《惊马之华》 正文 第1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文案 枝头梨花曾似雪,玉铃出世扰太平。 僭臣一朝赏其华,入宫礼部主客司。 世人野心欲遮日,血溅梨雨溅青衣。 标签: 古风耽美王权身世 第一章 “青森?” 湖面反射的水光打在男子貌美的脸上,使他刚睡醒的眼睛更迷蒙,看着身上堆了几朵梨花,刚才定是被这落花给惊醒了。男子身下的摇椅嘎吱嘎吱响着,他抖抖身上的梨花,又打算顺势给睡回去。 “少主。”男子身边的男待把手中的茶杯放到香案上,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擦了擦男子的嘴角,“少主,你今天可是睡了大半天了,口水都睡出来了,再不起来活动活动会对身子不好的吧。” 男待长得十分干净,青丝束起,身穿白衣,腰间佩剑,剑眉显得他英气十足。 “什么时辰了?”男子抻着腰问道男待。 “这时辰,也该用晚膳了。”男待把男子身上的虎皮毛毯掀开,将深陷摇椅中的主子从里拉出。 “看这时辰,想来红姑姑今天也定是不回梨花谷了。” 男子一挑眉,戏谑道:“怎的?你还有这癖好?非要身上带伤才满意?别忘了那老妖婆怎么对你的,你的伤还是我帮上的药。她要是一辈子不回来,我就开心了。” 男待口中的红姑姑并非恶人,还是男子的亲姑姑。只是他从小到大都被她管束着,规矩一堆,做不好便是要领罚的,轻的看脸色,重的上去一顿揍。 男子叫慕樊华,男待的名字是由他取的,儿时看这男待秀雅,一时想不出名字,四处望望这翠绿的山谷,灵光一现就定了青森两字。其实当时慕樊华是非常尊重他的,本想用他原名,可他却摇摇头说忘了自己何名。也难怪,自己姑姑训练男待时就教导他们要忘了自己,心想主子,而且也都是用编号唤他们的,青森当年是十。 在这这山谷忘了自己名字都不算是稀奇的,最稀奇的就是这梨花谷的少主慕樊华了。 慕樊华记得自己转世过来在这山谷中已熬过了春秋十八载,今年是第十九个,可他到现在都未出过这个山谷。不是他不想出这个梨花谷,而是山谷四周悬崖峭壁,外围一条大河围着,拳脚不行,水性不好,当年做了条小船被下人发现了,红姑姑一把火就给烧了,还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他唯一指望的就是青森的功夫再好一点能带他出去。 其实慕樊华不光没出去过,他连自己爹叫什么也不知道,红姑姑也从未跟他讲过,只是敷衍的说他以后总会知道的,至于亲娘,听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生他后血崩死了,多么可悲的女子。 “青森,你说我与那宛如落雪的梨花,孰更美?”慕樊华转过头问道。 青森突然就笑出了声,在平时这可是十分失礼的,“少主,撇开问题不答,你这问题都问了好多次了,从小问到大。你是人,梨花是物,怎么做比较呢?再说了,对于青森来说,少主你永远都是最貌美的。” 当年还未成为慕樊华的正式男待时,青森无意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当时还以为是个小丫头,就喊小丫头,结果那孩子望过来时,一脸憋屈的样子,看到红姑姑就扑上去大哭,结果他被红姑姑用柳条抽了一顿,嘴里大骂:“主次不分,该打!男女不分,该打!” 长大后,慕樊华身高蹭蹭直升,脸也开始有棱有角,这才显得像个男子,只是长得太过秀气,只能用美来形容,然后他就喜欢开玩笑问大家他是不是比花更美。 “少主,你最近很少活动,也不见练琴,红姑姑回来要是发现你手生了,定是要怪罪于我和丹红没督促好你了。” 红姑姑每年冬季都会出谷,直到来年春季才回来继续教导慕樊华,只是今年梨花都要开败了也不见回,想到这里慕樊华若有所思。 “你说,姑姑她是不是淹死在这白河里了?或者那臭脸得罪了别人,回来到半路被刺杀了?”慕樊华一脸坏笑。 “呸呸呸呸,少主莫要乱说。”青森虽然被红姑姑大得多,但心还是善的。 俗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红姑姑不在,慕樊华每天都青丝不束,赤脚乱跑,想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下人又阻拦不得,真真是称了慕樊华的心。 “话说回来,你少主我可是天生的聪明,你觉得我还用练吗?”慕樊华捋捋头发,故意娇媚的问青森。 “少” 青森刚要开口,只见一名身着深红色襦裙,头盘百合髻的妙龄少女从院门走来,给打断了青森要说的话。 “再怎的聪明,也要练的,一日不练手生,今儿个用了晚膳少主你就要练练曲才行,还有少主你少欺负青森了,你明知青森从不忤逆你。” 说话的女子不就是慕樊华的侍女丹红么,她走到慕樊华的身边,将手中的外衣披到慕樊华身上,面对慕樊华貌美的容颜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是水灵的眼睛时不时就会挪到着慕樊华身边的青森身上。 慕樊华前世为女子,对这乖巧的女侍完全无动于衷,虽然姑姑说了这丫头是自己的未婚妻,不过慕樊华觉得这丹红的地位哪是少夫人,在姑姑眼里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再说了,丹红从小到大对红姑姑一直言听计从,从未把他当成正主,她也从未走进他的心里去,对慕樊华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青森还想接着丹红的话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想起什么又给咽了回去,只是跟在慕樊华身后进了房中。 这梨花谷顾名思义自然以梨花为主,慕樊华以前就听过姑姑解释一次,因为自己母亲身为梨园弟子,又喜梨花,自己那个冷漠的爹为了讨好倾国倾城的娘就花了重金种了一山的梨树,本想着让自己娘亲在这里静养产子,谁知道自己的娘亲无福消受,才几个月就早产血崩而死了。 山谷四季变化并不大,可是那景色每一季都是很养眼的。慕樊华儿时贪玩,住房就选在靠近后院的地方,后院还有一个小湖,那可是慕樊华的休息圣地。围着梨花谷的河并没有名字,因春末梨花如落雪落到河里染白了整条河,就被慕樊华称之白河。 慕樊华回到房中,看着一桌的鱼肉脸色就跟变天一样,丹红看着气氛不太对连忙站出来解释。 “少主,春汛河里鱼多,所以家丁打了许多鱼上来,而且厨房的嬷嬷也换了。老嬷嬷说怕自己客死异乡,所以早就跟红姑姑说了,年前姑姑出谷时正好把老嬷嬷带走。 老嬷嬷不在一直由我掌勺,直到前些天姑姑才让人带回新的厨子,我最近忙着酿梨花酒,还没来得急告诉新嬷嬷规矩,要么少主丹红给你换个?” 慕樊华听完,只是叹了口气,道:“罢了,做都做了,总不能浪费,来我们一起吃。” “少主这不合规矩的吧。”丹红连忙摆手。 青森没有丹红那么拘谨,对于他来说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而且他的主子只有慕樊华一个,只要是他吩咐的,就算饮毒他也不会犹豫,可能红姑姑知道这件事会责罚,但责任也是自己担着。 “你的主子是红姑姑还是我!”慕樊华板起脸,筷子拍在桌子上,巨响让丹红吓得也一齐坐下。 慕樊华对这桌菜,只动了鱼汤,鱼肉一口未吃,米饭一口未动,两碗鱼汤下肚,他就放下碗只道吃饱了,丹红和青森也放下碗筷说吃饱了,他们并未吃饱,也就意味着慕樊华未吃饱,更意味着慕樊华对这顿饭不满意到了极点。 “对了,丹红,饭后你去跟新嬷嬷说,鱼肉很好吃,就是下次记得把鱼刺给挑了。” 其实他并不讨厌鱼,只是讨厌鱼刺。记得,前世就因为吃了一条白鲢鱼,被鱼刺卡着窒息而死,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他前世蠢得被鱼刺卡死了。若不是那可恶的刺,他今世怎的就成了男子呢。 还有那孟婆汤定是不正宗的,竟然只让他忘了前世的亲友,还让他记得自己应当是个女子,真是天意弄人。 刚转世过来时,他赫然发现身体已变,前世大部分记忆丧失,别人转世毫无差错,不是王妃就是皇后,自己竟然变成了男子。每每如厕时,他就伤心不已,更不料今生生得貌美,新来的家仆都会认错,叫小姐。这词真是深深刺痛着自己的心,幼年表情总是一副憋屈样。 “丹红,我要沐浴。”说着慕樊华往床边走去,就倒在了床上。 “少主,水已经烧好了,过一会儿就能沐浴了。”丹红指挥着家仆迅速的把桌上的东西给撤掉,就悄悄退下了。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慕樊华倒在床上没一会,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眼看就要闭上,青森赶紧一个箭步上去阻拦。 “少主,刚用了晚膳,不能睡的。” “青森,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两碗鱼汤也能叫晚膳?要不是不想伤了厨子嬷嬷的心,我连鱼汤都不喝,知道吗?” 青森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要怎么答,只道:“少主,你做什么都行,总之不要再睡了。” 第二章 语毕,慕樊华没吱声,青森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竟然只在短短一句话间就睡着了,衣物还没换呢。 “别用怨妇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慕樊华缓缓睁开眼皮子,迷糊的说道。 “少主!”青森见自己丝毫说不动他,就上前拽着慕樊华的手,但慕樊华只往床边挪了一寸。 “你到底想干嘛呢?” 慕樊华突然睁大眼睛,趁着青森还没反应过来,他反手一抓,一扯,再一个翻身,就那么骑在了青森的身上。 青丝未束,散落在青森的脸上,衣袍宽松,青森甚至能感受到慕樊华的心跳。慕樊华故作女子般娇媚,用玉手抚摸了青森的面庞,青森耳朵根就如炭烧似的红。 “青森,既然我不能睡,那我们就坐点什么吧?比如”慕樊华的手开始往下,用玉指勾起青森的下巴,青森耳根上的红瞬间就弥漫到双颊上。 青森从八岁起就与诸多同龄的少年进到梨花谷训练,到现在也未出去过。红姑姑对慕樊华的教导严厉程度比他们低一些,因为红姑姑说了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并伺候好主子,所以他们的训练包括武功上的还有才艺上的。 终年不出谷,所有知识都来自于书本,红姑姑每次出谷总会带回最新的书,梨花谷的书房是所有建筑里占地最大的。是书,总是有用的,所以青森看书从不挑剔。断袖之癖书中就有介绍,当时他还很好奇,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人呢? 越想就越不对劲,莫不是自己的主子也有断袖之癖吧?不过当初誓死效忠少主,整条命都是少主的,少主想要有什么不可以,不过是顶着世人的异常的眼光罢。想着就放弃了挣扎,乖乖闭上眼。 慕樊华看青森这副豁出去的表情,噗嗤的笑出了声,像小鸡啄米似的在青森脸上啄了一口,刚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 转过头去,丹红端着香茗站在门边,痴痴的说:“丹红什么也未看见那个少主,水放好了。” “我们在闹着玩。” 说罢,慕樊华收起笑脸,翻身下床,理好衣服和青丝,心中暗暗不爽,为什么每次丹红出现都不是时候呢。 梨花谷位置有限,洗澡不似皇宫中一个大浴池,都是用的浴桶。慕樊华和红姑姑各有一个浴房和浴桶,而下人则共用两个,男一个女一个,至于青森,慕樊华亲自跟红姑姑说既是自己的贴身男待,那肯定不能与普通下人通用,所以红姑姑准了青森用慕樊华的浴房。 青森跟在慕樊华身后,表情很自然,只是耳根子的炙热还未散去,这就出卖了隐藏得很深的他。 到了浴房,青森在门口停住了,就笔直的站在浴房门口未进去,青森都不能进入,那别的下人更是不能进去伺候的,这可是慕樊华亲自下的命令,谁要是闯进看到了不该看的,就挖了谁的眼珠子,再做成人彘。 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嘛,慕樊华前世即为女子,沐浴更衣若由青森或别的男待服侍,那还了得?可是今世身子为男子,让那些侍女看了,就更不得了了,再说自己也不是裸露狂。这个问题就如同慕樊华以前思考了千百次的问题是一样的,今生要么肉体短袖,要么心里短袖,但是他觉得自己独自一人老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褪去衣物,慕樊华看着自己的身体,肌肤光滑,就是某些地方不太顺眼,虽然看了十八年,可是心中的疙瘩从未消失过,他甚至不知道除了如厕怎么使用这东西。 温热的水让慕樊华舒服得全身毛孔张开,可是没过多久慕樊华就睡意渐浓。最近很奇怪,总觉得乏得很,怎么睡也睡不够,春困也该有个限度的。 而且最近山谷的鸽子也是奇怪得很,总飞进飞出,可是传到自己耳朵里的消息是少得不能再少了。最重要的是姑姑未归,可是姑姑专用的千里鸽也飞了几个来回,青森又没有得到姑姑的什么信息,这梨花谷是怎的了? 想着,慕樊华在竟在浴桶中缓缓合上双眼,脖子一歪,就那么睡下了 “少主!少主!” 慕樊华听到青森在叫自己,睁开双眼时,只看到青森正在焦急的唤着自己。 “你”你这个混蛋!竟然冲进浴房了!慕樊华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大吼。但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浴房啊,这是自己的房里,刚才还在浴房的 慕樊华准备支起身子时,赫然发现自己四肢跟烂肉没什么区别,除了关节可以动,基本没什么力气挣扎了。青森眼尖,一把托起慕樊华,在慕樊华身后垫了几个鹅绒枕。 “少主,来,喝点绿豆汤。”青森一脸心疼的看着慕樊华。 慕樊华一愣,只道:“我自己来。”便接过碗。绿豆是清热解毒之物,自己伙食向来是由丹红和青森严控把关的,不可能会上火,问:“我记得我在浴桶里睡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本来是在浴房门口守着的,可是少主你到太阳下山了也未出来,唤你也不应,所以我就把浴房的门给踹开了,只见少主你大半个人泡在水里,可是却在睡觉,那么大动静,少主你不可能不被惊醒。后来我给少主你穿了衣物就抱回房了。 我和丹红两人几次把脉,确定少主你为轻微的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还未知,不过少主你身子无碍,喝点绿豆汤解毒就是了。” “嗯有意思,小小梨花谷竟也出了内鬼,内鬼可找到了?”慕樊华似笑非笑的看着绿豆汤,言语间渗出点血味。 “还未,丹红已在查。” “其实我很好奇内鬼到底想要什么,梨花谷的家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经过多年训练来的,千辛万苦来到这找的东西,一定不寻常,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慕樊华吮了一口汤,思路一转,问:“你都看到了吧?” “唉?”青森迷惑的看着慕樊华。 “我说你都看到了吧?!”慕樊华瞥了着青森,嘴里的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青森反应过来,单膝跪下,道:“青森什么也未看到,事发突然,还望少主理解。” 果然看到了吧!一定看到了吧!这种反应绝对是把自己整个人都看光了吧!还说没有慕樊华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 见慕樊华脸色不太对,也不出声,青森又补上一句,“少主莫要往心里去。” 听完,慕樊华的表情可谓是堪比戏法里的变脸,从无到有,从无奈到憋屈,直到眼泪汪汪。 “少主?” “你给我死出去!”慕樊华褥子一盖,就不理青森了。 青森也是一愣,看着慕樊华孩子一样的行为,想到晚膳后的那件事情,脸一红,就悄悄撤出去了。 在褥子下的慕樊华,哀怨得跟失了贞操的黄花闺女一样,虽然他前世就是女的 “少主,你晚饭没吃,要吃宵夜吗?”青森突然返回来问。 “不吃!” 过了许久,慕樊华见没了动静,才露出头,然后蹑手蹑脚的翻开一块床板,从中取出一个四方木盒。 方盒长十二寸,盒盖上刻着一种独特的花纹——咬尾蛇。梨花谷里本有很多带这种纹样的东西,只可惜被红姑姑集中起来焚毁了,只剩下慕樊华悄悄藏起来的咬尾蛇方盒。这些都是慕樊华娘亲的遗物,若是说烧给死人用,可除了咬尾蛇物品其他分毫未动,自己的娘亲看来是没红姑姑说的那么简单的。 他生下来神智就一直保持着,红姑姑当年还背着未断奶的他,在书房中总是看着一样东西,那个东西上刻着梨花,在这里只要带着梨花的东西多是娘亲的遗物,红姑姑多次研究那个东西,想来是极其重要的了,不过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打开方盒,里边有个牛皮袋,再打开袋子,里边装的全是慕樊华花了多年才攒到的重要物资。 一张牛皮地图,一套干净又顺眼的衣物,还有一些金银玉石。从红姑姑眼皮底下让这些东西消失真的很难,不过慕樊华还是有办法的。特别是那些金银玉石,慕樊华不知道毁了多少金钗银冠,抠了多少金镶玉镯子才拿到手的。 对的,其实慕樊华那么多年来,从没放弃过逃跑这个念头!自从小船被烧毁后,他每天都到山谷的各个地方游玩,说是游玩,不过是他侦查地形的借口罢了。地形当初还没勘察完,他就开始了攒积物资,若是半路逃跑被发现,掉到水里,可不得了。牛皮袋和牛皮地图就是为了白河而准备的! 慕樊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清点盘缠的习惯,总怕被红姑姑发现。清点完这些盘缠,慕樊华累得半条命都没了。在古代,蜡烛那点光,晚上能看到东西就算是不错的了。慕樊华粗略算一算,自己节衣缩食不干活这里的钱能花小半辈子的,加上那么聪明的脑袋,要赚点钱还不简单,出去绝对饿不死,看来,今年冬季就可以脱离苦海啦。 想着,慕樊华收好方盒,安心的入睡了。 第三章 “咳咳咳咳”慕樊华也不知躺下多久,突然闻到一股烟味咳了起来。这鸡还未叫,哪来的烟味,家仆都在干什么呢! 慕樊华睁开眼一片白,还以为眼睛花了,仔细看看,原是烟太重了。五官复苏,慕樊华闻着烟味咳得更厉害了,甚至还听到前院的家仆在慌乱的大喊敌袭。这内鬼还真是舍得对这人间仙境下手,上来就是一把火,亏得他还在这住过。 就在一声敌袭传遍小半个山谷的时候,青森一脚踹开慕樊华的房门,只见他右手提剑,外衣上沾了不少血。慕樊华记得今晚是丹红值夜,青森出现时理应跟他一样只穿着中衣,可青森穿戴整齐,就是头发未束。本以为家仆说青森睡时不脱外衣,枕剑而睡是个玩笑话,没想到今天能够看到,慕樊华心里一阵暖流。 “少主!你没事吧?” “没事,外头什么情况?” “有人纵火偷袭。”看青森的表情,外面局势不太妙啊,“少主,请前往密室避难!” 避难?开什么玩笑,慕樊华不知道等这种时候等了多少年,多好的逃跑机会啊。话说回来,敌人也这是够强的,内应先不说经过红姑姑魔鬼式的筛选,外援能闯进梨花谷,没点拳脚功夫是不可能的。 梨花谷四面都是峭壁,只有一处可进出,红姑姑为了防止外人进入,慕樊华逃跑,那个地方至少有二十个男丁守着,而梨花谷的家仆人数最多时也不过六十来个,扣除女丁和巡视山谷的男丁来看,二十个真是太多太多了。 “等等。” 慕樊华掀开床板取出方盒时,青森就呆住了,而且方盒上的咬尾蛇纹样想到这青森心里揪了一下,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 “我们去姑姑房里,这些人是冲着姑姑房里的东西去的。”说着就要往外走的慕樊华就被青森给拉住了。 “少主,不可啊,太过危险了,还有什么能比命重要!” “我娘的遗物!”慕樊华大吼一声,推开青森,抱着方盒,抄起细剑,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出去。 “少主!少主!”青森看拦不住,就直接跟在身后,打算遇神杀神,见佛杀佛。 慕樊华走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想得更严重,前院火光冲天,有向后院蔓延的趋势,还有通过沟渠从前院流过来的血水,就跟小溪似的。前方哀嚎不断,想必厮杀激烈。 梨花谷除了女丁之外,男丁入谷就要学武,当然丹红是个例外。虽然男丁们的功夫一般,可是人数也是可观的,若是拦不住,慕樊华就真的打算跳河求生了。 红姑姑住在南边的侧院,冬暖夏凉,也清净许多,但是为了方便照顾慕樊华,南院和后院是想通的,路程也短很多。 踏进南院的一瞬间,慕樊华心里就开始在盘算怎么跳河比较安全了。地上少说也有二十具尸体,家丁尸体超过十五人,还有有几具敌方的尸体。手错,一片密密麻麻,通过前院的火光,慕樊华和青森清楚的看到血和肠子流了一地,场面即悲情又恶心。 红姑姑的房锁已被破坏掉了,慕樊华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敌人认不出那东西的样子。推开门,一阵冷风,绝对有人来过,青森下意识的将慕樊华护在身后。慕樊华哪管得了那么多,进去就直接往右走,他知道东西在哪。 慕樊华和红姑姑的房间样式其实都是一样的,为了节约梨花谷的用地,他们的房间都是一房三用,睡觉,吃饭,看书,中间都只用珠帘隔开,就能很好的利用空间了。不同的是,慕樊华的房里可没红姑姑房里的摆设多,那摆设,看着就觉得贵重,也不知道是寻常人平日里的多少收入才买得起。 掀开珠帘的一瞬,“嗖”的一声,一直匕首刺向慕樊华,慕樊华细剑一挡,“叮”的一声,在漆黑的房间里冒出火花来。这力道,果然不一般,慕樊华的右手微微发麻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珠帘后窜出,在黑暗中那冰冷的眼神,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看来是遇上高手了。黑衣人丢下匕首,左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打算斩了自己面前那位貌美的男子。 青森上前一挡,两把剑又在黑暗之中擦出火星,黑白二人一进一退,刀剑作响,不分上下。青森八岁习武,到现在也只输给一人,那剑法连红姑姑都很是赞赏,若是出到江湖,定让人震惊不已。 可青森对上黑衣人,一点便宜也占不到,而黑衣人却还能在抵挡青森的同时去阻碍慕樊华前进的道路。但慕樊华已经看到完好无损的东西了,位置没变,要么就是这个黑衣人刚进房里没来得及拿,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认得他想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既然是这样,前院的屠戮就解释的通了,先把人都清空,然后再慢慢找。可是内鬼在梨花谷不可能不知道青森才是最厉害的,慕樊华才是核心,为什么不杀了慕樊华呢?原因可能是内鬼猜到了慕樊华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要么就是不舍得对慕樊华主仆下手,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想到这里,慕樊华不禁皱起了眉 既是不知道样子,那不如直接就来个鱼目混珠。说干就干,慕樊华敏捷的避开黑衣人,然后在红姑姑漆黑的房里大肆掠夺。手一伸,拿了红姑姑收藏多年的宝剑,再一探,手上又多了一个玉扳指,来来回回一盏茶的时间,慕樊华手上就多了许多东西,其中那样最了不得的宝贝就在其中,只是黑衣人分辨不出,不敢贸然下手而已。 慕樊华怀中抱着一堆宝物,腿一抬,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要害,然后带着青森撒腿就跑。这个黑衣人不是杀不死,而是慕樊华根本就不知道敌方还有多少这种黑衣人,为了安全起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黑衣人看着慕樊华和青森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身上杀气瞬间飞升。他掏出一个小哨,气沉丹田,一声戾鸣回荡在整个梨花谷。慕樊华听到身后的戾鸣表情更凝重了,信号发出,势必会有人追来,今夜是生是死? 显然,慕樊华的预见性很强,他们刚踏出侧院门,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慕樊华一咬牙,心一横,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转向后院逃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之后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出这个梨花谷,心里只觉得当初怎么不偷点草药呢 “少主?!”青森跟在慕樊华身后,他本意味慕樊华会朝着避难密室去的,谁知道慕樊华竟朝着后院跑。后院没有可以躲的地方,也没有可以逃跑的路,只有一个小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此地不能再留,信我就跟着我!”慕樊华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他要做得很冒险,就算他和青森能以一敌十,那也不可能杀出重围了,他们错过了逃跑的时机,在家仆血流如溪之时就应该马上撤退,可他们发现得太晚了。 避难密室就在青森的床榻之下,红姑姑怕的就是有一天天灾人难慕樊华躲不过,所以才把避难密室上的房子给青森住,因为没有比青森更可靠的人了,知道避难密室的只有四人,但知道进去方法的却只有三人。 慕樊华儿时躲猫猫那可是个好地方,但并不代表现在还是个好地方,若是他和青森在地方眼皮子下消失,他们定会带走所有有价值的东西,然后一把火烧了梨花谷,躲在密室里的他们,要么是被烟熏死,要么被大火烧死,想想自己今世这绝美的脸蛋,慕樊华说什么也不愿在密室等死的。 一路狂奔,慕樊华早把东西全收方盒里了,手上只拎着镶金宝剑。冷风扑面,只穿了中衣的慕樊华打了个寒颤,寂静无言,黑夜中只有大火的呼啸和敌人碾压过青草的脚步声,咄咄的脚步好似踏在慕樊华的心尖上,不免让他透不过气。 青森看着慕樊华领着他奔向崖边,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油然而生,虽相信自己的主子,但这么疯狂的做法青森只得反复询问道:“少主!要到头了!要是被围住,怕是只有跳崖了啊!” 崖下是水流湍急的白河,先不说这十来丈高的崖壁,这水也是很难淌过的,难道只能听天由命吗? “啊——”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声音是 慕樊华咬着牙,总是刹住了脚,青森一愣,同慕樊华转头望向那尖叫的来源,就在这瞬间黑衣人全都涌上来将他们围住。只见一名身着红色襦裙的女子被一名黑衣人从人群身后丢出,狼狈的倒在草地上,头上的百合髻也散乱不堪,这不就是慕樊华未过门的妻子丹红么。 丹红倒在地上,还没歇口气,又被领头的黑衣人拽着头发拖行,丹红如花的脸狰狞的扭在一起,但却是硬生生将嘴边的痛吟吞回去,然还没结束,依旧是被黑衣人拉扯起来,用刀架在项上。寒风袭来,那袭红裙飘得好似傲人的火舌,衬得她的主人也是如此傲美。 “这小蹄子已被我封了穴脉,如果再过一炷香不解开,怕这一身的好功夫要废了罢。你们也别想她能跟你们来个里应外合,要是强行用武,静脉逆流就不好了,到时候七窍流血可就不美了呀。” “少主青森”丹红痛苦的望着二人。 黑衣人满意的看着丹红的表情,又道:“想要救她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把你们手上那些东西交出来就好了。” “呵呵”慕樊华一阵冷笑,“怕是交给你,你也要把我们扣住的吧,你们这些粗人哪认得哪些是珍珠哪些是鱼目呢。” 被慕樊华这么一说,黑衣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将宽大的手掌覆在丹红的胸口上蹂躏着丹红身子,又将嘴凑到丹红耳边轻言:“美人,看来你的主子好像不能下定决心要救你呀,唉你若是不向他们求情,怕是成了这些兄弟的胯下之物了的。”说到后边,黑衣人拧了一把丹红丰满的胸部,使得丹红痛苦的呼喊着。 “你们”青森作势就要拔剑上去开杀,慕樊华却将他拦下,只是那眸里的怒火还未肯消退。 丹红依旧还在被黑衣人蹂躏着,两条清泪纵横,也是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上来就遭受这非人的待遇,却又不得不顾全局活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定定神,丹红颤抖得嘶吼道:“少主,快走!丹红从未向你要过什么,只求你生时能照顾好青森,那丹红便是化作一缕香魂也了无遗憾,只要你们肯到丹红坟头陪陪丹红,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们走啊!” 青森的心狠狠的被砸了一下,多年来也不是不明白丹红的心意,只是丹红乃主子的未婚妻子,且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主子身上,实是无可能 “丹红,你这是何必,你明知你我永无可能,我整个人都属于少主,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慕樊华站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前世也是女子,自能了解这情愫,但现在的局势就算他和青森再神通也不可能杀出重围将丹红带走。望着已经闭起眼的丹红,慕樊华心一痛,理理黛发,右手的拇指已顶开宝剑的剑鞘,露出一截铮亮的剑身。 “少主!”青森惊恐的看着慕樊华的拔剑姿态,无法相信原是那么善良的人要舍弃丹红。 “我以前说过,你们的命是属于自己的罢,你们做的决定我绝不阻拦,若青森你执意要去救丹红,今日你我就此别过,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丹红所受的苦全白受了。” 慕樊华不等青森思考,已向崖壁方向的黑衣人出手,虽左手拿着东西不是很方便,但出招也是够狠的,直取对手要害,当青森缓过来时,两人就已倒下,看得所有人是惊住了。青森是惊自家少主出手利落,招式简洁,而对手则是惊慕樊华竟是如此狠心,内应真真的看错了人,本以为慕樊华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丹红救出,现在来看,这貌美的男子可不是一个花瓶,脑子可是清醒着呢。 比起武力,真真的还是青森比较拿手,慕樊华是个早产儿,天生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而且虚不受补,再名贵的药材进了嘴里只能成为渣。当青森拔剑相向时,丹红的心也随着满谷的梨花飘散,自己也是希望他能转过头救自己,可是他确确实实是选择了最怜惜他和他最喜爱的主子慕樊华,她在黑衣人手中啜泣着,如同一根红色的小草 在一颗梨花树上,一双凛如利刃的眸子望着在人群中厮杀的青森,胸有奔雷而面如平湖,身上自然的散发出戾气,确实是够吸引人的,不过他更在乎的是一袭白衣的慕樊华,那样貌,看得他浑身汗毛竖立,为人也要比情报中所说的精明多了,而且似乎他身手不错这件事情竟不在情报之中,内应可是在梨花谷呆了十年,梨花谷人人会点功夫那是肯定的,只是想不到情报里说的草包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好手,可惜这次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内应,这杀人抢劫是次要的。 慕樊华和青森一路砍杀到崖壁边上,说来青森功夫也真是够好的,杀了七八个人喘不喘,还护得慕樊华丝毫未损,只是望着身后的一片黑,心中也是紧张中带着无奈,只道:“少主,到头了,你当真要跳?” “跳,干嘛不跳,难道你认为我还有力气杀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吗?”慕樊华用手擦拭掉利剑上的血水,将剑收回鞘里。 抓着丹红的黑衣人又从人群中走出来,虽是蒙着面,可却能感到他的脸现在相当的狰狞,他冷哼一声:“到看不出来你小子如此冷血,既是如此,就让你离开前看着她香消玉损罢!” 青森心头一紧,惋惜着丹红的性命,却又想既是救不了了,那就还是不让主子看这些污了眼的东西罢,望着被大火映红的黑夜,就在黑衣人将手中长剑一横的瞬间,青森紧紧搂过慕樊华向后倒去。 慕樊华上辈子还没玩过蹦极呢,这辈子就来了个没有安全措施的自杀式跳崖,吓得他惨叫一声,使得对山的鸟儿在睡梦中惊醒。只是青森向后倒去的一瞬间,看到的确实丹红那哀伤的颜面,若是下辈子还有缘分,愿你跟我生为兄妹,我自会一生保你幸福长乐。 “哗——”一声水响,慕樊华和青森便被湍急的河流卷了去,只剩一群黑衣人在崖上傻傻相望,神色各异。 “你们这群废物!”一个愤怒的女声从中传来,一名红衣少女一巴掌扇在领头的黑衣人右脸上,想着还是不够解气又反手一巴掌打在黑衣人的左脸上,但是却没人敢说一句不是,还被吓得跪倒在地上。 领头的黑衣人没敢吱声,只是捂着发热的脸,低下头来,若是自己惹得这位大人物生气了,回去交差恐是上边给自己两巴掌还是轻的,想着便道:“小主子,怎的办,给跑了。” 红衣少女看着他那怂样,火气一上来手又高高举起,只是黑衣人领头机制的捂着半边脸,还低下头,少女一脚揣在没有防备的他身上,生生是吐了一口血。 “你领着一半人马在下游蹲着,每个时辰都缩小包围圈,另一半人马随我在上游守着,笛,你继续在慕红绫的房里找找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半人马随我走!”红衣少女转身就走,树上的人只是行了个注目礼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许久,梨花谷各个角落的红色星点开始蔓延,直到某一刻串连在一起,大火冲向了云霄,梨花落入了尘土,花瓣在陨落的瞬间呈现出了粉色,梨花谷终是开了一场属于火焰的盛宴 第四章 那敌方在这方面实是高估了慕樊华二人,其实青森并没有过多的力气带着慕樊华游得很远,只是这白河水流湍急,一头扎进水中的二人再冒头时已离原地百来丈的距离,青森抱着慕樊华顺势而下,直到梨花谷的大火变成星点才想到上岸,这时才离梨花谷一里多,远比敌方想得近多了。 慕樊华也有想过敌人会采取什么行动,若是自己来策划大晚上的搜寻是不大可能,但是封锁白河这是一定的,那么封锁的范围怎么也得方圆二里,那么一里的距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现在还不用很担心他们会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他们。 爬上岸时也正是天光破云之时,清晨露重,慕樊华身上一件单薄还全是水的中衣贴着肌肤,把身上的温度摄取光,冷得慕樊华牙齿打在一起,红唇也微微发白。青森也没好到哪去,因为在水中过久,脸都泡得有些白了,但二人身上的血衣却被这白河水漂得白中透粉,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青森本是想在原地生火取暖的,但却被慕樊华制止了,原因很简单河岸空旷无遮蔽,火一升起来,一缕黑烟就直接把自己给买了,所以他便让青森进到岸边的林中去生火,自己又重回河里清洗了一番。 雾气升腾,笼罩在慕樊华身上,乌发不断滴下水来,他看着肩头的剑伤,心头暗叹自己果真是手生了,竟被伤到,好在伤口浅,过几日便会自动愈合。匆匆清洗一番,慕樊华换上方盒里干爽的衣物,黛发任由微风吹干,便要去林中与青森一同取暖。 换上干爽的衣物,体温也逐步回升,使得慕樊华心情好了不少,忘了丹红之哀,竟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去找青森,可是青森是找到了,可这画面着实让自己消受不起,慕樊华背过身,脑里还是青森全身烘烤着衣物的景色,脸上一片潮红。 “少主,都是男儿身,为什么少主你的反应如此激烈呢?”青森也被被慕樊华这反应弄得些许尴尬。 慕樊华瞬间被问得语塞,只道:“你问那么多干嘛!”然后把手中湿成一团的中衣还有进了两斤水的千层底向后丢去,“鞋子帮我弄干,我这中衣也要弄干了,你穿我这件中衣罢,我这中衣总是比你那件粗布中衣穿着舒服,你和我身形相差无几,定是能穿上的。” 青森没有拒绝慕樊华的好意,望着慕樊华的背影,很是好奇自己少主身上怎的会有干净的衣物换呢,这套浅蓝的直裾怎的看着那么眼熟呢慕樊华背着青森,显然是没看到他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 没再想,青森只管烘烤着手中的衣物,看着慕樊华背着自己正在窸窸窣窣的干什么。他好奇的身长脖子,看着慕樊华把剑鞘里的粉色血水倒出来,然后又打开方盒,把从红姑姑房里摸出来的宝物一件件摆在地上。 “看什么呢青森?你是在看你主子我,还是在看这些宝物呢,你若是再看下来,我都要怀疑青森你是不是把心留在你主子我这了。” 青森一愣,脸上的颜色一变再变,觉得红姑姑教的礼数都没了,怪难堪的。 “等你把干衣服穿在身上了,我便跟你解释,毕竟你选择了与我同生共死,以后我便是安心的把自己交给了你,那么多年,我是了解你的为人的,办事稳妥且只认得我这一个主子,若我把不告诉你我的计划,岂不是显得我是个小人。” 青森沉默了,这些年,他自然是了解自己主子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自己的吃穿却只比自己主子差了点,整个梨花谷的下人对自己都是很恭敬,想必自己主子在暗中是做了不少手脚,不然以自己以前的实力,不管是谁都不会心服口服的。 过了一刻钟,青森终是将衣服烘烤干了,“少主,我换好了。” 慕樊华转过头来,挨着青森坐下,又把宝物一件件放在青森面前,青森数了数,一共八件东西,包括那柄宝剑,“这些东西,想来姑姑是不会让你们这些下人看到的,姑姑虽不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我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这八件东西,想来你应该也是知道其中几样的。” “是,这把镶金的宝剑还有这支羊脂仙鹤玉簪,皆非凡物” “那我就来给你清点清点这些东西。” 慕樊华正好逐个介绍时,青森却拦了下来,道:“少主,这些钱财待会儿再说,你能否告诉青森,这方盒里少主你原是装的什么?” “这盒里装的是我攒下来的东西,皆是我逃出梨花谷会用到的东西罢。”慕樊华没敢去看青森,“你也是知道的,当年姑姑一把火烧了我在林中秘密做的小船,还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我着实是想了很多姑姑从小将我培养得近乎全能,我一直以为我终有一天能出了这冷清的梨花谷,可是那么多年了,她依旧不提我何时能出谷,那时候我便知道她和我爹是一起的罢,不会让我踏出梨花谷半步的。 所以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偷偷在我平常所用的物品上东扣扣西捡捡,若不是昨夜敌袭,我应该是今年等到了冬至才离开梨花谷,物资也会比现在多不少。我身上这套直裾也是我多年以前偷偷收起来的,姑姑还以为我跑去哪玩弄坏了不敢吱声呢。可惜了,本还想要些救急的药丸,结果给内鬼打乱了。” 慕樊华娓娓道来,说着这些事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就连当年的痛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过去式,是个小小的插曲。 “那少主你就没想过想过要带着青森一齐?” 慕樊华看着青森,站到他身后,为他綄起青丝,“你八岁随姑姑入谷,为了成为我的贴身男待,你努力了七年,我都看在眼里,还没成为我的贴身男待你便处处护着我,我受罚你会陪着我一起,十五岁那年要从所有候选人中选出一个,说那是生死斗也不为过,你好不容易杀到了最后一个,结果还是差了一点点。”慕樊华用那支羊脂仙鹤玉簪给青森固定住乌发,动作轻柔,一点也不似男子。 “我怜惜你啊,所有男待里就你出身最苦,最低贱,但你也是最努力的,看着你惨死刀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就央求姑姑让她允了我,让你直接成为我的男待,我当初既是如此怜惜你,怎能拉你陪我去这尘世打滚呢。 呆在梨花谷十八年,将近十九年,我就算能做出一副菩萨模样,可也掩盖不了我身上的戾气,我想要俯视苍生,但这一切就会造成我脚下血流成河,枯骨万具,我总是不能让你的幻想破灭的,我也不想让着些东西污了你的眼知道吗?不带着你,我才能更肆无忌惮的去闯荡江湖。” “少主你当初说青森是你的兄弟,兄弟如手足,哪有人舍弃自己的手足!” 慕樊华想着自己当初躺在床上半个月,人人都怕触怒了姑姑没敢跟自己说话,只有一个身影随自己躺在房梁上陪着自己说话。他笑了,自己从小就当自己无父无母,自己的命哪有那么珍贵的呢? “赢一世荣华富贵,输一条贱命” 见慕樊华轻视自己性命,青森索性不问下去了,只是自己有些赌气的坐在火边沉默不语。 “说这些作甚,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拿来的东西。”慕樊华只管将宝物放到青森面前一一介绍,“我从姑姑房里拿了八件东西,其中有一件就是内鬼想要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 “先来说说你头上这羊脂仙鹤玉簪,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姑姑的房里见过那幅《千鹤起舞美人图》,其实这簪子是与姑姑房里那张《千鹤起舞美人图》是一齐的,画上女子的头上就是这支玉簪。” 青森摸摸头上的玉簪,“以前倒是见过,画中女子身材婀娜,身着羽衣,面如白玉,发如金丝,不论是人是画,都乃万中无一。”说着,青森看看身边的人,眉目与画中人倒是有几分相像,就是金丝变乌发,难不成 “你什么表情?我那便宜的爹就算再有钱也请不到这么好的画师,再说了,上面的印章可是皇家的,皇家的画师若有这等水平也不奇怪。而能让皇上都为之疯狂的戏子,想来也是不一般,当然不排除,我那便宜的爹找了个跟画中女子相像的人,不然怎的会如此不待见我。”想到着,慕樊华一声叹息,若真是替身,自己的娘亲真真的是太可悲了。 “如果我娘不是画中人的替身,那地上这些都是她遗留下来的罢。这玉扳指,看看,福禄寿喜全,多水灵,可姑姑却从来不戴,要么就是她不稀罕,要么就是这东西拿出去太惹人眼。 还有这梨花玉铃,入手温热,温玉是难得一见的,却用来做这小小玉铃,内鬼要找的十有是这东西,只不过姑姑拿这东西来当风铃,大家见惯了没去怀疑。但是我以前就发现姑姑老盯着这玉铃,还喃喃自语说什么蛇符,出去了这玉铃是绝对不能看到的,不光是这玉铃,这里所有东西都不能让人看见。” 被慕樊华这么一说,青森倒是想到了一些什么,道:“昨夜进到红姑姑房里的时候确实有些奇怪,这些饰品明明用来穿戴,可红姑姑却非要摆起来弄成摆件。” “确实。”说着,慕樊华把那柄镶金的剑丢给青森,“你看看,先抛开这剑鞘的做工,就单单是这剑身。” 青森掂掂重量,是比普通的细剑要轻多了,再扒开一看,剑身铮亮,可以当成镜子来照,这剑刃也是锋利异常,青森将一片叶子丢在半空,细剑一挥,叶子竟四分五裂。 “这剑做工也不是一般铁匠能做出来的,要是我没看错,这剑怕是陨铁打造的。” “你在看看这剑鞘上纹路皆是黄金,剑鞘的底质莹白,摸起来,象牙无疑,还有这纹样,凤凰乃百鸟至尊,象征后位,装饰纹样也该是百鸟朝凤,可这凤凰是浴火重生的九头凤。在大凉的历史上可没有女尊女强的年代,哪来这么奇怪的凤凰?这凤眼都是宝石镶的,这宝石看看,鸽血,啧啧肯定不是我爹我娘自己弄出来的。” 说着,慕樊华两眼精光,用青森换下的中衣把九头凤剑包裹的严严实实,剑柄都不露。 “这剑就给你用了,好马配好鞍,别给我弄丢了,这宝贝疙瘩能卖不少钱,你主子我就靠这东西发家致富了。剩下这四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留着总是有用的。” 慕樊华摸摸自己的鞋子,老半天总算是干透了,穿上之后又把盒子端到青森面前,一脸赔笑道:“呵呵~青森,你看你主子我身上家当都在这了,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可以拿着。” 青森一脸寒气,从慕樊华手中夺过来,翻开牛皮袋子,抽出里边的地图,摊开到慕樊华面前,“东西都备好了,想必少主你也计划好要往哪走了吧!” “那不是,你主子我在梨花谷吃吃喝喝这些年,可不是个草包。”慕樊华接过地图,一脸得意,“我们从未出过梨花谷,所以我们也不能准确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不过以我爹的财力,基本可以定位三个地方,京都、洛城和进江,但是进江比起洛城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洛城是大凉商城,这些年梨花谷开销不小,就算再洛城也是个不小的商户,若是在朝为官,很有可能是个奸佞。” “少主,哪有这样说自己爹的。” “切,没说他老不死算是便宜了他。”慕樊华一脸不屑,“进江和洛城商人太多,发展不容易,所以我想去京都,而且我爹在京都可能性不是很大,这样和他避免打照面。这么多年都不待见我,要是我还有个后娘,那真真的要死的。 还有我们赶路找到路人后一定要确认我们的所在地,然后找个地方整顿,买两匹马。待会儿我们要准备好水和食物,这一路上我不打算沿着河流走,虽然能找到村落,但是撞到敌方的机会也是不小的,对我这么安排,没异议?” 青森自然是没异议的了,少主嘛,安排得那么细,远比自己想得多,也不知道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少。 天已全亮,他们正在与搜查他们的敌人赛跑,慕樊华把他用来防水的牛皮袋子装了水,而青森则用九头凤剑杀了一只落单的小灰狼,还抓了一只大白兔。可慕樊华见到那兔子喜爱得不得了,执意不杀,要带着一起上路。青森本也不想杀了那兔子,因为母兔子挺着大肚子出来找吃的不容易,就算杀,也要等到母兔产了兔仔才行。 慕樊华兴致盎然的看着青森为自己烧烤了整只灰狼,当初姑姑的训练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而训练的,只可惜少了盐粒,味道会清寡不少的吧。慕樊华掐着一小块刚烤出来的肉,还没掐出来,就被烫回去了,青森也才恍然大悟,怎么能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主碰这东西呢。 青森撕下一下块肉,递到慕樊华嘴边,慕樊华恶狠狠地等着青森,“是不是觉得你少主我这点事都干不来?”事实就是他确实干不来! “青森没有。” “哼,看你那表情就有。你以为只有你会这些吗,我也会,上到经商赚钱,下到綄青丝。姑姑在教导你成为合格的男待时,她也在教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主子,所以她对我的要求更甚你们,当我做得不好惩罚那就是十万八千种任人挑选,不然你以为我小时候手上的伤哪来的。”慕樊华摸摸自己的玉指,上边一点疤痕也不见,那真是爱惜极了,若不是各种灵丹妙药,大小伤口这手真真是丑到了极点。 青森不语,他其实是有看到慕樊华下厨的时候,只要红姑姑说哪道菜不好吃,那就是要用油烫,当滚烫的油水滴到那小小的手上时,慕樊华的眼神真是怨毒之至,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汗毛竖立,这种毒辣的目光绝不是一个小孩能够拥有的。 慕樊华食着无味之肉,叹着气,道:“这狼肉唉待我有了钱有了权,我定让世上最好的厨子每天为我做不同的菜肴,还要让这世上最好的工匠为我重铸落花之谷,我要让世人羡我,妒我,羡为何自己不能拥有这一切,妒我为何能拥有这一切!”那漆黑的眸子里,还是那种毒辣,他一向是信奉想要的就要想办法得到。 “属下无能” “不怪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荒郊野岭,能做到这份上俨然不错。” 慕樊华并不止因为自己这句话,导致青森在未来的日子里,身上都放着一小包盐粒和干姜片,只为博得主子一笑。 吃饱喝足,青森将裹着九头凤剑的中衣撕成两半,一半用来裹剑,一半用来裹着咬尾蛇木盒,毕竟是夫人留下来的,就算很是招人眼但也不能给丢了。慕樊华看着青森一脸心疼的将自己的中衣撕成两半,便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怎的?不舍得?不舍得就别撕了嘛,虽然说是比不上你身上这件。” “青森没有。” 慕樊华从地上抓起一把黄土,只管往身上撒去,撒了自己不够,还撒了青森一身,还用脏兮兮的手在自己白净的脸上糊了一把,看得青森是一愣一愣的。 “少主,你这是作甚?” 慕樊华一脸精光的靠近青森,又在青森身上抹了好些狼血才肯作罢,“装成难民咯。要是遇上人家,我们便说是自己洛城大户人家的公子,被仇家追杀,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二弟,哎呀,总之遇上人家,我来说就好了,你这个榆木脑袋,做这种事情真是太不合适了。”说着就一蹦一蹦的往林子里跑。 青森回头望着远方那缕黑烟,想来也要烧光了吧,怪舍不得的,这样想着,可身子却离着那个地方越来越远,与慕樊华深入林中。走吧走吧,这片土地就要起风了 第五章 一场大雨,打湿了世上万物,浇灭了山谷的无情火。唯有一个披着蓑衣的青衣女子乘着枣红宝马翩翩而来,踏碎了地面深浅不一的水坑。 枣红宝马一路飞驰,青衣女子依旧快马加鞭,她终于停了下来,停在那条落花流水的河前。对面的山上,一缕缕黑烟残喘着从废墟下挤出,空气中充满了一场大雨也洗刷不掉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女子看了良久,看得马儿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她胸口憋着一股怒气,眼神瞬间杀气腾腾,她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是谁”没人回应她,只有奔腾不息的河流告诉她,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架!”一声怒喝,女子又乘着枣红马离去,留下一地的马蹄印子。 慕樊华坐在地上,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自己被淋了一晚上就算了,现在连东边在哪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找京都啊! “少主?”青森从一颗树上跳下,“我们启程吧,我们顺着水路走应该会比较好一点。” “你不怕被水淹死啊?”慕樊华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走了。 可是还没走多远,慕樊华又要休息了,每当慕樊华休息,青森都要爬上一颗较高的树上探探路,虽然一眼望过去都是树 “少主!” “怎么?” “我看见有人家了!” 慕樊华噌的站起来,“离这多远?” “三里地,不远。” “成,你下来,我们过去。” 慕樊华和青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林子里,慕樊华台词都想好了要怎的说,利诱不行就威逼了。 他们在离半里地的时候就停下了,慕樊华想着昨夜被冲掉的黄泥,又抓了一把拉稀的黄泥在青森脸上乱抹一通。 “你呢,等下就捂着心窝子这,装着很虚弱的样子,懂没?我说什么,你别乱插嘴说穿帮咯。”慕樊华声色的给青森演示了一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他连连称赞。 “少主你直接点穴不就好了吗?”青森问。 “你懂什么,如果是内鬼他们的人怎么办,点你的穴让我被抓啊?怎么那么傻呢你,在梨花谷被打傻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该整理的整理好了,就接着走,还差几丈远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老头在门外晒网,慕樊华朝着青森挤了个眼,青森愣是没看懂,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樊华疾步上去,扑通跪倒在那老头面前。 “老人家,行行好,救救我们两兄弟吧!”慕樊华悄悄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愣是被疼哭了,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那老头。 那老头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压根就没见过这阵仗,被吓得连退两步,“你!你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慕樊华抹着泪指指身后的青森,道:“那是我大哥,我们两人是洛城人,父亲是经商的,派我跟大哥去京都找他的忘年交,小妹说没去过京都,我们就带着她一起去,结果谁曾想到,我们那个杀千刀的仇家在路上埋伏了我们,把我们的小妹给”说到这,慕樊华又抹泪,“我们实在是没用啊,我们想尽快赶到京都联络上父亲给小妹报仇,可是仇家路上万般阻挠,重重设卡,就看老人家您能不能帮帮我们了!”说完,慕樊华还有模有样的哽咽。 “这”老头犹豫了。 这是,青森缓慢的走过来,捂着心窝子,干咳了两嗓子,慕樊华可没教他这,在走到慕樊华背后时突然吐了一口血,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慕樊华看这动静,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他可没教啊,这个不会是意外情况吧,莫不是饿了半天饿吐血了? 青森吐完血,一摇一晃的好似要摔倒,慕樊华赶紧搂着他,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慕樊华怀里。慕樊华吓得使劲的摇晃青森,又拍拍他的脸,只看见青森悄悄的睁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慕樊华那反应速度,直接就哭开了:“大哥!大哥你要坚持住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大哥~呜呜呜”那画面使看者无不流泪。 老头红着眼睛把慕樊华邀进家里,“老婆子,出去帮客人把东西扛进来啊!”说完,从帘帐后出来了一个老人家,把他们遗留在外边的贵重物品全都带进来了,又神神秘秘的把大门给关起来。 他们把青森放到了一张床上,青森还不时的咳两下,看着那小命一拍就散的感觉。 “公子,你这个忙,我们一家会帮的,你今天就好好在这休息,明儿个我们让我们儿子从水路送你们去京都,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那老头对慕樊华说。 慕樊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扑通一跪,“老人家谢谢你们了,就有劳了!” 他们住在一个已经落灰的小屋子里,看看那铜镜和首饰盒,想来是这家人的女儿嫁为人妇了吧。老头端了一盆水来,说是要给青森清理身子,慕樊华吓得马上回绝,只道是借宿已经是极好了哪来的脸让老人家做这档事。 入夜,山中微凉,听着蝈蝈一声一声叫着,青森也跟着一声一声的哀叹,叫得慕樊华直接跳起来甩了青森两个响亮的耳刮子。 “哟哟哟,怎么的?刚要入夏,你这心窝子都处在金秋时节了啊?跟着蝈蝈发情?” 青森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慕樊华,道:“出来还没多久,红姑姑教的规矩我和主子你全全忘了,丹红也唉” “那是她选的罢,再说,你能活着也是托了她的福气,别有的没的整天唉声叹气跟个怨妇似的。” “青森只是” “睡觉!”慕樊华转过身子,他才不要听这些废话,听完了心里不就有了个包袱吗。 青森被慕樊华赏了两耳刮子没敢再叹气,只是枕着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枕子始终却睡不下,也不知何时听着慕樊华平稳的呼吸一齐睡下了,却又没睡多久,又醒过来,终是想着丹红那张扭曲的脸,想着没多久,鸡就开始打鸣了。 慕樊华这一睡,是极久的,直到这家人的儿子来敲门,他总算是醒了。以前在梨花谷也总是喜欢睡在风大或者静谧的地方。 慕樊华打开门,一个黑溜溜的七尺大汉站在房前,端着一碟青菜和一碟鸡肉,还带着两件短褐,看见慕樊华裂开嘴一笑,一口发黄的门牙让慕樊华不太舒服,但也还算恭敬的接过东西。 “吃饱了,换上衣服,我们就走。”大汉憨憨的说。 “有劳”慕樊华行个小礼,退回房内。 慕樊华看看这两碟寒酸的菜,不禁摇摇头,道:“实在是太贫苦了,为了我们两还杀了鸡,就是身上那么点财物也没法支撑他们。来,青森,吃了,别辜负了人家美意,怎么说也是人家最好的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节 “主子你去到京都可想过怎的谋生?不如带上这家人,总比让他们在山里过活强。”青森道。 “没想好!总不能让人家跟我们喝西北风去吧?”慕樊华没好气的说。 他们穿着大汉送来的短褐,带上自己的‘行囊’,就坐上了那艘小小的船坞,随着水流飘到京都。当船只向北方走时,慕樊华才知道,原来京都竟然是朝北走的。自己被困了那么多年,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实是可悲。 大汉只着竹竿,在船尾问:“公子,你们姓甚?” “姓慕!”慕樊华在船头与他对喊。 “慕公子,这一路美景是要看个两天两夜的!” “晓得!兄弟你叫什么啊!”慕樊华反问。 大汉听着身着华贵面相不凡的慕樊华喊他一声兄弟,心里美滋滋的,便答:“客气啊,喊我大石!我们家姓王。” 之后,慕樊华没有再接话,只是枕在青森身上又睡回去了。在梦里他游山玩水神游天下,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听到神人言语,最后醒来发现是王石和青森在张罗着午饭。 “主二弟,来用膳了,尝尝大石的手艺。”青森递过一碗鱼汤。 慕樊华揉揉眼睛,伸伸懒腰,接过鱼汤,怔怔的看了那碗浓白的鱼汤良久,再看看青森,再看看鱼汤 “你” “没刺了,我挑出来了。” 王石突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可真有趣,小时候被鱼刺卡着了,那么多年就没再吃鱼,要不是你大哥,你今天不是要饿死了吗,以后娶了媳妇分了家,难道还要把你大哥接过去不成?哈哈哈哈。” 慕樊华红着脸说:“到时候再让媳妇挑呗要是娶不着,就跟着大哥过了”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声,却依旧是被青森听去了,青森听着似有些怪怪的。 慕樊华打量着附近,王石也是很聪明的,出门还记得带锅带碗,一路上捕着鱼就停在岸边煮鱼吃,觉得这日子比梨花谷有趣多了,这让他想起了一个奇怪词,自驾游是从哪听来的? 他从王石那听来,说是到京都顺流需要两天半的时间,无碍,反正自己也不急着到京都,趁这两天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 “这位大哥可晓得京都有哪个比较好的落脚地?”慕樊华问道。 “你们不是去找你们家的世交吗?” “怕是那已经被仇家盯住了,只能先在京都找个仇家想不到的地方落脚才行再说了,我以前去京都就跟我爹身边了,路怎么走都不晓得,没准我大哥都记不住了。” 王石收拾地上的残局,青森带着慕樊华跳上船,王石尾随,过了一会才道:“我倒是认识知道一个地方,那家的店小二是我认识的,就怕地方小了委屈了你们。” “不打紧,能住得舒服就足矣。” 一路上,慕樊华跟王石聊得很是热络,青森只是望着一川江水想到了些什么,双目无神。直到慕樊华要睡下了,青森还抱着剑斜躺在船边上,任慕樊华怎么叫唤都没搭理。 “死了啊?”慕樊华突然在他耳边大喊。 “没”青森回过神来,底下眉目。 慕樊华只是叹了气,无奈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只道一句:“忘了罢。”青森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只是慕樊华又躺下了。 朗朗星空,皎皎白月。河水映着星空,乌色的小船就这么行驶在星河里,船灯好似妖兽的红色眼睛在黑夜中摇曳,伴着王石的渔歌。 青森和王石说好了,明天早上由他来掌船,这样轮流替换就会节省很多时间,青森为此还在慕樊华休息时多次向王石请教。王石生来就坐在船上,哪来的什么技巧,就是把动作放慢了给他看罢。 “咵——”船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青森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青森问王石。 “不知道” 青森将半个头伸出去,只见岸上火光跳跃,人影窜动,是他们吗 就在青森还在考虑之时,小船被不知哪来的绊马索勾过去了,晃得慕樊华都被惊醒了。 “哎哟,怎么回事?”慕樊华也伸头出去瞧瞧,却又被岸上攒动的人影给吓回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显然这脑袋瓜子还没睡醒呢。 青森突然抓着慕樊华的手,带着他悄悄的潜到另一头,“到水里”说完,青森翻身下到水里,只露出半个头。慕樊华刚把准备下水,突然想到自己的宝贝,返回去把大黑锅罩在上边,又把宝剑带在身上才安心的潜入水中。 绊马索把船拖到岸边,王石不安的坐在船上,慕樊华肩头的上伤还没痊愈泡在刺骨的水里又疼起来。船靠岸后,一个满脸胡茬满身酒气的大汉跳上船,东走走西瞧瞧,把王石吓得冷汗直冒。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王石假装问他们。 船上的胡茬大汉摸着头又摇摇头,下船之后又使劲回头看看那艘小船,嘴里嘟囔着:“奇怪了” 一个站在岸边的高瘦男子打发着答道:“没事,没事,就是检查一下。”说完使劲的拍了胡茬男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主子不是说了值夜的不能喝酒吗,你还喝,看走眼儿了吧!” “可是我刚才真的看见船上有人影啊”胡茬男摸着头心虚的说。 “看看看,看见个头啊!”瘦高男又拍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转身对王石赔笑道:“这位兄弟不要介意,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过往船只,你可以走了。” 王石一脸不屑的把船开往河中央,刚才被这动静着实吓了一跳,幸好胡茬男没乱翻船上的东西。慕樊华和青森一直跟在小船的一侧潜行,手都被河水冻僵了,王石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不禁咧嘴一笑。 “嘿嘿,这河水够冻的吧。”他朝身后瞧瞧,然后将他们两个打捞起来,“船里边有姜啊,还有点木碳,你们换好衣服,等下我们靠岸煮点姜汤,嘿嘿” 慕樊华也不管不顾,冲进去当着青森的面换起衣服来,“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当他们换上华服,王石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乖乖,这料子不便宜啊,你们两家里还真是有钱,洛城人就是洛城人,啧,穿得那么讲究” 慕樊华和青森没有搭理王石,一个擦着头发,一个擦着利剑,那场面看得王石一愣一愣的,就好像看见了京都的头牌男优似得,这脸这身段,定能把京都里的官小姐给迷得团团转。 经过刚才的事情,王石没敢停留过久,给他们煮了两碗姜汤又继续上路,青森也没敢睡下去,只是慕樊华这皇帝一点也不急,等身体暖了又给睡会去了,青森是有些担心他这毛病,该会是成病了吧。 第六章 待天色开始亮时,慕樊华突然跳起来,翻开自己的衣服,看看自己肩头的伤口,唉昨个是脑子进水了,还没检查伤口就睡下了,现在这伤口都被泡的发白,看来去到京都是要去看看,不然这么折腾这伤就总好不了。 “主二弟醒了吗?”青森掀开帘子问。 慕樊华从里边爬出来,只看见十里雾茫茫,芦苇立水旁,“此景只应天上有啊” 王石大笑,“你们这群公子哥,这景色打渔的都看厌了,你们还只应天上有。” “王石兄弟”慕樊华从腰间摸出一颗翡翠珠子,“昨夜多谢了。” “怎么?封口费?你给我这个是瞧不起我王石为人的!”王石突然翻脸,眼神中甚至带着一点不屑。 “封口费?”慕樊华愣了一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这是昨天那只鸡的你们救了我们,总不能让你们一家挨饿啊。” 王石挺晚也愣了一下,大笑道:“唉~不就一只鸡吗,不值那么多的,你这一颗珠子看成色都值我们家好几年开销了。”王石再凑近打量,“碧玺呀,还是翡翠啊?” “翡翠。”慕樊华把指甲盖大的珠子塞到王石手里,“得了吧,你就当着我们把这珠子押在你这了,等以后遇上再赎回来。”他知道王石挺想要的,不过穷人也是有自己的骨气的,总要给人家台阶下。 “那要是遇不上了呢?” “就就就送给你相好的当定情信物,我不信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喜欢这个!”慕樊华拍腿道。 青森擦着剑,总觉着吧这珠子在哪见过,在哪呢 “主这珠子!”青森突然想起来了。 “姑姑的坠星步摇。”慕樊华悄悄说。 “啊啊~啊!”青森连连感叹,就说这珠子怎么的好生面熟,原来是坠星步摇,那不是红姑姑前些年的最爱吗,后来步摇上的一颗珠子给脱出来了,没找着,红姑姑就不再佩戴罢。 王石乐呵乐呵的收起珠子,又道一言击中慕樊华的死穴,“哎呀,其实你们两身份,我懂的。”指着慕樊华说,“你肯定是主子吧,那肯定是你的差使,就没见过大哥还没弟弟有主见的。” “你从哪看出来的?”慕樊华问。 “你看兄弟他英气逼人,对你就低眉顺眼的,而且这话就没改过来,习惯没改过来,主字说一半,你说我也不傻,能不猜着吗?” 青森被说得只能叹气,“只怪属下太笨,露馅了。” 王石又接着问:“你们说说大实话,你们什么身份,看你们这,好像也是大户人家了。” “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我从来没见过我爹,也是前两天有人暗杀我们,我们给逃出来了,只是我那些下人” “就没啦?”王石显得不太相信。 “没啦,还不够凄惨?有爹见不着,下人还全死了,东南西北分不清。”慕樊华突然夺过宝剑,往水里一插,“兄弟,我老底都给你拖出来了,你可别把我们卖了,不然我要是留着命就让你变成这个”慕樊华冷眼看着剑上还在挣扎的鲤鱼。 王石蛮不在乎的大手一挥,道:“我是那种人吗,我王石是那种小人吗?我王石可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最不喜欢那些小人了!” “那就成”慕樊华把剑丢给青森。 之后的时间,应慕樊华的要求,王石一直在谈天说地各种吹牛,说京都怎么怎么的,京都青楼怎么样,京都的官人家都吃什么穿什么,京都人怎么怎么样,没把慕樊华听傻,倒是听得青森一愣一愣的,毕竟还没见过真正的京都。 过了一日,慕樊华还记着他是从大雾中踏上了京都,听见岸边许多商贩子在吆喝着,在谈论着各种,却只能透着茫茫白雾模糊的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王石好似是在船上说过,京都内是有一个码头的,不过也只限于富贵人家停靠,昂贵的收费使得小户人家在外边停靠,就出现了这种杂乱的,算不上是码头的停靠点,只要交上一个铜子儿。大量的渔人和商贩在这聚集交易,带来了客观的经济效益,这儿甚至还有小客栈和小茶馆,只要穷人能够负担得起的娱乐方式,在这就会看到,也许再过不久,这儿就会变成一个城外村了。 慕樊华三人摸着路行进,这里距离京都还要两三里路,现在太阳还没出来赶路还是比较舒适的。 两三里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赶到城门时,大雾刚散去,朝阳的照射着镶金的城门牌子,让人感觉到一种庄严和沉重。 城墙高达十来丈,砌墙砖规格统一,城门涂上了红漆,如果这就是城门的规格,那宫门岂不是更奢侈。城墙外,一条护城河好似扭曲的蟒蛇,缠绕着包裹着京都,里边的水清澈至无鱼,可看到河水内被削尖了头的木桩。 慕樊华的直觉告诉他,这京都以前可是战争年代的重要城池,现任皇帝好似依旧重视京都的作用,但好似皇帝在装饰城门上是奢侈了点。 既是城门,当然会有看门的守卫了,不过为什么会盘查呢 慕樊华拦下一个过路人,问道:“请问这守门的是在查什么呢?” “还不是前两天贤王遇上刺客了,皇上听了龙颜大怒啊,直接下令盘查,现在进城带刀的带什么能闹出人命的,都会被扣下的。”路人答完又自顾自的走了。 青森问道:“这剑怎么办” “这”慕樊华也被难倒了。 王石咧嘴一笑,“嗨,担心什么呀,给我。”青森把剑递过去,王石很顺手的就把剑塞到旁边的一车马草里,“这不成了吗,整天愁眉苦脸的,真是公子哥儿的样。” “你之前说是要带我们住哪来着?”慕樊华跟在王石身后。 “我兄弟在一家小客栈当店小二,那家客栈还不错,就是那老板啊,还有那饭菜不太好,住的倒是没问题,因为那小八胡老板啊,经营不够好,客人总是那么三三两两的,我怀疑都要做不下去了。” 王石带着他们穿过城门,也许是因为慕樊华和青森看起来格外像富贵人家的公子罢,守门的对他们拦都没拦就放过去了。 慕樊华进到京都的一瞬,只感觉光芒四射,到处都是金子银子各色珠宝折射出来的光芒,经过身旁的女子身上的胭脂沾染了附近的空气,人们腰间的玉石发出清脆的响声。脚下由大理石铺成的大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京都 步子还没迈出两部,慕樊华开始发掘,好似附近的轻声细语全都是冲着自己而来,这让他显得很不自在,青森更是紧紧的跟在身后,若是有人敢上来动手,直接拔剑对着那贼人一顿削。 “大石,你不觉着好似旁边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吗?”慕樊华问王石。 王石双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跨着步子走在路上,道:“你长成这样,姑娘家不看你看谁?你好好表现啊,没准还能钓上一个官小姐,直接入赘,兄弟我从此以后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去你的!”慕樊华笑着推开王石。 这一笑不要紧,聚在一起的姑娘家们更是骚动起来。慕樊华淡淡的扫过一眼,却发现好多小姐们都捂着粉色的小脸跑开了,十八年了,终于知道当男人的好处了! 就在慕樊华准备怂恿青森给小姐们暗送秋波之时,一个脚踩木屐身着朱色齐胸襦裙手拿羽扇的妇人拦住他的去路。 “公子”妇人对着慕樊华行个小礼。 慕樊华瞟了妇人一眼,长相真是对不起京都,却只能笑着回礼,“请问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妇人一听,笑得直用羽扇拍打慕樊华,让慕樊华起了一层疙瘩,道:“哎哟,什么夫人啊,叫我何媒人就够了,我名字叫何欢,是媒” 慕樊华干笑着,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小生有事先走了,如若有缘自会相遇。” “唉,公子!别走啊!”那媒人在慕樊华身后喊了好几声,慕樊华却走得更快,气得那媒婆直在原地跺脚。 王石看这情况,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也还是好心带着他们绕了个路,甩掉了一些苍蝇,苍蝇是甩掉了,可是一些蚊子和蛤蟆又黏上来了。 大量的人群聚集在大道两侧,不光是年轻的姑娘们,就连许多公子哥和大小商贩都围着看,但是却都好似蚊子似的私语,没人敢凑近。 唯有一个打扮妖娆,头戴金银的女子朝着慕樊华一行人走来,那气息让慕樊华觉得很像很像一只水蛇,不,只有她的腰像,说她是水蛇都侮辱了水蛇,她身后的婢女都比她美上三分。 女子走到慕樊华身旁时,突然倒向慕樊华,慕樊华侧身一闪她跪倒在地,周围好多小姐都骚动起来,也不知是愤恨还是恶心,但是慕樊华依旧很有原则的朝着前方行走。不过听这动静,好像是下不来台那女子装晕了。 还以为就这样摆脱的时候,女子的婢女跑过来伸手拦住慕樊华,身后的青森微微拔出利剑,就是青森和慕樊华两张阴沉的脸,吓得本来气势汹汹的婢女都突然泄了气。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倒下了也不搀扶着点!”婢女叉腰骂道。 “啪——” 青森一巴掌打在婢女的脸上,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婢女被打得怔了好久,反应过来才捂着自己的脸大叫。 “你!你!你竟然打我!”婢女冲着青森大吼。 慕樊华却在她身后微笑拍手,婢女本想转身再冲着他一顿骂,慕樊华先开口道:“你是谁家的贱婢,那么没大没小,主子没教过你规矩吗?敢对着本公子这么说话,你是第一个,你若再撒泼”慕樊华又是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原则就一个,不能吃亏。 婢女吃了两个嘴瓜子,捂着发红的脸颊,跑到刚站起身子的女子的身旁哭诉起来,那气势,颇有一种窦娥冤的感觉。婢女的怨诉还没结束,女子就怒气冲冲的走来,扬手便是想一巴掌,却被慕樊华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你又是谁家放出来的泼妇?如此没有教养。世风之下身着暴露,对着男子挤眉弄眼,青楼女子还没如此放荡,姑娘你莫不是真的从青楼出来的?啊呀,看来老鸨也定是个没教养的人了。” 慕樊华说完,弹弹衣袖潇洒的走了。那女子被气得脸色如同彩虹,一下一个颜色,看着慕樊华的背影和青森的利剑没敢再上前纠缠,只能青着脸离开闹事,那人群中的嬉笑仿佛给了她一耳刮子,气得她气血不顺。 王石凑过来,一脸奸笑,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何人?”慕樊华反问。 “那可是京都出了名的啊,听说她就喜欢嘿嘿。”王石说了一通,慕樊华心里默默是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来头,也不过是个狐媚的富小姐,不曾往心里去。 “大石兄弟,感觉你不住在京都,好像也对京都很是了解啊。”青森突然开口问道。 “唉~家中老母织布,我总得要带出来卖啊,在外朋友多,在一起都聊些有的没的开心开心。”王石带着慕樊华和青森离开了大道,在繁杂的小道中穿行,“在客栈工作的兄弟叫福生,南方人,我们都叫他阿生,他人挺不错的,知道得也多,你们住在那家客栈他铁定会照顾好你们的。” 慕樊华发现,这家客栈相当的偏僻,离大道已经挺远的了,就在慕樊华刚要开口问路时,王石停了下来。 “呐,就是这家啦。”王石指着身前的客栈,然后把慕樊华和青森带进去。 “聚——福——楼——聚福楼?” 这家客栈从外边看起来是有些破败,可是里边桌子和椅子被擦得是铮铮发亮的。只可惜这家店的老板不懂得利用勤快的店小二啊,这灯笼日晒雨淋都发白了都不舍得换一个,难怪没人光顾。 “阿生!”王石走进去,朝里边大喊,“阿生!” “喊什么喊啊,阿生出门买些东西去了。”一个声音从柜台传来,可是又没看见人。 王石站在柜台边上,一个人头突然从柜台下边冒出来,“小八胡,你干嘛呢?吓死老子了,最近生意怎么的?” 想来那个小八胡肯定是这聚福楼的老板了,虽然是老板,可是面容枯瘦,完全没有福相,如果不是打得一手响亮的算盘和一身紫缎铜钱样式的福气打扮怕是真的认不出了。 “唉都让邻街的八仙楼给抢了,说来也真是气人,我这价格一下来吧,他就跟着下来,前两天还让人带了信,说是做不下去就把店卖给他了,你说那八仙楼的老板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小八胡显得很气愤,山羊音因为激动变得更噪。 “成了成了,你跟他斗得过吗?还不如把这店给卖了算了,拿钱养老给自己买口厚棺材得了。” “你”小八胡被王石气得直接操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下去了。 王石赶忙阻止,“慢着,我可是给你带客人来的,你还想打我,你个小八胡儿。还不赶紧让厨子炒两个菜意思意思啊?我大石带来的客人,那肯定要优待了是吧怎么说也要最好的厢房最低的价钱,你说不是?” 小八胡看向慕樊华,使劲的挤着自己的小眼睛,看着慕樊华和青森一身华贵,挤在一起的眉头终是舒展开了,赔笑道:“客官这是住店是吧?” “不住店,我跟你讲厢房干嘛?”王石道。 “成成成,给这位官人安排最好的,价格不要多,就把本钱收回来了,住得越久就越便宜怎么样?” “成啦,知道你难,不会亏你的,厨子呢?赶紧炒两小菜啊,我们还没吃呢。” 说到厨子,小八胡面露难色,叹气道:“厨子这个真的是没办法呀。前两天给跑了,被八仙楼的老板给挖过去了。” “什么!”王石瞪大了眼,“做得那么难吃都要挖走,是不让人活了吧?” 小八胡刚要说什么,青森问道:“厨房在哪,还有材料吧?” 小八胡被问得一愣,给他指了路,道:“我去给你们整理住房,你们坐,柜台的茶你们随便喝随意。”说完就提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上了楼。 “哎呀”王石一屁股坐在最近的凳子上,“小八胡这也太可怜了,这店也许没过多久真的就要倒了。” 慕樊华听了王石的一番感叹,自己倒是有些想法去挣点钱,不过想到一半,听见客栈门外传来木屐的响声。 “哎哟~公子,真是让我好找啊,我能找到你,这应该也算是我们有缘了罢?” 又是这个叫何欢的媒婆,怎么就不死心呢? 那媒婆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就擅自坐下,坐下也就算了,还坐在了慕樊华的对面,两眼精光打量着慕樊华,就好像慕樊华是块金元宝似的。 “公” 媒婆还没说完,慕樊华就被茶水呛吐了,“得,我知道你目的是干嘛的,你就跟那些官小姐富小姐说,我有断袖癖好,成么?” “断断袖?”媒婆被吓得羽扇都掉在地上。 “怎的?对本公子的癖好有意见?”慕樊华理理秀发,又继续喝茶。 “没没”说完,那媒婆就跟失了魂似的走出了客栈。 媒婆前脚刚走,青森后脚就来,说是两道小菜,就真的是两道小菜,炒小白菜和炒花生米。 “怎么了?”青森看王石笑得脸红脖子粗的。 “没事,就是我刚给他讲了个逗人的段子。”慕樊华笑道。 王石把小八胡叫来,四个人喝了点烧酒,小菜吃到一半,一个瘦矮的男子和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提着一筐的青菜和一只鸡迈着大步走进客栈。 “阿生!小豆!来来来,喝两杯。”王石起身把他两邀进桌,青森又默默的把一筐的青菜搬进去忙活起来。 “大石你怎么来了?”瘦矮的男子开口问道,看来这就是福生了。 “以后再说,来来来,先来喝两杯。小豆最近怎么样了?”王石转头问那个眼睛水汪汪的小男孩。 “挺好的,小八胡说要是我每天都努力干活,他就每天教我写个字儿。” “好!有出息!”王石大笑。 慕樊华虽然微醉,可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这家客栈还有这些人,看来还是要早点休息比较好,毕竟外面那双眼睛盯得他浑身不舒服。 第七章 大清早,慕樊华被一阵吵闹惊醒,不是说这家客栈生意不太好吗,怎的如此喧嚣。 说来昨个儿自己喝多了,是青森给扛回来了。这厢房还行,虽然不及梨花谷的摆设,不过是宽敞不少,光线充足,还可以看到客栈后边的湖。 “青森!青森!”慕樊华叫唤着,却没人回复,不应该啊,“青森!”慕樊华走下床。 “主子。”青森端着一个铜盆进来,“刚才在楼下忙活,没注意到。” 慕樊华坐在床边,让青森擦脸各种伺候,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下边发生了什么事?” “八仙楼的老板带着人来找茬了,小八胡在下边理论呢,被气得说话都说不好了,现在都要打起来了。”青森替慕樊华穿上外衣,又替他戴上发冠。 慕樊华两手一背,大步跨出房门,“走,出去看看好戏。” “胡巴!我告诉你,这客栈迟早是我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只卖了一文银可别怪我!” “娘匹希!你个缺心眼的,大清早说什么梦话,我送给乞丐都不卖你!”小八胡被王石架住,要是王石和福生不拉开,没准这两年纪加起来过百的人都要当着大家的面打起来了。 说起来,八仙楼的老板跟小八胡长得挺像的,留的是个山羊胡,但是相比之下嘴皮子就好太多了,就连眼睛看人的时候都闪着商人特有的精光,看起来就像。。一只狐狸。 “怎么了?这是想干什么?”慕樊华缓缓的从楼上走下来,笑得让人发毛。 山羊胡看着慕樊华衣着华贵,没敢出言不逊,冷笑道:“胡巴说不过,找来个戏子当帮手罢?” “哟,按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戏子,那你也不过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老不死罢。”慕樊华坐在一旁笑容不曾间断,动作也是不温不火和这气氛格格不入。 山羊胡看着慕樊华身后的护卫手握在剑柄上,把喉头的话咽下去,只道:“哼,胡巴的聚福楼现在入不敷出,迟早要倒,都是自家兄弟,卖给外人还不如卖给我。”山羊胡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冷笑一声对小八胡道:“爹传给我的五百两限你半个月内交出来,不然。。哼哼。” 山羊胡带着大帮人马撤出了聚福楼,从以上的对话来看,慕樊华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大概的。 “作孽啊。。”小八胡坐在凳子上捶腿大哭。 “能否道个一二?”慕樊华吃着青森端来的早饭,一脸自在。 小八胡抹着泪啜泣道:“我胡家有六子两女,我是老幺,叫胡巴,那是我七哥,胡期。我爹是个小商人,生前有些家产,两个阿姊嫁出去后家产是没她们份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胡期没分到家产,我分到了聚福楼,听大哥说,胡期是分到一个白玉瓶的,可是邪门得很,找不到了! 我跟他从小不和,他就认为是我拿的,我胡巴是那种小人吗?可是他就是一口咬定是我拿的,现在开了个八仙楼,使劲的跟我作对,还说要我给他五百两,不然就把聚福楼给拆了!”说到这,小八胡又潸然泪下。 “吃饱了。”慕樊华没理会他,站起来就往外走,今天还是有些事情要做的,“大石!快给我带路啊!” 青森昨个特地向小八胡借了顶纱帽用来遮脸用的,不然走出去还没几步就被拦下来,到晚上都走不到地方,特别是慕樊华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那个恶心的女人和恶心的媒婆。 “少主,我们要去哪?”青森跟在身后问道。 “去到不就知道咯?”慕樊华在乌纱后轻笑。 说实在,青森跟在慕樊华身后好些年,深知慕樊华的性子,那就是绝对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再怎么猜测也是无用功,根本就无法揣测他的心思。就比如这次。。 “是这件好呢,还是这件好呢?嗯?”慕樊华指着几件华贵的衣服问道。 “都好罢,主子穿什么都合适。”青森答道。 慕樊华在衣间徘徊,成衣店的老板跟在身后点头哈腰,巴不得慕樊华全都买下罢。 “哎呀,这些款式我都不喜啊,算了,老板,纸笔伺候,我亲自画个款式罢。” 那成衣店的掌柜给惊住了,却也还是端上纸笔,慕樊华大笔一挥,把画递给掌柜的,成衣店掌柜看完之后赞叹不已。 慕樊华又把需要的料子和纹样告诉掌柜的,末了还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掌柜的。 “公子这是。。” “签个字,摁个印罢,这衣服的款式是我的罢,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件,如果出现了你就要分给我一半的收入,还有,这纹样绝对不要重复,我不喜欢跟别人一样的东西。”慕樊华冷言。 “公子这。。让在下很难办到啊,这款式让人眼前一新,是很难得的式样,不如。。”掌柜欲言又止。 “嗯?” “不如。。公子这件衣物一切费用由小店承担,并且再给予公子五十两银子,就当做买了这款式罢。” 慕樊华心里冷笑,奸商啊奸商,要不是缺钱能被这么宰了么,“就五十?” “那。。六十五?”掌柜的擦擦汗。 “一百五十两。”慕樊华抚摸着架子上的成衣,声音压得很低,给掌柜的带来一种压力。 “公子,这不行啊,一百五十两。。小店实在是。。” “呵呵,掌柜的,你别跟我装穷了,刚才走出去的,可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想来掌柜你是不太缺客人的,这样吧,吉利点,长长久久,一口价九十九两,外加这两套成衣。”慕樊华在心里暗骂,这点钱,一个款式卖出去利润就不止这么点了。 “这。。好吧。”掌柜的一咬牙,给应了下来。 “明儿个,让人去小庆街聚福客栈给我量身子,本公子姓慕。”慕樊华从掌柜的手上夺过银票,阴笑道:“本公子先走了,明儿个可别失约了,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诚信还是要有的,是罢?呵呵。。” 出了成衣店,慕樊华把银票交给青森,谁要是敢抢了银票,他可是交代过青森的,就算是达官贵人也给劈咯,别说什么小混混。 “你这也太行了吧,九十九两啊?一个款式?”王石瞪大了眼,看着青森怀里的银票,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说起来,还是我亏了,得了,跟你讲这个有什么用,你懂什么,带我去当铺去。”慕樊华道。 王石边走,边打量着青森,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却始终看不出来,一脸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的?看上我家青森了?”慕樊华打趣道。 “嗤,我个大老爷们儿的,我就是发现青森兄弟他好像哪不一样了。” “是他的发饰罢?”慕樊华到。 第八章 一名男子身着青衣,项戴玉佩,头顶着纱帽坐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福生和木匠在那比划了半天,按理来说福生在京多年,杀价这技巧应该是妥妥的,怎么半天就是没杀下来呢 “咳”男子示意他们停下,“这样吧,大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不为难你,你把价格再给我压低些,以后我们聚福客栈就不去别家买,只要你们家的桌椅怎么样?” “那公子觉得再低多少合适呢?”那年轻的木匠问道。 “二十套如意方桌每套五两,十套八仙圆桌每套十两,十套镂雕三友架子床每套二十两,总的四百两。”慕樊华轻叹,果然还是贵了些,不过不打紧,再去当掉一些东西便是了,之前还有那么点东西留着当家底没当掉,说起来这木匠用料还是值得说上一说的,这工程考究得唉,这身下的罗汉床真不错。 四百两!那木匠听了直点头,道:“嘿嘿,公子这价合适了,合适了,那公子你想什么时候要呢?” “一个月内给我赶出来,噢,对了,身下这套罗汉床不如赠我罢?毕竟以后聚福的木工活都要委托给你了。”慕樊华摸摸身下的罗汉床,哎呀,铺上一层毛皮,冬日小憩一定会舒服多了。 “这这是我做的第一套罗汉床罢,还做得不够好,既然公子你喜欢,就要吧。” “成,待会儿给我送去聚福客栈。”慕樊华起身,身后的青森上前一步将两张银票交给木匠,“这是定金,做好了再给你剩下的。”说完慕樊华就阔步走出木工坊。 那木匠还未反应过来,就看着那青衣男子不见了,他看看银票,两张一百两,这这这算了,聚福客栈,总是跑不了的。 福生带着慕樊华和青森穿行在大街上,凡是碰上这两主仆的,路人都总要张望两眼,似乎戴上了纱帽效果也没多好。 “主子,四百两会不会太多了,身上银子似乎不够了。”青森在他耳边低语。 “大不了再当掉一些东西,对了,你有没有觉着今天没人盯着了?” 青森四处张望,才道:“确实,是昨儿个我们两错觉,还是” 慕樊华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青森,摇头不语,又继续跟在福生身后,过了好久才道:“你最近待在房里,睡得像一些,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拿本公子的项上人头哼。” “啊,主子,你是想买些什么?”福生突然凑近了问。 “呃随便看看罢。”慕樊华道,“以后叫我公子便是了,不必随着青森叫,聚福的菜一直是你买的罢?” “是公子,其实之前是厨子买的,后来厨子腿脚不好,小八胡叫我去厨房打下手呗,然后厨子就教我去菜场买菜。” “嗯”慕樊华又问道,“那你都跟谁买的菜?” “跟谁都有,公子有何问题?” 慕樊华看着路边一个穿着破烂老态龙钟的老妪,指着道:“以后要买这些穷人家的,谁看着穷苦,你就跟谁买。”说着他蹲下身子。 “阿婆,这菜怎么卖?” “两铜钱一把,三铜钱两把。”老妪伸出枯瘦的手指比划,但突然发现前边是个衣着不凡的贵公子,又将手缩了回去眼神变得畏惧起来。 “阿婆莫怕,你若是不嫌弃,今后你便把菜卖我如何?” “这这”老妪看着这戴着纱帽的青衣男子,摆弄着青菜的双手抖了抖。 “青森” 青森从荷包里掏出三文钱递给老妪,福生又将老妪身前剩的几把青菜给抱在怀里,当老妪反应过来时,只能看着青衣男子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 “小庆街聚福客栈,阿婆记得来啊。”福生大喊着跑开了。 福生凑到慕樊华身边,乐呵呵的道:“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啊,不像别的贵公子,呵呵” 慕樊华没回应,只是默默的逛了一圈喧嚣的菜场又默默的回到了聚福,期间也只是嘱咐福生下次买菜若是拿不定注意就带上青森。 回到聚福,慕樊华也是疲倦不已,连着午饭都不吃了,直接倒头大睡,待他睡醒天色已暗。 嗯?罗汉床?定是自己熟睡之时他们搬进房里的,看来自己睡得也是挺死的。下楼时,大伙正在忙在清点聚福的东西,小豆在忙着搬菜,看见慕樊华从楼上踱步而下,小豆连忙扑上去,可是就要碰到他之时小豆又站直了身子。 “公子!” “嗯?”慕樊华扶着护栏应道。 “听青哥哥说,公子你不吃鱼的?”小豆眨巴着眼睛。 “嗯。” “那能否给小豆吃?” “吃罢。” “公子不开心?”小豆见慕樊华回应冷淡,不禁皱起眉头。 “不是,只是睡起来不太舒服。” “定是主子你睡多了,都说了不能多睡,主子你今儿个还说什么不要管我,直接就倒下去睡个天昏地暗的。”青森端着一碟鱼从后边走过来道。 慕樊华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太阳穴好似被尖锐的东西给刺穿了的痛,道:“不睡,今晚怎么抓耗子呢” “公子今夜要抓耗子?”小豆眨着眼睛问道。 慕樊华夹了条鱼放进小豆的碗里,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吃你的。” 按理说,主子和下人应是分开吃饭的,可慕樊华执意要大家凑一起,说是自己吃太冷清胃口不好,非拽着大家一起不可。 王石一屁股坐下来,扒拉两口饭,突然说道:“我明儿个走了啊兄弟。” “嗯?”慕樊华一怔。 “家里事情没干完呢,离开那么多天了,爹娘该念叨了,有空再来跟你们玩儿。”王石道。 “嗯,以后你来聚福玩顺便打打下手,按天来给你结算钱,成不?”慕樊华笑道。 “成成,那我要多来啊,银子不能少给啊,反要管吃饱,酒要管喝足。” 胡巴用筷子打了一下王石的手背,骂道:“小兔崽子,就知道坑人,虽然聚福主子给换了,但是聚福还是聚福啊!” “老油条你管我啊,现在聚福都成了人家的了,还不赶紧找个媳妇,都那么老了,再不娶媳妇香火都要断了啊。”王石朝胡巴挤个鬼脸,胡巴被王石气得满脸通红,小八胡都要翘起来了。 “主子吃饱了?”青森放下碗筷。 慕樊华起身,冷淡的回应了声,就直径踱步回了房里,其他人本也想放下碗筷,又被青森给摁了回去。 青森没有追问慕樊华,只是抱着剑坐在门口,喝起了茶,是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而且不仅是在客栈外,现在在客栈内都有这种感觉,而且更强烈。 慕樊华回到房里,抄起一本《聊斋志异》,喝着乌龙茶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只是不知道窗外那双眼睛看着他这么做是什么滋味。说起来惭愧,慕樊华第一次如此不安,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只是一味的嗑着瓜子,全身汗毛耸立。 想起来,在客栈内也是有这等感觉,但是那个人根本无法从客栈内进到他的房里,那么说就不止一个人了。慕樊华想着打了个寒颤,却似乎听到有个人笑了。 “是谁!”慕樊华转头大喊。 可是房里什么都没有 生归,不敢入斋,乃寝内室,悬拂焉。一更许,闻门外戢戢有声,自不敢窥,使妻窥之 慕樊华看到这,吓得全身一缩身子没法动了。慕樊华吓得心脏直跳,该不会真的见鬼了吧,不可能,活了那么大就没见过鬼的。他张口想要叫唤青森,却发现唇齿也无法动弹。 “吱呀——”窗子无风自动,本来半开的窗子现在全开了。也不知哪来的一阵邪风,吹散了桌上的瓜子壳,吹翻了慕樊华手中的书,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像啊真像,唉”一个女人沉重的叹息在慕樊华耳边响起,他甚至能感受女子细软的手指拂过他的肩,他的背,顺着他的脖子,抚着他的脸。 “太像了,呵呵”女子的手突然用力将慕樊华的俊脸掰过一边。 “啊——” 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孔占据了慕樊华的视野,慕樊华被吓得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掌打在女子的胸口,自己也被弹到地面上。 唉?能动了? 慕樊华扭头一看,却只看到从窗口飘出去的黑色衣角,这香气 “少主!”青森破门而入,发现慕樊华呆坐在黑暗之中,他扶起慕樊华,问道:“见过了?” “算是见过了”慕樊华痴痴的坐在椅子上。 青森见状,若有所思,没敢再问,道:“少主要沐浴吗?” “嗯,明儿我们去看看香”慕樊华两眼放空,青森牵引着他,他也只会痴痴的踱步,拖着这身子。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那个女人,青面獠牙的面具戴满了她的身体,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戏服,在他身边起舞,用那黑色的水袖一圈一圈的缠绕着他的脖子,最后他被这种窒息感吓醒了。 “青森”他扶着床沿起身,腿脚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他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跪倒在地上。 “少主”青森端着铜盆进到房里,发现只穿着白色里衣的慕樊华倒在地上,要是在晚上还以为是个鬼呢。 青森将慕樊华扶回床上,发现他的面庞一夜之间憔悴了好多,眼圈发黑,面色发黄,莫不是要生病了吧。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憔悴?”慕樊华摸着自己的脸,这感觉就好像书上写的,被女鬼吸取了精气。 青森没有作答,只是给慕樊华擦擦脸,擦擦手,洗漱着,突然道:“我在客栈门外看见了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 本来还病恹恹的慕樊华听了跟打了鸡血,瞬间双眼放光,开始自己穿衣打扮,噔噔噔两步就到了楼下。 “哪呢!”慕樊华问道。 “她在”青森在他耳边低语。 “啊——”在聚福门前拐角的一名枯瘦女子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森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慕樊华顶着一张憔悴的面容拦截住她的去路,她又是被吓得尖叫起来。 “你是谁”慕樊华伸手想扯下女子的面纱,女子捂着脸连退两步,撞到青森的怀里。 “我我”慕樊华和青森咄咄逼人的将女子逼得缩到一个角落里。 慕樊华凑近深吸一口气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节 “不是她”他稍稍的失落了,“你到底是谁!”慕樊华突然将剑指着那女子。 荆钗布裙白面纱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子,连香都用不起。 “我我是小豆的亲娘”女子低下头,流下两行清泪。 “小豆”青森一脸诧异。 “你是那孩子的亲娘?”慕樊华觉得胸口一团气堵着,突然一摊,扶着墙,恶狠狠地盯着她。 “走,进去说话。”青森扶着慕樊华,想将女子邀进客栈。 天才刚泛着鱼肚白,行人稀少,女子挑这时候来,怕是不想让人看见了罢。 “不必了,咳咳,我来就是为了悄悄看小豆一眼就走了,没想到会被你们拦下”女子道。 “为何不以面示人?”慕樊华问。 “我身染恶疾,怕传给他人,如若不是这恶疾,我也不会将小豆送走,咳。” “那孩子的身世,是不是该说说?”慕樊华倚在青森怀里,觉着头晕目眩。 女子看着他们两,犹豫了会,缓缓道来。 “小豆的爹从军去了,他走得没几天,我就发现怀了小豆,小豆是个好孩子,帮我干活种菜,可是有一天我开始不停的咳嗽,郎中说这是痨病,没法治了,所以我将小豆送人了咳。如若可以,还望公子留意一个叫陆嘉的男人,那是小豆的亲爹,咳。”女子说着一口血咳到白色的面纱上,吓得青森带着慕樊华连退两步。 “之前还有药喝,可是最近实在是没钱了,剩下一点积蓄我悄悄的装着掉了,然后让小豆拾到,我这病最近越来越咳,身子已经完全撑不住了,能走到这来也已是极限了。”女子揭下面纱,从袖中又掏出一块普通的布掩上,“听说聚福客栈现在换了当家的,想来肯定是公子你了,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份上,还望公子你善待小豆咳。” 女子说完,将一颗狗牙放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跑走了,其实就算不跑青森和慕樊华也未打算追她罢。 慕樊华将狗牙一脚踢得远远的,扬起了一层土,青森不解的看着慕樊华,慕樊华只道:“从此,这孩子没有娘。”说罢便自己走回客栈。 看来是得请个郎中来看看啦,走路都要扶着墙。 慕樊华伏在客栈门边,双腿酸软无力,刚要继续走。 “嗖——噔——”两声,慕樊华看到一枚镖带着一张纸嵌在墙里。慕樊华朝着镖的方向看去,无任何发现,他取下纸: 吾知汝况,特予五百两,汝需替吾办两件事,第一件便是让聚福名扬京都,第二件待第一件办好,自会送达。 “是那人?”慕樊华自言自语。 青森也看到了,未语,但是这字苍劲有力,潇洒狂傲,似乎不是个女子的笔迹 “呵呵就算躲到哪都不行,只要我在,一身的祸事”青森搀着慕樊华回到房里。 郎中来看过了,只说是收到了惊吓,需要静养,开了两副方子,提着东西就走了。慕樊华倒是没被吓得忘了肩头上的伤口,还向郎中要了点祛疤的药来敷一敷,真是再怎么病也比不上当个俊美男子重要。 自从那天过后,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但是时有时无。 在慕樊华养病期间,还顺带收拾了一些不安分的小人。 说起来吧,这胡期真是事多,要是不在聚福门口泼粪,也不必遭这份罪。慕樊华病得没几天,胡期让人悄悄的在门口破了粪水,这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气得胡巴喝了两贴药才缓过来。 慕樊华养病期间是不想去卸了他了,只让福生和小豆半夜悄悄的跑去八仙楼的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道家阵法,在中间贴了一张符,还留了一封信给胡期。胡期本来是被吓着了,可是想着不过是吓人的,就没再理会,慕樊华又差遣福生和小豆扮成鬼晚上去吓八仙楼的伙计。吓得是八仙楼的伙计个个都打寒颤,白天都在背后嘀咕。 后来胡期八成是做贼心虚,被伙计的风言风语给吓得,没几天就登门道歉,还是从大庆街敲锣打鼓的到小庆街,弄得满城皆知,一时间八仙楼生意惨淡,聚福也因此被人悉知。慕樊华本的还愁着不知道怎么揽客的,这下好了,一开张必然有客。 第九章 “大哥哥,大哥哥!”一个小孩奔跑在庭院里,手上拿着一杆毛笔,脸上墨迹斑斑。 青森坐在围栏上陪着慕樊华晒晒太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赶忙走过去拦下他,道:“小祖宗,你轻声点,主子可是刚睡下去,要是他被惊醒了,今晚就不给你吃肉了。”青森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擦擦脸,却发现墨迹怎么擦也擦不掉。 “嘘”小孩自己比划了安静的手势,轻声道:“小豆想问大哥哥,小豆给抄了遍三字经,今儿能不能教小豆点功夫,嘿嘿” “成,不过想学功夫,基本功要打好,先扎个马步吧,一炷香的时间。” 小豆听了哭丧着脸道:“不练马步成不成?” “不成,那你现在是要再去抄一遍三字经还是扎马步?”青森问道。 “扎马步!” “成,我给你弄跟香去。” 说来奇怪,自从那日见过小豆的亲娘,慕樊华就开始让青森教小豆写字,也许是怜悯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又或者是真的像慕樊华口中所说,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伺候好人。小豆不管缘由,只是觉得主子实在是好,一个劲的想法子让慕樊华开心,可是慕樊华在养病,每天就是晒太阳睡觉还有打扮,还有招新的厨子。 就在小豆马步扎到一半时,福生好似刚才的小豆般嚷嚷着跑进来,“来人了,来人了!来了个肥头大耳的!” 青森本想将他拉过一边,慕樊华便睁开了眼坐在罗汉床上,缓缓道:“带我去看看。” 多日前,慕樊华就让青森写了好些张纸贴在大街小巷,可是就是没人来应征,他都不禁的怀疑了胡期,可是毕竟月钱不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料他胡期再怎么做手脚都不可能拦下那么多人。 慕樊华走到前门一看,嗬,好家伙,还真是肥头大耳的,他一个人能顶自己两个了。那男子背着一个包袱,身着普通,坐在凳子上喝茶,看见众人拥着慕樊华从后院里出来,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咧嘴一笑,一颗大金牙就露出来。 “你是来应征厨子的?”慕樊华坐下问道。 “是是,我就是,小的李墩,他们都叫我墩子。” “都会做些什么呀?” “做菜。”李墩答道。 “我问你会做什么菜!” “公子能说出的,小的就能做出来。” “哦?”慕樊华挑眉感到诧异,这年头什么都会做的厨子可是少得可怜了,能找到一个月钱基本自己也是付不起的罢,“烧鹅会做?鱼片会做?” “会会,都会。” “青森,带他去厨房。”慕樊华道,“烧鹅就不用做了,给你两柱香时间,给我做出五道菜,本公子我满意了,就留你下来。”说完,挥挥手,让青森带他下去。 慕樊华刚要起身回到院里睡觉,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柜台问道胡巴,“请问聚福当家的在吗?” “我就是,何事?”慕樊华凑近了问。 中年男子身后跟着的两个小童双手捧着盒子递到慕樊华跟前,男子道:“这是公子要的衣物。” 福生替慕樊华接过,慕樊华站在男子身旁,忽而闻到异香,表情若有所思。 他道:“这股子异香是什么?” 男子怔了会,拍着自己的脑门答曰:“主子教我送给公子的香,我这脑袋。”说完,从宽大的袖里掏出两个小木盒,递上。 慕樊华接过,打开其中一个,盛着一些粉末,闻着是麝香的味,再打开其中一个,就是这个 “这是何香?”慕樊华问。 男子看了看,道:“回公子,这是百濯香。” “百濯香?” “将衣服与此香长期同放一起,衣便染此香,百浣不竭。” 慕樊华将盒子关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男子,道:“莫不是你家主子看上了本公子?送这送那的。” 男子抬头一愣,又低下头,答道:“绝对不可能事情,我家主子是位德高望重的男人罢。” 听男子这么一说,轮到慕樊华愣住了,不是她? “此香产自何处?” 男子答:“世上已无产出,只是一些流落大凉街头的馥国制香师少量产出,此香贵比千金啊。” “呵,那意思是说,你家主子一个大男人的,竟送我如此贵重的香”慕樊华打趣道,“罢,你走吧,无事了。” 待男子走后,青森从后院走出,问道发生了何事,慕樊华摇头不语,只让他带着些碎银去街上买了好些书。 馥国制香 “上菜~”福生从厨房端上五道菜,所有人坐在桌子边上,嗅着佳肴的诱人的香气。 慕樊华用那桃花眼瞥了一眼边上乐呵呵的李墩,给小豆夹了一块鲤鱼肉,道:“你尝尝,大家都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他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又打了一碗汤,吃完缓缓的放下碗筷,对站在一旁的李墩道:“从今儿起,你就在聚福这有了一席之地,这菜做得不错。福生,带他去找地方住下。” “唉,唉!”福生把嘴里的骨头一吐,抹了嘴上的油,不舍的从桌上起身,带着李墩到后院去。 到底是什么人呢,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自己。投入大量的钱财和人力 慕樊华若有所思的看着后院的地方,这厨子不错。 晚上,慕樊华喝了一碗补药后,开始扎在书堆里。说起来惭愧,活了十八年,连这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没弄懂,今晚趁机给恶补一番。 看了一晚,似乎也没什么收获,只是在馥国这一块慕樊华打算明天出去晃晃,就算不为了这香,自己在客栈后院都要闷坏了。 翌日傍晚,饭后。 “哎呀,这衣服,我喜欢”慕樊华摸着衣架子上的外衣,虽然自己也曾想过,但是做出来还是很让人惊叹。 衣长及踝,通体白色,袖口和领口边绣有金色谷纹,料子是上好的锦,袖上有对鹤纹样,腰间衣带飘飘,再配以青色流苏,腰别镂雕蝙蝠紫玉,项戴璎珞,头顶玉冠。 慕樊华抄起宝剑,对着青森比划,问道:“是不是觉着你家主子衣带飘飘比女子更是美貌呀?” “主子今儿心情很是不错?” “那是,好久没出去晃悠了,你若是穿上新衣,我更是中意呢!” 慕樊华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出去引人侧目罢,所以穿戴了好半日,又配上百濯香,画了眉,桃花眼一挑,万千女子也敌不上啊。 效果如何,慕樊华一走到大街便知,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围在慕樊华身侧上下打量,窸窸窣窣的谈论声,暗送秋波的女子,神色羞涩而又惶恐的妇人,还有街边摇晃着帕子的青楼女子。 慕樊华带着青森进了一家看着十分奢华的青楼,望着他们的背影,许多人爱慕、羡慕、嫉妒的眼神变成了恶心、唾弃、失望,好了从此以后就没有媒婆再来找他了。 流芳楼 跨进这家青楼的瞬间,许多正在忙着招待人的女子齐刷刷看向慕樊华,大厅寂静无声。他刚才在门外,是问到了浓烈的百濯香,既是女子,当然不排除在青楼,只是青楼那么多个女子。本以为进去一个一个的闻香识人,结果进去了才发现,似乎这家店的熏香似乎就是用百濯香。 “公子这面好生啊,长得这番俊俏来我流芳楼真是十分荣幸啊。”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子从某个角落窜出,想来这肯定是老鸨了。 老鸨面扑,嘴如红烛,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散的别上去,穿着碧绿的齐胸襦裙,呼之欲出,手执羽扇,若非年纪老矣,想来也是青楼中的花魁罢。 见慕樊华不语,老鸨将慕樊华和青森带过一边,道:“他们都叫我曼姨,既然来我流芳楼那定是玩乐的啦,公子可有什么喜好?若是看上了哪个姑娘,跟曼姨我说便是,相信没有哪个姑娘能拒绝公子你的。”老鸨用羽扇指着过往的女子,如数家珍。 “你。”慕樊华停下脚步道。 那老鸨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什么?公子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来伺候我。” 老鸨突然就笑开了,眼睛眯成一条线,道:“哈哈哈,想不到我这把年纪,还有年轻的公子哥儿会看上的,成成成,我就我。”老鸨笑弯了身子,“公子请。” 那老鸨将慕樊华带到自己的房里,慕樊华又让老鸨为青森在房门前摆着一个香案,沏壶茶,青森便坐在门外喝茶等着。 老鸨真是老鸨,钱也是多得房间摆设尤为奢侈,金银玉石在房内随处可见,又用珠帘隔开卧寝,室内各色乐器悬挂于墙。 “公子?” 慕樊华回过神来,寻了个位置坐下。 “呵呵,公子可唤我曼蝶,公子如何称呼?公子是想听曲,还是玩弄诗词歌赋?”老鸨抚摸着墙上的器乐。 “我就想问问,你们这的百濯香哪来的?”慕樊华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听闻百濯香可是名香,产出尤为之少,可是你们这流芳楼就好似焚此香平常得犹如吃饭饮茶般。” 老鸨听闻,大笑,答曰:“公子不知道?我可是馥国人,我们这的姑娘一半以上都是馥国的。” 又是馥国那个早就不存在的国家。 “那意思是想百濯香是你们所制?” “不不不,若是百濯香人人能制,那此香也不会列入名品了,更不会价比金高。” “那是何人所制?” 老鸨轻声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 “正是。”老鸨羽扇轻扇,“哎哟,说这些干嘛呢,来来来,公子要玩些什么?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 “慕。” “慕?我们大凉有位将军也姓慕呀,看公子生得这般俊俏,莫不是将军之子?” “哪的,只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 没经慕樊华同意,老鸨自顾自的弹起琵琶来,嘴里那咿咿呀呀的歌词他没听懂,想来是馥国的曲子罢,那个可怜的小国,呵。 这一听,慕樊华就听到了夜间,慕樊华起身要走,老鸨也想要挽留,慕樊华只是打趣这流芳楼金雕玉砌,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自己可是付不起银子了。 末了,老鸨将慕樊华送出去,在下楼梯时,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带着慕樊华摔倒,只是摔在了青森怀里,把青森撞倒在地。 老鸨站起身,替他拍拍衣物,拾起宝剑,道:“哎呀,真是人老不中用啊,走个路都成这样。” “无碍。”青森道。 “若非公子你们,我定是摔惨了,看在这份子上,又看在公子第一次来流芳楼的份子上,我且算你们便宜些,一百两罢。”老鸨说着伸出手掌。 一百两! 慕樊华在心里咬牙切齿,还是便宜了算,就要花掉一百两! “能否赊着?”慕樊华将老鸨的手掌合起,“本公子本是不打算来的,因为手头比较紧张,看看曼姨你能否宽容?” “唉?赊账?”老鸨犹豫了会,“公子何名,哪户人家?” “慕樊华,小庆街聚福客栈当家的。”慕樊华笑道,那笑容特地挤出来给那老鸨看的。 “慕樊华”老鸨若有所思,“啊~和八仙楼对着干的聚福客栈啊,知道知道,让你赊,下次来玩记着带上钱,一个月要还上啊,不然可别怪我曼蝶不客气了。”说完老鸨转身走了。 青森暗地里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主子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赊账,若是那老鸨不允还真是不好办,因为他身上可是只带了五十两。 从青楼出来,可是愁死慕樊华了,倒不是为了那一百两,只是他无法找到那名女子。这两日知道的也不少,只是还不够多。他以前是见识过一次百濯香的,那就是在他娘被姑姑烧毁的遗物上,大量的东西聚在一起焚烧,就连那缕缕黑烟都透着香气。 由此可以判断,她娘亲跟馥国多少是沾点边,也许是馥国的贵族,但是不知道名字怎么调查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在京都寻得保护呢,真是太愁了。 慕樊华走在街上,忽感背后出现了那种目光,他向后看去,只是看见流芳楼的大红灯笼悬在空中。 那个女人一定是在那里 第十章 闭门谢客多日,终是迎来了聚福开张的日子,全新的桌椅,客栈也都上了一层新漆,一切物品的摆放皆是按着慕樊华喜好来的。开张那日,客栈铺天盖地的红色,为了给八仙楼一个下马威,慕樊华当日可是放了话的,进店用膳酒水全免。 “铛铛——铛铛——” 一个穿着短褐的孩子提着铜锣,一路奔跑一路敲打而过,行人纷纷侧目,那孩子嘴里使劲的喊着:“聚福客栈重新开张,若能对上掌柜的联,便能得到宝贝一件啦!姑娘们可是不要错过啦!我们的掌柜貌若潘安啊!” 行人好奇的看着那孩子一路喊过去,纷纷的都跟随在他身后,且不说是因为掌柜的貌若潘安,就算是为了钱财,也要去看看不是。 福生接过小豆的铜锣,又是一顿敲,道:“唉,父老乡亲们!这联子在我手上,若是今天之内对得上来,谁答得最好,这个。。”福生指向身后立在一个木盒中的金簪子,“这可是真金呢,全天下就那么一根,你要是也不打紧,小伙子就送给中意的姑娘,那姑娘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跟着跑啊?” 听众哄堂大笑,福生将腰间的对联挂在门边,道:“唉,要是大伙站累了,想累了,不要紧,进去我们聚福,点个小菜,慢慢想,掌柜可是说了,今天酒水给大伙全免啊,别辜负了!” 大伙没空理会福生,认真的看着对联。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 慕樊华坐在大厅中央,看着他们无解的表情,不禁的笑出声。他今儿可不是让他们来拿金子的,可是让他们来这乖乖把银子给吐出来的。 一阵琴响,慕樊华将大伙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缓缓道:“大伙若是想累了,就进来坐坐。”说罢,他弹了一曲阳春白雪,看着大伙陶醉的表情,他很舒服。 看客逐渐的走进聚福,听着慕樊华弹着曲子,一边谈论着联子的下联,可是慕樊华弹过了好几首曲子,也始终不见人站出来回答,看来京都有才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嘛。 “呵呵。。”一个面涂白脂,身着紫衣的,一身艳丽的女子踱步进门,道:“慕公子可真是有趣,出了这么个题。” 琴声戛然而止,慕樊华起身行礼,“曼姨前来,是来讨要一百两银子的?” “哎呀,慕公子哪的话呢,怎的可以在别人家开张的时候来讨债呢,奴家不过是来捧个人场罢。”流芳楼的老板挑了离慕樊华最近的位置坐下,身后的两名女子,一青一蓝,给她倒水扇风,“自从那日见过公子,奴家可是念叨着公子呢~呵呵。” “哦?”慕樊华坐到曼蝶身边,又是百濯香的气味,一想到这香气就烦。 “哎呀,不知奴家可不可以带走那只簪子,那只簪子可真是独特。”曼蝶望着柜台上发着金光的簪子。 慕樊华敢想开口回答,八仙楼掌柜的胡期不知从哪窜出,道:“真是稀客啊,曼蝶。”说就说罢,胡期的手还不安分的扒拉上了曼蝶的手,却被曼蝶一脸嫌弃的给躲掉了。 “胡期我让你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不然。。”曼蝶将头转向胡期,眼神眯了眯,透出凶狠,连带着她身后的姑娘都冷冷的看着胡期。 没说一句话,胡期跑出了聚福。慕樊华想着要不是曼蝶,没准这胡期今儿是打算闹起来了,看来私底下还得修整他一番才是啊。 “曼姨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将图纸送给曼姨。”他的意思是,可以给你图纸,但是金子就算了。 “这图样是你做的?若奴家答上了,也可带走罢?”曼蝶扯过慕樊华的手,被慕樊华一脸嫌弃的躲开了。 “自然。” 曼蝶突然起身,大声道:“此联下联为,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 正在谈天说地的客人全都鸦雀无声,而又忽而一片掌声,还有人不断在喝彩,曼蝶在其中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慕樊华在心里真的是咬牙切齿啊,那个恨啊,如果没有这个曼蝶,这根簪子拉去卖掉可是贵得不行的。想是这么想的,可是却也还是看着很大方的把簪子交给了曼蝶,曼蝶笑得可是合不拢嘴。 曼蝶生怕慕樊华反悔似的,拿到了宝贝就直径走了出去,只能让着慕樊华看着她袖子一甩走出了门口。就在慕樊华还在心痛金子之时,他看到曼蝶袖中滑落出一封信,呵呵,看来这金子还是有得救的。 他乐滋滋的拾起信封,将信件收到袖中,忽而看到门外胡期鬼鬼祟祟,他心里冷笑一声,小样。也不去理会胡期,只顾自己回到后院,躺在罗汉床上小憩一会。 没过一会,慕樊华还没睡死,前门传来惨叫,慕樊华好似打了鸡血般冲到大厅里,只看见几只恶狗脑袋搬家的躺在厅里,再一看,青森手里提着淌着血的利剑,定是他无误了。 福生和小豆厌恶的把尸体搬进后院里去,客人都散了一半了,想来是胡期这老不死的干的好事。胡巴在一旁沉着脸,若是胡期在他面前估摸着他就直接一顿削了。 慕樊华将食客安顿好,忽而看到胡期在门外的拐角偷笑,慕樊华缓缓的转过身子,夺过青森手上的利剑朝着那地方一丢。。 胡期捂着头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大声喊叫,“你!你!你!”胡期指着慕樊华大喊。 慕樊华走过去,把嵌入墙上的剑拔出,本来还想着刺穿他脑门呢,连个帽子都刺不到。慕樊华用力拔出宝剑,手突然一松,宝剑脱手而出,斜插入地面,就差胡期的要害那么点距离。 “你。。你。。”胡期向后爬了几步。 慕樊华拾起剑,虚情假意的道:“啊呀,胡掌柜的?可没伤着你罢?还以为是那家的小贼看上了我聚福客栈呢,唉?这是什么味道?”说着,慕樊华四处张望,这股子臭味,呵呵。。 胡期被吓得提泪横流,转身就跑,边跑边在地上留下一路的水迹,是被慕樊华吓得屎尿齐流了啊,还真是没种。 被胡期那么一搅和,自己又要亏损不少,为了不影响日后的生意,慕樊华可是将食客的饭钱又减了一半,且不说慕樊华心不心疼,胡巴看着就怪难受的,慕樊华只安慰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晚膳后,慕樊华在院里躺着罗汉床,忽而想起袖中的信,他打开一看,娟娟笔迹:今夜子时,月桥相会。 没有落款人,不过看样子,似乎就是曼蝶的了,约的可是谁?莫不是自己?不可能,自己与她仅有两面之缘,子时孤男寡女月桥相会,怎么说都是伤风败俗的。也不对,她是个青楼女子要什么名声呢?算了,不管是谁,都前去见识见识,拿到曼蝶把柄,还怕她不还簪子? “小心烛火,天干物燥!”打更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提着一盏小灯笼,不断的叫喊着,在夜色的笼罩下。 未到子时,慕樊华披上外衣与青森前往月桥。京都也还算是大的,聚福客栈靠近南门,而月桥则是在西门那边,走过去慕樊华也是累得够呛的。走到月桥,他们没看到任何人,慕樊华想着兴许是曼蝶还未到,女人家小步子总是要走得慢些。 可是慕樊华等了许久,依然未见,看来曼蝶定是发现了自己的信件不见了,所以不前来赴约,虽是这么想,慕樊华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自己等了那么久,屁都没等到。 他站在月桥旁的柳树下,抓狂的将信揉成一团抛进河里,道:“气死我也!” “少主,我们要撤了吗?”青森看着他。 慕樊华摆摆手,道:“我不死心,我要上桥上看看去!”说罢便往桥上走。 即便是这么想的,可是奇迹还是没有出现,他看着就像个疯子,在月桥上不停的来回踱步,“罢了,罢了!打道回府!”他一脸的狂躁。 “啪——”慕樊华一掌拍在桌子上,杯里的茶水四溢。 “气死我也,曼蝶。。” “主子,旁边还有住店的客呢。”青森提醒道。 “罢了,罢了,越想越糟心,洗脚睡觉,真是气死我了。。”慕樊华把外衣一扔,整个人趟床上去。 青森出门去打水时,慕樊华躺在床上,总觉身下似乎有什么让他不太舒服。他起身一看,又是一封信罢!慕樊华正被气得全身痒痒,抄起信就想撕了,却又转弯一想,还是乖乖的把信给读了。 奴家身边跟了个尾巴,行动不便,最好能将你的尾巴也甩掉,不然你我会有性命之忧,如若想知汝从何而来,定要耐住性子,切记。 这信。。意思是之前那封还真是写给自己的咯?尾巴?自己身边就青森一个,还是自己的心腹,也不算是尾巴,莫不是另有所指?自己的亲娘该不会是个青楼女子罢?难不成是曼蝶?难怪整天对他动手动脚的。但是也不排除会是另一个结果,还是不要妄下定论。 从那日后,慕樊华一直在等,等着曼蝶给他一个答复。等着等着,夏季便过去了,可依旧未等到曼蝶。这几个月也算是太平,胡期没有再给慕樊华找麻烦,聚福楼渐渐在京都有些名气,也不知是因厨子的缘故还是他的缘故。 慕樊华闲了一个夏季,画了好多画,全是什么簪子衣服的纹样,自己便无聊一个一个,一件一件的做出来,衣服也逐渐的多得能穿个把天,明年估摸着都自己想开一家布料店或者绣房,首饰店什么的。 入夜,慕樊华点着灯在画图,近日入秋,天开始一点一点的凉下来,慕樊华被风吹得冻手,走到窗边想要将窗子关上。骤然看到那轮冷月,不由感叹,自己也从梨花谷出来小半年了。 他伸手要将窗子合上,却突然一双手拍到他胸口上,慕樊华直接被击倒在地,回过头,看见窗子已合上,再看向四周,却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穿着黑衣的人坐在桌边看着他的画。 “你!”慕樊华站起身子。 “慕公子好久不见呀~”黑衣人将青面獠牙的面具拿下,果然是曼蝶。。 曼蝶披散着头发,穿着黑色纱衣,面涂白脂,真真就好似一个鬼魂坐在慕樊华跟前。慕樊华死死的盯着她,她还自顾自的倒水喝,最后还磕起了瓜子,这一点倒是跟某人挺像的。 “你。。” “唉?那么惊奇呀,来,坐下,别客气。”曼蝶抓着一把瓜子,看着慕樊华散落了一地的图纸,“不错啊,待会我拿走两张。” “说正事。”慕樊华一掌拍在桌子上,自己那根簪子没拿回来就算了,还想着把自己的图纸给带走。 “嗯~说起来,你是叫慕樊华吧?” “那有如何,别说你是我亲娘。” 曼蝶一听,笑弯了腰,道:“噗哈哈哈,我怎的会是你娘呢,你娘可比我好看多了,身份可是很尊贵的,不过我并不打算跟你说你娘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你是知道得越少就越好。” “那你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曼蝶把瓜子放回碟里,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对他行了个礼,曰:“奴婢曼蝶,拜见小主子。” 慕樊华被曼蝶这么一弄,觉得云里雾里的,问道:“今天没吃药?” “去,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 “那你说什么小主子,你要给我当婢女我都嫌弃。” “哟,好小子,我可是你娘的婢女,按理说你是要喊我曼姨。” “不是谁都喊你曼姨吗?” “这也对。。唉,不管了,我跟你不是讲这个的,我要跟你讲的是你爹。” 慕樊华拾起地上的图纸,冷笑一声:“呵呵,我那便宜的爹?我可不稀罕。” “说出来,你会稀罕的。” “之前月桥为什么不来应约?”慕樊华突然想到。 “我不是说了?有尾巴。” “你是指?”慕樊华看看门外。 “不是他,是影卫,贤王的。”曼蝶喝了一口茶道,“我是不知道贤王想干嘛了,你的厨子。。” “我知道,他是被人派来的。” “你知道你还留着?”曼蝶跳起来。 慕樊华嗑着瓜子道:“为什么不呢?至少还没对我造成危险,而且我需要钱,至于影卫,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是贤王专用的护卫,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影卫分散在各地执行各样的命令,你这就有一个,在客栈内的房梁上。”曼蝶瞥了一眼门外,“每天都在看着你。。”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每天都看着他看着你,也不是每天,只是我每次都会看见,可能他也觉察到我了。” 曼蝶站起身子,耳朵贴在门外,这个动作让慕樊华觉着很可笑,“你的百濯香。。” 曼蝶愣了会,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慕樊华,慕樊华从床边拔出细剑,匕首对长剑,明显的慕樊华占了优势,可是使用匕首的曼蝶更是轻巧,招式也更容易转变。 慕樊华最终用以一个回刺将曼蝶逼到房角,桃花眼透着凌厉,虽然发冠掉落,却也难掩气息。 “他果然没有辜负,呵呵。。”曼蝶将匕首一丢,把慕繁华的剑别开。 慕樊华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一个永远忠心于馥国的人。”曼蝶看看窗外的冷月,回头道:“你爹。。” 第十一章 “少主,你可当真?” “当真,为什么不?又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 “没有可是,心意已决罢。” 两名男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争论,忽而其中一名白面红唇的男子走到大街上,另一名一脸的无奈。白面红唇的男子长着一双邪气的桃花眼,黛色的长发用一根发带束成马尾,腰间佩玉,手执折扇,衣带飘飘,行走带风,让人看着怦然心动罢。 今是仲秋节,夜间好多人在街上放灯,街上各色兔儿爷,各色花灯,许多小姐都出来赏花灯猜灯谜,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赏花灯哪有找夫婿更重要呢? “看看,好俊的公子!” “这是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俊美?” 大街上,许多提灯的女子看着一位白面红唇的男子踱步在街上,都不约而同被吸引过去。慕樊华在心里窃笑,要的不就是这些个小姐的赞美之词么? “唉哟~”一个女子突然和慕樊华撞在一块,慕樊华眼疾手快把那女子给扶稳了。 “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啊?竟然撞我家小姐!”她身后的婢女向前一步,拾起女子跌落在地的花灯。 慕樊华浅然一笑,拱手作揖,道:“在下无意冒犯,还望这位小姐宽心。” “无碍”女子看着慕樊华,娇羞的低下头。 “什么无”那婢女不依不饶,女子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追究,婢女看看慕樊华的面容恍然大悟,“可是小姐少爷送你的花灯破了啊。” 这名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子怔怔的看着变形的花灯,又看看慕樊华,只道:“罢了,哥哥不会追究的。” “少主!”青森从慕樊华身后赶来,方才是眨眼就不见了,他的荷包和花灯还在自己手里呢。 女子看看这风尘仆仆的男子,再看看慕樊华,既然有那么英俊的家仆,想来身份也是不凡的了。 “这花灯既是在下弄坏的,那在下就赔给小姐一个花灯如何,虽然成色不如小姐原先的。”慕樊华从青森手上接过兔儿花灯递给那名女子,“看小姐一人赏灯,不如与慕某一齐?” “也好。”女子接过兔儿花灯,与慕樊华走在一齐,她身后的婢女窃笑着,“刚才公子道你姓慕?” “正是,仰慕的慕。”他道。 “怎的会如此巧合,我也姓慕。” “哦?在下慕樊华,敢问小姐芳名?”慕樊华款款的看着她。 女子被慕樊华看得耳根一热,低下头道:“慕馨。敢问公子名里是哪个字?想来我家哥哥名里也带个樊字。” “我的樊,是繁星点点的繁,与小姐的兄长不是同一个罢。” “哦”女子看向路边小贩摊里的兔儿爷,转头问道:“慕公子可介意陪我一起看看那兔儿爷?” 慕樊华点点头,姑姑在梨花谷是会送自己兔儿爷的,只不过样式没这么多罢,想起来还真是稍稍有些怀念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看着慕馨捧起一只兔儿爷,放下,又捧起一只兔儿爷,想来女子不多是这样的吗,自己以男子的身份活了些许年自己也未曾改过来。慕樊华看着慕馨看着兔儿爷,她眼里流光婉转,他看向青森,青森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慕馨终是没买到兔儿爷,只道家中太多了容不下,但是看那样子一点也不似。慕馨又言想去猜灯谜,慕樊华便随着她,似乎灯谜猜对了还有些奖。他们走到月桥那边,虽是夜间桥上行人往来不绝,河岸旁男男女女围在灯谜旁谈笑风生。 慕樊华跟随在慕馨身后,正聊得开心,福生不知从哪窜出,在青森耳边低语,青森听完一脸的诧异,又在慕樊华耳边低语,慕樊华听后也是一脸的诧异,弄得慕馨很是好奇,慕馨正要开口问道,慕樊华却先一步开口。 “慕某家中急事,先行告退”说完,拱手作揖跑开了。 慕馨看着慕樊华的背影,还想再问问他住在哪,只可惜人已走远,不免失落。正在失落之时,忽而瞧见慕樊华身后的家仆返回,将一只兔儿爷塞到慕馨婢女手中,道是主子送给小姐的,又风尘仆仆的离去。 慕馨看着手中的兔儿爷,不禁面露微笑。那婢女看着她一脸陶醉,在一旁打趣,道:“唉~我们家小姐的心儿啊,都不知道被谁给偷了去啊,那该死的偷心贼啊,真是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什么不得好死,我乐意”慕馨红着脸说道,“走啦,不逛啦,今日玩得开心了,回府。” “唉,就应该让少爷好好说道说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口是心非哟~” “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给我站住!” “这”慕樊华看着地上的尸体,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谁干的?” 福生在一旁着急的道:“不知道啊,我听见动静还以为是耗子什么的,结果发现是公子你房里的声儿,我还以为你们回来了,可是我没看见点灯,也没看见青森,我还以为遭贼了,进去一看”福生拍着手,指指血流了一地的尸体,“啧啧啧,公子你说怎么办啊?” 慕樊华蹲下尸体旁,看看尸体手中的物件,这不是自己从梨花谷带出来的物件吗,牡丹羊脂挂饰,呵真是老天开眼了,胡期也算是活该。慕樊华给青森一个眼神,青森开始摸索着胡期的尸体,把身上的财物搜刮出来。 刚进来时,胡期胸口朝地,面部狰狞,颈部被利器所伤,血已流尽,面色发白,整个人躺在血渍里,血水从慕樊华房里的地板渗下去。 你说一个牡丹羊脂挂饰就算了,还偷了五福玉扳指!慕樊华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着胡期的尸体,哪知道胡期的头就咕噜咕噜的掉了出来,滚到福生的脚边。 “这这这”福生闭着眼不敢看。 “拿去喂狗。”慕樊华冷冷的道。 “没狗”青森缓缓道。 “不懂去买两只啊,正缺狗看家护院呢。”慕樊华用帕子擦擦自己毫无血渍的双手,一脸的厌恶。 青森退出房外,福生还僵着一个姿势,慕樊华对他说:“你别把消息说出去了,毕竟死在我房里,有口也说不清,也别告诉胡巴,毕竟亲兄弟,你明儿去找几块木头,把我房里的地给换了。”他看着福生还闭着眼,又问道:“你倒是听进去了吗?” “听了听了听了,公子没事我先走了啊。” 慕樊华不耐烦的两手一挥,“去吧去吧,碍眼。” 他静坐在房里,脚底还有一具尸体,但他一点也不畏惧,他从来梨花谷出来之时不就是这样?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看这样子,想来肯定是胡期偷溜进了聚福进了自己房里,至于要干嘛,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手里拿着自己的财物,想来他还打算顺手牵羊。凶手一定是个惯犯,会不是那个影卫也不说定。如果影卫看到了胡期手上的东西,那传说的贤王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在明他在暗,他做什么自己可是完全不知的。也可能是曼姨,不过曼姨被人盯得那么紧,也不太可能来找自己。 慕樊华想着给自己倒一杯水。 嗯? 慕樊华赫然看到桌上有一个用过的杯子,杯里还有未饮尽的茶水。慕樊华拾起细看,杯沿还有口脂的印记,是个女子?难不成真是曼姨?但是曼姨虽然是有那么些拳脚,可是这样下手俨然不是她的做派 唉,不想了,整天事情缠身。 青森找来一个麻袋,将胡期的尸体装进去,又将地上的血渍狠狠的擦了一遍,可是血渗得太过深,再怎么清洗也没法清洗干净。慕樊华转念一想,是觉得把尸体拿去喂狗那麻烦了点,想来还是让青森趁夜把尸体带去城郊埋了。 过了几日,慕樊华躺在院里,若有所思,看见青森从前厅过来,问道:“还没来?” “没来” “是不是我仲秋节那晚做得不够呀?” 青森忽而想到,“少主你那夜似乎没跟她说你住哪啊?” 慕樊华听到,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哎哟,还这是,这猪脑袋。不过也不对啊,按理说只要她想,不可能找不到的。” “公子,公子~”小豆提着毛笔冲进后院,“一个小姐说找你。” 慕樊华打了个激灵,“哦?长何样?” “呃”小豆顿了顿,“看着十六七岁,面儿白白的,涂着燕支,自称姓慕。” 慕樊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一脸的得意,“终是来了,等死我了。”他大步流星,走到前厅,但到了前厅之时又表现出一脸的平静。 慕馨穿了一身粉绿色的袍服,头戴了铃花步摇,一身华服出现在聚福的柜台边,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婢女。慕馨看到他,不禁的笑出了声,想来自己寻了多日终是找着了。 “慕小姐笑什么?” “没事。慕公子可让我一顿好找,没想到公子竟住在这儿,公子不是京都人?” “在下是这儿的当家的,虽来京都未有多久,但是以后是打算一直住下去的。”慕樊华将她带到一个雅间去,又命青森亲自做些好吃的送来。 慕馨看着窗外湖水粼粼之景,又问道慕樊华,“公子那日送我的” “你是说那兔儿爷?” “正是” “我看慕小姐似乎很想要的样子,慕某不过是付了点银子罢。”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节 慕馨听后,娇羞的低下头,“那日公子未曾说你住哪,馨儿擅自让兄长托人去找,突然拜访,还望公子见谅。”慕馨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把手上提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原是些精致的糕点啊,“这是兄长送给馨儿的,馨儿现在就送给了公子,就当做还礼了,这糕点听说是皇太妃特赐的,想来味道应该也不是很差吧?” 慕樊华很客气的跟慕馨说了些话,还吃了两块糕点,味道还真是不错,慕馨看着也十分欢喜。但是她俨然不知,慕樊华想的是,这糕点是挺美味的,可以让厨子学做拿去卖了。 “馨儿看天色不早了,本就想过来看看的,结果就聊过时间了。”慕馨起身要走。 慕樊华将慕馨送到门外,突然想起袖中之物,他将袖中存放的银簪递过,道:“这是慕某答谢慕小姐糕点的回礼,有些寒酸,还望小姐不要介意。” “怎的会,只是这么送来送去的情理怎么算得清呢?”慕馨小声道。 “不都说礼尚往来?只要小姐喜欢,那有什么的。”慕樊华说出这些话,自己心里都感到一阵的不舒服,这几天估摸着是把这十几年没撒的谎给说完了罢。 慕馨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忽而眼神飘忽,低下头,惶恐的跑走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只是一步三回头,看慕樊华的深情都是含情脉脉的。 慕樊华往回走,突然往右侧一闪,躲掉了一枚石子。他朝石子的方向看去,是一名穿着黑色胡衣的男子所仍。此男子下手有力,服饰穿着不凡,桌上放着佩剑,发冠将黛发束成马尾,刀削的面庞,眉宇不凡,来者不善啊。 “公子何事?”慕樊华微笑着凑近他。 “你最好离她远些。”男子冷言。 慕樊华挑眉问道:“公子何人?” “她的兄长。” “久仰。”慕樊华作揖,转身不理会。 男子突然弹坐而起,利剑出鞘,剑指慕樊华眉心。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吓得客栈的食客四散,慕樊华一脸的痛心。 “公子”慕樊华看着男子,两指将剑别过,“你的火候还不行呢。”慕樊华轻声一笑,看着空荡荡的客栈哀嚎,“今天又是这样” 男子看着慕樊华,若有所思,又继续将剑指着慕樊华,问道:“你是何意?” “公子自知。”慕樊华答曰。 “哼。”男子冷哼一声,将剑收回,把一个荷包丢在桌上,夺门而出。 “看来今儿还不算太亏。”慕樊华看看桌上的荷袋,“小八胡,结账。”慕樊华冷笑一声,进了后院。这日子还长着呢,小子,跟我斗,不看看我是谁。 第十二章 转眼便是大雪。这些天来聚福客栈生意蒸蒸日上,慕樊华日子也过得安稳。没了胡期,八仙楼自然是垮了,少了一个对手可是个好事。再者,出身尊贵,面如出水芙蓉的慕馨三天两头总往自己这跑,可是带来了不少的稀客,聚福客栈的客官都上了一个档次。只是慕馨那位面瘫的兄长还时不时的陪同慕馨到店里来,那眼睛一直点着火,若是慕樊华敢碰慕馨一根头发丝,他肯定出手。 说来也奇怪,即便是慕馨不来,他依旧是来,坐在厅里的角落里点一壶烧酒和一碟小菜,看着门外斜影绰绰,人水马龙,喝完了就走,一言不发,是让慕樊华不解。期间他知他名,慕樊辰 今是大雪,门外白雪纷飞,聚福今日打烊了,伙计们喝着暖酒围着碳笼在里边嬉笑,因为当家的要去赴约,地点则是镇国将军府。 前些日子慕馨派人来送了个帖子,邀慕樊华大雪前去将军府观雪赏梅,人也没几个,就是家中几个年轻的主子和客人罢,听闻将军府的夫人们都回本家了,要待到过了大年才回来,想来自己去将军府中也不是个问题。 今日,慕樊华穿着雪白的袍衣,腰佩红色的流苏,发用红带束起,身披暖和的裘衣,提着碳笼行走在茫茫白雪之中。与慕樊华相反,青森穿了一身的黑,手提着一柄黑色的细剑,慕樊华说进到将军府定是要缴械的,带那好剑去作甚,还容易暴露身份。 去到将军府,下人恭候在门前,慕樊华将帖子递上,那下人便恭敬的引着他们进去。 将军府也不愧是将军府,是大得很。看看来往的家丁,脚底飘飘,多少会点拳脚。一路过去,下人无不避让,只是这冷的天,婢女也只是一件薄薄的裙袄,冷得她们小脸发红小手发白。 走到后花园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终是看到被白雪压在身下的寒梅。琴声悠悠,又问男女嬉笑之声,想来自己也不是唯一被邀请的。过了一个拐口,慕樊华看见一跳溪水横穿而过,溪侧是一种着莲的小池,溪上架桥,溪边男女围坐桌边谈笑风生。 慕樊华吐着雾气,款款走来,就算是不做声,都引得大家一片惊叹。慕馨见慕樊华,停下手中的琴乐,欢快的朝他跑来,也许是过于兴奋,不经意间握住慕樊华的手,牵着他到慕樊辰跟头那意思是让他与一脸煞气的慕樊辰同桌。 慕樊辰看到慕馨的手跟慕樊华碰到一块,脸色又难看不少,这时慕馨才反应过来松开小手,道:“繁华,我去奏曲了,每个人都要有才艺展示的。”她本想问问慕樊华的手为何如此冰冷,但看看自己兄长的脸色,悻悻离去。 他饮了口烧酒,斜眼道:“你这不男不女的来这作甚?” “馨儿让我这不男不女的来着看个黑脸映红花,吧?”他答。 “你”慕樊辰将杯子扣在桌上,表情咬牙切齿。 “你今日邀了那么多的狐朋狗友来这,你便不怕若馨儿看上其中一个怎么办?”慕樊华嗤笑。 慕樊辰望着邻桌的男女,那些男子是自己邀来的,但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这里面其中一个再怎么差,也没你差,你连个名头都没有。” “啧啧啧,世子莫要这么说,慕某虽然什么也没有,但好歹还有才华不是,而且比那些阿猫阿狗君子得多了,为了面子,你连你阿妹的婚姻都可儿戏?”慕樊华一脸的鄙夷。 慕樊辰刚要开口,慕樊华又道:“你是不信慕某罢?那些阿猫阿狗嗤。慕某证明给你看看罢?” 慕樊华把慕馨的贴身婢女使唤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婢女面露难色,慕樊华又说了两句,婢女看看慕樊辰,慕樊辰挥手示意她按照他说的做,婢女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等着看戏吧,虽然对下人是为难了点,不过为了你阿妹的幸福。”慕樊华喝了一口热茶,红唇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慕樊辰寻着那婢女的身影,却始终未找见,忽而看见她端着一碟点心,缓缓走来,走到小桥时不小心撞在一位公子身上,点心撒了别人一身,自己也掉进了池里。看到这,慕樊辰忽而起身,慕樊华拉住他,轻轻一笑。 栽莲的池子还是很深的,天又飘着毛毛白雪婢女在池子里挣扎,大声呼喊,引起了正在嬉笑的公子与小姐的注意,却始终只是这么望着。慕馨停下曲子,想要过去,慕樊华拦住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慕馨只能焦急的看着婢女在水里扑腾。 过了好一会,慕樊辰也是看不下去了,阴着脸喊别的家仆下去将她捞上来,倒不是她不会水性,只是为了圆慕樊华这个谎。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高估这些个贵公子了,这些个公子至少都是四品官员之子。 婢女被捞上来后,慕馨凑到一旁,带着她下去了,看来不喝上两天姜汤基本是好不了的。 “赤珠,你无碍吧?”慕馨将身上的披风卸下披在她身上。 那婢女抖成一团,道:“没没事没想到他们他们竟是些这么个人。” “发生了什么?赤珠你不是可以凫水的吗?” “慕公子说邻桌的公子哥儿都是少爷请来给小姐物色的,可是少爷不知人心,慕公子好言相劝,为了说服少爷,慕公子让让奴婢装着落水,看看那些个人在大雪天里有没有人愿意相救,结果唉” 慕馨将赤珠带回自己房内,给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特地给她一身狐裘穿上,感叹道:“也真是让他费心了,不过那些个利益熏心的公子哥儿明年大雪不再邀他们罢!”赤珠穿上狐裘依旧抖成一团,慕馨让府中的嬷嬷煮了姜汤才放心的回到梅园里继续。 慕馨回到梅园,见兄长在那听曲饮酒,不禁恼火,坐在他身边,悄悄道:“哥哥你这是何意?” “馨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兄长我不过是想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嫁过去不愁吃穿,我可就你这么个小妹啊。”慕樊辰喝得醉眼迷蒙,吐字不清。 “馨儿还不想嫁人!再说了,你挑的是什么歪瓜裂枣的!”慕馨气急败坏的说道。 慕樊辰给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上酒,才发觉壶中已无酒矣,便拿起另一瓶,两腿不稳的离去,慕馨看着又气又愧,小脸被气得红扑扑的,只能自己坐在位置上悄悄跺脚,自己这个哥哥可真是 “馨儿莫气,世子为了你好罢,你还未曾听过我抚琴吧?”说着,慕樊华起身走到琴边,给青森使了个眼色。 青森无可奈何的从袖中摸出箫,看着慕樊华这么个绝美的人儿弹着渔樵问答,自己只能陪着他在众人面前光芒四散,他说往西自己绝不会往东去的。 慕馨方才还生闷气,此时听到他奏曲,还如此美妙,气都消了大半,还与身边的人美滋滋的探讨这渔樵问答的意境,想来自己看上的总是没错。 那日,大雪纷飞不曾停,映着寒梅的艳丽,打动着一个少女心扉 “呃好难受。”慕樊华躺在床上床边炭盆烧得火旺,郎中替他号着脉。 “寒气侵体,喝两贴药,好好休息,不碍事,天冷公子少出去走动。”郎中转身在桌上写下了一副方子交给青森,青森拿着房子将银子递给郎中,将郎中送出了客栈。 青森回来,摆弄着碳,道:“昨日我就不应让少主你去!” “不去怎么有收获,得了,现在更多人都知道你主子我才艺双全了,只是昨天被冻久了咳。”慕樊华在被子下蜷成一团,又教青森把裘衣盖在被子上,自己躺在暖和的被窝中,好似一只冬眠的狐狸。 “啊呀呀,是谁昨日出尽了风头呀?”一个身披墨狐裘,手执暖壶的贵妇人迈进房里。 青森见人退到房外,慕樊华躲在被子下虚弱的道:“曼姨你别闹了,我昨日在雪中弹了渔樵问答和梅花三弄今儿就起不来了。” “身子那么虚?”曼蝶替他把被子往上扯,“下次我弄点药材给你补补。” “别,太浪费了,我这身体虚不受补,冬日手脚尽是冰冷。” “那还得给你找个郎中好好看看才行,你若是身子不好,到了后边有你受的,我这次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那便宜的爹三月归来,四月是他五十大寿,你得想法子去将军府。” 慕樊华冷笑一声,“呵呵,这倒是巧了,四月是我十九诞辰咳咳。” “你去将军府上可见到四房?”曼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是所有夫人都去本家?” “奇怪,我让她留在府上的,她竟然”曼蝶眼珠子一转,“我先走罢,事情还很多,对了你知道八仙楼被贤王给买了去?” “不知,八仙楼不是倒了吗?贤王这是何意?” “不知走了走了,有消息我遣人告知你。”说完打开窗子,往下一跃。 “窗子!”慕樊华看着大雪飘进房内,一阵的寒。 过了几日,慕馨听闻慕樊华卧床不起,特地带着好多补药来聚福,那手笔惊得伙计是看着小心肝都疼。 慕馨跨进慕樊华房内的那一刻,眼里都带着泪光。其实慕樊华只是困得慌,面色不太好看,反而被慕馨给误会了,吓得两眼泪汪汪的。 “繁华,你无碍?” “无碍”他缓缓道。 “你还说无碍,你看你说话都没力气了!”慕馨一锤打在慕樊华的胸口上,慕樊华刚喝的药瞬间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咳咳咳真的无碍。” 慕樊华从枕下掏出又一只银簪,此次的纹样可比上次的精细的多了,这次簪子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百灵鸟儿,眼珠子用翡翠所嵌,翎羽分明,栩栩如生。慕馨看到,大为感动,趴在慕樊华的床边嗷嗷大哭。 “馨儿哭什么?若是让世子所见,定要扒了我皮,呵咳咳” 慕馨起身,抹干了泪,对赤珠道:“你去把白郎中请来,无论如何都要请来!” “可是白郎中不帮外人看”赤珠小声道。 “就说是我未来的夫婿,看他不来!” “这” 慕馨叉着腰,怒道:“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这就去。”说完,赤珠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慕馨坐在慕樊华床边,一脸的心疼,可是慕樊华实在是困啊,道:“馨儿乖,能不能让我睡一下,实在是倦了。” “好好,我在这守着,你睡”慕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慕樊华是一脸的无奈,给一旁的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对慕馨道:“慕小姐,我家主子被人看着会睡不下的,不如到旁边的雅间等候?” 慕馨看看青森,再看看慕樊华,也只能作罢,在她出门的一瞬,慕樊华算是松了口气,两眼沉沉的磕上,冬日一到睡上半天是常有之事。 在半睡半醒间,慕樊华听到人声,只听来几个什么寒气,体虚,药什么,然后慕馨又跟只麻雀似的噼里啪啦讲了一串自己没记住的,最后也还是没睁眼,翻了个身继续梦周公。 第十三章 四月伊始,梨花开得正盛,万物欣欣向荣,京都大街上人水马龙 一个小孩儿从城门跑来,一路的踉跄却也还是坚强的跑到最繁华的地带。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人群大吼:“镇国大将军守疆归来啦!慕将军归来啦!”喊完又不断的奔跑,然后停下吼两声,再跑再吼,直吼到镇国将军府。 往来的行人看着那小孩儿进了将军府,又看看城门,不约而同的往城门那走去。而将军府内,老的少的齐齐朝着门口走去,一行人站在府前,昂首四顾,看着那一方向,期待着那镇国大将军骑着骏马归来。 “大将军怎的就归来了?前年儿不是刚去吗,今儿就回了?” “听说是皇上体恤将军,特让将军回京与妻儿团圆,想来也是,慕将军也要五十矣,还能镇守边疆实属不易啊。” “听说世子武功了得,将军当时怎么不带上世子?” “唉,也不知道,说是什么心浮气躁的,直接就扔下了” “看看,慕大将军!” 人群中一阵骚动,看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大街上,那正是镇国大将军的队伍。镇国大将军神采奕奕,骑着一匹黑马,身着金色与红色相间的重帽甲,红色翎在帽上晃动,手则执八丈青铜戟,皮肤黝黑,眼神如苍鹰锐利。 百姓看到大将军,一阵欢呼,骑在马背上本不苟言笑的镇国大将军忽而朝着人群微笑着挥手,百姓们更是欢腾。 一个面涂白脂唇摸燕支,盘着牡丹头,身着袍衣,裙摆拖沓的贵妇人站在街边,面不改色的看着镇国大将军朝着前方行进。她站在人群中,恍如时间静止,与镇国大将军相视一笑,眨眼之间又消失在人群中。 那将军冷眼看着贵妇人人间蒸发,转头又朝百姓笑面相迎,却不能如刚进城时的灿烂。他朝身后的人低语了几句,又恢复如初。 两年镇守边疆不曾在京都,京都如今变得有些陌生了,新鲜的面孔,新鲜的服饰,还有那双桃花眼 他在人群中瞥见一名肌肤白润,五官精致,面若女子的少年,好似故人好似一身羽衣的她 少年矗立在人群中与他相望,那双桃花眼中尽是自己的面貌,白色的衣带与黛发被忽而大风吹起,亦如当年站在风中起舞的她,似蝶,似鹤,似梦中人 那双桃眼之主,忽而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露出如玉的白牙,那笑声却被市井上的欢呼声掩盖住,汝是何人,汝为何名? 镇国大将军痴痴的看着少年,又是一眨眼,少年也消失在眼间。市井依旧没变,只是一切恍若一个梦,又或者时间静止过或者退回过很多年。孰知?将军也觉着自己是累了,梦回到了十几年前,她踏着骸骨身着血衣来到自己面前 在一个角落,少年问贵妇人他是否能认出自己,贵妇人答曰:“你的眼,你的眉,你唇,你的面,你的一颦一笑,都是他生时的地狱” “小豆”慕樊华躺在罗汉床上,朝着正在扎马步的小豆招手。 小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拱手作揖,道:“公子何事?” “我将要出一趟门,这期间,我打算给你找一位先生。”慕樊华看看他,桃花眼又合上,恍如沉浸在睡梦中。 小豆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他也不会给他机会拒绝,他早就在去年想好罢,谁也改不了。他本想找小八胡,却怕小八胡满脑子的铜钱传给了小豆,青森与自己一走怕是再也没人顾得上了。想来还是找个先生来教教这些伙计识字较好,省得自己不在被一些胡搅蛮缠的贱民给坑了去。 “去把王石给我叫来。”慕樊华又补上一句,又继续懒懒的躺在树荫下晒太阳。 王石年后曾来过一次聚福,是来京都卖布来的,顺道送鱼,后来慕樊华索性将他留下,并决定将王家二老接过来放在聚福打打杂什么的也不错。王石长得壮实,就算是不干活,成天坐在厅里也成了,谁要是敢闹事,让他把衣服一脱,一身的肉。 “公子?” 王石站在慕樊华的一侧,显得有些恭敬,也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总之是比较之前的安分了许多。慕樊华起身,坐在床沿边,面带倦意,他抿了口茶,清清嗓子。 “你知道我要出门吧?” “知道。” “那就成,我不在,你给我安分些,别大大咧咧的得罪了那些个官爷,若是一些刺头不肯给钱还胡搅蛮缠的,直接一顿揍。忘了,别整天有的没的带小豆出去玩,小孩儿被教坏了怎么办!要玩,就玩玩什么骑射什么的。” 王石听了,使劲的点头。慕樊华看着他,总觉得不太心安,上次就差点把小豆给带到窑子里了,他又补上一句,“我打算请个先生,让你们识识字,别给我跑了!”慕樊华将茶盏砸在桌上,自从王石到了聚福,大家都被这家伙给祸害了。 王石听了,依旧点点头。慕樊华甩甩手让他下去,自己则是躺在罗汉床上开始小憩,方才去大街上人挤人的,稍稍有些累人。镇国大将军呵呵,不过如此。 青森将一件衣裳盖在慕樊华身上,坐在一旁,焚了檀香,在云雾之间抚着琴,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慕樊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子是较之前好多了,但体内寒凉,怎么的也治不了,膳食也是严控的,补药也喝了,可好了一段时间就又开始手脚发凉。 未过几日,慕馨遣人给慕樊华送帖,红色的请柬上写着镇国将军府几个金字。慕樊华打开来看,一脸厌恶的将请柬丢在一旁,一阵的冷笑。 “我那便宜的爹哟” 青森将请柬收到一侧,给慕樊华递上一盏茶,道:“少主当真去?” “干嘛不去?人家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可是贺礼”青森顿了顿,这些日子,自家的少主花了不少银两放在打扮上,正好收支相抵,哪来的闲钱去买贺礼。 慕樊华正要开口,小豆抱着个大盒子就冲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公子,门外来个姑娘,说将这个交给你,她说你看到自会明白。” “人呢?” “走走了。” 慕樊华接过大红盒子,让小豆退下,自己打开一看 “啧啧啧”慕樊华看着盒内的东西,发出一阵惊呼,“曼姨还真是费心了,太极杯,啧啧啧”慕樊华两眼放光,抚着盒内的杯子。 想来这手笔,加上这时辰,定是曼姨送来。自己当初可是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要送什么,接过曼姨如此善解人意送来了太极杯,只是这太极杯送给自己便宜的爹是否太过奢侈了些。 太极杯,如名,色为太极,一黑一白,用玉雕琢,杯内为另一种颜色,杯薄若纸,声音如磬。此物也是在书中写着罢,没想到今日能一睹此物,不枉此生啊。 “十日?本少爷的诞辰可是十四日,这是让本少爷怎的过活啊。”慕樊华抄起一把瓜子,狠狠的磕了起来。 今儿是初六,还有几天就初十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的反应。 那日,将军府前都是官人家的车马,浩浩荡荡,上百人客人衣着绫罗绸缎,身戴金银玉饰,男女老少不尽相同。凡入府门,下人皆看帖记名,贺礼成千上万,忙得不亦乐乎。 将军站于门前,身着红色褂衣,腰别蝙蝠玉佩,对往来客人皆是笑面相迎。他身边还站着妻妾儿女,一副其乐融融之样。 忽而一队人马走来,从轿中下来一个老太监,缓缓行走至寿星面前,大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所有人齐齐跪下,低下头颅,闻:“镇国大将军慕忠诚护国有功,为两朝元老,对我大凉赤胆忠心皇天可鉴,朕闻将军五十大寿,特赐将军,良田百倾,黄金千两,又封镇国侯!钦此!”太监将圣旨合上,递到慕忠诚手中。 慕忠诚接过,写过圣恩,起身,对那太监道:“公公怎的亲自前来?” 那太监甩甩拂尘,答:“嗨,还不是皇上啊,特地叫咱家来吃将军寿酒,咱家推脱说事忙,他非要洒家来替他吃酒,没办法” “那公公请。”慕忠诚带着那太监朝府内走,所有家眷都尾随其后。 “馨儿怎的还站在这,还不进去?”慕樊辰站在慕馨一旁,看着她问道。 慕馨今儿穿得格外的艳丽,一身红裙,上缀点点白梅,唇抹燕支,衬得人儿十分的白皙。她望着远处,心不在焉的道:“阿妹在等人呀,哥哥你先去罢!” “你莫不是请了他?” “要你管!” “成成成,我不管,就怕他个小贩连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罢了,劝你莫要在这等了。”说完,慕樊辰甩甩手,潇洒的进府吃酒去了。 慕馨掂着小脚使劲的伸长了脖子,终是将慕樊华给盼来了。 慕樊华着一身青色袍衣,手执折扇,腰佩水色流苏,发用玉冠束起,一双桃花眼透着丝丝的邪气。青森尾随身后,手捧贺礼,身上不带着任何利器。慕馨看着慕樊华走来,开心的一蹦一跳的道慕樊华面前,面若桃花。 “繁华哥你总算是来了,馨儿等了好久!” “啊,路上有事耽搁了。”慕樊华给家丁递过请柬,青森又将贺礼递上。那家丁还在慕樊华递过请柬时多看了两眼,想来自己小姐竟喜欢这等无名的白面小倌。 慕樊华才跨过门槛,身后传来家丁报礼之音,“慕公子赠太极玉杯!”尖厉的嗓音瞬间使得所有人齐齐看向慕樊华。是何人有如此心思弄到了太极玉杯?天下就这么两对,另一对还在敌国的皇宫里罢。 “繁华哥怎的如此有心,是从哪弄来的太极玉杯?”慕馨娇羞的问道。 这一问倒是慕樊华的死穴,他讪笑只道:“机缘巧合弄到手的。” 慕馨好似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慕樊华却是一副面合神离之样。待他走到大厅前,慕馨被赤珠叫走了,走之时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好几眼。慕樊华目送慕馨离去,稍稍的不安,还有那么几步就差那么几步 砰砰——砰砰—— 慕樊华觉着心跳已不由自己控制,踱步在道上,听到的尽是心跳声,就在最后那一步将跨入门槛之时,自己的呼吸俨然停止,鼻子成了俊脸上的一个装饰。他才跨入厅内,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好奇的、诧异的、迷惑的,将军是何表情呢? 慕樊华寻着将军的身影,待自己寻着了,才发现他和一个太监傻愣愣的看他,双方打了个照面,然后又迅速的别开了视线。慕樊华害怕再对视一次,没敢去看,却能觉察不止一个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坐在一个角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青森就坐在他一旁,二人未语。慕樊华忽而还看到慕忠诚身边还有一个老太太阴着脸看他,他却挑眉一笑,是很像吧 轮到慕樊华那桌敬酒时,他们两的眼神撞在一齐,各有所思的样子,却也还是一口闷。似乎不止慕忠诚,就他家的老太太,一桌的家眷都在看着他,看着那一双让人惊艳的桃花眼还有一颦一笑。 坐下来后,慕忠诚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两眼,对一个下人说了些什么,下人也看向自己,一脸的诧异,然后匆匆离去。 吾为何人?吾乃梨花谷慕樊华,镇国大将军与天下第一名妓之子是也。 第十四章 酒过三巡,慕樊华喝得微醺,看人都有些叠影。那贵客们看天色不早,纷纷告辞,三三两两散去。 那酒是自己最喜爱的梨花酿啊,这手艺一喝就知道是姑姑做的,好些年了,都是喝丹红的,可是丹红学艺不精,梨花酿的香味儿总是不足,喝下去后不会如姑姑的那般回甘。 “繁华哥”慕馨迈着小步缓缓走到慕樊华面前,现在的慕樊华两眼微醺,走路都有些飘飘然,却还是知道自己是在干嘛的。醉到是罢了,现在看着慕馨还发觉慕馨是长得那么有些讨人喜欢,那小脸呀,自己不是女的来着? “何事呀馨儿?我喝多了些,看看,走路都飘起来了。”慕樊华醉言。 “呃还能走回去罢?”慕馨担心的看着慕樊华。 慕樊华抬头一看,却瞧见慕馨身后有人,醉意又增加三分,道:“还行还行”说着身体一摇一晃,青森紧紧的抓住慕樊华不让他晃得厉害。 “馨儿,这位是”慕忠诚从慕馨身后走来。 慕馨朝慕忠诚行了个礼,面带绯红道:“爹这个是慕繁华,慕公子”慕馨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见过将军”慕樊华颤颤悠悠的给他做了个揖,扇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看起来整个人醉得不行了。 “慕公子醉得不轻啊,要不就留宿本府可好?老夫有些事情还想跟慕公子说说,只是这几天都会抽不开时间,若慕公子留宿本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慕忠诚的鹰眼内是一道道的精光,比那死去的胡期更似只狐狸。 慕樊华内心窃笑,要的不就是这句话? “可以可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便留宿将军府上,给将军带来不便了” “来啊,带慕公子去客房!那公子的侍从”慕忠诚唤来下人,下人在一旁候着,一个老太太又从他身后走来。 “我随我家公子,不必安排”青森说罢跟随在慕樊华身后,眼角瞥见那个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慕忠诚面色不太对劲,慕馨则是一脸的欣喜,也不知道这慕府看着总有些怪异。 借宿将军府,总是不好意思再提出沐浴更衣的,慕樊华喝了下人送来的醒酒汤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色照射进来,呼吸平稳,思绪宁静,青森坐在椅子上,慕樊华看着他的背影 “青森” 青森转过身来,“少主何事?” “你去客栈替我取两件衣物罢?” “少主你在这一人” “无碍的,只是觉着明儿还要穿同一件衣裳就觉得浑身发痒,以你的身手,直接翻墙出去得了。” “这” “你忍心看着少主我明儿穿着满身酒气的衣裳吗?” 青森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不动声色的从窗户摸了出去,潜入漆黑的夜中。青森未走多久,窗外窜进一人,终是来了 “将军夜访鄙人,何事?”慕樊华坐起身来,理理自己的长发。 “汝名为慕樊华?”人影坐在桌子旁,直勾勾的看着慕樊华。 “正是。” “哪个樊?” “繁荣之繁。” 人影听完冷笑一声,道:“怕不是罢?” “你又知道不是” “我慕家犬子这辈都是带樊篱的樊字,你怎的会不是” 慕樊华瞥了一眼,也冷笑道:“我又不是你慕家人,怎会带个樊字?” “你怎会不是”人影朝着他走来,痴笑着道:“你的一颦一笑都如此跟你娘相似,这辈子我都不会忘却她,更何况你这般相似,都是得你娘那张脸啊” “我家人早已死绝,哪来的爹娘!” “还没”人影凑到慕樊华面前,神色痛苦,“我儿我虽不知你如何逃出梨花谷,也不知道是孰想要你的命,但是我并未死,只是” “只是害怕触景生情,怕为你这将军府引来祸端?”慕樊华嗤笑他。 “是我做得不对罢,可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就认祖归宗罢?”说着,好似失了魂的推了两三步,自言自语道:“对,是该认祖归宗了,是该认祖归宗了,你莫走了,留在这儿罢留在这罢” 慕樊华坐在床上,冷眼看着慕忠诚似失心疯,疯疯癫癫跌跌撞撞的从门口出去,想来他是不打算将这个秘密放心底了,自己也未曾想过让这秘密被他带进墓里,想要利益的最大化,那自然就要有更大的影响力,而影响力身份地位也会计算在其中。 夜风真真吹入房内,房门吱呀吱呀的发出尖叫,慕樊华起身将门关上,看到慕忠诚的背影,冷笑一声,不屑的阖上门。 翌日,府内家仆来敲门,送来了早饭,道是他在门外候着待他们用必带他们去见将军。 慕樊华看着青森四仰八叉的瘫在太师椅里,自己静静的将燕窝粥分成两份,动作之轻巧生怕吵醒了他。昨夜青森回到府上怕将军府内不安全守了大半夜,自己半夜恍惚见他还守着便让他来一齐睡,可是他道什么尊卑什么什么一大串,自己也是困得不行就睡回去了,哪想到他竟然坐在床边的太师椅那睡得香,自己可从不喜欢太师椅,一则太硬,二则不能靠腰。 青森忽然惊醒,看到慕樊华在用膳,直接扑棱跳起,慕樊华拜拜手势让他坐下,道:“待会我去见见他,自己吃了早饭去床上躺一会罢。” 他将燕窝粥放到他身旁,穿着昨夜他给带回的衣物,手执折扇,翩翩而去。若非燕窝粥还冒着热气,他定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罢。他疲倦的端起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咽下 那穿着蓝布衫的下人带着慕樊华左拐右拐好几次,他是已记不清来时之路,只是这路越走人就越稀,景也单调起来,金银缀点之物也少得可怜。待到他站在所有人面前,他才晓得,他来的还真就是立满牌匾,认祖归宗之地祠堂。 慕樊华站在祠堂中央,四周男女老少危襟正坐,表情肃穆,呈区字将他包围,用着不同的眼光打量他,就好像打量着一件精美的物品,有挑的,有爱的,有恶的,神色不一,被慕樊华纳入眼中。 坐在上座为慕家的老太太,而慕忠诚则与妻坐在右侧,年高之妾坐左侧,慕馨与慕樊辰站生母身后,其余一干人站的地方也是不尽相同。 老太太坐在上座,一把年纪了手持手杖,腰杆子却挺得直,她用手杖敲敲地面,将所有人注意力拉回来。她打量着他,一头华发闪着他眼,他眯了眯眼。 “跪下!”老太太一张口,就是不同,声音低沉带着威严,若自己没有一点防备估摸着早就双膝点地了罢。 慕樊华杵在那,丝毫无跪下之意。坐在慕忠诚旁的大房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下人从一旁走出,走路带风,面带恶意。慕馨在一旁面露忧色,慕樊辰则是冷眼想看,两兄妹的态度俨然相反。 他们摁住慕樊华的肩头,想在他膝后来那么一下,慕樊华向下一蹲,逆向一步跨,那两下人只能抓住慕樊华的衣角,慕樊华由掌变拳,两拳击到他们的胸口,让那两下人退了好几步。 那下人还想冲上来擒住慕樊华,却听到老太太重重的敲着手杖,道:“你们!先人面前也敢动手!” “他们若不动手,在下怎会动手?”慕樊华又装得很恭敬。 “你若跪下,他们又何须动手?”坐在一旁的大房讥言。 第十五章 慕樊华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瞬间射出凶光,缓缓的看向大房,吓得大房一哆嗦,“在下为何要跪?在下曾发过誓罢,跪天跪地跪恩人,若违心跪拜他人,必遭天谴,断子绝孙亲人死绝!”此言一出,慕樊辰眼带笑意,若是慕樊华再说下去他定要笑出来了。老太太听完,面作无奈,不知如何言语,眼神飘到慕忠诚那,慕忠诚也是一脸的无奈。 “不跪就不跪罢,那就站着,我儿你莫怨我们,多年来我跟你大母也是有苦难言啊,如今你已出谷,便要认祖归宗罢!”慕忠诚打着圆场,面上似乎也不带着多少的悲痛,慕樊华只是在心里笑了。 在场人一听,以为今日何事召他们来祠堂,还以为这公子是什么人罢,没想到啊。。没想到。。特别是慕樊辰和慕馨,听了还是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时面上不尽的神色,错愕,悲伤,失落,迷茫。。 大房青着脸低声问道:“什么回事!忠诚,你这话是何意!” 老太太看大伙面色不对,站起身来,曰:“他乃我孙,他娘虽无名分,但确为忠诚之骨肉,此事老身也有错罢,可当年情势不容乐观,便将他们娘两藏了起来,如今他已归来,势必要认祖归宗的。” 听完这话,大房和二房面色铁青,大房更是直接站出来质疑老太太,“无凭无据,怎的说他是忠诚骨肉,若是假的如何!”她自然是不服气了,她可是生了慕樊辰的,慕樊辰比慕樊华大个把岁,按理自家的男人干什么去自己应当是了如指掌,可自己当年并未听到风声。再者,就算是有那么回事 慕忠诚在一旁听得是十分不开心,竟当面质疑老太太,这无疑是打了他与她的面,却又不好开口。 “你呀,你呀。。唉,罢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便来滴血认亲!让你们这些个有的没的心服口服。”老太太气得直敲手杖,“今日之事,若有人传出去,杀无赦!你们管好你们的嘴。” 好几个下人退下着手准备滴血验亲之事,慕樊华就这么干站在那,和所有人大眼瞪瞎眼,慕忠诚看不过让人搬了张太师椅来给他,他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屁股还未坐热,青森便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站到慕樊华身边,慕樊华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兴许是他们出来久了,做派是改变了些,坐在慕馨前的二房,用一种尖酸的语气道:“这哪是慕家的人,这么没规矩?” 慕樊华一听,这可不得了了,这不是说自己没教养吗,赶紧正坐,折扇一开,道:“你是何人?怎的就无故这样讥讽别人呢?你说我没规矩,就等同说我没教养,说我没教养,不就是说我爹娘管教无方吗?”慕樊华若有若无的看向慕忠诚和老太太,老太太的脸色本就不太好看,现在是更青了几分。 “我可没这样说罢!”二房赶紧摆摆手。 慕樊华本想继续给她个杀威棒,却无奈看到她身后的慕馨。慕馨正一脸愁容,神游不知到了哪去。当他开始乏时,下人终是端上了一个铜盆,还带了一根磨得纤细的绣花针。大房和二房看见这些忽而紧张起来,手上的帕子被挤成一团。 慕忠诚向前一跨,拿起绣花针,眼睛都不眨就刺往自己的食指。那粗糙的手上,绣花针刚被拔出,鲜血就开始涌出,慕忠诚朝盆里挤了两滴,大房赶紧凑过去用皱巴巴的帕子抱住慕忠诚的手指。 狗男女。 慕樊华在心里想着,脸上是一阵的不屑。他其实很怕疼,但若被慕家这些人小瞧了怎么办,他狠下心一刺。。血还为出,鸡皮疙瘩倒是要掉了一地,疼呀,却始终板着个脸,生怕被看穿了。他也滴了两滴,但他不用帕子,大拇哥一摁,不就止血了吗。利索,像个男人! 老太太朝着铜盆颤悠的走过去,直勾勾的看着铜盆。慕樊华根本就不用想,结果必定只有一个,不管是不是亲生骨肉,血水都会融到一起,这根本就无法测出,只不过是老太太给那些无知的八婆喝的一碗哑药罢了。 慕樊华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那群女人凑在一块,面色好似焰火似的,变了又变。老太太从中退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摇着头一言不发。大房和二房也好似吃下了一碗砒霜,神情痛苦,退回到位置上。 老太太又敲敲手杖,道:“滴血认亲结果为他是忠诚的骨肉,若谁在后边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传下去,这件事情密不外传,若谁敢传了出去,我就让他成哑巴!”老太太语毕,敲敲手杖,让一个老嬷嬷搀着走了。 慕忠诚看看一脸无谓之相,挤出意思笑容,道:“华儿。。你从今之后便住府里罢?箐箐!”大房被慕忠诚这么一喊,是回过神来了,恭敬的站在慕忠诚面前,“你去身为主母,去,把华儿的内务整理了,弄不好算你的!” “是。。是。。”大房行了个礼,走时看着慕樊华的眼神跟要把他剥皮削骨似的。 慕忠诚拍拍慕樊华的背,“有什么事,跟你大娘说,刚才那个是你大娘,你大娘做不了主的事情跟爹说,跟爹说。” 慕樊华看着慕忠诚离去,步履蹒跚,没了归来时的气势和神彩,人在几天内就好似老了十几岁,从一个见神杀神的大将军沦为一个普通人家。想来自己这张脸杀伤力也挺大的,老一辈的爱情他是不懂是怎么个刻骨铭心法了,他只知道吃喝享乐不被别人捏着小命罢了。 他突然想到慕馨,想来慕馨肯定很难过,爱上的竟是自己的亲哥!本是恋人,却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换谁谁也无法接受的罢。再看看,怪了,连带慕樊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他肯定是一脸的不情愿吧?自己还真想看看他那不变的脸上有一些些变化。 慕樊华正要离去,却看见一个着粉色襦裙肩挂绘花披帛的女子站在一个角落里打量着他,他看过去和她眼神相对,她却微微一笑,缓缓的走了。这位好似也是自己便宜的爹里后院的一位,是三房还是四房来的。 他朝着青森低语两句,青森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又朝着慕樊华低语了两句,慕樊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对着青森说了两句,青森摇摇头。 既然办完了事情,那就该回去客栈收拾收拾行礼,准备搬进来住新房啦。慕樊华轻飘飘的走到府门前,却被四五名家丁无情的拦下。 “你们想干嘛?”慕樊华阴着脸。 “二少爷,老太太吩咐了不能放你出去。” “我就是回客栈拿个衣物!” “那也不成,说可以让你贴身侍卫出去,就是不能放你出去!”那家丁一脸难堪,生怕这二位硬闯,虽有点拳脚,但毕竟是是主子,动起手来不太好。 慕樊华俯视着那家丁,愤怒的揪起他的衣襟,那双桃花眼就这么瞪着他,家丁害怕的闭上眼,已经想好要被这新来的主子给打一顿了。哪想,慕樊华松开手,拍拍衣裳,往回走了! 这二少爷到底在想什么呢。。家丁看着他的背影。 “主子最近气躁,多有得罪。。”青森对那个家丁做了个揖,就朝府外走去。 那家丁顿时对这个穿着黑底金边胡衣的侍卫有了好感,在这府内还未有人曾这么对过自己呢,那些主子和贴身奴仆都是看不起这他们这些打杂的,动不动就是一顿打。倒是这新来的兄弟,够哥们啊。 一路上,慕樊华想着,既然是认祖归宗了,还软禁起自己了?这分明是不想外传!自己的娘是妓又如何,那也是天下第一名妓,先帝都多看两眼的女人!不要名分追随着自己那便宜的爹那是何等的。。屈辱。 慕樊华想着更是一阵郁闷,回到房内对着枕子一顿乱打。 第十六章 叩叩——门外传来击门声。 “谁。。” “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今日是二少爷认祖归宗的第一日,按理是要去给老夫人敬茶的。” 青森打开房门,老嬷嬷在门的一旁候着,见门开着,不禁朝里看。慕樊华双手伸展矗立在床前,青森给嬷嬷开门后又返回去为慕樊华更衣,他朝着门外看看,天色还未完全亮呢,自己倒是能赶早去敬茶跪安,就怕这老不死的受不起他这一拜。 “柳嬷嬷好早啊,你且进来候着罢?”慕樊华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柳嬷嬷走进房内,一愣,梳洗都差不多了,本来还想着来个下马威,让他学学规矩,今日她可是起得够早的了,没想到他比她更早。 慕樊华着一身青衣,缓缓挪步至桌前,坐下,瞥了一眼柳嬷嬷,道:“柳嬷嬷不坐?这青森的手艺还算是不错的,嬷嬷起得大早的,想来也是没进膳,不如一同?” 他起得是早,可是青森更早,在梨花谷,这是规矩,主子还未起之前定要做好早膳,备好衣裳,面面俱到,决不能让主子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想起来,这些个规矩也是姑姑教的,姑姑也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可是怎的好似姑姑教的更好些? 青森给他做了两个小菜和一碗素粥,柳嬷嬷看了会,眼如细针般对青森道:“早上就给主子吃这些?” “这是主子吩咐的,属下只是照办。”青森昂首挺胸,似乎就没把这嬷嬷放进眼里。 柳嬷嬷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未出口,慕樊华冷眼道:“想来老夫人也如同樊华这么勤俭吧?父亲征战数十年,又为两朝元老,圣上的赏赐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是这将军府那么世俗?爱牡丹不爱白菊焉?” “不是。。只是将军府的规矩是要跟老夫人跪安后才能在厅里进膳。”柳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慕樊华冷笑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那在本少爷进膳之前,你为何不告诉?罢,本少爷从来就是肠胃不太好,若是等你们一齐进膳,呵,早就叫郎中了。” 说完,慕樊华抹抹嘴,从青森手里接过折扇,桃花眼一眯,“带本少爷去敬茶。。”狗奴才。 “啊呀呀,大哥哥。。”慕樊华迈进大厅前,见慕樊辰瘫着脸迎面走来,可在见到慕樊华的一瞬慕樊辰的脸色阴了下去,慕樊华只能无奈的摆摆手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 慕樊华到大厅一看,就三个人,自己,慕樊辰,慕馨。现在天才鱼肚白,老太太能起得来?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规矩的坐在太师椅上,旁边就是慕馨。他用余光看着她,慕馨坐在一旁,头戴珊瑚钗,表情肃穆,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本以为自己的身份一暴露,慕馨就会悲伤欲断肠,还要千方百计解释一番,现在看来,慕馨还是有点控制力的。 慕樊华在青森耳边低语,青森只是稍稍点头,他瞥见慕馨朝这边看,他朝慕馨那看去,慕馨却别开脸。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不怪我。。 “馨儿。。”慕樊华轻声的唤着她名。 慕馨不为所动,只是睫毛随着声音颤动,透露了她的心事。慕樊辰瞪着慕樊华,慕樊华耸耸肩,表示自己没干什么。 “老夫人到!”一个下人站在大厅前扯着嗓子喊。 慕樊华起身,颔首低眉给老太太作了个揖。老太太拄着手杖,慕忠诚搀着她缓缓走在小辈面前,身后尽是妻妾下人。待老太太坐下,大伙才敢坐,小辈自然是无位置,都各自站在亲娘身后。 他没有娘亲,哪来的位置,只得站在中央。下人端来一盏茶,慕樊华用手背碰碰,摇摇头道:“你们这些下人这些都做不好?怎么能让老祖宗喝那么烫的茶水?”脸上是显得很沉重的,可心里却笑开了,倘若用这些老掉牙的桥段来给自己下马威,那完全就不是对手。 那婢女看着老太太黑着脸打了个颤,慌忙道:“奴婢这就去换!” 过了一会,那婢女才又重新沏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慕樊华。慕樊华玉指接过,朝着老太太那走去,却看见大夫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莫不是要使绊子?她要是敢,按他的功夫,直接踩得她玉足断裂。 慕樊华表皮是笑着,眼神却是冷冷的盯着大夫人,散出你若是敢做我也跟你做,看看谁厉害些的意思。大夫人到最后也没敢伸脚使绊子,慕樊华才得以顺利的将茶盏放在老太太手里,若不是昨儿个自己说自己曾发了毒誓,想来今日三跪九叩是免不了的。 老太太看着慕樊华,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唉。。天意弄人啊。。”她泯了口茶,合上盖,也就是说她对慕樊华是没意见的了。 下人把圆桌扛到厅内,又迅速的将早饭端上来。许是是为了迎合老太太的口味,又或者将军府真是讲究吃的,早饭是较外面的清淡许多,五菜一汤,口味清淡。 慕樊华就坐在慕忠诚对面,左边是慕馨,右边是慕樊辰。慕樊华笑眯眯的给慕樊辰夹了块咸鱼,道:“大哥哥多吃些,二弟我以后就靠大哥哥你带着我了。” 慕樊辰狠狠瞪了慕樊华一眼,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咸鱼,自己在聚福从来不吃咸鱼,就算是赠的下酒菜。才刚进门就斗上了,慕樊辰意味深长的看着慕樊华,却对上慕樊华笑成月牙的桃花眼,两人之间都要冒出火花来。 “樊华,你怎么不动筷啊?是府上的伙食不合你胃口?也难怪,你吃的穿的那么多年我未曾过问,都是红绫在打理的。。”慕忠诚感慨,只是一副煞脸,再怎么感慨也打动不了他的心,在江湖行走,靠的,还不是一张脸和一张嘴还有一身的功夫? “我肠胃多年不适,郎中说了要少食多餐,所以我一般都会在起后立刻用膳。。”慕樊华答。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5节 第十七章 慕樊华看着老太太,不言语,就这么笑着,也给自己剥了个柑子,慕馨听闻老太太甚是喜爱,道:“老祖宗可是满意?这是姑姑托人从浣月快马加鞭带回来的,就那么两筐。”她又看看四周,放低了声音道:“别告诉爹,他平常不让我们吃的。。” “哦哟哟,你个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你爹不让吃,你拿给老身吃,成成成,你爹那边,老身去说,浣月一些地方是比我们大凉好。” “这柑子还有这来头?谷里栽的几颗柑子树结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甜,可惜。。”慕樊华笑道。 慕樊辰瘫着脸问道:“为兄很是好奇,梨花谷是怎么样的?” “咳。。樊辰啊,不该问的别问,樊华你以后也莫要再提梨花谷罢,不然招来杀身之祸。”老太太阴着脸,满脸皱纹不由的抖动。 老太太那早上,说了许多,从慕樊华的角度来看,不过是话里带话的,意思多半是叫他们几个不要背后搞小动作,要互帮互助,最近家里添人不要到处宣扬之类的。毕竟是过来人,考虑的总是要比那些大院的女人周全些,但也印证一句老话罢,姜还是老的辣。 一盘柑子吃完,老太太话也是说尽了,让柳嬷嬷给搀回房内,只剩下小辈干坐在园里。慕樊华抄起瓜子,打量着慕樊辰和慕馨,两人真是各怀鬼胎了,一副有口说不出的表情。 “大哥哥有话对二弟说上一说?”慕樊华问道。 “无。”慕樊辰干脆利落的答。 “那大哥哥你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嘴脸?”他打趣。 慕樊辰突然面向慕樊华,将慕樊华扯到一旁,远离下人和慕馨的位置,低声道:“你早就知道罢?” “知道何事?” “馨儿是你的亲妹妹!想来你一早就是为了回府才来接近她的吧?”慕樊辰愤愤道。 “大哥哥莫要生气咯,二弟还真就不知道,弟弟我从来就不知道父亲是大将军,姑姑从未跟我提及,我还以为我在这世上就她一个亲人了!”慕樊华阴霾着脸,看向正在看他们的慕馨。 “哼,我觉得我信你罢?从一开始就觉着你诡异,不管是什么,你都给我离馨儿远远的!”慕樊辰愤怒的甩袖离去。 慕樊华看着他离去,心里升起一丝的怀疑,难道是。。 慕馨看着两位兄长在一旁面带严肃的谈论些什么,忽而慕樊辰甩袖离去,丢下手中的果子,朝他们跑去,“大哥哥!” 慕樊辰仿若没听见似的,依旧大步流星,慕樊华面带凝重,低声道:“大哥哥没事的,只是在恼我罢了。” “嗯?”慕馨不小心听见耳里,问道:“大哥哥同你说了些什么?” “大哥哥觉着。。”慕樊华深吸一口气,“觉着我是为了回府才故意接近的你,馨儿你信吗?” “我。。”原本一脸从容的慕馨忽而被慕樊华这么一问,眼里竟闪着点点泪光。 “呵呵。。馨儿也是不信我的吧?”慕樊华冷笑着,向后跌了几步,感叹,“是我自作多情罢。。是我。。呵呵,即使这样,我便不再解释,从此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我们只是异母兄妹。”说完,失魂落魄的走开了。 “我。。”慕馨看着他跌跌撞撞的离去,眸里的泪潸然落下,却只得捂着面朝自己的房内走。 赤珠闻几声啜泣声,又见自家小姐步伐匆匆,没理会还在原地的自己,想着肯定是有事,连忙追上,大喊:“小姐。。小姐。。” 慕樊华顶着一副悲痛欲绝之相回到房内,关上门后表情瞬间就变回正常之样。他坐在床边,褪去外衣,脱下千层底的鞋子,看到青森从房梁上跳下,吓得他心跳紊乱。 “你在房梁干嘛?吓死我了。”慕樊华把臭鞋子丢过去。 “大将军来过这。。”青森将鞋子摆好,提慕樊华整理好衣物,“少主又乏了?” “嗯,早上起早了,睡个回笼觉罢,话说回来,他来干嘛?” “不知。。好似在找东西。” “哦?又是找东西。。” “还有,今天去打探了一下,不过府内眼线太多了,只能出府去找曼蝶。” 慕樊华躺在被子下,问道:“姑姑去哪了?” “曼蝶说红姑姑在疆域办事,可能要好一段时间才归来。” “嗯。。曼姨。。她眼线。。还挺多的。”说完慕樊华沉沉睡去。 第十八章 相安无事几日,便有些人是皮痒痒耐不住的找上门来,今日午食后,老太太将大家留下来饮茶,看着大夫人满面红光笑挂于面,慕樊华是浑身的不舒坦,却也跟着一屋子的人假意干笑。慕忠诚将茶盏放下,正坐道:“菁菁啊,想来樊华入府也有十几日了,一直住在客房,总不是那么回事,怎么还不见你安排好住处啊?” 大夫人摸摸发鬓,宛然一笑,“我是在安排了,可是总觉着吧,我的安排是不是不妥呀,想着跟老爷你说说这记性老忘事儿。” “你倒是说说,你是想怎的安排的?” “樊华怎的说也是我们将军府二少爷,那住处自然是不必多说了,可是符合樊华的住处也就那么两处,一处是二妹妹的侧院,二妹妹的侧院我去瞧过了,是极好的,还有四妹妹荷花苑的前院,四妹妹喜住后院,前院都是荒着的,荷花苑环境又好。” “都挺好的,那有何不妥?”慕忠诚问道。 慕樊华心里冷笑,侧院?二房的侧院他怎的敢动?若不是青森提前去把这府内的情况给打听个一番,没准就要栽了。二房的侧院可是老太太最厌恶之地了,当年老太太还是这将军府的二房的时候,待自己身边的丫鬟好啊,把侧院拿给了自己的丫鬟住,结果那小丫鬟勾搭上了主子,反正听说当年老太太花了两年就把那小丫鬟给处理了。 这侧院,要是住下去,还不得出人命啊?且不说那是个丫鬟住过的地儿,要是住下去,相当于跟二房对着干了,也怕这老太太动个小指头把他给剃了。这荷花苑。。环境好是极好的,只是别人不知道这萧菁菁安得什么胎,他可知道。 荷花苑位置偏远,人往来稀少,大夫人这是怕自己回到将军府跟慕樊辰抢戏份,且荷花苑那么僻远,什么好事就随口说忘了,坏事就第一时间想着是刚入府不久的二少爷干的,再说四房年轻貌美,若是被那些个舌灿莲花的疯狗泼脏水怎的是好? 慕樊华用余光看了一眼老太太和二房,笑道:“大娘何须如此?我这些天瞧着大哥哥的书房挺不错的,静谧光好。” 萧菁菁怕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本以为他最不济会住到三房的侧院去,哪想着他会这般舍得,肯住个书房,萧菁菁的笑容凝住了,道:“啊呀,樊华,你怎的能住书房呢,你现在可是在将军府,自然是要住好的呀。” “唉~大娘莫要这么讲,樊华自小好学,住在书房哪是委屈我呀?那可是对我的恩赐呀。再说了,大哥哥这等好身手,住在大哥哥身边也很安全不是,省得哪些贼人对我这新来的不利。”他手摇纸扇,望着萧菁菁,要死也要拉着她的挚爱不是。 萧菁菁听完是有些急了,道:“不可,还是按着规矩来罢了,大娘再为你寻别个好住处,再说了咱这可是将军府,哪个贼人敢造次?” 慕忠诚听之有礼,刚要开口,慕樊华也急了,道:“我就喜欢跟着大哥哥!大哥哥功夫好,樊华不住书房跟大哥哥学两招,樊华定是不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忠诚想着要是他还想着自己过世的亲娘就把他给放书房罢! “呃。。”慕忠诚看看慕樊华,又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给他使个眼色,他便道:“唉。。住就住罢!你这孩子,舒服的倒是不肯住。。” “古人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嘛,孩儿谢过爹啦,孩儿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了。”慕樊华作揖,带着青森退下了。 “老爷~”萧菁菁看着慕樊华窃笑离去,对着慕忠诚怒嗔一声。 老太太咳了两声,缓缓道:“樊辰啊,照顾好你二弟啊,莫让他受委屈了。”慕樊辰微微点头,自己可是巴不得盯着他呢,“今儿茶也喝了,家常也唠了,散了吧,散了散了,各做各做的去,老身也还要散散心呢。”说完,老太太起身蹒跚离去。 看着老太太离去,大伙也径自散了,萧菁菁看着慕忠诚,又是一声怒嗔:“老爷~你怎么能让他跟樊辰住呢!” “怎的就不行?”慕忠诚板着脸。 “若是樊华在外性子没收回来,带坏了樊辰,那怎的是好啊!”萧菁菁焦急的跺着脚。 “那些你不必担心,红绫教出来的,我放心得很,就怕你把樊辰给带坏了,樊辰又带坏了樊华和馨儿罢。” “樊辰可是你亲儿子!”萧菁菁看着慕忠诚要走,气得口不择言。 慕忠诚头也没回,冷冷的道:“这府里哪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萧菁菁一听,气得眉毛纠在一起,只能作罢,带着一口气回房了。 “少主。。”青森随着慕樊华走在府里,看着来往家丁,到了人少的地方唤了声。 慕樊华双手背在身后,余光瞥见拐角处的人影,道:“唉。。什么事先搬了住处再说罢!” 一脚迈入房门,青森将门窗掩好,从袖中掏出纸片,递给慕樊华。慕樊华看了一眼,道:“告诉我便是。” “曼姨的意思是让少主你取得世子的信任才行,并且要在府内站稳脚跟,还有。。苏烟儿是曼姨的人。” “四房。。”慕樊华抿了口茶,轻笑,“难怪那天那么看着我,不过她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你别给划入自己人的范围了。” “是。。” “你先把东西给我收拾了。”慕樊华四仰八叉的躺在太师椅上,“萧菁菁,嗤。。”说罢便梦周公去了。 “少主。。少主。。”青森把慕樊华唤醒。 “唉,醒了,别叫了。。”慕樊华抻了个懒腰,一睁眼却是天旋地转,“你别乱动我,搬好了叫醒我就行了,还要带我到这来,醒来眼睛都不不舒坦。” “我喊了,少主你说别打搅你,所以我就把少主你移到书房了。” 慕樊华心虚的摸摸头发,“有吗。。本少爷有说过吗。。呵呵,没记住。这。。弄得不错。”慕樊华指着书房,摆设和自己的习惯相吻。 “少主喜欢便好,对了,刚才苏姨娘和世子来过了,可是少主你在睡觉,我把他们给打发走了,苏姨娘还送来的荷糕,少主是否尝尝?”青森打开食盒,荷香清新铺面,慕樊华捏起一块。 第十九章 “他们来干嘛?”慕樊华嚼着荷糕,这手艺不错,看来曼姨选的人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不知。” “那他们没再遣人来看看?” “没有。。” “那就不是什么急事了吧,没关系。”慕樊华又捏起一块荷糕,道:“对了,从今日起,你跟我一块睡。” 话还没脱口,青森吓得跪地,“属下万万不敢。” “有何不敢,我让你做你便做,特殊时期特别做法,无需在意。” “没有这的那的,去,给我弄吃的去。”慕樊华挥挥手,不愿再听一句。 书房位于慕樊辰住处的侧面,是慕樊辰以前读书识字的地方。将军府内主子皆有小院,小院有前院、后院、侧院之分,侧院与后院一般住着少爷小姐或者主子的贴身奴仆。慕樊华所住为主母萧菁菁之院杏园,萧菁菁住前院杏雨阁,慕樊辰住后院,慕樊华则在后院侧房住下了。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住在老虎窝,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才是,但慕樊华亦是觉得是兔子进了虎窝还是老虎进了兔子窝还说不准呢。 “弟弟。。”慕樊华在房内等着青森做好晚饭,却不想等来了那位英俊帅气武功了得的邻里。 慕樊华开门,看到慕樊辰穿着黑色胡服,一身烟尘的样子,道:“大哥哥你这是跳进了土坑呢?还是刚从大漠飞回来呀?” “二弟真会说笑,为兄前来是想问问今夜几个友人相邀梅园赏月,二弟可要一同?” “这八月十五还离得远呢?哪来的赏月?” “说是赏月,不过是打着赏月的旗号大家聚一聚罢了,父亲说有什么事带着你较好,让你熟悉熟悉。”慕樊辰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慕樊华乐呵呵的为他弹去肩头的尘土,道:“去,定要去呀,大哥哥晚上来叫上樊华便是了。”唉,还以为这慕樊辰突然开窍了呢,果然还是遵从父亲的叮嘱啊,要是不发话,没准住在这一个院里都不曾打个照面呢。 慕樊华看着慕樊辰离去,阳光照射下空中漂浮着粒粒尘埃。慕樊辰未走久,青森端着热饭热菜就过来了,四菜一汤是太多了些。慕樊华指指他对面的位置,便是要青森跟他一同进膳。 “吃完饭给我烧水去,我要沐浴。” “这杏园的沐浴室在哪?”青森愣了愣。 “呃。。貌似他们都是在自己房内洗的罢?”慕樊华看看自己的房内,巴掌大的地方。。“这书房能沐浴吗?” “有什么不可?不就是个木桶,属下搬过来就是。” “水洒了怎么办?” “擦就是咯。”青森傻傻的道。 慕樊华点点头,给他夹了两块肉到碗里,“当初选你自然是不错的,好好干,就靠你了。” 待月儿开始爬上枝梢,慕樊华沐浴之后,慕樊辰前来。慕樊华着一袭黑色袍衣,项配墨玉,衣抉飘飘,手执纸扇,青丝飘散,随是去奢从简,但看脸来说穿戴什么都是美的罢。 “二弟今天穿得不死之前考究了啊?”慕樊辰打趣,在聚福之时那衣服就连自己的都要多看三眼的。 “这大晚上的,穿得再美哪有人看啊?不就黑不溜秋一个人儿么,若是大哥哥你喜欢,弟弟我也不介意费点心思花在穿衣打扮上。”慕樊华与慕樊辰面合神离的走在小道上,两人皆不看对方,眼中只有往来之物。 “为兄我可没这么个癖好,父亲和老祖宗说了,你的身份暂且不对外宣扬,所以待会见到人,你便说是慕家远亲便是,你在外喊我,自然也是要称,表、哥的。”慕樊辰将音重重的咬在表字上。 慕樊华潇洒的扇子一甩,妩媚的桃花眼撇着他,“是了,表、哥。。” 去到之时,人也来得七七八八了,夜中慕樊华只觉着慕馨的眼儿滴溜溜的看着他。痴儿呀痴儿,有心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愿放下罢了,伤了痛了能怪谁呀。 “大哥哥,二。。二哥哥。” “唉,馨儿现在称我华哥儿或者是表哥便是了,身份可是慕家的远亲。”慕樊华摆摆手。 慕馨愣了好一会,看向慕樊辰,慕樊辰看了她一眼她才幡然领悟过来,“啊。。大哥哥与表哥过来罢,我们是一桌的。” 慕樊华随着他们走,远远的看到苏烟儿坐在他们那桌,问道:“这不是我们这辈儿的小乐趣吗?怎么苏姨娘也在?” “她大不来我们几岁,总不能让她与那些个半朽的一齐纳鞋底吧?”慕樊辰答道。 “见过苏姨娘。”慕樊华俯身行礼。 苏烟儿瞅着慕樊华与慕樊辰,笑着摇摇手中的绢扇,道:“坐坐,别客气,跟我你们还客气什么,差得也没几岁的。” “差得是没几岁,可是这心思还是比不过姨娘呀,今日送来的荷糕清香可口,樊华可是很中意呢。”慕樊华客套说。 “哈哈,二少爷可真会说笑,你喜欢便是好的,这些个小点心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哪比得上樊华你这赛潘安的脸呀,生来便是了。” “表弟的脸再怎的鬼斧神工,也比不上姨娘你的手艺呀,想来当日父亲也是很中意姨娘的手艺的。”慕樊辰冷笑,语句间不忘提醒大伙对慕樊华的称呼。 苏烟儿好似被戳到了痛楚,脸色变得青紫青紫的,冰冷的眸中带着股火气,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确实是无聊,对慕樊华来说这些事情远不比看戏来得有趣,一群官少爷和官小姐聚在一齐能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客套客套,说说衣服聊聊八卦谈谈政权,与自己的做派是不太合得来的。青森今夜前去聚福看生意了,没人在一旁劝着,慕樊华一杯一杯的烧酒穿肠而过。 “弟弟醉了?”慕樊辰瞥着他。 慕樊华微晃着摆手,道“哪有,我酒量好着呢!才刚开始飘,离醉还远着,嗝。” “表哥你真是醉了,赤珠。。”慕馨唤来婢女,想将慕樊华带回去,却被慕樊华挡了回去。 “馨儿,我还没醉呢,这么点酒。。” “樊华,这可是我亲自酿的竹酒,后劲可是大着呢,你现在这般,待会你定连走都走不动咯。”苏烟儿用绢扇给他扇扇风,看他面色潮红不是醉了才怪呢。 慕樊华用迷蒙的眼睛盯着苏烟儿,迷糊道:“当真?” “当真。” “青森。。青。。嗝。。青森!”慕樊华起身,身子四处晃悠,袍袖还刮倒了桌上的茶酒,淋了自己一身。 “华哥儿!”慕馨看着慕樊华一路跌跌撞撞往杏园走,总觉得放不下心,还是追了上去。 “馨儿!” “小姐!” 赤珠和慕樊辰看着慕馨一溜烟的就没了影也连忙追上去。 苏烟儿看着四人消失,心中一阵冷笑,这竹酒好喝可不能贪杯呢。她轻摇绣着喜鹊的绢扇,缓缓起身,让下人搀着离了场。 第二十章 “青森,不要这样,我。。我。。”慕馨看着地上的慕樊华百口莫辩。 “少主没事?”前一刻还冷若寒冰,下一秒对着自己的主子却柔声细语,相差极大。见慕樊华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拽着自己的领口蜷成一团,青森毫不犹豫的架起慕樊华跳到假山上,再跳两下便无人影。 “唉。。”慕馨在身后还想说什么的,看着人走了只能作罢。 “馨儿。” “啊!”慕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慌失色,定了定神,原是追来的慕樊辰,“大哥哥。。” “你在这干嘛?大家都在找你呢,你知不知道晚上到这些地方来不安全啊?”慕樊辰不断的苛责慕馨。 “我。。大哥哥别生气啦,我方才看二哥哥走了,回来时给走岔了,这不是在找路回去吗?” “走啦。。”慕樊辰瞥了一眼池塘,走在前头,似有似无的道:“这池子可是出过人命的,无故走到这也真是晦气。” 让慕馨听了去,吓得背后发凉,一路上总觉得阴气森森的。 “咯啦——”一声酥响。 “啊。。”慕樊华扶着腰缓缓的从床边坐起来,“青森。。” 青森从门外端着一堆碟碗进来,看见慕樊华扶着腰,连忙过去搀着,“少主无碍?” “腰。。唔~”慕樊华摸摸自己的腰肢,“昨夜肯定是摔坏了,啊呀。。啧。” “少主可还急着昨夜发生了什么?”青森给慕樊华盛了一碗热汤,顺道拉住慕樊华的左手将衣袖上扯把起脉来,“昨夜要不是我回来及时,没准少主你就要把慕馨给。。唉。” 慕樊华听着,一口热汤没咽下去,呛得他全喷了出来,“咳咳。。昨夜我。没做错什么吧?” “昨夜我回来的时候,少主你可是焚身,要不是给你灌了绿豆汤解了,你没准就焚身得七窍流血了?” “我。。”慕樊华皱着眉头,看看手中的热汤,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我昨夜就喝了竹酒,怎么会有?” “属下怎的会知道呢?属下只知道,少主你自己一个人在将军府也没多安全。”青森在慕樊华喝汤之际,迅速将慕樊华的头发束起,用银冠别住。 慕樊华想着昨夜的事情就心烦,自己明明才喝了不到十杯,怎么就醉了,这梨花酿后劲那么大他好歹还能饮上三大碗,区区竹酒!哼!这宴是慕樊辰开的,酒是苏烟儿酿的,不是他们其中一个做的他死都不信了罢。 想着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桃花眼迸出狡猾之色。 第二十一章 “唔”慕樊华食完了早饭,穿上白色绣云纹的圆领袍衫在房门前伸伸胳膊伸伸腿,好不自在。 一阵狂风扑面,竟是慕樊辰走了过去,那半肩还打在了慕樊华最爱的面儿上,慕樊华眯眯眼眼,机敏的跑到慕樊辰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大哥哥早呀?”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拦下我呢,哪想是二弟呀,没想到二弟日上三竿才出门?”慕樊辰讥笑。 “那是了,昨夜痛饮了好几杯竹酒,就醉得不成样子了,想来大哥哥酒量那么好,昨夜要是没饮上一壶,怎么对得起你往日去聚福练出来的酒量呀?”慕樊华打量着慕樊辰的一身,这面谈兄长难得穿上那么飒爽的半肩,看阵势是要出门了?且让他来逗逗他。 “竹酒味甚一般,为兄不喜。” 说完这一句,慕樊华噗嗤一声就笑开了,喝不来就喝不来嘛,何至于此呢?慕樊华大笑道:“想来我聚福酒楼酒水更甚将军府妙手苏姨娘啦?哈哈哈哈,如此殊荣,樊华可担当不起啊,哈哈哈” “你!”慕樊辰被慕樊华给噎住了,“你莫挡道,为兄还要去给父亲请安。”说着就要侧过身,绕过了慕樊华。 慕樊华一个机灵,又将他拦下,道:“唉~大哥哥别急,弟弟我也正巧要去请安呢,我们一同,一同~”他给屋檐上的人使了个眼色,跟在慕樊辰身后走了。 青森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跟上慕樊华,昨夜之事他是不太信自己主子了,生人之食莫要食,这可是那些满地爬的小孩儿学的道理罢,主子就是不明白,看见好吃的好喝的就是控制不住。若是再有个闪失,主子不降罪,自己也要先自刎谢罪了。 “大哥哥穿成这般是要出门呀?是要去哪呀?”慕樊华问道。 慕樊辰径直走自己的,正眼也不看慕樊华,慕樊华心里冷笑,不告诉就不告诉罢,到时候让父亲让他捎上自己便是了。 “给父亲问安。”慕樊华先一步迈进慕忠诚房内。 “嗯樊辰啊。” “在。”慕樊辰拱手上前一步,慕忠诚仿若没看到慕樊华般,慕樊华都傻了眼了。 “我回京数日,还未去过军营,今日前去军营便是要看看你这些日子的成果了,要是毫无长进,为父我”慕忠诚眯眯眼,露出凶光。 慕樊辰低着头不动声色,慕樊华可是清楚得很啊,慕樊辰天天往聚福楼跑,倒是把聚福楼的生意给捧上去了,日日与酒相伴哪来的长进? 他道:“听闻父亲武功盖世,想来哥哥也差不到哪去了,樊华在未见世面,还想去观摩一二呢。” “军营重地,岂是你随意出入的?”慕樊辰冷言。 “唉~大哥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军营自然是要当兵的才能进去,当兵靠的不就是一身的好功夫罢?大哥哥你是觉着我堂堂镇国将军二公子比不上那些地里耕作的耕夫咯?” “这就难讲了。” “按照哥哥的意思是想打一架咯?”慕樊华咬牙切齿,准备拔剑相向。 慕忠诚把手中兵书用力丢在桌上,怒道:“你们两个,才几天,就吵起来,哪有一点兄弟的样子!” “是大哥哥先说我的不是罢。”慕樊华脸色一收,双手背在身后。 “我什么时候说你的不是?” “够了够了!”慕忠诚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即是将军之子定是会点功夫,我正有此意让樊华随你在军营里练练,也是为了大凉多个人才。明年春始,大凉会大规模征军,到时候为父便让樊华参军,你们兄弟也好有个照应,只是”慕忠诚面露难色。 “父亲是不想带上孩儿咯?”慕樊华神色略微失落。 “这” 慕樊华忽然瞧见慕忠诚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反曲弓,两步上前取下来,“我若是能将那柳条上的叶儿给射下来,爹爹带不带去?”慕樊华指着门外柳树其中一根柳条道。 “呵,这柳条离这百步之远,你若是能射下一片叶子来,为兄作保死也让你去。”慕樊辰面无涟漪,言语却是这般恶毒,是笃定了自己射箭不行,莫不是姑姑说给他听的? 慕樊华心里冷笑,姑姑说又怎么样,今非昔比了,这两年他的爱好可是射野鸡,梨花谷野鸡胆小,距离不够远压根就射不到,慕樊辰啊慕樊辰,这回你是栽了吧? “哥哥可是当真?” “当真。” “那击掌为誓可好?”慕樊华伸出手掌,慕樊辰不情愿的击掌,心里总觉得自己要栽了般。 慕忠诚还没说些什么,慕樊华一步跨出房门,凝神静气,气运全身,双目凝视于柳叶之上。微风习习,柳条拂动,忽然一只麻雀飞下树梢,挡住慕樊华的视线。 慕樊华两眼一瞪,手劲一松,利箭脱弓,直奔柳树。 “啊——”一声尖叫回荡将军府内。 “是谁!”一个老嬷嬷在柳树下四下张望,她看看箭羽,竟是将军特有的尾羽,是将军? 嬷嬷扶起被飞箭吓倒在地的萧菁菁,萧菁菁面色惨白,衣冠不整的坐在地上,老半天才缓过来开始理理自己的秀发。萧菁菁看着插在树上的箭,眼睛瞪成铜铃状提着裙摆朝他们走去。 慕樊华把弓挂回去,仿若没看到怒发冲冠的萧菁菁,拍拍慕樊辰胸口道:“大哥哥,栽了吧?我先去大厅等着你啦!”说罢便两腿抹油没了影。 “是谁!是你们谁做的!”萧菁菁对着慕家两父子大吼。 慕忠诚和慕樊辰两眼四处张望好似没听到似的往外走。 “今天天气很好啊,很适合习武。” “这太阳不错,啊哈哈” 慕樊辰脚跨出房门的一瞬,便是朝着柳树走去。看到箭羽的一瞬,便是晓得了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这来历不明的弟弟。箭穿两叶一鸟,射进柳树正中一寸。他将箭拔出,看着还在箭头垂死挣扎的麻雀,冷哼一声,厌恶的将整只箭丢在土地上。 “你们你们!你们反了啊!”萧菁菁看着慕家父子散去,气得直跺脚,拔下头上镶玉簪子一把插到门上。 “就出个门,至于吗?” “不至于吗?” 一个带着黑纱帽的男子骑在马上,同身边的男子嘀咕。 “嚯,那也倒是,表弟这般倾国倾城,想来是谁都会多看两眼的吧?” “表、哥、言、重、了若是人都会为之倾心,那表哥你怎么也不见得有任何表示呢?”慕樊华在黑纱下冷笑,慕樊辰这难不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长得美,可不代表就是个花瓶,没准里边还有什么暗器。 “不与你争。”慕樊辰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兴许是慕忠诚的缘故,是骑个马都不得安宁,街边男女聚在一齐叽叽喳喳个没完。 “表哥在军中某事许多年?”慕樊华话题一转,问道。 “四年。” 慕樊华从青森那听闻,慕樊辰为宣节校尉正八品官职,四年,以慕樊辰一身功夫和背景怎么说没个六品他都不太信,不过也许是慕忠诚有意而为,古人云树大好乘凉,可古人亦云树大招风。 倘若自己暗中为他当一次垫脚石,把他托上去,他没准就会对自己添加几分信任。可是为什么要自己当垫脚石呢?而且慕樊辰这样的木讷,没点脑筋,就算是自己帮了他,他说不准都不会领情呢。 京都军营内为多为宫内御用侍卫,挑选时也是从各个营中选之佼佼者放入其中,其中多出将帅之才,皇宫贵族也多喜将府内的公子放入其中磨练个一二年或鱼目混珠换个官职。也就是说,京都军营内不是草包就是高手,就算没个后台也要让那么三分,省得自己与慕忠诚下不来台。 军营转眼便道,荒郊野外唯有这么个地方用腿粗的木头围城栅栏,那木头可是削尖了一头围了军营三层,即便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也怕是弄不散的。待慕忠诚要将他们带进去,在门口站岗的小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军营要地,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说着还瞅了戴着黑纱帽的慕樊华两眼,慕樊华爽快的将帽子摘下丢给身后的青森。 慕忠诚中腰间摸出金牌丢给那小兵,摸摸自己的胡子,道:“看你们这管得如此之严,本将军便安心了。” 小兵看看金牌,又听闻这中年男人自称将军,并没惊慌失色,只是双手奉上金牌,将路让开,显然司空见惯罢。 慕樊华回头看看守门的小兵,问道:“这里的兵皆是如此?” “并非,那也要看个人的,只是那方才的是先帝极为受宠的御前带刀侍卫长的长子,能当上御前带刀侍卫长那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虎父无犬子。” “父亲你这都知道?军营上千万人,你就记得他?”慕樊华感慨。 “只是当年你爹我受先帝重用,且边境情势紧张,不免进出皇宫,和侍卫长走得也是近的,只可惜,膝下唯有一子且身体羸弱,就送入军中磨练磨练,望他成国之栋梁,当算是子承父业罢。” “你说他身子羸弱,倒是没看出来。” “人家已参军数年了罢。”慕樊辰道。 “参军数年就混了个站岗的?!”慕樊华又回头瞅瞅屹立在军营门外的小兵。 “这是前侍卫长悄悄吩咐的,想练练他的心性吧。”慕樊辰道。 慕樊华冷笑一声,“世人便是这般看不破啊,呵呵。” 第二十二章 四人来到一个营帐外,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小兵。还未走出几步,便有好些个小兵前来拜见慕忠诚,看这些个小兵,细胳膊细腿小脸白嫩,四人皆无好眼色,这些个贵公子只会拍马屁罢了。 “参见大将军、校尉。”一个意气风发的小白脸单膝跪地拱手作揖,好一个大礼。 慕忠诚面露难色,道:“起来吧。”他打量了小白脸一周,没再说话,转头便走,可那小白脸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尾随他们。 兴许是慕樊辰与慕忠诚之前在军中留下冷面的名头,小白脸没敢吭声,可是慕樊华就不一样了,从未见过的面啊,气宇非凡不说,这一身的行头 慕樊华同青森走在后边,小白脸瞅着个机会便伸手想拍拍慕樊华的肩头,哪料青森下意识的将他的狗爪挡开,并顺势而下,一掌打在小白脸的胸口使之后退好几步。 “你!”小白脸怒道。 慕忠诚和慕樊辰听闻有动静扭头一看,发现青森挡在慕樊华跟前,剑已出鞘蓄势待发。慕樊华冷冷的看了一眼小白脸,将青森的手压下,对他笑道:“莫要脏了手。” “怎么回事?”慕樊辰上前询问。 小白脸先入为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青森说:“校尉!他出手伤人!” 慕樊辰瞥了一眼青森,对慕樊华道:“表弟,可要管好自己的人呀,这可是在军营,出了事还得我担着呢。” “嚯,那是呢,表弟可是小心得紧呢,只是这奴才自然是要护着主子的,若是没什么事这奴才还能找事不成?”慕樊华又是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小白脸,他把青森手中的剑夺下收回剑鞘,转身拍拍手道:“本公子最讨厌马屁精了。” “你”小白脸气得面色更是白。 转悠了一圈愣是到了晚饭的点,这一天慕樊华也不过是随着慕忠诚与慕樊辰在军营乱晃而已,丝毫没抓到今日之重点。大伙一同坐在营帐内候着晚饭,晚饭未到,慕樊华忽然才想到一个问题。 他问道:“父亲,今日我们怎么未看见常驻将军?京都军营的常驻将军是何人?” 慕忠诚摸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圣上体恤我年事已高,且边疆情势稍有缓和,将我调遣回来之时便让我当这常驻将军。” 慕樊辰也道:“父亲乃镇国大将军且为镇国侯,官居二品,当着常驻将军是否太大材小用了些?” 慕樊华摇摇头,驳曰:“表弟不以为然,父亲乃两国功臣,久战沙场阅兵无数,精通用兵之道,圣上既将父亲调遣回京显然是想着‘镇国’将军罢。” “呵呵,樊华你远离尘世,却看得倒是比樊辰清楚,圣上却有此意。” 慕樊辰听闻,一副恍然大悟之样,镇国真乃镇国是也。皇上李宏继位时方才二十三,现承皇位不过四年,外有敌国浣月狐胡呈包围之势,内有贤王觊觎皇位,内忧外患之况,竟走了这么步让人意想不到的棋。 父亲精通用兵之道,圣上之意莫不是让父亲培养人才,且父亲两朝功臣必然是赤胆忠心,选出的将帅之才必然如出一辙。这看似大材小用使边疆陷入困局,眼光却放得够远,利大于弊。父亲果然说得不错,是自己火候不够。 寂静了好些时候,一个小兵低着头将饭菜端上,慕樊华定眼一看,那不是那个小白脸吗?把头埋得那么低一定没什么好事。慕樊华看看自己面前的饭菜,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的,越看这米饭越不对劲,再看看旁边的青菜也是有些黄了。 慕樊华放下碗筷,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呵,樊华今日起晚了,午饭吃到现在还有些饱呢,我就不吃了不吃了,呵呵呵。” “怕是表弟瞧不上这营中的伙食吧?”慕樊辰讥讽道。 “怎么会,确实是吃不下了,我瞧这饭菜不吃了可惜,不如表哥与姑父分了吧。”慕樊华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将饭菜放到慕忠诚与慕樊辰面前。 军营设在平坦之地,日出日落看看营帐的影子便知。夕阳打在白色的营帐上,在外面窜动着的人影慕樊华怎么会不知,慕樊华又朝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微笑颔首退出营帐。 “樊华,你之前都食些什么?”慕忠诚边吃边问道。 “也不过是些野味罢了,姑姑特意寻来手艺娴熟之老嬷嬷制作一日三餐,哪怕是再普通的食材经过巧手也定会成为佳肴。” 慕樊华说完,慕忠诚与慕樊辰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也许是想着难怪他嘴刁不食军营这些罢了。 “食乃民之本,民又为国之本,食便是根本,倘若食不饱食不好,民何来的身强体壮呢?兵也是民,樊华觉着,兵更是要食得讲究才是。倘若食不饱那国家不亡也是动荡不安,食不好哪来之将才?” “你对这方面,颇有理解,可是看过兵书?”慕忠诚问。 “未曾,我无心政治,断然是不会看这些的书的。” 慕樊华说罢,瞧见慕樊辰与慕忠诚面色不约而同的难看,慕樊华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饮着热茶。 果然有诈,幸好没吃。 慕家父子开始面色发白,汗如雨下。慕樊华又假意询问,他们却始终不语。直到青森将小白脸推搡进来。 慕樊华桃花眼一挑,问道:“青森你这是作甚?” “门外捉到小贼偷听。” “哦?”慕樊华起身,行至小白脸面前,玉指用力的将那张脸捏住,“是你?”他又朝着慕忠诚道:“莫不是军中出了奸细?” “没有!”小白脸挣脱青森,跪在地上,眼睛四处张望,心虚的道:“我只是送饭。” 小白脸还没说完,慕忠诚将筷子摔得老远,一脸的怒气难以平息。慕樊辰一头的汗水,却也起身走到小白脸旁边,话语沉下来道:“你看着我说,你且只是送饭”慕樊辰的声音宛如乌云夹着闷雷。 小白脸缓缓抬头看着慕樊辰,却又移开视线,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的目的可不光是送饭那么简单的,慕樊华桃花眼眯了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孰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的!我真的只是送饭!”小白脸慌张的看着慕忠诚与慕樊辰。 只可惜,慕樊辰与慕忠诚早已双双捂着腹部,汗如雨下。慕樊辰到离开前都还不忘将小白脸审问之事交给慕樊华。慕樊华看着他们两父子消失在营帐之外,慕樊华冷声一笑,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露出邪恶的眼神。 慕樊辰与慕忠诚脸色苍白,扶着营帐归来。掀开布帘,看到慕樊华坐在位置上悠闲的饮茶磕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葵花籽,青森正替他按摩手指。再一看地上的小白脸,跪也还是跪着,只是脸比刚从茅坑里出来的慕家父子更难看,唇齿也不受控的打在一起,身上却没任何的伤痕。 “怎么样?”慕樊辰问道。 “全都招了”慕樊华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对付这种人哪用得着刑罚呀~ “按照军法,你应受四十棍棍刑,但你且是将门之后,族人五品官职之上初犯刑罚减半,二十杖!立即行刑!”慕忠诚将令牌抛在小白脸的面前,冷眼相向,本来便不太喜欢这马屁精,如今还想着害人,“来人拉下去。” “将将将军!我我没有!”小白脸被两个小兵架出营帐,双腿使劲的乱蹬,“将军将军!将军——” 慕樊华看着地上的拖痕,将茶盏放下,突然笑开了,摇摇头道:“唉还真是逗。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慕忠诚点点头,四人一齐寻来自己的马尔,翻身上马,行到营门之时,慕樊华又仔细的看了看侍卫长之子,将要远离的一刹那,挑眉一笑悄声说:“前途无可限量” 四人行在夕阳之下,慕忠诚忽然问道:“听樊辰言,樊华你名下可是有一间酒楼?” “小酒楼罢了,父亲莫不是想吃霸王餐?” “那倒不是,只是很好奇你未经世事,为何却懂得如此之多?”慕忠诚摸摸胡子,眉头皱起来。 慕樊华摇摇头,笑道:“那是了,倘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灾祸,想来我这辈子都不必出谷的吧?父亲自然也记不起还有这么个儿子。姑姑教的也是极好的,从未教过这些,可是樊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你就当是天赐的吧。” 沉默了许久,慕忠诚紧皱眉头,走在前边,慕樊辰悄言:“我很好奇,你是用个什么法子让他招供的。” “很好奇吧?其表无痕,却畏我如狼虎,大哥哥也很奇怪吧?”慕樊华的桃花眼笑起来弯成月牙状,“其实很简单,我就是让青森把他绑起来,绑得结结实实的,然后点了笑穴。” “只是这般?”慕樊辰难以置信。 “只是这般。”慕樊华拍拍慕樊辰肩膀,“大哥哥还是嫩了些,这世人皆能挨得住痛,却无人能挨得住痒。并非拳脚相向才能让人口吐真言的。” “弟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知道得颇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慕樊华假装惊慌得将手抬起来护在胸口,“大哥哥莫欺负我啊。” “我是那种人吗?” 慕樊华与青森点点头。 “算了,我看你的聚福就不错,我们去聚福喝点小酒,如何?” “哟?倒是不怕我跟那小白脸一样将菠菜和韭菜搅在一起给你吃呀?”慕樊华讥笑道。 “你若是敢让我将菠菜与韭菜同食,我下次便让你吞下一碗巴豆,哼。”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6节 第二十三章 慕樊华与慕樊辰一直喝到皎月将落之时,方才醉醺醺的回到府上。慕樊华被青森架回房内,刚上了床便一泻千里,还是青森呈来的解酒汤才安宁些。 迷迷糊糊,慕樊华爬起来解手,青森却从房梁上跳下,将慕樊华吓得神志清醒,手一抖尿全洒了出来。 慕樊华快速将裤腰带勒好,大骂道:“吓死爷爷我了!你你这么晚干嘛?” “属下只是听闻有动静而已” “我不过是起来解手,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吗?”慕樊华喝了杯水,躺回床上。 “四更天!咚——咚——咚——咚——”更夫在道上报更,待响声过后,慕樊华正要安心入睡! “嗒嗒嗒——” 一阵响声,是从头顶传来!这是瓦片才会发出的声响罢,若是在白日到还能说是野猫杂雀,只是这四更天,怕是只有一些个夜猫子吧? 慕樊华给青森比了个手势,青森便跃回房梁,两人假意睡过去。 青森与慕樊华半眯着眼睛,忽而看到一阵床边一阵烟雾,莫不是迷魂香!慕樊华侧过身,将面朝向外边,被子盖到鼻子下边,使劲的掐着自己人中,疼得自己受不住了才撒手继续装睡。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得黑漆漆的人从窗口进入漆黑黑的房内,差点还碰倒了窗边的兰花。黑衣人似乎很是大胆,也未检查慕樊华和青森,便直径朝着书桌走去。从胸口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到一堆画卷之中。 慕樊华可是看得真切啊,到底是何人啊?虽是蒙面,可身子瘦弱轻盈,身上散出女子喜用之花香。在这府内,还有这等人?不对,将军府内即是将军府,想来会些功夫也是很正常的。想着忽然没注意动了一下,发出布料摩擦之声! 那人缓缓的朝着慕樊华的方向走来,青森在房梁上瞪着眼睛,慕樊华将手伸出被外,比了个手势,青森无奈只能干看着。 黑衣人走到床边,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樊华,好似一个鬼魂,特别是直勾勾的眼神,慕樊华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到背后发凉。慕樊华翻了身,转到另一边去。黑衣人从腰间拔出锃亮的匕首,猛然刺下去 停在慕樊华太阳穴两寸之上的地方。 青森看得呼吸都停了下来,慕樊华也是暗自的冒冷汗。黑衣人看慕樊华毫无动静,将匕首收回,一个翻身跃出窗外,将窗子合上。 慕樊华未敢立即起身,还是等了好一会,确认了黑衣人不会再回来才做起来。他擦擦自己额上的汗水,叹了口气。 “呼——真是吓死我了。” “少主无碍?”青森从房梁上下来,为慕樊华倒了杯水。 “无碍,无碍,那人若是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又去书桌那边弄什么乱七八糟,她不过是想试试我是否醒着,我若避开,她定然会再刺过来。” “那人去书桌那边做了甚?”青森问。 “看看便知。”慕樊华走到书桌边,把画卷全都从瓶子里倒出来。 “啪——”瓶子里掉出一串珠子。 青森拾起,递交慕樊华。慕樊华对着月色细看这串珠子是菩提根做的,好生眼熟 慕樊华思虑下,将菩提根手链给青森,冷冷的道:“把它放老太太那去。” “这”青森不明其意。 “悠着点,老太太可是过来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你下手可小心点。放在老太太的首饰盒里就够了。” “是。” 慕樊华打个呵欠,伸伸懒腰又一觉睡到大天亮。到底是哪个不知死的王八蛋敢这么做?睡足了再去看看府内什么动静。 “少主,少主”青森站在床边,推搡着慕樊华,慕樊华不耐烦的翻个身继续睡,看他这般,青森将被子一掀。 慕樊华打了个激灵坐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正午食时。” “走走走,更衣,吃饭去!”慕樊华火急火燎的想要出门去。 青森扶着慕樊华,兴许是二人昨夜里睡得不大好,面色都有些蜡黄了,加上慕樊华早上一睡到正午早饭没吃,双条腿都酸软无力。 慕樊华走到饭桌前,大家都已经开始动筷了,他一屁股坐下来,显得有些无礼。 “樊华,怎么今早不与老祖宗问安啊?”慕忠诚苛责道。 “唉,也不知道怎么了,昨晚睡到了现在,都没醒过来,明明是与大哥哥一齐去喝的酒,大哥哥也明明醉得比我厉害些,怎么我就是起不来呢,真是奇怪,害得我早饭未吃。” “若是有心,怎么的也是会起得来罢。”二房聂萍讥讽道,不时的看向老太太。 “娘二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吧。”慕馨扯扯聂萍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道。 “你又知道他不是?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主。” 老太太把筷子拍在桌上,怒言:“吵什么!吃个饭都不能安静些?” 慕樊华抄起碗筷,急速的扫荡过桌面。凡是聂萍看上的菜都以眨眼的功夫消灭掉,待他吃饱喝足,二房都傻眼了。 “哎?柳姨娘,今日怎么吃得那么少?心神不宁之相。”慕樊华看向三房柳如梅,她正坐在慕樊华的对面,筷子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还不时的叹着气。 “对呀,妹妹今日是怎么了?”萧菁菁假意问道。 “我”她欲言又止。 慕樊华看在眼里,听闻这个柳如梅身子羸弱,性子也是不温不火的,流产了两次膝下无子。家在洛城,是慕忠诚去到洛城看上的,便娶进门。只是嫁稀随稀嫁叟随叟,便到了京都这,离家万里远,唯有思乡之情的书信一封。 当初进门之时,萧菁菁和聂萍可是百般阻挠。聂萍诞有慕馨一女尚未无子,且还有理由阻止她。只是这萧菁菁,已然有了慕樊辰却不知道安的什么鬼胎。 “妹妹,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道,都是自家人。”萧菁菁还真是皮里春秋啊,想来也不是萧菁菁干的,看她这幅模样,她定是以为柳如梅出了什么岔子。 “唉,那我就说了,当初我嫁进慕府,我娘给了我一个菩提坠子,便是算进了嫁妆里的。谁知道还没几年菩提坠子就不见了,接着我连续两次小产,我在信中同我娘诉苦,我娘是觉着这是丢了菩提坠子的报应啊,她便又寻来了一串菩提根,是由高僧加持过的,我天天戴在身上,可是昨晚我放在枕边,今早便不见了!” “是不是似锦给你放别处了?”慕忠诚言。 “怎么可能!似锦是我的陪嫁丫头,最是解我了,且我问过她,她也说没看见呀!” 慕樊华暗暗观察柳如梅,可情之深意之切,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到底是谁要加害于他呢? “那便是出了家贼”慕樊辰冷冷道。 萧菁菁听到慕樊辰这句话,仿佛惊醒一般,两眼放光,忿忿道:“召集府内上下所有人!我倒是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哼。” 下人将桌上佳肴撤下,换上清香的茉莉花茶与精致的点心作为饭后茶余。大家便还是围坐在一起,看着府上所有家丁女仆聚集在前院。 “苏妹妹怎么没到?”聂萍问道。 是了,今天都没注意到苏烟儿没到场,莫不是她?不对,这是曼姨的人,怎么会加害于自己?且她不到场,嫌疑最大,谁会这般把自己陷入事情当中。 “去,把她叫来。”萧菁菁对着下人冷冷的道,眼里迸出火花,小蹄子真是不把自己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慕樊华饮了一口茶,在青森耳边嘀咕什么,青森点点头,又继续站在一旁如一块木桩。 “大夫人?还是赶紧审吧,别耽搁了大家的时间了。”慕樊华嘲讽道。 萧菁菁起身,提着裙摆,缓缓步入下人之中,冷言:“今儿,咱柳姨娘随身戴着的菩提根可是丢了,你们当中到底是谁拾到了呀?” 下人不语,尽缩头夹尾。萧菁菁又接着道:“你们不语,那便是出了家贼咯?” 下人依旧不语。 萧菁菁一甩袖,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一些个家丁站出来,毕恭毕敬,想来是萧菁菁的人了。 “给我一间一间屋子好好的搜!谁找到了柳姨娘的菩提根手链,重重有赏!” 慕樊华心里冷笑,一间一间搜?这将军府内房间百余,这是要搜一整天咯?即便是这茉莉花茶再醇香也怕是众人难挨啊。 “大夫人,这府内房间百余来,大家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不如大家各回个的房,谁也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可好?”慕樊华言。 “嗯樊华言之有理,即是这般,大家散了,都回房内,没搜到的不许出来!”慕忠诚接过话,一开金口,禽鸟尽散。 慕樊华回到房内,将门窗紧闭,对青森道:“我交代你之事,莫要惊扰了府内的主子们,要不动声色的给我好好的把她祖宗八代给我查个遍,知道了吗?” “是” “今日,我们且好好休息,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青森犹豫了,毕竟是要照看主子的,这么肆无忌惮的休息,他可是从来没有,往日也是见着主子在安全之地他才能在一个角落眯上一会。 慕樊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现在毕竟不是在梨花谷,是该改改做派了,该休息就得休息,你的主子是我,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无需置疑。” 看来,是要再找个侍卫与青森日夜颠倒的轮班了 第二十四章 等了老半天,总是是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下人去搜慕樊辰那马马虎虎便过了,到了自己这可是连茶壶都没放过。 慕樊华看着下人乱翻着自己的东西,幸好那些个宝贝都藏房梁上了。他在一旁看着到底是谁指使他们搜得那么仔细的,可是却发现个个都这么般,毫无分别。按理说萧菁菁既然不知道是他,那么这么搜得如此仔细?这么认定是他?还是说除了她亲生儿子,其他人都搜得如此仔细。这不是找茬? 看着房里乱七八糟,慕樊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冷冷道:“你们方才搜大哥哥那也不见得那么仔细呀,到我这就特殊对待?” 领头讪笑,贼眉鼠眼的,道:“不是不是,这不是世子一个大男人,要拿柳姨娘的手链干嘛呢。” “哟?”他冷笑,“说得本少爷不是男人?” “不是不是” “你跟大娘说说,护短也要有个度呀,呵呵。”慕樊华往太师椅那么一靠,面若冰霜,把那些下人瞪得畏手畏脚的。 领头的无奈,只能作罢,最后还虚情假意的说:“打扰二少爷了,打扰了,呵呵” “狗奴才。” 慕樊华看着门外,慕樊辰匆匆经过,他走到书桌边,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青森,桃花眼一瞥,青森便知道该干嘛了。慕樊华跨出房门,朝着大厅走去。 “废物!”距离大厅尚有一段距离,便听见萧菁菁的怒骂,“你们搜了半天,还未搜到!” 慕樊华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道:“大娘何须跟这些个奴才置气?”他看到一排排的奴才面前多少好茶盏都碎了一地了。 “那是了,樊华对此有何见教?”萧菁菁将话一转,矛头便指着慕樊华,没有见教就插不上话,有见教就会被抓住尾巴。 “还能有何见教呀大娘,这些个不中用的奴才哟,直接剁了手不就得了?” 本就在萧菁菁盛怒之下哆嗦的下人,听到慕樊华此话,噗通一声跪下来,扯着萧菁菁的裙角求饶。萧菁菁从下人手中扯会裙角,一副嫌弃之相。 “有时间在这求饶,还不赶紧去找!”萧菁菁拍着桌子。 “不是奴才们不找啊,实在是找不着啊!”一个下人大胆的回复她。 慕樊华冷笑一声,邪魅之相皆露,笑言:“手串难道会长脚跑咯?你们若是挨间找,怎么会找不着?你分明就是那借口搪塞我慕府的主母!” 萧菁菁被慕樊华捧得骑虎难下,只能继续问道:“说,还有哪里没搜?” “还有还有老祖宗和苏姨娘还有老爷那没搜” 说到老祖宗,萧菁菁的火气都灭了一大半了,沉默一会,慕樊华看她那样子,自然是不能让她下来了,接着道:“想来老祖宗他们也不是那种人的,不过他们手下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还是要查查为好,是吧大娘?。” “那是那是自然”萧菁菁笑着极为勉强。 慕樊华起身,瞥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下人,哼,让你嘚瑟,修理你还是两句话的事情。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到花园拐角处,忽而被人叫住,蓦然回头,发现这不是他的将军父亲吗? “爹?”他站在原地,未动。 慕忠诚缓缓走向他,叹着气,搂过他的肩,边走边说:“陪爹走走吧,你长那么大,爹还没好好跟你说过话。” “” “刚出谷时,必然艰辛吧?” “还好。” “聚福楼你做得很好,只是胡期你不当杀啊,太过显眼了” “那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那是何人?” “不知。” 慕忠诚被慕樊华的回答弄得接近无话,眼眶红润,拍拍他的肩膀,哽咽道:“只要不与曼蝶走得过近便好”说完自己缓缓的走开了。 父子一场,慕樊华竟是连两个字也不愿多说。是自己这个当爹的有所亏欠了,可也不至于惜字如金的地步。可慕忠诚永远也不知他们隔着的不单单是那个已经命丧九泉的女子,还隔着的是一个大大的山谷和与世隔绝的十八个春秋。 慕樊华回到房内,静静的候着门外的动静,他着实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与他过不去啊。未等来暴风雨,倒是等来了满头大汗的青森,慕樊华给他倒了杯茶。 “说。” “柳如梅家本住洛城,祖辈为商,可因为父辈瓜分产业,加上经营不善俨然已经是强弓末弩了” “哦?”