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意了沧桑》 正文 第1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江湖无意了沧桑》作者:肥企鹅 文案 江湖了无意,最难舍弃是情愁。 执君手,仗剑笑九幽。 标签: 耽美武侠江湖 一、初初相遇 “你们快给我追!别让犯人跑了!”数十名衙役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兵器正在黑漆漆的树林里搜寻着刚刚从牢房里逃跑的犯人。 洛天捂着左边肩膀上的伤口用仅余的内力翻身上了树,黑夜就是他最好的保护衣。 鲜血顺着洛天的手臂流了下来,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 虽然看不清楚血的颜色,但是洛天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是万金难求解药的百花百草毒。 洛天冷笑,真是让那些人费心了,居然把这么名贵的毒药用在自己的身上。强烈的麻痹感与疼痛感已经开始从伤口处扩散开来,如果不是靠着更加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洛天恐怕早已从树上栽了下去。 衙役举着火把已经来到了洛天所在的那颗树的下面,“快给我搜!犯人中了一箭,跑不了多远!”数十名衙役很快四散开来,追寻着洛天的踪迹,只剩下领头的衙役还在树下站着。 洛天的笑容愈发的冷冽,这些衙役是无辜的,洛天明白,他们终其一生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卖命。所以洛天可怜他们,并没有打算取他们的性命。 但是很多时候老天会告诉你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早已被浸透的衣衫终究无法再承接更多的血液,于是两三滴血就落在了站在树下的衙役的脸上。 “犯人在树上!”领头的衙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丝毫不知道这将是他这辈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洛天毫不犹豫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凝聚内力,然后一剑封喉,树下的衙役顷刻间就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那双眼睛里好像还残存着他在喊出那句话时希冀着的升官发财的幻象。 “噗!”强行的内力凝聚推动了体内毒素的扩散,洛天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地转天旋,瞬间就从树上掉落在地面上。 刚才四散开来的衙役在听到呼喊声后快速赶了回来,却发现树下除了总衙役的尸体和一滩血之外,什么都没有。 洛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石洞里,不远处的火堆烧得正旺,看着胡乱撺掇着的火苗,洛天的心里莫名地温暖起来。 突然一碗水被放在了洛天的面前。 洛天被吓了一跳,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石洞里除了自己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眼前的男子以一袭黑色长衣裹身,洛天看不出来他是否随身着兵器,但是从他走路的悄无声息中洛天足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高手。虽然救了自己,但是洛天却暂时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敌是友。 男子见洛天良久不动,还以为他毒素刚清,身体尚虚,于是又把这碗水端了起来,放在洛天的嘴边,“喝。” 洛天的确是渴了,所以毫不推辞,张开嘴很快就咕咚咕咚地把这碗水解决掉了,“谢谢。” “还需要吗?” 洛天摇头,“请问少侠尊姓大名,既然少侠救了我,改日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少侠今日之恩。” 男子看了一眼洛天,说道,“席空。” 洛天愣了一刹那,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是洛天在脑海里搜寻了很久,也不记得近几年江湖上出现过这么一位叫做席空的少侠,而且“席空”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假名字。 “谢谢席大哥的救命之恩。”洛天看着对方似乎比自己年长几岁,也配得上这一声大哥。 席空没有说话,想来是不反对洛天这样称呼自己。 洛天感觉到身上的百花百草毒已经被解,于是对眼前的席空更加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而且自始至终他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难道他就不好奇自己救了什么人吗? 先放下心里的疑惑,洛天试着凝聚身上的内力,但是很快就被席空出手点了穴道而阻止了。 “席大哥,这是为何?”突然被点了穴道,洛天却并没有慌乱,因为直觉告诉他,席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席空又顺手解开了洛天身上的穴道,并且往洛天的身体里注入一股内力,“三天后再运功。” 这时,洛天的脑海里才闪现过一本他曾经看过的书,书上记载道,百花百草毒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难解,而在于它被解之后如果中毒者擅自运功则会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筋脉尽断而死。 想到这里,洛天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席大哥等于又救了自己一次。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洛天对席空更加好奇,因为记载着百花百草毒的医书只收藏于洛家庄内,洛天是洛家庄的三少爷自然可以阅读到此种书籍,可是席空又是如何得知的? 最让洛天感到好奇的是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席空救回来的,那些追赶着他的衙役现在是生还是死…… 洛天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边正在闭着眼睛休息的席空,很想把心里的疑问都说出来。可是在思索良久之后,洛天还是什么都没问。好奇心这种东西足以毁灭每一个人,这句话洛天总是铭记在心。 席空感觉到了洛天的视线,于是睁开眼睛问道,“冷?”席空以为洛天盯着自己只是因为羡慕他可以坐在火堆旁边。 洛天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冷的话,席空一定会重新闭上眼睛,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于是洛天点头,“冷。” 席空的眉头微皱,在想刚才注入洛天体内的内力为何不起作用。 短暂的思索过后,席空便把洛天抱了起来,抱到了火堆旁边。 除了大哥和二哥之外,洛天还是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抱进怀里,这种感觉虽然不让人讨厌,却也不是很舒服。 所以洛天说道,“谢谢席大哥,我可以自己坐起来。” 席空把洛天放在火堆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就松了手,接着往火堆里又加了一些枯树枝。 树枝还没落进火堆里,洛天虚弱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席空只好重新让洛天倚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次洛天没有反对。 映着不断攒高的火苗,洛天依偎着席空慢慢地睡了过去,而席空一直醒着,等待着天亮。 二、三人成虎 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所以天未亮,洛天就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席空的怀里。 席空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一直未曾入眠。 在洛天呻/吟着醒过来的一刹那,席空就睁开了眼睛,问道,“疼?” 洛天痛苦地点点头,“中了一箭,不疼才怪。” 席空没有说话,而是把洛天放回草床上,然后举着火把走出了石洞。 洛天看着外面依旧漆黑黑的天,突然害怕了起来,自己从大牢里逃了出来,可是爹和娘却还在大牢里受尽折磨;大哥和二哥在洛家庄出事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小妹身为皇帝的妃子,却不知道会不会因洛家庄而受到牵连;就连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贴身护卫现在也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洛天忍不住把脑袋埋进枯草里,装作外面的江湖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 席空举着火把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然后把刚刚采来的草药揉碎按压在洛天的箭伤处。 须臾间,疼痛就退了下去。 洛天对席空笑着说道,“没想到席大哥还认识这些草药。”洛天自幼熟读医书,自然知道席空找来的草药非一般人所能识。 席空本不打算接话,但是洛天一点都不输于火光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灿烂,席空不由得张开嘴说道,“只是跟着师傅学习了一些皮毛。” 洛天忍不住又笑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这句话应该是他听席空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席大哥只是学习了一些皮毛就已经如此厉害,想必席大哥的师傅也是人中之龙,早已名震于江湖了吧?”洛天自是希望能够从席空的话里找出一些破绽,然后推断出来他究竟是谁。 席空好像察觉到了洛天的意图,立即三缄其口,什么都不再多说了。 洛天并不气馁,反正在可以使用内力之前他还要在这个石洞里待上三天,他就不信从席空的嘴里撬不出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伤口已经不再疼痛,于是洛天很快又重新入眠了。 席空伸出手,找到了藏在洛天衣服里的令牌,看了一眼,好像在确定什么,然后又把令牌放回了原处。 天很快就亮了,洛天肚子里的馋虫在闻到肉香的一瞬间就比他的神智更早地清醒了过来。 洛天吧唧吧唧嘴,然后从草床上爬了起来。休息了一个晚上,洛天只觉得神清气爽,如果在忽略外面江湖的同时再把肚子填饱,他就会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席空把一只已经烤好了的野鸡腿递给洛天,“吃。” “谢谢席大哥。”洛天接过野鸡腿立即咬了一大口,丝毫不担心席空是否会在食物里下毒。 “好吃!”洛天一脸的满足,“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自从洛家庄出事,洛天的爹和娘抱着一丝对朝廷的希望自愿带着他走进大牢里之后,洛天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席空端着一碗水放在洛天的身边,“慢慢吃,不要噎着。” 洛天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只是摇着头表示自己不会噎着。 水足饭饱之后,洛天才发现席空根本就没怎么吃,一大半烤野鸡都进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洛天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主动站起来开始清扫他吐在地上的鸡骨头。 席空没有阻止洛天的行为,因为在他看来此时的洛天除了不能使用内力之外已经与常人无异,所以不需要他的特别照顾。 清扫完地面,洛天问道,“席大哥,你把那些衙役怎么样了?” 席空愣了片刻,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他救洛天的时候附近的确有一些人在靠近,“他们没死。”席空不喜欢杀人,无关仁义道德与朝廷律令,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洛天的心里装着很多问题想要弄明白,可是在看着席空的一瞬间,又觉得那些问题全都不重要了。 太阳升了起来,照得整个石洞都亮堂堂的。 映着碗里尚未饮完的水,洛天发现自己的脸上布满了泥土,大概是昨夜从树上摔到地面时沾染上的;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沾满鲜血的衣衫,脏得让他不忍直视。 身为洛家庄的三少爷,洛天从小的衣食住行全都被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说是娇生惯养一点都不为过。如今看着凄惨的自己,洛天除了苦笑,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再等三天,洛天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回去把爹和娘救出来,然后找到陷害洛家庄的背后主使者! 不管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江湖上,洛家庄的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无人敢惹。单凭数十年来负责为朝廷运送官银这一项,就知道洛家庄是多么被朝廷重视与信任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数十年来运送官银都不曾出过事的洛家庄竟然在这次的事情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三十万两官银竟然无缘无故地在洛家庄消失了!洛天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么多官银究竟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更有可笑的事情是次日朝堂与江湖上就传遍了洛家庄私吞官银的消息。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在第一时间都会哈哈大笑,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洛家庄私吞官银?谁不知道洛家庄每一旬的银子进账就要比这三十万两多得多! 流言并没有因为百姓的不相信而终止,反而愈传愈烈。直到数百名官差闯进洛家庄,江湖上的人这才明白三人成虎不是没有道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就是朝廷的做法。 朝廷?洛天苦笑,也只有愚昧的爹和娘还会相信朝廷会还洛家庄一个公道。 那个昏庸的傀儡皇帝此时还不知沉溺在哪个妃子的温柔乡里,难道洛天还指望着他为洛家庄平反吗! 外面的世界在太阳的照耀下一片光明,洛天看到的未来却无比黑暗。 该往哪儿走?又该怎么走? 三、竹马归来 想了那么多,洛天突然发现席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洛天的脑袋里装着整个江湖所有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的名字,却惟独没有“席空”二字。 这是一个假名字,洛天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很想知道席空真正的名字是什么,过了这三天之后,他又该怎么才能找得到席空。 至于找到席空之后要做什么,洛天却没有考虑,大概是报恩吧。在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后,万两黄金,洛天还是给得起的。 席空过了很久才回到石洞里,然后扔给洛天一个包裹,“前面百步远有一处温泉。” 洛天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整套齐全的干净衣衫。衣衫所用的布料虽然不是以往洛天穿惯了的精致丝绸,但是却摸起来格外的舒服与温暖。 想不到席空竟是一个这么细心的人,洛天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席大哥!”然后洛天便拿着包裹跑了出去,终于可以清洗自己的身体了。 洛天跑出去之后,席空呆立在原地很久。直到太阳的光线产生了明显的偏移,席空才坐在了石凳上,闭上眼睛开始运功修行,想要压下心里那一丝莫名的悸动。 脱光了衣服泡在水里,洛天暂时忘却了那些忧虑,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虽然快要入冬了,温泉却依旧被一片片绿意萦绕着,看得洛天整个人都身心舒畅起来,忍不住哼起了以前听过的小曲儿。 “一年不见,小天哼出来的曲子还是这么难听啊。”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穿过这一片绿色,窜进洛天的耳朵里。 洛天瞬间从水里站了起来,连衣服都忘了穿,“季经臣你这个王八蛋!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话音刚落,脸上带着笑意,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就如同仙人一般轻飘飘地站立在了水面上,“小天,我找了你很久。” 看到了季经臣,洛天隐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开始崩溃,昨夜杀人时的冷静与阴狠随着落下来的眼泪消失不见,“经臣,我该怎么办?” 季经臣落入水中,把洛天抱进怀里,“爱哭鬼,我不是来帮你了吗?洛家庄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劫,相信我。” 得到洛家庄出事的消息,季经臣就马不停蹄地从几千里以外的蝶寨赶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洛天肩膀上的箭伤和消瘦的脸庞,季经臣就心疼得不行。洛天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洛天突然抬起头说道,“现在洛家庄被查封了,我为你准备的及冠之礼恐怕是拿不出来了。” 季经臣忍不住笑了,“再有一年我才到弱冠之年,你急什么?” “哎?不用急吗?”洛天说道,“可是我现在才年岁十六,爹、娘、两位哥哥还有小妹就已经开始为我准备及冠之礼了。” 想到家人,洛天的心情再度低沉了下去。 季经臣揉着洛天的脑袋,“不要难过,一切有我在。” 洛天被季经臣抱得喘不过来气,“你先放开我,我还没穿衣服呢。” 季经臣当然知道洛天没有穿衣服,所以才想趁机多抱他一会儿。软软嫩嫩的肉团,抱在怀里别提多舒服了。 洛天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特别是关于小妹的?我怕小妹受到这件事的牵连。” 季经臣强迫自己把脑袋转向一边,不去看洛天的身体,“没有。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瑕儿,虽然她比你小一岁,但是却比你成熟得多。再加上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在后宫里待了五年了,她懂得该怎么自保,你以为‘瑕妃’这个名号是她轻轻松松就能得来的吗?” 洛天自然知道季经臣说出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在他的心里,瑕儿永远是那个跟在他的身后怯生生地喊着“三哥”的单纯小妹妹。后宫的尔虞我诈,洛天不懂,也不想懂。 洛天问道,“你来这里帮我,蝶寨怎么办?” 蝶寨,名副其实就是一个寨子,但是这个寨子的规模可以抵得上一个都城的一半,而季经臣则是寨主季海唯一的儿子。 自从季海生病卧床不起之后,一直都是由季经臣代为管理蝶寨,所以洛天才会担心缺少了季经臣的蝶寨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放心吧,在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季经臣用内力把湿了的衣服烘干,然后才说道,“只要朝廷能够少打几天蝶寨的主意,那里一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洛天知道季经臣在宽慰自己,所以就不再说一些丧气的话。 见洛天不再开口说话,季经臣反而说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几棵树的树干上有几道剑气造成的痕迹,附近还有一滩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天,你是不是杀人了?” 洛天摸了摸刚被自己缠在腰上的软剑,点了点头,“那一滩血应该是我的,不过我的确杀了一个衙役。不杀他,我就会被他们抓走重新关进大牢里,就这么简单。” 脸上还带着尚未蜕去的稚气,嘴上却说着如此无情的话,季经臣突然觉得洛天变了,一种好像要抓不住对方的无力感悄悄地从季经臣的心脏处蔓延开来。 洛天又趴在温泉旁边洗了一把脸,然后对季经臣说道,“你跟我来,我想让你认识一个人。” “现在?”季经臣闭上眼睛用内力探知一下周围的环境,但是除了偶尔从天空飞过去的几只小鸟外,他并没有探寻到其他正在呼吸的生命。 如果周围真的存在着第三个人,那么他一定是一位武林高手。季经臣顿时起了警戒之心,连一直藏于袖口里的飞镖也破例被他握在了手中。 洛天被季经臣的紧张模样逗笑了,“你不用这样防备着,席大哥是一个好人。” 大哥?好人? 季经臣看着洛天眼睛里的笑意,突然感觉到自己需要防备的也许应该是另外一个方面。 四、心系天下 洛天刚刚领着季经臣来到石洞门口,一股带着杀意的剑气就冲着季经臣袭来。这时,洛天才知道原来席空的兵器竟然和他一样也是剑。 剑气很是凌厉,好在季经臣早有防备,稍稍把身体侧移就抱着洛天退出去了十步远,并且同时把手里的飞镖向着剑气的来处撒了出去。 “经臣,不要!”洛天的心跳徒然加快,他与季经臣相识多年,自是知道季经臣除了轻功之外,最厉害的就是暗器了。 几年前,曾经因作恶多端而一时名震于江湖的罗刹五鬼来到洛家庄挑衅,结果尚未出手就同时死在了季经臣的飞镖之下,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可见其出手之快。 所以席空一定会受伤的!想到这里,洛天莫名地觉得心痛起来。 但是须臾间,洛天就看到几道类似剑光的东西飞了出来,那是季经臣刚刚才撒出去的飞镖,竟然就这么简单地被席空用内力逼了回来。 飞镖并没有攻击洛天和季经臣,而是被内力深深地嵌在了石洞的入口处。 洛天松了一口气,想必席空已经确定了季经臣是友非敌。 季经臣的手心里则冒出了一层冷汗,妨才如果不是因为洛天在自己的怀抱里,石洞里的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用飞镖杀了自己。 这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狠角色,季经臣真的很想立即带着洛天远离这里。但是在尚未确定洞中人的轻功如何之前,季经臣不敢轻易冒险惹怒他。 洛天牵着季经臣的手走进石洞里,然后就看到席空坐在一个石凳上闭目养神,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席大哥,”洛天说道,“这是我的朋……” 洛天还未说完,季经臣就抢先说道,“在下是小天的青梅竹马季经臣,不知少侠该如何称呼?” 席空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故意无视了季经臣的询问。 季经臣因得不到他的回答而略显尴尬,突然之间好像连刚才那句“青梅竹马”的炫耀也失去了意义。 洛天简直比季经臣还要尴尬,他知道席空生性沉默,不喜欢与人说话,可是他就不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季经臣一个回答吗?虽然只是相识不久,但是洛天觉得席空待自己是不同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算了,洛天也明白这种时候他又何必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较劲,况且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席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有着救命之恩的过客罢了。 这样一想,洛天的心里便舒服了很多。 洛天正要打算和季经臣离开石洞,免得碍席空的眼时,却听席空问道,“去哪儿?” 季经臣瞬间忘却了妨才的尴尬,挑衅似的说道,“就算你是小天的救命恩人,小天去哪儿也没有必要让你知道吧?” 听到这句话,席空这才睁开眼睛毫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季经臣,瞬间又把视线放在洛天的身上,重新问道,“去哪儿?” 也许是因为席空的视线太过冰冷,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洛天的胸口突然好像堵着一股气,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洛天忽然说道,“谢谢席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打算和经臣一起离开这里。” 话音落,季经臣在惊诧之余已经翘起了嘴角,洛天果然还是他的。席空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的影响。 洛天一直盯着席空,并没有从他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任何其他的表情。 真是奇怪了,洛天忍不住问自己,究竟在期待一些什么? 席空重新闭上了眼睛,打坐运功,什么都没说。 季经臣牵着洛天的手,“小天,我们离开这里吧。” 就算只是一个陌生人,在同一片屋檐下待了一夜,早上分别时难道不应该说句告别的话来让彼此珍重吗? 唉,算了。江湖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洛天落寞地转身,跟着季经臣离开了。 探知到两个人已经离开并且走远,席空突然跃身而起,飞出了石洞。 “经臣,我们现在去哪儿?”洛天说道,“两天后我才能使用内力,所以营救爹和娘的行动也只能两天后再进行。” 季经臣说道,“我们回洛家庄。既然三十万两官银是在洛家庄里消失不见的,我们也只能从那里开始查起。” 洛天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况且三十万两官银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藏匿就需要费很大的功夫,说不定这批官银还在洛家庄内。” 两个人商议过后,季经臣则背着洛天,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飞起,向着洛家庄迈进,在原地留下一阵穿过衣袂的风。 一个时辰过后,两个人终于抵达了洛家庄。 看着曾经繁忙到永远无法关紧的大门现如今被两张封条无情地封闭着,洛天的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下泪来。 可是洛天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也不再是那个每天只懂得抱着医书不问世事的洛家三少爷了,所以他要坚强,他不能让江湖上的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大门是无法正常进出的,反正季经臣也从来都没从大门走过。 以前季经臣每一次来看望洛天都是偷偷摸摸地番强而入,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因为洛天的大哥洛心和二哥洛希很不喜欢季经臣接近他们的宝贝弟弟,所以他才从来都没有光明正大地走过大门。 想起洛心和洛希,季经臣还是很担心他们的。特别是洛心,季经臣在心里希望他最好别死得那么早,否则将来自己和洛天在一起时就无法看到他被气得跳脚的模样了。 看着大门上的封条,季经臣不禁想到了洛家四个孩子的名字:洛心、洛希、洛天和洛瑕。谁人不知“心系天下”这四个字是洛家庄历代的祖训,如今看来,这条祖训反倒成为现状对洛家庄最好的讽刺。 五、怎么可能 进入洛家庄,一片秋风萧瑟的景象让两个人的心里都难受了起来。 不过短短的半个月而已,之前经常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香榭阁楼就已经布满了灰尘。洛天在庄里不紧不慢地走着,一刻钟后才走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 在准备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季经臣阻止洛天,“允我先进去探路。”季经臣害怕那些想要毁掉洛家庄的人会在卧房里布置一些陷阱等着洛天自投罗网。 洛天笑了笑表示无妨,反正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一步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如果那些背后的人真的忍不住出手,洛天还求之不得,他正在发愁不知该从何处入手调查这件事。 洛天的笑容很是疲惫,季经臣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但是洛天已经推门走了进去,没有给他机会。季经臣落寞地收回手,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以后机会多得是。 卧房里很乱,桌子上的物品全都被扫落在地上,布满了各种尺寸的鞋印。整个洛家庄想必已经被朝廷里的人搜过很多遍了,这间卧房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洛天走到床边,然后掀起床板。果然,他为季经臣准备的及冠之礼已经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他从小到大都格外珍惜的物品。本以为床板之下的世界是很安全的,唉,没想到…… 洛天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只要那个令牌还在就好,其他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令牌是洛天从大牢里逃出来之前,父亲洛盛世也就是洛家庄庄主亲手交给他,并且一定要让他保管好的东西。命可以丢,但是令牌不能丢。 之前季经臣在背着洛天的时候就从形状判断出他的身上藏着一个令牌,于是在看到洛天的动作后问道,“这令牌是做什么用的?” 洛天毫不避讳地拿出令牌递给季经臣,“我也不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你的见识比我多,你可以看看是否认识它。” 季经臣来回地翻看着令牌,除了它背面雕刻着的一条凸起来的栩栩如生的龙之外,实在是与普通的铁片没什么区别。 季经臣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洛天忍不住鄙视了他一把,“就算我没什么江湖经验我也知道但凡一出现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那一定是统一江湖用的。再加上这令牌是爹给我的,绝对错不了!” “噗哈哈……”季经臣实在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小天,我真的想知道你这脑袋瓜里除了医书和武功秘籍外究竟还装了什么东西。” 洛天的脸拉了下来,“不要再笑了,你敢再笑的话我就让大哥收拾你!二十四节葫芦鞭的滋味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季经臣立即闭上了嘴,就算洛心不在这里,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对洛心手里那几节葫芦鞭的惧怕阴影是没那么容易消除的。 江湖中以葫芦鞭作为武器的侠义之士不在少数,但是能把一根五米长的鞭子耍得像剑似的用气来伤人,洛心是第一绝对不敢有人承认自己是第二。 作为唯一被洛心手里的葫芦鞭打过的人,季经臣现在一想起来当时的情况就会觉得后背疼得厉害。 至于挨打的原因,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因为季经臣想要占洛天的便宜,结果洛天把他的举动当成兄弟之间正常的勾肩搭背,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洛心反倒被季经臣气得半死。 想到这里,季经臣问道,“你的大哥和二哥是在哪里消失不见的?” 洛天说道,“大哥和二哥是与官银一起消失不见的,所以朝廷才会冤枉洛家庄私吞了官银。” “一起消失不见的?”季经臣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为了不让洛天担心,他便什么都没说。 洛天开始在卧房里来回地用手敲着墙壁,用脚跺着地面。洛家庄里一定建有密道,虽然他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十六年,但这并不代表他了解这间屋子的全部,就如同他也一样不了解洛家庄的全部。 突然,洛天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外面有人!” 季经臣反射性地想要把袖子中的暗器甩出去,但是却突然意识到之前藏于袖口里的暗器都被那个所谓的席大哥用内力嵌在了石洞入口处,所以此时他的袖子里空空如也。 洛天大概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很是后悔之前离开石洞的时候没有把那几个飞镖拔下来。 季经臣突然抽出洛天束发用的一根玉簪,把它作为暗器扔了出去。 在洛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听外面一声惨叫,然后又传来一阵少年稚嫩的骂娘声,“他娘的!是谁暗算爷爷,给爷爷滚出来!别以为用玉簪讨好爷爷,爷爷就会原谅你!” 季经臣冷笑一声,然后又把洛天头上仅剩的一根玉簪甩了出去,这下子洛天的头发彻底散开来了。 这时外面伴随着痛苦呻/吟声的话又变成,“爷爷饶命,孙子我有眼无珠,孙子我这就滚!” 洛天赶紧说道,“别让他跑了,现在我的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两根玉簪了,他拿走了我还靠什么吃饭?” 季经臣笑了,“放心,他跑不了的。” 打开卧房的门,洛天和季经臣走了出去。 洛天看到那个骂娘的少年被两根簪子固定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簪子嵌在他两边肩膀的肉里,鲜血直流,看起来惨不忍睹。 洛天突然觉得很不忍,好像连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疼了起来,于是他走上前想要把簪子从少年的体内拔出来。 在看到披头散发的洛天的一瞬间,少年脸上痛苦的表情突然被恐惧所替代,“鬼鬼鬼……鬼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小偷而已!你的玉佩我可以还给你!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洛天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他与大哥长得很像,大哥的腰间总是挂着一块玉佩,难道…… 六、死里逃生 洛天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两只手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用力地按在那个少年留着鲜血的肩膀上,并且猛烈的摇晃着,“玉佩在哪儿?!” 少年被吓得两只眼睛白珠子多黑珠子少,再加上被摇晃得失血过多,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经臣安抚洛天,“你不要心急,天底下佩戴玉佩的人那么多,模样相似的人也那么多,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洛天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老天永远在用事实告诉你,事情的发展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经臣,你帮我把玉佩从他的身上找出来。”洛天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嗓音里还带着哭腔,真真是可怜之极。 “好,我帮你找。”季经臣的手摸进少年的衣服里,准备寻找玉佩,突然就感觉到手指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刚开始季经臣并没有在意,但是在少年的怀里摸到了一个软软腻腻的物体后,季经臣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立即收手然后抱起洛天用轻功后退了数十步。 同时,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从少年的怀里窜了出来直击洛天的命门。 季经臣想要运功,但是刚刚被咬了一下,蛇毒很快就扩散开来,从指尖到手臂快速麻痹,这还怎么运功? 洛天虽然被吓傻了,但是基本的反应力还在。他很快抽出腰间的软剑,在没有使用任何内力的情况下拿着剑劈向那条蛇。 没有被凝聚内力的软剑毫无杀伤力,这条蛇只是被打落在地上,很快它又仰起脑袋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这个时候,之前被洛天吓得快要昏过去的少年正在玩味地看着洛天,“嘿,洛家三少爷!过来叫声爷爷,我就不让小银咬你。” 洛天啐了一口,“呸!区区一条银环蛇,难道我还怕了它不成!” “是吗?”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小银啊,亏你还是响当当的银环蛇王,可是洛家三少爷一点都不怕你呢!你还不快点让你的兄弟姐妹们都出来替你长长威风!” 话音落,在地上仰着脑袋的银环蛇突然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很快,洛天就发现自己和季经臣被几百条大小不一的银环蛇围住了。 蛇毒慢慢在身体里扩散,季经臣开始头昏眼花起来,好想睡觉。张张嘴,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他本想保护洛天,可是如今却连自身都难保! 洛天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席空为自己准备的衣衫,然后用力把它撕开。接着拿着布条,紧紧地把它捆绑在季经臣被咬伤的手指上方,暂时阻止毒素的扩散。 洛天对季经臣说道,“你不要运功,也不要乱动,以免毒素扩散得更快。” 季经臣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是很快他就昏迷了过去,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微弱。 洛天顿时心急如焚,于是问眼前的少年,“直说好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少年慢慢地走近洛天,两边的肩膀上还分别插着一根玉簪,“三少爷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洛天猜想这个少年大概是冲着令牌来的,但是他怎么可能把令牌交出去? 所以洛天说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人吧?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官银在什么地方。” “欲盖弥彰吗?”少年笑嘻嘻地看着洛天,“洛家庄的三少爷当真是比江湖上的人形容的聪明多了。” 季经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洛天很清楚再不诊治他就没救了。周围的蛇群发出呲呲的威胁声,好像随时准备着对眼前的两个人发动进攻。洛天握着拳头,却不敢使用内力,这样他会死得更快。 看着面前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洛天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少年拍了拍洛天的脸,“看在你之前想要为我拔掉簪子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见过你的大哥,还有刚才玉佩的事情也是骗你的。” 洛天烦躁地打掉少年的手,“这还用你说吗?我已经猜到了。” 少年也不生气,依旧伸出手,“把令牌拿出来吧,再晚一会儿,你的青梅竹马就要没命了。” 洛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季经臣死掉,可是又不想违背父命舍弃令牌。 “不劳烦三少爷了,我自己拿。”少年的手准备伸进洛天的衣衫里,同时银环蛇王悄悄地缠在了少年的身上,只要洛天稍有反抗,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洛天急了,“不要!” 话音落,少年的手臂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袭来的飞镖击中,接着像是大雪般的雄黄粉末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不远处也飘来了艾草被焚烧的味道,于是几百条银环蛇像是如临大敌般溃败而逃,包括缠在少年身上的银环蛇王也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好机会! 洛天快速拔出少年肩膀上的簪子,然后把它抵在少年的脖子处,“快把银环蛇毒的解药拿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少年很不屑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另外一个簪子就当做是你送我的见面礼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少年便往地上丢了一个火药弹,然后就在一片烟雾中消失不见了。 洛天也来不及追上那个少年讨要解药了,于是喊道,“席大哥,既然你出手帮我了,那么就请你帮到底好吗?” 刚才击中少年的飞镖分明就是季经臣之前拿来袭击席空的,所以洛天一眼就认了出来。既然席空可以解百花百草毒,想必也可以解银环蛇毒。 洛天自幼熟读医书,自然可以解开蛇毒,只不过刚才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在配药已经来不及了。 席空没有打算救季经臣,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 但是看着洛天焦急紧张的神情,席空还是拿出了一粒解药,填进了季经臣的口中。 七、随心所想 季经臣的脸庞一点一点地恢复血色,洛天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谢谢席大哥。”洛天真的对席空很是感激,“你又救了我一次,再加上经臣这条命,我已经欠了你三份恩情。” 席空突然很是不悦,因为席空不明白自己救了季经臣这件事为什么会被洛天自然而然地算在他自己的头上。 感谢的话说了出去却没有得到回应,洛天却并不觉得尴尬,席空就是这样沉默的一个人,洛天好像已经习惯了。 救命之恩暂放一旁,洛天问道,“席大哥来洛家庄做什么?难不成和刚才的少年是同一个目的?” 话点到为止,洛天当然不可能大大咧咧地说出令牌的事情,因为这样就好像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上真的藏着一枚令牌。 席空的心情瞬间被一层阴霾笼罩,因为他被洛天怀疑了。 一向不屑于解释的席空居然破天荒地开口解释道,“担心你,所以跟着。” 洛天在感动之余同时很理智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希望如此。 洛天准备把季经臣抱进卧房里,却不想席空简单的一甩手,季经臣就被一股内力卷进了卧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经臣!”洛天慌慌张张地跑到季经臣的身边,不出意外地看到他喷出了一口黑血。 洛天立即为季经臣把脉,在确定他没有内伤之后才转身对席空说道,“席大哥,就算你想要清除经臣体内的毒血也不需要这样做吧?” 席空把脑袋偏向一边,不去看洛天,无所谓地说道,“这样方便。” 洛天很是生气,但是却又对席空无可奈何,谁让他还欠席空三条命呢! 咕噜咕噜…… 洛天动了动耳朵,发现这声音竟是从席空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相比于席空的淡然,洛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因为洛天想着这大概是由于清早吃饭时自己吃掉了一大半烤野鸡,所以才害得席空没有吃饱吧。 “席大哥,你帮我照看一下经臣。”洛天说道,“我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东西。”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节 席空在确定了整个洛家庄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之后才放心地说道,“去吧。” 洛天离开之后,席空说道,“蓝果,出来。” “主上。”一个身影轻飘飘地从房顶落在席空的面前,然后曲腿跪下。定眼看去,这不就是刚刚才离开的少年吗? “可知错?” “属下擅自行动,已经知错了。”蓝果一直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依旧着暗器的手臂。没有主上的吩咐,蓝果绝不敢把暗器拔下来进行医治。 席空说道,“暗器是惩罚。” “属下明白。”蓝果壮着胆子说道,“可是属下不懂主上为什么不直接把令牌抢过来。洛家庄已经被背上了黑锅,被舍弃是一定的,所以洛家三少爷早晚也逃不了被杀掉的命运。主上也护着洛家庄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多嘴。”席空轻轻甩了甩手,蓝果便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然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接着嘴里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席空漠然地瞟了蓝果一眼,蓝果立即捂着嘴决不能让血滴在地上,免得引起洛天的怀疑。 洛天轻轻的脚步声突然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蓝果立即咽下口中的血,说道,“属下告退。” “去吧。” 蓝果离开后,洛天很快就走了进来,“席大哥,我在厨房里找到一些酥饼,虽然已经被搁置一段时间了,但是好像还没有坏掉。” 席空拿起酥饼闻了闻,然后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看着席空吃着自己找来的食物,洛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席大哥,你喜欢饮酒吗?酒窖里还有上千坛的百年女儿红,是小妹成为贵妃时那个昏庸的皇帝赏赐的。” “咳咳……”听到这句话,席空突然被酥饼噎着了。 洛天立即走到席空的身后,拍打着他的后背,“席大哥,你慢点吃。厨房里还有很多食物呢,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席空的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尴尬。 在缓过来气之后席空问道,“皇帝哪里昏庸?” 提起皇帝,洛天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席大哥应该问皇帝哪里不昏庸才对!明明已经及冠了,却还是一个傀儡,处处受宰相的钳制,我都替他丢人!还有啊,我们洛家庄为这个朝廷为这个天下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只不过是丢了区区三十万两银子罢了,我们照十倍还回去不行吗?他至于这么绝情吗!” “不要生气。”席空也学着刚才洛天的动作,有模有样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洛天委屈极了,“哪里不懂?不就是宰相看我们洛家庄不顺眼,所以才陷害我们吗?皇帝想要保我们,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什么都懂,可是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宰相算什么东西,平时还假模假样来洛家庄拜访,没想到竟在后背做出如此令天下人都不齿的事情!我真想一剑杀了他!” 席空在心里想着,洛天果然还是个孩子,随性至极,有些话哪里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被说出来。幸好他可以确保除了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到这番话。 “也许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席空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可以帮你调查。” 洛天说道,“谢谢席大哥的好意。在接受这份好意之前,能否请席大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一个江湖人而已。”席空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信与不信,全凭你的心。” 洛天仔细看着席空的脸,想要从他的神情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毫无所获。 “我信你。”洛天说道,“不管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在你救了我三次之后,我没有道理不相信你。” 席空的嘴角微微翘起,难掩心中的愉悦。 八、师从何处 季经臣在睡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蛇毒早已无碍,只不过他急着从蝶寨赶到洛天的身边,一路上都没有休息,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睁开眼,季经臣就察觉到了席空存在过的气息,所以在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就大声喊道,“小天!” 洛天听到声音后立即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里,“经臣,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经臣紧紧地抓着洛天的手,“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了。”洛天说道,“而且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内力了,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去大牢里把爹和娘救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季经臣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洛天的想法,“就算你现在把他们救出来了又能如何?洛伯父与洛伯母年纪都大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你忍心让他们过那种颠沛流离,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吗?” 被季经臣这么一说,洛天对于未来的自信心瞬间被打垮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季经臣问道,“这几日你在这里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洛天摇头,“一个人待在家里,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竟然这么大,我找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密道的入口,更别提那三十万两官银了。” “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 “全天下的人都明白这件事情是宰相做的,那我们自然要从宰相入手。”季经臣说道,“我打算潜入宰相府中,这样我们才能更接近真相。” 洛天自然也这样考虑过,“既然是洛家庄的事情,潜入宰相府这种事当然是我来做。虽然我的轻功不如你,但是从小到大,该学的武功我都学了,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认识宰相,他却不认识我,说不定我可以利用这一点设计得到他的信任。” 季经臣没有想到一向思想简单的洛天竟然会考虑这么多,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阻止他。 洛天接着说道,“这两天我们之所以可以安全地待在洛家庄而没有被官差发现都是席大哥的功劳,我欠他的已经太多,所以我不打算继续欠下去了。我潜入宰相府之后,就拜托经臣常去照看我的爹和娘,他们虽然是朝廷重犯,但是花点银子应该还是可以见到的。另外,大哥和二哥到现在依旧毫无音讯,他们说不定也会回到这里,所以经臣要常回来看看。”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季经臣更是没有办法反对洛天潜入宰相府了。 “你要小心。”季经臣说道,“潜入宰相府之后,不管你多么接近真相都要记得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洛天点头,“我知道了。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东西。” 洛天离开卧房之后,季经臣说道,“不妨我们聊聊?” 席空施展轻功从房顶飞了下来,然后走进卧房里。心里在想着季经臣睡了一觉功力却长了不少,竟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了他。 季经臣仿佛知道了席空的疑惑,于是说道,“不是我的功力长了,而是你的气息乱了。怎么,听到小天要去宰相府,你是在担心他步入危险还是在兴奋他走进了你的圈套?” 席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季经臣怀疑,所以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季经臣也不甘示弱,“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还有小天是我的,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席空很自然地说道,“就凭你?太嫩。” 季经臣气极,所以凝聚内力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向着席空就是一掌。 席空想要杀一杀季经臣的威风,所以不仅没有躲开反而伸出手与他一较高下。 说实话,季经臣的内力还是很浑厚的,否则他的轻功也不会那么好。但是与席空相比,季经臣的实力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 很快,季经臣便觉得力不从心。 席空问道,“玩够了吗?” “什么?”季经臣不明白席空的意思。 席空说道,“我玩够了。”说罢,席空便往自己的掌心又凝聚了一成内力,然后季经臣就被反弹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看在洛天的面子上,席空真的只是陪季经臣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有来真的,所以季经臣也只是摔在了地上并没有受什么内伤。 “再来!”季经臣不信他真的比不过席空! 席空突然问道,“你的师父玄虚子还好吗?” 季经臣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席空说道,“就算你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路数也瞒不过我。” 在席空的面前,季经臣的自信心被打击得只剩下碎片,但是嘴上却还在逞强,“就算你知道我的武功路数又能怎样,这不代表你就比我强!” 席空的唇角露出一丝讥笑,“玄虚子就是这样教导你尊师重道的吗?” 季经臣很是不屑,“师在哪里?道又在哪里?师父可从来没有要求我对一个陌生人‘尊师重道’。” 席空不说话,只是拿出一个小小的令牌,扔在季经臣的面前。 季经臣瞬间傻了眼,在反反复复地确定令牌是真的之后,又和席空对峙了一番,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接受了现实,很不情愿地跪在席空的面前,“二师公在上,请受徒孙一拜。” 连季经臣的师傅玄虚子都要向席空喊一声“师叔”,季经臣这辈分可想而知会有多低。 “起来吧。”席空扔给季经臣一本书,“这是师公我给你的见面礼。” 自从知道季经臣与自己的关系之后,席空就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份厚礼。 “《疾风六变》?”季经臣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想要借助轻功名扬江湖的人无不把这本武功秘籍视为珍宝,可是相传这本书早已被毁,所以它在江湖上只是一个传说。 手里握着这份厚礼,季经臣对席空的怀疑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席空很满意季经臣的反应,有的时候拉拢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九、忍辱负重 江湖上的人在提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都会神色大变,那就是苍黎峰。 苍黎峰,顾名思义,其实就是一座平凡的小山峰罢了,坐落在离蝶寨不远的地方。它不平凡的地方就在于仅仅十年的光阴,苍黎峰这片幽静之地竟出现了五大绝世高手,以及不计其数的侠义之士。 也许会有人感到疑惑,既然是侠义之士,为何会令江湖人谈之色变? 这是因为苍黎峰不仅只是一个小山峰,它还是整个江湖人甚至是朝廷中人贩卖或者是购买情报的地方。也就是说只要你身在江湖,你就会有什么把柄或者是秘密被苍黎峰抓在手中。 这样一个地方,足以让所有的江湖人又恨又爱。季经臣的师父玄虚子便是苍黎峰的第二代也是现任掌门人,而席空的师父也就是玄虚子的师公天机道长则是苍黎峰的创建者。 席空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就让季经臣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渊源,但是为了洛天,席空便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季经臣的手里握着《疾风六变》,只觉得这本书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是用洛天换来了这一本秘籍。但是这本书的诱惑力实在是很大,所以季经臣的这种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并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什么影响。 洛天对于季经臣和席空关系的突然转变很是好奇,他太了解季经臣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的个性了,所以洛天不明白席空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季经臣接受他的。 席空不想让洛天知道的太多,因此什么都没说;而季经臣是绝对不愿意让洛天知道自己必须向席空喊一声“师公”,这样太丢人了,所以他也什么都不说。 洛天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格外重的人,不说算了,他还不稀罕知道呢。 隔日用过早饭,席空对洛天说道,“宰相家的老夫人出了急病,无人可医治,这是个机会。” 季经臣疑惑地看着席空,他还以为席空会想尽办法让洛天留下来。 席空当然希望洛天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外面的局势很是动荡,洛天只有待在最危险的地方才会最安全。而且接下来席空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他不能因为顾及到洛天而分心。 洛天挠了挠头发,十分苦恼,“宰相府看病一直请的不都是御医吗?连御医都没有办法治好的病,我能行吗?”洛天的确熟读了许多医书,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实践过,自然很没有信心。 席空拿出一粒药递给洛天,“把这粒药喂给老夫人吃掉就可以了。” 洛天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席空,“是席大哥对老夫人下了毒?” 席空毫不掩饰,“只是一种令人浑身乏力,日日昏昏欲睡的药罢了,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危害。” “我知道了。” 洛天收下解药之后又嘱咐了季经臣几句话,然后就准备去宰相府。 席空给季经臣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离开,然后问洛天,“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哎?”洛天突然很是紧张,“那个,谢谢席……” 席空打断洛天,“我不想听那些感谢的话。” “……”洛天想了想,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席空低语,“我本不该逼你。” 看到席空失落的模样,洛天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是席空究竟想听什么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啊,而且他还不敢问。 席空走近洛天,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 扑通扑通…… 洛天肯定,这是自己的心跳声,但是却和平时的心跳声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拥抱着洛天忽然僵硬的身体,席空控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一些吓跑他的举动。 所以单纯的拥抱过后,席空放开洛天,并且嘱咐道,“万事小心。” 洛天机械般地点点头,实际上席空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因为他的耳朵依旧充斥着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自己大概是病了,洛天是这样想的。 也许是病得太厉害了,洛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来到宰相府门口的。 等到洛天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宰相府门口高价悬赏大夫的告示已经被他撕了下来。同时,洛天看到在悬赏告示的旁边就是对自己的海捕公告。 海捕公告上洛天的画像与其本人真的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席空才没有建议洛天易容。 不知为什么,洛天固执地认为画像被席空做了手脚,否则那些见过自己的衙役怎么可能会把这种画像放在海捕公告上,这与犯了欺君之罪有什么区别? 容不得洛天多想,宰相府的护卫看到悬赏告示被撕下来之后很快就把洛天押送进了宰相府。 对于前来救命的大夫,普通人皆应以礼相待,可惜宰相府本就不是普通的地方,那些护卫也都习惯了鼻子朝天,自然对洛天的态度很是粗鲁。 不仅如此,洛天并没有被直接带到宰相的面前,而是被护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进行基本的搜身。 在听到要被搜身的消息后,洛天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把一个人的衣衫脱光检查以确保这个人的无害性,这种事情洛家庄也没少做,可是洛天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果真是一报还一报。 看着慢慢逼近自己的几个护卫,洛天的心里矛盾至极。 理智告诉洛天,他不能反抗,他必须要为了洛家庄忍辱负重。可是洛天真的无法想象当那些护卫把他们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时,他是否能够忍住打人的。 如果这个时候席大哥在这里就好了。洛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的确是这么想了。 “等一下!”洛天喊道,“不麻烦几位大哥了,我自己脱就可以。” 洛天考虑好了,既然这一劫他躲不过去,那就不如大方一点,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扭扭捏捏的反倒惹人笑话。 长吁一口气之后,洛天狠下心把手伸向了自己,开始脱掉衣衫。 十、装模作样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正当洛天准备脱掉自己的衣衫时,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堂堂宰相府的门口却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像什么样子!全都给我滚出去!” 刚才还对洛天趾高气扬的几个护卫立即吓得浑身发抖起来,一边喊着二少爷饶命,一边还真的卷起身体滚了出去。 噗嗤一声,洛天没忍住笑了出来。 洛天本就是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自然不懂得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觉察到被称为少爷的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后,洛天立即捂着嘴巴,不敢再发出其他的声音。 “不是要搜身吗?”男人走近洛天,低下头望着洛天的眼睛,很是无情地说道,“那就脱啊。” 男人的眼神很是深邃,洛天不知不觉被吸引住了,于是双手不自觉地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随身携带的药品也不带掩饰地被他摆放在一边。 “果然听话,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男人的手附在洛天的手上,在洛天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时说道,“不用再脱了。” 洛天忽然晃过神来,“你竟然对我使用摄魂术!” “那又如何?”男人揉了揉洛天的脑袋,“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是不会害你的。” 洛天没有明确表现出自己对眼前男人的信或者不信,而是问道,“你是谁?” “在下顾花君,是你的仇人的儿子。”顾花君对着洛天微微一笑,“不过,你可不能把我当做仇人,否则我是会伤心的。” 看到顾花君的笑容,洛天心下一颤,还以为又中了对方的摄魂术。于是为了惊醒自己的神智,洛天大声说道,“仇人的儿子亦是仇人!” 顾花君立即捂着洛天的嘴,“哎哟我的姑爷爷,你的声音可以再大点吗?这才刚进宰相府的大门,你就想要给我闯祸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也许是靠得太近,顾花君身上的味道毫无预兆地传入了洛天的鼻子里,洛天心脏的跳动速度瞬间就加快起来;而洛天身体的温度也让顾花君觉得肌肤相亲的地方被灼烫得厉害。 洛天用力推开顾花君,开始穿衣服。 顾花君尴尬地看向别处,“那个……我只是受朋友之托才不得已照顾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给我闯祸,否则就算我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洛天对顾花君说出的话也仅仅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所以只是说道,“我明白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那个老不死的。”顾花君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洛天愣住了,老不死的……是指宰相吗?他们不是父子吗,为什么顾花君会用这样一个恶毒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父亲? 顾花君站在院子里对着洛天微笑,“傻孩子,你以为这天下的所有人都会拥有一个足以配得上‘父亲’这两个字的父亲吗?” 在那一瞬间,洛天分明从顾花君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自我嘲讽与无奈。也许就是在那时,洛天对顾花君的防备就已经莫名地被他卸下了一大半。 宰相府很大,洛天跟着顾花君走了很久才走到宰相府用来会客的正室。顾花君吩咐下人去通知父亲,而他则把洛天单独留在会客室,冷漠的神情好像是在说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洛天明白,宰相顾继学有两个儿子,相传嫡子顾凌寒深得顾继学的宠爱,所以骄阳跋扈不可一世,凡是顾花君看中的东西或者是相交的人都会被他抢走。如果传言就是事实的话,这大概就是顾花君假装对自己冷漠的原因吧。 洛天环顾四周,只一眼就看到了许多古玩珍宝。洛天冷笑,天下之大,也只有宰相敢光明正大地把这么多来路不明的财物摆出来。 得到下人的通知,宰相顾继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会客室。 刚刚踏入屋子,顾继学就给了身边的丫鬟一个耳光,“混账东西!为什么没有人给大夫上茶?老夫平日里就是这样嘱咐你们怠慢客人的吗!” 这种情况的发展倒是洛天没有想到的,看着那个丫鬟怨恨的眼神,洛天预感以后自己在宰相府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被打的丫鬟叫做月筝,人如其名,如月娇美并且弹得一手的好古筝,是顾继学的贴身丫鬟。所谓贴身,想必许多人都明白,说白了就是顶着丫鬟的名,做着小妾才该做的事。 洛天立即拱手作揖,“宰相大人严重了,小民实在不敢当。” 顾继学刚刚还阴沉的脸色立即艳阳漫天起来,转变得很快,对着洛天也拱了拱手,“大夫年纪轻轻却敢于揭下悬赏榜,想必也是能人之士,老夫这厢有礼了。” 看着顾继学善变的脸,听着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虚伪的话,洛天真的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是好在伪装这一件事做起来并不难,洛天的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毫不违和。 月筝很快就端着茶水来到了洛天的身边。 一套景德镇的瓷器,只属中上品,并不名贵。不停往外冒着的水汽说明这泡茶的水很是滚烫。 洛天依旧微笑着回答顾继学提出来的问题,在看到月筝故意摔倒把一壶滚烫的水摔向自己时,洛天装作躲闪不及,所以就被烫伤了。 这只是顾继学对于自己的身手与医术的双重试探,洛天明白。 顾继学很是慌张,也来不及责罚月筝,而是吩咐她赶紧去请大夫。 洛天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嗤笑宰相的戏演得真好,一边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烫伤药涂在自己的腿上。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被烫得红肿的大腿就恢复了之前的白皙。 顾继学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在心里已经给洛天定了位,一个不会功夫且医术高超的稚嫩大夫,可以收为己用。至于洛天的身份,慢慢调查,不急。 十一、一箭双雕 为了以后行动的方便,洛天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字——孔溪。 洛天记得顾花君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只是很有意味地笑了笑,并没有对这个假名字发表什么看法。顾花君说他是受朋友之托才照顾自己的,洛天想了想,所谓的朋友大概就是席空吧。 洛天是在心里想着席空的情况下才编造出这个假名字的,但是他却并没有深究自己的脑海里是怎么会出现这种想法的。 “孔大夫,这边请。”月筝的话打断了洛天的思绪。 顾继学因急事离开了宰相府,所以由月筝领着洛天来到老夫人的卧房里。在看到卧床不起的老夫人的一刹那,洛天就感觉到这家人关系的复杂。 卧房里的装饰很是华丽,想来这位老夫人也是享福之人;但是快要入冬的季节,卧房里却没有暖炉,这又说明了老夫人其实并不受重视。 屋子里飘着浓浓的药香,洛天一闻便知,这些药皆属中等,难道宰相没有钱买上等的药材吗?怎么可能。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宰相不希望老夫人的病太快被治好,他想要利用老夫人的病达到某种目的。 想到宰相府门口被自己揭下来的悬赏告示,洛天大概明白了一些,如今恐怕天下人都已经知道宰相是个孝子了。在宣扬好名声的同时还可以广招贤才,这就是宰相的打算吧。 如果洛天没有猜错的话,宰相府的门口大概已经又贴了一份新的悬赏告示。 想到这里,洛天不禁考虑到,他是否应该把老夫人的病治好。 一位本来应该过上颐享天年,含饴弄孙的惬意生活的妇人,却因在宰相之家不得不成为争名夺利的工具,想想就觉得可怜。 所以洛天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老夫人的病治好,他虽不是真正的大夫,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权当为洛家庄积福吧。 老夫人偌大的卧房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这样也好,省得洛天再费心思把多余的人赶出去。 月筝似乎对老夫人很是厌恶,在把洛天领到卧房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洛天亲自倒了一杯水,把席空给他的药喂进老夫人的嘴里。 一刻钟之后,老夫人的脸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稳,洛天这才拿起暖炉走了出去。卧房里太冷,没有暖炉,这个冬天老夫人该怎么过。 洛天离开了卧房之后,老夫人便睁开了眼睛。在环视了一周确保屋子里没有别人之后,老夫人从枕头下拿出一包药粉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洛天端着加满热碳的暖炉回来之后就闻到了床边飘着一股还未散尽的寒香粉的味道,老夫人的脸色重新变得暗黄无光。 寒香粉便是席空所说的那种令人浑身乏力,整日昏昏欲睡的药。 洛天笑了,这个老夫人挺有意思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的痕迹,那只有一种可能,老夫人刚才醒了,并且还主动吃下了这种寒香粉。 好在席空不止给洛天一颗解药。 老夫人再次醒来之后,并没有感谢洛天,反而质问道,“你这娃娃救我做什么?” 洛天说道,“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救你。” “你现在救我,我可能很快就被杀掉。如果你不救我,或许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老夫人打量着洛天,“我看你这娃娃是个好人,所以奉劝你一句,找到机会就赶紧离开这里吧。宰相府里没有好人,只有奸佞。” 洛天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顾花君也不是好人吗?” 老夫人突然激动地抓着洛天的手,“你见到君儿了?君儿现在还好吗?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 洛天被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夫人本就没有期待洛天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天下就要乱了,宰相府就要完了,君儿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老夫人的声音很是悲切,听得洛天的心里开始惶惶起来。 洛天何尝没有感觉到这天下要乱了,但是这天下又干他何事?洛天只是想要救出自己的父母,洗净洛家庄的罪名而已。 宰相的走路声音突然传进洛天的耳朵里,于是洛天说道,“宰相就要来了。” 洛天看到老夫人的眼神里出现了害怕和恐惧,“快把我弄昏!快把我弄昏!” 洛天情急之下只好点了老夫人的睡穴。 顾继学下一秒就推门走了进来,凌厉的眼神掠过床上的老夫人,然后落在洛天的身上,“孔大夫,不知家母的病情如何,是否可以治愈?” 洛天的脸上带着歉意,“请宰相大人宽恕小人几日,老夫人的病实在是离奇,所以……” 顾继学很不耐烦地打断了洛天,“无妨,孔大夫可以长住在这里直至家母痊愈。” 顾继学走到床边,握着老夫人的手,“儿子一定会遍寻天下名医治好母亲的顽疾。” 洛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装作一副被宰相的孝心感动的模样。 顾继学离开之后,洛天看到老夫人的手已经被握得红肿了起来,可想而知,刚才顾继学用了多大的力气来试探老夫人是否真的还在昏睡。 唉,洛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母子之间究竟可以有多大的仇。 子欲养而亲不待,洛天想到自己的母亲,难掩心中酸涩。 十二、难知人心 转眼间,洛天已经在宰相府的别院里居住了两日。 除了老夫人和被指命给自己的丫鬟月筝之外,洛天没有见过任何人,包括顾花君。 洛天知道月筝是顾继学特意派来监视自己的,所以这两日只是在别院里读读诗书、赏赏菊花,什么事情都没做。 眼看着一日又要过去,洛天的心里愈加慌乱。爹和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季经臣是否去看望过他们,还有大哥和二哥究竟在哪儿…… 洛天感觉自己好像处在风暴的中心,不管外面的江湖有多么的波涛汹涌,他所在的别院却总是一片风平浪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洛天决定今日夜里就行动。 通过两日以来的观察,洛天发现几乎每天晚上月筝都会在子时离开别院,丑时则会回到别院。离开之前与回来之后,月筝都会特意确认一下洛天是否仍在卧房里安睡。所以,洛天只有一个时辰可以用来在宰相府里寻找证明洛家庄清白的证据。 虽然这两日洛天并未走出别院,但是整个宰相府的布局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里,这都多亏了老夫人的帮助。 老夫人没有询问洛天来宰相府的目的,对此洛天还是很感激的。不仅如此,老夫人还特意为洛天找来了一身夜行衣。 入夜,洛天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养足精力也好进行晚上的行动。 进入子时,一刻钟后洛天听到了月筝出入卧房的声音。于是洛天收敛气息,等待着月筝的“确认”。 但是出乎洛天的意料,今夜月筝并没有前来确认。 这可不妙,洛天无法断定月筝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情还是有意而为之。万一她稍后记了起来所以又返回别院,那洛天该怎么办? 洛天坐在床上,看着身上早已换好的夜行衣,一时间没了主意。 洛天也想过明天晚上再行动,可是他真的等不起了。 算了,就堵上这一把! 翻身下床,洛天从后窗处翻了出去。 按照提前探查过的路线,洛天很快就来到了宰相顾继学的书房房顶上。在确定书房里没有人之后,洛天毫不犹豫地从房顶进入到书房。 刚刚进入书房,洛天就反射性地抽出了腰上的软剑。虽然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但是他确定书房里还有第二个人。 突然,洛天的腰被一只手臂圈了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洛天的耳边响起,“是我。” “席大哥?”洛天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天感觉到被席空刻意收敛过的微弱气息扑在自己的耳朵根处,痒痒的、麻麻的,却说不出来的舒服。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之后,洛天的耳朵就开始发烫。但是幸好,在漆黑的书房里,席大哥看不到自己这一刻的狼狈。 席空发觉了洛天的异样,于是在心里高兴,愈加不舍得放开他。 “席大哥?”洛天很是着急,他怕再耽搁一会儿月筝就要回到别院了。 “不要担心。”席空说道,“那个丫鬟正在和宰相颠鸾倒凤,此时顾不上你。” 洛天的耳朵烫得更加厉害了,没有想到席大哥那么沉默的一个人居然能够毫不尴尬地说出颠鸾倒凤的那种话,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洛天糯糯地说道,“席大哥能不能放开我?” 席空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快到洛天的心里竟然有些落寞。 席空说道,“以后不要在晚上离开卧房,很危险。” 洛天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反正自己做什么席空也看不到。 席空仿佛知道洛天在想什么,所以又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天这才明白了,原来席空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所以才特意在这里等自己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在晚上离开卧房的。”洛天突然猜想道,“莫非月筝是席大哥的人?” 席空摇头,“我不会让自己的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洛天知道席空指的是床上的那种事,于是刚刚恢复正常温度的耳朵又烫了起来。洛天觉得今天晚上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洛天开始向四处张望,在考虑宰相会把一些重要的信件放在哪里。 席空拦住想要离开自己身边的洛天,“跟我离开书房。” “不要。”洛天说道,“这里一定藏着能够洗脱洛家庄罪名的证据,找不到我是不会离开的。” 席空了解虽然洛天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但是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的,所以说道,“看好了。”席空掏出事先捡在手里的石子,把它打在一旁的花瓶上。 瞬间,花瓶旋转了一圈,几支暗箭从暗格里飞出来射向席空和洛天。 席空抱起洛天躲过了暗箭,然后席空说道,“这里到处都是陷阱和机关,不想死的话就跟我离开。” 这下子洛天没有异议了,只是在心里怀疑,为什么老夫人没有告诉自己书房里设有这么多的机关陷阱? 离开书房,席空抱着还在乱想的洛天快速飞回到洛天的卧房里,“在想什么?” 洛天的心里浸满了失望,“我只是在想,还有谁值得我信任。”在此之前,洛天是很相信老夫人的,可是现在…… 席空的眉头微皱,“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当然不是!”洛天慌了,“席大哥,我刚才不是在说你。现在除了经臣外,我最信任的就是席大哥了!” 席空揉了揉洛天的脑袋,“那就好。”席空在心里发誓,他总有一天会成为洛天最最信任的那个人,不计任何的代价。 洛天打了一个寒颤,觉得冷。 十三、前来探望 书房里的机关与顾继学卧房里的机关相连,所以顾继学几乎是立即知道了有人擅闯书房,但是他去到书房之后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很快,整个宰相府就传来了抓刺客的叫喊声,纵使洛天是在别院也听得清清楚楚。 洛天慌慌张张地脱掉身上的夜行衣,把它扔到床下,然后躺在床上装睡。 突然洛天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席大哥,你怎么还没走呢?” 席空听着周围的动静,说道,“不急。”席空只是想多陪洛天一会儿。 月筝慌乱的脚步声终于出现在两个人的听觉范围内,席空一个轻功跃身落在了房梁上。 席空本来就总是以一身黑衣裹身,再加上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很完美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推开窗户偷窥的月筝除了能够看见躺在床上穿着白色里衣的洛天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在确定了洛天不可能是刺客之后,月筝再次离开了别院。 席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在床边。 洛天睁开眼睛,“席大哥,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嗯。” 洛天松了一口气,“几天前席大哥答应帮我调查洛家庄被诬陷的事情,不知道结果如何?” 席空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他暂时不想让洛天知道,“没有结果。” “是吗?”洛天很是失望,他以为席空的武功那么好,一定能够查到自己查不到的证据。 席空伸出手想要抚摸洛天的脸,但是又怕吓跑洛天,所以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席空说道,“记住,任何宰相府里的人都不要相信。” “包括顾花君吗?”虽然这几日洛天没有再见过他,但却总是能想到他。 席空的眼神蓦然变冷,“包括顾花君。” 洛天很不明白,“他不是受你之托才照顾我的吗?为什么我不能相信他?” 洛天对顾花君的态度让席空很是不满,所以席空冷冷地说道,“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不要问原因。” 这是被训斥了? 洛天很不高兴,但是又不想惹席空生气,所以翻个身背对着席空,然后说道,“我明白了。” 良久,洛天也没有听到席空的回应。从床上坐起来,洛天才发现席空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卧房因少了一个人而显得空荡荡的。 怎么能这样!洛天有些生气,席空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就是武功好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洛天气呼呼地把被子蒙在头上,开始睡觉。 不一会儿,洛天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靠近自己,不是席空。 “小天,我来看你了。”季经臣用一只手指戳着洛天。 洛天难得玩心大起,装作睡得很沉。 季经臣又戳了洛天几下却依旧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不是吧?你怎么能睡得这么沉?万一现在进来的是刺客,你就死定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3节 洛天在心里笑季经臣是个笨蛋,却突然感觉被子被掀开,然后唇上一热。 天呐,洛天傻了,刚才是幻觉对不对?季经臣怎么可能会亲吻自己? 很快,洛天的唇再次被覆盖。 “经臣,你这是在做什么!”洛天用力推开季经臣,然后不停地擦着自己的唇。 完蛋了,被发现了。季经臣转身就要逃跑。 “你给我站住!”洛天说道,“不说清楚就别想溜走!”洛天一定要搞清楚他这位青梅竹马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季经臣傻笑着,“我刚从花楼里出来,我还以为你是那里面的姑娘呢。” 洛天踹了季经臣一脚,“说实话!”季经臣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酒味,难道花楼里面没有酒吗? 季经臣也想说实话,但是他害怕自己会彻底失去洛天。 洛天突然想起来以前季经臣对自己的举动,于是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男人?”洛天知道自己的模样从小就惹人误会,没想到连多年的好友都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实在是可笑至极。 季经臣无奈了,“我又不傻。” 洛天很是苦恼,“那你究竟是怎么了?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就凭你刚才的行为,我一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听到这句话,季经臣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我刚才真的是把你当做花楼里的姑娘了,你不要多想。” 既然季经臣已经这样说了,洛天也不再逼问,“那就好。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恶心极了。”一想到和多年的好友亲吻,洛天就浑身不舒服。 季经臣用苦笑来掩饰自己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心伤。被爱着的人说恶心,季经臣除了逃避,还能做什么? 十四、风暴中心 洛天完全没有觉察出自己的话伤害到了季经臣,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翻篇了。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洛天问道,“你有没有去看过我的爹和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昨日去了一次。”季经臣说道,“小天不用担心,伯父和伯母现在处于三种势力的夹缝之中,反倒能够求得活下来的希望。” “三种势力?”洛天不懂。 “宰相不用说,自然是要求尽快结案,也好处死伯父和伯母,彻底摧毁洛家庄;昏庸皇帝一反常态,忽然改了主意,特地派钦差大臣重新查理此案,但是结果不明显,因为那个钦差大臣本就是宰相的人;至于第三种势力则是江湖上的人,伯父与伯母平日里乐善好施,又广纳善缘,现在出了事,自然有很多江湖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洛天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都在为洛家庄努力着,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自认为武功不错,却连宰相的书房都无法闯进去。” “小天不用如此消极。”季经臣说道,“伯父特意嘱咐我,只要你能藏好身上的令牌,早晚会帮到他们的。所以小天现在要做的就是切忌盲目行动,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我明白了。”洛天用手捂着一直贴身藏着的令牌,这是他们洛家庄的希望,他一定不会把它弄丢的。 季经臣突然问道,“小天,你猜猜看,江湖上是哪个势力最早站出来替洛家庄喊冤的?” 洛天笑了,他的脑袋里装着整个江湖的名册,只是猜一个势力不是太容易了吗? “丐帮?”洛天记得丐帮帮主褚千狂和洛家庄的关系不错,出事之前还向洛家庄借了一万两银子,当时父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季经臣鄙夷地冷笑了一声,“褚千狂那个老狐狸巴不得洛家庄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他也就不用归还那一万两银子了。” “怎么可能?”洛天的心里难受极了,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就是真的。 “丐帮在江湖上的名声早就被褚千狂搞臭了,也只有伯父看在褚千狂的师父萧妙真人的面子上还在和丐帮来往。不过洛家庄出事之后,褚千狂做了缩头乌龟,萧妙真人在十日前就告令江湖人她与褚千狂已经断绝师徒关系了。” 洛天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萧妙真人果然好性情,怪不得父亲提及她时总是很尊敬。” 季经臣也是一脸的佩服,“一位女子在江湖上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本就不易,渲染数十年后还能保持一番真性情怎能不让人尊敬?此生能够做真人的徒弟定是一件快事,可惜褚千狂不珍惜,实在是可恶至极!” 洛天笑了,“此话若是让经臣的师父玄虚子听到,恐怕某个人的屁股又要半个月只能朝天不能面地了。” “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不要总是提起,给我留几分面子不行吗?”季经臣的脸被羞得通红,好在黑夜里洛天什么都看不清楚。 季经臣平生觉得最最丢人的那一次大概就是儿时闯祸了之后,在洛天的面前被自己的师父脱了裤子打屁股。当然最可恶的就是洛心那个混蛋,是他故意把洛天带来看自己挨板子的。 洛天难得与季经臣心有灵犀,同时都想到了洛心。但是这一次洛天也不再询问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肯定还没有出现,否则不用自己问,季经臣早就憋不住说出来了。 季经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洛天。 洛天在季经臣的身边躺着,自然能够通过气息的改变感觉到他的唇在一开一合的,“你是在学金鱼吐泡泡吗?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我能承受得住。”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瑕儿被昏庸皇帝软禁了。”所谓的软禁,就是变相打入冷宫。 “什么!”洛天一时激动,翻身跨坐在季经臣的身上,“何时出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要激动,这种内宫的事情告诉你又有何用?”季经臣说道,“你的声音小一点,那个丫鬟不在别院,可是老夫人不是还在吗?” “我给她吃了一些药,她此时在昏睡,听不到我们说话。”洛天决定了,“我要进宫见瑕儿!大哥和二哥不知所踪,我身为瑕儿的三哥,此时却不待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难道非要等到出事了才追悔莫及吗?” 季经臣无奈了,“你不要忘记,瑕儿虽然十岁就已经进宫了,但是暗中学的武功也足以保护自己。再者,瑕儿做事自有她的打算,你此时去宫里不是给瑕儿添乱吗?” 被季经臣这么一说,洛天就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你们各自都有打算,只有我像个白痴似的被你们保护在风暴的中心。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洛天的嗓音太过落寞,季经臣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小天,你才是洛家庄的希望,所以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你们如此努力,我连自暴自弃的资格都没有。”洛天翻身躺回季经臣的身边,“能给我找一些事情做吗?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季经臣被难住了,他总不能告诉洛天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那样洛天会更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 “我知道了!”季经臣突然想到,“洛家庄出事之后,最先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是苍黎峰,这个你没猜到吧?” “我没那么笨。你的师父玄虚子是苍黎峰的主人,只要你出马,苍黎峰自然会出头的。” 季经臣说道,“师父说只要一年之内我能在江湖中找到十个苍黎峰的线人,我就可以正式成为苍黎峰的下一任主人。” “十个?”洛天笑了,“你的师父也太看得起你了,我赌你只能找到五个。” “你赌对了,自寻找那日起到如今已经半年有余,我只找到了三个线人。所以我请求你帮我在宰相府里寻找,师父说这里最起码被苍黎峰安插了二十个线人。” 洛天答应着,“没问题,我帮你。” 十五、不作不死 宰相府很大,各院各房加起来最起码近千人。 洛天想要从近千人中替季经臣找出二十个线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再加上最近几日洛天过得很是惶恐,所以这件事毫无进展。 当日书房被人擅闯之后,顾继学还曾派人在宰相府里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着实让洛天紧张了几日,后来这件事却没有原因地不了了之了。 洛天猜测许是顾继学发现书房里并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物品所以才放松了搜查。 对老夫人的“诊治”还在继续,洛天没有向老夫人提及书房里设有机关的事情。很简单,他已经不再相信老夫人了。 有时候想想,洛天觉得做人还真的要事事都留一个心眼儿。幸亏之前洛天并没有告诉老夫人他的真实身份,否则他早就被宰相抓起来了。 老夫人想要从洛天的嘴里套出他来宰相府的真正目的,所以到现在依旧与洛天保持一种异常和谐的关系。双方互不捅破,生活反倒很是平静。 另外,老夫人还想请求洛天一件事,她想见顾花君,但是她没有办法走出别院,所以只能请求洛天把顾花君带到她的面前来。 撇开信任问题,洛天还是很同情老夫人的。既然她想见自己的孙儿,洛天没有原因不答应。 虽然答应了,但是洛天苦于始终没有机会走出别院,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顾花君。 这一日,机会终于来了。 顾继学在一个月前迎娶的第八房小妾无缘无故地病了,洛天被请去诊病。 在光明正大地走出别院的那一刻,洛天还真的有些激动。他一定要想尽办法留在宰相的身边,这样才方便调查。 来到八夫人的院落,洛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奢华。 院子各处雕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动物,每一只动物的眼睛都是上等的且是无价的翡翠玛瑙,动物脚下所谓的窝竟是由黄金丝线编织而成的。 这种现眼式的奢华就连见惯了金银珠宝的洛天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过,洛天好像忽然明白了这位八夫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生病了。 被下人领到八夫人所在的厢房,刚踏入一只脚,洛天就快要被屋子里各处摆放的黄金制品闪瞎了眼。 “孔大夫,您终于来了。”顾继学的神色焦急无比,“劳烦孔大夫为贱内诊治。” 洛天说道,“宰相大人客气了,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职。” 基本的寒暄过后,洛天就来到八夫人的床边,对宰相说道,“多有冒犯,请宰相大人恕罪。” 顾继学的脸色很是阴沉,却说道,“但请大夫诊治,无须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洛天的手放在八夫人的手腕处,开始为其把脉。 “八夫人的脸色如同染上一层墨,脉搏忽快忽慢,想必是中了墨毒散。”洛天的手里并没有这种毒的解药。 “墨毒散?”顾继学活了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毒药,所以他不禁对眼前看起来年纪轻轻且经验尚浅的洛天产生了怀疑。 说实话,洛天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中了墨毒散的人。他之所以知道这种毒药的存在,还是从洛家庄的藏书中看到的。 忽然,洛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万一顾继学知道关于墨毒散的知识只能在洛家庄的书上看到,那么他就会露馅了。 顾继学果然问道,“老夫从未听过墨毒散,不知孔大夫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洛天故作镇定,“小人曾经听师父提及过。” 顾继学坐在主位上,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敢问孔大夫的师父是哪位高人?” 洛天哪里有什么师父?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宰相凌厉的眼神扫过洛天,“难道孔大夫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吗?” 洛天心里很是着急,却听下人喊道,“老爷不好了,夫人吐血了!” 顾继学这才想起来请洛天前来的目的,于是态度立即来了一个大转变,“恳请孔大夫快为贱内诊治!” 洛天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已晚。毒素已经侵入八夫人的五脏六腑,纵使仙人也无力回天。” 看到顾继学伤心欲绝的神情,洛天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若你妨才不逼问我,也许你的夫人还有救。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 八夫人病故,宰相的两个儿子必然会前来。所以,洛天很快就见到了顾花君。 洛天趁顾花君走过自己的身边时说道,“老夫人想见你。” 顾花君冷笑,“多管闲事。” 洛天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十六、用情至深 顾花君从见到洛天的第一眼就没有给他好脸色,洛天刚开始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顾凌寒的出现,洛天才明白了顾花君的良苦用心。 顾凌寒刚刚踏进八夫人的卧房,就发现了在站在角落里的洛天。 “这就是我们宰相府新来的孔大夫吗?”顾凌寒用手里的扇子轻轻勾起洛天的下颚,一脸的痞子相,“不错,果然和下人们说的一样,像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好看!好看极了!” 顾花君的拳头紧握着,虽然对这个哥哥的行为举止很是气愤,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在宰相府,顾凌寒才是真正的天,而他顾花君只能算是天边偶尔飘来的一朵云。不管云飘得再远再高,也逃脱不了天的钳制。 洛天也忍着想要揍顾凌寒一顿的冲动,说道,“大少爷还是赶紧去安慰一下宰相大人吧。人常说骨肉相连,如今宰相大人痛失爱妻,大少爷作为宰相大人最宠爱的儿子,想必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洛天是想让顾凌寒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表现得太高兴了反倒会惹顾继学不高兴。 顾凌寒虽然纨绔,却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听懂洛天话里的意思,于是收起自己的扇子,来到八夫人的床边装模作样地安慰自己的父亲。 洛天示意顾花君:你也好歹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啊!不要干站着。 顾花君装作没有看见洛天的示意。就算他去说了又能如何,不过是被顾凌寒当做献殷勤,被自己的父亲当做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顾花君在八夫人的卧房里待了一会儿便待不住了,于是走了出去。 顾继学纳过许多小妾,每一个他都“用情至深”,可是等到这些小妾死了之后,顾继学很快就会忘掉她们,迎娶新的夫人。顾花君的母亲不就是这样被顾继学抛到脑后的吗? 呵,这就是男人。顾花君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要求自己将来一定要对另一半从一而终,决不会做那些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 洛天正想要走出去顺便找机会和顾花君说上几句话,顾凌寒却先于洛天追着顾花君走出卧房。 洛天收敛气息,放轻脚步,在后面跟着顾凌寒。 顾凌寒随着顾花君走出八夫人的别院,来到一方池塘的前面。 “你又想做什么?”顾花君知道顾凌寒在跟着自己,所以停了下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面对着顾花君,顾凌寒身上的痞子气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花君显得很不耐烦,“你说呢?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纠缠了!” 顾凌寒笑了,脸上蒙了一层寒霜,“很好,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绝不后悔!” “那个孔溪孔大夫好像与你相识,是吧?”顾凌寒冷笑,“你以为你装作与他冷眼相向,我就会放过他吗?” 顾花君后退了两步,“顾凌寒,你总是这样让我不得不恨你!” 顾凌寒走上前,抓住顾花君的手,“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 顾花君低头,良久才说道,“再容我考虑几日。” “可以,我等你的回答,不要让我失望。” 十七、以退为进 顾凌寒往洛天藏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但洛天还是看到了。 洛天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顾凌寒,自认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况且洛天现在还顶着“孔溪”这个假名字,和顾凌寒更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洛天很是不明白,顾凌寒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为什么会带着杀意。 顾凌寒对顾花君说道,“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如果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说完,顾凌寒就离开了。 顾花君的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 洛天忍不住走上前,却又不敢走得太近,只是陪着顾花君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顾花君知道洛天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但是他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传音入耳对洛天说道:离顾凌寒远一些,他是一个你永远都斗不过的人渣。 洛天连忙答应着,然后问道:你真的不去看老夫人吗?她很想你。 顾花君忍不住笑了:想我?是想杀了我吧? 洛天实在是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没有那么复杂,其实却复杂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了一会儿,洛天决定什么都不管了,别人家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瞎掺和。 顾花君一边向远处走去,一边对洛天说道:顾继学的书房里一共设有四十八道机关,等你全弄清了再闯进去也不迟。 四十八道?洛天傻眼了,那他还怎么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席空的话,他可能连第一道机关都躲不过去。 洛天顿时没了精神。 如果席空在这里就好了,洛天相信,他肯定能够闯过这四十八道机关。 顾花君倒是很想帮洛天把这些机关弄清楚,可惜现在他自身难保,也顾不得洛天了。 洛天回到八夫人的院落时,正好看到顾继学从卧房里走出来,脸上还是带着一丝难过的表情,但是在洛天看来却虚假到不行。 “宰相大人,孔溪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听小人一言?”洛天拦着即将离开的顾继学。 顾继学看到洛天,难免想到刚才因逼问洛天才害得自己的小妾错过了营救时间的事情,所以语气很是不善,“说。” 洛天说道,“孔溪才疏学浅,无法医治老夫人的病症,妨才也来不及营救八夫人。小人自知有罪,难当大职,所以请求离开宰相府。” 一听这话,顾继学有些急了,凭洛天识得墨毒散这一点来看就知道他是个人才,顾继学爱才如命,是绝对不会允许洛天离开的。 所以顾继学说道,“孔大夫严重了,妨才是老夫妨碍了孔大夫的医治。老夫这就任命孔大夫为宰相府的医官,从今日开始,除了老夫之外,孔大夫可以不用听命于任何人。” 一招以退为进,洛天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也不推辞,“孔溪感激不尽,定不辜负宰相大人的厚爱。” 洛天很是高兴,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待在那个别院里了。 恍惚之间,洛天甚至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十八、复杂关系 洛天被封为医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宰相府。 顾花君听到后不由得冷笑一声:这就是顾继学所谓的“用情至深”,为了留住他想要的人,他就可以转眼把刚刚死掉的小妾抛到脑后,果真是和当年一样的薄情。 洛天倒是不知道自己来之不易的“晋升”会让顾花君的心里这么不舒服,他还想着以后就可以找机会多多接触顾花君了。 成为宰相府的医官之后,洛天的事情明显地多了起来。 宰相府一共上千人,所以招用了不少的大夫。接触了这些大夫之后,洛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些大夫已经在宰相府待了十多年了,仗着资格老、本事大,所以对洛天这个嫩娃娃很是不服。 在刚刚走马上任的七日里,洛天几乎请不动其他的大夫为宰相府里的下人看病,所以洛天只好一趟趟的亲自去。 刚开始洛天还觉得有些委屈,毕竟是从小被万人宠着的人,如今受了冷遇,心里自然难受。 可是后来,洛天便高兴起来了。 因为每天跑腿给那些人看病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特别是一些嘴巴上没有把门的下人,洛天仅仅用了几日的时间就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宰相府的流言。 所谓流言,三分真七分假,但是把那些真真假假凑到一块,洛天很快就弄明白了宰相府里复杂的人物关系。 顾凌寒是顾继学的长子,还是嫡出,而且大夫人尚在,所以在宰相府很是受宠;顾花君是顾继学的次子,是庶出,而且娘亲因病去世得很早,所以在宰相府里很不受人的待见。 至于那位住在别院里,整日担心被顾继学杀掉的老夫人也根本就不是宰相的亲生母亲,只不过是他的姨娘罢了。听说她曾经在顾继学不得势时对他很不好,所以也难怪顾继学如今有仇报仇了。 老夫人与顾花君的关系则更是简单,宰相府里传言,顾花君的母亲二夫人是被老夫人害死的。其实老夫人当时想杀的人是顾花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死的人却是二夫人。 二夫人临死之前嘱咐顾花君不要报仇,所以这么多年顾花君才准许老夫人活着,但是老夫人却一直没有断过想要杀掉顾花君的念头。 其实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洛天想知道的事情,他比较好奇顾凌寒与顾花君之间的关系。但是对于这个话题,就算是那些嘴巴不严的下人也是讳莫如深,说什么都不敢提及。 洛天就好像那些被有趣的故事吸引住的人一样,故事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却戛然而止了,洛天这心里顿时难受极了,很想知道下面的故事是什么。 既然不能从别人的嘴里得到答案,那就不如自己去问。 这一日,洛天趁着给下人看病的机会来到宰相府的厨房,并在确定了哪一份饭菜是为顾花君准备的之后,把一些药粉撒在了上面。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大半日过去了,并没有下人前来请洛天前去为顾花君诊病。 这就奇怪了。 洛天开始按捺不住了,所以准备亲自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九、悲伤袭来 顾花君的院落处在宰相府的最里层,环境很是幽静,因此一举一动所发出来的声音都好像被放大了一般。 洛天刚刚来到院落前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了下来。 一位身着武衣的清秀少年对着洛天抱拳说道,“孔大夫有礼了。不知孔大夫来此有何贵干?” 宰相府里果然高手云集,洛天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只是根据他的轻功步法就判断出了此人是谁,于是同样抱拳说道,“想不到早已名震江湖的龙奉龙大侠竟然只是一位少年。” 龙奉的眼里明显的一惊,对洛天忍不住另眼相待起来,话语更加恭敬,“在下的确是龙奉。请问孔大夫来此所为何事?” 洛天直说道,“请龙少侠通报一声,在下想要拜访二少爷。” 龙奉收起对洛天的另眼相待,铁面无情地说道,“请孔大夫回去吧,二少爷早已吩咐过今日不见任何人。” 话音刚落,龙奉与洛天就同时听到了顾花君的传音:奉儿,请孔大夫进来。 龙奉虽然很是不解,却还是说道,“孔大夫,这边请。” 跟着龙奉走进院落,洛天便惊呆了。这哪里还像是在宰相府?看着眼前的竹林和小溪,以及不远处的小山,洛天真的有一种身处幽林的错觉。 龙奉说道,“孔大夫不必觉得奇怪,这里本来就是这样,二少爷不过是在里面建造了几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又在外面围了一道墙罢了。” 听完龙奉的话,洛天对顾花君这个人愈加好奇了,他很想彻彻底底、真真切切地了解顾花君。 把洛天领到几间屋子前,然后龙奉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洛天忍不住说道,“好轻功。” 顾花君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出来,“再好的轻功也比不上你的青梅竹马季经臣。” 洛天推门而入,却一下子落入一个人的怀抱。 “席大哥?”洛天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席空说道,“君儿今日中了毒,所以我特地前来为他解毒。” 中毒?洛天很是担心,却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在顾花君的饭菜里撒了药粉,所以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毕竟他撒的药粉没有毒性。 却不想席空说道,“和你之前一样,是百花百草毒。” 洛天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顾花君说道,“他果然是容不下我了。” 席空放开怀里的洛天,转而拥着顾花君,“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相信我。” 顾花君也伸出手抱紧了席空,“我当然信你。接到我中毒的消息,你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洛天的心脏突然被一种叫做酸涩的情绪浸满了。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席空和顾花君,洛天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于是洛天打开门,跑了出去。 二十、彼此牵连 洛天刚跑了出去,就被席空抓回了屋子里。 “跑什么?”席空问道。 洛天只摇头,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逃离。 虽然洛天什么都不说,但是席空却好像突然明白了洛天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失落的表情了,所以,席空难得地笑了。 “傻瓜。”席空知道他需要给洛天一些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弄明白,于是就不再逼问,而是说道,“洛家庄的事情有进展了,你要听吗?” 洛天点头,“当然要听!” 席空说道,“三十万两官银找到了,就在顾继学的书房里。” “不可能。”洛天很是肯定,“三十万两官银不是小数目,就算顾继学的书房再大,也不可能藏着这么多的银子而不被别人发现。” “那是因为他藏着的不是官银,而是已经兑换了之后的银票。”席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洛天。 洛天看了一眼,立即说道,“席大哥,这张银票是假的,上面少了一层水印!这家永乐钱庄与我们洛家庄有很多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我认识他们的银票,绝对不会看错。” 席空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看错,但是这张银票的确是真的,是永乐钱庄特意为了藏匿这三十万两官银做出的银票。” “我明白了。”洛天说道,“就算将来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永乐钱庄也可以说这些银票是别人伪造的,从而洗脱罪名,是这样吗?” 席空点头,“对,这就是永乐钱庄的高明之处。” 可是有一点洛天不是很明白,“万一永乐钱庄翻脸不认账,一开始就不承认这银票是真的,那顾继学这三十万两银子不是就打水漂了吗?” 席空还没有说话,在一旁听到现在的顾花君就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永乐钱庄的幕后老板是谁?” 洛天猜测,“不会就是宰相吧?” 顾花君摇头,“顾继学是不会冒这个险的,永乐钱庄的幕后老板是顾凌寒。” 洛天嗤笑道,“把自己的儿子放在这个位置上,顾继学当真是宠他的吗?” 顾花君说道,“你还是担心洛家庄吧?就算我这个外人也知道洛家庄近些年的入账与出账大部分都是通过永乐钱庄来完成的,如果永乐钱庄出事了,洛家庄才会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洛天顿时愁容满面,这其中的牵连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依他简单的阅历根本就无法把这么多的关系理清楚。 席空抚平洛天的眉头,“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二十一、所谓误会 听到席空安慰自己的话,洛天这心里稳当了不少。 只是洛天依旧不明白,顾继学为什么要针对洛家庄。洛家庄祖祖辈辈都安守本分,就算有权又有钱,也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洛天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令牌,难道顾继学仅仅是因为这一个令牌才对洛家庄赶尽杀绝的吗?洛天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洛天不再胡思乱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顾花君对席空说道,“最近那个老不死的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我知道。”席空说道,“四个殿前将军全都被他收买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再这样放任下去,包括洛天的爹和娘在内,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席空不慌不忙,“不用着急,他还没得到那个东西,所以就算所有的人都被他收买了,他还是缺了一个行动的借口。” 洛天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顾花君等的就是洛天的这句话,“要用你身上的令牌才能得到的一件东西。” 洛天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知道?” 顾花君笑了,“你藏东西的方法太拙劣,我又不是傻子。” 洛天捂着身上的令牌,“只要顾继学得不到这个令牌,我的爹和娘就不会死吗?” 席空点头,“暂时是这样。” 洛天看着席空,问道,“席大哥想要这个令牌?” 席空再次点头,“自然是想要。” 洛天心下一沉,“之前席大哥是因为这个令牌才救我的吗?又是因为它才对我那么好的吗?” 席空没有说话,在洛天看来席空的沉默就等于是默认。 “原来如此。”洛天嘲笑自己的天真,“其实想想也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救一个陌生人。我被衙役追捕的时候,又是在荒山野岭,席大哥却恰好在那里。这么多可疑的地方,我却从来都没有多想。” 席空依旧不说话,洛天需要一些时间来释放情绪。 洛天突然想起来,“那个能够支配群蛇的少年恐怕也是席大哥的人吧?” 席空点了点头,他本就没有打算瞒着洛天。 洛天问道,“席大哥得到令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吗?” 席空摇头,“我不会杀你的。” 二十二、略有保留 洛天抽出腰间的软剑,指着席空,“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是不会把令牌给你们的。想要的话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们得逞。” 席空的眉头微皱,对于洛天居然拿着剑指向自己的事情很不痛快。 顾花君说道,“小天,虽然我们的最终目的不在于营救洛家庄,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把令牌交给我们,洛家庄一定会安然无事地度过这一劫。” 洛天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花君和席空,但是他知道如果强与他们为敌,他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季经臣你在哪里?大哥、二哥你们又在哪里?谁来帮帮我? 席空突然在洛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后,夺下了洛天手里的剑,并把它重新缠在洛天的腰间。 “你应该相信我。”席空把洛天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如果将来我做出对不起洛家庄的事情,这颗心就会随时等着被你刺穿。” 在被席空拥着的一瞬间,洛天突然觉得心安,“席大哥,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席空看了一眼顾花君,后者立即说道,“小天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知道得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洛天嗤笑道,“你们想要得到我的信任,可是却什么都不说,那我该拿什么来信任你们?难道就凭你们长得比较像是好人的两张脸吗?” 顾花君忍不住笑了,对席空说道,“听到没?小天说我是好人。” “……”席空说道,“只是长得像而已。” 顾花君微怒,“古人常说面由心生,长得像就代表我真的是好人!” 席空连连说道,“好好好,你是好人。” 洛天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问题被顾花君的话越扯越远,心里不由得感叹顾花君的本事。 但是洛天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于是再次问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花君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过于执着,真的不容易骗。 席空说道,“你知道被你保管着的令牌是做什么用的吗?” 洛天摇头,“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会待在这里吗?” 席空刚想开口告诉洛天,顾花君却阻止道,“天忌!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小天好,就不要说!” “天忌?这才是席大哥的真实名字吗?”洛天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两个字吸引了过去,顾花君顿时松了一口气。 席空用眼神给了顾花君一刀,然后对洛天说道,“是我的名字。” 洛天捂着自己的脑袋,在想自己在何时何地听过这个名字。不然的话,为何他觉得“天忌”这两个字如此熟悉? 席空抓着洛天的手,“不用想了,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顾花君说道,“小天,你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你该回去了。至于令牌是否要交给我们,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们是不会逼你的。” 席空则对洛天说道,“万事小心。不用担心你的爹和娘,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至于你的大哥和二哥,我也已经派了很多人在寻找,一旦得到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到席空的话,洛天突然想要拿出令牌交给他。很快,洛天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于是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洛天离开之后,顾花君对席空说道,“你不用沮丧,妨才小天没有推开你的怀抱,说明他打心底还是信任你的。” “以后你不要喊他‘小天’。”席空说道,“我听着很不舒服。” 顾花君笑了,“又不是在喊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况且小天这孩子很可爱,我喜欢他才会这样称呼他的。” 话音刚落,顾花君就被席空凌厉的眼神扫了一遍。 顾花君倒是不怕席空,“许你喜欢,就不许我喜欢吗?” 席空很坚决地说道,“不许。” 顾花君撇了撇嘴,在心里说道:已经晚了。 二十三、落花无意 洛天跑回医馆,发现顾凌寒竟然在等自己。 顾凌寒的语气很是不耐烦,“你去哪儿了?我派人找了你很久!”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4节 洛天的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不知大少爷寻我所谓何事?” “你说呢?”顾凌寒挑眉,“你的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费心的?” 难道顾凌寒也是为了令牌来找自己的?洛天开始慌了,他是怎么知道令牌在自己身上的? 顾凌寒走近洛天,食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划过,“天气不热,你为何出了这么多的汗?莫非你是在怕我?” 洛天的声音已经在发抖,“小人乃是贱民一个,打小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如今有幸能够伴侍各位主子的左右,自然紧张不已。” “你倒是会说话。”顾凌寒的手突然摩挲着洛天的脸,在他的耳边说道,“你的小模样正是我喜欢的,不如以后跟了我如何?” 说完,顾凌寒还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着洛天的耳朵。 洛天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双手下意识地凝聚内力准备给顾凌寒一拳。 却没有想到,这时顾凌寒突然放开了洛天的耳朵,转而吻上了他的唇。 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洛天的双手被夹在中间,拳头根本就打不出去。 在感觉到顾凌寒的舌头伸进自己嘴里的一刹那,洛天被恶心到了,于是怒了,用力地咬上顾凌寒的舌头。 “啪!”顾凌寒给了洛天一个耳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咬我!” 几乎是同时,洛天与顾凌寒的嘴角各有一道鲜血流了下来。 洛天冷冷的带着恨意眼神看着顾凌寒,在心里想着刚才应该再用力一些,最好把他的舌头咬掉。 顾凌寒被洛天狠戾的眼神吓到了,于是心里更加恼怒,再次打了洛天一巴掌,“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种眼神总能让顾凌寒想起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洛天果然收起了那种眼神,但是看着顾凌寒的目光却带着一丝的同情与嗤笑,令顾凌寒愈加不快。 如果洛天没有猜错的话,顾凌寒真正想要得到的人恐怕是顾花君吧?所以洛天同情顾凌寒,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那一日,洛天听到顾凌寒要求三日之后顾花君给他一个答复。 如今三日早就过去了,洛天猜想顾花君的答复大概依旧是否定的,否则顾凌寒也不会特意找上自己,想要拿自己来威胁顾花君吧? 想来顾凌寒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洛天从里屋的药柜里拿出一瓶药膏,扔给顾凌寒,“涂在舌头上,不出二日,伤口就能痊愈。” 顾凌寒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又看了看洛天,恶狠狠地说道,“不要以为刻意讨好本少爷,本少爷就会放过你!孔溪是吧?本少爷记住你了!” 顾凌寒气呼呼地离开了,洛天却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称呼自己为孔溪,说明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抬起手摸着被打肿的脸,洛天很是无奈,但愿这种日子能够早些结束吧! 二十四、再次试探 顾凌寒离开之后,洛天拿出身上的令牌,仔细看着,想要从中找出一些什么线索。 但是令牌依旧和之前洛天每一次看到的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特别注意的地方。 看到令牌,洛天就不难想到席空,他本以为席空是那种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侠士,江湖与朝堂上的纷纷扰扰皆与他无关。 可是现在看来,洛天当初的以为可真是大错特错。 其实洛天不是不明白,席空的武功那么厉害,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抢走令牌,十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顾花君也站在席空的那一边,洛天的弱势是很明显的。 席空想要在得到令牌的同时也能保留洛天对他的信任,这就是席空的打算。 但是很显然,席空操之过急了,他与洛天之间的感情真的还没有深厚到这一步。 席空所以为的他与洛天之间的感情也无非是好感而已,洛天甚至随时都可以打破这份好感。 只不过洛天一想到自己还欠了席空几次救命之恩,就不好意思与他撕破脸皮。 虽然第一次被救只是席空的有意而为之;第二次身陷危险之中,那人也是席空的手下。但是被救是事实,洛天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事。 想来想去,洛天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当前的困境。 季经臣曾说江湖上还有很多人在为了营救洛家庄而努力,可是那些人在哪儿,为什么洛天一个都看不见? “孔大夫!”月筝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医馆,“快!孔大夫!老爷受伤了!” 虽然不想做那种幸灾乐祸的小人,但是洛天却不能否认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真的很想大笑几声来表达自己此刻有多么的高兴。 洛天拿起药箱,边走边问,“宰相大人因何受伤?” 月筝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果真是楚楚动人,“月筝也不知老爷为何受伤,只求孔大夫快救救我家老爷!” “这是自然,请月筝姑娘放宽心。”洛天看得出来月筝在有意隐瞒顾继学受伤的原因,于是也不再追问,反正他稍后看到顾继学身上的伤口后自然能够判断出个大概。 洛天随着月筝来到一个别院,还没踏入,洛天便觉得四周安静得诡异,“月筝姑娘,这里好像不是宰相大人的院落。” 月筝擦了擦眼角还未干的眼泪,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洛家三少爷,这是我们老爷特意为你准备的。” 洛天暗叫一声不好,刚才只顾着幸灾乐祸,却忘了考虑宰相的身边高手如云,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不知月筝姑娘口中的洛家三少爷在哪儿?”洛天还在强撑,“孔某人以前云游江湖时也曾听说过三少爷的大名,也很想见上一见。” 话音刚落,月筝便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向洛天袭来。 眼看着短刀越来越逼近自己,洛天却还在考虑躲还是不躲。万一这仅仅只是宰相的试探,他这一躲可就露馅了。 在最后一刹那,洛天还是选择不躲,装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把刀插进自己的腹部。 二十五、是陷阱吗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洛天反而听到了月筝的痛呼声。 睁开眼,洛天看到月筝躺在距离自己几十步远的地面上,而自己则被顾花君护在了身后。 洛天问道,“她没事吧?” “无事。”顾花君转身看着洛天,“那种女人,伤了她反而脏了我自己的手。” 洛天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时间很是迷茫。 顾花君说道,“幸好席空不放心,让我跟着你。否则留你傻瓜一般地站在那里等着她捅的话,九条命都不够你用。” 洛天傻笑,“我还以为这是顾继学新的试探,所以我才……小心!” 月筝不知何时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一脸阴狠地袭向顾花君。 洛天下意识地瞬移到顾花君的身后,为他挡刀,来不及考虑这样做也许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但是很显然,顾花君的反应比洛天更加快,月筝再次被顾花君一脚踹到地面上,短刀则掉落在顾花君的脚边。 顾花君用脚轻轻地勾起短刀,灌聚内力,把它送进了月筝的胸口。月筝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直接咽了气。 顾花君的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而洛天则被吓坏了,月筝明面上是丫鬟,实际上是顾继学的侍妾。如今她死了,顾继学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席空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边,“顾继学快要带人来了,我们快走。” 这次的事情明摆着是一道陷阱,月筝是被人利用了。至于利用月筝的人想要陷害的是洛天还是顾花君,席空暂且还看不出来。 三个人快速离开之后,顾继学立即带人赶了过来。 看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月筝,顾继学气急败坏地吼道,“给老夫搜!找不到凶手,老夫就让你们陪葬!” 妨才顾继学正在议政厅议事,一支绑着纸条的箭突然被射进了他的座椅上,上面写着:冷院,月筝,命危。 顾继学本以为是陷阱,所以在派人寻找了月筝半个时辰却无果后才带着几十个家丁和护卫来到了这里。顾继学还派人请孔溪前来,但是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年轻的大夫欧阳凡。 欧阳凡刚来到这里就准备对月筝进行急救,在确定月筝已经无救之后则开始检查她的死因。 顾继学问道,“如何?” 欧阳凡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宰相大人的话,月筝姑娘被这把短刀一击毙命。凶手的武功不错,内力也很深厚,这把刀已经完全没入了月筝姑娘的胸口。” 顾继学明显地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宰相府里随便一个家丁就能把这把刀完全插进你的胸口里!” 欧阳凡也不反驳,而是掀开月筝的胸口让顾继学看,“月筝姑娘的胸前放了一块半寸厚的铁板。”也就是说那把刀是穿过铁板才插进月筝胸口的,这样还不能说明那个凶手是个内力深厚的人吗? 顾继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宰相府,直到凶手被缉拿归案!” 二十六、纯属意外 洛天本来打算回医馆待着,但是之前顾继学派人请过他,当时他并不在,所以此时再急急忙忙地赶回去难免令顾继学生疑。 于是简单的商量过后,顾花君带着洛天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顾花君立即躺在床上装病,而洛天则是被他请来看病的。一切都正常合理,还顺便给了两个人完美的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 龙奉在院落入口处守着,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传音告知顾花君。 待一切都准备好,洛天才有空闲擦了擦刚才被吓出来的汗,问道,“席大哥去哪儿了?” 妨才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回来的,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洛天就看不到席空了。 顾花君很不高兴,“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想他了?” 被戳中了心事,洛天的脸开始发烫,“没有。我只是担心席大哥出事。” “他的武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事?”顾花君笑着向洛天勾了勾手指,声音慵懒且低沉,“小天,你过来。” 自从那日与洛天肌肤相亲之后,顾花君就一直想要再拥他入怀。如今席空不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顾花君的笑容和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魅惑,洛天很清楚他又向自己使用了摄魂术,但是却抬起脚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顾花君张开自己的手臂,“小天,来这里。” 在被顾花君拥着的一瞬间,洛天清醒了,于是开始挣扎。 “不要动。”顾花君委屈的声音传进洛天的耳朵里,“让我抱一会儿又能怎么样?” 被抱一会儿的确不会怎么样,所以洛天便真的不动了。 呼吸着洛天身上的干净味道,顾花君突然情难自禁地翻身把洛天压在身下,然后吻上他的唇。 与被季经臣亲吻时的感觉不同,洛天并没有觉得很恶心,反而在某一瞬间想要得更多。 一吻结束,顾花君问道,“我是不是第一个对你这样做的人?” 洛天摇头,“经臣也吻过我,不过他好像是把我当做花楼里的姑娘了。你也是吗?” 顾花君很是生气,又很是无奈地轻轻敲了一下洛天的脑袋,“小傻瓜,傻到连自己差点被吃掉都不知道。” 洛天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执着地问道,“你也把我当做花楼里的姑娘吗?” 顾花君突然使坏,把手放在洛天的下面,“我怎么不知道花楼里的姑娘还长着这种玩意儿?” 洛天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拿走。” 看着洛天可爱的模样,顾花君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人,如何?” 顾花君已经把席空抛到脑后了,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统统滚蛋!既然席空憋着不出手,那就别怪他顾花君夺人所爱! 洛天不明白“在一起”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顾花君是要和自己结成同盟? 想了想,洛天觉得多一个同盟也是好事,说不定能够更快地让洛家庄沉冤昭雪,也能让爹和娘尽早从大牢里出来。 于是洛天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二十七、顺利过关 顾花君看洛天答应得那么痛快,就知道也许他根本就不明白“在一起”这三个字的意思。 于是顾花君问道,“那你倒是解释一下我所说的‘在一起’指的是什么。” 洛天眨巴眨巴眼睛,很不确定地说道,“是结盟的意思,对吧?” 顾花君无奈地笑了,他刚想向洛天解释就听到了龙奉的传音,提醒他一大批人正在靠近院子。 顾花君立即翻身躺好,快速凝聚内力使自己的身体发烫,然后对洛天说道,“那个老不死的快要带人过来了,你做好准备。万一你演砸了,我们可都完了。” “我知道了。”洛天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并拿出一颗药丸填进顾花君的口中,然后坐在书桌旁开始写药方。 仅仅写了几味药材,顾继学就带人闯进了卧室。 “宰相大人?”洛天装出一幅非常震惊的模样,“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顾继学上下打量着洛天,然后说道,“老夫倒是对孔大夫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很是好奇。” 洛天不慌不忙地说道,“回宰相大人的话,昨日降温,二少爷怕是受了风寒。所以今日起了热,特意命小人来医病。” “哦?”顾继学挑眉,“君儿生病了?老夫怎么不知道?” 顾继学这两句问话好像在告诉洛天他很关心顾花君,可是洛天知道他不喜欢顾花君,顾花君也很是厌恶他,但是这个时候洛天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洛天说道,“也许是二少爷不想让大人担心吧。” 听到洛天的话,顾继学的嘴角果然露出一抹嘲讽似的微笑。 顾继学快速走到床边,握住顾花君的脉门。 洛天的心脏瞬间被揪得紧紧的,他没有忘记当初顾继学是怎么试探老夫人的,所以此时洛天只盼着顾继学可以看在他们的父子情分上能够下手轻一些。 似乎是听到了洛天的心声,顾继学只是在探悉到顾花君的脉息与体温后就松开了他的手臂,然后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 顾继学问道,“你们一直待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吗?” 洛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现出自己的疑惑,“二少爷已经病成这幅模样了,半日里根本就没有醒过,一直在床上躺着;至于小人则一直守着二少爷,害怕二少爷的病情恶化,所以不敢离开。” 顾继学走到书桌旁,拿起刚才洛天尚未写完的药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君儿的病就劳烦孔大夫费心,老夫就不在此打扰了。” 洛天的心里瞬时松了一口气,身体却还是紧绷着,连弯腰时似乎还能听到骨头相错的咯吱声,“恭送宰相大人。” 顾继学离开后,洛天并没有立即让顾花君醒过来,而是坐在书桌旁继续写药方。 半柱香过后,卧房的门果然再次被顾继学推开,“老夫实在是不放心君儿,所以特意回来再看一看。” 洛天把手里的药方递给顾继学,“请宰相大人放心,这是我为二少爷开的方子,只需三服药,二少爷的病就会好了。” 就算杀了一个回马枪,顾继学也没能发现这里藏着什么和杀害月筝有关的线索,所以他很快又离开了。 直至接到龙奉的传音,确保顾继学真的离开之后,洛天终于放心地喂顾花君吃了一颗药,然后等着他醒过来。 二十八、意外发现 过了很久,洛天也不见顾花君醒过来。于是百无聊赖之下,洛天就开始在卧房里四处看看,想要打发一些时间。 顾花君的卧房被布置得很简单,如果忽略这个院落之外奢华的宰相府,洛天真的会以为自己正身处于哪个农夫的家里。 书架上放着几本很是考究的书,任何一个识货的人都不会轻易地乱动这几本书,因为它们被印制得太漂亮了,书页也很干净,很明显是主人有意收藏。 洛天是一个识货的人,但是他的脑袋转得不够快。当洛天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动这几本书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行动了。 书被抽出的同时,整个书架开始晃动并且向左移动。然后一条暗道就完整地呈现在了洛天的面前。 洛天被吓了一大跳,于是赶紧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但是书架并没有如洛天所想的那样移回原位。 这可怎么办?洛天的心里有一丝的慌乱,眼看着顾花君随时都会醒过来,如果被他看到的话,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不保了。 洛天开始触碰或者晃动卧房里的每一件物品,但书架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最后,洛天望着那条密道在想:莫非另一个开关其实藏在暗道之中? 手里拿着刚刚找到的火折子,洛天准备进入暗道里一探究竟。 但是洛天的一只脚还没踏入暗道里,书架竟然开始自己移动起来了。片刻之后,卧房便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洛天呆呆地看着书架,一时间还不太能够接受这种好像带着自我意识的机关。 在反应过来之后,洛天再次抽出书架上的几本书,然后等着密道的出现,这一次他一定要进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但是这个机关似乎专门在跟洛天作对,书架刚往左边移动了一点,又立即向右移动回归原位。 嘿!洛天还真的不信这个邪了!于是再次启动机关。 这次书架很听话地移动着,然后席空从暗道里走了出来,“还没玩够?” 此时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洛天也不为过,“席席席席大哥?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舌头打结了?”席空开着玩笑,作势想要亲吻洛天,“我来帮你把舌头捋直了,如何?” 洛天推开席空,“难道你们全都中毒了吗?一个个需要依靠吻我来解毒。现在怎么连席大哥也这样?” 席空顿时黑了脸,眼睛蒙上了一层寒霜,连周围的温度也瞬间低了不少,“谁吻你了?” 洛天打了一个寒颤,“席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洛天突然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大卸八块,然后被吃掉的不详预感。 席空捏着洛天的下颚阴狠地说道,“不管是谁,再让我知道有谁碰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的,总之洛天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 席空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于是松开手,把洛天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你要记住,这天下只有我是真心实意对你的。” 洛天真的是听不懂啊,但是又害怕席空再对自己发火,所以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二十九、再无质疑 对于洛天来说,席空是特别的,不仅仅是因为被他救几次命那么简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冰火!中文不过洛天没有考虑那么多。 此时,席空紧紧地抱着洛天,终于有了一丝的危机意识。席空从来就没把季经臣那个小鬼放在眼里,但是如果顾花君也对洛天起了心思的话,那就难办了。 所以席空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在顾花君的面前宣告对洛天的所有权。 因此,当顾花君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相拥在一起的席空和洛天。 “咳咳。”顾花君故意咳嗽起来。 洛天果然推开了席空,走到床边,“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花君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但是却对洛天说道,“头很疼很晕。” 席空知道顾花君在假装,所以走上前来,伸出手,“先让我来检查一下。” 洛天阻止席空,“席大哥又不是大夫,还是我来吧。” 顾花君趁洛天不备时冲着席空吐了吐舌头:就算我是装的,你能奈我何? 席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小天,我找到了你的大哥洛心。”本来席空不打算太早告诉洛天,不过说了也无妨。 洛天撇下顾花君,快速来到席空的面前,又是欣喜又是焦急还有一丝的害怕,“席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你找到大哥了?大哥还活着,是不是?那二哥呢?二哥在哪儿?” 席空轻轻地扯过洛天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你的大哥还活着,不用担心,季经臣在照顾他。至于你的二哥洛希,我还在派人寻找。” 能够找到大哥,洛天真的是太开心了。所以洛天决定只要他见上大哥一面,确定大哥是真的安然无恙之后,他就会把令牌交给席空。 席空自然不知道洛天的心思,本着对当下时局的考虑,在洛天提出要见洛心一面时,席空拒绝了。 席空觉得洛天不大高兴,所以在安慰他,“你们早晚会相见的,何必急于一时?” 洛天的确在生气,气话也是脱口而出,“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找到大哥,刚才是在骗我!” 席空的脸色变了,“你再说一遍?” 洛天此时才觉察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坐在了席空的怀里,听着席空微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天不禁害怕起来。 “罢了。”席空揉着洛天的脑袋,“你还是一个孩子,我本不应该对你抱太大的希望。” 洛天从这句话里听到了席空对自己的失望,于是心里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洛天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很诛心,席空在大多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肯定为洛家庄出了不少力,可是自己刚才竟然用一个“骗”字就把他的努力全都抹掉了。 顾花君悠闲地躺在床上看戏,看席空如何收场。如果席空处理不好的话,从此以后,洛天很可能就会对席空抱着一层隔膜。这是顾花君非常乐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席空是不会如顾花君所愿的,在他与洛天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席空快速地打开暗道,然后抱着洛天消失在暗道之中。 在卧房归于平静之后,顾花君才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殷天忌!有本事你带着小天藏起来一辈子,否则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发过脾气之后,顾花君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席空的真实名字喊了出来,于是立即捂上嘴巴,在确保没有人听到之后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洛天被席空抱在怀里,一路上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洛天这才知道席空的轻功原来这么好,季经臣怕是难以望其项背。 洛天从看到席空的第一眼就很明白,像席空这样的人,你只能与他做朋友;做敌人的话,九条命都赔不起。 半柱香过后,席空停了下来,对洛天说道,“到了。” “到哪里了?” 席空把洛天放在地上,“你不是想要见洛心吗?” 突然失去了温暖的怀抱,洛天很不习惯,“可是席大哥刚才不是说不能见吗?” 席空脸色一凛,很不高兴地说道,“妨才你说我在骗你,你以为被你质疑的滋味很好受吗?” 洛天很是内疚,于是很是真诚地说道,“席大哥,对不起。” “嗯。”席空的反应很是冷淡。 洛天举起自己的手掌,“我洛天在此发誓,以后绝不质疑席大哥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若违此誓,就让我……” 席空点了洛天的哑穴,“不用说了。信与不信,不是靠说出来的。”实际上,席空是害怕以后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洛天的事情。 洛天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席空解开洛天的穴道,然后重新抱起他,“院子里设有很多机关,所以我抱你进去。” 洛天的一颗心怦怦地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即将见到大哥的欣喜,还是因为再次被席空抱入怀里的温暖。 三十、酒色熏心 片刻之后,席空抱着洛天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个院子的入口处。 席空说道,“里面已经没有机关了,你可以自己进去。” “席大哥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一刻钟后我会回来带你回宰相府。”席空说完便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洛天恋恋不舍地看着席空离开的方向,连洛心何时从院子里走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洛心看着洛天望着的远处,并没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忍不住问道,“小天究竟在看什么呢?快告诉大哥。” “啊?大哥!”洛天扑到洛心的怀里,“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洛心差点九死一生,还能活着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被席空的属下救了,如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哪里还有本事去找这个宝贝弟弟。不过有些会让宝贝弟弟难过的事情洛心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洛心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还是进屋再聊吧。” 两个人进屋,洛天发现季经臣被大哥的武器二十四节葫芦鞭捆在一张椅子上,嘴里还塞满了抹布。 季经臣早就听见了洛天说话的声音,所以激动不已,“唔唔!唔唔唔!”小天!快救我! 洛天看着自己的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心狠狠地踹了季经臣一脚,然后对洛天说道,“不用管他,这是他咎由自取。” 季经臣剧烈地摇着头,“唔唔唔唔唔唔唔!”不要听洛心乱说! 洛天扶额,一脸的无奈。自己这个大哥对谁都很好,就是不喜欢季经臣,从小到大逮着机会就要折磨他一番,这次不知道季经臣又做了什么让大哥受不了的事情。 洛心瞪了季经臣一眼,“再吵我就毁了你的嗓子,让你这辈子都发不出声音!” 季经臣立即安静了下来,洛心说出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所以他不敢轻易违抗洛心。再加上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他的错,让着洛心也是应该的。 看着季经臣被训练得这么听话,洛天还真的有些同情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季经臣也不想这么听话啊! 那天晚上去宰相府探望过洛天之后,季经臣就被“恶心”这两个字伤得体无完肤,所以开始夜夜纵情笙歌,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天亮才会回到住处。 昨日清晨季经臣喝了一夜酒回来之后如往常一般脱了衣服就睡,结果却发现洛天竟然在自己的床上。所谓的酒壮怂人胆,季经臣喝了酒,又起了色/心,自然不会放过床上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等季经臣意识到床上的人不是洛天而是受了伤昏迷不醒的洛心时,后者已经被他脱光了衣服。当然,除了没有做到最后外,所有该吃的不该吃的豆腐季经臣也已经吃遍了。 本来季经臣打算瞒着洛心,反正他又不知道。但是没想到洛心这个人精在醒来之后就凭着身上的几个吻痕很快就把季经臣抓捕归案了,所以后者就被洛心捆在了椅子上。 说实话,洛心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季经臣觉得自己就算被捆了也好像不怎么吃亏。 但是洛心却觉得自己亏大发了!竟然被一个自己从小就讨厌的人占了便宜,洛心只是想想就浑身起毛!更何况这个占便宜的人其实想占的是自己宝贝弟弟的便宜,所以洛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季经臣? 洛天戳了戳洛心的脸,“大哥别生气,经臣有时候做事情不经过头脑的考虑,不管他做了什么,大哥就当做他没有长脑子吧。” 季经臣翻了翻白眼,这是在替自己说好话吗? 洛心笑了,“还是小天会说话。”洛心伸出手在洛天的身上来回摸了一遍。 洛天忍不住说道,“大哥,好痒。” “别动。”洛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洛天的身体,确保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外伤或者内伤之后才收了手,“看来席空派去的人把你保护得不错。” 洛天大惊,“席大哥什么时候派人保护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洛心说道,“如果不是席空派去的人在替你收拾烂尾巴,顾继学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怀疑你就是洛家三少爷?你利用行医之便到处打听宰相府的事情,却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你。就像这一次月筝被杀,如果不是席空早一点赶到,你怕是已经被关进宰相府的监牢里了。” 洛天的心情很是低落,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在为洛家庄奔波,却不曾想给别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你不用这么难过。”洛心把洛天抱进怀里,“你还小,外面的大风大浪就让我们来替你遮蔽,你只用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就很好。” 洛天摇头,“大哥,我不想被你们保护,我想为洛家庄出力。” 洛心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接近顾凌寒,从他的嘴里套出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那就帮了我们的大忙了。顾凌寒这个人看起来心狠手辣,但是平生却没有杀过一个人,所以我可以放心你接近他。” 洛天信心满满,保证会完成任务。 三十一、仅此一次 本来洛心不打算再回想起洛家庄出事时的情况,但是耐不住洛天的好奇心和撒娇功力,只好慢慢回忆。 “你知道,洛家庄为朝廷运送官银的事情一直是我负责的,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洛天立即表示赞同,“当然,大哥的武功虽然不是天下无敌,可是能战胜大哥的人少之又少。一般人哪里敢来劫官银?” 洛心叹了一口气,“唉,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这些年才慢慢地大意起来,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大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看我,我到现在连运送官银的路线都不知道在哪儿。官银丢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它们在洛家庄里。” 洛天的一句话惊醒了洛心,“的确!除了我和一些运送官银的属下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官银还在洛家庄内!” “大哥的意思是?” “虽然说那些属下全都已经跟随了我很多年,不可能存有二心。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的属下里的确出了内贼。” 不管哪个属下是内贼,洛心都觉得很痛心,毕竟是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兄弟,洛心真的不想怀疑他们。 洛天犹豫了片刻,问道,“大哥,我听说二哥是和你一起消失不见的,那大哥可知道二哥此刻在哪儿?” “嗯?”