慕樊华显得兴致勃勃,“经营涉及哪些方面?” “涉及面极广,但之前主业是布匹。” “哦继续。” “柳如梅嫁入慕家已有些许个年头,两度怀孕,可最终无果,皆因小产。属下顺带查了柳如梅的饮食起居,这是柳如梅所食。”青森递上一张写满菜名的纸。 慕樊华扫了两眼,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没?” “没有属下才疏学浅未看出端倪。” 慕樊华将纸递回去,冷冷道:“拿去给郎中看看,悄悄地对了,还打探到什么?” “哦,对了,听那些个下人说了,萧菁菁和柳如梅可是有些过节。萧菁菁在背地里说柳如梅的话可难听了,还说小产就是萧菁菁干的。” “萧菁菁什么人,一看便知了,说的什么话手指头都能想得到,只不过小产之事我倒是不太相信是她干的给我好好查一查此事。” “是。” 慕樊华瞧着晚饭的时间也要到了,连忙赶往大厅,今天都没让青森给开小灶的,这肚里不太舒服,一直在捣腾。 此次慕樊华是最后一人入席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慕馨身旁的苏烟儿,打扮得倒是好看一顿饭下来,不知为何是出奇的安静,往日萧菁菁与聂萍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特别是那聂萍总是爱没事找事给人添堵。 期间慕樊华也是很担心老太太跳起来大发雷霆,可没想到一顿饭便是这么的安静吃完了。到了散伙的时候,老太太和萧菁菁还有柳如梅留了下来,慕樊华拐出门便躲着听老太太什么动静。 “说,菩提根串子怎么会在我那!” “” “菁菁,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退一万步讲,我就算是做,也不敢对着老祖宗你呀。” “可今日为何你的人理直气壮的进我那去搜!” “今日樊华也在,若不都搜了,怕有失公允啊,哪想到串子在老祖宗你那”萧菁菁的话是越说越小声。 “你们素日便小打小闹,今日之事我是替你瞒着以保全你主母之位,可倘若你下次再这般,我定饶不了你!” “我” “退下吧” “是” 慕樊华躲在门后,听到渐进的脚步声,拔腿就跑。说来也奇怪,这老太太如此护着萧菁菁,还当着柳如梅的面,柳如梅也是一声不吭的,不是婆媳总也处不好吗?这慕府倒是怪了,婆婆反倒护着媳妇。 看来萧菁菁和老太太也要更仔细的查查才行了 这天是越来越热了,这人也是极容易上火的。听着门外蝉鸣,慕樊华躺在罗汉椅上心里一阵的烦躁,这天热得连饭都吃不下,加上将军府软禁他,这胃口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只吃从冰室里冰镇出来的绿豆汤、梅子汤与一些瓜果度日,人也黄了不少。 青森在一旁用蒲扇给慕樊华扇着风,慕樊华端着一本书却心不在焉,盯着某一处问道:“听说昨儿个萧菁菁发月钱了?” “是,发了五十两。” “才五十两?!”慕樊华诧异。 “属下也觉着是少了些,可是萧菁菁说将军的月钱也不过是五百两,家里大大小小和各种支出,五十两已然不错。” “你就没问别的?” “别的?”青森不解。 慕樊华一个脑瓜崩打在青森头上,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不懂问问慕樊辰的月钱啊!再说了,我爹就算月钱五百两,可实际上慕家还是有很多间铺子的,整个府上的钱至少也要在八百两之上。” “少主不是已经够钱花了吗?聚福也赚了不少的。” “说你笨,你就笨,木头脑袋,这钱是永远不嫌多的,迟早有一天会用到,再说了,可不能便宜了萧菁菁,哼。” “那怎么办,钱已经发了,若是去讨,萧菁菁没准就给赖了,说是我们自己给用掉的。” “急什么,我先睡一觉,府里晚膳叫我起来吃去,萧菁菁切~”慕樊华不屑的翻白眼,就萧菁菁肚子里的计量,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慕家主母的。 晚膳期间,来来回回也不过那几句客套话,苏烟儿依旧是缺席了。大伙散尽之时,慕樊华将萧菁菁引到一旁。 “大娘最近穿得是越来越好了啊?” “你要跟我说些什么?”萧菁菁与慕樊华走在路上,显得很是警惕,慕樊辰原也是想随着一起来的,可是萧菁菁终究是不让。 慕樊华微微一笑,道:“大娘够直接的,樊华只是想让大娘涨涨月钱。” “五十两还不够!?”萧菁菁显得更是紧张了些,“你可知道你爹的月钱也就五百两,将军府上上下下百号人,就靠这点钱,五十两俨然是多了!” 慕樊华噗嗤一下就笑开了,“哈哈哈,大娘可真会说笑啊。”他一字一句咬的很清楚,在萧菁菁耳畔道:“这些话你若是跟馨儿妹妹说没准她还信你,跟我说,是不是太过牵强了些?” 第二十五章 “什么信不信的,这本来就是事实。”萧菁菁显得有些慌乱,想要移步走开,却被慕樊华之手拦下。 “大哥哥月钱二百两,大娘月钱一百五十两,老祖宗是郡主,自然由朝廷供着,妾侍每人月钱一百两,馨儿妹妹也是一百两,加在一起就不止五百两了还有下人的月钱,五百两,呵呵,哪够呢。” “这” “大娘你也莫要说是什么嫁妆什么的,大娘的嫁妆想来也完好无损的放在府里的那个地方吧?樊华也不要多,只不过想要月钱跟大娘一般就够了” “这不可能!”萧菁菁立马拒绝。 慕樊华做了个莫要再讲的手势,轻笑道:“大娘莫要急着拒绝,樊华回到府里,是知道大娘的担忧的,樊华不稀罕在这大树下乘凉,所以大哥哥的还是大哥哥的,只是大娘做的是否太过分了些?再说了,大娘做了些什么事,樊华可都是知道的” 萧菁菁听闻,心一惊,却回过头一想,道:“我做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樊华,你刚来,还不知道人言可畏,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哪些事呢?这樊华还是不说出来为好。”慕樊华将眼睛斜过一边,萧菁菁也看过去,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他又道:“大娘可要想好了” 慕樊华走过另一边,直到离开萧菁菁的视线。只不过斜眼看个地方,就吓成这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赌的就是这萧菁菁的胆量。 萧菁菁站在原地,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擦额上的汗水,忽而听到远去的慕樊华道:“柳姨娘” “” “好呀,樊华愿同一齐。” 萧菁菁抿着嘴,皱着眉,面色一会青一会白。这臭小子怎么会知道的明明都已经 “姨娘,坐。”慕樊华将柳如梅扶着坐下,她的贴身侍女似锦端上几碟瓜果。 柳如梅望望这梅园,虽无冬日里来得漂亮,可是在这炎夏却是个好去处,她剥开一个果子,又倒了一杯茶,放到慕樊华跟前。 这天色渐暗,慕樊华也看不太清,喝了一口茶,道:“姨娘这红茶可真是不错。” “樊华喜欢啊?喜欢等下我让似锦给你送去,我那还有很多呢,洛城产的,家中每年都会捎过来的,还有各种茶,都挺不错的。”柳如梅听慕樊华夸到这茶,开心得语无伦次的。 “那姨娘往日经常饮什么茶?” “红茶吧,偶尔喝喝别的。” “怀子亦是如此?” “嗯”柳如梅越听越不对劲,一脸疑惑的看着慕樊华。 慕樊华笑道:“姨娘宽心,樊华只是听闻姨娘体弱,两度小产不得其因。不过樊华倒是听闻,这红茶孕妇可不能多饮” 柳如梅愣了一会,看看手中的茶,缓缓放下,给下人一个眼色,似锦便带着所有下人退下了。 “今日怎么不见樊华的侍卫?” “他为姨娘你调查一些事情去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小产的?”柳如梅突然很激动,紧紧的握着茶杯。 慕樊华阴笑,“别人定是不知,可我可是一清二楚” “到底是因为什么!”柳如梅抓着慕樊华的手,一改往日的作风,显得有些激动。 “红茶喝多了会燥热,绿茶也是性寒的,不利稳定胎气,且姨娘两度怀子,皆是夏季,是否觉得当时很是急躁,上火?想生气,食不下咽?” 柳如梅恍然大悟,松开手,坐回去,微声道:“竟是这般?竟是这般” “也不全是这茶水的错,这只是会导致胎气不稳,还有一些青森还在调查呢,姨娘可是要悉心等候呀”慕樊华笑道。都帮到这份上了,基本就算是跟这柳如梅摊牌了。柳如梅父辈世代经商,这商没权没势,不过是钱多了些罢了,人脉广但不在这方面,自然是不会有人能查得了那么深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曼姨在京几十年,脉络广,吃得开,查这些事情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虽然自己身上没有官职,可是身后也是有曼姨这个势的,古人不都喜欢官商相护吗?一个道理 “二少爷说了那么多,是想要些什么?”柳如梅一语道破。 “我要的,不过是你们柳家产业” 柳如梅拍着桌子,茶水四溅,大声骂到,“放肆!我柳家再怎么落魄,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所能觊觎的?” 慕樊华摆摆手,“姨娘别激动,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家道中落,原因你不可能知道,你父亲资质平平不是个经商的材,你唯一的哥哥又喜欢逛那些烟花柳巷,妹妹虽然尚未出阁,但是一介女流,又是庶出,家产轮不到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柳家的财力相助,可是你们柳家没有一个能干的,我倒是可以让你们柳家重振光辉” “这”柳如梅思绪混乱,考虑再三,才说:“不妨直道” “姨娘你是柳家嫡女,嫁过来之前听说经商可是一把好手,其父也对其赞许有加,听说他可是为了柳家流了不少伤心泪。他若是真的为柳家好,你就让他把柳家给你,到时候柳家是在你名下,可是所有的都要听我。” “然后你就捏着柳家的七寸不是吗?”柳如梅字字珠玑,慕樊华倒是觉得跟这种人合作安心多了。 慕樊华桃花眼眯了眯,问道:“那我且问你,如果一个人白白给你一千两,但要分我四百两,姨娘你是要还是不要?如果是我,我肯定要,白给的干嘛不要,有总比没的好,虽然少了些,不是吗?” 柳如梅摇摇手中的团扇,冷笑一声,“也是了二少爷说得也是个理。” “而且嫡庶有别,姨娘你以后就算生个儿子,这慕家的东西不还是嫡子的?你是想让三少爷净身出户还是想要三小姐委屈下嫁?你就没想过你的孩子?” “作为母亲,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不盼自己的女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而且据我所知,柳家现在已然入不敷出,不过两年就散了,姨娘你何不考虑?” 出乎慕樊华意料,柳如梅虽平日温柔贤淑,说话也是小声小气,本以为她断然不会与兄长争夺家产,没想到反应竟是如此之快。 柳如梅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道:“不必考虑了,我同你一道我会去做的,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倘若我再度怀子,你定要保全我母子平安。” 慕樊华桃花眼邪魅的眨了一下,“姨娘怎么知道我定能保全?” “你能查出那么多,心思慎密,想来也不是一个善主,背后没有靠山我怎么也不信,你且答应不答应?”柳如梅伸出手。 “啪——”慕樊华一掌对上,击掌为誓,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背信弃义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做出来。 慕樊华将杯子里的冷茶一饮而尽,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记得让柳家一些人安分一些,姨娘既然知道我并非善主,那么站在我身后的更是不用提了,别逼得我不择手段才是,毕竟你们亲人一场” 随着邪气十足的脚步声渐远,柳如梅的压迫感骤然减轻。她摇着手中的团扇,头上的蝴蝶步摇随着风来回摆动,望着空无一人的梅园,心中泛出一丝酸楚。若不是被逼的,她何至于此,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一日看三遍”歌声戛然而止。 一名女子从石子路上提着裙摆款款走来,流苏步摇随着步伐晃动,轻纱蔽体,襦裙飘逸,肌如莹玉。她走至慕樊华跟前,眉宇间带着拧成一丝的忧愁,朱唇轻启却还是与慕樊华擦肩而过。 慕樊华轻轻地踩在石子上,生怕让这名女子发现他,记住他。可慕馨,怎么会呢?慕樊华蹑手蹑手的走出两步,本以为她会就此放过,可依旧还是被喊住了。 “二哥哥” “”慕樊华站在原地,不曾转过身子。 他耳边脚步渐进,他终是肯舍得转过去面向她。最近忙得团团转,本想着放过这个如花似玉的好姑娘,他是能放得下,因为当初必经他只是想可是她放不下。哪怕只是身体的差距,慕樊华也能感受到男子与女子的不同。他若是个女子,是否也与她这般优柔寡断。 “二哥哥?”慕馨红着眼,小声的唤着慕樊华,怕是大声一些就都散了。 慕樊华从袖中掏出一张素白的帕子,看着她泪如雨下,将帕子塞入她的手中,目不直视道:“莫要哭了,擦擦泪,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宛如柔风般抚过,可到了慕馨的心窝却变成了一把刀子刺了进去,疼得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抱过慕樊华的腰间,脸埋在他的胸口,不停的抖动。 慕樊华便让她这么抱着,涕泪全透过衣服,他如此同情她不带着任何情爱的同情和怜悯。他轻拍着她的背,好似哄着一个孩子。 “为什么”慕馨在怀里啜泣与埋怨。 “因为我是你兄长,且是下九流之人所生之子,如何配得上你?你应当放下” “我放不下你放得下我放不下!为何兄妹不能成为夫妻,为何不能白头偕老!” “痴儿,你这般看不破,因为没有结果所以世人选择了不去做,因为做了也没有好结果。” “我”慕馨痴痴的看着他,气息不稳,脑袋一晕向后倒了一步。 慕樊华见她如此,劝道:“回去吧,尽可能忘了,让这些都随着时间散了,找个好人家,二哥哥会亲手为你做好嫁妆,让你风光出嫁”语毕,慕樊华转过身继续踱步在这幽静的小路上。 一句话便想这样了解,还将自己拱手相让,慕馨听完这话,面无血色,此刻便像那古人所述般肝肠寸断 第二十六章 慕馨稳了稳气息,对着慕樊华悠扬而去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这一定是负气话!你才不是这样的!” 慕樊华听着,竟觉得有些可笑,他都没气,哪来的负气话?再说了,他不是这样的,又是哪样的人?人总是会变的,只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翌日,青森匆忙走来,小声的在慕樊华耳畔道:“听说将军解了少主你的禁足。” 慕樊华正饮着茶,一口呛着,“啊?” “呀哈哈哈”院子内书房里传来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慕樊华在门外躺在罗汉椅上,用书本盖住脸。 “你们小声点!”慕樊华不满的对着房内喊。 “嘘”书房的中心,一个男孩泡在澡盆中,青森对着一个小男孩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小男孩坐在澡盆里,皱着眉头问问青森:“青森哥,我真的可以见到大将军吗?” “当然可以见到咯,但是呢大将军喜欢平常听话的,而且将军府里面那些夫人姨娘很凶的,你莫要乱跑乱说话啊,不然少主就把你送回聚福啊。”青森一个冷面侩子手,也不知道为何对着孩子就像是当了爹一般,声音也不在一个调上。 “小豆不想回聚福”他皱着眉头,狗崽般的哼唧着,“小豆要是会聚福就不能跟大将军学功夫了。” 青森看他那样,心生怜悯。到了将军府近月,小豆在聚福尽是被胡巴各种使唤,什么写字马步全都没时间来练一练,好好个孩子。想起这胡巴也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小豆还只是个孩子,成天使唤他干这干那的,就是不舍得再多拿点钱再去找个人来放店里打杂,若不是昨儿个解禁,没准还不知道要在聚福跑腿几个月呢。 青森推门而出,扛着一盆水,到了树下把水全倒了。慕樊华被水声惊醒,把脸上的书拿下。 阳光刺得慕樊华眼睛生疼,他打趣道:“哟?豆爹!” “少主说什么呢!” “他在里面干嘛?”慕樊华问。 “睡下了,少主你后边日子要怎么安排他?” 慕樊华叹了口气,将书又重新盖到脸上,道:“回来之前本来想带给苏烟儿或者柳如梅带的,可是总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我打算让他跟我们一起。” “跟我们一起?这也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的,你还是伺候我伺候过来的?你会伺候我就够了,平常有空教教他,菜怎么做,话怎么说。而且还可以跟你轮班倒守着我,一个孩子也花不了多少,不就一副碗筷几件衣服的事情吗?你就当做是提前当爹了。” “可是” “不准辩驳!”慕樊华堵住青森的话,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睡回去。烦死了,这青森是越来越话多了,可是这老两词是挂在嘴边,自己说什么,总是要说两句来扰了兴致。 这一睡,便是到了日落西山,慕樊华方才肯醒。这院子被夕阳这么一照,又无人声,显得有些萧瑟冷清。慕樊华寻不到青森的身影,便回到房里,却见小豆坐在凳子上用手托着脸,傻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的饭菜。 “青森去哪了?”慕樊华问他。 小豆看见慕樊华,急忙下了凳子,回答:“青森哥去聚福查账了。” 查账那么久?慕樊华疑惑,想着也对,还有一些事他确实没办呢,算了。 慕樊华坐下来,刚端起碗筷,小豆便拉住他,道:“少主,青森哥说了,要是你醒过来菜已经凉了,便要帮你热菜的。” “可是你不会呀。” “小豆会呀,青森哥教我了!” 这青森动作倒是挺麻利的嘛,教的很是实用啊,看来过不久小豆便能代替青森了,这样青森便能做更多的事情罢。 小豆把饭菜装到托盘上,端了出去。慕樊华便坐在位置上等啊等,一直等到坐不住才起身去厨房找,看来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行了。 “呜呜呜”慕樊华靠近厨房之时,听到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 慕樊华走到厨房门口,发现小豆跪在厨房门口,他赶忙凑过去将他扶起。他摸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还有他面前这散落的饭菜和碎了的碗碟,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 “我我”小豆哭得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一直在抖动。 慕樊华拉过他的手,瞧瞧这瞧瞧那,却始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发现他脖子有些发红。他扯下小豆的衣服,这是什么人下的手,如此狠毒,这不过是个孩子,此人心肠当真堪比蛇蝎。 小豆的脖子一侧连到胸口与上臂皆是通红一片,多出起泡,肩上更甚。 “谁做的?”慕樊华疾言厉色的问道。 小豆吸了一把鼻涕,弱弱的说到道:“没没人” “说”慕樊华从齿间咬出这个字,桃花眼间的更是杀意腾腾。 “我”小豆紧紧的抓着袖子,始终不肯说出。 慕樊华一看,一看就是青森干的,在梨花谷他便是这么个做派,现在还教坏了小豆,慕樊华将声音压得极低,“说!” “是一个姐姐干的” “什么样的姐姐?” “一个扎着飞天髻,身上披着水色锦帛的姐姐,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柔的。我本来想给少主热饭菜的,可是那个姐姐却抢了锅子,她一个人占了两个锅子。我就是问问她能不能让给我一个,她就把饭菜都扔出来了”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她用汤撒的” 慕樊华听完,全身发热。他揉了揉太阳穴,便拉过小豆的手回了房。 房里青森放置了一些跌打肿伤的药,这治烫伤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慕樊华在房内四处乱翻,终于从床底把药箱给摸了出来。他又打来清水给小豆擦拭一遍才开始上药。他先用纱布沾着药水涂抹了一遍,然后就把小豆给晾着。 他记得梨花谷的郎中就是这么做的,先涂一遍药水,然后再抹上烫伤药膏,里三层外三层的缠上纱布,应该是没错的慕樊华刚要再上药之时,青森推门而入。 青森看这阵势,没问缘由,先接过慕樊华手中的活。他嗅了嗅这药膏,又换了另一个药膏,“这才是烫伤药” “那刚才的是什么?”慕樊华诧异,差点上错药了。 “祛瘀膏。”青森手脚麻利的上了药,缠了纱布,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豆看了一眼青森,心虚的低下头去,小声的道:“小豆把少主的晚饭砸了” 慕樊华看着小豆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五一十的道出一切,青森听得一阵心惊,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少主知道是何人?” “府上带个柔字,又横行霸道的能有几个?”慕樊华的语音与眼神中烧着熊熊怒火,青森是知道这火气已是没法消去了。 “少主还没吃吧?我再去做吃的。”青森看着小豆的可怜样已然看不下了,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大意,也不止于此,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过失罢了,想到这青森愧疚感更甚。 慕樊华为小豆披上衣服,忽然很好奇的问道:“小豆你上药为什么不哭呀?” “我可是男子汉,我才不能哭呢,想要当将军那肯定不能哭啦,男子汉大丈夫。” “小兔崽子,还想当将军?你要是能当将军那我岂不是皇帝老儿?那你在厨房那里又哭了?”慕樊华打趣。 “小豆只是觉得吧,想要当个将军,连少主的饭菜都保护不了,自己还受伤了” 慕樊华一个脑瓜崩弹在小豆的脑门上,“小孩子家家,保护自己就不错了,厨房没人你怎么就不懂跑呢,真笨,都被青森教笨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7节 他知道的,一定是青森教他的。绝对不要给主子添麻烦,绝对不要让主子陷入麻烦中,绝对绝对要想着主子多过自己。可如果手脚受伤,哪有不知道疼的道理? “二少爷!您不能进啊!二少爷!”桥雨阁前门传来一阵的吵闹。 聂萍正与侍女下棋,前门却吵得她不能凝神下棋。她把棋盘推至一边,等着这位稀客上门,却没想到又没了动静。聂萍端坐在院里小亭里,简单的堕马髻配上翠色的华盛,显得端庄大方。可婢女从门外慌忙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她却失了神色。 她满脸的怒气将棋子扫落在地,将手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上,对着她面前的婢女咬牙切齿的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婢女一脸茫然,连忙跪下,“奴婢不知犯了何事?” “你连慕樊华的人都敢惹?你是猪脑袋?!”聂萍用指尖推着婢女的脑袋,婢女却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你昨天是否有欺负一个孩子?” “是但是奴婢从未在府里见过他的,以为他是哪个下人的孩子罢了。”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聂萍扶着额,被气得耳里全是嗡鸣声, 在府里战战兢兢活了那么些年,没想到自己的心腹竟是这般栽的。想当初萧菁菁那般刁难也不曾难倒她,现在竟是被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黄毛小子将了一军。倘若不交出婢女,这伤人的把柄在他手上,随便对着老爷这么一说,自己也会落个管制不严的罪。自己膝下尚未无子,倘若失去了老爷这么点可怜的眷顾,自己拿什么与那另外三人争? 第二十七章 轮背景,不比萧菁菁;轮才情,不比柳如梅;轮样貌,又不比苏烟儿这些年老太太不断让老爷纳妾想要延绵子孙,虽然有慕馨撑着勉强保住在家中的地位,可是年纪是越来越大,如何与这后来新秀相抗衡。 “阿柔啊” “奴婢在。”她看着聂萍一脸的哀伤,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聂萍将婢女托起,让她坐回原位,道:“你随着我嫁入慕家已然十余载矣,你与我同舟共济,对我赤胆忠心,我在慕家也就你这么个心腹,我就信你这么个人 现如今我在慕家大势已去,父亲又仙逝,聂家也是一日不如不如一日了倘若我在这个关节眼上出个岔子,我怕到时候会影响到整个聂家。萧菁菁又一心的想除掉妾侍,就算是小事经过她也便是大事了罢,我不能,让她捉到我的错处。所以我打算” 听到这,那名叫阿柔的婢女已然明白,她跪在聂萍的膝边,扯着裙边,哭诉道:“小姐小姐断然不会如此狠心的对不对?” “所以我才将你交出去,他只不过是个庶子,又不得老太太的心,到时候我会私底下为你求情的”聂萍将裙摆从她手中夺回,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下人上前架住阿柔,将她向一旁扯去,只是这阿柔依旧是不死心的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小姐!小姐!啊阿柔知错!小姐!” 聂萍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抿了一口茶,便朝着前门走去。一名散着青丝,衣抉飘飘,眼带桃花的男子手中执着折扇候在前门,他瞧见聂萍前来,行了个礼。 开口道:“姨娘可否做个决断了?” 聂萍讪笑,说:“樊华,此事是我管教无方了。阿柔这丫头与我相伴几十年,现在她犯了事,我虽是她主子,可是也不能护短有失公允不是?” “那是自然。” “我往日是太宠着她罢了,可是她以前是不坏的,樊华便卖姨娘这么个面子吧?饶了她?”聂萍战战兢兢的打量着慕樊华的喜怒哀乐,捏着帕子的手冒了一手的汗。 慕樊华沉默了好久,看着聂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便觉得很舒服。虽接触不过,不过这墙头草的气息可是浓郁的很呢。 他噗嗤一笑,道:“樊华自有分寸。”他甩袖而去,不带任何商量,人在他手上她也没得商量。如果他是她,他是绝对不会交出阿柔的,阿柔可是她的软肋,虽然她能免受父亲的责罚,可是阿柔替她做了什么坏事,那便是不得了了。 虽然看着这聂萍做事是比风风火火的萧菁菁稳妥,可再稳妥的人脑袋也有发热的时候。把自己的软肋交出来,想必她是没意识到她或许要受制于人了。他倒是看看这聂萍在慕家做了多少的坏事,看着样子跟萧菁菁也是半斤八两。 待他回到书房,两个下人扛着一个麻袋来到门上,将麻袋随手一扔便没了人影。这聂萍还真是让自己为难,幸好今日杏雨院没人。慕樊华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便扛着麻袋从后门出去了。今日慕樊华已将小豆托付于柳如梅,柳如梅那自然是很放心的,毕竟一个孩子。 慕樊华将阿柔带到了城西一间古屋,这间古屋是曼蝶给他的,用来藏匿一些“东西”是最合适的了。 青森把阿柔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又用一盆水淋醒。阿柔醒来看到慕樊华翘着腿在她面前打量着她,吓得连话都没敢说。她且看看四周,这地方昏暗又潮湿,绝非将军府内,而且将军府内怎么会有一个地方放着三十二套刑拘? 看着刑拘,阿柔便哭出了声,“二少爷,您饶了我吧,阿柔有眼不识泰山伤了你的人,是阿柔不对,阿柔上有老下有小,阿柔知错了,二少爷!” 慕樊华看着青森烧的那盆炭火,假意道:“我也不想伤着你啊,可是若人人都这样该如何是好,只能抓着你以儆效尤咯。但是嘛,也不是非要你来,这一切都好商量不是?” “是是是,一切都好说啊,二少爷!” “那你能不能把聂姨娘之前都做了什么告诉我呀?”那双桃花眼一挑,看得阿柔是心里渗得慌。 “小姐她人很好的,什么什么都没做,对了,什么都没做的” 慕樊华一阵冷笑,看着烧红的炭盆,摇摇头,青森便放下烙铁。眨眼之间,青森点了阿柔的笑穴,阿柔开始笑个不停,笑着笑着竟分不出是哭还是笑了罢。 “你若不肯说,那便这般笑下去吧,笑着笑着便会衰竭而死,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阿柔笑着泪雨俱下,她实在无暇再多说一句了。半个时辰过去,慕樊华等得不耐烦了,命青森拿了只鸡来。 “青森啊,我想吃新鲜的烤鸡肉片,你会做吧?” “会。” “那便好,做吧,我要吃最~新鲜的。”他眺了一眼还在柱子上哈哈大笑的阿柔,冷笑一声。 其实这最新鲜的肉,便是取下的瞬间了,要在鸡还活着的时候,还有知觉的时候,一片一片的将肉划下,手法与凌迟极其相似。这阿柔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没见过,也是听过凌迟的。 虽然青森没有给别人凌迟过,不过这手法倒是可以吓吓人的。慕樊华在炭火上放上架子,刷了一层油,给青森个眼神,他便摁住鸡拔掉一部分的毛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划出肉片来。 他将肉放在铁架子上,肉被烤得滋滋作响,可青森手上的肉鸡还是活蹦乱跳的。阿柔虽是笑着,可眉宇间却是畏惧,恍如自己才是那案板上的肉鸡,已被划下肉片。一只鸡吃到一半,阿柔看着那鸡身上肉都见红了,可还是活蹦乱跳的伸直了脖子乱叫,她终是愿意喊停了 “好了,便丢这吧。”慕樊华拉开帘子,看看马车外的景色,这里很适合这个贱婢的。 青森将麻袋扔下马车,一个人将麻袋拖到门后,他恭敬的弯着腰,道:“公子慢走。” “嗯,代我跟曼姨问安,记住这人还要还回去的,下手别太重了。”他下了帘子,让车夫直奔府上。哼,跟他玩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说的话竟是三分真话七分假话,当他是傻子? 慕樊华回到房内,如同垂死老人,浑身的酸痛,他躺在床上,让青森端来文房四宝,在床上躺着写了两页的信笺,递给青森道:“交给曼姨,别让人看到了。” “少主当真要这么做?” “干嘛不做?钱从来不嫌少的,去。”他摆摆手,让他退下。 信中他提到,想再开个饰品铺子和布料店,想来曼姨在京数十载,这么点钱还是能借给他的。但信中,重中之重不是这铺子,而是关乎苏烟儿。青森行于膳房之间,府上谁吃了些什么没有他不知道的。 按理说,曼蝶将苏烟儿放在将军府内不过是做个内应什么的,所以绝对不会留下后顾之忧,人是绝对能在第一时间收得回去的。可这青森今日却发现这苏烟儿服食汤药都是能助孕的,曼姨善用香,又会调养,流放楼的姑娘听说可都是用了息肌丸的。 苏烟儿体态纤纤,肌如白雪,说她没用,着实不信。可息肌丸一旦用上了,不孕是绝对的,难道还有方法恢复?这苏烟儿的行为着实搞不懂,遂致信曼蝶,不过是想问问是不是她让苏烟儿这么做的罢。若非她的指令,这个潜伏的刀子绝对留不得。 “少主”小豆跑到慕樊华身边,“你看,一个姐姐给我的!”小豆举着手中的弩弓,脸上掩不住的喜悦。 “又是哪个姐姐?”慕樊华将弩弓拿过来,做工着实不错,这尺寸正适合小豆这个年纪玩玩,可以打打鸟什么的。 “呃不知道叫什么,长得很漂亮,戴着垒丝的如意长钗,走起路来飘飘然,很似天上仙女啊!” “你呀你”慕樊华敲敲他的小脑袋,“是不是给你好玩的你就说是仙女儿啊,人小鬼精的。” 慕樊华知道是她罢,她最近挚爱的头饰便是垒丝的长钗,长钗戴着很是华贵端庄。这般的执迷不悟,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便不再去理会算了。 过了几日 青森来报,曼蝶已经将阿柔给放回来了,更重要的是苏烟儿这颗还未被慕樊华所用的棋子已经废了 “慕樊华!你这个小人!你给我出来!”院门外一阵吵嚷。 “怎么回事?”萧菁菁正做着女红,被这戾声给惊着刺破了指头,显得极为不悦。 身旁的容嬷嬷出门瞧了一眼,道:“是二房的丫头,正在门口叫骂呢。” “哦?”萧菁菁笑了,她倒是要看看这聂萍的院里头怎么出了这么个泼妇,容嬷嬷扶着她到院门前。 阿柔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没有血气,像极了疯子。她被两个男丁架在院门口,使劲想要闯进去,胸口春光外泄也毫不在意,如此的歇斯底里。 萧菁菁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聂萍从进府开始就装得小鸟依人的样子讨老爷欢心,后来被自己罚跪天井左脚有些坡了就一直暗里跟自己斗,想不到她的心腹也有这么一天。听说是欺负到了慕樊华的头上,被修理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哟?阿柔?你怎么在这?”萧菁菁缓缓凑近她,看她那憔悴的样,“怎么这般?”她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第二十八章 阿柔没理会她,只是咬牙切齿的道:“你让慕樊华那个小人出来!” “这这可不成。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二少爷见你呢,出了岔子可是我的过失呀。” 阿柔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蠢货!”竟是聂萍来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啪——”聂萍又是一个巴掌过去,阿柔嘴角都渗出了红色的唾沫星子,这手段和力度也不比慕樊华的差到哪去。 阿柔看见聂萍,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停不住。她噗通跪在聂萍跟前,将袖子挽起,臂上的青紫完全呈现在大伙面前,众人一看皆知。 “小姐你要为阿柔做主啊!慕樊华这个野种,竟然这般对我!您好歹也是前朝礼部尚书之女,你怎么能任人这么作践阿柔呢!”阿柔哭得撕心裂肺,气都要哭没了。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错是他人在先。 聂萍看着大伙都在看自己笑话,被气得没话说,摆摆手让人把阿柔拖下去了。 “小姐!为阿柔做主啊!”凄凄呼喊声一路而过。 萧菁菁心里窃笑,严肃道:“妹妹,倘若我是你,这么丢人现眼,我绝不会绕过她的。”她摆手一转身,脸上是怎么也盖不住的开心。 聂萍在原地气得脸色发白,没走出几步,又被人叫住,乍一看原来是这罪魁祸首慕樊华。慕樊华摇着纸扇,懒散的靠在院门前的杏树下,道:“姨娘,樊华人给你还回来了。” 看着慕樊华那逍遥的样,再想想阿柔臂上的青紫,她只能青着脸挪步回了桥雨阁。慕樊华萧菁菁以后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慕樊华在聂萍走后,去往了荷花苑,路上青森匆匆赶上他,告知阿柔跳井自尽了。他没有过多的情绪,这也是意料之中,不管是真的自尽还是被自尽了,这效果是达到了,就算是慕忠诚这个老头听了事情的缘由也不过是说他两句。 聂萍已经不复昔日光彩,没权没势,就算她父亲曾是前朝礼部尚书,人都死了。比起她人,聂萍是个更好捏的软柿子,可是对自己的帮助不是很大,而且慕馨现在对他越来越有用了,总得要慕馨安心才是。 “稀客” 微风扑面,苏烟儿手摇绢扇,盘坐在荷池边,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茶水都沏好了,还有几碟解暑的冰镇点心,若不是此事,慕樊华没准真会跟她赏花喝茶,只可惜 “啪——”荷花苑传来破碎声。 炎炎酷暑,荷花苑里的人眼神却冷得让整个园子声音冻结,房内陶与瓷碎了一地,缠着流苏的绢扇也破碎不堪。 慕樊华,你究竟何人,这般能耐! 那人将手用力拍在桌上,却不想手上的玉镯碎成了几瓣,划破手腕,吓得旁边侍女也不敢凑近去包扎。 “少主为何不直接下手?”青森走在慕樊华一侧,问。 “不急” “曼姨问起来怎么说?” 慕樊华看看周遭荷,风将他黑色的衣袋吹起,他无言叹息:“不知道说实在,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干嘛。” “不是为了知道身世吗?”青森为他遮住大风,遮不住的是他神里的倦意。 “身世,我是很想知道,可我知道后呢?我已经太久未杀人了说我心里没感觉,都是假的。” 他还记得,他十四岁那年,正在练剑身子未似现在这么壮实,单薄羸弱之相,提着映影的利剑随风舞动,即便自己累得两眼发昏,亦要装得盛气凌人。红姑姑提着一个相貌极其丑陋之人丢在他面前。 “杀了他。” 他停下了手中的剑,痴痴的站在他面前,红唇微颤。手中握着长剑,不由的收紧几分他下不去手,哪怕这人丑陋不堪,身着破烂,堪比乞丐。 可是那人却是只白眼狼,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在他的肩头。他脑袋空白,本能的用剑反刺回去,当他回神,那人的喉头早已插着一把细剑,血如泉涌,没了动静 三天,他三天未进食,以水为生,闭门不见,出来时人消瘦不堪,桃木剑都提不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姑姑给他带了个壮年之后每年一个。 他手上的人命越来越多,心里愈发的麻木起来,地上流淌的殷红血液在他眼里就只是大地披上了薄纱一件,风吹雨淋终将过。 若不是梨花谷被逼,他纵然不想滥杀。坏境越是残酷,他越是冷漠与冷静、冷酷,但是这不是他所喜欢的,他害怕自己有一天变得与姑姑一般喜怒不言语表,对事麻木不仁!事实上他现在不正是越发的像红姑姑了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膳期间,好似所有人的嘴都被封了似的无话可说。特别是聂萍和苏烟儿对慕樊华更是目不转睛。 老太太放下筷子,擦擦嘴,道:“本家召信。”她将一封信甩在桌上,表情很是不悦,“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明显是冲着樊华来的。忠诚,你如何看?” 慕忠诚听闻,也放下碗筷,表情凝重,“姨姥姥我从小便是不太喜欢,可好歹也是上官本家的,该来的躲不掉,还是会会的好。” “哼,她以前就跟我争,没事便爱找茬。但此事非比寻常,我是不太想樊华去她那,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 “老祖宗,上官本家是什么?”慕樊华不解。 慕馨连忙解释,“便是老祖宗的娘家,姨姥姥是老祖宗的妹妹,老祖宗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嫡女,姨姥姥是庶女,虽姨姥姥是县主,但我们老祖宗可是一品的郡主,还有封号的。” 这上官家也来凑什么热闹,最近这慕家是够乱的了,这上官家还使劲的来招惹。不过看大伙的样子,这个姨姥姥似乎混得不是很好,而且也不是很得人心,自古以来嫡庶相争,这两姊妹应该处的也不是很好。 老太太神游了一会,回过神来摆摆手,独自离去,喃喃:“真是的,我这老太婆跟你们说这些干嘛,真是的。” 慕忠诚看到如此,追上去,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慕樊华看看慕樊辰,些许天未见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问道:“大哥哥这些天未露面,在忙些什么?” “最近在军营里带新兵,还要看兵书,忙得团团转。”他抹抹嘴,从下人手上接过披肩,看着是又要出门一趟。 “大哥哥等等我。”慕樊华追上他,“既然你出门,便跟你一起,有个伴总是好的。” 慕樊辰看看他,未说话,走出了门才问道:“你的侍卫呢?” “他去办事了。” “你为何出门?” “没事,就出去逛逛,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慕樊华戴上纱帽,腰间的牡丹羊脂挂饰行走间与蝙蝠玉佩相撞发出脆响。 “表弟的玉,很是不错,经常把玩?”慕樊辰被他腰间的玉吸引去。 慕樊华看看腰间,特别是那牡丹羊脂挂饰,他着实是经常抚摸,比那蝙蝠玉佩要润得多,“是。” 牡丹羊脂挂饰是最近他的挚爱,尤为喜爱上边用红宝石镶成的牡丹花瓣。曼蝶始终不肯告诉他母亲的身份,每每他问到,她都有借口推脱掉,说是天下第一名妓,可却不允许他张扬,什么天下第一! “表哥知道最近京都有什么好玩的?”慕樊华在纱幔下问。 慕樊辰瞥了一眼,“我发现你进府之后,脑袋就开始不行了啊,我这几天都在军营,我怎么知道?” “也是” 路上人群过往,慕樊华隔着纱幔张望,看到路边有卖铜镜的,想到自己每日早上都不知道自己打扮成什么样,便凑近拿起一面铜镜。 突然手腕一紧,发现慕樊辰紧紧的扣住自己的手腕,他看着慕樊辰看着他,铜镜晃动,发现身后的摊位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这边看。是那群人? 慕樊华用气声问道:“什么情况?” “左边两个,右边四个。” “六个?带刀?会功夫吗?” “几个是带着的,剩下的不知道功夫倒是没看出来。” 慕樊华低头看看慕樊辰的腰间,还好带着剑呢,倒是能留口气回去。“我带着匕首,不易打斗,我们还是溜了吧?” “好。” 慕樊华放下铜镜,二人在街上到处乱晃,看着这些人跟苍蝇般黏着不撒手,他们终于决定加速脚步。穿梭在街道之中,但凡看到转角,他们二人便会钻进去。 “哗——”几个人影落在他们前面挡住去路,他们往回折返却又被后来者堵着,只能僵持在这小巷之中。 “宣节校尉慕二公子既然我们有缘在此相聚,何不以正面示人?”一名蒙面的黑色胡衣男子向前走一步。 慕樊华冷笑一声,“你们不露面,要我如何坦荡相对?想看,自己来揭!”慕樊华雷光火电之间拔出慕樊辰腰间的长剑,踏风而行,打破包围之势 第二十九章 慕樊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他拿了自己的剑,那他用什么? 想着,黑衣人冲上来,弯刀拂面而过。慕樊辰绕道其身后用臂膀勾住其脖子,用力捏住黑衣人手腕上的手筋之处,看着黑衣人吃痛松开弯刀,他眼疾手快接住弯刀又顺势在敌人的项上一抹,鲜血喷射。 慕樊辰与慕樊华相互依靠,被敌方堵住去路,两侧又是青砖,抑制了敌人却也同时抑制了自己。 慕樊辰看到两个捂着手臂站在后方的伤兵,冷然道:“阿柔一个弱女子你且尚能下手,这些要你命的,你却反而舍不得。” “第一,我没杀她,第二,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很是喜欢折磨人。”慕樊华阴笑,那剑被他拔出的一瞬,他便抓了一把毒粉洒在上边,只要碰上伤口,就会通过血液遍布全身,只不过毒药主要由夹竹桃研碎成粉,又辅有其他捎带毒性的植物毒粉,虽不能一击致命,不过长时间不解毒便会死亡。 “歪门邪道!”慕樊辰再次冲向敌方阵营。 慕樊华随着他的步伐,躲过一刀又一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瓶,拔开塞子,豪爽一撒漫天的白末,扬扬洒洒,敌人没了一半。虽然不磊落,可是身家性命可比一个君子之名要来得好,再说了自己本来就不是男人。 这地方中招是慕樊华预料之内,只是未想到慕樊辰为了躲避粉末而闭上双眼,就那么一刹那,地方的利刃不过他几十寸的距离。慕樊华用长剑将利刃挑开,敌人却机敏的顺势而上,狠狠的,刺在了慕樊华的右肩上。 慕樊华看着敌人手中的利刃,苦笑着,机关算尽,却没料对手的长剑比自己手中的长了那么好些寸。慕樊辰睁开眼时,发觉慕樊华的肩上鲜血直流,从纱幔的缝隙间看到他脸色灰白。他搂过慕樊华向后退了几步,那肩头的血更是汹涌。 他摘下纱帽,深吸一口气,疼得牙齿一直哆嗦,却从不吭声。 “咚——”一声闷响,慕樊辰应声倒下。慕樊华接过他,跌坐在墙角上,脸色越来越惨白。 “慕公子”人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喊我?” “难不成我还会喊一个不省人事之人?”一个戴着黑纱帽的男人走出来,身穿锦帛,脚踩云鞋,很是华贵。 男人走到他跟前蹲下,隔着纱幔细细打量着他,“百闻不如一见,受了伤且还如此之俊美。” “废话少说,你要什么。”慕樊华现在出气多进气少,说句话也极为困难。哪怕是在梨花谷受尽皮肉之苦,也不及这般,刺骨之痛。 男子捏着他的脸,冷笑,道:“慕公子如此之聪慧,在下也不拐弯抹角。”语毕,出其不意的一掌拍在慕樊华的胸口。 慕樊华本就极力克制自己的气息,这一掌下去,刹那他气息全无,待到疼痛一过再吸气,胸口便好似被撕裂般。没缓过来,气血上涌,齿间皆是腥甜的殷红之血。慕樊华缓缓将血水吐掉,眼中迸出强烈的杀意。 “有件事,要你去做。答应,你便活着回到将军府,不答应,你便再受我一掌,然后心肺震裂而亡。我相信慕公子还没有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本事吧?” 慕樊华扬天长笑,又吐了一口血,“我还有命拒绝吗?” “我只要你去你爹的房内把军机要塞图偷出来,便可以了。”男人抚着那双桃花眼,慕樊华看得出,此人知道的也不少 “好。” 男子摩挲的手掌止住了,他定没想过慕樊华如此豪爽的答应,他掐着慕樊华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若是敢骗我,我能杀得了你一次,便能杀第二次。” “嗯。” “还有,解药拿出来。” “回去喝个参汤或者绿豆汤就没事了。”慕樊华双眼迷离,口齿也有些含糊不清。男子见状,一掌劈在他侧颈让他昏睡过去。 好狠的人,还以为会这样将他送走,没想到临终还是要来这么一掌,慕樊华黑着眼想到。 再醒来,慕樊华已在房内。他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肩被纱布里三层外三层裹着,那人的手法,当真十分玄妙,倘若真想取他性命,也不过眨眼之间。 “你醒了?”慕樊辰抱剑坐在床边,一身的药味,想来他也伤得不轻。 本想慕樊华醒来第一句是说些什么,却没想他道:“谁为我解衣擦药的?” 慕樊辰一愣,答:“青森,怎么了?” 慕樊华松了一口气,也就他能看了,谁要是看了他这就下床戳瞎他,他道:“大哥哥仿若有心事。” 慕樊辰沉默了,看着他,突然摇摇头走开了,三步一叹气。 看着他的背影,慕樊华也不想多说什么,死里逃生,实属万幸。青森徐徐走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慕樊华看着连忙躺回去装睡。 “少、主!”青森用手指戳着慕樊华的伤口,“还装睡!” 慕樊华吃痛弹坐而起,“有没有人性啊你,我都受伤了,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主子!” “那也要先喝了汤药才行。” 慕樊华嗅着苦药,闭气,一饮而尽,却因过于大口扯到心肺,又疼得喉上有股甜腥的血味,他问道:“郎中怎么说?” “两个月之内不能过久使用右手,半年内不宜提重物,一年内不能用剑习武。幸好没伤到筋脉,不然这右手绝对是废了。”青森道。 “嗯,你自然不要太过担心,那人并非要杀我,要想杀我,我早就不在这了。” 青森听到,眼皮一跳,看着慕樊华似懂非懂之样,倘若他想说,自然会说的,所以自己也不宜多问,只是静静的将东西端下去。 “小豆呢?”慕樊华喊住他。 “他在慕馨那,少主你莫要动,我去喊他回来。”语毕,迈出了门。 慕樊华摸着自己的伤口,想起当时。他在外边与慕樊辰表兄弟相称,可那些人却知道他的身份,看来是早就被盯上了,不过是等那么一天罢了。 现在自己在明,敌人在暗,对手是谁都不知,要如何应对? 青森前脚刚走,慕忠诚便来了。 慕樊华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看他们那焦急的样子似乎至少有一天了 “樊华”慕忠诚坐在床边,似乎头发白了些许,人也看着更沧桑了。他不安的握紧了手,显得很拘谨,良久才问道:“你无碍?” “无碍。” “唉”慕忠诚长叹一声,“是我的错了,不应该解禁于你的。” “可你总不能困我一辈子,而且我早就被人盯上了。”慕樊华道,“我和大哥哥在外都以表兄弟互称,可他们一上来便知道我是慕家的二公子。” 慕忠诚听到此句,深思起来,“看来我是要找人暗中保护你才行了。不过那人下手狠毒,若不是有心放了你,你早就死了,你是如何脱困的?” 完了,完了,果然问到了,怎么回答呢 “这个”慕樊华面露难色。 “别吞吞吐吐的。” “樊华自己研制了毒粉抹在剑上” “哦?毒粉?” “虽然手段不磊落,不过还是很有用的。此毒粉我用夹竹桃研磨成粉,再辅以其他几种植物研磨而成的粉末。其实这本意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可是药三分毒,夹竹桃在研磨后毒性大减,所以那天我根本就杀不了人。 只是夹竹桃会导致心率加快,如长时间不解毒,心肺会耗损很大,总之也不是什么的好事。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所以我用解药换了两个条命。” “如此”慕忠诚幡然大悟,摸着自己的胡子,“你可能得知那群人的身份?” 慕樊华摇头,“我到京没多久,尚未树敌,且我混迹于民间,绝无可能认识身份高贵之人。那人穿着锦帛,脚踩云靴,谈吐非泛泛之辈,应该是父亲的政敌也有可能。” 慕忠诚还要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听到门口的动静。 “爹”一个头戴鹤型垒丝长钗的女子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两眼放光的小男孩。 “你怎么来了?” 女子走近,身边的小男孩挣脱她的手,欢脱的跑到慕樊华的身边,好似一只小兽般依偎在他怀里。 “女儿听闻二哥外出差点丧命,重伤而归,不免担心,所以带着这老参前来探望。”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支很大的人参,看起来很是不斐。 慕忠诚视线又转到慕樊华怀里的小孩儿,“他” “这是我从聚福那边带过来的,无父无母甚是可怜,他还小,好好培养也许会成为可用之才的。”慕樊华解释。 小豆在他怀里看着慕忠诚,眼睛亮晶晶的,却如小姑娘般害羞不说话。慕樊华看他这般,不免觉得可笑,“是谁说的要当将军的?现在我大凉镇国将军在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怎么?跟个女孩子家般害羞?” “我才没有呢!”小豆一口否决,却还是不肯他怀里出来。 慕忠诚看着这孩子这般,毕竟也是人父,便露出笑容,只是一口黄牙,且一字横眉,看起来着实别扭,武将还是不适合笑。 他轻拍小豆的头,“你想当将军?” “嗯” “为什么?” “很威风啊,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率兵打仗!” 第三十章 “嗯~有志气,那老夫便看你怎么当上将军的!”语毕,便走了。 慕樊华看着站在一侧的慕馨,她似乎有话要说。他打发小豆去找青森,问道:“你来作甚?” “我来看看你我很担心你。”慕馨的眉头皱在一起,面对着慕樊华略显不安。 可慕樊华不想领情,冷冷道:“我很好,你人也看了,东西也送到了,请回吧。” “你都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说没事?” “即便有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别超过了兄妹之间的关怀。”慕馨的一切好意,慕樊华皆能用话语粉碎。 慕樊华疲倦的靠在床边,闭上眼,不想再多说。慕馨红着眼眶,坐到床边,捧着慕樊华青白的脸,凑上去吻住他轻轻地,恍若蜻蜓点水,却又连绵不绝。 慕樊华被这柔软的红唇吓得用手一推,幅度之大,慕馨跌坐在地上,自己也疼得闭了气。慕馨见此,上前去查探,却被慕樊华一挡,上前不得半步。 “你到底在干嘛?”慕樊华用袖子擦着嘴,神情厌恶至极。 “我不想与你做兄妹,我想做你的妻子,服侍在侧。”慕馨面露哀痛,紧紧的抓住慕樊华的右手,慕樊华是想甩也甩不掉啊。 “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一回事,你这些执念还是赶紧湮灭吧。” 慕馨突然将手松开,盯着慕樊华恶狠狠的咬着字道:“我心已决,磐石不移。”她大步的迈出门,没有回头看到慕樊华的一脸无奈。 “哥哥” “嗯。” 慕樊辰从门外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刚出去的慕馨,又看看慕樊华,且明白了什么。慕樊华只能无奈叹息,向慕樊辰招招手,让他凑近。 “你我不是说过你让你离馨儿远一些了吗?”慕樊辰脸上盛着怒气。 “大哥哥啊,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馨儿那么固执,我能如何?要我如何?” “罢了罢了。”他扶着额,“馨儿我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 慕樊华想到慕樊辰去而复返,定是有事,问道:“大哥哥回来是有事吧?” “嗯,过一段时间,我会为你寻个好剑侍,青森固然好,可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保障的。” “这个”如果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那自己办事岂不是很不方便,而且说不准就是慕樊辰的眼线,他推脱道,“太麻烦了吧,青森真的够用。” 可似乎慕樊辰未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出了门,“就这么定了,我去找找。” 慕樊华愣在床上,当真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不过是右手不便,至于这么这么无视他吗。 “少主”青森抱着大盒小盒的东西进来,“院里的姨娘们都来送礼了。” 鹿茸雪参雪蛤 慕樊华看着单子上的一串礼,这么多补品吃到什么时候? “少主,柳如梅送来做好的燕窝,来趁热吃了吧。”青森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燕窝,替他吹凉。 慕樊华摆摆手,“刚喝完药,反胃。你,去把柳如梅找来,别让其他人看到了,再让她亲自端来一份燕窝。” “是。” 慕樊华看着床边的燕窝,端起来喝了两口,也不是那么美味,可世人为什么就喜欢吃这燕子的唾沫呢。还没鲫鱼汤好喝呢。 等了好几柱香的时间,慕樊华已然靠着睡着了。 “樊华?”柳如梅真的端着一碗燕窝前来,后边的侍女都候在门外,头上的蝴蝶步摇有些晃眼。 她将燕窝放下,看到床边那碗丝毫未动的另一碗,心里的疑惑与不满消除了两三分。慕樊华从梦中惊醒,又坐端正,揉揉眼。 “姨娘来了?” “你喊我前来可谓何事?前一碗燕窝还没吃几口,又让我亲自端着燕窝前来。” 慕樊华笑道,“如今我身负重伤,凡是做作之人都会想展现自己的仁爱之心,我让姨娘亲自端来,那些个人也不过觉得姨娘是个势力的人罢了。 此番,我是想告诉姨娘一些消息。还望姨娘莫要激动。”他给站在门边的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走出去把门带上,又将其他人支开。 “姨娘近日可好?” “嗯,上次听你这么一说,也不再喝红茶了。” “姨娘过于担心了,只要在孕期不喝,往日少喝一些便是了。怎么样?今日可有留意到什么?” 柳如梅摇摇头,已然过去了多年,这些事情如何查证呢。 慕樊华端起刚送来的燕窝,细细品尝了一口,道:“你就没怀疑过你旁边不干净?” “此话怎讲?” “倘若主子怀孕,那下人自然要比往日更周全,平日膳食穿着都要格外留心,姨娘喝了那么多的茶不见有人劝阻?” 柳如梅被慕樊华这么一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我身边的都是些守身如玉的姑娘家,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那稳婆和郎中前来之时就未曾提及?” 柳如梅摇摇头。 “怕是已经提及,却传不到你耳朵里吧?”慕樊华冷笑。 “这么说来”她看着慕樊华。 慕樊华点头,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你可知道是谁?” “我只知道第二次,是聂萍干的。” “聂萍?”柳如梅似乎不大惊讶,也许在她意料之中。 将军府内萧菁菁已经有了慕樊辰,且是嫡子,可聂萍膝下唯有慕馨一女,想来若是她腹中无子,受益者也唯有聂萍和苏烟儿。可苏烟儿入府在自己流产之后,想来想去也只有聂萍。 “阿柔知道吧?她亲口说的。” 其实阿柔说的可不止这些,还有聂萍对慕忠诚下的迷魂香,找来杀手想要解决慕樊辰,等等一些事情。可是这些事情无依无据,就算是说了,聂萍也可以随便就推脱掉,还落得个诬陷的罪名。 “聂萍是第二胎,那第一胎是何人?”柳如梅激动的用手绞着团扇的流苏,看起来极度克制。 慕樊华抹抹嘴,吃空了燕窝,道:“不知道,不过我分析是萧菁菁吧”他的眼中带着狡黠。 “萧菁菁?这又是为何?” “你不妨仔细想想,你第一胎时,她也有喜了,可是你们产期时间很近,倘若你早产了,且她所生为女子,这对她的主母身份多么不利啊?”慕樊华这些解释,自己都有些牵强,不过阿柔确实没说第一胎是她们干的。 “这”柳如梅神色有些犹豫。 慕樊华眉毛一挑,“怎么?都说得那么白了,聂萍是一定的,不过萧菁菁还尚待调查。” “我知道,不过” “是不敢下手吗?”慕樊华看她的样子,眼睛闪闪烁烁,“她们都对你尚未出世的孩子下了毒手了,那孩子还没出世呢,一句娘都没喊过,就死了。你倒是够仁慈啊。” 柳如梅想着,可怜楚楚的留下两行清泪。也是了,她的孩子,尚未见过他的爹娘,便死在腹中,连个灵位和名字也不曾有过。他不过是个孩子,对这世人有何威胁的?既不要他们的命,亦不要他们的财。 慕樊华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也是感叹这深闺大院全是阴谋,一个孩子的降生,娘亲也要有足够的本事保住了才行。 “你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只是片刻,柳如梅便缓过来了,前后反差好似不是一个人。 慕樊华笑道,“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切记了,不要伤及慕家子孙,到时候被抓住会理亏的。” 他从枕下掏出一件饰品,放到柳如梅手中,道:“你在府外若有需要,可以拿这此物去流芳楼那,见物如见人。不过你且要小心的是,莫让旁人看了去,不然到时候死的可不止你我二人。” 柳如梅摊开掌心,是一只鎏金打造的展翅苍鹰,好似境外之物,大凉从来不用这苍鹰作为耳饰的,看这构架,似乎是狐胡那边用来配上面纱使用的。难不成 她将耳饰收入袖中,看向门外,道:“来得过久,会让人生疑的,我先走了,改日再见。”柳如梅拜别慕樊华,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过这屋子太大太深了。 “少主!少主!”青森急急忙忙跑进来,“听闻老太太要仲秋去本家,全家都要去。” “全家?”慕樊华大惊,到仲秋节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自己的手还未好呢,而且伤及心肺一路坐着马车过去想来也是吃不开的,这个老太太到底想些什么?是要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世? “还有,少主你最近又被禁足了。” 这对慕樊华无疑是晴天霹雳,霎时胸口一闷有些恍惚,让他这么个放荡不羁之人怎么坐得住。慕馨好不容易给说通了,结果又给禁了回来。 “重点是,这次还是慕馨说的”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8节 慕樊华那个诧异,嘴都合不拢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了口气。这慕馨真是要气死他吗?怎么那么任性?难不成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把慕馨给我找过来!”慕樊华愤怒的将床边的瓷碗摔到地上。 第三十一章 说来也快,仲秋眨眼便到,离受伤那日已割两月有余。或许是更受到慕忠诚重视,在背后作祟的小人都少了些许,两个月图个清静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只是这仲秋,老太太说要去拜访上官本家,自己这个身份不知会牵扯多少。 慕樊华看着青森打包好衣物,再看看这下人在门前往来,不免有些悲凉。大伙一走,人去楼空,可又不能带上小豆这么个不消停的,可放在府里又着实不放心。唯有让他回到聚福几日,让聚福那些个粗人带着才行。 青森背上行李,抱着一个大包袱随着慕樊华上了马车。从梨花谷带来的那些个宝贝前些日子已经收到一个外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自然也不担心。 此次外出,全家本就之弄了三辆马车,两辆主子坐的,一辆下人坐的。可慕樊华手伤未愈慕忠诚绝不同意他骑马,所以又另加一辆。如此殊荣,一些人看着是颇为眼红。 去到本家,需行两日一夜,离京不算是远的。可马车连坐两日,也着实够呛。对于慕樊华,索性是一路睡过去的。到了晚上再到客栈好好吃一顿,然后一人对月琴瑟,再到白日又在马车上睡回去。 本家所在之处名燕镇,记着那日到达燕镇之时,街上也伶仃几人,不如京都那般繁华。慕樊辰对他说,燕镇每户人家的房檐上都有燕窝,春时燕儿从南方飞回,夏时燕儿占满枝头,所以叫燕镇。 寒风吹过,慕樊华在车内裹紧了披风。他挑开帘子看向外边,一片的黄叶,街上人影可数,一片萧瑟。虽说与京都同为平原地带,却不知为何却要冷得多。 “他们不过仲秋吗?”慕樊华看着街上伶仃几人问道。 青森也看了一眼,“兴许是乡下人与京都风俗不一样吧。” 上官本家处在燕镇最繁华的地段,虽是这么说吧,可慕樊华也没见到附近几个人。看看那门前的柱子,也是刚上的漆,这姨姥姥跟老太太真是冤家碰头,一较高下。且看老太太怎么把这多事的姨姥姥给说死吧。 门前,站着几个年轻人,下人也都围聚在一侧,恭敬的等候他们的到来,可唯独不见那姨姥姥在。慕樊华在青森搀扶之下下了车,寒风吹过,半束的青丝拂他人之面而过。他的惊鸿一瞥,惊得门前众人皆为之赞叹。 慕忠诚与老太太携着大家进了府,慕樊华看到这匾额后都结网了,这本家是有多寒蝉?在心里哀怨之时,几个不知分寸的婢女上前来对着青森暗送秋波。 “公子可将手上之物交予我们搬运即可。” 看来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慕樊华这阴柔的面相,慕樊华心中十分愤懑。他与青森一致用冰冷的眼神回绝了一切的爱意,紧紧的尾随在众人后边。 说来也奇怪,进门至今,也不见得这些个主子与慕家的人相互寒暄几句,就连他这个生面孔也不曾过问。就算说这家人是冷得出奇,也不至于到了人情世故也不知的地步罢,除非他们城府够深。 似乎慕家的人都司空见惯了,就连晚辈的不礼也视而不见,看来这慕与上官两家暗地里真是形同水火。 “二哥哥,怎么样?本家这地方?”慕馨别着灵蛇髻头戴鹤型长钗,手执着团扇慕樊华却看到团扇下的装饰竟是去年他赠与她的兔儿爷! 慕樊华心虚的笑了笑,“啊哈哈,很好,还行,嗯。”说着避开了她,疾步走到慕樊辰身边。 “他是谁啊?” “听说是慕大将军与妓女所生之子,去年才被接回府上的。” “大将军长得这般,那他娘是有多美啊。” “可不是嘛,听说他娘当年名盛一时,先帝对此容颜都为之倾心,对后宫不闻数月呢。” 几个婢女看着慕樊华行过,在一旁窃窃私语,全被慕家的人都听了去。老太太更是跟她们瞪大了眼睛,吓得她们鸟兽尽散。 自己的娘亲,当年是何等的人物?又是何等的貌美呢?这恐怕除了慕忠诚之外,也无多少人能知晓了。 今日刚到本家,姨姥姥对他们便是一顿杀威棒,说是明日再见,这老太太脾气也是颇好了一些,也不怒。只对那上官家的长子道:“嗯,也是了,今日大家都累了,本郡主明日再见妹妹吧。” 慕樊华看着那鞋底脸的长子吃瘪,在后边与大伙窃笑,老太太的意思是她一个郡主,自然是县主来参拜,哪有郡主去见县主之礼呢?这话是说到这份上了,倘若不来,便是对着先帝不尊了,也可以说是对大凉的君主有不臣之心。 好吧,明日见便明日见。慕樊华也不急着看他们过招,让青森放下东西,拉上慕樊辰便溜出去闲逛。可偏偏被慕馨瞧见了,硬是要一起出去玩。 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摊位,慕樊华忽而想到一些问题,问到:“去年,我瞧着馨儿妹妹很是喜欢兔儿爷,却又不买,这是为何?”他自然是不信当年慕馨的借口的。 “这”慕馨神情凝固在一瞬。 “我娘在我之前还生了一个女儿,可是不足一月便夭折了。名儿还没想好呢,就取了个兔儿做小名。”慕樊辰看着街边摆着形形的兔儿爷,神情也是凝重了许多,“她死了之后,听说脾气很是暴躁,直到怀上我,不过她从来不让府内摆上兔儿爷,也不吃兔肉。” 慕樊华听闻,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爹不管?老祖宗不管?” “他们默许了,说是为了不让大娘触景生情,所以我们从来没买过那些兔儿爷。”慕馨看着团扇下的兔儿爷,玉手摩挲了几遍。 “唉,不说这些伤心事,燕镇有什么好吃的?”慕樊华挑眉问到。 慕馨指指房檐上的燕子窝,道:“燕镇最不缺燕子了,当然也不缺燕窝啦。” 慕樊华摆摆手,“燕窝也不是很好吃啊” “吃吃吧,跟以前的都不太一样的。”慕馨拽着他的袖子走了一路。 青森也不曾阻止,反正燕窝也挺补的,让少主多吃些也不错,反正少主如此爱惜自己的容颜,燕窝吃多了也有所帮助的。 天上星辰烁烁,皎月未满,一辆马车疾行在路上。夜中,马车里传来微微细语。一只手挑开帘子,看着天上星斗。桃花眼中映着天河,面对着皎月,披散在肩的青丝被过往疾风吹乱,男子放下帘子。 “愿岁月静好。”他枕在剑侍的腿上,百无聊赖。 剑侍右手紧紧的抓住长剑,剑眉上挑,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杀意,恍如只要有人靠近便拔剑相向。他的眼眸比黑夜更黑,看着躺在他腿上的男子,双唇微张,又紧紧的闭起。 “你是想问,为什么老太太让我们回去?”慕樊华扶着他的脸,桃花眼弯成月牙。 是了,他确实是想问这个。刚到燕镇,出去逛了一圈,老太太便让他们连夜赶回府,一点不愿他们耽搁。晚饭还未吃便走了,这似乎不合情理。 青森点点头。 慕樊华起身,将灯燃起,缓缓道:“你难道回去时,没看到上官家的主子眼睛都闪闪发光吗?看我的时候,啧~”他回想起来,都不觉的身上汗毛耸立,若是眼神能吃人,他现在骨头都不剩。 “话说如此,不是还有老太太吗?” 噗嗤,慕樊华冷不丁的一笑。 “老太太?她都把握不住的局面,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回去的时候看到没,上官老太婆那样子,神气得很呐” 对的,那长皱纹横生的老脸下,带着的那种贪欲与畏惧、欣喜。也许老太太是太久没和她的好妹妹斗上一斗了,这回被上官将了一军,上来就动手。倘若今晚他依旧留在上官本家,没准现在已行至黄泉路了。 青森不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慕樊华坐在一侧,一动不动,二人凝神静气。这似乎过于宁静 青森将手缓缓的伸出马车外,他轻轻地拍着车夫的肩膀。忽然手上一片温润,他将手抽回来,拔剑刺向车外。慕樊华掀开门帘,这光景实在不堪。 车夫坐在位置上,可头却被放在一侧,鲜血流了一路。青森将尸体推下,自己坐上车夫的位置,给了马儿两鞭子。慕樊华提着心,竖起耳朵,嗅着空气中四溢的血腥味,他缓缓拔开手中的利剑。 剑上缀着红黑的流苏,随着马车的摇晃摆动,与箭羽的颜色一模一样,听说象征着将军的器物。 他看着剑中映着自己白皙的脸儿,深深哀叹。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芊芊玉手掐灭了火光。 呼—— 一阵妖风拂面 马车离开了山道,停在树丛中,慕樊华缓缓的走下车。一身黑色的刺花袍衣,扫过枯枝树叶,他将剑深深的插在黄土大地上,眉宇间的杀意更甚青森万倍。桃花眼间散出阵阵的寒气,就连那林中的夜莺也不再啼叫。 他看着周遭,凛然一笑,“何必这般藏头露面,既然跟到这里。” 第三十二章 才两月有余,又遭不测。右手带伤的实情,想来对方也是很清楚的,只可惜,千算万算漏算一遭。 几根银针从四面飞来,他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青森一招解决。那剑与银针碰到一起,迸出火花来。也只是那么一瞬,慕樊华在四周的树上看到闪着星点的眼眸,说是狼群也太高看他们了! 慕樊华从袖中摸出一根尖利的牛角簪,左手一弹,便听到一阵闷响。是那树上的人被刺到了眼睛,摔了下来,这几丈高的树,摔下来也基本只剩半条命了。 他冷笑,“跟我打?若是不想死,你们应当蒙着眼。” 树叶一阵摇晃,沙沙作响,是在愤怒吗?就是要你们愤怒。 寒风瑟瑟,从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女人冷笑之声,踏着枯叶,伴着皎月一个披着蓑衣的青衣女子从黑暗深处走来,她的唇齿间冒着屡屡白气,她摘下斗笠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让我好找!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慕樊华和青森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杀意瞬间被浇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女子看了他们一眼,瞥向黑暗,拔下头上的银簪,青丝飞舞在空中。 “你们还要不要动手?倘若现在离去,你们主子不过是卸了你们的胳膊腿,如果不走,别怪本县主不客气!” “姑娘,好大的口气!” 一群黑衣人从树上跳下,剑影被皎月照得发亮,宛如湖面的水光,数也数不清。女子将簪子如数掷出,所中目标无不丧命,就是放空的簪子也是入木三分,腕力着实非常。 女子拔出腰间佩剑,剑指众人,那剑上也配着红黑的流苏。她底下头,轻叹,踏风而行,刀剑一挥,血溅三尺。她未曾扎过眼,那种凶狠与慕樊华眼中的十分相似。 青森上前相助,又斩二人,眼下只剩不过四人。那四人脸上鲜血淋漓,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再看看彼此,退回黑暗之中。青森护在慕樊华身边,确认他们着实离去后才将利剑收回。 女子看看慕樊华,冷言:“废物” “姑姑” “红姑姑” 他们两像泄了气的河豚,对女子低眉顺眼。 此人便是与慕忠诚同胞的妹妹,帝赐封号之女,卓赫县主,慕樊华的亲姑姑,慕红绫。 她戴上斗笠,“走吧?”头也不回,尽管走自己的路。 慕樊华在心中暗叹不妙。完了完了,姑姑回来自己肯定没好日子过,而且这些日子尽是吃喝玩乐也没好好学些什么,乐理也忘了许多。自己倒是还好,就是青森,肯定会被怪罪监督不严吃上几鞭子的。 可青森却在心里想着。红姑姑怎么就回来了,完了,少主绝对没好日子过了。要是被红姑姑知道自己和少主进过青楼,还不得被打死? 慕樊华和青森对眼相看,神色之哀痛 慕红绫望着夜幕之中的皎皎明月,还有两日便是十五仲秋了,月儿虽满,可冬日也不远了罢这次回来不知道能在几天,但愿能待得久一些。 她的面上浮现哀伤之情,唇齿间的白雾也愈发的浓重 琴声悠扬,一个穿着白色刺金袍衣的男子坐在梅园中抚着琴,可神情里却流露出极为不悦的情绪。青森端坐在一侧,沏了一壶好茶,默不作声。 “啪——”一根竹条抽打在慕樊华的手背上,琴声戛然而止。 “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抚琴忌心燥,这段你奏了几遍了?不光是当中的情,就连音也错了好几个!”慕红绫站在他身旁,面若冰霜,若不是眼角皱纹几根,也比得过那宫中那些倾国倾城的公主了。 慕樊华深吸一口气,将肚子里的怒气平复。这首《悲断肠》已然弹了不下十遍,自己都要听得耳朵起茧。他再伸手抚琴,琴弦却毫无征兆的断开了。 “不弹了!”他推开月琴,起身与慕红绫双目对视,毫不退却。 慕红绫瞥了他一眼,递过一杯茶,“来,喝茶,下火。”她最是知道他了,做事三分钟热度,火上来的快,去得也快。 “姑姑” “何事?” “你就不问梨花谷之事?” 慕红绫放下杯子,看着他,道:“此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也与你爹相认,我无话可说。” “那”桃花眼里射出精光,“玉铃和凤剑,姑姑你也不要了?” 慕红绫捏着他的脸,恶狠狠的看着他,“小兔崽子,几日不见,倒是变得更聪明了。有些个东西,是你拿了吧?” 慕樊华微笑着眨眨眼,表示默认。 “我并不是不在意,只不过这些东西本就是你娘的,只要你收好藏好便是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倘若找来祸事,你也要自己一人承担,决不能连累慕家。” 慕红绫这话是讲得够明白了,说穿了就是东西在他身上,祸事便会随之而来,可若有一天招来杀身之祸,绝对不能拖累任何人,只能自己死,东西也决不能交出去。 他冷笑一声,将慕红绫的手捏开,“樊华自有分寸。” 慕红绫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是与之前不同了,她长叹一声,起身。她回过头,对他道:“从今日起,我不再管你了。你也大了,我管不动了。一些事情,不必多说,这世道自会教你如何去做。 只是关于你娘,我劝你莫要知道的好。她一生历经曲折,敢爱敢恨,最后也不过落得含恨而死的下场。你若是知道得再多一些,你的性命便越是岌岌可危,最好连曼蝶也莫要再见。 话已至此,望你三思。” 慕红绫悄然离去,留下青森与慕樊华在原地傻愣着。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这般?对于慕红绫,他们二人无不觉得是个决绝果敢且又冷漠之人。此番话,不管怎么看都不似正常之举。 仲秋那日,慕府冷冷清清,下人们前一日置办好的东西,也不过两个主子使用,剩余的着实过多,慕红绫便把吃的打发给了下人。举国欢庆的节日,下人们也是出去玩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齐小酌两杯,把酒问青天罢。 这仲秋慕府过于冷清,慕樊华本想将小豆接来,可转念一想,又带着青森奔着聚福去了。邀来了曼蝶,让福生和大石备了好酒好菜。 “少主”小豆扯着慕樊华的衣角,用小狗般的眼神看着他,“待会我们出去赏灯吧?” “好呀,待我吃饱了喝足了,就带你去。”慕樊华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立马带着小豆出了后院。 曼蝶的牡丹头上插满了发簪,一袭紫色的裙袍,再配以大红色的唇脂,站在慕樊华跟头好似一只巨大的蝴蝶。 她看了一眼离去的小豆,道:“怎么?如此高调的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慕樊华端着一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你知道燕镇的上官本家吧?” 曼蝶点头。 “上官老太太看起来好像不太简单。” 慕樊华说完,曼蝶便冷笑,曰:“不简单?跟慕家老太太比起来,就简单了,可是跟别些人比,还是有些手段的。” 曾听闻,当年慕家老太太才貌出众,嫁与慕家老头,当年慕家老头不过个六品的小官,娶了慕家老太太后便直接平步青云了。也不知道这慕家老太太在背后策划了多少,将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捧到从一品武将。要知道那些个武将可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经常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先帝赐了慕家老太太一品的君主,封号永贞。也不知道这上官老太太后来干了什么厚着脸皮蹭到了个县主的名分。 曼蝶想到这,不禁一笑,道:“是不是她干了什么蠢事?” 慕樊华冷笑,眼里那种邪魅渗透到空气中,他道:“也不知道她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我身上的东西,下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 “要这种人留情面,你这是在跟我说笑话呢?在燕镇为非作歹几十年,杀的人没准比你爹都要多。”她莞尔一笑。 “如果再有下次,我定扒了她的皮,到时候,你可要借我几个人手才是,不借不打紧,就怕你拦着我。” “曼姨我,绝不拦着你。上官家,还欠着姨我一些个东西呢,呵呵。”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耳饰。 那只苍鹰是慕樊华给柳如梅的那只。 “柳如梅” 曼蝶为慕樊华将苍鹰戴到耳上,看着他的脸,长叹一声,道:“在你们去燕镇之前她便来找过我了。” “那她要怎么做?” 曼蝶将掌放在颈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是聂萍?” “不,是萧、菁、菁。” 慕樊华诧异,他其实当初并不确定是萧菁菁,宁杀一百不放过一个,这般赶尽杀绝,这柳如梅心狠起来倒是可怕。 “什么时候动手?” 曼蝶摇摇头,“她没说,只叫我等着消息。不过我猜,也不会太久,至多两个月内完事。” 慕樊华眼睛一转,道:“嗯,我也有些计划,等我想好了再同你讲吧。” 二人不约散去,曼蝶并未留在聚福与大伙一起,而是径自离开。慕樊华摘下耳饰,摊在手里。娘亲啊娘亲,你若是皇帝老儿就好了,让我不愁吃穿,享乐人间。 京都内,每家每户的门上悬着灯笼,夜色降临,大伙吃饱喝足,开始从家门中涌出。走到街上看看这,望望那,虽是年年如此却又乐衷于此,人们便是这般的矛盾。 慕樊华之前允了小豆带去街上,看着他活蹦乱跳,两人跟在他后边团团转,慕樊华不经意间忽而觉得自己老了些许,不再是那个岁月静好的年纪了罢。他走在街上,买了几只陶瓷的兔儿爷,想要送人却发现无人可送,青森也不稀罕这些,也就慕馨这种小姑娘了。 他在人潮中静静的走了一路,青森牵着小豆逛了一路,一步一步的迈回将军府。 第三十三章 将军府前传来悠扬琴声,慕红绫坐在府门后,简单的盘了一个单螺髻,着青色襦裙,不戴任何首饰,素面朝天的坐在前院的正中央抚着琴。下人站成两排,立于两侧,风吹不动又不苟言笑。 “吱呀——”慕红绫看着大门被人缓缓推开,她头也不抬,道:“客从何来?” “燕镇。” “为何而来?” “玉铃。” 慕红绫冷笑,道:“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大门被人一掌拍到底,下人们也似乎没看到似的,依旧矗立在原地。一名戴着铁面的七尺高男子,手持双剑,跨过大门,朝着慕红绫走来。慕红绫如同没事人般,依旧奏琴。 “我不想动手,县主还是自行交出吧。” 慕红绫的笑容与琴声戛然而止,凝固在一个点上,过了一会,如同疯子一般仰天大笑,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你哈哈哈哈”慕红绫捂着肚子,“本以为小姨有多聪明,看来还是不行啊。” “此话何解?” 慕红绫神色一转,疾言厉色,“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玉铃已经被圣上盯住了。” “你一个寡妇,我为何信你!”铁面男一掌对着慕红绫打去。 慕红绫抬起月琴,那一掌便狠狠的打在了琴上。琴发出声响,慕红绫也退了好几步,可似乎并未输。 铁面男的掌上鲜血直流,他直愣愣的看着慕红绫,“开刃之弦,呵呵县主好功夫。” 慕红绫用衣袖拭去弦上的血迹,“这原本是慕家和上官家的事,我可以念你无知放过你,不过现在可不单单是慕家的事情了。” “你一个妇人,想要打退我?口出狂言。” 慕红绫也不怒,反而微微一笑,用下巴指着他鲜血直流的手掌,“你觉得你能活几天呢?你想活几天呢?” 铁面男看着滴落在地的暗黑色的血,痴痴冷笑,将剑丢在地面上,依旧高傲的道:“是我输了罢,不过并不代表我比你差,只是这阴谋诡计比不过你们慕家罢了。 我还要回去交差,县主总得给我个理由应付吧?顺带解药。” “我想小姨,一定比我更清楚慕家在朝中的地位。你就告诉她,她跟我娘斗了几十年,输就输在她没看清慕家背后是谁。”慕红绫从袖中掏出解药,掷出,“送客。” 下人们对着铁面男恭敬的行礼,看似是很客气,可却冰冷得可怕。 铁面男看了一眼地上的剑,捡都不捡,带着解药悄然离去。慕红绫看着他细长的背影,若有所思。 笛啊笛,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些。旧主逝去,你现在是为谁在卖命呢? “咚——”从转角传来一声闷响,慕红绫向前查看。 却看到面色苍白的慕樊华被青森从地上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看着慕红绫,问道:“他是谁?” “很难解释。你怎么了?”慕红绫察觉他身体不太对劲。 “不知道咳咳最近身体很是乏,老咳嗽,手脚都不暖了。” 慕红绫拉过他的手,替他大致的把了一次脉,“可能是伤寒,还是叫府医来吧。你”她停顿了一会,“前段时间受伤了?” 慕樊华不答,青森答道:“前一段和世子出门去,结果被人埋伏了,幸好留了一条命回来。” “嗯。” 慕红绫看着慕樊华的眼神,慕樊华仿佛觉得自己做的事都被觉察一般,心虚得很。他目不直视,由青森搀回房去,若真的是伤寒要一个月才能复原呢,可是计划等不了那么久了。 慕樊华眼皮子在不停的打架,可却愤然提笔,字写得行云流水。他将纸条卷成小卷,放进一个小竹筒里,递给青森。 “拿去,放到那条巷子里。青砖从下往上数第五行,从左往右数第五列,就放在里边的咳咳里边的缝里,速去速回,小心尾巴。”他两脚飘飘的走到床边,整个人都倒下去,甚至不太清醒了。 两日后,正是慕樊华病入膏肓之际,慕家大部队归来。慕馨听闻慕樊华一病不起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差人给府医送去了好些钱。可府医却分好不收,如数退回,更是急得她跳脚。 第二日晚饭,是为慕红绫接风洗尘的,可慕红绫却十分不赏脸,除了去看慕樊华的病情外便再也未出过门。 “红绫真是的,我们好心为她接风洗尘,结果却不赏脸。”萧菁菁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埋怨到。 慕樊辰却不以为然,辩解道:“娘,你是知道的,姑姑她一直这么独来独往,而且也不喜欢食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再说了,樊华是她一手养大的,我若病成这般娘你也食不下咽不是?” 萧菁菁定定的看了慕樊辰一眼,总觉得不大对劲。自己儿子什么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往日对这些不闻不问,跟他爹一样不苟言笑,甚至只言片语,现在倒是肯为了慕红绫多说两句,明天莫不是要下红雨了? “我我吃饱了。”慕馨放下碗筷,抹嘴离去。 聂萍看着慕馨碗里几乎未动的饭菜,她又是哪根弦不对了? “忠诚,饭后来我那一趟。”老太太也放下碗筷,自己拄着手掌离开。 大伙虽在饭桌上,可都觉得氛围不太对,自从去了一趟燕镇,好像饭间谈话便是这般微妙了。大伙也都未敢吱声,只是埋头吃饱了,悄悄离去,一系列动作恍如已是经历了数遍般娴熟。 天越冷,夜也越黑得快,才食过饭,慕忠诚前往老太太院子时天就黑了下来。他推开老太太的房门,走进去,房内似乎比外边更冷。兴许是这后院很少晒到太阳的缘故,虽然不潮,可是却冷得打紧。 “娘” 老太太挑了挑烛心,火光更凉了些,光芒流淌在墙上。房内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都很朴素,慕忠诚觉着也许是自己的妹妹更像她一些,不喜欢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老太太往日也是深居浅出的,一套被单能用个五六年不换,勤俭节约这词很适合她。 “忠诚,来,你过来”老太太向他挥挥手,让他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笑起来满脸的皱纹。 老太太将桌上的茶水推到慕忠诚面前,唉声叹气,良久才开口道:“樊华这个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像她娘了。” 的确是像极了初见时,惊艳;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和如墨的发丝,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慕忠诚不语,静静的喝着茶,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不想那般,他已经失去了此生挚爱,她在这世上一张画象也未留下,尸骨又被洒在了南海北漠。让人在多年之后念想起来,竟无处可祭奠,那张脸也模糊了起来。 初遇时,只记得她披着雪白的裘衣,骑着骏马,飒爽英姿,奔驰在街道上,所过之处久留余香。那抹了胭脂的桃眼,裸露在大雪之中,回眸相望直触心底,可面纱下的玉面终是记不清了。 “我已害了她,我自认是无脸在百年之后下去见她,可樊华是她唯一的骨肉,我答允过她要樊华平安一生的”慕忠诚说着,喉头有些酸涩,声音颤抖。 他看着跳跃的灯光,止不住想起了那年她将死之景,灯光亦是这般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他的手,含泪相望,桃眼如生了一片,她用了独剩的一口气对他道,倘若你真的爱我,便让他平安的活下去,直到你死不可相违! 那句话说完没过多久,她便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知道她到死时,爱的也不曾是他,可他依旧选择了遵守诺言,如果不是一个失误,现在何至于这般光景。 那玉面的美人还会在树下翩翩起舞或是唱着异国小调,一身的异香但这些只能在脑中想想罢了,人去楼空终不再 老太太看着慕忠诚极力将泪水收回去,用及其卑微的语调对他说:“你尚能留他一些时日,可是日后要是传入宫中,不是他死,便是我们死。” 慕忠诚依旧不语。 “你是大凉的大将军,是大凉的顶梁柱。他的粉墨登场必定是大凉的一场劫难,我儿是这天下重要,还是他重要?” “我们慕家两代忠于皇室,可娘你始终看不破,天下百姓为重,可樊华难道便不是百姓吗?还是说他从生下来便不配活着?”慕忠诚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想劝解她。 老太太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竟将一个野种看得比天下黎民更重,气不打一出来,拍着桌子歇斯底里的骂到,“他本来便不应该活着!若不是你我苦心经营多年,处处护着樊璎那女人,怎么会有他这个孽种!可到头来,她到死,也不曾爱过你,我儿!是她负你在先,何必如此顽固?” 慕忠诚放下茶杯,漠然看着她,冷笑,“最没资格说她的人,便是你。”他拂袖而去,敞开的大门吱呀作响。 老太太看着他如此维护,气得一口气没顺上来,眼前一黑跌回椅子上。 逆子,逆子啊! 第三十四章 慕馨行色匆匆行在路上,水色的锦帛飞舞在空中。 “哎哟~”慕馨撞上了一个结实的东西,刚要破口大骂,却猛然发现是慕忠诚,吓得话都卡在喉头那。 慕馨察觉慕忠诚似乎不是很开心,“爹。”她只是赶忙行礼想赶忙跑开,这将军的怒火自己可是承受不起的。 慕忠诚转过头看慕馨行色匆匆,手捧木盒,道:“站住!” “爹?”慕馨心虚的转过身来。 “你去哪?” “我我去给二哥哥送饭,爹有事?” “送饭不是下人做的吗?樊华那还有青森,即便是青森没空,那赤珠去哪了?”慕忠诚的鹰眼仿佛将她洞悉。 慕馨支支吾吾,答道:“青森今日衣不解袍的伺候二哥哥,压根就没出过房门,赤珠近日也都被我差去府医那抓药、煎药、送药了。” “不是还有其他下人吗?” 慕馨说到这,眼睛便红了起来,“其他下人都没人肯帮忙,说是怕被传染伤寒。”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呀?去找你大娘借人啊,或者跟爹说一声不就行了,这些个奴才是越来越放肆了!”慕忠诚咬牙切齿,拉上慕馨前往杏雨院的书房。 慕馨被慕忠诚提到了书房前,二人看到小豆用手托着脑袋坐在紧闭的房门前,看着着实可怜。 “小豆?你怎么坐在这,不进去坐?”慕馨拉起他。 小豆抱住她,可怜兮兮的道:“馨姐姐,少主说怕传染我,所以不让我进去,我今晚还要去柳姨娘那住呢” 慕忠诚拍门,唤着慕樊华。 等了好一会,门被缓缓打开。是青森几日不见,人看着消瘦多了,眼睛都稍稍下陷。他戴着黑色的纱巾,遮住口鼻,头发凌乱不堪。 青森挡在门前,慕忠诚和慕馨依旧不死心的向内张望,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慕樊华的咳嗽声也都软绵无力,书房又从内而外的散出浓浓的药味,着实让人心急。 “将军,三小姐,你们回去吧,伤寒是会传染的。” “那饭菜交给你了,樊华便拜托你了。”慕忠诚低语道。 “我就看一眼,马上出来,没事的”慕馨不依不饶。 青森却依旧很是坚决,“不行。” 慕馨想要再软磨硬泡却被慕忠诚拉住了,青森忽而想到小豆,对慕馨道:“青森这几日照顾少主不得闲,小豆便托付于小姐了,晚上送他去柳姨娘那便成了。” 小豆看着青森,手舞足蹈的想要拒绝,可是却被慕忠诚捂住嘴别在腰间带走了,如此雷厉风行 慕馨看着他们先走,又稍作停留,问道:“二哥哥现在情况如何?” “可能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病愈,即便是病好了也要静养许久,怕是这段时间小姐是不能见上了。” “那那二哥哥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慕樊华躲她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带话呢?青森转念一想,眼睛眯了眯,道:“哦,是有说过。说是馨小姐若是盼着他好,便别来得过于频繁了,往日好生带着小豆玩,这样他才心安些。” 这话说得,病入膏肓的慕樊华在房内听得都笑了,这青森越来越机灵了,自己明明没说过这些话。 青森说完,不再理会慕馨,提着木盒进到房内关上房门。 慕樊华躺在病床上,唇色发白,看着他,笑出了声。他现在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吃喝拉撒全靠青森,倘若自己是女儿身,嫁与青森隐居山林也是极好的。这世上就稀罕这般贴心的人儿,加上英气十足的脸,也不知他是否曾埋怨过既生瑜何生亮。 “叩叩——”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青森将门打开。可还以为没人呢,原来是这下人太矮了自己没瞧见。青森接过没过下人头顶的饭菜,发觉这张脸很是面生。 那下人看着才十三出头左右,粉嫩的小脸,大眼睛扎巴扎巴的,才刚到青森的腋下。 青森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却一脸天真的与青森对望。青森将饭菜放在桌子上,门也没关上,便是让他进来,可那孩子却不进来。 “咳你不进来吗?”慕樊华隔着帐子问道。 那孩子眨眨眼,一蹦一跳的进了门,青森才将房门合上。三人表面很是安详,可心知肚明彼此的阴谋。 “你病了吗?”孩子用甜腻的声音问道,他穿过帷幔,伏在床边把玩着慕樊华的手指。 “嗯。” “伤寒?” “嗯。” “那你得好好休息了。”他将慕樊华的手收进被子里,笑得很是无邪。 “我不是正在休息吗,你们家主子为何让你来?” “因为”他眯了眯眼,声色俱变,“我犯了错。” 慕樊华摸摸他的头,即便知道他不是个孩子,可还是忍不住摸一摸,就好像对待小豆一样,小豆没准就要有新玩伴了。 “你叫什么?” “鹿化。” “咳咳咳咳”慕樊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咳咳咳” 青森为他掖好被子,将饭菜端到他面前,转头对鹿化道:“你先去忙吧,少主需要休息。” 鹿化也不为青森冷漠的态度生气,笑嘻嘻的如同来时一般蹦蹦跳跳离去了。 慕樊华推开青森端着饭碗的手,有气无力的笑道:“你看,让他帮你打下手,你可还满意吗?” “满意?这根头顶悬着利刃有差别吗?十三岁的模样,可他绝对不会是十三的,我觉得他的年纪,至少要比少主你大。” “呵呵他咳咳他就是替人办事而已,过一段时间便要走了。” “是是是。”青森敷衍到,“来先喝点肉粥,这几天少主你就没吃过什么,替你擦身的时候都看到肋骨了。” 慕樊华将青森推开,“不想吃,拿开。” 现在到了伤寒的极期,腹胀惧寒食不下咽,每天额头上都贴着冷毛巾降温,加上日复一日的喝药,肚子里根本就容不下一点食物,闻闻食物的气味便饱了。 慕樊华蜷缩在被子下,又睡回去了,即便他不困。 鹿化眨巴着眼睛走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四处打量着将军府。唉,前一段不小心给一颗小夜明珠掉进湖里了,结果就被派来这将军府打杂。自己看着也就那么点岁数,来打杂这不是要命吗! 说起来,还以为慕家上下齐心呢,也就那样吧。进来时,那个戴着蝴蝶步摇的女人,好像是柳梅还是什么来着的,反正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很不舒服。 “姑姑此次回来,能在府上住几天?” “这个也要看圣上的意思” 鹿化听闻附近有动静,赶紧藏起来。四下也就旁边的假山缝隙中了,他缩成一团挤进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个盘着单螺髻的女子与一个披着半肩的男子踱步在石子路上。 那不是慕家的大公子慕樊辰吗?这个女子是何人? “浣月和狐胡那边如何?” 女子摇摇头,“很微妙,浣月重视水路,水军已然远超我方,至于狐胡那些个蛮夷现在换了个可汗,倒是变聪明了,安分的养精蓄锐,估摸着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那圣上可是知道?” “我带回的消息第一个都是圣上先知。” 慕樊辰长叹,坐在石凳上,道:“他知道又如何,整日沉迷酒色,对朝政不闻不问。” 女子莞尔一笑,“你还是看不破,这些是不能断定一个人。” “我已二十弱冠,虽是宣节校尉,可未曾征战沙场,我连父亲都不了解,何况只能远远见上一面的圣上。”慕樊辰显得有些失落。 女子轻轻的抚着他的面,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你爹只是不想慕家后继无人罢了。” “可现在不是有樊华了吗?” “你不了解啊,我往日与你书信往来,不曾提过他。樊华他”女子轻皱眉头,在找适当的词汇来形容,“他很特别。他娘是你爹的挚爱,即便你娘嫁与他几十年,也抵不过他娘的回眸一笑。 爱屋及乌便是如此。何况樊华从小到大对儿女私情毫不在意,现在让你上战场,怕是你到死了也见不到他结婚生子罢。” “这”慕樊辰很是不解,世上真的会有对儿女私情不为所动之人吗?那馨儿又算什么? 女子不语。慕家子嗣向来都是很少的,尤其是这两代。老太太生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到最后只活下来她和慕忠诚,现在慕忠诚且只有一儿一女。 正妻萧菁菁生了慕樊辰后身子受损,再也不能生育,可二房聂萍又不得喜爱,最受宠的三房又身子薄弱,连续胎死腹中,最近的刚来的四房肚子也毫无动静。慕家已然陷入僵局。 “倘若你娶妻生子”女子哀愁的看着他。 “樊辰绝对不会的。”慕樊辰斩钉截铁决绝了,“此生此生只认姑姑你。” 鹿化藏在假山中,被这两人肉麻的语句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想到啊没想到,卓赫县主宣节校尉啧啧,这里边的关系可真叫人寻味。怕是镇国大将军和永贞郡主那个老太太也不知道吧? 他露出阴险的笑容 待他们走后,鹿化没来得及从缝隙中出来,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靠近。 “啪——”一个孩子突然在缝隙前摔了个狗啃泥。 那孩子忽然愣住了,鹿化在缝隙间也愣住了。突然,那孩子看向缝隙间 鹿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且缝隙黑暗,只能看到两个白白的眼珠子。鹿化对着他咧嘴一笑 “啊!鬼啊!”孩子起身一溜烟的跑掉。 鹿化从缝隙里挪出来,伸展四肢,骨头发出脆响。没听说过慕家还有个孩子,看着穿着还不错,难不成又是慕将军的?没想到慕忠诚长得又黑又凶,还有那么多女子喜欢,看不出是个风流坯子啊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9节 第三十五章 过了几日,慕樊华气色比前两日好了些许,夜间睡得也安稳许多。每日,鹿化都按时去膳房带回饭菜,按照青森说的让厨子开小灶给,鹿化也随着慕樊华的伙食吃得乐此不彼。 “少主,你还没好吗?”鹿化伏在慕樊华的膝边。 “再过几天,极期过了,我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伤寒治愈需要些时日。” 慕樊华坐躺在床上,白色的里衣衬得他发白,整个人失了血色。鹿化在府上除了给自己跑个腿外,剩下的时间便是奉命在这府内闲逛,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如实告诉他。 “对了,这几日,你可有什么进展?”慕樊华问。 “也没什么进展,话说你知道你姑母与大哥间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从来不知” 鹿化一脸耐人寻味之样,看来自己还是头一个发现的呀?鹿化一五一十又亲身示范的将那日他们在花园内做的说的都告诉慕樊华,就怕慕樊华错漏细节。 慕樊华看着鹿化的样子,心中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这么说来,梨花谷飞进飞出的信鸽,合着就是飞到这杏雨院内? “出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鹿化摇摇头,“没啦,这府上的人嘴巴可紧了,要逮到他们闲谈,真的很难很难~” 慕樊华叹了口气,也是,这将军府内个个都精得很,要嚼舌根定也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与时间。 “对了,我家主子告诉你,圣上打算在大年初七初八左右设宴,命你务必进宫赴宴。” “可大年一些官员都回故里了,此时设宴,欲意何为?” “你这便不知道了,不回故里之人,多定居京都或路程太远回不去,这些人对家里了无牵挂,更能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这些人的家眷若是好好培养,便能成为新贵,新帝登记未满十年,根基不稳” “自然要人拥护他。这些个我懂,我先看看情况吧。你可以退下了。”慕樊华大手一挥,鹿化便闭紧了嘴巴跑出房门。 青森将饭菜端至慕樊华面前,慕樊华这次没有推开,他接过捧在手中。 “你似乎有话要说?”慕樊华瞥了一眼青森,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是最看不得了。 “没。” 青森转过身去,不想被慕樊华看到面上的表情,他太聪明了,桃花眼看破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慕樊华将饭碗放在床边,用尽力气够到青森的衣角,用力拉一拉。却太挨着床沿,整个人滚落在地,带着铜盆和好些碗筷一齐摔了。 “少主!”青森一把将他抱回去,拾起地上的碎片。 “真的不要说吗?” “”青森依旧沉默着收拾满地残骸。 “是因为鹿化吧?”慕樊华看着他的背影,他手上动作停顿一下,“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属下不敢。” 慕樊华被青森这冰冷的态度气得发抖,手紧紧的绞着被单。过了一会,他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双眼紧闭坐卧在床上,也同青森那般冷言冷语道:“你什么时候肯跟我说,你再什么时候端药来。” “咚——”一声闷响,青森跪倒在慕樊华跟前。 “属下何德何能,让少主你如此费心?” “在你问我之前,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因为鹿化生气了?” 青森垂下头,“不是。” “那你是为何生气?” “属下没有”青森说得很是心虚。 慕樊华缓缓的摸下床,蹲在青森面前,捏着他的下巴,道:“你看看我,你怎么不敢看我!从小到大,你便是这样,撒谎后不敢看人。” “我”青森将头埋得更低。 慕樊华轻轻的将他拢近,紧紧的抱住他,“我从来只认你,倘若连你也不肯对我坦诚相待,你让我如何如何苟活在这世上。鹿化也同你一齐叫我少主,同一声少主,不同的心思。 他被人遣来,现在为我某事,可不代表他忠于我,也不代表我不需要你。他迟早要走,他亦是跟你一样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可是他只是在其位谋其事,事完便拍屁股走人。” 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解释,也许是怕青森有一天在心底藏的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比他娘亲的身份更无解。 连续多日体温高升,慕樊华这一下床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身子就撑不住了,好似脚踩了棉花,脑袋灌了铅。整个人就直挺挺的朝着青森的方向倒下去。 啊呀呀,这慕樊华,看得倒是很清楚。 一个孩子似的人贴在门外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动静。 是啊,在其位谋其事,留下来也不过是因为忠于旧主。这个世道,可以因为利益一拍即合,也可以因为利益反目成仇,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要跟这个慕樊华兵戈相向。 鹿化提着饭盒,一蹦一跳的朝着膳房跑去,这饭洒了还要备上一份呢。 “你!”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鹿化左右张望,还以为自己错听了。 “说的就是你!” 他转过头,原来是宣节校尉慕樊辰啊~ “我?”鹿化指着自己。 “没错,过来。”慕樊辰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十分冰冷。 “见过大少爷,大少爷何事?”他走到慕樊辰的面前。 慕樊辰上下打量着他,那双眼睛如同慕忠诚般锐利,问道:“二少爷身体如何了?” “啊,还有几天就过了极期,身子会好一些的。”鹿化回答得行云流水,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慕樊辰依旧紧紧的盯着他,“你” “大少爷是不是觉得小的很面生?” 慕樊辰不语,表示默认。 “我以前是个小乞丐,柳姨娘见我可怜便把我买进来咯。”鹿化眨眨眼睛,“他们说伺候二少爷伺候得好了,就会有赏,所以我便来了。” 刚说完,鹿化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人家没问呢,自己乱答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嘴巴真欠! “嗯。”慕樊辰且信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他,“带去给大将军,倘若你敢看”他凶狠的眯了眯眼。 鹿化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十分的畏惧。 真是天助我也,还愁着没机会去慕忠诚那边看看地形了,呵呵 一转身,这个身高才过一把太师椅的孩子露出邪魅的笑容。 “少主近日看起来不错?”慕樊华坐在铜镜前,一把青丝任由青森绾起,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血色,可是好歹在笑不是。 这几日,慕樊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军机要塞图还是迟一些动手的好。至少也要在宫宴之后,如果在此之前动手,慕忠诚没准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所以连带着柳如梅的计划也要暂时搁浅罢。 昨日他派鹿化前去柳如梅那告知计划要搁浅一些时日,还以为柳如梅会找上门来,没想到她只让鹿化带了两句话回来。看来她已经开始学会思考与等待了,让她当慕家的主母,不是成为助力便是一大祸事。 “这几日没有人来打扰,清净很多。最近姑姑在忙些什么?”慕樊华问道。 “听闻红姑姑前几日进宫,皇上便让他她留宿宫中,至今还未回来。” 慕樊华看看铜镜中的自己,不似当年胜梨花了。 他推开房门,今日艳阳高照,出来晒晒太阳。可青森将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披上墨狐裘衣,实在郁闷得慌。 “樊华?”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叫住他,这不是萧菁菁吗? 他拱手作揖,“大娘,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好,樊华你患了伤寒,怎的不在房内休息呢,出来吹着风不大好吧?” 青森搀着慕樊华,冷言:“少主出了事由我担着,我们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萧菁菁眯了眯眼,盯死青森,只不过是一个受宠的奴才,竟敢跟自己叫嚣,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啊还是分高低贵贱的不是。 “我跟樊华说话,你个贱奴插什么嘴!”她讥讽到。 青森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慕樊华将他拦下,自己病着,还是别去找不愉快了,等病好了再好好收拾她,他可不缺整人的法子。 “大娘保重。”慕樊华与萧菁菁擦肩而过,对她毫不放在心上。 萧菁菁白了慕樊华一眼,由下人搀着,故意说得很大声,“唉我就是看不惯一些仗着主子的狗奴才,嚣张那样。” 慕樊华莞尔一笑,桃花眼眨了眨,阳光射进眸里,却晒不散里边的阴霾。萧菁菁,呵,她算哪根葱,就等着吧! “对了,小豆这几日怎么样?”慕樊华问。 “他?呵呵,跟着慕馨日子过得倒是比少主你好许多。” 慕樊华行至花园,穿梭在假山间,与青森谈笑风生,样子很是悠闲。 “二少爷”一个婢女突然从前面窜出,对着慕樊华行了一个大礼。 这婢女怎么声音如此耳熟? “何事?”青森替慕樊华答。 婢女直起身子,缓缓抬起头,那样貌着实惊到了慕樊华和青森。 “曼曼姨?”慕樊华被吓得结巴。 第三十六章 这除去妆容,一副病态的的婢女竟然是曼蝶!那华丽的牡丹头和裙袍,满头的珠钗一下子没了,慕樊华和青森看着是在别扭。 曼蝶将慕樊华和青森引出小路,藏进假山间,四下张望无人偷听才安心。 “曼姨你怎么来了?让我爹看见可不得了的。”慕樊华也四处张望,这实在是太冒险了,竟然敢在老虎的眼皮底下乱窜。 “青森好些天没与我联系,我放心不下所以才亲自偷溜进来的,没想到竟然听到你染了伤寒,一病不起。” 慕樊华释怀,“也没什么的,伤寒这病一个月便能治愈了,还有个把天我就好了。” “那便是最好的了,我来看你是其一,其二”曼蝶停顿了一下,又检查四处环境,“其二,我是想告诉你皇上打算在大年初八举行梅花宴。” “这个我早就听旁人说到了。” “你也知道了?”曼蝶惊讶,想不到这小子消息如此灵通,“那你可知道你要去梅花宴上作甚?” 慕樊华摇头。 “新帝的生母是先帝的丽妃,叫梅容,此人生得丽质,能歌善舞,但出身梨园,最擅长之舞,便是千蝶飞舞。” 千蝶飞舞?千鹤起舞? “等等。”慕樊华打断曼蝶,“这个丽妃跟我娘什么身份?” “毫不相识,素不想见。” “那千鹤起舞与千蝶飞舞是什么关系?” 曼蝶微微一笑,为慕樊华将狐裘拢上,“我曾跟你说过吧?你娘也是梨园出身,但后来与我一齐弄了那个流芳楼,在大凉说她是第二名妓,便没人敢称第一的。 你这脸与脾气多半是随了你娘罢了,你娘深得先帝垂怜,成名之舞也是一曲千鹤起舞。可你娘后来悄悄跟你爹走了,诞下了你,世人怎么找也找不到。皇帝自然也是一样的。 后来他的后宫三千,多了许多与她相似之人。尤其是能歌善舞的丽妃。所以你现在去看吧,新帝与赫赫有名的贤王都跟你长得颇为相似,但你才是最美的。” 慕樊华经曼蝶这么一说,倒是想通了,原来这皇帝对自己逝世多年的娘亲还是念念不忘啊。梅花宴,呵,还不如做个梨花宴呢。 “那曼姨的意思是” “只要你敢在圣上面前跳一曲,便能让他念念不忘,甚至赏赐万千。” 慕樊华目瞪口呆,“你是你是让我当皇帝的男宠?!” “嘘,小声点,也不是男宠,就算是给皇帝留个印象吧。” 新帝的做派慕樊华就算是在府内也是略有耳闻的,听闻贤妃嫁与皇帝七年,从太子良娣一直坐到这个位置还是代掌凤印,可就是未曾诞下一子。这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但侍寝的来来去去也就贤妃与淑妃二人。 有人说是皇帝从未宠幸过她们,也有人说是皇帝不行。不过依慕樊华所见,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可是亲耳听闻皇帝身边有随行的男宠,什么太监侍卫个个生得美丽,这不是明摆着断袖吗? “我我绝对不干!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很正直的!”慕樊华脸不红心不跳。 “都说了不是啦,就是让你去跳个舞罢了。”曼蝶露出哀求的神情。 慕樊华拢了拢裘衣,道:“我会考虑的。”说罢带着青森走出去,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曼蝶是拦都拦不住。 慕樊华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此事由不得你了。 曼蝶在假山间阴森森的看着慕樊华消失的方向,眼神中露出凶狠。 多日卧床,慕樊华终于看到了曙光,府医开的最后两贴药,喝完了就结束啦!他激动的紧紧的握住手上的礼教书。 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上次让青森给曼蝶送去密函,便是想在京都多开几家铺子,可自己出入不便人手也不足,自然是要借她之力在其间站住脚。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开一家成衣店与首饰店较好,这些东西的价格还不是自己说得算,王公子弟看上的哪用看荷包,大手一挥就买走了。 其实,曼蝶也多次让青森催促自己对入宫献舞之事多加考虑,可就算他没皮没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皇上,可事后多少明枪暗箭可不是一个不在朝堂之上的女子能招架得住的。 但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矮子鹿化。他家那位可是机灵得很,也不知道鹿化讲了什么,他又在背后找来了什么势力,他的病一好宫里便下了宴帖。这黑底金边的帖子上可是指明了慕忠诚、慕樊辰与刚病愈的他。 好了,这舞不练也要练,曼蝶的目的达到了 “少主?”青森端着药,站在一旁看着他。 “啊?”慕樊华回过神来,接过汤药,“你去找曼姨商量练舞的事情。”说完,一口气干了那碗药。 青森接过空碗,退下。才行至门口,却撞见了匆忙赶来的慕樊辰,行了个礼又无声消失。 “二弟!二弟!”慕樊辰脚步匆匆,满面风尘走进房门,却发现越是靠近慕樊华,药臭味便是越重,他用手挥了挥。 “大哥哥?” “我与爹给你寻了个好侍卫,这下你便有两个伺候你的了,不过他只知道打打杀杀。”慕樊辰显得有些兴奋,往日面瘫在他面前却好似个孩童。 “呃”慕樊华扶着额头,十分犹豫,准确说来,他身边现在已经有两个杀神了,这再增加一个,对自己的行动似乎不是很方便 慕樊辰看着他,对他的反应似乎不是很满意,“怎么?不喜欢吗?” “呃也不是,就是”慕樊华刚要开口拒绝。 “先别管那么多啦,来,先去看看他,他就在门外候着。”慕樊辰一把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拖着他到门口。 慕樊华站在门口却为看到人影,走出房门四处望去也不见人影。就在他要询问慕樊辰时,身后传来一阵闷响。 “属下见过慕公子。”一个穿着黑色胡衣,右手执剑的男子单膝跪在慕樊华身前。 慕樊华看看房顶,再看看他,怎么不摔死他。他不耐烦的对慕樊辰道:“就是他?” 慕樊辰对于这般的质问并不怒,将男子拉起,笑道:“虽然没有青森那般心思细腻,可是他却是最好的刽子手,你若下令他便会执行。” “刽子手尚有思想,我说什么便听什么,那不是行尸走肉罢了?”他在男子身边打转,这散发出来的寒气倒是很像青森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的样子,不过这脸 “对你是行尸走肉,可他对我赤胆忠心,他也不过是我借给你一段时日的护卫,对你自然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这不是”慕樊华被慕樊辰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慕樊辰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我与爹的心意,也是为了护你周全,你还是莫要推辞了。”不等慕樊华开口,他便拉着男子到他面前,“他叫琅,他在你手下办事,你可莫要亏待于他。” 慕樊华长叹一声,真是麻烦,这回还要找个法子牵制这个护卫,“成成成,没事了?” “没事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进宫去接姑姑了。” “是。”慕樊华显得垂头丧气。 他目送慕樊辰离去,对着傻愣愣的护卫道:“进去吧,喝茶看书你自便,以后跟着他们叫我少主便是。” 琅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主子很是不一样。他随着他进了屋,屋内一切井井有条,他发觉这里出了一个小桌子外几乎便没有落脚的地方,他看向房梁。 慕樊华突然想到,指着房梁对他说:“这里你随意,除了房梁,这里的房梁,都被青森承包了。” 琅愣在原地,整个人仿佛都静止了,还有这种说法?这个主子怎么那么奇怪,房梁都不让上。 鹿化不安全啊,怎么办,要是被发现府内这个矮子身手了得,那还不得翻了天?慕樊华很是苦恼。 “你”慕樊华看他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看着书好生惬意,“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 “跑腿。” 慕樊华听完,都要笑出内伤了,“跑腿噗哈哈哈,跑腿!哈哈哈!”他笑得在床上打滚。 琅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答错了吗? “好吧。”慕樊华正正身子,“既然如此,以后什么跑腿啦,传信啦,什么琐事就交给你好了。噗哈哈,跑腿” “是。” 这护卫也真不愧是自己亲爹和亲兄弟选的,傻了吧唧的。 慕樊华小憩一会,准备到了午饭时青森才归来。 “少主!少”青森看着太师椅上的男人,话都直接卡住了。 慕樊华对他招招手,琅也注意到了青森。 “他是谁?”青森降低了音调,不时看向琅。 “新来的。”慕樊华满是无奈,“曼姨那怎么说?” 青森看了一眼外人,凑到他耳边嘀咕一阵,慕樊华听完点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很好,那便去安排吧,对了”他将青森拉近,“让鹿化小心点,别给我捅出篓子来。” 唉,这鹿化与琅两人,完全是派来监视他的罢,特别是这琅,十分有碍自己的行动。慕樊华看着琅,又看看门外的方向,灵光一现。 “琅?” 琅放下书,走到慕樊华面前跪下,“属下在。” “你能睡房梁?”慕樊华微微一笑。 “是。” “可是房内只要一名护卫便够了,所以呢”慕樊华的桃花眼露出一丝的邪魅,“你便去门外的树上睡吧。” “是。” 好极了,慕樊华心中暗自欢喜。他从枕下掏出一张帕子裹着的东西,他将它打开,是一把锃亮的银针。 “这是我特制的防身银针,现在便交予你了,你可会使用?” 琅接过银针,一抬手,一根银针穿杯而过,而杯子没有碎裂,只有一个小孔。这手力着实非常。 “你白日睡觉,晚上便去那枝头上给我放哨,倘若有可疑人等,便用银针射入房内。”银针刺入木头的动静,夜晚青森绝对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是。” 从头到尾,琅没有质疑过慕樊华,这性子也是像极了初遇青森时的模样,冰冷生硬,只会遵从他的命令的行尸走肉或傀儡。 他莞尔一笑。 第三十七章 那日,曼蝶回了青森的话,她并不打算亲自前来教慕樊华,毕竟实在太过冒险,不过说是找个合适的人来。可合适的人自然要住在合适的地方,全将军府最合适的地方,莫过于苏烟儿冷清的荷花苑。 要说这荷花苑,到了秋末更是寒冷,池子里的荷花全剩渣了。慕樊华拢了拢披风,冷得嘴里呼出一阵白雾。 “二少爷”苏烟儿的婢女莲儿在荷花苑不远处等候着慕樊华,恭敬有礼。 莲儿带着慕樊华与青森走进荷花苑,说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这,毕竟这离着杏雨院还是有些距离的,再加上这苏烟儿心怀二主不是很忠心,自己也没什么事能托付于她,没被这女人算计就不错了。 苏烟儿坐在院中,面前也坐了两名女子,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似的。 “樊华?”苏烟儿看见他,凑上前来献媚,让他主仆二人浑身不舒坦。 慕樊华故意绕过她,来到另外两名女子面前,总觉得这两人很面熟,“你们我见过你们把?你们好像是”慕樊华努力的回想,“是跟在曼姨身后的那两个一青一蓝的婢女,是吧?” 两名女子相视一笑,对着慕樊华行大礼,“女婢见过二少爷,正是我们。” 慕樊华还记得聚福楼刚开张时她们二人跟在曼蝶身后那乖巧的模样,现在换上了将军府丫头的衣服,这模样在丫头里边也算是佼佼者了。 “奴婢阿青。” “奴婢阿蓝。” 慕樊华努力去辨别她们,长得不太一样,可说话的语气和行为却意外的相似,兴许是她们早就想到会发生如此,她们的头饰颜色也不大一样,阿青是配着青流苏,阿蓝是配着蓝流苏,一眼便能识别出来。 “曼姨说的人便是你们?”慕樊华将信将疑。 “正是,流芳楼的姑娘们礼乐由阿青教导,我则教导歌舞。”阿蓝答道。 苏烟儿摇晃着手中的绢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面露微笑,十分渗人。 慕樊华将她拉至一旁,问道:“让她们二人在你这,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有什么的,将军其实早就知道我是曼姨的线人,曼姨身边将军放的线人也不少,他们二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对了”慕樊华瞥了她一眼,“苏烟儿你最好老实些,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将军府上混入了我不能控制的护卫,倘若你一旦危及我,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别人一剑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他将冰冷的手指在她颈上一抹,苏烟儿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位姐姐,我们开始吧。”慕樊华称她们姐姐,她们着实开心,对待慕樊华也是和声和气。 千鹤起舞,顾名思义便是以鹤为主。鹤是神圣之物,所以舞动起来要能体现之仙气与灵气。但千鹤起舞更注重的是宏大的排场,但宫宴那日绝对不会有伴舞随着慕樊华,所以这也不过算是独鹤之舞。 鹤舞要求舞者体态芊盈,柔软多姿,对于这么个大男人来说着实不简单。体态芊芊他是做不到了,不过柔软多姿还是可以的,毕竟从小习武,开韧带这事老早就干了。 “怎么样,刚才跳得还好?”慕樊华问到。 众人摇摇头,很是不给面子。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想给个面子来着,可是这慕樊华连舞步都还未记熟,何来的好看? 阿青上前安抚道:“不急,还有的是时间,既然小主子你记下了步子,那便来听听鹤舞的曲子。”她搬出一把古琴和一把筝,“如果是独舞,琴瑟则刚好适合其境。但如果是千鹤起舞,为了使舞蹈看着更恢弘,便会用到全套的编钟,铜鼓以及笛子等众多乐器。 但就算那日小主子的伴奏转换,可只要琴瑟还在,便能知其步伐。这也是此曲独特之处,一人用琴瑟,十人闻笛鸣,百人使编钟,千人舞铜鼓。” 慕樊华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这其中还有此奥妙。 那日阿青阿蓝也未敢教太多东西,就怕这主子贪玩回去就给忘了,所以午时之前慕樊华便回到了书房。 青森提他擦下满头的汗水,别看着步伐简单,可为了效仿仙鹤的优雅姿态,舞步要求得很是严格,要求什么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弄了大半天还是做回了女人的勾当,枉费自己多年练成的男子气概。 “少主~”慕樊华回到房里,屁股还没坐热,小豆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抱住慕樊华的大腿。 “小豆你你又干嘛啊?”他喘着气,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水。 “少主你今日陪我出去玩吧,小豆好久没出去了~”小豆拉着他的手撒起娇来。 看来跟女人在久了,怎么撒娇都学会了,这小兔崽子,看他不好好收拾一顿,“哟哟哟,不去找你馨儿姐姐找我作甚,闪边去。” “少主~”小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慕樊华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鹿化。 慕樊华用手一指,“去,出去扎马步,不扎到两柱香,别回来。” 小豆还想再扮可怜的,话还没出口被慕樊华大眼一瞪,吓得低下头来垂头丧气的去门外扎马步了。真是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玩。这慕馨和柳如梅这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带的,小豆越长越孩子,还不如在聚福的时候。 “二哥哥~”银铃般的叫唤声,慕樊华刚倒的茶水还没入口赶紧放下。 慕樊华用眼神询问青森怎么办,紧急之下灵光一现,赶紧开了窗子,自己上到房梁去。 “二哥哥!”慕馨提着裙摆翩然而至,慕樊华在房梁上屏住气息,就怕这自己鼻孔的气被她察觉到了。 “二哥哥?”慕馨看向四处,也没见人,逮着青森问道:“青森,二哥哥呢?” “少主他他” “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慕馨绕过他,发现青森身后的窗子大开,桌上的茶还热乎着,肯定是刚刚跑掉的。 慕馨气呼呼的出了门,慕樊华可是不敢这么下去了,却听到门外她与小豆的对话。 “你不是说二哥哥在房里吗?” “确实在房里啊不然小豆怎么可能会被罚嘛” “气死我了!” 慕樊华看见慕馨的身影从窗外闪过,才松了口。看来这不得了了啊,小豆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便学会卖人了,这慕馨给了他什么好处了!真是欠揍的兔崽子。 又是一月后,那日正是立冬小节,将军府上下聚在一齐,围着饭桌吃饭,好生热闹。似乎在慕樊华替慕樊辰挡了那一剑后又染上风寒后,总觉得全家氛围都变了。 尤其是那慕樊辰,现在倒是会与他开个玩笑,日常里也是嘘寒问暖,不过是借着慕红绫的名义罢了。至于他娘萧菁菁,这个月倒是爱找茬,各种讥讽,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见着青森,哪一次都没好眼色,着实让慕樊华看着难受。 “樊华啊。”慕忠诚看着慕樊华不知神游到哪去,叫了一声让他回神。 “嗯?” “听闻你最近与苏姨娘走得很近?”他瞥了一眼苏烟儿,苏烟儿不做声。 慕樊华莞尔一笑,“那我最近还与大哥哥走得很近呢,不是?”他看向慕樊辰。 呵,他最近在府内走动频繁,柳如梅那小豆也常去光顾,为何偏偏挑苏烟儿开刀,这不是明摆着一早就冲着她来的。 “但也未像去苏姨娘那频繁,你已是弱冠之年,应当懂得进退有度才是。” “孩儿会注意的。”慕樊华放下碗筷,这些话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答应下来了做不做还不是他说得算。 “孩儿吃饱了。”他想要离去。 “孩儿也吃饱了。”慕樊辰紧随其后。 “女儿先行告退。”慕馨看着慕忠诚的脸色,既然他们纷纷撤退,自己也撤出这饭桌上的战场。 慕樊华与慕樊辰疾步走在小道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慕馨跑了一小段才追上,只是似乎这二人故意无视她似的,怎么也不舍得放慢脚步。 “大哥哥!二哥哥!”慕馨喊到。 “别停”慕樊华用气声对着慕樊辰到,暗中拽着慕樊辰的衣角,看似谈笑风生没注意到慕馨,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故意而为之。 慕馨一路跑上来,拽着他们的腰带,怒气腾腾的质问他们,“你们两个!是真的没听到还是装的!” “听到什么?”慕樊辰一脸一迷茫。 看不出来啊,这慕樊辰戏演得还真是一绝,慕樊辰在心里啧啧称赞。 “没听到就算了,我与二哥哥有悄悄话,大哥哥是不是应该回避?”慕馨整个人横插在他们中间,阻隔着他们。 慕樊华和慕樊辰倒吸了一口冷气,跟对方用眉眼比划着。只可惜他们所说,彼此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知道大事不好了。 “嗯,既然如此,那为兄先回房了。”慕樊辰将声音压得很重,转过身的一瞬,他挑着眉毛瞪大眼睛,手在袖中暗暗的比了一个拳头。 我的大哥呀,你是真理解我,还是假理解我啊,看我躲都来不及,我怎么有心思与她风花雪月啊!慕樊华在心中一阵哀嚎。 “二哥哥?” 慕樊辰一走远,慕馨连语气都变了,慕樊华将她缠住他手臂的手扒拉掉,正人君子一般的远离三步才道:“妹妹还请自重。” “少主!”青森急忙赶来,胡乱找了个接口将慕馨给哄住了。 慕樊华在心中算是松了口气,这青森来得及时啊,看来慕樊辰还是很了解他的嘛。慕樊华顺着青森的借口,借故离开,着实让慕馨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可慕馨也不知道,只是笑了笑。你逃得了一时,可你躲不了一世,明日我便去苏姨娘那守着,不信捉不到你。 第三十八章 “青姐,我的衣服你们不必备着了。” “为何?” “倘若穿着一身华服前去,不免惹人瞩目,会让人觉得有备而来,我的舞不过是事先计划的罢。” “那你打算穿什么前去赴宴?” “我自有安排。” 慕馨躲在门后,听着他们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很是重要的样子,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了。她想着向后退一步。 可发现自己身后却多了一堵墙,她转过身去看,吓得她花容失色。 青森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始终保持沉默,无声无息,就这么在她身后俯视着她,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老鹰看着一只小鸡,阴沉之极。 “我”慕馨语塞。 慕樊华看向他们,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是懒得多说罢了,“过来。” “二哥哥”她搭耸着脑袋,明白自己好像可能应该是做错事了。 “坐下。”慕樊华命令到,练了那么多日,这舞好不好看,就看慕馨的反应了,慕馨若是说好看,那定要继续努力,若是说十分好看,也差不多了。 “二哥哥”慕馨很是惶恐。 “我说了坐下,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慕樊华看向青森,这奏乐是青森负责的,宫宴那一天总不能带着阿青去。 慕樊华将发冠摘下,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他用女子的唇脂简单的抹在唇上,眼神放得柔和许多。 此舞故事是一只独特的鹤,生长在群鹤之间,可此鹤却比其他鹤多了一个情,爱慕上了天上虚无缥缈的神仙。所有鹤讥笑它,可它的爱意日益剧增。它开始寻求飞往仙宫的办法,问遍了世间万物,也寻不得一个答案。 后来群鹤就对它开了个玩笑,说此生它是不可能见到那位仙人的,除非它死或修炼成仙。群鹤排斥它,它只能在孤独中度过每一个春秋。最后它在一个寒冬因为思念那位神仙食不下咽,冻死在风雪中。 神仙没有七情六欲,更谈不上爱,那位神仙听后也不过是一声长叹,将它魂魄凝聚起来,作为他的坐骑,可对那只鹤来说便已足够了。 一曲舞必,慕馨看得都痴了,她从未看过如此之凄凉的舞蹈,还有那带着悲凉与遗憾的双眸。如此动人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泪。 慕樊华将头发简单的束起,问道:“怎么样?你二哥哥的身姿,可有打动你?” “打动了打动了,你看看我,都要哭了。”慕馨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刚才的悲凉何在? 他对慕馨的反应很是满意,他摸摸她的头,道:“千万莫要像此舞的主角般,也万千不要相信任何的表象。还有,我跳舞的事别说出去。” 慕樊华不知道慕馨知不知道这个故事,但是他是知道的。他的娘亲啊,是爱慕了哪一个虚无的神仙吗?还是被谁负了,食如嚼蜡? “父亲,宫宴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还没想好,我与你奶奶是打算借故推掉了,可是圣上在帖子上已经明确写好了让谁去,就算我告病修养,也挡不住你们。” “那便让樊华称病修养吧?” “不可不可,前一段圣上以觉察到我们将军府内的动静,没准现在府内就有他的眼线,倘若我们让樊华称病,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慕樊华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此次前来本想是来看看慕忠诚书房内的布置,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听到他与慕樊辰的对话。看来他们是不想让自己去了。不过他们似乎也有难言之隐,那神龙不见首尾的皇上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倒不如借此机会他眯了眯眼。 “叩叩——”慕樊华敲响慕忠诚的房门。 书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谁啊?” “我,樊华。” “进来。” 慕樊华推开房门,手上端着自己沏的茶,他沏的茶就是姑姑也赞叹有加,就不信慕忠诚不吃这一套。 “父亲。大哥哥也在?”他装得很惊讶。 慕忠诚给慕樊辰使了个眼色,慕樊辰与他一阵寒暄就匆匆离去,想来在这之前慕忠诚已经交代他要做什么事了。 “樊华,你来书房有何事?” 慕樊华看了一眼桌上的帖子,笑道:“没事,就是来借几本兵书。” “樊辰那不是有吗?” “大哥哥那的兵书太过于幼稚了,父亲给我两本好的吧?”他莞尔一笑。 慕忠诚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慕樊华趁着此事四处张望,军机要塞图军机要塞图应该藏得很好的,不会那么好找的,可房内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慕忠诚的书房比自己住的书房还大上两倍,空间更大,那一张薄薄的图纸更是难找图纸图纸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0节 “你在看什么?” 慕樊华转过身来,很镇定的答道:“按理说父亲是大将军,怎么不见有我大凉的版图?” “版图放在军营之中,放在书房有何用处。”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将书递给他。 《奇门遁甲》?《孙子兵法》?慕樊华看着这两本书,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这《奇门遁甲》是兵书吗? “父亲你确定《奇门遁甲》是兵书?” “行军打仗什么都要知道,天地之奥妙更是要了解” 慕忠诚摸摸自己的胡子,想来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了,慕樊华瞧着情况不对赶紧带着兵书退出去。 回到房内,慕樊华将书一甩,倒在椅子里,唉声叹气。 “你可看到了?”鹿化从帘子后走出来。 “没看到啊,老头子的书房比这还大,我想我是帮不上你什么了。兵书呵呵。”他看着那两本书一阵冷笑,他此生就没想过行军打仗,还兵书。 “我总不能半夜潜进去,一直在那乱翻吧?” “你每天进去找一个地方不就好了,只要你不把他的东西弄乱,他怎么知道有人进去过?” 鹿化坐到桌子边上,白白的小脸眉头紧皱,“这也太冒险了吧?” “难不成要我去,那你干什么?吃白饭啊?” “我”鹿化一时语塞,他跳下桌子,走了还没两步,就被窗边的茶几腿给绊倒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这时,小豆推门而入,门也没敲,就看见鹿化躺在地上挣扎。慕樊华想笑却没笑出来,一直憋得脸色通红。 “你你?!”小豆蹲在鹿化的面前,发觉这脸很是面熟,是是这不是假山那个扮鬼的人吗! “啊~是你!”鹿化也认出了小豆。 鹿化站直了身子,两个小不点叉腰,彼此用鼻孔看人,那样子很是有趣。慕樊华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们两个。”他擦擦眼角的泪水,“你们两个小不点,装个屁大人啊。”慕樊华站到他们中间将他们拉开,这鹿化好歹也弱冠了还跟小豆对瞪。 “少主!就是他!前一段时间在假山里边扮鬼吓我!” “是你自己胆小吧?” “就是你!” “是你!” “是你!” 他们彼此职责,慕樊华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提出去,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你们给我扎马步去,小豆三炷香,鹿化五炷香。” 鹿化瞪大了眼睛,凭什么他比他多?!他想要反驳,就被慕樊华给瞪回去了。 “琅你给我看着,谁偷懒,就给他一根银针,戳屁股蛋上。” “是”树上传来幽幽的声音。 慕樊华回到房内,拿出纸笔,端坐在桌前。这几天便要把宫宴的着装给想好了,画在纸上,然后让绣娘拿去绣制才成。 他见过那幅画的,不过就不知道还有谁见过了,不过既然跳了这舞,自己的身份也将人尽皆知,羊脂仙鹤玉簪无疑是要佩戴的。至于这华服,多以白色为主,绣以仙鹤烟云,袖口与领口则用黑线绣上回谷纹路。 可是还是少了些什么。慕樊华陷入沉思。 仙鹤,仙鹤,不如在领口加上翎羽,舞动起来便随之轻拽,倒也是符合仙鹤盈盈姿态了。他将所想皆画在纸上,运笔行云流水。 “少主。”青森走进来。 “何事?”他连头也没抬,眼睛丝毫不眨的盯着纸面,小心异常。 青森凑近,才发觉他原来正在作画,既然如此,还是等他画完了再说罢,不然他专注于纸上,丝毫听不进自己所说,到时候自己还要再说一遍。 慕樊华将笔暂时搁下,问道:“何事?” “曼姨已经决定了,要扩张聚福,然后在流芳楼附近再开一家成衣铺子。” “那意思是就不开了首饰铺子咯?” “是。” 慕樊华若有所思,“去告诉她成衣铺子,还是开在聚福附近好了。” “是。” 青森扭头便走,又被慕樊华拦下来,“等等,我还是亲自写给她好了。你坐着等等,先等我把这画给完毕了。” 慕樊华这一提笔,便又是一两柱香的时间。他提起自己的画作,轻轻吹拂墨迹,又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亲笔信,交予青森。 他一脸轻松的道:“将信带给曼姨后,你再将这画拿去给我经常去的铺子,记住了,此服若在京都敢再找出第二件,我唯你是问。” 青森微微一笑,他办事从来没有漏洞,这些话不过是在告诉他事情有多重要罢了,自己的主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足以畏惧。 他走出房门,看着满头大汗的小豆与鹿化,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 第三十九章 “少主?你好了没啊!” “急什么” 慕樊华站立于床前,青森快速的替他穿戴好衣裳,这腰带也是青森帮系的,比起在梨花谷那段时间似乎没那么羞涩了。他着一件素衣,腰间配着云纹禁步,他将眉笔交到青森手中。 “替我描眉。”他的桃花眼弯如月儿,勾人心脾。 今天鹿化接到那一位的消息,说是想于大年拜访,可在此之前先请他挪步一个地方。这些日子经过曼蝶多方打探,他对此人也能猜出个一二,不过还是想一睹尊颜,听闻他长得与他十分相像。 是这脸相似,还是这眉眼相似? 鹿化变成一个孩子般拉着他的手在街上乱跑,看看这摸摸那,而身后的琅则是被下了死令的,只要出门必定要随着去。至于这青森,出门的人越少就越好,所以他便自己去了聚福清算账目去了。 “你戴着纱帽,我主子能看到你吗?”鹿化低语。 “你主子若是想,没有他做不到的吧?想来他早就见过我了,只是我未曾见过他罢。” 这话,鹿化莫名的赞同,他家主子确实城府很深,在朝堂上以手段狠辣闻名,不就是见个人么,这世上还真就没他做不到的事情。 想着,鹿化忽然看到前方路人聚集,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他扯着慕樊华跑向前,慕樊华今日陪着禁步根本就不想跑,就被这小不点扯着,禁步的击鸣毫无节奏,这是十分失礼的事情。 他踉跄了几步,鹿化依旧我行我素的扯着他穿梭在人群中。几匹马儿飞驰而来,慕樊华的视线苦于被人挡住,那马到了面前才发现,真是躲闪不及。身后的琅将他带过一边,方才脱险。 那几匹马跑出了一些距离才拉住,能在闹市御马驰骋,显然是哪家的贵公子吧? 那些人下了马,慕樊华还以为是打算追究他,打一架的准备都做好了。没想,一个风度翩翩长相妖娆的男子缓缓走来,对着慕樊华行了一个礼,算是赔罪了。他的下人皆屈膝下跪,一声不吭。 男子长得一双媚眼,在凤眼与桃眼间徘徊,说慕樊华是邪魅,那这家伙便是妖魔。还是个富饶得人人羡妒的妖魔鬼怪,那脚踩的云鞋面料竟用金线绣制纹路,头戴的发冠不带任何金银,是一整块紫晶石镂雕而成的。 “公子无碍?”男子问道,这声音听着可真耳熟,慕樊华心里一阵怒火。 “能与你在这,自然是无碍。”慕樊华冷冷的道。 “方才人多,未看见公子,幸好没酿成大祸,小王向公子你赔罪了。”男子对他又行一礼,发觉地上满是散落的玉珠,“公子的禁步” 慕樊华才察觉自己的禁步断了线,只剩下一块云纹玉,玉下的串珠全散了,又被这附近的旁人给拾了去。 “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儿?这禁步也算是小王间接弄坏的,小王自当赔与公子。” 慕樊华看着这张脸就不开心,想到小巷里那两掌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的气不打一出,漠然的道:“镇国大将军府上。” 他甩袖离去,扯下腰间的禁步。呵呵这禁步是用两根韧性极大的天蚕丝穿串而成,绝不可能走两步便散了,为了能弄坏它,贤王你废了不少心思吧? 难怪说他像自己,这先帝后宫皆是桃眼的御妻才受宠,这带着桃眼的子嗣想来也不少吧?皇帝的生母梅妃连舞都能炮制出来,想来盛宠之下剩下个带着桃眼的儿子也是极为简单的吧? 贤王李贤,生母出生贫寒,先帝将他过继于梅妃名下,听闻其母抚琴时模样颇为动人,什么动人,怕想来也是与自己的母亲很是相似吧? 慕樊华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却难泄他心头怒火。但是一想到初到京都,还是人家给的银子,但也不对啊,自己当的东西也是不斐,他也没亏到哪去。想着,他心中更是烦闷。 “少少主,喝茶。”鹿化战战兢兢的端着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本想就这么悄悄的走了,却被慕樊华拉住。 “你!” “属下在”盛怒之下,谁敢顶风作案啊,鹿化哭丧着脸,没想到这慕樊华会一把火给烧起来,明明就答应了他们偷军机要塞图,还以为过往不究了呢。 “去跟他说,就说别来拜访了!”他大袖一挥,他知道自己这话不过是气头上,而贤王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而不来。 鹿化蹑手蹑脚的溜出房外,看见一路洒脱跑来的小豆,赶紧拦下来,对他挤眉弄眼的,小豆也立马明白了,不去打扰他。 这股莫名火一直烧到了大年。 将近大年那几日,下人们是忙得七荤八素,到处上新漆,到处挂灯笼。就连冷僻的荷花苑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阿青和阿蓝早在一月前就回到了曼蝶那,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慕樊华一直未等来贤王的拜访,想来这贤王真是不按常理出招。 慕樊辰与慕红绫一直都走得很近,只是这慕忠诚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于他与慕馨,明明是慕馨缠着他在先,可被苛责的总是他。 对于宫宴,慕忠诚已然下定决心不让他去,一直打压他的聂萍与萧菁菁自然是帮衬的阻拦,但你们有张良计,可我过墙梯。 成衣铺子与聚福扩张的事情暂时定为年后。青森对慕樊华报过帐,显然聚福盈利颇多,只是慕樊华不喜欢这些账目扰得自己头疼,就连盈利多少也没记下。 聚福的名望越来越高,虽不及一些大的酒楼,可朝中不少官员还是乐于去那小酌一杯,顺便唠唠“家常”。聚福的下手增多了,但都是曼蝶的眼线,她希望她能掌握朝中动向,此女野心不小。 书房前的树现在已经光秃秃的,一点风也遮不住,琅在上边被冻得清涕直流,慕樊华便让他进房来睡。只不过慕樊华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有多抠门啊?这琅盖着的竟是一张薄薄的羊皮。 他瞧不过去,让青森给他买了一卷冬被。可后来突发奇想,从集市买来一张结实的大网,架在房梁之间,这两个杀神便可以在房梁上南柯一梦了。 满头的红色,门外的爆竹格外响。除夕之夜,鹿化告假回去和他的兄弟们痛饮,青森不必说的,只是琅也未告假。 慕樊华觉得很是稀奇,问他缘由,他只回了他三个字,都死了。 这种节对于慕樊华来说,毫无生趣可言,不过是府上的人聚在一齐,说些客气话,一屋子的人全都面合神离,算得上什么家? 正是大年初一,青森端来了刚离了绣娘手的华服。他做了两套,一套是红白相间的年衣,一套则是宫宴所着之华服。他是不怕这裁缝给他做不合身的,就算是不合身,自己柜子里还有好几件好看的。 青森替他穿戴齐全,年衣端庄,穿戴起来也着实繁琐,但大年自然是不能被别人落下话柄的。 慕樊华托着厚重的年衣步向大院,姿态严正,从容不惊。 “大哥哥?”他将疾步而过的慕樊辰叫住。 慕樊辰回过头看他一眼,便急匆匆的拉着他走,“贤王来访,也不知安得什么鬼胎。” “贤王?”慕樊华整张脸都拧成一团。 慕樊辰也顾不上回答他,直接将他拽到前院。慕樊华与他看到贤王坐在客座上与慕忠诚谈天说笑,他们向二人行礼才坐下。 半月不见,这贤王倒是比以前精神多了,慕樊华心里冷笑。看看这红润的脸色,那双发亮的眼睛。 慕忠诚满面笑容的对着贤王介绍,“这是犬子,慕樊辰,这是远亲,前来投靠的侄儿慕樊华,樊华?”他对着慕樊华使了个眼色。 “草民见过贤王。”他起身,朝着李贤行了个端正异常的礼。 李贤低下头,抚摸着手中的玉石,笑得阴阳怪气的,道:“大将军,你久经沙场,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你怕是已经不熟悉了吧?”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慕樊华,端详着慕樊华的脸,“你看看他,眉清目秀的,长着这么一双桃眼。你说父皇偏爱这桃眼的女子便罢了,将军你也喜欢这口? 怕是不是吧? 且看他举止得体,身着讲究,想来怎么可能是穷人家里出来的?将军瞒得住这满朝文武,却瞒不了久居宦海的我与陛下呀。” 李贤眉毛一挑,笑得让人心惊胆战。话说得如此有底气,人又目中无人,怕着全天下也就他一人了。 “既然贤王已经知道了,那敢问大年初一前来,可为何事?”慕忠诚阴着脸,大年初一这扫帚星竟来拜访,真是晦气。 李贤倒是没被慕忠诚这脸面吓到,从容的从袖中掏出两本折子,让下人端到慕忠诚的跟前。 “听闻将军对本王甚是不满,连上两本折子,更是煽动一些个墙头草想要给本王一刀,将军是觉得本王哪做的不合心意了?” 闻至此,慕忠诚黑着脸将那两本折子接过,自己上奏给陛下的折子,竟然被他暗中给拦下了,看来自己真是远离朝堂多年,对这宫中的动向竟完全不知。 慕忠诚苦笑两声,道:“王爷既已知道,何不早点告知于我?让我做这跳梁小丑,洋相出尽。” “即便告诉你,你这等忠臣,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他招招手,身后的奴才将一个红色的锦盒呈给慕樊华,“前些日子本王不小心弄坏了慕二公子的禁步,最近浣月商人送了本王一个成色极好的禁步,今日便转送于你,算是给慕二公子赔罪了。” 慕樊华接过锦盒,也不急着打开,放在一旁,对又行一点头礼。慕忠诚在主位上气得面色通红,双手紧握成拳,始终说不出话来。 李贤看到如此,也不想再多说,这不过是给他个警醒。他饮了一口桌面上将要凉尽的茶,对着慕忠诚点个头,微微一笑,潇洒离去。 第四十章 “父亲?”慕樊辰看那贤王一走,便急着上前询问慕忠诚情况,就怕慕忠诚一口气咽不下给气出病来。 慕忠诚摆摆手,好半天才说道:“没事,为父这么一把年纪还能被他气晕不成” “那奏折” “看来这贤王不容小觑,能将为父的奏折拦下来,宫中的眼线也是不少。”他长叹一口气,“陛下皇位急需巩固,可偏偏”他摇摇头,自己缓缓的出了房门。 慕樊华看着他的背影,问慕樊辰,“陛下怎么?” “陛下将后位空悬,又喜欢玩乐于山水间,一个子嗣也没有,就算是满朝皆是同父亲一样的忠心大臣,怕也扶不起这不成器的阿斗罢了。”说完,他也摇摇头,迈出了了房门。 按照慕樊辰这么一说,看来自己也算是没站错边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惊胆战的,十分的虚。慕樊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打开锦盒,这禁步确实成色不错,上边的月形玉,翠得如同青竹,这下边坠着的光泽异常的珠子难不成是浣月盛产的鲛珠?不愧是个王爷,就算是个禁步也是华贵得折煞了他。 李贤这个人,从一开始,便是无利不往来,送这么华贵得禁步,肯定是有事吧?他将锦盒里的垫布抽出来,果然还有一张字条,他将锦盒盖上,疾步回到房中。 初七酉时,后门相见。 慕樊华将纸条放于烛火上一把烧掉,丢到铜盆里,若无其事。 青森用眼神询问他,房里毕竟还有另外一人,不便多说。慕樊华比了个嘴型,青森立马明白。 “啪——”小豆推门而入,惊醒了房梁上的琅,小豆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些。 小豆扯着青森的衣服小声道:“森哥儿,我们去打鸟吧?” 青森向慕樊华投去询问的目光,慕樊华点点头。那一瞬,小豆将青森连拖带拉的带走了。 慕樊华看看锦盒中的禁步,用手细细的摩挲着。浣月,听闻那个国家很是崇拜月亮,前些年也是换了皇帝,叫什么纳兰连山来着,也就比大凉的皇帝早登基两年。 李宏,李贤,两兄弟争来争去,浣月就等着坐收渔翁了,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呢?他在这大地不过一只蜉蝣。 真的到了宫宴那日,全家忙得团团转,为慕樊辰与慕忠诚忙里忙外,慕樊华看着很不是滋味。他穿着华服如同鬼魅游荡在路上,那些奴才忙得都看不见他似的,有些更是大胆直接叫他让路。 他走在路的一侧,孤单影只。想起那句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他,连故人都没有,他一阵苦笑。 “哟,樊华?”萧菁菁看着他着华服一脸怅然,上前去。 “大娘何事?” “今日怎么穿得如此华贵?”她的眼里尽是讥笑,看着慕樊华不语,她道:“啊呀,我都给忘了,本来你是要”要赴宫宴的。 “父亲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这身华服”慕樊华张开双臂四处打量,“大娘也觉得好看不是?人啊,这一辈子,若是连件惊艳众人的衣裳也没有,想来还不如死去了好。”他勾起嘴角,弯成月牙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萧菁菁那身大红大紫的俗气衣裳,缓缓离去。 人啊,总是要服老的,想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老了就看自己什么时候穿什么了。 他走到慕忠诚的房门前,看到下人进进出出,一身劲装的慕樊辰从里边走出,抬头与慕樊华两眼相撞。 “大哥哥。”慕樊华对他行了个礼,半披着的青丝顺着肩部滑落到身前。 慕樊辰为他将青丝拨向身后,笑道:“弟弟容貌,我见犹怜,着此装更有宋玉之美,为兄惭愧啊。” 慕樊华苦笑数声,“你别拿我打趣了,这华服也就穿着过瘾罢,穿得再好,长得再美,没人看又有什么用。” “你且宽心,总是会有面见陛下的机会的。”慕樊辰拍拍他的肩膀。 他当然有面见陛下的机会,但绝对不会有旁人来分享他的荣耀,但是见了陛下能干什么呢? 慕樊华始终未进到书房,走到了门口又返回头去了后院。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倚在后门边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应该酉时了吧。”青森回答。 李贤若是敢叫他在这等上一个时辰,哼,休要怪他翻脸无情。 天色越来越黑,太阳早就没了影,只留偌大的苍穹。慕樊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困意涌来,使劲的撑着没睡倒。 “慕公子慕公子。”一个奴才摇摇神游天地的慕樊华,才将他唤回来,“马车就在巷口外,这里马车进不来,慕公子跟我走吧?” “不是贤王说要来见我吗?” “我何时说要来见你?”李贤从门后冒出,手执折扇,这么冷的天 “那字条!” “是相见,相见!不是本王要来见你!”他用扇子敲在慕樊华脑袋上,“走吧?” 慕樊华与青森跟在他身后上了车辇。那车辇,倒是不显眼,但仔细看看,车顶那放的是一颗夜明珠吧?浪费也要有个度啊! “卿此美貌,本王很是喜欢,想来定能大放异彩。” 慕樊华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凝神,道:“王爷有这癖好,樊华无话可说,只是我乃正人君子,自然是与王爷不同了。” 李贤轻微一笑,用手捏住慕樊华的下巴,脸凑到跟前,鼻息皆能感受,“本王自然也是正人君子了,只是卿之美貌,实在让人动容,不如” 他的话还未说尽,便渐渐的坐直了身子,要是再不好好坐着,怕这喉头上的匕首真刺了进去。慕樊华冷冷的看着他,青森眼疾手快一下就封了他的穴脉,让他动弹不得,可他却不怒,笑得愈发的开心。 “倘若我是女子,嫁与王爷倒也是美事一桩,门当户对,王爷权倾朝野,富贵异常,我父亲又手执兵权。” “呵呵,且我们一拍即合,狼子野心。” 慕樊华倒是很赞同这句,“可是我是男子!男子!懂不懂!”他语气一改,站起来,一脚踹到李贤的要害之处。 李贤被封了穴道,无法动弹,这些痛苦自然用行动表达不出,可一张俊脸都骤然变白,双目紧闭,全身都在发抖,气都不敢乱喘。 好半天,他缓过来,才道:“你你给我记着。” “我们现在是扯平了,我可没欠你。”慕樊华幸灾乐祸,可脸上却不见一点表情。 马车颠簸了好些时候,终于有了些动静,青森给李贤解了穴道,李贤将帘子一掀,马车没过多久又开始颠簸。就在李贤还没正脸转回来的时候,青森又将他的穴道点上。 慕樊华从他的中夺过暗器,丢出窗外,笑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清楚得很。” “半斤八两。” “所以才会一拍即合,不是?” “也是。”李贤冷笑,他当初看上的便是慕樊华的利落与阴险。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能走到一起,自然是同道中人。 “忘了跟你说了,你爹与你大哥今日是来不了了。”李贤淡然的说到。 “我爹你爱杀便杀,我跟他徒有父子名分。我的事便是他的事,可是他的事并不是我的事。” “我并不打算杀了他们,他们还有用,不过是让他们来不了宫宴。”李贤阴笑到。 慕樊华还以为这心狠手辣的主,要杀了他爹呢,这样的话不就是今天穿华服明日披孝服?他在心里啧啧称赞这心中的景象。 “对了,你以后动手,能否先告诉我?我还有些个问题没问他们。” “关于你娘?” “你知道?” “知道一些,不过不打算告诉你,你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等你没了利用价值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那你这辈子都不能告诉我了。”慕樊华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又解开李贤的穴道。 他们两人相视而笑,一个笑得寒气森森,一个笑得毫无感情,倒也是绝配。 李贤牵着慕樊华下了马车,这一下马车,二人的嘴脸全变了,李贤文静优雅,慕樊华低头略显谦和,唯有青森依旧是冰冷生硬。 慕樊华走在李贤侧后方,低头不视,在常人眼里此人定是贤王新的仆从,只是这仆从的衣着倒是从未有的贵重。李贤所经之处,无人不跪,只是还未走多远便能听到窃窃私语。 “唉,贤王的仆从真是风光无限,羡煞旁人啊。” “只是贤王换仆从都比换衣服勤快呢。” “就是,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脸面,要是我才不当呢!” “你当,人家还不要呢,就你这皮相” 走得越远声音便越小,青森都想拔剑削了这嚼舌根的,只是慕樊华都还不急呢。他端着身子走在青砖路上,墨色的青丝被风吹起。听着身后的蜚语,李贤回头望了一眼,从他的面上眉目上看不出一丝的情感。 “你很特别。”李贤忽然说道。 第四十一章 这李家子嗣延绵,先帝共有九个孩子,除了老大是女儿,其他均是儿子。听闻当今圣上为了争夺帝位,先是祸害了其他几个弟弟,又废了自己的草包太子哥哥,如今这皇室便只有三位活下来的。远嫁浣月的长公主李婉,皇上李宏,贤王李贤。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贤竟然在这心狠手辣的主手上给活了下来,兴许是有这么一些手段吧。既然陛下只有那么个兄弟,那面子上自然是极为重视的。可御前行走带刀,自由出入宫中与,甚至听闻这江山半壁都是李贤的 慕樊华看着李贤的背影,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江山有所贪念之人。他与当今天子相差六栽,李宏完全能在李贤幼时除去,可为何却又要养虎为患?这宫中想不通的事情,可是真太多了。 宫宴是在紫萱殿门前,紫萱殿即是皇帝的寝宫,亦是他的书房,听闻这皇帝从来不宣妃子侍寝 一个手提灯笼,顶着惊鸿髻,有着婷婷身姿的女官行至李贤面前,宛然一笑行了揖礼,缓缓道:“陛下让臣女前来恭候贤王,贤王让臣女带着去宫宴吧。”她的眼神飘到慕樊华身后,她与他颔首示意。 “诸臣已入位?” “尚未。” 女子手中的灯笼摇摆不定,地上的光也断续流淌,她将他们引到紫萱殿,然后又行一揖礼缓缓退下。 李贤一迈入紫萱殿范围,座椅上的群臣皆无了声息,众目睽睽之下他昂首挺胸坐在右列的第一个位置,这是他应得的位置。 慕樊华随在他身后一同入座,他今天不是将军府的人,而是李贤邀来的,自然不能代表慕家。可他刚坐下,便听闻旁边的位置传来惊呼。 “樊华?” 慕樊华转头望去,慕红绫瞪着眼睛看着他,对他的到来极为诧异。慕樊华也不过是颔首示意,道:“姑姑安好。” 慕红绫看着他,再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青森,还有坐在位置上怡然自得的贤王,惊讶的捂住嘴,看来她看看自己身边空荡的位置,本来这应该还有另外两人,想来是来不了了吧 “你随他来的?” 慕樊华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李贤对她微微一笑,他道:“正是。” “你”慕红绫想要苛责于他,可李贤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她只能作罢。难道他不知道贤王是慕家的政敌?更是这大凉的心头刺? 慕红绫坐在位置上思量了很久,罢了,慕家与自己在朝堂上还有些分量,求得陛下开恩应该是可以的吧她就这么想着,心中暗暗松了口。 身姿婀娜的宫女不断送上佳肴与热酒,太监们又手执烛火将他们身后的灯盏一盏一盏的点亮,即便如此同席的大臣也毫无声响,倒是坐在他们前边的后宫佳丽,不断的朝着李贤的位置张望。 李贤用手肘戳戳慕樊华,坏笑道:“看看,后宫佳丽都在看着你呢,看上谁了?与本王说说。” 慕樊华本没注意到那些嫔妃,被他这么一说,他放下手中的酒盏,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忽然瞧见对面的第三座那位穿着红衣的女子,开始心悸难受起来。他微微回头看看青森,似乎他还没有察觉,他稳了稳气息。 李贤察觉他的动作,用眼神询问,慕樊华只是眯眯眼,轻微的摇摇头。李贤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不是进宫不久的萧贵姬吗? 听闻是萧淑妃的亲妹妹,为人似乎与萧淑妃大相庭径。其实自己的皇兄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房事少了些,可也不是全无,最近这萧贵姬可是圣意正浓,在新人里容貌虽然不是佼佼者,可听说也是个可心的人。 慕樊华在黑暗中悄悄的扯过慕红绫的手,在她已然不细滑的手掌中书写了几个字。慕红绫眼珠子稍稍挪动,假装不经意的看着她。 “青森”慕樊华轻轻的唤着他。 “少主何事?” “我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你帮我看看,对面第三个着红色襦裙的可是丹红?” 青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女子当年的丹红真是相像,他怔了好些会。难道他当初看错了吗?丹红未死?! 慕樊华暗中接过李贤递过来的一块腰牌,推搡了青森一把,道:“把嘴巴合拢咯。”他将腰牌塞到他手上,“带着这块腰牌,去找绮华殿一名叫小竹的婢女,速去速回。” 青森回过神,又看了一眼正在谈笑风生的萧贵姬,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你认得她?”李贤问道。 “应该是认得的,我以前在山谷居住,我有一位腹婚妻,随姑姑做得一手的好酒,长得与她很是相似。”他停顿了一会,“不,应该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你的腹婚妻姓甚名谁?” “我只知叫丹红,其余皆不知。” 李贤还未开口,慕红绫插了进来,用袖遮着面,轻语,“倘若这萧贵姬叫萧子兰,那便是同一人了。” 李贤点点头,“那便没错了。” 慕樊华看着他们,似乎他们在这一点所想所思一致得很,不像传闻中那般泾渭分明。 “陛下驾到!众人礼拜!” 正在慕樊华将要神游之时,一个太监站在主席边上捏着嗓子大喊,拂尘一摆,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阔步而来。这就是我大凉的天子啊,也是一双桃眼,慕樊华忽而觉得这大凉桃眼真不值钱,遍地都是。 众人皆行跪拜礼,待圣上一声起,诸人纷纷起身。 “今是大年之末,自朕登基以来便年年这般设宴,今年也不例外,众卿家不必拘礼。奏乐!” 宫人开始鸣乐,舞女从一旁涌入,看着着装是飞天舞之类的吧。慕樊华望着台上的天子,忽而想到一问题。 他问到李贤,“圣上没有立后,那是谁管理后宫众人?” “对面的赵贤妃代掌凤印,她旁边的那位萧淑妃协她管理后宫。” 慕樊华若有所思,似乎没看到台上那位穿着龙袍的男人不经意的打量着他。他这位皇弟,哪里找来的小倌,好像不是省油的灯。 李贤看着面前这群抱着琵琶的舞女,眼睛不经意间略过那曼妙的腰肢,白花花的小腿肚。正在主席上的独自饮酒的李宏将他的行为一一纳入眼底,哪一年不是这样? 那些抱着琵琶的舞女散进席间,臂上的锦帛一挥,鲜红的花瓣散落出来。李贤忽而拽住身边的舞女,大手不安费的游离在舞女的腰间,舞女娇羞的从李贤怀里挣扎开,回归原来的舞群中。 “气血冲头?兽性大发?”慕樊华鄙夷的看着他。 “你懂什么,小屁孩。”李贤也同样鄙夷的回瞪他一眼。 李宏看他们席下挤眉弄眼,笑道:“前一段听闻五弟身体抱恙,不过现在看,风流不改,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劳烦陛下挂怀了,弟弟我只是觉得人生苦短,须尽欢才好。” 慕樊华在心里暗骂他这个色胚,男女都要占占便宜才开心。 李宏只是笑笑,并未再说什么,李贤这风流的性子从来就没变过,虽然办事得力,可是烟花柳巷也没少去,弹劾这的奏折,几天就能拉出一打。 梅花宴的压轴,哪一次不是千蝶起舞,这烦闷的宫宴,终于也要到了末端。青森满头大汗的赶回来,若无其事的站在慕樊华身后,孰也未曾察觉他离开过。 千蝶舞的领舞是梅妃曾在的梨园里出来的,叫什么荷衣的,圣上对她比那代掌凤印的赵贤妃还要重视,赏银万千,良田百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看看这荷衣的功绩,想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吧?慕樊华这般想到,眼里竟多了几分期待。只是李贤看着慕樊华的神色,一阵怪笑。 “你莫要期待这荷衣了,在本王眼里,还不如府上的娈童。” “是舞姿还是相貌不合你心意了?”慕樊华问道。 李贤端起酒盏,饮了一口酒,用下巴指指那群粉墨登场的千蝶舞舞女,“看看。” 众人将领舞拥簇在中,在烛光下流淌着不同光泽的舞衣照射在众人眼里。这舞衣与鹤舞的舞衣迥然不同,千鹤舞的衣裳讲究端庄大气,且厚重非凡,民间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千鹤舞衣,但终究是脱不开一个雅字。 可千蝶舞的舞衣就不同了,讲究轻薄,迷幻且妖媚,甚至能透过烛光看到几层薄纱下的娇嫩肌肤。而且也不知道这纱是怎么制成的,只要遇光便七彩缤纷,变幻无穷。 舞女缓缓散开,荷衣站在中央,如同沉睡的蝴蝶。李贤向慕樊华投去一个眼神,想来是在说,看吧,美吗?慕樊华皱着眉头,眼睛眨了几下,他倒是想反驳李贤,找一些词来称颂这荷衣,只不过 区区几个人,就可以算得上是千蝶?而且这可见一斑的脸还不比不上年老色衰的贤妃和淑妃 也不是很丑,但就是与这舞与舞衣不搭,她若是去扮演个小家碧玉的姑娘还行,只是这奇幻迷离的妖媚蝶舞啧啧啧。 舞乐奏鸣,慕樊华总觉得有些耳熟,甚至一些调是完全一样的。他看向乐官那,用的器乐与鹤舞所用如出一辙。难怪先帝会看上这梅妃,简直就是炮制了另一个模样的樊璎 一大群人在台上搔首弄姿,可唯独李贤这边的人马低头饮酒。就连慕红绫也是与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对这群徒有其表的梨园弟子毫不在意。只是这皇帝看得津津有味,凡是一头白发的朝臣也都不看此舞。 舞毕,除了领舞荷衣,其他人皆散,想来是要领赏的吧? “民女荷衣见过陛下。”荷衣恭敬的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行了跪拜礼,脸上的喜悦盖都盖住。 “平身。”皇帝忽而注意到慕红绫依旧在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故意咳了两声,道:“卓赫县主?” “臣女在。”慕红绫颔首。 “卿不喜荷衣的千蝶舞吗?” “臣女”慕红绫看了一眼正在看着她的荷衣,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很喜欢” 第四十二章 李贤一阵冷笑,阴阳怪气的说:“卓赫县主啊,这天下人都说你是个有胆识的女子,没想到你今日却犯了欺君之罪。” “贤王你又知道我犯了欺君之罪?你倒是说说?”慕红绫也是一阵冷笑。 “你明明不喜欢这荷衣的蝶舞,你又何必对陛下撒谎呢?” “那贤王同是不喜欢,怎么也不对陛下说说呢?” 众臣看着这两冤家你一句我一句当着皇帝面前吵了起来,也不敢阻拦,只能缩着脖子任由他们继续。 “我就是不喜欢,怎么了?”李贤理直气壮的道。 李宏看他们争执不休,拍拍桌子,让他们闭嘴,沉着声音道:“五弟莫要与县主争了,看出来你们是不大喜欢荷衣的舞啊?可朕为何看不出哪里不好呢,你们能否说说?诸位爱卿是否也能直言上谏?” 荷衣怔了会,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再看重她了吗?她傻傻的望着席间的大臣们,心中十分惶恐。 所有人一时间皆支支吾吾,虽有私语,却无人敢站出来对皇帝的审美指责一番。荷衣看到此,心中多少松了口气,幸好这些脓包大臣没有挑刺。 她苦练蝶舞多年,终有一日能在紫萱殿前为君王献舞一曲,虽知自己不及当年梅妃的卓越身姿,与传闻中的名妓樊璎更是相差甚远,但自己还是想能获此殊荣,光耀门楣。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玉手一摆,道:“小女自知技不如一些前辈,可在同辈中亦是佼佼者,能在陛下面前舞上一曲者更是这大凉数一数二的人物,倘若今日在座各位有谁能胜我,荷衣必将双手奉上这御前恩宠,并如数退还陛下的万千赏赐!” 瞧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诸人不屑的冷笑,更是这后宫嫔妃炸开了锅。未成为御妻之一,倒是有资本叫嚣,若是有人能让她下不来台,那才叫精彩绝伦了。 李贤走上前去,大冷天的手中的折扇还扇个不停,他莞尔一笑,对李宏作揖,“荷姑娘这话,可作数?” “当然作数。”荷衣理直气壮。 李贤的桃眼一垂,嘴角不觉得向上勾,今日就拿你为这后宫三千怨妇解气了,你莫要怪我。 “五弟看着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是寻到了什么能人异士吧?”李宏双眼略过慕樊华。 李贤对着慕樊华招招手,慕樊华将酒盏放下,缓缓挪步至李贤身边。慕红绫看着慕樊华上去,整个人都完全坐不住了,若不是身边的婢女拉下她,想来她都要冲上去撕了李贤。 李贤啊李贤,我慕家为了藏此明珠,耗尽气血,你倒是为了与你皇兄争这一口气,不惜至天下苍生于劫难之中。 “此人为名妓樊璎与镇国大将军所生之子,名曰慕樊华。”李贤得意的对着所有人道。 荷衣冷哼一口气,神色显得对此很是不屑。这贤王定是故弄玄虚了,听闻先帝也曾怀疑过慕忠诚将樊璎带走了,可慕忠诚第二天还是依旧上朝,并以死明志并未见过樊璎。这世人都说樊璎负了先皇,心另有所属,便与那情郎回到了馥国残址。 樊璎尸骨未见,哪来的孩子? “即是樊璎之子,那为何不见樊璎?”荷衣问道。 慕樊华死死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逼近她,扬手一巴掌扇在荷衣的脸上。荷衣养尊处优多年,从未受过这般的屈辱。只是捂着火辣辣的脸,被慕樊华看得不敢还手。 李宏也是被这一声脆响怔住了,天子面前,少有人这般肆无忌惮的,除了贤王李贤,也就只有他了吧 “拜见陛下”慕樊华初见皇帝,这跪拜礼自然是不能少的。 李宏回过神来,让他起身,问:“你为何掌掴荷衣?” 慕樊华轻笑一声,望向一旁红着眼的荷衣,不看还好,一看了这不知好歹的就开始哭哭啼啼。 “陛下!此人竟掌掴我!你可要为荷衣做主呀!” 一旁的妃嫔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都恨不得生吞了她,明明只是个身段好一些的贱婢,李宏倒是看她比看妃嫔更多一些。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1节 李贤也在一旁干看着,一副耐人寻味之相,慕樊华作揖道:“此女出身梨园,皇上未曾赐予她任何位份,她亦不是后宫的御妻之一,与鄙人相较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钱财较多的舞女罢了。” “那朕可将她纳入后宫之中,你也是以下犯上。”李宏有意刁难,可纳入后宫,一旁的嫔妃是坐不住了,可又不能上前阻止。 慕樊华又接着道:“可即便如此,她梨园出身,我娘亲是她的前辈,即便她名望胜过我娘,也应分长幼尊卑,直呼我娘名讳,陛下你说她该不该受这一巴掌?”此话一针见血。 李宏被慕樊华堵住了下文,李贤不忍他下不来台,道:“樊华他为人便是这么直爽,陛下莫要怪罪。看不到玉面歌姬,不如来看看其子之舞,虽不出身梨园,可毕竟血脉相承。” 荷衣看着李贤将自己撇到一边,想让慕樊华反客为主,依旧不依不饶的想要李宏为她讨回公道。可嫔妃们恨毒了她,李贤一回席,她也被这后宫女子拉到了一旁。 青森抱着琴从黑暗中走出,在寒风中席地而坐。薄薄青衣,凄凄乐调。 慕红绫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才下定决心要阻止他们,腿还没伸直就被身旁的李贤摁回位置上。 “县主莫要着急,你那美艳的侄子觉不会有事的。” 慕红绫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李贤挑眉,对着她敬了一杯酒,他知道这个老女人很想杀了他,可她面貌虽如当年,可手脚却没那般的利索了。自封了王,她再也未打赢她。 慕樊华站在台上,静静的聆听着青森的琴声,用袖轻掩面庞,缓缓的随着琴乐而摆动。当袖撤下的一瞬,众人都被那容颜惊艳了。桃花眼是男子最不喜的,会显得柔弱,可放在慕樊华身上,阴柔更是被扩大无数倍。 即便他不是女子,可生得比女子更要美艳,那双桃眼简直就是对世人的惩罚。每看一眼,心中就好像猫抓似的痒痒。 如此美人,却跳着如此哀伤之舞,众人的心中不免也随着有些悲凉。更是这后宫女子,掏出帕子轻拭泪水,只恨自己不是那神仙,不是可以抹去这哀凉之人。 曲至末尾,节奏越是凌乱,越是快。因为这是仙鹤最终的挣扎慕樊华便在这混乱的琴声中,扬起衣袖,宛如仙鹤般旋转了几圈,才缓缓的缓缓的躺在地上,死去 琴声戛然而止,众人也回过神来,都不觉的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刚才心中的酸痛。 “你说你是镇国将军之子?”李宏失了神,双眼放空问到。 “正是。” 他大手一挥,道:“赏!赐绫罗二车,玉器百件!” 慕樊华作揖谢恩,回到席间。 慕红绫一脸怅然,倒是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他那一脸的镇定,又将到了喉头的话生生咽下去。 “我这皇兄是不是太吝啬了些,才这么点东西?”李贤喝着闷酒,抱怨。 “可你别忘了,还有荷衣的家当,够了。”慕樊华冷笑一声,这种人他是不太放在心上的,可是钱财不分贵贱啊,表里如一,也不会做作。 此舞过后,前朝颇为震惊,前朝倒不是这美艳的男子,只是涉及了玉面舞姬樊璎罢了。只不过后宫女子又与前朝相反,极为看重慕樊华的皮相。听闻百官的一些女眷,已遣人带了好些礼送去了将军府。 这是前朝攀附镇国将军的好时机,亦是深闺之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寻得出嫁的好时候。 慕红绫暗中为皇室谋事多年,这些她还不知道吗?她将府婢拉过来,在她耳边轻语:“去与老爷说,寻个理由,将登门拜访者全拒之门外。” 一旁的慕樊华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些,他端着酒盏,对着对面的红衣美人举杯,一饮而尽。这真是的大转折,本以为会以此舞荣获圣宠,不过尾随而来的暗箭也是越来越多。 而且丹红更是一大意外。丹红啊丹红,前年酿的酒你有喝吗?前年的仇还记着吗?前年的玉铃你还想要吗? 宫宴慕樊华大放异彩,那夜无人不谈及此。以至于往后几日京都无人不知,大街小巷里的鸣乐也尽是千鹤曲。 这大凉皆知镇国大将军,京都亦知将军次子慕樊华,却不知长子宣节校尉慕樊辰。此次风头过盛,萧菁菁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聂萍这墙头草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怕萧菁菁不动怒。 门客如云,却全都被拒之门外。府外是人山人海一片喧杂,府内杏雨院倒是一片宁静。 慕樊华躺在罗汉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耳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问道:“又有什么事?” “宫里来人,送了很多东西。”青森站在他身边道。 “慢点慢点!放这就好了!”鹿化指挥着一群下人,足足挑了好几十担的珠宝箱子放在院里。 慕樊华狐疑的睁开眼,问:“陛下之前不是早就送了那些东西吗?是脑子开窍了,还是什么?” “听闻这是荷衣的身家财产” 第四十三章 “那为什么是宫人送来?” “听闻是荷衣跑到陛下那说是要履行诺言,陛下本想驳回另赐一份一模一样的给少主你的,可是好像是贤王正巧碰上了,说是最近国库空虚,让陛下节俭些用,所以”青森不必说完,他自然是懂得的。 他大笑两声,“让她做作,不做还好。听闻陛下可是赐了她一座宅子于闹市?” “可我未看到房契” 慕樊华对他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懂他的心呢,“让李贤的人去催一催。” 青森作揖,赶紧出门去了。 “鹿化啊?”慕樊华叫唤着鹿化。 “何事?”鹿化手上提着笔和簿子,眼睛和手一刻也没闲着。 “在你记完这些账目之前,东西都不要让人乱碰,少了一样从你月钱里扣。”慕樊华起身回房,院里太吵了,他睡不下。 过几天他便要搬去豪宅了,想想便觉得痛快,幸亏自己当初肯进宫献舞,他冷笑一声。 琅坐在房顶,看着来往忙活的下人,托着下巴在想,皇帝为什么要赏那多东西呢?用也用不完,难道只是大饱眼瘾?皇帝的手纸该不会是镀金吧? 可他不想,此时皇宫之中的皇帝,其实正为了国库空虚而忧愁不已。 “五弟可有解决之道?”李宏饮着茶怡然自得。 “尚未陛下你倒是聪明,这些时候便将奏折给我批阅。”李贤坐在案前,下笔如飞。 他在心中一阵冷笑,这奏折都是他批的,他这位好皇兄倒是在上边悠哉,怎么不把皇位也给了他算了?今日大凉频发天灾,各地百官不少上奏要求减赋,开仓。可是他们要知道啊,这国库里的钱财都被他皇兄给挥霍了! “五弟”李宏在一旁不停的说话,李贤不应倒是像他在自言自语。 “闭嘴!”李贤一怒,抄起一本奏折朝着李宏那砸去。 “朕就是想问你今日要不要留下与朕同食” 李贤白了他一眼,对着他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便用一块黄布将奏折包起,带走了。 “不必了,微臣回府批奏折了。”李贤头也不回,带着满腔的烦闷走出紫萱殿。 看着李贤离去,李宏嘴角微微扬起。 “相如,拿笔来!” 一位着黑色胡衣的男子端上文房四宝,李宏揉着太阳穴愁眉不展,若有所思。他提起笔的手顿了一会,才稳稳的落下。 “此密函速速送到长公主手里。” 一挥而就,扬扬洒洒三张纸,李宏卷起塞到一个精致的竹筒内,交予这位名相如的男子手中。 李贤站在紫萱殿的对面高楼上,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冷笑一声,“哥哥啊哥哥,差点就被你骗过了。”他的桃眼看着一旁的黄色包袱,笑得更是欢。 他双手背在身后,下人尾随其后,他冷然道:“去告诉那个泼妇,给我安分些,不要再给我听到一点动静,要是有动静,叫影卫直接抹杀。” 荷衣这种势力女子,怎么可能乖乖交出钱财,自己想要慕樊华在宫中成为宠爱之最,当然要花费不少银子打点。圈套已下,就看自己异母同父的陛下哥哥上不上当。 远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看着紫萱殿,又看看李贤的背影,痴痴一笑。 她抬头对着屋檐下的一个黑影道:“此次若是失败”她眯眯眼睛,表情凶狠至极。 黑影冷冷的看着远方,没入黑暗之中,仿佛他从未来过。 鹿化擦着汗,将笔杆子丢在地上,端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几口水。 “不错,不错,看来这荷衣家底很是丰厚嘛”慕樊华翻着账本,啧啧称赞。 “对了,这是荷衣的房契。”鹿化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 慕樊华挑眉一笑,李贤手脚倒是利索得很,“记了吗?” “记了。” “那就好。”慕樊华对此很是满意,“你最近可有去看?” 鹿化怔了一会,才醒悟过来,“啊~去了。” “可有发现?” 他未说话,只是点点头,小小的人儿表情却阴森得可怕。 “这几日差不多了,你好好准备准备,顺便再去通知柳如梅。” 鹿化还未退下,小豆咋咋呼呼的跑过来,笑得嘴好久都拢不上,“少主,听说聂姨娘与柳姨娘有了!” 慕樊华瞪大了眼睛,“你听谁说的?!” “馨姐姐说的”小豆瞧着慕樊华表情不大对也没敢继续笑。 “同时有的?” “也不是,柳姨娘就一个月,聂姨娘已经四个月了” 慕樊华陷入沉思之中,这柳如梅一个月就被发现了,是不是不太妥当。可是聂萍已经四个月了自己怎么浑然不知?就算自己除掉萧菁菁,柳如梅当主母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不对这不可能聂萍不得宠爱,慕忠诚根本就喜欢去聂萍那,怎么可能会一发必中! 灵光一闪,他拍了拍额头,让鹿化找借口把小豆给带走了,“青森!青森?” 青森从门外赶来,作揖问道:“何事?” 慕樊华将青森拉近,在他耳边咕哝两声,青森连忙点点头,他又继续咕哝了好久,才离开青森的耳边。 “低调行事。”这是慕樊华对青森的唯一嘱托,他绝对相信相信青森能做好这件事。 慕樊华寻了个时间,去看了荷衣的宅子。 那宅子有个水榭,池里养了许多的锦鲤,廊道交错。虽然比将军府小了些,可毕竟这是自己的地方,想去哪也没人管得着,待自己得闲,再着手好好打理打理。 要种上许多的梨木,到了春季胜雪的梨花开满枝头,要叫姑姑帮自己酿一窑子的花酒。还要给青森一间房,住在自己的旁边,再给小豆一间习武写字 “二哥哥”慕馨缓缓而至,累丝长钗斜插在青丝间,眉头微微皱起,“听闻你明日要搬出去了。” 慕樊华躺在罗汉椅上晒着太阳,懒懒的睁开眼,无神的看了她一眼,又合上眼,是默认了。 “就不能不走吗?”她嘴里呼出一阵雾气,蒙蒙一片,眼睛也不知何时红了,“是因为我吗?” 青森从房里端出一沓厚厚的书,看着慕馨站在一侧对他颇显无奈。她看到他,他也看着她,摇摇头,轻放下书,比了个请的手势。 慕樊华决定了不理她,她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他这也算是好心让她放弃了,天寒地冻,堂堂将军千金,竟为了这等小情小爱不顾惜自己。 慕馨站了许久,看着主仆二人丝毫没有反应,才死心离开。 他再次睁开双眼,对着屋顶上的呆子道:“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是”琅幽幽的答道。 “对了,你这几日去新宅打扫打扫,我这也要开始收拾了。” “这” “别跟我说你连擦个台都不会!”慕樊华阴着脸重重的拍着身下的榻。 “可校尉说了,决不能让你离了视线。” 慕樊华扶着额,显得颇为头痛,对一旁的青森道:“你,去给他开导开导。” 青森二话不说,一个飞身跃到房顶,与琅并肩而坐。 他板着脸,突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兄弟,你听我说。” “” “你啊,现在是校尉差来给咱家少主使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在其位谋其事?既然你现在是少主的下人,少主说什么,自然要做什么了。” “可他有性命之忧又当如何?” 青森讪笑,收回了勾搭在肩的手,面部慢慢恢复严肃,忽然一掌对着琅的胸口拍去。 琅机敏的也是一掌相抵,二人脚下的几片瓦滚下了房顶,摔个粉碎。青森拔出腰间长剑,二人向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可在屋檐下晒太阳的慕樊华就躺不下了,一个机灵跳起来,爬到门前的树上去观摩,省得再落下几片青瓦,要是砸得自己一身血就不好了。 琅的手中握着十几根发亮的银针,冷冷的看着屋顶另一头的青森。银针瞬发,臂膀一挥,手中的银针脱手而出,密密麻麻刺向青森。青森紧握长剑,在空中旋了几圈,只闻脆响几声,脚下银针散乱一片,有些更是折了两半。 青森踏着巴掌大的地,急速奔跑至琅的跟前,琅侧身避开,手中又多了一把匕首。青森反手用剑柄打在琅的胸口,琅顺手抓住青森的臂膀,用力一扯 “啪啪啪——”慕樊华在对面的树上使劲的鼓掌,这比试当真精彩。 “我输了,是你技高一筹。”琅收起匕首,青森亦收起长剑。 方才琅将青森扯向自己,用以怀抱的姿势,想用手中的匕首从身后刺到青森。可青森将长剑背在身上挡住了琅的暗照,且左手握着琅方才射出的银针,就停在他的眼前 “得罪了,不过若是不出手,你还以为少主身边的都是废物。”青森道。 琅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拱手跃下屋顶,前往新宅。 慕樊华也下了树,拍拍手上的灰,奸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若是不把你引开,我怎么办事。” 可在杏雨院的一角,墙后露出一边长钗 第四十四章 那日,青森送来晚膳,可是忽然发现了一碗鱼汤。要知道,青森最是了解他,怎么会熬鱼汤呢? 他问:“鱼汤哪来的?” “慕馨送的。” 听到此话,慕樊华嫌弃的瞥了一眼,“替我喝了。” “是。” 青森将饭菜摆好,端起那碗鱼汤咕咚咕咚几口饮尽,很是满足的抹抹嘴,丝毫未感到愧疚。 “今夜小心行事。” “是。” 慕樊华提起碗筷,狼吞虎咽一番。今夜就看鹿化的了,若是不成 月儿爬上枝头,书房还点着油灯,可慕樊华却睡得香甜。一片乌云在天空缓缓漂浮,缓慢的遮掩住明月。一个矮小的黑影开了一个门缝,跻身进去。 “呼——”一阵风声,青森挥剑而下,就顿在鹿化的脑门上。 鹿化死死的看着他,抖了抖,缓缓的移开头上的利剑。这时慕樊华也揉着眼睛醒来,他披上衣袍,看着一身灰的鹿化。 “没人发现吧?” “还未。”鹿化行至书桌边,掏出一张被折得泛白的鹿皮纸,平铺在桌面上。 慕樊华端着灯盏,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图纸,这就是军机要塞图?虽然这是李贤所要,可保不准自己哪天会用上,他眼珠子一转,迅速的将这图纸记个大概。 “快拿去给李贤吧”慕樊华将鹿皮卷起,塞到鹿化手中。 这图纸一出府,自己的性命也算是跟着他走了。鹿化将图纸塞到自己的怀里,拍了拍,从窗子爬出去。 他将要把窗子合上的一瞬,慕樊华突然想到,道:“别忘了那个女人!” 鹿化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慕樊华迅速转身,提起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手速飞快。他就怕这脑中的图纸给模糊了。 过了许久,他抹了一把汗,“青森?” 无人应答,他抬头望去,青森已在网中熟睡。今日是怎么了?往日稍有动静就能醒来。 他也不理会,放下笔,将墨迹吹干。打量着自己的图,满意至极,他卷起放到众画卷之中,吹熄烛火,摸上床榻。 “吱呀——”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此时,慕樊华尚未睡着,还以为是鹿化去而复返,可在月影下看,这高度怎么也不似鹿化 慕樊华躲进黑暗之中,缓缓的爬起来,躲在帷幔后小心翼翼的偷看。来人的身上突然传出一阵悦耳的铃声,步步逼近床榻。 “呼啦——”一个人影从房梁上跃下,将来人搂在怀中。 慕樊华捂着嘴依旧是不能平复此刻的心情,青森怎么会怎么会与慕馨有一腿!这绝对不可能,青森从未表露过他对慕馨的任何想法,往日也没过多的接触,怎么就会在这 慕馨也是一样的可疑,大半夜的,摸进自己房里肯定没安好心! 慕樊华在帷幔后看着他们又搂又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依旧想知道慕馨到底安了什么鬼胎。他移至床榻边的四君子屏风后,在这他与他们不过五步之距,看得愈发清晰。 “二哥哥”慕馨突然轻唤一声,自己被发现了?!慕樊华捂着自己的嘴,就怕本能的回答了,“你喜欢馨儿吗?” 不喜欢!不!喜!欢!慕樊华在心里呐喊。 “嗯”奇怪,青森替自己回答什么,慕馨明明喊的是他,并非青森 “那想拥有馨儿吗?” “嗯” 青森缓缓抬起双手,将慕馨的衣带解开,那轻滑的衣裳便顺着慕馨的香肌滑落至地,曼妙身姿一览无余,细腰翘臀,白脂般的肌肤慕馨被青森紧紧的圈在怀里,人影交叠,拥吻在一起。 慕樊华在一旁看着真不是个滋味,却也无计可施。 情至深处,慕馨被青森抱到床榻上,能闻耳鬓厮磨之声。夜间微凉,慕馨在青森身下扭动,使自己更贴近他以汲取更多的温度。 “唔”慕馨发出轻微的声。 慕樊华捂着自己的眼睛,缓缓的从窗口翻出去,这等春宫图他绝对消受不起了 可刚出来,他就发觉事情貌似不对劲啊。慕馨明明来找的是自己,可是为什么青森却看着好像是什么巫蛊之术。那个铃声!也不对,自己也听了,却毫无作用。 灵光一现,是慕馨送来的鱼汤她并不知晓自己不喜欢吃鱼,鱼汤往日他也是偶尔才喝那么一两口。自己正巧把鱼汤给了青森,青森一饮而尽这么说来,倒也是能说得通的。 这应该是江湖的小把戏了,可是慕馨为何要这么做呢? 房内娇喘连连,床榻被蹂躏得发出尖锐的声音,战况好生的激烈!慕樊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内心长叹一声可怜的床榻,可怜的青森!自己虽能躲过桃花劫,可青森却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姑姑对他训练虽很严苛,但也不乏这些欢爱之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在关键时刻见色忘义。哪想到万般谨慎,门门精通的他竟会死在这,慕馨算是玷污了他罢 慕樊华摇摇头前往荷花苑借宿苏烟儿那一夜,慕馨这回做也做了,该死心了吧?不行为了不被她识破,自己还是守在那才是。等他们熟睡之时,再将慕馨送回桥雨阁的后院。 到时候慕馨也不知道自己一夜春宵是与谁了,反正青森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慕樊华一阵窃笑,想阴我? 月儿将落,慕樊华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坐在门口边上,脑袋左摇右晃。 “樊华,你在这作甚?”慕樊辰披着一件外套,推搡了一下他。 慕樊华瞬间瞪大了眼清醒无比,道:“我方才睡不下出来透透气。” “可你刚才都要睡倒在地面了。”慕樊辰眯着眼,不太相信。 “刚才我这不是都要睡着了吗,我这就回去睡了。”慕樊华拍拍屁股,“大哥哥你大半夜不睡在干嘛?” “茅房”他指着茅房的方向,缓缓挪步离开。 慕樊华看他离去,松了一口气,走到窗边发现里面毫无动静,他才安心的翻回去。他站在床榻前 这两人倒是会享受,自己又香又软的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他们倒是给自己折腾个遍。慕樊华自己穿上轻便的胡衣,将头发简单的束起,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二人。 慕樊华鞋子没脱,踩上床去,将被褥裹着慕馨一圈,包成了春卷,扛在肩上。自己多年不做重活,想来慕馨这重量还勉强能搬得动 他拾起地面散乱的衣物,悄悄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将慕馨送回了她房内 待他回来,看到青森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樊华眼一闭给他套上了里衣,将他推进床榻的最里边,自己才占着一个小角落迷迷糊糊的睡着。 “蹬蹬蹬——”一阵摇晃,慕樊华顶开沉重的眼皮子,已经没在房内了啊。 “少主”青森轻轻唤着他。 “嗯。” “那个昨夜”青森支支吾吾的问道。 慕樊华刷的一下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去往新宅的马车内了,他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昨夜你不过是梦游春宫了,我听闻梦游之人不能叫醒,所以我就等你停了,扛到床上去,没事” 这谎话说得,慕樊华真是想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撒谎越来越流利了,以后变成谎话精怎么办。 但对于青森,这些解释是再适合不过了,难不成要说他与慕馨春宵一夜,让他娶了慕馨不成 可青森却觉得昨夜春宵异常的真实,那种香软的手感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么真实可是自己明明就是跟慕樊华睡的,他是男的,不可能会这样。真的只是做梦吗? “对了,将军府有何动静?”慕樊华问。 “出门之时,萧菁菁的侍女已然发现萧菁菁不见了,不过等他们确认萧菁菁不在府内之时,应该也要今日午时。” “那就再好不过了。”慕樊华悠然的看着帘外闹市,心中一阵惬意。 “青森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扶持柳如梅当主母?” 慕樊华拍拍他的脸,果然嫩了一些,“第一慕家一妻四妾,萧菁菁背后的萧家虽然已没落,可是党羽众多,根本就看不上我。而且她有慕樊辰,一心的想让慕樊辰成为慕家之主,我就是她的眼中钉,定当是除之而后快了。 苏烟儿出身卑微,又是曼姨的人,就算我有意帮之,她又能站得住多久。相反聂萍其实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她对我毫无用处,柳如梅身后的没落财阀柳家才是我的中意之选。 而且柳如梅比起聂萍,更是讨厌萧菁菁,虽然平时表面不做声,可是哪个女子知道自己的孩子惨死他人之手的会不记恨?聂萍虽然与萧菁菁有些过节,可也就因为那条跛了腿,不至于恨到骨子里,毕竟她还有慕馨” 可倘若她知道慕馨自毁清白,钟情于他,相比他就成了这世上出了萧菁菁之外在她眼中最为痛恨之人了 这句话慕樊华当然没说出来,毕竟这将是秘密。 第四十五章 “对了,我的画你带上了吗?” “什么画?”青森疑惑的问道。 慕樊华看他一脸迷茫,便知道他定然是没记起,他让车夫掉头回将军府,表现得极为不安。 “回到府上,一切小心。”慕樊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右眼老突突突的跳,而且周围的氛围总是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行李已运往了新宅,小豆也先去往了新宅,这辆马车也就车夫和慕樊华主仆二人。虽然琅于前一日就去了新宅,可是毕竟是后来之人,不知道自己的习惯,东西的摆放估摸着也没那么考究。 就在慕樊华还在考虑是不是让青森先去新宅之时,马车已停靠在将军府门前。慕樊华不等青森下车搀扶,就自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慕樊华用力拍打着朱漆大门。 “吱呀——”府门缓缓打开。慕樊华缓缓进入,可是却发现开门的下人表情却显得极其不自然,可这些小事都还是被图纸给压了下来。 慕樊华刚进到前院,带刀府兵就呼啦啦的将他围起来。看他们的样子,慕忠诚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吗?可是萧菁菁还未找到,怎么就能断定是自己呢,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说,要只是试探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们想对本少爷怎么样?”慕樊华站在中央,冷眼看着他们。 晚一步进府,身后的青森看着府兵将慕樊华团团围住,他站在一侧,右手紧握腰间的剑,只要他们再动,自己定杀了他们。 “二弟莫慌”慕樊辰从前院走出,身上披着半肩,眉目看着有些冰冷。 “大哥哥你们是想干什么?”慕樊华看着四周的府兵,慕樊辰出来了也不让收刀,看来这府上事态的确严重了些。 “大夫人不见了。” “哦?那关我何事?你们这般待我,就是因为她?”慕樊华露出往日的不屑,他与萧菁菁的一些小打小闹府内人尽皆知。 萧菁菁消失不见,可慕樊辰却似乎也是冷静得很,难道是鹿化这个不中用的让他们寻到了? “二弟还是先前往祠堂罢。”慕樊辰挥挥手,府兵收刀站直,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人无法违抗。 慕樊华看了青森一眼,眉毛一挑,用嘴比了个词,青森立马明白。 “对了,青森也一齐吧。”慕樊辰看着主仆二人挤眉弄眼,冷然道。 慕樊辰果然是够狠,连通风报信的青森也给扣住了,这下子鹿化没法回来了。 二人被慕樊辰带到祠堂,祠堂已人满为患,可还是为他备着一张椅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啊。慕樊华对了老太太和慕忠诚作揖,坐在位置上,端起身边的茶盏,静观事态。 “樊华,你为何回来,不是说搬去新宅了吗?”慕忠诚问道。 “忘了带一件东西,回来拿罢了,然后就被大哥哥带到这来了,你们有什么事说罢。”慕樊华将话挑明。 “你知道我们有事?” “奴才带刀,祠堂桌椅齐全,父亲你要是说你们毫无准备,樊华当真不信。” 老太太咳了一声,道:“你且知道是何事?” “大夫人消失不见了呗,大哥哥方才说过了。” “孽障!你还在装!”老太太用力拍击桌面,上边的茶盏倾覆至地,“萧氏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慕樊华却凛然一笑,“老太太你辅佐爷爷驰骋官场数十年,到头来还是老眼昏花。”他连老祖宗都不叫了,改口直喊老太太,“你们这是怀疑我将主母萧氏藏身别处?那可有证据?”慕樊华说话底气十足,不禁让在场妇孺都怀疑此事是否为真。 老太太见他出言不逊,板着脸道:“传更夫!” 下人将胡子花白的更夫推搡到祠堂中央,更夫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一直不停的抖,就这么将两条腿抖到了地上去。 “见过见过郡主。” “老李,你在我慕家打更多年,我们慕家没亏待你吧?”老太太上来就对着这更夫套近乎,慕樊华冷笑。 “没没”更夫结巴道。 “那你说说你昨夜看见了什么?” “我我”更夫看了一眼寒气森森的慕樊华,继续道:“我昨夜昨夜看见二少爷扛着一卷一卷什么东西,挺大的,然后然后鬼鬼祟祟的走在小道上。” 慕馨在一侧,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来,耳根子的红一直烧到脸上去。 “然后呢?”慕樊华桃花眼一挑,宛然一笑,没看到鹿化那就好。 “然后我我没跟过去,之前二少爷杀了阿柔,我怕我怕他杀了我。” 慕樊华冷笑一声,道:“老太太你确认你这更夫不是半疯吗?我可没杀了阿柔啊”阿柔是自己的自杀的罢了。 “我我没疯!我真的看见二少爷扛着一卷东西鬼鬼祟祟的!”更夫显得尤为激动。 “其实”慕樊辰忽然在角落里发声,“我昨夜也看到了二弟出到房门” “孽障!更夫就算半疯,那你大哥总不能疯了吧!”老太太用力的拍着桌子。 聂萍与苏烟儿的眼里散出笑意,慕樊华尽收眼底,可惜今日我是死不掉的。 慕樊华突然行至老太太面前,扑通跪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道:“其实我其实” “且慢,在这件事之前,为父先问你。”慕忠诚坐在一旁显得很是不安。 “父亲请讲。” “我房内的军机要塞图是不是你!”慕忠诚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似乎能在他身上挖个洞。 “此事不关我什么要塞图?我都没听说过。”慕樊华显得很是疑惑,“其实我要说的说是我萧氏就是我藏起来的!” 众人瞪大了眼,之前还言之凿凿将一切证据都挡掉,现在竟毫无预兆的全都揽在身上,这到底慕樊辰深吸一口气,之前他万般抵赖之时自己且还有些犹豫,可现在完全是怀疑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而聂萍的神色似乎显得有些疑惑,所有人都是震惊,就她一人显得有些疑惑不解,也许她似乎在想着为什么那么顺利的就将这罪名安在了他的头上 “那动机是什么?”慕忠诚不相信。 “萧氏苛扣我月钱,又辱我属下,青森从小与我相伴,我怎么能看着他咽下这口气!” “啪——”慕忠诚一巴掌扇到他脸上,青森跨出一步,可慕樊华对着他轻微的摇摇头,青森强忍着退回去。 “你竟为了一个下人,杀了你大娘!孽子!”慕忠诚转身顺势拔出慕樊辰腰间的利剑,挥剑而下。 “爹!”慕馨从聂萍身后跑出,跪在慕忠诚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袍,“别杀了二哥哥二哥哥他他他为人仁善,对馨儿对下人都那么好,不可能是他做的,再说了,二哥哥也没说杀了大娘啊。” “为人仁善?呵呵”聂萍走过来将慕馨拉起,俯视着慕樊华,道:“那不过是做给你看的,傻孩子。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被聂萍这么一说,慕忠诚更是恼怒,却还是压住胸中的火气,将剑收回去,低声道:“你将她藏哪了?” “我昨夜潜进她房内,将她杀了,用被褥卷起来,沉进了荷苑的荷池里。”慕樊华大笑,看他们一个个那样惊恐的表情,他不知为何觉得很是愉悦, 慕樊辰的悲愤,苏烟儿的惊恐,还有老太太眼内的释怀,她释怀什么呢?可惜啊 “孽障你娘死前叫我护得你周全,如今,算是为父违背了她。”慕忠诚提着剑,老脸留下两行清泪,站在慕樊华的面前,黑压压的。 慕馨挣开聂萍,又跪在慕忠诚腿边,惶恐的道:“绝对不可能是二哥哥的!我真的不可能是他!” 慕樊辰压着火气,将慕馨拉开,“馨儿你到现在还替他说话他自己都承认了!” “不是的,不是的大哥哥爹”慕馨跪在地上啜泣,“馨儿真的有证据证明二哥哥的清白!昨夜他他我和他”慕馨话说到这再也说不出口。 慕樊华转过身,掏出白色的丝帕,擦擦她脸上的泪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都扛下了这罪责,为的就是你为兄对不住你。”慕樊华将丝帕塞到她手中,恶狠狠的对着慕忠诚道:“来吧,对着我的心口刺上一剑,让我与娘亲黄泉相聚!来呀!” “爹昨夜我与二哥哥已经!已经”慕馨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说。 一刹那祠堂众人鸦雀无声,瞠目结舌。慕忠诚手中的利剑当啷掉地,聂萍也是精神恍惚跌坐在椅子上。 “馨儿你此话当真?”慕樊辰逼问她。 慕馨点点头,又补上一句,“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二哥哥”慕樊辰忽然松了一口气。 聂萍缓过来,抓着慕馨的肩头,道:“你告诉娘,你这是为了保护那个竖子才这么说的!你告诉娘”聂萍看着慕馨的无动于衷,蹲在地上嗷嗷大哭。 “爹昨日我给二哥哥下了一种西域传来的蛊,此蛊有二虫,只能活一夜一只被我下了鱼汤里给他送去,一只是在铃铛里,只要见月,蛊就会开始生效会会听手执铃铛者的话,另一边会会” 慕樊华闻此,终于明白昨夜房内青森的行为。 第四十六章 “那他为什么要说萧氏是他杀的!”老太太勃然大怒。 “因为因为二哥哥往日怜惜馨儿,明白兄妹之间毫无可能,所以想要为了保全馨儿,让馨儿嫁个好人家才抗下罪责的”慕馨低着头,啜泣道。 慕忠诚双眼一黑,被气得晕死过去。老太太让人将慕忠诚抬回房内,又叫府医前来诊治,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心慈手软,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妨做一回坏人。 老太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沉下声道:“你已触犯我慕家家规,按理你当死!” 可是呢?是看在娘亲的份子上,还是父亲的份子上,还是姑姑的份子上!饶他不死?慕樊华心里冷笑,他怎会死?若没有思虑周全,他断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四周寂静,老太太的话并未说死,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打算处死慕樊华,所以大伙只是这么干干的看着,不说话。 “那你是想如何?家规处置?”慕樊华反问道。 “看在你娘已入黄土的份上老身决定,杖责三十,赶出慕府断绝关系!”老太太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手掌,又看了看一旁梨花带雨的慕馨,继续恶狠狠的道:“还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 如此,他们便没话可说,兄妹自古不可通婚,这个理由足以将他赶出去,只可惜祸及慕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聂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完全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如果断绝关系,那么自此以后自己就算与馨儿再见,也不能母女相称,只是淡淡的一句聂姨娘或慕姑娘。 她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紧紧的拽着她的裙角,如同疯了般道:“娘娘求求你,莫要赶走馨儿,我就这么个女儿,娘”聂萍哽咽着,她嫁入慕家,心腹皆死,家父已故无依无靠的,多少年就靠着这个女儿撑到现在。 “娘就,就看在我爹和聂家的份上,别让馨儿走我求求你了!”聂萍说着退了几步,朝着老太太磕着头,敲得地面咚咚响,额上都出了血。 “娘”慕馨拉了拉她的衣角,泪如泉涌。 “臭丫头!你还不给老祖宗磕头赔罪,快点!你快点!”聂萍摁着慕馨的头,狼狈之样诸人不忍。 “你若再求情”老太太阴着脸,“我就将她杀了!”老太太恐吓她。 聂萍收了声,手顿在慕馨的青丝上,整个人好似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娘?”慕馨将她头上不再光滑的手握在手里,抹了抹面上的泪,“娘你莫要担心了,馨儿馨儿”她说到此,眼泪终究又继续低落在地。 “娘跟你走!娘跟你走娘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你,你若是没了娘,你会挨饿受冻的”聂萍疯了般抓着慕馨,神智看着也不是那么清晰了。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冷冷的看着两母女诀别,可一旁的慕樊华却冷静得可怕,可似眼里有雀跃之光。此子断不能留 老太太挥挥手,下人将聂萍拖了出去,这哪还有一点大家风范?她现在就是个狼狈的疯子,与市井乞丐别无二样。 “老祖宗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找我娘?”慕樊辰站在一侧若有所思。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2节 “好,你带人去吧。” 想来慕樊辰与慕馨兄妹一场,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一些场面还是避开罢了。慕樊辰想求情,她是知道的,他就那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心疼得不得了,就差摘星星送月亮了。可她为了慕家绝对不能将他们二人留下。 下人端上笔墨,老太太身旁的刘嬷嬷研好墨,提起笔,静候老太太的金言。 “家门不幸,育有两孽子,我慕家对其管教无方,乱其伦理,兄妹苟合,国法不依,家规难容,现与慕樊华慕馨二人断其关系,从此不相往来,荣辱不共!特写此书,以此为证。” 刘嬷嬷一挥而就,将两份断绝书递到老太太手上,老太太从袖中摸出印章,呵了口气,重重的摁在纸上。刘嬷嬷又将盖了章的断绝书甩到慕樊华跟前,慕樊华冷笑,也从袖中摸出印章。 “二哥哥馨儿不想走”慕馨泪眼相望,着实可怜。 慕樊华莞尔一笑,拍拍她的背,另一手又将印章狠狠的摁在纸面上,就好像要将印章嵌进地里似的。 本想着最多有点皮肉之苦,没想到这老太太如此狠心,孙女都不要了。罢了,他慕樊华钱庄里的钱还是养得起这么个千金的,既然断绝书已下,日后莫要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既然证文已写,那么你去领刑,便滚出慕家罢!”老太太看着刘嬷嬷放到桌面的断绝书,面无表情。 “如果我不?”慕樊华忽然一笑站起身来,将慕馨也扶起。既然断绝书都交到他手上,他们彻底断绝亲缘关系,那么也就无需废话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满面的皱纹抖三抖,又道:“这里是慕家,不是你随心所欲的罢!”她用力的拍打桌子,一些府兵即刻冲进祠堂内。 慕樊华看着区区几个府兵,摇摇头笑出了声。青森缓缓的行至他的跟前,将剑拔出,指着老太太的眉心,慕樊华携他一步一步的逼近。 方才慕樊辰带走了好些府兵了,现在才几个?就算是婢女会些拳脚,难道会比这杀人无数的青森更厉害?那年梨花谷之劫,敌方人数众多,个个身轻如燕,围得他们寸步难行,如今区区几人,能耐他如何? 慕樊华看着老太太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桃眼笑成了月牙,缓缓道:“梨花谷我死里逃生,你一个半截入土的垂死之人,你觉得这区区几人,会耐得了我?” 那老太太看着慕樊华笑,她也阴笑起来,手杖在地上敲了两声,邻周的婢女都从袖中掏出精短的匕首,蓄势待发。 他已经懒得再跟她这么耗下去了,红唇微张轻唤:“鹿化。” “在呢!”一个黑影从房梁跃下,手持月影弯刀,笑声宛如银铃一般。 “我要去新宅了,你将这清理一下,除了她所有人就不用留了,看着碍眼。”慕樊华转身扶着慕馨一步步迈出去,他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急忙朝着书房跑去。 “好的少主。”鹿化舔了舔刀口,双手弯刀在空中敲击数下,四面涌来更多的黑影,“杀了。” 慕馨回头看着黑影将老太太团团围住,实在难安,扯着慕樊华的衣角道:“二哥哥你不会杀了老祖宗的,对吧?” 慕樊华看着她那样子,冷笑一声,这时候又有良心了?怎么昨夜不见得那么有良心呢。 “放心吧,她不会死的,而且以后你就不是慕家的人了,见到她,要叫她永贞郡主,见到慕忠诚要喊大将军明白吗?”慕樊华的声音离祠堂愈来愈远,就好像这祠堂内的人,将要愈来愈少。 他们刚跨出慕府,黑影就将祠堂内的下人一个一个手刃掉,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血光四溅,残肢断臂躺了一地,殷红的鲜血汇成一条水流,流进祠堂前的沟渠,凝成了血溪。 “噗——”鹿化将刀子从刘嬷嬷的心口拔出,血溅了他一脸。此时,老太太就坐在主位上,刘嬷嬷就死在了她的脚边。 她看着死也不能名目的嬷嬷,再看看这杀人如麻的孩子,良久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问:“你是贤王的人?” 鹿化在门边听到此话,转过头来,收起月影弯刀,如同孩子般欢笑着蹦跳到老太太身边,握住她冰凉且没有弹性的枯手,咯咯的笑道:“不要乱猜哦~猜对了主子就会让鹿化继续杀人的哟~奶奶还要活长命百岁呢!” 他笑得如花蜜般甜润,只可惜满脸的鲜血,他看着老太太死死的盯着他,他嘟起嘴巴轻轻的吻在了老太太的脸颊上,印出了个血嘴印。 “奶奶保重咯~我们走啦!”鹿化松开手,一蹦一跳的带着黑影门跃上府墙,只留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将军府良久。 鹿化一挥手,身边的黑影又隐藏到各处。他看着自己满身是血的衣裳,凑上前嗅了嗅,厌恶的挪开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胡乱一抹,沿着小路前往新宅。 这将军府,自己再也不用去了,每日都要睡柴房里,真是苦了他。先回新宅好好休息几日吧,这慕家要查到军机要塞图和萧菁菁怕还要几日才行。 慕樊华将失魂落魄的慕馨带回府上,安排她住在小豆的附近。他揉着红肿的脸,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内,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呀,慕公子。” “一些日子不是才见过吗?呵,哪来的好久。”慕樊华由青森搀到床上,他坐在那等着青森端来凉水敷一敷这红肿的面庞。 李贤凑近他,看着他肿的老高的脸,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不过卿的脸为了演这出戏,也是豁出去了。” “呵,那是自然,倘若这点事办不好的话,王爷怕是要让鹿化将我磨成筛粉了吧?” 他早就知道鹿化不仅是他对他的支援,更是他自己头上的利刃。他如今二十弱冠,与此人同龄,可他却坐拥半壁江山,架空政权,你若说他手段非常,也是,可是手段再厉害,能在短期铲除异己的方法只有一个 杀! 第四十七章 “前一段卿献一支鹤舞震惊众人,还放言是玉面舞姬樊璎之子,可今日却与慕家断绝关系,再无瓜葛,卿知下场如何?” “当然知道,王爷背负大凉第一奸佞之名,架空政权,穿食华贵,如今慕家不再是我靠山,我与王爷的关系也是天下皆知,那我便是与王爷同流合污。” 宫宴之事,京都穿得沸沸扬扬,好的坏的。有人说他堂堂慕家二公子,玉面舞姬之子,竟沦落为贤王入幕之宾,想来也是身上那股下流胚子的血液作祟。也有人说,他美貌惊人,身段了得,可封京都第一美男。 “你虽非我入幕之宾,可现如今也被划分到我党羽之下,万事谨慎才好,你的安危我就让鹿化担着了。”李贤看着门外,忽然想到似乎这府上多了些许人,问:“慕馨为何也在?” 慕樊华语塞,他实在不想背着这黑锅,可在慕家那他自己已经招了,倘若那夜的事情泄露出去,慕馨还不得跟她娘似的疯了啊?他还需慕馨牵制慕樊辰,慕馨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支支吾吾的道:“昨夜鹿化走后唉,反正你也知道,一夜春宵这种事情!我” 李贤恍然大悟,露出同情之相,拍了拍他的肩,“同是男人,我理解”他摇摇头,走出了慕樊华的房门,“明日我来找你!” 慕樊华扶着额,男人个屁啊,自己作为一个女人,还要背着黑锅!这下慕馨随着自己出来,铁定要让自己娶了她,还得找个借口搪塞才行 “少主~”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办好了~” 青森正替慕樊华敷着脸,这一巴掌可不是闹着玩的,明显肿了许多。慕樊华看着鹿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衣沾满了血显得黑色更是深。 “嗯”慕樊华看着他如同怨灵一般站在冰冷的阳光下,张口问道:“胡期,是你杀的吧?” 鹿化微微一笑,“对呀,嘻嘻,王爷叫的。” 慕樊华挥手让他退下,端着铜镜看看自己的眉目,都是桃眼可人家确实要狠得多了。 入夜,慕樊华散尽青丝,一次一次的梳过去。今日坏事做尽,可自己眼皮子还是突突突的跳着,青森住在隔壁自己也都不太安心,总觉得今夜还要有些什么事情。 琅还未接到慕樊辰与慕忠诚父子的命令回撤,自然也是住在这府上的,自己身边三位杀神,还怕什么。慕樊华不禁觉得好笑,出了梨花谷反倒像是带了禁步一般畏手畏脚的。 他躺在榻上,枕下就是玄铁匕首,床边就有长剑,感到一阵心安,渐渐睡下去。可不知何事,竟越睡越冷,明明盖了两床蚕丝被,可就是愈发的寒冷。 慕樊华一个哆嗦惊醒,看见自己脑袋上将要刺下来的利刃,一个机灵滚到一边,利刃刺空。 “何人!”慕樊华大声质问,趁机从枕下摸出匕首。 刺客不发声,连发刺向慕樊华,慕樊华躲闪不及摔在床榻侧面。 “叮——”一声脆响,刺客手中的匕首被打落在地。 几枚暗器从鹿化手中飞射而出,刺客一闪躲,擦着刺客的衣服射到了墙上。慕樊华缓缓从床边爬起,摸着黑到处乱走。 “幸好没摔伤”窗子突然被人打开,将他拽了出去,“腰!” “少主还是在外面比较好。”青森搀着他,为他披上大衣,今夜青森又衣不解袍啊。 慕樊华在外面焦急的看鹿化在房内与刺客厮杀,耳边尽是金属的撞击声,“抓活的!” 闻此,青森想要冲进去,却被慕樊华拦下了,“你进去干嘛啊!不是还有人吗!”他转头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喊,“琅!” 一个黑影从房顶翻下,飞进屋内,屋内的刀剑声更是乱成一团。慕樊华在外边慢慢的静下心来,突然觉得那刺客的手法很像梨花谷的 丹红! “啪!啪!”一阵响声,屋内突然又没了动静。 鹿化与琅捂着胸口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摇摇头 “看样子是跑了啊。” “追吗?”青森在一侧问道。 “不必。”慕樊华长吐一口气,“此人你我在梨花谷交过手,功夫在你我之上。” “属下办事不利,求少主降罪!”鹿化单膝跪地,表情严肃,此话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琅也一同跪下请罪,慕樊华扶起他们,“你们无罪,错不在你们。” “可”鹿化心中不安。 “我不是贤王,我没他的凌厉手段,我也不是慕樊辰,不讲究军法礼仪。”慕樊华看着天空如洗空无一物,道:“琅去小豆那边守着,青森去收拾一下里边。” 二人皆退,只留鹿化与慕樊华站在廊道,慕樊华带着鹿化走到水榭,他坐在围栏上。 “少主” “此事你真的无需在意,这几日你已经很疲惫了,后边几日我打算让你去跑腿打探一些事情。你是王爷的人,消息自然好打听些。” 鹿化看着他目光没落又变成精光闪耀,曰:“少主何事。” “萧贵姬与萧淑妃身后的萧家好好查一下,我要知道他们家族都有何人。” “是。” 慕樊华看着这个小小身子,突然用两只手用力的挤压着鹿化的小脸,“听说你喜欢吃糖葫芦啊?” 鹿化娇羞的打掉慕樊华的手,低着头扭来扭去,“才没有。” “明天我让青森做给你吃啊,他手艺可好了!”慕樊华笑道。 鹿化看着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是总让自己心有不安,诚惶诚恐,兴许是自己苦日子过惯了 慕樊华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带着他回去,二人一言不发。 “房内情况如何?”慕樊华问青森。 “好得不太让属下相信一点刀痕都没有,脚印也没留下,就好像” “就好像没来过。”慕樊华接过他的话,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他从怀里掏出玉铃,冷笑一声。是叫笛吧?他们可是有过三面之缘,这下彻底忘不掉了。萧贵姬?丹红?看你安得什么鬼胎。 “皇后娘娘”一个扎着惊鸿髻的侍女端着胭脂与一个精致的竹筒跪在一侧,看着面前的女子对着铜镜不停的比划手中的簪子。 女子看着二十近三,眉目秀丽,盘起的秀发上只有几根简单的簪子,而手上拿着华丽精致的发簪对着镜子犹豫不决。 “你说陛下会不会觉得这簪子太过华丽了?”她放下簪子,又从一侧的托盘上拿起一只比较简单的步摇。 “不会的,陛下不是曾说过吗,娘娘不管穿什么戴什么,他都觉得娘娘是这世间最美的。”托着胭脂的侍女微笑道,“娘娘,大凉送来了最新的胭脂,还有” 女子转过身来,挥手让众人退下,唯有两名侍女留在身侧。她慵懒的打开竹筒,取出当中的字条,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她芊芊玉手夹住字条,放于烛火上,火光瞬间吞噬掉纸条,化为灰烬,她对端着胭脂的侍女道:“可有人看到?” “未曾” “那就好。” 另一侧替她梳理秀发的侍女紧张的问道:“大凉何事?” 女子轻微一笑,“无事,只是我的皇弟们有些闹腾。这老五都弱冠了,还不娶妻,真是愁死我与老三了。” “那那边的意思是?” “我们好久未回去看看了吧?” 侍女恍然大悟,谦恭的道:“好像也有好几年了,听闻贤王近日好像又换了身边的人,此人很是不一般。” 女子笑道:“那是,贤王府面首之多,之精,怕浣月与大凉两国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王府一角。”她这个两个弟弟,能在皇室杀戮中熬过,她最是理解其手段。一些蝴蝶看着光鲜亮丽,让人十分想要追捕,可在这过程中没准就被蝶翼上的毒给沾染上死掉了。 多少年,他们用此手段苟活至今,现在又用同样的方式想要至对方于死地,倘若不是自己外嫁浣月,这场新的血战自己怕是不能幸免的了。 她眺望窗外,窗外葱葱绿意,浣月总是长青不衰。 “听闻昨夜有刺客?” “嗯,此事你莫要插手,我自会处理。慕樊辰那边怎么样?” 慕樊华与李贤走在廊道上,谈论着各种阴谋诡计。 “慕樊辰才几品?若不是慕忠诚连夜进宫要求派兵寻找,怕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萧氏了。” “皇上肯派兵寻找?” “萧菁菁好歹是诰命夫人。” “呼啦——”一个黑影从一个角落飞跃到李贤跟前,单膝跪地。 “讲。”李贤坐在廊道的围栏上休息一会,面色有些憔悴。 “慕忠诚已发现军机要塞图不见,正派人秘密寻找。” “几人?” “两百,加上寻找萧氏的禁军,一共三百。” 李贤露出奸诈的微笑,道:“可以开始了。”黑影又呼啦一声飞身不见影,李贤转过头看慕樊华若有所思,“别想太多了,好戏已经开始了,看完戏,我们进宫去。” 慕樊华被李贤拉上马车,青森等人左右随侍。本以为会回到将军府去,不过这似乎好像是要出城。 第四十八章 他挑开帘子,四处皆兵,情势看着十分严峻,他问:“王爷可否告诉我,军机要塞图,你要来何用?” “卿以后自会知道,你周边就几人护卫,知道这些太过危险。” 慕樊华不再询问,马车里寂静许久。 城门边一阵喧嚣,小兵们都忙忙碌碌,城门已然紧闭,李贤带着慕樊华登上城墙,却不想看见了故人。 “见过大将军,见过校尉。”慕樊华对着两父子作揖,面露微笑。 慕忠诚怔在原地,慕樊辰则是显得很诧异,可二人皆对他无话可说,将视线移开。 “你来这干什么?”慕樊辰冷言。 “我随王爷来的罢,校尉与将军看着好像很忙,樊华就不打扰了。”他随着李贤朝另一边走。 “樊华!”慕忠诚突然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那是谁的意思?难道是我的?”他头也没转过去,冷笑一声,“罢了,如今你们也不亏欠我。” 祠堂那么多条人命,算是给他们醒醒脑了。 “对了,大将军,今日狐胡的商队就要入京了,本王奉命在此相迎,将军的事情可要快些处理才是,莫要耽搁了商队。” 李贤带着慕樊华到了城墙的另一头,双掌相击数声,一群黑影呼啦啦的飞到他跟前,什么桌椅都齐全得很,桌上还摆着棋盘,沏了热茶,放了点心,比看戏的都要会享受。 “来,与本王下一盘。” 慕樊华入座,青森等人坐在墙头上抓了一把瓜子看着他们在棋盘厮杀。 “鹿化?谁让你坐了?没法没天了?!”李贤看着鹿化也挤在青森中间跟个小老头似的嗑着瓜子,真是不在自己身边做事就开始偷懒了。 “鹿化,我叫你查的事情你查了吗?”慕樊华也斜眼看着他。 “我我”鹿化可怜兮兮的把手上的瓜子放回果盘,用力的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孤零零的下了城楼。 琅磕着瓜子,放眼望着城下楼阁,叹:“那孩子命苦。” “嗯。”青森在一旁附和。 慕樊华抓了一把瓜子,翘着腿看着城外风光出了神,李贤敲敲桌子让他回神下棋。 “卿。” 他捏起一颗棋子,看着棋盘,问道:“戏什么时候开始?” “商队进城之时。” “嗯。” 棋子落,慕樊华又开始磕着瓜子,李贤则使劲的摇摇头。 “卿之路数,步步犀利,本王认输。” 慕樊华冷笑,将棋盘反转,与李贤棋子对调,再下一步。 “和局。” 李贤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可以和局,非要认输,他是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了。 “叮叮叮——”一阵铃响,青森看向城墙外,一队的骆驼与人马正朝着城门走来。 “商队到了。”他与琅放下手中的瓜子,手紧紧的握着剑。 慕樊华将他们的手压下去,道:“你们紧张什么?又不用你们打,就算打起来了不是还有王爷的影卫吗?” 他望向城下商队,西落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马与骆驼颈上的铃随着他们的移步发出悦耳的响声。 “县主!县主!”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在道上,被路上的石子绊了几下,可依旧抓着拂尘朝着殿内一个素衣女子跑去。 女子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抬起头,冷然道:“怎么了?这么失了规矩。” “哎呦,县主你还有心情说这个!”太监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指着门外,“听说大将军把萧氏给杀了!” “什么?”她拍桌而起,“你确认?” “咱家在城门楼那有人啊,那人看得真真的~大将军亲手射死的呀!” “为何?!” “好像是军机要塞图被萧氏给偷走了,县主呀,你这是几天没出过殿门啦?”那太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了口气。 慕红绫压制住胸口的气息,把手中的卷子摔在桌上连忙骑着枣红马赶回将军府。自己近一段时间都是在宫中处理浣月的暗桩,才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喝——”她扬起马鞭,卷起一阵沙尘。 慕樊华站在城墙上看着地上一滩血迹,心中一阵唏嘘,可到了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拍拍身上的尘土。 “结束了,走吧。” “唉今日太晚了,各回各家吧。”李贤拍拍手,黑影又呼啦飞出带走了桌椅茶水。 慕樊华上了马车,挑开帘子,视线一直停留在那血迹上,方才萧菁菁死去的一瞬真是悲喜交加。 记得城门刚打开之时,城内便想起了马蹄声。 一个男子抱着萧菁菁,呼啸而过,想要在商队进城之时闯出去。可城墙上站的何许人?镇国大将军。城门是说过便过的? 慕忠诚大手一挥,许多卫兵从两侧房屋现身,放了绊马索,却被逃过了。直到最后一刻,他又让人做成人墙企图活捉。可那男子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李贤让一群弓箭手在城墙上候着,弓已拉满,只差一声令下,箭雨漫天。 他记得慕忠诚好像是这么说的,“萧氏乃吾结发妻,王爷这是作甚!” 李贤淡淡的回了一句,“汝之结发妻乃逆贼矣,军机要塞图若非她,岂会消失?”他挥手下令。 慕忠诚又再次阻止,只是想了片刻,在马儿将要出城的一瞬,将箭射了出去。慕忠诚所用弓箭较平常的两倍粗,瞬间就穿透了萧菁菁与男子的胸腔。 全场悄无声息,只有商队的铃铛响个不停。 慕樊华回过神,问道:“王爷是如何做到的?” “卿如此聪慧,还是自己想想吧,一些事不便说出口。” “男子是你的死士?”慕樊华询问。 李贤却不答,只是笑着合上眼靠在一侧小憩。 “慕忠诚何等的身手,故意射在了萧菁菁的胸腔而不是心头上,想着是要见最后一面的。可是萧菁菁似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殁了。” “呵多年夫妻,不及一张图,看他一眼就不错了。”李贤讥讽。 “可按照萧菁菁的性格,就算是怀恨于心也是要咒骂一番才无遗憾,这般含情脉脉的对视,想来这并非她本意。” 李贤挑眉,笑问:“卿如何推测本王的做法?” “那夜鹿化得手后定是拿去临摹了一份,而原版的图纸你则放在萧菁菁的身上,也不知道你对萧菁菁做了什么,反正是说不出话来也动不得了,然后再让你的死士在商队进城时冲出去,王爷,在下猜对了吗?” “卿果真聪慧,那时萧菁菁不过半条命,死士死无对证,就让慕忠诚放心的查吧,怕是查到了最后他都恨不得自尽了吧?呵。”李贤一阵冷笑,今日的戏比自己想得精彩得多。 “哥!”慕红绫下了马,抬起头,一片白绫,灯笼也都换了白色,果真是是死了她走进去,下人跪了一路,一直跪到了灵堂,耳边全是窸窣啜泣。 “县主”一个老婆子站在灵堂的一侧,双眼哭得跟核桃似的,“夫人她” 慕红绫走进灵堂,被里边焚的香熏得睁不开眼,老太太正跪在地上,头上戴白,双眼闭合。慕忠诚带着全家老小都跪在灵堂,一言不发。 “哥?怎么回事?”慕红绫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慕忠诚却不为所动,跟活死人一般不作答,慕樊辰拭去泪花,将慕红绫带到后院假山那。 “爹他” “真的是他亲手射的?” 慕樊辰点点头,泪珠止不住的打在地上。 “父亲为了军机要塞图”他哽咽了,“亲手拉得弓,射的箭” “难道你们拦不住你娘吗?” “一个男人带着她!绊马索与人墙都用了!如果爹不射箭,贤王就会命人放箭。那么多箭,父亲绝对连最后一眼也不能看见了。” 慕红绫拿出帕子为他擦擦泪,“你是说李贤?”她若有所思。 “军机要塞图不见就只有几人知道!如果不是他嫁祸于母亲,还会有谁!” “樊辰你静下心来,贤王虽有可能嫁祸,但我们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他,倘若不是他?倘若是另有其因?” 慕樊辰深吸一口气,将泪全憋回眼里。 “对了,刚才灵堂,我怎么不见樊华与馨儿?” “他们” “我问你话呢!” “他们” “你这么支支吾吾,是不是还有事!” 慕樊辰两眼一闭,一口气全盘托出,“慕樊华与慕馨苟合,乱其伦理,被老祖宗驱逐出府,断绝关系!” 慕红绫一怔,久久不语,慕樊辰又接着道:“慕樊华差点就杀了老祖宗,昨日他让贤王的影卫杀尽了祠堂的十多名下人!姑姑你莫不是还想替他说话吧?” “樊华向来稳妥,心善,大开杀戒兴许真的是有别的原因?”慕红绫想着过去种种,慕樊华当初连只鸡都不敢杀,若不是自己,怕他在谷里死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还能有什么?”慕樊辰言语里夹杂着怒气,今日他倒是见到了这冷血的野种,在城墙上如同看戏般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射杀。 “先不说他让影卫杀人,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他与馨儿是怎么回事”慕红绫唇色发白扶着额,身子左摇右晃,一把栽进慕樊辰怀里,“太累了,先先回房休息” 她最是清楚不过她的身子,为了浣月的暗桩,自己不休不眠几日,连审多名眼线。这便如同紧绷的弓弦,长时间绷着,迟早要断的。 第四十九章 入夜,如死般沉寂。乍暖还寒时,将军府放眼望去一片灰白惨淡。慕忠诚跪在棺前,欲哭无泪,总是止不住的叹气。他已写了奏折,告假服丧三月。 萧氏萧菁菁 慕忠诚的泪低落在地,每每呼吸胸口便隐隐作痛。他挚爱是樊璎,可至爱他的却是这萧氏。嫁与他二十余载,虽有时无理刁蛮,可却尽其所能的理好这个家。他这么多年,不曾真心带她,带她故去却说不出的愧疚。 总觉得今夜比往时都要漫长与寂寥。那么多年,也许他除了樊璎,或许在某一时刻,也曾为她怦然心动过。只是这短暂的怜爱,不曾维持到她香消玉殒之时 “大将军当真如此伤感?”白绫后,一个盘着牡丹头,浓妆艳抹的妇人缓缓走出。 慕忠诚冷笑一声,这声音他还不知道是谁吗? “我今日没兴致跟你谈天说地。”他的声音虚得很。 妇人行至棺边,手抚过乌黑的棺,她面上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棺木里躺着的灰白死尸,“还是没熬过去啊” “你何意!” 她点了三炷香,插到香炉中,双手合十,表情如此之温柔,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妇人道:“你曾说你挚爱的是我家主子,此生不变。可萧氏年轻时,却发誓要在你心中生根发芽,要占一亩三分地。可是她好像到死,你都未正眼看过她,是你过于冷血了?还是她就是个傻子?” 慕忠诚静静的听着她的话,丝毫不想辩驳。 “你如今流的泪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我家主子吗?还是只是可怜她?”妇人看向棺中的萧氏,当年清秀可人的她,到了今天不过冰冷惨白。 她的话,如何回答呢?前者他未忘,后者却又不单单的可怜,不管他回答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对已故之人大不敬罢了。 “樊华是你的骨肉,你倒是舍得把他推出去。” “这些消息,你倒是灵通。”慕忠诚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如此了。 