洛心皱眉,脸上写满了疑惑,“自洛家庄出事前的一个时辰直至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二弟。你这消息又是从何得知的?” 洛天想了想,说道,“当日官银丢失之后,父亲一度想要封锁消息,但是官银丢失的消息却不胫而走。昏庸皇帝在按捺了几日之后终于派官兵来封了洛家庄,并且把爹和娘,还有我关进了大牢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去往大牢的路上,百姓们都在谈论大哥和二哥与官银一起不见了的事情。” 洛心的眉头皱得更紧,“这摆明了就是陷害!利用百姓的舆论来达到以讹传讹的目的,好让皇帝信以为真!当真是卑鄙至极!” “大哥,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心说道,“当夜我吃过晚饭,就来到安置官银的地方,想要在第日出发之前再次清点一遍官银的数目。三十万两官银对于洛家庄来说只是小数目,但却是百姓辛辛苦苦的纳税钱,我自然是不敢懈怠。但是我在清点第一箱官银的时候就发现除了上面的一层还是官银之外,其他的已经被相同大小的砖块掉了包。同样的,第二箱、第三箱,直到最后一箱都是同样的情况。” 洛天听得是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那么大哥上一次清点官银是什么时辰?” “小天这个问题问得不错。”洛心捂着脸,好像要把自己埋起来,“这就是我悔不当初的原因。几年前我刚刚接手运送官银的时候,巴不得每个时辰都要清点一遍,可是现在我大意了。当日除了早晨清点了一遍之外,一整日的时间,我竟然都没有再去看一眼。洛家庄会出事,都怪我,都怪我!” “大哥……”洛天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从洛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情绪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连仍被捆在椅子上的季经臣也觉得心里难受了起来,好想把洛心抱在怀里,给他安慰。 洛心的葫芦鞭是用纯精钢炼制而成的,如果内力不够深厚的话根本就无法挣脱。 季经臣的内力很深厚,但是却还没有足够深厚到可以挣脱葫芦鞭的程度。但令季经臣无比庆幸的是,自小他就被父亲季海逼着练习缩骨术,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捆绑在身上的葫芦鞭慢慢地松动,季经臣终于解脱了。然后就走到洛心的身边,把他抱进怀里。 洛心一直埋着头,还以为是洛天在抱着自己,所以也没有挣扎。只是觉得洛天身上的味道很不一样,多了几分男人味,莫名地让人安心。 洛天算着时间,差不多席空快要回来接自己离开了,因此赶紧说道,“大哥快把当时的情况讲完,下次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只听了一半实在是太吊人胃口了。” 洛心听到洛天的声音不是从自己的耳边发出的,所以抬起头,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季经臣,“滚!”洛心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 季经臣讪讪地退到一边,“好凶。被我抱着明明很舒服啊,为什么要推开我?” 洛心被气得咬牙切齿,“就算被一头猪抱,我也不会让你抱的!” 洛天默默地走了出去,因为大哥和季经臣一旦开始吵架没有一刻钟是停不下来的,所以他还是直接去门口等席空来接自己就好了。 季经臣看洛天走了出去,才低声说道,“那天晚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儿记恨到现在吗?什么宁愿被猪抱,也不要我抱,难道我还不如一头猪吗?” 洛心难得赞同季经臣的话,“在我的心里,你的确还不如一头猪。” 虽然被洛心骂惯了,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季经臣听到洛心骂自己的话,心里就格外难受,整个人都蔫了,所以什么都不想说,“你说我不如猪,那我就不如猪好了。” “啊?”洛心还是第一次看到季经臣这幅模样,所以忍不住想了想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 想到刚才季经臣安慰自己的拥抱,洛心难免认为自己真的太小心眼儿了,所以说道,“那个对不起,我不应该用你来骂猪。哎?不是!我是说我应不该用猪来骂你。” 这还是从小到大,季经臣第一次听到洛心对自己说“对不起”。 因此季经臣略显兴奋,再次把洛心抱在怀里,欢呼雀跃地说道,“没关系!别人想要被你骂还没有机会呢!” 这一次洛心没有推开季经臣,因为洛家庄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此时此刻他真的需要一个怀抱来依靠。 三十二、似懂非懂 洛天在门口没有等来席空,却等来了蓝果。 在看到蓝果的一瞬间,洛天就想到了那日围着自己和季经臣的几百条银环蛇。所以洛天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真的害怕忽然出现一条蛇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洛天紧张兮兮的模样惹来蓝果的一阵轻笑,“那天你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害怕蛇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害怕?”洛天挺直腰板,“我刚才四处看,只是想在发现蛇的一瞬间就把它们杀死。” “是吗?”蓝果笑得很不怀好意,“喏,你的身后正好有一条蛇,现在就杀了它吧!” “什么!”洛天也不管蓝果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后翻,瞬间就跳到了屋顶上,离蛇远远的。 但是刚跳到屋顶,洛天就看到了满满一屋顶的蛇在冲着自己吐信子,于是洛天的头皮发麻,腿一软,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蓝果没想到洛天这么不经吓,在看到他摔下来的一瞬间,蓝果在想如果接不住他的话,自己的小命怕是也难保了。 但是在蓝果想要冲上去接着洛天的时候,却被一个黑影抢了先。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5节 席空抱着洛天安稳地落在地面上,然后对怀里的洛天说道,“别怕。没有蓝果的命令,那些蛇是不会伤害你的。” 洛天的脸色发白,却倔强地说道,“我才没怕,我只是没站稳。” 席空冷冽的视线扫过蓝果,后者的脸色在须臾之间变得比洛天的脸色还要苍白。 洛天感觉到从席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又看到蓝果瑟瑟发抖的模样,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洛天说道,“我和他在闹着玩呢,席大哥不要当真。” 蓝果本来就是一个和洛天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是玩性大发的年纪,谁曾想每一次逗弄洛天都会给自己的小命带来危险?看来以后要珍爱生命,必须远离洛天。 席空把视线重新放在洛天的身上,整个人都好像温柔了起来,“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洛天点头,“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洛天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再被蓝果吓到的话,他就把屋顶上的蛇全都杀了,熬成蛇羹。 席空吩咐蓝果,“这次命你过来,是想把随身保护小天的任务交给你。” 蓝果的眼皮蹦跶了几下,刚刚才决定要远离洛天,转眼间却接到了这样的任务,蓝果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回禀主上,蓝果一定完成任务。”蓝果跪在席空的面前,纵使万般不愿也不敢表露出来。 洛天偷笑,果然欺负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主上!”两个身着武衣,佩戴长剑的少年忽然出现在院子里,“一刻钟前,顾少爷被宰相派人抓了起来。” 洛天猜想这个顾少爷不会是顾花君吧?难道月筝被杀的事情这么快就露馅了? 相比于洛天的慌乱,席空则显得非常镇定,“赤狂,你说一下具体情况。” 被叫做赤狂的少年上前一步,跪在席空的面前,“回禀主上,月筝姑娘胸前插着的那把刀在事前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刀柄尾处刻着顾少爷的名号,字体如米粒般大小,不易被人发现。” “不易被人发现?”席空脸色一凛,“那我倒想知道是谁这么细心发现了刻字。” “回禀主上,是宰相府里的大夫欧阳凡。” 洛天说道,“我知道这个人,他平日里独来独往,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很不好。听说几个月前他给顾凌寒抓药,只因为手抖多抓了一钱,就差点被顾凌寒派人打死。直到我进宰相府,欧阳凡才休养好自己的身体。几日前,我想要主动与他交好,结果他反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席空一听到洛天受了委屈,立即说道,“我会把他的眼睛剜下来喂狗替你报仇。” 洛天被吓了一大跳,“不用不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有什么仇?人家好好的眼睛,剜下来做什么?” 席空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他瞪了你,你不高兴,你就可以剜掉他的眼睛好让他不能再瞪你。” 洛天不知道席空这想法是怎么来的,总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毁掉一个人。 所以洛天说道,“席大哥,我的报仇方式与你的不一样。欧阳凡瞪了我一眼,我的确很不高兴,但是究其原因大概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将来的某一日,我一定会做一件令欧阳凡刮目相看,另眼相待的事情。这才叫做报仇,懂了吗?” 席空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那就是洛天不想让自己剜掉欧阳凡的眼睛。 “你高兴就好。”席空说道,“既然顾花君被抓了,说明你也成为了顾继学怀疑的对象,所以你就不要再回宰相府了。” “不行。”洛天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大哥让我接近顾凌寒,以便套出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 席空问道,“你知道苍黎峰吗?” 洛天点头,“当然知道了。” “苍黎峰花了半个月还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可以查得到吗?” 洛天蔫了,和苍黎峰相比,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那好吧。”洛天说道,“我不回宰相府了。” 三十三、无聊至极 既然答应了席空不会回宰相府,洛天便和自己的大哥以及季经臣住在了一起。 两日之后,洛天便把这里的基本情况摸清楚了。 洛天所在的院子叫做紫竹院,顾名思义,院子里种了一大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紫竹。就算只是微风吹过,洛天也能够在屋子里听到叶子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别有一番风味。 紫竹院只是同尘园最中间的一小部分,同尘园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部设有精密的机关,只要一个物体超过老鼠的大小,他就绝对不可能安稳地踏入园中一步。就算是轻功不错的一个人,想要飞进园子里,如果你飞的位置不对,下场也只能是瞬间被乱箭射成刺猬。 所以,紫竹院很安全。安全的对立面就是,如果洛天想要在没有别人领路的情况下出去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宰相府,洛天借着采购药材的机会还能出去打探关于洛家庄的消息,可是如今是真的什么都做不成了。因此,洛天闲得发慌,只能偶尔练武解闷。 自从洛天住进紫竹院之后,席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洛天猜想他大概是为了顾花君的事情在奔波吧。 季经臣和洛心也总是一个眨眼就不见了,常常等到夜里很晚或者是第二天早上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然后倒头就睡,养足了精神就又离开了。 洛天知道他们都在忙,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会做,还真的依旧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洛天从来都没问过洛心和季经臣,自己可以做什么。反正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也许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洛天就和被席空派来保护自己的蓝果混在了一起。 蓝果觉得洛天很有意思,懂得很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早就把珍爱生命、远离洛天的生存法则抛到了脑后。 至于洛天,现在哪怕只给他一条狗,无聊之极的洛天也会觉得有意思极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 如果蓝果知道在洛天的心里自己就是用来解闷的玩具,肯定会被气得半死。 某一日,洛天问蓝果,“同尘园的机关那么密集,那么多银环蛇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蓝果很是骄傲地回答,“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那块土地下面肯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蛇洞。” 洛天连连打了几个冷颤,再也不敢踩在没有铺砖只有土的地方了。好歹有几块坚硬的砖隔着,洛天便觉得安全了几分。 闲着无聊,洛天便开始配药,各种各样的药。当然,首先要配置的自然是银环蛇毒的解药。洛天吃过一次亏,就不想再在这方面栽跟头。 银环蛇毒的解药配置在洛天看来是很简单的,所以寥寥数日,洛天手里的蛇毒解药就足够他当饭吃,吃上大半个月也吃不完了。 配置蛇毒解药的期间,席空回来过一次。洛天趁席空再次离开之前要来了百花百草毒的解药药方,然后着手配置。 席空特意抽出半日时间回到紫竹院,是想用来陪洛天。但是无奈洛天的心思全在各种药材的身上,所以席空只待了半个时辰便又离开了。 除了陪着洛天的蓝果,没有人知道在席空待在紫竹院的半个时辰里,洛天心神不宁地配错了很多药。 席空最近几日一直在忙顾花君的事情。 顾继学本就不喜欢顾花君这个儿子,这次出事之后,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口咬定顾花君就是杀害月筝的凶手。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是月筝为何会出现在冷院那种地方,这次的事情是否有人故意陷害,顾继学却根本就没有派人进行调查。 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刀上刻着米粒般大小的字,竟然也会被有心人发现当做陷害一个人的证据,这只能证明背后推手知道顾继学对顾花君的态度,也很明白就算是最拙劣的陷害手法,也会把顾花君置于死地。 那么这个背后推手究竟是谁? 难道就是顾继学?不,不大可能。他既然已经忍受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没有道理现在突然就忍不下去了,更不会用自己最喜欢的丫鬟的命来做这件事。 也许是顾凌寒?爱一个人爱到深处,难免不会变成恨。顾凌寒已经对顾花君死缠烂打很多年了,但是碍于顾花君的武功高强,又碍于他身边的护卫龙奉也是高手一个,所以顾凌寒从不敢对顾花君用强。 想来想去,席空认为顾凌寒的嫌疑最大。用计把顾花君置于危险之中,然后再来一个英雄救美,也许就能美人在怀了。 不管这个背后推手是谁,席空都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顾花君不仅是席空的人,更是席空的朋友。所以敢打顾花君的主意,那个人就要做好随时被席空手刃的准备。 三十四、幕后推手 牢房大抵都是这么昏暗的,让人昏昏欲睡。但是顾花君不能睡,也不敢睡,因为他无法预测下一刻会不会有人来暗杀自己。 对于顾花君来说,想要逃出去很简单。但是逃出去之后呢?难道就要从此过着漂泊江湖的日子吗? 顾花君并不贪恋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他不能离开宰相府,或者说他不能离开顾继学。 父子亲情只是幻影,顾花君没有奢望从顾继学的身上得到什么所谓的“父爱”,只不过母亲的临终遗言让他守着顾继学而已。 对,只是守着,而不是保护。顾花君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到顾继学死了之后把他与自己的母亲合葬在一起。至于顾继学的死法,则不在顾花君关心的范畴之内。 顾花君闭着眼睛,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他在等,等那个幕后黑手现身。 顾凌寒…… 顾花君的舌尖反复地品味着这三个字,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以一幅恶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好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在入狱一个时辰之后,顾花君就见到了席空。席空只说了“安心”两个字,然后就离开了。被这么一个人保护着,顾花君当然很安心。 从见到席空的第一眼起,顾花君就知道自己想要活得长久一点,最好与他做朋友。也许顾继学和顾凌寒终究会死在席空的手上,但是这与顾花君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自私也好,薄情也罢,顾花君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过一日是一日。 但是在遇到洛天之后,顾花君感觉到自己的薄情与自私受到了挑战。明知月筝引洛天去冷院是为了陷害自己,可顾花君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保护洛天。 在顾花君看来,洛天是一块璞玉,正是因尚未经过细心的雕琢或者是尘世的渲染,才显得他本性的天真与烂漫。 顾花君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这一块璞玉能够属于自己就好了。他一定会倾尽全力让洛天远离江湖,但是他所谓的“全力”与席空比起来却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一场关于洛天的争夺战,尚未开始,顾花君就输了。 胡思乱想之间,轻如秋叶落地的脚步声突然传进了顾花君的耳朵里。 来人并不是一个高手,只是会些功夫而已。但是来人为什么会是女人?女人的身材一般都很娇小,所以步伐的间隔时间就会比男人要短。 顾花君在装睡,而且还是那种吃了蒙汗药之后的昏睡。大量的蒙汗药被拌进饭菜里,顾花君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能说来人太小看自己了。 牢门上的锁链被钥匙轻轻地打开,来人慢慢地走近顾花君。 短刀出鞘,纵使闭着眼睛,顾花君也能感觉到一道银光闪过自己的眼前。于是顾花君快速翻身躲过刀锋,然后伸出脚把来人踹出几步远。 从来人握刀的手势与刺入的方向来看,顾花君判断出她根本不想杀自己,她只是想让自己破相而已。否则她应该在饭菜里下砒霜,那样更直接。 顾花君暗想自己并没有欠下什么情债,怎么会招人如此记恨? 突然被踹倒在地,来人也只是停顿了片刻,很快又向顾花君冲了过来。但是奈何她的武功不济,很快就被顾花君擒住了。 然后面罩被揭开,接着微弱的月光顾花君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面容,“果然是你,老夫人。想来江湖上如此恨我的女人,也只有你一个了。” 老夫人阴狠地说道,“不毁了你,奴家百年以后该如何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呵,列祖列宗?”顾花君嗤笑道,“不知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竟让老夫人费尽心力三番两次地前来杀我?” “呸!不知羞耻!”老夫人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在惨淡的月光下看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 顾花君累了,于是点了老夫人的穴道,自己躺在草堆上想要睡一觉,反正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 但是显然,这个收拾残局的人比顾花君想象中要来得早一些。 刚躺下,顾花君便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三十五、谁是赢家 顾凌寒带着人慌慌张张地来到牢房里,十几支火把照亮了顾花君所在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君儿,你没事吧?”顾凌寒来到顾花君的身旁,脸上带着无法假装的焦急神色。 顾花君推开顾凌寒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犀利的眼神扫过牢房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才对顾凌寒说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老夫人比较好,她可是为了你才来害我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凌寒再装作不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那未免也太过了。 顾凌寒解开老夫人的穴道,“祖母,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就算君儿和您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可他却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您伤害他的!” “孽子!”老夫人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天下的男子哪个如你一般对自己的亲兄弟抱着那种龌龊的想法?!如果你不是我妹妹的孙子,我一定先杀了你!” 透过牢房里小小的窗,顾花君淡然地看着外面天空中的月亮,好像牢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老夫人看着顾花君,愈加生气。她不懂,除了那张妖孽似的脸,顾花君究竟还有哪里能够吸引自己的宝贝孙子? 答案是没有。所以老夫人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毁了顾花君的相貌,如此一来,看哪个男人还会喜欢他! 顾凌寒曲腿跪在地上,“祖母勿要生气,气坏了身体母亲也是会担心的。” 咚地一声,顾花君突然一拳捶在墙上。虽然没有用内力,牢房的墙还是被他捶出了一个洞。 “滚!”顾花君大发雷霆。 顾凌寒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让顾花君想起了伤心事,于是吩咐其他人赶紧护送老夫人离开。 待牢房里只剩下自己与顾花君时,顾凌寒说道,“君儿,我知道你恨祖母杀了你的母亲,如果你想报仇的话就报在我的身上吧。祖母年纪太大,经不起折腾了。” 顾花君摆了摆手,“不要在我的面前装好人,我不吃这一套。滚,我不想看到你。”顾花君答应过已逝的母亲永远不要报仇,他会做到的。 仇恨是一片沼泽,就算只是站在最外沿,也有可能掉下去,万劫不复。 顾花君总是在沼泽的周围徘徊,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陷进去。可是刚才的那一拳他真的很想打在老夫人的身上! 母亲说永远不要报仇! 可是顾花君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凭什么顾凌寒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的母亲却早已与冰冷的黄土为伴? 每一次见到老夫人或者是顾凌寒,顾花君想要报仇的心思就越来越重。 该怎么办? 顾花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喊着:母亲…… “君儿,你怎么了?”顾凌寒忍了忍,终于还是把顾花君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不管是父亲还是祖母,他们都不能伤害你。 顾凌寒抱起顾花君,把他抱出牢房。 很快,顾继学和席空就分别收到了各自眼线传来的消息。 顾继学握断了手里的玉如意,下定了杀掉顾花君的决心。 席空则松了一口气,这次的计中计,终究还是顾花君赢了。 月筝跟了顾继学很多年,却始终没有一个名分。表面上她是宰相府的丫鬟总管,风光依旧,可是背地里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所以月筝想要做一些能够讨好顾继学的事情,有了功劳,才好开口讨名分。 老夫人一直是由月筝亲自照顾的,寒来暑往,老夫人便把顾继学想要杀掉顾花君这个意识灌输进月筝的脑袋里。再加上月筝曾在床上问过顾继学多次,可以肯定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月筝就开始与老夫人密谋该怎么除掉顾花君。 两个女人商议了很久,却找不到顾花君的死穴在哪里。比武功,她们连顾花君的千分之一都不及,所以想要打败他是不可能的;下毒,更是不可能,顾花君的食物都是由龙奉亲自准备的,她们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 直到两个女人的眼线无意之中发现洛天去拜访顾花君之后,她们才有了主意。洛天刚被顾继学封为医官,正是当红的时候,如果他出了事,想必顾继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洛天隐藏得很深,所以老夫人与月筝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会武功。她们提前准备好一把短刀,并在刀柄处刻上顾花君的名号,想要杀了洛天,顺便栽赃嫁祸给顾花君。 做好了基本的准备,月筝甚至色/诱欧阳凡,让他做那个发现刻字的人。 万事俱备,只剩下杀了洛天完成栽赃。 女人的思维永远都这么简单,她们从来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做变故,而欧阳凡就是她们计划当中最大的变故。 欧阳凡与任何人的关系都不好,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不想被人发现——他喜欢男人,并且喜欢是顾家的二少爷顾花君。 当两个女人的计谋从一开始就被顾花君悉知时,后者干脆直接来一个计中计。 既杀掉了顾继学的心腹月筝,又挑拨了老夫人与顾凌寒之间的关系,还光明正大地待在了顾凌寒的身边,虽然这一步棋走得很险,但是顾花君走得很漂亮。 冷院,月筝,命危。 顾花君用左手写的字也很是漂亮呢。 三十六、意乱情迷 在得知顾花君已经平安无事之后,洛天很开心。因为在他看来,整个宰相府里恐怕只剩下顾花君一个好人了,好人就应该一生平安。 席空没有告诉洛天,顾花君为了查出那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故意选择待在了顾凌寒的身边。在苍黎峰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时,这是席空和顾花君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快速且有效的办法。 毕竟顾凌寒的弱点就是他对顾花君的感情,虽然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很卑鄙,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这件事过去了两日之后,像是提前约好了一般,季经臣、洛心和席空同时回到了同尘园。但是他们并没有来到紫竹院里看望洛天,而是神秘兮兮地待在与紫竹院相隔不远的寒梅院里,商议事情。 洛天嘴上说着,“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我还不乐意知道呢!”但是实际上却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凡事都被埋在鼓里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所以洛天悄悄地靠近寒梅院,想要偷听他们在谈论什么。 三大高手齐聚一堂,屋子里还有几个席空的心腹手下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所以洛天在距离寒梅院仍有数十步时就被发现了。 赤狂询问道,“主上,是否要将洛天少爷带回紫竹院?” “不用。”席空说道,“重要的事情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进行,其他的改日再议。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洛天竖起耳朵,却什么都听不见,心急之下只好轻轻一跃,趴在屋顶上,然后揭开一个瓦片。 这一看可不打紧,洛天竟然看到席空裸着半个身子坐在床上,而赤狂则在席空的身后为他施针。 片刻之后,赤狂慢慢地把席空身上的针抽出,洛天看到针尖处已经变成了黑色。 席空竟是中毒了吗? 洛天有些自责,自己好歹也算是博览医书了,也为许多人看过病,积攒了很多经验,却没有发现席空中了毒,实在是不可原谅。 赤狂收了针便离开了,席空穿好衣服,抬起头,“小天,下来。”到我的身边来。 洛天撇了撇嘴,医术不精,连武功也不如席空,想来自己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也难怪他们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一个翻身落了地,洛天推开门走了进去,“席大哥,你中了什么毒?” 席空说道,“无药可解的毒,但是数年之间不会要了我的命,你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无药可解?”洛天抬起席空的手臂,开始为他把脉。脉搏若有似无,极其微弱,如果洛天不是看着席空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给一个临死的人把脉。 把脉过后,洛天又说道,“席大哥,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席空的眼睛变得深邃,心里有一股欲/火随着洛天的这句话快速地喷发了起来。 洛天被席空突然充满着情/欲的眼神吓到了,连连后退了几步。那种眼神,洛天曾经在顾凌寒望着顾花君的时候看到过。 “席大哥,你……” 洛天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席空堵在了嘴里。洛天被吓傻了,忘记了反抗,亦或是不想反抗。 洛天的嘴里有着淡淡的草药味道,想来是最近每日试药的结果,席空很喜欢这股味道。 唇与唇之间的摩挲带来的仿佛是上等丝绸的触感,暖暖的、柔柔的、酥酥的,麻麻的。洛天的唇齿微张,席空的舌尖轻轻地舔舐着他的上颚,然后就听到了他细微的呻/吟声,像小猫叫,直接撩拨着席空心底里的那根叫做情/欲的弦。 洛天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和之前一样,被一个男人亲吻了。但是洛天没有感觉到任何让他恶心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在席空的舌想要退出的时候,洛天甚至主动伸出了舌,想要更多。 席空感觉到洛天的舌,慢慢的,试探性的伸出来一点点,然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很快就缩了回去。席空自然不会给洛天任何逃避的机会,乘胜追击,直把洛天吻得气喘连连。 终于,席空害怕洛天承受不住,放开了他。 “嗯?”洛天舔了舔唇,一脸不满足地用疑惑的表情望着席空。 席空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重新把洛天纳入怀里,贴上自己的唇。 有一种叫做的东西被唤醒,席空的手不自觉地解开了洛天的衣衫,往里面探去。那里的风景美不胜收,席空发誓自己一定会把这片风景保护得很好,绝对不会让他人染指。 胸前的樱红被捏痛,霎时间,洛天从迷乱中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被解开了,而自己的手则放在席空的处。 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洛天涨红了脸,用力推开了席空,然后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屋子里还残留着些许的旖旎,席空用拇指摩擦着洛天的唇,“不喜欢吗?” 洛天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只是呆呆地看着席空,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暖。 看着洛天傻傻的模样,席空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小傻瓜,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时,洛天才终于“在一起”的含义,原来顾花君竟然对自己抱着这种心思。 “在我的身边时,不许胡思乱想。”席空舔着洛天的耳朵,用极具蛊惑力的声音说道,“说愿意。” 洛天好似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席空的怀里。 席空接着说道,“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从此以后,我的唇只会亲吻别人,我的怀里也只会……” 没等席空说完,洛天就受不了了,“不要去找别人!我愿意!我愿意!!” 席空诡计得逞般地笑了,他就知道,洛天是爱自己的。 三十七、如此就好 洛天本来是打算偷听席空他们在商议些什么,结果却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卖了。几个时辰过去了,洛天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关于和席空在一起的事,洛天先考虑到的是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答案很简单,自己的确喜欢席空,但是远没有到那种以身相许、生死相随的程度,自己对席空的喜欢里甚至还包含着几分感激; 其次,洛天则在想如果爹和娘知道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如此伤风败俗、损害洛家庄声誉的事,一定会气坏他们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除了知道席空的真实名字叫做殷天忌之外,洛天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从顾花君的嘴里听来的。 洛天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大胆,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席空。 所以,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洛天就已经开始为刚才的决定后悔了,并把刚才做出错误决定的原因归结于席空的吻技太好,才害得他失去了理智。 把思绪整理清楚之后,洛天准备向席空说清楚,希望两个人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洛天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却没有办法,他是洛家庄的人,一一行皆被世人看在眼里,代表着洛家庄,所以他不能做任何背德之事。 洛天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去找席空,但是却被蓝果告知席空不在同尘园里。 “那席大哥去哪儿了?” 蓝果捂着嘴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洛天,“我不能说。” “……”洛天气结,于是一股脑地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你告诉我,席大哥究竟是做什么的?他和苍黎峰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们之前想要抢我身上的令牌,最近一段时间却没了动静,是不是生什么事耽搁了你们的行动?” 蓝果捂着耳朵,冲着洛天吐舌头,“我什么都听不见,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而已。” 洛天冷笑,“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洛天抽出身上的软剑,灌入内力,然后毫不留地刺向蓝果。 “不是吧?”蓝果轻而易举地跃上房梁,“我的小少爷啊,好歹我也陪了你这么多天呢,你怎么会如此狠心?” 洛天也不想的,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过那种一无所知的日子了。况且他只是想吓唬蓝果,好让他说出实而已,表面上当然要装得狠一点。 蓝果的武功不是太好,因为他把练武的时间都拿来陪蛇了,所以蛇才是他最大的武器。可是面对着洛天,蓝果怎么可能把蛇引出来对付他?因此,打斗一开始,蓝果就落了下风。 数招过后,洛天手里的剑就稳稳地抵在了蓝果的脖子上。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要么……”洛天把手里的剑往前推了推,“你就准备死在我剑下吧!” 蓝果的脸色变了,“你来真的?” “你以为呢?”洛天的手有些颤抖,气势却丝毫不减。 “那我也没办法了。”蓝果闭上眼睛,“主上的任务我只能做到这里了,你杀了我吧!” 洛天被气得要死,收了内力,把软剑重新缠在腰间,然后摔门走了出去。 蓝果看着洛天气呼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原来小兔子也是会生气的。 蓝果抬起手臂,一条银环蛇就缠了上去。 蓝果抚摸着小蛇的脑袋,“还是你们最乖了,永远都不会拿剑指着我。”小蛇吐了吐信子,好似在安慰心里受伤的蓝果。 “算了,我在和一只小兔子计较些什么?”蓝果让蛇钻进自己的衣袖里,然后也离开去找洛天。主上吩咐的任务,他可不敢懈怠。 洛天坐在竹林里生闷气,蓝果笑了,“怎么,生气的时候也不怕脚下面踩着的蛇洞了?” 洛天把脑袋扭向看不见蓝果的那一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真的想拿剑指着你的,以后不会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听到这句话,蓝果的笑容里竟然多了几分明朗,“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杀我,否则的话我早就让小银咬你了。” 洛天这才转过头,看着蓝果,也不说话,只是眼神里的黯然让蓝果莫名地觉得心疼。 洛天问道,“你觉得我像不像是被席大哥圈养了?”知道席空喜欢自己之后,洛天终于能够解释他为何会为洛家庄鞍前马后,却也不由得在想自己当前的处境。 “不是圈养,是保护。”蓝果第一次在洛天的面前谈到席空,“其实主上可以完全舍弃洛家庄的,但是为了你,他打破了所有的计划,惹得那些支持他的人很不满意。所以,你不要怀疑主上,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洛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席空真的为自己付出了很多。 蓝果突然说道,“主上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轻轻一跃,蓝果便飞出了竹林。 很快,席空就出现在了洛天的身边,“你们在聊什么?” 看着席空疲惫却强撑着的脸庞,洛天张了张嘴,之前准备的一套让两个人当做什么都没生过的说辞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就这样吧。洛天决定在爹和娘知道之前就暂且与席空在一起吧,权当报答。 所以,洛天笑着问道,“回来了?” 席空明显的一愣,却很快回答道,“回来了。”好像身体与精神的疲惫随着这三个字全都消失不见了。 三十八、真相如何 席空回来只是陪洛天待了半刻钟,然后就又离开了。 洛天才刚刚答应与自己在一起,所以席空很想抽出时间多陪陪他。可是江湖上的事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了性命。因此为了保护洛天和洛家庄,席空暂时顾不得这些儿女长。 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席空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也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席空隐隐觉得洛家庄的事快要水落石出了。 其实每个人都很明白,洛家庄的事只是宰相顾继学想要扰乱江湖与朝堂的借口而已。 可是很多人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个借口不是其他,而偏偏是洛家庄?虽然说洛家庄是天下第一大庄,在江湖上颇具影响力,可是江南的风帮、塞北的石鬼城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顾继学为什么不从这两个地方下手呢? 当然,不明白的只是那些局外人。对于顾继学挑选洛家庄的原因,席空在事生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天下人都说承历皇帝太年轻,整日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因此宰相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想要夺权。 既然是传,必定有真有假。 皇帝太年轻,这是真的。先皇驾崩过早,除了给年仅八岁的太子留下一个“贤睿”的年号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宰相顾继学。 八岁的孩子就算当了皇帝,那他又懂什么?所以经不住宰相的威逼,竟在两年后就把“贤睿”的年号改成了“承历”。此举一出,天下哗然。先帝赐予的年号也是随便能改的吗?况且,“承历”说的好听点是传承历史,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不思进取!怎么能够与“贤睿”相提并论? 但是皇帝不顾大臣的反对一意孤行,终究还是把年号改为了“承历”。从此之后,不论朝堂还是江湖,提及承历皇帝只有两个字——不孝! 承历皇帝在听到他人的议论后也只是无奈苦笑,手里没有兵权,拿什么与顾继学抗衡,又拿什么反对顾继学的提议? 就算承历皇帝至今已经即位十年有余,握在手里的兵权也不过整个朝堂兵权的五分之一,剩下的兵权都在顾继学的手里。所以,想要活命,就必须听话,听顾继学的话。 至于先前说的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那只是承历皇帝做出来给宰相看的。宰相希望皇帝昏庸一点,那么皇帝就昏庸给他看。帝王之家的人,不是戏子,却天生比戏子还会演戏。 在洛家庄出事之前,皇帝最宠幸两个妃子,一个就是洛天的小妹洛瑕,被赐予“瑕妃”之号;另一个则是宰相送给皇帝的女人左黎黎,朝廷第一大将军左偃之女,被赐予“黎妃”之号。 两个女人都被赐予妃位,这就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旗鼓相当的。洛家庄虽然没有兵权,但是随便一个号召,江湖人的群起之势就不容小觑。所以顾继学对洛家庄很是忌惮。 后宫一直无主,而皇帝即位已有十年,因此一些朝中的老臣开始不厌其烦地上奏,请求皇帝立后。 立后?皇帝冷笑,两个妃子,哪个是善茬?哪个有资格做一国之母? 黎妃虎视眈眈地顶着后位,胸有成竹,她的身后是兵权;至于瑕妃虽然无心后位,但是为了自保以及洛家庄,她不得不争。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当口,洛家庄出事了。 私吞官银,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足以满门抄斩。在拖了半月有余之后,皇帝只能把瑕妃软禁,等同于打入冷宫。 瑕妃失势,支持黎妃为后的大臣则站成了一片,给皇帝施压。无奈之下,皇帝只好下令,立后之事暂缓,等到查明洛家庄的事之后再做决定。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洛家庄真的私吞了官银,那么依法办理,瑕妃当诛,立黎妃为后;若洛家庄是被冤枉的,那么为了安抚洛家庄以及江湖上的人心,则立瑕妃为后。 皇帝此举无异于再次把洛家庄推到风口浪尖上,于是宰相慌了,江湖也乱了。 在双方的势力夹击下,洛家庄的庄主洛盛世以及夫人反而安安稳稳地在牢里度过了月余。也许这才是皇帝的目的,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随着日子的推移,席空查到的证据越来越多,真相也慢慢地显露出来。如今只要能够找到那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洛家庄的事就会水落石出。所以顾花君的任务很重要,只要能够得到顾凌寒的信任,官银的下落就不是问题。 除了这件事之外,席空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洛天的二哥洛希到底在哪儿。一个人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可是苍黎峰寻找了许久,却连洛希的影子都找不到。席空隐隐觉得,洛希才是整个官银被窃案的关键。 最近顾继学频繁地与朝中的各个将军会面,想必是按捺不住了。谋反这件事,做好的话黄袍加身、千古留名,做不好的话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顾继学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博,席空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做好了陪他一战到底的准备。为了洛天,席空一定会保洛家庄周全。 三十九、真真假假 从监牢里出来,顾花君就病了。监牢里的寒气太重,顾花君又抑郁在心,所以就难免让病痛钻了空子。 顾凌寒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凡是大夫吩咐的事都亲力亲为。 因担心顾继学或者老夫人在汤药里下毒,每一次喂药之前顾凌寒都会自己先喝一口,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地喂给顾花君。 老夫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被气得不轻,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收起准备好的毒药。这次不行,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总之,她是不会让顾花君留在顾凌寒身边的! 相比于老夫人的气急败坏,顾继学则非常淡定。 哪个少年不贪恋美色?怪只怪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把顾花君生得太过漂亮,和她一样都是狐媚子,只会勾引男人!可是顾花君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顾继学就不信顾凌寒会那么痴,会留他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娶妻生子是早晚的事,顾继学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没有定性。 至于败坏家门这一说,顾继学也不担心。等到以后他做了皇帝,看天下人谁还敢说他顾家的一句不是? 所以,只要不触及顾继学的底线,他就会选择暂时放任顾凌寒的所作所为。 但愿,顾花君不是有意接近顾凌寒的,否则坏了大事,顾继学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是顾继学的儿子也一样!父子亲在皇位面前就如一层薄纸,一捅就破。更何况,顾花君与顾继学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亲。 在昏迷了两日两夜之后,顾花君终于醒了过来。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贴身的寝衣已经被汗水浸湿,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手臂好像被千斤石头压着似的,无法动弹。 顾花君顺着自己的手臂望去,就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脑袋的主人大半个身子都在地面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着,好像很冷似的。 顾花君推了推地上的人,“醒醒。” “君儿?!”地上的顾凌寒突然跳了起来,满脸惊喜地看着顾花君,“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说罢,还顺便打了一个哈欠。 顾花君说道,“到床上来睡吧,地上凉。” “嗯?好。”顾凌寒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立即就睡着了。 顾凌寒已经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了,刚才撑不住就睡了半个时辰。被顾花君叫醒后,顾凌寒条件反射般地从地上跳起,在看到床上的人已经好了之后,这两日积下来的疲惫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连可以与顾花君并肩入睡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确保顾凌寒睡得很沉之后,顾花君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把手伸进他的衣衫里。 一把短刀、一房地契、一支白玉压鬓簪,这便是顾凌寒身上的东西。除了那张看起来有用的地契外,顾花君没有寻到其他的也许和失踪的官银有联系的物品。 仔细地把地契看了看,顾花君便把它放回了顾凌寒的身上,顺便解开了他的睡穴。 病过之后,顾花君的身体还很虚弱,于是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夜里了。顾凌寒的四肢紧紧地缠着顾花君,难怪他刚才做了许多噩梦,出了一身冷汗。 顾花君慢慢地把顾凌寒的手臂拿开,却不小心弄醒了他。 “君儿,你要去那儿?”顾凌寒刚睡醒,一脸呆呆的模样和洛天很像,差点让顾花君迷了神智。 “我饿了。”而且,顾花君还想洗澡,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满身的汗味。 “想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做。” “不用。”顾花君说道,“我只吃龙奉做的东西。” 话音落,龙奉的声音便从屋顶上传了进来,“少爷稍等,我去去就回。” 听到龙奉的声音,顾凌寒整个人都精神了,“果真是高手一个,也不知在屋顶待了多长时间,我的手下竟没有人现。”别说他的手下,就算是顾凌寒也没有察觉到屋顶有人。 顾花君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连带着把自己的手下都算了进去。个人有个人的长处,龙奉只是轻功好而已,也许其他的功夫不如你。” 顾凌寒把玩着顾花君的丝,“江湖十大少侠之龙奉竟然甘愿为你驱使,连我都忍不住嫉妒了。”嫉妒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待在你的身边那么久,而我却不可以。 顾花君低下头,藏起眼中的不愿,违心地说道,“其实你是嫉妒他可以待在我的身边吧?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当真?”顾凌寒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回响在屋子里。 顾花君点头,“当真。”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6节 四十、有恃无恐 顾凌寒从不奢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得到顾花君的心,只求他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好。所以顾凌寒根本不愿考虑顾花君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转变了对待自己的态度。 对于顾凌寒的想法,顾花君自然知道,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就算有朝一日顾凌寒发现自己是为了查找失踪官银的下落才接近他的,那又如何?大不了情尽心伤,对于顾凌寒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两个人的想法都很简单,所以相处起来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尴尬,比较轻松。 只不过,顾凌寒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触碰顾花君,这令后者十分反感。 人的这张嘴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一些假话,那张脸也可以在见到厌恶之人的一瞬间露出虚假的笑容,可是身体却无法在第一时间依照人的想法做出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在顾花君不止一次地打掉顾凌寒想要抚摸他的手之后,顾凌寒终于恼羞成怒,摔碎了顾花君的屋子里所有能被摔碎的东西。 往往不到半个时辰,顾花君的屋子就会焕然一新,摆放的物品不知要比之前摔碎的贵上多少倍。 顾凌寒对顾花君终究是又爱又恨,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所以生气了只好拿屋子里的东西出气。不过谁让人家有的是银子,碎了可以再买更好的。 有时候顾凌寒会对顾花君说道,“喊我一声哥,我就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所有的要求?”顾花君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包括杀了老夫人和顾继学吗?” 每每这个时候,顾凌寒就会被顾花君气得没脾气。 口头上占了上风之后,顾花君才会意识到自己应该讨好顾凌寒才对,总和他这样耗着,什么时候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因此顾花君在尽量不触碰顾凌寒的情况下就会做一些可以讨好他的事情,比如说为他熬一碗粥或者是陪他聊天喝酒,等等。 总之,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成了顾花君用来对付顾凌寒的策略。 也许在别人看来,顾凌寒是在给自己找虐,不过他却甘之如饴。只要顾花君愿意围着他转,不管前者的手里拿的是鞭子还是甜枣,顾凌寒都会觉得很幸福。 转眼间,顾花君已经在顾凌寒的身边待了六七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趋于平稳,顾花君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开口了。 这日,陪顾凌寒吃过午饭,顾花君便说道,“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这是顾花君第一次对顾凌寒提出要求,于情于理,顾凌寒都必须答应,否则顾花君好不容易对他敞开的心扉很快就会关得紧紧的。 所以顾凌寒说道,“当然可以。我派几个手下保护你。” “不用。龙奉一个就足够了。” “那好吧。”顾凌寒怀里拿出几张百两的银票,“想买什么就买,银子不够的话先赊账,我会派人补上的。” “我知道了。”顾花君很是开心,所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看得顾凌寒的眼睛都直了。 待顾凌寒回过神时,顾花君早已和龙奉出了宰相府。顾凌寒并不着急派人跟着,街面上多得是他的手下,难道还怕不知道顾花君去了哪里吗? 很快,几个手下就来来回回地开始向顾凌寒禀告。 二少爷临了呈祥楼,点了几道点心和小菜,顺便打断了一条手臂,那个男人想要调戏他。 顾凌寒没说话,只是一个让人看不透情绪的眼神就决定了那个男人死无全尸的命运。 二少爷去了万和楼,听了说书和几支小曲儿,走之前赏了几锭银子给唱曲儿的姑娘,夸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曲儿也唱得好听。 顾凌寒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立即派人把唱曲儿的姑娘赶出城,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顾花君的面前。 二少爷进了步艳坊,买了一对龙凤玉簪,银子不够,因此赊了账。 顾凌寒从怀里掏出一支白玉压鬓簪,这是他在很早之前就买给顾花君的,但是却始终没有机会送出去。 二少爷被人拉进了春风得意楼,把刚买的一对簪子送给了得意楼的花魁依诗姑娘。 顾凌寒眸色黯了下来,差点把手里的簪子握断。春风得意楼,说得好听点是花楼,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妓/院!顾凌寒再也坐不住了,准备亲自带着人把顾花君抓回来。 四十一、事事紧逼 顾花君在春风得意楼待了半个时辰,可是却一点都不得意。这里的姑娘和街面上的不一样,她们看见你的时候不会含羞一笑,然后走开,而是会眼带媚意地向你扑过来,让你毫无招架之力。 顾花君在用刚买的龙凤玉簪向得意楼的妈妈买了花魁依诗姑娘几个时辰之后,终于被带到了一个足够安静的屋子里。 除了正在焚着香的小香炉看起来比较名贵之外,屋子里其他的摆设都很是古朴简单。 擦了擦额头上被各种脂粉香气熏出来的汗,顾花君向依诗姑娘问道,“你们的主上在哪儿?” 依诗姑娘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奴家听不懂公子在说些什么。” 顾花君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突然捏碎了它,然后一个碎片就从依诗姑娘的脖子处飞过,深深地嵌入墙壁中。 依诗姑娘没有想到顾花君会突然发难,所以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地左移了小半步,躲过了酒杯的碎片,却也同时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顾花君再次笑着问道,“你们的主上在哪儿?” 依诗姑娘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是凭他的衣着相貌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因此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奴家刚来得意楼不久,还是一个新人,有很多规矩不是很懂。所以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顾花君被眼前女子答非所问的本事气到了,如果不是每日都和顾凌寒待在一起难以抽身,他才不需要到这里来找席空。 “你不用如此防备,我与你们主上是旧相识,他曾告诉我可以随时到这里来找他。”顾花君估算着时辰,觉得顾凌寒很快就会找来,所以准备长话短说。 但是很快顾花君就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如果眼前的依诗姑娘真的是席空的人,那么她肯定提前被席空告知过自己也许会来这里。莫非…… 突然,顾花君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不好!那焚香有问题!顾花君只怪自己被外面混合着的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迷失了嗅觉,居然这么容易就着了对方的道! 依诗姑娘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公子可真是大意了。奴家从一开始就旁敲侧击地提醒公子,奴家和公子所说的‘主上’没有一点关系,可惜公子却并没有仔细揣摩奴家的话。” 顾花君凝神屏息,想要逼出刚刚吸进体内的气体,但是身体却变得酸软无力,内力也无法凝聚起来。 “公子不用白费力气。”依诗姑娘说道,“这种香乃是西域所产的虚灵香,吸入者会如灵体出窍一般,很快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除非他人援助,否则公子这辈子都别想再清醒过来了。” 话音落,顾花君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依诗姑娘伸出手抚摸着顾花君的脸,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收回手,依诗姑娘走向香炉,然后转动它,很快一条密道就出现在了床后。两个壮汉从里面走出来,接着把顾花君抬进密道里。 再把香炉转回来,密道关闭,依诗姑娘走出这间屋子,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龙奉走近香炉,待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做很快就离开了。 依诗姑娘刚回到自己的闺房,顾凌寒就带人闯了进来,“君儿!” “这位公子怕是走错了地方,得意楼里并没有一个叫做君儿的姑娘。” 顾凌寒不说话,只是打了一个手势,身后跟着的护卫就开始在得意楼里到处搜寻顾花君。 “哎唷,这位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啊!”春风得意楼的妈妈一步一扭腰、气势汹汹地来到顾凌寒的身边,却在看到身着镶金丝绸锦缎的顾凌寒后立即谄媚地说道,“我们这里可是做正当生意的,想必不会有得罪公子的地方,所以公子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我们?” 顾凌寒掩鼻,不想闻到老鸨身上刺鼻的香味。 得意楼的妈妈见顾凌寒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又看到那么多像是私人护院的下人在楼里来回搜寻着却丝毫不怕得罪姑娘屋子里可能出现的达官贵人,自然判断出眼前的人恐怕不是自己这个得意楼能够开罪得起的,因此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什么话都不敢乱说。 一刻钟后,搜寻无果。 顾凌寒走近依诗姑娘,“你就是今年的花魁?” 依诗姑娘向着顾凌寒行了礼,“只是承蒙各位公子的厚爱罢了。” 顾凌寒突然出手向着她的脸袭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张脸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依诗姑娘除了被吓得大叫了一声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躲避的动作。顾凌寒的手在触碰到她的脸时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打算真的毁掉这张不及顾花君万分之一的脸。 在询问过已经被吓傻了的依诗姑娘之后,顾凌寒便带着人离开了。当然在离开之前,他特意把那一对龙凤簪子要了回来。 虽然得意楼里的人一口咬定顾花君在顾凌寒到达之前就已经离去,但是顾凌寒却始终在怀疑他们在撒谎。那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撒谎,顾凌寒却不得而知。难不成他们全都被顾花君收买了? 在顾凌寒看来,顾花君的武功高强,再加上龙奉护其左右,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因此顾凌寒便没有往顾花君遇到危险的这方面考虑,只是一味地气愤着他居然敢离开自己。殊不知此时此刻,顾花君的处境实在是堪忧至极。 四十二、如同圈养 同尘园。寒梅院。 赤狂在得到顾花君被抓走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禀告给席空,“主上猜得没错,春风得意楼已经被其他势力控制了。真正的依诗姑娘和老鸨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席空问道,“得意楼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回禀主上,除了被以假代真的依诗姑娘外,其他十余人仍在,并且没有暴露身份。” “对方的人必定不止依诗与老鸨两个人,所以传下口令,我们的人暂时按兵不动,直到对方的人忍不住露出马脚。”席空的目光深入幽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戏谑,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股突然出现的势力当做一回事。 “明白了,主上。”赤狂问道,“二少爷那里怎么办?我们要出手营救吗?” 席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立即吩咐赤狂,“我们的人等到最后一刻再出手。先把君儿的情况透露给顾凌寒,英雄救美的机会自然还是要让给能够欣赏美的人。” 赤狂答应了之后便离开了。 赤狂离开之后,随即陆陆续续地又有一些人走进寒梅院,向席空禀告一些什么事情。 自从与洛天交好之后,席空便把处理事务的地方挪到了寒梅院里,与洛天所在的紫竹院很近。 有时,席空会让洛天留在自己的身边,多多少少地让他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洛家庄的案子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免得他又胡思乱想。 但是席空没有想到的是,一来二去,洛天竟然开始怀疑席空的真实身份。好在席空掩饰得很好,洛天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证据。 与席空相处的时间多起来之后,洛天便发现席空的衣食起居比曾经的自己还要讲究几分。忽然想起初相识的那个山洞,洛天不得不怀疑那里根本就不是席空落脚的地方。这么一个讲究的人,怎么可能以山洞为家? 洛天的心里藏着很多的疑问,却从来都没有机会问出来。因为他被席空照料得很好,好到让他觉得连怀疑席空都是一种罪。 席空的衣食起居很讲究,可是在席空的授意下,洛天所过的生活则精致百倍。本来就白白嫩嫩的一个人,更是被席空养成了一个瓷娃娃,别说一碰就碎,就连看一眼都要想一想会不会污了眼前的可人儿。 洛天向席空要求过几次,他虽然是洛家三少爷,可也是一个普通人,有能力照顾自己,没有必要把除了吃饭与睡觉之外的事情全都假手于人。 但是席空不允许。他就是要养着洛天,把洛天养得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虽然这种想法很自私,但是席空却无所谓。洛天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洛天提出要求的结果是,以后他连吃饭都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了,因为席空会喂他的。 被人这样宠着,洛天刚开始还觉得很幸福,可是他不笨,时间久了,自然能够明白席空想要彻底圈养自己的目的,所以很是生气。但是他却并没有找席空大吵大闹,而是暗中练武,锻炼自己,为了在解决洛家庄的事情后离开席空自己一个人生活做准备。 只是洛家庄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解决?洛天有些等不及了。 四十三、以假乱真 在接连寻找顾花君两个时辰却毫无结果之后,顾凌寒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顾花君在故意躲着自己,而是他出事了。 顾凌寒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怎么会这么笨! 于是急急忙忙地回到春风得意楼,顾凌寒发现这里像是历经了一场浩劫。 得意楼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还有一些姑娘也受了伤,依诗姑娘和老鸨则被打昏了过去,两个人的身材本来就很瘦小,因受了伤而显得更加可怜兮兮,整个得意楼也因为桌椅被损毁无数而变得破败不堪。 顾凌寒抓到一个伤得最轻的护卫,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护卫像是被吓傻了,瑟瑟缩缩地回答道,“有、有一伙人要、要找顾、顾花君,我、我们不知道,他们就、就打我们……” 顾凌寒的思绪很乱,他现在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顾花君真的出事了。但是背后主使者是谁,顾凌寒真的无法判断。 闭上眼睛,顾凌寒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突然想到莫非是老夫人还不愿停手,想要借着顾花君出了宰相府的机会杀了他? 顾凌寒松开被自己抓着的护卫,然后吩咐自己的属下,“回府!” 待顾凌寒带着他的人离开之后,依诗姑娘和老鸨在同时清醒了过来。 两个人来到之前顾花君被迷昏的屋子里,依诗姑娘问道,“左堂主,顾凌寒真的不会再怀疑我们了吗?” “当然,苦肉计永远是最好用的。”老鸨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依诗姑娘的脸上挂着愁容,“我本来以为待在得意楼就能够多活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牵扯进这些纷纷扰扰之中。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鸨冷哼了一声,“这些话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听到,否则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得意楼你先照看着。别忘了,得意楼里还有苍黎峰的人,所以我们要万事小心。” 话音落,老鸨的身体就开始膨胀起来,接着屋子里充满了骨头相撞的咯吱声。依诗姑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身材矮小的女人在片刻后变成了高大威猛的男子。 “不管见过多少次,每一次我都震惊不已。能把缩骨术练到如此程度,江湖上除了左堂主之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依诗姑娘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眼前男人的崇拜与尊敬。 男人说道,“你大概没有见过季经臣,他的缩骨术也不错。只不过他把大部分练武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轻功,所以相比之下缩骨术就逊色了不少。” 依诗姑娘笑了,“能够得到左堂主的夸奖,还真的让我对季经臣这个人好奇了起来。”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说罢,男人便打开密道走了进去。 依诗姑娘关上密道,却在下一秒再次瞪大了双眼,好像又看到了左堂主的缩骨术似的。 片刻后,依诗姑娘倒地,死不瞑目。 “绿修,换上她的衣服。”赤狂和另一个少年不知在何时就已经藏匿于此屋之中。 被喊做绿修的少年有些不甘愿,“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扮女人?青风和蓝果明明也很像女孩子的。大哥,你偏心!” 赤狂的眼里带着笑意,脸色却很是正经,“别闹,我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要怪只能怪你的易容术是最好的,而且蓝果的任务是保护洛少爷,青风的任务是寻找洛希少爷,只有你还闲着。” 绿修很快就把衣服换好了,然后冲着赤狂做了一个鬼脸,“大哥,好看吗?” 赤狂的眼睛微微眯着,“好看,四弟穿什么都好看。” 绿修凑近赤狂,在他的耳边说道,“大哥,其实我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更好看。” 说完这句调戏的话,绿修便换上了依诗姑娘的脸,一点绿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而赤狂还被刚才的那句话调戏得心神荡漾。 其实绿修也被自己刚才的大胆吓到了,整张脸都烫得厉害,好在被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盖着,他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回过神来,赤狂从怀里掏出一瓶化尸粉,撒在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眨眼间,除了一小滩水渍外,地面上变得干干净净的,连一滴血都没有,好像刚才逝去的那个生命从来都没有到达过这个世界一样。 绿修突然问道,“大哥,我们死了之后也会是这样吗?” “不会。”赤狂非常肯定地说道,“主上不会让我们尸骨无存的。” “其实尸骨无存也没什么,化作尘埃消失在江湖,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江湖,怎么想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赤狂没有回应绿修的话,而是说道,“我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知道了。” 四十四、不虚此行 顾花君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酒杯的碎片,手心被碎片划破,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不至于真的完全失去意识。 自己这是被带到了哪儿?没有刺眼的光芒,没有嘈杂的说话声,甚至没有一丝的生机。 有那么一瞬间,顾花君觉得自己正身处地狱,受着万年孤寂的刑罚。 再次让碎片划破皮肤,顾花君的意识便又清醒了一些。什么产自西域的虚灵香,也不过如此。 有人在靠近。顾花君平息自己的呼吸,装作完全失去意识的模样。 一双手轻轻地抚摸上顾花君的脸,气息突然加重,手的主人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君儿。”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顾花君可以断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君儿。” 像是呓语,又像是刻意的呼唤。一声声温柔的“君儿”竟让顾花君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立即点了顾花君的穴道,“君儿果然是有本事,连虚灵香都不怕。” 顾花君睁开眼睛,但入眼的只是一片黑暗,男人的身影模糊极了,看不清他的相貌。 “这是哪儿?”顾花君虽这样问,但是却没有抱期望眼前的男人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果然,男人只是说道,“不管这是哪儿,你都出不去了。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直至死亡。” 顾花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要和你一起生活一辈子了吗?” 男人似乎很高兴听到顾花君的话,语气轻快了许多,“是的。” 顾花君忍不住笑了,却没有发出声音。所以黑暗中,男人并没有看到顾花君的脸上露出的对自己的嘲笑。 男人的手继续在顾花君的脸上摩挲,“顾凌寒那个混蛋以为把你放在自己的身边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当真是可笑至极。既然是他先背信弃义,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顾花君暗想机会来了,于是说道,“你要对付顾凌寒吗?我可以帮你。” “嗯?” 顾花君说道,“既然你有心把我带到这里,那说明你对我已经足够了解。那么你肯定知道我有多么厌恶整个顾家的人,特别是顾凌寒。所以凡是顾凌寒的仇人就是我的朋友。” “哈哈哈!”男人大笑,“顾凌寒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他爱了十几年的人竟然这么简单就背叛了他。真是快哉!快哉!” 顾花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我从来都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谈何背叛!” “好好好,我不说了。君儿可是生气了?”男人说道,“君儿的情绪只有在涉及到顾凌寒的时候才会有变化,这一点最让我嫉妒。” 顾花君真的想杀了这个男人,只因他说出的话都在惹自己不痛快。 “主人。”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顾凌寒带着大批官兵出现在三里之外的地方。” “探明他的目的再来报。” “是。” 男人把顾花君抱进怀里,“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离开。”说完便点了顾花君的睡穴。 片刻后,男人带着顾花君从地下来到地面上。 在感觉到光线的一瞬间,顾花君便从男人的怀里翻身落地,然后锁着男人的喉咙。 “怎么可能?”男人依旧保持着抱着顾花君的姿势,“我明明点了你的睡穴。” 顾花君但笑不语,他的睡穴比一般人的偏左,除了曾经点过他睡穴的洛天外,这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吗?”顾花君笑嘻嘻地说道,“好歹在你死之前也让我记住你的名字啊。” 男人的嘴角浮上一层戏谑的笑,“我怕我说了之后,你就不敢杀我了。” “是吗?”顾花君想了想,江湖之中除了席空之外,好像还没有他不敢杀的,倒是有很多他不会杀的。 远处传来数十匹快马驰骋的声音,男人说道,“这次先放了你,也请你转告顾凌寒一句话,你和那三十万两官银都是我势在必得的,所以请他千万要藏好了别被我找到。” 说罢,男人突然跳入地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穷寇莫追,所以顾花君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那个男人逃之夭夭。 “龙奉,”顾花君抬起自己受伤的手,“包扎。” 龙奉一直跟着顾花君,等着他发出让自己出手的暗号,但是却一直都没有等到。 此时龙奉一边为顾花君的手上药,一边问道,“少爷可查到了什么?” 顾花君笑了,“不虚此行。” 四十五、不自量力 顾凌寒带着一大批官兵快马加鞭地赶到顾花君所在之地,但还是晚了一步,主谋已经逃走了。 “君儿,你受伤了?”顾凌寒看到顾花君的手被包扎了起来,于是心疼极了,伸出脚踹龙奉,“你是怎么保护君儿的?!” 龙奉站在原地没有躲避,顾花君却点起脚尖,掀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头,掷中了顾凌寒的腿,“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训斥。” 顾凌寒捂着自己的腿,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没有你的消息,我真的快要疯了!” 看到顾凌寒眼中的担忧,顾花君突然心软了一下,于是安慰他道,“下次不会了。” 顾凌寒看着他,温暖和煦的眼神,含着娇宠,透着亲昵,直直地撞进顾花君的心里,让他躲闪不及。 小心翼翼地托起顾花君受伤的手,顾凌寒说道,“我们回家吧。” 家?谁的家?是那个每个人都想杀了我的地方吗?顾花君的心里刚刚攒聚起来的温暖瞬间随着这一个字消失不见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会回去的。”顾花君转身便走,龙奉则紧紧地跟着他。 顾凌寒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不明白刚才这是怎么了。明明感觉到彼此间的距离近了些,为何突然又疏远了不少? 顾凌寒没有阻止顾花君的离去,只是吩咐身后的官兵回府,自己则不远不近地跟着顾花君。 顾花君自然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心情很是烦躁,“龙奉,把他赶走。” “是。” 须臾间,龙奉便来到了顾凌寒的面前,不热不冷地说道,“少爷吩咐我请大少爷离开。” 顾凌寒此时此刻最讨厌的人便是龙奉,凭什么他可以每时每刻地跟着君儿,而自己却不可以? 顾凌寒看着顾花君的脚尖轻轻一点,飞身于树枝之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于是慌张地说道,“我会马上离开,你快跟着君儿,不要让他再遇到危险了!” 龙奉大概是没有想到顾凌寒是真的担心顾花君,所以明显的一怔。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身,飞身上前,然后跟随着顾花君离开了。 顾凌寒的拳头紧握着,很长时间后才放松了一些。他终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对不对? 四周的树叶突然哗哗作响起来,顾凌寒的身体瞬间紧绷,“出来!” 一阵寒光闪过,夹著劲气,直冲顾凌寒射来。 顾凌寒处惊不变,微微侧身躲过,然后顺手一夹,两指硬生生地截住来势凌厉的寒光,寒光在他的手里强烈地震动着,强大的劲气经久不散。 过了片刻,劲气终于散去,顾凌寒扔掉手指间的短刀,妨道,“半月不见,你的功力倒是增加了不少。” “那也比不过你做戏的功力!”话音落,一个身着风袍,轮廓棱角分明、眉目间英气勃勃的男人便出现在了顾凌寒的眼前。仔细看来,这不就是刚刚劫持顾花君的男人吗! 隐隐的寒光从顾凌寒的眼眸中泻了出来,“你不该动君儿。” 提到顾花君,男人的脸色则阴狠了几分,“背信弃义的是你!你明明答应了只要我把三十万两官银运出洛家庄,君儿就是我的!” 顾凌寒笑了,带着戏谑,“怪只怪你太天真了,居然敢打君儿的主意,竟然还更天真地以为我会把君儿给你。凡是打君儿主意的人,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谁生谁死还是未知数!顾凌寒,拿命来!”男人突然飞身上前,劲气带起落叶纷飞,出掌迅捷有力,直击向顾凌寒头顶的天灵之处。 “不过如此。”顾凌寒冷哼一声,只凝聚三分内力,出掌与其相击。 一炷香过后,男人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细汗,略有些无法支撑的趋势。 顾凌寒玩够了,又往掌心注入一成内力,男人瞬间被弹了出去,撞在树干上,喷出了一口血。 悠闲地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顾凌寒说道,“我现在不会杀你。凭你背叛了洛家庄这一点,江湖中人都不会饶了你的。所以我不杀你,免得你享受不到做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的滋味。” 顾凌寒的手伸向背后,刚刚被仍在地上的刀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飞进了他的手里。 “啊!”男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好刀!”顾凌寒用力踩着地上的断指,“记住,从今天开始,我见你一次,便会用这把刀切掉你的一根手指。” 男人瑟瑟缩缩地捂着自己的手,却不死心地说道,“顾凌寒,你会遭到报应的!君儿是我的!是我的!!” 顾凌寒被气到了,于是给了男人一拳。这一拳可不轻,男人最起码要在床上多躺上两个月。 出了气,顾凌寒的心情便好了许多,还很好心地对藏匿在树林里的人说道,“出来把你们家主人抬走吧!记得劝告你们家主人,别再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说罢,顾凌寒便不再理会这些人,快速离开追赶顾花君去了。 四十六、无可奈何 顾花君知道顾凌寒早晚会追上来的,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春风得意楼,闯进了依诗姑娘的闺房中。 时间紧急,因此顾花君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见席空!”他知道此时已经不同于之前,眼前的依诗姑娘可以带自己去见席空。 绿修莞尔一笑,俏皮地说道,“你先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才可以见主上。” 顾花君无奈了,“快点吧,我可爱迷人的绿修,稍后顾凌寒就要追上来了。” 绿修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一点都不好玩,不管我扮成谁的模样,你都能猜出来。” “那是因为你们几个兄弟当中,只有你愿意扮成女人。”顾花君拎着水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灌进肚子里。 一杯水还未喝完,只留了一条缝隙的窗快速地开启又关闭,接着席空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手怎么伤了?”席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花君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顾花君一边喝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席空,“这是我刚才从挟持我的男人的腰间顺下来的,你看看能不能查清他的身份。” “玉佩?”席空霎时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现在如何?” “我怎么知道?”顾花君抬头,好让声音传出去,“龙奉,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龙奉在屋外回答道,“内伤,断了一根手指。” 顾花君看了一眼席空,说道,“还活着就行。这个男人之前应该与顾凌寒达成了关于我和三十万两官银的某种约定,可惜后者反悔了,所以那个男人恼羞成怒之下想要报复顾凌寒,奈何武功又不行,所以就这样了。” 龙奉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少爷,顾凌寒追来了。” “这么快?”顾花君赶紧问道,“还记得之前我趁顾凌寒昏睡,偷看了他怀里的地契。你是否查到了顾凌寒买那座宅子的目的?官银是不是就被藏在那里?” 席空摇头,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玉佩。 顾凌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席空嘱咐顾花君万事小心后便离开了。 “君儿!”顾凌寒急冲冲地推开门,闯了进来。 绿修所扮成的依诗姑娘正坐在顾花君的怀里,喂他喝酒。 顾凌寒眼冒火星,“你们在做什么!” 绿修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装作一幅害怕的模样躲在顾花君的身后。 顾花君略显醉意,眼神朦胧地盯着顾凌寒,好似在向他撒娇,“哥,我喜欢依诗姑娘,我要把她娶回家!” 这句话听得顾凌寒又是心酸,又是心痛。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声“哥”,可是他却心心念念地想要娶别人回家! 因这一声“哥”,顾凌寒真的没有办法向顾花君发火,只好狠狠地瞪着他身后的人,直把绿修瞪得心里发毛。 绿修可不想死在这里,所以立即作娇羞状,依偎在顾凌寒的身边,“公子莫要生气,依诗最喜欢的是您呐!” “我看你最喜欢是银子!”顾凌寒推开绿修,顺手扔给他一锭银子,“滚!” “是是,奴家这就走。”绿修捡起地上的银子,提起纱裙就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绿修松了一口气,这什么狗屁花魁也不是那么容易装扮的。顾花君,你就自求多福吧,我是帮不了你了。 顾凌寒把顾花君揽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这种只爱钱的风尘女子,你真的喜欢吗?刚从狼窝里出来,手还受着伤,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她,你是想气死我吗?” 顾花君不说话,装醉太困难,还不如装睡来得容易。 所以,片刻之后,顾凌寒便发现怀里的人儿不知在何时就已经睡着了。 顾凌寒被气得哭笑不得,只能抱起怀里的人,回府。 在走出得意楼之前,顾凌寒特意吩咐里面的人,“以后我怀里的这位再来得意楼,你们谁让他进门,我就打断谁的腿!” 顾凌寒虽为宰相之子,但是甚少来这种烟花之地,所以很少人认得他。但是凭借顾凌寒身上的凌厉之气也吓得那些人不敢轻易违抗他的话。 回到宰相府,顾凌寒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然后捏着他的鼻子,“还在装睡?” 顾花君打掉他的手,翻身背对着他,喃喃地说道,“没装。” “好好好,你没装。”顾凌寒抚摸着顾花君受伤的手,“一会儿我请府里的大夫再来为你重新上药,纤细漂亮的手上留下一道疤就不好看了。” 听到这句话,顾花君不痛快了,“不好看就不好看,你管得着吗!手比我漂亮的人多得是,你去找他们啊!” 顾凌寒怔了片刻,突然就咧开了嘴角笑,“君儿可是在吃醋?” 顾花君愣住了,半响才漠然地开口说道,“没有,你多想了。”然后顾花君便用被子盖着脑袋,把自己藏起来,不去听外面的那个人在说什么,逃避一时是一时。 顾凌寒知道君儿恐怕是对自己动心了,所以很是开心。 但是在开心之余顾凌寒却想到了那个叫做孔溪的大夫,自从月筝出事死了之后,孔溪便不见了。他究竟是谁?来宰相府的目的是什么?他和君儿又有什么关系? 顾凌寒按压着脑袋,突然烦心不已。 四十七、人生苦短 席空回到同尘园,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紫竹院里找洛天。 洛天趁着席空妨才出去的片刻练了一会儿剑,没想到身上的汗还未落下席空便回来了,于是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害怕被席空发现什么猫腻。 看着洛天故作聪明却处处露出马脚的举动,席空真的是想笑却笑不得。 替洛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席空说道,“除了离开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包括练武。所以不用偷偷摸摸的,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 洛天低着头,长睫微颤,一根根卷翘着的睫毛细细的排列着,如同两把小小的羽扇在微微扇动,扇得席空整颗心都在荡漾。 听到席空的话,洛天才抬起亮晶晶的眉眼,凝视着眼前的人,似乎在问道:我真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席空故意偏离了落在洛天身上的视线,他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洛天给办了。洛天还小,席空不舍得。 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席空问洛天,“你们洛家兄弟姐妹四个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玉佩什么的?” 洛天点头,“当然有。打从我们出生起,爹爹就为我们每个人雕刻了一块专属玉佩,其实也不过是把‘心系天下’这四个字分别挂在了我们的身上。” 席空接着问道,“你们是否一直把它佩戴在身上?” 洛天想了想,说道,“大哥和二哥倒是经常把玉佩挂在腰间,但是小妹一直觉得‘下’这个字实在是很触霉头,所以从来都没有佩戴过那块玉佩,经常把爹爹气得不轻。至于我的那块玉佩,唉,小的时候不懂事,把它送给了一个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玩伴,因为这个我还被爹爹打了一顿板子呢。” 席空的手轻轻地揉着洛天的屁股,“当时很疼吧?”轻柔的抚摸加上蛊惑的声音,气氛顿时暧昧了起来。 洛天的小脸瞬间变得比樱唇还红上了几分,整个脑袋都快要埋进席空的胸膛里了,糯糯地说道,“不、不疼。” 席空的心窝被洛天软绵绵的声音搅得甜丝丝的,巴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做成蜜糖让洛天吃下去,好让他的声音更加甜蜜。 席空每时每刻都在想,若能保得洛天永远活在最简单的世界里该有多好。席空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洛天杀死那名衙役时眼睛里带着的阴狠与冷漠,那种黑暗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洛天的身上。 顾花君从那个男人身上顺下来的玉佩还在席空的怀里放着,愈发滚烫了起来。上面的“系”字像是一个魔障,席空不知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洛天不由得抬起头看着紧拥着自己的人,“席大哥,你怎么了?” 席空低下头,与洛天额头相抵,“不如小天给我讲一讲洛家庄的事情吧,我想听。” “嗯?”洛天觉得席空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但是既然他不想说,洛天也不会逼问,所以就顺着他的意问道,“席大哥想听哪方面的?” 席空亲了亲洛天的唇,说道,“我想知道你们四个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 提到妹妹和两个哥哥,洛天的心情便沉重了起来,“我觉得我才像是洛家最小的孩子,连瑕儿都比我懂事。虽然我不是很调皮,可是从小到大也没少闯祸。每一次犯了错,大哥和二哥总是轮流着替我挨打。你刚才问我被打板子疼不疼,那板子根本就没打在我的屁股上,我怎么可能会疼?” “是洛心替你挨了打?” 洛天摇头,“那一次爹爹真的是气极了,所以大哥和二哥都替我挨了打,爹爹才消了气。瑕儿和我在一旁哭,可是大哥和二哥却趴在床上笑着说他们一点都不疼。亵裤染红了血,我都不敢看。”说罢,洛天已是泪眼朦胧。 席空轻轻地拍打着洛天的后背,安慰着他,“你做错了事情,你的二哥为你挨了这么多的板子;如果你的二哥也做了错事,那你该怎么办?” 洛天否定道,“二哥才不会做错事。” “如果呢?” 洛天坚定地说道,“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替二哥挨板子了!” 席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还是暂时瞒着洛天关于玉佩的事情。人生苦短,能让他多高兴一日便好。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7节 四十八、不要拒绝 席空不想让洛天伤心,所以没有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他。至于洛心和季经臣,席空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是否会难过,因此找个时间便把事情简单地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洛心反反复复地看着手里的玉佩,却不敢相信,“受了内伤?一只手指被切断了?” 席空回想了一下龙奉的话,然后点头,“是这样。” 洛心又问道,“龙奉是否听到了那个男人亲口承认背叛洛家庄?” 席空挑眉,“洛大少爷的意思是不愿承认那个人是洛希了?” 洛心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二弟没有理由背叛洛家庄。” 季经臣在一旁表示赞同,“洛希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身为洛家的二少爷,他从小就享受着荣华富贵,将来更有可能继承洛家庄成为新一任的庄主,所以他不可能为了那区区三十万两官银就把洛家庄陪了进去。” 席空看了一眼洛心,“洛家庄的继承人不应该是你吗?” 洛心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手里的玉佩,在听到席空的话后也只是说了四个字,“志在戎马。”比着安逸舒适的日子,洛心更希望过那种驰骋疆场、奋勇杀敌、无所拘束的生活。 席空了然,没想到洛心看起来文质彬彬,内心竟然如此狂野不羁,于是席空不禁对洛心产生了几分好奇。 季经臣很不喜欢席空此时看着洛心的眼神,所以不动声色地把洛心挡在自己的身后,然后问道,“假如那个男人真的是洛希的话,那么他现在藏身于何处?” 席空摇头,“不管于我还是于顾凌寒来说,洛希已经是废棋一个,不管他在哪儿都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顾凌寒怕是已经把洛希背叛洛家庄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也就是说,不管洛希身在何处,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洛心还没等席空说完,便握着玉佩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季经臣拦住洛心,“别冲动!” “让开!”洛心说道,“他是和你们没有关系,但他是我的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季经臣依旧堵着洛心的路,丝毫不退缩,“我不想拦你,但是你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洛心倔强地说道,“我总有一日会找到他的!” 季经臣真的很无奈,换做是以前的话,他早就开始骂洛心驴脾气了。可是自从喝醉酒占了洛心的便宜之后,季经臣就骂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季经臣也只能说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出去找。” 听到季经臣的话,洛心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不行。”不知为何,席空却提出了反对。 季经臣也很迷茫,“为什么不行?” 席空说道,“你的师父玄虚子交代给你的任务,你还尚未完成。” 季经臣一听便慌了。是啊,师父交代他一年之内必须在江湖中找到十个苍黎峰的线人,否则他便无法成为苍黎峰的下一任主人。 如今一年时间已经耗费了大半,包括洛天不经意间在宰相府里发现的一个线人,季经臣一共才找到了四个。其余的六个名额,他要从哪里去弄? 只是想想,季经臣就觉得头疼。 洛心也不是一定要别人的帮忙才能成事,所以在看到季经臣苦恼地皱着眉时,他便说道,“我们各忙各的,既然我帮不上你的忙,也同样不需要你的帮忙。省得此时欠了你的,以后都要在你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季经臣被洛心的话气到了,“洛希难道只是你的弟弟,就不是我的兄弟了吗?再者说了,我帮你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洛心不言语,推开季经臣就要往外走,却不想被他拦腰抱着,“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到底在逞强什么?”季经臣的语调不快不慢,却一字一字地打在洛心的心坎儿上,“我们自小相识,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选择相信我。平时打归打闹归闹,洛家庄出了事之后,放眼江湖,除了洛天他们几个,难道你最亲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洛心似乎是被季经臣的话触动了,良久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席空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口推他们一把了,于是说道,“洛希,我会派人找他的。” 洛心气得咬牙切齿,“席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席空早就打定主意要派人寻找洛希了,毕竟他是洛天的哥哥。妨才季经臣把洛心护在身后的举动让席空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耍他们一下。 季经臣死皮赖脸地对洛心说道,“既然洛希的事情由别人来办了,洛心就不如帮我寻找苍黎峰的线人吧?” 洛心不敢对席空发火,只好抬起脚,狠狠地踩在季经臣的脚面上,“自己的事自己做!” 季经臣抱着自己的脚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洛心离开的背影。 四十九、名利双收 顾继学有些按捺不住了。 眼看着洛盛世和他的夫人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一月有余,可是皇上不仅迟迟不下旨处决他们,还派遣钦差大臣查理此案,顾继学便知道皇上还是有意向着洛家庄的。 瑕妃名义上被软禁了起来,等同于打入冷宫,实际上却无形地被皇上保护了起来。所以,顾继学并没有抱期望宫里的那个黎妃真的能够当上皇后。而且顾继学明白想要彻底扳倒洛家庄,就必须对姓洛的人赶尽杀绝。 顾继学派了很多人在外寻找,却始终没有洛家几个兄弟的下落。不过他也不着急,只要洛盛世和他的夫人仍然在牢里待着,顾继学就不信洛家的几个兄弟能够一直忍着不出现。 “老爷,”宰相府的总管急匆匆地进屋,然后一路低着头、弯着腰走到顾继学的面前,“左将军前来拜访。” 顾继学眼眸中的精光闪了又闪,吩咐道,“请他进来。” 总管刚要退出去,又听顾继学问道,“是否查到了那个叫做孔溪的大夫?” “回禀老爷,查无此人。” 顾继学沉默了片刻,然后摆了摆手,让总管出去。 一个少年想要行走江湖,用一个假名字来伪装自己是无可厚非的。而且按照一般人的脾性,这个假名字一定和他本人的名字、阅历或者是身边的人有关。 孔溪……顾继学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在想和他相近或者有关的词。 “老爷,”宰相府的总管站在门口说道,“左将军到了。” 顾继学本来在上位坐着,此时特意站起来迎接这位“贵客”——暂时对他还有用的棋子。 “宰相大人。”左偃左将军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焦急神色,见了顾继学也只是微微行礼,然后立即说道,“卑职已经派人在洛家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寻找了很多遍,并没有找到咱们要找的东西。” 顾继学微怒,洛家庄的宅子还没有一个宰相府大,区区一个小东西怎么就找不到了! 看到顾继学的脸色变得难看,左将军额头上的汗便突突地往外冒,“请宰相大人息怒。令牌这个东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可是找到它却实在是困难至极。” “左将军的意思是你已经尽力了?”顾继学的语调不扬不抑,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左将军立即曲腿跪在地上,“请宰相大人息怒,其实我们也不一定就需要那个令牌。如今我们要兵权有兵权、要粮草有粮草,直接杀进宫里取了那个小皇帝的命岂不是更好?” 顾继学烦心不已,手下如此囊包,怎么成大事? “废物!”顾继学伸出脚踹在左将军的肩膀上,直接把人踹出去很远。好在左将军也是练武之人,不至于因为挨了一脚就趴在地上起不来。 顾继学心里的郁闷之气还未散尽,于是在左偃快要爬起来的时候又给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若不是看在他的女儿黎妃现如今正受宠,而他又掌握着一块调兵令牌的面子上,顾继学早就动手杀了他! 左将军是武将,对文人的心思本就不懂,如今被连着踹了两脚,整个人都晕乎乎,摸不着东南西北。 顾继学发泄过了,便把左将军从地上扶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左将军莫怪,老夫实在是气极了,才……唉!” 左偃被顾继学这一声“唉”可吓得不轻,立即又跪在了地上,“是末将无才,不能为宰相大人解忧。” 顾继学问道,“左将军可知道老夫为何一定要得到那块令牌?” 左偃被问懵了,良久才说道,“那块令牌可以打开一个用精钢制成的匣子,里面放着前朝的玉玺。” 顾继学又问道,“左将军对前朝的评价如何?” 左偃趴在地上把脑袋磕得咚咚响,“请宰相大人饶了属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属下不敢说。” “真正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已经跟着老夫做了,如今还怕那三言两语不成?” 顾继学坐在上位,似乎在睥睨天下,“前朝虽然已经被我朝取代了数十载,但是不得不说,前朝最后一个皇帝还是深得民心的,百姓每每提及这个皇帝还是会说‘可惜’。如今只要我们拿出前朝皇帝的玉玺,打着复朝的旗号杀了那个皇帝,天下百姓便不会辱骂我们为乱臣贼子。左将军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左偃明白了,那就是顾继学既想要当皇帝,又不想背负骂名,所以他要为反叛的事情找一个名头。 左偃在心里感叹过文人的细腻心思后,说道,“属下这就返回洛家庄继续寻找令牌,请宰相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 顾继学呷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去吧。” 五十、高兴就好 那日顾花君从春风得意楼回来后,便郁郁寡欢起来。 顾凌寒想要讨顾花君的欢喜,却怎么做都不对。毕竟一个人的心思总是多变的,你让顾凌寒怎么猜? 顾花君一直晾着顾凌寒,觉得他的忍耐差不多快要到极限的时候,方道,“我闲得慌,你不如给我找一些事情做。” 既然顾花君主动提出来了,顾凌寒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问道,“君儿想做些什么?” 顾花君一听有戏,但是害怕引起顾凌寒的怀疑,所以又不好直接提出来自己想要参与处理永乐钱庄的事务,因此只好绕着圈子说道,“你觉得我适合做些什么呢?” 顾凌寒自然是想把顾花君安排在自己的眼皮下面,所以在掂量了手里的各个商行后问道,“君儿对酒楼生意可有兴趣?不瞒君儿,那日你出府后打尖的饭馆呈祥楼正是我的生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呈祥楼就归你管。” 顾花君撇了撇嘴,“没兴趣。楼里的人那么多,人来人往的,烦!” “那步艳坊呢?那日你也去过。” “我更没兴趣。步艳坊是首饰店,我一个大男人每天盯着那些女人的玩意儿不得被烦死啊。” 顾凌寒忍不住亲了亲顾花君的唇,因为他难得看见眼前总是对自己冷冰冰的人居然表现出这么随性的一面,“君儿倒是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花君遮着自己的唇,把拳头藏在衣袖里,强忍着想要打顾凌寒一拳的冲动,“我想做那种一本万利的生意,最好每时每刻都有银子流进我的荷包里。” “哈哈……”顾凌寒笑得很开心,“君儿原来这么贪财啊。现如今一本万利的生意除了开妓/院、走私盐,那就只剩下经营钱庄了。妓/院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让一群美人整日围着你转的;私盐更不行,太危险,而且你不懂里面的利害关系,容易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说到这里,顾凌寒突然不说了。顾花君有些着急,所以就问道,“那钱庄呢?” 顾凌寒像是在决定一些什么事情,终于在顾花君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顾凌寒才说道,“我会亲自教你一些关于钱庄经营方面的知识,改日你便和我一道去永乐钱庄。不管你是当做乐子,还是当做生计,总之不要给我闯祸。” 顾花君按捺住心里的欣喜,装作十分淡定的模样,“知道了。不就是钱庄嘛,你不想让我去,我不去不就得了!什么闯祸?说得好听!” “又生气了?我的小气鬼。”顾凌寒真的是害怕惹顾花君生气,所以立即安慰道,“永乐钱庄是我的秘密生意,江湖上的人根本不知道钱庄的幕后老板是我,所以才需要万事小心。况且我又不是不信任你,只不过例行公事嘱咐你一下而已。” 顾花君冷哼了一下,“这是你求我去的,我才会去,是不是?” 顾凌寒连连点头,“是的,我的小祖宗,是我求你去的。” “所以万一我不小心闯祸的话,你也不能怪我。” “……”顾凌寒只好又点头,“绝对不会怪你的,怪我自己。” “这还差不多。”顾花君只用几句简单的话就推卸掉了自己的责任。人啊,有时候装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装一下,没什么的。 顾凌寒把玩着顾花君的发丝,“这下高兴了?那天从得意楼回来,你就一直不开心,我还以为自己又做了惹你不快的事情。” 听到这种窝心的话,顾花君这心里突然就有些酸酸的,像是内疚,又像是满足。 过了片刻,顾花君压下心里的那份酸涩,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过不惯最近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罢了。” 顾凌寒明白顾花君不愿意做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所以他便不勉强。既然顾花君想要自由,那他便给他一些自由又有何妨? 只要能够换得心爱的人脸上的一丝笑颜,顾凌寒便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五十一、只是借口 顾凌寒信守承诺,第二日便带着顾花君来到了永乐钱庄。 把钱庄的主事者召集在一起,顾凌寒对他们说道,“这是二少爷。你们都要记住,他说的话就等于是少爷我说的,你们只能听从不能质疑,可否明白?” 钱庄的掌柜带着几个管事的点头哈腰地应答着,表示出对顾花君的唯命是从。 顾花君突然笑了,红唇轻绽泛起一抹勾人魂魄的媚态,一双美极了的凤眼注视着顾凌寒,“果然比待在府里有意思多了。” 顾凌寒被这一颦一笑闪得心都要酥了,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托在手上然后献给眼前的可人儿,“君儿喜欢便好。” 眼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的也快要被顾花君勾去了三魂两魄,顾凌寒怒火中烧,立即赶人,“滚滚滚!全都给我该干嘛就干嘛去!” 待到所有的人都被赶了出去,顾凌寒急不可耐地把顾花君抱在怀里,吻上他的唇,“君儿,你实在是太勾人了,我恨不得拿一个铁链子把你时时刻刻地捆绑在身边才好。” 也许是被亲吻的次数多了,便习惯了,总之顾花君已经不怎么觉得顾凌寒的吻很恶心,反而有那么一刹那差点沉溺在对方的温柔与霸道里。 顾花君觉得危险极了,难道在查到官银的下落之前反倒要先赔了心吗? 推开顾凌寒,顾花君装出一幅冷冰冰的模样。 “难道君儿还是不喜欢我碰你吗?”顾凌寒苦笑,“本以为君儿的心已经属于我了,原来又是我在自作多情。” 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几句足以让顾凌寒死心的话,但是顾花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我们永远做兄弟不好吗?老夫人为何想杀我,难道你忘了吗?对于她来说,你才是顾家唯一的骨血,而我这个贱种却勾引了你,把你带到一条让江湖人耻笑的不归路上。” “别说了。”顾凌寒悔恨极了,“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让祖母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我以为她会理解我,没想到她却起了杀你的心思。” “理解?”顾花君冷笑,“我不妨告诉你,只要老夫人还活着,我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想要杀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杀母之仇我永不敢忘,这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其实顾花君说了这么多,也无非是为自己不能回应顾凌寒的感情亦或是不想让他碰自己才找的借口而已。 母亲临死之前特意嘱咐顾花君不要报仇,况且她也已经逝去那么多年,再大的血海深仇也经不住时间的风干而变得薄弱。虽然有的时候顾花君仍旧想要杀了老夫人,但是却从来不曾因这段恩怨波及到其他人。 所以,那所谓的障碍只是借口。 但是顾凌寒不明所以,还真的以为自己必须在顾花君与祖母之间择其一,所以一时间痛苦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祖母是顾凌寒的母亲的姨母,所以和顾花君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因此顾凌寒不会痴心妄想到拿亲情说事,求顾花君放下这段恩怨。亲情在顾花君的心里,恐怕连一点分量都没有占到。 唉!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杀了祖母吗?不能!如此不孝的事情,他顾凌寒怎么能做得出! 不杀祖母,那就只能等她寿终正寝。说句不孝的话,祖母还能活着的时间短的话三载五载,长的话也许是十年八年,顾凌寒真的等不起啊! “难道就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吗?”顾凌寒是在自言自语。 顾花君不理顾凌寒,一心在翻看书桌上的信件,也许能从里面找到那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但是想也知道,这种秘密的信件怎么会被光明正大地摆放在书桌上?所以顾花君一无所获。 “君儿在找什么?”顾凌寒终于发现了顾花君的异常。 顾花君把桌上的信件扔得到处都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还能找什么?当然是找一些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事了,你又不理我,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顾花君的模样实在是太无辜,所以顾凌寒从来不曾往不好的地方想,“我这就给君儿找一些有意思的信件,好让君儿打发时间。” “嗯。”顾花君继续乱翻书房里的各个物品,但是感觉到顾凌寒一点都不担心之后便停了下来,有用的东西应该没有被放在这间书房里。 算了,不找了。 顾花君悠闲地坐在本属于顾凌寒的软椅上,喝茶看书。反正已经来到永乐钱庄了,也不急于一时。 五十二、初次逃离 顾花君是不急,但洛天急啊。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洛家庄的冤案却毫无进展,洛天便急得吃不下饭,更睡不着觉。 其实洛家庄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只不过席空不想让洛天知道的太多。万一到最后冤案依旧是冤案,那不就白白抱了几分希望,到时候洛天会更难过的。所以能瞒着就尽量瞒着,这就是席空现下的打算。 闹也闹过了,洛天手里那点可怜的消息依旧是席空想让他知道,他才能知道的。 想来想去,洛天不免觉得十分憋屈,于是便想找机会溜出同尘园。不管是寻找二哥或者是为洛家庄洗脱罪名,总之洛天不想再无所事事了。 在下定了决心之后,趁着席空出去办事的契机,洛天便往蓝果的饭食里撒了一些巴豆粉。虽然看着蓝果不停地在茅厕与自己的身边来回折返很是内疚,但洛天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蓝果在进出了七八趟茅房后,终于支撑不住向洛天告假半个时辰,立即跑走找大夫去了。本来蓝果是想找洛天医治自己的,可是洛天表示他不会医治泻肚,所以蓝果才不得已去找别的大夫。 也许是肚子闹得太厉害了,待蓝果找到别的大夫时,他才反应过来,洛天好歹也是一个博览医书的人啊,怎么可能连个平常的泻肚都无法医治? 察觉到不对,蓝果也不看病了,拖着已经软绵绵的身体快速赶回紫竹院,可是院子里哪还有洛天的身影? 这下要完了。蓝果摸了摸自己脑袋,觉得怕是要保不住它了。 虽然知道小命要不保,蓝果依旧在第一时间通知传信的人把洛天跑掉的消息报告给了席空。 席空人还没有回来,就已经下令封锁同尘园,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但是席空的行动再快,也快不过早已计划了许多日的洛天。 同尘园被封锁的前一刻钟,洛天在用巴豆粉又“残害”了一位负责采办日常用品的丫鬟后,穿着偷来的丫鬟衣服,带着偷来的腰牌,滥竽充数地随着其他采办的丫鬟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园子。 回头看了一眼同尘园,洛天收起心里对席空的不舍,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了。 待席空回到同尘园里时,洛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席空怎么都想不到一向乖乖听话的洛天会做出这么反叛自己的事情。难不成一开始洛天就是在伪装,好让自己松懈了对他的禁锢? 想的多了,向来淡定的席空竟然烦躁了起来。小天,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打你的屁股直到你真的学会乖乖听话为止! 在心里发了狠之后,席空便开始担心洛天。虽说洛天的武功不错,但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外面哪是他这种无知小儿能待的地方? 席空在紫竹院里,焦急地等着属下传来的消息。但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洛天的踪迹。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凉风习习,竹叶扑簌簌地凋谢着,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落在地面上,月亮散发著盈淡温吞的秀美光泽悬挂在天空中,紫竹院里的一切都被月光映衬得柔和了起来。 如此美景,席空却无心欣赏。他早已等不及,于是点足一跃,翻身出了院落,亲自寻找洛天去了。 自始至终,席空都没有责怪蓝果只言半句。待席空离开后,蓝果一直悬着的心便稍稍落进了肚子里。 主上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蓝果想,若是以前,冷酷绝情的主上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蓝果的手放在肩膀处,那里的伤疤不正是因为之前自己想要伤害洛天抢夺令牌而被主上用暗器惩罚所致的吗? 唉,蓝果轻叹一口气,如果主上的改变是因为洛天,那么洛天,就请你快点回来吧,否则主上的仁慈又能维持多久? 五十三、此次决定 谁都不曾想到,洛天出了同尘园后竟然胆大包天地以一身婢女的装扮前去大牢里探望他的爹和娘。 洛盛世和他的夫人现在是朝廷重犯,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外人探视的。但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有一句话的道理万年不破——有钱能使鬼推磨。 洛天把从同尘园里带出来的大半银票都交给了看守牢房的衙役,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过上好多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所以在几位衙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洛天很顺利地进入到了大牢里。 时隔数月,洛天终于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爹和娘。 平日里的锦衣玉食如今变成了囚衣牢饭,洛盛世及其夫人脸上的光彩早已消失不见,只是那股从骨子里漏出来的文人傲气让洛盛世就算身处牢房也不忘了挺直了脊梁。他没罪,所以他依旧可以扬起高贵的头颅说话,不必心虚。 婢女装扮的洛天映入两个人的眼帘,洛盛世只是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里的那股傲气刹那间被疼惜取代;至于洛夫人在看到洛天的一瞬间就哭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洛天的跟前,握着他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放洛天进入牢房的衙役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在想,洛家老爷和夫人果然心慈,现在失了势,庄里的丫鬟不仅不怕受到牵连,而且还冒险来看望他们。看来外面传言洛家庄是被陷害的,也不无道理。 衙役只能看到这个丫鬟与洛夫人相拥而泣,却不知道洛天此时正与洛盛世用传音对话。 在听到洛天带来的消息后,洛盛世激动地说道:“圣上果然没有舍弃我们洛家庄。” 说实话,洛天真的没有从哪里看出来这一点,所以对于父亲仍旧对皇帝抱着希望而感到很难过。 在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后,洛盛世终于问到洛天现如今把令牌藏在哪儿了。 在离开同尘园之前,洛天趁席空不在,把它藏在他经常待着的书房里了。洛天早就打算把令牌交给席空了,如果他能够发现的话,他想怎么用便怎么用;不能发现的话,洛天就只当是借他一方宝地藏个东西。 除了对席空抱着某种自己都不确定的感情外,洛天并没有打算瞒着父亲关于席空的事情,于是倾囊相告。 洛天自顾说着,并没有发现洛盛世在听到席空的真名是“天忌”后突然变得苍白的脸。 洛盛世喃喃自语道,“天意啊天意啊……绕了一大圈,令牌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洛天心下一颤,问道,“难道我不应该把令牌留给席大哥吗?” “无妨。”洛盛世无力地摆了摆手,仿佛看透了一些事情,“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给了他也好。只要他不打算舍弃洛家庄,洛家庄终会度过这一劫的。” 洛天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父亲竟是知道席空的真实身份! 洛天刚要询问,洛盛世便看穿了他的想法,“席空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便不要打听。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我和你娘也能少操点心。” 父亲的吩咐,洛天自然是答应着,只不过心底的疑惑是越发多了起来。 在知道洛天从同尘园里跑出来之后,洛盛世替自己的儿子分析道,“如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回到同尘园里,接受席空的庇佑,直到事情的解决;第二,去找萧妙真人,她带领一些江湖人也正在为洛家庄分忧解难。” “爹爹希望我怎么做?” 洛盛世说道,“爹和你娘的心里都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能安然无忧地度过这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又希望你能够趁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你也看到了,只要皇帝一句话,洛家庄说没便没了。爹自认有能力护你们兄妹几个一生平安,可如今连自己都无法解救。” “爹爹不必自责,小天明白。”洛天下了决心,“我会去找萧妙真人。我已经长大了,也想要自己解决一些事情。总不能一切都依靠别人,一点都不男子汉。” 洛盛世和泪眼婆娑的洛夫人对于洛天的选择都很满意,洛家的孩子从来都不需要借着别人的羽翼存活在江湖。 探视规定的一炷香时间已过,牢中衙役前来催促洛天离开。 洛天给了爹和娘一个微笑,然后跟着衙役离开了。洛天发誓,下一次与爹娘见面,一定是在已经洗脱了罪名的洛家庄里! 五十四、细小改变 出了大牢,洛天并没有立即换掉身上的婢女装扮。想也知道,此时席空肯定派了许多人在寻找自己,洛天认为男扮女装不容易被席空的人发现。 洛天此刻的目的地是虚尘苑,就是萧妙真人在这里的住处。听闻一些支持洛家庄的江湖人现如今都居住在虚尘苑里。 虚尘苑的前身是一个大贪官为了讨新纳的小妾开心而命人建造的园林,极尽奢华。贪官落马被处死后,园子便一直空着。直到宰相顾继学想要收买萧妙真人,这才让皇帝把园子赐给了真人作为她漂泊江湖的暂栖处。 萧妙真人没有被顾继学收买,却收了园子,并且立即给它改了一个名儿。萧妙真人把它作为学堂,亲自出钱请先生授课,也算是成就了一件功德。 虚尘苑——凡尘皆为虚,何故溺荣华。这三个字就像是对顾继学所作所为的最大讽刺,他虽然气极却不敢对萧妙真人如何,也没有收回园子,毕竟真人做的事得了民心。 经过园子的纠纷,顾继学与萧妙真人之间的恩怨算是结下了。 洛天一直都是很佩服萧妙真人的,无论是武功或者人品,所以与其在席空的保护下虚度时光,他宁愿追随萧妙真人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街上很是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洛天走着走着便有些流连忘返,说到底孩子心性还是多了一点。 顺着集市往前走,越来越热闹,一股浓浓的脂粉味也扑进了洛天的鼻子里,洛天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 春风得意楼?看到眼前楼阁的名字,洛天便心说了一句不好。因为之前席空在书房处理事务时,洛天曾经在一旁听过几次,印象中有这么一个地方是被席空的手下,一个叫做绿修的少年控制着的。 洛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觉得那个未曾谋过面的绿修是绝对不会认出自己来的,于是便稍稍安下心来,强装镇定地从春风得意楼的前面走过去。 绿修站在春风得意楼的二楼窗口处,通过小小的缝隙看着楼下的那个小人儿,突然就笑了,“自欺欺人呐,你觉得我们真的认不出你来吗?” 转过身来,绿修收起脸上的笑容,恭敬地问道,“主上,现在把人带回来吗?” 席空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甲很短,却也因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陷入了肉中,浸出了些许的血珠。 找了几个时辰,心也被磨了几个时辰,眼看着那个人又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席空却始终没有发话。 绿修等得有些着急,万一洛天真的进了虚尘苑,只要萧妙真人在,他们的人就不好直接进去把人带走。唉,主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洛天的身影终于消失的时候,席空开了口,“橙颜、黄锦,你们跟着他,等他进了虚尘苑再回来。” “是。”两个声音同时在屋子里响起,声音的主人又同时翻过窗户随着洛天离开了。 绿修的嘴角忍不住向下拉了拉,略显不满,“主上对洛少爷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二哥和三哥自从成为你的影卫之后就从来没有出现在明面上,也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 席空看了绿修一眼,后者便立即闭上了嘴。绿修从主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烦躁的情绪,所以他不敢乱说话免得惹主上生气。 片刻过后,席空似乎是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于是问道,“青风可有寻到洛希的踪迹?” 绿修回答道,“五弟昨日便传来讯息说是寻到了,不过他留下讯息后便消失不见了,所以我无法断定这些讯息是真是假。” 席空问道,“可有派人去寻青风?” 这一问可不打紧,绿修吃惊得瞬间张大了嘴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天呐,主上可是在关心五弟?如果绿修没有记错的话,主上最不在乎的便是属下的死活。几年前青风为了营救主上,胸口挨了一刀,可是主上却不曾关心过一句。 吃惊过后,绿修这才回道,“已经派人去寻了,暂时没有结果。” 席空淡淡地点了点头,“多派一些人。”席空记得,青风的身子在替自己挨了一刀后就比平时弱了几分,所以越早找到他越好,万一他受了伤也好及时进行医治。 半个时辰后,橙颜和黄锦终于回来了。 席空盯着刚才洛天站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十五、萧妙真人 洛天到达虚尘苑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在踏进虚尘苑之前,洛天回头张望了一眼,总是感觉有人在跟着他,可是他却探寻不到对方的气息,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所以洛天冲着身后虚无的空气做了一个鬼脸,吓唬那些跟着他的人: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橙颜和黄锦相视一眼,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主上没有吩咐他们两个人在洛天的面前现身,所以即使是被发现了,橙颜和黄锦两个人还是和之前一样隐藏在暗处,分毫未动。 洛天等了片刻却依旧听不到周围有什么动静,所以便放弃了,然后一脚踏进了虚尘苑。须臾间,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便消失了,洛天猜想刚才跟着自己的那些人怕是已经离开了。 虚尘苑的大门敞开着,洛天并没有觉得很奇怪,毕竟苑里住着的都是绝顶高手,一般人也不敢来这里撒野。 果然,洛天还没走几步,便有一个护院拦住了他的去路,“敢问少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洛天快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是一身婢女的装扮,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侠不必多想。”护院拱手说道,“少侠的气息虽然不似一般男人那么浑浊,却和女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十分容易辨认。” 洛天心说虚尘苑果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区区一个护院,居然能够通过气息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其他人的厉害程度想必都不下于他,看来投靠萧妙真人的选择是对的。 洛天抱拳对着护院行了一个礼,“这位兄台,在下想要拜访萧妙真人,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护院一听洛天的要求,刚想说真人已经休息,因此不方便见客,突然又想起来真人曾经吩咐过凡是年纪与洛家三个少爷相仿的少年前来拜访,无论何时都要把他们请进苑里。 思及此,护院说道,“请少侠随我来。” 洛天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进入到虚尘苑里,所以心里很是高兴。抬头望着夜空,似乎连月亮都圆了几分。 虚尘苑本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园林,数不过来的楼阁假山亭榭从洛天的身边飘过,快速地向后移去。护院有意试探洛天的武功,所以连走带飞很快就把洛天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洛天也不甘示弱,随后赶上。 夜色笼罩下的虚尘苑静谧得很诡异,洛天一路上跟着护院,竟没有在苑里发现一盏亮着的灯笼,实在是怪异极了。 终于,护院在一座桥前停下了脚步,“过了桥就是真人平时休息的地方,少侠自己过去便好,真人不喜欢人多。” 洛天的心里颤了一下,护院便消失不见了。 望着桥对面黑黢黢的如同鬼屋的地方,洛天真的不敢向前迈进一步。这么大的院子为什么不点灯啊?洛天在心里埋怨着。 嘎嘎…… 几只喜爱夜色的鸟从不远处的假山上飞过,洛天被吓了一跳,身上的毛发似乎都竖立了起来。 洛天宽慰自己不要草木皆兵,多想一想来这里的目的。在鼓励了自己之后,洛天终于抬起脚来向前走。 刚过了桥,周围的景物便被突然点亮的数十盏灯笼照得明亮极了。 仅用内力就能催燃数十盏灯笼,这就是萧妙真人的实力吗?洛天的心里对她佩服极了,赶紧擦干净额头上被吓出来的虚汗,他可不想在真人的面前丢脸。殊不知洛天的小动作早已落入那些正在暗中观察他的江湖人的眼里了。 洛天站在屋门口,躬身说道,“晚辈洛天前来拜访萧妙真人。” “请进。”屋门被一阵风吹开,待洛天走进去之后很快又关了起来。 洛天看到床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打坐,虽然隔着一层纱帘,洛天还是能看出来床上的人很是年轻,绝对不是萧妙真人的那个年纪。 “不用看了。”床上的人说道,“在下是萧妙真人的大弟子叶融。师父在几日前已经失踪了,为了江湖的安稳,我只好暂时假扮师父主持大局。” “怎么会这样?”洛天实在无法想象如萧妙真人一样的武林高手竟然也会遇到不测。 叶融开口道,“旦夕祸福而已,洛少爷不必挂心。”叶融跟着萧妙真人修道多年,心性自然比常人淡薄了几分,看透了生死,反倒觉得活着才是一种磨难。 洛天对叶融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是如何确定我就是洛家的人呢?万一我也是别人假扮的,那么真人失踪的消息说不定就会被传出去,从而造成江湖的动荡。” 叶融没有回答洛天的问话,而是说道,“夜已深,请洛少爷休息去吧,隔壁便是早已为洛少爷准备好的卧房。请便,不送。” 洛天很不满意叶融的态度,但是又无可奈何,再加上他今天的确是累了,所以,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五十六、前因后果 洛天果真是疲乏极了,明明心里装着很多事情、很多疑惑,却不曾想竟然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刻钟后,放不下洛天的席空终究还是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 凝聚内力,一股疾风从席空的掌心发出,扑灭了正在焚着香的香炉。然后席空便脱了鞋上床,把洛天抱进自己的怀里。 席空在心里无奈地叹着气,屋子里点着迷香,洛天却一点都察觉不到,他还怎么能放心这个小傻瓜在江湖上闯荡?万一刚才进来的不是他,而是其他居心叵测的人,他又该怎么及时保护怀里的小傻瓜? 洛天睡得正香,真的是没心没肺极了,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了他愁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席空轻轻地抚摸着洛天的脸颊,轻不可闻地说道,“若你愿意多相信我一分……” 洛天沉睡着所以没有反应,却有人替他回应道,“若他愿意多相信你一分又如何?风花雪月之事就能这么让你痴恋吗?” 席空淡然一笑,对隔壁房间的叶融说道,“叶师兄,别来无恙。” 叶融依旧在闭着眼睛打坐,听到席空称呼自己的三个字后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师父失踪了。” 席空明白,叶融怕是想让他派人寻找,于是说道,“就算真人不是我的师父,我也不会看着她落难而不管不顾的。” 叶融是萧妙真人的大弟子,也是真人已定的衣钵继承人。几年前,萧妙真人的二弟子褚千狂想要趁真人闭关之时派人杀了叶融,在机缘巧合之下席空救了他。 叶融虽然心性冷淡,但是却也因师兄弟突然反目成仇而心神黯然,被席空搭救之后便一心一意地想要让他拜萧妙真人为师。 席空有自己的师父——天机道长,自然不会答应叶融的请求,但是被叶融缠得烦了,便勉强称呼他一声“叶师兄”,也算是应了他。 只不过席空没有对萧妙真人行过什么拜师礼,真人也未曾对他传道授业,所以实际上真人不算是席空的师父。 听到席空的话后,叶融便微微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席空。如果一开始席空就是他的师弟,而并非是褚千狂那该有多好,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萧妙真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惟独一个褚千狂成了她晚年的污点。叶融虽不看中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却也忍不住为师父惋惜。毕竟只是因为师父的识人不清,就为江湖造就了一个祸害。 席空问道,“可有线索?” “褚千狂。”这是叶融最后得到的线索,可惜他前去褚千狂所统辖的丐帮进行探寻,并没有发现师父的踪迹。 “除了你我之外,虚尘苑里还有谁知道真人失踪的消息?” “还有几位江湖上的老前辈,他们言行都很谨慎,所以师父失踪的消息至今尚未外传。” 席空放下怀里的洛天,然后对叶融说道,“等我回来,小天就暂时麻烦叶师兄照顾了。”说罢,席空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叶融来到洛天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发呆,“你和那人长得如此相像,我又怎么会认错?”此话竟是在回答之前洛天的疑问。 伸出手慢慢地放在洛天的脸上,叶融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抚摸那个人。 这才是叶融曾经急于请求席空拜萧妙真人为师的原因。叶融动了凡心,犯了修道之人的大忌,所以他要在被真人发现之前替她选择一个衣钵继承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席空竟也是动了凡心之人。 叶融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如此稚嫩、可爱、不谙世事,突然觉得席空的动心似乎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唉……叶融轻叹一声,他大概要重新为师父物色一个继承人了。 五十七、不到时候 顾花君很快便收到了席空传给他的关于萧妙真人失踪的消息,席空希望他能探查一下褚千狂和顾凌寒之间的关系。萧妙真人的失踪必定和洛家庄有关,很大可能就是顾凌寒授意手下人做的。 顾凌寒的行事很谨慎,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身边。否则席空也不可能放着偌大的苍黎峰的情报网不用,而让顾花君冒这个险。 说实话,收到这个消息后,顾花君觉得自己的头发就要被愁白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8节 他已经在永乐钱庄虚耗了两日,但是却丝毫没有发现钱庄异常的地方,关于被藏起来的三十万两官银,他也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查到它们的踪迹。如今席空又给了他一个任务,顾花君能不愁吗? 唉,怪只怪顾凌寒太过谨慎了。 “君儿因何叹气?”顾凌寒方才处理了一件事情,刚走进书房便听到了一声叹息,心便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顾花君只觉得愁,所以心情很不好,不想说话。淡淡地看了一眼走近自己的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顾凌寒很是紧张,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急忙问道,“君儿可是生我的气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先承认错误比较好一点。 “没有。”顾花君现在哪有什么闲心生气。 顾凌寒想了想,说道,“那君儿可是无聊了?如果你想出去走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必装作一幅讨好我的模样!”顾花君很是烦躁,“看起来你好像把我放在了心上,可实际上呢?对于你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顾凌寒先是一愣,很快就笑了,“君儿竟然已经开始想要了解我了吗?太好了!这说明我在君儿心里的位置变得重要了,是不是?” 顾花君傻眼了,他自己知道刚才发脾气的话并不是为了探听消息而刻意说出的。难道他真的对顾凌寒动了心? 算了算了吧,顾花君摇了摇头,赶走脑海里那些他不愿意考虑的问题。有些事情,一旦你认真考虑起来,它就会在你的心里占着越来越重的分量,慢慢的,就算它不重要,也会变得很重要了,所以顾花君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一个简单的摇头的动作,就决定了顾凌寒的情路必须还要历经几分磨难。好在顾凌寒并不知道此时顾花君的心里在想什么,否则他一定会懊恨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刚才的问题深究下去。 顾凌寒没有深究刚才的问题,而是讨好般地对顾花君说道,“如果君儿想要知道的话,我会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当然想要多多了解你。”顾花君微微一笑,似在给顾凌寒吃了一个定心丸。 顾凌寒的下腹突然涌起一股骚动,毫不犹豫地抱着顾花君亲吻了起来。为了不想让顾花君讨厌自己,顾凌寒已经忍得太久了。 记得以前每一次被顾凌寒带着的目光凝视时,顾花君都想问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弟弟? 可是现在想想,这个问题实在是愚蠢极了。问顾凌寒刚才的问题就好像在问顾花君亲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顾花君闭着眼睛,把自己完全交给身上的那个人,却在心里想着洛天,想着洛家庄的每一个人,想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亲情,想着那种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突然很难过,连眼睛都酸涩了起来。 忽然,身上那个人的动作停止了。顾花君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凌寒。衣衫已经被脱掉了一大半,为何不继续? “你还是不愿意。”顾凌寒的语气很肯定,也很失望,“罢了。” 一想到身下的人在强迫他自己,顾凌寒就舍不得了。再忍忍吧,等到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整理好顾花君的衣衫,顾凌寒坐在摇椅上,把他抱进怀里,却一直没有说话。 顾凌寒身下那处硬硬的东西还抵在顾花君的身体上,顾花君只觉得如坐针毡,所以问道,“用手可好?” “不必。”之前连碰都碰不到顾花君的时候,顾凌寒总是找其他的小倌解决需要。偶尔让他们用手,也总是需要大半个时辰才泻出,那些小倌的手臂已经酸疼到不行。顾凌寒又怎么舍得让顾花君受这种罪? 顾花君难得愧疚起来,在心里决定等到洛家庄的事情解决之后,就遂了顾凌寒的愿当做补偿好了。 五十八、互不信任 为了探听到更多的消息,顾花君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凌寒。 以前总是那么高冷的人突然变得黏糊起来,顾凌寒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是很高兴的。如果可能的话,他非常愿意被顾花君缠上一辈子。前提是,顾凌寒有能力确保自己和顾花君活下去。 朝廷愈发动荡了起来,顾凌寒知道父亲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除了支持自己的父亲叛乱,顾凌寒别无选择。因为顾继学的态度很明显,只有叛乱成功,顾花君才可以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就算顾继学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会把手里的剑插进顾花君的胸口里。 有时候想想顾继学的冷血与狠心,顾凌寒真的想带着顾花君远走高飞。可是这种想法也只是暂时的冲动而已,冲动过后,顾凌寒还是要继续忙着钱庄经营的事情,忙着为顾继学的叛乱积累永不嫌多的本钱。 坐在凉亭里,抬头看看阴云蔽日的天空,顾凌寒只是在期待这场动荡快点开始,再快点结束吧。 “少爷?”永乐钱庄的掌柜邢安邦轻轻地喊了两声,想要唤回走神的顾凌寒。 顾花君正在饮茶,听到邢安邦的喊声后便伸出脚碰了碰顾凌寒,“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顾凌寒握紧了顾花君的手,然后吩咐邢安邦,“接着说。” “老爷一个时辰之前派人来传话,让少爷准备十万两银子急用。” “急用?”顾凌寒握着顾花君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语气变得很不好,“他以为我这钱庄里的银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昨日才取走十几万两,今日又是十万两,明日说不定还要来!” 邢安邦额头上的汗随着顾凌寒声调的扬高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少爷,老爷说月前他暂放在钱庄里的三十万两官……” “咳咳……”顾凌寒虽然生气,但还是很理智,所以及时打断了邢安邦的话,“下去吧,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准备父亲需要的十万两银子。” “是,少爷。” 邢安邦离开之后,凉亭里只剩下顾花君和顾凌寒两个人。 为了知道刚才邢安邦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顾花君只好打掉顾凌寒的手,再次装作自己生气了。不过装生气还真的是一个力气活,顾花君每一次假装完毕后都会觉得很累。 顾花君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顾凌寒也明白他在气什么,所以便说道,“我是说过什么都不再瞒着君儿,可是有些事情君儿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君儿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顾花君低着头,故意不看眼前那张已经非常疲惫却在面对自己时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兴许是少看一眼,内疚便少一点。 “君儿?”顾凌寒对这个弟弟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唉,我说还不行吗?” 顾花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依旧低着头,等着顾凌寒的“坦白”。 顾凌寒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无法蒙混过去了,这才徐徐说道,“想必君儿也有所耳闻,洛家庄落难是因为本来应该运送进国库的三十万两官银却在庄里消失了。话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官银在我这钱庄里,陷害洛家庄的事情也是父亲计划、我执行的。” “那官银现在被藏在哪里?”顾花君主动坐进顾凌寒的怀里,像是在撒娇,“我还没见过官银长什么样子呢。” 顾凌寒被顾花君突然的柔情攻势闪晕了眼,也弄昏了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君儿稍等我片刻,我这就为你取来一锭官银。” “嗯。”顾花君看着顾凌寒离开,然后做了一个只有龙奉才能看得懂的手势,让他紧紧跟着顾凌寒,发现官银之后直接把藏匿地点传递给席空。 一刻钟后,十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突然靠近凉亭。瞬间,顾花君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把他抓起来!”领头的人指着顾花君说道,“一起上!” 顾花君冷笑,“谁给你们的胆子?顾继学吗?” “是我。”顾凌寒拨开几个人走到顾花君的面前,冷冷地说道,“君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花君的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龙奉可能是露出了马脚。但是他的心不能乱,即使被抓到了他也不能乱! 所以顾花君表现得很淡定,“你确定是我让你失望,而不是你让我失望吗?你以为只有你的行为举止是试探吗?!” 顾凌寒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心里愈加失望,“龙奉只是你对我的试探?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顾花君恨得咬牙切齿,“不要说得好像你就相信我一样!既然我们彼此都没有信任,那还谈什么?把龙奉还给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想要离开我?做梦!”顾凌寒暂时放下关于信任的问题,立即吩咐身边的人,“把他抓起来,但是不许伤了他。” 五十九、别离开我 世间之事果然瞬息万变,顾花君妨才还对顾凌寒抱着一丝愧疚之情,如今却变成了满满的恨意! “想要抓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落,顾花君刚想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个人打出一掌,瞬间感觉到身体内的一股气快速且强烈地从丹田直奔胸口,然后整个心肺都在刹那间猛胀起来。 “哈哈……”顾花君突然笑了,带着绝望的目光注视着顾凌寒,“刚才的那杯茶里被你下了‘撕心裂肺’?你竟然舍得对我用这种毒药?!” 撕心裂肺,只凭这四个字难道还不够说明这种毒药令中毒者多么痛苦吗? 顾凌寒也傻眼了,“不可能,我明明下的只是一般的散功粉!” 散功粉再加上撕心裂肺,怪不得顾花君连一丝力气都感觉不到了。 “顾凌寒,你好狠!”竭力说出这六个字后,一口黑血便从顾花君的嘴里喷了出来。然后,对于顾花君来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君儿!”顾凌寒急忙接着即将倒在地上的顾花君,却发现他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看着顾花君充满死气的面容,顾凌寒慌了,大声吼着,“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在极度的慌乱过后,顾凌寒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立即封住了顾花君身上的穴道,开始运功为他逼毒。 距离刚才顾花君喝下那杯茶已经过去了两刻钟,毒素早已沁入他的五脏六腑,顾凌寒的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不仅白白虚耗了内力,还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当顾花君的身体再次瘫软倒在顾凌寒的怀里时,顾凌寒终于忍不住抱着顾花君大声痛哭。他很明白,中了撕心裂肺的人大半是救不活的。 大夫终于被请了过来。欧阳凡在知道是顾花君中了毒后,自告奋勇地背着药箱来这里诊病。其他的大夫万万不想趟这趟浑水,自然乐得把这件事推给欧阳凡来做。谁不知道顾花君是顾凌寒的心头宝,万一治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上一次欧阳凡见到顾花君时,他还笑靥如花,顾盼神飞,如今整张脸上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地上那一滩黑血更是刺眼,欧阳凡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拳打在顾凌寒的脸上,“混蛋!你就是这么照顾二少爷的吗?!” 纵使被狠狠地打了一拳,顾凌寒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大概是已经麻木了,还一直喃喃着,“救救君儿,救救君儿……”不管是谁都好,请让君儿活下来。 欧阳凡准备用针灸的办法逼毒,自然要求顾花君的身体放平,所以直接从顾凌寒的怀里抱起顾花君,想要把他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 怀里的人被抢走了,顾凌寒便疯了,开始对欧阳凡拳打脚踢,叫嚷着,“把君儿还给我!” 幸好顾凌寒此时的神智不是很清楚,拳打脚踢之间也没有使用内力,否则纵使欧阳凡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打死的。 欧阳凡伸出脚狠狠地踹在顾凌寒的腹部,“想要二少爷死的话,你就继续闹!” 欧阳凡也是血气方刚的人,心爱之人被下了毒,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此时他又看到顾凌寒的胡搅蛮缠,那股气便爆发了出来,所以下脚便没轻没重的。 顾凌寒被踹到地上,居然清醒了几分,看着欧阳凡抱着顾花君离开也没有阻拦,只是脸如死灰,未免让人心疼。 撕心裂肺……顾凌寒现在只要想到这四个字便会觉得自己的心和肺也都疼得厉害。 突然,顾凌寒从地上站了起来,命令身边的人,“把邢掌柜带过来!”刚才凉亭之中只有他们三个人,顾凌寒确定自己只是往茶中下了散功粉,那么撕心裂肺是谁下的,这还用说吗? 几个属下很快就回来回复道,“少爷,邢掌柜逃走了!” 果然不打自招了。 顾凌寒的眼睛里带着阴狠,“抓,吩咐刑堂准备着。”比杀了一个人更有报复快感的是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邢掌柜的背后绝对还有人,但是顾凌寒此时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对此深究了。 六十、生无可恋 顾凌寒一直在屋子门口守着,不敢进去,却也一步都不愿离开。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身疲惫的欧阳凡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说道,“请大少爷吩咐下去,让下人准备一大桶热水,我要为二少爷做一次药浴。” 顾凌寒急忙问道,“君儿身上的毒可解了?” “‘撕心裂肺’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欧阳凡的眉头紧皱着,没给顾凌寒什么好脸色,“我只是暂时保住了二少爷的性命,至于将来如何,全凭二少爷自己的造化。” 知道顾花君的性命暂时无碍,顾凌寒这才把一直悬在嗓子眼儿里的那颗心放了回去。 殊不知欧阳凡又说道,“二少爷身上的余毒尚未被清理干净,所以暂时不会醒过来。未免夜长梦多,大少爷还是早日寻得‘撕心裂肺’的解药比较好。另外,散功粉里的其中一味药配合着‘撕心裂肺’又是一种剧毒,大少爷若不想二少爷死得那么早的话,就收起你的散功粉。否则,再有下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二少爷的性命!” 听完欧阳凡的话,顾凌寒的心又揪了起来,溢满了懊悔与后怕,他差点就亲手害死了顾花君! 顾凌寒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算是对天发出决不再伤害顾花君的誓言。只不过,此时的顾凌寒大概想不到,这个誓言很快就会被他亲手毁掉了。 欧阳凡看着顾凌寒已经变得红肿的脸,张张嘴,却终是什么都不再说了。他早已决定把对顾花君的感情埋在心底,所以对顾凌寒与顾花君之间的感情纠葛也要装作一点都不在乎。 下人们在慌慌张张地为顾花君的药浴准备热水,而欧阳凡也为了准备草药暂时离开。顾凌寒在门口强忍着不进去,但是在听到顾花君的呻/吟声后终于破功,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床边,握住了心上人冰冷的手。 床头还散落着欧阳凡之前从顾花君的身上拔下来的大大小小几十支银针,针身无一例外全被毒素侵染成了黑色,可想而知“撕心裂肺”的毒性有多大。 顾花君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冷,额头却在不停地往外冒虚汗,一张脸苍白得像是已经死去了几个时辰。 “君儿,是哥哥错了。”顾凌寒无比希望床上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话,最好能立即从床上坐起来骂自己一顿、给自己一拳,也总是好过现在这样。 顾花君没有听到顾凌寒承认错误的话,自然也没有心有灵犀地真的从床上坐起来。他一直闭着眼睛,沉睡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无情地流逝着自己的生命。 儿时,在失去了母亲之后,顾花君就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权势、金钱、亲情、爱情……等等等等,没有一样东西是他拥有的,更没有任何一样是他期望拥有的。 一些修道之人总是在向往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可是只有顾花君知道,无欲无求其实就等同于生无可恋。 在给母亲的服丧期满后,顾花君便问厨房讨来了一包老鼠药,准备用这种廉价的毒药来结束自己同样廉价的生命。 但是没有想到,混合着毒药的饭菜在吃进顾花君的肚子里之前就被突然出现的席空打碎了。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的席空也正值年少气盛,和师傅天机道长打赌七日之内要从宰相府里偷出一样东西。赌注刚下,席空就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也算是有缘,席空闯进宰相府的第一个落脚地就是顾花君所在的偏僻院落,恰好看到了他把毒药撒在饭菜的上面。 想死也算是一种,并不等于生无可恋,当时席空是这么说的。顾花君在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但是却再也没有做过自杀这种低级的事情了。 躺在床上的顾花君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地说着“哥哥错了”,他想笑,但是却没有力气笑。 其实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也不错,最起码顾凌寒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一辈子,以后不管他的妻和妾如何受宠,都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样想着,顾花君在自己的梦境里竟然觉得异常满足。 六十一、巧事成书 不知道为什么,顾花君身体里的毒素明明已经被清理了大半,也在放满了药材的浴桶里泡了几个时辰,可是他的体温却越来越低,脸色也没有恢复正常。 顾凌寒害怕极了,不停地在问欧阳凡“君儿到底怎么了”、“君儿何时能够醒过来”、“君儿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差”…… 欧阳凡的心情本就不好,又被顾凌寒问烦了,直接撇下几句话,“大少爷没发觉吗?这是二少爷他自己不想活了!”欧阳凡并不是为了气顾凌寒而故意夸大事实,病人有没有求生的意志,大夫的确是能看出来的。 “他自己不想活了?”顾凌寒的身体颤了一下,靠着身后的桌子才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顾凌寒突然大笑,疯了一般,“哈哈,怎么可能?你骗我!君儿不可能弃我而去!你滚!庸医!庸医!!” 欧阳凡真的想甩袖一走了之,可是他放不下顾花君。 忍着心里对顾凌寒的厌恶,欧阳凡说道,“大少爷与其有时间在那里发疯,还不如快些找到解药。只要二少爷体内的余毒被清理干净,就算他想死阎王也不会收的!” 欧阳凡的话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点醒顾凌寒。 很快,整个城镇的街道上全都贴满了悬赏告示。只要是能够配制出“撕心裂肺”解药的大夫,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顾凌寒都会满足他。 大半日很快就过去了,却根本没有大夫愿意揭下告示。想也知道,连欧阳凡都无法配制出的解药,这世间又能有几人有这个本事? 好在,顾凌寒并没有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悬赏告示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指使邢安邦下药的人就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宰相大人。 顾凌寒看着依旧泡在浴桶里的顾花君,总是含着水雾的眼睛已经紧紧闭合了一整天,他真的害怕再也看不到那一抹幽深不见底的潭影。 下药之人的手里必定拿着解药,所以顾凌寒明白,该是时候和顾继学进行一场实力相当的谈判了。 顾继学在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发了悬赏告示之后就在府里等着他前来。顾继学很自信,这天下除了他之外,任何人的手里都不会有“撕心裂肺”的解药。这是他与儿子谈判的筹码,他自然要确保这个筹码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过分的自信就是自负,顾继学显然已经忘记了他曾经封过一个大夫为宰相府里的医官,而这个医官好巧不巧地读过一本医书,里面记载了“撕心裂肺”这种毒药的解法。 世间之事,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当洛天再次以孔溪之名来到永乐钱庄、出现在顾凌寒的面前时,后者竟一时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他知道,君儿有救了。 洛天对顾凌寒说道,“想要我救他,你必须拿出一些东西来换。但是很显然,就算你不答应,顾花君我还是会救的,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顾凌寒连连点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请孔大夫快点救君儿吧,我怕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洛天把自己带来的药箱放在床头,然后示意顾凌寒出去。后者虽然很不愿意离开床上的人,但还是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洛天把来永乐钱庄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解药填进顾花君的嘴里,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喂了他一口水。 看着顾花君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次,洛天便知道解药已经被他吃了下去。只要能吃下去就好,洛天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别看洛天现在那么轻松地就救了顾花君,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之前慌张成什么样子。 在虚尘苑里睡了一整晚,洛天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自在,可惜没等他呼吸完清晨的新鲜空气,席空就突然出现告诉他顾花君中了“撕心裂肺”这种毒药。 洛天本以为自己很容易就从席大哥的身边逃离,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在他的注视之下。顿时,洛天的心里便充满了郁闷之气。 但洛天只是郁闷了片刻,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配制“撕心裂肺”的解药。 药的毒性越大,那么制成它的解药需要的草药便越多。顾继学那么肯定世间之人除他之外无人拥有解药,那便是因为解药中必不可少的透骨草已经被他派人买尽。方圆数十里,洛天难以找到一株透骨草。 洛天握着顾花君的手,说道,“等你醒了之后一定要谢谢席大哥,他可是为了你亲自闯进宰相府里偷了许多透骨草。” “笨蛋一个,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凡是你的要求,他都会亲自完成。”顾花君睁开眼睛,虽然力气尚未恢复,他还是用力反手握住洛天的手,用极其感性的声音说道,“小天,多日不见,你好像胖了不少。” “……”洛天用空余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的确很有肉,于是气呼呼地说道,“都是被席大哥喂的,每一次吃饭时明明我已经吃饱了,席大哥却还是一直让我吃。” 顾花君忍不住笑了,“你可以拒绝啊。” “我怎么拒绝?席大哥总是拿着吃的,把它放在我的嘴边。只要我不张开嘴把它吃下去,席大哥就会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如果是你,你能拒绝得了吗?” 顾花君笑着摇摇头,“被他的眼神注视着,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不过,胖嘟嘟的也很可爱,我很喜欢小天现在的样子。” 洛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顾凌寒在外面的声音,“孔大夫,可是君儿醒了?” 听到顾凌寒的声音,顾花君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 六十二、纠缠到底 洛天本来想打开门让顾凌寒进来,却看到顾花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啊?”洛天挠了挠头发,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好吧,我不走,你安心把身子养好。” 来这里之前,洛天答应席空只要顾花君醒过来,他就抓紧时间离开,决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如今看来,洛天怕是要食言了。 顾花君大概猜得到洛天在想什么,于是说道,“不要担心,有我在,顾凌寒不会伤害你的。” 洛天下意识地反驳道,“有你在?呵,你都已经被他害成这样了,万一我被他发现了真实身份,我还能逃得了吗?” 顾花君无话可说,洛天说得对,他在顾凌寒心里的分量的确没有那么重。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谈何保护其他人? “罢了。”顾花君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趁他没有发现你是谁之前,你快走吧。” 洛天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顾花君现在顶着一幅厌世的模样,他还怎么放心离开?罢了罢了,为了顾花君,就算真实身份被顾凌寒发现了也没什么。洛家三少爷的名头,最起码还能让他在顾凌寒的手里苟且偷生几日。 下了决定之后,洛天说道,“我会留在这里陪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养病,不能求死。” 顾花君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答应了。虽然知道洛天留在这里会很危险,但是顾花君请求上天允许他自私一次,只有这一次便好。在被顾凌寒用那种方式伤害之后,顾花君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紧紧地握着洛天的手,顾花君在贪婪地汲取着洛天所拥有的而他却没有的东西,温暖、干净、清澈、明朗…… 浑浊的凡生尘世,大概只有洛天能够拥有这些与黑暗完全无关的美好事物,顾花君真的倾羡不已,所以他才这么喜欢洛天。 顾凌寒还在门外焦急的等着洛天的回应,屋子里的两个人却安静得好像除了他们之外,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按捺不住的顾凌寒终于破门而入,“君儿!” 入眼的画面快要把顾凌寒气炸了,那个孔大夫躺在君儿的怀里,两个人居然在床上相拥着入睡!他在门外心急火燎,这两个人却在屋子里逍遥自在!不可原谅!! 顾凌寒毫不犹豫地抽出墙上挂着的半月弯刀,准备一刀砍了那个孔大夫。但是此时顾花君却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浑身充满杀气的顾凌寒。 这场较量刚刚开始,顾凌寒便怂了,把刀扔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君儿,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滚。”顾花君拥抱着洛天的手臂缠得更紧了一些,好像洛天才是他的珍宝,而那个可恨之人在他的心里连草芥都不如。 顾凌寒不是第一次听到顾花君对自己说出“滚”这个字,以前每一次听到,顾凌寒都会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然后继续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可是这一次…… 也许是“撕心裂肺”的药性太毒了,所以把彼此都伤得太深。顾花君的心死了,顾凌寒也觉得自己的心倦了。总是这样纠缠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明明如此爱他,却总是伤害他,还不如放手的好。 可是一想到放手,顾凌寒也总是觉得生不如死。看着床上相拥着的两个人,如此安静美好。顾凌寒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君儿的世界太远了,好不容易走进去了一点点,这一次又被打回了原地,不,甚至连原地都不如。 “君儿,你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东西送进来。”因为对方是顾花君,所以顾凌寒愿意降低自己的姿态,就算那人的怀里抱着其他人顾凌寒也可以忍受! 顾花君问洛天,“你想吃什么?” 洛天夹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才还差点被砍了一刀,所以心里惶惶的,什么都不想吃。但是顾花君昏迷了一整天,身上的毒性刚刚被解开,不进食不行,因此洛天说道,“米粥就好,清淡一些。” “嗯。”顾花君甚至没有对顾凌寒说一句话,后者就立即谄媚地跑了出去,亲自去厨房煮米粥。他是煮给君儿吃的,可不是那个孔大夫! 看戏的人已经离开了,演戏的洛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从床上起来,但是顾花君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 “不要动。”顾花君把脑袋埋在洛天的脖子里,“小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啊。” “大概是草药的味道。” “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呃……大概是身上的肉多。” 洛天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湿了,于是伸出手抱紧了身边的人。 六十三、时光斐然 顾继学在府里等了一整日也不见顾凌寒的身影,再加上府里的下人在清点透骨草的时候发现少了七八两,所以他猜测,就算顾凌寒悬赏大夫的告示仍没有被人揭下来,想必顾花君身上的毒也已经被解开了。 这时,顾继学才想起来府里曾经有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叫做孔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月筝被杀死了之后,他曾亲自带人去顾花君的院落里查看,当时孔溪也在那里。自从上次顾花君被抓进牢里,孔溪便不见了踪迹,说来未免也太凑巧了。 如今把事情串起来,顾继学不难发现孔溪和顾花君之间早已相识并且结成一派的关系。想到这里,顾继学心下了然,看来这次是他太大意了。 那日孔溪突然于宰相府内失踪,顾继学不是没有派人查过。不过他的心思大多都花费在造反这件事上,孔溪失踪这种小事就像是一只蚂蚁落在水面上,完全没有引起顾继学过多的注意。 唉,早知道会这样……顾继学捏碎了手里的酒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就应该狠下心来杀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儿子! 酒杯碎了,顾继学只好拿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酒。每一次想到顾花君,他就能想到顾花君的娘,那个属狐狸的女人。没有人知道他当初有多么宠爱那个女人,本以为她是冰清玉洁的傲雪梅花,却不曾想只是一枝红杏!这种女人留下的儿子,谁知道他的身体里流的是谁家的血?! 酒意正浓,恨意也正好。顾继学拍了拍手,招来几个藏匿在暗中的属下,“昭告天下,从此刻开始无论是谁,只要他能提着顾花君和孔溪的项上人头来见我,我便会答应他任意三个要求。” 顾继学不会放过顾花君,而救了他的孔溪,顾继学自然也不会放过!江湖这把火烧得不够厉害,所以他不妨添一把柴火,顺便再扇扇风。 “孔溪?”席空在收到暗卫的消息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孔溪。 跪在席空面前的蓝果回答道,“回主上的话,孔溪是小少爷在宰相府时用过的名字。” 孔溪……席空很快就意识到这两个音反过来的话不正是自己现在用的名字吗? 蓝果急忙低下头,因为他看到主上在笑,不是说主上笑得很恐怖,而是因为笑得太甜蜜了反而才更吓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蓝果依旧等不到主上的指示,于是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从地上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主上一直在傻笑,说不定还会继续傻笑下去,所以就算他走了主上也不会发现的。 走出屋子,蓝果看到了疾步走过来的赤狂,“大哥,出什么事了?” 赤狂说道,“主上前几日派一些人寻找青风,如今有了结果,我要赶快让主上知道,好做决定要怎么救青风。” 蓝果不明白赤狂的意思,“还能怎么救?谁敢欺负五哥,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用让主上知道,我这就把五哥救出来!” “果儿,你做事怎么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赤狂说道,“如果事情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我早就带青风回来了。” “此话怎么讲?” 赤狂压低声音说道,“之前主上派青风追踪洛家二少爷的下落,他不小心中了洛希的陷阱,所以被擒住了。如今我们要救青风,就必须要请示主上洛希这个人是擒还是放、是杀还是留。” “洛希?小天的哥哥?”蓝果一只手伸进衣袖里,逗弄着藏在里面的小蛇,心情逐渐变得平静,“我知道了,大哥快点去禀告主上吧。” 蓝果的世界和洛天一样都很简单,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洛天和洛心都那么好,洛希却是那种人。果然是一方水土养百样人。 抚摸着衣袖里滑溜溜的小蛇,蓝果心里想着秋天来了,冬天大概也不远了。 六十四、狡兔三窟 让赤狂为难的关于洛希的问题在席空看来根本就没什么。 虽然洛希被顾凌寒打成了重伤,手指又被切断了一根,可是不管他变得怎样落魄,洛家二少爷的身份依旧摆在那里。在洛心和洛天的心里,他依旧是他们的亲兄弟。 所以,这还有什么可为难的?不管是擒是放、是杀是留,全交给洛心来决定就没问题。席空表示绝不插手此事,因为万一处理得不好,洛天将来是会怨他的。 更何况,席空没有选择直接杀了洛希,而是把此事交由洛心全权处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洛家庄都欠了席空一个人情。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席空没有道理不这么做。 赤狂很快便把找到洛希的消息告诉给了洛心,顺便提了一句青风还在洛希的手里,希望他能搭救青风。 洛心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失望极了。千算万算,他也没有想到洛家庄的叛徒竟然是自己的弟弟!而他背叛的原因居然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 想起顾花君,洛心便恨得牙痒痒。男生女相虽然由不得他,但是所走的路却是他自己选的。这一次他诱惑自己的弟弟背叛洛家庄,难保他之后不会其他人来达到别的目的。长此以往,难不成他还真的想要以色侍人吗?荒唐! 洛心不知道是顾凌寒以顾花君之名诱惑洛希的,所以自然把这条罪状按在了顾花君的头上。再加上半个时辰前洛心才得知洛天此时竟然在永乐钱庄为顾花君解毒,因此心里很是害怕,怕洛天也受到顾花君的诱惑。 如果两个弟弟都栽在顾花君的身上,洛心发誓,他一定会杀了顾花君,不管他是不是席空的好友。 洛心所有的想法都未曾说出口,所以席空并不知道他误会了顾花君,因此不曾向洛心说明顾花君待在顾凌寒的身边恰恰是为了他们洛家庄,没想到祸根便自此埋了下来。 洛心本想单枪匹马地去找洛希,但是季经臣害怕洛希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所以一定要陪他一同前往。最近一段时间,洛心已经习惯了季经臣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因此便没有反对。 洛希藏身的院落是洛家庄出事之前他以属下的名义买的,所以并没有受到洛家庄的牵连而被查封。 其实像这样的院落,每个官商的子孙大抵都买了不下两三个,以防家中败落后无处藏身。所谓的狡兔三窟,就是这个意思。之前顾花君在顾凌寒的怀里发现的那张地契也是这么一个情况,不同的是,那个地方并非是顾凌寒为自己买的,而是特意拿来送给顾花君的。 洛心曾对席空说过他志在戎马,事实也的确如此。洛心早已决定要赶赴边疆,用此生已学来报效国家,也许后半生都要在边疆度过,所以他不曾为自己购置过其他的宅子。至于洛天,他过于年幼,根本就不懂要为自己的人生留一条后路,因此在洛家庄出事之后,他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在前往洛希藏身之处的间隙,洛心在心里决定,在洛家庄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奔赴沙场之前,他一定要为小天买一座宅子。洛家庄说没便没了,他离开之后,难不成还指望洛希来保护小天吗? 至于席空对小天的态度,洛心不是没有察觉到。不过洛心很明白,席空不是普通人,所以小天跟着他是没有好下场的。洛心看不惯顾花君以色侍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弟也走上这条路。 胡思乱想之间,洛心和季经臣便赶到了洛希藏身的地方。两个人准备正大光明地推开大门走进去,却不曾想几支毒箭突然射出,洛心和季经臣虽然都躲了过去,但是心却提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没有再向前走一步,谁知道还有什么陷阱机关在等着他们? 虽然洛心很明白洛希不知道此时来的人是自己,但他还是很气愤,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洛家兄弟竟然会刀剑相向。 气极了的洛心直接开口用内力喊道,“二弟,是我!收起你的机关暗器!” 四周很安静,洛心和季经臣都听见了周围机关转动的声音,看来洛希还是认洛心这个大哥的。 等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停止,洛心和季经臣这才开始走向前去。 六十五、知错就改 这座宅院很是普通也很是老旧,铺在地面上的青砖已经被年月侵蚀得凹凸不平,院落里杂草丛生,很久都没有被人清理过,也许正是这种从里到外的破旧感才使得洛希从一众江湖人的视线里逃脱。总之,这里用来藏身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穿过一条回廊,走进另一个院落,洛心和季经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洛希。 “瘦了。”洛心说道。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别人不会心疼,可是洛心会心疼。 洛希脸上的胡子已经密密麻麻地长出了一层,显得整个人很是沧桑,也很是憔悴。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训斥挨骂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大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瘦了”,洛希的鼻子当即就酸了,眼泪脱眶而出。 洛心走到洛希的面前,握住他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值得吗?” “不管值不值得,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洛希抱紧了洛心,眼泪无声地流着,“大哥,我错了。可以原谅我吗,像小时候那样。” “我暂时没有原谅你的打算。”洛心说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爹和娘在不惑之年却还要忍受无妄的牢狱之灾;洛家庄在江湖上屹立数十载,名声却被你毁于一旦;瑕儿在宫中步步为营到现在,却因为受到洛家庄的牵连而被打入冷宫……二弟,你说我该怎么原谅你?” “我也不想这样!”洛希抱头痛哭,“都是顾凌寒害的!他说只要我把那三十万两官银运出洛家庄,他就把君儿给我!结果他却出尔反尔!” 洛心叹息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洛心很失望。没想到,二弟的心里只有那个顾花君。那么,爹娘和洛家庄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如果顾凌寒说到做到,真的把顾花君给了二弟,那他是不是就会带着顾花君远走高飞,彻底弃洛家庄于不顾? 洛希没有发现洛心的眼神有多么的失望,还在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我知道自己错就错在不应该相信顾凌寒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然后夺回君儿!” “啪!”洛心给了洛希一个耳光。 季经臣连忙抱着洛心的手臂,害怕他再忍不住给洛希第二个耳光,“兄弟间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 “放手!”洛心也恼了,“我教训自己的弟弟,碍着你什么事了?不要以为我让你跟着,你就有资格插手我的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洛家庄的一个外人而已!” 季经臣被洛心这几句话伤得不轻,但是他愿意相信洛心只不过是气极了,并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所以他也只是心里不舒服了那么一下下,很快就又冲着洛心摆出一个笑脸,“好了好了,我不插手还不行吗,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答应了赤狂什么事情。” 被季经臣这么一提醒,洛心才想起来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带青风回同尘园,其他的事情还是等稍后再说吧。 洛心直接对洛希说道,“青风呢?我要带他离开。” 洛希用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捂着脸,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圆,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挨了大哥一个巴掌。 那根手指空缺的地方真的格外刺眼,洛心忍不住又心软了几分,于是把洛希的手拿下来,把自己的手贴上去轻轻地揉着,“这是大哥第一次打你,你恨大哥吗?” 洛希连连摇头,“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惹大哥生气了。可是大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会因为区区三十万两官银就抓了爹和娘、封了洛家庄,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洛家庄每个月都向朝廷缴纳赋税几百万两,我真的没有想到……” “罢了。”洛心觉得很累,“事已至此,还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大哥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知道洛家庄会因为你的过错而遭受如此劫难,那么你还会因为顾花君而答应顾凌寒做出对不起洛家庄的事情吗?” 洛希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但愿你能记住说过的话。”洛心对季经臣说道,“你去把青风带出来。” “大哥,你在说什么?”洛希觉得莫名其妙,“青风是谁?我这里没有这个人啊。” 洛心与季经臣对视了一眼,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啊,各位读者朋友,今天的更新一直拖到现在。最近企鹅很忙,所以每天的更新很可能会不定时,希望你们不要介意。(__)】 六十六、多管闲事 洛希的表情很是无辜,不是那种说了谎话后心虚的模样,所以洛心和季经臣下意识地觉得赤狂探寻到的消息是假的。 但是相比于沉溺在兄弟相聚的美好气氛里的洛心,季经臣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所以他想把整个院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搜寻一遍,就算青风真的不在这里,他们也好让赤狂交差。 洛希似乎看出了季经臣的意图,所以先发制人,询问洛心,“难道大哥不再信任我了吗?” “你这是又在胡说些什么?大哥何时说过这类不相信你的话?”洛心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而信任则是“家和”的基础,因此他不会轻易就怀疑自己的弟弟。 洛希低着头,掩藏着自己的表情,“大哥,我的确不认识青风这个人,更不可能把他囚禁在这里。” “我知道了。”洛心说道,“我和经臣这就离开。” 季经臣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洛心未免也太相信自己这个弟弟了吧!但是每当季经臣想说什么搜寻院落的话,就会被洛心凌厉的眼神吓回去。 在离开之前,洛心问道,“二弟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几日之前顾凌寒故意把你所做的事情抖露了出去,所以大多数江湖人都在探寻你的下落,想要抓到你。如今你的内伤尚未痊愈,万一被人发现了踪迹,我怕……” “大哥不用担心。”洛希不想再听洛心继续说下去,所以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瞒大哥,自我藏身于此后,能够找到这里并且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有你们二人。” 洛希拍了拍手,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从各自的步法看来,他们的武功都不错。洛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想离开这里,而且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好吧!你想留在这里便留下,大哥改日再来看你。”洛心示意季经臣离开。 走出院落,季经臣就开口说道,“这其中必定有诈。” 洛心皱着眉头,似乎不喜欢听到季经臣刚才说出的那句怀疑洛希的话,“我自有定夺,不劳你费心。” 季经臣再次被洛心冷淡的态度打击到了,“罢罢罢!你自有定夺!算我多管闲事!”季经臣点起脚尖,轻轻一跃便飞走了,远远地把洛心撇在了身后。 洛心望着季经臣离开的方向,突然觉得很是心烦意乱。 确保大哥和季经臣全都离开之后,洛希走进屋子,把桌子上的瓷瓶转动了整整一圈,听到那些机关重新启动的声音后他才放心地钻入随着瓷瓶转动而出现的地下通道里。 这个院落是洛希当初与顾凌寒达成了口头约定后为了囚禁顾花君而购买的,但是没有想到,它第一个囚禁的人竟然不是顾花君。 地下通道幽暗深长,通道两侧的烛光不仅没有把黑暗照亮,反而显得四周更加黑暗恐怖。 洛希走到通道的尽头终于驻足,然后用内力推开眼前的石门,接着耀眼的光芒便透过石门的缝隙撒了出来。 石门里的人似乎很害怕洛希,所以在石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他便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起来。 六十七、只是相似 与黑暗的通道不一样,石门里的世界被几十支蜡烛照得很亮,所以床上那个人害怕的模样被洛希看得是一清二楚。 洛希很不满意床上之人的反应,于是取下石壁上挂着的鞭子,然后冷声吩咐道,“青风,过来。” 青风是席空一手调训出来的人,武功自然不差。可惜几日前青风中了洛希的陷阱,受了重伤,昏迷期间又被洛希喂下了散功粉,所以这才不得不受他的摆布。 听到洛希的吩咐后,青风依旧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洛希气极,于是走上前去,狠狠地把鞭子甩在青风的身上。 青风没有闪躲,他已经被洛希饿了两天,每隔七个小时还会被喂一次散功粉,如今哪里还有力气闪躲?随便打吧,反正他也没觉得有多疼。 随着鞭子不断地落下来,青风身上的衣服愈加破烂,好不容易结了疤的伤口重新裂开,血好像小溪般顺着手臂流到床上。 洛希一边打,一边说道,“只要你开口求饶,从此以后称呼我为‘主人’,并且为我所用,我便不打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9节 青风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从始至终都一直相信,主上会派人来救自己的,所以他在等。 洛希知道青风心里的小算盘,所以故意说道,“不要再惦记你以前的主人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这个属下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天还没发现你已经失踪了。” 洛希一直喂青风吃散功粉,却没有真正废了他的武功,就是存了想要收他为己用的心思。以往洛希在收买人心之时都是攻心为上,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一看到青风,身体里的施虐情绪就会突然暴涨。 青风把脑袋埋在双膝之中,偷偷地笑了,因为刚才洛希的那句话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断定,主上已经派人来过这里了。 抬起头,青风用干涸沙哑的嗓子说道,“主人。” 洛希认为青风突然转变态度是因为他对以前的主人失望了,因此并没有怀疑他。 收起鞭子,洛希擦干净上面沾染上的青风的血,故作怜惜地说道,“早这样不就不用受那么多的罪了?” 青风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说道,“主人教训的是。” 洛希从怀里掏出前几日已经准备好的金创药,扔在床上,“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主人。”青风抬起疼痛无力的手臂,把金疮药拿在手里,接着开始为自己处理身上的伤口。 身上的鞭伤和之前的刀伤混合在一起,很是慑人,青风已经分辨不出究竟哪块皮肤还是完好无损的。 洛希再次回到石室,发现青风拿着金创药却无从下手,于是便说道,“既然是我打出来的伤,还是我来给你上药吧。” 青风没有推辞,如今把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在主上派人来救自己的时候拖他们的后腿。 拿过青风手里的金创药,洛希的目光突然落在青风的脸上。这几日洛希自顾着虐打青风,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模样。如今细细看来,他的眉眼竟有几分像极了顾花君。 “君儿……”洛希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青风的眉,引得后者一阵瑟缩。 洛希害怕身边的人跑掉,于是抱紧了他,“君儿!不要离开我!” 青风身上尚未处理的伤又受到挤压,一下子流出更多的血。终于,青风支撑不住,昏倒到洛希的怀里。 六十八、没有如果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在找寻洛希的踪迹,包括顾凌寒。那日他一时心软放了洛希,后来便越想越后悔。 顾凌寒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抽风了,才放过了那个疯狂地爱着君儿的人。现如今,想要杀了那个人,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当下属再一次前来禀报遍寻洛希却无果时,顾凌寒终于烦了,于是下令停止一切寻人行动。反正整个江湖都在寻找洛希,顾凌寒就不信他有多大的能耐,难不成还能躲到天边去? 其实,如果只有洛希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顾凌寒烦心,他只不过是借机把在顾花君那里受的气发泄在别的地方而已。 已经整整两日了!顾花君不曾对顾凌寒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曾看他一眼!顾凌寒每日都顶着自己这张热脸,屁颠屁颠地去找顾花君,换来的却只是他的冷眼和冷颜。至于冷言和冷语,顾花君倒是根本就不屑于给顾凌寒。 除此之外,更让顾凌寒憋气的是,无论他什么时候找君儿,或者是想要找君儿做什么,那个孔大夫一定是阴魂不散地待在君儿的身边。顾凌寒早就想要赶孔溪离开,但是君儿一瞪眼,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什么都不敢做。 关于这件事,洛天也觉得很委屈。顾花君身体里的余毒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要吃食控制得好,不出三日他的身体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洛天曾经向顾花君提及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是他说什么都不答应,还不停地让自己受冷、发热,强迫洛天留下来照顾他。 唉,洛天也是心软,见不得顾花君这么折磨他自己,所以答应他留下来,直到他不需要自己为止,于是便出现了让顾凌寒气得直想杀人的一幕幕。 这几日,每隔一个时辰,顾花君所居住的屋子外面就会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来来回回地折腾几次,犹豫几番,然后脚步声又会渐渐消失。慢慢的,就连洛天也开始把等待脚步声的响起变成了一种习惯。 但是今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门外却一直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本是午睡时间,顾花君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坐在书桌旁边的洛天合上手里的医书,对床上的顾花君说道,“顾大哥,不如我去把他找来?” “找谁?”顾花君被洛天看穿了,却还一味地假装道,“我只是妨才吃多了,所以现在才撑得睡不着而已。” 洛天在心里打趣:只吃了两三块桂花糕,喝了一碗汤药,这也能吃多了? 顾花君下床,敲了一下洛天的脑袋,“不许胡思乱想!” 洛天但笑不语,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恐怕都解不了顾花君难以入睡的症状,所以他最好什么都别说,免得哪句话又戳中了眼前烦心的人。 既然睡不着,顾花君便不睡了,倒了一杯茶水喝着,顺便问道,“小天,你已经多久没见席空了?想他吗?” 洛天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加上你昏迷不醒的那一日,我已经三日没有见过席大哥了。若说不想那是假的,可是想又如何,又见不到。” 顾花君没有说话,洛天却自言自语道,“想来也很奇怪,在席大哥的身边待着时,总想着要逃离,不能依靠他一辈子;可是离了他,心里却又想得厉害。有时一想到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我就心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 顾花君明知故问道,“你读过那么多医书,依你看,你是生了什么病?” “什么病?”洛天愣住了,书上没有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洛天说道,“也许是一种不知足的病吧。” “噗……”顾花君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还真的以为你是在装傻。看来席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怪只能怪你的家人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提及家人,洛天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几分。 洛家庄的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牵扯到的各方势力却有着繁枝错节的混乱关系,所以才使得洛家庄被陈冤昭雪的日子一推再推。洛天看不明白当中的情势,可是顾花君却很明白,在他看来,就算席空能光明正大地把洛天的爹和娘从大牢里救出来,洛家庄大概也永无翻身之日了。这一点,顾花君是怎么都不敢对洛天讲的。 “小天,”顾花君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之前在宰相府里对你说的话,依旧算数。” 洛天莫名,“什么话?” 顾花君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喜欢你,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话,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顾花君的眼神非常凶狠,大有如果洛天敢忘记,他就要扑上去咬他一口的趋势。 “那些话不是玩笑?” “你居然把那些话当做玩笑!”顾花君觉得自己的心被糟践了,“果然无知才最伤人。” 洛天揉了揉顾花君紧皱的眉头,“对不起……” “罢了罢了,”顾花君说道,“既然我在你这里没得到什么回应,想必席空也一样。那家伙可是从小时就喜欢你呢,这下也要吃苦头了。” “从小时?”洛天急忙问道,“我和席大哥在小时候就认识了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说出了席空的秘密,于是立即打圆场,“你听错了,我是说那家伙可是从相识就喜欢你呢。” “是吗?”洛天觉得很失望,席大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能够很早就与他相识那该多好。 一想到席大哥之前的人生没有自己的参与,洛天就会觉得莫名的难过。唉,这大概也是病,不知足。 看到洛天对关于席空的事情有着不一样的反应,顾花君明白洛天动了情,可惜他本人却没有察觉。 顾花君坏心思地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帮席空捅破这层纸了,让他再受点苦吧!此时吃得苦多了,以后才会更珍惜。顾花君不希望洛天如自己的娘亲一般,被人当宝贝似的轻易得到之后再如草芥般抛弃。 六十九、各自盘算 洛天与顾花君闲谈了半个时辰却依旧不见顾凌寒到来,于是心下觉得奇怪,“是不是出事了?” “嗯?为何这么说?”虽然这样问,但是顾花君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洛天说道,“在你的身边待了三日,我看得很明白,顾凌寒处处以你为重。所以我在想今日到现在他还没来看你,大概是出了什么非要及时处理的大事。” 听洛天这么一说,顾花君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哎?不好吧?”洛天拦着顾花君,“万一我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那该怎么办?顾凌寒舍不得杀你,却不代表他不会杀我。” 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最近仗着顾凌寒的宠爱,自己的确有些飘飘然了。 “你说得对,我不该带你涉险。”顾花君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对隐藏在暗中的人说道,“龙奉,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龙奉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回答道,“宰相大人清晨时分便来到钱庄与大少爷商议要事,尚未离去。” 三日之前顾花君中毒之时,龙奉已经被顾凌寒擒住,因此无法营救他。在顾花君看来这不算是失职,可是龙奉却一直很自责。 自从被顾凌寒放出来之后,龙奉一方面更加勤于练武,另一方面则改掉之前跟着顾花君养成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坏习惯,尽可能地多多探寻身边发生的事,理清那些利益关系,免得和顾花君一样,天真得被人下了套都不知道。 顾花君自然不知道龙奉这些小心思,否则一定会被气得半死。 得知顾继学来到钱庄且尚未离开的消息后,洛天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很明显,让洛家庄背负上罪名的三十万两官银是被这父子两个藏起来了。三日之前顾花君曾经听到顾继学派人向顾凌寒讨要十万两银子,这说明那三十万两官银具体被藏在哪里,顾继学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用派人低声下气地问自己的儿子要钱。 顾继学正在准备造反的事情,很需要银子储备兵马与粮草;可是藏着银子的顾凌寒好像不怎么愿意支持父亲的疯狂行为。于是,矛盾便产生了。 洛天认为自己此时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矛盾扩大化,最好让顾继学和顾凌寒彻底决裂。能让他们父子两个迅速且剧烈地产生矛盾的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陷入思考之中的洛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躺在床上浅眠的顾花君的身上。 “小天,你盯着我做什么?”顾花君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莫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不用犹豫,我的怀抱可是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洛天笑了,随即把刚才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抛掉。顾花君是他的朋友,利用朋友来得到某种结果的行为,他洛天还不屑于做。 顾花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洛天,他带着傻笑,却一脸的淡然。果然是小呆瓜一个,却出奇得有股吸引他人靠近的魔力,怪不得能让席空自小念念不忘直至今日。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花君已经感觉到了席空的到来,但是他好像只是打算偷偷的看洛天一眼。所以只是利用内力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人却在外面待着,没有进来。 顾花君偷笑,这个时候如果还不逗弄席空那才真的是浪费了老天给他的机会啊! “小天,你快过来!我突然觉得很难受!”顾花君捂着胸口,蜷缩在床的最里面。 “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洛天被吓坏了,急忙爬上床把顾花君抱进怀里,然后找到他的手腕开始为他把脉,“脉象没什么问题,让我来看看你的舌头。” 顾花君猛然翻了一个身,把洛天压在身下,然后把舌头吐出来,“还是这样看得比较清楚。” 顾花君的长发垂着,正好挡着了两个人的脸,在窗外的席空看来,他们两个人分明是在亲吻彼此! 七十、短暂相聚 顾花君本來是想给席空开一个玩笑,但是沒想到,刚把洛天压在身下他便感觉到了一束带着杀气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來,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连忙从洛天的身上起來,顾花君冲着窗外笑了笑,“我和小天闹着玩呢,当不得真。”任顾花君笑得再好看,从窗外传进來的杀气却丝毫未减。 能让顾花君如此害怕的人除了席空之外绝无二人,所以洛天很快意识到是席大哥來了。洛天心下一喜,急急忙忙地从床上滚下來,还沒把鞋穿好便想跑向窗户,于是乎左脚绊着右脚,整个身体直接往前倾,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小天!”顾花君想要伸手去拉扯洛天,但是晚了一步,洛天已经安稳地落进了席空的怀里。 顾花君和席空都被吓得不轻,洛天却和沒事人一样笑得很灿烂,“席大哥。” 席空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慌乱,伸出手惩罚性地捏着洛天的小脸,“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还妄想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听到这句很是无奈的话,洛天就知道席大哥已经不与自己计较之前从同尘园里逃跑的行为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洛天决定还是先承认错误比较好,所以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席大哥,又让你担心了。” 面对故意卖乖的洛天,席空根本就无力抵抗,“我何时生过你的气?明明连疼你都还來不及。” 席空的话带着几分温柔、几分疼惜、又有几分宠溺,听得洛天的鼻子酸酸的。除了家人之外,洛天从來都沒有想过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一个人愿意对自己这么好。 “咳咳。”顾花君发誓,他绝对是故意打断正在交流感情的两个人。毕竟他们是在顾凌寒的地盘上,还是大白天,席空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所以顾花君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席空斜视了顾花君一眼,“喉咙痒了?我可以给你一副药。” “不、不用……”顾花君连连摆手,席空给的药,他敢随便接着吗? 但是顾花君似乎拒绝得有些晚了,席空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扔给他,“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让顾凌寒把它吃下去。” “是否对身体存在危害?”和顾凌寒待在一起这么久,若说沒有一丝感情那是假的,所以顾花君不想伤害他,更不想杀了他。 席空若有所思地看了顾花君一眼,然后才从怀里拿出另外一包药粉与之前的交换,“这一包沒有危害。只是药性较强一些的迷/药罢了,你也知道一般的迷/药对内力深厚的顾凌寒沒有作用,而我需要他深度昏迷几个时辰。” “我知道了。”顾花君问道,“之前的那一包是什么药?” 席空似乎是忘了那是什么毒药,所以沒有回答。洛天打开药包看了一眼,“是百花百草粉。” 顾花君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表明了他对席空的举动有些失望,“你竟然想杀了他?” 席空难得解释道,“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只不过之前我以为你恨他。但是从刚才我换了药包开始,在我这里顾凌寒就会是安全的。因为你不想让他死,我便不会取他的性命。” 顾花君很是懊悔,刚才那个瞬间他居然对席空产生了怀疑,实在是不可原谅。 “不必多想。”席空劝慰道,“只允许你怀疑我这一次,胆敢有下次的话,决不轻饶。” 顾花君笑了,“沒问題!”席空果然是席空,永远这样直來直去。这样的人,顾花君简直要爱死了! 洛天似乎也很欣赏席空处理问題的方式,所以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喜欢”这四个大字了。 顾花君问道,“你要带小天离开吗?” “本來沒有那个打算,可是看到了你开的‘玩笑’之后,我决定带他离开,反正你身上的毒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席空猜也应该猜得到平日里顾花君沒少占洛天的便宜。 顾花君诡计重施,捂着胸口倒在床上,“小天,我还是觉得很难受,我的身体还沒痊愈。你不要跟着席空离开,好不好?” 席空制止了想要开口说话的洛天,然后用阴郁的眼神一直盯着顾花君,盯得后者浑身发毛。 顾花君虽然害怕,却装作很强势地瞪回去,“小天就算跟你离开也不会回同尘园的。” 洛天点头,“我打算回虚尘苑。”这次不告而别前來这里为顾花君解毒,洛天总是觉得不合礼数,所以他要回去向叶融解释清楚。 席空想劝洛天跟自己回去,却突然听到了顾凌寒急匆匆的脚步声,于是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屋子。 片刻之后,顾凌寒在门口停了下來,似乎在整理衣衫,接着敲门声响起,“君儿?我來看你了。” 顾花君摸出怀里的药包,把它倒入茶壶里,摇了摇,然后示意洛天开门让顾凌寒进來。 说实话,顾凌寒只是來碰碰运气,若能够听到君儿的声音便好。所以顾凌寒并沒有想到这次真的能进屋,因此心里很是欢喜,连看到孔溪时也沒觉得他横在自己与君儿之间有多么惹人厌烦了。 “君儿,你的身体如何?毒素全解了吗?”当问到第二句时,顾凌寒的底气明显弱了不少。 顾花君还是觉得很生气,不想和顾凌寒说话,所以用眼神请求洛天回答刚才的两个问題。 洛天扶额,无奈极了,“回大少爷的话,二少爷的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撕心裂肺’的毒性太大,二少爷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元气,因此以后要刻意控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 几句话说得顾凌寒后悔极了,“请孔大夫放心,我会注意的。” 突然,顾凌寒问道,“刚才有人來过这里吗?”他闻到了一丝不属于君儿和孔溪身上的味道。 顾花君冷笑,“怎么?你又要污蔑我什么不妨直接说出來!” “不不不……”顾凌寒连连摆手,“君儿莫气,我沒有那个意思。” 七十一、扯平方式 “不用解释!”顾花君恨死了顾凌寒这种明明就是在怀疑还非要装出一幅相信自己的模样,真是虚假得让人作呕。 “好,我不解释。你千万不要激动……”顾凌寒害怕顾花君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会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一个时辰之内,顾花君第三次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快给我……倒、倒一杯茶水……” 顾凌寒急急忙忙地倒了一杯水端到顾花君的面前,顾花君闻了闻,然后把它推到一边,“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你先喝一口,然后再喂我喝。” 说实话,顾花君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刚才还大口喘着气说不上來话,可是仅仅倒一杯茶水的时间他的气喘便好了。装得这么明显,就连一旁的洛天都忍不住为他捏把汗,但幸运的是这么明显的漏洞顾凌寒却一点都沒有发现。 顾凌寒把茶水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闻,并沒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快点!”顾花君催促道。 “嗯。”顾凌寒毫不犹豫地把杯子里的茶水灌进了嘴里,然后说道,“君儿,这茶水真的沒有怪味。” 顾花君担心一杯茶水的分量不足以让顾凌寒睡上几个时辰,所以又说道,“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了?不信的话你再喝一杯!” 顾凌寒无奈,只好又倒了一杯。喝完之后,依旧沒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顾凌寒只好说道,“的确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去吩咐下人再换一壶茶水。” 顾花君用眼神询问洛天:他怎么还不晕过去? 洛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两个人的视线交流尚未结束,拎着水壶向外走的顾凌寒便一个踉跄,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这一次顾花君反应得异常迅速,在洛天还沒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便把顾凌寒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人放在床上,速度快得连水壶都沒有被摔在地上。 洛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花君,“原來你这么在乎他啊,我一直以为……” 顾花君觉得有些烦心,便打断了洛天的话,“小天别说了,我不想听。”顾花君在逃避,胸口那颗心究竟装的是什么,他现在真的不想探究。 洛天嘴上什么都沒说,心里却多了一些疑问无法解答。 “小天,你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还有他大概会昏迷几个时辰。” 走上前,洛天仔细地翻看了顾凌寒的眼皮,“是真的昏过去了,保守估计的话会昏迷三到四个时辰。” 顾花君松了一口气,然后瘫坐在地上等待着席空回到这里。 很快,留着一丝缝隙的半扇窗户被风微微吹动,席空带着绿修就出现在屋子里了。 看着床上的顾凌寒,席空问道,“可有把握?” 绿修很自信地说道,“就请主上放心吧,这天下还沒有我绿修不能易的容。” “那就好。”席空吩咐道,“动手吧。” 绿修走到床边,对坐在地上的顾花君说道,“小君君,给哥哥我让个地方吧?” 顾花君把手抬起來,“小绿修,哥哥我腿软,沒劲。”顾花君一直在担心等顾凌寒醒了之后,自己该怎么向他解释。虽然已经做好了你算计我一次、我也算计你一次,然后就扯平了的打算,可是顾花君却一点都沒觉得轻松,整颗心都变得沉甸甸的。 绿修握住顾花君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來,“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借他这张脸做一些事情,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怀疑到你的身上。” “你当顾凌寒是三岁的小孩啊,那么好骗!”顾花君不耐烦地摆摆手,“动手吧,不用管我,善后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绿修从怀里拿出一些制作人皮面具用的东西,把它糊在顾凌寒的脸上,一边糊一边碎碎念道,“你们别说,这顾凌寒的皮肤还挺好的呢,真不愧是吃着山珍海味长大的人。这手感,啧啧,真不错……” 顾花君伸出脚狠狠地踹在绿修的小屁股上,“不要随便乱摸!” “疼疼疼……”绿修的两只手都被占着,所以沒有办法揉自己的屁股,只好笑着对洛天说道,“反正洛少爷现在闲着沒事做,不如來帮我揉一揉?” 席空伸手就把洛天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给绿修一个冷眼,“我只是让你假扮得意楼里的依诗姑娘,可沒说让你连怎么接客都给我学了。” 绿修嘟嘟囔囔地说道,“反正学來又不是勾引你们用的。”不知道突然想到了谁,绿修笑得很开心。 经过一道道复杂的步骤,一个时辰后,绿修终于从顾凌寒的脸上揭下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再等一刻钟,晾干了之后便能用了。”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绿修把那张人皮面具贴在席空的脸上,然后再加以修饰。片刻之后,一个全新的顾凌寒便诞生了。 除了席空外,洛天和顾花君都是第一次看到绿修制作人皮面具的过程,所以一下子就被惊呆了,看着已经变脸的席空,久久沒有回神。 洛天的视线一会儿落在席空的脸上,一会儿又落在顾凌寒的脸上,最后问席空,“席大哥,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你本來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句话,席空如果说他沒有感觉到一丝的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他感到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奈,不知道洛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真正的放在心上。 其实这也不能怪洛天,他只是突然被两张一样的面孔刺激到了,并不是真的把席空的模样忘记得一干二净。 收起心底的失望与无奈,席空对洛天说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洛天抬起手,好奇地摸上席空脸上的人皮面具,顺便勾画出面具下席空的轮廓。 顾花君突然说道,“怎么办,我也忘记你本來的模样了。不如你也让我摸一下?” 席空毫不在乎地说道,“你记不记得都沒关系。” 七十二、环环相套 顶着一张顾凌寒的脸,席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永乐钱庄里自由行走,最主要的是他可以随意翻阅钱庄里的账簿。 钱庄的前掌柜邢安邦在给顾花君下了毒之后潜逃,很快就被顾凌寒的人抓到,然后关押在钱庄的私属牢狱里,每日都在饱受着折磨。席空有几件事需要询问他,因此便來到牢里。 顾凌寒一直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对手下动用私刑。但邢安邦绝对是个例外,怪只怪他不应该把主意打到顾花君的身上。 邢安邦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进气少出气多,也许片刻之后就会魂归西天。 席空往邢安邦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确保他能够开口讲话。 邢安邦慢慢地抬起被鲜血覆盖着的脑袋,看了一眼席空,居然笑了,“大少爷,你是來放属下离开的吗?” 席空觉得奇怪,凡是识得顾家两个兄弟的人都知道顾凌寒有多么疼惜顾花君。所有伤害顾花君的人,顾凌寒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现如今,邢安邦对顾花君下了毒,害得他们兄弟两个闹矛盾,还妄想着被顾凌寒放出去,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邢安邦等不到席空开口,便又说道,“已经过了三日,就算是做戏,两位少爷恐怕也看够了吧。” 席空冷哼一声,“做戏?你居然还天真地以为我是在做戏?你伤害了君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邢安邦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顾凌寒,似乎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呵呵,大少爷是在说笑吧?‘撕心裂肺’的毒药是宰相大人给属下的,这沒有错。可是大少爷那日明明看到属下往茶杯里撒了药粉而沒有阻止,现如今却怪属下伤害了二少爷……哈哈,大少爷您实在是高明,坏人我们做,您却在二少爷的面前装好人!” 席空一直觉得顾花君中毒这件事情有哪个地方很是奇怪,现在全都想明白了,原來是这样!顾凌寒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险也太妙! 首先一点,顾凌寒怕是早就知道洛天的真实身份了,也知道他与顾花君交好,所以他在赌,赌顾花君中毒洛天一定会出现。很显然,他赌赢了。 另外,顾凌寒可以利用顾花君差点被毒杀的契机与顾继学彻底闹翻,从而光明正大地切断对顾继学的银子供给。 最后一方面,天下之人都能看得出來顾继学的狼子野心,所以顾凌寒利用舆论把顾继学推到风口浪尖上,而他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这一切都是席空的猜想,暂时沒有什么可以证实其真实性的依据。 其实,席空猜得很对。沒有银子,顾继学寸步难行。所以他今日清晨便來到钱庄里与顾凌寒协商,两个人商议了很久,甚至到后來演变成了激烈的争吵。最后,顾继学负气而去,父子两个人彻底决裂。 席空认为自己的猜想差不多就是真相,可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也猜不透,那就是顾凌寒明明很受顾继学的宠爱,他实在沒有道理推到自己身后这棵大树。 万一顾继学真的夺位成功做了皇帝,顾凌寒一定会成为太子。他们父子两个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仅沒有联合在一起,反而分道扬镳,确实很奇怪。 席空仔细地梳理着顾凌寒和顾继学之间的利益关系,发现能让顾凌寒义无反顾地选择父子决裂这条路的原因除了顾花君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顾凌寒等不及了,他想自己做皇帝。 想到这里,席空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于是对邢安邦说道,“那日你逃跑后,官银突然全都消失了,难道不是你把藏匿官银的地方透露给我父亲的吗?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放了你!” “怎么可能?”邢安邦立即否认,“顾继学之所以留属下到现在就是因为属下沒有把藏匿官银的地方告诉他,这是属下保命的东西,属下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大少爷你一定要相信属下!” “相信你?”席空佯装恼怒,“那你告诉我,官银是怎么失踪的?难不成这些官银都插上了翅膀,飞走了?亦或是飞进了你自己的口袋里?” “属下从來都沒有打过这些官银的主意!”受到了污蔑的邢安邦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和血的颜色相映衬,竟出奇得和谐。 席空阴冷的目光扫过邢安邦,后者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不知道为什么,邢安邦感觉到眼前的大少爷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似乎要更加无情,更加难以捉摸,令人从心底无缘无故地感到恐惧。 良久,席空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能查到官银的下落,并且一锭银子都不少地把它们带回來,我便饶了你。” 邢安邦像是死过了一次,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受刑架上,“谢谢大少爷。”虽然暂时捡回一条命,但是邢安邦知道,官银一旦失踪,根本就别想再查到了。否则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官银的下落,洛家庄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沒有被洗脱罪名。 席空吩咐狱卒打开邢安邦手腕和脚腕处的镣铐,说道,“时限三日。别想逃,除非你想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罢,席空便离开了。 邢安邦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叹命运的不公,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沒想到还是栽在顾家父子的手上。 回到自己的住处,邢安邦简单地清理了身上的伤口,接着便换身衣服出了门。既然官银丢了,他总要去官银丢失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邢安邦心急火燎地走着,完全沒有留意到听从席空的吩咐,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赤狂和绿修。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邢安邦來到临近城门的一家小小的包子铺里。天色渐晚,城门也要在一刻钟后关闭,但包子铺里还是人來人往,生意似乎是很好。 顾凌寒的确喜欢做一些冒险的事情,谁都沒有想到他会把三十万两官银藏在这种热闹非凡的地方。大隐隐于市,果然很有道理。况且这个地方临近城门,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很快就可以把官银运出城。 席空的眼线遍布这个城镇主要的酒馆和楼宇,却惟独沒有考虑到这种小地方,实在是失策,也难怪他们寻找官银这么久却总是一无所获。 包子铺里的人很多,再加上光线不是很好,邢安邦身着暗色衣服走进后院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邢掌柜?您怎么亲自來了?出什么事了?”包子铺的老板知道前几日邢安邦被大少爷抓了起來,如今又看到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所以一下子看不清其中的关系,只好先赔着笑脸。 “这里人多,找一个僻静的屋子。”虽然包子铺是他们藏银子的地方,但是除了眼前的老板,其他人的确是做包子买卖的。所以人多眼杂,不适合说话。 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出大事了,于是立即说道,“请邢掌柜跟我來。” 两个人來到包子铺的酒窖里,老板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邢安邦无奈地说道,“官银丢了,大少爷让我三日之内把它们找回來,否则小命不保。” “什么?”老板的脸色变了,“邢掌柜可是在说笑?那些官银被我藏得好好的,何來丢失一说?难不成邢掌柜今日前來是别有预谋的?看來大少爷根本就沒有放你出來,你是从牢里逃出來的!” 说着,老板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柄短刀,大有和邢安邦拼命的架势。 邢安邦暗叫不好,自己竟是中计了!怪不得他觉得大少爷和平日里不一样,那根本就不是大少爷! “糟了!官银!” 邢安邦准备跑向酒窖的里面,却被包子铺的老板一刀刺中了腹部,“我就知道你想打官银的主意!” “我……我……”邢安邦捂着腹部,一口气沒提上來便昏死了过去。他这几日在牢里受尽了刑罚,如今又被捅了一刀,身体自然受不住。 老板把刀抽出來,然后狠狠地在邢安邦的脖子上划了一刀,一条人命就这么沒了。 “咻!”几乎是在邢安邦毙命的同时,一把飞刀也刺入老板的脖子里。未流一滴血,便取了老板的性命。 藏匿在暗中的赤狂与绿修面面相觑,顿时绷紧了身体,飞刀不是他们两个人甩出去的!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们两个竟然毫无察觉! “怎么,你们不打算出來吗?”甩出飞刀的男人站在邢安邦的尸体旁,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赤狂与绿修藏着的地方。 “赤狂、绿修见过天机道长。”天机道长是主上的师父,所以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他的面前。虽然他们只在儿时见过天机道长一面,但是道长的神韵是他们永远都忘不了的。 “两个小娃娃的记性倒是不错。”天机道长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瞬间变成了包子铺老板的模样,“回去告诉你们主上,这里有我坐镇,官银丢不了,让他不用急着把官银运走。” “是。”赤狂和绿修虽然猜不到天机道长的打算,但是只要他在,谁都别想打官银的主意,所以两个人也就放心地复命去了。 天机道长把化尸粉撒在老板和邢安邦的尸体上,片刻后,酒窖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七十三、是是非非 天机道长的到來并沒有让席空觉得奇怪,毕竟萧妙真人已经失踪多日,而师父与真人之间数十年的友谊又非同一般,所以师父的到來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不想让顾花君为难,所以席空并沒有真的顶着顾凌寒的那张脸在永乐钱庄里大摇大摆地走着,而是一如既往地能躲则躲,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席空花费一个时辰看完了永乐钱庄的所有账簿,最后确定洛家庄存入永乐钱庄里的银子果然被挪用了一大半,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顾继学和顾凌寒都要把洛家庄置于永无翻身之地。 席空一直认为如果仅仅是因为宫中瑕妃与黎妃的后位之争,顾继学不可能在自己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对洛家庄主动出击,这和昭告天下他要反叛了有什么区别? 顾继学挪用的银子恐怕是太多了,一时间根本无法填补。所以他在想与其被洛家庄的人发现,并被他们抓到把柄,还不如他先发制人,说不定还能借机除掉他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 在大多的明眼人看來,顾继学这一次的主动出击很是漂亮,赢定了;但是,那也只是在席空尚未找到那三十万两官银之前的局面。现如今,洛家庄被陷害的证物已经找到了,还怕不能为它洗脱罪名吗? 呵呵,想得很美,但是现实很残酷。 如果洛家庄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正了名,那么席空现在肯定把什么都告诉了洛天,也好“邀功”。可是此刻席空却什么都沒对洛天说明,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沒那么简单。 席空从顾凌寒的书房里找到了几封他与朝中将军來往的信函,所用纸张都在毒药水里浸泡过很长一段时间,若是沒有防备的人偷看了这些信件肯定在尚未走出书房的情况下就丧了性命。席空看那些纸张的颜色比起存放了若干年的账簿还要老旧一些,便谨慎了许多,并沒有直接触摸它们。 用厚厚的帕子包着两双手,席空一一打开那些信函,结果发现朝中的将军竟然全都存了二心!更夸张的是,他们表面上服从的人是顾继学,其实上真正效忠的人却是顾凌寒! 朝中的兵权在先帝去世、小皇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就被瓜分成了四部分,包括黎妃的父亲左偃在内的三位两朝老将各自守护着一块调兵令牌,而最后一块调兵令牌则在顾继学的手里。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以來,小皇帝的手里一直沒有兵权。 现在那些信函表明连左偃也听命与顾凌寒,看來朝廷的形势真的很不容乐观。如果这个时候皇帝坚持为洛家庄洗脱罪名,万一激怒了顾凌寒,那时候别说是洛家庄了,就连江湖也要被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就算三十万两官银被找到了又能如何?席空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不能单单为了洛天、为了洛家庄就置整个江湖于不顾。 估摸着顾凌寒是时候快要醒过來,席空便回到了洛天和顾花君的身边。顾凌寒还在床上躺着,尚未清醒。 “怎么样?”顾花君问道,“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沒?” “沒有。”席空打算连顾花君都要瞒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少他便越安全。 顾花君不仅沒有怀疑席空的话,反而安慰道,“我就说嘛,如果那么容易就查到什么的话那不就显得我太沒用了?” 洛天也说道,“席大哥,你不用难过,这一次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再查。”其实洛天的心里急得要命,但是他沒有催促席空。不管是找寻三十万两官银还是救出爹和娘,洛天一个都做不到,所以他便沒有资格去责怪或者催促别人。 席空揉了揉洛天的脑袋,说道,“跟我离开这里。回同尘园也好,去虚尘苑也罢,总之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顾凌寒早就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 “啊?怎么可能?”洛天认为自己从來沒有露出过什么马脚。 席空很是无奈,这么一个小呆瓜究竟是怎么长到十六岁的? 洛天看了一眼顾花君,后者立即说道,“走吧,不用管我。你是大夫,肯定知道我身上的毒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我知道了。”洛天很快做出决定,“席大哥,我要去虚尘苑。” 听到洛天的回答,席空表面上沒有什么反应,但是顾花君和洛天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最主要的是,席空本來就沒有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更加僵硬了几分。 洛天主动牵着席空的手,说道,“我只是去找叶融,给他道个歉,毕竟这一次是我不告而别。道过歉后,我就会回到同尘园的。” “嗯。”席空反握着洛天的手,然后对顾花君说道,“牢里见过我的人都被解决掉了,除此之外,沒有人知道顾凌寒今天下午去了哪里,所以怎么善后就看你的了。” 顾花君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喝掉早已倒在杯子里的茶水,接着躺在了顾凌寒的身边。还能怎么善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有效的方法! 席空什么都不再说,带着洛天离开了永乐钱庄。 半个时辰后,顾凌寒突然睁开眼睛,醒了。 在醒來的一瞬间顾凌寒便意识到坏事了,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事。 顾凌寒沒有从床上坐起來,因为顾花君在他的怀里睡着。呼吸很平稳,看來人是睡沉了的。 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顾凌寒推断自己失去意识长达五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却沒有掌灯,所以顾凌寒认为顾花君是在夜晚來临之前躺在自己身边的。 如果自己是完全失去意识的话,顾凌寒猜测顾花君也是如此,于是翻身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放下來,他果然沒有一点醒來的趋势。 在顾花君的额头和唇上各自落下一个吻,顾凌寒把衣服整理好,然后走出屋子。虽然他也很想多陪顾花君待一会儿,但是在谈情说爱之前,他必须要弄明白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凌寒自诩武功不错,因此经常吩咐暗卫不需要跟着自己。所以此时他想找个暗卫了解一下情况,却沒有人知道。 走进书房,顾凌寒并沒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切都和自己离开时的摆放是一模一样的。特意找出那些与朝中将军來往的信函,顾凌寒也沒能发现丝毫它们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毕竟写信用的纸张都被毒药水浸泡过,顾凌寒下意识地就认为碰过它们的人必死无疑,这才降低了防备之心。 顾凌寒在永乐钱庄里转了一大圈,愣是沒有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所以他不明白今日下午昏睡的五个时辰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很显然,顾凌寒忘记查看钱庄里曾经关着邢安邦的大牢。 在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顾凌寒终于回到卧房里,重新躺在床上,把顾花君抱进怀里。睡是睡不着了,但是难得能这样抱着平日里与自己闹别扭的人,所以顾凌寒很满足。 席空带着洛天來到虚尘苑里,叶融居然还在打坐。 洛天很好奇,所以小声地问席空,“席大哥,他们总是这样打坐,难道就不用吃饭吗?” 席空笑了,“他们只是修道之人,又并非真正的得道之人,所以他们还是需要吃饭的。”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叶融还是什么都听到了,于是说道,“洛少爷不提吃饭便罢,一提及我倒是真的觉得腹中充满了污浊之气,真气倒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洛天撇嘴,饿了就饿了呗,还什么污浊之气?真是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席空对洛天说道,“小天,你去厨房拿些吃的。”席空听出來叶融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洛天离开一会儿,可惜洛天有些笨,沒有听懂。 洛天转身就走,去找厨房在哪儿。 席空特意嘱咐洛天道,“记得拿一些你自己喜欢吃的。” “知道了。” 待到洛天走远之后,叶融才说道,“你未免也太宠他了。” 席空倒是沒觉得自己有多么宠洛天,所以淡淡地回答道,“还好。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师父……” “沒找到。”席空知道叶融要问什么。 “……是根本就沒找还是沒找到?” “沒找到。”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沒有。”席空说道,“不过我的师父來了,所以你大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嗯,很好。”叶融接着问道,“你要带洛天回同尘园?” “当然,那是我的地方,小天待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叶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日江湖上几位英雄豪杰与我商议要推选洛天为武林盟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想都别想!”席空早就知道他们想打这个主意。 叶融也不气恼,只是说道,“那你便庇佑他一辈子好了。洛家庄倒了,洛天还有你;万一你也倒了,不知道洛天还能依靠谁。” 席空被叶融的话戳到了心窝里,却硬撑着说道,“不劳你们费心!” 七十四、山雨欲來 叶融无奈地皱着眉头,似乎对席空的态度很不满意,“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因此沒有资格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评价亦或是指责;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肩上担负着的重任,我也知道接下來的路就算只是走错一步,你也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是否为洛天留一条后路?” “不用。”席空自信沉着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小天的后路永远都是我。所以武林盟主的事情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季经臣也好,小天的哥哥洛心也罢,总之你们不要再打小天的主意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0节 在听到某个人的名字时叶融的气息明显慌乱了起來,“你明知道那个人是不会答应我的。你护着洛天,洛心则连躲我都來不及,所以洛家三兄弟只剩下一个洛希。可是江湖上如今谁不知道洛家庄的败落正是由洛希一手造成的,你说我们还能请他做武林盟主吗?” “季经臣呢,你也可以考虑他。” “你以为我们沒有考虑过吗?他已经是蝶寨之主,将來更有可能接管苍黎峰。若让他成为盟主,等于把整个蝶寨和苍黎峰置于武林至高处。到时候如果他的心术变得不正,随时都有能力把江湖搅得乱七八糟,更有甚者会危及到朝廷,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会的。”席空说道,“季经臣与我同出一个师门,我相信他将來定能成为一代侠义之士。” 叶融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但凡和你同出一个师门,就不可能成为心术不正之人吗?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洛家四个兄弟姐妹都曾受过季经臣的师父玄虚子的指导,也就是说他们全都称呼你一声‘师公’也不为过。这样说來,洛希也是侠义之士了?” “不要强词夺理。”席空说道,“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答应小天成为武林盟主,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小天涉足这污浊的江湖。” “是吗?”叶融笑了,“说得好听,可惜你的心早已乱了,否则也不可能连洛天走近的脚步声都沒有听到。” 席空突然转身,发现洛天端着一盘糕点站在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他究竟听到了什么。 洛天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但是因微笑而变小的眼睛却挤出了一串眼泪。 洛天擦干眼泪,问道,“席大哥,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洛家庄的败落是二哥一手造成的?怎么可能?席大哥,你们是在说笑,对不对?” 事已至此,席空便不再隐瞒,“不是说笑。”简单的四个字,算是给洛希的背叛行为做了一个盖棺定论。 洛天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一直在说他不信。 三个人一直这样安静着,一刻钟过后,洛天终于缓过來劲,问道,“席大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席空长话短说,把洛希背叛洛家庄的前因后果毫无隐藏地讲给洛天听。 当听席空说到洛希被切断了一根手指时,洛天的眼泪又掉了下來,十指连心,似乎疼的是他的心。 看到洛天的反应,席空无比庆幸那日赤狂询问他是否杀了洛希时,他选择了留洛希一条命。若不是洛希的存在还有一丝用处,再加之当日席空的一时仁慈,今日他怕是就要永远失去洛天了。 听完了所有的“故事”,洛天已经苦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早就决定要为洛家庄报仇,如今知道背叛者竟然是自己的哥哥,难道洛天还能下手杀了他吗?想來也是不可能的。 压下烦躁的思绪,洛天向叶融询问道,“江湖上人才辈出,各位前辈却选择我做武林盟主,原因恐怕不简单吧?” 叶融点头,“第一个原因,也是你不能拒绝的一个原因,你的武林盟主之位是由洛庄主亲点的;第二个原因,那枚本为钥匙的令牌在你的手里,只要我们守着你,顾继学就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第三……”叶融看着席空,突然什么都不再说了。 席空很明白叶融的意思,第三个原因就是,如果武林盟主是洛天的话,以后不管江湖上出现什么事情,他席空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那些江湖人看得很透彻,用武林盟主的位置拴住了洛天,就等于同时禁锢住了席空。 洛天急着问道,“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叶融摇摇头,“沒有第三个原因了。” 好吧,该问的都问完了,接下來洛天说道,“令牌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 “什么?!”叶融和席空同时问道,“你把它交给谁了?” 洛天指了指席空,“几日前我把它放在席大哥的书房里了,看來席大哥还沒有发现。” 席空哑然失笑,这几日洛天不在,他便沒有心情经常待在书房里,而总是在洛天的睡房里休息或者处理事情,因此根本就沒有发现令牌在书房里。 忍不住把洛天抱进怀里,席空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这辈子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洛天的脸颊和耳朵都变得绯红,“席大哥对我很好,为洛家庄也费尽了心思,我自然要报答席大哥的恩情。” 只是报恩吗?席空发现最近自己心痛的次数是越來越多了。 叶融问道,“不知道你考虑好了吗,是否要做武林盟主?” 席空放在洛天手臂上的手蓦然收紧,疼得他差点呻/吟出來。 “席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话沒说完,洛天便感觉到自己腾空了,然后眼前的景物快速变换着,耳边传來呼呼的风声,大有山雨欲來风满楼之势。 一刻钟后,风声停止了,洛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同尘园里了。 “你回紫竹院吧,蓝果一直在院子里等你。记住,下一次若你再敢轻易离开,我绝不会轻饶了他。”说罢,席空便转身离开了,沒有给洛天一个解释的机会。 洛天自言自语道,“我刚刚才说了一个‘可是’,怎么就气成了这幅模样?” “我的小少爷啊,你刚回來居然就已经惹主上生气了吗?”蓝果如席空所说的那般一直在紫竹院里等着洛天的回來。 洛天顶着一张充满着疑惑的脸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席大哥在气什么,好吗?我明明说了一些感谢他的话啊,他难道不希望我感谢他吗?真是奇怪了!” “……”蓝果表示比席空更加无奈,“算了,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总之,你以后不要再随便溜出去了!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多陪陪那些小蛇呢!” 洛天立即表示以后绝对不会乱跑了这才让蓝果消了气。 走进紫竹院,洛天便看到了满院子的银环蛇,于是吓了一大跳,“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蓝果说道,“冬天快要來了,它们就要进入冬眠时期。所以我想趁它们冬眠之前多与它们耍耍,沒想到你居然现在回來了,真是扫兴。” “那个……就算我回來了,你也一样可以陪它们玩啊。”虽然洛天在说这句话时声音和身体都在发颤,但他还是坚持说道,“我一点都不怕这些蛇,真的。” “哈哈……”蓝果大笑起來,“小天,你好像比以前更加有意思了!” 蓝果把手放在嘴边,不知道吹了什么暗号,院子里的蛇就像是听到了它们国王的命令似的,一下子全都钻进了土里。只有一条非常小的银环蛇顺着蓝果的脚爬进了他的衣袖里。 蓝果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摸着小蛇的脑袋,一边甚是宠溺地说道,“只有你最会撒娇。” 洛天看着蓝果,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羡慕之情,江湖上能活得像蓝果这么自在又简单的人真的不多了。 蓝果问道,“你羡慕我做什么?” 洛天摇头,“只是单纯地羡慕而已。以前总是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简简单单的就好,但是现在看來却是不可能了,所以就分外羡慕你身上的这份简单。” 对于洛天的想法,蓝果只是说道,“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就不要再羡慕别人了。” 洛天愣住了,“我已经拥有的东西?是吗,为什么我沒有发现?”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变笨了。”蓝果说道,“走吧,进屋。天凉了,就不要总是在屋子外面站着了。万一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又要提心吊胆起來了。” 谁知洛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大踏步地向着反方向走去,“我去找席大哥,我有话要对他说。” 蓝果看着洛天的背影,问衣袖里的小蛇,“你说,我这算不算是立了一功?若是主上高兴,说不定还会赏我几锭银子花呢!” 小蛇热切地缠着蓝果的手指,似乎在为即将到來的冬天准备着与主人进行最后的嬉闹。 七十五、铁石心肠 席空走进书房并沒有刻意寻找就发现了藏在花瓶后面露出一个尖角的令牌,果然像是洛天的做事风格。藏起令牌,但是又害怕席空看不到,所以就故意把它露出一个尖角。 把沉甸甸的令牌握在手里的一瞬间席空反倒突然想开了许多,叶融说的很对,他的确不能带着洛天走向一条绝路。如果真的爱洛天,就应该为他开辟一条后路。 此时此刻,席空的确很自信能够给洛天一个全方面的保护。可是,以后呢?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测的到? 唉,罢了。席空转身,准备出门去找洛天。如果这条后路必须要顶着“武林盟主”的光环,席空觉得自己也可以接受。 “席大哥!”洛天正好推门而入,直接与席空撞个满怀,洛天疼得轻叫了一声。 席空揉着洛天的脑袋,“急什么?撞疼了吧?”席空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撞成两半了,可想而知洛天的脑袋会有多疼。 “不疼不疼。”洛天略显讨好地问道,“席大哥,你不生气了?” “嗯。” 洛天说道,“虽然我之前的确考虑要接受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我还是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重的,虽然武功不错,可是江湖上比我厉害的人多得是;做武林盟主肯定还需要一些经验吧,我又沒有。所以想來想去,这个重任还是让别人担着去吧!” 洛天满脸急切地望着席空,似乎在问: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席空刻意拉开与洛天的距离,眼神也变得冷漠,“小天,接下來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仔细听着。” 洛天不知道席空为何突然变了脸色,所以也只好收起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说道,“我在听。” “席空并不是我的真名,想必你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君儿曾经一时口误在你的面前说出过我的真实姓名‘殷天忌’,可是你却从來沒有顺着这个名字查过我究竟是谁,对于你这份莫名的信任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是……” 洛天突然感觉到害怕,不想再让席空继续说下去,“席大哥,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我已经选择不去逃避,所以你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听我讲完,然后是去是留全凭你自己的决定,我不再干涉。” “什么全凭我自己的决定?!”洛天很是生气,“既然现在说得那么好听,刚才又何必带我离开虚尘苑!席大哥,你未免也太自私了!你不想我离开,因此我就必须要待在你的身边!现在你手里拿到了令牌,用不着我了,所以就要赶我走吗!” “小天,你冷静一点。你明知道如果我仅仅是为了令牌的话,不管是杀是抢,这个令牌早就不可能在你的手里了。” 洛天冷笑,“呵,是啊!席大哥这么厉害,我哪里会是你的对手?多谢席大哥留我一条性命,什么时候想要便拿走吧!” “小天,不要刻意说这些伤我的话,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洛天摇头,“当然不。因为我的心才比较像是用石头做的,否则怎么可能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你究竟在气什么?难道我放你自由,你不开心吗?” “我……”洛天摇头,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席大哥,你决定再也不管我了吗?是不是我这次擅自离开惹你生气,所以你才放弃我了?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发誓。所以席大哥,你不要赶我离开好不好?” 果然还是孩子啊!席空无奈地把洛天抱进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你可是一个小男子汉,每天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洛天立即擦干眼泪,“我以后都不会哭了。” 席空问道,“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说实话。” 洛天弱弱地说道,“那个之前在虚尘苑,当我说令牌不在我的身上时,你和叶融的反应都太强烈,所以我猜想令牌的作用肯定很大,因此我不能离开,我要守着令牌。” 听完洛天的回答,席空就知道自己又白白地激动了一场,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难道就沒有其他的原因吗?比如说……”席空忍了忍,终究还是把那个“我”字憋回了肚子里。 洛天何尝不明白席空的意思,但是他已经决定不要和席空继续那种暧昧的关系了。毕竟爹和娘早晚会从牢狱之灾中解脱,洛天不想让爹和娘以为他是以色侍人、靠着一张脸或者是身体才让席空救他们出來的。 所以如果两个人做朋友的话洛天很乐意,可是做恋人,还是算了吧!因此洛天故意装糊涂,“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席空低下头,快要吻上洛天的唇,“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在一起’这三个字是你答应过我的。” 洛天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尔反尔这种人明明是他最讨厌的,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出尔反尔一次。 “沒有。”洛天说道,“我从來都沒有答应过。” “我明白了!”席空放开洛天,把令牌放回他的身上,“赤狂!送洛少爷去虚尘苑!” “是。”赤狂难得光明正大地推门进來,然后对着洛天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 洛天捂着怀里的令牌,毫不犹豫地跟着赤狂离开了。 人走远后,席空一道掌风便劈碎了之前遮挡着令牌的那个花瓶,因为它看起來实在是碍眼极了。席空从小跟着天机道长学习武功,就算再苦再累他都能忍得下去,从來沒有冲任何人发过脾气。如今一个洛天竟然就轻易让他破了功,也不知道是洛天太过厉害,还是席空的忍耐力退步了。 洛天跟着赤狂不紧不慢地走着,沒有回头,也沒有流泪。洛天的心里甚至沒有丝毫离别的伤感,因为在他看來过不了多久,席空就会忍耐不住主动去虚尘苑看望他的。 可惜,这一次洛天猜错了。 重新回到虚尘苑里,洛天找到叶融,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答应你成为武林盟主,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最好提前说出來。” 叶融摇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是武林盟主便好。” 洛天不明白叶融的话,但有一点他倒是明白了,那就是就算他成为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一个吃闲饭的。 “如果沒我什么事的话就算了。”洛天转身就走,他不相信爹和娘让自己來虚尘苑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急什么?”叶融说道,“你这一点倒是完全不像洛心,他可是很有耐心的。” 洛天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叶融的跟前,“你不用拿大哥來激我,我不是他,所以不吃这一套。” 叶融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是啊,就算长得相像,可是你毕竟不是他。” 洛天之前听到叶融和席空之间的对话,从中推断出他对自己的大哥存着和席空对自己一样的心思,于是很同情叶融。 别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可是洛天却很清楚,几年前有一个男人想要调戏大哥,结果却被大哥打成了重伤,抬回家沒多久后便不治身亡。当时大哥便放下话,凡是胆敢打他们洛家兄弟几个主意的男人,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活口。这大概也是洛天能够安安稳稳成长到现在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自家大哥这么讨厌这种事情,所以洛天才会觉得叶融可怜。更何况,在洛天的心里就算大哥要沦落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也应该是季经臣。沒有原因,只是感觉。 叶融说道,“你的大哥看起來总是一幅文质彬彬的样子,谁都沒有想到过他的人生理想竟然是上阵杀敌。如今洛家庄落了难,你们洛家几个兄弟的名字依旧出现在朝廷的缉拿榜单上。所以你也很明白,洛家庄的清白一日未被证明,你的大哥便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赶赴边疆,为国杀敌。” 洛天果然被叶融的话戳中了内心,于是问道,“那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证明洛家庄的清白?” 叶融说道,“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洛天沒有心情开玩笑,“不要耍我,这一点都不好玩!” 叶融说道,“顾继学已经和顾凌寒彻底闹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顾凌寒把顾继学逼到走投无路。” 洛天皱眉,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听懂叶融的话。为什么顾继学会和顾凌寒闹翻?为什么顾凌寒会把顾继学逼到绝路上?而他们又为什么要等顾凌寒做这件事? “你早晚会懂的。”叶融闭上眼睛开始打坐,摆明了不想再搭理洛天。 洛天沒有打扰叶融,而是抬头望着天,一会儿在想爹和娘的情况,偶尔则想自己的大哥和二哥,有时候则在猜测席空在做什么。洛天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连叶融何时离开都沒有察觉到。 七十六、背后小人 虽然江湖上的人大多都醉心于武学,心思简单,但也不乏擅于勾心斗角之辈。 在知道洛天已经答应接下武林盟主之位后,石鬼城的城主东陵逸突然发难,问道,“之前席空的态度还很强硬,说什么都不答应洛天成为武林盟主。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而已,席空的态度就变了,莫不是他有什么阴谋?我看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叶融不悦,他很不喜欢东陵逸这个人,总觉得他心思不正。叶融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在褚千狂未被萧妙真人逐出师门之前,东陵逸与他的交往十分密切。能与褚千狂这种败类交好的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褚千狂被逐出师门之后,东陵逸曾向江湖中人保证从此与褚千狂断绝关系,再不往來。可是他们是否真的断绝了往來,又有谁能知道? “席空能有什么阴谋?”叶融说道,“明明是我们的思想很不光彩,想要用洛天來牵制和利用席空的势力,现在就不要再反过來污蔑别人了!” 东陵逸被堵得哑口无言,还是故作潇洒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何必生气?我只是说了‘谨慎’二字而已。想我石鬼城在武林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自然要小心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借着什么机会打我们的主意,毕竟我们可不想和洛家庄落得一个下场。” 东陵逸这话未免有些过分,自然引起其他与洛家庄交好的武林中人的不满。但是他们的势力沒有东陵逸的大,所以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叶融虽然沒有什么势力,但是出于天性耿直,他还是说道,“居心不良?哼,如果席空想要打你们石鬼城的主意的话,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石鬼城加起來也不是席空的对手!” 东陵逸脸上挂着的笑容略显尴尬,心里早已不知把叶融杀死了多少遍。 见东陵逸不说话,叶融便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接受洛天成为武林盟主,那么以后我们公事公办,武林中人必须要听洛天的号令,不得违抗其命令。各位江湖前辈可否做到?” 叶融的话明显是在问东陵逸,毕竟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对洛天成为武林盟主这件事提出异议。 东陵逸铁青着脸色,忍住沒有发火,“想要我听话,除非他拿武林盟主的身份压我,否则就凭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身份,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的本事掌控江湖!” 洛天发现叶融不见了,于是出來找他,在走到议事房门口时恰好听到了东陵逸的这句话。洛天年仅十六岁,正值年少气盛的时候,他被人骂做男宠不要紧,可是洛家庄的声誉不能毁在他的身上。更何况议事房里的数位江湖前辈都是爹的多年老友,一个男宠的臭名足以让爹在那些老友的面前抬不起头來! 于是洛天负气之下推门而入,挑衅般地对东陵逸说道,“想要知道我有沒有那个本事很简单,我们來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总好过像个女人那般只会躲在别人的背后说闲话!” 叶融急了,洛天不该如此沉不住气。早在洛天靠近屋子时,他们就察觉到了。东陵逸的话只不过是激将法而已!叶融沒有想到一向对除了家人之外什么都不在乎的洛天竟然会因为“男宠”这两个字而气成这幅模样,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东陵逸摇着手里的扇子,脸上带着丝毫未加掩饰的得意的笑容,“很好。三日后城东竹林,在下恭迎‘盟主’的大驾。请‘盟主’好好准备,千万不要输给我,免得丢了洛家庄的脸面。” 东陵逸大笑了几声,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洛天知道自己上了东陵逸激将法的当,可是他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他不是男宠,从來都不是!席大哥也从來都不曾把他当做男宠! 洛天清清楚楚地记得席大哥为他做过的事情,如果那些事情仅仅是为了一个男宠而做的,那么席大哥也未免太过痴情了。 罢了,洛天捂着脑袋,很苦恼地告诉自己,算了吧,别想那么多了。与其想那么有的沒的,还不如抓紧时间练功,希望三日后自己不会输得太惨。 把洛天带回自己的睡房,叶融无奈地说道,“现在知道苦恼了,刚才为何那么冲动?” 洛天说道,“我和席大哥是清白的,我不能让他用‘男宠’这两个字毁了洛家庄和席大哥经营多年的名声。” “名声?”叶融猜想,如果席空知道洛天迟迟不愿回应他的感情竟是因为名声二字,想必他会被气得哭笑不得吧。 “沒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去练剑了。”洛天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该练的武功也都练得差不多了。就算东陵逸很强,自己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难道沒听说过一句话吗?”叶融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在你开始练武之前,不如花费一些时间全面了解一下东陵逸这个人,想必会对你有所帮助。” 听叶融这么一讲,洛天也觉得很有道理,“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想必你就很了解东陵逸吧?请赐教。” 叶融忍着对东陵逸的恶心,问道,“在洛家庄出事之前,江湖上的三大势力你都听说过吗?” 洛天说道,“洛家庄、江南的风帮、塞北的石鬼城。东陵逸是石鬼城的城主,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手里的那把折扇其实就是他的武器,一把带有机关的折扇里面足够藏着上百支银针。我比较想知道他的武功套路是什么,他正在练或者已经练成了的武功心法又是什么。” 叶融说道,“除了基本的内功修炼之外,东陵逸绝对不碰任何武功心法。因为在他看來,凡是涉及到心法之类的武功都是在用最快的方式把人的身体激发到最好的状态,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在消耗着人的生命,所以那些练武功心法的人大多都不长寿。” 洛天虽然觉得东陵逸的想法很新奇,却很快为他的想法做出了一个总结,“他害怕武功心法对身体进行反噬,对吗?” “对。”叶融接着说道,“因从不练习心法,所以东陵逸的武功招式总是很杂很乱,像是小孩子在打闹时的拳打脚踢,但是却很管用。” 洛天很沒自信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能打赢他吗?” 叶融摇头,“不能。你的武功底子不错,但是经验太少。” “你也回答得太快了。”洛天现在后悔极了,刚才若是能再忍一忍,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吗?果然逞一时口舌之快是人之大忌。 叶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教你一些武功招式,但是我不能保证这些招式是否有用。” “嗯,我明白。” 叶融领着洛天來到他练功的地方,刚耍了两招便被喊停了。 洛天说道,“那个……这一套招式我早就学过了,经臣的师父玄虚子大师教我们的。” 叶融很是无奈,“看來师父果然沒有把自家门派的武功当做秘密,她定是曾经练剑时被玄虚子大师撞见过。大师聪慧,只见一眼便记住了,后來又把这些招式教给了你们。” 后來叶融又练了几招,结果发现洛天全都学过。 “算了。”叶融收起手中的剑,“我实在是沒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不如你去找席空來教你吧。他的师父天机道长是玄虚子的师公,也算是江湖上辈分最高的人了。想必席空的脑袋里应该藏着很多你沒有学过的武功招式。” “什么?席大哥的师父是天机道长?”洛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于是掰着手指算起來,“那样的话,经臣岂不是要喊席大哥为‘师公’?怪不得他一开始看席大哥那么不顺眼,后來却变得很听话,原來如此。经臣居然还什么都沒对我说,难不成是害怕我嘲笑他吗?” “他那么听话,不仅是因为席空是他的师公,而是因为席空送给他一本书,,《疾风六变》。这可是江湖上很多人都求而不得的书,季经臣什么都沒做就把它收为己有了,他能不听话吗?” 洛天苦笑,“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而我却什么都一无所知?难不成一直和他们生活在同尘园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叶融说道,“想要在混乱的江湖上里自保,除了要有武功傍身之外,耳目与眼线都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在这多变的江湖里,无知的人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洛天表示无所谓,“将來洛家庄的事情被解决了之后,我就带着爹和娘找一个偏远的地方生活。不管江湖上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们沒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到时候耳目与眼线什么的,对我们來说都沒用。” 叶融但笑不语,只要席空还活着,洛天就别想远离这尘世的纷纷扰扰。可惜这一点,洛天却总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七十七、兄弟感情 这一夜洛天早早就睡下了,准备第二日再去找大哥和季经臣。他们早已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少侠的名声,因此前來挑战的人很多,所以实战经验也很多,洛天打算向他们取经。否则以他的实力,三日后的比试必输无疑。 不过,洛天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因为洛心与季经臣已经两日都沒有回同尘园了,他们一直守在洛希藏身处的附近,伺机救出青风。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洛希和他手下的人一直都很谨慎。洛心和季经臣守了整整两日,也只是确定青风的确被他囚禁了起來,其他的却一概不知。 刚开始季经臣便向洛心提出直接闯入,找到青风立即带他离开的建议,但是被洛心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在洛心看來,这种硬闯的行为很明显会破坏他和洛希之间的兄弟感情,所以他不同意这么做。更何况洛希所在院落里的机关过于繁杂,硬闯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第二个原因洛心只是把它放在了心里,并沒有说出來。 听到洛心的理由后,季经臣忍不住嘲笑道,“洛希为了一个顾花君而置洛家庄和你们于不顾的时候,他怎么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呢!你这个大哥做的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一些!” 之前季经臣生洛心的气,所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沒离开多远他便后悔了,因此又忍不住拉下脸來主动回到洛心的身边。对于自己的举动,季经臣归之于一个“贱”字。可是沒办法,谁让他是真的放心不下这个人! 季经臣沒有真的撇下自己,洛心还是很感动的。但是一听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洛心还怎么开心得起來,所以再次口不择言道,“和你比起來,我的‘自作多情’显然低了很多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小天,可惜的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你的身上。难不成你以为讨好我就能得到小天吗?好笑!与其浪费时间在我的身后转悠,还不如多做一些事情讨小天欢心的好!” “你在胡说什么!”季经臣握紧拳头,差点忍不住给洛心一拳。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沒想到洛心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的!季经臣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看來他们兄弟两个不仅容貌相像,连无知的德行都是一样的!一个比一个气人! 洛心变本加厉地说道,“难不成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我吗?那就更加可笑了,因为我不想成为你得不到小天之后的替代品!” 如果妨才洛心说出的话还能让季经臣再忍耐几分,可是这句话却真的触碰到了季经臣的底线。呵,代替品?在洛心的眼里,他季经臣就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吗?!很好!很好!! “你说得对!”季经臣说道,“什么东西都是真品好,赝品再怎么好也终究是赝品!就好像你再与小天相似,也不是小天!所以不用你提醒,我这就去找小天,再见!” 说罢,季经臣便离开了与洛心坚守了两日的地方,比上一次走得还要快,还要着急。 洛心看着季经臣离开的方向,突然笑了。擦掉脸上不知何时挂着的泪珠,洛心检查一遍自己的兵器,然后准备硬闯洛希的地盘,把青风救出來。 经过他们两日以來的观察,洛心发现洛希藏身的地方处处都是陷阱。洛心可以带着季经臣,然后打着大哥的名号再次命令洛希关掉那些机关,可是等他们把人救出來之后呢?到时候洛希肯定会怒火中烧,气得再次启动机关。 洛心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救出青风的同时又能保证季经臣的安全,所以最安全、也是风险最小的方法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去救青风,好歹洛希也会看在将近二十年的兄弟之情上不至于与他刀剑相向。这样的话,救出青风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季经臣那种人吧,就是死脑筋,总是一根筋倔到底。如果洛心直接说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才让他离开的,那么季经臣绝对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洛心。所以为了能赶季经臣离开且不能让他怀疑,洛心不得不说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很过分的话。 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幕全都在洛心的预料之中,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季经臣离开之后,他的眼泪竟然会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溢出來,这让他觉得非常吃惊。也许不知不觉之间,季经臣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变得越來越重了吧。 “什么东西都是真品好,赝品再怎么好也终究是赝品。”这句话,只是季经臣的气话,是不是? 洛心急忙闭上又要流出泪水的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找不到丝毫的伤悲了。 利用大哥的身份,洛心的确很容易就再次见到了洛希。 “大哥,天色已经渐晚,你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里來了?” 洛希的心里难免在疑惑,难道大哥的到來还是为了青风?他就知道只凭两日前的几句话是无法消除大哥对自己的怀疑的,特别是在他做了对不起洛家庄的事情后,他的身上恐怕就被贴上了“骗子”、“叛徒”等之类的标签,这辈子都揭不掉了。 洛心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希,发现他的衣衫略有不整,像是急急忙忙穿起來的模样,于是问道,“怎么?二弟这是已经入睡,又被大哥吵醒了吗?” 洛希打了一个哈欠,“是啊,大哥。你也知道最近我过得是什么日子,白天总是偷偷摸摸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人处于绷紧状态,自然觉得很累。好不容易熬到了夜色降临,自以为多了一层保护,所以身体的疲惫感便愈加明显。” “唉,早知如此……”洛心知道洛希不喜欢听,所以便不说了,“大哥还是那句话,你不如跟着我,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大哥替你顶着。” 洛希笑了,笑容里却有一股连洛心都看不懂的苦涩味道,“以前也总是听大哥说这些感性的话,不过这些话的对象都是小天。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嫉妒小天,不仅爹和娘疼爱着他,大哥也对他百依百顺,就连瑕儿也是喜欢他这个三哥对于我这个二哥。可是嫉妒归嫉妒,我却也总是忍不住对小天好,因为他值得。” 洛心听不懂洛希的话,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洛希说道,“大哥,如果今天你來这里的目的只是要让我知道你可以为我顶起一片天的话,我很感谢。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疼爱,因为我不配。” “胡说!”洛心这才明白洛希的意思,于是说道,“配不配不是由你说的算!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洛心的弟弟,你就值得我洛心付出生命去守护!以前我从來沒对你说过那些感性的话,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什么都明白;我以为以我们兄弟之间的默契,有些话不用挑明你也会懂得。我有多爱小天和瑕儿,就有多么爱你。在大哥的心里,你们都一样!” “大哥,我求你别说了……”洛希抱着洛心,把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痛哭不已。 洛心被洛希这一番痛哭搅乱了心扉,连來这里的目的都忘记了。只是伸出手臂紧紧地环着洛希的腰,像是小时候那般,毫无隔阂地拥抱在一起。 突然,洛心感觉到脖子上传來了一阵疼痛,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洛希把银针从洛心的脖子里拔出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把他抱进客房的床上。 替洛心掩好被子,洛希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疼爱我的,我也无心伤害你。我也知道你今天來这里的目的是带青风离开,可是我不能让他离开,决不能。” 走出客房,洛希吩咐总是跟随着他的暗卫,“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保护大哥。若大哥伤了分毫,我绝不饶你。” “是,主人。”一个暗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果春风得意楼的依诗姑娘还活着的话就会发现,这个暗卫不正是当初缩骨扮成老鸨的左堂主吗?沒想到他现在竟然被降级成为暗卫,要知道,暗卫与左堂主之间的距离就和九品芝麻官与宰相之间的距离差不多! 安顿完大哥之后,洛希回到自己的睡房。掀开被子,青风还在昏睡着。自从那日他发现青风的长相与顾花君有几分相似后,便把他带上了床。 洛希沒有碰过顾花君,所以不知道他的滋味如何;但是洛希知道,青风的滋味是很好的,并且他已经吃上瘾了,所以不想放手。就算是大哥亲自來带人那又如何,他绝对不会放青风离开。 手只是轻轻地在青风的身体上摩挲了几下,洛希竟然又感觉到一阵情/欲快速袭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脱掉衣衫,重新扑在青风的身上。 七十八、将來如何 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神清气爽的洛天便來到了同尘园周围。因为害怕看见席空,所以他并沒有走进园子里,而只是在附近转悠,希望能够遇见大哥或者是季经臣。 沒等太长时间,洛天就发现了一脸垂头丧气的季经臣正拖着看起來很疲惫的身体向着他的方向走过來。 “经臣!”洛天摆了摆手,“你怎么了?”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一刹那,季经臣明显很激动,结果抬起头來发现声音的主人是洛天而非洛心,于是又垂下头,懒得说一句话。 洛天发现季经臣很不对劲,于是问道,“到底怎么了?大哥又去哪儿了?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小天,对不起。”季经臣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小天你打我吧!我把你的大哥弄丢了!” “嗯?”洛天完全不懂季经臣在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洛心是故意说出那些话赶我离开的,是我太小气了!他怕我有危险才决定独自带青风离开,可是我却蠢得什么都不知道!昨夜洛希逃走了!小天,你知道吗,洛希居然逃走了!带着洛心和青风一起逃走了!我找了一整晚也找不到他们去了哪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季经臣的情绪很是激动,说出來的话也很紊乱,但是洛天竟然奇迹般地听懂了。 “不要慌。”洛天说道,“首先你要记住一点,二哥是不会伤害大哥的。也就是说,大哥不会死,而且大哥一定在等着你去找他。明白了吗?” 季经臣抱着脑袋猛点头,“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却沒有办法原谅自己!这是我第二次撇下他然后自己离开了,他一定很恨我!” 洛天皱眉,季经臣的情绪太过激动,对练武之人來说大忌,因为他此刻若是擅用内力很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更何况以洛天现在大夫的身份看來,季经臣此时更需要睡一觉。 洛天无比庆幸自从洛家庄出事之后,为了自保他总是尽可能地随身携带着很多迷/药,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先捂着自己的鼻子,洛天向右走了几步确保自己站在上风口处,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迷/药很痛快地把它撒向了季经臣。 季经臣完全沉溺在自己疯狂的情绪里,根本就不知道洛天在做什么,所以毫无防备地吸入了大量的迷/药,然后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太好了!”洛天忍不住为自己毫无漏洞的举动拍拍手。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乐极生悲”。正在洛天为自己喝彩的时候,一阵逆风袭來,依旧飘散在风里的迷/药一下子全都飞进了洛天的嘴里。 “啊?这该……”三个字“怎么办”还尚未说出口,洛天便倒在了季经臣的身上。 早在洛天在同尘园外徘徊时,发现他到來的守卫们就已经通知了席空身边的橙颜和黄锦。 橙颜和黄锦向席空禀告后,竟然得到“不用管他”的命令。但是他们两个人又不是第一天跟着席空,自然知道他把洛天看得有多重,所以自是不敢真的不管洛天。 看着洛天笨蛋似的把自己也弄昏过去之后,橙颜和黄锦很是无奈地相视一笑,然后决定还是把人先搬回紫竹院再说吧。 与黄锦相比,橙颜办起事來不骄不躁,所以由他來背着洛天,免得把人蹭伤了,还要受主上的责罚。 但是沒想到,橙颜的手还沒碰到洛天,便被一双更为强劲和霸道的手拦截了下來。 席空把洛天抱进怀里,冷着脸一句话都沒说便离开了。只是从他眼里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黄锦说道,“主上刚才不还挺生气的吗?还说什么‘不用管他’,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果然伴君如伴虎,主上的心思我们永远都别想猜得到。” 橙颜瞪了黄锦一眼,“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乃是我们暗影的生存法则,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什么时候你和绿修都能管好鼻子下面的这张嘴,那我和大哥就会省心很多。” “知道了,啰嗦的二哥。”黄锦把季经臣扔到橙颜的身上,调皮地说道,“他太沉了,还是二哥把他搬回去吧!” “唉,你呀,就会欺负二哥我。”橙颜把季经臣背到身上,然后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黄锦的视线里了。 “二哥,等等我啊!”黄锦立即追赶着橙颜也离开了。 看着席空抱着洛天走近紫竹院,蓝果问道,“主上,这一次小天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小天?”席空用他幽深不见其底的眼睛盯着蓝果,好像是在问:谁准许你称呼他为“小天”了? 也许是常年与蛇为伴的原因,蓝果并沒有觉得席空的眼神有多冷,所以心里也并不害怕,只是很自然地改口道,“属下是说洛少爷。” 席空摆了摆手,“下去吧。” 蓝果沒有离开,而是跪在地上说道,“主上,我听说洛希带着五哥逃走了,所以我恳请主上准我去寻找五哥,并把他带回來。” 席空并沒有直接回答蓝果的请求,而是凝聚一股内力,用掌风把一条银环蛇从地下逼到了地面上。 把蛇抓到手里,席空说道,“你凭什么和洛希斗?就凭你这些即将冬眠、行动力降低为零的银环蛇吗?” 席空在很早之前便劝过蓝果不要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些蛇上面,可惜他表面上答应着,其实却什么都不听。席空却沒有因此责罚过蓝果,原因很简单,蓝果是真的喜欢这些蛇。 听到主上的话,蓝果表示很不服气,“在冬眠之前,这些蛇还是可以替我做一些事情的。” “不要总是顶撞我。”在他们七个暗影之中,席空其实是最宠蓝果的,因为他的想法简单,整个人很干净,不容易被染脏,这一点和洛天很相像。但是宠爱归宠爱,并不代表蓝果就有资格忤逆他的话。 蓝果低着头,很不高兴地说道,“属下不敢。” 席空说道,“你去找赤狂或者是其他的暗影,随便一个都可以告诉你,我不让你去的原因。只有你总是守着那些蛇,什么都不知道。”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蓝果转身离开,竟然真的去找了赤狂。 把基本的情况说明的一遍,蓝果问道,“大哥,你知道主上不让我去的原因吗?” 赤狂点头,“很简单。不管洛希在哪儿,你的那些小蛇是绝对不可能接近他的。” “嗯?怎么可能?”蓝果的兴趣瞬间被提了起來。 “洛希精通各种机关暗器,这是我们今日才发现的。若不是季经臣在半疯了的状态下把洛希设计的机关毁得差不多,恐怕在他离开之后我们这些人也很难闯入他之前藏身的那个院落。你的那些小蛇肯定在碰到机关的同时就会被绞成肉末,这就是主上不同意你去的原因。” 蓝果傻眼了,“洛希居然这么厉害?” “洛家庄出來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赤狂说道,“宫里的那个瑕妃你还记得吗?” “她怎么了?” “这一段时间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为了暗杀她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是她不仅沒有被伤到一丝一毫,居然还怀上身孕了。刚才我从宫里打探消息回來之前正式确诊,大概明日就会恢复正常的封号,等将來龙子出生后,说不定还会被晋封为皇后。不管怎么样,反正洛家庄是有救了。” “怀上身孕?”蓝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张大了嘴巴半晌沒有反应,“谁的孩子?” “六弟,你怎么了?瑕妃怀有身孕,孩子当然是皇上的。” 蓝果的鼻子一酸,突然哭着问道,“哪个皇上的?” 赤狂脸色一凛,捂着蓝果的嘴巴,“有些话不该说的就别说。” 蓝果的眼泪无声地流着,看起來让人心疼极了。 赤狂也一直很疼这个弟弟,看他哭泣,心里也极不舒服,于是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孩子不是那个人的。” “当真?” 赤狂点头,“当真。” 蓝果破涕为笑,“那就好。宫里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我还真的怕他把持不住。这种日子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快了。”赤狂说道,“顾继学和顾凌寒都快要忍不下去了,主上带着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我相信这一次我们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蓝果很沒力气地说道,“希望如此吧。反正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最困难的那一段时间我们都走过來了,其他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怕的?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嗯。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赤狂记得在最困难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们甚至连安身的地方都沒有,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接下來的这一场斗争他们能赢得漂亮一些,将來便日日都是晴天。 七十九、前因后果 自喝了那杯撒了迷/药的茶水后顾花君便一直昏睡着,差不多在洛天昏倒在季经臣身上的同时,他才醒了过來。 睁开眼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已经升及到半空中的太阳,顾花君估算着自己大概昏睡了七、八个时辰。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顾花君忽地从床上坐起來,喊道,“龙奉!小天去哪儿了?” 也许是顾花君的语气太过着急,龙奉以为他出事了,所以直接破窗而入。在看到喊话的人其实沒什么事之后,龙奉才压下扑通扑通慌乱不已的心跳,说道,“回少爷的话,洛少爷被席少侠带走了。” “那就好。”顾花君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他呢?” 龙奉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于是回答道,“大少爷昨夜都待在睡房里沒有离开过,清晨牢房里清点人数的牢头匆匆忙忙地赶來说是出大事了,所以大少爷便和他一起离开,不曾回來。” “出大事了?”顾花君猜测道,“他们已经发现邢安邦不见了,是吗?” 龙奉点头,“不仅如此,他们在发现邢安邦不见的同时又发现牢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嘿,有意思。”顾花君笑得很狡黠,“看來顾继学那只老狐狸按捺不住了。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多出的那个人应该是受了重伤的萧妙真人吧!” 龙奉几乎崇拜似的看着顾花君,“少爷果真聪慧,猜得很对。此时此刻大少爷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拿这个萧妙真人怎么办才好。” 顾花君摇头,非常自信地笑着说道,“相信我,顾凌寒绝对不是在考虑这个问題,萧妙真人是重伤还是完好,是生还是死对他來说都沒有任何的关系。就算顾继学故意把萧妙真人在顾凌寒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他也什么都不怕。顾继学这一次输定了,而且输就输在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龙奉,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顾花君清脆的笑声让龙奉心神俱震,而他弯如新月的双眸则灿如星辰,直接魅惑着龙奉的心。龙奉赶紧低下头,说什么都不敢再抬头看顾花君第二眼了。 顾花君大概也察觉到龙奉的异常,于是说自己饿了,借机让他离开。龙奉果然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轻舒一口气,然后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大概又是你惹的祸。”顾花君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除了勾引男人,你还能有什么用处?” 话语里几分悲凉,几分可怜,映得窗外秋日里难得的大太阳似乎都清冷了许多。 刚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飞,顾花君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遮着自己冰冷的身体,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得到顾花君醒來的消息后,顾凌寒便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赶來。 咚!咚!咚! 害怕擅闯会让顾花君生气,所以顾凌寒还特意敲了门。 听到敲门声,顾花君却突然觉得很可笑。顾凌寒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此小心翼翼,这真的是爱吗?真的是吗? 顾花君还想到一个词,虽然不太恰当却很适合他与顾凌寒之间相处方式:相敬如宾。说实话,顾花君一直不相信一对真正相爱的夫妻能够做到相敬如宾,这太扯了。 顾花君一直沒有回应刚才的敲门声,顾凌寒便一直在门口站在,不离开却也沒有擅闯,表现得好像很尊重他。 “进來吧。”顾花君已经做好了接受顾凌寒盘问昨日之事的准备。 “君儿,”顾凌寒來到床边,担心地问道,“你昏睡了这么久,身子沒有出什么问題吧?是不是身体里的余毒仍未被清理干净?” 顾花君摇头,表示自己的身体还好。 “那就好。”顾凌寒昨夜吃尽了顾花君的豆腐,结果却始终不见他醒过來,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1节 顾花君先发制人,说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就直接问吧!” 顾凌寒愣了一下神,突然扑到床上把顾花君压在身下,“那我真的问了,你可要老实回答。” “嗯。” 顾凌寒问道,“你愿意和我成亲吗?以皇后的名义待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嗯?”顾花君真的沒有听懂顾凌寒在问什么,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过來,“你竟然打算造反!”顾花君一直以为策划造反的人是顾继学,想做皇帝的人也是顾继学,沒想到…… 顾凌寒笑了,“难道我要立你为后这一点就不能让你觉得震惊吗?” 怎么可能不震惊?顾花君已经震惊到不知道先震惊哪一件事才比较好了! 顾凌寒说道,“若你此时吃惊得说不出來话,那就先听我说,可好?” 顾花君点头。 顾凌寒在心里组织着即将出口的话,片刻之后却后悔了,于是便把本來要说的话隐藏起來,准备随便说些其他的搪塞过去,“顾继学从十几年前便萌发了想要做皇帝的想法,虽然他已经贵为宰相,但是毕竟皇帝还在上位,他并不能真的一手遮天。如今皇帝已经长大,今日瑕妃甚至被确诊为怀了身孕,等到皇子出生,顾继学就不得不把大权还给皇帝,所以他慌了。” 顾花君并沒有注意到顾凌寒对他们的父亲直呼其名,而是按自己的猜测替他说下去,“顾继学慌了,所以便把受重伤的萧妙真人送到了你的地盘上,借以煽动江湖人的情绪,以达到逼迫你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造反的目的。是这样吗?” 顾凌寒的眼睛里放着光芒,忍不住亲着顾花君的唇,“不愧是我的君儿,聪明极了!将來定能替我打理好整个后宫!” 听到这句话,顾花君突然生气了,张开嘴狠狠地咬上顾凌寒的唇,直到血的腥味在两人的口中弥漫,顾花君才松开了自己的牙齿,冷笑道,“后宫是吗?三千佳丽怕是不够吧?” 顾凌寒舔着唇上的血,笑得很白痴,“君儿这是吃醋了?世间之人除你之外都是庸脂俗粉,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人?” 顾花君忽略胸口那处异常的心跳,故意绕过这个话題,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萧妙真人的事情?” “萧妙真人是位女中豪杰,我们也算是听着她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自然对她很是佩服。如今她落了难,不管是直接或是间接,我都逃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打算替她疗伤,等她身体复原后再送她离开。” 顾花君还算满意顾凌寒的做法,只是,“真人留在这里养伤,我们知道前因后果,但是那些江湖中人却不知道。他们会以为是你害得真人受伤,如今又囚禁了真人,万一他们盛怒之下攻打进來又该怎么办?” “放心吧,那些个耸包还沒有这个胆量。再者说了,如果我无能到竟然真的让他们攻打了进來,那我还有什么能力去抢夺皇位,还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你一辈子?” 顾花君很是无力,因为顾凌寒总是每说三五句话就会有一句话是在对他表衷心。顾凌寒越是这样,顾花君便越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却什么都发现不了,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罢了,顾花君安慰自己肯定是错觉,然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顾继学?” “你呢?”顾凌寒反问道,“君儿希望留他一条命,还是希望我杀了他。” 顾花君心下了然,这是顾凌寒在试探自己呢!他与顾继学的父子情分早已断开,顾凌寒不是不知道,如今反问自己又是几个意思? “你怎么对付他都和我沒有任何的关系。”顾花君说道,“反正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而已。” “君儿说得对。”顾凌寒在顾花君的耳边重复道,“从今往后,君儿都要记得,你只有我一个亲人,也只有我一个爱人。昨日你助洛天离开之事我不与你追究,但是再有下次,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听到这句话,顾花君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顾凌寒根本不知道邢安邦的消失和自己有关系。顾凌寒只是以为昨日让他昏睡的茶水是为了助洛天离开而已,并无其他的目的。 顾凌寒见顾花君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于是宽慰道,“其实我早已发现孔溪就是洛天,那孩子真的一点都不会伪装啊,破绽百出。虽然洛家庄也算是我的敌人,但是你把洛天当做弟弟,所以我就不曾为难过他。再加上他这次为你解了毒,保住你一条命。就算你昨日沒有让我昏睡,我也早就打算放他离开的。相信我,好吗?” 顾花君点头,“相信。但是下一次你应该早一些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不要让我乱猜。免得我总是做一些惹你不开心,或者让你觉得我背叛你的事情。” “君儿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顾凌寒宠溺地说道,“难得君儿也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來,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不仅要记在心里,更要付诸于行动。” “沒问題,我什么都听君儿的。” 八十、作何打算 听闻萧妙真人被顾凌寒囚禁在永乐钱庄里,那些江湖中人的情绪果然轻易被煽动了起來,更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只是想知道,洛盟主去了哪里。莫不是害怕与我两日后的比试,所以逃跑了吧?”石鬼城的城主东陵逸步步紧逼,大有叶融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会紧咬不放的趋势。 叶融当然知道洛天此时在席空那里,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江湖上的人都以为席空來无影去无踪,根本沒有人想到同尘园就是席空的藏身之地。所以叶融不能随便乱说话,万一泄露了席空的踪迹,不管他有多少条命都赔罪不起。 面对着东陵逸的追问,叶融说道,“师父的事情我來处理就好,用不着麻烦盟主费心。” “沒想到你对盟主如此尽心尽力。”东陵逸毫不松懈,再次逼问道,“如果不是有人把消息散播出來,我们恐怕到现在还被叶少侠蒙在鼓里。‘家师正在闭关修炼,不方便见客’,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几日前叶少侠是这样说的吧?却不想真人已经失踪了多日,叶少侠与真人之间的师徒情分真让我们这些薄情的人感到‘汗颜’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江湖人的心里都开始胡思乱想。难不成真人的失踪竟是和叶少侠有关?萧妙真人平生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已经被逐出师门的褚千狂,他的秉性自不必说;另一个就是早已被真人认定为她的武学接班人的叶融。如果叶融也和褚千狂一样是个品行恶劣的人,那么萧妙真人这一生的污点怕是又要多上一个了! 思及此,在座的各位江湖豪杰竟然同时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叶融。 叶融是修道之人,大多事都不可能令他心烦意乱,所以就算被怀疑了,他也并沒有慌张或是极力辩解,而是有理有据地说道,“东陵城主,我真不知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在装傻。” 东陵逸的脸色变了,他又不是修道之人,被人骂自然会生气。 叶融继续说道,“师父现如今只有我一个徒弟,她的衣钵早晚是由我來继承的;再者,师父平生所练绝学众多,迄今为止才仅仅传授了我一半,若你是我,你会希望在学成之前便沒了师父吗?还有,发现师父失踪之后,我几乎是在片刻后便通知了几位江湖上的老前辈。而且昨日我得到消息,天机道长已经來到此地帮我找寻师父的下落。” “天机道长?”听闻道长到來,落在叶融身上怀疑的眼神瞬间被一道道钦佩的目光取代。 江南风帮的帮主窛卓急忙询问道,“请问叶少侠,道长现在居于何处?我等晚辈也好前去拜访。” 窛卓也属于江湖老前辈口中“英雄出少年”这一类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成为了风帮的帮主,还一手把风帮经营为江湖三大势力之一,可想而知他的能耐如何。但是此人有一嗜好天下皆知,那就是他对天机道长异常崇拜,费尽心思想要拜道长为师,可惜尚未成功。听闻天机道长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因为他实在是太能磨人了。 叶融实话实说道,“在下也不知天机道长现在究竟居于何处。若在下知道的话,定会把道长请入虚尘苑内居住。” 在座的各位豪杰,除了叶融和窛卓之外,其他人向來无缘得见天机道长,所以心里不免遗憾,大抵都在想着若是能见道长一面,这一生也就不算白走了。 东陵逸见谈论的话題被叶融越带越远,心里很是气恼,于是又开口说道,“天机道长到來,对我们來说自然是雪中送炭。但是我们不能仅仅依靠道长來营救真人,毕竟我们也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明明知道了真人被囚禁在永乐钱庄里,又怎么能做缩头乌龟,让道长独自涉险呢?” 窛卓难得应和道,“东陵城主说得对,我们不能让道长独自涉险!” 其他江湖人的情绪竟然再次被窛卓和东陵逸煽动起來,个个都在蠢蠢欲动,打算出发营救真人。 叶融暗叫一声不好,他们若真的前去攻打永乐钱庄,那不恰好中了顾凌寒的奸计吗! “请各位稍安勿躁。”叶融这句话是对屋子里的所有人说的,但是视线却落在窛卓身上不曾移开。 窛卓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因为天机道长而乱了心绪,于是抱歉地看着叶融,说道,“算了吧,凭我们这些人的功夫,就算去到永乐钱庄也只能拖天机道长的后腿。” 窛卓说的是实话,就算其他人听到耳朵里不是那么的舒服,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他们对于天机道长來说,在某一个程度上真的等于累赘。 东陵逸蔑视地看了一眼窛卓和叶融,“果然江湖上有人是英雄就会有人成为狗熊!” 叶融也不反驳,只是心下觉得奇怪。按理说石鬼城和永乐钱庄之间应该沒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或是金钱关系,但为何东陵逸最近的所作所为却像是在处处帮着顾凌寒?莫非他们私下达成了什么秘密约定? 东陵逸被叶融不冷不热的视线盯得心慌,于是说道,“为了两日后与洛盟主的比试,最近几日我决定闭关,所以江湖上的事我可能暂时帮不上诸位的忙了,请多见谅。” 说罢,东陵逸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像是逃命一般,其实他只是为了躲避叶融怀疑的目光而已。 东陵逸离开之后,叶融对屋子里的人拱手一道,“多谢各位前辈或是少侠的配合,想必用不了多久东陵逸便会露出马脚。” 窛卓说道,“叶道长不必多礼,我等自是不希望萧妙真人被顾凌寒和东陵逸那种奸佞之臣利用。” “多谢。”叶融一一谢过之后便送各位前辈回房休息,而他则准备走一趟同尘园,想要问一问席空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同尘园里,席空正在抓紧时间翻看手里的信件,打算在洛天醒來之前处理完毕,也好省出一些时间指点他几招來应对两日后与东陵逸的比试。 叶融來到同尘园时席空恰好看完了桌子上的最后一封信,信里写明了石鬼城与永乐钱庄暗中的金钱來往竟然已经长达三年之久。 东陵逸接手石鬼城之前,城里的各种收入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但是就在他接手之后的一个月,石鬼城的银子进账便比上个月多出了十万两。很明显,这些银子的來路不正。城中很多人也怀疑过,但是他们都沒能查出其中藏着什么猫腻,最后只能当做东陵逸的本事大。现如今看來,不是东陵逸的本事大,而是永乐钱庄洗钱的本事太大了。 叶融是被赤狂请入同尘园里的。仔细算來,他竟是第一个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同尘园里的人了。以往洛天总是被席空抱入怀里越墙进去的,而洛心、季经臣或是赤狂他们几个人也从來都沒有走过正门。 “我來是要带洛天离开的。”叶融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席空示意叶融自己看,“小天还在昏睡,等他醒后我自然会送他回虚尘苑。” 叶融摇头,“不用。他如今已是武林盟主,他的安全自然由我负责。” 席空冷笑,“怎么?你害怕我霸占着他不愿放手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叶融说道,“既然他不喜欢你,也不愿和你在一起,你又何必总是这样自欺欺人。把他留在你的身边又如何,心又不在你这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席空被叶融戳中了痛楚,心下不悦,于是袖子一挥便把人弹出了门外,接着关上了门,“赤狂,送客!” 叶融抬起手阻止赤狂靠近,然后站在门口说道,“就算你忍不住对我出手,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要自欺欺人。” 话音未落,又一阵掌风袭來,叶融躲闪不及被掌风袭到。好在席空念着旧情并沒有用全力,否则叶融就不只是吐一口血那么简单了。 叶融知道这是席空在故意挑衅,刚才还放出大话说什么洛天的安全由自己负责,结果转眼间便被席空打伤,是不是很讽刺? 赤狂劝说道,“叶道长还是趁早离开吧,两日后洛少爷定然会去城东竹林接受与东陵逸的比试。” 叶融擦干净嘴角的血丝,准备离开。但是又突然向赤狂打听道,“不知洛心在何处?” 赤狂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觉得主上沒有反对,所以便说道,“洛心少爷于昨夜失踪,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叶融抓着赤狂的手臂,几乎是在吼叫,“什么叫做下落不明!说清楚!” 赤狂皱眉,季经臣还沒清醒过來,现在难道因为洛心的失踪又要疯掉一个人吗? “叶道长莫要慌乱,洛心少爷是被他的弟弟带走的,不会有危险。” 又是洛希!叶融转身便走,他要亲自去找洛心,把他安全带回來。 八十一、自私自利 洛天吸入迷/药粉的分量不算多,所以中午未到他便醒了过來,此时距离叶融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睁开眼洛天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紫竹院里,于是忽地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子就打算跑出去。 “去哪儿?”席空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窗下冷眼看着洛天的一举一动。 “席大哥,我……”洛天焦急地抓着头发,终于想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我想去看经臣,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万一那些迷/药粉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副作用,我也好及时发现。” “不必。”席空说道,“大夫已经检查过了。” 席空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书,也不理洛天,好似在故意晾着他。 洛天自知理亏,所以也很沉默,并且默默地把鞋脱了,又退回到床上。 洛天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笨蛋,所以他何尝不明白席空在生气。明明答应了席空要在一起,结果却装作什么都沒说过;明明想要把令牌留给席空,却又忍不住怀疑他别有居心;明明很感激席空为洛家庄所做的事情,却总是说一些伤人的话…… 在彼此都沉默了一刻钟后,洛天终于忍不住说道,“席大哥,我答应叶道长成为武林盟主了。” “嗯。” 洛天又说道,“也不知道武林盟主平时都要做些什么,席大哥了解吗?” “不了解。”其实席空很了解,只不过洛天这个武林盟主怎么看都像是被人当做靶子随便玩玩的,和过家家似的。所以他不需要给洛天解释那么多,反正他也做不了武林盟主太长时间。 席空的态度过于冷淡,洛天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属于越挫越勇的那种人,所以他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席大哥,成为武林盟主之后是不是全天下的江湖中人都要听命于我?除了皇帝,天下我最大?” 大多时候,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实权,而武林盟主的存在顶多算是一种江湖上的道德约束。所以席空心里对洛天这种天马行空的思想表示很惊奇,但是表面上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洛天感觉自己与席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石洞里,不管他说什么,席空的回答绝不会多于三个字。这种想法让洛天感觉到莫名地焦急,好像真的要失去这个人了。 席大哥,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洛天用力摇了摇头,那么煽情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來。 席空合上手中的书,说道,“两日后……” 沒等席空说完,洛天就立即从床上跳下來,激动地说道,“对了!我两日后要与东陵逸进行一场比试,不如席大哥指点我一下吧?” 与之前的后悔相比,洛天此刻这心里居然多了一丝庆幸。幸亏他答应了这场比试,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題來化解和席大哥之间的尴尬气氛。 席空点头,“可以。”他提前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毕就是为了空出时间指点洛天,既然刚才洛天率先提出來了,他直接答应便好。 洛天开心极了,连忙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先吃饭。”洛天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虽然被他自己的说话声遮了过去,但席空还是听到了。 洛天捂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一阵感动,席大哥还是这么细心。可惜的是,这份细心以朋友之名便好,若是以情人之名的话,洛天只觉消受不起。 席空早已吩咐过厨房做很多洛天喜欢吃的菜和点心备着,所以他一吩咐上菜,整张桌子很快就被摆满了。 菜上完,席空说道,“吃吧。” 洛天刚想说我自己吃就好,结果发现席空根本就沒打算和以前一样喂他吃,于是心里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层。 席空忍不住看了洛天一眼,发现之前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瓷娃娃突然瘦了一大圈,所以心疼了,然后夹了许多菜放进洛天的碗里,“吃完。” 洛天也想给席空夹菜,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席空喜欢吃什么菜。 “席大哥,”洛天指着桌子上的菜问道,“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吗?” 席空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说道,“当然有。” “哪个?” 席空随便指了一个糖醋排骨,“就这个。” “骗人!”洛天说道,“这个是我最爱吃的,而且从我们一起吃饭到现在,我根本就沒见你吃过它。” 席空放下筷子,说道,“你不必为了心里的一丝愧疚而故意想要了解我。” “不仅仅是为了心里的愧疚,”洛天很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我是真的想要了解你。你的喜好,你的习惯,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想要了解。” 席空无奈地问道,“了解之后呢?把我之前对你的好统统还给我,是不是?” 洛天被噎得无话可说,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小天,你总是这样让我又爱又恨。”席空忍不住问道,“洛家庄的声誉和世俗的目光对你來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欺骗自己的心,忽略对我的感情?” 洛天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或者说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我沒有……” “罢了。我不想逼你。”席空说道,“吃饭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洛天哪里还吃得下去,刚才席空的话像是一把把刀,每一刀都戳在了他的心窝上。 席空开玩笑地说道,“莫不是你还想让我喂你吃饭?说实话,我很乐意。”席空抬起手臂,做出一个想要喂洛天吃饭的举动。 手臂被抬高,衣袖向里滑落,洛天刚抬头便看到了席空的手臂里似乎嵌着一道红线,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怎么一回事?”洛天抓住席空的手臂,拨开衣袖,然后盯着那一道刺眼的红线大惊失色道,“席大哥,你这是中毒了!” 席空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一次赤狂为我祛毒,你在暗处恰好看到了。” 洛天傻眼了,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洛天真的不知道该对席空说什么了。时至今日,洛天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自私,他从來都沒有把席空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听到洛天道歉的话,席空并沒有觉得很开心。因为比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席空更愿意听洛天说“我爱你”。 洛天仔细在脑袋里搜寻着每一本他看过的医书,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红线”的记录。 真是沒用!洛天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脑袋,希望灵光一闪就可以在脑海里找到解毒的方法。 “折磨自己做什么?”席空握住洛天的拳头,“这毒无药可解,所以你不必费心。” “瞎说!”洛天说道,“在我看來,这世间上存在的植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但凡一种植物可以作为毒药存在,就会有另外一种植物是作为它的解药而存在的。所以席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配制出解药。” 席空难得认为洛天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不再阻止他,“随你吧,只求你别把我当做试药用的小猫小狗便好。” 洛天摇头,“不会的,你可以放心,我从來都不会拿那些小猫小狗试药。不管是毒药还是解药,我一般都会直接找人來试,毕竟我的药是用到人的身上的。” 如果不是洛天的眼神太过真诚,席空还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 洛天接着说道,“像我这一次最新研制出來的迷/药,不仅吃进肚子里会有效,就连你轻轻地闻一下说不定就会中招。” “如果我沒猜错的话,季经臣怕是第一个试药的吧?” 洛天点头,“我是第二个。” 席空忍不住笑了,“也只有你这个笨蛋会在害别人的时候反受其害。” 洛天看呆了,“席大哥,你笑起來真好看,整个屋子似乎都温暖不少呢。” 席空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洛天的脑袋,“快点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吃过饭就要跟着我练功。” 洛天摇头,“不要练功,我要抓紧时间配制解药。” “不必着急。”席空说道,“这种毒已经在我的体内待了十八年,若它想要我的命,我怕是也活不到现在,所以你真的不用着急。” “十八年?”洛天又发现了一处自己不了解席空的地方,“席大哥,你年岁几许?” “你猜?” “席大哥的身上有一种王者之气,像是那种富贵之家的花甲老人才会有的气势,所以让你看起來格外成熟;席大哥的眼神也总是很凌厉,像是做了几十年的杀手才能‘修炼’出來的;但是席大哥的相貌却沒有那么老,所以,我判断席大哥再过几年怕是就要到而立之年了。” 席空对洛天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处,“你摸一下。” 洛天犹豫地摸着席空的脸,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八十二、先见之明 洛天犹豫地摸着席空的脸,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觉得席空脸上的肌肤给人的手感不对劲,但他也说不出來是哪里不对劲,所以只是怀疑道,“席大哥,你这张脸是假的?” 席空点头,“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洛天很是震惊,也很好奇,于是來回摸着席空的脸,愣是沒有发现这张假脸皮是从哪里开始贴在席空的脸上的。 席空问道,“想知道我本來的模样吗?” “想。” 席空说道,“世间知我本來面目的人只有两个,一是为我易容的绿修,另一个将会是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旦你知道了我的相貌,我是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我说呢,原來你在这里等着我呢!”洛天摇着头无奈地笑着,“席大哥,我本來就打算留在你的身边为你解毒,所以你大可不必设个套子让我钻。多沒意思,是吧?” 席空皱眉,“你以为我是在利用好奇心设计你?那我大可以在你看了我的本來面目之后再说刚才的几句话。” 洛天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连忙说道,“是我又说错话了,刚才我是在和席大哥开玩笑呢。” “罢了。”席空说道,“虽然你从來都沒说出口,但是我很明白自从你知道是洛希出卖了洛家庄之后,你便对周围的人全都保持着一种戒心。之前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在你的心里我都是不一样的。但现在看來,似乎是我想太多了。” 洛天低着头,不敢与席空对视,喃喃道,“席大哥今日是专门來挖我的心的,是不是?说实话,我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是二哥出卖了洛家庄。可是经臣告诉我,大哥是被二哥囚禁起來并带走的,所以我不得不相信。若不是二哥做了亏心事,以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说到最后,洛天这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 洛天知道二哥是为了顾花君才出卖洛家庄的,他不能杀自己的血亲,但是他可以杀了顾花君,也算是为洛家庄出一口恶气。 可是洛天真的能狠下心來杀了顾花君吗?不能!洛天不仅下不去手,甚至连动了杀顾花君的心思都会觉得很对不起他这个朋友。 席空忍不住把洛天揽入怀里,“想哭就哭吧。你毕竟还小,有些事情实在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席大哥,我只问这一次。”洛天很严肃地说道,“你接近我究竟抱着什么目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并且绝不再问第二次,我发誓。” 席空慢慢地揭下脸上的那张假脸皮,露出真容,然后扳着洛天的脑袋,“仔细看着我。” 洛天看着席空的脸,慢慢地张大了嘴巴,吃惊地说道,“是你吗?就是……就是那个……把我的……”洛天突然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袋里的那些记忆残片。 席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洛天,“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洛天接过那块玉佩,镂空雕刻的“天”字既熟悉又陌生。玉佩上还残留着席空的体温,竟让洛天莫名地觉得感动。 洛天急忙把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赖皮地说道,“既然席大哥还给我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席空笑了,一个转身便把玉佩重新抢回到自己的手里,“你想要什么珍宝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只有这块玉佩不行。这是你已经送给我的东西,焉有再要回去这一说?” 洛天恨得牙痒痒,“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不懂事。况且你不是知道吗,把玉佩送给了你之后我们兄弟三个人可是全都挨了爹爹的打!” 席空看洛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玉佩上,甚至忽略了自己本來的相貌,所以觉得很好笑,更想逗弄他,于是说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你当真要收回去吗?为了你的一句‘非我不嫁’,我可是等了这么多年。”后面一句话自然是骗洛天的,但是等了那么多年却不假。 洛天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好像熟透了的番茄,随时可以挤出水來,“我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过既然席大哥这样说了,那么玉佩你就留着吧,我不要了。反正爹爹早就不计较我把玉佩弄丢的这件事了。” “那么嫁我这句话呢?” “儿戏之言罢了,又何必当真?” “明白了。”席空把抓住洛天的手,把玉佩放在他的手心里,“那就还给你吧,这东西对我再无任何意义。” 洛天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不知是该收回把玉佩放入怀里,还是该伸出去让它回到它已经待了十多年的地方。 洛天仔细看着席空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似乎慢慢地与记忆中儿时的那张脸混合在一起。他突然觉得世间很多事情都如同这张脸一样,在记忆里与其他的东西缠绕在一起,越缠越乱,最后终成一个死结。洛天想要抽出腰间的软剑,把这些死结分割成一小段,想來也是一件极其痛快的事情,只可惜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洛天把玉佩放进怀里,然后玉佩便与早已在他的怀里待着的令牌相撞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哐当声。 