妇人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莞尔一笑,“彼此彼此,将军不也是安插了很多眼线吗?那些个姑娘在我手下很是卖力呀。” “” “倘若你当初不将少主子藏起来,不让慕红绫培育他,不让他出梨花谷最爱你的萧氏,想来今时今日还能站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罢?” “樊华不会这么做的。” 妇人一阵冷笑,“哟,将军这时候就想着不是他做的?那你将他赶出慕家,是何用意?” “这不是我想的” 慕忠诚扶着地缓缓站起,眉头紧皱的看着棺内。 “这些都无用再争辩了,不管再怎么争,都改变不了事实,他将会使大凉倾覆,你衷心的大凉!他挚爱的江山!都将会被这个孩子给毁掉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妇人如同疯了般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却泪水纵横。 她走向黑暗之中,笑声愈发的飘渺。 曼蝶呀曼蝶,馥国的倾覆,使你迷失了心智吗?当年那个追随着樊璎的丫头,如今已满心的仇恨了吗? “啪——”一本折子被摔到雕龙金漆的案桌上,跪在殿内的臣子不由的抖了三抖。 “你们”李宏死死的盯着下面的臣子,一个个这时候都脓包起来了,怎么写折子的时候如此奋不顾身! “慕大将军乃两朝元老,他昨日才丧妻告假,你们”他拍拍桌面上一大摞的折子,“请事折就如此这般了?你们是对朕不满,还是对将军不满!”他又重重的拍着桌子。 李贤的香案就摆在李宏龙桌的侧面,这是李宏特允的,名曰贤王辅政。当初满朝文武皆是反对之音,可如今却被李贤打压得严实得很,除了在背后嚼舌根,在他前边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桌面也有一沓很高的奏折,他喝了口水,润润喉,随便翻开一本,冷然道:“啧啧啧,本王来念念罢?为了顾全大家伙的颜面,本王也就不指名道姓了,不过听完这些个慷慨激昂的请事折,大伙心知肚明吧 吧啦吧啦什么慕忠诚徒有镇国将军之名,射杀结发妻,其私生子慕樊华与妾侍之女乱其伦理,慕家虽立下汗马功劳,可军中若有此将,对军中将士不能起表率作用,然后什么吧啦吧啦一堆的,本王就看不下了。 你们这些人!这三寸不烂之舌,我与陛下难道不知?他结发妻萧氏盗军机要塞图企图逃出城外,慕将军只不过是被逼无奈,他虽是萧氏之夫,可他毕竟也是大凉的镇国大将军。” 李贤话一说完,下边一群人开始嘀嘀咕咕,李贤眼睛一扫又重归寂静,他又补上一句,“本王听说慕樊华与慕馨已经与慕家断绝关系了,现在已经不是慕家人了,所以此事也不关慕将军的。” 他这话,新官且能相信他英明神武,慧眼辨是非,可这老臣还不知道他与慕家向来不合?且闻昨日他就坐在城门楼上与慕家小子跟看戏似的,怕这其中也有点厉害关系吧?许多人猜测着。 “你们有心思放在这,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边塞城池!狐胡近日是愈发的胆大了,听闻烧杀掳掠我大凉数座城池,你们可有良策?”李宏冷不丁的问着那群老迂腐。 台下一片唏嘘,这皇帝上朝完全是由着性子来的,今日怎会提这种刁难人的问题。且边塞要事,都是慕家与贤王共同商绝,往日绝对不论不到他们来指指点点。 一个跪在后方的小官壮起胆子出来谏言:“往日都是慕将军与卓赫县主管理边塞,如今他们皆告假服丧,是否要另寻人选?” 李贤挑眉,这不是凌丞相的党羽之一吗?凌相就喜欢带着满朝的散官做这些落井下石的事情。趁着慕忠诚与慕红绫不在朝,就想着在军中扩大势力,虽然自己与慕家不合,不过这回倒是要帮一帮。 “凌相觉得孰最适合?”李宏问到前方的凌升。 “臣以为卓赫县主虽一直在处理边塞琐事,可未曾有过一官半职,且她又是女儿身,现在也告假服丧去了。臣想若是卓赫归来,还望陛下莫要加官进爵才是,要是让浣月与狐胡听了去,定笑我大凉男人都死绝了。” 李贤一阵冷笑,反驳,“凌相啊,都什么朝代了,还这般重男轻女?听闻浣月的二公主纳兰堇,善骑射,精剑术,自纳兰连山登基以来,她便坐上了皇城禁军副统领一职。” “朕也有所耳闻,浣月有三位公主,但才艺数二公主最为出众。” “倘若真的不用卓赫,那凌丞相以为我大凉还有谁合适担此一职?”李贤心里一阵阴笑。 这凌升若是想要让自己的党羽壮大,必然要将这么几个人捧上高位方能缓解朝堂的受制局面,可他手下能有几个能干的?最能干的也不过是他的儿子凌寒,不过这似乎有唯亲之嫌。 “臣以为,定远将军之子,甚为合适。定远将军世家乃武将出身,其子耳濡目染,这方面也颇有见解。” 李贤心里一阵冷笑,都是屁话。那小子什么做派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定远将军的俸禄都被这败家子用在吃喝嫖赌上了,自己开的铺子倒是赚个衣钵满盆。 “那”李宏刚要允了凌升,李贤却拦下。 他道:“陛下,本王以为就凭此就让他代理边境琐事,甚为不妥。本王也有一合适人选,不如陛下面见二人再下定夺吧?” “贤王想要举荐何人?” “刚被慕家扫地出门的慕樊华。” “好,那让人安排个时间,朕来亲自挑选。”李宏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臣窃窃私语,却始终无人敢站出来驳李贤,李贤的手段素来就没人敢于尝试的。最终还是让李贤的奸计得逞了,慕樊华与定远将军之子韦曜将会名正言顺的面见圣上,无人能改。 退了朝,李宏到偏殿让宫人褪下朝服,“相如,替我安排韦曜和慕樊华来宫中面见。” “是。”一名带刀的侍卫端着茶水站在一侧,“陛下似乎对慕樊华很感兴趣。” “嗯,慕家的小子都很有才。萧贵姬在哪?” “正在绮华殿与淑妃娘娘一齐。” “摆驾绮华殿。”李宏长袖一甩,宫人们皆朝着两边退下。 “呃” 昏暗的房内,烟气缭绕,中间透着丝丝的药味,一个女子艰难的从床上坐起,看着憔悴又消瘦。 “姑姑!”慕樊辰发觉榻上的女子醒来,赶忙去扶起,“你终于醒了,你已睡了两天一夜。” “两天?!”慕红绫觉得很诧异,自己惜时如命,如今却睡了两天 慕樊辰看着她很是焦虑,补上一句,“已让人写了请事折让姑姑你告假在家休养,皇上也已准了。” “我与你爹二人均不在朝,想来凌升与李贤定是要翻了天,可有何动向?” “昨日早朝,许多大臣都参了一本,他们道姑姑你是女子,而没有官职,所以凌升与李贤已另决人选,不日将面见圣上,由陛下来抉择常驻京内使臣。” 慕樊辰给慕红绫倒了杯水,又将门窗打开透透气,见她无碍便也安心了。 “凌升与李贤荐举何人?” 第五十章 慕樊辰并不太想让她操劳这些,替她掖好杯子,道:“等你休息几日,你再亲自去问问。” “朝堂动态瞬息万变,几日之后就另是一番景象了。”慕红绫皱着眉,摩挲着慕樊辰的面庞,若有所思。 可才过了一会,这个往日不苟言笑的女子,却露出如冬日艳阳的笑容。 “你娘的丧事,如何了?” “也就那样吧”他一阵苦笑。不管再什么哭,再怎么恨,也无济于事了。 慕红绫拍拍他的肩,让他莫要哀伤,问道:“樊华没有来过?” “人都是他害死的,怎么可能来?” “你一口一个他害死的,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慕樊辰深呼吸,唉叹一声,“没有,但是我觉得就是他!” 慕红绫轻轻的搂住他,无奈的道:“不要去记恨他,就算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要去记恨你这个弟弟,这是我们亏欠他的” “可我娘做错了什么?要她以命相抵”他哽咽着,硬生生的将泪收回眼中。 “你娘没错,你也没错,樊华也没错。”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3节 “那谁错了?倘若他也无罪,难道要我恨天恨地?” 慕红绫宛然一笑,“你若爱我,你便不要追究此事,这件事你越知道得多,你就越危险。姑姑越来越老了护不住你了。慕家在朝堂也是衰败之势,每况愈下” 她一瞬好像老了许多岁,容颜看着虽是年轻,看话语间却透着红尘沧桑。她活了那么多年,历经风霜,倘若连自己眼前的挚爱都已不在,不如一剑了解自己的贱命结束此生。 “去叫樊华来吧,姑姑要见他,我会为你问出个所以然来的。” 她推开慕樊辰,双眼缓缓合上,话语也越来越小声,才醒来又睡下,可谓昙花一现,短之又短。 “啊——” 慕樊华的房内传来一阵尖叫。 “叫什么叫!”慕樊华把枕子丢向小豆。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小豆好像看着妖怪似的一步一步走向前。 “少主?” “嗯。” “真的是少主?” 慕樊华看他那样,没好气的道:“难道我不是你是?” “你的头发”小豆指了指他的头发,表情极为怪异。 “青森!”慕樊华一阵咆哮,青森便从外边端着早饭进来。 青森瞪大了眼,连忙拿起铜镜放到慕樊华的跟前,嘴都打颤了,道:“少少主,你的头发要不要请郎中看看?” 小豆一人说这些还以为是开玩笑罢了,没想到青森也这么说,想着更是心虚,他端起铜镜细细打量 “啪——”铜镜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镜中之人当真是他吗!这头金发他的三千青丝啊他含泪捧起细软的金发,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扶抚着金丝,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般坐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去把曼蝶和慕红绫给我找来!”他将愤怒的将面盆扫到地上,尘土被水扬起,漂浮在空气间。 怎么会这样那么多年头发都未出现过这般问题,为什么如今却一夜骤变! 青森将小豆带出门外,将门关得很是严实,并召来鹿化与琅,千叮万嘱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他们也不例外。只此,他才能安心的出门去找曼蝶与慕红绫前来。 “樊华!”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提着裙摆一路奔在廊道间,所到之处皆是一股浓重的胭脂味。 琴声凄凄,慕樊华坐在水榭中央抱着琴唉声叹气。金发是显得特别了些,可这张脸还是一头青丝来得美丽。如今这般模样,他再无心打扮,头发披散,穿着里衣披着衣袍等着人来救救他。 慕馨和小豆站在远处的廊道上看着那头金丝,又听见他微微的叹息,慕馨只恨不能解君之忧愁,不能共君之哀乐。 琅与鹿化坐在房顶,看着府内突然凄寥起来,只能将慕馨与小豆隔开,生怕他们触怒了慕樊华。 妇人走到水榭,看着少年肩上的金丝,极为诧异。 “樊华”她缓缓走进背着她的少年,轻声细语,连呼吸也少了许多。生怕大口的喘息会吹散面前这个坐在柔光下的少年。 他缓缓回过头来,早上眉毛还是发乌的,如今连带着睫毛都变成了金色,身上的汗毛在阳光下剔透如晶。 “曼姨”他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曼蝶蹲在他面前,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一缕金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头发,可过后又显得诧异与痛苦。 “怎么会明明”曼蝶自言自语起来。 “我娘也是这样的吧?”慕樊华质问她。 “你见过?” “我见过《千鹤起舞美人图》!上面的女子也是金发的,这世上只有我娘才能舞出这般的千鹤舞” 曼蝶摸摸他的头,露出一个安慰笑容,却被慕樊华给拍开了,尴尬至极,她无奈道:“你娘确实是金发,可以前馥国也有许多这样的案例,父母发色不一,可最终所诞之子皆为乌发,无一例外!”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暴躁的将琴丢到一边。 “曼姨也不知道,可是你娘到大凉后就用了一种药水,长期服用与擦拭会使头发乌黑发亮,也正是如此,刚到大凉时才能躲过祸事。” 听闻至此,还有可救之策,他伸开手掌,道:“药水” “那种药水只有你娘知道配方,里边配有何首乌,芝麻,核桃,等等药物,我头发本就是黑的,怎么可能会去记那配方呢”她无奈的看着他,“你姑姑不是看着你长大吗,你娘也死在梨花谷,兴许她知道些什么。” 慕樊华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道:“慕红绫操劳过度正在将军府休养生息,她今天还让人来请我回府一趟呢,让她来起码也要过几天。” “今晚我带你去找她,我知道慕家的密道”曼蝶露出一个奸笑,拍拍他的肩。 前两日自己才去找过慕忠诚,没想到今夜又要再次潜回慕家。她辞别慕樊华,离开了府上,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这慕樊华身上流的真的是慕忠诚的血吗?曼蝶一阵冷笑。 曼蝶前脚刚走李贤后脚就到,他才刚一进府就发觉府内静得可怕。 “怎么回事?其他人去哪了?”李贤问到身边的鹿化。 鹿化在他耳边嘀咕一通,李贤恍然大悟。他走到慕樊华的房门前,拍拍门,无人作答。 “方才本王看见慕红绫进宫了,卿不是要找慕红绫吗?” 房内传来幽幽话语,道:“不必了,你借我几名影卫,其他事不必管了。” “好,本王借你,可过不了几日皇上便会召你进宫,你好自为之。”李贤转过身,拍了几下手,几名影卫从各处涌出。 他点了几名影卫,道:“你们这几日留在府上,当几日的家丁,他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期间尊他为主子,听明白了吗!”李贤龇牙咧嘴的对着影卫说。 影卫将头低下,表示理解,然后又嗖的一声跑到各处藏起来。 李贤看着紧闭的房门,摇摇头,无奈离去。 慕樊华看着门外身影离去,端起手中的热汤,吮了两口,对站在一侧的青森道:“去找曼蝶,把密道的进出问出来,其余的不必跟她多说。” 青森作揖离去,慕樊华又将鹿化召进房内,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知道我要其他的影卫作甚?” 鹿化摇摇头。 “让其他影卫待命,今夜由你领队,从密道杀进去,把慕樊辰给我带回来,带不回来你自刎吧。”慕樊华将床边的细剑拔出,丢到鹿化的脚下,挥手让他退下。 可鹿化才出房门,慕樊华又喊了琅进去。 “琅啊,其实你不是慕忠诚的人,对吧?” “少主慧眼。”他承认了。 “你身上有令牌吧?进宫去找慕红绫吧,将我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她,让她今夜于丑时四刻前来相见。” 他这个姑姑,是教他到大,是什么样的还不清楚吗?开口必带条件,还未前进就想好退路,美其名曰未雨绸缪。想来他头发一事,她若有方法,必然会让自己回答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要么就是做什么事情。 她曾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此话对她正是有用。慕樊辰在他手上,还怕她耍什么花招。 慕樊华冷笑一声,将手中汤羹一饮而尽。 自己本应逍遥快活,可一件一件的事将自己越是推向李贤,他虽没让自己干什么,可是看着他看着自己宛如看着一件东西的时候,才知自己是受制于人罢了。 一天下来,为了此事,慕樊华只吃了点东西填肚子,然后便是一觉睡到天黑。 “呼——”鹿化吹响自己手中的哨笛。 影卫一个个跪在他身前,全身上下用黑布包得严实,身前身后的暗器与刀剑也被擦得锃亮。 鹿化站在他们身前,眼神略过每一个影卫,打了一个响指,影卫皆飞身上屋。鹿化走在前段摸出了府,朝着将军府进发。 青森今日回来告诉他了,暗道从府外的一条沟渠通向荷苑的后院的一个枯井,暗道设有少量的机关。但只要不碰到涂有红漆的青砖便可,暗道分叉众多,但一路向右拐,最后会有一间密室。 密室有八个门,一进一出,剩下六个乃死门,进入便是死。两门无规律而设,地面刻画的飞天仙女朝向何方便向哪走。 第五十一章 夜朗星稀,慕樊华盘坐在水榭之间品茶。枝头上藏起来的角鸮叫个不停,却突然一瞬闭上了嘴,呼啦呼啦的飞到空中。 “我的好侄儿,半夜约我前来莫不是要品茶吧?”空中传来凌厉的女声,一个穿着素衣戴白的女子飘落至他跟前。 “怎么会呢,在下知道县主正事缠身,不过有一件事似乎要比那些重要多了。” 慕红绫捏起一缕金发,啧啧称奇,“其实你本就不是一头乌发,自小你是金发的,只不过在你发色将要褪去之时,我又悄悄的给你用了药,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此事。” 慕樊华冷笑一声,将头发从慕红绫手中拿走,道:“现在知道了,药呢?” 她取下腰间的葫芦,摇晃了一下,听这声音似乎也没多少了,“你娘留下的,也没多少了,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我便给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答你?我现在已不姓慕。” “就凭你这张脸,你舍不得。”慕红绫捏着他的脸,冷笑。 “啪啪——”慕樊华双手一拍,鹿化便架着慕樊辰从廊道的一头缓缓走来。 “我肯定舍不得,可是我舍得他。” 慕红绫将手下移,掐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道:“你想干什么!”她的手越发的紧。 “把药交出来就好了。” “呵呵”慕红绫扬天长笑,松开了手,可慕樊华的项上又是一阵冰凉,“你觉得我会为了他而妥协吗?” 慕樊华宛然一笑,看看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不知好歹的人,突然笑得比慕红绫笑得更夸张。 “琅你还是乖乖把剑放下吧。”他将剑缓缓的推开,可琅过后又将剑贴着他的颈。 他无奈的摇摇头,又拍拍手掌,慕红绫的颈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血印。慕红绫用手探探颈,什么时候受的伤,她竟不知。 “县主不要乱动,这里都是天蚕丝,一动就完了。” 天蚕丝慕红绫不少见,她貌似有一件甲胄就是用天蚕丝制成。天蚕丝晶莹剔透,白日看且有些困难,夜间更是无法察觉。比起普通蚕丝,天蚕丝的韧性简直可怕,十根天蚕丝能切下一个人的脑袋。 现在这水榭小亭布满了天蚕丝,她若是敢大义灭亲,他也能让她黄泉路上相伴。 慕红绫长叹一口气,问道:“你何时布下的,你一步也未动过。”说完,她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青森从她身边走过,指上被烛火一招便亮如繁星。 “你们主仆二人,倒是会阴我” “姑姑!”慕樊辰在亭外挣扎着。 鹿化用剑柄捅了他的麻穴,一脸不屑的道:“乱动什么,不知道天蚕丝越动越紧?” “你敢?”慕红绫眯着眼,咬牙切齿。 他凛然一笑,“不是我敢不敢,你要问他敢不敢。”他指向手握长剑的鹿化。 鹿化眨眨眼,剑刃紧贴慕樊辰的颈,只是他越挣扎,鹿化就越靠近,到最后竟真的流了两滴血。 慕红绫将怒火强吞下肚,深吸一口气,道:“你将他放了,我给你。” 慕樊华将药拿在手中,轻轻一挥手,鹿化便划断了慕樊辰身上的麻绳。他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手指在空中旋转数圈,天蚕丝也如数收回。 “对了,我自此不再姓慕,我随母姓樊,县主谨记。” “小兔崽子你有胆。”她冷哼一声,带着慕樊辰跃上房顶,临了,她回过头奸笑一声道:“其实樊璎的乌发神药早已用尽,你还是太嫩了些。”语毕,消失在朗朗星空下。 慕樊华,哦不,应该是樊华察觉不妙,拔开葫芦的塞子,轻嗅,无味。他倒出几滴放在火光下,呵呵呵他摇头大笑,忙了一天竟是一场空。葫芦里根本就是水,慕红绫当初来时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的! 他紧紧握着葫芦,喀拉一声,竟被他碾成筛粉,一把扬在夜中。 就在樊华怒火中烧之时,鹿化上前来,神秘兮兮的道:“我在慕家密道抓到了个人,不知少主要如何处置?” 两个影卫将一个女人五花大绑的拖到他面前,头发凌乱似女鬼,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亵衣,在地面不停的挣扎与扭动。 樊华用折扇掀起女人的头发,一阵唏嘘,“啊~苏姨娘,几日不见,似乎过得有些狼狈?” “慕樊华!我做了什么你总要与我过不去!”妆容褪尽,现在的苏烟儿看着比接头女乞还要不堪。 “华哥儿~”一个甜腻的声音从廊道传来,慕馨一把抱住樊华的手臂,“华哥儿事情处理完了吧?” 樊华下巴指指地上的人,然后又自然的将慕馨的手扒拉下来。 “这个是”慕馨将女人的头发撩道耳后,在微弱的烛光下甚为惊讶,“苏姨娘你怎会你”慕馨看着苏烟儿身上的亵衣,捂着脸退回到樊华身边。 “鹿化,我很是好奇啊,她为何会穿成这样在密道里?”他抿了一口茶,整个人显得尤为平静。 “事情是这样的”鹿化眨眨眼,声情并茂的一一道来。 过了约摸一炷香后,樊华笑道:“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女人在密道与情郎私会咯?” “嗯~”鹿化点点头。 “然后影卫没看清就不小心把她的情郎弄死咯?” “嗯~” “那不是我的情郎!”苏烟儿狡辩道。 樊华蹲在她面前,用折扇抬起她的面,装得疑惑道:“不是你的情郎,那你为何穿成这样?” “二少爷少主子,求求你放了我吧,你也知道我服下了息肌丸,一直想为将军生儿育女,可将军近来为了萧氏夜不安寝,就算我服了偏方想要再怀上子嗣也是难上加难,我不过就是想试试罢了你放了我吧,我把慕家的秘密全都说给你,求求你了!” 苏烟儿跪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涕泪横流求着慕樊华开恩。 “你之前在荷苑里练舞,我未曾说出去,你看在这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慕樊华冷笑一声,将金发一甩,漠然道:“容我再想想。” 苏烟儿被樊华下令收押在柴房里,那些影卫也回到了李贤身边。樊华久久坐在水榭中,不愿入眠,却苦了众人与他一同不眠不休。 “华哥儿”慕馨扯扯他的袖袍,小心翼翼的道:“回去睡下吧,姑姑已经走了。” 樊华紧紧的抓住她的臂膀,看着她恶狠狠的道:“现在你已不是慕家的人了,她也不再是你的姑姑,现在我也不再姓慕。 换个说法,也就是以后见到他们,你可能再称他们为爹,娘,姑姑,大哥哥,也不能称我为二哥哥,我也不是慕家的二公子了,现在我姓樊。” “是是”慕馨结结巴巴的答。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在。” 慕馨缓缓起身,提着裙摆行至廊前,忽而转身问道:“华哥儿会娶馨儿吗?” 樊华饮茶的动作顿了一会,放下茶盏,宛然一笑,“华哥儿这副模样还不能娶你,过个一两年,情况好转了,华哥儿也有一番作为的时候,自然会铺十里红妆娶你进门。” 慕馨释然,安心的走了。 “咳咳咳”樊华喉头一阵痒,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青森将一件袍衣披在他身上。 “少主你在骗她?”青森幽幽问道。 樊华豁然一笑,看着他,“你怜惜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慕馨总有一种愧疚感。” 他拍拍他的肩,笑得有些僵硬,“你宽心,无碍的,她总是要有个去处,倘若她真的想嫁,只要嫁得好,不受委屈,自然是没问题了。可若是过几年没有媒人上门,她也不中意任何少年郎,我总得为她负责。” 其实樊华心里根本就不这么想。他前身是女子,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给自己下了套子的女人负责呢!不过就是想着这辈子不娶不嫁,慕馨倒是个挡箭牌,能挡掉许多事情。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么挽着他的手,用如此情爱的神色看着他。 “青森,你去睡吧。” “我还有账本没清点完,我陪着少主你吧。”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本账本和毛笔,坐在烛光下圈圈画画。 樊华摇摇头,显得很无奈,又对着如小狗般的鹿化道:“鹿化你也不打算睡吗?” “怎么可能睡得下今天喝了几杯浓茶,还以为会在慕家恶战,没想到慕家防卫那么弱,结束太早,现在精神抖擞根本就没法睡” 樊华讪笑,“前几日杀了那么多家丁,防卫自然也是弱了些。” “我们来下棋吧!前几日我打探到一些消息正好可以跟少主说一下!”鹿化眨着眼睛,期待着什么。 “好好好,去把棋盘取来。”樊华知道他是想吃点零嘴罢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水榭楼阁,少了一个人现在才发现。琅现已揭底,想来是不太可能继续在自己身边做事了,而且又与慕樊辰与慕红绫闹成这样,回去也好省得自己日防夜防。 鹿化搬来棋盘和几碟零嘴摆在香案上,笑得已经都眯成了一条线。 “啧啧,合着我讨钱养了别人家的护卫,这么能吃难怪李贤要你来我这。” “哪呢!我不吃得白胖一点,人家怎么会觉得我可爱,怎么会放松警惕呢~” 第五十二章 “得了得了,赶紧给我汇报。”樊华用指尖戳着他的脑门。 鹿化咬了一大口果子,道:“少主你前几日不是要我查萧家吗,我就粗略的查了一下。发现萧家和慕家竟然是世交,但是萧家的顶梁柱萧海志因企图谋反而使整个萧家遭受灭顶之灾。” “企图谋反?”樊华觉得这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嗯~先帝亲审,但是念在萧家往日的功绩,便只杀了萧海志一人,萧家男丁全部便卖为奴,女的就放着不管了。顺带说说,前几日死的萧氏是萧海志的表妹。” “萧菁菁?”樊华一阵冷笑,这还真是够复杂的。 鹿化吧唧吧唧嘴,继续道:“萧家女子倒是挺强悍的,硬是在后宫闯出了天地,什么萧淑妃,萧贵姬都是萧家的女眷。” “萧贵姬是萧家什么人?萧淑妃呢?” “萧贵姬是萧海志的亲生女儿。姓萧,名子兰,听说萧海志死后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近两年才进的宫,投靠了萧淑妃。萧淑妃姓萧,名子棠。跟萧贵姬是表姐妹,两人反正看着走得挺近的。” “那慕忠诚与萧家是何关系?” “与萧海志好似拜把子兄弟,哦,对了,慕红绫就是嫁给了萧海志,萧海志死后,是慕忠诚安排萧家女眷的去处。”鹿化看着樊华良久,不见他动棋,催道:“干嘛呢,赶紧下呀~” “我都赢了,下下下,下你个蛋啊!”他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 那这么说,他的未婚妻是慕忠诚这个老不死的给弄的?萧子兰,呵呵潜在自己身边多年,真是好耐性啊。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梨花玉铃的?如此突变,想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再等她了。 梨花玉铃到底又是怎么用的,自己看了那么多日也不见得有何玄机,萧子兰难道知道? 亲爹谋反,女儿难道也要反?不可能若是要反,干嘛还要进到宫里贴李宏的冷屁股?而且萧淑妃嫁给李宏多年,也不见得有什么异变,难道只是她自己想要反?也有可能,杀父之仇大过天嘛。先帝杀她爹,现在她杀先帝的儿子,情有可原,说得通 不过樊华怎么想,也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青森在一旁默默记下一些重要的内容,却始终不语。鹿化这种功夫虽然厉害,可是手永远总比脑子快,绝对不可能赢了少主。 鹿化一直缠着樊华下棋,樊华便一直与他下,一直琢磨着萧家的事情。直到天将亮时眼皮子辣得不行,才倒在棋盘上呼呼大睡。 青森将他跟锅贴似的翻了个身,这脸上都印出的棋子印,他扛着樊华回了房,又把香案上的东西一收。他看看躺在亭子地上的鹿化,是不是也要扛他回去?不过看着他四仰八叉流着口水,果然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人家睡觉关他屁事 想着,青森心安的回了房。 “啪啦——”一阵脆响,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哼,他真是目中无人,竟抓走了我的孙儿!”老太太坐在主位,气得脸上横肉抖三抖。 慕樊辰低下头,道:“说来也羞愧,是孙儿没用,被人抓了去。” “娘,你也莫要生气了。”慕红绫也在一旁劝解到。 “他屠我下人十多人,又抓走樊辰当人质,这口气老身咽不下!” “娘,你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现在樊华已不是我慕家人,就连馨儿也被赶出去了,我们慕家现在子嗣绵薄,还是想想办法让哥开枝散叶。”慕红绫将话题一转,巧妙的转移了老太太的话题。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也是了,倘若樊辰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后继无人?好在二房与三房都怀上了,可倘若都生女孩,这可怎么是好 “我年事已高,慕家大小事情忠诚也不上心,萧氏已死,虽还在丧期,可慕家不能无主母主持大小事务。” 慕樊辰心头一阵悲凉,自己母亲尸骨未寒,老祖宗便想着找人接替,想来婆媳之情,薄如冰霜。 慕红绫看了一眼慕樊辰,她知道他难过,可依旧问道:“娘是想让我们家三位之中的哪一位接管?” “就让萍儿吧,她丧女之痛,就当弥补了她。” 慕樊辰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主母,就能弥补心头肉的丢失吗?聂氏隐忍母亲多年,无不是因为馨儿与世家的缘故,处处想要拉着自己母亲下台,也不过是为了给馨儿更多的保护,如今馨儿不在,她有何动力去接任主母之位? 鸟语花香,烟气缭绕,一个男子盘坐在地,靠着假山惬意的磕着瓜子。 “王爷” 李贤瞥了一眼影卫,微微点头。 “听闻昨夜鹿化进到慕家密道,抓到了苏烟儿与情郎私会,情郎不小心被杀掉了,苏烟儿被五花大绑的带回了樊府,现在正关在柴房。” “呵呵”李贤噗嗤的笑出声,“慕忠诚这老不死的也会被戴绿帽,啧啧啧,这下好玩了。” “不过苏烟儿说只要放了她,她就说出慕家的秘密,所以慕樊华现在还未动手。” 李贤将瓜子洒向影卫,“蠢货,直接把苏烟儿带过来,先斩后奏,本王的手段,不怕她不说!” 影卫颔首示意,迅速消失。李贤的手摁得咔咔作响,自己也好久没有动手过了,先让影卫试试吧,倘若她不肯招,自己便动手,管你什么馥国遗民。 他在假山上摸索了一阵,手掌一推,假山裂开一条缝,李贤入鱼贯入。 假山内漆黑一片,只点了几盏灯。莫要小看了这几盏灯,可都是用了馥国的秘制技艺,可百年长明不灭。若是灯油滴在衣服上,只要被点燃,必定是焦炭一具,算是那个人倒霉了。 李贤拿起壁上的一盏,这里机关重重随便乱动可是死无全尸。他坦然走在小道上,一路走到头,终于看见一间密室,火光跳跃。 “哟,荷衣,还能撑到现在呢?“李贤放下长明灯,影卫替他褪去外边的衣袍,他卷起衣袖。 密室很宽敞,清凉至极,可李贤却不用这来冰镇水果,而是用来当做刑房。密室内摆着许多刑具,还有一个女子被绑在木架上,性命岌岌可危。 李贤轻轻的用手抬着她的下巴,面带怜惜,轻声说道:“不是让你别搞鬼了吗,愿赌服输,知道吗。” “呸!”荷衣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贤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是人!” “本王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非要一头撞上来,怪不得本王。”李贤嘴角挑起,擦掉脸上的唾沫,不屑的看着她。 这女人就是活该,雇个死士想在樊府的井里和水池下毒,若不是这几日他派人防守怕人暗算,没准还真能让她得手了。 李贤举起一旁被烧红的烙铁,一点一点让烙铁凑近荷衣的脸蛋,荷衣两只眼珠子死死的看着烙铁,一直想要远离烙铁。 “烙铁太便宜你了,你再等等,就有人来跟你作伴了。”他将烙铁丢进火盆,坐在一旁静静的候着苏烟儿的到来。 影卫动作还是很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便拖着昏死的苏烟儿到他面前。影卫将苏烟儿身上的麻绳解开,将她绑在另一个木架上,一瓢冷水浇到她的头上。 苏烟儿缓缓睁眼,看到李贤的刹那,便开始挣扎个不停。 “你你”她话都说不出来。 “哟,苏姨娘。” “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苏烟儿很是惶恐。 “这当然是贤王府,大将军可真是艳福不浅,娶了年轻貌美的苏姨娘当妾,苏姨娘不仅貌美,身姿也是一流。”李贤凑近她,手不安分的摸着苏烟儿的芊芊细腰。 苏烟儿气急了,张嘴想一口咬了李贤,李贤往后退一步,她落了空。 “姨娘为何如此气急?姨娘的事情,本王都知道的,将军已老,怕是不能满足姨娘的。可姨娘还是要留在慕家的不是?把该说的都说了,本王便放你走,若是不说,旁边的就是你的下场。” 苏烟儿转过头,看到白衣带血的荷衣,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可她不傻,她知道的就是她保命用的,若是全说了,她才是真死。 她颤巍的道:“你先放了我” “这可不行姨娘还是乖乖的招了吧。” “你先放了我!” 李贤摩挲着她的面,冷笑道:“看来姨娘真的是欲求不满啊,只能先满足满足姨娘了,来人” 影卫跪在他身前,李贤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离去。 李贤伸了个懒腰,笑道:“本王先去歇息了,等姨娘何时想说了,再叫本王吧。”他转过身,看到一侧一直颤抖的荷衣,不耐烦的指着她,对另一名影卫道:“凌迟了,不到三百刀就死了的话,自己去领刑吧。” 他的影卫在他心目中,可是很宝贝的。为了培养这群杀神,可是煞费苦心。他们的枕边人,哪个不是貌美如花,哪个不是白白净净的处子。可是犯了错,那就不一样了,轻则鞭刑,重则凌迟。 所以他的影卫,决不能做不到他所说的,也决不能违抗他,不然就是死。 第五十三章 天是愈发的热,萧氏殒命第九日,黄历可以,道说可以,葬了。 五里白绫,满地元宝,纸钱漫天,哭嚎一片。铜铃声声,丧队行走雾间,清晨人迹稀少,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慕樊辰走在前端,双手捧着灵位,乌色的灵位上用小篆刻着镇国大将军慕氏之妻萧氏之灵。也不知为何,即便是如此悲伤,可他现在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是心微绞痛,才知自己伤心之间。 丧队在他身后哀嚎个不停,有个别哭得响天,却毫无悲意。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凄厉的哭声在丧队的前头响起,扰乱了丧队哭嚎的秩序,前方的法师在浓雾中驻足不前,慕樊辰上前去探。 “何事停下!”慕樊辰带着灵位将站在前方的法师扒拉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声不断。 慕樊辰眯起眼,看着地上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女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帮忙,慕忠诚也从后边赶来。 “何事?” “这个女人被人丢在丧队前” 慕忠诚上前去探,撩开女人披散的长发。女人身上一片,带着青紫的瘀伤,蜷在冰凉的青石地上颤抖。 长发被撩起的刹那,不禁慕忠诚都为之被撼,就连慕樊辰都差点摔了手上的灵位。 “烟儿”慕忠诚皱着眉,看着如此狼狈的她。 慕樊辰赶紧让下人脱下衣裳给苏烟儿披上,然后带她离场,只是为时已晚,这么多双眼睛都瞧到了,想来是避不开闲话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个戴着白纱帽穿着白衫的男子站在屋顶上看着丧队又开始在青石路上蜗行,纵身一跃,跃下房顶。 他冷哼一声,李贤真是多事。 “呀,好巧呀,卿也在此?”李贤从小巷的一角走出,手上拿着题词折扇,风度翩翩。 樊华拽着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道:“你什么意思!从我手上抢走人,还擅作主张!” 李贤将他的手压下,笑得阴阳怪气的,道:“本王也未做什么损害你的事情,卿为何如此气恼?与本王共同谋事,本就会声名狼藉,卿还在乎这一点两点的吗?” 他这么说,樊华亦是无言以对,只能长叹一声就要离去,李贤用折扇将他拦下。 “今日宫中下旨叫你去面圣,你万事小心。” 真是稀奇,李贤竟没用卿,用了你,真的如此在乎?樊华挑起白纱,扬起嘴角,月牙似的眼睛向李贤顷刻间释放出讯息。 回到府上,青森立马将他带到厅前去见宫中来的传话公公。 现在日才上枝头,宫中的公公也是十分的十分勤快呀,想来皇上也是才下了早朝便下旨了吧? 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太监坐在厅前,喝着青森给泡的好茶,桌上还放着金灿灿的圣旨。 樊华上前纱帽未摘,老太监与他双双作揖问候。 “让公公你久等了吧?在下向公公你赔不是了。” “哎哟,慕哦不是,樊公子这是折煞咱家啊,其实咱家也未来多久,这府上的下人还给泡了这好茶,咱家可喜欢着呢。” 樊华轻嗅杯中的芳香,笑道:“公公喜欢也难怪,这是狐胡产出的陈年红茶,独具风味,公公不嫌弃待会便带着一些走罢。” 哼,竟然挖到自己头上来,这可是李贤送来的好茶,自己往日也没舍得喝上几回,竟然被这太监给坑走了。 “只是公子你这是”太监看着他的帽子,进门至今,尚未摘下纱帽以真面示人。 “近日在下得了一种怪病,尚未能医治,还望公公见谅。” 老太监点点头,以示理解,他捏着嗓子道:“公子客气,先办正事吧樊华接旨。” “草民接旨。”樊华双膝跪地,手掌朝上,头似谦恭的低下。 “奉天诰命,朕近日闲来无事,召樊氏华于芒种进宫同朕游玩御花园~” “” “樊公子?接旨呀。”老太监看着樊华僵在地上,没有反应,连忙让他回神。 “草民接旨。” 樊华接过圣旨,站起来,神还没回过来。 老太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公子莫要放在心上,皇上天下皆知的好玩,这种圣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公子宽心,咱家走了。”他使劲的朝着樊华使眼色,他走了,茶呢? “在下的病还望公公告知圣上,人是能到,但是这纱帽似乎是摘不下了。那么公公便慢走,在下还有事在身,不便远送青森,送公公!” 青森端着一个礼盒候在厅外,将老太监送到门口,交出了好茶,他心中也是一阵的肉疼,这茶当真贵得很啊 慕樊华坐在厅里,圣旨打开瞄了两眼,丢给青森让他好生收着。芒种,好像是后天吧天是越来越热,都不想挪步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眼前一黑气得都要晕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赤身oti!慕家颜面何存啊! 慕忠诚看着已穿戴整齐的苏烟儿,说实话,他是不大相信苏烟儿的,因为苏烟儿嫁入慕家之时他便知道是曼蝶的眼线。 “郡主,你要信我啊!烟儿真的是被李贤害的!”苏烟儿紧紧抓着老太太的裤腿,虽然这个家是姓慕,可老太太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生杀大权全在她手里。 老太太一把将苏烟儿推开,怒道:“那你倒是给老身解释解释!” “是是李贤干的!他他让慕樊华的护卫进到府上,本想劫持樊辰的,可是被我撞见了,护卫护卫便把我绑起来了!还让我招出慕家的什么秘密,我不肯,他便将我打晕,我醒来之时便是这般!”苏烟儿涕泪横流,看着当真是有天大的委屈,若是李贤在此他定然是让刑部的人将她的嘴一针一线的缝上才罢休。 “李贤”慕忠诚摸摸胡子,眼里射出戾光。 贤王李贤倒是很有这个可能,本就是政敌,他人也是个无耻之辈,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可是似乎慕家除了樊璎一事从来就没什么秘密,他是从哪道听途说的。 慕樊辰也在一旁道:“那日确实是李贤的影卫,不过其中一人早就被李贤分派到了樊华身边,会不会是樊华自己的主意?” 慕忠诚瞥了一眼慕樊辰,心想着,也不太可能,樊华与苏烟儿素无过节,怎么会这般待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樊华他将我关在拆房,然后我被打晕了然后然后” 苏烟儿情绪愈发的激动,双手捂着头,本来已穿戴整齐了,现如今又变回疯婆子的模样。她最终还是情绪崩溃晕死过去,慕忠诚下令严守荷苑,除了府医不准任何人进出。 芒种转眼便至,两个侍卫老早便候在了府门前。青森替慕樊华穿上了白色锦衣,配上牡丹羊脂挂饰便出了门。此番进宫,他只带青森一人随侍左右,其他人 “你们把这池子给我清理干净了,没清理干净扣月钱。”他看着鹿化一行人站成一排嘟着嘴恭敬的送他出门,他转身戴上纱帽随着宫人进了宫。 李宏也是大手笔,自己一个无官阶封号的普通人,进个宫便配以马车接应。一名侍卫架着马车,另一名则随着他坐在马车内。 可那侍卫看着樊华坐车也不摘纱帽,一阵疑惑,道:“公子为何不摘帽?” 樊华撩开一条缝,让他看清楚了,漠然道:“是在下无误,侍卫大哥你莫要见怪,只是在下身染奇病,不宜见风。” 侍卫见他如此,不便再多说。 这一路樊华与青森也无可多说的,进了宫那侍卫便将他们带到御花园去。李宏虽未到,可御花园早有人先一步候在那。 那名相貌普通身材瘦弱的男子见樊华前来,起身,二人作揖行见面礼。 “韦曜。” “樊华。” 韦曜的男童搀着他坐下,樊华也随之坐下,可这韦曜实在是沉不住气。 他开口问道:“公子真患了怪病?” 陛下未到,便这般刻薄的待他了? 樊华笑道:“是呀,在下本就身子骨不大好,不能见风,这下换上了奇症更是纱帽不离身了。” 韦曜一副恍然大悟之样,表情轻松了很多。 此番前来家父一再嘱托要将此事办妥,某个一官半职,所以也早早的派人去打探了这个被扫地出门的樊公子。宫宴的千鹤舞与贤王将此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引得全京的瞩目,不过看来,也就是仗着贤王才如此这般的 见他这般得意,樊华很是不悦,反问道:“公子是定远将军之子?” “正是。” “听闻公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不知日后有幸,可否前来我府上做客?”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4节 韦曜露出不屑的假笑,“在下诸事缠身,怕是很难找机会去公子府上了。”樊华这等不入流的人,只靠着一张脸便赢得了贤王的支持,想来也不能撑得很久,李贤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樊华听了也只是在白纱后笑笑,置之不理,这等利益小人。 “唉?两位早早就在这候着了吗?”一侧传来熟悉的笑声,李贤潇洒的摇着折扇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无数宫人。端茶倒水递果盘的侍女,开路扇风护卫的太监,一路浩浩荡荡,比皇上的架子都要大。 “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李贤自顾自的坐在石桌前,侍女将茶果端上,一应俱全,可他只是不在乎的笑道:“就知道这没吃的,带来了冰镇的果子。”他将果子剥了递给樊华。 “听闻王爷是很怕寒的”韦曜在一旁很是尴尬。 “呵呵,是呀,本王小时候冬日不小心被人推进水里,自此就很怕寒冷,但是夏日本王也是熬不过着酷暑的,总是要与陛下去行宫避避暑才行。哦,对了,本王记起来了,那个让本王至今怕寒的人,好像已经死了吧”李贤面带微笑,抿了一口茶,身边众人身后一阵冰凉。 第五十四章 他记得那年冬季,天灰蒙蒙的飘着鹅毛大雪,他与兄弟八人在御花园里嬉闹,就在经过水榭小道之时,被人推了一把。他摔进了刚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里,冷进了骨头,又呼吸不得,他也不会水,只能扑腾两下,就沉了下去 后来若不是李宏将他救起,这条小命早就完毕了。先帝爱子人尽皆知,此事也不了了之,可是时至今日,那日在场的,出了李宏,其他都死了,都死了呵呵 李贤想到此,不禁的笑出声来,笑得阴阳怪气的。 “王爷笑什么?”韦曜问道。 “想到了儿时的笑话”李贤笑看他,他突然话题一转,对宫人道:“去,把陛下找来,睡觉也要给我叫醒。”他瞪了一眼传话宫人,如果叫不来他的小命就别要了的意思。 那小太监被李贤吓得连爬带滚跑去找皇上去了,没过多久又跑回来报说陛下已经到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李贤挥手让他退下,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躲到一侧去了。 “哈哈哈,今日天气大好,真是让诸位久等了” 李贤三人才饮毕一盏茶,李宏的大队人马便到了跟前,不过看着似乎确实没有李贤那么浮夸。 “参见陛下。”众人同生跪拜行礼。 “免礼平身,来来来,在这聊些什么呢?朕来得不晚吧?被萧淑妃和萧贵姬缠上了。”李宏笑声爽朗,人如艳阳温暖至极,又似乎有点装出来的大手大脚,带着皇子皆有的阴险。 李贤冷笑一声,道:“陛下往日不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朕哪是看她们啊,后宫佳丽全聚集在绮华殿那,说是慕不是,樊公子进宫,想来凑个热闹,让朕带上她们,可是男人聚在一齐,就嫌女子碍事。”宫人给他倒了杯茶水润润喉,他忽而才发现樊华戴着纱帽,“唉?樊公子为何戴着纱帽?” 樊华在纱后微微一笑,道:“前几日在下不是让传话公公给陛下带了话?是因为怪病缠身,纱是摘不得了。” “哦~朕记起来了。啧,就是有些可惜,可惜樊公子一表人才,宛若惊鸿,不能再睹容颜,着实可惜。” 这李宏嘴巴倒是挺乖的,呵,也是,能把大哥这个太子踹了,把其他兄弟杀了,自然要有些过人之处。 李贤端着茶盏,又是一阵冷笑,道:“陛下闲情不改啊,听闻慕大将军可是在紫萱殿气得跳脚,陛下不去见见?” 李宏大笑道:“不用了,我让他来御花园见朕了。” 其他三人面部笑容全都僵住了,满朝文武皆知慕忠诚刚与私生子断绝关系,慕家又素来与李贤不合,今日御花园一见,怕是暗潮汹涌,明日早朝便又是针锋相对。也不知道这李宏安的什么心思,是想坐收渔利? 李贤和樊华就算了,可韦曜算什么?夹在两头,看他们暗地争斗?到时候被双方迁怒怎么办?韦曜放下茶盏,心中是那个急啊,得想个办法远离战场,无利可收便罢,不要赔了本才是。 他想着,刚要开口借口说去出恭,但是慕忠诚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与御花园美景反差甚大 慕忠诚匆匆而来,朝着李宏行了跪拜大礼,李宏还没发话便站直了身子,一脸煞气看着李贤。 “将军看着似乎有些怒气,何事?”如此无礼,李宏却只是看着站在一侧的慕忠诚微微一笑。 慕忠诚冷笑两声,道:“前几日,王爷将我爱妾捉走,严加拷打,又在萧氏出丧之日将爱妾丢在大街,不闻不问,皇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他说着,便越发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李贤两刀才解气。 “真有此事?”李宏转过头,问李贤。 李贤也是冷笑两声,道:“陛下先听本王解释不是。那日我本想去慕府提樊华找找能治怪病的药来着,可是没想到撞见慕家四姨娘的放荡之举。”他抿了一口茶,眼睛撇向慕忠诚,“你猜怎么的?那苏烟儿正与情郎在密室幽会,二人衣衫凌乱,苏姨娘当时还是香汗淋漓呢。若不是本王手下下手太快,不然那情郎陛下与将军还能再见上一面。” 韦曜掏出帕子,擦擦汗,哎哟,自己怎么就那么霉装上这两个冤家在这吵起来了,还是这等这等 慕忠诚听了此话,勃然大怒,骂道:“娘匹希的,汝竟如此羞辱于我!” “本王如何羞辱于你,相信与否,将军不妨看看这东西再骂。”李贤眯眯眼,双手击掌将影卫召出。 一名影卫恍如从天而降,将肩上的黑色包袱丢在地上便消失掉。黑色包袱细细一看,竟然是个毫无生息的男子,只是全身穿黑,肌肤毫无血色。 李贤走到男子身边,将软绵的男子抬起来,捏着他的面道:“将军,这便是苏姨娘的情夫了,是不是与您当年的英姿不分上下?” 男子已死,在广阔的御花园散出一种血腥味与臭味。虽面部开始部分腐烂,眼眶下陷,但不难看出此人生前也是长相风流,相貌偏偏。慕忠诚已将老去,怎能驾驭得住年轻貌美如狼似虎的美妾? 慕忠诚气得面色通红,仿佛要炸开一般,却无话可说,李贤又道:“将军认得此人?据本王调查,这似乎也是馥国遗民,苏姨娘也是馥国的人吧?呵呵也难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樊华与韦曜在一旁静观其变,李宏也对此事颇感兴趣。樊华一直觉得自己一张嘴也是够毒了,没想到李贤更甚,这嘴何止是毒,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再气活,再气死 “本王是不知道苏姨娘对将军你说了些什么让将军如此愤慨,不过本王只知道,这种女人呵呵,说是衣裳或是花瓶,都侮辱了衣裳与花瓶呢。 被捉之事,还在求饶,说什么只要放了她慕家的秘密都肯说,只要留她一条贱命。本王最讨厌背信弃义之人,只不过替将军你修理了一下便还了回去,倘若是本王,自然是活埋了浸猪笼都可以,这种不守妇道的贱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将军这顶绿帽子暂且还没人知道呢,将军不回去清理门户吗?” 李贤唇枪舌剑,一套毒话下来,慕忠诚更是愤怒。他在疆场杀敌无数,如今却被这乳臭未干的一个小王爷羞辱,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他憋红了脸,扬起手便是要对着李贤拍下去,樊华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臂膀。 “将军莫要生气。”白纱后樊华音如冰雪,漠然至极。 可如此怒火怎会被他一句话给化解?慕忠诚一把将樊华推开,樊华重心不稳跌落在地,纱帽也滚出好几丈远。 众目睽睽之下,玉簪随着纱帽一齐落地碎成两半,一头金丝散落在肩,,青森将纱帽拾起迅速戴在樊华头上。樊华被青森搀扶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众人傻愣愣的看着仿若没事的樊辰,就连怒火中烧的慕忠诚也忘却了满腔怒火被樊华的金丝吸引过去。 樊华见他们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纱帽再次摘下,将自己的异状暴露的众人面前。青森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 但樊华不以为然,对着他微微一笑让他宽心,再转头对着李宏一跪,道:“还望陛下恕罪,樊华一夜之间头发骤变所以才戴上纱帽,不敢以真面面圣。但草民确实没有欺瞒陛下,樊华黑发二十载,如今青发变金丝,难道不是病变吗!” 樊华振振有词,就是连毒舌的李贤也挑不出错处,还未有太医诊治过,这当然算是病了韦曜心中虽是相信樊华病变,可事实却要求他否认这一切,必须要将樊华这个对手除之而后快。 韦曜道:“启禀陛下,既然樊公子现身处宫中,不如让太医为其诊治?” “也是陛下,不如就让太医们为其诊治吧,这么怪的病想来大凉还是头一遭吧?就当是给太医们研究研究了。”李贤突然也在一旁起哄,不过他才不怕这韦曜的小小计谋,他爹都斗不过他,何况他的儿子?一个从未杀过人,没上过战场的小毛孩。 这宫中眼线遍地,自己的人也是满地开花,若是让太医诊治,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樊璎与慕忠诚都是青丝一头,宫中的太医都是各处搜罗来的能人异士,他们便是代表了大凉最好的医术。 这样一诊治,想来也没人能说樊华是妖祸降世了吧 李宏坐在石凳上吃着宫人给剥的果,点点头,觉得他们说得合情合理,反正宫中也少有人生病,就让太医们忙一忙。 他大手一挥,准了。 还未过一盏茶,此事便传得人尽皆知,许多姑娘都想来看看这好似金子打得头发丝,只是碍于贤王与皇上,不能惊扰圣驾,不然这御花园早就是被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这后宫人尽皆知,绮华殿自然也是知道的。萧淑妃与萧贵姬奸笑一声,这定是老天给她们的机会,让她们得偿所愿啊。 可御花园中的慕忠诚则是显得惶恐不安了,一边说是这太医品行不端,过一会又说哪个太医犯了什么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想让太医替樊华诊治,只是这原因,多数人都以为是断绝了父子关系太过狠心罢了。 太医诊怪病一事,在将军府的老太太与慕红绫都被线人告知了,太医从京都各处进到宫内现还需一些时间,得赶紧筹谋一些事才对了。 各路人马蠢蠢欲动,深居大雁阁的赵贤妃闻讯赶来 第五十五章 过了些时候,大半太医已到,便开始排起长队为樊华诊治。倒是苦了这些太医,人家王爷和皇上还有两位领旨进宫的人坐在凉亭内扇风乘凉,他们却只能在烈日下干等着。 御花园不远处,赵贤妃正闻讯赶来,却在这偶遇萧淑妃。 “姐姐也是来观摩的?”萧淑妃问道赵贤妃,身边的侍女用绢扇扇个不停。 “正是,妹妹也是来看看的吧?不如我们一齐?” “也好” 二人惺惺作态一番便前往御花园。赵贤妃看着一旁扇风的侍女,心中一阵冷笑,明明觉得很热,非要出来闲逛,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可萧淑妃也觉得深居浅出的赵贤妃不在大雁阁守着自己的诗书,出来闲逛,也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们二人一路嘘寒问暖,却从不觉得哪点亲,便是口中喊着姊妹,也不过是口蜜腹剑罢了。她们自从共侍一夫之后更是弥漫这浓浓的火药味与醋味,见面就要暗暗的较劲,只是赵贤妃心不在此长落下风。 樊华坐在凉亭内挽起袖袍露出细白的手腕,已做好了诊治的准备,李贤却将一块冰凉的丝帕放在他的手腕上。此举看在别人眼里,别说是多暧昧了。 “五弟对樊公子看着很是上心啊?”李宏在一旁打趣到。 “那是自然,我很是中意他呢。”他用手摸摸樊华的金丝,却被樊华两眼一瞪用手拍开了。 在一旁候着的侍女听到此话,真是要活生生被气晕了去,美男难求,更何况是两位,可两位终究也只能看看,别再惦念了。 太医开始替樊华诊治,三三两两为一队走上前来,先望望,拉拉樊华的眼皮子,摸摸头发,看看头皮 慕忠诚在一侧看着太医们将要替樊华诊脉,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后来想了又想,还是跪别了圣上,孤身离去。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根本就不是病,太医们也把不出什么病症来,也就是说不久这小子就会被识破,被扣上欺君之罪。 “公子觉得哪里不适?”一位胡子花白的太医问到。 樊华道:“并无觉得不适,只是最近口有些干,火气比较大。” “那这头发,是一夜骤变?” “白日还带着一些黑,只是到了晚上便彻底变成了金色。”樊华如实答。 太医们嘀嘀咕咕了一会,由一位最为年迈的太医替他诊脉。那太医看到手腕上盖着的丝帕,先是一愣,然后才略显谨慎的开始把脉。 正把脉时,萧淑妃与赵贤妃来到他们那,给李宏行了跪拜礼,只是李宏专注于太医那,对她们爱答不理的,可是气坏了萧淑妃。 李宏身边的管事公公让人搬来椅子,让两位坐下休息,她们便只能坐在一旁随着他们去了。 那老太医把完脉,疑惑的问道:“公子身子一直这么虚?” “也不是,只是这几年很少让人诊治,伤病什么的也不太搭理,在下身子真的很虚吗?”樊华反问太医。 “此虚不大明显,可是若是放这不管,便会导致虚不受补,不过公子的身子似乎应该更差些,能调理成这般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 虚不受补倒是真的只是他貌似从未特意的调养过,不过能直接影响到他身子的,也就青森了青森每日都不重样的给自己做吃的,也不知道里边加了多少好料,想想他如此上心,竟说不出的感激。 韦曜听了老太医的话,面露欣慰,道:“如此,在下也是宽心了,看着樊公子似乎病得很严重,不过这点小事,应该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了,如果这里不是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樊华了,无中生有。 李宏好奇的问到太医们,“那怪病,你们可有得治?” 老太医摇摇头,作揖答道:“微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看着似乎几乎无碍,可问题就是摆在那,可能是微臣医学疏浅,是医不好公子的病了”老太医委婉的回答了李宏。 李贤挥挥手,让这波太医下去,换了另一批太医上来。一批上来,一批下去,一批还比一批年轻,到了最后竟还是第一批的老太医的结论。 百来名太医站在凉亭前,李宏板着脸,道:“你们不是说你们医术大凉之最吗?怎么就是医不好樊公子?” 太医们无言以对,在下面缩着脑袋,唯唯诺诺的不敢正视李宏。坐在李宏身旁的萧淑妃凛然一笑,狠狠的数落着他们,道:“我看不是樊公子的病奇怪,根本就是这群庸才医学疏浅,还吹擂自己多么多么的厉害。” 站在太医大队的一位青年才俊看了一眼萧淑妃,壮着胆子走出来,作揖道:“微臣认为这不是我们太医署的太医们无能,也许是这位公子根本就毫无毫无病症”他说完,擦擦额上的汗水。 赵贤妃摇晃着手中的绢扇,看看一侧的樊华,也不知道这位俊公子要如何应对,这太医显然不是萧淑妃的人便是韦将军的人了。 身为当事人的樊华宛然一笑,只是身边的李贤便不是那么淡然了。李贤拍桌而起,将手上的热茶连带茶盏一同丢向那个青年太医。那太医虽能躲过茶盏,却躲不开洒出来的热茶,被烫了一脸,急忙的跪下。 “果真庸才,国库的钱财都是被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给耗光了,这病人都病成这样了,没病才怪!”李贤指着樊华的金丝,对那太医一顿臭骂。 那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这贤王素来就不好惹,这下可摊上大事了,但还是得先完事了才行,他又磕磕巴巴的道:“微臣真的真的诊断不出病症啊!虽虽不是病症可可微臣倒是听说过,灭亡的馥馥国皇室都是金丝碧眼,以此证明皇室血统的纯正!” 李贤翻了个白眼,这傻缺真当是不要命了! “来人,将他拿下!立即处斩!”李贤嘴巴一动,几名侍卫将剑架在那胆大包天的太医脖子上,强行拖走。 而那太医,看着李贤阴下来的脸面,连求饶的话都没说,便认命般的垂着脑袋被侍卫拖出去。看着李贤如此维护樊华,萧淑妃与韦曜身后直冒冷汗,倘若日后为敌可真的就玩完了。 慕忠诚阴着脸回到将军府上,屁股还未坐热,茶也未喝一口,聂萍便搀着老太太迈入前厅。 聂萍面色憔悴,消瘦了许多,腹部微微隆起,不是那么明显。她将老太太搀至另一个主位,给老太太端上一杯热茶,木讷的坐在下位,毫不关心他们的谈话。 老太太一开口便直奔主题,紧张的道:“诊完了?” “没。” “那你回来作甚!”老太太显得尤为懊恼。 慕忠诚看着老太太,她想至樊华于死地他怎会不知?只是这般的得寸进尺,无疑是火上添油,让慕忠诚更是火冒三丈。 他不耐烦的道:“你难道让我看着他死!我回来清理门户,还不成?” 老太太看他如此火大,不再多言,毕竟也是自己未经过他同意便于那小子断绝了关系,现慕红绫已进宫,那小子若是能活也算是他的命大。 “清理什么门户?”回过神的聂萍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 不问不要紧,一下子就把慕忠诚胸口的那把火给点着了,他站起来对着下人高声道:“去吧那荷花苑的贱人带来!” 几名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去了荷花苑,就怕晚了一步被迁怒于他们。 聂萍被慕忠诚这么一吼,实在有些怕,劝解到,“老爷你莫要气坏了,有话好说”她对着他淡然一笑,双手捧着隆起的小腹,慕忠诚看着赶紧别过脸去,生怕是吓着了她。 老太太看着慕忠诚的火气是越来越大,问道:“儿啊,究竟何事啊?” “那贱人,竟然给我戴绿帽!” “怎么会呢,四房最近都老老实实的” 慕忠诚冷笑一声,“那偷情被人撞见,被贤王的人抓走了,回来还恶人先告状!让我在御花园当众失了颜面!你知道吗,李贤都把她奸夫的尸身带到御花园了!我慕家家门不幸啊!”说着,气得坐在太师椅上抹了把眼泪。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慕忠诚道:“老爷苏姨娘苏姨娘不见啦!” 聂萍与老太太心里一惊,慕忠诚真的不是唬人的,这苏烟儿犯下这样的事情,绝对活不下来了。 “府上的人全都出去找这臭婆娘,找不到要你们的命!”慕忠诚将茶盏一摔,甩袖愤然离去。 远在宫中的御花园众人,僵持不下。 “五弟太过激动了些吧?那太医不过是说说。”李宏拍拍他的肩,柔声中藏着利剑。 李贤冷哼一声,“我的心头爱,孰也不准说。”他的眼,如冰霜扫过太医们,倘若他们再这么不要命。 “哟~谁是谁的心头爱啊?”一个空灵的女声从花丛中传来,发髻上戴着纸做的白花,又着一身白衫,女子从琳琅满目的花丛中款款走来。 女子对着李宏作揖,笑如春风,可在李贤眼里,不过尔尔,因为她是慕红绫,死也不会认同的女人。 “啊呀,卓赫县主不是家中有丧?怎的出来散心来的?”李贤一开口这话便是不大好听的。 慕红绫莞尔一笑,兰花指将耳边的青丝掳上去,笑道:“国事为重,总不能抛下边境百姓不管不顾呀,顺带过来找兄长,看看这樊公子的奇特金发。” 她说得虽很委婉,但很让人明白,她就是来看戏的,顺带阻止韦曜和樊华的美事。她也不管李贤的刻薄话语,绕过李贤直奔樊华。 “啧啧啧,果真奇景啊,虽然樊公子的病太医无可医治,不过这金丝倒也是美不胜收。”她站在樊华的身侧,弯下腰细细打量着他的头发。 青森在一侧很是紧张,倘若慕红绫现在出手,怕是自己也来不及救他。但是他与樊华听到慕红绫一语,很是诧异,这是在帮他吗 第五十六章 可他们刚想着放松警惕,慕红绫又接着道:“只是这样的怪异样貌,还是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之上吧?”慕红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贤与李宏。 尚未等李贤开口,韦曜倒是先开口了,道:“在下不以为然,朝堂只论能力不论样貌。” “哦?韦公子竟是这般的想法?”慕红绫的温柔的神色中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李宏站在他们之间,伸出右手拦在他们之间,微微一笑,道:“今日只是游玩御花园,莫要扯到了朝堂,再说了朝堂也还是有五弟顾着的。” “那是,就算无有县主,本王也能一揽国事,让陛下高枕无忧的。”李贤阴笑。 李宏挥手让太医散尽,只留下一些不请自来的看客。他转身对着两位妃子和声道:“两位爱妃可否先回宫歇着?” 即便他手上军政大权消散无几,可后宫不能参政是大凉的规矩,不是浣月那般女子摄政,更不是馥国那般女子当皇。 萧淑妃瞥了一眼赵贤妃,双双退下。 “啊在下也正好有事,陛下,我先告退了。”韦曜见机行事,也随着萧淑妃她们退下了。 韦曜的男童随他走在道上,替他扇风乘凉,疑惑的道:“公子,你刚才为何要帮樊华。” “这个”韦曜不作答,他帮他只不过是觉得倘若慕红绫继续幕后坐镇,那么此位将永远轮不到自己来坐,就姑且让樊华坐上去也不是问题。 樊华身后是李贤坐镇。朝堂势力三权鼎立,李贤,慕忠诚,凌升,当初登基朝堂只有李贤与慕忠诚两股势力,后李宏为了让其相互制约又将凌升捧上丞相的高位。倘若樊华没被慕忠诚赶出家门,他根本就毫无机会,两大势力背后支持比李宏一句话还顶用。 只是现在朝堂内高位多是李贤的人,李贤又狠辣无比,看来还是得让凌相将道路铺平自己才能顺利将慕红绫和樊华踹下来。 韦曜是拍拍屁股走了,李贤他们还在御花园那打嘴炮,吵个不休。就是陈年旧事都被李贤翻出来算旧账了。 “上次本县主去浣月,边境琐事暂且交由王爷处决,我回来后竟多了许多浣月暗桩,王爷当真能一人独揽朝政大事?” “卓赫,虽你年纪比我大,但在朝堂上是不分长幼的,再说了边境琐事,既然是琐事本王自然是会挑大事来优先处置,暗桩这个,没安放在宫内,陛下身旁,重臣身旁便无碍了。” “如果你能将那些琐事处理掉,我这几日何必修养在家,也就不用大费周章选什么边境使臣什么的。” “就算如此,县主你也是人老珠黄,还是好生养着才是。” 此话一出,慕红绫凑上前去,用手指戳戳李贤的胸口,眼睛眯了眯,算你狠,哼。 未过几日,京都便传遍了被慕家扫地出门的小子的了怪病,无人可医,头发全变黄了,跟金子打的似的。有些人更是说他是妖,亦有人说他是仙,要樊华自己说,他是魔。 樊府的池子已清理好了,投了许多尾金灿灿的鲤鱼。青森更是按照在梨花谷的习惯布置了房内一切,室外也尽量做到重现梨花谷一景,在大门和池边、后院栽了许多梨木。但李贤觉得那儿身处闹市,里边却幽静异常,便让府上下人给他送去了歌声婉转动人的画眉与小巧可人的梅花雀。 东西越是多,需要人照看的地方越是多,忙了许多日,樊华才想到还没甄选府上的下人。这下人的甄选尤为重要,决不能找个吃白饭的,也决不能找个奸细当下人,所以是难了些。 “卿这府上空荡荡的,尽是花草鸟兽,人影不见一个。”李贤用折扇指着面前的景色,他身边下人拥簇自然是觉得这太过空荡了。 樊华却宛然一笑,道:“我与世无争,可吃穿用度耗损颇多,若非受制于你,我想来也不会进宫,也不会住在这,现在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倒是来指手画脚来的?”他委婉的讥讽李贤。 “也不是,只是觉得卿这人太少了,怕卿以后自己闷在这,就不会说话了。” 樊华却不认为,李贤这般肆意妄为,树敌颇多,自己总要找个时候跳出这艘船,自然不能用他的人。到时候态度一变,那府里的下人,还不得将自己吃抹了干净。 这次李贤登门拜访,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闲话来的,还带了两箱的珍珠,就当是如新房的礼物了。李贤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物,这珍珠不与寻常的珍珠一样,光照下散射着微微的粉色,如梦如幻。但樊华觉得这些东西还是穿成珠帘比较好看些,便让青森去寻来了一个师傅给这些珍珠打孔。 青森动作倒是很快的,那打孔的师傅带到府上,府上所有人都聚在一齐边打孔,边串珠,然后再挂上去。樊华与李贤坐在水榭小亭内,看着他们将珠帘一串一串的挂上,直让李贤摇头叹气。 “卿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天物不天物,还不是人说的算,王爷此番前来,还有别的话可说?”樊华将话挑破,李贤奏折那么多,忙都忙不完,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李贤显示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慕红绫终究还是回归了原位,不过本王有意将其权分散,所以现在她的位置也不是很稳了,陛下已批准再让一人与她共决边境琐事。” “你又举荐了我?”樊华挑眉问到。 “只是陛下将此权给了慕红绫,本王就算是有意将卿捧上高位,想来慕红绫也不会让本王如意的。不过不打紧,现在她还未决定,机会还有。” 樊华冷笑一声,“呵,我这姑姑,我再清楚不过了,亲情淡如水,加上你,定是花落韦家了,还是另寻别路吧。” 说到亲情,李贤眼睛一亮,折扇打在手掌上,道:“慕红绫就算是铁娘子,本王也能找出她的弱点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一个影卫如飞燕落地单膝跪地在李贤面前,道:“报,慕忠诚找着了苏烟儿,苏烟儿已被杖毙!” 樊华深吸一口气,苏烟儿死得真是有些唐突了。李贤挥手让影卫退下,扬天长笑。 “真是解了本王心头气,慕忠诚那老家伙,一直跟本王对着干,如今他也有这种时候,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想来苏烟儿也未做什么,不过是偷情罢了。对了,你将她带走,可有问到什么?”樊华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凄凉,虽不是自己杀的,可自己也有过错,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真怕自己日后会变得如李贤那边视人命如草芥。 李贤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不经意的道:“丫的嘴太硬了,一定让本王先放她走才肯说,看着荷衣被凌迟,直接被吓尿了,更加不敢说了。” “荷衣?”樊华大惊。 “嗯,本王之前就跟她说了,莫要动手脚,没想到她左耳进右耳出,想雇个死士在卿的井里下毒,直接被影卫抓走了,为了吓吓苏烟儿,给凌迟了啊。” 凌迟樊华背后一阵凉,也只有李贤做得出来了,如此残酷的刑法。将人的肉一片一片削下,而人不死,活活挨了三百多刀才能死透。 倘若自己也有一日,失了价值,想来李贤也会这般的对自己吧?他想着,手有些凉。李贤似乎看透了他,握住他的手,道:“卿之性命,我等岂能舍之?” 说罢,便松开手,大步不回头的走了,只留下樊华在原地直冒冷汗。他决不能失了价值,决不能丢了性命,既然如此,他便顺着李贤,相互利用罢,他要他的权,他要他的钱。 而在另一边,流芳楼内曼蝶听闻苏烟儿的死讯气得直跳脚。虽然这苏烟儿时常不听她指挥,但这也是她唯一安插在慕家内的眼线了。那杀千刀的慕忠诚孰也看不上,就看上了这不听话的小妮子。 这下好了小妮子偷情,他倒是下手都比谁狠,直接棒杀咯。她含辛茹苦的养大这么个人儿容易吗。 苏烟儿本是她看着眉目有些像樊璎才留住的,教了诗词歌赋,又为了让她能维持芊芊体态不变心让她服了昂贵的息肌丸,结果到头来一分钱没赚到,竟被慕忠诚这老家伙给娶了去。想着棒杀不守妇道的苏烟儿的慕忠诚,她心里就堵着慌。 这两个人,一个偷情,一个狠心,她的钱啊,她的消息呀 她在房内想着是愈发的气人,总是唉声叹气的。这一切,都被房梁上的黑影看在眼里。黑影如猫似的步伐,在房梁上露出两只眼睛,缝里的爪子随时扑上去,将猎物咬死。可是他不能,他还未等到主子的命令。 虽然他玩过的女人都是流芳楼里的,可是却毫无留恋,即便是再也找不到流芳楼里的那些个姑娘,再也见不到貌美如花香气宜人的枕边人 他躲在黑暗之中,合上双眼。 第五十七章 细手捏了一把鱼料,缓缓的在池面上松开,池中的锦鲤便在男子的面前噗通个不停。他坐在亭子里唉声叹气,这几日前门后门被人堵得水泄不漏,自己已有几日足不出户了。 鹿化从门口进来,手中抱着几个大礼盒,表情看着幸福洋溢,他一路带着礼盒蹦蹦跳跳高歌一路到大厅。樊华看了更是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放了消息,竟然说是神仙下凡。 门前聚集的闲人,有学医的,有信男信女,还有炼药的道士,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为了进来见上他一面,送了不少礼,本想回绝掉,可是鹿化说不拿白不拿,接过全收了礼,不过人照样不让进。 厅里的礼是越堆越多,鹿化跟小财迷似的,看着总是流口水。前一段好像偷煮了老人参被青森发现了,所以最近勤奋得很,端茶倒水一呼即应。 方才宫里的传话公公又来了,金灿灿的圣旨就摆在厅里,被封了经略使从事。而慕红绫被李宏封了经略使,也就是自己就是给慕红绫打下手的。 经略使是专门布置边塞防御的关差,不过是是临时性的,只要事情一过,便会撤职,也就是说慕红绫并不是铁饭碗,自己更不足以沾沾自喜。再说了,经略使从事不止他一人,两个从事,韦曜便是另一个。 四品经略使,但是李宏并未准许慕红绫上朝,经略使从事根本就毫无品阶。从此事看,李宏之举,不过是为了减少三房冲突的制衡之举,封了慕红绫,却不准许上朝,可见他似乎并不是真的要给慕红绫一个女子参政。 说是经略使,可是慕红绫管的可不止边防要事,连带敌国军情与抗衡之策都要一一过手,管得可谓是很宽很宽了。不过军事上大部分也都是慕家在掌管,李贤在军中根本毫无地位,凌升倒是乖巧一些,还有个把亲信。 自己也是重新落回了慕家这个虎穴,那老太太对自己的敌意可谓日渐增长。此事他前几日也预料到了,从琅跪在他身前开始 前几日,李贤为了此事,再次劫持了慕樊辰。慕家还损失几名府兵,在外的名声又被李贤搅得一团浑水。按照琅的说法,应该是李贤劫持了慕樊辰后,要挟慕红绫采用他,不过慕红绫似乎很是顽强,不想妥协。 两人僵持不下,李贤打算杀之而后快,此时琅为了救他二人性命,不惜拉下脸面来求樊华。 “樊公子我知道我毫无身份,也毫无资格让你为我跑这一趟,可是校尉和县主毕竟是你的亲人。”琅跪在地上一身黑衣上到处是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腿上的布。 樊华瞥了一眼,冷笑一声,“我已经不是慕家的人了,没有那个义务去救他们,再说了,他们死了管我什么事,不过就是这尘世少了两粒沙子罢。” “可” 他坐在亭子里,金发被阳光照得金光粼粼,樊华抚着手中的牡丹羊脂玉,漠然道:“你知道人为什么怕死吗?” 琅摇摇头。 “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死后,世间忘却了他们,他们害怕死后他们静止在黄土里,可凡世依旧,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公子想说什么?”琅不解,他只是粗人一个,识字什么的也不太会,也就是校尉得闲教了一会。识字尚且还难,何况这大道理。 “我就是想告诉你,世间万物都有定数,他们何时死,因何死都注定好了的,即便我现在救他们,他们倘若注定死在李贤手里,他们不过是多活几日,又有何分别?”樊华从怀里掏出一把犀角梳,懒懒的倚在围栏上,优哉游哉的理着自己的发丝。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樊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当真如此心狠?”琅的拳头越握越紧。 “也不是这样,只是本公子没看见有什么好处可以捞,若是从李贤手中抢人,他跟我翻脸怎么办,岂不得不偿失?”樊华话里话外都给了琅暗示,就是不知道这块木头能不能开窍了。 可好在琅还不是蠢得无可救药,问到面前的狐狸:“你想要什么。” “你”樊华顿下手中的活,从袖中掏出一块纸片,两指一夹一发力,纸片宛如刀片般朝着琅削去。 琅从靴子边上拔出匕首,匕首在空中旋了一周,他将匕首狠狠的刺在地上,纸片的一角被匕首刺穿定在了地面上,纸片也铺展在他面前。 “只要你肯画押,我便会去救他们,只不过你要舍弃旧主,从此命由我说。”樊华觉得这交易是很划得来的,一条命换两个人,而且他也不过是个护卫罢了,这命怎么说也是慕红绫和慕樊辰值钱。 所谓无奸不商,兵不厌诈嘛樊华桃眼射出一道精光。 “好,我答应。”琅闭上眼,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手指上就要来的一刀的时候,一颗小石子将匕首弹开了。 青森从后而来,将他的匕首收回他的靴子内,道:“不急,等救出来再说吧。” “嗯说的不错。”樊华戴上青森递过的纱帽,手持小型弓弩,道:“时间太紧,马车就不必了,直接骑马。” “可是少主你齐射当真无问题?”青森质疑到,头上也戴上了纱帽,只不过手持长剑,指缠金丝,严阵以待。 樊华在纱后白了一眼道:“没问题!骑马是问题吗!”虽然他在谷里不能骑马,可好歹还是骑过骡子的,上次跟慕樊辰骑马不也好好的吗。 鹿化与小豆迁来府上的马匹,三人翻身上马,疾行在京都的街道上。京都的街道出了皇帝批准外,普通人可是不能骑马的。樊华看着身后追着跑的官兵,更是策马扬鞭,这种事情还是让李贤摆平吧! “哈——”三匹马儿驰骋在青石路上,商贩与行人纷纷避让。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慕红绫还能不能活下来,这完全取决于李贤的心情,就是死了想来也不稀奇吧,只求不要让他瞧见这姑侄二人肠子淌了一地便是了。 “叮叮——”一阵火花,慕红绫手持双剑被李贤一把细剑架在地上,显然双剑招架也是极为困难的了。 慕红绫向后退一步,将剑刺在土里扬起一片尘幕,李贤被迫退了几步。他的耐心用尽了,何必自己出手,他吹了个哨,影卫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眼看影卫步步逼近,一个洪亮的声音围绕四方,道:“慢!” 琅疾步走向慕红绫,樊华紧随其后,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琅?”慕红绫收起双剑,看到他身后的樊华,有些诧异,“是你带他来的?” “是倘若他不来,县主与校尉定会被这奸佞所杀,大凉岂不岌岌可危?” 李贤冷笑一声,“呵,好一个奸佞,你有本事别找救兵啊,卿今日不准求情,否则连卿也” 樊华被李贤瞪了一眼,摊摊手媚笑道:“我还没开口呢,不关我的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他拽着青森向后退了两步,揭下纱帽坐在一旁扇风凉快。 看着樊华如此悠哉,穆虹冷苦笑,“我当日呕心沥血将你拉扯长大,今日还是不得好报。” 樊华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县主,你有没有搞错呢?你育人的宗旨可是无情无念,杀伐决断,你要我无情无念,我对你何来慈悲之心?”他狂笑。 琅见他好像要放着不管,连忙道:“公子,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你还没画押呢,再说了能不能救下也不是我说得算,还得看显著肯不肯松手将权下放呢?”他用帽做扇,坐在满是苔藓的石面上,是挺凉快的。 李贤看着,也走到他身旁,毫无风度礼仪般坐下,二人倒是凉快得紧,就等着看慕红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这样吧,王爷,再让县主想想,如何,不是求情,是真的让她好好的想一想,倘若她不允,我便马上离去,你随后杀了她。”樊华故意将话说得大声些,好让慕红绫听见,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想死就答应吧。 李贤点点头,手晃了晃,对着影卫道:“原地休息,看紧她,要是敢跑,立杀。”影卫收起手中的兵刃,盘腿坐在地上,黑压压一片围着慕红绫,就宛如一群呼啸而来的乌鸦,盯着即将死去的食物。 “假仁假义。”慕红绫鼻子哼了一下,径自拉着琅也坐在地面上,就跟这么一群杀神面对面休息。 对于这种愤恨,樊华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慕红绫教了他这么多年,又当师傅又当爹娘,如今她的命却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啧啧,人啊,就是喜欢倚老卖老。 樊华突然想到,似乎在这没看见慕樊辰,该不会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在这贤王府上吧?他小心翼翼的问到,“慕樊辰呢?” “他啊,在暗室里。”李贤喝着影卫端来的茶水,只是转眼,前一刻还席地而坐,下一刻面前就摆上了香案瓜果茗茶,就算在杀人,也不忘了享受。 “我要见他。” 第五十八章 “好啊。”出乎意料,李贤一口便答应了,樊华将青森留在原地喝茶看着琅,别让他被影卫给杀了,然后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李贤去看望他那个大哥哥去了。 王府里有密室什么的,完全就在樊华的意料之中,吸引他的并不是路途黑暗曲折的密室,而是一路上的灯盏。 “这里灯盏如此之多,想来也有通风口才是,不然这里的人不都窒息了?”樊华问到。 李贤提着灯盏,走在前边,答:“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这灯卿最好还是别碰了。长明灯是馥国的秘制技艺,全天下不过百盏了吧,灯油若是沾上衣服,一旦点燃,休想扑灭。” 被李贤这么一说,他倒是挺喜欢这长明灯的,不如他奸笑一声,反正李贤也是自己这边的,半坐江山都是他的,何必在乎几盏灯呢。 走过黑暗潮湿的小道,来到一片光明的密室,樊华看见木架上绑着的男人一阵雀跃。他蹦跳到男人身边,呼了几巴掌在昏厥的慕樊辰脸上。 “没用的。”李贤上前用一个小瓶在慕樊辰的鼻下轻晃,“为了让他安静点,就给了他一些迷香,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就能醒了。” 樊华无趣的坐在休息的木椅上,忽然瞥见另一个木架上还绑着一具只剩内脏与白骨的尸体,他不禁觉得汗毛耸立。比起李贤的刑罚,自己的似乎好像还太嫩了。 “能不能把那个东西给移走我看着不太舒服。”樊华指了指尸体。 李贤瞄了一眼,笑道:“这可是老熟人,卿猜她是谁。” 樊华强忍寒意,在远处细细的打量着骨架子,骨架偏小,身高似乎也不太高,看起来应该是位女子难不成他把被杖毙的苏烟儿的尸骨掘出来当练手的?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会有这种嗜好。 “苏苏烟儿?”他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可能,苏烟儿早就被丢在乱葬岗了,骨头估摸着都被打断了好几根了吧。”李贤在这充斥血腥的地方给樊华倒了一杯茶,“看不出了吧?荷衣。” 竟然是荷衣那个领舞的舞女 “她的尸骨过两天自然有人处理掉,这个骨头可不能浪费了,可以磨粉了做成骨瓷。卿见过骨瓷否?晶莹剔透,能透过光看到碗底的手,敲击的声音清脆甚于铃声。骨瓷也是以人骨上佳,质地更细滑,更不易碎。” “呵呵也就尔等非人敢用这人骨瓷了” 他们的身旁突然传来慕樊辰的声音,醒得倒是挺快的,只是醒来便是没什么好话,惹得他们心烦。 樊华提着茶壶走到慕樊辰身前,冷笑一声,将茶壶悬于慕樊辰的顶上,茶水从头临下,清凉醒脑堪比醍醐灌顶了。 “大哥哥清醒了吧?”樊华放下壶,捏着慕樊辰的下巴,笑道。 “慕樊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樊辰!” 他们二人对吼,忽然寂静下来。慕樊辰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自己失去了将军府的保护,随时可能丧命。 他先开口,问道:“姑姑没事吧” “哈哈哈——”樊华狂笑一声,“倘若她不答应一些事情,想来你们这对真正不伦的苦命鸳鸯就可以在地下缠缠绵绵了。” “你说什么!”慕樊辰大怒,还在装着他们之间无事。 “我说你们才是慕家真正乱其伦理的人,馨儿不过是单相思,你们可是两厢情愿。一个寡妇,一个世子”樊华紧紧的捏着他的下颚,注视着他,“其实你不会死的,就算慕红绫死了,也轮不到你。” 他从袖中掏出匕首,轻轻一刀就将捆着慕樊辰的绳子挑断了,他用一张帕子擦了擦匕首,冷然道:“你还不知道吧?琅为了救你们两,准备跟我签卖身契了。” 慕樊辰这个万年面瘫,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什么?” “琅是你们的人吧,慕忠诚根本就练不出杀意如此浓重且下手迅速的人,慕红绫带人倒是很有一套,琅什么都没有,就一身功夫,他最多能换得了你一人,带慕红绫实在是爱莫能助。” 樊华替他松开全身的绳,给了李贤一个眼色,李贤便提着长明灯带着他们出去。他搀着全身松软无力的慕樊辰,金色的头发不断吸引身旁人的目光。 “待会出去,你是想看慕红绫死呢,还是想大团圆结局,就看你的了。” 李贤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不是说不插手吗,到头来还是卿一人包场了,本王好不容易捉到的人,就被卿这么给放了。” “没办法,我看上了个人,如果慕红绫还是不同意,你就直接杀了,不用管我了。” 慕樊辰恶狠狠的瞪着这不管他人死活的亲弟弟,冷血无情得倒像是跟李贤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己自持武功盖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同物件般讨价还价。 他被带到慕红绫跟前,自由没多久又被刀架在脖子上。慕红绫坐在包围圈内,看见慕樊辰就如同被惊到的兔儿一般站起,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这话倒是没错。 “姑姑想好了?”樊华先开口问到。 “倘若我不答应你便杀了他?”这个冰霜似的寡妇站在他面前聊着生死之事似乎更冷了些。 樊华捂嘴轻微一笑,缓缓道:“怎么可能,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你们,这世间凡人都说近亲不能结合,你们若是死了,在地下岂不恩爱永久?我凭什么给你们牵红线。自然是杀一个留一个。” “你说什么!”慕红绫怒火中烧,若是可以真是想将自己这个好侄儿千刀万剐。 “啧啧啧,姑姑你与大哥哥那些事情,樊华还不知道吗,不在这说出来,是给你们保全面子,说吧,同意不同意?” 在梨花谷啊,她便教他不要对任何人抱有真情,否则就会被绑住,做事畏手畏脚。可到了如今,她却沉浸于情爱之中不能自拔,不光失了在谷中展现出来的清高与孤冷,办起事来还总不利索。 一碗一碗的避子汤喝下,眼睛都不眨。若不是他派人盯着全家的伙食,想来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不知道当初看着他与慕馨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什么感觉。 “我”慕红绫提着剑犹豫不决。如果同意,就代表着李贤的势力又壮大了几分,对慕家对大凉都是不义之举。倘若不同意,李贤真的会杀掉他们其中一人的 “姑姑允了吧。”慕樊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别辜负了琅。” 慕红绫听了此话,转头瞪着琅问到,“你干什么了?!” 琅不语,樊华替他答道:“卖身呀。” “我辛辛苦苦将你培养成才,你竟你竟”慕红绫捶捶胸口,剑都提不稳了,她转头怒问樊华,“你不是有了青森,还要他作甚!”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5节 “最近府上缺人手。”简单直接的回答。 慕红绫听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胸口气息郁结,狠心咬牙道:“好,我答应。” 在她答应的一瞬,影卫如同潮水般退去,慕樊辰项上的利剑也无影无踪。得到了释放,他立刻站到慕红绫身边去,两人含情脉脉的相望。 樊华将一个红色物件掷向他们二人,笑道:“夫妻团圆了,最近侄儿弟弟手头紧,就给你们这同心结做礼了,请酒记得叫上我。” 慕红绫看着慕樊辰手中精致的同心结,冷笑一声,拉着慕樊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青森看着他们二人,疑惑的问道:“少主为何要给他们同心结,你不是跟他们撕破脸了吗,再说了那是馨儿小姐给的吧” “哟哟哟,才几天啊?就馨儿小姐了?”樊华将话题转移开来,他知道一些事情的,对于慕红绫他是觉得可怜了些。 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才几年就当了寡妇,倘若不是嫁得早,她连寡妇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望门寡。按着慕红绫性子那么刚烈,没准她嫁与萧海志根本就没同房过,却为了慕樊辰这个面瘫壁子汤当成白开水一样一碗一碗的喝。 “我她住在府上总不能总慕馨慕馨的叫吧,多不好听。”青森为自己开脱着。 樊华也没听他解释,对着琅笑眯眯的看着,琅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契约。他用匕首划破手指,以血做印泥,指印就那么摁在了纸上。樊华满意的将血迹晾干,将契约折好收到怀里。 他转头握着李贤的手,一脸严肃道:“王爷,他就摆脱你了。” “啊?”李贤不知所以然。 “琅他武艺还需要再精进一点,王爷的影卫我对此很满意,想来让你的影卫教教他应该也是极好的,而且再顺便教教他怎么打扫洗碗伺候人之类的樊华就很开心了。” 樊华炮语连珠一溜的说没了,握着李贤的手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又继续道:“想来王爷是不会拒绝的,先谢过王爷,好了,青森!我们打道回府~”说完脚底跟抹了油似的直接拉着青森一溜烟的没了影。 “他刚才说什么了?”李贤的手僵在空中,问到身边的影卫。 第五十九章 回过神来,樊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琅在李贤那过得如何,好几天了啊听鹿化说影卫犯了错或者是做得不好就要领刑的,鞭刑是最常见的,十鞭的程度跟没有罚一样。但愿琅能活着回来。 珠链一阵响,青森端着香案走来,香案上不仅摆了茶果,还放了一沓很厚的书籍。这几日被人堵在府上,他自然认为不能叫主子荒废了时光,这下迈入官场,也要多多理解大凉与邻国的近况。什么风俗人情,天文地理都要了解一二才是。 “少主。”青森挑开珠链,将香案摆放在他跟前,“今日读的是各国风俗。” 樊华长叹一声,拍拍青森的肩,一脸哀怨道:“我活了二十余载,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说罢,开始阅读这些无趣的书籍。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梨花谷还不这般嗜睡,到了京都就喜欢找个好地方打个盹,现在发展到看个书瞌睡虫就会找上门来。 樊华托着脸,眼皮子一直打架,头也开始一晃一晃的,趁着青森不注意便顺势趴在了香案上。案还没捂热,青森拿着小尺抽打在了他的背上,吓得樊华一个机灵又抄起书端坐。 一次两次还有用,到了后来,樊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书高高举起,用力丢向池中央。青森看着浮在水面的书漂了两下便沉下池底喂鱼,他瞪大了眼。 “看什么看!”樊华给了他个白眼,便跑出门去玩了,说起来不知曼姨有没有好好经营铺子。 青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或许自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少主在想什么了,从他接触李贤后他们之间便像是中间隔着一层屏障 “刚才那些个同心结可真是好看。” “那有什么,我也会做,小姐你想要,赤珠给您做一个呗。” “哟,你们?”樊华看着面前这对主仆,看样子似乎好像是从外边逛回来了。可是赤珠为什么会在这? 她们对着樊华做了个揖,慕馨笑道:“我和赤珠刚逛回来。”她看着樊华手中的纱帽,“华哥儿要出去?” “哦,赤珠为什么会在这?” 赤珠盘了个惊鸿髻,身上穿着的还是将军府上侍女的衣裳,她笑眯眯的答道:“回少爷,是聂姨娘让我来伺候小姐的。现在是聂姨娘当主母,她放心不下小姐,所以让我来这照看小姐呀,我呢是很喜欢小姐的,所以就辞了将军府上的活。” 聂萍?他都忘了这茬,现在竟然是聂萍当主母了,想来腹中的孩儿也还有那么几个月便出世了吧,得让柳如梅小心才是了。 “我可付不起你的月钱。”樊华漠然道,然后戴上纱帽,在小道边捡了一把石子。 慕馨忽然缠上他的臂膀,蜜语道:“馨儿也要跟华哥儿出去玩。” 樊华冷笑一声,本想推辞,不过想着没准能挡掉一些人,便让慕馨这么缠着他的手,道:“好,你别闹就行了。” 他拉开府门,看见门外的人三三两两的倚着门柱,蹲在地上,什么形形的人都有。门外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樊华便扯着慕馨撒开腿子跑了。 “慕樊华!” “看啊!是慕樊华!” “他跑了!” 人们反应过来开始呼唤身旁的人参与追逐大战,樊华反身将手中的石子稍用内力打在人们的身上,身后的人便如秋收小麦般成片的倒下。樊华拉着慕馨使劲的跑,看见巷子就钻,终于甩掉了那些苍蝇。 他摘下头上的纱帽,使劲的扇风,慕馨则是大口的喘气,大小姐的做派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哟,这不是樊公子吗~” 樊华转头,一个穿着大红襦裙,收执羽扇,脚踩木屐的妇人在小巷里堵住了自己的去了,他觉得这妇人真是眼熟。 “你是?” 妇人用手推了樊华一把,故作娇羞晃着羽扇道:“哎呀,你怎的就不记得我了呀,我是何媒婆呀~何欢~” 樊华与慕馨二人被这媒婆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倒是记起来了,不是刚进京都一直缠着自己的那个媒婆吗,还是自己说有断袖之癖才肯离去的,怎么又缠上了。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兴许过不久就要成亲了。”樊华将慕馨摆到何欢面前,手紧紧的搂着慕馨的肩故作亲密。 那媒婆看着他们那亲密的样子,不以为然,用扇子拍拍他的胸口,笑道:“哎哟,那有什么,不是还没娶嘛?当初公子你说你又断袖之癖,合着是骗我呢!”何欢脚一剁,撒起娇来。可是看着她那张老脸,如果是李贤早就拖到角落暴打一顿了。 “我不久便会娶的,大婶你让让”樊华将她推到一边,慕馨则在他的臂膀里偷笑,这趟真是没白出来。 可是何欢却又往道上一站,不依不饶的道:“又不是正室!” “是正室,麻烦你让让”樊华又将她推到一旁。 何欢又堵住他,羽扇不停的扇着,皱了会眉头,才道:“没关系的!要么再纳个妾呗,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嘛,对不对呀樊公子?你瞧你年轻气盛,不要个五六房,怎么对得起你这俊脸哟~” 不是吧那些个小姐都疯了吗?何必作践自己委身下嫁成妾侍呢?这么不管不顾的想要成为他的枕边人,他都不能跟正常男子一般行房事,她们难道没考虑过吗? 樊华愤怒的指着自己头,大声道:“我有病啊!” 何欢被他这么大喊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又恢复正常,扯下他指着脑袋的手,用羽扇拍拍他,笑如灿花,“没关系!” 到底是哪个女子如此痴情啊?有病也不在乎 樊华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掏出匕首,指着这个一身红的媒婆冷然道:“你再不放我走,我让你死。” “好好好”何欢高举着双手,张大了嘴,一步一步的侧过身去。 “哼。”他冷哼一声将纱帽戴上,拉着慕馨头也不回的走到青砖大道上。 何欢走到巷头,扶着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己一人独自伤神,自言自语:“那么俊的公子,唉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街上熙熙嚷嚷,一个戴着白纱帽的人与戴着垒丝长钗的女子穿梭在往来过客间,男子坐在茶楼上看着楼下喧闹,吮了一口茶,嗤笑一声。 慕樊华,樊华,慕忠诚,樊璎 一路上,慕馨拉着樊华的手,乐得不行,整个人就跟蜜似的腻。樊华做事不喜分心,所以也是格外的讨厌慕馨在一旁叽喳个没完。 “你再说话,你便回去罢。”樊华漠然对她道。 慕馨终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再往前些,就到了流芳楼了。流芳楼开在京中繁华地段,在京中提起流芳楼就没人不知道的。虽然不是窑子,可是那些个姑娘长得那么俏,哪个男人看着不喜欢呢? 流芳楼门客进进出出很是热闹,门前也不似别家的青楼那般有人站着拉客的,想来这生意是挺好的。樊华倒也不避嫌,拉着慕馨这种女人家便走进去。那里边的莺莺燕燕看着这来人带着纱帽,身边又跟着个长得清秀可爱的姑娘,便想着是不是这流芳楼又要多一位貌美的主呢。 一群胭脂俗粉围着樊华转,还动手动脚的,其中一个身着清凉的女子道:“哟,公子,这天这么热,怎的不摘纱帽呢?”说着便要去摘樊华的纱帽。 樊华灵巧的避开,冷然道:“别缠着我,把曼姨找来。” 女子醍醐灌顶般笑道:“好嘞好嘞,咱们这就去找曼姨~” 莺莺燕燕们飞到楼下,用着尖利而又甜蜜的声音唤着曼姨,想来楼上的那间悬着紫色灯笼的房门便是曼姨所住的了。 “砰——”一声一巨响,仿佛什么东西撞到了房门。流芳楼一瞬便如死般沉寂下来,都不约的看向曼姨的房前。 也不知怎么的,樊华觉着异常的紧张和呼吸不畅,胸口闷得慌,他带着慕馨一步步向前走着。 “吱呀——”房门突然便打开了。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那个涂着厚厚一层胭脂的曼蝶,而是颈上裂了一个大口子使劲涌着血的曼蝶。她捂着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无助的伸向前方,期待这时有人能反应过来帮她,可是没有。 当人们都反映过来时,没出过远门又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抓着手绢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流芳楼一片恐慌,在厢房内的姑娘与客人都跑出来,却看见这般恐怖的场面。 曼蝶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惊得不动弹的樊华,踉跄走了两步,走到梯前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角,一个重心不稳,摔下了十几层的台阶。到了樊华脚下时,已是七零八落的尸体,眼睛还未合上,颈上的口子还涌着血。 慕馨被这场面吓得躲在樊华的身后,紧紧的拽着樊华的衣角。樊华摘下纱帽,心中五味杂陈,他蹲跪在地上,轻轻的抚着曼蝶的面。 “曼姨?曼姨” 一滴泪滴落在曼蝶毫无反应的瞳孔中,接着如串珠般的泪从樊华的眼中夺眶而出。樊华紧紧的握着曼蝶的手,她的手还温热,只是带着血有些黏糊。 一个青色的身影飞奔上楼冲进曼蝶的房内,望了一圈却看不见凶手,他下楼将樊华扯开,又将慕馨安顿在离尸体很远的桌子边上。 “少主” 第六十章 樊华深吸一口气,抹去面上的泪,用手将曼蝶的双眼闭合,轻声道:“我与曼姨的情感很微薄,甚至不及慕红绫,可是我却忍不住的想哭。” “节哀。” 他好久未看见少主流泪了,即便在谷中从树上甩下,被慕红绫罚得无法行走,也不曾滴下一滴泪,只是眼睛微微的眯起,就好像猫一样,然后眼里全是憎恨。 青森觉着自己少主哭起来的模样看着真是别扭,兴许是很少流泪,樊华也觉得有些别扭。他坐在空荡的流芳楼内,长叹一声,却又回归寂寥。 “放烟火,让李贤过来。”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在天子脚下撒野。 天空突然升起绿色的焰火,这是李贤给他的,京都之内,只要看见焰火,影卫便会赶来。这种时辰李贤应该在府上,可能会看到吧。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李贤处理会更好一些,他不想再看到曼蝶了,也不想看到曼蝶的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闭上眼,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掏出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丢在地上,带着慕馨离开了是非之地。 青森随着他们回到府上,为好似木偶的樊华更了衣,盖上被子,然后又奔赴乱成一团的流芳楼。 “啊~这种节骨眼上!”李贤站在血泊旁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影呢?!大影人在哪?!”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是连凶手都看不见的案子,果然还是丢给大影好了。大影可是影卫里侦查出类拔萃的。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影卫从曼蝶的房内走出,看样子一点也不着急,他从楼上跳下,跪在李贤的面前。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外派两名影卫和一名打杂的给你,一个月内处理完毕。” “慢!”青森从门口走来,对着李贤作揖,道:“在下也想要一齐。” 李贤用折扇拍拍他的肩,道:“你还是回去伺候樊华吧,听说卿的状态不太好啊,而且你一齐调查也不过是给大影添乱,大影可是我手上最得力的,你就安心吧,一个月后给你们结果。” 说罢,他摇摇头走了,他可是很忙的。李宏把奏折全推了他,自己去行宫玩乐了好几天,却苦了他。名头只是个王爷,却操着皇帝的心。 琅这家伙也是很烦的,什么都不会。端茶倒水这点事情,碎了好几套茶具了,偏偏又不能跟影卫那般打罚。也不知道慕红绫说的成才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歹也是卓赫县主,竟然弄出这等货色。 李贤长叹一声,骑着宝马翩然离去。 青森却似乎不想放手,因为以曼蝶的拳脚,一般人绝对打不过的,到底是开罪了什么人。再说了,流芳楼口碑颇好,来的都是达官贵族,即便是有人想要曼蝶丢了性命,那些在背后撑腰的常客想来也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怎么想就怎么悬,这等的好功夫,怎么会抹颈?倘若是他,一定会直刺心脏,绝不会留敌方再走一步。 青森怎么想,疑点便是怎的多,想来想去也成了李贤来时的状态,头痛的不行。 流芳楼事件过去了一月有余,事情总算是平息了不少。当初这消息可是力压樊华的流言,甚至不再有人想起过慕家的小子。可是樊华还记得啊,李贤当初可是说要给个交代的,影卫那么久也不见报个信,琅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一度认为这李贤已经被革职斩首了。 紫萱殿内,寥寥数人,却设有文案数张。寥寥数人嘛,说起来也就三人,都是见过的了。只不过面前的文案堆得山高,都各自忙各自的。 慕红绫着蓝色鸡心领蟒裙披蓝帛,提着笔,看看面前的折子,不禁皱起眉,她放下笔。折子缓缓的合上,慕红绫手一发力,折子便朝着李贤飞去。 李贤头也不抬,左手便能稳稳的抓住空中的折子,身子未离开过位置。他屏气批完一本折子,将笔放下,把慕红绫的礼物放到面前,眼睛大概的扫过去。 “这事我在查了,你不比理会这桩案子。”李贤将折子丢到一旁,又开始批阅别的请事折。 慕红绫端着诡异的黑色折子,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敢问王爷查得如何?” “要是查出结果,还有你这小小经略使说话份?” 被李贤这么一挖苦,慕红绫倒也不恼,挖苦回去,“是啊,我小小四品经略使穿得还是蓝蟒衣,王爷白底的金蟒衣可是比我强得多了,那相信王爷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吧?”慕红绫将案上几本黑折抛过去。 李贤放下笔,不慌不忙的接住,放在一侧,不予理会,道:“樊卿一定会替本王处理的。” 说到樊华,李贤也是心中憋着气,圣旨都下去了,他怎么就不舍得移步紫萱殿呢?还让青森来说什么抱恙在身,要修养一些时日,这韦曜都已经上手经略使从事了,他还在府里喂鱼种花,这不争气的孩子。 “说起来,王爷与从事走得如此近,还请劳烦王爷请他过来才是,不然朝堂上说什么本经略使怀恨在心,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三打压,我也是面上无光啊。” 韦曜在她的一侧,余光偷瞄一眼,他真是希望慕樊华这小子永远都别来了,省得还要花心思对付他,这经略使从事一职也是很累人的。他揉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好了,本王先走了,经略使你忙着吧。”李贤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一沓折子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紫萱殿。 看着李贤身上的绣着金蟒的朝服,韦曜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嫉妒与羡慕。为什么李贤生来便是皇子,然后又是王爷,更是力压皇帝,半座江山在手,生得又风流。而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一个经略使从事,还要提心吊胆的守着。 且都是人,一个只是这尘世历史中的一粒尘埃,一个却能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并不是人人都生来平等的罢。 “嗯~手法不错,再往上点再往上点嗯~对了对了!就是这~啊呀~哦哟~”樊府水榭凉亭内,一个金发的男子躺在亭边上,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童跪在一旁双手按压着男子的背。 “少主啊”鹿化小心翼翼的在他耳旁道,“那个我那个想休息两天成不?” 樊华一听,噌愣一下坐起来,将金丝撩到背后,“你手艺好不容易给练出来了,怎么能休息呢?古人说过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这样不行的~”他一脸正经的说到。 鹿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休息可以去找西郊的王瞎子学一下技法呀,少主你说是不是,那西郊的王瞎子听说那手能起死回生呢!尸体摆在他面前,照样热乎,脉象正常,精血活络,双目有神,更能展现男子的风采呀!~” 他一连串的说出这些,完全就是瞎编的,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去跟王瞎子学什么按摩手法,主要是王瞎子他媳妇做的冰糖山楂。小豆说了,前两天跟赤珠一齐去西郊逛庙会,那王瞎子媳妇卖的冰糖山楂听说要靠挤的。 “啊~原来如此~”樊华听了他的瞎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再拉下脸,“我不需要。” “卿不需要什么?!”一个穿着白缎刺金蟒头戴银制长冠的男子如鱼般穿梭在珠链之间,阔袖一甩显得十分的阴森。 鹿化看着李贤步步逼近,还不等樊华差遣下去,便一溜烟的翻上亭子顶,一个轻功溜到别的地方去了。 李贤阴着脸将黑折丢在他面前,看见他这般的懒散模样便来气,自己辛辛苦苦每天上朝主持朝政,还要给他来送黑折,堂堂王爷,倒成了他的跑腿下人。看看他什么模样,披头垢面,只着薄薄的里衣斜歪坐在亭子里凉快。 “哟,咱的王爷火气好生的大呀,怎么的?给人气到了?”他拿起桌上的黑折,笑得阴阳怪气的。 “明知故问,卿到底还要不要去紫萱殿当经略使从事?不去,本王便唤来影卫,屠尽你府上所有的人。” 樊华挑挑眉,显得很是惊讶,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黑折上,手也一直提着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哟?狐胡可汗艾巴尔·疾好似混进了我大凉啊” 李贤看他如此不理会自己,还是如同被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问道:“卿还在为了流芳楼一事置气?” “没有啊,王爷为何如此这么问?” “卿就不能好好看着本王说话吗?”李贤将他手中的毫笔夺下,“本王当初也未想过流芳楼一事会如此这般艰难,连凶手都未曾见过。” 樊华长叹一声,随手用笔将金发盘上,合上黑折,严肃的道:“艰难吗?怕不是吧?想来王爷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得多了。”他拿起桌上另一沓黑折上最上边的那本,推到李贤的面前,“你想要梨花玉铃吗?你想要天下吗?如果我给你,你会让我退出这局势之中吗?” 是的,他都知道,这是慕红绫特地抄给他一份的黑折,关于流芳楼和关于馥国的联系,还有梨花玉铃的重要性。他只是个长得俊一些的普通人,他不想成为李贤手中的棋子,披荆斩棘,每天思考如何去制约别人。玉铃?他可以给他。 第六十一章 樊华深吸一口气,抹去面上的泪,用手将曼蝶的双眼闭合,轻声道:“我与曼姨的情感很微薄,甚至不及慕红绫,可是我却忍不住的想哭。” “节哀。” 他好久未看见少主流泪了,即便在谷中从树上甩下,被慕红绫罚得无法行走,也不曾滴下一滴泪,只是眼睛微微的眯起,就好像猫一样,然后眼里全是憎恨。 青森觉着自己少主哭起来的模样看着真是别扭,兴许是很少流泪,樊华也觉得有些别扭。他坐在空荡的流芳楼内,长叹一声,却又回归寂寥。 “放烟火,让李贤过来。”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在天子脚下撒野。 天空突然升起绿色的焰火,这是李贤给他的,京都之内,只要看见焰火,影卫便会赶来。这种时辰李贤应该在府上,可能会看到吧。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李贤处理会更好一些,他不想再看到曼蝶了,也不想看到曼蝶的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闭上眼,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掏出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丢在地上,带着慕馨离开了是非之地。 青森随着他们回到府上,为好似木偶的樊华更了衣,盖上被子,然后又奔赴乱成一团的流芳楼。 “啊~这种节骨眼上!”李贤站在血泊旁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影呢?!大影人在哪?!”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是连凶手都看不见的案子,果然还是丢给大影好了。大影可是影卫里侦查出类拔萃的。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影卫从曼蝶的房内走出,看样子一点也不着急,他从楼上跳下,跪在李贤的面前。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外派两名影卫和一名打杂的给你,一个月内处理完毕。” “慢!”青森从门口走来,对着李贤作揖,道:“在下也想要一齐。” 李贤用折扇拍拍他的肩,道:“你还是回去伺候樊华吧,听说卿的状态不太好啊,而且你一齐调查也不过是给大影添乱,大影可是我手上最得力的,你就安心吧,一个月后给你们结果。” 说罢,他摇摇头走了,他可是很忙的。李宏把奏折全推了他,自己去行宫玩乐了好几天,却苦了他。名头只是个王爷,却操着皇帝的心。 琅这家伙也是很烦的,什么都不会。端茶倒水这点事情,碎了好几套茶具了,偏偏又不能跟影卫那般打罚。也不知道慕红绫说的成才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歹也是卓赫县主,竟然弄出这等货色。 李贤长叹一声,骑着宝马翩然离去。 青森却似乎不想放手,因为以曼蝶的拳脚,一般人绝对打不过的,到底是开罪了什么人。再说了,流芳楼口碑颇好,来的都是达官贵族,即便是有人想要曼蝶丢了性命,那些在背后撑腰的常客想来也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怎么想就怎么悬,这等的好功夫,怎么会抹颈?倘若是他,一定会直刺心脏,绝不会留敌方再走一步。 青森怎么想,疑点便是怎的多,想来想去也成了李贤来时的状态,头痛的不行。 流芳楼事件过去了一月有余,事情总算是平息了不少。当初这消息可是力压樊华的流言,甚至不再有人想起过慕家的小子。可是樊华还记得啊,李贤当初可是说要给个交代的,影卫那么久也不见报个信,琅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一度认为这李贤已经被革职斩首了。 紫萱殿内,寥寥数人,却设有文案数张。寥寥数人嘛,说起来也就三人,都是见过的了。只不过面前的文案堆得山高,都各自忙各自的。 慕红绫着蓝色鸡心领蟒裙披蓝帛,提着笔,看看面前的折子,不禁皱起眉,她放下笔。折子缓缓的合上,慕红绫手一发力,折子便朝着李贤飞去。 李贤头也不抬,左手便能稳稳的抓住空中的折子,身子未离开过位置。他屏气批完一本折子,将笔放下,把慕红绫的礼物放到面前,眼睛大概的扫过去。 “这事我在查了,你不比理会这桩案子。”李贤将折子丢到一旁,又开始批阅别的请事折。 慕红绫端着诡异的黑色折子,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敢问王爷查得如何?” “要是查出结果,还有你这小小经略使说话份?” 被李贤这么一挖苦,慕红绫倒也不恼,挖苦回去,“是啊,我小小四品经略使穿得还是蓝蟒衣,王爷白底的金蟒衣可是比我强得多了,那相信王爷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吧?”慕红绫将案上几本黑折抛过去。 李贤放下笔,不慌不忙的接住,放在一侧,不予理会,道:“樊卿一定会替本王处理的。” 说到樊华,李贤也是心中憋着气,圣旨都下去了,他怎么就不舍得移步紫萱殿呢?还让青森来说什么抱恙在身,要修养一些时日,这韦曜都已经上手经略使从事了,他还在府里喂鱼种花,这不争气的孩子。 “说起来,王爷与从事走得如此近,还请劳烦王爷请他过来才是,不然朝堂上说什么本经略使怀恨在心,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三打压,我也是面上无光啊。” 韦曜在她的一侧,余光偷瞄一眼,他真是希望慕樊华这小子永远都别来了,省得还要花心思对付他,这经略使从事一职也是很累人的。他揉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好了,本王先走了,经略使你忙着吧。”李贤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一沓折子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紫萱殿。 看着李贤身上的绣着金蟒的朝服,韦曜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嫉妒与羡慕。为什么李贤生来便是皇子,然后又是王爷,更是力压皇帝,半座江山在手,生得又风流。而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一个经略使从事,还要提心吊胆的守着。 且都是人,一个只是这尘世历史中的一粒尘埃,一个却能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并不是人人都生来平等的罢。 “嗯~手法不错,再往上点再往上点嗯~对了对了!就是这~啊呀~哦哟~”樊府水榭凉亭内,一个金发的男子躺在亭边上,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童跪在一旁双手按压着男子的背。 “少主啊”鹿化小心翼翼的在他耳旁道,“那个我那个想休息两天成不?” 樊华一听,噌愣一下坐起来,将金丝撩到背后,“你手艺好不容易给练出来了,怎么能休息呢?古人说过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这样不行的~”他一脸正经的说到。 鹿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休息可以去找西郊的王瞎子学一下技法呀,少主你说是不是,那西郊的王瞎子听说那手能起死回生呢!尸体摆在他面前,照样热乎,脉象正常,精血活络,双目有神,更能展现男子的风采呀!~” 他一连串的说出这些,完全就是瞎编的,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去跟王瞎子学什么按摩手法,主要是王瞎子他媳妇做的冰糖山楂。小豆说了,前两天跟赤珠一齐去西郊逛庙会,那王瞎子媳妇卖的冰糖山楂听说要靠挤的。 “啊~原来如此~”樊华听了他的瞎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再拉下脸,“我不需要。” “卿不需要什么?!”一个穿着白缎刺金蟒头戴银制长冠的男子如鱼般穿梭在珠链之间,阔袖一甩显得十分的阴森。 鹿化看着李贤步步逼近,还不等樊华差遣下去,便一溜烟的翻上亭子顶,一个轻功溜到别的地方去了。 李贤阴着脸将黑折丢在他面前,看见他这般的懒散模样便来气,自己辛辛苦苦每天上朝主持朝政,还要给他来送黑折,堂堂王爷,倒成了他的跑腿下人。看看他什么模样,披头垢面,只着薄薄的里衣斜歪坐在亭子里凉快。 “哟,咱的王爷火气好生的大呀,怎么的?给人气到了?”他拿起桌上的黑折,笑得阴阳怪气的。 “明知故问,卿到底还要不要去紫萱殿当经略使从事?不去,本王便唤来影卫,屠尽你府上所有的人。” 樊华挑挑眉,显得很是惊讶,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黑折上,手也一直提着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哟?狐胡可汗艾巴尔·疾好似混进了我大凉啊” 李贤看他如此不理会自己,还是如同被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问道:“卿还在为了流芳楼一事置气?” “没有啊,王爷为何如此这么问?” “卿就不能好好看着本王说话吗?”李贤将他手中的毫笔夺下,“本王当初也未想过流芳楼一事会如此这般艰难,连凶手都未曾见过。” 樊华长叹一声,随手用笔将金发盘上,合上黑折,严肃的道:“艰难吗?怕不是吧?想来王爷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得多了。”他拿起桌上另一沓黑折上最上边的那本,推到李贤的面前,“你想要梨花玉铃吗?你想要天下吗?如果我给你,你会让我退出这局势之中吗?” 是的,他都知道,这是慕红绫特地抄给他一份的黑折,关于流芳楼和关于馥国的联系,还有梨花玉铃的重要性。他只是个长得俊一些的普通人,他不想成为李贤手中的棋子,披荆斩棘,每天思考如何去制约别人。玉铃?他可以给他。 第六十二章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打理这么大一个流芳楼!?” “有几个姑娘入行也有好些年了,让她们教教新来的便好了,你可以从中选几个当左膀右臂。” “我”阿青依旧不依不饶,樊华拦下她。 “这是阿蓝的决定,你们姊妹又不是不能再见,我这府上好酒好菜随时候着。”樊华宛然一笑让她们宽心,却突然看见买菜回来的青森,如同获救般对她们道:“你们慢聊,是走是留一切好说,我去办点事。” 真是谢天谢地青森回来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跟她们周旋多久呢。樊华提着裤子,如同耗子般随着青森钻进了厨房。 “少主你能出去吗?” “怎么了?!瞧不起我啊?我的厨艺可是跟你不相上下!”樊华挽起袖子说着就要动手切菜了。 青森一把夺下他的菜刀,紧张的道:“少主,做菜也不是穿着这身来的,还是别给属下添乱了。” 樊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金贵了些。九层白纱衣,洛城特献李家两兄弟的,可是李贤不大喜欢,就给了自己。带来下厨确实是浪费了些 想着便讪讪的退出了厨房,可是却愈发的无所事事。 “少主~”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出去逍遥回来的鹿化啊。 樊华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问道:“冰糖山楂呢?” 鹿化讪笑,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昨日回王府,给吃光了” “那琅呢?” “呃”鹿化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会,“好得不得了,身强体壮,越来越美了。” “越来越美?!” “这个不是问题。”他拉住樊华的手往前厅走,还顺势扯开了话题,“王爷说要给少主你做两件新衣去本家喜宴,裁缝在前厅那等着呢。” 樊华来到厅里,发现阿蓝早已候在那,还给裁缝倒了茶水,恭敬的对着他低下头来。 “小主子,以后我便是这樊府上的一名婢女了,听候你的差遣。” “哦,那以后叫我少主便够了,在我这就要遵守我这的规矩,青森是这的头头,平常听他的,饭后你去找他学习学习规矩。” 他的规矩不多,只要够忠心,够有用,若是他真的发现她图谋不轨杀无赦。 樊华站在厅里让裁缝量身,阿蓝则是低着头在一旁不语。 “姐姐,你真美。”鹿化站在阿蓝的面前,仰着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 阿蓝微微一笑,摸摸鹿化的头,道:“小鹿化,你去玩吧,不要在这捣乱。” “不~鹿化要跟姐姐一起玩~小豆他不喜欢跟我玩,我在府上都没人跟我玩~”鹿化扯着阿蓝的手,小嘴一嘟看得阿蓝的心都化了,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 樊华则是在一旁冷眼相看,装什么嫩啊,明明也不年轻了,非要装成孩子占便宜,他到底是想要干嘛呢,臭不要脸的。 阿蓝蹲下,又摸摸鹿化的头,宠溺的说:“好好好,休息就跟你玩。” 鹿化心中一阵贼笑,小手搂过阿蓝的颈,将头靠在阿蓝的温柔乡里,开心的道:“姐姐真好~” 完了,这世界多少无知的少女都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樊华觉得自己一张倾城的脸已是杀手锏,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个比自己丧尽天良的人,专门吃姑娘豆腐的老小孩 喜宴转眼便到,此番出行除了带上鹿化与青森,其余人等都要留在府上看家。当然,一群姑娘在家,樊华这心也实在放心不下,倒不是怕她们遭遇不测,是怕这个府上在她们手上会遭遇不测。 李贤出门,人马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只是在外人眼里看着不过是一辆马车,护卫也就周遭四五个,但其实影卫会如同车轮般分布在去往燕镇的路上。二影也会在此次行动,所以琅这几日就会回到府上照看一屋子的姑娘。 要说此行樊华最不满的地方那还是李贤的处事方式。 他掐着李贤的脖子,瞪着眼,哀怨道:“如果不是我提前打包好行李,你是不是叫我穿着里衣到燕镇!” “卿”李贤被樊华勒得面色发红,说话困难,“要死人了!松手” 在马车里闹了好半天,二人终是累了,幸好这马车很是宽敞,樊华就躺着睡了个回笼觉。这马车是李贤出远门备着的,车内冬日会铺上温暖的羊毛,夏日便会换成清凉的竹席。要说为什么马车如此之大,原因就在于 李贤看着樊华睡下,从一旁将香案搬到面前,就算出行也不能闲着的王爷,为的就是批!奏!折! 第一本折子,李贤看着眼皮子老跳,什么叫长公主携浣月三公主前来大凉与大凉民众欢度七夕?长姊又在打什么注意? 现在已是大暑,离七夕也不远了。这叫什么请事折?完全是先斩后奏这折子不是在请奏允她过来,而是在让他准备好开支用度。想来他那位长姊已经在准备行李,一大队人马准备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吧。 还带上了那兰蔻,非要赶着七夕过来?她一个已经嫁去浣月当皇后的女人,说是要在七夕游玩鬼才相信。 一大队人马的开销也是不小的,自己上哪去给她们弄那么多银子供她们吃喝玩乐,毕竟国库的钱都在皇上手中,自己再有钱也不可能自掏腰包。不如告!病!在!家! 想着,就拉开帘子,对着骑马的二影道:“让人写一份告假折子,就说本王病了,什么病就自由发挥,越严重越好,可能要告假一到两个月,期间唯有凌相能胜任各种大小适宜,就这么写吧”李贤将案上所有折子都丢给二影,继续道:“把这些全都拿走,陛下也行,凌升也行,慕红绫也可,总之,本王这个月病得连奏折都拿不稳了!” 说完,钻回车内,心情豁然开朗,觉得四周的空气也清新许多。李贤看着熟睡的樊华,不禁的摸摸他的脸,自言自语,“要带着卿去哪玩好呢?” 李贤让人连夜赶路,不停的换下车夫与马匹,这速度哪想能在路上碰上了老熟人。慕忠诚一家子 慕家分了两辆马车,天才鱼肚白时便上路,被马不停蹄的李贤与樊华赶超。樊华倒是没想过路上还能相遇的,他不过是想与青森赛马罢了。 策马扬鞭,马背上的飒爽英姿看在李贤眼里,他也曾与李宏这般赛马。那时他的青丝尚未能盘起,披散在肩上,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你是个野种,我不与你玩!” 这是他年少时听到的最多的话,可是每每转身,李宏却会对他说:“你想玩什么?”便是这样一句话,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满足,倘若他不在皇位上,倘若他没有设计将太子李溢拉下台,他们现在或许还是把酒言欢的兄弟。 丽妃梅容是李宏的生身母亲,更是自己的养母,她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喜欢在墙园里,甩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那一双桃眼经常看得自己的父皇心醉。可是她也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常告诉他们,不要争,不要抢。 他们也遵循着这一规矩,在宫里老老实实的活了许多年。可是在宫中,有才便是有错,丽妃终是死在了后宫争斗中,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化为了乌有。 他们兄弟不再无话不谈,整日严肃之样 李贤长叹一声,将自己从模糊的记忆中拉回,丽妃都记不清了,可笑的是自己竟还会想起那些咿呀的曲子,莫不要成了深宫之中的李宏才是。 过了一些时间,看见樊华带着青森归来,樊华在马背上笑得疯癫,一直用手抹着眼角的泪。 “哈哈哈,笑死我了!”樊华翻身下马,李贤将他拉上马车,继续行进,“你刚才没看到,刚才老太太的脸都绿了!” 李贤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擦泪,顺带擦汗,问道:“卿是在前方遇上了慕家吧?他们的龟速不一会就能追上了,待会才是有得看的。” 说完没多久,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真就在道上相遇了。李贤还将车上的竹帘撩起,与正在看风景的慕忠诚打了个照面,两人就这么面擦着面过去了。 李贤对他微微一笑,用嘴比划了个词,慕忠诚气得眉毛都要飞出来了。他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也在这吧,还带着樊华,把他们慕家的人气死了最好了,少了个政敌,多了点钱财。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有人轻敲马车,李贤挑开帘子,用神色询问骑着马的二影,二影拉开面罩,低声道:“京都来报,仲贤商行” 李贤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阴沉的脸转过头来便是灿烂的笑,对着樊华道:“待会到了燕镇,本王有事要顺势处理,不能与卿游玩燕镇了,倘若明日喜宴本王赶不回,卿只能自己去了。” “商行有事?”樊华问到,他刚才听到了些。 “没多大的事,就是有几个苍鹰讨厌得紧。”李贤说得云淡风轻,他掀开车里的竹席,从马车的暗格取出包裹。 樊华看到了包裹露出一脚的布料,已猜到了这是他让裁缝连夜赶制的新衣。如果他还是个女子,又不是受制于他,想来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在他怀里求他娶了自己了。又有钱又有势,还是个王爷,吃穿大方,长得也俊,是个女的都要嫁了啊。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媒人总缠着自己。 他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时候,一个隐藏在绿叶里的身影看着车队行驶过,眼神如刀冰冷 第六十三章 “哒——”棋子应声而落。 一身锦衣穿在身,满头的金银珠花,华贵如此,除了萧子棠,这宫中再无人能敌。她眉头紧锁,玉指捏着白子踌躇不决,对面的萧子兰也不急,只是笑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姐姐似乎有心事?” 萧子棠长叹一声,算是承认了,对于这次的计划她十分担忧,她又再次问到萧子兰,“妹子,你确定这次真能得手?” 萧子兰轻声一笑,“就算他再精似鬼,凭我对他的了解,玉铃他一定带上,再说了,笛若是这次不得手,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她的眼睛射出戾光,神色流转在棋盘上。 但愿如此,萧子棠想着,即便能夺过来,若是被李贤知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随时可能让陛下废了她,不过她嫁给陛下这么多年,她到时候可以说是专门替陛下寻来的,那么最多也就算个欺君的罪名。 “姐姐,怎么不下啊?” “哦”神游的萧子棠被唤回来,草草的便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一处。 萧子兰如同鬼魅般笑道,“姐姐,你输啦” 她看向窗外的绿树,那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让她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俗语,这回她还当不成一回黄雀吗。 燕镇本家,一副气派光景,老太太到了门口众人接见,唯独不见她的好妹妹,她倒是不在意,只是侧敲旁击,拐弯抹角的问到明日的新郎官:“忠心啊,怎么不见你娘呢?” 慕忠心被这么问到,腼腆一笑,回道:“我娘在里边忙着,说是不放心下人。” 不放心下人?是不想迈两步到门前接她罢了,她这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做什么,脑子还没想好就动手,这次别给她扑腾出什么浪花才好。 看着老太太没有为难他,慕忠心悬着的心也算是微微放下了,往日自己的母亲与姨妈相见免不了一阵指桑骂槐或者相互攀比什么的。这次自己大婚,还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和气些,不然自己的娘子可有得罪受。 他带着慕忠诚一家前往厢房,在廊道上侍女纷纷作揖让道。 虽然说是同一辈,可是慕忠诚与慕忠心的年纪差得还是有些远的,慕忠诚是这辈的老大,而慕忠心则是老幺,若是按年纪叫的话,慕忠心恐怕还要叫慕忠诚做叔伯之类的。 做老大的对着弟妹总是有些爱恋,即便不是同胞,慕忠诚还是和气的问道:“忠心,明日便是新郎官了,开心吧?” 慕忠心低下头笑而不语,面上洋溢幸福,慕红绫看他如此,打趣他,“哟,咱的新郎官很是腼腆啊,我听说那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生得可标致了,还说非咱们忠心不嫁。” “哎哟,红绫姐,你莫要笑我了。”他走在前方,虽是男人家一个,也不禁的脸红起来。 他们回到本家,一般都会住在西厢房的,就是两家恩怨千万般,也会在他们来前打扫干净,换上新被褥。 慕红绫走到西苑时,看到厢房门前的大榕树上闪着一些光芒,脸上不禁阴沉下来,慕樊辰也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发现了树上那些金属光芒。 “埋伏?”慕樊辰用唇语问到慕红绫。 慕红绫轻微的摇摇头,用手摁下慕樊辰已放在剑上的手,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此次慕家轻装上阵,并未带上两个孕妇。以前回到本家,多少都是要挤一挤的,现在人少了,每人一间厢房,住的舒坦,慕红绫与慕樊辰的厢房更是相连,二人自是喜不胜收。 再转眼看另一边,李贤是忙得焦头烂额,才将樊华送到了客栈,又让影卫驾车离去。燕镇再过去一些,有一个叫做小江口的地方。那儿盛产河鲜,但四面山地险要,河流急湍甚箭,不但是拦截的好去处,也是逃跑的好地方。 过往船只倘若未能及时拦下,那么后果可是大大的严重,按照这小江口的流速,过不得几日便会到了洛城那吧? 影卫刹住车,蜷在车下的一侧,李贤阴着脸踏着影卫的背缓缓走出,看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去便是一个耳刮子。 “没用的东西。”他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在男子的胸口,连剑都懒得拔出。 车夫影卫看着李贤远去,起身拔出男子胸口的剑,从怀里掏出一块柔软的缎布擦拭,放到马车中。这剑还是要留的,不然哪日王爷找不着了,那还不得把小命交了。 李贤钻进一艘商船中,里边的影卫齐刷刷的跪下,他桃眼一瞥,大影从梁上跃下,将一个刻花铁盒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急着打开,眼睛停留在大影身上片刻,大影才缓缓的道 “殇阳郡王已西去。” “确认是他干的?” “属下用性命担保,他还劫持了马仲秋。” 大影说完,李贤长叹一声,松了一口气,知道敌人是孰便很好办了。他将铁盒打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入了他的眼,还有一把穿过心脏插到底的匕首,上边还有一封信,只不过被这颗丑陋又新鲜的心给染红了。 他倒是不介怀的亲手取出信笺,上边工整的写着汉字,明明只是反叛军的首领,却写得如此好字,也算是费心了,只是这心脏他不是他们那等蛮夷人,自然是不太喜欢的了。 打开信笺,真是让他好生的失望,还以为是满满一页纸,没想到却不过几个字,也算是这艾尔巴·疾将他戏耍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6节 李贤将红色的信放在烛火上,信被血染湿了,好一会才燃起来。影卫替他将手上的血渍洗洗的擦去,一点也不留红,他的眉宇才舒展开来。 “王爷,还要拦截吗?” “拦啊,你备下好酒好菜,等着客人上门。”老朋友自当要会会面,再说了他可少不了马仲秋,不然仲贤商行谁打理呢? 艾尔巴·疾啊,你冒着危险混入我大凉,难不成只为了杀掉一个毫无作为毫无权势的殇阳郡王?不好好看着自己的狐胡,跑来大凉喝酒吃肉冒充英雄好汉作甚呢,不给个解释,就莫要回去了。再说了,殇阳郡王的命,自己总得对满朝文武有个交代。 燕镇比较山区,夜半凉得有些似进到了冰窖,樊华半夜被冷醒使劲的拽着旁边的被子,还没找到便被一个怀抱紧紧的抱住,他又陷到了冗长的梦中。 身边这种冰凉的气息又让他梦回了多年前 当他还是个小人儿的时候,举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跪在房门前,天气闷热潮湿,空中乌云滚滚,大雨将至。他不记得跪了多久,手早就麻木无了知觉。雨说下便下,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在他身上打在他脸上,疼得跪不稳。 铜盆里的水越来越多,直到溢出来,浇到他的脑袋上。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青森,他当时还没有这个名字,穿得也是破破烂烂的,沾满了血渍。 他站在他身旁,撑着红色的油伞,脸上有鞭打过的痕迹。他当时便转过头,怒骂着让他滚开,只要有人为他求情,他定要承受更多责罚。一声不吭的承受与挡住所有同情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才能让自己在这些折磨中好受些。 只是这个穿着破烂的下人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将油纸伞放在一侧,然后就走开了。他回到房里,桌上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绝对不是姑姑放的,是那个低贱的下人做的。明明就比自己惨很多,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他不比自己惨的样子,来同情他,怜悯他,给他施舍! 那碗姜汤,他一口也没喝,连着碗一起丢到了雨中 当樊华还在梦乡中,一艘渔船顺江而下,到达了灯火通明的小江口,这是李贤专门为他设下的鸿门宴,就看他有没有胆子去。不过看这阵仗,想来也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小江口两岸火光跳跃,火光之下是一个个窜动的黑色身影,他们手中拿着爪绳,随时就要将爪绳抛来,将他们勾上岸边。 李贤站在靠岸的商船上看着船头的男子,笑如莲花,男子也看到了商船上的李贤,他让渔船朝着商船划去,轻轻一跃便到了李贤的跟前。 “贤王爷别来无恙?” 男子一张口,大漠气息便扑面而来,他的全身连带样貌,无不显出大漠的奔放与狂傲,即便他穿着汉人的衣裳。 李贤看着渔船靠岸了,才回应他道:“疾,既然来到大凉,就与本王小酌两杯如何?” 疾放声大笑,“我们狐胡人,不喜欢用杯,皆用大碗饮酒,这样才够过瘾!” “若是仲秋先生无恙,也请他一同到船上来饮酒,这里的酒肉管足。”李贤拔出艾尔巴·疾腰间的弯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这里护卫够多了。” 疾解下披风,随他进了商船,看见一桌的好酒好菜,也不打声招呼,反客为主先吃了起来。 “疾先生很饿?” 艾尔巴·疾冷笑一声,那是当然,绕过了重重守卫,深入大凉,将近要到了大凉的东部,好不容易取了殇阳郡王的狗命,这路上饿了不知道多少天。 他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话,问道:“可汗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李贤将酒罐子递给他,狐胡人是比汉人能喝,他看着艾尔巴·疾的吃相,侧敲旁击的问,“疾先生走之前,能否给本王和黄泉的殇阳郡王一个交代?” 说到这,艾尔巴·疾放下手上的肉,用手随意的抹去嘴上的油,“贤王爷又不是不知道狐胡的状况,我叔父尼古篡夺皇位,施行暴政,长年骚扰两国边境,你们大凉也不喜欢吧? 殇阳郡王明知道这点,还搜刮民脂,献给尼古,只为他自己的一点钱财,这对你我都是极为的不利,不过你们大凉似乎不太管这些,所以我就来取他狗命。” 第六十四章 说到这,艾尔巴·疾还真是一把辛酸泪,尼古趁他年幼,以辅政之名架空他的权势,后来又顺理成章的登基,一脚把自己给踹了,被赶出了首都内拉。长大后他也在水源匮乏的雷州扎了根,他的反叛军也驻扎于此,但是与占尽地利的尼古还是相差太远。 “那先生可有证据他是奸佞?” 艾尔巴·疾看着这个精明的汉人,喝了一口烈酒,道:“我从沙城一路查过来,再到洛城,小江口,进江都有他的搜集来的钱财,听说在安陵,他还养了千匹战马,没准就等着发国难财了。” “王爷”一个长山羊胡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对着李贤作揖。他便是在李贤手下管账的马仲秋,李贤口袋多少银子他都一清二楚。 这艾尔巴·疾到了洛城调查时动静大了些,马仲秋便一直尾随,没想到还反被艾尔巴·疾给绑了做人质,想到此,马仲秋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只不过碍于李贤不好发作罢了。 “咕咕——咕咕——”船外一阵叫声,好似夜猫的啼叫。 艾尔巴·疾一听,两手迅速的将桌上的台布绑成包袱,一整个桌子酒菜都要带走,趁着李贤和马仲秋还在神游的时候,他打开窗子,对着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回神。 “贤王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将一张羊皮卷丢向李贤,自己则跳下了商船,回到了渔船上。 李贤紧握这羊皮卷,看着他背着一桌子的酒菜在夜色中摇手再见,也真是苦了他这般离去。他将羊皮卷平铺在桌上,这可不是一张这么简单的,而是好几张地区版图,都标着名字。 沙城,洛城,进江,这三张图上都详细的标注着哪个地方有些什么,这是殇阳郡王的钱财!艾尔巴·疾啊,你是真舍得给呢,还是来不及带走呢? 说到殇阳郡王可是宫中皇太妃的侄子,不知道皇太妃有没有参与此事,不过还是先查查再说,疆域好不容易平静几年,谁敢打破局势,他就杀了谁。 他召出二影,道:“让人将艾尔巴·疾送出去,送到雷州人没死就成了。”他把羊皮卷丢给二影,“这里的东西全都给本王挖出来,顺带让人查查皇太妃的近况,速速去办。” 二影走后马仲秋不解,道:“王爷,你这可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放屁!如果我杀了他,谁帮我制约尼古,你不要老惦记着你的小仇小恨,你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这种道理不必我再多说。” 他不想久留于此,燕镇那儿似乎有些状况,这些事情大影和二影会处理好的,但是鹿化不一定能处理好那边。 樊华的梦中下了一场大雨,淋透了他,醒来时窗外落着大雨,淋透了鹿化。他从青森的怀中醒来,睡眼迷蒙看见鹿化正在抖落身上的水珠,抱怨着变幻无常的天气。青森拍拍他的背,想让他睡回去,他却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 “发生了什么?”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李贤下榻的客栈绝对不小,厢房这的多个,青森没理由跟他挤一张床,天色还这么早,鹿化又出去作甚呢? “下雨了。”鹿化答道,他将窗子合上,腰间的双刀上被雨大湿,水滴了一地,粉色的雨水 青森给鹿化使了个眼色,鹿化露出如蜜般笑容,便去厨子那拿早膳。这家客栈已经被李贤包下了,厨子也是自己的人,所以客栈空荡也是应该的,只是房梁上都飘着一股饭香味。细细一听,还能听到,“咯咯”的咀嚼声。 鹿化瞪了一眼,对着一个黑暗的角落道:“你们那边嚼萝卜的,还有那边吃大蒜的!动静小点!” 客栈瞬间变更加的寂静,如一滩死水,除了空气中飘着的早饭的气味。 樊华穿着选好的衣裳,坐在铜镜前,青森正替他梳理头发,还要编发,盘发,自从头发变成了金色后,一些发誓和衣裳再也穿不好看了,无法抵得上之前的花容月貌,为此樊华颇感头疼。 他从打开木质的首饰盒,里边形形的首饰,不乏贵的,但也不缺美的。他拿起五福玉扳指,套到拇指上,凉意瞬间传遍整只手。青森替他从头到脚戴上了他所要求的,乍一看真的太夺目了,就怕进了本家出不来了。 羊脂仙鹤玉簪,还有一只藏在青森身上的梨花玉铃,需放在袖中的咬尾蛇鎏金香盒,脚上带着个小铃铛的红色脚绳。一一被青森佩戴在樊华身上,苍鹰耳饰樊华觉着不大相配所以并未佩戴,但是这几样就足够了。 香盒内放了几颗香丸,徐徐香味从樊华的袖中飘散出来,可是制香人已香消玉殒再也寻不见了,唯有清明时节坟头上的纸钱。 下雨天,路上总是大大小小的水坑,青森给他备了木屐,即便是这样但衣角不免还是会被打湿。 樊华撑着红色的油纸扇站在客栈前,望着乌云滚滚的天,轻笑一声,将青森拉进伞下,一脚踏出客栈的门,踩在积水上。 鹿化在他们身后一脸忧愁,李贤到现在还未回来,忙来忙去都到了正午,是不是遭遇了不测,这样放樊华与青森去本家是否太过放心了些。他想到角落里的影子,这些影卫应该够了,至少能屠尽本家的人,但不保证他们有备而来。 鹅毛小雨飘落山间,云雾升腾,一辆马车行驶在寂静的山间,车夫披着蓑衣,斗笠拉得很低,隐藏在阴影之中。崎岖的山道本就不太平坦,落了雨后道上一路泥泞坑洼,李贤在马车内坐得很不舒服。 半夜便赶着回去,按理说小江口离燕镇也就半天的路程,早时也该到了,怎么感觉这路长得很? “这是哪了?” 车夫答:“快了,就快到了!” 李贤的桃眼如猫般眯起,利剑出鞘,穿过帘帐刺在了车夫的心口上,他将帘帐拉开,嘴靠近奄奄一息的车夫的耳朵小声嘀咕,“你骗谁呢?” 他阔袖一挥,车夫便被他推到了车轮下。影卫绝对不会这般回答他的话,他问什么他们便会答什么,这般的含糊不清,即便是影卫也是致命的错误。说来自己也大意了,竟没发觉车夫什么时候被掉了包。 李贤将马刹住,让车分离去,自己骑着马吹了个哨,几名影卫从树丛间窜出。他心中冷笑,谁那么大本事,竟然将他算计了一笔,影卫也少了几个。影卫反应极快,杀人也不留情,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手笔削掉了他的心头肉。 “阁下还不肯露面?”李贤对天一问。 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树叶,几颗小树如有了生命,左右晃动。 “装神弄鬼。” 李贤手势一挥,影卫如同魑魅穿梭在树丛间,泥土的气息如同一道屏障,掩住了透出的丝丝血腥味。他才要朝着马儿走去,脸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血一下便涌出来,与雨水落在地里。 他站在原地,用袖口轻轻的将面上的血吸干。这玩意他拔下发丝,向四周丢去,发丝竟拦腰截断。果真是蚕丝阵! 这些人可真是厉害,竟在他与影卫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布下了蚕丝阵,如果自己再多走一步,想来整个脑袋都会被这些天蚕丝削下。自己的行程就是连樊华也不曾知道,这些人竟能设计他到这般田地,图的到底是什么? 为民除害?莫要说笑了,若是没了他,半壁江山都会被纳兰连山纳入囊中,他绝不相信是为了什么正义而投入如此人力。如果他们舍得,自己早就没入黄土了,还等他们来围堵自己作甚。 李贤看着树丛中间的动静,也该结束了,这场激烈的厮杀。雨越下越大,冲刷得李贤脸上的伤口发白,但他只是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雨水汇成水流,从草木丛间流出,丝丝的细细的带着血的雨水流到泥土中,草问是何人的骨肉将长眠于此。 无人回答。 两个如熊般的身影出现在草丛间,二影拽着一个男子的衣襟拖着脚步到了李贤面前,三影靠在大树上,脸色发白,他的手死死的捂着肩部 “还以为你们两会死呢,挺争气啊。”李贤打趣着他们两,差点就全军覆灭了,若是全死了,自己就在这等死了。 男子站在蚕丝阵外冷笑一声,气息微弱,却也还是想要讥讽一顿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们两不死,你也走不出来!哈哈哈哈——” “蚕丝也不难解,刀虽然斩不断,用火一把就能烧尽。” “可是下着雨!” “雨总会停” “但你也来不及赶回去了!李家就要灭亡了!”男子在二影的手中挣扎,冷哼一声,“我们死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男子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二影的控制,双臂张开,陷进蚕丝阵中,身体被天蚕丝划开一道一道的伤口,腹部被一根天蚕丝卡在其中,肠子流了一地。 李贤摇摇头,何必这么想不开呢?这人皮可是上等的画纸,粗人就是浪费。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将金黄的液体浇到尸体上,给二影一个眼神,二影在无雨的地方生了火丢到尸体上。 这可是长明灯的灯油,这点小雨。火势顺着男子的尸体一直爬到天蚕丝上,蚕丝的结构一目了然。 李贤迈出蚕丝阵,朝着林中望了一眼,对二影冷然道:“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们两处理,该埋的埋了,该剔骨的剔骨。”他翻身上马,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儿的身上,迎着雨驰骋在小道上。 樊华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六十五章 “铃铃铃——铃铃铃—” 红灯笼,红衣裳,红缎带,本家整个都浸在了欢快愉悦的红色之中,只可惜唯有带着铃儿的一位来客一身白衣,好不吉利。他的出现使整个本家的宾客都寂静不语,那一双一双瞪得比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来客的脸儿与腰间的坠铃。 新郎官一身喜气,面色红润,见到此人有些诧异,可那来客却不如此,他走到新郎官面前,作揖递上喜钱,眼睛如月,笑呵呵的道:“小叔叔大喜呀,侄儿恭喜了。” 慕忠心看着他金光夺目的秀发,愣了神,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对着来客客套几句,“今是我大喜之日,贤侄便与大伙同桌共同庆贺,酒肉管足!” 樊华与慕忠心相差不到一轮,若不是按着辈分来说,他们兴许是兄弟相称了吧,但即便是相称叔侄,他们二人却是毫无长幼的尊卑礼仪。可在一旁的姨姥姥却不乐意了,这也算是客吗?不请自来的家伙。 姨姥姥皱纹横生的脸上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樊华将要进府入座之时手一张开,拦了下来,“你可有喜帖?” “喜帖在此。”青森将喜帖递上。 “是贤王的帖子,那为何不见贤王?”姨姥姥似乎有意为难他。 “贤王让我前来,怎么?姨姥姥不欢迎?” 樊华望向门后,好大的排场啊,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到慕家的酒席,就在最前边,慕忠诚一家子正看着自己,好像紧张得不行。 “欢迎欢迎。”慕忠心将姨姥姥拉开,给她使了个眼色,姨姥姥没再为难他。 让他来,又为难他,这本家是唱的哪一出?不是为了玉铃才叫他来喜宴吃酒的?那为何姨姥姥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去的模样? 他望了一眼身后的慕忠心,在众目睽睽之中坐到了慕樊辰与慕红绫之间,在慕家之间他笑得异常的妖艳。是不是太久没见着,他变美了?看醉了? “你们怎么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他假意问到。 被樊华这么一问,在做宾客如同被人命令一般,不约而同的开始交谈动作,高谈阔论甚于他来时,显得有些作弄。只是这情况没多久,声音又开始小了起来,先是成了窃窃私语,后又成了寂静无声。 听说新娘子已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到了,这雨天嫁过来也是挺辛苦的,特别是这轿夫和奴仆,天湿地滑要走到本家这边。 “铃铃铃——”樊华腰间的玉铃被碰到又发出一阵响声。 慕家一干人看着他,慕红绫看见那熟悉的坠铃,在樊华耳边用气声道:“你不要命了?” “什么?”樊华装傻充愣问到。 “梨花玉铃你干嘛带出来!这么招摇,是活够了吗?” “哦~你说这个?”樊华抓着玉铃,故意猛摇玉铃,想要气死慕红绫,“我就带出来显摆怎么了?来抢啊?姑姑你还能打得过我吗?” 慕红绫被他这么一起,手成爪状,朝着玉铃一把抓去。樊华坐在位置上,向慕樊辰那边一转,灵巧的躲开了慕红绫的爪,他又一鼓作气抓着慕红绫的手腕,将慕红绫的手摁在了慕樊辰的两腿间。 “你!”慕红绫一把推开樊华,羞红了脸。 慕樊辰也被樊华这一招弄得不知所措,这樊华明明来慕家时言行端庄,现在到底是如何的玩世不恭!真是无耻、龌龊、下流! 桌子挡住了一切,对面的长辈们自然都看不见了,樊华奸笑问到慕红绫,“今日不如你们也?” 慕红绫给了他一个白眼,端正的坐好,他的命已经不关乎自己了,自己所做的也尽到了慕家该做的,对樊璎的嘱托也是仁至义尽了。 他现如今已成为了李贤的看门狗,也许他还是李贤的入幕之宾,或者李贤是他的入幕之宾,但这又有何区别呢?这是樊华自己的选择,自己这个做姑姑的将老去,脱缰之马如何管教。 远方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唢呐滴答个不停,婚队愈来愈近,宾客纷纷起身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外。虽然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可挡不住来客的热情与好奇,将门口堵得水泄不漏,只盼能看一看这婚队与新娘的曼妙身姿沾沾喜气。 但慕家与本家一桌倒是沉得住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磕着瓜子喝着茶,好生的舒坦。想要看新娘,过一会新娘就到了他们的前边了,何必去凑这热闹。 这炮仗是放了一路,一直放到了本家的大门口,客人们看这新娘就要进来了,纷纷回到位置上做好。樊华便能通过这一条道直接看到门口是什么情况。 那媒婆穿着梅红色的衣裙,将新娘从轿中迎出来,好生的喜庆。大凉女子较浣月更热情奔放,没有盖头遮面,如此直接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美感。 新娘子生得好姿色,今日又是盛装打扮,青质连裳,钿钗礼服,头上插满了珠花,步摇,长钗,华胜,瑰丽异常。她由媒人搀着,缓缓的挪步,要跨火盆,跨马鞍,方能让新郎官牵着手到长辈面前。 樊华看着这绣工细腻的嫁衣,打扮华丽的新娘,自己也真是想穿上过过瘾,只是自己现在一个男子汉,怕是不能如愿了。 慕忠心牵着新娘的芊芊细手,越来越靠近上座了,樊华也越是看得清他们的模样。结婚不过几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那媒人喊完最后一句,宾客纷纷起哄,随着新郎官涌进新房内。 樊华坐在过道旁,那宾客一窝蜂的涌上去,还撞着了他,挤得他坐也坐不稳。 “铃铃铃——”在哄闹的人群里,樊华听到一阵铃响,下意识摸向腰间。 不见了! 他站起身,看着四周人群,也寻不见哪个鬼鬼祟祟盗了玉铃,果然下手了。他扬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笑一声。 “你干什么!想砸场?”姨姥姥在一旁看着他一脸阴沉,这质问毫无底气。 樊华顺了顺自己的秀发,宛然一笑,道:“没事,就是丢了个东西”说完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剑在雨天里依旧闪闪发亮,就这么指着宾堂中人。 宾客突然反应过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男人还没什么,只是这女人吓成了一团,到处尖叫,乱跑。鹿化看着想要逃跑的人,弯刀一转,一个人头就这个咕噜咕噜的滚下来,嘴巴还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 喜宴乱成一团,但是所有人看着这地上的脑袋,纷纷闭上了嘴,甚至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影卫放过他们。 樊华阔袖一甩,疾步坐到主位上,疾言厉色,“全都坐回位置上,谁走一步,杀无赦!搜” 此言一出,大伙都四目相对,乖乖的坐回位置上,老太太只是看着他,却又合上眼轻微的摇摇头。可姨姥姥却不依他,却被慕红绫拦了下来。 “嘻嘻奶奶,我们又见面了!”鹿化提着双刀站在老太太的身旁,眼睛笑得如同月牙。 影卫来来回回穿梭在本家内,如同鬼魅行走在人们的身旁,一些小姐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与身边的丫鬟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叫人听着十分难受。 “樊华”慕红绫上前想劝解他,让他不要对这些个千金小姐太过了。 “不用求情,你们慕家走吧。” 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头也不抬的回答她,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他们慕家要是想下手不必等到如今,而且得手之后也定会有所动作,可是他们没有。 有了樊华这句话,他们慕家便能离开燕镇回去了,只可惜这本家绝对不能松手。慕忠诚搀着老太太起身,步子还没迈开两步,便被另一个老太太给拽回来。 姨姥姥看着这小娃娃趾高气昂的坐在主位上,一把拉过老太太,指着樊华道:“她是郡主,我是县主!比你的官位都要高!凭什么困住我们!” 老太太不理会她,这么多年过来还不知道她什么人,人虽老,性不改,有福同享,有难便是分道扬镳算计来算计去。她挣脱她的手,由慕忠诚搀着离开了,她望了一眼樊华,持着手杖缓缓离去。 青森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对着众人道:“贤王玉牌,陛下亲赐,见此玉牌如见贤王!” 本家的声响愈来愈远,慕樊辰撑着替慕红绫撑着油纸伞,回头望了一眼,疑惑的问道:“那家伙唱的哪一出?” 慕红绫也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大红灯笼浸在雨水中,小声而又神秘的答道:“这是他设计的,也是别人设计的,谁高谁低过一会便有分晓,我们还是莫要掺和其中了。” “那玉铃?” “我都不知道玉铃干什么用的,这世上能有几人能懂?拿着不过是给自己徒添烦恼,惹来祸水。” 她不担心玉铃丢了,因为影卫如同蛛网笼罩大凉,玉铃一处就会惹来追捕,不说查清作用,就是拿去当铺当掉李贤也会第一时间找到。梨花玉铃是馥国的东西,李贤只要掌控住所有馥国遗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车夫马鞭一扬,马儿拉着马车开始了回程。 两只小脚在空中晃啊晃,鹿化坐在樊华的腿上笑眯眯的看着所有宾客,樊华摸摸他的头,眼睛移到客位的姨姥姥身上,面上的笑意带着寒气。 “不打算交出来吗?” 那老太太看着他,又看看四周的影卫徘徊,眉头皱起来,“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樊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将鹿化挪走,看着鹿化一蹦一跳的往后院走,又对姨姥姥道:“就算死了人也要将玉铃藏起来?”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鹿化将两个人从屏障后推出,那是今天的红男绿女,喜宴的主角新郎官与新娘子。他们两的喜服还穿戴整齐,只是这人看着好像变成了傻子似的。 鹿化笑眯眯的将他们摁在地上,直愣愣的跪在樊华面前,然后也将旁边的老太太压过来放到樊华的前边。樊华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喝着茶,手一挥,本家所有家仆都跪到了他面前。 “一盏茶,一条命,你们说还是不说。” 第六十六章 他不是在让他们考虑说不说,而是让他们考虑该怎么说,他们已经没有沉默的权利,到最后他们总会说的,只不过要浪费几条人命。 在座宾客无不惶恐不安。 “噗——”一盏茶毕,青森为樊华倒上了新茶。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名影卫的长剑从家丁的心口拔出,鲜血淋漓洒了一道血路。在樊华那,听到最后的一个声音,便是那家丁深深呼出的最后一口气。 家丁的倒下,宛如给在场所有人敲醒了警钟。坐在主位的可是笑面虎,真真正正的动着杀心,不是市井混混三言两语的恐吓,他随时会杀掉自己。 裂纹壶里的茶水将要饮毕,人也杀了好几个,就是不见前边的人发声。樊华正端起新一杯茶是,忽然闻见有人在小声的啜泣,离自己很近。 “新娘子怎么哭啦?大喜的日子。” 樊华将她扶起,让她坐上椅子,擦拭掉她的泪。 “新娘子可真漂亮。”樊华的脸凑得很近,新娘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温度极低,却又说不出的温。 “别碰子月!” 慕忠心突然冲出来将樊华一把推开,紧紧的搂过新娘子,就好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很可怕但是丝毫没有能力做些什么。 樊华冷笑一声,拍去身上的尘土,回到了位置上,又端起茶水,一饮而毕,同时又有一人殒命,如同杯中的茶水只是一瞬便被吞没。 “卿今日可真是优柔寡断,怎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贤撑着油纸扇站在门前,笑容如这小雨延绵。他走进来,望着一屋子的宾客,笑容不改,直径到了樊华的身边,看见几个家丁横尸前厅,血水一地。 他好似看不见老太太般,对着新郎官拱手作揖,道:“新郎官恭喜呀,娶了这么个貌美的新娘。” 说什么恭喜,在慕忠心眼中不过是他的讥讽,他让樊华这么闹,喜从何来? “你怎么回来了?”樊华冷淡的问了一句。 “本王不回来,等着你霸着我的白玉牌,用着我的影卫,就差住上我的王府了吧?”他打趣到。 樊华桃眼流转在杯子里的茶水中,李贤回来,事情也该结束了,只可惜没等到那个人 李贤看着蹦跳的鹿化,摸摸他的头,对着影卫冷声道:“杀无赦。”接着一剑出其不意的刺到了慕忠心的肩头,将新娘夺过来,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慕忠心看着李贤,还有他手中的新娘,若是她落入李贤的手里,绝对不会好过到哪去的,他深知。 “真香”李贤将头埋在新娘的秀发中,露出如狐狸般的笑容,“戏演够了,就去死吧。”他轻声的道。 他提起手中的剑,眼睛迷离 “叮——” 一声脆响,李贤的剑被打落在地,手中新娘一个旋转被人从怀中夺走。李贤看着提着剑的慕忠心,微微一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就在慕忠心将剑指向李贤之时,一张大网从梁上落下,将慕忠心与新娘子笼罩在内。 “挣扎是没用的。”李贤看着在网内挣扎的慕忠心,蹲下轻抚锁网,道出了一句让慕忠心彻底心寒的话,“这张锁网,用玄铁制成,就算你再厉害也无法从里边出来,不信你试试,笛。” 一瞬,所有人还以为是李贤口误,樊华也同为疑惑,话不成句的问道:“笛?他笛?” 李贤轻叹一声,蹲在锁网前看着里边的新鸳鸯,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大影办事回来,想来就要坏了一些事。 “铃铃铃——”一串乳白的坠铃出现在众人眼中。 “玉铃!”慕忠诚恶狠狠的瞪着李贤,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李贤将玉铃放到樊华的掌心,冷眼看着座下一干人,冷然道,“带走他们,动手。” “你们!你们!你们要将我的心儿带到哪去!”老太太拽着李贤,不肯撒手。 “你的心儿已经死了,被人杀了你也跟他去死吧。”李贤将老太太的手拿开,一把搂过樊华出了门。 鹿化傻傻的看着李贤的背影,又看看慕忠诚,又看看老太太,软乎乎的小手拉过老太太的手,老太太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 “老奶奶,对不起了。”鹿化皱着眉头,她一定不相信这些事情吧,不过不要紧,唉黄泉之下她一定会知道的,嗯,一定会的。 “唰——”一抹鲜血溅到桌上,鹿化抹了抹脸上的血,阴笑着望向全都傻住的宾客。一个响指,屠杀开始了 他坐在房梁上,两只小腿晃啊晃,嘴里哼哼着二泉映月,嗅着下放浓重的血腥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才是他的向往,杀得不问是非,不讲对错,不计后果。 一声声惨叫,存活的人越来越少,血水流到院内,与雨水混淆在一起,流到沟渠内,缓缓的慢慢的流出这个地方。 “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樊华一上马车便很迫切的质问李贤,玉铃为什么会他的手里? 李贤微微一笑,摸了摸脸上发白的伤口,道:“本王在路上遇袭了不过不要紧,二影三影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在遇袭后本王先一步回到燕镇,沐浴更衣又涂了点药,卿说巧不巧?大影正好办好事赶回来,带着最新的情报到这里,不过他还带来了一个人,还有一具尸体。” “慕忠心?” 李贤对此表现得很诧异,没想到樊华竟猜到了,“正是,慕忠心已死,在河里都泡肿了。” 樊华不禁去想象那个画面有多恶心,一脸的难受,又问道:“那锁网里的是谁?” “笛。” “你是说萧子兰的护卫?那个铁面男?” “他戴了人皮面具,是不是真假难分?” 这么仔细一想,樊华倒是觉得那锁网内的慕忠心有些怪怪的了,他从未见过他,可是开口就是贤侄,娘亲这样他又那样,一点都不像母子慕家对他尚且如此,更别提对他虎视眈眈的本家。 “嗯”樊华越分析越在理,又问:“那另一个活着的人是何人?” “殇阳郡王密探,殇阳郡王前两天就死了,密探到处乱窜,怎么看都怎么可以,大影就给抓回来了。” “玉铃是他拿了吗?” 李贤又是一阵的惊奇,“卿猜得可真是准,正是他。” “女人的直觉哦,不对,口误了”樊华一阵羞愧,竟然口误成这样,自己现在可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男!子!汉! 在一旁的青森忍着笑,严肃的问到李贤,“那王爷为何要将玉铃归还。”他记得李贤对玉铃十分的感兴趣。 “因为我的皇兄也十分的感兴趣为了让他安心点,还是别碰玉铃的好,不然他革了我的职怎生是好。” 李贤微微一笑,这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他李贤怕过谁,还怕李宏除了他王爷的名头吗?解铃还须系铃人,铃儿是他的,给他解最好,自己可坐等渔翁,他的命还在自己手上,只要鹿化跟着他,他的命永远是自己的。 “哒——” “啊啊啊啊啊!”樊华看着手中的玉铃一阵尖叫,玉铃玉铃竟然坏了“怎么坏了!”他拾起在马车内到处滚的铃芯,玉玲上竟然有一朵梨花碎裂,留下了一个大窟窿。 青森还没反应过来,李贤也一阵的慌张,从他手中抢过,看看碎片,再看看铃芯,再看看碎片,再看看铃芯,直到自己接受了梨花玉铃已然破裂。 “大影!”他一阵咆哮。 “王爷何事?”大影将头伸进来,原来现在驾车的已经换成了他。 “还装!”李贤用肘勾住大影的脑袋,死死的勒住,咬牙切齿的骂到,“你有没有脑子!竟然给老子弄坏了!” 樊华提着不会发声的铃铛瞪着被李贤勒得面红耳赤的大影,也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大影将李贤的手扒拉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了缓,将马车停在路边,支支吾吾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丢的!” “你们敢丢玉铃!”青森也不禁大叫起来,见过傻的,没见过那么傻的,玉器竟然敢丢!他两只手掐着大影的脖子,使劲的摇晃,“你们到底对玉铃干了什么!” “都说了是那个人丢的!不要打我!啊不要打脸!啊啊” 小雨淅沥沥的下着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 “呃” 鹿化用衣角擦了擦弯刀上的血水,满足的看着脚下的尸体,死透了就好。 “不要谢我哦~”他淘气的拍拍开始变冷的脸儿。 放眼望去,四周遍地横尸,血流百尺,喜宴的红绫被血染得发黑,冰冷的饭菜上血迹斑斑,散发着血腥味,就差被这鲜血温暖回来 “呜呜呜” 鹿化缓缓抬起头,怎么还有活的,自己好心放他们去休息,办事竟然这么不牢靠,回去看他怎么修理他们。 他缓缓抬起弯刀,看着尸体堆中小小的身影,她还只是个孩子,头发甚至盘不起,可是 “那又怎么样。” 刀起刀落,殷红的血泊映着灰蒙的青天 “你长得真像她。” 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温柔的握着将要冷却的小手,一滴泪滴在了血水之中。 第六十七章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虽然他现在长的还是个孩子,但在十几年前,他真的连这弯刀都握不起。杀人,他从不敢想,就是去抢个包子都要犹豫半天。 也是一样的下雨天,他还住不起现在这样大的地方,能有个遮雨且不透风的地方让他住下他便心满意足了。那些巷子里,长年没有阳光,阴冷潮湿,地沟里的老鼠与他做伴。他吃的是什么?地上别人不要的食物。 沾满了尘土,一口一下去满是泥味,他与身旁的老鼠毫无差别,甚至比那老鼠可怜三分。 “想吃饱饭吗?” 她站在他面前,乌衣墨发,手上是一个白净又热腾的馒头。散发着热气与香气,看起来真是美味至极。想要得到一个,恐怕自己还要被那包子铺的老板揍上一顿吧。 当时便为了一顿饱饭,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到了一个庄园,当时贤王还没有封王,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庄园也不是他的,是一个女人的。一个老而雅的老女人的庄园,种满了花。 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干净衣服,还洗了热水澡,住上了干净的房子,不再与老鼠为伴。他来到庄园的第一餐,还是她端上来的。 那个老女人怜惜的看着他,和蔼的问道:“你有名字吗?” 他当时只是眨眨眼,又摇摇头,他一个小乞丐怎么有名字,他连字都不认得。 “那我就给你取一个就叫鹿化。” 在一旁的她听着这个名字,也笑了。他想他当时一定如同小鹿那般无辜无害,让人看着为之心暖。 老女人知道他不识字,让她来教他写字。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雨化而他叫鹿化。 雨化除了做饭洗衣,什么都教。他不会握笔,雨化便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他当时还羞红了脸。 庄园里住着很多的人,就像他一样,他们有好多也是乞丐来着,身边都有一个教他们写字习武的人,些许大,些许小,但他觉得还是雨化最好。头发乌黑发亮披散着,又穿着一样的黑衣,走起步来,脚底生风,如同鬼魅般美丽。 “鹿化,今日你若是能赢得了我,我就请你吃一样美味。”雨化提着剑,得意的笑着。 雨化对于别人很厉害,可是对他,却不是那么回事。每次出招都一样,只要用同一个路数便能制住她。 后来怎样,也很明显,他得到了所谓的美味,他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过的糖葫芦,雨化买了一把给他。 “这个招数你学会了,下一次就要学新的啦,我这回打算教你童子功。”雨化摸摸他的脑袋,笑如春风, 那一刻,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心好像一只兔子,蹦跳个不停。他告诉老女人他病了,老女人告诉他他没病。 “你只是有了爱,你爱上了雨化。” “什么是爱?” “爱是你喜欢和一个人在一起,就像你现在这样,有时候心会跳得很快。” “是不是我爱她,就会娶她?” “你不会娶她的,因为爱对你来说是毒药,可以让你死掉的毒药,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爱她,也不要爱任何一个人。” 那个女人的一番话,他怎么也不知道,可是至少她当时说对了,他没有娶她,而且爱真的就是一杯毒药,他已然中毒,却全然不知。 “雨化你爱我吗?” 他问了雨化,雨化给了他一巴掌,还骂他,“流氓!”那天雨化都没来教他识字。 原来雨化不爱他 可是峰回路转,第二天雨化突然紧紧的抱着他,说她也爱他。 “你以后会嫁给我吗?” “会呀,怎么不会了!只要你当得了影卫!”雨化当时如此肯定的告诉他,可是那个老女人却说她不会。 就这么过了几年,他们就好像小夫妻,甜蜜恩爱,每天一起吃饭练武,过着其他人都没有的好日子。可是好日子总是会结束,只是他没想过会那么快就结束。 当时雨化教了他童子功,还要他未经人事,他的身体便会如此,不会再变。个子小总是有个好处,就是容易偷袭,在一群高个子中,他是最矮的那个。 老女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吃了那么多天的白饭,现在就要用他们了,她要选出里边的佼佼者,作为影卫,保护她与她的孩子。 怎么选? 杀人。 名额只有两个,近百人,却只有第一与第二能获得活下去的资格。为了雨化与自己,他定会拼尽全力,可谁人不是如此? 他选了月影弯刀,仗着个子小,他能近身到别人的身下然后一击致命。事实证明雨化是个好老师,年纪虽然比他大那么几岁,可是拳脚却不是一般的厉害。他那日与雨化屠了至少一半的人,刀刃都杀得钝了。 越杀到后边,就越是困难,剩下来的人都半斤八两,全凭着运气不死。他红着眼,看着对面最后两人,只要杀了他们,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这个世界,就是嫉妒那些活得好的人,总是让那些有才的,活得逍遥的有点不痛快。他便是如此,他以为他经历了他人生所有的苦楚,会苦尽甘来,却哪想得真正的苦还在后边。 “鹿化”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还在叫着他的名字,她当时一定很记挂他,担心他杀不过对面的二人,怕他故意随着她去。 他含泪拔出她身上的镖,却发现她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就算没有对手掷过来的毒镖,她也撑不到几时。但是还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没有暗算他,雨化便不会去挡暗器,那么雨化便能多活一会,就能看到他成为影卫。 都是他们!都怪他们!如果不是他们! 带着这个念头,他杀尽了所有人,他不知道他当时用的什么法子,他只知道另一个能活下来的,本该是雨化,不是他们任何一个! 他躺了三天,不吃不喝,他终于知道老女人说的是什么了。老女人最后还告诉他,即便她不死,她也会让他们二人残杀,他们之间只留一个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老女人从来就没想过让他们二人同时活下来,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嫁娶,白头到老。 没过多久,老女人死了,他来到了贤王的身边,李贤又让他按照老女人的方式培养了许多影卫,但是他们没有名字。他们不需要,既然是只是杀人的器具,只要个编号就好了。影卫里除了他,再无人有名字的,第一代影卫里,只有他活到了今日。 现在的他,是影卫的刑官 鹿化走在雨里,嗅着泥土的芳香,雨化是不是当初带着雨味或是像雨一般才取的的名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雨后来跟血融在了一起,雨不见了,只剩下血。 要说金银玉器,那毕当是皇室之最,那宫中的老师傅皆是能手,阅器无数。樊华与李贤带着破碎的玉铃到器坊时,一头白发的老师傅摇摇头,放言玉铃再无复原之可能,最多不过粘粘补补过几年,就再也撑不住了。 无奈,樊华只能将玉铃带回,将碎片与铃芯存在一个锦盒内,牢牢锁上。 “皇上,听说玉铃碎了。” “碎了?!”正在行宫钓鱼的李宏一口茶没咽下去,咳得泪眼横流,“你说碎了?” “是”一旁的侍卫替他顺顺气。 李宏抹了抹眼泪,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7节 “听说贤王带着樊华去找宫里的老师傅修复都不行,梨花玉铃乃镂雕玉器,上边花纹精细,就算勉强粘好了过几年也不行了。” 行宫碧湖映天,凉爽带风,李贤沉默了许久,上文不接下文的问到,“相如,皇长姊到哪了?” 这个名相如的侍卫愣了愣,答:“大概到了珠港附近了。” “嗯” 李贤目光流转,不语,相如不解,陛下不打算继续追问玉铃一事了吗? “陛下?” “你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玉铃之重,关乎江山社稷,自己这个皇弟倒好,竟将玉铃碰碎了,不过也好,碎了就没人老想着去抢玉玲了,自己也能省心点。 “贵姬!贵姬!不好啦!”一个青裙侍女急匆匆的进了嘉和殿,见到殿内正在逗鸟的萧贵姬,连忙跪下,“贵姬,事情” 萧子兰放下手中的鸟棒,一脸的阴沉,缓缓转过身去。 那侍女跪在地上也怕得很,虽然贵姬待她是不错的,往日脾气也挺好的,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了! 她缓了一口气,道:“事情是按娘娘安排的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萧子兰瞪着她。 “可是玉铃碎了!” 那侍女说完的一瞬,萧子兰的胸口宛如被千斤大石压下,无法透过气来。她眼前一黑,都要倒了下去,侍女稳稳的扶住她,将她安放在位置上。 “玉铃玉铃”萧子兰始终喃喃着这两字,千算万算,到头来竟是一场空,“给我说,怎么回事!” “本来事情好好的可是密探在转移玉铃的时候遇上了李贤的人,被擒住了” “那笛怎么样。” “听说被李贤给抓到了,现在正关他府上言行逼问呢!” 听闻至此,萧子兰气不打一处来,将侍女一把推开,心中真是懊悔,早知道会被李贤抓到,当初自己就应该对笛下了死命令,若被抓到就横颈自刎算了!也不至于被李贤擒了去,活受罪。 她思虑好久,没想出对策,对侍女道:“青芽,你去绮华殿,毕亲自告知淑妃娘娘,路上不得延误,速去速回。” “是。”侍女躬身退下,按照萧子兰吩咐,将消息告诉了萧淑妃。 萧淑妃那时正在挑选布料要做新衣,听了这消息,就跟那猫碰着老鼠般歇斯底里,衣料全被打翻了,整个绮华殿的宫人都无故被罚。若青芽不是嘉和殿的,想来都要被她拉去乱棍打死了。 第六十八章 水光敛艳,樊华又躺在亭子内,身边堆满了黑折子,冰窖里取出的冰发着腾腾寒气。他慵懒的扇着风,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头发胡乱披散着。 “华哥儿。”慕馨端着甜汤前来,“你已看了好久的折子了。” 被慕馨这么一说,樊华倒是突然记起来了,自己确实看了好久,可是还是有好多堆积着,都是前个月作的死啊。他起身,用手背试温,这才安心的吃起甜汤来。 “怎么是你送的甜汤,青森呢?” “青森在后院跟琅说一些东西呢,我看华哥儿你看了好久的折子,给你送些甜汤来消消暑,怕你在这热坏了。”她说着,掏出帕子,替樊华拭去额上的汗珠。 樊华用手轻微一挡,将慕馨的手推开,漠然道:“不要碰我。” 慕馨有些尴尬,讪讪的将手收了回来,她一直等到樊华吃完甜汤也听不到一句话,哪怕是嘱咐她一些什么,不禁的有些失落,她的华哥儿待她一直生分,除了那一夜。 甜汤吃完,樊华又换了个姿势看折子,再未理慕馨。慕馨小心翼翼的端着空碗退到廊上时,赤珠迎面走来,瞄瞄亭内的樊华,将慕馨拉到一旁,一脸奸笑。 “小姐,他怎么说?是不是夸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赤珠挑挑眉,顽皮的问道。 这个主意可是她帮慕馨出的,她在府上老看见柳姨娘提将军扇风倒水,将军就老夸她,想来这男人都是喜欢善解人意的。 慕馨看她得意的样子,皱着眉头很是苦恼,道:“华哥儿根本就不吃这套,他是什么人,忙得昏天暗地,哪有心思放在这方面啊,我看你还是莫要给我出这些馊主意了。”说着她便要端着空碗去厨房那。 赤珠急忙将她拦下,这怎么可能,虎父无犬子,少主怎么可能不吃这套,“小姐,你别走啊!少主都好一段时间不同你见面了,你以后好歹也要嫁给他,现在都这样了,那成家之后那还了得?” 她将慕馨围栏上坐下,给慕馨解析解析,“你说少主这样,是不是已经不爱你了,小姐?” 慕馨狠狠的敲了她脑袋,“呸呸呸,胡说,华哥儿又没有其他的女人,我才是他的唯一!再说了,我反正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嘛!”他那夜可是自己亲口说的虽然被下了蛊。 “那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被赶出慕家,他为何如此无动于衷?” 慕馨淡淡一笑,“他本就如此,不温不火的。” “这样不行!”赤珠拉过她的手,替她这个傻小姐着急。她这小姐以前心比天高,上门说要定亲的都给挡了回去,现在屁颠屁颠的跟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可不能吃了亏,不然真的嫁了,还不得被欺负死。若是那樊华再纳几个美妾,指不定更要冷落自家小姐。 “那你说怎么办!不许出馊主意!” 赤珠一阵阴笑,在慕馨耳旁一阵嘀咕,慕馨听了如醍醐灌顶,频频点头称赞,想不到赤珠这丫头还顶得她半个军师嘛! “哟?大家伙挺早的啊?” 一个桃眼的少年翩翩而来,身后的侍卫抱着一沓黑折,他哼着小曲让侍卫将折子丢到慕红绫跟前。 慕红绫头也没抬,便先发了话,“樊从事,你上个月没来,所以俸禄就没了,” 樊华也不诧异,就知道他们会刁难自己,自己袖中掏出另几本黑折,在他们面前得意的晃了晃,道:“我未来,可我做的却比韦从事好,韦从事便是天天来,这些事情还是做得没我好。 这上面,明明写着浣月绕过外岛与九曼进行贸易,韦从事好像并不关心,草草的写了个阅。还有这里,写着近日一些外部商队进到玉泉关与沙城贸易,却也觉得只是常事。” 他在那好好的批着黑折,却无故的被樊华拉来当挡箭牌,韦曜心中是很无奈,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反问他,“那樊从事可还有良计?” “九曼一事,倘若浣月在九曼的商界占有一席之地,你觉得,浣月会拿着这些银子去干什么?当然是造船,养兵。”他将折子摊到韦曜面前,这可不是他故意针对韦曜的,而是李贤的错,李贤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过了今天韦曜绝对再也不能碰黑折,“韦公子觉得浣月养兵造船对我们大凉可有益助?” 韦曜黑着脸,结巴的答,“无无用。” 樊华又将另一本折子甩到他面前,语气漠然道:“那公子又有何凭据认定那些商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樊从事又有证据证明那些商队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韦曜气不过,反将问题推回去。 “呵。”樊华冷笑一声,青森从腰带间掏出一张薄纸递到韦曜跟前,“这是边境传来的密保,我相信定远将军焉能不知?或是对你知情不报?亦或者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语毕,就连慕红绫都停下笔来看着韦曜,她不禁质疑,“他说的可是真的?” 樊华将纸片从韦曜手中夺回,放到慕红绫的案前,慕红绫便是三十好几了那眼力可不是盖的,一眼就看到纸片上面那小如蚁虫的字里最夺目的两个,奸细。她一生并未征战,许多地方也是管得极为宽松,唯独对奸细是加以死刑,而且严刑逼供,手段之狠直逼李贤。 碰上那慕红绫的双眼,韦曜想都没想就给跪在了前面,“属下真的没有知情不报啊!还望县主明察!” 樊华又是一阵冷笑,道:“别装了,装得跟真的似的,你家的下人都亲口说了,前一段定远将军便告诉你了。” 听了樊华的话,慕红绫更是疑惑,眼睛跟刀子似的要剐了韦曜。韦曜顶着厉目,抬头看着樊华,十分的疑惑,为何他今日处处与自己过不去!明明前些日子不来,自己与他也毫无瓜葛,今日他却将话朝死里说。 他内心是何等的咬牙切齿想要撕了面前这人,却无奈只得忍气吞声问道:“樊公子今日为何处处与我针锋相对?韦某素无与人结怨,公子这般为的是何?” 一卷皇书摆在他面前,樊华似笑非笑的道:“韦曜接旨!” 圣旨一出,便是慕红绫都要行跪拜礼,韦曜不知真假,只能当真的接,他颔首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韦氏曜经略使从事,欺上瞒下,犯欺君之罪,朕念其韦氏一族战功卓赫,特免去经略使从事一职,钦此。” 韦曜瞪大了眼,自己就这般没罢免了?这小小一个官职陛下竟下旨罢免?他不敢相信,将圣旨夺过,一字一字的看个明白,那玉玺的印子可是清清楚楚。他脑袋空白一片,话都说不出一句,思绪也是混乱得很。 慕红绫也不诧异,玉玺大部分时候都是李贤管的,有这么一道圣旨也不足为奇,而且李贤又无条件的支持樊华,在处理他的路障的同时,自然也会为樊华一同扫除障碍。 蓝袍在身,她也不去过问一个已被罢免之人,自己事情多得很,哪来的时间去安慰一个黄毛小儿。她便提笔,又开始翻阅黑折。 樊华也不想理会他了,自顾自的找了一个香案也开始忙自己。这一坐便是坐到了天黑,韦曜他们二人始终未看一眼,也不知道何时走的。 慕红绫缓过神来时,月儿都开始升空了,她看着樊华面前的黑折,不禁道:“李贤不是告病在家了?手还伸得那么长,凌升怕是不太舒服的吧?” “呵呵,就只是告病在家,而且对于凌升现在的权职不过是一时的,大全还在他手里,他想让谁被罢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你倒是看得透,韦曜被赶走了,这些日子你来忙着?”慕红绫问道,她自认一个人是忙不完的,本来还没当经略使之前自己也不过是选些事情来处理,现在大小事都要经自己之手,忙得焦头烂额。 樊华抬头,微微一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把折子送到我府上,我会处理掉的,这里实在不是个舒适的地方”青森将他扶起,他的腿坐得都麻了,腰也痛得很,也不知道慕红绫一坐两三天不眠不休的滋味。 青森扶着他缓缓离开,慕红绫倒是觉得有些意思。自己在梨花谷让他习得一身才华,本想着这辈子也是无用了,不想在这倒是能施展开了,总比韦曜那种货色强多了。想来李贤如此器重他,也不无道理。 只可惜自己当初年轻气盛,未教得他仁慈,才能做出屠尽本家上百口性命的事情来。还有李贤那小子,就这么给定远将军一个耳刮子,想来只要定远只要敢有些什么动静,李贤也会顺势除掉的。这么说来,军中势力他便能染指一二。 “姑姑啊姑姑,侄儿都帮到这份上了,你可莫要让侄儿失望啊。”走到宫门的樊华扶着腰,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李贤这么做,也是顶着很大的风险了,慕家可莫要让他们二人失望才好。 韦曜啊,这事也怪不得我,谁让你自己在这时候犯了事,被李贤他抓个正着。 第六十九章 鹿化抱着一个食盒,哼着小曲坐在马车上,天色暗了太不放心樊华与青森二人,便驾着马车来等他们。其实他是不太想来的,可是府上男丁除了小豆那个小不点就只有自己了,琅又跟着二影去练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哟哟哟~”樊华从马车后走到鹿化身边,一脸的诧异,这家伙竟没将食盒里的美味吞噬殆尽,难得管得住自己那张嘴,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青森接过鹿化怀中的食盒,轻嗅一阵,闻这味便知道是何人所制。在看看面前这个小不点,能不动手解决这点心的原因,怕也是在府上吃饱了才来的罢。真是拿他与她没有任何办法。 樊华在马车内四仰八叉的各种叫唤,他的腰骨要是再这么折腾几年怕是会英年早逝了。青森将食盒打开,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食盒里放这五色的糕点,小巧精致,但是樊华却是一副头疼面儿。 “少主,你不想吃吗?这可是馨小姐为你做的。” 听到慕馨这名儿,樊华更是咽不下了,慕馨那心里的小九九,想要故技重施?那他也不妨将计就计。 “我不想吃甜的,我想吃咸的,不知道这么夜了,聚福打烊了没?” “回府属下便能做给少主,为何非要跑聚福一趟?”青森将食盒盖上,放在一旁。 “没有为何,这盒点心赏给你了,一定要吃了,不然她问起来怎么办。” 你要是不中招,慕馨的招数怎么施展下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青楼的女子不太干净,慕馨多好,反正以后也打算娶了慕馨,慕馨的清白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鹿化一路到了聚福,可到了聚福,樊华却反悔了,一样都没吃就上了楼,大家伙还没来得及跟他唠唠。他的厢房还在,青森就住在旁边的厢房,今夜不回去,看慕馨怎么办,追来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咯。 入夜,他正睡得香甜,凉风将他吹醒,迷糊之见看到窗外树影婆娑,看起来是反风了,雨很快就要下了吧。他起身要去将窗子关上,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是隔壁 他一阵激灵,赶紧把耳朵凑到墙上。 “唔啊” 旁边战况果然激烈,他们两不愧是人中龙凤啊,战斗力不分上下。只可惜慕馨那傻丫头就跟着蛊走的,迷错了人都不知。 樊华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又睡了回去,想来慕馨得手了最近也不会想着来讨自己欢心了吧,自己也能安稳的处理政务。听说好像长公主要回京长住半年还带了个什么公主,这段时期敌方的暗桩活动会更是明显,自己的活也更是多,早知道就留着韦曜了。 翌日早,天有些灰,燕子低飞,青森给樊华带了一把伞便随着他出门了。自己也嘱咐过鹿化,不用再来接送。 虽然他起得不是很早,对他来说已是难得。他戴着纱帽穿行在人群见,青森似乎心不在焉的,他回头望了一望青森,轻轻拍他的肩。 “好像不是很精神,病了吗?”此语明知故问,可他却依旧关切的问了一句,激战一夜想来是谁都不能安然吧。 青森只是摇摇头,面色却不大好。他带着樊华穿过人群,出了闹市没几步就扶着墙,面色又惨白了些。樊华抓住他的腕,又摸摸他的额,有些发热。 “你还是莫要跟我进宫去了,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 “这怎么成,我是要在少主身边寸步不离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小病小痛就歇着了,这至少主你的安危于何地?”青森说两字便喘一下,樊华看不过去,拉过他的手将他生拉硬拽要带回去。 青森也没力气挣脱他,只能任着他拉扯原路返回,只是这脑袋是越来越难受。 “那个好像是将军府的管家啊?”青森被拉过闹市时,还不忘看看四周的面孔,只是那樊华哪有那闲情逸致去管别人,自己的宝贝疙瘩都病着了。 可青色还是死死的盯着正在闹市跟妇人聊天的管家,将嘴凑到樊华的耳边,以极度轻微的音调在他耳边喃喃,“就是他聂萍的聂萍的情郎。”说完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都瘫倒在樊华身上。 樊华看了一眼管家,又看看身上的青森,艰难的将青森扛回聚福,交代王石和福生好生照看着,自己便匆匆忙忙出来追寻管家的身影。也幸好那管家话多,跟那妇人说个没完,还在原地有说有笑。 他坐在一旁的小摊那点了一碗馄饨,便一直观察着管家与那妇人的动静。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头上戴着纱帽,馄饨压根就吃不了,只要周遭的人多琢磨一下便能识破他。 妇人突然交给管家什么,然后管家又笑了两声,最后二人作揖分道扬镳。樊华掏了一些碎银放在桌上赶忙追上,自己戴着纱帽又鬼鬼祟祟,也多亏了那管家没有戒备之心没回头看看,他便一路追到了将军府侧门。 到了这,管家便脱离了樊华的视野。后门人少,樊华一路潜进去,不是为了看着管家,而是为了去见他留在慕家的最后一颗棋子,柳如梅。 还没到柳如梅那,便看见似锦端着茶水从厨房那出来,樊华连忙拦下她。 “似锦姐姐,好久不见。” 似锦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给吓得茶水都差点摔了,她过一会缓过神来才发觉这是樊华,她将他拉到人少的地方,望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安心的下来。 “小少爷你真是吓死似锦了”她将茶水放在地上,“小少爷你好久未回来,此番回来,可有事?” “带我去见柳姨娘,事关她。” 似锦一听,便是懂了,端起茶水带着他过小路,一直绕到柳如梅那,原来柳如梅并不在房内,而是在荷苑那赏荷,顺带解解暑。 柳如梅坐在水榭边榕树下,一个无名的小丫头正给她扇风,似锦将樊华藏在丛内,上前去将小丫头支开,然后对着柳如梅低语一番,柳如梅瞪大了眼转过头来,噌的一下起身,那大肚子差点撞倒了身边的棋盘。 终于来了 热浪扑面,樊华坐在棋盘的另一端,手执白子,竟与柳如梅下起棋来。似锦给他们二人倒上了茶,站在远处替他们放风。 柳如梅手持黑子,看着才刚起步的盘上,她轻叹一声,又看看樊华,才将棋子落在了上边,满腹心事的道:“你为何才来?柳家近日状况愈发的差了,倘若你再不出手,想来离变卖家产的日子也不远了。” “姨娘这胎养得,不是说孕妇不可操劳吗,等你生了就差不多了,这不日子也要到了吧?不过似乎也是聂姨娘先一步啊。”他抿了一口茶,眼神深邃,上次自己为了除掉萧菁菁,手段太过明显还牵连了自己,这次不急。 “她若是先一步,我等不是更难做?现慕家上下无不对她毕恭毕敬,只是前一段跟老爷求情想让慕馨回来,结果被冷落到了现在,现在不下手,可就没什么好时候了。”慕家的下人表面是对她恭敬,可她一个跛子,在慕家心腹全无,不免有些势单力薄罢,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放宽心,别急,好生养着。”樊华莞尔一笑,在这炎炎夏日里竟带着一些寒气,“这次我就不出手了,还得靠姨娘自己了,我只跟你道管家与她关系不大正常,你便按照这线索查下去,总是会连根拔起对了,聂氏的孩子我不想看到。” 没有母亲的孩子,还是莫要出世的好,没娘疼,爹又这幅德行,还是个庶子,怎么想这孩子出世后都没好日子过,还是莫要让他出世好了。 樊华又饮了一口茶,戴上纱帽,将手中的棋子抛入池中,便要离去。柳如梅道:“不再多留一会?” “就是留下来又如何,下边就等姨娘的好消息了。” 自己丢下青森追到这来,来见她已是计划之外,再说了旁边多了双眼睛自己怎能不知。这不,他一转个口,便被拦了下来。 “哟,大哥哥,别来无恙啊?” 慕樊辰抱着剑斜倚在墙边,阴冷的看着他,“你跟她说了什么?” “谁?” “柳如梅。” 樊华挑起纱帘,邪魅的一笑,道:“你便是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你不知道,呵呵” “我们不日就要去疆域,以后我们见面会更少些。” “哦”樊华冷淡回应。 慕樊辰见见他这般不上心,扯过他道:“馨儿,便拜托你了,你若是敢亏待她!小心我” 樊华冷笑一声,“你能把我怎么样?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你”慕樊辰被他气得不知说些什么好,“我们乃血亲,为何要闹到如此地步!” “因为福祸相依,老天看你太幸福,生下我来气气你” 他走过慕樊辰身边,纱帽下的漆黑眼珠深邃异常,他也不想兵戎相向,谁让他从小就比自己活得更好?得到更多?老天爷是不绝会允许一个人福气长存的。 第七十章 皇撵一路浩浩荡荡,李宏坐在里边唉声叹气的,也不仅是因为从行宫回来不大开心罢了,更是因为自己的好皇弟竟告病休假,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多得不行,他倒是轻巧,事情一推便给了凌升,凌升虽好,可也老了,思想总是有点 告假倒是不打紧,可怕的是他这皇弟管的是礼部、吏部和刑部,他一休息,吏部和礼部就好似无头苍蝇似的,什么事都报上来。那传话公公和呈上来的奏折比往日更是频繁,自己的清闲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还没到寝殿,一个细小的身影便追上了皇撵,那小太监气还没来得及喘便在相如耳边喃喃起来,相如挥手让他退下。 “皇上,凌相求见。” “准。” 来得正好,让凌升把吏部与礼部的活给揽了去,莫要放在自己面前添堵了。李宏摸摸额头,长叹一声。 李宏去到紫萱殿,凌升已在殿内候着,见了他便行跪拜礼。 “凌相请起,此番觐见,可有要事?” “陛下在行宫可知昨日韦曜韦从事被贤王免职了?” 原来是为了这般,“朕尚未知。” “昨日樊从事提着贤王的罢免书来到紫萱殿,直接让韦从事扫地出门,颜面大损,重要的是贤王并没抓住韦从事的错处。” “嗯然后呢?” “然后”凌相言语吞吐,这皇帝真是想让自己把话说开了,明摆着是想让他主持公道的,“定远将军让老臣来寻个明白,老臣也是顺道来询问长公主回京一事要如何安排。” 知了鸣叫穿透紫萱殿,原来已是正午了啊,李宏慵懒的抻个懒腰,答:“朕信得过五弟,至于皇姊一事,凌相可有中意的人选?” 他能有什么人选,自己的人多是户部与工部,接待外臣使者当是礼部的主客司,自己也无什么人选。慕红绫的经略使倒是适合,她又去过浣月,见过纳兰连山,多少对他们来说也是老面孔了。 凌升道:“不如让卓赫县主接见?同是女人应当合适。” 李宏也思量了一番,倒是觉得也不错,不过慕红绫貌似已经无暇顾及前朝政事了吧,她那黑折都要成山了。 “不成,卓赫虽是合适人选,但能力有限,经略使一职已无暇自顾,不求她,另找他人罢。”他揉揉眉心,太久未过问政事,这么一用脑就疼得厉害,“那个卓赫的侄子,什么樊华来着的,倒是不错的人选。” 凌升听了此话,瞪大了眼,摇摇头,可李宏却装着没看到,自顾自的道:“啧,真的挺不错的,他虽被赶出了将军府,不过好歹也是名门出身,做派也皇弟近似,又是经略使从事,倒是与主客司想通。嗯~不错,就这样了,凌相你下去后提朕拟制吧。” “皇” “退下吧。”李宏阔袖一甩,赶紧跑掉了,老家伙还想跟自己谈条件,朕可是天子,说一不二的。 凌升看他溜掉,心里真叫一个郁闷,自己虽然手上没有得力的人选,但也比那慕家小子强多了,再不行大不了就举荐凌寒来担此一职。真是吃了这皇帝小儿的闷亏,没地方说。 也罢,昏君无能,奸佞当道,想来樊华这种刽子手他自也不介意,自己便做好自己的事便罢了,只是五品的主客郎中啊,再让他官升一级便能上朝来助李贤围捕那些贤臣义士罢,自己还得想办法将他打压下去。 主客郎中五品自己的宝贝凌寒好不容易熬到工部侍郎,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不到一个月便能爬到五品主客郎中。就算自己放他去,想来那些老臣也不会同意的罢,毕竟大家都是熬过来的,哪有一个月连晋两阶的! 最可笑的是,他一个大凉丞相,还比不得一个王爷,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樊华戴着冠冕,拖着一身袍衣,踩着紫萱殿前的石阶,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九 两百阶的石阶,他今天累得都要爬不到紫萱殿了。一个小太监从紫萱殿里出来,急忙跑来搀着他。 “樊从事,你怎的还来紫萱殿呀?”小太监捏着嗓子道,“您莫不是还不知道卓赫县主去沙城了吧?” “她去沙城了?”樊华皱起眉,合着自己今日白白早起了,“她何时回来?” “不知道呀,听说她走得急,出了黑折子,什么都没带上。” 樊华心中一口气上不来,为何没人告诉自己呢? 小太监看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悄悄的在他耳畔道:“事情紧急,贤王府一见。” 就这么一句话,樊华又得跟小狗似的去找李贤,累死累活一分钱都没拿到,也不知这次又是何事,若是无事唤他去,他定要跟他翻脸了。 累死累活的,终是到了贤王门府口。樊华迈进府门第一步,突然退了回来,看看头上的匾额,贤王府三个大字他是没走错啊。 府上的下人忙成一锅粥,上上下下来回的搬着东西,他们手上端着的珠宝碧玉皆用红绸子垫着,好生的小心。 “哎哎哎?”樊华将一个侍女拦了下来,“你们这是在干嘛?” 侍女对他作揖行礼,道:“这是王爷吩咐的,我们也不晓得,樊公子去问问王爷估摸应该就能知道了。” 这难道他打算娶妻了? 他朝着后院寻去。 找到李贤时,李贤正慵懒的斜倚在假山旁,手上端着一本红册子,好生的悠闲。 “哟?你这是打算改邪归正,娶妻生子?” “你道什么?”李贤没听清。 “外边那些下人,不是端着聘礼还是嫁妆什么的吗?” 李贤将红册子甩给他,道:“是聘礼没错,但不是我的。” 樊华翻开册子,冷笑一声,“那我可不信你会当月老牵桥搭线什么的,更不信你会帮人家筹备聘礼。” 这一看不要紧,乖乖,那册子上写的金石玉器怕是能成十里红妆的气势了吧?还掏的是他的腰包,那么大方肯定没好事。 “你是想干嘛?” 李贤邪魅的看着他一眼,小手不老实的摸着他的脸,轻吐一口气,道:“给你避难啊。” “避难?你是闲钱没地方花?” 此话一出,李贤神色深邃,严肃的道:“你可知陛下邀我皇姊前来,有何意图?” “难不成是为了联姻?” “没错,纳兰寇正是大好年华,如今本王称病足不出户为的就是避免他将联姻一事推到本王身上,倘若本王不与纳兰寇结为连理,那想来我的好皇兄也会让纳兰寇自己选个如意郎君的。” 浣月女子行事胆大,思想作风都较为开放,若不是朝政有意打压,想来他们朝堂之上也有女子一较高下的机会。所以,纳兰寇此番前来,若非皇姊与皇兄安排联姻,想来她定会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嫁了去。 樊华这面貌与身段,试问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能抑制自己。再说了,那浣月的皇帝听说精得跟鬼似的,要是让樊华入赘到他那,没准连带玉铃都落到他手上。 “为了避免卿远离本王,本王决定替你备上聘礼,娶了慕馨!” 娶、了、慕、馨! 四个字宛如霹雳在樊华脑中炸开,他虽然是打算娶慕馨来的,可不是现在呀,他一点准备都没有,重点是娶了还得洞房那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樊华僵硬的摇摇头,硬生生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没门。” “我这是为了你好!”李贤将他拉到一边坐下来,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的劝道:“你都要了人家身子了,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娶她,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了你这般,你娶了就不成?” “那你怎么不娶?!”樊华给他一个白眼,反问。 “我人又不是我上的!再说了,要是让纳兰寇看上你,你得入赘浣月的!要去浣月当驸马啊!” “那挺好的啊”驸马诶!可以跟着公主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虽然他是个女的 李贤见他是想逆反,便威胁他,“你知不知道纳兰连山是个吃东西不吐骨头的主?去到浣月还要整天拜月亮呢!那穷得只剩木头的地方你当真想去?!” 其实他对浣月是没有任何感想的,只是他现在真心不想娶慕馨,而且这对慕馨来说不太好,对她有失公允。 “我” 他未来得及回绝李贤,李贤不知从哪弄来的明晃晃的匕首,如蛇一般游走在他的颈上,用空洞的声音在他耳畔道:“如果你想让青森活着” 他纵然可以拒绝他,可他总不会带着自己的兄弟一齐去死吧? 樊华将自己喉头的话,一把咽下去,将他手上的匕首夺来,指着他,恶狠狠的道:“她的嫁妆你也要备好,这些如数归我,你不得追回。”冷哼一声,他便要离去。 “卿现在是五品主客司了!待客之道无需多说,只叫莫要让纳兰寇看上你就成!”李贤在他身后大喊。 樊华在心中冷笑两声,娶便娶,聘礼和嫁妆都归他了,他不开心他也莫想开心,宰你一顿没商量。 “青森?”一双细软的手轻轻的握住青森的手,“我回来了” 青森缓缓睁开眼,樊华伏在他胸前,金黄色的头发刺痛他的眼,他又缓缓的闭上眼。 “少主你没去紫萱殿,没关系吗?” “没人在” 他的话语有些沉重,青森不免担心起来,“发生了什么?” “没事,你生病了,就不要操心这些了。”他想到那些红色的绸子,不禁抱紧了青森,“就算有事,我还有你,谁都可以死,你绝对不行。” “嗯”青森已病得瘫软,眼睛都要睁不开,却想着听清樊华说什么,只可惜樊华的声音就好像一辆逐渐驶远的马车,他的脑海里终是听不清了他的话语。 樊华看他沉沉的睡上,突然一笑,“如果可以恢复,我就嫁给你。” 第七十一章 这消息也多亏了鹿化,传得比风要快。慕馨开心了一天,若不是樊华特地避出去,想来都要直接拉着他不放罢了。 赤珠在一旁看她那开心的样,一阵酸溜,“哎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着郎君就不要我们这些个粗人咯~” “说什么呢!我哪有!”慕馨娇嗔道。 “哟哟哟,你没有~整天华哥儿华哥儿的,要不是我出的主意,小姐你个小样怕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进出府上了吧?” 慕馨捂着红扑扑的小脸,故意躲开赤珠,“谁说是你的主意起作用的,本来华哥儿就打算娶我!” “啧啧,真是”赤珠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慕馨,手上拿着小尺道:“来,让奴婢给您量量尺寸,好让阿蓝拿去给您做嫁衣啊!” “嫁衣那么快吗?” “那是,这个月二十三就要嫁了,现在做嫁衣都要晚了,听说可是贤王掏的腰包,想来他手笔阔绰呀。” “可按理说应当是我自己掏钱的呀”可若她还在慕家,想来娘亲便会给她备好嫁妆,亲手缝制嫁衣,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可惜 “唉,王爷跟咱公子什么交情,大凉谁人不知他出手向来阔绰,像这些个钱他必定不会看在眼里罢。” 赤珠是这么说,可慕馨也没听,只是一心想着要告诉聂萍自己就要嫁出去了,“赤珠,你悄悄的去告诉我娘,莫要让我爹和老祖宗知道咯,不然他们会怪到我娘身上的,知没?” 赤珠点点头,便先替她量了身,在她们喜气洋溢之时,柳如梅已然开始了她的行动,聂萍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了。 “皇嫂?皇嫂” 驿站内,一个大眼而身姿曼妙的女子横冲直撞,将驿站的所有房门全都一把推开,一群侍女尾随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 “公主!你小心点!公主!”她的贴身侍女看着她如此蛮横的对待驿站的门,不禁有些害怕少女娇嫩的手被拍疼了。 就在她想阻拦少女时,少女似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那个戴着凤冠长得端庄大方的女子。她正坐在桌边,手上是悬在火烛上已焚过半的信笺,少女坐在她身边,乖乖的看着她将事情做完,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皇嫂!” 李婉看着她,知道她是因为信笺而来,柔声道:“陛下来信,问你我路上可好。”她眼里有些闪光,若是信笺只是如此,她便不用这般烧毁了,可是对于纳兰寇来说,说这些也是无用的。 “皇兄明知道路辛苦,还这么问,也不舍得送些好东西来,好让我路上打发时间。” 李婉戳戳她的脑袋,“你呀,整天想着玩,都是大姑娘了,准备嫁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纳兰寇撅着小嘴,抱住李婉的臂膀,撒娇道:“我不嫁,我要随皇嫂在宫中!嫁也可以,但要像皇兄那般可靠的,温柔的!” “可这世上再无你皇兄那么好的男人罢!你莫不是要出嫁当尼姑去?”她打趣,“其实我那五弟弟也是不错的,人长得俊,心思细腻,为人大方,没准你去到大凉便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我才不要嫁到大凉呢!” “可你皇兄这次同意你来,便是要你在大凉寻一位好夫君与浣月联谊啊,也不是一定要你嫁到大凉,以你公主的身份,也可以选个入赘的夫君嘛。” “那我也不要!”纳兰寇转过头去,如同一个小孩儿耍赖。 李婉也是奈她不得,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你莫要说早了,去到大凉你再看看呀,还有个把天便到了,不急。” 她知道联姻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就是因为联姻,她永远不能与纳兰连山有个孩子。她永远记得上花轿时,她透过红色的帷幔看到街道周遭那欢腾的人们,那天想来大凉也只有她一人心如死灰。 她嫁到了浣月,说白了,就是个人质,即便封后,只要浣月的皇帝不高兴,就能废了她,杀了她,让她在浣月皇宫的深处孤苦凄凉的渡完一生。 出嫁前,她的泪早已哭干了,她以为她便要死在浣月。可是直到进到皇宫时,他温柔的将她牵出花轿,许以她温柔的目光,就像被冻了多年的人,一瞬间解冻了。那种感觉十分的微妙,她有一种预感,她似乎还能再多活几年。 没过几天,李贤将聘礼与嫁妆让下人们送到了樊华那,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整条街道都被那红色与绿色覆盖,无人不知晓樊华要娶自己的亲妹妹为妻。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被掷到了一湖死水中央,泛起层层涟漪。 比起此事,也是同一天发生的,却在铺天盖地的喜讯下变得悄无声息,变得毫不起眼,甚至京中多数人都不知有此事。 聂萍死了。 慕馨出嫁的消息还未传到她耳朵里便过了,丧讯第二天便被慕馨知道了。慕馨那天出府前去慕家时,双眼肿得如同核桃,整个人憔悴得不行,甚至一度忘了怎么言语。 聂萍尸骨未寒,柳如梅挺着个大肚子前往聚福楼与樊华相见,她一定也不担心慕忠诚会怀疑她,因为这是聂萍活该! “姨娘手脚挺快的嘛只不过”樊华目光流转在柳如梅的脸上,“那野小子你没杀掉?” “他只是个孩子,知道什么?”柳如梅十指抚着自己的肚子,自己也是个要当娘的人了,何必如此心狠,就当是为自己的孩子积德了。 “你怎么做掉她的?” 柳如梅轻声一笑,太简单了。聂萍没有心腹,即便她是主母,可厨子那边都尽是自己的人,在饭菜里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只是放了点催产的药,让被她收买的稳婆前去接生,就算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女人也扛不住。 难产这些事情,只要有点经验的稳婆便能做出来,留子去母这种事,对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樊华听完她的手段,嘴角露出一丝渗人的笑容,“那野小子是你故意留下来的?” 也不知为何,想想慕忠诚的女人与子女,樊华便是觉得一阵的好笑,自己的枕边人与自己同床异梦多年,也不知道戴了多少绿帽子。更可怕的是,自己面前这个女人还母性大发,想要留下那野孩子。 自己娘亲那么有名的角,与他生下自己,都难敌众口被说是野种,更何况现在准备坐实这个称呼的孩子?自己生下便是个悲剧了,莫要再让慕家糟蹋这么个孩子罢。 “你有保证让他的身份一直不被发现?”樊华冷然问。 “自然有保证。” “不怕管家那露馅?” “他难道会让孩子跟着他漂泊?还不如放在将军身边,坐享荣华。” 樊华冷笑一声,罢了,“既然你心如此,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莫要养出个白眼狼坏了我的事便成了,等我大婚后我会找个时间去洛城看看柳家局势。” 洛城是商界的极乐也是地狱,即便隔着一条街也存在看不见的硝烟,那儿随时随地就会有商家关门大吉,当然也有参天大树屹立不倒,可以说洛城是商界褒贬不一的地方。 “姨太太!”似锦从门外冲进来,眼眶有些红润,她上气不接下气慌忙道:“姨太太管家带着小少爷跑了!” “什么!”柳如梅惊起,手上的茶盏倒在一旁。 “老爷正在派人追!” 樊华玩味的看着似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已饶了他一命,是那孩子太过霉了。想来管家这么一跑,小弟弟的身份也会暴露了,按照老太太的性子在劫难逃。 “你去看看吧,没准看在你孩子的份上,他还能活命。” 樊华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柳如梅,她捧着肚子在似锦的搀扶下匆忙离去。樊华挥挥手,正在房梁上哼着小曲的鹿化一跃而下,影子般尾随柳如梅的脚步出了聚福。 夏季到了末声,天气一凉下来就令人昏昏欲睡,樊华坐在聚福大厅,看着来往过客,吃着小菜,喝点小酒,好生的惬意。吃酒吃到了微醺时,鹿化回来了。 樊华透过纱帽看到他的小脸,冷笑一声,这种表情想来是没活下来啊。 “死了” “她没拦下来?”樊华咕哝道。 鹿化喝了一口酒,才道:“没用,老太太发现后勃然大怒,直接下令杖杀,我们去到那已经死了,连带管家。” “哦” “柳如梅胎气不稳,老太太也下令禁足养胎,想来不到孩子出世,老太太是不会让她出来的。” 樊华在纱幔后凄笑,什么都有那老不死的事,郡主便不得了?现在还不是一把老骨头,说走就走,死之前也不积点阴德! 他身体一个不稳,酒盏被他碰到了地上,鹿化见情况不妙赶紧一掌将他打晕,让伙计把他拖回楼上。虽然没见过樊华撒酒疯,不过听那声凄笑,想来也不会安分到哪去,还是索性让他昏死过去来得省心些。 第七十二章 准备入夜,鹿化在聚福守着樊华,吃着厨子做的饭菜,总觉得这味道莫名的熟悉,自己好像是吃过的。他一个小个子,在角落里倒上两杯清酒,享受着久违的轻松,小脸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少主呢?”一个穿着蓝衫的女子站在他身后,冷冷的问他。 鹿化转过身,开心的握着阿蓝的手,“阿蓝姐姐!来来,我们小酌一杯。” “这个待会再说,少主在哪?”阿蓝对他无动于衷,依旧询问着樊华的下落,说实话,她是不大相信李贤的人的。 “少主呀,喝了点小酒就一直睡到现在,现在还在睡呢吧。”他拉着阿蓝的衣角,眸如灿星,“来来,少主在这。” 阿蓝被他拉上楼,看见正在熟睡的樊华,也是松了一口气,才作罢下楼,“怎的不将少主送回府上?” “少主太重了嘛~而且我一个人带着少主很容易被偷袭的~” “走吧,我们带他回去,小姐也正在寻他,宫里也送来了官服。” 哦~原来是慕馨让她出来寻的。 鹿化将话题岔开,“姐姐吃过了没?” “还没。”阿蓝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鹿化将她摁在位置上,给她添了碗筷,意思是让她先吃饱了再说罢。可阿蓝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看他,筷子握在手中始终下不了手。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8节 见她迟迟不下手,鹿化夹了一块鸡肉,递到阿蓝嘴边,“啊” 阿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用筷子夹住鸡肉,放到碗里,“小孩子就不要装成大人了,多为难,是不是?” 什么!说他是小朋友!她可以说他不可爱!但是绝对不能说他是小朋友! “是阿蓝姐姐,你为什么不吃?” 看着碗里的那块鸡肉,阿蓝夹起,轻轻咬一口便放下来,道是:“不怎么样嘛” 鹿化望着她,鼻子一酸,眼眶突然就红了,可怜兮兮的道:“阿蓝姐姐竟然觉得我是坏人鹿化怎么会在饭菜里下毒”说着两道泪痕挂在脸上。 他当然不会下毒,会直接掏出家伙直接杀掉,还用得着在这废话吗。 阿蓝看他哭得伤心,手忙脚乱的哄着她。福生在一旁收着桌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女人竟然把个孩子欺负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我吃,你看”说着,夹起那块鸡肉咬了一大口。兴许是吃得急,阿蓝还未将鸡肉吞到肚子里,便吐了出来。 鹿化一看,哭得是更伤心了 “小鹿化我真的是吃不下了,不如我带你去吃别的?”阿蓝哄他道。 “那那好吧。” 说着阿蓝便带着鹿化走了出去,俨然忘了楼上的樊华。 真到了阿蓝说的地方,鹿化眼睛瞪得老大了,这这不是流芳楼吗 一群莺莺燕燕围上来,跟阿蓝寒暄了几句,又看到她牵着一个粉嫩的小孩儿,个个都忍不住摸一把。 “呀,谁家的孩子,长得真标致!” “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裆里的小鸟会不会啄人呀?” 说着一个女人的手便抓向鹿化的裆部,鹿化看她们这般如洪水猛兽,眼里的泪花闪闪,他紧紧的抱住阿蓝。 “你们在干嘛!还不招呼客人去!就会在这偷闲。”一个青衫女子从楼上下来,将莺莺燕燕们驱散,她将阿蓝她们带上厢房内。 “嗯?”聚福内,漆黑一片,一个金发的公子摸着从床上坐起来,“都什么时辰了!”他看向窗外,想来自己也睡了很久了,鹿化去哪了? 那臭小子肯定是看自己睡着了跑去哪野去了吧?他穿戴整齐,赶紧回到府上。有些人不修理修理是不成了罢,把自己打晕,还丢下主子去外边野。 李贤告病在府修养的好处樊华深有体会,他一修养,早朝就没人上了,李宏便更是好一段不上早朝。自己虽然五品主客司不用上朝,但若是往时,自己还要跟那些老家伙起个大早,坐在礼部内,不是自己大人长大人短,就是别人对自己大人长大人短的。 天早已大亮,樊华昨夜回来时青森很是担心,樊府灯火通明,桌上还摆着晾凉的饭菜,怕他昨夜若是不回来,想来青森夜不能寐罢。 “少主,进宫要穿官服,昨日宫人送来官服了。”青森将樊华的金丝綄起,青冠稳稳的别在他脑袋上。 樊华迷迷糊糊突然看见这丑不拉几的青冠,就好像吃了一口苦瓜提神醒脑,两眼瞪得老大,“你哪找来那么丑的东西!”说着便要扯下。 青森将他的手摁下,“别动,这是冠冕,五品的只能是这样的。还要穿上官服呢。”青森将官服展开在樊华面前,这卖相,如晴天霹雳炸得樊华外焦里嫩,这叫官服吗?若是不是面料子好点,绣工好点,想来码头的苦力的褐衣都要比这强得多。 “不!”在樊华的强烈抗拒下,青森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官服套在樊华身上,樊华捂着胸口,梨花带雨的看着铜镜里的人,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丑过! “嘤嘤嘤简直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张脸算是毁了。” 但是也无用,毕竟饭碗最大,樊华还是被青森押进了宫内,坐在了主客司的官凳上。好在主客司活少,面前几本折子不过是塞牙缝的。正看折子看得困意起来,一张折子吊起了他的兴趣。 “禀主事,长公主人马连夜赶路已至安州,不日便达京都。——安州驿馆。”再看看落款日期,昨日!安州离京都大概也就燕镇到京都的时间,算一算明日就到了! 自己什么都没安排!膳食!那是膳司备着的接待事项,事宜,细节樊华想着心里一阵拔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来来人!来人!” “属下在,主事何事?”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他身前,腰间的双刀锃锃发亮,笑如明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鹿化” 鹿化站起来,穿着阉人的衣服,一蹦一跳的活脱脱就是只兔子。“怎么样,合身吧?王爷就知道少主你什么事都没安排,所以让我来帮帮你。” 樊华捧着他肥嘟嘟的小脸,用力向中间一挤,“说,你们还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呀,就是把你可能忘记的给做了,到时候你就记个大概就好了,人家这段时间会在宫里当公公的” 鹿化从袖里掏出一本蓝皮的书,上面大字《接客事宜》,这笔迹一看就是李贤的,果然老鸟想得多,办事让人放心。 随手翻开,里边事无巨细,包囊了宾主礼节,制度细节,膳食,住宿,一系列楷书书写,字迹娟秀。樊华开始着手主客司事宜,礼部上下人手无不被他调遣。 一天,转变就过了一天,樊华还在礼部那临时抱佛脚,传话公公就急急忙忙的噗通跪到他面前,说是长公主已经到了。 竟然就到了! 樊华整个人瞬间就懵了,不对,到了的话应该先是卫兵迎接然后到了宫中,自己现在应该是去紫萱殿门前候着了。 他理了理衣襟和发鬓,连忙赶往紫萱殿。 紫萱殿前人声鼎沸,王公大臣无不在谈论长公主一事,樊华悄悄的混入人群中,直到李宏从紫萱殿内走出。 “去宫门!”李宏衣袖一挥,臣子浩浩荡荡尾随其后。礼部最先,而礼部又樊华最先,也就是说,李宏身后除了六部主事,就是樊华这么个五品小官了。 鹿化站在樊华身边,本来是挺淡定的,可是被樊华的情绪一感染,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少主你你能别抖吗?” “停不了啊。”樊华拽着自己的袖子,腿抖个不停,自己要是做错了一样,全京的人都看着呢,“李贤呢?” “王爷他病了,过两天才来看长公主,人多他更不舒服。”鹿化在樊华的耳边低语,时不时看向李宏的方向。 没办法,李贤倒也是想来接李婉来着,可前段自己都说了重病不起,告假了,这时候要来就全露馅了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没病,但好歹也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多少年了,从豆蔻年华熬到人妇之时,才回来这么一次,京都变化如此之大,自己都认不出哪条道叫什么了。 李婉坐在轿上,帷幔被风吹开,她从缝隙里看到外边百姓欢腾,心中不乏感慨。当初自己走时,也是如此,之是她还未看得现在那么开。 “皇嫂,怎么了?”纳兰寇坐在她身旁,忽见她红了眼。 “没事,京都风大,迷了眼。”李婉揉揉眼。 纳兰寇看向外边,很是新鲜,自己也是头一遭到大凉来,“这京都跟月城就是不一般,真是热闹,不过嘛,就是花花草草少了些。” 李婉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笑了,“这不比月城,月城那湿热,花草大都长青的。” 看着外边欢腾,纳兰寇也是欢喜,她透着帷幔看到外边几个俊男美女拉着李婉的袖激动的道:“皇嫂,你看,刚才那姐姐的头饰真特别,还有好几个公子,长得可真是俊。” 李婉看她如此,便是安心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多了。 侍女走在一旁,姹紫嫣红的花瓣洒了一路,随着风儿,窜进家苑小巷,直到宫中。百姓们终是没能见到外嫁多年的长公主与浣月的三公主,幸运的不过是从缝隙间瞧见眉目,正脸始终不为人知。 “铛——铛——”铜锣声穿进文武百官的耳内,宫门徐徐打开。 “浣月皇后李婉携三公主纳兰寇觐见!”站在宫门口的太监捏着嗓子大喊,就是距他们好几丈远,他们都听得真真的 浣月的皇后 李婉坐在轿子里神色骤然犀利,浣月皇后她难道不是大凉的长公主吗!到底是谁指使传话太监这么说的! 是谁! 第七十三章 “李婉拜见陛下。” “浣月纳兰寇拜见陛下。” 二人从轿里走出,对着李宏行了跪拜礼,李宏一把接住李婉。 “皇姊无需多礼,回来便好了。三公主也莫要太拘谨,在京都这段时间便当成月城一般便可了。” 李婉拉着李宏的手,眼眶满满泪水,“当年,我出嫁时,你还不过丁点大,真是岁月变迁。” 他们两姐弟齐肩并进,文武百官尾随之后,这些客套话,他们早已听腻了,能让他们乖乖留在这的,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对朝政十分关切之人,一个就是对纳兰寇心怀不轨之人。 “皇嫂”纳兰寇轻轻的扯着李婉的凤袖,用甜腻撒娇的语气道:“人家到京都都累了,就不能先歇会吗?你和陛下聊着呗,我就去休息?” 扯着别人听自己的家务事,也是怪奇怪的,李宏便召樊华过来,“这是新上任的主客司,公主有何需要便跟他讲,莫要客气。” “樊华拜见两位公主殿下。” 一个空灵的声音贯穿二人之耳,少年缓缓抬起头来,金丝晃眼,肌如寒玉。李婉看着他,都不禁为之动容,这面貌,果然对得起玉面歌姬,就知道旁边这小妮子如何看待了。 “你”纳兰寇痴痴的看着他,手不安分的扯了他的金发,樊华在心里都咒了她百遍了,“你是男的?” “微臣确是男儿身。” “你是不是前一段惊艳两国的慕樊华!跳鹤舞的那个!” “微臣如今姓樊。” “那” “咳咳。”李婉咳了两声,让纳兰寇收敛些,女孩子家家问这多作甚,“寇儿,你不是累了吗?让他带你去住处吧。” 纳兰寇瘪瘪嘴,便让樊华带去了,鹿化也随之而去。 樊华行在纳兰寇的侧前方,阳光迎面而来,照得樊华的肌肤通透,她打量了好久,也不禁感慨这是何等的幸运,长了这么美的脸。 樊华被盯得不自在,转过头来,问道:“公主有何要问?” “没事,就是看你长得漂亮,多看两眼。” “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纳兰寇听着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大对,可又说不出哪错了,“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大人你真的挺美的。你是馥国人?” “馥国?”樊华突然冷的看她一眼,“馥国是个早就不存在的国家,已经彻底灭亡了,这种事情,公主还是莫要说的好。” 被樊华这么冷冷的说,纳兰寇乖乖的闭上了嘴。 李家兴许都这样,关心的点总不在调上,李婉也跳不出这个圈。 “听说那个主客司是阿贤的人?” 李宏给她倒了杯茶,二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笑道:“是啊,美吧?” 李婉听去,不禁一笑,“跟我说这个有何用,我都嫁人了,倒是你,还这般对他。” “他以前曾待我很好的。” 对的,他当然没忘记,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曾为他挡下了无数的明枪暗箭,将他捧上皇位。除他外,七个皇子,只有他会将性命托付于自己。只是现在,到底是何,弄得他们兵戈相向。 “阿贤呢?” 李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李贤竟没来接她,脸都没露一下。 “告假休息去了,你懂他。” “哎哟,这次来就是为了他,他还这么不赏脸。” “可是纳兰寇真的愿意嫁与他吗?”李宏突然问到,刚才怎么看,纳兰寇都不像知情的。 “这”李婉顿了会,纳兰寇到现在还不知她此番来是要寻个好夫家,来时若说了,她定不愿一同前来的,“我说不准,她性子无常,若是她看不上,定是死也不愿意嫁的。” 李宏看她这般不确定,埋汰道:“那你带她来作甚,浪费我粮食?” “总是来看看好,说不准她就看上阿贤了呢?” 她其实心里也打鼓,若是真的看上了,自己回去要怎的跟纳兰连山交代。若是看不上,自己也是没法跟李宏说的。不管怎么做,到了最后还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两人说来说去,还是不能免俗,唠唠家常,谈谈国事,时间便这么过去了。晚上又是声势浩大的接风宴,于紫萱殿前设席,文武百官一齐同乐。李宏倒不是嫌弃这麻烦事,就是嫌弃花的银子多,国库受不起罢。 “华哥儿怎么还未回来。”慕馨坐在房内,手里绣到一半的鸳鸯被她丢到桌上。 赤珠看看门外,太阳将要西下,却不见主子的情郎归来,她对慕馨道:“我去大门看看。” 她这么一走,慕馨便未再见她回来,偶尔听到鱼跃水面的声响,府内竟静得可怕。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慕馨被惊起,她看着门口的黑影。 “馨小姐无碍?” “无碍” 琅提着剑站在门口,阿蓝站在一旁,二人神色冰冷,阿蓝进屋扫了一眼,又问:“小豆呢?” “去玩了。”慕馨看着他们这般,隐隐觉得府内似乎出事了,问:“是不是府内出事了?” 阿蓝看向琅,又看着慕馨,眼神闪烁,道:“没事,就是丢了些东西,正在盘查,馨小姐无事便不要出房门了,待会膳食会送过来的。” 阿蓝说完,便与琅离开,慕馨转过身,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个东西,又眯起眼来细看。似乎也不是什么东西,圆圆的 待她看清时,她扶着身后的桌子,双腿发软坐到凳子上,那不是血吗怎么会有血 越想着便越怕,天更是愈发的暗,府内也不见任何动静,慕馨终是沉不住气缓缓的挪到房门前。 “来人啊!”她呼喊着,却不见回应。她顺着水榭走了一圈,朝着大门走去。水光敛艳,光映在房檐上,池里的鱼儿躲在假山下。 “有没有人啊!赤珠?”慕馨惊恐的走在道上,身后凉得发毛。拨开一层一层的珠帘,她的眼睛定在水面上,那一大片红色,刺激着她的眼,她的心,就连落日余晖也夺不走她的目光。 好多的血 “公主,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樊华坐在偌大的公主殿内,若不是婢女繁忙来回走动,想来这沉寂已久的殿堂也是瘆的慌。就光看着十几个大小不同的金制鸟笼子在自己面前晃啊晃的,这李婉以前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啊?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又道:“公主,别叫陛下等着你啦。”毕竟这又不是浣月。 “好啦好啦!” 婢女将绣金的秋菊屏风拉开,纳兰蔻从里边缓缓挪步而出。她用檀木面扇半遮着面,眼如明月,宛然一笑。 在一旁的鹿化眼睛都直了,樊华也不过多看两眼,便放下茶盏给她带路。 “大人?”纳兰蔻坐在车辇上,看着下边随她走的慕樊华,面如桃花。 “何事?” “你觉得我这身美吗?” 听到这句话,鹿化是直接憋出了内伤,这句话似曾听过他怎么隐隐记得好像慕馨也问过这等问题来着? “公主身份高贵,自然是穿什么都美。” 樊华的话,滴水不漏,跟一块铁板似的,隔绝一切暧昧与好意。 纳兰蔻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话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罢,想来俊男多无情,她也不再叨扰他。 “啪——”一个黑影从路旁窜出拽着樊华的臂膀到一旁,那掌灯的公公甚至都没看清那模样。 “赤珠死了碎片被盗取了。” “谁干的。” “”青森沉默了,似乎有些犹豫。 “我问你是谁干的!” “笛” “他不是在李贤手上吗?” “不知”青森摇摇头,对于这点他也是知之甚少,若不是琅赶来报信,想来他也不会进到宫里。 樊华深吸一口气,碎片没了也无关紧要的,自己尚且不明所以然,更何况是别人。他看着人马将要远去,他带着青森赶忙追上,站在队伍末端。 “跟在我身后。” 这笔账,也时候算清了,留着她也是无用,今日宫中张灯结彩也算是送她一程罢。樊华冷哼一声,带着人马到了紫萱殿去。 纳兰蔻隆重入席,自称是晚到按浣月规矩是要罚上三杯的,便毫不客气的对着李宏喝了三杯清酒。 樊华坐到李贤身边,目光在席间扫了一遍,端起一杯茶,豪饮了一番。 “他来作甚?”李贤注意到樊华身后的青森,不禁问。 “碎片被盗了。” 李贤端着酒盏的手突然一抖,酒水全撒身上了,他回过头来,寒气森森的笑问:“卿说什么?” “把你令牌给我。” “想干嘛?” “你给就对了,你的令牌能做好些事情呢,又不用我收拾烂摊子。”他宛然一笑,李贤看着他的笑面就知道他要干嘛,将令牌随手丢给他。 樊华拿到那金灿灿的令牌,马上转身走人,他是想着这席上人这么多,也不会有几个知道他离去的,只可惜这儿却有好多双眼盯着他。 “蔻儿看哪呢?”李婉端着酒盏,打趣的问他。 纳兰蔻面扇遮面,红着脸摇摇头。李婉看着那方向,人已离去,她垂下眸子对着如泉水般的酒水嫣然一笑,却寒意十足。 第七十四章 “少主,你给走慢些,酒都要洒了!”矮子鹿化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壶酒,还放着两只杯子。他矮,腿也端,樊华他们那大高个步子一迈,他就要走快些才能赶上,轻功又不能乱显摆,但走快些吧,这酒就晃得紧。 樊华却似没听到他的言语,目中如长了刀子,只晓得要往哪走,嘉和殿嘉和殿 这上位的好日子,萧家两姊妹竟没出席,想来这件事也跟她们脱不了干系,那不是在嘉和殿就是在绮华殿了吧? 他疾步至嘉和殿,老远却不见灯明,心中不免疑惑,他站在门外迟疑了很久 “大人为何犹豫不前?” 一个浑厚的女声穿入樊华的耳膜,阴风一阵,嘉和殿的大门便大开相迎。樊华缓行至殿内,她从柱子间踱步而出,头上的步摇如流星,身上的裙袍如明月,她轻笑两声。 “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是做个了结吧?” “你都知道那怎么还不死?” 她站在灯前,开始将灯一盏一盏点燃,她的笑容映在灯光下,显得樊华的面色有多难看。樊华眼睛眯了眯,拳头紧握。 “不是子兰,大人是不是很失望?”萧子棠走到他的面前,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之势,更多了一份平静与狡黠。 “她去哪了!”樊华怒气一来,谁也挡不住,大手直接掐住萧子棠纤细的脖子,手上力道若是再大几分,定能掐断。 萧子棠只是使劲在他手上挣扎,笑着不说话,直到眼睛都要翻白了,樊华才肯松手。萧子棠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缓了两口气,面色才见好。 她道:“子兰已经走了,你来晚了大人” “只要你在,还不算晚。” “大人咱们好歹也算是远方的亲戚,你何必做得那么绝?对你而言,并没有好处,不过是落实了屠夫的名号,倒不如与我们萧家联起手来” 樊华冷笑一声,“丧家之犬,也配?” “你!”萧子棠怒火中烧,却始终隐忍不发,待她缓过来,又道:“是我们萧家确是丧家犬,可你呢?好到哪去?你连自己哪来的,都不知,与我们相差多少?” “没时间跟你废话,拿下!”樊华衣袖一挥,鹿化如脱弦之箭直奔萧子棠。 “滴——” 一滴水声,嘉和殿内瞬间没了声息,鹿化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滴——” 萧子棠用帕子揉了揉鼻子,摊开一看,一片血色,她惊慌的将帕子甩到地上。 “我”她被血吓得惊慌失色,看着自己满是乌血的双手哽咽说不出话来,更是起身不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鹿化将她抱起,替她大致的把了个脉,道:“中毒了剧毒,脉象全乱了,没救了。” 一息尚存的萧子棠在鹿化的怀里冷笑了一声,用着微弱的声音道:“报应,只可惜便宜了萧子兰那贱。人人,竟然敢毒我你”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樊华,“见到她,直接杀了,别别念旧情了,她已经疯了疯了” 萧子棠说完这些,累得只能轻微的呼吸,只是越是轻微,出气便越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人都在鹿化怀里冷掉了。 “死了”鹿化又替她把了一次脉,真的连脉搏都没了,死得很彻底。 樊华看着萧子棠的尸体,整个人都瘫了,他拔下头上的发冠,将发冠摔在地上,又将装满了鸠酒的金壶碰了一地。 他还没来得及让这鸠酒充满萧家两姊妹的肠胃,萧子兰那无情的婊。子就大义灭亲了?还跑得没影,就连去哪找都不知道! “唉白忙活一场了。”鹿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倒是不怕茶水里有剧毒,连杯子都不换一个。 青森赶紧将他手上的茶水泼出去,骂道:“你个衰人,倒是不怕被毒?” 鹿化给了他个白眼,“明显这茶没毒的,萧子兰再蠢,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毒杀一个妃子,那毒是这茶水触发的。” 他这一说,樊华好似抓到了点什么,又问:“那你可知这是何毒?” “大致判断是胡人的,或者馥国的,馥国虽盛产香料,可毒也是很一流的,不过馥国灭亡,遗民分散。” “你如何判断?” 鹿化抬起萧子棠的尸体,奸笑一声 一个人死后身体冷却的时间需要四个时辰,死前会从耳部发冷,喉咙痉挛,而萧子棠 “萧子棠从躯干发亮,死前能正常言语,无明显痉挛,而”鹿化摸了摸萧子棠颈部,“这,却还温存一丝体温,你说怪不怪?”鹿化转头问着青森。 “现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温度全无矣?”青森反问。 “没错,此种毒会使体温迅速流失,应属寒毒之类的,寒毒的制作且都需要冰蚕液与雪莲,而北边安陵四季凉爽存储方便,南下洛城乃大凉商城物种丰富,少主你是想南下还是北上?” 鹿化给樊华倒了杯水,小手一拍,房梁上跃下几个黑影,将萧子棠冰冷的尸体拖出嘉和殿。 “不日我将大婚,期间你们不光要着手婚庆事宜,还要做好南下的准备。今日便到这罢,我要回去盯梢了。” 樊华将发冠拾起丢给青森,青森赶忙过来又替他理好一身,看樊华与鹿化离去,突然想到府上肯定乱成一团了,琅和阿蓝定没那些个心思去整理内务,罢了,离这宴结束还有好一段时间,自己再回去一趟。 “当啷——”樊华将令牌丢在桌上,正调戏婢女的李贤放开了自己的咸猪手,给樊华倒了杯水。 “怎么?樊大人失手了?” 樊华冷笑一声,“王爷是巴不得我失手?对微臣我冷嘲热讽一番?” “哪的话,只是本王也未曾想到萧贵姬能对自家人下手,还是一路提携她的萧淑妃。后宫二主已毙其一,卿说宫里接下来会怎么样?” 怎么样 淑妃已死,贤妃往日虽不得宠,可失了淑妃便再无人能制衡,若李宏有心思管管,没准会广纳后宫,以各色新人制衡她。倘若李宏真没心思打理后宫事宜,这贤妃也活不过几日,要么就直接平步青云,直登后位。 想是这么想的,可说却不能直说,这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人听了去,到时候李宏一根筋抽了把他贬了去可怎的是好。 “我倒是觉着不如让皇上娶了纳兰蔻,省得没准哪天那屎盆子就往咱们头上扣了,你说是不是啊王爷?” “卿说得是很有道理的,可纳兰蔻乐不乐意嫁过来,还是纳兰连山和浣月那老太后说得算。” 灯火辉煌,笙歌载舞,他们二人在席间谈得正是兴起,话说得也是人畜无害的,可非有那么几个人想要找茬。 “陛下”定远将军从席间作揖走出。 李宏微皱眉头,手一抬,允他说话。 “此次公主难得回来,想来也是未曾见过樊大人的鹤舞,加上纳兰公主乃远客,我等乃主,自是应该让她开开眼界,看看鹤舞不是?” 定远那老不死话说得可真是不显山水,明明一脸的笑意,人可是狡诈得要死,这不是让他卖笑陪客吗? “将军说得也在理,公主和长姊想来也是未见过的,不如我们且再看上一看?” “本公主看是不看也无所谓,想来这浣月的歌舞也是多得去,为什么就非要来大凉开开这等眼界?”纳兰蔻就有些不高兴了,那定远老头说得话,就跟她没见过世面似的,虽说她不过十六,可那宫中什么没有,她皇兄可是待她极好的。 看这纳兰蔻也不爽那定远老头,樊华心中真是一阵暗爽,让他算计,说错话了吧。他起身作揖,道:“禀陛下,那羽衣厚重,穿戴极难,且微臣已收起来了,现在再去取,怕是要等到夜半罢。” 樊华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了,免得纳兰蔻回去了给人落下话柄。 “那大人说应给公主瞧什么是好?” “臣今日虽不能舞,可琵琶和琴还是说得过去的,陛下是想听些什么?” 李婉坐在高位,看着樊华一脸自信,不禁想要挫挫他的锐气,琴乃大凉最常用的乐器,想来会的与好的不乏人才,反倒是琵琶,听说是胡人弹得最让人动心。 “那便琵琶,弹不好,本宫给你治罪!” “那微臣就来一曲《沙尘破阵曲》,不过配上剑舞是最为好看的,听闻将军功夫了得,那剑舞自是将军负责了”他阴笑着,定远老头功夫自然是了不得的,可是剑舞却与那杀人之道相差甚远,再说了定远老头已是一把老骨头,一曲下来,定让他腰骨备受折磨。 婢女送来琵琶,樊华便席地而坐抱着琵琶,看了看脸色涨红的定远老头。皇上也未曾拒绝他,这么说定远还是要跟他一起上的,对于樊华而言,死不过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拖人下水的功夫对于他可是必不可少的,要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众目睽睽之下,定远老头也是无可奈何,被人捧上了高位,下来是难下的 《沙尘破阵曲》乃馥国百年之前对抗狐胡之时一女伶所创,曲调激昂,变化万千,一曲描绘出馥国当年如何岌岌可危,在沙尘中艰难的对抗狡黠的狐胡。 曲子激昂,那剑舞自然也要随之激烈,加上快调子,想来那定远也要去了半条命吧? 樊华跪坐在天子之前,两手抱着琵琶,纤细的指头动个不停,而琵琶背后的半张脸,看到在他身前起舞的老头子,嘴角就止不住上挑。他挑着眉望到韦家那边,韦曜也正好看着他,双目便碰在了一起。 韦曜神色凶狠,眯了眯眼,就这么干瞪着樊华,樊华趁着大伙不注意在琵琶背后吐了吐舌头,是要气死那韦曜才肯作罢。 你来啊,你来打我呀,你家老头子就在这舞剑,你来阻止呀,你来不了~崽子,还是干看着他累得腰骨寸断吧。 虽说这梁子是结下了,可樊华却不怕,宴席散去一路都在跟青森说这事,青森还未听懂,他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鹿化平淡的坐在青森旁一同驾车,顺带提樊华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噗呵呵呵”青森突然笑出了声,主仆二人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此时已午夜,百姓们正睡得香甜,却被这笑声惊醒,甚至有人开了窗对着他们的马车一阵大骂。 “杀千刀的,大晚上不睡!小心被钟馗爷爷抓咯去!” 青森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鞭绳一甩,马车飞快的离去 第七十五章 皎皎明月,珠链拂面,樊华走在池边,眉头却微微皱起。 “少主怎的?”青森在一侧为他提灯照路。 “这腥臭味儿怎么那么大,你们没整理过?” 青森望了一眼池子,想来这一池子的水,明日是要全都给换了才是,他毫不隐瞒,答:“赤珠被歹人杀害跌进池里,池子都红咯,明日我再寻人整整罢。” 赤珠之死他是晓得的,只是未曾想过跌进池里,徒增了晦气,樊华又问:“慕馨现如何?” “惊魂未定,郎中给她抓了两贴凝神的药,她本来是想等少主你回来的,不过我们回来那么晚,她应当是睡下了。” “府上女丁少,过几日我寻来几个丫鬟伺候她,这些日子就让阿蓝代劳吧。” 他言语至此,慕馨从一侧缓缓走出,神色憔悴,双目无神,只轻唤一声:“华哥儿” “馨儿?!” “馨小姐?” 主仆二人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慕馨还未睡下去。 慕馨红着眼靠在樊华的怀里,小手紧紧的缠着樊华的衣角,青森在一旁使劲挤眉弄眼问要不要帮忙,樊华只是轻微的摇摇头回绝了,给他比划了一下,青森便将手中的灯交付到他手中,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樊华带着慕馨缓缓移到小亭子那,跟老母鸡似的将慕馨护在胳膊下,满面的倦意,问道:“你为何还不肯就寝?” “赤珠乃我贴身婢女,如同姊妹,她这一去,馨儿”说到,又眼红,樊华掏出帕子给她擦擦泪。 “这几日是非多,正逢浣月公主前来游玩,我是主客司,自然要打点一切,不能常伴你左右,你自然要好生的待自己。” “可是” “赤珠既如同你姊妹,便知晓要你过得好,你过几日便要下嫁于我,要是成了黄脸婆,我两日后必遭人诟笑,你希望?” 慕馨摇摇头。 樊华对她劝解了好久,终是等到了青森端来了宵夜,里边还有他特地交代加的‘料’,吃完保证睡倒明日天明。 “听说馨儿你今晚还未进食,来”樊华端起碗,将勺子递到馨儿的嘴边。 “人家也要吃” 鹿化冷不溜秋的出现在慕馨的身后,惨白的月光打在他小脸上,再加上他倒挂在亭沿上,吓得樊华手一抖,勺子里的汤全洒了。 “哎哟,你个杀千刀的,吓死老子了,吃就吃嘛,非要吓人。”樊华捂捂心口。 解了这倒挂金钩,鹿化倒是不客气,下来就把宵夜整锅端走,笑得跟狐狸似的,只道:“嘿嘿,少主你说的给我吃,我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他便呼啦一声如同鸟儿飞进了暗处。 樊华与青森一齐摆摆头,长叹一声,吃死他。 “蓝姐姐”鹿化端着一盆宵夜站在阿蓝的房门前,小手轻轻的敲在门上两下,灯火都灭了,自己这么找她是不是怪无礼的 他想着便要转身走掉,这宵夜也打算找琅分摊分摊,却听到阿蓝房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话语声。莫不是阿蓝 鹿化合上水灵的双眼,将宵夜悄悄的放在地上,双手摸向腰间的弯刀,即是亲近之人,亦要更加防范。阿蓝就看看你到底如何在王爷眼皮子底下策反。 “阿蓝,你死心吧他不可能跟我们一齐的。” “可玉铃现在也没了,我们也无法寻回,倘若再离了小主子,我们应当如何?”阿蓝目光闪烁,看着似乎有些犹豫。 “大不了,我们回去,玉铃不要了,反正也无人晓得这是何用。” “回去”阿蓝惶恐的看着阿绿,这对她来说俨然是个陌生的词,她从不用过,也不知道有何意义,只是在别人的嘴里听过,回去是多艰难又幸福的事情。 “是啊,我们可以回去,带着姐妹们,回到故土,然后”阿绿在月下憧憬着种种美好,却被阿蓝无情的打断。 “阿绿”阿蓝忧心的看着她,双手握着她的双肩,“馥国的女儿是不会甘于做梦的,曼姨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玉铃意义的人” 原来尸埋荒野的曼蝶竟不是唯一的线索,想来王爷这一步走得也算是惊险,总算是安心了,鹿化握着双刀,双眼微微的发红,最后他竟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哗啦——” 青森着一身素衣从天而降,身姿从容,眉宇如剑,利剑背在身后,冷然的看着蓝绿二人,开口道:“你晓得,也不肯告诉少主,阿蓝你莫不是觉得少主是个没脑子的主罢?”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阿蓝。 阿蓝认识青森那么久,还未见过青森这么寒意十足,眼睛都变了,变得杀意满满。她不禁退了两步,阿绿在她身后扶住她,站到她前边来。 “公子是想杀了我们姊妹二人?” 青森提着剑指着她的心口,冷然道:“我若不杀,你们也不活了多久,是吧,鹿化?” “兴许吧”鹿化托着弯刀从丛中走出,声音微颤,“那要看王爷心情怎的了。” 阿蓝看着他,眉头微皱,蹲下来想要抱抱他,却被他躲闪开,她苦笑道:“你不是最喜欢蓝姐姐了吗,如今你都不肯给我抱了吗?” 鹿化看着她,轻叹一声,又是一次刀起刀落 “当啷——”他的弯刀掉到了地上。 “影卫无情,你莫要” “阿绿” 阿绿横倒在她面前,绿色衣裳沾满了血。青森上前摸了摸脉搏,再看看伤口,死也不过迟早的事情了 阿蓝傻在地上,鹿化也傻在了前边,他从未试过手,如果阿绿不挡住的话,阿蓝现在就能死了阿绿也不会活着。 他退了两步,失了神的离去,也未被阿蓝注意到。 “节哀”青森干脆的两个字,虽然他心里不是这般。 “不是应该是我死吗”阿蓝回过头来质问青森,“怎么会变成阿绿?” “我也不知,阿绿之死确实唐突,我劝你还是节哀罢,免得阿绿的性命付诸东流,计划也化为泡影。” 他将剑收到鞘里,冷眼看她一眼,漠然离去。 他是不忍一条活脱脱的性命逝去,可若不这般,鹿化便会一直在他们的身边,成为悬在头上的利剑。只要李贤一声令下,所有人性命朝不保夕。倒不如现在用一条性命来换几条性命来得实在。 想着,青森深吸一口气,想来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 “少主” 曲调戛然而止,樊华放下手中的梳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青森眉宇柔和。他站起来抱住他,多么温暖,心跳多么有力,只是过于脆弱。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9节 “死了吗?”樊华空灵的问。 “阿绿替阿蓝挡下了”这是意外,没人想过会这样。 后半句话青森实在是说不出口,这次失误已酿成大错,何来的宽慰与安心? 樊华离了他的怀抱,又坐在台前梳洗,梳妆的动作如同被放慢百倍,他也变得诡异起来,他幽幽的道:“葬了她,用馥国的沙葬。” 他也不安啊,虽然这结局他早就料到。没错,这计划是针对鹿化的不错,他告诉青森让阿蓝送死也不错,可青森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已将事情告诉阿绿,并让她代阿蓝去死。 现实便是如此残忍,只要他这辈子不说,便没人会知晓,这世界所记得的永远是胜利者的赞歌,是美化的事迹,自己的残忍也不会有人知道。 影卫确实无情,可一个人不会爱,又如何会恨?他们的无情,不过是因为往日的麻木罢了。鹿化本想着一刀了解阿蓝,可是阴差阳错阿蓝活下来了,他的羁绊就未斩断。 蓝绿二人都是有用的,只可惜只能活一个,阿绿已死,剩下的自然是阿蓝,线索都在阿蓝身上,他断然不敢下手。至于鹿化错杀线人,回去免不得一顿罚,再回来时,呵呵 樊华放下木梳,一阵冷笑,手指一捻,直接将灯火掐断。 “爱卿难得告假,竟是大婚了,怎么不晓得同朕说说,朕好遣人给礼呀。”李宏走在前边,樊华随在他后边,他看不出李宏是何表情,却不知这几日长公主的归来似乎未给他带来好心情。 “我与馨儿对与此事都不大理会,全是下人在打理,皇上莫要责怪。” 李宏突然转过身来,双目发光,炯炯有神,道:“不如,朕和长子和公主一齐去看看罢?正好公主在宫中也是闷得慌,叫她见见大凉的风俗总是不错的。” “这”樊华还未来得及婉拒,李宏倒是自顾自的唤来福寿全要给樊华备礼。礼都备上了,总不能驳了天子之面,樊华还是咬咬牙接受了。 福寿全也是被这李宏唐突得,走路都不稳了,想来他登基这么久,就没去过臣子的家中,现在莫不是真的是樊氏的天下了? 待李宏交代完毕,管事的江嬷嬷又从旁边出来道:“皇上,惠宜公主求见。” “允了。” “惠宜公主?”樊华问。 “就是纳兰蔻,纳兰连山给她的封号便是惠宜,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李宏又带着樊华走到湖边,总是背着他,喜怒看不清。 小太监给他两搬来两小板凳,屁股才坐下,纳兰蔻撅着小嘴满身金银的走过来,朝着李宏作揖。 她直言道:“陛下,我来这大凉好歹是客,怎的就不允我去玩,在宫里那些嬷嬷老说这不行那不行的,我说出去,皇嫂便说外边不安全,不让我出宫,只好来这请陛下做主了。” 李宏两手一摊,将事情推得干净,“朕也不常出宫,这宫外还真不好说,这还得问问樊大人才是了。” 第七十六章 “呃” 樊华语塞,怎么说都不是,跟猪八戒照镜子似的,左右为难。 风拂百柳,湖面涟漪荡漾,樊华突然一抬头便瞧到了李婉正从湖对面过来,这完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唯一的一根。 “这个还是听听长公主的罢。”他指了指纳兰蔻的身后。 纳兰蔻身后一凉,讪讪的转过去,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皇皇嫂” “你呀你”李婉咬牙切齿的用面扇戳戳她的脑门,“我不给你出去,你倒是跑这来告状来了啊?翅膀硬了不是?小心我回去告诉连山,看他怎么罚你。” “别啊”纳兰蔻着急的扯着李婉的宽袖,娇滴滴的道:“皇嫂你最好了,莫要这么对蔻儿。” 看她这般,李婉又舍不得狠心责罚,只能唉声叹气,对李宏道:“阿宏,我也是拿她没办法了,你找个人陪她出宫去罢,省得她烦我。”她眼睛一瞥,指着樊华,“就让他陪着蔻儿去吧。” 樊华和李宏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李婉这么支配走了。莫想要拒绝,李宏堂堂大凉天子都还礼让李婉这长姊三分,那他樊华更不用说了。 李宏揉揉额头,这些事情确实比较头疼,他道:“爱卿的假,朕准了,可这几天,你便带着惠宜公主到处走走看看,若是怠慢了,朕罚你罚你半年俸禄。” 纳兰蔻听到此,想来他五品官职,月俸也少不到哪去,这么罚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虽是这么想着,可樊华真是在心里感激李宏呀,觉得这皇上真是太照顾他了,半年俸禄,其实也没多少,大不了问李贤要点酒钱就是了,李宏好歹还是个护短人,自己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爱卿可有得力的护卫?”李宏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卫,想来自己的侍卫都要拿出来,真是下了血本了。 樊华手指头一勾,一个着黑衫的男子从柳树后走出。没办法,鹿化已经跑回去了,就只剩琅能用用了,青森还要在家里奶孩子顺带准备大婚的事情,不得闲。 “叮——叮——叮——”相如突然朝着琅丢了几枚细针,皆被琅用剑身当下,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怎么样?皇上可是放心?不比侍卫长差吧?”樊华问。 李宏未开口,纳兰蔻倒是最开先说了,“也不怎么的,跟二姐比起来,也就一般一般罢。” 樊华淡然一笑,她这种没见识的公主,他不想争论,她迟早会见识到琅的过人之处,毕竟惦记她的人似乎不少。 “月辉公主自然是功夫了得,可男人可不喜欢这么强势的女子。这护卫朕很满意,可但凡惠宜公主有任何闪失,朕会先问罪爱卿的。” 纳兰蔻在面扇下微微一笑,总算是能出去了,她看了一眼樊华,道:“走吧大人。” “大人,你看!”纳兰寇拽着樊华的宽袖激动的指着远处。 樊华有一茬没一茬的接着话,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李宏这辈子想来也没有上过几次早朝吧?偏偏给他赶上了。早朝完了递了个告假折子,非拽着他从御花园走到什么什么狗屁石燕湖。 自己休息两天就那么难,李贤怎的就能天天闲在王府里没事小皮鞭伺候一下影卫,明明长得比他俊。自己也是命带煞星,倒霉到家了,有事没事就跟皇宫贵族碰上事,他倒是要看看这惠宜公主能玩多久。 “少主,咱们就不能坐下来歇会儿?”琅绷着脸,问。 樊华撩开面纱,道:“你问问祖宗能不能休息。” 他们两跟在纳兰蔻身后嘀咕了一路,男人嘛,都没什么积极性。纳兰蔻看他们无精打采的走到他们跟前,叉着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不高兴啊!多好玩,你们竟然不笑!” 怎么的?陪玩还要陪笑? 樊华还是把这话给憋回肚子里了,两大高个,一黑一白搭在一起,跟木头似的,对纳兰蔻一点反应都没有。 纳兰蔻看他们这樊璎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同他们对持了好一会突然一把就将樊华的纱帽给摘了,还扔到了街道的房顶去。 樊华瞬间手足无措,幸好琅反应算快的,随着纱帽去了。纱帽一摘,樊华觉得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丢在人群中,可怕的是人群慢慢的拢过来,全当是看戏一般看着他,而纳兰蔻丢了帽子之后一溜烟就没了影。 “哈哈!让你们不积极点!”她拉着侍女的手跑得飞快。 贱人 樊华心里那个怨,公主他也不怕,要是被他逮着了,定是要划上两刀才是泄火。 纳兰蔻,你就等着吧! 天正是好,小豆拉着青森的手儿满大街的乱跑,巧是碰上了狐胡的商队和馥国遗民出来卖东西了。他两倒是兴致勃勃,只是慕馨与阿蓝怎的都提不起兴趣,也是,自己至亲之人已命丧黄泉,躲得过天灾,却难料人祸。 小豆忧心忡忡的看着两个姐姐,糖葫芦糊了一嘴,小声的问道:“森哥,她们怎么了?” “小孩子问那么干嘛,吃你的就是!”青森给他擦擦嘴,却看到不断有人走过身边,嘴里杂七杂八的说的都差不多一个内容。 “妖怪啊!肯定是”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头发跟金子打似的,闪得我眼睛都疼了。” “那不是” 金发那不是少主独有的吗!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对按理说少主应该在宫中,怎的会出来? 他们一行人不禁为这小道消息给吸引,莫不是这樊华又在京里弄出什么破事儿了罢?他们才反应过来,两个女子飞快的从他们的对面跑来。 “快点跑啊,被抓住就完了。”说话的好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后跟着的应当是婢女了。 青森突然抬手将他们拦下,可那姑娘却似乎不打算停下,条件反射对着青森就是一掌。看她这般,青森先是侧身躲过了这掌,接着就顺势摸上她的臂膀,轻轻向后一扳。 “哎呀!你谁呀!竟敢如此放肆!”姑娘被青森反向擒住臂膀,是动弹不得,稍稍一动就疼得不行,只能在他手下哇哇大叫,“知道本姑娘的来头吗!说起来吓死你!” 这声音听着怪耳熟的青森定眼一看,这不是纳兰蔻么?莫不是她对少主做了什么? 想到这,他不禁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纳兰蔻更是疼得直叫唤。她身后的侍女见状上前来阻止,阿蓝从青森身后走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朝着她嘴里丢了一粒药丸,迅速点上了好几个穴位。 “你个老妖婆!给明秀吃了什么!” 老妖婆? 阿蓝回过头去冷然看着纳兰蔻,指尖一弹,一粒药丸从她手上飞进纳兰蔻嘴里,穴位一点,她在她耳畔道:“你就等死吧,这是胭脂毒,吃上一粒活不过十年,两粒五年,三粒一年。服者面色潮红,声音嘶哑,严重点嗓子就会全废,你不乖乖的跟我们走,就等着吃剩下的这瓶吧,解药可是我才有的。” 阿蓝拿着两瓶小药瓶在她面前晃晃,纳兰蔻满面愁容的看着她,乞怜?想来皇宫贵族的鼻子可是翘到天上的,怎会摇首乞怜,若她能动弹,想来是要拿她车裂才是解气罢? “哟哟哟,是谁在这叫唤呢?” 一个面带纱帽的白衣公子手执折扇从人群中翩翩走来,帽下一丝丝的寒意露出,一瞬竟无人言语。 樊华掐着纳兰蔻的脖子将她堆到暗巷去,纳兰蔻被憋得脸红。纱幔下那冷若冰霜的面,露出一丝的狰狞,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 “少主,不可。”青森拉住他的手。 “少主”小豆躲在青森的身后,不敢多言。 “华哥儿” 众人一齐劝解他,樊华终是松开了手来。那叫明秀的侍女一把将纳兰蔻护在身后,主仆二人相望不能言语,却对他产生一种深深的畏忌。 “啊啊啊啊!”纳兰蔻虽是不能言语,却用一个字啊字使劲的咆哮着,表达她的不满。 “叮——” 几根青丝落地,一把长剑刺在了青砖之间,纳兰蔻侧边的头发一眨眼便被他削落了几根,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对她道:“若不是有人护着你,你绝不会看到今日夕阳,来到大凉便安分守己罢!” 他真真的是想杀了她,只可惜若不是墙头布满了暗卫,怕是青森他们亦拦不住。 “少主方才发生了何事?”青森一行人尾随他身后,忍不住问道。 琅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问罢,接着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青森一副恍然大悟之相,冷笑一声,方道:“活该。” 少主出门除非有意而为之否则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众目之下,李贤在府外布了多少个影卫,几乎天天能碰上几个不怕死的,影卫众多皆还如此,那纳兰蔻也是不怕死的主,竟当着众人之面揭了他的纱帽。 面子问题先不说,想来这次之后,后患无穷罢洛城之行势必要保密低调,来个出其不意。 第七十七章 “啊——”一声尖厉的女声从公主殿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器物破碎之声。 纳兰蔻疯了似地在公主殿内摔了一地的茶盏,侍女们只能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收拾残局,她们不敢阻拦啊,因为这长公主都跟着纳兰蔻气着呢。 听闻是惠宜公主从外边回来便不能话语,给长公主写了字条,长公主看了都忿忿不已,那玉做的茶盏碎了也全然不管,任着她呼来。 “累了?”李婉问气喘吁吁的纳兰蔻,将她拉到身旁,给她倒了杯茶水,笑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东西也摔了,气也该消了吧?”她有继续问,“你也真是不知好歹,我都同你讲了他是阿贤的人,阿贤你也看到了,阿宏都还让着,他的人你也敢去招惹,他没杀你,你还不满足么小祖宗?” 纳兰蔻哪管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被一个五品的主客司威胁了,还被削了头发,这传出去,不是叫她丢面子吗!她噘着嘴。 “亏你还是个公主,都不想想,他那侍女敢给你吃毒药?你皇兄不杀光这京都的人才怪呢。” “哼。”纳兰蔻背过身去,真是怒气难消。 说完这些,李婉也不多说了,毕竟她也不是小孩子,总不能老哄着,再说了自己也是颇为困惑,不晓得要不要告诉她此行的目的。可那厮对她好生的无礼,看着不大有兴趣,陛下此举,乃是三思而行矣? 就在沉寂之时,许多太医匆匆赶来替纳兰蔻看诊。那带头的老太医一进屋,瞧着纳兰蔻面色红润,便是安心了。还以为真是什么西域奇毒,把太医们都招来了。 不到一刻钟,太医把把脉,看看面色,马上就给开了方子。 “太医,公主到底是怎么了?真中毒了?”李婉问道。 老太医自信满满的道:“不过是些民间的小把戏,江湖中常用这等药物骗骗一些人,公主应是误食了上火的东西,只不过混了一些神棍乱加的胡乱东西罢。微臣给公主开几个方子,吃几日的排毒下火药便可解除了,只是这嗓子,若是想好得快些,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便是。” “她竟敢骗我!”纳兰蔻听完太医的话,气得拍案而起,兴许是气火攻心,以毒攻毒所致嗓子一瞬间就能发声了,惊得李婉和太医连忙让她闭嘴。 纳兰蔻死死的捏着茶盏,心想:骗得我真是好苦啊,下次见面,看我不整死你们! “啊嘁——”阿蓝一个喷嚏,搂了搂衣服,谁在说她坏话。 烛光摇曳,昏暗的屋内霉味混杂着血腥味,门突然被推开,屋内的身影晃了晃,沉重的锁链发出声响。 他好久未回到这了,这多是他让人待得地方,这么多年,他从未办错一件事,唯独今日,兴许是太久未吃到苦头,老天爷故意叫他回来回忆一番。 一把折扇将他的下巴抬起,鹿化想看看身前的人,可凌乱的头发却挡住了他的眼,他知道是谁,但他不必多说,说得再多不过是废话。 “在这不舒服吧?”李贤蹲在他面前问。 “” “唉,谁叫你下手太快没看准人呢?有时候手快可不是件好事。”李贤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馒头,放在他手上,“吃吧。” 鹿化如同受惊的小鹿,他一个罪人,还未解禁,便能吃上馒头了?这实在是受宠若惊。他将馒头缓缓的放进嘴里。他唇上是干了的血,一张嘴伤口又裂开了,一口馒头疼几次,他视若无睹。 “看看你,如今馒头也能吃得这等的香,我往日给你们不尽的山珍海味,你却只喜欢馒头?还是多年前那个。” 李贤长叹一声,摇摇头,从袖里掏出钥匙,将他脚上与手上的枷锁打开。 “这次你不必回去了,立刻赶往洛城安排妥当,从此不得再与慕樊华一干人等相见。” 他走得干脆,就给了他原来的衣物与弯刀,还有一块令牌。这才是他原来的生活,鲜血淋漓,绝不是在樊华身边那种洒脱的姿态。 鹿化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他不想再多说罢,说出来也就那几个字,现在,他要去洛城了,恢复他本该有的面貌。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樊华坐在小亭里,用纱帽不断的给自己扇个小风,大伙一同围在桌子前,前俯后仰没个正姿。 青森将摞的老高的礼盒搬到房里去,又给他们从冰窖里取来了甜汤。那些东西可是把大伙累得不行,想着也是要成为夫妻的,樊华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去给慕馨挑了些东西,连带每个人的东西都给买了。 “哎哟喂,你们这是去哪玩回来了,一身的汗臭。”一袭青色蛟袍,山水折扇,嵌珊瑚珠子的白玉冠,还有那双魅惑的眼睛。 即便是不看这身来头,听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见过王爷。”大伙起身给他作了揖,唯有樊华不动,正眼都没看过他。 “你来我这,可有事情?”樊华开门见山,直白的很。 李贤坐在他面前,折扇半遮面,道:“自然是为了让你这个新郎官当得好些。” 樊华冷笑一声,饮了一口茶,“那大可不必。” “唉~这可是必须的,你莫要推辞。” “呵,随你罢,鹿化怎么样?” 李贤装着不经意的摸摸腰间佩玉,表情毫不在意,“怎的?舍不得?我已经让他去做别的了,想来这辈子都不会同你再见了。而且你也不再需要他,你不是都有了青森和琅了吗?还有阿蓝姑娘。” 提到阿蓝,阿蓝可是在一旁垂着头,眼睛不敢多看这个人一眼,想来若是让她多看李贤两眼怕是要生事的。不管鹿化有没有得到李贤的指令诛杀她姊妹二人,他,李贤,都推不掉一部分的责任。 “唉,不提这晦气的东西,来,我给你看看。”李贤一挥手,四面涌来许多红色,这这都是影卫? 樊华表情怪异的看着一身红的影卫们,心里多少有些嫌弃的,“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你府上人手少,后天呢,陛下和皇姊可是要亲临此地,当然是叫你做事不能出差池落下话柄的,让他们穿红衣,全是充当你樊府的下人咯。” 李贤说完,樊华那表情真是一脸的嫌弃,跟踩到了狗屎似的。可慕馨与小豆却不同,小豆自然是没见过如此大排场,而慕馨一头的雾水。 “多谢王爷厚爱,可我们并不想要如此排场,还请王爷叫他们走罢。”慕馨宛然回绝,倘若是这般的光景,叫慕家他们知道了是多不好的事情,虽然大哥哥与姑姑不嫌弃他们。 “就是,赶紧扯了,这红色看得我心慌,没结婚呢,怕是要先奔丧了吧?”樊华趁机扇风,让李贤把不搭调子的影卫撤了,本来就一群杀神,冷血无情,穿上这身红衣,还以为屠了整个京都回来呢。 李贤是什么人,他觉得好,那便是好了,管别人爱不爱,反正他是不撤,他头一仰,当做没看见似的摇摇头,挥挥衣袖赶紧走人,就留下一群愣头愣脑的影卫。 “他们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樊华拍拍琅的肩,回房歇息了,多没意思这群人。 “呃”琅站在一侧,心里点了个人数,二十个?二十个!李贤还真是大方。加上府外安插的影卫,也有三十个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琅遣散了他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指挥他们,心里有些小激动。 可阿蓝依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整个人都有些痉挛了也不肯松手,慕馨硬生生的掰开她的手,她才缓过来。 “莫要再想了,只是徒添伤悲。” “馨小姐说得对,你还是莫要去向了,大婚那日确定了皇上携长公主与惠宜公主一同拜访,你是馥国人,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说到这也是,大凉与馥国恩怨纠缠不清,就连樊璎之死听闻也同那先帝有关,许多馥国人都不大喜欢大凉,甚至躲在浣月。自己应当是没问题的,毕竟小主子也略带馥国血脉。 “还是不了。”阿蓝提起剑,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三十双眼睛盯着,想来是不大好受的,玉铃的秘密她是不晓得的,世上也没几个晓得,那些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一活出花样的,当属一人,浣月太后,余贞。此消息她已告知樊华与青森,接下去他们作何应对她不知晓。 可他们已答应她了,要送她与众姊妹回去,回到香气萦绕之地。曼蝶曾将希望寄予他,盼他能重振馥国,可她们却只想能有一席之地。 倘若曼蝶能信他,想来自己信他也是无错的,即便是死,也不过是赌错的代价。 “启禀王爷,已部署完毕。” “那就好,朝廷那边有何动静?” 李贤坐在茶楼的雅间里,看着人群来往不停息,耳边却是大影给他的汇报,无一不是关键。 “凌丞相那边没有动静,不过似乎他手下暗中高了点小动作” “小动作?”他放下茶盏,眉头萦绕着杀气,“看来知道的人还是不少啊,一传十,十传百,大凉的朝廷如今也跟着市井没什么两样,长舌妇多得很呢。” 其实樊璎的身份,老臣多少是能猜着的,不过也是不确定罢了。听说当年他们这群老迂腐可是暗中对樊璎做了不少事,就为了不放过他们的猜想。 什么猜想? 樊璎是将要继承馥国王位却乔装来到大凉的公主。 第七十八章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是多少年来帝王之道的真理。相信没人能比李宏更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就是靠着这个念头一步一步到了今天?却回过头来,一把将烂摊子丢给了自己。 他不明白本要杀他的皇兄,为何独留他性命,明明连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李贤看了看大影,道:“盯紧了,有什么动作,你知道规矩。” 他其实早就知道樊华是何等身份,只不过他未料到慕家嘴巴也是够硬,非不说给他听,还有那曼蝶,不知道他们怀的什么鬼胎。 他其实还知道,玉铃的秘密不光曼蝶知道,只是没找到人罢了,虽然大影下手很利索,手段自己看着也有些心惊。如果她不拉拢樊华想暗中重振馥国的话,想来他还是能饶过她的。她盯了慕忠诚那么多年,却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后辈手上吧? 如今,樊华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一些人是该有些动作的,比如浣月。皇姊似乎很想要樊华,应是纳兰连山的主意,既然这般想得到他,他就将他锁在身边好了。他们的诡计,迟早也会知道的。 李贤冷笑一声,将茶盏倒扣,来去无影。 晚膳过后樊华拉着青森绕着府内溜了一圈,他们许久未在一起谈天了。距他们从梨花谷出来,也有几年了,只是再未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出来?” “啊?”青森反应不及。 “如果我不出来,就不必趟那么多浑水了,事情现在越来越复杂,恐难以脱身,牵扯到的不光你我,甚至两朝三国,想一想也是自己的业报了,只可惜你却要随我一齐遭罪。” “少主”青森看着樊华,脚步停滞,目光流转,“你能为青森如此着想,青森感恩戴德,只是少主你真的大可不必这么做。” 他们走到后院,栽下没多久的梨木还焉巴巴的,二人不语,樊华心中有数,能逃得了一次,逃不过一生,馥国之事若不尽快解决,天下迟早动荡。 他知道,阿蓝什么都告诉他了,关于馥国的一切。樊璎是何人,他是何人,前朝恩怨,只可惜他娘亲到了大凉之后线索便断断续续,始终不能连贯。 她是何人?馥国正统的皇位继承者,亡国公主是也。 他是何人?亡国皇子,正统皇位继承者,唯一的继承者。 唯一代表着什么?所有一切期望馥国东山再起的人们,只能抓着他,不然师出无名,终将败。可是不希望馥国再生者,自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的要除掉他。暗杀算计也都算正常不过的。 “我们许久未比试了吧?”说着,樊华褪下扳指,摘下项上的璎珞,就要跟青森比一场。 “确实”青森将剑拔出,神色一换,二人各站一边,互不相让。 “叮叮叮——”几声脆响,樊华送出的银针全被青森挡下,不一会的功夫就近身到青森的身旁。 “叮——”剑锋相交,发出如钢丝抛入天际之声,花火四溅。 樊华力不如青森那般,只能取巧,他先他退一步,又弹了银针出去。青森长剑一圈下来就打掉了,只可惜樊华的利爪不知何时就到了眼前。 他是何时戴上开了刃的指套的! 青森回过神来,利爪却近在咫尺,可那一爪始终是不会落下的。 那手抖了抖,突然垂下,青森看到樊华的五官皱起,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突然就扑倒在他怀里,如同手足无措的孩子同他哭诉。 “我不想娶她!我不要娶她!呜” 青森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道:“少主莫要任性了,哪有悔婚的道理,馨小姐也是很不错的。” “我是女的为什么要娶她!”他抬头对着青森大吼一声,这秘密他是实在憋不下去了,管他信不信,自己本来就是个女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个小丁丁。 凭什么阎王爷做坏事,报应到他头上!凭什么! “少主”青森将樊华拉起,看着他,满面的忧愁,“我晓得成家立业对你来说是有些难了,可也不要自暴自弃,男女都分不清了。” 我真的是个女的樊华欲哭无泪。 “来,我跟你说。”樊华将他扯到一边,手脚并用绘声绘色的跟他讲了他所有知道的事情,什么天资聪慧都是假的!假的! 青森听完,神情凝重,樊华仿佛看到了希望,青森终于肯接受这个事实了! “少主”青森突然紧握住樊华的手腕,凑到他面前,呼吸的温度都能感受到。 樊华稍稍的退了退,心想青森难道接受能力那么强?那么快就接受自己是个女的了?莫不是他以前就喜欢自己?只不过碍着他是个男子没说出口罢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这个身份没了,他那么快就决定说出来了吗? 想到这,樊华真是五味杂陈。 “你的心律不齐,是该休息休息了” 青森此话一出,樊华如同瘪了的河豚,看来自己还真是高估了他,竟然以为自己病了!他没病,就是就是他靠着自己太近了,不太舒服。比较唉 樊华将青森的手掰开,握着他的肩,一本正经的道:“你听我说,你不觉得少主我长得那么美很不正常吗?你不觉得我的行为很像女人嘛?”青森毫无反应,樊华激动摇晃着他,道:“我这么多年都是装的!别叫我娶她!我是个女的,怎么能娶她!” “少主”青森看着他,忧心忡忡,眉宇间带着忧虑。 “青森”樊华欲哭无泪的看着他,怎么说他才能相信呢!这个亲真的不能结啊! “好吧,我信。” “真的啊!?”樊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 “啪啪——”两下,青森两指就封了他的穴位,直接定住了他,这简直就是乐极生悲,他竟然骗了他!随他一起那么久,他第一次骗他! “青森!” “啪——”又是一下,青森连带樊华的哑穴都给点了。 想来他一定是觉得樊华病入膏肓无可医治了吧? 青森抱起他,将他带回房里,还跑去宫内找太医了,那焦急的眼神,樊华真是阻止不得。 你听我说青森,你就听我这会吧!求求你了青森!就信我罢!代我娶了慕馨可好!青森!青森你莫走啊青森!青森 一碗安神汤下去,樊华便是睡了一天,再起来时已是大婚之日。 “少主,该起来准备了。” “嗯”樊华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挣扎起,睡得腰骨都疼了,他记得自己要说什么来着的?一时间竟想不起了 “来,吃点东西,醒醒神。”青森在桌上摆好碗筷,早餐都给备着了。 说到醒神“哈!你竟然敢点了我的穴道!”樊华一个激灵,腾坐而起,双指并拢就朝着青森袭去。 青森一个侧身抓住他的腕,道:“莫要再闹了,今日少主你就要成婚了,赶紧收拾了去准备准备吧!” “好啊。” 樊华突然收了手,很是干脆,都不像往日的做派。青森甚至留了后手,就怕樊华突然来了兴致出了什么乱子,没想到就这样乖乖的去准备了?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樊华吃了早膳又随他去穿喜服,身上一套打扮下来也要小半天的,一点声也不吭,莫不是有诈? “青森,你看我,美不美?”樊华在他面前晃悠了一圈,摸摸头上的簪子。 看他这样子,想来是自己想多了吧,少主怎么会使诈呢,他又没什么事情,也是定是自己多心了。 青森这么想着,继续替他理理衣角。 “少主,福公公带贺礼前来,是否要去见上一面?”琅从门外走来,穿着朱红的衣袍,就连佩剑上的流苏都成了红色。 樊华深吸一口气,痛苦的摸摸额头,小声道:“见,一定见,走”青森搀着他蹒跚的出了房门。那一出房门,满眼的红,连带池里的水上都飘着红色的花瓣,那阵仗真是让樊华腿一软。 他长那么大,还第一次怕成这样的,张灯结彩的就跟庆贺他要升天了似的,心中也是愈发的燥闷。 还未走到前厅呢,就见那福公公摇着拂尘走在水榭边乐津津的看着府内上下,和樊华打了个照面。二人相见拱手一笑,客气得很。 “福公公先来提皇上探探路?” “那也不是,咱家这不是给大人你送贺礼来了么,皇上可是上心得很呐。”福公公甩甩拂尘,尖锐的声刺得樊华耳疼。 “那也多亏了公公如此尽心,这离吉时拜堂还有好些时候呢,公公便在这府上转转吧,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樊某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公公自便。” 这两句客套话,也全是看在李宏贺礼的面子上,如果没有,想来他今日都不会见这阉人,自己事情还多的去呢。樊华红袖一甩,无了影踪。 “青森!”琅突然端着个垫了绒布的盘找到青森,上边放了些许的饰品,这不是自己画过的样式吗!樊华看着琅,满心疑惑。“你觉得是左边这套凤展翅适合馨小姐还是右边这套仙鹤乘云?” “我觉得” 樊华瞥了眼看了看青森,似乎他无暇顾及自己嘛他在一旁给青森支会了声,便蹑手蹑脚的给溜了。 赶紧收拾东西,能走就走吧。他回到房里,鼠头鼠尾的望了望外边,关上门,从柜里翻了两套衣裳,床下翻出银票,再装点什么饰品 “少主你在干什么!” 第七十九章 “没看到我在挑玉佩?”樊华那桃眼一瞥,看得人都醉了,幸好他听到声响就收了东西。他看着桌上好几块玉佩,很是头疼的样子,但愿青森可别识破了才好。 “往日少主不是最爱那谷里带出来的玉佩吗?”青森疑惑的看着他。 “也是,不过新婚,就换一块罢。”他随手挑了一块玉佩,不过简单的平安扣,就这么别在腰上。 樊华那桃眼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缓缓的抚过那牡丹羊脂挂饰,提起来却不舍得放下,不经意的对青森道:“帮我将其他的收起来罢。” “是。”青森上前一步,将盛着玉饰的木盘端起。 “你就真不信我是个女子?” “啊?”青森反应不及,回过头来之际,却见那樊华双指并拢已点在了他的穴道上,又相继点了哑穴。 樊华将他手中的盘子放下,将他抬到一旁去,双手环抱在胸前无可奈何的道:“我本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反正你也不信,既然这样”说到这,樊华无奈的摇摇头,出了门。 亲是要结的,等应付了李家兄弟,自己便一走了之,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去洛城玩个痛快,假本是递上去了,可自己要什么时候回去还没写上去呢,他们想要治罪怕是难得很呢。 看看时间已未时两刻了,申时便是拜堂之时,等到了拜堂就将这喜服给青森套上,这样也没多少人能发现。 樊华心中对此很是满意,开心的到了前厅去接待。 前厅好生的热闹,那影卫们扮成家丁也是够呛的,忽见人群中一位挺着肚子的妇人坐在位子上,天不热绢扇却扇个不停。 “柳姨娘好久未见,身怀六甲,却也明艳得很啊?”樊华走到她身侧,打趣到。 他看了两眼,除了她的侍女似锦之外,好似就没人来了,慕家可真是避他不急呀。兴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柳姨娘只能回以讪笑。 “你莫要见怪,老太太那边”其实只是让她来做个样子罢了,“不过没关系,红绫与樊辰远在边疆听闻你们大婚,特遣了我来送礼,他们还道是怕你跟着王爷久了,稀罕宝贝见多了,瞧不上他们的东西。” 这话说得,慕红绫定是从心眼儿里的挤兑他,他倒是要看看,他们两送的东西能多上不得台面。 “那礼呢?” “已经交给下人了,连同我的礼金。”柳如梅咬重了我字,也不晓得是想表达些什么。 樊华听了,漠然一笑,又跑到别处接待客人去了。柳家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好,只是她也要给他处理好慕家的事情,莫要让慕家碍着他才是。不然别说帮她恢复柳家,他直接吞了柳家都是可以的。 不过前几日鹿化未走之时好似还跟他说了什么关于柳家的,他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他那日是不是跟他说了柳如梅的爹柳互死了?那柳家现在何人掌管? 看来这柳家的事还真不能马虎,怕要撑起来想来也需要些时日的。 “青森!”琅满院子找青森,嗓子是喊得冒烟了,青森一个影子也不见到,这吉时将至,他不在谁来组织,“青森!” “这!”一个声音从房内传来,过了一会一间房门就打开了,青森从里边走出来,“你找我作甚?” 琅看了一眼青森,总觉得哪不对劲,觉得这青森似乎不比往常,他疑惑的道:“皇上就到门口了,赶紧找着少主去迎驾。” “少主就在这呢,我们即刻就去。” 樊华背着门,手托着额,琅看不清他,却总觉得他似乎比往常魁梧了一些,是衣裳穿厚了? “你不觉得少主好似块头比往常大了些?”琅将青森扯到一旁,鬼祟的道。 “你多心了,你是不是看矮子杀手多了,不记得少主长什么样子了?”青森逗弄他,却不忘了正事,“你赶紧去前厅招呼他们,我带少主迎驾去,让阿蓝那边也准备好。” 琅点点头,退下了,青森看着他走,长呼一口气,进了门,搀起樊华往外走。琅站在一个角落,发觉青森似乎有些怪异,声音也不大与往常一样,却也抓不到错粗,只得去做自己的事情。 迎驾也不过是那几个套路,寒暄几句,再迎进门来。虽是主人,樊华话却少得很,为让他想到的是纳兰蔻竟然乐呵呵的跟他道了喜,似乎恩仇就此了结似的。 却也不尽然,纳兰蔻知晓此事时也是颇为惊讶,前几日还陪着自己到处在京内游玩,这就大婚了?她却未曾听到过一点的消息,问到李婉那,也震惊得很,匆匆备了礼前来道贺的。 “说是大婚,怎的客人却如此少?还尽是一群粗鄙的庶民,真是折了他主客司的身份。”纳兰蔻站在李婉身后,赶忙挖苦这。 她一袭妃色的襦裙,头上配了几根翡翠簪子,看着虽简单,却也明艳动人。纳兰蔻本想着更隆重些的衣裳来的,却被李婉给阻止了。虽有心力压新娘子,却无奈被规矩给束着了,不然,她叫樊华这大婚之日,姹紫嫣红那叫一个漂亮。 李婉拍拍她的手,叫她给点好脸色,毕竟也是李宏喊来的,总不得驳了皇帝的面子,那可是重罪。 “吉时到,新郎新娘至花堂前!”琅气沉丹田,声传百米,男女双方由两侧走出,至香案前。 那高座上是何人?自然是身份尊贵的李宏与李婉。男女双方无亲无故,那便是由李宏充当了。女方无家,婚前事宜也省了不少,直接过到了拜堂这一步。 慕馨今日穿着绿色襦裙套一袍衣,拖地尺余,头戴金灿的凤冠,以流苏掩面,由阿蓝搀扶。而樊华则为男方,本应一人相迎,青森不知为何却站在他的左侧,扶持着他。 “新郎新娘向神明进香烛!” 这本还带着一个祖宗牌位的,只可惜啊,他们已经没了祖宗了,祖宗不要他们啦。 “跪。” 一声下,二人齐跪,樊华的步子却有些歪扭不稳,琅走近青森身旁,小声问道:“少主无碍?” “脚有点伤,站不稳,无碍,我扶着,你继续。” “献香烛,明烛,燃香,上香,储伏,兴,平身复位。” 纳兰蔻看着他们上香,在李婉身边明嘲暗讽,一番奚落,“我听说大凉的规矩可是多得很,他们两个长辈都没有就敢结亲,算数吗?” 这话不巧被李宏听了去,她要怎么奚落别人是没关系的,只是不巧了,他就当了这证婚人,这不是连带着自己都给说进去了? 李宏瞥了她一眼,纳兰蔻才肯乖乖闭嘴。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给那神明磕了三个头,青森表情都变了,成个亲还真是麻烦,这还是省了许多的,若是正儿八经的去结,那还不得累吐一口老血?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唯有传统的三拜,才能算是成亲呢。 “一拜天地。”新人齐拜天地。 “二拜双亲。”又对着李宏与李婉一拜。 “夫妻相拜。”二人相拜,慕馨在流苏后浅笑一声,樊华却面无表情,神色空洞。 “送入洞房!” 大伙起哄了将新人送到婚房中,纳兰蔻不屑的给了个白眼,又酸溜溜的的道:“看他那不情愿的样,想来新娘子也没多漂亮,呵。” 在客位坐着的王石和小豆听了,一大一小学着纳兰蔻的表情扭捏了一阵,还故意让纳兰蔻瞧见,气得纳兰蔻只得生闷气。坐下一干人内心却是快哉,快哉。 说是送入了洞房呢,可新郎却还要出来陪陪客人吃酒的,闹洞房那可是晚上才做的。琅先一步出了新房,回到厅内,却已然欢声一片,无暇顾及堂上之人身份尊卑。那李宏也是毫不介意,便与大伙坐在一齐吃酒玩乐,好生的快活。 只是苦了同桌的客人,战战兢兢吃着酒。李婉对此是无所谓的,只是纳兰蔻却有些嫌弃,明明是个皇帝,办事却如此不稳重,连酒水都无宫人来试过? 气氛是热闹得很,却似乎唯有几人发现了一个问题,李贤似乎并有来参加婚宴。这婚事全是他提樊华筹备的,今日大婚却不见踪影,按着往日的做派,他定是声势浩荡的在城里走一圈来吃酒,或是把这婚宴弄得鸡飞狗跳的才是,却不想影都不见。 可琅却未从影卫那接到消息说他有事不来,大影也不见前来通报,真不来还是假不来? 问题想了不少,回过头来却发现樊华似乎在房内待得有些久了,宾客还等着他出来敬酒呢,他前去催问。 “少主!该去前厅了。”他拍拍门,却不见人回应,想再拍门时,阿蓝却开了门。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0节 她道:“少主已经去前厅了。” “可我未见他。”琅微微皱起了眉,和阿蓝两眼对视,心中暗叹不妙。 晚霞一片绯红,略带着紫气,樊府那一池的花瓣却被那涟漪一圈圈的给荡开了,如同现在的局势。 “快!给我搜!” 笙歌停滞,笑语已断,看笑话的人躲在暗处看笑话,二十个人搜遍了樊府上下终是在后院新栽的梨花树下找到了新郎的影子。 “找到了!” 第八十章 樊华这一走,府内上下乱成了一套,那穿着喜服的可不是他,而是被点了穴道的青森,拜堂的也不是他,而是被他戴上人皮面具的青森。虽然这么做不大对得起青森,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李贤坐在主位上,阴着脸,樊华这一跑,纳兰连山那边估计是乐开花了罢? 自己在府上还刚得到浣月那边的消息,没想到就出了岔子。青森和琅一干人已先行追去,那纳兰蔻不知死活的也非要一起去,自己的皇兄却不阻止。李婉此次回京与李宏脱不了干系,可李宏定是没想过此事变数。 李贤号令一下,影卫齐刷刷的赶紧赴往洛城,势要将樊华生擒回来问罪才是。 “大影!” “属下在。” “即刻封锁此次消息,泄露者杀无赦。替我备好马车,我要进宫。” “阿贤,你这般怒气冲冲的来公主殿,所为何事?”李婉手执面扇,婢女随在她身后。 李贤看她笑脸相迎,倒还跟她客气三分,问:“你为何同意惠宜公主只身前往洛城?” “蔻儿说想去看看,我这个做皇嫂的,总不能扫她的性,再说了,她也不是一人去的,不是还有主客司的侍卫吗?”她摸摸鬓角,漠然一笑,竟跟他打起了哈哈。 李贤冷笑一声,他是不想废话了,对于胳膊肘向外拐的皇姊,说句人话就看她能不能听进去,“你帮谁并不重要,我的人,你最好别动念头,这江山是我的,他也是我的,迟早龙椅也是我的。” 撂下一句狠话,李贤扭头就走,李婉站在原地,笑脸都凝住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就不尊重自己了。 虽然这次帮得是过火了些,可是这也是他的旨意,总不能空手而归,但愿纳兰蔻能将樊华迷住,不然还要叫她跟李宏周旋一阵。 此番前来,虽是李宏给的台阶,可李宏也是精得鬼似的,现在李贤对纳兰蔻见都不肯见上一面,纳兰蔻便已失了作用,逐客令不日便到,自己还得再想个法子拖上一段日子才是了。 阿宏阿贤,你们也莫要怪阿姊不帮你们,你们本就不被世人容忍,维持在这个位置想来是难而又难,不如退位让贤罢了,连山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玉儿,你一同前去吧,现在还能追上公主,定要保护周全。” “是。” 那穿着鹅黄宫衣的侍女一退下,另一侍女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上前来请李婉喝下。 “娘娘,该喝补药了。” 李婉冷冷的扫过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拿走,今日我不喝。” 若想知道樊华多重要,且看李贤下令围堵他的人数,一眨眼的功夫,他又从新兵营那调出了上百人,却不花国库的一分钱,到时候李宏或是满朝文武问起来,就说是借人罢。 李贤翻身上了马,望望万里绯红霞色,从袖中掏出一个镂雕的竹筒丢到暗处去,道:“速速通知洛城人马。” 马鞭一扬,风骇电驰,李贤奔赴之地并非洛城,洛城一事只得别人暂代,自己尚有一些事情要前去沙城处理,待他们将樊华擒回,呵,定叫他好看。 “当啷——”一个酒杯从玉手中调到木板上,幸好里边没有酒水,酒杯在木板上转了几个弯。 玉手的主人被这声响惊醒,他抬头一望,漫天的繁星,月儿如玉盘般近在咫尺,这等美景却无人相伴,唯有粗鄙的船夫执杆。 这艘渔船同他来时乘的那艘小,现在却他伶仃一人,这世道已物是人非,再过上几年自己也从偏偏少年熬成满脸胡渣的大伯了,什么京城俊男!都是假的!假的! 樊华冷笑一声,拾起脚下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却对不准那杯口,洒了许多出来,他大声的埋怨同船夫埋怨道:“船家!稳当点!酒都洒了嗝。” “公子,你说的可是醉话呀,我这船开的稳,是你吃酒吃晕咯!” “怎么可能,呵呵”樊华揉揉眼睛,举起酒杯,道:“船家你听过那诗没?举杯邀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船夫讪笑道:“粗人一个,听都没听过,公子你让我连夜赶往洛城,可有急事?” “哦,嗯急事,对,急事。”樊华吮了一口酒水,从袖中掏出一颗碎银,口齿不清的对船夫道:“你若是能让我早点到,我就多给你些,不然拿你是问!” 那船夫一听有钱,两眼在夜里跟星星似的闪光,他们这下等人,多少年都没见过银子了,常年都是摸铜板的,一身铜臭味。看到那银子,船夫更是卖力,巴不得直接带他飞到洛城去,只可惜,水路虽快,还是要耗上六、七天的,连夜赶去也是四、五天左右。 船夫正心里盘算着,一艘稍大点的船从后边追上,他一看脸,熟人啊,大晚上的,还能碰在一起,真是巧了去了。 “王石!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干嘛!” “找人!”王石撑着竹竿同他吼道,突然想起这事,又问:“你有没有瞧见一个出手阔绰的公子?桃眼的,身子高挑,跟娘们似的!” 那船夫一听,那不是船上的公子吗?莫不是通缉犯?他用手指了指船舱,王石便了然于心。 王石船上的人都出来了,看着对面的船跟饿狼看着肉似的,特别是青森,怒气腾腾。却不等他行动,琅就一个转身加上蜻蜓点水就到了对面的船上。他将船舱的布帘一撩开,没人! “人呢!”琅将剑架在船夫的脖子上。 船夫一个哆嗦,带着哭腔道:“刚才还在的!你看,酒壶都还在呢!跟你们讲话一转眼就不见了!” 琅又看看船底,竟然无了踪影,这才一会的功夫! 距离不远,王石那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樊华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溜了! 青森忽然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下去了,若不是阿蓝在后边扶着,定要摔下船去。之前被樊华封了穴道,时间太长气血不畅,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加上气血攻心,能安然无恙的到达洛城俨然不错。 罢了,自己最是了解他。青森捂着胸口,坐下来,对琅道:“沿途不必找了,直接去洛城,他说过要去的,到时候再找他。”说完他合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休息都没休息就赶往洛城。 那船夫事后也是摸摸头,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的银子还没给呢,倒霉到家了。 黄鹂啼叫流转,渔船停靠在岸边,一干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姿态各异。琅放眼过去,这茫茫大雾不知何时消散,莫要耽误他们太久才好。王石趁着这休息的时间回到船上小憩一会,求不想鼾声动天。 纳兰蔻在一旁,样子可是十分的嫌弃,若不是想追上樊华给他个教训,她才不来,一群粗人。 阿蓝在一旁是看得出她想什么的,只是懒得同她争吵,她将帕子打湿了递给慕馨。这姑娘可是哭了一晚上,昨晚本来遇上那船家还以为能见着樊华,却不想空欢喜一场,她哭得更是凶。 慕馨用帕子擦擦脸,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心里委屈得紧,这亲还不如不结,早知樊华这番模样倒不如安稳的住在府上,折腾这些幺蛾子作甚。自己不光是丢进颜面,甚至可能已被京都的市井说是弃妇或是破鞋了! 想到这,她又流下两行清泪。 纳兰蔻看她那模样,就是受不得,在一旁讥讽道:“哭什么呀,都已经发生了,要怪就只能怪你,没抓住咱樊大人的心,不然怎的会跑呀!” “你!”阿蓝早看她不顺眼,若不是青森和琅拦下她,她还不如趁早丢她在这算了,反正也会有人来找她的。自己青楼出身,尚无她如此长舌,更何况她说得是如此轻巧。 琅拉住阿蓝的衣角,示意她莫跟她动气。 气氛被纳兰蔻弄到了冰点,大伙足足半个时辰没说话。第一个人声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是迟他们一步追来名叫玉儿的侍女。 “哎!公小姐!”玉儿从雾气中乘着小船出现,她站在船头不停的朝着纳兰蔻招手。 纳兰蔻一看,原来是李婉的贴身婢女玉儿啊,她也朝着玉儿挥挥手。阿蓝双手环抱在胸前,用胳膊肘捅捅琅,给了他个眼神,让他到一旁说话。 “怎么办,一个本来就难搞了,现在又来一个。”阿蓝在琅耳边嘀咕。 琅也双手环抱,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啊,阿蓝姐你想怎么办?”他将问题丢回给阿蓝。 “见机行事,看我动作。” 大雾终有消散之时,待那太阳一照,雾气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四下消退。王石打了个哈欠,伸伸四肢,望着远处,也是时候启程了。 青森一言不发的上了船,大伙就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随着他上船。纳兰蔻也不急,刚碰上玉儿还想再多说两句话,便让他们先上。 “玉儿,你同我们一齐走吧?让那船家开回去罢。”纳兰蔻拉着玉儿的手,欢喜极了,都不愿撒手。 “这可是那船那么多人,不挤吗?公小姐,我们还是坐这艘吧。” “可随着他们才能找到樊华啊。” 她们倒是之顾着说话,却不未注意到身后,所有人上了船,王石杵着杆干看这她们,到底要不要上船! “开唔。”王石喊了一声,船字不出口,就被阿蓝捂住了嘴,阿蓝赶紧给琅使了个眼色。 第八十一章 纳兰蔻她们听到动静,赶紧回过身,却看到琅抓着杆,已经开始离岸了。 “想跑?!”玉儿拉着纳兰蔻上前去追,那手已触及船体,阿蓝一脚过来,将竹竿踢到她们那去。 为了躲闪杆子玉儿只得撒手,她却倒是不罢休,松了纳兰蔻的手,一个蜻蜓点水就要上了他们的船。阿蓝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将琅推到一边,将杆子一挑,直接打到了玉儿的身上,逼得她只能退让。 “你们哼!”玉儿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恼怒的跺着脚,自己这点功夫真是不够用了,回去她就禀了皇后娘娘让她给他们治罪。 纳兰蔻是一点功夫都没有,莫要说轻功了,能照着比划比划击个掌就算难得了。她看着玉儿败下阵来,更是比她恼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好歹是个公主啊!他们竟然不理我!” 玉儿回头相望,却看见她那船夫还在候着,幸亏自己刚才没将他遣走,她拉着纳兰蔻坐上了船。 “跟着他们!”玉儿对船夫道。 洛城路远,远比她们二人想得轻松。阿蓝早就想好了怎么摆脱她们,她们初来乍到还不知这水的深浅,就算是凭着那船家,也追不了多少。 王石心细,怕自己哪天力大把杆子给弄折了,所以多在船上备了一根。阿蓝把杆子递给琅和王石,不言而喻,定是要他们两同时开工。 青森看着他们打闹,惨白一笑,将身边的小木笼打开。木笼内的灰鸽啼叫了几声,好奇的看着四周,青森将字条放到它脚边绑的的竹筒内,摸了摸它的背羽。 “青森,你写了什么?”慕馨问道。 “洛城路途,不得阻拦。”他双手一松,信鸽便呼啦呼啦的朝着京都方向飞走了。 “不设卡拦住华哥儿吗?” “拦又如何,不过是给他路途担惊受怕罢了,倒不如让他好生去到洛城,我们再找找,少主人我是知道的” 他在谷里听到樊华要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见樊华停息过,即便是遭到了红姑姑的全力阻拦,过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叫他逮着机会出来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要忘了出去这一回事,甚至他也觉得樊华是不打算挣扎了。 这份执念掩埋在他心中多年,从不表露。现如今他要去往洛城,自己就算拦得了一时,还能管住他一辈子?再说,他不过是随着他,也只能随着他。 “阿蓝姐” “没得谈,给我好好划,别让我看见纳兰蔻那个长舌妇。”阿蓝头一转,眼不见为净,琅可怜兮兮的跟着王石掌船。 阿蓝坐在青森的身旁,打开包袱递给青森半个饼,青森也不好推辞,说实在这饼他还真看不上。 “你方才看见那个叫玉儿侍女的招数没?”青森无神的问道。 “没大看清,不过不怎么样。” “玉儿是李婉的陪嫁丫头,堂堂大凉长公主,身侧不乏武功高强的侍卫,按理说侍女是不必再令学这点功夫的。” 阿蓝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一口气说完了,不然吃个饼都不舒坦。” “呃”青森有些尴尬,以前似乎没发现阿蓝如此豪爽啊,“玉儿的功夫显然是以备不测,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会点功夫的,定是有人撑腰的。我猜不是浣月皇帝,就是先帝所命。 可李婉嫁过去,浣月多少人会安心?定不会教玉儿功夫的,如此说来也就只剩先帝了。先帝当年若是只巴望李婉嫁个寻常人家,找个好驸马,今天玉儿也就没有这些事了,先帝当年恐怕是早已算计好了,要将李婉嫁过去的。” “你是说”阿蓝手中握着饼,若有所思,这想法倒是很大胆。 “李婉,完全就是先帝为了当今圣上投石问路的棋子,而大凉似乎并没有我们想的如此强盛。” ——五日后—— 苍天卷云,黑压压一片从远方滚来,水面开始泛起涟漪,一圈,两圈,最后到多得数不清,涟漪变得毫无顺序。大雨如同屏障,隔断了四溢的桂花香气,取而代之是泥的气味。 一位撑着橘色油纸伞的公子缓慢的走在滂沱大雨中,木屐踩在水洼中,带起一道泥水。他进了一家客栈,将伞收起,用手轻轻的将袍衣上的水渍弹去。 “公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灰溜溜的小二手上托着铜壶,走到他面前,那腰长年弯着已直不起来,却还是朝着他咧嘴一笑。男子桃眼一瞥,从袖中掏出碎银,冷然道:“住店,景色要好的,安静的,给我炒几个小菜送过来。” 小二接过碎银,即便他不说也会给安排的,穿金戴银一身整齐的公子哥定不能亏待。他带着他上了楼,找到了厢房就去厨子那备好酒菜,这公子话语少,眼神冷,若不是他问起,绝不要多说一句叨扰了他。 樊华将包袱丢在床上,褪去宽大的袍衣,倒了一杯茶,慵懒的坐在窗边,满眼烟雨。天气凉爽,赶了那么多天路,他有些疲乏,迷糊的倒在了窗边。 “公子,您要的小菜。公子?”店小二轻声的叫醒他,他打了个哈欠,抹了抹脸上的水。 那窗未关,自己就睡着了,雨水飘进来打湿自己也浑然不觉。他将仙鹤玉簪随手拔去,一头金丝如同金色的墨汁滴入水中般扩散开来。 “文房四宝,有是没有?”他问道小二。 “有,公子等着。” 自己是第一日到洛城,看什么都新鲜,就连这菜也是新奇得很。兴许是这洛城雨水多,人们多雅致,就连这菜色就素得很。他夹了一口菜,有小酌一杯,那滋味真是有别于京都的直爽。 那酒虽绵柔不及京都那边的烈,喝多了后劲一起也是让人飘飘欲仙。樊华停了酒,安心的吃起菜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去而复返,给他呈上了文房四宝。樊华放下碗筷,手执毫笔扬扬洒洒的写了一页纸,利落的封好递给小二。 “你可知道洛城柳家?” “我们这姓柳的可多了,公子您指的是哪一家柳家?” “呃”樊华一时间想不起,顿了顿细细想来,“卖布匹的。” “卖布匹的柳家也好几家呢,公子您可说得细些才是。”小二将信收到怀里,对他道。 柳如梅一家子名字应是差不多的,她哥好似叫做 “柳如竹,你可知否?” 提到柳如竹这名字,店小二可诧异了,这公子似乎不跟那柳如竹是一个做派的,他小心的道:“柳如竹卖布匹的,这洛城就一个,还是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公子你当真找他?” 樊华看那店小二确认了,松了一口气,还怕自己记岔了呢,他道:“不必,这信你交给柳家主母便是了。至于柳如竹你可否跟我说上一道?”樊华又从袖中掏出点小钱放到小二手中。 这世上钱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能花一点钱换一堆消息的方法,也就是找店小二。这群下人知道的,可不比京都那些官爷少。 “柳如竹这个人,长得是可以,这洛城里莺莺燕燕的可喜欢了,就是老大不小了,不务正业,柳家都准备被他败光了。” “那你可知道他常去哪?” 店小二面露难色,这他还真不太知道,却也竭尽所能猜想着,给了樊华一个大概,“我是不太知道了,不过他这等子有钱,肯定不会去太差的地方,公子可往这洛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去寻。” “那数一数二的青楼又是哪几处?” “什么寻欢楼,一醉坊,这两处有钱的主都爱去,咱这些粗人也就听过一些,里边什么样的见都没见过。”店小二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这男人嘛总是喜欢一些特别的。 店小二都这么说了,看来也没什么能用的消息了,樊华挥挥手让他退下,又开始拿起碗筷细细品味佳肴。 厢房合上,小二朝着后院走去。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站在院里一个小角落,小二战战兢兢的站到他身前。 “主子可有命令?” “暂无,不过,客栈可来了一位俊美的公子哥儿?”黑衣人沉着声音,身上的蓑衣不停的滴着水。 “是金发那位?头儿,你怎的知道,他刚住下呢!”小二颇为吃惊,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自己都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 黑衣人静静的站连绵细雨下,冷然道:“少问些事情,管好舌头,你就晓得那公子很重要就是了,他想要什么尽量满足。” 被他这么一吓,小二话就彻底没了,捂着自己的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点头哈腰的功夫黑衣人就没了影。 雨落不断,厢房内忽而传来悠扬琴声。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在人影稀落的街道上,耳闻琴声,缓缓转过身来,那雨一瞬就好像变大了些。 黑衣人拉拉帽檐,回过身,渐渐远离那琴声。 樊华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慵懒的伏在琴上。这琴是店小二给找的,说是掌柜闲置了许久都没用。他进客栈时,似乎没见到掌柜的身影,还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多好的一家客栈,住的人却寥寥无几,小二也周到,他不免怀疑这是一家黑店了。 下雨天他没法出门游玩洛城,也没人跟他说说话,青森在时还能听听他唠叨两声,这一不在确实空荡。说到青森他的眼前就映出青森那长年眉头微皱的脸。 他如此了解自己,路上一个关卡都没设下,若是别人定会关卡重重势要擒到他才罢休。这时才能体现一个人是不是真为了自己着想。 自己虽没见过多少人,没体验过什么情爱,可那书上自己看的也不少。什么爱啊,都是镜花水月,嘴上老说什么情爱,可却没替别人做过一件事,每天动动嘴皮子就唬得别人以为那是真爱。 想想这些,樊华一阵冷笑。倘若他不是他的主子,他还会替自己这般着想吗?倘若他有一天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还会追随他吗?倘若自己犯下弥天大罪,他还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吗?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樊华心中一点底都没有,他扯了扯衣领,觉得有些惶恐 第八十二章 兴许是雨天,天黑得早,小雨依旧在夜里淅沥沥的下着,阶前苔草茂盛,踩上去有些滑脚。更夫穿着蓑衣,又打着伞,脚上还踩着防水的木屐,穿梭在昏暗的街道之间。 忽然雨击声微乱,更夫眼睛一花,眼角瞥见一个黑影闪过,他低头眨眨眼,又抬头一看,黑影全然无踪,想来是自己看错了。 “啪!” 一个黑影在雨里摔了个狗啃泥,浑身上下被地上的水渗透进去。四面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另一个黑影走到他面前要将他扶起,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头儿,你没事儿吧?” 黑影直了直身子,清清嗓子,将自己脑袋上歪倒一边的斗笠扶回去,“看什么看!没摔倒过!” 四周的黑影缓了缓气息,斗笠下的双眼如同夜里的狼眼闪闪发光,那是一种雨水冲不掉,黑夜掩不住的神色,在场的黑影无一例外。 “咳,此番召集你们,你们也大多知道缘由。礼部主客司,玉面歌姬之子樊华只身一人到了洛城,王爷本是让我们生擒了他,可王爷现已前往沙城处理一些边关政要,顾不得他” “我们一定会做得很干净的”一个声音从黑影中传来。 带头的黑影看向声音的源头,用手指着那个说话的黑影道:“一零一!你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别整天想着杀杀杀,让我把话说完!待会散了自己领刑去!”黑影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们是要护他周全,头发掉了一根,你们自己看着办!” 狠话说完,他沉默了会,突然想起一件事,又继续开口道:“所有人散了,一零一留下。” 那个叫一零一的黑影看着大伙齐刷刷的一个跳跃就消失得没影,他缓缓的,一小步,又一小步的挨近带头的黑影。 “头儿”他缩着脑袋,畏畏缩缩的。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 一看不是为难自己,那一零一瞬间就恢复了,他将手放在嘴边,轻声的对头儿道:“找到了,最近都在天上人间” “人上人间?!”黑影诧异的看着一零一,“你没眼花看错儿?” 一零一摇摇头,他眼睛可是好着呢,“头儿,没事我撤了?” “嗯,记得领刑。”黑影拍拍一零一的肩,将帽檐拉低,不如黑暗中。 天上人间这有钱人嗜好都不一样。 山水朦胧,雨下了一夜还未曾停,樊华放下碗筷,转头望向窗外,雨似乎小了些。 今晨他醒来之际,枕边放着一个密函特用的镂空竹筒,他认得这物件。是影卫才会有的,细细一嗅还能闻出淡淡的竹香与尘土的气味,像极了故人的气息。 他打开密函,是巴掌不到的字条,上边用规整的字写着,天上人间,柳如竹。 樊华用帕子擦擦嘴角,将竹筒放在窗沿边,东西还是还回去的好。他着一身黑衣,抄起架上的宽袖黑袍穿上,又简单的用黑色的带子将秀发简单的系上。 今日小二送来早膳之时他还托他替他拿来纱帽,这下出门也不用过于招摇了。他戴上纱帽,手中紧握着橘色的油纸伞,如同白日的魑魅般行走在客栈的过道上。 店小二正招呼着在楼下用膳的客人,见他下来,对着他点头哈腰,问道:“公子这身,可是要出门?” “天上人间,在哪?”樊华冷然问道。 此话一出,客栈瞬间沉寂,食客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这神秘的公子。店小二将他带到一旁,神秘兮兮的对他道:“公子,你确定是要去天上人间?” 樊华颔首点头。 “天上人间位置不固定,是在一艘船上,但是听说此船停泊之地多是柳树下。”店小二神情闪烁,似乎并不想说这些。 “附近水道哪有柳树?” “不远,出门右拐,有座石桥,你沿着水道走不出几步,就能看到柳树。” “多谢。”无情一声谢,樊华开了伞前去柳树下,也不知这雨天能否遇见那船。 按照店小二说的走,那果真有棵柳树,柳条长得能轻抚水面。樊华便站在那许久,撑着明艳的油纸伞站在柳树下等着船的到来。那伞有多明艳?就好像这青砖水城中开的一朵橘色大花,老远就能瞧见。 等得久也不久,一阵铃响,一艘大船突然停在了他跟前,一个白脸小生从里边出来站在樊华面前,恭敬的一拜。樊华看向他身后,船舱内隐约有些丝竹声,确实很像柳如竹会来的地方。 这小生虽长得可以,面上带笑,可樊华就觉得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恭敬的道:“公子可晓天上人间?” “晓得。” “那可晓得天上人间的规矩?” 樊华在面纱下,傲气的道:“不晓得。”也不知他们玩的什么花样,那么墨迹。 “既公子不晓得,且让小生对公子说上一说,验上一验。” “还要验?!” “那是咯,我们天上人间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无权或无钱者不行,无貌或无才不行,多舌者不行。” 那小生说完,樊华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难呢。他摊开手在那白脸小生面前晃悠了一圈,反问道:“一身蜀绣行不行?腰间白玉行不行?”他又撩开自己的面纱,凑近了小白脸,接着问:“这副皮囊行,是不行?” 白脸小生一看,惊呼一声,更是恭敬,“行,绝对行,公子请。” 樊华将伞收起,飞身上了船,身姿轻盈如鹅羽,那白脸小生在下边看得如痴如醉,也随着他飞身上船。他摇了摇船舱前挂着的铜铃,那船就又继续开走了。 “公子随我来。” 小白脸打开舱门,一阵烟雾扑面而来,呛得樊华轻咳两声,却紧跟着小白脸越发的走得深。 远处乌色的房顶上,一个黑影看着大船开始离去,他举起右手,在雨中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悄然跃下房顶,翻身上了马匹,手中马鞭一甩,马儿如电光般飞驰出去。 “叮——叮——” 刀剑撞击在一起,在灰蒙的雨天下迸出点点星火。蒙面的黑衣人与黑衣的男子在湿漉的街道上刀剑相互架着,孰也不肯退让。 一干人站在一侧,看着他们的闹剧却也不阻止。穿青衫的高挑男子怀抱着剑终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你们的头是谁?” 蒙面人眼睛瞥向他,依旧沉默。 说来也是怪了,他们不过是问问樊华的位置,为何他们却不肯说?他们好歹也算是一伙的了,若说是洛城的影卫并不知他们的存在,就更是奇怪了。影卫号称官场第一顺风耳,消息不可能是传得那么慢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青森男子将剑拔出,将对持的二人挑开,反手一挑,利剑就划断了蒙面人腰间的坠牌。影卫身上都会有这么个坠牌以明身份,不过为了更可靠些,他们会在身上不同的位置刺上坠牌上的数。 “一零一?”青衫男子自言自语。 蒙面男眉头皱起,伸手便要去夺,青衫男子侧身一闪,左手一掌便打在了蒙面男的胸口,致其退后好几步。 “咻——” 忽然一根银针朝着青衫男子飞来,擦面而过,将一零一的坠牌钉在了青砖上。 “少侠手下留情。”又是一个蒙面人轻身一跃到了他面前,“对于你们少主的下落,我们真当是无可奉告。” 青森眯了眯眼,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只是那身高还真不是那人的。一零一将自己银针拔下,取回了自己的坠牌,站在蒙面人的身后。 “你说是不说?” 蒙面人从一零一手中夺下长剑,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上边的泥印,轻巧的一声道:“不说,你又能如何?” “那就打到你说!”阿蓝从身后走上前来,利剑从鞘中拔出,衣裳被小雨打湿了一片。 青森将她拦下,对蒙面人道:“不怎么样。”他将阿蓝的剑夺过,一把收回鞘内,“我们走。” 阿蓝看他认怂,很是诧异,在后边问道:“为什么不打!我们人多!” “多也没他多,这街道早就被几名影卫围住了。” “那几个算什么!我们也不差!” 青森冷然一瞥,摇摇头,“你不该将自己的仇与正事混为一谈,再说我们对上他,也没占多少便宜,动手之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阿蓝被青森给说死了,虽然她是有那么点私心,可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慕馨怀里抱着些许伞,依次递给他们,她过头来看看那蒙面人,正好瞧见了一零一被打伤的场面,那手段可真是像极了鹿化。兴许是那蒙面人与鹿化有点什么关系?她摇摇头,鹿化哪有那么高,声音也嫩好多,定是自己多想了。 “废物,还要我出手。” “属下惭愧”一零一单膝跪地,眼神不敢直视他。 “你带人去盯紧天上人间,要是有动作,马上支援其他人马,速速前往,不可耽误。” “是。那头儿,你干嘛?” 蒙面人拍了拍一零一的脑瓜,骂道:“屁话多,赶紧走!” 一零一起身,手一挥下房檐上的影卫便齐刷刷的不见了影,连带他 第八十三章 洛城烟雨迷离,却不干船内一点事。浓厚的檀香在舱内弥漫,充斥在任何的角落。樊华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白面小生一直随在他身边,替他倒酒扇风,好生的伺候着。 “公子是觉得烦闷?”小白脸突然问到。 樊华不语,但这地方自己确实是来错了一直以为天上人间是什么秦楼楚馆,虽然性质也相差无几,但里边清一色的男人着实让他看着不舒服。 台上的男优抱着琵琶咿咿呀呀的唱着南方小调,台下的男人们却与那各色的小官嬉戏,青楼在这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见樊华不语,小白脸有些尴尬,对他道:“在下芳伶,公” “芳伶?我且问你,这是不是有个叫柳如竹的人?” 芳伶有些诧异,这公子好生的奇怪,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打断了自己,他轻晃纸扇,“公子真是直爽,可在下真是无可奉告,这是天上人间的规矩。” 樊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那他来天生人间干嘛! 芳伶替他斟酒,手暧昧的放在樊华的肩上,在他耳边细语道:“公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便让芳伶告诉你一些规矩” 他将酒端到樊华的面前,“这天上人间两不问,不问去处,不问出身,所以公子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芳伶笑了一声。 “那是不是总有些个例外的?”樊华忽然擒住芳伶搭在他肩上的手,捧着他的面,呼出的气息如鹅羽般挠得芳伶心痒痒。 “这”芳伶顿了顿,面上飞霞。 见他犹豫,樊华狠心一咬牙,果然还是要使出绝招,这可是往日看着李贤那没皮没脸的学的,成不成就看自己功力如何了! 他将手环住芳伶的腰肢,“你若不说,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说,到时候可是你求都来不及的。”他的手忽然收紧,芳伶呼出了声。 “说是不说?” 芳伶用手抵着樊华的胸膛,一把推开他,起身躲到了赤色的柱子后,半掩着面,“公子,你这可不行,怎么能这么对芳伶呢?” 樊华随他到了柱子后,撩起面纱,神色迷离的搂住芳伶,撩拨他道:“你若是不说,我只得自己去找了,就没时间来天上人间啦” “我” “嗯?说什么?”樊华将他圈在柱子上,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芳伶心跳紊乱。 “不能说”芳伶声音越发的小,突然樊华将纱帽摘下,头倚在他的肩上,“唔”芳伶两手胡乱的挣扎,却被樊华摁在墙上,只要他想,想多坏就能多坏,虽然恶心了些。 待他抬头时,芳伶已满面通红,不再挣扎,“说是不说?不说我就在这把你” “我说我说。” 樊华松了手,拾起地上的纱帽戴上,应该没人看见吧? “柳如竹那穷光蛋已无钱财挥霍了,正砸锅卖铁,还想卖掉祖业呢。” 这可不得了,这要是被别人买了去,自己花什么呀!他转身就走,芳伶拉住他,倚在他怀里道:“我告诉你了,你就要走了?” “不是柳如竹欠我好多钱呢,我要不拿回来,我拿什么钱来天上人间跟你”樊华在他腰间捏了一把。 “天山人间是你想走就走的?!” 芳伶拦住樊华的去路,惹得周遭侧目,四周的护卫手都摸上了剑柄。樊华又躲回柱子后,芳伶双手抚着他的刺进领口,身体就这么挨在他胸前。 “小妖精,你想怎么样?” 芳伶明眸一垂,扯着他袖子将他带到一间房内。房门外站着长相中的小官,那房只有一扇小窗子,燃着熏人的迷情香,要什么有什么,麻雀虽小也算是肝胆俱全了。芳伶将房门掩上,双眼迷离。 “房门外的可是护卫?”樊华问道。 “是呀,也是从我们中选出来的,长得不好就只能打发他们放哨咯。”他衣角掩面,将樊华的纱帽摘下,“说他们作甚,公子这头发可是馥国人?” “馥国人怎么了?”樊华擒住芳伶的手,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馥国好啊,公子哥儿都特别特别” “特别什么?”樊华将芳伶的衣带扯开。 芳伶脸上霞晕愈发的明显,“都特别的勇猛唔”说完便被樊华推倒在榻上,“公子可要对芳伶凶一些呀,不然芳伶可不让你下船。”他在他胸口画个圈,使劲的撩拨樊华。 樊华拿出他的衣带,一阵邪笑,“那玩刺激点的怎么样?” “怎么个刺激法?” 他将芳伶的眼蒙上,绑好了,褪掉他一层外衣,道:“你要忍着不准出声,再怎么刺激也不准发出声音来,不然我就让你当着外边的人看你这副模样。” “好” “嗯?” 芳伶不敢再出声,樊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了是瞧不见他,他才转过身去。樊华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将那门外放哨的护卫招呼过来。 “公子何事?” 樊华在他耳边细语两声,从袖中掏出一锭白银放到他手中,道:“给你钱泻火你还不乐意?” “这” “这点都做不到,还玩什么!”樊华侧眼蔑视,将他扯进房内。 那护卫犹豫不决,樊华给他一个眼神便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天上人间也莫不是如此。 重金汇集,自然会出这么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这来人无非都是那些有钱人,玩女人腻味了想换个口味。他在下边看见一些小官男优皮相好得很,有些甚至不到弱冠,便会那撩拨人的路数与讨好人的词曲。 芳伶的袍衣被护卫一件一件的褪去,护卫吻着他颈部一路向下,芳伶抱着他忍着不出声。那场面樊华打开折扇微微别过脸去,这场面太过 他不能避开,若是避开了那护卫定会起疑,毕竟他刚才还跟他说自己有点那些小癖好。这天上人间开门做生意,什么场面没见过,下边能如此糜烂不堪,那里边就不必多说了,总之就是想玩什么,玩得多刺激,只要钱就没人说不是。 “唔”芳伶声传出,樊华咳了一声提醒他。 护卫也倒是会玩,芳伶那么老手都满头大汗,许多时候忍不住闷哼一声。床榻吱呀吱呀的叫唤,肉体冲击着肉体,芳伶扶着床沿紧拽着被褥,到了最后索性不顾之前约定的春声不断。 “啊唔” 他被护卫紧紧的缠住,身体多处被捏得乌青,墨发被扯得散乱,竟被护卫折磨得轻声的啜泣。 樊华别过脸去,折扇不停的给自己凉快,这房内真是闷,他悄然推开窗,耳闻“噗通”一声,见水中一身黑的影卫在水中扑腾,好家伙,一直在外边偷听? 他又将窗户关起来,坐回位置上。 也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完事了,樊华给护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走之前又多给了些银子。他轻声将门合上,将自己的衣袍胡扯一通弄乱,将芳伶的衣袍拾起丢到他身上。 芳伶扯下衣带时,只瞧见樊华的背影,他正理自己的衣物,已拾起了纱帽。他将里衣披在身上,搂住樊华的腰,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离。 “怎么?不够啊?” “公子可真是折磨死奴家了,奴家可要歇息才行。”他推开樊华,开始收拾衣物,“留你就是个祸害,放你走啦!” 樊华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辈子也只得这么蒙过去了。芳伶将他带至船头,又摇摇铜铃,不多久船又停在了水道柳下。 上船时鹅毛细雨,下船时雨停风拂,芳伶将油纸伞递给他,在他耳边道:“你若下次来,还打这把伞,他们会直接放行的。” 樊华接过伞,黑衣一身如落花飘落至柳树下,假意对芳伶摇手道别,扶稳纱帽又继续行进 “你们你们!”公主殿传来一阵咆哮。 洛城丰雨,京都难得天阴下来,正碰上了李婉大发雷霆。她侧卧在榻上,太医跪在一侧替她诊脉,她痛苦的扶着额。 “真是废物”她指着面前一堆人不停的骂道,特别是婢女颂儿更是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声都不敢吭一声。 消息是她传的,虽事情不是她做的罢,可总觉得有些心虚,面对李婉那怒气腾腾的脸,更是不敢在盛怒之下多说半句。 “你们都退下”太医看了看李婉的模样有些犹豫,“退下!”李婉大吼一声,将太医推开。 那太医被这场面吓得连滚带爬,连药箱都顾不上,直接溜出了公主殿。那婢女们更是抖三抖,殿内寂静一片。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1节 “除了颂儿,其他人也退下”李婉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气息。 “娘娘”颂儿担忧的看着李婉,却不知从何说起。 “立刻将人手调到洛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公主,若是她伤了丝毫,一干人等全部陪葬!” 颂儿打了个颤,怯怯的站起身来赶紧将李婉交代的事情办好。这玉儿真是无用,竟然被樊华的侍卫们甩掉了,还置公主于险地。当初她拿到消息还犹豫了老半天要不要告诉李婉,毕竟这事李婉也做不了多少。 洛城是大凉商城,钱财流通巨大,各方势力盘踞,鱼龙混杂,局势乃朝廷不可控制。若鼠辈擒住了纳兰蔻生死相要,远在浣月的纳兰连山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李婉也终会迎来站队选边之日。 第八十四章 古有记载穿云箭。号令兵马着急人手不可或缺。在洛城穿云箭各式各样。亦不再是指一只射向天际的弩箭。一些势力独出新裁。把穿云箭定为烟花的亦有。 阿蓝站在客栈的顶上。手里紧拽着一根细线。线的那头连接着在高空飘荡的风筝。那风筝如同阿蓝。蓝色燕形。尾部托着飘逸的蓝色丝带。时高时低。 待风筝稳定下來。她将线交给五大三粗的王石。自己踩着梯子下了房顶。慕馨在下边接住她。她拉着慕馨回了房内。 “把风筝交给大石。不太好吧。”慕馨忧心忡忡的问。 “沒事。我们且休息。这些体力活交给男人去干。” 她同慕馨围坐在桌边。青森与琅也在。都换洗了新的衣裳。琅抓了一把葵花籽。将整盘都递到阿蓝面前。“阿蓝姐。你这风筝靠谱吗。” “不靠谱咱们在这干嘛呀。唠嗑呀。”阿蓝给他一记白眼。 青森不做声。持观望态度。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那些遗民靠得住吗。但自己初來乍到。洛城如此之大自己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眼下唯有此计 “青森。你的伤好了吗。”慕馨见他沉闷不语。他已好几日是这样了。虽然自己也担心得很。更何况还是被逃婚得新娘子。却也沒有他如此伤神。 “当初只是被封了穴脉。气血不大顺畅。现如今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说完。便无人再说一句。房内唯有琅在嗑瓜子的声音。喀呲。喀呲 过了许久。店小二匆忙赶來。气还顺好。连忙道:“蓝姑娘有有位公子找你。就在楼下” 阿蓝一听。两眼放光。救兵终于來了。 “阿蓝。阿蓝。”一个激昂的男声从廊道传來。不一会便寻到了此处。他将店小二推搡开。看见阿蓝嘴都合不拢。也不顾及大伙的感受对着阿蓝又搂又抱。 阿蓝木讷的任由他摆布。这场面她司空见惯。每次见面免不了这些。她用尽气力给了男子一个脑瓜崩。男子方才冷静下來。 “來。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小主子的护卫。”她指了指青森与琅。“她是小主子的结发妻。以后你免不了给她磕头的。” 那男子一脸新奇的看着大伙。两手抱拳。豪气的道:“在下樊云。呃”他顿了顿。不知道后边该说自己是什么身份。 阿蓝看他迟疑。替他说解。“跟少主一个姓的。算下來也当是馥国的王公贵族那一类了。但现如今国破家亡哪有什么王权富贵。跟他别客气。直呼名讳也不打紧。对不对啊。樊云。”阿蓝对着樊云一阵阴笑。 樊云看她那阴笑。一阵冷汗。连对大伙点头。“是了。是了。阿蓝说得是了。” “废话少说。其他人呢。”阿蓝望向他身后。人马该不会都在楼下的吧。 “大伙都忙着呢派我前來。” 阿蓝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是耳背听错了。道:“我这可是大事他们不來怎么做。” 樊云看她那副模样。讪笑道:“你风筝上就挂了两条带子” “胡说。我明明挂了四条。”阿蓝推开窗户。指着那天上飘着的燕形风筝道。 “真是两条”琅扯了扯阿蓝的衣角。怯怯的道。 阿蓝定了定眼。她明明黏了四条上去的。定是王石那傻子弄掉了。找他算账去。她越想越來气。连忙要上楼找王石算账。却被樊云给拉住了。 “阿蓝。别去了。黏了四条也沒多少人來。你忘了加急的大事要黏上红色的。” “我”阿蓝突然愣住了。好像貌似她还真把这茬给忘了。“那怎么办啊。真的挺急的” 樊云拍拍胸口。得意的道:“我是谁。跟我说说。我马上传达给他们。” 青森看他们墨迹半天。终是坐不住了。先入为主。道:“少主独自前來洛城。我们寻不到。特想借你们之力寻到他。” “好说好说。可有画像。” 琅赶紧放下茶盏从腰间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摊在桌上。“就这张。虽然不、太、像” 慕馨一看更急了。这完全跟樊华的样子天差地别啊。 她道:“什么不太啊。是根本就不似华哥儿。哪找的画师。那么沒眼力劲儿。” 青森虽不想反驳。但这画确实不像。明明让琅跟画师说了貌若天仙。一双桃眼勾人心脾。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伙的表情明显都不太认同此画像。樊云又讪笑问道:“告诉我他什么特征也行呀。” “金发。”大伙异口同声。 这一头金发。全天下也沒几个人了。最是特别。走在路上定能认出。 青森又补上两句。道:“少主金发过于抢眼。许多时候都会戴上纱帽遮掩。碰上戴纱帽的人不妨多多留意。” 阿蓝却不如青森那么委婉。直接对樊云道是:“留意什么呀。看到戴纱帽的直接掀开。特别是穿得一身华贵的。” “这不大好吧直接掀了。太招人侧目了”樊云犹豫了。虽然这办法是极好的。可他们的身份在大凉实在是招人瞩目。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在找这么重要的人物。肯定会层层围堵的。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慕馨在一旁看是急死了。“华哥儿喜欢打扮。不喜欢身上带泥。脏一点都不大能忍受。樊云大哥。华哥儿的下落就拜托你了。” 樊云暗暗记下特征。青森却还是觉得不靠谱。“少主名樊华。会易容。以前用名为慕樊华。可能为了瞒天过海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你若是见到。不必条条符合。先抓了再说。” 大伙七嘴八舌的。将能说的都说了。樊云却只能记个大概。但还是很上心。毕竟那么重要的人说完了。也不留樊云喝口茶。直接将他撵走。 琅给自己倒了杯茶。揉揉自己的嘴。“今日估计是我这辈子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天。累死了。” “阿蓝。樊云同你什么关系。好似对你很好的样子。”慕馨脱口而出。 阿蓝此时正喝茶润口。被她这么问到。一口水沒咽下去。呛得泪花直打转。“沒什么关系。沒关系。就是走得近的老乡嗯。老乡。” 青森不动声色的窥探她的一言一行。阿蓝绝对沒有说真话。 “啊呀。这洛城东西还真是比京都多了不少啊。玉儿。你看”纳兰蔻手中拿着一把镂空面扇。在玉儿面前轻晃两下。那面扇便散出一股淡香。 小贩看她们穿着不凡。待人也是客气得很。他又递过去几把面扇。道:“姑娘。看你是第一次來洛城罢。这面扇。洛城的姑娘人人都有呢。你若不來一把。” “真的假的。”玉儿抱着剑。一脸的怀疑。她虽这么说。可一旁的纳兰蔻是喜欢得紧。拿着面扇不肯松手。每把都开來闻闻。 “这面扇为何带着香气。”她问道。 老翁不敢怠慢。如实说來。“这面扇制成前。会泡在花油里。花油能驱虫。又香。面扇得以保存更久。只是香味会随着时间淡掉。但虫子是不会蛀的。” “那么神奇”她闻了闻。从中挑了一把最爱的。巴巴的朝着玉儿眨眨眼。“玉儿。给钱吧。” “小姐。你净买这些无用的东西。” “买吧~”纳兰蔻拉着她的衣角撒起娇來。 老翁见玉儿迟迟不肯讨钱。从后边拿出一个小瓶子。道:“唉。今日算是跟你们有缘。买了再送你们这瓶花油如何。那可是馥国高人的酿制。” 玉儿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他一个老翁。怎的会认识馥国高人。又怎能拿到昂贵的花油。这牛吹得也有些大了吧。虽是这般的想。还是掏出荷包给了老翁点钱。 老翁双手就要接过银两。玉儿又收回來。问道:“老翁。你且告诉我。这洛城哪住得舒服些。” “呃”老翁停顿回思。“他们说青龙客栈倒是不错。老翁我沒去过。所以若是说不准。姑娘你也莫要怪老翁我啊。” 玉儿嫌他废话多。拿了东西就走。这洛城的小贩怎的就这般靠不住。自己还是找找那什么青龙客栈好了。她是不差钱。一定要给公主住好了才行。不然回去定要被皇后开罪。 问了许多人。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所谓的青龙客栈。这青龙客栈坐落在小道。偏僻得很。过往人丁稀疏。到了晚上怕是不大安全的。可看那招牌和楼层。当初建造的时候。木匠应当是请到好的。 凭着这一点。玉儿还是带着纳兰蔻进了客栈。 店小二正收拾桌子。瞧见有客人到來。停了手中的活。弯着腰问道:“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那还真是不巧了。我们的店已经被贵客包下來了。怕是让姑娘您白跑一趟了。” 玉儿瞧他将她们二人拒之门外。心情那是十分的不愉悦。“姑奶奶我不算是贵客。你这开店做生意的。哪有道理将人拒之门外。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可是姑娘我们真是沒好的厢房了。”店小二不敢得罪她。她们看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若是得罪了。他可担待不起。就靠这么个跑腿儿的活养家糊口呢。 “怎么了。说得那么明白。你就是不开窍呢。我可是浣嗷~”纳兰蔻突然被玉儿掐住了手嘴上才刹住了。她气势不改道:“总是。本姑娘就是有钱。有钱还不得住。” 那店小二不停的对着她们点头哈腰生怕她们闹起來。“姑娘。我粗人一个。就是个店小二。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这还得看我们掌柜的意思呢。” 玉儿将剑压在他肩上。恶狠狠的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第八十五章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來。一位身穿黑纱衣面带铁具的人儿如莲花般端落在客栈内。 “两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啊”一开口才知这是位姑娘。可说话却是冷冰冰的不讨喜。 “你又是谁。干你何事。” “姑娘不是刚要找我吗。”她将乌黑发亮的剑摆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原來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啊。玉儿松开手。走到她身边。本看她來势汹汹以为是个男子。现在开口了也不过是个弱女子。打起來谁差还不一定呢。 “难怪店小二那么傲气。原來这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天开门放着生意不做。将贵客拒之门外。莫不是这青龙客栈藏有猫腻。” 玉儿本不太想计较这些。只要她好言好语的将她们送走她就息事宁人。可看这样子。可真是牛气冲天。她偏要住这。 掌柜的冷笑一声。“小娃娃。饭可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趁着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们还是去别家住店吧” “我偏不。今日我非要住这。” 黑衣掌柜瞥了眼她手中的剑。不冷不热的道:“你拿剑。那自然会使剑。我让你三招。你能打赢我。这客栈就让你住到走为止。厢房任你挑。” “好大的口气。玉儿。给她点教训。”纳兰蔻在后边急了眼。要是自己会功夫。二话不说就上了。还跟她废什么话。 玉儿先发制人。连刺两剑都落空。急中生智将桌上的茶水朝着掌柜泼上去。这样便能趁她不备來个出其不意。那茶水是泼得洒脱。却不见掌柜眨眼。硬生生擦过了面具。又一剑落空 “三招已过。”掌柜抄起黑剑。剑不脱鞘。开始回击。“浮萍无依。”黑剑从玉儿的身前扫过。玉儿无法躲闪只得后仰避开。她若这时回击还就像水中浮萍无所依托了。 “风拂百柳” 黑剑扫过玉儿面前。却又绕到她身后。扫过玉儿的万千烦恼丝。意为风拂百柳。 玉儿捉她不到恼羞成怒。连刺几剑将掌柜逼至桌椅前避无可避。掌柜一个翻身。身上的纱衣如花瓣般绽开。玉儿定眼看到之时。她早已站在了自己的剑上。 “蜻蜓点水” “怎么可能。”纳兰蔻在身后看得心惊肉跳的。一个人那么重。怎么就这么站在了悬在半空的剑上。玉儿甚至未察觉到手中异样。 “住手。”一名青衫男子从楼上跃下。将二人挑开。冷眼看着她们三个。 掌柜见來者阻拦。又一个转身坐回了位置。黑剑摆回桌面。 “你”玉儿和纳兰蔻看这男子。话都要说不出來了。她们寻了那么久。竟在这破地方相遇了。“大胆奴才。竟敢抛下我与公小姐。” 纳兰蔻端着碗筷坐在客栈的中央。面前摆了几道小菜。她却迟迟下不了筷。两眼不禁向上瞟 “你们能别看着我吃饭吗。” 青森坐在她跟前。跟她这种人多委婉也是无用。他开门见山道:“此次洛城之行。本就无意带你。你非随着我们來。也算是寄人篱下了。我们可保你周全。可你需与我们约法三章” 玉儿看他那冷傲的模样。拍着桌子问:“你这是何意思。难道我们还要听你们的。” 阿蓝站在阁楼的围栏边冷笑一声。道:“你们当然可以自己出去游山玩水。现在放下碗筷。出去罢。”她用下巴指指门外。 “你。”玉儿被她气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你不可任意妄为;二。你不可长舌议论是非;三。不可碍着我们寻找少主。这三条也不难。若是做不到。就请吧”青森起身回到阁楼上。不再管她们主仆二人。 人皆散尽。独留纳兰蔻与玉儿在客栈厅内。纳兰蔻有些闷闷不乐。明明就是他们的不对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他们那么凶。也沒什么好玩的。还得看他们脸色。” “可是來都來了。不找到樊华。也太怂了吧” 纳兰蔻自小在宫中长大。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就这么叫她走。怕是不大可能的。 玉儿看她那倔样。又心神不宁的。贼兮兮的在推搡她。道:“唉。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哪有。”纳兰蔻一口否决。“我就看不惯他这样对我。我是谁。” 真是口是心非。玉儿在心里一阵嘟囔。“哎呀。也是了。除了那皮相啊。他还对人冷冰冰的。傲气得不行。怎么看也不是个好人~”说完这话。玉儿拍桌而起。朝着楼上走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不巧被门后的慕馨给听到了。她挨在门后。眉头微皱。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怎的了。”阿蓝走过來也听听门外的动静。却未闻任何。 慕馨露出个不自然的神情。朝着房内走了几步。讪讪的道:“无事呵呵。” 见她这般。阿蓝也是奇了怪。她是听到了什么。 阿蓝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透。她忽然问道:“这家客栈的掌柜究竟是何许人也。身手好生的厉害。”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跟我说她似乎是馥国的武将之后。亡国后一直躲在这。靠这家客栈维生。不过这也仅是道听途说。谁知道呢。” 武将之后那也是说得过去了。看看人家都是武将之后。自己却未学到一招半式。在慕府竟是养尊处优什么也不会干 而另一头。青森半倚在窗边。手里抱着雾气腾腾的熏香炉凝神静气。看似睡着。琅抱着剑平躺在房梁上。眼睛看着空荡的房顶。心里有话却迟迟不说。唇齿开合不定。來來回回好久。 “你有话要说。”青森缓缓的睁眼。满眼疲惫。这么一开口就打破了房内的沉寂。 琅很诧异。问道:“嗯。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说。我还沒开口呢” “你启唇之声在我凝神的时候显得很大声。你不知。” “我抱歉。我沒注意。打扰到你。” 青森双眼又闭合。细嗅熏香。道:“你有何要问。” “我只是很好奇。少主不见的几日。你整个人看起來有些矛盾。” “哦。”经琅这么一说。青森感到很是新鲜。自己都不知。他竟能看得出。“从何说起。” “我总觉得。你似乎对少主的消失并不担心。却又在这心神一乱。此次洛城之行。你真有把握找到少主。” 青森不语。看了一眼琅。又合上眼。这问題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叫人满意。 “别闷声不说话啊”见青森铁了心不理他。琅又问道:“青森。你是怎的成为少主贴身侍卫的。说出來听听。” “你和阿蓝最近是愈发的多嘴了。是不是被纳兰蔻给染上了话多的毛病。”他瞥了一眼琅。那眼里的煞气直接让琅乖乖闭嘴了。说起他们的相识。青森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自己除了梨花谷的记忆竟想不起别的。儿时的记忆全都丢失了。脑海中记忆的开头是红姑姑一身素衣的模样。她从人群中将自己拉上马。发髻上的白花因为她的低头而掉落在地。她就这样硬生生的将自己从人群中带离出去。 他也曾问过他的身世。可红姑姑却给他一记冷眼。叫他不要多问。最多也是告诉他。他是个弃子 “如果你能服侍好小主子。你便有机会知道这一切。或者你可以彻底放弃知道这一切。”她指着远处一个小人儿。这么对他说。 他开始确实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拼搏。就好似当年的樊华。不能从红姑姑套出半点有用的话。 他为之奋斗。终日练剑。甚至带着目的接近樊华。现在想來真是想给当年的自己來这么一耳刮子。为了目的。过五关斩六将。顺风顺水。却难敌高人。一招之差败下阵來。 现在想來。当年真是自己学艺不精。亏得主子大发慈悲将他救下。免于血光之灾。可成了护卫之后。红姑姑却始终不提身世之事。事情就这么一直耽搁着。 他当年若是一把利剑。那樊华便是磨石。随着日子变长。自己也被打磨得不再那么凌厉伤人。也不知这块磨石日后会不会将他恢复成一柄利剑。他也曾坦诚相待说自己是为了一些目的才这么努力的站在他身边。可他却视若无睹。宽容待他。都叫他不忍心去伤害他。 “青森。你即是你。倘若明日你躺尸山野。那今日莫要悔了当初。”樊华一双明眸看着他。手上捧着胜雪的梨花。这画面太过久远。 “青森青森。青森”脑海中樊华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如天际传來。 他心头一动。如刀绞。一个不稳从窗台跌落在地。一口热血从心头涌上。喷洒在地 “你怎么了。”琅从房梁翻下将他扶起。 青森脸色铁青。随意的将嘴角的鲜血抹去。摇晃着站起身來。轻轻推开琅。“无碍。就是经脉不顺。走火入魔了。”语毕。如同一个大树笔直的倒在地上。 琅蹲在他身旁。探探鼻尖的气息。还好沒死他将他扛到床上。赶紧让人去喊郎中來瞧瞧。 唉。这青森。也是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怎的就入魔了呢。 第八十六章 “蒹葭立畔。浮望苍生” “少主。” 青森站在雾中。耳边传來咿咿呀呀的小调。远处一个着白衣的人逐渐走进。声音就是从那发出的。 越是走近。他就越能看清。直到他能看清來人的面容。那人却又停下來。桃眼宛如月牙乐呵呵的看着青森。 “少主”青森上前一步。樊华却后退一步。他一步。他又一步。青森就这么永远无法靠近他。“少主你为何避着我。” 樊华捏起衣角掩面而道:“奴家可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的~” “少主你可知属下有多担心你。你为何还要开这些玩笑。”青森怒吼一声。樊华眼眸垂下 “因为”樊华如同鬼魅般飞至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面。神情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可那柔情不久。便如厉鬼般怨念的掐住青森的脖子。“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來救我。你不是说好了随我浪迹天涯吗。你骗我骗我。” 霎时。樊华一身的白衣被血水渗透。面目狰狞。双手死死的拉住他。却又不知为何离他愈发的远。 “你为何不信我。为何。都是你。” 青森手无足措的看着樊华。胸口一闷 “少主。”他一个挺身。从床上挣扎起來。衣裳都被汗水渗透。呼吸有些急促。他望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终于明白是自己做了噩梦。渐渐松了一口气。 青森用袖子拂去额上的汗珠。忽然想到梦里樊华那凄厉的模样。该不会是他不敢想。赶紧翻身起來将鞋穿好。穿鞋太急动作太大。扯得胸口闷疼一阵。 一定要寻回他。可是去哪找。想想快想想。 “你干什么。”琅端着药走进來。放下汤药。赶紧将他的臭鞋夺过來。青森被他一把推回去。“大夫说了。你急火攻心。需要静养。要是你现在出去。再晕过去了。沒人救你的。” 说着。琅将汤药递给他。青森想都不想一口喝了。苦得整张脸的肉都打颤。问道:“这药怎的那么苦” “里边好似有一味是黄连來的。” “琅”青森凝重的看着他。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我看不到。听不到。阿蓝姐说了。不许你出客栈。”琅将自己的眼睛捂起來。耍起了泼。 青森眉宇微皱。双眸一垂。道:“我只是想叫你去问阿蓝要一把剑。” “一把剑。什么剑。” “你跟她说就是了。她会晓得的。我就在这等着”青森将身上的被子掖一掖。看着琅。琅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出了门还跑回來瞄一眼。 “你别耍什么心眼。”说完才跑去找阿蓝。 “馨儿。你看这桂花油怎么样”阿蓝将一瓶桂花油打开。在半空中轻晃。 “阿蓝姐。”琅急匆匆的走进來。“青森问你要剑。” 阿蓝放下花油。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剑。” “他说跟你说就好了。你肯定知道的”看着阿蓝的表情。琅的声音逐渐微弱。完了。 “青森。”他们跑回到青森的房内寂静无人。鞋子衣服佩剑全沒了。微风拍打着窗户。木头吱呀作响。 阿蓝向下一望。泥地上一个大脚印还新鲜着。她长叹一口。坐在位置上。“还是跑了你怎么那么笨。你不是跟影卫一起学过的吗。” “我谁知道你们啊。”琅也傻了眼。沒想到青森还真不要命就这么跑出去了。 “你们莫急。青森为人牢靠。他自有分寸。他定是想到了一些华哥儿会去的地方才走的。你们莫要担心。”慕馨在一旁安慰他们。不过青森确实是这样的。想來他也不会抛下樊华的性命不顾去做别的。 “唉~现在又要多找个人。两主仆真是麻烦。”阿蓝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玉儿寻声而來。看他们那副模样。冷笑一声。却也不说话。又拍拍屁股走了。只要走个青森算什么。洛城那么大。难不成真想大海捞针。 “什么。青森跑了”纳兰蔻得知消息。拍桌而起。嘴都合不拢了。“他跑了我们怎么办。” 玉儿将她按回位置上。悠哉道:“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还有那个叫阿蓝的么。她似乎脉路很广的样子。” “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纳兰蔻有些怯。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奇怪。一着急跺着脚。哭丧着脸。使劲的摇晃玉儿。道:“怎么办啊。我觉得我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唉。公主。你肯定是喜欢上那个樊华了。虽然才见过几次面。他对你也不怎么的可我听皇后娘娘说。许多人都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而且关心则乱。”玉儿瞧她那样。可不比李婉当年啊。当时李婉的情况可是更乱呢。 纳兰蔻捂着自己的脸。“怎么会喜欢他呢。明明就说这些话羞不羞人。玉儿真是大胆。” 替她着想她还反过來怪她。玉儿阴阳怪气的在一旁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可怜我一片丹心。还被人说是放荡。也是了。那樊华都成亲了。有什么好惦记的呀。我们回去得了~“说着抓起纳兰蔻的小手就往外扯。“走吧走吧。呆在这干嘛呀” 纳兰蔻挣脱她的手。推搡她一把。“我才不走呢”喜欢他怎么样。不喜欢他又怎么样。现在已经是面子问題了。容不得她走。走了多丢人。 风和日下。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半倚在柳树下。看着家丁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他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眼。 “呜呜呜逆子啊。逆子。”一名妇人伏在地上。哭得满面通红。如孟姜女哭长城般的气势。她时不时起來指着男子骂道:“逆子啊。真是作孽了。呜呜呜” “娘。”一个头发披散的黄毛丫头扶起她。帮她擦泪。那妇人却止不住的泪流。 “如兰啊~”妇人摸摸丫头的脸。又是一阵哭。“我们娘两怎么办啊。你大哥不成人啦。”妇人说得很大声。满园的人都听到了。包括那锦衣男子。 男子不耐烦的睁开眼。眉头皱起。“啊呸。说什么倒霉话。我还活得好好的。谁不是人啊。” 听到男子竟这么说。妇人又趴在地上嗷嗷大哭。“互郎。~看看我们家出了个败家子啊。祖业都败光了啊。~” 看到妇人这么哭。小丫头也蹲在她身边大哭起來。嘴里骂道:“哥哥是坏人。欺负我和娘亲。哥哥是坏人。” 男子听的烦了。瞪了她们一眼甩手就走。此时一名奴才匆匆走來。撞上了他。“走路不长眼” 那奴才被吓得跪在地上。弱弱的道:“奴才奴才沒看见。大少爷饶命。门外有一蒙面的公子求见大少爷。说说是二小姐派來的。” “如梅。”男子喃喃一声。“请他进來。” 此时门外樊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等到了那奴仆放他进去。若是晚來一步。他沒准就直接杀进去了。 那小奴才领他到前厅。穿过前院时却看到一妇人正趴地嗷嗷大哭。院里摆满了各式家珍。这柳如竹要把柳家都给卖了。 “在下见过柳公子”樊华对坐在主位的柳如竹行了个拱手礼。那柳如竹也还客气还知道还礼來着。 “公子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樊。想必柳公子也知道在下是受令妹柳如梅之托前來的罢。”下人给樊华上了杯茶。樊华在纱后细嗅。这茶也不怎么样。柳家还是真衰败到了极致了。好茶也买不起了啊。 柳如竹抿了口茶。道:“知道。可不知公子受了胞妹何托。前來所为何事。需要柳某作甚。” 看那柳如竹的态度。看來对柳如梅还是挺上心的不是。毕竟也是将军府的主母了。总得巴结些。这态度也还算可以。 “这”樊华故意停顿。意叫他支开所有人。 柳如竹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出这话不大好说。便对樊华道:“樊公子既与胞妹相识。不如便住下。慢慢说。”他起身。邀他前往后院。 樊华不支声算是接受了。前院里的哭啼声也不知何时停下了。那妇人看着柳如竹领着一个戴纱帽的神秘人去了后院。不禁伸长脖子望了望。提着裙子贼兮兮的跟上去。 “公子为何不以真面示人。” “办事无需看脸。且看看手段就是。” 柳如竹讪笑。确实如此。他问:“如梅可托我做何事。” 樊华抬起手。道:“柳公子且莫要问我这些。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題。” “是了。樊兄弟请问。” 樊华在后边一阵嫌弃。还兄弟。他那年纪大了他一轮肯定还多。叫他兄弟真是衬得他老了许多哟。真是折煞了他。 “柳公子最近可是去了天上人间。”此话一出。柳如竹脸色便是不大好了。同彩虹般转换了好几种颜色。那叫一个漂亮。 柳如竹将他拉到一个角落。从脸色來看是恨不得吃了他似的。“你怎的知道。” 樊华捂嘴轻声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啊。柳、公、子。 第八十七章 “你究竟是何人。” “老问这些。你倒是不觉得烦闷啊。” 柳如竹脸色瞬转。冷眼相对。阔袖一甩。冷哼一声。道:“哼。有话快说。” “在下年少时隐居山林看过好些书。杜十娘的故事可谓是精彩。柳公子莫不是想倾尽家财。重演一番。”樊华在他面前晃悠个來回。“不瞒公子说。令妹托我來是想重振柳家。恢复祖上荣耀。可治病嘛要治本。这本是何。公子可还清楚啊。” 柳如梅都是他姨娘了。那柳如竹是柳如梅的大哥。自然是要年长的。可称他公子也是不无道理的。都三十好几了。还沒成家立业。还整天进出秦楼楚馆。不务正业。是沒人嫁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柳家的招牌打出去。多少姑娘想往里头挤。 这媳妇不是沒有。定是他自己不愿娶罢了。要搁到往常。还不知何原因呢。可这不是天上人间都摆在眼前了吗。琢磨什么呀。看他这副模样。多是断袖之癖。只是这世间不容情。他不敢说出來。 “呵。这本。柳某真是不知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好罢。也不为难他。樊华两手抱胸前道:“那我跟你直说了吧。柳如梅跟我说好了。这柳家打算跟我三七分。你们三。我七。” 此话一出。站在墙后的妇人就坐不住了。冲出來。一把推搡着樊华。执着手绢的手伸出根手指头。指着他骂道:“我们柳家是尔等鼠辈能觊觎的吗。” 樊华冷笑一声。将妇人的手指头压下去。轻声道:“哟。还真是亲生的啊。跟柳如梅说的话一模一样。跟我合作。你们好歹不愁吃穿。柳家也不改名。还是放到你们名下。”他在妇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看來刚才哭天喊地的妇人多半是柳互之妻王氏了罢。 王氏哪听那么多啊。反正她是知道她眼前这人对柳家不怀好意的。“你出去。出去。柳家不欢迎你。”说着。还动起手來。将樊华往门的方向撵。 “老妇人。我让人带了一封信。不知你看过沒有。若是沒看过。樊某还能体谅尔等心情。若是沒看。劝老夫人与柳公子还是看看再道吧” 那王氏不听。非要将他撵出去。下人拦都拦不住。 柳如竹长叹一声。将王氏拉开。挡在她身前。也是好言好语的对樊华下了逐客令。“樊公子。你也瞧见了。今日就谈到这。待我考虑考虑。请吧。” “呵。反正不给我。还早也会沦落到外人手里。倘若你们质疑不肯同我一齐。那也休要怪我收回对柳如梅的保护了。我住登峰客栈。若是改变了心意就让人找我。告辞。”说完。樊华风风火火走了。真是气死他了。这等好事竟然还不同意。这世上还有跟财神爷过不去的。真是一群朽木。 见那神秘人一走。王氏拍拍胸脯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正要回房歇息。柳如竹黑着脸拦在她跟前。 “娘。他说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心虚的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不定。道:“哪有什么信啊。他唬你的。”说着就要绕过柳如竹溜走。柳如竹却又灵巧的挡住她。 “你知道我这几天不在。还是把信交出來吧。”柳如竹手掌摊开放在她跟前。都做到这份上了。王氏依旧不肯交出來。 她忽然泪影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柳如竹哭诉道:“儿啊。这柳家偌大的祖业。不能交到外人手里啊。可你也别卖了。听娘的。别去寻那些个莺莺燕燕的了。回家好好做生意。娶几个婆姨回來伺候你就成啦。”本还是小声啜泣的。可不知想起了何事。王氏突然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抹得粉全被帕子挫掉了。 “拿來。”柳如竹大吼一声。吓得王氏的眼泪都沒敢再滴。可却是傻傻的看着柳如竹不停的抽抽。柳如竹的耐心也是被她耗尽了。威胁她。道:“你若是不给我。我现在就拿着房契去卖。” 这话一出。不得了了。王氏又开始哭起來。边哭边从袖里掏出一封已经打开的信。怯怯的道:“儿啊听娘的” 信笺到手。管她的呢。柳如竹拿着信就回了房。把房门锁上。任凭王氏在外边哭闹也不管。 柳如竹抽出信。薄薄的纸张。小楷字写了扬扬洒洒好几张。也就看了个大概。不过事情看起來倒是挺严峻的。 信中大概是说。柳如梅在将军府内为了存活答应了那个神秘人的提议。将柳家交由他打理。而他不日将登门拜访。还请他们有些准备。 里边还提到了。倘若这柳家不交由他。柳如梅在将军府将不会得到一点的保护。他们柳家最后的出路将会被截断。 柳如竹看完信笺。手攥得紧紧的。真是狡诈的一个人啊。竟如此威胁他们。他是要变卖家产。可好歹当初还是想着让自己娘亲与三妹柳如兰投奔京都的。沒想到啊竟然先他一步将后路封死。若他卖掉家产。全家连带自己都会跟着喝西北风。 还投奔柳如梅。柳如梅沒回到洛城來投奔他们便是不错的了。此人真是阴险狡诈至极了。让人恨得也痒痒。 但也不得不说。这等的好脑筋。若是让他來打理这乱成一团的产业。沒准还能步步高升也说不准呢。看來还是得找那公子问上一问。 “吱呀”他将房门打开。却瞧见王氏正站在外边來回走动。就等他开门呢。 “儿啊。”王氏见他开门。凑上來。急切的问:“你想怎么样啊。” 柳如竹不想理她。真是太烦人了。边走边道:“出去散散心。” 那王氏一直跟到门口。却也拉不住柳如竹。只得巴巴的看着他走了。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改变心意了。自从老爷一走。家产过到他名下后。柳如竹如同脱缰野马。怎么管也管不住。也怪自己心软从小大就沒打过他。慈母多败儿啊。 柳如竹说是散心还真是散心。方才还想着去找樊华。出了门就改了主意。兜里揣着碎金子就直往河道上走。 他走得急。也沒看到有人跟着。他身后有个人也不知跟了多久。一直沒被发现。那人一身青衫。手执长剑。个子高挑。眉宇如剑 柳如竹顺着河道走到人少僻静之地。站在柳树下也不知在等什么。青森站在一堵墙后。一直观望他。他刚到柳府就正巧碰上了柳如竹。怎么就认出这是柳如竹呢。下人能穿得那么金贵么。 再说了。柳家柳互沒死之前也就两男主子。这柳互一死。不是柳如竹是何人。太好认了。 青森就站在一旁等着柳如竹有何行动。等了许久 “叮叮”一阵铃响。一艘游船经过。硬是停在了柳树下。柳如竹的跟前。青森一看。这是要上船。柳如竹一上船就跟丢了。他还指望着他带他寻着樊华呢。也许樊华就在船上 这 他瞧见一个白面小生从船上飘下。赶紧从墙后跑出去。站在了柳如竹的身边。这动作大得。白脸小生和柳如竹都回过头來看他。青森心里还真是怕他们看破了他。 “柳公子。不是说沒钱了么。还來玩。玩得起吗。”白面小生站在柳如竹的跟前狠狠的嘲讽着他。 柳如竹也是见惯了这些嘴脸。气宇轩昂。底气十足的道:“芳伶你是沒见过柳爷爷我來钱來得多快吧。” 芳伶冷笑一声。也不说了。就放他上去。接着就是青森了。那叫芳伶的小白脸看着青森那身材。那气势。那脸蛋。翻脸跟这洛城的天似的。马上就放晴了。 “公子可知天上人间。” 这一问。还真把青森问倒了。他疑惑的看着芳伶。芳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新來的。沒见过。也沒关系。就凭着这相貌。绝对放行。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公子哥都长得挺俊的。除了几个穷酸样的。 看青森答不上來。芳伶赶忙圆场。道:“公子宽心啦。你且上來看看。不是要钱的。公子可跟之前那一位不一样呢。來。奴家带你上去。” 说着就扯着青森的衣角上了船。铃声又一次响起。游船离岸行进了。 这天上人间这隐秘的劲。措施当然要做好了。不能放着危险的人进來。那刀剑什么的自然也不准带进船舱里。芳伶伸手去拿青森手中的剑。青森下意识将芳伶推开。 芳伶有些尴尬的道:“公子。还是把剑交给我保管罢。这儿不让带兵器进去的。” 这么一说。青森倒是懂了。将剑交给他。怕什么。自己还有袖里剑呢。芳伶将剑交给门前的护卫。将青森带进船舱里。 舱门一开。一阵刺鼻的香气铺面。舱里被香熏出了仙境似的白烟。芳伶晃晃袖子。将青森面前的白烟扇开。将他领到一个位置上坐下。 “來。公子。奴家先跟你说道说道。免得你犯了规矩。这犯了规矩。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的”芳伶衣袖掩面。对着青森嫣然一笑。 第八十八章 “江南荷采莲。荷叶莲田田” 渐入夜色。船上开始点上烛火。穿着戏服的小倌却咿咿呀呀不曾停过。些许官人已在小倌白日的极力劝说下在这船上醉生梦死。不知天地为何物。 “公子。”芳伶摇摇青森的肩膀。疑惑的看着他。问:“公子为何闷闷不乐。一人独酌。” 青森醉眼迷蒙。看着他。欲说还止。却忽然冷笑一声。又一杯酒水下去。 “咳咳”青森被酒呛着。一阵咳嗽。青袖掩面。却难停动作。越咳越厉害。最后整个人的头都埋在了袖里。 芳伶替他顺顺气。待青森一抬头。却见青森嘴边一抹殷红。“公子你病了。” 青森摇手否认。沉默不语。 “公子可是治不好。”芳伶又问。 青森沒有反应。在舱里的角落一杯接一杯。 “那可是为情所困。” “呵”青森冷笑一声。“为情所困。那痴情郎都沒我难做。”他冷不丁的來一句。 放眼四周。欢声笑语。那些醉生梦死的。哪知悲是何。愁是何。舱里的迷情香是越发的浓重。人们也越是不想离开此地。 “雅颂。”一个高声。打破了舱内和谐的气氛。人们不约而同寻着声音而去。那是二楼的方向。 一个穿着水袖长衫的小倌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看來他便是那个雅颂。生得比芳伶还要再清秀三分。 芳伶的心咯噔一下。抛下青森赶紧上去。扯着雅颂的水袖不停的使眼色。 “你走罢。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雅颂冷眼看着柳如竹。无情的劲像极了普通秦楼楚馆的女人。谁说最毒妇人心。 柳如竹皱着眉。一把扯着他的臂。声音提高八度。“雅颂。你在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还要赔笑卖艺。同我走罢。”说着就要拉着雅颂离去。 芳伶一看。哎哟真是不得了了。这柳如竹是想砸场子。连忙将柳如竹的手打开。站在雅颂的跟前。嘴脸一变那场下的人都汗毛直立。 “哟。你个穷酸样。还想带走雅颂。你今日前來是想砸场子的吧。來人”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2节 “慢。”柳如竹刹住芳伶。绕过他。拉住雅颂的手。含情脉脉的道:“雅颂。你莫要执迷不悟了。等老咯你还有什么能卖钱的。” 雅颂冷笑一声。嫌弃的挣脱他的手。“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那么穷。我出去才是真要饿死呢。”语毕。雅颂回到房内。重重的将门关上。 往日船内的小倌都会管好自己的客。可今日不一样了。雅颂既已放言。芳伶作为这船上最有权威的人。自然是容不得柳如竹耽误他们。 “请吧。柳公子。” 柳如竹哪肯死心。拍着雅颂的门。一直唤着他。这吵杂引得场内多人不满。那芳伶白了一眼。拍拍手。柳如竹便被两壮丁如同领小鸡般将柳如竹带到船外一把丢进水里。那水声。就是小倌的歌声都盖不住。 芳伶又是一记白眼。同大家赔不是。溜进了雅颂的房里。沒一会就传來争执声与打杂声。青森在角落看着。自然是知道自己是为何而來。既然柳如竹都不在了。自己还在这干嘛。那咿咿呀呀的曲儿声吵得他直头疼。 “救命。我不会游泳。”柳如竹在水里扑腾着。如同旱鸭子下水。只可惜是沒人想理他了。这天上人间都是认钱的主。沒钱。看都不看一眼。 青森一个蜻蜓点水。将柳如竹从水里抓出來。挣扎了那么久。幸好他有力气。不然早就死了。 “无碍。”青森摇摇晃晃的站在岸边。一身酒气看着柳如竹。 柳如竹躺在泥地上。吐了两口腥臭的河水。对着青森感激涕零。“大恩不言谢。在下柳如竹。公子若是有事。便可來柳家找我。我先告辞了” 这谢恩。也真是谢得寒酸。难怪不招人待见。青森点点头。看着柳如竹消失在视野里。却胸口一疼。扶着能扶的东西一口血从嘴里溢出。 旧伤不好。又添新伤。罢了。今夜先回客栈和两贴药好生的歇息。 他抹净嘴角一丝的血水。看着夜里打着灯笼的游船。翩然离去。 船内。待芳伶送雅颂的房里出來。却寻不见了那俊俏公子的影。他把看门叫來一问一巴掌扇到看门人的脸上。 “傻呀。我沒放话。你怎的就给放了” 那看门的也委屈啊。夜里那么黑。“芳伶头儿夜里黑。我瞧不见啊。等我看见了他已经飞走了。那蜻蜓点水可麻溜了。” 那芳伶正是气头上。刚跟雅颂吵完。呵。正好撞上來了。他又是一巴掌打在看门人的脸上。骂道:“看不见看不见要你干嘛。”说着气更大。一脚踹在人家的身上。 那看门人也是傻愣愣的。硬是沒躲过去。直接被揣进了河里。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浪花。 “沒用的东西。” 皎皎明月。悠扬琴曲。云随曲动。忽戛然而止。小楼灯明。人影绰绰。 灯前之人斜倚窗边。头戴竹帽。上有锦纱垂面。身穿单薄里衣。怀抱细剑。來者不知其颜面。不感其人之心意。 “柳公子这副样子。好生的狼狈。在下想过柳公子前來拜访。但也未曾想过竟会在此时。以此狼狈之相相见。” 冷风从窗外肆无忌惮的灌进房内。游荡在每一个角落。柳如竹披散着头发。一身衣裳湿哒哒的。浸湿了他脚下的的地。 他从桌上拿起店小二送來擦身用的手巾。看着樊华身上穿的里衣。冷笑一声。不服输的道:“在下似乎扰了公子的清梦。只是公子睡时都戴着面纱。” “你知道扰了别人的清梦就好。说罢。來是为了何。”樊华在面纱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还未睡呢。只是沒点灯。在房内抚琴罢了。但这个点也确实该睡了。 话一挑明。柳如竹也坦承得很。开口道:“只要你给我一千两。我就将柳家交予你。” 一千两柳如竹是疯了吧。就这般狮子大开口。他还真当柳家现在值这个价。说到这大数目的钱。樊华瞬间就來精神了。脑子转得飞快。 “你确定要一千两。” “你给是不给。” “我可以给。不过有几个条件”这一千两岂是说给就给的。沒门。樊华在面纱下给了柳如竹个白眼。他自己还花不够呢。还给他。除非他得了失心疯。 “说。”柳如竹如此痛快。定是急需的。也不知道他拿这笔钱要干什么。 樊华从一旁端來文房四宝。扬扬洒洒写了个契约。冷不丁的丢给柳如竹。白纸黑字。自己以后若是有钱了。不至于一些白眼狼红着眼來咬自己两口不是。 柳如竹疑惑的端起白纸。大略的看了一遍。越看是越生气。到最后直接将白纸拍在桌上骂了起來。“你这是趁火打劫。什么二八开。钱全归你了” 也就知道柳如竹不服。谁看着钱不想多要啊。樊华将白纸再递到他面前。缓缓道:“你以为现在柳家还值一千两。若是沒了柳如梅这个靠山。你连五百两都难卖。可柳如梅在将军府也不过徒有其名。若是柳家一倒。加上她肚子不争气生出个女娃娃。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哼。我不信她还能死了不成。” 樊华听了此话。捂嘴轻笑。他是沒见过老太太吧。说得那么天真。 “老夫人定要重新给将军选几房美娇娘。你那可怜的妹妹啊从此失了将军的宠爱。” 他就不信了。话都说得那么白了。他肯舍了柳如梅。再说了这条条款款也不是很过分。不就二八开么。给了他一千两再给他两成分成。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你之前说好的三七。” “哎哟。大哥啊。你要了一千两。还想着三七。我可以给你三七。但沒一千两。想要一千两就只有二八。你自己选罢。”樊华态度强硬的将纸压在他跟前。只有这两个能选的。想压榨他。还嫩了点。也不看看他是谁教出來的。 柳如竹穿着一身湿透的锦衣。头发乱成街边乞讨者的模样。坐在位置上开始沉思。樊华又爬上窗边。斜倚着。看那一轮明月带着七彩的月晕。就等着柳如竹开口。 “倘若我同意。你能在几天之内交到我手上。” 樊华回过头去看。柳如竹真是狼狈到家了。冷然道:“最快三天。最晚半个月。”他其实也沒有那么钱的。除非把聚福卖了。他那么傻。卖聚福。他沒有钱。不代表别人沒有啊。那京都还有个有钱的主等着他呢。 “我想想。”本以为事情就这般要定下來了。柳如竹却丢下这话就走了。樊华都还未反应过來。 “唉。唉。”樊华站在门口看着柳如竹出了客栈门。真是奇了怪了。 自己说的这个时间也不算久的呀。他是有多急着要钱呢这柳如竹可是奇怪。那么晚一身湿漉漉的來找他。又湿漉漉的走了。什么都沒做。该不会是又去天上人间。沒钱给小倌被踢下船了。 第八十九章 “青森” 一声轻唤。青森睁开明眸。一头青丝披散在枕边。身上盖着薄被。他的脑袋如同灌了铅。重得他起不來身子。 阿蓝将他脑门上的湿布拿开。浸入脸盆内。又重新叠好放在他脑袋上。端起身边的汤药细细的吹好了。才递到青森的嘴边。 便是这般对他。青森却别过头去。脸有些苍白。同她道:“我不喝。” “你何必这么对自己。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啊。你看看你都病成什么养了。要不是樊云在岔口那碰上你。你今晚估摸着就被野狗吃了。”说着。阿蓝也是有些火气。将汤药甩在一边。 “你对我本无责任。你且找到少主便是了。我这是心病。若是找到了少主。我自会痊愈的。阿蓝”青森颤巍的扯着阿蓝的衣角。眼睛透着红。“你真沒更好的办法了吗。这样找下去。怕是韶华尽了难见君。” 也不知道青森是不是酒醒了。但阿蓝嗅着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将他的手拉开。满脸的失望。沒了他你什么都不是了青森的精明能干。杀伐决断。只依附着樊华而生。随着樊华而去。 阿蓝看着他。心中便是千言万语。终了却一句也道不出。只得提着裙摆黯然离去。 青森一声长叹。嘴里呼出炽热而带着酒味的气。一个侧身。合上了双眼。殊不知。阿蓝并沒走远。正双手背在身后斜倚在门边。双眼出神不知在想何。 “阿蓝” 一双温暖的大手在黑暗中牵住她的手。她知道是谁。除了樊云也不会有人这么晚还在等她。樊云拉着她。进了客栈的一间房内。将她安放在椅子上。倒了水。端來点心。 “樊云”阿蓝低着头扯着自己手中的丝帕。“你不必这般的。天下大把的好姑娘” 樊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在她跟前。宛然一笑。道:“可好姑娘在我眼里都不好。你就够了。” 阿蓝将瓶子推回去。一把站起來。红着眼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我跟你。不般配。” “般不般配。也不是由你说得算的。”是的。他身份是显贵了写。可现在他们只是亡国奴。再尊贵的血统也抵不过白花花的银两。 “可你叫我怎么能将阿绿的挚爱变成枕边人。你知道阿绿多爱你吗。” 说到阿绿。就如同踩到了樊云的尾巴。温柔的嘴脸变得狂躁起來。“阿绿与我。不正如同我与你一般。你且接受我的好意便够了。其他你莫要多想”他垂下眸子。走了两步又同她道:“小主子还沒消息。”语毕。拂袖离去。 阿蓝看着他离去。断了线般坐在位置上。桌上也不知樊云何时放的小瓶子。她若是猜得沒错。应当是他自己练的安神香。 樊云太好了。好过了头。会让人心生愧疚。她清楚的知道她对樊云并沒有一丝的爱意。大多时候都是愧疚來的。再说了他是阿绿的心头好。即便阿绿已赴九泉。自己也断不会做出这等子事來。 樊云下了楼。厅内燃着一盏光火微弱的烛台。一袭黑衣的掌柜正独自一人小酌一杯。看着樊云下來了。她放下酒杯。 “这丫头也是唯一能难倒你的了。跟她爹倒是一样倔强。你对她已然算好的了。” 樊云似乎并不想搭理她。对着她躬身作揖便走。这些话他是听得太多了。可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控制便能控制。你总忍不住的想对那个人好。生怕对她不够好。想把这世上的一切都送给她。 “心如明镜。坦然君子。流水无意。落花莫等。”掌柜在他身后故意将话说得大声一些。樊云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又继续行进。 樊云走后不久。阿蓝从房内出來。也要出去。掌柜的看了一眼。问:“你又要去哪啊。” “打探消息。” “那么晚可莫要出了事。小心为上。” 阿蓝同樊云对掌柜的态度真是一模一样。冷如冰霜。看她这般。掌柜的抿了口酒。轻叹一声。“姑娘大了就是管不住。” 洛城多木。到了夜间。凉风飒飒。拂得城里枝叶摩挲。成了洛人耳里另一种小曲。阿蓝走到街道上。不时看看房檐。不时看看房顶。她在找寻一种身影。 夜间街道冷清。却是那些人最活跃的时间。若是细心寻觅。兴能找到。阿蓝深揽衣衫。提着剑走在青砖小道上。 “你这么点酒量。看你走路~哈哈哈~” 前边走來两个穿着金贵的醉汉。脚步都不稳。可嘴里的醉话连篇。吹牛倒是吹到天上去了。这倒是罢了。还装着潇洒的手里提着酒壶。走两步喝一口。 阿蓝不屑的嗤笑一声。却不想那醉汉却听了去。赶紧过來拦住她。站在她跟前就跟两根水草似的。沒有骨头。 “姑娘。你是笑什么呢。”右边的胖子醉汉问。 阿蓝冷眼道:“我有笑么。” “那你刚才那声是什么意思”左边瘦子醉汉凶神恶煞的接着问到。 阿蓝也不想理会这些人。沒那个酒量就莫要出來丢人了。她向一旁迈了一步。想要绕开这两个扰人的醉汉。却不想他们两倒还是挺麻利的。竟然敢堵着她的路。 她瞪着两个醉汉。怎么的。想打。 阿蓝还未开口。那胖子醉汉先是开口了。拍着自己的胸脯道:“爷爷有的是钱。你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爷爷有钱得可以买下你。信不信。”说着他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洒向阿蓝。 “唰唰”两刀。银票在阿蓝的剑下。银票就变成了不值钱的纸片。 那醉汉一看。还得了。竟敢弄碎了他的银票。说着就要对阿蓝动手。 却不料阿蓝先发制人一脚踹在胖子醉汉的身上。一个不稳就跟个球似的在地上打滚。瘦子醉汉瞪着阿蓝。将胖子扶起來。两个大男人重整旗鼓就要围攻阿蓝。 阿蓝哪是吃软饭的。功夫都是实打实的。话不多时。拔剑就朝着他们两的喉头刺去。那瘦子身子灵巧给躲过了。胖子敦厚被阿蓝给逮到了。剑尖就悬在了他的喉头上。 只叫阿蓝稍稍往前一步。就能血染蓝衣。那胖子也是识相。见阿蓝迟迟不下手。估摸着她也不过是想给个教训。赶紧拉着瘦子一起转身跑了。 “你给我等着。”胖子边跑边回头放狠话。 阿蓝轻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将剑收回。 “喀拉”房檐上瓦片忽然传來声音。 阿蓝转头去看。“是谁。”吼了一声。之间一个黑影飞快的闪过。消失在房顶上。是影卫。她赶紧追上去。只是轻功不是影卫的对手。跑到一个角落就跟丢了。 她长叹一口气。只是想找个影卫能不能透露个消息。这影卫最近还真是避着她。找个人真难。她回过身去。朝着别的地方进发。这个地方的影卫是沒得谈了。还是找找下个地方的罢。 皓月当空。阿蓝的斜影被拉得很长。她只看到天上大如玉盘的月儿。却看不到她身后的人儿。手里正拿着锃亮的双刀。躲在暗处悄悄的望着她。 翌日。天才光亮。朝霞刚醒。水道边的一棵柳树下便站着一个人。 天上人间的船又开來了。芳伶本來是春风满面等着迎客的。看到柳如竹却一瞬换了一副嘴脸。 芳伶水袖掩面。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在心里想着。怎么是他。还闹得不够。开门客这么烂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财神爷都被吓跑了。 这话倒是沒说出來。就是摆着一张臭脸问:“你來干嘛。雅颂说了。不待见你。你沒钱赶紧走。” 柳如竹忍着怒火。咬咬牙。道:“我也不上去了。就问问你。倘若我要帮雅颂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话一出口。就惹來了芳伶一阵嗤笑。芳伶竖起手指。戳戳他的肩。笑道:“你再跟我开玩笑试试。” “我沒有开玩笑。你开口吧。” 芳伶看他那样子。倒是挺认真的。可他哪來的钱给雅颂赎身。 他道:“这天上人间又不是我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开价。那还得问问我们上头呢。不过雅颂也算是我们天上人间数一数二的了。好说也要一千两以上啊。你有那么多吗。” “真是一千两。”柳如竹眼冒金光。倒是吓了芳伶一跳。还真能拿得出來。 芳伶被这么一反问。也是有些心虚。答:“我也是给你估个价。具体的也要看看上头的。不过你要是真有那心。我能替你问一问。” 这是希望啊。柳如竹又拉着芳伶问:“要问多久。” 芳伶不耐烦的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扯开。道:“不知道。”说完。跳上了船。沒理会柳如竹。 柳如竹也不气了。芳伶是这船上最有权威的。虽然不是头。但是说的价码多多少少有些根据。一千两跟自己提的价格是正好的。一千两 想到这。他打开折扇遮住脸。一阵傻笑。转头朝着登封客栈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章 阿蓝为了防止樊云偷懒怠工。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樊云刺探消息。且跟了一路。樊云到哪她到哪。就怕樊云一转眼给跑了似的。 馥国脉络何其多。光是洛城这便有好几处。找人就如同捕鱼。今日洒下了网。明日需得你亲自去收。而樊云便是渔人。现在网是该收收了。 洛城虽天高皇帝远。可却是商城。是大凉的主脉之一。朝廷在此布下的眼下并不少。馥国覆灭已是事实。遗民游走四方在所难免。多数时候那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倘若哪日聚在一齐。保不准朝廷不会有所行动。 所以为了防止朝廷炸锅。他们就决定了海天一方。各不相及。皆用不同的联络方式换取情报。樊华此事事关重大。现是皇族唯一穴脉。馥国若有朝一日想要卷土重來。必会波及到他。 樊云从鸽舍里取出一只只的鸽子。从脚边抽出字条。 “最高加密”阿蓝惊呼。她怎会认不得。那字条的是用黑线缠上的。 “小主人一事。只得秘密形势。我怕惊动了朝廷。给了他们斩草除根的机会。”樊云也不避讳阿蓝。直接当面就拆开。 “你们的提取方式已换了罢。”阿蓝问到。 用信鸽传递情报这是多危险的事情。要是谁嘴馋射下來怎么办。所以他们的情报特地弄得繁杂了些。若是遗民的小头头。定是解不出。提取文字的方式每隔一段时间也要换一次。除了内鬼基本也无可担心。 “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赶紧帮我拆开。我得加紧解了。” 阿蓝手忙脚乱的把字条全摊开。樊云坐在一旁嘴里喃喃着什么。时不时用墨笔点一点画一画。 “有消息吗。”阿蓝凑到他身边。 “沒有你确定他是來的洛城么。”说完他又继续捏着字条嘀咕一番。“这个。”他忽然提着一张字条看着阿蓝。 “有了在哪” “这个”樊云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我们小主子是有。断袖之癖。” “何出此言。” “他们说他们在天上人间那看到一个穿着不凡头戴纱帽的公子”樊云说着愈发的沒底。声音越小。“不过他们沒看到那公子的头发是不是金的。”他连忙辩解。若是给阿蓝白跑一趟。指不准她回來就要找借口切磋呢。 阿蓝些许年沒來洛城。自是不知洛城今日的情况。也不知什么是天上人间。问道:“天上人间是哪。” 樊云在她耳边窃语两句。阿蓝的脸如同点了一把火。从耳根子红到脸上。她一把跳起來。给了樊云一巴掌。就跑走了。 “不要脸。” 这一巴掌真是沒有留点情。直接扇樊云脸上了。等樊云反应过來却发现阿蓝已走。自己的脸还火辣辣的疼。那个委屈 什么事。找到了也挨一巴掌。又是他想让消息弄成这样的 阿蓝带着消息。就要回到青楼客栈。哪想知道又有几个不要命的找上门來。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又是你们。”阿蓝一挑眉。拔出剑。这两个醉汉倒也是不死心啊。多说无益。 却也好似知道了阿蓝的性子与功力。看到阿蓝拔剑。昨日那两醉鬼就退了一步不知道躲到哪去。四面八方涌來许多的人。 “刀剑无眼。你们莫要听了贼人的怂恿就送命來了。” 向他们这般沒有涵养的人。是不会有那么多人会替他们來送死的。当然手里有点雪花银自然是不大一样了。不过聪明人也该知道银子贵还是命贵一些。 可惜了。阿蓝的话在他们耳朵里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唬人的罢。不顾一切的就冲上來了。 “横扫千军。”阿蓝一个扫堂腿过去。几个大汉如同秋麦般倒下。叫声连天。 看阿蓝的气势。那胖子醉汉也不知从哪钻出來。站在人后。大喊:“给我上。拿下了她。我给你们加钱。小妮子。你莫要得意了。” 听到这钱字。那倒下的汉子蹭的一下又起來了。对着阿蓝更是不留情。甚至一下就将阿蓝围起來。 “腾云驾雾。” 阿蓝一个转身。踩着大汉的脑袋跟过天梯似的。冲出了圈子。还未落地。天上却不知哪來的一张网扣在阿蓝身上。 “抓到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这可不得了。阿蓝还在网下找出路。所有人又过來围住了她。凶神恶煞的。 一个小巷里。青砖后露出黑色的衣角。却一闪而过又缩回了巷里。小巷内几个穿着黑衣的影卫看着阿蓝正被大汉用粗网抱着。扛起就要走。 “头儿。忍住”蒙面的影卫拉住头儿的手。就怕他冲动冲出去。 带头的影卫垂下眸子。弯刀紧紧的攥在手里。他是想忍住。可是阿蓝的声音如同猫爪似的挠地他心里不舒坦。 终是沒忍住 “头儿。”影卫在后边贼兮兮的喊着他。还是沒拦住。算了。他要救就随他去了。他们还是别去了。那刑他们可受不起。 毕竟是影卫。一出手便是血溅四方。本來想无视这闹剧的路人看到这一路的血都深呼一口气。 那两醉汉也不知跑哪去了。留着这些虾兵蟹将在地上抽搐。弯刀一闪。阿蓝身上的粗网根根俱断。他将阿蓝从网里扶出。 阿蓝刚要谢恩。却看到那柄弯刀。一把挣脱他的手。而他的手并不带刺。 “你别碰我。” 他看着阿蓝。忽然一愣。眸子无奈的垂下。从袖中掏出小瓶装的药。丢给阿蓝。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原谅你了。别以为你这身子板我不认得。”阿蓝说着。红着眼将药丢在地上。“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一个影卫冲出來正要朝着阿蓝破口大骂。却被头儿给拉下來了。 他也不想开口狡辩什么。拉上身边的影卫一个轻功就不见了影。 阿蓝知道他走得还不是很远。心中那口气却是消不下來。“鹿化。你当初应该连我一起杀了。” 如果不是阿绿出來挡住鹿化本想杀的是她。不是阿绿。阿绿死了是很难过。可更难过的是他本想杀的。竟然是她。而且下手丝毫不犹豫。 鹿化躲在墙后。身边的影卫听到阿蓝那话。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鹿化 “头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语。那影卫又接着道:“头儿。你知道规矩。回京都你还得领罚呢。生死未卜啊。你为了她王爷的命令你都敢违抗啊。” 鹿化白了他一眼。黯然离去。 “芳伶。你前來见我。可谓何事。” 芳伶恭敬的站在一间房内。那房金壁辉煌。他面前垂着珠链。珠帘后又立着刺金的屏风。能看到屏风后有一个人影。 “侯爷那柳如竹今日前來问我若是要为雅颂赎身。需要多少银两。当时侯爷不在。我就随便开了个一千两的价唬他。我怕他真拿出一千两來。侯爷您说怎么做。” 芳伶虽不见这口中的侯爷。语气倒是恭敬得很。一词一语都是斟酌再三才说出口的。谨慎得很。 “雅颂可有此意。” 那芳伶自然是不敢多说。若是说不吧对雅颂不大好。说是吧。又有二心的嫌疑。半天愣是只憋出了一个“这”字。 屏风后。一声长叹。道:“罢了。雅颂也不小了。总不能总吃这碗饭。你告诉姓柳的。若是他能拿出一千五百两。雅颂就给他。若是拿不出打断他的腿。沒钱问什么。” 那凌厉的话。弄得芳伶阵阵冷汗。面上的胭脂都化了不少。只得用水袖擦擦。“是侯爷可还有别的事情吩咐。” “沒了。走罢。” 听到此话。芳伶如释重负半后退两步就要走。却不料屏风后竟还有另一人。隐约见那人影坐起來。推了一把那个所谓的侯爷。娇嗔道:“侯爷~还有那事~” “芳伶回來。” 芳伶还沒转身走掉。又得回來。弓着身子问:“侯爷何事。” “你让人留意留意洛城里的馥国遗民。特别是金发的一个公子。听说相貌极美” “相貌极美。”芳伶听此。似乎有些玄乎。“侯爷可否说得再细一些。” 此时。屏风后一女子着轻薄的亵衣走上前來。挑开珠链。手上羽扇轻晃。姿态妩媚。道:“那公子。生得一双桃眼。一头金发。白面红唇。能吟诗作赋。可却狡诈如狐。” 完了。还真是他。偏偏就碰上了。芳伶也不敢欺瞒。道:“我似乎见过。” 那女子听了此话。眼睛瞪大。身子挨着她。如同一条蛇游走在他身边。“在天上人间。金发。桃眼。” “是还曾跟属下”后话不说。都懂的。 “那你还楞着干嘛。把他带來。” “可是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沒來过。” 女子羽扇一折。戳着芳伶的心口道:“你不是有天上人间么。客人那么多。不会找个机会问问。” “是是是。” “去吧。” 这回是真沒别的事了。芳伶一出了房门。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松了下來。他擦擦面上的汗珠。虽不见其人。可气势还是很强的。还有跟那毒蛇一般的女子。简直就像到了地狱。 “侯爷~”女子长发披散。坐在男子的身边。替他扇扇风。 “又怎么了。” “若是抓不到他。奴家可就不能常伴侯爷身边了。那侯爷的日子得过得多无趣啊。” 男子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伏在自己的胸口前。眼都未睁开。悠悠的道:“放心。会抓到的。” “那子兰谢过侯爷了~” 第九十一章 这到了洛城。樊华就心痒痒。都说洛城不缺布料。他逮着一天晴朗天出门逛逛去。來了洛城这么好几天。还沒看过什么呢。 幸好跑出來兜里带了些钱。樊华看着一匹一匹的布料就恨不得全买了。他站在一家布料店里。小手不停的摸着细软的布。真是看什么都好看。 那掌柜的看一个戴着纱帽的人正摸着他的布。上前一步打量。看着不是穷人不是來捣乱的。眼睛才柔和下來。 “公子可是喜欢这匹布。” 樊华点点头。真是爱不释手啊。摸着真舒坦。 “公子好眼光啊。这布匹是老手做出來的。用的可是冰蚕丝呢。” 冰蚕丝。这三个字直击樊华内心。他來着洛城还有一件事呢。要不是这掌柜的说到冰蚕丝就要给忘了。 “掌柜的。冰蚕丝如何而來。” 那掌柜两眼精光。问这种问題 “公子是外來人罢。这冰蚕丝是极北之地冰蚕所产。经水路到这的。京都运过去不大方便。所以这冰蚕丝是少见了些。” “那掌柜你开价多少。” “公子爽快。除了您手上这匹。左手边的次品二两到五两一匹。右手好货贵一些。七两以上都有。” “那这匹呢。” 樊华掂着手中白色的冰蚕丝布匹。他倒是要看看这掌柜的敢坑他多少。 “这匹这是上好的料子。少说也得三十两。” 语毕。樊华冷笑一声。甩开手中的布。从纱后隐隐看到掌柜的表情。他便知这里头油水不少。猫腻更多。 “公子可是觉得价高了我们这价可是童叟无欺啊。”掌柜的看着樊华信誓旦旦的说。就差用自己的命來发毒誓。 樊华长呼一口气。在他面前装什么神通。李贤那什么沒有。还冰蚕丝。啊呸。 他提着那布匹。來回抚摸。冷言:“掌柜的。你还是沒说实话。这匹布最多十五两。” “公子你不买便作罢了。这价我可受不起呀。正宗的冰蚕丝哪值这点钱。” “啊呸。这冰蚕丝是凉爽柔软。可比起真正的冰蚕丝却太过绵柔。真正极北之地所产手感会更为冷冽。你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黏着手了。根本就不是正宗的冰蚕丝。这是本地养的。” 樊华一口气把话给说了。还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人侧目。那掌柜的见势。拉过他到角落里。连忙拱手赔不是。 “哎哟公子。你这话说得。咱是小店。别砸了招牌啊。我给您赔不是了。” “那这布” “便宜卖您了。” “八两”樊华紧接他的话。比了个八的手势。“图个吉利。八两呗。” “这”掌柜的皱着眉头话都说不溜了。 “嗯”樊华怒嗔一声。掌柜的咬咬牙挥手成交。真是倒了血霉了。可醉翁之意不在酒。樊华提着布匹。又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可晓得。这洛城哪有养冰蚕的。” 这掌柜的见着樊华跟见着无常似的。一点都不待见。挥手让樊华走。脑袋一乱嘴里什么都出來了。 “走走走。你去西市看。” 西市。似乎听过店小二提起。还是回去放了布匹再去找找冰蚕罢。他现在是愈发的觉得跟一些人斗來斗去的真是无趣。还不如做个游手好闲的皇宫贵族算了。 樊华捞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了。那心情自然是无可比拟的。大步流星的回到客栈里。那店小二离得还好远。一把跑上去迎他 “公子。公子。”他弯着腰随在樊华身后。急急忙忙的。 “何事呢。火烧屁股。” “有人來找您。您沒在。我给领您房里去了。” 樊华在纱后瞪大了眼。他的房是随便能进去的吗。一路小跑回到房内。一脚踹开门。帽子险些掉在地上。 “在下唐突了”來客对着樊华深鞠一躬。拱手作揖。恭敬的很。待樊华定眼一看。心中有丝轻蔑。 樊华将东西扔到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做不在乎之态。问:“柳当家的可是同意了。” “一千五百两。二八开。” 一千五百两樊华心中宛如被刀子剜了一块肉般疼。拍桌而起。“你这是坐地起价。” “一千五百两沒得谈。”柳如竹一瞬也随着樊华激动起來。 樊华看他如此倔。深吸一口气。脑子开始变灵光了些。一千五百两也不是不行反正到时候在柳家铺子里安插自己的人。分成多少做点手脚便罢了。慢慢的慢慢的五百两又回來了~ 想到这。樊华咬牙闷哼一声。“可以~”他从枕下掏出之前的契约拍在柳如竹跟头。“画个押。画好了我给你找钱去。” 柳如竹毫不犹豫的从头上拔下笈。狠狠的刺了自己的大拇哥。霎时血如红豆低落在纸上。他才将手摁在纸上。此约不可再改。 “你需几日能将银两给我。” “约摸也要三日左右罢。”其实他只要把帽子一摘。今日便能拿到更多于一千五百两的雪花银。可洛城还沒玩够呢。怎么能暴露位置呢。 柳如竹一听。也无异议。一声不吭的走了。樊华摸摸腰带里存放的腰牌。这可是最后的王牌了。 青龙客栈内。青森躺在床上。从枕下摸出一把用破布裹了多层的细剑。他拔开那剑。剑如明镜。正照得到他惨白的脸。 若是樊华定会左看右看。然后抱怨着自己脸上都失了血色。可他是青森。他却想得不一样。他还记着他们两出谷时。樊华说过定不会抛下他的。 “少主” 他长叹一口气。将剑收回枕下。他扶着床榻起身。却牵动了全身的痛。疼得他额上细密的汗珠渗出。 青森站在屏风前。缓缓的抬起手。拿起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又缓缓的穿进去。经过那么一段时间的折腾。他的手如枯骨般。系紧衣襟这动作让人看着心生怜惜。 他轻缓的打开房门。正碰上要下楼的纳兰蔻与玉儿。纳兰蔻看着他病得都直不起腰了。脸也白得跟青楼里抹了厚粉的艺妓似的。冷笑一声。 “哟。你也有今天啊。哼。” 只是句不痛不痒的话。纳兰蔻如同农舍里养得大公鸡一般傲气的在青森面前迈开步子。也正是应了古人那句老话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小人得势君子危。 正是纳兰蔻这动静。在楼下闲看落花的琅注意到了青森。连忙上楼搀扶他。却又将他送回房内。 “身子骨不好。就不要乱出來了。真是不怕死呀。” 青森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想问问是否找到少主。我在房内休息了太久。睡了太久了。” 琅给他倒了杯水。拍拍他的肩。欣慰道:“有点消息了” “他在哪” “其实沒找到就是知道点消息。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找着了。你且安心罢。”琅将水塞到青森手里。青森睡得真是唇都干裂了。却浑然不知。 青森哪顾得上喝水。连忙问:“你说说是什么消息。沒准我知道。” “听说听说他好像去了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这四字如万箭穿心般刺得青森心里疼。整个人都傻在了琅的跟前。眼也不知道眨。 “天上人间”青森喃喃着。如木头般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可眼里却空洞非常。 琅看他的模样。似乎知道天上人间。他怎的知道的。自己还沒说呢。本來话都准备好了。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天上人间。一时间都不知怎的宽慰他。 “青森。你是不是要吃点东西恢复恢复。要到时候少主回來瞧着你这般模样。都得心疼死了。”青森不作答。琅权当他是默认了。出门找厨子做东西去。 可青森哪听他这些废话。脑袋里一片空白。如五雷轰顶。话不成声。天啊。为何会去天上人间那种地方。自己看得都要吐了。他为何要去天上人间。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天上人间。 比起他。另一个人是更惨的。青森与樊华朝夕相处。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虽然这次很是唐突。可另一人却不如此。丧家失母。连贴心的婢女都死于非命。成婚之日竟成了弃妇。现如今又出这等事 慕馨伏在床榻上。绣花枕被她的泪浸湿。气都哭得不顺。想找个借口宽慰宽慰自己。可想想往日。更是心痛。绣花枕湿了干。干了湿。來來回回好几次。从天明到天黑。中途也不知哭累了几次。小睡一会。起來了又止不住的哭。 直到阿蓝回來。瞧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才暗叹大事不妙。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耳瓜子。干嘛跟琅说这消息呢。 她将慕馨翻过去。掖好被褥。去叫琅请來郎中。自己在一旁替她擦身又换水的。忙了一身汗。终是等到了郎中。 琅站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慕馨。也只是自己多嘴了。沒敢凑近。站在门边不说话。阿蓝走过去就是一脚。 “让你多嘴。”她小声的骂着琅。怕吵着郎中号脉。 琅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她一脚。正中屁股蛋。同她小声道:“待会让郎中也给青森号号脉呗。看着情况也不太好啊。饭吃了半碗不到就停筷了。” “还不是你。”阿蓝一巴掌拍着他的脑门。咬牙切齿的。 郎中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朝着阿蓝走过來。道:“这姑娘太弱了。 第九十二章 “大夫。你是不是号错脉了。”阿蓝问着这老郎中。是不是房里太暗。他把错地方了。 那老郎中一看这女娃娃竟然敢质疑他这老骨头。摸摸自己的胡子。拍着胸脯保证。“我师传名家。从弱冠之年做到现在。多少年的字号了。定是不会错的。” “那那大夫。您看看怎么养合适啊。”阿蓝恭敬的问道。 “她这是伤心过度所致。这心气不好容易动了胎气。我给你开个方子稳住她的气血。既能安胎又能宁神。你拿着方子去抓药罢。” 琅连忙端來笔墨给大夫写方子。这病看过了。方子也开了。那老郎中正想走呢。又被琅给请到另一间房去。 “大夫。您给看看另一个呗。” 那郎中瞪着眼吹着胡子道:“加钱。” “成成成。” 这大半夜的。请郎中來客栈治病不容易。出诊费给多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花的不是自个儿的钱不是。 此时青森已睡下。却被那郎中惊醒。醒时正看到郎中在号脉。又安心的给睡回去了。 “怎么样。” 郎中出了门。轻声道:“这个就比较严重了。气血严重淤结。这是气火攻心所致。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的。我再给你写个几个方子。” 那老郎中笔墨一挥。扬扬洒洒几个方子交到琅的手中。拿了银子脚步轻快的回家去了。 阿蓝看着郎中离去的背影忽然神游。慕馨现在可是少夫人。按理來说樊璎死后既长子或长女继位。樊华是唯一的子嗣。那馥国王位理应由他继承他若是王。那慕馨不就是皇后。那慕馨怀上了他的骨头 她是不敢再想下去。这责任重大。若有差池。怕自己是担待不起了。她一个转身赶紧飞鸽传书。 琅见她走了。鬼鬼祟祟的回了房。也拿起笔。疾笔飞书。写了好几页的字。然后装封。出了门。这等子大事可是要通知校尉或郡主的。他们走时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馨小姐。如今馨小姐怀上了。自然要同他们说道说道。 一个男人。一只鸽子。离了青龙客栈。房顶一个黑影眯着眼暗暗看着他们的行动。翻身一跃下了房顶。蹑手蹑脚的摸进了慕馨的房内。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抬起慕馨的手。轻轻的抚上去沒过一会。又将手放回去。再蹑手蹑脚的潜出去。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3节 “头儿。”一个黑影在角落接应他。 “将此消息速速告知王爷与樊华。不得有误。” 方才他是去探听虚实。看來慕馨有孕一事已成定局。浣月是不大可能追着要人了。若是李贤下令不再盯梢樊华。也不追究樊华逃婚的罪责。樊华得到此消息必然会想办法寻着慕馨。这对双方都有益处。 接到命令。影卫如离弦之箭。迅速奔向别处。 夜已深。风微凉。黑云轻掩白月。树影摩挲。下楼灯火摇曳。 樊华未眠。正想着明日要怎么去拿钱。指头勾着一曲静谧的小调却听着满满心事。 “嗖” 一阵寒风贴面而过。一枚铁镖刺在了门板上。上边有字条。何人。樊华起身开了窗。四下望去无人。又合上窗。将字条从镖上取下。 “慕馨有孕。青龙客栈速速相见。” 樊华看着字条。心李咯噔了一下。心跳骤停。回过神來心又跳得如一只欢脱的兔儿。让他透不过起來。 “怎么会” 慕馨怎么会有孕。怎能有孕。自己沒有与她同房过。那这孩子是青森的。想到此。他倒吸冷气一口。缓缓的坐回位置。这消息兴许是假的。 送信的人是何人。看这手法。神龙不见首尾的。应当是影卫。他们一直盯着自己。影卫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那会不会是陷阱。 不可能。影卫武功高强。若是想擒住自己。刚才就行了。那么多日他们竟不对自己下手。定不是骗局 樊华哆嗦着紧攥字条。一个不小心字条就变成了两截。 青森的孩子可自己现在也算是慕馨的半个夫君了。也沒人知道慕馨与青森同房过。那还孩子要叫自己做爹爹。那青森怎么办。两父子相见却以主仆相称。 想到这。樊华哆嗦得更厉害。他自认是沒有那么大勇气带着这秘密进坟墓的。可若说出來。慕馨沒准会打掉这孩子那不是自己间接杀了一个还沒成型的胎儿。 自己短时凶狠。也不至于会道这般地步。怎么办。怎么办。 樊华脑袋乱成一团。思绪搅在一起。手脚都不听话的哆嗦起來。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该去找慕馨。 对了。要去找她。青龙客栈青龙客栈。 他手忙脚乱的带了一些东西。还有配件就上路了。这半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就是这样他都想去。 出门出得急。帽子也带上。衣裳也是胡乱披着。一头金丝散在在肩上。如同得了失心疯的疯子跑在路上。 幸好出门时风风火火。被店小二看到了问上一句。得到了指点。不然青龙客栈这隐僻的地方指不准他要找到白日呢。 “咚咚咚。咚咚咚。” 这宁静的夜。忽然传來雨打般的拍门声。阿蓝吓得从床上惊起。赶忙跑出去看。她开了门。却发现大伙都被惊醒了。掌柜的正点着灯缓慢的要打开客栈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 兴许是嫌弃开门太慢。來者又疯狂的拍打着门。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掌柜漫不经心的答道。她也是被吵醒的。哪个家伙那么沒教养。大晚上还來拍门。沒看到门口摆着不迎客的牌子。 这两次拍门神。惹得纳兰蔻很愤怒。从房里跑出來。骂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竟然在晚上來拍门。看姑奶奶我不剁了他。” 纳兰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骂人的话是说不出來了。竟然是 樊华。 “少主”一干人异口同声。相当诧异。合着找了那么多天。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來了。 樊华站在门口。在大伙一眨眼之间。如风般涌进。一下子就站在了慕馨的身边。神色如刀。严肃的问道:“你亲口说。是不是有孕了” 慕馨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自己被拍门声弄醒了。现在樊华回來了。一上來就问自己是不是有孕。听得云里雾里的。 “华哥儿。你干什么。”慕馨揉揉眼。反问。 阿蓝在一旁看着。连忙将凶神恶煞的樊华拉开。自己还沒能告诉慕馨她怀上的消息呢。还是莫要然樊华吓着她了。 可是回过头來一想。樊华不同他们在一起。怎会知道慕馨有孕的消息是他。 “少主。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想來也累了吧。先坐下歇歇脚。”阿蓝挡在慕馨的跟前。看着樊华充血的眼睛与那凶狠的表情两条腿都开始打架了。 “你让开。”樊华将阿蓝一把推开。幸好琅在一旁接住。他抓着慕馨的肩膀。一字一字的道:“说你沒怀上。” “什么。”慕馨不解。 阿蓝站直身子了。又将慕馨护在身后。脑子一乱噼里啪啦把事情全抖出來了。 “少主你莫要对她凶。少夫人真的有了。方才大夫刚诊出來的。她现在身子虚弱。可经不起吓啊。到时候小少爷可就沒了。”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了。捂住自己的嘴。完了 “你说什么。” 纳兰蔻上前一步看着阿蓝。再看看慕馨。再问了一次。道:“你再说一遍。” “少夫人怀上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表情各异。但都无不倒吸冷气的。慕馨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纳兰蔻转过头看着樊华。刚想破口大骂。玉儿都要上前组织了。她却脑筋一转。不对啊他跟慕馨大婚当天就跑來洛城了。怎么会有孩子。这分明是之前就怀上的。日子也不对。 她低下头冷笑一声。道:“我懂了这是你们的阴谋。就是不想我跟着你们罢。我告诉你们。姑奶奶我偏不走。” “纳兰蔻。你以为你算老几。还骗你。人命关天的事情。”阿蓝一把将她推开。纳兰蔻是彻底愣住了。 “就算是真的。那也不可能是樊华的种。樊华从大婚开始就沒碰过慕馨。她哪來的孩子。明明就是野种。” 野种一次一处。本來尚有几步之远的青森不知哪來的气力。一把冲上來。给了纳兰蔻一个耳刮子。下手之重嘴角都带着红。 “你。你个狗奴才。竟敢打我。我父皇和母后都沒打过我。你哪來的胆子。” 本來还昏昏欲睡的掌柜听了此话。眼如明星般闪烁。悄然站到了纳兰蔻的身后 樊华自己本就混乱加上这些人就更乱了。说话也不经过脑袋。道:“慕馨在成婚之前。已是我的人了” “你骗我。”纳兰蔻不死心。这大凉规矩那么多。怎么会放任他们胡來。再说了他们可是亲兄妹。至少在被逐出家门之前是那他们已乱其伦理。 纳兰蔻想着。有些心慌。倘若这是真的呢。怎么可能贵族可是很看重颜面的。定是骗她的。对。一定是骗她的 第九十三章 “呵。看我抓到了什么。浣月的公主”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架在纳兰蔻的脖子上。黑色的纱裙如同一朵黑莲花绕着她绽开。掌柜的声音非常低沉。“看她这年纪。应该是老三吧。” 似乎一切的争执都不再围绕孩子。剑锋的凌厉让他们沉寂下來。所有人诧异的看着她。纳兰蔻吓得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快把剑放下。”玉儿指着掌柜说道。她手中有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猜。我会不会放。”利剑又近了一些。刃处划断了纳兰蔻好些跟头发丝。 她这举动。阿蓝也未曾想到过。怎么好端端的。就对准起纳兰蔻了。她站在掌柜身边。在黑暗中不停的拽着她的衣角。 “别快放了。” “这回怕是不能依了你。浣月与馥国可是血海深仇。大凉也是不能比上的。” “你们有仇。关我们什么事嘛。”纳兰蔻在原地急得直冒冷汗。 掌柜突然噗嗤的冷笑一声。摘下了纱帽。露出那一头黯淡的金发。“这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父皇母后欠我们的。可多得去了” 所有人看着她那一头的金发。再看看樊华的金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也是馥国人。她也算是皇族了。当年的事情她也清楚。能如此恨之入骨。看來浣月还真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长叹一声。摸摸纳兰蔻的小脸。一脸的怜惜却又带着隐隐的笑意。“你长得还挺像余贞的嘛你年纪那么小。又养尊处优的。肯定不知道她当年干了什么罢。” “当年馥国何等强盛。睦邻友好的。偏偏却碍了你父皇母后的眼。你父皇那个草包优柔寡断的。他在位时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哪像你那个心狠手辣的母后哟~”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也就一场空前的沙暴侵袭了馥国。余贞那不要脸的。竟然敢对我们发难。我王去得突然。王位还未过继呢。国内都乱成一锅粥了。” 说到这。掌柜眼眶不禁有些湿润。看着阿蓝。一滴泪如珍珠夺眶而出。“就是她的母后。你爹的头颅才被悬于城门之上”话说至此。她泣不成声。手上的剑在纳兰寇的项上压出一道浅伤。 也不知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将仇记到了今日。那如金打的发哭成了大漠的色。干而狂。樊华本还在问责他们。下一刻却看着她悲从心中來。兴许是真的太过于爱了。导致这一生都无法从那爱中脱身而出。一直备受煎熬。 “娘”阿蓝将她紧握利剑的手。拉开纳兰蔻白嫩的颈。她心如刀绞。也知此恨难消。可脑子还有那么些清醒着阻止她不要杀了纳兰蔻。 剑一脱手。纳兰蔻如释重负。玉儿拉着她的手连忙朝着门口跑去。还在悲故人的掌柜见她们跑了。提着剑一个翻身。直接从二楼的围栏翻下。阿蓝伸手去拦。却只能抓住她一片裙角。 纳兰蔻看着即将就要迈出的大门。正要松一口气。自己的胸口却传來一阵刺痒。那刺痒在她看到的一瞬又化作无尽的疼痛传遍身上的每个角落使她不能呼吸。 “唰”白刀进红刀出。 时间宛如过了很久。似乎就定格在那一瞬。纳兰蔻的胸口如同长了一朵殷红的花。大片鲜血染红了她的里衣。就连倒下去就宛如一片剥落的花瓣。软绵的倒在玉儿的怀里。 似乎才反应过來。她突然流下泪。握着玉儿的手。红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玉儿抱着她。捂着她的胸口。可是血却止不住的从她之间渗出。背后的伤口更是将她的衣衫染红。又淌了一地。 玉儿坐在血泊里。看着纳兰蔻如同昙花一般迅速逝去。泪珠大颗大颗的低落却不知说些什么。怎么会。明明就要走了怎么会 “亦郎。我替你报仇了”长剑跌落。掌柜的跪在梯前。泪眼婆娑的朝着樊华一摆。“吾王万岁。臣女樊骆今日为报弑夫之仇。闯下大祸。不求吾王赦免。浣月若是讨人便将我交出去。只求吾王替我照顾阿蓝。臣女谢过。”语毕。她朝着樊华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阿蓝也连忙跪在樊华身边。拽着樊华的衣角道:“少主。我娘不是故意的。我娘只是记仇太深控制不住自己。少主” 樊华愣在原地。他这辈子断然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了一位公主啊。可樊骆之仇确实太深。现已酿下大祸。若不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他看起头來。看向玉儿秋风扫过。除了地上的血泊。和血迹竟沒了人影。樊华不禁慌了起來。怎么办。人都不见了。怎么杀人灭口。这罪怕是不只是樊骆和阿蓝遭受了。就连整个大凉的馥国遗民和浣月遗民都沒好果子吃。更何况是自己就算是李贤往日再由着他胡來。将军府肯出來作保。浣月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起來吧。我尽量。” 琅看着空空如也的门边。连忙问道:“不追。” 樊华欲哭无泪。“你去追。” 得到命令。琅追了出去。客栈内鸦雀无声。忽然。樊华脑中浮现出玉铃的模样如此重要之物。兴许能救大伙。 “现在怎么办。”慕馨问道。 “按兵不动。且让我明日去办些事情。” 明日先拿着李贤的牌子去钱庄取钱给柳如竹。然后然后再去西市调查冰蚕 这兴许是樊华有生以來最慌的一次罢。往日从未有过这般。最算是当年出谷也不过觉得自己死了就算了。现如今那么多人。总不能全跟着去死啊。 青森淡然一笑。搂住樊华的肩。对大伙道:“大伙去休息罢。少主。你回來了。青森有好多话还要同你讲呢。” 樊华看着青森苍白的脸。却不敢对视。他好心虚。生怕同他对视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我也要跟华哥儿说话。”慕馨也如麻雀般凑过來。之前的不悦烟消云散。 “我今日累了。明日吧。明日吧。”樊华拉开他们的手。就好似他们的手上有刺般。 他让樊骆安排了间房。不再搭理他们。 樊华靠在门后。一张张脸。一件件事。不断的侵占他的脑子。纳兰蔻慕馨他的手微颤。给自己倒了杯水。水全洒了大半。 沒多久。客栈重归宁静。小灯灭。大家各睡各的。樊华却在榻上翻來覆去夜不能寐。他开了门。偷偷摸摸的溜进青森的房里。摸上了他的床。 “青森。你睡了吗。”他悄声问道。 “沒有。”青森替他掖好被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樊华。 樊华搂住他。如同孩子般欲哭无泪的在他怀里道:“怎么办。我睡不着。我怕我救不了大家。我死了倒是沒事。你死了怎么办。” “我随少主啊。你若是淌过三途。走过忘川。我亦随你。” “可是”樊华一着急。差点沒把慕馨肚子的事情给抖出來。“你死了。我孩子怎么办。” 青森未语。樊华忽然在被子下握住他的腕。然后又松开。 “你怎么那么虚。” “属下最近有些气火攻心。” “又不是沒钱看大夫。” 樊华问着这。青森却想着那。想着想着。自己还不太舒坦起來。挪了挪位置。稍稍远离樊华些。可樊华就喜欢搂着东西睡。他也挪了挪。走近青森。 “那个少主。属下不大舒服。能不能” 樊华讪讪的送了手。一把踹开被子。走到窗边。看着天上星宿。 “今日樊骆之事。让我感慨颇多。沒想到她便是阿蓝的娘亲。我想着如果当年若不是还有阿蓝阿绿在身旁。看她这么痴情。沒准会横剑自刎随了她夫君。倘若我哪日”樊华顿了顿。“遭遇不测。你定要替我善后。不得追随。” 青森躺在榻上。长呼一口气。沒想才刚见面沒多久。樊华便说出这些话。似乎他此次小别成熟了些许。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沒憋住。道:“少主。你且不说这些。能否告诉我你为何要去天上人间。” 樊华听闻此话。瞪着眼转过头。幸好天够黑。不然就会瞧见他那红脸的样子。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我”这回又换做青森结巴。“你且告诉我。” “我就是去打探个消息。沒想到进错了地儿。”想起当日的景色。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少主你如此英明。不应该啊”青森不大相信。 说到这。樊华耍起了无赖。“若不是你不顾我死活非要我成婚。我能跑出來吗。我不跑出來。能到天上人间吗。都怪你。”他一张嘴。一下就把责任全推给了青森。 “若不是少主你乱说胡话。说什么是女子。我敢这么做么。少主你不这么做。后悔后边的事情么”青森也小声的耍起无赖。 樊华见他还顶嘴了。一屁股坐到他身上。两手撑在他的枕边。“怎么。怪我咯。你是不是想來天上人间那一套” 第九十四章 翌日。樊华坐在床边。青森替他束发。又替他穿好衣裳。打点好一切。推开门去。所有人已整装待发。 “琅呢。”樊华扫了一眼。从昨夜追出去后就沒了影。会不会是碰上了什么事。 阿蓝道:“我让他去歇息了。人沒追到。可我们已下了紧急追捕文令。那么多人沒准能抓得回來。” 追得回來就好了。就怕天不遂人愿。玉儿昨夜走得悄无声息。以她的功力完全做不到。定是有高人相助。倘若她们能一路躲过拦截回到京都甚至回到浣月。大伙小命不保矣。 “罢了。你们在洛城多日。且知道这洛城的门道。你们便去替我查查西市的冰蚕。”樊华进桌。青森端來早膳。大伙一齐坐下。 “冰蚕”樊骆诧异。她现已不再带着面纱。白日看她跟阿蓝还真是像。“西市冰蚕成色可不大好。” 樊华也不想解释什么了。索性将玉铃一事全盘托出。包括了自己如何出谷。又被萧子兰那小蹄子算计。 慕馨听了寒意阵阵。打了个冷战。道:“世间怎会有这般冷血又富于心计的女人。为了玉铃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玉铃到手了还杀了萧贵妃灭口。” 毕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樊骆很尖锐的抓住了问題。“主子是说她用的是冰蚕毒。” “冰蚕毒倒是不一定。不过混有冰蚕毒也有很大的把握。那症状。你们在洛城见多识广的。就沒见过。” “这”樊骆和阿蓝想看一眼。有些吞吐。 “见还真沒见过。不过我听闻这洛城会制毒的巧匠也就几人。若说是奇毒应当是数鬼市的一位高人”樊骆得意的一笑。此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少主。你真放心让她们两去找什么洛城鬼啊。” 青森与樊华头戴纱帽。匆忙的走在路上。若是不知的还以为他两在避着仇家。孰知他们不过是赶着去钱庄取钱。 樊华拉着他。穿行在人群中。“那不然呢。她们不是叫上了什么樊云的么。樊云是谁。” “他好似阿蓝的未婚夫。或是情郎。总之关系非同寻常。” 啊~原來如此。加上这个姓氏。估摸着也是有点身份的了。衬着阿蓝这个将军之女。还算是很配的。怕是一些人呢。怕是要伤心咯。 待他们赶到什么长荣钱庄之后。一套出腰牌子。那店里的掌柜赶紧将他们请到了后边用茶。樊华也沒心情跟他周旋的什么。赶紧叫他把钱给了。一千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但可别忘了此钱庄是何人名下。李贤。 李贤什么最多。钱啊。那李贤的一根头发丝都能让寻常人家吃上好几年了。他整个人都富可敌国呢。怕是李宏都沒他那么有油水。 也是了。李宏的钱呢多是百姓出的。也多用在百姓身上。锁死在国库里。那国库能生钱。自然不能。那李贤可精明多了。就算他贪了。多用在生意上。以钱生钱。又能在各个地方布上眼线。一石二鸟之计。 “少主。你就这么给了。不心疼。” “心疼什么啊。迟早还得赚回來。”前提是有那个命來赚。 一千五百两。多大的数目。自然是不能要现钱的了。那掌柜的直接送了三张五百两的银票。他们拿了钱就走。 待他们上门时。柳如竹是万万沒想到啊。还沒到三天呢。就來人了。柳如竹出门相迎。樊华好爽的将票子甩给他。就要走。青森却拉住他。 柳如竹拿这钱莫不是要去那个小倌赎身用的。 青森问:“你可是要去给一个小倌赎身用的。” “你怎知道。”柳如竹警惕的看着青森。他未曾将此事告知樊华。之前都是那姓樊的独自前來。今日却多了个人。还知道的挺多的。不由的怀疑。 “不莫要多问。我们随你走。天上人间不是正道。兴许反悔也是常有的。那个雅颂”青森顿了下來。后半句还是莫要说了。柳如竹与那雅颂。在他看來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真是将他赎出來了。沒准哪日差钱又将自己卖进去了。不值当。 可这话怎能当着他的面说呢。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当然不能说。青森合上嘴。等着柳如竹同他们前去天上人间。这天上人间他是不打算进去了。就让那个什么芳伶的在外边跟他们说道说道就是了。 他们在外边等着柳如竹进去拿些东西。樊华跟他嘀嘀咕咕的问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可他也好奇。这青森怎会知道这么多。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樊公子不是说三日么。怎的那么快。我尚且未准备好呢。”柳如竹领着他们去找柳树。边走边问道。 “近日突发一些事情。我怕我会有一段时间是不能打理这铺子了。我会遣人來管的。你且过你的日子便行了。” “是了是了。” 不过这断袖之癖尚且还能在天上人间肆无忌惮。可到了外边也不知多少人唾弃。柳如竹竟这般明目张胆。王氏可有同意。莫要影响了这铺子的生意才是。 他们站在柳树下等着游船开來。思虑再三。樊华还是说了他自己的一些见解。 “你家中老母可有同意。” 柳如竹看着他。摇着头长叹一声。“这些不必说了。谁会接受这些。她只想着让我延续香火。让我重振柳家。怕是要她的命她也会给。” “那你总不能领着那什么雅颂回去呀。” “那你可有妙计。” 樊华顿了一会。道:“妙计倒不算是。不过我倒是能给你说上一二。你不妨隐居山林。你若是爱他。便是到哪都如同神仙眷侣。若是不爱他。走到哪不也是阿鼻地狱。” 柳如竹将头垂下。冷笑一声。也是了。回去倒不如重新开始。兴许他可以跟雅颂说一说。 “叮叮”铃响。船至。 芳伶跃下船头到了柳如竹的跟前。一身的红装如同红艳的大花。他看到柳如竹便先是冷笑一声。 “怎的。真來赎人了。” “那是自然的。那一千两是” 柳如竹还未说完。芳伶打断他。阔袖捂面。“上边说了。一千五百两。就让你带走。若是你拿不出來。就打断你的腿。再挑了你的手筋。把你丢下洛河喂鱼去。” 一千五百两。幸好幸好。他多跟樊华要了五百两。不多不少。 “那自然是不敢的了。这钱”柳如竹从袖中掏出银票。芳伶眼睛瞬间就直了。伸手就抓。却被柳如竹给收回了。“人呢。” 芳伶冷笑一声。道:“好好。我这便给叫他收拾东西跟你走。” 他跃上船头。乐滋滋的进了船舱。约摸等了一刻钟。终是带着雅颂出來了。青森在纱幔下看见雅颂的真容。心里都不得不称赞。比起浓妆艳抹。看來他还是更适合现在这般自然。难怪柳如竹一心只想着他。怕是看过了他妆后的模样罢。 “唉。这雅颂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他。”芳伶将雅颂推到柳如竹的怀里。将他手中的银票夺过來。对着银票亲了好几口。 雅颂从头至尾不曾说过一句话。低压的眉。神情楚楚可怜。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紧揽衣衫。始终离着柳如竹好几步。 “多谢成全”柳如竹终了。朝着芳伶作揖谢过。心情好自然什么都好说。 芳伶正抱着银票要往回赶。眼角却偏见两个人影。好生的熟悉啊。特别是那个穿着金贵的那个。 他越看越往前走。一直凑到了樊华的纱幔跟前。想要透过纱幔看到幕后的脸。樊华被盯得不舒服。往后一步。他却又进一步。 “公子。我们是不是曾见过。” 樊华顿了顿。道:“哪呢。我从未來过这地方。我不过是陪着柳当家的來着等人。” 既然他这般说了。芳伶也不好说什么。双手环抱后退几步看着樊华。可那深皱的眉却让人觉得他不大相信。 他将银票塞到袖中。一脸谄媚的搂过樊华的臂膀。问道:“公子可有兴趣來天上人间坐坐。” 樊华抗拒的将他的手扒拉开。哪曾想。芳伶趁着他的手沒空。直接就将他的帽给掀了。霎时。樊华一头金发暴露在众人面前。青森本能反应的一掌打到芳伶的胸口上。将他打退了好几步。 “你”雅颂指着樊华诧异的说不出话來。 樊华如同被扒光了衣裳丢在大街上。不该看的全被看了去。青森将自己的纱帽摘下给樊华戴上。 “你。”柳如竹指着青森。这不是那晚上救过他的人吗。“恩公。” 哪管这些呢。芳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铃。捂着胸口使劲的摇晃。那铃声清脆吵人。樊华青森暗道不妙。青森拉着樊华撒开腿就跑。 “快给我追。” 船上跳下好几十人。个个带刀佩剑凶神恶煞。见芳伶指着那逃跑的两人。他们赶紧追上。雅颂和柳如竹哪能闲着。见着他们去追。他们也随过去。芳伶更是不用说了。繁重的将阔袍一脱。追上去。 想跑。 第九十五章 一个溶洞内遮天蔽日。黑得只得在洞壁边上挂上灯火。阿蓝提着灯盏坐在小船的船头。樊骆带着纱帽站在船位划船。 洞壁延绵不断挂了好些灯。灯的形态各异。材质也各不相同。这溶洞内偶飞出几只蝙蝠。惊得阿蓝使劲挥舞手中的灯盏。 “掌柜的。你说那个什么洛城鬼真有那么神么。要真那么神。干嘛非要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市里待着。多恐怖。” 樊骆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道:“你待会见到他。你给客气点。看看一些小地方。吓死你。” 听樊骆这么说道。阿蓝还真有些怕了。往日也就听说洛城鬼很是邪门的。精通周易卜卦。星象算命。解毒用毒。什么奇门遁甲略知一二。只要是什么奇怪怪的东西都会沾染一些。可高人难见。不是熟人都不易找着。洛城鬼往日混在鬼市中扮成寻常人家。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变个样子。神乎其神。 这鬼市里通常都是倒卖一些稀罕货。都是干那缺德的事拿來的。所以里边的人也多是一群脏兮兮的男人。想那能刨别人祖坟。定能干出别的缺德事。鬼市里坏人可多了去了。 鬼市的存在。朝廷是知晓的。只是这鬼市亦正亦邪。实在不好明辨。朝廷也就放着不管了。几百年來。这鬼市是越开越大。看这洞壁上的灯盏。也是各朝各代遗留下來的。 小船行驶不一会。就看见一个码头。码头灯火通明。守着几个人。樊骆将船停靠其间。 “來着何人。”一个守卫问道。 樊骆将自己的佩剑放到他的跟前。缓缓的拔开。守卫便明其意。又问:“贵人來办何事。” “洛城鬼。” 听闻洛城鬼一名。所有守卫齐刷刷的看着她们二人。倒吸一口冷气。她们是何人。行事如此胆大。 也不再多问。守卫自当放行。阿蓝跟在樊骆身后。问道:“他们好像认得这把剑。这把剑什么來头。” “你爹的龙尾剑。高祖帝所赐。馥国三大名剑之一。” “龙尾剑” 阿蓝诧异啊。想不到自己娘亲手中的佩剑竟是这等的來头。自己黄毛时便來了大凉。可是这馥国的许多东西她都懂的。至少这三大名剑还是知道的。 三大名剑來源自皇室的巧匠所制。自己父亲当年制夷有功。高祖帝便赐了龙尾剑。死前又赐了先帝樊璎九凤剑。可还有一剑至今不曾得知下落。那剑便叫龙血剑。 三剑一出馥国起。三剑散落馥国落。九死一生藏凤头。一死九生得骨血。 此诗不知还有何人记得。馥国虽小。可人才辈出。能工巧匠多国也是只认得馥国的精工。小小弩箭便能升华至连弩十八发。至今无人能及。 樊骆带了她进鬼市。往日她是不來的。自己事情多。又怕暗。人多眼杂樊骆也顾不上。今日到了鬼市也才知并非如同地狱那般可怖。载歌载舞一片热闹。 “你确定你真能认出他么。你该不会都沒见过吧。”阿蓝见着樊骆到处走走停停。东走西顾的。似乎并沒有明确目标。 “你懂什么。鬼老喜欢热闹。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你也帮我找找。鬼老身边总带着个葫芦。一身脏。身上叮叮当当的放了一大串东西。” 樊骆看到围成圈的热闹场合。不停的跻身进到人群中。又失望而出。來來回回好几次了。两母女累得坐在一个小茶铺歇歇脚。喝口茶。 她们刚坐下。店小二便端來了茶碗。还有一壶热腾腾的茶水。阿蓝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管。先喝了茶。却发现此茶味道甚为熟悉。 “龙井。”樊骆还未喝便闻出了味。看着茶若有所思。 “啊~原來是龙井啊~”阿蓝乐滋滋的喝着茶。这可是她娘亲最常喝也是最爱的茶了。可是才喝了一口便反应过來和樊骆对视。有猫腻 茶铺从來是随便泡的。而且多不是什么好货色。便是这鬼市再讲究。也轮不到她们母女一來就泡新茶。还这么巧合的泡了龙井。樊骆可是过來人。从不信什么巧合的。再说了。店小二上來也不多什么。就拿來两个茶碗。似乎早就知道她们会來。 “鬼老。出來罢。别躲躲藏藏了。客人不打算招待招待。”樊骆将面纱撩起。露出颜面。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另一张桌子上走到她们的跟前坐下來。 这便是洛城鬼。 阿蓝上下打量着他。真是出其不意的的相见。这老头着实长得一般。就是花白的胡子长了些。头发乱了些。一身破烂如同乞丐。左手拄着一根丑陋又普通的手杖。右手执着一个脏兮兮的葫芦。走起來左摇右晃的。 “叫我作甚。人还沒來齐呢。”老头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坐下身上咚铛一串就发响。在远处阿蓝倒是沒看出什么來。坐在她旁边了才发现原來这洛城鬼是半瞎啊。 “人。”樊骆有些疑惑。 “待会还有几个贵客会來。老头子我就不陪你们喝茶啦。阿骆你待会带着你娃娃去十八层找我。对了。带上那几位贵客。”说着。老头子从他身上扯下一个小罗盘。丢到桌面上。趁着她们走神之际消失在了面前。 阿蓝拿起罗盘。赫然发现这罗盘上边竟然无指针。 “这”阿蓝上翻下翻的。却不见指针。用眼神问着樊骆。 “别看了。”樊骆将罗盘收到腰间。“这罗盘也就他能看得懂。你若是看得懂。你就是下一个洛城鬼了。” “这洛城鬼还换代的。” “一个死了。就会换下一个。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不会有人想当的。” 阿蓝恍然耽误。原來如此。这洛城鬼看起來也有些岁数了。指不定那天就走。说不准下一趟來的时候就换个新面孔了呢。 她们照着洛城鬼的话。在茶铺等人。阿蓝闲着沒事。随口问道:“刚才老头子身上似乎很多伤啊。眼睛都瞎了半边。仇家很多。” 樊骆抿了口茶。冷笑一声。“那是多得不行啊。只不过眼睛是他自己弄的。你就不知道知天命者。必有鳏寡孤独废疾残。” “何意。” “算命的。都是知道了天机的。知道的多了。总得拿一两样交换。你以为洛城鬼想这般鬼样子。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与他人。要是娶了婆姨就死婆姨。有子也不孝敬终生。还会落下残废。” 阿蓝不做声。想來若此生生得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等了好久。她两都要坐不住了。码头却穿來动静。该不会就是那几位贵客。完了。这洛老头子还沒跟她们说贵客是何模样呢。找错了怎的半。 不理了。错就错罢。错了亦是缘分。 “走。”樊骆喝了最后一杯龙井。放下面纱。抄起家伙赶往码头。 “妈呀。他们不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倌吗。能追我们到这也是绝了。”一个身着华贵一头金发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喊道。 “少主你刚才若是给我掌船就不会被追上了。”他的侍从一阵埋怨。 也正是他们斗嘴之时。身后的人逐渐追上围住他们。此番动静。着实不小。引得鬼市的赌徒们一阵侧目。却又觉得这家常便饭不看也罢。也不理会。 看守码头的人。看他们跑远了。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闯下祸事。莫要扯上我们啊。自己担着呢。” 可不是么。里边大人物那么多。若是冲撞了哪一个。可是说不准的。可鬼市对來客又无严明的说头。只得守卫自己定夺的。除了几个在不待见的。基本上也都能放行。 樊华听那身后的守卫这么一说。脑子里计划全乱了套了。不能破坏人家的东西啊。那怎么逃脱。影卫呢。影卫去哪了。 他们主仆二人背着身子。手里提着剑。看着虎视眈眈的敌人。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你们还是莫要挣扎了。跟着奴家走一趟罢。”芳伶从后方赶來。站在高处看着他们。美丽的面上沾染了些杀意。 随他们而來的还有柳如竹与雅颂。也不知道他们站在哪边的。到现在都还沒出手。不过看着雅颂蠢蠢欲动的样子。看來也是不妙。 “你们到底何事。那个金头发的抓了便是。莫要抓我恩公。”柳如竹在一旁极力遏制芳伶的杀意。可芳伶哪听他的。在芳伶眼里他还不如樊华來得重要。 樊华听了他的话。差点一口血喷出。这是什么话啊。不是他恩公就能随便带走了。他是不打算要柳家了。打算饿死他家中老母和小妹啊 “我当是谁原來是一群卖屁股的。”一个黑衣女子从天而降。身后随着一位蓝衣的姑娘。 芳龄隐忍着怒气。道:“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少管闲事。” 樊骆阴阳怪气的一阵笑。道:“你追的是馥国人。那自然是归我们管了。倒是你们这群卖屁股的。少管闲事才对。” 说着。利剑出鞘。四对几。四对几十呢。 其实樊骆也不打算硬碰硬的。就是想抓住个机会打开个缺口带着他们狂奔到鬼市十八层便是了。哪那么多事。想着真是巧了。帮手就來了。 第九十六章 “刀下留人。”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虽只有一人。人群却后退了一步。 芳伶与樊骆将剑收回。芳伶却看着來人一顿冷嘲热讽。“我当是谁。不就是贤王的狗么。怎么。贤王的骨头丢这了。” 影卫冷然将弯刀指向芳伶。神色颇带轻蔑。“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洛城侯沒教你们怎么说话么。” 正在芳伶与鹿化吵得不可开交之时。阿蓝给了樊骆一个眼色。可樊骆并不知其意。反问:“这是贤王的人。你可认得。” “认得”阿蓝答道。怎么认不得。“你带着少主去十八层罢。我留在这断后。” “这怎么行” “老熟人见面。得说两句话不是。”樊华在一旁笑得贼兮兮的。这影卫办事可是很牢靠的。既然援兵已到。这里便不再着手了。 阿蓝瞪了樊华一眼。长剑横扫。包围圈硬是扫出了个口子。一脚就将樊华踹出去。青森与樊骆霎时也随着樊华出了圈子。芳伶从高处跃下。剑尖横指他们三人。 鹿化弯刀一甩。脱手而出。贴着芳伶的面扫过。 “我说了。这是王爷的人。既然你不听劝”鹿化冷笑一声。归手的弯刀在手里绕了一圈。洞顶又降下许多如同蝙蝠的影卫。 未过三招。芳伶便已知大事不妙。对着所有人道:“莫要交手。给我追。” 若不能在他们进入十八层之前拦截。注定是一场空。鹿化也深知此理。一直拖着芳伶的步子。为何不杀。洛城侯的地盘。还是低调些的好。毕竟王爷不在呢。 影卫一直追着小倌们走。能不杀就尽量不杀了。这一路的血看得路人心惊胆战的。比这黑漆漆的洞可要吓人。 芳伶对着鹿化。阿蓝却横插进來。想尽办法将鹿化挑开。鹿化只得避开阿蓝跟芳伶对上。 “这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阿蓝似乎不领情。 “这是王爷吩咐的事情。容不得你我私人恩怨作祟。”鹿化将阿蓝推开。弯刀与芳伶的长剑碰撞不断。他顺道还点了阿蓝的穴道。气得阿蓝只得在原地看着。 芳伶心中一阵阴笑。看來这关系还是非比寻常了。也不再跟鹿化周旋。开始找着机会朝着阿蓝打去。 阿蓝站在原地。气得只能运气解穴。鹿化看出她的意图。边与芳伶交手。边道:“莫要强行冲穴。” 可还是迟了一步。阿蓝已然冲破了穴位。嘴角渗出几滴鲜血。鹿化心中一阵担心。却被芳伶抓住了机会。一剑就朝着阿蓝刺去。 鹿化的弯刀却哪有长剑的尺寸。伸手去阻止却已來不及。 “噗嗤” 长剑穿身阿蓝紧攥长剑。用力的在芳伶的心口上旋上半圈。才肯拔出。 “这算我们馥国的。”阿蓝擦擦嘴角。鹿化忌讳她知道。人是死在她手上的。自然是算她的。她可不想白白的欠人人情。 阿蓝看着芳伶倒下。将剑蹭了几下他的锦衣。将血拭去。收了剑就要追上去。鹿化看着她淡漠的背影。心中似乎有刀在绞。眼里只有她的衣角与香腮。 他忽然握住阿蓝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神情温柔下來。双唇想要轻覆眼前人的红唇。却颤抖着无法动弹。 鹿化将眼一闭。将内伤的药放至阿蓝的手中。一把松开手。他不能 阿蓝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忽然变了一番模样。即便是蒙了面。她依旧能感受到鹿化布下蠢蠢欲动的唇。 “啪”她毫不犹豫的给了鹿化一巴掌。转身。只留暗香。 她看着手中的药。心却跳得厉害。她对他只有厌恶。哪來的爱。 鹿化靠在溶洞边上。过往的路人全都作鸟兽散。只留他与芳伶的尸体在湿冷的角落。明明彼此能感受到心跳。眼中也都带着莫名的感情。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即便沒有雨化的身影。他也不可能再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规矩。 “啪”这回是他自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一些事他永远不能做。 鬼市十八层。并不是地狱十八层。只是靠近溶洞的末端。是溶洞的最深处。除了一些人。普通人是决不能进去。倒也不是说不能进。是不敢进罢了。 樊华看着人影越來越洗漱。身上汗毛耸立。轻揽衣衫。身后还能听见影卫与小倌厮打在一起的声音。 “叫什么不好十八层”樊华抱怨道。 青森看着跳跃的灯火。回头相望。影卫们似乎并不想动手。下手都很轻。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4节 “洛城侯是何人。” “也不怎么的。就是李宏封的一个侯爵。在洛城这是非之地。势力比较吃得开罢了。你想着洛城侯。还不如想着洛城鬼。名字相差无几。可能力天差地别。” “我知道。书中有记载的。”樊华道。他刚出來时。阅卷万千。本以为这洛城鬼此生不得见。却偏偏这么巧。 说着。他们也到了十八层的入口。一个守卫都沒有。樊华与青森有些疑惑。这布局也不同于各家各派的做法。哪有人把石磨横摆在门口的。 樊骆将罗盘摆放在石磨之上。却不见任何动静。耳边只闻树叶摩挲的声响。可这溶洞里。哪來的树叶。 樊华在黑暗中定眼一看。鸡皮疙瘩全起來了。那飒飒声响。可不是什么树叶。而是千万只虫子发出來的。那千万只虫子黑压压一片。全爬在石磨上。缝隙不留一丝。 “走罢。”樊骆道。 “不等阿蓝。” “我在外边等着。你们去吧。”樊骆摘下纱帽。恭敬的站在他们面前。忽然想到他们似乎还沒见过洛城鬼。道:“你们进去。只管大喊洛城鬼就是了。若是沒人。你们便叫他老不死的。他定出來见你们。” 樊华见她真要在这等着阿蓝。也不阻拦她。绕开石磨就朝里边走。 多行两步。拐角转弯。却见光亮。还闻潺潺流水声。行至深处。才晓得十八层别有洞天。这溶洞的深处。竟还有一个小瀑布。十八层宛如和尚手中的钵。上下小。肚子大。开口处能看见一片蓝天。 十八层也不是如此的可怖。倒是像极了世外桃源。这世外桃源还住着几户人家。有小桥。有流水。还有剑影凌乱的身姿。 樊华气沉丹田。卯足了劲。大喊一声。“洛城鬼。” 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的老头子就站在了他面前。似乎也不像樊骆说得那般难见。老头虽瞎了一只眼。可看得还是很真切的。绕着樊华看了一圈。使劲的点点头。最后又长叹一声。 樊华与青森不明所以然。青森开口问道:“老人家可是对我家少主有话要说。” 老头子背着手。朝着一间茅屋走去。一路不停的叹气。 进了房子。却不似十八层那般别有洞天了。这茅屋外边多简陋。里边就有多简陋。就是家徒四壁的完美代表。 洛城鬼也不客气。不招呼他们喝茶。他这确实沒有茶水。他就坐在矮桌子边上。看着樊华。又叹了几声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着实像你娘。却又更甚于她。唉只可惜。你们无福。” “我”樊华顿了顿。其实他來不是來算命的。他不大相信命这东西。他來可是为了冰蚕毒的。这老头子跟他神神叨叨什么呢。 “你莫要开口。我知道你來意。可是你既然能來。就说明我跟你有缘分。不如且让老夫替你看看这命。” “我可不信。我只信我命由人不由天。鬼老前辈若是执意要看。晚辈自是相允。” 却也好似知道樊华会答应一般。他抓住樊华的手。从肩一直顺着臂又摸又捏的。然后再是瞅了樊华的掌心半天。一声苦笑。 “娃娃。你是想听好的。还是坏的。” “不能好坏皆说。” “成。我说完了。你莫要不高兴啊。你可以不信我这个老头子的。”他清清嗓门。缓缓道來。“你可知你娘的事迹。” “不知。” “唉。你若是知了。也会感叹红颜薄命罢。她是何等的飒爽。又何等的美貌。只可惜天意啊。” 洛城鬼回想当年。行至馥国。樊璎且还是公主。却能歌善舞。文武精通。她手执缨枪站在城楼细数将士。将士手中无酒却能自醉。只叫她上了沙场。英姿飒爽犹酣战。可再怎么强势。也终归是女人。怨死情劫中。 馥国强盛却逃不过天劫。沙暴一场。民不聊生。可惜无耻小人纳兰氏在世。惦记上了馥国。不但不施予援手。反倒落井下石。趁机发难。 当时樊高祖还在世。计谋尚能弥补馥国将士人数之不足。可沙暴的侵袭也撑不了多久。樊璎作为一国公主。肩扛重任。已然决定前往大凉寻求援助。望大凉先帝能施以援手。 兴许。当时樊璎只要联姻。便能将馥国挽救于水火之中。可惜却是倔脾气一个。非不同意。还只身前往大凉。 苍天浩劫。不随人愿。她方到大凉。樊高祖却患病暴死 第九十七章 “你娘走之前。找我前去替她卜上一卦。是大凶之相。我已劝她莫要前往。她执意要去。后來我就沒她音讯了。”洛城鬼说起樊璎。眉目间闪着光亮。一副惋惜的模样。 樊华问道:“你怎知她死于情怨之中” 关于樊璎之死。他尚且只知道是难产而死。慕忠诚对他只字不提。这老头子却能说道一二。看來对算命也是颇为精通。 “她走之时我就看出她有情劫难过。事后也证明此事。她确实与先帝有缘。只是这天公不作美罢了。我打听过你的來历。生辰。你生时便是她的死期。旧星落。新星起。你就是”洛城鬼凑到他耳边。“新的紫微星。” 青森和樊华倏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绝无可能。 看着樊华那副模样。洛城鬼阴笑了两声。将他们有摁回板凳上。道:“老头子我知道这话不能乱说。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为何而來。我也知道。你想找之人近在咫尺。只需迎难而上便能相遇。只是” “啪”一阵烟尘。阿蓝与樊骆从外边破门而入。微光下尘土飞扬。 “老不死的。在这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樊骆将纱帽掀开。随手一丢。就同到了自家似的。 看到她们來了。洛城鬼将道之话又生生的咽回去了。沒好气的道:“就不能客气点。我都要老了。” “说罢。你刚才同吾王说道了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洛城鬼淡然一笑。对着她摆摆手。意为此事不能道。樊骆一看。便也不问了。这洛老头子就喜欢弄这套。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 “得了。我且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好了。什么冰蚕。不用这般麻烦。谁想杀你们。你们且去找谁。” 樊骆给他一记白眼。这不是下了逐客令么。才刚到歇脚。就这般赶她走了。她可不干。她两腿一翘。看着模样。是打算坐上一会才走了。 “老不死的。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且拿出來吧。别藏着掖着了。” 洛城鬼不耐烦的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丢给樊骆道:“东西给你。自己出去摸索。我要跟这三个娃娃说话。” 看到洛城鬼交了东西。樊骆两眼放光。带着东西就出去闲逛去了。女儿都不要了。 “那个女娃娃。你过來。我给你看看相。你最近似乎不大好啊。” 阿蓝看向自己。这里似乎也就她一个姑娘家了。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洛城鬼身边。樊华和青森一脸疑惑。这老头子该不会专门唬人的吧。说话说得这么玄乎。 “鬼老人家。你可看出什么玄机。”阿蓝将脸凑到洛城鬼的跟前。也不是为了给他看。就是想仔细的看看他。那眼睛真的是一道疤由上自下使他再也看不见了。 “嗯~”洛城鬼看见她打量着自己也不恼怒。只管自己看自己的。操着沙哑的声音道:“你脸上红黑交映。虽然很淡。但是还是小心点为妙。你跟着他们两个。定然可以安渡此劫。” “此话怎讲。” “他们两。呵呵。不可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只叫这天上的某颗星宿”他看了看樊华。“毫无变数。你们随着他。定不会死。只是这富贵嘛。就看造化了。” “青森。我们还是走罢。这老头子已然半疯了。”说着樊华就转身离去。 洛城鬼将一个锦囊丢到青森手中。不语。看着他离去。继续为阿蓝看相。这个锦囊。若是他信。他将开启。不信这锦囊就将作废。 青森对着洛城鬼作揖辞别。悄然追上樊华。将锦囊轻轻的塞到樊华的掌心里。对着他嫣然一笑。 阿蓝看着他们离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红黑交映。为何是红黑交映。 “娃娃。看在阿骆的份上。这话我才对你道的。你。是逃不过命的。你爱的与你恨的这种羁绊将永远缠着你。” “无解。”阿蓝总觉得自己的心骤停。眼中泛着酸。她承认她对他确实有些情义。可对他的恨永远不可能低于心中的爱。 洛城鬼苦笑一声。“若是死。便能解了。” 阿蓝的心跳忽漏跳一次。她呼吸急促的看着洛城鬼。可洛城鬼又凄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到屋外。正瞧见樊骆一脸欣喜的正往回赶。 “老不死的。还挺大方的嘛。这好东西以后别老想着藏起來呀。”樊骆满意的看看手中的瓶子。“阿蓝。走了。” 阿蓝提着佩剑。捂着心口。追上樊骆的脚步。洛城鬼在后边白了樊骆一眼。这都多少年了。越來越强盗。 “他跟你说了什么。”樊骆忽然问起。 阿蓝正走神。被樊骆这么一问。回过神來有些慌张。目光闪烁。“沒。” 樊骆却沉浸在喜悦之中对阿蓝的举动毫无察觉。她看着手中的瓶子。开心全写在脸上了。“这老不死的。竟然给了我一对蝶蛹。” “蝶蛹。这洛城不缺这东西。野外一抓一把呢。” “你懂什么。是鸳鸯蝶的。一对呢。养好了。你跟阿绿一人一只。” 提到阿绿。阿蓝的脸一瞬拉下來。她到现在还未曾敢说阿绿已逝的消息。就怕樊骆一下子撑不住。大悲大喜。最容易的就是让一个人疯掉。曼姨花了这的多年才将她从泥沼中拉出。决不能决不能再叫她跌回去。 “主呢。”樊骆忽然反应过來。青森和樊华竟然沒影了。 阿蓝回过神來。“他们说他们先出去了” 母女二人赶紧去到十八层的入口。却不见任何人影。该不会是还在里边沒出來。可眼睛定神一看。门口的机关已破 “糟了。撤。”樊骆拉着阿蓝的手就要掉头走。却來不及。一群人堵在了她二人身后。 整被包围得严实。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在了她们眼里。是消瘦。是高挑。高高束起的青丝。一身便利又华贵的胡衣。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的妖娆女子。 “掌柜的。别來无恙。” “侯爷。还真是巧了。你也來这十八层。”樊骆藏在面纱下。字字咬牙切齿。是鬼才信这是巧合呢。再说了这些年的恩怨累积下來。见到他巴不得一箭穿心。 阿蓝缓缓拔开长剑。蓄势待发。今天还是倒了血霉。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她正打算动手。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回头一看。是正好前來的樊华。原來之前他一直在里边。可现在出來有何意义。这不是送死呢么。 “丹红啊丹红。别來无恙啊。” 樊华纸扇半遮面从樊骆母女二人身后走出。言语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笑意。正愁着怎么找打她。她还就找上门。虽然吧。还带着个不招人待见的。不过。沒关系 “樊大人也别來无恙。” “呵呵。好着呢。正想着找你。你前段从我这拿的东西。也该还了吧。” 萧子兰从男子身边走上前來。绢扇不急不慢的扇着。就如同打量着猎物一般打量着樊华。这一段不见。樊华长得是越來越标致了。只可惜啊。就是太少了些人的味道。 “那东西上。也沒写着大人的名字呢。大人何來一说是子兰拿了你的东西。” 樊华看着她。心里已经准备想掐死她罢。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偷了东西还不承认。看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自己手段多凌厉了。 “不要紧。既然沒写着我的名字。也沒写着你的名字。我们各凭本事。”说着将纸扇一挥。数根针同时朝着她发散而去。 洛城侯将萧子兰一把拉到身后。同是纸扇。不慌不忙的将银针弹开。银针落地。还嵌入地里三分。功力非常。 “原來还有帮手青森” 青森拔剑而上。樊骆从侧翼进攻。可洛城侯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不是还有萧子兰的护卫笛么。笛从天而降。铁面锃亮。冷眼看着对面两人。与洛城侯相辅相成。一同对着他们二人。 四人攻势凌厉。瞬息变换。周遭也无人敢插手。他们动作变换过于快。一个不小心。人沒抓着。反倒伤了自己人。阿蓝看准了时机。一剑就朝着萧子兰袭去。 萧子兰右手提着剑。左手竟带上了做工精细的铁爪。阿蓝此前已受了轻伤。现在來看。不论远攻近战胜算太低了。可她只要玉铃。只要玉铃在她身上。必然要全力以赴。 萧子兰裙摆如花。花样百出。不一会便占了上风。期间阿蓝一直在观察她身上何处能藏住玉铃碎片。可萧子兰招式行如流水似乎无所顾忌。莫不是不在身上。 阿蓝正思考着。萧子兰利剑横扫。贴面而过。萧子兰又向前几步。左手利爪一爪抓到了阿蓝的肩头。为了脱身。阿蓝朝后一步。那爪却是开了刃再加上倒刺的。这么一退。肉丝都被抓出來了。 血流如注。阿蓝捂着伤口被萧子兰步步逼退。她那神色。今日不手刃了阿蓝。她定不痛快。 “噔噔噔噔噔噔”几发银针忽然射入萧子兰脚边的地面。就差那么一点。这银针就刺到身上了。 一群黑影从洞顶降下 第九十八章 “李贤的人”洛城侯眯了眯眼。“我正在办事。可别挡着我。” 鹿化拔出腰间的弯刀。影卫齐刷刷的上前一步。各式兵器全对准了面前的敌人。只叫他们敢动 萧子兰收了手。却轻蔑的看着影卫。道:“这可是洛城。不是京都。你们若时敢动手。这洛城你们便是在不得了。”她很精明。影卫确实不敢下死手。毕竟这洛城还是洛城侯人多一些。不过若是樊华死了。李贤也留不得他们。到头來还是死。 “可这是王爷的人。你们若是杀了。王爷不是开罪于我们。洛城侯。你是好日子过腻了。想跟我们影卫玩玩什么刀光血影的。” 鹿化摘下面罩。这面罩已无用了。虽然李贤千叮万嘱不得见樊华一干人等。不过阿蓝都救了。樊华也一直认得自己。躲躲藏藏实在不舒坦。反正罪行已定。李贤也会问责。多一项罪也无妨了。 “李贤若在洛城。都还要惮我三分。你们” 洛城侯还未说完。樊华折扇半掩着面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侯爷还真是好胆色。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爷爷我还沒见过贤王怕过谁的。影卫听令。” 樊华从腰间掏出一块细长而翠绿的的令牌。冷眼看着萧子兰。这回算是栽了吧。 “附属令。”洛城侯眼尖。瞬间就看出了此物的來历。倒不是想真的跪下。只是看见了习惯性的跪下罢。惹得周遭护卫齐刷刷的也一齐跪下了。唯有萧子兰不跪。 附属令是何物。是李贤腰牌的附属令牌。持此物者满朝文武皆要以礼相待。除了军机要事。李贤能做的。只要拿着这块附属令。就能做。所以说解决一些人。还是可以的。 “除了洛城侯。其余的”樊华用折扇比刀。横向一挥。影卫齐刷刷的开始清理场地。“对了。顺便把那个女人给我抓了。”他指着萧子兰道。 萧子兰估计这辈子都沒想过。竟然就被樊华给将了一军。她愣在原地。看着身边人影如麦倒。忽然被自己的侍卫推到湖里。 “快走。”笛看着她飘在水里。剑影飒飒。一直为她抵挡住前來追击之人。 萧子兰泡在冰凉的水中。终于回过神來。看了一眼笛。再看看就要追击上來的青森。冷哼一声。整个人消失在水中。 “青森。”樊华叫住青森。就怕青森追了上去。这鬼市的水也不知通向哪。若是碰上了暗流可不得了。 萧子兰诡计多端。留下笛也不知道是什么算盘。可樊华却偏偏不信邪了。偏叫影卫生擒了笛。 笛是擒住了。可樊华转过头來看。却不见了洛城侯的影子。跑得还真是快呢。看來李贤是要找个时间清理门户了。否则可不得碍着他。 樊华看了一眼笛。挥挥手让人将他带走。影卫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打晕了他拖着走。 人群散尽。两三个影卫在后边清理着十八层的大门。尸体已全部搬空了。正用木桶冲刷着周遭的血迹。 洛城鬼从十八层出來。嗅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神色中有些嫌弃流露。却又背着手从血迹上踏过。边笑着边点头。神色复杂非常。 “西北望。射天狼~”老头子走在洞中。忽如市井中的戏子般唱上一句。那影卫不明所以然的看着他。 昏暗的牢房内。笛盘坐在一堆杂草上。与那地沟老鼠住在一起。面前的饭菜发出阵阵的酸臭味。 锁链忽然哗啦啦的响着。他知道來人了。笛缓缓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來者一身的华贵衣裳。然后嗅见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木香。再看到的是他的金发。再是他的面庞。 青森为樊华铺好了地。樊华才缓缓盘坐下來。又摆上一张小桌子。身边还有个小炉。正煮着一小壶的酒。 “睡得可好。起來同我吃上一些东西。”樊华抿了一口酒道。 青森在他面前摆上了碗筷。后跪在樊华身边。提樊华倒酒。煮酒。一气呵成。是他这张脸所不应带的熟练。 笛慵懒的坐直了身子。铁面一直戴在脸上。他胡乱的用一根树枝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沒有水洗个脸。他便用两手一抹。便当是洗脸了。然后在身上抹了一把。手朝着碟内的鸡腿伸过去。 “啪”一把蒲扇架在了他手的下边。看看这只手。是正在煮酒的青森的手。 他冷然道:“用筷子夹。少主可不吃。也不能吃你手上的泥。谁知道你摸过什么。” 笛轻笑一声。也不在意。他着实邋遢了些。不过这也是他故意而为之的。他收回手。跟个斯文人一般拿起碗筷。筷子一上手。就如同小旋风般横扫了两碟荤菜。 “萧子兰不给你肉吃。” 笛抬起头。看了一眼樊华。不语。继续吃自己的。樊华來着。也沒打算吃东西。这环境他还真吃不下。最多也就喝杯小酒。套套话什么的。 吃饱了。喝足了。笛又坐回杂草堆里。闭眼凝神。此间不曾说过一句话。唯独笑了一声。 樊华放下酒盏。长叹一声。这奇葩真是难管教。萧子兰的护卫就这么无趣。 “我们明日就要启程了。找你主子去。找不着大家都得死。不过沒干系。我就是死了也会带上她的不是。毕竟是我的童养媳什么的。” 说到这。笛冷笑一声。张开眼。“啐。” “你是不是不信啊。玉铃这东西世间沒几个知道作用的。我死前放话。说玉铃能使江山易主。我猜估摸着有不少人要取了她的性命罢。沒了你的保护。你觉得她能撑多久。” 樊华也不期望他答上一两句。这些话刚开始听时。是不大有意思的。不过等事后再反过來细细琢磨。仔细想想话中的局面。也不失是一种消遣时间的可怕乐趣。 他起身。行至门口。笛忽然开口道:“我主子比你这人渣聪明” 樊华淡然一笑。萧子兰很聪明是真。可总找错靠山也不假。“且看鹿死谁手罢。” 青森遣人收了东西。走后沒多久。就來人给他戴上了枷锁。看來是真的要迁移了。不过睡了一天了 这牢房其实就在客栈下。潮湿闷热。樊华出來后总觉得解脱一般。此行又会多加一人。鹿化。当初为了摆脱他。阿绿这条命都豁出去了。如今又给回來了。阿绿的命算是白给了。不过他倒是从未看出來啊。鹿化什么时候就跟阿蓝好上了。 以前鹿化在自己身边除了爱吃爱玩。什么时候就跟阿蓝有一腿了。樊华想着。也是觉得奇怪了。而且身高还蹭的一下变高了。以后便不能叫他矮子了。 “阿蓝。” 樊华忽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是从楼梯那传來的。他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悄悄的听着谈话。 “阿蓝。” “我说了。我最近很烦。不要來找我罢。”阿蓝正大步的走在楼梯上。不回头看身后的人。 樊云忽然瞧准时机。一把拉住她的手。 “啊。”阿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挣扎开了。捂着自己的肩。怒视着樊云。“我告诉你。樊云。别再跟着我。我、真、的、很、烦。” “阿蓝。你受伤了。你需要看大夫。”樊云依旧跟随在阿蓝身后。看着阿蓝捂着自己的肩到处乱逛。 忽然一双手将阿蓝揽在怀里。阿蓝靠在结实的臂膀内。抬头一看。一把将鹿化推开。自己却疼得在一旁瞎叫唤。 “阿蓝说了。别跟她。”鹿化又将阿蓝搂到怀里。 “你是谁”樊云看他那动作。眼里就跟长了钉子似的。“阿蓝似乎也不待见你。” “谁说的~”鹿化瞪着眼。 樊云是沒心情跟他斗气的。道:“赶紧松开。她需要大夫。”樊云说得是咬牙切齿的。昨天受的伤。今天自己來看时才发现。而且还沒叫大夫。伤得可不轻呢。 鹿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就是大夫。” 樊华在角落里嗤笑一声。吹什么牛皮。只要不打架不杀人。吹牛皮绝对是他的本性了。 “华哥儿。你在干什么呢”慕馨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吓得他跳起來。 “看戏”樊华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又继续看着他们。 也就是被慕馨搭话的功夫。鹿化和樊云这两人就杠上了。扯着阿蓝不肯松手。阿蓝在他们中间。被扯得疼。脸色都白了许多。 本來樊华是想继续看下去的。可慕馨是沉不住气的。见阿蓝疼得额头冒汗。上去将他们拉开。 “你们干什么。”慕馨质问他们。 阿蓝站在中间松了口气。他们那力气太大了。拽着自己都跑不了。还扯到了肩头的伤口。估摸着伤口都裂开了罢。 “哼。”阿蓝看着他们了两个。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馨看着他们。指着他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啊~” 慕馨走了。樊华也出來了。学着慕馨失望的模样。指着他们道:“你们啊~” 京都天高云淡。天正是好的时候。一只灰色的信鸽从南飞至公主殿的后殿。鸽子刚停稳了脚。一位宫人赶紧将鸽子脚上绑的字条取下。宫人匆匆赶至正殿。正殿沒关门。颂儿正为小憩的李婉扇着风。 宫人跪在下方。不语。颂儿前去将字条取來。沒了颂儿扇风。李婉缓缓张开眼。伸手等着颂儿将字条放到她掌心。 李婉也不问任何。颂儿道:“公主。是洛城的。” 听到洛城两字。李婉如同一只猫儿般起身。定是纳兰蔻的消息吧。这时候也是该回來了 第九十九章 富丽堂皇的殿内。纸张从玉手上缓缓飘落。李婉看了看颂儿。颂儿从她脚边拾起字条。正弯腰下去。李婉开了口。 “你确定这是我们探子发來的消息。”李婉声音低沉。身体里好似埋了一只狮子。虽是蹦出來咬死人。 颂儿疑惑的看着她。将字条收到袖中。道:“确是。” 李婉仰头倒吸一口冷气。通红的双眼泪珠骤然滚落打在衣衫上。她好似呼吸般叹了口气。气息颤抖。她将脸埋在手里。侧倒在了长椅上。身子时有时无的颤抖着。 “蔻儿蔻儿” 颂儿心中微感不妙。李婉这般模样定是出事了。她悄悄的跑到殿后掏出字条看了个大概。 以樊华为首之馥国歹人。暗算公主。公主已逝。节哀。遗体不日将至。还望接应。 颂儿倒吸凉气。颤巍的将字条收到袖中。这这可是真。颂儿扶着殿后的赤柱眼前一阵黑。差点就要倒下去。 这可怎的回去交差。纳兰连山与余贞识她为珍宝。出來一趟竟遭暗算而亡。怕是交上十个樊华。也顶不了纳兰连山的心头怒火。 想想那血流成河的场面。颂儿更是双腿发软。却还是硬着头皮回到殿内。若几日后见到纳兰蔻的尸体。此事落定。绝无扭转之时。倒不如现在想想法子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主子。 “公公主”颂儿嗓子有些酸涩。“节哀。您该想想法子。怎么稳住浣月了。” 李婉视若无睹。躺在长椅上不停的啜泣。倒不是为了自己一条命而哀伤落泪。只是这纳兰蔻自她嫁去。便同亲人一般善待自己。这可爱的人儿。楚楚可怜的样貌无不一一映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蔻儿皇嫂真是对不住你。”李婉爬起來。拂袖拭泪。稳了稳气息对颂儿道:“此事不准与任何人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待我确定了蔻儿已已”她此话卡在喉头。半天都吐出來。“我们再发函去往浣月。以告天下。” 颂儿凑近了她。面色凝重的问道:“那我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被颂儿这么一问。李婉也是愣住了。纳兰蔻在大凉惨死。绝对会掀起巨浪。自己伺候了那么多年的纳兰连山。恐他会哀极盛弩。百万大军压境也是不可避免的。若是他不理智一些的话。想來跟李宏拼个鱼死网破都不一定。 可自己是大凉的长公主。自己已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凉。而且身负重担。要为大量百姓的安宁负起责任。 回罢。那便是说透了要跟他在一起。背弃了大凉。自己的国土。不回罢。她此生定都不能再见他了。即便见了。哪还有什么颜面。 她想着。脑子里如进了虫子般痛。眼睛也一阵的花。“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皇姊还想什么。” 一个灿金的身影忽然从殿后走到她身旁。又坐到她身边。轻轻的搂住她的肩。如同哄着小儿般安抚她。 李婉与颂儿如同见着阎王。惊出一身的冷汗。她稳了稳气。“我” “当然是不回啦。毕竟是家嘛。你还沒看见阿贤娶妻呢。是不是啊皇姊。”李宏手执折扇。一脸的柔情。却看得李婉心惊。 李婉若不是拼了命的忍着。她都要开始发抖了。李宏该不会曾截下她的消息罢。 “皇姊你冷吗。”李宏将折扇收起。又替她轻揽衣衫。“看你抖得。莫不是我吓的。” “沒有。沒有” “那皇姊你是要回去。还是不回去呢。”李宏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李婉却看着他心里发毛。真的好想撕下这脸皮看看下边是不是刀子做的。也亏得这满朝文武能挨得住他。 “我”李婉声音微颤。面对着他更是拿捏不定。连口齿都不太利索了。 李宏突然噗嗤一笑。握着李婉冰凉的手。一脸的柔和道:“皇姊既然都來了。就多住几日罢。哦。对了皇姊不是有两位婢女么。还有一位呢。” 李婉唇齿轻启。喉咙却难以发声。颂儿见其模样。赶忙接上李宏的话。答:“禀陛下。玉儿出宫了。不在。” “哦~”李宏似恍然大悟之状。又道:“既然这般。那谁嘶江嬷嬷。” “老奴在。”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嬷嬷从后殿走出。对着李宏行了跪拜礼。一直跪在殿前。 这江嬷嬷皱纹横生。李婉一眼就能认出來她当年是在自己父皇身边伺候的宫人。只不过岁月变迁。脸上多了两道纹罢了。如今在李宏身边侍奉左右。怎的來说也应该是正一品的总管嬷嬷了罢。 “这阿宏”李婉正要回绝。李宏却噼里啪啦的一串话将此事定了下來。 “江嬷嬷。这段日子你且跟在皇姊身边罢。我身边有相如足以了。你可得走点心。好好伺候。” 李宏此话的音。很重。一字一句的。烙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皇姊心情不大好。好好歇息罢。”李宏拍了拍李婉的背。轻晃折扇。脚底生风要离去。 李婉看着他。激动的从长椅上弹起。那英朗的背影与挥之不去的笑意。她肚子里的话终是沒敢说出來。又如瘫坐回了位置上。 这么一來。自己也就是被软禁在了这公主殿。也不知何时再能出去。 想自己在浣月混了那时间。女人的明争暗斗却抵不过男人的王权斗争。自己的皇弟已不是当初那个初登大宝的雏儿了。他同李贤关系亦不是外边看的那般水火不容。只是一些问題他们沒达成一致罢了。 可现在大凉的情形。他们终将还是会站在一起的。而自己这颗放在浣月的陈年棋子也该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为此。她得到了爱。却也失去了爱。为所爱的不能诞下他们所爱的。 一闭眼。又仿佛自己还在沾月楼中。躺在爱郎的怀中耳鬓厮磨。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对他道出了大凉沒人会告诉他的事。 “连山。我我有一日终要离开你。” 他看着自己。眉目带着爱意。似乎一切明了的对着她笑了笑。“嗯。” “我不能生子” “嗯”穿着黄袍的他紧握住自己的手。看着漫天的星辰。对此毫无反应。 她泪眼摩挲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一度哽咽说不出话來。“你我相爱。已是错。我如今告诉你这些。你为何还是不肯离我而去。” 他抱着她说了一句她此生难以忘怀的话。虽然天子一言本就贵重。 “世间之大。不容你我。我知道你食用息肌丸此生不可再育子。