听到这种声音,洛天忍不住笑了,不管是令牌或是玉佩,它们总是能在兜兜转转之后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上,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是不是? 席空说道,“令牌已经无用,可以扔掉了。” “嗯?”洛天不明白。 席空解释道,“之前顾继学派了很多人把洛家庄翻了一个底朝天就是为了找到令牌,用來打开一个以精钢制成的匣子,里面放着前朝的玉玺。顾继学想要造反,可是又怕背负骂名,所以想要借助前朝的名号來给他自己立一块‘贞洁’牌坊。最近几日,顾凌寒就快要把顾继学逼到一个绝境上了,所以顾继学一门心思都扑在解决当下的困境上,哪里还有心思寻找令牌。” 洛天问道,“放着玉玺的匣子呢,现在在哪儿?” “在顾继学手里。但是只要钥匙在你这里,无论匣子在谁的手里都一样,沒有人能打开它。前朝皇帝怕是知道后人要拿这块玉玺生事,所以亲自命人打造了那个匣子,也算是颇有远见。” 洛天还有一点不明白,“顾继学为了造反需要令牌,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之前席大哥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令牌,这又是为何?” “顾继学想要得到前朝的玉玺,而我恰恰相反,我想毁了它。朝廷中可以出现一个想做皇帝的顾继学,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有必要早早地毁了这些可以激发人的权力的东西。” 洛天认为席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席大哥刚才说令牌已经无用,可以扔掉,莫非席大哥不想毁掉前朝玉玺了吗?” 席空点头,“那是因为我想通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约束别人的行为上,还不如以史为鉴,当以治国。” 洛天只是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似乎是明白了,其实他却什么都不懂。因为席空说得太高深了,洛天的理解能力根本就跟不上。 “练功时间到了,跟我來。”席空重新戴上假脸皮,然后向外走去。 洛天跟着席空,突然问道,“席大哥,你的真实容貌看起來很稚嫩啊,难不成你和我同岁?” 因为太佩服洛天的胡思乱想,所以席空忍不住笑了。而洛天则在看到席空笑了之后也跟着笑了很久,心里却不免想道,若他总是能把席大哥逗笑那该有多好。 席空靠近洛天的耳朵,小声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吓得洛天一个哆嗦,“真的还是假的?” “你猜?” “不猜了,我信还不成吗?” 两个人來到练武的地方,席空背手站立着,对洛天说道,“我不还手,你可以用任何招式,包括咬、抓等來对付我。若你能让我把腿抬起來一只,我便算你赢。” 话音落,洛天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席空的面前,从腰间抽出來的剑也被他耍得很漂亮。但是花招居多,并不实用。席空三两下便把他挡了回去,别说是腿,就算是别的地方,洛天也沒发现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席空皱眉,“把你最拿手的招式耍出來,不要像个小姑娘似的,连耍个剑都沒有一点气势。” 洛天气极,居然被人比作小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洛天在空中一个翻身旋转,气势汹汹地向席空扑了过去。 “不行,出手太急,乱了方寸。”席空再次把洛天逼了回去。 “不行,招式太多,杂而无章,别玩这些假把式。” “不行,出剑的速度不够快。” “……” 洛天一次次地扑向席空,又一次次地被打了回來。直到两个时辰后,洛天实在是累极了,直接倒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八十三、仔细照顾 席空弯下腰看着躺在地上的洛天,嘲讽道,“两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吗?就凭你现在的实力还妄想做武林盟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天费尽力气从地上爬起來,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剑,大吼一声,“再來!” 洛天这一次的出剑虽然力量不足,但是速度却快了不少,可离席空的要求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洛天不得不在席空嘲讽的眼神里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极限。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席空抱起即将倒地的洛天,说道,“给你一个时辰恢复体力,然后我们接着來。” 洛天有气无力地说道,“席大哥,你比以往教我武功的那些师父狠多了。” 席空笑了,“如果我现在就心疼你,让你多多休息。等两日之后你与东陵逸比试,回來时全身带着伤,到时候疼的就不仅是我了。” 洛天沒有说话,席空低下头一看,他竟然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在洛天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席空说道,“安心睡吧,我不会让你在比试中受伤的。” 洛天睡着,席空却沒让自己闲着。利用洛天的休息时间,席空竟然琢磨透了东陵逸所有的武功招式。 东陵逸不碰任何的武功心法,这对洛天來说是非常有利的。但是沒有心法的辅助,东陵逸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要把那些武功招式练到极致,所以他出手非常快,也非常狠,不给对手留任何的余地。以洛天软绵绵的性子,看來与东陵逸的比试是要吃大亏。 思及此,席空甚至萌生了提前杀掉东陵逸的想法,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洛天成为武林盟主是席空留给他的一条后路,万一洛家庄一直就这么败落下去,席空将來又出了什么事,洛天好歹也有一个身份用來自保。可是做武林盟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洛天在与东陵逸的比试中输了,或者是赢得不光彩,那么武林中人又有谁能服他? 所以,这一次的比试洛天必须要接受,而且必须要赢得漂亮! 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席空狠下心來叫醒洛天,“我们继续。” 洛天揉了揉刚睡醒还朦胧模糊的眼睛,一言不发地跟着席空走向练武场,一句抱怨的话都沒有。 席空站在武场正中央,对洛天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我当做东陵逸,明白吗?” 洛天点点头,抬起手里的剑,从手臂处传來的酸疼顿时让他精神了不少。 席空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冷漠地说道,“我们这一次决定胜负的方法是你要用剑指着我的死穴,且我无法躲避开來,算你赢。” “死穴?”洛天摇头,“不行,万一我控制不住,伤了你该怎么办?”洛天现在觉得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不由自己控制,不是酸酸的就是疼,要不就是在一直抖啊抖的。 “伤我?你还沒有这个能耐。”席空再次嘲讽道,“开始吧,我沒有功夫总是陪着小孩子玩。” 洛天一边出剑,一边说道,“你也沒比我大几岁,不要总是以一幅‘我什么都懂,而你什么都不会’的姿态自居好吗?” 席空以闪电般的速度躲开剑身,然后快速出拳打中洛天的腹部,虽然席空已经尽量收力,却还是让洛天疼得直不起腰來。 席空想要扶着洛天,手臂伸出去一半却被生硬地止住了,只是淡漠地问道,“这点疼都受不住吗?” 洛天明白席空其实是担心自己的,所以摆摆手说道,“我沒事,这点疼算什么。” 揉着腹部,洛天苦中作乐道,“其实我应该把软剑换成一把大刀,万一两日后我也被打成了这幅模样,好歹也能把大刀当做拐杖,拄着它回來。” 席空的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但不管是心疼还是心狠,最终都会合成了一句话,“多说无益,还不如抓紧时间练功來得实在。” 洛天撇了撇嘴,难道席大哥就沒有发现自己是在逗他笑吗?真是非常无趣的一个人啊,洛天的眼珠俏皮地转动了几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看招!” 洛天突然直起身,伸出左手向着席空的右肩就是一掌。席空自然要向左躲去,却不曾想洛天右手中的剑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洛天不想伤了席空,所以那一掌和这一剑都只是摆架势,其实并沒有多大的威力。 但是不管它们有沒有威力,席空根本就沒把它们当回事。在一掌和一剑的夹击下,席空突然就在洛天的面前消失了。 洛天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却丝毫探寻不到席空究竟躲在哪个方向。忽然,一阵秋风从洛天的身后吹來,但是他的衣衫却仅仅被吹起了一半,于是洛天反转手臂向着身后刺去。 哐当一声,软剑被击落在地上。席空握着洛天的手腕说道,“这一次很不错,看來那一拳沒白挨。但是,如果你真的与东陵逸比试的话是绝对沒有时间耍这些小聪明的。” 洛天问道,“东陵逸的速度应该也快不到在我的面前凭空消失吧?所以如果刚才我真的是在和东陵逸比试的话,他要么就挨我一掌,要么就会被我刺上一剑,是不是这样?” 席空不自觉地宠溺道,“的确是这样。但是你要记住这些都只是一些小聪明,你顶多算是一只偶尔聪明一次的小兔子,想要胜过东陵逸那只奸诈的老狐狸还远远不够。” 洛天笑了,“东陵逸是江湖十大少侠之一,年纪沒那么大,所以他只能算作是小狐狸。” “……”席空在脑海里把东陵逸的脸和狐狸的脸重合在一起,瞬间觉得他们实在是贬低了狐狸,还是洛天这样的小可爱被叫做小狐狸才会让人觉得比较顺耳一些。 洛天把自己的手放在席空的命门处,然后得意地说道,“席大哥,你跑神了。若不是我沒有那个意思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我杀死了。” 席空的眼睛亮了,这样会撒娇会炫耀的洛天果真是可爱极了,这让他如何舍得放手? 洛天的炫耀沒有得到席空的回应,于是他觉得很沒意思,便捡起地上的剑然后主动说道,“席大哥,我们开始吧。” “嗯。”席空后退几步,说道,“來吧。” 又一番的训练开始了。 这一次,洛天坚持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皓月当空之时,他才累得趴在地上说道,“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还想睡觉。” 洛天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席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很沒准则地同意了,“好,我们去吃饭。” 洛天抬起手臂,“席大哥,你拉我一把,我实在是沒有力气了。” 席空想要抱起洛天,但是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吻他,所以就换一种方法,背着洛天去饭厅。 洛天在席空的背后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偶尔还会冒出來一句“我要的是糖醋排骨,怎么只有骨头沒有肉”,让席空哭笑不得。 “席大哥……”洛天突然喊了一声。 “我在。”席空答应着。 “排骨上面沒有肉,怪不得你不爱吃。” “……”席空这才意识到洛天还在说梦话,看來今天是真的累到他了。一想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洛天的梦里,席空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一路上慢慢地走着,终于晃晃悠悠地把人背到了饭厅里,席空居然还是不舍得把洛天放下來,于是又背着他走了出去,在同尘园里來回晃着,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夜游了。 夜已深,席空害怕洛天出了汗之后再吹风会受凉,所以并沒有夜游太长时间就又回來了。 把睡熟的洛天放在床上,席空命下人端來一盆热水,然后亲自为洛天擦拭身体。席空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却也做得有模有样,把洛天整理得很干净,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在为洛天擦身体的时候不小心出现了某种反应,席空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做得更好。 在给洛天换上干净的亵衣亵裤之后,席空也去洗了一个澡,然后回來开始想办法喂洛天吃饭,总不能让他一直饿着肚子睡觉吧? 但是沒想到重新热好的饭菜刚被下人端到了睡房里,香气四溢,洛天马上就醒了过來,快速跑到桌子旁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在数次努力夹起一块排骨却因手臂酸软而未果后,洛天可怜兮兮地看着席空,“饿。” 席空很不厚道地大笑了起來,“我來喂你,你只用张开嘴巴就行。” 洛天问道,“可以直接咽下去不用嚼吗?我现在连咀嚼食物的力气都沒有了。” “沒问題。”席空立即吩咐下人把桌子上需要用力咀嚼的几盘肉菜端下去,切成肉末粥之后再端上來。 洛天被席空的要求逗乐了,席空也觉得自己要求得有些过分,于是两个人都大笑不已,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疲惫。 八十四、深刻记忆 吃过晚饭,洛天很快又睡下了。 席空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洛天的睡颜,似乎整个世间的喧嚣都随着他们的心安静了下來,只是席空不停变化的眼神在说明其实他的心里并不平静。 也许有些事是一辈子都无法让人忘怀的,比如初见。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席空却依旧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遇见洛天时的情景。 那年席空只有七岁,却在天机道长的教导下拥有一个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很多的脑袋,还有一身傲人的武功。与席空相比,那时的洛天真的是一个奶娃娃,还是一个淘气的、特别愿意爬树的奶娃娃。 当年天机道长为了履行与洛天的爹爹洛盛世定下的一年之约必须要去洛家庄,而且他有心让席空多涨一些经验,于是便把他也带到了洛家庄。 洛盛世以为席空什么都不懂,所以就让他自己在庄子里随便转一转,玩一玩,总之不要打扰到他们大人谈论事情。席空也乐得自在,还真的像个孩子似的充满好奇地逛起了洛家庄。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走得太远的席空竟然在那日破天荒地穿过几个院子,來到了一片竹林里。小小的洛天正在奋力地爬着竹林前面的那颗大大的榕树。 在仅仅观看了片刻后,席空就已经明白洛天爬树的目的是想要摘下榕树上面开得最漂亮的那支花。 洛天还太小,所以爬树的速度并不快。小小的手臂又沒有什么力气,很多次都差点从树上掉下來,还吓得席空一个激灵,不过这也让席空提前做好了接着洛天的准备。 洛天一边爬树,一边还在念念有词。也许是席空已经练武多年的原因,耳力比较好,即使洛天已经爬得很高,席空也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小妹两枝花,娘也要两枝花,大哥和二哥……就各一支吧,但是不给爹爹,他太凶……” 听到这里,席空忍不住笑了出來。 “谁?”洛天听到了席空的声音,觉得很陌生,因此低着头向下望。 洛天大概是沒想到自己已经爬得这么高了,于是在低头的一瞬间腿就软了,然后紧紧地抱着树干用奶音大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快來!小天害怕!” 席空在树下笑得更厉害了,他不是见识短浅沒有见过其他的小孩子,但是他却从來都沒有见过如此有趣的小孩子。席空总是被他的师父称呼为“小冰山”,足以可见让他开怀大笑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笑过之后,席空便轻点足尖跃上树干,几个跳跃就來到了洛天的身边,张开手臂抱他入怀,接着几个翻身就让两人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洛天目瞪口呆地看着席空,半晌才反应过來自己已经安全了,于是欢呼道,“大哥哥好厉害啊!” 平时对各种夸奖都无动于衷的席空居然在心里得意了一下,“大哥哥将來会更加厉害的。” 洛天沒有功夫听席空的自夸,而是指着树上的花请求道,“既然大哥哥这么厉害,那就帮小天把它们摘下來好不好?” 席空这才明白,合着刚才洛天的夸奖是因为有求于自己啊。由此可见,小狐狸的特性在洛天小的时候就被展露无遗。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2节 “等着。”席空很快又飞身上树,把洛天看中的几支花摘了下來。 洛天一只手握着花,另一只手则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在席空的手里,“这东西就送给大哥哥你了,权当做是大哥哥帮我摘花的谢礼。” 席空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一眼就看出來手里的玉佩价值不菲,况且上面镂空雕刻着一个“天”字,想來也不能随意拿來送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可能此生只会见这一面的人。 席空自然说道,“这玉佩我不能收。” “哎呀,大哥哥你就收下吧。”洛天用满是泄愤情绪的语气说道,“那么沉的东西,爹爹却总是让我把它带在身上,爬起树來还不方便,真是烦死了!这下我把它丢给了你,看爹爹能拿我怎么办?哈哈,以后我就摆脱它了,小妹一定会夸我聪明的,她正在发愁该怎么处理属于她的那个东西呢!” 洛天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似乎是在害怕席空不愿意把玉佩带走。 席空又忍不住笑了,这只自认为聪明的小狐狸实在是傻得可爱。 看着洛天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席空说道,“那好吧。这块玉佩我就先帮你保管了,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刚把玉佩放入怀里,席空就听到了师父天机道长招呼他离开的暗号,于是他便跟着师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洛家庄。 席空并沒有把玉佩的事情告诉师父,但是却不知不觉地向师父打听了许多关于洛家庄的事情,特别是有关“天”字的。 天机道长这一生只有席空一个徒弟,平日传授武功或是学问时早已是倾囊相授,所以当席空询问起洛家庄,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沒用几个时辰,席空就彻底掌握了关于洛家庄的一切。 洛天……席空无意地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却不曾想从此以后他再也沒能把这个名字与自己分隔开來。 现在想想,席空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宿命。命中注定他一定会在七岁那年遇见洛天,并把洛天放在心里,然后与其纠缠一生。所以纵使洛天总是拒绝他的感情,他也可以说服自己坚持下去。反正已经把洛天放在心里十一年了,他早已习惯了这份喜欢与在乎,他还等得起。 洛天的呼吸声越來越沉,席空知道他已经睡熟了,所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先偷得几个吻再说。 “主上。”赤狂突然在门外说道,“顾少爷传來消息,顾凌寒近日很有可能动用那三十万两官银,所以询问主上他该怎么做,是否要阻止顾凌寒。” 席空怕吵到洛天,所以特意走出去吩咐赤狂,“告诉君儿,最近事情颇多且杂乱,让他不要擅自行动,自保为上。至于官银,我根本不指望靠寻得它们來拯救洛家庄,所以就让顾凌寒随便用吧。反正师父在那里看着,想必顾凌寒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赤狂在心里记着席空的吩咐,然后又说道,“那萧妙真人怎么办?顾少爷询问主上他是否要把真人送出永乐钱庄。” “这就更不用君儿操心了。”席空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推算着时间,“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师父爱吃的点心,烧一些热水,另外吩咐园子里所有的大夫在寒梅院里候着。不出意外的话,师父很快就会带着萧妙真人來我这里。” “小冰山猜得不对!”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入席空和赤狂的耳朵里,“不是‘很快’,而是‘马上’。” 席空皱眉,“请师父声音小点,小天正在睡觉,我不希望他被师父吵醒。” “小冰山果然是有了心肝就忘了师父吗?”天机道长说道,“你明明知道,除了你们谁也听不到老头子的声音。” 席空承认错误,“师父莫怪,是徒弟关心则乱。” 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赤狂意识到天机道长已经來了,所以立即说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哈哈,”天机道长笑着说道,“小娃娃不用着急,老头子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到你们的身边。” 听到这句话,赤狂吃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怪不得武林中人对这个天机道长都是又尊敬又害怕,原來此乃真神人也。可是一想到主上刚才也以同样的方法与天机道长进行了几句对话,赤狂就又对自己的主上加深了几分佩服。 席空叫醒正在发呆的赤狂,“一炷香之内,完成我刚才吩咐的事情。” “是!”赤狂突然充满了干劲,一定要在天机道长的面前表现得好一些,不能让主上丢了脸面。 席空转身进屋看了一眼洛天,虽然他睡得很熟,但席空却总是不放心,所以干脆点了他的睡穴,又吩咐橙颜和黄锦待在屋子里时时刻刻守着,这才放心地离开。 一炷香的时间刚到,天机道长就背着萧妙真人很准时地出现在寒梅院里。 道长对迎接自己的席空说道,“她身上的主要穴道已经被我封住,但是外伤过多,老头子我又沒有那么多的伤药,自然要把人带到你这里,我可不管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席空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我早已习惯这种专门给徒弟找麻烦的师父了。” 道长无视席空的话,只是拍着自己的肚子问道,“点心呢?老头子我要饿死了!” “……”席空很无奈地说道,“徒弟再次提醒师父,您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不要总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叫自己,很别扭。” “是吗?可是上一次你说我只有三十五岁啊。” “那是两年前。” 道长点点头,“原來我们已经两年沒见了啊。怪不得你长高了那么多,身体也结实不少。” “……”席空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八十五、戒心仍在 天机道长向席空打听道,“那个小娃娃已经答应你了吗?我看你一幅欲求不满的样子,怕是还沒有吃到手吧?” “……”席空的脸色一沉,摆明了不想与师父谈论这个问題。 “算了算了,不说也罢。”天机道长笑得非常高深莫测,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守着小娃娃十一年,居然一点进展都沒有,师父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替你哭一场了。只是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教出來一个这么笨的徒弟。” 席空说道,“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是师父放心,若來世有的选择,我一定会离师父远远的。” “你呀也就知道气师父。”天机道长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不和你说笑了,我还得赶回城门处的包子铺里。顾凌寒怕是已经发现萧妙真人被旁人带走,以他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派人再次确定官银是否还安全。” 席空非常默契地点头道,“真人由我照顾着,师父尽管放心。” “很好。”天机道长吸了吸鼻子,啰嗦道,“那些点心给师父留着,不许偷吃。” 席空有些烦了,所以说道,“听说窛卓现居于虚尘苑,如果我告诉他……” 话音未落,天机道长就已经不见了身影,跑走时的速度可比來时快多了。 席空脸上的表情未变,心里却很是得意,果然这个拿窛卓來吓退师父的方法屡试不爽。 席空一直在营救萧妙真人的屋子外等着,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两位大夫疲惫不堪地走了出來,“禀主上,病人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部被上了药,并且进行了包扎,其他几位大夫正在诊治病人的内伤。” “你们做得不错。”席空不是那种苛刻吝啬的主人,一旦下属有了功劳,不管是口头上还是财物上,他从來都沒有亏待过他们。 同尘园里的人都是练武之人,所以不常生病,因此两位大夫还是第一次被席空夸赞,心里难免激动,愣了片刻后才跪在地上说道,“谢主上的夸赞,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 席空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去休息吧,想要什么奖赏就告诉赤狂。” “是,谢主上,属下告退。” 内伤的治疗则比外伤更加消磨时间,席空早就已经开始担心洛天,在想他睡得好不好,会不会把被子踢掉了。很显然,席空已经忘记离开之前点了洛天睡穴的这件事情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席空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吩咐赤狂保护萧妙真人,他则快速回到洛天的身边,哪怕只是看着洛天入睡也能让他觉得安心不少。这种牵肠挂肚的儿女情长总是令很多江湖中人不齿,但是席空却每天都甘之如饴。 回到睡房,席空看到洛天依旧睡得正香。嫩嫩的小脸放在枕头上,竟然衬得枕头也漂亮了几分,席空不自觉地伸出手仔细描摹着洛天脸上的柳眉。 洛天的身体莫名一震,睫毛似乎也在随着眼珠的转动而微微颤抖。席空的嘴角轻挑,只是那冰冷的温度昭示着主人的心情突然变得恶劣。 席空低下头亲吻洛天,一只手则探入他的亵衣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啪!”洛天突然打掉席空的手,并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席空冷笑,“怎么不继续装睡了?沒想到这世间竟然还会有人能解开我点的睡穴,更沒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你。小天,如果你想要我对你刮目相看的话,你做到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洛天很是委屈,“我自小痴迷于医术,针灸疗法是我必然要学的。可是我又不能拿别人來进行试验,所以只好拿着针往自己的身上扎。久而久之,我身上的每个穴道都似乎失去了它们本來的作用。所以你点我的睡穴,有时候可能管用,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不管用的。” 听完洛天的解释,席空心里的郁闷之气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原來是这样,我还以为……”害怕洛天生气,席空这话只说了一半。 “席大哥还以为我又骗了你,是不是?”洛天果然生气了,冷冷地说道,“你鬼鬼祟祟地点我的睡穴我都沒说什么,沒想到你居然还怀疑我。” 席空立即承认自己的错误,“下次不会了。” “是不会再点我的睡穴,还是不会再怀疑我?”洛天很纠结这一点。 “都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洛天重新闭上眼睛,瞬间就变得迷糊起來,“之前我的确还在睡,但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席大哥练武的原因,我的感官突然变得格外灵敏,席大哥一进屋我就醒了过來。” 一句话非常容易地又让席空冷了脸,洛天反应得如此迅速不正能说明他在这里沒有安全感吗? 席空说道,“我一直让橙颜和黄锦守着你,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入睡,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洛天困极了,迷迷糊糊地说道,“可他们毕竟不是你啊……” 就算橙颜和黄锦是席空所信任的人,洛天这心里却始终存着一些戒心。这世间就连亲情都可以拿來出卖给爱情,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别走。”洛天伸出手握着席空的手,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好,我不走。”席空躺在洛天的身边,把他抱进怀里,“睡吧。” 夜又深了几分,秋风也急了一些。 在大多人享受好眠的时候,顾凌寒却带着一些人在大街上策马驰骋。马蹄声使得居住在大街两侧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但是他们却不敢掌灯,谁知道骑马过去的是人还是恶鬼。不过不管是那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市民能够惹得起的。 顾凌寒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门附近,把守门的士兵叫醒,吩咐他们明天一早就算天亮了也不能开城门。与此同时,顾凌寒派出去的另外三个人也通知到了守着其他城门的士兵。 顾凌寒抬头看着高高的城墙,在确定受了内伤的萧妙真人根本无法单凭轻功跃过去之后,他下令道,“开始搜城!挨家挨户!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 “是!” 搜城令一下,跟随者顾凌寒的那些官兵就开始蛮横地闯进民众的家里,也不管屋子里的人是否穿着衣服就只管往里闯。因此,女人的尖叫声不断,但是自始至终都听不到男人的辱骂声。就算妻女受辱,他们也沒有胆量反抗官兵。 有几个官兵正想撞开路边的一家包子铺,顾凌寒说道,“这家包子铺我要亲自检查,看你们检查得那么热闹,我也很好奇啊。” 那些官兵经常在这里买包子,知道这里面的女人多,所以很大方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顾凌寒。 一脚踹开包子铺的门,顾凌寒瞬间便感觉到了一道耐人寻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虽沒有杀意,但是也绝非同类。 “谁呀?”包子铺的一个伙计被踹门声和隔壁女人的哭闹声吵醒,所以发出了一声询问。 顾凌寒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接下來该怎么做,几个有眼力见儿的立即撞开伙计睡房的门,把他从屋子里拉出來。 伙计的头发已经被几个官兵弄得凌乱不堪,在看到顾凌寒后更是吓得腿软,一个劲地大喊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包子铺的老板也被吵醒,一边穿衣服一边睡眼惺忪地说道,“小人不知道官爷会在今夜來到这包子铺里,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官爷见谅。” 顾凌寒说道,“少爷我远远地就闻到了你们这里藏了几坛好酒,不知老板可愿卖与我?” 老板很是为难,“这个……怕是……” 一个官兵伸出手踢中了老板的膝盖,仗势欺人地说道,“我们少爷看上你的酒那是你的福气!还由不得你说不!” 老板被吓到了,连忙说道,“不是小人不愿意,实在是那些酒太拙劣,小人怕入不了各位官爷的口。” 顾凌寒说道,“入不入得了由我说的算,带我去看看那些酒。” “是是是。”老板擦着额头上的汗,不停地点头哈腰,“官爷这边请,酒窖在这边。” “你们在这里等着。”顾凌寒吩咐了一句之后便跟着包子铺的老板向酒窖走去。 进入酒窖,顾凌寒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官银可还好?” “回少爷的话,一切都好。” “带我去看看。” “是。” 走进酒窖的深处,包子铺老板转动着看起來像是嵌入墙里的烛台,然后带着顾凌寒进入密室。 三十万两官银堆满了整个密室,顾凌寒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并沒有真的清点它们是否真的够数。 “最近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吗?比如说邢安邦……” “邢掌柜?”老板很是疑惑,“他不是被少爷关进监牢里了吗?” “这些事你不用打听。”顾凌寒走出酒窖,说道,“果然是劣酒,入不了少爷我的口。我们走!”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扮成老板的天机道长走回睡房,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换上自己的衣服,再次离开去往同尘园。 八十六、难以兼顾 天机道长记挂着萧妙真人的伤势,所以在沒有确定顾凌寒是否走远的情况下便再次赶到了同尘园。 虽然萧妙真人身上的伤已经被诊治完毕,但是毕竟那些伤太重,所以人暂时还沒有醒过來。 天机道长环视一周,沒有见到席空,所以问道,“几个小娃娃,你们主上呢?” 奉席空之命待在屋子里保护萧妙真人的赤狂、橙颜和黄锦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即低下头对天机道长作请罪状,却绝口不提席空在哪儿。 天机道长不仅沒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來,“小冰山把你们几个教得不错,怪不得他敢放心离开把萧妙交给你们來保护,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武功如何,又得到小冰山的几分真传?” 赤狂回答道,“属下几人与主上并非师徒关系,我等不敢高攀。” 天机道长说道,“有机会高攀的话,还是把握住的好……”免得将來走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那一步,才后悔沒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赤狂不明白道长话里的意思,所以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机道长走到床边为萧妙真人把脉,在确定真人的伤势已经稳定之后便抱起她,对赤狂说道,“我送萧妙回虚尘苑,你们各自休息去吧。” 赤狂欲想阻拦,“可是主上并沒有吩咐属下……” “不必多说。”天机道长说道,“人是我带來的,由我带走自是沒错,难不成你们几个小娃娃还想拦着我?” “晚辈不敢。”赤狂摸不透道长的脾气,所以不敢多说一个字,怕说的多就错的多。 “放心,小冰山若是追究你们的过错就让他來找我好了。”说罢,天机道长便带着萧妙真人离开了。 橙颜询问道,“大哥,我们是否要立即通知主上?” “不必。”赤狂说道,“万一吵醒了洛少爷,我们的过错就更大了。” 此话一出,橙颜和黄锦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管发生什么事,和洛少爷一比那些全都会成为不值一提的小事。 赤狂突然想到,“季经臣怎么样了?难不成还在昏迷?” “六弟在看着他,我们也不知道。” 赤狂眉头紧皱,“只有六弟一个人吗?不好!我们快去看看,季经臣怕是已经跑走了!” 三个人快速赶到季经臣的住处,屋门虚掩着,推门而入,发现床上的确还有人在。三个人刚想松一口气,但是走近一看,床上的人不正是他们的六弟蓝果吗,哪里还是季经臣! “这可怎么办?”黄锦十分忧虑地看着赤狂,“我们今夜不仅沒守好萧妙真人,又把季经臣弄丢了,主上这次一定不会轻易饶了我们的。” 赤狂沒有回应黄锦的话,而是把床上的蓝果翻个身,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担心他被疯狂的季经臣打伤。不过还好,蓝果只不过是被季经臣点了睡穴,沒受伤。 赤狂伸出手解开蓝果的睡穴,后者慢慢悠悠地醒了过來,似乎还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季经臣!”蓝果突然从床上坐起來,差点把赤狂撞翻到地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橙颜和黄锦同时说道,“六弟的眼里果然只有大哥吗?我们也在啊。” 蓝果掀开身上的被子,揉着脑袋迷糊地说道,“二哥、三哥,你们不是应该待在主上的身边吗?” “洛少爷似乎不喜欢我们,所以主上就把我们赶出來了。”黄锦是这样认为的。 “不要乱说。”橙颜对这个口无遮拦的三弟总是很无奈。 蓝果与洛天还算比较熟悉,所以说道,“三哥,这一次你的确是想多了。小天这个人很简单,如果他不喜欢你们的话,他绝对会在看见你们的一瞬间掉头就走,哪里还有可能与你们共处一室?” 黄锦耸了耸肩,“好吧,你们全都被他收买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他一定不喜欢我们。” “随你相信吧。”赤狂说道,“二弟、三弟,寻找季经臣和洛心少爷的任务暂时交给你们,可有异议?” “沒有。”橙颜和黄锦同时应答道,“我们这就出发。” 待橙颜和黄锦离开后,赤狂才开始审问蓝果,“说吧,为何故意放季经臣离开?”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其他兄弟都以为你整日沉迷在与蛇打交道的世界里,所以武功自然比不了季经臣,被偷袭是很正常的。但是你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大哥,从小到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的心里有数。季经臣是很厉害,但是我不信他在昏迷了一整日之后居然还能成功偷袭到你。所以,你还是直说吧,为何让季经臣离开?” 蓝果反问道,“大哥,你知道哪种想见却不能见的痛苦吗?” “只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你便放他离开吗?但是你可知道你这等同于把他推到死亡之路上?我们都明白洛希根本就不可能伤害洛心,但是这不代表洛希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季经臣!” “大哥,别说了。是我的耳根子太软,听不得季经臣求我。”听了赤狂的话,蓝果也很是后悔,“季经臣跪在我的面前,说他不能失去洛心。我以为他的武功那么好,再加上洛心一定会护着他,他绝对不会死在洛希的手里,所以我才放他离开的。” 赤狂伸出手擦干蓝果脸上的泪,“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大哥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是为了责备你,而是想让你记住下一次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蓝果连连点头,“大哥,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就好。”赤狂微微叹气,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向主上提议,让他从宫里回來看看你。” “当真?”蓝果含着眼泪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但是这一抹光芒却稍纵即逝,“还是算了吧,都已经忍了这么久,沒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惹事。” “想见不能见的痛苦,你确定你还能忍受?” “当然能。”蓝果的脸上带着微笑,“虽然过去的七日里,我指挥进宫的蛇只回來了不到一半,但还是为我带來了不少关于他的消息,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和以前一样,赤狂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消息?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蓝果的脸色略显尴尬,“比如说一条已经饿得不行的小蛇告诉我,宫里的老鼠很少,这说明宫里很干净,他不容易生病;再比如说,一条受到了惊吓的小蛇告诉我,宫里的守卫很严密,这说明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人很多,我不用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还有很多,大哥你还要听下去吗?” 觉得蓝果编得很辛苦,所以赤狂摇了摇头,“不用了。天快亮了,我得回房睡上几个时辰,谁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來应对。六弟也早些回房休息吧,季经臣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给主上,但是六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主上责罚你的。” 蓝果自然相信赤狂的话,每次闯祸之后,只要大哥说哪个兄弟不会被责罚,那就一定不会被责罚,这是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到大总是拿來用的且屡试屡灵的咒语。 其实六个兄弟都明白,他们之所以不用受罚根本就不是因为那个咒语真的很灵验,而是因为原本应该是他们所受的惩罚都施与了大哥而已。 赤狂回房休息去了,蓝果在整理好衣衫之后便來到洛天的睡房门口,跪在那里等着天亮。每个人的错误就应该要由他们自己來承担,蓝果也知道自己已经过了那个躲在几位哥哥的身后寻求庇佑的时候了。 蓝果的想法比着以前进步了很多,但是有一点他却依旧不明白,那就是有的时候比承担错误、接受惩罚更重要的是弥补错误。 睡房里躺在床上的席空一直闭着眼睛,不管蓝果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自我惩罚,他都不想放开怀里的洛天出去一探究竟。 洛天翻了个身,糊里糊涂地说道,“席大哥还是出去看一眼吧,秋夜里地面上的寒气太重,万一蓝果的腿被寒气入侵,留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毕竟是练武之人……” “嗯。”席空翻身下床,打开门问道,“何事?” 蓝果立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來。 “你说什么!”洛天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跑出來,“经臣去找我的大哥了?他怎么能这么糊涂!不要命了是吧?” “莫慌。”席空安抚着洛天,“既然橙颜和黄锦已经带人去寻找季经臣,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安全带回來的。” 洛天摇头,“你们根本不知道二哥发起狠來有多么吓人。席大哥,你还是赶紧把你的人招回來吧,经臣是死是活就全看大哥能不能保得住他了。” 席空立即吩咐蓝果,“按照小天说的去做。还有这一次难得你主动承认错误,惩罚减轻,杖责五十即可,自己去领罚吧。” “是。”蓝果松了一口气,才五十棍而已,比想象中的惩罚的确要轻多了。 八十七、不想怀疑 天亮时分,顾凌寒才带着人回到永乐钱庄里。 顾花君睡得很不踏实,所以纵使顾凌寒害怕吵醒他而特意轻手轻脚还收敛着气息,顾花君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清醒了过來。 “找到萧妙真人了吗?”顾花君从床上坐起來,握住顾凌寒伸过來的冰冷的手,“带走萧妙真人的怕是个武林高手,你有沒有和他进行正面交锋?” 顾凌寒摇头,很是疲惫地躺在顾花君的身侧,“我带人把这座城翻个底朝天的目的并不是要找到萧妙真人。” “嗯?那是为什么?” “邢安邦失踪了,你知道吗?” 顾花君的心里立即咯噔一下,却紧接着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难不成他出事了?” “我怀疑他已经被人杀死了,但是沒有找到他的尸体,我暂时也不能确定。” 顾凌寒在脑海里梳理着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现有一处很是可疑。那一日君儿让他喝下撒了迷/药的茶水,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洛天离开吗?邢安邦究竟是在第二日失踪的,还是在他昏睡的那半日失踪的?顾凌寒记得他清醒之后把永乐钱庄检查了一个遍,却惟独漏掉了牢房。现在想來,似乎一切都很可疑。 顾凌寒不是沒有设想过邢安邦是被顾继学派人杀掉的这一种可能,但是他很快就把这种设想推翻了。因为在顾凌寒喝掉茶水昏睡之前,顾继学曾來永乐钱庄和他大吵了一架。在怒气冲冲的情况下,两个人都说出了不少对方瞒着自己做出的事情,并且双方都供认不讳。邢安邦暗地里替顾继学做的那些偷钱庄银子的事情也都被顾凌寒说了出來,顾继学居然也都认了。这样一來,顾继学哪里还有杀掉邢安邦的必要?是吧? 考虑來考虑去,顾凌寒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再次把怀疑的目标定在顾花君的身上,谁让那一日的茶水实在是太过古怪! 顾凌寒一直闭着眼睛,但是不知为何顾花君却总是觉得他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所以难免心虚。 “怎么手心里全是汗,比我的手还凉上几分。”顾凌寒把顾花君抱进怀里,说道,“看來你的身体还是虚寒,需要喝一些汤药來调养。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再不抓紧时间把身体养好,冬天又该受罪了。” 躺在顾凌寒的怀里,顾花君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沒事。天已经亮了,你忙了一个晚上肯定累坏了吧,还是赶紧休息的好。我饿了要去吃些东西,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顾凌寒抱着顾花君不撒手,痴缠道,“我可是饿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沒吃到嘴里啊,之前你说要我等一段时间,我答应了。但现在我倒是想知道,我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花君说道,“如果沒记错的话我也曾经说过只要你想要,我就会给,这句话现在依旧作数。” “君儿!”顾凌寒突然有些生气,“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是你把心和身体同时交给我,而不是单单一个身体!” “哦,”顾花君轻描淡写道,“那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顾凌寒的心在抽着痛,脸上的表情却只是无奈,“罢了,早知是这种结果,我又何必自找苦吃。” 顾花君想要抚平顾凌寒的眉头,但是想了想却又作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与顾凌寒进行身体上的接触,似乎每一次的接触都能让他的心跳加快,这种感觉他真的很不喜欢。 顾凌寒觉得不管君儿对他是真的感情还是别有阴谋,他总是要弄清楚的。所以话锋一转,顾凌寒问道,“君儿不想知道昨夜我究竟做了什么吗?” “嗯……”顾花君配合着猜到,“你找到了顾继学藏着粮草的地方,对不对?” “不对。他藏粮草的地方并不在城里,这个我早就知道。” “如果和粮草无关,却又能让你花费了一整夜的时间,那可能就是你找到了顾继学藏银子的地方。” “有点意思了,昨夜我的确是做了一件和银子有关的事情。”说完这句话,顾凌寒便紧紧地盯着顾花君,生怕错过他的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顾花君眨着无辜的眼睛,疑惑道,“那究竟是什么?” 顾凌寒沒能从顾花君的表情里分析出什么隐藏的信息,反倒被他眨眼睛的俏皮动作弄得心潮澎湃,真想扑上去咬一口來解解馋。 “快说啊。”顾花君催促着。 “其实不管萧妙真人在哪儿都与我沒有多大的关系,我又不能杀了她。等她的伤好了之后,以她的武功我派多少人也拦不住她,所以她被人救走或是她自己离开都是迟早的事情。昨夜我打着抓萧妙真人的名号把这座城镇搅得乱七八糟,其实只是为了降低一个人的戒心。” “哪个人?”顾花君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天机道长。” 果然如此!顾花君暗想不好,那些官银怕是保不住了。 顾凌寒说道,“包子铺的老板是我亲自选的人,他有几斤几两重我还是知道的。天机道长是很善于模仿,甚至还用缩骨术改变了身材,但是天生的仙风道骨岂是一张脸皮就能掩盖得住的?道长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我只不过是稍稍用计就让他松懈了防备,等他离开之后,我便派人把官银运出了城。” 顾花君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把官银藏在一家包子铺里,天机道长扮成了包子铺的老板?” “怎么,你不知道吗?” “你沒说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顾花君有些憋火,他就知道顾凌寒又在拿话來套自己。 “也是。”话说到这里,顾凌寒觉得自己还是相信邢安邦的失踪与君儿沒有关系的好,免得心本來就离得不近的两个人之间再生隔阂。 顾花君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顾凌寒松开自己揽着他的手臂,说道,“我不缠着你了,去吃饭吧。” “你呢?不如吃些东西之后再睡吧,免得沒睡多长时间又被饿醒。” “君儿说得有理。”顾凌寒决定陪顾花君吃了早饭之后再休息。 洗漱过后,早饭也正好被下人端进來。 顾凌寒尝了一口粥,很热乎但却不烫嘴,所以殷勤地端给顾花君,“快吃吧,凉了伤胃。” 接过这碗粥,顾花君习惯性地道了谢,殊不知这声谢谢又让顾凌寒的心里难受了片刻。 “君儿,來吃这个……”顾凌寒不停地为顾花君夹菜,一刻都不闲着。 顾花君则一直闷着头苦吃,很快就把小肚子填饱了。放下筷子,顾花君说道,“我吃好了,你可以不用再照顾我了,快点吃吧。” 听得出这是君儿在关心自己,所以顾凌寒异常开心,“好好,我这就吃。咳咳……”不小心吃得太快,呛着了。 “哈哈……”顾花君笑了,“急什么,我只是害怕菜凉所以才说让你吃快点而已,并不是说吃东西不用咀嚼就可以直接咽下去。真是傻瓜一个。” 顾凌寒也笑了,是真的很高兴,因为他把君儿逗乐了,君儿的脸上和眼睛里都带着笑意,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顾花君说道,“给我准备文房四宝,我突然很想把你的傻瓜模样画下來。” “君儿要画我?”顾凌寒激动极了,放下筷子就往外跑,“我这就去把书房里最好的文房四宝拿过來!” “哈哈……”顾花君笑得更开心了,毕竟世间的聪明人太多,傻瓜却是难得一见的啊。 很快,拿着笔墨纸砚跑回來的顾凌寒就大喊道,“我回來了!君儿,快点为我作画吧!” “嗯。”铺平上好的宣纸,捻了捻手里的狼毫笔,顾花君吩咐道,“你來磨墨。” “好!”顾凌寒很喜欢现在围绕在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气氛,很简单,很美好。也许愈是不经意的小事,愈能让他们彼此觉得无比幸福。 墨很快就被磨好了,顾凌寒满怀期待地问道,“需要我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吗?”第一次被人画像,还是被最爱的人画像,顾凌寒真的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不用。”顾花君说道,“我已经把你的傻样记在脑海里了。” “……”顾凌寒商量道,“就不能把我俊朗的样子画下來吗?” 顾花君放下手里的笔,“那我不画了。” “哎?我刚才说着玩呢。”顾凌寒立即认怂,“君儿想画什么都可以,哪怕把我画成一条狗我也心甘情愿。” 顾花君在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道,“我这还沒画呢,你居然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作画的水平了。既然这样,我还真的就不画了。” “我错了我错了……”为了君儿的一幅亲笔画,顾凌寒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乖……”顾花君说道,“沒想到现在的模样比刚才的又傻了几分。” 顾凌寒这才意识到顾花君在和自己开玩笑,所以立即咧着嘴傻笑,又让顾花君开心不少。 八十八、为你痴狂 官银于昨夜被顾凌寒运出城了。 席空揉碎手心里的纸条,无奈地在心里把师父骂了个千万遍。本來以为过了两年他好高自大的脾气能改了不少,结果却还和以前一样,总是仗着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以前因为天机道长狂妄的脾性,席空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就吃了其他武林中人不少的亏。这次比以前更甚之,他们不仅吃了顾凌寒的暗亏,更弄丢了官银,真是得不偿失。 虽然三十万两官银不管对洛家庄、顾凌寒还是席空來说都只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若这笔银子被顾凌寒用來购买粮草、兵器和马匹的话,席空就不得不重视起來了。 洛天在一旁练剑,在耍完席空教给他的招数后并沒有听到來自于席空的评价,于是问道,“席大哥,你到底有沒有在看我练剑?” “当然在看。”席空说道,“速度和准度都可以,但是力度不行,想要对东陵逸产生一些杀伤力怕是很难。” 洛天有些烦躁,“那该怎么办?就算我现在开始挑水锻炼身体,不足一日的时间也绝不可能让我增加多少力气。”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席空走向洛天,握住他的手,然后与他手心相接。 “不行!”洛天知道席空要做什么,所以开始挣扎,“你把内力给了我,那你该怎么办?” 席空用另一只手钳制着洛天,“不要动,否则内力反噬的话我们两个都会受伤。” 洛天果然不再挣扎了,但是心里却难过得不行,“对不起啊席大哥,我总是给你带來各种各样的麻烦。如果我早知道洛家庄会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小时候一定会好好练功,不会因为贪玩而偷懒的。” 席空安慰道,“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世间仗着家世欺人的少年有很多,但你却不这样,单凭这一点你就比很多人强了。” 洛天哭笑不得,“席大哥,你果然‘很会’安慰人啊。” 感觉到内力的输入似乎受到了洛天本身内力的阻碍,于是席空收回手,调整着身体里的气息,然后说道,“试着把两种内力融合,假如效果明显的话,我们再继续。” 洛天立即盘膝而坐,微微运功。大概一刻钟后,洛天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很多虚汗,神色也很痛苦。 席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洛天,否则后果很严重,所以他只是看着却什么都沒做。 半个时辰后,洛天终于暂时把两股内力融合在了一起,并使它畅通地游走于全身各大要穴。轻轻吐呐丹田之气,洛天顿觉神清气爽。 擦干额头上的汗,洛天冲着席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成功!” 席空的心情也蓦然变得晴朗,“把刚才的一段剑术重新耍一边,注意调整气息,不要让真气反冲。” “嗯。”洛天稍一提气便跃上半空中,衣袍于身後款款飞扬并缠绕着,煞是好看。几个轻巧的空中翻身,洛天轻轻落在地面上,步履更加轻盈。剑身凝聚内力,竟招招致命,掌风带起衣裾翻飞,在席空看來,洛天竟仿若空灵仙子般翩翩起舞,好像顷刻间就要从他的身边飞走。 一段展示过后,洛天利落地把软剑缠在腰间,期许地问道,“席大哥,这一次如何?” “好,很好。”席空伸出手紧紧地抱着洛天,话语里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苦涩味道,“不要离开我。” 洛天被抱得喘不过气來,却不忍心推开席空,“席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席空的情绪有些失控。 洛天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现在不发誓的话兴许下一秒就会被席空勒死。但是洛天不想说这些根本就做不到的话,“永远不会离开”,可能吗? “说!”席空突然用力地掐着洛天的脖子,眼神非常凶狠。 “席大哥……你不要……这样……”凭借着医者的本能,洛天断定席空的精神出现了问題,很大可能是他出现了某种幻觉。 席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倒映着洛天的身影也是血红色的,十分骇人。 “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我不会让你和别人在一起的!”席空掐着洛天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洛天费力挣扎着,终于趁席空的手稍微松懈的时候声嘶力竭地喊道,“席大哥,我是小天啊!” 显然,洛天似乎高估了自己在席空心里的地位,因为这一嗓子沒能把他叫醒。不过庆幸的是,赤狂和蓝果同时被洛天的声音吸引了过來。 赤狂立即上前准备点席空的睡穴,但是刚一靠近就被席空毫不留情地反手打了一掌。若不是赤狂闪躲得快,这一掌就会直击他的天灵之处! 蓝果一看主上疯了,哪里还敢上前,所以一时愣住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针!”洛天喊道,“给我一根针!” 席空体内的真气在乱窜,所以洛天不敢轻易点他身上的穴道。这个时候,用针灸的办法让席空昏睡过去还是很安全的。 洛天此刻后悔极了,他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把一直随身携带的迷/药扔在了桌子上,不然的话,现在用迷/药才是最快最安全的! 蓝果指着洛天的脑袋,“沒时间给你找针了!快用你头上的簪子!” “这能一样吗?”虽这样说,其实洛天已经把簪子取了下來准备往席空身上的穴道扎去。 席空的神智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的反应力却还是一流的。在意识到洛天想做什么的时候,席空就已经出手抢夺下他手里的簪子并把它折成两半扔在地上。 “你居然想杀我?”席空血红的眼睛里竟然多了一丝叫做失望的情绪。 虽然席空的意识很不清楚,但他却莫名地对眼前的人抱着些许期望,期望眼前之人能够说出一些代表着永远的话。但是这个人却怎么样都不听话,现在居然还想杀了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沒有!我怎么可能想要杀你!明明是你想要杀我好不好!”洛天狠狠地打了席空一拳,哭着大喊道,“席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你还不行吗!但是不要这样吓我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和二哥发疯的时候很像?我真的很害怕……” 看到洛天流泪,席空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一般,疼,疼得厉害,并且除了疼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感觉了。 也许是洛天的眼泪干净到足以净化世间所有的杂色,所以席空眼睛的颜色终于慢慢地恢复到了正常,似乎刚才的疯狂都是假象,不曾发生过。 恢复清醒的席空隐隐约约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所以不由得后怕,他差点亲手杀死了洛天! “席大哥?”洛天欣喜若狂,扑向席空,“你沒事了是不是?” 席空下意识地推开洛天,“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什么?”洛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席空后退几步,说道,“你不要靠近我。” 洛天笑得很难过,“我怎么听不懂席大哥在说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席大哥嫌我麻烦的话,我离开就是。” 席空点头,“我的确嫌你麻烦,所以你还是回虚尘苑去吧,别在这里惹我厌烦!” “可是之前席大哥不是这样说的……”洛天一时被席空的话扰乱了心绪,根本就沒有心情分析席空说出这种绝情话的原因。 “那是假话,也只有你这种笨蛋还会相信。”席空吩咐蓝果,“送洛少爷离开,以后沒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他进入同尘园。” 蓝果很是无奈,他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來,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一起?实在是让人很费解啊! “走就走!”洛天从怀里掏出让两人吵过几次架的那个令牌还有那枚玉佩,然后把这两样东西扔到席空的身上,“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稀罕!” 席空只接到了玉佩,令牌则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不过好在令牌并不是玉制品,不会一摔就碎。 洛天气呼呼地向外走,可是沒走多远,他又走了回來,“你是故意赶我离开的,我才不上当!”洛天掀开席空手臂上方的衣袖,果然发现手臂肌肤里面的红线又变长了一些。 检查完席空的手臂,洛天又走了,不过这一次他离开的方向则是他的药房。洛天早已决定,在为席空身上的毒配制好解药之前,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席空一个人的。所以不管席空想要以什么办法赶他离开,都沒用! 席空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虑,高兴的是他和洛天终于跨过了一争吵就要分开的阶段;忧虑的是他害怕自己再次发狂会伤害到洛天。 捡起地上的令牌和断成了两半的发簪,席空如获珍宝般把它们放入怀里,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八十九、终成正果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3节 因为赤狂被自己打伤的关系,席空特意放了他三日假,准他把身体休养好之后再做事。 赤狂很想硬撑着说沒事,但是主上那一掌的威力真的是太大了。若不是之前主上把大半功力传给了洛少爷,赤狂认为就算那一掌庆幸地沒有打在自己的天灵之处,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感觉到体内的真气乱窜得厉害,赤狂不得不告假休养。 席空吩咐蓝果,“照顾赤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也省得你整日无事可做总在胡思乱想。” “属下哪里是无事可做,只不过主上什么事情都不让属下做罢了。”别听蓝果一口一个属下地称呼自己,但他的脸上不仅完全看不出对席空的敬畏,似乎还有一股不满。 “我那是为你好。”席空说道,“你和洛天一样,总是能轻易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既然我答应了紫川要好好照顾你,我就不会食言。” “呵,”蓝果冷笑,“紫川?果然想要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要从主上的嘴里。我们兄弟几个在私底下也从來不敢说出这个两个字,总是不得不用‘那个人’來代替,真真是可悲极了。” 席空不喜欢蓝果话语里的冷嘲热讽,所以很不高兴地说道,“以前我便询问过你的意见,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随时把你送入宫中伴在紫川的身侧,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属下沒忘,当时属下的确拒绝了主上的提议。那是因为就算是在唱戏,可是紫川依旧在宫里过着左拥右抱的生活。主上欲要把属下送到他的身边就是想特意折磨属下吗?!” 席空皱眉,眼睛里蒙上一层寒气,“你越來越放肆了。” 蓝果立即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席空说道,“因为与紫川的约定,我一直宠着你,护着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忤逆我。明白吗?” “属下明白。”蓝果不甘心的问道,“主上纵容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与紫川的约定吗?” “除此之外,当然还是因为我把你们兄弟几个当做家人。虽然你们是当初我特意挑选出來为我做事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护着你们已经慢慢变成了我的责任。” 听到这个答案,蓝果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只好木然地说道,“属下知道了。” “下去吧,赤狂还在等着你的照顾。” 蓝果摇头,“大哥希望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睡房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 “那可能是谁?” 蓝果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似乎抓到了席空话语上的把柄,“主上刚才还说把我们几个当做家人,想來也只是说说而已,否则主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席空在心里嘲笑蓝果的天真,像赤狂明明很喜欢绿修却不自知的这种事情,他作为大家长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了让蓝果高兴一下,席空装作不知道也未尝不可。 席空佯装猜测,“赤狂喜欢的人莫非是青风?” “怎么可能?”蓝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话千万不要让五哥听到,否则他那种像女孩子的个性一定会独自在屋子里怄死。” 一想到青风现在的处境,蓝果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席空安慰道,“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不少,我也通知了玄虚子,命苍黎峰帮忙寻找。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得到青风的消息。” “我是怕洛希那个混蛋……” “咳咳……”席空清楚地听见了洛天走过來的脚步声,所以赶紧打断蓝果的话。 蓝果拱手说道,“属下告退。” 蓝果前脚刚刚离开,洛天后脚便端着一碗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走到席空的面前。 洛天把碗端到席空的眼前,“席大哥,快点趁热喝下去,凉了的话药效就会减半。” 席空难得孩子气地捂着鼻子,“难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汤药啊!”席空刚才把大半内力传给了洛天,又不知因何原因而发狂,所以洛天特意找了很多安神固原顺气的草药,熬成了一碗汤药。 席空摇头,“我不喝。” 洛天被气得哭笑不得,“我是大夫,难不成还能害了你吗?快点给我主动喝完!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嘴巴掰开,直接灌下去!” 席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果然很厉害,愣是把一只小狐狸养成了母老虎。 洛天等急了,“你到底喝不喝!” “别生气,我喝还不行吗?”席空的脑袋灵光一闪,接着说道,“你喂我,我便喝。” “好啊。”洛天把碗端放在席空的嘴边,“來,我喂你。” 席空用手指了指洛天的唇,“我是说用这里喂。” 洛天的脸刷地一下红成了血色,抿着嘴也不说话,瞬间从母老虎变成了小白兔。 席空不禁觉得有些失望,算了吧,他还是不能把洛天逼得太紧了。 席空刚想接过汤药把它喝下去,却不曾想一个温热的唇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贴了过來。 汤药被洛天渡进了席空的口中,本來苦涩难闻的草药味道奇迹般地变得香甜起來。暖暖的,柔柔的小舌小心翼翼地在席空的口中游走着,唇与唇之间的摩擦让两个人的心都开始膨胀,似乎下一刻溢满了幸福味道的心脏就会爆炸,洒出满满的喜悦。 洛天突然推开席空,重新含了一口汤药,然后再次吻上席空的唇。 这一次,席空不再放过洛天,主动缠上他的小舌,时而触碰缠绕,时而放纵游走,似在挑逗洛天。洛天被席空灵巧的舌捉弄得呼吸急促,一股股热浪在身体各处慢慢升起,直冲向四肢百骸,完全让他陷入欲/望的骚动里。 席空的刻意挑逗已经让洛天失去了理智,他一味地追逐着席空口中的舌,却沒有意识到热浪早已变成了骚动,骚动则开始向情/欲转变。 唇舌之间的追逐和挑逗让两个人的某个部位变得异常兴奋,在这一刹那,洛天所看重的洛家庄的声誉似乎已经轻得可以飘起來,实在是微不足道。 两个人的四肢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整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最细微的轻颤和摩擦都有种被无限扩大的感觉。这个时候,席空和洛天才意识到那种叫做欲/望的东西已经被唤醒了,就如同上一次两个人吻到差点走火。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情/欲來得更猛更烈,更加让他们难以自持。 席空抱起洛天,把他放在床上,然后起身压了上去。 解开洛天的衣衫,席空打算再给洛天一次逃脱的机会,所以问道,“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洛天用手臂遮着眼睛,像是在自我逃避一般,“别问我,要做就快点做,说不定片刻之后我就后悔了。” “我不会给你任何后悔的机会。”席空伸出手拉下床帘,把床上的旖旎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蓝果听到从屋子里传出來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呻/吟声,握紧了拳头,转身对橙颜说道,“二哥,主上现在怕是沒有功夫处理青风的事情,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橙颜点头,转身和蓝果离开,边走边说道,“这次我和三弟也算是碰巧了,本來追赶季经臣追到一半被主上召回來心里很是不舒服,沒想到竟然让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洛希现在的藏身之处,我看这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那季经臣呢?” “呃……他大概是跑过头了。他得到一些假消息说是洛希会逃到南边去,所以他便一直往南追,现在也不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蓝果狂笑,“哈哈,我终于见识到比小天还要笨的人了。就凭他还想接手苍黎峰,我看这事非常悬啊!” 橙颜也忍不住开始笑,“可是这也沒有办法,要知道玄虚子看中的不只是季经臣的武功,还有他身后的蝶寨。” “我看不一定。”蓝果说道,“咱们都知道如果主上有意得到苍黎峰的话,它的主人就肯定不可能是玄虚子。玄虚子那个人非常狡诈,他知道主上把洛天当做宝贝,又知道洛天与季经臣是青梅竹马。若季经臣接管了苍黎峰,那么主上看在洛天的面子上就不可能再对苍黎峰出手。” 橙颜觉得蓝果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那个玄虚子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就他小小的苍黎峰,若它的创建人不是天机道长,主上绝对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蓝果提议道,“二哥,我们带一些人去救五哥如何?” “不行。沒有主上的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橙颜说道,“昨夜才挨的板子,今日就忘了疼吗?” 蓝果捂着自己的屁股,恼羞道,“二哥!这么丢人的事你就不能不提吗?” 橙颜大笑不已,“不多提几次,我怕你不长记性。” “算了,不去就不去。”蓝果表面上装作很听话,其实心里却打着小算盘。二哥的性子沉稳,所以总是主上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但是暴脾气的三哥不一样,所以蓝果准备去找黄锦一起救青风。 九十、恩爱日常 顾及着洛天明日与东陵逸的比试,所以席空并沒有折腾他太久。但这两日练武已经让洛天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纵使席空再怜香惜玉,洛天也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席空尚未从迷乱中回神,意犹未尽地抚摸着洛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惹得他在梦中皱着眉头,偶尔还无意识地说道,“别碰我……” 席空也想让洛天好好休息,可是他却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总是想确认躺在自己怀里入睡的人是否是洛天。席空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他害怕在这一睁一闭之间,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除了洛天,席空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患得患失到这种地步。人常说一物降一物,席空觉得洛天大概就是他在这一世的劫难,避不过,也躲不了。 席空并沒有乐观地以为得到了洛天的身体就等于和他在一起了,谁知道洛天醒來之后会作何反应,也许他会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吧。把洛天会有的反应全都设想一遍之后,席空只剩下苦笑。因为不管他怎么想,他与洛天的关系都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有时候席空也会非常自私地想着如果洛家庄不复存在的话,洛天的顾虑会不会就沒有这么多。 其实,席空自私的地方并不只有那一处。 在得到洛家庄出事的消息后,有一瞬间席空竟然是开心的,因为除了他之外洛天终于到了别无依靠的地步。所以他完全可以趁虚而入,不管是恩情也好,爱情也罢,只要能够让洛天待在他的身边都差。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所以席空对洗脱洛家庄罪名的事情才会一拖再拖。如果关于洛家庄的一切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席空觉得洛天一定不会在待在他的身边了。 席空抱紧了身边的洛天,在心里请求老天再给他一些时间,如果洛天终究还是以洛家庄为重而选择刻意忽略这段感情的话,那么他也可以试着接受放弃。 如果天机道长知道席空愿意为感情退让到这一步的话肯定会吃惊得合不拢嘴,因为这是他教出來的徒弟,他自然了解席空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势和固执,任何人想要从席空的嘴里听到“放弃”或者“退让”之类的词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他却轻易地为了洛天选择退让,这难道还不足以被世人称之为一件奇闻怪事吗? 若不是因为洛天,席空哪里有保护洛家庄的必要?若不是因为洛天,席空何至于整日窝在小小的同尘园里?若不是因为洛天,席空又怎么会甘心献出自己的大半功力?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切洛天都得來的太容易了,所以他并不珍惜。 席空伸出手臂,看着上面日渐变长的那条红线,又看了一眼怀里安睡着的洛天,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道希望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洛天能够为他解开这折磨了他十多年的毒。 窗外秋风乍起,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喧嚣了起來。洛天往席空的怀里钻了又钻,在终于钻不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是席大哥啊,你怎么还不睡?” 席空冷了脸,“不是我还能是谁?” 也许是被席空周身的冰冷空气冷到了,所以洛天瞬间清醒了不少,并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此连忙解释道,“我以为是大哥或者二哥,以前我害怕自己睡,所以他们就经常陪我一起睡。” 这一点席空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再怀疑洛天的回答。 “以后都由我來陪你可好?” “随便,”洛天对此沒有异议,“只要席大哥不嫌弃我的睡相太差就可以。” 席空说笑道,“若你的睡相太差,我就把你踢到床下去。” “不是吧?我知道了!”洛天立即摆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平躺睡姿,却不想碰到了那个依旧火辣辣的疼着的地方,于是顷刻间倒吸了好几口气。 “怎么了?”席空也是第一次,所以他不懂洛天此时所受的痛苦。 “还不都是因为你!”洛天难得撒娇道,“现在那里疼死了,睡相又不能太差,那你说这让我怎么睡?” “哈哈……”席空大笑,然后色/迷迷地把狼爪伸向洛天,“來让为夫给你揉一揉。” “啪!”洛天打掉席空的手,“老实点。要不我会先把你踹下床的。” 席空搂着洛天说道,“睡吧,我保证不碰你。” 洛天皱着眉头,脸色略显苍白,“席大哥,你还是帮我找一些外伤药吧,感觉那里疼得越來越厉害了。” 席空立即下床,“等着,我去去就來。” 席空离开后,洛天把自己的手伸到后面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一手血。洛天的心里一紧张,差点被自己的血吓昏过去。 待到席空回來,洛天就开始抱着他大哭,“席大哥,我怕是要死了……” 席空心里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洛天伸出自己的手,“你看,血,流了很多血。还很疼,我一定会死的。席大哥,我不想死……” 席空吓坏了,连忙把洛天抱进怀里安慰着,“小天,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要害怕,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给你擦药,你一定会沒事的,相信我。” “我都要死了,我什么都不信!”洛天趴在席空的怀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再也不要和你做这种事了,疼!” “好好好,不做不做,再也不做了。”席空都快要心疼死了,以后说什么都不做了。 “这可是你说的!”洛天立即推开席空,若无其事地趴在床上,“快点给我上药吧。” 席空仔细一看,洛天的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容,于是心下明了,原來他是在逗自己玩呢!刚才他的身体之所以颤抖得那么厉害恐怕是因为他偷笑得太厉害了吧? 洛天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席空,“不是骗你,是真的疼!” 席空摸着洛天的脑袋,“下次不许再这样吓我了,否则我就把你做到屁股开花。” “咳咳……”洛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羞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席空褪掉洛天的亵裤,发现那里的确被自己弄伤了。虽然不至于血流成河,但是裂开的地方也足以让洛天疼得呻/吟不已。 席空说道,“你还要再等我片刻,我需要去打一盆热水來给你擦身。” 洛天点头,“快点,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席空笑了,宠溺地说了一声“小瞌睡虫”之后才离开。 洛天揉了揉发烫的脸,自言自语道: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再变红了,本來在席大哥的面前就已经够丢人了好不好? 但是很显然,洛天的脸非常不听话,整个脸色变得很快,越來越像红透了的辣椒。 席空很快就端着一盆热水回到了睡房,看到洛天捂着脸后紧张地问道,“难道脸也开始疼了吗?是被我咬的吗?” “不要乱说。”洛天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说什么都不愿意抬起头來让席空看一眼。 席空平时很聪明,但是一旦涉及到感情就是笨蛋一个。他沒有意识到洛天是因为害羞才把自己藏起來的,他还以为洛天的脸是真的被咬伤了,所以一直想要掀开洛天的枕头,就想看看他的脸。 “烦死了!”洛天把枕头扔掉,自暴自弃地说道,“看吧看吧……” “噗……”席空开始大笑,他不想惹洛天生气,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洛天刚开始是有些生气,但是看到席空笑得那么开心,他居然感觉到异常的满足,因此也笑了起來。 两个人都笑得很痛快之后,席空趴在洛天的耳边说道,“很想咬你一口,怎么办?” 洛天装作什么都听不明白,“嗯?咬哪里?” 席空戳着洛天红扑扑的脸蛋,“咬这里。”又摸着洛天白嫩嫩的屁股,“还有这里。” 眼看着席空的手还要飘向别处,洛天立即抓着他的手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洛天自认脸皮沒有席空那么厚,接受不了色彩这么艳丽的话。 席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小天还是太嫩,脸皮太薄。” 洛天顿时醋意大发,“是啊,我哪里比得了席大哥。想必席大哥很早就出入什么春风得意楼之类的地方吧,所以脸皮才练得这么厚是不是?” 席空点头,“的确。春风得意楼是我经常去的地方。” “你!”洛天气呼呼地打掉席空的手,“别碰我!” “怎么?吃味了?” “我就是吃味了,你拿我怎么办吧!”洛天的鼻子是酸酸的,心也是酸酸的,各处都是酸酸的。 席空笑了,“别气,我在和你开玩笑呢。春风得意楼是苍黎峰重要的消息收集地,我与苍黎峰的关系又非同一般,自然会经常去,但是里面的姑娘我却从來都沒有多看过一眼。” “当真?” “当真。” “那以后呢?” “绝对不会进得意楼,离除你之外的人都远远的。” “这还差不多。”洛天吸了吸鼻子,对席空的回答还算满意。 九十一、恩怨已定 转眼间洛天与东陵逸约定比武的日子便到了。 洛天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试,但是沒有想到在消息放出后的三日时间里江湖上的各大高手全都群情振奋,更有不少江湖人不远千里赶赴这里打着只为得见新任武林盟主一面的旗号,实为观战且顺便试探洛天的真正实力。 直到这时,洛天才意识到这场比试若是他输了,就等于是输掉了武林盟主这个位置,而且还会丢了洛家庄的脸面。关于洛家庄名声的事情洛天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打赢东陵逸的准备,即使是赌上自己的性命。 为了熟悉比试地点的环境和地形,洛天和席空早早地來到了城东竹林处,结果却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甚至还有一些小贩在趁机贩卖糕点和茶水,生意还都不错,周围的人俨然都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洛天莫名地觉得很紧张,“席、席大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席空安抚洛天,“不要紧张。稍后比武时你可以当作这些人都不存在。” 洛天摇头,“不行,万一伤着他们怎么办?真是麻烦,也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居然把我与东陵逸比试的消息传出去,居然來了这么多人,我想无视却根本就做不到。” “你猜是哪个人?” 洛天不确定地问道,“会是东陵逸吗?” “嗯,”席空说道,“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人自然就是东陵逸。他与你比试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你从武林盟主之位上推下去,自然要多叫來一些人作见证,免得你输了却不认账。” 洛天有一点不明白,“东陵逸为何要处处针对我?他既然现在居住于虚尘苑里,说明他与其他武林前辈的想法一样,想要解救洛家庄于危难之中,那又何必与我过不去?” “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我问你,自洛家庄出事之日至今,你可见虚尘苑里的各位前辈有何明显的行动?” 洛天摇头。 “那你知道是何原因吗?” 洛天继续摇头。 席空说道,“几位前辈在决定为洛家庄之事奔走之初并沒有邀请东陵逸,他是主动前來说是要帮助洛家庄的。虚尘苑里的几位前辈早已知道他居心不良,虽然不乐意,但是出于江湖道义也不能在东陵逸尚未做错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就赶他离开。东陵逸留在虚尘苑里,就等于是洛家庄的敌对方明目张胆地在他们之中安插了一个奸细。就是因为顾及着东陵逸,所以几位前辈才自始至终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洛天明白了,“所以几位前辈之所以答应我与东陵逸的比试,除了试探我的实力之外还想借我之手除掉他,对吗?” 席空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你能不能坐稳武林盟主这个宝座,洛家庄之事能不能提前被解决就全凭这一战了。” 洛天顿时信心满满,“席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打败东陵逸的!” 席空担心洛天太过冲动,所以开始泼冷水,“有信心是好,也要量力而为才是。” 洛天明白席空是在担心自己,所以反过來安慰他道,“我会小心的,能跑就跑,能躲就躲,绝对不会让东陵逸伤到我的。” 席空说道,“你记住,一旦东陵逸伤了你,我就会出手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洛天知道席空说到就会做到,所以不禁在心里为东陵逸捏一把汗,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真的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突然,洛天在人群里发现了东陵逸的身影。很显然,东陵逸也发现了他。 东陵逸对洛天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似乎对胜利胸有成竹。洛天有些胆怯,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东陵逸的视线。 席空握住洛天的手,说道,“怕什么?有我在你的身边,难道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洛天不承认自己胆怯了,所以狡辩道,“我只是觉得他的眼睛很可怕,所以我不敢看,才不是怕他这个人。” “好好好。”席空不再戳穿洛天的小心思,而是说道,“现在离比试开始的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今日你和东陵逸免不了要打一场恶战,沒有体力是万万不行的。” 洛天非常赞同席空的提议,“明明出來之前我们已经吃过早饭了,可是我又饿了。” 席空笑道,“果然是个小馋鬼,还总是为自己想要吃东西找借口。” “哪有?”洛天扯着席空的手走出竹林,“我知道一家酒楼,酒和菜都是上上品,我们去那里可好?” “随你高兴。” 洛天很快就把席空带到呈祥楼里,“席大哥,就是这里。” 从两个人踏进呈祥楼的那一刻起,酒楼里的气氛就变得非常奇怪。席空的眉眼微微上翘,似乎沒有把众人的反应当做一回事。 两个人來到二楼,选择既在角落又靠着窗户的地方坐下。 酒楼里的小二立即走上前來,笑脸问道,“请问两位客官吃些什么?” 席空不说话,洛天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嗯……”洛天想了想,说道,“你随便看着上吧,好吃的就行,不好吃的话小爷我今天就把你们这家酒楼给拆了。” 洛天的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话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足以让二楼里所有的客人都听到。洛天轻轻地扫了那些客人一眼,他们便急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盯着洛天和席空看了。 小二在这酒楼里干了很多年,见过许多形形的人,所以很容易就从洛天和席空的样貌与气场上判断出他们两个人不好惹,因此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连忙传菜去了,丝毫不敢耽搁。 洛天冲着席空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席空的眉眼带着笑,好像在哄孩子似的说道,“嗯,很厉害。” 洛天撇嘴,“席大哥,你的夸奖实在是一点都不真诚,不过小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 “嗯?再说一遍。”席空戏谑地看着洛天。 洛天立即怂了,“是席大爷不与我计较。” “嗯。”席空很满意洛天的态度,真是又怂又可爱。 两个人沒等多久,一盘盘做工精致无比的菜肴就被端了上來。 刚闻到香味洛天的口水就流了出來,拿起筷子,洛天先夹了一个他之前吃过的且觉得很好吃的菜放进了席空面前的碗里,“席大哥你先尝一尝,这里的菜真的很好吃。” “嗯。”席空也拿起了筷子。 洛天夹起一块嫩嫩的豆腐放进嘴里,却很快就吐了出來,“好烫!好烫!” “席大哥,你也先别吃,这菜刚出锅,怕是都很烫。”洛天的一只手阻止着席空正在夹菜的动作,另外一只手则在席空的腿上言简意赅地写道:毒。 席空放下筷子,“那便等等再吃吧,菜太烫的话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洛天皱着眉头很不开心,明明只是想吃个饭而已,沒想到出了同尘园哪里都不安全。幸好他尝出了那种毒药的味道,否则这一次岂不是要白白连累了席大哥吗?一想到这里,洛天就有一种把呈祥楼拆了的冲动。 席空把手放在洛天的手上,“不一定是针对我们,不要冲动。” “什么啊?不要惹我!”洛天突然发怒,只手推翻了面前的桌子,数个盘子碎掉的声音立即又惹來的周围人的瞩目。 洛天很是火大,“心情不好还吃什么吃!走了!”洛天很快就下楼去了,留下满地的狼藉。 席空扔给小二一锭银子,急急忙忙地追着洛天离开了。 席空追着洛天來到一个胡同里,洛天问道,“怎么样?有人追來吗?” “被你这么一闹,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不会追來的。” “是吗?”洛天说道,“正好,他们不來,那我们就杀个回马枪主动去找他们,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费尽心思地想要杀我。” 席空阻止洛天,“不要这么冲动。” “我沒有。” 席空突然明白了,“小天是因为差点害了我而自责,所以才这么着急想要找到幕后之人,是吗?” 洛天被戳中了心里的想法,于是懊悔地低着头,“对不起。想也知道下毒的人是冲着我來的,所以连累席大哥了。” 席空说道,“你不用自责,我沒那么容易就被人下毒,就算你不提醒我,那些菜吃到嘴里我也一样会吐出來的。还有以后连累之类的话不许再说,太生疏,我不喜欢听。” “嗯。以后我不会再说了。”洛天的心情很低落,“洛家庄到底碍着哪些人的事了?非要赶尽杀绝才行吗?” 席空知道呈祥楼其实是顾凌寒的地方,也就是说毒很有可能就是顾凌寒命人下的。 席空已经答应过顾花君绝不杀顾凌寒,说到就会做到。但是此刻席空却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废了顾凌寒那一身武功,算作他给洛天下毒应该付出的代价。 九十二、何为公平 春风得意楼,二楼,雅间。距离比武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此时东陵逸正在悠哉悠哉地听着小曲,悠然的调子被江南美女依诗姑娘从指尖弹出之后又添了一些韵味,若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來形容她的琴艺也丝毫不夸张。东陵逸听得入迷,竟一时间不愿意离开。 一曲又罢,东陵逸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示意道,“继续。” 扮作依诗姑娘的绿修把东陵逸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他这种富家子弟似的享乐做法很是反感。在连着弹了五六首曲子后,绿修已经对东陵逸恨得牙痒痒,真想一下子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在沒有得到主上的命令之前,绿修什么都不能做。 突然,绿修感觉到一个夹带着劲风的飞镖即将破窗而入,目标则是东陵逸。绿修知道在与洛天进行比试之前东陵逸还不能死,所以他必须考虑要不要暴露身份救下他。在考虑的间隙,绿修弹错了一个音节。 东陵逸睁开眼睛,轻松地用两指夹住从他面前飞过的暗器,皱着眉头对绿修说道,“弹错了就不要再谈了,扫兴!” “是。”绿修起身微微行礼,准备离开。 “我说让你走了吗?”东陵逸把玩着手里的飞镖,然后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來这里坐着。” 绿修立即说道,“客官,依诗是艺妓,所以只卖艺。”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沾上一个‘妓’字,依诗姑娘还以为自己能够清白到哪里去?”东陵逸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若依诗姑娘有意,我倒是可以出钱把你从这里赎出,不知依诗姑娘意下如何?” 绿修在心里冷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依诗谢过客官的厚爱。妨才客官说的很对,依诗已是风尘之人,就算离开了得意楼,‘妓’这个耻辱的身份也会跟着依诗一辈子。既然如此,依诗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 东陵逸从飞镖里捻出一个小纸条,然后顺手就把飞镖甩向绿修。 绿修在躲与不躲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抱头大叫,然后顺势蹲在地上,“求客官饶命!依诗自认并沒有做错什么!” 纸条被打开,东陵逸看到上面写着:毒已下,人无碍。 东陵逸的心情随着这六个字变得很好,所以哈哈大笑起來。 笑过之后,东陵逸对绿修说道,“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属于谁,总之我对你很感兴趣。等我半个时辰,打败洛天之后我会再來看你,到时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绿修行礼,“恭送客官。” 东陵逸因比武不得不离开之后,绿修很快就换掉身上的衣服,揭掉脸上的假人皮,接着从床的夹层处取出自己的武器,然后翻窗离开。 沒走多远,绿修便听到了他们兄弟之间独有的联系暗哨。 迅速翻入街旁的小巷子里,绿修看到了已经等待一炷香的席空和洛天。 “主上。”绿修向席空禀告道,“东陵逸刚从得意楼离开。” “可有发现什么?” “东陵逸喜欢听江南小曲儿,喜欢女人,咳咳……”绿修真想缝住自己这张总是算说话的嘴巴,“属下的意思是……” 洛天忍不住在偷笑,席空摸着洛天的脑袋,吩咐绿修,“说重点。” “东陵逸不知在与何人以飞镖通信,他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离开得意楼时眼角和嘴角都是弯的。还有东陵逸不过才见了属下一次而已,却已经开始怀疑属下的身份了。他不仅以飞镖來试探属下是否会武功,更是对属下威逼利诱,想要收买属下。另外东陵逸很肯定自己能够赢得这场比试,并且半个时辰后,他还会去得意楼听属下的答复。” “酒喝了吗?” “属下看着他把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绝不会出差错。” “嗯,很好。今日沒有你的事情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谢主上。”正经地汇报完所有的事情后,绿修立即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笑嘻嘻地说道,“我要回同尘园看大哥,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沒。” 席空很喜欢绿修这种该严肃便严肃,该欢乐就欢乐的性格,所以也与他开玩笑道,“怎么,你打算为你的大哥报仇也打我一掌吗?” “可以啊。”绿修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席空的身上拍了一下,“好了,我已经替大哥报仇了。” 席空笑着摇摇头,表示对绿修这种沒大沒小的举动很无奈,“还是快去看赤狂吧,他一定很想你。” 绿修的脸立即变红,舌头也瞬间打结,“真、真、真的吗?” 噗嗤一声,洛天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听席大哥说过,当初之所以派绿修去守着得意楼,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体型很小,像是女孩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脸皮够厚,经得起各种客官的调戏。所以洛天从來都沒有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绿修竟然也会有害羞脸红的那一天。 绿修被笑毛了,又不敢冲着洛天吹胡子瞪眼,所以只好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离开了。 “席大哥,刚才你问绿修‘酒喝了吗’,这是什么意思?” “对付卑鄙之人,手段也不用太高明。在我得知东陵逸于昨夜在城东竹林处设下埋伏后,我便命绿修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东陵逸喝下那一壶被动了手脚的酒水。沒想到今日东陵逸竟然主动走进了得意楼,还真是方便了绿修。东陵逸不仁,我们便不义,这才叫做公平。” 洛天更加疑惑,“我们清晨时分不是去了城东竹林吗?我沒见那里有什么埋伏啊。” “小傻瓜。”席空刮了一下洛天的鼻子,“凡是对你不利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你安心比武就好,其他的事情由我來负责。” 洛天很感动,但是,“万一我赢了,总是觉得有些不光彩啊。” 席空说道,“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让人往酒壶里撒了一些巴豆粉,对东陵逸的武功沒有任何的影响。” “巴豆粉?”洛天吐舌头,“原來席大哥还惦记着我上一次用巴豆粉害蓝果,然后从同尘园里逃跑的事情啊。” 席空挑眉,“不敢忘,要以史为鉴,要铭记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遍。所以那一次你离开之后,我便命蓝果他们几个每顿都要吃巴豆,如今还在继续,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再受巴豆的影响了。” “……”洛天竖起大拇指,“席大哥,你果然厉害,我佩服之极。”洛天在想,以后若是到了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为了蓝果他们几个,他也一定要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席空但笑不语,他就是想让洛天知道,若是他不能选择一个完美的办法逃离,那就最好不要逃离。 洛天说道,“比武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嗯。”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城东竹林,一刻钟后比武就要正式开始了。 “你总算來了。”叶融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可有信心?” 众多武林人的视线都一直跟随者叶融,如今见他在看到洛天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们便知道新任武林盟主就是叶融面前的奶娃娃。一时间,各种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偶尔夹杂着的赞美洛天容貌的话语全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洛天故意无视那些怀疑的声音和脸孔,对叶融点头说道,“当然有信心。好歹我也是武林盟主,不管是气势还是武功,东陵逸都别想赢我。” 洛天的话里带着非凡的自信,配合着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竟然压制住了不少质疑的声音。但是洛天很明白,那些争议的声音之所以消失得那么快,一部分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身边的席空吧,他才是那种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也能成为让人无法忽视和轻视的存在。 洛天询问道,“东陵逸呢?” 叶融说道,“妨才人是來了,但是突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说过稍后就会回來。” 洛天与席空相视一眼,彼此很默契地笑了。 叶融不解,“为什么笑?” 洛天趴在叶融的耳边把有关巴豆的事情告诉了他。 知道后,叶融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师弟竟然也会做出这种小孩子似的举动,真是让人过瘾啊。” 席空说道,“为了小天,孩子气一把也无所谓。” 叶融收起笑容,又是一幅清心寡欲的修道面孔,“挺好。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吧。” 席空难得劝说道,“放弃你心里的那个人吧,他不是你的。” “嗯,我明白。”叶融说道,“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无法救他出來,又有什么资格坚持?” 洛天听懂了叶融与席空在说什么,但是他帮不了叶融,所以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各自的心结各自解,谁也帮不了谁。 九十三、心口不一 顾花君看着下人送进來的几身新衣服,很是不解,“这是做什么?” 顾凌寒说道,“挑一身换上,稍后和我一起出去。” “怎么,难不成今日的太阳打西边出來了?你竟然要带我出去?”顾花君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又闹别扭呢?”顾凌寒低头亲了亲顾花君的唇,“半个时辰后洛天与东陵逸会在城东竹林处比武,我带你去看好戏。” “什么?比武?”顾花君很是吃惊,似乎很不悦,“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凌寒略显无奈,“这也要生气吗?我之所以沒告诉你只是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得,我看都是借口。”顾花君随便挑了一身衣服换上,然后就催促着顾凌寒,“我们早些出发吧。” 顾凌寒吃味了,“唉,我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君儿果然关心别人比关心我多得多。” 顾花君扑进顾凌寒的怀里,“这是给你的,把这奖赏收起來吧,顺便也收起你的小心眼儿。” “遵命,我的君儿。”顾凌寒闻着顾花君的发香,顿时心猿意马起來。 顾花君问道,“小天和东陵逸因何比武?” “洛天被虚尘苑那帮所谓的江湖前辈选中成为武林盟主,东陵逸不服,自然要比试一场。若是洛天赢了的话,不只是东陵逸,就连整个江湖都会承认他是武林盟主;若是输了的话,不仅洛家庄又失了一次脸面,武林盟主的位置怕是会被东陵逸给占了。” “怎么这么复杂?”顾花君盯着顾凌寒的眼睛,逼问道,“这个东陵逸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从当前的形势看,小天做不了武林盟主的话,对你來说是最有利的。” 顾凌寒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却还是和颜悦色的,“君儿,你在我的身边就是我的人。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我就可以无限制地宠溺你。现在你却为了别人來逼问我,这让我觉得很心寒。” “这么容易就心寒了吗?”顾花君指着自己的心,冷笑道,“那这里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我却沒有发现。想來‘撕心裂肺’这种毒药还是不够厉害,否则我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顾凌寒不由得低低一笑,他就知道有些事永远都沒有办法翻篇,“罢了,我们谁也别再指责谁了。既然你想知道东陵逸和我的关系,那么我告诉你便是了。我们两个人断不能因为别人而伤了彼此的感情,明白吗?” 顾花君默不作声,似乎是因为想起了被顾凌寒怀疑过而心里在难受。其实他是在想,什么叫做“彼此的感情”?听起來似乎很是幸福。 顾凌寒说道,“除去苍黎峰外,江湖上存在三大势力,中原洛家庄、江南风帮、塞北石鬼城。我想要安安稳稳地坐上皇帝的宝座,所以这三大势力若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被我除掉。东陵逸是塞北石鬼城的城主,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几年前我与他相识不久便达成了约定,他助我登临天下,我保他富可敌国。” 听到这里,顾花君嗤笑道,“富可敌国?这种假话东陵逸竟也相信?从古至今哪个帝王允许天下存在着富可敌国的人?” 看到顾花君笑了,顾凌寒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接着说道,“他的确不相信,可是他却别无选择。那时他的势力还不如季经臣的父亲季海统领下的蝶寨,所以他沒有任何资格拒绝我。” “你不怕事成之后东陵逸回到塞北,然后占山为王吗?我听说塞北多勇士,他有了银子,可以招兵买马,到时候你再想控制他怕是很难。” 顾凌寒的眼神蓦然变得犀利,“说到底东陵逸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想要称王,也得看他有沒有这个本事。” 顾花君伸出手捂着顾凌寒的眼睛,“别在我的面前露出如此狠毒的一面,我不想看见。” “我知道了。”顾凌寒握着顾花君的手,眼神已是一片柔和。 在谈论完东陵逸的事情后,两个人准备离开永乐钱庄,去城东竹林。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4节 即将走出钱庄时,顾花君突然想到,“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钱庄不会出什么问題吧?那些虚尘苑里的江湖前辈不都在等着你落单,然后给萧妙真人报仇吗?” “君儿无须担心。萧妙真人早已被天机道长送回虚尘苑,凭真人的功力,身上的伤恐怕也已经好了大半。伤她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想必真人自有判断。更何况这世间有能力伤我的人怕是沒有几个,所以我何必偷偷摸摸?” 顾花君撇了撇嘴,“自信和自负只隔了一条线,你自己估量着吧。反正该劝的我已经劝了,万一出了事我概不负责。天下皆知天机道长向來与洛天的父亲交好,今日比武的是洛天,你觉得道长可能不去观战吗?道长若是去的话,萧妙真人应该也会出现。还有……”席空。这两个字在顾花君的舌尖绕了绕,终究还是沒有被说出口。 “还有谁?” “其他的武林高手。” 顾凌寒早已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包括那个伴在洛天身边的席空,所以他还是坚持到,“无妨。不过是看场好戏罢了。” “既然你这样想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顾花君只管随着顾凌寒走出永乐钱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 两个人在街上行走着,顾花君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问道,“我上次出來时明明很热闹,这次是怎么了?” “大多小贩都去了城东竹林,还有很多不怕死的和我们一样也去看戏,街道自然就变得很冷清。” “呵呵,”顾花君在笑那些人的不知死活,“高手对决岂是他们这些毫无自保能力之人可以观看的?真是自寻死路。” 顾凌寒说道,“君儿难道沒有看出吗?这些民众自然也是虚尘苑里的那帮老江湖考验洛天和东陵逸的地方。想要做武林盟主,除了一身高强武功外,仁慈之心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就算洛天打败了东陵逸,若他毫无情意地伤了任一民众,他也沒有资格成为武林盟主。” “……”顾花君捏着鼻子,用小孩子的嗓音说道,“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我们小孩子不懂……” “哈哈……懂不懂都沒关系,你只用站在我的身后,我來护你一生便好。”顾凌寒牵过顾花君的手,悠然自得地向前走去。 來到城东竹林时,距离比武开始还有一刻钟。 顾花君远远地便看到了洛天趴在叶融的耳边,不知在与他讲些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而席空则站在洛天的身边,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三个俊人聚在一起,真是格外吸引众人的目光。但是,顾花君殊不知自己与顾凌寒也正在被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注视着。 洛天很快就发现了顾花君,于是冲他招手,“顾大哥,我们在这里!”但是一看到顾花君的身边还有一个冷面顾凌寒,洛天便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去。 席空说道,“不要怕,我在这里,他不敢动你。” 许是有人撑腰,洛天便长了胆子,然后继续冲顾花君招手。 顾花君伸手揉着顾凌寒的脸,“既然不是來杀人放火的,那就笑一笑,不要吓到小天。” 顾凌寒翘了翘嘴角,权当笑过了。 顾花君扯着顾凌寒的手走到洛天的面前,问道,“小天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沒有信心?” “还行吧。”面对着顾凌寒,洛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凌寒看着席空说道,“在下顾凌寒,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顾花君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快速转着,示意席空,顾凌寒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早已相识。 席空纤眉微挑,似是不耐烦,“明人不说暗话。顾少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何必多问?” 顾凌寒笑道,“相传席少侠性子古怪,看來也不是沒有根据。” 席空不说话,牵着洛天的手转身就走。洛天对顾花君摆了摆手,然后跟着席空离开了。叶融与顾花君、顾凌寒相交甚少,亦是无话可说,所以打过招呼后便也走开了。 顾花君对顾凌寒说道,“你看你像不像瘟疫,人人都避之不及。小天怕你也就算了,其他的人也不待见你,看來这辈子只有我收留你了。” 顾凌寒并不介意被人避之不及的局面,听到顾花君的话后反倒很开心,“那不正好。省得其他的人绕在我的身边,惹你吃味。” “我才沒有吃味。”顾花君环顾一周,问道,“哪个是东陵逸?这比试就要开始了,他不会是怕了,所以跑了吧。” 顾凌寒也不知,所以便做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走上前來禀告道:东陵逸不知出了何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顾凌寒的脸色沉了下來,能让东陵逸着急的事情怕是大事。 九十四、不战而败 离比武开始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是东陵逸依旧不见身影。 洛天倒是不急,东陵逸赶不回來的话那不挺好的吗,对他來说不战而胜也不是什么太丢脸的事情。洛天不急,但是顾凌寒却很着急,他的计划不能坏在东陵逸的身上。 头顶上的太阳又往西边偏移了一些,一直在主持着大局的叶融吩咐在场的江湖人和民众安静下來,然后说道,“经几位江湖前辈共同决定,比武时间推迟一刻钟,若东陵逸仍不出现则洛盟主获胜。” 在场的江湖人个个都是心思玲珑之人,大都听出了叶融话里的意思,“洛盟主”这个称呼不正是说明了洛天其实已经得到承认了吗?与其这样,那还比什么比?所谓的与东陵逸的比试,恐怕也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而已,免得将來又有不长眼的人來找洛天的麻烦。 顾凌寒招來藏身于民众之中的一个属下,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东陵逸已经被虚尘苑里的前辈杀死的谣言就被散播开了。 顾花君很不喜欢顾凌寒这种背后阴人的手段,他阻止不了但是可以选择眼不见为净,所以他说道,“我要去找小天说说话,你不要跟着我。”意思就是顾凌寒还想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就赶紧做。 顾凌寒握着顾花君的手腕不让他离开,“我之所以不避着你,那是因为你早晚要习惯这样的我。为了我们的将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一句谣言而已,你就接受不了吗?” “对,我接受不了。”顾花君说道,“不管我将來的另一半是谁,我都希望他可以是一个行事光明磊落的人,而不是被他人提及时只能用一个‘小人’來形容的人。” “呵,光明磊落?这个词只能形容侠义之士,而不能形容一代帝王。而我,你将來的另一半是要成为帝王,而不是大侠。”顾凌寒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不会为了顾花君而改变,顾花君只能选择接受。 “很好。”顾花君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用这种手段究竟能够走多远。” 顾凌寒顿时被顾花君眼中的鄙夷神情震惊得忘记了要说些什么,连他何时甩开自己的手走向洛天也不知道。 走到洛天和席空的面前,顾花君说道,“那个谣言是他散播的,对不起,我无法阻止。希望那个谣言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 席空说道,“无碍。顾凌寒不过是想挑起那些人对小天的不满与怀疑,进而让更多的江湖人发起对小天的挑战。但是不管今日小天与何人比武,结果都一样。所以你也不用太责备自己,或者生顾凌寒的气。” 顾花君不解,“你怎么会替他说话?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劝我离开他。” 席空看着洛天说道,“当着小天的面,我自然要装得大度一些。” 洛天笑了,“少拿我当借口。” “借口吗?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顾花君知道席空一直不愿意自己与顾凌寒待在一起,他觉得顾凌寒太过阴险狡诈。 洛天说道,“真正的原因还是顾大哥自己去体会吧,我们这些感情上的外人即使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顾花君不再询问,而是感慨道,“难得能够光明正大的与你们说话,我倒要感谢他一手促成这次的比试了。” “所以说嘛,这世间之事皆有因才有果,顾大哥不必计较那些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洛天推了推席空的手臂,“是不是这样?” 席空很配合地点点头,“是。” 顾花君不禁笑道,“你们倒是夫唱夫随了,真是碍眼,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小天,稍后的比试你要小心,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一定会出手的。” 席空立即说道,“有我在,还用不到你。” “得得,某些人的小气病又犯了。”顾花君表示自己已经非常习惯了,所以无视席空的话,给洛天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顾花君离开的背影和顾凌寒一直盯着他的炙热眼神,洛天很有感慨,“顾凌寒真的很爱顾大哥,可是不知道顾大哥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只是为了查寻官银的下落才待在顾凌寒身边的话,如今官银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顾大哥已经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席空说道,“看起來君儿并不觉得他自己受委屈了。如果他的心里沒有顾凌寒的话,他又何必在乎顾凌寒用何种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席大哥说得对。”收回自己的目光,洛天环视四周发现聚集在这里的人越來越多了,但是东陵逸却依旧不见人影,“席大哥,东陵逸不会蹲在茅房里起不來了吧?” “也许。”席空示意几个手下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前去查看的人就回來了,“禀告主上,东陵逸并不在茅厕里。” 席空立即抬眼在人群中寻找顾凌寒,然后便看到对方正在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自己。席空暗叫不好,东陵逸怕是真的被杀死了!沒想到顾凌寒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走得这么漂亮!本以为只是谣言而已,看來顾凌寒却把它变成了真的。 席空吩咐下去,“继续找,人还活着的话就带到这里,死了的话把尸体藏起來。” “是。” 洛天刚想问发生什么事了,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原來是几位武林高手在等不到东陵逸的情况下进行商议,特意推选出了一位主动挑战洛天,其他已经等了许久的人在欢呼好戏终于开场了。 被推选出來的人年方不过二十五,也算是青年才俊一枚,手持一把与他清秀容貌极不相称的长刀,足尖一点轻轻松松地來到洛天的面前,抱拳说道,“在下秦怀辛,特來请洛少侠赐教。” 洛天还礼道,“秦兄多礼了。赐教不敢当,若秦兄看得起在下的话,我们來切磋一下也未尝不可。” 秦怀辛大概沒有想到洛天答应得这么爽快,所以对洛天当即就另眼相待了一些,“洛少侠客气了。那我们开始吧?” 洛天冲着席空眨了眨眼睛,让他放心,然后对秦怀辛说道,“这里挤满了人,不是比武的地方,我们十里外的青山凉亭里见,谁先到便可令对方先让三招。如何?” “这倒有意思了,沒问題。”秦怀辛伸展开身体,然后做好准备等待口令。 叶融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时便主动下令道,“三、二、一,开始!” 话音落,秦怀辛与洛天同时飞起,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席空嘱咐叶融小心顾凌寒,然后便追赶洛天去了。 将要比试的人转移了场地,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转移。但是这可苦了那些不会武功的民众,他们只能扫兴地骂几句,然后打道回家。 一直藏身于民众之中的天机道长与萧妙真人相识一笑,表示对洛天很欣赏。他为了不伤害到这些不会武功的人,主动提出转移比试场地,一方面足以说明他的心善,另一方面则说明他很聪慧,知道该怎么随机应变。 十里脚程,不算太远。洛天很快便赶到了青山上,抬头就能看到与秦怀辛约定好的凉亭。但是凉亭里居然已经有人了,洛天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输了。但是仔细一看,凉亭里的人不正是席空吗? “席大哥,你也太快了吧!”洛天在踏入凉亭的一瞬间松了一口气,“看來是我赢了。” “洛少侠好功夫,怀辛甘拜下风。”秦怀辛随后赶到,迟了一步。在看到凉亭里早已到达的人时,秦怀辛明显地吃了一惊,他记得自己与洛天出发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在与别人谈话,怎么可能转眼间就赶到了这里?这武功实在是让人莫名地觉得心惊胆颤。 洛天走到席空的前面,挡住秦怀辛注视席空的视线,“秦兄,我们开始吧?” “不,不用了。”秦怀辛说道,“连我引以为傲的轻功都比不过洛少侠,想必其他的也一样,所以我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让秦怀辛放弃比试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洛天身后的那个人,他的眼神与气场无一不在警告自己,要么转身就走,要么与洛天比试后死在他的剑下。秦怀辛是一个惜命的人,他沒有必要为了一场可有可无的比试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选择认输,好在他输得不是那么狼狈。 说话间,其他的江湖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赶到了这里。有些面不改色,有些则大喘着气,显然运行轻功十里地让他们的身体吃不消了。 秦怀辛对赶來的人说道,“诸位,在下与洛盟主的比试已经结束,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辛苦赶來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炸开了锅,表示不相信。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其中有诈!”…… 洛天冷笑,“诸位不必如此,既然不服气的话,那便走上前來,我们一较高下!” 九十五、再被利用 洛天的呼吸平稳,脸色也很正常,丝毫未受妨才长时间运功的影响。一些自愧不如的江湖人自然不敢主动站出來提出挑战,而一些自持武功高人一等的人则不愿意这么早就站出來,因为太掉价。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顾凌寒稍一运功便扫开前面那些挡路的人,然后走到洛天的面前挑衅般说道,“在下愿意与洛少侠一较高下。” 顾花君大吃一惊,“你这是凑的什么热闹?难道这才是你今天來这里的目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顾凌寒凑近顾花君的耳旁说道,“若你再敢为洛天多说两句话,不管他的身后是不是站着一个席空,我都会杀了他。” 顾花君的眉头紧蹙,很是不悦,“你又在威胁我?” “是。”顾凌寒今日打定主意一定要铩一铩顾花君的威风,让他知道虽然自己宠他,但却不是什么事都由着他。 “很好。”顾花君突然拔高音量,对顾凌寒说道,“洛盟主妨才已经进行了一场比试,若让他连战两局怕是有失公允。所以在下顾花君愿意替洛盟主接受此次挑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顾凌寒的脸色变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顾花君会给他來这么一招。难道洛天在顾花君的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听到“顾花君”这三个字,周围的人也便猜出了顾凌寒宰相之子的身份。民间相传他们兄弟两个虽是至亲,却有着断袖之癖,如今看來也不是毫无根据。顾花君生着如此一幅仿若谪仙临世之貌,这世间能有哪个男人不动心? 众人不禁又把视线放在洛天的身上,江湖上传言他与最神秘的席空也是那种龙阳关系。信者不多,毕竟席空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结识到的,就算是洛家庄的三少爷又能怎样,席空不见得就买他的面子。但是现在如果仔细探究起來,总是护在洛天周围的那位少侠不是席空又能是谁? 当然很多人只是猜测,但是某些耳尖的人听到洛天喊着“席大哥”,这才断定了那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席空。洛天也是一幅清丽纤华的模样,眉眼之中还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也难怪席空甘愿为之俯首称臣。 稍一思索四人之间的关系,江湖众人顿时就误会了。之前在城东竹林他们四人还聚在一起谈话,转眼间到这青山上却彼此挑衅起來,这难道不是专门演戏给他们这些外人看的吗?! 顾花君只想着替洛天与顾凌寒比试,免得洛天受伤,却沒有考虑那么多。此刻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做错了。 顾凌寒淡淡地笑着,虽然顾花君在乎洛天比较多的事实让他很不开心,但是顾花君这一举动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就是说,多谢顾花君的配合,顾凌寒的目的达到了。相信到不了明天,整个江湖上就会流传着席空与顾凌寒相识且关系匪浅的消息。 自打顾凌寒计划着起事直到现在,他已经拉拢了朝中大部分官员,但是其中一部分官员顾及着洛家庄与席空的关系一直不敢明确自己的态度。顾凌寒正值与那些官员互建信任的阶段,自然不能一气之下就杀了他们解气,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所以顾凌寒只能想一些别的办法让那些胆小鬼明白跟着他绝对不会吃亏。 顾花君不知道顾凌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直觉上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所以一气之下什么都不想管了,点起脚尖便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顾凌寒自然不会让顾花君一个人离开,所以立即追了上去。 洛天无奈地看着远去的两个人,然后再次询问道,“不知还有哪位前辈愿意赐教?若无人的话,恕在下不与奉陪了。” 之前主动认输的秦怀辛此时说道,“洛盟主担心误伤民众而特意把比武场地换到这里,单凭这份仁慈之心,成为武林盟主则当之无愧。” “说得好!”不知身在何处的天机道长突然狮吼一声,引得众人连连后退。 席空扶额,官银的事情他还不曾与师父追究,且看这一次师父又想做什么糊涂事。 话音落,天机道长与萧妙真人同时翩翩而至。两人皆穿一身雪白道袍,雪衣随风而动,尽显仙家风范。 两位武林至尊前來为洛天站台撑腰,纵使再沒有眼力见儿的人此时也明白了,洛天这武林盟主是当定了。换句话说,当一个武林盟主的身后站着天机道长、萧妙真人、席空等高人之时,他哪里还用做什么事? 席空暗叹不好,他本想指望着小天能够打败东陵逸,以实力服人;可是被这些个人一闹,小天就依靠着他们变成了以势力服人。两者相比,很明显,以实力服人才能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上越走越远。 师父脑筋转不过來弯就罢了,席空怎么也想不到萧妙真人居然也会跟着师父胡闹。唉!事情发展到现在,席空唯有在心里哀叹几声了! “席大哥,你怎么了?”洛天发现席空的神色很不对劲,“是不是又犯病了?” “无事。”席空对洛天说道,“这一次是我沒有考虑周全,让一些小人钻了空子、一些笨蛋做了错事,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洛天笑着说道,“席大哥你也想太多了。其实对我來说,这样的结果真的已经很好了。这几日夜里做梦,每一次都梦见自己的心被东陵逸掏了出來然后扔在地上践踏。被噩梦惊醒后睁开眼仔细地看着身边你的脸,抱紧你,然后我才能再次入睡。呼……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了,难道不好吗?” 席空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既然这么害怕与东陵逸的比试,当时又为何要答应?下一次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沒问題,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勉强自己了。”洛天趴在席空的耳边说道,“席大哥,我现在很想很想看你本來的模样,所以我们回同尘园可好?” 席空点头,然后带着洛天快速离开。既然师父愿意揽这个瓷器活儿,那么剩下的事情全都留给他去处理算了。席空也乐得带着洛天逍遥自在一把。 天机道长倒是很乐意处理这些事,但是还沒等他说些什么,只听人群里传來了窛卓的声音,“道长!原來你跑到这里來了!不知学生拜师的事情道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呵呵。”天机道长对身边萧妙真人说道,“我先撤了,后会有期。” 窛卓辛辛苦苦地扒开人群终于走到萧妙真人的身旁,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真人,道长莫非又跑掉了?” 真人点头,“以你的武功,怕是追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窛卓顿觉失落,“这两日在虚尘苑里道长就总是躲着晚辈,难道晚辈真如恶魔一般会吃人吗?” 真人摇头,“老道不知。” 窛卓叹了一口气,准备回虚尘苑,却不想被拦住了。 “在下秦怀辛,早些年就想要与名震天下的寇少侠切磋一下,不知现在寇少侠能否了却在下这个心愿?”不能与洛天比试,秦怀辛已经觉得很遗憾了,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轻易放过窛卓。 窛卓上下打量着秦怀辛,然后说道,“可以。但是点到为止。” “自然点到为止。” 窛卓与秦怀辛的比试让一众失望之极的江湖人顿时兴奋了起來,感叹到这一次真的不算白來。他们不仅见到了顾家的断袖兄弟,更见证到了席空与洛天的龙阳情愫,还欣赏到了天机道长与萧妙真人的仙家之态,此时又能观看一场武林少侠之战,值了! 这边窛卓与秦怀辛打得不可开交,另一边顾凌寒与顾花君也闹得是天翻地覆。 顾花君回到永乐钱庄就把之前他给顾凌寒画的几幅画像撕得粉碎,然后把纸屑扔进了暖炉里烧得是干干净净。顾凌寒心疼极了,他把那些画当做宝贝,顾花君却把那些画当做垃圾! “怎么?要打我吗?”顾花君看着顾凌寒扬起的手掌,不仅不服软,反而刺激他道,“那就打啊!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吗!” 顾凌寒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木桌,“君儿,你不要逼我!” “呵,你最好想清楚究竟是谁在逼谁!”顾花君脱掉身上的衣袍扔在顾凌寒的身上,“还给你的衣服!你早就设计好了要利用我,所以才命人给我做了两身衣服想要讨好我,是不是?” 顾凌寒想要把衣服搭在顾花君的肩上,“现在就快要到冬天了,脱掉袍子你会着凉的。我们吵归吵,但是你也沒有必要折磨自己,是不是?” “对,你说得对,我沒有必要折磨自己。管他的官银!管他的洛家庄!老子不干了!”顾花君开始收拾包裹。 顾凌寒也急了,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深究顾花君刚才话里的意思,而是快速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找根结实的绳子把他绑了起來。 九十六、无辜性命 顾花君醒过來的时候,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已经被顾凌寒换成了派人紧赶慢赶打造出來的精致锁链。 屋门似乎是从外面锁着,几扇窗户都被木板钉得死死的。别说苍蝇了,就算是无孔不入的光线,也被这些木板遮挡得无法透进屋子里來。 顾花君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气极,大声喊道,“龙奉!你就这样看着那个混蛋把我锁起來吗!” 沒有人回应。 顾花君又喊了几声,“龙奉!龙奉!”依旧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想到顾凌寒的狠劲,顾花君突然开始担心,难道龙奉已遇不测?不!不可能!顾花君知道龙奉的实力,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门外突然传來钥匙与锁撞击的声音,顾花君拿起枕头,准备把它砸到即将走进來的顾凌寒的身上。 门被打开,率先走进來的居然是一个端着吃食的小丫鬟。可是枕头已经被扔出去了,沒有办法之下,顾花君只好扯着沉重的锁链,一个翻身追上枕头,把它抱在怀里,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走回床上。 小丫鬟被那个差点袭击到她的枕头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大叫了一声,还顺便打翻了手中的食物,盘子和碗全都摔在地上,碎掉了;钳制着顾花君的锁链则叮叮咣咣不停地发出让他厌烦的撞击声,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被囚禁的现状;更恼人的则是窗外的秋风,不停地吹动着树上仅剩的几片黄叶,哗啦啦地响得厉害,那些秋叶即将被秋风恩赐自由,可是那有什么好炫耀的!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顾花君觉得烦躁异常。 打翻盘子和碗的小丫鬟很快就被几个颐指气使的下人拖了出去,等待她的惩罚不是鞭子就是板子。这方刚下去,又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快速地把地面清理干净。然后,顾凌寒才走进了屋子。 顾花君的火气在等到顾凌寒出现的时候已经降下去了不少,但是火气这种东西,只要看见恶心的人或者事物,还不是说來就來的? “滚!”顾花君准备已久的枕头终于砸在了顾凌寒的身上。 枕头软软的,砸在身上也不疼,顾凌寒权当顾花君在和自己打情骂俏,所以一点都不生气。 “君儿,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顾凌寒把枕头放回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说道,“我说过,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情,但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我。但是很显然,你忘记了这一点。所以……” 顾凌寒把玩着顾花君手腕处的铁环,邪邪一笑,“所以我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提醒你。” “依你之见,这完全是我咎由自取,是不是?”顾花君扑向顾凌寒,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可恶!难道这辈子我就要栽到你这个混蛋的身上吗?我不信!” “够了!君儿!”顾凌寒握住顾花君的拳头,把他抱在怀里,“别再说那些伤我的话了。待在我的身边就这么让你难过吗?最近几日,我们明明过得很开心啊。你还为我作画,还会笑着说我傻,会主动亲吻我……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吗?” 顾花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湿了,这令他震惊不已,顾凌寒竟然哭了!有沒有人可以告诉他,顾凌寒这几滴泪水里究竟含着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 也许是真心比假意要多上几分吧。 顾花君禁不住抬起手,想要以同样的力度抱着顾凌寒。但是,屋外突然传來一声女人的惨叫,竟与刚才打翻食物的小丫鬟的叫声很相似。 “怎么回事?”顾花君推开顾凌寒,质问道,“她死了?” 顾凌寒有些寒心了,在顾花君的心里,就算是一个小丫鬟也有可能排第一,而他顾凌寒却总是不重要,是不是! “死了。”顾凌寒用衣袖拭干眼泪,冷漠地说道,“连端盘送菜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人,我要她何用?” 顾花君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在视线落在身边的那个枕头上时,他终于感觉到呼吸不顺,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却无济于事,硬生生地把自己憋晕了过去。 “君儿!”顾凌寒吓坏了,立即把人放平躺,然后往他的口中渡气。 顾凌寒接连着渡了十多口气息给顾花君,但是后者完全沒有醒过來的趋势,呼吸反而越來越微弱。顾凌寒急了,大声喊着,“快去把欧阳凡叫过來!快去!”几个下人立即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这几个下人刚走,顾凌寒又吼道,“去请洛天!快!”相比与欧阳凡,顾凌寒还是更信任洛天一些,最起码他对君儿沒有抱着那些歪心思。 听到顾凌寒的命令,屋门口几个下人发了愁。欧阳大夫好找,他总是在医馆里待着。可是洛大夫在哪儿?他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顾凌寒已经慌乱得快要失去了理智,似乎此时无论是谁招惹他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所以那些个下人根本不敢询问顾凌寒,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顾花君生病的消息散播出去,希望洛大夫听到这个消息后能够及时赶到永乐钱庄。 顾凌寒十分后悔,他明知道君儿的身体因曾中“撕心裂肺”这种毒药而留下了许多隐患,切忌大喜大悲,可是他却偏偏做一些蠢到死的事情害得君儿生气,实在是可恶至极! 顾凌寒一把抓起身边的枕头,把它扔出门外,“烧掉!”若不是因为它,那个小丫鬟也不会死,君儿也不会犯病! 这厢,顾凌寒一边替顾花君顺气,一边责备着自己;而另一处,被永乐钱庄上上下下的人竭力寻找着的洛天正在与席空悠闲地逛街,沒错,的确是在逛街,毫无目的性的那种。 洛天与席空在出同尘园之前特意找來绿修给他们易了容,毕竟这个城里的大部分人都去过城东竹林,认不出他们才怪,所以此时两个人都不得不顶着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多了一层脸皮很是怪异,但好在绿修的易容水平是一等一的,所以洛天并沒有觉得不舒服。而席空从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这种易容的感觉,自然也沒什么。 走在大街上,洛天与席空的耳边不时传來几句“顾家二少爷的模样真是漂亮”、“洛盟主也不错,模样很俏丽”之类的话。每次听到,洛天的身上总要起一层鸡皮疙瘩,漂亮、俏丽,这些是可以用來形容男人的吗? 洛天扯着席空的衣袖,“席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本來想着带你出來走走,散散心,不过现在看來这人多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散心呐。” 席空笑道,“他们夸你俏丽,你害羞了?” “哪有?我恶心还來不及,怎么可能害羞!”洛天竖起耳朵,“席大哥你仔细听听,怎么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谈论我们。左一个顾花君,右一个顾凌寒;左一个洛天,右一个席空……呃,还有谈论天机道长的……嗯,这个还是在谈论顾大哥……不对!他们好像在说顾大哥出什么事了?” 洛天顺着声音的來源快速找到说话的那个人,急忙问道,“请问顾花君怎么了?” 被询问的人正是永乐钱庄的下人,他看到眼前这人的模样很是普通,料想他不是洛天,于是不耐烦地说道,“我家少爷怎么了又关你屁事!走走走!别在老子面前碍眼,老子烦着呢!”找不到洛天,他兴许连命都保不住了,能不烦吗? 席空抬头就要给这个人一掌,洛天伸手阻止道,“沒有必要。小人物而已,何必脏了我们的手?走吧,我们去永乐钱庄。” “他骂你,所以必死无疑。”席空凝聚内力就要往那人的天灵盖处拍去。 洛天沒有办法,只好一脚踹在已经吓傻的那个人的身上,把他踹得远远的,且趁机躲过了席空那一掌。 洛天挽着席空的手臂,说道,“好了,我已经替自己报了仇。那现在我们可以去永乐钱庄了吗?” 席空皱眉,“那人……” “哎哟,他不过是骂了我一句而已,我也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扯平了好不?”洛天赶紧牵着席空的手离开这里。 已经走远了之后,席空才看着洛天,似是不解,“只是因为做了武林盟主,所以就存了仁慈之心吗?” 洛天说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无辜性命的鲜血。如果每个人都因被人骂了一句而有理由杀人,那这江湖和朝堂还有什么规矩可讲?” 席空摇头,“不是每个人。其他人必须依照当朝律令,杀人偿命,但是你不用。” 洛天哈哈大笑起來,“席大哥,你今天是变傻了吗?为什么我就不用杀人偿命呢?” 席空肯定地说道,“我说你不用,你就不用。你不相信我吗?” 感觉到席空的话里带着怒气,洛天立即说道,“好好好,我知道席大哥的势力很大。既然席大哥说我不用杀人偿命,那我高兴还來不及呢。” 听到这话,席空才舒展了眉头。 九十七、依靠自己 洛天担心顾花君出事所以拉着席空快速赶到永乐钱庄。席空则担心顾花君出事的消息是顾凌寒故意放出來引他们到永乐钱庄里的。所以不赞同洛天直接闯进去 席空把洛天带到一个安全的阁楼里。然后说道。“你老实在这里待着。我去探探消息。如果君儿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再回來找你。” 洛天点头。“沒问題。我会老实待着的。席大哥快去快回。一切小心。” “嗯。”席空也担心顾花君。所以丝毫沒有耽搁。快速离开 看着席空离开。洛天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洛天本來是想去牢里看望爹和娘。所以才特意请求绿修给自己和席空易了容。但是沒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洛天环视四周。觉这是一个对他來说完全陌生的阁楼。屏住呼吸。洛天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里未免也太安静了 捂着脑袋。洛天仔细回想着妨才席空带他來这里时路途中的风景。但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來。怪只能怪席空的轻功太好。洛天根本就沒有机会记住身侧快速倒退的风景 咕咕…… 一只鸽子忽然停留在了阁楼屋顶上。然后洛天就听到了一个人瞬间飞上屋顶的声音 好俊的轻功。洛天禁不住在心里赞叹到。若不是阁楼屋顶上的那片瓦松动了。他绝对感觉不到有人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谁。”一支暗器穿过木窗插入洛天脑袋旁边的木板上 洛天捂着胸口。很是后怕。幸亏他躲得快。否则这支暗器一定会插在他的脑门上 咕咕……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一个男人破窗而入。用剑指着洛天。“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谁派你來的。你最好从实招來。否则别怪我剑下无。” 洛天觉得既然席空安心地把他留在这里。那么这儿绝对是席空的地盘。所以洛天说道。“是席大哥带我來这里的。” “席大哥。莫非是主上。”男人想了想。问道。“你是洛少爷。” 洛天点头 男人似乎不信。“虽然我沒见过。但是见过洛少爷的兄弟都说少爷的模样很有仙气。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子。但是你……”男人收了话。不想在相貌上用语伤害对方 洛天摸着自己的假脸皮。问道。“沒那么难看吧。刚才席大哥还亲我來着。” “……”男人沒有听过这么直白的话。所以瞬间红了脸。“你、你真的……是洛少爷。” 洛天突然把手伸进怀里。男人顿时警惕了起來。眼睛里也带着杀气 “别激动……”洛天说道。“我只是想找一找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男人看着插入对方脑袋旁边木板里的暗器。心里明白既然对方能够轻易躲过暗器。那么武功肯定不低。所以愈加警惕起來 洛天摸了片刻。现自己沒有带玉佩。也沒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只好在心里祈求席空快点回來。要不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看着眼前男人带着杀气的眼睛。洛天暗骂道:不是说天下武功好的人沒几个吗。为什么最近围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高手就是绝顶高手。老天是不是在耍自己玩呢 “东西呢。”男人看洛天拿不出什么可做证明的东西。所以猜测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 洛天点头。“算你聪明。我在等席大哥來证明我的身份。如果你不急着杀我的话。不妨和我一起等。” 男人盯着洛天灵动的眼睛。似有松懈。但是突然想到刚才从鸽子身上收到的消息还沒上报。所以立即说道。“不行。我还有事。看剑。” 洛天连忙躲开。大声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说动手就动手。好歹也得给个讯号吧。”之所以这么大声。洛天是希望席空能够听到 男人看洛天轻轻一跃便后退数尺。像鸟一样。想飞就飞。于是赞许道。“轻功不错。你的师父是谁。” 洛天很是得意。“不错吧。两个时辰之前我才凭借着轻功赢了秦怀辛呢。” 从小到大。季经臣沒少在轻功上指点洛天。但是洛天太懒。内力又不够深厚所以轻功一直沒有多大长进 但是前几日席空把大半内力输进了洛天的体内之后。洛天便感觉到自己突然能够掌握到以前季经臣在轻功上指点他的那些要领了。所以之前才那么大胆地与秦怀辛打赌。看谁先到青山上的凉亭里谁就赢了。洛天知道。自己不会输 “秦怀辛。”男人突然大笑道。“有意思。我相信你是洛少爷了。沒想到把那小子打败的人居然这么年少。怪不得他死活不愿意让我多打听关于洛少爷的事。原來是怕丢人。哈哈……” “你是……和秦怀辛的关系又是……”洛天只觉得这个江湖太小了。是不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彼此相识 男人收起手里的剑。抱拳说道。“在下秦怀苦。秦怀辛乃是在下的兄长。” “噗……一个怀辛。一个怀苦……”洛天忍不住想问:是亲生的爹和娘吗 秦怀苦也不是第一次因名字被人笑话了。所以反应很是淡定。“爹和娘希望我与兄长能够不怕辛苦。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所以就这样了。” 洛天点头。表示很理解。“我爹也是依照祖训‘心系天下’这四个字就把我们兄妹几个的名字给定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洛天这个名字。一点男子汉的味道都沒有。” “你还想要什么味道。”席空终于回來了 席空此时顶着的那张脸是秦怀苦沒有见过的。但是声音还是能够辨认得出來。所以秦怀苦立即跪下。行礼道。“参见主上。” “起來吧。” 洛天问道。“顾大哥真的出事了。” 席空点头。“你知道君儿体内‘撕心裂肺’的毒性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身体还是留下了一些隐患。顾凌寒忘记了你的吩咐。惹君儿生气。结果把君儿气昏过去了。” 洛天不禁忧心道。“那顾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席空笑道。 “已经无碍了。”只是这个微笑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席空的声音也略显疲惫。像是气虚的症状 于是洛天握住席空的手腕替他把脉。得出的结果却让洛天彻底慌了。“席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脉象怎么会这么紊乱。还有你的真气为什么在体内乱窜。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洛天揭下席空脸上的人皮面具。现他真实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像样子 洛天对秦怀苦说道。“秦大哥。快去准备一桶热水。还有吩咐几个信得过的人來。我需要他们替我去抓药。” “是。”秦怀苦知道况紧急。所以直接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 席空大概是撑到了极限。所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洛天在身边。席空觉得昏倒也沒什么 “席大哥。”洛天艰难地把席空挪到床上。然后脱掉他身上的衣服。幸好针灸用的银针被洛天提前用布包裹着带在身上。否则这个时候他一沒有针。二沒有药。那才真的是要哭了 之前洛天给顾花君或者其他人诊治时。都只是用了针。而沒有使用灸的方法。如今面对的病人是席空。洛天从心底就开始慌张。所以率先点燃了蜡烛。准备等下人拿來艾草之后就以灯芯灸之法在席空的穴位上熏熨。再辅以针疗。定能制住席空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 不稍片刻。秦怀苦就回來了。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抬着几桶热水。还有四个穿着打扮甚至连佩剑都与秦怀苦一模一样的人 秦怀苦说道。“洛少爷。这几位都是主上亲自挑选出來的。可以信得过。” “嗯。”洛天写了四张不同的药方交给这四个人。“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把纸上的药材都给我凑齐了。” “是。” 秦怀苦问道。“洛少爷需要我做什么。” 洛天说道。“我想要知道你从鸽子身上拿到的纸条里写的是什么。” 秦怀苦看了一眼床上的席空。只犹豫了一下便把纸条拿了出來递给洛天。“既然主上尚未清醒。那么就请洛少爷替主上处理这件事吧。” “蓝果联合黄锦去救青风。”看到纸条上的一行字后。洛天被气得不轻。“简直是胡闹。我二哥住的地方就等于是龙潭虎穴。那也是他们能够闯得了的    他们这是去送死。” 秦怀苦算是胆子大的。竟然被突然火的洛天吓到了。怯怯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洛天说道。“传令下去。限蓝果、黄锦与今夜月中之前赶回同尘园。否则将被逐出席空门下。永不复用。” 秦怀苦暗想这洛天真不愧是新任武林盟主。行事果然雷厉风行。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殊不知。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洛天突然瘫软在席空的身旁。用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握住席空冰凉的手。狂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九十八、多此一举 不管是药浴、针灸。还是以内力疏散经络。当所有的治疗方法都被洛天尝试了一遍后。他终于感觉到席空的脉象趋于平稳。洛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席空的身侧。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是谁说过。太疲惫的人在入睡时是不会做梦的。但这显然是错的 洛天刚入睡沒多久便梦见了自己被一群黑衣人追杀。亮闪闪的剑身晃得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所以很快就被为的黑衣人刺穿胸膛。连躲避的功夫都沒有 人在梦里不管被怎么折磨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痛楚。但是洛天却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好像刺中自己的不仅仅是一把剑。洛天伸出手想要揭开黑衣人的面巾。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吓退了几步 “洛少爷好自为之吧。愿我们永不再见。”为的黑衣人留下这两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别走。”洛天捂着胸口追上去。在黑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脱口喊道。“席大哥。” 梦很短。洛天醒來之后却现自己的眼泪竟然已经打湿了枕头。看着身边睡得很安稳的席空。洛天自我安慰道:梦都是反的 脸很痒。洛天这才想起來自己忘记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了。把手放在脸上。洛天不禁又想到了梦里面遮着半张脸的黑衣人。真是扫兴 “洛少爷是否入睡了。”秦怀苦站在门口。不敢直接推门而入 “进來吧。”洛天正在擦脸 秦怀苦推门进來。在看到洛天真面目的一瞬间便呆住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属下并非有意冒犯。请洛少爷见谅。”秦怀苦在心里想到。果然只有这样灵动俊秀的容颜才能与主上相配 洛天的心不好。不想多说废话。所以直接问道。“何事。” 秦怀苦立即禀告道。“蓝果与黄锦已经被找到了。不知洛少爷的意思是直接把他们带回來还是等他们自己回來。” 洛天推开窗户。看着窗外快要移到夜空中央的圆月。想要狠狠心说等他们在二哥那里吃了亏后主动回來。但是一想到蓝果曾经陪自己那么多日。洛天便舍不得了。所以说道。“请秦大哥务必把他们毫无损地带回來。” 秦怀苦答应着。“请洛少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蓝果与黄锦则赶到了洛希的藏身之处 蓝果抬眼看着高高的围墙。问道。“三哥。我们是现在就闯进去。还是再等等。” 黄锦的脾气虽然急。但关键时候还是考虑得很多。“我们赶路赶到这里已经很累了。现在又不了解里面的况。还是歇一个晚上再说吧。” “三哥。你要知道我们多耽搁一刻钟。五哥就会再多被洛希折磨一刻。”蓝果的意思很明确。“我们直接闯进去。速战速决如何。” 黄锦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圆。像是一个夜明珠把整个夜晚都照亮了。这样的夜晚。似乎更适合赏月。不适合去救人 蓝果明白黄锦的意思。所以说道。“今夜的确亮如白昼。这样不是更好吗。洛希精通各种机关。若一丝光亮都沒有的话。我们也很容易中招。再加上此时已接近午夜。正是每个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们真的要白白错过了今夜吗。” 也许是被蓝果说动了。总之黄锦又冲动了一把。“好。我们先换上夜行衣。然后悄悄闯进去见机行事。” 两个人快速换好了衣服。然后环绕着围墙找到一处夜鸟乱飞的地方翻入院墙里。夜鸟可以在空中自在飞翔。说明此处沒有机关 蓝果与黄锦的轻功都属于中上等。身体很是轻巧。但是他们飞身时所产生的风动还是吓飞了几只鸟。这几只鸟在飞起时完全沒了平日的悠闲。慌乱之中不知触碰到了什么。瞬间被几支箭射穿了身体 眼前的景象让蓝果和黄锦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沒有回神。若是连鸟都逃不过。那他们两个人來这里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后悔也晚了。蓝果和黄锦很快就现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已经变换了景物。想來这里的机关竟然还混入了五行八卦 蓝果用眼神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黄锦自从跟着席空之后也遇上过很多类似眼前的危险况。所以他并不慌张:继续。既來之则安之 于是两个人继续前行 走了一炷香后。蓝果又忍不住问道。“三哥。你觉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好像除了我们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黄锦说道。“不是沒有其他人。而是我们被困在阵法里出不去了。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外面生的事。”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5节 蓝果不信。“那我们现在看到的算什么。” “幻象。” “用五行八卦设计出的阵法就这么厉害吗。”蓝果有些泄气。“现在倒好。我们本來想救人。结果倒把自己搭进來了。” 黄锦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急着把青风救出來。毕竟主上已经嘱咐过我们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蓝果说道。“为了紫川。” “嗯。”黄锦不明白 “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为主上立下什么功劳。所以当我想要拿功劳來换紫川的自由时却现我什么都沒有。” “主上早晚都会把自由还给紫川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呵。”蓝果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你觉得当一切都结束时。主上真的会饶紫川不死吗。三哥。你太不了解主上了。紫川当初答应主上入宫的条件便是护我周全。也就是说一命换一命。明白吗。” 黄锦依旧不理解。“难不成六弟的意思时。将來除你之外我们兄弟六个都难逃一死吗。” 蓝果点头。“兔死狗烹的道理还用我多说吗。仔细想想你就会知道。最近几年除了我之外你们全都参与了主上的所有行动。主上的秘密你们也全都知道。所以一切结束后你们必死无疑。” 这次换黄锦说道。“我不信。” “也许是我看得太透彻了。”蓝果说道。“我一直在想。若是能救出青风。主上再放紫川自由。我们兄弟几个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 黄锦摇头。“听三哥一句话可好。” “我在听。” “别想那么多。”黄锦说道。“自从洛少爷來到主上的身边之后。主上明显多了一丝人味。这种改变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要对主上有信心。什么兔死狗烹。我就不信这个邪。只要洛少爷能够一直跟着主上。你就放心吧。滥杀无辜的事洛少爷是不会让主上做的。” 蓝果嗤笑道。“天真。背着小天。主上做的滥杀无辜的事还少吗。” 黄锦瞬间无话可说。不说别的。单单只是为了洛家庄。主上就沒少杀人。洛庄主以及夫人之所以迄今为止还能待在牢里安然无恙。且过得十分自在悠闲。还不是因为主上亲手杀了几拨刺客。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主上杀了人之后还从來都不敢对洛天说。不想让他生气 “唉。罢了。”黄锦说道。“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走出这个八卦阵吧。否则等到天一亮我们就会被人现了。” 突然。蓝果与黄锦周围的八卦阵急速移动着。黄锦立即把蓝果护在身后 片刻后。阵法停了。黄锦和蓝果看清楚了站在不远处的人。洛心、洛希以及他怀里的青风 洛希对正在愣的两个人说道。“本來打算把你们困在阵法里七日七夜。我也好见识一下饿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耐不住青风和大哥求。所以特意放你们出來。但是……” 洛希捏着青风的下颚。说道。“你來说。” 青风紧咬着下唇。眼神里带着不甘。但对此屈辱却无可奈何。“三哥、六弟。请你们转告主上。恕青风不能再为他分忧了。” 黄锦开口就要大骂洛希。却不想被洛心隔空点了哑穴。蓝果自知技不如人。所以什么都沒说 洛心对洛希说道。“二弟。我要和他们一起离开。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青风。所以只要你好好对他。我不会再兴起带他离开的念头。” 洛希很不舍。“大哥在我这里好吃好住。何必急着离开。爹和娘的事我正在想办法。顾凌寒运出城外的官银已经被我找到。前路很是光明。” “是吗。”洛心摇头。“二弟未免把事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果单凭找到官银就能洗脱洛家庄的罪名的话。席空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沒有行动。” 洛希问道。“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顾家父子一日不死。洛家庄之事就一日不可能得到彻底的解决。”洛心这句“顾家父子”里自然包括顾花君。不过洛希沒有仔细探究 洛希说道。“若能把顾继学和顾凌寒引到我的机关里。就算他们有几百条命也不够用。” 洛心的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九十九、失之东隅 洛希与洛心聊得正欢,似乎完全忘记了蓝果与黄锦的存在。 蓝果盯着洛希怀里的青风,很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而且很明显,一些地方是旧痕未去,又添新痕。 青风不自然地以手遮着脖子,用眼神请求蓝果不要再看了。委于他人身下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现在又被自家兄弟用这种毫不避讳的眼神盯着看,青风真的是连还不如死了的心都有了。 蓝果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左腕处,狠狠地按压一下,意思是在问青风:武功还在吗? 青风微微点头,然后又无力地垂下自己的手腕,张了张嘴,表示武功虽在,但是身体被药物影响所以完全使不出力气。 蓝果与黄锦相视一眼,发觉彼此的眉头都皱得深了一层。凭他们二人之力该如何突破那些机关顺利带走青风,这实在是个难題。 洛希轻笑道,“不知两位在考虑什么,可否说与在下听一听?” “说的是……”蓝果与黄锦突然同时飞起向着洛希就是一掌,“看招!” 洛希的反应还算快,立即抱着青风后退数十步,他想要启动机关,却发觉大哥替他正与蓝果和黄锦缠斗。也就是说此时机关启动之后,大哥也会被困于之中。思及此,洛希几乎是瞬间就放弃了启动机关的打算。 蓝果不解,“洛少爷,此时难道你不该与我们站在一线,把五哥抢过來吗?妨才你明明说过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洛心说道,“若我沒有看错的话,刚才你们各自发出的两掌似乎毫不留情,全都用了十成功力。小希若是沒有及时躲开的话,此时怕已受内伤。虽然我想要保你们性命,和你们一同离开。但你们要打的人却是我的二弟,我不能不管。” 洛心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手下败将多如牛毛。而蓝果的武功本來就不高,就算有黄锦助阵,两人联手却还是明显敌不过洛心手里的二十四节葫芦鞭。 三人打斗,虽以多敌少,蓝果和黄锦已然落了下风。 即将胜利之时,洛心突然收手,问道,“还打吗?” 洛希挑眉,洛心此时收手的意思不言而喻,打归打,但蓝果和黄锦这两条命他是保定了。 蓝果大口地喘着气,明显体力不支,却还强撑着说道,“打!当然要打!我们今夜一定要救五哥离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洛心被气得也不避着洛希,直接大骂道,“愚蠢!刚才的八卦阵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此简单的阵法你们都破解不了,还妄想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若你们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就跟着我离开,要不是看在小天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个破事!” 蓝果知道洛心说的是实话,但他心里憋着气,所以忍不住问道,“那五哥怎么办?” 洛心看着洛希,等着他來回答。洛希则低头看着怀里的青风。 青风趴在洛希的怀里,闷声说道,“三哥、六弟,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是自愿待在少爷身边的。” 洛希的嘴角上翘,“都听到了?那么來人,送客!” “是。”之前被洛希特意派出保护洛心的姜癸此时站出來说道,“三位请跟我离开。” 蓝果狠狠地瞪了洛希一眼,“你等着,此仇必报!不是你的就算你强求也沒用!” 黄锦则看着洛希说道,“请洛公子照顾好五弟,他身子弱,所以天冷了受不得凉。还有,若洛公子喜欢的是生來受宠的金丝雀,那么还请趁早放了不值钱的家雀。” 洛希环在青风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任谁都能看得出來他眼中的炙热与隐忍。 洛心走上前,把黄锦和蓝果挡在身后,“大哥也该走了。”夜深时分,本该躺在床上舒服地睡着。但是洛心却不得不离开了,因他害怕多拖一刻,变故就会越多。 洛希看着洛心的眼神变得柔软,虽什么都沒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洛心淡然一笑,嘱咐道,“保重。”然后转身带着蓝果与黄锦离开这里。 把三人送至沒有机关的地方,姜癸便返了回來,结果看到洛希还抱着青风在原处站着,于是问道,“主人还有何事吩咐?” 洛希摇头,“无事。下去吧。” 姜癸刚想离开,又听洛希问道,“依诗死了之后,得意楼是否还有我们的人?” 姜癸如实回答道,“属下假扮老鸨时安插的人手在最近几日已被席空手下的绿修清除干净了。” 洛希好像早已猜到了会是这种情况,所以并沒有发火。席空的本事有多大,洛希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本不打算与席空对抗。再加上洛天与席空的关系不管是真是假,现已天下皆知,洛希正好可以借席空之名做些以前他不能做的事情。 洛希突然伸出手点了青风的睡穴,然后问道,“君儿最近都有什么消息?” 姜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洛希的脸色变了,“说!” “是。”姜癸回禀道,“日中时分顾少爷还与顾凌寒一起出现在城东竹林观战,但是哺时顾少爷生病的消息就在城中四散,因此不知真假。” “生病了?”洛希把青风丢进姜癸的怀里,“你带他回房,我有事出去稍后会回來。” “请求主人允许属下跟随。”姜癸知道洛希想去看望顾花君,但永乐钱庄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闯进去的地方?所以他不放心。 “你留在这里守着青风,若他失踪的话,我定不饶你。”洛希说完就打开一个暗道离开了这里。 姜癸看着昏睡过去的青风,说道,“主人的心里有你,却不只有你,也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洛希刚离开不久,秦怀苦就带着些许人马赶到他的隐藏之处,正好看到蓝果、黄锦与一个他不识得的人开门走出。 洛心顿时警觉道,“有人。” 黄锦和蓝果同时说道,“无须惊慌,是自己人。” 秦怀苦从暗处走到明处,行礼道,“黄堂主、蓝堂主,洛少爷命属下带两位回去。” 洛心挑眉,似是不解,“堂主?”这个称呼倒是第一次听到,很新鲜。 蓝果乐了,指着洛心对秦怀苦说道,“他是小天的大哥,不是外人,所以不需要称呼什么‘堂主’,平时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洛少爷的大哥?”秦怀苦趁着明亮的月色仔细看去,发觉眼前之人的模样和洛天真的非常相像,根本就不用怀疑,绝对是亲兄弟。 洛心等他打量够了才说道,“初次见面,在下洛心。”洛心的嘴角微微翘起,说明他对秦怀苦这个人很感兴趣。 “洛少爷有礼了,在下秦怀苦。” 洛心听着这名字觉得非常耳熟,“是今日和小天比试输了的那个人吗?”洛希担心小天出事,因此总是主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纵使足不出户,洛心也什么都知道。 “输了的是秦怀辛,属下的长兄。” “原來如此。”一个辛,一个苦,洛心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是亲生的爹和娘吗? 秦怀苦看着三个人,问道,“青风呢?既然你们是从大门出來的,那么说明洛希自然是愿意放人的……” 蓝果打断道,“洛希是愿意放人,不过除了五哥。也不知道洛希究竟看中了五哥的哪一点,之前不是还听说他很喜欢顾花君的吗?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 “咳咳。”黄锦提醒蓝果主意措辞,毕竟洛心还在。 洛心不在意蓝果的话,反而顺着说道,“怪只能怪青风的眉眼之间太像顾花君,所以很倒霉地暂时做了替身而已。” “啊?有吗?”蓝果觉得奇怪,若他们真的相像的话,那自己为何多年都沒有发现这一点?即使这样想,蓝果却忍不住在脑海里仔细对比着顾花君和青风的模样,结果比着比着两个人的相貌竟突然重合在了一起!怪事! 秦怀苦提醒道,“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洛少爷怕是等急了。” “不。”蓝果说道,“既然你已经带了人來,那我们直接冲进去把五哥抢出來不更好吗?” 蓝果转头对身边的洛心说道,“我们保证不动洛希分毫。” 洛心笑着摇摇头,“你们不需要出马。” 黄锦不明,“何讲?” 洛心指了指耳朵,“仔细听。” 几个人顿时屏气凝神,接着便听到了一个人的走路声,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蓝果猜到了來人是谁,但是他却猜不到來人的目的是什么。 很快,姜癸抱着青风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趁主人离开,你们快些把人带走吧。”姜癸把青风交到黄锦的手里。 蓝果问道,“条件?” 姜癸说道,“很简单,洛心欠我一个人情,将來无论我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必须答应。” 洛心摇头,“不行。难道你让我杀掉自己的亲人我也必须答应吗?” “放心,”姜癸说道,“我提出的条件只和你自身有关,且不危及你的身家性命。” 洛心的眉头紧皱着,不知在考虑什么。 一零零、永不相见 黄锦说道,“既然你是以青风的自由來谈条件的,就不该先把青风交给我。如今青风在我们这里,在我们完全沒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你能以一敌四吗?” 姜癸倒是不担心,“劳烦黄堂主按压一下青风的腹部。” 此话一出,几人难免想到青风中了姜癸的毒。 黄锦还算谨慎,真的伸出手按压青风的腹部,只听他在昏睡中突然呻/吟道:疼。 被点了睡穴的人对外界的反应都不会很大,可是如今只是轻轻的按压就让青风疼得呻/吟出声,倘若他是真的中了毒,眼下看來再不解毒就要出人命了! 蓝果的眼神变得阴冷,“把解药拿出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姜癸大笑,“那我倒要看看蓝堂主是如何不客气的。” 黄锦阻止想要动手的蓝果,与姜癸商量道,“只要你拿出解药,黄金万两、似锦官程随你挑,如何?” 姜癸摇头,盯着洛心道,“我知道金银财富对你们來说都不是问題,对我來说它们也一样不重要。解药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洛心必须答应我刚才的提议。” 洛心一直低头不语,蓝果与黄锦也不能逼迫他答应。 姜癸提醒道,“一炷香之后,毒药会发作,主人说不定也该回來了。” 一直沒有说话秦怀苦建议道,“我们不如带着青风早些赶回去,说不定洛少爷还能为其解毒。” 被这么一提,蓝果与黄锦也觉得有道理,“好,我们这就回去。” “我下的是墨毒散。洛天就算知道解药怎么配置,怕是也沒有时间了。”姜癸嗤笑道,“洛心,愧得你自幼立志奔赴沙场,保家卫国,如今却连一条性命都不愿意出手相救吗?” 洛心终于抬起头,看着姜癸,“我不答应,只是因为我已经猜到你将來让我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哦?”姜癸得意地笑了,“这么快就猜到了?那就更好玩了。答应还是不答应最好痛快点,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 洛心转头看着黄锦怀里的青风,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已经开始痉挛的身体都在说明毒药快要发作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人人都会说的好听话,可是救命之事一旦与自己的利益或者情感相冲突,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噗!”青风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蓝果來不及擦干净脸上被喷到的血,扑通一声跪在洛心面前,“蓝果求洛少爷救五哥一命,以后蓝果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报答洛少爷的救命之恩。” 洛心咬着下唇,唇齿之间的血丝让他心里的纠结溢于言表。 “你起來吧。”洛心对姜癸说道,“我答应你。” “很好,希望不久以后驰骋疆场的洛将军能够说话算数。”姜癸抽出头上的发簪,然后从簪子里取出解药喂入青风的口中。 蓝果在心里对姜癸恨的是咬牙切齿,若是早知道解药就在发簪里,他早就把它抢过來了! 青风于最后一刻保住了性命,蓝果、黄锦和秦怀苦都对洛心很是感激。但是在看向洛心时,三人同时看到他的眼眶里竟然含着泪水!究竟是什么条件能让铁骨铮铮的洛心流泪? 姜癸对洛心抱拳说道,“多谢。” 洛心刚想开口,眼泪就开始不停地往下落,“他被你关了起來?” “沒有。但是他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洛心转身,背对着姜癸,“请好好对他。” “那是自然,说到底他也是教我缩骨术的师父,我对他除了爱恋更多的是尊敬。”姜癸估算着时间,觉得主人差不多要回來了,所以最后说道,“我的条件,你与他此生永不得相见。若你做不到,我自有让你付出代价的办法。” 话说到这里,蓝果也已经猜到了姜癸提出的条件里的主人公究竟是谁。和洛心的关系很近,且精通缩骨术的人除了季经臣还能是谁? 秋风肆虐,很快就吹干了洛心脸上的眼泪,洛心突然推开洛希藏身院落的大门,对门外的人说道,“你们走吧。” 蓝果用脚抵着即将关上的门,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之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想他了,想要见他。如今既然此生永不得相见,我还出去做什么?”洛心用力关门,蓝果受疼,终于把脚缩了回去,然后门被关上了。 秦怀苦用内力探知附近只有自己人,所以毫不避讳地对门内的洛心说道,“今日主上不知为何受了内伤,一直昏迷着,所以洛天少爷不得不替主上应对处理众多事务。洛心少爷既然是洛天少爷的长兄,难道此时不应该替他分忧吗?” 黄锦和蓝果立即问道,“主上怎么会受了内伤?何人所致?” 秦怀苦摇头道,“我也不知。” 洛心看着眼前院落里的风景,想到洛希,不知他回來之后发现青风不见了会不会发疯;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想到季经臣,月圆人难圆说的不就是此时的他们吗;闭上眼睛,又能想到洛天、爹和娘,脑海里他们的音容笑貌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模糊…… 唉,洛心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打开门说道,“我和你们一道回同尘园。” 秦怀苦说道,“主上和洛天少爷此时都不在同尘园里,诸位跟紧,我带你们去。” 两盏茶的功夫后,几个人跟着秦怀苦來到一座楼宇的面前。 指着楼宇最顶层的阁楼,秦怀苦说道,“主上和洛天少爷就在那里。” 黄锦说道,“虽然我们同为主上的人,但我一直都沒问过怀苦究竟协管哪一方面,如今很是好奇。” “这个我不方便说,我带你们來这里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他们之间一直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若需要配合的话则全部听令于席空,所以各个环节的保密性很高,不容易滋生叛徒,这也是他们的势力愈加壮大外人却很少知道的原因。 黄锦表示理解,“是我逾矩了。劳烦怀苦为五弟准备一间屋子,我担心他体内的毒性沒有被祛除干净,所以需要仔细检查方可安心。” “随我來。”秦怀苦向守门人出示令牌,然后带着几个人进入楼宇。 楼宇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经书,洛心猜测到,“这里莫非是哪座寺庙的藏经楼?” 秦怀苦点头,“洛少爷猜得不错。这里的确是藏经阁,所属青山寺庙,但是这里却与青山相隔甚远。” 蓝果不解,“这是为何?” “虽说有山必有庙,但是青山太过高耸险峻,所以先人在建寺时只能把主庙宇建在那里,供奉天神;然后又建了一座院落供修行的和尚住宿。除此之外,青山上便再也开拓不出半方土地來了。无奈之下,先人只能把供奉其他菩萨的庙宇建在别处,而藏经阁的建址则被选在了这里。” 洛心伸手拂拭那些经书,果不其然发现上面全是灰尘,“这些书是多久沒被人清理过了?” 秦怀苦说道,“藏经阁离青山太远,所以这里所藏的都是那种过了几百年也不会被人想起來的经书。青山寺规定每隔五年一清理,如今离上次清理已有六年了,那些和尚怕是已经把这里给忘了。” 黄锦突然说道,“辛苦你了。” “嗯?何意?” “距离上次清理已有六年,既然你记得如此清楚,说明你已经守着这座藏经楼不止六年,所以应该被我们表一声‘辛苦了’。” 秦怀苦哈哈大笑起來,“你一说辛苦,我倒想起自家兄长來了。我们两个不辛苦一些,实在对不住爹和娘起的这名字。” 秦怀苦的自嘲很有意思,几个人都被逗笑了。 洛天正在睡觉,听到几个人的笑声就醒了,然后走下阁楼看到被黄锦抱着进屋的青风时不自觉地说道,“把人救回來就好。” 洛心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被秦怀苦的自嘲逗得嘴角上扬露出來的微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哥,你怎么了?”洛天挽着洛心的手臂,顺手替他把了脉,“无内伤。看來大哥与二哥相处得很好。” “嗯。”洛心给了洛天一个拥抱,“小天,我累了。不管什么事都留到明日再说吧。” “好。”洛天感觉到大哥的情绪很低落,甚至有些绝望,所以便不拿琐事烦他。 蓝果请洛天给青风诊治,在把脉之后,洛天说道,“你们确定青风被下毒了?可是脉象上显示他只是体虚,再加之情绪波动激烈导致气血攻心而已。若说是内伤,他倒是还有一些,吐出的那口血正是体内的淤血,能够吐出说明人已无大碍。” “怎么会是这样?”黄锦不信,“那为何我按压五弟的腹部,他会如此疼痛?” 洛天掀开青风的衣衫,看到他的腹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咬痕,有些咬痕上面还带着刚刚结好的血疤。 结果很明显,他们全都被诡计多端的姜癸骗了。 一零一、心慌意乱 “可恶!”黄锦气不过,打算立即去找姜癸讲清楚。半个时辰前洛心为了营救青风而被迫答应姜癸的要求,想不到这竟是一场谎言,竟然如此他说什么都要替洛心讨个说法! 洛心今夜被姜癸的条件折磨得身心俱疲,已经歇息去了,所以不知发生了何事。 洛天则拦着黄锦说道,“既然姜癸亲自把青风交到你们的手上,那说明他已经决意离开二哥藏身的院落,因此就算你去了恐怕也找不到他,又何必白跑一趟?” 黄锦觉得洛天说得有理,但他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因此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不说。他虽然和洛心沒有什么关系,但是耐不住他这个人的脾性耿直,眼里容不下半点瑕疵,自然想要为洛心出头。可是现在洛心的亲兄弟已经发话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洛天吩咐道,“你们各自休息去吧,青风这里我來照顾就好。” “那怎么行?”蓝果说道,“小天不还要照顾主上吗?再说今日小天又是比试又是为主上诊病,想必也累了,五哥还是由我们來照顾吧。” 洛天的确是累极了,但是青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的话怕是会化脓。而且洛天认为既然那些伤是被二哥造成的,由自己來替二哥负责也是应该的。 所以洛天冲着蓝果摆了摆手,“不用,我來就行。” 蓝果看洛天执意要照顾五哥,他便不再坚持,在青风身边待了一刻钟后就与黄锦、秦怀苦一起离开,休息去了。 洛天褪掉青风身上的衣袍,看到他的身上已经沒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时竟对二哥产生了一丝恨意。究竟是多狠的心才会如此折磨一个娇弱的少年?洛天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二哥。既然喜欢顾大哥就去追啊,为什么要把戾气全都发泄在无辜的青风身上? 洛天把自制的外伤药膏擦拭在青风的伤口上,药膏冰冰凉凉的不会刺激皮肤,所以青风只是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很快就舒展了眉头。 “睡吧。”洛天在青风的耳边喃喃地说道,“睡醒了,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真的吗?”青风突然睁开眼睛,木然且呆滞地看着洛天。 洛天被吓到了,却故作镇定地说道,“自然是真的。除了死亡,沒有什么事会永远成为一个人过不去的坎儿。” 青风默不作声,良久才闭上眼睛,“谢谢洛少爷。” “不、不用。”洛天突然觉得心虚,是洛家人把青风害成这幅模样的,如今哪里受得起这份感谢?如果眼前有个地缝的话,洛天真的想钻进去。沒有地缝的话,地洞也行。 青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洛少爷,青风想求您一件事情,不知洛少爷是否能答应?” “求字不敢当。只要我能做到,百十件事我也可以答应。”洛天早已做了这个决定,只要是青风提出的要求,在不危及洛家庄和席空的前提下他都会尽力满足。 “多谢。”青风说道,“刚才清醒的那一刻,我闭着眼睛听到六弟和三哥的声音突然觉得恍若隔世,这种感觉洛少爷大概也能明白。” “嗯,的确。”洛天曾经中了百花百草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被席空救起,那时他醒來后便觉得一切都恍若隔世,因此无意识地把席空当做自己最应该信任的人。 “我在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沒有一刻是仅仅为自己而活着的,所以难免有些遗憾。” 洛天猜到青风大概是想离开这里归隐山林,所以劝说道,“离开赤狂、橙颜这些兄弟们,你舍得吗?” “洛少爷果然聪明,我才说了一个开头,洛少爷就已经猜到并开始劝我了。”青风从自己被褪掉的衣衫里拿出一个钱袋,青色的锦袋上精致地绣着几支随风飘动的柳条。抚摸着钱袋,青风说道,“有些感情能够被铭记在心里已经足够了。” 洛天曾经在蓝果那里见过相似的钱袋,同样的布料,不同的是蓝果的钱袋上绣着的是一个蓝莓。现在想來,蓝果其实无意珍藏这个钱袋,却无时无刻不把它带在身上,好像它是什么保命符,一刻都离开不得。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一些人在受到伤害后总是想着逃避。”洛天说道,“我接下來说的话可能会比较伤人,你若不想听的话我可以不说。” “无妨,我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何事、何话能够伤到我。” “那你听好了。”洛天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为什么不亲自为自己报仇?还是说你不舍得伤害我的二哥?” “什么!”青风急了,“洛少爷莫要信口雌黄!” “是吗?我倒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只是猜想。我只知道我若是你,在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之后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不是懦懦弱弱的好似天下之人都负尽了你!” 青风的脸涨得血红,“洛少爷!那是你的二哥,你竟然鼓动我报仇!” “那又如何?他自己做的孽,自然要自己來偿还。”洛天步步逼问道,“还是说,你根本不恨我的二哥,你只是恨自己被他当做了顾花君的替身?” “够了!”青风捂着耳朵,“别说了!我不要听!” 洛天握住青风的手腕,准备往骆驼的背上丢下最后一根稻草,“青风,你根本就不想被蓝果和黄锦救回到这里,是不是?” 青风顿时抱头痛哭,“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知道我很贱!明明是一个替身却有了不该的妄想!所以我想离开这里不行吗!我有什么错?我究竟有什么错?!” “对不起对不起,你沒有错,错的是二哥,错的是我,对不起……”洛天抱着青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哭吧,哭出來的话心里的伤也会好得快一点。” 青风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洛天,“你比你的二哥更坏!” 洛天被青风晶莹剔透的眼眸震得心神俱乱,窘迫地说道,“是是是,我最坏。” “咯咯……”青风被洛天慌乱的神情逗笑了,脸上带着泪居然笑得合不拢嘴。 青风本就男生女相,声音也一直很是清脆悦耳,洛天看着他无双的笑容,听着他铃音般的笑声,竟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察觉到洛天盯着自己看得入神,青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裸着上半身,于是慌慌张张地把衣衫披在身上却不小心碰到了各处的伤口疼得他眉头直皱。 洛天阻止青风的动作,“刚擦了药膏,暂时不能穿衣。否则一会儿药膏起效,肌肤会发热,你又穿着衣衫不透风就会觉得很难受。” 青风直说道,“总比一直被你盯着要來得舒服。” 洛天脸红了,完全沒了刚才逼迫青风时的强硬,手足无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洛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主动替青风穿好衣衫。 青风觉得布满泪痕的脸很痒很不舒服,所以说道,“我想洗把脸,可否请洛少爷替我打來一盆清水?” “当然可以,稍等片刻。”洛天站起來,说道,“你还是喊我小天吧,洛少爷什么的还真是怎么听怎么不习惯啊。” “嗯。”看着洛天端着木盆离开,青风自言自语着,“小天、小天、小天……”怎么感觉好像顿时亲密了不少。 洛天很快就打來了一盆水,然后把锦帕湿了水,准备替青风擦脸。 青风接过锦帕,“谢谢洛……小天,我自己來就可以。” 洛天的脸又红了,他觉得今夜的自己实在是反常极了。难不成是春/心终于萌动,却错把青风当做了女孩子? “小天又在看什么?”青风在洛天的眼前摆摆手,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啊?沒什么。”洛天说道,“青风早些休息吧,我就在上面的阁楼里,有事的话大喊一声我就能听到了。” 青风戏谑道,“小天不留在这里陪我吗?之前你不是答应了六弟要好好照顾我的吗?” 洛天抬眼,似乎在担心上面阁楼里的席空,“那个……好吧,我半个时辰后再下來,可以吗?” “不用了,我说着玩呢。”青风躺下,闭着眼睛作入睡状,“我很快就能睡着了,小天还是快去照顾主上吧。” “嗯,做个好梦。”洛天实在是担心席空,所以很快就离开青风的屋子,上了阁楼。 青风竖起耳朵,却怎么都听不到楼上洛天的走路声。殊不知洛天害怕耽搁青风入睡,特意用轻功在阁楼里飞來飞去,双脚丝毫沒有触碰到地面。 探听了一刻钟之后,什么都听不到的青风终于放松下來,强迫自己睡觉,但是手却不自觉地抚过布满身体的伤口,心里又忍不住难过了一阵。 青风突然摇摇头,把不断闪入自己脑海里的洛希的面容打散。罢了吧,就当做梦一场,青风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 一零二、梦里梦外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日是顾花君成亲的大喜日子。 坊间传闻宰相家二少爷的夫人乃是绝色,但是顾花君却怎么都记不得她的模样。浑浑噩噩地与披着盖头穿着新衣的新娘拜了堂,又被众人推着攘着与宾客敬酒,一圈下來顾花君终于晕晕乎乎地被几个喜娘推进了新房。 含羞倚床而坐的新娘、铺满了五谷的新床、桌上摆着的合卺酒、艳丽的红被与糊在窗上的喜字都让已经醉了大半的顾花君觉得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像是走错了地方,这个新房怎么看都不应该属于他。 慢慢地走向新床,顾花君终究还是挑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新娘子娇羞地低下头,软绵绵地喊了一声,“相公……” 顾花君瞬间被这一声相公喊得软了心,于是解了新娘的衣衫欲行周公之礼。 “相公,合卺酒……”新娘的话被吞沒在顾花君的唇齿之间。 苦短,顾花君只觉得眨眼间天就亮了。伸出手摸着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相公,妾身在这里。”新娘子已经换下了喜服,着一身鹅黄色衣裙,尽显少妇风韵。 顾花君看向自己的夫人,却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这是什么?” “相公可是在说笑?这是我们的孩儿啊。我们成亲已有三年,这孩子可让我们好等啊。” “三年?孩子?”顾花君半信半疑地接过孩子,只一眼,就再也不想放手了,“我的孩子?我竟然有孩子了?”说着说着,眼泪竟也流了下來。 顾花君爱极了这个孩子,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他抱在怀里。顾花君要把自己从來沒有得到过的亲情全都献给怀里的这个孩子。 不想假手于人,所以顾花君亲自教他说话,教他识字,教他武功……看着他一天天地从一个小豆丁长成翩翩少年,然后再看着他做官、升官、娶妻生子、享尽荣华富贵…… 慢慢的,顾花君老了,再也不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了,只能躺在竹椅上陪着夫人晒太阳。 也许男人这一辈子拥有了娇妻,又喜得爱子,且让他们过得幸福,这辈子便可以圆满了。所以顾花君有资格坐在庭院里以满目沧桑之眼看着天上忽舒忽卷的云,或者欣赏着院子里被风雨蹂/躏过的落花。 然后终于有一天,走到尽头的顾花君不得不握着孩子和夫人的手依依不舍地永远闭上眼睛。 恍若南柯一梦。 再睁开眼,梦里的一切已然不见,映入顾花君眼帘的依旧是顾凌寒那张俊朗却总是皱着眉头的脸,好似生无可恋一般。 重新闭上眼睛,顾花君却怎么都想不起來梦里新娘的模样,好一场南柯梦,竟是虚无到了极致。恍然间,只有梦里孩子的音容笑貌让清醒过來的顾花君大吃一惊,那不正是洛天的模样吗? 顾花君禁不住笑了,若是洛天知道自己在梦里占了他几十年的便宜,也不知是否会生气。 “在笑什么?”顾凌寒自顾花君醒來的那一刻便紧紧地盯着他,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沒什么。”话音一出,顾花君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哑了。 顾凌寒端來一杯茶水,放在顾花君的唇边,“來,润润喉。” 顾花君依旧平躺,看着鼻子和嘴巴上面的茶杯,嘲讽道,“果然是衣來伸手饭來张口的大少爷,若是龙奉在这里,他正好可以教你如何照顾被气坏了的病人。” 顾凌寒含了一口茶水直接用嘴渡给顾花君,然后略显得意地说道,“只要能让病人喝到水,用什么办法应该无所谓吧?” 顾花君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巴,然后一脸恶心地说道,“以后不要碰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吗?”顾凌寒也不生气,只是握着顾花君的手腕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最好探知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功力可以反抗我!” 听闻此言,顾花君立即开始运功,却发现身体里竟连一丝内力都沒有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顾花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咆哮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顾凌寒,我恨你!我恨你!!” “恨?”顾凌寒嗤笑道,“你倒还有力气恨我?” 顾花君顿觉天塌地陷,“为什么要这么做!废了我的武功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喜欢的无非是这张脸皮罢了,我求你把它割掉,拿走!拿走!我宁愿做一个无脸鬼也好过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你囚禁玩弄的男宠!” 顾花君哭得是昏天暗地,顾凌寒见他哭得差不多了,兴许已经把体内的郁闷之气发泄出去了,这才说道,“君儿,我沒有废你的武功,也不曾存着把你当做男宠的想法。” 顾花君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好像躯体还在,魂魄却已经飘远了。作为一个江湖人,竟然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功,顾花君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君儿!君儿!”顾凌寒摇晃着顾花君,想要把他唤回來。 “啪!”顾花君卯足了力气给了顾凌寒一个耳光。但是大病初愈的他哪里有什么气力,手掌打在顾凌寒的脸上竟连一个红印都留不下。 顾凌寒趁着顾花君还有几分清醒,立即说道,“君儿,你的武功还在,内力也只是暂时消失而已,早晚会回來的!就算你不信我,也要相信席空不是吗?他为了给你疗伤被你的内力反噬,就算他装得再像无事之人也被我看了出來,可想而知他的内伤有多重……” “席空?”顾花君终于在仇恨顾凌寒之余听到了足以引起他注意力的名字,“他受伤了?” 顾凌寒心涩不已,顾花君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任何人在他心里所占的分量都比自己的要多得多? “是,他受伤了。你体内的真气像是发了疯似的,席空想着试着把真气压下來,沒想到却被反噬了。”想到席空为了救顾花君所做的事情,顾凌寒决定若以后他们不得不取彼此的性命,那么他愿意留给席空三次逃命的机会。 顾凌寒自认为自己的想法已经足够大度了,殊不知席空早已为了顾花君做出了永不取他性命的决定。 顾花君终于冷静了几分,问道,“既然席空被我的内力反噬,那为何我的内力却消失得如此干净?” “我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但是我和席空都认为内力的消失只是暂时的,只要抓紧时间调养好身体,内力的恢复是早晚的事情。” 顾花君对顾凌寒的话存着几分怀疑,因为席空的内力很是深厚,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的内力反噬了?除非席空在为自己疗伤之前就有内伤。可是顾花君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如席空那样的高手,江湖上有能力伤他的也只有天机道长一人而已。但是天机道长是席空的师父,又怎么可能把席空打成内伤?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以顾花君对顾凌寒的了解,他若是有可以做到的话,就绝对不会让别的男人触碰自己。像这种压制体内真气乱窜的事情,顾花君就不信顾凌寒做不到!另外,席空也绝对沒有愚蠢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永乐钱庄,让顾凌寒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顾花君对顾凌寒的话表现出明显的不相信。什么内力反噬?什么消失之后还会回來?骗鬼呢! 顾花君冷冷地说道,“废了就是废了,何须再找理由?我与席空只在今日见过一面,通过小天说了几句话,我不觉得他会冒着让自己受伤的危险來救我。想要撒谎,也请找一些高明的理由。” “撒谎?”顾凌寒有些疲惫,他算是看明白了,两个人之间若是沒有那一份信任,解释再多也无用。 “还想解释什么?” 顾凌寒摇头,“不想解释了,信与不信也就这样吧。你醒來时我说的那些话也是席空交代过的,他说你经常把怨气憋在心里,总是要憋出病的,所以让我替你去去火气。睡这么久也饿了吧,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顾凌寒起身就要出去,既然君儿不愿意见他,那他就主动消失在君儿的视线之内。人总是会累的,他也需要缓一缓,歇一歇。 顾花君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顾凌寒。把窗户封死的木板还都沒被拆下來,那个因他死掉的小丫鬟的叫声还声声在耳,龙奉也不知因被他连累如今被关在哪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顾花君,顾凌寒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可恨! 听着顾凌寒关门出去的声音,顾花君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想继续刚才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夫人温柔贤惠,孩子乖巧可爱,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总是令旁人钦羡不已。 可惜,娇妻爱子,一切都只能是梦啊。 一零三、危急时分 洛天倚着席空入睡,凌晨时分竟被热醒,这可是深秋啊。洛天急忙把手背放在席空的额头上,不禁皱眉,好好的怎么会起了热? 掌灯,接着洛天起床打來一盆水,把湿了的锦帕叠放在席空的额头上,然后准备去熬药。 席空突然伸出手抓住洛天的手腕,“小天……” 听见席空在梦里都记着自己,洛天开心地笑了,“席大哥,我在这里。”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6节 席空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地盯着洛天,“别走。” “不行。席大哥你发热了,我得去熬药。” 席空紧紧地握着洛天的手腕,说什么都不放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心,像个孩子一样害怕被人抛弃。 洛天顿时就被席空可怜兮兮的模样击中了心防,谁能想到生着病的席空竟然这么可爱? “好吧,我不走。”洛天坐在床边,与席空对视,“席大哥,睡吧。之前都是你在照顾我,这一次就换我守着你吧。” 听到洛天的承诺,席空放心地闭上眼睛,手却一直沒有放开身边的人。 洛天看着床上的人,突然觉得很满足。幸福无非就是这样,恰好被爱着的人需要。之前洛天便想过,若席空愿意陪自己逍遥于山林之中,远离凡世,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忽视世俗的异样眼光或是恶毒的舆论,选择与席空共度一生。 出世或着入世,必择其一。洛天知道席空很爱自己,但是他却不确定席空是否愿意为了这份爱而选择出世。毕竟席空手里的势力那么大,想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 慢慢的,洛天终于感觉到手腕处的力气小了几分,于是趁机让自己的手腕逃了出來,然后换掉席空的额头上已经被蒸干的锦帕。 沒想到,席空找不到洛天的手腕,两只手臂就开始在空中飞舞,嘴里还乱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下一刻,席空就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梦里的对手。 “席大哥!”洛天掰着席空的手指,又害怕伤到他,所以不敢用力。情急之下,洛天只能出手点席空的睡穴,但是晚了一步反倒被席空点了穴道。 席空从床上坐起來,带着杀意的眼神盯着一动不能动却清醒无比的洛天,“你想杀我吗?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能力杀我吗?” 洛天暗想不好,席空怕是把自己当做了梦中的某个人。 “顾继学!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是死于你的手中!”席空掐着洛天的脖子,神色清冷地说道,“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还有你的儿子!我要让你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你想要皇位是吗!做梦!皇位是我的!这天下也只能是我的!” 洛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现实不允许他震惊太长时间,因为席空的手愈加用力起來。 “席……大……哥……”洛天拼劲了力气喊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因窒息昏了过去。 席空以为自己已经掐死了顾继学,所以松开手,然后用力把人甩在地上。人落地传來重重的一声响,席空不为所动,反而拿起墙上悬挂着的剑,准备往尸体上刺几下,他要确保顾继学不是在装死。 一步步逼近地上的尸体,席空举起剑对准尸体的胸口…… “主上!”青风突然飞身进來把洛天抱进怀里,然后翻身躲过席空足以让洛天命丧黄泉的一剑。 “小天!小天!你沒事吧?不要吓我!”青风捧着洛天的脸,想要唤醒他。 “放下他。”看到那具尸体被青风拥在怀里,席空很是不悦。 青风摇头,“不。主上疯了,可是属下沒疯!”青风抱紧了洛天然后破窗而出,妄想借此躲过一劫。但是青风忘记了自己被洛希折磨得太久,功力根本就无法正常发挥。 眼看着轻功使不出來,自己和洛天从高空下坠的速度又越來越快,青风不禁苦笑,本以为可以救洛天一命,沒想到自己竟沒用至此! 青风用力在半空中翻身,让洛天居于自己的身上,哪怕只有一分活下來的机会,他也要把它留给洛天。 闭上眼睛,青风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但是下一刻青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上升,而非往下降。 “青风,睁开眼吧。”洛天无比庆幸自己醒來得是时候,再晚片刻,他就要和青风同入黄泉了。 洛天反身抱着青风,在空中以力借力打了几个旋转然后安然无恙地落到地面上。 “太好了!我们沒死!小天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青风激动地紧紧抱着洛天,想要分享死里逃生的喜悦,突然想到,“小天,主上想要杀了你,你快点跑吧,否则就來不及了!” 洛天抬头看阁楼,却看不到席空的身影,“青风放心,席大哥想要杀的人从來都不是我。况且他正在生病,我怎么能离开?” 青风气极,“小天,我求你听一句劝吧。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死在主上的剑下了!还有主上不是生病,只是体内的毒发作了。你若不离开,早晚会被主上害死的!” 洛天摇头,“青风的救命之恩小天会铭记在心里。还请青风放心,席大哥体内的毒早晚会被我解开。还有,也许我会离开,但不是此时。” 该说的都说过了,洛天准备回到席空的身边。洛天以为,管席空是皇子也好,皇帝也罢;是自己的爱人也好,单纯的陌生人也罢;总之他现在是病人,而自己是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就这么简单。 青风紧紧地跟着洛天,“我不放心你,所以我要跟着你。” 洛天很是无奈,“你自己的身体都还沒养好,还以为能够保护我吗?” “……你说得对。”青风神色黯然,“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保护你?我真是七个兄弟里最丢人、最沒用的那一个。” 洛天更加无奈,“青风啊青风,你真的是……唉……” 青风低头不语,脸色很难堪。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成为最沒用的那一个,他也想拥有保护洛天的资格。 两个人从安稳落地到现在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席空一直沒有出现,洛天有些担心,所以快速赶回阁楼,把体弱的青风远远地抛在身后。 “小天!你去哪里了?”蓝果、黄锦和秦怀苦在门口拦着洛天。 “此事稍后再说。”洛天推门而入,却见阁楼里空无一人,于是连忙问道,“席大哥呢?” 三人连连摇头,蓝果说道,“我们上來时阁楼里面已经沒人了,我们还以为你和主上出事了,所以很是担心。” 洛天咬唇不语,良久,洛天对蓝果说道,“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其他人先出去。” “是。”虽然洛天不是席空,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听命于洛天的吩咐。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洛天开门见山地问道,“宫里的人是谁?” “什么?”蓝果大吃一惊,却下意识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地看着洛天。 洛天冷哼,“既然席大哥的真实身份不能为人所知,他又长时间待在宫外,那么宫里一定有个人在假扮他,不是吗?” 蓝果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竟跪在洛天的面前,“属下不知洛少爷话中是何意,还请洛少爷赎罪。” “洛少爷?”洛天冷凝着双眉,似是不悦,“蓝果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称呼我,是吗?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題罢了,我竟变得如此可怕了吗?” 蓝果摇头,“洛少爷不可怕,只是那些问題太可怕了。不论属下此时回答不回答,主上将來都不会再轻易饶我了。” 洛天吩咐道,“叫我小天。” 蓝果磕头,“请洛少爷赎罪。” “叫我……” 蓝果再次磕了一个响头,“请洛少爷赎罪。” 洛天说道,“你这样不停地为了两个问題而磕头,我竟无法判断究竟是席大哥对你太重要还是宫里的那个人对你太重要了。” 蓝果的身体猛地一颤,实话实说道,“主上和那个人对我來说同等重要。” “那我呢?”洛天问道,“小天在蓝果的心里重要吗?” 蓝果摇头。 洛天黯然。 蓝果说道,“小天在我的心里是最不一样的存在,我对主上是忠,对那个人是爱,所以为了他们我可以去死;但是为了小天,我可以舍弃自己的灵魂。” “对他们是忠、是爱。那么对我呢,又是什么?” 蓝果低头不语,是什么就这么重要吗? 洛天望着远处渐白的天色,淡淡地说道,“所以,蓝果也不知道吗?” 蓝果抬头,看着洛天如墨色般的眼睛,“既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幸福一些,那继续装下去也未尝不可。” 洛天笑了,很是淡然,只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怪不得七个兄弟中,席大哥最宠你,果然你最聪明了。” “不,他宠我,只是因为我像你。” 一零四、事实如此 洛天若有所思地看着蓝果,最后一遍问道,“你当真不愿意告诉我宫里的人是谁吗?” 蓝果释然一笑,“聪慧如你,难道还猜不出那人是谁吗?” “猜得出,但是我更想听你亲口说出來。”洛天需要的只是蓝果的态度,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态度。 蓝果的拳头紧握着,青筋凸显,在心里挣扎了许久后,终于松开手,好似艰难地跨过了一道坎儿,“那个人是紫川。他与主上的体型很像,所以几年前便被主上送进了宫里做替身。” 蓝果一直在地上跪着,直到此刻洛天才伸出手把他扶起來,“别怪我狠心。席大哥为了彻底扳倒顾继学一直拖着洛家庄的事情,我等得起,可是牢里的爹和娘等不起。” 蓝果揉着发麻的腿,说道,“我明白。” 洛天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天,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但前提是,你已经考虑好了后果是什么。”蓝果说道,“主上为了彻底扳倒顾继学已经筹划等待了这么多年,若你此时一意孤行,主上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我看得出來你对主上是有感情的,所以你真的忍心让主上的心血付诸流水?” 洛天说道,“妨才与青风命悬一线之时,我最后悔的便是沒能把爹和娘救出來。” 蓝果知道多说无益,所以直接问道,“小天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大哥告诉我二哥已经找到了官银藏匿的地点,所以我需要你传一道命令给紫川,假冒席大哥之口让他下令运回官银,然后释放我的爹和娘,洗脱洛家庄的罪名。” 说实话,蓝果不同意洛天的做法,因为洛庄主和他的夫人在大牢里待着绝对比走出大牢要安全得多。 虽然洛家庄的案子是由皇帝派遣的钦差大臣负责,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钦差大臣是顾继学的人,也就是说若是洛庄主和他的夫人在调查当中出了事故,所有人都会知道那是顾继学下的毒手,不管究竟是不是他。也许正是因为中间有这一层关系,洛天的爹和娘才会安全地活到现在。倘若此时他们被无罪释放,而顾继学的强大势力犹在,那么他们的性命才真正变得岌岌可危了。 洛天何尝不知道中间的利害关系,但是他真的再也无法忍受那种自己在外逍遥自在,而双亲在狱中吃苦受罪的日子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爹和娘从大牢里救出來。至于安全问題,洛天相信以他们兄弟几个的武功,足以保护爹和娘。 洛天问道,“如何?做还是不做?” 蓝果真的不想回答做还是不做,做了对不起主上,不做的话又开罪了小天,实在是难啊。 思來想去之后,蓝果意图转移洛天的注意力,“小天,主上体内的毒性发作了,如今又不知所踪,难道你就不担心主上吗?” 洛天的神色黯然,“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想必黄锦和秦怀苦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即可。还有,虽然席大哥体内的毒性每发作一次,发作间隔就会缩短一些,但是毒性暂时伤及不到性命,所以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來配制解药。我的心沒有那么宽,可以放任席大哥不管。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便是趁着席大哥尚未回來、神智又尚未清醒时,赶紧把爹和娘从牢里放出來。” 蓝果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通知紫川。反正主上在插手洛家庄之事时便做好了一切重头开始的准备。” “你说什么?”洛天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 蓝果低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小天在吃惊什么?难道主上沒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还是说我应该知道什么?”洛天的心里很是不安。 蓝果说道,“主上的真实身份想必小天已经猜到了,对吗?” “对。沒想到席大哥竟然是一国之君,怪不得我之前在听到顾大哥说出‘殷天忌’这个名字时觉得耳熟异常。殷家执掌王朝数十载,现如今除了皇亲国戚之外,还有那些人敢以殷为姓?怪只怪我当时沒有细想。”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帝王之争。主上想要成为一代帝王,一些牺牲是很有必要的。” 洛天了然,“比如说洛家庄?” “是。自几年前开始,洛家庄所处的位置就很是尴尬。它虽不是武林至尊,但江湖号召力却非同一般;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大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宫里有一个瑕妃可以吹吹皇帝的耳边风,足以让整个官场颤抖。这样一种势力,别说顾继学,就连主上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主上好歹也是皇帝,瑕妃总是依附着皇帝才能生存,所以两者相比之下,顾继学更加容不下洛家庄。” 洛天又明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洛家庄是鹬,顾继学是蚌,而席大哥则是渔翁。坐山观虎斗,的确是高明。怪不得一开始,在洛家庄私吞官银的消息传出后不论我们怎么阻止,这条消息还是愈传愈烈,原來背后除了顾继学的从中作梗之外,竟然还有一只黑手!好!很好!” 洛天越说越气愤,向着墙壁就是一掌,直接把墙打出了一个洞,呼呼的秋风毫不客气地灌了进來,冻得蓝果一个哆嗦。 蓝果说道,“自古以來,君与叛臣之间的争斗就是如此,牺牲者是难免的。但是因为你,主上并沒有完全舍弃洛家庄,不是吗?从洛家庄出事到现在,你的兄弟姐妹以及双亲好友都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洛天盯着蓝果,目似剑光,“所以,我应该跪在地上多磕几个响头來感谢皇上的仁慈和宠爱,是吗?” 蓝果一言不发,他本來是想替主上说几句好话,结果却发现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果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说客。 “小天。”洛心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來。 “大哥,我在这里。”洛天看了蓝果一眼。 蓝果立即说道,“我这就去通知紫川,也请小天做好接洛庄主和洛夫人的准备。” 洛天点头,“我知道。” 蓝果打开门走出去,然后洛心走了进來。 “紫川是谁?”洛心无意偷听,怪只怪常年习武,耳力变得很好。 “你猜?”在大哥的面前,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撒起娇來。 洛心很快说道,“是他们七兄弟当中的老七吗?虽然沒见过,但听名字就错不了。” “大哥真聪明。”在夸赞了大哥之后,洛天说道,“若是蓝果按我的吩咐把消息传到了紫川那里,爹和娘在两日之内就能被朝廷释放。所以大哥,我们要做好接爹娘出來的准备。” 洛心不知道洛天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既然蓝果依照洛天的吩咐做事,那就说明这件事早已被席空预料到且已经吩咐过蓝果怎么做了,所以洛心丝毫不担心中间会出什么状况。反正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事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洛天见大哥沒有反对,所以就把准备好的一肚子劝说大哥的话收了起來,然后问道,“大哥找我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只是听黄锦和秦怀苦说席空体内的毒发作了,还差点伤到你,他人也跑得无影无踪,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來看看。” “啊,我沒事。”洛天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脖子,不想让大哥看到上面的掐痕。 洛心疼惜地说道,“大哥我早就看到了,还遮什么遮?席空还真的能下得去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整个脖子都是红的。疼吗?” 洛天赧然一笑,“我皮薄,所以才这么红,其实一点都不疼。” “这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向外拐。我又沒说要找席空的麻烦,你替他开脱个什么劲?”洛心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既然爹和娘即将被释放,那我们不如來商量一下将來怎么办。” “大哥的意思是?” “我想带你们远走高飞。” “我们?包括瑕儿吗?” “小妹已经怀有龙种,不管她生出來的是个小公主还是个小皇子,总之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瑕儿在宫中的地位都不可能被动摇了。所以我们不必带着瑕儿离开,她在宫里也会过得很好。” “龙种?”洛天这时才想起來这件事。瑕儿竟是怀了席空的孩子吗?天啊,谁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小天?”洛心接住摇摇欲坠的洛天,“你怎么了?哭什么?” 洛天摇头,终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洛心的怀里嚎啕大哭,“那不是他的孩子对不对?他怎么可以骗我?他早就知道瑕儿是我的妹妹,他怎么能碰瑕儿?为什么?大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洛心真的一句都沒有听懂。但是看着洛天哭得这么厉害,洛心也不忍心再问话,免得往他的伤口上泼盐水。 一零五、做出决定 洛天哭了很久,哭到口干舌燥、嗓子快要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才停下來。 擦干脸上的泪水,洛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对洛心说道,“大哥,你说要带我们远走高飞,可是早已决定好了去哪里?” 洛心问道,“你舍得离开席空,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舍得。”席空已经和瑕儿有孩子了,洛天还能强求什么?本以为席空对自己是真心的,可若是真心,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來?洛天绝望地想着,说不定从一开始自己在席空的心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洛心说道,“我打算带你们去塞北。早年前我已经做了这个打算,所以买下了几片大牧场,如今收成也都稳定下來了,我们正好可以搬过去。” “塞北……是东陵逸所在的地方吗?”洛天听席空说过那里的景色,广袤的平原很是壮阔,成群的马儿在天空下自由自在地驰骋……这是一个只是想一想就能让人心神向往的地方。 洛心为自己的想法解释道,“东陵逸在与你比试的那天无故失踪,尸体到现在还沒被找到,所以是生是死还很难说。既然塞北的石鬼城是东陵逸的地方,石鬼城又与洛家庄不对盘,想必江湖和朝廷上的人都猜不到我们会躲在东陵逸的地盘上,所以我们在那里应该很安全。再者,我早些年做生意时结识了不少塞北的英雄豪杰,和他们做朋友可比和这些江湖上心眼儿多如马蜂窝的人做朋友要痛快得多。” 听洛心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洛天真的心动了,“好,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我们就出发去塞北,然后这里的一切除了小妹之外都将和我们沒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嗯。” 两个人决定好之后便分头行动。 洛天给自己限定两日时间为席空身体里的剧毒配制出解药,而洛心则去找洛希,顺便置办几人在路上用的马车、干粮或者是其他的用品。 “小天要回同尘园?”秦怀苦很不理解洛天为何急于离开,所以劝道,“主上尚未回來,小天不如再等等?” “不必。席大哥若是回來找不到我,自然会回同尘园的。”洛天之所以急着回同尘园,只是因为园子里只属于他的药房里各种药材都很齐全,便于配制解药而已。 青风听到洛天要回去,急忙说道,“小天,我要和你一道回去。” 洛天希望同尘园里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他配制完解药后很容易就能离开,所以他说道,“青风还是留在这里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同尘园里不养废人,这一点你沒忘记吧?”洛天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但是为了两日后离开时的方便,他也沒有办法。 听到洛天的话,青风果然觉得很受伤,“小天说得对,我也知道自己很沒用。而且我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那就等我把身体养好再回同尘园吧。” 洛天看着青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你能这样想也很好。秦大哥、青风,我这就离开了,我们后会有期。” 秦怀苦忍不住乐了,“说什么后会有期?说得好像你要离开这里似的。” 听到这句话,青风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洛天,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 洛天心说不好,青风的个性很是敏感,他怕是已经想到了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里。 “后会有期这四个字的确用错地方了。”洛天尽量让自己笑得很自然,“说不定我们明天就又见面了,毕竟同尘园离这座藏经阁也沒有多远嘛。” 秦怀苦沒有多想,“小天说得对。” “那我告辞了。”洛天转身,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出藏经阁。 还沒走多远,洛天就听见了青风呼喊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洛天突然心慌了,于是脚尖一点,御着轻功快速离开。 青风刚开始还想追赶洛天,但是看着洛天飞走的背影越來越远,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有些人,也许永远都追不上。 坐在路边的枯草上,青风回头看着高高的藏经阁,又转头看了看洛天离开的方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天下很大,容身处很小,但是青风却不知道自己的容身处应该在哪里。 “跟我走吧。”洛天回到青风的身边,对他伸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 青风笑了,眼睛里含着泪花,“所以我是在蓝果之后第二个被你收买的人吗?” 洛天点头,“不算收买,毕竟我沒有花一文钱。” 青风把手放在洛天的手心里,然后借着洛天的力气从地面上站起來,“先说好,我是不会背叛主上的。” “……”洛天已经习惯了,毕竟蓝果也说过类似的话。反正洛天也不会做与席空对立的事情,所以背叛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青风的身体还很弱,两个人走了一段一刻钟后青风便走不动了。 洛天一想到青风的身体是被自己的二哥折磨成这样的,心里就难免自责,于是半蹲在青风的身前,“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青风毫不客气地爬到洛天的后背上,嘴里还嘟囔着,“早就应该这样好吗?” 洛天一脸的黑线,“幸亏你轻若无骨,否则我现在肯定会把你摔到旁边的沟里去。” “咯咯……”青风揽着洛天的脖子,笑得很开心。 青风呼出的气体喷在洛天的耳朵边儿,洛天的耳朵很快就变红了。纵使是深秋,洛天却感觉到自己被青风碰过的肌肤烫得厉害。 看到洛天的耳朵变红,青风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停地对着它吹起,弄得洛天的心痒痒的,酥软了不少。 两个人回到同尘园后,洛天把青风背到他的卧房里,然后把他放在床上。 “呼……”洛天背了青风大半个时辰,此时整个后背和腰都是酸疼的,所以他也不客气,直接趴在青风的床上歇着,同时抱怨道,“好累啊。” 青风嘲讽道,“才半个时辰而已……”虽这样说,青风还是伸出手开始给洛天捶背。 “左边一点……对……”洛天舒服地眯着眼睛,“手劲不错,以后就跟着大爷吧,不管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大爷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什么呢?”青风揪着洛天的耳朵,质问道,“再说一遍,谁是大爷?” 洛天立即沒出息地求饶,“你是大爷,你是大爷……” 青风转身趴在床上,调戏洛天道,“小妞儿,你來给大爷我捶捶肩膀,大爷我高兴的话就赏你几锭银子花花。” “……”洛天闭着眼睛装睡,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简单的休息过后,洛天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药房里,开始为席空配制解药。 洛心则如约定的那般,去找洛希。 回到洛希的藏身之地,眼前的一切让洛心震惊不已。明明只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可是原本的院落已然成为了一片废墟。 洛心检查着地上砖瓦的碎片,发现这些裂口是由内力造成的。满地狼藉,也像是打斗之后留下的。 “小希!”洛心忍不住大喊了几声,“二弟!” 沒有人回应。 这该如何是好?洛心皱眉,一天找不到二弟,他们就一天不能启程赶往塞北。时间越久,变数越多,这一切都让洛心觉得极度不安。 “谁?”洛心察觉到有人埋伏在自己的周围,“出來!” “洛少爷,是我。”橙颜从隐藏处走出來。 洛心很是警惕,“跟着我做什么?” “洛少爷无须多疑。”橙颜说道,“我昨日遍寻不到黄锦和蓝果,所以猜测他们可能來了这里。” 洛心不悦,“不能说实话吗?既然昨日就猜测他们來了这里,那你又为何今日清晨才出现?还有,‘猜测’这两个字实在是多余了,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橙颜略显诧异,然后很快说道,“我是奉主上之命來时刻保护洛少爷的。” 洛心明白了,“席空是让你來监视我的,有意思。席空体内的毒性发作了,居然还有心情派人监视我,有意思极了。他是在害怕我带走小天吗?” 橙颜刚想解释,洛心又说道,“不管席空现在在哪儿,亦或是他想做什么,都请你回去转告他,小天我是一定会带走的,不信我们走着瞧。” “这句话我会转告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请洛少爷担心一下你的二弟吧。”橙颜说道,“昨夜,洛少爷的二弟与顾凌寒在这里为了顾花君大战了一场,结果洛少爷的二弟输了,然后就被顾凌寒绑走了。” “什么?”洛心问道,“顾凌寒把小希关在哪里了,你知道吗?” 橙颜摇头,“很多顾凌寒的私密地方我们暂时还进不去,所以无法探查人是否被关在了里面。”橙颜的关键意思不是说他们进不去,而是他们知道在哪儿,但是他们却沒有理由冒着危险进去。毕竟救出洛希对他们來说似乎沒有什么好处。 洛心明白橙颜话里的意思了,席空大概想要用洛希的命來换一句洛天永不离开的誓言。 一零六、言不由衷 紫川把刚收到的字条攥在手心里,然后用力一捻,字条就变成粉末随风飘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席空正在运功打坐,调理气息,感觉到身边出现了真气的波动后,问道,“何事?” 紫川回禀道,“是蓝果传來的消息,除了洛少爷已经知道主上的真实身份之外,其他的事情皆与主上所预想的一样,不差分毫。” 席空睁开眼睛,“无妨。身份的事早晚是要告诉他的。” “官银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想起字条上蓝果歪歪扭扭的字体,紫川就忍不住笑出声來,“蓝果说洛希已经找到了顾凌寒藏匿官银的地方。” 席空说道,“提高各处粮食的收购价格,然后再把官银收回來,最后把洛盛世和他的夫人放了。” 紫川问道,“顾继学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牢里的人,想必他们一旦走出牢房,就逃脱不了被刺杀的命运。所以我想问他们出狱之后是否需要派人保护?” “自然,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出手。既然小天以为他有本事在离开我的庇护下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那我便看看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紫川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主上对所爱之人都可以这么狠心,更何况其他的人呢?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紫川打消了,毕竟他亲眼看到当正在运功的主上接到洛天与洛心商议着迁往塞北的消息时突然气血翻涌,吐出了几口黑血,差点走火入魔。也许正是因为爱得太浓,所以当被背叛时才会恨得更深。 席空用半个时辰将刚才翻涌的真气一一归入丹田,微微吐气,终于让气血重新归于平稳。 “还有何事?”席空看到紫川一直在一旁等候。 紫川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简要说道,“是关于瑕妃的事情。” 席空淡然道,“我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无须解释。虽然宫里的人都看不出來你是假的,但是洛瑕太过聪慧,我们根本瞒不住她,所以也不用避讳她太多。” “可是那孩子?”紫川知道主上根本就不在乎那个瑕妃,可是她好歹也算是主上的女人,红杏出墙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忍不了吧? 席空倒是不在乎,应该说只要洛瑕出墙的对象不是洛天,其他的人他都不在乎。 所以席空说道,“派人保护她,让她把孩子平安地生下來。我也比较好奇在深宫之中,瑕妃会怀上谁的孩子。说不定将來这个孩子在某个时刻还会成为我们手中的筹码。” 紫川有些同情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了,在娘胎里就已经成了瑕妃的保命符,如今又成了主上的筹码,想必这个孩子将來的命运会更加多舛。 “主上,有人來了,是否要属下拦截?”紫川听到七八个女人靠近的脚步声。 紫川与席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皇帝的寝宫,能到这里來的想必是哪个妃子。而敢大摇大摆地领着六七个宫女來到皇帝寝宫的妃子只有一个,,黎妃,这个女人可不好惹,紫川最害怕与她打交道。 席空吩咐紫川,“放她进來。平时说得很好听,此生最爱的人是皇上。现在不妨來看一看当真的皇上出现时,她是不是能够察觉得到。” “是。”紫川依照席空的吩咐未去阻止靠近的人,而是脱下身上的龙袍,接着一个纵身跳上房梁,然后躲了起來。 席空不紧不慢地喊道,“來人,更衣。” “皇上,让臣妾來服侍您更衣吧?”黎妃化了红妆的脸上带着几分媚笑,仿若三月桃花。可惜现在是深秋,她的笑在席空看來很不应景。 跟随着黎妃进入到寝宫的小太监胆怯地跪在席空的面前,“奴才來不及禀告,还请皇上恕罪。”话外的意思是黎妃横闯,他沒有时间禀告。 席空摆了摆手,“下去吧。” 黎妃瞪了小太监一眼,然后径自走到席空的身边,福了福身,接着拿起龙袍,“皇上已经很久都沒有到臣妾那里去了,可是把臣妾忘记了?” 席空抬起手臂穿上龙袍,“瑕儿有了身孕,朕自然要多陪陪她。” “皇上考虑得很周到。瑕妃比臣妾小了岁许,如今却比臣妾先有了皇上的孩子,臣妾虽不知道孕育龙子是什么滋味,但是想來就很辛苦,皇上多陪陪瑕妃也是应该的。”黎妃说着体贴的话走到席空的身后为他整理龙袍,眼睛里带着的恶毒却被房梁上的紫川看得是清清楚楚。 紫川再次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原來这个女人平时在自己的身后就是这幅狠戾的模样啊! 席空拍了拍黎妃的手,“你能这样想,很好。” 黎妃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皇上的话明明是夸奖,为何她听出了威胁的味道?还有,今日皇上给她的感觉也很不一样,好像比平日里更像一位霸主。难道之前皇上懦懦弱弱的表现都是装出來的? 黎妃看着席空的后背,又觉得这个背影的确是自己熟悉的,但是为何感觉差了这么多?之前的皇帝是绵羊,现在的皇帝一直都是老虎。 想起自己在皇上的面前总是一幅咄咄逼人的模样,黎妃突然有些打怵。君主再懦弱也终究是君主,她总是无意之中就忘记了这一点。 “怎么不继续?”席空看着发愣的黎妃,“领子还沒弄好。” 黎妃低着头,不敢如以前一样直视皇上的眼睛,“请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太久沒有见到皇上,所以看得走神了。” “太久?不过才半个月而已。”席空对宫中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自然知道紫川在假扮自己时于各宫嫔妃处留宿的时间。 黎妃不悦,“父亲在这半个月里就已经进宫觐见皇上很多次了,臣妾好歹也算是皇上您的女人,可是却还不如父亲见皇上的次数多呢。” 席空在心里冷笑,果然扯到左偃的身上去了。这次黎妃特意跑到寝宫里,怕也是得到了左偃的吩咐前來打探消息的。 “左将军是国之重臣,朕待他自然不同于旁人,爱妃竟是连自己父亲的醋也要吃吗?”席空哈哈大笑起來。 黎妃娇若梨花,娇滴滴地说道,“皇上莫要取笑臣妾……”黎妃一边说话,一边往席空的身上蹭,挑逗意味非常明显。 席空不动声色地推开黎妃,“今日朕还有许多奏本要看,爱妃无事的话就回去歇息。” “皇上……”黎妃低声说道,“您已经很久都沒有碰臣妾了……瑕妃已经有了身孕,臣妾也要嘛。” 瑕妃突然怀孕的消息让黎妃、左偃甚至是顾继学都震惊不已,每个人都很清楚在皇家孩子意味着什么。公主还好,万一瑕妃肚子里的是个皇子,皇后之位她是坐定了。 只是因为有了身孕,瑕妃就等于多了一个靠山,黎妃反观自己,除了父亲她什么依靠都沒有。万一父亲跟着顾继学反叛失败,她的膝下又无子嗣,那么等待她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所以黎妃早已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怀上皇帝的孩子。但是左偃不同意她的想法。在左偃看來,他的外孙将來绝对是英勇善战的将军,但是和一个总是懦弱的皇帝生出來的孩子能做将军吗? 左偃建议黎妃找个时机给瑕妃下药,让这个孩子胎死于腹中。黎妃认为时机尚早,她如果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黎妃打算等到瑕妃的肚子变大,一旦孩子有危险,也无法保住大人的时候再动手。一尸两命,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爱妃喜欢听戏吗?”席空突然问道。 黎妃不知皇上这句话是何意,但是她记得皇上在看戏时很是高兴,所以就保守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喜欢。” “喜欢就好。”席空说道,“朕以为爱妃很适合去搭台子唱戏,以爱妃的实力绝对赶压那些靠这手活吃饭的人。” 黎妃突然跪在席空的面前,“请皇上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听到自己要被皇上亲自派去唱戏,黎妃这心里就慌了。 席空明知故问,“爱妃再也不敢什么了?朕似乎什么都沒说。” “臣妾再也不敢替皇上做决定了。”皇上愿意让谁侍寝,谁才能侍寝。而不能像自己这般,替皇帝决定谁要侍寝。 席空再次下逐客令,“等朕得空下來就会去看爱妃的,所以爱妃可以回去了。” “是。”黎妃感觉此时的自己更像是一只被蜘蛛盯上的飞蛾,幸亏她跑得快才不至于丧命。 黎妃离开后,紫川直接从房梁上跳下來,“主上,这个黎妃诡计多端,主上一定要小心。” 席空嗤笑道,“她想和我斗,还太嫩。再者,现在瑕妃与她彼此牵制,想必两个人暂时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最近一段时间企鹅的私人事情很多,也很乱,所以的更新时间总是无规律地变动着,谢谢各位读者朋友一直以來的包涵与支持。】 一零七、大智若愚 “爱妃喜欢听戏吗?”席空突然问道。 黎妃不知皇上这句话是何意,但是她记得皇上在看戏时很是高兴,所以就保守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喜欢。” “喜欢就好。”席空说道,“朕以为爱妃很适合去搭台子唱戏,以爱妃的实力绝对赶压那些靠这手活吃饭的人。” 黎妃突然跪在席空的面前,“请皇上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听到自己要被皇上亲自派去唱戏,黎妃这心里就慌了。 席空明知故问,“爱妃再也不敢什么了?朕似乎什么都沒说。” 席空再次下逐客令,“等朕得空下來就会去看爱妃的,所以爱妃可以回去了。” “是。”黎妃感觉此时的自己更像是一只被蜘蛛盯上的飞蛾,幸亏她跑得快才不至于丧命。 黎妃离开后,紫川直接从房梁上跳下來,“主上,这个黎妃诡计多端,主上一定要小心。” 席空嗤笑道,“她想和我斗,还太嫩。再者,现在瑕妃与她彼此牵制,想必两个人暂时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席空话音刚落,就听妨才的小太监在寝宫外通报道,“禀皇上,瑕妃娘娘來了。” 紫川望着席空,“主上是否要亲自应对瑕妃娘娘?” “自然。”席空的话中带着几分玩味,“总要把两个女人对比一下,才能知道哪个更适合皇后这个位置。”本來瑕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后宫之首的位置就只剩下一个。可是算瑕妃幸运,最后一个孩子竟也把她从冷宫里拉回了万千宠爱的日子。 紫川明白席空的意思,于是又主动躲到房梁上去了。 席空本想直接吩咐小太监放瑕妃进來,但是考虑了片刻后却决定亲自出去迎接这位所谓的 第 107 章 中起來然后全都杀掉的话,他们还真的一个都跑不了。而瑕妃根本就沒忘这方面想,所以紫川才在怀疑以往聪慧无比的瑕妃究竟哪里去了? “既然定下了,朕这就下旨召他们入宫。”席空说道,“瑕儿不妨去准备片刻,等他们入宫朕会派人知会瑕儿的。” “是。劳皇上费心了,臣妾告退。” 瑕妃走出皇帝的寝宫,然后就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御苑宫。 “叶道长……”瑕妃进入到自己的寝殿里,轻轻地喊道。 “我在这里。”叶融从房梁上缓缓落在地面上。 瑕妃连忙说道,“请叶道长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瑕儿的几位兄长进入皇宫。” “为何?”叶融以一个凡夫俗子的眼光看來,能够进入皇宫看一眼皇帝的天颜,那是多少人都羡慕不來的福气啊。 瑕妃说道,“虽然我沒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我感觉到皇上让我与家人见一面的目的很不单纯。既然我已经熬了五年,那么再多熬几年不见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让家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叶融无奈地笑了,“你们兄妹几个也算是奇葩了。洛心特意到虚尘苑來拜托我进到皇宫里必须嘱咐你事事以自己为主,不要管他们;你倒好,直接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他们,却不想想自己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之后皇帝会怎么对你。” 瑕妃淡然一笑,“不管怎么样,我姓洛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虽然我只在洛家庄生活了十年,但是血缘上的羁绊是一辈子的。即使时隔五年,几位哥哥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还是那么清晰明亮。如果只需要牺牲一个人便能换來全家的安定生活,那么我愿意成为这个牺牲的人。” 叶融顿时对瑕妃刮目相看起來,“不愧是洛家庄教出來的人,思想境界可窥一斑。” “叶道长夸奖了。”瑕妃再次重复道,“请叶道长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瑕儿的几位兄长进入皇宫,瑕儿感之不尽。” 叶融点头,“我会的。但是在下有几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瑕妃说道,“叶道长但说无妨买,这里又沒有外人。” 叶融说道,“其实皇上的醉翁之意并不在于摧毁整个洛家庄。” “是吗?”瑕妃自然要问道,“那不知以叶道长看來,皇上的醉翁之意究竟在何处上?” 叶融摇头,有些话点到即可,说得多了反倒把危险往自己的身上引。再者以瑕妃的聪明才智,她早晚会明白皇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洛天。 瑕妃见叶融不愿说,于是就不问了,“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么,总是我是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家人的,” “瑕妃果然是有心之人。”叶融抱拳说道,“洛心所托我已带到,瑕妃所托在下也会尽力告知洛心或是洛希。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瑕妃如江湖儿女一般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零八、意想不到 洛天看着眼前穿着太监服饰的人,问道,“这是圣旨?”戏文里的圣旨不都是写在一块黄色的绫锦织品上吗?为何眼前这人的手里什么都沒有,难不成他是假的? 总管太监的眼神迷离着,捉摸不透洛天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装糊涂,“回洛少爷的话,皇上说出的话自然就是圣旨。” 洛天当然知道皇上说出的话就是圣旨,但洛天不知道的是皇上的圣旨为何与自己有关,莫非席大哥已经打算以真实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吗?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按圣旨上说的做,立即进宫?”洛天觉得既然皇上是席大哥,那么是不是表明就算自己稍微地反抗他一下也不会被降罪? 总管太监看洛天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不屑,本以为洛天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在装傻,所以自己需要防备与巴结;沒想到洛天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白兔,是真傻。那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果然洛家庄已经败落了,一代不如一代。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7节 “回洛少爷的话,既然皇上命令洛少爷在半个时辰内赶到皇宫,哪怕洛少爷只是迟了半步,那也是要受罚的。”总管太监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做好了接受贿赂的准备,因为迟与不迟,都是他说了算的。洛天就算再傻,总不会连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吧? 洛天不傻,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进宫还有这种先贿赂太监总管的规矩,所以只是抱拳说道,“那就请总管前面带路吧。”却连一份薄礼都沒有为太监总管准备。 “呵呵……”太监总管尴尬地笑了两声,把准备接银子的两只手收回來一只,“那就请吧,洛少爷。” “小天!”青风慌慌张张地跑出來拦住洛天,小声地说道,“别去。” 洛天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就算席大哥一直在利用洛家庄,他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 当着太监总管的面儿,青风不能说太多,所以只能用眼神恳求洛天不要进宫,因为只要有点心眼儿的人都能看出來他一旦进宫就别想再出來了! “哎呀,你真的不用担心。”洛天说道,“圣旨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嘛,因为洛家庄的事情,小妹担心我们这几个哥哥担心得寝食难安。所以在洛家庄的罪名被洗脱了之后,皇上看在小妹怀了龙种的份上特意召我们入宫,以解小妹的思家之苦。这也是人之常情嘛,青风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青风拉着洛天走到离总管太监数十步远的地方,说道,“你很清楚我在担心什么,所以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洛天摇头,“不清楚。” “小天!”青风急了,“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去去就回吗?!” “沒有真的这么以为。只是我不去的话,爹和娘、小妹、大哥和二哥,甚至是经臣怕是都要因为我而遭殃了。”洛天苦笑,“我以为席大哥不会这么对我,沒想到……唉,果然是做皇帝的人呐,解决问題的方法都和我们这些凡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青风很是无奈,“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过于乐观还是已经接受现实听天由命了。” “都有吧。”洛天说道,“以我对席大哥的了解,他很可能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就把我禁锢在他的身边,而是给我一个机会看我能飞多远。等我飞得筋疲力竭之时,他会在身后等着我转身向他求救,然后再狠狠地折断我的羽翼。” 听完洛天的分析,青风忍不住侧目道,“看來你还沒有完全沉溺在感情之中而失去理智,这样我就放心了。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会的。”洛天转身跟着太监总管离开。 洛天离开后不久,洛心就和叶融一起回到了同尘园里。 “小天呢?”洛心问青风。 “刚走。进宫去了。”青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小天会回來的,你们不用担心。” 洛心又向青风询问了皇上召小天进宫的由头,得知答案后与叶融相视一眼,“现在去把小天追回來还來得及。” 叶融摇头,“我之前就对瑕妃说过席空的醉翁之意不在摧毁洛家庄上,如今他单独召见洛天而非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席空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他只是想给自己和洛天一个选择的机会,而选择权在洛天的手里。所以我们不用去追,小天的确会回來的。” 洛心向來都觉得叶融说出的话很有道理,这次也一样,“既然叶道长认为小天会回來,那我就沒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如今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到小希的下落,然后我们也好在爹和娘回來后抓紧时间举家迁往塞北。” “迁往塞北?”青风和叶融同时吃惊地重复着洛心的话。 青风已经做好了跟着洛天离开的准备,但是他沒有想到洛天的目的地竟然是近似于荒芜之地的塞北,更沒有想到洛天的计划里居然还有洛希。不过想來也应该是这样,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啊!青风苦笑,看來他不能跟着洛天离开了。果然,有些事情你越是逃避,调皮的老天就越会把它送到你的面前來。 叶融则觉得心口憋闷,喘不过气來。叶融本以为季经臣不在,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接近洛心,然后得到洛心的爱。沒想到洛心却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而这离开的计划他却是怎么都无法参与进來的。“举家迁往塞北”,叶融多希望自己也属于这个家啊! 洛心疑惑地看着面前两个人脸上的奇怪表情,“你们两个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洛心猜到叶融是因为自己而变脸,那青风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他对小希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青风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担心小天无法适应塞北那种蛮夷之地。况且那里是石鬼城,也就是东陵逸的地盘,东陵逸因为与小天的比试而下落不明,若被石鬼城的人发现小天的真实身份,你们怕是会有危险。” 洛心若有所思地看着青风,解释道,“我早已打点好了塞北的一切,命人建造的园子也和洛家庄的格局很相似,所以小天去了塞北之后依旧可以过他阔少爷的生活,青风完全不必担心他无法适应。至于石鬼城里的那些人,更是无须担心,只要他们敢來惹事,我不介意手里再多一座城。” “大少爷果然霸气,把一切都考虑好了。”叶融忍不住问道,“那么季经臣呢?大少爷把他置于何地?” 叶融本不想在洛心的面前提起季经臣,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季经臣是否出现在了洛心的迁移计划里。若季经臣沒有出现在洛心的计划里,那么叶融还可以觉得被安慰了几分;若季经臣出现在了洛心的计划里,那么叶融也可以劝自己该放弃就放弃吧,别再强求了。 听到一直被刻意遗忘的季经臣的名字,洛心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被堵住了一般,体内的真气在躁动不安,似乎下一刻就会冲爆脉络,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他……”洛心开口,尚未说出只言片语,心却酸涩不已,“他……本就和我沒有什么关系,又何谈我把他置于何地?” 洛心想,现在季经臣怕是和姜癸在一起吧?那就希望他们能幸福,除此之外,洛心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毕竟答应了姜癸要离开季经臣,洛心就必须做到。 心再痛又如何,假装心已经被弄丢了,它也就不会再痛了。 “是吗?”叶融微笑,胸口的气也畅通了几分,“早些年间在下就想去塞北走一走,如今正好与洛心一起,不知洛心是否愿意?” 洛心这才意识到妨才叶融称呼自己为“大少爷”,现在又和平时一样称呼自己为“洛心”,看來他已然做出了决定。 “承蒙叶道长不嫌弃,洛心自然欢迎道长一同前往塞北。毕竟以道长的武功,我们这一路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洛心说道,“今日暂且商议到这里,我还要出去找寻小希的下落。” 叶融说道,“我帮你。” 洛心刚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小希此时也不知在何处受苦,能早一分找到他也是好的,所以就说道,“那就再次麻烦叶道长了。” 两人离开后青风回到自己的屋内,写了一张字条,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响哨,很快一只凶狠的鹰鹫就从远处飞來,穿过木窗老老实实落在青风的肩头上。 青风把藏匿着字条的小筒绑在鹰鹫的利爪上,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去吧。飞得高一点。” 鹰鹫似乎听懂了青风的话,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鹰鹫的确飞得很高,就算是再强劲的弓箭,再厉害的武士也不能把它从高空中射下來。 青风看着飞远了的鹰鹫,自言自语道,“小天,我多希望你是鹰鹫而不是白鸽啊,这样的话就算是主上也拿你沒办法。” 一零九、错的是谁 洛心这才意识到妨才叶融称呼自己为“大少爷”,现在又和平时一样称呼自己为“洛心”,看來他已然做出了决定。 “承蒙叶道长不嫌弃,洛心自然欢迎道长一同前往塞北。毕竟以道长的武功,我们这一路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洛心说道,“今日暂且商议到这里,我还要出去找寻小希的下落。” 叶融说道,“我帮你。” 洛心刚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小希此时也不知在何处受苦,能早一分找到他也是好的,所以就说道,“那就再次麻烦叶道长了。” 两人离开后青风回到自己的屋内,写了一张字条,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响哨,很快一只凶狠的鹰鹫就从远处飞來,穿过木窗老老实实落在青风的肩头上。 青风把藏匿着字条的小筒绑在鹰鹫的利爪上,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去吧。飞得高一点。” 鹰鹫似乎听懂了青风的话,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鹰鹫的确飞得很高,就算是再强劲的弓箭,再厉害的武士也不能把它从高空中射下來。 青风看着飞远了的鹰鹫,自言自语道,“小天,我多希望你是鹰鹫而不是白鸽啊,这样的话就算是主上也拿你沒办法。” 因为沒有收到洛天给的银子,所以总管太监把洛天领到大殿外时就想有意为难他一下。 “请洛少爷在此等候,奴才这就进去禀告。” “有劳总管了。”自打进入皇宫起,洛天便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建筑和景物,一双眼睛实在是忙不过來,所以根本就沒有留意到总管太监的嘴角露出的得逞微笑。 总管推开门进了大殿,然后关了门,接着这扇门就在洛天的眼前紧紧关闭了一个时辰,再也沒有打开过。 洛天在等了一刻钟后就觉得自己被总管太监耍了,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这个以前从來沒有过交集的人? 仔细回想着在两个人在同尘园里说过的话,以及在來皇宫的路上太监总管的表现,洛天暗道一声:坏了。自己刚涉世不久,真的还沒有來得及考虑巴结皇帝身边人的这种事情。 洛天迎着秋风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在太监总管消气之前,他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幸好身上的衣袍够暖和,洛天并沒有觉得等待有多么难熬。 几片黄色的落叶随风飘散到回廊上,然后打着旋儿落在洛天的脚边。洛天蹲下身子,捡起一片黄叶,脱口而出,“如我一样,身不由已。” 两指夹着黄叶,洛天凝聚内力,手掌带着一股劲气,迅捷有力地把落叶嵌入十步之外的土地里。 洛天说道,“就让尘归尘,土归土吧。”这才是世间万物最终的归宿。 “你怎知它不想随着风多飘荡几日呢?”席空出现在洛天的身后,很自然地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 洛天的身体瞬间变得很僵硬,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那席大哥又怎么知道它不愿意坦然地接受死亡,然后进入轮回呢?”洛天推开席空揽在自己腰处的手臂,然后转身跪在他的面前,“草民洛天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席空沒有伸出把洛天拉起來,而是冷着脸问道,“谁教你这样做的?” “以前洛家庄总是请戏班子搭台唱戏,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洛天疑惑地看着席空,“难道不对吗?” “对!很对!”席空转身就走,“那你就这样跪着吧!沒有朕的命令,不许起來!也不许离开!” 洛天禁不住笑了,席大哥果然是被自己气坏了,不能站起來,还怎么谈离开?伸出手摸着正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膝盖,洛天很是后悔沒有往那里多塞几层棉花。果然罚跪这种惩罚,不只是爹和娘,就连皇帝也很爱用呢。 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到,洛天突然听到了从远处传來一阵刺耳的哀嚎声。声音愈來愈近,在靠近洛天。 “请皇上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娘啊!请皇上饶命……”声音越來越凄惨,听得洛天浑身发毛。 沒用多长时间,发出凄惨声音的主人便被几个高壮的太监拖到了洛天的面前,然后几个太监举起手里的木棍就开始打地上的那个人。洛天定眼一看,躺在地上被拖得血肉模糊的那个人不正是之前的太监总管吗? “洛少爷救命啊!求洛少爷大慈大悲,饶了小人一命吧!妨才是小人不对,请洛少爷在皇上面前替小人说两句好话吧!小人还不想死啊!”虽然太监总管此时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洛天是他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洛天跪在地上,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大滩又一大滩的血从太监总管的身体里流出來。不知为何,本是暴虐无比的画面在洛天看來竟是异常的美丽妖冶,似乎几日以來憋在心里的闷气都顺着那些血流向了它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监总管就已经被打的是出气多进气少。他一直在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洛天,可是却再也喊不出來一句救命的话。 洛天这才意识到他如果真的不出手相救的话,他们是真的会打出人命的。所以洛天说道,“住手!” 席空早已吩咐过几个太监要听洛天的话,因此洛天一喊住手,几个太监就立即收了手,拿着木棍退到一边。 洛天依旧跪在地上,仰起头问个子最高身体最壮的那个太监,“你们为什么打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收受贿赂吧?” 几个太监纷纷摇头,“回主子的话,奴才们也不知道。” “主子?”洛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麻烦你们把他抬下去吧,顺便请个御医给他看看,别真把人打死了。” “是。”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把总管太监抬走,徒留一地血。 洛天揉着开始发酸的腰,说道,“皇上,我累了。” 无人应答。 一刻钟后,洛天又说道,“席大哥,我真的累了,也饿了。” 这一次席空很快出现在洛天的面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洛天摇头,肯定地说道,“我沒错。” “那就接着跪吧。” “席大哥!”洛天收起满不在乎的表情,一脸郑重地问道,“做错事情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为何我要受罚?” 洛天的言语之中已有几分气愤,席空自然感觉到了。 “错的人是我?”席空问道,“那你倒是说一说我错在何处?” 洛天本想男子汉一把,大胆地从地上站起來,但是被席空带着龙威的眼神一扫,洛天整个人就怂了,然后就只好继续跪在地上说道,“数月前洛家庄私吞官银的虚假消息是被你派人煽风点火烧起來的,你认不认?” 席空点头,“我认。凡是成大事者就必须……” 洛天被气得从地上直接跳起來,“别再对我说什么一些牺牲是必要的!我沒那么伟大,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大事而牺牲自己的亲人!” “好,我知道了,家人对你來说是最重要的。”席空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哪些事情是我做错了?不妨全都说出來。” “还有很多!”洛天说道,“我不知道你是皇上,所以糊涂之下接受了你的感情。可是你明知道瑕妃是我的妹妹,你却一边想和我在一起,一边却让她怀了身孕!” 席空愣了片刻,很快反应了过來,“所以你想离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害了洛家庄,而是因为你以为我在同时玩弄你们兄妹的感情?” “不是吗?”洛天装作无所谓地说道,“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小妹又有了身孕,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结束吧。以后还请席大哥多多照顾小妹,她虽自小练武,身体比一般女孩子要好太多,但她也是需要被人宠的。” “小天,这就是你的决定?”席空的拳头紧握着,似乎准备着下一秒就把洛天打晕,然后把他关起來。 洛天点头,“是。和自己的妹妹抢男人,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到。” 席空的眼睛亮了,“所以你想过‘抢’这种事?” “当然想过,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洛天注视着席空的眼睛,说道,“不过这种想法在我决定离开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现过,也许这也是老天的想法吧。不是你的东西,就算你攥得太紧,它还是会像水珠或是沙子一般从你攥紧的手心里消失。” 席空觉得洛天好像成熟了不少,这让他觉得恐慌,“小天,你听我说。瑕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洛天不想听,因为这些谎言听得多了也不会变成真的。瑕儿瑕儿的,叫得那么亲切,像是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后男人该有的表现吗?就算要撒谎,也请想一些高明的谎言好不好?一个人被骗了感情,若对方愿意骗一辈子,那也是不错的。所以现在,洛天就把要这个被骗一辈子的机会留给已经怀了身孕的妹妹。 一二零、无情之人 席空觉得洛天好像成熟了不少,这让他觉得恐慌,“小天,你听我说。瑕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洛天不想听,因为这些谎言听得多了也不会变成真的。瑕儿瑕儿的,叫得那么亲切,像是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后男人该有的表现吗?就算要撒谎,也请想一些高明的谎言好不好?一个人被骗了感情,若对方愿意骗一辈子,那也是不错的。所以现在,洛天就把要这个被骗一辈子的机会留给已经怀了身孕的妹妹。 看到洛天表露出的不耐烦的神情,席空这心里也窜起了不少怒气,“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命御医开一个药方,流掉瑕妃肚子里的孩子!” 洛天的脸色变了,“不要!不管小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但那孩子都是我的外甥,是我们洛家的后代,我是不会让你伤害那个孩子的!” 席空又问道,“那你现在是否相信瑕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洛天连连点头,“我信我信。” 席空的嘴角翘起,“信我就好。在这种事情上,我沒有理由骗你。既然占据我心的人是你,我又怎么可能碰其他的人?” 洛天的脸皮还是很薄,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也让他红了脸,“小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又是谁的?” 席空摇头,“洛瑕是你的妹妹,所以我向來对她疏于监视。反正宫里來來往往也就那么些个人,早晚会查出來的。” “那你不打算责罚小妹吗?”洛天知道民间对于犯了七出之过的女人都很残忍,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如何,想來也只能更残忍,否则宫里成千上万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管理好的。 “责罚?”席空说道,“想过,但最终沒有。我只是担心责罚了瑕妃之后,失去的会更多。”席空用炙热的眼神盯着洛天,刚才那句话的意义可见一斑。 听闻此话,洛天难得地感觉到对席空很抱歉。因为自己的关系能把绿帽子这种东西戴得这么无所谓,洛天甚至有些佩服席空了。 “咚!”“咚!”“咚!”…… 离皇宫很远的青山上的钟声居然奇迹般地传到了洛天和席空的耳朵里。 洛天疑惑道,“平时不是听不见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而且这钟声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席空说道,“的确很奇怪,像是故意有人在用这钟声传递什么消息。紫川,你派人去查一查是什么情况。” “是。”紫川突然出现跪在席空的面前,回应了一声后又突然消失。 洛天盯着紫川离开的方向,问道,“背影和身形都与席大哥很像啊,莫非这就是席大哥平日里的替身?小妹的孩子会不会就是他的?” “不会。”席空对此很肯定,“心有所爱,其他的人就算再似牡丹,在紫川的心里也不过如草芥一般。” “嗯,有道理。”听完席空的话,洛天若有所悟。 席空突然问道,“你來这里就沒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当然有。”洛天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席空,“这是我为了解开你身上的毒性而配置的药丸。先说好,这些药丸并不能完全解开你身上的毒,只是暂时起到抑制作用而已。不过席大哥请放心,等我安全抵达塞北之后,我一定会静心替你研制解药。” “还是决定要离开?”席空问道。 洛天点头,“青风不是应该告诉你了吗?难道那只鹰鹫飞的还沒有我走的快吗?对了,青风我要带走。” “随你。”席空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派他时刻注意你的举动。” 洛天本以为会遭到席空的强烈阻拦,沒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同意自己离开,洛天这心里不禁多了一丝小失落。 “不拦着我?”洛天还是忍不住问道。 席空摇头,“拦着你有用吗?既然你觉得塞北适合你,那你不如亲自去看一看。不管你们将遇到什么事,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插手,如果坚持不下去的话就早些回到我的身边。” 洛天笑了,“那万一我坚持下去了呢?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回來了。” 席空澄明的眼睛盯着洛天,“你不回來,我就不能去找你吗?” 洛天笑不出來了,“说得好听!这天下,你舍得吗?如果你不在乎这个皇位的话,又何至于在与顾继学的对抗中舍弃洛家庄?又何至于不直接杀了顾继学,非要等他所有的枝枝叶叶都耐不住心展露出來之时,再把他们连根拔起?” “不仅仅是为了皇位。”席空说道,“祖上打下來的江山,不能毁在我的手里。若是殷家天下变成了顾家天下,我死后怕是也无颜面对先辈。” “罢了。”洛天说道,“在我看來,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是谁的天下并不重要。我不是你,所以不能理解这天下为何不能被冠以他姓。既然你满心满意地想要巩固殷家王朝的地位,而我又向往着自由自在肆意任行的生活……就这样吧,关于我们。” 说到底还是爱得不够深,不愿意为了对方而放弃心中所愿。 席空什么都沒再说,两个人安静地待了片刻,洛天终于说到,“我该走了。” 席空面无表情地对洛天说道,“跟我來。” “去哪儿?”洛天有些打怵,莫不是他突然反悔不让自己离开了? “你不打算见你的小妹了吗?”席空说道,“你是自由之身,去哪儿都可以。但是瑕儿是我的妃子,她不能跟着你们离开。所以在离别之前让你们见一面也算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洛天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席空,高大的身体替自己遮挡住了大半的凉风,衣袂随风飞扬,秋风毫不留情灌进衣袍里的声音竟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情。看着看着,洛天突然湿了眼眶。 “席大哥。”洛天轻喃。 “嗯?”席空耳力很好,所以听到了洛天在喊自己,但是他并沒有回头。席空害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忍不住把洛天圈在怀里,永不放他离开。 洛天连忙眨几次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沒什么。我只是看院子里的菊花开得不错,想让席大哥一起欣赏。” 席空果然转头看着庭院里的花园,一大片紫菊花聚在一起,争先斗艳地绽放着。席空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花开花落这种寓意着短暂的事物,他从來都不喜欢。 洛天说道,“席大哥难道不曾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紫菊花向來生于山谷近水旁及林下,高度如青山一样的地方,如今却在这里开得这么灿烂,想來宫里的园林师傅费了不少功夫呢,可惜席大哥却连看一眼都不屑于看。” 听闻此话,席空停下脚步说道,“并不是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会被人看见。”就如同你也一样看不见我的努力。 洛天心下一颤,已知自己的不对之处,“席大哥,我……” “如果你不打算留下來,其他的废话就不必多说。”席空抬脚,继续往前走。 洛天闭嘴不再说话,也沒有心情欣赏宫里的雕栏玉砌了。 皇宫很大,所以洛天跟着席空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了瑕妃居住的宫殿。 令洛天觉得奇怪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着他们。看來皇宫里的规矩真的很严格,也不知道小妹那种洒脱不羁的个性是怎么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年的。 看着发呆的洛天,席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你进去吧,见过瑕妃之后可以直接离开,我就不奉陪了。” 所以这就是离别?洛天沒有防备,眼睛盯着席空不知该说什么。 席空抬手梳理着洛天被风吹乱的发丝,“本应两刻钟就走到的地方,我故意带着你绕了很多弯,想听你说一句爱我,或是为我留下來。但是……” 但是结果不言而喻,洛天的无情注定了席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洛天伸出手想要握住席空的手,但是席空却在说了一句“保重”之后突然消失在了洛天的面前。 “席大哥!”洛天慌了,席大哥离开得这么着急,莫非是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洛天猜得沒错,席空的确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料想自己又该发狂了。一想到上一次差点杀了洛天,席空就忍不住后怕,所以这一次他要在自己尚未完全失去理智之时离洛天远远的。 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寝宫,席空连忙把洛天刚给他的药丸填进了口中,然后猛灌了几口茶水。 药丸被灌进肚子里,身体里的四经八脉立即像是被一股股热流冲刷着,很是舒服,就连混乱的思绪顿时也清楚了不少。 席空伸出手臂,肌肤里刚刚伸长的红线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想來洛天在配置这些药丸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席空顿觉欣慰,心里对洛天的爱意又深了几分,妨才洛天的无情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抱歉,最近几天都沒有休息好,所以昨夜码完字困得实在是不行了,竟沒有发觉自己迷迷糊糊之中传错了章节。现已改正。】 一二一、也会害怕 洛天猜得沒错,席空的确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料想自己又该发狂了。一想到上一次差点杀了洛天,席空就忍不住后怕,所以这一次他要在自己尚未完全失去理智之时离洛天远远的。 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寝宫,席空连忙把洛天刚给他的药丸填进了口中,然后猛灌了几口茶水。 药丸被灌进肚子里,身体里的四经八脉立即像是被一股股热流冲刷着,很是舒服,就连混乱的思绪顿时也清楚了不少。 席空伸出手臂,肌肤里刚刚伸长的红线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想來洛天在配置这些药丸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席空顿觉欣慰,心里对洛天的爱意又深了几分,妨才洛天的无情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洛天刚想去找席空,洛瑕却从殿里走了出來。 “三哥?”洛瑕自小练武,耳力比常人要好一些,所以在寝宫里就听到了不熟悉之人的走路声。她只是怀疑靠近的人是洛天,沒想到怀疑竟能成真。 洛天远远地站着,呆呆地看着走向自己的亭亭玉立的美人,居然一时间沒有认出那是洛瑕。 洛瑕走到洛天的面前,问道,“小妹我好看吗?” 洛天点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在宫里吃的都不好吗?不是说怀了龙种的妃子很受宠吗,怎么有人前來拜见竟是你亲自出來迎接的?莫不是皇上虐待你了?” “咯咯咯……”洛瑕禁不住掩面而笑,“三哥,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啰嗦呢?”一句话便打破了五年未见的陌生与尴尬。 洛天佯怒,“三哥我这也是关心你,换做是其他人我才懒得说一个字。” “知道了知道了。”洛瑕挽着洛天的手臂,“三哥长高了不少呢,也更加俊俏可爱了。” 洛天刮了一下洛瑕的鼻子,“就会说好听的。我们还是进屋聊吧,天冷了,万一冻着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嗯。” 两个人进到殿内,洛天顿时感觉到暖和了不少。 屋子里摆放着多个暖炉,桌子上又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几个侍女在看到洛瑕的时候全都走上前來小心翼翼伺候着……这一切都让洛天觉得小妹并沒有受苦。这样便好。 在侍女给洛天奉了茶之后,洛瑕便把她们全都赶了出去。 洛瑕坐在床榻上,问道,“我托叶道长给几位哥哥带的话,他沒有带到吗?” 洛天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大哥和叶融后脚就赶到了同尘园,所以他问道,“什么话?” 洛瑕皱眉,“本以为叶道长是可以信任的,沒想到……罢了,在这深宫里待了五年,居然还会相信别人,想來也是我太天真。” “小妹,你不要这么想。”洛天说道,“我与叶道长接触过多次,他这个人还不错,是个侠义之士。我之所以沒有收到你托他带给我的话,大概是因为我们彼此错过了。” 洛瑕不说话,她并不打算反驳三哥。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因宫里宫外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让他们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洛瑕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黑暗,因为这天下本就不怎么光明。但是三哥的心里洒满阳光的地方太多,他乐意相信那些人就让他相信去吧,等吃了亏他就知道有些人真的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善良。 洛瑕说道,“我是想让叶道长给你们带话,若皇上宣三位哥哥入宫与我相聚,你们千万不要上当随着宣旨的人进宫。我有一种感觉,皇上要彻底毁了洛家庄。” “席大哥不会这么做的。”洛天很肯定。 “席大哥?”洛瑕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她太聪明了,聪明到立即猜出來洛天口中的“席大哥”其实就是当今皇上殷天忌。 洛天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与皇上早已相识的事情说出來。爱上自己妹妹的夫君,并且与他有过鱼水之欢,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洛天真的 说不出來。 洛瑕有很多消息來源,但是她所知道的消息必定是皇上想让她知道的,或者是皇上认为就算她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的消息。而席空与洛天的关系,洛瑕则从來都不知道。 洛瑕察觉到洛天很是为难,于是主动转移话題,“大哥和二哥为什么沒有随三哥一起入宫?” 洛天说道,“太监总管只对我一个人宣了旨。大哥当时不在我的身边,他总是來无影去无踪,做什么也从來都不告诉我。至于二哥,他应该还在藏身之处待着。小妹的消息那么灵通,想必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洛瑕的眼中带着阴狠,“顾花君这个人,我早晚要除掉他。” “不可!”洛天阻止道,“顾大哥是我的好友。” 洛瑕不解,“为什么?三哥可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人,二哥也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來!这种人怎么配成为三哥的好友?” 洛天有些不悦,“顾大哥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比小妹更清楚,配不配也由我说了算。之前顾大哥为了帮我追查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中了撕心裂肺之毒差点丢了性命,就算二哥因他而做了错事,这一功一过也可以抵消了。” 洛天的语气有些生硬,所以洛瑕觉得他的话很是刺耳,“三哥,我们五年未曾见面,如今刚一见面你却为了一个外人凶我!你去打听打听,整个皇宫除了皇上之外,现如今有谁敢凶我!” “哎?我哪里是在凶你?这明明是就事论事而已。”洛天顿时放柔了声音和脸上的表情,“好吧,是三哥错了,小妹不要生气好不好?” 洛瑕依旧气呼呼的,不说话,也不看洛天。 洛天把手放在洛瑕的肚子上,“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爱和三哥撒娇?小妹难道不怕肚子里的孩子此时就忍不住爬出來替你打我一拳吗?” 洛瑕终于忍不住笑了,“三哥就会瞎说,这才几个月而已,若是真能爬出來岂不是成了怪物?” 看着小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洛天甚是羡慕,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够拥有为人父亲的幸福。 突然,洛天压低声音问道,“小妹,你说话告诉我,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洛瑕被洛天的问題吓了一大跳,很快就反应过來连忙捂着洛天的嘴,不出声音以嘴型咆哮道,“三哥,你在说什么?!你是想害死我吗?!你知不知道皇上派了多少暗卫在这殿内外?!” 洛天被捂得喘不过來气,只好用手指着天,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接着摆了摆手,表示天大的事也由他这个做哥哥的顶着,她不用害怕。 洛瑕松开手,问道,“皇上已经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是不是?” “……是。”洛天沒想到小妹竟然变得如此聪明,能从一句仅仅用來安慰她的话里推断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只听了一个字,洛瑕便觉得四肢百骸里的血液都在倒流,整个人都快要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洛天接着快要倒下去的洛瑕,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妹无须担心,席……皇上已经答应过我,不追究或者责罚你的过错。” “当真?”洛瑕有些不敢相信,“皇上真的会这么轻易就饶了我?” 洛天点头,“只要有我在,他只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洛瑕大概已经猜到了三哥与皇上的关系,尽管这个关系令她很不齿,但是现在看來这层关系却成为她唯一的保命符。 感觉到怀里的小妹已经把情绪安定了下來,洛天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洛瑕苦笑,“三哥,这大概是小妹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 “洛家庄出事之前,我与黎妃正在争夺后位。黎妃的身后虽然有左偃大将军、顾继学等朝廷重臣支持着,可是她却不如我深得民心。洛家庄每隔半月就会施粥行善,这大大小小的功劳竟被百姓安放在了我的头上。很多百姓写请愿书,请求皇上立我为后。请愿书一多,黎妃便慌了。所以顾继学才会提前行动,借官银丢失的名义摧毁洛家庄,顺便也可以扳倒我。” 洛瑕饮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沒想到皇上只是把我软禁了起來,并非打入冷宫。当时我便知道了,皇上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皇上若是想要把我放出來,他还缺少一个名头。所以我那几日一直在想,要给皇上一个怎样的理由。” “然后你就想到了随便找一个男人让自己怀上孩子吗?”洛天有些心疼,小妹在宫里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也不算随便。那日一个男人突然闯入我的寝宫,我看他仪表堂堂,武功不凡,在发现我之后也沒有伤害我,不像是个坏人,所以就……” 话说到这里,洛天也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你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 洛瑕点头,“不认识,也沒有必要认识。反正他于我的作用就是让我有一个暂时可以保命的孩子,仅此而已。” 一二二、自我牺牲 “洛家庄出事之前,我与黎妃正在争夺后位。黎妃的身后虽然有左偃大将军、顾继学等朝廷重臣支持着,可是她却不如我深得民心。洛家庄每隔半月就会施粥行善,这大大小小的功劳竟被百姓安放在了我的头上。很多百姓写请愿书,请求皇上立我为后。请愿书一多,黎妃便慌了。所以顾继学才会提前行动,借官银丢失的名义摧毁洛家庄,顺便也可以扳倒我。” 洛瑕饮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沒想到皇上只是把我软禁了起來,并非打入冷宫。当时我便知道了,皇上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皇上若是想要把我放出來,他还缺少一个名头。所以我那几日一直在想,要给皇上一个怎样的理由。” “然后你就想到了随便找一个男人让自己怀上孩子吗?”洛天有些心疼,小妹在宫里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也不算随便。那日一个男人突然闯入我的寝宫,我看他仪表堂堂,武功不凡,在发现我之后也沒有伤害我,不像是个坏人,所以就……” 话说到这里,洛天也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你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 洛瑕点头,“不认识,也沒有必要认识。反正他于我的作用就是让我有一个暂时可以保命的孩子,仅此而已。” 获知小妹的奇特想法后,洛天真的哭笑不得,“你是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如此随便?难道你就不怕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吗?” 洛瑕何尝不怕,但是她沒有选择。 “当时皇上派遣钦差大臣专审洛家庄私吞官银案,整个朝堂都知道那个钦差是顾继学的人。若我一直被软禁,那么身后无人撑腰的洛家庄肯定要被那个钦差冠上私吞官银的罪名。我之所以想要怀上身孕享尽天子恩宠,也是为了让顾继学知道,他想定洛家庄的罪名最好还是掂量掂量。” 洛天还是不理解,“那为什么要找别的男人呢?” 虽然当初想到洛瑕肚子里的孩子是席空的这一点让洛天难受了许久,但是若这孩子不是席空的,洛天才真正要为洛瑕捏上一把汗。 面对着自家兄长,洛瑕也不遮遮掩掩,实话实说道,“三哥,无论是真皇上还是那个假扮的,他们自始至终都沒有碰过我。” “什么?”洛天很是吃惊,心里还有一丝甜蜜,席空果然沒有骗他。除此之外更令洛天觉得震惊的是,小妹竟然知道假皇上的存在。 “虽然皇上一直沒有碰我,却还是经常召我侍寝以掩人耳目,所以众人对我有了身孕之事并不怀疑。但是想要纸彻底包住火,我最应该做的就是让皇上也以为他碰过我。所以在我与那陌生男子行过周公之礼后,我曾趁皇上來看我之时将他迷昏在床,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床榻上充作处子之血。” “不可能。”洛天说道,“席……我是说皇上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迷昏。”洛天亲手研制的迷/药都对席空沒有半点作用,更何况是其他普通的江湖迷/药。 “看來三哥很了解皇上啊。”洛瑕说道,“真皇帝自然不可能,但是那天來看望我的皇帝恰好是个假的。三哥说有沒有可能呢?” 洛天不了解紫川的实力,所以说道,“我也不知。” 洛瑕说道,“若不是那日假皇帝轻易被我迷晕,我还不能发现那张脸上贴着一张不属于他的脸皮。不管皇帝是真是假都和我沒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我并沒有揭穿他们。反正只要我怀了身孕,不管真假皇帝以为这孩子是他们谁的,他都能成为洛家庄和我的保命符。” 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过一遍之后,洛天真的震惊无比,小妹在宫里活得如此勾心斗角实在是惹人心疼。那些在宫外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子哪个不是整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或以女工为伴,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也算是活得自在。只有自家小妹,年纪小小的就入了宫,如今才年方十五而已,竟是一幅看透生死的沧桑模样,唉…… “三哥何须露出此等怜悯的神情?”洛瑕笑着说道,“想我活这短短十五年,也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哪怕下一刻就要尘归尘土归土,我也觉得老天待我已经不薄。” “小妹,”洛天抓着洛瑕的手,“跟三哥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那个劳什子后位,咱们不要了,不行吗?” 洛瑕脸上笑得很开心,脑袋却摇晃得厉害,“已经坚持努力五年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这即将到手的权力与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 味,我很快就会品尝到了。” “你可以当皇后,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呢?皇上不可能容得下他,难道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孩子出世,接着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亲手掐死这个孩子吗?”洛天很多次都差点被席空掐死,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洛瑕问道,“三哥会同意皇上杀了这个孩子吗?” “我当然不同意!只要孩子的娘亲是你,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亲人,至于他的父亲是谁我也不在乎。” “只要你不同意,皇上就不会为难这个孩子。”洛瑕掩着口鼻打了一个哈欠,“我累了想睡觉,三哥等我睡着了之后再离开,好吗?” 洛天点头,“睡吧,三哥在这里守着。” 洛瑕躺下,翻身背对着洛天,然后眼泪无声地滑落到枕头上。她明白一觉醒來,也许家里人就已经离开这座城了。 其实权力与后位的吸引力真的沒有那么大,这无论白日或是夜晚都静如古墓的深宫洛瑕早已是待够了,可是她却不能走。她留在皇帝身边,就等同于洛家庄留了一个质子在皇帝的身边。这样一來,皇帝和朝堂才会相信洛家庄并无谋反之意。 洛天替洛瑕掖好被子,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洛天终于听到了洛瑕变得异常平稳的呼吸声,想來是睡熟了。 走出瑕妃的寝宫,洛天对着传來轻微气息却不见人影的地方说道,“在下想要见你们主上,不知谁愿意來为我带路?” 紫川突然出现在洛天的面前,“主上吩咐过,洛少爷可以随时离开,不用向他禀告。” “可是我想见他。” 紫川愣了愣,说道,“洛少爷难道不明白吗?主上不想见你。” “是吗?”洛天很快就收起心里的失落,抱拳道,“我这就离开,请你帮我转告席大哥一句话:归期不定,各自珍重。” 说罢,洛天便离开了。 席空吃过洛天配置的药,心脉已经稳定下來,于是在暗中护送洛天回到同尘园,然后才狠下心來返回皇宫。既然决定要暂时放手,席空就绝不出手阻拦洛天的离开。 “大哥还沒有回來吗?”洛天问青风。 青风说道,“你跟着太监总管走了之后洛心是和叶道长回來过一次,然后又离开去找洛希了,到现在都还沒有回來。” “去找二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洛天觉得如果二哥出事绝对和顾凌寒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青风说道,“洛希昨夜与顾凌寒大打出手,结果输了之后被顾凌寒带走了。” 洛天见青风说得很轻松,于是问道,“二哥被人抓走了,难道你不担心吗?” “他为了别人而大打出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话里话外的醋意,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來。 洛天伸了伸懒腰,“还是我去找顾凌寒吧,好歹因为顾大哥解毒的事情他也欠我几份人情,如今也该到了一并讨要回來的时候了。” 青风特意嘱咐道,“小天,万事小心。切忌顾凌寒并非善类。” “知道了。”于是洛天从宫里回來后尚未把椅子暖热,又出发找顾凌寒去了。 洛天赶到永乐钱庄之时,洛心与顾凌寒正在半空中打得昏天暗地。从眼前的形势上來看,两个人竟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洛天问正在观战的叶融,“叶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一见面就打,还是商议不通才开打的?” 叶融已经观战长达两个时辰了,所以忘记了开打的理由,因此只能说道,“有些人是该被教训一下了,洛心作为武林盟主的兄长,是有资格教训顾凌寒的。” “武林盟主?”洛天晕了,他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去塞北,早就已经把这个位置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融戏谑道,“洛盟主不会已经把自己的江湖职责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洛天急忙摇头,傻笑道,“沒有!沒有!我只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而已。” 叶融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最好是这样,否则……你就太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了。” 洛天继续傻笑,这一招是季经臣教给他的,以不变应万变。 想到季经臣,洛天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來,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为何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一二三、争名夺利 “武林盟主?”洛天晕了,他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去塞北,早就已经把这个位置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融戏谑道,“洛盟主不会已经把自己的江湖职责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洛天急忙摇头,傻笑道,“沒有!沒有!我只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而已。” 叶融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最好是这样,否则……你就太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了。” 洛天继续傻笑,这一招是季经臣教给他的,以不变应万变。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8节 想到季经臣,洛天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來,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为何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洛天看大哥和顾凌寒正打得火热,想必一时半刻停不下來,于是对叶融说道,“叶道长,麻烦你在这里应援大哥,而我现在就偷偷潜入永乐钱庄里去找二哥。” “不用去了。”叶融说道,“一个时辰之前我已经把永乐钱庄翻了一个底朝天,根本就不见洛希的踪迹。所以很大程度上,顾凌寒根本就沒有把洛希关在这里。” 洛天说道,“那我去找顾大哥,他兴许知道二哥被顾凌寒关在了哪里。” “那你也不用去了。”叶融说道,“顾花君被顾凌寒囚禁在一间屋子里,窗户被木条封得死死的,四周还有几个高手在暗中把守,你根本就无法靠近。” “哎?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洛天看了一眼在空中正与大哥激打的顾凌寒,猜测道,“那日我与东陵逸在城东竹林比试,顾凌寒还带着顾大哥出现过呢。难道顾大哥是因为我的事情而惹怒了顾凌寒吗?” 叶融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顾花君惹怒顾凌寒的一部分原因真的是洛天,所以说道,“你想多了。他们两个人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生气、吵架,有时听着线人传來的消息,我也会经常觉得他们吵得莫名其妙。” “线人?”洛天问道,“我的身边沒有你安插进來的人吧?” 叶融摇头,“我暂时还沒有那个本事往席空的身边插人。”以前叶融试过几次,结果派到席空身边的人不仅很快就会被席空发现,且被发现之后那些线人的下场都很惨。久而久之,叶融手底下的那些个人就把席空奉为阎王,说什么都不愿意被派到他的身边做线人。 洛天有一点不理解,“修道之人为何还要参与这些争名夺利之事呢?” 在洛天看來,修道之人就应该清心寡欲,隐世于如蓬莱仙岛这样的地方,而不是栖身在这人人为了权力而自甘堕落的污浊之地。想到这里,洛天就不禁想到了自家小妹,如果她能放下对权力的执着,和自己离开,然后一家人在塞北过着开开心心的日子该有多好!不仅是小妹,还有席空、顾凌寒、顾继学……若他们痴求得少一点,也许他们能够过得更幸福一些。 叶融说道,“我与师父之所以待在这里参合洛家庄与朝廷之事,一则是为了旧情,师父与洛庄主即令父乃是旧识;而來,无碍与名和利,只为自保而已。若两派相争之时我们这些江湖人始终保持着中立或是观望态度不愿意出手,那么万一顾继学或者顾凌寒得手,成了皇帝,我们这个江湖很有可能将再无宁日了。” 洛天不理解为何顾继学或者顾凌寒成了皇帝,江湖就会无宁日。 叶融说道,“你不在官场,又沒有及时收集消息,所以不知道顾继学和顾凌寒一直以來在朝堂之上的主张。” “什么主张?” “凡是习武之人,必须在律法规定的年纪去军营为朝廷效力。” 说实话,这条规定对叶融來说根本就沒什么影响。只要他不想去,沒有人可以强迫他。但是那些武功不济的人不一样,他们无法完全摆脱朝廷的控制,只能把对未來的期望放在叶融的身上,现如今则是武林盟主即洛天的身上,不过洛天并不知情。 洛天依旧不理解,“为朝廷效力不是应该的吗?能者多劳,江湖上的人个个都武功高强,在战场上也能一个打十个,这样不正好替朝廷节省下招兵买马的银子吗?这些省下來的银子就可以用在发生了天灾的地方,想來也是一件好事。” “天真。 第 113 章 葫芦鞭,直击对方的命门。顾凌寒勉强躲过,却在片刻后被葫芦鞭缠得死死的,无法挣脱。 洛心说道,“我赢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二弟的下落了吗?” 顾凌寒笑了,“本以为洛家三兄弟的武功都是花拳绣腿,沒想到我竟输在了你的手上。” “废话少说。”洛心从脚踝处拔出一把短刀,把它抵在顾凌寒的脖子上,“快告诉我二弟的下落!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凌寒淡然地看了一眼抵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好像与自己的生死沒有关系。 “如果,”顾凌寒说道,“虽然是如果,但未必不能成真。如果洛希和季经臣的下落你只能知道一个,那么你会选择哪个呢?” 洛心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你知道经臣的下落?” “我只是说如果而已。”顾凌寒眯着眼睛,像只吃饱饭准备睡觉的老虎,“刀拿走的话,兴许就会是真的了。” 洛心立即把刀收起來,“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顾凌寒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是洛希还是季经臣,你总要选一个才行。两个人都想要的话,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洛心问道,“经臣,他还好吗?” “不知道。但是落在那个疯狂的姜癸手里,想必好过不到哪里去。”顾凌寒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洛希在我的这里,我一定会让他享受贵客的待遇。” 顾凌寒说的是反话,洛天和叶融都听出來了,洛心也不笨,自然明白顾凌寒话里的意思。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好了。”洛心不想总是这样拐弯抹角地猜來猜去,结果却中了对方的圈套。 顾凌寒笑道,“我已经说过了啊,亲情或者是爱情,洛希还是季经臣,你选一个。” 洛心说道,“我都要!” “不要贪心。” 洛心被顾凌寒的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心里郁闷得不行。 洛天看不得自己的大哥受委屈,所以直接走到顾凌寒的身后,抽出衣袖里的针包,然后狠狠地往顾凌寒的身上扎了几针。 “既然被葫芦鞭捆着,就该老实一点。”洛天拿着针在顾凌寒的眼前晃來晃去,“你不要以为有顾大哥保你,我就不会动你。” 顾凌寒的脸开始扭曲,“你对我做了什么?好难受!來人!快來人!” 洛天从洛心的脚踝处抽出刚才的那把刀,再次抵在顾凌寒的脖子处,“我看谁敢上前?难道不想要你们主子的命了?” 看到洛天认真的表情,洛心这时才意识到,他这次是要和顾凌寒玩真的。 一二四、意料之外 洛心与顾凌寒在打了整整三个时辰后终于都有些吃力,顾凌寒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体力稍显逊色,在力气耗尽了一大半后很快就露出几处破绽。洛心常年替朝廷护送官银,在东奔西走之中锻炼了身体,所以坚持的时间自然比顾凌寒要长。 看到顾凌寒露出的破绽,洛心甩出手中的二十四节葫芦鞭,直击对方的命门。顾凌寒勉强躲过,却在片刻后被葫芦鞭缠得死死的,无法挣脱。 洛心说道,“我赢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二弟的下落了吗?” 顾凌寒笑了,“本以为洛家三兄弟的武功都是花拳绣腿,沒想到我竟输在了你的手上。” “废话少说。”洛心从脚踝处拔出一把短刀,把它抵在顾凌寒的脖子上,“快告诉我二弟的下落!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凌寒淡然地看了一眼抵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好像与自己的生死沒有关系。 “如果,”顾凌寒说道,“虽然是如果,但未必不能成真。如果洛希和季经臣的下落你只能知道一个,那么你会选择哪个呢?” 洛心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你知道经臣的下落?” “我只是说如果而已。”顾凌寒眯着眼睛,像只吃饱饭准备睡觉的老虎,“刀拿走的话,兴许就会是真的了。” 洛心立即把刀收起來,“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顾凌寒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是洛希还是季经臣,你总要选一个才行。两个人都想要的话,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洛心问道,“经臣,他还好吗?” “不知道。但是落在那个疯狂的姜癸手里,想必好过不到哪里去。”顾凌寒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洛希在我的这里,我一定会让他享受贵客的待遇。” 顾凌寒说的是反话,洛天和叶融都听出來了,洛心也不笨,自然明白顾凌寒话里的意思。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好了。”洛心不想总是这样拐弯抹角地猜來猜去,结果却中了对方的圈套。 顾凌寒笑道,“我已经说过了啊,亲情或者是爱情,洛希还是季经臣,你选一个。” 洛心说道,“我都要!” “不要贪心。” 洛心被顾凌寒的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心里郁闷得不行。 洛天看不得自己的大哥受委屈,所以直接走到顾凌寒的身后,抽出衣袖里的针包,然后狠狠地往顾凌寒的身上扎了几针。 “既然被葫芦鞭捆着,就该老实一点。”洛天拿着针在顾凌寒的眼前晃來晃去,“你不要以为有顾大哥保你,我就不会动你。” 顾凌寒的脸开始扭曲,“你对我做了什么?好难受!來人!快來人!” 洛天从洛心的脚踝处抽出刚才的那把刀,再次抵在顾凌寒的脖子处,“我看谁敢上前?难道不想要你们主子的命了?” 看到洛天认真的表情,洛心这时才意识到,他这次是要和顾凌寒玩真的。 顾凌寒被那几支针折磨得痛苦极了,叫喊声越來越大,洛天嫌烦,又用一针刺在他的哑穴上。 看着顾凌寒狰狞的表情,洛天心想,活该你把顾大哥囚禁起來,若顾大哥在这里替你求情,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洛心说道,“顾凌寒,若你已经考虑好把经臣和二弟的下落都说出來的话就点点头,否则小天多得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顾凌寒虽被几支针折磨得快要失去神智,但是他却死咬着嘴唇决不松口。 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顾凌寒的手下,但是他们一看自家主人被葫芦鞭捆得死死的,脖子上还被人架着一把刀,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互不退让。 洛天他们毕竟是在顾凌寒的地盘上,所以还是有所顾虑,不敢真的对他下太重的手。万一顾凌寒太过脆弱,一下子不小心死掉了,就算洛心他们三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从永乐钱庄里逃出去,以后的麻烦事也会有很多。 洛天摊开手里的针包,威胁顾凌寒,“我这里还有五根针,每隔片刻,我就会在你的身上挑一个地方扎下去,每一针都会让你后悔抓了我二哥。如果你不想受罪的话最好还是抓紧时间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全都说出來,我不是大哥,沒工夫也沒那个心思陪你耗上几个时辰。” 顾凌寒的下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他却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坚持着决不妥协。若身边的人能仔细观察,他们就会发现顾凌寒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得逞的微笑。因为他知道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局势就会被反转。 洛天与洛心相视一眼,大概猜到了顾凌寒想要拖延时间的目的。 叶融也说道,“小天,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叶融猜测稍后肯定会发生什么大事,否则顾凌寒不可能在面临如此困境之时还能这么淡定。 洛天有些着急,如果他沒猜错的话,爹和娘怕是要被放出來了!再等片刻,他们的选择也许就会变成四个:爹、娘、洛希、季经臣。 时间不等人,洛天收起顾凌寒身上的针,然后直接用拳头迅速且准确地击中他的耳门穴。 洛天把昏过去的顾凌寒和手中的刀一并扔给叶融,“叶道长,我和大哥有事要做,请你守着顾凌寒等着我们回來。”洛天相信以叶融的武功,就算不把刀架在顾凌寒的脖子上,永乐钱庄里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叶融直接把顾凌寒扔在地上,然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命门之处。意思很明显,只要周围的人敢轻举妄动,他的脚稍一用力就能要了顾凌寒的命。 洛天和洛心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永乐钱庄,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两个人刚离开,顾凌寒的几个手下就压着洛希來到了钱庄里。他们本想用洛希來换回自家主人,沒想到洛心和洛天居然离开了,剩下的那一个叶融和洛希又沒什么关系,再加上叶融又是修道之人,本就生性淡薄,所以洛希在这里便失去了作用。 即便如此,双方以各自的人质为要挟的新一轮对峙还是开始了。 叶融闭着眼睛,以站立的姿势入定,然后在心里默念着自家心法,练功看守两不误。 周围的人都认得叶融,知道他武功高强,所以在洛天和洛心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竟沒有一个人敢率先出手。 洛天与洛心走在大街上,果然看到官府张贴告示的地方写着洛家庄私吞官银案现已被查明,洛家庄实属清白,因此洛家庄庄主洛盛世及其夫人理应被无罪释放。 公告栏处一共贴着两张告示,另一张告示则是用的非常喜气的朱纸,一看就知道皇家大概出了什么喜事。 洛天穿过层层的人群,挤到告示的前面,然后在看到告示内容的一瞬间就傻了眼。 “怎么了?”洛心急忙扶着看完告示就一直魂不守舍、连走路都差点撞着其他人的洛天,他也听到别人谈论告示的内容了,也沒什么啊,“不就是皇上下旨,只要瑕儿这一次能为皇上生一个龙子,后位就是她的吗?这也沒什么啊。” 洛天苦涩地摇了摇头,“大哥,你不懂。”心里的那个人要封自己的妹妹做皇后,洛天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不懂什么?” “沒什么。”洛天暂时沒有打算把席空就是皇上这件事告诉大哥,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才会越安全。 两个人赶到衙门里,在禀明了身份后却得到爹和娘已经被接走的消息。 洛天暗想不好,在这种人人自危且江湖混乱的时刻,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大概沒有谁还会刻意來这大牢里。 洛天有些生气,所以质问那个做官的,“请问,带走我爹和娘的那个人有沒有表明身份?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吗?还有那个人的身材大概是如何?” 洛天问的问題虽然一个个看起來不痛不痒,其实却至关重要。可惜那个做官的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活脱脱的像个白痴。 洛天终于气极了,“你究竟是怎么当官的!”洛天揪着命官的衣领,“老子真想把你填进炼丹炉里回炉重造!” “洛少爷饶命……洛少爷饶命……”这个命官是三品官,平日里见到大多人时都不用行礼,如今竟向着洛天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这也沒办法,谁让洛天是国舅爷,也就是皇帝的小舅子,瑕妃正当宠又怀了龙种,将來是成为皇后的人,他们这些个当官的就算有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反对洛天的话。 洛天实在是快被气死了,若说这些当官的愚笨,可是他们在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上可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但是若说他们聪明,他们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呢? 洛天真的想打那个做官的出出气,但是洛心拦住他说道,“别忘了,叶道长还在等着我们,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废物身上。” 【这一章里前半部分将近一千字是上一章的,那是因为我实在是沒有时间写了,所以先欠各位读者一千字,以后企鹅有时间了一定会补上的。】 一二五、不忘初心 洛天苦涩地摇了摇头,“大哥,你不懂。”心里的那个人要封自己的妹妹做皇后,洛天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不懂什么?” “沒什么。”洛天暂时沒有打算把席空就是皇上这件事告诉大哥,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才会越安全。 两个人赶到衙门里,在禀明了身份后却得到爹和娘已经被接走的消息。 洛天暗想不好,在这种人人自危且江湖混乱的时刻,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大概沒有谁还会刻意來这大牢里。 洛天有些生气,所以质问那个做官的,“请问,带走我爹和娘的那个人有沒有表明身份?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吗?还有那个人的身材大概是如何?” 洛天问的问題虽然一个个看起來不痛不痒,其实却至关重要。可惜那个做官的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活脱脱的像个白痴。 洛天终于气极了,“你究竟是怎么当官的!”洛天揪着命官的衣领,“老子真想把你填进炼丹炉里回炉重造!” “洛少爷饶命……洛少爷饶命……”这个命官是三品官,平日里见到大多人时都不用行礼,如今竟向着洛天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这也沒办法,谁让洛天是国舅爷,也就是皇帝的小舅子,瑕妃正当宠又怀了龙种,将來是成为皇后的人,他们这些个当官的就算有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反对洛天的话。 洛天实在是快被气死了,若说这些当官的愚笨,可是他们在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上可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但是若说他们聪明,他们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呢? 洛天真的想打那个做官的出出气,但是洛心拦住他说道,“别忘了,叶道长还在等着我们,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废物身上。” 洛天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可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不发泄出來的话真的是浑身难受。再加上那个做官的长的是肥头大耳,不禁脸上泛着油光,还腆着大肚子,一幅贪官模样,让洛天觉得不打他真的过意不去。 洛心自然知道自家小弟在想什么,所以说道,“想出气的话就打他一拳罢了,反正也是一个贪官。” “哎?”洛天很是好奇,“大哥是怎么看出來的?也和我一样,看的是长相吗?” 洛心走近那个做官的,向他的腰间伸出手,“长相只是一个方面,俗话说面由心生不无道理。我之所以确定他是贪官,那是因为他的腰间挂着咱们洛家庄的玉佩。” 洛心把玉佩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仔细观察着,确保这的确是洛家庄的东西,他沒有冤枉这个做官的。 “大哥,让我看看。”洛天接过玉佩,也确定了这就是由当初爹爹命人为他们兄妹几个雕刻了玉佩后剩下的玉料雕刻而成的。虽然剩下的玉料看起來并沒有被雕刻得很漂亮,但是自古宝玉无价,一个三品官的俸禄就算不吃不喝全被攒下來,几十年后恐怕也只能买到这玉佩的一半。 洛天把玉佩反过來,发现最左侧刻着一排小字:赠与薛忠孝将军。 “将军?”洛天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就你?薛忠孝?” 兴许是刚才洛天说过想打人出气的缘故,薛忠孝很是害怕洛天,挺着个大肚子连连后退了几步,整个身子一颠一颠的,十分滑稽。 洛天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对薛忠孝的鄙夷,问道,“这玉佩是谁给你的?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來。” 薛忠孝这个将军之位是世袭,他祖上有本事不代表他就有本事。面对着洛天的逼问,薛忠孝立即怂了,再次跪在洛天的面前,“下官一定说实话,一定说实话……这玉佩是大少爷送给下官的,是下官不日之前三十生辰的贺礼,下官所说句句属实……” “哪个大少爷?”其实洛天的心里已有答案,只不过他必须要确认一下。 薛忠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管是大少爷还是洛少爷,哪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唉,真是多事之秋啊。本以为继承了家族之位就能高枕无忧地过一辈子,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人常说老天爷想要变天,任凭你怎么躲避,这雨最终还是会落在你的身上,这句话真是正确极了。 洛天看到了薛忠孝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练武之人的初心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重视的人,而不是用來欺负他人。 把玉佩放进自己的怀里,洛天收起刚才恶气外漏的一面,说道,“薛将军,你口中的大少爷是指顾凌寒吗?你只用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了。” 薛忠孝连连点头,下定决心说道,“下官知道顾家与你们洛家庄因官银一事结了怨,那玉佩是顾凌寒主动送给下官的,你们要是想杀就去杀顾凌寒好了,饶了下官一命吧!” 听闻此话,洛天的心里刚刚生出來的对薛忠孝的愧疚感立即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平生最瞧不起那些既沒有骨气又总是怀着坏心眼儿把别人推到刀口上的人,这种暗里坏的人比那种明里坏的更低级,更让人讨厌。 所以洛天几乎是同时间就伸出了拳头,打在薛忠孝的腹部。 “哎唷!”薛忠孝疼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挨打,也算是一种人生新体验。 洛心沒有想到洛天真的会出手,所以根本就沒來得及阻止他。 洛天还想接着打下去,洛心说道,“小天,别打了。薛忠孝的父亲和祖父都曾经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全都战死沙场,就凭这一点我们在道义上也不能对薛忠孝太刻薄。” 洛天知道自家大哥最敬重那些战死沙场为朝廷捐躯的人,所以他收起拳头,“好吧,我听大哥的。” 洛心走到薛忠孝的面前,不出意外又看到他在瑟瑟发抖,果然是耸包一个。 掩着心里的鄙视,洛心问道,“薛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如实解答。” 薛忠孝依旧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唧,洛心也不管他,照样问道,“在下听闻当年薛大人的祖父以及父亲为朝廷打下了半壁江上,先皇为了犒赏他们安定军心,特意准许薛家世世代代的后人掌管一块调兵令牌,以示殊荣。可否请薛大人告知,这传言有几分真假?” 听到调兵令牌,薛忠孝也不哼哼了,直接从地上爬起來,冲着洛天和洛心吼,“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所有人都想要这块令牌,你们全都做梦去吧!这令牌世世代代都只能是我们薛家的!” “所有人?”洛心猜得不错,顾凌寒和顾继学恐怕早已先他们一步找上门了。爹和娘恐怕就是被他们父子其中一人派属下劫走的,洛心他们兄弟两个刚从顾凌寒那里出來,可以肯定他还沒來得及出手,那么由此推断,出手的人是顾继学。 洛天问道,“所以说,令牌还在你的手里?” 薛忠孝的声音又高了几度,“那是自然!我薛忠孝就算再沒用,也不至于连一块令牌都守不住!”这话里话外,竟是多了几分自豪和骄傲。 洛天撇嘴,怪不得顾凌寒和顾继学都沒有直接把令牌抢走。薛忠孝这种人杀也杀不得,若此时就把令牌抢走,一定会被他嚷嚷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令牌被抢的事情,那么他们造反这种虽然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实就会被抛在明面上,他们就不得不在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提前行动,这样一來风险则大多了。不过好在薛忠孝够蠢够笨,还能死守着令牌,在一切事情被安排妥当之前,他的确是一个看守令牌的好选择。 “你过來。”洛天对薛忠孝勾了勾手指,笑着说道,“薛大人误会我们了,调兵令牌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來这里的目的。薛大人难道忘记了吗,我们是來接父母亲离开的。” 薛忠孝看着洛天的笑容看呆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于是放心地走到洛天的跟前,连刚才被打了一拳的疼痛也忘记了。 洛天把手放在薛忠孝肥嘟嘟的肩膀上,低声说道,“薛大人不是想看守好自家的调兵令牌吗?我來教大人一个办法如何?” 薛忠孝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是这样的。”洛天说道,“不管明里暗里,我和大哥离开后一定会有人找上门,他们只是來确定消息的,暂时不会抢你的令牌,但是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你要吵吵闹闹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令牌丢了。明白吗?” 薛忠孝摇头,“不明白。” 洛天皱眉,笨蛋就是笨蛋,若是世间之人都如席大哥那般聪明该有多好。 洛天耐着心思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令牌丢了,他们就不会再來找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忠孝想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稍后就按洛少爷说的办!” 洛天笑了,然后招呼洛心,“大哥,我们走吧。” 一二六、偏向之心 薛忠孝的声音又高了几度,“那是自然!我薛忠孝就算再沒用,也不至于连一块令牌都守不住!”这话里话外,竟是多了几分自豪和骄傲。 洛天撇嘴,怪不得顾凌寒和顾继学都沒有直接把令牌抢走。薛忠孝这种人杀也杀不得,若此时就把令牌抢走,一定会被他嚷嚷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令牌被抢的事情,那么他们造反这种虽然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实就会被抛在明面上,他们就不得不在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提前行动,这样一來风险则大多了。不过好在薛忠孝够蠢够笨,还能死守着令牌,在一切事情被安排妥当之前,他的确是一个看守令牌的好选择。 “你过來。”洛天对薛忠孝勾了勾手指,笑着说道,“薛大人误会我们了,调兵令牌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來这里的目的。薛大人难道忘记了吗,我们是來接父母亲离开的。” 薛忠孝看着洛天的笑容看呆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于是放心地走到洛天的跟前,连刚才被打了一拳的疼痛也忘记了。 洛天把手放在薛忠孝肥嘟嘟的肩膀上,低声说道,“薛大人不是想看守好自家的调兵令牌吗?我來教大人一个办法如何?” 薛忠孝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是这样的。”洛天说道,“不管明里暗里,我和大哥离开后一定会有人找上门,他们只是來确定消息的,暂时不会抢你的令牌,但是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你要吵吵闹闹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令牌丢了。明白吗?” 薛忠孝摇头,“不明白。” 洛天皱眉,笨蛋就是笨蛋,若是世间之人都如席大哥那般聪明该有多好。 洛天耐着心思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令牌丢了,他们就不会再來找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忠孝想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稍后就按洛少爷说的办!” 洛天笑了,然后招呼洛心,“大哥,我们走吧。” 洛天猜得沒错,他与洛心离开之后果然有人上门拜访薛忠孝。这些人并沒有待太久,在探明了调兵令牌还在薛忠孝的手里之后就离开了。 两刻钟后,薛忠孝开始大吵大闹,打了几个下人,斥责他们看守衙门不力让贼人偷去了令牌。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顾继学并不认为以薛忠孝长满野草的脑袋能想出故意传出令牌被盗的消息借以转移他人注意力的办法,所以他断定是顾凌寒派去的人把令牌偷走的,而顾凌寒并沒有这样想,因为他此时还正在叶融的脚下昏睡着。 洛心与洛天回到永乐钱庄时顾花君和叶融已经对峙了很长时间。钱庄里有几个脑袋灵光的下人知道顾花君的武功好,在这个时候能帮上大忙,所以在得不到顾凌寒的允许下就把他从屋子里放了出來。 顾花君虽然武功不错,可是他前几日因为顾凌寒无故杀了一个丫鬟而生闷气,结果郁结在心内力受损,今日内力是恢复了一点,但是和叶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叶融只看了顾花君一眼,就问道,“你的内力怎么消失了?莫不是顾凌寒对你下了药?”叶融知道顾花君其实是席空的人,在顾凌寒的身边也总是替席空做事。所以在他看來,顾花君是那种深明大义之人。因此,他对顾花君有着莫名的好感,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顾花君动手的。 顾花君大概沒有想到叶融会关心自己,有心问这个问題,因为他只在城东竹林洛天与东陵逸比试的那一次与叶融有过交集,彼此并不熟悉。 其实叶融并不是真的关心顾花君,他这种修道多年的人,除了自己、师父萧妙真人,以及喜欢的人洛心之外,其他的人他概不关心。之所以多余问那么一句,纯属是想知道他稍后对顾凌寒下手时该下多重。 顾花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一串串的事情,所以只是简单地说道,“半月之前中了‘撕心裂肺’之毒,虽然毒性已经被洛天完全祛除,但是身体已经受到损害,内力的暂时消失也只是几日前情绪激烈波动的后遗症而已,并无大碍。” 叶融点了点头,踩着顾凌寒的脚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气。“撕心裂肺”这种毒的毒性居于“百花百草毒”之上,很贵,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所以叶融认为下毒之人不是顾凌寒就是顾继学,总之和顾凌寒脱不了干系。 看到顾凌寒在昏睡中因突然传來的疼痛而皱起的眉头,顾花君连忙说道,“‘撕心裂肺’是顾继学派人下的,和顾凌寒沒有关系。”顾花君隐瞒了顾凌寒当时想往茶杯里下散功粉的事实。 叶融不理解为何顾花君会替顾凌寒作解释,“我踩他,你心疼?”席空以前明明对他说过顾花君很讨厌顾家的人,难道现在不是了?看來顾花君究竟是敌是友还待观察,也许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偏向顾凌寒了。 顾花君说道,“我不能骗自己,看到顾凌寒皱眉我的确是心疼了。他自小到大从來都沒有吃过一分苦,所以请叶道长下手轻一点。” 叶融疑惑地看着顾花君。后者知道叶融在怀疑什么,所以解释道,“初心未变。”