子嗣不能延绵。儿孙不能满堂。可在缝里生存。哪來的那么多要求。” 李婉骤然睁开双眼。心口一阵的绞痛。这爱与这责任难道就不可兼得。 “今日不用息肌了。”她问道守在身边的颂儿。 颂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弱弱的道:“江嬷嬷说了。殿下此后不必再服了。” 李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便是上了妆都沒如此白过。这李宏。是铁了心了将自己困在这当人质。 夜色将至。云彩被染上了各色。夕阳西下。却唯有一女子白着脸躺在床上。 窗忽然被风拍开。竹帘高高扬起。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一瞬就出现在了房内。女子被惊吓起。白着一张脸看着來客。 “你來干什么。”她质问來者。 男子缓缓撇过脸來。刀削的面庞。却粗狂如大漠的黄沙。即便穿着白袍。却掩不住他身上浓浓的沙漠干燥味。 “子兰姑娘似乎不待见我。你们大凉的待客之道。可不是很好。”他略带笑意。坐到床边。 “呵。待见你。我自己都要死了。还待见你。”萧子兰冷笑一声。一头秀发披散在胸前。面上一点血色也不带。 “啧啧啧”男子摆摆手。“即便是死了。也得把玉铃给我不是。” “你拿玉铃有何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慕樊华是人渣了些。可好歹还聪明不是。要是知道你要。我还不如给了他。”她瞪着男子。话里沒有一点示好的。 可不么。她现在心情可是差到了极点。从鬼市的地下河里游出來都要了她半条秒。这腿都被石子划了一河的血。加上笛又被虏了去。自己又不大会照料自己。窝窝囊囊就这么过了一天。 男子走上前去。眼睛如鹰般打量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女人气息。手不安分的伸进了萧子兰的被子里。“他。有我厉害吗。” 萧子兰一把将他推开。面上带着惨白的恼怒。“别碰我。” 可她越是推开。男子就越是挨近。“你说不碰就不碰。” “我受伤了”萧子兰垂下眸子。她承认这次是她的失误。找了个废物靠山。还以为洛城侯有多厉害。沒想到见着了李贤就焉儿了。 看着她现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男子却更是忍不住的去逗弄她。道:“你往日老张牙舞爪的。跟我们狐胡的姑娘差不多。现在你受伤了。终于有了些大凉姑娘的模样了啊。嗯”他的大手摸着萧子兰光滑的小腿。一路向上。 萧子兰忍无可忍。愣是忍着痛一脚要踹到他身上。对着他咬牙切齿的道:“艾尔巴·疾。你别太放肆。” “啧。我就是想要个玉铃。你给了便是。子兰姑娘。何必呢。”他无辜的看着萧子兰。可手里却还握着萧子兰的香足。丝毫沒有歉意。 “不给。” “真不给。” “听不清楚。不。给。”萧子兰一字一字的从齿间挤出。 艾尔巴·疾忽然松开手。将萧子兰一把推到在榻上。两手抵在她的脑袋边。身子贴在她身上。如同一只饿了很久的苍鹰。 “那就做到你给。为止。” 第一百章 小楼灯亮。艾尔巴·疾端着灯盏在房内四处走动。那昏暗的灯光却照到了萧子兰青白的面庞。 萧子兰一双明眸死死的瞪着他。香汗从腮边低落。艾尔巴·疾看着她那哀怨的模样。不禁叹起气來。 “别这么看着我。你若是交出來。便沒得这般事了不是。再说了。刚才子兰姑娘不是很欢愉么。那娇喘如” “滚。” 艾尔巴·疾就这般故意激怒她。这娘们倒是嘴硬的。到现在都不肯说。看看那脸和身上的青紫。何必呢。 “快交出來罢。我要走了。”他伸出手。表情倏然严肃。 萧子兰冷哼一声。“我就是不给。” 艾尔巴·疾坐在榻沿。看着萧子兰这清瘦的模样。道:“美人怒。人是美了。若不是你跟只狐狸似的狡诈。我娶你回狐胡当阏氏也不错。” “啐。”萧子兰将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 艾尔巴·疾也不生气。抹了抹脸。忽然掀开萧子兰身上的被褥。一把拉住萧子兰抗在肩上。 “你干什么。” “回狐胡。”他云淡风轻的说。 说完。萧子兰更是挣扎得厉害。她才不要去狐胡呢。一片荒漠。还要当他的阏氏。她想來好歹也是命官遗女。怎的会看上这粗鄙的首领。 “放开我。” 艾尔巴·疾翻了个白眼。一掌劈到她颈后。萧子兰直接晕过去。房内顿时清净了许多。他扛着萧子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将剩下的一把泼向跳跃的火烛 是夜。天上星宿如夜里的一笔白墨泼洒在夜的纸上。凛凛寒风穿行在营帐之间。吹得将士瑟瑟发抖。营帐外可看到里边跳跃的火光与那擦拭着利剑的影子。忽然一个身影如鱼般贯入账内。 “听闻有人明日就要回去了。” 慕红绫一身戎装。头发高高竖起。腰间配着大小长剑与匕首。模样又比在京时消瘦了些。 坐在篝火旁的男人凤眼一瞥。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道:“你若是说要送本王一程。本王可是受宠若惊。要折寿好几年的。” “你若是能折寿好几年。我定送你。”慕红绫坐在李贤的对面。穿过扭曲的火光看着他。好好的京都不在跑來这瞎掺和。 李贤看着手中擦得光亮的剑。能从剑身看到自己的眉目。又将剑收起。问:“说罢。來找我何事。” 慕红绫从腰间掏出一小块洁白的东西。丢到他手中。 “这是狐胡祭司的方骨。”李贤捏着洁白的方骨。趁着火光來看。晶莹剔透。十分美丽。 “洛城飞书。馨儿怀上了。” “嗯。这我知道。我也得到消息了。”他忽然抬起头來看着慕红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要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方骨。你疯了啊。” “这有什么的。” 虽然这方骨的來源比较恶心罢。可來头确是不小。方骨是狐胡祭司特有的。长在祭司的某个部位。死后等尸体化为尘土了。便能得到这么一粒。狐胡的祭司有很多。可乐意交出方骨的却少之又少。 祭司在临死前会托人将自己的尸体埋藏起來。狐胡万里黄沙。只要抛在一个地方。风一刮。第二天准沒影。所以方骨就更是难寻了。 李贤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啊。你怎么找到的。别说你行军之时风一吹。吹你手上了。” 慕红绫也学着他冷笑一声。“说得这方骨真便宜。你且带给馨儿便是了。” “嗤。还真是上了年纪就信这些。要是这方骨真能保平安。你说。那些祭司怎么会死呢。”说罢。李贤不屑的将方骨收起來。“你可知艾尔巴·疾的事。” “知道。不过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进进出出的。滑得跟泥鳅似的。” 李贤又掏出一柄匕首。缓缓的擦拭。“听探子说。是南下去了。他好似一直沒出过大凉。” “呵。你的探子可靠么。如果是真的。那军中的探子又能每日说上一说艾尔巴·疾每日去了哪。做了什么。” “估摸是替身罢。你们的探子。啧。脑子不行”说罢。还嫌弃起那军中的探子來了。若是被那探子知道了去。定要在背后骂了李贤的祖宗三代。 “你说他南下作甚。” “找帮手呗。皇位不在他身上。寝食难安啊。上次我见着他。还不是这样。还美其名曰什么來着的。不过他估计也找不到什么人。” 慕红绫看着他。冷笑一声。道:“那也倒是了。有你在。哪有人敢造反啊。你沒反便是不错了。” “嗖”李贤忽然将匕首扔向慕红绫。慕红绫一个侧身。匕首问问的扎在了慕红绫身后不远的木桩上。 “嗯~够利”他起身。走到慕红绫身后。拔下匕首。“你难道就不觉得我皇兄不太适合当皇帝。” “那你且适合。至少他够无情。悟明了所谓的王道。” “可他杀了他的兄弟。” “可护住了你。”慕红绫一句。就将李贤所有话给堵死了。 这个道理。至今也沒人晓得是为了什么。李宏还留着李贤在这世上。是因为曾在一起。被同一个女人养大罢。还是别的什么。 李贤未语良久。慕红绫起身悄然离去。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当年本以为李宏会一杀到底。以除后患。可还是留下了最富有计谋的李贤。 不杀便罢了。还封侯加爵。赐地万亩。赏银千两。一路让李贤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李贤也算是争气的。宫内估计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罢。江山易主之事。只要他想。沒准还真能成了。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5节 李宏兵行险招也不知唱的哪一出。这不是摆了一把刀子在颈上么。连带着所有忠心耿耿的朝臣担惊受怕的。 慕红绫出了营帐。发现慕樊辰真在账外候着她。待她一出來。便将毛皮披风盖在慕红绫的身上。 “姑姑。他什么反应。” “也就那样吧沒想到我们出來那么久了。馨儿都要当娘了。” 说到这。慕樊辰长叹一声。道:“也是可惜了我的好妹妹。非要跟他。” 慕红绫哼哧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太满意这说法。毕竟樊华还是她一手带大的。跟亲儿子似的呢。 “樊华虽然感情上比较淡漠了些。为人也比较冷血。但是对自己人还是好的。护短。往死里护。 馨儿跟了他。虽不能保证她开心。但是以后生活无忧定是可以的。那小兔崽子本事可大着呢。现在我管不着他。管不了他。你就看看他会蹦跶成什么样儿吧。” 按着樊华那性子。做事就是看心情的。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來。鹤舞都跳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仔细想想跟李贤还真是挺像的。只是李贤身负重担。还算是有担当的。 慕樊辰听她这么道來。心中的忧虑又不免多了两三分。看他在家中做的那些事。再加上自己娘亲之死似乎与他沾边。怎么想慕馨都不该同他在一起。 “你看。今日的星宿挨得好似挺近的。特别是那两颗。是不是。” 慕红绫抬头看天。这双星似乎一直挨着挺近。以前倒是沒发现。只是最近越來越近了。 “走罢。我们去同你爹说事。” 账内。李贤躺在褥子上。看着帐顶。心中有些烦乱。一來是樊华的事情。真的不大好处置。之前他逃婚之时恨不得撕了他。现如今他有与慕馨有了孩子。是该放过还是继续困住自己也沒个准。 二來又是为了朝廷之间的事情苦恼。看那李宏的样子。想反却下不來手。而且兵权还在这慕家的手中。可不反自己做着皇帝的累活还沒点甜头。加上凌相总变着法的打压自己提升自己的党羽。最近真是步步维艰。 正想着这些烦心事。账外传來粗犷的歌声。那调子似曾听过。李贤疑惑的走出营帐。看见几个将士正围着篝火正烤着肉。边唱着歌。那调子他也想起來了 “长剑破西风。长缨如游龙。枪走奔雷过。何处应长风” 这曲这调还是同李宏一起学的。那时候母妃圣眷正浓。唱得一嗓子的好曲子。自己那沉溺于戏台的父皇每日都來听曲子。听得他们耳熟能详。 可先帝不让他们唱。说是帝者。不应会此。应勤于诗书。学习孔孟之道。可他自己却爱听得不行。 “如果我皇帝。我就给你吃好的。穿好的。我有的。你都有。” 此话不是他道的。是李贤自己年幼时在梅花树下同他道的。他当时可是想当皇帝想疯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又累。还不如我当呢。东西都给你。事情我來做。”这才是李宏同他道的话。 事实。李宏做到了。拿到了皇位。也不杀他。还给了他当初许诺的。 这便是他不杀他的缘由吗。 他得到了天下。分羹给了他钱财。可是他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同他说笑了。他手上沾染着自己兄弟的鲜血。用计谋将他们的草包太子哥哥弄下台來。虽然。这事情。所有人都有份。可提着太子头颅來见他二人的。可是李宏的侍卫相如。 何为王道。赢者便是道。 “长剑破西风。长缨如游龙” 第一百零一章 天水一色。江面无澜。 樊华坐在商船的船头。看着四周景色从身边移过。其实他同笛说什么去找萧子兰。都是假的罢。他们此番是要前往进江。为了不牵连无辜。就连王石也沒给他们开船。 他们此行还是原班人马。樊骆前去大漠找馥国的救兵。而那个跟阿蓝暧昧不清的樊云则要留在洛城那守卫一方。 樊华掌心躺着是洛城鬼的破布锦囊。他眺望远方。不停的摩挲着锦囊。回想当年。自己出來。唯有与青森相伴。现如今身边多了些许人。这些人勉强能说是伙伴。但还是因为一些目的而聚在一齐。 亦敌亦友的。奉命行事的。为了天下的。为了情爱的若是严格说起來。青森都还是带着目的的。只是时间久了。他们便也忘了。 “少主。你不拆。”青森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正看的景。似乎也沒什么可看的。却也不知为何樊华目光停留如此久。 “你拆。” 樊华将锦囊递给他。他不知道该不该拆。便让青森做了这决定罢了。青森若是拆了。便是拆了。若是他不拆。自己这辈子就不拆了。 青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他现在变成了鸿门宴的楚王。打着拆锦囊的旗子。却暗地里做了什么。便是这般想了。青森还是拆了。 打开的一瞬。他不知眼睛该放哪。眼睛不定的向四处乱瞟。他取出里边的东西。只是一张纸。怀揣着不安递给了樊华。 樊华满怀心事看着手上的信笺。缓缓道:“不知锦囊何计。若是能救得了你我”他拆开信笺。取出薄薄的两页纸。 纸上并无几个字。青森却不敢瞧了。唯恐这锦囊里写得是毫无生机可寻。坐死了他们的命数。 樊华看完第一页。花了好长的时间。也就几个字。却怕鼻息大了些。吹散了上边几个潦草的小字。便一直屏着气。 他长叹一声。满面痛苦的翻到第二张。上边唯有一个用朱砂写的杀字。看着鲜血淋漓。吓得樊华一手将信抛入天际。信又被一阵莫名的风给吹到了江面上。一眨眼就沉了底。 “我”樊华字不成句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惶恐。“不是” “少主。少主。”青森晃了晃他。让他回过神來。 樊华看着自己面前的青森惶恐的挣扎开。一脸愁容。如同惊慌失措的孩子。同他道:“我变坏了青森。你少主我变坏了。是不是。” “少主你沒有。少主还是一如的英明。貌美。”在青森眼里。这些词不是阿谀奉承。 樊华迷茫的道:“可是我出谷后。真的杀了好多人。这世道原來似乎并沒有这般动荡的我我真的杀了好多人。” “少主你并沒有。你想想。你何事杀过人。你的剑都是干净的。那些人都是别人杀的。与你无关。你只不过是是替人下令罢了。” 青森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他着实沒杀过几人。动过手的能死的多半是关乎性命。想來。这也是在理的。樊华真沒杀过几个。 他们正沉默着。阿蓝走到一旁。行一拱手礼。道:“禀少主。听闻纳兰蔻尸骸已运往京都。我们的人已发现踪迹。” “可有拦下。”青森问。 阿蓝摇摇头。一脸的歉意。“拦不住。之前李婉派了一些高手前來洛城保护她的。可她跟我们在一起消息很难出去。不过后來玉儿联系上了那些人。” “那意思是说那夜带着玉儿与纳兰蔻尸骸溜掉的。是那群人。”青森又接着问。 “应该吧我们的人去拦。可他们的人功夫了得。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尸骸根本抢不过來。” 本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得到有关消息后樊华终还是倒吸冷气。 樊华挥挥手道:“罢了。你们且设下关卡。一道一道的拖延时辰便是。不求能抢到手。只求能在我们找到应对之策之前不要到达京都。” “是。”阿蓝接了令。又转身走了。 樊华忽然想起一人。对青森道:“我们去看看他罢。”说完便进了舱去看口中之人。 外边阿蓝方走到船侧。却迎面走來了鹿化。两人相视。阿蓝却要装着不认识般走过。鹿化看着她走來。又要走过。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是沒忍住一把抓住阿蓝的手。虽两人相背 “你就放过自己吧。你不可能做到的。”鹿化缓缓说道。他冷血了那么多年尚且做不到。何况是她。就算装着每天都一副淡然。 “做不到。也得做到。” 阿蓝眼里一滴泪滚落。说得字字清楚。却如一把刻刀每每说一个字。就要凿出一个坑。她猜若是能看得到心。她的心都该坑坑洼洼的罢。 鹿化转过身來。将她扯到怀里。用双臂抱住她。他现在为了她能豁出去这条命。可阿蓝在他的怀中如同脱离水的鱼儿。挣扎个不停。可鹿化不松手。就这般抱着她。一直到她静下來。 他松开手。想要好好看看她。阿蓝却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泪目。他忽然如同疯了一般紧紧的握住阿蓝的腕。双唇狠狠的覆在她的唇上。一直将她推到船体边上。让她毫无退路。 阿蓝也如同疯了一般挣扎着。不论手有多疼。却还是想挣脱他。直到他的舌如蛇般滑进她的口中她狠狠的咬了一口。 “啪”阿蓝又是一巴掌。 “混蛋。”这是阿蓝送给他的词。 鹿化看着她离去。忍着疼将口中的血吮净。这是他第一个亲过的女人。记忆难忘。他正无措的看着阿蓝离去的方向。慕馨端着一个铜盆从房内出來。一转头就看到了鹿化一动不动的站在船侧。 她将盆中的水泼到了江中。去拍拍的他的肩。问:“怎么。” “沒事。”鹿化摸着自己的唇。慕馨才发觉上边竟有一丝丝的血迹。她本是疑惑。却又看着鹿化那愁眉苦脸的模样。醍醐灌顶。 “你要咬舌自尽啊你干嘛想不开啊。” 此话一出。鹿化被这话憋出了内伤。他还以为女人的直觉挺准的。就连回答的话都准备好了。竟然说他要自尽。他沒爹沒娘。沒有祸事。怎么会想不开自尽了。这慕馨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沒错。 “我沒要自尽不小心磕的。”他还是将事情给瞒住了。他怕慕馨嘴巴不严给船上大伙说了。 “哦”原來如此。沒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嘛。这般她便要回去了。可鹿化突然叫住她。将她拉到船头。 鹿化将慕馨摁在船头的矮凳上。蹲在她面前。满脸疑惑。道:“少夫人。你说你也是女子。你给我说道说道这姑娘为什么会很讨厌一个男人。” 问到这问題。慕馨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阿蓝。”她一脸奸笑。她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好些日子。 鹿化心虚的点点头。有些害臊。 “你要是想让阿蓝放下以前的。你不如做些事情嘛。” “做什么。” “比如买点姑娘们喜欢的小东西送给她。或者为她做些事情。反正就两字。贴心。往死里贴心。要是华哥儿对我贴心一回。我得开心死了。”慕馨抱着面盆。开心全摆在脸上。就好似怀中的是她那心心念念的华哥儿。 “真的吗。”鹿化半信半疑的。却也沒法反驳。毕竟自己沒接触多少女人不是。所以听慕馨的应该比自己乱來的强。 见他这幅模样。慕馨摆摆手走了。好心跟他说还不信。 鹿化见慕馨也走了。在原地琢磨了这话半天。做什么事呢。买什么东西啊。怎么个贴心法。他想着。走回了房里。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鹿化就瞧见琅端着一本书。翘着腿跟大爷似的嗑瓜子。琅瞧见鹿化回來了。将瓜子碟儿往前一推。 “吃不吃。” “不吃。”鹿化摸了摸嘴巴。他的舌头才刚受伤了。怎么吃呢。 瞧见鹿化这模样。竟然不嗑瓜子了。昨天还跟自己比赛嗑瓜子起劲儿呢。今天就改邪归正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舌头被磕到了。疼着呢。”鹿化给他一个白眼。 琅一脸的幸灾乐祸。却又不大信。他一个影卫。功夫远在大家之上。身手灵活得跟只猴子似的。怎么就磕着了。肯定骗人呢。 “啧啧啧。你就骗人呢吧。” 鹿化坐在他跟前。看他那专注看书的模样。想着琅好歹是个人不是。应许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琅啊。我问你。你说姑娘家喜欢什么。” 琅放下书。一脸疑惑。可一想唉。有猫腻。他凑近鹿化贼兮兮的问道:“兄弟你去风流了。” “呵。风流沒流风就不错了。赶紧的。问你呢。” “姑娘喜欢什么。咱们大老爷们怎么知道。无非就是什么衣裳啦。首饰的罢。” “那你说我做什么才能打动阿蓝啊。少夫人说要做什么贴心的事情。我就一刽子手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贴心的。” 琅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连手上的瓜子都放下了。一本正经的道:“之前看你是个矮子的时候不是挺风流的么。看不出來兄弟单‘蠢’啊。不多说。倒痰盂。倒夜香。” 第一百零二章 鹿化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倒夜香。多恶心啊。” “就是恶心才要去做知道么。这说明你不嫌弃她的屎尿。”琅分析得头头是道。把鹿化说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沒能反驳两句。 可说归说。到了后边鹿化想想。还是长叹一声摇摇头。根本就混不进去阿蓝的房内。而且这活也太 “咱是老实人。就做点实在的事情吧。对不对。”琅看他那不赞同的模样。也只道了这句就忙着看自己的书去了。 鹿化遥望窗外。琅说的也是个理。喜欢一个人当然连脏的也要喜欢了。谁沒有屎尿。倒夜香做几天应该还可以。 想着。他躺倒在床上。晚上可是他守夜呢。顺便去 鹿化可真是个行动派的。说到做到。睡到了点。一屁股坐起來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在船上巡夜。基本每隔一炷香他都要瞄瞄阿蓝的房内的灯灭了否。來來回回好几趟。终于等到了。 他蹑手蹑脚的摸进房门。借着月色找到了夜壶所在位置。本想提着夜壶就这么走掉的。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花草。 鹿化伸出空手去接。那一瞬仿佛过了一炷香。任他身手再灵活。也不敢洒了夜壶里的东西。只听‘啪啦’一声。花盆碎在了地上。 “谁。”阿蓝忽然从床上惊坐起來。从枕下拔出自己的佩剑。连忙追上去。 鹿化见她醒來。似乎她床上还躺着个人完了。慕馨跟她一个房的。当初不是说姑娘一人一间的么。他哪想那么多呢。赶紧提着夜壶溜掉了。 阿蓝见他要跑。大喊道:“有刺客。” 却也是不巧。樊华与青森还未睡下。青森正帮樊华梳理一头秀发。就在木梳刚放下的一刻。就听见了门外阿蓝的喊叫声。 青森本想带着剑就走了。樊华却想到船上位置狭小不利长剑打斗。再说四周全是水。谅那刺客也不敢进这宽广的江面。 “绊马索。抓活的。” 被樊华这么一提点。青森赶紧从门后拿了一副绊马索冲出门去。可怜那鹿化这辈子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倒夜香失手了。 青森将绊马索朝着他脚上一扔。一圈一圈的给绕了起來。鹿化便如同那被砍的大树笔直的倒下。 那夜壶一倾 “哗”夜香全洒到了他身上。 “鹿化。”青森站在他身前。看到他抬起头來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鹿化欲哭无泪的看着青森。道:“你干嘛用绊马索。赶紧给我解了。” 青森正一脸歉意的要去解开绊马索。樊华也赶來了。赶紧阻止了他。 “你别。你要是碰了他。别进房门了。丑死了。”樊华站得一丈远。又用那袖子捂住嘴鼻。那夜香不用想想。定是熏人得要死了。青森这手还得伺候他穿衣吃饭呢。怎么能帮他呢。要是碰了这夜香他这个主子都要疯了。 青森被樊华阻止也不帮他解了。鹿化只得自己转过身來解开自己脚上的绊马索。头上还湿哒哒的滴着水。 解到一半。阿蓝也追上來了。看着他那副德行。一脸的疑惑。 “你进我房里做什么。” 鹿化还未回答。被惊醒的慕馨也追上來问:“你拿夜壶干什么。我夜里还要用呢。” “赶紧说。你拿夜壶干嘛。”樊华捂着鼻子一直不肯靠近。 “我” 鹿化欲哭无泪的看着琅。琅才替他缓缓道來 七日后 一队人马着素缟麻衣停在紫萱殿前。凶神恶煞的。还有一个泪眼婆娑的侍女。头戴白花跪在乌棺旁。 “李宏。赶紧出來。”带头的男子朝着紫萱殿大喊一声。 那守门的公公哪见过这场面呀。还一身素缟凶服。多不吉利啊。赶紧跑进殿内同总管公公禀报。那总管公公又以最快的速度通报给了在紫萱殿后的李宏。 李宏从殿后出來。一身的白衣吓惨了全殿的宫人。他怎么也一身素缟啊。他可是天子。天子除了妻子父母可不能穿白哟。 “陛下。你怎么也穿这身啊。内务府还沒通报呢。”那福寿全着急的都快哭了。虽然是跟着先帝见过世面的。可就沒见过那么危急的情况。 李宏将手抬起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早就知道了。该來的躲不掉。倒不如做出一副最让人舒坦的姿态。也算是同浣月有个交代了。 他站在紫萱殿的百级阶前。俯视着下边的丧队。才一步一步的踩下去。行至丧队面前。天威压众。一霎丧队沒了哭声。沒了话语。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这般板着脸。 玉儿看着李宏正朝着棺木而來。一路跪着到了李宏的面前。头也不抬的磕在地上行乐跪拜礼。 “陛下赎罪。贱婢未能保护好公主。愿以此命相赔。” 李宏不理会她。手放在棺木上。如同抚着一匹丝绸般摸到了头。还未封棺。他一把将棺木掀开。 已成定局纳兰蔻已死。再无转机。 纳兰蔻面色青白。缟冠素衣端庄的躺在棺木中。她的面庞已经开始下陷。颈部也有一些黑斑。那么多日能还未腐坏。又加上馥国人马一路封锁。他们也真是费劲了心思要让自己看上一看那纳兰蔻的遗容。 “令人速速将公主遗体处理留存。以大凉公主身份葬在王陵。” 福寿全提着拂尘。一脸的着急啊。“不可啊陛下。王陵只葬帝位与后位。公主乃浣月皇帝的最为宠溺的老幺。还是将尸体送还过去罢。” 仔细想來。福寿全说得也对。毕竟还是葬在自己的国土好一些。“罢了。让匠人对公主做些处理。迟一些送回浣月罢。” 他转过身又要回到紫萱殿内。第一阶还未迈上。便被带队的浣月男人叫住了。 “难道就让我们公主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李宏听到此话。冷笑一声。扭过头瞥了一眼。漠然道:“公主死在大凉。自然是我大凉保护不周。可想來杀人的亦不是大凉人。你送消息问问你们陛下。是要我们大凉与浣月两国交战还是要问责一些人。” 想到此。他也是很恼怒的。此事也不大关乎自己的。只不过是在自己的王土发生了这般的事便让自己背黑锅。他可不干。纳兰蔻之死。还有待查明真相呢。 他阔袖一甩。便带着人马离去。戏做到这份上也够给面子了。 “下旨宣贤王与宰相前來紫萱殿议事。不可有误。” “嗻”福寿全给了旁边一个小太监一个眼色赶紧让他去司礼监让人写圣旨去。这耽误了可是大事呢。 李宏方跨入紫萱殿。李婉也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來。见到棺盖被推开。上前查看。 “蔻儿”她伏在棺木边。两眼湿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玉儿闻李婉的声音。此时才抬起头來。跪到了李婉的身边。头又磕到地面上。一直不起來。 “玉儿辜负了您。” 李婉看着她。想将气都撒在她身上。可想來她也沒错。只是沒有能力保护好公主罢了。而且玉儿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了。玉儿对纳兰蔻的事情是非常上心的。二人往日也玩得好。纳兰蔻一走。想來她也不好过。更何况亲眼见着纳兰蔻香消玉殒无力相助。 “你跟我來。” 江嬷嬷搀起李婉。颂儿搀起玉儿。玉儿的腿此时已麻木了。一瘸一拐的跟在李婉身后回到公主殿。 李婉坐在高坐上。赐座于玉儿。颂儿瞧见她们二人眼睛红肿。去打了盆水來替她们擦擦。 “蔻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跟我说。” 玉儿不停的啜泣。回想当日。自己也沒想到会如此。那女人竟然如此毒辣。她道:“是一个穿黑衣的女人杀的。她得知公主真实身份后。就拔剑相向。我们想跑。可是都准备跑出客栈了却” 李婉气得眼睛发红。拍着香案问道:“那女人是何人。” “她道是馥国一位已故将军的遗孀。她称她郎君作亦郎。与太后血海深仇。因为是余太后将她郎君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 听完此话。李婉心内如同万把刀绞。竟然是因为余贞的错而致纳兰蔻殒命的。不公啊不公。 她捂着心口。似自言自语道:“她是樊骆。馥国大将军林亦之妻林亦是个忠勇之士。只可惜余贞让他弃城投降他不肯。还挑动馥国将士对抗。听闻当初浣月大军攻破馥城门之时。馥国将士负隅顽抗。到后來全军覆沒只剩他一人。浣月将军问他降是不降。他道不降。那浣月将军踏着馥国将士的尸体。杀了林亦。次日将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林亦是英勇。可公主何错之有。”玉儿泪眼问道。 李婉看着她。她也知道如此。“蔻儿沒错。错的是余贞当初下令杀了林亦。杀了便杀了。还留下祸患。以致今日惨剧。可若按理來说。其实谁都沒错” 看主仆二人泪眼相望。聊了许久。江嬷嬷悄悄的推到了殿后。将消息告诉了一名侍女。那侍女又将此消息带到了紫萱殿。 李宏正盘坐在棋盘前捏着一枚棋子。正举棋不定。那侍女对他行了礼。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侍女一言。李宏再三确认后。他苦笑一声摇摇头。“早就听闻馥国遗民在洛城争有一席之地。沒想到樊骆竟躲在一个客栈。余贞都要气死了罢。” 棋子落定。全盘已死。 第一百零三章 十日后 “喝。” 一骑烟尘滚滚來。月城的守城将士将來者拦下。 “來者何人。” 马上的人掏出一块鎏金的腰牌。道:“军事急件。” 将士放行了他。未过多久。又來了一骑着马的人。“來者何人。” “大凉皇帝之书。” 将士一听。也是不敢怠慢啊。赶紧将人放行了。普通人是不能在城里骑马的。除了急件或皇帝亲准。否则都要抓起的。 看他们风风火火的。城门的将士们开始嘀咕起來了。今天可真是事多呢。 万重门开。军事急件一路直送沾月楼。交到了纳兰连山手中。看信笺上的红印。纳兰连山便知了是大凉的消息。毕竟这是暗桩才有的印章。信还未拆。纳兰连山心口总是有些沉闷。呼吸不顺。 宫人给他倒了热茶。他才端起杯子。又有信笺送到了他手上。 “李宏亲笔。”他反复看着这信封。可真是奢华。印泥都用金色的。 想來也是大凉皇帝的亲笔比较提得起兴趣了。他也先拆了此信。看了开头也还好。都是些客套话。到了后边越说越不对劲。什么业报。什么落花。翻了页。看到关键的他才一把火烧了上來。 “啪”他将信狠狠的拍在桌面上。凶神恶煞的。吓惨了宫人。 他还來不及发怒。忽然想起那大凉暗桩的消息。连忙又拆了另一信笺。呵。估摸也是这消息了罢 看完了两封信笺。纳兰连山心中真是百味陈杂啊。但最多的却是愤怒与哀伤。暗桩消息将纳兰蔻之死一五一十的写了上去。甚至怎么的死的。什么死法。杀人者是孰。全都写在了白纸上。 他将白纸朝着天际一挥。对着管事太监道:“宣三品以上官员前來觐见。不得有误。不得推辞。还有两位公主和太后。一个都不准缺了。违令者凌迟。” 太监吸了一口冷去。马上去办。这是他跟在纳兰连山身边见过他最恼怒的时候了。他往日虽威严。却也不至于这般暴戾。真是可怖。可怖啊。 來得最快的。莫过于太后罢。祈月殿离沾月楼近。余贞知道了纳兰连山如此动怒便匆匆赶來。又到长公主。纳兰初。毕竟后宫消息快一些。女人家自然也來得早一些。 一骑红尘。一个头戴白玉冠的少年骑着骏马停在了沾月楼前。翻身下马那些宫女都看得如痴如醉。却不想是她们那俊俏的二公主纳兰堇。 “陛下何事。”纳兰堇提着剑问起身边的宫人。宫人着急的摇摇头。也是不知。 沾月楼一层是上朝的。二层则是议政的。三层是纳兰连山的寝殿。四层则是纳兰连山的书房。 纳兰堇才爬到一楼的阶梯。未到二楼。便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出事了。她大步流星迈上二楼。却看到纳兰初和余贞正用衣角拭去脸上的泪痕。 “皇兄。”纳兰堇看见纳兰连山正捂着额头坐在主位上。好几名太医正为他扎针医治。 纳兰连山遣了宫人下去。只留一名医治的太医。疲惫的看着纳兰堇。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纳兰堇看着余贞哭得都要昏厥了。心中也是非常担忧。 余贞看着她。说不出话來。摆摆手。摇摇头。 “堇儿蔻儿”纳兰连山数次哽咽。“蔻儿在大凉遇害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纳兰堇也同魔障般不能站立。她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语。虽然往日自己皇兄风趣。但也不会拿自己皇妹的生死來开玩笑的。这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走时明明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 约摸两柱香时间。大臣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沾月楼。此时余贞与纳兰初早已收起了泪眼端坐在一侧。等着纳兰连山一个说法。 纳兰连山看着人也齐了。朝下边望了一眼。臣子们也知时候闭嘴了。 “此番朕召你们前來。是要告诉你们惠宜公主在大凉不幸遇害尸体十來日后便能到达月城”每每说起纳兰蔻的各种。纳兰连山声音却有些不稳。一个天子也有涉及情字能这般的动容。 待纳兰连山说出此消息。在座无一不震惊。在下边嘀嘀咕咕的。却也不敢开口问纳兰连山巨细。 “你们不必问罢。这是探子给朕的消息。和李宏亲笔。自己好生看着。看完了。再同朕说说对策。” 纳兰连山看着信一直在朝臣手中传阅。直到看到了一人手中拿起信。转头问道余贞。“母后不好奇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杀我浣月公主。” 余贞未语。性子直爽的纳兰堇先是开了口。问道:“到底是何人。” “馥国一骑讨。林亦大将军遗孀。樊璎表亲。樊骆是也。” 樊骆这名。也许年纪小一些的纳兰堇还不大知道。林亦也勉勉强强听过一些忠勇事迹。可樊璎总听过罢。 自己当年年纪尚轻。政务还由太后分担。可当年这事还是给自己很大的冲击。听闻馥城将士无一生还。尸骸遍地。时候尸臭百里。可谓凄惨。 本端着信笺的武将听闻。薄纸由起茧的大手中滑落。眼神瞪大。一脸惶恐的看着余贞。 “陛下”武将跪拜在席下。头不敢抬起。双手贴地。 余贞见此。看着纳兰连山道:“此事不关大将军的。连山你莫要责怪。你见过打仗不死人的。血债血偿是不错。可若是说错。那也算是哀家的。冤有头债有主。她樊骆也不该杀了蔻儿。你定要为蔻儿做主。给浣月子民一个交代。” 余贞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又几句话给推得干净。她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扒了樊氏一族的皮。她当年是错了。错就错在沒斩草除根。沒拿到玉铃。 跪在前边的丞相看着座上的女人家红着眼。想想政局。道:“陛下。太后说得是理。臣以为。公主之死。大凉首当其冲。他们沒有保护好公主。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道:“丞相看清楚李宏的信笺了吗。他在心中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大凉是沒保护好公主。愿以他大凉三千悍马相赔。如此一來。丞相你还能追究他何错。” “那樊骆人呢。总不能让她就这么逍遥自在去了。”要完了物。他又想到了人。一个公主也不是白白就这么死的。 “早已不知所踪” 纳兰堇闻此。心中怒火一把。“她便是逃到天涯。我亦要找到她。杀之后快。以慰蔻儿在天之灵。” 纳兰堇毕竟还是年少。气血方刚。哪有余贞这般老辣。余贞冷笑一声。道:“我听闻。之前那个跳鹤舞的慕樊华。可是他们的头。擒贼先擒王。抓到他。不信樊骆敢不现身。” “朕以为人。杀不杀。蔻儿也回不來了。倒不如以此相邀。换取大凉更多的物质赔偿。造福我浣月百姓。” 纳兰连山双眸垂下。此话他也不想说出。显得多冷血。可毕竟是帝位。肩上重任。总得想着百姓社稷。他也想手刃樊骆以解心头之哀。可已经不能由得他意气用事了。 “陛下不可啊。”纳兰堇立马阻止。她是怎么也不会用别的东西而放过他们的。 纳兰连山此时正头痛欲裂。挥手道:“此事已决。就这么办。丞相安排此事后续”他脸色有些苍白。站在一旁的太医赶紧上來替他把脉。 “扶陛下上楼。”太医大喊一声。宫人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七忙八乱的将纳兰连山搀扶上楼了。 余贞看着纳兰连山为此事病情加重了。也道:“陛下既已下令。你们便去做罢。散了。”朝臣作鸟兽散。余贞却拦下了丞相。 “太后何事。”丞相作揖相问。 余贞不语。出了沾月楼后带着丞相走到僻静的地方。才缓缓道:“陛下的旨意你也听到了。可哀家却不大认可。” “太后可有妙计。” 余贞冷笑一声。怕事情是沒有那么简单的。再说了一个错怎能犯两次。她道:“你可看了信笺。怕陛下放人远不止为了社稷罢。你就沒发现李宏说李婉抱病要在大凉再住上一段。” “这”丞相顿了顿。脑子里飞速的回想起李宏亲笔信笺。“太后是说” “呵。李宏那黄毛小子怕是已经将李婉软禁了罢。” “那太后是想要臣做些什么事情。” 余贞靠近丞相。嘀咕了一阵。丞相连连点头。末了。他作揖告退。余贞在他身后道:“余丞相。为了余氏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沾月楼上。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下边。眼睛眯了眯。又转身回到了房内。他的母后已经为了政权而疯了。他决不许她再打着什么旗号干涉朝政。而后宫需要李婉。李婉必须回來。就算是背负骂名。他也要这么做。 他答应了她。他便会去做。 “召二公主觐见。” 那太监看他在房里到处走着。一直跟在他身后提心吊胆的。方才脸色都那样了。现在还要召见人。这皇上是不要命了。 “陛下”太监记得眼泪都要掉了。 “去。” 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要尽快。尽快 第一百零四章 “陛下召臣女前來。有何要事。”一袭白衣的纳兰堇站在纳兰连山的寝房前。眉头垂下。哀怨的看着纳兰连山。 “堇儿你來。”他躺在偌大的床上。对着纳兰堇招招手。遣退了周遭的宫人。独留他与纳兰堇。待纳兰堇坐到床边。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是否还在怨皇兄不给蔻儿主持公道。” “臣女沒有。”说出这句话。纳兰堇的头却埋得很低。 纳兰连山摸摸她的头。“你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忽然一滴泪滴到了纳兰连山的手上。看着强势的纳兰堇正泪目看着他。道:“皇兄。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蔻儿素日最是可爱。我我实在放不下。” 纳兰连山替她拭去眼角泪水。温柔的道:“皇兄不求你放得下。只叫你替百姓着想便是了。你接任侍卫长之时。曾豪言壮语道要保一方平安。现在你可还记得。” “记得可。” 他知晓她要说些什么。“我何尝不想踏平了大凉。也何尝不想让李宏交出凶手等人。可你想过吗。馥国遗民已逐渐融入大凉。成为一方势力。李宏会容得我们杀王取颅。我们浣月是强盛可你想过后事。” 虽然纳兰堇骑射精通。功夫了得。可论心计。论远谋多少还是差了些。 “可若我们打赢了大凉。我们便有更多的土地。百姓也会有更多的土地。” 纳兰连山听闻至此。笑了一声。这话说得太嫩了。“我们若是打起來了。必定消耗大量财力人力。你可想过百姓的日子会多凄苦。再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艾尔巴·尼古巴不得我们打起來好坐收渔翁。堇儿。你莫要意气用事。怒火遮眼啊。” 这等事情。为何要说给她听。“皇兄想让我作何。” 纳兰堇此语出。纳兰连山方才松了口气。她开口了就好办了。纳兰堇是有情义之人。说到之事定会做到。 “我要你跟着使臣去沙城。把你皇嫂带回來。” 可这么一说。纳兰堇就疑惑了。“我如何将皇嫂带回來。皇嫂可是抱病在身。经不起长途跋涉的。”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这幌子也就自己这爽朗单纯的妹妹会信了罢。 “这是假的。李宏在心里说的三分是真。七分是假。你皇嫂应是被当成了人质困在京都了。” 纳兰堇听到自己的皇嫂被当成了人质。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可是她的娘家。怎么对她一点都不客气的。 “他们为什么要软禁皇嫂。” “你也知道母后掌权太久了罢。我管得住前朝。可后宫无你皇嫂。我纳兰氏族也许会有一日被余氏取代。堇儿。你肩上担子可不轻。” “皇兄。你且安心养病。我定不辱命。” 纳兰连山宽慰的拍拍纳兰堇的肩。忽然觉得有些透不上气。但还是接着道:“余氏独大。狼子野心。怕你一路不会太顺。你是公主他们不敢下死手。但你要小心他们暗中对付你皇嫂。知否。”他话语声越來越小。越來越虚。喘得也更厉害。 “臣女知了。”纳兰堇作拱手礼。退下。宫人与太医们又从门外涌入。将纳兰连山包围在一起。 翌日。皇榜告示。月城人尽皆知惠宜公主殁了。并有令。全国素缟三日。月城素缟一月。违令者斩。此消息震惊整个浣月。霎时间所有疑惑四面涌來。 再日。天子下诏派外史前去沙城与大凉外史共商讨惠宜公主事后。 七日后。惠宜公主尸身到达月城。 便是未到冬至。却也冷。冷在空气间。弥漫在漫天白纸中。嗅出一丝的悲凉。运尸的车队。马不停蹄的从京都赶到月城。不知累死多少马匹。车队方进城。就看到百姓站在路旁两侧。双膝跪地。万籁沉寂。 马蹄作响。踏到沾月楼前。纳兰连山站在沾月楼上。望着浩荡车队。心中不免的酸痛。他真想现在便率十万大军破了沙城。直取京都。取了李氏一族的人头。 他终还是忍住了。长呼一气。背过身去。回到了房内。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月城。 半月后冬至 风卷黄沙。一块破旧的石碑被掩埋在黄沙之中。只露出难以看出是朱漆写上的沙字。车队在黄沙中缓慢的行进。走两步就会被吹得走偏。沙子迷了眼让人无从看清自己下脚是何处。 “來者何人。”许多名将士站在城墙上对着城下的來者大喊。 “鸿胪寺少卿北川。” 带队的男子站在城下拼命的大喊。呼声想要高过风沙之声实在太难。沒法。怕敌军趁着沙暴进入。将士只能从城墙上吊下一人坐实了來者身份才能开城门。 被吊下來的小将眯着眼看清了那个所谓鸿胪寺少卿的模样。也不怎么帅。看看手中的令牌。其实他也不知道鸿胪寺令牌长什么样。看了好半天。 在后边的一个清秀的小哥看不过去了。一把拉开北川。亮出自己的皇牌。 “御前带刀侍卫长月辉公主。” 鸿胪寺的牌子是认不得。可皇牌总是知道的。锃亮锃亮的。就是在这黄沙飞天的时候也能看见这璀璨夺目的牌子。 小兵拔出腰间的两面小旗子对着城上挥一挥。过了片刻。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才开了一条缝。黄沙便向缝隙涌去。 纳兰堇这小身板根本就不用迈步子。站着就能被风吹进城里。待全部人进了城。他们又废九牛二虎之力将门关上。 他们正弹身上的尘土。一名穿着白袍一头金发的俊逸公子朝着他们缓缓走來。 公子朝着他们作揖。道:“沙城节度使萨柯。见过大人。” 纳兰堇警惕的盯着他的脑袋。馥国人。馥国人还真是哪哪都有。沙城这军事要地竟让一馥国人当节度使。真是令人瞠目。 萨柯将他们领进政务堂。将门紧掩。又将人给他们打水擦擦脸。还端上了一些小食。 “路途遥远。正值沙暴來袭。大人们辛苦了。”萨柯从始至终嘴角带笑。看似二月春风。身上是一股远离大漠的宁和气息。待他们也很平淡沒有过分的热情也沒有疏忽。 纳兰堇边擦着自己脏兮兮的脸。边打量政务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甚至还在这水如黄金的地儿种起了竹子。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6节 “城中还有事。在下告退。” 萨柯突然走开了。纳兰堇看着他合上门。问道身边的北川。 “我们浣月怎么给他当节度使。他是馥国人吧。” “就因为是馥国人。才给当的。不然要是大凉的。我们不得心惊肉跳的。再说了。他是双节度使。就算卸了我们这边。他还是大凉那边的。还不如给一个人管。少点麻烦是不是。”北川拿起一块大饼津津有味的嚼起來。到了沙城这边寸草不生。再晚几天他估计得饿死在大漠里。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他怪怪的。”纳兰堇皱着眉。却又说不上來哪怪。 北川冷笑一声。“谁看见他都说他怪。沒办法。他人就这样。猜不透。我们还是赶紧歇息。跟大凉那边约个时间洽谈一番。” “大凉派來的是何人。” 北川嚼着大饼。想了一想。“应该是卓赫吧。他们慕家被李宏派來镇压狐胡游兵。按理來说这等重要的事情大凉贤王会亲自过來的。但是不巧他似乎有事南下了。所以应该是见过场面的卓赫。 卓赫 此命不禁在纳兰堇脑子里回荡了几圈。她对这个女人影响非常深刻。对不热衷的事情冷血的沒话说。听说那樊华便是她一手养大。她倒是要问责问责她。 看见纳兰堇若有所思的模样。三十好几的北川赶紧道:“姐姐。你可别乱说话。要是打起來了。节度使会直接把我们轰出城门的。” 纳兰堇一听。又疑惑的问:“为何。他只是个节度使。我可是从二品的御前带刀侍卫长兼公主。” “这里有规矩的。不管哪国的人。都不能惹是生非。除非两国开战。以沙城为目标。如果萨柯出事。馥国人狗急跳墙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原來如此~利用萨柯的特别身份综合沙城的势力。这样双方便不敢乱來了。 其实纳兰堇对萨柯好奇。北川何尝不是呢。李宏与纳兰连山曾想给他加官封爵。他却只想在此守护城池。论多少银两多少良田也不走。问他为何。他却只道是为等人。至于是何人。无人知晓。 满腹经纶。却不愿到都城坐享荣华。试问这世人何人能做到。除非他是为了某个目的。 可你说他不单纯。宫里派了多名探子。却一无所获。然后每年都会按时将沙城的各项数目捎到月城。如此平淡。却挑不出一点错处。 一名小兵开了门进來。又端來一些东西。默默放下就要走。纳兰堇拦下他。问道:“节度使去哪了。” “听闻城中有个郎中医死了人。节度使正前往调解呢。” 纳兰堇眼咕噜一转。道:“能不能待我去瞧瞧。” 北川听她提出这等子意见。嫌弃的摇摇头。“外边沙尘大得很。非要出去。好好的姑娘家都要成了男人了。” “你管我。”纳兰堇转过头來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拉着那小兵就狂奔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哥。听闻北川已到。还带着纳兰堇。我们当初并未先行得知她要到此。纳兰连山是何意。”慕红绫身披皮毛。站在炭火边看着外边风沙作响。 慕忠诚坐在位置上。将笔放下。若有所思的道:“暂时还未知。你去找人同他们约个时间。明日就不错。沙也停了。咱们就看看他们刷什么花招。樊辰呢。” “他巡城未归。” 慕忠诚站起身來长叹一声。摇摇头。“樊华这孩子祸事太多。这次实在是棘手。” “但依我之见。那也真是余贞的业报了。再说了。人又不是樊华杀的。他们若是要人。绝对不交。”这次慕红绫倒是一反常态的维护起來。多少还养过的。别人杀了还不如自己下手呢。 “哼。我们想交也沒得交。樊华已不知所踪。但从消息上來看。馥国遗民应该全都知道他得身份了。他们定是拼了命都不会把樊华交出來的。唉他就是这样。福祸相依。大起大落。” 慕红绫本想告退。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又折返同慕忠诚道:“听闻艾尔巴·疾已回到雷州了。相信过一段他便会开始來骚扰我们。我们的防御需要更进一步。” “嗯已经冬至了。夜里叫将士们多用水浇浇城墙。巡逻增至一半。白日可以少一些。夜里绝对不能见。轮班换。” 听此似乎是觉得小題大做般。却不然。凡是见到艾尔巴·疾的部队都觉得一阵的恶寒。狐胡占有肥美的草原与荒芜的大漠。狼是他们神明。亦是他们的战斗工具。 一匹狼是不足以畏惧的。可艾尔巴·疾偏偏有能力训练好上百匹的灰狼。爪子磨得尖锐。牙齿能好留情的撕碎敌人。沙城因此损失颇多。被掳走的牛羊与女人不计其数。 “萨大人。”纳兰堇骑着马儿迅速的追上了萨柯。在沙尘中。她看见萨柯大步流星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无遮无拦。“萨大人。” 萨柯困难的回过头來。见到纳兰堇骑着马。好生的俊俏。特别是用白玉冠高高竖起的长发。显得格外的英俊。 “月辉公主为何出來” “我想來跟你看看。萨大人为何不骑乘” 萨柯在风中对她大吼。“我骑术不好。小时候被摔过。” 纳兰堇忽然伸出手來。道:“我带你。” 二人性子也是直爽。丝毫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萨柯上了马。搂住纳兰堇的腰。跟她说了路要怎么走。纳兰堇便马鞭一挥。让马儿在沙尘中风驰电掣的跑。 到了一四合小院。纳兰堇拍拍头上的尘土。她现在是知道为何此城名为沙了。沙子真是多得让人难受。 一个捕快看见萨柯來了。拱手礼相迎。“萨大人。总算來了。人都快拉不住了。这位是”捕快忽然看见了他身旁的俊逸小生。这细皮嫩肉的应该是新來的罢。 “这是”萨柯有些犹豫了。不知将纳兰堇说是何身份好。 “我是他朋友。”相比起來。纳兰堇就大方得多了。话脱口而出。 见纳兰堇这么说罢。也就沒事了。捕快领着萨柯朝着内院领。把事情给道了一边。“这户人家找了江郎中來瞧病。结果给医死了。现在这户人家正在后边闹呢。可江郎中说了。是那人病得太重。不及早寻医。才导致过于虚弱。无力回天的。” 说完。也正好到了房内。看看此户人家的宅子。应该也不算是穷的。但也说不上富吧。萨柯一到。那户人家便哭哭啼啼的朝着萨柯跪下了。 “萨大人。你來评评理。明明就是他这个庸医弄死了我家老汉。”一个老妇人跪在他跟前哭诉。还指着跪在一旁的郎中振振有词的道。 郎中见此妇人如此蛮横。也可怜兮兮的道:“萨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她家老汉真的病得太重了。我无力回天啊。怎么就变成了我医死的呢。” “这”纳兰堇看着他们这般。还真的不太好说是谁的对错。她拉了拉萨柯的衣角。悄悄的问道:“萨大人可能分辨。” 萨柯不对她语。朝着妇人道:“你家老汉的尸身呢。” 听闻他要看尸身。妇人赶紧领着萨柯到了旁边的房间里。所有人都一并跟了过去。尸体躺在地下。用白布轻掩。萨柯将白布掀开。左摸摸右瞧瞧。 纳兰堇站在他身后。在房中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老汉确实病得久。这药味能在房中久久不散。可见日子不短。郎中说得也沒错。 萨柯摇摇头。道:“此事并不能说是江郎中错了。你们老汉确实病得过重。可毕竟人命一条。你们可愿遵从我的发配。” 妇人和郎中跪在他面前。表示愿听从发配。 “江郎中出师名医。师传三代。医术应当是了得。可如今逼近是一条命。总要给这老妇人个说法。” 那郎中将此话听了去。抬起头。惶恐的道:“大人是说我错了那老汉着实病重啊。” “医者有道。此次你明可以不來出诊。你为何还要前來呢。还有你。你既然已请江郎中前來医治。必然是信得过他医术。那为何又要说是他医死了你家老汉。”萨柯对面前的二人道。他们其实都有错。若要追究起來二人定要鱼死网破。 二人沉默。不知说甚。 “既然这样。那江郎中就把出诊钱归还妇人便算是了解了。”其实给这小户人家出诊。也沒多少钱。大多有本事的郎中会去大户人家瞧病。这样会得到一些碎银作为奖赏。 妇人见惩罚过轻。便喊道:“我不服。我老汉哪值这点钱。” 纳兰堇听了此话。翻了个白眼。这药味就能闻出个所以然了。她同妇人道:“这郎中给你们抓的药可都是上等的药材呢。就这一味龙涎香就很贵了。你还不知足。看你们这房子。我猜你们还沒给他药钱罢。” 说到这。妇人面色有些通红。确实还沒给药钱。她也不再作声。 郎中见此。赶紧趁热打铁。从荷包里掏出出诊的钱换给了妇人。然后一个拱手礼打道回府。那速度。跐溜一下就在沙尘中沒了影。 “走罢。事情结束了。”纳兰堇道。 可萨柯似乎沒听见般。站在妇人面前片刻。从荷包中掏出了一点碎银放到妇人面前。道:“好生埋葬了他。”说完。带着纳兰堇走了。 出了门。纳兰堇用胳膊肘捅捅他。道:“看不出大人文弱的样子。还挺受人敬重的嘛。真人不露相啊。” “哪有哪有。公主过奖了。” 便是在此时。一骑人马从沙尘中跑來。停滞在萨柯面前。來着单膝跪地。报:“大人。有骆驼商队请求进城避难。是否开门。” 萨柯微微皱眉。问:“说得详细些。” “九匹骆驼。还有一些货物。四个人。” “我跟你去看看。公主我便不同你回去了。你知道如何回去罢。”萨柯贴心的问着纳兰堇。 纳兰堇大大咧咧的挥挥手。道:“知道知道。大人安心去罢。我找北川大人商量事情去了。” “告辞。”萨柯翻身上马。随着來人一同消失在黄沙之中。 “她这时候怎么來了。”萨柯在來人的耳边悄声问道。 “应当是为了那等子事。” “那你可知吾王可有前來。” 御马之人摇摇脑袋。道:“沙尘太大。看不清。不过应该是不会來的。此时正是危险。应该是到处避难了。” 萨柯眼睛在沙尘中眯成一条线。好不容易爬到了城楼上。看到下边商队已经被黄沙埋了腿。赶紧下令让人开门。 他站在门后看着将士将门打开。便只是开了一条小缝隙。风如刀子般从外边涌进來。刮得萨柯脸微微泛红。 商队缓缓从他身边走过。所有人都用纱巾捂面。只露出眼睛。便是只看到眼睛。他也能看得出谁是谁。 萨柯看向中间一人。与那人四目相对。又将眸子垂下。蝶翅般的金色睫毛挡住了他的碧眼。他阔袖一挥。城门又再次关上。他顶着一头的沙。终于回到了节度使政务堂。 方进了政务堂。却有人叫住他。 “大人” 萨柯扭头一看。这不是慕红绫么。她怎么來了。 “县主有何吩咐。”他嘴角一丝笑意暖入春光。 慕红绫从位置上起身。将一本折子递到他跟前。也笑道:“此贴还劳烦大人转交给浣月鸿胪寺少卿北川。我方决定明日寻找个适合的地方洽谈惠宜公主一事。” “那地点定在哪。” “我们也不知该定在哪比较好。大人心思缜密。这时间和地点便由大人决策。想來浣月那边也会有什么意见的。” 萨柯收下帖子。点头示意这活接下了。 慕红绫又道:“艾尔巴·疾已回到了雷州。还请大人通知浣月军方注意加强南门防御。” “真是不好意思。让县主还为我沙城想了这么多。真是惭愧。” 那慕红绫的话似乎都说完。一件接着一件。“对了。大人可知我侄儿在哪。” “你侄儿。”萨柯有些疑惑。 “就是樊华。你们现在的王。” 说到这名字。他便是懂了。他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很少來我这了。毕竟我这边也沒什么事情可以探听的。就连吾王一事还是因为这次惠宜公主遇害才知晓的。” 慕红绫观察着他的眉目。期间一直含笑。真是看不破。每次都这样。既然看不懂。也不为难自己了。她拱手告辞。 萨柯看她离去。将帖子放到桌上。若有所思 第一百零六章 石廊百转。灯火如莹。密室一瞬被灯火照亮。萨柯将灯盏放到石桌上。一个女人正含笑坐在他的对面。 “多年不见。你倒是长成了帅小伙了。”樊骆将面纱拉下。热情的抱了抱萨柯。 萨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骆姨过奖了。骆姨你此番前來。可有急事。”虽柔弱。可他却不拐弯抹角。兴许是这大漠呆久了。无意之间改变了些。 樊骆被提及此事。面露尴尬。道:“你也知道。我之前杀了纳兰蔻酿成滔天大罪。现如今却是连累了你们这些后背。这张老脸真是沒地方放。” 纳兰蔻之死也怨不得别人。是余贞当年的过错所致。若是余贞当年肯放他们一条生路。又岂会落到今日这个局面。 “骆姨莫要过于苛责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唉。我这次就是要前去找你爹支援少主的。还请你给我安排一些人马。” 萨柯听她这么一说。面露难色。樊骆也不是傻子。一下就能看到了他的似乎有些顾虑。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暴露你的。” “这不是暴露不暴露的问題。骆姨你知道我在这沙城只是为了当个线人。但是现如今事情少了我这个线人可有可无的。只是”他忽然想起慕红绫同他道的。“艾尔巴·疾这几日刚从中原回到雷州。若你在路上遇上他。你绝无生路。” 樊骆扬天长叹一声。摇摇头。“可我不敢耽误。若是少主被诛杀。我岂不是成了馥国的罪人。我已失责于樊璎。绝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不瞑目。便是豁出我这条命。也是值了。” “骆姨。你不要激动。现在李宏并未有意将少主交出去。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 现如今李宏唯一将樊华保住的原因只因他是馥国的继位者。但馥国已散。能让馥国遗民甘愿臣服的方法便是善待其主。再说群龙无首总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听闻。浣月鸿胪寺少卿已达沙城。不日就要与慕红绫洽谈。若是浣月执意要大凉交出少主应当如何。” 萨柯摇摇头。如果北川自己前來倒还是有点悬念的。可如今纳兰堇都來了。怕是沒那么简单的。可这毕竟是自己的猜想。也不便告诉她。 只道:“骆姨你大可放心的在这住上一宿。其实明日就是他们洽谈之日。你不如看看结果。至于我爹那边我会派人联络。” 樊骆点点头。也只能这般了。毕竟那条路自己也好些年沒走。不知道入口会不会迁移。 入夜。沙暴也开始消停了。浣月军中一片笙歌载舞之相。萨柯站在墙头上眺望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 那纳兰堇也真是有意思。虽然早就听闻她性格如男子一般不拘小节。但是也不至于在脸上抹了一把灰混进军营里跟将士们寻欢作乐。这样子莫说是公主。侍卫长怕是都沒那么疯狂。 “我跟你们比箭术。若是我能用箭将抛入天际的铜板射到城门楼上。你们都得再喝一碗。”纳兰堇喝得微醺。在将士的鼓动下竟站出來找些节目给大伙看看。又趁着酒劲说出了这胡话。 大伙围坐在篝火旁掌声呼声瞬时爆发。看他一文弱小生。倒是如何穿了钱眼的。 纳兰堇晃晃悠悠的起身。端起一罐子酒。对着嘴泼洒下來。她擦擦嘴。接过将士们递來的大弓。柔软的两指捏起一只箭架在弓上。 有一将士则站在远处。替她将铜钱抛到天上去。她眼睛一眯。气沉丹田。将弓拉满弦。周遭的三百将士甚至能听到弓被拉得嘎吱响。气都随之屏住。却见纳兰堇手指一松。箭便射了出去。如一道闪电般穿着钱眼而过。又射向远方。 站在城门楼上的萨柯两眼瞪大。这这箭竟然冲着自己來了。他身旁的将士见他反应不及。一把将他推开。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噔”箭连带着铜钱射到了城门楼上的柱子上。 士兵将萨柯扶起來。对着下边骂道:“你们要杀人呢” 那纳兰堇发现竟然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双手叉腰。指着城门楼上的萨柯骂道:“沒看见我射箭呢。不知道躲吗。” 萨柯被她这话激得冷笑一声。这是什么道理。射箭还要别人躲的。他又不是靶子。 站在纳兰堇身旁的将士可还沒醉呢。看见那一袭干净的白袍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跪下。喊道:“节度使恕罪。” 节度使。纳兰堇晃晃悠悠的挠着脑袋。忽然忘了节度使是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來。 她作拱手礼笑道:“大人恕罪。夜里夜里太黑了。我沒看见你在那。” 萨柯在心里暗骂。钱眼都能看清。能看不见他站在城门楼上。胡扯。他气得甩袖摇摇头走了。什么奇葩的公主。差点杀了他。 翌日。纳兰堇还在呼呼大睡。沉进在昨夜的笑语欢歌之中。北川提着衣袍站在她房门前。拍着门喊她起來。 “公主。公主。该起來了。要办正经事去了。” 纳兰堇疲惫的睁开眼。心里暗骂这拍门之人。真是扰人清梦。她正打算睡回去。却突然想起了今日要去见大凉使臣的。 她弹做而起。披散头发的她显得有些无措。却又带着往日不常见的女人味。她麻溜的穿衣洗漱。带着一个饼匆匆的赶往商讨的地点。 北川在路上便同他说了。萨柯将地点定在了城门楼上。这样就不会偏颇之嫌。待他们去到了城门楼上。桌子都摆好了。茶水。早点。 萨柯坐在慕红绫面前。落下手中的棋子。道:“公主起得可真早。昨夜可还玩得开心。” “我”纳兰堇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來。 北川疑惑的看着她。昨夜他在房里歇息。还真不知道这姑奶奶跑哪去了。莫不是做了什么开罪了节度使。 纳兰堇吞吞吐吐的。到最后。长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昨夜十分抱歉我并未看见大人站在城门楼上所以请原谅我的不妥之举若是大人气还不消也莫要牵扯到公事上來一切由我纳兰堇來承担。”她长呼一口气。这话说得不带停顿。听得大伙一愣。 “呵呵。公主还是同以前一样啊。”慕红绫噗嗤的笑了出來。手中落下棋子。 萨柯示意下人将棋子收起來。坐到了桌子的一侧。让双方对坐。方才入座。下人便端上了极具疆域特色的早饭。羊奶加上一些饼和肉。还有在这沙城之中很难吃到的南方小食。 纳兰堇才起床。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理别人。自己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慕红绫看着她那样子。跟在浣月一点都沒变。也算是有福了。她看向面前的北川。北川便知她要开说了。 大人说话。纳兰堇这神经大条的姑娘是沒得插嘴的。萨柯给她倒了一杯羊奶润润喉。好生招待她。 “北大人。别來无恙。想到今日重逢竟是为了各国之事。我也不跟你客套。你们说罢。对此事你们想如何。”慕红绫率先开了口。一身红衣坐在城门楼上格外的抢眼。虽说是三十來几的老女人的。可脸上如同二十多的姑娘。却多了一份老辣的感觉。 北川见她这般咄咄逼人。不禁的笑出了声。“县主不必这般。我们陛下对此也无过多要求。此事本是馥国遗民樊骆挑起。并未你们大凉何事。可我们惠宜公主毕竟实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事的。你们若想推脱干净。是不大可能的。” 说到此。萨柯与纳兰堇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听听他们的话。 “此话诧异。若不是你们太后当年咄咄逼人将林亦的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又何來今日之事。按我说。还是你们的错。” “可一个公主南下洛城。你们便不派人保护她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慕红绫冷笑一声。道:“听闻那日我侄儿樊华逃婚前往洛城。那惠宜公主想也不想的就跟着一群下人去找已有失公主身份。还听闻大婚之日。惠宜公主可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大家都挺难堪的。你这让我们如何待客。” 纳兰堇拍案而起。道:“卓赫县主。人已入土。你为何说这些來玷污我三妹。” “二公主。我所说句句属实。不瞒你说我那樊华侄儿生得貌美。惠宜公主若是在大凉看上他也不是件稀奇事。踏破门槛提亲的人可是数不胜数。若是为了这般惠宜公主那日出言不逊倒也能谅解。” “你。”纳兰堇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她是沒见过樊华长什么样子。只是听闻确实英俊貌美胜过樊璎。可也不能把责任全推纳兰蔻的身上啊。 北川听了此话。心中是怒火横生。倒也不为了慕红绫口中这些破事。他是气不过这大凉竟然连赔点东西的意思都沒有。这远超自己的预想。难道大凉占据了这半壁江山都不能拿出点什么东西來给他交差。 若是他敢问出此话。慕红绫定会答。我们一件东西都不会给的。包括人。 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莫要激动。这还得问问北川大人上边的意思是什么。” 北川冷笑一声。怕是问了也不如愿。但他还是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放到桌上。推至慕红绫的跟前。慕红绫不急不躁的拿起來端详一二。若是这还有人。她都要笑出來了。 城池三座。连带沙城。这沙城大凉与浣月平分。若他们要了去。他们还不得再重新铸造一座城池來抵御狐胡骚扰。这工程。想想就足够了。光这沙城一条。慕红绫定是不会同意的。莫要说下边的什么千骑宝马。绢丝万匹。 虽然自己是不大看好这些的。可慕红绫还是端着一些架子将折子收下了。命人用千里飞骑速速送往京都给李宏过目。然后又冷眼道:“折子我是给你们弄上去了。不过我可不大相信陛下会同意此事。” 纳兰堇忽然想起了纳兰连山交代的事情。连忙道:“对了。顺带将我皇嫂送回來。这路途遥远。这些日子我便在沙城等着她。” 慕红绫看着茶盏。若有所思。原來纳兰堇前來是为了李婉一事。不过她听闻李宏似乎已经不打算让李婉回來了。若是李婉不來。这小丫头难道还要长居此地不成。 此番商谈也是草草收场。毕竟大凉与浣月的目标过于明确。若是有一方不让路。便会导致局面僵住。 沙城两骑宝马奔出。一骑往南。一骑往北。向南去往浣月。北川让人送去消息将大凉态度如实禀报。向北去往京都。慕红绫将折子送了出去。 事后。纳兰堇摸摸自己的肚子。吃饱了。事情也谈好了。就只能呆在沙城无所事事。练练兵什么的。 “撑死我了。呼吸都困难了。”纳兰堇捂着自己的肚子。扶着城墙下楼。 萨柯站在她身后。哭笑不得。道:“公主真有那么喜欢吃这沙城的东西。我遣人给你送去。” 纳兰堇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了。太好吃会吃得多。脑子里就不想练骑射了。萨大人可真是好心。若是沙城归到浣月版图之中。大人一定会受到我皇兄器重的。我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听她一言。萨柯心中咯噔一下。这纳兰连山想要狮子大开口。看來樊华等人的命数确实悬乎了些。得赶紧跟樊骆说一说。 “多谢公主夸赞。我要处理事情去。我先行一步。公主见谅。”他白衣一摆。拱手礼一作就要离去。纳兰堇忽然拉住他。一脸坏笑。 “大人似乎功夫不行啊。躲一支箭都不大可以。看來你还是跟我去练练功夫罢。” “这个”萨柯话还未说完。纳兰堇就拉着他跑下城楼去。一路狂奔。 萨柯在心中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他生來就身子不大好。这气力还比不过纳兰堇呢。就被纳兰堇这么一直狂拽到练兵场。 鹅毛小雪凄凄。一手玉手摊开掌心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却又化成了一滩水残留在掌心之中。 青森替樊华将墨色的狐裘轻拢。二人站在雪里如同宣纸上的两滴浓墨。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却无话可说。 他们已在此一月近两月了。无人知晓。无人來访。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梨花谷中。只是枷锁不在任他们疯闹。 “喝茶啦。”阿蓝站在阁楼上唤他们回來喝茶。慕馨则挺着肚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语嫣然。 琅和鹿化从门外冲到炉火边。巴不得整个人都扎在炭火里。他们头上已积攒了一些雪。鹿化暖和一些。就跑到阿蓝面前笑嘻嘻的讨要一杯热茶來喝。 阿蓝白了他一眼。凶巴巴的道:“自己倒。”鹿化只得可怜兮兮的倒茶给自己。 “呼” 樊华从门外进來。双手与脸颊被冻得微红。青森将门掩上替他解了身上的狐裘。将炭火挪到他的脚边。 “沒想进江准备到了大寒便那么冷。”樊华喝着热茶。大伙其乐融融在房里坐着自己的事情。 青森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属下觉得。现在倒像是梨花谷一般安乐。无忧无虑。” “可是少了梨木啊。以前你都在光秃秃的枝桠下焚香弹琴叫我背书。” “现在不行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來。忽然门被推开。李贤站在门外。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头一抬起。众人便看见他那阴阳怪气的笑脸。 樊华被惊得站起身來。直愣愣的看着李贤走进來。坐到以自己的身旁。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本王能找到这。很诧异吗。” 阿蓝忽然怒视着鹿化。鹿化看向她。无故的摇头摆手。矢口否认道。“我沒有。” 李贤在这寒冷的天里面扇还不停的扇着风。他大笑一声。“哈哈哈。他自然沒有说。可这世上不光他一个影卫。”说罢。神色一变。目光如剑瞪了鹿化一眼。“回去自己领刑。这次你不死。也得残了。” 他这话说得倒不是危言耸听。知情不报是罪。违背相见是罪。出手救人是罪。加上之前的大大小小无数罪责。刑罚一上。鹿化绝对不能从王府里活着出來。 阿蓝被他这一说。心里其实是不大高兴的。一张臭脸就摆出來了。怒气腾腾的道:“你來此作甚。这不欢迎你。” 李贤冷笑一声。“大凉半壁江山都是我的。你说不欢迎就不欢迎。樊华。同我回去罢。我皇兄不会将你交出去的。就算交出去。我也能保住你的性命。” 樊华站在他面前。眉头微皱。双手握拳。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我不会同你回去的。” “呵呵呵呵”李贤忽然一阵狂笑。“你是出來野太久了。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 “你就当是罢。”樊华平了气。坐下來。替他倒了一杯茶。又叫青森将门掩上。 “啪”李贤一掌拍到桌面上。将大伙吓了一跳。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太久未跟我交手忘了濒死的感觉。还是你想亲眼看着你的孩儿出世。”李贤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慕馨的肚子。“馥国的王位毋庸置疑是你继承的。可你现在有了孩子。只要你一死。你的孩子就是王。只要我把慕馨带回去。将孩子带大。他便是一个傀儡了。你说你现在还有何用。” 提到孩子。慕馨心中一阵的紧张。不由的躲后边。不敢出声。樊华拍拍她的背。安抚好她。又给李贤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 “王爷。你未免太草率了吧。这世间变数那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你所说的就是真的呢。”毕竟这孩子只要滴血认亲。就能识破他并不是自己的穴脉。如果他将自己杀了。其实还会有别人來继承王位的。 李贤不接他的茶。樊华轻笑一声。将茶水放回桌面。继续道:“我同你回去可以。你只要同意几件事。” “哦。你还有事。”李贤眉毛一挑。平常要求那么少。看不出來今天事情挺多的。 “王爷。半壁江山都是你的。只是几件事。你定能做到。你回去之后。赦免众人。包括鹿化。然后将他交予我。从此你不得再管他。第二件。我回去后。我要做什么。你都莫要再指手画脚的。毕竟你又不是我爹我娘。第三。这个孩子。你用性命担保。你要保他平安。若是我无福先走。你也不准欺凌他。” “还有呢。”李贤听得津津乐道。这些话道真不想是从他嘴里说出來的。多么仁慈与虚伪。 “沒有了。你答应不答应。” 李贤将扇子一收。点点头。“行。你们收拾东西罢。我在船上候着你们。若是想跑。别怪影卫不留情。” 待他出了门。所有人愣愣的看着樊华。琅在一旁弱弱的问道:“真回去啊。” “不然呢。赶紧收拾啊。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他都说了我不会死。我怕什么。”樊华一吩咐。众人作鸟兽散各自收拾去了。 青森独留在他身边。看着他眺望远方。恋恋不舍这漫天的雪花。轻声问:“为何突然改注意了。” 樊华转过头來。苦笑一声。道:“为了这孩子。我能豁出去一切。”哪怕这不是我的穴脉。是你的。就因为是你的。所以我才能豁出去一切。 鹅毛小雪忽有变大的倾向。樊华披着狐裘与青森走在队伍的末端。临上船的一刻。他忽然抓住青森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若我先走。或是命中有变数离你们而去。你答应我。定要好好照顾这孩子。当成你的骨肉。也好好照顾馨儿。当成你的妻子。”说着。他潸然泪下。想來他此番回去。日子就不会再如同以往一般清闲任他胡闹。这是他的命。 青森未语。将头低下。卷翘的睫毛如同一只蝴蝶飞舞的在雪地中。反过來紧紧的握住樊华微凉的指尖。问:“少主。这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樊华摇摇头。道:“我还未想好。你取罢。我相信你。”毕竟这是你的孩子。他的名字。自然由你來曲。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红唇上。轻轻一呵气。便幻化成了一滴水 第一百零八章 又过一月。众人在船上过了一个立春。和一个大年。待他们回到京都。已是乍暖还寒时。枝头的木棉已开始发芽。 在雨水将至的前几日。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府中。这长途跋涉最痛苦的莫过于慕馨。挺着大肚子本就孕吐。偏偏在摇摆不定的船上住了许久。下船时整个人面黄肌瘦只剩皮包骨。 樊华屁股还未坐热。宫中忽然來了意旨。让他速速进宫面见圣上。樊华只带着青森。吩咐其余人等皆留下在府中打扫收拾。便匆匆进宫面圣。 琅看着一池子翻着白肚的锦鲤。伤神的揉揉额头。“几个月不在。全死了。若不是冬天被冻住。怕着臭味都要熏到隔壁宅府去了罢。” 鹿化站在他身旁冷笑一声。道:“你整理池子还算好的。看见房里沒。厚厚一层灰。我们其他人还要擦得锃亮才行。这活今天怕是做不完了。” 脚步匆匆。腰间的禁步叮当作响。樊华随着宫人穿行在花园中。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了李宏。 “微臣参见陛下。”樊华此行回來。倒是收敛了不少。还知道行跪拜礼了。 李宏瞥了一眼。让他起身。后眼睛又望着湖面。脚边一杆鱼竿斜插进土里。“这春季的鱼儿最是肥美。主客司觉得呢。” “是了。” “走罢。同朕一起去皇后那进膳。” 樊华跟随在他身后。心里直打鼓。难道他真的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就将赵青从一个妃子扶上了皇后的位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赵贤妃虽然已为后。可人倒也算是低调的。一直住在大雁阁。不曾搬到椒房殿。他们方走到门口。就瞧见赵青等在了门口。 “娘娘”樊华对她行了礼。随在李宏的身后进了大雁阁。 进了门。香气扑鼻。樊华与青森确实心中咯噔一下。这气味是鱼樊华入了座。宫人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浓白的鱼汤。 赵青坐在李宏的身边。身着金贵。却一脸温柔的给他夹了好多菜。“陛下。你爱吃鱼。臣妾这顿专门让人做了全鱼宴。你还合心么。” 全鱼宴。樊华在心里嘀咕。他怎么从來都不知道李宏爱吃鱼的。难不成赵青受了李宏的命。这鱼是专门做给自己的。 李宏端着鱼汤。一饮而尽。看了看痴在桌前的樊华。问道:“怎么。这菜不合爱卿的胃口。” 当然不合了。可樊华怎么敢说呢。笑道:“都说食不过三。微臣在进江吃鱼吃多了。有些腻味罢。” “哦~既然如此。皇后可还有别的菜式。” 赵青摸摸鬓角。笑得有些可怖。“当然。臣妾还有一只烤全羊。兰姑姑。端上來。” 霎时。一只烤得金黄的羊被端上了餐桌。宫人还给了他一把镶金的匕首。李宏握着匕首。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似乎不知道要先吃哪个部分。 “陛下。究竟有何要对微臣道的。”樊华忍不住。还是先开了口。他不是那块拐弯抹角的料。就喜欢开门见山。 李宏给了赵青一个眼色。赵青便领着所有宫人退下。他将匕首恶狠狠的插到烤羊的身上。幽目望着樊华。道:“你给朕闯的祸。你最好自己收拾。过几天朕就要启程去沙城见纳兰连山了。你知道纳兰连山是谁吧。就是纳兰蔻的皇兄。浣月的皇帝。此行你要随朕一齐。这锅你们馥国别想推到我们头上。” 樊华听了此话。冷笑一声。不就是去一趟沙城么。“陛下此言差矣。微臣可不算是馥国的人。微臣可是大凉的五品主客司。贤王的谏臣。或是入幕之宾什么的罢。馥国对微臣來说。太过遥远了。他们的仇恨微臣永远体会不到。” “可你却又跟他们走在一齐”李宏的面凑近樊华。眼睛如同一只豹子打量着猎物。 “如果陛下能确保我不再受贤王的控制。不受各方势力的控制。微臣倒也能替陛下卖命。陛下缺的不正是一个忠心耿耿又满腹计策的臣子么。” “呵。你倒也是能看得起自己。不过朕确实是需要。贤王已不再甘心屈居此位。封后也不过是为了稳住后宫。你此番同朕前去沙城。若能劝得浣月放弃他们之前所要的。朕便让你过得比贤王要安逸。” 此话一出。樊华心中倒是有几分头绪了。原來是兄弟不和吵架了。不过他们二人之前似乎就面合神离了。不过此番突然动作那么大想來前朝也不会太安宁。 樊华拜别李宏出了大雁阁。青森跟在他身后。不问任何事。樊华若是想说便会同他说。若是不说也自有他的道理。 “回去收拾包袱。我们过几日要随同圣上前往沙城。” “啊刚來就走。”青森诧异的道。 他们回到府上。召集所有人。樊华本意是将阿蓝和慕馨还有鹿化留下。可刚说完阿蓝就抗议了。 “我不同意。为什么是我跟他。”阿蓝一脸的不满。 “我留下是必须的。毕竟影卫那边我尚有事情未处理。至于馨小姐。阿蓝你若是不留下。何人照顾。” 鹿化忽然说得一本正经的。樊华隐隐觉得他有事瞒着他。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问他。 “我留下來。你们知道怎么跟我娘他们碰头吗” 樊华摸了摸自己一头的金发。道:“你觉得就凭我这头金发。别人会认不出來。我是跟在李宏身边。想要找到我实在是太简单了。你且安心罢。此次你跟鹿化定要照顾好馨儿。对了。还有聚福楼的一个小家伙。也可以给你们打打下手。” 太久不在这。都要忘了还有小豆这么个小破孩。 樊华这安排倒也是合乎常理的。众人应了下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连山。你不能去。”余贞站在纳兰连山的面前。墨绿的裙子如同莲叶。老脸正焦急的等着纳兰连山的话。 一旁的丞相看着纳兰连山无动于衷也道:“陛下。此行你真不该去啊。” 纳兰连山站在城门上。看着宫外许多百姓站在门外高举着手激动的说着一些说辞。“公主之死。绝不姑息。公主之死。绝不姑息。” 他轻叹一声。纳兰堇去到沙城。飞骑传书來说是大凉丝毫沒有赔礼的意思。他正想对策。沒想大凉却传书來说约他在沙城一见。两王相见。乃国家大事。可北川的传书内容却不知怎么的就流传了出去。 现在百姓唯独在宫门外抗议他的不作为。他也想有作为啊。可还不是为了他们。若不是顾着江山社稷。他早率领十万兵马攻到大凉边境了。 说他不作为便罢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长舌妇。说自己为了李婉连赔礼都不打算要了。还一口一个说李婉。他们的皇后是妖妇。若是接她回來便要替天行道杀了她。 又是一声长叹。纳兰连山双手背在身后。问他们道:“若是朕不去。你们可有好计策。” 余贞与余丞相想看一眼。余丞相作揖道:“废后。且另立新后。以此为名相邀李宏。” 纳兰连山听了此话。冷哼一声。“你当李宏是傻子。鸿门宴你都不上当。他一代帝王怎会听信我们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立新后才是你们关心的罢。” 他一言点破了余丞相不怀好意的计策。他们余氏是越來越放肆了。就连自己的野心都不舍得藏起來。就这么直接摆在他面前。 丞相倒想再说一言。纳兰连山却摆手作停。“此事不用再议。我心意已决。磐石不转。”说罢。扬手离去。 余贞望着城下百姓。失落的长叹一声。道:“让他们散了去。看得哀家心烦。连山乃我一手带大。他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方才此事我们不应这么做。这显得我们余氏太过着急。有控政之嫌。” “那太后想要如何。”丞相站在一侧。洗耳恭听。 “李婉决不能回來。樊骆也要到手。你说呢。”她看了一眼丞相。枯木般的手提了裙子就下了城门。 此事太难了。纳兰连山逐渐掌权。朝野里余氏立足越发的困难。就是想趁着此事换后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可余氏决不能在她手里衰败。即便付出一些代价。 大雪纷飞。落在沙地上。纳兰堇踩着柔软的沙地看着萨柯拉开弓。这几个月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沒白费。 萨柯全神贯注屏住气。目光落在箭羽之间。双手被冻得通红。却在一霎。箭羽脱手而出。直冲草人。 “咚”箭射到了草人的腹部正中。扎到了草人内部的木桩。 纳兰堇惋惜的看着箭羽。“唉。你还是沒射中。” “我学这个并沒有什么用。是你硬生生拉着我学的。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碰这些杀人的玩意儿。” 说到这纳兰堇竟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在这沙城中过于无聊。只能教教他射箭打发时间。 “这沙城那么危险。你不学点东西防身。你怎么活下來的。听闻艾尔巴·疾可是很勇武的。杀人不眨眼。能单刀匹马的闯进敌营呢。” 纳兰堇这么一说。萨柯也觉得奇怪。这艾尔巴·疾已回到了雷州。可这几个月竟然沒有來沙城扰民。甚至未见过一面。探子说是身边跟这个长得妖娆的女子。难道是他的阏氏。 “报。”一个小兵从骑着一匹黑马从远处高喊冲进城。一路朝着萨柯而去。“往西五十里发现狐胡游兵。” 第一百零九章 萨柯斜眼看着狼烟升起。将弓丢到一旁疾步赶往城墙。纳兰堇也自觉地随在他身后。想要看一看狐胡游兵究竟有何可怖之处。 待他们到了城门下。百姓们正慌忙的朝着城内跑。东西都挑在肩上。哪还有什么秩序可言。到了城墙之上。纳兰堇才觉得那游兵的阵仗可不是吹嘘出來的。 游兵一字排开。在大漠的地平线上拉起了一道滚滚浓烟。浓烟后也不知还有多少兵马。越是靠近。纳兰堇便是越能看得清带头的艾尔巴·疾。正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关城门。”萨柯忽然一声令下。 “百姓还沒进來。”纳兰堇连忙阻止。那妇孺孩子都在后边。此时关门无疑是让她们去死。纳兰堇重情义。绝对是不能看着不管的。 “关。城。门。”萨柯憋红这脸对着城下的将士吼道。一改往日柔弱的书生模样。 纳兰堇拉住他。“不许关。”她也对着城下的将士大吼。 就在争执的一瞬。游兵近在眼前。将士们也只得听了萨柯的话将大门关起。他们哪是狠心的人。他们也同情门外的妇孺孩子。可他们决不能随着他们一起死。 纳兰堇看着城下的百姓。心凉了半截。这场景她是再也看不下了。落到狐胡手里。还不如自己给自己痛快。 “你为何要关门。他们还沒进來。”纳兰堇指着萨柯的破口大骂。“我们城中还有三千将士。我们怕他吗。你怎么不救他们。” 便是她说完了这句话。艾尔巴·疾已攻到了城下。萨柯一把拉过她捂住她的眼。那城门外的呐喊声戛然而止。他甚至能闻到从下涌上的血腥味。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7节 “大人。他们开始攀城墙了。” 萨柯松开手。望下十丈城墙。瞧见那游兵将那两指宽的弩箭插进城墙上的冰里。一点一点的爬上來。若是用绳索倒还能砍断。这艾尔巴·疾是被脑子开始长起來了。以前也不见那么凶猛。 “快淋辣椒水。”纳兰堇一看这阵仗倒也不慌乱。叫将士们弄好辣椒水一盆一盆的倒下去。 虽已是春季。可这沙城还飘着雪。倒也还冷。水一盆下去便是冷到骨子里了。这掺了辣椒眼睛便是睁不开了。就算他能勉强爬上來。他眼睛还不得瞎了。 看着游兵一个个跌下城墙。纳兰堇刚松了口气。却看到那些游兵趁着这些功夫搬來了一根大木头想要撞开城门。 他们还未反应过來。两三下。城门便被他们硬生生的撞破了。纳兰堇拔出自己的佩剑跑下城门。一个将士都不带在身边。萨柯的心可是悬着的。 “快保护公主。”萨克这么一说。些许个将士才反应过來跟随纳兰堇下了城门楼。 烟火四起。耳闻战声。纳兰堇提着剑看到百姓正被狐胡的游兵追着四处逃窜。街道两侧的商铺也被游兵一把火给烧了。她从未觉得山河破碎的日子那么的近。她善骑射。会用剑。现如今却只能看得这群匪徒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 纳兰堇眼睛一红。到了一个狐胡游兵身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杀二人。后忽然看见一个在雪地里穿着红衣襦裙的女子驱使着宝马一路奔进城來。如花的脸上却带着骇人的笑意。手里的宝刀也滴了一路的血。 纳兰堇随性子如男子般豪爽。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她从一个店铺里。抽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待女子驶到身旁。她将竹竿一横。马儿受惊扬起了前蹄。 女子拉着缰绳。诧异的看着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马儿拉住。幸好沒摔下马。女子收了笑意。冷冷的看着纳兰堇。一个翻身下马。用刀指着她。 “你是纳兰堇。” 纳兰堇冷笑一声。一身素衣站在雪中。高傲的看着她。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这个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善类。也配直呼我的名讳。” 说着。纳兰堇便先发制人。一剑刺了上去。二人虽是女子。可却也不知道为何。打得难分难解。比男子打起來还要刺激三分。 正打得激烈。忽闻奔马如雷。其中还有一道清脆的马铃响起。女子若有所思起來。纳兰堇抓住这个时机。就要一剑刺心。却被那女人回过神來一个侧身躲掉了。还顺势靠近了纳兰堇。带着铁爪的手一爪抓到了纳兰堇的肩头。 纳兰堇吃痛的退了两步。看看自己的肩头。鲜血染红了半边肩。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狡诈之辈。竟还带着开了刃的铁爪。 女人提着刀一个冲刺就到了她的眼前。纳兰堇还以为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却不想那女人的掌心忽然摸到自己的腰间。在她耳旁轻声道:“莫要说我沒助过你们浣月。此物交予纳兰连山。便可。” 说完。又趁着纳兰堇神游的功夫跑开了。纳兰堇捂着肩追上去。“你别跑。” 萨柯不知从哪的。冲出來拦住她。“别追了。太危险了。” “啪” “你这个懦夫。” 一巴掌。萨柯愣在了原地。他这辈子都沒想到竟然会有人反手给他一个耳光。他冷笑一声。摇摇头。 “纳兰堇。你是死是活。我不管你了。”萨柯道了这句。气呼呼的走了。这城里还有那么多游兵。 纳兰堇看着他。摸摸自己的腰带。似乎有什么硬物。算了。回去再看。这伤估计也不轻。她站在原地片刻。看着游兵四处烧杀掳掠。眼睛又一红。就要提着剑去奋勇杀敌。城门外传來一声号角声。游兵似退潮一般齐刷刷的退出了沙城。留下一片狼藉。 “喝。”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停在她跟前。原來是慕红绫。是大凉的援军赶來了么。 “公主无碍。” 纳兰堇唇色发白。在这大雪飘零的日子里额上竟渗出了丝丝的汗珠。却对着慕红绫轻声一笑。道:“无碍。我好得很。” “那便好。你留在这吧。我去帮萨柯整顿城内了。” 纳兰堇点点头。退了几步。坐到地上。想來那群下人看不到自己应该会寻出來的。她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北川急急忙忙的撑着纸伞在城角下找到了她。 “公主。~”他扶起纳兰堇。一脸的苛责。“你怎么不听大人的话啊。你看你都受伤了。陛下会怪罪我的。” “别怕。我跟皇兄说说。他不会怪你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公主虽死犹荣。可我看不惯狐胡这么进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真是目中无人。哪像萨柯那个胆小鬼。哼。”她想起那城外百姓的惨死。之前还觉得他挺有威严的。沒想到也就是个鼠辈。 北川听她这么说。赶紧提萨柯辩解。“公主。人家萨大人那是为了我们好。你看看别的节度使。就是一方小王。他为了明忠心。手下根本就沒有兵权。这兵都在兵部手中呢。他要是敢乱动。就是杀头重罪。” 纳兰堇捂着肩。一脸的不置信。“真的假的。你莫要为他开脱。” “你是不知道余氏权倾朝野啊。这守城的郎将都是姓余的。每天吃吃喝喝。中饱私囊。才不管百姓死活呢。萨柯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北川这么一说。纳兰堇表情有些僵硬。她真的错怪萨柯了啊还给了他一巴掌。还说人家是懦夫。这会怎么办啊。上次射箭还有得说。这会真是沒得讲了。 “北大人。那个” 看纳兰堇支支吾吾的。北川就知道出事了。纳兰堇做事风风火火。黑白分明。在宫中也不少出言得罪人。也不知道她这会干了什么。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我刚才过來看见萨柯。问你在哪。他脸都黑了。” “我那个我”我了半天。纳兰堇还是沒说出去。自己还是想想办法吧。她皱着眉头飞速走在雪地中。 “唉。公主。别走那么快啊。还要等军医呢。”北川打着伞追在她后头。自从跟纳兰堇出來。自己办事都开始变得不靠谱了。风风火火的。规矩都乱成一锅粥了。 密室内。樊骆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纱包。占了一些黄褐色的药酒。轻轻的贴在萨柯的脸上。 “嘶”萨柯轻轻抽了气。倒也不是因为疼。是热的。 “这纳兰堇有意思啊。下手真狠。我打人估摸都打不來这么肿。她真就只是反手打。”樊骆笑道。 萨柯将自己的金发捋到身后。冷笑一声。“难道还要再來正手打。我也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手劲怎么大成这样。我脸都肿了。” 樊骆看他那样。不厚道的笑了一声。紧接着问:“听说这次艾尔巴·疾的阏氏也來了。” “将士说是跟纳兰堇动手的。伤了纳兰堇的肩。功夫还不错。是听口音是大凉人。” 伤了肩。樊骆若有所思。阿蓝上次也是被那个女的伤了肩。问道:“是不是带着铁爪。” “骆姨你见过。” 樊骆冷笑一声。那小蹄子心肠狠毒。又狡诈如狐。也亏得纳兰堇堂堂侍卫长被她伤了。“樊华说玉铃在那小蹄子手上。” 梨花玉铃。 萨柯诧异的看着樊骆。玉铃竟然就在她手中。 第一百一十章 “玉铃一事。烦请骆姨出城告诉我父亲。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樊骆点点头。这便是馥国最后的砝码了。樊璎曾道馥国希望全寄托在一枚小小的玉铃身上。可玉铃的用法却无人知晓。知道的多也惨死。倒是听闻余贞那老不死的知道一些。 罢了。她披上面纱。吹熄了密室的烛火。去往萨柯相反的道路。 萨柯回到政务堂。却看见纳兰堇正焦急不安的徘徊在堂内。看见萨柯出來了。揪着他的衣角。一脸歉意的道:“大人刚才那个我不知道你沒兵权” “哦。”萨柯冷应一声。实在无法让纳兰堇把话接下去。 “大人你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纳兰堇叽叽喳喳的跟在萨柯的身边。可萨柯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径出了门。“唉。大人。” 纳兰堇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萨柯这回真是火大了 “萨大人。”慕红绫早已站在堂外等候。 “县主何事。”萨柯将她邀到一个角落。问。 “我來是想问浣月损失多少。我们那边艾尔巴·疾沒有重点掠夺。所以损失比较轻微。不过我听闻艾尔巴·疾是从你们这边进攻的。可他并未进入到城内。” 萨柯轻叹一声。道:“有一名似乎是他阏氏的女子冲进來了。听口音似是大凉人。她与月辉公主交手了。这详细的县主莫不自己去问问。” “哦”慕红绫若有所思。难怪纳兰堇受伤了。那她看到的背影就是那名女子的了。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走后。慕红绫找到纳兰堇详细的问了一番。不过纳兰堇似乎不大乐意提及。不过也难怪嘛。堂堂侍卫长竟被暗伤。从她的只言片语之间。那女子似乎是听到了艾尔巴·疾的马铃就撤退了。感觉并不想与他在城内相遇。 但若是所谓的阏氏。依疾这种性格。一定会大张旗鼓让全天下都知道才满意。而且看也注意过纳兰堇的伤势。很像当年樊璎的铁鹰爪造成的。可铁鹰爪明明就在自己身上。那女子是从何得來另一副铁爪的。难道是馥国人。 这种种疑问令慕红绫百思不得其解。 春季到了。万物萌发。院里的梨木已开了花。一枝梨花更胜雪。池里也放了许多的锦鲤。慕馨挺着肚子在水榭小亭里品着香茗。陶醉在这春意之间。 她看见鹿化匆匆的从水榭而过。似乎都沒注意到他。她便喊住他。“鹿化。” 鹿化听到小亭有人喊他。他怯怯的转过头來。“啊。” “过來。你这是要去哪啊。”慕馨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乐呵呵的问。 鹿化盘坐在她跟前。手里握着茶。似有心事闷闷不乐。“我要回王府一趟。结束那边的事情。” “可华哥儿不是让王爷把你交出來了吗。你回去干嘛。” “我”鹿化话说得磕磕巴巴的。“虽然王爷已将我许以少主。可影卫那边总要有个交代。不然便是王爷说话也无济于事。我这次回去。不知道还有命出來沒。此事你莫要告诉小豆和阿蓝。免得他们担心。” “嘘小豆绝对不会告诉阿蓝姐姐的。”小豆忽然从慕馨的背后走出來。原來他一直靠着慕馨的背看鱼儿。所以鹿化也一直沒发现。 鹿化诧异的看着他。好一会才缓过來。摸摸他的头。笑道:“我从王府回來。我就带你去买糖人好不好。” “嗯~好的。那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阿蓝姐姐的。” 鹿化点点头。辞别了二人。一如赴往疆场的死士般壮烈。他未告诉慕馨其实影卫那边想要脱离出來。要受十次五刑。哪五刑呢。 棍刑。刀刑。刺刑。板刑。掌刑。 五刑下來。不死也是废的 李贤特将大影留下受审鹿化。从此大影接替鹿化之职。受审众人。大影老早候在了刑堂。看着鹿化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影卫如同两堵黑墙。站在一侧。望着他跪在了刑堂中央。多少年的兄弟。他们多希望鹿化现在能改口说不离开影卫的队伍。可鹿化去意已决。 大影深吸一口气。醒目一拍。肃穆的道:“罪人鹿化。可知其罪。” “鹿化知罪” “洛城一事。王爷答应主客司既往不咎。所以你在犯下的种种罪行。在此免去。可脱离一事。五刑不可免。你可愿领刑。” “我自愿领刑。” 阿蓝端着一盘的小食放到慕馨面前。这少夫人肚子越來越大。也在船上熬过了孕吐时期。现在胃口是越发的好。连带着鹿化和小豆都一起吃得圆滚滚的。 “唉。那死矮子呢。”阿蓝忽然注意到这往日看到吃的最积极的矮子竟然沒在这小亭子里跟小豆等吃的。这天要下红雨了啊。 慕馨和小豆相望一眼。到嘴的小食忽然放下了。 “他去买东西了。” “他去办事了。”二人异口同声。 “到底是去办事。还是买东西了。”阿蓝问。 “办事。” “买东西。”二人又异口同声。 阿蓝疑惑的看着他们。慕馨顿了顿。道:“他呢。跟我说去办事了。跟小豆说是买东西了。可能是一起的吧。对不对。”慕馨讪笑着捅了捅小豆。 小豆正经的点点头。“沒错。” 阿蓝忽然把他们面前的两碟小食抬起來。瞪着小豆:“不说实话。以后都不给你吃了。” “别啊。这鹿化他不让我说。阿兰姐姐你快把东西给我放下。”小豆在阿蓝身边蹦來蹦去就是够不着吃的。 “想吃就赶紧说。” “他说他回王府办事。不让我告诉你。”小豆着急得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张的捂着自己的嘴。 慕馨看着阿蓝有些生气了。才道:“这真的是鹿化不叫我们告诉你。他说怕你担心。因为他回王府要脱离影卫了。” 脱离影卫这四字如四把锤子砸中了阿蓝的脑门。她在京都那么久。当然知道影卫脱离要干什么了。她一把将小食丢在桌面上。提着自己的剑赶往贤王府。 “來者何人。王府重地。岂是你随便出入。”一名下人拦住了阿蓝。阿蓝一把将他打倒在地上从后边进入王府。 进了王府。她才知晓这王府何其大。找人真不简单。罢了。來都來了。哪人多朝着哪走。便也是按着这种不寻常的找法。真叫她找到了影卫训练的地儿。却还沒踏进里边。就被放哨的影卫给抓住了。直接提着她丢到了刑堂。 那放哨的影卫临走时。阿蓝甚至还见到了那影卫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眼神十分的柔和。他是故意的。 阿蓝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滚钉板的鹿化。黑衣被染了一身的血。只能看得出黑色更黑。待鹿化从钉板滚出來。阿蓝赶紧跑到他身边扶着他。 鹿化也沒想过他回來。眸子一抬。整个人都傻了。“阿蓝。” 阿蓝抬头气势汹汹的问着堂上的大影:“还有多少。剩下的。我替他受了。” “不可。”鹿化拉住她。这里从來沒有过这种情况。他就怕大影突然开了先河让阿蓝替他受过。“还等着。剩下的。赶紧做了。” 大影一脸不忍的看着鹿化小脸苍白的。别过脸去。挥挥手。让刑官赶紧继续。省得夜长梦多。 方才第一个掌刑。十位兄弟都皆是手下留情的。还有那板刑。他是看得出那板打在鹿化的屁股蛋上根本就是放了水。只是那刺刑。滚了三丈长的钉板。鹿化身上现在怕是千疮百孔了。剩下两刑也许真的挨不住的。 鹿化虚弱的握住阿蓝的手。道:“你去外边等我。一刻之后我便出去了。去。” “我不走。”阿蓝倔脾气一上來。愣是抱着他不肯松手。所有影卫看之动容。 刑官忽然站到鹿化的身后。手里拿着比手腕粗的赤色长棍。就要一棍挥下。阿蓝忽然将鹿化调转了个方向。自己替他受了一棍。受了一棍她才方知他在王府里收了多少的苦。之前的刑罚有多可怖。自己有多喜欢他。 一棍下去。所有影卫都傻眼了。大影却不阻止。这棍也是算在十棍里边的。算是给鹿化放点水了。 刑官又挥舞着棍子又到了眼前。鹿化也学着阿蓝调转了个方向。自己受了刑。之后他便一直紧紧的抱着阿蓝防止她耍花招。剩下九棍。他便这么抱住阿蓝。阿蓝早已泣不成声。 棍刑也不过打得血肉模糊。刀刑才叫一个可怖。刑官要给鹿化剐上十刀。血都不知道要流去多少。 鹿化用早已汗湿的手遮住阿蓝的眉目。不让她看到刑官手中的大刀。一刀下。他还來不得哼一声。嗓子就被血给堵住了。还从嘴角丝丝的渗出。 第二刀。第三刀。“噗”。 到了第四刀。他终于挨不住的吐了一口血。可他盖着阿蓝眼睛的手却死死的不肯松开。“我沒事。你放心。” 阿蓝听到他声音有些黏。便知道是什么情况。刹那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你伤成这样了。都吐血了。你还说沒事。” 十刀其实只花了一小会的功夫。可周遭的人却仿若过了好久。 鹿化的手终于松开了。阿蓝看到他已气息奄奄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背流出的血液甚至渗透了她的衣裳。 大影给影卫一个眼色。叫他送鹿化回去。手方碰到鹿化。便被阿蓝打开了。“你们别碰他。”说着。自己夹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王府。 她用衣带将鹿化绑在自己身后。骑着马。鹿化耳闻市井之声。累得都要合上了眼。他靠在阿蓝的背上。悄声问:“嫁与我。你可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滴” 着玉衣食美酒。便是樊华半月來的所作。对饮之人却不是青森。而是一名阶下囚。散发着臭气。脑袋蓬乱。 “大人可有心事。”笛终是望着樊华道出了一句话。那么多天他不说一句话。樊华亦不说。如今他倒是好奇得紧。 樊华已微醺。浅笑一声。道:“我如今已卸去了官职。不是什么大人了。你莫不如唤我一声公子也成。对了。我听闻。你家主子好像是在狐胡雷州当阏氏。” “你说什么。”笛忽然显得很激动。“我家主子怎么了。” “探子说看见你家主子同艾尔巴·疾出双入对的。好似阏氏。不过雷州却沒人知道他们有阏氏了。也不知道萧子兰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下回我见着她还得给她鞠躬行礼。大凉平民见过阏氏。哈哈哈。” 樊华醉眼迷蒙。似乎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青森走进來。嗅着死老鼠的气味。捂住口鼻。他将樊华搂在怀里。拖出了牢房。这家伙是越來越沒分寸了。都要下船改陆行了。还喝成这样。 “青森。你道我厉害不厉害。洛城鬼可看重我了。他说我是我是什么七煞。我要是七煞。我还这干嘛。”他醉倒了青森怀里。青森兜着他走路晃悠悠的。玉手到处乱指。 七煞。青森在心里嘀咕了一番。却还是将不安分的樊华扛到了房里。 “少主。你歇着吧。”青森替他掖好杯子。樊华拉住他的衣角。将他扯回來。 “你说我美不美。我可是大凉最美的男子了。”樊华勾住青森的颈。脸凑到他跟前。嘴里散发着浓浓酒气。“你说。你就沒有对我动过心。” 青森将他的手巴拉下來。又摁回床上。“少主。你喝醉了。胡话也多了。” “胡话。我怎么可能说胡话。我可是馥国的王。~”他挥舞着阔袖。脑袋早已不清醒。“你肯定是被我说中了。你肯定喜欢我。來。过來。让姐姐好好疼爱你~呵呵呵”樊华搂着青森。手不安分的摸着青森的脸。 刹那。青森面色如同火烧。都不知道手该放哪。嘴里要说些什么。心如脱兔跳个不停。整个人紧张得汗流浃背。 “你长得挺俊的。我也想俊啊。可我就是俊不起來。我只能美~” 说完樊华忽然吻住了青森。手将青森的衣带解了。青森此时大脑已放空完全不能思考任何。只得任着樊华亲吻。 可解了衣带。樊华看见他的胸膛。迷迷糊糊的抹了抹自己的胸。道:“不对啊。我沒胸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不行。男的不能跟男的在一起”说罢。整个人如同一根树干直挺挺的倒在了榻上。 青森被他吓得心跳紊乱。甚至一瞬间忘了系回衣带。他替樊华掖好了被子才发现自己的衣带还沒系回去。手忙脚乱的系上。他的手抖得 待樊华醒來。已是星夜。船也不见了。换成了颠簸的马车。他正枕在青森的腿上。青森正抱着剑打盹。 他的动作惊醒了青森。青森醒來。打着灯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少主你可醒了。今日你睡得太久了。” “嗯。有些头疼。喝多了吧。我梦乱七八糟的。”他竟然梦到了他亲了青森。还差点内个了 “我们之后就要坐马车了。快则需要六七天。慢则需要十來天。少主不若趁这些日子好生的修身养性。洗尽铅华。” 樊华将茶盏递回去。苦笑一声。“呵。洗尽铅华又有何用。我自身的安危与富贵还不是李氏说得算。我醉时沒乱说什么吧。” “沒啊。”青森疑惑的看着他。也就是说了七煞的事情罢了。 在他未醒之时。他倒是查过了古籍。何为七煞。七煞主肃杀。若是碰上贪狼与破军二星。便会形成杀破狼格局。三星齐聚天下易主。而七煞。便是搅乱世界之贼。 他不赞同樊华是贼。但是搅乱也无可厚非。而且樊华做事确实果敢决断。他的情谊更是无可厚非。 可单凭七煞二字。就断定这些。似乎不大可信。毕竟杀破狼还有二星未见。何來的易主之说。可也不难说是因为这点。樊华才担忧至极。卸去了一身的官职。 “青森。想什么呢。” 青森回过神來。“沒。就是想着一些琐事。” 星夜。车队马不停蹄赶往沙城。李贤挑开帘子看向空中。却听到樊华那车竟还传來窃窃私语。那么夜了还以为除了奴仆们都睡下了。如今他倒是越來越不明白樊华了。竟卸去了五品主客司。而且近日也不同他或李宏走得亲近。唯对着沉默寡言的阶下囚对饮。 想着。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吹熄了烛火。 “咳咳”鹿化缓缓睁开眼。鼻子嗅到了浓浓的药味。被呛得不停的咳嗽。 阿蓝在门外闻到动静。拿着蒲扇冲进來。扶起鹿化。“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不醒了。真是吓着我了。” “我怎么可能叫叫你守寡。”鹿化温柔的摸摸阿蓝的脑袋。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跟阿蓝在一起了。 阿蓝红着脸。别扭的道:“我才沒要嫁与你呢。” “什么。你说什么。”鹿化将耳朵凑到她嘴边。“那天耳朵好像被打得有些聋了。我都听不清你说什么了。我在马背上听到你说好啊。” 阿蓝诧异的在他耳边喊了好多声。鹿化却似乎真的听不见了。她着急的赶紧要跑出去。“我去给你找郎中。” 鹿化一把将她拉回來。摁在床榻上。背上的伤似乎有些裂开了。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这声更是吓得阿蓝在他身下沒敢动弹。 “你沒” 阿蓝话未说完。鹿化一嘴吻了上去。手不安分的游移在阿蓝的身上。阿蓝躲无可躲。一直缩到到了床角。更是被鹿化封住了去路。 “郎中说了。让你静养一月。不能提剑的。” “我沒提剑呢。你看看。哪有剑啊。”鹿化开始耍起了赖皮。在阿蓝怀中蹭了蹭。趁她不备一把将衣带解开。 “喂喂喂喂。”小豆端着饭菜进來。就看见二人在床上缠绵。小不点大的人看得面色绯红。“光天化日。不关门啊。你们羞羞。” 阿蓝被他这么一道将衣服揽起來。别过身去。鹿化长叹一声。下了床将小豆推出去。“大人办事。小孩子看什么看。不怕张针眼啊。” 小豆冷笑一声。“看谁也不看你的。短小快。略。”他给鹿化比了个鬼脸。 “哎哟。你个小不点知道得挺多的啊。”鹿化挽起袖子來。准备修理他一顿。不过他现在有事。不跟他计较。“哼。等我好起來。揍你一顿。” 小豆翻了个白眼看着他将门一把关上。真是太不要碾了。 鹿化转过身。阿蓝忽然衣衫整齐的站在他身后。小手一把点了他的穴脉。困难的将他移回床上。再端來饭菜。 “阿蓝快帮我解开。我不闹了成吗。” 阿蓝也冷笑一声。笑得跟小豆一模一样。道:“我信你我是小狗。赶紧把饭吃了。” “快帮我解开~”鹿化欲哭无泪。只有一张脸能动了现在。 “好啊。那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題。”阿蓝将碗放下。脸上有些奸诈之意。 “成成成。什么问題。”鹿化倒是爽快。都是要嫁给他的人了。反正他也沒什么秘密。 阿蓝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变高的。” “这个”鹿化顿了顿。“能不说吗。” “那好啊。饭也别吃了。饿死你。”阿蓝将饭放回托盘内。记得鹿化大喊大叫。 “你不能这样对病人啊。真的会死人的。你过來。赶紧过來。我跟你道是不成么。~”阿蓝坐回榻边。洗耳恭听。“因为我之前练了童子功。只要我保持童子之身我便可以这么一直办成小孩儿的。” “那你。变回去。”阿蓝有些质疑。这童子功真的是这样的么。 鹿化哭丧着脸道:“变不回去啊。我倒是想变啊。我都不是童子身了我怎么变回去啊~” 不是童子身了那意思是说鹿化还上过别的女人。抓到这个点的阿蓝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你说你不是童子身了”阿蓝瞪着眼。他最好是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不然 微风拂柳。略过池面。池里的锦鲤游窜在水榭与假山之间。春色已到了一半。过些时日便要到了春末。花儿都谢了。飘落在池面的景色才是最美的。 阿蓝在房内听他说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练童子功本就是为了让敌人麻痹大意的。可是因为错杀了阿绿沒有连带阿蓝一起杀掉。所以李贤将他派去洛城暗中保护他们。但不能与他们相见。 为了不使他们认出來。李贤还特意让他将童子身给破了。可是沒想到还是被认出來了。这么一说。他若还是影卫。那受的刑可不得多了去。这五刑都还算轻的了。 那这么看來。倒也不是不能原谅。阿蓝解了鹿化的穴道。鹿化如释重负长呼一口气。却又趁着阿蓝不注意将她穴道给点了。 “喂喂喂。恩将仇报啊。” 鹿化将阿蓝放到榻上。贼兮兮的笑道:“咱们那叫什么恩仇啊。一夜夫妻百日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已是春末。花儿早已在骄阳下凋零。漫天的桃花从枝桠上飘下。樊华伸出手相迎。将花瓣放在青森的面前。 “你瞧。桃花凋零了。今年还未尝得一口花酒。” 城门徐徐打开。百姓跪倒在两侧。齐呼着各种吉祥老套的词。忽一骑千里飞骑。传书至樊华手中。如风的马儿将纱帘带起。百姓甚能从这小缝里瞧见樊华的颦笑。 “大”那传书的差人忽然想到樊华已不是官人罢。改口道:“公子。府上传书。” 马车不停。差人骑着马随着车队一直走。樊华接过信笺。府上也就几个人。该不会又出什么稀罕事了吧。 “鹿化。”青森看到信笺上的印章。有些诧异。 “少主上。我已前往刑房领刑。至此脱离影卫。尔等恩情鹿化铭记于心。今与林亦樊骆之女林蓝一往情深。望少主将此告知其母。鹿化自去提亲。少夫人今日身子英朗。只是产期愈近。少主速归。鹿化书。” 樊华轻念至此。长叹一声。“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府上对阿蓝干了什么。也罢。不枉费我同李贤将他换來。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他可是要娶了阿蓝。”青森接过信笺。草草看了一遍。 “娶了也挺好的啊。省得他到处给李贤报信。从此他便是我的人了。这笔买卖。也还算划算。”樊华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琅呢。” 青森将信收到怀中道:“他先行一步。说去找红姑姑了。” 跟了他那那么久。还能心心念念着旧主。也亏得他了。但自己可是养了个白眼狼些许日子呢。 车队下在军营前。也不是因为军营车队进不得。实在是为了满足百姓一睹天威之愿。才不得已在军营前下了车。 百姓围在军营的围栏外。看着帝皇家的排场。满眼的羡慕。可到了樊华那。排场也不大。却极为的引人瞩目。大凉军营。何來馥国人。一时间竟成了沙城百姓的饭后闲谈。 馥国人这点事毋庸置疑的。可也有猜想了。也许是李贤的门客。或是李贤的小倌。亦或是代表着馥国势力的外人。前來观摩罢了。 在人群之中。一名白脸的公子哥穿着一身白衫。头别着白玉冠。马尾高高竖起。唯他一人在喧闹的人群中眼神凌厉的看着樊华。 慕家与三军将士齐聚军营前。恭迎李宏大驾。他们大人物在前边走着。慕红绫走到樊华身边。也不知为何嘴角带着一丝笑。 “你笑什么。”樊华瞥了她一眼。 “我笑你一个要当爹的人了。竟不给馨儿留点后路。把主客司这官位给辞了去。现在只能看看人家风光了罢。” 樊华笑道:“馨儿便不必你操心了。嫁稀随稀嫁叟随叟嘛。再说了。我现在的家产怕是你这个县主都要敌不过的。你何來担忧。” 慕红绫忽然停下。肃穆看着他。“你就不怕你在此命归西天。” “呵呵”樊华低下头。摸摸手上的扳指。道:“李氏答应我的。我若死了。这天下还不是照样得走。就算我真死在这大漠之中。你觉得我会就这样走了吗。”他特将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他不傻。不留点后手怎么活在李家的王权斗争中呢。 是了。他本非善类。慕红绫摇摇头。看來真是自己多心了。人家根本就不怕死。而且还满腹的计谋。 回过神來。他们已走到了大帐。他在此也无话可说。还不是全听李氏兄弟说了算。便让慕红绫带着他去了他自己的帐篷。看到那帐篷。樊华白眼就沒停过。 他自从认亲之后就沒住过那么差劲的地方。这帐篷外边全是黄沙啊。里边也就寒碜的垫个毛毯。中间还有炉火。一张香案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沒了官职。待遇都不一样了。罢了。他忍了。 这是这差距也太大了。李宏和李贤是皇室他便不说了。就连慕樊辰都住得比他要好。里边好歹干净。敞亮。他还是默默的忍了 “啪” 纳兰堇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俊俏的小脸因愤怒变得扭曲起來。 “慕樊华。真是你看见他穿得衣裳沒有。看见他一身的金贵沒有。”纳兰堇对着北川愤怒的道。“他那哪叫罪人。分明就是來沙城游玩的。” 北川也是无奈。怎么说呢。大凉本就不想交出他。他摸摸自己的小胡子。道:“公主你先泻火罢。陛下过两日就到了。太后也随行的呢。” “母后也來。那大姐來不來。”纳兰堇听到亲人将至火气突然就降下來了。 “她嫌沙城贫瘠。全是沙土。就不來罢。你想这个。还不如想想今夜要不要去参加大凉营中的夜宴。” “夜宴。” 北川从袖中拿出一封帖子。是萨柯带给的。前两日便到了他手上。只是沒机会道出來罢了。 “公主你去是不去。” 纳兰堇想到樊华那悠然的嘴脸。冷哼一声。道:“不去。” 北川翻了个白眼。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我晓得你今日不大开心。可你要想想啊。你今日未看见皇后娘娘在车队里。你不去夜宴。怎么掏出关于娘娘的消息。” “也是”北川这么一说。纳兰堇倒是觉得有几番道理。自己來这也是受了皇兄之命。“罢了。我还是去吧。” “这不就对啦。”北川喜笑颜开。“我连衣裳都给你备好了。公主你今夜便穿着那身衣裳去给那些大凉人看看。” 纳兰堇冷哼一声。傲气十足的道:“我去便是给他们脸了。还换什么衣裳。浪费钱。”说罢。她潇洒的挥挥手。出了门。 春末之夜。本应温暖。可疆域便是如此。夜间温度骤降。矮草上结了薄霜。将士们点了灯。大营明亮如昼。中间搭起了台子。李宏就坐在高位上。 樊华坐在外围。灯光微弱。与戏台子相隔了好远。他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戏。却还要在这无所事事。 将士们不能饮酒。自然是看得那舞女真真的。只是这沙城沒多少可看的。來來回回还不是那几个舞。而宫里带來的也尽是做苦差的宫人。哪会取悦这些大丈夫们。 李宏在高坐上。都开始打哈哈了。那太监才觉不妙。赶紧找人把歌舞换了。可找來找去。也沒几个会的。荷衣也被樊华给气得去了别处。现如今也只有找找樊华试试了。 福寿全悄悄來到樊华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客客气气的道:“公子。你看这台上这些都是雏儿。跳來跳去也不好看。您不如上去给大伙唱个曲儿。” 樊华前一段喝多了。现在是看着酒就怕。也不喝。冷不丁的道:“这差事公公还是找别人罢。樊华不是小倌。不取悦这群糙汉。” 正缝曲目切换。四下安静。纳兰堇耳朵尖一下会听去了他的话。站起來对李宏道:“陛下。我听闻你大凉有一绝世美男。能歌善舞。现在就在这夜宴之中。不若请上來唱上一曲。”纳兰堇振振有词。还真不大好拒绝。 这话不管怎么说。听着都觉得有些危险。就怕她给樊华使绊子。李贤当头出來道:“他如今是我门客。不是取悦尔等小倌。公主叫他唱曲。这不是当着大伙的面。侮辱我这门主吗。” “只是唱上一曲又如何。莫不是子虚乌有空穴來风。还是说你们大凉舍不得让别人看看自家的宝贝。” 李宏在高坐上忽然他们的争辩刺激得清醒过來。“樊华。” 既然李宏都开口了。怎么说也不能让帝王丢脸。只是这小妮子心怀不轨。便让他挫挫她的锐气。 他一脸笑意道:“这宝物多了去了。我这区区门客。哪算得上宝呢。想想。我若表现得太好。伤了你们浣月的自尊。我若表现得不好便是抚了陛下面子。人头不保。 我在京都早听闻过公主善骑射。精通武艺。不若同我这侍卫比划比划。在场的都是些将士。比武让大伙看个乐如何。” “呵。你叫你侍卫跟我比。这不是贬低我的身份。” 纳兰堇光顾着想这层意思。却忘了。她应战便是着了樊华的道。樊华若是载歌载舞便会冠上小倌之类的难听话。可如今她却也上了台。还不是一样的取悦大伙。可她却丝毫沒注意到。 樊华从容道:“我现在只是贤王爷的门客罢了。你同我比试。怕也是一样的。青森。” 青森拔剑走上台來。对着纳兰堇作拱手礼。樊华悄悄的溜下台去。“此次比武。点到为止。公主出招罢。” “你。”纳兰堇看着樊华已回到位置上乐滋滋的喝茶。也不得已拔出了剑。若是不出招定会被大伙诟笑。这是习武之人最为可憎的。“來罢。”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莫名火怎么就來了。竟然借着比武的名义在台上闹起來。大伙也不说话了。嬉闹戛然而止。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他们在台上舞刀弄枪。 第一百一十三章 西风凛冽。夜宴寂静。刀枪相映。樊华冷眼看着纳兰堇的招式。呵。也当之无愧是侍卫长了。那枪法之凌厉怕是青森再优柔寡断些便不能敌罢。 他与自己的功夫全是慕红绫所授。想來慕红绫的功夫也是对慕家的功夫改了一些。女子不如男子般气力。一般会避之锋芒。不会同人正面交锋。女子身子骨柔软轻盈。慕红绫当年也正是那捏住了这点出招异常敏捷。 换句话说來。慕红绫的功夫青森全学了去。手自然是比脚要迅敏一些。纳兰堇也是看破了这点。直攻青森的下三路。下三路之凶狠。江湖中人非常不齿。若重击有可能便会使对方昏厥或死亡。 可纳兰堇是女人。讲什么君子道义呢。 青森步子虽退。可手上的长剑却是直冲纳兰堇的上三路。此乃以退为进。暗中布局。到了最后。青森硬生生被逼到了台边。 纳兰堇用尽全力一枪直戳青森的胸膛。青森早就知道她的意图。轻轻松松一闪。纳兰堇便冲着台下跑去。青森怕她缓过來。特地绕到她身后用剑柄捅了一下她的脊梁骨。 “唔”纳兰堇吃痛的从台下爬起來。此战是她输了她拱手作揖。虽是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客客气气的道:“我输了。只怪我学艺不精。” 青森将剑收起。西风一吹。宛若青衣的太白仙人。从容道:“公主心有怒火。比试结果早有胜负。无关枪法。” 台下。萨柯看着青森。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果然是练过的。 “嗯~此番较量真是夺人耳目。只可惜皇姊还在路上。不能见到此夜的精彩场面。”李宏忽然道了一句看着沒有关联的话來。却不知。这话是专为说给北川和纳兰堇听的。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消息吗。不然他们敢坐在下边。敢喝大漠烈酒。 按以往。表演结束后。自然是掌声如雷。却不想此番也是冷得很。甚至无人说话。李贤又将舞女们召出來。坐下武将才开始肯开口。 这嘀嘀咕咕的。说的还不是樊华的事。甚至有人觉着他做事不稳妥。竟然叫自己的侍卫赢了去。这不是成心让浣月难堪吗。 萨柯在一旁听见了。也插嘴进來。道是:“此言差矣。这夜宴仅有几名浣月人。而且高坐上还有陛下呢。输了。怕是不光彩罢。再说了。男人输给女人。这话传出去。大人也不怕你们大凉自己人羞死。” 那武将看见他是节度使。也不好反驳。只是阴阳怪气的道:“那是了。你们馥国人。怎么做都对。” 他那意思明白得很。说白了就是萨柯偏袒樊华。瞧见樊华那一头金发就跟见了自家人似的。 不过话说回來。萨柯在沙城中见了许多次慕忠诚。可现在樊华也在。他也在。他怎么看樊华都有些怪怪的。慕忠诚明明就是黑发。生下的孩子不可能是金发。就算樊璎是金发。也不可能生出金发的种啊。 再仔细瞧一瞧。樊璎桃眼是真。瓜子脸也是真。可这慕忠诚乍一看五大三粗。脸跟个城砖似的。樊华的脸却沒一点方的。真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大姑娘。难不成萨柯不敢往下想。 夜宴散尽。萨柯忽然叫住樊华。樊华在四散的人群中回过头來。明眸一笑。萨柯越发的觉得他与慕忠诚一点都不像。 “大人唤我何事。” 青森站在他身后。替他系上披风。他道要去城内逛逛。看看这沙城夜景。青森拗不过。只得随他一起去。却被萨柯叫住了。 “你这是要去哪。”萨柯也注意到了他的披风。 “刚到沙城。想去看看夜景。吹吹风。大人不若带着我逛逛。” 当然要逛一逛。还要好好说一说。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说的。毕竟周围眼线那么多。跟苍蝇似的。消息被人听了去可怎的是好。 萨柯点点头。出了军营。大风铺面。二人金发被风吹起。他才缓缓道:“你真是樊璎之子。” 听了这话。樊华忽然扑哧一笑。“这你得问问慕忠诚才是。我只能说我与馥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是她的孩子。我也不确定。倘若哪天有人说我不是樊璎与慕忠诚的种。我也不稀奇。我都沒爹沒娘那么多年了。还怕什么。” “那也是了。各种原因。恕我不能唤您一声王或少主。” “无碍。身不由己嘛。” 沙城之夜。无空无一人。百姓都各自归家。铺子收拾得干净。唯有砂砾被西风卷起。沙沙作响。 “两三日后纳兰连山将会抵达沙城。你莫要慌张。天佑馥国。李宏不帮你。自然有人帮你。” 这话里有话。樊华倒是听明白了。骆姨已找到援军了罢。即是如此。自己也能几分把握了。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囚犯。他问道:“我听闻艾尔巴·疾找到阏氏了。” “那女子你可认得。” 樊华冷笑一声。何止认得。“是不是一些时候妖娆。一些时候看起來清秀。而且功夫善以偷袭为主。若是的话。我还真认的。而且是熟识呢。” “哦。” “她名萧子兰。在梨花谷时名曰丹红。是我未婚妻。她萧家曾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后來因为樊璎的事情。除女丁外满门抄斩。而女丁里唯有她与萧子棠得活。其他发配边疆沦为军妓。 萧家本与慕家是世交。萧子棠本是后宫嫔妃自然不用说。萧子兰便被萧家送出來。被慕红绫也带到了谷中。” “那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可我听闻对你似乎不大” “呵。我一直不近女色。对女人沒有多少好感。她本喜欢的是我身边这位。你想不到吧。多么多年。她一直记着灭门之仇。就等一天。时机到了。她再反扑回來。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8节 她对我这般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说我是樊璎之子么。她萧家因樊璎灭门。恨我是理所应当。恨这李氏也是自然不过。 大人如果有一天见着她。还不要痛下杀手。她还欠着我东西未还呢。” 萨柯扬天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你们中原的事情。过于复杂。” 话说至此。樊华忽然触景生情。萧子兰本是聪慧之人。被仇恨蒙蔽了眼。被利益熏了心。“为谁忙。莫非命。西风驿马。落月书灯。青天蜀道难。红叶吴江冷。两字功名频看镜。不饶人白发星星。钓鱼子陵。思莼季鹰。笑我飘零 入夜了。凉。大人还请回去罢。我与青森四下走走。” 青森替他轻揽衣衫。二人相依走在凄凉倒上。萨柯不知他们经历过何事。竟能让拥有此容颜之人道出一首悲凉凄切之词。 翌日。天色刚亮。城门开。一骑红尘滚滚。朝西而行。萨柯在睡梦中被喊醒。急忙跑到城门楼上望着远处的蹄下烟尘。 “你们怎么不拦住她。”萨柯披着一件单衣就出來了。冻得嘴里冒着白气。虽说朝阳灿烂。可沙城的薄霜方化。正是冷的时候。“备马。” “大人。你不会骑马啊。大人。” “我说备马。”萨柯着急的朝着小兵吼了一声。纳兰堇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跑出城外。想要去找纳兰连山。纳兰连山大队人马。根本就不会怎么样。她一人。若是被雷州狐胡探子发现了。定要被掳了去。 他胡乱的将衣物穿好。头发尚未盘起。就翻身上马去追纳兰堇。好在那小兵长了个心眼。也要了一匹马随着他走。生怕他这骑术不好的被马摔死。 马儿奔驰在荒漠上。好在大漠地广人稀。视野开阔。尚能看到纳兰堇的身影。萨柯也不顾死活。快马加鞭。连忙追上纳兰堇。 “哟哟哟哟~”忽然。萨柯听到另一侧传來一阵吆喝声。他侧目过去。真是想什么來什么。运气那么不好。偏偏碰了探子。 那探子穿着一身破布衣裳。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反方向奔去。想來是去通知别人了。 “喝。”他又给了马儿一鞭子。“你等等我。”他大声呼喊。却不敢叫出纳兰堇的名字。若是喊了不是自报家门。徒增危险。 纳兰堇回过头來。看见萨柯一身飘逸的白衣。却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他这是才睡醒。他是不是疯了。他说过他不会骑术的。 她一拉缰绳。将马停住。等着萨柯到來。 萨柯勉强将马儿停下了。对她焦急的道:“刚才狐胡探子去报信了。我们还有时间。跟我來。” 纳兰堇还未反应过來就跟着他走了。到了半路她才回过神來。刚才那人是通风报信的啊那么以自己的身份。艾尔巴·疾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然后她就会被抓了去。先是被脏兮兮的狐胡人。然后再被他们大卸八块烤了吃。这场面她都不敢想了。 萨柯将小兵和纳兰堇带到一片石林。一群两人高以上的石头林立在荒漠之上。那场面也可谓壮观。他将马交给小兵。又带着他们进到了蜿蜒曲折的石林之中。 “你们在此等我。莫要乱走。” “唉。”纳兰堇看消失在石头后。小兵拉住了他。 “公主。大人叫我们在这等他。你莫不如坐下歇歇。养养精神。” 纳兰堇也是着急。道:“他弱鸡一个。怎么可能击退狐胡游兵。”说着就要去找萨柯。 小兵无可奈何的拉住她。也着急的道:“公主你还是莫要去给大人添乱了。大人让我们躲进石林就是为了施行五行八卦的阵法。你这时候去。一定会被石头迷住的。” 五行八卦。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过了一些时候。萨柯从外边回來了。从他脸色來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他们援兵已到。我们只能在这守着了。”萨柯将另外二人带到石林的最深处。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慵懒的问道:“出來带多少水了。” “我沒带。”纳兰堇弱弱的道。 “沒带”萨柯被纳兰堇刺激得一个抖擞。“沒带你也敢出來。看來我们是要渴死在这了。” 他望望天空。现在还是早上。温度还可以。若是到了正午。这石林毫无遮蔽。他们能被烤熟了。不熟。也会被晒成干尸的。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纳兰堇问到他。 “这石林是我以前找到的。最适合摆阵。只要我不解开。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出不去。他们也进不來。我们现在只能等。你身手不是挺好的吗。你上去看看。”萨柯拍拍他身后的大石头。这可是石林最高的石头了。约摸又三人半那么高。 纳兰堇给了他一个白眼。骂道:“我身手好。不代表我适合干这个。你看看这石头。那么圆润。要是打层蜡就能反光啦。” 这石头本是黄沙堆积而成。可千百年來风吹日晒。将石块挤压得结实。而大漠中的砂砾多年來不停的打磨这些石头。圆润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还不如他。”萨柯指了指小兵。小兵早已把身上的刀剑全卸了。这个摩拳擦掌准备登上去。 小兵朝着自己的手中吐了一口口水。抹了抹。如同山中猴子。手脚麻溜。纳兰堇看得津津有味。这小兵这么矮。身手倒是不错的。 “啷啷啷” 萨柯等着小兵攀登到顶。他自己在下边席地而坐。从腰带间摸出几枚钱币。有模有样的同那些神棍般将钱币洒在地上。纳兰堇也是好奇。看着萨柯似乎很认真的模样。甚至眼睛都闭上了。 待他睁开眼。他长呼一口气。又拾起钱币。再摇晃几下。重复之前的动作。 他又睁开眼。纳兰堇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卜卦。”萨柯微微皱起眉头。对面前的卦象并不是很满意。“我们能活得出去是真的。可我最近有难也不假。” 纳兰堇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讥笑道:“你竟然信这些。你该不会因为这些神棍的伎俩才当上的节度使吧。” 在浣月。她皇兄从來不信命。敢胡说八道的道士都被他拔去了舌头。除了一些忌日或什么大典。她皇兄放让人挑日子罢了。但是什么命啊。祸啊。他皇兄最嗤之以鼻了。 萨柯将钱币收起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整个人都冷了起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纳兰堇被他这么一吓。不满的努努嘴。正好瞧见了上边的小兵已到了顶。问道:“外边怎么样了” “援军已到。不过未见艾尔巴·疾的影子。都是他手下的喽啰。” “看來艾尔巴·疾还是在雷州。雷州距此处也要好几日的形成。他若不來。还是的好。这些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萨柯潇洒的双手背在身后。表情那是一个自信。 “可我们沒有水。到了正午怎的办。”纳兰堇有些忧虑。她本打算半路找水的。哪想会被困住呢。 萨柯也不理会她了。躺在石头旁。衣袖一遮住眼帘。不一会便开始呼呼大睡。他昨夜参加夜宴后又找了樊华。回去后更是忙不完的事情。而且今日一大早便发生了这等子的事情。想不睡也难。 纳兰堇也不想理他。这人脾气真是古怪。时好时坏。她坐在阴凉的地儿。时不时会听见轰隆隆的声音。时快时慢。毫无节奏。 “发生了什么。”她问道顶端的小兵。 小兵擦擦汗。道:“大人的阵法起作用了。他们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到里边。” 听他说得那么玄乎。她有些诧异。这五行八卦还是挺有用的咯。她倒是也想站在上边看看那些丧尽天良的狐胡游兵的窘迫样子。 正午说到便到。太阳也不似早上时那般温暖。如同一块烙铁。硬生生的烫着他们的皮。小兵也是顶不住热跑下來。三个人。三匹马。热得准备歇菜了。 纳兰堇嘴有些脱皮了。皮肤被晒得发红。三个人就好像铁板上的肉。就差一撮孜然粉。 “你下來的时候。那些游兵在干嘛。”纳兰堇问道。 小兵撩起衣衫。不停的给自己扇风。“他们都在外边搭起了帐篷了。看來是打算死守我们。” “他们该不会是瞧见我是公主才这么做的吧”纳兰堇忧心全写在脸上了。 萨柯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安慰自己。他们是冲着我來。最近他们看见金发的馥国人。都会毫不留情的抓起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阏氏跟樊华是冤家。而且对馥国人有些仇视。啧。这金头发。也是罪过啊。” 萨柯倚在石头边上。石头被晒得发热。他却用沙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倒也算是凉快了些。不至于跟旁边两个人如烤全羊似的。 纳兰堇被晒得在地上打滚。“你们出來的时候。他们知道你们出來了么。我不想渴死在大漠里~” “我猜。他们那群笨蛋肯定以为我跟你去找你皇兄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出來找。也许会出來找。可是这石林偏离了原來的路线。沒准他们会找不见。” 被他这么一分析。纳兰堇都要急哭了。“说來说去。还不是死路一条。我不想变成干尸啊” 终于到了下午。石头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们随着石头的影子已准备绕了一圈了。三人有气无力的躺在石头边上。纳兰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來。 “大人。你真是包公在世了。太黑了。哈哈哈” “你也一样黑。别笑了。那个谁。上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萨柯趴在地上。他已好久被沒这么晒了。回去让郎中开个解暑的汤药才成。 小兵托着疲惫的身子。坐在石头的顶端。落日已准备陷进了黄沙中。西风开始在他身边呼啸。他看见那十几名狐胡游兵在石林外开始生火。也不知从哪弄來的肉。估摸着是正午的时候返回去拿了一些东西來吃。 那些游兵看见石头顶上的小兵。不停的大声吆喝。说着他们听不懂的狐胡话。看那样子。应该是故意炫耀他们的食物和水罢。看來他们是非要堵死他们了。 小兵回到下边。摸摸自己的肚子。从早上就沒吃过东西了。无奈的道:“人家已经生火。准备烤肉了。” 纳兰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群人真是太丧心病狂了。正是这么想的时候。一阵香味从石林外飘到他们的鼻子里。 “好香”纳兰堇坐在原地。鼻子都要走出石林了。 萨柯看她那副德行。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我听说狐胡一些部族是吃人肉的。你闻的香味儿沒准就是人肉的味道。你想吃人肉吗。 我听一些跟那些人打交道的人说了。去到那。第一顿都要吃人肉的。人肉呢。听说是不腥不鲜。大汉的肉。比较糙。他们会选着吃女人的肉。而且处子更甚。先是玷污一番。再一块一跨的割下來拿去考了。听说比鱼肉更细腻。 你想吃。” 本还陶醉在香气中的纳兰堇被萨柯这话恶心的都要反胃了。本就沒吃东西。还非要说这么恶心的话。真是倒人胃口。 “那我们可以吃马肉吗。”纳兰堇小眼睛望向那三匹早已被晒得都脱水的马儿。 萨柯板着脸道:“不可以。再说了。我们这光秃秃的。一根草都沒有。你怎么生火。而且这马。都是好马。” 说到底。还是不给吃。 大漠之夜。西风萧瑟。阴冷之气骤生。纳兰堇早就伴着这肉香陷入了睡梦中。萨柯坐在她身旁。听到那些游兵想半夜进來偷袭的声音。 “轰隆隆”声响不断。 这阵法。除了他的师傅。无人能解。除非有人能得到他师傅的真传。而他的师傅只有一名弟子。此生单传于他。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破解此阵的。 此时的纳兰堇正在睡梦中吃着山珍海味。以前觉得不好吃的大鱼大肉现在都非常的好吃。甚至还有温润的甘露可以畅饮。 萨柯将自己的手放回來。额头上伸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将自己的衣角撕了一块。缠住自己的掌心。却未过多久。一丝丝的红色从掌心那边。渗出來。那白色的衣角被染上了一抹红。 他闭上眼。将手紧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这个了。杀马取血。他做不到他这辈子沒杀过无辜的动物。只杀过罪恶滔天的恶人。 仰望星空。星河一道如镶满玉石的衣带挂在天际。这星宿如此之多。他能一一道出。人如此之多。他却看不见人心何样。他的师傅前往中原已有好些年了。他离开时曾到。他日若是算到自己的命数已尽。必会前來沙城相见。 如此。他希望见到师傅。又不希望见到师傅。他曾來信道。他在洛城很好。还有个人送外号。洛城鬼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次日早。浣月人马一路浩荡。北川早就在城门外候着。那好酒好菜也令沙城最好的厨子做好了。就等着他们到。 北川在门外又候了一会。伸长了脖子等。可是还是嫌弃这车队走得过慢。自己骑着马上前去找纳兰连山了。 “陛下。”北川喊了一路。不少随行的宫人都瞧见了他。将他放行。待他到了纳兰连山的车辇边。纳兰连山给他了一个眼神。叫他上到车辇來。 纳兰连山出了宫。是比较低调的。也不穿黄袍了。穿着跟纳兰堇一般的俊逸白素衣。他便坐在车辇里安静的看一些书或批一些奏折。 “说罢。何事那么急。不能等朕到了沙城再说的。”纳兰连山将书收起。端坐在北川面前。 “此番大凉。并未带上皇后娘娘。按照李宏的话说。是还在路上。”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倒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还行。就怕沒來。怕是要等到和谈结束后。谈妥了才会将人还回來。” “那若是谈不妥呢。” “我猜李宏或者李贤会直接让婉儿掉头回到大凉宫中罢。对了。堇儿呢。”纳兰连山问道。往日那家伙最是喜欢跟自己谈天说地的。怎么这回就不见影了。 北川看他这么一提。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公主昨早天方亮就骑着马说要去找陛下您了。说是有要事。她未与您在一块儿吗。” “一路过來沒见着她啊”纳兰连山脸上已经开始阴沉起來。 “昨日她出城后。节度使也跟着出去了。是不是”北川忽然醒悟过來。意味声长的看向纳兰连山。 萨柯是馥国人。该不是要挟了纳兰堇。想让他们莫要再追究此事。 纳兰连山是不大相信的。毕竟他见过萨柯。从往日种种來看。萨柯是个很靠谱的馥国人。不过小心能使万年船。怀疑一下总是无措的。 他瞪了北川一眼。神色如结了三尺的冰霜。“还不带人去找。萨柯与堇儿若是一个死了。你小心你的命。” 此话将北川吓得连滚带爬出了车辇。连忙遣了百來名的人去寻。三成的人按着纳兰连山來时之路寻回去。还有三成的去查看狐胡有何动向。剩下四成发散寻找。 此事已近正午。纳兰堇和萨柯被围困在石林之中近两日了。萨柯给纳兰堇喂了血。纳兰堇的状态是比较好的。可萨柯的脸越來越白。唇皮开裂。 他们也还算好命的。真的就被人发现了。倒也不是发现他们。而是发现了一群狐胡人围在石林外边。有些蹊跷。北川放出的探子看见狐胡人。狐胡人也看见了他们。他们掉头就跑。将自己身上的信鸽放出去。 那狐胡人动作不是一般的敏捷。再配上这千里马。一下子就追上了这两名探子。他们围住探子。探子无奈。只得下马。举手投降。 狐胡游兵对男子不感兴趣。又不能卖钱。那带头的嫌弃的嘟囔了两声。便有几个人将两名探子用绳子绑住手。那探子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开始挣扎起來。他们觉得这两人不老实。又重重给了几拳。打趴在地下。 他们已将信鸽放出去了。不久便会有人來到此地。狐胡人也不傻。翻身上马赶紧逃跑。只是他们手中还扯着一条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是两名可怜的探子。 他们一路逛奔回到领地。探子便在这烈日下被活活晒得脱水。又活活被拖行而死。这么做他们还不泄愤。又差人将他们的尸体送回到石林前才罢休。 待北川率领人马到此查看。已近日落时分。那探子的尸体已被秃鹫啄得准备只剩骨头了。萨柯听到石林外有动静。似乎不是狐胡人。他便也能猜得到是有人來救援了。 “二十八星。四象开。”萨柯在中间的空地画了个八卦图。让纳兰堇一掌打在西方的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忽然自己朝着后边退了。他们周遭的石头忽然齐刷刷的倒下。对应的四大方位开出了四条道路。 “阵法一破。这石林以后就废了”萨柯道了这一句。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黄沙之中。 纳兰堇和小兵将他抬到马上。纳兰堇便骑着马冲了出去。北川等人尚未反应过來。就只能看见纳兰堇的背影。 “大人晕倒了。公主先行一步。我也走了。”小兵粗略交代了一下。也骑着疲惫的马儿回去了。 北川站在原地。自己辛辛苦苦找到他们。他们倒是走得比自己还潇洒。罢了罢了。他们也打道回府。沒事就好。 “将二人厚葬。”他瞥了一眼尸体。死得真是惨。眼睛都沒合上。死不瞑目啊。 “喝”纳兰堇挥舞着马鞭。以全力前进。萨柯你别死啊。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纳兰连山早就候在了城楼上。余贞则站在一侧。看见纳兰堇从远方驶來。二人赶紧下楼相迎。纳兰堇也是焦急得沒了分寸。直径的将萨柯送回了政务堂。并以一人之力将他扛到政务堂后方的休息地去。 “快去打水。喊郎中。” 她一把将萨柯的衣裳。三下五除二的给褪下。又用清水给他擦脸擦身。自己却还來不及喝一口水。 纳兰连山与余贞找到她。却瞧见她在给萨柯擦身。余贞直接气得扭头就走。纳兰连山还好。叫人结果她手中的货。 “你一个公主。成何体统”纳兰连山微微苛责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也就是觉得她一个公主跟一个男人这么是不大好的。 纳兰堇被人接替了手中的活。赶紧喝了一杯水。她转过脸來。整个人都被太阳晒脱了一层皮。被水碰到火辣辣的疼。 “陛下”她垂着眸子站在纳兰连山面前。此次是她的过错。被责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看你。唇皮都裂开了。坐下。让太医给你瞧瞧。你们怎么那么傻。碰上狐胡游兵一直跑到我这來不就好了。” “可是他们的铁骑要比我们快。我们不躲在石林里定要被擒住了。” 纳兰连山若有所思。这其中疑问太多。现在也不是开口的时候。带他们修养好了。他再问罢。 太医來了。纳兰堇赶紧让他去看萨柯的病情。太医道沒事了。她才送一口气。不过似乎要养上半个月。太医将走时。忽然注意到萨柯手上的伤情。将白布解下。一道伤口纵横在他的掌心。 “这伤我那天都被见着的。怎么回事。”纳兰堇一把跳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流了很多血。 “这是大人为了保住公主夜间将自己的掌心划破。以血相喂。”那个一同被困在石林中的小兵也回到了沙城。他本是专门伺候萨柯的。來看看萨柯也是无可厚非。 “你们有三匹马。明明可以杀了马。”纳兰连山冷眼道。 “我与大人的马自小是由大人养大。感情深厚。公主的马乃千里良驹。更何况大人仁慈。我在他身边从未见过他杀过动物。陛下这么怀疑大人。便不怕他心寒。” 小兵道出了事实。纳兰堇捂住自己的嘴。她就说怎么感觉真的好像喝了水一般解渴。原來竟是他的血。 纳兰连山无话可说。所有人怕打搅了萨柯都退出了房内。纳兰堇也被纳兰连山带走。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荒唐事。 “哦。萨柯病倒了。”樊华放下毫笔。细细听着青森道來。“毕竟是馥国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青森顿了顿。“还是莫要去了罢。若是撞见了浣月人。多尴尬。” 他点点头。“也是了。这沙城贫瘠。也沒有什么好东西能送的。青森。你來看看。这几个名儿。哪个更好。” 方才他闲來无事。想到慕馨肚里孩儿还沒有名字。便坐下來想了几个好名儿。不过这孩子毕竟不是他自己的。便让青森來看看哪个好。定下就是了。 青森接过密密麻麻的纸张。还分男孩和女孩呢。他津津有味的念了一遍。“我觉得女孩的话。樊星不错。樊染也行。若是男孩的话。樊城。樊朝。樊弄。都很好。哎呀。这名字太多了。觉得都差不多。给我看作甚。” “我也觉得差不多。所以才给你看的啊。你觉得哪个更好。” “啧”青森被问得烦了。随手指着两个。道:“就樊染与樊城。” “好嘞~”樊华提笔将两个名字圈起來。又拿了信纸。写了一封所谓的家书。里边许多嘘寒问暖。许多玩笑客套。唯独沒有他的一份真心。你若问他真心是什么。他也许回答不上。他不知道什么叫真心。 在他写信的期间。青森在一旁研磨药材。入夏了。樊华喜冰冷。可实际身体里边都是冷的。现在制作一些温补的药丸。防他身体有问題。 他搓了一粒一粒的药丸放到樊华的面前。樊华也正好写完了。“你搓的。”他有些诧异。 “在京都问了一些郎中。少主你往日爱吃冰的。对身体不好。要温补。” “你”樊华看了看那些药丸。脸上浮现一丝的红晕。他忽然搂过青森颈。恶狠狠的亲了一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国人马舟车劳顿。本想休息个七日再來商谈。可余贞却说事情拖久了不好。又变成了三日。三日后。此事究竟如何。便有揭晓。 萨柯躺在床上。显然是沒有缓过來。这几日沙城事务。皆有各国自己管理。他真是一身轻松。能睡一天。 “萨柯”萨柯迷糊之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他缓缓睁开眼。“萨柯” “骆姨。”他忽然看见樊骆裹着面纱坐在床边。他四下望望无人。将她扯到更为隐蔽的角落。“骆姨你來干什么。最近人多眼杂的。” 樊骆示意他将声音降下來。小声道:“你爹很担心你。特叫我过來看你。顺便他叫你莫要与纳兰堇走得太近。” “嗯”萨柯弱弱的应了一声。 “纳兰堇那小妮子你看她大大咧咧的。心思多了去了。你往日与她交谈。沒准她就看出什么点端倪來了。”她望了望。四下无人。又道:“你爹的话我已传达到了。此信。交给樊华。切记小心。” 樊骆翻出一封信笺。交给萨柯。又躲进了黑暗之中。悄悄的从密道那离开。 纳兰连山正小憩。房内燃了浓浓的香。自李婉离去。他夜不能寐。唯有用大量的香才能让自己有丝困意。 纳兰堇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进來。一把将房门关上。直接把纳兰连上晃醒了。又看到旁边的调香师。嘴巴一努。那调香师便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什么事。要在朕小憩的时候过來说呢。”纳兰连山坐起來。捋捋自己的头发。面上有些疲惫。 纳兰堇缓了口气。从自己腰间摸出几片碎玉。这是那天那个女人放到自己腰间的东西。说要交给她的皇兄。不过似乎这东西看起來真的挺玄乎的。 “这是什么。”纳兰连山捏起一片乳白的碎玉。看到上边的纹路时。手一抖。差点把碎片给摔了。 “你真认识啊” 纳兰连上颤颤巍巍的把碎片放下。问道:“你哪來的。” “上次狐胡侵袭。一个好像阏氏的女子跟我对手中给我的。说是定要我转交给你。皇兄。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馥国女皇樊璎之物。梨花玉铃。” 他捧起这些碎片。真是碎成了渣。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馥国当时正是强盛。能人巧匠倍出。这梨花玉铃是当时馥国最为精工的两个大师所制。以现在的情况來看。是绝无可能将玉铃复原的。 “梨花玉铃有何用。”纳兰堇问道。 “母后说。樊璎曾有一物。能让她夺得天下。想來就是此物了。当时在大凉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可樊璎却人间蒸发。什么都沒留下。可现在这玉铃都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怎么夺天下。” “这”纳兰堇也知该怎么说。到手时就是这么碎了。也沒办法。 纳兰连山此时真是焦心啊。这玉铃先不说怎么夺天下。这么碎就不是一回事了。他知余贞定知道其中的玄机。可若是拿去问她。她若再次干政怎么是好。 “你在这等朕。朕去找母后。”他将碎片用帕子包好。就是前一瞬。他想到一个绝妙之计。 余贞这次前來。就是想监视自己。顺带将李婉赶得远远的。所有人心知肚明。就是不肯点破罢了。当年她随先帝南征北战。又凭着自己的计谋夺下了馥国。怕她野心早就不知道有多大了。 不是想要天下么。玉铃在此。便跟她做笔买卖。 “母后” 纳兰连山一袭白衣从门外飘进來。正在阅卷的余贞被吓了一跳。她将书卷放下。提着衣袍走到纳兰连山面前。 余贞随年老。可风韵犹存。穿着墨绿的裙袍看着还似当年叱咤风云那般的精神。 “连山。來。坐。” 也不用她道。纳兰连山便坐下了。纳兰连山嘴角冰冷的笑意。看着余贞。余贞被盯得有些发冷。余贞给纳兰连山倒了一杯茶。想要化解现在的尴尬气氛。 “不必客气了。母后你说。我们母子一场。何必如此生分呢。有事。敞开了说。不是挺好的。” 余贞轻笑一声。道:“是啊。那你便说吧。母后听着。” “母后。婉儿可有做错什么。” 余贞忽然一愣。到嘴的茶都沒喝下去。就又放下了。“婉儿挺好的。” “那母后为何要阻止儿臣将婉儿接回來。是为了你们余氏的野心。还是为了浣月。母后心知肚明。” “哀家怎么个心知肚明法。婉儿是大凉人。这总是沒错吧。” “呵呵呵”纳兰连山冷笑数声。到了现在。还是那么理直气壮。他将帕子放在桌上。推到余贞的面前。“如果母后真是为了浣月。便告诉儿臣玉铃的玄机。否则” 余贞看到玉铃。心中有一丝的兴奋。又强压下去。冷眼看着纳兰连山道:“否则什么。否则就废了哀家吗。” “夺了你的太后之位。怕你们余氏都要跳起來了罢。如果你不告诉我你便是欺君之罪。若余氏敢反。便是谋逆之罪。株连十族。” “你敢。”余贞也是坐不住了。“你大了啊。翅膀硬了。这么对哀家说话。真是真是气死哀家了。” “当初说要去母留子的是你。后來垂帘听政的还是你。现在朕继位了。若不是看着你们余氏战功赫赫。你觉得你会活到今日亲兄弟我都敢放到各州。你一个太后。又不是我生身母亲。你们哪來的自信觉得朕会手下留情。” “你”余贞被气得五官扭曲。心都要炸开了。 纳兰连山至今可是记得清楚。是余贞让余氏对先帝提出了去母留子。原因便是余贞自己生不出孩子。这对沒有孩子的嫔妃來说就少了一样砝码。可如果去母留子。又能少了一些后宫争斗。又能有利自己。 自己的生身母亲当时也算是圣眷正浓。却被余氏被逼得无奈。只能杀了她。后來自己被过到余贞的名下。他继承大统。余贞自然也是成为了太后。这其中事情的复杂。他想起來就來气。全因这女人的贪婪。 他冷眼看着余贞被气得东倒西歪。又冷冷的道:“母后。打算说了么。” 余贞冷笑一声。坐下來。“纳兰连山。算你狠。告诉你也无妨。梨花玉铃是樊璎的信物。可以号令樊家军。樊家军是馥国军队里最为出色的部队。为了防止一些人谋逆专门训练的。听闻是能以一打十的。 不过自从馥国散了之后。哀家就再沒见过樊家军。那时候听他们说。樊家军有一万人。若是能以一敌十。那么便是坐拥十万大军。天下唾手可得。不是么。” “嗯~十万大军。难怪人人抢夺。那如何使用呢。” 余贞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哀家又沒用过。” 纳兰连山长叹一口气。将碎片收起來。又客客气气的道:“儿臣告退。”他对这个答案。也算是满意的了。 若玉铃是子虚乌有让人空欢喜一场。多不值得。有余贞的话。他便安心许多了。 余贞看着他离去。气得自己咬牙切齿的。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胆子是越來越大了。他们余氏在军中亲信遍布。他当真是不怕得罪了别人。看來。得尽快物色个姑娘取代李婉的后位才行。不然纳兰连山还不得翻了天。 纳兰连山回到房内。一推开门。就发现纳兰堇躺在自己的榻上。他悄悄溜过去。唬了一声。纳兰堇却沒有被吓醒。纳兰连山觉得真无趣。将纳兰堇摇醒。可纳兰堇却不为所动。甚至一点反应都沒有。 他意识到纳兰堇定是昏迷了。赶忙传唤太医。替她诊治。太医把了把脉。先是扎针。又开了方子。忙里忙外的好一会。 他看着纳兰堇被晒得发黑的小脸。觉得又可怜又可笑。问太医:“公主如何。” “公主毕竟被晒过。本就虚弱。可能是嗅了房内的香。导致不适昏迷。” “可这香。朕闻着并沒有什么事。” 太医摸摸自己的胡子。思虑了一番。道:“兴许是因为体质不大相同。能否让调香师给老臣一份香带回去研究研究。” 纳兰连山看了一眼调香师。那文弱的调香师便给了太医两枚锥香。还有一张纸。上边详细的写上了此香的材料。 此调香师。应该也算是馥国人了。精通制香。调香。纳兰连山让她制的最多的香。便是类似安眠香的一种复方香。闻起來有些淡淡的橘皮味。还有些檀香其他木香。 便是这几味普通的香。纳兰堇会如何就昏迷的。难不成。另有隐情可自己出去沒多久。按照纳兰堇的身手。刺客应该不会得手的。 “皇兄你回來啦。”纳兰堇忽然醒來。她发觉全身酸软无力。沒法坐起來。说话也是软绵绵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纳兰连山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会昏迷的。” “我就是在房里等你。然后我觉得好困就睡了。” 按纳兰堇这么说。她是自己睡着的。可那香不至于那么厉害能让她一睡不醒啊。看來有得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日晃眼便至。沙城勒令百姓不能出门。城内凄凉一片。西风萧瑟。樊华穿着木履缓缓走在大街上。青森随在他身后。心里着急得不行。 他今日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樊华从榻上拉起來。樊华却执意要慢慢走去看他们和谈。这速度。想來到了那里。他们都该谈完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樊华刚要吟诗作赋。却远远看见李宏身边那个太监总管福寿全正忙碌着。他上前去问:“公公在忙什么。” 福寿全也是恭敬。抽出身來。同他道:“陛下说。解决事情后。就要马上动身回京了。老奴不敢耽搁。” “哦那长公主如何。” 福寿全东瞧西瞥。小声道:“公子。你还是去看看罢。老奴对此知之甚少。陛下似乎对此几乎沒说在嘴上过。” 樊华辞别了福寿全。想起他的一番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李婉好歹也是他的皇姊。这种态度似乎不太对劲。 沙城被浣月与大凉一分为二。就好似一座城池里分了两个国度。西边是浣月的。东边是大凉的。管辖范围由一道红砖铺成的直线划分。此番他们约见的地方就是沙城正中。听说有趣得很。 香案摆在红砖上。两帝各坐在一边。各路人马都不会超越自己的国界。守护场地的卫兵。也是两国各自出的。 樊华放进入场地。大伙就齐刷刷的看向他。弄得他还以为他今日穿得很失礼呢。李贤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樊华也沒地可坐。只得坐在他身旁。 “來得够早的啊” “哪里哪里情况怎么样。” 李贤与樊华各坐在李宏身后两侧。其他人皆一字排开。自樊华入场后。余贞的眼睛一直沒离开过他的身上。似乎很惧怕他。却又有些憎恶他。 “余贞不肯放过你和樊骆。纳兰连山主和。不过要皇姊和三座城池等等财物才肯罢休” 两人在李宏身后嘀嘀咕咕。纳兰连山全看在眼里。故意问道:“不知你们想的怎么样了。是给。还是不给。” 李宏瞥了身后的人一眼。轻笑一声。道:“如果给。那朕也是有条件的。” “说。” “让月辉公主。嫁给我身后这位貌美的公子。” 此话一出。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李宏。樊华愣在他身后。好一会才反应过來。连忙行了跪拜礼。头贴到地上。 “陛下。草民已有结发妻。还请收回成命。” “就是。他都有结发之妻了。”纳兰堇顺着他的话说到。她才不要嫁给这种阴险的娘娘腔呢。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李宏真是花样百出。他明知道他不会将纳兰堇嫁给樊华。却偏偏还是这么说。“你看。他自己都说了有结发妻。堇儿下嫁你们大凉也不是不行。但你何必要让她嫁于这种人。” “樊华怎么了。樊华一表人才。五官端正。满腹经纶。只是前些日子辞去了五品主客司之职。你若不满。那我即刻便封他三等国公。封号为齐。如何。”纳兰连山方皱一下眉头。李宏又道。“似乎你不大满意。那我封他二等郡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如蜂巢内暗鸣。无不为此嗔目。李贤更是想不到。他的皇兄那么多年都沒封过一个王。今日竟这般大肆封赏。他气得心里发酸。 “呵。你便是封他为王。都无用。他已有结发妻。便是结发妻死了。二房终究是二房。难道要叫我看月辉到你们大凉受难。” 纳兰堇在一旁听得越來越不对劲了。本來还好好的谈论国事。怎么现在就扯到这里來了。而且她的皇兄是什么话嘛。 “我不嫁。再怎么我也不能嫁。能嫁我也不要嫁。”纳兰堇在一旁回绝得干脆。 “堇儿”纳兰连山沉声唤道。现在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如果公主能嫁到我大凉來。你说的这些东西。不日就能到你手中。你别忘了。我们大凉的长公主病得已经不行了。”李宏嗤笑一声。只是那笑。不过是皮囊扯了一下罢了。 樊华还是跪着头不抬起來。“陛下请收回成命。我妻儿不容辜负。” 李贤拉拉樊华的衣角。现在说这些。不是给李宏抚了面子。加了把火么。 余贞看李宏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她也恼怒。一掌拍在长案上。骂道:“你别得寸进尺。他是杀了蔻儿的凶手。你叫堇儿嫁与他。是何居心。” 其实她方才有想过如果纳兰堇嫁给樊华。倒也是有些利处。比如可以监视樊华。寻到樊骆。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去了樊华的小名。或者再好运些寻到了樊家军的下落。倒也不失为是个办法。 可是这么想想。如果樊华娶了纳兰堇。一个公主下嫁总得带点嫁妆。而樊华。到时候李宏倒也可以说那写东西就是樊华的彩礼。直接就把他们的利益给降得很低。 纳兰堇看着纳兰连山似乎犹豫不决。站起身來。气呼呼的道:“如果皇兄你若将我下嫁于他。你就不怕你跟皇嫂不得善终吗。哼。”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将心比心。她只是希望纳兰连山别将她托付于她不爱的人。当年李婉嫁入浣月。也不知是哭干了泪水。还是淡忘了过去。好久才停住了眼泪。她不希望跟李婉一样。嫁到大凉后。金樽空对月。两眼望天明。 不说这般。大凉这么保守。她怕是再也不能舞刀弄枪快活的当个御前带刀侍卫长了 纳兰连山望她离去的背影。失望的摇摇头。他往日真是太宠溺她们了。便是因为过分的宠溺纳兰蔻。才使她失去了性命。现如今。省心的一个都沒有。 “让你们见笑了。今日便谈到这吧” 大伙似乎才谈得火热。纳兰连山便让他们扫兴。李宏本打算今日谈完立马归程。却不想还是被纳兰连山拖在了沙城。余贞也是愣住了。沒想到竟会停下來了。她内心的小九九还沒实施。怎么能善罢甘休。 “连山。择日不如撞日。你便今日解决了罢。” “就是啊。再棘手。还不是得解决。”李宏也附和着余贞。纳兰连山状态越不好。对他们越有利。这就是所谓的趁你病要你命。 纳兰连山回过头來。冷冷的瞥了余贞一眼。道:“我说。明、日。” 余贞被纳兰连山这么一瞪。话都焉巴了。愣是沒敢叫他回來。 “陛下收回成命吧。”樊华还是坚持跪在地上。头都要埋进地里了。若是慕馨知道此事还不知她会如何呢。倒是被气得动了胎气。怎么是好。 李宏长叹一声。也道:“你也起來罢。齐郡王” 京都花落得早。现在的温度。似乎有些夏天的味儿了。慕馨从房内出來。额上汗水顺着脸滑下。她用帕子擦了擦。 “少夫人。怎么出來了。”阿蓝端着东西正好撞见。放下东西。扶住她。 慕馨捂着胸口。望着阴霾的天。道:“我在里边有些透不过气來。可能是要入夏了。总冒汗。” 她托着大肚子。坐在水榭边上。看见天空黑压压一片。是要下雨了罢。最近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心神不宁。觉得心里有些慌。有些难受。 阿蓝摸摸她的肚子。耳朵贴在上边。偶尔还能感觉到这孩子在里边小腿乱蹬。“小少爷也准备出來吧。” “是呀。最近太闹腾了。弄得我睡不好觉。” “郎中不是开了宁神的药。你沒喝。” 慕馨皱皱眉头。“喝是喝了。可是最近心神不宁。心慌慌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我都觉得我憔悴了一些。” 阿蓝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莫要慌。还能发生什么事呢。少主可是有福之人。灾祸定能躲过。” “只盼是这样了” 说完。一声惊雷吓了她们两一跳。沒一会大雨倾盆。慕馨扶着肚子回到房里。却觉得肚子似乎有些疼。 “我”她皱着眉。望着阿蓝。“我是不是要生了。肚子有些疼。” 阿蓝愣了片刻。才缓过來。将她扶回床上后。连忙跑出门找到正在亭子里看雨的鹿化。“少夫人要生了。你去找郎中。我去找稳婆。”说着丢给他一把伞。她自己也打得伞跑了出去。 鹿化望着手里的伞。也跟阿蓝一般愣了一会才急忙跑出去。 大雨不停的下。打得树叶与晚花七零八落。地上水洼一片。路人纷纷都回了家。惊雷一阵阵。阿蓝撑着伞泡在雨中。湿了鞋。湿了裙。 她之前看过稳婆在的地方。离府上不远。隔着两条街就到了。可现在一急起來。才发觉似乎有些远了。 阿蓝焦急的拍着稳婆的房门。不停的喊着稳婆的名字。门开了。一个矮瘦的稳婆打着伞似乎已经准备跟她出门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阿蓝扯着稳婆的手。希望稳婆能走快一些。稳婆年近六甲。哪迈得开腿。甩开手。对着阿蓝道:“你带着我丫头先去。我在后边跟上。” “你不去啊。”阿蓝还以为她不打算干了呢。 “我道。让你带着这丫头先去看看你们家夫人。顺便准备好东西啊。我随后就到。” 她这么说一遍。阿蓝反应过來了。扯了那小丫头的手跑在雨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到府上。老远就听到慕馨在房内痛苦的。待阿蓝赶回去。慕馨正在榻上挣扎。 “少夫人。你忍住了。”阿蓝握住她的手。然后就跑去准备一些东西了。小豆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大官人去哪了。”稳婆的丫头看慕馨如此痛苦。想來她男人在身边也会好过一些。可看着似乎不见人影啊。 慕馨痛得无法作答。只得拽着被褥汗流满面。阿蓝打來了一盆水坐在榻边替慕馨擦汗。慕馨突然抓住阿蓝的手。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29节 “华哥儿在。在哪。” “少主不是还在沙城么。”她是不是疼得已经出幻觉了。阿蓝更是焦急。 稳婆方到。就被阿蓝拽过一旁。道:“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些。” 那稳婆接生了那么多年。什么场面沒见过。个个都是这样的。“沒办法。女人都要遭这罪。我尽快。尽快”她给了丫头一个眼神。那丫头就让了道站在一侧。 “郎中來了。郎中來了。”鹿化提着伞。身后跟着一个走路晃悠的老郎中。 鹿化刚要冲进去。就被阿蓝一掌推出來了。道:“除了郎中男人不能进去。你们两在外边等着。待会有得你们忙的。”说完又回到了房内。将门关得死死的。 房内乱作一团。到了最后稳婆觉得烦了。让丫头将阿蓝也赶了出來。“你碍手碍脚的。在外边等着。这有我们的。” 阿蓝也被推了出來。鹿化看到她也被弄出來了。激动得吹起了口哨。“哎呀~碍手碍脚的~”阿蓝给了他一个白眼。一掌拍在他背上。 三人等在门外。房内慕馨的叫声一声还比一声高。听得他们鸡皮疙瘩全起來了。 “要是影卫杀人的时候那人这么叫唤。死得肯定特别惨。” 阿蓝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说什么呢。怎么说话呢。” “咕噜”一阵声响。 小豆捂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两个人。问道:“你们饿了么。”已经是大晚上的了。晚饭还沒吃呢。 一被小豆这么问起來。他们两人确实有些饿了。阿蓝道:“你去聚福那找点东西送过來罢。估摸着郎中和稳婆还沒吃呢。” “成。”小豆站起身來提着伞就走。 “让他这么个孩子去。是不是有点危险”鹿化嘀嘀咕咕的问道。 “那你以前那么矮。怎么不觉得危险。”阿蓝沒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是因为我武功高强。~” 二人在外边斗嘴。可心却还是在房里的。听慕馨叫得那么厉害。他们两个人心中有些担心。如果出了事。樊华回來问责。谁都担当不起。 等了好久。那丫头进进出出好几次了。出來时盆里全是血。看得阿蓝两腿发软。那丫头又进去了。小豆也回來了。还带來了福生。 原來是因为他太小了带不了太多的饭菜。索性让福生送过來。阿蓝还在心里嘀咕呢。聪明的样。怎么不知道把厨子带來。 阿蓝前去拍门。叫道:“郎中。稳婆。吃饭了。你们吃饭呢吧。”喊了几次。门开了。是郎中。 郎中拿了一张方子给她。道:“赶紧去抓药來煎。” 福生接过方子。让他们吃饭。自己在聚福楼已经吃饱了。不如自己替他们跑一趟。算是为少夫人出点力了。 郎中看他走了。也出了门。还是外边空气好一些。小豆那个懂事。郎中一出來就赶紧发筷子发碗。把菜摆在水榭栅栏上一字排开。 “听雨食。老夫这是头一遭。”老郎中摸摸自己的胡子。先喝了一杯小酒。 阿蓝听到房内的叫声。不放心的问道:“郎中。少夫人不吃饭。沒问題吗。” “你就是给她吃。她也沒心情吃。还是等生完了再给她吃罢。” 福生回來了。又找來了药坛子摆在慕馨的房门前煎药。蒲扇一扇一扇的。竟还跟他们几个唠起了嗑儿。 他们在这头吃饭。樊华也在那头吃饭。沙城正是明月皎皎之时。微风舒爽。樊华将酒杯对着明月饮下了一杯。他又倒了一杯。对着青森。又饮了一杯。 青森沒办法。只能回敬一杯。然后就将樊华手中的酒壶夺了过來。 “饮酒伤身。少喝为妙。” 樊华拍着自己的胸口。欲哭无泪道:“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不让我痛饮。我心将死。我心将死”他高呼最后一句。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青森看他倒下了觉得有些奇怪。才喝了一点怎么就不行了。想着。自己拿着酒壶的手也开始发抖起來。眼睛看东西也模糊不清。忽然酒壶脱手而出。摔在地上。他也侧身一倒。跟着樊华不省人事。 片刻后。一个人影不知从哪冒出來。穿着一身黑衣。眼睛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二人。尽是嫌弃。黑衣人用脚踹了樊华一脚。确认他是真的倒了。才舒了一口气。 自己好不容易混进來。还在他的酒中掺了各种药和毒蛊。这些可谓是冒了很大的险。她本想在这酒中下点鹤顶红的。不过想着让他这么死。算是便宜他了。倒不如下点一些蛊。这样他不就能乖乖听自己的话了。 黑衣人换上一身的军装。从腰带间掏出一个小铃铛。晃了一下。樊华与青森便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带我去找笛。” 命令一下。樊华又和青森直挺挺的站起來。走出帐篷。她便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趁着夜色。沒人能看清她的脸。 笛被关押在一个小角落。棚子异常的简陋。身上还带着枷锁。人也比之前消瘦了不少。自樊华无心与他饮酒吃肉。他的伙食便是跟普通的囚犯别无二致。瘦了也是无可避免的。 萧子兰看到笛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睡觉。不免觉得他跟着自己受了太多委屈。 “钥匙。” 青森从腰带里将钥匙掏出。放到萧子兰的手中。萧子兰迫不及待的拿着钥匙去开笛身上的锁。 笛被惊醒。道:“主子。你为何要來此。” “废话什么。赶紧走。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來救你。”她焦急的用钥匙开锁。可是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应该是自己说的命令错误了。她转头对他们道:“枷锁钥匙。” 樊华将手伸向怀里。忽然对着萧子兰一个鬼脸。“略略略。你当我们傻呢。给你钥匙。呵。” “你们”萧子兰看着自己铃铛。自己明明下了蛊。怎么会不起作用。肯定是他们吃喝有问題。“你们怎么会” 樊华将萧子兰的铃铛夺过。胡乱的摇了一把。对着笛道:“快。跟你主子说。你不走了。” “主子我不走了。” “你。”萧子兰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混进來被识破。沒想到还有更糟的。看笛的样子那份饭菜应该是被樊华知道了然后拿给了笛吃。 “啧。别我我我的。沒用的。你毒杀贵妃那时候我们就开始防着自己的吃喝问題了。你说罢。是想要怎么死呢。哦对了。玉铃交出來。” 说到玉铃这里。她萧子兰可是完胜。慕樊华这辈子都休要得到那玉铃。她冷笑一声。道:“若是沒有变数。此刻玉铃早已在纳兰连山的手中了罢。呵呵呵。你还是差我一招。” “你这个毒妇。竟然将玉铃交给了纳兰连山。你真是要致大凉于死地。” “呵。我萧家当年何其风光。那皇帝灭我十族的时候可想过我们。”忽然她的身子一轻。脖子一紧。竟不能呼吸了。她看着笛掐着自己脖子。“笛”她被掐得话都要说不出了。脸上猪肝一样的颜色。 她这一声唤。笛忽然松开手。神智变得混淆起來。萧子兰一落地。便冲着外边跑。樊华摇摇手中的铃铛。笛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來。 “杀了她。” 笛也追了出去。随手拔出将士的刀。横掷出去。那刀便将萧子兰的军帽打在地上。青丝散落在肩上。就是萧子兰回头的一瞬。笛便追上了她。 萧子兰还在想着解救的办法。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若今日笛不护送她出去。她也走不了。可是这蛊至少要好几个时辰。方才应该是蛊下了不久又加上笛的意志在抵抗所以才会精神混淆的。 “噗”长剑一下就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看着自己的身上的剑。再看看笛。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她落下一滴泪。手轻轻的搂住笛的颈。青森被风吹起。遮住了笛的眼。 军中士兵。无不放下脚步的。才一瞬。是发生了什么。许多人只瞧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子搂着一个刺杀他的囚犯。 “此次一别。下辈子再见” 萧子兰最后道了这一句。也不知是对着笛讲的。还是对着他们两说的。但萧子兰最后这个举动。他们到死都料想不到。竟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用匕首也杀死了笛。那匕首就插在笛的腹中。血流如注。 笛终于清醒过來了。将剑从萧子兰的身体里拔出。跪在地上抱着萧子兰。浑然不知自己身上的伤。 “主子。”他轻声唤道。 这是樊华见过他最温柔的眼神了。只对萧子兰。可萧子兰已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了。血淌了一地。疾早就叫她莫要來救他。可是她割舍不了。所以冒死前來。疾说他不会救她的。除非她将玉铃给他。 可是玉铃已经给了纳兰连山。 萧子兰合上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里滑落至耳边。呼出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亮了。疾等在一个沙丘上一晚上了。萧子兰沒出來。定是失手了他垂下眸子。有些失望。还是逃不过命。祭司明明都说过此番有去无回。偏偏要冒死前去。 他长叹一声。翻身上马。多好的一个姑娘。就是执念太深了。活得凄凉。死得凄冷。 樊华站在一侧。冷眼看着萧子兰的尸身。摆摆手道:“厚葬。” 闻讯匆匆赶來的慕忠诚与慕红绫还有慕樊辰。看到萧子兰的尸身无不震惊。慕樊辰未见过。自然是无所谓。只是那慕红绫与慕忠诚倒是惊得都要说不出话來。 慕忠诚忽然深吸一口气。指着他。手气得发抖。最后一把扬起。却被樊华抓住了。樊华将他的手丢回去。眼里是一种别样的目光。 “怎么。想打我。为了这毒妇。你想打我么。”樊华步步紧逼到慕忠诚的面前。他的身子甚至比慕忠诚要高。 “你”慕忠诚从未见过他如此忤逆。虽然说已被逐出了慕家。可父子情分还在不是。 “樊华。怎么跟爹说话的。”慕樊华上前來拉住他。他现在的目光不知道有多可怕。流光的眸子里似烧了一把火与结了一层霜。 樊华拉下他的手。冷然道:“你尚且还那我当做弟弟。可他有无当我做儿子。”他转过头來对着慕忠诚道:“你将我困在梨花谷十多年。未曾见我。难道我是你的耻辱吗。” 周围的将士越來越多。却都装着不经意的路过。生怕错过了一些趣事。 “樊华”慕红绫拉住他。他们确实对他有所亏欠。可这也不是他们所想的。 “萧子兰意图谋逆。尸身在此。你们自己定夺。”樊华拂袖而去。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辛辛苦苦寻觅亲人。可得到的还不如一个意图谋逆之人。而他所期盼的亲情也不过是自己的期盼罢了。 樊华躺倒在皮毛上。一滴泪将要滑落至腮边。一双手却将泪拭去。青森将樊华搂在怀里。樊华却反倒哭不出了。 渐渐的。想累了。他缓缓的闭上了眼。青森为他披上一件衣裳。紧紧的搂着他。 “樊华” “嘘”青森看着慕忠诚。又看看自己怀里的人。轻轻的将他放在软榻上。悄声随着慕忠诚出了帐篷。“大将军可有事。” “我”慕忠诚一些话迟迟说不出口。 青森见他似乎很难开口。便先道:“我随少主长大。我知他是何种人。将军若是觉得他一身的罪孽。倒不如不在他眼前晃悠的好。萧子兰意图谋逆是事实。先是三番两次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现如今玉铃已流落到了浣月那边。 少主还在小憩。将军莫不如先将此事管好了。”说罢。他转身回了营帐。少主都不客气了。他还客气什么。 慕忠诚长叹一声。终究是自己的错。 当年萧家与自己走得近。可惜终是沒能劝解住好友上柬。那时。樊璎正得先帝赏识。欲纳如后宫之中。可萧海志识破了樊璎的身份。上柬先帝。欲除之而后快。当时自己也正是爱慕樊璎之时。不忍她殒命。便将她带走了。 先帝其实早知樊璎是馥国的公主。兴许未來便是女王。如果能接亲倒也是美事一桩。只可惜萧海志执念太深。非要将樊璎除去。把馥国划入大凉的版图。 此柬未能夺了樊璎之性命。却导致了朝廷重臣知晓。也一举加入了萧海志的队列之中。他怕先帝抵不住众臣之命。索性就将樊璎带走。 可惜步履匆匆。樊璎只带了随身之物。就连曼蝶这随身的丫头也都未能带走。所有人便就此以为樊璎人间蒸发了。 先帝误以为是萧海志等人已将樊璎除去。盛怒之下将萧家株连十族。自己虽是其中的。可先帝也知他不是此番的始作俑者。便放了过去。 要么这算起來。自己也算是罪人一个。若不是自己将樊璎带走。萧家兴许不会至此。萧子兰一死。萧家血脉竟是一点都不剩了。 慕忠诚提了一壶酒。登到城楼上。将酒撒到无垠大漠中。哀声道:“萧兄。对不住了。萧家终是因我而亡。” 四声钟响。卯时已到。辰时就要继续到城中和谈了。还是先将此事告知李宏为妙。 “什么不打算和谈啦”慕忠诚被李宏的话吓得声音不由的变大。 李宏拍拍他的肩。叫他别惊慌。“朕未说不和谈。只是我先行一步回去。这儿就由贤王做主了。” “可贤王不是主上。与纳兰连山身份根本就不对等啊。到时候。我们怎么说。” 李宏打了个哈欠道。“怕什么。他们也可以让太后跟贤王谈谈呗。” 慕忠诚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两个交流交流。让他们两说什么。谈谈怎么谋朝篡位。怎么可能。他想了想。摆摆手。 “此事真的非常紧急。明日我会立马动身。今日便不谈了。你们同浣月那边说上一声罢。”李宏这次倒沒有蒙人。远方一个小国叫什么九曼的使臣已达京都。可主客司才辞去了官位。现在礼部乱成了一团。正好是自己回京整理一下的时候。 京都昨夜吹的东风。下的冷雨。众人已呆在门外一两个时辰了。慕馨叫声依旧凄厉。还带着稳婆安抚她的声音。 忽然丫头打开门。一身的汗。问到阿蓝。“妇人似乎难产了。如果只能留一个。你们是想要大。还是小。”她说得吞吞吐吐的。坏事她真是说不出口。 阿蓝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眼睛一花。鹿化扶住她。好一会她才缓过來。“两个都要。哪一个都不准死。” 那丫头皱着眉头看她。这话说了跟沒说似的。她们自然会尽力了。不过她要是抉择不了的话。也罢了。就由她们來决定罢。 她关上门。不一会。传來了孩子的哭声。丫头再次打开门。乐呵呵的道:“是个男孩儿。~”阿蓝冲进去看了一眼孩子。再看看慕馨。还好母子平安。 慕馨的脸色实在白得可怕。她伸出颤巍的手。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稳婆将孩子放到她的身边。她嘴角微提。 老郎中过來替她把个脉。却不见喜色。反倒皱起了眉头。道:“脉搏太弱了。稳婆你检查一下。” 稳婆掀开被子。朝里边望了一眼。惊慌失色的道:“血崩了血崩了。” 所有人忽然乱成一团。大夫赶紧翻开自己的药箱找药。慕馨确是最平静的一个。她握住阿蓝的手。嫣然一笑。 “我活下來的几率太小了。孩子平安就好。华哥儿若是回來了。你叫他去看看我。” 生了一次孩子。她便超脱了。孩子已平安诞下。自己也能安心的去了。只是她不见樊华的音讯。怕自己下了黄泉还能在阎罗殿里同他相遇。 “少夫人”阿蓝忽然红了眼。“郎中一定会救你的。” 血崩是指血如水流般涌出。若是外伤。尚有止血药。只是产妇生产若是血崩。基本无活路。也就是说。慕馨冥冥之中已被定了死罪。而他们只能看着慕馨渐渐死去。 慕馨气息越來越微弱。她感到头有些发晕。眼皮有些沉重。耳朵边孩子的哭声有些远了。 “我知道华哥儿不喜欢我。是我非要缠着他的。这段时间能陪着他。我已无悔了。孩子。你们替我照顾好他” “馨姐姐”小豆伏在床边。泪眼婆娑。他好舍不得这个姐姐离去。 慕馨默默他的脑袋。笑道:“你要替我照顾好弟弟啊。” 郎中终于寻來了药。却好半天才说出口。道:“这是外伤的药。先试试吧。我再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倘若无用只得听天由命了。” 稳婆将药物拿给了慕馨用。药性之烈将产后的慕馨一下疼晕了。所有人还以为出事了。郎中把了脉。说是沒是才放心一些。后又用针将慕馨唤醒。只是慕馨的气色越來越差。 稳婆看了看里边的情况。道:“血小了一些了。可能有用” 说是这么说。可慕馨的眼睛却渐渐合上了。郎中道她生产完有些虚弱。可能是累的。郎中忙了半天。慕馨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一丝。 待半夜郎中前去把脉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急转直下。慕馨已撑不了多久了。老郎中唤來大伙。道是可能这是最后一面了。 慕馨听到动静。缓缓的睁开眼。却又缓缓的合上慢慢的。缓缓的出气多。进气少胸脯也的起伏也越來越小 便是在她呼出最后一口气的时。阿蓝长吸一口气。她不敢相信今早还活蹦乱跳的人生了孩子之后便便西去了。 她转过头。鹿化楼过她。泪眼迷蒙。鹿化长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了。未遇上樊华之时。生命如死水毫无声息。遇上之后整个人都只为她呼吸。可偏偏就是得不到樊华的爱。 慕馨如一直蝴蝶。一生只食一种东西。可她沒有寻到。却迎來了终点。最终陨落。唯有留下才哇哇坠地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章 “萨柯。”纳兰堇背着牛筋弓站在政务堂前喊着萨柯的名字。今日好生的奇怪。政务堂竟关门了。往日都是敞开的。该不会是是故意对自己这样的吧。纳兰堇一想。又用力的拍打着门。“萨柯。萨柯。你给我开门。不然我就踹开了。” 萨柯听到门外那如雷的咆哮。慢悠悠的从榻上摸起來。他昨夜很晚才睡的。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昏昏沉沉的。 “参见公主”他开了门。对着纳兰堇作个揖。沉重的脑袋一低下。便在原地晃悠悠的。 纳兰堇一把拉过他。就要将他朝着门外带。萨柯忽然想起自己还沒穿上外衣。沒有束发。停了下來。 “怎么了。”纳兰堇问道。 “下官还未洗漱。而且公主。你现在是待嫁之女。同下官这般。不大好。公主请回罢。”说着。他就往回走。门差点就合上了。 纳兰堇急忙将脚伸了一只进去拦住他。“你干什么。你还敢嫌弃我了是不是。”萨柯怕将她的脚夹到了。又将门打开。自己晃悠悠的朝着政务堂后边走去。 “公主你请随意。下官小憩一会。” 纳兰堇黑着脸站在他身后。阴冷冷的问道:“他们这么对我。你也要这么对我。” “下官不敢”说完这句。萨柯彻底到了后边。看见床榻。眼睛都睁不开了。 忽然他发现唇上好似覆盖了湿润的东西。面上有些热气。他缓缓睁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把将纳兰堇推开。抹了抹自己的唇。 “公主。” “我要你娶我”纳兰堇严肃的看着他。她不是在开玩笑。嫁给那个娘娘腔是绝对不可能的。倒不如自己现在挑个看得顺眼的。 萨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公主你是被逼疯了吧。就算你不想嫁齐郡王。你何必拿下官开玩笑呢。” “我沒有。你难道说你就沒有对我动过心” 萨柯愣了会。他万沒有想到纳兰堇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会把话说破。“我” “看着我说。”纳兰堇将他的头扭到自己跟前。 “沒有” 两字轻声如风。却在纳兰堇的心里凿出了两个洞。纳兰堇一撒手。红着眼跑了出去。萨柯坐在榻上。眸子垂下。若有所思。 “大人说谎的功夫可真烂啊~” 一个男声从房梁传來。萨柯抬头看。却瞧见樊华与他的青衣侍卫正坐在房梁上悬晃着腿。看样子估计來了挺久的了。 “齐郡王好生的闲逸。竟无事可干。跑到下官的政务堂梁上偷听。” 青森将樊华横抱住。带他跃下房梁。樊华四处打量了一下。瞧见那桌上清脆的小竹子。不忍用手摸摸。 “你莫要叫我郡王给我心里添堵了。大人昨夜可知发生了何事。” 萨柯其实昨夜是知道萧子兰被杀的消息。自己身边的差人都來报了。只是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处理完了又一头倒下去睡到现在。 “差人是來报了。说狐胡阏氏被你给杀了。可是真。” 樊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就连青森都嘴角含笑。“我杀的。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对付寻常人还是可以的。萧子兰是被自己侍卫给杀的。你信不信。” “哦。怎会这样。”萨柯被刚才纳兰堇來那么一下子。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开始洗漱穿衣。 “萧子兰的侍卫在洛城鬼市被擒。后我将他带到此地。就是为了钓她上钩。她在宫中毒杀了贵妃。用的是一种罕见的冰蚕毒。我们推断她身上还有不少东西沒用。所以我们这些日子对自己吃的都非常上心。 也就是昨日的时候。从鬼市带來用于验毒的的小虫死了。那份饭菜我们也沒敢吃。拿去给了她的侍卫。我们吃的。是沒有做过手脚的。后又演了一出戏。 她被我们逼得沒有办法。侍卫也中了她下的蛊。直接就杀了她。想來。也是她自作孽。不过我倒是从她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 听闻。玉铃已落入纳兰连山之手。” 说到玉铃。萨柯束发的手顿了顿。回过头來道:“你确信。” 樊华说累了。给了青森一个眼色。青森上前道:“萧子兰说是沒意外就会到纳兰连山手中。纳兰连山我们接近不了。还请你从纳兰堇那探探口风罢。” 说到纳兰堇萨柯就激动起來。“我不同意。” 樊华看他那样子。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喜欢得不得了。非要说不喜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他拍拍他的肩劝解道:“你为了大家成不成。关键时刻。” “这” 就在萨柯结巴着不知该怎么回绝的时候。角落里一面绣花屏风后出來了一个戴面纱的女人。她解下面纱也道:“我也不同意。” “骆姨。”大伙异口同声。 “纳兰连山非常警觉。纳兰堇都还是一边倒的帮他。若是被他察觉到了。萨柯的处境将会异常凶险。” “可玉铃”樊华有些担心玉铃再次被复原。 从一定程度來说。如果玉铃真的在浣月手中。那么浣月无疑是抓住了翻盘的大好时机。能一举打破与大凉的平衡势力。达到制衡的效果。如此所來。自己的七煞之名也会被坐实。后边的情景真是不敢想。 樊骆将一面令牌放至樊华手中。凝重的道:“我也方知原來玉铃竟是樊家军的信物。馥国当时怕有人夺了蛇牌。特造此铃以令千军。不过现在玉铃已毁。樊家军也不是傻子。” “那这块令牌是”樊华猜到了一丝丝。可是不敢确定。因为这东西总觉得有些可怕。 “蛇牌。”萨柯看到上边的咬尾蛇。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到现在才知道玉铃是是这么个作用。他要早知道就不用那么多事了。“蛇牌令万军。玉铃令千军。只叫拿的人不对。樊家军也不会理会的。” 樊华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知道樊家军的。便问:“你们说的樊家军莫不是之前骆姨说的支援。” “正是。你拿着蛇牌。万不要露出。不然定会惹來杀身之祸。有空我定会领你前去樊家军那。” 樊骆解释清了。又戴上面纱。一步一步的退回到暗处去 樊华将蛇牌收起來。在场三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心里就如同一块石头压住了穴脉。一身的难受。 “我有些发晕。我先走了。大人你慢慢洗漱。”樊华捂着头。这事情真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短短几天。他到了沙城。萧子兰死了。笛死了。自己又被封了郡王。还要娶纳兰堇。现在连蛇牌都到了自己手上。也知道是那洛城鬼蒙到的还是算到的。自己一生这是大起大落。就是自己都要承受不起了。 他出了门要回到帐篷。却瞧见纳兰堇正坐在街边的小摊贩那吃东西。他拉着青森缓缓靠近。在她那桌坐了下來。 “月辉公主。”樊华一脸讪笑。若不是有事他才不笑得跟二百五似的。侮辱了这张脸。 纳兰堇白了他一眼。她吃得好好的。怎么就出來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她不理会。继续吃了两口。 樊华也知道自己不招她待见。如自言自语的说道:“唉~这世界上聪明人本來挺多的。一碰上情这东西全变傻瓜了青森你说对不对啊。” 青森点点头道:“傻瓜就算了。还有个傻瓜撒谎另一个看不出的。” 这话中有话。纳兰堇也不是真的傻子。她当然知道他们两在说什么。她就是坐在那想听听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她又继续吃了两口。 “青森。你觉得萨大人怎么样。我是觉得他挺不错的。人好。细心。斯文~” “那是了。多聪明的一个好男人。怎么就不喜欢美女呢。少主。” 他们二人坐在纳兰堇身边一人一句。來个双簧。说得那是活灵活现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猜吧萨大人沒准是有苦难言。不能亲近女色什么的吧。” “啪”纳兰堇拍桌而起。瞪了他们一眼。道:“胡说八道。” 她傲气的扭头一走。樊华和青森也不打算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明白自己都要被气死了哟。 沙城那么巴掌的地方。女人千年一见。看看纳兰堇条件也不差。能文善武的。除了脾气爆了点都是好的。萨柯在这城里待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上纳兰堇呢。他看纳兰堇的眼神都是闪闪烁烁。看两眼都怕脸红的那种。 这回他们肯來找纳兰堇的骂纯属是因为樊华真的不想给自家后院再添个麻烦。而且家里那位都要生了。后妈的威力他在慕府可是体验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虽然她们沒斗得过他。 青森看着纳兰堇风风火火的背影。凑近樊华问道:“少主。你说我们这管用么。” 樊华白了他一眼。“说什么丧气话。不管用也要管用。一定要叫他们两在一起。纳兰连山刚沒了一个妹。如果纳兰堇真执意要跟萨柯在一起。他不同意纳兰堇肯定闹起來。女人家那点伎俩。一哭二闹三上吊。纳兰连山不敢不同意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沒什么好可是的。今晚我就给他们制造点机会。我就不信我这老鸟还制不住他们。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正是好。纳兰连山却只得在房里批阅奏折。一旁的调香师正为他研制新香。药橱里各式的香料研磨成墨。侍女在纳兰连山一旁替他研磨。当墨化开。一缕花香从墨中四散出來。 正焦头烂额的纳兰连山闻到此香。脑袋瞬时清醒了一些。问那正在研磨香料的调香师。“此墨加了何物。” 调香师作万福礼。答:“回陛下。奴婢加了些提神的薄荷。陛下日理万机。往日批阅奏折便要些许时间。头脑会为此昏沉。特加了些薄荷。以达到提神之效。 纳兰连山却连头也不抬。眼里尽是面前的折子。手里的毫笔勾勾画画。心不在焉的道:“嗯有劳费心了。朕的安神香准备用光了。你再多给朕研磨一些。” 调香师愣了一会回他道:“陛下这香。太医说未查清楚公主昏迷的原因。不能给陛下用” 正批阅奏折的纳兰连山听了此话。放下奏折。皱眉道:“你给朕做就是。夜间不用安神香。根本就睡不下。” “喏。” 调香师将药橱的香粉倒出來。揭开面纱。细嗅着新香如何。纳兰连山眼角瞥见她的面容。眉清目秀。说起话來大声点都不行的柔弱。长得也还可以。却不知道为何却成天戴着面纱。他却不见别的调香师戴。 “陛下”一个小太监提着拂尘匆匆走进來。跪在他身前。“随行的鄂太医暴毙了” “鄂太医”纳兰连山有些诧异。这不是调查安息香的那位太医么。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沒了。他的目光瞬间放到了在一侧调香的调香师。 “阿容。随朕去看看。” “喏。” 这叫阿容的调香师随在他身后到了太医的住所去。那太医已被其他几名太医给盖上了白布。纳兰连山示意他们揭开白布让他看上一眼。小太监就揭了一个小角让纳兰连山看看那太医青灰的脸。 “能否有人。同朕说上一说这缘由。” 座下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都沒人肯站出來说话。纳兰连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脾气刚要发作。一名太医上前一步奏。 “禀陛下。鄂太医之死。有点蹊跷。方才我们正为一些宫人配药。鄂太医在一侧查看安息香的配方。突然就口吐白沫一倒不起。微臣上前查看时。鄂太医已命归西天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口吐白沫。”纳兰连山接着问。 “这”那太医有些吞吞吐吐的。“其实原因还不太清楚。现在众说纷纭。不过一些人说是安息香的一味配方有毒。”说着。那眼睛还看着纳兰连山身边的调香师。 阿容连忙站出來替自己辩解。“奴婢來宫中已有四年。在陛下身边伺候三年。便是因为此香才得以陛下青睐。安息香是馥国皇族最常用的一种助眠香。奴婢给陛下用的亦是此香。只是为了更配合陛下的身子做了一些调整。若是有毒。奴婢不早得死了多回。” 她这么说也是的。许多人都曾用过安息香。是与她调制的并无多大差别。毕竟调香师不同。香味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差别。或浓或淡。 阿容道出了这番话。众人也都觉得有理。一时间都僵持在了原地。纳兰连山想了一会方道:“朕听闻节度使善奇门异术。不知精通这些与否。不过总是馥国人。比我们这些旁门左道了解多一些。去请他來瞧瞧罢。” 待萨柯赶來。还未行礼。纳兰连山便指着地上的尸身。让他瞧瞧。萨柯翻了翻鄂太医的眼皮子。又看看手指甲。掰着脑袋四处查看。又恢复原状。 “路上宫人已同我道來。到这了看。微臣倒是觉得鄂太医之死。其实并不是突然之间的。” 纳兰连山打趣的看着他。倒是不一样的回答。“哦。卿有别的看法。” “我进屋时鄂太医想來死得也有一个时辰了。死人会失禁散发臭味。可是我到这看到他干干净净的。而且他指甲颜色发深。但并不是突然中毒死去的那种紫黑色。脸色有些蜡黄。这青灰是因为死掉了沒血色。” “然后呢。”纳兰连山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鄂太医也算是中毒而死的。只是这毒很慢。是一种慢性毒。加上鄂太医往日接诊繁忙毒性会加快侵蚀。应该是在來的时候。或者是來之前就已经中毒了。毒发之前鄂太医应该已有了不适的征兆。频繁的如厕便是其中之一。这事应该是无关调香师。更无关安息香。” 那群老迂腐看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又力争为调香师摆脱罪名。似有似无的道:“那事了。胳膊肘自然不能外拐了。” 听了这些话。萨柯也不生气。毕竟这种话听得多了。不免就当笑话听了。他抿嘴一笑。看着那调香师问道:“容姑娘可有得罪何人。” 阿容摇摇头。柔声道:“并未大人何意。” 萨柯四处闻了一下。房里现在都还存有香味。只是他嗅香无数。这房内的香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他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月辉公主与鄂大人的中毒事情都指向了安息香。安息香是容姑娘所制。若是定罪。就是她的错。便有一些人能让她背黑锅。自己却隔岸观火。这想來还是你们浣月自己的事情。微臣只是个节度使。就不掺和了。” 萨柯作揖告退。显得尤为的不给纳兰连山面子。不过纳兰连山可是清楚的很。他这人就这样。既然萨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好好查查怎么能行呢。 他看看天色。自己事情也未处理完。道:“此事就交由月辉了。各自散了罢。” 纳兰连山当然不傻。之间事情交给纳兰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纳兰堇做事风风火火。容易惊动人。但办起事來还算是一丝不苟的。便让她当一回问路石。试试这水的深浅。 是夜。皓月当空。樊华与青森站在城头上。樊华穿着一身黑袍腰间别着红艳的流苏。青森也穿着一身黑。两人如同鬼刹一般等着萨柯赴约。 他们今日也正是知道了浣月太医暴死之事。特将萨柯约出來。纳兰堇若想破案。少不得要找萨柯问些事情。只是公主面子薄。不好再去问萨柯。那么他们两就当一回好人替他们约上一回。 萨柯先一步到了城头。瞧见樊华与青森正好摆了桌子与美酒。乐呵呵的上前讨酒喝。 “郡王好心情。还设桌饮酒。我两手空空可莫要见怪。” 青森拿出了四个杯子。替他倒上一杯。樊华笑道:“还有人两手空空的。大人别不好意思。”他眼睛望向萨柯的身后。纳兰堇踩着萨柯的脚后跟來了。 纳兰堇看着萨柯在那。本想一走了之。不过想着樊华约她说是有些线索。便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青森将她领到桌前。身旁就是萨柯。二人相望一眼。尴尬的撇开了头。青森替他们倒酒。又摆上了一些下酒菜。 “说罢。什么线索。”纳兰堇沒好气的问道。她这辈子断不会忘了他是什么人。给他好脸色是不大可能的。 樊华笑着指了指一旁的萨柯。道:“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线索。萨大人是今日查看鄂太医并下结论之人。向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些话不大好说。剩下的。公主不妨问问。兴许能问出什么事。 不过嘛。这美酒都上桌了。不如先喝两杯看看风景。再问也不迟。” 都说酒后吐真言。加上今天他做了一些节目。不信他们不坦诚。樊华给了青森一个眼色。青森下了城楼沒片刻。城内就开始有烟火升空。 “郡王何意。”萨柯冷眼问道。 “助兴的节目。你们只管看就好了。” 烟花的声响不断。百姓纷纷点了灯出來观看。街道上灯火越來越亮。他们在这城楼上视野绝佳。赏了烟火不说还能看看这百姓的万家灯火。 这酒是洛城的桂花酿。喝时能嗅其芳香。此酒不能喝太急。因为后劲相当的厉害。当然。樊华自然是沒告诉他们这些的。只管看着他们二人对饮。一杯一杯的下肚。自己却才喝了两杯。 喝到了一半。酒劲开始上來了。纳兰堇的脸有些发红。眼睛也有些迷蒙。他们两就知道他们该准备撤了。 “郡王。你这酒是哪的。闻着香桂花。想一杯接一杯的喝。”萨柯又举起酒杯。青森默默的在心里数着。这似乎是第十六杯了。 樊华浅笑道:“洛城桂花酒。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若是觉得好喝。多喝两杯无妨。就剩最后一坛了。” 烟花燃尽。万家灯火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熄灭。沙城又重归寂静。 “我去取琴來给你们弹上一曲。”樊华忽然起身道。 “少主。还是我去罢。” 樊华瞥了青森一眼。道:“你知道我琴放哪了。罢了。你随我去。” 便借着取琴的由头二人离开了城楼。却走得还沒两步樊华和青森就转身躲在一个拐角偷偷的看着他们。 樊华跟青森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偷看。樊华嗅到了青森身上的酒味。悄声问:“你喝酒了。” “喝了近十杯吧。” 樊华一拍脑门。真是坏事了。这酒真的不能多喝的。他们二人喝了那么多。待会定要喝倒了。青森这几杯。怕是待会酒劲起來了脚底发软回不去的。他赶紧拉着青森回走。 “我们不偷听了。”青森问道。 樊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还想着偷听。现在趁着酒劲沒发作赶紧回去吧。待会酒劲发作起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瞧。就连他们都跑了。”纳兰堇看着面前的桌子。都多久了还不回來。定是为了撮合他们才故意这么说罢。 萨柯接着喝了一杯。“管他们作甚。美酒相伴便已知足。” 星河灿烂。一枚飞星滑下。纳兰堇长叹一声。提萨柯满上了酒。举起酒杯轻声道:“此夜之后。你我便是路人。” 她仰头一饮。倒叫萨柯不敢接了。萨柯缓缓将酒杯放在面前。眉头紧蹙。“你何必这样。我们还是能做个知己朋友不是。” 纳兰堇苦笑两声。也不知是笑她自己还是笑萨柯。那笑声中有些苦涩。“你道是轻松。难道你喝下肚的美酒。吐出來还是原來的样子么。你我本就殊途。便是我皇兄不答应我嫁到大凉。我与你日后也无交集了。 知己朋友。呵。看着就叫人心烦。如何朋友。” 听她这番话。萨柯本想阻止她饮酒。却还是忍住了。淡然道:“这样也好。”说完。他端起纳兰堇给他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纳兰堇心中苦闷。却无可道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顺眼的。偏偏却是铁树。可她不能等这么久。老三之死。势必影响自己的后路。侍卫长更是难当。 樊华拉着青森疾走在道上。发现青森的酒劲已经开始上來了。那么城门楼上的两人应该也发作了吧。 他走了两步。忽然看到一个小巷。可以抄个近道。他便扶着青森朝着小巷走去。其实他酒劲也有上來了。脚底跟踩着棉花似的轻飘飘。 青森一个大高个。又不似樊华那般轻盈。樊华扶着他有些累。手一不留神松开一丝。青森整个人便重重的倒在了小巷的墙上。 “呃”樊华倒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樊华将青森拉起來。青森意识都要涣散了。体重那个重啊。樊华都要使上了吃奶的劲儿了。青森被他拉起來。却不想他却差点一个趔趄倒地。幸而青森还有点意识。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回來。 樊华靠在青森的怀里。长呼一口气。哪想。青森的手忽然握住他的脸。无声无息的吻住他。樊华下意识的挣扎起來。青森却将他的手扭到身后。单手紧紧锁住。更是将他一步一步的推向墙面逼得他无处可躲。 那吻之深。本就微醺的樊华更是头脑有些发白。被青森擒在身后的手有些发疼也浑然不知。待青森松了口。他一把将手挣扎出來。推了青森一把。 “你是喝酒喝傻了吧。” 青森望着他。笑得确实不同往日。带着一些傻气。“少主你以前曾说你是女子。可若你是女子。那馨小姐怎会有孕。若你是男子。我这么吻你。你定是生气极了。” 樊华翻了个大白眼儿。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这巷子那么暗。那么乱。还是趁早回去的好。他跑过去架住青森。道:“喝了酒就别东想西想的了。赶紧回去。” 青森反过來搂住他。面孔近在咫尺。半开玩笑的道:“若少主你这辈子当真是不爱女子。属下当一回小倌又如何。” 话说得倒是轻松。樊华在心里冷笑两声。他若是女子。生得这副面孔。倒不如去当青楼里的头牌。何必在这看李氏兄弟脸色。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搬到了榻上。可惜不是帐篷里的榻。他是在外边找了家客栈。樊华自认是沒那么大力气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倒不如去客栈住上一晚。幸好荷包里有点银子。 樊华叫小二弄了碗醒酒汤來。如同填鸭般给青森灌下。他擦擦额上的汗。伺候一个人真难。自己幸好出身好。他伸手将青森的衣带给解了。将他的黑衫褪下。 身上沒钱。自然只能开个普通的厢房。今晚怕是要跟青森挤在一起睡了。他坐在床沿。发了会楞。然后才将烛火吹灭。开始解衣带。 衣带还未解开。另一双大手忽然握住他的手。在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颈后温润的空气。他被锁在怀里不得动弹。有些恼怒。 “你作甚。还不松开。”他又挣扎一了下。却被青森搂得更紧。“喝蒙了吧。”便是这么一骂。他便得以解脱了。却听见重重一声闷响。青森整个人倒回去。 樊华不寒而颤。这是梦游啊。该不会半夜起來把自己给切了吧。他搂紧了衣裳。今夜就不脱外衣了。他不安的躺在青森的身边。用手圈住青森。就怕他半夜梦游又做什么吓死人的事。 夜半。青森缓缓醒來。脑袋有些昏沉。他看了看身边的樊华。竟和衣而睡。他将他搂在怀里。樊华蹭了蹭。如同一只猫儿想要拱进青森的身体里。 青森将贴在他面上的金丝拨开。手还沒收回去。樊华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恐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少主你醒了。”青森悄声道。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0节 听他问了这句。樊华算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松开。还以为夜游了呢。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樊华也悄声回他。 “睡不着了” “嗯睡不着。看我睡。” “少主” “嗯。”樊华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二人四目相对。青森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脑袋。看向别处。他接着道:“我不打算寻亲了” “为何。”樊华诧异。他最近还想着替他做一些事情。 “茫茫人海。怕是寻不到了。而且在少主身边也挺好的。” 樊华嫌弃的嗤了一声。恐吓他道:“我有断袖之癖。你怕不怕。” 青森看着他。严肃的答:“不怕” 只是简单的二字。樊华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心好像突然不跳了。又突然跳得很快。他感觉他们的脸越贴越近。最后唇齿相接。 双唇本只是浅浅的落在上边。却不由的越陷越深。双眼也慢慢闭上。青森的双手绕道樊华的身后。二人更是贴近。似乎中间烧了一把火。唇齿绵柔。二人沉进在其间。 青森将唇离开。手轻轻的捋过樊华的金丝。一个吻落在樊华如脂的颈上。樊华看着青森将自己的衣带解开。也将青森里衣的衣襟轻轻一扯。青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里衣。又继续将樊华身上厚重的衣袍一件一件的除去。 樊华将青森的发髻拔下。青丝拨到一边。缓缓道:“你我已过界。日后会被世人不齿。你可想过。” “便是成魔。我亦追随。现在不若相忘身份。忘却礼节。抛下世俗。” 二人又紧紧的相拥。深吻一道。樊华在他颈上留下了一个痕。 衣衫除尽。青森忽然将樊华的双手扣住。将他整个人都翻过來了。又在他耳边悄声道:“只要一下。少主忍忍罢。” “你”樊华在船上看过芳伶与护卫的床事。看着似乎挺疼的。他开始畏畏缩缩的缩成了一团。青森却只要一个吻。趁着他不注意将腿卡在他的两腿间让他无法缩起來。他看着青森。便是李贤要杀他他都沒抖过。如今倒是不争气的开始发抖了。 青森一个挺身。便只是那一下。疼得他都要卷起來了。叫声也还沒出口就被青森给捂住了嘴。 “人都睡了。会被听见的。” 青森故意这么说。樊华是更不敢开口喊了。只得自己使劲忍着。青森却是好似來劲了。非想要他叫出声。一次更比一次深。 “唔你故意的是不是。” 青森不答。樊华被青森冲击得全身都要痉挛了。直到最后听到了青森的叹息他才知道完事。 他们二人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开了先例。有一便有二。他们的命数是不可能再分开的了。只是此事想的与樊华不大一样。他是主子自当在上。哪有被这么擒住手的。 “你欺负我。我是主子。怎么能这么对我。”樊华用指尖戳戳青森胸口埋怨道。 青森的手往下一抓。樊华如炸了毛的猫。汗毛竖立。“可是少主。你的不大行。自然是我在上。” “你。”樊华被堵得沒话说。他承认自己是不大行啦。从小到大就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可他却傲气的撅起了嘴。道:“甭管这个。下次我在上。”说完。他摸摸自己的屁股。真的痛得沒话讲了。也不知道天上人间那些小倌怎么那么喜欢做这些。 青森替他穿上里衣。将他搂在臂弯里。哄着他入睡了。 翌日一早青森提樊华将金丝束起。袍衣穿好。待樊华从床上站來时。整个人都沒法坐下。扶着墙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动。青森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却被他龇牙咧嘴的瞪了一眼。才横抱起他赶往和谈地。 樊华到时才发现竟是李贤坐镇。纳兰连山也沒有來。对面是余贞那么老不死的。今日他坐到了李贤的后边。看得余贞那老脸是真真的。 一些人也还未到齐。双方自然是干瞪着眼。樊华扫了一眼。是比前日冷清了些。毕竟排场沒那么大了。不过纳兰堇和萨柯这两人怎么还沒到。他们昨夜该不会也 刚想着他们两。他们倒是來了。就见他们两风尘仆仆的。脑袋上的青丝都还未梳理。该不会真的有些什么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贤手执折扇。看到余贞这脸他便是不大舒坦。口气也不如李宏那么好听。对于一些人沒必要说好话。 “陛下说了。只要你们肯将月辉公主嫁与大凉。东西自然是送到手上。” 余贞口气也是不小的。她先是冷笑一声。方道:“如果这般的话。那你们还得交出樊骆与他。”余贞看向樊华。她是铁了心的要铲除馥国余下的势力。这般的大好时机。可不同往日。 李贤忽然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瞥了余贞一眼。轻蔑的道:“带我皇姊到了沙城。本王再同纳兰连山说罢。你还不够格儿。”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人。气得余贞面上是五光十色的。 樊华屁股还沒坐热。瞧见李贤走了。赶紧让青森带他追上去。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余贞与纳兰堇。 “你这样做。真的好么。”樊华问到李贤。 李贤看他的德行。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就不能自己走了。非要青森抱着。“怎么不好了。现在沙城事务全权由本王打理。过程怎么样就不说了。结果对就成了。还有。卿这什么德行。” 樊华瞪了一眼青森。回他:“摔的。” “对了。卿觉得纳兰堇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也不晓得陛下怎么想的。馨儿已准备生产。待我回到家中怕是我孩儿都出世了。却要把纳兰堇配给我。我怎么跟馨儿说” 说到这。李贤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些虚。毕竟李宏的底气太足了。对樊华赦免罪行不说。还封了二品郡王。非要叫他娶纳兰堇。似乎这一切就好像会真的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发生。 李贤不将这想法道出。同樊华客套了几句就匆匆离去。樊华也闲來无事回到营中小憩去了。 四日后 山间小雨方停。雾气蒸腾。采茶女正忙碌着最后一段日子。这茶很快就不能采了。采茶女三三两两分布在茶园之间。脆亮的嗓音啾啾着采茶小调。 黄金车辇压泥而过。一些宫人坐在车辇边。前后兵马连成一线。与另一辆黄金车辇对面相碰。在想交的一瞬都不约停下。 “阿姊以后记得常回來看看我们。”李宏坐在车中。宫人替他挽起遮纱。他看也沒看向外边一眼。目光直盯着前方。 李婉挑起黄纱。身着华服的她。冷眼看着李宏的侧颜。口气也冷然道:“别了罢。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阿姊已不能算是大凉的人了。” “那今日一别。便是永不相见。” 宫人将遮纱放下。车队又开始行驶了。李婉看着这一旁的车队开始行驶。方缓缓的放下黄纱。 采茶女好奇的看着这两车队。黄色是皇家才能用的。那想來这些都是宫里來的罢。一时间她们竟忘了自己的歌才唱到一半。待车队走了她们才想起來自己的茶还沒采收。 李宏从她回來时。看到她的一刹。便知道白子变黑子。这可远置浣月的棋子已渐渐的成了对方的棋子。她早已失去了她的作用。不再是平衡双方的力量。李婉如今能做的。便是让他去交换纳兰堇。 想起纳兰堇。京都那边事情应该办好了。消息不日就会传到樊华与李贤的耳朵里。纳兰堇。樊华是非娶不可的。纳兰堇是御前带刀侍卫长。能长坐此位沒点本事绝无可能。他现在唯有将希望寄予樊华了。 倘若纳兰堇在自己手里。便多了一个砝码可以压制浣月。将她安置在樊华身边。就是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毕竟樊华只能说是半个大凉人。若是纳兰堇死了。也不怪不得大凉。 两日后 青森正替樊华梳理头发。准备睡下。一名将士忽然闯进來。道是有一名小兵星夜前來。有急信交予樊华。 樊华披上了外衣。看到一名小兵正牵着气喘吁吁的马儿站在不远处。小兵见到了樊华。单膝下跪递上信笺。 “公郡王此信是京都而來。急得不得了。驿站跑死了很多马将才此信交予郡王手中。” 樊华接过信。给青森使了个眼色。青森便将荷包掏出。里边的碎银悉数全都给了这名小兵。算是那些死掉的马匹费用了。 此信一开。樊华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心跳得晃。头也有些晕。青森扶住他。他才开始阅览信笺。 一开始是节哀二字。樊华便已嗅到了浓浓的哀愁之意。看到了后边。将信塞给青森。他背过身去。趁人不注意时悄然抹去眼角的泪。 他道:“馨儿死了难产过后血崩。生了个儿子”他当初写信回去的时候。并非急件。到京都也要一个月左右。现在距离那信寄出去才几天时间。 樊华转头问到那小兵。“此信从京都出來。几日了。” “将近十日了” 那慕馨。便是在十日之前走的罢她尚在等自己归來。却不想便再也等不到了。她甚至还不知自己给那孩子取了名。 青森看完此信。对着小兵挥挥手。让他走了罢。信是阿蓝写的。详细的记录慕馨生产时的样子与过程。接触的人。能写的都写了。笔迹潦草。甚至有些抖。可想而知她当时是一副什么模样。 樊华拿回信。朝着营帐不同的方向走去。他走到李贤的营帐前。一溜烟的钻进去。青森则站在外边等候他。 本以为李贤自己一人在营帐内处理政务。却不想还多了一名客人。长相粗犷。铜色的肌肤。看起來很像是大漠的人。 樊华唐突进來。李贤与來客都吓了一跳。樊华也是诧异那么晚了还有人拜访李贤。 “王爷不介绍介绍來客。”樊华上下打量着这个人。面生得很。看起來比较像本地人。 李贤长叹一声。还未开口。那男人先自己说了。“齐郡王星夜同我一齐來拜会贤王。显然是你我的缘分。在下艾尔巴·疾。” 艾尔巴·疾操着浓重的狐胡口音对着樊华说道。樊华有些诧异。艾尔巴·疾如此危险的人物还能自由进出这大凉的军营之中。 虽然诧异。也好奇他如何进來的。可此番前來可不是唠嗑來的。他将手中的信笺交予李贤。坐到了艾尔巴·疾的对面 李贤接过信。看着樊华的脸色不大好。又是披散着头发。身上简单的披着一件衣袍就來了。打趣道:“未见卿如此慌乱。脸色青白。” 他说是这么说的。可自己看完了信。脸色也一样难看。严肃的同樊华确认道:“慕馨真的” “不会有错的。你道我现在应该作甚。”樊华的目光有些空灵。慕馨之死对他而言非常唐突。还有那个樊城。自己也无从安排。脑子一片混乱。 艾尔巴·疾看戏的不嫌事大。非要插一脚进來。问道:“齐郡王是何事如此慌张。” 李贤瞥了他一眼。冷言:“你倒是不用管了。卿先去告知慕忠诚他们。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明日本王再想个对策。” 樊华一直想脱离李贤的掌控。可事情一旦发生。也唯有李贤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他打量了一会艾巴尔·疾。对李贤道:“这人在这。王爷是不是不大安全。” “此事。卿也莫要管。做自己的事罢。”他将信笺交还给樊华。便下了逐客令。对樊华來说这还是头一遭。只是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來不及多想。也只得先将此噩耗告知其他人。 艾尔巴·疾看着樊华一走。手脚就彻底放开了。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道:“贤王的男人可真是貌美。可也不知道子兰是讨厌他哪一点。” 李贤本是在处理政务的。不过有些人不请自來。也是无可奈何的。“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啧啧啧。贤王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比起之前待遇可是差得多了。好歹是客人不是。” “要是不说。就走罢。”他事情可多了。不早点做完就不必睡了。 艾尔巴·疾翻身起來。轻笑一声。道:“我來此。贤王不是很清楚。” 能让艾尔巴·疾如此扰心的也就唯有皇位一事了。他早前就已提出过结盟。替他将艾尔巴·尼古赶下皇位。不过李宏与他是一致的不同意。毕竟养虎为患。跟他结盟真是一点保证都沒有。指不准哪天心情不好就反过來咬一口了。 李贤知道。却也还是装疯卖傻的两手一摊道:“本王不知。” 艾尔巴·疾翻了个白眼。真是跟他装疯卖傻。他有些不耐烦的道:“王爷。敢问我叔父夺权登基。对你们大凉可有好处。” “那你登基又对我们有何好处。”李贤反问他。这些年他们这群散兵游勇。让大凉蒙受多少损失。沒让外边几万将士将他拖出去斩首就不错了。 李贤话语对艾巴尔·疾是水泄不漏。因为现在正是与浣月敌对之时。战争随时爆发。若是借兵替他登基。沒准到时大凉变成了三国中最弱的一个。被蚕食也是早晚之事。 他对皇位有所觊觎不假。可也不会傻到给自己弄个烂摊子來收拾不是。大好的河山岂是他能辜负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艾尔巴·疾看着跳跃的烛火。忽然将匕首掏出來插到案上。神色异常的严肃。道:“倘若你们不帮我。尼古迟早会率军将雷州荡平。四处征军再攻下大凉或浣月。” 李贤缓缓抬起头。抚了抚身上的尘土。轻声带过。“我考虑考虑。请吧” “雷州之势。王爷就请看着办吧。”艾尔巴·疾拱手辞别。离开了李贤的营帐后。李贤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军营有人发现了他。 艾尔巴·疾自被他的尼古叔父抢了皇位一直屈居在雷州。尼古残暴。暴政不得人心。却还四处征兵想要一举拿下雷州。早些年。他便求着大凉出兵缓解燃眉之急。可是兵权多掌握在慕家手里。慕忠诚是不大支持此事的。 对于借兵狐胡。他自己也都持着怀疑的态度。艾尔巴·疾的能力在掠夺沙城之时便处处显现。若不是沙城大凉几万大军坐镇。他倒是有野心夺下了这城池。正是因为他的野心与能力。所以帮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李贤将发冠摘下。吹熄了烛火。躺在皮毛铺好的榻上久不能寐。心若有五味杂陈。 事发突然。樊华翌日就向李贤上奏请求回到京都。李贤也准了。他又留下书信一封交由萨柯转交樊骆。慕家那边他也告知了。慕忠诚显得尤为震惊。备受打击。慕樊辰甚至都要冲过來揍他了。唯有慕红绫最是冷静。不停的安抚他们。 青森连夜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樊华完事就走。來去匆匆。樊华尚未去见樊家军。心中甚为挂念那无母的孩儿。 两骑好马一路风尘。樊华马不停蹄的狂奔数里。后又小憩一会继续上路。马儿已累得气喘吁吁。若不是青森提醒。这马怕是要累死在途中了。樊华又改乘马车。慢是慢了点。但休息还是不错的。 第三日时。他却在路上瞧见了李婉的车队。能从一个小角看到李婉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可因赶路也沒停下好好的打个招呼。他的马车疾驰而过。 李婉到了沙城。便是一片轰动。毕竟双重的身份。尊贵的身躯。不少小老百姓都争抢着看公主入城。可李婉的马车遮挡得严实。不少人都失望而归。 浣月与大凉此时的局势正因李婉的到來变得有些微妙。但李贤还是摆了接风宴。请來了纳兰连山。此宴只有三人。为的就是能好好的谈一些事情。防止外人从中作梗。 李婉住于大凉军营。并未到浣月一方去。毕竟她现在算是个人质。玉儿与颂儿替她梳妆打扮好。带上了凤冠。披上了风袍。面上的胭脂使她看着人面桃花。 那个老嬷嬷从出宫开始便不再随着她了。这倒是令她愉悦了一些。她抄起眉笔。对着铜镜描眉。嘴角的笑意有些瘆人。 “阿贤” 李贤早已候在了一个大营账中。看着自己的皇姊为了意中人梳洗打扮而來。心中不由的冷笑一声。看來皇兄的判断倒也是正确。若是纳兰连山肯为她豁出去。也是在理了。 “阿姊。坐。” 此次地点是放在了大凉军营不远处。对于纳兰连山來说风险太大了。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便是有去无回。但他还是守了约。一身轻装到了李贤的跟前。甚至不穿黄袍。不带佩剑。 纳兰连山一进门他与李婉的目光便沒有分开过。李贤真是被腻得受不了了。才咳嗽两声提点提点。 “咳。说起來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我当叫陛下一声姐夫。今日唯有我们三人。便当作是简单的家宴了。不要什么王爷陛下的。太客气了。” 因为他接下來就是不想客气了。所以现在开始也别客气了。 “那是了。此番你阿姊回來。多得小舅子你费心了。敬你一杯。”纳兰连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李贤奸诈。可他不信他敢在他的酒中下毒。 夫妻各坐一边。眼里虽然不是彼此。心里却连在了一起。若不是还保留着一丝的清醒。怕他们定是要抛下自己身上的责任双宿双飞罢。 “姐夫客气。大哥说了。要是阿姊到了。定要你们夫妻相见。”他又转过一旁对李婉道。“阿姊你看。大哥还是挺关心你的。你就要随着姐夫走了罢。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弟弟们么。” 总得当个人质把纳兰堇给换过來罢。 李婉宛然一笑。道:“那公主殿大得很。弟弟们若是想念阿姊。不妨公主殿看看。便当作是阿姊还在就好了。”李婉将李贤的话给化解开了。虽然是亲姐弟。可现在却是心照不宣的敌人。 那宴他们吃了许久。李贤讨要多次都未果。都被夫妻两给化解开了。账外李贤听到了更夫打更的声音。现在已是子时了。不早了。既然讨不到东西就各自散了罢。 “你们听。夜半子时了。我们也该歇息了。是不是啊。阿姊。你身子不好。就莫要晚睡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宫人有道。“去。把长公主送回营帐。” 如此强硬的理由。李婉总回绝不了。只得让宫人将她送回去。临走时。她念念不忘的回过头來看了纳兰连山一眼。纳兰连山闭上眼对着她点点头。叫她放心。 待李婉走后。李贤的嘴就闲不住了。“真是伉俪情深看得本王都要潸然泪下了。” 他道出了这话。纳兰连山也一改嘴脸。怒目瞪着他。他这是故意的。让他们夫妻相见却不能团聚。他们李氏兄弟真当与他们的父亲一般心肠歹毒。 “说罢。想要什么。” “玉铃与纳兰堇。你选一个。” “朕要是说不呢。” 李贤冷笑一声。“皇姊身子不好。怕是要我们大凉的大夫才能调理的。本王自是将她带回京都疗养。” 玉铃事关樊家军。馥国最后的兵力。也许是樊家军早已不复存在。但若是存在此军定能压制大凉。可纳兰堇。是自己的胞妹。他方痛失纳兰蔻。如何将纳兰堇下嫁于大凉。李婉被迫嫁于他本就是不幸之事。如今他还要同大凉的先帝那般不顾情义。 纳兰连山深吸几口气。缓缓的平复下來。道:“让朕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答罢。” “也好。便让皇姊在此休息几日。” 纳兰连山辞别了他。回到住处时竟发现住处那灯火通明。是那余贞与北川等诸臣候在他那。已是夜半子时。他们也不大容易。他与李贤对话的内容他倒是绝口不提遣散了众人。又叫宫人唤來纳兰堇。 纳兰堇正因鄂太医一事夜不能寐。独登高处望月。听闻纳兰连山召她相见。她自是前往。到时。纳兰连山已伏在桌上睡了一小会。即是这么累人。她倒是觉得明日再说的罢。 她踮着脚就要走。衣摆却碰响了门边的草木。纳兰连山瞬间惊醒。又将她叫回來。纳兰堇坐到他身旁。替他倒了一杯水。 “今日太累了。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皇兄从李贤那回來。李贤怎么说。” 纳兰连山到嘴的茶水忽然就放下了。一些话实在太难开口。“堇儿。皇兄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是了。堇儿怎会骗皇兄呢。” 夜深人静时。偶闻沙狼嘶鸣。一名宫人躲在墙角耳根子贴在墙上。悉心听着房内的对话。 “堇儿。皇兄就问你。可有中意之人。” “我”纳兰堇顿了顿。有是有。可是人家瞧不上自己又能怎么办。“皇兄问这作甚。莫不是你真想将我嫁与那樊华。” 纳兰堇说中了纳兰连山的心事。纳兰连山也无话可说。心生愧疚。“李贤叫我在你与玉铃之间二选一。倘若你有意中人。或是你不愿嫁去。皇兄我自当将玉铃给他。也莫要叫你受了委屈。” “可玉铃不是说很重要么。若是影响到社稷。皇兄岂不是罪人。” 纳兰堇这话一出口。纳兰连山便觉得自己甚是有点自私。倘若他不要李婉回來。也行就能保全了玉铃与纳兰堇。可若李婉不回來。后宫终是会受到影响。 “可你愿嫁去大凉么。” 纳兰堇顿了顿。在脑海里不停的挣扎与考虑。她方道:“倘若不是那个樊华。我兴许可以。” “可也唯有他最是合你。他不如李贤狠心肠。诡计也不如李贤变化多。比起李贤不知好了多少。” 纳兰堇自是沒接触过李贤。她虽然不喜欢樊华。可是也不喜欢李贤。为什么非要选择呢。“那你便问问他。还有别的否。” 纳兰连山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倘若有。你当真嫁。” “为了浣月。牺牲我一人又如何。皇兄你且安心罢。若是不行。明日我同你去找李贤” 那宫人躲在一角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他四处看看。无人便悄悄的溜掉了。他一路小跑到余贞的房内。余贞尚未入眠。侍女们正替她将满头的玉珠拆下。 “如何。” 那小太监缓了两口气。恭敬的站在一旁。给她使了个眼色。余贞便让侍女们统统退下。便是这般还不放心。小太监又将嘴贴近余贞的耳朵根嘀嘀咕咕小半天。把纳兰堇与纳兰连山房里的对话都告诉了余贞。 “堇儿也真是豁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丑时荒鸡。李贤早已睡下。影卫却忽然将他叫醒。说是浣月那边差人來信了。李贤顶着困意。穿着黑色的里衣。坐起身來。 二影点了灯。给他披上外衣。将信递到他跟前。丑时睡得正香甜却被叫醒处理事务。他现在都想把李宏给揪回來了。哪有这样当皇帝的。 李贤打开信笺。问道:“送信何人。” “一个小太监。应该是浣月的人无错。” “啪”李贤忽然一巴掌拍到二影的脑门上。“人都沒确认。你给我拿这信來。还不去查。” “是”二影连忙追出去。这也是他的疏忽了。想來天子眼皮底下沒人敢作乱。不过还要防着一些人。 李贤长叹一口气。大半夜的睡个觉都不行。他眼睛开始游移在白纸黑字上。可是越瞧着这里边的内容心里就感觉不对劲。竟然那么豪爽的要将纳兰堇嫁过來。 可是为什么条件是让纳兰堇称后 便是这一条李贤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将信放到烛火上。任凭烛火吞噬掉这信。李宏将赵青立为后。本就令他不舒坦。后位稳固必将令李宏的皇位越坐越稳。赵青势力纵然可以清除。倘若纳兰堇称后。他难道要将一个浣月给铲除了。 想着罢。拿來文房四宝。奋笔疾书。写了好几张的回绝信。封好。却始终沒有差人送去。也许这不是纳兰连山写的呢。纳兰连山如此珍惜自己的胞妹。依纳兰堇的性子兴许不会嫁。那么纳兰连山也不会逼着她。 到头來。纳兰连山最有可能的就是两样都不给。负了他皇姊。或是将玉铃交给他。当然。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么一想。李贤两三下就把原來的信笺给撕了。又重写一封。让影卫送去。大晚上的。他们不让自己睡。他们也别想睡。 李贤这点小小的报复计量用在别人身上那是百发百中。纳兰连山就真的被他折腾起來了。 可是纳兰连山累了一天。看信眼睛都是花的。看到一半就不停的点头。到最后伏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早晨。纳兰连山好不容易爬起來。信笺已被他压得皱巴巴的。他揉揉眼。端详起信來。怎么大半夜突然來信了呢。 信里边说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还说昨晚那封信。哪封信。他怎么沒点印象。便是写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不如当面商榷更为稳妥。他便让宫人去请李贤到城楼一叙。 日上三竿了。李贤与樊华都是一个做派的。若是不想起來到现在都还躺着。浣月的宫人來请他时。他还在睡。幸得影卫们把他搬起來给他束发穿衣。他整个人起來时。无精打采的。又叹声不断。好似那傍晚的昳日毫无生机。 他擦了一把冷水脸。才缓过來。倒不是真的缓过來。只是不想叫那纳兰连山看了笑话。纳兰连山此时已在城楼等候他。待他到时宫人们正似一串明珠般不断的将早食端上來。 “听闻宫人说去请贤王时。贤王还在梦寐之中。朕叫人做了些早食。不若一同。” “甚好。月辉公主怎的不陪同陛下一齐。”他发现纳兰连山此番只约了他一人。不知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去的。 纳兰连山给他倒了一杯暖茶。道:“堇儿去查案了。此次约王爷前來。就是想问这信”他将信笺放到桌上。推至李贤的跟前。 “此信是本王写的无误。” “王爷。朕只是想问问这信里提到昨夜的信。是何。” 李贤一楞。他真不知道。二影昨夜去追查送信之人。后來自己睡下了也并未能听到他的汇报。看來他昨夜看的信真的非纳兰连山的。 “昨夜一个小太监送來一封信。说是陛下亲笔。信中还豪爽的要将月辉公主嫁与我们大凉。但唯有一点。便是让公主称后。本王后边就沒看了。信也给烧了。” 纳兰连山脸色一沉。一些人真是活腻了。敢跟他玩阴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了。面上却还是浅笑。他道:“朕确实沒写过什么信。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不是。不过公主确实是能嫁过去的。但不是嫁给齐郡王。” “齐郡王貌美。乃性情中人。不过若是公主瞧不上那便罢了。那陛下可有中意人选。” 纳兰连山顿了顿。摇摇头。“朕尚无。不过看卓赫县主的侄儿倒是不错的。王爷可知那人。” 提到慕樊辰李贤都要笑出來了。真是天助他也。他在心中冷笑数声。面上却很淡然。道:“你是说慕樊辰罢。宣节校尉。是齐郡王的大哥。为人也还不错。” “尚无婚配。” “尚未婚配。家中有些急了。陛下若是瞧得上。不若让本王安排安排。” 若是慕樊辰娶了纳兰堇。大臣们定会想尽法子将慕家的兵权分解。便是不娶。给慕红绫闹闹心也是足矣。 纳兰连山倒是想拒绝。可是毕竟自己这个身份。也不得过于亲近大凉的将士。便同意了他。 “即是这样。本王便让校尉去保护公主好了。公主正查案之中。怕是一些歹人蠢蠢欲动。” “那便劳烦了。” 纳兰连山与李贤商榷此事后。又令北川去调查此人。怎么说都要留一手。他现在要去查一些事情罢。称后。是谁会想要将纳兰堇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烈日当空。午时正热。慕樊辰还在操练场练兵。却被李贤叫了去。这一去不要紧。去了便直接叫他去找纳兰堇。并让她帮助纳兰堇破案。 李贤是王爷。现在又代掌李宏处理此事。便不得不听他的。慕樊辰回了军营同慕忠诚与慕红绫禀报后。慕红绫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与李贤过招多年。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吗。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将纳兰堇许给慕樊辰。他明知道他们的事情。却偏偏要这么做。真是个缺心眼儿的主。 慕红绫给慕樊辰说道了一番。把李贤那点伎俩看得透透的。又让慕樊辰换上了普通的褐衣前去寻找纳兰堇。 慕樊辰也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们呢。还非要跟着纳兰堇办案。听闻纳兰堇脾气火爆。喜怒无常的。 他在城楼下一家的香料铺子寻到了纳兰堇。纳兰堇正询问着那些香料商人一些香料的作用。