意思是他依旧在替席空做事,不管他心不心疼顾凌寒。 叶融不再纠结这个问題,而是问道,“我记得当初洛天潜入宰相府时你对他用了摄魂之术,是否是真的?” “摄魂之术……叶道长居然也相信?”若是顾花君真的会这种传说中的武功,那么他想知道什么直接套话就可以了,还费尽力气待在顾凌寒的身边做什么? “不是吗?”叶融不解,“那为何洛天说他……” 顾花君打断道,“当时我只是对小天用了迷/药而已,而且那种迷/药带着很浓的香气,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小天。” 洛天和洛心恰好回來,听到了这句话。洛天说道,“当时顾大哥的身上的确带有香气。”现在想到那股香香的、极具诱惑力的味道,洛天依旧觉得浑身发烫。 既然洛天那么说了,叶融就不再怀疑。 顾花君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其实顾花君的确练过摄魂之术这种至高无上的武学,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武功对同宗血脉无用,血缘关系越近,摄魂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顾花君年少时曾经对顾继学使用过一次,想知道他究竟爱不爱自己的娘亲,结果却发现顾继学对自己的摄魂之法毫无反应。后來顾花君也趁顾凌寒故意找麻烦的时候对他用过几次,结果一样,顾凌寒也是一点反应都沒有。但是龙奉或是其他丫鬟的反应则很正常。 想到这里,顾花君突然想起來自己那日对洛天使用摄魂之术,洛天很快就清醒了过來,莫非自己与洛天也属同宗血脉? 洛天看到顾花君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心慌起來,“怎么了,顾大哥?” 顾花君摇头,“沒什么。只是在想接下來我们要做什么,继续对峙下去吗?” “自然不是。”洛天说道,“我这就把顾凌寒弄醒,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从他嘴里换两个消息出來。” 一二七、红杏出墙 “怕是不能。”叶融说道,“你和洛心刚走不久,钱庄里的人就押着洛希回來了。后來顾花君出來与我对峙,他们则把洛希关进了钱庄的牢房里。” “什么!”洛天和洛心同时说道,“二哥(二弟)被关在这里?” 顾凌寒被叶融踩在脚下,顾花君不会出手干预,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洛天和洛心同时往牢房的方向走去,准备把洛希救出來。 刚走了几步,几个人同时听到牢房那里传來了打斗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在喊,“快來人!有人劫囚!” “不好!”洛天率先反应过來,“顾继学恐怕又派人來想要把二哥也带走!” 洛天抽出腰间软剑,几个翻身往牢房方向飞去。 洛心对叶融说道,“先不要管顾凌寒了,爹和娘已经被顾继学劫走,千万不能让二弟也落在他的手里!” 叶融自然听洛心的话,所以直接把脚下的顾凌寒踢到一边儿去,然后和洛心一起赶到牢房处支援洛天。 顾花君连忙扶起地上的顾凌寒,本以为他只是被点了睡穴,而顾花君内力不足无法解开,结果找了钱庄里其他的高手來试,却还是无法让顾凌寒清醒过來。 顾花君把顾凌寒抱到卧房里,吩咐几个人守着他,然后去找洛天。 赶到牢房处,顾花君吓了一大跳,本以为顾继学只是派了几个高手前來带走洛希,沒想到竟是他本人亲自出手! 顾继学是个文人,却不代表他一点武功都不会。相反,因为近几年顾继学招揽了很多武林豪杰,所以他的武功也进步很快,对付钱庄里的几大高手完全沒有问題。 洛心、洛天和叶融各自被几个人缠着脱不开身,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他们还是能够应对有余,可是内力尽失的顾花君就比较难办了。 顾花君刚走到牢房附近,两三个杀手就举着剑向他扑过來,明显的取命之意,想來是顾继学提前吩咐过了。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顾花君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竟让顾继学如此憎恨,一定要除之而后快!顾花君之前不是沒有怀疑过自己不是顾凌寒的亲生子嗣,但是摄魂术对他沒用,那说明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血缘关系的。既然如此,顾继学究竟是为什么想要杀了自己? 看着刺向自己的几把剑,顾花君决定既然对方不仁,自己就沒有道理一味地讲义。 顾花君转身就跑,把想要刺杀自己的三个人引到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顾继学吩咐过所有的手下,有能力杀了顾花君之人会在事成之后被册封为将军,且有资格掌管一枚调兵令牌。面对这么优渥的条件,每个想要出人头地的杀手都不会拒绝。因此所有的人都鼓足干劲,一定要杀了顾花君。顾花君刚一露脸,就有许多杀手发现他失了内力,自以为得到了可趁之机所以才会毫不怀疑地追赶着顾花君离开。 把杀手引到暗处,顾花君确定不会被洛天他们看见,然后才放心地对赶來的杀手使用摄魂术。 摄魂术其实是道术的一种,因缘巧合之下被顾花君之母习得,然后授予顾花君。摄魂术的精髓就在于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在外人看來很是神秘,再加上这种道术无论是在道家典籍里还是野史笔记里都鲜有提及,所以才成为江湖上的传说。 片刻后,被迷了心智的三个杀手在顾花君的命令下回到牢房处,举起剑像是疯了一般刺向顾继学。 本以为顾继学将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窘境,沒想到他只是阴冷地说道,“君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摄魂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武学,你娘既然教给了你,又怎么可能不告诉我破解之法?” 听到这话,洛天、洛心和叶融只是看了一眼顾花君,然后便装作什么都沒听到,继续打自己的。 既然顾花君不想让他们知道,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洛天觉得可以理解;洛心则觉得顾花君这人的话果然不可信,看來自家二弟就是这样被他迷惑,进而做错事害了洛家庄的,于是对顾花君的成见更深;叶融则是在想,摄魂术其实是道术的一种,顾花君的娘亲这种和道家扯不上关系的人究竟是怎么学会这种道术的? 三个人一边与杀手缠斗,一边各想各的,都沒有去关注顾花君。 顾花君的表情很是呆滞,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了。娘亲啊娘亲,这个男人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你去深爱?! 三个杀手所中的摄魂术很快就被顾继学解开了,然后他们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很快就继续加入缠斗,招式更加狠绝。 顾继学拿着剑走向顾花君,“君儿,爹爹亲自送你上路可好?” “为什么?”顾花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味地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題你已经问过很多次,那么我就回答你一次。从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想杀了你,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两个贱人的血!我替一对狗男女养了你十几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几年顾花君的模样越來越像那个女人,眉宇之间的英气也像极了那个男人,顾继学真的是越看越不顺眼。 顾花君摇头,“不可能!你血口喷人!娘亲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怀疑她!” “爱我?怀疑?”顾继学阴狠地说道,“那就让我來看看你身体里的血和我有几分相像!”说罢,竟真的拿剑刺向顾花君。 沒有内力,轻功也使不出來,顾花君只好尽力侧身,然后站在那里等死。 “顾大哥!”洛天率先发现顾花君正面临着危险,于是翻身落在顾花君的身前,用手里的剑接下顾继学的剑,“顾大哥快离开这里!” 顾花君自知帮不上洛天的忙,所以只能做到尽量不拖后腿,于是快速转身跑得远远的,好让顾继学找不到自己。 剑身的剧烈相撞连连擦出了许多火花,顾继学说道,“当初第一眼见你,老夫便知你不是一般的大夫,沒想到竟是那洛盛世的小儿子。如今更是狂妄自大地成为武林盟主,现在就让老夫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够不够资格掌管整个武林。” 洛天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年纪一大把了也好意思策划造反,别说你当不了皇帝,就算真成了,你怕是也沒有多长时间活头了。还不如告老还乡,买上一亩三分地,好歹死了还能修个墓穴,你说是不是啊,老人家?” 顾继学真的是被气到了,他平生抱负远大,最恨别人说他老,如今洛天却是句句戳中他的死穴,实在是可恶至极! “黄毛小儿,今天老夫一定要替洛盛世教一教你该怎么……” 顾继学的话还沒说完,洛天就接着说道,“教我该怎么尊老爱幼吗?哎?难倒晚辈做得还不够好吗?”声音里竟含着几分委屈,洛心和叶融禁不住笑了起來。 命令虽然下达了,但是那些杀手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则被洛心、叶融以及永乐钱庄里的护卫死死地缠着,毫无脱身之力,所以顾继学的命令等于是白下了。 说实话,洛天真沒觉得自己在欺负人。怪只怪顾继学太脆弱了,还沒说几句就开始装柔弱,那这打斗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想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就这么难吗? 顾继学恨恨地看着洛天眼中的得意,他本來是想带着人马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沒想到他们的实力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就比如洛天,短短半月不见,他的内力居然增进了如此之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顾继学甚至在怀疑洛天是否服用了增进内力的丹药。 眼看着自己带來的人快被清理干净,顾继学意识到自己再不走就走不成了,于是趁洛天晃神之际爆开一枚弹药,然后遁走。 “可恶!”洛天挥开眼前的烟雾,却发现顾继学已经逃走了。 几乎是同时,洛心和叶融也把那些杀手解决干净了。 洛心也是气愤不已,“算那只老狐狸逃得快,否则我决不饶他。” 洛天安抚自己的大哥,“以后多得是杀掉顾继学的机会,我们还是先把二哥救出來吧。” 洛心点头,“小天说的是。” 因为洛心他们三个妨才竭力帮助洛家庄的护卫们与杀手们打斗,所以在听到他们也要带走洛希之后,护卫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止他们,于是全都沉默地任由他们进入牢房里把人带出來。 洛天说道,“大哥、叶道长,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把二哥带回同尘园。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合,然后去救爹和娘,如何?” 洛心说道,“我是沒问題,可是我们总麻烦叶道长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叶融一语双关道,“在下心甘情愿。” 洛心正是求人之时,所以沒有多想,“多谢叶道长的相助。” 一二八、世间之事 顾继学恨恨地看着洛天眼中的得意,他本來是想带着人马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沒想到他们的实力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就比如洛天,短短半月不见,他的内力居然增进了如此之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顾继学甚至在怀疑洛天是否服用了增进内力的丹药。 眼看着自己带來的人快被清理干净,顾继学意识到自己再不走就走不成了,于是趁洛天晃神之际爆开一枚弹药,然后遁走。 “可恶!”洛天挥开眼前的烟雾,却发现顾继学已经逃走了。 几乎是同时,洛心和叶融也把那些杀手解决干净了。 洛心也是气愤不已,“算那只老狐狸逃得快,否则我决不饶他。” 洛天安抚自己的大哥,“以后多得是杀掉顾继学的机会,我们还是先把二哥救出來吧。” 洛心点头,“小天说的是。” 因为洛心他们三个妨才竭力帮助洛家庄的护卫们与杀手们打斗,所以在听到他们也要带走洛希之后,护卫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止他们,于是全都沉默地任由他们进入牢房里把人带出來。 洛希似乎是被下了药,正在昏迷。洛天给他做了检查,沒有什么大碍,几个时辰后自然会醒。 洛天说道,“大哥、叶道长,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把二哥带回同尘园。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合,然后去救爹和娘,如何?” 洛心说道,“我是沒问題,可是我们总麻烦叶道长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叶融一语双关道,“在下心甘情愿。” 洛心正是求人之时,所以沒有多想,“多谢叶道长的相助。” 叶融掩着嘴角苦涩的笑,“既是心甘情愿,自然不需要你们的感谢,太过见外了。” 洛天打断他们之间沒完沒了的客气之词,“大哥,叶道长,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稍后顾凌寒醒了,你们就走不成了。” “嗯。”洛心背着洛希,与叶融一起离开。 洛天目送大哥和叶融离开,在确保他们沒有被永乐钱庄的护卫拦下之后转身去找顾花君。 顾花君刚躲过顾继学的追杀,正心有余悸。但比起追杀,更让他震惊的是顾继学说的话。如果他不是顾继学的儿子,那么这么多年被顾继学和宰相府里的那个老女人仇恨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说实话,不是顾继学亲生儿子的事实并沒有让顾花君觉得有多么难过,反正他从來就沒有把顾继学当做父亲來看待。若说心里一丝别扭都沒有,那也是假的,毕竟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建立在娘亲红杏出墙的基础上。而顾花君不希望娘亲在去世多年后再被人用这件事情诟病,所以他决定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承认顾继学说的是真的。 除此之外,让顾花君觉得难受的是娘亲居然把摄魂术也教给了顾继学,难道顾继学在她的心里就这么重要吗?内力沒有了,摄魂术就是顾花君用來保命的东西,可是现在……唉,顾花君顿时对自己的现状很是担忧,但是他却束手无策。 洛天在门外就听到了顾花君的叹气声,顿了顿脚步,还是推门而入,“顾大哥,你在想什么?” 顾花君疲惫地扯出一个微笑,“各种各样的事情,想的多了,还真的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洛天想起之前顾花君看着自己的眼神,直觉他有事瞒着自己,但是顾花君不想说,他也不好逼问。 顾花君说道,“你是怎么让顾凌寒昏厥的?我为什么弄不醒他?” 洛天把手放在顾凌寒的人中上,用力按压,顾凌寒很快就疼得呻/吟了一声,醒了。 “我只是敲了一下顾凌寒的耳门穴。”洛天说道,“毕竟永乐钱庄里的高手不少,若只是简单的睡穴,很多人都能解开。但是耳门穴的话,一般人想不到那里去。” 不知为何,听到洛天毫不在意的话语,顾花君有些生气,“小天是个大夫,应该知道耳门穴这种地方,若力气掌握不好的话,是能打死人的!” 洛天何其聪明,自然听出來顾花君生气了,于是说道,“顾大哥,我是个大夫,所以你还不相信我吗?既然我已经明白顾凌寒对你很重要,我自然不会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等顾凌寒彻底清醒过來,你可以问他的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保证他只会说自己睡得很舒服。” 顾花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所以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是我想得太多了。” 洛天禁不住问道,“顾大哥从來沒有对我发过脾气,这是 第 119 章 。洛天似乎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惟独把他与席空的感情抛到了脑后。看似无情,却是深情,这又是何苦呢?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后,洛天顿觉轻松不少,心里却空虚了几分。 “我走了。”洛天转头想要看看窗外的天,却发现四周的窗户被木板封得死死的,于是不由得苦笑,看吧,世间之人各有各的活法。 顾花君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与洛天简单地相拥,然后目送他出门翻身上了房顶,然后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眼泪终于落了下來。 所谓离合,就是有离便有合,只是此时一别,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一二九、难辨真假 顾花君的娘亲早已不在,所以他不知道洛天和洛心这种为了爹和娘而舍弃自己感情的做法究竟是不是对的。顾花君只知道只要自己此刻是喜欢顾凌寒的,那么自己就要和他在一起,人阻杀人,佛挡杀佛。 洛天估摸着时辰,自己该离开了。 洛天说道,“天下不无散之筵席,顾大哥,我这就离开了。把爹和娘救出來之后我们将举家迁往塞北,到时就不來与你告别了。另外,请顾大哥多抽出一些时间照顾席大哥,他那个人在大事上很睿智,在小事上却很是糊涂……还有家妹……总之,一切就拜托顾大哥了。” 顾花君自是无话,凡是洛天提出來的都一一答应着。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19节 最后,洛天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递给顾花君,“这是七日假死之药,是我特意为顾大哥配置的。若将來有一日顾凌寒让你彻底冷了心,就來塞北找我们吧。” 顾花君接过药瓶,一时间百感交集。洛天似乎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惟独把他与席空的感情抛到了脑后。看似无情,却是深情,这又是何苦呢?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后,洛天顿觉轻松不少,心里却空虚了几分。 “我走了。”洛天转头想要看看窗外的天,却发现四周的窗户被木板封得死死的,于是不由得苦笑,看吧,世间之人各有各的活法。 顾花君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与洛天简单地相拥,然后目送他出门翻身上了房顶,然后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眼泪终于落了下來。 所谓离合,就是有离便有合,只是此时一别,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洛天离开之后,顾花君刚想命人解开顾凌寒的睡穴,却感觉到附近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席空?”失去了内力,顾花君只能靠直觉來判断是否有人在靠近自己。 “是我。”席空在房顶,走着洛天刚刚飞掠过去的地方。 顾花君从屋子里走出來,看着席空无奈地说道,“何必呢?平时你的手腕那么强硬,怎么对小天就心软了呢?舍不得的话就别让他离开。” 席空说道,“顾继学很快就要起事,小天待在这里很危险,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会去找他。” “这么快?”顾花君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保护好你自己,另外拖住顾凌寒,别让他参与起事,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保不住他。”席空不是在威胁顾花君,而是在陈述事实。 顾花君很是忧虑,“你应该知道,顾凌寒是不会参与顾继学起事的,因为他想自己做皇帝。难道你打算先解决了顾继学,然后再转过身來解决顾凌寒吗?” 席空看着顾花君,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和不舍,在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你真的以为顾凌寒与顾继学的关系很僵吗?” “难道不是?”顾花君咬着嘴唇,大概也想到了,“顾凌寒是在骗我?他根本就沒有和顾继学闹僵?” 席空点头,“就是这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那些矛盾与争吵不过是做戏给你,应该说给我们看罢了。” 顾花君摇头,眼睛红红的,很委屈,“不可能,不可能……” 席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來到顾花君的身边,“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们父子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梦,怎么可能因为某些小事而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力?” “所以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替你办事?”顾花君的心里还留着一丝小小的希望,希望顾凌寒的心有半分是真的。 席空说道,“并不是一开始。‘撕心裂肺’沒忘记吧?” 顾花君摇头,这种毒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蚀骨的疼痛让他每一次想起來都会浑身打颤。顾花君的五脏六腑曾经疼得有多厉害,他就有多么憎恨顾继学! 席空说道,“顾凌寒说他想在你的茶杯里下散功粉,他是在骗你,其实‘撕心裂肺’本就是他下的。” “你说什么?”顾花君连连后退了几步,脸色突然就变得苍白起來,“席空,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顾继学不是承认毒药是他下的吗?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席空也希望自己说的是假话,但实际上一切都是真的,“顾继学命令顾凌寒杀了你,所以他在你的茶杯里下了药,并且亲眼看着你喝下去。结果他突然发觉自己舍不得你,所以立即后悔了,后來还联合钱庄的掌柜邢安邦给你演了一出戏,让你以为主使下药的人是顾继学。” “别说了……”顾花君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邢安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 席空惊觉不好,顾花君怕是又要犯病了,于是赶紧把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快大口呼吸!” 顾花君的确开始大口呼吸,但是每一次吸进体内的气都被堵在了胸口,慢慢地胸口居然涨了起來,像是要爆炸了。不出片刻顾花君已经沒了意识,竟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席空开始按压顾花君身上的穴位,但是沒有一处管用!情急之下,席空只好抱起顾花君,快速离开去找洛天。 席空很是着急,却飞得很稳,但颠簸是在所难免的。沒想到,这一颠一颠的竟把顾花君憋在胸口处的一口气给颠了出來。顾花君“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然后人醒了,也痴傻了。 “君儿……”席空很是后悔,“对不起,小天离开了,所以我这心里不舒服。刚才是我口无遮拦,君儿千万不要相信!” 顾花君不说话,睁着眼睛看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魂魄日日夜夜地游走在三界之外,却始终找不到轮回之门,所以必须要回到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接受余下人生的试炼。 顾花君从怀里掏出尚未暖热的药瓶,打开,拿出一粒填进口中,接着对席空说道,“送我回永乐钱庄,别让顾凌寒烧了这具尸体,然后七日之后派人來接我。还有龙奉,他被顾凌寒关在钱庄的牢房里,帮我送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席空双手抱着顾花君,所以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吃掉瓶中之药。 “就这样决定了吗?”席空问道,“何不再给顾凌寒一次机会?” 顾花君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连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想必是药丸起了作用。对于席空的问題,顾花君只是摆了摆手,什么都沒有说。 看着怀里的顾花君慢慢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微弱,席空说道,“你倒是很相信小天,万一他给你的药也是毒药,这条命不就沒了吗?” 一炷香过后,顾花君的呼吸停止,整个人真的像是已经死掉了一般。而此时,席空已经抱着他回到了永乐钱庄。 把人放在床上顾凌寒的身边,席空从顾花君的怀里拿走了药瓶,然后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声暗哨,很快就有人闻声而來。 “属下参见主上。”來人是席空早已安插在顾凌寒身边的暗卫。武功高强,对席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很适合“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戏份。 席空吩咐道,“传令下去,命所有人看紧顾凌寒,不管他怎么发疯都不能让他烧掉或者伤害君儿的身体。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席空最后看了一眼顾花君,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感情这种事情,席空自顾不暇,也爱莫能助。 在离开钱庄之前,席空來到牢房里,很快就找到了被关着的龙奉。 看着用來囚禁龙奉的锁链,席空说道,“凭你的内力,应该不会挣不开这铁链吧?” 龙奉说道,“如果我逞一时之快挣开了锁链,不禁不能帮到少爷,而且会让少爷更难做。” 席空伸手打断牢房门上缠着的锁链,又扯断龙奉身上的锁链,然后说道,“跟我走吧。” “怎么回事?”龙奉问道,“少爷不要我了吗?” 席空觉得知道顾花君假死消息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龙奉真相是什么,只是说道,“这是顾花君的命令,怎么,你不愿意听吗?” “自然不是。”龙奉说道,“既然少爷让我跟着你,我便跟着你就是了。” “很好。我们走。” 席空需要快速地把龙奉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算是完成了顾花君的交代。 离开钱庄,赤狂早已在席空必经之路上等候。 “你怎么在这里?”席空问道,“不是让你带一些人去帮小天救他的爹和娘吗?” 赤狂欲言又止,“回主上的话,人已经救出來了。”意思是,洛天他们一大家子已经离开赶往塞北了。 席空瞬间冷了脸,一句话都沒说。 赤狂擅自揣测道,“不如属下带人拦住他们?”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上的表情如此落寞,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不必。”席空的目光锁定住北方,久久才说道,“我们回宫。” 一三零、被抛弃了 席空最后看了一眼顾花君,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感情这种事情,席空自顾不暇,也爱莫能助。 在离开钱庄之前,席空來到牢房里,很快就找到了被关着的龙奉。 看着用來囚禁龙奉的锁链,席空说道,“凭你的内力,应该不会挣不开这铁链吧?” 龙奉说道,“如果我逞一时之快挣开了锁链,不禁不能帮到少爷,而且会让少爷更难做。” 席空伸手打断牢房门上缠着的锁链,又扯断龙奉身上的锁链,然后说道,“跟我走吧。” “怎么回事?”龙奉问道,“少爷不要我了吗?” 席空觉得知道顾花君假死消息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龙奉真相是什么,只是说道,“这是顾花君的命令,怎么,你不愿意听吗?” “自然不是。”龙奉说道,“既然少爷让我跟着你,我便跟着你就是了。” “很好。我们走。” 席空需要快速地把龙奉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算是完成了顾花君的交代。 离开钱庄,赤狂早已在席空必经之路上等候。 “你怎么在这里?”席空问道,“不是让你带一些人去帮小天救他的爹和娘吗?” 赤狂欲言又止,“回主上的话,人已经救出來了。”意思是,洛天他们一大家子已经离开赶往塞北了。 席空瞬间冷了脸,一句话都沒说。 赤狂擅自揣测道,“不如属下带人拦住他们?”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上的表情如此落寞,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不必。”席空的目光锁定住北方,久久才说道,“我们回宫。” 坐在去往塞北的马车上,洛天一直闭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会不会泪流满面。 不管之前设想的离开有多么的洒脱,可是真正的离别來时,洛天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不舍。整个脑袋全都布满了席空的音容笑貌,对自己温柔的、宠溺的、疼惜的笑容,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洛天想要找出一件东西來睹物思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竟连一件席空送出的东西都沒有。呵,这样也好,断得干净彻底。只是一直发酸的鼻头在嘲笑着洛天:你就自欺欺人吧! 与洛天相比,洛心则还好,塞北本就是他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与谁去,谁不去,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只是思念这种东西,洛心也无法控制。看着离自己越來越远的都城,洛心真的想回去,找到季经臣,然后带他离开。 一想到季经臣此时与姜癸在一起,洛心的拳头就禁不住攥得紧紧的。洛心很明白,凭季经臣的武功,几个姜癸都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他若是想要摆脱姜癸是很容易的。可是过去了这么多日,季经臣却沒有來找自己,想必是和姜癸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吧! 也罢,反正都已经离开了。洛心淡然地想着以后他与季经臣的关系:路归路桥归桥,尘归尘土归土。嗯,就是这样。 洛心总是以为季经臣的武功高强到不会被任何人所困,可是他忘记了,这世间有一种人被称为疯子,比如姜癸。 姜癸足够痴癫,所以他的行为举止根本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來考虑。 对洛心來说,除了离别这件事外,谁也别想让他做一件伤害季经臣的事情。爱一个人就应该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可是姜癸不一样,他可以打断季经臣的四肢,或者砍掉他的肢体,只要人能待在自己的身边,是恨是爱,心在哪里,对姜癸來说都无所谓。 也许正是因为姜癸的疯狂,季经臣才会如此害怕他。 当初洛心和青风同时被洛希所困,季经臣找遍了周围几座城想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但是沒有想到洛希竟然大胆到带着洛心和青风就藏身在天子脚下。 后來得知洛心与青风已被获救的消息时,季经臣已经走得太远,与蝶寨相距不远。自从洛家庄出事,季经臣就离开蝶寨,把事务留给寨子里的人处理,如今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蝶寨之所以能够作为一个独立的地方而存在,虽属于朝廷但不受朝廷支配,原因就在于它的四周全都被高峻的山峰环绕着,进出只有一条环山通道,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势。先皇曾派许多大将前來围剿蝶寨,但是都惨败而返。故不得已之下,朝廷与蝶寨签署和平公文,只要蝶寨不参与政事,不意图谋反,朝廷便允许蝶寨存在。 因为进出蝶寨只有一条通道,因此季经臣也只能走这一条路。山路两旁经常有重兵把守,所以季经臣沒想到姜癸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山路两旁有一处狭缝,泉水从山顶自狭缝之中流下,可供行路之人饮用解渴,姜癸估算好季经臣到达这里的时间之后便在山顶处绑了一个草药包,凡是冲刷过草药包的泉水都可让人昏厥不醒。 季经臣赶了一整天的路,自然口渴难挨,看到清澈的泉水后丝毫沒有考虑其危险性,直接用水袋灌满,然后痛快地喝了几大口。 彻底昏厥之前,季经臣就已经明白,自己怕是逃不出姜癸的手掌心了。 以前季经臣在教授姜癸缩骨术时曾被他问道,“若你是绑匪,怎么才能确保被绑架之人在活着的前提下不会逃跑?” 季经臣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可是姜癸的回答他却永远都记得。 “挑断被绑架之人的手筋和脚筋,他就不会逃跑了。” 只要偶尔想起來这句话,和姜癸在说这句话时看着自己的炙热眼神,季经臣就会浑身发麻,觉得自己完了。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醒來之时发现自己的手筋和脚筋全都被挑断之后,季经臣还是疯了。 练武十几载,一朝尽废。 姜癸沒有拿链子锁着季经臣,甚至还开着大门让他自由进出,想逃就逃。 可是武功尽失的人要怎么逃?手不能撑地,脚不能站立的人还怎么逃?洛心,你告诉季经臣该怎么逃? 季经臣一直在等着洛心或者洛天來带人救自己,但是他们好像全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姜癸沒有告诉季经臣,洛心与洛天已经离开都城去往塞北。因为这条消息绝对是压垮季经臣的最后一根稻草,姜癸要做的事,就是用这根稻草來吊着季经臣的命和心。 赶往塞北的马车还在快速奔跑着,车里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在思虑着自己的事情。 洛心突然说道,“停车。我要回去。” 洛天这才睁开眼睛,“为什么?” 洛心看着对面坐着的爹和娘,不敢提季经臣的名字,只是说道,“我还有事情忘了办。办完之后我会骑快马赶上你们的。” 洛盛世问道,“何事比逃命还重要?”洛盛世料想顾继学和顾凌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才在与夫人被救出來之后立即带着几个孩子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洛天大概猜到大哥因何想要回去,所以替他掩饰道,“爹,你就让大哥回去吧。大哥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若不是对事情有着万全的把握,大哥是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你们兄弟两个不必再为彼此掩饰。”洛盛世说道,“虽然爹爹和你们娘亲一直在牢里,但是消息并不闭塞。小天与席空之事、心儿与经臣之事、小希与顾花君之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甚至是瑕儿怀了身孕,孩子却并非龙子之事,我也是知道的。你们这几个孩子,一个个的都不让我们省心。洛家庄的名声怕是要毁在你们的手里了。” 洛盛世毕竟是混迹江湖与朝廷几十年的人,几句话说下來,虽语气如平常一样,却硬是让洛心他们兄弟三个各个冒冷汗。 洛天平时就最怕被爹爹责罚,如今被三言两语戳中了一直以來都在忧虑的事情,他心里的堡垒一下子就塌了,立即跪在洛盛世的面前,“爹、娘,请勿动怒,孩儿已经与席大哥断绝关系了,此生不会再相见。” 永不相见的话被说了出來,心酸不已的洛天才知自己的不舍与难过早已积压成堆,堵满了整个胸口。 洛盛世扶起洛天,然后对洛心和洛希说道,“小天已经表明态度,那你们做兄长的态度呢?” 洛希生无可恋地说道,“反正君儿的心里沒有我,我的态度又算什么?”言下之意,是要放弃了。 眼看着洛天和洛希都已妥协,洛心也无话可说,“等我们到了塞北,自是永不相见。” 洛盛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孩子,果然很听话。至于宫里的瑕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想管也沒有那个权力管了。 洛心、洛希、洛天全都低着头,舔舐着各自的心伤。一路无话,就这样赶往塞北。 季经臣还在期望着下一刻洛心会出现,对自己说:对不起,我來晚了。 但是哒哒的马蹄声却带走了季经臣唯一的希望。 一三一、不是真的 顾凌寒醒來时发现自己把顾花君紧紧地抱在怀里,怀里之人睡得很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除了屋顶偶尔飞过去的几只小鸟,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顾凌寒看着顾花君那张与世无争的干净睡颜,顿觉心猿意马。 顾凌寒很享受这种静谧的美好,所以想再多陪顾花君一会儿,但是昏睡了大半日,钱庄或是江湖、朝廷上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所以他要去处理那些事情。 又在床榻上吃了顾花君的许多豆腐,顾凌寒终于放开怀里的人,替他掖好杯子,然后下床离开卧房。 顾凌寒刚走出屋门就听见几个下人慌慌张张赶过來的声音。 “大少爷,”为首的下人禀告道,“老爷來了,在正厅等您。” “知道了。”顾凌寒关上身后的门,突然问道,“守在这里的暗卫呢?都去哪儿了?”怪不得他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原來是整个世界都过分安静,他听不见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的呼吸声。那些暗卫长了胆子居然敢偷懒了,这倒是新奇极了。 几个下人都是不会武功之人,就算暗卫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也察觉不到。所以顾凌寒问暗卫去哪儿了,他们也只能摇头,一问三不知。 顾凌寒觉得事情很是蹊跷,因此把顾继学先放到一边儿,亲自去那些暗卫的住处查看。 在永乐钱庄,暗卫的住处也算是一处禁地,除了暗卫本人和顾凌寒,其他人都沒有资格进入。 带着下人來到暗卫所居的院子,顾凌寒终于听到了许多呼吸声,还有很多呼噜声,此起彼伏,他们倒是睡得很香啊!哪里有一点做暗卫的样子!派他们保护君儿,他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顾凌寒想直接下令把他们全都杀了,但是突然想起來君儿曾因一个小小丫鬟的命就生自己的气。这次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怕是一年之内都不会再理自己了。 思來想去,顾凌寒决定进到院子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能找到不杀他们的理由。 连着进入到几个暗卫的屋子里去,他们都沒有被几个人的脚步声惊醒,看來是被下药了。 顾凌寒靠近检查,才发现他们不是被下药,而是被直接打昏的。也就是说有人想自由出入囚禁君儿的那间屋子,为了省事直接就把这么多人全都打昏了。 顾凌寒冷笑,也难为这个打昏暗卫的人了,居然还把人一个一个地搬回屋子里。难道还好心地不让他们受冻吗?若不是这些暗卫此时酣睡的房间大多都不是他们自己的,顾凌寒还真的以为这事是钱庄里的人做的。 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这么多人打昏而不被发觉?顾凌寒的脑袋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名字,,席空。 对顾凌寒來说,席空很是神秘。顾凌寒不知道席空这个名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传遍整个江湖的,但是就好像在那么一刹那,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席空的存在,知道他是天机道长的徒弟,知道他与苍黎峰有着剪不断的关系,知道他想要保洛家庄……然后呢,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顾凌寒沒有见过席空出手,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作为天机道长的徒弟,武功哪怕是天下第二也算是丢了师傅的脸。所以席空的武功只能更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如今想來,似乎有一件事情可以明了。那就是席空的名字之所以一夕之间传遍江湖,怕是多亏了苍黎峰的帮忙。 顾凌寒知道席空的实力和势力都不容小觑,所以他很早之前就与父亲商量,不如与席空结成联盟。席空不是想要洛家庄吗?给他就好了。至于洛天、洛心等等洛家庄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杀,全都留给席空,这也正是洛盛世和他的夫人能够在牢里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的最终原因。否则单凭民间的舆论和皇上派來的所谓钦差就想阻止顾继学杀了洛盛世,做梦呢! 顾凌寒在猜测席空打昏这些暗卫的目的除了见顾花君之外还有什么。若单纯地只是为了见顾花君,那就好办了。 早在顾花君中“撕心裂肺”之前,顾凌寒就知道顾花君一直在为席空传递消息,想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平常。那时顾凌寒在心里一味地气恼顾花君的背叛,所以很混蛋地对他下了药,还差点失去他。 若是能早些想到可以与席空结成同盟这一点,顾凌寒在当时就会和顾花君把所有的话都摊开说,说不定还能让顾花君说服席空站在他们这一边。 不过现在也不晚,顾凌寒转身就走去找顾花君,让他做中间人把席空这股强大的势力拉过來。顾凌寒觉得顾花君是爱自己的,他绝对愿意为了自己,为了他们的将來做这件事。 回到卧房,顾凌寒脱了鞋爬上床,然后重新把顾花君抱进怀里,捏着他的鼻子,“君儿,醒醒。” 本以为顾花君很快就会被憋醒,但是一段时间过去,顾花君却丝毫反应都沒有。 “君儿?”顾凌寒把手放在顾花君的额头上,“沒有发烧啊,怎么这么能睡?” 顾凌寒來回地揉搓着顾花君的脸,不明白他的身体怎么那么冰冷,“君儿,别睡了,快起來……” 顾花君依旧是那幅表情,任由顾凌寒怎么揉搓,他都一脸的风淡云轻,似乎是把世间之事都看透了。 终于,顾凌寒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一个人睡得再怎么熟,也不可能连眼珠都不转动一下。 顾凌寒把手指放在顾花君的手腕脉搏处,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跳动!顾凌寒被吓到了,又把脑袋放在顾花君的胸口,同样听不到任何的心跳声! 一连在床上往后挪了几下,顾凌寒远远地看着床榻里面动也不动的顾花君,一时间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人一旦沒了心跳,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死了?可是几个时辰之前还活得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顾凌寒在呆滞了很长时间之后,慢慢地爬回到顾花君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身子,“君儿,别睡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着。 “君儿,别睡了,再睡我就要生气了……”顾凌寒抱着顾花君冰冷的身体,自说自话,像是魔症了一般。 沒有人回应顾凌寒的话。就算怀里之人一如往常那般精致漂亮,可是那双总是带着星星的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了。 顾凌寒不相信,他从來都不相信,老天有什么资格跟他抢人?有什么资格! 顾凌寒翻身把君儿的身体压在身下,既然君儿最讨厌自己碰他,那么今天自己就要做到最后,如果讨厌的话就醒过來打我一拳! “凌寒!你在做什么?!”顾继学在正厅等顾凌寒等得很焦急,所以就亲自过來看看,沒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还在床上和那个贱人的儿子亲亲我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顾凌寒沒有听到顾继学的话,此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让顾花君睁开眼睛! “不孝子!”顾继学用力拉开顾凌寒,“这个贱人的儿子究竟哪里好!” “滚!”顾凌寒紧紧抱着顾花君,然后向顾继学嘶吼,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自己怀里的宝贝。 顾继学被气得语无伦次起來,“你、你……好,很好……你竟然……竟然……” 顾凌寒不理顾继学,而是轻轻地梳理着顾花君的发丝,然后亲吻着他冰冷的唇。 顾继学再次被这一幕气得跳脚,“來人呐!把他们给我分开!给我分开!” 十几个钱庄的下人鱼贯而入,想來都是顾继学安插在这里的人,只听顾继学的话。 “还愣着做什么?!全都给我上!”顾继学今日说什么都要杀了顾花君! 一个下人胆子大,率先抓住顾凌寒的手臂,顾凌寒转头,眼睛里的红血丝暴起,“找死!” 话音落,这个大胆的下人就被一股真气冲到了门外,吐了一大口血,连呻/吟的机会都沒有,立即死掉了。 其他的下人本以为顾凌寒会看在平日里主仆的份上手下留情,沒想到他竟然像疯了一般下如此重的手。如今见这情况,其他人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都连连后退,就怕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顾凌寒看着眼前一大帮人,只觉得他们碍眼极了。君儿定是不想看到他们才不愿意醒过來,定是这样! 顾凌寒举起手掌,凝聚内力,对着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打出数掌,“全都给我滚!” 劲气袭來,除了顾继学,沒有人躲过了顾凌寒这几掌。 其中一个下人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只受了一点轻伤,但是他无意中与顾凌寒对视受到了惊吓,直接破门而出大喊道,“救命啊!大少爷疯了!大少爷疯了!!” 这一次不等顾凌寒出手,顾继学就追上了那人,直接掐断了他的脖子,“有些话该说,有些话说了就要死。” 一三二、机缘巧合 一个下人胆子大,率先抓住顾凌寒的手臂,顾凌寒转头,眼睛里的红血丝暴起,“找死!” 话音落,这个大胆的下人就被一股真气冲到了门外,吐了一大口血,连呻/吟的机会都沒有,立即死掉了。 其他的下人本以为顾凌寒会看在平日里主仆的份上手下留情,沒想到他竟然像疯了一般下如此重的手。如今见这情况,其他人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都连连后退,就怕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顾凌寒看着眼前一大帮人,只觉得他们碍眼极了。君儿定是不想看到他们才不愿意醒过來,定是这样! 顾凌寒举起手掌,凝聚内力,对着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打出数掌,“全都给我滚!” 劲气袭來,除了顾继学,沒有人躲过了顾凌寒这几掌。 其中一个下人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只受了一点轻伤,但是他无意中与顾凌寒对视受到了惊吓,直接破门而出大喊道,“救命啊!大少爷疯了!大少爷疯了!!” 这一次不等顾凌寒出手,顾继学就追上了那人,直接掐断了他的脖子,“有些话该说,有些话说了就要死。” 大多时候,一个人能做多大的官,就表示他的心有多狠。 众人还來不及反应,那个人就已经死在了顾继学的手里,尸体被丢在刚刚被顾凌寒打死的人的尸体旁边。众人的心一下子都被提了起來,各个都有些胆颤心惊,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顾继学走回屋子,对已经躺在地上受了重伤的下人们说道,“管好你们的嘴,明白了吗?” 下人们慌忙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顾继学摆了摆手让这些人离开。 等所有的人都走后,顾继学这才训斥道,“凌寒,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顾凌寒抱着顾花君,警惕地看着顾继学,一句话都不说。此时顾凌寒的脑袋很混乱,混乱到他只记得怀里的人是他的最爱,而那个大声训斥他的人想要杀掉自己的最爱!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得逞! 顾继学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为何自始至终顾花君都沒有睁开眼睛,也沒有说过一句话?凌寒的反应如此激烈,莫非顾花君已经死了? 顾继学屏息凝神,除了自己与顾凌寒外真的感觉不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哈哈,顾继学仰天大笑,老天真是有眼,居然替他收了这个小贱人的命!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顾凌寒捂着顾花君的耳朵,“君儿,这笑声是不是很刺耳,哥哥帮你赶走他好不好?君儿怎么不说话呢?你不说话哥哥就当你同意了。” 轻轻地把顾花君放在床上,顾凌寒拿起墙上挂着的剑,内力聚拢,剑鞘顿时化为灰烬。 顾凌寒用剑指着顾继学,“你打扰到我和君儿了,要么你和刚才那帮人一样自己滚开,要么就死在我的剑下。” 听到顾凌寒的话,顾继学笑不出來了,“沒想到一个小贱人的死居然能让你疯掉,我顾继学的儿子原來这般沒用!” 顾凌寒不想听他废话,于是举起剑就要主动发动攻击。 顾继学自知不是自家儿子的对手,所以说道,“等一下!我走!我这就走!” 跟一个疯子还讲什么道理?顾继学很快就离开,同时派了钱庄的暗卫时时刻刻守着顾凌寒,千万不能让他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走出去。顾继学不希望自己将來成为皇帝之后被人指指点点地说着这皇帝还有一个疯掉的儿子。 人终于都走干净了。顾凌寒看着床上的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君儿,你太狠心,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我? 可是离开就是离开了,任凭顾凌寒再怎么痛心,再怎么后悔,床榻上的人也不会睁开眼睛再多看这个世间一眼。 顾花君的身体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僵硬。顾凌寒命人在屋子里多放几个暖炉,想要保持顾花君身体的温度,想要营造一些顾花君依旧活着的假象。但是很快他就把这些暖炉一个个地踢到屋外,然后抱着顾花君來到冰窖里。 顾凌寒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人,所以就和顾花君一起躺在一块巨大的冰上。冷气彻骨,顾凌寒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轻轻地亲吻着怀里的人,如珍宝一般小心呵护着。 顾凌寒记得塞北有一座雪狼峰,峰顶有一块万年寒冰,他决定带着顾花君去寻找那块寒冰。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他绝对不会让顾花君的身体变成一堆白骨。 顾继学大概沒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够做出守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的决定,所以等他得到消息之时,顾凌寒已经收拾好所有的家当,带着顾花君离开都城赶往塞北去了。 顾继学只是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不孝子!”再无其他言论。 有时候,顾凌寒在想自己如果真的疯了也算是老天眷顾,毕竟疯掉之人的心就不会疼得如此厉害。可是顾凌寒却清醒着,并且愈加清醒,好像是老天在故意替顾花君报仇,让他知道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所谓的撕心裂肺,原來就是这般吗? 君儿,对不起。顾凌寒在心里骂自己是混蛋,他从來都不知道撕心裂肺会让人这么痛苦。 顾花君的脸色已经苍白到几近通透,完全沒有血色,凡是看到这具尸体的人都会被吓得说不出來话。但是顾继学却日日夜夜与尸体待在一起,丝毫不害怕。因为在他的心里,不管顾花君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最爱的人,都能让他百看不厌。 顾凌寒带着顾花君刚离开永乐钱庄,席空就得到了消息。 为什么一定是塞北?席空忍不住想到,万年寒冰又不止只有一块,顾凌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塞北,选择与洛家庄同一个目的地,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一块寒冰吗?席空不相信。 不管顾凌寒的目的如何,小心总是沒错的。所以席空吩咐赤狂,“派人把顾凌寒赶往塞北的消息通知给青风,让他万事小心。” “是。”赤狂一直不理解主上为何同意青风与洛天他们一起离开,如此光明正大地在他们的身边安插一个人,这样真的好吗? 也许好不好只有青风知道。 青风在得知洛希也会一道赶往塞北之后便不想同去了,可是主上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再加上他的确很舍不得离开洛天,在心底又有一丝期望想要见到洛希,想要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除了替代品之外究竟还算什么,所以在纠结了很长时间后还是收拾了行囊上了洛家庄的马车。 洛天本想邀请青风与他们同乘一辆马车,但是马车里的地方并不宽裕,所以青风自愿与其他的下人同乘一车。 从都城赶往塞北,若是单人骑马,就算是上等的千里马最快也要三日,而普通的马车则要在路上花费七日之久。 赶路的第二日,洛夫人的身体就出现了各种不适之症,好在洛天为了以防万一带了很多药材,趁歇息之时煨了药,也算沒有耽搁行程。但是洛夫人的精神不适,需要静养,所以洛天与大哥、二哥在商议之后决定多买一辆马车。 这样一來,一辆马车由洛盛世和洛夫人乘着,一辆马车则是下人所乘,一辆马车放着各种箱子和包裹,棉被、食物和药材之类的,剩下的那一辆归洛天那么三个兄弟。 既然马车里宽松了起來,洛天自然坚持青风与他们同乘一辆。青风推脱了很久,但是洛天坚持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所以青风最后沒有办法,还是上了洛天那辆马车。 洛希在马车最里面坐着,青风就只好坐在最外面。 洛天知道青风心里的想法,所以主动招呼道,“青风,你过來坐我的身边。天气那么冷,当然要坐得离暖炉近一点嘛。” 洛心一边往暖炉里加碳,一边附和道,“小天说得对,青风往这边坐,免得受凉到时候还要喝汤药。” 青风抬眼扫过洛希,期待他也能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沒说,好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洛天直接拉过青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是真的受凉了吧?” 青风摇头,“沒有。小天不必担心,我打小就是这样。” “这样啊。”洛天故意望着洛希说道,“那以后青风找媳妇一定要找一个会疼人儿的,愿意天冷了帮你捂手才好。” 青风笑了,他对洛天的奇思妙想向來沒有办法,“找媳妇的话也应该是我疼她,哪里有让她疼我的道理?” 洛天眨了眨眼,用十分羡慕的语气说道,“将來能够做青风媳妇的女子肯定很幸福。” “哼!”洛希突然冷哼了一声,“我困了。”意思是沒事不要说话,打扰到他睡觉。 青风闭上嘴,心里有些委屈。 洛天恨得咬牙切齿,他在给二哥创造机会,可是二哥这个蠢瓜却什么都不懂!真是气死人了! 一三三、争取机会 洛天直接拉过青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是真的受凉了吧?” 青风摇头,“沒有。小天不必担心,我打小就是这样。” “这样啊。”洛天故意望着洛希说道,“那以后青风找媳妇一定要找一个会疼人儿的,愿意天冷了帮你捂手才好。” 青风笑了,他对洛天的奇思妙想向來沒有办法,“找媳妇的话也应该是我疼她,哪里有让她疼我的道理?” 洛天眨了眨眼,用十分羡慕的语气说道,“将來能够做青风媳妇的女子肯定很幸福。” “哼!”洛希突然冷哼了一声,“我困了。”意思是沒事不要说话,打扰到他睡觉。 青风闭上嘴,心里有些委屈。 洛天恨得咬牙切齿,他在给二哥创造机会,可是二哥这个蠢瓜却什么都不懂!真是气死人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洛心突然说道,“小天,我还是想回去。见不到经臣,我的心总是不安定。” 洛天早就知道大哥不会轻易放弃,所以说道,“想回去就回去呗,反正爹和娘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就算你突然跳车离开也沒人会注意到。” “小希怎么想?”洛心这一离开,爹和娘必然会把气撒在洛天和洛希的身上,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毕竟经过一些事情之后,洛心不认为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和以前一样无缝无间隙。 洛希从青风上车就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不想看到他,此时听到洛心的询问也只是闭着眼睛转了转眼珠子,“随便,大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得到了两个弟弟的同意,洛心终于下定决心回去。 洛天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洛心,“大哥,路上小心。” “嗯,我会的。”洛心接过银票,然后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后面一辆马车的马夫在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马车里快速飞出來之后差点叫出声,洛天飞身出去落到后面那辆车上捂着马夫的嘴巴,“嘘……不要害怕,那是大哥。” 马夫点点头,表示不害怕。 洛天坐在马夫的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赶车,“不如你來教教我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道路两旁的风景也很不错,如果总是待在马车里,岂不是浪费了老天创造这大好河山的用意。 马夫很是爽快,直接把马鞭交到了洛天的手里,然后告诉他赶车的技巧。 前面的马车里只剩下洛希和青风两个人,顿时宽敞了不少,气氛却尴尬了起來。 青风慢慢地挪动着屁股,离暖炉越來越远,离车门越來越近。 洛希突然睁开眼睛,对青风说道,“你,过來。” 青风装作沒听见,毕竟洛希的声音太小,很容易被马车外面洛天兴奋的赶车声淹沒。 洛希有些生气,“看來你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些日子是如何在我的身下娇喘的。” 青风沒忘,就算此时想起來他的身体依旧会发抖,他还会害怕。 洛希再次命令道,“到我的身边來。” “不。”这是青风第一次拒绝洛希。 洛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來,“很好!你的胆子变大了是不是?”洛希起身抓着青风的手就把人往怀里带。 青风沒有挣扎,但是也开心不到哪里去,谁知道洛希是不是又把他当作了顾花君! 洛希在青风的耳边说道,“那日我回來发现你居然逃走了,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字字带着恨意,竟不是一般的阴冷。 青风解释道,“那里机关重重,我又被你下了药,若不是熟悉之人有意为之,我怎么可能越过那些机关?况且当时我昏过去了,醒來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当然,若青风当时是清醒的,他也会选择离开。 洛希听青风的话里话外有种不想离开自己的意思,心里的恼怒竟一时被减去了大半。 “可以放开我了吗?”被洛希抱在怀里,青风愈加觉得自己是个替代品。 洛希冷脸说道,“这是你今日第二次拒绝我,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青风继续装聋作哑,若是他独自一人和洛希在一起,也许他还会畏惧洛希。但是现在车外还有洛天在,青风知道洛天是不会让洛希伤害自己的。 洛希讨厌被冷落,所以他要赢回青风对他的注意。 “唔……”青风感觉到下颚被人抬了起來,唇立即被洛希咬出血,疼得他直想打洛希一拳,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就算腹部被打了一拳,洛希还是不放开青风,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唇,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舔干净他唇上的血。 青风累了,也不想再做挣扎,于是任由洛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只要不反抗他,他早晚会腻的。 得不到青风的回应,也感觉不到他的推搡不愿,洛希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在亲吻一块带着温度的石头,顿时兴趣全无。 洛希一甩手,把青风甩在地上,故意说道,“吃过那么多遍的菜,现在尝起來竟连一点味道都沒有,就算饿了也吃不下去。” 青风支起身子,擦掉唇上未被舔干净的血,然后笑了。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听到如此无情的话,也算是一种解脱。 只不过青风还是有些生气,什么叫做“一点味道都沒有”?是啊,他自然不如顾花君有味道,能让洛希念念不忘! 青风从地上站起來,然后坐在靠着车门的地方,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笑着对洛天说道,“小天,学会赶马车了吗?” 洛天扫过青风唇上的伤,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询问一句,好在马夫很快就接话道,“小少爷学得很快,我已经沒什么可教的了!”言语中还带着一股子骄傲,与其他的马夫相比,他可是多了一个了不起的徒弟。武林盟主啊,那得是多大的官!这应该是足够他吹嘘一辈子的资本了! 洛天感激马夫无意间的解围,所以接茬说道,“哪里沒什么可教?师傅大半辈子的经验可都是秘籍!” 马夫被洛天逗得哈哈大笑,青风也随着他笑了起來,脸上的阴霾也被一扫而光。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來找洛天准沒错。 洛天突然指着远处说道,“青风你快看!那里有一片紫色的花海!我记得小时候院子里有一盆类似的花,可惜被我给毁掉了。” 青风看了一眼,紫色的花海果真很漂亮,“这种花大概只在这里生长,出了这里就不容易成活。” “停车!”洛天突然喊道,“凡是植物,都有七分药性,三分毒性。既然只有这里才会有这种花,那我必须要多采一点,将來需要这味药的时候也不用发愁了。” 马夫已经让马停了下來,青风说道,“我陪你去采药。” “嗯。”洛天一个翻身來到前面两辆马车上,让他们也停车休息一会儿,然后与青风一道去采药。 洛庄主和洛夫人早已习惯小儿子对药成痴的习惯,所以沒有反对。他们赶了许久的路,想必顾继学的人沒那么容易追上來。 洛希掀开车帘对洛天说道,“我也陪你去。” “好啊。”洛天顺便在心里嘀咕,谁知道你究竟是想陪谁去? 洛盛世突然问道,“你们大哥呢?” “啊?”洛天慌了,他自顾着采药,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该死该死! 洛希很自然地说道,“大哥累了在休息,爹和娘找大哥有事吗?我这去叫大哥。”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0节 “不必。”洛盛世说道,“心儿最近的确是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洛天顿时松了一口气,撒谎这种技能他还得再练几年才行。 洛天突然想到,万一他们三个人都离开了,爹和娘來看大哥休息得如何,那该怎么办?看來三个人需要留下一个。 “二哥,你还是别和我们一起去了。”洛天虽然很想给青风和二哥创造机会,但是现在明显大哥的事情比较重要。 洛希摇头,“不,我要去。” 洛天瞪了他一眼,然后对青风说道,“不然青风留在这里吧?万一爹和娘來了,你也能拦着他们。” 青风点头,“好。” 洛希又说道,“那我也不去了。” “……”洛天想骂人,“二哥不去,我一个人怎么拿那么多草药?” 洛希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等等,洛天明白了。只要青风去,二哥就会去;青风不去,二哥也不去,是不是? 好吧,洛天说道,“那你们一起去吧,我留下來还不行吗?” 洛希点头,“可以。” 青风有些害怕,他不想和洛希单独待在一起,但是现在看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谁让小天真的很想采摘那些花做药材啊? 洛天把洛希拉到一边,警告他道,“二哥,你们回來的时候,我若是在青风的身上看见任何一道伤痕,你就等着给我试药吧!” 洛希的脸色微变,洛天的药可不是那么容易试的,轻则闹肚子三四天,重则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无法下床这都是有可能的。而且洛天说到做到,他若是想让谁试药,谁就一定会被拿來试药。 “我知道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洛希决定忍这一回。 一三四、自作多情 洛希和青风出发去采药,洛天则留下來守着空无一人的马车,以防爹和娘查岗。 洛夫人畏寒,再加上她的病刚好,不能吹风,所以一直待在前面的马车里沒有出來走动,洛盛世则一直陪着她。两个人都沒有走出马车倒是给洛天省了不少的麻烦,不过早知道的话,洛天应该和二哥、青风一起去采药的。 去采药的路上,青风故意走得慢一些,不想与洛希并肩。 洛希刚开始还耐着性子等着青风,但是很快他就不耐烦了,抓着青风的手往前走,“我们快一点,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青风挣脱开洛希的手,“知道了。” “就这么不想让我碰吗?”感觉到青风对自己的排斥态度,洛希就忍不住嘲讽他,“呵,你到是说一说,你身体的哪个地方是沒有被我碰过的?”意思是人本來就是贱的,既然做过婊/子,现在又何必给自己立牌坊? 青风咬着下唇,心酸极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定要受这份屈辱。哪里沒有被碰过?这种诛心的问題大概也只有洛希这个混蛋能够问得出來! 洛希有些得意,“无话可说了吧?那就老老实实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以为有小天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到底我也是他的二哥,就算我此刻上了你,他又能拿我如何?” 青风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说道,“你大概也只有这点本事了,只能得到别人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别人的心。不管是我还是顾花君,我们的心永远不在你的身上。啊,这样算來,我的身体里还有这颗心是沒有被你碰过的。这个答案二少爷满意吗?” “你就一定要惹怒我吗?”洛希掐着青风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就不妨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里面究竟有沒有我!” 青风闭上眼睛,“随便。”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洛希率先败下阵來,松开钳制这青风脖子的手,然后把他抱在怀里。 青风一时间不习惯这种人体暖炉,所以想要推开洛希,但是却被他抱得死死的。 洛希突然说道,“我沒有碰过顾花君。” 青风不明白洛希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向自己证明清白吗?真是多此一举。 青风还在因刚才洛希的嘲讽生气,因此说话沒轻沒重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若你真的碰过顾花君,顾凌寒就不只是砍掉你的一根手指那么简单了。” 话音落,青风才记起断了的手指是洛希的禁区,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之前青风被困在洛希身边时曾故意用这一话題激怒他,希望直接被他杀掉也好解脱,但是每次都被他折磨得还剩下一口气,死也死不了只能活受罪。 此时青风绝对是无意提起断指之事的,但是洛希生气起來怎么会考虑那么多?想到那些折磨自己的手段,青风竟害怕得开始在洛希的怀里发抖。 洛希的确是很生气,他的武功不行所以当时技不如人被顾凌寒砍断了手指,这一直是他的屈辱。如今被青风这样毫不避讳地说了出來,难道他还不该生气吗? 但是感觉到怀里之人的惧意,洛希只好收起自己的怒气,轻拍他的后背,“怕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啊。” 青风不说话,却颤抖得更加厉害。洛希这一刻对他温柔,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变成魔鬼吃掉他? 洛希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青风太坏了,坏到那个暴虐的形象已经在青风的心底深深地扎了根,一时间谁都无法把它连根拔起。 “对不起。”洛希轻抚着青风的头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之前洛希夜探顾花君却被顾凌寒发现,一路被他追赶至藏身之地,很是狼狈。不过好在藏身之地的机关密集,顾凌寒不敢轻易闯入。 洛希本以为回到藏身之地可以看到熟睡着的青风,却沒想到人已经不见了。再加上姜癸当时也失踪无影,洛希便以为是青风故意勾/引姜癸,引姜癸背叛自己,也好放他离开。 洛希一气之下气血回涌竟走火入了魔,把所有的摆设都当作了姜癸,在庭院里大打出手,无意之中打坏了机关。顾凌寒当时尚未离开,一直在寻找进入洛希藏身之地的机会。确定洛希疯了,且机关被打坏了之后,顾凌寒便趁此机会抓了他。 在被顾凌寒关起來的几日里,神智恢复的洛希想了很多,也看开了许多。对家人的愧疚、对青风的思念、对顾花君的执念、对顾凌寒的仇恨等等都在洛希的脑袋里胡乱地缠在一起,最后思绪被理清,该去的去,该留的留。而青风则是洛希留下來的思绪中唯一与亲人无关的。 对于青风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洛希沒有考虑那么多。 洛希只知道当他得到青风也要与他们一起去塞北的消息时激动得差点又走火入魔;当他知道青风竟是为了三弟才答应去塞北时又心酸得不行;当他看到青风与小天的关系如此密切却视自己如无物时,心里的怒火要比眼前暖炉里的火焰旺得多;当他听到青风似有憧憬地与三弟谈论着将來该如何疼爱妻子的时候,他真的想脱掉青风的裤子,看他究竟能不能对女人硬得起來! 这大概就是爱吧。 洛希轻轻地亲吻着青风的耳朵,却实在无法把这句爱说出口。算了,也许时间长了,青风就能明白了。洛希觉得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管住这双缺了一根指头的手,不要再做伤害青风的事情;然后再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习惯性地说一些嘲讽青风的话。 青风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洛希的拳头或者是撕咬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大胆地睁开眼睛想要偷偷地看一眼洛希的表情。 洛希笑了,“看就看吧,何必偷偷摸摸的?” 这是青风第一次看到洛希的笑容,他这才知道原來洛希的笑容也可以如此灿烂,与洛天的笑容有几分相似,嘴角处好像带着星星,让看到的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 洛希说道,“原來你喜欢看我笑,那我以后会多笑一笑的。” 青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从洛希的嘴里说出來的。 洛希握住青风的手,笑着说道,“走吧,小傻瓜。小天还在等着我们采药回去,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要抓紧了。” 青风跟着洛希往那片紫色的花海走去,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真的是洛希吗?真的是洛希吗?是洛希吗?不会是老天看自己好玩,故意派哪路大神附在洛希的身体里然后耍自己來的吧? 青风迷迷糊糊地跟着洛希來到了花海处,洛希伸出手就要摘花,青风突然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好!是蛇!我们快走!”凡是珍贵的药材都会有蛇看守着,这一点他怎么给忘记了?! 洛希昨日才被人从永乐钱庄的牢房里救出來,被各种迷/药侵蚀过的身体尚未复原,轻功无法自由施展。所以在看到几条蛇向自己攻击的一瞬间他虽然脑袋有所反应,动作却慢得太多,眼看就要被蛇咬到手臂。 青风本以为洛希能与自己一道往后退,沒想到他竟然站在原地沒有移动半分,他究竟在想什么?!青风來不及思索那么多,本能地直接飞身向前挡在洛希的前面。紧接着天旋地转,洛希居然在最后关头抱着青风转了一个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那几条蛇。说过不再伤害青风,洛希就一定会做到。 但是剧痛并沒有如期袭來。 一个声音突然在两人的身旁想起,“喂喂,别抱那么紧了。几条蛇而已,已经被我解决了。” 洛希不熟悉这个声音,青风却推开洛希,激动地说道,“六弟!你怎么在这里!” 蓝果说道,“主上猜测小天不会放过道路两旁可以做药材的植物,但是那些植物的附近都有蛇出沒,所以主上特意派我來护送你们到塞北。毕竟全天下的蛇就沒有我支配不了的。” 青风捏着蓝果的鼻子,“你就吹吧。” 蓝果笑着说道,“本以为离塞北越近天气越冷,那些蛇就不会出來了。沒想到这片紫花竟开在不太冷的山谷之中,这些调皮的蛇还沒有冬眠。幸好我來得及时,否则看你们抱得紧紧的却不知道逃命,早晚被蛇缠死。” 青风的脸皮薄,当即就红了脸,“瞎说什么啊?” 洛希只在蓝果擅闯他们藏身之地时见过他一次,所以对他并不熟悉。刚才被蓝果救了一命,所以洛希说道,“救命之恩……” 话还沒说完,蓝果就打断道,“谢什么谢?我救的是五哥,又不是你!”对于洛希,蓝果可沒什么好印象,还有什么狗屁救命之恩,蓝果也不在乎这个。 洛希有些尴尬,“救青风就等于救我,一样的。” 蓝果问青风,“五哥,一样吗?” 青风摇头,“不一样。” 一三五、从中作乱 蓝果瞥了洛希一眼,“听到了吧?五哥说不一样。” 洛希很是失望地看着青风,“当真不一样吗?妨才你不顾一切地挡在我的身前,我还以为你已经做了与我同样的决定。” 青风问道,“你的决定?你不说出來我又如何知道?” 洛希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说出來你便考虑答应吗?” “什么啊?”蓝果扯住青风的手,故意说道,“五哥,我们不要再听他说下去了。小天是不是还在等着你们采药回去呢?眼看着天就快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青风点头,“好。我们的确已经出來很长时间了,也许小天该着急了。” 青风开始动手采花,完全把洛希抛到了脑后。蓝果冲着洛希吐舌头,“哼!之前对我五哥那么坏,现在因为得不到顾花君才反过來找五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呸!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靠近五哥!” 洛希很是气愤,却拿蓝果沒有办法,毕竟他之前对青风的确很坏,但是他发誓,他现在接近青风的目的绝对不像蓝果说的那样。什么得不到顾花君才反过來找青风?他洛希像是那种拿不喜欢的人就能凑合过一辈子的人吗? 采药的时候蓝果一直围在青风的身边,绝不给洛希任何机会与青风说话。 洛希每一次瞪蓝果或者想要拉扯青风,蓝果都会威胁道,“小心我放蛇咬你!” 青风以为蓝果在开玩笑,所以沒有在意。只有洛希从蓝果极其厌恶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若自己敢动青风,他就一定会放蛇咬自己的狠决。 本來一个小天处处护着青风已经让洛希够郁闷的了,现在又多一个蓝果,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大多能入药的花,其实真正能够治病救人炼药的是它们的花茎或者花根。青风他们也不知道洛天究竟需要此种花的哪一部分,不过虽然洛天沒有特意交代,但青风他们三个好歹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所以在采摘紫花时都会连根拔起,随便洛天用哪一部分都沒问題。 大概半个时辰后,之前一整片花海已经被三个人联合采摘得少了一大块。 终于青风说道,“就这样吧。我们不能一下子就把它们采完,毕竟这药材十分罕见,万一其他人也需要的话那该怎么办?” 蓝果同意,“那我们就回去吧。我已经很久都沒有和小天好好说说话了,也不知道小天看到我会不会很开心。” 青风问道,“主上允许你出现在小天的面前吗?” “哎?”蓝果停下了脚步,“主上沒说啊!那我该怎么办?” 洛希忍不住说道,“既然蓝果是席空派來保护小天的,自然可以见到他了。你们真是又蠢又傻,也不知道席空是怎么把你们招进暗卫里的……那个那个,青风我说的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蓝果牵着青风的手往前走,“五哥,这人不仅心坏,嘴也坏!我们离他远一点!” 青风倒是沒觉得洛希说的话不好听,毕竟和之前相比,此时的洛希已经好太多了,好到青风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兴许下一刻梦就醒了。正是因为如此,青风很感谢蓝果的到來,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梦又真实了几分。 洛希向青风解释了一路,但是不管他解释什么,蓝果总能给他顶回去。三个人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回到了马车停着的地方。 “小天!”蓝果大声喊道,“有沒有想我啊?” 沒有人应答。 蓝果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小天!小天!” 青风他们把四辆马车都检查了一个遍,却沒有看见一个人。 洛希说道,“马车里的东西完好无缺,既然不图财物,说明不是强盗或者山贼所为。另外马车上沒有打斗痕迹,若小天他们不是自愿离开的话,定是被迷昏了之后才被带走的,因为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青风蹲下,看着地面,“马蹄留下的痕迹是新的,至少有十匹马;马蹄印稍浅,说明骑马的人不是壮汉。看來我们要往回走了,有些人不希望我们赶往塞北。” 蓝果把采好的草药放在马车上,快速把马车拉到道路里面,接着分开了三辆马车与马,然后再用枯枝之类的东西把马车盖起來。 蓝果自己留下一匹马,然后把两匹马分别交到洛希与青风的手里,“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追小天。” 青风与洛希一起翻身上马,“驾!” 几匹马虽然已经劳累了两日,但是难得能够撒开花跑,所以一个个都兴奋起來,倒是为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三人骑着快马赶了几里地,青风突然喊道,“停!” “驭!”蓝果与洛希攥紧了缰绳,让马停下來,“怎么了?” 青风说道,“马蹄留下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洛希一看,果然如此。这条路本來就很少人走,所以他们之前乘坐的马车的车轱辘印子还在,但是却沒有更多的马蹄印了。 蓝果环视四周,发现此时虽已入冬但是附近树木的枝叶却都很茂盛,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根本不像是经常有人出入的样子,看來这些树木是有人故意用來混淆他们思绪的。 在观察了附近的地形与环境之后,蓝果问道,“五哥,我们要分开行动吗?” 青风摇头,“不可。对方的迷/药既然能把熟识药性的小天迷昏,想來不是一般人,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合在一起都有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分开的话就更沒有胜算了。” 洛希同意,“的确如此。我们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大敌当前,蓝果沒有再如方才那般顶撞洛希,而是说道,“既然前面的路上已经沒有马蹄印,后面又是來时的方向。那么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向左还是向右。虽然左右都是密林,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但他们却不得不闯一闯。” “嘘……”青风说道,“别说话,让我仔细想一想。” 青风翻身下马,认真地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蓝果与洛希都沒有说话,害怕打扰到青风。 片刻后,青风快速翻身上马,“我们中计了!那些人的老巢应该在相反的方向!我们快点离开,那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为我们准备的!” 蓝果与洛希也很快就调转方向,洛希问道,“那香味是怎么回事?” 青风转头看着身后,“你们很快就明白了。” 话音落,蓝果和洛希同时听到了如鸟扑闪翅膀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都被吓了一跳。 洛希沒有见过身后那种东西,蓝果曾经出任务时与青风一起看到了其他人被这种东西攻击,所以当即大喊道,“竟然是吸血蝙蝠!那些人够狠!” 几千只吸血蝙蝠黑压压地向着他们三个人飞过來,一个个地张大了嘴巴,露出阴森森的齿刃。 本來是傍晚才出沒的蝙蝠,却在那股香味的诱惑下提前觅食,且把前面奔跑着的三人三马当作了食物。 “驾!”青风狠狠地抽打着马屁股,然后吩咐已经慌乱的蓝果,“快点把你的蛇全都叫出來!那些蝙蝠再厉害也斗不过蛇!” 蓝果坚决摇头,“不行!这些蝙蝠都是会吸血的,万一我的蛇都被它们吸干了怎么办?” 洛希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那些蛇的命重要?!” “都重要!”蓝果决不拿自己的蛇冒险。 但是蓝果沒有想到,他刚说完,一条总是窝在他怀里睡觉的银环蛇就窜了出去,直接把一只蝙蝠吞进了肚子里。然后越來越多的蛇出现,开始吞食那些蝙蝠。 虽然表面上看起來是蓝果的蛇占了上风,但是很明显,吸血蝙蝠也不是吃素的,几条蛇很快就被它们吸干了。 “我去你娘的!”蓝果心疼死了,立即抽出青风腰间的剑,也不管什么剑法不剑法的,对准那些蝙蝠就是一顿乱砍,“我让你吸我孩子的血!老子砍死你们!” 蓝果已经开始反击,青风和洛希自然也要加入战斗。洛希把自己的剑给青风,“既然蓝果用了你的剑,那你就用这把剑防身吧。” “那你呢?” 洛希从怀里掏出一把飞镖,“我用这些就可以。” 青风本不想接剑,但是一只蝙蝠突然向着他飞过來,青风下意识地拿起剑就把蝙蝠砍成了两半。 青风摸着剑刃,“还不错,是把好剑。” 洛希立即献殷勤,“既然青风喜欢的话,那就留着吧。” “小心!”青风突然向着洛希的后面劈过去,一共三只蝙蝠,若青风方才沒有看见的话,洛希就完蛋了! 青风很是后怕,对着洛希吼道,“别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把这些吸血的玩意儿全都解决了再说!若是命都沒了,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洛希傻笑道,“遵命!” 一三六、不是时候 洛希和青风开始加入战斗,前來救援蓝果的蛇也越來越多,那些蝙蝠显然不是对手。但是它们被洛希三个人身上香气所迷惑,只要不死就绝不停止攻击。 天色渐晚,青风发现从被砍死的蝙蝠的身上流出來的血竟然可以吸引到越來越多的吸血蝙蝠。也许在天亮之前,更多的吸血蝙蝠会因为血的气味而赶到这里,这样下去,他们三个人早晚会精疲力竭,然后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六弟!”青风说道,“我们不宜恋战,让你的蛇拖住这些吸血的玩意儿,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洗澡,把身上的香气洗掉才是解决问題的关键!” 蓝果已经杀红了眼,“不要!我在这里那些蝙蝠就已经杀了我很多宝贝,若我离开了,那我的宝贝岂不是要全被吸干了?!” 洛希劝说道,“我们骑上马一旦离开这里,这些受香气诱惑的蝙蝠也会跟着我们离开,你的宝贝就不会有事。” 蓝果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立即上马,“五哥,我们走!” 洛希和青风也同时上马,洛希说道,“方才我在采草药的地方听到了细微的泉水声,我们去那里!” “驾!”蓝果甩鞭打在马屁股上,疼得马长嘶一声,然后狂奔了出去,洛希和青风也立即骑着马赶上。 果然,三个人一离开,很多蝙蝠也追着他们离开。 驰骋数里,三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马匹无法去往采草药之地,所以三个人很默契地同时一跃而起,然后踩在马背上接力,接着飞身离开,把三匹马留在原地。 马的身上也有香气,所以它们暂时吸引住了所有蝙蝠的注意力,为洛希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青风看洛希使用轻功还是很费力,所以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洛希摇头,“我还沒那么沒用。” “是吗?”蓝果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讽和羞辱洛希然后替五哥报仇的机会,所以他说道,“也不知道那个沒用到被砍断一根手指的人是谁。” 洛希沒急眼,但是青风急了,“六弟!” 蓝果撇嘴,“怎么五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既然他很有用的话,那不如他留下來对付那些很快就追到这里的蝙蝠,也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如何?” “别乱说!”青风说道,“我们三个人都对付不了的玩意儿,你让他一个人怎么办?” 洛希突然不飞了,停在树枝上,“我可以的,你们先走吧。”说完竟是想要转身回去。 “洛希!”这是青风第一次喊洛希的名字,“你明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來,所以不要再让我浪费时间劝阻你了。不管你是真的想牺牲自己救我们,或者只是想对我表忠心和态度,都不是时候,明白吗?” 洛希的双眼发红,像是嗜了血,只因他觉得青风的话比刚才蓝果的话更伤人! “我今天就偏要回去。”洛希说道,“不仅要回去,我还会活着回來见你。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不懂事、只会表现或做戏却不能真的保护你的人。” 蓝果张大了嘴巴,对洛希说出的话吃惊不已,他不是对五哥只是玩玩吗?他不是只把五哥当作顾花君的替代品吗?什么时候这份感情竟然成了真? 青风拉扯着洛希的手,“我知道你不是做戏了,所以咱们能走了吗?那些蝙蝠很快就要追赶上來了。”青风的意思是,你别闹了,行吗? 洛希失望地推开青风的手,“你还是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青风也怒了,“这是逃命的时候!你若是能够成熟一点你就该知道现在究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说过,感情的事情稍后再说。若是命沒了,你的感情就什么都不是!” 洛希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似乎懂得了什么。 青风接着说道,“你觉得能够为爱情牺牲就很高贵吗?很值得骄傲吗?那就叫做男人吗?谬论!你为了顾花君而被顾凌寒所用,运走了三十万两官银,结果呢,洛家庄因你而败落。所有人都在指责你的不孝与混账,可否有人说过一句你的爱情有多么伟大?你因洛家庄败落而憎恨顾凌寒,又何曾想过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一味地困惑于爱情之中而不自知,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懂事?是吗!” 洛希羞愧难当,“别说了……” 青风问道,“我再最后问一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若是你依旧选择独自留下來对付那些玩意儿,我保证绝对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蓝果真的想为自己的五哥鼓掌,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五哥也可以这么霸气,教训洛希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他听得太过瘾了! 青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每一针都扎在洛希的心里。 洛希何尝不知自己的懦弱、盲目与混账之处,但是沒有人特意指出來指责他,他便觉得那些错可以被原谅,沒什么大不了的。如今那些缺点和不堪被青风毫不避讳地指出來,洛希除了心里羞愧难当之外更多的则是开始对自己所作所为的重新审视。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再想挽回已不可能;但有些事是否发生尚在一念之间,洛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看着青风期望的眼神,洛希终于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我和你们一起离开。” 听到洛希的话,青风一直在紧张颤抖的心终于慢慢地平复下來。 青风一直都是七个兄弟当中最沒用最胆小的那一个,但是每一次出任务时几个兄弟从來都沒有做过那种把他丢下然后独自迎战的事情。所谓众人的力量,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单打独斗永远都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 三个人重新点起脚尖,一跃而起,向着泉水的声音传來的方向飞去。 很快三个人就找到了沿着山谷外侧湍流向东的小河。來不及脱衣,三个人便急急地跳入河水之中,快速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把那讨人厌的香气洗干净。 数十只吸血蝙蝠循着香气扑闪着翅膀赶到河岸处,三个人很是默契地同时深吸一口气然后潜入水中,那些蝙蝠在河水上方來回飞了许多圈却因无法锁定目标后终于离开。 “噗!”洛希吐出口中的水,他不太熟悉水性,所以第一个把脑袋从河水里露出來。 洛希把青风拦腰抱起,“不用再憋气了,它们已经走了。” “是吗?”青风吐出一口水,却不想直接吐在洛希的脸上,“对不起对不起……”青风想要用衣袖擦干洛希的脸,可是他浑身都湿透了,哪里还有干净的衣袖? 洛希笑了,“刚才训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怂了?”洛希看青风被冰冷的河水冻得瑟瑟发抖,于是把他抱在怀里,暖一暖。 青风怯怯地说道,“刚才也只是壮着胆子而已,你不要生气。” “我沒有生气。”洛希轻轻地在青风的唇上留下一个吻,“你说的很对,我以后什么时候都听你的。” 青风捂着自己的唇,心情激动不已。洛希是认真的,对不对?他也可以当真,是不是?以后沒有什么替代品了,对不对?顾花君已经不是洛希的最爱了,是不是? 蓝果看到自家五哥因一个吻便激动成这样,于是心疼不已,所以在心里祈求到,愿老天保佑五哥不再受到伤害。 等青风的心情平复下來,洛希才说道,“天已经黑了,我们去马车上找些干粮吃,然后再去找爹和娘,还有小天。” 青风说道,“我认为咱们应该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清洗一遍,毕竟上面也沾染了不少那种香气。” 洛希和蓝果全都赞同青风的提议,但是现在他们的时间太过紧迫,所以只能先把一些暂时吃不完必须要带着的食物用水洗一洗,去一去香味。至于其他的东西,还是等事情全都解决了之后再说吧。 三个人吃了一些东西,回到大道上的时候发现三匹马已经被蝙蝠吸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早已沒了生机。之前三人在找食物时看到马车旁边的那匹马也沒能逃脱厄运,可想而知这种蝙蝠的威力有多大。 洛希对青风说道,“幸好刚才听了你的话,否则此时躺在这里,看不出人样的就会是我了。” 蓝果说道,“知道就好。以后你要事事都听五哥的话,这样才能有好果子吃,明白吗?”蓝果害怕五哥太过软弱,以后降不住洛希,所以他要提前给洛希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五哥的背后有这些兄弟撑腰,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洛希知道蓝果的想法,所以也不怪他处处针对自己,“这是自然,以后青风说的话就是圣旨,我断沒有不听的道理。” 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吗?青风看着洛希说道,“你的爹和娘会同意吗?” 洛希想到昨日爹和娘对他们兄弟三人的训斥,心里不由得发虚,但还是说道,“他们会同意的。” 一三七、言不由衷 作为一个经验充足的大夫,居然沒有在 第 128 章 消息。既然中原已经存在一个苍黎峰,本王何不把它纳入旗下?听闻席空是苍黎峰的创建者天机道长的爱徒,本王只要控制了席空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苍黎峰。再者,席空本來的实力与势力也都不错。这样的人才中原皇帝却让他流落江湖实在是一大浪费,既然那个皇帝不珍惜,自会由本王來珍惜。” “噗哈哈……”洛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原皇帝不珍惜?哈哈……” 夜霄天看着洛天笑得快岔了气,忍不住用手拍着他的后背,“笑什么?本王哪里说错了?” “沒错沒错……咳咳……”洛天拍着自己的胸口,“你说的很对,那个皇帝是很昏庸,是非不分、忠奸不明,你最好快点取代他。” “你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夜霄天猜测道,“你与中原皇帝相识,关系还不错,是吗?” 洛天明白自己不能让夜霄天知道席空的真实身份,否则一切会更难办。 所以洛天故作气愤地说道,“关系不错?对啊,当然不错了!老子全家都差点死在他的圣旨里,你说是不是很不错!他若是不那么昏庸,我们至于背井离乡地來到这里吗?!” 夜霄天沒有怀疑洛天的态度,而是说道,“你无须生气,等到将來本王做了皇帝,凡是你们洛家庄的东西本王会一样不落地还给你们。” 洛天的眼睛亮了,“当真?不是在骗我吧?你知道洛家庄有多少银子吗?” 夜霄天见自己劝动了洛天,心情便好了起來,“本王知道洛家庄是中原首富,不管你们有多少银子,本王全都会还给你们。” “太好了!”洛天扔掉手里的筷子,“等有了银子,老子就再也不吃这种难吃的东西了!咽都咽不下去!” 其实桌子上的食物还好,只不过洛天希望夜霄天以为自己是那种纨绔子弟,过惯了荣华富贵、山珍海味的日子。这样的话,他对自己的戒心就会降低很多。 夜霄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烤鸭、蒸鱼、红烧肉等名贵菜肴,然后再看洛天时眼里就不自觉地带着一些鄙夷,“不知洛少爷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 洛天说道,“我喜欢吃的东西万两黄金在这里也买不來,王上就不必费心了。塞北这种破地方,本少爷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洛少爷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塞北呢?”夜霄天笑了,鄙夷之色愈加明显,“天色已晚,请洛少爷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客栈里沒有金丝银被,还请洛少爷担待则个。” 洛天的牙关紧咬,最终还是沒忍住,提出一个纨绔子弟绝对不会在意的问題,“我的爹和娘现在怎么样了?” 夜霄天说道,“放心吧,洛少爷的亲人本王自会以礼相待。” 夜霄天关上门离开之后,洛天打开窗户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却不曾想窗户刚被打开,就被一股邪风关上了。 看來夜霄天身边的人也都是武功高手,洛天的心里憋着气,郁郁寡欢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二哥和青风现在怎么样了,幸亏当时让他们离开去采草药,否则他们也会一并被抓进來的。 把冰冷的被子搭在身上,洛天只觉得心更冷。皇权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好的?顾继学想要,顾凌寒也在觊觎,现在又多出來一个夜霄天…… 席大哥啊席大哥,若是他们得了皇位,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浪迹天涯? 洛天苦笑,席大哥也是那种不愿意放弃皇权的人呐! 一三八、防备不及 夜霄天抓了洛天想要与席空谈判的消息不知为何不胫而走,很快就被整个江湖得知。 夜霄天明里暗里把自己身边的人查了一个遍,但是却沒有找到那个多嘴的人。 夜霄天找不到是必然的,因为消息是席空故意让苍黎峰放出來的。能让某一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这个本事除了苍黎峰外哪个还有? 宫里宫外的局势因为顾继学的步步紧逼而变得异常艰难,席空很想亲自去救洛天,可是一旦他离开,朝廷的变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所以席空只能让苍黎峰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洛盛世在江湖上的地位与人缘都不错,洛天虽然沒有为江湖做过什么好事,但好歹也是新任武林盟主,所以江湖各路以侠义自居的英雄好汉定不能袖手旁观。 从表面看起來席空此举有利而无害,但仔细想來他这个做法其实很冒险。 夜霄天与顾继学、顾凌寒都想争夺皇位,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江湖上实力与势力兼具的席空其实就是当今的皇上殷天忌,所以他们想要利用席空,还都很有默契地用洛天以及他的家人來威胁席空,想要凭此拉拢席空作为他们的帮手。虽然此种做法很可笑,但是却很有效。席空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如今江湖上的人都看在眼里,席空明显持中立态度,谁也不帮谁也不向。这种态度很容易激怒这几方势力,也很容易促使夜霄天与顾继学暂时联合起來,共同对付席空或是皇上。 这就是席空所担心的。 夜霄天是塞北之王,席空派人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查清楚他的整体实力究竟如何。要知道几年之前席空派人查顾继学与顾凌寒时,才不过用了三个月而已。所以,谁才是真正的对手便一目了然了。 席空在知道夜霄天这个人物的存在时就知道他不会甘心居于塞北之王这个称号,他想要成为一国之主。毕竟国之边界存在许多异族王,只有夜霄天给自己起了一个汉族名字,并且命令手下之人学习汉语,这难道不是为了将來称霸中原而做准备吗? 几年前席空就已经对夜霄天有所防备,夜霄天生性擅于猜忌,所以席空曾在暗中利用离间计让夜霄天亲手除去了他不少心腹之人。 如今夜霄天急于招揽席空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手下有才之人已经因他猜忌成性而被杀的杀、撵的撵,如今有用的沒剩几个。想要一统中原,手下沒几员大将那怎么能行? 放眼中原,江湖少侠之首就是席空。夜霄天打的主意就是,他若是能够把席空纳入旗下,难道还怕季经臣、龙奉、秦怀辛、秦怀苦、叶融、寇卓等这些人不愿为他所用吗? 主意打得是很好,但席空怎能如他愿? 如今夜霄天以洛天和洛盛世、洛夫人來威胁席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第 129 章 结了江湖中数十位侠义之士,一并开道赶往塞北,准备营救洛天他们。这数十位侠义之士本就是无牵无挂的江湖人,随行吃住又全由席空派人解决,所以他们完全沒有后顾之忧,心里脑里想的全是与夜霄天一决高下,把人成功救出來,也好趁机扬名于江湖,总算是沒有白來江湖跑一趟。 夜霄天是真的沒有想到席空会给他來这么一招,所以心里气愤不已。连早饭都沒有吃,他立即下令所有人快马加鞭从客栈赶回塞北。只要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夜霄天就什么都不怕。 别人不吃早饭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洛天不吃可不行,毕竟昨夜为了表现出自己是个纨绔子弟,桌子上的饭菜他只吃了一点。现在洛天的肚子咕噜咕噜地交个不停,手和脚都软得抬不起來。 再说了,洛天想到他们这样赶路,爹和娘想必也不能有饭吃,所以洛天开始故意撒泼闹腾,“夜霄天!少爷我快饿死了!我要吃饭!吃饭!!” 洛天在马车上喊了许久也沒有人搭理他,终于他忍不住了,扑通一下用力地把自己摔在车板上,然后装死。 果然有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去找夜霄天,“主人,洛少爷饿昏过去了。” 夜霄天冷哼一声,“不用管他,本王倒是看看他能昏过去多久。” “是。” “等一下。”夜霄天说道,“给洛盛世和他的夫人准备一些吃的,洛夫人病怏怏的又不吃东西,说不定真的会被饿死。” “是。” 洛天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前面马车上的夜霄天在说什么。他虽然还是沒有东西吃,但是好歹爹和娘不用饿肚子了,真的是太好了,他刚才狠狠地摔自己这一下也不算是白费。 洛天继续躺在马车里装死,夜霄天长时间听不到洛天的吵闹声竟觉得十分不习惯,于是让马车停下,然后來到洛天所在的马车上。 夜霄天一看洛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身为人质,居然沒心沒肺到在马车里睡着,果然是纨绔少爷一个,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啧啧,居然还流口水,看來真的是饿坏了。 夜霄天鬼使神然地把自己的手指放在洛天的嘴里,想要逗一逗他。 洛天也是太累了,昨夜的被子冰冰凉凉的,屋子里又沒有暖炉,所以他一夜都让自己蜷缩着,却始终无法入睡。后半夜好不容易把被子暖热,快要睡着了,沒有被食物填饱的肚子又开始起义……唉,总之洛天昨夜几乎沒有安睡片刻。 饿极了的时候,做梦梦见吃的东西是很平常的,所以洛天也梦到了席空给他买了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然后席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他的嘴边,“小天,來张嘴,我喂你。” 洛天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然后又咽了一大口口水,终于忍不住张开大嘴把肉吞进肚子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夜霄天收回差点被咬出血的手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才手指被洛天舔着的时候,夜霄天不知为何突然愣神了,否则也不会迟钝到让洛天咬了一口才知道收回手指。 不日之前,夜霄天听闻席空与洛天都是那种为世人所不齿的断袖时,他还不信。如今看到白净无暇的洛天,他居然会往那一方面联想,难道断袖是会被传染的? 夜霄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马车上连连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疼得他唏嘘不已。 洛天被惊醒,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在看到夜霄天的一瞬间就起身扑了上去,“老子快要饿死了,好不容易做个梦也会被你打断!要不你给我吃的,要不你赔我一个梦!”梦里还必须要有席大哥! 夜霄天感受着洛天身体的温度,竟一时鬼迷心窍地伸出手把他抱进怀里,“别闹。我这就让下人给你准备吃的。” 洛天得意地笑了,“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妥协的,什么狗屁塞北之王,不还是斗不过少爷我嘛!”洛天看着夜霄天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他的意图。但是,咦?昨日的鄙夷去哪里了?怎么他的眼神越來越让人看不懂了? 夜霄天但笑不语,这样的洛天实在是太可爱了。 洛天拍了拍夜霄天的手臂,有些难为情,“可以放开我了吧?” 夜霄天沒有松开,反而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天气这么冷,在我的怀里不好吗?” “你也知道冷啊,昨天晚上差点沒把本少爷冻死!”洛天故意大声说话,來掩饰自己的尴尬,“如果你能给我爹和娘的马车里放一个暖炉,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夜霄天点头,“沒问題。” 洛天愈发觉得怪异,“你这么好说话究竟是想做什么?不如直说好了!但是先说好,你如果是想让我劝席大哥为你所用的话,门儿都沒有!” 夜霄天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做。” “是吗?”洛天得寸进尺地说道,“不如你把捆在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保证自己不会逃跑的!” “不行。”夜霄天一时被洛天的可爱所迷惑,此时却也清醒了不少,“你是我的人质,这一点我们最好都不要忘了。” 洛天低下头,对着夜霄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是奈何此时是冬天,夜霄天当然穿得很厚实,所以洛天连他的一层肉都沒有咬到。 “呵呵,”夜霄天笑了,抬手揉着洛天的脑袋,“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之人?本王已经不想把你还给席空了!” “什么?”听闻此话,洛天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夜霄天的语气更加坚定,“你能让本王开心,所以本王要留下你。” 洛天翻了一个白眼,几乎要昏过去。现实有些不讨人喜欢,所以不如昏过去接着做梦,好歹还能看见席大哥,你说是不是? 一三九、因缘巧合 赶了一夜路,天终于亮了。 初冬的太阳温暖和煦,顾凌寒却很不喜欢它,把整个马车盖得严严实实的,唯恐那一丝温度就能让顾花君的身体开始腐烂。 马车上沒有暖炉,盛着顾花君的箱子里还放满了冰块,顾凌寒虽穿得厚实却还是被冻得脸白唇青,瑟瑟发抖。和箱子里的顾花君比起來,顾凌寒才更像是一具尸体。 “大少爷,”随行的护卫骑着马在车外禀告,“这条路很是奇怪。” 顾凌寒的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哪、哪里奇怪?” “回大少爷的话,这路上零零总总地散落着数百只吸血蝙蝠的尸体,还有一些被吸干了血的蛇。前方怕是有危险,大少爷,我们要不要改道?” 顾凌寒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用管它们。蝙蝠这种东西不管吸不吸血都是晚上才会出來,现在天已大亮,想必它们已经回洞了。我们继续赶路,你们若是担心就准备一些火把,但是离这辆马车远一点。” “是。” 几辆马车接着赶路,顾凌寒则在想着刚才看到的东西。 那些蝙蝠大多是被人用剑刺成了两半,从蝙蝠伤口处來看,用剑的人武功并不弱,在江湖上定然能排得上名号。另外,用剑的人有两个,因为还有一些蝙蝠被杀死的方法不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用暗器,但是显然这个人只是精通暗器,却并不像季经臣那般能把暗器使得出神入化。 仔细的分析过后,顾凌寒下了结论,他快要赶上洛家庄那一些人了。洛希与洛天都是用剑之人,洛心的武器虽然是二十四节葫芦鞭,但是他与季经臣的关系那么近,也难保他沒有向季经臣请教过暗器的用法。 在确定了是什么人遭受到蝙蝠的攻击之后,顾凌寒就开始思虑他们为什么会受到攻击。 走完这条路,再往前越过一座城就到了塞北之王夜宵天的地盘。这些年夜宵天虽然表面上看起來什么都不管,完全把权力下放给东陵逸所统领的石鬼城,但是他暗地里做的夺位准备可是一点都不少,他的野心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顾凌寒。 顾继学和顾凌寒都曾考虑过与夜宵天联手,但是无奈在调查之中发现夜宵天的野心太过强大。若真的与他联手,吃不吃亏暂且不表,夜宵天定会趁机壮大自己的实力,或许还会吞掉他们。 顾继学和顾凌寒一直不间断地派人调查夜宵天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但是几年下來却毫无所获。他们甚至收买了东陵逸,想要知道关于夜宵天更多的消息,但是东陵逸知道得很少,且在与洛天比试之后整个人便消失了。 既然从东陵逸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么他这个人也就沒用了。所以顾凌寒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东陵逸嫁祸给席空,但是他派去的人根本就沒有找到东陵逸。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1节 人沒有杀掉,顾凌寒却平白无故地被顾花君误会了一次。当时他们回到永乐钱庄之后就大吵了一架,顾凌寒一气之下杀了一个小丫鬟,却害得顾花君犯了病……唉,如今想來,每件事情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却能让人如何都躲不开,也许这便是人生吧。 不管东陵逸是如何消失的,总之在顾花君和席空那些人的眼里,这份黑锅顾凌寒是背定了。其实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东陵逸不可能是夜宵天派人杀掉的?也许夜宵天早已发现东陵逸与外人私通,这也不无可能。 结合着今天的事情,顾凌寒反倒有些肯定了,也许一直等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夜宵天,洛家庄的人恐怕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江湖动乱再起,也不知这一次得利的人又是谁。 不知马车又走了多长时间,护卫再次來报,“大少爷,蝙蝠与蛇的尸体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路上还有三具同样被吸干了血的马的尸体。” 顾凌寒直接说道,“派人去看一看路两旁的林子里有沒有马车之类的东西,只看不要碰。” “是。” 顾凌寒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想要知道洛家庄的马车在这里停下的原因。环视一周,顾凌寒看到道路右侧越过一片林子,那里有一片紫花很是显眼。洛天是个大夫,想必是看中那些花可以入药,所以才在这里停车采药。 护卫很快就回來了,“禀大少爷,右侧林子里的确藏着四辆马车,还有一具也沒能逃脱厄运的马的尸体。车里沒有人,车上的东西也沒有被乱翻的痕迹。” “是否闻到了人血的味道?”顾凌寒自然想知道洛家庄的人是否已经死了。洛盛世、洛夫人、洛希、洛心,这些对顾凌寒來说沒用且在一定程度上会成为绊脚石的人最好全都死掉。至于洛天,顾凌寒还期望他能够让顾花君死而复生,所以他最好别死。 护卫摇头,“沒有。想必车上的人在大批蝙蝠來临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一个都沒死吗?呵,真算他们命大。顾凌寒放下车帘,说道,“接着赶路,愈快愈好。” “是。” 马车又开始向前狂奔,顾凌寒静下心來,突然发现了一个疑点,那些蛇是怎么來的?莫非席空特意派了人保护洛家庄吗? 听闻席空手下有七位堂主,分别以七色命名。但是却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所以他们是否存在还是一个谜。 想到这里,顾凌寒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顾凌寒想起來那夜洛希擅闯永乐钱庄看望顾花君被他发现,然后他追赶洛希至洛希的藏身之处。洛希一个跳跃就翻进了墙里,顾凌寒就只能在墙外干着急。 顾凌寒知道墙里布满了各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机关,所以他想放弃离开,先放洛希一马。结果顾凌寒还沒走远就听见洛希在大吼“青风”这两个字,接着墙就塌了,然后顾凌寒亲眼看着洛希毁掉了院子里的机关。这种大好机会顾凌寒怎么会放过,武功不济的洛希很快就被他打昏了过去。 当时顾凌寒沒有留意,如今细细想來,这个“青风”莫不就是席空手下的七位堂主之一吗? 如果席空真的派了手下的堂主前來保护洛家庄的迁移之路,竟然还会有人从他们的手里劫走这些人,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夜宵天,只有他有实力与席空相抗衡。 那么夜宵天劫走洛家庄的人又想做什么?这一点顾凌寒倒是想不明白了,得罪席空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大少爷,”马车外的护卫说道,“妨才属下用箭射下一只信鸽,信上写着以叶融为首的数十位江湖人已经赶來塞北,望塞北之王多加防备。” 顾凌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知道了。” 顾凌寒对箱子里躺在冰上的顾花君说道,“看來洛天真是一个火种,他到哪里,哪里就能烧起來。” 顾花君自然沒有回应他的话,顾凌寒已经疼到麻木的心居然又揪了起來。原來自己还不是行尸走肉,顾凌寒苦笑,若真能丧失五官知觉那该有多好,任山水色淡也与自己无关。那么,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大少爷,”随行的护卫再次骑着马來到车外禀告,“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客栈。” 顾凌寒擦掉脸上也不知是寒气遇热变成的水还是他刚刚流出的眼泪,然后说道,“稍后停车换马,让客栈里的人准备一些已经冷掉的食物。” “是。” 说实话,顾凌寒这一次是真的被冻坏了,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罪?不过就算冷得坚持不住,顾凌寒也绝不下车离开顾花君半步。许是在他的心里,能够看到顾花君,身体就是暖的。 沒过多久,刚才的护卫又前來禀告道,“大少爷,客栈老板说他们的好马在今日清晨已经全都被人挑走了,暂时沒有好马供我们挑选。” 顾凌寒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这么大的客栈却连一匹好马都沒有,这种话明摆着是在骗钱。告诉客栈老板,我们有的是银子,让他把私藏的好马全都牵出來。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该怎么办还用我说吗?” “是。”不收银子那就受棍子。 客栈老板从客人所乘马车就能看出來这些人他得罪不起,但他的客栈里真的是一匹好马都沒有了。若是有马,他作为商人能不卖马挣钱吗? 听着前來请罪的客栈老板的说辞,顾凌寒说道,“你说昨夜客栈接了一个大客,今日清晨他们走时买走了你所有的好马,也带走了客栈里所有的食物,是这样吗?”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不是小人我不知好歹,实在是沒有东西可拿得出手啊!” 顾凌寒的眼珠子转了转,已经想到了很多种情况。这位大客很有可能就是夜宵天,准备那么多食物,说明他随行的人有很多。 在摸不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顾凌寒绝不冒险,所以他打算暂时在客栈里歇歇脚,等夜宵天走远了之后他再走。 一四零、细细商议 青风、洛希和蓝果三个人早在昨夜就赶到了客栈附近,也听到了里面传來的许多男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方言。 “你们听,”蓝果一只手放在耳朵旁边,“虽然那些人故意吵闹,但我还是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小天的声音。” 洛希和青风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青风说道,“小天好像在说什么东西太难吃,他咽都咽不下去。” 洛希刚开始真的什么都沒有听到,但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内力上输给了青风。所以他屏息凝神,集中自己平生最大的注意力,终于听到小天说出的话里突然飙高的一句“王上”。 蓝果很是诧异,“小天为什么称呼那个人为‘王上’呢?” 洛希已经开了一半的口不得已又闭上了,蓝果已经说出來了,他还显摆什么?果然想要引起青风的主意,多与他说些话,就必须先把蓝果赶走。 青风猜测道,“抓了洛天的人想必是塞北之王夜宵天。” “何以见得?”蓝果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确离塞北很近,但是不见得就是塞北之王做的啊。我倒是觉得这次像是顾继学派人做的,那只老狐狸说过,他不会放过洛家庄的人。” 青风淡笑,“六弟忘了吗?去年我奉主上之命潜入塞北,利用离间计陷害了夜宵天手里的一员大将。那时我曾躲在屏风后面听过夜宵天的声音,与刚才听到的很是相似,还有刚才我们听到一些方言也比较像是塞北的游牧民族所使用的。” 蓝果恍然大悟,“五哥果然好记性。既然是夜宵天做的,那就难办了。他属于潭水,深不见底的那种。主上一直以來都在暗暗地瓦解他的势力,却从來不与他正面交锋,如今被我们撞见了,那该如何是好?” 洛希一直插不上话,此时终于说道,“你们在害怕夜宵天吗?不管你们怎么想,爹、娘还有小天我是一定要救的。” 青风握住洛希的手,“不要激动,我们沒说不救。夜宵天的一切在江湖上都是个谜,他的武功究竟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再加上他带了很多高手在身边,所以我们不能横冲直闯。若是营救不得当反而让自己深陷危险,则会对当前的局势更为不利。” 洛希也明白青风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们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却什么都不做吧? 蓝果刚想说什么,客栈里的吵闹声突然消失了,“糟糕,我们被发现了,快离开!” 青风与洛希毫不怀疑蓝果的判断,跟着他迅速离开。 很快,夜宵天的人带着武器从客栈里走出來了一大半,其中领头人说道,“给我搜!他们跑不远!” “是!” 客栈里剩下的一部分人继续喧哗,掩盖着外面的声音,所以正在专注于和夜宵天讲话的洛天什么都沒有听到。 三个人跑了很久,终于在确定甩掉了身后之人时停了下來。 “怎么又是这里?”蓝果看着地上的蝙蝠尸体说道,“我们今天已经围着这里转了很多圈了,以后大半辈子我都不想再走这条路了!” 青风笑道,“若是以后我们真的在塞北安了家,你确定不來看我吗?” 蓝果撇嘴,“塞北又是尘又是沙的,还整日吹着狂风,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说的是沙漠。”洛希说道,“塞北还有很多大片大片的草原,我们可以骑着马儿随意驰骋,快意人生,难道不好吗?就算是沙漠那也沒什么,骑着骆驼在沙漠中看夕阳也别有一番风味。” “呵,”蓝果说道,“反正你们洛家庄的人都是怪胎,别人都是往水美人更美的江南跑,只有你们往塞北跑,还一个个的都跑得那么起劲。” 青风听到远处传來了数人的脚步声,于是说道,“还记得我们洗去香味的小河吗?我记得它上游处有一个山洞,我们今晚就躲在那里吧。” 三人立即达成共识,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青风所说的那个山洞里。 山洞还算干净,石床上铺满了稻草,像是之前住过人。 洛希捡了一根枯枝,准备敲打那些草,万一里面藏着蛇虫之类的东西,也好把它们吓出來。 蓝果说道,“不用敲了,这洞里面沒蛇。” “你怎么知道?”洛希说道,“难不成这洞里住着山神,是他告诉你的?”洛希知道蓝果能控蛇,但是他觉得蓝果还沒神到这种地步。偌大一个山洞,他说沒蛇就沒蛇,谁信呢? 蓝果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问青风,“五哥,我说这里沒蛇,你信我吗?” 青风点头,“我当然信了。只要是关于蛇的事情,六弟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会错的。” 蓝果瞬间开心了,“还是五哥懂我。” 洛希对青风说道,“你就宠他吧!” “不是宠,是事实。”青风指着洞中的石头说道,“你们看,这四周都是硫磺石,蛇虫都怕这些带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所以我也可以断定这里面沒蛇。” 洛希扔掉手里的枯枝,这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三人同行的这几个时辰里,他感觉自己毫无用处,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事事都要靠着青风和蓝果,一点都不男人。 青风很是敏感,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洛希的情绪很低落,也很快就想明白了洛希为何情绪会低落。 在想了片刻后,青风问洛希,“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那些奇门遁甲之术?” “当然存在。”被问到了自己擅长的东西,洛希的情绪终于高涨了一些,“所谓的奇门就是指八门,遁甲就是甲这个天干在奇门局里隐藏不见。” 呃……青风听不懂,所以只好问了一个应该只有门外汉才会问的问題,“那你能利用奇门遁甲之术在洞口设一个迷局,让那些追赶我们的人看不见这个洞吗?” 青风害怕洛希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洛希禁不住笑了,“当然可以。”其实青风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但是洛希不想解释,因为青风傻傻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 青风不知道洛希因何发笑,但是他笑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青风也跟着傻笑。 洛希揽过青风的身体,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吻,“我爱你,青风。”爱你如此心细可以洞悉他人所有的情绪,爱你外表纤细内心坚强,爱你一笑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爱你只因你是青风…… 青风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句“我爱你”他等得好不容易。 洛希问道,“那你呢?爱我吗?” 青风点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哭得说不出话。 洛希紧紧地抱着青风,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虽然能够让人刻骨难忘,但是他却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因为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失去青风了。 蓝果坐在石头上,看着自家傻傻的五哥,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在相隔几万里的皇宫里,紫川默默地在墙壁上加了一道划痕。果儿,我们之间的别离又多了一日。 夜宵天的手下只在小河附近搜寻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蓝果他们在确定追兵不会返回后终于安心地躺在枯草上面很快就入了眠。 一夜无梦。 次日,天蒙蒙亮时蓝果就醒了,然后推搡着抱着自己的青风,“五哥醒醒,我们该出发了。” 三人昨夜商议着要加快进程,最好赶在夜宵天的前面。往前走越过一座城才能真正地到达塞北,他们要在进入夜宵天的地盘之前就把人救出來,否则事情就真的难办了。 青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起來走到另一侧的石床上把洛希叫醒。 三个人出了石洞,在小河旁就着清澈的水,吃了一些已经差不多快要冻成石头的饼,然后准备出发。 青风揉着冰冰凉凉的肚子,说道,“我们就不要再走大路了,不如顺着这个山谷走。你们说呢?” 蓝果同意,“我觉得这条大路绝对是和咱们三个有仇,还是走小路吧。” 他们两个人都同意,洛希自然不会反对。 三个人启程,准备沿着山谷向北走。刚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个人同时听到大路上传來十几匹快马拉着马车赶路的声音。 “吁!”几辆马车突然停了下來。 三个人的心里同时都在考虑这批人又是谁,不会也是冲着洛家庄來的吧? 由于隔得太远,几个人无法听到马车里是否有人在说话。所以青风让蓝果和洛希留在原地,他独自一人向前查看。 把距离缩短了一大半,青风终于听清车上之人说的话,“接着赶路,愈快愈好。” 这竟然是顾凌寒的声音! 等着几辆马车离开,青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蓝果和洛希的身边,说道,“我听到顾凌寒的声音,顾花君怕也是來了。”说罢,眼睛盯着洛希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洛希只是诧异了片刻,很快就说道,“看來塞北的安宁日子结束了。” 一四一、争取先机 洛希沒有在意顾花君是否真的來到了塞北,反正这对他來说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看着青风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洛希不由得在心里发笑,故意逗弄他道,“君儿也來了吗?那夜我闯入永乐钱庄探病却沒有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青风听到洛希的言语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心,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來,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前走,“六弟,我们快些赶路吧。” “五哥,等等我!”蓝果作为事情的见证者,自然知道洛希又惹五哥生气了,所以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洛希的脚面上。看着洛希疼得厉害却不敢叫出声的样子,他高兴了,这才接着赶路。 洛希也顾不上被踩的脚了,急急忙忙赶上青风,“我那是开玩笑呢!什么顾花君、顾草君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了好吗?” 青风把头一转,不看洛希,冷冷地说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洛希现在真的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明知道青风的心里存着这个疙瘩,他还非要沒事找事拿这种事开玩笑。你说青风生气能怪谁?难道要怪不请自來的顾花君么? “青风……”洛希扯着青风的衣袖,“不要生气了,我变戏法给你看,好吗?” 说着话,洛希就从自己的衣袖里变出了一朵已经发蔫的紫花,“喏,送你,好看吗?” 青风看了一眼,也不接花,“之前路过山谷摘的花,在你的怀里放了一夜,现在想起來送我了?抱歉,我不要这已经开始枯萎的东西。” 洛希已经把花扔掉,“好,咱们不要这容易变腐朽的东西。我还有别的呢,青风你看……”洛希再次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刻着“系”字的玉佩。 这玉佩之前被洛希弄丢了,落在了席空的手里,后來被洛天要了回去,前日里洛天才把它还给洛希。 洛希说道,“这可是我的贴身玉佩,从小带到大的。青风不要在意这个‘系’与‘希’字不同,就痛快地收下吧!” 青风知道这块玉佩的來历,不就是洛家庄的祖训“心系天下”的意思么。他曾经见过洛天的那块玉佩,所以在看到洛希也拿出來一块相似的玉佩时一点都不觉得惊奇。 蓝果也见过洛天的玉佩,想到洛天对玉佩的宝贝态度,蓝果不禁问道,“你把玉佩给了五哥,万一洛庄主发现了,你该怎么办?” 洛希说道,“我把玉佩给了青风,就表明青风已经是我认定的另一半。若是爹和娘不同意,我就离他们远远的便是,沒有什么可担心的。” 青风接过玉佩,“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 洛希立即双手奉上玉佩,“那就保管一辈子吧!” 青风不说话,只是眼睛里全是笑意。 蓝果急得直跺脚,五哥啊五哥,你能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洛希犯了错,正是你扬威的好时候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不就是一块玉佩吗,究竟有什么好的? 青风问道,“六弟,你跺脚做什么?” “沒什么,脚痒了而已。”想要狠狠地踹某个人一脚。 三个人继续赶路,一路上加快了脚程,争取在夜宵天之前赶到那座城里。 同样在赶路的还有洛心。 一夜未休,一路上快马加鞭的洛心终于在清晨城门被打开之时回到了都城里。 翻身下马,看着熟悉的都城,洛心才发觉自己如大海捞针一般根本无从找起。经臣,你究竟在哪儿?可否给我一个信儿,好让我找到你。 “洛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赤狂本在暗中监视着与顾继学同流合污的一个将军,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手牵着马、漫无目的地站在城门口的洛心。 洛心见是赤狂,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请问赤兄弟可否知道经臣的下落?” 赤狂点头又摇头,“昨日是知道的,但是姜癸这个人狡猾异常,我还沒带着人赶到,他便带着季少侠离开了。” 原來席空竟是一直派人寻找着季经臣的。洛心这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又是懊悔,与席空相比,他真的不配对季经臣说这个“爱”字。 赤狂又说道,“洛少爷,既然你放心不下季少侠已经回來了,那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洛心拱手道,“请说。” “季少侠的情况很不好。”赤狂说道,“虽然我本人未曾见过他此时的模样,但是从姜癸带着他离开后屋子的混乱状况看來,季少侠怕是受了姜癸的虐待。” “什么?”洛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姜癸不是很喜欢经臣的吗?他怎么会虐待经臣?” 赤狂已经明白了洛心前日里放心离开都城赶往塞北却绝口不提季经臣的原因了,他以为季经臣被人爱着,会过得很好,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洛心的表情难看到极致,拳头紧握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來。 赤狂说道,“洛少爷不妨先回同尘园,若其他人找到季少侠的话,我会 第 132 章 葫芦鞭,“传说十八铜人一个个都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弟子今日就在这里请教了。” 话音落,十八位武僧已经摆好了阵法,严阵以待。 洛心看着眼前的阵法,竟完美得沒有一丝漏洞,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了。 在洛心尚在胡思乱想之时,十八铜人就一起举着木棍向他扑來。洛心的四周立即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棍子,竟沒有一处可以让他逃走。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洛心甩出手里的葫芦鞭,缠住四五根棍子。按洛心所想,这五个僧人定会下意识地往后退好让木棍脱离鞭子的钳制,这样一來此阵法便有了破绽。 但是洛心沒有想到,这些个铜人早已经历了数百场与各类武林高手的对决,洛心的小招数在他们看來就像是小孩在玩过家家,不值一提,更不值一躲。 千钧一发之际,洛心握紧双拳,怒吼道,“清心决!” 一股强大的真气瞬间从洛心的身体里迸发出,逼着十几位武僧连退了数十步。 在十八铜人尚未站定之时,洛心便甩出鞭子死死地缠住一位武僧,使其动弹不得,然后用力把他甩在另一位武僧的身上。你们不是铜头铁臂吗?不是无坚不摧吗?那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哪个更厉害! 洛心快如闪电,把被缠着的武僧当做武器,与其他的武僧以硬比硬。 十八铜人见自家师兄弟被当做武器,大多都不忍心下手,就算下了手也打不到洛心的身上,一个个就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很快,洛心便占了上风。 一四二、意料之外 洛心在寺庙门口等着,却长时间不见小沙弥出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所以看着轻轻掩着的寺门想要直接闯进去。 “阿弥陀佛,请施主耐心等待。”门被打开,十八位手持木棍浑身金黄色的僧人突然出现在洛心的面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十八铜人?洛心倒是很好奇,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俗家子弟,竟然劳烦十八铜人亲自出來迎接,这礼数未免也太大了。看來这其中内情,要打过了才知道。 洛心抽出缠在腰间的二十四节葫芦鞭,“传说十八铜人一个个都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弟子今日就在这里请教了。” 话音落,十八位武僧已经摆好了阵法,严阵以待。 洛心看着眼前的阵法,竟完美得沒有一丝漏洞,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了。 在洛心尚在胡思乱想之时,十八铜人就一起举着木棍向他扑來。洛心的四周立即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棍子,竟沒有一处可以让他逃走。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洛心甩出手里的葫芦鞭,缠住四五根棍子。按洛心所想,这五个僧人定会下意识地往后退好让木棍脱离鞭子的钳制,这样一來此阵法便有了破绽。 但是洛心沒有想到,这些个铜人早已经历了数百场与各类武林高手的对决,洛心的小招数在他们看來就像是小孩在玩过家家,不值一提,更不值一躲。 千钧一发之际,洛心握紧双拳,怒吼道,“清心决!” 一股强大的真气瞬间从洛心的身体里迸发出,逼着十几位武僧连退了数十步。 在十八铜人尚未站定之时,洛心便甩出鞭子死死地缠住一位武僧,使其动弹不得,然后用力把他甩在另一位武僧的身上。你们不是铜头铁臂吗?不是无坚不摧吗?那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哪个更厉害! 洛心快如闪电,把被缠着的武僧当做武器,与其他的武僧以硬比硬。 十八铜人见自家师兄弟被当做武器,大多都不忍心下手,就算下了手也打不到洛心的身上,一个个就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很快,洛心便占了上风。 “阿弥陀佛。”寺门大开,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从寺庙走出,“施主请停手。佛门乃清静修身之地,切勿惊扰了佛祖。” 洛心率先停了手,在空中轻轻一跃就來到了老僧的面前,“阿弥陀佛,大师有礼了。弟子诚心向佛,故不远万里前來只为有缘得见佛祖一面。但是沒有想到贵寺竟以十八铜人阵相迎,实在是高抬弟子了。” 老僧的脸色略显尴尬,伸出手來做邀请状,“既然施主有心向佛,老衲自然欢迎,施主里面请。” 洛心的手里还拿着葫芦鞭,沒有降低戒心。在他看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青山寺真的很小,一共只有四个院落。前院里供着一尊大佛,后院乃是众僧练功习武的地方,左侧院落则是自给自足的小片农田,右侧就是众僧休息的卧房。很简单的布局,一切都一目了然。但是洛心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在参拜了佛祖之后,洛心又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当做是刚才对佛祖不敬的赎罪。 青山寺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但凡施主贡献的香油钱超过了十两银子,青山寺就会为该施主准备一席素宴。 听到这个说法之后,洛心突然明白了自己刚才究竟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小的寺庙,各处都被分配得很妥当,那么它的厨房在哪里? 大师在听了洛心的疑问后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寺的厨房在山后半腰处,那里难得有一块平地,所以我们便盖了几间屋子当做厨房。” 洛心直觉姜癸就带着经臣躲在那里,所以他不再与老僧废话,快速赶往山后半腰处。 山后只有一所房子,洛心很快就找到了。房门紧闭着,早饭时间刚过,却闻不到半分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奇怪极了。 洛心敲了敲屋门,沒有人应答。洛心已经被磨得快要沒有耐性了,所以伸出脚直接把屋门踹开。但是沒有想到,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沒有。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洛心有些烦躁,姜癸究竟把经臣带到哪里去了! 洛心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地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刻出了几道划痕。靠近仔细查看,在看清楚地上的划痕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洛心的情绪瞬间崩溃。 那是带着血迹的用指肚划出來的“洛心”两个字! 除了季经臣谁还会留下这两个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洛心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心被揪得生疼,所有的懊恼与悔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來,洛心这时才明白原來他对季经臣的爱已是这么深,深到此生绝不愿再放手。 姜癸怕是带着季经臣已经离开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洛心赶紧擦干眼泪,看着地上的两个字在为自己加油鼓劲,一定不能放弃!如何失去的就如何夺回來! 洛心快速下山,却发现自己的马沒了。仔细一想,这匹马定是被同样匆忙下山的姜癸牵走了。马是洛心在行路途中买的,未曾经过养马师傅的训练,所以不管洛心再把哨子吹得多么响亮,那匹马也不可能回头。 洛心真的是无比怀念以前自家训练的马,可惜的是洛家庄在被查封后,后院马厩里的上百匹马很快就被朝廷征用,成了朝廷的战马。 三日前,朝廷发布公文,三十万两官银案已被查清,洛家庄实属清白。但是当初朝廷在洛家庄查获的金银珠宝只归还了一小半,而那些马却是一匹都沒有还回來。 等等,洛心突然想起來,那些马虽然被朝廷征用了,但是无奈它们数量太多,朝廷沒有地方专门看管饲养它们,所以在被送往战场之前,它们依旧待在洛家庄的后院里。 想到这里,洛心决定先回一趟洛家庄,把陪伴他多年的马牵出來。 半个时辰后,洛心站在了洛家庄的大门外。 门上的封条早在三日前就已经被官差揭掉了,但是封条的印子还在,沒一个月怕是不会消失。 洛家庄好歹也算是天下第一大庄,如今大门上的朱红却已褪了大半,处处张扬着家道中落的沧桑无力。其实就算洛家庄的钱财只有之前的一半,那也算是极富有的。但是对许多见证了洛家庄繁华鼎盛的人來说,它的确是毫无预兆地败落了。 洛心看着大门上挂着的新锁,突然发觉自己沒有钥匙。锁是小天提前准备好的,钥匙只有三把,一把在小天那里,其他两把在爹和娘的手里。洛心想了想,最终决定转身离开。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进入洛家庄,但是却沒有办法牵着一匹马出來。 虽说已经决定离开,洛心的脚却始终沒有抬起來。不远处几个孩子在洛家庄的墙角下踢毽子,洛心盯着他们,似乎是在想自己儿时是如何度过的。 但是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呢?好像除了与弟妹几个一起练武读书之外就沒有别的了,想來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无趣极了。 “啊!”几个踢毽子的孩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刚才踢得很高兴的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來。 洛心走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洛心之前沒有与小孩子接触过,所以连腰都不知道要弯下去,问出來的话也像是在询问几个大人,显得气势很是汹汹。 许是洛心的语气太过冰冷,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说道,“大哥哥,我们的毽子被她踢到院子里了,大哥哥能帮我们捡一下吗?” 洛心看着洛家庄高高的院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翻过去的,更何况是小孩子。不过一个小女孩居然能把毽子踢得这么高,想來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好。”洛心答应着,然后足尖一点便飞了起來。 几个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洛心消失不见的地方,一时间连惊叫都忘了。 洛心安稳地落在院子里,很快就找到了被夹在树枝上的毽子。飞身上树,把毽子抓在手里,洛心准备从树上下來时却看到了隔壁院落里似乎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洛心沒有直接追上去,而是不动声色地回到几个孩子的身边,把毽子还给他们,又及时制止了他们的欢呼声。然后洛心绕到几个孩子看不见的地方,再次飞身进入洛家庄。 庄子里除了后院那里需要席空派人前來喂马外,其他的地方理应是空无一人的,所以刚才的那个人影绝对不是善类。 洛心來到刚才出现人影的院落后面,轻轻地上了房顶,然后慢慢地揭开一片瓦。 屋子里的确有人!竟然是姜癸!而那个躺在床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是季经臣吗?洛心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來,他不敢认。 一四三、势不两立 洛心安稳地落在院子里,很快就找到了被夹在树枝上的毽子。飞身上树,把毽子抓在手里,洛心准备从树上下來时却看到了隔壁院落里似乎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洛心沒有直接追上去,而是不动声色地回到几个孩子的身边,把毽子还给他们,又及时制止了他们的欢呼声。然后洛心绕到几个孩子看不见的地方,再次飞身进入洛家庄。 庄子里除了后院那里需要席空派人前來喂马外,其他的地方理应是空无一人的,所以刚才的那个人影绝对不是善类。 洛心來到刚才出现人影的院落后面,轻轻地上了房顶,然后慢慢地揭开一片瓦。 屋子里的确有人!竟然是姜癸!而那个躺在床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是季经臣吗?洛心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來,他不敢认。 姜癸用一只手端着一碗粥,另一只手则费力地掰着季经臣紧闭着的嘴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否则我就像之前几次那样把这碗粥直接灌进你的肚子里。你想清楚是自己主动吃下去好过一点,还是被我灌进去好过一点。” 瘦了一大圈的季经臣其实已经沒有多少力气,但他就是死撑着绝不开口吃东西。 武功沒了,洛心走了,姜癸却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季经臣。他想活下去,但是太难。也许这是老天让他渡的劫,否则怎么连寻死都这么困难? “好!很好!”姜癸气极,把粥放在床侧的桌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准备抡圆了手臂给季经臣一个耳光,“我让你不吃饭!” 手臂抡了过去,季经臣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连一丝闪躲都沒有,大概是习惯了,但是沒有想到这次的巴掌并沒有如期落在他的脸上。 季经臣只是感觉到一股劲风袭來,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沒有了。 疑惑地睁开眼,季经臣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对不起,我來晚了。”洛心用力握住手中姜癸的手腕,想把他的骨头直接弄碎。 姜癸的身体被洛心用葫芦鞭缠着,无法动弹,但是他岂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他深吸一口气,攒足了真气,然后吹向桌子上盛着热粥的碗。 碗被吹了起來,向后飞去,而碗的后面正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季经臣。 洛心自然不可能让碗打在季经臣的脸上,所以收回缠在姜癸身上的葫芦鞭,转而用它缠着那只碗。 姜癸见自己身上的束缚已无,最后看了一眼季经臣,很明智地选择了跑路。毕竟洛心的武功高强,又刚看到季经臣瘦骨嶙峋的模样,心里正在恼怒着他,所以此时与洛心对战很容易落在下风。有句话叫做來日方长,姜癸知道季经臣早晚还是他的。 洛心把碗甩向姜癸所站着的地方,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在追与不追之间犹豫了片刻之后,洛心还是决定先安顿好季经臣,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反正姜癸这个人,早晚都会死在他的手里,沒有意外! 洛心把鞭子缠在自己的腰间,然后抱起季经臣,“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话。”人被抱起,洛心的鼻子忍不住又酸了。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见季经臣瘦弱成这幅模样!姜癸,我洛心这辈子与你势不两立! 季经臣已经沒有力气抬手替洛心擦干眼泪了,只是问道,“不是……走了吗?” 姜癸害怕季经臣在失了武功又知道洛心弃他而去之后想不开,本來把这个事情瞒得很好。可是昨日姜癸在他们即将离开的屋子里发现了季经臣在地上刻画出的“洛心”二字,一时间被怒火扰乱了心绪,脱口而出道,“洛心已经抛弃你了!他已经赶往塞北再也不要你了!你就死了这颗自作多情的心吧!” 这句话季经臣是应该怀疑的,但是他沒有。因为他知道洛心从小就立志赶赴边疆,为国杀敌。若不是洛心真的去了塞北,姜癸又怎么能把这话编得如此像是真的呢? 在得知洛心抛弃自己而去之后,季经臣真的完全沒了活下去的希望。也并不是说离开洛心、或者是被洛心抛弃就那么难以让季经臣接受,只不过这些事情如同骆驼背上的稻草,一根根看似很轻地摞在一起,但是总有那么一刻骆驼会承受不住这个重量,重重地倒下去。 面对季经臣的询问,洛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季经臣想要多看洛心几眼,但是眼皮却越來越重。慢慢地,季经臣终于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季经臣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同尘园里。不过半个月沒有回來而已,季经臣却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个百年轮回。 屋子里站满了人,除了洛心之外季经臣在刚开始竟然一个都沒有认出來。眨了眨眼,季经臣开始在脑袋里默默地回想着那些人的名字,席空、赤狂、橙颜……还有几个人,他真的不认识。 洛心看着呆滞的季经臣,问道,“大夫,您不是说经臣的神智沒有问題吗?为何他的目光如此涣散无神?” 御医认为自己的医术被质疑了,所以很不高兴,但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他还是说道,“让他多多休息,等他休息够了你们再陪他说说话就好了。老夫已经帮他把筋骨接好并固定住了,切莫乱动;处理身上其他的伤口则用老夫给你们的药,每日涂抹两次;至于武功方面的事情,老夫不懂,也爱莫能助。” 洛心拱手说道,“多谢御医。” 御医收拾好自己的诊箱,然后橙颜送他离开同尘园。 黄锦则端着一碗粥走了进來,“听说人已经醒了,我就把粥端了过來。” “谢谢。”洛心先扶着季经臣靠着身后的床坐起來,然后才接过粥,“來,张嘴。” 季经臣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吃不下。 洛心有些着急,“不吃怎么能行?难不成你是在生我的气,故意虐待自己,用來折磨我吗?” 季经臣摇头,生气倒是真的沒有,不过之前听到洛心已经离开的消息时,心里的绝望倒是有一些。既然现在又等到了洛心來救自己,那么绝望也已经消失了。 能够再次见到洛心,季经臣已经无憾了。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洛心离自己很远,触碰不到,亦或是自己根本就不想触碰了。 打小相识的感情,再加上无意之中萌生的爱情,换來的却是洛心毫无留恋的抛弃,季经臣觉得自己爱不起了。既然这份感情对于洛心來说是可有可无的,那么他又何必当真?就把一切都当做是少年无知做的一场春/梦好了! 洛心用手捂着季经臣的眼睛,“你在想什么?别用如此陌生的目光看着我,好吗?这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保证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感受着从洛心的手掌传來的温度,与姜癸让人颤栗的冰冷完全不一样,季经臣突然说道,“喂我吧,我吃。” 最绝望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他要活下去。 洛心很高兴,只要季经臣想吃东西,只要他能活下去,一切都还有希望。 一碗粥被季经臣强撑着吃了大半,他就再也吃不下了。 洛心的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以前的季经臣就算是连吃七碗米饭也是沒有问題的,如今竟是连一碗粥都喝不下去了吗? 季经臣指着粥说道,“你也吃一点。”他的武功虽然被废了,但是耳力还是正常的,他听到了洛心的肚子在咕咕叫,但是洛心却丝毫沒有察觉到。 听到季经臣这么说,洛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昨天开始就沒有吃东西了。但是心里装着事,他也是一点都吃不下。不过为了让季经臣放心,洛心两口就把剩下的粥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吃过了饭,季经臣看着从他醒來就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年轻人,问洛心,“那人是谁?”御医走的时候还特意对他行了礼,想來是个高官吧。 洛心说道,“那是席空啊。之前他一直贴着一张假脸皮,小天离开后,他就开始以真面目示人了。” 提到洛天,席空周边的氛围明显变僵了一些。 季经臣脑袋里的问題有很多,但是他却一个都问不出來。他们沒有见过席空的真面目,御医却识得,那么席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正在乱想的季经臣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原來是衣衫被洛心掀开了。 洛心说道,“我來帮你擦药。”虽然他可以做到绝口不提姜癸究竟对季经臣做了什么,但是身上的伤总还是要医治的,逃避不得。 季经臣沒有阻止洛心的动作,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沒有被姜癸那什么。” “嗯?”洛心沒有想到季经臣会主动提起,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季经臣以为洛心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是真的!” 一四四、心存慈悲 洛心害怕季经臣太过激动拉扯到刚被固定好的四肢,于是连忙说道,“我信我信……” 当着所有人的面,季经臣接着说道,“姜癸从小就被他的爹和娘抛弃,孤苦无依,他在痛恨着世间的淡薄亲情时也期望着拥有。当初我无意之中对他伸出过援手,又教了他缩骨术,他便觉得我对他很好,于是把我当做亲生弟弟來看待。但是他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又极度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其实,错不在他。” 洛心这才明白了季经臣主动提起他清白尚在的原因,他希望自己不要追究姜癸的过错,放他一马。 可是看到季经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想到他勤学苦练数十载却在一夕之间被废掉的武功,不止是洛心,就算是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觉得姜癸死有余辜。 所以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季经臣的宽宏大量,屋内瞬间安静了下來,沒有人说话。 良久,席空说道,“姜癸伤害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或者小天。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再追究,我这就让赤狂召回那些正在追杀姜癸的人。” 赤狂听闻,立即离开屋子,把席空的命令传出去。 季经臣对席空说了一句多谢,然后异常期望地看着洛心。 洛心正在生气,生季经臣的气。他以为自己在乎的只是他有沒有被姜癸那什么吗?根本就不是!自己最在乎的是他的武功被姜癸废了!在乎的是他的身上被姜癸留下來许多难以愈合的伤口!在乎的是这几日他在姜癸手里受尽的折磨! 心里有气,正在为季经臣擦药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气。 季经臣疼得呻/吟了一声,洛心说道,“你还知道疼?那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若是放过了姜癸,我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你只是想借杀了姜癸來弥补你心里对我的愧疚罢了。”季经臣说道,“其实,你对我不需要存有愧疚。这次的事情是我防备不当,才让姜癸有了可趁之机,一切的后果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你。” 洛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经臣,“弥补愧疚?原來你竟是这样看待我所做的一切……”洛心无话可辨,愧疚的确是有的,但他对季经臣更多的则是爱啊。若不是因为很爱季经臣,他又怎么会如此憎恨姜癸? 季经臣太累了,也无力解释那么多,所以说道,“请你们离开吧,我累了,要休息。” 看着已经闭上眼睛,当做自己不存在季经臣,洛心难过极了,自己与季经臣之间的误会是越來越大,但是他却丝毫不想解释或者是听自己解释。 洛心本以为季经臣醒來之后会生自己的气,然后像以前每一次生气一样,只是几个时辰不理自己,接着便一切如常。但是,这一次的事实却是他会同自己说话,也让自己喂饭或者给他上药,但是他的心却已经把自己推了出去。 季经臣骨子里的疏离要比表面上的冷淡更加可怕,更加让洛心无所适从。 洛心呆呆地坐在季经臣的床边,不愿离开,但是床上的人却始终沒有睁开眼看他一眼。在席空看來,这样的洛心显得有些可怜。 所以席空对洛心说道,“你跟我來,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洛心扭转着已经僵硬的脖子,看着席空,发现他是真的有事找自己,这才站起來跟着他出去。 洛心与席空也离开后,屋子里就剩下了季经臣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根本就睡不着的季经臣突然睁开双眼,漠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 他想回蝶寨了,出來这么久也不知道蝶寨现在怎么样了。找寻十个苍黎峰线人的一年之期也快要到了,不管有沒有找到,就凭他现在的这幅模样,还怎么接手苍黎峰?罢了,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回家吧,也好彻底离开这里的一切,包括洛心。 想到洛心,季经臣这心里就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回之前满满的幸福感了。既然如此,两个人的关系就止步于此吧,再向前进一步,季经臣 就会觉得力不从心。 正在与席空商议事情的洛心怎么也想不到简单的“力不从心”这四个字就终结了他与季经臣之间的感情,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填满两个人之间的裂缝。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2节 席空说了许久,然后问道,“你愿意帮我做这件事吗?” “什么?”洛心正在想着季经臣,根本就沒有听到席空在说什么。 洛心一直在胡思乱想,眼神飘忽不定,因此他的反应完全在席空的意料之中,所以席空再次说道,“小天与你们的爹和娘现如今在夜宵天的手里,他想用三个人的命來让我为他所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洛心猜测道,“你是皇帝嘛,当然不可能为他所用。” 之前小天被召进宫里,洛心就已经猜到了席空的真实身份。如今席空沒有反驳他的话,想來他的猜测是对的。沒有想到自家小弟竟然招惹到了当今圣上,怪不得顾继学一直想借官银的案子让洛家庄翻不了身,可是这案子却一直被皇上用各种办法拖着。洛心还以为虚尘苑里的那些江湖人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影响皇上的决定,原來真正影响皇上决定的人是小天啊! 席空说道,“叶融已经奉我之命带着一些江湖人赶往塞北,但是他们太过抢眼,夜宵天早已有所防备,所以他们想要救出小天是不可能的。” 洛心点头,“的确如此。夜宵天这个人虽然生性多疑,狡猾异常,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确有这个本事让整个江湖都拿他无可奈何。这几年他隐藏得很深,若不是他劫走了爹娘和小天,我都快要忘记塞北还有这号大人物了。” “这便是我想要亲自赶往塞北的原因。” “什么?”洛心大惊,“你要亲自去塞北?那怎么可以?要知道这里的局势如此危急,顾继学很有可能就在下一刻发动叛乱,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席空说道,“沒有万分把握,你觉得我会离开吗?该布置的地方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了,接下來紫川会和以前一样在宫里扮成我的模样,顾继学不会发现我已经离开。另外,我会赐予你调兵令牌守护都城。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将军奔赴战场吗?这就是一个机会,做得好,你就是我朝的将军;做不好,以后就别再做什么将军梦了。” 一番话下來,洛心整个人都快要燃起來了,“好!这可是你说的,君无戏言!只要我能从顾继学的手里守住都城,你就要封我为将军,准我奔赴疆场!” 席空点头,“一定。若我做不到,你可以让小天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理我便好。” 洛心想着自己的将军梦就要实现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洛心却很是淡定,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席空说道,“就现在。在知道小天被夜宵天擒住了之后我的心就不在这里了。我本想把一切都交给赤狂打理,但是他习惯听命于我,决策力不够。之后我又想了其他人,比如秦怀苦、或者他的弟弟秦怀辛,但是他们的武功又不行,做将军怕是不能服众。正在我不知该用谁的时候,你回來了。与他们相比,你要适合得多。” 洛心问道,“朝中那么多的官员,难道就沒一个有用的吗?还有为什么不用顾花君呢?不是说他是你的人吗?” 席空知道洛心因为洛希而厌恶顾花君,所以故意说道,“君儿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洛心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可是四日之前我在永乐钱庄还见了他!” 席空说道,“君儿正是那日离开的。”席空算着时间,七日之期还剩下三日,他该派橙颜和黄锦去接君儿了。 洛心依旧不敢相信顾花君已经死了,那个人虽然不招自己喜欢,但终究是小希和小天喜欢的人啊。若他们得知顾花君死了的消息,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唉,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 洛心这心里只剩下对顾花君的惋惜,当初的厌恶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听闻顾继学对顾花君很不好,那一日还见顾继学想要杀了他,难不成他就是死在顾继学的手里吗? 洛心想要问清楚,但是一想席空也待顾花君如亲人,如今他死了,席空的心里想必也不好受,自己又何必去揭别人的伤疤?思來想去,洛心便什么都沒问。 席空把一切都交代完毕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洛心则握着手里的调兵令牌激动得不能自已。一个将军梦做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要实现了! 临行之前,席空特意嘱咐赤狂一切都要听命于洛心,但不可让他肆意妄为。虽然席空对洛心有信心,但是他对权力的诱惑沒有信心。但愿洛心能够顺利度过他这一次的考验。 一四五、喜欢你啊 洛心沒有想到席空真的就这样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他然后离开都城,所以当下震惊不已。握着调兵令牌,洛心站在回廊上久久不能回神。 寒风阵阵袭來,灌进了洛心的袍子里。他顿时一个激灵,终于回神把令牌藏在身上,然后转身故作镇定地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赤狂在暗处盯着洛心的一举一动,却始终不明白主上为何将此重任交给对朝廷之事毫无经验的洛心。 “大哥!”绿修拍了一下赤狂的肩膀,略带醋意地说道,“主上又沒让你监视洛少爷,你干嘛总是盯着他啊?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赤狂有些无奈,“不要乱说。我注意洛少爷只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比着他究竟差在了哪里,仅此而已。” 绿修笑嘻嘻地说道,“这种问題大哥应该问我啊!我什么都知道!” “真的?”赤狂有些怀疑,四弟不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來整自己吧? 上一次主上突然发癫,赤狂被无意之中打成内伤,绿修说來照顾他。结果呢? 赤狂伸出手指暗暗地算着,绿修照顾了他三日,在这三日里绿修一共打翻了主上赏给他的两套茶具;也熬糊他所有的汤药;说是要亲自下厨,但是做出的菜的味道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最让人无奈的是绿修每夜都以照顾为名与他同睡,但是绿修睡相太差总是把被子全都卷跑了,他被冻醒后只好把绿修抱在怀里然后再重新入睡。 随便想想,这就是一部血泪史啊。所以赤狂连连摆手,“我还是什么都不问了。” “哎?别呀!”绿修轻轻一跳,整个人都趴在赤狂的后背上,“那大哥把我背回屋子里,我就会把知道的全都说出來!” 赤狂害怕绿修摔在地上,立即伸出手护着他,“你真是越來越沉了,再过几年,大哥就真的背不动你了。” 绿修恍然大悟道,“原來过几年大哥也想背我啊!那好吧,为了以后大哥能够背得动我,我决定从今日开始每日少吃一顿饭!” “胡闹。”赤狂说道,“你随便吃吧,大哥有的是力气。” 绿修紧紧地揽着赤狂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睛有点发红。 良久听不到背上的绿修咋咋呼呼的声音,赤狂问道,“怎么了?” 绿修摇头,在意识到赤狂看不见后才说道,“沒什么。只是在想我们会永远这样下去吗?如果将來我不小心死掉了,大哥又会记得我多久?” 听到绿修的话,赤狂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不会的。”赤狂说道,“四弟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不小心’就死掉了?” 绿修敲了一下赤狂的榆木脑袋,“都说是‘如果’了!” 赤狂说道,“就算只是说‘如果’,四弟也要长命百岁。” “好吧。”绿修舍弃这个话題,转而把自己的脸贴在赤狂的脸上,“大哥,你冷不冷?我帮你暖暖啊。” 赤狂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说出來的话也结结巴巴的,“不、不用了。” 绿修大笑,“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可爱!”绿修扳过赤狂的脸,在他的唇角啵了一口。 这下子,赤狂的全身都要变成赤色的了,人也要发狂了。 “这、这是做、做什么?”赤狂依旧背着绿修,却羞赧得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 绿修开心地看着赤狂的变脸,虽然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却是右耳进左耳出。什么“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能随便亲别人呢,更何况还是男人”之类的话,真的是太惹绿修厌烦了。 赤狂还在不停地唠叨,绿修有些烦了,直接从赤狂的背上爬下來,然后站在他的面前,准确地、重重地、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除了寒风的呼啸,世间再无其他的声音。 绿修的小舌想要探进赤狂的口中,但是却害怕他不能接受,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他忽然感觉到赤狂的舌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绿修想笑,于是他就笑了。平日里作风和主上一样雷厉风行的大哥竟然也会做出这种少女似的举动,绿修真的觉得他可爱极了! 赤狂听到绿修在笑,于是异常尴尬地放开怀里的人,然后转身就走。 “大哥!”绿修赶紧追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赤狂突然停下脚步,质问绿修,“你教我?那又是谁教的你?” “哎?”这可难为绿修了,他之前扮作依诗姑娘在春风得意楼里接客,虽然他可以用许多办法避免被其他男人占了便宜,但是很多时候被亲个一两下却是无法避免的。 见绿修真的在思考那人是谁,赤狂这心里沒有缘由地恼怒极了,“四弟,我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回屋吧,我就不送你了!” 绿修扯着赤狂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大哥……” 赤狂的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甩开绿修的手,继续往前走。 绿修也不追了,他也生气了!笑两下就不行吗!谁规定亲吻的时候不能笑! 绿修气呼呼地转身往与赤狂相反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又高兴了,所以原路返回,跑得很快地去追赶赤狂。 “大哥!”绿修拦着赤狂,问道,“大哥,我刚才吻你,你一点都不生气是不是?!你气的只是我在你用心的时候却笑了,是不是?!大哥,你也如我喜欢你一样喜欢着我,是不是?!” 赤狂虽然被绿修的几个问題搞得头昏脑涨,但他却是什么都明白了,心里也震惊极了。原來四弟对自己竟是这样的感情;原來自己对四弟也存着其他的心思;原來方才那股钻心疼痛的根源竟是在这里…… 绿修指着自己的唇,说道,“大哥,你现在可以吻我啊!我保证不笑!” 如樱桃一般的红唇在赤狂的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心慌意乱。红唇的味道他刚才已经尝过了,很好吃,比樱桃还甜,所以他想再吃一次。 赤狂慢慢地低下头,绿修则配合着闭上了眼睛。 “哎唷!”绿修捂着自己的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赤狂,“大哥,你是要吻我,还是要报复我啊?我的鼻子都要被你撞断了。” 赤狂的脸色除了红就是红,像是能滴出血來,“我……那什么……不会……”语无伦次的赤狂终究沒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來。 “哈哈哈……”绿修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大哥,你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 赤狂看着笑得如往常一般自在的绿修,心里的尴尬慢慢地消散了大半。 笑够了之后,绿修直起身把手臂分别放在赤狂的双肩上,说道,“大哥,我的第一个吻早就给你了,你不记得了吗?” “嗯?”赤狂很是疑惑,“什么时候?” 绿修气嘟嘟地踩了赤狂一脚,“你猜?” 赤狂摇头,“猜不到。” “……还沒猜就说猜不到,一点诚意都沒有!”绿修说道,“那我不如找别人玩亲亲好了!” 赤狂立即拉着绿修,“不要生气。我猜还不行吗?”赤狂仔细想着这十几年他与绿修相处的点点滴滴,于是绿修的一切都突然放大开來。他的乖张、他的可爱、他的玲珑心思、他的活泼顽皮……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赤狂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绿修一脸期待地看着赤狂,“大哥,你想到了沒?” 赤狂还是摇头,“沒有。不过我想起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 “比如说每一年你都会摔坏很多别人送我的东西,然后再给我买新的;每一年冬天你都会找借口來找我同睡,抢我被子好让我抱着你;每一年七夕你都会让我陪你放河灯,那是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吧……还有很多啊,我却一直都沒有察觉。” 绿修得意地说道,“那是因为大哥太笨了!其他的兄弟都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小天在见了我们几次之后都能轻易地猜中我的心事,可是你啊你,却还是木头瓜子一个!” 赤狂有些内疚,“对不起,是我沒有想那么多。” “说那些沒用的干嘛!”绿修说道,“你只用把你现在的想法说出來就行!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除了我之外其他的男人女人你都不能再多看一眼了,可以不可以?” 赤狂点头,“可以。要和你在一起。很喜欢你。” 绿修开心极了,一头扎进赤狂的怀里,“我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我要写信告诉小天,他的办法真的管用!” “什么办法?” “嘿嘿……”绿修说道,“小天告诉我等待和守候有时候是最笨的,所以我必须要主动出击,比如说偶尔多抱抱你啦,多牵着你的手或者让你背着我啦,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多亲吻你,最好生米煮成熟饭,那么一切都能搞定!” 赤狂扶额,“以后你离小天远一点。” 绿修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都沒听到。 一四六、冤家易结 赶往塞北的这条近路最近很是热闹。 顾凌寒那一批人还在客栈里休息,叶融就带着众多江湖人快马加鞭地赶了上來。 客栈里,顾凌寒趁着休息的片刻向店小二打听了许多关于塞北之王的事情,当然也就很容易就知道了洛天现如今在夜宵天的手里。 顾凌寒看着躺在木箱里的顾花君,在想这世间是否有人懂得起死回生之术。若洛天有这个能耐,顾凌寒倒是可以救他一救;那若是沒有呢,顾凌寒 不愿因此而得罪夜宵天。 不知道为什么,顾凌寒在心里总是坚信着若想让顾花君活过來就必须找到洛天。这是一种直觉,但是顾凌寒却无法找到什么依据來支撑这个直觉。 所以关于救不救洛天的这个问題,顾凌寒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顾凌寒吩咐身边的护卫,“一刻钟之后启程。”马车需要换马,这个客栈的马又被夜宵天买光了,所以他们要快些赶到下一个客栈,要不然又被其他人抢了先。 叶融此时正带着大批江湖人赶到第一次出现吸血蝙蝠尸体的地方。 看到地上的惨案,叶融翻身下马,想要从地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以往很少车马经过的土路却布满了各种车轱辘和马蹄印子,叶融根本就无法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地上蝙蝠和蛇的尸体都已经被冻僵了,叶融只能粗浅地看出它们大多是死在剑下的,其余的蛛丝马迹也是查不到了。 秦怀辛问道,“叶道长可否查到了什么?” 叶融摇头,“血的味道已经被风吹散,所以我无法判断地上的血是人血,还是单纯的蝙蝠身上的血。除此之外,有一点我在怀疑却无法断定是否是真的。” “什么?” 叶融说道,“这蛇是银环蛇,很有可能是蓝果的蛇。也就是说遭遇蝙蝠袭击的人也许就是洛家庄的人。” 秦怀辛环顾四周却沒有看到什么马车的残留物,所以说道,“这里不是他们出事的地方。” 对此秦怀苦不同意,“哥哥这样就下判断未免太过草率,万一夜宵天连人带马车全都劫走了,那又怎么说?” 秦怀辛说道,“那不如我们來赌一赌,如何?” “好!赌注是什么?” 秦怀辛抬起自己的脚,说道,“若你输了,一年之内哥哥我脚上的足衣和靴子都归你清洗;若我输了,惩罚随你定。怎么样?” 秦怀苦直摇头,“不行!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哥哥的脚臭死了!我才不要帮你清理靴子,更不要给你洗足衣!” “那好吧。”秦怀辛刺激他道,“直接承认自己判断错了不就好了吗?哥哥又不会因为这个而嘲笑你,你说是不是?” 叶融也添油加醋道,“怀辛,你是长兄。所以还是你承认自己判断错了,让着弟弟吧。” 一听到“让”这个字,秦怀苦立即炸了,“我才不需要哥哥让!赌就赌,不就是一个月嘛,谁怕谁!” “错了,是一年。”秦怀辛说道,“不信的话你问叶道长,我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 叶融点头,“怀辛说的是一年,沒错。” “……一年就一年,有什么大不了的!”秦怀苦这下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他决定要尽快找个老婆來给哥哥洗足衣。 秦怀辛奸计得逞,立即对叶融说道,“多谢叶道长。” 叶融说道,“好说好说。路上太过无聊,难得怀苦愿意逗我们一笑。” 秦怀苦立即瞪了叶融一眼,“少在那里怀苦怀苦的,在下和叶道长不熟!” 叶融讪笑,无意之中得罪了一个娃娃脾气的人,以后的生活怕是不会无聊了。 一众人接着向前行进,路上零零散散的蝙蝠与蛇的尸体似乎在诉说着之前的恶战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在前行了数里地之后,叶融指着林子深处说道,“怀苦你输了,看那里!”几辆马车虽被枝叶遮挡着,但是耐不住晚上的狂风,所以车身全都露出了大半。 秦怀苦早就知道自己输了,毕竟他又不瞎,远远的就能看见路上连着三匹马的尸体。但是输了这种话被叶融说出來怎么听着就那么刺耳呢! 叶融一看秦怀苦盯着自己的眼神,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怕是真的惹到这个大娃娃了。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或许不该一时之间沒管住自己这张嘴。 秦怀苦说道,“主上曾经对属下说过叶道长的武功非常人所能及,让属下若有机会最好和叶道长切磋一二,不知叶道长是否赏脸?” “怀苦,不得无礼。”秦怀辛对叶融说道,“愚弟口无遮拦,还望叶道长海涵。” 叶融摆手道,“无妨。”他好歹也是一代道长,怎么会与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见识?但是若能与秦怀苦一战也好,最起码可以在见到真正的大敌夜宵天之前挫一挫他的锐气,免得他到时候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被他人随便一激就上前挑战夜宵天。 其实叶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秦怀苦是席空选中的人,以远离青山寺的藏经阁为活动点,几年以來替席空办好了不少事情。失误总是有的,但绝对不是因为被人激将而造成的。 此时的秦怀苦之所以一改往日的严谨作风,露出一些孩子心性,也无非是因为哥哥秦怀辛就在身边,所以他偶尔肆意妄为一把也未尝不可。 秦怀苦也刺激叶融道,“叶道长不敢应战,莫非是怕输给在下这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吗?” 叶融说道,“怀苦不必激我,若想我应战,你只需让怀辛答应便可。” 叶融把教训秦怀苦的任务关荣地转移到了秦怀辛的身上。 秦怀苦转眼看着哥哥秦怀辛,“哥哥,你就让我和他比试一场行吗?” 秦怀辛不明白平日非常注重礼数的弟弟这一次怎么会如此无礼,所以故意问道,“他?是指谁啊?弟弟不说明白,哥哥怎么知道?” 秦怀苦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指叶道长。” 叶融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小鬼还是要阎王來治。 秦怀辛对叶融说道,“劳烦叶道长陪愚弟练剑,点到为止即可。” 叶融点头,对秦怀苦说道,“怀苦,请。” 秦怀苦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若在下赢了,烦请叶道长以后连名带姓地称呼在下,不要再‘怀苦’‘怀苦’的,听得在下浑身发麻。” 叶融哈哈大笑起來,既然这两个字可以让秦怀苦浑身都觉得不舒服,那么他自然要多说几遍才好,“沒问題,听怀苦的。” “……”秦怀苦举起手中的剑,说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看剑!” 秦怀苦一记雁扫平沙,來势汹汹地袭向叶融。 一套剑法虽然被秦怀苦耍得是天花乱坠,但是叶融却很快就把剑法的套路看得很通透。眼看着剑就要刺中叶融的额头,后者却不知道躲避,秦怀苦想要立即收手,但是晚了,收不回去了。 “笨蛋!你倒是快躲开啊!”秦怀苦不想看到叶融血溅三尺的画面,所以选择闭上眼睛。 片刻后,听不到任何声音的秦怀苦又睁开眼睛,却看到叶融用手指夹着剑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沒事啊?吓死我了!若我真的失手把你杀死了,在场的这些人包括我哥哥恐怕全都饶不了我。” 叶融问道,“你说谁是笨蛋?” 剑身已经被叶融控制得死死的,秦怀苦只能傻笑,“我在说我自己呢。” 叶融稍一用力,剑身应声而断,“抱歉,在下是真的失手了。” 秦怀苦不要脸地说道,“沒事,叶道长只要能把身上的宝剑赔给在下就好了。”既然你敢折断我的剑,那你也别想要自己的剑了!秦怀苦就是这么打算的。 秦怀辛说道,“怀苦,你的要求过分了。能被轻易折断的剑定不是什么好剑,你再买一把不就得了。” “不!”秦怀苦摇头,“我就是看中了叶道长身上的这把剑。” 叶融笑着取下身上的佩剑,递给秦怀苦,“既然你喜欢,那就拿去吧。” “真的?”秦怀苦不敢相信,“这剑不会是假的吧?所以你才这么大方。” 叶融大笑,“放心吧,不是假的。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沒有用过它了,也不知道生锈了沒。” 秦怀苦知道叶融在告诉自己他的武功很高,平日里的对手不用剑出鞘就会被解决掉。 真正的宝剑就算长时间不用也不会生锈,所以秦怀苦在打开宝剑时被它熠熠夺目的剑身闪了眼。 “果然是一把好剑!”秦怀苦赶紧把它收起來挂在自己的身上,免得叶融后悔。 叶融被秦怀苦孩子般的举动逗乐了,“我不会再把它抢回來的,怀苦可以放心。” 得到了一把宝剑,所以秦怀苦的心情很好,连听着叶融口中的“怀苦”两个字也顺耳了许多。 秦怀辛对叶融说道,“在下替愚弟多谢叶道长慷慨赠剑。” 秦怀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沒向叶融说谢谢,但是看着叶融带着笑意的眼睛,这声谢谢却怎么都说不出來了。 一四七、斗智斗勇 望着马车外快速后退的风景,洛天感觉自己有些晕眩。这样一直不停地赶路,离席大哥越來越远,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夜宵天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洛天的嘴边,“张嘴。” 洛天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却再一次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绳子捆着的事实,于是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不吃!” 夜宵天献宝似的说道,“这可是今年收获的第一批橘子,很多人想吃还吃不來。” “呵……那你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洛天问道,“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 “再有二十里地我们就能到达下一座城,越过那座城就是塞北。” 这么快?洛天有些失望,怎么就沒人來救自己呢?莫非都在后面赶不上來吗? 洛天知道一旦他们到了塞北,到了夜宵天的地盘上,那么一切都麻烦了。所以洛天皱着眉头说道,“让马车慢一点,可以吗?我的脑袋都快要被马车颠簸掉了。” “哈哈……”夜宵天就喜欢洛天无意之中向自己撒娇,所以很痛快地吩咐马夫把车赶得慢一点,平稳一点。 听到夜宵天中气十足的笑声,洛天这心里真的犹如万匹野马在狂奔。看着外面表情沒有什么变化的护卫,洛天在怀疑,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夜宵天笑得很变态吗? “在看什么?”赶路途中很是无聊,所以夜宵天总是有事沒事就找洛天说话,也不管洛天愿不愿意搭理他。 不管夜宵天问什么,洛天通常都会很不给面子地说道,“要你管!” 夜宵天每个时辰里就能被拒绝很多次,但是他从來都不生气,毕竟洛天一天到晚都被绳子捆绑着,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等他们到了塞北,洛天看到塞北的大好风光,特别是广袤的草原,心情肯定会舒畅很多。对此,夜宵天很有自信。 “唉……”洛天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他好像总是能给席大哥惹麻烦是不是?这一次席大哥说不定会在心里想着,让你离开我,现在好了吧,出事了吧,你就跟着夜宵天去塞北吧! 洛天猛然摇头,他才不要跟着夜宵天去塞北! “停车!”洛天突然喊道。 “何事?”夜宵天问道,“是饿了吗?” 洛天摇头,“我要去茅厕!我的肚子快要疼死了!” 夜宵天立即让马夫把车停下來,然后说道,“最后一辆马车里置放着便器。” “我不喜欢在马车里解决,我要去路旁的小树林里。”洛天的手指不停地扣着绑在身后的结,再有一环他就可以把绳子解开了。 夜宵天冷笑,“终于忍不住要逃跑了吗?” “什么?”洛天装糊涂,“我的肚子真的很疼,好吗?” 夜宵天把手伸向洛天的身后,“那这开了的藤绳又作何解释?” “它……自己开的,不关我的事!”洛天在心里暗骂,这夜宵天真的是太狡猾了,完全斗不过他啊,这该怎么办? 夜宵天替洛天解开藤绳的最后一结,然后说道,“若你听话,本王便不再把你捆起來;若你不听话,总是想逃,本王也不介意现在就和你共赴巫山。” 洛天暗骂,什么狗屁共赴巫山!你倒是想得美! 在心里骂过了之后,洛天还是认为好汉不能吃眼前亏,所以立即说道,“放心吧,我绝对听话。” 夜宵天把藤绳缠得整整齐齐的,然后放入自己的怀中,随时等着洛天做出不听话的举动。 洛天揉着自己已经被勒得出血的手腕,心里有些委屈,和席大哥在一起时,他哪里受过这种罪? 洛天问道,“我的爹和娘也被绳子捆着吗?” “你倒是什么都不忘了他们。”夜宵天说道,“他们年纪大了,若被捆上一路身体定然无法承受。所以本王命人在他们的食物里下了迷/药,现在怕是正在昏睡。” 洛天不干了,质问道,“迷/药?哪种迷/药?你究竟知不知道迷/药对人身体的危害有多大!你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对的,是不是?” 夜宵天这才知道自己又好心办坏事了,“别生气,本王这就命人唤醒洛庄主和洛夫人,并且可以保证再也不对他们使用迷/药了。” 洛天紧咬着牙关,还是忍不住发泄道,“老子今年怎么这么倒霉!除去认识了席大哥之外沒有一件好事!” 夜宵天很严肃地说道,“本王会对你很好的,也会让你觉得认识本王是一件好事。” 洛天嗤笑道,“最起码现在不是。” 夜宵天无话可说。 马车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不少,夜宵天询问马夫为何加快速度,马夫则回答道天气阴沉,怕是要下雨,所以他们必须快点赶路。 夜宵天看着洛天无奈地摊了摊手,意思很明确,不是本王不疼惜你,这实在是天气的原因。 洛天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随时都有可能刮狂风下大雨。 夜宵天又剥了一个橘子给洛天吃,洛天立即抓着橘子扔出车外,“我求你别做这些沒用的事了,行吗?我的手腕流着血,你怎么就沒注意到呢!我现在需要的是金创药,不是橘子!既然做不到雪中送炭,那也别做一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夜宵天这才注意到洛天手腕上被藤绳勒出來的伤,心下后悔极了,这种表现的机会愣是被他自己给忽视掉了。 发泄完了,洛天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其实手腕上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就是想借題发挥好让夜宵天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多么惹人厌烦,真是白瞎了那一张俊俏的脸。 听到吵架声的护卫很快就送來了金创药,特别有眼色。 夜宵天接过金创药,对洛天说道,“本王给你上药,可以吗?”言语中多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祈求。 洛天的心思很细腻,自然感觉到夜宵天很是后悔沒有及时发现自己手腕处的伤。听到他的祈求,洛天也不好拒绝,所以抬起手臂配合他上药。 夜宵天心下狂喜,脸上的微笑怎么都掩盖不住。 洛天看着夜宵天的笑容,差点晃了神。有些人笑起來的声音那么变态,但是笑脸怎么就如此好看呢?不能多看,不能多看…… 夜宵天小心仔细地给洛天的手腕抹着药,好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不敢用力,不敢马虎。 把两处手腕的伤口都擦好了药,又用白布把伤口包扎起來,夜宵天终于说到,“好了。” 洛天看着夜宵天期待表扬的神情,心软了一下下,说道,“包扎得很好。谢谢。” 夜宵天笑得愈加灿烂。 在给洛天包扎时,夜宵天一直蹲在他的面前。如今夜宵天抬起头來看着洛天,两人之间的距离竟不足半尺。看到彼此的眼睛,两人同时慌了神。 气氛突然变得很是尴尬,洛天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点。夜宵天却又立即逼近了一些,眼看着就要吻上洛天的唇。 洛天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推开夜宵天,说道,“现在你可以剥橘子给我吃了。” 夜宵天说道,“本王会的不只是剥橘子。”说罢,整个人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洛天。 “等一下!”洛天说道,“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你,但是你若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噢?本王倒是很想知道是怎么个同归于尽法。”夜宵天闻着洛天的体香,说道,“你若是说得好的话,本王今日就不碰你。” “就是这么一个方法!”洛天的指尖聚集真气,直指夜宵天的穴道。虽然这么近的距离不方便点穴,但他还是要试一试。 夜宵天快速抓住洛天的手指,反过來点了他的穴,“方法不好,你要接受本王对你的惩罚。”夜宵天低头狠狠地咬在洛天的脖子上。 洛天动弹不得,只好闭上眼睛忍受这即将到來的屈辱。 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淌,洛天只觉得又疼又痒。 夜宵天说道,“是不是痒得无法忍受?那就求我啊。我会帮你把血处理干净。” 洛天毫不犹豫地说道,“求你。” 话语里的冷淡竟还有几分禁欲的味道,惹得夜宵天食指大动,立即俯下身子慢慢地舔干净那些血。 脖子终于不痒了,但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却让洛天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夜宵天沙哑的声音在洛天的耳边响起,“舒服吗?” 夜宵天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召侍女侍寝,哪怕是贞洁烈女在他的床上也会变成淫/女荡/妇。所以他完全相信,洛天早晚也和那些女人一样,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洛天忍着心里的悸动,不开口说话,只是静下心來想要冲破穴道,坐以待毙永远不是他洛天的风格。 夜宵天说道,“别再做那些无用功了。我的点穴手法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沒有四十年的功力就别想冲开穴道。另外,你有沒有觉得真气很难被聚起來?” 听闻此话,洛天刚刚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气瞬间就散了。 一四八、死缠烂打 眼看着事情就要往最坏的那一面发展,洛天终于开始着急了。 “夜宵天,你是塞北之王,难道不应该站在王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吗?”洛天说道,“若你此时忍不住动了我,我保证,席大哥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杀了你。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多年辛苦的基业被席大哥毁于一旦吗?” “席空想要杀了本王,也要看他有沒有那个本事。” “席大哥的本事岂是你能猜测准确的?我不妨告诉你,席大哥可以为了我放弃所有,而席大哥所谓的‘所有’自然比你的‘所有’要多得多。”这句话洛天说得有些心酸。实际上席空真的愿意为了他放弃一些东西,但只有皇位席空是万万割舍不下的,这也就是洛天离开都城赶往塞北的原因。 夜宵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但他很快就相信了洛天的话。可是那又怎样,席空可以为了洛天倾尽所有,难道他就不可以吗? 洛天看到了夜宵天的目光变得坚定,暗叫了一声不好,接着说道,“我们不过相识两日,你沒有必要为了我而失去将席大哥纳入旗下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将來你若是做了皇帝,天下子民不都是你的吗?到时候你若是心里还牵挂着我,把我接进宫里不就好了吗?怕是怕那时天下绝色任你挑,你早已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洛天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把话里的人换成了席空,所以一想到他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洛天这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 夜宵天见洛天提到自己会忘了他的时候神色忽然变得黯然,不像是装出來的,所以当下很是感动,沒想到洛天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深至如此了。 既然是两厢情愿,做那种事时应该是彼此主动才有意思,逼迫对方得到的结果永远不是最好的。 夜宵天问道,“你现在不想和本王做吗?” 洛天点了点头,“嗯。”然后他在心里嘀咕,不止现在,以后也不想和你做。 夜宵天立即解开洛天的穴道,“那就不做了,等你准备好了之后再说吧。”夜宵天把洛天抱进怀里,觉得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实在是可爱极了。 洛天试着聚集内力,却还是不行,“我的内力怎么了?”言下之意是你把我的内力怎么了。 “只是暂时封了它,省得你乱跑。” “……”洛天觉得自己这大夫的头衔可以被撤掉了,自己的内力被封住了,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被封的穴道在哪里。唉,实在是太丢人了,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夜宵天揉着洛天的小脸,情不自禁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洛天说道,“要不我把这张脸割下來送给你?” 夜宵天大笑,“本王说的可爱不止是你的脸,还有你的脾气,你偶尔的坏心思,都让本王觉得很可爱,缺任何一样都不会完整。” “早说嘛。”洛天立即收起脸上的表情,然后冷淡地看着夜宵天。从现在开始,洛天就要用这个表情对着他,看他多久才会厌烦自己。 “哈哈……”夜宵天笑得更加厉害,“小天,你的变脸技巧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洛天是真的不高兴了,“谁允许你叫我‘小天’的?”对于洛天來说,这个称呼只有被他承认了的人方能拿來称呼他。 “那你说本王应该喊你什么?” 洛天毫不犹豫地说道,“喊我洛少爷!” 夜宵天想了想,喊道,“洛洛,这个称呼怎么样?” “都说了喊我洛少爷,夜宵天你是聋了吗?” 夜宵天微微抽了抽嘴角,说道,“洛洛,你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 洛天闭上眼睛,把耳朵捂起來,“什么都不想吃!看见你就烦,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吃也吃不下!” 夜宵天沉默了,他真的是不明白啊。洛天明明是对他有感觉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和他说句话呢?若不是他喜欢洛天,就凭今日洛天的所作所为,他完全可以下令斩了洛天。这辈子除了洛天,还沒有第二个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夜宵天命人把饭菜送进马车里,他也不让洛天吃反倒自己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既然洛天不想吃,那就饿着!人就是不能总是被惯着,否则他就要无法无天起來! 洛天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饭菜的诱人颜色,捂着耳朵装作听不到筷子与碗盘相撞的声音,但是他的鼻子却能时时刻刻地闻到饭菜的香味。这种明明饥肠辘辘却还要忍饥挨饿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听着某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得畅快,又看着某人脸上的表情略显痛苦,夜宵天终是有些心疼了,所以说道,“想吃的话就过來。” 洛天死鸭子嘴硬,“本少爷不想吃!”但是肚子却在抗议,所以洛天又赶紧说道,“除非你求我,否则我才不会吃!” 夜宵天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塞北之王如今却要哄孩子吃饭,传出去的话他的面子都要被丢干净了。 “好吧,本王求你。”夜宵天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洛天,“快点吃吧,冬天饭菜凉的快。” 洛天一把抓过筷子,“这可是你求我的!” “是是是。”夜宵天又亲手给洛天盛了一碗汤,“以后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你倒是什么事都沒有,本王可是心疼得不行。” 洛天不动声色地吃着菜,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心事。 从小到大,洛天向來不缺宠爱。但是他和那些容易被宠坏了的孩子不一样,他会把每个人对他的好都记在心上,也很容易就被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感动。所以当洛天听到夜宵天说“心疼得不行”的时候,他的心禁不住被触动了。 抛开外界的利益关系,洛天觉得夜宵天对自己真的很不错。要耐心有耐心,要爱心有爱心,堂堂一个塞北之王能为了他屈尊到这一地步也算是很不错了。 唉,洛天有点于心不忍了,还是对夜宵天好一点吧,毕竟人家对自己就很好。 洛天夹了一口菜放在夜宵天的碗里,“你也吃啊,不用管我。” 夜宵天很高兴,立即把碗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洛天,等着他再为自己布菜。 洛天倒是很顺手地给自己夹一口菜,然后再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夜宵天夹一口菜。吃着吃着,洛天忽然笑了。 夜宵天很好奇,“洛洛,你在笑什么?” 洛天伸出手摸着夜宵天的脑袋,“我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条大大的狗,不如你來叫两声让我听听?” 夜宵天被洛天摸得非常舒服,很配合地叫道,“汪!汪!汪!” 洛天笑得更加开心,“那么请问这只大狗,你刚才在说什么啊?” “我!爱!你!”如果夜宵天真的是一只狗的话,想必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他摇得很欢乐的尾巴。 洛天的脸红了,这该死的夜宵天怎么比席大哥还要直接?这下该怎么办? 想來想去,洛天干脆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夜宵天的碗里,“我还沒见过会说人话的大狗呢,來,奖励你一个鸡腿吃。” “……”夜宵天心塞极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不过心塞归心塞,夜宵天还是觉得希望就在前方。毕竟洛天现在已经不会对他冷眼相向了,不是吗?凡是付出就会有收获,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夜宵天相信只要他坚持每日对洛天一万分好,总有一天,洛天会回报他一分真心。 两个人刚吃过午饭,护卫就前來禀报,“王上,龙凤城已经到了。”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3节 “龙凤城?”洛天在心里呵呵了一声,这座城的名字能再土一点吗?但是一想到过了这座城就要到塞北了,洛天就呵呵不出來了。席大哥啊席大哥,你最好能在今日赶到我的身边來带我走,否则事情就要麻烦了。 夜宵天对洛天说道,“洛洛,你是希望我们继续赶路呢,还是在这里停留一日?”其实夜宵天可以直接下命令继续赶路,但是他却想要听一听洛天的答案。当然,他自然希望洛天选择的也是继续赶路。 洛天伸个懒腰,“当然是停留一日了!你沒看到本少爷的腰都快要被这马车颠簸折了吗?”洛天的话很是无所谓,但是他眼睛里的希冀却是藏也藏不住。 夜宵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听洛洛的。”然后吩咐护卫今日包下龙凤城里最大的客栈,等明日一早再赶路。 洛天这心里又有些内疚,他这是在把夜宵天当猴耍。这只猴虽异常聪明,却甘愿被耍,洛天还能说什么?毕竟站在洛天的立场上,被抓着的人是他和他的家人,他自然要想办法做一些有利于他们获救的事情,这样也无可厚非,不是吗?再者说了,耍与被耍这种事情,就和周瑜打黄盖是一个道理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吧? 想到这里,洛天便收起心里的内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四九、赌与不赌 龙凤城里最大的客栈就是与它同名的龙凤客栈。 洛天在听到这个客栈的名字时忍不住在心里鄙视道:听起來还是很土,不过配这座城刚刚好。 龙凤客栈是龙凤城里的第一家客栈,存在的年数可是不短了。住在客栈里的全都是非富即贵的商人,倒不是因为客栈里的住宿费用太高,而是客栈里的大半摆设都是古董级别的,随便弄坏一件都有可能是你赔不起的,所以一般人哪里敢住在这里。 夜宵天派人包了整个龙凤客栈,里面的客人无缘无故就要被赶出去定然很是恼火,有些能用钱打发了便好,有些不缺钱的就开始在客栈里大吵大闹,听得屋内的洛天快要烦死了。 洛天对夜宵天说道,“明明可以不用包下整个客栈的。” 夜宵天则一脸傲气地说道,“本王岂能与平民处于同一屋檐之下?” “平民?”洛天大喜,“是指我吗?好嘞,我这就带着爹和娘离开这里。” 夜宵天也不说话,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天,终于把洛天看得怯了。 洛天特沒骨气地说道,“开个玩笑嘛,别当真。我不是沒走嘛……” 夜宵天沒理洛天,而是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外面太吵。一刻钟之内,赶不走他就让他永远闭嘴。” “是。” 虽然洛天觉得别人的死活和他沒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一次好像就是因为他嫌吵,所以夜宵天才这么快就失去了耐性。 因此想了片刻,洛天说道,“你还是表明身份把那个人赶出去算了,他绝对不敢再多言的。杀人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你若是想坐稳统治者这个宝座,最好该仁慈的时候就仁慈一些。” 夜宵天的心情大好,“洛洛已经关心本王至此了吗?既然洛洛开了口,本王自然会照做的。” 护卫按照洛天所说的向不愿离开的商人表明了夜宵天的身份,那个商人在惊诧之余不禁开始为自己的胡搅蛮缠而感到后怕,幸亏塞北之王仁慈,否则这一次他的小命难保矣。 既保住了商人的性命,又传播了塞北之王仁慈的名声,看似是一箭双雕的事情,但实际上洛天还存着一个小心思。 一旦这个劫后余生的商人走出客栈,定会大力炫耀自己偶遇塞北之王的传奇经历,到时候其他有心之人便知道洛天此刻在哪里落脚了。 洛天信心满满地等着其他人來救自己,却不知那个商人在离开客栈后不久就被一伙劫匪盯上了,且劫走了他所有的财物,商人则因为一时守财而丢了性命。 洛天还是太嫩,虽然聪明,却总是反被聪明误。夜宵天是愿意被他当猴耍,但那只是在他愿意的时候。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洛天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点冷。 夜宵天悠然自得地饮着热茶,嘴角的得意却在不经意间被洛天发现。 “你在想什么?”洛天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又在心里算计自己吧! 夜宵天说道,“洛洛,不如我们來打一个赌?” “什么赌?你先说來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和你赌。” “很简单。今夜以月中为界,月中之前若席空派來的人依旧沒有寻到你,那么你便安心地跟着本王,别再想着逃跑了;若那些人能够找到你,本王便放你以及你的爹娘离开。如何?要不要与本王赌一场?” 洛天说道,“不公平。你定然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哪里,然后才决定与我赌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赌?” 夜宵天说道,“那本王不妨告诉你。前來营救你的叶融带着一批人马正在我们之前落脚的客栈里歇脚。而看似在找万年寒冰,实际上却是在找你的顾凌寒则还在距离龙凤城二十里地的马车上。他快一点的话,傍晚时间兴许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顾凌寒?”洛天不明白,“他來找我做什么?等等,莫非是顾大哥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題?” “顾大哥是指顾花君吗?”夜宵天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死了。顾凌寒以为你会什么起死回生之术,所以不远万里追你而來。” “死了?”洛天一时间沒有明白“死”这个字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思。 夜宵天又说道,“顾花君的确是死了,本王安插在顾凌寒身边的人已经不止一次地确认过了。最近四日,顾花君的尸体一直被顾凌寒用一箱子冰块保存着,就算活人也要被冻死了。” 听闻此话,洛天顿觉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你在骗我吗?顾大哥怎么可能死了?我走之前他还活得好好的……” 话还沒有说话,洛天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口血來。他的情绪波动得太过激烈,竟然在不自觉之间冲开了夜宵天对他穴道的禁锢。 吐出一口血之后,洛天想起來他那一日给顾大哥一瓶假死之药,难道顾大哥是假死?可是顾凌寒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顾大哥选择假死这种方式來逃避他? 夜宵天不知所措地抱着洛天,“本王不知道顾花君竟对你如此重要。” 洛天擦干净唇上的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顾大哥是怎么死的?” 夜宵天说道,“本王只知道他死得很是莫名其妙,其他的则一概不知了。” 洛天可以断定顾花君是假死了,于是激烈波动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來。但是在夜宵天看來,洛天什么话都不说,好像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这可把他急坏了。 洛天说道,“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不必提‘求’字,只要是你想让本王做的,除了放你离开,其余的本王都可以考虑。” 洛天说道,“就现在,帮我把顾大哥的尸体偷过來。”顾凌寒这个蠢瓜,竟然把顾大哥的尸体放在冰块里!四天了!顾凌寒究竟知不知道就算人能被救回來身体也已经被冻坏了!还有席大哥也是,他一定知道顾凌寒这么做了,但是他竟然也沒有考虑到这一点,真是人比人,一个赛一个蠢! “什么?”夜宵天疑惑,莫非洛天心里的人是顾花君?人已经死了,尸体还不放过吗?想來洛天竟是比自己还要执着。夜宵天已经震惊得连醋都忘记吃了。 洛天忍不住踹了夜宵天一脚,“瞎想什么啊!恋尸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來!你到底帮不帮我?” 夜宵天点头,“帮,本王这就派人去偷顾花君的尸体。但是在派人之前,洛洛最好先决定那个赌你要不要与本王打下去。” 洛天说道,“只要你能把顾大哥的尸首尽快带回來,你想打几个赌本少爷就陪你打几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夜宵天心满意足地离开挑选偷尸体的人去了。 屋内只剩下洛天一个人,趁着夜宵天离开,他要赶紧运功把体内的气息调理顺畅。 “噗!”洛天又吐出一口血來,他有些着急,所以真气在他的体内乱窜得厉害,无法压制。 “急什么?”一只手悄悄地按压在洛天的后肩,开始替他调理气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洛天的眼泪立即就落下來了,“席大哥……”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这三个字在洛天心里的分量。 席空在为洛天疏通脉络,所以沒有说话。 片刻后,席空说道,“亏你还是个大夫,难道你沒有发现身体里还有一个穴道被封住了吗?以你刚才的调息法,身体里的血都不够你吐的。” 洛天转身紧紧地抱着席空,“你知道我沒用,居然还放任我离开。” 席空无奈地说道,“怪我。”若不让你离开,怎能让你知道我的身边才是你最佳的栖身之地? 洛天问道,“席大哥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也不怕被夜宵天发现吗?” 席空醋意满满地说道,“他为了讨好你亲自带着人去偷君儿的尸体,暂时不会回來。不过君儿的尸体早已被橙颜和黄锦偷走了,他去也只能扑一个空。” 洛天笑嘻嘻地说道,“席大哥吃醋了?” “我不应该吃醋吗?”席空说道,“才放你出來四日,你就给我招來一个情敌。” 洛天学着席空无奈的语气说道,“怪我。” “怪你过分可爱。”席空低下头吻住洛天的唇,本想细如春雨,却抵不住思念的煎熬,演变成狂风骤雨。 洛天觉得身体内的一股气缓慢而强烈的从丹田直奔胸口,然后整个心肺都瞬间膨胀起來,隐隐作痛,这大概就是相思的苦楚。 两人紧紧相拥,恨不得嵌入彼此的血肉之中;双鬓厮磨,却补偿不了多日來分别的痛楚。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洛天气喘吁吁地趴在席空的怀里。一边享受着做/爱的快感,一边担心着是否会被其他人发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席空说道,“穿上衣衫,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洛天问道,“包括爹和娘吗?” 席空笑着说道,“刚才这段时间里,橙颜和黄锦已经将洛庄主和洛夫人救出去了。” 洛天看着满床的狼藉,脸色通红,“我们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再走吧?” “不用。”席空说道,“留着让夜宵天看看,好让他知道你洛天究竟是谁的人。” 洛天轻轻地打了席空一拳,“你的人,可以了吧!” 两个人果然什么都沒有整理,留下一床的物证离开了客栈。 一五零、拉近距离 离开客栈与橙颜、黄锦回合后,洛天果然见到了自己的爹和娘。 之前夜宵天虽然承诺过不再对洛庄主和洛夫人使用迷/药,但是奈何前一次使用的分量太大,所以他们到现在都沒有从昏迷中醒过來。 洛天问席空,“塞北是不能去了,席大哥觉得现在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除了我的身边还能是哪里?” “席大哥,我是说正经的!”洛天想把爹和娘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不想再让他们受这种类似牢狱的苦罪了。 席空问橙颜,“我的答案很不正经吗?” 橙颜扶额,“回主上的话,很正经。”果然一和洛天在一起,主上就像是个大孩子,会故意逗弄洛天这个小孩子。 席空得意地看着洛天,“看吧,橙颜都这么说了。” 洛天瞪了席空一眼,“他是你的属下,自然会说些你愿意听的话。” 席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异常严肃地说道,“我的身边现在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要不要将洛庄主和洛夫人送走,你最好慎重考虑。” “当然要送走!”洛天想起那日兄弟三人在马车里答应过爹和娘的话,特别是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过不再与席空來往。如今若是让爹和娘发现他违背了自己的话,他们肯定会气出病來的。再加上此时洛天刚与席空团聚,立即分别是不可能的,所以要趁爹和娘醒來之前就送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席空品味着洛天的话,猜测道,“洛庄主和洛夫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而且他们还极力反对,是吗?” 洛天点头,有些委屈地趴在席空的怀里,“爹和娘不会让我见你的,他们态度都很强硬,所以我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 “你沒有错。”莫名地,席空的心里有点酸,“洛庄主和洛夫人的想法很对,若不是因为我,你应该如平常人家的少爷那般娶妻生子。所以错不在你,在我。” “就是因为你嘛。活了将近十七年,遇到过那么多的男人,却只有你能让我有感觉。”洛天抬头轻轻地亲吻着席空的唇,“所以你才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什么娶妻生子,留给大哥二哥他们做去吧。” 听到洛天难得的情话,席空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下腹,某个地方又在蠢蠢欲动了。但是碍于橙颜与黄锦也在,席空只是抱着洛天却什么都沒有做。 洛天发现了席空的变化,还故意使坏用腿摩擦着那个地方,果然变大了很多,像是在变戏法,很好玩,所以洛天笑得非常开心。 席空忍得很辛苦,还故作镇定地问道,“好玩吗?” 洛天连连点头,“好玩!好玩!” 席空低声说道,“那要不要也看看你自己的?” “嗯?”洛天意识到坏了,立即要跑,可惜沒跑掉被席空一把抱进怀里。 席空嘱咐橙颜和黄锦,“把洛庄主和洛夫人送走,你们知道该送去哪里。还有,晚饭给我们留着,但是不用叫我们。” “是。” 席空抱着洛天离开,洛天在席空的怀里羞得连头都抬不起來了。 直到被放在床上,洛天才把脑袋露出來,祈求席空,“不是一个时辰之前做过了吗?我那里很疼,可不可以不做?” 席空指着高高耸立的地方,“怎么办,我这里也很疼。” 洛天笑得很无辜,“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不如我给你找个女人來?”只是说笑,还是洛天自己在说笑,但是他这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真是自找苦吃啊。 “嗯?女人?你确定?”席空想要转身就走。 洛天的脸色变了,“你敢!” “不敢。”席空的嘴角微翘,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席空走回床边,拖鞋上床然后把洛天搂进怀里,“我们不做,就说说话。” “嗯。”洛天把玩着席空的头发,问道,“都城距离这里有四天的行程,难道你是在我们出发了之后就跟着我们离开了吗?” 席空摇头,“自然不是。我是在得知你被夜宵天抓走了之后,又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后才出发的。” “啊?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到这里了?”洛天异常崇拜地看着席空,现在在他的心里,席空就是神,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沒什么。只是你们在休息的时候我在赶路而已。” 席空此时说得很是轻闲,但其中的辛苦只有他和橙颜、黄锦知道。 三个人一路上狂奔不停,换了几次马,每一匹马的马屁股都被他们用马鞭子打开了花。沒有时间吃饭,也沒有时间喝一口水,这才终于在夜宵天离 开客栈的时候赶到了龙凤城里。也就是说,在客栈里给洛天冲开穴道的时候,席空其实才刚到龙凤城里不久。 洛天紧紧地抱着席空,承认错误,“这次又给你惹麻烦了,下次不会了。” “不怪你。”席空说道,“是我疏忽了。我沒有想到一直蛰伏的夜宵天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 提到夜宵天,洛天的脸就开始发烫。他看到他们留下的那一床狼藉,肯定会被气得吐血吧。 洛天说道,“其实夜宵天对我挺好的。” 席空非常不满,“躺在我的怀里你居然在想别的男人,是不是该打?” 洛天撇嘴,“明明是你先提起的,你若是不提起我已经把他忘记了,好吗?所以该被打的人是你……” “你有理。”席空表示论歪理,他永远都说不过洛天。 洛天问道,“你离开都城的时候,我小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我派人保护得很严密,吃得香睡得好。还有你做好心理准备,她怕是也已经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知道我是以你的要求才保护她的,所以很是肆无忌惮地承认了孩子不是我的。” 洛天很不厚道地笑了,“哈哈,这绿帽子戴得爽不?” 席空黑线,“再笑我就不客气了。” 洛天立即收起笑声,可怜兮兮地看着席空,“后面真的很疼。” 席空下床,找來一些药膏,“趴着,我來给你上药。” 洛天闻了闻药膏的味道,“这么好的药你也随身带着,果真是有备而來啊。”说着话已经趴在了床上,顺便把亵裤退掉。 席空强忍着心里的冲动,开始为洛天上药。 不一会儿洛天就开始喊疼了,“席大哥,你轻点!” 席空用力拍了一下洛天扭來扭去的屁股,“不要乱动,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洛天抓紧时机嘲笑道,“啧啧,就这定力也能当皇帝,我也是服了。” 席空说道,“这也就是在你的面前,若是换成了别人,你再看我的定力如何。” 一句话便让洛天红了脸,他自嘲道,“果然还是脸皮不够厚啊。” 虽然忍得很辛苦,席空还是仔仔细细地给洛天上完了药,当然他沒有放过这个机会,吃了不少的豆腐。 洛天提上亵裤,说道,“本少爷的便宜都快要被你占干净了。” 席空纠正道,“是已经占干净了。” “……”洛天觉得很不公平,“都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席大哥,你什么时候愿意献身于我啊?” 席空绝对不会给洛天任何反扑的机会,所以直接说道,“等你打赢我的时候。” “……”洛天觉得这辈子是沒希望了。 席空重新躺回床上搂着洛天,两个人继续如老夫老妻般聊着天。 “你离开了都城之后,那里的事情怎么办?顾继学那个老狐狸要是知道你离开了,肯定会趁机发动叛乱的。” 席空说道,“他知道的消息只能是席空离开了都城,而非皇上离开了都城。” “对啊,顾继学他不知道你就是皇帝。他若是知道了席大哥來了塞北,定会以为你因为我而接受了夜宵天的驱使。他与夜宵天又不是一伙的,定然会因为忌惮夜宵天的实力而不敢轻易有所行动。” 席空点头,“就是这样,小天真的是越來越聪明了。” “席大哥!你这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席空诧异道,“咦?难道我不是在哄孩子吗?” 洛天奸笑道,“既然你说我是小孩子,那我就做一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什么事?” “我來了!”洛天伸出手,扑向席空,“我要挠你痒痒!” 席空无奈,养孩子果然很不容易啊。 席空刚开始还稳如泰山地忍着,后來忍不住了便与洛天滚作一团。两个人笑得让隔壁的橙颜和黄锦震惊不已,天呐,那是主上吗?那一定不是! 虽然这样想,橙颜和黄锦却同时觉得洛天能够來到主上的身边真是太好了,再也沒有比洛天更能让主上开怀大笑的人了。 洛天闹得累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席空的怀里。 席空亲了亲洛天的唇,“累了?” “嗯。” “那睡吧。” “不想睡。怕睡醒了之后发现一切都是梦,我还在夜宵天的手里。” 席空轻笑,用手按压着洛天的屁股,“疼吗?” “疼。” “那就不是梦。” 一五一、不相为谋 顾凌寒快要疯了,因为顾花君的尸体不见了。沒保住顾花君的性命已经足够让顾凌寒癫狂了,现如今竟是连一具尸体都守不住了吗? 找遍了整个客栈,找遍了附近能藏下一具尸体的所有地方,但是沒有,哪里都沒有顾花君的身影! 顾凌寒把手中的剑抵在负责看守尸体的守卫的脖子上,“快说!是不是你把君儿藏起來了!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千刀万剐!”说罢,手中的剑又往前去了几分。 这个守卫也是倒霉,他刚刚和之前的守卫交接,结果就被迷昏了,醒來之后立即发现小少爷的尸体不见了,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守卫老老实实地把什么都说了,但是顾凌寒明显不相信,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迷昏了,谁信?!在顾凌寒看來,这个守卫怕是偷尸体的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顾凌寒的心里一阵烦躁,手起剑落之间就结果了这个守卫的性命,然后说道,“和他交接的那个人呢,出來!” 看着地上还流着血的尸首,哪个人还敢出來? 顾凌寒冷眼看着眼前的数十个守卫,“你们最好主动把这个人推出來,否则一炷香之后,我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 话音落,数十个守卫都开始慌乱地找交接的那个人,但是沒有结果。 突然守卫长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向顾凌寒禀告。 少了的那个正是之前席空吩咐过要他守着顾凌寒,别让顾凌寒伤害顾花君身体的那个人。他在与守卫交接之时顺手就把迷/药撒在了那人的身上,然后在橙颜和黄锦成功地把尸体偷出來之后就和他们一起离开了。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等死吗?至于被顾凌寒杀掉的那个守卫,他之前特意调查过,那个人嗜赌成性,还强/奸过良家妇女,所以长期被官府捉拿,走投无路之后才改名换姓投奔了顾凌寒,就算会被此事累及性命,那也是死有余辜。 眼线明显就是那个少了的人,顾凌寒问道,“你们有谁记得他的模样?” 一众守卫连连摇头,那个人总是沉默寡言,从不与人搭话,他们从不曾注意过那人的模样。 “饭桶!”顾凌寒大骂道,“我要你们何用!”此时的顾凌寒真的很想杀人!很想杀人!! 守卫长冒死说道,“大少爷,听闻席空也已经赶到了塞北,他与二少爷的关系很好,尸体莫非就是他派人偷走的?” “尸体?”顾凌寒一脚踹在守卫长的肚子上,“你是说君儿死了吗?谁告诉你君儿死了?不会说话的话就给少爷我闭上!不想要这遮齿之唇,不妨拿把刀把它们割下來,你看如何?” 守卫长立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大少爷饶命,请大少爷饶命!是小人不会说话,是小人不会说话!” 顾凌寒已经暴躁到极致,“吵死了!闭嘴!”四周瞬间安静了下來,顾凌寒突然听到百步远的暗处还沒來得及收好的呼吸声。 剑光一闪,顾凌寒手里的剑已经插在了呼吸声传出來的地方。 顾凌寒说道,“出來吧!” “顾少爷果真内力深厚。”夜宵天把嵌入墙里的剑拔了出來,悠闲地走向顾凌寒。 顾凌寒一看对方能够轻轻松松地拔出自己的剑,则知对方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心下警惕了起來,“既然少侠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不知道少侠是谁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还烦请少侠自报家门。” 夜宵天把剑还给顾凌寒,说道,“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对于我们來说,道路相同才不能为谋。” 顾凌寒不解,“既然不能为谋,少侠又來此作甚?” 夜宵天看顾凌寒那么在意那具尸体,所以自然不能明说自己來这里的目的,因此只是掩饰道,“在下早已听闻顾少爷的大名,今日前來只为得见顾少爷一面,如今已经见过,自然无事了。” 说罢,夜宵天竟然大摇大摆地转身就走。只是在走到刚才拔剑的地方时,夜宵天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才离开。 顾凌寒用内力传音对夜宵天说道,“塞北之王夜宵天是吧?下次见面时,若我们依旧不能为谋,那你就做好被我取走性命的准备吧!” “哈哈哈……”夜宵天仰天大笑,似是不屑,“本王等着!” 夜宵天离开后,顾凌寒面前的数十位侍卫同时吐了一口血,竟是被刚才的笑声震成了内伤! 顾凌寒鄙夷道,“沒用的东西!”这就是为何顾凌寒带了数十人,却不敢动夜宵天的原因。那个人深不可测,沒有万全的把握,顾凌寒是轻易不会惹他的。 顾凌寒走到刚才剑嵌入墙里的地方,果然在墙下发现四个人的脚印。刚才顾凌寒听到的呼吸声根本就不是夜宵天的,但是他却站了出來,那么剩下的三个人究竟是谁? 虽然很想知道,但是顾凌寒暂时沒有心思让手下查这种事情。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席空,夺回顾花君! “呼……”蓝果大口地喘着气,问青风,“沒有人追來吧?” 青风也有些喘息,“沒有人追來。你们还好吧?” 蓝果已经不想说话了,所以摆摆手表示自己沒事,洛希则说道,“我还好。真的沒想到顾凌寒居然还待在客栈里沒有离开。” 青风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说道,“你们可知方才替我们站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蓝果摇头,“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在我们身后的,他一站起來,差点吓死我!” 洛希说道,“幸亏他对我们沒有杀心,否则我们只能在黄泉路上相会了。” “若我说出他的身份,你们怕是还会被吓到。”青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什么身份?”蓝果猜测道,“莫非他是季经臣的师父玄虚子?不会吧,那他应该很老了才对啊。”在蓝果看來,武功很高的人除了他很熟悉的席空、天机道长、萧妙真人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他从來都沒有见过的玄虚子。 青风摇头,“那个人不是玄虚子,而是我们要找的塞北之王夜宵天。”青风曾经奉席空之命在塞北出任务时听过夜宵天的声音,他的记性很好,所以不会认错人的。 “什么?!”蓝果惊呼,“完了完了完了!他的武功这么高,我们还怎么救人?!” 洛希捂着耳朵,不想听蓝果在那里大呼小叫,此时此刻他满脑袋都是尸体两个字。虽然一开始他不知道顾凌寒因何发火,但是把所有的事情串起來,再加上守卫长说的话,就不难发现顾凌寒发火的原因,,顾花君死了,并且尸体还被偷走了。 洛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七、八日之前不是说只是生病了吗?洛心还说过几日之前他还见过顾花君,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沒就沒了? 青风知道洛希在想什么,所以小心翼翼地说道,“也许是我们听错了。” 洛希这心里难受得厉害,也不想搭理青风。虽说他已经不爱顾花君了,但那是他曾经放在心里的人啊! 青风呆呆地看着洛希伤心欲绝的表情,突然有些寒心。他很明白,有些爱一旦入骨,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割舍的?果然一开始,他就把所有的问題都想得太简单了。 死者为大,青风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一些有的沒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甚至有些厌恨顾花君,为何要夺走洛希的心又不给与他任何的回应?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生着又永远都比不过死者,怎么算这场比试都是青风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刚才一路从客栈跑到这里,青风沒有觉得累;可现在只是胡思乱想了一番,青风就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蓝果伸出手握住青风的手,“五哥,我们去龙凤城吧,主上肯定在那里等着我们。至于某个人,就让他独自伤心好了,我们不必理他。” 青风点头,跟着蓝果走,但是却始终放心不下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洛希。 “哎呀,五哥!你就不能狠下心來冷落一次那个混蛋吗?!”蓝果扳过青风又扭向后面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很是恨铁不成钢。 青风停下脚步,“顾花君是他爱过的人啊,他伤心难过都很正常。我还是回去陪陪他。” “究竟是爱过的人,还是正在爱的人,五哥你能确定吗?”蓝果说道,“我一直都不赞成你和他在一起,暂不说他洛家二少爷的身份我们高攀不起,单说他做过的那些混蛋事,也保不准他以后会怎么对你。” 青风这心里矛盾极了,他对洛希是有些失望,他也习惯在无法做决定的时候听六弟的话,难不成真的要留洛希一个人吗? 蓝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放了手,“算了,去吧去吧,去找他吧!” 再也沒有人比蓝果更了解青风的了,他知道青风的心思全在洛希那里怎么收都收不回來。 一五二、必要解释 在洛希从伤心中回过神來之后,他才发现青风和蓝果不知在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洛希刚才那么伤心,也无非是因为顾花君死了。人死如灯灭,一切皆成灰。一想到以后世间再也沒有这个人了,洛希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但是在洛希看來比人死更加让他难以释怀的则是心死,回想起自己方才与青风交谈时的冷冰冰的态度,洛希真的想打自己一个耳光,难道一定要等到人已经不在的时候才能学会珍惜吗? 洛希收起自己无用的情绪,准备追赶青风,但是下一刻却看见青风回來了,蓝果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青风率先说道,“抱歉,我们……”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用说了。”洛希握住青风的手,“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又让你心寒了。” 青风摇头,“沒有。我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而已,心寒什么的倒是真的不至于。” 洛希想要解释自己真的已经不爱顾花君了,却又觉得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解释这些沒用的做什么。而且他一旦解释,反倒显得他很在意。 思來想去,洛希只是对青风说道,“我爱你。” 青风笑得很开心,但是眼睛里却有一丝抹不去的忧伤,因为洛希以为的沒有必要解释在青风看來则是心理上的逃避。也就是说以后“顾花君”这三个字就成为了洛希心里的禁地,是不是?他永远都不能在洛希的面前提到这个人了是不是?顾花君在洛希的心里究竟占了多大的分量,有沒有人能够告诉他? 自以为已经雨过天晴的洛希说道,“我们接着赶路吧?” 青风转头看着身后的蓝果,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蓝果似有不屑地看了一眼洛希,目光在落到青风的身上时却瞬间变得很温柔,“那就接着走吧。咱们刚才玩命似的跑了十几里地,龙凤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若是刚才的跑法再來一遍,咱们一个时辰后就能到龙凤城。” 青风摇头,“还是不要了。刚才的跑法太耗损内力。既然主上已经到了龙凤城,想必已经把小天和洛庄主、洛夫人救了出來,所以我们不用着急,接下來的路程就当是游山玩水吧。” 蓝果突然停下了脚步,“五哥,你说主上來了塞北,大哥二哥他们是不是都要跟着?那都城里岂不只剩下紫川一个人了?” 青风笑了,“你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我知道你想见他了。” 蓝果也笑了,“我就是想见他了,想得心和肝都是疼的。” “你放心回去吧。之前主上不让你见他,无非是因为宫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顾继学安排的,贸然让你们相见则会暴露主上的身份。但是现在宫里该被清理的人已经被七弟清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只要你小心行事,多在宫里待几天也沒问題。” 蓝果被青风的大胆想法震惊了,“我也可以在宫里多待几天吗?主上不会因此而责罚我吗?” 青风摇头,“不知道,但是主上那么纵容我们,所以应该不会轻易责罚你的。若是你不放心,可以与我们一起去龙凤城,向主上请示过后再回都城,这样如何?” “还是五哥考虑事情比较周全。”蓝果决定还是先去龙凤城请示一下比较好,毕竟规矩摆在那里。若是每个人都像他们那样恃宠而骄,那么主上定下來的规矩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况且若是他带头不遵守规矩,以后还有什么立场责罚其他同样不守规矩的属下? 洛希安静地听着青风与蓝果的交谈,既然他们不避着他,说明这些话是他可以听的。洛家的孩子都不笨,结合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洛希也大概猜到了席空的真实身份。 若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洛希却并沒有表现得很明显。毕竟洛家庄声名显赫,什么权贵他们沒结交过?就算是皇上又如何,也不过是他的妹夫而已。 思及此,洛希突然想起來,如果说席空是皇帝,那么瑕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席空的,对吗?我的天,洛希一阵头疼,自家小弟和小妹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这可怎么办?爹和娘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被气坏的。 青风抓住洛希不停地在挠头的手,“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洛希直说道,“我在想瑕儿肚子里的孩子。” “哦。”青风说道,“瑕妃已经承认了那不是主上的孩子,而且她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不过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主上的骨血,我们都希望孩子可以平安出生,毕竟那也是一条小生命。” 洛希不敢相信青风的话,但是又觉得以小天的个性,若瑕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席空的,那么小天那日于马车之中在答应爹和娘的要求,与席空断绝关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应该是痛苦,而是决绝。 所以洛希几乎是马上就相信了青风的话,但是心里却如电闪雷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戴绿帽子戴得这么大方,果然做皇帝的人,气度就是不一样。 其实仔细想想,洛希就明白席空如此大方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小天。在这个洛家庄的每个人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席空的爱屋及乌,他们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怕是早已成为废弃的棋子被丢掉了吧? 青风以为洛希在担心宫里的瑕妃,所以安慰他道,“主上派了许多高手保护瑕妃,你不用担心。” 洛希的眸子亮了,他无比享受青风不经意露出的对自己的关心。 蓝果看着对青风傻笑的洛希,暗暗地鄙视道,“幼稚。” 洛希回击道,“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是吧?等到你进宫去找那个叫紫川的时候,千万不要笑得和白痴一样才好!” 蓝果委屈地看着青风,“五哥,你听听,他揭我的伤疤!” 青风伸出手捂着洛希的嘴巴,怒嗔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六弟比你小,你就让着他又能怎么样?” “唔唔唔……”洛希表示:好好好。反正在青风的心里,席空排第一,蓝果排第二,他顶多就排第三,是不是?不,不一定,说不定排第三的人是小天! 洛希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來之后,青风纠正道,“主上自然是要排第一的,毕竟沒有他就沒有我们兄弟几个的现在。然后排第二的是大哥,从儿时到现在,我们很多事情都是由大哥來解决的。若是说主上给了我们活下來的机会,大哥则是让我们真的能活下來的那个人。呃……六弟和小天并列第三,接下來是二哥、三哥、四哥……至于你,哎呀,我已经算不过來了……” “……”洛希觉得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唉,青风的心里怎么可以装着这么多人呢?不累吗? 蓝果的心情又变好了,炫耀道,“我可是五哥心里的前三位,但是某个人却排不上号啊!可惜了!可惜了!” 青风笑着说道,“行了,你们别整日斗嘴,一个比一个更像是小孩子。” 蓝果说道,“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啊,可是某个人却已经老了。” 洛希不理蓝果,只是在想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提高自己在青风心里的地位呢?哪怕只提高一点点也是好的啊! 三个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竟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龙凤城门外,但是城门却像是早已关闭的模样。 青风很是疑惑,“这个时候的城门应该是开着的才对啊。” 洛希问一旁比他们到得早却同样被拒之于城门之外的人,“打扰了,请问今日城门为何关闭如此之早?” 其中一人怨气冲天,沒有好脾气地回答道,“之前官差说了,塞北之王要求封城找人!他奶/奶的!封城就不能等我们进了城之后再说吗!就不能只许进不许出吗!耽搁了老子做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青风一听这个人在骂夜宵天,暗叫了一声不好,此人怕是命不久矣。洛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找此人搭话了。 这些年塞北之王一直沉寂着,所以大多人都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人怕他。一时间,被拒之于城门外的商人们都开始肆意谩骂起來。 青风慢慢地走近率先开骂的人,想要救他一命。洛希却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 埋怨声四起,但是突然间一把剑从城墙顶端直冲而下,直接插在率先开骂的那个人的脑袋上。待此人扑通一声向后倒去,众人才如受惊的小鹿般四散逃去,再也不敢在城门口多做停留。 洛希他们三个人也随着人群离开了城门口,然后绕到沒有人把守的城墙脚下。之所以沒有人把守,是因为城墙太高了,但是对于洛希他们來说,这点高度完全不是问題。 一五三、自觉无用 洛希拦住准备跳起的青风和蓝果,说道,“别着急,我先翻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你们在这里等着,若是情况不对就立即躲起來。” 青风嘱咐道,“万事小心。” “嗯。”洛希足尖点地,轻轻一跳便跃上了城墙。 蓝果略有不解,询问青风道,“五哥,我看你并不想让他独自冒险,不是吗?” 青风说道,“我自然不想让他冒险,但是他总想为我做些事情,那么我就必须要给他这个机会。” 蓝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之就是五哥不想让洛家二少爷觉得他在你的面前很沒用,是不是?不过事实却是他的确很沒用。” “六弟!”青风捂着蓝果的嘴巴,“我真的想用针线缝住你的嘴巴,就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蓝果挪开青风的手,讪笑道,“你觉得我口无遮拦,无非是因为我说的都是一些人不想听的实话而已。” 青风想要反驳,但又觉得蓝果的话无可厚非,所以干脆合上嘴巴不言不语,也省得洛希回來的时候恰好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 见青风不理自己,蓝果撇了撇嘴,也什么都不说了。 半个时辰后洛希终于又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青风问道,“龙凤城里的情况如何?” 洛希从高处跳落在青风的身边,说道,“城里很乱,夜宵天似乎出动了他所有的人马用來寻找小天,甚至是龙凤城里现有的衙役也悉数被他派了出去。” “小天?所有的人马?”青风暗暗思虑之后说道,“事情怕是有变。之前小天和洛庄主、洛夫人刚被抓走的时候,咱们三个人还因马车上残留的香味差点葬身于吸血蝙蝠的腹中。当时我们都很确定,不管抓走他们的人是谁,此人对我们的死活根本就不在意。现在我们都知道抓走小天的人就是夜宵天,几个时辰之前我们刚与他有过接触,他并不想要我们的命,在顾凌寒的面前甚至还有保护我们的意思。你们有沒有想过这种变化究竟是为什么?” 洛希想了想,然后猜测道,“莫非咱们三个人还有什么可被夜宵天利用的地方?”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4节 青风点头,“这是自然。那你知道我们哪个地方可被利用吗?” 洛希与青风对视,突然就被脑袋里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夜宵天那个家伙不会看上小天了吧?他之所以在顾凌寒的面前替我们站了出來全是为了小天,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半晌沒有说话的蓝果开口道,“很有可能,毕竟小天那么可爱。如果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质的话,夜宵天沒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找到主上再说吧。”青风问洛希,“你在城中有沒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洛希摇头,“我试图想要找到席空的落脚地,但是无果。” “谁让你说这个了?”蓝果说道,“我们知道主上的落脚地。” “你们知道?”洛希一想也是,他们两个都是席空的心腹,自然知道很多。 青风说道,“我问的是你有沒有确定城中正在找人的衙役的轮休时间,或者是什么时候街上的衙役是最少的?你要知道龙凤城是连接塞北和中原的重要枢纽,人蛇混杂,很多朝廷重犯都隐藏在这里。我们眼里毫不起眼的衙役也许就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大盗,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懈怠。” “……”洛希摇头,有些羞愧,“对不起,我沒注意这些。” 蓝果似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果然沒用的人做什么事都沒用。 听到蓝果的嘲讽声,洛希愈加觉得无地自容。他只是想替青风做些事情罢了,可谁知青风根本就不需要他! 青风瞪了蓝果一眼,然后对洛希说道,“无妨,毕竟你的江湖经验较少,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以后可以慢慢学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罢,青风跳到了城墙之上,然后进入城中。若不是时间紧急,青风倒是还愿意让洛希再去一次。 蓝果悠闲地躺在枯草之上,仰视着洛希,看着他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玩极了。 洛希忍不住问蓝果,“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蓝果说道,“还不算彻底沒用,最起码你还有自知之明。”对待洛希,这就是蓝果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了。 洛希大囧,脸色已经可以和西边的夕阳比究竟谁更红了。 这次青风很快就回來了,说道,“城中衙役一共被分为四拨,分别从龙凤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起,慢慢地向城中聚拢。另外,只要人还沒有找到,他们就沒有休息时间。还有,夜宵天命人画了几幅画像,画像的主人也在被找寻之列,咱们三个人的画像也在其中。” 洛希震惊不已,青风只是离开了一刻钟不到,居然能查到这么多的消息,果然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废物。 青风把手搭在洛希的手上,“怎么了?” “沒事。”洛希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在想城里这么乱,我们是不是要暂时离开再作打算?” “不用。”青风说道,“虽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衙役在一遍又一遍地搜寻,但是东南、东北等这些方向存有死角正好可以被我们利用,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洛希收起心里的不痛快,打起精神跟着青风,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拖青风的后腿。 三个人从龙凤城的东南方向进入城里,然后向前行进了一刻钟,果然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一个衙役。半个时辰后,青风和蓝果带着洛希來到一面高高的院墙脚下。 蓝果问青风,“就是这里吗?这还是我第一次來呢。” 青风环顾四周,然后说道,“就是这里。虽然和几年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我不会记错的。” 青风把手放在嘴边,发出一种与鹰鹫叫声一模一样的声音。很快,院墙另一面也传來了相似的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蓝果和青风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主上了,真是不容易啊! 洛希不知道那叫声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青风的神色终于绷得不再那么紧,他也莫名地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刚见到席空,蓝果就请示道,“主上,我想回都城找紫川。” 洛天向席空伸出手,“哈哈!是我赢了!快点把东西给我。” “……”蓝果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帮洛天赢了一场赌局。 席空把自己的手放在洛天的手心里,“给你。” 洛天黑线,却沒有甩开席空的手,“谁要你的手了?给我草药!” “不要着急,会给你的。”席空示意蓝果,“接着说。” 蓝果下意识地问道,“说什么?哦哦,我是说我想紫川了,我要进宫去找他。” 洛天问道,“那你要不要在宫里待几天多陪陪紫川呢?” 蓝果激动地说道,“若是可以的话,当然要啊!” 洛天向席空伸出另一只手,“我就说他一定想进宫住吧,你还不信!快点拿银子出來!” 席空宠溺地看着洛天,“好好好,等会儿都给你。” 蓝果无奈了,主上这一幅逗孩子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不信主上真的猜不到他想进宫待几天。 席空对蓝果说道,“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去账房支一些路上用的银子,吃过晚饭我就派人送你出城。但是你记住,不能给紫川惹麻烦。” 蓝果难掩心中的惊喜,一个劲儿地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洛天看着蓝果,对席空说道,“难得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多年你就沒让他们见过面吗?真够狠心的!” 席空解释道,“为了将來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暂时吃些苦头也沒什么,很快就要苦尽甘來了。” 蓝果冲着洛天眨了眨眼,然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去账房了。 洛天则开始与洛希大眼瞪小眼,最终洛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打算以后就和席空在一起了吗?爹和娘已经同意了?” 洛天说道,“和席大哥在一起每天都很幸福啊,所以就不想分开了。至于爹和娘,我暂时还沒有打算让他们知道。” 洛希有些着急,直接说道,“可他是皇上啊!你和他在一起了,那瑕儿怎么办?你们共侍一夫,咱们洛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二哥!什么共侍一夫,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洛天不得不承认,他的痛楚被洛希狠狠地戳中了。 席空安抚着洛天,然后对洛希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來都沒有碰过瑕儿。她今年不过芳龄十五,等所有的事情解决完,我会替她找到孩子的父亲,到时候她要不要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也全看她的选择。但是那时瑕妃已死,活下來的只能是洛瑕。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洛希点头,“我明白,你不会委屈小天,又为瑕儿想好了退路,这就够了。” 一五四、小打小闹 一个守卫突然急急忙忙來报,“主上,在城里搜人的官差又來了。” 席空略带醋意地看着洛天,“看來夜宵天对你很有耐心。” 洛天扶额,抱怨道,“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夜宵天到底有完沒完啊!” 洛希实话实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吗?你若是不去招惹那个夜宵天,不就沒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我哪里招惹他了?”洛天也不想解释了,“算了算了,怪我怪我……既然官差又來了,那我们还是先躲起來再说吧。” 几人一起转移到密室里,席空问蓝果,“支了多少银子?” “支了十两银子。”蓝果觉得奇怪,以往主上根本就不会管银子的事,这次是怎么了? “十两?”洛天笑了,“我说蓝果啊,你不用替席大哥这么节省的。从龙凤城到都城最少要换一次马,一匹好马的价钱大概都在五两银子左右,剩下的五两银子用來打尖住店实在是显得有些寒酸啊。” 蓝果摆了摆手,“我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你们也知道我着急回去见紫川,所以根本就沒有打算打什么尖住什么店。一路快马加鞭,明天晚上我还不能回到都城吗?” 席空说道,“多支一百两银子,我需要你回都城的时候顺便做一件事情。” “不是吧?”蓝果不乐意,“主上就不能找别人吗?” 青风说道,“六弟,主上都说了是‘顺便’,除了你之外,我们暂时都不回都城啊。” “那就说吧,什么事?”蓝果也就是嘴上推辞一下,主上交代下來的任务,他敢不做吗?虽然他们亲如一家人,但主上毕竟是皇帝,权力这种东西主上可以当它不存在,可是他们却不能。 席空说道,“回都城的途中,你要置办一辆马车,车上搁置一个大箱子,里面必须装满了冰块。等到时机到了,我会让苍黎峰把你运送顾花君的尸体回都城的消息散播出去。顾凌寒定会亲自追赶你,所以你要在被他追上之前回到都城,埋了箱子里的尸体。” “好啊,沒问題。”蓝果问道,“那顾花君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洛希也竖起耳朵听着,青风看了一眼洛希,什么话都沒说。 洛天说道,“顾大哥根本就沒死啊,哪來的尸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顾凌寒以为顾大哥真的死了,他一路追着你赶回都城,结果看见的却是一座坟。明白了吗?” 听到洛天的话,洛希和青风震惊不已,几乎是同时问道,“他真的沒死?” 洛天点头,“顾大哥当然沒死了,他吃了我研制的七日假死之药,再过两日就会醒过來的。我这个药非常完美,若不是某些人蠢得把尸体放在冰块上,顾大哥的身体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损害。”说罢,看了一眼席空。 听闻此话,洛希欣喜若狂,君儿竟然沒死?真的是太好了!! 青风看着突然神采飞扬的洛希,苦笑,心寒,依旧无话。 席空则伸出一只手,数到,“这已经是你第五次因为这件事说我蠢了,还不够吗?我当时真的沒有考虑那么多。” “哎?我说是席大哥了吗?”洛天狡辩道,“我明明说的是顾凌寒好吗?席大哥这么着急承认,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席空再次承认论耍嘴皮子他永远比不上洛天。 蓝果听了半晌,终于问道,“沒有尸体,那我埋什么啊?” 席空刚被洛天惹到,所以这时则沒好气地说道,“你自己想办法。这事若是办不好,让顾凌寒发现君儿沒死的话,你暂时就别见紫川了。” 蓝果转头看着洛天,眼睛眨啊眨的,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小天天,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洛天立即求饶,“你放心吧!有我在,席大哥一定会让你见紫川的!” 席空说道,“不一定。” 洛天撇了撇嘴,“不一定是吧?那好啊,我就和蓝果一起回都城算了,若是顾大哥沒死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事就算我头上,可以了吧?” 席空无奈,“闹什么脾气?我那是在开玩笑,平时那么灵活的脑袋怎么在关键时刻就转不过來弯呢?” 洛天走到席空的身后,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那你是喜欢我笨一点,还是聪明一点啊?” 席空还沒回答,洛希就开始故意咳个不停。他可以暂时接受小天和席空在一起,但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两个人当着他的面调/情。毕竟在他的心里,小天还一直是个沒有长大的孩子。 席空自然领会洛希的意思,所以当着他的面只是抱着洛天,什么都沒有做,也什么都沒有说。 密室里突然安静里下來,几个人甚至能够听到密室外那些官差吵闹的声音。 洛天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他们今夜还会再搜查一次吗?” 席空推断道,“应该不会了。事不过三的道理,夜宵天不会不明白。就算他想一意孤行地搜查第四次,他手下的那些谋士也不能任他行之。” “事不过三?所以我说你蠢,你才生气的吗?” “……”席空真的想封住洛天的这张嘴。 洛天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席空说道,“困了就睡吧。” “嗯。”洛天躺在席空的怀里刚闭上眼睛,密室外面就传來了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于是洛天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我算是服了,夜宵天好像亲自來找我了。” 青风和蓝果同时警戒起來,手持剑分别站在密室入口处的左右两侧。 席空说道,“不必担心。此间密室乃是用上古玄石所造,再加以机关铺助,我们能听见外界任何细微的声音,但是外面的人却丝毫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就算夜宵天的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他也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 “这样啊。”洛天重新窝在席空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席大哥,你准备怎么对付夜宵天呢?” “准备?我已经对付他很多年了,如今他孤立无援,手下能人皆死于他的猜忌,除了大把的银子,他还有什么?”席空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夜宵天的不屑与鄙夷,其实更多的则是醋意。 洛天暗自高兴,这样会因为自己而生气吃醋的席大哥真的很迷人,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而非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 席空轻轻地刮了一下洛天的鼻子,“小天,看见我吃醋,你很高兴是吧?” 洛天点头,“嗯嗯。自尊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我要感谢夜宵天。哎?我突然发现,咱们三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天’字啊。他是夜宵天、我是洛天、你是殷天忌……挺有意思的。” 青风和蓝果同时倒吸一口气,这世间除了天机道长和顾花君,还沒有第三个人敢直接说出当今皇上的名字。 席空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几年前就断定夜宵天有谋反之心的原因。你有所不知,你的名字和天机道长的名号皆为先帝所赐,所以不必担心因犯了皇帝的名讳而受到弹劾和责罚。但是天下其他的百姓就不一样了,自我即位之后,凡是犯了名讳的人全都改了名字,只有夜宵天……一个名字方显狼子野心。” 洛天分析道,“‘宵’和‘夜’指的都是晚上,看來他嫌你统治得太过黑暗,想要取而代之,为黎明苍生赢得光明未來啊。” 席空很认真地问洛天,“你也觉得我做皇帝做得很不好吗?我记得你之前总是喜欢说‘昏庸皇帝’。” 洛天真的想要打自己的脸,“那还不是因为洛家庄的事情我才骂你的吗?不过现在洛家庄的罪名已经被澄清了,我也沒有理由骂你了。” 席空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洛天继续说道,“我知道做皇帝很不容易,沒日沒夜都要处理很多事情很辛苦。相比之下你这个皇帝就更倒霉,自小朝政就被顾继学把持着,不仅要为国事操心,还要时刻防备着顾继学,所以能做到国泰民安已经很好了,不用太苛求自己。” 席空总结道,“说这么多安慰我的话,但你从心底还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否则也不会替我找这么多开脱的理由了。” “那个……”洛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已经做了整整十年的皇帝了,我只知道若是换做我來做皇帝的话,别说十年了,就算只是一个月我都坚持不下來。” “如果换成夜宵天呢?” 洛天立即说道,“他不行!他一心想要做皇帝,早已经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若是真的让他遂了愿,黎民苍生就真的沒有好日子过了!” 席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似乎是很满意洛天的回答。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來,官差和夜宵天怕是都已经离开了。于是几个人打开密室的门,走了出來。 “你们终于出來了。”夜宵天坐在大厅之上,脚下踩着已经昏过去的几个守卫,用带着怨恨的眼神盯着席空以及他怀里的洛天。 一五五、结果如此 听到夜宵天的声音,洛天瞬间就不困了,从席空的怀里滑落到地上,然后站直了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夜宵天的目光停留在洛天的身上,怨恨之中竟然还带着些许温柔和冷森,像是在审视一件本属于自己却被别人抢了去的宝贝,想夺回來又觉得脏,不夺回來心里却又割舍不下。 洛天莫名地觉得有些恐惧,所以慢慢地躲在席空的身后,连看都不敢再看夜宵天一眼。 席空护着身后的人,视线漠然地掠过夜宵天,好像当他不存在。 夜宵天率先开口说道,“把洛洛还给本王,本王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考虑把席空纳为旗下了,他只想杀了席空! “洛洛?”席空冷哼,“不要以为称呼是特别的,你在小天的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夜宵天,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我们留给你的礼物,难道你沒有看见吗?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份礼物……” 话还沒说完,想到那一床狼藉的夜宵天就被气得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于是冲动之下向着席空就是一掌,也不管他怀里的洛天会不会受到波及。 席空抱着洛天快速躲开,然后把他交代给青风和蓝果,“你们回密室,保护好小天。不待我让你们出來,你们就不要出來。” 洛天扯着席空的衣袖,乞求道,“席大哥,我不能与你并肩作战吗?” 席空看着地面深深的凹陷,,刚才自己带着小天躲开,地面却未能幸免。沒想到夜宵天的武功竟高强至此,所以席空说道,“我也希望可以与小天并肩作战,但不是现在。你们快回密室,不要留在这里分我的心。” 说罢,席空点了洛天的睡穴,命青风和蓝果背着他躲进密室里。 进入密室之前,洛希替洛天嘱咐道,“万事小心。” 席空点了点头,看着昏睡中的洛天不言不语。这一战怕是恶战,席空的预感很不好,所以他想多看洛天几眼。 夜宵天也不想伤害洛天,所以静静地等着他被抱进密室之后才再次率先对席空发动攻击。 两个人的内力都很深厚,打起來之后犹如山崩地裂,房屋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相比之下,席空略显吃力,毕竟之前洛天与东陵逸进行比试之时,他曾把自己一大半的内力都传给了洛天,如今也只是恢复了两三成而已。 夜宵天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异常狠绝,要的就是席空的命! 席空一直处于被动,虽然动作依旧优雅流畅,却不难从中看出一丝來不及遮掩的狼狈。 夜宵天见席空应对自己略有吃力,心里不免有些狂傲,“中原第一高手,也不过如此!” 席空则纠正道,“中原第一高手乃是我的师父。”虽然席空对天机道长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尊师重道这种思想早已在席空的心底扎根,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名号高于师父。 夜宵天突然癔症了,他在想席空的师父是谁。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间想不起來了。 席空见夜宵天因分心而露出了破绽,于是趁机凝聚内力,凌厉之掌顺势击向夜宵天的心口。 夜宵天向一侧躲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左肩被击中,当即一口鲜血喷出。 席空嫌脏,所以连退了几步,但是白色的衣衫上还是被喷上了几滴血。 席空不悦,这件衣衫是他最喜欢的,只因洛天说过他穿着这件衣衫的时候显得异常温柔,也特别迷人。现在衣衫被夜宵天喷上了血,就算以后被洗干净了,席空也绝对不会再碰它了。不仅是衣服,就算是其他再贵重的物件,被一些恶心的人碰过之后席空也绝对不会再要了。 所以席空不明白,夜宵天明明知道洛天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不管是心还是身体,但他为何依旧抓住洛天不放手? 夜宵天也觉得被别人碰过的东西很脏,但是不同于其他的物件可以再用钱买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世间洛天只有一个啊!如果洛天愿意以后都跟着他,并与席空断绝來往,他可以做到不介意洛天曾与席空有过鱼水之欢,这已经是他可以退让的极限。 席空看着眼前再次对自己戒备的夜宵天,在考虑要不要此时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夜宵天的左肩开始发麻,脉络似是不通,整个肩膀都已经沒了知觉。形势很是不利,但他还是强撑着,装出一幅完全无碍的模样,“虽然你这一掌用了七八成功力,但是也不过如此。就凭你这样的‘实力’怎么保护洛洛?你若是为了他好,就应该让他跟着本王!” 席空的神色清冷,明显的表现出不悦的情绪,一股强大的气势瞬间笼罩他,“多谢你替我做了决定,今日不杀了你,更待何时!” 说罢,席空突然飞身上前,劲气带起屋内的家具都飞了起來,出掌迅捷且有力,直击向夜宵天头顶的天灵之处。 席空想要一击必杀,但是夜宵天又怎会坐以待毙? 夜宵天虽然双臂僵硬无比,但还是在危急之中向斜后侧仰,拼尽全力顺势抽出腰中宝剑,剑光好似星光,夹著劲气刺向席空的腰间。 这次轮到席空嘲笑道,“塞北之王的剑法果然使得是‘出神入化’啊……” 席空漠然一笑,快速抬起右脚,一脚踢掉夜宵天刺來的宝剑,接着反身一转,右手则扣住了夜宵天的命门,“你输了。” “那倒未必!”夜宵天感觉到命门之处肌肤的变化,笑道,“本王对洛洛是很痴情,但不代表本王就是白痴。本王早就知道你的武功高强无人能及,所以你认为本王会毫无准备地前來挑衅与你吗?” 席空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于是暗叫一声不好,“你……”话还沒有说完,席空就倒在了地上。席空的眼睛还是睁开着的,人尚清醒,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情况比夜宵天要糟糕得多。 夜宵天大笑,接着用脚踩着席空的手腕,“你果然是中原皇帝,本王沒有猜错!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这几年本王因猜忌怀疑杀害了不少信臣,这全都应该归功于你的离间计。但是你以为本王就忍气吞声地沒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席空毫不在意地说道,“原來几年前给我下毒的人是你。”真是平白无故冤枉了顾继学和顾凌寒这么多年。 夜宵天说道,“这几年本王多亏了你的照顾,自然要好好感谢你。世间独一无二的一颗忘尘丹,不知味道如何啊?每一次发作你的身体都会如泥人融化重塑一般,生不如死。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你的身体就会达到极限,必死无疑。不不,也不一定必死无疑,如果你愿意放弃自己的记忆,甘愿做一个白痴,‘忘尘丹’自然会让你多活几年的。” 席空淡笑,“多谢塞北之王的献礼,朕收下了。” “哼!”夜宵天加重脚力,“都已经成这幅模样了,居然还高傲得不可一世,果然是做惯了皇帝的人。” 席空问道,“你在命门之处涂了什么?” 夜宵天得意地说道,“是一种毒汁,可以催动忘尘丹的发作。妨才你扣住本王的命门,此处肌肤便如火烧了一般热得厉害,所以本王才断定你就是中原皇帝。” 夜宵天捡起地上的剑,放在席空的脖子上,“殷天忌,你大概沒有想到明年的今日竟是你的忌日吧!天忌天忌,连天都嫉妒的人,你以为老天会让你活多久?” 席空的身体各处同时绞痛起來,和每月的毒性发作不一样,这一次疼痛來得更猛烈,更加让席空无能为力。 夜宵天拿开自己的剑,“临死之前让你多享受片刻吧,皇位和洛洛以后就由我來接手。你若是放不下,就在黄泉路上等着,看看百年之后,洛洛是跟你走还是跟本王走!” “自然是跟着席大哥走!”洛天一剑刺入夜宵天的后背,后者竟沒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夜宵天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天,“你……”夜宵天对洛天完全沒有防备,因此才这么轻易地就中了招。 洛天低头,不去看夜宵天,“对不起。我不想伤你,但是你伤害了席大哥!看着席大哥被蚀骨断筋之痛折磨着,我就恨不能立刻杀了你!” “呵……”夜宵天苦笑,用手捂着不停往外涌出鲜血的伤口,“你不忍席空蚀骨断筋,就忍心让本王撕心裂肺吗?” 洛天摇头,“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夜宵天说道,“看在本王悉心照顾你两日的份上,放本王离开,以后本王便再也不纠缠于你!” 洛天看着地上已经疼得失去意识的席空,对夜宵天说道,“你把解药拿出來,我就放你离开。” “忘尘丹根本就沒有解药,你是大夫,难道你不知道吗?” 洛天不相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不拿出解药,我现在就杀了你!” 夜宵天心寒不已,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一五六、百无一用 洛天一听到忘尘丹沒有解药,情绪就难免有些激动,所以一时间沒有发现夜宵天把手伸进了他自己的衣袖里。 “小天快躲开!”青风大声喊道。 “什么?”洛天虽不知道夜宵天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听青风的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几乎是同时,一个药丸似的东西还是被夜宵天用内力填进了洛天的喉咙里。 “咳咳……”洛天想要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咳出來,但是无济于事,“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夜宵天大笑,“只是蛊虫罢了,只要本王活着,并且你时时刻刻都待在本王的身边,每隔七日与本王行一次鱼水之欢,本王可以保你身体无恙。” “情蛊?”洛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沒有想到夜宵天竟然卑鄙至此。 夜宵天欣赏地看着洛天,“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那你必然知道身中情蛊之后该怎么做才会少受些痛苦的折磨。从现在开始,本王与你的命相连。所以你们若是想让他死的话,尽管來杀了本王!”后半句俨然是对青风、蓝果、洛希,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护卫说的。 洛天苦笑,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走近席空,洛天把已经疼得昏迷不醒的人抱在怀里,低下头,吻上他的唇。 夜宵天无法忍受,准备走上前分开他们。 青风和蓝果同时用剑指着夜宵天,蓝果说道,“虽然我不能杀了你,但是在你的身上刺几个洞还是可以的。” 夜宵天的身上满是伤,手臂在用力把蛊丸填进洛天的口中之后已经彻底僵硬,无法动弹。现在别说是蓝果了,就算是洛希也能轻易制服他。 所以夜宵天站在原地沒有动,看着洛天与席空在他的面前缠绵。拳头渐渐握紧,夜宵天发誓,这辈子洛天都别想再见到席空了! 洛天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席空的脸上,他不想流泪,但是一想到以后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席大哥了,他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席空的眼皮动了动,眼睛慢慢地张开,看着哭泣的洛天,他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人一旦清醒,从身体各处传來的疼痛又开始折磨着他。 席空抬手擦了擦洛天的眼泪,一句话都沒來得及说,终究再次昏了过去。 “席大哥!”洛天把手伸进席空的怀里,很快就找到了他之前为席空配制的药丸。虽然它不能彻底解开忘尘丹的毒性,但却可以让席空少受一些罪。 打开药瓶,洛天发现瓶中药丸竟然只剩下了一颗! 洛天被吓到了,若是按每发作一次就吃一颗的话,也就是说短短几日,席空体内忘尘丹的毒性已经发作了九次之多!毒性发作七七四十九次便可使人致命,席空身中忘尘丹已经三年,本就已经发作了三十六次……洛天不敢再计算下去了…… 洛天抱着席空嚎啕大哭,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用。一直以來都是席空在保护他,他却从來都不能为席空做些什么。现如今席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他身为大夫却束手无策……原來人生竟可以如此绝望! 青风和蓝果心疼地看着洛天,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们想要杀了夜宵天,但是他死了,洛天也活不了。他们想要把夜宵天关起來,但是以他的 卑鄙恶劣定会以他自己和洛天的性命相要挟……青风考虑了很多,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洛希來到洛天的身后,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小天,就算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你也千万不能放弃。不管怎样,明天只能比今天要好,不是吗?” 洛天无话,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时候吗?老天爷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与席空吗?呵,反正已经到了谷底,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夜宵天,拿命來!”不能与席大哥同生,那就与他同死。但是在死之前,洛天一定要杀了夜宵天! 夜宵天沒有想到洛天竟然不顾他自己的性命,以命相搏,所以沒有防备躲闪不及,腹部被洛天的剑刺穿。 洛天几乎是同时捂着自己的腹部,之前夜宵天受伤之时他体内还沒有蛊虫,所以并沒有感同身受。但是此刻就不一样了,夜宵天有多疼,洛天便有多疼。 洛天强撑着直起腰來,看着夜宵天,“可惜,这一剑刺歪了。再來一剑!”说罢,举起剑准备再次刺向夜宵天。 “小天,不要!”青风和蓝果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同时抱着洛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把这一剑刺下去。 洛天挣扎,“你们放开我!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 蓝果也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小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活下去啊!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洛天好像已经入了魔,什么都听不进去。 眼看着洛天就要冲破青风和蓝果的禁锢,夜宵天慌乱之下撒谎道,“本王有忘尘丹的解药!你若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本王离开,本王保证会在忘尘丹第四十八次毒性发作之时把解药送到席空的手里。你若是此刻就杀了本王,那么席空就真的要给本王陪葬了!” 洛天终于冷静了下來,问道,“你真的有解药?” 夜宵天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自然。本王做事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让我闻一闻解药的味道。”洛天不相信夜宵天真的有解药,但是又不能完全不信。 夜宵天几乎是沒有考虑地说道,“忘尘丹的解药如此贵重,本王岂能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那解药现在在哪儿?在客栈里吗?” 夜宵天说道,“解药在塞北本王的寝宫里,所以你想要解药,就必须跟着本王去塞北。” 洛天摇头,“你说谎!” “哪里说谎?”夜宵天的脸色越來越苍白,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快要撑不住了,“信与不信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但是信本王,席空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信的话,就让席空等死吧!反正对本王來说,席空死了才最好!” “闭嘴!席大哥是不会死的!”洛天恶狠狠地瞪着夜宵天,像是护犊的大猫。只要夜宵天再说一句不吉利的话,他一定会扑上去与夜宵天來一个鱼死网破。 夜宵天最后问道,“洛洛,你到底要不要跟本王走?你若是到了塞北,发现本王骗了你,到时候你再杀了本王也不迟。不是吗?” 洛天收起手中的剑,“我跟你走!” 夜宵天得意地笑了,他就知道洛天早晚会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夜宵天沒有告诉洛天,其实情蛊最大的作用不是彼此钳制,而是身中子蛊的人在与身带母蛊的人行过周公之礼后,前者便会彻底爱上后者。所谓情蛊,自然是以情为先。到时候洛天爱上了自己,夜宵天就不信他还忍心为了席空而杀了自己! 洛天对青风和蓝果说道,“席大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若此生再也无缘相见,请告诉席大哥……”洛天哽噎,竟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蓝果抱着洛天痛哭,承诺道,“你在塞北等着我们!” 青风也说道,“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定会把你带回來!” “嗯,我等着你们。”其实洛天想说不必來找我,但是转念一想,心里存个念想还是好的,免得到了更绝望的时候撑不下去。 洛天看着洛希,说道,“二哥,爹和娘就拜托你照顾了。若他们问起我來,你就说我去江湖四海游云,几年后就会回來。至于大哥和小妹,能瞒着他们的话也都瞒着吧。” 洛希点头,“我知道。你去塞北之后万事小心,不管夜宵天对你做什么,你都要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嗯。”洛天答应着,然后对夜宵天说道,“我们走吧。” 洛天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也沒有再看席空一眼。越看越舍不得,不如不看。 夜宵天不远不近地跟着洛天,一路上无人阻挡,顺利地离开。 两个人回到客栈,夜宵天终于因失血过多支撑不住而昏了过去。洛天擦了擦额头上因同样的疼痛而逼出來的汗水,无视倒在地上的夜宵天,径直回了自己之前的房间。比起心狠來,洛天不会输于任何一个人。 床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换上了新的,前后两面的窗户也开得大大的,屋内冰冷异常。洛天想要在空中嗅得席空的味道,但是沁入心肺的只能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冷气。 洛天关上窗户,然后缩在床的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这样就可以积攒一点温暖让自己好过一些。 但是不过片刻,洛天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早已说过,坐以待毙永远不是洛天的性格。他要在离开龙凤城之前多为席空配制一些药丸,就算不能彻底解开忘尘丹的毒性,最起码也能让他毒性发作时不那么痛苦。 一五七、放心离开 香气缭绕的房间里,几个人焦急地等待着。 青风问道,“大夫,主上什么时候才会醒过來?” 大夫已是急得满头大汗,白色的胡须与华发则被汗水浸透,“属下也不知这熏香为何不起作用,若按常理來说,主上理应醒來了。请五堂主莫要生气,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蓝果宽慰道,“大夫莫急,五哥沒有责备您的意思。只不过事态紧急,主上醒來得越早越好。”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席空诊治。 半个时辰后,席空依旧沒有醒來的迹象。 蓝果也有些着急了,主上不醒他也不能回都城不是吗?再者说了,主上再这样睡下去,小天真的要跟着夜宵天离开了! 大夫叹了口气,终于说道,“请两位堂主责罚,属下真的已经尽力了。” 青风说道,“我现在只要大夫一句话,主上究竟有沒有可能醒过來?” 大夫点了点头,却又立即摇头,“属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无法判断出主上醒來的时间。” “我知道了,请大夫不要把主上昏睡不醒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后果是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吧。”青风握紧了拳头,有些力不从心。主上若一直这么昏睡下去那该如何是好! 大夫连连答应着,然后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突然一名守卫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禀告五堂主、六堂主,妨才有一个孩子送來了一瓶药,说是一位姓洛的大夫为主上准备的。” 青风立即打开门,伸出手,“药呢?” “在这里。”守卫双手举起手中之药,把它放在青风的掌心之中。 青风把药拿给大夫,“请您看一眼这瓶中之药是否能给主上服用。”不是说青风不信任洛天,而是他害怕这药在途中经他人之手时被掉了包,毕竟夜宵天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大夫把药丸抠下來一点点放入口中仔细琢磨着里面究竟有什么,片刻后,大夫大笑,“奇才啊!能配制出这种药丸的定是奇才啊!老夫怎么就沒有想到这里!” 屋内的其他三人早已听惯了各种大夫对洛天的夸奖和崇拜,所以并沒有觉得惊奇。 蓝果问道,“大夫,您别只顾着夸小天,您倒是说一说这药究竟能不能喂给主上吃啊?” “当然可以,属下已经确定里面沒有任何的毒物。”大夫突然震惊不已,“六堂主妨才说‘小天’,莫非这药是洛少爷配制的?” 蓝果点头,“小天自幼熟读各种医书,再加上他们洛家庄的医书种类又很齐全,所以他的医术高明完全在常理之中。”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倒是一点都沒错。”大夫背起自己的药箱,对青风和蓝果说道,“若沒有意外的话,主上服下药丸之后不出一日便可清醒。属下告退。” 青风给席空喂了药,然后对蓝果说道,“你不是要回都城吗?现在就走吧。” 蓝果摇头,“等主上醒了之后再走也不迟。” “不,你最好现在就离开。”青风说道,“夜宵天辛辛苦苦把人抢了回去之后怎么可能不牢牢看着,但是小天既然能够顺利地把药送进來且沒有被掉包,说明夜宵天无暇顾及到他。思來想去,这只能有一种原因,夜宵天回到客栈里之后便因失血过多也昏了过去,所以小天才有功夫给主上配药。” 蓝果觉得五哥分析得很对,“所以五哥认为我应该趁夜宵天昏迷之时离开,免得等他醒了之后我就走不成了,是不是?” 青风点头,“就是这样。二哥和三哥奉主上之命送走小天的父母,今夜便能回來;七日之期即将到來,顾花君也许明日就会醒过來。再加上洛希也在,主上由我们五人照顾,你大可放心离开。” 蓝果做了决定,“我这就回都城,尽量在见过紫川之后就马上赶回來与你们一同营救小天。” “嗯。”青风本不想让蓝果再赶回來,但是夜宵天有多么难以对付他们都知道。在他们本來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多一个人毕竟就多一份力量。 蓝果对洛希说道,“你要照顾好我五哥,知道吗?要是我回來的时候发现五哥瘦了或者是哪里受伤了,你就等着被我的宝贝们缠死吧!” “你的宝贝们已经冬眠了。”洛希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照顾青风的事情我既然已经接手了,就会做到底,并且会做得很好。” 得到了洛希的承诺,蓝果又与青风拥抱了许久,“告诉二哥和三哥,我很想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蓝果总有一种这一别就再也无法相见的预感。求老天保佑,这预感千万不要成真。 做好了告别,蓝果就离开了。城门大开着,他很顺利地骑着马出了城。但是谁也沒有想到,顾凌寒竟然在城门口等着蓝果。 其实顾凌寒并不知道蓝果要出城,他只是在等,等來的是谁他根本就无所谓,只要能与席空扯上关系就好。 蓝果一看到顾凌寒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主上嘱咐过他要在行路行了大半之时再雇车伪装运送顾花君的尸体回都城,如今他刚出了城,怎么就碰见了顾凌寒?这可如何是好? 蓝果毫无犹豫地把马调头就往龙凤城里跑,顾凌寒则在后面喊道,“在他进城之前抓住他!要活的!”顾凌寒知道夜宵天和席空都在龙凤城里,所以他要慎行,不能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 数十名守卫蜂拥而上,蓝果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往后撒,“有本事就來啊!我看你们谁能坚持到最后!”这包迷/药的威力很大,是洛天之前赠给蓝果的,让他在关键时刻保命用。 药粉被风吹开,一大半的守卫同时中招,立即倒地不起。 蓝果骗他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不是普通的迷/药,你们只要吸入一点点就必死无疑!想死的话就继续追我啊!” 那些守卫不知道蓝果的话是真是假,但却都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眼看着蓝果骑着马就要进城,顾凌寒这才轻巧的几个翻身追赶上來。 蓝果转头看到与自己相隔不过百尺的顾凌寒,大惊,于是从马上跳起,直接飞进城中躲了起來。 龙凤城内的房子都排列得很是紧凑,藏身很容易,但是找人就沒那么容易了。 顾凌寒想要派人寻找,但是又怕惊动了夜宵天和席空,所以只好作罢。 顾凌寒知道蓝果能够听到自己说话,所以说道,“麻烦你告诉席空,三日之内若他不把君儿交还于我,我定会派大军攻占龙凤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蓝果在暗处捂着嘴巴和鼻子,不敢发出任何的气息,待听不到顾凌寒的声音后,蓝果终于松了一口气。 “啊,原來你在这里。”顾凌寒伸出手封住蓝果的穴道,“席空手下的六堂主,不过如此。” “卑鄙!”蓝果说道,“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顾凌寒把蓝果扛到肩膀上,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说得对,我沒有本事,但是你却落在了我这沒有本事之人的手中。” 蓝果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你不就是想知道顾花君的下落吗?你若是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听闻此话,顾凌寒当真把蓝果放了下來,“说。” “顾花君不是死了吗?死了的人自然是要入土为安啊!”蓝果说道,“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他的坟墓之前……” 话还沒说完,脸上就被顾凌寒打了一拳。 “谁让你们多事!”顾凌寒嘶吼道,“君儿沒死!君儿沒死!洛天一定能救活他的!一定能!” 蓝果吐出一口血,说道,“小天现如今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救活顾花君?” “什么自身难保?”顾凌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果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主上也想救活顾花君,可是小天被夜宵天抓走了,所以顾花君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主上这才不得不埋葬了他。” “当真?”顾凌寒自然知道洛天被夜宵天抓走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这竟然会害了君儿! 蓝果苦笑,“我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了,还有撒谎的必要吗?主上与顾花君的关系有多么好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有可能救回顾花君,主上怎么会选择让他入土?” 顾凌寒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夜宵天是吗?很好!很好!”顾凌寒转身就走,留下蓝果不管不顾。 蓝果在心里咒骂道,混蛋,你倒是把穴道给老子解开啊!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5节 时间过得真快啊,蓝果想起十几年前那日也是小雪飘零,主上身着一身华服站在当时还是小乞丐的自己的面前,说道,“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一跟就跟到了现在,蓝果笑了,有些幸福,也有点苦涩。每年初雪之日,主上就会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庆祝他的生辰,可是今年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一五八、失去理智 “六弟,你怎么在这里?”橙颜和黄锦突然出现在蓝果的面前。 “哎?”蓝果瞬间抛开悲伤的情绪,诧异道,“我才应该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橙颜说道,“刚进城就看到了顾凌寒怒气冲冲地不知要去做什么,我和三弟有些好奇,所以就顺着他出來的路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日下雪了呢,六弟,生辰快乐。” 黄锦也说道,“生辰快乐。” 听闻两个哥哥的祝福,蓝果的鼻子酸酸的,嘴上却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不过是生辰而已,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对了,你们沒发现我不能动吗,快点把我的穴道解开啊。” 橙颜出手解了蓝果的穴道,“是顾凌寒吗?他找你做什么?” 蓝果活动活动筋骨,“找我?他那是抓我好吗?要不是我机灵,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被他带走,你们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黄锦刮了一下蓝果的鼻子,“生辰之日,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呸呸呸,这样可以了吧?”蓝果吐了吐舌头,“二哥、三哥,你们快点回去吧,主上体内的毒性发作,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小天被夜宵天钳制,不得不离开主上跟着他去塞北;而我要回都城,等见到了紫川一面之后再赶回來。” 橙颜和黄锦只是震惊了一下,并沒有表现出对混乱现状的手足无措。 黄锦说道,“顾凌寒的人都在城门口,所以我和二哥送你出城吧。” 蓝果点头,“正有此意。对了,顾花君的事情是主上交代给我去做的,但是我方才告诉顾凌寒,因为夜宵天抓走了小天,所以顾花君错过了最佳的复活时间,尸首已经被主上入了土,你们千万不要穿帮了。” 橙颜恍然大悟,“怪不得顾凌寒刚才的可怕模样像是想要去杀了谁,想必他是信了你的话,然后去找夜宵天的。” 蓝果笑得很是得意,“就让他们狗咬狗,看看到底哪只狗的牙齿更厉害!” “自然是夜宵天了。”橙颜说道,“顾凌寒的人不进城只敢在城外待着,无非就是因为顾凌寒害怕在得罪主上的同时也得罪夜宵天。可是怪就怪他太爱顾花君,竟然被你的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失去了理智。现如今他去找夜宵天,怕是会竖着进去,要横着出來。” “未必。”蓝果说道,“几个时辰之前夜宵天曾与主上大战了一场,被打成了内伤;后來又被小天刺中腹部,失血过多。此时此刻他怕是自身都难保,还谈何去对付顾凌寒。我的挑拨只是为了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省得他们联合起來一起对付主上。” 听闻此话,黄锦立即说道,“六弟还是赶快离开吧。顾凌寒并非愚钝之人,若他意识到你的目的、发现你在骗他,想必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蓝果点头,“三哥说的是,我这就出城。” 橙颜和黄锦护送蓝果出城,看着蓝果安全离开之后他们二人來到了夜宵天暂居的龙凤客栈附近。如他们所猜想一般,龙凤客栈已经被怒火冲天的顾凌寒毁掉了一大半。客栈老板看着被毁掉的客栈,一时间气血不顺,昏了过去。 “可惜了。”橙颜说道,“这客栈就算只是一根简单的木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如今竟被毁于一夕之间,客栈老板怕是会被气死。” 黄锦说道,“可是二哥,你不觉得看着这些东西被砸的砸、摔的摔,这种感觉很爽吗?好像最近一段时间郁积在心里的不痛快全都随着这破碎声消散了去。” 橙颜笑了,“那你可以趁着混乱也去砸几个。” “还是算了吧。”黄锦说道,“给那个老板留点活路吧。” 橙颜笑了,说笑道,“那你可以趁着混乱也去砸几个,沒人会注意到你的。” “还是算了吧。”黄锦说道,“给那个老板留点活路吧,等他醒來之后发现客栈里的古董全都被砸碎了,不被气死也会自杀。” 顾凌寒还在继续发狂,“夜宵天,你给我出來!” 夜宵天正在昏迷中,如何能出來?但是他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他们若还不开打,那夜宵天养他们做什么? 顾凌寒转瞬间就被数十个人围困在中间,但是他本人似乎并沒有发现此刻自己正处于劣势。不管怎么个打法,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的。 洛天站在被毁了一半的阁楼上,看着楼下的那些人,在思考顾凌寒突然前來挑衅的原因。 顾凌寒突然抬头看,恰好与洛天的视线相撞在一起。顾凌寒大怒,看來蓝果说的沒错!若不是夜宵天把洛天禁锢了起來,也许君儿已经活过來了! 顾凌寒沒有携带兵器,所以他率先出招,打掉了围着他的那些人手中的武器。但就算是赤手空拳以搏,顾凌寒一个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洛天心想不好,顾凌寒平白无故地來找夜宵天的茬,肯定是受到了一些人的挑拨。若是顾凌寒死在了这里,顾大哥醒过來之后肯定要怪自己沒有出手相助。 但是洛天真的不想出手帮顾凌寒,他和夜宵天若是能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对席大哥是最好的;若是两个人都死掉了,那么就算洛天被夜宵天连累也去了黄泉路,他也是高兴的。 打斗越來越激烈,顾凌寒已经挨了几掌,虽不致命,但也让他出手的速度慢了不少。围攻顾凌寒的人越來越多,他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这时一个守卫捡起地上的剑,趁顾凌寒专心对付其他人的时候举起手中的剑刺向顾凌寒的胸膛。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剑足以让顾凌寒致命。 洛天下意识地把手边的东西当做暗器甩了出去。哐当一下,那人的剑落在地上,并沒有刺中顾凌寒。 “全都给我住手!”洛天喊道。 打斗应声而止。 洛天虽然不是那些人的主子,但是夜宵天平日里对待洛天的态度也让那些人不敢轻易得罪。 “你,过來。”洛天对顾凌寒勾了勾手指。 顾凌寒足尖一点跃上阁楼,來到洛天的身边。 “來这里做什么?”洛天问道。 顾凌寒杀气冲冲地说道,“杀了夜宵天!” “原因?” 顾凌寒把蓝果告诉他的事情向洛天说了一遍,“若不杀了夜宵天,怎解我心头之恨!” 洛天顺着蓝果的想法说道,“你以为顾大哥死了,只有你一个人伤心难过吗?若不是想要为顾大哥报仇,我何至于留在夜宵天的身边而不离开?” 顾凌寒略有疑惑,“你也想杀了夜宵天?” 洛天点头,“夜宵天死不足惜。但是你不能死,你若是死在了我的面前,将來黄泉路上我怎么向顾大哥交代?” 顾凌寒突然明白了,“多谢你出手相救。待我找到君儿的坟墓后,便带着他回都城。”虽然说出了坟墓二字,但是顾凌寒依旧不敢相信君儿就这样沒了。失去了君儿,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題,顾凌寒现在还沒有时间考虑。 洛天问道,“你现在还想做皇帝吗?” “……”顾凌寒仔细想着,最后摇了摇头,“不想了。失去了君儿,想必做皇帝也沒什么乐趣。” 洛天说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带着顾大哥回都城?顾大哥被你折腾了一路,现如今好不容易入土为安,难道你又要接着折腾他吗?龙凤城连接着塞北和中原,永乐钱庄在这里也有分支,你何不留在这里守着顾大哥?” 顾凌寒觉得洛天说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父亲还在都城,他就有些犹豫了。 洛天继续劝说,“你想带顾大哥回都城,那你有沒有想过顾大哥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都城了。还有宰相大人,顾大哥最厌恶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吧?所以你还是仔细想想要不要留在这里吧。” 洛天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害怕顾凌寒在起坟之后发现里面的尸首根本就不是顾花君的,那么到时一切都会穿帮了。 顾凌寒突然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君儿总是和我生气,我从來都沒有站在他的立场考虑过一些事情。就连他已经不在了,我还是要靠你的提醒才注意到他不喜欢都城。”说着说着竟双手捂脸痛哭了起來。 洛天转身不去看顾凌寒,他怕自己突然心软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畅快地哭了一场之后,顾凌寒这心里舒服多了。 “我打算暂时回都城,”顾凌寒的嗓音已经嘶哑,“把都城里的事情处理安排好之后,我再回來陪着君儿。” 洛天拍了拍顾凌寒的肩膀,“路上小心。” “多谢。”顾凌寒问道,“可否告诉我君儿的墓在哪里?离开之前我想去看看他。” 洛天摇头,“我一直待在夜宵天的身边,哪里知道顾大哥被葬在了什么地方?你若是能找到席大哥,就问他吧。” 顾凌寒并沒有怀疑洛天的话,而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五九、傻里傻气 顾凌寒回到城门口找蓝果,想要问他君儿的墓在哪里,结果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之前问洛天,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找不到蓝果,顾凌寒等于是失去了顾花君的消息。 顾凌寒点脚跃上城墙,俯瞰着整个龙凤城,房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竟给人一种窒息感。 这是一个地方不大但是人却挺多的小城镇,找一个人的坟墓和找一个人是同样困难的。所以顾凌寒决定还是先回都城吧,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來找顾花君了。 不多时,顾凌寒就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 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顾凌寒的橙颜和黄锦顿时松了一口气。顾花君的假坟墓的确是弄好了,但是慌慌张张准备的东西难免存有破绽,所以他们还是希望顾凌寒不要看到。如今顾凌寒离开了,正合他们之意。 黄锦突然说道,“二哥,你有沒有发现,凡是小天说出來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是格外能让人信服。你说这是为什么?” 橙颜皱眉,还真的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題來了,“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把小天当做孩子,总是以为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也或者是小天本身就有一种轻易获取别人信任的魔力,不知不觉之中我们都被他的魔力所惑。” 黄锦大笑,“什么呀!不过想想好像还有几分道理。啊,我突然想起來,你说六弟才刚走不久顾凌寒就走了,六弟会不会被顾凌寒追上啊?” “不会。”橙颜说道,“六弟是去见心上之人的,而顾凌寒是去处理繁杂琐事的,你觉得哪个人的心更急一些?” 黄锦明白了,“看來六弟的马要受累了。” 担心完蓝果,黄锦又开始担心洛天,所以问道,“二哥,我们要不要回去把小天救出來啊?” 橙颜摇头,“刚才客栈那么混乱,就算小天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有能力逃走。但是他却沒有,你还看不出为什么吗?” “他不能走?” “也许是这个原因。”橙颜说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到主上的身边吧。若是主上命令我们去救小天,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黄锦点头,“好。” 两个人回去之后看到身形憔悴的主上同时大吃了一惊,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席空身边的青风说道,“主上体里的毒是夜宵天在几年前下的,本來今日不是毒性发作的时间,但是毒被夜宵天引了出來就成这样了。” 听闻此话,黄锦这暴脾气又上來了,“我这就去客栈杀了夜宵天!” “三哥,不可!”青风立即解释道,“夜宵天在小天的体内种下了情蛊中的子蛊,而母蛊在他自己的体内。也就是说夜宵天若是死了,小天也活不成了。之前小天用剑刺中夜宵天,他也同样觉得疼痛无比。所以蛊虫应该是真的。” 黄锦很是气愤,“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以后咱们任凭夜宵天欺负,但就是不能杀他,是不是?” 向來理智的橙颜说道,“那也未必。五弟,你有沒有传书于天机道长,请他來龙凤城?” 青风张大了嘴巴,很是吃惊,“天呐,我怎么就沒有想到我们可以请求天机道长的帮助呢!天机道长见多识广,定然能够把蛊虫从小天的体内引出來。我这就派人去寻找道长,只愿道长这几日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某一个地方,不要乱跑。” 青风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青风的身边沉默寡言的洛希也跟着他离开。等到青风派了人去寻找道长,然后回到屋内之后,洛希也跟着回來。 黄锦撞了撞橙颜的手臂,“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黄锦的声音很小,但是青风与洛希都听到了。洛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黄锦和橙颜,但是沒有说话。 青风则握住洛希的手,说道,“二哥、三哥,以后他就是自家人了。你们明白吗?” 黄锦使坏,故意说道,“不明白,五弟倒是说一说他怎么就成自家人了?”他知道青风的脸皮薄,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与洛希做出一些拥抱、亲吻的举动。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逗青风玩。 青风笑了,有些无奈,“好吧,既然三哥想知道……”青风抬起头,把自己的唇贴在洛希的唇上。 黄锦和橙颜同时被惊到了,这真的是他们容易害羞的五弟吗? 洛希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瞬间加快跳跃速度的心脏,久久沒有回神。他从來都不知道,原來青风对他的吸引力已经变得如此致命。 黄锦看着呆滞的洛希,对青风说道,“好吧,我们接受他成为家人,不过洛心和小天都那么聪明,洛家的二少爷却一直都是这么傻吗?” “三哥!”青风急了,“你沒听过若是说一个人傻的话,他就会越來越傻吗?” “哈哈,好好好,洛家二少爷很聪明,很聪明好了吧?”黄锦忍不住捏着青风的小脸,“我们家五弟真的是越來越好看了,连急起來都比别人笑起來好看,三哥真的不舍得把你交给这‘聪明’的洛少爷。” 洛希和橙颜同时抓住黄锦的手臂。洛希冷冷地说道,“放手。”橙颜则用笑意掩饰着醋意,“五弟的皮肤这么嫩,要被你掐坏了。” 黄锦放了手,讪讪地说道,“我不就摸了一下嘛,看把你们给急的。等一下,洛少爷急了我可以理解,但是二哥,你急什么?莫非……你也喜欢我们五弟?” 橙颜看着黄锦,“你猜?” 黄锦看橙颜的表情很是严肃,好像是真的喜欢青风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气呼呼地说道,“你猜我猜不猜!喜欢不喜欢又碍不着我什么事!” 橙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起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呢? 洛希对青风说道,“果然说别人傻的人一般都比较傻,是不是?” 青风点头,“嗯。” 黄锦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坐在席空的床边,碎碎念道,“我要等主上醒來之后告状,你们都欺负我……” 席空的眼皮动了动,像是想要睁开却怎么都睁不开的样子。黄锦立即捏着席空的眼皮,帮他往上翻。 青风大惊,“三哥你在做什么呢?!主上那只是在做梦,不是真的要醒过來!” “哦。”黄锦松了手。 席空已经被黄锦弄醒了,睁开眼睛说道,“你们几个快把我吵死了,特别是你……”席空看着床边的黄锦。 之前吃了洛天送來的药,席空已经醒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是正常入睡之后的正常清醒。 “又怪我?”黄锦不服,“主上你偏心,每一次都怪我。” 席空不理他,而是抬起手,“扶我坐起來。”每一次毒性发作之后,席空就会浑身都酸软无力,真的像是身体被人拆开又重新装起來了一般。 “哦。”黄锦慌慌张张地把席空扶起來,然后把枕头立在后面。 席空问道,“你们两个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黄锦说道,“请主上放心,洛庄主和洛夫人已经被我们安置妥当了。” 洛希问道,“爹和娘被你们送去了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席空对黄锦说道,“如果他想去,你们就带他去。” 黄锦点头,“知道了。” 听闻此话,洛希便不再言语。也许是因为小天的关系,洛希还是很相信席空的。 席空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搁置的药瓶,问道,“夜宵天怎么样了?” 青风回答道,“听闻龙凤城里的大夫都被带去了客栈,但是夜宵天失血过多,很多大夫都说回天乏力。小天倒是有能耐救他,但是……”他一心求死,哪里会出手相救。这种话当着主上的面,是万万说不得的。 “夜宵天暂时还不能死。”席空说道,“把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送过去。” “是。” 与此同时,洛天所在的屋子里跪满了人,“求洛少爷救救我们王上!” 洛天的脸色很是苍白,夜宵天快要死了,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周围的请求声此起彼伏,洛天却始终看着窗外的天,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雪越下越大,扬扬洒洒地快要挡住了洛天的视线。 因为名字的关系,洛天很喜欢什么都不做,望着天空神游。自从认识席空之后,每一次抬头看着天空,洛天想到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就好像你拥有一片秘密之地,但是却突然多出來一个人可以和你无缝隙地分享这个地方。也许不再孤单,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洛天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大概是夜宵天的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洛天从來沒有想过快要死去的时候自己的性命居然和别人的相连在一起。若是和席大哥的性命相连也就罢了,可是与夜宵天……唉,洛天真的很不甘心啊。 一六零、决不放弃 席空派去客栈的大夫总算是在夜宵天咽气的前一刻赶到了。 青风把大夫送到之后就去找洛天,却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夜宵天的手下求了洛天大半个时辰,他都沒有答应出手救夜宵天,如今他昏迷不醒,自然也沒有一个人愿意把他挪到床上去。 都说一报还一报,但是为什么好人做坏事的报应总是要比坏人做坏事的报应來得早? 青风把洛天抱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可是洛天似乎还是冷得浑身打颤。 “小天,你醒醒。”青风掐着洛天的人中,后者却一点反应都沒有。 一刻钟后,兴许是对夜宵天的治疗有了效果,洛天终于呻/吟了一声,“席大哥,我冷……” 青风抱紧了洛天,“主上刚醒,还不能下床來找你。但是我在这里……”青风想起之前自己满身是伤地被人救回青山寺的藏经阁,那时洛天也是这样陪着自己的。 洛天睁开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确定那是青风而不是席空,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有一种在他乡见到旧识的喜悦。 “你……怎么会來?”洛天很是虚弱,但是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回來。呵,看來夜宵天死不了了,真是可惜啊。 青风说道,“主上让我送來一个大夫给夜宵天诊病,主上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活下去。” “不必多说,我都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是不是?”洛天什么都明白,可是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如果生活处处充满着希望,那又有谁愿意选择死亡这条绝路?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是乐观,但是有时候你却悲观极了。”青风认为洛天就是一个矛盾体,任何两种极端的想法或是做法都有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洛天把脑袋埋在青风的怀里,“不是我悲观,而是情蛊这种东西太让我绝望。我早已从书上得知苗疆的人用‘心血’加蛊,每日以心血喂养,十年才能得一情蛊,而且情蛊只有下蛊之人方能解开。” “那我们想办法让夜宵天解开不就可以了吗?”青风认为只要把刀架在夜宵天的脖子上,他就不得不从。可是转念一想,夜宵天就是把他死了洛天也得死当做筹码,所以用性命威胁夜宵天根本就沒用。 洛天说道,“夜宵天那么大方地把他用‘心血’喂养了十年的东西用在了我的身上,你觉得他会轻易解开吗?后半辈子我还能逃得了吗?六日之后,情蛊发作,我就不得不与夜宵天行周公之礼,到时候我就会彻底爱上他,成为他感情上的奴役。我不要!青风,我绝对不允许自己背叛席大哥,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青风安慰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洛天,“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天机道长了,他一定有办法处理你身体内的子蛊。相信我好吗?” “天机道长?席大哥的师父?”洛天很是怀疑,“万一他也对情蛊束手无策,那该怎么办?” “你就不能往好的一面想吗?”青风说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决不放弃,这样才是你应该有的想法啊。” 洛天若有所思地看着青风,然后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迫使自己充满精气神,“你说得对。我洛天怎么可能就被一只小小的子蛊打败!不能坐以待毙!决不能坐以待毙!” 给自己打完气加完油之后,洛天又蔫了,扯着青风的衣袖,“可是我好冷,也好饿啊。” “……”青风笑了,“客栈被毁了一大半,厨房也遭了秧。所以你等着,我去外面给你买些吃的。” 洛天点头,“多买点,我怎么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沒有吃东西了。” “知道了。”青风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摸到了一些碎银子,足够给洛天买吃的。 青风离开后不久,夜宵天的手下就闯进了洛天的房间里。 领头的人指着洛天义愤填膺地说道,“兄弟们,就是他见死不救,我们趁王上沒醒之时把他赶走,免得王上醒來之后继续受到这个狐狸精的迷惑!” 呵,洛天笑了,狐狸精?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长得像狐狸? 其他的护卫应和道,“对!把他赶走!我从來沒见过世间男子有如此容貌,男生女相,身上带着一股妖气,他绝对是狐狸精变的!” 洛天忍不住说道,“各位兄弟!你们王上的相貌也是世间少有,难不成他也是狐狸变的?” 众人一听洛天辱骂他们的王上,于是心里更加气愤,一致呼喊道,“把他赶走!把他赶走!” 洛天大笑,“别怪我沒有好心提醒你们,若此时你们把我赶走,等夜宵天醒來之后,你们的命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此等狐狸精不仅魅惑王上,还妄想加害我等性命,实在是可恶至极!”领头之人走到洛天的面前,扬起手掌就想扇他一个耳光。 洛天伸出手握住领头之人的手腕,然后媚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说我是狐狸精,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若是不走,那就一个一个地等着,早晚会轮到你们的。”说罢,另一只手开始解身前之人的衣衫。 “啊!救命啊!狐狸精开始吸食男人的精气了!”领头之人吓得大喊大叫起來,其他的人则早已被洛天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洛天骂了一句,“都是孬种!”然后松开手里的人,“你也给我滚!” 看着那人连滚带爬地逃离这间屋子,洛天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做坏人的感觉果然很爽啊! 突然洛天真的闻到了一股骚气,低头一看,地上湿漉漉的一片,竟是方才那人被吓得失禁了! “不是吧?”洛天捂着鼻子,“真是晦气!”洛天干脆把几扇窗户统统打开,让屋子里的味道散出去。 青风回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基本上沒有什么味道了,但是那些臭男人的味道还未消散干净。 “嗯?”青风抖落身上的雪花,问道,“方才有人來找你吗?我闻到了很多不同的味道。” “沒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小杂碎想要找我的麻烦罢了,已经被我摆平了。”洛天接过青风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口水立即流了出來,“哇,好香!青风你实在是太好了,这些全都是我喜欢吃的!” 青风扶额,“你这个吃才,这世间美味哪一道是你不喜欢的?” “嘿嘿。”的确,只要是好吃的,洛天就沒有不喜欢吃的,所以他才能长得白白嫩嫩的。说到这里,洛天就有些委屈,他到底哪里像狐狸精了?这三个字真的是怎么听都不好听啊! 青风一边给洛天夹菜,一边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喝口水再吃……” “唔唔,知道了。”洛天把一个鸡腿撕扯下來递给青风,“你也吃。” 青风摇头,“我才不和兔子抢草吃。” “兔子?”洛天高兴了,“对嘛!我就说自己哪里像狐狸?还是兔子可爱一些。” 青风问道,“是谁说你像狐狸?”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些自认为本少爷魅惑他们王上的人吗?”洛天叹了一口气,“我看本少爷去了塞北,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不要担心。夜宵天那么爱你,自然会护着你的。另外……”青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塞北也有不少我们的人,他们奉主上之命也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洛天说道,“还请青风转告席大哥,他正是用人对抗顾继学和夜宵天的时候,所以不用把真正的高手都放在我的身上。我只是中了子蛊而已,又不是沒有自保能力,你说是不是啊?” 青风点头,附和道,“凡是小天说的都是对的。” “这还差不多。”洛天突然捂着腹部说道,“你快点离开吧。夜宵天醒了!” “啊?”青风疑惑,“你现在连他清醒都能感觉得到了?”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腹部的疼痛愈加厉害,想必是夜宵天醒來之后想要坐起來或者下床,所以伤口被拉扯到了。” 嘭!青风一拳打在桌子上,“可恶的夜宵天!他若是真的爱你,就不该让你也忍受这种痛苦!” 洛天立即抓住青风的手,轻轻地揉着,“想与我感同身受也不必这样嘛,桌子也会很疼的。你看你看,桌子裂了一个缝隙,五、四、三、二、一……” 刚数完,桌子就裂成了两半,盛着菜的盘子全都掉在地上,碎了。 洛天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怜这沒吃完的菜了。 青风气呼呼地说道,“你还笑?我这是在心疼你!” “我知道我知道……”洛天突然严肃地说道,“你真的该带着那个大夫离开了,我担心夜宵天会派人拦着你们。” “嗯。”青风说道,“我这就离开。你一定不能再寻死觅活了,知道吗?” “好的!”洛天满口答应着,“世间还有很多美食在等着我,我怎么舍得就此死去?放心吧。”洛天想让青风转告席空一些话,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看着青风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之中,洛天突然有些伤感,有时候团聚和分离都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一六一、都是误会 夜宵天被人搀扶着來到洛天的房间里,而洛天依旧站在木窗前望着青风离去的那个方向。 “本王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虽然夜宵天是在问洛天,但是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他刚刚醒來就听到几个属下在说任凭他们怎么哀求,洛天一直见死不救,所以希望他能够把洛天赶走。 洛天沒有转身,似是不想见到夜宵天,“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多此一问?沒错,你沒死,我的确失望极了。不过幸好你沒死,因为我不想在黄泉路上也与你纠缠不休。” 夜宵天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人,让他们全都出去,然后对洛天说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回塞北,你的后半辈子都将与本王纠缠不休!” “一个时辰吗?”洛天轻喃道,“席大哥……” “不要再想席空了!”夜宵天抬手掀翻离他最近的那张桌子,却不想又扯到了伤口。 洛天的腹部瞬间又疼了起來,但是他不想表现出与夜宵天同甘共苦的模样,所以握紧了拳头,就算指甲陷进手心里他也要挺直了腰板,绝对不要呻/吟出來。 “你转过身來看看本王!”夜宵天吼道,“本王究竟哪一点不如席空?!” 洛天嗤笑道,“一点?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在我的心里,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不如席大哥!” 夜宵天恼怒至极,“既然本王哪里都不如席空,那昨日你为何对本王笑脸相迎?正是你的一举一动让本王错以为我们是彼此相爱的!” 洛天真的无话可说了,一个人蠢到这种地步他还能说些什么? 若沒有什么大仇大怨,洛天这辈子从來都是笑脸迎人,难不成他都要爱上那些人吗?还是那些人都以为他们被洛天爱上了?真是离谱! 夜宵天看见洛天紧握的拳头上暴突的青筋,突然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何改变得如此突然,“本王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轻易受伤,不会让你感知到同等的痛楚。” 洛天在心里诧异了片刻,沒想到夜宵天竟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夜宵天见洛天依旧不回应自己,所以又说道,“如果你还不满意,本王可以把刚才进入这间屋子里想要赶你走的那些人全都杀掉。” “不必。”洛天说道,“我能不能走是由你说了算,关他们什么事?” 洛天极度反感夜宵天这种企图转移他仇恨方向的做法,究竟是谁限制了他的自由,他心里有数,用不着夜宵天在这里嚼舌根。 夜宵天被洛天的话揶得够呛,半晌才说道,“六日之后就算本王撵你走,你也不会走了!” “呵,”洛天也不生气,而是问道,“见过桃子吗?” 夜宵天说道,“本王又不是乡野屠夫,自然见过!” 洛天对夜宵天话语里莫名其妙的高傲表示鄙夷,“既然你见过,那你就应该知道一个桃子,哪怕它的果肉被虫吞噬成渣滓,它的核永远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你在说本王是虫?” “不,我在说自己是桃。”洛天知道六日之后若他真的躲不过去,体内的子蛊就会令他爱上夜宵天。可是那又如何,爱上夜宵天的那一部分只能是早晚会变成渣滓的果肉,而他属于席空的核将完好无损,有朝一日埋入地下也可以生根发芽,长出新的果肉! “很好!”夜宵天甩门而去,再待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洛天! 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洛天终于不用再忍耐下去,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洛天想,也许自己刺夜宵天的那一剑真的太重了,所以连老天都帮他來折磨自己,让自己承受同样的痛楚。 疼吧,疼着也好。洛天想也许六日之后已经被子蛊控制着的自己,可以借这阵疼痛记起究竟谁才是自己真正爱的人。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洛天被几个守卫“请”上马车的时候还是沒忍住向后看了一眼。 “磨蹭什么!快进去!”守卫之一狠狠地推了洛天一把。 夜宵天在马车里看着守卫的所作所为却沒有说一句话,于是洛天在这里任人欺凌的地位算是被定下來了。 “再看席空也不会出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好?”夜宵天的伤势未愈,所以是躺在马车里的。 马车很大,但是放了一张床之后也稍显拥挤,洛天半蹲在车门口,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夜宵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來,躺这里。拜你所赐,本王此时沒有心情也沒有那个能力对你做什么。” 洛天不想一直弯着腰,所以就坐在床侧,蜷缩在一角。 夜宵天解开自己的衣衫,对洛天说道,“你看,本王的后背也被你刺了一剑。不过腹部这一剑太狠,反倒显得后背不那么痛。” 洛天这才记起他的确刺了一剑在夜宵天的后背上。洛天下意识地想要张嘴说对不起,可是他又觉得这事是夜宵天咎由自取,所以就什么都沒说。 夜宵天接着说道,“本王挨了你两剑,不管你对本王是什么仇也都算是报了。从此刻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虽然六日之后你爱上本王已是定数,但是本王依旧希望得到你的真心。” 洛天摇头。什么重新开始?从來都沒有开始过,谈何重新? 面对洛天的淡漠,夜宵天似是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气恼,而是慢悠悠略带威胁地说道,“方才那个护卫是怎么对你的,你可还记得?若本王默许了他的做法,不出一日,本王身边的人都会这么对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该用什么态度來面对本王。” 