想來是想查查那安息香的配方。 慕樊辰候在她身旁。她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她早就得知此事了。不过慕樊辰也无多大的作用。只是想给自己眼熟一些罢了。 这些个情况。萨柯尽收眼底。他站在城楼的最高处看见那纳兰堇俊俏的背影。却不做声。默默地走掉。 “你跟萨柯有点交情吧。”慕樊辰看到那金发的一角。如此含情脉脉。除了喜欢什么都不剩了。 纳兰堇白了他一眼。沒好气的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那香料商又继续跟她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正是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纳兰堇下意识的朝着头上看。 一个金头发的人从城墙上坠下來了。 她丢下手中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奔向那个人。只是脑子一白。一个腾空。将坠楼之人紧紧的抱住。落地之时。定眼一看不是他。 四周都所有人都围过來看好戏。纳兰堇却显得有些尴尬。方才她还以为萨柯坠楼了呢。他一个书呆子。一点拳脚功夫都沒有。要是坠楼就死定了。 纳兰堇冲破人群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可慕樊辰还跟在她身后看好戏呢。看戏的不嫌事大。慕樊辰在一旁使劲唉声叹气。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口是心非的。” “你说什么。”纳兰堇等了他一眼。 “沒说什么”慕樊辰摊开手。“只要你这段时间别乱跑就成了。许多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呢。” 纳兰堇冷哼一声。不理他。这些白痴的道理。她自然知道。用得着他一个宣节校尉跟她说么。 另一头。坠下城楼的金发男子悄悄的溜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头上的金发扯下來。露出了下边乌黑的头发。手又贴在耳根处。将假面撕去。 北川揉揉自己的腮帮子。这假面贴得真是不舒坦。他用他的老命只是为了验证纳兰堇是否真的对萨柯有意罢了。 他三十好几的人。看纳兰堇如同自己的女儿般亲切。自然是不想她嫁去大凉。想试试她的真心。可是纳兰堇的脾气他知道。死鸭子嘴硬。不过有听到风声说是她中意萨柯。所以今日冒死一试。 慕樊辰。呵。李贤也真能扯。慕樊辰虽然功夫不错。为人正直。不过他是打探到了他与卓赫似乎有些这些不提也罢。 “陛下” 他跪拜在纳兰连山面前。纳兰连山正准备下笔练字。见他前來又放下手中的笔。将他搀起。 “北大人不是应该怎么來朕这儿。” 北川在纳兰连山耳边嘀嘀咕咕了好半天。纳兰连山频频点头。对北川的话多有赞同。 “北大人辛苦了。接下來就请北大人暗中调查鄂太医一事罢。堇儿朕自有安排。” 第一百二十六章 晚膳时。纳兰连山特叫纳兰堇一道。说是有些事情要问。纳兰堇傻巴巴的还以为是要问鄂太医的事情。词都想好了。 纳兰堇坐在饭桌前。宫人们将大小玉盘呈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纳兰连山察觉后。问:“怎么。这些菜不合你。” 她摇摇头。只叹:“皇兄每日食的不过两三道。厨子却做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得倒掉。暴殄天物。我当侍卫长同侍卫喝酒吃肉。两三道便足矣。皇兄这些菜太乱眼了。” 纳兰连山也才想起來。纳兰堇吃住与侍卫一道。不拘小节。到了这排场大了。东西多了。难免不舒坦。他便将桌上的佳肴赏给了一些宫人。只留几道够吃便是了。宫人领了佳肴便被纳兰连山遣下去了。房内独留他与纳兰堇。 “堇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皇兄。” 纳兰堇眉毛一挑。笑道:“什么事啊。我能瞒着你。那可是欺君之罪。” “是啦。欺君之罪那皇兄再问你一个问題。你可莫要骗皇兄。要算欺君之罪的。” “好。”纳兰堇爽快的答应了。 “听人说。堇儿有意中人了。” “谁说的。我用针给缝上。”纳兰堇摆桌而起。她有些恼怒竟然将这事翻出來说上一通。她现在与萨柯已无瓜葛。何來的意中人。 纳兰连山轻咳了两声。“别扯沒用的。说罢。” “沒有”这话。纳兰堇说得有些虚。 “那萨柯是怎么回事。朕听人说你与萨柯在城楼上醉酒。私底下交情甚好。可最近有些” 纳兰堇将筷子放下。忽然打断他。“莫要再提了。我与他已无瓜葛。” 纳兰连山也放下手中碗筷。严肃的看着她。道:“堇儿。朕看着你长大。自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喜欢便是喜欢。眼目盖不住。心里藏不了。你” 后半句未说完。纳兰堇站起身來。怒言:“莫要道了。我与他不可能的。”她气急败坏的出了房门。一个拐角就转上了一个人。 纳兰堇看着萨柯一个大高个站在她身前。冷哼一声。傲气的别这头走了。萨柯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明白发生了何事。前方里屋去找纳兰连山。 纳兰堇沒走得几步。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回过头來。轻轻一跃到了房顶。她倒是要看看自己得皇兄要跟萨柯说些什么事。 “参见陛下” “免礼。方才你來这。看见公主了罢。” 萨柯低下头。回想纳兰堇那傲气的样。“看见了。似乎有些生气。” 纳兰连山长叹一声。给他倒了一杯酒。“朕甚是烦心。” “微臣当为陛下分忧。陛下尽管开口。” 纳兰连山唉声叹气的摇着头。“怕这件事。你做不到。” “陛下不若先说來听听。” “朕说了你更不会做的。除非你先答应。” 纳兰堇趴在房顶上。听了这句话心里直打鼓。纳兰连山该不会是要把自己许给萨柯吧。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怪怪的。有些期待又有些郁闷。 “这”萨柯犹豫了好半天。“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纳兰连山暗暗的叹好。也不亏得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废话。他眉目微皱。看起來很是为难的样子道:“朕想。将月辉公主托付于你” 萨柯脸色瞬间一变。急忙的跪在了纳兰连山面前。“陛下还请收回成命罢。此事萨柯无能为力” 房顶忽然传來一阵声响。纳兰堇落在房门前。怒视着萨柯。她忽然将剑拔出。纳兰连山还以为她要动手呢。站起身來就要夺下那剑。 “呵。你我私底下便说好了再无瓜葛。今日你答应我皇兄娶我。后來又当面回绝。你置我于何地。”她眼角泛红。泪水便要夺眶而出。却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你今日这般戏弄我。日后定叫你偿还。” 说罢。她转身奔离 “堇”萨柯匆匆起身。堇字方说一半。就瞧不见了纳兰堇的身影。 纳兰连山自己懊恼的坐在位置上。是自己考虑不周了。可萨柯也太沒过一会他开始埋怨起萨柯來。“你不是答应了朕” “可是陛下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说了微臣”说到这。萨柯忽然三缄其口沒再说下去。 “你有什么事。同朕说说。你先别忙着回绝啊。多伤堇儿。堇儿好面子。喜欢逞能。谁知道这回她生气跑去哪了。” 显然其实他们两根本就沒想过纳兰堇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萨柯长叹一声。回了位上。才缓缓道:“微臣早年拜师学艺。通五行八卦。知天文地理。卜鸿福祸兮。凡从此道。免不了一生鳏寡孤独废疾残。若是微臣娶了公主。不是她死。便是我亡。如此。陛下执意要将公主许配给我。” 纳兰连山怒目瞪他。“你休要拿这些來搪塞。” “那便得罪了。”萨柯忽然将提起自己的脚。一把脱掉鞋袜。纳兰连山看到他脚趾头的那一瞬非常诧异。双脚的中指都沒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是证明萨柯最好的证据。 看见纳兰连山不做声。萨柯又将鞋袜穿上。这是他自断的脚趾头。为的就是保住一条命。这世上会命理的不少。可能泄天机者寥寥无几。知天命者必有一劫。 纳兰连山沉默了半晌。他本以为只是萨柯为馥国人。所以回绝了。看來纳兰堇确实无缘此人。正是二人沉默时。一个小太监提着拂尘捏着尖嗓冲进來。慌慌张张的步子不稳。 “陛下。陛下。”小太监噗通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公主。贤王。” “说清楚点。” 小太监缓了口气。道:“公主骑着马冲进大凉军营去见贤王了。” 此话如晴天霹雳。纳兰连山与萨柯赶紧抛下手中的事务前去大凉军营。待他们到时。大凉军营已加强了守备。守门的将士也多了一般。 那将士看见他们就一把拦下。说是李贤下了令。此间除了大将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违令者就地处决。 萨柯听了这话。气得发抖。将拦在他面前的长枪扫开。“让开。本官是节度使。”一波将士拦不住。又有一波从后边涌出。 “大人。莫要叫小的为难。我们得令便是节度使也不能擅入。” 纳兰连山听了这话也是一肚子火。就差找人來强行攻入了。纳兰堇正在气头上。难免会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举动。李贤如此老辣怕是对不过的。 他正要遣人回去找救兵。纳兰堇也李贤却从里边出來了。纳兰堇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而李贤确是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李贤见着纳兰连山与萨柯怒气冲冲的站在军营前。还装着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问道:“唉。陛下和萨大人怎么有闲心來此。” 两人阴着脸。纳兰连山上前一步。道:“堇儿冒昧來此。若有得罪。贤王海涵。堇儿。跟朕回去。” 李贤看了看身边的人。纳兰堇冷眼看着他们。淡然道:“你们回去罢。我不会回去的。” “你。”纳兰连山诧异的说不出话來。李贤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又看向李贤。李贤轻笑一声。搂过纳兰堇的肩。 “忘了告诉各位了。现在月辉公主已算是半个郡王妃了。跟你们回去。是不大可能的罢。”李贤折扇颜面。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虽然纳兰堇自告奋勇來找他要求嫁给樊华。而不是慕樊辰。不过能气到纳兰连山也不错。一箭双雕。 纳兰堇默默的挣脱了李贤的手。如同鬼魅一般游移在大凉军营中。李贤也由得她去。看着外边气呼呼的二人。使劲的摇摇头。 “对了陛下。皇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一面了。既然公主已决意嫁给齐郡王。明日本王就要回京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皇姊明日也将回到陛下身边。” 李贤拱手作揖转身便走。将萨柯与纳兰连山晾在大营外。纳兰连山被气得胸口一闷差点晕过去。迟來的宫人将他扶住。送回了住处。 小夜灯明。纳兰堇坐在李婉身边。看着侍女们将她一头的青丝梳理了多遍。她却一人对灯长叹。 “你可后悔了。若是现在后悔。也还來得及。本宫还能将你送出这大营。” 纳兰堇又叹了一声。“后悔什么呢。明日皇嫂你就要跟皇兄回去了。母后一心想要阻止你回去。怕你这次回宫路途曲折。” 李婉却轻声一笑。“有陛下在。这点算不了什么。倒是你。只是为了怄这一口气。值得么。本宫看那樊华也不是什么善类。你同他朝夕相处不免要吃亏的。况且他结发妻已过。留下一子让你唉不提也罢。” 说到这。纳兰堇不免的觉得有些奇怪了。之前樊华的结发妻还好好的。甚至能作为浣月拒绝的一个理由。可是怎么突然就过了 “皇嫂。你不觉得那慕馨死得有些太过巧了。” 李婉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其实大伙都觉得有些巧了。可是毕竟不是件高兴的事。所以大多不提。今日她这么一道。倒是说出了大伙的心声。 “娘娘。公主。陛下來信公主了。”颂儿从帐外钻进來。将一封信笺递给纳兰堇。 纳兰堇瞥了一眼那信。缓缓的接过。却想都沒想。就放在烛火上给烧了。忽明忽暗的灯火照着她脸琢磨不透。 “你”李婉看着她手中的信。“你怎么给烧了。”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1节 “不看也罢。去意已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烈日当空。李婉坐在马车上。嘴角含笑。鸡鸣时分李婉便早早的起來洗漱了。今天是个大日子。只可惜纳兰堇 李婉今日穿上了金缕衣。头配凤冠。从容身姿便能看出她今日心情不错。李贤也沒想怎么折腾了。只是随便将李婉放走他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纳兰连山在城楼上看着纳兰堇坐在马车内面不改色。心中总有些懊恼。李婉看着他。拍拍他的背。想叫他宽心。却不知从何说起。纳兰连山握住她温润的手。长叹一声。 马车出城。一队人马浩荡。昨夜大凉军营都炸开锅了。慕家更是诧异李贤这撤离的速度。李贤坐在最前边的马车内。是不是伸出头來回望城楼上的人。他们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萨柯阴着脸站在城楼上。想转过身马上下城楼追出去。可一个人却扯住了他的手。樊骆戴着军帽。在脸上抹了两把灰。混到了萨柯身边。为的就是防止萨柯管不住自己。 樊华看着他。轻微的摇摇头。她昨夜已再三叮嘱。今日不管如何。都不能做出傻事。若是身份暴露。他们也救不了他。萨柯稳住气息。站定回位置。可看着那车队离去的样子。他真是 城楼上的人们表情各异。悲喜交错。一些人悲纳兰堇。一些人悲李婉。余贞眺望远方。胸口起伏不定。她眼角瞥了一眼李婉。却瞧见他们夫妻正恩爱的相望。 她心里冷哼一声。两兄妹为了压制余家。也真是不惜代价了。好戏还在后头呢。余贞徐徐转身。宫人们提着她的袍衣跟在后头战战兢兢的。 纳兰连山看余贞那样子。搂住李婉。温柔的道:“别理她。我们四处走走” “嗯。” 说李贤的车队浩荡。他们的队伍也是一个样子。百名将士随在他们身后。身前又有许多人为他们开路。他们方下了城楼。路边便一片空旷。他们二人甚至还能远远的瞧见余贞的车辇末端。不约而同的就笑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多日未见。都不知过了多少千百年了。”纳兰连山小小的逗乐一把。 “若是这样。你我岂不是垂垂老矣。皇上能活万岁。而皇后只能活千岁。怕是不及陛下了。” 纳兰连山轻笑一声。“朕活一万岁。你活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只差一年。都是差不多的。” 二人夫妻的逗趣。都把一旁的宫人逗乐了。纳兰连山自李婉走后一直忧心忡忡的。现在李婉回來了。纳兰连山也自然心情大好。连带着所有人都高兴。 萨柯依旧看着那车队远离的方向。还能听到不远处那欢愉的笑声。他背过手去。长叹一声。“目送佳人。遥传乡音” 樊骆拍拍他的背。谁人沒有年少轻狂时。萨柯向來懂事。却有些乖僻。能进他心里。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走罢。这太危险了。” “我若不來。你岂不是更危险。穆沙知道后更是想尽了法子來找你。若不是你爹拦下。怕你们都被抓了去了。” 樊骆话音刚落。城下传來一片尖叫。他们二人朝下边一看。宫人们乱作一团十來名将士将纳兰连山围在圈内。而纳兰连山的怀中是倒地不起的李婉。 萨柯直觉告诉他定是出事了。他赶紧将樊骆推往一边。让她赶紧撤离。樊骆犹豫了一会。却也还是走了。 刚才看李婉的样子。似乎是受伤了。纳兰连山定会将沙城封闭。沙城到时戒备森严。插翅难逃。 萨柯见她走后方才安心的下了城楼查看形势。他到了纳兰连山那边时。将士竟将刀剑指着他。不能前行半分。他在外边看到纳兰连山正慌张的抱着一身血的李婉。殷红的鲜血从里边淌到将士的脚下。一点一点的渗出來。 “让开。我会点医术。”萨柯使劲的朝着里边挤。可是将士就是不让他进去。 纳兰连山在里边听到萨柯的声音。放话让人放他进來。萨柯看到李婉时。倒吸了口气。一根两指宽的弩箭插在李婉的后腰上。 李婉双目紧闭。唇色白发。凤冠滚落在一旁。已失去了知觉。纳兰连山为了李婉不压着弩箭。一直用手抱住她。 萨柯用匕首将李婉弩箭隔断。只留一指长的剑身在外。用划了自己的衣袍将李婉的伤口轻微封住。 “把她带回房内。宣太医。”萨柯对纳兰连山道。 这伤太深。怕是已射穿了体内的脏器。自己一个外行能做的不过如此了。剩下便要交给太医与老天才行。 纳兰连山将李婉带回了住处。晃眼的龙袍上染了一身的血。不出萨柯所料。纳兰连山马上便下令彻查沙城。缉拿刺客。沙城不准任何人出去。 萨柯候在房门外。听到房内太医们的慌乱的脚步。北川走到萨柯身边。嘴角有些青紫。萨柯很是好奇。 “大人。嘴角” 北川坐在围栏上。长叹一声。“被撞的。场面混乱。被几个人撞了一下。沒站稳。磕到了。这不是去擦了点药。” “哦~下官那时正在城楼上一点都沒注意到城内的状况。大人可否说上一说。” 北川陷入沉思之中。他当时是随在纳兰连山身后的。不过纳兰连山说是沒他什么事情了。他便告退。沒走几步后边就传來了宫人的尖叫。他回过头去。发现李婉已中箭倒下。刺客从始自终一个影子都沒看到。 他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萨柯。萨柯也若有所思起來。李婉中箭处是后腰。那么刺客应是在他们身后偷袭。可刺客一般都是一等一的身手。怎么会翻下这种错误。沒能一箭致命。 “宫人们。就无人看到刺客。”萨柯问道。 “所有人都是背着城楼的哪看到了。不过那刺客倒是奇怪。第一箭沒射中。宫人们直接被吓得乱跑。” 萨柯越想越不对劲。“第一箭沒射到。那娘娘身上的是第二箭。那就奇怪了那弩箭在何处。可否让下官看上一眼。” 北川看萨柯对此事兴趣极大。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便领着他去看那第一支射空的弩箭。 弩箭被收于一间暗房。由专门的差人保管。萨柯甚至还在那看到了被自己用匕首割下來的那半支弩箭。他轻轻的捏起箭羽。又对比着第一支箭。 “如何。看出了什么。”北川问道。 萨柯摇摇头。叹道:“如果不找到刺客。根本就无解。这两只箭羽完全一样。应该是同一伙人无误。來时我还想可能会是两伙人。可箭羽做工完全一致。 大人可知箭羽的种类。鹅羽价廉。所以将士多用” “得得得。我知道。说重点的。”北川不耐烦的打断他。这些他自然知道。 萨柯将箭羽在他面前晃了晃。“雕翎乃上品。此箭是云雕翎。上上品。非达官贵人用不得。大人不若由此着手调查。能用得起云雕翎的。这世上也无几人。” 北川脸色一沉。道:“我会禀告圣上。若萨大人有何新的推测。不妨告诉圣上。想來圣上定会细细聆听推测。” 房内昏暗。血腥味四下弥漫在空气间。太医正碾磨药草。抓药煮药。忙得一身的汗。 李婉缓缓睁开眼。唇色还是有些苍白。毕竟失血多了些。她睁开眼。便是瞧见了纳兰连山在看着她。她嘴角挤出勉强的笑意。带血的手伸向他的脸。轻抚颜面。 “连山”她细雨轻声。手有些无力。 “你醒了。感觉如何。疼吗。”纳兰连山脸上被抹了一把血。却浑然不知。痴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婉。 “不疼。就是有些累。” 纳兰连山将她的手放回床上。替她扇点小风。道:“你累了。便睡罢。朕看着。” “嗯”李婉又合上了眼。 纳兰连山给宫人一个眼色。叫他们去打水來。他与李婉从回來开始就沒好好整理一下。马不停蹄的让太医诊治了半天。好不容易醒过來了。 宫人端來了水。放下帷幔。候在外边。他们知道纳兰连山定会亲自伺候李婉的。纳兰连山用湿巾布擦擦她额上的细汗。又擦去身上的血渍。忙了好半天。太医來了才肯放手。 太医把了把脉。又用手背试了试李婉额上的温度。眉头有点微皱。纳兰连山冷然问道:“娘娘无碍罢。” 那阴沉的脸。吓得太医气都不敢乱喘了。太医擦擦脸上的汗。唯唯诺诺的道:“无碍无碍。就是有些体热。需要吃点汤药。” 他说了这话。纳兰连山才放他走。若是他敢说李婉病危。他定斩了这庸医。方才李婉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呢。 纳兰连山守了好半天。李婉期间醒來几次。都是说了几句话又睡回去了。余贞也來看过。但是被他拦下了。他一整天一粒饭都未下肚。觉得整个人都要撑不住了。才踏出房门。 “陛下”北川候在房门外多时了。他见太后都被挡下了。也不敢让宫人通报。想着他总会出來就一直候在了门外。 纳兰连山疲惫的看着北川。问道:“卿在这多久了。有何事。” 北川看着他染血的龙袍。又将头低下來。“臣有事禀告。” “待朕有空且说罢” “陛下。事关娘娘与社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纳兰连山的住房给了李婉。自是再找一间小些的來住。工人正七手八脚的将他身上带血的龙袍褪下。北川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不语。 待宫人给他换上了绣金的白袍。他将宫人遣退北川才上前一步将话道出。纳兰连山看他那阵势似乎要长篇大论一番。索性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 “陛下方才微臣在房外等候时遇上了萨柯。萨柯对此事很是好奇。微臣便让他看了箭。他道箭羽是云雕翎。上上品。世上沒几个人能用得起。陛下不若让萨” 纳兰连山摆手做停。“此事不能叫萨柯出面。浣月正是用人之际。倘若能用云雕翎自是势力不小。萨柯若是掺和进來。那贼人狗急跳墙铲除萨柯。沙城便会乱成一团。” “那陛下的意思”北川看着他。有些捉摸不透。 “还是你來。也许此事跟鄂太医之死有关。堇儿不在。沒了掩护。大人会寸步难行。” 北川赶紧作揖。道:“陛下担忧了。微臣贱命自是替陛下分忧的。” “嗯朕要去看看皇后了。大人且去歇息罢。” 纳兰连山别了北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去探望李婉。也不知她好些了沒。到了门口却听见房内声音乱作一团。 “娘娘您还是回去歇息罢。” “娘娘不可啊。” 纳兰连山方要推门进去。李婉便开了门要出來。二人对视。不禁愣了会。周遭的宫人都齐刷刷的跪到了二人之间。表情难以形容的难看。 “陛下。您劝劝娘娘吧。她醒來后就是不肯躺床上。非要去找您~”那领头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被李婉吓得魂都要沒了。若是李婉出了点事。还不是他担着。 纳兰连山沉下脸。刚想斥责李婉。却想到她尚且是个病人。却又无奈的叹了声气。将她搀回房内。李婉看见纳兰连山也不敢放肆了。她本來只是想出去走走。顺便找他的哪想到这么巧。 颂儿端來汤药。纳兰连山接过來。遣退了众人。独留一群太医在纱幔外。他细心的将汤药吹凉。再喂给李婉。 李婉却别过头。纳兰连山将汤药放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她。“婉儿。听话。喝点药。虽然苦了点。可是好得快。來”李婉又别开头。就是不想喝。 纳兰连山将汤药放下眉目间已显现一丝的怒火。可见到李婉那苍白的脸。气又泄了。 “不喝便罢。來。躺下。睡一觉。”他又替李婉掖好被子。李婉忽然拉住他。 “陪我一起”她声音微弱。纳兰连山也不忍拒绝。便侧躺在她身旁。看着她的双眼渐渐的合上。 他本想看她睡着便走。可自己却也睡下了。到了夜半时分。他忽然惊醒。发觉李婉胸口起伏快速。喘得有些厉害。 太医轮班守在外边。见纳兰连山一脸焦急的冲出來他们便知道有事了。守夜的太医进去一看。给李婉把了脉。赶紧让宫人们将太医们叫醒。 “如何。”纳兰连山看这般风风火火的。心里也有些悬。 “微臣不敢断言。还是等老一些的太医们來看看罢。” 纳兰连山坐在李婉的身边。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刻觉得时间太慢了。太医來得太慢了。 李婉越喘越急。可气息确实越來越微弱。太医到时。纳兰连山激动的站了起來。可李婉的手忽然松开了 “婉儿。”纳兰连山焦急的唤道她的名字。 宫人们将纳兰连山拉开。给太医挤进去。纳兰连山站在外边焦急的踱步。时不时还看见李婉起伏微弱的胸口。 忽然太医齐刷刷的让了一条道出來。纳兰连山看见李婉眼睛微睁。戴着白玉环的手无力的伸向他。纳兰连山上前紧握住。李婉嘴唇微张。气息一直不能平定。 “婉儿。” “连连山。我”李婉的声音小若蝇蚊。后半句沒道出。最后一口气倒是沒了。 “婉儿。”纳兰连山不死心的唤道。 一名太医弱弱的从他身边溜到李婉身边。给李婉把了个脉。惊得一把松开了。转过头去对着所有人摇摇头。 纳兰连山见他摇摇头。怒气腾腾的站起來。吼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还沒死。你们不治。”说着。走到太医面前。将太医齐刷刷的踹到无了声息的李婉跟前。 他看着太医手忙脚乱的场景。脑子一片空白。却还记得北川说的云雕翎。 云雕翎。云雕翎 纳兰连山如同魔怔般。跌跌撞撞的跑到余贞房门前。一把将房门踹开。动静太大。惊得余贞和守夜的宫人一把跳起來。可为时已晚。纳兰连山接着廊道的灯火。在黑暗中死死的掐住余贞的脖子。 余贞一句话都尚未來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宫人们点着灯寻來的时候。正开到余贞正在半空挣扎。脸都被憋得发紫了。 纳兰连山此时面部狰狞。看着余贞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泛出一丝丝的欣慰。如此才能偿还李婉的痛苦。 “陛下。您快放手罢。太后就要死了。”老嬷嬷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几个侍女也未曾见过纳兰连山如此兽性大发。都沒拉下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死。纳兰连山忽然听进了那老嬷嬷的话。一把将手松开。阴森森的冷笑数声。 “你也配死。呵呵呵” 他要叫她把他爱妻的痛。都一一偿还了。 “什么。皇嫂殁了”纳兰堇坐在马车内。被这消息惊得手中的剑都掉落了。“那李贤知道这消息沒。”她看着跟前这哭哭啼啼的小宫人。 小宫人抹了把眼泪。“知道了。” “那他什么反应” “贤王让奴才跟您说。就是陛下过了。都不能让您回去。” “啪”纳兰堇听到此话。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车板上。惊得那小宫人话都不敢说了。 到了驿站歇息。马车一停。纳兰堇立马冲到李贤的跟前。拦住了李贤的去路。二影站在一侧。剑将出鞘。李贤给了他个眼神。他只得将剑收回。 “公主何事。气冲冲的不大好罢。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脾气不晓得改一改。” 纳兰堇揪着他的衣襟问道:“你可知我皇嫂过世的消息。” 李贤将纳兰堇的手拉开。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知道又如何。此事不关本王。她是浣月的皇后。自然是你们浣月的事。本王现在的事。便是要将你待会京都。公主你可莫要打什么歪主意。半路逃跑。 影卫无情。出手便是取了性命。到时候本王沒法跟你皇兄交代。毕竟短短半年。失了两位亲人。” “你。”纳兰堇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有话说不出。 李贤进了驿站后。忽然想起了探子來报的消息。从容转身。同她道:“对了。听闻你皇兄正兽性大发。把太后囚禁起來。每天施以酷刑呢。”说此话时。他嘴角挂着一丝瘆人的笑意。 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可怕。纳兰堇被惊得无话可说。反应过來时。赶紧写了一封信回去。 她虽不知余贞翻下何错。余贞也不是她的生母。但余家势力可畏。余家势力遍布朝野。若是余贞死了。怕军中余家亲信会揭竿而起。到时生灵涂炭。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自李婉过的那一天后。余贞便被纳兰连山囚禁在了寝房哪也去不了。大臣们不断上奏要求他回月城监国。可他已多日未曾看那些奏折了。 他坐在棺木边。一身的白。按理说。皇帝除死不能带白。可他还是穿了。灵堂焚了浓重的安息香。他已数日未眠。便是这些安息香都不能叫他入眠了。 余贞身边的老嬷嬷从外边进來。跪倒在纳兰连山的跟前。面上泪痕未干。道:“陛下。太后已数日未食了。若陛下不解除禁步。怕她怕她便要将自己饿死在房内了。” 纳兰连山空灵般看着灵堂前的嬷嬷。又低头看了看棺里躺的美人。他手轻轻抚着李婉冰凉的脸。轻声道:“朕去去就回。不叫你多等。” 这几日。余贞被囚禁在房内。吃的比阶下囚都还不如。身边的宫人都不准靠近那房子半步。只得远远的看着。或听到余贞的嘶喊。 余贞老矣再也不能经受更多折腾了。余家在沙城的势力蠢蠢欲动。每日不停的觐见。却都无一被拦在门外。就算是硬闯。也只会看见一个痴傻的皇帝。含情脉脉的看着棺里的爱妻。 纳兰连山推开房门。一股子臭味扑面而來。他却似乎沒长鼻子。更是一把将房门关上。 房内光线昏暗。纳兰连山一步一步的缓慢走进房内。越是里边越是阴暗。越是可怖。他听到他每靠近一步。余贞的气息都会更急促。 余贞靠在床边。短短数日便消瘦得准备皮包骨。头发乱成一团。那些金银玉饰都不知道飞哪了。与前几日的风光相比。真是可怜。 “啪”纳兰连山面无表情的给了余贞一巴掌。 “为什么不吃。” 余贞顶着散乱的头发。冷笑数声。“我说了不是我做的。更不是我们余家做的。” “啪” “朕问你为什么不吃。”纳兰连山神色空洞。话语间也毫无感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哀家吃不吃。与你有何干系。”余贞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他真敢叫她去死。 纳兰连山背过身去。双手一拍。两名太监从外边端來一碗饭菜。他忽然回过头。道了一句。“对了。你这太后。便在这沙城当罢。太皇太后。”说罢。他走了。 “太后娘娘。请您用膳”两名小太监恭敬的弯着腰。将饭菜递到余贞的跟前。 余贞看了那一眼的饭菜。恶狠狠的道:“滚。” 那饭菜岂是人能吃的。她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馊臭味。白米饭上盖着一层焉黄的青菜。最上边就是一颗不带肉的骨头。 听到她如此不给面子。小太监忽然直起了身板。“太后娘娘。既然您不给陛下面子。那我们做奴才的只好得罪了” 另一名太监上前一步将余贞摁住。余贞惶恐的看着这两个小太监。那恶心的饭菜一步一步朝着她过來。她撇着脸才看见那饭菜上早已生了蛆。 “你们敢。哀家哀家是太后。” 余贞使劲的摇晃着她的头颅。只可惜浑身是伤。稍微动一会就会疼得不行。那小太监别看是个阉人。力气倒是不小。把余贞的手死死的抓住。 “放开我。哀家不吃。快拿开。” 拿着饭菜的小太监捏住她的下颚。硬生生的掰开了她的嘴。将一碗饭菜倾得她一脸都是。余贞舌头不停的将那恶心的饭菜从嘴里推出。小太监一看。将碗丢一边。用手将她脸上沾的饭菜一丝不剩的刮到她嘴里。 最后用用力将余贞的嘴合上。余贞甚至能感到自己嘴里还有几只白嫩而肥胖的蛆在蠕动。一阵的恶心。嘴又被封住不能呕吐。到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小太监们见完事了。扬长而去。余贞看着他们离去。一阵反胃。又将东西吐了一地。 “怎么样。”纳兰连山站在门外。冷眼看着这两个小太监。 “回陛下的。她吃了。” “嗯”如此。纳兰连山才安心的回到了灵堂。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得那么快呢。头七都尚未过去呢。 他方踏进灵堂。传话太监急匆匆的跑过來。噗通跪倒在地。“禀陛下。余非中郎将求见” 纳兰连山本想道不宣的。院外却穿來吵闹之声。那中郎将已杀到了他的跟前。 余非是余贞的侄儿。现任沙城驻军四品中郎将。他的部下也多是余家的亲信。想來这遭。是要兴师问罪的。 “中郎将。何事如此风风火火直闯灵堂。见到朕。为何不跪。”纳兰连山整个人空洞的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方才还闹腾得。现在见到他倒是不敢喘了。 余非被纳兰连山这么问到了。却也还是提着红缨枪腰板直得很。他一个抖动。将那些巴拉在他身上的手全都给抖开了。 他沒好气的道:“参见陛下。此番末将前來” 他尚未说完。纳兰连山便打断他。“朕晓得你为何而來。你过來。”纳兰连山站在棺木边幽幽的向他招手。余非走向他。“你看看。一国之母是不是特别的明艳动人。”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冰凉的尸身问到。 “陛下。”余非还以为他要跟他说什么要紧的事情。沒想到就是这般。他有些气急败坏。“陛下末将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太后她” “她死有余辜。”他忽然缓了过來。“不对她不能死。不能叫她痛痛快快的死了。朕要她受了皇后的痛。” “陛下。”余非看着已将近丧失理智的纳兰连山。“此事真非太后所为。” “那是你吗。是你。对了。你也是余家的。就是你了吧。”纳兰连山面目狰狞的靠近余非。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陛下您想想。我们余家连成一气。若是我们对皇后有所觊觎。定会一起出谋划策的。甚至连后路都会铺好。可是看看现在。太后已经被软禁了如果是我们干的。法子怎么可能会这么愚蠢。” 说到此。纳兰连山拽着余非的铠甲。将他的头塞进棺木里。道:“你看看啊。与朕相濡以沫的皇后那天她就躺在朕的怀里呜咽。你说云雕翎除了你们余家。还会有谁用。” “陛下。” “滚。”纳兰连山一把将手松开。对他大声的咆哮。后來的宫人。将余非推搡出了灵堂。余非也只得作罢了。 那传话的小太监看着余非走了。翻了个白眼。他这几天一直來找圣上。害得他不得休息。他都道了陛下精神不好。心情不好。不见任何人。他非要闯进來。遭骂了吧。这还是看在他是余家人的份儿上。要不是余家人。沒准早就问斩了。还跟他磨磨唧唧的。 是夜。正是蟑鼠活跃之时。黑暗的角落里充斥这各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一个人影从房顶跃下。推门而入。声响之轻怕是连那叫夜的猫儿都自愧不如。 “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见着哀家不知打声招呼。” 余贞坐在床头。声音沙哑且小。薄窗纸外月光散射进來。显得她有些阴惨。來者从容行至她跟前。若不是戴着面纱。屋子里这股味道。怕是小虫子都要给熏沒了。 她在床沿处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手指在惨淡的月光下不停的抚摸着剑刃。她扭过头去。忽然笑出了声。 “想你堂堂太后也有今日。真是报应啊你个贱蹄子。” 余贞看她一头金发便知她是何人了。能恨她入骨的。这世上大有人在。其中便有纳兰连山。她之前正寻她不得。如今她落魄了。倒是见着了。 余贞冷笑一声。其中尽是苦楚。“你來。且是看哀家笑话的。” “呵看你笑话。我倒是沒这个闲情雅致來看你这张老脸。你失势的消息。我早在千里之外知道了。” 余贞一改面孔。板着脸。冷眼指着樊骆问道:“是不是你。” “我。” “一定是你们陷害哀家。” 樊骆冷笑一声。将她的手指头用剑压下。冷然道:“我们馥国人恨你入骨是真。可陷害你这高明的手段。还真不是我们做的。这陷害你的。另有其人。你真是可悲。到死都不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云雕翎并非我余家专属之物。可是”余贞说到此。竟泣不成声。可在樊骆眼里。那只是鳄鱼之类。不值得同情。 樊骆捏起她那张老脸。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她面上的皱纹。当年她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可是身处宫中处心积虑的算计人。连脸都顾不上打理了。她也一度为自己逝去的夫君悲断肠。可后來她想通了。便不再执着那冰冷的尸身。 “你们余家功高盖主便是罪。意图执权亦是罪。条条死罪。早死晚死不都一个样。”她忽然将剑收回剑鞘。拔出了匕首。用自己的衣角抹了抹。 “你想杀了哀家。”余贞看着她手中的匕首。似曾见过。哦~这是鸳鸯匕首呢。林亦身上当初也有一柄。只是被自己拿來打赏下人了。 余贞似乎察觉了到了杀意。不禁的将所有话都道出了 “这柄匕首哀家也曾摸过。上边缀满了琳琅宝石。上边还刻了骆字。啧啧”余贞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刺激樊骆的。她不高兴她也休要得意。“你晓得你夫君将死时。道了何。” 樊骆忽然看向她。她不晓得自己夫君死时会道些什么。余贞察觉到了她的好奇。却冷笑一声。接着道:“其实他什么都沒说。就被哀家斩首了。那头颅。漂亮。若是或者也算是英俊的” 余贞看着樊骆将匕首刺进她的心口处。却沒刺在心上。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心长在哪。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与纳兰连山一样要折磨她。 樊骆将匕首拔出。在她狰狞的脸上将血迹蹭掉。才从容的将匕首收回鞘中。她嘴角在面纱下微微扬起。得意的对她道:“这才是我夫君。” 说完。她打开窗户。一个翻身跃走了。 余贞看着自己心下的洞口。不停的冒着血。她呼喊着可是无人來。她的声音太小了。又沙哑。不会有人听到的。 她挣扎着掉下了床。血淋淋的手托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门口爬去。她感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只差最后几步。可她已无了气力。全靠着最后一口气和那濒死的执念爬到了门边。 “啪”轻轻一拍。沒來及呼救。她整个人都无法睁开了眼。 翌日一早。一名小侍女端來了饭菜。才推开了门。她瞧见余贞的双眼紧闭。血迹一路延伸到床边。她的身下一大滩的血泊。尚未干透。她被余贞的尸身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尖叫着跑到别处去。饭菜都泼了一地。 “陛下。陛下。”传话的公公提着拂尘急匆匆的找到了伏在棺木旁睡着的纳兰连山。连规矩都忘了。一把将纳兰连山摇醒。“陛下~太太后殁了。” 纳兰连山从梦中惊醒。余贞怎么会死。他千方百计让她活着。才几日。她便解脱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月后。正是炎炎夏日时。樊华抵达京都。入城的一瞬。他恍如天旋地转。分不清此时是梦或是现实。 青森与他骑马入城。风风火火闯了一路。便只是想快点回到府上。樊华望着府前的匾额。一刹间脚就不听使唤。不再往前踏半步。 “少主。”青森看他有些紧张。额上渗出了汗珠。轻轻推了他一把。樊华这才迈开步子。 芊芊玉手拉起门环。用力的拍了几下。便听到有人应门了。他屏住气息。掌心直冒冷汗。在门前不安的踱步。 “少主”青森一把将他搂过。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樊华更是连步子都迈不动了。幸好这天热。府门前沒人经过。不然叫人看见了如何交代。 “來了來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樊华的心咯噔一下。还以为那孩子都会说话了。再一想想才过了一月。怎么可能呢。他又放心了。 小豆用了吃奶的劲打开门。见到风尘仆仆的樊华与青森。不禁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來。他如一条滑溜的鱼儿溜回了里边。边跑边喊。“阿蓝姐。鹿化。少主回來了。少主到了。” 樊府本如一池死水静谧。一声响却同那一颗石子丢尽了平静的池水中。正坐在水榭小亭擦剑的鹿化蹭的一下站起來。就连小憩的阿蓝都被惊醒了。 小豆洪亮的声音惊得方睡下的宝宝醒了。便在床上哭得伤心极了。阿蓝抱起他。朝着门外走去。 “少主。”她才迈出房门。便看到樊华站在廊道看着她。说是看着她。不如说是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儿。 他接过阿蓝手中的孩子。软绵绵的。还在哭泣。长得真是像极了青森。阿蓝看着孩子如此哭闹。不禁回想起那日慕馨过世的场面。眼眶泛红。 “少夫人”阿蓝哽咽道。“我带你们去看看少夫人。” 慕馨就葬在后院的梨木下。长年梨木相伴。春季能看胜雪梨花。樊华喜欢的。她自然是喜欢的。樊华若是常來看看梨花。倒也能常看看她。 “她临死前道。叫少主你常來看看。便死而无憾了。” 也不知道为何。樊华抱着孩子。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哄着孩子。孩子也不再哭闹。似乎他身上有一种东西。 他看着孩子。长叹一声。道:“这孩子想來你们也知道了。叫樊城。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们。” 知了鸣夏。微风拂过地上三三两两的枯叶。青森替樊华上了香。那小坟包也开始长了些草。 樊华尾随着李宏回京一事。李宏已听到了风声。那龙椅他还沒捂热呢。樊华这么快便回來了。看來慕馨还是死得其所的。 未过几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李宏愣是亲手提了金匾让人送到了樊华的府上。一时间轰动了整个朝野。那齐郡王府四个大字。闪得大伙眼疼。 樊华在心里边冷笑数声。合着之前在沙城压根就沒人知道自己被封的事情。李宏这是先斩后奏。硬生生把自己给抬到了郡王的位置。 李贤此事也正好回到了京都。刚进城时。发现百姓们竟有些少。不似往日那般热情了。他叫人拦下百姓。问是城中有无什么活动。城门这边人竟有些惨淡。 那下百姓答道是李宏赐了樊华好些东西。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甚至还有亲手提的金匾。 这么一道。李贤倒是想起來了。二品郡王只差了自己一阶。只是自己多年经营一些乱七八糟的银子是比较多的。他本想回了贤王府整顿整顿的。不过想來后边还有一个多事的。索性直接前往郡王府成了。 这一定是个大惊喜 回想当年。这郡王府还是那领舞荷衣的宅院。如今却成了万人瞩目的郡王府。虽说不大。可樊华对此还是满意的。毕竟他身边沒有多少人。自然也不用更大府邸。 鹿化与青森正站在门边清点物品。期间也有不少攀权附势的小人要登门拜访。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回绝了。不过呢礼还是照收不误的。 李贤从车中下來。手执折扇。好不风雅。看得周遭的小姑娘小媳妇浑身痒痒。青森和鹿化看到他。甚是诧异。 “王爷” 鹿化本能的对着李贤拱手作揖。青森则不然。冷然问道:“王爷今日何事來访。” 李贤折扇翩然。轻笑道:“叫郡王出來罢。本王有个礼物给他。”青森侧眼怀疑。不知他又怀的什么鬼胎。“你去罢。” 樊华从里屋出來。远远就听见李贤的笑声。他來准时沒好事的。他走到李贤身旁。冷然问道:“怎么。马不停蹄的。就來见我。” “卿以后。不能再我我我的了。要自称本王。同本王一样的。”李贤拉过樊华的手。将他领到马车边。“你看看。这礼。是否合心。”李贤拍拍手。纳兰堇从车中缓缓走出。 樊华看着她。牙齿都在打架。愣是好半天沒把话说出來。“你你怎么來了。” 李贤折扇颜面。略带讥讽的笑道:“其实这也不算是本王的礼了。算是陛下的。本王只是借花献佛。还请齐郡王收下罢。” “这纳兰堇。你为何而來。”樊华惶恐的看着她。他未想到过会有今日这番光景。完全就是被李氏兄弟将了一军。 纳兰堇看着他。不语。李贤替她开口。道:“她如今便是郡王妃了。你可要善待她。毕竟她是浣月的人。”说罢。他冷笑一声。上了马车。只留樊华傻愣愣的在原地。 “李贤说得沒错。你还是认命吧。”纳兰堇说完。傲气的将头一扭。自己进了府里。 青森和鹿化看着她一路走进去。眼睛瞪得老大了。这是什么情况。鹿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敢这么进去了。 “唉唉唉唉。”樊华一路追进去。他的孩儿还在里边睡得香甜呢。被她惊醒了算谁的。他追上了纳兰堇。拦在她面前。不再让她朝里面走半步。 “怎么了。我是现在是王妃。还不能进了你这郡王府。” 樊华将她扯到一旁。低声道:“我孩儿正睡着呢。吵醒了。你奶他。再说了。沒成亲。你怎么就是郡王妃了。萨柯呢” 纳兰堇白了他一眼。敢在她面前提萨柯。 樊华长叹一声。想着也猜个大概了。连忙道:“成成成。我给你安排住处。你莫要乱走扰了孩子的清梦。那小祖宗我才刚给哄睡下的。” 纳兰堇也同意了。樊华便给她找了间房。樊华又嘱咐了府上所有人。不得怠慢她。纳兰堇也不是个喜欢找茬的主。便由得她去。 做完这些事。樊华一路杀到紫萱殿。那传话公公才踏进殿门方要禀报。樊华就冲进去了。愣是一群人沒拦住他。他现在是郡王。要是伤他半分也是倒霉了的。 “齐郡王何事气冲冲的。”李宏故意这么问到。他是知道的。李贤沒回府就把纳兰堇丢给他了。换做是别人都受不來。 樊华站在殿前。叉着腰。气得火冒三丈。“陛下这是何意。我丧妻未满一月。你竟叫我娶纳兰堇。叫世人如何看我。” “郡王便是为此事火冒三丈。”李宏放下手中的笔。“故人已去。郡王不若看看前方的风光。也是一样动人。” “放屁。”樊华骂道。这话都吓惨了殿上的宫人。就是李贤都沒这么放肆过。“你怎么不将纳兰堇配给李贤。或者放到你偌大的后宫之中。” “呃”李宏顿了顿。他说得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其实他只是不想自己遭殃。或是李贤遭殃的。李贤若是不高兴不打理朝政怎么办。“你也知道。朕嘛。对这种不感兴趣。贤王呢有断袖之癖。我们两不大好做这件事。” 樊华上前拍着他的龙案。瞪着他道:“你看我就好吗。那我也可以说我是断袖之癖啊。”说着。一把拽住李宏的衣襟。一口亲下去。 殿内所有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这是亵渎天威啊。 “來人。齐郡王反了。”福寿全捏着尖嗓子四处挥舞着拂尘叫到。 福寿全这么一喊。殿外的侍卫们全冲进來。一把拿下樊华。樊华看着李宏唇上的血印。心里冷笑一声。看他怎么跟全天下交代。 “什么”李贤泡在木桶里。影卫跪在边上。将今日紫萱殿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樊华真是狗急了跳墙了啊。他人呢。” “回到郡王府了” “那陛下呢。” 木桶雾气蒸腾。李贤一头青丝披散在外边。几名下人正來來回回的试试桶内的水温。不停的加水。 “听闻是事情发生后。就宣了太医。说是抱恙。这几天不打算上朝了” 李贤冷笑数声。还有他皇兄怕的时候呢。他忽然起身。从桶内出來。下人们连忙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又替他更衣。 “备车。本王要进宫探望皇兄。他病了。本王好是担心啊~哈哈哈” 这么个取笑李宏的好时机。怎么能错过呢。当然要星夜前去探望。才能体现他这个贤王有多么关心当今圣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兄。皇兄。” 李贤疾步走在紫萱殿后殿。暗紫的袍衣上绣蛟点珠。青丝上还带着刚沐浴出來的水滴。双眼飞花。看得侍女们春心涌动。 宫人们见到他。也不敢阻拦。一路放行。他便看见李宏正躺在赵青的腿上。好不自在的点灯看书。 赵青见到李贤。先是倒吸一口气。后看了看李宏。李宏便知是谁來了。他起身捋了捋头发。赵青趁着这时才走开。 “五弟星夜前來。何事。” 李贤装作很是焦急的模样。坐在李宏的身旁。长指轻捏李宏的下巴。对着烛火打量起唇上的咬痕。 “听说陛下抱恙。还以为很严重。特前來探望的。” 李宏将李贤的手轻轻拿掉。他很讨厌有人这样跟他亲亲我我的。便是赵青和萧子棠最多也是挽住他的臂膀罢了。 “朕无碍。不劳烦五弟挂念。” 李贤轻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他的发。凑上前道:“皇弟前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陛下。” “说罢” “皇弟想问问你。何事才将欠我的还回來。”李贤咄咄逼人。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眯了眯。 “朕问问。朕可欠你什么。” 李贤的手忽然缠上他的腰间。将他推到在床榻上。凌厉的看着他。“陛下不记得了。不若我们两再重温旧梦可好。” 也不知何时。李贤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划破了李宏的腰带。李宏双手一推。却遭了李贤的毒手。一把将穴脉封住。动弹不得。 明晃晃的匕首贴着李宏的脸画过。冰凉如游蛇。匕首缓缓的挑开了李宏的衣襟。李贤轻吻落在了他的颈上。 “你想干什么。你会破功的。” 李宏知道李贤修炼的功夫。是至阴。只要沾染男人就会破功。经脉逆流数日才缓慢恢复。随着年纪的增长。逆流的日子也会随之减少。虽然副作用很大。可是往日这功夫却毒得不行。能令他异于常人的迅敏。 “你也知道我会破功。那你那日做了何事。”李贤扯开他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胸膛。“你道让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后來你又为何找了那么多人來牵制我。”他压在李宏的身上。打量着他的脸。 他对他做的。只是往日李宏对他做的一毫。他为了登基。暗中杀了那么多人。一手的罪恶。却跑到他身边來哭诉。说他如何如何的不想屠戮。如何如何的想归隐。又在之后为了发泄自己的硬生生破了他的功。 当时正值太子一党谋逆。想着他是李宏的左膀右臂。便围攻了贤王府。化字影卫只剩鹿化一人。其余影卫死伤过半。而自己因破功而不得已躲在密室里数日。 “你在宫中都未來救我。你对我做的事。今日我再对你做一遍。” 李贤紧拥住李宏。深吻在唇间。一路向下。直至小腹。他忽然停下了。一把咬住李宏的肩头。死死的。想要咬下一块肉。疼得李宏眉目微蹙。却不加以阻止。 鲜血从李贤的嘴里流出。他忽然松了口。他伏在李宏的肩上。哽咽道:“我做不出你这般禽兽的事。” 便是世人道他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权倾朝野的大佞臣。却比起他的兄弟來说。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屠戮。他屠的是肉体。而李宏。则是屠心。 他成为贤王之时。尚未知道原因。多年之后。他终于晓得了。自己的皇兄也曾暗算过自己。他那时。不过是同那小倌走得近一些。何至于此。对着父皇说他有断袖之癖。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2节 害他被世人指指点点半生。索性自己倒成了他口中之人。只是他当时不知道。还在痴傻的为他卖命。道以为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他。想将他捧上王座。 李宏忽然轻轻的搂住他。亲吻住他的耳根。柔声道:“我去了可是沒找到你。” 李贤丝毫沒意识到。李宏自己冲破了穴脉。甚至被李宏反压在身下时还沉浸在昔日的痛苦之中。 “你不是注重名声么。樊华不畏世人。正好克制你。哈哈哈哈你的业报。” “你信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且信我”李宏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可是皇位凶险。他年纪尚轻。他不忍他变得如他今日一般的模样。令人作恶。 “你让我信你。你便退位让贤。让我做王。” 李宏知道他怎么都不会信他的罢。一把吻住他。解开李贤宽松的衣袍。二人交缠在一起。 “公公为何在外边。”相如提着刀。刚巡视回來。却见那福寿全站在外边吹风。 福寿全将他扯到一边。摇摇头。“贤王來了。” 只道李贤的名儿。相如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在李宏未登基时。兄弟二人也是吵吵闹闹。然后又和好如初。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一遍。两朝元老之类的老臣都也知道。只是畏于李贤的利爪。沒敢道罢。 相如候在了殿外。却还是能听到殿后的动静。耳鬓厮磨的声音。让人心跳的喘息。甚至能感觉到二人彼此的挣扎。 赵青伏在窗外。听着里边的动静。虽然她早年便知道了。可是还是觉得不舒坦。自己从嫁给李宏开始。他从來都未尽过丈夫的责任。 之前萧子棠尚在。还能埋怨是萧子棠抢了她的风头。可如今。萧子棠已不再。自己也登上了后位。却始终得不到李宏的正眼相看。他的心思。无不花在了政务与李贤还有樊华身上。自己连他心里的一个边角都沒位置。 她轻叹一声。今夜又是无眠夜。阁楼再大。也是无用。只能独自登高望远。 翌日李宏被众臣逼上早朝。只是他委婉了点。垂帘听政。不出李宏所料。一干老派全都齐刷刷的全都为了纳兰堇一事该跪的跪。一些人觉得纳兰堇会武。不应作为和亲的人选。一些人又觉得纳兰堇过于聪慧。会迷惑樊华。 听完这些话。坐在一侧的李贤都不禁的笑出声了。不是和蔼的笑意。是讥笑。嘲讽。笑他们目光短浅。 “也不晓得你们吃了朝廷那么多口粮。脑子怎么不长一点。回去让自己的夫人给炖两猪脑子补补才是呢。 陛下的意思。你们这些榆木疙瘩。倒是揣摩揣摩啊。如果换成纳兰初。你们伺候着。听闻她洗澡用山泉水。每件首饰都要坠上碧玺。再说了。年纪那么大了。你们可有公子相配。” 被李贤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现如今浣月只有纳兰堇与纳兰初两位公主了。其他多是远亲。血脉不怎么亲近的。 “你们若不拿出点更好的法子。便按朕说的做。此事相议至此。不谈罢。前几日探子來报。说是纳兰连山已起身回月城了。长公主被刺杀一事。余氏有莫大的关联。此事交由鸿胪寺打理。” 鸿胪寺卿上前一步。报:“禀陛下。前几日。听闻余太后被纳兰连山软禁。” “确有此事。本王是在路上听到的。可有新的消息。” 李贤回來京都少说也得花费一月。一月过去了。也不知余贞那老不死的怎么样了。纳兰堇似乎也沒提起过。探子消息也少得紧。 诸臣在下边议论纷纷。只是为了李婉便将太后软禁了。这否过于冲动。或是摆个样子。给他们看看。遮掩他们的视线。 凌相站在下边。道:“王爷脉络广。若是王爷都不知晓。我们这群迂腐。怎会知道。” “又不是不知道。浣月严抓暗桩。凡是去的。都是回不來了。不过浣月那边如此静谧。是该让人去探探口风的。还有月辉公主的嫁妆。何时送到。” 李贤说完。也沒几人敢接着说了。李宏就直接散了众人。此次他们也不过是想说说纳兰堇与樊华的事罢。樊华是李贤的人。自然是沒人敢说的。再说现在娶了纳兰堇。自然平步青云。当个郡王也不过分。 “阿贤” 众人四散。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李贤正要离去之时。李宏忽然叫住他。李贤回过头來。冷哼一声。傲气的走了。 “阿贤。” “陛下”相如拦住他。今日他替他穿衣。似乎手有些奇怪。可李宏却不让他看。他将一碗汤药放在他跟前。冷然道:“陛下。请服用汤药。” “什么。”李宏看着他面前的汤药。他好好的。喝什么药。 “此药驱阴。对身子好。” 李宏不做声。那药也就晾在了一旁。他本想这么糊弄过去。可相如却不依不饶。 “陛下。倘若您不喝。便让属下查看您的龙臂可否有无伤。” “滚。” 这伤他应得的。罪恶的负担。甜蜜的负担。他所做的一切。沒人相信只是为了一个念头。好人沒人信。做做坏人也无妨罢。李贤不就是在那个位置上这么熬过來的。 他提笔挽袖。却自己先看到了手腕上的青紫。一把将袖口放下。“你來替朕写。” 李宏亲自写诏书。告示全天下。纳兰堇不日将嫁与齐郡王。嫁娶之日。普天同庆。放灯饮酒。诏书一下。樊华自然是不能再改主意的了。 关于浣月那边。自己把东西给过去了。如今便是要当做纳兰堇的嫁妆还回來才成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少主。”鹿化从门外急匆匆的赶回來。他方得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要同樊华说上一说。“少主。” 樊华正在小亭品茗。孩子已交由乳娘去带了。纳兰堇那家伙一大早就跑出去到现在都未归。 “何事如此慌张。” 鹿化喝了口水。缓过气來道:“我跟阿蓝出去买东西。二影特地來跟我说。说是纳兰连山回到月城之后直接下诏公布余贞的死讯。” “余贞死了。”樊华挑眉反问。虽然事不关己。不过到可以看个热闹。 “听闻余贞已下葬皇陵。不过葬的是侧菱。至于李婉。听闻纳兰连山找了人保她尸身不腐。就因为这个。现在浣月的朝野都乱了套了。” “啧。冲冠一怒为红颜。二影只道了这些。” 鹿化忽然顿住了。下边这些话实在是不大好开口。“他道贤王请你去贤王府一遭。” 他就知道。二影能专程找到他就是为了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怕是另有目的的。 樊华起身。弹去身上的尘土。道:“成。去便去。你回來有无看到纳兰堇。” “沒有她还沒回來。” “是啊。说是出去逛逛。到现在都沒回來。她该不会跑了罢。” 若是跑了。李宏沒准心情不好便会降罪给他的。再说。浣月现在局势紧张。怕是她回去就会成为纳兰连山的利剑。一把荡平了那些嚼舌根的。李宏可不想让他们那么轻松就稳定了局势。越是乱就越是对大凉有利。 青森方从厨房出來。就看见樊华要走。樊华一把搂住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道:“你在家看住樊城。我去贤王府一趟。” “属下不随着去。真无问題。” “沒事。就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去的。” 说罢。他就要走了。青森将他拉回來。拔下他头上的玉笄。替他简单的将金丝束起。“外边热。小心些。” 天气暑热。李贤已彻底不想动弹了。让人从冰窖拿了两块冰放在身边。扇子一扇就凉。樊华见到他在假山后吃喝玩乐。翻了个大白眼。他知道天热还把他叫出來。 “说罢。何事。” 李贤摆摆手。让他坐下。“不急不急。先凉快再说。”影卫端來冰镇的果子。碟碟冒着白气。他捏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才缓缓道:“二影的话传到了罢。” “嗯。你是否有意淌这趟浑水。” “这个消息相比都会在今日传遍朝野。明日早朝定会相议此事。淌是必须的。不过呢。就要看看以什么法子了。主战主和。还得看看局势。” 樊华自然是明白的了。余贞死得不明白。死后连一个大凉的公主的待遇都不如。余氏又战功赫赫。定不满纳兰连山此事。纳兰连山此时也正经历着丧妻之痛。怕是不会退步的。这样一來便会造成浣月两大势力冲突加剧。 不过余氏先前处处干政。有功高盖主之嫌。怕是纳兰连山会趁着此次对余氏來个大修理。而大凉。可以趁机发难。不过若是不想打得厉害。倒是可以卖个人情。帮纳兰连山肃清余氏。有利巩固山河。 “嗤。装模作样。朝廷一半都是你的人。你想怎么样。还是不会你说得算。” 李贤低头讪笑。“那是了。只是怕计划有变。先跟卿说说。本王本是想主和。这样能减少我军损失的。不过凌升定会与本王相反主战。这样他好削减本王在军中的势力。” “然后呢。”樊华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怎么感觉跟被下了套一样。自己在往套里走。 “本王想将计就计。派卿前往沙城。” 樊华瞪大了眼。“可我不会带兵打仗。” 李贤忽然就笑了。阴惨惨的道:“怕什么。不还有慕樊辰与萨柯么。纳兰堇如今也算是大凉人了。” “纳兰堇。叫她去攻打浣月。怕是下辈子罢。” “卿去沙城是真。可卿要做的。是去帮艾尔巴·疾一把。拿下整个狐胡。本王可对凌升说卿是本王派去攻打浣月的人。可至于攻打浣月嘛就慕家那杆子人好了。卿且安心随着艾尔巴·疾四处征战罢。” “若是这样。不是要分兵前往雷州。那攻打浣月岂不是少了几分胜算。” “卿且帮助艾巴尔·疾夺回皇位。他会借兵于我们的。虽然狐胡人不大可靠。不过这也是大凉一统浣月的唯一时机罢。” 李贤其实沒同他道。唯有这样。他在军中的势力才得以留存。避免了慕凌两家独大的局面。也为他的春秋霸业埋下一粒种子。 樊华长叹一声。摇摇头。“可是” “休要可是了。纳兰堇如今是郡王妃。卿迟早要同她成婚远方。再生儿育女。若想避免此局面。卿便带着她走。 倘若卿前往战场。纳兰堇便有理由随着去。卿再找个理由将她安顿在沙城。同萨柯日日相见。她便不再纠缠于你。卿对满朝文武也有个交代。道是军务繁忙无暇顾及。 如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除非卿想为樊城找个风火的后母。” 被李贤这么一说。他倒是也头疼起來了。纳兰堇嫁给他。总得同双方有个交代。李贤这么安排。倒也是说得过去了。 “算了。也可以罢。只是。我不会行军打仗一事。去了那也不过是看热闹。” 见樊华答应下來。李贤也松了口气。扯着他的手。一脸的和气。“别怕。卿就是去那监督艾尔巴·疾的。倘若他有谋逆之心。杀了便是。此行。本王定挑得力的影卫随卿去。卿大可去到那边吃喝玩乐便是。行军打仗交由狐胡那方便成了。” 李贤说得轻巧呢。谁不知道狐胡一片荒芜之地。何來的吃喝玩乐。去到那沒准还是馒头就咸菜。 “我去前线。那王爷你做什么。” 李贤忽然笑得有些可怕。阴森得很。他摸了摸自己得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本王留在京都跟凌升过过招。洛城侯那玩意儿最近不大安分。投靠了凌升。想借着凌升扳倒本王。 本王呢就给他看看什么叫过來人。顺便清理清理杂碎” 他笑得过假。却暗藏杀机。上次留着洛城侯一条狗命。如今狗的伤好了。倒想着汪汪咬人了。他自掌握了这大凉半壁江山之后。就沒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樊华想到。洛城侯的势力盘踞在洛城。依靠的是强大的财力。柳家契约如今在自己手里。也沒空打理。不若就交给这闲得慌的李贤好了。 “我走后。还请王爷替我打理一些事情。我名下的铺子。与府邸。就劳烦了。” “等等。卿莫不是想带着那还在吃奶的娃娃走罢。” 樊华对此事也颇为头疼。“带走是不大好的。毕竟才一月有余。百日不到。沙城距此。千里迢迢。舟车劳顿怕对他不好。可若我交给慕家老太太。不晓得我猴年马月才归來。到时候老太太给他说我坏话怎么办。” 李贤拍拍胸脯。得意的道:“交给本王” 樊华怀疑的从他的脸一路打量下來。沒奶的人能带得动么。 “啧。看什么看。本王是说交给影卫。让那他们连连耐力。” 樊华冷笑一声。交给影卫。那樊城还不得两岁拿棍。三岁拿刀。四岁杀人。再说了。一群糙汉子。怕是连怎么抱都不知道。 “别了罢。虽然跟慕馨沒什么情分。可这孩子怎么说都是我的。不跟你瞎叨叨。回去带孩子了。” 不放心影卫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李贤根本就靠不住。他日若想拒绝他半分。拿樊城的小名相要挟怎的是好。倒不如不给他带罢。 穿过闹市正要回府上。樊华却瞧见那一身俊逸的白被人群围在一个地方。可瞧着似乎沒有什么争执的模样。 他停下躲在一个角落里。与鹿化悄悄的看着纳兰堇。只见纳兰堇脚边摆满了许多瓶瓶罐罐。周遭的人都在叫好。 “套圈。”鹿化诧异的看着纳兰堇。她脚下的东西莫不是都是她套的罢。那店家的圈都尽是用那有弹性的细竹扎的。只要一个手抖。就有可能弹回來。 那店家站在一旁。脸都黑了。可纳兰堇手上的圈还有一沓。看客都兴致勃勃的想要看那奸商输得只剩裤子。 樊华将一锭银子交给鹿化。叫他去让店家莫要扫了纳兰堇的性子。只叫她多开心一会。之后的事足够她烦的了。 鹿化将店家悄悄的扯到一个角落。那店家看见那银子两眼反光。鹿化又嘀嘀咕咕一阵子。店家才点点头。 在看客的叫好声中。纳兰堇越战越勇。一个东西最多两个圈就能到手。樊华是心里由衷的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以后要是流落街头。就靠她这门手艺坑蒙拐骗了。 他挤上前去。拍了拍纳兰堇的肩头。纳兰堇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不理他。继续套自己的圈。 “玩了这么久。你不歇息啊。” “歇息什么。本公我还能再玩上半天呢。” 鹿化在一旁看着一地的东西。怎么拿回去呢。他心里直犯嘀咕。他忽然想到聚福就在附近。可以找人來帮忙呢。 樊华见她手中的圈子都沒了大半。才道:“玩完这里。便随我去吃些东西罢。” 这家伙早饭沒吃就跑出來了。估计是不想见着他才这么做的。可毕竟都到了大凉了。总不得日日如此。 纳兰堇投完了。肚子是也饿了。也随着他了。跟着他去吃些东西。再玩别的。看客们见这金发男子带走了纳兰堇。也都作鸟兽散。 第一百三十三章 聚福楼如今已不是那个清冷的小酒馆了。各路的达官贵人。黑的白的。统统广纳其中。便是如此风光之时。聚福到也还有樊华专门歇脚的地方。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小八胡意气风发的站在柜台那。算盘噼里啪啦的打得正响。店小二如今也多得能排排站了。站在门口便能嗅到后厨的菜香。 小八胡看见樊华來到。赶紧从柜台出來。带着他到厢房去。一路上。小八胡嘘寒问暖的。看來日子过得是不错的。 樊华有一碴沒一碴的接着话。给了他一个眼色。叫他下去。至于吃什么。小八胡再清楚不过了。这有什么好菜自然是都端上來。 “你认识他。”纳兰堇问道。 “这酒楼都是我的。你说他认不认识。以后你若是觉得府上的东西不合心。你倒可以來这吃。” 房内沉默良久。鹿化在房梁都要闷出病了。终是等到了饭菜上桌。樊华看着纳兰堇大口吃肉。给她倒了杯水。 “别急。慢慢吃。吃完了。有事告诉你。” 纳兰堇忽然放下了筷子。端坐起來。道:“你说罢。你不说我吃得不安心。” “你们浣月出事了。” “何事。皇嫂过世一事。我知晓” “余贞听说死了” “什么。”纳兰堇尚未反应过來。樊华眉毛一挑。她这才缓过來。“死了。” “听闻余氏已经开始闹了。而我不日将前往雷州。借兵艾尔巴·疾。防止艾尔巴·尼古趁火打劫你们浣月。” 纳兰堇点点头。看來这个樊华还是挺不错的嘛。知道帮帮浣月。“嗯~不错。那我需要干什么呢。” “你且跟我走。你如今也算是半个郡王妃了。我往日与李贤走得近。李贤仇家多。放你在京都。我们觉得太过危险。不若同我去雷州。” 其实说是雷州。到了沙城便将她抛下。现在若是跟她说将她放在沙城。她怕是不乐意的。沒办法只得玩点阴招。 翌日。不出李贤所料。凌升果真主战。整个朝堂一片风雨。李贤便道是将樊华推出去了。说樊华是他派去的自然能代表他。出了事他担着。 明面樊华是去助阵慕家攻打浣月。暗里是借兵艾尔巴·疾拿下整个狐胡。攻打浣月一事自然是无人敢传到纳兰堇的耳朵里了。毕竟她若是闹起來了。也不大好说话。 便是让樊华去还不够。凌升甚至逼着李贤立下军令状。若此仗败北。他李贤难辞其咎。要卸下肩上多职。从此不得过政。 李贤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一把就将此事答应下來了。还将樊华设为了三品的将兵长史。二品的郡王加三品的长史。满朝文武便是职高于他的。也要尊一声郡王不得越礼。 樊华的身份也便是这样在各派势力斗争中一步一步的被逼上去。他虽头疼。可馥国遗民不少都为此自豪。好歹他让大伙看到了复国的曙光。馥国之王终不是鼠辈。 “少主。诏书下來了”青森手里揣着金色的诏书。脸上有些担心。樊华昨日回來便同他说了。只是刀剑无眼。怕是上了战场免不了磕磕碰碰。他甚是舍不得看见樊华受伤。 樊华将诏书随意的摆在案上。疾笔飞书。在白纸上潇洒落下几个字。道:“慕樊辰來信了。动身回京都前我曾拖他找个人。他找到了。” “是指” “你可还记得。当年乍到京都。偶遇一少妇。道是小豆的娘亲。” 青森仔细回想。当年那个女子。他尚且还以为是刺客。不过后來就真的再也未见过了。现如今不知是死是活。但小豆从未也知道自己的爹娘尚存。 “少主。你找的莫不是陆嘉。” 他如今只能微微的记得此名了。这么说來小豆是姓陆。可若同他道他的生身父亲尚在世间。怕是不大好开口的。 “此次出征。小豆也要同我们一起走。” “喀拉”门外传來一阵声响。樊华与青森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 小豆缓缓的走进來。神色哀伤。“少主森哥儿” 樊华将毫笔放下。长叹一声。将他拉到一侧。双手放到他肩上。道:“小豆。你在外边都听去了。你娘亲当年确实找过我们。可她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如今怕也是尸埋荒野罢。 当年我是曾想将你养大成人。变为我左膀右臂。可如今。少主我事务繁多。已顾不过來了到不若让你回到你爹爹身边。同他为国效力。” 小豆沉默了良久。眼睛不敢抬起來直视樊华。他不知是该恨樊华还是应感恩戴德。 “前段我去了沙城。托人找到了你爹爹。你爹爹尚在人世。如今已是三骑都尉。统兵千人。你当为他高兴才是。” “可他从未來看过我。叫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唤他一声爹。” 青森也一同劝解他。道:“小豆。你往日最是听我的话了。森哥儿与少主都无爹无娘的。少主尚有亲人。却也是徒有其名罢了。你如今有了爹爹。倒不如去看看。别同我们一般。被说是野鸭子。” 小豆搂住青森的脖子。噘着嘴问道:“那我去了。还能再回來么。我尚未都到小弟弟喊我一声哥哥。” “你随时都能再回來罢。只是樊城尚年幼。不能舟车劳顿。便不带去了。以后回來了。你自能见到了。沒准到时他都能走路了。” 他已想好了小娃娃的去处。那地方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明日就要将他送到那地去。一别怕是三年五载见不着了。 小豆好说歹说。终是愿去沙城了。陆嘉如今乃三骑都尉。统兵千人。怕日后烽火一燃。还是要用到的。 翌日。樊华与青森带着乳娘。到了一片虚无之地。房屋破损。杂草丛生。地上焦土一片。四处断崖。唯有一处能出去。 他又回到了梨花谷。他这辈子尚未想到还会再回來。梨花谷其实离京都很近。只是他们当初有可能走错了道。 樊华雇佣百人。重建梨花谷。梨木也重新栽下。只待來年春日。定会开上一点花。他将樊城藏于此处。以除后顾之忧。从此隔离尘世。 青森看着站桩全都被烧成碳土。空有架子。上边长满了野生的菌菇。不禁长叹一声。年幼时。他们还曾在站桩上博弈。只是一把火。烧空了所有。 “少主将小少爷困在此地。不怕他同你往日一般忤逆。” “我叫他在此避祸。不是在此同我那般受苦。待我回來再将他接回來便是了。” 他身边已无可用之人。怕是想來。还要再同慕红绫借用琅。让琅在此看管樊城。那乳娘。他信不过。还有这百人家丁。谁知他走后。他们会对樊城做些什么。 樊华也是精明的。先是买好了所有重建所需的材料。再给了乳娘一大笔的银子。这笔银子。足以撑到琅來看管之时。 樊华走在残垣断壁间。又回到了当年的住处。一片焦土。他看到焦土下。一样东西闪闪发亮。走进去拾起來。是自己的铜镜 他随手一抹。看到镜中的自己。方叹岁月不饶人。他长得不似以前的稚嫩了。花眼飞红。看着妖娆。 青森将铜镜夺到手中。轻声道:“少主。莫要看了。若是心不老。皮囊老死也是无用的。属下心里。少主亦如当年的梨花。胜过世间任何。” “也是如今我倒不必靠着脸吃饭了。但日后我若老了。丑了。变坏了。你也不要离我而去。独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徘徊。” 青森将樊华轻拢在怀中。这山谷。倒是凉得很。 嘱托了一切事物。樊华这才安心的回到府上整理东西。似乎青森倒是怕回不來。什么东西都想带上。 “少主。这铜镜和木梳。你要不要带。” “不带。”樊华躺在床榻上。都要睡着了。青森却老问东问西。惹得他不耐烦。 “少主。这琵琶和古琴带不带。” “不带。” 青森见他悠哉在床上。这也不带那也不带。叉着腰走过來。问道:“这不带。那不带。到底带什么。” 樊华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把起來抱住他。道:“带你呀。有你就够了。” “咳咳”纳兰堇站在门边。看着两个人亲亲我我的。不伦不类。 “公主何事。”青森松开手。回过头來问。 “我整理完了。我们何时动身。” “明日。” 纳兰堇得了消息也不徘徊。自己玩自己的去了。樊华见她走了。一把缠住青森的腰。手不安分的乱摸。 “别了。少主”青森垂下头來。耳根子如火烧。 “真的。”樊华一脸坏笑。他都感觉到青森有感觉了。这次他非要在上不可。 青森忽然走到门边一把将门关上。反扑过來。死死的擒住樊华的手。“都说了别了。上次沒玩够么。” 樊华一愣。怎么又是他在下。他使劲的蹭了蹭。沒将手蹭脱。倒是曾得青森满身。 青森将樊华的衣袍除了。樊华摁住他的手。先道了:“这次我在上。” “好呀”青森学着樊华妩媚的一笑。樊华心头一紧。似乎不大对劲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到京都沒几日。樊华等人就要动身前往沙城付职。府邸也交由了李贤來打理。那郡王府实在是沒什么好东西了。九凤剑和别的贵重东西全带在身上了。那府邸空留一池锦鲤。 听闻粮草早就在他们动身前搬运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便是如此了。事关紧急。怕他们到沙城时。沙城内驻城将士也会前去相助。而浣月也不得不动兵。这样一來。沙城便是空的。纳兰堇那边倒也不用怕露馅了。 山峦叠翠。江河不息。谁不愿为这大好的山河拼得头破血流。李贤与李宏的争夺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敞开了心扉说上几句。便能化解。可两人却偏偏不肯道出。 商船靠岸时。忽然听到岸边一阵的骚乱。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了樊华的清净。樊华走到甲板上。看到一个脏兮兮的身影。身上挂满了各种算命的用的东西。他的心忽然提了起來。 那弓着背的老头。转过头來看见甲板上的樊华。忽然裂开嘴笑了。 “放他上來。”樊华冷然一道。下人们都给那老头让出了一条道。 青森端來香案。又沏了一壶茶。樊华席地而坐。在甲板上喝茶望风。洛城鬼坐到他前边。端起一杯茶。抿上一口。摇摇头。似乎是嫌弃了。 “老先生为何在此。”樊华一身白袍。袖口刺着仙鹤的飘逸模样。金发用玉冠束起。是比在鬼市贵气得多。 “我是要前往沙城。找我徒儿的罢。途经此地。老朽算上了能碰上熟人。这不是碰上了娃娃你。” “你徒儿。是何人。不若道出來让我听听。沒准我知道呢。” 洛城鬼摆摆手。不肯说。“不说他罢。说说你。” 樊华倒吸一口气。上次他一语惊人。不晓得此次会说出什么话來。连忙让青森将周遭的下人遣退了。 “老先生上次的锦囊。可是吓得晚生夜不能寐。这次还请嘴下留情。” 紫微加七煞。若是被宫里的人听了去。毕当是死。李宏李贤尚且不大信这些。可凌升一派沒准真的会不惜血本的将自己斩早除根以除后患。 洛城鬼掏出自己的那个破葫芦。将一个小星盘摆在他跟前。那星盘的指针始终都沒落定。一直指着西方摇摆不定。 “贪狼本当空。如今七煞乍破。世道已乱。只待破军一处。江山易主。已成定局。” 樊华听到此话。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到了嘴边的茶。还是给放下來了。洛城鬼瞧他这副摸样。多少也能猜出是什么情况。 “娃娃。便是你不是七煞。自然会有他人成为七煞。此乃天意轮回。你莫要害怕。你想要仁。也可杀生成仁。你且看这世道。李宏醉翁之意不在江山。纳兰连山虽是帝王。却逃不过情劫。 江山破碎。乃迟早之事。若你执意不肯听从天意。你必然遭劫。” “别说了。”樊华打断他。这大夏天的。他已经听得全身寒意。便是坐在这阳光下。也觉得自己的头顶是一片黑暗。 洛城鬼看他的模样。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不听。老朽便不多嘴惹人嫌。老朽找别人玩去。” 樊华坐在原地。身上还是冷的慌。他轻拢衣衫。觉得呼出的气息都要被冻成了白霜。青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跟前。 “少主这些话。你莫要介怀了。大不了。就当做是玩笑话听听便过去了。” 樊华抖着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茶。喝下才觉得好过一些。他道:“其实我在想。到底谁是贪狼。破军又是谁如果不聚。也许能避开。” 青森将他搂在怀里。如哄孩子般拍拍他的背。洛城鬼说的这些话都实在太重了。樊华这辈子兴许都沒想过会称王。便是当上个郡王都是意料之外。兴许这是命。 洛城鬼拄着那破烂的杖子走在船上。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來手指头一掐。朝着前边走了几步。然后一个拐弯。 “噗通”纳兰堇将一块小石头丢进河里。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站在船边。 “小娃娃。” “哎呀。妈呀。”正在发呆的纳兰堇忽然被洛城鬼一吓。手中的小石头散落了一地。“你谁呀。”她拔出腰间的佩剑。看这老头脏兮兮的。不像是个好人。 洛城鬼皱着眉头。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拿着手杖。“哎呀~怎么能对老人家这般呢。我是见你一人闷闷不乐。好心过來跟你说说话的。” 纳兰堇依旧不肯松开手中的剑。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模样。“快说。你到底是谁。不然我喊人了。” “我就是一算命的老头子。那个金发娃娃好心让我随他一起去沙城的。” 纳兰堇得到他的解释。才把剑给收回去。开始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她边拾边道:“你是算命的。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认识你。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你上船乱逛罢。” 若是叫樊华把她的话听了去。定会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 “你哪來的那么多问題呢。老朽就是好心过來替你排遣时间的。” 纳兰堇站起身。上下打量他。一身脏兮兮的能有什么好玩的。“你能有什么好玩的。看你像个乞丐。身上一堆沒用的。” “唉。你这就不懂了吧。老头子虽然老了。身上脏了点。可是还是有点本事的。你最近是被情所困是吧。” 纳兰堇眉毛挑起。“看不出。你看得还挺准的嘛。还有什么。说來听听。” 洛城鬼捋了捋胡子。道:“你喜欢的是个当官的吧。聪明。但是不会武。对不对。” “你猜的吧。”纳兰堇有些不大相信。怎么有人会算得那么准呢。 洛城鬼将她带到一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神乎其神。唬得纳兰堇一愣一愣的。沒办法。谁叫纳兰堇跟自己的徒儿有缘分呢。 洛城鬼遥想自己当年。也是俊俏的小生。只是这五弊三缺把他弄成了这幅模样。他也曾风流倜傥。迷倒一群小姑娘。也喜欢过一个温婉如玉的姑娘。 一路上。洛城鬼随着他们蹭吃蹭喝。若不是樊华知道他來历。真想把他这个老无赖给丢下船。还拉着阿蓝和纳兰堇说什么命什么缘分。一路上吵吵嚷嚷。 日子一日一日的被这路途消磨过去。一月又余。他们终于到了沙城。只是这天不大好。风大。卷得沙到处飞。 萨柯早就在城外数里相候。往时他定不会远走相迎。也不知道是沙城局势不妙。还是别有用心。 纳兰堇远远的看见萨柯。就一直躲在车里不肯下來。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樊华见她耍小孩子脾气也不理。拉着萨柯将沙城局势了解了一遍。 萨柯道沙城现在确实是人去楼空。除了自己一个节度使。还有一些百姓。两军已撤回了各国界内。期间艾尔巴·疾也未來沙城掠夺。 他又悄悄的同他道。樊骆一直想着是否要随着樊华前往京都。可被拦下來了。如今樊华再访沙城。相信樊骆不日将会与他相见。 沙城如今空空如也。樊华也沒了住的地儿。只得住在萨柯的府邸。萨柯往日事务繁多是住在政务堂的。可也不是沒有住处。只是离政务堂远了。跑來跑去不方便。 萨柯给每个人安排了住处。那是方见上纳兰堇一面。只可惜纳兰堇视若无睹。直径的走过他身旁。冷得叫人难受。 是夜。樊华正打理着自己一头秀发。铜镜里是映着的是他的桃眼。他起身走到房门前。看那星河璀璨。忽然想起了洛城鬼。 他回过头。问青森:“洛城鬼呢。” 青森忽然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他今日悄悄的走了。连道别的话都沒说。” “这么匆忙。也不知道他从洛城來到这荒芜之地有何急事。他的徒儿也不知是谁。” “他的徒儿就是萨柯”一个黑影从房檐上跃下。面带黑纱。这声音。是樊骆。 樊华将她邀进房内。将门关紧。替她倒了杯水。“骆姨星夜赶來。真是劳烦了。不知何事。” “也无事。就是挂念少主你。方才我在房檐上听你提起洛城鬼。原來你们还不知萨柯就是洛城鬼的单传徒儿。” 樊华与青森摇摇头。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么俊俏的萨柯竟然会拜这种老头子为师傅。而且萨柯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会想到呢。 “早年洛城鬼就到了沙城。正碰上萨柯。他觉得萨柯很有根骨。便收他为徒。此后多年。他在洛城。一直从未与萨柯相见。此番前來。怕是他时日无多了” “怎么说。”樊华问。 “洛城鬼喜安逸的日子。不惜千里迢迢來到此地。想來关系人命。而且洛城鬼一门。死前都会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徒儿。想來他有可能算到了自己的日子将至。所以前來辞别。” 如果萨柯是洛城鬼的单传徒弟。那么说。萨柯身上也会有五弊三缺。他与纳兰堇只能远看。不能触及。 灯火摇曳。樊骆喝了一口水。接着道:“你们两就跟着我去见见樊家军罢。反正日后定要相见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还是别了”樊华从枕下摸出金灿灿的蛇牌。放到樊骆的手上。“蛇牌也还给骆姨你了。” 樊骆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蛇牌。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做甚。” “骆姨。我晓得。你们一片苦心。想要我称王称霸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不知道我娘的丰功伟绩。我也不想知道。许多人。都拿我同她相较。可她叫樊璎。我叫樊华。本就不是一个人。 你们的复国伟业。还是另寻他人罢” “少主”樊骆紧握着蛇牌。他们确实对他寄予厚望。可她也从未见过对权不动心的人。“你莫要说得那么早。蛇牌。我且收着你再想想。事关千万人。少主你莫要任性。此事就暂缓了。” 樊华坐在台前。默不作声。垂头闭眼尤尚美。青森也无可奈何。道:“真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这是少主的决定。骆姨莫要强求。这天色有些晚了。骆姨请罢。” 青森毫无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樊骆看着樊华的背影。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只得离去。她将厚望寄予樊华。樊华却无心政权。如此不思进取。她该对樊家军众人作何解释。 她方悄悄溜出府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却挤进了府内。洛城鬼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一眼。悄悄的溜进了一间房。 “师傅。”房内漆黑一片。灯也不点。只衬着外边廊道微弱的灯光。萨柯站在最明亮的窗前。从容转身。 洛城鬼站在门前。长叹了一声。萨柯将他搀扶到桌前坐下。自己坐在一侧。一时间语塞。 “柯啊我们又见面了” “嗯” “这一见。就再也不见了。师傅这个老头子。日子沒几天了”说着。开始将自己身上挂着的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解下來。放到桌上。这些现在全都是萨柯的了。 “师傅”萨柯在黑暗中红了眼。声音有些颤抖。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老头子此次來。不是叫你继承当什么洛城鬼的。我们这行。五弊三缺。全因泄露天机而起。师傅此生对不起的人多得去了。不希望孩子你走老路 老头子现在只剩两鼻孔有气。托你作几件事。你答不答应。” “师傅”萨柯看着他。不知该作何答。 “答不答应。”洛城鬼很是激动的拍拍他。他想着他都要死了。他还不孝顺点。 “答应。答应几件事徒儿都做” 老头子将自己身上最后的葫芦解了放在桌上。手握着膝盖。端坐在萨柯前面。道:“师傅这几件事。你记清楚了。莫要给忘了。 第一。便是此生不得泄露天机。就算你算出了劫难。也不能更改。便算是你脱离了这门道了; 这第二。我叫你替我去看一个人。此人居于浣月深宫处。是我故交。待我归去。你找个时间去同她说上一声。叫她莫要再等罢” “此人何名。我如何寻到。” 洛城鬼摸摸自己花白的长须。轻笑一声。“待你完成第三件事。你且拿着我这罗盘站在沾月楼上大喊。请毒姑前來一见。她自会找到你。” 萨柯听他说的越听越不明白。问道:“沾月楼又不是我说去便能去的地方。师傅这不是为难徒儿。” “呵呵”洛城鬼一阵阴笑。“不急。你往后听。第三件事。我叫你待在樊华身边。他小子是紫微星。若他想逆天意。你便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都要他登基。这件事。你可以不择手段。 想來你在这沙城。星象明朗易见。杀破狼格局已成大半。如今只差破军一星。便要江山易主。到时呵呵呵沾月楼。都是樊华的罢。” 萨柯听得背后一冷。这是要强逼着樊华顺应天意。自己师傅如此强硬。怕若是樊华逆天而行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这第四件事。我叫你以后要珍惜自己的心上人。我瞧着浣月的那个女娃娃很是不错。你这榆木脑子。怎么当上我徒儿的。” “师傅你胡说什么呢。” 洛城鬼用胳膊肘捅了捅萨柯。如老流氓似的笑道:“还想瞒着我。我要不算算。都不晓得你这小子心眼儿多呢。吵架也得有个度。赶紧和好了成亲去。” 萨柯想到今日纳兰堇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也是无奈至极。气先泄了大半。有气无力的道:“她如今已算是半个郡王妃了。就算是我们放下面子和好如初。也是无用罢。” “可是怪了。我算着明明是她跟你樊华跟女人无缘。怎么就”他想着越來越怪。索性摆摆手不想了。“罢了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头子老了。不管你们啦。” “师傅你莫要这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洛城鬼沒有多少日陪着他。可他教给他的东西。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受益终生。 洛城鬼起身。叹了一声气。“这桌上的东西。都是你的了。你以后只能玩玩这些小玩意啦。你要随着樊华。自然要封官加爵。” “师傅。” 洛城鬼开了门。看着空中一道星河与镰月。转过身。又最后叮咛一遍。“我之前说的事。你谨记于心。切记切记。” 萨柯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却也不追上。他倒想送他一程。只怕送了却是舍不得。那老头子要强。想來交代完后事。便会去寻洛城鬼一门的古墓。 洛城鬼一门自古只身一人闯江湖。却无一不死在一处。洛城鬼不想叫他成为新的门主。就是古墓的位置在哪都不曾提起。 听闻古墓内藏有历代洛城鬼的史记。记载历代的不为人知晓的事情。江湖更有人传内有金银无数。能令万人吃穿一辈子不愁。 萨柯看着洛城鬼伶仃身影。缓缓跪下。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便是当做师徒今生的辞别礼罢。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3节 他转过身。看着一桌子的东西。除了手杖。就连葫芦都沒带走。孑然一身不归路。其用心良苦。从洛城鬼的嘱咐里就能看得出。便是在众人面前显得乖僻。却还是心系天下。心系于他。 萨柯将东西用一张破布包成包袱。开门正要离去时。见到纳兰堇正坐在对面的房顶上。提着一尊玉壶。醉看星夜。 纳兰堇也见到了他。倒了一杯酒。对着他一敬。一饮而尽。 “饮酒伤身。少喝为妙”萨柯站在院子的中心。对她叮嘱了一句。心里却是有些难受。昔日友人。今日路人。 纳兰堇冷眼一瞥。翻身下到他跟前。身子晃晃悠悠的。“少喝为妙。那你们为什么喝呢。身在大漠。不喝烈酒。怎么能算好汉。” “你真是”萨柯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樽夺下。将她朝着房里推。 “把我的酒还给我。还给我。”纳兰堇扑腾扑腾想要将酒樽夺回。却被萨柯一直往里推。“你干什么。我喝酒你都管。你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萨柯把包袱一丢。找來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一把摁在床上。被子一盖。累得满头大汗。 “你敢绑我。”纳兰堇在被子下不停的挣扎。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我皇兄都不敢绑我你敢绑我。” “在下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多有得罪。见怪。”萨柯将酒樽里的酒一把泼出门外。就算她能挣脱。也沒酒水喝了。 “萨柯你这王八蛋。给我松开。”纳兰堇在床上两条腿如上岸的鱼。在床上蹬得厉害。见萨柯沒想松绳。直接泪湿了玉枕。 萨柯见她这么折腾。于心不忍。坐在床沿。好说歹说。“你乃金贵之躯。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对两国圣上交代。” 纳兰堇冷笑一声。一滴泪又从腮边滑过。“我现在是郡王妃。你见着我自是尊称我一声王妃。你这般无礼。我可治你的罪。” “你”萨柯被她说得无奈。只得将绳子解开。欲要走。 纳兰堇从床上挣扎着起來。将枕下的剑拔出。一把刺向他。萨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跑出门去。 “杀人啦。杀人啦。”他一紧张。大声一喊。整个院的人都齐刷刷的跑出來了。 樊华看见一袭白衣的纳兰堇正追着萨柯在院里兜圈子。手里的长剑挥舞得嗡嗡作响。这两冤家真是沒完沒了了。 他给青森一个眼色。青森连忙将纳兰堇手里的剑夺下。阿蓝一把抱住正在醉酒又气急败坏的纳兰堇。 “放开我。让我杀了那厮。” 萨柯躲在樊华身后。气都不敢喘。樊华问道:“你又干嘛了。” “我就是看她喝酒。怕她伤了身子。说了两句。” 纳兰堇见他说得简单。火气更大了。“啊呸。他刚才用绳子绑了我。我可是郡王妃。他已越礼。” 在场的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叹萨柯好胆色啊。竟然绑了纳兰堇现在幸好是纳兰堇醉酒之时。若是清醒过來。那剑式凌厉。不一剑穿心了。 他们知晓二人的猫腻。可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刀剑相向呢。萨柯更是不会武。打起來一点胜算都沒有。 阿蓝使劲的抱住纳兰堇。生怕她挣脱了在这院里撒酒疯。樊华撇过脸。看都看不下了。这样子哪有之前的飒爽英姿。这完全就是脱缰的野马。说是野马都还好听了。就是一只要咬人的野狗。 “得了得了。把她捆起來。酒醒了再说。”樊华摆摆手。让他们将纳兰堇捆起來。今夜看來是睡不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给我松开。”纳兰堇被绑得扎实。如同一只坐在椅子上的毛毛虫。阿蓝和鹿化站在一侧。纳兰堇瞪着他们。 阿蓝手里拿着一个空碗。唉声叹气。只是给喝个醒酒汤。至于这么看着他们两么。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青森从外边走进來。他方看着樊华睡着了。想着樊华之前嘱咐要照顾好这姑奶奶。所以就前來看看。 “怎么样。酒醒了么。”青森负手从容看着纳兰堇。似乎是比刚才好了那么点。 阿蓝将碗放下。擦擦额上的汗。道:“喂她一碗醒酒汤真是累死了。少主呢。” “少主睡下了。之后的事情我來处理就是。阿蓝你不若先去睡罢。这有我和鹿化。” “嗯。也行。萨柯呢。”她方才沒注意。现在就看不见人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有事先走了。你去歇息罢。” “嗯”阿蓝看了一眼纳兰堇。抄起自己的佩剑便回房歇息去。浣月的公主都是一路货色。难伺候死了。 鹿化坐在一侧。打了个哈欠。纳兰堇还精神抖擞的。估计是被萨柯刺激的。两个人的烂摊子。还得别人收拾。这叫什么事。 纳兰堇坐在位置上。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可青森和鹿化一句都沒听进。任由她在那撒泼。也沒过多久。她开始消停了。房内开始安静了。青森和鹿化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青森从梦中醒來。看见太师椅上的那捆绳子。吓得直接弹起。一把将鹿化摇醒。 “矮子。快醒醒。纳兰堇不见了。” “干嘛呀。~不见就不见呗。真是的”鹿化将头埋到臂弯里。过了片刻。他忽然直挺挺的坐起來。“纳兰堇不见了” 二人还是睡意迷蒙时。将所有人喊起來。唯有樊华一把将他们轰了出去。纳兰堇算老几。能比睡觉重要。 纳兰堇如今的身份。想來也不会走得太远。他们三人索性在院里开始找了起來。萨柯从他房内走出。朝着他们摆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公主在我这。” 萨柯说出这句话。他们三人总算是安心了。还以为纳兰堇跑哪去了。 这天才鱼肚白。阿蓝穿着里衣。打着哈欠。问道:“你怎么找到她的。” 萨柯顿了顿。方道:“其实是我将公主松绑的。我瞧着青森和这位睡得正香。便将公主松绑。带我房内歇息。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她已睡下了。” 鹿化朝内忘了一眼。也不去追究过多。摆摆手回房睡觉去了。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还被樊华骂了一顿。倒不如补觉去。 “既然无事。大伙不如歇息去罢。”萨柯这么说。他们三人也散去。 看他们都各自回房。萨柯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房内。他对着铜镜将领口微微扯下。还能看见一团红色的印记。不禁回想起昨夜 萨柯将东西都放到了政务堂的一个暗格里。想着回來看看纳兰堇如何了。进到府内。却发现唯有一间房亮着灯。莫不是还未睡着。 他前去查看。发现房内三人。包括纳兰堇都睡得香甜。可纳兰堇被绳子绑着。睡觉的姿势看得他都难受。便悄悄的给她松了绑。 他正要离去时。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萨柯转过头。纳兰堇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萨柯也是无奈。悄悄的将她带出了房。本想着送她回房。可她不乐意。一直扯着他不让他走。 “公主男女有别。你还是回去歇息罢。”他狠心道了这句。离开了她的房。想回自己的房内小憩一会。却发现纳兰堇一直随在他身后。就好像一块膏药死死的贴住他。 “公主。回去罢。” “不” 萨柯都要给她跪下了。可她依旧不依不饶的。萨柯脸上青筋若隐若现。道:“纳兰堇。你莫要再逼我罢。” 纳兰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缓缓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正要离去。这个可怜的小身影直击萨柯的内心。他心一软。将纳兰堇带进了房内。 房内沒点灯。萨柯将她带到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坐在一侧。 纳兰堇直挺挺的坐在床边。萨柯问道:“怎么不睡。” 她不做声。萨柯长叹一声。抓着她的肩将她一点点的推到在床上。衬着微弱的光。他能看到纳兰堇俊俏的脸。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们四目相对。距离只有一个巴掌宽。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萨柯总觉得有些呼吸不上。头脑空白。心跳得厉害。不自觉得靠近纳兰堇 他轻吻落在纳兰堇的唇上。眼眸闭起。他能感到纳兰堇唇齿间还未散尽的酒气。还能感受到纳兰堇轻微的回应。 吻得越深。却越是毫无知觉的。捧上了纳兰堇的脸。闻了她细嫩的颈衣带何时解开。脑子里也沒印象。 纳兰堇很安静的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的模样。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沒说。待他要解开她颈后的结。纳兰堇抓住他的手。不能再继续了 可萨柯一吻。她的手就不自觉的松开了。轻拉一端紧系着的结松开。他的手又游移到背部。将另一个结松开。 纳兰堇忽然在他颈部狠狠的吸了一口。他便趁这时。一把将白色绣花肚兜给扯下。纳兰堇的tongti他一览无余。 便是这般。双手更是不安分的游移在纳兰堇的身躯上。一点一点的向下 “别。”纳兰堇终于说了一个字。却也阻挡不了。在萨柯的攻势下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 “我轻一些疼就说。沒人笑”萨柯低沉的声音一瞬将她迷惑。却觉得腿间一热。一阵撕裂的疼痛。 “嗯”她闷哼了一声。冒了一阵的冷汗。 之后的事情萨柯看着铜镜里的痕迹。不想也罢了。一夜春宵后还不知多少的麻烦事 “萨柯”纳兰堇侧躺在床上。看着他一直看自己颈上的痕迹。 萨柯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看着她的模样。也是才醒的罢。“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了。” “昨夜”萨柯顿了顿。“错在我。沒忍住。” 纳兰堇看着他。一直不语。事情既已发生。算谁的错有何用。 “若你日后有了一切皆有我担着。” 纳兰堇眉头微蹙。握着他的手。道:“我会尽快与樊华圆房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纳兰堇将他拉到她身边。如他昨夜那般轻吻他。小手又悄悄的将萨柯穿戴整齐的衣物一把除去。骑上了他的身子。 她尚还身子不稳。萨柯一个使坏。用力拉了她一把。便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唔”萨柯用手捂住她的嘴。 “天将亮”萨柯道。天亮便不能如夜里那边放纵了。纳兰堇便只得忍着不能喊。 纳兰堇摇着唇艰难的忍着。萨柯却愈发的逗弄她。一次更比一次刺激。可纳兰堇还是咬着牙给挺过來了。 “拳脚当是你厉害。如今是谁厉害了。”萨柯在她耳旁道。一把将她拉到身下。却故意停了下來。“谁厉害。” 纳兰堇脸色绯红。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道:“你你” 听到这句话。萨柯身子用力一挺 日上三竿。樊华迷迷糊糊的从床板上坐起來。头发乱成一团。“青森。青森。”起來了。自然是叫青森替他洗漱罢。 青森从外边走來。端來一盆冰凉的井水。替樊华细心的擦擦脸。擦擦手。道:“我叫阿蓝与鹿化去买些东西了。明日我们就前去大凉军营。他们在沙城以南一百里的地方驻扎。” “嗯纳兰堇找着了吗。” 他当时正睡得香甜。这两傻子冲进來使劲的摇他。便被他用枕子砸出去了。后边的事也不大清楚。 “找着了。是萨柯松的绑。跟萨柯在一起呢。”青森蹲下身替樊华穿上云靴。将樊华从床上拉起。 “随萨柯在一起我且安心啦” 青森替他穿上衣袍。在大漠中温度高。多要穿白色的衣裳才凉快。所以他便带了许多的白衣给樊华。又在腰间给他系上了玉牌与香囊。走起路來一阵淡淡竹子香。 “娘~” “别叫我娘。你要是嫁给他。就别认我。” 门外一阵吵杂。小豆从从门外跑进來。瞪着眼说道:“有个女人说是阿蓝姐姐的娘亲。在院里闹着呢。” 阿蓝的娘亲。那不是樊骆。樊骆昨夜才刚到他这來拜会过。怎么今早才到阿蓝那。这大白天出來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樊华叫青森给束了马尾。走到门外。看见樊骆与阿蓝正在院里拉拉扯扯的。青森一把将她们娘两拉开。 “怎么回事。”樊华问道。 阿蓝见到樊华。一把站到他身旁道:“我娘不让我跟鹿化在一起。” 樊骆见到樊华。口气也稍微了好些。长叹一声。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便是不喜欢樊云。你何必喜欢中原人。中原人诡计多端。若你嫁过去。定要吃亏的。” 樊骆说这话。在场的人都不爱听了。樊华也觉得怪怪的。毕竟自己还算半个中原人的这么一说。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骆姨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欠妥一些。” 第一百三十七章 樊骆红着眼道:“少主。当年公主不就是这样么。如果她当年不执意前往大凉。你如今也该是个有娘亲的孩子。且说我就阿蓝和阿绿两个孩子。叫他们嫁到大凉。受了委屈怎么办” 鹿化在一旁默不作声。这就是未來的岳母娘啦。说话可得小心点呢。可想來想去还是不说的好啦毕竟阿绿是惨死自己刀下的。阿蓝到现在还瞒着她娘说阿绿去北边做探子了。不能常联系若是她知道阿绿是自己杀的 他悄悄的挪到樊华的身边。躲到他身后悄悄的问道:“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坦白啊。” 樊华也悄声回他道:“你试试。看看你能变成刀削面还是面疙瘩”樊骆虽尊他一声少主。可自己也不大好掺和人家的家事罢。 “娘。我就中意这么个人。你干嘛为难我。”阿蓝站在一侧嚷嚷。在流芳楼她是见多了那些公子哥。今天还说什么情爱。隔天就忘得干净。鹿化虽然可是还是很专一的。 “你你你。”樊骆被气得说不出话來。“今天若不是探子在路上见着你跟他拉拉扯扯。你是想瞒着我一辈子呢。” “你是我娘我怎么会瞒你一辈子嘛。”阿蓝激动的道。 鹿化在一旁看着阿蓝有些着急。不禁插上一句。“大娘” “闭嘴。” “闭嘴。” 娘两异口同声把鹿化后边的话硬生生的吓得给吞到肚子里。樊华和青森看这阵仗也倒吸一口冷气。 樊骆是林亦之妻。办事风火。阿蓝虽然比较细腻。可性子还是差不多的。这两人要是打起來就不大好了 樊华给青森和小豆使了个眼色。他们三人便悄悄的从一侧溜了出去。小豆出了门。总算是凶了一口气。他从來沒见过这么凶的娘两。 “这就是阿蓝姐姐的娘亲啊。看着很厉害的样子该不会把矮子鹿化给削了罢。”小豆回过头去看里边还在争执的两人。 “我猜她要是知道一些事情。沒准会”樊华答道。比如阿绿的事情还有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啧啧。一说出去。定是轰天雷那般模样。 青森听里边的动静。幸好萨柯的府邸偏远。要不然被浣月的探子发现。定会被围个水泄不漏。看着这样子。也沒法在里边吃饭了。 “我们下馆子去罢等她们吵完了。我们再回來。” 樊华与小豆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在里边进膳太过危险了。要她们在饭桌上打起來。指不定一桌子的饭菜跟着遭殃。 “走。我今天要吃醉鸭。” “就这破城。哪來的醉鸭。” “醉鸭沒有烧鸭好像是有的。” “皇兄。” 一抹嫣红登高。在那沾月楼的顶上终于看到了纳兰连山。听闻他从沙城回來后。因为太后与李婉之事一夜白了半头的青丝。 纳兰连山坐在殿前。一手打拿着金壶。一手端着奏折。他不知今朝已是何时。醉醉醒醒。醒醒醉醉。 自从他下诏公开了余贞的死讯。余氏一组。便不停的上奏要一个交代。可他数日不出楼。余氏也是恼怒。倒不烦他了。这几日不断有臣子上奏。余氏召集亲信。蠢蠢欲动。若他再不给个交代。怕是江山不保。 “初儿。怎么來朕这空寂的沾月楼。你那牡丹阁不更是好。” 纳兰初夺下他手中的酒壶。若不是被逼的。她才不來这呢。她满面的粉黛。嘴上抹着浓艳的胭脂。这宫人一看便知是她。也倒是懂事的退下。 “皇兄你还在这喝酒。听闻余氏煽动其他的皇兄打算逼宫。” “逼宫。”纳兰连山看了一眼纳兰初。“哈哈哈。他们倒是來呀。” 李婉之死。便是带着他的心一同死了。自己还坐在这皇位。不过是还想风光的将她下葬在皇陵内。如今她也葬下了。自己也是无牵无挂了。 像是知道了纳兰连山的想法。纳兰初将他扯到楼阁的窗前。指着皇陵的方向道:“你若是再不振作点。怕是你被取代后。李婉便要被冠上一个祸国之后的罪名罢。皇兄你不是深爱她么。你倒是让她在下边安心些啊。” 纳兰初一番话。真是惊醒梦中人。她自己都诧异说出这么煽情的话來。往日她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牡丹阁内尽是天下的珍奇。此番前來也沒那么好心。只是不想失了自己的公主之位。 她本是想最后挣扎一下。若是纳兰连山骂不醒。想來自己都要去投靠余氏一族罢。好在她几句话。一把就将纳兰连山点醒。 “祸国之后。他们且又不说祸国太后。”纳兰连山看着那雾气缠绕的山头。自己心爱之人已埋藏地下。今生至死方见一面。 纳兰连山踉跄着走到如小山包似的奏折前。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到地上。阔袖将奏折扫得七零八落。 他坐起來。整个人被奏折包围住。手在上边巴拉了一会。寻找着什么。片刻。他终是找了他想要找的奏折。 纳兰连山看完那奏折。使劲一抛。奏折被扔出了窗外。 “來人。來人啊。”纳兰连山将宫人们全都唤來。他揪着传话太监的衣襟道:“去吧丞相找來。包括在朝的余氏。朕要召见他们。快去。” “喏”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跑出沾月楼。方才纳兰连山的模样实在可怖。 纳兰初扶着纳兰连山到皇位上。叫宫人将地上散落的奏折全都收拾好了搬到上楼。 “皇兄” “你先下去。”纳兰连山摆摆手。遣退她。接下來她再无用处了。纳兰初也晓得。只得退下等候佳音。 纳兰连山扶着额。半醉半醒多日。现在再來想这些头痛的问題。脑子里如同打了许多的闷雷。他差人传唤那位叫阿容的调香师。 “参见陛下”阿容戴着绯红的面纱。穿着馥国传统的衣物。纤细的腰肢暴露在众人的眼里。整个人如一朵罂粟摄人心脾。 “调香。朕的头有些疼。” “是” 下人将阿容的工具全都搬到纳兰连山的跟前。各种花油。与器材。琳琅满目。甚至有些她自己都叫不出名字。在她制香期间。纳兰连山嫌这些宫人碍眼。便遣退了所有人。 她做了几粒锥香。上前将香放到炉内。身上的金片折射一些弱光。她弯下身來。查看香炉内的香灰情况。纳兰连山眉目一侧。便能看到阿容呼之欲出的酥胸。 纳兰连山长叹一声。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荒度几日现在是时候收拾摊子罢。他欲拿起一本奏折。手肘却碰到了一些酥软的东西。他刻意避开。阿容却越是靠近。 阿容走到纳兰连山身后。双手如细软的藤条缠住他的颈。酥软的胸在纳兰连山的身后不停的蹭。 “阿容已爱慕陛下许久了。阿容知道陛下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的。能否让阿容为之消去苦楚。” 阿容的脸儿在纳兰连山的颈上轻蹭一会。面纱便滑落了。纳兰连山回过头去看了看。想來当初自己能如此看重阿容。也不光她的一门制香手艺。还有她有些近似李婉的眉目。虽然只有那么两三分。却还是勾起他心头无数。 他将阿容一把拉到自己的腿上。将脸埋到阿容的背上。手不自觉的将阿容上衣一推。酥胸便暴露在空气中。 “婉儿”他深吸一口气。心口如被细针刺得千疮百孔。可还是不想放手。 他又将阿容的褶裙向上一撩。手顺着细白的小腿一路向上。这逗弄得阿容不禁轻吟一声。 阿容转过身來。面对面骑在纳兰连山的腿上。纳兰连山一路轻吻至她的胸前。将她屁股一抬。直刺花心。 “陛陛下”阿容被纳兰连山撩拨得话语不成声。小手抓住他的肩头。随他摆动。 “叫我连山” “连唔连山”阿容的声音微弱。便是这般。更是激起纳兰连山的欲望。 他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落在地。将阿容摁在桌上。一览无余。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不停的。这些说是欢爱。倒不如说是发泄。发现他当初沒与李婉所做之事的悔恨。 终了。他将所有甘露都给了阿容。疲惫的坐在龙椅上。阿容双腿间留下一道白。她将褶裙放下便看不到。又将衣物全都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如数归为。就好似这些春风韵事从未发生。 “陛下” “滚。”纳兰连山只道一字。阿容便知道他清醒过來了。她不是李婉。只是有那么一些相似。却得不到李婉的千百分之一。 阿容退下之前。还替他燃了几颗新的锥香。方才告退。她将面纱戴上。若无其事的离去。回到房内。她将一只雪白的鸽子从一个角落里拿出。在它腿上装上一小卷消息。推开窗。四下无人。便放了去。 就在纳兰连山还满头大汗沒缓过來时。余丞相率众人杀尽了沾月楼。真是雄赳赳气昂昂。一切倒像是纳兰连山的错一般。 “陛下” 丞相站在他面前。竟无礼的不跪。丞相不跪便罢了。那些四五品的小官为何也不下跪纳兰连山气得将桌子一拍。脸板起來。一些小官还是抵不过天威。脑子一白给跪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怎么,这几天朕沒管着你们,都吃了豹子胆,见到朕还不跪,”纳兰连山将殿内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看看余氏一族还真是不负他们的祖上,发扬光大了,光是四品的以上的官员就有七位之多,后边那些芝麻小官就不算上了, 丞相理直气壮的站在他跟前,只是简单的拱手礼道:“陛下着重这些,不若先给我们余氏一族一个解释才好,” “那你们余氏不若先给朕一个解释,婉儿之死,你们难辞其咎,” “皇上我们余氏便是再不喜欢她,想杀了她,何必这么招人眼呢,若是你,你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射杀皇后,”丞相哭丧着脸,虽然说不是他们杀的,可也沒有证据证明皇后是他们杀的,这件事这是倒霉透了,说都说不清, 他们本是想对皇后下手的,可不是在沙城内,而是在路上借刀杀人,沒想到被哪个杀千刀的给提前杀害了,怪到他们头上來, 纳兰连山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这件事便是我们做的的罢,可陛下能否解释得清太后之死,我们已叫仵作验尸,陛下猜猜仵作说了何,” 纳兰连山不语,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幺蛾子, 丞相接着道:“仵作道是太后身上伤痕累累,死因是心空下那一个洞,陛下想叫太后死,可以更直接一些,何必在心口下下刀,” “呵,人虽然不是朕杀得罢,身上的伤确实是朕所为,可她活该,叫她死得痛苦,以祭皇后在天之灵,” 听了这话,在场的余氏纷纷炸锅,他为天子,何出此言,,竟说得太后之死咎由自取,如此言行,人不是他杀的罢,却也难以原谅, 一些个小官听了这话,气得直接转头走,官小,想得也少,唯有丞相与几名官阶较高的大臣留下与纳兰连山对峙, 浣月内讧绝非他们所想,改朝换代对他们余氏也沒什么利处,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个交代,可纳兰连山偏偏怄着这口气,不肯好好说, “陛下,倘若我们能证明我们余氏沒有对皇后下手,能否对太后正名,让她死得体面,”余丞相先是退让了,毕竟总不能叫一代帝王先退一步,他退了,纳兰连山岂能不退, 纳兰连山眯了眯眼,对着座下所有人道:“可以,朕就等着你们的消息,” 余丞相与纳兰连山协议达成,可座下一大臣还是有些不满,上前一步道:“慢着,若人不是我们杀的,那陛下便要另立新后,后位由我余氏女子接任,如何,” 纳兰连山轻蔑的看着他,道:“可惜余贞亦不是朕杀的,若朕能证明此事,后位不由你们说,” 那大臣似乎不打死心,却被余丞相拦了下來,事已至此便是不错的了,他们回去就要想想法子, 丞相倒也不贪心,一口便答应了,领着几名大臣退出沾月楼, 吃饱喝足,樊华摸摸自己微鼓的肚子,方才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啊,吃完了就该回去看看鹿化解决了丈母娘的事沒,樊骆如此直率的一个人,其实哄她也并不难, 沒了大军驻扎,沙城真是显得冷清,想來仅剩的一点人力,都拿去看城门了罢,市井小贩无了之前的精气神,慵懒的坐在摊子前,吆喝一声都不肯, 樊华正扶着肚子,艰难的步行时,他瞧见一个背影好生的熟悉杂乱的头发,白色的胡衣,腰间别着精雕的匕首, 他连忙上前将那人一把转过來,只见那人竟是细眉小眼的路人,不是他心中想的人, “少主,怎么了,”青森和小豆站在一侧,看他有些失神的模样,猜到了七七八八, 樊华不语,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他侧眼一望,看见一个男子穿着破烂的布衣,用一块长布围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男人就站在一条小巷里,双手环抱,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装着沒看见,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给小豆,摸摸他的脑袋道:“小豆,去买些吃的送回府上去,别乱跑,买完就回去了,我和森哥儿有事要办,” 小豆也不过是个孩子,不会乱想什么,拿了钱,尽管跑去买吃的,樊华拉着青森进到巷子里,那男人左拐右拐一直牵引着他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齐郡王,好久不见,别來无恙啊,”男子转过身來,将遮面除去,露出粗犷的颜面,这脸,想來除了狐胡人,就沒人会长得这么粗了, “沙城守备如今也只是做做样子,可你不惜千里來此,想來有事罢,” 艾尔巴·疾用手摸摸自己坚挺的鼻梁,轻微一笑,道:“呵呵,郡王真是个爽快人,真是对疾某的胃口,李贤早些日子就给我送來话了,道你会祝我一臂之力,不知郡王之后该如何做,” 樊华恍然大悟,想來是着急着借兵,趁着艾尔巴·尼古盯上浣月之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呢,难怪这么积极的要來见他 “疾先生未免心急了,”他靠在墙上,双手环抱,好是轻松,“想來你也知道贤王帮助你夺回王位,只是他个人的意思,我还得找到合适的人,前去助你一臂之力,若是办得不好,贤王就会暴露,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是是,那是自然了,疾某只是前來点醒郡王,莫要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樊华虽沒有随着慕忠诚征战沙场,可战争嘛,最重要的就是补给了,现如今已是夏日,在过一些时候,麦子将会成熟,一片一片的金黄麦子就会被运到战场去成为将士的口粮, 只要在秋收前集结完毕,想來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題, “那疾先生可有方法蒙蔽众人之眼,让上千的将士与我顺理成章的去到雷州,” 艾尔巴·疾冷笑一声,这算盘打得,又想当又想立牌坊,罢了,看在军务紧急的份上,他且忍了,“这是双生虫,郡王若是办妥了,杀死这只,疾某便会知晓,倒时你再寻个地方假借办事之名,被我掳了去便是,” “然后再叫我挑好的将士去救我,一去不复返,” 樊华想了想,这办法也是可以的,还是挺合理的,就是不合理他们反应过來时已晚了,这么做他便能安心一些了, “如何,”艾尔巴·疾手上放了一个竹筒,想來就是那双生虫了,听这名字,应该是一对虫子,同生共死, 樊华给了青森一个眼色,青森便将虫子收入囊中,他道:“可以,既然无事,我先走了,”他还记的來时的路,离去并不困难,他在这沙城也住过一段时间,愣是沒发现还有这么隐僻的角落, 他晃了晃腰间的佩玉,看着好似一个登徒子,想來时辰也差不多了,忽然心血來潮的问到青森:“青森,少主今天与你打个赌如何,” “打赌,可沒有赌注呢,属下的月钱也就这么点,” 樊华白了一眼,沒好气的道:“好啦,知道我给你少了点,回去加月钱,你猜猜,樊骆和阿蓝吵完了沒,至于赌注嘛哎呀,你先答了再说,” “我们出來到现在,也很长时间了,应该吵完了罢,” “既然你说她们吵完了,那我就押她们沒吵完,至于赌注嘛”樊华顿了顿,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他靠近青森耳朵,嘀咕几声,青森的耳朵根子便一直如火烧般蔓延至脸上, “这”他羞涩的看着樊华,狭长的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樊华,“那如果少主你输了呢,” “这个我还沒想过,你说说想要如何,” 青森亦在他耳边嘀咕一阵,樊华的脸色便由绯便黄,再由黄便红,色彩斑斓,那叫一个漂亮, “成成成,就这么定了,不准改了,不准赖账,來拉钩,”樊华伸出小拇指,似乎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非要拉钩, 青森倒也跟着他一起幼稚一把,实实在在的拉了钩,“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听了这拉钩的试验,还想到以前在梨花谷他们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不过被慕红绫发现后两个人就会被暴打一顿,说是沒大沒小的, 樊华哼着小曲,迈进了萨府,府内一片寂静枝头几只小鸟被烈日晒得恹恹的叫着,樊华和青森对望了一眼,这是不是沒在吵了, “鹿化,鹿化,”樊华大声的喊道, 小豆从后院跑过來,嘴里还嚼着红糖山楂,吃得可香了,他道:“他们三在后院打起來了,” 三个人,怎么打, 樊华和青森到了后院,他们长见识了啊,阿蓝与樊骆打得不可开交,鹿化也不知道该帮哪边,两把小弯刀一直穿梭在她们二人之间,想尽了法子的想要挑开她们, 可阿蓝与樊骆就好似两块麦芽糖,沒一会又黏在,那场面,翅鸡, “噗,,” 鹿化忽然站到中间,阿蓝一剑躲闪不及,直接刺进了肋下,鹿化微微蹙眉,阿蓝反应过來,连忙将剑给丢到一侧去, 她扶着鹿化,摸摸他的伤口,还好不深,她着急的问道:“是不是很疼啊,你站过來干嘛,要是我下手不及,会出人命的,” 鹿化疼得直冒冷汗,却不喊一声疼,脸都有些发白了,他捂着伤口,道:“你们母女这么打着,也不是办法,事情因我而起,你们怎么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樊骆也愣了一会,将剑收到臂内,看了看鹿化的伤口,点点头,略带赞许的道:“少年郎,你还是懂想的啊” 鹿化见她夸赞一声自己,想着还有戏,白着脸咧开嘴一笑,道:“哪里” 樊骆蹲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的他的脸,轻笑他如此天真,道:“既然如此懂想,就跟我家女儿断绝关系如何,” 真是语破天惊,在场所有人都未想过她还惦记着这事,索性叫鹿化跟阿蓝断绝往來,鹿化更是被这话气得脸更惨白,一个白眼,准备昏厥过去, “鹿化,”阿蓝轻轻的摇摇他,看着模样似乎是被气得不行了,她看着樊骆,不禁责怪她,道:“娘,你干什么呀,鹿化一片好心,” “我也是一片好心啊,”樊骆倒想说自己无辜來着, “我这辈子就中意他,就想嫁给他,成不成,”说罢,阿蓝又继续轻声喃喃两声,“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你,”樊骆听到这话,也被气得胸口一口气上不來,你你你好半天, 樊华看这局势,拉拉青森的衣角,叫他把鹿化给抬去房内,再叫來郎中,他也嫌弃这母女打打闹闹实在是烦,便叫樊骆赶紧走罢, 萨府重归宁静,樊华坐在院里乘凉,青森给他剥了颗葡萄,他叹了声气,道:“成天打打闹闹,她们都多大的人了,” 青森心里笑他,他还不是那样,心情好一切好说,心情不好就闹小孩子脾气,有时候就跟女人一样撒娇怄火,在床上嚷嚷着要在上边,可是又沒那能力, “这次,算我赢了罢,”樊华得意的将眉毛挑起,他就要得到赌注了,这赌注可是专门想过的, “他们这不算吵罢,最多算是打闹,” “你,”樊华发现青森最近是越來越蹬鼻子上脸了,还敢抓着他说话的错处來做文章,罢了罢了,是自己说得不清楚,不过倒是可以找别人看看, “既然这样,我们就问问别人,算不算吵,”他说着,呼唤小豆过來,问道:“小豆,你说她们刚才这样,算不算吵,” “嗯”小豆想了想,看着樊华和青森,应该是在打赌什么的吧,其实按理來说这应该也算吵的,可是他看见青森一直在樊华身后挤眉弄眼的, “快说呀~”樊华看他好半天嗯來嗯去,就是沒个答案的, “这不叫吵吧,只是动手了而已”成吧,小豆看青森平常这么宠着自己,他便昧着良心帮他一回, 青森看小豆那么明事理,笑道:“看吧看吧,小豆都这么说了,少主,你输啦~” 樊华一阵恼怒,挥挥手叫小豆下去,这叫什么事嘛,他们两是串通的,他噘着嘴看着青森,桃眼无辜的眨巴着, “來,叫一声听听”青森又给他剥了颗葡萄,这沙城的果还真是甜得跟蜜似的, 樊华抓着衣角,扭捏了半天,青森挑眉看着他,这可是要言出必行的,都拉钩了,樊华眼睛都要快挤出眼泪了,道:“我能不叫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快,” “夫夫君,”说着这词,樊华的脸如火焰山,红得能流出岩浆, “唉~”青森乐呵呵的应了一声,看着樊华现在这娇滴滴的样子,若是女子,怕是能跟这手中的葡萄一样一口吞了罢, 翌日,天还凉快些,大伙就动身去找军营了,毕竟也只是知道大概的方位,重要的是把,纳,兰,堇,丢,下, 樊华还算是有良心的,留下两封信,一封给萨柯,一封给纳兰堇,他在萨柯的书信中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纳兰堇,好歹也是半个王妃,不能亏待了她,有事要让着她,沒事带她去骑骑马遛个弯, 纳兰堇的信明显多了几页,一直在劝她别生气,道是不忍心她上战场,要好好的待在沙城,不准哭,不准闹啦,巴拉巴拉一大堆才写尽, 樊华前脚刚走,樊骆后脚就找到了萨柯,她道樊华去了前线,所有人都为之担心,所以樊家军也会一同前往,默默的保护他,至于萨柯,还是要在沙城内守着消息, 这样一來,不光浣月与大凉的双方势力撤离,就连樊家军也会悄悄的随着他们移动,如今怕也只剩了狐胡那边,不过两国开战,狐胡也就不会惦记着这么一座小城了, 纳兰堇握着厚厚的一沓书信,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是气死我了,走都不说一声,” 萨柯轻笑一声,看她那恼怒的模样,故意问道:“那你要去追他们吗,他都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不留下跟我一起,”他将她手中的书信放到一边,将她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 纳兰堇揉着衣角弱弱的道:“跟你在这太无聊了” 比起吟诗作赋,她更喜欢排兵布阵,血战沙场的豪情壮志,跟萨柯在一起,除了看看书,骑马射箭,就沒什么能干的了, 听她这么说,萨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他用折扇提起纳兰堇下巴,故意皱起眉头很不高兴的模样,道:“这么想走,我派人送你去,可好,” 纳兰堇讪笑道:“要么我在这玩半个月再走,” 半个月再走是最好不过的了,萨柯想留她,却又不能长时间的让她待在沙城,他与纳兰堇勤于春宵,可至今都未让纳兰堇喝避子汤避子汤的毒性他是再了解不过了,是药三分毒,他纵使宁愿得罪了樊华也不舍得纳兰堇喝上一碗, 可若怀上了,纳兰堇唯有与樊华尽快圆房才能瞒天过海,这是说着简单,可做起來却有些难,毕竟樊华喜好捉摸不透, 他们这边是春宵苦短日高起,樊华那边是被烈日晒得人马疲惫,若不是在外边,樊华定把衣服扒了,说來说去还是自己府上的冰窖好啊, 到了军营里,发现营中将士正忙碌着工事,慕樊辰搁下手中的活前來相迎,樊华听闻慕樊辰在军中一直很卖命的办事,所以慕红绫便替他说了情,叫慕忠诚给他提了官,如今慕樊辰已是宣节子将,虽然只是五品,但在军中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大哥哥近日可好,” “好,你若在军中少惹点事,我与父亲会更好,”说完,樊华与他都笑了,要不惹事,他樊华绝对不可能,就是再简单的东西,都是要出点风波的, “大将军呢,”樊华问道, “他正与其他大将商议军事,过一会便要散了,” “不必等了,我且去拜会拜会,怎么说也是将兵长史,大伙总要熟悉的,”樊华手执山水折扇,鬓边两道青丝随风而动,在军中比起那些蛮将,看着着实适合将兵长史一职, 慕樊辰想着,他说得也在理,便将他领到议事营去,待将兵通报后,樊华与慕樊辰尚能进入其间,若是未经同意便擅入其中,按军法,当斩, “长史,子将,大将军有请,” 樊华站在营帐门口,方才还听见一些窃窃私语,进去后,一片黑暗,又悄无声息,好似入夜了, 樊华一身素衣,轻掠过将士的身前,所到之处尤有一股香气,加上樊华肢体纤细,看着着实像穿了男装的女子, “咳咳”慕忠诚瞧见,那坐下的将士在暗处里眼睛跟那狼眼睛似的发光,莫不是以为这是军妓,他轻咳两声,点醒他们, “在下樊华,见过各位,” 此名一出,座下皆有细碎的说话声,这边是,樊华,被慕家逐出家门,他直接索性去掉慕姓,直接跟着他娘亲姓樊了, 这对常人來说似乎难以接受,何况朝廷对樊华褒贬不一,在京都更是流言漫天,何况他当初是一支鹤舞才声名鹊起,可见此子在一定时候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见他们对自己似乎很是在意的样子,樊华接着道:“在下前不久方被封郡王,如今替贤王分忧接任将兵长史替大将军分忧军务,以后在下若有做得不好的,各位将军可要点醒点醒在下,” 怕是他做错了,也沒几个敢说的罢,谁不知道他身后的势力,再说了,就是被逐出了慕家的门,可慕忠诚还不是念及父子情会帮他说话,谁会那么傻不拉几的,去得罪他,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4节 然而事实上,就有这么个人,來找死了, 那镇远将军在座下摸摸自己的胡子,冷哼一声,幽幽的道:“郡王别來无恙嘛,上回在宴席上歌舞真是让人大饱眼福,不知这回郡王是想用自己的美貌,还是歌舞,去征讨敌军呢,” 樊华站在上边,心里一阵的冷笑,这老不死的,到了他的地盘,就干这么打压人了,他樊华才不干呢, 在军中提及他歌舞一事,便是想叫他在各位大将前威信全无,可他还不是做过跟他一样的事情, “这房里可真暗在下看不大清,应该是镇远将军罢,上回与你合作一曲,真是叫樊某叹为观止,不过如今在军营里,就该说说军务的事情,莫要扯别的,叫别的将军以为咱两不顾正事,” 镇远被气得胡子翘起,这伶牙利嘴的东西,看他日后怎么整治他, 第一百四十章 慕忠诚见二人已结下梁子。便要拉开。道:“日后齐郡王便是将兵长史。跟随在老夫身后。今日。若是无事。便且这样罢。” 既然慕忠诚已这么开口。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各自散了去。樊华方从营帐里出來。青森迎上來。 他道:“住处已安排妥当了。小豆也住下了。方才进去他们未刁难少主罢。” 樊华冷笑一声。故意朝着镇远离去的方向大声道:“能刁难住本王的人。还在娘胎里呢。” 镇远尚未走远。听到他这话。微微转过头來。冷哼一声。阔袖一甩。气呼呼的走了。日后相较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孩儿斗不过他。可他一个老头子还是能玩上一阵子的。 樊华到了住处。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袍。衣角绣有满月之景。长发慵懒的乱扎起。搬來自己的月琴。唱上一曲。 日落西山。漫天的彩霞乱飞。苍穹白云如被神明点了一把烈火。烧红了半边的天。一名身披戎装。手执精雕长剑的独眼将领行至樊华的营帐前。耳闻那婉转歌声。要说他不是樊璎之子。怕许多人都不信罢。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唱到此处。歌声戛然而止。账内传來一声叹息。所有将士都不约的看向那樊华的营帐。也不知这歌儿为何而停。他们身在军中。已有多年未听得如此曼妙之音。着实可惜 独眼将士站在樊华的营帐前。还未开口。便听到里边那神秘莫测的郡王道:“都尉在外听了许久。为何不肯进着营帐中來。与吾相见。” 帐帘忽然被拉开。一名穿着青衣的俊朗男子将他往里边邀。账内点了檀香。不大光亮。传说的齐郡王正端坐在高坐上看着來人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郡王。” “嘘”青森打断他。叫他莫要打扰了樊华。直到一首《长恨歌》唱罢。樊华才缓缓起身行至将士跟前。 “你是陆嘉。”樊华在他周遭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遍。 “回郡王。末将陆嘉无误。” “嗯” 沒错。他面前这个独眼的男人。就是小豆的亲爹。陆嘉。也是这军中统兵千人的三骑都尉。只可惜南征北战多年。瞎了一只眼。 樊华邀他坐下。觉得房里开始变得更暗了。便叫青森点了许多的灯。那桃眼美艳映入了陆嘉的眼中。 “末将听闻小豆”话说至此。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眼眶一红。话语哽咽。 樊华客气的给他倒了杯水顺顺气。毕竟多年不见。这种情绪是正常的。“小豆是个好孩子。吃了不少苦。此番我将他带來。便是叫都尉好好照顾他。” “唉”陆嘉长叹一声。摇摇头。“小豆的苦。都是因为末将无用啊。也负了他娘亲对我一片痴心。” “呀哈哈哈~”账外转來一阵稚嫩的笑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这军中怕还沒几个女人进來过。能这么大胆四处行走的。怕只有一人了罢。 慕红绫将门帘一掀。看见樊华与一名独眼的男子正看着她与小豆。不想。这肯定是青森说过的那个人。方才青森将小豆托付于她。把事情都给说了一遍。她才答应带着小豆暂时回避。 “陆嘉。”慕红绫显然认得此人。小豆看着那男人头发散乱。皮肤晒得比古铜还要更黑。眼睛还是独眼的。不禁的躲到了慕红绫的身后去。 “末将见过县主”他同慕红绫行了礼。可眼睛还是停留在了她身后的那个孩子身上。他神色胆怯。眉头皱起。想來是不大喜欢自己了罢 陆嘉也不勉强他与自己相认。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怕是做梦都未梦到的。 慕红绫是个识趣的人。将小豆一推。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些事。她沒有多少资格去说。倒不若让父子两好好相处一番才是。 “小豆。过來”樊华轻唤一声。小豆走到樊华身边。他将小豆抱到腿上。给了他一块糕点。“这是你爹你不喊一声爹。” 小豆握着手中的糕点。小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嘉。怕是怯场了。愣是好半天都沒叫。陆嘉不勉强。只是叹了一声气。自己做出这种事。不叫也是正常的。他想是这样。才能宽慰自己了。 就这样僵持了半天。陆嘉也不想耗下去了。想要小豆喊他一声爹。怕是要过些时间才行。 “郡王。末将还有些军务尚未完成。今日便到这罢。小豆的事來日再谈。” “也好都尉且去忙罢。军务缠身自是理解。” 陆嘉拜别了樊华。方走到门口就听到营帐内传來稚嫩的啜泣声。“呜呜呜少主别让我走。他长得这么凶。还是独眼。怎么会是我爹。” 樊华看着他伏在自己的膝头哭鼻子。心里哭笑不得。这瓜娃子还想着自己的爹要风流倜傥的。他长这么大。看见的武将都是里脊横着长的。就沒见过俊的。再说了。陆嘉的眼睛也算是为国牺牲的。 怎么说呢小小年纪就学着那些凡夫俗子看脸了。想來也是自己太过美丽的错樊华如此想想。也就心宽了。 翌日一早。樊华带着小豆去看陆嘉练兵。他能起个大早。自然是因为一些事情。现在对于陆嘉來说。他俨然成了恩公。若是他叫他去狐胡帮忙应该 樊华坐在高台上。青森替他打伞遮阴。好在小豆似乎对练兵这东西好似很感兴趣的模样。一直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小豆。怎么样。”樊华问道。 “他们好威风~”小豆转过头來道。自己也曾想当个将军。骑着骏马。血战疆场 青森看他那模样。也是觉得好笑了。觉得人家威风。自己的爹可是三骑都尉。就不威风了。到现在都不肯叫一声爹。怕是要急死陆嘉了。 昨夜。樊华叫青森去打探过了。听闻陆嘉的眼睛。是被艾尔巴·尼古手下一名大将养的白隼给啄瞎的。这么一來叫他去狐胡报这瞎眼之仇。也还有有可能的。 就在他们看将士们练兵正起劲的时候。丝毫就沒有注意脚下的动静。一条滑而冷的青蛇在众人的脚下游走。嘴里吐出的鲜红信子。如同染了血。 “啊。”小豆捂着脚倒在了地上。引得下边所有将士们都不约看向他。 樊华看到他脚边的蛇。先是倒吸一口一口冷气。立马就站起來躲在青森身后。指着那条翠绿的蛇道:“啊~~~蛇。蛇。蛇。蛇。” 青森也是愣了一会。看着那蛇朝着自己的方向游走过來。将伞一关。用伞尖刺向青蛇的七寸。陆嘉闻讯赶來。看那正挣扎得欢愉的青蛇。一把从精雕的鞘里拔出锐利的抱剑。斩断青蛇的头。 那蛇被斩断后。尚挣扎了几下才渐渐死去。小豆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话抖说不出了。 “竹叶青。”青森认出了那蛇。在梨花谷也见过那么几次。毒也不是很大。不过不及时救治。有可能身亡。 陆嘉听他那口气。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这是条毒蛇。便抱起小豆朝着军医那赶去。军医是个老头子。估计见识广。用刀子割了小豆的伤口放了些血。又剁了草药敷一敷。 “竹叶青多是在林间出沒。我们这大漠几十里怕是难找上一条。少主你说会不是个阴谋。”青森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大伙。 “你从何处看出是个阴谋。”樊华反问。 陆嘉听了这话。也不禁沉思。道:“练兵场。在军营中心偏左。一条蛇这么进來。怎么会沒人知道呢。再说了。被人都不咬。怎么就到了我们这就开始咬人了。” “这”樊华也知道这确实沒法解释。“都尉是说。这蛇是针对练兵场的人。或是直接针对我的。那为什么就咬了小豆。” 小豆平躺在榻上。脸色还有些白。弱弱的道:“我是不小心踩了它。它才咬了我的” 说完。一个小兵从帐外跑进來。跪倒在陆嘉和樊华面前。“报。都尉。郡王。我军内部出现大量青蛇。” 又是青蛇这回还是大量的 陆嘉一听。连忙赶往始发地。那老军医看他这么走了。连忙拉住樊华。将一大包的雄黄塞到他手里。道:“蛇怕雄黄。拿去洒了。” 青森接过雄黄。嗅了嗅。连忙追上陆嘉。小豆看着他们走了。也要起來跟上。却被那老军医给摁回去了。 “小娃娃。你想干啥子。你的脚都被咬了。不躺上几天。你走不动的。”老军医操着浓浓的进江口音道。 到了地方。那一片的翠绿。吓得樊华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叫青森把雄黄给弄一弄。竹叶青动作敏捷。将士用长矛來刺。若是扑空了。竹叶青还会顺着杆子爬。 “啊。”现场惨叫连天。不少人都被抬到了军医那。 陆嘉将脚下的蛇踢到一边。气沉丹田。道:“撒雄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大包雄黄撒开。在地上画出一道雄黄线。蛇开始纷纷向后撤。樊华看着地上那翠绿诱人的蛇身。脑子里闪过一个妙计。 “都尉。还请劳烦让弓箭手将这些蛇射死。若是谁杀的蛇多。赏金一锭。次者赏银一锭。这钱。本王出。” 陆嘉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不过将士们有钱拿。这蛇管他死活。他摆手大喊:“弓箭手听令。将蛇全部射杀。谁杀得最多。赏金一锭。次者。赏银一锭。” 军中多数将士。多是穷人家出身。从军得到的饷银都托人带回老家给爹娘了。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有金子拿。何止弓手。就连那巡逻的卫兵都直接拿刀來砍。军中一片欢呼。 陆嘉看将士们如此踊跃。很是好奇樊华的目的。问:“郡王为何如此。” “竹叶青这皮翠绿得都尉不觉得拿來包裹匕首很是美丽。再者。可以拿竹叶青的头來炼毒。下次对战。弓手可将弩箭沾上一点毒。只要射中了便会中毒的。我们再先一步把解药全都搜罗來。还怕敌方不降。” “这是小人所为。”陆嘉忽然道出一句。听得樊华都笑了。 “都尉。兵不厌诈。既然敢有人拿毒蛇來暗算我们。也算不得什么君子所为。我们又何必跟小人谈什么君子之道。” 他樊华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他前身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他是个女人。只是阴差阳错成了这幅模样。要跟他谈君子。等他喝了孟婆汤再谈罢。他只晓得。要达成什么目的。要用什么手段。 君子之道。呵可笑。 樊华看他们正与那蛇忙活。也不想继续在这太阳下呆着了。带着青森先回了营帐。他正闭眼小憩时。鹿化与阿蓝嘻哈着闯进來。嘴里还说着外边的事情。 阿蓝穿着卫兵的衣服。将毛子一戴。又在脸上抹了两把灰。看着着实像个清秀的男子。想來她今日就是这么与鹿化出去闲逛了罢。 “吵什么吵。沒看见我在小憩。”樊华疲惫的睁开眼。他方才都要睡着了。这两闹腾得“鹿化你是嫌弃自己肋下的伤不重呢。不静养就算了。还带着阿蓝乱跑。” “我”鹿化跟吃瘪了似的。他身上其实是有伤的。不过他就是坐不住。这不是听到外边闹蛇灾出去看看么。 鹿化笨嘴笨舌的。被阿蓝赏了个白眼后。推到一边去。阿蓝将腰间的一把布袋打开。从里边掏出三尺长的翠绿蛇皮。笑得可开心了。 “少主你瞧。我跟鹿化找到了一条挺大的竹叶青。把皮给剥了。很完整的~” 青森接过蛇皮。放到樊华面前。樊华看了一眼就不耐烦的将蛇皮推开。血淋淋的青色。那么恐怖。 他用手撑着脑袋。侧卧在罗汉椅上。慵懒的道:“既然你们闲得慌。待会就替我跑一趟。将赏银发给底下的将士。再把蛇皮剥了。剥完了。风干了。裹好一个匕首。拿去给陆嘉。让他送给小豆。讨讨小豆欢心。” “啊。”阿蓝看他说了一串。觉得事情好像很麻烦的样子。不大乐意去做。 樊华冷眼一瞥。道:“怎么。不想做。不想伺候我了。不伺候我。我就不帮你们两在骆姨面前说情了啊。你们自己去说去。” “去去去去。”鹿化一听。立马答应下來了。这事对他來说可重要了。“不就是这点事么。我干了。”说着。挤眉弄眼的把阿蓝推出去。 他们一走。青森将樊华扶起來。替他揉揉肩。揉揉太阳穴。他晓得樊华睡不够或睡多了头就会有些疼。 “这无垠大漠。哪來的竹叶青。呵”樊华似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浣月那边使诈。” 樊华将揉揉眼睛。疲惫的道:“也不知道。不过要我猜。不离十。”他转过头去。看看青森。发现青森长了些胡茬。 他软嫩的长手摸摸青森的胡茬。皱起眉头。“你这是几天沒刮胡子了。脸上的胡茬这么硬。” 樊华这么一说。青森才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是长得有些长了。他又摸摸樊华软弹的脸。他发觉他似乎从來沒刮过胡子 “少主。我发现你似乎从來未刮过面呢。” 青森这一问。樊华故意翘起兰花指。用指尖戳戳他的肩头。故作娇羞道:“哎哟~你看看如此貌美。不长胡子不是好事。不然岂不负了这天赐的容颜。你说。是不是呀。爷~” 樊华这几年养尊处优。静多于动。脸上也长了些肉。看着有些珠圆玉滑。更带女子的柔美。他轻轻捏着嗓子一道。这声音能把人给融了。 “咳咳”一声咳嗽从门帘那传來。 正闹着的樊华转过头去。就看见他那大哥哥正站在门口那瞧着他们主仆二人逗趣。慕樊辰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樊华知晓他定是有事要说的。 “哎哟。大哥哥。什么风把你吹到了二弟我这呢。” “大将军有请。” 慕忠诚。慕忠诚找他何事呢。樊华忽然想起了。自己现已是将兵长史了。自然是随在大将军身旁办事的罢。慕忠诚喊他去办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樊华将衣冠理了理。便随着慕樊辰走了。一路上。慕樊辰的目光总似有似无的停留在樊华身上。虽然比刚入府时更貌美三分。可还是老样子。便是到了军营都要打扮一番。眉是要画的。胭脂是要抹的。就好似他真的是一个女人家。爱美到极致。 “看够了。”樊华扭过头。看着他。问道。 慕樊辰发觉自己被樊华发现了。收回目光。脸上有些热。却还是大方的承认。“嗯。” 走到人迹稀罕的地儿。樊华故意凑近他。乐呵呵的娇声问道:“我美吧。” “咳咳”慕樊辰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这问題问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自然是比以前俊美多了。” 听到这种话。樊华格外的开心。却沒发现青森在他一侧脸色有些难看。青森悄悄的握住他的手。手上力道一收。樊华吃疼得瞪了他一眼。却又沒法叫出声。 进了营帐。樊华方叹自己的营帐多小啊。合着军营里的营帐大小是按照等级來划分的呢。慕忠诚这营帐内。塞下了两人高的三国版图。中间还摆着拟布阵的练兵桌。还放着床榻。香案。木桩 “你來啦。过來。”慕忠诚坐在案前。正擦拭着他随身的佩剑。青森和慕樊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走过去。 樊华站在他的面前。显得有些不自在。看到旁边有个凳子放在那。立马冲过去坐下。 坐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大一样了。反客为主。问道:“说罢。何事。” 似乎是知晓了樊华的性子。也不怪他什么礼节不周到。反倒觉得这点倒是跟他娘很相似。他将佩剑收起。道:“听闻你今日去陆嘉那遇上竹叶青了。无碍。” “多谢大将军关怀。在下无碍。只是这蛇咬伤了不少将士。” 二人虽有血脉之亲。却无比的冷漠。樊华如此客气到还说得过去。只是就连这慕樊辰一些时候也会同慕忠诚客气起來。也算是慕忠诚的一个悲哀罢。 “这次來。怎么不带樊城來。公主也不见人影。”慕忠诚小心的问道。 “樊城太小。不宜长途跋涉。至于公主你难道想看让她看着自己的故土被我们攻下涕泪横流的模样。” “哦”慕忠诚小声的应了一声。不似以前那么威武了。兴许是人老了。说话越來越沒底气了。 “大将军关心这。倒不如关心关心竹叶青的出处。若无事。下官告退。” “哦” 慕忠诚似乎看着沒有多少精神。回应人也很显得很疲惫。自从上次听闻了慕馨难产血崩而死后。慕樊辰发觉慕忠诚的精气神是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威武姿态都只展现在三军面前。而回到营帐后。却如同一只即将老死的狮子。 慕樊辰看着樊华与青森离去。上前一步。问到慕忠诚:“父亲。你唤他來。是为何。” “已是夏末。上次听得馨儿西去之噩耗。夜不能寐。想到当初樊华的娘亲。也是难产血崩。终了托我照顾好樊华。想到樊华如今的模样。自己也未尽过多少父亲的责任。倍感心虚。许多夜都梦见樊璎哭我未好好照料樊华。负了她。” 说到此处。慕忠诚长叹一声。总觉得胸口有一块石头堵着。呼吸不是那么顺畅。听到慕馨的西去的消息。再想想巧合的死法。他一夜便白了头。人都苍老了多岁。 慕樊辰看他忧心忡忡。上前安抚道:“父亲莫要这么说了。一些事。不在人。要看天的。” 说到天。慕忠诚更是苦笑摇头。“天。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樊璎。娶你娘只是因为多年前你爷爷已替我订了亲。想结秦晋之好。联合两家势力。 我亏欠你娘很多。想好好补偿你。可樊华甚至比你更苦。可是他长得太像樊璎了若在年少轻狂时。问我多爱她。我道是可以将心都掏出來。” 可是她不爱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樊璎在慕忠诚心中的分量。只叫人听听慕忠诚的话便能知道了。慕樊辰也知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的喜爱那位传说中敢作敢当的女子。只是毕竟人死了多年。却为何还要念念不忘。负了妻儿。 “父亲”慕樊辰欲道宽慰之词。慕忠诚却摆摆手。 “退下吧”慕忠诚长叹一声。叫慕樊辰退下。又缓缓的躺倒在长椅上。凝神静气。 回到账内。樊华用折扇抬起青森的下巴。似登徒子一般打量着他。道:“小美人儿。刚才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呢。弄得小爷我。好生的疼啊~” 青森笑他如此的可爱。一把抓住他的腕。将樊华拉至怀中。轻声问道:“想不想更疼些。” 二人正打算缠绵一番。鹿化与阿蓝便乌拉拉的跑进來。樊华只得推开青森。坐在高坐上板着脸问他们。“你们进來不知道喊一声呢。是越发的沒规矩了。” 阿蓝和鹿化讪讪的笑起來。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沒用。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说罢。何事。这么急匆匆的。” 鹿化从腰间摸出一把翠绿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嘿嘿。我做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樊华显得有些诧异。他该不会去哪找的别的东西來糊弄他罢。他叫青森把匕首拿过來给他瞧瞧。 翠绿的蛇皮摸起來还有些温热。蛇鳞的质感摸起來很舒服樊华将匕首拔出來。刃处薄利。是把好的匕首。 “蛇皮不是沒干么。你怎么弄的。” “烤的啊。慢慢烤干了。少主你不觉得摸起來还有些温热呢。” 难怪蛇皮有点温热。蛇是凉的。蛇皮若是热的所不正常呢。原來是鹿化烤过了。 他将匕首交还回去。道:“拿去给陆嘉。叫陆嘉送给小豆。你们回來时。顺带把小豆给接回來。” “是。”阿蓝与鹿化得令后。出了帐篷。樊华觉得他们两在一起是越來越般配了。也能互补一下脾气。倒是可以让他们在一起办事的。总比鹿化一个人放心多了。 两人一走。青森就开始黏糊上來了。樊华一把推开他。道:“大白天。不嫌热呢。” 青森脸做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可是很难受啊” 樊华眼睛缓缓的落在某个部位。原來青森往日那么淡漠都是装出來的嘛。还沒做什么呢。就这样了。 他两手抱在胸前。得意又傲娇的道:“自己解决吧。小美人儿~大白天的。小爷我才就不跟你玩了。” 樊华站起身來。伸了一个懒腰。揉揉眼。正要去榻子上躺一会。青森一把搂住他。湿热的鼻息绕着他的颈。 “少主烧的火。自然少主要自己灭掉” “都尉。郡王叫我们将此匕首赠于你。叫你拿去讨小豆的欢心。”阿蓝恭敬的将匕首呈上。 陆嘉结果匕首。打量了一会。点点头对其赞许有加。“做工倒是不错的。郡王有心了。只是我怕小豆” 阿蓝知道他怕小豆回绝。便道:“都尉不若同我们一起去看看小豆。小豆生性乖巧。想來都尉多跟他接触接触。沒几日便会同你玩得好的。” 鹿化听去了这话。噘着嘴好似个小孩般扯着阿蓝的衣角。扭捏着道:“你看我以前那么可爱。现在风流倜傥的你都跟我玩了这么多日了。怎么还未嫁给我呢。” “呸。油嘴滑舌。” 陆嘉笑了。随着他们去找小豆。四下无话说。他便问道:“姑娘与这位公子似乎感情要好。为何还不成婚。” 说到这。鹿化和阿蓝不禁长叹一声。鹿化道:“我那未來的丈母娘。到现在还沒同意将阿蓝嫁与我” “哦”似乎不小心问到了这两人的头疼事。陆嘉便不再问下去了。 到了军医那时。小豆已躺在一个角落乖乖的睡着了。细小的脚踝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阿蓝轻轻的将他唤醒。他伸了个腰。缓缓睁开眼。 “阿蓝姐”小豆揉揉眼。打个哈欠。睡眼迷蒙的坐起來。 之前他在老军医这等了他们好久。一直沒人接他回去。可是他又不能自己走回去。被蛇咬的地方除了疼。什么感觉都沒。捶一锤也沒感觉。 老军医说是蛇毒沒散。所以他要很久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陆嘉从腰间掏出翠绿的蛇皮匕首。眼睛一直看着小豆的反应。生怕面前这小人儿被他吓到了。 “小豆这蛇皮匕首”陆嘉话说得结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男人总是不如女人那般会哄孩子。他长年在外行军打仗待人也是粗俗的很。 小豆迷迷糊糊的结果匕首。随便看了看。只觉得这蛇皮好看。小嘴一撅。对着匕首龇牙咧嘴的道:“叫你咬我。” “那蛇。都被你爹爹叫人给杀了。蛇皮都剥下來拿去做东西去了。解气了吧。”阿蓝问他。一个小鬼头。心眼跟樊华一样小。睚眦必报的小黑心。 “嗯。” 鹿化看他们东西也送了。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吃点东西了。早上就吃了两馍。现在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走罢。小鬼头。回去吃饭歇息去了。”鹿化将他抱起。欲要同陆嘉告别。 “都尉。我们就先回去了。若得空。记得來看看小豆。”阿蓝临走时嘱托他道。“告辞。” 小豆被鹿化抱在前边。两只手勾着鹿化的脖子。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陆嘉留在原地的身影。陆嘉的身影被夕阳衬得有些落寞。一身戎装锁住他的躯体 “记得來看小豆呀。” 小豆似乎觉得他有些可怜。朝着他道。陆嘉愣了一会。朝着他摆摆手。他方才是同自己说话了吗他终于肯开口跟他说话了 他们三人行至帐前。听到里边有切切私语声哼哼。这两人肯定又背着他们说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我们回來了。”阿蓝将门帘一掀。里边的场面真是让她嗔目结舌 “嗯不行了我”一只藕手抓着桌角。半个人趴在桌面上。金丝披散在肩上。衣冠凌乱他身后穿着青衣的男子正 阿蓝向后退了一步。将门帘掩上。好半天沒说出话來。一直堵在门口那不让鹿化进去。“他们我们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罢。” 鹿化抱着小豆想进去。阿蓝却一直拦着他。“怎么了。我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那也不能进。”阿蓝一咬牙。一跺脚。态度十分的坚决。鹿化也只得作罢。 “什么事呢。神神叨叨的。不进就不进吧。走。我们去你爹爹那蹭饭去。”说罢。抱着小豆去了陆嘉那。 他想着。好歹一个三骑都尉。应该有小灶吃的罢。他看那些大锅饭都看不上呢。虽然以前吃的比这还差。 是夜。樊华坐在高堂上。整个人都黑着脸。看着下边跪着的两人。他的金丝尚未束起。身上只是简单的披着一件外衣。颈上尚有缠绵的痕迹。 “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他本來想着他们还沒有那么快就回來的。谁知道他们手脚那么麻利。撞破了他跟青森的闺帐之事。如今。他的龙阳之好已被他们知晓了。这回该如何是好呢樊华陷入了沉思。 “沒有啊。” “该看见的沒看见的。属下都看见了” 阿蓝与鹿化截然两个答案。当时是阿蓝先进來的。全都都看光了。而鹿化还未进來呢。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听见里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其实只有属下看见鹿化还沒进來呢。就被我推走了。少主你莫要动怒。”阿蓝替鹿化辩解道。可越是辩解。樊华就觉得她在为鹿化开罪似的。 他走到他们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衬着烛光明眸流转。“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都给说出來了。鹿化是吓得一身冷汗。阿蓝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觉得震惊极了。 “那少夫人”阿蓝结结巴巴的问道。 说出了心里一直憋着的东西。樊华现在是一身轻松。他妩媚的将秀发撩到一侧。阴森森的道:“慕馨只是我的失误罢了。她一开始只是我进慕府的工具。不过后來后话也不想多说了。你们且把嘴巴闭紧了就好。” “这”鹿化好半天都沒缓过來。话都不会说了。 “日后。如若你们见到纳兰堇给我戴了绿帽。把消息锁死了便是。我不想碰她。可她的肚子总要大起來我才能对朝廷有个交代。你们可别坏了我的事儿。” 他往日是很宠着他们的。怎么來说跟在他身边也有好些时候了。虽然不及青森。可还是很重视他们的。但如果哪天坏了他的好事。怕是菩萨也要翻脸的。 “退下罢。” 樊华将他们遣退后。青森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手里拽着一个被破布堵着嘴的下等兵。青森将破布取出。一把将五花大绑的小兵推到樊华跟前。 “哎哟喂~哪來的小耗子呢。”樊华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儿。 这人在他传召阿蓝与鹿化时便在外边偷听了。一直死死的绑着放在屏风后。等着说完话处理处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敢放个探子出來到他这打探消息呢。 “怎么不说话呢。”樊华捋了捋金丝。妖娆的坐在位置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那探子嘴封得死。樊华倒是想起了多年不干的坏事。他好久都沒给人上刑了。也不知道这手艺退了沒。 “哎哟喂。看你那嘴硬的样子。到时候可别哭爹喊娘的。” “啐。”那探子将口水吐到地上。表示对樊华的不屑。 樊华冷笑一声。就沒人敢这么瞧他的。他倒是出类拔萃啊。看他怎么收拾他。 “青森。给他戴上链子。”他最近已经不喜欢虐别人的骨肉之躯了。平淡一阵之后折磨别人心里的欲望十分强烈。整个人就好似长了爪子的猫。总想挠点什么。 那清秀的探子被戴上锁链之后。看得樊华心里是挺痒痒的。特别是那颈上的圈链。让他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樊华见他一句话都沒说。可是脸色越來越难看。添油加醋的道:“唉。想來你也听到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他捏起探子的脸。故作魅惑的打量他。“我今日呢。玩得不是很开心。你长得也算不错。” 那探子看他用一种恶心的眼神打量他。吓得向后爬了两步。结巴的道:“你你离我远一点。别过來。” “哎哟。终于开口说话了呢。你要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題。我就不碰你。要是不肯说。本王今日就叫你尝遍了春宫快活图里的东西。” “啐。不要脸的。不是个男人。” 樊华听到此话。眼睛眯了眯。从容的起身再一脚踹翻那探子。那脚踩在他的命根子上。只要脚上力道再大一些 “谁派你來的。说是不说。不说。我就一脚废了你。”樊华脚上微微加上一点力道。探子就开始皱眉了。“这才这么点力呢。就开始觉得疼了。疼了还不说。” 他每道一句。就会加重一分力道。他不信这世间还有男人舍得自己的命根子的。 “不要脸。算什么君子。有种你放开我。跟我单打独斗。” 樊华忽然松了脚。探子以为看到了希望。樊华真要松开他跟他打。看他一身羽衣。长得文文弱弱的。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觉得有龙阳之好的人。还能说是君子吗。”樊华将脸凑到他的跟前。阴森的如同地下冒出的无常鬼。“锁住他琵琶骨。我看他嘴巴痒。” 樊华同青森道了一句。青森自然是懂的。琵琶骨一锁。只要他敢逃。整个人就废了。 “当啷当啷”青森托着两指宽的锁链缓缓走向他。那探子不停的向后蹭。试图要躲开。现在在他眼里。这两主仆完全就是黑白无常。來跟自己索命的。他是瞎了眼。听了上边的话來着打探消息。 “你你你”探子一个翻身。想要爬出帐外。却被青森抓住脚踝给拖回來。还未开始施行呢。他便开始大呼小叫。挣扎个沒完。 青森两指一并。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平摊在地上。 “啊” 夜深。军中一个营帐传來凄厉的叫喊。正巡视的卫兵吓得停下步子來。看向叫喊的方向。将士们已睡下了。权当这叫喊做入眠的声音。只是在现实中这凄厉的声音持续了太久。 “唔”一个小小的身躯蜷在一起。汗湿了身上的衣裳。他一个翻身挤在一个角落里。随后又不停的在榻子上翻滚。 陆嘉缓缓睁开眼。抹了抹身旁的小人。却发现他正蜷在一起。呼吸有些急促。他坐起來想将薄毯给他盖上。却发现他的身子却有些热。 他反手贴在小豆的额上。小豆脑门热得吓人。吓得他连忙将手收回來。他一把坐起來。麻溜的将鞋袜穿上。一把抱起小豆朝着外边走。 守夜的卫兵看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穿白色里衣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在营帐间穿梭都不约的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三骑都尉。 “军医。军医。” 陆嘉抱着小豆站在一个小帐篷外大喊。这么夜了。想來军医也正是睡得香甜呢。他等不及的冲进去。将小豆放在一个椅子上。粗鲁的将美梦中的军医晃醒。 那老军医白眼一翻。终于醒了。看见那瞎眼的陆嘉就精神起來了。他擦擦嘴角的哈喇子。一嘴口音问:“都尉。你來这。干啥。” “我儿子病了。” 老军医站起身子來。吧唧吧唧嘴。将口水全都吧唧回去。他看到一个小孩正摊在椅子上。过去摸了摸额头。 “发热” 又把了把脉。脉象有些紊乱。气息有些急。 老军医迷迷糊糊的走到药柜子面前。抓了一堆乱七八糟陆嘉看不懂的药。道:“拿去煎了。他这是残留的蛇毒害的。这段时间晚上要注意些。” 那老军医估计是见多了这场面。嘱咐完了。又一头栽到榻子上。鼾声如雷。陆嘉还以为这军医是同自己开玩笑的。沒想到他真让自己煎药呢。 兴许是慌乱呢。他开始在军医这找到煎药的药罐子。跑到门口那开始煎起药來。陆嘉烧火烧得一身的汗。本就黑的脸上又更黑。 那药煎了一个时辰。陆嘉身上的衣裳都汗湿了。他端着药走进去。小豆正蜷在椅子里汗水如豆的流。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乱七八糟的。 陆嘉将药晾凉了。一勺一勺的灌给小豆。基本是喝一勺吐小半勺。陆嘉带兵还能说得上是好手。可带孩子他这还是头一回。 之前晚膳的时候。鹿化与阿蓝抱着小豆來他那蹭饭吃。说是主子那边有事他们不方便。饭吃完了。又唠了会磕。打算走的时候。小豆就睡着了。 阿蓝倒是心细。怕惊了小豆。直接放他在陆嘉那。其实陆嘉不知道其实是阿蓝觉得带小豆回去不大妥当。毕竟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指不定就会被樊华责骂。小豆也沒个好去处。倒不如倒在亲爹身边。 那陆嘉本是怕小豆半夜醒來闹着回去。但想了想。好歹也是亲爹。能多待在一起就在一起罢。方留着小豆在他那过夜。 小豆喝了药后。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药效就开始起了。气也不喘了。就是一直在发汗。陆嘉将他抱回去。用水不停的给他擦擦身子。他自己一身衣裳湿了都沒在意。 一声鸡鸣。樊华调整调整身子。歪七扭八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宿沒睡。都陪着这家伙玩去了。 “都鸡鸣了。说是不说呢。”樊华懒洋洋的问道。 探子被绑在一根庄子上。琵琶骨被两道铁链穿透。血肉模糊。若不是绳子绑着。想來都要站不住了罢。青森手里拿着短鞭。鞭上还滴着血水。探子的衣服都被鞭笞得见了血肉。 “呵呵呵你也只会用这些手段了。带我出去。我会禀告主子将你这厮除了去的” 探子气息奄奄。声音嘶哑得只能听个大概。他只要稍稍挣扎。琵琶骨上的链子就会扯得更疼。樊华见他嘴硬。摇摇头。都耗了一晚上了。还沒问出个结果。时间宝贵呢。他与青森度春宵后尚未來得及歇息呢。 他不耐烦的站起身來。将一块破布塞到探子的嘴里。同青森道:“把鹿化叫來。卸了他的命根子。” 这种事情。他是舍不得叫青森去做的。鹿化在刑部想來是见多了罢。叫他动手最合适。他绕道屏风后。疲惫的躺在榻子上。不一会就睡得昏天暗地的。 睡梦中。他听到前堂一声闷哼。意识又黑了过去。 天已是鱼肚白。将士们都开始集合早练。一个账内。一面脸盆大的铜镜内映着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镇远拿起木梳梳理自己的鬓角。头发是越來越白了 “报。” 一个小兵闯进他的账内。镇远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头去。问:“大清早。何事。” “将军昨夜放去齐郡王那的探子沒有回來”小兵战战兢兢的道。他还听闻昨夜郡王的帐篷内一直传來凄厉的惨叫。想來应该是那个探子被擒了去罢 “继续。”镇远看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猜他应该还有话沒说完呢。 “小的还听说。昨夜郡王的营帐内有叫声。会不会是” 镇远摆摆手。叫他莫要道罢。这么明显事还用说么。早就听闻樊华得了李贤的真传。往日看着好似一个登徒子。如今他倒是见识了此子的狠毒模样。 他提着自己的佩剑。大早就去拜访这郡王。想将自己的探子寻回。不料去到那。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给拦下了。 “來者何人。” “镇远将军是也。同你们郡王说。镇远老头前來拜会。” 阿蓝看了看他。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了。只是樊华才睡下。若是被吵醒了。还指不定火气多大呢。 她道:“郡王刚睡下。将军过些时候再前來见他罢。” 镇远冷哼一声。便要闯进去。当上郡王架子便这么大了。在军中。他算老几呢。 “鹿化拦住他。” “将军留步。”鹿化负手站到镇远面前。怕他再向前一步这景色之美他会承受不住的。 镇远一把将他推开。一直朝着里边走。鹿化又脚底生风继续拦住他。“将军。” “让他进來” 樊华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眼睛有些浮肿。躺下还沒多久呢。就被人吵醒了。看來是有人來领自家的狗儿了。 得到了樊华的准许。镇远大步流星的走到他跟前。眼睛一瞥。却看到一侧奄奄一息的探子。他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四十四章 镇远南征北战数年。怕是这样的场面也沒见过多少次。樊华睡眼迷蒙。看见那探子身下一地的血。表面上是不做声的。可心里也是挺诧异血流了这么多。 “将军。你也看到了。这不知死活的小耗子。在我面前兴风作浪。我连夜审了他。方睡不到一个时辰。将军來我这扰人清梦。” “将将军”血水滴答着从探子的裆部流下。他的面色发白。声音嘶哑。鼻息尚存一丝如细发。 镇远闻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禁的皱了皱眉头。道:“郡王。便是个探子。何至于此。好歹是我军的将士。郡王这做派。怕是将士们不喜欢罢。” 樊华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嘴上却还凌厉得很。他冷笑一声。道:“将军。谁知道这探子是不是我军中人呢。毕竟本王身份非同一般。削尖了脑袋往我这钻的。大把人在。” “你。”镇远指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何。“伶牙利嘴。我要告诉大将军。看他会不会偏袒你。” 他说着。就擒住樊华的细腕朝着外边啦。鹿化正要拦下他。一片云袖扫开镇远的手。青森黑着脸站在一侧。他刚才一个翻身发现樊华不见了。听见前边吵吵嚷嚷多也是猜到了。 樊华最是需要休息。镇远还想扯着他对簿公堂。他青森第一个不乐意。 “将军想将我主子。带到哪去。” “你是何人。配跟我说话。”镇远一掌想将青森推开。青森此事已全醒。一掌相对。力打力。震得镇远退了好些步。 “好好。如今的后辈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就去大将军那。看看谁有理。” 镇远晓得军中有令。不得残害同僚。如今樊华还沒來就几日便大开杀戒。怕是慕忠诚都难护得他周全。 “我们少主未休息好。我同你走这遭罢。” 镇远不屑的看着他。道:“你。你一个有什么资格代表郡王呢。” 樊华看他闹腾。不想跟他多说。从腰间撤下自己的令牌在镇远面前晃了晃。再交到青森手中。“本王让他全权受理此事。你要沒事。就走罢。我沒睡够呢。要有事你找他。或者他。”樊华指了指门外的的阿蓝。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5节 “好好。走就走。”镇远气得胡子翘到天上去。 樊华给了鹿化一个眼神叫他随着青森一齐去。青森嘴巴不如鹿化那般凌厉。鹿化办事不如青森稳妥。此事交由他们两。正好。 他摇摇头。伸个懒腰。继续回到榻子上睡个昏天暗地。 “啪”一只大掌拍在桌面上。茶器全被震得离了桌。慕忠诚板着脸看着下边的人。早练还沒做完。急匆匆的找上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原來是吵起來了。 “你们。这是京都吗。在军营里还勾心斗角。跟个女人一样。镇远。你说。” 镇远看他气这么盛。倒是弱了下來。道:“他们擒了我的人。施以虐刑。” “放屁。那人是你放的探子。探听王爷消息。”鹿化那嘴也是凌厉。镇远说一句。他回一句。堵得水泄不漏。 “要是你们沒干亏心事。怕什么探子。” “说得呵。”鹿化冷笑一声。“你在外征兵打仗。你夫人要是突然怀了。你能不着急。不是一个道理。” 慕红绫坐在一侧。听到鹿化这话。愣是准备憋出了内伤。这比喻简直就是间接的骂人了呢。 “你你你。”镇远听了这话。眼睛瞪得铜铃大。就要上前动手。慕樊辰将他两拉开。 青森看他两在一侧闹。他一人倒是闹中取静。负手站在一侧。过了片刻方道:“此事因将军而起。全因将军放的探子。可我们刚來也不大知道这里的规矩。不如各退一步。至于探子自然会交给大将军來处理。” 镇远刚听了前边还是觉得好的。可听到后边不放人。他就不干了。“他是我的人。凭什么不放。” “谁知道他有沒有听去一些不该听的呢。” 青森从容的看着他。他已经计算好了。不管交给谁。回去之后会立马叫鹿化挑断探子的手脚筋。再毒哑他。这样一來。他就不会到处乱说了给他们添麻烦了。 吵了半天。慕忠诚还是赞同青森的说法罢。比较周全。将众人遣散后。派人去将探子接來。 青森回到账内。一把将探子打晕。叫鹿化把他之前想的全都给做了。鹿化方将手洗干净。外边就來人了。只见两个魁梧的将士提着担架将探子身上的锁解开。将探子放到担架上。沒一会。白色的担架上被蹭得全是血水。 “真是晦气。”出了帐子。鹿化听到一名将士抱怨道。 樊华一觉睡到了午时。摇摇晃晃总屏风后走出时。发现木桩上空空如也。除了上边一点血迹。都被清理得干净。 “人呢。”他似喃喃自语般问道。 青森从他身后抱住他。头搭在他肩上。道:“抬走了。” “抬走了”樊华诧异的看着他。青森便将事情给他解释了一遍。 听完了青森的话。樊华一直在原地气得跺脚。“你怎么就给放了呢。”他吃下去的东西。就沒吐出來过。青森倒是好了。竟然把他给放了。 “沒关系的。他透露不出什么的。我已经办好了。”青森摸摸他的脑袋。好似摸着一只小猫。眼神里尽是溺爱之色。 他们这有是安心得很。只是慕忠诚见了地上躺着的探子。不停的压制心中的怒火。多久了。他戾气一直未消除。死性不改。 慕红绫幸灾乐祸的蹲在奄奄一息的探子身边。倒也不怕脏。抬起他的手腕仔细的打量着。“小兔崽子够狠的啊。手筋都挑断了。是个当刑官的料。” “得了得了。你这是夸他呢”慕忠诚将气都撒到慕红绫身上。“叫军医來给悄悄。看看他从樊华那探听到什么了。” 慕红绫起身。用帕子擦擦自己的手。无奈的笑道:“沒得救了。血流的太多了。想來小兔崽子是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让人知道才下此重手。莫要逼他。我们慢慢來。这探子。手筋都断了。想來他们把他能泄露的方式都给堵死了罢。还不如趁早挖坑埋了。” 慕樊辰进到帐篷里看。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身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绕着道走。“哎呀。这么惨。”他仔细一瞧。手脚那口子。应该是被挑了筋。“啧啧。姑姑。这是要干嘛。” “你找个人挖坑把他埋了。” “可他沒死呢” 慕红绫漠然的瞥了他一眼。道:“命根子都沒了。手脚筋皆断。他醒來怕也沒胆子活下去了。还不如我们给他一个了断。去罢。” 她手执面扇。轻叩掌心。樊华这回有意思啊。下手够狠。封口够严的。 “唔”一道如小蛇般的血迹从红唇角边渗出。长手随意的抹去。 雾气蒸腾。流水潺潺。李贤坐在池子内。墨发随意的披散的身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里如点燃了一团黑色火焰。想将人生吞活剥了。 “凌升。挺厉害的啊”李贤坐在池内。喃喃自语。 往日李贤穿得严实。沒看出身子有多壮实。如今华裳褪去。便能看见李贤藏得严实的一身肉。他长得文弱。儒雅。不代表他不会武。 “唔”李贤忽然胸口一疼。嘴里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李贤苦笑一声。他是认栽了。凌升那王八蛋。竟然暗算他。他往日喜欢在小倌身上寻点乐子。结果被他揪着这点狠狠的将了一军。 那小倌是本是他这两年的挚爱。眉清目秀。能歌善舞。还香甜诱人可是如今已经长眠于他的后院了。 沒办法。凌升在他身上下了毒。只要他宠爱那小倌一番。那毒便会转移到他身上來。这不是。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好在发现的及时。泡泡这温泉水。喝点药。修养一阵就能恢复了。只可惜他那貌美动人的小倌啊。死得有些惨了。也不知道凌升哪來的本事。竟然在他身上下了毒。 “唔”又片刻。李贤又呕出一滩的血。虽比之前的稍稍红润一些。可却还是比正常的黑太多了。 这毒很毒啊。幸好不多。不然就得花前月下死了。 “王爷”大影从门外走來。跪在池子边上。他身上的黑衣有星星点点更黑的斑块。刺在地上的剑还滴着浓稠的鲜血。 “处理完了。” “是。” “那便退下吧。” “王爷不打算再寻一批。” “过些时候罢。此次莫要给我出了问題。” 在他中毒的一瞬。那小倌就死得透透的了。后花园养的其他几名。都跟着一起处理了。这毒好似传染病一般。他的小倌都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了。可是却沒人知道。 这就好像铺好的陷阱。只要他敢走一步。幸好这坑沒多深。还爬得出來。他想來想去。敢在他头上撒野的人不多。怎么想都是凌升嫌疑最大。 他敢叫自己中毒。他就敢在他府上的井里下毒。看他恢复后怎么收拾他。还有洛城侯这不长脑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呼啦呼啦”鸽子翅膀如皓月一般洁白光亮。两只红色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动态。 “咕咕咕。”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拟鸽子般的叫唤。那白鸽便安分的飞到他的手上。待他取下它脚边的字条。 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发光。男子手上拿着刚从白鸽脚边取下的热乎字条。将白鸽关进小笼子里。 午时大漠十分炎热。穿着鞋踩在黄沙上都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热气。男子擦擦额上的汗水。脚不停的跺着黄沙。 忽然。一个踏空。整个人瞬间被黄沙吞沒。 “啊”男子不禁的大喊一声。 “叫什么。”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站在他身旁看着他。 “我又忘了机关在哪每次都是找了半天突然被扯进來的。”男子坐在地上拍拍身上的沙子。身边的白鸽发出弱弱的咕咕声。 女人在黑暗中按下一个地方。男子头上的空洞便缓缓的合上。沙子也不再渗进來。男子将白鸽交给她。这白鸽要修养好了再送回去的。 “骆姨。我父亲呢。” “他在练剑。” 男子拍拍屁股。笑嘻嘻的看着她。道:“这沒人。骆姨你可以不用戴着面纱的。”说罢。哼着小曲走进了黑漆漆的隧道里。 他的个头很大。走在隧道里。需要一直低着头。虽然都是粗犷。但是他比艾尔巴·疾多了一丝的温暖。更似空中耀眼的太阳般温暖人心。 “父亲。”他隔着老远就不停的喊道。“父亲。” “轰隆隆”他听见右方机关转动的声音。想來是在那边罢。他朝着右方走去。 “穆沙。过來”一个浑厚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之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个叫穆沙的男子。猫着腰终于找见了他的父亲。他走到石室内。伸个腰。看见他的父亲正用木剑对着杂草一阵刺。 “父亲”他恭敬的对着他的父亲做了拱手礼。将白鸽身上的字条掏出來放到桌面上。 金发男人将手中的木剑放下。随手拭去脸上的汗珠。手胡乱的在裤子上抹了抹。方去开启那秘密。 “得手了”男子轻描淡写一句话。十分冲击着自己儿子的脑袋 “得手了。是说她得手了。”樊骆从后边赶上。她方才将鸽子拿给人安顿好了。“大将军。接下來该如何。” 沒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馥国的大将军。萨拉。他的养子。是萨穆沙。儿子就是那沙城的节度使。萨柯。 “再等一些时候。虽然阿容得手。可纳兰连山并沒有被蛊惑到。他的毒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发作。阿容也还要再撑上半年甚至更久。” “不是说可以提前将毒发作。”萨穆沙问道。他的一头黑发与萨拉的金发真是成了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发色不一样。他真是不相信自己不是萨拉的亲生儿子。 萨拉将纸条烧成了灰烬。拍拍萨穆沙的肩道:“少年郎。沉得住气才是好的。若是纳兰连山暴毙。其他亲王就会顺势登基。我们一点好处也捞不到。等他将亲王都除了去我们再动手。” 樊骆却觉得有些不安。纳兰连山如此大气之人。若是静下心來想一想。会立马就化解了他与亲王的纷争。 她忧心忡忡的道:“可如何才能将众多的亲王一一除去。” 萨拉轻笑一声。“这点阿骆你太过忧虑了。虽然射杀余贞不是我们干的。但是也是做得漂亮。直接造成他们的内乱。纳兰连山如今与余氏势同水火。一些个亲王怕是会想都不想。就站在余氏那边想叫他们碰自己上位。 我们甚至不用做什么。他们自己就会乱成一团。所谓离间计。怕是再也无人能用得比那刺杀余贞的幕后黑手厉害了。” 他们隐居数年。不是退出了这场战役。而是保留了馥国不多的力量。等待着时机。便会卷土重來。杀掉那些往日就该死的人。 萨穆沙忽然想起大凉军营传回的密保。道:“父亲。听说大凉闹蛇灾。上百条竹叶青全都涌进去了。” “那是浣月干的吧。”樊骆冷笑一声。浣月一些小人真是喜欢耍诈。“前几日听说他们有点动静。搬运了许多东西。应该就是这些竹叶青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萨穆沙挠挠头。“我听说王上在军营内叫人把蛇皮都给剥了。全都拿去包匕首去了。蛇头也给砍下來拿去给阿蓝炼毒。听闻今早鸡鸣时分他们把竹叶青的尸体全给丢回浣月营内了。” 听到这消息。樊骆笑得眼泪都出來了。这樊华真是太有才了。把能用的都给用了。剩下的拿去吓唬人。“我猜浣月那些巡逻的卫兵都要吓傻了。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萨穆沙将樊骆从地上扶起來。“哎哟。骆姨你别笑了。笑得真瘆人。探子说了。王上近日与一个叫陆嘉的三骑都尉走得很近。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事要求着帮忙。骆姨我们不掺和吗。” 樊骆捂着肚子。擦擦眼角的泪花。道:“不掺和。他人看起來沒个谱。心里鬼精着呢。你就看看吧。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你就沒个记性。好好学着。” “就是。”说着。萨拉也來掺和一句。气得萨穆沙说话都不麻溜了。 “父亲。你这是跟骆姨合起來欺负我呢。我好歹也是你带大的。有这么说自己孩子沒记性的么。” 萨拉嫌弃的看着他。“机关都记不住。以后你迟早得死在密道里。” “陛下陛下。”白面的管事太监捏着嗓子轻声唤道。 阁楼风大。风将纱幔吹起。纳兰连山面前的书都翻了好些页了。纳兰连山缓缓的睁开眼。不小心蹭掉了桌面的折子。 管事太监将折子拾起來。轻声道:“陛下。累了就去歇息罢。你都看了好久的奏折了。” 纳兰连山坐起來。摆摆手。又抄起奏折。只是这眼皮子实在是重。他揉了揉。道:“替朕点上醒神香。” 太监抱着拂尘。从一侧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香炉再打开小盒子小盒子已空空如也了。 “陛下。香沒了” “你去取些來。” “喏” “不。”纳兰连山忽然拦住他。“把阿容叫來。” “喏。”管事太监看着纳兰连山的模样。也许是走出了痛失李婉的心伤。或是逐渐在淡忘之前的一切。 阿容都是按日制香的。哪日该用完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沒想到來取香的时间给提前了一些。 “容姑娘。随咱家走一趟罢。” 这管事太监乐呵呵的。宫里谁都敬重他。再说了也是沾月楼的管事太监。沒哪个人敢冲撞过。 阿容取了两盒香。便随着管事太监前往沾月楼。纳兰连山多用醒神香与安息香。他日夜操劳作息已被打乱。该睡时睡不下。不该睡时却困意侵袭。 管事太监将阿容送到了沾月楼。就不管了。将房门关上。让两人独处在偌大的阁楼中。 “你來啦。把香点上。提朕研墨。” 阿容遵照他的话。将香给点上了。站在他的一侧。悄无声息的研墨。兴许是时间长了。阿容手有些累了。她换了一只手。却被纳兰连山察觉。 “累了。就去歇息。” “奴婢会陪着陛下的。”阿容执意要陪着纳兰连山。他批阅奏折总是会有累的时候。她不能先比他倒下。 纳兰连山将笔放下。肃穆的看着她。道:“你下去罢。朕暂时不需要你了。” “喏” 阿容忽然觉得。纳兰连山自从上次与她交欢之后。人是越发的冷静。或者说是淡薄。难道他开始走出來了。 不行他若走出來了。她怎么接近他她要让他一直沉进在李婉的痛苦之中。才能使他方寸大乱。 她回到香房。遣散了婢女。将自己反锁在屋内。从天亮到天黑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不停炼香。 是夜。烛光微弱。她屏着气。看着细玉棒上的一滴香缓缓滴入香瓶。她方送了一口气。她将盖子盖好。轻晃一阵。再打开。细长的手指沿着香瓶口沾了一丝的香。轻抹至腕上。 她轻嗅一阵。便开始觉得有了一些反应这香。是她专门为纳兰连山所制的。就为勾起他心头无数。让他不断的想起李婉。为她心痛。为她焦躁。 这香。她便给它名字。叫穿心。 “容姑娘”一个娇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容将香收好。将门打开。看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婢女站在门口那手里拿着热腾腾的饭菜道:“容姑娘。这是陛下遣奴婢送來的。他听闻你将自己关在香房内炼香不吃不喝。就叫厨子做了点东西送來。容姑娘。來” 小婢女将木盒交到阿容的手上。小脸红扑扑的。目光中有些羡慕阿容。想來她是除了李婉之外。第一个能让陛下上心的女人了罢。 阿容接过木盒。将一些碎银给了她。“多谢。”只是淡漠一句。阿容就又退回了香房内。穿心还只是半成品。只是香油所制。纳兰连山喜焚香。她要将穿心做成锥香。只要一有机会。就拿出來给纳兰连山点上。 纳兰连山。可莫要怪她狠心。她只是奉命行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容姑娘。陛下又叫你去替他研墨了”管事太监乐呵呵的站在阿容的跟前。往时阿容也是很客气的。他來都会叫人给他伺候得好一些。他待阿容自然是客气。 “是了。公公。” 纳兰连山已好几日都叫阿容去沾月楼替他磨墨了。兴许阿容不日就会成为后宫妃嫔之一。李婉在时。纳兰连山力排众议。保她成为他唯一的女人。 偌大的后宫中。李婉曾是唯一。如今李婉不再。自然会有人蠢蠢欲动。余氏听闻纳兰连山几日独宠此女。大为恼怒。他纳兰连山曾答应他们叫他们余氏女子当这皇后。莫不是想毁了约。 阿容到时。正听闻丞相与纳兰连山正谈论一些事情。纳兰连山见她在门外那站了。让她站到一侧來。只管研墨便是了。 “陛下。你当日答允我们余氏的。”丞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女子。毫无高贵气质可言。可就是能让纳兰连山目光停驻。 “朕说的。只要你证明朕亏欠你们余氏的。便同你们所说的那般。让你们余氏的一名女子成为皇后。可如今。你们如何证明。朕证明不了朕的清白。你们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纳兰连山如此一说。倒也是理。倘若余氏沒有刺杀李婉。自然是他亏欠了他们余氏。叫他们余氏的人继承后位也不是不可。反正他也不会去碰。 “好好。那陛下且道。此女有何之好。身份底下。甚至是亡国之人。本无权站在这肃穆的阁楼之中。陛下。你又为何旨意专宠于她” 余丞相很是恼怒。便是要给此女位份。也不想她会威胁到后位。更不许她怀上纳兰氏族的子嗣。 纳兰连山看看阿容。轻笑道:“阿容很好。温婉体贴。善制香。虽不是出身名门。却也大方端庄。我正想找日子。封她为容华。” 阿容默默之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太快了。她甚至以为爬到这步要很久。沒想到纳兰连山竟然 与此同时。震惊的不止阿容一人。就连余丞相都甚为震惊。从四品的容华怕是刚送进宫的秀女。得了一夜的恩宠。都爬不到六品。她一个调香的女子。就这么爬上了从四品的容华。 丞相心中如被一块石头堵上了。呼吸都不大顺畅起來。他拍拍胸口。正要说道一番。纳兰连山却看出了他所想的。 “丞相。与其在此碎碎念。不若去找找能证明你们余氏清白的证据。还有。你们可莫要跟亲王走得过近”不然他可不知道是要杀了余氏一族。还是大义灭亲呢。 纳兰连山下了逐客令。余丞相也不大好赖在这了。待他一走。他忽然将阿容手中的墨拿开。握住她稍凉的手。 “阿容。朕已派人找个好日子了。到时你便是容华。便能一直在朕的身边调香了。” “喏” 阿容看着很是淡漠。表面上波澜不惊的。纳兰连山问道:“怎么。不开心吗。” “不是陛下。奴婢很开心。若能常伴陛下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便是好的。” 阿容趁热打铁道:“陛下。奴婢最近新研制了香。不如给您点上。” “好啊。朕早就听说你沒日沒夜的在香房里炼香。让朕见识见识这新香如何。” 阿容心里一惊。一瞬有怀疑纳兰连山已看破自己的想法。这事情进展得是否太过于顺利了呢。她沉住气。故作镇定 她缓缓打开香炉。将香灰压花。再放入醒神香。周遭挨着‘穿心’。当醒神香燃放将至。‘穿心’就会借着火光燃烧。 “不是说新香。” “哦醒神香燃放差不多后新香会借着燃放。”阿容合上香炉。静候在一旁。等待着纳兰连山的调遣。 纳兰连山淡然一笑。道:“可有名字。” “啊。”阿容尚未反应过來。 “朕问你。新香可有名字。” 阿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委婉道:“尚未有。待陛下用了之后。再给个名字。” “好。那你就在下边歇息罢。朕有事会吩咐你的。” “喏” 阿容退到座下。跪坐在软垫上。面前的香案上放着几位香油。等待着她的妙手來混淆出绝香。她在座下。眼神时不时的看向纳兰连山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安。心跳得过快。掌心都渗出了汗。 纳兰连山其实也不算是很帅。并不是馥国女人所喜爱的类型。公主在时。多以男装扮相。馥国女子当时便正是喜欢清秀的。 可纳兰连山也算不上是清秀。说是魁梧。却不及萨穆沙那般壮实。只能说是重用。勉强用得上是俊。但兴许是帝王。就是看个折子。都会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威严。 阿容在他身边些许年。最能打动她的。莫过于纳兰连山对待李婉的那份温柔。唯独李婉一份。世上再无女子能叫他这般温柔。 她曾担心过自己哪一天在纳兰连山身边会日久生情。可自己还是想多了一些。因为纳兰连山看着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爱意。当李婉在时。他对谁都带着一份暖意。嘴角都挂着一丝丝的笑意。对她的编造的身世甚至同情。看到她目光就会流露出怜惜之情。 如今。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再是怜惜了。是一种麻痹感觉。目光空洞。夹杂着对李婉的那种爱意。看得出。他这辈子除了李婉。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她出了神的将手上的香油胡乱倒來倒去。目光呆滞。忽然觉得殿内很安静。她才回过神來。 “唔”纳兰连山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陛下。”阿容上前去搀扶。触碰到纳兰连山的手。冰凉得如同刚从冰窖里取出的肢体。“陛下。” 纳兰连山大口大口的喘息。额上渗出丝丝的汗水。不是热的。是冒出的冷汗。阿容看到他露出的手腕上。汗毛耸立。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渐渐。纳兰连山适应了。开始平复下來。阿容替他顺顺气。情况好了不少。动静小。外边的宫人也听不到。纳兰连山也不想叫他们进來。只叫阿容替他倒一杯水來缓缓就行了。 “是这香。”纳兰连山抿了一口水。脸色发白的问道。 阿容拍拍他的背。满脸歉意的道:“可是奴婢并沒有出现这种症状还不会是陛下太过操劳。闻不得此香。” 纳兰连山摆摆手。“也不是。这香很香只是”话说至此。纳兰连山也沒说下去。阿容悄悄的瞥了一眼。看他那目光呆滞的模样。她就知道这香成了。 说好的取名也沒取。纳兰连山匆匆遣退了阿容。阿容带着东西离去后。后來听说纳兰连山沒有再看奏折。直接上楼歇息了去。 未过多久。宫人來奏。说是后日便要册封她为华容了。封号为婉 阿容摇摇头。苦笑一声。纳兰连山啊纳兰连山。真是君子坦荡荡呢。连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就直接告诉世人。她阿容不过是婉皇后的替身。 与此同时。在浣月的探子也悄悄的给了她一些消息。说是余氏已经选好了人。一个年方豆蔻的小姑娘。虽不是余氏的嫡出。可好歹也是庶出。总不得差到哪去罢。 既然她如今已算是半个容华了。那自然是得想想法子留住纳兰连山的心。怎么想都还是得靠自己的那门子制香手艺。 是夜。阿容都点着烛火在香房内仔细的钻研香料。调配香油。香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容姑娘”一个婢女在香房外轻叩房门。轻唤一声道。 阿容出了门去。见还是前几日的小姑娘。手上提着一个几层的木盒子。该不会又是纳兰连山送的罢。 那小婢女见着阿容。忽然就做了个万福礼。道:“奴婢小兰见过婉容华。这东西是我们院子这些粗人做的。希望婉容华” 原來是來攀关系的。她们消息可真是灵通。 “不求婉容华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只求婉容华往日能搭理我们。让我们沾沾光。不受那老嬷嬷的气便是好的。” “哦”阿容淡然的收下了那礼。她们能马上打探到这消息。也算是难为她们了。 那婢女见阿容手下了礼。又客气的做了个万福礼告退。阿容将食盒放到桌上。她并不饿。脑子转得飞快的时候。她越是不饿。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瞧一瞧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她打开盖子。却察觉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着她 低头一看。是那黑色的猫儿。两只绿色眼正幽幽的看着她。她吓得将食盒的盖子丢到一旁。她最怕猫儿了。她夺门而出。想要找人來帮忙将猫儿赶走。 她的香房很少有耗子。沒有耗子。哪來的猫儿呢。 阿容在道上随便找了个小太监來赶走那猫儿。回去时却发现香房内一点动静都沒有。她不安的拽着小太监朝着里边走。走一步。看一步。 “啊”小太监突然大叫一声。吓得阿容将他一把推出去。 她定眼一看。小太监跳到了凳子上凳子下边是那沒了气的猫儿。 “这”阿容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她喊了下人。将房内给清扫了一遍。大晚上的死了猫儿。真是晦气极了。正是清扫的时候。她发现食盒内的东西被猫儿咬了一口。难道这猫儿是被这东西给毒死的。 阿容惊慌的将此事上报了管事的嬷嬷。那管事嬷嬷瞧她是准备当容华的人。也不敢怠慢。直接将事情告知了纳兰连山 纳兰连山阴着脸站在沾月楼上望着玉盘大的圆月。这想都不用想了他猜这定是余氏做的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色将至。鸟兽都各归巢穴。凌升从外边刚回到府内。就看见奴仆正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着。 “你们。在干什么”凌升怒目的看着他们。他往日待人极其严苛。但好在给的月钱还是多的。下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 所有下人见了他。都恭敬的作了礼。一个女奴上前一步道:“老爷今日您不在。也不知道是要发生什么了。这府上的老鼠一窝的都跑出來了。我们想是不是不祥之兆。要请高人來瞧瞧。” “不祥之兆”凌升一挑眉。质疑着他们。“我好歹是大凉丞相。一身正气。哪來的不祥之兆。” “可”那女奴看了周遭的姊妹一眼方继续道。“可大家都很害怕现在都不敢回屋里了。” 那凌升。不屑的道:“怕什么。耗子出來了正好。可以一下子就逮到了。以后咱们府上就少了许多的耗子。”他大声的道。就是让这些下人听到。 他凌升天不怕地不怕。他府上的下人怎么能这般的神神叨叨來扰了自己的清净。 下人都被凌升给遣散了。到了夜里姑娘家们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出了房门。她们躲在房内。还能听到那四下乱窜的耗子正咯吱咯吱的拿那门板來磨牙。 姑娘家们是不大敢出來的。可府上巡视的家丁也还是人。一直提着灯笼在府内晃悠。但也都是摆着个臭脸。沒什么好脸色。 白天才出了这事。要是这泼天祸事降到自己头上。多倒霉呢。 “唔”一声闷哼。巡夜的家丁忽然倒地不起。在黑暗中被一双黑手拽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再见到他时。神色冷漠。面无表情。看着好似鬼魂。 他弯下腰來。将掉落在地已灭的灯笼拾起。又重新将灯笼点燃。继续巡视这丞相府。他的脚步很轻他的鼻息若无他的胸脯似乎不会起伏 “哎哟。阿山。”一个正在角落小解的下人忽然看见他那幽幽的模样。被吓得洒了一脚。赶紧穿好裤子。“干嘛吓人呢。都不出声的。” 原來这个人叫阿山阿山缓缓的弯下腰來放好灯笼。再起身时。一掌劈到了那下人的颈部。就好似他之前那般倒地不起。 阿山将他拖到树丛间。一阵声响后。那名下人也变得面无表情的出來了。就好似另一个阿山一般。幽幽的 他们两默契的提起灯笼。并肩走在丞相府内。灯笼忽明忽暗的。他们向后院走去。一侧忽然冲出一个结实的大汉拦下他们两。 “你们两个。老爷有令。不得擅入后院。” 大汉说完。他们二人的灯笼被不知哪來的妖风给吹灭了。一下就暗了下來。他们拔出鱼肠匕首。刺向大汉。那大汉却似乎已聊到他们会出手般向后一躲。竟躲过了他们二人的匕首。 “有刺客。”大汉喊完。却也应声倒地。 阿山与另一名下人想看一眼。将脸上的假面除去。戴上了蒙面的黑布。那正是大影与二影。 二影一个口哨。房顶上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影卫。影卫如马蜂一般一团散开。奔驰在屋檐上。 方才那大汉喊了一声。想來整个府邸都被惊动了。只得尽快解决了。暗的不行。那就來强的。正面杀入。 前院与侧院不断涌來家丁。会功夫的。不会功夫的。蜂拥而上。甚至几名女仆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都敢于影卫正面冲突。 大影与二影冲到凌升的寝房。期间并沒有多少人阻拦。但四五个人还是有的。他们一脚将门踹开。却发现屋内寂静一片。 二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糟了。沒人。” “撤。”大影一个字。二影开始向外边撤退。 二影看着正与影卫们拼搏的家丁。冷然一声道:“不留活口。” 有了他这么一句话。影卫们下手就更重了。一刀致命比比皆是。二影本想着拿了凌升的狗头就走。沒想到这老家伙老奸巨猾。居然给溜了。既然王爷是报复性的叫他们杀过來。那么。屠了他的家丁。让他难受一番也是不错的。 既然凌升不在。想來圈套都已经下好了。外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漏的罢。便越是这样。他们就偏偏不让凌升占便宜。要死。也要带着他府上的人一起死。 影卫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干净了整个丞相府。丞相府之大啊。只比贤王府小了那么一丢丢。可下人还是挺多的。 整个丞相府充满了血腥味。横尸遍野。大影擦擦剑上粘稠的血渍。看向一侧该來的总是要來的。 凌升领着百名官兵正围成一个圈。将二十來名影卫都围在了一齐。 凌升看着自己下人。死不瞑目。冷哼一声。道:“哼。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二影幽幽的抬起头來。看向凌升。手中一把银针刷刷的射向他们。以此为信号。影卫都四散而去。将來者屠杀在地。 “呵沒用。”大影看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官兵。手里还提着一个新鲜的人头。碗口大的口子正流出温热的血液。他洒脱的将人头丢到凌升的脚边。道:“你自己來。还是我们动手。” 凌升将眼眯了眯。看着面前这个对人命淡漠的男人。阔袖一挥。“弓手准备。” 房顶上。一排弓手齐刷刷的跪在原地。弦是越拉越紧凌升身边百余人。又提前布阵。下了诸多的全套。而影卫只有二十來人。怕是能出去也会有所损耗。 “继续执行任务。”大影淡漠道了一句。 任务是什么。取了凌升的人头。 他知道如此出去会有所损耗。虽然不大。可既已如此。倒不如继续完成任务。取了凌升狗头才是好的。不然这么多心思。就全都白费了。 凌升心中一惊。这是什么人。竟然至死。都只想着主子交代的东西。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放箭。”凌升阔袖一劈。箭如雨下。与此同时。影卫们都齐刷刷的冲到了凌升的面前。若不是前边的士兵拿着重盾挡住他们。怕凌升现在早已尸首分离。 那弓箭手也不是漫无目的乱射。是瞧准了他们的行进方向才发射的箭。一阵又一阵。一次死一个。渐渐的那团黑影就越來越小。 凌升躲在队伍的最后放。大影算过了。按照这样的速度。也许能在自己阵亡之前取了他人头。 “呃”房顶上忽然传來闷哼。一个戴着纱帽的人怀抱着宝剑。站在月下。脚下是一具温热的尸体。 他嗤笑一声。将尸体一脚从房顶上踹下去。身边还跟着几个黑影。凌升诧异的看着这个穿着素衣的人。李贤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 “撤。”男子冷冷的道了一个字。大影与二影瞪了凌升一眼。只得作罢撤走。他们扛起同僚的尸身。轻身一跃。随着男子消失在了房后。 几名士兵就要追上去。凌升拦住他们。“莫追。” 也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杀。一下不杀。 在另一头。男子站在黑暗的街角里。将纱帽摘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骂道:“胡闹。”影卫们都被他这声音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都说了智取。你们竟正面攻入。损失了不少罢。正面攻入就算了。被围困了竟然不想着突围。还想着他的脑袋。大影。你來说。” 大影知道自己难辞其咎。跪在地上。淡漠的道:“我只是想。也许我们能抓住这次机会。一举铲除。以除后患” 李贤捂着脑袋。他听人來报听闻他们被人识破的一瞬。就知道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当时还在药浴解毒。直接被气得炸出了浴池。赶來着 “气死我了”李贤捂着脑袋。整个人如一根摇曳的稻草。随时倒下。影卫们看着他在原地晃悠了半天。终于支撑不住。准备道了下去。 二影一把接住他。身上的血渍染了李贤的素衣一片斑驳。血腥味大得附近的人家都能微微的嗅到一点。 他们将李贤带回了王府。继续将他泡在浴池中。本來不出意外的话。是需要几日就能完全解毒的。现在看來。是要拖上几日了。 翌日一早。不顾反对。李贤坚持穿着蛟袍上朝。面色差得坐下所有大臣都能看得出。李贤的脸色白发。白中有些青乌。看得出事情还是挺严重的。 他猜今日凌升是会來上朝。在众人面前告上一状。沒想到丞相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这倒是让他意外的很。 “丞相今日为何不來早朝。”他先是开了口。 李宏担忧的看着他。道:“丞相说。家仆一夜之间被人屠尽。正料理后事” 李贤猜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了。他和凌升的争执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淡然一笑道:“真是巧得很啊。本王前几日也被下了毒。看看。现在都还沒恢复呢这么巧。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座下大臣心里都咯噔一下。本想着还能给他扣个罪名。现如今他沒给别人按上个罪名便是不错的了。李宏那家伙。大伙也都知道。睁一只闭一只眼。放着李贤來。李贤怎么开心他就怎么做。一点都不怕别人说他是昏君。 “五弟觉得。是何人所作。”李宏问到。 座下大臣听到此话。虽然已是预料之中。可心还是凉了半截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贤摸摸自己的青丝。眼神锐利的扫过座下的人。道:“能有这好胆色的本王想。除了洛城侯。就沒别人了罢。” 洛城侯势力盘踞在洛城一带。如今倒是不安分的跟凌升走到了一起。他看他早就不顺眼了。如今就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李贤眼神冷冷的扫过座下的。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又问道:“怎么。你们似乎觉得不是洛城侯。那你们能说出是何人所作。” 被他这么一问。那些大臣们皆不言语。实在是怕这锅子盖到自己的身上來。一些人纷纷点头。赞同了李贤观点。只求李贤赶紧翻篇。莫要再在这定罪上做文章罢。 既然无人敢反驳他。那他就能调动一些人手。将在洛城兴风作浪的洛城侯带回來治罪了。不。洛城侯在那洛城势力复杂之地存有一席之地。怕在那动手不是他的对手。不若。做个鸿门宴将他请來。 “五弟既然知道是何人。那此事便交由五弟全权打理了。五弟可要公正”李宏道。 “本王自当公正”李贤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 下了早朝。丞相府的惨状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听闻偌大的丞相府除了凌升无一人生还。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血洗丞相府。 李贤的马车经过闹市时。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的他就是那个胆大妄为的人。他捋捋青丝。一阵冷笑。他倒是要看看凌升能撑多久。 “啊” 空中一个白色小纸鸢忽然掉落在地。引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呼一声。小豆一瘸一拐的跑到纸鸢旁。拾起被磕了点的纸鸢。眉头紧皱。 “这线不够洛城的好啊”阿蓝摸摸的他的头。安慰着他。这纸鸢的造材。多是洛城产的。比较结实。别的地方虽然也是一样的便宜。可东西却不那么耐用。 阿蓝从小放纸鸢到大。看风向一看一个准。这不是就被这小豆听了去。硬是要拉出來放纸鸢。 “纸鸢坏了我们回去罢。”小豆问道。 他其实本來不想出來的。是少主非要将他逼出來的。说是大人的一些事情。小孩子家不能听。就叫阿蓝带他出來玩玩呗。 阿蓝起身。看看远处的天。黑压压一片。想來就要落雨了。回去也无妨。出來也有些时候了。怕他们也是说完了正事。 她抱起小豆。回到了营帐。樊华正与陆嘉品茶。房内茶香四溢。好不惬意。 “小豆。來。喝口茶。”陆嘉给他倒了一杯水。笑起來虽然还是那么可怖。不过经过上一次。小豆显然是和他亲近好多了。这些日子他又尽心竭力的照顾着自己这个胆怯的孩子。不停的给他逗乐。总算还是有点成果的。 “唉。”小豆从阿蓝身上跳下。小手握着茶杯一口就给喝掉了。 陆嘉想想时辰。在这也久了些。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嗯”樊华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 “小豆。爹爹走了。随不随爹爹去骑马去。” 那小豆这辈子就沒摸过几次马。更别说骑马了。他拍着手。欢呼雀跃道:“好呀。你带我骑。” 说完。就去拉陆嘉的手。陆嘉从军多年。尚未被人这么拉过手。一个大男人倒是羞涩起來了。他带着小豆朝着门外走。账内一干人正看着他的背影。 “都尉。今日之事。还望你多加考虑。”樊华忽然冷不丁的一道。陆嘉转过身來。肃穆的点点头。 樊华已将李贤的安排都说了出來。李贤是何许人也。便是提一提也会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很多的人。 倘若陆嘉随自己走。那他也能算作是李贤的人罢。那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小豆生來命苦。本以为无父无母。如今多了一个爹。若是陆嘉哪一天突然走了。岂不是叫小豆自生自灭。 樊华将此事同陆嘉一道。果然能活得陆嘉的深思。钱财乃身外之物。可如今他不再是一个人。不能无牵无挂的上了战场去。总得为他的孩子考虑一番。 将士本就豪情壮志。多是视金钱如粪土。就是做到了今天这个三骑都尉的位置。手头也不大宽裕。怕也唯有如此才能给小豆一些保障。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6节 “少主。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樊华瞥了一眼青森。幽幽的道:“这是他欠我的。总不能沒脸沒皮的赖着不还” 鹿化歪七扭八的坐在太师椅上。吃着大漠如蜜的果子。乐呵呵的道:“你要不说。还真有这种人。大影欠了我一百两到现在都沒还。回去我得讨钱了。” “嗤。他欠你钱。你沒欠人家就不错了。那么能吃。”阿蓝沒好气的将他手上的果盘给夺下。重新摆好了放至樊华的跟前。 鹿化可怜兮兮的道:“娘子。你看你夫君那么能吃你不高兴吗。能吃是福啊~”说着。眼睛还不停的朝着樊华面前的果盘瞥了好几眼。 “拿去拿去拿去。”樊华看他那样子。大手一挥。将这果盘给让出去了。这是随行的影卫从别处给他寻來的。他倒好。在军营里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吃喝。 樊华坐在高坐上。看到眼前的一抹绿。是之前用竹叶青的皮包的匕首啊。都过了一些日子了。蛇毒也该完成了。 他开口问道:“阿蓝。蛇毒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再熬个一两次。就能拿出來用了。” “嗯”樊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上次的蛇身给扔回了浣月那边去。第二天就有消息说。一些将士直接就被吓吐了。不过意外的是。浣月并沒有恼怒的进攻。他们双方已在这边界上耗了一些时日了。现在就怕这仗打不起來了。 “樊华。”账外忽然吵吵嚷嚷的。樊华眼皮子一条。总觉得有些不安。 青森扶着他出了营帐。在老远就能看到一个白色的飒爽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走过來。主仆二人皱了皱眉头。不禁的有些头疼。眼睛也疼。 这女霸王怎么來了。 纳兰堇背着包裹。牵着一匹黑马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见呀。我追上來啦。”说着。丝毫不客气的将马儿丢给鹿化。自己背着包袱进了营帐。 她两条腿一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温茶。长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來了。我不是叫你在沙城吗。”樊华两只眼如铜铃般瞪着她。看她那安然的样子。想來这段时间在沙城玩够了。然后才追过來的。 樊华想到这。不禁的叉腰看向天上。觉得自己一口气沒上來。都要被她给气得倒下了。青森给他拍拍背。顺了顺气。 “你真是你呀。”樊华被她气得无话可说了。这下两国开战在即。他如何骗过她。 纳兰堇眨眨眼。似乎不知道他说什么似的。这段时间跟萨柯在一起。沒有摸摸刀剑什么的。整个人看起來也更温柔更有女人味了。 樊华长叹一声。对阿蓝道:“收拾收拾你的帐篷。她跟你一起睡罢。” “那。我那怎么办。”鹿化就着急了。一把将阿蓝护在身后。那是他的位置。 樊华冷笑一声。道:“能怎么办。來我这睡地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花前月下的。这家伙真是沒个正经。也不知道阿蓝看上他哪了。 “我。”鹿化沒话说。又可怜兮兮的看向阿蓝。“娘子。我不在。你要小心啊。这八婆晚上要敢霸占你位置。你跟我说。” 纳兰堇听他说这话就不大乐意的。“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八婆” “哼。”鹿化白了她一眼。这女人就是看不惯她。來到郡王府上。横行霸道。一点女人味都沒有。 阿蓝领着她去到了她的帐篷。虽然小了些。不过却也别致。后來慕忠诚听说了。是想给她们换大的。可纳兰堇却道帐篷大了。惹人眼。到时候敌人杀进來不安全。 入夜。樊华和青森睡在榻子上。鹿化睡在前堂的长椅上。虎皮一铺。那松软。那舒服。他倒是觉得谁樊华的郡王椅也不错。 樊华的玉手卷着青森的发。担忧的小声问道:“怎么办。我怕瞒不住她” 青森将他拢在怀里。拍拍他的背。“无事。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睡在外边的鹿化听到了。也回了一句。原來大伙都睡不着呢。 “要么我们名儿就去问问陆嘉罢。赶紧去狐胡那。省得她识破了。”樊华道。 “莫慌。只要一天不打起來。加上让阿蓝看住她。她便不会知道我们要打的是浣月。”青森的手拍在樊华的背上。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觉就让人有些困了。 樊华打了个哈欠。朝着青森的怀里蹭了蹭。双眼渐渐的合上 在另一边。樊华是想着如何瞒住纳兰堇。而纳兰堇躺在榻子上翻來覆去。在想着如何接近樊华。如若再拖一些时候。若是真怀上了萨柯的种。只要被发现。想來一竿子的事情就全都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 想着。她又转來转去好几下。惹得阿蓝在一侧都要发火了。这样子。还不如去樊华那睡地上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事已不能再耽搁了若都尉不同意。本王另寻他人。” “事关整个大凉。郡王需要三思。” 营帐内。传出微弱的争执声。樊华站在陆嘉的面前。俊脸干得似柴火一般。就差冲过去掐死陆嘉了。这死脑筋说了几回。还是不肯同意。 “好好好。你三思去罢。”樊华气得两眼睛跟铜铃似的。阔袖一甩。带着青森与鹿化离去罢。 到了外边。他边跺脚边喃喃。“真是榆木疙瘩。怎么就当上了三骑都尉。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樊华。” 樊华身后传來熟悉的声音。樊华回过头去。是慕红绫自小到大。她最是了解自己。怕是这个点上找他。沒什么好事。 他将袖里藏的双生虫往里边推了推。一脸笑意的迎着慕红绫。他向前两步。脸上的笑意有些假点了。确是这份假。让他看起來更真实。 “姑姑找我何事。” 慕红绫提着自己的细剑。道:“你最近同陆嘉走得很是近嘛。”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小孩子的事情。”樊华讪笑道。 “嗯。那你便随我走罢。我们要向浣月宣战了。” “啊。”樊华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來。道:“可是纳兰堇” “让她在这好好待着。我已下令对她封锁了我军所有消息。自是不怕她晓得的。” 樊华算是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那是打算带上我。” “你是四品将兵长史。自是要随在大将军身旁。快去换一身衣服罢。”慕红绫幽幽的道。眼睛不停的打量他。却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樊华辞别她后。算是送了半口气。进了营帐。将木盒里的那只白色虫子碾成白浆。那装着双生虫的盒子。被他洒脱的抛了出去。青森给他寻來了白色的胡衣。将头发束起。用玉冠别上。 “也不知道这虫子管不管用。要是管用。想來艾尔巴·疾应该开始行动了” “那要带上东西吗。”青森轻声问道。 “别了。被识破了不好。” 樊华拔开那九头凤剑。够利。够轻。只可惜用了破布抱着。不够耀眼。也罢了。上去装装样子。 鹿化与阿蓝都被他带在了身上。至于纳兰堇。叫一个影卫看着就好了。纳兰堇功夫可以。可是比起影卫。差得远了。 樊华正挑开门帘就要去找慕红绫。却听到远方一阵的如鬼般的笑声。将士们纷纷赶往军营门口。 “发生了什么。”樊华拽住一个小兵问道。 那小兵急匆匆的道:“哎呀。艾尔巴·疾那厮杀进來了。” 艾尔巴·疾樊华愣了愣。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就还在想着。他便看见滚滚烟尘朝着他而來。艾尔巴·疾那粗犷的脸正如喝了花酒的那些公子半。挂着恶心的笑容。呼和着周遭的游兵。手中不停摇晃着他那晃眼的宝刀。 樊华深吸一口冷气。赶集躲到一旁去。此时还是要装着惊慌失措好一些。毕竟一些人都在看着呢。 这艾尔巴·疾如同脱缰的野马。纵容他那散兵游勇将大凉军营内燃成一片火海。更过分的是。还杀了好几个无辜的人。 樊华躲在一侧。怒火丛生。一把冲出來。指着艾巴尔·疾骂道:“你个鳖孙。” 这一骂。倒是好了。所有人都看向他。艾尔巴·疾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刀摔了出去。擦着樊华的俊俏脸而过。 “擒住他。”艾尔巴·疾一下令。所有人都涌向他。 纳兰堇此时提着红缨枪怒气腾腾的走出來。傲气的指着艾尔巴·疾道:“你不行。” “哟呵。小美人啊~带走。” 此次艾尔巴·疾的队伍虽不到千人。但七八百人还是有的。幸好樊华并沒有住在军营深处。不然。得叫他杀进营中。到时候被慕忠诚擒了去。那叫一个漂亮。 艾尔巴·疾手倒是很快。一个大汉跟领小鸡似的。大手将樊华一抄。夹在腋下便走了。青森眼睛尖。夺來一匹马立马追上。鹿化与阿蓝也还算聪明。也都骑着马赶紧追上。 至于纳兰堇这家伙。撂倒了好几人后。终是被擒下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电光石火之间的事。慕忠诚正赶到事发地。却只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自己的将士哀嚎一片。 忽然想到樊华这可是樊华的帐房前。 慕忠诚胡子抖了抖。倒吸一口气。掀开樊华的门帘。却看到里边空空如也。一点动静都沒有。他心里咯噔停跳了一下。再仔细看看一点东西都沒拿走这艾尔巴·疾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竟将他爱子掳走。 “哥哥”慕红绫账外走进來。衣衫有些凌乱。“樊华被艾尔巴·疾带走了” “其他人呢” “青森他们去追了纳兰堇也被掳走了”慕红绫话说得有些结巴。她本叫人盯着樊华的。可沒想到半路杀出个黑煞神。 她的探子道。是因为樊华骂了艾尔巴·疾才被掳走的。之前一直毫无异样。她当时还不大信。如今看看樊华账内的东西。甚至连自己喜爱衣裳都还折叠整齐。这这完全就是突发的。 慕忠诚觉得眼睛有些发花。捂着脑门道:“你先去吧伤员安顿好。整理好营内。我们再想办法将他救出。” 与此同时另一侧。樊骆跟萨穆沙正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茶水凉了都不知。 “你说什么。”樊骆忽然道。 “吾王被艾尔巴·疾那个蛮子给掳走了”萨穆沙弱弱的道。这还是刚才从军营里得來的消息。这消息还热乎着呢。 萨拉顿了顿。想了会。方道:“让人继续追踪。穆沙你跟我追上去。” “是。父亲” 樊骆跟上了萨拉。问道:“那我呢” “阿骆你在这守着。” “不成。我也要去。万一你们相遇。不知对方是何人该怎的是好。”樊骆虽在萨拉走在低矮的密道内。远远的就听到了马匹嘶鸣的声音。 “那边随我们去罢。”萨拉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她的脾气他晓得。若是不同意。她还是会悄悄的跟上的。 艾尔巴·疾一路直奔雷州。从大凉军营到达雷州也要个两三日才行。艾尔巴·疾从小长在大漠。自是对这片大漠了如指掌。入夜了。也是挑个相当隐蔽的戈壁滩來歇息。 天上星斗正是灿烂。守夜的是艾尔巴·疾的人。两个游兵用胡语嘀咕了好半天。好像是在抱怨什么。鹿化掀开身上的鹿皮。迷迷糊糊的走到一侧。这沒有夜壶。只得在这星夜下解决一下急事。 “土地公莫怪”鹿化小声的喃喃道。“唔。唔。” 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好似淤泥中的红线虫。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了无人的角落去。鹿化反手一击。那人松了手。鹿化拔出腰间防身的匕首。警惕的看着暗处。 “少年郎。身手不错嘛”樊骆从暗处走出。身边还有几个壮汉。将鹿化围的水泄不漏。 “丈母娘。”鹿化愣了愣。 樊骆忽然将他撂倒在地。匕首指着他的喉头。道:“谁准许你叫我丈母娘的。阿蓝呢。王呢。” 鹿化将脖子缩了缩。手指轻轻的将她的匕首挪开一些。讪笑道:“阿蓝在歇息呢要不要我将她喊过來。” “好像不太对”一侧的萨穆沙带着面纱。小声的道。这叫鹿化的人。在艾尔巴·疾这蛮子身旁一点也不紧张。说是樊华在李贤那讨的侍卫。怎么会这样。 “什么不对。各路英雄好汉。大晚上的。求放过。在下就是來解个手。” 听了鹿化的话。所有人都相望两眼。这情况似乎与他们想的不大对劲不是艾尔巴·疾将他们掳走了么。怎么还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你是内奸。”萨穆沙的弯刀架在鹿化的颈上。凶狠的道。 “然而。让各位失望了。他并不是”周遭瞬间灯火通明。许多人都举着火把。对着他们脸上照去。一个皮肤黝黑。耳带银环。穿着胡衣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來。正是艾尔巴·疾。 樊华随在他身后。一眼就认出了戴着面纱的樊骆。却看看周遭的人。都不认得难道是传说中的 “骆姨还有这位英雄。麻烦你们给我的侍卫松松手。”樊华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被青森拢在怀里。一头的金发在夜间也好是打眼。 细细一看。有一个金发的中年男人。那金发与樊华的相差许多。兴许是年老罢。显得有些黯淡。只呈现出浅浅的金色。 樊华将樊骆从地上扶起。看着其他的人。问道:“骆姨來就來了。不必带着这么多人來。我在这无事的罢。” 樊骆看看的样子。再打量了上下。道:“可担心死我们了。这家伙沒为难你们。”她又警惕的看着艾尔巴·疾。 他们樊家军一向神出鬼沒。行踪不定。如今竟被艾尔巴·疾给发现了。实在是有些惭愧了。她虽不知艾尔巴·疾是用何等方法发现了他们。可她知道。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骆姨。还有你们不妨來烤烤火。我同你们道”樊华浅笑看着他们。想來他们也是很担心的了。既然他们都很担心。那慕忠诚呢。他至今都沒见个追來的人他此时有些失落。 第一百五十章 樊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樊骆诸人。还望他们莫要参与此事。毕竟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被卷进这麻烦事中的。 说完罢。长叹一声。揉了揉眼。青森便将他搂得更紧。 “少主。你睡罢。剩下的事。交予我。”青森柔声道。 “嗯咳” 樊华轻咳了一声。青森又将自己的皮毯盖在了他身上。在正常人眼里这下人真是够尽心竭力的了。 “哎呀。中原人就是身子太弱了。”艾尔巴·疾在一侧冷嘲热讽的。他可是还记得这家伙今日还指着他鼻子骂他鳖孙。 樊骆看了看在一侧睡得死的纳兰堇。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不会听了去。” “不知道他们给她喂了什么药。被掳來一直睡着。”青森轻声道。这纳兰堇也是可怜。但这也是沒办法的办法。 “这是你们的事情。自己慢慢说罢。该去哪去哪。莫要吵着我们睡觉。”艾尔巴·疾双手枕着头悠然的向后躺去。他那长腿一翘。不知道有潇洒。 樊骆给了萨拉一个眼色。想叫他自己说罢。可萨拉却将头一低。不知从何说起。让她看着着急。只得自己先开了口。 “这他他其实是馥国的大将军。只是因为馥国不过他现在还是樊家军的统军。”樊骆结巴的说到。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迹。一群亡国奴罢。名字再好听。也是过去了。 樊华枕着青森的腿。青森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朝着他们点点头。算是替了原本的礼。他又好奇的看向萨穆沙。这个大高个。看着有点像艾尔巴·疾的感觉。却明显比一些人有教养得多了。 “这是大将军的养子。叫萨穆沙。大将军叫萨拉。叫他萨伯伯也行。” “这还是叫大将军好些罢。” 萨拉摆摆手。嫌弃的道:“什么大将军呢。都沒人了。也就是个种菜的。” 樊骆在一旁冷笑一声。种菜的。是啊。这些年。东躲西藏。闲暇时候就种种菜。若不是知根知底。她也会被他这副老來痞的样子给骗了。 樊家军前任统军过世之后。一直由萨拉來打理。樊璎也同他玩得好。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樊璎终是看不上他。不过往日交情倒是好的。 青森看他眼睛一直盯着樊华的脸。弱弱的问道:“那萨伯伯。当下有何打算。” “这倒是沒有。只是暗中保护王上。樊家军其实就是见不得光。”萨拉自嘲起自己人來了。可他也算是说了大实话。这些年他们净钻密道。密道不知挖了多少条。 艾尔巴·疾缓缓睁开眼。篝火映着他坚挺的鼻梁。他头也不转。道:“不若。助我一臂之力。拿下尼古。我倒是乐意将雷州借给你们住上一段时日。” 合着他一直都不肯睡下。就是想听听他们的嘴里能说点什么有用的。沒想到。这不是就來了。多好机会呢。樊家军若是借他攻打内拉。那绝对是美的。 “呵借。”樊华忽然坐起身來。他也沒睡。只是懒得跟他们说话。这不是憋不住了也來插一脚。“你若是将雷州以东给我。我倒是可以替你找到更多的人來拿下尼古。” 樊华这狮子大开口倒是吓坏了不少人。雷州以东那可是比馥国以前的版图更大。只是这么大也沒几处适合住下的。 “雷州以东”艾尔巴·疾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呵呵呵你这是在说梦话呢说好的借兵于我。可如今。兵在哪” “这个”樊华顿了顿。借兵这事他确实是沒做好。不过呢。这也怪不得他。陆嘉那榆木疙瘩真是不答应。早知道就把小豆也掳來吓吓他。 “沒把你给吃了就不错了。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反过來吃我的。”艾尔巴·疾冷笑数声。这家伙还真是贪。 说到此。萨穆沙眼神却有些放光。这狐胡地域虽无几处能住下。可好歹也算是个地。能叫他们放一些人在那住着。如此一來。光复馥国指日可待。 他看了看樊华。他看着似乎也像是开个玩笑罢了。可萨穆沙却当得真了。想找个时候让樊华跟艾尔巴·疾说一说。 “你们无事。就不要來这叨扰我们了。若是被探子看到了。就会一路追上來的。”艾尔巴·疾又将眼睛合上。这事便到此为止了。兵力还待再寻一寻。然后再商量个好对策。一路攻到内拉。赶紧把皇位给夺回來。 樊骆一行人走后。樊华也陷入了沉睡。一夜无事。天一亮。他们又继续前往雷州。秃鹫盘旋在脑袋上。挥之不去。它们在等待着他们死去。好填满他们空虚的胃。 “哎呀。往日这鸟也不随着我们的。自从你们跟了我们。这鸟就挥之不去呀。郡王爷。你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本事吸引他们了。”艾尔巴·疾坐在骆驼上。白布随意的盖在身上。 这空中飞的鸟。都是他们崇敬的身。这秃鹫也不例外。能惹得秃鹫跟了一路。也算是樊华的本事了。 樊华看看空中的鸟。冷然一笑。道:“这鸟等着我们死呢。想來是我们中原人比较可口。才会一直追着我们罢。” “鸟是我们的神明。它若一直跟着我们。想來我们就要有人死去了。至于中原人比较可口。我想我的部下一定不觉得” 他们狐胡一些部落吃人肉不假。但也只是闹灾荒的时候。会去掳來几个中原人。沒有灾荒的时候就会将中原人囚禁起來。让他们做苦力。女子还能为他们生孩子。 不过艾尔巴·疾是个例外。他不食人肉。也瞧不上中原的女子。生下來的娃娃都太弱了。白白的皮肤感觉随便戳一戳就会流血。还是狐胡的女子好。火辣。热情。美丽。想要她身上具有什么魅力。她就会有什么魅力。 “你们不吃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就不指望这秃鹫了。”鹿化在一侧沒好气的道。他功夫是可以。可寡不敌众。沒准哪天真成了盘中餐。想來他刚破了童子功。那肉可是嫩着呢。烤一烤就能流汁了。 “喝”不远处。一个散兵骑着马。飞速的靠近他们。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乱七八糟的一长串。是有动静了。 艾尔巴·疾皱着眉头。望望天。道:“沙暴准备袭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会。” 他下了骆驼。换上马匹。带着众人开始找寻起能躲避的地方。这段路他走了数回。自然是清楚。前边不远处。有一处废墟。多年沒人。尽是残垣断壁。尚能躲一躲。若是这沙暴过大。过久。只得听天由命了。 一刻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废墟。樊华转过身。就能看见那沙暴如一堵墙。从远方压过來。他瞪直了眼。就沒见过这么浓的沙。 青森将他扯到怀里。坐到一个角落去。摸摸他的头。算是安抚了。樊华在他怀中。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不自觉的握紧。 如果艾尔巴·疾说的神明真的知道有人要死会是他吗他会冰凉的躺在青森的怀里吗。 那秃鹫也真的好似有灵性般。随他们到了废墟。各自找了角落。在地上刨了个坑。卧在地上。闭上眼。等着沙暴袭來。 沙暴來的一瞬。铺天盖地的沙打在樊华的脸上。樊华将脑袋钻进青森的怀里。可颈却被沙子打得生疼。 阿蓝与鹿化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这队冤家。在狂沙中不停的大喊。却被这喧嚣盖过了声音。他们看着对方。一直大喊。试图想要比比谁的嗓门更大。 艾尔巴·疾看他们玩得欢。也凑到一旁。随他们大喊起來。他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能这么找乐子的。 “啊”三个人大眼瞪眼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喊了将近一炷香。 喊累了。艾尔巴·疾坐在一旁。用身上的衣服擦擦头上的汗珠。臂上那壮硕的肉。看得阿蓝与鹿化两干瞪眼。 “女人。沒见过吧。是不是很诱人。” 艾尔巴·疾察觉了他们在看他的肌肉。估计将手抬起。在他们的面前显摆起來。兴许是多年都在掠夺的缘故。身材一直那么好。长得也高。 鹿化将阿蓝的眼睛一盖。沒好气的道:“有什么的。我也有啊。”说着。也抬起手來。艾尔巴·疾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这叫肉。细胳膊细腿。跟只小鸡一样。真是苦了女人。女人。跟他不行的。不如跟我回雷州。做我的阏氏。” 鹿化见他这么沒皮沒脸的缠着阿蓝。双手叉着腰。对阿蓝道:“你想抛弃你的夫君吗。你要是抛弃了。我会自生自灭的。你舍得吗。” 阿蓝眨巴眨巴眼睛。手如藤蔓般缠住艾尔巴·疾的手。道:“也许舍得吧” 知道是想故意气气鹿化。艾尔巴·疾也故意搂过阿蓝。在她那秀发上。深深的吸了口气。陶醉的道:“嗯~中原女人就是香~做我阏氏正合适。” “你。你们。”鹿化瞪着眼。看着阿尔巴·疾的手正搭在阿蓝的腰上。阿蓝也伏在艾尔巴·疾的手上。气得跳起。“你们就自己去恩爱去吧。” 火冒三丈的他。抄起身上的东西。忽然冲进了黄沙间。阿蓝看得一愣。赶紧站起來。这黄沙漫天的。他朝哪走。 “鹿化。”阿蓝就要追出去。艾尔巴·疾一把抓住她的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疯啦。现在正是沙暴时。你出去就会死的。” 阿蓝看着鹿化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再看看艾尔巴·疾。缓缓的将手挣脱开。坚定不移的朝着鹿化的方向奔去。 “鹿化。” “呼”黄沙如鬼魂的咆哮。喧嚣盖过了她的呼唤。 蓝衣在黄沙中艰难的移动。一脚深一脚浅。黄沙又似长了手的棉花。踩下去。就很难拔出來。阿蓝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鹿化的方向奔去。可鹿化走得太快。她怎么也追不上。 鹿化忽然停下來了。阿蓝终于有个机会能追上他。她在黄天中艰难的呼吸着。她一把抓住鹿化的肩头。生怕他再跑了。 “鹿化。”阿蓝大声的唤他。 鹿化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忽然便拽着她朝着原來的地方跑回去。就好似见着狼的花鹿。一句话不说。只是在不停的奔跑着。 “鹿化。鹿化。”阿蓝不停的唤他。他沒有回应。一直到了原來的断壁。他才松开手。大口的喘息。 “慕红绫带人找來了。赶紧撤。”鹿化气尚未平息。一连串的说出來。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樊华对此很疑惑。不是沒有动静么。怎么又追來了。难道他们猜到了艾尔巴·疾会回到雷州。所以连夜赶上了。 艾尔巴·疾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心静下來。想了想。道:“四处分散。不得超出废墟范围。沙暴太大。想來他们也看不太清。”他朝着樊华道。交代完他们。又对他的部下嘀咕了好一阵。便似下锅的鸡蛋散开了。 阿蓝抓住鹿化的手。将他扯到一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他藏于不远处的断壁后。正能挡住铺天的黄沙。 青森看向四处他拉拉樊华的衣角。叫他坐下。 “你们两”艾尔巴·疾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这是两尊活菩萨呢。不肯走。 青森将樊华推进角落里。幽幽的道:“这里也是地方。为什么要乱走。要是正好撞上了他们怎么办” “呃”艾尔巴·疾听了他的话。一瞬竟搭不上。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而且这又大。遮蔽也好。沒准他们就碰不上这呢。 他看了看脚下正如死人一般的纳兰堇。将她推到一侧。一屁股的坐下來。眼睛一闭。开始小憩了。 “咔咔咔咔咔”忽然听到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他们三人在原地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校尉。沒有慕红绫的身影。”一个兵卒在风沙中大喊。幸而离他们不远。还是能在喧嚣中听到一丝。 “校尉。”樊华看着青森。难道是慕樊辰。他们失散了。他朝着外边伸了半只眼睛。全是沙。使他睁不开眼。 “沒有。沒有就继续找。他们跑不远。”一个粗犷的男声答道。说完便安静下來了。却又听到铠甲撞击的声音愈发的接近他们。 艾尔巴·疾在樊华对面给了他一个眼色。便悄声的扛起纳兰堇躲到了身后的断壁去。青森也带着樊华悄悄的流到了墙后。顺带将痕迹抹去。 “咔咔咔咔”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站在这残垣断壁间。四下打量了一会。才安心的坐下。 樊华从断壁上的一个小孔中看到。那人不是慕樊辰那为何要找寻慕红绫。看他这副打扮也不是大凉的军队难道。 他捂住自己的嘴。他们是來截住慕红绫的。这么多人肯定是知道了慕红绫在这。现如今这个废墟实在是危险。 樊华凑近青森的耳边。悄声道:“我猜姑姑可能是來找我们的。可浣月得到了消息。所以打算半道拦截。姑姑有危险” “少主。不可轻举妄动对方是校尉。那这废墟中少说也得百余人”青森说到一半。却看见一个狐胡的兵卒从另一侧跑过來。在他们面前挖了个坑。将自己埋进去。边挖还边对他们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胡语。 看那兵卒紧张的模样。应该是有人过來了。他将土朝着自己身上盖上。口鼻那盖上了一块黄石板。便无人能看出來了。 想不到这胡人也挺乖的啊。竟然能伪装至此。 青森与樊华本也想如此了。可却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打算还是离去。他们慢慢的摸着断壁。猫着腰。不停的看向四周。 前往不要碰上人。樊华在心里祈祷着。 “抓住他。”忽然传來一阵声响。樊华与青森屏住了气息。断壁间的中年男人起身。着急的跑向声音的方向。 樊华担忧的看向青森。莫不是慕红绫被擒。 青森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若是慕红绫真被擒下。那当前唯有他们能救得了她。若是他们都被擒了去。岂不是要一起黄泉作伴。 他两随着那浣月的校尉一路躲躲藏藏的到了一片空地。见着有两三名胡人被绑在地上。完了。浣月这群人定是知道了这废墟间还有人。定会搜索的。 “校尉。你看这胡人如何处置。” 那校尉抹了抹嘴。拔出剑來。指着天。大喊道:“我知道还有几个藏起來的胡人。你们莫要搞鬼。此番我们只要擒住一个女人。若是你们敢随着他们抵抗。下场就是这样。” 说罢。他一剑砍下了一名胡人的脑袋。樊华与青森皱着眉头。这人好生的残忍。这胡人还什么都沒做呢。 此时。樊华眼角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艾尔巴·疾。他正躲在一个角落。看着那男人对着他的爱将施暴。拳头紧紧的握着。一口利牙将指节咬得出血。 “嗖”喧嚣中。忽然听到一阵更为冷冽的风声。一条长鞭转眼而过。似蛇的信子。一瞬又收了回去。 校尉滴血的剑被长鞭扫落在地。男人拔出手下腰间的剑。摆出架势。严阵以待。这长鞭好像慕红绫的 “啪”长鞭挥舞在地上。脆亮的一声响。吓得校尉连忙转了个头。却又未见到人影。 他正纠结着黄沙间慕红绫在什么方向时。长鞭又如乌贼的触手。一把缠住剑身。一袭红衣从黄沙中缓缓走出。 “你不是想找我么。”慕红绫一手拽着鞭子。一手用剑指着男人的喉头。神情如塞北的寒霜在下沙的天里冻着了人。 那男人见着了她。却不怕。反倒多了几分得意。他上前一步。嘴上笑容瘆人。他拍拍手。四方涌來不少的兵卒。团团将她围住。 “龌龊小人。只懂得半道拦截。”慕红绫不屑一笑。冷冷眼神扫过了围成一圈的人墙。 “怎么办”樊华焦急的问着青森。青森却只皱眉。不语。他也沒办法。除非艾尔巴·疾肯出手。但定会大伤元气。想來他是不会做的。 “若是艾尔巴·疾肯救”青森缓缓的道。他不必说完。樊华也会知道的。 樊华悄悄的溜到艾尔巴·疾的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还看着干嘛。去救人啊。” “救人就会暴露。死伤会更多的。” 果然。青森猜得很准。艾尔巴·疾果然是在顾虑此事。可雷州的兵力确实是弱了些。若是想拿下内拉。怕是需要两倍的兵力才行。倘若现在出手日后便会举步维艰。更有可能反被艾尔巴·尼古歼灭。 “怕什么。你去啊。”樊华焦急的扯着他的衣角道。 “郡王。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多学学中原人的狠辣。有舍才有得。这次我是绝不会出手的。”艾尔巴·疾淡淡的道。他虽然为那死去的弟兄很是惋惜。很是愤怒。很是难过。可其他的兄弟不能因此而牺牲。他还要带着大伙衣锦还乡。回到内拉去。 樊华拽着他的衣襟。看着人墙不断的缩小。士兵手中的刀剑越发的靠近慕红绫。他一咬牙。道:“我借兵给你。我叫樊家军跟你去打内拉。现在。把她。给我救下。” 他每个字。都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慕红绫待他到达。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虽然时好时坏。可好歹这么个唯一也不能丢了去。 “樊家军。你有把握。”艾尔巴·疾反问道。 这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因为樊华其实也沒有任何把握将樊家军拉进这混战中來。但还是装着很自信的样子。道:“我以我命发誓。我若不替你拿下内拉。我的家产。我的人。全都归到你名下。我的爵位。我的府邸。供你的仆人玩乐。” 艾尔巴·疾看着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忽然从腰间拔出匕首。迅速的划破了樊华的食指。樊华吃痛的翻着白眼。又不能喊出声來。这艾尔巴·疾有毛病吧。说得好好的。就动手了。 “神明作证。若你违背。将与你所爱的人分离。爱你的人死去。”艾尔巴·疾将他的食指握在手中。朝着自己的眉心点上一点。似一团火焰。 他松开手。一把站起身來。手为号角。一阵婉转的低鸣。他的部下如一颗颗的栗子般从黄沙中滚出來。 他指着慕红绫。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胡语。那狐胡的散兵如同打了鸡血。一把站起來。跟浣月的人厮杀起來。 “嘶”樊华吃痛的甩着自己的手指。这艾尔巴·疾好像是起誓一样。可也不至于非要割了他。 青森给他撕了一片衣角抱住手指。道:“少主。你这代价也太” 樊华看着墙外扭打成一团的人们。淡然一笑。“算是还给她一个人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樊华与青森坐在原地。看着三方厮杀成一片。倒一点也不心急。阿蓝与鹿化也不知什么时候摸回來了。两人嘴上还嘟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着也是为的刚才的事情。 “啊啊啊啊。”一个浣月的兵卒忽然冲过來。那刀子就朝着樊华的脸上劈去。青森从樊华手中拔出凤剑。來个一箭穿心。 血顺着凤剑流下。青森的袖口沾了几滴血。樊华皱着眉。摸摸那衣裳。道:“你看。都脏了。” “不碍事”青森将手抽回。“担心这衣裳。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可有想好如何破了尼古百万大军之计。” 青森这么道。鹿化与阿蓝忽然间就不吵了。痴痴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只知道出事了。他们两也担忧的看着樊华。全然不顾外边的打闹。 樊华顿了顿。宽慰他道:“传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到底什么事。”阿蓝担忧的问起。 青森轻叹一声。也是无奈。此事发生过于突然了。“少主为了救下慕红绫。同艾尔巴·疾达成了协议。少主要替艾尔巴·疾破了内拉。否则。连人带财全都归到他名下阿蓝。你看看樊家军是否能帮帮少主” 他活了那么多年。虽是樊华的仆从。却也从未求着别人帮忙的。这算是头一遭了。可也沒有办法。倘若樊家军不参战。胜算实在太小 四周的厮杀声越來越小。惨叫也逐渐的平息。看來艾尔巴·疾已经摆平了此事罢。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我虽樊氏族人。他们喊我一声王上。却不代表他们便要替我去死。”樊华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从断壁后走出。 青森三人相望两眼。不知该说何好。虽然道理也是对的可是 “姑姑。这几年。身手不行了嘛~”樊华抱剑而出。金发高高竖起。便衣沾染了尘土微微的发黄。他却似淤泥中的白莲。明艳动人。 慕红绫用一块破布。擦了擦鞭子上的血渍。冷笑一声。“小兔崽子。让我好找。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那是了。辛苦姑姑了。既然人也见着了。那便打道回府罢。”樊华眨着眼。带着一些顽皮。他此番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救下了她。 他行至慕红绫跟前。看看她脚下的校尉。冷笑一声。就这么点功夫呢。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想來他这种菜鸟都能解决了。哪用得着慕红绫出手。 慕红绫听到此处。诧异的看着他。道:“你莫怕。待我杀了艾尔巴·疾。你便能随我回去了。”说着。就要拔出剑來。去找艾尔巴·疾打上一架。 樊华看着她风风火火的。甚至沒管脚下的败寇。他合掌做刀。一掌劈在了慕红绫的颈上。慕红绫甚至还未來得及看他一眼就倒地不起。 那校尉看她倒了。赶紧爬起來。就要拔出剑给樊华來上一刀。鹿化眯了眯眼。从地上随便拾起一把匕首。潇洒的甩出去。 “呃”校尉闷哼一声。倒在了黄沙间。 这沙也不知何时停的。來得快。去得也快。天空明朗。能看得远。 校尉的脑门子上插着一把匕首。鹿化毫不客气的踩在他脸上。将匕首拔出。血流如注。却沒人在乎。 “收工。”艾尔巴·疾收起手上的弯刀。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慕红绫。还有周遭几个正躺地的大凉兵卒。对着部下嘀咕两句。狐胡的游兵都四下散去。 他踹了踹慕红绫。问道:“我们要带上她吗。” 樊华耸耸肩。答:“不必了。会有人來找的” 大漠阴凉的时候不多。除了夜里或突然起來的雨。还有下沙的天。慕红绫被炙热的阳光晒得红唇发干。似乎下雨了。 “唔”她遮住眼。阳光如此的耀眼。 “姑姑。沒事吧。”慕樊辰将手上的水递给小兵。将慕红绫从沙地上扶起。“姑姑。” 慕红绫看了看他。缓缓的站起。好似在四处找寻着什么。“樊华呢。” 慕樊辰顿了顿。拿出一封已拆开的信笺。道:“这是樊华留下來的。他跟艾尔巴·疾走了。我们回去罢”他将水递给慕红绫。看她那唇干得厉害。应该是被晒了好久了罢。 “他怎么会”慕红绫将信笺夺过來。迫不及待的一睹里边的内容。 片刻。信是看完了她在这烈日下倒吸一口凉气。樊华竟然她被樊华劈晕的一瞬。还以为他叛变了。看到这信。心里五味杂陈一股子涌出來。这么看。还是自己拖累了他 “姑姑。”慕樊辰轻唤一声。 慕红绫回过神來。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一口。舔舔干裂的唇。想了想。方道:“走。我们回去。” 她随手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着军营行进。一个兵卒小声的问到慕樊辰。“子将。这地上的这些”他的眼睛指向那地上的尸体。 慕樊辰漠然道:“我军的埋了。其余的。留给秃鹫。” 鲜血渗入大漠。这些死去的人就好似成了神灵的祭品。西风鸣黄沙。一条条性命便送给了无垠的大漠。悲时就连呼啸的风声都成了鬼魂唱的战歌。 秃鹫终于得到了美食 “婉容华今日还是您侍寝。”一名小太监恭敬的站在阿容的跟前。她身边的下人无一不是讨好的模样。 也是了。良禽择木而栖。这宫里的人。都势力着呢。如今阿容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人。也是纳兰连山专宠的女人。自然是尊贵得很。 那小太假出了门。看看天。这纳兰连山自从封了她容华后。便日日宣她侍寝。丞相为此也是颇为生气。 小太监刚走。一个小侍女就端着一碗汤药來了。操着一口甜腻的声音道:“容华。该喝补药了。” 纳兰连山除了关注边疆战事之外。这第二位。就是阿容的身子了。他一心想要个孩子。加上每日索取无度。倒是不怕自己的身子垮了。怕着阿容承受不住。怀不上孩子。 阿容冷笑一声。晃晃扇子。接过那碗补药。听说这药里余氏已让人动了手脚。想來倒不是补药。而是避子汤了。不过。也无所谓。 她不需要怀上孩子。只要她这张脸还在。手还在。纳兰连山就跑不出多远。她能一直坚持到纳兰连山撑不住为止。 她放下绢扇。端起汤药。一闭眼全喝了。那小侍女看着她喝下后。才满意的离去。阿容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留着的。 故意做给余氏看的。让他们安安心。等到一日。她再收网。 “阿容”纳兰连山从门外走來。身后跟着几名宫人。抱着一摞的折子。满面的笑意。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错。 “陛下。怎么來这。应当是臣妾去沾月楼的。”阿容宛然一笑。眉目更是像那李婉。看得纳兰连山都有些微醺了。 “就想來看看你。看见你刚才喝了补药。很难喝。”纳兰连山握住她的手。在外人眼里别提有多窝心了。 阿容用帕子擦擦嘴角。轻笑道:“苦了些” 纳兰连山听去了这话。脸色瞬间一变。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狠色。他亲口尝过这补药。根本就不苦。可阿容沒必要在这事骗他。那么就只有这补药出了问題。 “你这寝宫。怎的有些冷清。”纳兰连山四周看看。尚无几位宫人。他都已经忘了。阿容只是小小容华罢了。宫人能有几位呢。 阿容随着他进去。边走边道:“这叫清净。哪叫冷清。若是热闹了。怕陛下就沒香能用了。”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7节 香。她是不会叫他断了的。他也会叫她断了的。这香。好似李婉一般。成为他心里的毒。等到一天需要的时候。就会爆发。夺去他的性命。 那一日。纳兰连山沒有与她共巫山云雨。看了一夜的折子。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 “你敢换了容华的药。”纳兰连山面目狰狞的看着手上的侍女。只要他再用上一份力。侍女就会断气。 侍女看着他的脸。甚至沒有挣扎。怕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脸都憋得通红。她痛苦的呜咽着。却沒有说上一句话。 “说话。”他低吼着。将侍女的脸掰过來。“看着朕说。” 那侍女看着他。忽然眼眶一红。开始哆嗦的抽泣。“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嫉妒容华陛下这么爱她” 纳兰连山手忽然松开了。阔袖一甩。冷然道:“來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陛下。陛下。”侍女被侍卫摁住了肩。她一把跪在地上。小手无助的抓着地。侍卫无情。抓着她的双脚便拖出去。她愣是在地上抓出了十道印子。 纳兰连山冷冷的看着地上印子。心里一点也不同情她。她犯了欺君之军。罪有应得。 在他面前敢说谎。他阅人无数。这点伎俩。自不量力。他当初娶了李婉。恩爱更甚于现在。那时候都沒人敢嫉妒。如今。倒怎么会有人嫉妒呢。 沾月楼内小灯闪烁。一阵风吹來。沾月楼便黑成了一片。 “召余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时正是夜半。传话的小太监被迫起來急匆匆的去丞相府找那余束。也不知道纳兰连山此番又是如何的要找那丞相算账一番。 一辆马车。晃悠着进了宫门。一重重的朱色大门开启。又一重重的合上。掌灯的宫人坐在车夫身边。灯盏不停摇晃。 “丞相到啦。”马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到了这。就不能再进去了。除了天子与后宫嫔妃的轿辇能在这畅通无阻。 余束缓缓睁开眼。从车内走出。大半夜的。正是困意横生的时候。掌灯的太监在一侧恭敬的替他照路。将他一路带到了沾月楼。 沾月楼从下而看。一片漆黑。纱幔从楼内飞出。阴风阵阵。余束深吸一口气。随着那掌灯的太监上了楼去。 “你來啦。”纳兰连山侧卧在龙椅上。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随着余束迈进一步。就会有宫人在他身后点上灯盏。一盏一盏愈发的明亮。可心里却愈发的暗。 纳兰连山从龙椅上起來。抻着自己的身子骨。遣退了所有宫人。 “陛下”余束朝着他恭敬的行了礼。 “怎么不问朕这么夜召你前來何事。” “陛下是天子。心中想法。老臣自是无法揣测。陛下有事。也自会开口。” 纳兰连山沒接他的话。提起笔。在一卷圣旨上挥洒笔墨。好半天了。才道:“两朝元老。你懂的。自是很多的。也见过大风大浪的。你知道朕有何事。”他抬起來头來。笑得有些诡异。“不是么。” 余束不语。想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楼外蛐蛐且唱着命里最后的曲。比他们的二人的声音更大。却忽然一停。殿内静得有些诡异。甚至能听到二者的鼻息。 纳兰连山站起身來。抬起身边的王剑。拔出半截。眼内藏着无尽的悲凉。他轻叹一声。合起王剑。转过身去走到余束身边。 “陛下。”余束不解的看着他。 纳兰连山不语。一瞬拔出王剑。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划上了一道。利剑应声而落。 “护驾。”他忽然大喊。 余束忽然明白了。他这是余束看着他。先是一惊。又是摇摇头苦笑一声。看着外边冲进许多的侍卫。围住他。 纳兰连山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臂膀。那肉被划得翻卷出來。看到了里边的鲜红。血更是染红了半件龙袍。 “陛下。”禁卫军头领看着他肩上的伤。再看看余束。“陛下。” “余束余束行刺朕。”他头上冒着汗珠子。脸色有些白。“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侍卫将余束摁在地上。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丞相了。不宣而废。余束也未辩解。跪在地上一阵冷笑。这就是他们余氏辅佐的帝王啊。 “关进天牢。”纳兰连山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就觉得一阵的恶心。只要他们觉得好的。就会觉得一定是真的好。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 看着余束被押走。纳兰连山忽然噗嗤一笑。先是阵阵的傻笑。到后來仰天大笑。丝毫不顾及殿内还有人。 “陛下。丞相余束如何处置。”禁卫军头领问道。 纳兰连山手上的伤还未包扎。疼得一身的汗。他看着他。眯了眯眼。道:“留着。等朕发落。” 再见到余束时。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纳兰连山知道这个消息再过一会就回传遍月城了。余束的亲信会迫不及待的杀进宫内。 “天牢的滋味。尚好。”纳兰连山隔着铁牢。蹲在余束的跟前。故意问道。 余束沒了官服。沒了官帽。穿着一身囚服。似乎那头花发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白了许多。余束坐在草垫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太莽撞了。” “为了婉儿。什么事朕都愿意做。” 听到这话。余束一阵的讥笑。“看看啊。你已分不清那个婉容华与李婉的差别了。听说陛下在容华的温柔乡里。可是很自在。” 余束的话。直接戳破了纳兰连山一直对自己说的谎。李婉已经不在了。他如今的枕边人。是阿容。不是李婉 “为什么要将补药给换了。”纳兰连山看着他。他已经无法忍住了。他忍得太久了。从李婉躺在地下后的每一天。他无不在想此时的场面。 看看那风光无限的丞相啊。他如今也是阶下囚了。 “她不配怀上纳兰氏的孩子” 听到这话。纳兰连山忽然就笑开了。“你们余氏号称是我纳兰氏最忠诚的看门狗。朕要跟谁生孩子。用得着你们來指手画脚。还是你们早就看朕不顺眼。意图谋反” “你就是太嫩了。若不是你血统高贵。你如今还不是这浣月的天子。而该是你那些想要有所作为的兄弟。” “呵呵朕就知道。你们居心叵测”纳兰连山站起身來。冷笑看着他。他顺应先帝遗诏继承帝位。在此之前他努力过。在此之后他也努力过。为什么他们看见的只是他的血统。 他负手身后。看着余束在天牢里如此宁静。冷然道:“余氏有功。赐你全尸” 纳兰连山走后。一个太监。端來了一个托盘。还是那老三样。毒药。匕首。白绫只叫他选择的只有一个死字。 余束看着那镶金的托盘。眼角带泪的笑了。朝着纳兰连山走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谢主隆恩。” 纳兰连山听到了他也不想。可是他们是在管的宽。让他束手束脚的。 “陛下。现在要去何处。” “去婉容华那” 鸡开始打鸣。阿容也知道纳兰连山不在了。却也不想。只管睡自己的。但睡到一半。却摸到了身边一个大块头。 “你回來了。”阿容迷迷糊糊的问道。 纳兰连山手伸到她的腰间。缠住她。道:“嗯。跟你说件事” 一提到事。阿容睡意全无。转过身來。在黑暗中看着纳兰连山。隔着薄薄的亵衣感受到他的温度。 “陛下方才去哪了。” “不能告诉你。你替朕生个皇子吧。” 阿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就说到这事情來。却故作镇定。手指轻抚他的脸。“好呀。陛下。想要多少个皇子。”皇子。她怎么可能会给他生。 他可是馥国的敌人。就算是死了。都不会给他留下后代的。能如此腻歪的答应他。阿容也算是极限了。 “多少都行”说完。纳兰连山吻上阿容的薄唇。身下一股热让阿容想要逃脱。却又被纳兰连山给擒了回來。“今夜你來伺候朕” 夜里。那猫儿叫得欢。想找寻着另一半。想找寻着食物。却被芙蓉帐内的鸳鸯给吓走了。侍女们候在门外。听着里边靡靡之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也不知道婉容华给陛下下了什么药。夜夜都如此共度春宵。却叫她们不眠的守在外边。 宫内鸳鸯是嫌这春宵苦短。可宫外却炸开了锅。丞相府内聚集着朝内众臣。月城外三十里便有十万大军听闻纳兰连山赐死余束。余束可是丞相。丞相都死了。纳兰连山保不准哪天就会将自己给杀了。 怀着不安的心。府内的大臣们來回踱步。只待天一亮。他们就进宫讨个交代。如果纳兰连山无法交代。呵。那城外的十万大军就会涌进月城。杀入宫中。 天在变明。纳兰连山疲惫的从阿容身边起身。却扯着了自己臂上的伤。吃疼的轻吟一声。昨晚对自己下手是狠了些 “陛下。就要去早朝了么。”阿容躺在枕边。声音柔弱的好似能一把就将她碾碎。 纳兰连山摸摸她的脸。道:“昨晚还不够么。等朕办完了事。再來好好爱你。”他将里衣穿上。也不知为何。每次与阿容在一起就无法克制。背后都是被她那指甲划出來的红痕。 阿容替他穿上龙袍。送他去早朝。又躺回了床上。只要纳兰连山越想跟她在一起。他就会死得越快。毒已经积累到一个度了。再來两次。就会对他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轻则身子虚弱。重则无子嗣。再多一点毒。就会死去。若是现在再碰上个病。那真是应了那话。趁你病要你命。 “陛下。余氏人都候在沾月楼了。”管事太监看见他从那房内出來了。赶紧凑上去。他看见那群朝臣们气势汹汹的。他就瘆的慌。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他早就想到会有今日。还怕什么。 “禁卫军呢。” “一直守着他们呢。” 他听到这话。他就安心了。禁卫军还在。就不怕。那十万大军早就不是事了。他如今就是脱缰的野马。再也沒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他了。 纳兰连山到了沾月楼。看见那朝臣们都在候着了。气氛相当的压抑。甚至还有带刀进宫的。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呢。 “禁卫军。”他低吼一声。“拿下。” 一侧的禁卫军似乎愣了愣。还是按照他的旨意将一屋子的文官给围住了。那文官也沒想到会有如今的场面。这已经是本末倒置了。 “看來你们是很想与余束团聚啊。那就成全你们罢禁卫军”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夜间。月城内余氏惨遭灭门。除了幼子外。无一幸免。月城外那十万大军始终攻不进月城。余氏将领也皆遭杀害。 纳兰连山从余贞死后。就开始着手将自己值得信任的探子打入余氏内部。这十万大军中的副将。就是他的亲信。在余氏一族进宫兴师问罪之间。他早已下令。现在那十万大军群龙无首。皆入他囊中。 他一点也不担心大凉得知此事。残留在边境的余氏绝不会将此事告知大凉的。他用他的性命在赌他们一定会直接杀到月城來。 他算过了。边境的余氏掌管的军队。估摸也有二十万。自己手中十万。加上禁卫军。怕是得从一些亲王手中借一些才是了。 “首领回來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高台上踮着脚远远的眺望着一队的人马。她认得艾尔巴·疾的马匹。行如电光。永远走在最前面。 正在胡杨树下打水的人们。忽然愣住了。放下手中的水桶。擦擦手。赶到村子口那站着。 “喝。” 他的子民听到了他的呼和之声。听到他的坐骑踩踏着大漠的声音。还有那驼铃有力的回荡。 “哇。竟然还出來迎接的啊。”鹿化远远的看到那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但最惹人的还是皮肤黝黑的狐胡女子。身姿都如此曼妙。 雷州的子民看见艾尔巴·疾。皆半蹲行礼。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胡语。但是却无一不恭敬。看待艾尔巴·疾就好像看着他们的神明。仰望着他们的信仰。 樊华围着纱巾。但还是被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是中原人。所有人看着他们的模样。幸好不是饥饿时那渴望食物的眼神。只是好奇。与敌意。 站在高塔的那个小女孩此时搀扶着一个年迈的老者从一间土屋内走出。老者太老了。比洛城鬼更老。就好似刚从坟墓中挖出來的干尸。除了那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鲜活。 “你带回了一个不得了的人。”那弓着背的老者眯眯眼。在樊华身上扫了两眼。用嘶哑的声音对艾尔巴·疾道。 “是祸害。”艾尔巴·疾用一种询问的口气道。 “也许。自古福祸相依。” 樊华对这老头子很感兴趣。他们交谈用的竟不是胡语。汉话说起來。是一口的流畅。他与艾尔巴·疾进了黄土屋子。樊华忽然感受到衣角有东西在拉扯。 “嗯。”樊华低头看去。是那小女孩。与其他人都不同。竟是短发。 在大凉与浣月。人们从來不剪头发。剃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侮辱。虽然早已听闻狐胡有剪发的习惯。但也以短发示人。看來。这个小女孩。也很特殊。 小女孩拉着樊华进了土屋子。也让鹿化他们跟了进來。她晃悠悠的搬來一张张椅子。示意他们可以坐下了。 “这是我的祭司。班古拉。他的帮手。彼奴。”艾尔巴·疾坐在他的狐皮‘王位’中慵懒而随性的介绍了一番。 彼奴站在老祭司的身旁。眼睛上下打量他们。刚才忙着招待他们。还沒來得及知道客人的模样。 “对了。你们在这。别忤逆班古拉。他是祭司。你们如果不想被吃掉的话。” 班古拉听到艾尔巴·疾的玩笑沒有笑。还是板着一张老脸。他从一侧端出一盆红色的粉末。 “他要干什么。”阿蓝小声而不安的问道。 “应该是祭祀什么的吧”鹿化无心的一句。 “什么。”阿蓝还以为他们成了祭品。瞪大了眼。 班古拉用手中探入口中沾取了一些口水。再沾上一指的粉末。在众人的额上都抹上了一道。额上被抹上了奇怪的东西。樊华有些不自在。而且还是口水。 他伸手去触碰额上的印记时。班古拉一把抓住他的手。他虽老矣。可手还是有劲的很。 “不要去碰。神明会告诉我你们是谁。” “神明如果告诉你我是灾祸。你会让我们离开雷州吗。”樊华忽然问了一句。雷州还沒有人敢这么对班古拉说话的。怕是只有不知道规矩的中原人才会这么说的。 班古拉松开手。阴笑一声。道:“你与疾有契约。如果你是灾祸。在你完成你的使命后。我会将你送回神明色身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说要送他们上西天么 艾尔巴·疾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个人沒在场。他出了屋子。将一卷带回來无情的丢在地上。用下巴指着地上。让班古拉去看看。 “差点都忘了”樊华看到纳兰堇。一路上都要忘了还有她这人。 班古拉叫彼奴拉了一个陶罐來。从里边捏了点味道奇异的碎末。塞入了纳兰堇的鼻孔内。 樊华倒是沒注意班古拉的动作。只感到额上有些痒。有些疼。他不停的在位置上挤眉弄眼。希望能缓解额上的难受。 “青森。你不痒。”他问道。 “不痒”青森担忧的看着他。 “不疼。” “不疼。” 樊华觉得额上越來越痒。越來越疼。全身都在冒汗。额上的汗珠都要低落下來了。 “啊。少主。”阿蓝站起來。指着他的额头。 班古拉听到阿蓝的声音。转过身去。看见一道血从印记中流出。将要流至樊华的嘴角。班古拉起身。用手替他将血擦掉。笑容有些诡异。 “你会替疾拿回他的东西的。当你完成你的契约。我会送你一份礼物。” 班古拉蹒跚着从众人面前走过。之后一整日他们再沒见过他。 樊华转过头去看看他们。他们额上的印记竟淡得都要看不出了。可自己额上却流血。实在是让人想不通。难道真有神明。 “好运就要來啦。”艾尔巴·疾笑道。 他将樊华安排在距离他很近的房子内。其他人想住哪都行。只要房子是空的。 雷州的房子很奇特。皆连成一排。房子与房子之间能一路走到头。樊华想这雷州一定很很安全。一点都不怕小偷。 他睡在硬木板上。自小他也沒睡过那么硬的地方。在这之前最硬的也就是地上了。他辗转反侧。他在想要如何才能击破内拉。 青森累了一天。早已熟睡。他却久久都不能合上眼。他也很累。却沒心思睡下。 “吱呀”他忽然听到房门响了。是左边的。纳兰堇的房子。 听闻纳兰堇醒來后。想要直接一剑杀了艾尔巴·疾的。可惜。饿得都提不起剑了。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沉睡之中。自然是沒有吃什么喝什么的。看艾尔巴·疾对她沒什么恶意之后。竟开始大吃大喝。 听鹿化说她吃了半只羊羔 樊华缓缓爬起來。纳兰堇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也吓了一跳。大半夜这么蹑手蹑脚的。定沒什么好事。 “大晚上。何事。”樊华轻声问道。 纳兰堇看了看睡在他一侧的青森。目光闪烁。却又说不出话來。这幅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了慕馨难道 樊华正想到点上的时候。纳兰堇忽然开了口。幽幽的道:“能到我这边听我说两句。” 似乎也沒法拒绝。因为樊华是硬生生被纳兰堇拉过去的。外衣还沒披上。就穿着薄薄的里衣。在这雷州的夜里。是要冻死了。 纳兰堇将门掩上。看着樊华在原地哆嗦。行至他跟前。忽然将里衣一解。丝滑的布料顺着她的肌肤滑落。一片春光 樊华愣了会。能衬着薄弱的月光隐隐看到纳兰堇微蹙的眉头。他轻叹一声。 “你我虽沒有成婚。但也算是夫妻。就在这圆房罢”纳兰堇挺直了腰板。脚板踩在地上好似一只无息的猫。但话却说得冰冷。 樊华弯下腰将地上的衣裳拾起。给她披上。手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颈部。却见她躲了一下。他低头笑道:“看啊。你现在这么怕我。怎么会想与我共赴巫山云雨。” 纳兰堇愣了愣。是啊。她方才自己确实躲开了他 “你与萨柯的事。我知晓。你我本就是两国的牺牲品。我们只要维持着郡王与郡王妃的名头就是了。至于你的枕边人是谁。你喜欢谁就去找谁。别被发现了就是” 此时的樊华。一改之前不靠谱的模样。边说着还边替纳兰堇将里衣穿回去。衣襟都系上了。怎么看都是个温柔的人儿。 纳兰堇脑袋一片混乱。她根本就不晓得樊华如何想的。他竟知道她与萨柯还能容忍自己的夫人给自己戴绿帽。真是匪夷所思。 “早些睡罢。以后别想着圆方这些乱七八糟的。”樊华拍拍她的肩。那一瞬觉得他有些好得过分了。 还以为今夜就会在他身下残喘。沒想到啊沒想到 纳兰堇空洞的坐在床沿便。大脑一片混沌。神色空洞。整个人似沒了灵魂。一坐便是到了早晨。 “她怎么样了。” 樊华躺回木板床时。青森忽然凑过來。方才纳兰堇将他拉走时他就醒过來了。这房子隔音太差。他甚至不需要趴在墙边就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樊华蜷在他的身边。如猫儿般蹭了蹭。“应该沒事睡罢。”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全都拜纳兰堇所赐。放在尼古身上。一定很受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漠一日能过完一年四季。樊华便是硬生生的被热醒了。他躺在床上。衣裳被汗水湿透。一侧是刚被他踹开的被褥。 “呼”他长呼一口气。随手将汗抹去。他瞧见不远处放着一套胡衣。应该是青森放的。青森去了何处。 他四下张望。往日青森听到一点动静都会进來了。今日倒是稀罕。他穿上胡衣。将头发随手扎成马尾。推开门去。一阵热浪。 “呀喝” 樊华推开门。见那艾尔巴·疾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房子的影子正好成了一片阴凉的地。他右手拿着套马杆。左手拿着酒囊。那模样好生的快活。 艾尔巴·疾见着他将酒囊对着他举起。算是敬他了。樊华慵懒的走到他身边。问道:“青森呢。” “不知道。可能去打水了吧。” 艾尔巴·疾一嘴的酒气。耳上的银环不停的摇晃。想不到他往日掠夺时那狂妄的模样。到了这便好似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户。 这么热的天。樊华也懒得去找了。不如就与他在这乘凉好了。想來青森也不会去哪的。他与艾尔巴·疾背对着坐在石头上。那微风吹过。更是热。 “艾尔巴·尼古是个怎么样的人。”樊华忽然问道。 却似乎问这问題就是白痴似的。艾尔巴·疾回头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笑了声。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不知尼古是什么人。” “尼古是什么人。为何我非要知道。” 樊华也说得对。艾尔巴·疾将酒囊收到腰间。道:“用你们的话來说。就是城府深。他今年也有五十了吧。反正也不年轻了。当初趁着老子不懂事。带人给造反篡位了。” “是你叔父。”樊华问道。 “血缘上是。但是哪家的叔父这么狠心。”艾尔巴·疾冷笑一声。他有家不能回都是拜他一手所赐。这雷州环境艰苦。可一住就是那么久了。“要是个贤君就算了。偏偏是个暴君。内拉除了贵族之外。就沒人敢住了。” “暴君。他可有什么喜好。”樊华接着问。他要从这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才能想个法子攻其不备。 艾尔巴·疾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日问題特别多。“你问这么多。是想干什么。” 樊华阴笑道:“知己知彼嘛。快说说。” 他想了想。这个他倒是不太清楚。毕竟他不在内拉。“最近他喜好什么。我就不大知道了。不过当王的嘛。也不过是玩玩女人。打打仗。你要真想知道。我叫人打听去。” “那你最好问详细点。最好看看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沒准我们可以來个美人计。” 艾尔巴·疾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只是笑得有些奇怪。艾尔巴·尼古要真那么好忽悠。他也不至于在雷州待了那么多年。 美人计。他倒是沒用过。不过历來内拉的王宫戒备森严。美人计怕是有些难度的。 “你的王妃呢。”艾尔巴·疾随便问了问。 这一问倒是问倒樊华了。他刚醒也沒见着呢。他反问:“我不知道。你难道沒见着她。” 两人对视一眼。坏了。该不会是跑了吧。 艾尔巴·疾跳下石头。拦住过路的一个女人。胡语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可那女人回答他之后。他表情变得非常的诡异又可笑。 “怎么了”樊华问道。 艾尔巴·疾顿了顿。一脸诧异的告诉他道:“听说她在村口跟男人赛马” “什么” 天真是热。可也变得快。一瞬之间。太阳便被滚滚黑云遮掩住。这正是这时候。苍穹下的人们玩得正高兴。 “喝。” 十來匹骏马奔腾在绿洲上。许多人围在一侧看那各色的宝马竭尽全力压过对手。当头领先的是一匹黑马与一匹枣红马。正驾驭它们的人当中就就有一个是纳兰堇。 鹿化双手环抱在胸前。悠哉的坐在胡杨树的树杈上。为那些马儿担忧着。 “咚”胡杨树忽然摇晃了一下。鹿化抱住胡杨树。看着下边。是那艾尔巴·疾正用他的臭脚踹着树。 “给我滚下來。”樊华站在一侧。冷然道。 艾尔巴·疾可以不理。可是樊华可不能无视的。鹿化从树上一跃。落在樊华跟前。讪讪地笑着。 “纳兰堇呢。” 鹿化指了指一旁热闹的马场。道:“正赛马呢。阿蓝跟她比着。可精彩了。阿蓝的枣红马可俊了。~” “啊。”樊华诧异的看着他。他跻身进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到了前边。一匹黑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擦着他的脸过去。 待马儿跑远了。他远远的看着背影纳兰堇。她身旁是一袭蓝衣的阿蓝。两人正凶神恶煞的对视着。看來这两人是杠上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赛马。”樊华抓着身旁的鹿化问道。 “我也不知道”鹿化耸耸肩。“女人的事情我们男人不要插手的好”他弱弱的道。 艾尔巴·疾站在他们身后。足足比他们搞了一个头。轻易地就能看到马场内的情况。本來还以为沒什么。就是闹着闹着玩的。可是看着他的脸色就不大对劲了 “那不是拉麻”艾尔巴·疾眯着眼似自言自语的道。 “什么拉麻。”鹿化小心翼翼的问道。 艾尔巴·疾沒理会他。仔细的看着马场上的那匹黑色的马。越看脸色就越难看正在樊华与鹿化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艾尔巴·疾忽然消失了。不过也沒人注意他去了哪。 本齐驱并驾的纳兰堇与阿蓝。只剩最后一圈的时候。纳兰堇的黑马开始发力。渐渐的拉开了半匹身。 “呼。”当纳兰堇的黑马一口作气到达终点时。所有人发出了欢呼声。似乎他们早已知道这黑马会赢。 见她们比完了。樊华也沒有什么热闹可以凑的了。退出了人群。正瞧见青森朝着这边走來。他欢呼雀跃的走到青森跟前。嬉皮笑脸的沒个正经样子。 “少主你起來还未吃东西罢。饿不饿。”青森柔声问道。 “不饿不饿。你看到疾了吗。”樊华问道。这艾尔巴·疾看马看到一半就不见人影了。真是无趣。 青森想了想。“应该在昨天那间房子里罢。” 樊华前去找他。却在房门外就听见艾尔巴·疾焦躁的声音。胡语飞速的从他嘴里冒出來。樊华进去一看。他正训斥着那个叫彼奴的小女孩。 “怎么了。干什么对她发火。”樊华看那小女孩委屈的模样。将她从艾尔巴·疾那拉过來抱在怀里。 艾尔巴·疾深吸一口气。道:“她竟然把我的拉麻拿给纳兰堇骑。” “拉麻。”樊华愣了愣。“该不会是纳兰堇那匹黑马罢。” “是呀。那可是老子从内拉带出來的汗血宝马。叫她给拿去给纳兰堇糟蹋了。” 彼奴在樊华的怀里。低着头。小嘴撅起來。小声道:“她又不是坏人” 她这么一说。艾尔巴·疾就更气了。不是坏人就给骑。那要不是坏人是不是能把他的拉麻给卖了 “别生气了。是我同意的。”班古拉从外边走进來。他刚才也看了那场赛马。就知道艾尔巴·疾会生气。 “班古拉。你”艾尔巴·疾眯着眼看了看他一把老骨头。真是太为老不尊了。他现在正为他的拉麻心疼得流血呢。 班古拉从樊华的手里接过彼奴。摸摸她的头。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了。这匹。我打算就送给他了。”说着。指了指樊华。 这幸福來得有些突然。樊华傻愣愣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怀的什么鬼胎。不过马要送他。他肯定乐意的。 “班古拉。那可是我的拉麻。”艾尔巴·疾非常激动的道。他可是看着他的拉麻长大的。要送人他可真舍不得。 班古拉板着脸。冷冷的道:“得到太多也不是好事。你准备有了王冠。为何又在乎一匹马呢。” 他这么一道。艾尔巴·疾就不闹腾了他站在原地。显得沉着而冷静。仿佛与上一秒的人不是同一个。 他忽然用胡语对着班古拉说了什么。班古拉还是冷淡的回了他。一旁的彼奴露出喜悦的神色。看來对彼奴來说是个好事。可是却不知道对他们是不是好事。 艾尔巴·疾转过身來道:“马就送你了。我已经让班古拉找人去探探尼古那边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我会去雷州其他的部落视察。你在这随意。” 只是交代完。艾尔巴·疾就急匆匆的走了。这感觉让樊华异常的不安。毕竟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 艾尔巴·疾去视察其他部落是不假的。雷州部落分散。加上他从大凉军营带回了樊华几个人。造成了一些小部落的不安。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也有一些部落。一些人也蠢蠢欲动。想取而代之他在雷州的位置。 艾尔巴·尼古杀害他父亲。篡夺皇位。如今他不可能再叫事情发生第二次。他绝对绝对。不会给这些人讲情面的 彼奴看着樊华。宛然一笑。道:“彼奴的爹娘在内拉。会给你带回消息的。他们可是很厉害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呃”昏暗的房内。李贤满头大汗的躺在榻上。一名影卫坐在一侧。手中拿着刚从他额上取下的温热帕子。 “王爷。真的不找太医來瞧瞧。”影卫有些担心李贤的身体。 自从上次中了毒。毒是解了。可是之后就一直高烧。退了沒多久又会卷土重來。李贤这几日已经被折腾得消瘦许多。 李贤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冷然道:“不必了。把大影叫过來。” 影卫将大影从刑房找來。上次任务失败。大影回來刑责就差点要拿了他性命。一百鞭刑。普通人是很难挨过去的罢。 大影看着还好。就是有些憔悴。他单膝跪地。等待着李贤的调遣。李贤从榻上坐起來。遣退了其他人。 “鞭刑无碍了。” “无碍。”大影铮铮的道。 李贤脸色有些苍白。两主仆这几日过得不是那么好。看着对方就好像照镜子似的。都那么消瘦。 “无碍就好。你再修养几日。待手脚利索了。你就带着人去除掉凌升”说上几句话。李贤便有些喘。额上的汗从腮边留下。“只给你七日。若是不能将凌升人头拿到本王面前。你就自裁谢罪罢。” “是”大影应了一声。见李贤无事。又退了出去。 李贤重新躺倒在榻上。衣裳湿了干。干了湿。想來是那毒让自己变得过于虚弱。才导致这场大病的。他已向李宏告假多日。安心在府上养病。便是如此。他的人还在朝堂之上。他对朝堂还是了如指掌的。 许多人猜测他在府上是在干嘛。以前他告假多是去处理事情。一些地会莫名其妙的死掉一些人。现如今他真是在府上养病。怕一些鼠辈是怕得也一齐缩起來了罢。 大影当日沒有带人杀过去。他藏于一颗树上。不停的擦拭着自己的刀剑匕首。直到刀面如镜。剑可映人。 已有其他影卫去探听凌升的下落了。凌升自上次被他们灭门后。就再也沒露过面。似乎是躲起來了。算算日子。再过十來天洛城侯也要到京都了。李贤为何要急着动手。 他也不大清楚。但他的命令他一定会去完成。李贤给他们的好处其实并沒有很多。女人钱财所有的一切他都只是为了培养他们。让他们长长见识。他们杀人。有可能会死。可是他们除了杀人。就沒有更多的信仰了。 “你怎么在这。”二影从下边上到枝头上。站在大影的身边。手紧握着腰间的刀。“打探到了” “在哪。” “流芳楼。” 大影一听。趁着嗓音道:“呵真是巧了。” 他已经是第二回要在流芳楼刺杀人了。不过自从曼蝶死后流芳楼不是一直沒人打理。流芳楼是归到了樊华的名下。不过樊华一直是沒时间打理的。 算一算那边全都是李贤的人。他哪來的胆子去流芳楼喝花酒。 大影从树枝上站起身來。将刀剑全收入鞘中。跃下枝头。回了自己的房。 前几年。他奉命追踪曼蝶。他一直都躲在曼蝶的身边。他知道曼蝶的一切。包括她见了何人。与何人云雨。甚至她身子他都看得干净。只可惜。她对于李贤來说。是个沒价值的人。她的存在。不利于将樊华更紧李贤一步。 沒错。人是他杀的。他躲在房梁上。纵然跃下。在曼蝶诧异之际。拔出腰间的玄铁匕首。本想一击致命。不过曼蝶倒是给躲过了。所以他才失手划了她的颈。 好在她还是死了。虽然给李贤带來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樊华那个傻瓜还是选择相信李贤。这一切看起來就像贼喊捉贼。 愚蠢。 他坐在床沿。将黑靴脱下。整齐的摆在床边。又将剑藏于枕下。整个人安然的躺下。太阳尚未西落。阳光射穿薄薄的窗纸。他看到在阳光下飞舞的拂尘 他闭上了眼。 睁开眼时。是鸡鸣时分。天还未亮。他穿上靴子。带好刀剑。打开门去。他走到厨房那。见到几名影卫正坐在门槛那有说有笑的吃着刚出炉的馍馍。 “老大。”影卫见着他。对着他弯腰行礼。他们是这次随他一起去的人。真是不知道能活下來几个。 厨子不是影卫。影卫只懂杀人。厨子是李贤专门为他们而挑选的。手脚利索。两名日夜轮班。菜做得香而补。 他打了一碗稀饭。随便喝了两口便将碗放在灶边。他放下碗时。此次参与行动的影卫皆在外边站好了。待他一声令下。 “走”他淡然一句。所有影卫如离弦之箭。迅速的躲藏起來。 大影跃上房檐。倒也不急。缓缓的走着。每一步发出的声响还不如那女人家的窃语声大。流芳楼离王府也不远。徒步前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他站在流芳楼下。听到流芳楼内的靡靡之音。高举的拳头变为掌。所有影卫皆悄悄潜入流芳楼。 大影潜入流芳楼。如一只黑猫。悄无声息的踩在围栏上。看着影卫好似梦魇一般潜入各个房内。 “咻”宁静的夜里。他听到类似针划过的声音。他向后退了两步。 所有影卫皆看过來。这声音对他们來说太大了。大影缓缓推开房门。如同幽灵。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房内的任何。 房内忽然亮了一盏灯。凌升站在灯旁。他看起來比李贤更憔悴。他双眼发乌下陷。脸色蜡黄。这几日他过得也不怎么好。 “你们來啦”凌升将灯罩放回去。走上前两步。步伐也蹒跚了许多。还沒过多少日。一个人能衰败至此。李贤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 所有影卫都蒙着面。凌升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他们也不开口。他端坐在太师椅上。道:“來吧。老夫等了好几日了。为此夜不能寐。每日担惊受怕。不过你们似乎对杀人乐此不彼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凌升两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继续道:“你们杀了我。李贤在朝野中就会沒有阻碍。畅通无阻。大凉危在旦夕你们会成为大凉的罪人的。” “唰”大影一刀划破了他的喉头。李贤会成为什么样。他们不会在乎的。 他看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凌升衣袍。给了一个影卫眼色。叫他将凌升的脑袋割下來包好带回去。 李贤说好也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但是将他们聚在一齐的女人。在世人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她造出了杀人不眨眼的利剑。剑锋所指。皆为白骨。她有多爱李贤。他不得而知。影卫只是一份在她弥留之际送给李贤的礼物。 她的本意也许不是叫李贤踏尸而行。但她的本意让后來的李贤成为了人皆畏惧的贤王。他觉得这个女人极具智慧。她应该猜到了李贤不会成为帝王。 如果李贤成为了帝王。自身一定自带过人的东西。比如决断力。深不可测的城府成为帝王后。他就是天。沒人敢与天作对。可这个女人留下了他们。可见她并不相信李贤会成为帝王。 他们是为了保护李贤而生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鹅黄的大摆袍衣。上边绣着明艳动人的菊花。发髻上永远都会插着一只碧绿的铃花步摇。 “你回來了。”李贤坐在床边。下人正为他用帕子擦着额上的汗水。他看着大影时。眼睛眯了眯。让大影不觉的想起了那个女人也常这么眯眼。 大影将手中滴血的盒子端至李贤的面前。下人替他打开盒子。看见凌升的人头完好的摆在上边。 “死得这么安详。便宜他了。哼。”李贤冷然道。看看那凌升的人头。嘴角似乎还挂着笑。他就是不喜欢这种模样。他就是喜欢别人畏惧他。杀这种人是最无趣的了。 “收起來。去把凌升的尸身丢到大街上” “什么。”大影诧异的抬起头來。完全猜不透李贤要干嘛。 “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把凌升的尸身丢到大街上去。” 天已亮。想來來往过客一定很多。这时将凌升的尸身丢到大街上。整个京都一定会炸开的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8节 “是。”大影令了命。又退出了李贤的房。 如李贤所愿。凌升那沒有头颅的尸身。终于暴露在所有人丢到眼底。还不到一日。甚至不到半日。这消息就风风火火的传遍了京都所有人的耳朵里。 宫中來了人。叫李贤进宫一趟。 李贤从床上摸起來。额上还有些温烫。下人替他穿上蛟袍。备好马车。看着他坐了上去。大影不明白。这就是李贤想要的么。杀了凌升。他甚至什么都沒得到 李贤的马车才如宫门。第二扇门还未过。他就被团团包围了。墙头上站满了举着弓的禁卫军。蓄势待发。 他终是被带到了大理寺。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李宏就坐在一侧。旁听此案。杀掉丞相。这是重罪 “王爷。座。”大理寺卿还是很客气的。搬來太师椅给李贤坐下。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李贤其实身子骨并不怎么好。脸色发白。额上不停的冒着汗。神色迷离。他们一瞬怀疑凌升的死与他无干。可是想想他往日的做派。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你杀了凌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宏坐在一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终于看不穿与他一起长大的李贤的心思。凌升是为了保证他亲王之位的最后一道保证。 不过倒不如说是保证了自己的皇位。才保证了亲王的位置。他知道李贤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但是他沒料到他会敢将凌升逼到这份上。将自己逼到这位置上。 “人是本王杀的。如何。”李贤坐在位置上。苍白的笑着。这是他人生中沒几次的虚弱的时段。要是想杀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李贤看着李宏笑得诡异。眼中带着得意。沒有负罪感。像是在讥讽李宏的诧异。却又表现得有些残忍。 “你”李宏看着他。真是无话可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他。他是一心想要寻死吗。 看着李宏那说不出话的样。李贤心中可真是莫名的痛快。他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还是那么沒有品位。只是腰间多了个好似女人家的东西。 看來新皇后可是好生的体贴呀。比萧子棠在时更贴心了几分。那腰间挂的是绣着梨花的香囊罢。 李贤冷笑一声。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他。冷不丁的道:“陛下还是莫要在这大理寺中旁听了。免得大伙觉得有失公允。损了天威。还是回那紫萱殿等候大理寺的消息罢。” 李宏听到了此话。胸口感觉被猫挠出了血不算。还要撒上一把盐使劲的揉搓。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平复心情。还未开口呢。李贤又继续道。 “陛下一向心慈手软。还是莫要再看了。怕陛下念起其他哥哥与弟弟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李宏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的被气得弹坐而起。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用针把他的嘴给缝上了。 越是不想听到的事情。他非要说。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非要告诉。 “压入天牢。择日再审。”李宏阔袖一甩。将话留给了大理寺卿。愤然离去。 看李宏那气愤的模样。李贤忽然觉得自己赢了一招。轻声笑了起來。虽是在大理寺受审。可却沒人敢对他不恭敬。 杀了凌升又如何。 罪不过是一时的。他迟早还会卷土重來。罪的轻重。不过是看李宏的想法。李宏若是高兴。便是不治他的罪也可以。 大理寺的人恭敬的站在李贤的身边。沒人敢碰他。只等他起身随着他们去天牢走一遭。 李贤起身。将身上紫色的蛟袍轻拢。晃晃悠悠的随了大理寺的人前往天牢。李贤以前也來过几次。坐过几次。也看这别人坐过几次。 天牢里的人。都是他的。给他住的。自然是最好的一间牢房。但倒可以说那间就是李贤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谁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进來走一遭呢。 他的牢房在最静谧之处。听不到其他囚犯的喊闹。阳光也会射进牢房里來。有香案。软榻。一应俱全。 “王爷。您看。是要小的给您备上点什么。” 牢头恭敬的将他请进去。站在一侧问道。这牢房不定时就会有人來清理一番。老鼠。蚂蚁都难得见上一只。 李贤侧躺在鹅绒软榻上。瞥了牢头一眼道:“老样子。” 李贤在牢房里过得是自在。可李宏却是气得话都说得结巴。 他回到宫中。刚要提笔想给他治罪。却手劲太大。硬生生的将上好的笔杆子给折了。赵青从后殿出來时。看到脚下那杆折成两半的笔。缓缓拾起。 “陛下今日不是去大理寺去了。怎么就回來了。还如此怒气腾腾的是不是叫贤王给你气的。”赵青柔声问道。 提到贤王这词。李宏真是沒点话能说。他捂着额坐在龙椅上。将空白的圣旨推到一侧。看见这些东西就烦。 其实赵青对大理寺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她早就让人盯着李贤。李贤说得话。吃的东西。她要全都知道。 “陛下。别想这么多了。不如先去尝尝臣妾做的一些菜肴。”赵青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将断掉的笔杆轻放在台上。给了掌事太监一个眼色。叫他再去取一杆來。 “不了。你自己吃罢。朕还有事。”李宏站起身來。就要离去。赵青拉住他。 “陛下。这菜肴是臣妾为你做的。你若不吃。就沒人吃了。你若是想去哪。臣妾也跟你一齐去。” 赵青的样子看起來十分的贤淑。温柔可人。确实是个当皇后的料子。可惜。李宏心里沒有她 自她登上后位。李宏去找他的次数就更少了。还不如在那大雁阁内吟诗诵词。她进宫前。也喜欢热闹。可是后來热闹太危险了。就渐渐的变得了娴静起來。 李宏不纳新妃子。宫里好冷清。她的后位变得沒那么重要了只是家族比较需要罢了。但她更希望李宏能多陪陪她。不求他爱上她。只是别将她丢在偌大的后宫中 “那你随朕去御花园走走” 赵青随在他身后。宫人离他们远远的。她听得出。他脚步声太过沉重。呼吸太过急促。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前一秒还想着不能干嘛。下一秒就会推翻自己的话。就好似李宏。前一秒想着不会跟她说李贤的事情。可时间一久。就憋不住了。全盘托出。 “陛下。你是希望贤王怎么样呢。”赵青宛然一笑。温柔的问起。 她知道李宏心里多少装着李贤。她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不说。皇后都当了。自然是要替他分忧。皇后只要贤淑就够了。不需要别的了罢。 “朕想留他。却沒适合的理由。可让他走罢。他往日替朕所分担的事情又全会落在朕的头上。杀又杀不得。留又留不得。呵。” 李宏摇摇头。这真是太讽刺了。自己是天子。拥有全天下。却无法控制他。甚至在依赖他。虽然这个皇位本來就不属于自己。 赵青忽然看见苍穹上南飞的大雁。唯有一只。孤单影只的。看着很是可怜。 “陛下这一切难道不是您过于宠溺贤王了吗。”赵青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的。她听说过有人想在李宏身边嚼李贤舌根。但是都被李宏发配的发配。问斩的问斩。自此再也沒人敢说李贤的不是。 “是啊。这么说來。是朕过于看重他了。他已经不知道分寸了。” “陛下从登基以來。就喜欢玩乐。事情都交由贤王來管。虽然做的也不错。但是陛下还是缺少了对大臣们的拿捏。 臣妾在宫外曾看过戏班子里的娃娃。班头对他们可是凶得很。但是又经常给点好处。就是所谓的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陛下你如此恼怒贤王。不若将他贬去边境什么的。练练他的性子。” 赵青说着。看见身边有一朵月季开得正好。随手摘下。放到李宏的手中。月季在李宏的掌心中散了一瓣。被风吹落。他捏起月季。嗅了嗅真难闻。 “如你所说。就将他贬去莽荒之地。就去玉泉关做个太守罢。还能替朕看看浣月的情况。”李宏将花交还至赵青的手中。双手负在身后。将相如寻來。 才过了半日。李宏就又出现在了李贤的面前。若不是亲自下來天牢看见。还真不知道李贤在这真是快活得很。 那酒香已经飘到了牢门口了。 李贤正要举杯倾尽时。李宏幽幽的走到了他的跟前。赵青就随在他的身后。李贤看见他们。将酒盏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罪臣李贤。见过陛下。见过皇后。” 手掌托着他的脑袋。慵懒的说上一句。甚至沒有从软榻上起身。李宏真是见他一次。就被气到一次。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李宏反问。“朕已决定了。将你贬去玉泉关做个太守。若是慕忠诚破不了浣月。你这辈子就一直在玉泉关守着。” 李贤轻笑一声。举起酒盏。如同猫叫似的应了一声。“哦~” 李宏见他根本就沒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是知道玉泉关与沙城这两个地方有多苦的。但是他就是不在乎。为什么呢。到底什么东西才能让他看到李贤会痛哭流涕的惧怕 “陛下话都带到了我们就不要就留在此了。多晦气。”赵青扯扯李宏的衣角。可是却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意思。 李宏将赵青的手扒拉开。瞪了李贤一眼。隔着玄铁围栏冷然道:“你的钱财。就上缴国库罢。”说完。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李贤缓缓的抬起头來。正看到赵青看着他。他宛然一笑。将酒盏对着她抬了抬。比了个口型。 “干得不错” 赵青蹙着眉头。加紧追上了李宏。李贤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摸不清性子。 是的。她之前说的话。都是李贤叫她说的。都是李贤叫她做的为之交换的是在李贤离去的这段时间。他给她机会怀上李宏的子嗣。 这么多年了李宏也有宠幸过她。可之前有萧子棠。若是怀上龙种。一定会变成活脱脱的靶子。可后來萧子棠沒了。可李贤与李宏的事情李贤也沒让她好过。 她的机会來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贤走时。许多百姓都纷纷闭门不出了。他的车舆还是那么华贵。人还是那么招摇。遭他压迫的大臣并有沒有欢呼雀跃。反倒更是畏惧了。 在他走后不久。洛城侯就到了京都。那个大傻瓜还以为李贤离去。自己能躲过一劫。可他在路上不知。前一段还跟他联络的凌升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洛城侯到京都后。被软禁在皇宫中的一处。李宏给他吃好喝好。以为就这么算了。可是隔天。李宏就下诏。赐他一死。秋后问斩。 李贤被贬是一回事。可下毒又是一回事。李宏知道这事不是他干的。沒办法。之前已经允了李贤了。他自是要死的。 就在京都大事接连不断之时。浣月已是烽火连天。军中剩余的余氏。一路杀向了珠港。雪球越滚越大。 纳兰连山无错。可百姓也不知其罪。余氏只要随便给他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百姓就会愤慨的加入余氏所谓的正义之军。 在余氏口中。这叫起义。在纳兰连山口中。这叫造反。 为了增加纳兰连山施加压力。余氏甚至连夜撤军。不再与大凉百万大军相对。并大开城门。将城池想让。 前有余氏开路。后又大凉大军挺进。浣月岌岌可危 余氏孽党正准备杀到珠港。横尸遍野时。一只白如霜雪的雪鸮从内拉飞至雷州。 “啊。白雪。你回來啦。”彼奴摸摸手上的雪鸮。这雪鸮看起來很疲惫。看來來到雷州并不是那么顺利。 艾尔巴·疾行至她身边。取下雪鸮脚边的字条。就任由彼奴与那雪鸮玩闹去了。他唤來樊华。将字条交到他手上。这是他要的消息。 “怎么样。里边告诉的。够清楚了吗。”艾尔巴·疾问道。 樊华想了想。片刻才答道。“这样也可以了” 雪鸮带來的消息。就是关于尼古的。说是尼古最近为了讨好一位美人。大肆在民间搜刮奇珍异宝。什么金银玉器。只要是难得见到的。就会送到这美人跟前。 这位美人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杏仁眼。身姿轻盈。衣带飘飘。走起路來好似飞天的仙女。这消息里是什么好词都给用上了。想來尼古是想要讨褒姒一笑。 “你怎么看消息里说的美人。”樊华将消息一把火烧了。一如从前。虽然这很安全。可习惯了。 “沒见过。不知道真美还是假美。毕竟我那叔父老了。眼界也许沒那么好。我倒是瞧你挺美的。”艾尔巴·疾同他打趣道。但这也是实话了。男人能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得了吧。要是想夸我。你可以直接夸。言归正传。你手上有什么宝物能拿得出手的。”樊华问道。 艾尔巴·疾冷笑一声。他可是家道中落的皇子啊。哪來的宝物。“宝物。在这。最宝贝的就是我自己。你找到宝物能干吗。送给他。叫他同他的美人酒池肉林去。把皇位送给我们。”他知道樊华不会想的那么简单。可还是忍不住的嘴贱两句。 这世上的帝王哪有真爱。真爱死的死。残的残。还不如不爱。尼古这说白了。就是在他这得不到成就感。得不到雷州。所以想征服个女人玩玩。可惜了。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方的神圣。竟然能将他迷的神魂颠倒。眼界又高得不行。 “不是”樊华蹙着眉。为此也是很是烦恼。“我本是想用美人计的。挑个美的给他送去。可是谁知道他身边有个褒姒相送点东西过去。做些手脚。结果你穷得就一身肉。还不如我呢。”樊华给了他个白眼。这段时日他在雷州是看到了这莽夫是如何的粗俗。整天就吃吃喝喝。 艾尔巴·疾被他呛了一句。瞪了他一眼。樊华在雷州的日子他也沒少受气。这嘴跟涂了毒似的。不毒死人不乐意。 “哟哟哟。你有钱。你怎么不拿出來呢。” 樊华也气不过。撩起袖子就跟他斗起來了。嘴巴一急。一个用汉话。一个用胡语。土房子里炮语漫天。 “闭嘴。”班古拉弓着背从外边走进來。“在外边就听见你们吵。让人们怎么想” 他表情严肃。两个字就能叫樊华与艾尔巴·疾乖乖将嘴给闭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樊华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莫名的去遵从。 “彼奴说你们两个得到消息了。”班古拉问道。原來是彼奴那小家伙告诉他的。 艾尔巴·疾恭敬的站直了身子板。用胡语嘀咕了一阵。班古拉一阵阵的冷哼。看來他对尼古十分的不屑。听闻他是艾尔巴·疾还在内拉时就追随的祭司。从來就不承认艾尔巴·尼古的身份。 从班古拉的往日來看。他不光对尼古很不屑。就连李宏也很不屑。都是卑鄙的篡位小人。但是在樊华眼里嘛。李宏那才是帝王的本色。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是听说过皇位本不是李宏的。也不是李贤的。在他们之前。还有他们的太子哥哥。不过这太子太过草包了。直接被李宏暗中使计拉下台了。这当然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史官那也沒法查证。毕竟历史是赢家说了算。 班古拉晃悠的在他们面前走了两步。嘴里发出小声的嘟囔声。好似他祭祀时的咒语一般。他看了看艾尔巴·疾。低下头來。再看看樊华。两眼又飘向门外。 “我们需要找个人。去取代那个女子。”片刻。班古拉用嘶哑的声音告诉他们。 樊华看着他。浑身上下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哽咽。道:“你们有人。” 艾尔巴·疾沉思了会。用胡语说了一串的名字。班古拉皆摇摇头。艾尔巴·疾破无奈的看着樊华。“我们雷州是有几个漂亮的。不过似乎不太符合尼古的口味。” “你们胡人还有口味而言。” 据他这几日观察。那雷州受欢迎的女子。皆是那些长着肌肉的女人。皮肤最好微微的麦色。鼻梁要直而挺。跟大凉那些贵公子的喜好完全背道而驰。 “女人是宝贵的资源。绝对不能拿去给尼古。” 樊华哭丧着脸道:“漂亮女人本來就沒几个。现在还不给女人。是想要活生生的叫尼古变成龙阳君。” 班古拉对艾尔巴·疾用胡语说了一句话。艾尔巴·疾看着他。幽幽的道:“男扮女装” 樊华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激动而慌乱的道:“我不干。我只是出谋划策的。卖艺不卖身啊。” “沒让你扮。”艾尔巴·疾瞥了他一眼。出了门去。将自己手下的男子通通聚集在一起。 樊华算是送了一口气。倒是给艾尔巴·疾出主意起來了。太高太壮的不行。体毛重的不行。长得太过阳刚不行。 这么挑挑拣拣。半个时辰过去了。也就剩这么十來个。阿蓝与鹿化在一侧看着那些狐胡男子。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了内伤來。 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下这么几个。艾尔巴·疾如同一个鸨娘左右徘徊在他们之间。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啧啧”艾尔巴·疾摇摇头。这长得也太寒碜了。 往日自己带着他们出去烧杀抢夺。就沒在意过他们的长相。今天细细一端详。简直惨不忍睹。别说美人了。怕是连个女人都扮不來。 “少主。这到底有沒有点谱啊。”青森站在樊华的身旁。满肚子的疑惑。他也不知道尼古喜欢什么类型。但也不至于喜欢这么阳刚的女子罢。 樊华悄声道:“一点谱都沒。我猜这几个。上了妆。不到两个合格。” 艾尔巴·疾站在烈日下。抬着一个个男人的脸。左看右看。再精挑细选一番。最终剩下來的也就七个。他又托阿蓝给这几个大男人穿上女子的衣裳。化上女子的妆容。开脸描眉点唇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第一个。”樊华喊道。 阿蓝带着第一个男人上來。她真是尽力了。可是这男人的脸真的不大好弄。棱角分明的。一点女人味都沒。 她扶着男子上來。出來前她教了这男子女子是如何走路的。如何笑。如何行礼的。可是这男人出來就忘了。提着裙摆。露出个毛茸茸的胳膊和腿。好生的可怕。 艾尔巴·疾本是很严肃的。想要给樊华证明这雷州还是有人的。可是看见这副模样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哈哈哈这”艾尔巴·疾笑得腰杆都要直不起來了。 这狐胡的女子本就沒有中原女人那么做作了。可是他们连这点都完不成。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还有提着裙摆走路的模样。还以为是个猴子。 樊华也是笑倒在了青森的怀中。眼泪擦了又流。只有阿蓝都要哭出來了。她这可是第一次给人化得这么失败的。她在流芳楼。那些小丫头可都是她和阿绿教出來的。 “别笑了别笑了。”阿蓝将那男人推开。跺着脚喊道。 艾尔巴·疾收了收脸。叫她再去给第二个上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果说第一个叫做丑的话。那么第二个是永远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丑。艾尔巴·疾和所有人都完全笑不出來了。一个大汉穿着女人的衣服。涂上浓浓的胭脂。对他们抛个媚眼。简直就能把他们给杀了。 “停停停”艾尔巴·疾连忙摆手作罢。他实在是看不下了。这才第二个。谁知道后边那些幺蛾子会出什么妖怪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放弃美人计吧。”樊华双手抱胸前。眼睛似要看穿那些个正准备给阿蓝化妆的男人。“他不是想要给褒姒奇珍异宝。我这倒是有一样能让人十分惊艳的东西” 青森心脏忽然骤停。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樊华口中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么。要是天底下只有一份。尼古肯定会看得上的。”艾尔巴·疾打量着樊华浑身上下。他到雷州这些时日。他真是瞧不出他身上还有什么奇珍异宝呢。 樊华看着青森那副模样。就知道他猜到了。他给他个眼色叫他去拿來。可青森可不大乐意。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谁知道哪天就能救命呢。 青森从房内端出被灰色破布裹得严实的宝剑。樊华拿在手上。一把将布全都解开了。上边的象牙和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娘的王剑是不是够格了。” 艾尔巴·疾眯眯眼。看着樊华与他手中的剑。嘴角微扬。趁着声音道:“应该是够了” “你们同意了。可不问问我们”一名黑衣女子站在土房顶上。身旁站着一个大块头。樊骆是什么时候潜进來的。 “恐怕这可由不得你们”艾尔巴·疾冷然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王剑绝对是尼古最爱。怕是美人都抵不过的。 艾尔巴·疾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印记。将近大半个月了。这印记一直未消。这是他与樊华的契约。樊华答应他的。 他从小就吃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毕竟是王位的继承者。血迹若是沾染到别处。短则半月。长则两月有余才消去。若是一直完不成。他就会重新再抹上一次。直到契约完成为之。 “王与王的契约。你们无权插手。”艾尔巴·疾漠然道。他说的确实也是事实。他们本來都应该称王了罢。 “少主”樊骆盯着樊华。她绝对不相信他竟然跟恶魔做了交易。“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樊华不语。艾尔巴·疾替他答了。“他答应替我破了内拉。而我。要救下慕红绫。你们想怎么样。忤逆你们的王”他质问着樊骆与萨穆沙。 樊华虽然不承认自己的位置。可是一些时候也由不得他。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说他是石头缝里蹦出來的。 听了艾尔巴·疾的话。萨穆沙对下边那个金发的男子多了一丝的抗拒。他们的王实在是太沒用了他们樊家军若是跟着他。真的能安然活下去吗。 樊骆跃下屋顶。冷笑一声。“攻破内拉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樊华漠然的转过身去。手中紧握着九头凤剑。道:“你们若不是援军。就请离去罢。王剑是我拿命换來的。想要。那就來抢。” “执迷不悟。”樊骆咬牙切齿的道了句。就拔出剑來。欲要夺下王剑。 樊华幽幽的转过身。甚至未说。未动。身边的人就如离弦之箭朝着樊骆奔过去。萨穆沙也看不过去了。这王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他凑到樊骆的身边一直替樊骆挡掉她身后的攻势。可他们只有两人。樊华身边能打的。可不光紧紧鹿化一人。 “把他们逐出就可以了”樊华冷然一道。抱着王剑就走了。 他们担心的。只是艾尔巴·疾继任后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而他担心的是。他甚至沒有命能活着回去。 纳兰堇靠在一侧。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比划拳脚。看樊华一点兴趣都沒有。随口问道:“这两人是谁。感觉声音挺熟的。” 樊华瞥了她一眼。拍拍的她的肩。红唇靠近她的耳。道:“这就是你皇兄日思夜想的樊家军” 提到樊家军这几个字。纳兰堇浑身一颤。这两个人竟然就是樊家军的人那就意味着 浣月可有拥有多一份军力与余氏抗衡了。 尚在沾沾自喜的她。却不知余氏孽党的大军将要一路杀向月城。而她的皇兄却沉浸在‘李婉’的温柔乡中。 “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樊家军又不会替你们做替死鬼”樊华硬生生的点破了这些玄机。他猜纳兰堇这脑瓜子定是想着如何拉拢这樊家军罢。玉铃还在纳兰连山那。何况她还沒玉铃呢。谈都不用谈。这白日梦想想就过去了。 纳兰堇还以为自己说出了心中所想呢。他如何猜得这么准。 樊骆的下场可想而知了。直接被鹿化打到村门口。虽然是未來岳母罢可是毕竟自己这条命是樊华的。而且他下手也很轻了。 “真是过意不去啊”鹿化对着樊骆与萨穆沙弯着腰。不停的道歉。就怕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找自己算账。 “你。”樊骆看着他那模样。真是又气又恨。自己这辈子都沒被人这么打出去过。 阿蓝看着他们两倒在地上。赶紧将樊骆扶起。却遭樊骆推开。“娘啊。少主也不是什么坏人。何必大动干戈呢。有话好好说嘛” “你这胳膊肘向外拐的家伙。” “我”阿蓝看着樊骆。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她刚在一直是攻的萨穆沙。而且又不是自己把王剑交出去的。干嘛这么凶呢。 青森将他们的刀剑丢到地上。神色冷漠。道:“你们不信少主。也不信自己。你们害怕的迟早要面对。你们就好似黄土。洪流來了。任你们再坚固都还是会被冲破。 你们不帮就罢了。就莫要阻止他。那剑是他以命相抵才保住的。你们沒有资格去碰那把剑。” 他拍拍手。拂了拂身上的尘土。给鹿化一个眼色。便退回村子内。 阿蓝看着樊骆。再看看已离去的青森。将樊骆身上的尘土拂去后。便好生的劝他们离去。好话说了两句。也随着青森走了。 “哎呀。骆姨你真是太莽撞了。”萨穆沙揉揉自己的脸。方才被阿蓝一掌拍连上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还手。一直被揍。 樊骆苦笑两声。道:“自己算是养了白眼狼了。王剑怎么都不能拿去给尼古。我们得想想办法。” 萨穆沙在心中嘀咕着。她作为阿蓝阿绿的娘亲也沒养她们多少时日。不都是曼蝶带着么。算一算。也不算是白眼狼 阿蓝坐在鹿化身旁。看着樊华正抚摸着手中的宝剑。有些不安。沉默了一会。终于坐不住。先开了口。“我觉得我娘生气了我还是去找找她们罢。”说着就站起身來要走。 鹿化拉住他。樊华看了一眼。道:“先别走。今日我就为你们主持你们的婚礼。待今日过后。你再找不迟。” “啊”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就连青森都沒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虽然鹿化和阿蓝成婚的事情之前就说过。可在这么节骨眼上 艾尔巴·疾一脸看好戏的神情。道:“不错呀。今日完婚也可以呀。虽然不知道大凉日子怎么样。不过今日对狐胡來说是个好日子。要在这成婚。今夜不醉不归。” 纳兰堇白了一眼艾尔巴·疾。原來他这么支持他们成婚。就是为了多喝两口酒啊。不过看樊华的样子。很是认真。沒准就成了呢。 “这”阿蓝有些犹豫。“可是我还沒准备好啊。而且我娘”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不信她不认你。再说了。你们若是相爱。还用得着准备。”樊华道。 鹿化愣了愣。这似乎也是个理他握紧阿蓝的手。小心翼翼的看向她。生怕她一口给回绝了。他知道他之前做了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可是他有心改过。有心补偿。为何就不可呢。 “阿蓝你若沒有准备好。不勉强等你准备好了。能彻底接受我了我们再成婚罢。” 鹿化紧张得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手心也直冒汗。他杀人都沒这么紧张过。觉得心脏能从胸腔中跳出來滚落到脚底的黄土中。 阿蓝看着他。眉宇微蹙。那犹豫的神情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我”她将头低下。不知如何是好。 “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沒人拦你。只叫你说实话就够了”鹿化轻抚她的面庞。他已经紧张得感觉自己的心都不跳了。觉得此刻的世界沒有任何喧嚣。他能看到阿蓝眼底的光芒流转。 阿蓝缓缓抬起头。看到鹿化的模样。吞咽了一会。道:“那我们成婚罢”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艾尔巴·疾直接从位置上跳起來拉着旁边的人跳來跳去。今夜一定好玩。他已经好久沒有能围在篝火旁喝得宁酊大醉了。 “嘭” 正在他们松了口气时。鹿化笔挺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六十章 当鹿化再次醒來时。天色不大早了。能听到外边的吵杂声。青森正在來來回回的搬着东西。 “你总算醒了啊。你要再不醒。这婚艾尔巴·疾可就替你结了。”青森站在一侧。手里端着两盏金樽。他看鹿化迷茫的神情。他猜估摸是这幸福來得太快了。 “婚。”鹿化坐起。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婚。”他惊呼一声。赶紧穿了鞋要冲出去。却被青森给拦住了。 “你要去哪啊”青森拉住他。 “成亲呀。”鹿化慌慌张张的。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有多久了。该不会错过了罢。 青森将他扔回房内。沒好气的道:“时辰沒到。你急什么急。新娘子还沒准备好呢。”他将桌上的一套衣裳丢到他身上。“去换身衣裳。” 鹿化将衣裳打开他很是奇怪为什么要穿一身黄呢。难道狐胡成亲都是穿黄衣裳。可是红色不是更喜庆么。他心中有千万个问題呼啸而过。 “别楞着啊。”青森一脚踹到他屁股蛋上。“赶紧换上。阿蓝那边都要忙好了。少主都在高堂上等着了。” “可是这衣裳”鹿化弱弱的道。 “狐胡成亲就穿这身。你要在大凉都沒得穿的。赶紧换了。别啰嗦。醒來变啰嗦了呢。”青森走出去。此时已日落西山。村子里的篝火已经架起。就待他们拜堂完了点上。 村子里的房子一片都是黄色。唯有成亲的人会在顶上涂上一种特殊的蓝色染料。代表向天祈雨。这对新人的结合能风调雨顺。 用來成亲的大堂上人來人往。樊华一身黑衣坐在高堂上正与艾尔巴·疾逗乐。却不见班古拉的身影。 “鹿化醒了。”樊华见青森寻來。多半是鹿化醒了罢。方才阿蓝那边來人。说是就差一点就忙完了。 他正想着叫人去催一催他们。不过青森都來了。想來鹿化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罢。 “醒了。正换衣裳呢。大概再过一炷香就能完事罢。” “一炷香阿蓝那边也该好了。你去鹿化那瞧瞧。别叫他出什么岔子了。” 鹿化倒下去的一瞬。阿蓝都要吓得哭出來了。还以为是上次被樊骆刺伤了一直沒好。好在青森把了脉。说是心律不齐。给激动得。 “哎呀。今天高兴啊。今晚我们一定要痛饮三杯。”艾尔巴·疾看着这满堂的人。那叫一个开心。沒喝上却觉得醉了。“雷州好久沒这般热闹了。” 樊华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自然了。你们成日掠夺。小伙子大姑娘都沒时间好好坐下來谈情说爱的。哪有成亲的机会。你若少去沙城两趟。我猜你们这雷州会更繁华一些不是。” “今天不与你争。好日子。高兴。來。我们先喝一杯。”说着。艾尔巴·疾笑嘻嘻的朝着酒樽内倒酒。就要同樊华干了。 “我们敬什么。”樊华问道。这酒总不能喝得不明不白的。 艾尔巴·疾想了想。片刻道:“就敬你我二人的关系。似敌似友。倘若你我日后战场相见。无论输赢。再见时不得追究。” “可以。”樊华爽快的同艾尔巴·疾干了。虽然他这人与风雅一点都不沾边。可是却豪爽至极。说话直來直往。是条汉子。 这两人在大堂里说得倒是开心。可鹿化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却不这么想。他此时觉得影卫的夜行衣绝对比这强上百倍了。 “这身屎黄色”鹿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你觉得阿蓝会喜欢吗。” 青森站在凳子上。将花球挂在门顶上。他回过头。微微蹙眉。道:“总好过你成亲当日就被胡人给吃了好。我觉得屎黄色是我认识你以來形容得最好的一个词。” 他下了凳子。擦拭掉上边的灰。替鹿化整理整理衣襟。还有衣带。再仔细瞧瞧。也沒什么地方有差了。 “这样就差不多了罢。走罢。我们去大堂等新娘子。” 青森经历过樊华与慕馨的大婚之日。非常的体谅樊华的艰辛。那些繁琐的规矩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相比之下。狐胡成亲的规矩就简单得多了。 看看时间。从鹿化晕倒后一直忙到现在。也沒用几个时辰。若是在大凉。指不定得用上多少天。 他们两到大堂去。叫人去喊新娘子那边快些。反倒被那些凶巴巴的狐胡女人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那些狐胡女人的态度。也是叫樊华看个新鲜呢。往日在这看她们也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农活。今天是吃了什么药这么凶。 艾尔巴·疾却觉得这才是狐胡女人该有的表现。他深深的沉醉在里边。道:“噢。看她们的样子。我感到雷州十分的安全。” 等了好一会。终于见那纳兰堇从里边走出來了。青森拉住她问问里边的情况。她用下巴指了指身后。 晚霞已尽。阿蓝踏着星空进门。她的头发被梳成麻花辫。放在一侧的肩膀上。头上盖着薄薄的黄纱。项上戴着用无数小珍珠串成的链子。她虽沒有狐胡女人那般看着热情奔放。却多了一丝的柔情。 当她进门的一瞬。鹿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长了腿跑到她身边去。呼吸是什么都给忘了。大堂瞬间安静下來。艾尔巴·疾傻愣愣的看着阿蓝。之前倒是沒看出这女人会有这么美。真是可惜了。 “新娘新娘到”青森看着阿蓝。嘴里说什么都不知道。眼睛一直停在阿蓝的身上。慕馨当年也未有这么好看过。阿蓝天生的适合这大漠。 阿蓝垂下头。伸手握住鹿化的手。鹿化这时才缓过來。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狐胡人的欢呼声不曾间断。仿佛这婚是他们自己的一般。看來吃人肉的也不尽是坏人。 “呃”青森理了理自己脑袋里的祝词。上次成亲他念叨了什么时间太久现在给忘了。 阿蓝见他似乎好似不大记得了。拍拍他的肩。柔声道:“随意就好。” 有了她这句话。青森倒也不客气。自己随口编了几句祝词什么的。反正拜堂的顺序也跟大凉差不多。拜天地。高堂。对拜。沒了。 当他将这些词念完后。送入洞房还未來得及说出口。却被艾尔巴·疾给捂住了嘴。他抢了青森的话。用胡语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涌出了屋外。将四周的篝火全部点上。 青森将他的手拿开。刚要说他。艾尔巴·疾将他一把推出去。道:“我们狐胡拜堂完了。要先出去跟大家庆祝的。” 在一瞬间。曾让樊华看不起的大漠。让他感受到了所谓的自由。这里也有神。这里也有帝王。但是在这之外。是人。不是所谓的教条。 狐胡人以乐为主。如果他们能这么玩闹一辈子。想來也沒人会去杀人放火劫掠 在欢呼的人群中。在舞动的男女间。青森站在樊华的一侧。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他们彼此对望。纳兰堇站在一个角落。看他们那模样。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也许是沒见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艾尔巴·疾当晚真是醉得不行了。醉了就睡。睡醒了又继续喝。來來回回好几次。直到睡倒早晨。说好的同樊华喝两杯。却冲出房子的一刹那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樊华拿了一坛酒。与青森坐在房顶上。看着那一大丛篝火和围绕在四周歌舞的人们。他们喧闹。他们安静。他们忘忧。他们忧愁 “今日可高兴。”青森问道。 “高兴。看他们高兴我就高兴了。”樊华长叹一声。“待阿蓝与鹿化生了孩子。若是男孩就与我的城儿以兄弟相称。若是女孩。就结为夫妻。这样也是不错的。” 说完了。青森噗嗤一笑。“少主。你不爱别人管着你。你却管着小少爷。是否过于不公平。” 樊华被他这么一说。自己也笑了。也是了。虽然樊城不是自己亲身的罢可却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樊城不是他。他不喜权。但不代表樊城不喜欢。 他们说着说着。天色就渐渐的暗成了一片。能看到星辰铺的道路。一路通向天的一方。当所有人都醉倒一片。他们看见阿蓝与鹿化两人撒欢的跑向了新房。 “噢~啧啧”樊华嫌弃的摇摇头。真是太腻歪了。 他站起身來。欲要离去。却听到房内传來的嬉笑声。少儿不宜啊~他将青森也拉起來。两人一同跃下房顶。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青森与樊华是亲身感受的。那叫一个差呀。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洞房沒个几个回合定是不肯罢休的。 樊华也不肯回房里睡去了。扛着一卷羊皮叫上青森爬到沙丘上。将羊皮打开。 “若是在夏天。那才叫真的以地为榻。以天为被呢。”樊华看着星路枕着青森的臂膀。他看着鹿化与阿蓝喜结连理自己却不是那个滋味。 他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喜结连理的滋味了。慕馨嫁与他。是因为她爱他。也是因为孩子。纳兰堇嫁与他。是因为大凉与浣月。他娶的人。从來沒一个是自己喜欢的。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可是他永远都无法拉着他站在世人的面前大方的承认。他们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青森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他们醒來时。面对的是鹿化焦急的面庞。他蹲在樊华身边。看着樊华慢悠悠的起來抖着身上的沙子。 “你们两也真是不怕黄沙把你们埋了。”艾尔巴·疾晃悠着从沙丘下爬到上边。他眺望远方。能看到太阳将要从东边升起。远处的沙丘闪着金光。 樊华从捂着头。昨夜是被风吹得有些疼了。鹿化站在一侧。身上的衣服发皱。头发也都披散着。 “少主”鹿化欲要开口。却被樊华用手捂住了嘴。 “是不是阿蓝不见了。”他将金发捋了捋。拂开身上的尘土。 提到阿蓝二字。鹿化的心就不会跳了。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樊华。点点头。青森看着他那模样。将地上的羊皮卷成一卷抗在肩上。先下了沙丘。 樊华随在他身后。鹿化也只得跟他下了沙丘。他打个哈欠。道:“阿蓝不见你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再说了。这附近一片荒漠。能去哪。还不是去找你的丈母娘去了。不信你数数村上的骆驼和马匹。肯定少了一匹。” 阿蓝能有这举动一点都不奇怪。昨天就吵着要去追樊骆了。今日要不去。那才是奇了怪呢。 樊华进了屋。坐在矮凳上。青森端來漱口水和脸盆子给他梳洗。鹿化在一旁看着那个焦心。恨不得都追上去了。可是他不知道樊家军的位置在哪呢。 “你在这干嘛。我不是给你说道说道了。” 鹿化捏着衣角。扭扭捏捏的道:“这不是想问少主你樊家军怎么找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去过。就算你去对了地方。人家也不定出來见你。你还是在这歇着吧。阿蓝又不是不回來。都成亲了。会飞不成”樊华沒好气的道。大早上的还沒睡够呢。就來吵吵他。 “可是我不放心她啊。我那丈母娘那脾气少主你又不是沒看到。把阿蓝给扣下了怎么办” 樊华朝着他的脑门给了几个爆炒栗子。“你这脑子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是在忍不住。你去问问影卫去。沒准他们知道。” 那影卫就在村外头蹲守。夜里都有人放哨的。沒准说不定真有人瞧见了阿蓝的去向呢。 樊华这话。倒是点醒了鹿化。只见他一个小身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大伙跟前。艾尔巴·疾端着一碗羊奶站在门边看他离去的身影。摇摇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兄弟身手好。死在女人的手上。可惜了。 “疾。既然已将王剑定为尼古之礼。那我们应当如何送过去。又如何要在王剑上做手脚。”樊华冷不丁的问道。倒是把艾尔巴·疾给问倒了。昨夜喝个宁酊大醉都沒想过这些事呢。 艾尔巴·疾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装着听不见的样子朝着外边走了几步。又被樊华给吼回來了。他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一点都沒给这些正事留点位置。 “啊哈哈哈”艾尔巴·疾讪笑数声。“其实郡王若是觉得好的法子。想來我也是差不多的。此事。就交由郡王來费费脑子罢。啊哈哈哈” “艾尔巴·疾给我滚回來。哪有你这么当首领的。这么重要的军机事情你都不亲力亲为” 樊华低吼了一声。手拍在桌子上。那阵仗。真有点王爷的气势。这么多年在宫里偷闲也算是沒白混。 艾尔巴·疾笑眯眯的坐在樊华跟前。他是真沒考虑好这事。“齐郡王你看看我要从哪方面着手呢。”他柔声的问道。 樊华被他这声音恶心得胸口一闷。差点沒吐出來。“王剑这东西简单。沒有什么可以藏的。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在上边做手脚。” “也就下毒了罢。难道还要派人行刺。” “那你也得想想下什么毒罢。尼古又不傻。总不会去舔舔剑身呀” 青森端着一碗温热的羊奶与几个热腾腾的窝窝头走进來。正听到他们在聊下毒之事。不禁道:“论毒。不是馥国最拿手。” 樊华看着他。若有所思。是呀毒。是馥国的拿手好戏可是阿蓝就凑巧了不在。自己也与樊骆闹掰了。如何能得到馥国最烈的毒呢。 “哟。你们起得挺早的呢。”纳兰堇从外边进來。抻个腰。随手抓起一个窝窝头津津有味的啃起來。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39节 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看她。纳兰堇被盯得有些难受。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么。” “沒有美得很”樊华道。他将青森刚热好的羊奶端到她跟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堇儿。公主。” 纳兰堇看他今天怎么怪怪的。不过他往时也是这么怪的罢。她不客气的端起羊奶。抿了一口。问道:“怎么了。今日待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事要求着我。” 樊华讪笑着。“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同你说。呵呵呵”他又将窝窝头全摆在了纳兰堇的跟前。样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艾尔巴·疾看着樊华那模样。拉着青森小声的问道:“他是不是疯了。” “你吃你的。少主这么做。自有原因。”青森沒好气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怎么能说他的少主疯了呢。他可是很理智的。 纳兰堇吃饱喝足后。樊华将她带到一侧。远离艾尔巴·疾这贼耳朵。他清了清嗓子。缓缓的道:“公主。你看我往日也待你不薄。你跟萨柯的事情我也不追究。看在这份上。你帮我个忙成么。不成也要成真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大事儿。什么事。你说说。”纳兰堇这辈子就喜欢掺和大事。比起在闺房里绣花郁郁而终。还是在战场上杀敌而死更吸引她。 “你回一趟沙城问萨柯要一种毒。这毒触及便死。蔓延要快。无色无味最好。” “你要毒谁”纳兰堇轻声问他。这可是个大事。要是萨柯不同意怎么办。还把她认成了奸细更是沒话说了。 樊华用口水再一块上了漆的木板上写下了艾尔巴·尼古几个字。他不知道这雷州有沒有尼古的探子。但是还是小心为上罢。 “杀了他。你们浣月也可解忧。换个说法。你这是替天行道。利国利己。” “这”纳兰堇顿了顿。却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可萨柯不给怎么办。” 樊华沉思了片刻。这也是了。要是不给呢。 “不管了。你先去问。若是问不到。你就赖在那。死缠烂打。不信他不给。要实在不行。你就用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來威胁他。他不怕死。可不代表他不怕你死。” “这好吧。我试试。”纳兰堇答应了他。樊华算是松了口气。 待他们回到艾尔巴·疾的视线时。班古拉与小丫头彼奴也在。屋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般。班古拉坐在一侧。手里握着手掌。一言不发。 “公主答应了。我打算把拉麻借给她去沙城一趟。” “拉麻。”艾尔巴·疾顿了顿。“还是换一匹罢萨柯认得拉麻。给她骑着拉姆去罢。” 樊华看他平静的样子。他该不会把他刚才的话都听到了罢。拉姆又是哪匹马。 正当所有人都有些尴尬时。班古拉忽然开口道:“如果你要问馥国的人要毒药。我相信沒有比海市蜃楼更适合的毒药了。” “什么是海市蜃楼。” 艾尔巴·疾看着他。漠然道:“无色。略带香味。闻了会产生幻觉。不过也有解药。若沒有解药。日积月累产生幻觉的时间就会变长。中了海市蜃楼。最短只要四日就能解决。” “你怎么知道的。”樊华问道。 “听说的” “好吧”樊华看向纳兰堇。“就按他们说的要罢。” 艾尔巴·疾将她领出去。外边已经备好了马匹。是上次赛马时阿蓝骑的那匹。还有几个随从。艾尔巴·疾应该不会选那些听不懂汉话的人一起去沙城罢。 “我会派几名影卫跟随你。路上小心。我们等着你。”樊华将一把打磨得锋利的弯刀递给纳兰堇。上边缀满了各式的宝石。如此瑰丽的宝刀。肯定又是他从哪偷來的。 从天亮到纳兰堇离去。尚不到一个时辰。他们随性想到的计策可不要扑了空。樊华转身叫青森去通知影卫那边做好工作。又回到了房内。 班古拉的小眼睛正上下打量着他。好似一尊雕像只会转动两只眼睛。这个老头他不喜欢。 “只要我们拿到海市蜃楼。就会立刻发兵。前往内拉。”艾尔巴·疾坐在一侧。道。 “这样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樊华问他。他们的兵力不足。甚至计策也沒有完善。尼古手握重兵。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 班古拉拍拍彼奴的肩膀。彼奴便站到了高堂的椅子上。将上边一根细细的银线向下一拉。一卷皮纸如瀑布般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们只是一路向内拉挺进。可沒说要打起來”班古拉看着狐胡的版图忽然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 “不打那干嘛发兵。”樊华诧异的问道。他完全猜不透他们的想法。也许是他在沙场上还太过稚嫩。 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进。送礼” “陛下”一双玉手轻晃羽扇。头上的金步摇在空中摇晃。阿容坐在纳兰连山的身边。染红指甲的手端着一本折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他。 纳兰连山放下笔。柔声问道:“怎么了。累了。若是累了。就先歇着。放着朕自己來就成了。” “不是是这折子”阿容将折子递到他的跟前。双眸中带着一湖不安的春水。媚态百生。 纳兰连山接过折子。阿容才继续道:“听闻余氏孽党已经准备杀到珠港了。这样下去” “你莫要担心。”纳兰连山一把合上折子打断阿容的话。脸上笑意带着不尽的寒意。“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家來担心的。这是男人的事情。叫你來担心不是会失了颜面。” “可是”阿容想继续道。却被纳兰连山用手轻轻的摁住了红唇。 “莫要说这烦心事了。朕准备在秋收祭月大典后晋你为妃。你意下如何。”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问她的。她也回绝不得。就是想看看她还想要些什么。做些什么。晋封妃子。总不得叫她不称心。 “封妃。”阿容的俏脸有意思错愕。这是不是太惹人眼了。自己现在容华就毒霸大半个后宫。若是封妃免不得招惹上一些眼红的。 她从讪笑一声。缓缓站起身來。打开香炉。燃上一粒安息香。又走到窗边。看楼下的宫人正悄声的走在沾月楼边。不敢喧哗半句。 “陛下是否太过心急了。阿容不想要这么多”阿容徐徐转过身來。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动人的双眼看着他。“陛下能垂青阿容。阿容便知足了。可陛下待臣妾越好。保不准臣妾会马槐坡下死。” 纳兰连山沉默了会。手挣脱开了阿容的手。阿容还以为他生气。紧张了起來。纳兰连山的眉宇间弥漫着心事。在案前來回踱步。 “既然这样”纳兰连山垂下眼眸。“朕封你为后。” 候在一侧的宫人听到此话。双腿不停的打抖。纳兰连山是疯了啊。竟然封一个沒有正统血脉的女子为后。这不叫天下人耻笑再说了他不是深爱李婉。能为她荡平了余氏吗。如今怎会要立这婉容华为后。 那小太监赶紧在一侧给另一个使了眼色。另一个便悄无声息的溜掉了。 阿容被纳兰连山的话给惊得一口气掉在胸口。愣是喘了起來。纳兰连山被她吓得赶紧替她顺顺气。可情况沒有减轻反倒加重。 “宣太医。”纳兰连山对着一群宫人吼道。 阿容喘得面红耳赤的。到最后甚至干呕。呕得双眼泛红也止不住的喘。太医到了沾月楼赶紧给阿容服下一包药粉。以温润的蜂蜜水送下情况才得以好转。 “太医。这是什么病。”纳兰连山抓着太医问道。 太医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衣襟从纳兰连山的手中抽出。道:“就是换季了比较燥。喝点蜜水吃点蜜梨就成了。但是” “但是什么”纳兰连山又激动起來。 “婉容华身子太弱。龙胎不大稳。可能过不了冬。” 太医的话如晴天霹雳直打阿容的心间。她明明喝了避子汤与她截然相反的纳兰连山。一脸的兴奋。阔袖一挥。给在场的宫人赏金百两。 “阿容。真是太好了。”纳兰连山看着面部僵直的阿容。他沒想到这孩子能來得那么快。他就要当爹了 “嗯。”阿容显得有些虚。大伙还以为她是气喘刚沒缓过來。却哪知道她在想着如何才能将这孩子除了去。 她明明这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她怀了纳兰连山的种她该如何做。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间不能自拔。连太医离去时的话也未听到。太医嘱咐宫人要小心照看。往日给她吃的喝的不得是凉的。过一段时日。太医院会拿出个法子保住她与龙种。叫她与纳兰连山稍安勿躁。 “阿容。既然你都怀上了。就莫要推掉了。就封后罢。”纳兰连山欲要提笔下诏。阿容一把摁住他的手。笔直的跪倒在地。 “陛下你若真是为了阿容好。就不要封后了这孩子來之不易。臣妾不想叫他夭折腹中。恳请陛下让臣妾暂离这喧嚣的宫中安心养胎。”她说得言之凿凿。合情合理。闻者动容。找不出丝毫的差错。这才是怀了孩子的女人应有的反应。 纳兰连山听后。放下手中的笔。说得也是了。自己也是踩着血过來的。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不得叫他死在那些小人手上。 “也是”他顿了顿。“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朕与你一齐离宫静养。直至朕的好皇儿出世再回來。” “可陛下日理万机的。还要处理余氏的事情。随着臣妾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怎么会呢。” 纳兰连山将阿容拉至怀中。二人看着要多温情便有多温情。便是李婉在时怕也不过如此了。只是看着是那般。可他们心里想的却又是哪般。无人知晓。 纳兰连山言出必行。动作那叫一个麻溜。沒过几日就寻到了一处好地方。 围水横穿月城。是浣月第一大河。纳兰连山便选了一处离月城不远的地。只要顺着围水下去不过一二里地。方能到达。 他寻了一处山谷。十分静谧。鸟语花香。依山傍水很是惬意。为了给阿容个惊喜。他叫匠人前去那山谷铸了一间竹屋。造了竹筏。又遣花匠去那修剪花草。种上许多淡雅的花木。只待开春落花便如飘雪。 这地方沒几个知道。除了那些能人巧匠与军机重臣。还有几名宫人。这世间再也无人知晓的人了。 凡是问起纳兰连山并想得知纳兰连山去处的人。多会得到警告。若是无效。纳兰连山已准许出去那些人。 也许只是弥补罢 他从未能给李婉的温柔。时间。浪漫。全都加注在了阿容身上。他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只为了阿容一般。 阿容几日未见纳兰连山。还以为是忙着余氏的事情去了。天黑一觉起來。却地转天璇。发现身下的地方大变样了。 她能嗅到竹木的清香。耳边也少了吵杂声。这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她睡眼迷蒙的。皮上外衣。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色真是令她匪夷所思。 对于这一切先是诧异。再是好奇。如今却只剩了理智。她晓得这肯定是纳兰连山做的。这世间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能将她从守卫森严的宫中搬出來了。 “陛下。”她踏着枯叶在静谧的山谷间唤着纳兰连山。是他将自己带來的。怎的却不见人呢。 “陛下”阿容连唤几声。发现这山谷中似乎真的不见人。她也不慌。走到一颗巨大的枫树下。倚在那想等等看会有人出现吗。 她方靠上去。那大枫树的枝头便开始摇晃。上边金灿灿的叶子如金雨一般打在地上。她逃到外边朝着上边看。却见纳兰连山与几名宫人正在上边使劲的摇晃树枝。 “你们在干嘛呀。快下來。”阿容唤道。 纳兰连山敏捷的跃下枝头。拍拍身上的尘土。阿容替他拿掉头上的碎叶。这模样看着真是慈爱。 “阿容。好看吗。下的可是金雨。”纳兰连山俏皮的问她。在这谷中才一日。他就开始变得幼稚起來。 阿容上下打量着这棵树。这主杆怎么说也要三个人才能抱住。应该也有些年头了。纳兰连山能寻得此地。也算是费心了。 “陛下” 阿容方开口。便被纳兰连山打断了。“在这就莫要叫我陛下了。我们似百姓般你我相称。那些规矩什么的。以后再说。你看。这竹屋不错罢。” 他拉着她的手指着不远处的竹屋。阿容看到那样子。一眼就喜欢上了。如此别致她从小就希望这自己能住在这么个地方。远离红尘。过着与神仙一般快活的日子。 “这竹屋好别致。臣我很喜欢。”阿容柔声道。她看向别处。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个小湖。真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喜欢就好以后。我与你就住在这。” “可是朝政怎么办。交给亲王们。”阿容知道。那些亲王对着王座可是虎视眈眈的。自小就不服纳兰连山能坐上这位置。总想着找机会拉他下來。 “我会命人把奏折带进來的。这样就两不误啦。沒人能打扰我们。清心寡欲。”纳兰连山紧紧的搂住阿容。这山谷空气清新。阿容身上也带着一种特别的香味。令他十分舒服。他越是觉得舒服。在不知不觉中。就中毒越深。 纳兰连山忽然松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阿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忘记叫人把你的安息香带來了” 阿容听了。是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道:“沒关系呀。我再做一些。这东西也简单。” 她是这么说。可纳兰连山就不干了。这安息香要晾干要有些时日。他往日事务缠身根本就夜不能寐。这要是突然沒了安息香。他断然是睡不下的。 他想着。就派一个宫人出谷拿香去。 阿容站在一侧看着他。既然如此。她就安心了安息香么。呵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來人的小队。一列滚尘。纳兰堇的衣裳上沾满了黄土。眉宇间是坚定的神色。活脱脱的俊姑娘。一个胡人加了速。赶在纳兰堇身边。他凑近了纳兰堇。 “前面就是沙城。我们不能再过去了。你只能自己去。”那胡人说的汉话不大标准。可够清晰。纳兰堇瞬间就拉住了手中的缰绳。 马儿在原地走了几步。纳兰堇看着他们。道:“你们就这等着。我会尽快回來的。”简单交代一句。她又扬起马鞭奔向沙城。 几名在列的影卫见她走了。看看四处。再走上两圈。找了一个遮阳的地儿将马儿拴住。都原地休息了。 纳兰堇身下的马儿累得渗出了汗。她的手只要轻轻一擦。就能摸到一层淡红的血水。这也算是汗血宝马了。 到了城门处。城门沒有再紧闭。只是被那卫兵拦了下來。那几名卫兵凶神恶煞的。矛头指着她。 “來者何人。” 纳兰堇翻身下马。欲要掏出自己的腰牌。却发现空空如也她暗道不妙。难道是路上丢了。 “呃”她有些尴尬的看着那几名卫兵。讪笑道:“几位兄弟。吾乃月光军。是萨大人的友人。可否通报一声。叫他前來相迎。” 月光军。那几名卫兵上下打量他。这名字真是奇怪了。而且也不见萨柯有提过。可看他眉清目秀。穿得一身好衣裳。想來也是个贵公子的罢。萨柯结交这些人也是正常。 他们半信半疑的找了人前去送信。纳兰堇就只得站在门外那候着。 等了也快一炷香的功夫。萨柯才姗姗來迟。一头的金发老远就能看到了。总觉得一些时日不见。他倒是圆润了许多。 “公主”萨柯恭敬的朝着她做了拱手礼。将她邀进城内。 守在一侧的卫兵都傻眼了。面前这俊逸的小哥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公主。他们倒是沒想过这方面的。 纳兰堇随他进了城。回过头看了看守门的卫兵。问道:“守城的换啦。” “是呀。之前是你们浣月派的人。现在是这城里的人來守。自然不认得你。”萨柯捋了捋鬓边的一缕金发。含笑风生。在纳兰堇眼里要多雅致有多雅致。 萨柯见纳兰堇看得痴。用手在她面前晃晃。看她回神了继续问道:“你不是跟着郡王么。怎的有功夫來我这。总不是來玩的罢” 纳兰堇被他这么问。她又不是那种扭捏的人。不喜欢藏着掖着。一下子就给说道出來了。“实话告诉你罢。我來这。是來求你事情的” “你也会求人。”萨柯眉毛一挑。这倒是稀罕事。他面前的可是傲骨傲气二者兼具的月辉公主。求人这事。她这辈子也沒几次。 纳兰堇忽然就停住了脚。低下头。不大好意思起來了。“这个也不算是我求。是樊华叫我來的。 唉。实话告诉你罢。 樊华打算替艾尔巴·疾夺回王位。打算假意将九头凤剑送给艾尔巴·尼古。可是樊骆知道了。就不同意。之前打算是在剑上下毒的可是他们闹掰了。樊华也沒认识的人会淬毒。” 萨柯听了这话。倒是显得诧异。看不出來樊华还有这一套。不过在凤剑上下毒是否过于危险了些。毕竟这剑也是很宝贵的。 “阿蓝呢。” 阿蓝也会淬毒的。馥国的人识香。识毒。会淬毒的人不在少数。阿蓝会的好像也是几种烈毒。 “她去找樊骆了啊。不然來找你干嘛呢。那个叫班古拉的祭司说了。毒药还是馥国的好。而且指明了要海市蜃楼。你有吗”纳兰堇伸出手來直接就讨要那毒。丝毫不客气。也是了。他们彼此什么都知道。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呢。 萨柯看了看周遭。将她带到政务堂后边。在暗处按下一个机关。一扇石门忽然打开。他随手拿了个火把。拉着纳兰堇走在低矮的石道上。 “你要干嘛”纳兰堇又疑又惧。这石道上还挂着蛛网。看來很少有人來这。 萨柯领她到了一间石室。里边各种瓶罐。好几个木架子上还放着一卷一卷的书。琳琅满目这该不会就是他炼毒的地方他竟然沒告诉她。 纳兰堇皱着眉。问道:“这是你的地方。” “算是罢。” “炼毒用的。” “不然呢。用來藏女人。你不气。”萨柯站在架子前。手巴拉着一卷卷的书。立马就扬起许多的灰來。 纳兰堇扇了扇鼻子。嫌弃的道:“哪个女人会喜欢这。你多久沒打扫了。全是灰。” 萨柯忽然搂住她。一张俊俏的脸与纳兰堇的脸只差咫尺。也不知道他哪学來的这招。魅惑十分。看得纳兰堇的脸刹那就如铺上了霞光。 “你不喜欢么。这儿藏住你。我们就能每日相见了。不好。” 纳兰堇一把推开他。捂着自己的发烫的脸儿。道:“别闹了。赶紧给我毒。我赶着回去。” 萨柯翻箱倒柜。将书卷全翻了一遍。最终在箱底找着了一卷用木箱封死的书卷。纳兰堇猜测。这应该是海市蜃楼的配方罢。那萨柯要亲自调配么。 “听闻海市蜃楼有解药的。你不做解药么。”纳兰堇问道。 萨柯似乎沒听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打开书卷。就开始搬动各式的瓶罐。纳兰堇寻了个位置坐下來。看着萨柯面前十來个罐子。 这是海市蜃楼的原料。也太多了罢。 “海市蜃楼海市蜃楼”萨柯喃喃自语。从一个坛子中倒出好似墨汁的东西。 纳兰堇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在那捣鼓了半天。站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道:“萨柯。听说这东西很毒的。你沒有解药会不会被毒倒。” 萨柯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拉到一侧晾着。道:“我虽然不是馥国第一毒。但这东西也难不倒我。海市蜃楼中混有四种草毒。两种虫毒。还有一种香料。只要沒放香料。就不会有事。 至于解药海市蜃楼是累积的毒药。往日嗅到一点。咬破唇齿舔点血就成。若是毒已深入。那就要靠男女之事叫另一位分摊一点了。” 萨柯也不管纳兰堇听不听。只管讲就是了。他这辈子沒多少喜欢的东西。玩玩毒药也要他的心头好。就是來了沙城。这儿老乡少。沒有毒药卖给他來玩。剩下这点就送给樊华了。 纳兰堇在一旁听得七荤八素的。懂个大概。看见他那手迅速的游移在瓶罐间。朝着一个瓷瓶不停的倒进毒药。 “对了你若是帮了樊华。你怎么跟樊骆那边交代呢。会不会强迫你爹娘不与你相认啊。” 说完。萨柯眉头紧蹙转过來看着她。她捂住自己嘴。似乎说错了话。 “我沒跟你说过。我娘沒了。再说了。骆姨也就是太在乎那些东西了。回头跟她说说就是了。至于么。” 他自然是不担心什么了。毕竟他爹就是樊家军的统帅萨拉。再说了他想到洛城鬼來找到他的那夜。那寂寥的身影他答应他。一定会完成他心愿的。 浣月那边情况稳定。只待自己下令就会土崩瓦解。狐胡这边若是能易主造成混乱。是再好不过。现如今也就剩下大凉那边沒法下手罢了。 兴许是忙得发昏了。萨柯沒注意到自己几根头发不小心掉进了瓷瓶里。纳兰堇替他拿出來时。那金丝都变黑了。 “哇。好毒啊。”纳兰堇看着他的头发。才进去沒多久呢。就黑成这样。 萨柯赶忙将她手中的发丝给割掉。“沒完成呢。这毒挥发不开。碰着东西净变黑呢。” 忙活了好半天。那瓷瓶來來回回。也终于装了一半的毒。萨柯擦擦自己额上的汗。握起手边一个竹筒。 “你让让。”萨柯用手将纳兰堇护到一旁。又用力将自己的唇咬破了。将竹筒打开。朝着里边撒了点黄色的粉末。 萨柯与纳兰堇屏住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个木塞子塞在瓷瓶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晃了晃。能在灯光在看到只及瓶肚的水。这里边可是毒啊。不小心闻了去。就要发狂的。 “就好啦。”纳兰堇指着那小瓶子。就这么点。够用么。 萨柯交到她手中。又说了一遍。“记住了。咬破唇就能解毒了。再严重点就上窑子去。你可别把解毒的事儿给忘了。” “成了成了。知道了。不就是这两样么。”纳兰堇将毒藏到腰带里。满足的拍拍肚子。“既然已经到手了。那我就回去啦。” 萨柯见她说得轻巧。得了海市蜃楼就想走。拉着她。将脸凑到跟前。不要脸的道:“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纳兰堇正准备应了他亲上一口。可是忽然想起了樊华的事情。整个人都黯淡了下來 “我萨柯我沒跟樊华圆房樊华说他已经知道我们两人的事了。但是他不想追究。说只要别让别人发现了就是。我们两还能在一块”纳兰堇说出这话时。也颇为紧张。她根本就无法预料以后的事情。 万一樊华有一天中意他人。打算将自己休了。岂不拿这來说事。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萨柯。只见萨柯杵在原地片刻。就恢复了原來的模样。他的眼底似乎有些东西。可纳兰堇看他好好的。不像是生气或是怎么了。 “你回去罢”萨柯淡淡的道了一句就将纳兰堇给送走了。 这樊华真有意思呵。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暴跳如雷。要劈了纳兰堇与他。他倒是不同。难道有帝王命的人脑子都不大一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萨柯站在城门边上。风吹着鬓角的两缕金丝。纳兰堇牵着马站在他一侧。她长叹一声。将他发上的脏东西给拿走。宛然一笑。 “我走了。”她一袭白衣。翩然跃上马儿。 似乎萨柯知道事情之后脸色就不大好。是不是她说错了。还是就不应该说出來的。 “路上小心。”萨柯淡然一句。就将这俊美的人儿给送走了。 那白衣越走越远。直到他看不到。当他反应过來。才晓得她走了。他方才神游了会。干了什么。都不大上心。 他更在意樊华的想法。做的事。说的话。这将关系到社稷存亡。扰乱天下之贼么。也算是对了。可他窃了什么。窃了人心。还是钱财。可从他出现以來。两国便大事不断。水是越搅越浑。 纳兰堇扯着马儿的缰绳在原地看了一会。不是叫他们等着她。全都跑到哪去了 “人呢。”纳兰堇大吼一声。大漠一瞬就将她的声音吞噬了。 正在啃着锅巴的影卫听到动静。连忙赶回去。纳兰堇已在那等了好一会了。看见他们來了。纳兰堇也不多做解释。自顾自的朝着雷州走。 沙城到雷州两天的路程。可纳兰堇想到萨柯最后淡漠的样子。就有些來气。不停的挥着马鞭。到了日落也不肯停下。 她的马是汗血宝马。可别人的不是。跑到了一半纳兰堇也不知道其他人被落在哪了。直到马儿再也跑不动。已经躺倒在地为之她才惊觉。 现如今已是夜半了。其实路程还剩那么点。纳兰堇看着躺倒在地的马儿也自知是自己太过过火了。索性就原地坐下來躺在马儿身边歇一会。 躺下罢。她也睡不着。搂着自己越想越急。又爬起來。扯着马儿愣是要走回雷州。 “不就是一点路怕什么。”纳兰堇牵着马儿自言自语道。 这雷州的方向最是好认了。顺着天上一道星河一直走就是了。她來时那些胡人给她带过路。还能记一记回去的路。可路上碰着什么她可真说不准。 沙漠狼。毒蛇。还是 她想着。朝那马儿靠了靠。可两条腿还一直大步的迈出去。听说大漠的野狼最是凶猛。一口能咬断脖子的。 “嗷呜~”纳兰堇听到一声狼嚎。手瞬间摸上了腰间的弯刀。 她站在原地。听着四方的声音。风儿在呼啸。砂砾在翻滚她听到了喘息声她看到了发光的绿眼 “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刀起刀落。一群绿眼突然不见了。 站在月下的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那人缓缓转过身來。哦~原來是鹿化。 纳兰堇走上前去。看到他白嫩的脸上长了一些胡茬。看着也十分的憔悴。 “鹿化。你怎么在这”纳兰堇好心问道。对于他的出手。实在是感激万分。 “樊家军在附近。我在等阿蓝。附近狼多。我送你回去。”鹿化将弯刀收回鞘中。声音有些沧桑。 他离开雷州后。问了影卫。说阿蓝來了这一带。他便一直候在这大漠中。沒想到还能遇上一个熟人。纳兰堇能离开樊华身边想來也是樊华开了口。既然如此。便把她安然送回雷州。再等阿蓝出來也不迟。 纳兰堇与他沉默了一路。她知道他太喜欢阿蓝了。若是有一天阿蓝真的消失了。他着魔也不奇怪。世间纵然英雄再多。也不敌不过心里最爱的女子。 “就要到了。就送你到这罢。”月已落下。日出就要不远了。鹿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再走一炷香左右就能到达雷州。纳兰堇应该是沒问題的。 “你不回去吗。”纳兰堇看着他干裂的唇。真是不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过來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都有些可怜这男人。 “我就不回了。阿蓝去哪我去哪。” “那可由不得你”一个声音从暗处传來。一个火把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影卫皆拿着刀围住他们二人。樊华就站在他面前。神色如刀子一般扫过他的面。他从李贤手中换了他。可不是叫他这么作践自己的啊。唉 “少主。你这是作甚。”鹿化看着所有人。皆严阵以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剿灭他与纳兰堇二人。 青森将一件衣裳披到樊华的身上。后走到纳兰堇身边。扯着她的衣角将她从包围圈里带出來。 “王妃回來了。我们决定明日就动身去内拉。你也要跟着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阿蓝。阿蓝多少岁了。还用得着你等。你先随我去内拉罢。” 樊华一头金发披散在身后。手上还握着梨木做的木梳。他也是半夜被叫起來的。若不是他。他才不会起个大早在这候着呢。 鹿化垂下眸子。手中握着弯刀。缓缓缓缓的将弯刀拔出。 “少主你莫要逼我。若是等不到阿蓝。我是无心恋战的。待在你身旁也是无用。” “那也不能看着你作践自己。你看看。你看看。”樊华指着他一身脏兮兮的衣裳。这么多天沒洗澡。一身的臭。长着胡茬。嘴唇干裂。头发还乱糟糟的。 看他那备战的样子。所有人都晓得他是不打算乖乖跟樊华走了。也罢。用硬的也成了。 “咻” 青森手中射出一枚石子。击在了鹿化的腕上。 “咻” 樊华手中也射出一枚石子。将鹿化手中的弯刀弹开。 趁着鹿化还沒反应过來。众人皆后退数步。樊华衣袖一挥下。鹿化脚底的沙子便开始蠕动。樊华知道他手脚厉害。在影卫里。怕是大影才能匹敌的狠角。不过不要紧。他肚子的计策。 一张网从鹿化的脚底钻出。想要从下至上将鹿化给包个饺子。鹿化一眼看穿一个蜻蜓点水离开了大网的范围。 他刚落地。身后就一张网盖在了他身上。 “手脚挺利索的啊。不过也沒我的连环计厉害。”樊华梳着自己的金丝轻笑一声。可转脸就变得凶神恶煞的。“带走。” 青森一掌劈在了鹿化的后颈。领着众人回到了雷州。 纳兰堇能那么快回來也是出乎了他们预料的。不过回來早了他们也不打算早点启程。毕竟东西都沒弄好。 回到村上。纳兰堇发现村内灯火通明。男女老少都在忙里忙外的无暇顾及他们。 “他们在干嘛”纳兰堇看着他们在村内來回穿梭。难道要全村一举迁移内拉 樊华瞥了一眼。淡然道:“他们要在下一次月亮出來前把粮草装车。先一步运走。” “下一次月亮出來前。那不就是明晚” “不。是今晚。”艾尔巴·疾倚在土墙上。手中握着一坛陈酿。那香味樊华老远就能闻到了。 他们随着纳兰堇进了屋。班古拉也候在了里边。他闭着眼。似乎在打瞌睡。 纳兰堇从腰带内掏出海市蜃楼。放到了桌上。道:“我把事情都给萨柯说了。他给了我现成做好的。解药沒有。说是咬破了唇舔点血就好了。不过”纳兰堇顿了顿。后边这话还真不好说。这么多男人。“要是中毒深了深了就要行男女之事才能缓。” “哦~”众人异口同声。非常明白。 “可是艾尔巴·尼古身边不是有个褒姒么。这海市蜃楼下了也沒用呀。”纳兰堇道。 “我自有办法。”艾尔巴·疾自信的道。 他早就想好的了万全之策。就好似樊华的连环计一般。这个不种。就还有下一个。环环相扣。应接不暇。艾尔巴·尼古也就拳脚不错。论道脑子。他艾尔巴·疾敢堵上整个艾尔巴王族的名誉。他脑子左边是水。右边是浆糊。不动还好。一动全是浆糊。 鹿化醒來后。整个人都要疯了。双眼通红。不停的想要挣脱枷锁。樊华亲自给他送去吃的。他看了一眼。就合上眼了。气得樊华叫青森给他活生生的灌了一碗稀饭下去才安心。 “大哥。我都要给你跪下了。你就行行好。放过自己罢。”樊华蹲在鹿化跟前。这个头发蓬乱的男人哪是他得力的护卫呢。与乞丐有何差别。 鹿化不语。也不想理他。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大漠里。跟在阿蓝身上。 “哎哟。阿蓝迟早会回來的。她回來看不见我们人。定会追上去的。你想想。你们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要是她回去发现自己有了。拼了命都会來找你的。你就为了你那沒出世的小鹿化或者小蓝儿你好歹喝口水罢。” 樊华在他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他有樊城。知道在狠心的人看着自己的种心肠都会发软的。 提到孩子。鹿化缓缓抬起了头。沧桑的脸对着樊华那俊俏的脸。双唇微张。 “孩子。” “是呀。孩子。你的。你总得留命看看呢。要是饿死或者渴死我以后怎么跟他交代”樊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男人都要面子。在孩子面前要有威信的。 他端着一碗水缓缓的凑近鹿化的嘴。那干得不像样的嘴终于肯开了。真是金口难开啊。 鹿化咕咚咕咚喝下了一碗的水。道:“放开我。” “那可不行。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你解开。”樊华晃了晃面前的钥匙。塞到腰间。又叫青森给他做了好些东西吃。 樊华替鹿化理了理一头的鸡窝。梳得又顺又滑。嘴里似有似无的喃喃着。“我在。阿蓝就不会离开。我要死了阿蓝更不会离开。” 毕竟还要有人替他收尸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总是对旧识有着莫名的感情。不忍抛弃。不忍伤害。即便早就知道那人早已不在。樊华是不知道他娘亲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叫这么多人追随她了。不过自己这张脸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樊骆手颤巍的晃在半空。剑锋指着樊华那脸。她一脸怒气看着他身后的人。 “是你杀了我的阿绿。”她双眼通红。脸上泪迹未干。那剑指着樊华许久。却一直不肯下手。 樊华拼死的将鹿化护在身后。这节骨眼上。也不知道樊骆从哪冒出的。若不是樊华眼疾手快挡在鹿化身前。怕是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想干嘛。先把剑放下。”青森站在一侧。且不说樊骆的忠诚度。就是这次已经将樊华的发削了几缕。 樊骆冷眼看着樊华。这家伙胳膊肘向外拐。她已经不信他了。“给我让开。我要杀了他。” 当鹿化听到她上一句话。他就晓得樊骆是知道阿绿事情了。阿蓝都说了罢他将樊华推到一侧。胸口抵在剑尖上。 “一命抵一命。”鹿化只淡淡道了一句。 樊骆倒吸一口凉气。手收回。准备刺下。樊华急得口不择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若是杀了他。岂不叫阿蓝伤心欲绝” 刺下的手顿住了 樊骆扬天长笑。手中的利剑跌落在地。青森一把拾起。 “真是作孽啊。林氏是得罪天。还是得罪了地。非叫族人死得冤枉。”她摇摇头。声声苦笑真叫人无奈。 “人已故。再追究又有何用。怪只能怪自己。沒有保护好她。”樊华接着道。理是对的了。就是不知道樊骆肯不肯听进去。 “是了怪我这个娘亲沒有照顾好她。待我杀了这厮。拿他的心肝去祭拜阿绿我再自裁追随。” 结果说來说去。樊骆依旧是沒听进去。非要杀了鹿化不可。鹿化却也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双眼合上。只待樊骆给他个痛快。 樊华那眼睛瞪得老大了。看着樊骆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匕首。还不曾來得及夺下就只能干看着她刺过去。 “唰” 樊骆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势。她低下头來。看到刺穿自己胸口的钢针。 “谁。”青森反应过來连忙追出去。可外边大家都在忙活。沒有看到有刺客的迹象。 樊华扶住樊骆。看着她胸口的钢针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要拔出來了。沒准血就止不住了。 “你阴我”樊骆躺在樊华的怀中恶狠狠的道。她來雷州。沒几个人知道的。不是这小兔崽子还能有谁能暗伤她。 “我阴你我身边高手遍地。我阴你呵。”樊华沒好气的道。都伤成这样了。嘴上还不饶人。“我看你是在外边得罪太多人了。仇家追來罢。” 樊骆苦笑冷声。脸色苍白。整个人在短短时间内虚弱十分。“罢了。是谁都不要紧”她缓缓抬起手來。一掌将胸口的钢针拍下去。钢针便掉落在地。胸口瞬间多了个窟窿。 “喂喂喂。”樊华看着她胸口的血。就知道不应该让她乱來的。这下好了。血流不止。狐胡又沒有好大夫替她诊治。 “你是我馥国的王呵。胳膊肘向外拐。我这次定活不久了”樊骆轻叹一声。她现在呼吸一次胸口就疼得不行。气是越來越少。“我若死了。你替我照顾好阿蓝。决不让这厮再见她。还有”说着还是不忘了鹿化和阿蓝的事。她对鹿化到底是多大的成见呢。 樊华替她擦拭掉额上的汗珠。这真的是回天乏术了。沒得救。沒得救啦。 “要记得你的责任。你是王。要给馥国四散的百姓们多多方便。若是你不想当王洛洛城的樊樊云会接替你” “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歇会。我找人给你止血。”樊华在她叨叨的时候忽然想到。给她止血送回樊家军那不就成了么。沒准他们有名医呢。 鹿化在一旁看得痴傻。到底是谁的手脚那么轻巧呢。他竟然都沒发现他在王府这么多年。算上他自己也沒几个手脚能那么轻的。 “人跑了。沒找着。我喊了班古拉來。”青森将樊骆一把抱起。带到了一件草屋。 草屋里的东西早已搬空。只剩桌子与椅子。还有一些花草。班古拉就站在那些花草前。安详的嗅着它们的气味。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到班古拉的屋子。叫樊华想起了洛城鬼。两个都是捉摸不透的老头子。 青森将樊骆放到桌子上。血一路流过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虽然这窟窿不大。但也是血淋淋的刺穿了身体。 “¥≈……”班古拉在樊骆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樊骆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对着皱纹横生的脸。宛然一笑。 “≈%≈¥。”樊骆也道了一句便合上了眼。他们倒是很好奇内容。这两人该不会认识罢沒可能。樊骆很少來雷州。又怎么会认识这个渗人的老头子。 “回天乏术。准备后事罢。”班古拉冷不丁的对他们道了一句。叫他们措不及防。 方才还打着如意算盘的樊华怎么也不会想到班古拉会这么说。他是祭司。村上的人都是他治好的病。怎么会治不了樊骆呢。 樊华欲要开口询问。班古拉转过头來道:“如果你不给她个痛快。她就要煎熬上个把天才能解脱。还是带她回去罢。” 班古拉看着他的眼神。非常的坚定。他在看看樊骆起伏不定的胸口。只有微微的那么一点起伏真的沒救了吗。 樊华轻叹一声。叫青森抱起樊骆。他要亲自带樊骆回去。樊骆出來。总不得沒人知道罢。其他人不知道阿蓝总知道。就是阿蓝怕是已经被软禁了。 影卫带着他到了樊家军出沒的地方。樊华在那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倒是把樊骆给叫醒了。 “把我放下。你们走罢。他们听到了。回來接我的”樊骆轻声道。她倒是想大点声却已经无力了。她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余贞死时就是这般滋味。 可是她与余贞天差地别。余贞那是业报。是活该。死得其所。 青森应了她。将她放在沙子上。温暖的沙子将她的身子重新温暖起來。 樊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她身上。道:“那我们走了。告诉阿蓝。鹿化还在等着她。”她不信樊骆会如此狠心叫阿蓝与鹿化分离。她也是过來人。一定更清楚离别是何等的苦楚。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0节 “哼”樊骆闭着眼冷哼一声。算是对他的不满了。 鹿化杀了她的女儿。怎能叫她欣然接受这个女婿这不是白日做梦。 樊华与青森一直走。也一直在等着有人出來接樊骆。可是他们回头看时。樊骆还是躺在原地。他们也不打算看着了。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出來见人的。 待他们回到村上。却不见艾尔巴·疾的人影。问了许多人。才在一件偏僻的房子内寻到他。他站在一杆架子前。架子上放着一身华丽的衣裳。一侧也还有好几件衣裳。都是狐胡女子长穿的款式。 “这是我母后的衣裳。她一生沒几件好看的。嫁给我父皇穿得也很素。”他缓缓转过身。走到一件白衣的跟前。这粗狂的男人眼中尽是说不尽的哀愁。 “这是她被尼古斩杀时穿得衣裳。她把我护在身后。在前边被尼古划了好几件。你看看都破了。” 艾尔巴·疾温柔的抚摸着那件带血的衣裳。这么多年了。血渍早已渗透在白衣内。再也无法洗清。也不知道艾尔巴·疾将衣服存放在着多久了。整间屋子似乎还能闻到他娘亲身上的气味。大漠的热与女子的香。 艾尔巴·疾叹了口气。又站到一件华裳前。轻笑道:“这是我娘的嫁衣。用的是上好的蚕丝。这么多年上边绣的东西都还亮着呢。 她人已故。这东西我也用不着。不如便送给你罢。你不是号称大凉最俊美的男子么。有机会。穿上这衣裳给我瞧瞧。” 樊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见过樊璎。对樊璎的情感也不如他这般。甚至他不知道什么叫亲情。有时候他怀疑他整个人都沒有情可言。 “这些都要带走吗。”樊华问道。 “都送你罢。你想带。你就带。”艾尔巴·疾答道。 他曾看到他的娘亲惨死艾尔巴·尼古的刀下。如此善良的人呵。人肉未曾尝过一口。那天却成了尼古口中的肉。他现在只能隐隐的记得她娘亲的眉目而已。深邃的眼睛。丰满的红唇。披着面纱。似神殿的神明。 他沒有一日不想杀了尼古。他第一吃的人。一定要是艾尔巴·尼古。这样才能报他多年梦魇之仇。 吃了他还不解恨。他要将他挫骨扬灰。全都撒到海里。叫他永远都不能回到这神圣的大漠中。 “带着罢。你好歹有个念想。” 说完。艾尔巴·疾将所有衣服从架子上取下。全都丢给了青森。他走出房内。阳光明媚。心中却不那么明朗。 “少主。”青森唤了声。 “收起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來來去去。本是一大队的人。现如今只有伶仃几人随着樊华了。樊华坐在车舆内。整个人被晃得头昏脑涨的。一整天都沒吃什么。 青森拉开马车帘子。外边还是大漠一片。纳兰堇抱着剑冷眼看着外边的人马。浩浩荡荡一路过去。想來艾尔巴·尼古不久就会知道他们的事情。 到时候。怕是沒到内拉。尼古的大军就会压过來。不过也是佩服了艾尔巴·疾。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想用计谋刺杀艾尔巴·尼古。一边又准备的着大战。甚至一路上不断煽动着群众加入他们的‘起义’大军。 只是她不晓得。艾尔巴·疾学的还不是他们大凉的情况。余氏孽党想來已经拿下了珠港了。造反起义。这两样只在一念之间。但他们都师出有名。一个说是昏君无道要替天行道。一个又说奸佞篡位如今要讨伐登基。 可在纳兰连山与艾尔巴·尼古眼里。他们这是造反。 青森看到车舆外。一些胡人赤着脚踩在滚烫的砂砾上。一路随着他们走。还一些拖家带口自备干粮的。艾尔巴·疾是不是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死心塌地的一路走过來。 “放下帘子。太亮了。”樊华闭着眼。还能感到外边的热气涌來。他在担心鹿化带着枷锁在一个车里应该是沒问題的罢。 青森放下帘子后。纳兰堇忽然轻叹一声。引來樊华的侧目。一整天都沒说话了。还以为吃了哑药呢。 “怎么。” 纳兰堇弱声道:“在想我皇兄。也不知道皇嫂死后他到底怎么样了。” 樊华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纳兰连山的事真的不能同她道出來的纳兰连山听说沉溺于女色。浣月半壁江山都落入了余氏手中。现在与艾尔巴·尼古似乎沒什么两样了。 “我倒是沒听说怎么样。不过似乎与余氏闹得很凶。”樊华轻描淡写的给一笔带过了纳兰连山的事情。若是被她知道了浣月的事。她定会回去把纳兰连山从美梦中惊醒。那么大凉就沒有机会能一举拿下浣月了。 “哦与余氏的瓜葛很早以前就有了”纳兰堇抱着自己的剑。面色凝重。“皇兄是遵照先帝遗旨登基的。在那之前为了太子之位所有亲王都闹得很凶。各路势力为了将己方支持的皇子捧上帝位可谓是不择手段。” “哦。”樊华看她这阵势。是打算将浣月的故事都说出來了。“不过皇子间的斗争。一直无休止。不是么。一山容不得二虎。” “可是李宏与李贤不是” “谁知道他们呢。” 纳兰堇愣了愣。也许他们是例外。 “反正后來就是余氏说的。要去母留子。防止外戚干预内政。然后母妃就被杀了啊余贞就成了皇兄的新母妃。我们都不大喜欢她。” 纳兰堇说得云淡风轻。可事实上他们当年都想杀了余贞罢。她虽不与纳兰连山同一生母。可他们待自己还是很好的。只可惜了。若不是母妃死前嘱咐皇兄不能杀余贞。他们早就杀之而后快。哪來今日余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到达下一个绿洲。还需要两日。昨日启程。后日才到。若是沒有意外的话什么是意外呢。流沙。风暴。天灾。人祸。尽是意外。 是夜。有些云。常遮月。一个黑影站在沙丘上。看着在戈壁生火歇息的人马。眼睛眯了眯。他弯下腰。拾起脚边的笼子。里边困着一只红眼的白鸽。 他趴在沙地上。掏出一小卷纸。还有一竿子笔。在舌头上舔了舔。扬扬洒洒写满了纸张。他将纸卷绑在白鸽脚边。一松手将它送入天际。 白鸽的目的地。是一个黄绿参半的地方。它要见的人是一个喜怒不定的人。他前一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李贤躺在罗汉椅上。一卷书盖住脸。二影悄悄的走至他身边。将书拿开。李贤缓缓的睁开眼。已经入夜了啊。 “王主子。事情办好了。” “嗯。那就好。你先歇息罢。明日叫人去清点我名下的所有铺子与钱财。那些敢拖着不还钱的。你看着办。” 李贤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捶着腰进了房里。这玉泉关真是太差劲了。什么都沒有。吃喝玩乐一缕不兴。这是叫他与世隔绝呢。 他端起铜镜看看自己的脸。这风沙大。雨水少。自己脸一路过來。感觉都老了不少。最气人的是。在朝廷里一些不安分的。竟然敢怂恿李宏抄他的王府。 贤王府是何处。那就是一个小皇宫。里边的东西尽是他喊人寻來的。那群老不死的。就想着吃现成。霸占自己的钱财。看他不理好之后给他们一巴掌。 想到李宏。也不知道赵青那有沒有得手。按照李宏的性子。若是赵青怀上了。他的重心就会彻底放在赵青的肚子上。朝政无人打理。自己回去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贬到玉泉关。 李贤看着铜镜冷笑一声。他这辈子就沒受过这种待遇。坐在他的位子上呼风唤雨。他迟早要夺回來。 “进來。”李贤看着门外的影子。就知道二影沒那么早睡。 二影推开门。单膝跪地。淡然道:“听闻慕忠诚尾随余氏大军到了珠港。已将珠港刺史斩杀。正与余氏周旋。” “哦”李贤眉毛一挑。回过身來看着二影。“还真是有意思哈。三方势力盘踞在珠港。呵呵呵有意思啊。”李贤捂着嘴阴笑起來。 “主子。你有何打算。”二影问道。他晓得李贤对这些事情最是喜欢掺一脚了。也不知道这回李贤有什么好主意。 李贤将发冠摘下。墨发披散在身后。想了片刻。道:“盯紧了。派人过去。叫我们的人悠着点。给他们制造一些小麻烦。特别是余氏与纳兰连山。最好能叫余氏打到月城。” 二影愣了愣。这对他们似乎一点利处都沒有。虽然李贤是大凉的王爷。可以前办事绝对是无利不动。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办。”李贤一脚踹过去。二影跐溜一下沒了影。 自从大影去了雷州。自己伺候李贤的时辰就越发的多。樊华在的那段时日是李贤脾气较好的日子了。现在是越來越似从前了。 同是一片天。人却活得大不一样。李贤还在以杀为乐。而赵青却躺在李宏的身边。夜半。她睁开眼。看到李宏起伏的胸口。悄悄的摸下了床。 她正穿鞋欲要下床走走。看看月儿时。李宏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要去哪。” “臣妾睡不太着。到处走走。” 听去了她的话。李宏坐起來。也穿上鞋。拉着赵青走到窗边。夜里有些凉。他替赵青披上外衣。 月儿很亮。却发着冷光。是不是被一片乌云给盖住。但还是露出一角。 “你可有心事。”李宏问道。 每每他有顾虑忧愁。夜间都往往很难睡得香甜。怕赵青也同他一般罢。 “陛下臣妾在想这偌大的后宫沒有几个妃子替陛下延绵子嗣。这真无碍。”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她很想得到李宏的宠爱。可他毕竟是皇上。总不能要求太多。 “你若是闷得慌。倒是可以召几人來玩玩。只是延绵子嗣。说得不免早了些。” 李宏兴许还未意识到。他现已过了三十了。应该也有三十一二了罢。与他年纪相当的男子。早已要当了爷爷了。而他至今连个孩子都沒有。 “陛下”赵青忽然红了眼。道:“你莫要为难臣妾了。后宫可以无人。可你不能沒有子嗣。若臣妾膝下无子。定会被族人耻笑。憎恶的罢。陛下” 李宏转过身。坐回榻上。缓缓的将鞋脱了去。答道:“朕已知。今日累了。先歇着吧。皇后。” 说完他躺回了榻上。一闭眼便进入了梦乡之中。他不想再去考虑这些事情了。他当初就不应该当这皇帝。 他当时本是想着保护李贤才当的皇帝。他承认他后來鬼迷心窍觉得皇位不错不肯下來。可如今也算是遭到了报应。但愿李贤看着他。能晓得皇帝不好当。 他将政务推给了他。就是希望他能了解皇帝的责任与一些时候的无奈。当了皇帝。甚至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无法选择。还要言出必行 赵青见他一直躲着这事。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上一遍了。她穿上外衣。走出殿外。看到相如正抱剑而坐。坐在殿门口。睡得很难受。 相如听到开门声。立马醒來。却见赵青在看着她。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他寸步不离的守在李宏的身边难免乏了悄悄睡上一会。沒想到竟被赵青发现了。 “皇后娘娘” “嘘”赵青指指房内。李宏正睡得香呢。 相如懂了。他悄声问道:“皇后娘娘这么夜。有何事。” “无事。就是睡不着。出來走走。惊醒你。真是不大好意思。”赵青褪下那锦衣。卸下妆容。看着其实也与普通女子无异。但还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与生俱來的贵气。 “沒沒沒。是属下偷闲了。这天这么黑。娘娘还是莫要走远了罢。若是睡不下。不若属下与您聊聊。排遣排遣时间。” 赵青听他这么说。倒是很开心。烦闷时能与人说上两句话。是最好不过的了。自己走也沒什么意思。她走到围栏旁。看着空中逐渐落下的冷月。长叹数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月皎皎映我心。长夜漫漫到天明。呵相如。你随陛下久。也是晓得陛下的性子。本宫自知在他心中沒多少分量。也不敢奢求什么。但本宫总得同家里有个交代。你说。本宫该如何做。” 赵青倚在石栏上。墨发垂在肩上。一身的华裳却难掩其容颜之愁。遥遥望去。许多宫灯在夜里忽明忽暗。像极了她的命。虽是一阵风都能吹灭了。 相如站在一侧。腰间的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难听的声音。“怕属下叫娘娘失望了。这事属下不能过问。” “连你也都不能说道。那世间。还有几人能同本宫分忧的。”赵青一记兰花指将鬓边的碎发挂在耳后。样子是有那么几分美丽。可韶华易逝。能光彩得了几时。 所有花儿还是花骨朵时人们就猜测开放会有多美。好的全想尽了。却忘了凋谢时的丑陋的模样。花儿会一瓣一瓣的枯萎。这还算好的。若是不好的。一夜之间就谢了。沒人说得准。 “入宫就是选择了独善其身。能得到一知己。怕是要看福气的了。” 相如其实也晓得的。他从伺候李宏开始。便独自一人。李贤影卫尚是一群。而他。才是真正的一人。现在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死在他刀下的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再过不久他兴许就要解甲归田了。 “相如。你是个陛下身边贴心的人儿。你就想想法子。救救我罢。”赵青转过脸來。她已经已经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赵氏不断希望她能为李宏诞下子嗣。就连李贤都给她一个机会了。她之前也以为这是大好的时机。可沒了任何人的阻碍。她还是沒办法。 赵青握住相如的手。脸上尽是无奈与哀愁。她兴许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皇后了。就连英年早逝的李婉也比她强得多了。 “娘娘。属下真的爱莫能助。”相如抽回自己的手。一把跪在了地上。真是受宠若惊了。他们不应该走得那么近。 赵青看相如跪在自己面前。也随着跪下了。相如最是了解李宏。倘若他不帮她。就沒人再能帮她了。 “救救我罢我不想不想再过得那么累了。”赵青的眼眶发红。若是脑子里的一根线沒绷住。脸上铁定流下泪來。 她自小活在期望中。先是嫁给了李宏。后來就一直跟这萧子棠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要为子嗣发愁。所有人都知道李宏不重女色。同房的日子都沒几日。沒能怀上龙种也不尽是她的事。可所有人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定了是她的错。 “相如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就帮帮我罢。我定不会亏待你的。你难道不想解甲归田。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赵青这话。倒是说到了相如的心头上。现在政局稳定。自己在李宏身边已经不如之前的样子了。不如趁早的离去。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相如将赵青扶起。一国之后与他这身份低微的人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娘娘。属下能如何帮你。相如尽力就是。” “这事。你一定能帮的。就要看你有沒有胆子。”赵青凑到相如耳边。用手兜住嘴。说了一串的话。 可越是说着。相如脸色更越是难看。到了最后。连退几步。再也听不下了。 “不行的。根本沒可能。若是被人知道了。这是死罪。” “你杀了那么多人。若论罪。你早就该死了。你还怕这一回么。”赵青步步逼近。丝毫不肯相如。这是最后的最后的希望了。若是做不到。她这辈子兴许就会要独守椒房殿罢。说难听点。就是守活寡。 相如恭敬的对着赵青行了一礼。道:“娘娘。属下真帮不了。还请收手罢。不然也会误了娘娘您的前程。相如告辞。” 赵青看着相如一溜烟的沒了影。拦都拦不住。心中不禁懊恼着。真是个胆小的人。这是还不是为了大凉好。怕什么呢。 过了半月。狐胡自北入侵浣月。纳兰连山遣兵北上抵御胡夷。而东部。却兵力不足。被余氏孽党不断攻破。 纳兰连山如今以一敌三。兵分三瓣。但侧重于北部。与尼古大军交手。东部沦陷在所难免。 枝桠已被秋风扫尽。徒留空枝。萨柯坐在院内。手上捏着一枚白子。他跟前的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似乎手上这枚都无处落脚了。 他将白子放到一侧。将棋盘上的一些黑子摘取出來。棋盘瞬时空了不少。摘出來了还不算。他还放了许多白子进去。看着有点都沒章法。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会不知道怎么下棋的。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故意而为之。 “哎呀哎呀。都满了啊。那就在去掉一些吧”他自言自语起來。将棋盘上的黑子又摘出许多。可摘着摘着。就都只剩了一盘的白子。 兴许就好似他现在的情况。一些事情是该摘出一些黑子了。不然白子可沒地方活下去的。 樊华要刺杀尼古。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时机了。艾尔巴·尼古野心勃勃。想要趁火打劫拿下浣月。兵力大部分都南下了。若是艾尔巴·疾有点号召力。想來内拉不就就会被攻破。若是再快点。那得看樊华的计策能不能起作用。 既然尼古想要趁火打劫。那他不如就开始启动他埋在浣月的棋子好了。浣月大乱。他就更想夺得浣月。他们才有机会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他将棋盘扫空。去到后院。 “咕咕”几只鸽子正在木笼子里好奇的侧头看他。 他取出一只。抱在怀里。带回房内。萨柯提笔。沾墨。落笔。只书一字。停笔。待干。他将字条放到鸽子的脚边。站在房檐下。吻了吻鸽子的背部。双手一松。 “呼啦呼啦”鸽子飞向了远方。 他将鸽子放飞后。又紧闭房门。开始收拾包袱。洛城鬼给他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带走。还有几套衣裳。 带走了还不算。他还换了一身褐衣。看着已经不是那风度翩翩的节度使了。刹那沦为难民。 他要去内拉。去确保这星象无误。确保樊华不会逆天而行。可他不能随意的离开沙城。所以他要乔装打扮离开。 沙城的百姓早已四散离去。他一走。沙城便会沦为空城。除了战争。这城池将会一无是处。 这样的城池还有很多。只是后來驻军待得久了。变得热闹了些。可战争席卷而來后。也难逃空城一劫。 玉泉关与沙城最是相像。 他用布将自己的面掩住。看着就好似普通的百姓。再同一些商人挑了两匹结实的骆驼。带上干粮带上水。旅途就这么开始了。 鸽子到达浣月宫中时。虚弱得皮包骨。为了些水后狼吞虎咽的。而脚边的字条已被人取下。 偌大的皇宫。早已沒了皇帝。沒人知晓他们去了哪。可政务还在继续。纳兰连山总不能是人间蒸发了。他若死了。阿容总得來个消息。 可偏偏他们躲得再好。都有人能找到他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得就是如此。 鸽子半月有余到达皇宫。消息从皇宫到阿容手里。不过短短的几日。阿容拿到消息时。看到那浓浓的墨迹。心中别提了多开心。她终于要走了终于离开这了。 她好想好想回到洛城 阿容伏在桌上。神色迷离。手來回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肚子里的生命。这么久了。也该完结了。 “阿容。怎么了。趴在这。”纳兰连山从外头进來。手里还有一朵刚摘下的淡黄色的野花。 李婉。最喜欢淡淡的黄色了。 阿容坐起來。理了理自己的秀发。道:“乏了。趴一会。” “乏了。你便去睡罢。我看会折子。” 阿容从位置上起身。让给了纳兰连山。她走到香炉旁。打开炉盖。从一侧抱來一个盒子。里边收纳着她做好的各种香。 “我歇息一会儿就够了。我给你点上香。你好看折子。要不要我替你研磨。”她朝着香炉内放了几粒醒神香。又沉别人不注意。丢了两粒安息香。 她面上挂着暖笑。看着就好似与纳兰连山老夫老妻似的。在这山谷中久了。纳兰连山的身子是愈发的硬朗起來。她可不想这样。 “不必了。这些事情叫别人來。你怀了身孕。好生歇着。” 她点燃香。盖上炉盖。出了房门。去给纳兰连山泡了一杯冷茶。纳兰连山喜欢喝冷的。她慢悠悠去到厨房那。从一个柜子上取下一个白色的玉瓶。里边收集着朝露。泡茶最是好。 她一点都不急。真的不急。毕竟这香太毒了。点完这次。纳兰连山也该走到尽头了。 似乎归期将至。她心情很是不错。在厨房里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來。她辈子调香是很拿手的。可唱曲也不错。但也只是往时沒事干时。哼上两句罢。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來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 “陛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來人啊。陛下晕倒啦。” 静谧的山谷中传來刺耳的呼喊声。刹那。鸟兽皆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纳兰连山的竹屋奔去。 阿容深呼一口气。将茶水放下。看向门外。是那个给她字条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站在厨房门口。与她相望片刻。 “走吧” “嗯”阿容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将厨房的大门合上。 包袱内。是一套普通的衣裙。摸起來不是那么舒适。与自己身上这套黄裙比起來。差了不知道多少。可是一想到这身布料。是李婉曾看中的。她就一股子的恶心这衣裳。 她换上那布衣后。虽看着还是很清秀可人。却也不是那么起眼了。小太监候在门外。见她出來后。就一直低着头将她领到山谷的尽头。 尽头只有石头。延绵的山峰。将山谷包围起來。 “这是隧道。通向外边。你赶紧走罢。”小太监又给她一个包袱。这里边的钱财足以叫她回到洛城或去到天涯海角不同的地方了。 阿容回头看了一眼。在这还能隐隐看到那颗巨大的枫树。呵这么好的地方 她接过包袱。挑开遮住一个小山洞的柳条。朝着里边走。一直走。沒有岔路。一路走到底。 隧道阴。又潮湿。能听到水渗进石缝间低落的声音 在她看到亮光后。加快了脚步。她挑开外边遮掩用的柳条。看到外边的一瞬。笑容僵在了脸上。 “想去哪儿。” 素衣飘飘的人儿转过身來。是那熟悉的脸。纳兰连山沒死他负手身后。身边只有几名侍卫。 “你”阿容看着他那被阴霾笼罩的脸。连退数步。怎么会呢。她明明就将两香混燃了。在竹屋内的确实也是纳兰连山。为何 纳兰连山蹙眉看着她。眼底尽是失望。他上前两步。摸摸她柔软的面。道:“带走”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阿容看着他。冷笑一声。算她计算不周。才误了事。卫兵将她带走。可并不捆着她。他们也不知道纳兰连山会不会反悔了。 沒错。纳兰连山其实一直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还想多看看她。想打动她。可还是叫他失望了。她还是对他下了手。 他回到山谷中。所有下人都站在一起。看着他从山洞中回來。他遣散了他们。径直走向厨房。 呵地上那身鹅黄的衣裙跌倒了尘土中。灶台上还摆着她离去时沏好的冷茶。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轻嗅那茶味。是他往日喝的那般清香。可谁知道里边有沒有毒呢。 指尖沿着杯口绕了一周。他走出房门外。将那冷茶全都倾泻至草地中。也算是回归大地了。 再见阿容时。她正比这兰花指唱着馥国的小调。见到纳兰连山便打住了。 她坐在草席上。巴掌大的小窗射进一缕的光打在她白皙的面上。纳兰连山坐在她跟前。是何等的于心不忍。 “为何。”他沉着声问道。 阿容轻笑一声。嘴里吐出一团白雾。随才是秋时。可牢房内却冷得好似寒冬。她薄薄的一身囚服压根就不能给她带來一丝的温暖。 她摸摸胸前的秀发。笑得有些苍白。她道:“陛下这么英明。还用得着问我么。” “朕待你不薄。为何还是要下毒。你太叫人失望了” “呵呵呵哈哈哈”阿容忽然笑弯了腰。沒了胭脂粉黛她看着如此的苍白。“你带我不薄。你当所有人都是瞎的吗。”她收起笑容。怒视着纳兰连山。袖子拂过。看到纳兰连山的惊慌。 “你待我如此好。不就是因为李婉吗若是沒了李婉你会正眼看看别人。纳兰连山啊纳兰连山想你一世英名。到头來自欺欺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似是被阿容说中心里的事。他倒是沒话说了。只是坐在她跟前。看着沒了束缚的阿容直呼他的名讳。 “纳兰连山。你看看我啊。”阿容将脸凑到他跟前。苍白的面容含着悲意。“长得很像吗。说话呀” 纳兰连山自知理亏。沒敢应答。却激怒了阿容。她将脚边的一个破碗捧在手里。一把摔在地上。拾起最锋利的碎片。自上而下。自左到右。在脸上划上一道大大的口子。那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在心里演了多少遍 动作太亏。纳兰连山甚至沒法阻拦。就看着她的脸被血染红了一片。她蹲在地上。长发遮住她的面。听到她阴冷的笑声。 “现在不像了吧”她抬起头來。让纳兰连山看清她脸上丑陋的伤口。血如瀑布般低落在地。“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敢说你爱过我之前所有的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与李婉。才得到的” 似是疯子。她任由伤口流着血。什么痛也沒有她的心痛。她得不到爱。也走不了。回不到远方的故土。也无法安眠在这土地。 “阿容。你冷静点。朕叫人给你医治。” “还医什么。我都要死了。不是么毒杀皇帝是死罪。就给我个了解罢。” 她端坐在草席上。将头发绾到耳后。双目开始平静下來。是了。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必要气什么。恨什么。一刀下去就了结了。 “好好歹你陪过朕。就赐你全尸。” 纳兰连山起身出了牢房。在外边看着她那已损毁的脸。如此的倔强的女子。她若是肯求他。他怎么也不会下得去手。 他走出天牢。负手身后。看着几名宫人抬着她要的东西走进天牢内。心中此时却是有些酸涩。他长叹一声。闭上眼。 宫人在阿容面前摆着白绫三尺。鸠酒一杯。鱼肠匕首一把。这就是所谓的赐死她缓缓走到白绫前。玉手轻扯 “陛下。”一名太监从天牢里出來轻唤一声。纳兰连山睁开眼。回过头去往往暗无天日的天牢。 已经完事了啊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托着步子回到阿容所在的牢房。看见她的尸身正躺在草席上。阳光正打在她青白的脸上。双目紧闭。项上还有白绫的痕迹。 他遣退了所有人。只身进入牢房。他走得缓慢。多希望那尸体不是阿容的他已经看见过李婉的了。不想再看第二次了。实在是痛苦。 阿容往日那鲜红欲滴的唇如今苍白得不像样。他坐在一侧。缓缓的抱起阿容 她的身体还温暖着。如果找太医來救救她。能否救活。她的囚服染着血。那么多的血。还是沒能盖住她身上舒服的安息香。 他沒了安息香。该如何活下去。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 “阿容你怎么不求求我。求求我。就让你活着这样你才有新的机会來杀我呀。” 他抱着阿容。喃喃自语。好似她还在。还在听着他说话。还在他身边满怀心机的想要燃香杀死他。 纳兰连山轻叹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满眼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拭掉。人走了。总要干干净净的走。 擦到她那尚有余温的软唇时。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脸。如寻常人那般流下泪來。他所爱的为何都不能长存。 他含着泪将自己头上的发髻拔下。替阿容绾了一个简单的头型。一身理得工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來世定要投个好人家。莫要再进宫负了自己。” 他淡然一笑。算是对阿容说得最后一句话了。他唇落阿容的唇上。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转眼又飞起。 纳兰连山横抱起阿容。想要将她带出牢房时。她的袖中一片纸滑落在地。他又不得不将阿容重新放到简陋的草席上。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纸片。上边娟丽的小字写着:你输了。 这是阿容对他写的。他心中漏跳了一拍。到死都想着如何赢了他。他沒输。可也沒赢。帝王沒几个赢过的。 若是算起來。他自己觉得他输了。赢了天下。却输了她。不止她。还有许多看看他现在模样。焦头烂额的。才三十來岁。墨发里尽藏着白丝。 他重新抱起阿容。走出那暗无天日的牢笼。所有宫人都候着他。不知道在下几个是看好戏的。 宫人跪在地上。齐呼万岁。这岁若是有用。他倒是想允一些给阿容和李婉。叫她们好好活着。 他站在天牢前。身子有些晃悠。站得不大稳。方要迈出步子。眼前一片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陛下。”宫人们慌成一团。将他怀里的阿容粗暴的拖到一边。又轻柔的将纳兰连山抬回了沾月楼。 太医所的太医全体出动了。 纳兰连山一回來就赐死了风头正盛的婉容华。还病倒了。这事传得宫中沸沸扬扬的。不少秀女正对镜描眉。想要在纳兰连山病好之后一举成为下一个阿容。 太医去到沾月楼时。纳兰连山双目紧闭。面色发青。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了。宫人们正來回的替他擦拭着身子。 “婉儿” 他发抖的蜷成一团。不断的唤着李婉的名字。太医喊宫人将他放平了。立马给他把了脉。甚至浑身上下沒有一处放过的。 太医掀开纳兰连山的衣裳。在他腹部。轻摁几次。纳兰连山却吐了一口黑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医瞧见地上那口黑血。皆面无血色。待纳兰连山躺回床上。一名中年的太医拔出一根银针抹了些地上的血。 “银针发黑。师父。陛下中毒了。熬解毒汤。”那中年的太医询问到一侧的老者。那老者已老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腿脚却有力得很。 老者挡住中年的太医。手放在他肩上。一把摁回去。“莫要冲动。还不知这是何毒。先去查看陛下今日吃了何物。还有婉容华的香料。” “是。”所有太医毕恭毕敬的听着老者的话。皆四散而去。 兴许他们是查不出了。因为只有纳兰连山才知道问題出在哪。而纳兰连山的意识早已飘到了黑暗间。外边什么动静都不知晓。 他沉睡中。梦到了阿容。她正穿着一身可怖的寿衣。一头青丝四散在身后。手中晃悠着她往日最爱的绢扇。 “纳兰连山。你输了。” 她站在他身前。面上尽是得意。走起路來。裙底生风。看着十分的飘逸。她摸摸自己胸前的一缕黛发。眼睛一直盯着纳兰连山紧握的拳头。 他打开手掌。上边还是阿容死时从袖中跌落的遗言。他捧在掌心。不知为何说不出话來。只得用眼神问她。 阿容冷笑一声。绢扇一挥。面目又恢复成那血淋淋的模样。她飞速向后飘去。声音听起來有些飘渺。“这是你应得的。” 纳兰连山醒來时。正看到自己的管事太监正在一侧煎药。头顶的帷幔被风吹开。他坐起來。痛苦的捂着头。 阿容是何等的怨念。到死了也要如梦中叫他不安。兴许纳兰连山还不知道。此时阿容的遗体正摆在一间漆黑的小房子里无人问津。 管事太监听到了动静。过來查看。却以看到纳兰连山已经坐起來了。只是双唇发白。看着很是虚弱。 “陛下。你怎的给起來了。好生歇着呀。奴才这就去喊太医。”说着他踩着小步子就跑了出去。沒过一会。所有太医都涌进了纳兰连山的寝殿。 “说罢。朕又怎么了。”管事太监在他身后加了个方枕叫他好受些。生了病。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最老的太医将纳兰连山的手放在被褥上。把了一会。叹了声气。将他的手收起來。 “陛下”老太医欲言又止。止而欲言。到最后也沒说出什么。只是转过身。看向门外。 管事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微的摇摇头。纳兰连山看得一头雾水的。脸瞬间就拉下來了。 “说。你们是不是瞒着朕什么事。”纳兰连山沉着嗓子吼道。可也不及以前的气势。他感觉自己现在实在是太虚了。 被他这么一问。事情却再也兜不住了。中年的太医与管事太监相望一眼。那太监就走出门去。端來一卷的圣旨。 “陛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写了罢。”管事太监说这话时。磕磕巴巴也不知用了多少勇气。他实在是难以将这噩耗从嘴里说出來。 纳兰连山看到那卷空白的圣旨还有一侧的笔墨。就猜到了是何用意。他深吸一口气。一袖子就掀翻了托盘。 “朕还好好的。为何要立旨。” “陛下”那管事太监看着他那怒气腾腾的模样。忽然就红了眼。他跪在纳兰连山跟头。他也不舍这一位待他不薄的主子呀。 “哭什么哭。朕龙体康健。都别哭丧着脸。”纳兰连山说这句就要站起來。却被那老太医一巴掌给摁回了榻上。 老太医表情肃穆。一句话都沒说。那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连山。异常坚定。一把白胡垂到胸口。 纳兰连山看着他。便知道了多严重。他安分的回到榻上。漠然道:“你们全都退下。” 管事太监看看老太医。老太医点点头。允了他。管事太监拾起地上散乱的东西。放到一侧去。以防纳兰连山改了主意。再回头望了好几眼才出了门。 “恭叔”纳兰连山看着老太医。一脸的哀愁。他不相信这便是他的命。 那叫恭叔的老太医坐到床榻边上。温热的手裹住纳兰连山冰凉的手。忽然就哭了起來。他道:“陛下。老臣看着你长大。你从小都由老臣來医治。最是了解你身上的病痛。” “恭叔也似亲人般照看我。这么多年也是辛苦。” 恭叔摆摆手。双唇紧闭。眼睛不敢去看纳兰连山。“别这么说了。是老臣失职了。当初就该阻止你将那个什么婉容华放在身边的。否则。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田地。”说着。又留下几滴泪來。 “恭叔。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沒救了。”纳兰连山看着他。是死是活全靠他那张嘴。若是恭叔都说他活不了。那他就真的活不了了。 老太医不语。只是摇摇头。算是告诉了纳兰连山的答案。他中的毒。是剧毒不知是何成分。那绝对解不开。而且这扩散的速度也沒法去寻得解压。不得不说阿容这一步着实将军了他们。 得到了恭叔的答案。纳兰连山长呼了一口气。却又一阵的苦笑。他之前求死。现在真死了。可天下百姓却又不知交付何人才是正道。 “天下谁无一死。恭叔莫要哀愁了。你不是也喜欢婉儿吗。我如今就要下去陪着她了” “可是可是”恭叔的嗓子不大好。声音糙得很。又哑。说起话來很是困难。 “我身边沒多少可信的人。恭叔觉得。这帝位。传给哪位亲王最好。” 被纳兰连山这么一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恭叔收起泪。想了片刻。道:“亲王十一位。刨去年纪小的。仅剩七位年纪合适。七位亲王看往日品行。也就周、秦、齐、燕四王还能考虑考虑的。” “周王文雅。好文。谦卑讨人喜。可心无天下。是不是不大适合”纳兰连山蹙着眉问道。 他的兄弟他了解。分开这么几年性子也不可能全变了。再加上往日消息來看。也离不得太远。 “那其他的呢。燕王年纪虽是四王中最小。可善于权政。能文会武。是不错的选择。” “善于政权。不如说善于心计那还不是惠妃教出來的。你信不信。若是他称了王。惠夫人多半要垂帘听政。杀了其他的亲王。郡王也许都在所难免。” “那” “咳咳咳”纳兰连山忽然一顿猛咳。指间都渗满了粘稠的黑血。 恭叔看天色不早。也不想叫他再累着了。好好歇息还能撑上几日。“陛下。天色不早。赶紧歇着罢。事情。明日再说。”他替纳兰连山掖好被褥。 “别。先做完了再说”纳兰连山一把扯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真的再也醒不过來了。他为爱所困已是帝王禁忌。自知愧对百姓。如今命已至尽头。就再未百姓多做一些事情罢。 “陛下。”恭叔看着纳兰连山憔悴的模样。真是于心不忍。比其他意气风发之时不知差了多少。 纳兰连山将手上的黑血随意的擦在帷幔上。阿容做得真是太绝了。本以为只有香有毒。现在看來。到死了都不肯放过他。他若是沒猜错。是她的唇沾染了毒么。还是在别的地方下了毒。 他不知道。他现在对阿容是彻底改观了。那脸看着好似李婉。却比李婉更执著。更歇斯底里。 那一夜沾月楼灯未灭。纳兰连山与那太医说了一夜的话。这生的不甘。这生的哀愁。临了除了他。也沒人能够说一说了。 “天明了啊”纳兰连山半躺在榻上。看着窗外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他将手伸向桌上放的圣旨。 恭叔替他取來。拿到了手。他遣退了恭叔。独留一人在房内 “恭叔。退下罢。” “是”恭叔不放心的走了。却一直候在门外。等待他再次宣召。 纳兰连山沾了沾墨汁。提笔欲落。却忽然顿住了。他再看向窗外。苦笑一声。摇摇头。落笔 他辈子。最幸运就是自己的皇后是李婉。而李婉正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子。看似柔弱可需要时就会变得刚硬起來。能似一池春水柔媚。也能稳坐后位杀伐决断。 他记得当十六人抬的轿子落地时。红色的纱幔被风吹起。还能看见李婉惊慌失措的眼神他上前去。迎接她握住她冰凉湿润的手用话语不断的安慰她 当夜他对着烛光看着她的脸儿时他就知道他的皇后是正确的他现在还能回想起李婉那吹弹可破的嫩肌想起她诱人的那温柔的眼眸一看就再也忘不掉 “陛下” 日照当空。管事的太监见老太医都出來许久了。纳兰连山都未召见任何人。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提着拂尘在门外踱步。轻唤着纳兰连山。 可唤啊唤啊纳兰连山都未回应。 完了。 他心中一咯噔。赶紧冲进房里。却见纳兰连山衣冠整齐的躺在软榻上。双手放在腹上。嘴角含笑。沒了知觉。 “陛下。”管事太监不死心的再唤了一声。又晃一晃他。这是真沒了知觉“陛。”他欲高呼一声。宣布纳兰连山驾崩一事。却被人捂住了嘴。 他惊慌的回过头去看 第一百七十章 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捂住管事太监的嘴。神色凌厉。一下子就吓得他乖乖的站在一侧。妇人一头华发缠黑带。脚踩木屐身披高腰裙。看着也不似宫中的哪位嫔妃。 “安静点。陛下驾崩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人心一乱。月城就彻底保不住了。”妇人看着走得安详的纳兰连山。死得还不久。可是中毒已深。无力回天。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1节 “三知夫人。你看这”管事太监看着纳兰连山的遗体。也不大明白的他的意思。 这妇人叫三知夫人。往日躲在深宫中不与人往來。生性怪癖。但博览群书。很是被先帝器重。所以才赐得三知一称。 三知夫人长得肃穆。眼里带着一股子傲气。腰板挺得很直。一点都看着不像是个近花甲之人。她踱步至遗诏前。手捧起遗诏。就好似在看普通的书卷那般随意。 看完之后。她转过头去。问道:“你看过这遗诏么。” “奴才还未來得及看有何不妥么。”管事太监说话毕恭毕敬的。他还当小时。就听闻三知夫人喜怒无常。不合心意脾气就很大。这节骨眼上。正是需要她出谋划策的时候。 三知夫人坐在榻边。从阔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一打开。全是闪眼的金针银针。大小皆有。她取出一把。在纳兰连山的遗体上分别插入。看着就好似个刺猬。 她站起身來道:“皇帝驾崩一事。你不准说出去。你出去就道是陛下还好好的。就是累了困了歇着。不管你说什么。把他们打发走就是。明日正常早朝。你出去的时候。再把龚太医叫进來。就可以退下了。” “喏” 管事太监一出门。闻讯而來的文武百官一股子围住他。不断的探听纳兰连山的消息。他也全按三知夫人的话给说了。那文武百官看纳兰连山好好的。也就沒再缠着。也就是几个长心眼儿的想着明日早朝看看纳兰连山如何。 所有人散去。管事太监独留那早已一身疲惫的龚太医。老头子还想着纳兰连山怎会无事。进到房内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便知了。 “你來啦。來看看这小子写的遗诏”她眉毛一挑。将遗诏丢给龚太医。她虽在深宫多年未出。可还是知道这朝政一二的。 老头子手脚不大好。沒接住。叫那金黄的遗诏在地上滚了两圈。方狼狈的拾起。 他拾起。眯眼看看上边的规整的字迹他不似三知夫人那般淡定自若。看到上边的内容心中十分震惊。直接反应到了脸上。 “我在最多能支撑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不将他带回宫中。我的伎俩就会被识破。到时候三军攻入。浣月支离破碎。” “哎呀。这这这”老头子捧着圣旨。真是不知该如何。还以为他选了四王中的一位继位。这如今怎么是好。” “你年事已高。你告假回乡罢。悄悄的去找回他。你只有一个月。”三知夫人看着纳兰连山身体上梳理的百根银针。眉头蹙起。 先帝对她有恩。如今就当是回报她了。她号称三知夫人。知天。知地。知人。可无人知这封号本是三知不朽。不朽说的就是她这门手艺。 她虽不能叫人长生不老。不朽万年。可她能叫死人数年不腐。死人亦与活人般行走。不过这手艺不常用。自然无人知道不朽的由來。也便称她为三知夫人。 知天。乃指星象。知地。乃指地卜。知人便指的是知晓人心。 她既知晓星象。那便是知晓了天意。天意如此。她亦无可奈何。三星已具。局势无可逆转。遵从纳兰连山的遗诏也不过是引狼入室。加快山河的破碎罢了。 浣月秘不发丧。依照三知夫人的吩咐。纳兰连山的死讯连沾月楼都未曾出过。更别说皇宫了。所有战士在前方苦战。若此时知晓帝王死去。那士气必将影响成败。 同时。龚太医也上奏说要告老还乡。那三知夫人便照着纳兰连山的笔记批了那奏折。二人的计划便如此开展了。 翌日。浣月按时上朝。只是纳兰连山对着文武百官称是抱恙怕会传染给诸臣也就挂了个帘子在前边。也有不少人怀疑后边的是不是纳兰连山。可声音一模一样。被他反问一句就不敢再嚷嚷着看他了。 可帘后。三知妇人躲在龙椅后。手上握着密密麻麻的线。想要纳兰连山动起來。就只得找到对应的线其实那话。都还是她说的。她嘴里喊着铜片。再吃下一些恶心的烈药。嗓子就能变成跟纳兰连山一样粗。细细听來还是会有不同的地方。 另一头。樊华一行人还在行进的路上。艾尔巴·尼古的探子已经知晓了他们动向。正调兵遣往东部抵御他们。 似乎是称了多年的王。闷得发慌。他竟宣要亲自带兵前往东部抵御所谓的逆贼。当然。他身边的美人自然也会虽在路上。 既然艾尔巴·尼古亲自率兵出征。那么艾尔巴·疾他们预想的在内拉开战是不大可能的。大漠天气恶劣。不及中原那般行进方便。他们花了近一月才碰上了艾尔巴·尼古的百万大军。 其实也沒有百万。艾尔巴·尼古的兵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浣月那边。至于这头。他倒是自傲得很。只带了十万精骑。扬言分毫不损的将他们带回内拉。 艾尔巴·疾听到这消息时。冷笑数声。多年不见。他的叔父真是愈发的狂妄。是太久沒见到他了么 日思夜想。他们终在伽新古城见到了彼此。的军队 说來也是默契。双方不约而同的在伽新古城外驻扎。艾尔巴·尼古更是派了來使前來下战书。惺惺作态的道是伽新古城百姓无辜。所以战场就定在了伽新城外的北部。 多年未见。艾尔巴·疾在伽新城外驻扎时彻夜难眠。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伽新城与艾尔巴·尼古大战三百回合。 第二日。艾尔巴·疾早早的起來啃了两口窝头。身上的装备齐全。给自己的拉麻穿上新的战袍。一脸怒气的上了战场。 多少年了。他都记不大清了。他站在一头。艾尔巴·尼古站在另一头。太阳才徐徐东升。艾尔巴·疾清楚的看到。他的叔父还是那么丑。 艾尔巴·尼古坐在军队的正中。他在哪搭了一个高台。能清楚的观望战场的局势。他自是不怕那來往的弩箭伤了他。他就是那么爱炫。 樊华眼睛尖。躲在军队里。偷偷的观望着。他看到尼古的一侧还有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那女子依偎在他的臂膀间。似是在笑。 “看到了么。褒姒。”樊华用胳膊肘捅捅青森。青森微微点头。 兴许是人老了。老花眼。班古拉看到那女人的脸后一脸的怒气。真是太过分了。那女子红唇。黑发。五官深邃。看着很圣洁。一袭的单薄的白纱衣。看着与先后的模样很相似。 哼。艾尔巴·尼古夺了皇位不说。还惦记着兄弟的女人。怀中的女子长得与先后神似三分。特别是那五官。 他想着。厌恶的转过头去。那对此嗤之以鼻。 艾尔巴·尼古站在高台上。高声吼着一堆胡语。樊华觉得这些话应当都是对艾尔巴·疾的挑衅了。这一堆的废话里。他就听得懂艾尔巴·疾的名字。不过听语气。想來是挺难听的话。 他走到艾尔巴·疾的身旁。悄声道:“别被他气昏了。赶紧给他回一些话。要听着理直气壮的。气势上压过他。今日看到他就成了。我们不打” 艾尔巴·尼古望着他侄儿身边的男子嘀咕说了什么。不禁的好奇。他说的明明那么难听。却不见艾尔巴·疾有反应。他倒是注意起他身边的人了。长得如此白嫩。五官又精致。他不是胡人 难道是他的阏氏 早就听说他身边有个女子。能文会武长得还漂亮。是个中原人。他倒是有兴趣见一见。更有兴趣见她带回宫中慢慢的 他却不知。那听到的是萧子兰的消息。萧子兰与艾尔巴·疾只不过是有过那么几晚。况且她早变成一堆白骨了。胡人长得高大。女子身材高挑的也多了去了。樊华被误认成女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他惦记着艾尔巴·疾身边佳人时。艾尔巴·疾死死的看着他那副恶心的色相。用胡语噼里啪啦的骂了回去。 在尼古身边的美人都被他那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來。艾尔巴·尼古是对艾尔巴·疾看不爽。可自己的心肝笑成这样。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脸來斥责她。 他想了一套的词正要还回去时。却见艾尔巴·疾骑着他的小黑马带着他的军队幽幽的离去了。 他本想今日就开战的。却沒想自己的大侄子那么沉得住气。他也忍了。这么多人看着。追击过去总是不太君子的。他也就带着他的美人回到了营内。 “啪”艾尔巴·疾一巴掌拍在樊华的香案上。那可是樊华的东西。樊华看着心疼死了。 “奶奶的。艾尔巴·尼古简直就是”他顿了顿。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汉话來形容他的叔父。那色眯眯的眼神。这些年倒是吃得珠圆玉润的。 班古拉从外边走进來。手杖打在地上噔噔作响。脸色比疾不知难看多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哼,尼古就是人渣,”班古拉一开口就骂着艾尔巴·尼古,他火气这么高的时候,可不多, 他用胡语帕里啪啦的对艾尔巴·疾说上了一通,想來是把那女人的事情告诉了他,疾的脸色越來越沉重,到最后双眼发红如要发狂的野兽般, “怎么了,”樊华坐在位置上,妩媚的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秀发,看他们二人的反应真是一致得可怕, 彼奴走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衣袖,将小嘴靠近他的耳旁嘀咕了一小会,那樊华便笑开了,原來就为了这事情, 他兴许笑得不合时宜,艾尔巴·疾怒视着他,他又反瞪回去,青森将他从位置上扶起,他摸着青森的脸道:“气什么,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你去找个跟你娘亲一模一样的女子送过去就正好了,” “哼,想都别想,尼古是个龌龊的小人,” 樊华抿了口茶,也是了,他与他不同,他对娘亲的感情与他不同,自是不会拿那圣洁的娘亲拿去给尼古,虽然只是个替代品, “待我打赢了此仗,将他挫骨扬灰都不过分,”艾尔巴·疾咬牙切齿的握着手中的匕首, “是了是了,但是你打算先打,还是先用计,总得给我们个底才行,”樊华漠然问道, 他将樊华拉到身边,在他耳边道出了他心中的如意算盘,不过樊华却觉得此法可行,艾尔巴·疾道是要佯攻,然后假意败阵,撤退后故意将王剑遗留下來, 不过樊华也有点担忧的,这做得会不会太过明显,尼古身经百战,自是有些伸手的,虽然这王剑掉得合情合理的,可他真会上当, 是看出了樊华的担忧,青森又道:“不若将王剑叫疾拿着,然后假意与尼古交手,最后战败,尼古定会大意,将王剑拾走” 众人看着青森,往日他话语不多,不过一开口就说了一个好点子,樊华从自己的包袱内摸出王剑与‘海市蜃楼’丢给艾尔巴·疾, “这两玩意儿你好好拿着,别忘了给剑抹上毒,” 事情不用他操心是最好的,可事情就是不如他意,艾尔巴·疾忽然咧嘴一笑,一看就是沒什么好事的, “郡王爷,嘿嘿”他两手不安分的扯着樊华的阔袖,在那扭來扭去,恶心得众人都不敢多瞧一眼, 樊华嫌弃的将他的手扒拉开,“什么事赶紧说了,恶心死我了,” “你看尼古今日抱着那女子就是想气着我,咱们好歹是一边的不是,你能不能也扮个女子给我长长脸,” “呵呵呵”樊华冷笑数声,这沒头沒脑的今日是打起他这皮囊的主意了,“沒门,”他傲气的回了一句, 看樊华一口回绝了,艾尔巴·疾那个着急,赶紧从帐子后边掏出一张洁白的皮毛,打开了放在樊华的跟前,“这是我半路打的沙狐皮毛,你若给我扮一次,这皮毛都是你的了,我亲手剥的呢,” 樊华将手放在皮毛的上边感受着皮毛的舒适,摸着倒是不刺手,就是一股子狐臊味,若是拿了还得熏一熏, 见他半天不说话,从桃眼又看不出端详,艾尔巴·疾就更着急了, “好罢这皮毛,我要了,你想叫我扮成什么样,”樊华桃眼一瞥,骤时媚态百生,叫青森看得心肝直跳得厉害, 樊华将皮毛交给青森,这身狐皮就给青森做个护脖和护手好了,他若换上新的一身,定清秀极了,毕竟自己还要想着,脸上都能乐开了花, 艾尔巴·疾不知从哪找了一身洁白的纱衣,樊华看着有些眼熟是他娘亲那身染血的那身,他竟重新做了一套,一模一样,料子的质感丝毫不差, “这身衣裳你明日穿上,别浓妆艳抹的,就简单点就成了,”艾尔巴·疾递过手中的衣裳,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竟后退了一些, 樊华看他竟然还羞涩了,坏心思从心间冒出,他上前一步,做娇柔状倒在艾尔巴·疾的怀中,桃眼闪烁的看着他,声音细小微弱, “哎呀奴家真是一个不小心呀,明儿奴家就办一回神仙可好,”他模仿着京都那些姑娘家的口气说一通,这反倒叫艾尔巴·疾淡定起來了,一把推开他, 樊华见他恢复了,努努嘴带着一身的白裳回了自己的帐子, 时隔多年,他又干起了老本行,当初他们叫他穿上鹤衣给李宏献舞他是拒绝的,怎么说他都扮了那么多年男人了,一个不小心就又回到开始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尤记得自己当年那身鹤衣啊,华贵端庄,似仙人穿的那般,舞动起來也是仙气十足,他不知,当他收尾倒在台上时不知扯了多少人的心,想來皇宫贵族更能体会真爱的不易与飞蛾扑火般的可怜罢,因为他们根本就沒主宰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枕边人都还是别人选的,呵,可悲, 纳兰堇坐在营帐内嘴里不知嚼着什么看着好生的悠闲,她见樊华回來了,手里还拿着东西,一把凑上去, “这是什么,,”她欲要伸手去哪,樊华将衣裳转到了另一边手去, “这是衣裳,你别乱摸,手黑乎乎的,碰了洗不掉怎么办,” “切,我还不稀罕碰呢,说罢,哪來的,”纳兰堇朝着自己的嘴里丢了粒花生,嚼得那叫一个香, 樊华叫青森把东西收好了,回过头來跟她道:“明日你就看你的夫君美煞疆场罢,”他眨巴着眼, 纳兰堇做了个吐的动作,她对樊华那点莫名的自信实在是不敢恭维,但回到正事,她问:“他们叫你穿的,” “是呀,今天你在下边也不是沒看见,那褒姒美着呢,彼奴跟我说那女的长得挺像疾的娘亲的,他气不过想叫我穿上这身,明日去气一气尼古,” 纳兰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过他娘亲是黑发,你是金发呀,难道你还想一夜黑头,” 樊华这么一想,也对啊,这丫头片子说到了点上了,他娘亲可是黑发呀 “你看我戴面纱成么,”他问道纳兰堇, 纳兰堇吧唧嘴,打量了一下,片刻才道:“应该吧反正比我美,我是俊,俊姑娘~”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她这辈子穿的男装比女裙还多,摸过的剑比胭脂水粉多,骑的马比姑娘们的金搔头要贵,纳兰堇就是这么从小过來的,一直把自己当成男儿來看,她父皇对此也不大上心,有时还会与她一起狩猎, 可在樊华眼里,纳兰堇简直就是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愣是比男人还俊,这身手比男人还好,也不知道是被怎么逼出來的哟, 跟纳兰堇叨叨完了,樊华去后边看了看鹿化,那胡茬冒出來后不知道看着多丑,樊华都不想接近他了, 他给了鹿化水和窝窝头,行军路上吃窝窝头实在平常不过,但是还是硬生生把樊华给饿瘦了, 他寻來一把匕首,将匕首磨得锃亮,明晃晃的摆在鹿化面前,道:“我明日上去杀敌啦,我放你在后边不大放心呢,” 鹿化看着他项上的匕首,向后避了避,“别冲动,”这几日他想开了,不再想着回去找阿蓝了,他要先处理了樊华这边的事情,边等着她,若是事情结束了她还沒來,那他就去寻她,这辈子非要寻到她不可, 樊华将鹿化摁在墙上,手脚麻溜的给他刮起了胡茬,要是再过不久,能蓄出一把胡子來,年纪轻轻看着就老了, “我不打算放开你,你要在后边守着,你是给我用的,不是给疾跑腿的,知道沒,”樊华三下除二的将他的胡子给剃个精光,用破布擦了擦匕首, 兴许是女子变來的,他这辈子就从未长过胡子,青森倒是长,同他云雨时胡茬经常硌着他,所以他就常帮青森给踢掉胡茬, 鹿化看着自己身上的枷锁,戴了那么久了啊,都还沒给解开,说好的到了战场给他解开呢,他这个骗子,想着,给樊华一个大白眼, “成了,今晚想吃什么,”樊华手气匕首,贴心的问着他, “阳春面配烧鸭卷,” “哦~窝窝头呀,我知道啦,”樊华装着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屁颠屁颠的闪了, 夜里,樊华看着繁星,青森坐在一侧,脚边满地的核桃,他两手一握就能摁碎一个,樊华吃得倒是很开心, “你说阿蓝去哪了,”他边吃边问, “应当是被樊骆软禁了罢,,这事情说不准,世事难料,”青森将核桃仁塞到樊华嘴里,手虽泛红却坚持着要给樊华剥核桃, “是么,那你说樊骆死了沒,若是死了,樊家军那边也总该吱个声的,而且你不觉得她被刺穿时太过突然了,” “这么说來倒是了,下手之人脚步轻盈而迅捷,当是高手,” “我总觉这是李贤干的罢,,”樊华忽然道,他只是随便猜猜的,却不知他确实猜对了, “不应该,杀了樊骆有何好处,” 纳兰堇顺着梯子爬上來,一袭的白衣,发带飘飘,将头发一甩,坐到樊华身边,抢过他的核桃仁道:“好处不知道,不过理由倒是有,你在李贤身边那么久,你觉得他是个只讲利的人么,只要看不顺的,杀了就是,人命对他來说就是九牛一毛,贱得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纳兰堇的一席话倒是点破了李贤的本质,樊华给她使了个眼色,附近这全是影卫,叫他们听了去,回了京都还不得叫李贤一顿收拾, “大晚上的,瞎说什么大实话,”樊华给她挪了个地儿,她倒是也不客气,谢谢都不说一声就坐下了, 她吧唧嘴,这核桃真甜,但是这四周都是荒野的,哪來的核桃,她问:“你们两哪來的核桃,” “伽新城买的呗,” “你们进城啦,就买了这核桃,,”纳兰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两,冒险进城就为了这两核桃, 青森给了她一把沒开过的核桃,道:“影卫进城去买的,我们账房那还有一些蜜饯,” 纳兰堇给了他们两大白眼,好好的影卫,净被他们使唤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拿了一把核桃也不知该说什么,沒一会又下去歇息了, 待两主仆吃完了核桃沒事干也回到帐篷里歇息去了,明日恶战,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鼓声震天,角号吹响,所有人都要去集结了,艾尔巴·疾看着樊华那沒点动静,莫不是起不來了罢,, 他站在营帐门前,唤了两声,他猜可能是这鼓声太大他沒听见罢,竟无反应,正要进去时,樊华倒是先从里边出來了, 玉手一抬,轻挑门帘,玉面含笑,白衣避身,若似忽见神明,妩媚而圣洁, “你是不是觉得我起不來呢,”樊华衣袖颜面,兰花指毫无造作,站在艾尔巴·疾跟前的分明是一个女子, 青森匆匆从账里出來,手上捧着面纱,这面纱都还沒戴齐全呢就跑出來了,他手脚麻溜的将面纱戴在樊华身上,遮住了那头柔软的金发, 如今看不见了金发,樊华的颜面在白纱下若隐若现,艾尔巴·疾是愈发的觉得他好似女子,怎会有人生得如此标致, 迎着鼓声,艾尔巴·疾上了马,樊华就站在他身旁,所有将士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是皇后复活了么, 不是 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白纱下灿金的头发,还有一双傲气凌人的双目,与皇后的温婉坚韧全然不同, 此番,纳兰堇被他安排在营帐里守着鹿化,虽然她一再要求一同前往,可此次并不是真正的开战,只是一个计策罢了,避免风险增加,所以他不决定带着纳兰堇前往前线, 艾尔巴·尼古还是依旧在那高台相候,看着艾尔巴·疾的到來,他显得更加的不屑,他怀中的美人倚在他胸口,笑得花枝招展的, 倘若不是尼古位高权重,她是怎么也不会随了尼古的,她中意的是像艾尔巴·疾那般的人,身体壮硕,笑起來一口白牙,一身的朝气,而不是尼古这种老头子, 今日,尼古的目光落在那袭白衣上时,不禁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昨日的人果然是疾的婆娘, 目光一转,到了艾尔巴·疾身上,他的好侄儿手中正握着一把金剑,那柄金剑好生的眼熟呢,他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大清,不过來头想來也不小罢,不要紧,夺过來便是了, 他低吟一声,他方将士从万人中走出,一人铁骑,威风凛凛,见到这人,艾尔巴·疾都要冷笑一声,这满脸胡子的彪悍说起來还真有点瓜葛,原先是效忠于他的父亲,尼古夺位倒是成了墙头草,现如今他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尼古出战,这心是被狗吃了, 艾尔巴·疾拔出剑,指着彪悍,对着他一顿歹说,在众人面前数落起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何的背信弃义,然而他身下的马儿早已不耐烦的在原地打转,似乎对这人也不待见, 这种事情都做出來了,何必再多说呢,彪悍不屑的看着艾尔巴·疾,挥舞着马刀就冲上去, 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彪悍冲向艾尔巴·疾时,他身后的铁骑全都冲向了樊华一方,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见他们动手了,也全都挥舞着马刀冲向敌方, 霎时,马蹄溅起的尘土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所有人都只能摸着军装面贴面的厮杀,不论死活,先來一刀, 青森死死的护着樊华,二人一直围绕在艾尔巴·疾的周遭,胆敢有人來犯,杀, 樊华生來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耳朵被嘶喊声充斥,他不闻鸟鸣,不见人影,半眯着眼,之随在那袭青衣之后, 他挥舞着手中的细剑,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剑划过肉身时的触感,手会被往前一带,剑回來时就一道的血点子, 白纱衣上被溅了血,时间一久,黄土也附着在衣裳上,他累得在尘土中无法呼吸,就在他放松的一瞬,一双手将他拖到烟尘中, “青森,”他大声的叫唤,却被捂上了嘴, 樊华被大手一直向后拖,在战场厮杀的他早已无了力气挣脱,一双脚空在沙地上乱跺, 青森听到樊华的呼喊,不禁一愣,完了 他一个转身,将同艾尔巴·疾打了好久的彪悍插上一剑,迅速抽身带着艾尔巴·疾去寻樊华, 他们沒跑出几步,忽然一把大刀横栏在艾尔巴·疾的跟头,差一点就将他从中破开,艾尔巴·疾长剑一挡,整只手都被震得发麻,不禁退了几步, “≈≈≈,” 青森听到几句胡语,应当是艾尔巴·尼古的,他何时从高台上下來的,尼古操着大刀,冲向他们二人, 可是刚才掳走樊华的,不是尼古吗,尼古在这,樊华在哪,, 青森边想,边招架着尼古的招式,尼古长得壮实,虽看着行动不便,可实际交起手來,也不定会是他们赢,尼古胜在气力, 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樊华早已到了高台之上,只是整个人双目紧闭,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那尼古最爱的美人站在一侧,看着脚下昏迷不醒的人儿,她缓缓蹲下,看着眉目,似中原人原來艾尔巴·疾喜欢这种类型的她好奇的将面前这可人儿的面纱给除去,这人好生的面熟,可她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她看得不过瘾,索性将面纱从人家的脑袋下抽出來,结果就看到了隐藏在面纱下的金发, 原來她是馥国人 美人眯眯眼,长得这么美,尼古掳來势必影响自己的位置,不如趁着沒人 想着,她从腰间,缓缓拔出锃亮的匕首,指着樊华的心脏,好好的瞄准,免得失了手,她缓缓的抬起双臂 此时,樊华睁开双眼,正看见那利刃正冲着自己的心肝刺下來,他一个鲤鱼打挺,滚到一侧,他就说迷迷糊糊感到了一丝的凉气,原來是这玩意儿想杀了他,幸好他醒得早,苍天有眼,沒叫他死了, 醒过來的樊华,死死的瞪着‘褒姒’,吓得她手一抖忘了要杀他了,他握住她的皓腕,右手合十,一掌拍在了她的腹上,疼得这美人儿皱着眉说不出话來,樊华再看准了时机,借她之手朝着她的身上刺去, 樊华将手一松,‘褒姒’看着自己身上的利刃,再看看面前这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断送在此 樊华坐在原地,擦了一把冷汗,幸好沒碰上萧子兰那种狠角,若是再來一个萧子兰,他定命丧九泉了, 他站起身來,欲下高台时,忽然颈部传來一阵的疼,是谁又暗算了他 樊华应声倒地,一双如同枯骨的手握着一粒黑色药丸送进了他嘴里,暗算者默默的做完这一切,便离去, 与此同时艾尔巴·疾与尼古二人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二人身上衣衫衣不蔽体,露出壮硕的肌肉,艾尔巴·疾看着青森一身青衣完好无损就奇了怪了,都是一起打的尼古,怎么自己一身破烂,他就一身洁净呢, 艾尔巴·疾看着青森,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都被尼古逮个正着,趁着他不注意,一刀又劈下來,疾躲闪不及,王剑骤然被打落在地, 他欲去拾取王剑,可是忽然想想,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捡个屁啊,赶紧装一装,他装着要去拾取王剑,却撞到了尼古的刀口上,并让自己的手被划了一刀, 他吃痛的看着自己臂膀上的刀伤,再看看尼古洋洋得意的脸,面上虽然看着畏惧,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艾尔巴·疾大喊一声,他方的将士开始纷纷后撤, 青森一看,他这是要撤退了,,那樊华怎么办,, “少主还沒救出來呢,”他扯着艾尔巴·疾喊道, 艾尔巴·疾忽然看了看他,这还有一个家伙呢,他本來都要撤了,他不耐烦的一掌披在青森后颈上,扛着他,翻身上马迅速的后撤回了军营, 他回过头來,看着尼古,做了一个來日方长的嘲讽脸,扬长而去,尼古看他那不服气的样子,大刀一架,自是开心得很, 尼古大军看着艾尔巴·疾后撤自是觉得他们胜了一筹,所有人站在原地,先是大脑有空,反应过來后,全军欢呼, 那震天响的欢呼声,一直传到了伽新城内,伽新城所有百姓都苦着脸,他们倒是希望尼古就这么死了, 艾尔巴·疾站在远处,看着尼古重登高台,挥舞着双臂,举着他的大刀,冷笑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尼古,就看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 第一百七十三章 樊华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总是错估了自己的价值,他觉得自己个普通的人,可别人不这么觉得, 李贤给他影卫,就是要影卫好好的保护他,结果他倒好,将影卫全拿去守着纳兰堇了,大影也为此自责,明明知道战场危险,却不随着樊华一同前往,若是跟在他身边,现在何止于此呢, 他潜伏在暗处,看着艾尔巴·疾扛着青森回來,立马就将他们给软禁了,他们的营帐外好几名将士在守着,纳兰堇在账内照顾着青森,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到了夜里,青森醒來时,弹坐而起,看着自己身下的床榻,樊华真的沒有救回來 “醒了吗,”纳兰堇看着他满头大汗,目光四处寻找着樊华的身影,不由有些担心, “少主”青森抓着纳兰堇洁白的袖角,他不知该如何说, 纳兰堇将一个窝窝头递给他,这是她给他留的,晚上也沒什么能吃的了,“发生了什么事,艾尔巴·疾似乎是将我们软禁在这了” 青森脑子乱成一片,回想起來都有些难,他记得记得艾尔巴·疾阻止了他去营救樊华还将他打晕 “艾尔巴·疾给我们下了套,他故意将少主丢给尼古,还阻止我前去营救,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让我们去救少主,他用心险恶,怕这回他瞒了我们不少,” 青森下床穿好鞋履,随意的将外衣穿上,映着烛火,他看到账外伫立的身影,艾尔巴·疾这是拿樊华的命來当诱饵啊,还软禁了他们,哼,卑鄙小人, 月黑风高时,一个黑影趁着卫兵犯迷糊,悄悄的从后边潜进了营帐中,青森架着刀等着这人探头出來,但当看清了那人儿又给收了家伙, “影卫,为何前來,”青森悄声问答,他看着这身黑衣,实在熟悉不过,纳兰堇端着烛台,在大影面前晃着, 影卫皆蒙面,穿着也别无二致,在夜里看着也只有高矮胖瘦之分,大影见了青森不少回,可青森却永远不会知道大影, “大影前來营救,还望各位配合,”大影一拱手,先是自报了家门, 纳兰堇点点头,可是想到鹿化 “鹿化还在另一个帐子内,他戴着枷锁要是在樊华身上,怎么办,”纳兰堇问道,鹿化怕在那账内还不知他们被软禁一事, “你们先走,鹿化拳脚利索,定不会被擒住的,”大影将自己身上的另一把佩剑交予青森,带着他们二人从账后溜走, 一路到了木栏边,大影将他们二人托出去,青森一个转身,身后黑压压的全是影卫,原來他们早已候在了这, 大影手一勾,影卫悄声越过木栏回到了营内,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们先进伽新城内歇脚,这里不安全,”接头的影卫站在青森身边道, 青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毕竟在这等着沒准会拖累鹿化他们,倒不如随着他们的计划行动,樊华价值还在,李贤不至于会丢下他的, 大影带着影卫们潜进了营中,他们知道鹿化在哪,但是他是樊华困的,樊华可不是吃素的,脑子就跟鲁班似的,在鹿化周遭买了许多的机关,只要鹿化逃跑,定会触发这些机关,是考验他们影卫的精细的时候了, 大影站在青帐前,手指头一勾,所有影卫四下散去,该把风的把风,该动脑的动脑, 他蹑手蹑脚的将帐篷的一角掀开,正要爬进去,迎面就是几个铃铛,他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鼻息已让这铃铛轻微晃动, 趁着微弱的月光,他瞧见有上百根丝线交错在半空中,丝线细若蛛丝,却能架上许多的小铃铛,看來应当是李贤当年给他的什么狗屁蚕丝, 他一把退出來,手又晃了会,一名影卫出列,他的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铁套子,是用如豆大的锁链缠绕相扣而成,可防锐利的兵器, 只见那影卫进去后,沒一会就退了出來,兜里满满都是那些小铃铛,合着他是直接把铃铛给拿出來了,那蚕丝呢, 大影用眼神询问他,之间那影卫俏皮的用手比了个剪刀状,示意他已经将线给剪短了,大影可算是放心了,他这次进去后,更是处处小心了,他举着一盏小灯,兴许是有些紧张机关,喘息声大了些,立马就被鹿化察觉了, “谁,” 鹿化抬起头,双眸看到一个黑影打着灯正到处乱摸,那身影再熟不过了,他学着蛇一般的嘶鸣想要引起大影的注意, 大影举着灯一照,妈呀,这一头鸡窝乱糟糟的是鹿化吗, 他欲要上前看清楚,却被鹿化制止了,鹿化的脑子好似一个拨浪鼓般來回晃动, “机关,”鹿化小声的道, 可他的手被枷锁靠着沒法给大影指出來,却见脚下一枚小石子,灵机一动,道:“小心点,” 樊华的机关是为了让人发现鹿化,不至于在暗器上下毒的,至于哪有机关,鹿化也是瞎猜的,因为有时候樊华來看他时会四处瞄一瞄,看一看他的暗器失灵沒, 鹿化俯下身來,用唇夹着那枚小石子,他打量了周遭,气沉丹田,嘴巴一动,石子飞速的弹出, “哒,,”石子击在一块隆起的石板上,说是迟那时快,十來支弩箭从四面八方飞來,欲要扎在大影的身上, 大影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的随手拿了一块布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冷箭全都兜到了布内,他正欲放松之时,又一波冷箭袭來, 他后退一步,将布内的箭羽丢到地上,打算重新再施行一次,却不想,一直箭羽倒是冷不丁的另寻路径直射他处, “铛,,,”箭羽射到了一面铜锣上发生巨响, 大影见账外已惊动了人,索性拔出了身上的大刀,一把斩断了鹿化身上的枷锁,鹿化一把站起,顺手将大影腰间的短剑欲要杀出去,却被大影拦下, “他们人多势众,不要恋战,走,”说着,就将鹿化扯走了, 此时艾尔巴·疾尚未就寝,他听到动静出了营帐,却见着自己的部下正追着两个黑影在营内奔腾, 他拿起自己的弯刀追上他们,却不想他们脚力如此之快,不一会就冲进了伽新城附近的小树林内, 艾尔巴·疾一脚才踏在青草上,就又迈了回來,他拦住身边的人,将弯刀收回鞘内,道:“别追了,让他们走,” 所有人都看着艾尔巴·疾,刚才还软禁着别人,如今怎么就轻而易举叫他们给跑了,还有今日与尼古大战也是,都不知何因撤退,是他们的单于懦弱吗, 他们若是敢问班古拉,班古拉定会一刀了解了那个问话之人,艾尔巴·疾的一切行动都沒错,甚至比起以前更冷静睿智,虽然如狐狸狡诈,但称王之后,谁人知晓, 大影与鹿化进了树林后,如同砂砾进了大海,若是他们想寻,也不可能寻得到的,他们背靠城墙喘息着,以平复气息, 艾尔巴·尼古在今日与艾尔巴·疾交战之后,竟进入了伽新城,一改之前要将叛军三日镇压之势, 殊不知,得到了宝贝,他是想好好钻研一番, 尼古得势后,第一件事就是大量的修建行宫,在狐胡各个重要或繁华的城池内修建十分奢靡的行宫,这样他到哪巡视,都能享受道帝王的感觉, 大影将情况同鹿化说了个遍,包括城门的守卫与尼古的情况,可他们不知,趁这星夜,还有两人正欲进城或是在城内鬼鬼祟祟的寻着什么, 纳兰堇随在青森身后,二人疾步行走在房檐上,他们与影卫分开了,为了避免影卫暴露,他们二人另寻他径到达约定的民宿, 一身白衣穿梭在各户的房顶上,如同魑魅,瓦片被他们踩得咔咔作响,伽新城因尼古的原因,防卫森严了不少, 其实狐胡这个民族虽很暴虐却十分喜欢在夜间与友人谈天,或是围着篝火找找自己中意的人,尼古却似一阵黑风席卷了伽新城,人人闭门不出,卫兵四处巡逻,夜间成了鬼魅的天地, 青森蹲在屋檐上,将纳兰堇挡在身后,黑色的夜就是他的面纱,他看着一队的卫兵从身下走过,不由的屏住了气息, “哗啦哗啦,,”一阵的水响 纳兰堇眼角向下一瞥,真是瞎了她的眼了,一个老头正在墙角解决内急呢,她嫌弃的转过脸,却不想脚下一滑,一片石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谁,”老头子悄声的喊道, 纳兰堇看向那老头,老头也看向她,二人的白眼珠子在夜里一对,哎呀,真是 “恭叔,” “公主,”他们二人悄声喊道, 青森在前边听到了动静,回过头一看,纳兰堇倒是自在的跟那老子对上了,这么紧要的关头 “走罢,先去找他们,”青森不断的催促的, 纳兰堇也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俏皮的对着龚太医眨着眼道:“恭叔,等我忙完了,我再來找你,我先走了,”说完,一个跨步消失在了房檐, “公主,公主,”龚太医提起裤子,又不敢大声的喊叫,只能干看着纳兰堇消失,“年轻人腿脚就是快”龚太医摇摇脑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待二人到了所谓的民宿。一片漆黑。眼前一间破旧的茅屋。地上尽是杂草。看着好似荒废了多年。 青森与纳兰堇缓慢的摸进茅屋内。双脚迈入茅屋的一瞬。看见十多名穿着黑衣的影卫站在窄小的屋内。正中央。是鹿化、大影与一位故人。 “萨柯。”青森惊呼。 萨柯对着他拱手作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纳兰堇。纳兰堇沒想到在这都能碰上他。真是缘分啊。 “你怎么來了。沙城现在谁管。”纳兰堇热切的问道。 鹿化看着萨柯。翻着白眼。沒好气的道。“他差点叫我们两给死在城门那儿。沒工夫乱翻什么墙。” 青森从他的话大意了解为。萨柯肯定是打算翻墙进來结果被发现了。连带着鹿化他们两一起差点一起。他倒是好奇一个这么文弱的人。怎么就敢攀这十丈城墙进來。 “在下真是汗颜。连累你们了。”萨柯不好意思的道。 “你们不是先我们一步來的么。怎么那么晚才到。”大影问道。 纳兰堇和青森对视一眼。讪笑起來。道:“这个嘛。别问了。呵呵呵路上就是有点小状况~”纳兰堇道。 他们其实半路迷路了。夜里太黑。青森分不出路。直接就在伽新城绕了两圈才找到的。 “大晚上。你们聚集在这干嘛。你们不是与艾尔巴·疾一道的么。”萨柯忽然问起。他自己这么一问。倒是想起了樊华。怎么沒见着他。 “艾尔巴·疾那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们好心帮他。他却反咬我们一口。害的少主被尼古掳了去。现在生死未知。待我寻回了少主。定要去找那厮讨回公道。” 青森说着。一脸的狰狞。恨不得现在就将阿尔巴·疾碎尸万段。若是樊华少了一根汗毛。他定会不计代价的将他虾兵蟹将铲平在这大漠中。 “被掳了”萨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叫樊华被掳了他千辛万苦來到伽新。本想着明日差人去艾尔巴·疾那送话叫樊华出來相见。竟然被掳了 大影坐在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椅子上擦了擦自己的自己的匕首。道:“樊华在伽新行宫。尼古好色。应当不会杀了他。如若艾尔巴·疾的计策得逞。那他如今就该在寝宫赏剑了。” “然后呢。”纳兰堇问。 “然后就会睡得很迟。醒得很晚。会在睡梦中就轻微毒发。我们可以趁机潜入行宫。将樊华带出來。沒准还能得到一些特别的”比如。狐胡的至高无上的位置。 “此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你给大家分工罢。”鹿化站在一侧。说起來倒是十分的轻巧。他可是大影的前辈。按理來说自是他來管人。只是他刚解了枷锁。情况不知。便退位让贤了。 大影将灯盏吹熄。所有人围在一起。私语不绝 已是秋末。天际无了孤雁。迎來了寒意。洁白的墙面上映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端着细长的东西。在空中不断比划着 樊华蜷在软榻上。一个机灵被冻醒了。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裘被。在看看四周如星的灯盏。似乎已经明白过來。自己已经不在军营中了 他的面纱不知去了何处。他四处摸了摸。沒找到。却惊动了门外的奴仆。一名穿着胡衣的女子端着一盏灯走进來。看见樊华正迷茫的看着她。她返回去。关上门。喊來了艾尔巴·尼古。 尼古见到美人醒來。自是开心。他手中还紧握着所谓的‘战利品’。看着这闭口不语的可人儿生怕吓着了她。 其实樊华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心里别提多怕了。可只能坐在软榻上干巴巴的看着尼古。狼入虎口。鹿死谁手。 “%¥+¥%≈。”艾尔巴·尼古一开口就是胡语。樊华傻巴巴的看着他。不知所云。 兴许是樊华迷茫的表情告诉了尼古。尼古盯着一侧的仆人。那端着灯盏的女仆操着浓重的口音道:“单于问你想吃什么。需要什么。” “唔啊”樊华开口本想回绝。却发现自己的喉头无法发声了。他慌张的摸着自己的颈。是那颗迷糊间吞下的药害得他成了这般模样。他难道就这么哑了吗。 他一生从未如此慌张。他需要青森可是青森不在尼古又虎视眈眈随时能夺了他的命 尼古见她似乎好像沒法说话。大概明白了什么。原來自己侄子的婆娘是个馥国的哑巴。他初得宝物。心不在此。也不想多打扰她。便叫那女仆在一侧伺候她。后出去继续赏剑去了。 樊华看他走了。急忙下床找來一面铜镜。举着灯盏努力想看清自己的喉咙怎么了。可夜实在是黑。徒劳无功罢。 女仆将他从冰凉的地上扶起。披上一件裘衣。眉目尽是冷漠。兴许是见惯了各种女子罢了。 樊华倚在窗边。看着一轮冷月高悬于空。手摁着自己的颈。不停的嗯啊发声。他绝对不相信他樊华这辈子就这么废了。 女仆彻夜未睡。看着樊华在那喊了半天。也沒说出一个字來。一夜了。也该累了。她去寻了些吃的给樊华。天才刚要凉。厨子还沒醒。她就随便煮了些面疙瘩给他。 樊华端着面疙瘩。心烦意乱。完全吃不进一口。加之被俘。哪來的心情进食。他手握银汤匙。心头一怒。将手上所有的东西都甩了出去。那盛着面疙瘩的瓷碗打在地上四分五裂。银汤匙在地上滑了很久才停下。 女仆被吓得失了魂。她还未反应过來时。就见樊华握着那面铜镜死死地盯着他自己。露出哀怨的表情一把将铜镜摔碎。 动静过大。行宫里沉睡的奴仆都被惊醒了。才躺下的尼古也被吵醒。他提着凤剑。一脚踹开樊华的寝房。看着美人文弱可欺。沒想到脾气倒是挺大的。 樊华举着一个花瓶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全是他摔的东西。碎片与小物件混合在一起。女仆站在他一侧想要阻止他。却被他推倒在软榻上。软榻太软。女仆被弹开了。整个人趴在地上。手上被碎片划得全是鲜血。 女仆见尼古怒气腾腾的走來。她站起身來恭敬的对着尼古说了几句胡语。却不想被尼古一个耳刮子打得响彻了偌大的寝房。 樊华停下的手中暴行。定定的看着那女仆的手。与那沾染鲜血的裙摆。干她何事。下人何辜。 艾尔巴·尼古向樊华走去。走到一半却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似乎要倒下似的。女仆去搀扶他。他却推开。并指着女仆骂骂咧咧的。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2节 骂完了还不够。尼古将王剑从自己刚找的皮质剑鞘中拔出。指着女仆。在半空挥舞。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划破那女仆可人的小脸儿。 女仆颤巍着站起身來。尼古又一脚揣在了她的腹部。她倒在碎片中。一身的血。尼古走上去。高举起利剑。一剑刺在了女仆的小腿肚子上。 “啊”女仆尖叫起來。双手死死的握着尼古手中的利剑。手上的疼痛已经比不上腿上的了。 尼古似乎看着不过瘾。剑已插到了地上。女仆的脸已经皱成一团了。他却将剑在原地转了一圈。女仆叫声宛若地狱冤魂。她的腿鲜血淋漓。一个窟窿血淋淋的映在了樊华的眼中。 樊华四处找了找防身的东西。却只找到一个尖锐的烛台。再无其他。他眼睁睁的看着尼古向他走來。他也要这么待他么。 不是那剑定是那剑起了作用樊华忽然想起。他慌乱的咬破自己的唇。鲜红欲滴的唇似那京都街边老婆子卖的红果。 “唔” 艾尔巴·尼古走向他。一掌就将樊华打在了墙上。樊华的背重击在白墙上。墙上的烛台都被震得掉落在了地上。微弱的火光开始撕咬着纱帐。 樊华还未反应过來。尼古将剑丢在地上。两只大手死死的掐着樊华的颈。樊华是什么人。自然也掐回去。二人脸红脖子粗的在墙边厮打着。樊华身子板弱。不及尼古壮实。几轮下來。只得任尼古掐着脖子。 “唰” 樊华正要翻白眼时。一支手指粗的弩箭射在了尼古的背上。尼古松了手。红着眼装过头。看见鹿化已搭好了新的弩箭 尼古将樊华一捞。叫他做人肉挡箭牌。鹿化在心里暗骂刚才装什么威风。直接杀了就是了。心里别提多懊悔了。 艾尔巴·尼古架着樊华走到窗边。手中提着尖锐的烛台。就抵在樊华的喉头上。 寝房的声音行宫许多宫人都听到了。更别提护卫。穿着皮甲的护卫提着长矛走进寝宫。看见鹿化提着一架小弩对准着尼古。他们更是激动的冲着鹿化冲过去。 大影不知从哪冒出。噼里啪啦的将这几名护卫打得落花流水。只可惜惊动了整个行宫。所有护卫都朝着这个方向靠拢。 大影吹响了暗哨。影卫皆四下散开按照计划般去阻击援兵。不想。艾尔巴·尼古竟然还有一支护卫队。就站在对面的高楼上。高举着弓箭。蓄势待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影与鹿化被迫站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可艾尔巴·尼古却步步紧逼。一直将樊华带到了窗边。手肘绕着他的颈。嘴里叽里咕噜的在说着什么。 “呃”樊华被勒得喘不过气來。手想要抓住什么來拜托尼古。 可越是挣扎。尼古就勒得越紧。到了最后。樊华被压在窗上。半个身子在半空中悬着。樊华惊慌的拽着尼古的手。却看到窗上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森似一只蜘蛛趴在壁上。纳兰堇也不知是何时潜到了对面的高楼去。利剑划过。敌方弓手如麦倒下。 萨柯不知从哪冒出。站在纳兰堇的身边。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 “啪”青森从壁上跃下。一脚踹在尼古的背上。一个措不及防。尼古便朝着房内倒去。手中的烛台滚落在地。樊华也得以解脱。 鹿化一个疾步。凑到尼古的跟前。转身一记飞旋踢。手上的弯刀在手中轻巧的旋转一周。便在尼古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 尼古被打得措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巧。踩在了烛台上。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他自己倒霉不算。还要拉上刚解脱的樊华。 就这样。青森看着樊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尼古扯出了窗外。他伸手想要触及。却已失去了机会。眼睁睁的看着一袭白衣坠落。 “少主。”青森追过去。樊华那失措的模样还未显现。就听到一声巨响。 如玉的男人就这般坠地了 “啊”青森惊慌的大喊的着。 所有人都看怔了。这是他们都料想不到的事情。青森疯一般的跑下楼去。将所有碍事的人粗鲁的推开。 他跑到樊华的身边。当初那个傲气的主子正躺在血泊之间无了声息。樊华双目紧闭。金发被血染得通透。青森跪下來。想要触碰他的手都止不住的打颤。 “少主。”青森轻唤道。他将樊华从尼古的身上抱起。放到一旁的空地上。 正是悲伤之时。行宫大门传來军队的咆哮声。看來军队已经增援了。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纳兰堇站到青森的身边。樊华现在的模样看着真有些可怜。刚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 “增援将至。我们需尽快撤离。”大影听着外边吵杂的声音。漠然道。 “吾主这般。如何撤离”青森轻抚着樊华的面。他双眸泛红。往日他是如何坚毅的人。也敌不过此时此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驾” 忽有一辆马车疾驰奔來。大伙定眼一看。是个清秀的小伙子。并不认得。可那马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一个老头子从里边探出头來。 “上车。” “恭叔”纳兰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也不忘了招呼大家上车。 鹿化站在楼上。看见有马车能坐。赶紧下楼。却被一双血手给揪住了。 “救救我”之前被尼古虐得奄奄一息的女仆操着浓重的胡音向鹿化伸出求救之手。 鹿化回过头來。看了她一眼。她腿上的血洞倒是让他想起了王剑。他回过头将王剑拾起來。火已经将半边寝房给烧透了。 “救我”女仆无力的道。 鹿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裤腿上拉开。漠然道:“你是尼古的侍女。你就随尼古走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青森将樊华抱起上了马车。萨柯亲眼看着他从楼上摔下。他是可是关键。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呀。他伸指去探。松了口气。还有脉搏。有得救。 龚太医对前边的车夫叮嘱了两句回到车内。看见这气息奄奄的人。不知为何心生一股抗拒。医者应心慈。不论是谁。当是保命在先。可他却不想为这人医治。可敌不过本性。还是伸了手替樊华看了个遍。 “如何。”纳兰堇问道。她也紧张啊。樊华要死了。她就是名义上的寡妇了。寡妇总被人说三道四的。 龚太医捏捏胡子。道:“太难医了。现在能活下來就不错了。就不指望别的了。” “能活就行了。”青森抱着樊华激动的看着龚太医。这老头子看起來似乎有两把刷子。樊华沒准还沒救过來。 “我试试”他从袖中摸出一瓶药。叫青森给樊华服下。“这是回春丸。可以吊着他的命。若是争气。他能撑到目的地就有得治。不然半道就得嗝儿屁了。” 青森也沒法。只得听他的。一路上怎么也不肯撒手。 “恭叔。你怎么会在伽新。”纳兰堇忽然问道。龚太医在太医院过得好好的。突然出现在这。难道是出來游山玩水的不成 “朝廷巨变。老夫奉命出來寻公主你回去救急。猜你们定会路过伽新。就一直守着。详情老夫路上再慢慢道來。” 车童一路南下。快马加鞭。离开了伽新城。剩余的影卫都各自找法子突破。大影不联系他们。他们也知道该如何找到人的。 他们找了一个村落落脚。听闻那日艾尔巴·疾率大军攻入了伽新。尼古大军群龙无首。被困死在行宫中。怕是要被艾尔巴·疾活活饿死在行宫内了。 寻得了一个住处。青森将樊华安顿好。打來水。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渍。又耐心的一根一根的发丝擦净。龚太医从他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捆的针。看那阵势。不扎针是不行的。 青森看着粗细不一的银针刺在樊华如凝脂的肌上。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往日樊华自己都爱惜得不行。沐浴都要放干花才肯洗的。 一把银针扎着扎着就沒了。樊华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好似一只刺猬。银针随着他微弱的起伏在空中晃动。 “完了。”青森问道。 “沒完呢。还要服药。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來的药材。他伤得这么重。是为的哪般。” 青森看着樊华一身的银针。蹙着眉道:“都怪我。沒护好少主。才被尼古钻了空子拽下楼”他还记得樊华跌落时的模样。真叫人心头一凉。 龚太医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惊。赶紧转过身來把樊华全身上下捏了遍。“你怎么不早说。这骨头肯定断几根的。”他四处摸摸。想要确定是哪的骨头断了。 这时还较好的。骨头断了还有得救。虽然可能会落下残疾。可也总比以前好得多了。以前从高处跌下。只有死的份。 “唔”兴许是龚太医捏得太大力。樊华呜咽了声。又陷入沉寂中。 青森看着樊华还有气息。心里也算松了口气。虽然也不知明天是死是活。可好歹还有声不是。 “还好还好。沒全身断了。脚断得比较严重。手也伤了一些。还要等他醒了才能确定的。” “那下一个地方我们去哪。”青森问。 “我们会一直南下回月城。到时候途径小镇什么的。药材应该是有。现在主要是内伤太重。光吃回春丸也不是办法。” 老头子这么一说。青森的心又悬起來了。他们现在还未出狐胡。真是不知该如何。 夜里。青森守在樊华身边睡下了。迷糊间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做梦。却一想就惊醒了。不会是艾尔巴·疾追來了。他静坐而起。出了门。看见一袭蓝衣的女子骑着骏马在他门前丢了什么。 那女子也瞧见了青森。却如同草原的兔儿。一下子就跑掉了。青森还來不及反应。蓝衣女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夜间很黑。他只能趁着月光瞧见女子的蓝衣和骏马。还有他脚底的东西。其他都沒瞧见。 他蹲下看了看地上的东西。用纸张包得严实。细麻绳五花大绑。也不知是何物。他回到房内。点燃了灯盏。手一扯麻绳就断了。 青森三下五除二的将纸打开。对着灯一看。是现成的草药。他兴奋的跑去找龚太医。龚太医赏脸的起來给他看了看。是几位好药。 他顶着困意。研究了一下这药材。想來是可以治一治樊华的病症的。大手一挥。给青森写了张药方。叫他去熬药。 青森得了药。自然是开心。自家的少主真是积德了。竟然有救了。他屁颠屁颠的生起火开始熬药。 这一大包。有五味药。但其中两味太重。只有三味能用。要用这三味药三碗水熬成半碗给樊华服下。 可药熬着熬着。青森忽然茅塞顿开。那送药的女子。是阿蓝。 阿蓝他们定是知晓了樊华的困境。所以才送來药材的。可为何她不肯露面。是有苦衷吗。也对了。樊骆狠毒了鹿化。自是不想叫她见鹿化。而且樊华也与樊家军沒來往。不露面也变得理所应当了些。那这事还是不告诉鹿化得好了。 熬了半夜。终是将那药给熬出來了。他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坐到樊华身边时。看见樊华那憔悴的小脸。心都要碎了。 他悉心的将汤药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到樊华的嘴里。约摸是喝了两勺吐半勺。此时的他是最有耐心的时候了。他觉得这汤药定要喝光了。樊华才能更快的好起來。 “桃山有君。君心有桃。眠于山兮。山入梦來少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如青森所愿。樊华终是熬过了一劫。人沒死。出了狐胡后就醒了。也多亏这些日子阿蓝趁夜送药。鹿化有所怀疑。却不知。 说是醒了。可樊华半睁着眼。目光呆滞。无精打采的。话也不说。然后又继续昏睡过去。这一次就睡到了下一个地方。 他再醒时。人已躺在一处干净的地方。他迷糊间听到青森说。是到了围水河的下游。龚太医打算在此落脚歇息两日再上路。 樊华听见了。却无力作答。他更怕他一开口就让他重归噩梦中。他的嗓音。一去不归的事实。 “少主。下雪了要不要看今年的初雪。”青森看向窗外。虽然门窗紧闭。可他能听到枝头断裂的声音。 樊华依旧不语。好寂静。若是有太阳就好了。是个睡觉的好日子。他缓缓的合上眼 鹅毛大雪席卷了这个边境小镇。河面被冰封了起來。街上的青砖也被大雪遮掩。纳兰堇踏在这软绵的雪中。感到脚上都使不上力。 龚太医与她走在大雪中。他要为樊华亲自去看药。也不知这小镇有沒有治骨伤的药。他们口中冒着白色的雾气。纳兰堇搀着他。生怕他一把老骨头滑到散架了。 “公主” “何事。”纳兰堇答。 “我问你。你觉得陛下治国如何。”龚太医的花胡上沾满了白雪。说起话來雪块就从胡子上落下。身上也下起了雪。 “谈论皇兄不好罢。” “你尽管答我的就是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嗯”纳兰堇顿了顿。思索一番。“我觉得他不如父皇來的狠。对那些官员表面虽狠。可还是仁慈了些。帝王。还是心狠的好。” “唉。你这么想恭叔就放心了” “怎么了。”纳兰堇见他这般哀怨。十分的好奇。这段时日她总觉得他瞒了些事情。却又不好直接问。 龚太医停下脚步。塌陷的双眼看着纳兰堇。却突然整个人双膝跪到了地上。寒意从膝侵入。 “救救大凉吧公主” “恭叔”纳兰堇站在风雪中。怔怔的看着他。她不明何意。却又似乎懂了那么些 雪下得大。梦中的樊华似乎听到了落雪之音。他缓缓睁开眼。看见青森还守在一旁。他挣扎着坐起來。 青森见他要起來。又将他摁回去。道:“少主。你的骨头断了。莫要乱动。骨头错开就不好了。有何事。同属下说。” 樊华躺在床上。从被褥里伸出雪白的手。摩挲着青森的面。他好想好想说话他好想好想再唱曲。再同青森说些情话 “呵”他叹了口气。收回玉手。 他看着青森。青森看着他。二人沒有言语。可明眸传情。似乎能将对方的心看得通透。 萨柯从外边钻进來。带进了一些飞雪。他抖了抖身子。身上的积雪落在地上瞬时化水。樊华见他來了。给青森比了个眼神。叫他出去。 青森疑惑的看着他。可他执意叫他出去。无奈。只得顺着他的意。两名金发的人互看。着实有些奇妙。樊华轻笑了一声。 萨柯搬來椅子。坐在榻边。樊华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红唇微启 “啊啊啊啊”他试着叫萨柯。果然还是不能说话。 “啊。”萨柯不明所以。 樊华指指自己的嗓子。再轻晃脑袋。食指指着台上的笔墨。萨柯这回倒是懂了。搬來笔墨放他跟前。 樊华伸出手來。捏着笔。却发现似乎自己的手沒了知觉。才从被窝里拿出來的。不可能是冻的。他一用力。毫笔突然提了一下。那墨汁全甩到床上了。 萨柯急忙的掏出帕子來擦拭。却被樊华推开。樊华见自己的右手不好使了。索性换了左手。他儿时调皮。觉得练字乏味。也常换左手來写。虽然慕红绫不准。好在悄悄的也练成了一手能看的字。 平心静气。提笔。着墨。落笔。收神。一气呵成。这左手写得一手娟丽的字。是看傻了萨柯。 他拿了樊华刚写好的字 樊华写完那几个字。将手收到被褥下左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可如何。他也不晓得疼。 他心中一阵苦笑。他是何其的惨。不能说话。到现在还骨折了。手指还失去了知觉。这天。是想他就这么废了吗。是惩他之前为李贤跑腿卖命所滥杀无辜之罪。 萨柯看着上边的字。只言片语。却震惊无比。他所认定的王上。失声了。 “你写得可真。”萨柯错愕的问道。 樊华点点头。又在纸上写。“吾之性命。且看卿之奇门异术。” “你想叫我治”萨柯问道。 樊华点点头。在用笔墨将來龙去脉都告诉了萨柯。他不知道他吃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模样。他不信天下沒有解不开的毒。 萨柯知晓后。表情显得尤为沉重。他看了看樊华的喉头。又把脉片刻。却也不知是何。只得摇头直言相告。 “你我不知其成分。不能擅自解毒。若是毒性相生。我怕你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樊华忽然握住萨柯的手。眼神坚毅。他知道自己说不出话來。可还是比这嘴型。无声的道:“死也要试。” 萨柯将他的手撇开。失望的摇摇头。“我怎么也不会叫你送死的” 他打开门。毅然离去。樊华也很失望。他觉得萨柯是个聪明人。沒想到他竟然不肯在他身上试药 试药。 这么说。他其实是猜得七七八八的了。只是不确定而已。 峰回路转。樊华觉得似乎看到了曙光。他还有得救。他还能恢复。他不会一辈子都是个哑巴的。 萨柯行至大门前。正好瞧见纳兰堇与那个老头子回來了。只是纳兰堇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眼角发红。似是哭过。 “怎么了。”萨柯将她拦下來。想要询问一番。 纳兰堇看着他。拒绝了他的好意。漠然道:“无事。” 她与萨柯擦肩而过。鹿化从她面前迎來。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也沒敢问纳兰堇。 “去哪呢。”萨柯问到他。 “出去买个烧鸡下酒。观雪”鹿化弱弱的道。这好时候。不用动拳脚。自是要好好的享受。只可惜。他的贤妻阿蓝到现在都未归來。着实叫他想得紧。现在他们前往月城。也不知她能否寻到。 “走罢。我随你一道。我想出去走走。” “成。” 便是如此。他们算是顺路了。萨柯现在也烦着。他十分怀疑樊华是否乃天命。师父言之凿凿。此生从未失手。说樊华是天命自是不大敢怀疑。可如今樊华伤痕累累。命悬一线。称王是否太过 青森走进房内。樊华早已将那些写的东西给藏起來。兴许是樊华精气神好了些。青森也沒注意这房内哪处不对。兴奋的坐在樊华的身边。 “少主。似乎精神好了点。要吃些什么。属下给你做去。龚太医回來了。待会要给你上药。” 樊华垂下眼眸。似是沉思。其实是因为说不话而苦恼。却被青森误认为不知该吃什么好。 “吃个热腾腾鸡蛋粥怎么样。”青森先开了口。 樊华点点头。是同意了。接下來的日子会无比的艰难。他要一直伪装成这般焉巴巴的模样來骗过青森。若是叫青森知道了他沒法说话。他定会疯了的。 青森一走。龚太医就來了。老头子见樊华醒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又走出去。这药。要煮一遍。 躺久了。樊华全身酸痛。脚一动。瞬时疼得他气都不敢喘。这脚也要废了吗。不能歌难道连舞都不能。手指沒了知觉。怕是月琴也就此废了。 片刻。青森端來热气腾腾的鸡蛋粥。看着樊华那模样溺爱至极。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到嘴里。 樊华很想笑。可是想到自己的惨样。都笑不出。脸上呈现怪异的表情。吃完了粥。青森悉心的替他擦了嘴角的残渣。又掖好杯子。去叫來龚太医。 龚太医來了。青森也來了。连纳兰堇都來了。也不知是干嘛。要这么多个人。那药罐三四个。冒着白气。新鲜出炉的汤药。來一口定神清气爽这辈子都不想得病。 那汤药用纱布滤好。汤药放到一边。留渣碾碎在樊华看得正出身时。青森与纳兰堇忽然走过來一把摁住他。 龚太医说吃是快。一个箭步上來将樊华的右腿从被窝里摸出來。先是试探的摁了恩。疼得樊华直在那叫唤。纳兰堇见他叫得凄厉。不知哪找的一块布塞到他嘴里。 “咯啦”樊华听见自己的腿骨响了一声。 “唔。”他一身闷哼。直接痛晕在了榻上。 倒下去的一瞬。他暗骂这老头子心肠真是太硬了。直接就用手把他的腿骨给拉到一起了。青森见他晕过去。转过头想叫龚太医快些。却只见龚太医已经用几根木条夹住了樊华的小腿。正用纱布迅速的缠好。 “老夫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就要看这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肯不肯叫他的腿好了。”龚太医起身说道。 他已经多年沒有自己动手给别人治过骨头了。都是他手下的弟子來的。如今來这么一次。真是累得他一身汗。 他看着已经痛晕的樊华。是个俊美的公子啊。纳兰堇嫁给他也不算亏。可惜这腿。就算是医好了也不如从前那般能蹦会跳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雪纷飞。大影身着白衣坐在屋顶上。身上被积雪覆盖。他抱剑不语。身上的积雪越來越厚。欲将他覆盖之势。 他口鼻冒着白烟。睫毛上凝着一层霜雪。他方将信鸽放飞。也不晓得李贤能否在他们到达月城前知晓这些消息。 纳兰堇与龚太医的秘密。他全都知道了。一字不差。浣月真是穷头末路了吗。竟要冒这风险。 沒错。纳兰连山的遗诏上。继承皇位的。不是任何一位亲王。而是月辉公主。纳兰堇。 按照龚太医的话。那现在纳兰连山已死一个月有余了。三知夫人也不知现在是否还用控制邪术操控纳兰连山的尸身垂帘听政。不对若现在是三知妇人当政。那么这一月所有的事。都是三知夫人控制。 影卫曾言慕忠诚大军已与余氏余党结成联盟。却一直在珠港与浣月大军拉锯战。这一月甚至沒前行一步。 恐怕三知妇人是个比纳兰连山更精明的人。可又如何。李贤想得到的。纵是神仙也拦不住。 忽闻戾鸣。大影抬头一看。呜啦啦的一群雀儿从远处飞來。却不停留。呼啸而过。有动静。 大影站起身。一身的积雪从身上落下。他望向雀儿飞來的方向。若并非有人惊扰。何至于如此仓皇飞离。 他纵身一跃。不停的奔跑着。去向那预感凶险之地。他落停在一座人家的屋顶上。屋顶被白雪覆盖。一身白衣与雪花相融。叫人分不清。 他看到了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來。领头。不认识。穿着裘衣。戴着玉冠。一身的英气。此等气度当是厉害的角儿。 不对纳兰堇现在孤立无援绝不可能是援兵。而且杀气腾腾的。只有可能是敌人。 他转身立即回到小院。之间青森正从房内端着一盆水出來。他将青森拉到房内。冷然道:“有人过來了。我看不是善类。赶紧带着樊华撤离。” 青森转头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樊华。蹙了蹙眉。回他。“少主刚治了腿伤不能移动。怕是走也走不掉的。你可知來者何人。” “不知。这里是浣月。问纳兰堇最是稳妥。我去找她。” 大影沒说。纳兰堇遵从密诏如今已是皇储。只要回到月城。能立刻登基成为女皇。有人杀过來。也是很正常的。就是不知來者何人。几斤几两。 他在龚太医那寻到了纳兰堇。只是一进门。就鸦雀无声。看來他们是刚讨论过一些要事。他一把拉过纳兰堇。将來人之事说了一通。龚太医在一侧听得面无血色。 “糟了。追过來了。”龚太医悄声叹不妙。 “这是浣月。我猜你们最是清楚浣月的人。不妨去看看。”大影道。 龚太医摆摆手。将一个小包袱从药柜中取出。塞到纳兰堇手中。“公主。快逃罢。我们在月城相会。” “恭叔你怎么办。还有你们。”纳兰堇看着他们。自己单独逃跑实在不仗义。不是她往日行侠仗义的做派。 “我个老头子。有什么用啊。就会看个病。你快走罢公主。” “我奉命保护樊华。樊华腿伤未愈。我自是与他一道。他是王爷的人。杀了他。你们浣月不管是谁都不会好交代的。” 此时。唯有让纳兰堇走了。樊华才能留得一命。他们沒见过那群人。那群人自然也沒见过他们。互不相识。随便说个身份就能胡弄过去了。 “啪”门外传來一阵响声。是大门被踹开了。 龚太医打开窗户。将纳兰堇推搡出去。大影见她撤了。打开房门。正看见那领头的耳朵贴着这门想要偷听。 “干什么。”大影冷不丁的问道。 “沒事”带头的男人眼睛一转。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恭叔。”他恭敬的作揖行礼。“好久未见。别來无恙。” “嗯”龚太医淡淡的答道。可看着这男人。他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站在他面前这个男人。正是纳兰连山的异母同父的兄弟。秦王纳兰怀仁。他为何在此。是三知被识破了吗。 “听闻恭叔与堇儿到了怀仁的封地内。怀仁特前來相迎“说着。他那眼睛相候扫了扫。不见其他人影。又问道:“唉。怎么沒见堇儿。” “堇儿说挂念陛下得紧。今日清晨动身回了月城了。秦王怕是來晚了。” 纳兰怀仁与龚太医说话间。有下人來扫去他裘衣上的积雪。大影看得出那裘衣是用火狐的皮毛做的。摸着扎手。可穿着暖和。用來显摆是最好不过的东西。 “这位是。”纳兰怀仁的目光投向了大影身上。他发现这男人很淡漠。很麻木。看人的神色十分的冰冷。不似正常人。 大影先一步回了他。道:“大凉贤王近身侍卫拜见秦王。” “哦~唉。我们在这说话算什么呢。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话。”纳兰怀仁看向楼上的房。纳兰堇莫不是躲在哪处不出來见他。 龚太医心领神会。将他带到了他的房内。纳兰怀仁看着空空无也的房间。不禁有些失望。他悄悄给了下人一个眼色。下人四散而去。如土匪般踹开其他的房门。 他转过头假意讪笑。道:“恭叔你知道。这年头刺客多。” 方说完。真的有了动静。他缓缓起身行至门前。看见右手的房门打开。自己的人被轰了出來。他的笑脸霎时凝住了。是谁那么放肆。 纳兰怀仁前去查探。只见一名青衣的男子正要关门。他伸手去拦。丝毫不怕青森将他的手指给夹断了。 “唉。”他硬是跻身进去。“这位公子为何对本王的下人如此粗鲁。” 青森看着他。他刚才也听见了。是浣月的秦王啊。李贤这种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王爷他都不怕。还会怕这秦王。 他冷笑一声。沒好气的道:“我家主子在休息。他那么蛮横的将门踹开。是何人粗鲁呢。” “哦。你家主子。”秦王前往内走两步。越过青森的防护。看见了正躺在床上的俊美公子。“真俊美。不过好似受了伤。”秦王欲伸手去触碰。青森冷冷的将他的手打开了。 “滚”青森只道一字。房内就算烧着银炭都变得寒冷起來。 龚太医从外边进來。看见青森已经怒火中烧了。他将秦王推出去。好言道:“你莫要乱來。他可是齐郡王。贤王的面首。”龚太医悄声道。 他这么一说。秦王就晓得了。难怪长得那么俊美呢。原來是个吃软饭的。封王也是拜了李贤所赐的罢。大凉真是太随便了。 他不屑的走出去。轻拢裘衣。漠然道:“既然有伤患。那就更应该去我秦王府上养一养了。走罢。” 秦王的下人凶神恶煞的。说是请。明摆着是威胁。也无奈。他们人多势众不能硬拼。只能随着他们走。 照顾到樊华。那秦王也算是有良心。找了马车。将他安放好走的。只是大影看着他上车。趁人不注意。将一枚镂雕的飞镖射进了一根柱子上。是非常隐蔽的位置。 “还有”龚太医问道。 大影看着他。摇摇头。叫他莫要说了。鹿化知道暗语。会去找救兵救援的。若是秦王要去月城。那是最好的了。一路跟着他南下月城。连车费都省了。只是这老头子不大安全了。 浩荡的人马前脚刚走。鹿化与萨柯后脚就回到小院了。只是万籁俱寂。显得不太妙。鹿化找來人这么一问。说是被秦王请去王府做客了。鹿化心里暗叹不妙。什么请啊。绝对是被逼着走的。 大影也随着走了。定会留下消息的。他上蹿下跳寻了好久。终于在一根红漆柱子上找到了一枚镂花的飞镖。上边是梅花图样。糟了。是最坏的情况。 寒梅盛开是寒时。说明了他们的情况危急。急需联络。他与上马追去。被萨柯一把拦下。 “别去。他们故意留下我们的。你若是追上去秦王会连带你一起扣住。到时候怎么救人” “那你说如何。” “也不知秦王捉了他们为的哪般。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大影查明情况。我去找救兵。” 鹿化不大相信的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你能找到吗。” 萨柯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走你的。”他一马鞭打在了鹿化的马儿上。那马匹如飞剑般跐溜一下出去了。 他虽是节度使。可手上沒有兵权。凡遇上这种事情还是去找樊家军更妙。可他不知。纳兰堇已另寻他路前往月城。也不知她如今成了储王。 纳兰堇抱着小包裹朝着山野中跑去。实在仓促。连马都沒有。好在那老头子家底丰厚。给她的包袱里盘缠可算是多了。几锭大银子。能一路不愁吃喝的到月城了。只是山野风大。灌进她的后颈内。冷得她直哆嗦。 “都不舍得装两套衣裳”她抹了抹自己的鼻涕。她的鼻子被风吹得发疼。她从小到大都沒被这么冻过。 月城偏南。气候湿润。夏季湿热。很少落雪。她天生耐热。却不耐寒。走在这大雪中。脚都沒了知觉。 皇兄啊皇兄。你若不贪恋女色。我怎么会遭这罪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樊华醒來时。发现自己又在了不同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位很贵气的人家里。看看他躺的床榻。能嗅到一股雅致的木香。 他伸了伸腿。刹那叫他疼得整个人想蜷起來。人呢。都去哪了。青森在哪。他在这幽暗的房中好不安。 他挣扎着爬下床。却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滚在了地上。这个地方好静谧。好可怕。他的玉手抓在地上。金发扫过尘土。 “啊。”他使劲的喊叫了一声。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看见了正在地上挣扎的樊华。去喊人來将他搬回床上。侍女替他掖好被子。一切似乎看起來毕恭毕敬的。 “郡王你无用担心。你的侍卫很快就会回來罢。只是被我家王爷请了去而已。想來他们的话也该说完了。只叫郡王再等上一会就行了。” 王爷。樊华看着这侍女。还有这雅致的厢房。原來他是到了王府浣月的王府。也不知是哪一位王。 他怀着不安的心静候在房内。紧闭了眼。打开了耳。他在等着熟悉的脚步声。 樊华是等來了青森。只是青森脚步急忙。他很疑惑。睁开眼。青森的表情是何等的慌张。他叫唤了一声。青森才发现他醒來了。 青森走到他身边。握住他从被窝下伸出的手。他似乎想说什么。樊华用眼神询问着他。 “龚太医龚太医”青森顿了顿。“他被秦王做成了人彘” 樊华诧异的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怎会得罪了秦王被做成人彘呢。青森去见过他。那么一定知道秦王是怎样的人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二人同时开口。樊华想告诉他他如今的情况。他现在是个哑巴。在这秦王府上实在太过危险了。秦王不杀他主仆二人。也不过是看在李贤的面子上。 他抬抬手。叫青森先说。只是这一张口。就将他从梦中惊醒。 “纳兰连山死了。听闻是一月之前的事情。死前已立下遗诏。王位已有了新人选。但遗诏已被藏起來了。现如今只有龚太医和三知夫人知道。这是秦王说的。” 秦王樊华隐约听过他的名声。是个带兵的好手。像极了他的大哥哥。只是太过阴沉富于心计。 至于纳兰连山死一事。他不觉得奇怪。在李婉死时。他早就该死了。多情的帝王绝对沒有什么好下场。 樊华握着青森的手。看了看不远处的文房四宝。青森便知道他是想写什么。他得到了文房四宝。将他已哑的事情告诉了青森。 青森的消息震惊了他。他的字震惊了青森。青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主子已是个半残废了。捏着纸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樊华又告诉他。他的右手中指沒了知觉。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几处。他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托着这残缺的身子。始终是个累赘。 “啾”青森一记轻吻在樊华的额上。 “沒病不能医。无人不能斩。只叫少主你莫要生出了心魔先自暴自弃便是好的了。等我们回去了。再寻名医医治。” 樊华躺在床上看呆了。所有的委屈紧被一记轻吻给驱散。这是爱意。他不大相信 “大影已求救。我们在这会很安全的。”青森给他比了一个唇形。秦王府处处杀机。实在不得不防。 樊华点点头。算是知晓了。他又在纸上问道其他人。青森一看他。他也晓得了。是故意的罢。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青森是个榆木疙瘩。只会打打杀杀伺候他。如今可算是长了点脑子。也不至于出个门被人给骗走了。 到了午膳时。不等青森去厨子那找吃的。侍女就给送來了。樊华看那菜真是受宠若惊。秦王兴许是从龚太医那知道了他的伤势。那吃的喝的全是大补的。 “郡王爷。待您用了午膳。府医就会过來给您看看伤情。秦王说了。叫你好吃好喝的莫要担忧。”那侍女说完了。将饭菜放到桌子上人就走了。 樊华倒是觉得挺耐人寻味的啊。做派就是第二个李贤呢 青森伺候他用了午膳。真有府医上门來替他看伤來了。是一个小老头。看着比龚太医更老。弓着背。精气神倒是不错的。 说到龚太医。樊华沒法想象一个老头竟被这恶毒的秦王给做成了人彘。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能否挨得住。好歹也给自己医治了一段时日。 小老头给他把把脉。再看看他的断骨处。之前已被龚太医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调理的问題罢。小老头欲要走时。青森拦下他。 “我家郡王身上还有一些病症。郎中你给瞧瞧可好。听秦王说你可是浣月数一数二的医者。”青森吹捧了两句。小老头又折返回來了。 “说罢。老夫且听着。”小老头坐在那椅子上。看着很是霸气的样子。也不知医术如何。 “我家郡王在狐胡时遭人暗算。嗓子一夜之间沒了声。不知郎中能否医好。”青森看他的眼神略带轻蔑。实则为激将法。 小老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樊华。“行罢。老夫试试。”毕竟不是浣月的人。总得伺候好了。秦王以后还会用得上的。 他询问了樊华许多。可樊华却沒能给他有用的话。他不记得那药是何颜色。长什么样。也沒有任何的苦楚。 小老头到了后來。挠头苦思。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子的毒药。他正苦思时。青森忽然想起樊华的中指。也一并告诉了他。 正苦于沒处下手的他。一听倒是來劲了。这齐郡王真是一身的病。他端起樊华的手。掐了掐他的食指。可樊华一丝的反应都沒有。 哑与此。是否有所关联呢。 他又问了樊华一些事。可樊华却道他嗓子哑时。手指还尚有知觉。是从高处坠落后才这般的。 刚得到的线索。一下又断开了。小老头也不想。觉得还是先给他医了中指先再说。转过身就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一把银针。 “你要上针”青森问道。 “对呀。手都沒知觉了。上针更好些。”小老头撩起衣袖就要扎下去。青森连忙阻止。 “这郡王伤势太重。现在上针会不会疼了些。不若日后再來。”青森是有这些顾虑。但他也担心这小老头靠不住。扎哪了给樊华更不舒服。 小老头拉开他的手。道:“老夫就给他的手上针。若是无用。以后再给其他穴位上。成了么。” 青森还沒反应过來。那银针已经刺在了樊华的掌上。樊华皱了皱眉。他的中指虽沒了知觉。可不代表手掌也沒。这针扎下去真是又痒又麻。 片刻。樊华的手成了刺猬般。上边全扎满了针。小老头拆针后。又用指甲掐了掐他的中指。樊华摇摇头。根本就沒用。若不是他看见小老头掐他。他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小老头也觉得奇怪了。他医了一辈子的人。就沒医不好的。若不是他名声在外。秦王也不会求着他來当这府医。他心里瞬间就不服气了。他撩起衣袖。青森以为他要干嘛。一把就拦下了。 “郎中郎中这若是医不了。就不要乱來了。等你想好了怎么做。你再來给我家郡王爷瞧是不是。我们这段时间都在秦王府养伤的。” 青森说着。拿起他的药箱就将小老头慢慢的推出房外。他可不能叫他拿樊华來试医。樊华要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大门一关。青森与樊华算是松了口气。本还想着叫他医好嗓子的。看着架势真是可怖。樊华正松了一口气要小睡一会时。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哀声。 “啊。”樊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青森。之间青森将门窗关得更严实。 “应当是龚太医的喊叫罢”他实在无法想龚太医现如今的模样。老來遭罪。秦王真是手下不留情。 樊华握着他的手。那明眸一看。青森就知道他想干嘛。他也想给他一个痛快。可秦王守得太死了。 “少主。你且养的伤。莫要再过问这些了。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你是沒办法解救龚太医的。” 樊华显得很是失望。不是还有大影么。他看向外边。大影总能潜进去给龚太医一个解决罢。这凄厉的声音。喊得他实在是心慌。 “大影也沒办法的。如今王府上下盯得我们三人紧得很。吃喝拉撒全在秦王的眼皮子底下。你莫要叫大影去白白送死。” 樊华一声叹息。他有心向善给那老头一个解脱。老天却不给他一个机会。 一整日。就算睡梦间也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那叫喊声。虽然小。可还是听见了。他的心好慌。以前看着人死。都不曾这样。兴许是最近一身的伤。太弱的缘故。总害怕自己会被别人干掉。 次日醒來。他用完早饭后。青森才弱弱的道:“龚太医死了今儿一大早的事情。听说是死不瞑目。” 樊华愣了愣。顿住了。长呼一口气。那老头算是解脱了。 龚太医死了。如今只有三知夫人知晓遗诏的下落了。也不知秦王是作何打算。不过看王府内忙碌的样子。是要动身前往月城了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3节 新王登基。艾尔巴·疾减免了整个狐胡三成的粮税。尼古的大军如今也归他所有。是有谋逆者。杀无赦。当是了解百姓疾苦。艾尔巴·疾将南下的大军一举召回。浣月的北部兵力得以缓解。 北部大军多是秦燕二王之人。他们既能一齐北上抵御强军。自然是已联结在一起了。 不出樊华与青森所想。不日。秦王整装待发。打算率军南下。借增援珠港为名。途径月城。不论是谁称王。结局都一直有一个。逼宫。 只是樊华不曾料到。秦王视死如归。手下死士不计其数。势要夺了皇位给秦王。他真是不晓得这秦王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们至于这么拼搏。 这些计划他们自是不知道。知道了也沒法说出去。秦王的一肚子的计策。若是这个方法行不通。自有其他的办法。这招路路通。除了秦王一人怕是再也无人知晓了。 秦王一直在封地等待着大军归來。樊华也养了许久的病。这期间。小老头不停的想用他试药。可青森却不给。樊华看得干着急。 将近小年。大军归來。秦王率军南下。被软禁在王府的樊华也一同动身。好在秦王有点良心。给他弄了马车。不然叫他一个伤患如何熬过这坎坷的路途。 青森将他搬上马车时。他已能坐起身來。只是这腿伤得厉害。大雪不停的下。寒气一直侵到他的腿骨中。是一种钻心的疼。就算是在马车内烧了银炭也还是疼的不行。为了减缓这疼痛。小老头给他开了一些止疼的药。青森怕药太烈对身子不好。悄悄的叫他开了一些弱一些的药。 樊华是受不了了。天天捂着腿在那嗷嗷的叫。他又沒法说话。不然他就撩起衣袖要给小老头理论一番了。青森也是沒办法。在半路寻了一些香给他点上。这样他睡多了。就不觉得疼了。 效果还是有的。樊华睡的时间越來越长。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到了月城时。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腿骨也好了大半。 军队从秦王的封地一直到达角城。再从角城行一段路。然后全军乘水路到达月城。正是顺流。再有半月就能到达月城了。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日。樊华正躲在厚厚的被褥下睡得香甜。青森急匆匆的将他推醒了。他不耐烦的瞥了眼。继而转过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少主纳兰堇称帝了。”青森在他耳边悄声道。 这细如蚊声的音传入樊华的耳里宛如宁夏之雷直击他脑海。他一把坐起來。傻了吧唧的看着青森。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蹙眉看着青森。眼睛眨巴了两下。青森又继续道:“秦王刚接到的消息。现在整个人已得红眼了。” 樊华叫他拿來笔墨。在纸上潦草的写上字。问他:“纳兰堇如何登基。” “听闻是纳兰连山临终前写的遗诏之前秦王抓住龚太医时。纳兰堇已绕道提前回到了月城。因为三知夫人一直死撑着沒将遗诏交出來。所以才留了一命等着纳兰堇回來的。 因为纳兰堇是女子。所以回宫异常的顺利。不过三知夫人将遗诏拿出來后许多大臣不大相信。当场给了三知夫人一耳光。若不是纳兰堇拦下來。怕是要上重刑了。” 打耳光 樊华听到此处。轻笑一声。浣月不比大凉。听闻浣月女子的脸可是不能打的。若是打了。那可是对女子最大的侮辱了。比问候一声娘亲还要严重的。 “然后呢。”樊华在纸上问道。 “后來他们找了人。验了字。确认了是纳兰连山的亲笔。就沒人敢跳了。这已经是月城前几日的消息了。算一算日子。她如今也登基了罢。那少主你” 樊华疑惑的看着他。纳兰堇登基关他什么事。他们尚未成亲。自然不算是夫妻了。纳兰堇这脾气怕是称帝了之后会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的。倒不如顺水人情不提为好。这样她还对他有些好脸色。 他们二人正说到一半。小老头提着药箱就进來了。大影站在他身后。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他说把平安脉。”大影冷冷的说道。 樊华将手腕伸出。小老头却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讪笑道:“呵呵呵郡王。你看你都哑了那么多天。想不想说话呀。” 樊华点点头。虽然知道这小老头是给他下套的。可这心愿始终是藏不住。 “老夫前一阵弄了一些药。不知能否医好郡王你。而且吧”说着。小老头顿了顿。“这药呢。有些毒。之前青森不叫我给你试试。怕你被毒坏了。不过这份是老夫精心研制的。就这一次。”小老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可是这浣月数一数二的郎中了。若是医好了这郡王沒准就成了浣月第一名医呢。 “不行。”青森站在旁边。激动得很。就要将小老头打出门外去。却被樊华拉下了。“少主。”青森急得跳脚。樊华却点点头。张手就问那小老头要药。 小老头也是有备而來。手脚麻溜得很。看到樊华同意了。跑出去沒一会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进來。 青森瞪着眼就看他的主子将这臭气熏天的汤药给喝的渣都不剩。他将碗夺过來。看见樊华那拧在一起的金眉。 “呃”樊华吐吐舌头。看样子这药真的非常的难喝。往日喝补药都沒这般的表情。 “说。你在里边放了什么。”青森看着樊华那一脸恶心的模样。二话不说揪着小老头的衣襟凶神恶煞的。若是樊华立马出现不适。他真能活剥了他。 小老头在他手上挣扎了一会。道:“也沒什么。就一些蛇毒之类的” “蛇毒”青森瞪大了眼。将小老头从地上拽起。他竟然给樊华喝蛇毒看他不打折了他的手。 他欲要挥手而下。樊华拽住他的手。大影走过來将小老头从青森手中救下。又替樊华把了脉。确认沒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樊华这也太冒险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就一口吞。若是秦王在里边加点砒霜。现在怕是早就口吐白沫要丢到围水里喂鱼去了。 大影正要松口气时。樊华忽然眼睛一花。差点从床上倒下。大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青森重新将笔墨端到他跟前。 “少主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你写出來叫我们知道。”青森焦急的道。 樊华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手握住毫笔。一提起这笔。手就不停的打颤。如此抖他根本无从下笔。到了后來更是火气一上來将笔摔在地上。他捂着脑袋。喘息急促。一直不停的在冒汗。 “楞着干嘛。还不过來看啊。”青森转过头对着小老头吼道。 大影站在一侧。眼神有些玩味。他从來沒见过青森火气上來的模样。樊华这一病。青森的就耐不住了。真不知该用什么词來形容更恰当。 小老头被青森这么一吼也是吓到了。他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诱发一些病症。但是沒想到青森会这般的生气。往日都还算和气的一个人。到了这时候就大变样了。 他赶紧提樊华看了看。虽有不适之感。可脉象摸起來却沒有那么严重。他弱弱的道:“这脉象比以前好多了啊。是不是管用了。”他强装笑容。真是怕青森给他活剥了。以前他给秦王办事不周到的秦王都是骂一顿就过了。 青森瞪着他。好多了。 “你说好多了好多了少主怎么这样了”青森音调高了许多分。门外的侍女听得都一身的寒气。 樊华看那小老头被青森吓得哆嗦。拽着青森的衣角。朝着小老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这药是他选择喝的。跟这老头沒关系。若是医不好。死了。也是他的事情。干别人何事。 “啊”樊华轻吟一声。拽了拽青森的袖角。神色之柔。叫青森似见到了在梨花谷时那个小主子。 他转过身。坐在樊华身边。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渍。真是太心疼他了。这情况倒不如回了梨花谷。出來这么久。过得比在谷里还辛苦。 “你”青森想说他两句却看他如此虚弱又不忍下口。只得叹气。 “想着怎么心疼人。不如想着怎么保命呀。”大影站在一侧。看着两人主仆情深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岔开话來缓解。 青森与樊华疑惑的看着他。不知此话何意。 大影双手抱剑。思绪远走。道:“纳兰堇如今已称帝。樊华与她之前也算是交好的。你们说秦王会不会放过樊华。” “少主好歹也是大凉的二品郡王。说杀就杀。他不怕。” 大影冷笑一声。“敢逼宫者。还有何不敢做。现如今就只能赌樊华的价值。还能支撑所有权势留他一命。” 说到这。青森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当然还有他们想要的谁敢动我少主。我定叫那人此生唱尽断肠歌。棋盘无棋子。要死就一起死。” 大影打量了他。不做声。如此执念。算是好的。好歹必要时还能撑过去。他是过來人。知道到了绝境时。非常需要一种念头支撑自己。他的执念是活下去。而青森的执念是樊华活下去。 他们似乎毫不在乎外边的耳朵。就算秦王知道了也沒关系。他这么聪明的人。防也防不住。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出招到时候再想着拆招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章 樊华所受的苦。终于得到了回报。他的中指终于有了知觉。虽不能如从前那般灵活。但也知道了痛痒。 这是何等的欣喜。樊华叫青森寻來月琴与琵琶。迫不及待的上手。可再喜悦也发说与他人來听。 只是这严冬。多了一声雅音。也叫人的心情舒畅了些。 未过几日。月城飞书。纳兰堇亲笔。特令秦王回到封地。否则将以叛国论处。只是纳兰怀仁已将至月城。哪会无功而返呢。 那亲笔信他看后不屑的抛进了围水中。只叫不再看见心烦了好。 纳兰堇如今称帝。封号乃英顺。百姓尊称是女皇。与馥国旧制相似得很。若是樊璎能继承大统。想來也是一代豪杰。 再过了几日。秦王大军已下到了月城几十里开外的地方。纳兰堇也不能坐以待毙。手上却苦于无兵可用只得看着纳兰怀仁步步逼近。 不远的珠港正打得火热。纳兰堇是不可能将珠港大军撤回來抵御秦王精兵的。也许给她的选择更小。要么将江山拱手让给李宏。要么就将这帝位送给纳兰怀仁。无论是哪方。纳兰堇都不想。 进城的那日。秦王叫人给了樊华一件华裳。八抬大轿的。将他抬进宫中。从大门直入。一直到了沾月楼前。 青森将那华裳给樊华穿上。腰间配上了红色的流苏。一身的白唯有一点的红。 纳兰怀仁的大军驻扎在月城外的小山丘上。他与樊华不过百人进宫面见纳兰堇。樊华的车舆经过市井时。帷幔被寒风吹起。百姓能从边角看到樊华的一缕金丝。这便是女皇要嫁于的人。 车舆落在沾月楼前。纳兰堇站在楼上。如同纳兰连山般俯视山河。她以前还是公主时也未想到秦王会有今天这般的胆色敢在这沾月楼前放肆。 未经帝王召见。擅离封地。已是重罪。如今横闯皇宫直逼月台更是罪上加罪。何况他还挟持了樊华。若是樊华有个好歹。樊家军沒准也会插手进來呢。局面会变得越发的不可控。 纳兰堇虽已是女皇。可穿着朴素。一身千层纱衣系黑色的腰带。还是如原來那么近人。樊华自是觉得很自在。可纳兰怀仁却不觉得。 那腰间的王玉便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了。浣月何时需要女子來坐镇 她站在沾月楼前。俯视着众人。神色似比以前更凌厉了些。兴许是经过一些磨难。整个人都少了些许的少女之气。 “堇妹好久不见。是越发的英气逼人了”秦王走到纳兰堇跟前。整个人笑起來阴阳怪气的 “拜得王兄所赐。自是应当如此。不知今日王兄未得旨意觐见。直闯我沾月楼。用意何为。”纳兰堇神色淡漠。带着敌意打量了秦王的人马。就带着这么点人进宫吗。不是说好逼宫。 看他这般毫无忌惮。纳兰堇更有些担忧了。她勇武可比起心机实在不及秦王。她看向樊华 青森扶着樊华。看样子伤情是好了许多。只是面部下陷。显得过于清瘦。龚太医呢。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老头子的身影。却沒看到。也多半是猜到了他遭遇不测罢。 她将口中的唾沫往回咽。再怎么虚也不能低着头叫纳兰怀仁给看穿了。在她身旁的三知夫人冷着脸。眼珠子在秦王与樊华的身上來回打量着。 是长得很像樊璎了。难怪李宏如此器重。并执意叫纳兰堇下嫁于他。也不算是委屈。说起來还占了便宜。 “堇妹初登大宝。为兄自是牵肠挂肚。特前來看看堇妹。顺带将郡王给堇妹你带來了。” 纳兰怀仁一口一个堇妹。听得纳兰堇心里直发毛。却也不能在这就翻了脸。她转过身。走回沾月楼内。算是默许了纳兰怀仁也进去。 项王大摆鸿门宴。在这世间早已被用烂了。纳兰怀仁扫过一眼宴厅。还是他儿时的模样啊。金碧辉煌。 青森将樊华搀上楼。樊华腿伤未愈。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青森看他走得辛苦。不忍心。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他横抱而起。轻放于席位间。 袍衣厚重。青森替他理好了衣袍。却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在场多是浣月人。他们是不晓得大凉的奴仆是否都这般的周全。 大影站在樊华的身后。无时不刻的盯着秦王。他早就告知了李贤月城风云突起。也不晓得他会不会來。 他在路上想方设法的想要联络上自己人。可秦王似是知晓他那般。布下天罗地网。任何的消息都透不出去。信鸽被射杀。暗号被除去。他第一次这般被人全天盯着。 宫人不停的将菜肴端至宾客面前。此宴不光有纳兰堇与纳兰怀仁。还有满朝的文武。与邻国的郡王。 樊华正打量着玉碟中的菜肴时。余光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樊华的心率加速。生怕被纳兰怀仁的洞察到了。 站在纳兰堇身侧的是鹿化。 鹿化是早就料到了今日此时吗。专门找上了纳兰堇。等候着他们。 樊华不安的回过头去看大影。大影从容的站在一侧。他难道也早就知道了么。为何不告诉他呢。 “今日秦王虽是不请自來。可好歹是客。好吃好喝的自然少不了。” “自然來者是客。本王当敬堇妹一杯。”秦王举起金樽。欲要饮尽。 三知夫人站在一侧。冷眼道:“如今女皇陛下已是天子。秦王在下。君臣之礼不可逾越。一口一个堇妹。是无视天威”三知夫人三言两语就将话点到了重点上。 在场多数人都不大喜欢她。因为她这人看得太透。话说得太直。能一针见血。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我与堇妹是异母兄妹。一家人。何必见外呢。”秦王将金樽放下。看來他们是有意的施压。这种时候能如何呢。 太过仁慈。任人鱼肉。唯有心狠方能夺得王位。一统霸业。 纳兰堇也冷下脸來。手中的金樽也压到了案上。 “三知夫人话说至此。你也不是傻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走”纳兰堇眯了眯眼。杀气迸发。 纳兰堇一将话给说破了。纳兰怀仁低下头來。再抬起头时。不再是那副祥和的面孔。一股狰狞与贪婪从他的脸上流露。这般的模样。更是叫纳兰堇铁了心要坐稳这皇位。 “纳兰堇”纳兰怀仁从席间踱步而出。看人的眼神如同刚从沙场上爬回來一般的血淋。“本王也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把王位交出了。要么你就陪纳兰连山下、黄、泉。” 虽是兄妹。可情感却沒那么的深厚。这也是浣月暴政的弊端。只要太子位确认。或是皇位有主。其他亲王就必须离开月城前往封地。 秦王自小被发配到浣月极北的封地去。到了寒冬漫天飞雪。但最冷的还是他的心。他的父皇竟在纳兰连山还未登基。甚至沒有太子之时就将她逐去了封地。 呵 他何错之有。他到现在都不曾知晓。 他与宫中的金丝雀不同。虽出身名贵。血虽同流。可他们永远不会是一类的人。他们也终将无法理解他在那寒冬中多么期盼一丝的温暖。 可惜。沒人告诉他如何才能更暖。他觉得那金碧辉煌的沾月楼才是最佳的地方。也许坐上那金灿灿的皇位。他就不会再那么冷了。 “女子。本是弱者。为男人而活。生儿育女才是正事。你的夫君就在这。你可以带着他走。不管你们去哪。本王都不会难为你们。只要你将皇位给我” 秦王一开口。樊华就听出了那话语中的不对劲。儿时是何等的遭罪了才能有这错误的观念呢。再说了他们也并未成亲。当不算是夫妻。 “啪”纳兰堇一掌拍在龙案上。 “纳兰怀仁。你莫要在这放肆。”纳兰堇怒气冲天的吼道。 “我是你兄长。当算是你放肆在先。” “來人。拿下。”纳兰堇被他气得被迫将禁卫军召进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年少时上尚不理解李宏的做法。如今算是懂了。斩草不除根。就是为自己留下后患。纳兰连山待他们都算好了。为何还执意要这皇位呢。 纳兰怀仁拔出腰间利剑。周遭的将士也都齐刷刷的拔剑相待。一时间沾月楼内挤满了人。在场的大臣无不惊慌。也站起了身。唯有樊华端着酒樽在那悠哉看戏。 “纳兰怀仁。你已是谋逆之罪。还想罪上加罪吗” “呵是么。”纳兰怀仁打量着自己的利剑。黑色的剑鞘被他无情的丢在地上。一声笑有些痞。有些冷。 所有大臣看着纳兰堇。忽然一老头从人群中站出來。道:“公主。你就让位于秦王罢。” 樊华看着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一口酒从嘴里喷到地上。青森给他擦了擦。他是沒想到了。这局势就跟那黑白棋似的。一面一面的翻。 现在这大臣都一边倒了。合着之前说的臣服于纳兰堇是做出來的样子啊。樊华心中一阵惊呼。看不出來这些老东西的演技了得嘛。 “恳请公主让位秦王。”那老头子一把跪下。对着主位的纳兰堇狠狠的磕了个头。 “恳请公主让位秦王。”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朝着纳兰堇跪下了。三知妇人也沒料想到会如此。说好的忠心。却变成了这番的局面。 但秦王对此似乎好不诧异。看來他是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纳兰堇提着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看着那群滚在地上的老不死们。她蹲下身子。冰凉的手捏住那带头造反的老头子的脸。 “为什么。”纳兰堇捏住他的脸问道。 她登基之前他们不服就算了。如今她已称帝。有了封号。甚至圣旨也确认了纳兰连山的亲笔。他们在此之前的臣服。都是做给她看的吗 “为了他们的老命。”纳兰怀仁看着他们漠然道。他们活得久了。早已不期待什么轰轰烈烈了。只叫保住这条老命。他们就知足了。他在动身之前。他早就让人一一联络了朝内重臣。不论是谁登基。都会是如此的结果。 “呵”纳兰堇轻笑一声。站起身來。看着他们。道:“你们以为你们投靠秦王就能继续坐享荣华吗。做你们的白日梦去罢。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蛀心虫。浣月才会岌岌可危。他要是坐上了龙椅你们觉得你们逃得掉吗” 纳兰怀仁看着纳兰堇孤立无援的模样。她很清醒。可沒用的。他确实打算登基之后将这群老不死的给换了。毕竟皇位要想坐得久。可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将他们也一齐拿下。”纳兰堇看着禁卫军杵在原地不动。又喝令一声。 纳兰怀仁忽然笑出了声。道:“堇妹儿啊堇妹儿。你是个带军打仗的料。可当皇帝嘛你连纳兰连山都不如。”他看向禁卫军。眼中带着不屑。“你们若是今日将本王擒了去。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了。” 亲人永远是军队的软肋。禁卫军再精悍。也难逃于此。他的好妹妹。真是把他想得太君子了。 “无耻小人。”纳兰堇怒骂道。 说着。从皇位的侧手边拔出王剑。就要与他厮杀。 “叮”一声撞击声。王剑被打落在地。一个身影从一侧闪出直接将纳兰堇的细腕擒在手中。 樊华瞪大了眼。事情又再次反转了。 鹿化擒住纳兰堇。将她的手死死的抵在她的身后。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他不是要救樊华么。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鹿化”纳兰堇转过头唤道。 “对不住了。”鹿化漠然道。 纳兰怀仁也显得有些错愕。这不是他的人。也不是纳兰堇的人。那是谁。同时疑惑的。不止秦王一人。樊华与青森也略显疑惑。这是战术吗。 “啊呀。今天人挺多的啊。”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从龙椅后的屏风处走出。手中轻摇着纸扇。虽是寒冬不显时宜。可还是俊逸得很。 “李贤。”青森低声惊叹道。 李贤穿着圆领胡衣站在龙椅前。纸扇挑了挑龙案上的奏折。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的笑意。他提起衣摆。坐到了龙椅上。刹那。阁楼内寂静无声。 “好了。你们不用再争了。如今。这皇位归本王了”此话一出一片渲染。座下大臣无一服气的。 “李贤。你想干什么。”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竟然被李贤给算计了。不是纳兰怀仁。不是各王。竟是外邦人坐上了这龙椅。她不服气的想要挣脱。只是鹿化抓得紧。沒叫她挣脱开。 “自然是称王了。” 纳兰怀仁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称王。本王在此。有你什么事。给我拿下。”一声号令。禁卫军转了个头 “唰” 座下大臣耳闻风声。忽然身边有人倒了下來。殷红的血开始不停外冒。禁卫军收了刀。又重归旧位。 纳兰怀仁愣了会。脚下的人是他带來的亲信。禁卫军为什么他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与惶恐中。这与他计划的不一样。 “别想了。这都是本王的人你个小小秦王。老子经历过九子夺嫡。就你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这点小计谋。”李贤冷笑一声。他不敢说他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善于心计的。可在纳兰怀仁面前他可是非常自信的。 樊华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人。这做法跟他屠了慕家下人一般。倒是叫他勾起了脑子里的记忆。 沒过多久。秦王带來的百号人就这么死了。比起纳兰堇。他更危险。现在他才是孤立无援。 “如果你带着大军冲进來。沒准这位置就是你的了。可惜啊。你竟然还天真的不想杀纳兰堇。帝王。最忌讳优柔寡断。你已经输了。纳兰怀仁。”李贤侧卧在龙椅上。折扇半掩着面。露出那双似凤似桃的眼。 “你如何”纳兰怀仁有些慌了。他脚边的这群老不死根本就保护不了他。而且随时可能倒向李贤那边。 “如何布下这局的。你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嘛大影。”李贤低声唤來大影。大影一个蜻蜓点水落在了纳兰怀仁的身后。一切行云流水。 纳兰怀仁转过身去。看见大影已举起了利剑。他后退了一步。不巧被地上的尸骸绊倒在地。带绒的披风被鲜血染红。双手浸在冰冷的血水中。心中只剩下恐惧。 “不不”纳兰怀仁此刻已不知要说何了。惊恐的看着大影不断逼近。 “呼”一阵风声。该死的已死。大影收了刀。站到李贤的身侧。 纳兰怀仁的尸身死不瞑目。身下流出的热血与之前的血泊汇到一齐。渐渐的扩到外边。渗进木板里。 樊华站起身。远离了血泊。可惜衣角还是不小心扫到了尸骸上。染了点血。看着似冬日的红梅。 “还有谁。要反对。”李贤坐直了身子。眼睛随着话语不停的变换。就是叫他们这群人都晓得。跟他作对。都沒活路。 “老夫乃两朝老臣。纵是不能看着你这不男不女的外邦人坐上龙椅。”忽然。一个老头从人群中站了出來。 纳兰堇知道他。是与龚太医走得有些近。能与龚太医走得近的总是有些骨头的。纳兰堇很担忧他。虽然之前他也在帮着纳兰怀仁。 “别。”纳兰堇方喊出一字。那老头已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不忍的转过脸去。 樊华是见惯了腥风血雨。只是这次实在是太壮烈了。李贤一个眼神就死一个人。他真不知道他以前哪來的胆子。敢在李贤面前造次。 “把玉玺交出來。本王就饶了纳兰一族。你可愿。”李贤笑着问道纳兰堇。 纳兰堇撇过头去。不想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可那声音还是一直吵着她脑缝里钻。 “怎么。不乐意。”李贤的面孔渐渐的变得难看起來。 樊华看着他的脸色。疾步走到纳兰堇的跟前。将纳兰堇的脸掰过來。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再轻微摇摇头。他现在不能话语。只求她能理解。如果不想血染山河。还是按照李贤说得做好。 纳兰堇看着他的眸子。他的眉宇。她不想承认她已经失败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手段守护浣月。纳兰连山终是看错了她。 “玉玺再楼上”过了片刻。纳兰堇缓缓的道。 如此。李贤才眉开眼笑。叫二影去楼上寻來玉玺。他找玉玺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销毁。从此。这个国度便不再叫浣月了。呵。他要为此明明。他要站在与李宏平等的位置与他一较高下。 “松开罢”李贤将折扇合上。打量着樊华。消瘦了些。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來”他对着樊华招招手。分开这么些时日。倒是怪想的。 樊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模样看着可怜极了。大影在李贤耳旁咕哝了几句。李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说些什么了。他就说今日樊华为何如此安静。往日都会在旁边吆喝两声的。 “赐座。”他道了一句。禁卫军将一把太师椅搬到李贤的身边。叫樊华坐在那。樊华看了看那禁卫军。似有些面熟啊~原來是影卫。 那么这一切也不难解释了。李贤有可能是让影卫替换成了禁卫军。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可皇宫守卫森严。不知他们是如何进來的 李贤将折扇轻叩掌心。等待着二影将玉玺寻來。期间。他一直不停的打量着纳兰堇与那位三知夫人。 与此同时。浣月如同一潭死水被投入了几枚石子般起了涟漪。各个地方的亲王都死了沒错。是李贤干的。不光是亲王。只要是纳兰氏族直系血脉。除女子外。无一幸免。便是襁褓中的孩儿都无法逃脱。 李贤在想斩草不除根。是否不大妙。若是那些旁系看不下了造反怎么办。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杀了才是。 二影从楼上下來。将一个包袱放在李贤的跟前。李贤一个眼神。二影将包袱拆开。是手掌大的玉玺。在光照下显得通透。 李贤端详一会。确认是真玉玺后。才放了话饶过了在座的人。 “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在纳兰堇看着李贤已拿到了玉玺时。突发奇想。现如今纳兰怀仁已逝。那他的精兵就无人管理了。她可以趁着这时候 “无谓的挣扎只会叫你死得更快。”李贤看着她忽然道了一句。 纳兰堇看着李贤。似乎他知道了她的想法。可世间沒有读心术。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想到此才松了口气。 “送公主回新月轩。”李贤对二影吩咐了一句。 他计划绝对不允许一点差池。他要的就要到手了。他渴望的近在咫尺。李贤看了看窗外。似乎胸腔里的气息都清新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人散后。唯有樊华留了下來。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满地的尸骸。也许死了那么多人。李贤也终于能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卿的嗓子不能言语了。”李贤问道。 樊华顿首。沾月楼如此的宁静真叫李贤不大适应。他更喜欢樊华同他说上两句才好。 李贤捧着樊华的脸。轻叹一声。“本王自会叫人來替你看看嗓子的。若是不能开口。真是叫人惋惜了。” 大影看了看樊华。想起那日喝毒。真是叫人虚惊。他给了那些影卫眼色。叫他们把这沾月楼全都给清理好了。一股血腥味。再不擦掉怕是一年半载都能嗅见。 樊华轻拽青森的衣角。给了他个眼色。再看看李贤。青森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青森拍拍他的手。叫他安心。他想传达的。他自会传达给他人。他问道李贤。“王爷。我家少主想问” “想问本王如何做到的。”李贤回过头。将青森的后半句话给说了出來。 “正是。” “大影早就传话本王。你们还未到月城时。本王早已在此布下了局。一切就等着纳兰怀仁开始罢了。” “可王爷你沒军力。不怕纳兰怀仁率军入宫。”青森又问。 折扇掩面。李贤在那扇后笑了出來。锦衣上的暗纹随他行走而发出淡光。“他若是带兵进宫。本王也还有他法。不过就是难了些。可谁叫他如此自傲。正好找了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觉得。还是叫鹿化说与你们听最好了。” 李贤给了鹿化一个眼色。鹿化也将樊华主仆给请去了别处。 鹿化带着樊华出了沾月楼。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却到了新月轩。樊华不解。可鹿化坚持着将他们领进了纳兰堇的阁楼。 “啪啦”他们方要进门。却瞧见纳兰堇正怒不可遏的摔着什么瓶瓶罐罐。这一下正好砸到了樊华的脚边。 樊华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碎成渣的瓷器。叩了叩门。纳兰堇回过头來才瞧见樊华主仆。 “你们來这作甚。我不欢迎你们。”纳兰堇坐在椅子上。只留给樊华一个侧脸。方才他竟然不帮她。 樊华看着满地碎片。着实难找一个落脚的地。他提起衣角。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鹿化站在门外始终不敢进去。看纳兰堇那模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进來。”樊华转过头去看鹿化。只见他靠在门边。头发丝都沒干飘进去房内。 “啪”纳兰堇抄起桌上的玉杯一把丢过去。鹿化躲到了外边。玉杯碰在门板上碎得七零八落。 “你有脸进來”纳兰堇吼道。 樊华看她火气如此之大。给她倒了杯水。拍拍她。以示宽心。 “别气了。气死了也沒用。”青森漠然道。 “就是”鹿化站在门外接过话。“谁叫你让他进宫的” 这么一说。纳兰堇的火气更大了。转过头。冷笑一声。道:“呵。若不是他有难。我怎么可能会放李贤进宫呢”他指着樊华道。 樊华指着自己。显然很诧异这一说法。青森替他问道:“关少主何事。” 鹿化在外边蹙着眉。显得很无辜。他弱弱的道:“大影在你们被秦王带走之前就将情况回报给李贤了你们來之前李贤就到了。然后我就找到他叫他帮一把可是他”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叫我替他控制纳兰堇。不然不然就飞鸽传书回大凉。杀了樊城” 樊华的心咯噔一下。提到这小家伙。他放在梨谷。也不知李贤如何找到的。慕红绫他开始紧张起來。莫不是从慕红绫问出了一些。 “就为了一个孩子你可知江山落到他手里会如何。到时候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是你我能担当得起的吗”纳兰堇拍着桌子质问他。 “可是我不做。还会有其他的影卫。李贤进宫的时候。影卫早已潜伏进來了。只要有必要。整个沾月楼的人都沒法逃脱。结果都会是一个样子。”鹿化辩解道。 可纳兰堇还在怒火中烧。如何听得进他的话。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借口。都是用來哄骗她的。 “可你早就知道了李贤的阴谋。你却不告诉我。还是你的错。”纳兰堇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鹿化的身上。却沒有正视自己的原因。樊华很想开口劝解她。可沒法发声。非常的不方便。 鹿化的火气开始也有些上來了。站在门外双手一摆。问道:“难道你有办法救下小少爷吗。你有办法救下少主吗我猜你沒有。你与纳兰连山沒有经历过夺嫡之争你们永远都沒法理解李氏兄弟的计策有多高深。” “谁在乎” 鹿化翻了个白眼。四下张望。无人。走进房内。将门窗关紧。扯了一张椅子摆在纳兰堇的跟前。他表情严肃。嗓子有些干。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好半天才道出了一句惊为天人话來。 “你是公主。纳兰连山宠你。沒叫你受过委屈。可是李氏兄弟不一样。他们兄弟的战火早就烧到了天涯海角去。他们受的苦你们沒法想的。同样。他们的心狠程度。已经超过了你所想的 李婉是李宏叫人杀的”鹿化磕巴着将这话给说出來了。在场所有人不禁一愣。 李婉是李宏杀的。 樊华的表情凝在了那一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虽然也想过要杀掉慕忠诚。可是那也是因为感情不深。李婉与李宏从小相识。感情深厚。李宏竟然会下手杀了李婉。他绝不相信。再说了。若是李贤杀了李婉。他尚且相信。只是李宏也不是凶狠之人。何至于此。 他呆傻的看着鹿化将话一股脑的说出來。鹿化知道他们都沒法相信。又继续道:“李贤告诉我的 他本來也想下手的。只是李宏的人时机拿捏得更好。一箭毙命。李贤盯着浣月已经很久了。可李宏也一样的。他们被同一个妃子带大。想什么都如此相似。如果不是李宏负气将李贤贬至玉泉关。李贤根本就沒机会会到月城來。 我这么说。你们知晓了么。” 鹿化看着他们。他该说的都说了。李贤既然能说给他。就意为着他势在必得。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了。 “不管是秦王逼宫。还是余氏造反。或是李宏出军。李贤都是不计代价的拿下浣月的。秦王放在城外驻扎的精兵。他已经派人过去了。只要不服从。影卫会一个个的杀掉。”鹿化继续道。 “秦王的精兵少说也有十万。影卫最多也就千名。他怎么摆平”青森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就是想叫世人都畏惧他。 鹿化无比清楚李贤的手段。他能把影卫治得服服帖帖的。区区军队又算什么。“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几个重要的人要挟一番。正常都会服软的如果实在不从。李贤就会杀掉他们。然后一级一级的往下的杀。直到杀到普通的将士。就算他们打算反抗。影卫至少能以一敌十。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沒有。” 鹿化将局势说了大半。他知晓李贤只是对他说了冰山一角。意在樊华与纳兰堇。是想叫他们乖乖的听他的话。莫要杀出來捣乱。不然。一块给杀了。 “那事后呢。少主该如何。是回大凉。还是在浣月。樊城也还在大凉。我们总不得将小少爷丢在那受李宏摆布。”青森问道。 这问題也实在是一针见血。大伙跟着一起头疼起來。纳兰堇自是不用说了。只要不给李贤添乱去到哪都一样。只是樊华。实在过于特殊。他身后还有樊家军。更多的是馥国的子民。 “李贤沒跟我说。不过少主应该还有用。他不会轻易弃子的。” 鹿化说完这些话。纳兰堇总算是冷静下來了。这一切完全不能怪他人了。只能怪她沒点手段。沒长心眼。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真是愧对了纳兰连山对她的厚望。 如果她能得到兵权。大凉那边根本就不是问題。可是她还沒來得及操控局面。就已至此 正在他们沉默时。管事太监提着拂尘急匆匆就闯进來了。他跪在地上。指着外边。气喘吁吁的道:“大公主大大公主她自尽了。” “什么”纳兰堇拍桌而起。提着裙摆直奔纳兰初所在牡丹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纳兰堇红着眼跑到了牡丹阁。却只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那条白绫。她看到宫人端正的站在一侧。白衣素缟。牡丹阁正中央摆着一张罗汉椅。纳兰初就躺在上边。沒了声息。 “阿姊。”纳兰堇凑上前去。轻声唤道 她蹲在地上。手握住纳兰堇冰凉的手。她的面真白。手也好凉纳兰堇红着眼看着纳兰初的尸身。 纳兰初年长她七岁。比纳兰连山还大。可心比天高。喜爱华贵之物。至此都未嫁出去。她是亲眼看着他们这群小的长大。他们沒了母妃。可纳兰初待他们很好。 纳兰堇看着她的兄弟姊妹一一离去。心中悲凉万分。一直绷着的神经再也架不住这些。跪倒在地伏在纳兰初的尸身上痛哭起來。 “都是我都怪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夜。西风卷雪。青霜攀结。耳畔闻丝竹之声。纳兰堇辗转反侧。无论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她起身。披上一件带绒披风。一身的雪白像极了丧服。她轻手推开门。大雪顺着缝涌入。她站在风雪中。听到了不远处的凄凄琴声。 她寻音而去。看见樊华正坐在石栏边双眸半垂。细长的指抚着琴弦。一把纸伞打在他头上。是青森默默无闻的替他撑着。 纳兰堇走向他。随她坐在雪地中。那寒冷将她冻得一个机灵。琴声哀怨。凄凉。时而快。时而慢。像极了她的内心。 樊华的琴声愈发的快。愈发的紧。听得纳兰堇呼吸都提了起來。她忽然抓住樊华的手。顿了顿。看向他。轻声道:“别弹了别弹了” “嗯。”樊华转过头看向她。这曲不是挺好听的么。配这景。配这时。再配这事。浑然天成。 纳兰堇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极了纳兰初那温度。她红了眼。呛着声道:“我随你走别叫我再回來了。我不敢看”说着。开始呜咽起來。 樊华将她搂在怀里。觉得怀中似多了一只受伤的鸟儿。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一定很伤心。不然如何会哭。他从开始就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失去再多他也不怕。可渐渐知晓了人间的冷暖。他会惶恐。害怕他会变得与他不屑的那群人一样为了俗事而痛苦。 他曾以为与李贤一样残忍。无情。屠尽一切。就能避免一切。现在看來。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翌日。樊华去拜见了李贤。沾月楼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李贤一人坐在偌大的殿内。他已鸠占鹊巢 青森站在他的身边。两人似乎有些显得紧张了。也不知为何。李贤的眼睛是愈发的锐利。俯视着他们。只叫他们不敢抬起头來。 “你们要回去。”李贤好半天才道出这句话來。 “少主说。想回去看看小少爷。顺带路上去看看卓赫县主。”青森替他答道。 “嗯~”李贤折扇轻叩掌心。玩味的看着他。却也不多说什么了。“去罢。珠港现在打得不开交。路上小心。” “对了。纳兰堇也要跟着去” 李贤一挑眉。轻巧的说道:“由她去。她算你的夫人。好生照顾着。” 樊华顿首。算是答应了下來。托着厚重的袍衣离开了沾月楼。纳兰堇撑着白梅伞站在楼外。见他出來就替他撑着。 “如何。”她不安的问道。 “李贤得到了他想要的。不会为难你的。”青森答道。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李贤站在沾月楼上。神情冰冷。他的眉宇间逐渐凝上了霜雪。可依旧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提起手中的包袱。从容的打开。一颗无暇肃穆的玉玺印在他的眼底。他将手伸出阁楼外。五指打开 那微黄的玉玺碎成了几瓣。楼下的青砖被玉玺砸出了一个洞。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楼内。 一辆马车载着四人。摇晃的从月城离去。后轮刚出城。皇榜就贴出了告示。 旧王已逝。新王立政。国号变更。寒迎伏立。玄月已过。赤阳当立。新王登基。税减三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榜贴了不算。李贤又叫人将金箔贴在纸上。写下了这些话。让车队顺着月城绕了一圈。满城飘的是白的雪。飞的是金的纸。 甚至未过几日。新玉玺。新龙椅。什么都是新的。李贤拥有了全新的东西。李贤上位。百姓是又爱又恨。恨他个外邦人插手他浣月的事情。还将浣月的名给改成了赤阳。又爱他豪爽减赋。 “你拿着这个。去把珠港的叛军给平定了。若是让本王。哦不。朕听到余氏的一点动静。你就自刎谢罪罢。”李贤将新铸的王剑丢给大影。一脸笑意的模样看得一屋子的影卫汗毛直立。 “是” 李贤转过身。眼神变得凌厉起來。他要结束了余氏的闹剧。现在是他主场了。所有的兵力。他都要集合在攻打李宏的兵上。不计代价。势必直取京都。 过了十日。樊华抵达了珠港。明明飞着雪。可是眼里都是一片灰。分不清眼前的是灰烬。还是寒雪。 樊华用手接住一片灰雪。轻叹一声。抬头一望。满眼的难民。他能嗅到海边吹來的大风。夹杂着鱼腥味。血腥味游移其间。 “情况真是太严重了”纳兰堇用丝帕捂着口鼻。生怕灰烬被吸进了鼻子内。况且这气味真是不大好闻。 “我们快走。这不大安全。”青森提着剑警觉的道。 樊华随着青森走在珠港城内。他不能想到这曾是浣月最大的港口。往日的繁华一去不返。难民随处可见。 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城内。脚下尽是被烧毁的木头。有些已成了焦炭。有些火星还在寒冬中挣扎叫嚣。 樊华走过一片废墟。他能看见一只从废墟中伸出的手。已无了挣扎。笔直的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已死。手中尽是灰烬与积雪。 “李贤会阻止战乱吗。”纳兰堇看着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该算是她与纳兰连山的过错。是他们的愚蠢与优柔寡断导致了生灵涂炭。 青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会啊。他会阻止那些想要阻止他一统天下的人。比如余氏但是与各国开战。或早或晚。横竖都是一刀。”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4节 纳兰堇看着这些。整个人都有些昏沉。距离大凉军营尚有一段距离。腿脚却再也抬不起了。她扶着脑袋。往日不是这样的。她往日健步如飞。能以一敌二。这么点路怎么可能走不动呢。 她忽然眼睛一花。倒在了地上。一瞬天旋地转。分不清南北。只闻青森的喊叫声。 再次醒來。她先是听到了炭火的炸裂声。再看到了一口小锅架在炭炉上煮着什么。她挣扎着坐起身來。整个人还有些浑噩。 她是昏倒了。被带到了这罢。 她穿上她的云靴。随手从木架上取了一件外衣。一掀开帐篷的帘子就被风雪给吹得后退了一步。不巧。她看见青森、樊华与慕红绫三人正朝着这边走來。她便不想出去了。候在帐篷内等他们。 “红姑姑。少主口不能言。李贤一事爱莫能助。日后你们定要愈加小心才是了。” “多谢提醒。只是我慕家世代为大凉效劳。实在无法退一步。” “可李贤其实也是李家的人不是么。”纳兰堇在帐篷内听到鹿化掺和了一句。瞬间沒了声息。 一双手掀开帘子。看见纳兰堇坐在火炉边取暖。大伙不禁一愣。也忽然松了口气。 “公主无碍了。” “无碍了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公主了”纳兰堇有些尴尬的道。 李贤已夺取了她的故土。改了名。她有什么颜面自称公主。 慕红绫也尴尬的低下了头。道:“哦无碍就好。军医说你是气血攻心。悲伤至极才会晕厥。看你醒來。想來也差不多了。” “多谢县主挂念。”道完这一句。纳兰堇便不语了。多说都是痛。 慕红绫转过身來。有些不安的看着樊华。拍了拍他的肩。悄声道:“樊华。我知晓你恨你爹。恨他这么多年都不肯來见你。可他已经老了。可能撑不住多久了。你知晓吗。你留在这一段时日可好。待他病情好一些了。你再回京都。” 樊华垂下眼眸。似是不大乐意的。他來这。慕忠诚还沒见上一面。倒是见了慕樊辰与慕红绫。 她不提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的恨意。若是他爹怎会如此无情。 “樊华。”慕红绫握着他的手询问道。“你看在姑姑的面子上。看姑姑带你到大的分子上。你就留下來成不成。虽然我以前待你是严了些。” 樊华看着她。眉毛一挑。青森便知道了意思。替他道:“少主这意思是留下來。不过也就几日。不在久的。毕竟小少爷在梨谷太过危险了。有可能已经被他人知晓了位置以此要挟。” 慕红绫也不强求他在多少日了。毕竟都有难处。她点点头。也算是满意了这答案。 待慕红绫离去。纳兰堇坐在火炉边。疑惑的问道:“大将军抱恙了么。” “之前交战被捅了一刀。伤及筋骨。伤势反复。身子骨不太硬朗了。躺在病床已有数日。” “人老了。身体自是江河日下。难免会一病不起。” “嗯。”青森不解。 “我父皇不。我爹他就是这么走的。得了肺痨。一直治不好。刚开始还是咳出痰。到后來痰中带血。到后來沒痰了。一咳就是一帕子的血。渐渐的就起不來。走了” 似乎是最近打击太大了。纳兰堇甚至能想起生命中每个在她面前死去的人。她记得她站在沾月楼的房门前。看见宫人來往。太医不断的施针。然后她的父皇就沒了动静她还能看见他的手从纳兰连山手中滑落的模样。 她知道他走了。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但是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深厚。一滴泪都沒留。别说是她了。就连纳兰连山都只是诧异罢了。 纳兰堇将火钳摆弄着炭火。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她现在在这是干嘛。看着敌军的铁蹄踏碎她的家乡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娘我从沒见过那么俊的女子,上战场堪当男儿,摆弄舞姿也柔情似水我答应她保护你不死,想來我大限将至,可能就不能看你过得美满些了” 慕忠诚躺在榻上,双眼迷蒙,他紧握住身边人的手,他以为是樊华,却不是,是慕樊辰一直看着他, “爹我是樊辰”慕樊辰轻唤道,看他是病的糊涂了,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慕红绫站在一侧冷眼看他,当初硬是将她嫁到萧家,和离后也是他硬生生的将樊华抛给她,樊华不肯认他也是难怪了, 老军医提着药箱掀开门帘,看见慕忠诚拉着慕樊辰已将胡话乱说了一通,赶忙将药箱打开,将绒被掀开,伤口的血渍已渗出了纱布, 他七手八脚将慕忠诚后腰的纱布给拆了,放上新的药,换上新的纱布,怕是不妥,又施了几针才算是安心点, “大将军伤情反复,需要一些上好的药材方能一直,只是前线药材告急,怕是会拖出人命來,”军医对慕红绫道, “需要什么药材,,”慕樊辰问道,若是可以,他自会亲自去讨來, “比如老参这些,其他几名将军已用了一些了,所剩无几,京都也不肯再多给些药,” 慕红绫默默听着老军医在那抱怨,是了,之前这些琐事多是李贤管的,李贤做事大气,对这些必须的东西从來不吝啬,他们之前在沙城抗胡也多是因为军饷充足的缘故, 如今李贤到了浣月独自称帝,也不知李宏能否一人挑起这担子,不过看样子,是多年闲得手都生了, 军医走后,樊华就到了,他看见慕忠诚躺在榻子上睡得安稳也挺放心的,只是过來时,看见了镇远将军, “大将军的病情如何了,”青森问道, “老样子,伤旧不愈,浑身发热或是发冷,要一直叫人看着才行,”慕红绫答道, “那前线现在是谁在带兵,若是大将军忽然” “乌鸦嘴,我爹身子骨硬朗,不会发生的,”慕樊辰白了青森一眼,青森真是学到了樊华那张嘴,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但留着一手,总是好的,” “现在是以为将军共同商议军务,应当沒什么问題罢,”慕红绫也有些不着底,她也几日沒去掺和那些事了,尽在这看着慕忠诚, “樊华樊华” 慕忠诚忽然睁开眼,看见樊华正与大伙凑在一起,唤着他的名,一双老手笔直的伸向他,慕樊辰在一旁看着不是滋味,推搡一把,樊华就到了慕忠诚的床前, 他回过头瞪了一眼慕樊辰,手却被慕忠诚握得死死的,虽是不情愿,可也沒有办法,慕红绫看慕忠诚似乎有话要讲,也不想再打扰他们父子了,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便离开了帐篷, “樊华真是你啊,”慕忠诚使劲的睁开眼,想要看清樊华的面,却觉得眼前始终有一片雾遮住了他的眼, “嗯”樊华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你來了就好,爹有好多话给你讲,你娘当年可美了,三国众所皆知的美人,跟你一样的金发,后來不知怎么的就变黑了,还是美, 她怕你生下來沒人管,被人欺负,硬是叫我答应她照顾好你爹我真是对不住你了,叫你在梨谷那么多年都沒去看你,” 前半段那话樊华还听得心里很感动,毕竟都这么老了,还惦记着他的娘亲,算是痴心了,可说到后边,樊华心里就恨得牙痒痒,长得像娘也是罪吗,干他何事,, 想着,慕忠诚又继续道:“她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她真是太好了,”忽然他降下了音调,悄声在樊华耳边道:“你不知道罢,先皇曾非常喜欢她的虽然是为了蛇符才对她如此好,可他后來也同我说了,他喜欢她, 呵可惜你娘在九泉之下不明他的真心,活活被气死了,” “嗯,”樊华发出疑惑的声音,樊璎沒道理与先帝走得那么近的,作为一个男人,慕忠诚不为樊璎与先帝的情愫生气也实在太过可疑了, 慕忠诚病入膏肓,加上樊华不能言语,只管自己在那说得起劲,眼睛都睁不开,却拉着樊华的手,说了一堆, “要是我当初知道先帝那么爱她,不是虚情假意,我就不至于带她到梨谷了,你也就不会在梨谷那么多年了,说來说去,还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叫你们这一辈的人受苦了, 每次我看见李贤的时候罢我就会想起先帝的后宫,自樊璎走后,他就独宠带着桃眼的人,所以皇子生下來多少都有些像樊璎,不禁有些可怜他们,” 原來如此,樊华在心里嘟囔着,李婉眉目其实也有些与他相似的,当是生母长得与樊璎有那么一些相似传下來的罢, “哗,,”青森忽然冲进帐篷内,一把拉起樊华,焦急的道:“纳兰堇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出去了,” 樊华颇为诧异,精气神不好还乱跑,最近东西吃得少都皮包骨了,出去若是碰上了余氏孽党,怕是连红缨枪都提不起了,谈何的保护自己呢, 他一把撒开慕忠诚的手赶紧追了出去,青森与鹿化问了一路,从军营问到了珠港的中心,许多人都说见到了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了, 跌跌撞撞 樊华倒吸一口冷气,现在珠港不安定,坏人也特别多,若是她被坏人盯上了想着他身上起了起皮疙瘩, 走着,他途径一条暗巷,看见几个穿着破烂的人正拽着一个人,樊华直觉是纳兰堇,他冲过去,将人扒拉开,只见纳兰堇正被人拽着朝着暗巷的深处去, 樊华将纳兰堇夺过來,那群痞子就看不惯了,不过看他一身的金贵,又文弱沒准能捞上几个筒子,金子美人都揣兜里, 青森也未走多远,痞子正打算包围樊华时,青森一双大手捧着那几个痞子的头干脆利落的朝着一边掰过去,齐刷刷的都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见此人有些拳脚,也不敢放肆了,不约的散了去, “啪啪,,”樊华轻轻的拍打着纳兰堇的脸, 青森看纳兰堇似乎已神志不清了,简单的把了脉,却发现纳兰堇的身子异常的热,他捂着纳兰堇的额,似冬日里的一个小火炉, “烧起來了,要带回去才成,”青森抱起纳兰堇就要走, “别”纳兰堇忽然清醒过來了,扯着青森衣角连忙阻止,“带我去浣月的军营” “都病成这样了,去那干嘛,”鹿化抱着剑,发上都积了雪, “带我去带我去”纳兰堇蹙着眉有气无力的对他们道, 樊华看她那副模样,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青森也就忤逆不得,所有人都随她去一趟, “你要去军营干嘛”鹿化走在一侧问道, 纳兰堇痛苦的闭着眼,不语,她实在是太难受了,不想多说一句话, 要去浣月军营,便需要横穿珠港整个城,他们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一里地的地方,只要出了城就能看到军营的炊烟, “放我下來”纳兰堇对青森道, 青森在不远处将纳兰堇放下,那一瞬整个人有些东倒西歪,鹿化扶住她,她勉强站直了身子,却沒走几步又晃荡着要跌到, 樊华搀扶着她,走到军营门前,卫兵将他们拦下來了,纳兰堇将自己身上的唯一信物交出來,道是拿去给大帅看, 那信物是一块玉饰,下玄月的模样,上边雕着花饰,是十分精湛的手艺,未过一会,卫兵回來了,纳兰堇还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公主,” “北川”纳兰堇推开樊华,向前走了一步,却忽然向前一倒,扑在了北川的怀里, “公主,”北川赶紧拉着纳兰堇进了帐篷, 他唤來军医替她诊治,忙活了半天,才发现樊华一行人, “大人为何在军中,不是应当在宫中当差,”青森问道, 北川回道:“我已辞去了鸿胪寺少卿一职,现乃监军,不知你们來此有何事,” “她叫來的,你当问她,”鹿化用下巴指了指纳兰堇, 纳兰堇一头墨发披散在肩上,衬着一身的白衣,看得出沒好好整理就出來了,这么着急也不晓得是何事, “把统帅叫來”纳兰堇坐在榻边痛苦的捂着头道, 北川似乎有些犹豫,好半天才道:“统帅在帐篷里正与一不知來历的人谈事怕是不能來见了,” “何人,”纳兰堇心中不由的生出不安來, “宫中的人”北川低下头,他对月城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了,好歹知道他现在不能唤纳兰堇一声陛下, 纳兰堇忽然站起身來,朝着外边走,李贤來人绝非那么简单,定会发生一些什么事的,若是按照青森的话來说,他想必已开始集结大军为日后攻打大凉而做准备了, 她一路磕绊來到统帅帐篷前,连声招呼都不大就冲进去了,看见大影正坐在客位上端着茶盏欲要饮茶, “是你,,”纳兰堇惊呼, 大影看着她,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漠然道:“别來无恙,”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來这干嘛”鹿化走向他。他真是沒想到大影会來这的。“李贤叫你來的。” 大影抄起方桌上的王剑。横示在他们的面前。王剑按照李贤说的。要通体闪耀。工匠便镶嵌了几枚鸽血石。剑鞘也用了大量的黄金。尾部挂上了通红的流苏。看着尊贵异常。却也似乎觉得不够。李贤还叫匠人将剑身打磨得发亮。仔细看还能看到上边的暗纹。 “现在你们当尊他为陛下。再怎么说也喊一声伏立也是可以的” 樊华在心中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李贤开始跟他摆谱了。 “行伏立帝叫你前來这。是不是打算撤军了。”鹿化不耐烦的问道。 他伺候李贤的时间是比大影长了些。往日都是他在外边跑腿的。现在位置被人顶替了。多少有些不好受。 “陛下是打算撤军。不过要先斩草除根。余氏后患绝不能留。” “然后呢。撤军休养。再攻打大凉吗。”纳兰堇冷着脸问道。“你们这么做。有什么好的可以拿。” “这是陛下的事情。我们只需执行” 纳兰堇靠近他。忽然提起裙角。扑通一声跪了下來。拽着他的衣角。弱声道:“请你们手下留情罢百姓何辜。江山何辜。两军开战。受苦的还不是百姓我纳兰氏族贵为皇族。却因我一人。已将江山拱手相让。你们难道还觉得不够吗”纳兰堇失声问道。 樊华想将她拉起。却无奈她始终不肯起來。他见不得身边有人这种低声下气的模样。 “尊您一声公主罢。百姓无辜。江山无辜。可大局掌握在天子手中。谁是天子。谁就能把控天意。你已经失去资格了。”大影漠然道。 在他的眼中这世间本就不分对错。不分善恶。恶是由善说得算。错是由对说得算。人总喜欢将自己归为正确的一方。 既然有人在战乱中死去。自然会有枭雄立于世间。有人散尽了钱财。自然也会有人富可敌国。 大影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拽开。他冷瞥一眼那皮糙肉厚的统帅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军营。 纳兰堇无措的愣在地上。眼角的清泪未干。青森将她扶起。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早已被尘土沾染得泛黄。 “公主恕末将”那统帅的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了。低头拱手。绕开了纳兰堇也一同离去。 纳兰堇看着他们。心中一阵的难受。不管他人如何劝阻都要追上去。 似乎是感应到了一半。她跟在统帅的身后。果然看见那统帅集结人前往了珠港。她不安心。叫青森带她一齐去。只叫她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就心满意足了。 可樊华顾忌她带病。不想叫她去的。可她就是倔脾气。说是不带她去。就要自己一人前往。也是拗不过她。只得大伙一同前往。 鹿化与她同骑一匹马。路上鹿化都能感到她整个人跟个汤婆子似的热乎。还时不时的东倒西歪。吓坏了大伙。 随着大部队走。他们发现。军队并非要进城。而是绕着城墙。一直到了一侧。似是叛军的大营。 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也不至于在大白天的行动罢。怕是与大影的出现有关。 果不其然。他们寻到了一个制高点。看见那统帅叫军队团团围住了叛军。余氏孽党能在珠港撑那么多日。也不过是全仗着大凉的大军才能如此。如今大凉停战生息。他们动作如此迅速的包围了叛军。怕是援军是赶不过來祝他们一臂之力了。 很显然。余氏只有两个选择。不若是战死那就是投降。反正他们沒有一点好处可以捞到的。除了能捞回自己的性命。 “他们会死的。”纳兰堇斜倚在鹿化的怀中。整个人软妹无力。可心还想着战场的情况。 樊华站在一侧。双手环抱。冷眼的看着叛军大营的动静。里边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不是有句老话么。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 未果多久。大影从叛军军营内出來了。手中的王剑璀璨夺目。正映着余氏领军的黑脸。听闻余氏的领军是余能。也算是余氏的直系血脉了。 领军的军装很是显眼。手中的军帽上插着一根红黑相间的鸟羽。站在人群中。能一眼就看到其所在。 “嗯。”樊华闷哼一声。疑惑的看着两军僵持在一方。 大影不知何时沒了踪影。兴许是把话都给说了罢。却独留两军将领站在寒风中。余能先开口说了一句。似是不满意。另一方蹙着眉。大刀一指。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就更紧张起來了。 “你们猜发生了什么。”青森扶着樊华开口道。 “不知道啊。大影按理來说应当是去解决余氏的后继问題。可是感觉似乎沒有缓解。”鹿化答道。 “带我去前方”纳兰堇看着樊华。只要樊华点头。其他两人不会忤逆的。 樊华摇摇头。实在是太危险了。两军随时开战。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闯进去沒准就会变成炮灰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金发。轻叹一声。倒不是叹那纳兰堇脑子不行。只是叹这世间多事。若不为名不为利。也就沒那么事情了。 纳兰堇看樊华不准。也不知哪來的气劲。一把推开了鹿化。挺起腰杆站得笔直。也不过是硬撑了一会就不行了。她快速的跑下山丘去。怕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的力。生怕鹿化将她擒了回去。 鹿化与青森看见纳兰堇跑下了山丘。不约而同的想要追上将她带回去。樊华向前一步。拦下了他们两。 他轻微摇摇头。叫他们莫要阻止她。如果这是她想要做的。不应该阻止。她是公主。他们是平民。自是不了解她的重担。既然不理解就让她去做。做到她到死无悔为止。放能对得起这公主的名头。 纳兰堇深知她以前所享的锦衣玉食皆不是理所应当。一声公主自是扛起了浣月的荣耀与氏族的尊严。光芒多亮。责任多大。 她不断的奔跑。觉得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已经被挤压出体内。她倚着一棵小树喘息起來。已是在山脚了。她向上望去。只见樊华站在山丘山。虽不能说是浩气凛然。可好歹也算是看着端正了。 他沒有阻止她还是懂她的罢。 纳兰堇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高高的举起。算是谢过了他。若不是阵营不同。且有些过节。他们怕是也能成为走心的友人。 休整一会。她缓慢的朝着两军中央走去。她下了山丘后就再也不知前方情况如何了。只叫别打起來。一切都好说。 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她总算是到了两军中央。此番围剿。北川也來了。看见纳兰堇那气喘吁吁的模样于心不忍。下了马去搀扶她一把。 “公主。你怎么來了” 纳兰堇累得说不上话來。倒在北川的身上。好半天才磕巴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不能开打。不能余贞余贞不是皇兄杀的皇嫂皇嫂也不是余氏杀的呵呵”纳兰堇气喘吁吁的道。她不知晓大影同他们说了沒。不过再说一遍总是沒错的。 “我们知晓”余能站在不远处傲然道。 “那你们还不散了去”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看來大影是说了罢。说了最好。一切问題就能迎刃而解了。那么只剩下大凉与浣月的问題。 余能头上的鸟羽随风而荡。他低下头來。沉声回她。“太后虽不是纳兰连山所弑。可月城百余名余氏宗亲呢总不得是你杀了罢。”说起那血淋淋的事情。余能心里都在滴着血。 他已年过半百了。他儿尚在襁褓。都难逃一死。他此生为了浣月敬忠职守。连他的骨肉都尚未看过一眼。月城就來信道是被屠门了。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守护的君王。杀死了他此生的挚爱。 “是皇兄不对。可余丞相率领百官处处刁难。欺压他多年。难道就对了吗。他只是将积压在心底的多年怨气发泄了罢。你们看他失去皇嫂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道还不知足吗” “那有何用。我们余氏为了这江山不知付出多少。在我们驻守疆域之时你们竟然忘恩负义杀了我们的族人。里边有我们的妻儿老小。你知不知晓。”余能朝着纳兰堇咆哮道。 这么多时日了。他终能想到飞鸽传书里的话语。能想到他孩儿那软糯的身子。被冰凉的大刀一分为二的场面。这使得他夜不能寐。每每到了夜间就是最难受的时刻。军中大多将士也都夜半出來唱着哀歌。 纳兰堇忽然又跪下了。她给大影跪下时。什么尊贵的身份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跪在千军万马前。势单力薄。曾耍刀弄枪的她今日也柔弱得如一根小草。一吹就倒。 “纳兰氏。堇女在此。如若我纳兰氏有得罪各位之处。我纳兰堇愿以性命相抵。余氏百条人命皆因我皇兄而起。如今兄长已逝。纳兰堇自担起一切责任。但百姓无辜。还望各位英雄好汉。放了泱泱百姓一条生路。莫要叫他们同你们一般痛不欲生。纳兰堇在此谢过。”纳兰堇看着那些骑着马的将领。她跪下不及马肚处。风沙迷了她的眼。她无从得知叛军是何反应。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已用尽了全身气力将这些话喊了出來。不知能传到何处去。可她又做了惊为天人之事。她一个公主竟硬生生的对着那些带兵征战的糙汉行了跪拜礼。如此大礼。她一生也沒个几回的。 “公主。”北川站在她身侧。想要将她拉起來。她执意不肯。若是这般也不能阻止余能一干人等。也无了办法了。 余能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拔出。是一把带着暗纹的鎏金宝剑。剑身在苍穹下泛着乌光。他将乌剑丢到纳兰堇的跟前。鸟羽上沾染着白色霜花。黝黑的皮肤在雪地中异常的显眼。 “你叫我们放过苍生。你们可曾放过我们你叫我们平息怨气。那你在两军前自裁。我就让这件事过去。” 纳兰堇将头颅缓缓抬起。一头青丝夹带积雪。她双手捧起那把鎏金宝剑。冷笑一声。 “余能。就算你今日不想降。也沒有出路了。要么战死。要么就投降。公主的性命。岂是尔等能够觊觎的。”北川一肚子的怒火。纳兰堇给他们行跪拜礼已经是辱沒了皇室的尊严。如今得寸进尺想叫她自裁痴心妄想。 “呵”纳兰堇忽然又冷笑一声。 可声息太小。被两军的争执声给沒过了。她用宝剑撑着身子。晃悠着起身。 “以吾之死。换浣月半壁江山也算是值得了。我自知愧对百姓。愧对先人。愧对这世间的人。纳兰堇便以死谢罪好了” 正当北川与众人反应过來时。纳兰堇已提着鎏金宝剑架在了自己的项上。欲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纳兰堇手与头颅向左右不同方向转过。霎时。美人。赤血。青霜。全映在了数十万的将士眼里。 这一刻显得如此的缓慢当热血喷涌而出。如红梅烙在皑皑白雪之上。纳兰堇也应声倒下。 “公主。”北川跪倒在她身旁。他将自己的脖子上的方巾扯下。欲为她止血。奄奄一息的纳兰堇却轻声一笑。北川这个书呆子。他随军征战。难道还沒见过人死吗。 她乏了她渐渐的合上双眼。她能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逐渐停止的心跳。感受到自己越來越轻的鼻息。直到胸脯停止起伏所有一切都陷入到黑暗之中。 樊华从山丘下从容行至纳兰堇的身边。与纳兰堇如此不同。他似一只黑鸦。一身黑色袍衣。欲要遮天蔽日。 他眼角流下一滴泪。也不逝去。任着风雪将泪水冻在他的面上。青森随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他们都在山丘上看到了。亲眼看见纳兰堇一个旋转。就倒在了雪地上可樊华沒有阻止。那一刹他的心是痛的。怎会有人肯将自己姓名白白的交出去。 他含泪下了山。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纳兰堇。看着那滩鲜血。除了风霜的呼啸。沒人再敢喧嚣。 樊华站在纳兰堇的身边。俯视着她。似乎已无了声息。他跪下。侧耳聆听纳兰堇已寂静的驱壳。 “死了”樊华忽然开口说了这两字。眼角却止不住的流下泪來。 曼蝶死时他也曾流过泪。却不及纳兰堇这般不舍。他还想着她会与萨柯一起天荒地老。他们的孩子甚至还会叫自己一生爹或者大大。 他抬起头來。眸中满载哀伤的看着青森。却也还沒反应过來。他的嗓子已经好了他不再是个哑巴了。可纳兰堇也走了。 青森将纳兰堇从雪地中横抱而起。方要踏出一步。樊华转过头。操着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道:“纳兰堇以身殉国。若是你们胆敢违约。我定叫你们车裂不。痛不欲生。” 也是符合了他的性子。一开口说话就沒多好听的。鹿化痴傻的看着他。他竟然沒发现自己已能开口说话了。 樊华带着纳兰堇的尸身远离了两军汇集之地。鲜血滴了一路。似受伤的野兽逃了一路。樊华看着纳兰堇睡得安稳的脸。不觉惋惜。 似乎自己当初沒阻止她。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毕竟是她的选择为友。当知其心。尊其之意。如此。无憾。 “你说。是要将她带回月城葬在皇陵好。还是葬在无垠大海好。”樊华转过头。悄声问青森。 “她以身殉国。就让她回到梦寐的故土罢。”青森答。 鹿化凑到樊华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少主。你的嗓子好了。”他弱弱的提醒着。什么怪毛病呢。秦王那个神医都沒医好。纳兰堇一死就好了。眨眼之间的事情。 青森抱着纳兰堇的尸身。愣了愣。是沒错啊。真的好了。他刚才就说哪不对劲。不过也沒反应过來。 他现在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好事竟跟坏事撞一块了。 樊华用手摸摸自己的喉头。也沒觉得多开心。闷闷的应了声。叫青森将尸身搬回大凉军营内。 方入军营。慕红绫便迎了出來。本想叫他去看慕忠诚的。却不想看到了青森怀中的未凉的尸骸。 她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公主以身殉国了”青森应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说。 随后跟來的慕樊辰不巧也听到这话。在看看血淋淋的尸身。也不尽是满目的悲凉。 慕红绫将纳兰堇的尸身搬进了帐篷内。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擦净了身上的血渍。又描眉施粉。摸上淡淡的胭脂。整个人躺在暖榻上。不似一个方自尽的人。 “可怜”慕樊辰缓缓道出这两字。他当初见到纳兰堇时。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家。如今却被所谓的政权逼得以身殉国。是她太弱了。还是这世道太过于残酷。 “接下來要如何。”慕红绫问道。 樊华坐在榻边。握着纳兰堇冰凉的手。道:“打算重返月城。将她安葬在皇陵内。再动身直接回京都。” 慕红绫很诧异樊华的嗓音竟恢复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她怔了会。回樊华道:“不再多留几日。你爹的身子每况愈下。今日吃下去的。都给原封不动的吐出來了。” “不必了。生死之时。一切看天。” 慕忠诚。呵。连纳兰堇都不如。纳兰堇好歹与他前往狐胡。甚至同生共死。慕忠诚只会对他说道说道。满口的歉意却无任何的作为。 他是大凉的镇国大将军。可他也是他的父亲。他需要的是一个知他。懂他的父亲。而不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大将军 “樊华莫要负气。爹他”慕樊辰想替慕忠诚说两句话。可却被樊华给打回來了。 “我现在已不姓慕了。是看在以前的份上喊你们一声姑姑。大哥哥你是世子。他更需要你。而不是我这种凉薄的人。他与我娘的事情。我已宽心了。可我与他之前。永远不可能和解。 你了解吗。世子。县主。” 樊华故意唤他们这样。便是这样。才能知道他是何等的不情愿再多看慕忠诚一眼。 “你们出去罢”他坐在纳兰堇的尸骸边。独留了青森与鹿化在帐篷内。他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痛苦之中。 他儿时不是这样的。他也与其他的孩儿一样。渴望爹疼娘爱。他每每问到慕红绫他何时能见到他的父亲。慕红绫总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问烦了。也许还要挨上一顿揍。 可他会瞧见慕红绫会在他问这些问題之后都会将一只信鸽放飞。信鸽又灰的。白的。呼啦一下子就飞走了。他都在猜想这些鸽子会不会将他的爹爹带到他身边。 然而他等了十八年。一直都沒等到那个男人。 慕红绫告诉他的只要他认真。博览群书。成为出色的人。他的爹爹就一定会來看他的。 他那么努力。努力练琴。努力练剑。几乎样样精通。只为成为这个男人骄傲的孩子。 当曼蝶告诉他。他的父亲就是镇国大将军时。他欣喜若狂。可听闻他还有一个孩子。他真是伤透了心。 他从各处都打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关系。慕樊辰也并不是那么出色。甚至他看不到慕樊辰成为他的骄傲。可就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被人尊称为一声世子。享受父子应有的温情。 青森告诉他。他是最好的。最美的。最俊的。最尊贵的。可又有何用呢。 他还是满怀着仇恨将慕家弄得支离破碎。这都是他有意所为。他开心。他高兴。他就是喜欢看着别人跟他一样可怜。他不要叫自己在这世界成为所有人都同情的人。 “我难道还不够好吗。”樊华疲惫的蜷在青森的怀中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看着如此无辜。 “少主你已经够好的了不必再勉强自己如梨谷那般了”青森答道。 “那你说我与那梨花。孰更美。” “还是少主你。更胜梨花一筹。” “呵”樊华有气无力的笑出了声。这些词他都背熟了。可还是止不住的一遍遍问青森。青森也原封不动的将那些话说给他听。 他已经麻痹自己太久了。所有的残忍都只是为了遮掩他心底比芝麻还小的无助。他曾经想过。他要是李贤就好了。什么人都能杀掉。现在。清醒了。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翌日。樊华便动身将纳兰堇的尸骸运回了月城。想到萨柯那边似乎沒办法交代。他取了纳兰堇一根白色的发带收了起來。 他真的该走了。远离这些是非 当他回到月城。月城焕然一新。那亭台楼阁他看着眼熟。却叫不出个所以然來。李贤也听闻他折返了。正在皇陵将纳兰堇给埋了。 寒风凛冽。樊华被冻得鼻尖发红。却一丝不苟的在纳兰堇的坟头前洒了三杯酒。纸钱飞得漫天。樊华站在寒风中。似早已知晓了李贤会來。扶手身后。远望高山。 “听闻卿嗓子已好。” “是” “卿是在为了她而难过。”李贤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风景。却也不是那么好。望眼过去。只是翠白想交。 樊华转过身子來。看着李贤。就像看着自己。特别是他不苟言笑之时。不能从他眼里猜测内心之时。他们更像彼此。 “哀归哀。愁归愁。是天意。不可改。皑皑白雪覆枯骨。潺潺赤溪诉百怨。殉国虽她意。可你也有责。 我现在真是不晓得叫你陛下好。还是王爷好。或是你给我直呼你名讳。”樊华的红唇每每吐出一子。李贤就越能感到他的不同。 李贤看着他。顿了顿。低下头來。苦笑一声。邪魅的道:“不若叫我贤。阿贤。都可以罢。我也不管这些了。走。跟我回宫喝酒去。明日再走。”说着拉起樊华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樊华也沒回绝。似傀儡被他带着走。青森和鹿化一头的雾水。 方入宫。宫人毕恭毕敬。为首是诺。樊华在心中冷笑一声。看來这宫人也被李贤整顿过了。去到那沾月楼。名字都给改了。改成了朝阳楼。里边的所有摆设也都换了一个样子。丝毫找不出纳兰氏族的痕迹。 “怎么样。本朕亲自布置的。也还算是可以了罢。”李贤得意的向樊华展示着自己的品味。着实还是在大凉时的模样。够张扬。 他将樊华带到顶楼。宫人摆好矮桌。端上热酒。几碟小菜。算是怡情。樊华也怕青森他们闷得慌。叫宫人也给他们送了一份。叫他们好生等着他。 “当个主子都那么可心呢。难怪鹿化能死心塌地的。”李贤替他斟了杯酒。打趣道。 “他只是在其位谋其事。你拉我來。总不得是说这些废话的罢。” “咳咳”李贤一阵猛咳。装过头对樊华道:“自然不是。过几日我就要登基了。想叫你留下來玩上几日。” “那就不必了。慕忠诚病的一塌糊涂我都沒理。你登基关我什么事。” “也是咳咳你打算回去就不插手朝政了。咳咳”李贤不停的咳嗽。看起來最近过得也不怎么样。 “自然。能全身而退。为何不做。” “哦。你竟然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李贤眉宇一挑。很是玩味。 “难道我不能。” “难道你能。”李贤反问他。“从一开始。从你开始在京都露脸。在紫萱殿前歌舞。你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你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站在李宏那边。你当然可以两边都不帮。但你可舍得你的孩儿。 我就大胆的猜你对那孩子不上心罢。毕竟只是一时冲动才有的。”李贤举杯一饮而尽。身子开始暖和起來。面色也开始有了那么点血色。 樊华强忍着怒气。为何他老揪着樊城不妨。似是看穿了樊华的心思。李贤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莫要觉得我处处难为你。就算我不难为你。李宏也要难为你的。我难为你。你好歹还可以跟我谈一谈筹码。”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有什么。能让你们抓着不放的”樊华不解的问道。 几杯热酒下肚。李贤也终于放开了些。他捏着樊华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他的脸。邪魅的笑道:“谁叫你玉面歌姬唯一的骨肉。这辈子。你是不可能卸下馥国这个包袱的。你此生此世。都会被捆绑在馥国之上。就算你不承认你是他们的王。但他们也不会介意的。呵呵也就是说。其实你。才是我们想要的。知道了么。” 樊华将他的手拿开。漠然道:“你们想要的。是彻底将馥国的遗民融合进百姓中。而不是我。” 李贤忽然握住樊华的腕。如一只饿狼般看着他腕上青紫的脉络。“其实杀掉你也不是不可以。对吧。只要能拿到樊城。你就沒用了。是吧”李贤邪气十足的问道他。 此时的樊华。心中无比的紧张。他的心似乎在骤停之后加倍的跳动。李贤为了打败李宏。已经要彻底疯了。他木在原地。大脑放空。耳里尽是李贤痴狂的笑声。 李贤大笑着跪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着身子。直不起腰來。笑道最后。一个重心不稳。侧倒在地上。樊华才见他难看的脸色。 “呵呵呵”李贤痛苦的笑着。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子。 樊华将他扶起來。丢到床上去。只是面色青紫。叫人忍不住的担忧起來。他欲喊人。却被李贤给拦了下來。 “别去。”李贤喊道。“太医不懂这个的” “那影卫呢大影懂么。二影呢。”樊华焦急的问道。 “大影沒回來二影么二影也出去了过过一会就会到的。莫着急。”李贤痛苦的蜷在一起。面部肌肉绞成一团。十分的狰狞。 樊华站在一侧。麻木的看着他。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他來上一剑这样所有的纷争就会结束了。 他觉得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杀掉他帮他杀掉他帮他 正与他苦苦挣扎时。青森冲了进來。将樊华搂在怀里。他在与鹿化谈天。总不大放心。沒想到真出事了。 他看着李贤在榻上苦苦挣扎。就越将樊华搂得越紧。 “呼”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一袭蓝衣落在了樊华的跟前。 來人站起身子。缓缓转过头。阿蓝冷着眉看着樊华。再转过头看看在榻上挣扎的李贤。楼外传來一阵厮杀声。樊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 “不想掺和。你就走。”阿蓝漠然道。 说着缓缓向李贤走去。李贤却看见她一步一步的从容走近她。从扶着软榻。坐起來。从腰间掏出几根银针射向阿蓝。 阿蓝一回避。再转过头。却发现李贤已逃之夭夭。她懊悔的追了上去。樊华愣在原地。她真的是阿蓝么。似乎整个人都冷了许多。 青森将樊华带下楼。途径朝堂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萨柯。樊华与青森穿过乱成一团的朝堂。是那樊家军与影卫打成一团了。萨柯正四处躲避着影卫的袭击。 樊华趁着沒人看见。将萨柯扯到了一边。拽着他撒开了腿在朝阳楼内奔跑。萨柯本能的想一拳揍过去。不想是樊华啊。便随着他一路跑到了别处去。 兴许是太过着急。樊华也不知晓自己跑到了哪。四周都是一人高的树丛。樊华与萨柯猫着腰在那大口的喘息。 “累累死我了”萨柯气喘吁吁的道。 “你在那干嘛。你和樊家军一起的”青森四下望着无人。问到他。 “是是呀这说來话长。等会忙完了跟你解释。我先回去找阿蓝了。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也不知道李贤在这设了什么机关。我得去解开。”说完。萨柯又一溜烟的沒了影。 樊华和青森都一头雾水。这变故发生得也太快了。还沒反应过來他们已经被卷进这复杂的事件中。也不知这回事唱的哪一出。 “噗通”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物倒了下來。 他们转过头一看。呀。是李贤。真是吓死人了。 李贤倒在地上。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整个人沒了知觉。樊华与青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樊华咬咬牙。算了还是救了他罢。 他将李贤拖到假山的一个洞内。有些潮湿。不过十分的隐蔽。他正拽着李贤超里边走。身后却已碰到了硬邦邦的石块。已到头了。 樊华用力的将李贤拽进來些。不想。一个用力。身后却一空。他一个不稳。掉进了假山的里边。青森向拉住他。可也一齐掉进了里边。 最后在那黑漆漆的山洞中。三个大男人。昏睡了好半天。待樊华起來时。其他二人都沒还沒醒。他从青森的身上摸出了火筒。火光霎时照亮了山洞。 他看着李贤那死猪的样。眼珠子一动 片刻。他拍拍手。总算是完工了。他满意的看着李贤被五花大绑的模样。自己当初沒去刑部也是可惜了自己。 樊华捶捶自己的腰骨。真是痛得感觉要断掉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挖的洞。害他掉进來。他轻声将青森唤醒。在这山洞中那股湿冷叫他起了一身的疙瘩。 “唔。”青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樊华将他的嘴捂住。用下巴指指一旁昏厥过去的李贤。青森一个鲤鱼打挺。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5节 他们二人并不打算将李贤带走 樊华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洞。有人挖了一条密道通向这假山的。他向前一步。青森拦住了他。摇摇头。不知其有何。莫要擅入。 可樊华被心中的好奇心驱使。依旧迈入那无底的黑洞中。青森尾随他身后。却还沒意识自己的腰带被樊华给拿去绑了李贤。 “呼”一阵阴风。吹灭了樊华手中的烛火。 一个眨眼间。一堆眼珠子正对上了樊华的眼。樊华不禁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可他越是退一步。那眼珠子就向前一些。青森在身后打量着这对眼珠子。却不知是谁。 直到退回了原來的洞中。趁着微光。樊华与青森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当是她。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圆领衣袍。面容沧桑。黑色的发带将华发束起。 “三三知。”樊华结巴着道。 三知夫人从黑暗中走出。瞧见了倒在地上的李贤。与樊华在那小山洞中周旋起來。她看着樊华。表情肃穆。若说慕红绫是晚秋的薄霜。那三知妇人就是凛冬的厚冰。春季永远不会光顾她。 “你就是那个樊华”三知妇人先开了口问道。 “正正是在下”樊华面对这个老姑婆总有些紧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都不觉的收起來。 三知妇人轻笑一声。虽然在纳兰堇身边看见过他。可也沒看出个所以然來。如今瞧见了。真是叫她失望。 “别怕。我这老婆子是不会害了你的。把他带过來。”三知妇人冷眼看着地上的李贤。以命令的口气对樊华与青森道。 青森看着樊华。樊华点点头。他才扛起李贤虽三知妇人一同向那密道走去。 “这密道通向哪。”樊华问道。 “此乃先帝特命匠人所铸的密道。除了他与我。无人再知晓了。” “纳兰连山也不知晓。”青森问。 “堇丫头也不知你们歪打正着來到此。也算是缘分。只不过。待会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可不许阻拦我这老婆子。不然我就给你们下这世间最毒的咒。让你们生不如死。”三知妇人转过头來瞪了他们一眼。看他们面相。就不是省油的灯。 “夫人公主已”樊华好心想将噩耗告知她。她却先声夺人。 “我知道。这是她的命。她下辈子会投胎到好人家的。” “你知道。”樊华诧异的反问道。 “我是三知。岂会不知你以前干了什么。我都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什么我也知道。” “那你说我以后是什么”樊华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想要从三知夫人口中得到对未來任何一点的期待。 三知夫人回过头。冷眼看着他。轻笑一声骂道:“皮孩儿。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改不掉。想要从老婆子我的口中套出话來。你等下辈子罢。” 话说得沒多久。他们就走到了头。樊华看到密道外的亮光。 “唔。”不早不晚。李贤恰好在这节骨眼上醒來了。 醒來的一刹。天旋地转。他回过神來。发觉自己被人扛着走。身上被捆得紧实。不安分的挣扎了一下立马引起了青森的警觉。 樊华与三知夫人转过头來。见那李贤已醒。樊华还想问他如何。三知妇人脚底生风。凑到他跟前。一掌劈到他后颈。将李贤又给打昏了。 “你”樊华磕巴得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來。 三知夫人不屑的冷笑。道:“留他一命就算是不错了。不然我现在立马杀了他。” “那你叫我们带上他干嘛。将他丢在那洞中饿死不就成了”青森也问道。 “是天意。不可违。他虽坏。却也还沒到死的时候。若是老天叫他死。阎王立马就会找上门來的。”三知夫人说着在前边带路。 密道外也是许多的假山。但显得很荒凉。假山上长满了杂草。看來是长期无人打理所致。三知夫人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处小院。更是荒凉的地方。 樊华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头上的黑鸦在啼叫。低头满目的蟑鼠。着实让人无法下脚。 “好了。你们把他丢这。你们回去罢。” “啊”樊华诧异的看着三知夫人。他的脚还沒迈进那院子的门槛呢。就被这么打发回去了 “我说把他放到这。你们回去。听不懂人话。”三知夫人冷眼看着他们。手指着青森背上的李贤。 他们二人磨蹭着不肯将李贤放下。怎么说。这也是条人命。当初樊华选择了救他。现在总不得将他交到來路不明的人受伤罢。 “不行。”樊华一口回绝道。“你要是杀了他怎么办。” 三知夫人转过身。挽起衣袖。冷冷的道:“你不放下他。才是杀了他。他现在身上含有剧毒。再过不久就要死了。你若不想叫我治好他。尽管带着他回去。” 樊华与青森半信半疑的。却也怕耽误了李贤。将李贤丢在那小院的门口。 “你们回去罢。樊家军的人找不到你们二人会把整个宫中都翻过來的。若是可以。自保为上。再叫影卫暂时撤离。”三知夫人想都沒想。脱口而出。惊呆了樊华。这老婆子真是什么都知晓呢。 他点点头。算是应了下來。正要往回走。三知夫人有叫住他。问道:“你知道回去的路吧。” “不是按照來时的路往回走么。”樊华指了指刚才來的方向。 “嗯。那就好。我怕你记不住路。你可以滚了。”说着。三知夫人一把扛起李贤。头也不回的进了小院。大门一关。他们再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樊华深吸一口气。这三知夫人也不知道什么來历。深藏不露啊。竟然还能扛得动一个大男人。又会医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待他们两回到那假山去。萨柯早已候在了那。身旁还有阿蓝与鹿化。鹿化直勾勾的盯着阿蓝。阿蓝却冷若冰霜近不得身。萨柯夹在二人中间也十分的难熬。 “你们去哪了。”萨柯问道。 “我们两找个地方躲起來了。方才实在是危险。”樊华随便扯了个幌子。 “你们跑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在朝阳楼打了半天。”鹿化说着。眼睛时不时撇到阿蓝的身上。看样子他们方才是沒怎么交谈过了。 樊华摆摆手。算是他的错。他那时候也沒想到他还在楼里。尽想着李贤去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走。”阿蓝四下望了会儿。对他们说到。 一干人随着阿蓝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萨穆沙与萨拉都在。正坐在地上啃着烧饼。见他们來了。两父子将自己油乎乎的手擦到了衣服上。 “來了啊。”萨拉笑呵呵的对樊华道。 樊华顿首行礼。看得痴了。真是豪放的人。若是说萨柯是他亲儿子怎么都不敢相信啊。萨穆沙才是亲生的罢 “你们能说说怎么回事么”樊华看着他们全副武装的模样。弱弱的问道。 “呃”大伙顿了顿。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蓝在一旁看大伙似乎很难开口也一言难尽。很是爽快的说:“我们还是出宫再道罢。”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伙想了想。也都同意了。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皇宫。他们聚集地相当隐蔽。是在船坞上。樊家军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其他人都还在几里开外的地方驻扎。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坐下來。樊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蓝与鹿化检查了船坞周遭的环境。确认无误了。萨柯才肯开口道。 “你不是被秦王掳走了么。然后我与鹿化去搬救兵。我是去大漠里找的樊家军。当我们到达月城时。李贤已宣兵夺主成了浣月的新主。你也得以解脱了。不过你去而复返。我们只得跟着你。” “可是李贤并沒有扣押我啊。”樊华无辜的道。他不是为李贤辩解。这真是事实。李贤不过是找他喝酒然后说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事情。 萨穆沙在一旁听了他的话。一锤狠狠的砸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的模样。不断的翻着白眼。嘴里怒骂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萨拉也唉声叹气的。萨柯拍拍樊华的肩膀。解释道:“如果我们知道你并沒有被李贤扣押。我们会直接带着军队杀进來。趁着他们军心不稳。一举拿下月城。那现在就不是李贤称王了。 不过李贤竟然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我们也沒想到。急急忙忙的撤出來就是怕他缓过來后对我们进行反扑。” 萨柯说着看了一眼阿蓝。阿蓝的任务就是李贤的寝房。其他人都分别有不同要负责的位置。沒想到就是阿蓝那除了问題。 阿蓝耸耸肩。“怪我咯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李贤早就死了。” “呃”樊华和青森顿了好半天。话愣是沒说出來。怎么说他们还真有点责任。不过他们这么冒失的闯进來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特别是樊华。他突然发现他将李贤救下來。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就应该将他丢到人多的地方。只要被擒住后一切都会结束了。 “现在怎么办。李贤知道是你们。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鹿化抱着剑。漠然道。 “我们打算转移到大凉。反正你们也要回去。我们会一路护送你们回到京都的。”萨柯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啪”木炭正烧得旺。不断有那火星子从里头跳出。 明眸睁开。地转天旋。鼻子嗅到了不清爽的气味。李贤蹙着眉。缓缓从榻上挣扎着起來。他咬着牙。能感到臂膀上好几处已伤到了筋骨。他好奇的打量着这破烂的屋子。 这绝对不是影卫会带他來的地方。他记得最后一眼是三知夫人三知夫人。李贤打了个激灵。 不巧。大门被推开了。三知夫人从外边走进來。怀中抱着一个满是泥土的竹筐。里边装了几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还有一些药草。 “醒了啊”三知夫人见他楞在榻上不说话。先开口问道。 她将竹筐朝着桌上一丢。拿着火钳靠到火炉边。将木炭整得更暖和些。那被冻得发红的手靠在木炭上。三知夫人嘴里呵出了一团烟雾。 “这是哪。”李贤问道。 他眼睛不安分的打量着四处。这破屋子。四处漏风。一些地方被人用木板给钉起來了。沒有补上的。他都看到外边积雪折射进來的光亮。坑坑洼洼的墙上挂满了竹篓。竹筐。里边一些是草药。一些则是空的。 三知夫人看了他一眼。从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这是三知院。你知道三知院就是这宫中最冷清。最僻静的地方。比冷宫更冷。因为只有我一个老婆子。”说着。用火钳在火炉中将木炭弄得啪啪作响。想吓唬吓唬李贤。 李贤也沒被她吓着。捂着自己的右臂。轻轻的摁着伤口。似乎这伤口很大一个。他问:“是你救了我” “你是说人。要是人。应当算是樊华救了你。你当谢他随了你那么久善心依存。不然。你就死在这大雪之中了。” “那你” “你不是个好人。若不是看在老天的分子上。老婆子我。才不会救你。再说了。我也沒做什么。只是给你缓解了你身上的毒。”三知夫人转过身。将竹篓里的药草翻出來。扭了几下。丢到药杵子里。 李贤愣了愣。他的毒他抿着嘴。面色显得十分的难看。也不知凌升从哪弄來的毒。与自己的所练的功夫相克。他沒办法将毒排出去。可也不会叫他被毒死。一直残留在体内。只叫他一运功。毒性就会散发。跑遍体内的经脉。 每每运功后。他都要修养些许天。都是被这奇毒所害。须放血。再泡上数日的药浴。断食。禁欲。十五日后才能恢复如初。 “我昏睡了几日。” “两天一夜。不长不短。” 李贤记得。那日。他去找樊华。半路遇上了歹人埋伏。迫不得已运了功。以为无碍。却回到了朝阳楼后毒发之后的事情。都只是零星的记得。他不记得他怎么被伤的。也不知道跑到哪倒下了。 他捂着脑子。努力的回想着。三知夫人回过头來。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想这些有何用。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记得你也于事无补。” 三知夫人将杵子里的草药倒在碗里。放在火炉上热了片刻。再端起走近李贤。 “换药了。你自己拆纱布沒得问題罢。我老了。眼睛也不大好使了。”三知夫人坐在他跟前。手中的草药发出一股清香。而不是汤药的臭气。 李贤将里衣的袖子一卷起。看见那纱布透着粉色。是血微微渗出來了。他麻溜的将纱布给拆了。里边贴着许多的药草。沒了纱布的缠绕。一块一块的掉在床榻上。 三知也不在乎。反正也不是什么毒药。她用手轻轻拂去李贤手臂上的残药。枯枝般的手在碗里握住一把温热的药草。甩到李贤的手上。 “哇。”李贤的伤口被那草药砸到了。虽温热舒服。可还是有一股刺痛。他不禁的喊出了声。 三知将草药全给抹了上去。又替他胡乱的将纱布缠回去。后反复的。不停的替换掉李贤身上的草药。 三知在系上最后的纱布时。看着淡定的李贤。眉目中带着些许的赞许。道:“你倒是有胆用我的药。你沒听过这宫中最毒的。就是我三知。” 李贤冷笑一声。压根就不看在眼里。他将衣袖放下。淡然道:“你若是要下毒。本王怎么可能醒得來。我母妃说过。人与人之间存在的都只是利益。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救我。当是有利可图。” “哦。”三知看了一眼李贤。对这说法十分感兴趣。虽不怎么好听。可细细想來。也是无错的。 “本王早就听闻你是个凉薄之人。医术虽高。可也看人医治。你肯出手。难道会是因为突然大发慈悲” 三知夫人看着他。面上流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她坐在炉火边。红色火光将她的面照得发亮。更是衬得她阴森。 “你知道你种的毒。为何名。不过我看你这傻样。一定不知道罢。这是洛城鬼年少时研制出的九阴毒。里边加了什么。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只能说。你沒多少时日了。” 三知夫人的话如晴天霹雳打在李贤的脑子里。他还未登基。如何能这般死去。他绝对不甘心。 “我与他也算是故人了。虽然解不开。不过好歹能延缓一段时日。看你的情况。若是不运功。不出意料你还有半年。最多一年。如果我替你医治。兴许你可以多活一些时日 至少 你能如愿以偿的得到大凉的皇位。” 李贤的心忽然顿了顿。三知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他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贪图时日。但他李贤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个畏死的懦夫。 “你。究竟想要什么。”李贤额上的青筋暴起。他十分的惶恐。害怕三知的眼睛扫在他的身上看穿他所有的一切。 “我老婆子只叫你做一件事。对你來说。轻而易举。” “什么。” “在你归西后你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无偿的交给樊华。不管他是否乐意。你都必须给他。包括皇位。江山。影卫。你的一切。”三知看着他。面上的皱纹无数道。似那无尽的岁月。摧残着她整个人。 李贤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确定他沒听错。这老婆子是疯了吗。他若是能将李贤给杀了。这版图一般都是他的。若是他再多活两年。艾尔巴·疾那种弱鸡。他也会吃得骨头都不剩。他怎会将这天下拱手让人 “不。可。能。”李贤斩钉截铁的对三知夫人道。 三知夫人冷笑一声。趁着嗓音道:“我都说了。我沒法解开你的九阴毒。就算你找到了洛城鬼。勉强解开。你又能如何。 老婆子我就把话放在这了。你与李宏相生相克。星象早就捆在一起了。若他死了。你也不会活太久。你们这辈子。注定同生共死。亦爱亦恨。” 李贤听完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笑了出來。墨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倒在脏兮兮的榻上。笑得不接后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我与他啊哈哈哈”他锤着床榻。笑得疯癫。这是他在李宏登基后听过最可笑的话了。 可笑着。笑着。他伏在榻上。清泪从眼角流出。他咬牙切齿的回想起大凉的一幕幕。三知说得也沒错。他与李贤确实相生相克。这辈子就跟中了邪一般。只要其中一人倒霉。其他一人也就跟着倒霉。 他最终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身无华裳。却端坐在床榻上。他看着三知。从口中缓缓挤出几个字。“好。本王就答应你。” 答应她也无所谓。若是星象属实。那他也就真的沒救了。钱财生不带來死不带去。给樊华也不算是可惜。可若是他不死。也是走运了。他一定会将天下全都划入他赤阳版图。 三知看着他。表情淡漠。她从火炉旁站起身子。将一个黑色小瓦罐放到李贤的跟前。道:“这是你的药。每月一罐。拿去给太医看会知道是什么药方的。我顺带告诉你”三知凑到李贤的跟前。手捧着他的脸。阴森森看着他道。“若想最快的杀死李宏。你得亲自去他在紫微宫。周边星宿护体。你煞气够重。他们挡你不得。” 话说至此。李贤也明白了。三知这是要他御驾亲征。手刃李宏 “为什么是樊华。”李贤忽然问道。 三知欲要离开。听到他的疑惑。转过头來。森森一笑。露出一排黑色的牙。“因为他是天命。天命。懂吗” 李贤坐在床榻上。倒吸一口凉气。李宏与他从未被如此肯定。樊华是何德何能竟被认定是携天命者。是他的金发。还是他的血统。亦或者是他的娘亲。 “对了。你再休养几日。就可以回去登基了。”三知又补上一句话。 大门再次被打开。风雪从外边涌入。李贤怀中抱着瓦罐。眼中折射出一股戾气。是天意。不可谓。若樊华是天命者。那李宏是什么。 他现在好想叫李宏听到这些话啊。这些日子他不在大凉管理朝政。他还能熬过來么。他真想看着他忙得昏天暗地的模样。呵 李贤冷笑一声。将云靴穿上 第一百九十章 雪停了。枝头的的雀儿叫得动人。樊华掀开帘子。能看到几枝新芽从枯枝上萌发。已是开春。 青森将帘子放下。替他将手捂热了。说來也奇怪。自从哑病沒了。樊华的身子也热不起來了。就算在炉火边也是凉飕飕的。他道是沒感觉。很自在。可众人摸着他的手。是凉得不行。 “我们都走了好些时日了罢。”樊华身上披着厚厚一件的裘衣。桃眼映着身边人。 “是了。” 若是走水路怕是都要到了。可是萨柯他们道是怕路上江河被冻上会耽搁更久。而且水路现在设卡也严。他们樊家军不大好走。沒得办法。只得一起走陆路了。 好在樊华还有马车可以躺着。大部队就沒那么舒坦了。之前夜里都还要睡在雪地中。最冷的时候只能挨在一起。连火都不能升。 至于那对冤家。樊华和青森实在是不想多说一句了。开始的时候相安无事。到了后边开始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了。就开始大吵大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阿蓝回來后拳脚也精进很多。跟鹿化吵起來。咔咔上去就是几根银针。 “咚咚咚”刚想着。樊华看看车顶传來的闷响。定是那对冤家又在车顶打起來了。不对那现在驾车的是谁 樊华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金发。是萨柯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一丝不苟的认真驾车。 “萨柯你不若來里边歇着。”樊华弱弱的道。 “不必了。我不累。”萨柯答。 青森从里边爬出來。一把将萨柯往车里塞进去。他着实不是放心他们來驾车的。特别是萨柯这细胳膊细细腿。能拉得住马 樊华算是松了口气。看來青森还是了解他的。车内放着一个小火炉。用于樊华取暖用的。偶尔煮点茶喝也是不错。他给萨柯倒了一杯茶。冰凉的手触碰到萨柯的手。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凉了。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治好你的嗓子的。”萨柯看着樊华。终将自己多日來的疑问一吐为快。他被冻红的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觉得有些刺痒。白皙的面也被冻得出了红。 问到此。樊华的脸色就沉了下來。他从一个包袱里取出一条白色的发带。交到萨柯的手上。 “你知晓她的事情了吗。” “是”萨柯低下头來。他当时听到那噩耗。险些背过气去。“她是公主心系天下。以她的性子。这是不错的归宿了。” “呵红梅凌雪开。万白一点红。这发带是我从她那取的。就给你当个念想了。若是以后可以。你不妨去皇陵看看她。她就葬在皇陵门前。前能一览众山。后能瞻仰先人。 我的嗓子就是被她吓得出了声的。” “噗”萨柯忽然就笑开了。“一箭双雕。她也不算是亏了。”说着。手中却也不停的摩挲着那条白色的发带。 他能想起她在风沙中穿着一袭白衣。黛发高束。手执长剑。一回眸。却模糊了。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不多。可在一起之前。却活得纠结。 “她不是想叫浣月好。叫百姓好么。那我萨柯今生会拼尽全力。不负她望。造就一手的繁荣盛世”说着。萨柯低着头。金发掩着他的面。樊华却见几滴泪从中滴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下辈子。你们还能在一起也不定呢。她不再是公主了。你也不是什么亡国奴。甚至她连女儿身都沒了。不再对镜贴花。而是手执六尺红缨枪。叱咤疆场。” 萨柯抬起头來。还能见到眼眶发红。他紧握着手中的发带。哽咽道:“她纵是一粒尘埃。我也想化风追随。” “唰” 正是感人之时。一柄大刀从天而至。穿破了马车的顶上。樊华与萨柯二人被吓得有些失魂了。青森察觉到身后动静。将马给拉住了停在一侧。他起身一看。老天爷啊。鹿化竟将他的大刀给插进马车里了。 他拔出细剑。一跃至顶。将二人打开。他站在二人之间。如鹰锐利的眼神投射到这对冤家身上。不说上几句。是沒完沒了了 樊华与萨柯从车内走出。看着三人在马车上对峙着。他们知道定是要在这耽搁半天了。 “平日看你们打斗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竟然都到了这份上。若是刺着少主。你们想如何。”青森吼道。真是沒法忍下去了。“都给我下去。再叫我看见你们打一次。我就把你们给绑起來。” 青森这么一吼。他们倒是安分了许多。就连樊华都被吓着了。青森从來沒这般吼人的。这次是真急了眼了。 鹿化将刀子从车顶拔出。两人讪讪的下了车。樊华也是被他们这弄得哭笑不得。 也不知该说他们这两冤家什么好。不过萨拉同他说了。樊骆回到他们那。已不治身亡了虽不是他们杀的。可也难辞其咎。 樊骆死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过阿蓝。叫她不能再去见鹿化的。如今相见也是不得已的。阿蓝有心远离。可大伙从往日他们打闹中就能看出來了。阿蓝根本就做不到。 今日能咬咬牙撑过去了。可明日呢。往后呢。情。岂是能控制得住的。情爱如同洪水猛兽。无人能招架得住。也无人能躲得开。 各归各位了。樊华与青森又回到了车上。樊华却将阿蓝喊到了车内。叫鹿化与萨柯在外边驾车。 “少主。”阿蓝坐在马车内。面上带着一丝的歉意。 樊华低着头。从脚下拿出一个锡壶。也不知里边装着什么。给阿蓝倒了一碗。阿蓝捧着茶碗。疑惑的看着碗里通透的液体。低头嗅了嗅。似乎不怎么样。 “你尝尝。”樊华将锡壶收起。漠然道。 阿蓝豪爽的喝了一大口。却沒咽下去。含在嘴里。欲哭无泪的看着樊华。这是苦的。她欲吐出。可沒地方。也只得将那水咽进肚子里。 “这是苦的。”阿蓝将碗递回给樊华。她擦擦嘴角。到现在嘴里都还有那苦涩的味儿。 “这是苦茶。当然是苦的。”樊华将碗丢给青森。 “那还是凉的呢。” “难喝吧。”樊华凑近阿蓝。贼兮兮的道。“难喝就对了。” “嗯。”阿蓝不解其意。 樊华重新给她倒了正热着的茶。淡然一笑。道:“茶当是热的喝才好喝。你也是知道的。苦茶若是不热。那甘味就不会出來。 你再喝下这再寻常不过的茶。定会觉得甘甜可口。 可我问你。你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喝这又苦又凉的苦茶吗。” “自然不能。”阿蓝干脆的答道。 “那难道你就能叫自己将所有苦痛都给吞了。你娘也是过來人。其实她都知道。她叫你这么做”樊华看向外边。将话语声压低了些。“是因为她想保护你。但你还是爱着他的。你们两个那么多日。难道看着彼此就不肯表达自己的爱意。” “我”阿蓝慌张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眸。仿佛只要对上眼就会被看穿。“他杀了阿绿。这是事实。” 樊华翻了个大白眼。一不做二不休。一吐为快。抓住她的肩。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听好了 杀阿绿的是鹿化。可下命令的是李贤。 我们沒保护好骆姨是我们的错。可杀她的。还是李贤” 青森疑惑的看着他。樊骆干李贤什么事。他怎么不知道。他欲要问出來。樊华却悄悄的用手拧了他的大腿肉。 “李贤”阿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鹿化听命与他杀了阿绿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连她的娘亲都不放过为什么得知此事的阿蓝。愣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的胸腔忽然变小了。容不得更多的气进出自己的身体。 她回过神來。看着樊华。那桃眼坚定不移。似两潭泉眼。不像是在骗她。那么她在朝阳楼时竟然放跑了弑母仇人。 阿蓝忽然离开了马车。正在前边驾车的萨柯与鹿化都被吓了一跳。眼前飘过一抹蓝。无声无息。 樊华见她跑了。长呼一口气。青森就知道他在扯谎。 “少主。你” 樊华将青森嘴捂上。贼兮兮的看着周遭。若是被人听了去就不好了。他在他耳旁悄声道:“我编的。” 反正李贤已经脱险了。阿蓝听从与樊家军。绝无可能一人杀进宫中找李贤算账的。再说了。李贤也不怕多一个仇家。就算是为他积德了。撮合一对璧人也不错呀。 “你啊。就不怕被拆穿。”青森咬牙切齿的捏住他的手。为了撮合这对冤家也真是不择手段了。 “怕什么。李贤自己都不怕。积德的好事。多做些。沒关系~”樊华摆摆手。过一段就能清净一些啦。 只是委屈了萨柯。叫他看着大伙都有了归宿。而他却要成为南飞的落单雁。不晓得他要花费多长的时日才能平复伤痛。遗忘是不可能的。这辈子在他看见一抹白洁时。注定都会想起那英气逼人的纳兰堇。 未过几日。正月十二。雨水。月城飞书。李贤登基。尊称伏立。国号赤阳。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正月廿七。惊蛰时分。大部队分散绕开了大凉的重重关卡。抵达京都。 一场小雨。青森替樊华撑着油纸伞。站在镇国将军府门前。那赤色的大门紧闭。樊华眯着桃眼。怒火中烧。 他敢保证。他这辈子做得最沒脑子的事情。就是将樊城给丢在了京都。 “啪啪啪。”樊华夹带着怒火。拍着将军府的门。 琅这个混蛋。竟然在关键时刻胳膊肘向外拐。听闻他到了梨谷。立马就将樊城给带回了京都。带回京都他就不说什么。还带來将军府。他是嫌弃这老太太虐不死他的心肝宝贝儿 “吱呀”大门打开了。是一个面生的下人。 那下人端详着來人的模样。欲要关门去禀报。却被樊华一个跻身进到门内。 “公子。公子。将军府不得擅闯啊。”那下人瘦瘦弱弱的。欲要拦下樊华。却被樊华揪着衣襟丢到一侧。 院内听到了动静。來人了。樊华还以为是谁。这不是老熟人。柳如梅么。 “柳姨娘。许久不见。别來无恙。”樊华捋了捋自己高高束起的金丝。笑面如花。可那身上散发出來的恶气似要将人生吞了。 柳如梅站在他的跟前。笑得可灿烂了。她手执绢扇。顿首行礼。也不算忘本。 “齐郡王亲临寒舍。不知有何事。家中老母身体抱恙。已躺病床一月有余。夫君且在外边征战四方。唯有我这见不得人的内人招待郡王了。”柳如梅对他道。也是说明了老太太的情况。 她知道为何而來。这番话。不过是客套的。自她晓得老太太将樊城给带回來。她就猜到会有今日。不过也是不巧得很。老太太一个月前就一病不起了。直到现在。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都已是她打理了。 “怎么说。都是郡主。晚辈自当前去拜会。还请姨娘引路。”青森看着樊华那一脸奸诈。知晓他待会那话。肯定说得不大好听了。 柳如梅带着他左拐右拐的去到了老太太那。是个幽静的地方。除了几名下人。就再无人进出了。 樊华迈进那小院。能嗅到一股药味。柳如梅沒说假话。他现在是被老太太气得想将那世界最恶毒的话给说出來了。却在心里忍着。只得悄悄的幸灾乐祸。真是坏事干多遭天谴。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出來打水。看见柳如梅领着两名高挑俊逸的男子走进來。不由的警觉起來。她将铜盆放在井边。一路小跑回去。 “郡主。郡主。樊华回來了。”老嬷嬷跪在老太太的床前道。 也不等老太太回答。双耳就听闻那叩门声。一声一声的。就好似阎罗殿里出來的般。 “齐郡王樊华。前來拜会。”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听到这声音。真是他。他竟然还敢回來。他就不怕李宏赐死他么。她想着。挣扎着起身。叫那老嬷嬷带樊华进來。 当樊华站在她面前时。心中情感颇为复杂。她见的人多。经历的事也多。他看着像樊璎。像梅妃。却更像除去了许多恶的李贤。 执扇的姿态。看人的眼神唉她早就该知道会这样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你回來了啊。”老太太半躺在软榻上。房间昏暗。但隐约能看到出她不大精神。说话也是恹恹的。 老太太给嬷嬷一个眼色。叫她退下去了。老嬷嬷虽不放心她。可也奈何不得。樊华见此。也叫青森给退下了。他们两人独自在。话比较好说。一些好听的难听的能一股脑说出來。 “我回來了呀。你对樊城一事。有何要说的。” “呵说什么呢。不必多说。我一个花甲之人。看看我的外孙。难道还要跋山涉水的。” 樊华听了这话。一把凑到她跟前。面贴着她的面。狰狞如鬼刹。“你这叫看看若是我回不來。你莫不是想给他改了姓慕” “姓慕怎么了。姓慕那是他的福分。”老太太也同他负气说道。 这话说得樊华被气得红了眼。一说手如枯骨般想要挣扎着去掐老太太的颈。他想着今日就给老太太一个结果算了。反正都是一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 可转头一想。李贤不在。影卫不在。如今这大凉他无了依靠。再也不能造次了。只得悻悻的收了手。 “老不死的。算你走运。我且问你。我娘与先帝。是何关系。”他坐在榻边怒视着老太太。可心中却已想着老太太的死法。凌迟实在太轻松了。他要将她一身的骨肉分离。骨头拿去喂狗。血肉拿去喂猪。这样挫骨扬灰才能解他心头的气。 可老太太听到他这问題。忽然就沒那么得意了。她愣了好半天。花白的眉凑在一起。似是不想多说了。 樊华见她似乎不想多数。又拿出杀手锏。道:“不瞒你说。我途经大凉军营。你的好儿子。已重病不起了。也不知我走后有沒有恢复过來。你们两母子。莫不是想黄泉路相伴。” “你说什么。”老太太打了个激灵。这是她唯一的儿子。若是死了。岂不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说你儿在前线受了重伤。急需各类名贵药材不巧了。这好药材都给归到李贤那了。”樊华掩面一笑。别提有多得意了。如今沒了影卫。他有樊家军。亦可以虽是拦截通往前线的任何物资。很难想象慕忠诚这种大将会病死床前。 “你。”老太太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來。“你这做。迟早会遭天谴的。” “哈哈哈”樊华仰天大笑。“天谴那就看看谁的命硬。你若不说。就准备好衣冠冢罢。” 老太太气不过。深吸一口气。好半天。平复了气息。才缓缓道來。 “你娘当年 为了御敌。前來我大凉借兵。世上的人。有好有坏。她怕一些歹人趁此机会除掉她。乔装成青楼女子。在那流芳楼大摆筵席。一时间。轰动整个京都。我虽不喜欢她。可长得美是真的。 也不知她对她的金发做了什么。竟变成了一头乌发。叫人分不出她是馥国來的。她在流芳楼待了一些日子。许多人都为她想尽办法求见先帝。自然。你爹也在其中。 我是不晓得你爹如何认得她的。不过自然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碰上了。你爹若不是看在萧家的份上。他是绝不会娶了菁菁的。所以对你娘倍加的爱怜。 你爹为了你娘能够安全入宫。且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与先帝相见。就摆了一次雪宴。你娘当时就舞了那千鹤起舞。用他们男人的话來说。自是飘飘欲仙。 这些不说也罢。你也知晓。 后來先帝对她一见钟情。不顾群臣反对。将她接入宫中。当时也未立后。许多大臣怕她觊觎后位。一直怂恿先帝除之而后快。 你娘涉世未深。竟也喜欢上了先帝” “那我爹呢”樊华脱口而出。 “那不成器的家伙。除了单相思就不会别的了。 唉。不过他倒是一根筋。傻得很。他一日进宫。将先帝在与几位大臣的谈话给听了去。我是不晓得原话是什么了。他同我说。他们肯将樊璎接入宫中。为的就是她身上的蛇牌。 我儿就是个痴情种。为了樊璎。连夜乔装进宫将樊璎接出來。之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上哪去了。就连曼蝶都不知。所以曼蝶一直在找樊璎。直到你出现。 樊璎消失后。先帝一蹶不振。精神萎靡。后來才会有什么梅容之类的女人出现。长得与樊璎是有那么点相似。不过比起樊璎。哼” 老太太不屑的冷笑一声。樊璎她都不看在眼里。就莫要说那那些乌合之众了。对她來说就是一群只懂得叽叽喳喳的市井女人。 “她当时是进了梨花谷。是么。” “对呀。可惜福薄命浅。死了。这就是你娘与先帝的事情了。其他的。我也不晓得了。” 樊华看着她。不像是说谎。但他听完后。总觉得是不是太简单了些。与他之前想的似乎有些偏差。可他宁愿是他之前多心了罢。 “哼。樊城我带走了。以后别老惦记着他。他是我儿子。”樊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嬷嬷见他从房内出來。连忙跑进去。她看老太太沒事。也安心了。 “那小子问了什么。”老嬷嬷看着他们的方向问道。 “哼。还不是那个小妖精的事情。” “都说了” “怎么可能都说了。我若都说了。忠诚回來还不得生气呀” 老嬷嬷与老太太相互看了一眼。心里这块石头算是放下了。这回打发了他走。以后就沒那么多事了。 事后。柳如梅已命人将樊城给樊华带來了。那樊城小小的一个娃娃。被抱在包袱里。穿着虎鞋。带着虎帽。逢人就笑。樊华与青森看了觉得可开心了。 出了将军府。也是顺路。去请了一个比较靠谱的乳娘來带孩子。 他马不停蹄的到了京都。还未回到府上。就杀到了将军府这。鹿化是先回去打扫了。还有萨柯与阿蓝二人。待他回去。大门敞开。依旧如当时离去时的模样。 “少主”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倒在樊华的跟前。 第一百九十二章 樊华抱着在襁褓中乐呵呵的樊城。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上去就是一脚。那人躲闪不及。跌到地上。束好的墨发散乱开。 “琅。”青森也冷眼相对。只是他未想到琅还有这脸來这见他们。私自将樊城交给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那乳娘不知这情况。被吓到了。只见樊华冷眼绕过他进了门。也悻悻的尾随在身后进去了。 琅看着樊华进了门。他们甚至沒说什么。显得很惶恐。他知道他做了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踹了他一脚。连正眼也沒看。是何意。 他随着他们也进了门。却不敢向前去。只是离得远远的。樊华余光瞥见他。阴森森的冷笑一声。唤來鹿化。 鹿化看见不远处的琅。他是想上去打个招呼的。不过 “少主何事。”鹿化问道。 “宫中有消息么。”樊华将孩子交给乳娘。问到他。 他回來虽同樊家军绕开了官道。可想來李宏那也会得到消息。知晓自己回到京都的事情。怕就怕一些嚼舌根的在他身边煽风点火给他不痛快。倒不如先发制人为上策。 “來消息了。”鹿化将一封密函从衣襟内摸出递给他。“是李宏身边的人。那个相如。” “哦。”樊华接过密函。瞥了远处的琅一眼。对他悄声道:“我进宫一趟。你给我盯好他。” “是。” 鹿化看着樊华进了房门。换上一身的华裳。那行头俨然一副李贤的样子。青森备好车。便带着他离开了。 琅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朱唇轻启似有话要说。鹿化拍拍他的肩。摇摇头。“走罢。他不会理你的。你什么苦什么怨。同兄弟说上一说。” 琅忽然觉得喉头长了根刺。鹿化真会信他的话么。 另一头。樊华火急火燎的进了宫。在马车上。那密函早就被他看了好几遍了。即是密函。为何要叫他身边的相如前來送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有诈。樊华不由的警觉起來。 青天烟雨。青森替他撑着油纸伞候在了紫萱殿门前。同那管事太监一说。便被领了进去。似乎李宏也在等他。 见到樊华。李宏放下手中那灿金的毫笔。他端坐在大殿之上。樊华步步向前。这偌大的宫殿中回想着他的脚步声。 青森站在不远处候着他。他细细打量着这殿堂。是沒变可为何如此寂静。宫人全都沒了。殿门一关。外边的落雨声也听不大清楚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樊华行了拱手礼。未跪。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那金头发的郡王很少跪人的。 “爱卿别來无恙。” “别來无恙。” “哦。可朕听闻你在境外可是好生的厉害。插手了他国军政。”李宏将案板一拍。更是显得这紫萱殿宁静得可怕。 樊华太起头來。屏住了气。他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故作从容。道:“微臣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难道留着自己一命回到故土。也是错么。” “哦。”李宏冷笑一声。“那贤王一事。你作何解释。有人说你在浣月非但不阻拦。还助纣为虐。” 樊华见他是为了此事而大动干戈。不禁松了口气。他长呼一气。“陛下。这事儿。微臣可是比窦娥冤啊。臣在那伽新从尼古手中逃出來。谁知道又被那秦王纳兰怀仁给擒了去。臣的手下担忧他加害于臣。特前去找了救兵。 当时臣在秦王手中。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找來了李贤。所谓不知者无罪罢。臣这何以算得上是罪过。”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6节 那李宏听去了他的话。怒火冲天。拍桌而起。将桌上的洗具朝着樊华的位置给丢了下去。那水是半路洒了。可洗具却直接砸到了樊华的右腿上。本來旧伤便未愈的右腿现在是伤上加伤。 “那那个鹿化呢。他劫持了纳兰堇。他是你的人。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李宏一激动。指着樊华一顿的骂。那唾沫星子全都从嘴里飞出來了。 樊华在心中暗暗庆幸他离那龙椅够远。也不是很担忧李宏的事情。李宏只是在气那李贤敢脱离他罢。不就就会开始清醒过來了。 他忍着痛。答道:“陛下。那鹿化算是臣手下的能人爱将。他不过是护主心切。才着了李贤的道。微臣为人夫为人父。那李贤的人当时正打算杀了臣的犬子。况且他不动手。那影卫过百。纳兰堇更是无可生还。” “放屁。”一个人影从殿后走了出來。樊华看着他有些眼熟。这人好生的无礼。一出來就指着樊华大喊大叫。凑近一看。原來是凌寒啊 “哦哟哟哟。凌公子。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哟。”樊华将他的食指用手掌包住。若不是看在李宏的份上。这食指早就废了。 “花言巧语。陛下。奸佞的话。不可信。”凌寒跪倒在李宏的跟前。看着樊华的模样是咬牙切齿的。 樊华也是纳闷了。他走得似乎也不是很久。怎的他就爬上來了呢。不过沒关系。他总是能将他打下去的。 被说是奸佞。樊华倒不是很生气。毕竟奸佞也不是谁都敢当的。谁都当得起的。他气的是凌寒这弱鸡样还想加害他沒那个嘴皮子。还想煽风点火 他将凌寒从地上拽起身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虽然大病了一场。可揪着凌寒的气力也还是有的。 “你说谁是奸佞你再说一遍我若是奸佞。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再说了。我若是奸佞。我随着李贤不更好为何还要回到这來杀你。你觉得你配吗。”樊华步步紧逼。吓得凌寒坐到了地上。向后爬了几步。 “够了。”站在一侧的李宏看着樊华的模样。似乎沒那么生气了。但樊华说的的确也是事实。 他是李贤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随着李贤。怕现在在那什么赤阳早已凤冠加爵了。何必回來这大凉担惊受怕呢。 “陛下。”凌寒坐在地上。看着李宏似乎打算信了樊华。不由的紧张。 李宏正平息的气。被他这么一喊。心烦意乱的。抄起桌上的毫笔朝着他丢过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凌寒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樊华见那李宏已开始醒悟过來了。对着他作揖欲要离去。道:“陛下若是无事。微臣先告退了。” 李宏一挥手。樊华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转身。想到一些事情。去而复返。对李宏道:“陛下。李贤已鸠占鹊巢成为了伏立帝。也全面停战整顿。陛下应早日做好防范。告辞。” 如此一來。樊华算是安心的走了。哼。凌寒凌升不在了还那么放肆。当着他的面什么都敢说。他不动手。怕一些人也会处理他的。 青森扶着樊华向殿外走去。正神游的李宏却被樊华那跛掉的右脚给吸引了。他看着樊华的背影。虽身着宽大的袍衣。可他还是注意到樊华的右脚似乎真的 他又不大好意思叫他回來。就看他跛了一路。听说是在伽新弄的。也不知当时战况是如何的激烈。 樊华回到府上。前脚刚踏出房门。那外衣一脱一身轻松。就见鹿化急匆匆的跑來告知他宫中又來人了。 他前去相迎。瞧见那大堂外边放着一把湿哒哒红伞。他进去一瞧。是一名传话太监。正品着香茗。身边放着一卷圣旨。 “齐郡王。”传话太监给他行了拱手礼。是谦和的模样。“陛下下旨了。还请郡王接旨罢。” 樊华不情愿的跪在地上。听着那传话太监乌拉拉的念了一长串漂亮的措辞。最后算是听到了重点。 “特封户部尚书。即日上任。” 樊华木讷的接过圣旨。到那传话太监走了也都沒反应过來青森看他在那神游了好久。将他扶起。 “户部。”樊华无神的问到青森。 青森点点头。确认他沒听错。将他扶到太师椅上。打开圣旨。指着户部二字给樊华看。 “户、部。” 樊华这下算是缓过來了。户部不是管赋役和户口的差事么。他沒打算当官呢当个郡王挺好的。再说了这户部的事情。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要干嘛的。 一回來就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道李宏是怎么想的。他这种人最多也就适合去刑部当差。审人什么的。最是适合。 鹿化从外边鬼祟的溜进來。看见樊华有气无力的坐在太师椅上。笑得贼贼的。手负在身后。樊华猜他肯定有事要说。还不是很简单那种。 “说罢。”樊华道。 “嘿嘿嘿”鹿化扭捏着。“我说了。少主你别动怒啊。答应我。先听我说完。你再说。” “嗤~”樊华不屑的看着他。还学会卖关子了。“说罢说罢。” “那个琅的事儿。你真是误会他了那个是李贤派了影卫去找到他了。然后他带着小少爷跑出來的。先找了李宏。可是被李贤的亲信给拦住了。所以去找了老太太不是。 那个少主。你看这事。就算了罢。琅也是一片好心。他就是想保护小少爷來着。我们离开这段日子。这偌大的郡王府都是他打理的。你看他这不是挺忠心的么。” 樊华冷笑一声。道:“我叫你盯着他。你倒是给他对上眼了。胳膊肘向外拐呢。今日你就泵在我这郡王府开饭了。” “哎哎哎。”鹿化看着樊华拂袖离去。可是沒敢追上去。想着他也沒说不让琅回來。嗯~就这么办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樊华归至京都第一日。帝封二品户部尚书。在京都掀起滔天巨浪。一时间。所有谏臣纷纷上书请求李宏撤回圣旨。 所有人都明白这撤回的几率太过渺茫。王乃君王。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说撤就撤。可许多人就是不死心。抱着渺茫的希望。宁死上柬。 樊华也看不明白了。他在那宫中。之前一个小小主客司。什么都沒做。游手好闲的。如今他一归來就叫他胜任户部尚书。他心里也直打鼓。 不过。活是接下了。那自然得好好的干。位置越高。就越容易死。 但也沒几日。李宏在朝堂上与诸臣相依防卫一事。所有一般的将军召回。其中慕忠诚以年事已高得以归京修养。 此战。被记入史册。后称诸子兵变。到此便又到了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樊华一路见那百姓从边境逃逸过來。一方战事。一方荒芜。既然他如今是户部尚书。斗胆上奏。替大凉的百姓减赋。 他说是要全国减赋三成。生子赏银。生女赏酒。各城设大小文书阁。均有先生教授学识。男女一概而论。 此言一出。遭群臣围攻。但也多是那些老迂腐。脑子里尽是些重男轻女的想法。那些嫩的都看他们眼色。樊华往朝堂中央那么一站。鸦雀无声。却将利害关系给李宏说了个遍。为臣至此。那也得看君主有多圣明了。 “珠港一战。我大凉开阔了新疆。兵马疲惫。百姓爱怨声载道。如今贤王已先入为主。我们自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那就按户部尚书樊卿之言。全国减赋。四城。生子赏银。生女赏酒。至于百城设书阁一事这事关礼部。樊卿不必多说。就叫礼部的去做。”李宏沉着音道。 樊华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呗 他在大凉当职一事。李贤听了去。也未放在心上。就是笑他多事的命。明明在那赤阳可以衣食无忧。不问世事。完成他一直想做的隐居。可到了如今。他却拂了自己的面。 弹指一瞬。樊华面上的横纹多了些。原本吹弹可破的肌理到现在也看着干瘪下去了。似是在那小亭内一坐就是五年。春去秋來。反反复复。悲曲也弹了五年。那小亭见过了他在亭内认真的模样。折子消了长。涨了消。 他在户部这位置一坐也是五年。当初想将他拉下马的人。如今也都死了。不是他做的。李宏做的 李贤不在。旧臣愈加的肆无忌惮。当初所有人忌讳的是李贤杀神的名头。如今。李贤自立门户。那脏手的事儿还得自己來做。 兴许是见惯了李贤的阴毒。樊华对于流血这些事。倒是能看得开。只是与李贤不同。李宏是光明正大的杀戮。对不服的臣子痛下杀手。而对百姓厚施皇恩。至于樊华。也当惯了墙头草。 又是一年悲秋。樊华素衣憩于水榭小亭中。手中抱着刚遣匠人做的梨木琵琶琴。玩得正是欢。青森从门外急忙跑到他身边。一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少主。李贤动手了。” 樊华正调着音。明眸抬起。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月之前。我方将军已暂缓军情。李宏方才得知此事。已将开始部署。所有武将都进宫了。听闻李宏得到了李贤的亲笔。可能会御驾亲征” 樊华弹坐而起。那琵琶摔到里地上也沒注意。拿起宫牌便火急火燎的前往了紫萱殿。 去到那紫萱殿门前。却被宫人拦了下來。樊华站在门外坐立不安。终是看见那些武将从里边出來。所有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显得很凝重。 “大人。陛下有请。”管事太监将他往里相邀。他迫不及待的先行一步。走到了紫萱殿内。 却瞧见那李宏正负手而立。满目的疲惫。见他來了。从上边走到樊华身边。拍拍他的肩。苦笑着哀叹。 “你也听到动静了罢。大军压境。迫不得已。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这可能只是个圈套。你明明知晓他”樊华欲言又止。这些话说得太多了。李宏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他无我。有我无他。我欠他的。他自己争取到了。如今。却想与我一较高下。我就满足他。” 樊华不语。晓得自己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了。既然他意已决。就随着他去罢。甚至说不到百句话。樊华就出了宫回到府上。 “爹爹。” 他正迈着步子进门。一个矮小的身影。扑倒他的两腿间。抱着他的腿。 樊华将他抱到怀里。这小家伙是越來越重了。他看着那可爱的模样。问道:“城儿今日怎么來找爹爹啦。不是跟蓝姑姑玩得好么。”他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 慕馨早逝。樊城如今也六岁了。知道的也多。自小就缺母爱。府上也沒个女人。樊城就喜欢缠着阿蓝撒娇。樊华倒是不介意叫他认阿蓝做干娘。就是干爹绝对不是鹿化。 “阿蓝姑姑跟柯伯伯出去了。城儿在家里好闷啊。~”樊城手舞足蹈的。看到樊华很是高兴。 “那琅伯伯和鹿伯伯呢。” 樊城皱着眉头。小嘴嘟起。双手环抱在胸前。装成小大人不满意的道:“他们在陪一个奶奶说话。” “奶奶”樊华听了他的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前往大厅与來者相见。但愿不是慕家老太太。 见到來人。樊华算是松了口气。幸好不好。他将樊城交给鹿化。大堂只剩三人。他凑近一步。仔细打量。有点面熟。可是却叫不上命儿。 “在下樊华。敢问” “三知。”老太太幽幽的道。 樊华如醍醐灌顶。确实是了。只是这三知五年前还不是这般的。当时还能说是端庄的暮年夫人。只是现在三知夫人一身的褴褛。头发比那梨花更白上三分。脸上的肉松弛得如一个肉袋子。 “呃”樊华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疑惑很多。却不知从何问起。 三知腰带内。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上边写着许多暗黄的字。她将这纸放到桌上。幽幽的道:“这是你的了” 樊华捧着薄纸端详起來。他先是看了落款人。是李贤。上边如数写着一个地方 “这是。”樊华问道。 “李贤的家产如归你。不过要在他归西后。” “这是为何”樊华十分惶恐。这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他给你的你就要。他身子已经到达了极限。原本他只剩一个春秋。若不是老婆子我力挽狂澜。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几年他勤于政事。就是为了今天。但也已是穷头末路。沒多少日子了。” “他怎么了。我在这边听闻他在赤阳意气风发的。百姓可喜欢他了。”樊华焦急的问道。 “中了九阴毒。是洛城鬼研制的。老婆子勉强延缓了他身上的毒。多活了四年。不过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不是我要说的。我要说的是。你要随着李宏御驾亲征。李贤会给你一样东西。同时。还要派人按照这纸上说的。把那本记着他家产的簿子给拿到手。这些都是你的。” 说着。老婆子起身就要往外走。樊华一把拉住她。问道:“我要这些干嘛呢” “你总会用到的。记住了。李贤给你什么。你都不要推掉。不然你会遭到天劫的。” 三知夫人说完。便朝外走去。一出了门。拐个弯。樊华与青森就再也找不到身影了。樊华对此感到莫名的迷茫。他甚至还沒清楚这是什么。 青森拿着那薄纸。也十分的为难。着实不知真假。“我们要怎么办。” “按照她说的办。”萨柯从门外走來。风尘仆仆的。身边还有阿蓝与萨穆沙。 “啊。” “三知说的是真的。少主。我劝你还是接受的好。东西拿回來了。你若是不喜欢。在我们也是可以的。”萨柯负手身后。显得十分的自信。看來他是知道了什么。 樊华蹙着眉。萨柯也是他们一圈的。应当是不会骗自己。那么就姑且信那么一回。他道:“那好。我即刻上书。随同李宏御驾亲征。至于这家当簿子萨柯与青森一同前往。阿蓝与鹿化随我一齐。带上樊城。收拾好东西。” “是。”众人异口同声。四散而去。 樊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大堂。不由的出了神。两条腿不自觉的走到那后院栽的梨花树下。那小坟包长了几根草。樊华随手拔了去。他看着那上边的署名。不由的叹气。 “馨儿。我要带樊城离开一段时日了。李贤说要给我好些东西。这些东西。我都会留给城儿的”语罢。一片绿叶从枝头飘落。打在他的肩上。 薄纸有记。洛城西门。往南一里。朝右三丈。有间破屋。内有老叟一人。道是无银。自会将簿子献上。 秋后。菜口犯人处斩的时节。众人也都动了身。李宏答应樊华一同前往前线了。他不知道。李贤的大军如今已是何模样 樊华坐在马车内。他上车时看见了慕忠诚。消瘦了许多。却还是坚持着要上战场。此战满朝的武官无一赋闲。皆身披铠甲。手指长缨。势要将赤阳打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一声声稚嫩的声音从马车传出。樊华坐在车内。看着樊城上蹿下跳。那小曲哼不停。他抱住他。 “城儿出來是不是很开心呀。” “是呀爹爹。城儿好高兴呀。你说新疆长什么样。跟我们府上一样落雪吗。”樊城眨巴着大眼睛。如墨的发丝半披在身后。怎么看。都不带着樊华身上的一点妖媚。 樊华摸摸他的小脑袋。想了想。道:“新疆。很多地方都是红的落雪嘛应该会罢。” 他刚说完。听到车外一阵动静。一个脑袋从外边钻进來。慕红绫笑呵呵的看着樊城。她可喜欢这娃娃了。人小鬼大的。同樊华是俨然不同的面孔。曾一度惹得樊华不高兴。 “城儿。” “姑奶奶。”樊城一把搂住慕红绫的脖子。叫得可亲了。因为行军多日。路上吃的沒府上那么好。加之慕红绫近日老给他带一些小东西吃。见到她比见到樊华还亲。 “城儿乖。姑奶奶有事要跟你爹爹说。你拿着糖糕去找鹿化他们玩好不好。”慕红绫掏出一个兔子模样的糖糕放到樊城手里。樊城虽然不太想去。不过为了这糖糕勉强点点头跑到车夫坐那与鹿化为伴。 慕红绫见他出去了。将车帘放下。坐到樊华的身旁去。樊华侧躺在马车上。一手托腮。一手拿书。对慕红绫实在不放在心上。 “怎么。”樊华问道。 “京都飞书老太太病逝了” 樊华眉毛一挑。坐起身來。看了她一眼。道:“死了。不是说之前病好了么。怎么就病逝了。” “兴许是老了。熬不住。也可能是回光返照罢。” “哦那干我何事。”樊华漠然道。 “你爹他最近有些闷闷不乐的。你是不是要去劝解一番。” “呵”樊华忽然笑了出來。他将书摔在一旁。看着慕红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叫我去看他。若是最后一面。我定去。” 也是这样。就把慕红绫给轰走了。也不知道慕红绫是怎么了。自从不带他后。整个人是越來越天真了。不。应当是沒脑。 他甚至不在乎慕家人的死活。老太太死了能如何。慕忠诚死了又能如何。 樊城从外边回來了。看见樊华那冷冰冰的模样。上前去。将手用力的朝着中间挤。眉头拧在一起。问:“爹爹。姑奶奶跟你说什么了。你好像不开心呀~” 樊华敷衍的摸摸他的脑袋。道:“沒什么。糖糕吃完了。” “还沒”樊城说着从阔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油纸包好的糖糕。“爹爹我分你一半儿~”说着。把那可爱的糖糕兔子给从中折断。自己拿了头一口吃掉。留给樊华最大的身子。 樊华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那兔身。用手也分了一半。将兔身一半给吃了。一半又交回了樊城的手中。道:“青森叔叔不在。他不能跟我们吃了。城儿吃了这半罢。反正爹爹也不喜欢吃甜的。” 樊城疑惑的接过樊华手中的一半。明眸映着那糖糕。不知世事。樊华看他那乖巧的模样。心中很是满足。 他兴许不该带着樊城去那战火纷飞。尸横遍野的疆域。他兴许该告诉他青森才是他的爹爹他兴许当初就不该叫他活在这冷酷无情的战国之中。 因前方战场只留有一半的将军。不及赤阳大军。接连数日。传來噩耗。边城诸地正不断重归赤阳。 大凉本在此前一战中得到了珠港以东的疆域。如今。李贤半月不到。便打到了将近玉泉关一带。前线不断有将军战死。那军令从前方发出。变成了李宏的梦魇。他叹息着。却无法改变。他只能盼早日到达边境做好防范。 那李贤还算好的。慕忠诚得知边境七名将军其中五名战死前方。握着军书。一口热血喷洒在了那黄土之上。接下來的行程中。慕忠诚的身子每况愈下。步履维艰。 也在此时。青森与萨柯日夜兼程抵达了洛城。次日即将去寻那老叟。 又过十日。李宏抵达玉泉关。大凉军队节节败退。退居玉泉关。不巧。那日李贤乘胜追击。正攻到了城楼下。 李宏站在城楼上。看着李贤八抬大轿半倚在上边。纱幔飘得狂乱。能从其间看到李贤的身影。却迟迟不肯出來见他。 似乎李贤也在下边看到了他。沒过一会那赤阳大军如退潮般散去。李宏站在城门楼上算是松了口气。 樊华站在上边也看到了。若非三知夫人道他身子不好。他怎么也不相信李贤会弱到要放哪白色帷幔。若按以前的性子。李贤是巴不得身穿最华贵的衣裳。花枝招展的站在大军中央。成为众矢之的才是他的目标。 “陛下”当李宏从那城楼上下去的一瞬。樊华凑到他身边。目光闪烁。礼数周到。 “樊卿何事。”李宏阴着脸问道。 他刚才俨然看到了李贤的大军。那装备精良的铁骑蓄势待发的弓手若不是他站在这城楼上。怕是一日不到。这玉泉关也会成为李贤的囊中之物。 “臣想作为我军來使。当一回说客” 樊华是无论如何也沒想到李宏如此的爽快。为此。他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故人樊城扯着他的衣角叫他别去。可他不得。他要去。他要问清楚那三知所说是否乃真。 一骑红尘。樊华骑着宝马去到了一里外的赤阳军营。说明身份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赤阳军营的最深处。 “那日一别。卿无恙。”李贤半躺在床榻上。双眼下陷。脸色苍白。军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 樊华凑上前去。他还是昔日的贤王么。那个什么九阴毒。真当如此厉害。他坐到李贤的床榻。地上丢着好几张染着血的丝帕。 “我就知道你会來。我早就叫人看着了三知是不是找你了。” “你都这样了。还要行军打仗。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李宏欠我的我知道你心存疑惑。不用多问了。三知所说句句属实。我一身的金银。包括这皇位在我归西后。将通通属于你” “为什么。”樊华诧异的道。他知晓李贤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豪爽。但也不会完全放弃这些身外之物。 李贤忽然凑到他跟前。拽住他的衣襟。龇牙咧嘴的道:“因为我命不久矣。你明白吗。我现在拖着这身子勉强能行军打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看到李宏去死。用他的命。來偿还他之前欠我的” 他也不想死。他还沒好好的享乐。他还沒坐到那大凉的龙椅上可他的身子。日益冰凉。现在入秋了。他甚至要穿着厚重的裘衣才能出门。他的侍从每日要花费大量的精气神替他上妆。施粉。描眉。他不能叫探子看出他已病重。 “樊华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也不想每当阴毒发作。我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如同被万跟细针刺穿。生不如死纳兰氏族的旁系來刺杀我。我甚至不能运功你知道我多难过吗。”他这辈子少在人前落泪。这次却将心里的苦都同樊华说了。他瘦如枯骨的双手紧握着樊华的衣裳。头深深的埋在樊华的身上。似失去了气息般。 “我知晓你來是当说客的。但我意已决。磐石不移。你告诉李宏。此战。我们二者。只能留下一个。” 反正 只要他们一个死 另一个也会死的不如就这样一起去死吧 这样他们就不用在乎什么皇权了他就能属于他了 樊华带着他的话回到了李宏那。他并沒有说李贤的状况。他相信李贤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他不需要怜悯。压不需要任何人去可怜他。他需要的是拥有一个亲手杀了李宏的机会。 李宏得知李贤的话。气得一整日粒米未进。当夜睡梦活生生被气醒了。 另一头。慕忠诚早已令千军严阵以待。连夜找來了刚才前线下來的的两名将军。与所有武将共同商议。 但不如他们所愿。天还未亮。一束火把。在那黑夜之间点亮未过一会。许多火把都开始燃烧。就好像夜里幽幽的狼眼一般。忽明忽灭。 当所有火把亮起。那守夜的守卫已被火箭射杀在了城楼上。那是进攻的信号刹那。人声鼎沸。赤阳大军如饥饿的雄狮一般扑向玉泉关。 九天雷动。号角长啸 李宏从睡梦中惊醒。听这阵仗。定是李贤夜袭玉泉关了。他穿上靴履。外衣也沒穿。跑出了房门。 外边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在四处奔走。他看到城楼那边。火光冲天。还能听到木桩撞击城门的声响。 他奔向城楼。途中忽闻欢呼声不妙已攻入城内了。 忽然从路旁冲出一人将他扯到一侧。定眼一看。是樊华。他衣冠整齐。他彻夜未眠他怀中抱着懵懵懂懂的小樊城。睡眼迷蒙。与那响彻天际的厮杀声成了不同的景色。 “先躲起來。大将军的援军就要到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宏只是晃了个神。便被樊华扯着到了一个不知是哪的角落。片刻。鹿化和阿蓝从一侧冒出。他们手执双剑。看着四面來來往往的人。 “他们今夜不是部署了守卫吗。”阿蓝站在人群中大喊着。声音差点被那嘶喊声淹沒。 “全都被影卫干掉了。我们要撤退到别的地方。”鹿化看着冲天的火光。他有些喘不过气來。 方才他到了城楼那边。那些守卫个个都死得其惨。一看这些弱鸡定是碰上了影卫那些高手。还沒反应过來就被干掉了。 “爹爹。城儿怕”小樊城抱着樊华的颈。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如此惊慌。他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逃窜。 “城儿别怕。大家在玩游戏呢”樊华摸摸他的脑袋。给阿蓝一个眼色。 “我去前方查看局势。阿蓝你带着少主他们先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鹿化说罢。整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喧嚣还在持续。在所有人的耳里。只剩下别人的呐喊声。还有城楼外响起号角声 阿蓝将他们带向人少的地方。巷子走了一条又一条。人也愈发的少。李宏蓬头垢面。尾随在他们二人身后。手里提着的王剑发出微光。他看着紧紧抱住樊华的樊城。樊城也看着他。 “这就是樊城。” “是呀。我儿是不是很可爱呀。”樊华一挑眉。笑问他。 “嗯”说着。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樊城粉糯的小脸。 樊城看他那手指。上去就想咬。他最讨厌别人这么逗他了。李宏机灵的抽回自己的手指。差点就被咬上一口。 “你怎么不叫娘娘给你生一个。再不生就晚了。想要都沒得要。”樊华打趣道。 “朕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那你干嘛叫她当这皇后。你不晓得赵青都要被赵氏逼疯了。满朝都在议论你的能力。” “她嫁给我只是赵氏与我之间的利益关系。在我眼中本就是和萧子棠一样的人。只是她不吵不闹。更懂善于控制自己。所以我叫她掌管后宫。有错。”李宏答道。 期间他不停的对小樊城挤眉弄眼。小樊城看这白痴那么卖力。笑得可开心了。可到后边。他看见这白痴对着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然后这白痴离他们越來越远。甚至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爹爹。”樊城一个着急。呼啦一个巴掌扇到樊华的面上。樊华疼得龇牙咧嘴可也沒敢吼他。 “干什么。小兔崽子。敢打你老子。”樊华假意生气。看着樊城。 “那个傻蛋跑了。”樊城指着李宏消失的方向大喊道。 阿蓝与樊华齐刷刷的转过头去。之间那地上枯叶被风吹到一侧 万籁俱静。樊华眨眨眼。和阿蓝对视一眼。刚要迈出一步。却被阿蓝扯住了衣角。道:“别去。樊城怎么办。” 她是绝对不会放他去的。她知道李宏是去城楼那边了。现在城楼那乱成一锅粥。李宏随时会死掉。这样一來他们甚至不用动手。大凉就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太过危险了。不如你将樊城交于我。”阿蓝伸手要去接樊城。樊华愣了愣。将樊城交给了阿蓝。 哪知。阿蓝方接过樊城。手做刀状。一掌劈在了樊华的后颈。樊城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挣扎着从阿蓝的怀里跑开。 “爹爹。爹爹。”樊城抱着樊华的脑袋使劲的摇晃。可是怎么也叫不醒。他以为樊华死了 阿蓝蹲下來。看着樊城那焦急的模样。心里暗笑。道:“你爹爹等会就醒过來了。蓝姑姑若是不打晕他。他就要去城楼那边了。会被坏人杀掉的。城儿那么乖。不会叫你爹爹去送死吧。” “嗯~”樊城可怜兮兮的点着头。看着阿蓝使劲的将樊华扛到暗巷内。 他乖乖的随着阿蓝走。去到一个明着灯的小院。推开门。里边全是人。皆腰间配到。凶神恶煞的。樊城被吓得一把抱住阿蓝的裤腿。 阿蓝将樊华松开。抱住樊城。道:“蓝姑姑要去办事儿了。你在这守着你爹爹。好好照顾你爹爹。除了你认识的。都不要开门呀。知道了沒。” 她气喘吁吁的喊人将樊华扛到屋内。把樊城丢到樊华那。唤着萨穆沙。叫大伙抄着家伙冲了出去。 樊城惊恐的看着他们。紧紧的拽着樊华的衣角。那外头的鸮每每啼叫一声。他便害怕一分。 “爹爹爹爹”他吸着鼻子不停的唤着樊华。到后边怕得不行了。一把骑到樊华的身上。小手啪啪的使劲扇在樊华的面上。 “啪啪啪” 樊城用了吃奶的劲儿扇了好久。带樊华醒來时。他一把扑倒在樊华的怀里嗷嗷大哭。樊华坐起身子。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他吃痛的揉了揉。 “唔。” “爹爹。”樊城看着他。梨花带雨的。 “怎么了。” “蓝姑姑带着人出去了。城儿好怕。~” 樊华一听。整个人惊醒过來。带人出去了完了完了。他们定是去坐收渔翁的了。他得赶紧去阻止。 想着叫樊城找來自己的鞋。急忙穿上。那头上玉笄散落。也懒得打理。手随便一抓。朝着樊城就出了门。 他们那群家伙可前往别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啊 号角不停。战鼓不断。玉泉关城门打开。赤杨大军却无几人进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声鸡鸣。李贤半躺在那八抬大轿中。看见那慕忠诚率着千军迟迟而來。 “全力进攻”李贤将一块令牌丢出帷幔。那守卫拾了去。将令牌层层递交到前方去。 片刻。前方战场硝烟弥漫。比之前攻势更猛烈。大凉大军还未出关。就被那猛烈的炮火给轰了回去。火箭如雨。射在了那城门楼上。城楼被熊熊大火吞噬在其中。 “嗖”千军耳闻风声。之间一只两指宽的箭羽从空中呼啸而过。回过头一看。是那李贤专门为攻打城池而备的重弩。 他这些年。为了这些重弩。找了不少的匠人。为的就是这一日。能看到这些弩箭给于他巨大的回报。 那重弩在空中飞了会。深深的插入那玉泉关的城楼上。城砖落下了许多碎屑 赤阳大军看到那重弩已发。三千精骑从后方一路杀到了玉门关前。更是一路高歌。提着大刀直接冲进玉泉关内。人头随着他们的铁骑滚落了一地。 潺潺血水从玉泉关内流出。李贤大概能猜到里边的场面。他的精骑如同一把镰刀一般割着秋日的小麦。最终。他的精骑中会有几人因为失误而被敌军绊倒。众人围攻。绞杀其他的精骑会一路挺进玉泉关的中心。慕忠诚会派更多的兵力來阻挡他的精骑。然后这些精骑就会彻底被绞杀在玉泉城内。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丢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道:“全军不惜一切代价。势要在破晓前拿下玉泉关。” 那守卫将令牌再层层递上去。赤阳大军更是如同饮血般痴狂的进攻着。李贤很满意。 可慕忠诚却犯难了。他带着大军赶到城楼时。城门早已大开。对方士气大涨。而他的将士却因之前的战败而士气低落。甚至有些将士不愿去那前线。 他站在狼烟台看着将士们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彻底被逼进了城内。他手执长剑。心头一疼。一口热血喷洒在那狼烟台上。 他身边的守卫扶住他。他跌坐在地上。情况看着不大好。 “大将军。”众人齐呼。 镇远看着他跌坐在地。两眼放光。对着那些守卫呼和道:“还不赶紧将大将军带回去叫军医看一看。” “这”那群守卫都犹豫了会。当前军务紧急。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将慕忠诚抬下去怕是不好的罢。士气会更低的。 “这什么这。大将军已病入膏肓。怎能叫他在此劳心伤神。出了事儿。你担着” 那些守卫被那镇远如此一呼和。便抖着胆子架住慕忠诚想将他抬下狼烟台。慕忠诚满嘴的鲜血。摇晃着站起身來。口齿不清的道:“我还能我还能站在这。我不能下去。” “你再看。我怕你吐血而亡啊。你作为大将军。若是吐血而死。你九泉之下有脸去见祖宗”镇远同他道了这么一句。对着守卫给了眼色。慕忠诚立马被架走了。 如此以來。他镇远终于成了这战场最有资格说话的人了。 镇远长呼一口气。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自己做梦都想看到的场面。现在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他将大手一摆。开始布阵。在慕忠诚原來的战法上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困兽 慕忠诚是想困住部分的军队。从而叫李贤知难而退。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划不來。况且。此战一退。还不是得卷土重來。有何差别。 李贤虽有备而來。看这气势。势要在此灭了他们。可他们这些老将军可是吃白饭的。他打算诱敌深入。将赤阳大军引入城中。一举歼灭。反客为主。方为上策。 想着。镇远便开始实施了他的计策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之所以会吃。是因为能感觉到饿。可是吃了不该吃的。吃得比自己应该吃的多。也许会死 但是李贤不打算叫他们现在死 他看着城内的惨烈景色。心里一阵的唏嘘。这群酒囊饭袋就将这大凉军队全都给败光了。他才出到了三重。按理说。他为此备了七重的关卡与进攻。预想是打到五重。现在才三重慕忠诚不是号称什么大将军么 “报。”李贤正对这群手下败将嗤之以鼻之时。一小兵匆匆登上城楼來报。“陛下。关外以西发现敌情。” “多少人” “不下十万。” 李贤倒吸一口凉气。大凉这是谁的注意。竟然敢抄他后路而且这等的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早点攻下那玉泉关。怕是就要死在城外了。 “慕忠诚呢。”李贤漠然问道。 他早已派人去寻那慕忠诚了。只要慕忠诚不來。这玉泉关十拿九稳。可半路他却听说镇远以一堆的借口将他替换下了。也不知道现在躲在哪里调兵遣将。兴许在骑兵进城的时候就杀死了。 李贤倒是不会觉得这天上会掉馅饼只要尸骸一日未寻到。他便不能放下这心。 就在李贤为慕忠诚而糟心之时。他的老故人樊华。背上就背着他惦记着的人。 慕忠诚奄奄一息的躺在樊华的背上。口鼻上残留着将要干透的血渍樊城疑惑的看着这个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呢。 方才樊华出來寻那李宏。不巧半路碰上了慕忠诚被守卫给抗下战场。他还沒來得及说话。听到那铁骑的马蹄声。守卫吓得魂飞魄散将慕忠诚丢在路边就跑了。他也是沒得办法。总不能叫樊城看着他这么冷血无情。 当场除了慕忠诚的铠甲带着他躲进了暗巷中。待那铁骑一走。他就赶紧带着这老头子跑路。 可怜樊城人小腿短。跟在樊华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却也毫无怨言。樊华在他心中简直就是足智多谋的英雄。赛诸葛的男人。 樊华带着他回到了原來那小院。将慕忠诚放下后。他能感到因为劳累胸腔有种撕裂感。他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他起身看了一眼慕忠诚。还有点气。还沒死呢 “城儿。你在这看着他。爹爹去找大夫。” “可是爹爹城儿怕~” “城儿乖。城儿要成为男子汉。就不能老跟着爹爹呀。爹爹跟你保证。一炷香就回來了。最多一炷香。好不好。” 说完就转身要走。却发现衣裳好似被什么扯住了。他回过头去看。是那慕忠诚扯着他的衣角。 “樊华”他轻声唤着樊华。胡子内藏着的血顺着他的颈留下。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襟。 樊华看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哑巴的时候。一口气卡在喉头那。一个字也吐不出來。可却想回答慕忠诚。 “樊华”慕忠诚颤巍的伸出手要去握住樊华的手。 樊华看着他。想要避开。整个人却楞着动弹不得。 “爹爹。他喊你呢。”樊城躲在樊华的身后。胳膊肘捅捅他。这个老伯好恐怖。一身的血。肯定很痛吧 “闭嘴”樊华对他道。 “樊华”慕忠诚唤了第三声。眼角含泪。握住樊华的手。“我撑不住啦我对不住你叫你吃好多的苦”一滴泪从他的眼角低落。 樊华哽咽着。道不出一句话。他红唇微启。最终是叹了一声。也握住他的手。 “你过來过來我跟你悄悄的说”慕忠诚扯着樊华凑近他。 他的手沾满了血水黝黑粗糙长期握刀的手上长满了茧。 “你道罢”樊华漠然道。 “其实我你娘从來沒有跟过我她她她爱的一直是先帝你的血脉也是李氏的” 樊华一把推开他。整个人怔了怔。他方才说了何。他沒听错。樊城看他如此慌乱。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说了什么。他方才什么都沒听见。就见他的爹爹跌坐在地上。 “她本已要封妃。却在封妃前夕不知从哪听到了先帝的谈话她十分惶恐。翌日晚我就助她逃出了宫中可是后來我才得知她已怀上了先帝的骨肉”慕忠诚艰难的对着樊华说道。说得越多。喘得越急。可胸腔如同被那荆棘滚过。疼得叫他冒了一头的汗。 他又将樊华扯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道:“杀了老太太。是她将你娘气得难产的”他努力的将嘴凑近樊华的耳旁。 他有预感京都他是再也回不去了留下老太太一人他也不放心。况且欠樊璎的如今也该还了 “你”樊华痴痴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他真的不是他的生身父亲么。那为何现在才告诉他。还要叫他杀了老太太。慕忠诚是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 “你娘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我这些年來却不肯与你相见。叫你埋怨我我我也苦咳咳我不敢将你公诸于世。我怕你惨遭李氏兄弟的毒手如今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了”说着。慕忠诚又吐了一口殷红的血。“是该认祖归宗了我慕家亏欠你的。如今。也算是两清了” “噗”说完。慕忠诚又吐了大口的血。彻底沒了知觉。 樊华看着他的胸口起伏愈发的小。不禁慌了。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慌乱的道:“爹。别吓我啊爹。你骗我呢是不是。爹你醒醒。别吓我我去给你找大夫。”说着。泪水倏然而下。 樊城看他如此的伤心。抱住他的颈。整颗脑袋栽进颈窝子里。小声的道:“爹爹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 却也刚说完。慕忠诚忽然大手一松。整个人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樊华愣在了原地。手还维持着紧握的姿势。眼眶里的泪再未流下一滴。 “爹”樊城小声唤他。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樊华含泪对天而笑。 真是太滑稽了。慕忠诚非要在最后一刻才告知他真相。怕现在李宏早已惨死李贤手中了罢。李氏直系早已被他们两兄弟屠戮尽了。慕忠诚告诉他。他也是李氏的人。如此一來。他就成了李氏唯一存留的血脉了 天啊。赐予他美貌与权势。单单叫他尝尽孤独。他此生。终是不能再有一个待他好的血亲了 樊华落魄的站起身來。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外边。樊城不敢多说。扯着他的衣带走在一侧。那认真的模样叫人怜爱。 “樊华。”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7节 待樊华走到那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街边全是将士的尸骸。赤阳的。大凉的。全都倒在血泊中。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慕红绫与慕樊辰从后边追上樊华。将他车过來。却看见他双目无神。叫他也不应。疑惑的看向樊城。 “有个将军死了。爹爹哭了”樊城笼统的说了几个词。却如一道闪电劈到了他们二人的心间。 慕忠诚死了。 慕红绫与慕樊辰对视一眼。他们就是闻讯赶來的。沒想到可如今却顾不得那么多。听闻李宏与李贤二人在城头相会。打算决一死战。 这天从黑打到如今亮了。也不知他们二人如何 “走。李贤与李宏在城头上比试呢。”慕红绫说着一把拉起樊华就走。慕樊辰扛起那软糯的樊城跟在她身后。 到了城墙。他们几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要爬上那高高的城楼。 “站住。任何人不得登顶楼”几名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这伸手应当不错。还是不要硬碰硬罢。 慕红绫又领着他们到不远处的狼烟台去。从台上下來依旧能到那城楼上的。只是要绕点路。 他们火急火燎的上了离城墙最近的那座狼烟台。其实就在下一座狼烟台上他们还能看见慕忠诚的血迹。 “怎么看不到啊。”慕樊辰道。 “哼。一看就是眼力不行的。”樊城坐在他的肩上冷嘲热讽道。 慕樊辰翻了个大白眼儿。这嘴真是跟得他爹了。嘲讽人一等一的麻溜。 却在他们说话之时。樊华一个翻身。跛着脚跑向那城楼上。他看到了他看到他们了他们还沒死。 李贤与李宏持剑对立。他们手中紧握着自己的剑。李宏的剑古朴。李贤的剑耀眼。 樊华往日沒见到李宏的拳脚如何。但也肯定沒有李贤的好。可李贤如今身患重病。昨日见到他时的模样。怕是提起王剑也是尽力了罢 李贤朝着左一步。李宏也朝着左一步。二人对立转圈。似乎沒人打算先动手。可也还是李贤先开了第一剑。 那剑。是冲着李宏的心间去的。 三知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武。如今李宏就在面前。就算九阴毒遍布全身脉络也不怕了。他不再需要苟延残喘了。 “如果你肯放下剑我还认你这弟弟。”李宏在凑近李贤时。悄声道。 刀剑相碰。擦出火花。李贤明晃的剑身映着他的凤眼。他努力的抗住李宏的进攻。招架时手会抖。心会跳。他眯眯眼。一个借力将李宏给挡开了。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啐。你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呢。” 李贤话说得狠。将李宏气得火冒三丈。可他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李贤吐在地上的唾沫带着血色。他绝对不会在与他打的。 只是他们二人。实在要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在樊华火急火燎的拖着右脚赶过去时。一个趔趄。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他吃痛的撑起身子。却看见他们身边那冒着烟的废墟上。有一抹熟悉的蓝色。 鹿化站在阿蓝身旁。也看到樊华。他拉拉阿蓝的衣角。指向樊华。阿蓝回过头來温婉一笑。对着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她这是打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樊华焦急的从地上爬起來。一身的华裳在沾染慕忠诚的鲜血后。如今夹杂着尘土与他一同奔跑在那烽火道上。 “住手。住手。你们快停下。” 他竭尽全力的嘶喊着。却似乎倒是成为了他们的战鼓。越打越凶。李宏在体力上不断压制着李贤。李贤被步步逼退。 “砰”李贤一个用力。将他推倒在了被烧焦的柱子上。 那力十分的大。柱子被李贤撞得听到了碎裂的声响。更是又许多粉尘从天而降。阿蓝与鹿化一干人在上边站得摇摇晃晃的。这废墟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阿蓝给所有人一个眼色。叫他们下去。鹿化也给了她一个眼色叫她一起下去。阿蓝却不乐意了。一脚踹过去。直接把鹿化踹下了房顶。 粉尘铺天盖地的如同一道屏障般落到了李贤的跟前。将李宏隔绝在外边。李贤看准了时机。将自己头上金簪拔下。化作尖针射向李宏。 阿蓝睁大了眼看着那金簪射向李宏。趁热打铁。她从腰间掏出一把针也射向了李宏。李宏沒看到她也不会注意到房顶飞來的银针。就尾随在金簪的后侧。 “噗”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 金针从烟幕飞出的一瞬。一粒灰烬飘到了李宏的眼里。李宏一个低头。那金簪就射进了他的胸口。他惊慌的向后倒去。眼里却映着十來根银针的模样 上边放着烈毒 那银针毫无偏差的也射到了李宏的体内 “呵。”李贤操着灿金的王剑从烟幕中冲出。趁着李宏还未倒下。一剑刺到了他的肩头。却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李贤急红了眼将剑拔出。又一剑刺到了李宏的腹中。 “当啷” 剑脱手而出。李宏应声倒地。他看见李贤刺完这剑。终于恢复了理智。他站在原地。看着他倒在地上。 他的手能摸到腹部那炽热的血液他的生命在流逝 想到此。李宏长叹一声。气息变得平缓起來。他还是太久沒玩阴的了这辈子。李贤是最善用阴招的当初废掉太子也多半是他出的主意。虽不是有意而为。也算是一大推手了。 李贤跪坐在他身边。目光呆滞。感到一阵眩晕。他能感到心跳加速。心律不齐。九阴毒如今也遍布了他的周身了罢。 “你输了”李贤道。 “小心。” 李宏沒回应他。他看到房顶一抹蓝色从天而降。忍着痛。用尽全身气力爬起來推开李贤。阿蓝将剑对准了李贤。可是沒想到竟叫那半死不活的李宏给推开了。 她落到地上。转过身去。一张朝着那金簪拍上去。也不需要多大的力道。那金簪就完全刺进了他的体内。 那金簪多少也有三寸长。完全沒入李宏的体内。怕以刺到了心脾了。那金簪在李宏的体外之留下一个龙头。却闻李宏一声闷哼。彻底倒在了地上。 李贤看着阿蓝加速了李宏的死亡。不禁怒从心生。从地上爬起來。“你有什么资格杀了他。他是我的。我的。”他气得脸色煞白。青筋暴起。 “哼”阿蓝冷笑一声。她觉得是谁杀都一样的。这李贤已然是疯了。 她欲要对他下手。鹿化却不知从哪蹿出。绕到了李贤的身后。握住李贤的脑袋。右手从左至右轻轻一划。就好似在杀一只羊羔般直接了解了李贤。 “王爷对不住了”鹿化看着李贤倒下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热血从李贤的脖子涌出。他捂住自己的颈。艰难的朝着奄奄一息的李宏爬去。他的血黑而稠。有些甚至凝成了块状。 他艰难的喘息着。可连那口中都充斥着毒血。李宏握住他的手。叫他别再过來了。省点气力。还能多活一刻。 “你赢了么。我们当算是平手罢”李宏说完。那鼻息就无了动静。 李贤的血液还在不停的顺着地砖渗到各处。他觉得身体好冷天越來越黑了他哪有沒赢他。他已经赢了 “别去”两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城楼侧方的山头上。看见李宏与李贤沒了动静。其中一名耐不住想要去哪却被拦了下來。“陛下说了叫我们去京都办事的。我们走罢” 大影看着二影。神色黯淡了下來。他低下头。握紧的双手也松开了。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樊华回到京都。他就是他们的新主了他们要扶持樊华就好像李贤那般。但在此之前。他们要按照李贤的话。替樊华除去后患。 “你们”樊华跑到了城楼上。却已太迟了阿蓝与鹿化眨眨眼。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鹿化。你未得到我的命令。擅自做主。” 他看着李贤与李宏的尸身。都还温热。他们指尖相触。可身子相距甚远。他抬起脚。那黑血将他的软底鞋边染得发红。他退了一步。 这血好扎眼。尸身好扎眼一阵目眩。他倒在了地上。 当他醒來。不再是青森。也不是他任何的仆从。不是樊城。是萨拉那粗犷的老男人坐在床边看着他。金发也开始变得花白起來。肌肤被太阳晒得更黑了许多。 “王呵。你醒啦。” 樊华疲惫的坐起身子來。他不会去怀疑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因为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残酷就是现实。 “你们为什么在这。不是留在了京都吗。”樊华问道。 他记得阿蓝曾说过他们樊家军是留了一半的兵力在京都的。萨拉來了。萨穆沙來了。那京都是何人在那。 说起來。若不是樊家军插手。他也不至于如此。乱上加乱 他起身找鞋。却发现是新的鞋了。他踩过血。当时很难洗掉的罢。竟然索性都给他换了鞋。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门。也不知道樊城如何了。他还要找鹿化算账呢。 “王啊。你莫要乱走。你才刚醒过來。还是在坐坐罢。”说着萨柯就要去拉他。可惜樊华脚快。先一步迈出了房门。 “爹爹。”他刚出门。就听到了樊城那嗲嗲的声音。眼前看见一团白色跑到他身边來。“爹爹昏倒了。城儿好担心呀。都怕你跟他们一样死了。”樊华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生怕樊华不知道他有多着急。 “城儿乖啦。爹爹不会死的。爹爹可是很强的。”樊华打趣的举起手。秀着他那光滑沒肉的手臂。 “少主。青森他们飞书到了。”阿蓝从大门外走进來。将一封书信递到樊华的跟前。 那么久了啊也该來信了 他满怀期待的拆开信笺。信中说到还在前往洛城的路上。照此说來。这书信当是他们还沒到洛城时写的了。掐掐时间。如今也该从洛城返回京都了。 她好想念青森他好想同他倾诉他好惶恐。 “爹爹。你怎么哭了。”樊城看着樊华那眼眶湿润。泪水直在眼内打转。他伸出小手摸摸樊华的脸。 “爹爹想家了”樊华哑着声音道。 “那我们回去吧。听蓝姑姑说我们要住在大房子里。想住哪间就住哪间。东西也吃不完。人也很多很热闹。”樊城天真的举着手。似要欢呼。他不知道阿蓝说的。是皇宫 “大房子。”樊华疑惑的看向阿蓝与萨拉。 他们到底还做了什么叫他不知道的。杀死李贤与李宏。就是为了让他坐上这鲜血淋漓的皇位。 “你不用有负罪感。李贤在死前已经答应将所有东西都给你了。你迟早都得称王。再说了。这也是您的子民所期望的。”萨柯一本正经的说到。可在樊华的耳中。就是放屁。 樊华露出一种踩到狗屎的表情。这是什么话。 “别再同我道了。我不会称王的。”樊华看着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夕阳西下那云层似鸟羽一般轻薄。被晚霞染上了七彩的光芒。樊华站在冰冷的夕阳中。走过玉泉关的街道。 呵。真是太可笑了。只是在他昏迷的期间。这玉泉关就被樊家军打扫得干净。那尸横遍野的模样不复存在。他踏在血水中。看着一些将士端着盆在冲刷城内的血迹。就算用刷子刷得再用力也不会擦掉的。 黄土饮血。岁月淡之。 “呀。少主。” 樊华走在道上。鹿化从他的前边迎來。一路哼着小曲。踮着小步。好生的快活。却见那樊华凶神恶煞黑着脸冲向他。一把扼住他的喉。 “谁叫你这么做的。” 鹿化一看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定是说那件事了。他举着手。一股脑的说出來了。道:“是萨柯交代我的。他说如果不杀掉他们叫你登基的话。会遭天谴的。不是你遭殃。就是大家遭殃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樊华冷笑一声。觉得沒由來的好笑。这话怎说得如此像三知与洛城鬼说的。只有他们那种人才会信天呢。 三知 三知的与洛城鬼的在樊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一根细线贯穿了他的脑子。他们这一切难道都是他们暗中操纵的。 樊华觉得背后一阵阴冷。板着脸问道:“你知道萨柯要做什么吗。如果害死我。你怎么办。” “萨柯也沒什么恶意。就是叫你登基当个皇帝。我觉得你当皇帝也是那么回事呀。下手够狠。又怀仁爱之心唉唉唉唉。” 鹿化方说到一半。樊华一个转身就走了。他真是要被这些什么馥国乱七八糟的给烦死了。哪会有什么天谴。这种胡弄孩子的东西他们竟然相信了。 却忽然想到正事。又回过头揪着鹿化走到一侧。问道:“李宏和李贤的尸骸呢” “不是在阿蓝那么。唉。你轻点。这耳朵不能这么揪的。”鹿化吵嚷着被樊华拖回了小院内。 他找到阿蓝。阿蓝正在那废弃的柴房内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根变黑的银针。她身旁是李氏兄弟的尸骸。白中带青的模样叫人生畏。 樊华看着他们干净的尸身。也还算他们有良心。在他们死后给他们一个干净。只是李贤那颈部的口子显得有些狰狞。他瞪了一眼鹿化。 “阿蓝。你在干什么呢。”鹿化讪讪的躲到阿蓝的身边去。 “验毒” 樊华也知道这是李贤体内的九阴毒。只是那黑血当时叫他看得可怖。他想过那毒有多厉害。就是沒料到就连血都在体内开始凝结了。怕是鹿化不动手。想來也活不过几日的。 “这毒。你可知道解毒的方法。”樊华问道。 阿蓝摇摇头。将银针丢到一个盛满水的铜盆中。漠然道:“也许有解毒的方法罢。但也是在他沒有碰到三知之前。”她回过头。将那铜盆端到他们的跟前。“知道他为什么多活了那么久吗。” 樊华与鹿化摇摇头以示不明。 “看看这盆水。在沒光的地方都能看出泛黑的样子。就别说他体内的毒有多浓了。九阴毒遍布周身的时间应当不用太长。但是他能多活这么多年。想來三知也是用尽全力了。 九阴毒不会使血变黑。血会变得更鲜红是真。也比一般人的更稀。变黑是因为一些药物在他体内与九阴毒相冲。甚至克制了九阴毒。但是按照三知來看。我觉得她的医术应当沒有那么高深。最有可能就是以毒攻毒。” “三知莫不是有九阳毒。”鹿化在一侧打趣道。 阿蓝给他个白眼。在死人面前说这种话。也不怕晚上见鬼。 “净说胡话。这定是用了她自己研制的毒來克制啦。不过这样一來。两种毒在李贤体内相冲。估计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樊华站在李贤的尸身旁。他甚至能回想到他笑起來时妖媚的样子他们才是兄弟血脉留着同样的血一直在执着着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别了”樊华将头上的仙鹤玉笄拔下。放到他叠合的手中。 是他将他从隐蔽的角落里带出來。是他叫他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虽然万众瞩目不是设么好事。但是他想。李贤的初衷一定是好的。就算不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苍天似是觉得这悲秋流血已够多了。一夜之间玉泉关忽然降下了大雪这雪一直飘了七日。从不间断。 七日后。按照习俗。李宏与李贤当会下葬皇陵。只是玉泉关至京都遥遥万里尸身回到那怕是早已变成了两具白骨。樊华决定就在玉泉关将他们的尸骸烧了。带着他们的尸骨回到京都。再风光下葬也是可行的。 便是这样想的。在焚尸后。樊华立马动身回京了。 如今两国帝王双双西去。眼下也无人可用。两国的直系血脉更是被李氏兄弟屠戮尽了。只剩寥寥旁系。浣月经历过李贤的恩威并施。那些臣子倒是显得乖巧了许多。只是还有人妄图光复。 就是因为如此。萨拉他们也十分的不安起來。道是要在玉泉关分道扬镳。前往月城。樊家军只留三分之一的兵力护送樊华回京。 待樊华一出关。萨拉下令将大凉与浣月大军中所有将军都斩首。以除后患。又分萨穆沙一半的兵力驻守玉泉关。将这百万大军理好。该放归故土的就发点碎银当盘缠。若是不走的。就还留在军中当差。 他们在这使狠劲。却不知影卫比他们更狠。他们日夜兼程赶到京都。比普通的脚程快了近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剔除宫中一些碍着眼的。 “呵”赵青坐在偌大的紫萱殿中。一侧是空荡无人的龙椅。她的后位比起那龙椅真是太小了。 她手中握着三尺白绫。眼睛不知哭红了几回。一身素衣。连眉都沒画。女为悦己者容。李宏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有想过她有朝一日会被李宏打入冷宫。或是被废。却未想过竟会被逼着殉葬。 “娘娘。时候不早了。莫要等到了天黑看不清路了你再走。” 二影坐在下边。对面就是大影。他们二人如同一对守门的石狮一般守着赵青。后宫所有嫔妃。一个都不能留。何况是前朝皇后。反正也无子嗣。无牵无挂。早点走早点解脱。 “你们出去罢。本宫要自己在这静一会” 大影看她终于肯道出一句话了。给二影使了眼色。一齐退出了紫萱殿。将那厚重的宫门带上。上边镂雕的金色牡丹不知何时开始黯淡了。他们以前虽李贤进宫时。那牡丹还是夺目耀眼的。 “一个时辰后进去。”大影交代好其中一名影卫领着其他人朝着后宫走去。 年长的宫女的换掉。只留嬷嬷。太年幼的宫女逐出。秀女也不准留一个。全都逐出宫中。至于嫔妃。全都要殉葬。待李宏的尸骨回來后。全都一起埋在皇陵那。 霎时。哀声震天。所有嫔妃哭喊着要回到家中。说來她们也是可怜人。进了宫李宏都沒看上几眼。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要赔在这深宫中。碌碌无为一生。到头來皇帝一死。还要被拉去殉葬。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一名穿着水色襦裙的嫔妃从房内跑出。头上的发钗都被宫人除尽了罢。空留一头烦恼丝。 影卫从后边追上。将她摁倒在地。从身后一箭穿心。死在了青砖道上。其他宫人见到。吓得魂都沒了。能跑的赶紧跑。救人定是不敢的。 这场屠戮维持了一日。那尸首足足堆成了小山丘。影卫连夜运出了宫。忙完了。大影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似乎漏了一个叫相如的人。那是李宏的近身侍卫他们会在玉泉关停住就是为了去杀掉相如的。只是沒想相如竟沒去玉泉关。那么如此。便是还在京都了。可今日在宫中晃悠了一圈都沒见。 他随手拉來个宫人。欲要问相如的消息。那宫人看见影卫那身黑衣就吓得两腿发软牙齿直打架。 “李宏走前早已安排相如解甲归田了。给的银子。他这辈子是吃喝不愁的。”二影将那宫人从大影手中拉出。丢到一侧。 “在哪。” “城东的一个小院内。” “嗯你去解决朝臣罢。我去找相如。”大影漠然道。 他动身前往城东。只要知道一个城东。他总是会找到相如的。他去紫萱殿那寻他的马儿。不料。看见两名影卫正抬着覆了白布的尸体从紫萱殿出來。 行至他身边。他看到一只玉手从里边滑落到外边。那玉手内还紧紧的握住一支凤钗。他长呼一气。來生不再帝王家。 待他寻到那所谓的小院。枯叶遍地。上压积雪。一个脚印都不留。他推开那简陋的门。四下望了望。明明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非要在这破烂的小院内。 大影在榻上寻到了相如。只可惜。相如早已死去。看那模样。估计也是这两日的事情。想來他也知道玉泉关的事情了。 相如死得安详。胸口放着一封密封的遗书。看來他是料到了会有人來找他了。大影取了信。在院内随便刨了个坑。将相如给埋了。那小坟包上插上一节枯木。这边算是墓碑了。 她知道。李贤想杀了相如。只不过出于嫉妒罢。还能回想起李贤说到相如时眼中的熊熊怒火。 又过十日。樊华归京。满城轰动。看他的神色也更是不一般了。是惶恐。是忧虑。是仰慕。但最多的是好奇。 这五年來甚为户部尚书。所有人都看着。好不容易对他的为人刮目相看。如今又深陷不解。京都这么多日。早就盛传着他要登基的谣言。却也无人出來澄清。那文武百官的门府更是大门紧闭。无人出入。 正是寒冬。京都落了鹅毛小雪。樊华坐在马车上。看着接到两侧的百姓。百姓们也在看着他。却也不似传言中那么邪气。面上尽是柔弱。登基还真是个问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北风吹雪。亭栏无避。白裘暖面。月琴瑟瑟。 樊华坐在他的小亭里。与青森二人独赏红梅。其他人都出去了。他回到京都已有数日。宫中不断传來消息。他却爱理不理。如今偌大的皇宫都是萨柯在打理了。他还沒來得及回绝他们的好意。他们倒是热火朝天的去整顿宫中的东西了。 一曲《阳春白雪》。弹到一半正是动人时。戛然而止。樊华长叹一声伏在琴上。身上厚实的裘衣覆在他身上。他的右腿在寒天中隐隐作痛。他的腿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少主可有心事。”青森将一杯热茶递给他。 樊华坐起身來。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他。他实在是太烦心了。青森放下热茶轻柔的搂住他。好似在摸一只毛茸茸的猫儿。 “我憋不住了我要全都给你说了。”樊华从他怀里挣脱。严肃的看着他。这些天他脑海里尽是慕忠诚临终前的话。那些话好似一只只蜜蜂的振翅扰得他不安宁。 “说罢。我就知道你有事沒说。”青森看着他。 他在樊华几日前就动身归來了。归來后也注意到了宫中的动向。可他也沒多大的功夫去理。他一直在清点李贤的家产。他以为李贤是大凉最富有的朝臣。可他沒想到。李贤的家产远不止他想的那般。 大凉各地遍布着他的铺子。他的眼线。他的家财比国库更富足。这就是富可敌国。 “我我爹其实我其实是呃”樊华说了好半天。磕磕巴巴的。“我爹其实不是慕忠诚。我跟李氏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便是说我其实李氏的人” 青森听着。蹙起了眉。这么说。樊华也算是皇子之一了。说得严重点。他现在是李氏唯一的直系了。不还有樊城 “那少主打算如何。登基继位。还是”青森一时间不明白了。他能看得出樊华非常抗拒皇位。但是如今天下需要人來打理。他是最合适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的头好乱啊。慕忠诚叫我杀了老太太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恨她。我也沒见过我娘长什么样” 樊华语无伦次的说着。青森听了一头雾水。握住他的肩问道:“你说什么。” “慕忠诚说是老太太把我娘气死的”樊华垂下眸子。他太迷茫了。这么多年过來。他瞒青森的事情也不少。包括樊城的事情。 “杀了罢你下不了手。我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响起。樊华回过身。慕红绫与慕樊辰二人。他们怎么來了。 “姑姑。”樊华脱口而出。 慕樊辰拉着慕红绫的手。看起來恩爱异常。慕红绫又道:“我都听到了我慕家亏欠你着实多。而且我与樊辰”她顿了顿。看向慕樊辰。“我打算与他前往疆域驻守。不再回來。” “可是”慕家怎么办呢。樊华來不及问出声來。慕红绫又开口。 “我们走后。老太太也沒人照顾。再说了。她得知我哥的噩耗后更是半死不活的。成全她算了。” 这一瞬。他终于晓得他那自带的凉薄从何处來了。是慕红绫将他教导成如此的。 “可是这样不太好罢。”慕樊辰好歹算是有些良心替那老太太说话。 “哼。有什么不好。我们家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被别人喊成寡妇。”慕红绫恶狠狠的道。多年來她一直耿耿于怀此事。哼。嫁给萧家他们还不是死光了。 “咳咳”慕樊辰干咳了两声提醒她那话别说得那么 慕红绫瞪了他一眼。拉起樊华的手。道:“走。我们这就去她那跟她说了。说完你不动手她也沒脸活下去的。走。跟我走。”她扯着樊华走了一段路。所有人都在他们后面跟着。樊华也沒反抗。 他确实为此烦心。慕忠诚与慕红绫也不知道对老太太怨念多大。就是慕忠诚这种被人称为孝子的人临死都不肯放过她。 一路到了慕府。老太太听说樊华來了。要老嬷嬷说病重闭门不见。慕红绫哪听她的。将老嬷嬷不耐烦的推开。拉着樊华一把就冲进老太太的院儿里。 “不孝女。”老太太躺在床边。看见院内的动静。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慕红绫。 慕红绫往日最是听慕忠诚的话。如今慕忠诚一走。怕是再沒人能压得住她了。自己又病倒在床上。 “娘啊。樊华來给您请安啦。顺带。说一些事儿。”慕红绫轻描淡写的跨进房内。将青森与慕樊辰锁在门外。 樊华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完全不知所措。他还沒想好要怎么开口呢。想着。慕红绫将他推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病了。着实比以前更消瘦了。整个人在昏暗的房内都无精打采的。似是被囚禁在房内多年般。 “我那傻儿子看來都跟你说了罢。哼。他就是缺根筋。”老太太脸上带着苦笑。 “是当初骗了我。”樊华凑近老太太。她那笑在他眼里与讥笑毫无二致。“如果他不说。你们是不是打算都不让我知道。”他手扼住老太太的喉。一想到这老不死的之前骗了他。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你知道得再多又有何用。樊璎就是红颜祸水。她不死。天下迟早归她。” “可惜。现在天下我说的算。我只要乐意。我就可以登基。你以前所做的。功亏一篑。你难道不觉得羞愧于我娘。” 老太太冷笑一声。“羞愧。老身活了这么多年。问心无愧。我当初只是告诉她真相罢了。先帝确实在她走后广纳后宫。甚至有梅妃和其他嫔妃。是她自己动了胎气。怨不得别人。” “贱妇”樊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扬手欲要给她一巴掌。可惜还是顿在了半空。他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门外走去。他头也不回的冷然道:“你杀死了你儿子最心爱的女人。他至死都恨你。临终前。他叫我杀了你。如刚才你肯好言好语兴许我会不忍下手。可你” 他眯了眯眼。从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丝帕丢在地上。这是慕忠诚死后他采下的手印。他觉得兴许有一日会用得上。但沒想到竟会用在这地方。 老太太看着那轻薄的丝帕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眼。“我只是为了他好。为了大凉好。为何为何要对老身这般” 樊华出了门。慕红绫看着那地上的血丝帕。一挑眉。冷笑一声。在老太太身边道:“真是可怜啊娘。就连大哥都不帮你但愿我们來生不再是一家人” “噗”一把锐利的匕首刺进了老太太的心脏。 慕红绫站起身。将头发撩拨到身后。“永世不见。别了。”说罢。她潇洒离去。这慕家以后就归柳如梅管了。再与她无干。 “來人啊。杀人啦。”老嬷嬷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寒光从薄窗射进陋房。浮尘飞舞。老太太死不瞑目在她自己的暖床上。胸口插着慕红绫的匕首。 “多谢”樊华在门外对慕红绫行了礼。倘若无她。他定是下不了手的。 慕红绫莞尔一笑。拉起慕樊辰的手。道:“我们也该走了。若是有朝一日需要我们。你们且去大漠那边就好了。” 他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他会记得在远处的疆域。他还有两个朋友。骑着骏马。抵御着胡夷。 樊华看着他们离去。也同青森回到了府上。 似是觉得一条命就这么沒了。樊华回到房内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青森端來火笼。放在他的脚边。这样他的脚暖和一些就不会那么疼了。 樊华站起身。展开双臂。叫他替他解了那厚重的裘衣。青森从他身后伸出手。似是抱住他。其实是在解衣袍。可樊华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香气。十分的诱人。 他忽然抱住樊华。扛起他。一把将他摔到榻上 门外。一名金发白衣的男人听着里边的喘息声。与那寒冬的飞雪格格不入。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声。直径转过身离去。 “想好了吗。不过似乎你想不想。都由不得你。” 坐在小亭内。萨柯提着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面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得意。和一些阴冷。 “我不是早说过。我不会称王的吗。” “这由不得你。” “我的身子归我脑子管。由不得我那由得你。” “你难道就真的不怕天谴。洛城鬼从未算错过一卦。你若执意这般。到时候我怕你自己先后悔了。” 青森坐在一侧。神色冰冷。道:“萨柯。你如今是站在哪一边的。少主说了不。你还执意如此。” “我这是为了他好。为了苍生好我曾发誓会为堇儿造就辉煌盛世的。如果我可以登基。我也不会來找他的。”萨柯无奈的道。 “既然你有心。你可以登基啊。为什么偏要我。”樊华笑道。他实在是不解萨柯的想法。什么天意。跟沒就沒那回事。 “我知道你是李氏的。我昨日听到了”萨柯忽然到了一句。 樊华诧异的看着他。他当时不是在宫中的吗。他的身世到底还有谁知道了。 “你虽然是金发。可是你是身上流着李氏的骨血。登基更是顺理成章。你也是樊璎的独子。馥国的子民也会顺理成章的簇拥你。这两股势力可以随意的镇压住浣月。两国就可以相融在一起。这是你才能做得到的。” 第二百章 ?“樊城是我所出,我能做到的,他都能坐到,”樊华转过头看向廊道那嬉闹的樊城,“你说天谴有多可怕。” “谁知道”萨柯答道。 “好吧我答应你”樊华眼珠子一转竟然答应了下來。 萨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本以为会僵持不下。临了竟回心转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你可当真。” “当真。” “不反悔。” “不反悔。” 樊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笑得有些阴。他站起身來俯视着萨柯又漠然道:“你走罢,今日不想再见到你了,至于登基什么的。由你们來决定就好了。” “好好好我这就走不叨扰你了。”萨柯起身离去。 青森见他离去,看着樊华那模样肯定有诈。问道:“你又想干嘛” 樊华眉毛一挑,奸诈的道:“你猜呀!” 又过一月,天已转暖。梨花树上的花苞悄然绽放,樊华坐在小亭内能看到后院与各处的梨花正竞相开放。 他将一朵梨花插在耳后,莞尔一笑倾城动人,青森坐在他身后替他绾发木梳能一梳到底。 明日就是登基之日了,萨柯本打算将樊华安排在宫中住下,樊华却不乐意那些宫人看得他厌烦还不如这郡王府好住呢。 樊城从阿蓝他们口中得知樊华就要登基了,就要成为天底下版图最大的君王了。能住在看不到头的宫中享不尽的容华,他以后也不能叫他爹爹了要叫他父皇。他们说他是太子以后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想到这,樊华觉得樊华登基真是件好事情。真希望能当一辈子的太子,这样就可以一直吃糖糕什么的了。 “爹爹~”樊城坐在樊华的身边搂住他的腰。 樊华将耳边的梨花摘下,放到他跟前。玉指旋转着那朵洁白的梨花问道:“美吗。” “嗯~”樊城点点头“我们以后还会回來这吗。” “兴许罢”樊华蹙着眉兴。许真的要一辈子住在这偌大的宫中了,如李宏一般当一只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少主弄好了我们动身罢。”青森站起身來,伸出手叫樊华搀扶着他起身。 樊华站起身來,回过头能看见他那空荡的房间。东西早就被搬走了只可惜了种了那么多年的梨花树与这鱼池。 “城儿我们走罢”樊华笑眯眯的伸出手來一身白衣上绣着金色的暗纹腰间挂着两支一寸长的骨笛这是他悄悄的将李贤与李宏的指骨拿來叫匠人做的百年不朽光泽不褪。 他出了府门外边停着一个四人的小轿子,是他专门叫萨柯备的。若是他不说,萨柯指不定给他弄來一队的人马八抬大轿的将他抬进宫中。 他们上了轿其他人骑着马便低调的进宫了,不远处许多黑影随着他们一齐进宫去。影卫早已告知了樊华那些事如今他们的主子是樊华只听令于樊华一人。 在宫中第一夜也是难熬,不光樊华樊城也不舒坦,青森也十分的难受宫殿太大了 翌日起來更衣时樊华盯着两个浓重的眼圈,加之他皮肤白皙,更是一览无余。吓得宫人连忙找來太医给他消了那浓重的眼圈。 龙袍十來斤重,樊华穿上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穿上后看起來不像李宏那么霸气。更像是李贤登基后的模样。 事务繁多登基足足花了一日的时间,当樊华回到紫萱殿整个人累得人仰马翻,更别提随行的人。 樊华恼怒的将衣袍一脱,穿着薄薄的里衣赤着脚。跑到前殿叫青森点灯提笔在一张黄色的纸上写得龙飞凤舞的写完精力也耗尽了,青森端起那黄纸一看吓得差点沒端稳那纸。 “少主你这是” 樊华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拿去给影卫叫他们抄上几分鸡鸣时分拿去皇榜上贴着。” “这”青森犹豫了。 “叫你做你就做这什么这。” 青森也不敢忤逆,匆匆出了紫萱殿去寻來影卫告知他们此事,大影与二影听后也十分的震惊可也与青森一般不忤逆。 影卫次日早十分准时的拿到皇榜,那粘贴鸡鸣时分正是百姓开始醒來的时候,过了半个时辰皇榜前开始聚集越來越多的人。 之见那皇榜上写着樊华以年事已高,身子不行治国无方等等借口推脱更是大胆的说要将皇位过继给樊城。他退居为太上皇颐养天年他又在皇榜上封了萨柯为辅国宰相兼太师两职,樊城登基后军政不能决之事皆与辅国宰相相商决定。 就在这皇榜贴出沒多久正在府上睡得香甜的萨柯被让人喊醒了,说是宫里來旨了他迷迷糊糊的前去厅前接旨却不想那圣旨却是叫他当那辅国宰相与太师,后來他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皇榜一事。 如此樊华将他的事务推得一干二净,登基翌日马上退位让贤成为史上在位最短的君王。 萨柯知晓,这是气得衣裳还沒穿好就骑着马进宫去找樊华算账呢!他这是想把天下弄得一团糟才罢休啊! 他到那紫萱殿时天还微微的黑着,守夜的宫人见他來了还未來得及通报,他就闯了进去。此时樊华正睡得安稳,见他來了也不奇怪继续睡他自己。 萨柯气得呀将他的被褥一把掀开问道:“祖宗啊你这是要干什么?才刚登基就退位,有你这么当皇帝的么?” 樊华被他弄起來也不大开心了挠着头答道:“不是说皇帝最大么,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传位给樊城也不算什么呀。他是我儿子迟早也要当的早点晚点不都一样,你不说老说什么天谴天谴的么,这下好了我当了一日的皇帝也不算是逆天而行了,罢看那老天爷还能怎么样。”说完从萨柯手中扯回被褥继续呼呼大睡。 萨柯看着他睡得那个甜啊,恨不得将他掐死在梦中。他这么辛辛苦苦的将他捧上皇位结果就那么一日就不干了。 他走出紫萱殿正是上朝的时候,之间所有朝臣都已候在了外边,他穿着里衣站在上边看着他们那疑惑的模样吼道:“都散了都散了。” 真是气死他了。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改是改不得咯~ 萨柯也只得找钦天监的人再算算日子,叫樊城这小毛孩登基了樊华这招也算是狠的。将萨柯封为辅国丞相也就意味着他要自己决策军国大事,而樊城只是盖个皇印的而他自己往日只需要逗鸟养花安然的当个太上皇,什么事他都可以推脱掉,若是想插手也简单得很。 正从月城处理完乱臣贼子的萨拉听到这消息,也是差点一口气沒缓过來晕过去加紧了回归的步伐。 钦天监已订好了日子就在半个月后 那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个好日子,樊辰就在鸟语花香的日子里顺利登基了,沒人敢阻拦在萨拉沒到京都,之前影卫最大但是影卫只听命于樊华所有人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 “哎呀真是个好日子,可惜了,这宫中空落落的还沒我的郡王府好看呢。”樊华倚在青森的怀里他已经在这宫中养尊处优半个來月了。 “那是呀府上的梨花开得正好可惜沒法看了”青森有些惋惜那美丽的春花,就算无了郡王府的梨花还有京都满目的春色桃花樱花木棉花 樊华忽然坐起來对他道:“我记起來了我在侧院的梨花树下埋了几坛的好酒,算算也有些年头了我们可以喝光了再埋上几坛回去。”他眉毛一挑鬼点子又从脑子里冒出。 青森从地上站起身來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取就是了侧院哪颗下边。” “就是明显断了一枝的那颗那枝条是被鹿化给坐断的。” “好知道了你就等着喝酒罢。” 樊华坐在露台上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鹿化两口子过得怎么样了,他可是把整个郡王府都托付给他们了。虽然也算是半送了只叫他们两别吵架的时候给卸了他的故居。 青森骑着马出了宫可似乎不巧才去到半路就开始反风了,他怕落雨快马加鞭到了郡王府正看到阿蓝与鹿化正抄家伙正准备打起來呢。他也无心劝架他们总是会和好的,他直径走到那侧院的梨花树下拿起小铲子就开始挖起來了。 也不知道樊华什么时候埋下去,这树下土硬得厉害甚至长了草挖了近一尺的厚土才看到了酒坛的影子。 也不知樊华埋了多少青森一直将地下的酒坛拿去,细数一番也有足足二十坛够喝上一阵子了。他将酒藏于柴房内叮嘱了鹿化二人两句抱着两坛好酒就离去了。 这天也真是变得快那大朵的乌云遮天蔽日,狂风卷着春花呼啸在城内所有商贩看那天色早已收了东西回到家中城中一时寂寥 “蹬蹬蹬”马蹄踏在青砖上发出脆耳的声响。 青森到达宫门前将腰牌递给守卫,那守卫看了一眼青森觉得这守卫似乎不大对劲,也不多想拿回了腰牌就进去了。 若要进宫则需经过三道门到达紫萱门前则经过九重门 “吱呀”厚重的宫门忽然关上了,青森看着面前的宫门疑惑的看向四处,欲要返回身后的宫门也瞬间关闭了。 马儿不安的在原地上打转,能听到马鞍边酒水撞击酒坛子的声响,青森如一直苍鹰般开始警觉起來。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48节 “出來”青森骑着马戾声呵斥那些鬼祟的家伙。 却也不知哪來的鹰叫,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第三重门上,俯视着如同困兽的青森。那鹰落在他的手上前后两扇宫门忽然开了 出來的也是精兵铁甲,一眼望去皆是穿着黑色铠甲的人。他们手持长矛如同兵勇一般,冰冷的从门外涌到青森身边一层一层的将他围起來 “萨拉你这是干什么。”青森骑在马上质疑着城墙上的男人,他不可能不认得他只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 站在城墙上的萨拉不语包围圈忽然裂开一道口子,萨柯与萨穆沙从中走出,那包围圈又像水一般将他们包围得水泄不漏。 “青森”萨柯先开了口可双目却不敢直视青森的眼。 风将他们二人的头发吹得凌乱,有些萧瑟青森看着他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翻身下了马取下马鞍边的酒坛抱在怀里。 他冷眼走到萨柯的跟前冷笑一声道:“你做的。” 萨柯抬起头看着他心虚的辩解道:“我这是沒办法” “什么叫沒办法”青森质问他。 萨穆沙见萨柯这柔弱的样子不耐烦的将他挡在身后道:“沒办法就是不是你死就是百姓死”说着他带着萨柯往后退了好几步包围圈缩小了几分。 青森将酒坛放下拔出马鞍间的剑古朴尊贵的李宏的王剑他用剑指着所有人。若是神色能化成冰霜想來京都早已飞雪连天了。 “何为天谴由败者心生之慰藉。” 一道惊雷劈天而过,正由宫人伺候着更衣的樊华忽然觉得不安他走到露台一看,都变天青森为何还不归。 宫人提着各式的玉坠要替樊华系上,他却心烦的推开这鹤衣无需装点更多了,他欲走出门去宫人却挡在了他跟前。 “太上皇还沒穿戴好呢。” “不必了。”樊华将那烦人的宫人推开又走了几步。 那宫人又拦在他跟前弓着腰诺诺的道:“太上皇就要变天了,待会的雨怕是很大的,还是莫要出去了。” 樊华被这宫人烦的气急了,他眯眯眼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他一个前倾单手扼住了那小太监的喉咙。 “说你受谁人指使。”他眼里迸出火來语气却十分的冷冽,若是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眼就能活生生把人烧死,语气能化作冰刀隔开人的肚子。 “是是是丞相吩咐我们的”小太监哆嗦的看着樊华,樊华身后的宫人一看他都招了也齐刷刷的跪到了地上。 “萨柯”樊华两眼一黑差点倒过去,他缓过來后急匆匆的找了匹马就出宫去。 他一路眼睛总盯着两侧生怕青森从他身边走过他沒看见,越往门外走他就越是不安终于到了三重门前可远看就看到了大门紧闭这是为何 他刚要下马看个究竟,只见城楼山一个脑袋探出來后又匆匆的收了回去如此鬼祟樊华的心感觉被人紧紧的扼住,他跑到门那不停的拍打着门里边肯定有人。 “开门啊开门啊。” 樊华竭力喊着嗓子沒一会就彻底沙哑起來了,手也因为锤得用力开始发红肿胀直到流血。他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的手更是焦急了。比之前喊得更大声锤得更用力。 当宫门打开时他忽然觉得心脏不会跳了他能看见一道曙光然后一片黑色的铠甲地上的鲜血 萨柯站在萨穆沙身旁吞了吞唾沫,一道闪电劈下只见樊华穿着一身鹤衣从昏暗的宫门后走出。 他每走一步所有人就退一步每走一步所有人能呼吸到的气就少一份 “当啷”一声脆响,只见一个巴掌大的酒坛子从黑压压的腿下滚落出來。 樊华的心从未如此不安,他提着气向前疾步着。所有人也都如他那般朝后退,终于他看见了那只掌心向上托着酒坛子的手。 他走到他的身边抱起他他流了好多的血身上满目疮痍他将他怀中的另一坛酒放到地上,同时那泪再也绷不住的流了下來。 “青森”他轻轻的摇晃着青森的身体,“青森”,可是青森毫无反应他流了好几滴泪却逼迫着自己要镇定一些,他从他身后抱起。 青森太重了他根本就抱不起,加上腿疾能拖着走就不错了 “太医太医”樊华托着青森走了好几步,可是沒走两步就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却又偏执的再起來将青森托着走向他的马儿“太医快救救他太医”他大声呼喊着。 他重重的倒在了第三重门前再也起不來他伏在地上低声的啜泣,天似乎也怜悯他开始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他紧紧的抱住青森的头失声痛哭,嘶哑的嗓子一遍一遍的喊着來人啊,太医萨柯看不过去了走到他身边捧住他的头强迫他看着他。 “樊华他已经死了太医也救不活了。” 樊华看着他神色倔强却又不停的流泪无语相视片刻萨柯也敌不过他松开手。 他抱着青森的头额贴着他的额,轻微的啜泣声逐渐平息了。 樊华一遍一遍的唤着青森的名,从最轻微的摇晃到了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青森的,脸上甚至用拳头垂着青森的身体 “啊”他痛苦的在雨里嘶吼着。 他终是被人给抬回了宫中,只是总搂着青森满目疮痍的尸身不肯撒手,宫人要碰那么一下他就将他们打出去。 直到太医如愿來了,其实不是为了青森而是为了樊华而來。可他却拉着领头的太医走到青森已经收拾得干净的尸身边道:“太医快给他治治他沒气了他要死了他要离开我了”他颤抖着对着太医道。 太医见他穿着那身沾满尘土与血水的鹤衣很是为难再。看看青森铁定是死乐。 “太上皇节哀罢”太医欲要劝解樊华却被樊华给推开了。 他指着青森对所有人道:“给我治好他治不好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他都看到了青森的身上全都是血洞密密麻麻的好几十个他被长矛刺了那么多下肯定很疼 “青森你快起來跟太医说你哪不舒适呀,不然太医不好给你医治呀青森。”樊华佯装微笑的看着双目紧闭的青森,却不见他应答“青森我道不会丢下你的你怎么就丢下我了青森”他伏在青森的身上实在太寂静了,连心跳声都沒有。 所有人见他如此都退出了殿外。 他抱着青森坐在露台那,看着外边雷雨大作烧了青森取回來的酒,樊华能嗅到那股淡淡的花香。 “你别急”樊华瞥了一眼青森面带笑容,手中正不停的來回擦拭着凤剑,他能从凤剑里看到他的面庞一日间似是老了十岁 他缓缓的站起身看到楼阁下的花树枝头的花都被那无情的大雨给打落了他将剑从容的架在自己的肩上嘴角含笑 “爹爹”樊城不知何时从外边窜进來看见樊华要横剑自刎的模样一把拉住了他。 樊华迷茫的看着他蹲下來与他平视柔声问道:“城儿怎么來了呀宫中的东西好吃吗还对你的胃口罢。” “爹爹不要丢下城儿城儿怕” “城儿乖你现在是皇上啦沒人敢欺负你的爹爹要走了爹爹不放心青森怕他路上寂寞” 说着他抬起剑还沒架到脖子上他听见萨柯在门外那漠然道:“难道你舍得樊城独自一人在这世上存活无了娘还要无了爹。” 樊华似乎脑中被砸了一下,对呀,他死了谁要照顾樊城。樊城是青森的亲生骨肉,他这辈子除了青森谁都不放心,自己若是走了樊城以后要怎么办。 他捂着头倒在了地上,头好疼他不能再多想了 “樊华”昏过去前樊华看见了萨柯冲到他身边的模样,就让他这么死了算了罢。 当他醒來时却也不知是何日了,从宫人口中得知他已卧床三日。樊华起來不见青森十分的焦急,可那宫人又道被萨柯拿去埋了他愤怒从床边拔出凤剑一剑刺死了那宫人。 “是谁让你们做的我还沒下旨”樊华冷冷的道。 之后萨柯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他坐在露台那身前摆着梨木琴燃了安神的香,可是他的心却如同被冬日的冰雪给冻裂了。 又一日之间独自一人饮酒观花的樊华。那一头金丝变回了瀑布般的墨发也沒过多久,他的眼睛也不大好了看东西不是那么清楚了。 太医对萨柯说这是悲伤过度所致,这样下去兴许会瞎掉却不想真的成了真樊华的双目在來年的开春就彻底看不见了。 他能耳闻鸟啼鼻嗅花香,可再也看见任何的东西。他觉得他的眼就是为了青森而长的,沒了青森眼睛都沒用了 樊城一日一日的长大,他也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过來同他请安,甚至有了嫔妃却如他一般对谁都看不上。 萨柯将他辅助成了明君,百姓都对其称赞殊,不知在那深宫中还有一个瞎子每年开春都饮酒观花。 “父皇” 一个红唇齿白的少年跪在樊华的脚边叩首行礼毕恭毕敬,就算樊华看不见也日日如此樊华甚至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些迥然不同的东西來。 “城儿是不是有心事,”樊华跪在在地面向着外边光照打在他身上如果他能看到就会满目的白色。 樊城顿了顿,每日來此樊华都能猜到他的心思,虽说是瞎了可心里却明着呢。 “孩儿决定派军西行攻打狐胡。” 樊华忽然就笑了,他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野心,这些想來怕都是萨家的人教的罢。 “城儿你也不小了想做什么也不用总对我说,也不要总听萨柯他们的有点自己的想法,若总听他们的迟早会变成傀儡。不过这件事倒是能说上一说,你若是要攻打狐胡我有句话要托付给他们的单于 我的腿就用他的地來还” “是”樊城不解可也还是答应了下來。 樊城退下后宫人來报说是阿蓝一家子进宫來看他了,他也不回绝來看就看罢听闻他们家老三刚摆了百日酒他还沒來得及恭喜呢三胎男孩儿啊。 想着人就到了,鹿化与阿蓝穿得朴素。虽然封官加爵,可二人小日子过得不是那么油腻。 阿蓝抱着他们的老三,鹿化牵着他们的老二,老大走在前边,进到了樊华的寝殿里都不约的惊叹。 樊华知道小孩子坐不住,叫宫人领着两个小的去御花园玩了,只留两个大的在寝殿内。 “太上皇近日可好。” “我看着像好的吗。” 鹿化或是谁人每每问他这问題,樊华也会用同样的话反问回去,他挚爱已死活在这世上有什么好的滋味。 “我们打算将阿殊和夏竹送入宫中。”鹿化开口道。 樊华一挑眉沒明白他们的意思,还以为是叫他们当太监呢鹿化见他那模样知道他定是沒想好的。 “送入宫中來你这观花台跟在你身边伺候你,”鹿化又把话给补全了。 “哦我这不缺人”樊华欲要回绝。 阿蓝也忍不住了叹了一声道:“我们夫妻两忙着照顾老三实在无暇管他们两头牛,就算有乳娘來照顾这小的大的我们也管不动。” 樊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轻笑一声道:“也是,你们成天打來打去你们的孩子总得一个样子,你们若是真教不來就送來罢。” 樊华一口答应了下來鹿化与阿蓝算是松了口气,他家的老大跟老二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一个喜欢舞刀弄枪一个喜欢炮药制毒,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至此已过了好些时候了,都说光阴似箭花开花谢年复一年。眨眼十年也到了萨柯给樊城找了许多的贤惠的嫔妃,可后宫哪能安稳这回又打算封后了,他看准了日子正是年前就要举行册封典礼了。 腊月廿二白氏楚秋女封为大和国皇后腊月廿三大和国太上皇樊氏华男自刎观花台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4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