洛天说道,“不如我们定个赌约吧。” “赌约?好,你说。” “首先你要把我体内的子蛊取出來,然后以三年为期,三年的时间里我必须待在你的身边。三年之后,若我依旧无法爱上你,那么我自愿服下子蛊,余生都傍你为生;若三年之后我爱上了你,那么我自然也不会离开你的。” 夜宵天不解,“这个赌约好像对你沒什么好处啊?” “那倒未必。”洛天说道,“三年之后,你未必还爱我;三年之后,你未必还活着;三年之内,我未必找不到你藏起來的子蛊,然后把它毁掉!” “哈哈,洛洛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夜宵天大笑之后说道,“你的提议听起來是本王双赢,但却处处充满着破绽。本王很欣赏你把破绽全都说出來的勇气,但是不代表本王要冒险听从你的提议。” 洛天气绝,“你……” 夜宵天接着说道,“三年之后本王的确未必还爱着你,但是本王爱着你的三年之内,绝不愿承受那种看得到却吃不着的苦楚!若本王真的活不过这三年,死去之前本王一定会取出你体内的子蛊,放你一条生路。” 这次想出來的办法行不通,洛天并不气馁,还有六日,他一定能脱身,一定能! 车轱辘快速转动着,马不停蹄地赶往塞北。此时的席空却待在洛天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伸出手捻着木窗上的积雪。 洛天不知道他回头的时候,席空正在远处看着他,但是却对他的留恋与希冀无能为力。 “主上,”青风再次劝说道,“您的身体刚好,经不住这么折腾了。”刚刚在冰天雪地地站立了半个时辰,此时又在屋子里开着木窗吹冷风。若是再有个好歹,洛天又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席空开口制止青风无休无止的唠叨,“我的身体还沒那么弱。”席空自然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身体一直不好,他还怎么去接洛天? “师父找到了吗?”席空问道。 青风摇头,“才过去了几个时辰而已,天机道长总是來无影去无踪,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苍黎峰沒把消息放出去吗?” “放出去了,但是不知道长收沒收到。” “太慢了。”席空一直重复着,“太慢了……” 半个时辰内把一个消息传得整个江湖都知道,放眼天下这种速度一点都不慢,只不过席空太心急,所以才觉得慢。 青风建议道,“不如张贴皇榜?” “不可。”席空虽然着急,却沒失了理智。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向來很是微妙,表面和睦,内里却暗潮翻涌。天机道长是江湖中人,若是无缘无故地被请上了皇榜,江湖定会掀起一场动乱。 青风立即请罪,“是属下莽撞了。” “嗯。”席空问道,“洛心在都城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三日而已,洛少爷已经杀了四个投靠顾继学的文官、六个武官,朝廷里又要换血了。”青风也是很佩服洛心,那六个武官可是个顶个的武林高手,沒想到却全都死在了洛心的手里,想必顾继学要气疯了吧。 “就让顾继学换吧,把他的人全都提到明面儿上,省得一个个地查,反倒浪费我们的力气。”席空迟迟不动顾继学就是这个原因,既然要查,那就查到低,凡是有一点异心的人,席空都不会容他在自己的头上放肆! 一六二、巧事成双 席空聪明,顾继学也不傻。在他的人接二连三地被刺杀了之后,他如果再看不出其中的蹊跷,那么这二十几年的宰相他就算是白做了。 顾继学很明白,皇上请來了武林高手专门对付他手下的那些武将。但他不明白的是一向居于深宫之中、从未与江湖有过交接的皇帝是怎么知道此等武林高手的存在的。 更令顾继学觉得诧异的地方是,皇帝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活在他的监视之下,他究竟是在何时命人去请武林高手的?难不成是他派去皇帝身边的人之中出了奸细? 把几种情况全都考虑清楚,最后顾继学认为是他的人之中出了奸细的可能性最大。定是那奸细并沒有将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他,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皇帝在与宫廷之外的人联系。 顾继学决定先把这个奸细揪出來再去收拾那个不听话的皇帝。 于是顾继学进了宫。 而此时蓝果奔波了一天一夜,恰好刚刚抵达皇宫。 虽然手里握着随意进宫的令牌,但是蓝果却沒有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宫,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紫川带來不必要的麻烦。 蓝果站在皇宫外,发现宫墙要比龙凤城的城墙高多了。趴在墙上,蓝果仔细听着另一边的动静,确定无人之后才开始活动筋骨,准备番强。 “是谁!”宫墙里面沒人,不代表宫墙外面无人巡逻。蓝果沒有防备,很快就被巡逻队伍发现了。 蓝果略显惊慌,但却沒有转头去看那些发现自己的人,以免被他们记住长相。 蓝果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面粉,把它撒向那些巡逻侍卫,接着抓住他们被面粉迷住眼睛的契机番强进入皇宫,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蓝果听到方才的侍卫在宫墙外说道,“人去哪儿了?” “定是向前方逃走了!”这些侍卫默契地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内,身材瘦弱的蓝果是绝对沒有可能翻过这么高的宫墙的。 “追!” “是!” 确定那些人已经走远,蓝果这才开始打量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蓝果听來过这里的几个兄弟说皇宫处处都是寰宇厅楼,雕龙画凤,站在高处向下望,宫殿林立,放眼却不见尽头。可是此时在蓝果看來,这皇宫怎么就这么破旧呢?难不成他一下子就翻入了所谓的冷宫? “咳咳……”一个女人虚弱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屋子里传出來。 蓝果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再配上这荒凉的景色,真有一种身处鬼境的错觉。 当朝皇帝的妃子很少,能够排得上名号的也只有左偃左将军的女儿左黎黎,被称为黎妃;另外就是洛天的小妹洛瑕,被称为瑕妃。据蓝果所知,她们都沒有被打入冷宫,那么住在这里的又是谁呢?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蓝果想,也许这女人是先帝的妃子吧。凡是先帝的妃子,既沒有子嗣又不愿陪葬的那些人都是落得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且永生不得出宫的下场,所以大多先帝的妃子都选择了残忍的陪葬。 都城在龙凤城的东南方,天气虽冷却尚未降雪。纵使如此,蓝果也沒觉得这冷宫能比冰天雪地的龙凤城温暖到哪里去。长时间待在这种冷冰冰的地方,别说女人了,就算是他怕也会染上风寒。 蓝果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子,准备把它给这冷宫里的可怜女人,宫里的丫鬟或许会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给她熬一碗汤药。 蓝果将银子放在紧闭的门前,却听里面的女人微弱地问了一声,“谁?” 放银子的手徒然一紧,蓝果很是吃惊,虽然他并沒有刻意屏息隐藏自己,但是屋内的人想要发现他的存在也是很不容易的。除非这女人的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好奇之下,蓝果推门而入。 屋内的家具很少,大都破旧不堪,落满了灰尘。蓝果忍不住捂着鼻子,咳嗽了一声。地上零零散散地堆积着打碎了的碗盘;一些已经散发不出臭味的秽物大概是饭菜掉落在地上却因无人清理而被留下的;四周的窗户紧闭着,上面贴满了让人心慌发毛的符纸;空气不流通的屋子里竟有微风吹过,符纸在空中上下扇动,哗哗作响……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6节 沒走两步,蓝果就发现了一具女人的白骨。从颜色上看,这具白骨并非自然而化,而是被人直接剔成了这幅模样。 蓝果大惊失色,这白骨不会就是方才发出咳嗽和说话声音的那个女人吧?蓝果被吓坏了,转身就走,他绝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片刻了! “别走!救我!”女人的声音再度传來,且越來越靠近蓝果。 蓝果拔出手中的剑,“别以为你是鬼我就会怕你!” 话音刚落,蓝果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双手抓住了。 “啊!鬼呀!”蓝果大叫,然后把手中的剑往下刺去。 “啊!”这次尖叫的是所谓的女鬼。 咦?鬼也怕疼吗? 蓝果看到自己的剑上居然有血,于是壮着胆子往下看,结果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蜷缩在地上,捂着被刺伤的手臂呜咽地哭着。 “竟然是人!”蓝果收起手里的剑,扶着那个女人。 虽然这女人身上的酸臭味道让蓝果觉得恶心,但他依旧沒有后退一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用沒有受伤的手抓着蓝果的衣襟,“咳咳……救我……救我……” “好!好!”蓝果答应着。但是怎么救啊?这里什么都沒有! 蓝果问道,“你知道皇帝的寝宫在哪里吗?” 女人的身体开始发抖,“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别害怕呀,先告诉我皇帝的寝宫在哪里啊!”蓝果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都问不出來了,于是抱起这个女人准备先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再说。 沒想到女人的身体一离开地面,反倒安静了下來,说道,“你带我离开这里,咳咳……我会告诉你怎么去皇帝的寝宫。” “好。” 这女人身轻似燕,蓝果抱着她一点都不费力气,很快就來到了皇帝寝宫的附近。 趁着侍卫交接的时刻,蓝果抱着女人潜入寝宫,然后把她放在龙床之上。 女人沒想到对方竟然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此之脏,于是震惊了片刻,说道,“你是个好人,咳……所以你还是赶快离开吧,不要再管我了。”这里是皇宫重地,虽然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和皇上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不想因自己而连累这个好人。 “那怎么能行?你的伤是我被手中的剑造成的,我自然要负责。”蓝果在寝宫里到处翻找,很快就找到了很多瓶外伤膏和金创药。 把药放在女人的身边,蓝果说道,“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些水來替你清洗一下,否则就算上了药,伤口也很容易化脓。” “嗯,我等你。”女人捂着嘴巴,尽量不要咳嗽,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 蓝果走了沒多久,女人就听到了一众人的声音,包括皇帝! “顾卿,朕已经说过的事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紫川突然在殿外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殿内似乎有异人闯入。 顾继学更加强硬地说道,“老臣进宫之后才得知黎妃已经失踪三日,难道皇上不该给老臣一个解释吗?” “若朕沒有记错的话,黎妃自小跟着左将军习武,数十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能出什么事?想來也无非是厌倦了宫廷的生活,所以出宫玩耍去了!”一阵寒风吹过,紫川闻到了从殿内传來的一丝恶臭难闻的味道。 顾继学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但是既然皇帝沒提,他自然装作什么都沒有闻到,所以接着质问道,“老臣只是想知道皇上将此事瞒着臣下的原因!” “瞒着?”紫川冷哼了一声,“难道朕的家事也要向你禀告?顾卿,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顾继学气绝,这是皇帝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他的话。好!很好!看來皇帝的翅膀是真的长硬了!到了该拔下來的时候了! “扑通!”一声撞击声从寝宫里传出來。 紫川皱眉,“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瞒着?”紫川冷哼了一声,“难道朕的家事也要向你禀告?顾卿,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顾继学气绝,这是皇帝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他的话。好!很好!看來皇帝的翅膀是真的长硬了!到了该拔下來的时候了! “扑通!”一声撞击声从寝宫里传出來。 紫川皱眉,“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几个侍卫拔出剑进入寝宫,很快就被吓得尖叫了一声,然后才慌慌张张地跑出來,“回禀陛下,是黎妃!是黎妃!” 紫川的眉头皱得更紧,“慌什么慌?!拖下去各自打五十大板,学会说话了之后再回來!”这些侍卫都是顾继学的人,紫川责罚起來自然是不会怜惜。 当着众人的面,顾继学不好说什么,任由那些侍卫被带走挨板子。但是这笔账,已经被他记在了脑袋里,早晚会和皇上算清楚! 一六三、久别重逢 等到那些将被打板子的侍卫被带走之后,一众人这才走进寝宫里一探究竟。 黎妃披头散发似女鬼一般趴在地上,身上的恶臭源源不断地飘向四面八方,挑战着众人的忍耐力。 顾继学攥紧了拳头,强忍着不去捂自己的鼻子,“皇上,老臣在等着您的解释。皇上不是告诉老臣,黎妃出宫游玩去了吗?” 紫川走近黎妃,用顾继学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爱妃,你告诉朕,这三日你都去了哪里?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几个侍卫已经忍受不住恶臭吐了出來,这等殿前失仪的大不敬之罪,不等皇上下令,顾继学就摆手命人把他们拖下去领板子了。 寝宫里其他的人都及其佩服地看着皇上,如此看來黎妃果真是受宠啊,人都已经脏臭成这幅模样了,皇上居然一点都不介意。 黎妃看着靠近自己的皇上,整个人已经恐惧到不行,两只手在空中乱抓,想要抓到刚才抱她进入寝宫的那个人。 紫川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爱妃不必害怕,这是朕的寝宫啊。难道爱妃已经不记得这三日究竟发生什么了吗?” 黎妃呜咽着往后退,被蓝果伤到的手臂还在流着血,鲜血在地面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线,很是触目惊心。 紫川这才发现黎妃受伤了,于是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传太医!” 顾继学时刻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见他丝毫不心虚,也敢当面询问黎妃去了哪里、被何人所害,所以当下对他的怀疑就减少了几分;再加上寝宫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所以顾继学说道,“皇上,既然黎妃已经回來了,那么老臣还有公务要处理,这就告退了。” 紫川说道,“顾卿一心为朝廷鞍前马后,也要多注意休息才行。” 顾继学刚想说两句客套话,只听紫川吩咐道,“來人,送顾卿回府!”紫川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听顾继学废话了。 “……”顾继学准备脱口而出的客套话就这样被噎在了喉咙里,“老臣告退。” 顾继学离开之后,紫川吩咐寝宫内的侍卫,“你们都出去吧,御医來了就让他在殿外等候。” “是。”这些侍卫早就无法忍受寝宫的这股味道了,于是如临大赦般快速逃了出去。 “出來吧。”因为味道还有其他各种因素的干扰,所以紫川并不确定此时寝宫里是否还有别人,但是他看到龙床后面的帐子被水打湿了,料想这寝宫除了黎妃之外定是其他人來过,他这声“出來吧”也无非是想把这个人给诈出來。 龙床后面的帐子又动了动,但是沒有人走出來。 紫川抽出墙上悬挂着的宝剑,一步一步地走向龙床。 “皇上!”黎妃突然抱住紫川的腿,“臣妾错了,您饶了臣妾吧!” 黎妃也是练武之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紫川也不管她,只顾着走向龙床。而黎妃则抱紧了紫川的大腿,被拖着走,希望能给床后的人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放手!”紫川也是烦了,举起剑就要往黎妃已经受了伤的手臂上刺。 “不要!”躲在床后的人正是蓝果,他双手端着一盆水,沒有办法用暗器打落紫川的剑,只好把盆中的水泼到他的身上。 看到蓝果,紫川愣住了,手里的剑也落在了地上。恍若时间停止了一般,看着眼前似梦似幻的蓝果,紫川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蓝果的反应则与紫川的呆滞完全相反,见到了思念许久的人,他的心反倒平静了下來。 走到紫川的面前,蓝果拿出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水珠,“不要总是盯着我却不说话,难道我变了模样,你已经认不出來了吗?” 紫川突然抱紧了蓝果,“小果儿,这是真的对不对?我不想这又是我的梦!我受够了每日每夜只能在梦里与你相见!” 蓝果一口咬在紫川的肩膀上,“你想把我憋死啊!合着你每天晚上都要在梦里把我憋死一遍啊?” 紫川依旧抱得紧紧的,丝毫沒有松开的意思。 蓝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知是紫川的眼泪,还是刚刚被泼在他的头发上的水珠。 “大傻瓜……”蓝果的鼻子一酸,赶紧闭上眼睛。重逢的时刻应该是喜悦的,不要流泪,不能流泪。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完全忘记了寝宫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黎妃看着面前忘我的两个人,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 小果儿……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可惜不属于她。 蓝果突然推开紫川,他终于记起了黎妃还在寝宫里。 紫川抓住蓝果的手,绝不放开,“你又要像梦里那样离开我吗!” “放心吧,我不走。”蓝果指着黎妃,“我们总要把这件事处理了之后再说吧。” 经蓝果提醒,紫川才想起了黎妃,那股刚刚被甜蜜气息掩盖的难闻味道又重新侵占了他的嗅觉。 紫川问道,“小果儿,是你把她带到这里來的吗?” 蓝果点头,“我想要进宫见你,结果翻过宫墙正好來到了她所在的冷宫。由于某些原因我把她刺伤了,所以我想带她來你这里,让你宣御医为她包扎诊治。” “那她沒有告诉你,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吗?”紫川睥睨地看着黎妃,“这女人浑身恶臭,莫告诉我是小果儿把她背來的?” “当然不是。”蓝果说道,“我是把她抱來的。” “什么?!”紫川气极,伸出脚踹在黎妃的肩膀上,“下/贱女人,是个男人你都要勾引一番吗?看來朕对你的惩罚还是不够!” “你在做什么!干嘛打她啊?”蓝果揽着紫川,“你现在学会打女人了?了不起啊!” 紫川推开蓝果,“你不明白!这个女人三日之前在我的茶里下了春/药,若不是我们自小接受这方面的训练,我早就中了她的招!” “啊?”蓝果这心里不舒服了,“你确定自己沒有中招,是吗?” 紫川一听蓝果这语气就知道他吃醋了,于是也不管黎妃了,看着蓝果笑嘻嘻地说道,“我发誓,绝对沒有中招!” “既然沒有中招就算了。”蓝果说道,“你派几个人准备热水,把她清理干净,然后让御医给她治治病。好歹也是主上……呃,你的妃子,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是,遵命。”紫川说道,“小果儿你先藏起來,我让人把她抬出去。” “抬出去干嘛啊?外面那么冷!” “……”紫川无奈,“好吧,那我们去外面总可以了吧?这寝宫里的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再待下去,紫川也要吐了,真不知道蓝果是怎么抱着她一路从冷宫走到这里來的。 “哦,好。”其实对蓝果來说,黎妃身上的味道真的不算什么。毕竟他是整日与蛇为伍的人,有时候蛇身上的土腥味道更刺鼻,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蓝果对黎妃说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在,紫……皇上是不会再伤害你的。” 黎妃伸出手想要抓蓝果,蓝果沒有躲避,任她抓到手里,“对不起……瑕妃怀了身孕,所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蓝果愣神,半晌才反应过來她在说什么,“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紫川快速从黎妃的手里把蓝果抢过來,“我们走吧。” “嗯。” 两个人來到偏殿,蓝果说道,“快把这层假脸皮揭掉,让我好好看看你。” “还是先让我亲亲你再说吧!”紫川低头就要吻上去。 “不行。你顶着主上的脸皮,怎么看怎么别扭。若是我以后习惯了这张脸,说不定会爱上这张脸的!” “那怎么能行!”紫川二话不说,立即揭掉脸上不属于自己的那张脸皮。 蓝果心疼地看着紫川的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皇宫里吃的东西很差吗?脸色也不怎么好,苍白得厉害。不行,我要找主上告状,他明明告诉我,你过得很好!” “主上沒有骗你,除了见不到你和每日应对那些挑事的大臣之外,我的确过得很好。”紫川说道,“脸色苍白是因为大部分时间我的脸都沒有见过光嘛。至于我瘦了倒也不是因为皇宫吃的差,而是因为主上的脸型太瘦削了,我为了配合他,自然不能多吃。” “主上那是被忘尘丹折磨的,又不是被饿的!以后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呗!”蓝果浸湿了手帕,递给紫川,“快擦把脸。” 紫川把脑袋伸到蓝果的面前,“你给我擦脸嘛。” “……这又是跟着哪个妃子学会的撒娇啊?”蓝果把整个手帕捂到紫川的脸上,“我让你不学好!” 紫川大笑,“小果儿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蓝果才不管紫川求不求饶,直接追上去就打,一时间吵闹声不断。 片刻后,蓝果闹够了,紫川的脸也被擦干净了。气喘吁吁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容如化雨的春风。 一六四、事与愿违 紫川刚想和蓝果缠绵一阵,就听到了屋顶传來瓦片被轻轻踩动的声音。 蓝果问道,“不是暗卫吗?” 紫川摇头,“如果暗卫的武功低下到越过房顶之时还会发出这种声音,那纵使他们有一万条性命也是不够丢的。” “那这声音是……” “这是洛少爷在提醒我,他來了。”紫川替蓝果把衣衫打理整齐,顺便调戏他道,“洛少爷恐怕是不想看到什么不能看的画面,毕竟非礼勿视嘛。” 蓝果的脸好像真的变红了,和殿内的烛光是一个颜色,“什么非礼勿视?再瞎说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好好好,不说了。”待两个人都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紫川才说道,“洛少爷,请进來吧。” 洛心翻窗而入,很是正经地赔罪,“打扰两位了。” 蓝果的脸更红了,他向來是很敬佩洛心的,如今在准备做那种事时却恰好被他抓包,可想而知蓝果的心里有多懊恼。 紫川笑着问道,“今日怎么來得有些晚?” “经臣不愿吃药,我好不容易哄他吃了药,这才进宫來的。”提起季经臣,洛心的眼眸就瞬间变得温柔,只是眼神里有种藏不住的悲哀。 紫川知道季经臣到现在都不想与洛心和好如初,所以就不再提及他,以免让洛心难过。 “把今日的名单给我吧。”本來刺杀的事情不归洛心管,席空也沒有强迫他管。但是自从季经臣出事之后,他就开始失眠,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睡。既然如此,还不如找些事情做,所以洛心才开始接手刺杀这件事。 紫川來到书桌旁在宣纸上写出三个人的名字。 “只有这三个吗?”洛心有些苦恼,那他下半夜要做些什么才能打发时间? 紫川说道,“洛少爷可不要小看这三个人,若不是顾继学已经被逼得沒有办法,他断不会把自己最后的底牌这么快就亮出來。” “哦?看來这三个人很厉害,是吗?”洛心终于打起精神,在看过这三个人的姓名之后立即毁掉了纸条,“那我这就告辞了,你们可以继续。” 洛心转身,却突然觉得头晕了起來。 蓝果赶紧走上前扶着他,“你沒事吧?若是不舒服的话,今夜就不要去了。” 紫川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洛心,“白天不睡觉,晚上还睡不着,若是撑不下去就早说。就算季经臣不原谅你,你也无须用这种方法來折磨自己。” 洛心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地把茶水灌进肚子里,“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告辞。” 看着洛心离开,蓝果很是担心,“他这样不会出事吧?你还是派几个暗卫跟着他,可以吗?” 紫川点头,“当然可以,我请大哥跟着他。”洛心如果出事了,他也不好向主上交代。 听到由大哥保护洛心,蓝果就松了一口气,大哥做事他是一万个放心。 洛心回到同尘园里,直接來到了季经臣的屋内,见他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由得问道,“床顶有什么好看的?” 季经臣闭上眼睛,“的确沒什么好看的。”对于日日夜夜都要躺在床上的人,除了看着床顶,他还能做什么? 洛心坐在床边盯着季经臣,想要开口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了片刻,洛心在季经臣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然后准备离开去执行刺杀的任务。既然紫川说了纸条上的三个人不好对付,那么他自然要早一些做准备。 季经臣突然开口道,“我想明日出发回蝶寨。”他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扯住洛心的衣角,却几次都失败了。手筋被姜癸挑断,如今竟连抓住洛心衣角的动作都显得如此笨拙。无奈之下,季经臣收回了自己的手。 背过身的洛心根本就沒有感觉到季经臣拉扯自己衣角的动作,只是强颜欢笑道,“明日吗?为何不多留几日呢?你不想再见小天一面了吗?” 洛心知道季经臣不会为自己留下來,所以他只好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搬出小天來劝他多停留几日。 季经臣摇头,“不必了,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去见他?我只想回蝶寨。” “我知道了。”洛心说道,“我这就派人准备,明日送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听到洛心关门离开的声音,季经臣苦笑,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既然不能破镜重圆,又何必藕断丝连。心里的难过不必管它,时间早晚会把思念磨尽。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洛心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漫了出來。人一旦做错了事情,就不配得到原谅了吗?若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给姜癸任何伤害季经臣的机会!可是时光这种无情的东西啊,它怎会倒流?怎会倒流! 痛哭过后,洛心才发现赤狂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屋外。 打开门,洛心问道,“赤狂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赤狂说道,“今夜的刺杀我和你一起去。” “是紫川让你來的?”洛心摇头,“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三个小喽啰而已,我还沒把他们放在心上。” “不行。”赤狂说道,“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别说三个人了,对付一个人都成问題。” “我现在的模样?”洛心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们何时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赤狂从怀里掏出三张图纸递给洛心,“这是那三个人的府邸布局图,上面还标记着守卫巡逻的时间和路线,你快速熟悉一下。” “嗯。”洛心不得不感叹赤狂的细心,果然能得到席空器重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赤狂就要离开,洛心说道,“麻烦你准备几辆马车,还有路上的干粮棉被,明日我要送经臣回蝶寨。” 赤狂问道,“你舍得?” 洛心的眼睛又湿润了,“我的舍与不舍完全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赤狂拍了拍洛心的肩膀,“我们这一辈子还有数十载,虽说一切皆有定数,可是不到最后,我们永远无法得知哪个才是定数。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明白。”洛心拱手道,“多谢赤狂大哥良言相劝,洛心受益匪浅。”被赤狂这么一说,洛心也觉得事情还沒有到最坏的时候,一切皆有转机。只要他坚持,也许经臣真的能够原谅他。所谓定数,人定胜天! 劝过洛心之后,赤狂准备去找季经臣,也劝上一劝。否则等他们自己想清楚,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可是沒等赤狂走到季经臣的房间时,绿修就把他拦住了,“大哥!你说过今夜要陪我的!又食言!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赤狂无奈,“不要闹,我还有事情要做。明日再陪你,好吗?” “不行!主上把洛少爷留下來就是为了分担你的责任,结果你却比以前还要忙,到底是为什么啊!”绿修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今天大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离开! 赤狂把绿修抱进怀里,“你怎么还和孩子似的?來,大哥抱抱你。” “谁要你抱了?”绿修嘴上说着不要,双臂却把赤狂缠得紧紧的,“今天晚上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啊?不能明天晚上再做吗?” “不能。时间不等人,越往后拖一天,顾继学的命数就长一天。”如今顾继学的命数就要尽了,这是关键时刻,赤狂不能松懈。 绿修自然知道和正事相比,自己在赤狂的心里就是个垫底的,所以他也不强求,“那好吧,你要小心,平安回來。” “嗯。” 赤狂与绿修一起去找季经臣,可是敲门之后却无人答应,想必人是睡下了,所以他们不便打扰,于是离开了。 季经臣听着那敲门声,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來的,所以他沒有应答,也不想应答。反正不管哪个世界,都和他沒有一点关系。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洛心和赤狂此时正在赶往第一个人的府邸的路上。 夜色未深,都城的大街上自然热闹非凡,人山人海与人迹罕至的地方都是杀手和刺客最喜欢的。 穿过繁华的大街,两个人來到那人的府邸。虽然只隔着一条街,此人的府邸却安静得像是被世间隔绝了一般。 洛心低声道,“怕是有埋伏,小心。” 赤狂点头,却在心里怀疑,对方既然已经有了防备,说明对方知道会有杀手前來,那么此人怎么会知道如此秘密之事?究竟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赤狂一向谨慎,所以此刻对洛心说道,“我们先撤,改日再來。” 洛心同意,跟着赤狂准备离开。却不想一个转身,又开始头昏眼花起來,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从屋顶跌落下去。 赤狂翻身接住洛心,不得不落在此人的院落里,沒想到竟触碰到了机关。一时间灯火通明,数百人顷刻之间将院子团团围住。 赤狂暗叫一声不好,他以后都怕是无法陪伴绿修了。 一六五、天人永隔 赤狂拍打着洛心的脸,“还能再坚持吗?我们要杀出去才行。” 洛心摇头,推搡着赤狂,“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洛心的脑袋疼得厉害,像是人死了之后魂魄处于白茫茫一片的混沌世界,身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不行,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离开。”赤狂扶着洛心站起來,然后抽出剑指着慢慢逼近他们的人。 结果昏黄的烛光,赤狂看清楚了包围他们的人的模样却大吃一惊,这些人的肌肤全都浮肿着;一张张苍白的脸都像是被水浸泡了三天三夜;双眼凸出,无神地翻开着;身上只有一层遮蔽破布,在寒冬之夜里,他们却丝毫不觉得冷。 赤狂把洛心藏在身后,小声对他说道,“包围我们的人都是死尸,难怪我们一开始沒有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 洛心听着像是从万里之外传來的赤狂的声音,开口道,“你快走!”能控制死尸的人岂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感觉到赤狂的手还在自己的肩膀上丝毫沒有离开的趋势,洛心有些着急,他若是不走的话,他们两个人就都走不成了! 于是洛心用力推开赤狂,又说道,“你快走!不用管我!”说罢,拿出葫芦鞭向着那些死尸甩去。 洛心的眼睛只能看到像是雪花飘落一般白花花的一片,耳朵则只能听到像是数百个和尚在念经的声音,所以他的鞭子根本无法和平时一样正中目标,而是甩得毫无章法,白费力气。 另一边,赤狂根本就沒有离开,而是不停地挥剑砍下这些死尸的脑袋。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就算沒有脑袋这些死尸照样可以站立,并对他们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撕拉一声,洛心的袍子瞬间被死尸抓破了几道口子。若不是冬天穿得厚实,想必他已经被抓出血來了。 赤狂踹开洛心身边的死尸,然后把剑递给他,“扔掉你的鞭子!快用剑!” 对此洛心不再推辞,握着剑就向身后砍去,也不管砍掉的究竟是死尸的脑袋还是手臂。 “噗!”洛心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呵,看來是天要亡我!” 在洛心从房顶摔下的那一刻,他便推断自己被人下了毒。此刻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真气混乱不能用,除了中毒,洛心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究竟是谁下的毒?究竟是谁?洛心突然想起两个时辰之前自己曾做过什么,莫非下毒之人是他?怎么可能!这让他如何相信! 赤狂再次杀出一条路來到洛心的身边,“你还能坚持多久?” 洛心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知道那是赤狂,也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可是洛心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被人下了毒,不管走不走得了,这条命今天是保不住了。所以你赶快离开,我们两个人至少要活下去一个!” 不到最后一刻,赤狂决不放弃。他用葫芦鞭把洛心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拿过洛心手里的剑,疯狂地向着身边的死尸砍去。 脑袋被砍掉了,他们还会继续攻击;那么就把他们的四肢全都砍掉,看他们还怎么攻击! 赤狂背着洛心一路杀到墙脚下,准备番强离开,却在翻上墙的那一刻看到墙的另一面依旧是百余名死尸!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啊!果真是厉害!”说话之人站在与赤狂相对不远的另一面墙上,“不过,今夜你们谁都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走!” 赤狂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姜癸?你居然在这里!” “我在这里让你很意外吗?”姜癸足尖轻点,一个飞身來到赤狂的面前,指着下面的死尸说道,“你若是把洛心留下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放你一条生路。” 赤狂知道姜癸一直觊觎季经臣,所以他是不会放过洛心的,因此赤狂直接举起手中的剑,“少说废话!來吧!” “呵!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姜癸从怀中拿出一支短笛,把它放在嘴边吹出一段在赤狂听來非常奇怪的曲调。 沒想到就是由于这段奇怪的曲调,墙下的那些死尸像是疯了一般开始推墙,片刻之后,赤狂和姜癸所在的墙就被几百个死尸推倒了。 两个人同时落到地面上,那些死尸却越过姜癸直接袭向赤狂。 姜癸像是看戏一般坐在回廊里,等着赤狂用尽最后一分力气。 天亮了。 在赤狂的屋子里等了他一夜的绿修揉了揉不知在何时闭上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醒了过來。 “大哥怎么还沒回來?”绿修有些担心,所以跑去找季经臣,问他洛心回來了沒有。 季经臣已经让丫鬟帮他收拾好了离开这里的包裹,只等有人通知他马车备好了,他就可以离开了。 “自昨夜洛心离开之后,我便沒有见过他了。”季经臣对绿修说道,“他们的武功都不错,你不用担心,该回來的时候自然就会回來了。” “可是我的右眼皮跳得厉害……”绿修捂着嘴巴,把剩下不好的话吞进肚子里。 被绿修这么一说,季经臣也有些担心了,“你沒有派人出去找一找吗?”之前洛心在晚上完成任务之后必定会在第一时间來看自己,今日却到现在都沒有出现,莫非是真的出事了?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可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绿修看了一眼床上的包裹,问道,“你是要现在就走,还是等洛心回來之后再走?” “为什么要等他回來?”季经臣有些赌气,“我现在就走。” 绿修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再多嘴。” 季经臣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绿修刚想说沒有,一个下人就急急忙忙地找到这里说道,“四堂主,大堂主昨夜吩咐的马车、棉被和干粮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是作何用处?” 绿修皱眉,“要你多嘴!去去去,该干嘛就干嘛去吧!用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是是是,四堂主息怒。”下人赶紧离开,不敢再做逗留。 季经臣说道,“麻烦你请个强壮一点的人把我背到马车上。”季经臣担心他现在不走,等到洛心回來他就走不成了。 绿修还想劝说季经臣留下來,后者就说道,“你不必多说,若你成了我这幅模样,自然也会选择离开赤狂的。” “会吗?”绿修不知道。 “会的。” 既然季经臣去意已决,绿修还能说什么,只好尽做朋友的最后一点本分,把他背到马车上。 一共三辆马车,随行的车夫和丫鬟都是赤狂挑选出來的武功高手,定可以保护季经臣安全抵达蝶寨。 安排好一切之后,绿修也上了马车,对季经臣说道,“我送你出城。” “嗯,多谢。”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行驶着,本该繁华拥挤的早市却只剩下了摊子,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其他的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奇怪极了。 一行人來到城门口,人突然就多了起來,好像城中一大半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绿修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命车夫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车夫回來,回禀道,“城门口贴了一张捕贼的告示,说是昨夜有人擅闯宰相府行窃,被下人撞见之后竟杀了目击者逃跑了。若是奇人之士能够抓到此行凶者,赏银一万两。另外,城门之上还挂着一具尸体,小人看着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人看着那人像是洛少爷,若小人看错了,还请四堂主饶命!”车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像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人看着那人像是洛少爷,若小人看错了,还请四堂主饶命!”车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季经臣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他说那是谁?” 绿修赶紧搀扶着季经臣,“兴许是他看错了,你别着急啊。” 季经臣推开绿修,爬下床,“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绿修背起季经臣,“是不是洛心,我们看一看便知!” 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來到城门的入口处,然后抬头往上看。 只一眼,季经臣便犹如被雷电闪击了一般,傻了。 绿修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定不是洛心!就算相貌和身形都与洛心一样,那也不是洛心! 姜癸站在洛心的尸体上面,看着被绿修背着的季经臣,“你终于來了,再也沒有人能把你抢走了。” 绿修感觉到一股杀气,再往上一看便看到了姜癸,于是背着季经臣就跑。 季经臣此时终于从打击中清醒过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绿修的脖子里,“放我下來!我要去找他!让我去找他!” “那不是洛心!”绿修骗季经臣,“我保证那不是洛心!” 季经臣不相信绿修的话,那是不是洛心,他一眼就可以认出來。骗不了自己啊! 比起快要疯癫的季经臣,绿修的情况也沒好到哪里去。洛心死了,那么赤狂呢?他还能活着吗? 一六六、生不如死 绿修背着季经臣快速逃走,姜癸并沒有追上來。姜癸相信只要洛心的尸体还在他的手里,季经臣早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个人回到同尘园之时,绿修已是精疲力竭。 小心地放下季经臣,绿修说道,“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洛心的尸体偷回來。” 季经臣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被绿修摆弄着,在听到洛心的名字后,他终于眨了眨眼,拼尽力气抓住绿修的手,“把他带回來!然后杀了姜癸!杀了姜癸!” 绿修被抓得生疼,立即答应着,“好!杀了姜癸!”不管姜癸究竟是什么身份,或者是他投靠了谁,绿修一定会取他的狗命! 季经臣松开手,趴在床上痛哭,“我不知道昨夜竟是见他的最后一面!老天是在惩罚我不懂得珍惜!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连武功尽失都沒有掉一滴眼泪的季经臣如今却因为洛心而痛哭成这幅模样,绿修不由得想到生死未卜的赤狂,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來。 绿修突然想到若大哥真的和洛心同时出了事,那么同尘园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來看家了。想到这里,绿修擦干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來。 不用猜想便知,姜癸此时定在城门之上等着他们回去,所以绿修决定暂时不去抢洛心的尸体,等到姜癸的防备松懈之时再行动。 只是苦了洛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本该入土为安,可如今洛心的尸体却悬挂在城门之上供众人非议,只是想一想此种画面,绿修就恨得现在就想把姜癸大卸八块! 绿修晃了晃脑袋,再次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了看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的季经臣,绿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于是什么都沒说,离开了这间屋子,他还要调查清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人是死了,可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都不会平白无故地就那样死了,更何况是在江湖上论武功绝对排得上号的洛心!再加上当时赤狂也在,绿修知道自家大哥的实力,若不是遇上了埋伏,他不可能保护不了洛心。若是他们当真遇上了埋伏,那么昨夜究竟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绿修已在心里暗暗地有了计较,得知这次行动的人只有洛心、大哥、季经臣、六弟、七弟以及自己,现在唯一可以排除嫌疑的只有已经被杀害了的洛心和下落不明的大哥。 至于季经臣也在被怀疑的对象里,那是因为绿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多嘴说了几句话结果被居心叵测的人给听了去,所以他沒有道理不怀疑季经臣。 沒有人知道季经臣是不是因为洛心当初弃他不顾,致使他武功尽失,如今他因爱生恨才设计了一切。毕竟像姜癸这种奸诈狡猾之人,能够令他心甘情愿听命的人怕也只有季经臣了。 至于蓝果和紫川,绿修觉得自己有必要进宫一趟去探探他们的口风了。 走出回廊,绿修下意识地接住靠近自己耳朵的东西,结果指尖一凉,竟是一片雪花融化了。 “飘雪了。”绿修想起今日接到的二哥和三哥写來的信,他们说龙凤城也已经下雪了。果然北方的城飘雪飘得早,也不知道是为何。 看到窗外落下的雪花,想起洛心的尸体还在城门上挂着,心痛到已经麻木了的季经臣慢慢地爬下床,去找姜癸。只要姜癸能把洛心的尸体放下來,他什么都愿意做。反正已是废人一个,他还怕姜癸对他做什么? 双手和双脚都无法用力,季经臣每前进一步,被接好不久的筋骨就像是又要断掉了一般疼得厉害。 待季经臣爬出屋门之时,身上的衣袍已经被地上的青砖蹭脏,掌心则磨出了血。 季经臣恨恨地一拳砸在地上,像他这样的废物才应该去死不是吗?!为什么死了的人是洛心!为什么不是自己! 负责照顾季经臣的丫鬟看到了他像疯子一般的举动,也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就去找四堂主绿修,结果却听暗卫说四堂主刚刚出去了。 沒有人敢上前來询问季经臣到底要做什么,也沒有人敢帮他做什么,万一出了事谁來负责? 不管明里暗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季经臣,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爬,不仅是掌心,连手肘和膝盖也慢慢地磨出了血。伤口在流出一些血后就会被尘土覆盖,然后再磨出新的伤口,周而复始…… 终于有一个暗卫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走到季经臣的面前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季经臣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脚,“快带我去城门口!带我去城门口!” 暗卫抱起季经臣,走向停放着马车的地方。 绿修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也很清楚宫里侍卫的巡逻路线和时间,所以他在沒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很快就找到了身处寝宫的蓝果和紫川。 破窗而入,绿修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谁能为我解释一下?” 在绿修來之前,蓝果和紫川已经知道洛心被杀、赤狂失踪的事情了,也猜到了绿修会因怀疑而來质问他们,所以气氛一直很压抑。 绿修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个人,很是生气,“说话啊!都哑巴了吗?!洛心死了你们知道吗?他死了!” “四哥……”蓝果有些害怕发火的绿修,一些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人一旦发起脾气來就格外让人惧怕。 绿修被这一声软软的四哥喊得也气消了大半,于是音调降了许多,“我只问你们一句话,昨夜大哥和洛心的行踪是不是你们泄露给姜癸的?” 蓝果急忙摇头,“四哥,你要相信,真的不是我们。昨夜我一直和紫川待在一起,我们久别重逢,根本就沒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7节 绿修走近蓝果,掀开他的衣领,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了一层又一层的斑斑红痕,“好,我相信你们。” 听到这一句相信,蓝果立即扑到绿修的怀里,“四哥,你不要再冲我发火了,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抱歉,”绿修叹了一口气,“大哥下落不明,我有些着急,所以说话不知轻重,六弟和七弟莫要怪我。” 蓝果摇头,“沒有怪四哥,大哥失踪了,我们也着急得不行。紫川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已经派人去找大哥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嗯。”绿修问紫川,“你有沒有派人取回洛心的尸体?” 紫川摇头,“我以皇上的身份命令顾继学把尸体放下來,但是顾继学竟然给我搬出律令出來,说凡是杀了人的盗贼的尸体必须在城门口悬挂三日以作警示之用。明面儿上说不通,所以我打算今夜暗中派人去把尸体抢回來。” “嗯,这种事还是越快越好。”绿修想起季经臣,心里就不怎么好受。 突然,屋顶的瓦片被揭开,一张纸条被扔了下來。 绿修接过纸条,“糟了!我说过让他老老实实地等着我,怎么就不听话!” 蓝果问道,“怎么回事?” 绿修把纸条递给蓝果,“我要回去处理季经臣的事情,找出昨夜奸细之事就交给你们了。主上在救回小天之前是不会回來的,我希望在他回來之前,我们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绿修不等蓝果和紫川再说什么,立即翻窗离开了。 “奸细?”蓝果看着紫川,“昨天晚上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怎么找奸细?” 紫川说道,“排查我们身边的人,那些暗卫或者是有可能偷听的侍卫和丫鬟,一个都不能放过。” 蓝果心里想着那些丫鬟和侍卫根本就沒有靠近他们,否则他们早就应该察觉到了。不过既然紫川说要查,那就查吧。 绿修出了宫,立即奔赴城门口,希望能够截住季经臣。但是皇宫距离城门口太远,等到绿修赶到之时,季经臣已经被姜癸抱在怀里,上了城墙。 绿修气极,狠狠地捶打着身边的墙。发泄过后,他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静观其变。 姜癸抱着季经臣,心情大好,“洛心死了,以后再也沒有人能够干涉我们在一起了!” 季经臣忍住将要出眶的眼泪,说道,“把洛心的尸体放下來。” “放下來?好啊。”姜癸把季经臣扛到肩膀上,抽出刀准备切断绳子。若绳子断了,洛心的尸体定然会从高高的城墙上落下。天寒地冻,尸体早已被冻得僵硬无比,若重重摔下,定然会碎成块。 季经臣疯了,狠狠地咬在姜癸的后背上。 姜癸很疼,却忍着沒有把季经臣扔出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洛心的下场!”说罢,手起刀落。 季经臣眼睁睁地看着洛心的尸体落下去,离自己越來越远,“洛心!” 姜癸大笑,抱着季经臣走下城墙,上了一辆早已等待许久的马车。 驾!马车向城外驶去,不知道要去何地。 季经臣掀开车帘,看着城墙外落在地上的尸体碎块。 越來越远……越來越远……在终于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季经臣伸出两只手指,用力地戳向自己的双眼。 一六七、当局者迷 绿修认为,冬天之所以会下雪一定是因为老天厌恶沒有绿荫遮蔽的世间太过肮脏。 但是令老天失望的是,不管世间怎样被大雪覆盖却始终遮挡不住人性的丑陋。 看着那辆载着季经臣驶向远方的马车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绿修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洛心的尸体。 “不必去看了,”一个身着同尘园暗卫衣服的男人拦住了绿修,“洛少爷的尸体在我这里。” 绿修看了一眼男人,觉得他很眼熟,可却怎么都想不起來他是谁,“同尘园里的暗卫我都认识,但我却不认识你。”绿修的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时刻戒备着。 “在下龙奉。”男人抱拳说道,“之前是顾花君顾少爷身边的暗卫,后被顾凌寒囚禁,机缘巧合之下被主上营救,自此便留在了同尘园里。” 听到龙奉的名字,绿修大吃一惊,“原來是江湖十大少侠之一的龙奉龙少侠,失敬。” “四堂主客气了。”龙奉掀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帘子,“洛少爷的尸体从城墙上落下來的时候被我掉了包,姜癸并沒有发现。” 看着已经被冻僵了的洛心的尸体,绿修这心里五味杂陈,他该怎么向小天交代? 龙奉指着洛心身体上的细长伤口说道,“这些伤应该是昨夜造成的,十二个时辰未到,伤口却变成了黑色,想必洛少爷是中了毒,四堂主可以请仵作來验一验此种是何毒。另外,这些伤口都是细长状的,却又不像是剑刃所造,四堂主也有必要查上一查。” 绿修抱拳说道,“多谢。不知龙少侠可愿帮我处理这些事情?”赤狂失踪,之前由他负责的事情绿修必须要着手处理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间焦头烂额,若龙奉能出手相助是再好不过的了。 龙奉说道,“请四堂主原谅在下选择置身事外。”龙奉向來在江湖上独來独往,除了高强的武功之外自有一套保命的方法,那就是绝对不要知道一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绿修很失望,又觉得龙奉的选择本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无妨。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龙奉看着城外,对绿修说道,“若四堂主实在无法抽身,营救季少侠的事情可以交给在下处理。” 绿修摇头,“洛心死了,大哥失踪了,这说明现在的姜癸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四堂主不必担心,沒有把握的事情在下是不会做的。”龙奉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哨,一匹白色的骏马从远处飞奔而來。龙奉翻身上马,对绿修说道,“三日之内,在下必将季少侠带回。” 看到龙奉对营救一事如此胸有成竹,绿修只好说道,“万事小心。” 龙奉拉起缰绳,犹豫了片刻,对绿修说道,“关于昨夜的奸细一事,在下以为,有时候你越是以为亲近的人,你越是不能看穿他真正的想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驾!”龙奉骑着马狂奔而去。 绿修思索着龙奉留下的两句话,难道他是在说奸细是大哥吗? 怎么可能!绿修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绝对不能不相信大哥!可是大哥啊大哥,你究竟在哪儿? 绿修把洛心的尸体运回同尘园,然后请了园子里经验丰富的仵作前來验尸。 半个时辰后,仵作把验尸结果报告给了绿修,“属下可以确定,洛少爷在死亡之前已经中毒长达两个时辰,在用轻功从同尘园赶到目的地的途中,内力的催动加快了毒素在体内的扩散,所以造成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内力尽失的结果。” 两个时辰?绿修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记得两个时辰之前自己是和大哥在一起的,这说明大哥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仵作接着说道,“另外,洛少爷体内的毒是墨毒散。这种毒不常见,属下之所以听说过且能认识这种毒,还是因为先前顾继学的小妾身中此毒而亡,洛天洛少爷是这样判断的。” 绿修问道,“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属下发现洛少爷的身上除了致命伤之外,大大小小的伤口皆为半寸指甲所划。若属下沒有判断错误,这些指甲应是从死尸身上拔下來的,带有尸毒,也能够催动洛少爷体内毒性的发作。” 也就是说姜癸知道洛心中了毒,而且知道他中了什么毒。 绿修疲惫地对仵作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绿修赶走了屋内的所有人,然后坐在洛心的身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昨夜出事的两个时辰之前你见了谁,谁就是奸细。可是我不敢再查下去了,我总觉得再查下去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绿修在洛心的身边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天渐渐变黑,下定决心的绿修终于站起來对洛心说道,“我这就去问个清楚,若你体内的毒真的是他下的,我一定杀了他替你报仇!” 夜幕降临,月光虽然被乌云遮蔽着,但是地上的积雪却把整个天空都衬得亮堂堂的。 绿修特意换了一身白衣,如魅影一般行走于雪地之中。黑发与黑夜、白衣与白雪完美地相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皇宫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异常。 一日之中,绿修第二次來到皇上的寝宫里,依旧从窗户进入,但这次等待的人却只有紫川一个。 紫川呷了一口茶水,惋惜道,“四哥,你不该來的。”你不來,我还有理由放过你。 绿修拔剑指向紫川,“当真是你?” “很难接受吗?”紫川说道,“昨日洛心來我这里拿将要被刺杀之人的名单,我递给他一杯撒了墨毒散的茶水,他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 “为什么?”绿修不解,“洛心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替主上在皇位上待久了,总是觉得这皇位应该是我的。”紫川笑道,“不知四哥是否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绿修明白了,“原來又是一个皇帝梦!你是想把所有知道你只是替身的人全都杀光,是不是?包括我吗?包括大哥吗?还有六弟……噗!” 话未说完,绿修就吐出一口黑血來,“不可能……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紫川走到窗边,用手指捻着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下雪的时候果然很适合杀人。” 绿修苦笑,原來竟是自己开窗之时便已中了毒! “四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紫川伸出手抓了一把雪,揉成团,“那一年也是冬天,我练功未成,受主上责罚三日不许进食,你们六人就每日从各自的口粮中省下一些留给我。后來主上发现了,罚我们七个人各自头顶一缸水跪在小石子上。直到缸里的水结成冰,惩罚才能结束。我被主上招进门下最晚,所以你们全都宠着我,大哥缸里的水最先结成冰,他立即把自己的缸与我的交换,而他顶着我的缸继续跪……” “我记得。”绿修说道,“大哥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因此与你交换,但是你又心疼六弟,所以又把大哥给你的缸换到了六弟的头上。六弟则觉得五弟的身体最弱,他应该最早结束惩罚……一缸冰被换來换去,最后竟被我们的内力化成了水……” 紫川说道,“那时我便在心里发誓,不管将來发生什么,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也要保护你们!” 绿修咽下喉咙里涌上來的血,身体摇摇欲坠,“可是你沒有做到……” 紫川走近绿修,手里的雪球快速化成冰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对不起,四哥,你不该进宫。” 绿修看到紫川扬起了手掌,在还沒看到它落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昏了过去。 蓝果突然睁开眼,奇怪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明明是和紫川在寝宫里吃饭,什么时候跑到这里來的? 这里似乎是一个石室,蓝果揉着自己的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來。紫川呢?他去哪儿了?自己这又是在哪儿? 石室外突然传來走路的声音,蓝果下床,走到石室外那人的脚步停下的地方。石室被打开了一个洞口,一盘饭菜被推了进來。 蓝果问道,“你是谁?告诉我这是哪儿?”送饭的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关上洞口就离开了。 蓝果想要大喊紫川的名字,但是又害怕隔墙有耳,也许自己的莽撞会害了紫川,因此闭口不言。 在闻了闻饭菜沒有被下毒之后,蓝果放心地吃了起來。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填饱肚子总是不会错的。 紫川站在石室外,在犹豫着该不该让蓝果知道真相。若他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之后,也许他就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罢了,紫川转身离开。有些事情能瞒一日就多瞒一日吧。等到那些知道主上才是皇帝的人都被杀光之后,他再來求得蓝果的原谅也不迟。 一六八、何时能归 “洛洛,來尝一尝这核桃酥。”夜宵天讨好似的说道,“这核桃可是本王特意派人去中原买回來的。” 洛天也不说话,张口就把夜宵天递到自己嘴边的核桃酥吞进了肚子里,能吃东西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饿着。 夜宵天很满意洛天的配合,于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洛天皱眉,夜宵天刚拿完核桃酥,手也不擦干净就乱摸他的头发,真是恶心死了。 见洛天又不高兴了,夜宵天问道,“本王哪里又做错了?” 洛天摇头,“哪里都沒错。” 夜宵天指着周围的荷塘说道,“听闻中原洛洛的家里有一片大大的荷塘,所以本王命人连夜赶工,终于在我们回來的时候也造出了一片奇景,不知洛洛还喜欢吗?” “连夜赶工?”洛天在心里计算着,自他们从龙凤城出发,然后到达夜宵天所谓的“宫殿”,前后也不过三日时间。 看着眼前占地数亩的荷塘,被修整得干干净净的,洛天不禁扼腕,为了讨自己的欢心,夜宵天究竟浪费了多少人力和财力?若不小心激起了民怨,别说是万民至尊的帝位,就算是这塞北之王,夜宵天怕也是坐不稳了! 洛天早就知道利用夜宵天对自己的宠爱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但是洛天还沒有卑鄙到用平民百姓的血和汗來摧毁夜宵天的一切。 “以后这种劳师动众的事情不要再做了。”洛天强调道,“我很不喜欢。” 夜宵天满口答应着,“好,洛洛不喜欢的事本王是绝对不会做的。” 听到夜宵天的承诺,受到责罚跪在凉亭之外的塞北大将震惊极了。他们数名将领联合上奏,请求王上顾及塞北民众,切莫再大兴土木了,可是王上却丝毫都听不进去。沒想到这个狐狸精只说了一句话,王上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这个洛天,不得不除!虽然这次他是为民众说了一句好话,但是谁能担保他以后对王上说出的话都是偏向民众的? 夜宵天对跪着的大将说道,“既然你说的事情洛洛替你出了头,那责罚已经沒有意义了,下去吧!” “是,多谢王上,多谢洛少爷。”说罢,该将军竟然趁夜宵天不注意的时候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睥睨着洛天,然后才离开了。 洛天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夜宵天想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想要自己知道在这塞北若是不依靠他,那么结果就是死,自己不再有别的选择。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反正是生是死,死在谁的手中,对洛天來说早就已经沒有那么重要了。 夜宵天胸有成竹地看着洛天,还有三日,不管洛天此刻的心里装满了哪个人,到时候他的身和心都是属于他夜宵天的! 洛天看着荷塘,突然有些想家了,想爹和娘、想大哥、想二哥、想小妹……甚至想他儿时经常爬上去摘花却下不來的那棵大树……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 自从洛家庄因官银出事到现在,也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可是洛天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人生的酸甜苦辣尝了一个遍。其余的味道都能痛快地來痛快地走,惟独苦涩总是绕在他的喉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那些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流过的泪……还有离别的痛…… 洛天转过头來看着夜宵天,“我有些冷了,想要回房。”纵使凉亭被一圈暖炉包围着,洛天却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本王还想带你看一看寝宫的其他地方,不过竟然洛洛累了,那本王也随你一起回去吧。”夜宵天利用一切机会告诉洛天,自己在处处迁就着他。夜宵天认为洛天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洛天抬头看了一眼想要放晴的天空,心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洛天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席大哥就快要來了,自己只需再忍耐几日就好。 感觉到身上暖暖的,席空也抬头看着天空,原來是太阳终于躲过了乌云的魔爪出來露个脸。 “主上,”青风禀告道,“天机道长终于传來消息,他会直接赶到夜宵天的寝宫里,让我们不要再在龙凤城里等他了。” “他是否有法子引出小天体内的蛊虫?”这才是席空最关心的问題。 “这个……道长倒是沒说。” 席空无奈,自己这个师父什么时候才能靠点谱?不过想來师父见多识广,他若是沒有办法也不可能直接去往夜宵天的寝宫里。 “青风,通知其他人,我们出发去塞北。” “可是主上,你的伤……” “不必担心,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夜宵天受那么重的伤都能带着小天连夜逃往塞北,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夜宵天能为小天做的事情,他席空也一样可以做,并且可以做得更好! 敢情主上是在赌气啊?青风劝说道,“那能一样吗?夜宵天受的是外伤,主上是内伤加上中毒。万一主上连夜赶到塞北,却不小心又毒性发作了,我看你怎么向小天交代。小天给你的药说白了也只能起一个止疼和暂时抑制毒素扩散的作用,主上千万不要有了这种药,你的身体就成了铁打的……” “青风,你越來越啰嗦了。”席空对时时刻刻跟着青风的洛希说道,“把青风带走,什么时候不啰嗦了,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洛希不应,“你是青风的主上,又不是我的主上,我沒有道理听你的话。” 席空本想以皇帝的身份命令洛希,但是又觉得沒有必要,所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单独派给青风一个任务。把他派出去,省得他在这里叽叽喳喳地烦我。” 话音刚落,洛希就抱起青风往外走,不给席空任何派发任务的机会。 青风在洛希的肩头大笑,“傻瓜,主上是在逗你玩呢!” 听到笑声远去后,橙颜和黄锦才出现在席空的面前。 橙颜说道,“主上,洛心洛少爷被姜癸杀死的事情经属下确认是真的,还有我们的大哥也是真的失踪了。七弟传來消息说大哥背叛了主上投奔顾继学,与姜癸联手害死洛少爷,但是我和三弟都不相信。” “不相信?”席空问道,“也就是说你们认为紫川传來的消息是假的?对吗?” 橙颜急忙摇头,“自然不是。七弟定是被顾继学那老贼骗了,才会以为大哥背叛了主上。” 黄锦也说道,“肯定是这样!大哥怎么可能会背叛主上呢?还有七弟他与大哥向來亲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冤枉大哥?以属下看,定是那顾继学从中作梗。” 席空对他们两个人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蓝果是否传來了什么消息?” 橙颜与黄锦相视一眼,说道,“还沒有。不过七弟在纸条上说道六弟已经进了宫和他待在一起。” 席空问道,“你们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带回你们的时候都说过什么?” 橙颜和黄锦同时跪在地上,“主上说过,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我们做到永不背叛主上。” “背叛的下场是什么,你们又记得吗?” “七兄弟中但凡有背叛者,则被其余六人各自以剑刺中心窝。但不得刺死,直至背叛者流尽体内之血而死,最后则撒以化尸粉,尸骨无存。” 说完这段话,橙颜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而黄锦则开始不停地磕头,“求主上留七弟一个全尸!七弟只是一时糊涂啊!” 席空留在宫里的眼线何其多,紫川的作为作为又岂是真的能瞒天过海的?席空方才的询问也只不过是想知道橙颜和黄锦会不会包庇紫川而已,但是结果却令他很失望! 橙颜捂着黄锦的嘴,“不要再求主上了,这次是我们错了。”他们自以为聪明的包庇坚定了主上除掉紫川的决心。 黄锦已是满脸泪水,他就知道紫川在宫里待着,替主上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早晚会出事!那个宝座,岂是除了皇帝之外的其他人想坐就坐的?这下好了,老天的惩罚來了!如今他们只是想要为紫川求个全尸而已,老天都不允许! 席空伸出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橙颜和黄锦,说道,“不如我们也來打个赌,如何?” “赌紫川的命吗?” “赌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席空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就赶回都城,若紫川不杀你们,那么他这条命我就留下;若他对你们起了杀意,那该怎么做你们知道。” 听闻此话,两个人激动极了,赶紧收拾行李出发回都城。 看着橙颜和黄锦高兴的模样,席空轻叹:你们以为自己在赌紫川的命,其实你们是在赌自己的命啊!一个无情,两个重情,无情之人想要杀重情之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太阳又被乌云完全遮蔽住了,天又冷了几分,也许稍后还会有一场大雪,愿这场雪可以净化人世间肮脏的根源,,无穷无尽的。 一六九、心乱俱乱 别院里琴声渐起,婉转悠扬如山涧源水,涓涓清澈,不雝不塞;澎湃之际,又如山河咆哮,奔腾不息,惊天动地。 顾花君看着走近的席空,食指缓缓勾起琴弦,顿了一顿,骤然放松。古旧的琴弦一震,发出掷地有声的妙音,沈甸甸的迫人心弦。 席空伸出手掌扶住琴身,“心乱,琴声亦乱。” “乱吗?”顾花君淡笑,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畅快地拨弄着,再次渐起的琴声,鼓噪得整个世间都似清醒了一般,“也许我的琴声未乱,只是你的心乱了。” 一曲终了,顾花君最后拨了一下琴弦,弦断琴毁。 席空不解,“毁了它作何?” “弹不出让你满意的曲子,要它何用?”顾花君的声音清丽绝傲,魅惑绝伦,尊贵之中带着一丝慵懒,完美得无可挑剔。 席空笑了,“方才还说我的心乱,君儿的心怕也是安宁不到哪里去。君儿若是想他,尽可以去找他。” “不必。”顾花君说道,“想念与原谅是两个事情,我对他的爱还不足以让我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席空不再多言,问道,“我们即将赶往塞北,君儿要同去吗?” “我也不知,不如你替我做决定?” “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席空看着顾花君的眼睛,“君儿的摄魂术,我怕是用得上。” “也好,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好久沒见小天,想他了。” 席空的嘴角抽了抽,他记得很清楚,每一次小天见到君儿就会把他给忘了。 瞥见席空担忧的神情,顾花君大笑,“果然提到小天,我的心情就畅快了不少!” 对于顾花君的“调笑”,席空很是无奈。罢了,只要他能够开心,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就好。 待大夫确定席空体内的毒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之后,一行人这才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之前夜宵天带着洛天慌慌张张地回塞北,尚且在路上耽搁了三日;如今席空只带着青风、洛希还有顾花君,轻装简行,短短不到两日的行程就赶到了夜宵天所谓的“宫殿”附近。 在听到“宫殿”这个说法之后,青风立即眼皮朝上,翻了一个白眼,“夜宵天又不是皇上,居然敢把自己住的地方称为‘宫殿’,造反的心不要太明显好吗?” 洛希凑近青风,在他的眼睛上留下一个吻,“果然可爱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可爱。” 听到此话,顾花君恶寒,对席空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了,这肉麻的,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席空点头,“正有此意。” “主上!”青风羞得连忙把头低下,坚决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变得发红又发烫的脸。 洛希则若无其事地对青风说道,“不用理他们,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顾花君一窒,果然男人就是善变啊。以前洛希还喜欢自己的时候,哪里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呃,虽然他们之间的接触少之又少。 席空则对洛希的反应很满意,看來他是真的放下顾花君了,这样就好。 四个人选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暂作歇息。 走进客栈准备好的屋子,几个人同时皱眉。这屋子里究竟是什么味道?好似霉味与臭味混合起來,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 洛希问席空,“我们为什么不去自己的地方?难道你在这里沒有安插自己的人吗?” “有。但是和我的人相比,夜宵天的人更多。所以我不想贸然出现,以免引火烧身,坏了他们多年的心血。” 洛希明白了,“那我们只能将就着住在这里了。如果大哥在这里就好了,他在塞北经营很多作坊和牧场,就算被我们连累了也不怕。” 顾花君看着席空,用眼神问道:你还沒有把洛心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洛希吗? 席空摇头。在他与橙颜和黄锦打的赌还沒有得出一个最终的结果之前,一些事情他暂时还不想让洛希知道。 顾花君眉眼低敛,什么话都沒说。席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顾花君永远都相信这一点。 天色渐晚,四个人各自歇息去了。 躺在床上,行路的疲惫袭來,心无杂事的青风和洛希很快就相拥着沉沉睡去;因满腹心事而无法入睡的顾花君和席空则隔着一面墙在说话。 “洛心真的是被紫川害死的吗?”顾花君说道,“我以为他们兄弟七个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毕竟他们的命是你给的。” “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是永远的?”对此席空看得很开,“当初命紫川在宫内假扮我之时,我便想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顾花君轻叹一声,“皇权这种害人不倦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呐!若沒有皇权,紫川就不会变成这样。” 席空并不赞同,“你觉得害人是皇权,其实不然,害人的只是人的罢了。贪嗔痴爱恨恶欲,这世间的丑恶,又有哪一个是沒了皇权就会消失的?古人说‘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正心’即是控制的一个过程,心不正谈何治国平天下!” “紫川想要做皇帝,若他是全心全意为了黎明百姓,这皇位我让予他也可以,小天早就说过想与我畅游天下。但是紫川竟从杀戮开始,心中所念所想皆是权力,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皇帝,也只能祸害苍生!” 顾花君听完席空这一番话,感觉体内的血都沸腾了起來,“你说得对!居庙堂之人,岂能为权力所困?听闻洛心自小就想赶赴边疆杀敌报国,如今竟死于皇权的斗争之中,想來也是一件憾事。若紫川心里念着黎民百姓,定不会如此自私地取走洛心的性命。” 咚!,,咚!咚!咚!“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客栈外更夫敲锣经过。 “四更天了。”席空从床上坐起,开始换衣服。 顾花君在隔壁问道,“去哪儿?” 席空说道,“去看看小天,五日未见,我此刻竟是等不及了。” “我也陪你去吧。”顾花君也坐了起來,“我可是已经十二日沒有见到小天了。” “有眼力见儿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装睡,让我自己一个人去。” “哎,我就是沒有眼力见儿,你能拿我怎么办?”顾花君下床,“换衣服去见小天喽!” 席空苦笑,“那你就跟着吧,不过不许拖我的后腿。之前你被‘撕心裂肺’所噬,内力尽失,如今也才恢复了一半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还是以前冷冰冰的、半天吐不出來一个字的席空比较惹人爱!果然跟着小天,话都变多了。”顾花君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四个字就是“撕心裂肺”,每听一次,心就跟着抽疼一次,止都止不住啊! “……”席空气结,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啰嗦”,竟然还是被比他话更多的顾花君,怎么想都有点违和。 两人很默契地全都换上了黑色的紧身夜行衣,然后从窗户跳出,翻上屋顶。房顶积雪尚未融化,顾花君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洛希和青风同时警醒,竖起耳朵听着房顶上的动静。 席空点脚飞起,轻轻地落在顾花君的身边,伸出手扶着他,“你还是不要跟我去了,麻烦。” “哪有?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顾花君可怜兮兮地看着席空,“我只是想去看看小天嘛,不要这么小气……”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发出一丝声音,你就回去睡觉。” “沒问題。”顾花君摄手摄脚地跟着席空离开。 洛希和青风听出了那是主上和顾花君的声音,于是同时放下手边的剑,再次睡着了。 两个人潜入夜宵天的“宫殿”里,顾花君随意劫持了一个侍卫,很快就用摄魂术问出了洛天被关在哪里。 顾花君对席空说道,“看吧,带着我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席空说道,“这里是塞北,可是如果我沒听错的话,方才那个侍卫所说的中原话并不像是后來才学的,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我的人。” 顾花君冷哼,“全天下都是你的人好吧?” “嘘……”有人靠近,席空立即捂着顾花君的嘴巴,两个人急忙躲在假山后面。 “我只是睡不着而已,你真的不用跟着我!身中情蛊,你还以为我能跑到哪里去?”洛天真的是烦死了总是跟着他的夜宵天。 夜宵天把手里的披风披在洛天的身上,“夜深了,本王只是担心你受凉。” 洛天沒有取下披风,“多谢。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走一走吗?” “当然可以。”夜宵天沒有动,远远地看着向前走的洛天。等到快要看不见的时候,夜宵天才上前走几步,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不敢离洛天太近。 席空问顾花君,“你用摄魂术可以让夜宵天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吗?” “应该可以吧,我之前沒有这样要求过别人,所以我也不知道。” “何人在此?出來!”夜宵天一个飞身來到假山的后面。 一七零、最后期限 夜宵天也不管躲在假山后面的人究竟是谁,伸手便是一掌。 席空片刻间就把顾花君挡在自己的身后,出掌与之相较。 “席空!竟然是你!”看到席空,夜宵天就想起这几日洛天处处对待自己的冷淡态度,于是新仇加上旧恨,他正好一并与席空算一算! 夜宵天这大声一喝,别说正在附近巡逻的侍卫,就连已经走远了的洛天也听到了。 于是转瞬间,数百名侍卫将席空和顾花君团团围住,而洛天则扒开那些侍卫挤到了包围圈之中。 “席大哥!顾大哥!”洛天这一喊,正在以内力相较的夜宵天和席空同时收掌。 洛天走到席空的面前,“席大哥,你怎么这个时辰來这里,还笨到居然被人发现了。” 席空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你了,所以就來看看你。” “哼!”夜宵天双手背在身后,转头不去看洛天和席空。他不是在害怕席空,而是在给洛天一点时间。 夜宵天的长袖甩起,带來一股冷风,洛天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冷?”席空看着洛天身上单薄的衣衫和那件碍眼的披风,皱眉,于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它披在洛天的身上。 “干嘛啊?你这是夜行衣,也沒暖和到哪里去。”洛天想要取下这件衣服,却见席空死死地摁着。正在不解之时,洛天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上还披着夜宵天给的披风呢,原來席空竟是吃醋了。 顾花君也脱掉外层的夜行衣,把它披在洛天的身上,“再加上我这件是不是就暖和多了?” 听到顾花君的声音,夜宵天这才想起席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于是转头去看顾花君的模样,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 顾花君等的就是这一刻!使用摄魂术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让对方看着自己,夜宵天刚才迟迟不看他,他已经有些着急了。 洛天发现夜宵天动作僵硬地走向顾花君,还以为他是想伤害顾大哥。正在洛天想要大声喊出夜宵天的名字时,席空捂上了他的嘴巴,“嘘……” 顾花君看着夜宵天,柔媚一笑,接着用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听我的话,让周围的侍卫退下。” 夜宵天转身对那些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全都退下。” 那些侍卫知道自己的王上有些反常,但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題,再加上他们一个个地都害怕徒生事端惹祸上身,于是听从王上的命令,快速退下。 顾花君鄙夷道,“朝廷里一些老不死的不是经常说塞北之人全都骁勇善战吗?我看也不过如此。” 席空说道,“骁勇善战说的是那些马背上的牧民,而这些侍卫早已跟着夜宵天过惯了定居的安逸日子,拥有和享受的多了,自然会害怕失去。” 洛天突然想起來,“顾大哥,我们初见之时你也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是不是?” 顾花君讪笑,“有吗?我不记得了啊!我们还是先处理夜宵天,其他的事就等到以后再说吧。” 感觉到席空盯着自己的视线突然降下了温度,顾花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对夜宵天说道,“情蛊可有解法?” 听闻此话,席空的注意力果然瞬间从顾花君是否对洛天使用过摄魂术转移到情蛊这件事上來了。 只见夜宵天摇了摇头,席空和洛天的心都被这个动作吓得窜到了嗓子眼儿里。 又听夜宵天说道,“苗疆之人告诉我,解开情蛊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杀掉身中子蛊的人,另一个是……” 顾花君急了,“另一个办法是什么?快说!” 夜宵天的眼皮跳了一下,天色太暗,因此顾花君沒有看见,“苗疆之人并沒有告诉我第二个办法。” 洛天很是失望,“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只有一死才能逃脱夜宵天的魔掌吗? 席空把洛天抱入怀中,“不要想太多。事情不到最后,我们永远无法预测结果是什么。” “明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席大哥,你不是说天机道长会有办法吗?他到底在哪儿?”洛天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席空心都碎了。 席空闷声道,“明天晚上情蛊发作之前,师父一定会赶到这里的。” 顾花君也完全沉浸在席空和洛天的悲伤气氛中,沒有发现夜宵天突然变得阴狠的双眸。 席空听到夜宵天的呼吸节奏突然加快,所以意识到人已经清醒了。席空刚想要提醒顾花君,却只见夜宵天快速飘移到顾花君的身后,锁住他的喉。 “摄魂术对吗?”夜宵天在顾花君的耳边说道,“想不到那个贱女人竟然把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秘术教给了你!” 顾花君大吃一惊,“你为什么……”喉间的手指猛然一紧,顾花君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 “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那个贱女人的儿子,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让你死掉?”夜宵天伸出舌头,舔舐着顾花君的耳垂,“果然是那个贱女人的味道,一样的骚气!” 感觉到顾花君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洛天虽然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夜宵天!你若是放了顾大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 “当真?” 洛天刚想点头,只听席空说道,“你做梦。” 洛天急了,推搡着席空,“你在说什么啊!” “小冰山说的沒错!夜宵天的确是在做梦!”天机道长突然从天而降,手中拂尘直击夜宵天的耳门穴,夜宵天还來不及反应便直接昏了过去。 席空不悦,“师父躲在暗处看戏,看得过瘾吗?” 天机道长摇头,“一点都不过瘾。为师还想看你和夜宵天打一场呢,结果夜宵天这个沒用的竟然挟持那个漂亮的小娃娃而不是你这块小冰山,真是让为师失望极了。” “道长!你怎么又跑到这里來了?”窛卓气喘吁吁地來到几个人的面前。 席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等着他的解释。 道长无奈,“唉唉唉,这个小娃娃更加可恶,他居然在为师的身上撒了万里追踪香,不管为师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为师烦了,所以干脆就不躲了,随他跟着吧。” 席空拍了拍窛卓的肩膀,“做得好。记得随时跟着师父,保护他,绝对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辛苦你了。” 窛卓立即憨憨地答应着,“不辛苦!不辛苦!道长的事情就是在下的事情,在下义不容辞!” 天机道长抽抽嘴角,“小冰山,做人不能太记仇。为师不就是沒有早早出现,而是躲在暗中看了一场戏吗?至于吗?至于吗?” “你说呢?这场戏若是久一点,君儿的命就要沒了。”席空担心夜宵天再次半途清醒,所以又顺手点了他的睡穴。 洛天不停地给顾花君顺气,他终于在洛天的怀里慢慢地缓过來了。 “小天?我又沒死成?”顾花君忍不住讽刺自己道,“果然是贱命一条,连天都不收。” “瞎说什么呢?”洛天很不喜欢顾花君有意无意表露出來的悲观情绪,“天不收你的命,是因为它想让你好好活着。你总是有一些死呀死的想法,有沒有想过我们这些朋友该有多么难过?方才夜宵天想要擒住你的时候,你明明是有机会逃脱的!” 顾花君握住洛天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小天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沒有生气。”洛天嘟着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顾花君笑了,“小冰山快來哄一哄你家小天。” “哈哈……”洛天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冰山?席大哥这是你在江湖上的称号吗?实在是霸气,霸气极了!” 席空和顾花君全都温柔地看着洛天,心情也随着他的笑声变得好了起來。 顾花君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夜宵天,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天机道长指挥窛卓,“你去把夜宵天绑起來,知道怎么绑吧?他若是清醒之后把绳子挣开,你就负责再把人抓回來。” “哦哦,请道长放心。”窛卓立即跑走,从不远处的土里扒出來之前藏起的包裹,从中找出一根百年藤绳,然后又把包裹埋进了土里。 窛卓好歹也是江南风帮的帮主,虽然年轻,但江湖经验可是一点都不少,三下两下地就把夜宵天给结结实实地捆了起來。 捆完之后,窛卓傻里傻气地问道,“道长,接下來我还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道长指着夜宵天,“把他背起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啊?这么快就离开啊?”窛卓还以为道长会像之前那样,在某一个地方都停留两日。于是他又蹬蹬蹬地跑到埋着包裹的地方,把东西挖出來之后才回來背起夜宵天。 洛天对顾花君说道,“你看,这么笨的人都努力地活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总是抱怨老天不公?” 顾花君点头,“说的也是。” —七零、最后期限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8节 一七零、最后期限 企鹅生病住院,等出院以后再接着更新,敬请读者见谅。 夜宵天也不管躲在假山后面的人究竟是谁,伸手便是一掌。 席空片刻间就把顾花君挡在自己的身后,出掌与之相较。 “席空!竟然是你!”看到席空,夜宵天就想起这几日洛天处处对待自己的冷淡态度,于是新仇加上旧恨,他正好一并与席空算一算! 夜宵天这大声一喝,别说正在附近巡逻的侍卫,就连已经走远了的洛天也听到了。 于是转瞬间,数百名侍卫将席空和顾花君团团围住,而洛天则扒开那些侍卫挤到了包围圈之中。 “席大哥!顾大哥!”洛天这一喊,正在以内力相较的夜宵天和席空同时收掌。 洛天走到席空的面前,“席大哥,你怎么这个时辰來这里,还笨到居然被人发现了。” 席空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你了,所以就來看看你。” “哼!”夜宵天双手背在身后,转头不去看洛天和席空。他不是在害怕席空,而是在给洛天一点时间。 夜宵天的长袖甩起,带來一股冷风,洛天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冷?”席空看着洛天身上单薄的衣衫和那件碍眼的披风,皱眉,于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它披在洛天的身上。 “干嘛啊?你这是夜行衣,也沒暖和到哪里去。”洛天想要取下这件衣服,却见席空死死地摁着。正在不解之时,洛天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上还披着夜宵天给的披风呢,原來席空竟是吃醋了。 顾花君也脱掉外层的夜行衣,把它披在洛天的身上,“再加上我这件是不是就暖和多了?” 听到顾花君的声音,夜宵天这才想起席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于是转头去看顾花君的模样,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 顾花君等的就是这一刻!使用摄魂术的 第 162 章 奏突然加快,所以意识到人已经清醒了。席空刚想要提醒顾花君,却只见夜宵天快速飘移到顾花君的身后,锁住他的喉。 “摄魂术对吗?”夜宵天在顾花君的耳边说道,“想不到那个贱女人竟然把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秘术教给了你!” 顾花君大吃一惊,“你为什么……”喉间的手指猛然一紧,顾花君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 “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那个贱女人的儿子,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让你死掉?”夜宵天伸出舌头,舔舐着顾花君的耳垂,“果然是那个贱女人的味道,一样的骚气!” 感觉到顾花君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洛天虽然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夜宵天!你若是放了顾大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 “当真?” 洛天刚想点头,只听席空说道,“你做梦。” 洛天急了,推搡着席空,“你在说什么啊!” “小冰山说的沒错!夜宵天的确是在做梦!”天机道长突然从天而降,手中拂尘直击夜宵天的耳门穴,夜宵天还來不及反应便直接昏了过去。 席空不悦,“师父躲在暗处看戏,看得过瘾吗?” 天机道长摇头,“一点都不过瘾。为师还想看你和夜宵天打一场呢,结果夜宵天这个沒用的竟然挟持那个漂亮的小娃娃而不是你这块小冰山,真是让为师失望极了。” “道长!你怎么又跑到这里來了?”窛卓气喘吁吁地來到几个人的面前。 席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等着他的解释。 道长无奈,“唉唉唉,这个小娃娃更加可恶,他居然在为师的身上撒了万里追踪香,不管为师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为师烦了,所以干脆就不躲了,随他跟着吧。” 席空拍了拍窛卓的肩膀,“做得好。记得随时跟着师父,保护他,绝对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辛苦你了。” 窛卓立即憨憨地答应着,“不辛苦!不辛苦!道长的事情就是在下的事情,在下义不容辞!” 天机道长抽抽嘴角,“小冰山,做人不能太记仇。为师不就是沒有早早出现,而是躲在暗中看了一场戏吗?至于吗?至于吗?” “你说呢?这场戏若是久一点,君儿的命就要沒了。”席空担心夜宵天再次半途清醒,所以又顺手点了他的睡穴。 洛天不停地给顾花君顺气,他终于在洛天的怀里慢慢地缓过來了。 “小天?我又沒死成?”顾花君忍不住讽刺自己道,“果然是贱命一条,连天都不收。” “瞎说什么呢?”洛天很不喜欢顾花君有意无意表露出來的悲观情绪,“天不收你的命,是因为它想让你好好活着。你总是有一些死呀死的想法,有沒有想过我们这些朋友该有多么难过?方才夜宵天想要擒住你的时候,你明明是有机会逃脱的!” 顾花君握住洛天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小天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沒有生气。”洛天嘟着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顾花君笑了,“小冰山快來哄一哄你家小天。” “哈哈……”洛天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冰山?席大哥这是你在江湖上的称号吗?实在是霸气,霸气极了!” 席空和顾花君全都温柔地看着洛天,心情也随着他的笑声变得好了起來。 顾花君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夜宵天,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天机道长指挥窛卓,“你去把夜宵天绑起來,知道怎么绑吧?他若是清醒之后把绳子挣开,你就负责再把人抓回來。” “哦哦,请道长放心。”窛卓立即跑走,从不远处的土里扒出來之前藏起的包裹,从中找出一根百年藤绳,然后又把包裹埋进了土里。 窛卓好歹也是江南风帮的帮主,虽然年轻,但江湖经验可是一点都不少,三下两下地就把夜宵天给结结实实地捆了起來。 捆完之后,窛卓傻里傻气地问道,“道长,接下來我还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道长指着夜宵天,“把他背起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啊?这么快就离开啊?”窛卓还以为道长会像之前那样,在某一个地方都停留两日。于是他又蹬蹬蹬地跑到埋着包裹的地方,把东西挖出來之后才回來背起夜宵天。 洛天对顾花君说道,“你看,这么笨的人都努力地活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总是抱怨老天不公?” 顾花君点头,“说的也是。” 第一卷 一七一、无力回天 一行人带着夜宵天离开。一路畅通无阻。 虽说夜宵天身边的暗卫不是摆设。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上被人劫持。但他们都是明眼之人。只需一招便知道方才袭击王上的人决不是他们联手所能抗衡的。所以除了放行。他们别无选择。 客栈里。青风和洛希早已命小二煮了热茶备着。 洛天笑嘻嘻地接过洛希手里的热茶。“二哥和青风怎么还不休息。” “已经睡了几个时辰。什么乏都解了。”洛希看了一眼被随意扔到地上的夜宵天。不悦道。“把他带回來做什么。碍眼。” “哈哈……”天机道长眉眼极善。看着洛希大笑。“现在的小娃娃哟。脾气真的是一个顶一个大……”相比之下。窛卓果然是好多了。 道长甩出袖中拂尘。用真气把夜宵天甩到了床上。然后对屋内的几个人说道。“情蛊需在发作之时加以外力方能化解。所以明夜之前你们万不能让夜宵天跑掉了。” “师父。”席空震惊道。“您的意思是……情蛊可解。” “哈哈。若不可解老道还來这里做什么。”道长抓住席空的手腕。把脉。结果依旧是若有似无的虚脉。于是无奈道。“比起情蛊。你还是担心自己体内的毒吧。这种毒老道可是一点办法都沒有啊。” 洛天听闻此言。立即转过头去。不想让席大哥看到自己难过的模样。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要放弃。可是洛天明白。有些事真的由不得他们了。 席空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生死由命。无妨。”只是不能陪洛天过完这一世…… 气氛莫名地伤感起來。顾花君突然轻咳一声。众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呵。那什么……”顾花君顿觉尴尬。于是无话找话道。“青风。这泡的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呢。” 青风打开茶壶一看。“呀。坏了。我本來打算给小二一包碧螺春。看來是错手给成了小天之前采摘的草药。小天。你看这可怎么办。” 洛天苦笑。“我还以为那些草药已经丢了。沒想到你们还如此有心把它们带在身上。既然被当做茶水泡了。那我们喝下去便不算浪费了。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这草药究竟是治病的药还是要命的毒。” 说罢。洛天轻手按压自己的脉门。“应该只是普通的草药吧。我并未觉得有何异常。席大哥、顾大哥、道长、寇少侠。你们也喝了茶水。不知现在感觉如何。” 顾花君说道。“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在乱窜。” 道长摇头。“老道百毒不侵。毫无感觉。” 窛卓吧唧吧唧嘴。“在下刚才饮了一口。漱了漱口。又给吐出去了。”道长乐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众人一致把视线落在席空的身上。席空神色未有异常。却一直不言不语。眼睛盯着洛天似有不舍之意。 洛天忧心不已。走上前來。“席大哥。这草药莫不是引发了你体内的毒性。” 话音刚落。却见席空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來。接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席大哥。”洛天惊慌失措。一个移身來到席空的身后。抱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洛天伸手一摸。席空已是气息全无。洛天当即大哭。“席大哥。你不要吓我。”当生离死别就在眼前。洛天这才意识到死亡究竟是什么。 天机道长快速点了席空周身的几处大穴。却在对他输了一些真气后连连摇头。“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席空向來无所不能。天机道长以为这一次他也能逢凶化吉。沒想到……沒想到啊。 “道长。道长。你一定有办法。”洛天抓住天机道长的衣服。哀求着。“求道长救救席大哥。求道长救救席大哥。” 天机道长实在是不忍心看洛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得不狠心说道。“小娃娃。他是老道唯一的徒弟啊。若是还有救。老道怎么会不出手。你也懂得不少医理。难道不懂什么叫做无力回天吗。” “无力回天。不会的。”洛天不信。他什么都不信。求人不如求己。洛天背起席空往外走。“一定还有救。” 洛希拦着洛天。“天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二哥。你让开。” 青风扑通一声跪在洛天的面前。痛不欲生。“小天。你杀了我吧。是我害了主上。” 洛天连连摇头。落下几行眼泪。“这怎么能怪你。是我的错。”若不是自己把毒草当做药草。席大哥怎么会遭此大劫。 洛天背着席空。越过青风和洛希往外走。“你们不必拦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小天。”一直沉默不语的顾花君走到洛天的面前。哀伤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忍问道。“你是真的有办法救席空。还是你只是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所以在自欺欺人。” 呵。原來如此啊。虽然只有一瞬。洛天却知道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洛天慢慢地蹲在地上。把席空的身体抱在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他的脑袋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无幻无境。 青风依旧跪着。洛希害怕青风做出什么自残的傻事。所以紧紧地盯着他。同时洛希也很担心小天。所以视线不停地在他和青风之间摆來摆去。 天机道长再次为席空把脉。运功为其疗伤。却还是一点效果都沒有。白白浪费了许多真气。人死了之后。人的躯体就如同一张桌子、一条板凳。物件而已。是无法吸收储存真气的。 顾花君利用摄魂术让洛天明白席空已经死了。可是他自己却想不明白。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席空啊席空。如果这是你与我们开的玩笑。那不要玩了好不好。 屋内烛火跳跃。一切都是昏黄的。压得几个人无法喘息。 洛天的视线里突然浮现出一条路和一座桥。席空不正站在路和桥相连的地方吗。 洛天笑了。不管是黄泉路还是奈何桥。席大哥。等我。我很快就來。 第一卷 一七二、挑拨离间 夜宵天醒來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 “这是哪儿。”夜宵天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却发觉四肢都被藤绳捆绑得死死的。“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本王。” 咻。一条长鞭被狠狠地甩在夜宵天的身上。负责看守他的洛希也不说话。仅是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只要夜宵天稍有不轨。他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地飞出去。 挨了一鞭。夜宵天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洛少爷还不知道吗。但凡是本王所经受到的痛楚。洛洛也会同样感受到。” 洛希手臂一顿。什么都沒说却放下了鞭子。洛希虽然痛恨夜宵天但他更疼爱自己的兄弟。更何况等小天身上的情蛊被解开之后他有的是机会收拾床上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 夜宵天试着用内力挣脱藤绳的禁锢。无果。于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是危险。思索片刻之后。夜宵天叫嚣道。“让席空來见本王。” 洛希冷冷地看了夜宵天一眼。沒有搭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夜宵天席空已经毒发身亡。 得不到洛希的回应。夜宵天气极。“混账东西。不要以为你是洛洛的兄长。本王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快让席空來见本王。” 洛希双拳紧握。忍。等过了今夜。就可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了。 夜宵天对软硬不吃的洛希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沒有。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突然。夜宵天的脑中闪过一道光。说道。“洛心死了。你知道吗。” 洛希抬了抬眼皮。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夜宵天也不气馁。接着说道。“姜癸你还记得吗。他曾经是你的属下。现在却投靠了席空。并与紫川联手害死了洛心。” 洛希漠然地看着夜宵天。想知道他接下去该怎么编。姜癸投靠席空。夜宵天当听书的人都是傻瓜吗。就算姜癸真的有此打算。可是席空如此孤傲的一个人怎会看得上品行不端的他。 夜宵天看到洛希眼中的嘲讽。冷笑道。“本王言尽于此。洛少爷不相信的话本王也沒有办法。只不过可怜了被奸人所害、尸首无家可归的洛心。而洛少爷你。还有洛洛。却在为残害你们兄长的仇人卖命。” “够了。”洛希一掌拍碎了身侧的木桌。再听夜宵天诅咒大哥一句。洛希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 夜宵天闭口不言。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又何必再多费唇舌。 洛希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但是心底的怀疑却越來越强烈。夜宵天说的煞有其事。难道大哥真的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坐立难安的洛希终于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夜宵天松了一口气。洛希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如果他真的查出洛心已亡的消息。想必他是不会放过席空的。到时候自己只用坐收渔翁之利便好。想到这里。夜宵天便觉得洛心死得真是太好了。 “可惜了……”夜宵天还是忍不住惋惜道。“洛心颇有大将之才。可惜了……” 洛天守着席空的尸体。一步都不愿离开。而青风害怕洛天做傻事。所以时时刻刻地守在洛天的屋门口。 洛希找到青风。质问道。“我想知道大哥在都城的任务是什么。危险吗。” 青风急忙拉着洛希的手臂向前走了数十步。又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屋门。似是害怕屋内的洛天听见。然后低声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洛心的任务是主上吩咐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听了青风似是而非的回答。洛希心里的疑问更加明显。“你告诉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青风略加思索便知道定是夜宵天在搞鬼。毕竟从昨夜主上毒发身亡至此刻洛希只和他有过接触。“我这就去找夜宵天。” “慢着。”洛希拦着青风。“你是在逃避我的问題吗。” “沒、沒有……”青风支支吾吾的态度让洛希愈加起疑。 “莫非……”洛希攥紧了青风的手臂。“大哥真的被紫川……害死了。” 青风看着洛希。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对不起……我也是几个时辰之前才知道的……对不起……” 吱嘎……屋门突然被打开。洛天顶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冲到青风的面前。“你说什么大哥怎么了” 青风伸出手去抓洛天的衣袖。“小天。你听我解释……” “别碰我。”洛天推开青风。“如果二哥沒有怀疑的话。你还打算瞒我们到几时” 青风蹲在地上痛哭。今日清晨从天机道长的口中得到洛心被害死的消息后他不是沒有考虑过第一时间就通知洛希和洛天。但是昨夜误用毒草药泡茶害死主上已经让他对众人内疚到不行。他还怎么忍心再把这个噩耗带给他们。 洛希想要扶起青风。想要抱他入怀安慰他。但是一双手臂却如千斤重。怎么都举不起來。如果夜宵天告诉他的事情都是真的。大哥是被席空、姜癸和紫川联手加害致死的。那么毫无疑问。青风也将是他的仇人之一。谁能告诉他。如此一來。他的怀抱还能留给自己的仇人吗。 时间似乎静止了。整个世间只剩下呼呼吹动的冷风。冷彻心扉。 风愈吹愈烈。像是在嘶吼。在对洛天挑衅。它可以释放自己所有的暴虐情绪让世人承担。而他却不可以。 良久。风停了。雪花又开始飘飘扬扬地从空中洒下。落进洛天的脖子里。凉凉的。 洛天示意洛希把青风从地上搀扶起來。但是洛希似乎沒有看见。亦或是装作沒有看见。 青风的双腿渐渐地变得麻木。眼泪也是流尽了。只是心还在疼。疼得厉害。 雪很快就落满了一层。手指轻轻一点。雪花就消失不见了。 再厚的积雪也会有融化成水的那一天。可是人的心呢。冷了。冰了又会怎么样。 第一卷 一七三、他人之誓 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一个时辰。像是老天在不厌其烦地用他自己的方法掩盖着世间的丑陋与不堪。 屋内。气氛异常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愁云。 “人死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良久。顾花君还是说了出來。 听到“死”字。洛天瞬间红了眼眶。 握住床上席空冰冷的手。洛天自欺欺人道。“再等等吧。不用那么着急。” “等到何时。”天机道长劝说道。“小娃娃。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看开一些吧。” “别说了……”洛天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似在隐忍。“我想和席大哥独处片刻。” 顾花君轻叹一口气。甩甩衣袖走了出去。 屋门被打开。一阵寒风吹进。竟也抵不过席空身体的冰冷。 天机道长一脚踏出屋门。突然说道。“小娃娃。今夜情蛊将会发作。你做好准备。” 见洛天沒有任何回应。道长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院内。洛希和青风依旧在寒风中“对峙”着。 顾花君走上前來扶起青风。“你不想要这双腿了吗。” 青风挣脱顾花君的搀扶。“不要了。权当还给了洛心。” “糊涂。”顾花君责骂洛希。“洛心的死和青风有什么关系。一个两个的都是缺心眼。”顺带把屋内的洛天也给骂了。 骂过之后。顾花君的心里舒服多了。指着洛希说道。“你。把青风背回屋子里。” 洛希依旧一动不动。装作沒有听见。 “好好好。你不背是吧那就冻死在这里。等明日我再來给你们收尸。”顾花君也懒得管他们的闲事了。席空死了。他的心里本就乱成一团。现在的顾花君更像是一个炮竹。星星之火就可以把他点炸了。 顾花君被气走之后。洛希突然弯下腰把青风扛到肩膀上。青风的下半身已经僵硬。即使被扛起來。双腿也是曲着的。 青风望着洛希已经结了冰的后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他和洛希之间的坎儿到底还有多少。好像有些撑不下去了…… 洛希把青风背进屋里。放在床上。然后找來几床厚被子把人裹得是严严实实的。 “你有事的话就大声喊顾花君。他会來照顾你的。”说罢。洛希转身就要离开。 青风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你去哪儿。” 洛希握住腰间的剑。“回都城去找紫川和姜癸。我要替大哥报仇。不管席空和这件事情有沒有关系。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也就不再追究。但我是不会让紫川和姜癸好过的。” “别去。”青风死死抱住洛希的手臂。“你知不知道紫川在哪里。他在皇宫。你根本就无法接近他。主上死了。不论真假。紫川现在就是皇上。你要怎么对付一国之君。还有姜癸。这个人阴险毒辣。你岂是他的对手我求你。别去……” 洛希试图掰开青风的手指。但却不敢用力。怕伤了青风。“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怎料青风突然松了手。泪眼婆娑道。“你明知有去无回……却还狠心留我一人在这里……我于你。究竟算什么……” 曾经的甜言蜜语已然变成了苦措涩辞。就好像一个苹果。不管从枝头落下时它是香甜还是青涩。放得时间久了。品在舌尖上。每一口都是苦。 算什么……在大哥的夺命之仇得报之前洛希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題。 转过身去。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洛希在心中起誓:若我还有命从都城活着回來。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着洛希的身影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青风终于咆哮道。“洛希。你混蛋。” 几乎是同时。青风掀开身上层层的被子。拖着依旧僵硬的双腿追赶洛希。 “带我一起走。我可以帮你报仇。” 洛希的腰间突然多了一双紧紧缠着的手臂。虽然冰冷却又异常温暖;紧贴着后背的那颗心更是火热得让他难以招架。 有那么一瞬间洛希真的想要带青风一起走。可是他沒有忘记自己将要做什么。紫川是一个连赤狂、绿修和蓝果都下得去手的人啊。他绝不能让青风跟着自己去冒险。 毫不留情地挣脱青风的手臂。洛希故作嘲笑道。“你与紫川自小一起长大。你跟着我无非就是想保他一命。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足尖轻点。洛希竟飞出丈余远。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青风一人在原地。 紧握的拳慢慢放开。青风低笑。轻启的唇似在将滑落的眼泪与心中的哀伤一并吞下。 “不追了吗。”顾花君放心不下这两个人。特意回來看看。 青风摇头。“不必。生。他定会回來寻我;死。我定随君去。” 属于他人的山盟海誓入耳。顾花君只轻笑不语。看似无心却掩不住嘴角露出的钦佩之意。 青风打落肩上的雪花。对顾花君拱手道。“今夜小天体内的情蛊便会发作。不知天机道长是否吩咐了顾少爷什么。” 顾花君摇头。“道长什么都沒说。想來是他一人足以应对。” 一丝疑虑与担忧悄然爬上青风的眉头。“情蛊哪是那么容易应对的。在下这就去找道长问个清楚。” 顾花君随手正了正衣冠。“我同青风一道。” 话音落。只见天机道长扛着昏厥的洛天向这边快步走來。 两人大惊。同时问道。“小天怎么了” “勿慌。”道长潇洒地把洛天扔进顾花君的怀里。后者也稳稳地接过。“这小鬼真是不让人省心。老道一个沒注意。他竟然想要背着小冰山的尸首离开。在今夜取出情蛊之前。未免他再次跑掉老道只好把他打晕了。” 顾花君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几行泪水还挂着。纵使昏迷脸上也带着掩不住的伤悲与绝望。一日之内痛失两个深爱的人。也难怪他撑不下去了。 抱着洛天的手臂紧了紧。顾花君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由我代替席空和洛心來照顾你吧。 第一卷 一七四、情蛊情发作 好看在线>一七四、情蛊发作 圆月终于挂上枝头。 夜宵天开始感觉到身体里的母蛊在躁动。似是不耐烦地在催促他去找寻子蛊。但奈何夜宵天四肢被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再加上被饿了一整日。他已无力做些什么。 窛卓依旧看守着被捆着的人。任凭夜宵天对他或冷言冷语或糖衣炮弹威逼利诱了一整日。他丝毫不为所动。 夜宵天在心里咒骂。若他这次能逃过一劫。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杀了窛卓出气。不不不。在杀了窛卓之前。也要把他饿上几日才解气。 屋门突然被推开。天机道长只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來。身后还跟着青风和顾花君。 “你们三个想办法把这碗药灌进夜宵天的口中。一滴都不许遗漏。” 窛卓立即接过汤药。乐呵呵傻乎乎地看着眼前这仙风道骨之人。因看守夜宵天。他已一日未见道长。想念得紧。 看到窛卓的傻样。顾花君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同时却又羡慕道长起來。若顾凌寒有窛卓的一半傻。也许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想到顾凌寒。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为了一个帝位机关算尽。罢了罢了……顾花君苦笑。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人。又何必再思索关于他的事情。徒增伤悲么。 夜宵天用仅余的力气紧闭双唇。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整碗汤药灌进他的口中。不过片刻。夜宵天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天机道长示意窛卓。“去隔壁把小天抱过來……不。还是顾花君去吧。” 窛卓不明白道长的意思。还以为表现的机会到了。立即说道。“我去就可以。我有的是力气。” 却不想。道长的眉头皱起。 顾花君轻笑。“还是我去吧。你的力气……”留着抱道长就好了。果然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就算是一向清心寡欲的道长也不能例外。 推开隔壁屋门。屋内已然人空。顾花君大惊。连忙赶到存放席空身体的冰窖里。小人儿居然在。还沒离开。 “取出情蛊的时辰到了。”顾花君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洛天的右肩。一片冰凉。 “你看。席大哥像不像只是睡着了。只要我再等片刻。他就会醒过來呢。”洛天的脸上挂着微笑。一丝哀伤的情绪都沒有。 顾花君看着冰柩内席空苍白的脸。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嗯。兴许真的会醒过來。” “不过你们怎么能让席大哥睡在冰窖里呢。”洛天想要抱起席空离开冰窖。却只抱起了一半便沒了力气。 “我真沒用……”洛天抱着席空低泣。“空读万本医书却救不回你。现在却连抱起你的力气都沒有。要我何用。席大哥。要我何用” 顾花君正要安慰洛天。却只见他突然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好痛……”不只是痛。还有痒。好像心里缺失了一大块。想要用什么东西來填满。用什么。今夜过后难道真的要用对夜宵天的感情來填满情蛊所带來的缺失吗。不。洛天不能接受。 “小天。”顾花君抱起洛天就往外冲。情蛊发作了。 在冲出冰窖的一瞬间。顾花君似乎听到了冰窖内几滴水落在地上的声音。不过他并沒有在意。 “道长。快來救救小天。”顾花君破门而入。把洛天放在床上。与夜宵天只有一尺之隔。 如此近距离地感应到夜宵天体内母蛊的召唤。洛天体内的子蛊已经彻底按捺不住了。 “不要。”洛天的手忍不住伸向夜宵天。想要求得鱼水之欢。但理智是绳索。紧紧拉住他渴望恶魔的身体。可洛天知道。这根绳索坚持不住那么长时间了。 见不得洛天如此痛苦。顾花君只好伸出手点了洛天的睡穴。而天机道长则把事先备好的汤药灌进他的口中。 “睡吧。睡醒了之后一切都会好的。”顾花君低头。在洛天的额前留下一个吻。 天机道长一边把着洛天的脉搏。一边说道。“顾花君留下帮我。”意思很显然。窛卓和青风可以离开这间屋子了。 窛卓很不开心。他也很想帮道长做些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沒说。只是蔫蔫地随着青风离开。 沒曾想窛卓的双脚刚踏出门槛。只听道长又说道。“窛卓。你去厨房烧两桶热水备着。这很重要。” “哎。我这就去。”得到了道长的吩咐。窛卓立即乐呵呵地跑走了。 顾花君扶额。“道长。您这是在哄孩子吗。”热水什么的。他就不信一会儿真的能用得上。 “是在哄孩子。”天机道长的嘴角难掩笑意。作为修仙成道之人他已经寂寞很多年了。 顾花君特意打击道。“那道长可千万别把这么热情的孩子教导成为第二个冷冰冰的席空了。”提到席空。顾花君的心情蓦然低落起來。别说洛天。就连他自己也到现在都沒能接受席空已经不在的事实。 道长淡然地摆摆手。“小冰山是老道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说话间。道长已经拿出了一把短刀。尖锋对准夜宵天的胸膛。 剖心取蛊。天呐。顾花君吃惊得合不拢嘴。万一道长的手臂哆嗦一下。夜宵天和洛天的性命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花君闭上眼睛。实在是不敢看下去了。 月影渐偏。窗外的皓月早已不在正当空。凌晨觅食的鸟儿开始在巢穴附近飞旋……天渐渐亮了。 新的一天。寒风终于舍得去别的地方遛弯。就连冬雪似乎也厌倦了这个地方。随着寒风一起离开了。 当冬日的阳光洒进屋内的时候。忙碌了几个时辰的天机道长和顾花君终于打开门走了出來。 一直守在门外的青风对着道长微微行礼。“道长辛苦了。顾少爷辛苦了。不知结果如何。” 天机道长已经累得不想再说一个字。而顾花君则把手中的蛊盅扔给青风。开玩笑道。“拿去吧。这两个小东西命太硬。其他人还能接着用呢。” 第一卷 一七五、最后希望 一听自己手中拿的是那两只蛊虫。青风就觉得恶心极了。立即把蛊盅抛向空中。然后抽出腰间佩剑。几个乱花人眼的招式过后。蛊盅连带着两只蛊虫都变成了粉末如灰尘一般消失在空中了。 “好剑法。”顾花君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房补眠。 窛卓已经将天机道长送回了房。青风只好询问顾花君。“夜宵天……” “还沒死。不过。不管是要杀还是要剐也得等小天醒了之后问过他再做决定。”顾花君知道席空身上的毒是夜宵天下的。他也想直接结果了那人替席空报仇。可是洛天的意见他们不得不考虑。 青风明白他们的用意。所以不曾反驳。“也好。今日就请顾少爷好好休息。小天由我來照看。” “那就辛苦你了。”顾花君伸着懒腰。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间。“可惜了这么一个大晴天啊。” 如果席空还活着。如果洛天沒有身中情蛊。如果洛希和蓝果还在这里。如果橙颜和黄锦沒有离开……那么他们可以围着一个火炉在凉亭里赏赏雪。看看景。顺便晒晒太阳。好不惬意。 可惜了这么一个大晴天啊。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顾花君抬眼看了看空中的太阳。嗯。阳光有点过分刺眼。否则眼泪也不会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流下來了。 一阵刺耳的鸟叫声突然出现在空中。片刻后。一只看起來凶猛无比的鹰鹫却异常温顺地落在青风的手臂上。 青风抚摸着鹰鹫的翅膀。“已是许久未见。”鹰鹫似是听懂了一般轻啄着青风的手臂。与他问好。 拆下鹰鹫利爪上绑着的信筒。青风抬高手臂。“去吧。”鹰鹫向天长叫一声。接着展开长翅一飞冲天。 看过信筒里的消息。青风终于笑了。这大概是他最近收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叶融和秦怀辛、秦怀苦两个兄弟率领着一众江湖人攻进了夜宵天的宫殿。宫殿里的守卫军因群龙无首而大乱阵脚。死伤惨重。如今夜宵天的宫殿已被江湖人占领。也就是说。现在的夜宵天活着要比死了更痛苦。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爽哉。快哉。 终于。得到消息后的兴奋慢慢平息。青风却发觉因这次袭击的成功自己却不得不面临着另一个问題。 紫川想要假戏真做当皇帝。这已是司马昭之心。之前因为夜宵天的钳制。紫川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宰相顾继学抗衡。三足鼎立的局面反倒令江湖相安无事。如今少了夜宵天这只凶猛的老虎。紫川怕是要在这山里称大王了。 这可怎么办。前去都城的橙颜、黄锦和洛希都有可能将要遭遇不测。青风却只能急得直在廊前踱步。且毫无任何头绪。 若主上还活着该多好。 青风真的想抱头痛哭。若不是他蠢到将那该死的毒草当做茶叶。主上怎么可能出事。 紫川啊紫川。区区皇位真的对你有如此吸引力吗。我们弟兄七人多年的情分到底算什么。主上对你的知遇和培养之恩又算什么。在你的心里。蓝果与皇位孰轻孰重。 对。还有蓝果。事到如今。青风不得不把蓝果看作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纵使早已收到蓝果失踪的消息。但是青风绝不相信紫川会狠心将他杀害。 青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蓝果的身上。却不想此时的蓝果却身处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蓝果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期间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仆人为其每日送饭之外。他再也沒有见过第二个人。 被关得时间久了。蓝果也大概猜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蓝果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若是顾继学或夜宵天抓了他。沒道理既不策反他也不杀了他。既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得手。却又把他关在密室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个关了他的人还不容易猜吗。 只是蓝果不明白啊。为什么。难道是主上授意的。主上不信任自己了吗。 密室外笨重的脚步声又响起。蓝果知道这是仆人來给自己送“牢饭”了。 不能再等着他主动來找自己了。蓝果当机立断撕下一片衣衫。然后咬破食指。用血在破碎衣衫上书写道:速來见我。 递送饭食的小洞口被打开。蓝果把写了字的碎布递给密室外的仆人。然后把方才送进來的食物统统丢了出去。意思很明显。那人不來。他就绝食。 不知是“血书”还是“绝食”的作用。不消一刻钟蓝果便听到了外面传來那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怎么把手指咬破了。”那人的语气里尽是心疼。“不吃饭也不行。” 听到密室外那声声的关切。蓝果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堆的责问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了。只好软软地抽噎。“紫川。我想你了。你都不來看我。” 本以为会得到紫川的安慰。沒想到密室外却安静异常。 蓝果以为紫川就这样离开了。于是抽噎变成了痛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要如此对我”他想出去。再在这密室里待下去他会疯掉的。 密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依旧顶着席空那张脸的紫川站在密室门口。向蓝果伸出双臂。“离开这里之后。你将与我走上同一条路。你可愿意。” “哪条路。”蓝果泪眼朦胧地看着紫川。他不明白。他们不是一直在同一条路上吗。只要跟着主上。这条路就错不了。 “只属于你和我的路。”紫川揭掉不属于他的那张脸。以自己的面容说道。“小果儿。我愿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高无上的皇权、万人之上的尊贵……统统都是你的。” 蓝果明白了。于是摇头。“我不要那些最好的。我只要我喜欢的。皇位我不喜欢。一点都不。” “你不曾试过君临天下的感觉。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紫川走近蓝果。把人拥入怀中。“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蓝果已是泪湿满襟。“收手吧。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否则主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主上……他已经死了。” 第一卷 一七六、天赐七良机 主上……死了…… 蓝果捂着胸口。只觉得气血不畅。脖子似乎正被一双手掐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昏厥过去。明明身处安静的密室。蓝果的耳朵里却尽是嘈杂的声音。好吵。脑袋也在嗡嗡响。好痛。 “小果儿。”紫川急忙贴上面具。抱起蓝果向外跑。吩咐等候在密室外的下人。“快去叫御医。” 御医赶到的时候蓝果已经被紫川点了睡穴。安稳地睡在龙塌上。 请來的御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官场老人。一看龙塌上睡着的既非皇上又非后宫中人。于是在诊病之前谏言道。“皇上。这不合礼数啊。老臣恳请皇上另赐别院给床榻之人。”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29节 “朕不觉得哪里不合礼数。”紫川对身旁的太监总管说道。“御医年岁已高。朕特准其告老还乡。即刻启程。” “遵旨。”太监尖锐着嗓子喊道。“來人呐。替老御医把官服脱了。送出宫外。” “皇上。老臣……老臣……”老御医沒有想到自己为国为民一生。最后竟因一句谏言而丢了官。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老御医推开那些欲想脱下自己官服的人。而是亲手取下官帽。把它郑重地捧在手里。然后整个人向最近的那根柱子撞去。 但是。预想中的血溅三尺白绫并沒有发生。 紫川厌恶地看着暗卫手中提着的老顽固。“把他丢出宫外。随他怎么死。不用再管。” “是。” “皇上。”被提着离开的老御医情难自禁。大声喊道。“皇上。您变了。变了。老臣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紫川抚摸着蓝果的手蓦然一顿。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沒发生过似的等待着下一个到來的御医。 也许是有了前车之鉴。第二个御医显然更能明白自己的本分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对皇帝指手画脚。 “禀告皇上。病人只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而已。并无大碍。只不过之后病人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容易走火入魔。”御医把开好的方子交给太监总管。再由总管递给紫川。 紫川摆了摆手。吩咐御医。“爱卿全程负责便好。稍有差错。朕就取了你的狗命。” “臣自当竭尽全力。”御医低眉顺眼地退到殿外。终于长呼一口气。似是捡回了一条命。不知为何。皇上这几日的脾气异常暴躁。许多大臣皆因一两句谏言便丢了官。这样下去朝堂势必大乱啊。 御医只是看到许多大臣丢了官。其实并未深究。如果他能仔细思索几分便会发现这几日被罢官的那些人不都是宰相提拔上來的吗。 “启禀皇上。宰相大人求见。” 紫川冷笑。來得可真快。 握着蓝果的手。紫川半晌才吩咐道。“让顾继学在殿外候着吧。朕心情好的时候自会传召。” 太监总管自是不能照着原话回复宰相。只是说道。“皇上累了。刚歇下。宰相大人不妨在此稍等片刻。” “哼。累了。”顾继学嘲讽道。“是哪个男宠如此有魅力。竟让皇上也舍不得下床了。” “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妨才这话。奴才权当沒听见。请大人慎言。”若是让皇上听到宰相竟用“男宠”二字形容床榻之人。恐怕今日宰相是走不出这个皇宫了。 与此同时。紫川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夜宵天的宫殿已被江湖人占领。好。真是太好了。等等。这是何时发生的。” “昨夜。” 紫川皱眉。“昨夜发生的事。今日已过了大半朕才得知。太慢。退下自行领罚。” “是。” 紫川摩挲着蓝果的手。心里已有了主意。既然夜宵天的势力被毁。主上也已经不在。放眼天下只剩下一个顾继学与自己作对。如今他人又在殿外候着。此时不解决他更待何时。 妙。真是太妙。紫川只觉得连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只要顾继学一死。这方王土就是他的了。到时他便可以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蓝果。 陷入对美好未來憧憬中的紫川并未察觉有人靠近。直到身上的穴道被点。“谁” “是我们。”橙颜和黄锦风尘仆仆赶路数日。终于出现在紫川的眼前。 橙颜抓过蓝果的手腕为之把脉。然后对黄锦说道。“六弟的身体无大碍。脉息略显紊乱。应是受了刺激。” 黄锦抓住紫川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你对六弟做了什么大哥和四弟究竟在哪儿你已经杀了他们。” 紫川并未回答。而是抬头看着房梁。 “不用看了。”黄锦说道。“你的那些暗卫还是尽早换了吧。太渣。” 紫川叹了一口气。“二哥。你应该再为小果儿仔细把脉。他中毒了。你沒察觉到吗。” “什么。”橙颜再次给蓝果把脉。却依旧毫无所获。“什么毒。谁下的。” 未开口。紫川的眼泪便已落下。“是顾继学。他拿小果儿的命威胁我。若我不听话。他便不会给我解药。二哥、三哥。我怎能让小果儿一直昏睡下去。直至毒发身亡。” 黄锦松开钳制着紫川的手。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真的吗。是顾继学威胁你。” “嗯。顾继学此时就在殿外。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把他抓來询问。”紫川煽风点火道。“三哥。顾继学的武功高强。你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黄锦就是个急脾气。一听对方的武功比自己强就手痒。忍不住出去打一场。好在橙颜手快。在黄锦冲出去之前就点了他的穴道。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急。”橙颜说道。“七弟。在帮你对付顾继学之前。我们必须要知道大哥和四弟的下落。他们若活着。我便信了你的话;他们若死了。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听橙颜这么一说。黄锦才明白自己差点着了紫川的道。“就是。二哥说得对。我们要见大哥和四弟。” 紫川有些难过。“你们以前明明是最疼我的……” “那是在你做了错事之前。” 第一卷 一七七、所谓惩罚 紫川苦笑。“大哥和四哥都被我关在天牢里。很安全。顾继学想要我杀了他们。但我怎能如他愿。我杀死的人只有洛心。若是一具尸首都沒有。顾继学是不会相信我的。” 橙颜与黄锦相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去天牢一探究竟。若是以前。他们定不会怀疑紫川的话。可是如今…… 两人刚要运功离开。却觉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这分明是中了毒。进入皇宫后。他们处处小心。沒想到竟然还是着了紫川的道。 此时紫川已经冲开了身上的穴道。“二哥、三哥。我不想杀你们。但既然你们不能为我所用。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的确还沒來得及杀大哥和四哥。解决掉你们之后再去解决他们也不迟。” “噗。”橙颜欲想强行运功。却不料吐出一口黑血。“你……何时下的毒。” “那些暗卫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紫川说道。“我知道你们心软。不会痛下杀手。所以就在他们的穴道周围涂了剧毒。” “呵。”橙颜擦干嘴角的血。说道。“七弟。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你能就此收手。主上已经答应我们留你性命。难不成你真的想被我们六人刺剑入心口。流尽体内之血而死。然后撒以化尸粉。最后尸骨无存吗。” “哈哈……”紫川仰天长笑。“二哥、三哥。你们不必骗我。主上毒发身亡的消息我早已收到。留我性命。哼。我倒要看看已经下了黄泉的鬼如何取我性命。”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橙颜和黄锦立即僵在当场。 紫川一看他们的反应。不和一个时辰前蓝果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如出一撤吗。原來他们还不知道啊。有意思。 “在劝我回头之前。你们不是更应该替主上报仇吗。”紫川挑事道。“听说是五哥错把毒草当做茶叶。这才害得主上毒发身亡。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五哥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能把毒草当做茶叶。说來我也要感谢五哥。若不是他的马虎大意。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为真的皇帝……” “别说了。”黄锦举起手中的剑。“我要杀了你。”气势很足。然而手腕一软。剑便掉在了地上。哐当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寝宫。就连床上的蓝果也皱起眉头。似是被这声音吵醒。 紫川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三哥终于对我起了杀心吗。这样也好。省得我再顾及所谓的兄弟情了。”捡起地上的剑。紫川带着杀意走向黄锦。 橙颜突然挡在黄锦的前面。“七弟。由兄弟们的血浇筑而成的皇位。能坐得安稳吗。” “安稳不安稳也得等坐了之后才知道。”说罢。紫川毫不犹豫地送出手中的剑。 对紫川來说。长剑刺穿身体的声音永远都这么悦耳。如果被刺穿的身体不是蓝果的话。 “六弟。”橙颜把突然冲过來的蓝果抱进怀里。“你别吓二哥。紫川。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紫川已然呆滞。看看躺在血泊里的蓝果。又看看自己把剑送出去的那只手。整个人都傻了。谁來告诉他。刚才发生的都不是真的。转身看向床榻。那上面真的沒了蓝果的身影。 蓝果握住橙颜的手。挣扎着说道。“二哥……三哥……你们……不必难过……我随主上……先走一步……别怪紫川……” 短短一句话。竟用尽了蓝果所有的力气。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蓝果向紫川伸出手。然而它却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六弟。六弟。”早已毒发的橙颜和黄锦又被蓝果已经沒了呼吸的事实刺激到了。竟双双吐血。同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杵在一旁的紫川终于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來。摇摇橙颜的身体。“二哥……二哥……”然后又晃晃黄锦的身体。“三哥……三哥……”最后把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的蓝果抱进怀里。“小果儿……这就是你和哥哥们惩罚我的方式吗……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把剑抵在紫川的脖子上。顾继学大笑。“既然你们已经自相残杀。老夫若不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对不起老天的厚爱。” 紫川闭上眼睛。“动手吧。”失去了蓝果。他已心如止水。 顾继学生性多疑。紫川如此坦荡地等他动手。他反倒以为紫川在耍什么花招。手中的剑难免虚了几分。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不想错过。所以在考虑了片刻后。他最终决定先把人打昏。囚禁起來再说。 然而机不可失失不再來。就在顾继学考虑的时间里。之前被橙颜和黄锦点了睡穴的暗卫们纷纷醒來。开始同时围攻顾继学。 先前紫川对黄锦说顾继学武功高强并不是假话。毕竟此时数个暗卫才勉强与顾继学打了一个平手。几番较量之后。顾继学竟慢慢地占了上风。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暗卫的阵法突然出现了一个破绽。顾继学自然利用这个破绽刺伤了其中一个对手。然后彻底占了上风。 在解决了这几个暗卫之后。顾继学却发现刚才地上的那三个人竟然全都不见了。只有皇上一人手中持剑等着自己。 紫川说道。“这江山就算我不想要。我也不会把它拱手让予你。” 顾继学眼神凌厉。盯着紫川。“那正好老夫也想知道你这个假皇帝的武功如何。”话音落。顾继学却喷出一口黑血。想來是与暗卫打斗时中了毒。 紫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以兵权换解药。如何。我知道兵符就在你的身上。” 顾继学大笑。“千算万算老夫竟沒有算到自己会死在今日。不过庆幸的是。进宫之前老夫已经把兵符给了手下。若老夫出了事。他便会把兵符交给老夫的儿子。” “顾凌寒吗。”紫川知道顾凌寒也想做皇帝。如果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这皇位让予他也未尝不可。 第一卷 一七八、天欲亡我 “不是凌寒难道是顾花君那个贱种吗”提起顾花君。顾继学便觉得体内的气血翻涌得愈加厉害。幸好顾花君已经死了。如今即使他撒手归去也再不怕那孽子缠着凌寒不放手了。 听到“贱种”这两个字。紫川扯了扯嘴角。心想那顾花君平日里与小果儿的关系还不错。不如自己在去奈河桥找小果儿之前帮那姓顾的出口恶气。 于是紫川开口道。“顾大人可有兴趣听一听当年二夫人的两三件趣事。” 想起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顾继学的眼眸多出一丝温柔。却很快就被暴戾取代。“不过是红杏出墙罢了。你休想拿这件事來取笑老夫。” “你错了。”紫川道。“二夫人当年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她的正是顾凌寒的娘亲也就是你的大夫人。” “证据在哪儿。”顾继学不是沒有想过那个女人也许是遭了他人的陷害。但当年的捉奸在床以及那个女人身上斑驳的红痕可是铁证。 紫川摩挲着手中的药瓶。心想着二哥和三哥在吃了解药后应该醒过來了。希望他们别把小果儿的尸体带走。 “证据。老夫人不还在你的府里半死不活着吗。当年的事情也多亏了她出谋划策。大夫人为了赎罪长年在山中青灯古佛相伴。不也还沒死吗。活生生的证据。自己去找。” 紫川惦记着蓝果。所以不愿再与顾继学耽搁时间。他怕万一蓝果先他一步过了奈河桥。那他又该去到哪里寻人。 “别走。把解药给我。”顾继学的内力已经被毒药散尽。却靠着几分蛮力举起手中的剑。颤颤巍巍地刺向紫川。 “老顽固。”紫川把手中的药瓶随便一扔。“狗儿。捡去吧。”说罢。人已经离开。 顾继学的精气已将尽。不得不如狗般爬向药瓶。口中毒血不停地往外翻涌。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路。乍一看触目惊心。 五指张开。攥紧药瓶。顾继学仿若已经捡回了一条命。瓶口被一团宣纸塞着。顾继学慌忙抽掉宣纸。却只见瓶中空空如也。哪里有解药的影子。 天要亡我。 不。不。也许解药被藏在宣纸内。 顾继学抻开被仍在一旁的宣纸。上面却只有五个墨迹新鲜的字:顾花君未死。 顷刻间。黑血从顾继学的七窍处喷涌而出。双眸还尚未闭阖。人已沒了气息。 而此时此刻。顾凌寒恰好带着自己的人马不慌不忙地回到都城。 “这是兵符。为何给我。”顾凌寒前脚踏进宰相府。一名暗卫后脚就递上了这份大礼。 “回禀大少爷。宰相大人入宫前特意吩咐。若大人不能全身而退。兵符则由小人亲自交付于大少爷手中。” 不能全身而退。顾凌寒大惊。把兵符抓在手中。吩咐身后几名亲信。“你们立即随我入宫。”虽然因顾花君的事情。他早已与顾继学闹僵。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使他不能置父亲的生死于不顾。 “大少爷。此举万万不可。”顾凌寒身边的谋士劝说道。“律法规定。除守宫将士外。任何官员不得携随从或兵器入宫。否则将视为谋反。” “谋反吗。”顾凌寒早已对皇位沒了兴趣。此次回到都城处理事情也只为将來去塞北永远陪着顾花君而做准备。就算顾花君留给他的只是一座坟墓。他也打算为此放弃皇权。 但此时的顾凌寒已是怒气攻心。故口不择言道。“兵符在我的手中。就算是谋反。那狗皇帝又能拿我如何。” 那谋士一听便知顾凌寒说的是气话。悬在喉咙里的心已经落回了肚子里。“你我都知道。本朝的兵符可不止这一块。剩下的几块兵符统统都在皇帝的手中。大少爷无非是担心宰相大人的安危。我们这就派人去一探究竟。” “不必。我亲自去。”顾凌寒知道皇宫内守卫森严。如果顾继学养的那些暗卫能入皇宫犹入无人之境的话。顾继学还会生死未卜吗。 特意换上官服。顾凌寒要光明正大地入宫面圣。他倒要看看皇帝究竟想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说法。 但是顾凌寒沒有想到。皇宫内早已是一团乱麻。因为皇帝失踪了。而宰相则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皇帝的寝宫里。一夕之间。朝堂大乱。 此时。顾凌寒站在顾继学的尸首前。沉默着。身后则乌泱泱地跪着一大片生死向來由不得己的臣子和太监。皇帝不见了。宰相沒了。他们实在是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全局的人。或者说是天塌下來可以替他们顶着的人。 而此刻这位顶天之人的心里却也是颇不平静。 顾继学的尸首已变成黑色。不傻之人都能看出那是中毒致死的迹象。顾凌寒想把父亲抱回家。却也只是想想。那尸首上沾满了毒血。谁碰谁死。 顾凌寒痛苦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惨景。转身。睁开眼睛。一股狠绝显现其中。 “找。”只一字。再无他话。 转眼间。七日已过。然而一朝之主依旧无踪。 由于顾凌寒的无意阻止。亦或是有意放任。总之皇帝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一些曾被皇帝镇压或者招安的势力都在暗中蠢蠢欲动。 国不可一日无君。 暂不提那些被堆积在案的奏折。也先不理朝中或江湖上的暗涌。就单拿一个皇宫來说。后宫无后。宫内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凡一个不明都需皇帝來裁定。如今皇帝不见七日。宫内人人自危。竟已隐约呈现一片衰败之景象。直叫人心惊。 一些朝中之臣明知顾凌寒狼子野心。七日之内撒手不管只等他们主动开口求救。如今也是毫无他法。只能一个个跪在宰相府邸请求顾凌寒以国家社稷为重。暂管朝政。 顾凌寒一身孝服站在顾继学的灵堂之中。应着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从今日起本王代皇上摄政。封摄政王……”顿了顿。又说道。“直至吾皇安然无恙归來。” 虽这样说。但跪在下面的臣子都已明白。顾凌寒添上的那半句话只是拿來堵悠悠之口的。皇帝就算活着怕也是回不來了。这殷家的天下终究是归了顾家吗。 谁知道呢。 人们只担心天塌下來会不会砸着自己。却从來不会在乎替他们顶着那片天的人是谁。 在人心惶惶的宫里。也只有瑕妃挺着已经凸显的肚子悠闲地躺在暖榻上。等着那些属于这里的人回來。 第一卷 一七九、七日之期 黑云压城。 尚在午时。离夜晚的到來还早。但顾花君却不得不点燃了屋内的烛火。这才偷得半分光明。 目光掠过床头。不出意外地看到那碗米粥丝毫未动。而床上之人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的入了梦还是不想睁开眼來面对现实。 端起碗。顾花君轻喃道。“粥冷了。我再换一碗热的來。” “不必麻烦。”洛天睁开眼睛。终于露出一丝还活着的气息。“我并沒有打算用绝食的方法去追寻席大哥。不吃只是因为不饿。而不是不想吃。” “是吗。”顾花君苦笑。“之前我趁你昏迷之时喂了你一碗粥。醒來之后你便什么都不愿吃了。如今已过七日。你却说自己不饿。莫非你练了什么神功护体。不知小天可有兴趣把这神功传教于我。” 洛天一时无话。 顾花君坐在床边。似是在闲话家常。“你知道吗。席空不在了。他辛苦养大的七兄弟如今也只剩下了青风一个。” “怎么会。”洛天死死抓住顾花君的手。“蓝果……绿修……” “赤狂失踪后不久绿修也不见了踪迹。兴许已经被紫川杀害;蓝果被紫川误伤。死于皇帝寝宫;紫川悔恨不已。抱着蓝果的尸首跳下万丈悬崖。尸骨无存;至于橙颜和黄锦……他们二人那日不幸中毒。虽服下解药。但为时已晚……二人武功俱废。好在性命无忧。可是失去了武功的江湖人又有何用。” 区区百字已道尽了六人命数。 洛天良久方从震惊中回神。问道。“蓝果的尸身当真寻不到了吗。” 顾花君点头。“就算是一块坚石。从崖上坠入万丈之下的崖底也免不了成为碎砾。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蓝果。” “紫川怎么能这么狠心。”洛天悲痛欲绝。“人已经沒了。连个全尸也留不下吗蓝果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个人渣。” “混合了彼此的血和肉。然后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这大概就是紫川的想法吧。”爱得疯魔。是种病。 洛天的手指紧紧地扣着身上的棉被。眉头皱成川字。“我无法理解。” 尸骨是一个人曾存于世的证明。从古至今。死无全尸都是最严厉的刑罚。所以洛天接受不了紫川的做法。席空沒了呼吸之后。洛天便把他的尸身隔离起來。任何人都碰不得。对于洛天來说。守护席空尸身的完整将成为他余生最重要的事情。 “哎。你想做什么。”洛天突然下床。顾花君连忙起身扶着他。 “我想去看看席大哥。”洛天低头穿鞋。却忽地头昏眼花起來。洛天一阵心急。他的身体何曾如此虚弱过。 “看。不进食还是不行吧。”顾花君蹲在洛天的前面。“上來吧。我背你去。看过之后我带你去吃饭。” 洛天沒有力气。连爬上顾花君的背都浪费了很多时间。“顾大哥。夜宵天最近几日有何动作。” “他啊。也沒什么。母蛊在他体内依靠吸血活着。天机道长祛除了情蛊还等于救他一命呢。不过这个人呢不知好歹。一心想着养好身体就逃走。然后再报复我们。唉。白眼狼。” “顾大哥。你还记得当日你们夜闯夜宵天的宫殿时。他对你说的话吗。他是不是识得你的母亲。” “不知道。也不打算问他。”顾花君的当下之急就是照顾好洛天。其它的事情他不感兴趣。 两人來到安置席空尸身的冰窖之中。刚一进入。两人便对视一眼:很不对劲。 且不说冰窖里到处滴滴答答的水声。也不说比外面高出几层的温度。单看躺在冰棺里的席空。也是全然的不对劲。失去呼吸时的青黑脸色已然变得红润。这哪里是尸首。明明是一个安稳入睡的活人。 “顾大哥快放我下來。”洛天的心快要不受控制地从身体里跳出來了。若席大哥还活着……这真是老天给的恩赐。 伸出两指放在席空的手腕处。洛天却瞬时煞白了脸色。“沒有脉象。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顾花君则把手指伸向席空的鼻下。的确沒有鼻息。唉。看來他们都被老天愚弄了。真是可怜了洛天。之前好不容易接受了席空已经不在的事实。现如今…… 洛天握住席空的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起來。“席大哥。求你醒过來。再看我一眼。一眼就好。”我还沒有做好永远失去你的准备。 “小天别这样。”一瞬之间。大喜大悲。顾花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悲痛之人了。 哭声戛然而止。只见洛天突然低头狠狠地咬在席空的手臂上。 “小天。你在做什么。”顾花君尝试着拖走洛天。然而洛天却死命地拉扯着席空的手臂。“你疯了吗” “我沒疯。”洛天从沒觉得自己是如此理智。“席大哥最疼我了你知道吗。只要让席大哥知道失去他我的心有多疼。他就会醒过來了。” 顾花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于是不再犹豫用蛮力打昏了洛天。然后扛起他准备离开冰窖。他不能再让洛天待下去了。保不齐洛天会和紫川一样做出伤害所爱之人尸首的举动。 沒想到顾花君尚未踏出冰窖便感觉到耳边一阵冷风袭过。一根冰柱就这样嵌在前方墙上。 “不许伤害小天。否则……”低沉且阴郁的声音在顾花君的耳边响起。 “否则这根冰柱下次就会穿过我的心是吗。”话音落。眼泪也落了下來。“你果然沒死。真是命大啊。” 席空把顾花君肩上的洛天抱进自己的怀里。用温柔不少的声音说道。“这几日多谢你对小天的照顾。别哭。像个小孩子。” 顾花君皱眉。“你是沒看到洛天凄惨的模样。比我哭得难看多了。既然你已经回來。我也该离开了。” “嗯。” “顾凌寒那个笨蛋抢了你的东西。在你杀了他之前我必须去。” “七日。”说罢。席空抱着洛天便离开了。 顾花君轻笑。七日吗。席空啊席空。你未免也太高看我在顾凌寒心里的位置了。 第一卷 一八零、留有遗患 相比于顾花君的淡定当席空出现在青风的面前时后者瞬时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席空说什么都不愿撒手 席空自是知道青风心里的愧疚与自责所以任他哭憋久了的情绪可以发泄出來总是好的 天机道长对席空还能活着的事情甚是惊奇立即找來当日被错当成茶叶的毒草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师父夜宵天之前下在我体内的毒……” 席空尚未问完天机道长便摆手说道“清了已经清了看來这小娃娃采摘的不是毒草是宝贝啊你告诉小娃娃这草药我带走一半让他不要心疼既然你已无事老道也该离开了” 席空冷哼一声“走得如此着急我看师父是害怕小天醒來之后不会任你带走救我一命的草药吧” “……”天机道长被自家徒弟戳破了心事于是讪笑道“为师就是这么想的窛卓咱们走” 窛卓一听“咱们”这个词心里的反应比看到席空复活要激动多了道长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真好 完全傻掉且笑得一脸白痴的窛卓在跟着天机道长离开之后席空终于有些头疼地对青风说道“还沒哭够数年前你第一次杀人时也沒哭得如此惨烈” 青风无法形容自己看到主上还活着时的心情如只身漂浮海上数日终于觅得浮木吗不太轻了 “只剩下我一个了……”青风抽抽噎噎地诉说着“都沒了……沒了……” 青风的话很是词不达意但席空还是明白了都沒了吗沒想到自己“死”后数日竟会发生如此变故 席空的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却很快平复下來问道“确定吗”七个人都是他亲自训练出來的他们的本事他最了解死亡这件事沒那么容易 被主上这么一问青风也愣住了“从都城传來的消息只是说七弟抱着六弟的尸首跳了崖必死无疑;二哥和三哥因中毒而武功尽失失去了武功的江湖人还能活下去吗还有勇气活下去吗;至于大哥和四哥至今毫无消息……想必……” “想必”席空不悦“青风你是稳重之人……” 听明白了席空话中的失望之意青风立即跪在地上“请主上恕罪属下这就派人去查”青风暗自恼怒自从洛希离开之后他就魂不守舍起來听闻其他兄弟的消息时居然也沒有一丝怀疑实在是该罚 “你亲自去吧君儿也要回都城你和他一道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席空顿了顿又嘱咐道“七日之内不要与顾凌寒正面交手” 青风刚想应承下來可是转眼又想到天机道长和窛卓已经离开若他和顾花君也都不在那么谁來照顾主上和小天别忘了客房里还住着一个伤势未愈却暗藏危险的夜宵天 走出冰窖之时席空便察觉到夜宵天的气息此时也能明白青风的担忧但席空有着自己的想法“我与小天也是要回都城的不过我打算慢慢走顺道和小天游山玩水”意思很明白你们就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天地了 青风无奈“主上喜欢便好属下这就前去与顾少爷会合” 送走了青风席空终于可以坐在床边仔细看看似乎已经多年未见的洛天了 人瘦了许多席空摸着洛天瘦削的脸心里一阵难过在都城时好不容易将洛天养得胖嘟嘟的如今都还给老天了 掀开洛天胸口的衣衫果然看到那里多了一道半寸长的刀痕想必是当日情蛊被取出时留下的席空低头吻上这虽短却深的伤痕虔诚地感谢上苍让他们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來 洛天的手指微动是要醒了吗 席空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稍后情绪可能会失控的洛天 睁开眼洛天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席空的身上 伸出手捏了捏席空的手臂和大腿洛天笑了“还是第一次做如此真实的梦只愿永不清醒” “之前也梦到我了吗”席空问道 “当然了”洛天很是诧异“今日梦里的席大哥居然开口说话了以前梦里的席大哥很坏不管我怎么呼喊你永远都不会理我” 席空反握住洛天的手“是很坏以后不会不理你” 洛天的双眼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那你要记得若是下个梦里你又不理我了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嗯我记得”席空吻了吻洛天的唇“睡吧” 在洛天重新入睡之后席空拍了拍手招來几个黑衣人“备马车” “是”这些黑衣人并不等于普通的暗卫他们只听从于席空是连青风和顾花君都不知道的存在 席空的实力远不止这些多得是青风和顾花君不知道的事所以顾凌寒什么的他自然沒放在眼里只不过人生而无趣既然夜宵天、顾凌寒这些人愿意充当玩意儿席空便不介意逗他们一逗数年來唯一让席空感到失控的便是中了夜宵天投的毒如今毒已解天下谁还能奈何他 一炷香之后马车细软已备好席空抱起床上的洛天准备出发 刚踏出屋门席空突然想起夜宵天还沒解决于是抱着洛天來到客房踹门而入 夜宵天的伤势比较重与洛天相识之后他便不停地受伤哪一次都是沒有痊愈又添新伤也许洛天才是他命里的克星这一次体内的母蛊被取出时天机道长故意手滑竟在他的胸口多开了一寸长的口子亏是他命大否则将來怎么报仇 “你居然还活着”夜宵天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席空想要捂上洛天的耳朵却无奈腾不出手只好轻声交待道“别说话小天在睡觉” 夜宵天气结却依旧碍于洛天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你为什么还活着” “沒什么比你命大而已”席空说道“夜宵天夜夜宵想这天下这名字起得不好改了吧不管是天下还是小天都是我的”说罢席空也不管夜宵天是什么反应自顾抱着洛天离开了 夜宵天握拳狠绝异常席空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拥有我要毁了这天下毁了洛天 第一卷 一八一、反常之事 席空看着怀里已经凝视自己半个时辰的洛天,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傻了吗?” 洛天紧紧抱着席空,喃喃道,“没。只是一觉醒来发现你真的回来了,这种感觉太好。”似梦似幻之物,唯有牢牢抓住,时时盯住,方能换得两三份安心。 席空也不说话,静静地与洛天相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团聚。 “席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承载着二人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跑着。 “回都城。”被抢走的东西也是时候一件一件收回来了。 “爹和娘也要回去吗?”洛天自是希望他们能够留在塞北,远离朝堂与江湖的纷争。 “令尊与令堂也是快意江湖之人,他们哪里能在这荒芜之地待得长久?我已派人跟着他们,无论他们在哪儿都是安全的。” 洛天蹭了蹭席空的脸颊表示感谢,席空狡黠一笑,“小天,我很想你。”双手已经快速剥去了洛天的衣衫,唇在身下之人稚嫩的肌肤上游走着。 忍着不受控制的呻/吟声,洛天伸手抓住散在自己身上的席空的发丝,“席大哥,你快咬我一下,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啊……疼……” 耳边传来席空的笑声,洛天不由得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你是故意的!”即使羞赧至此,洛天依旧不愿闭上眼睛。还是害怕啊!害怕眨眼的瞬间就会失去席空。 也许是感觉到身下之人的不安,席空加重了唇上和手上的力气,“这么担心我会离开吗?那就看着我,看我如何把你吃进肚子里。” “那我应该配合一下。”洛天揽住席空的脖子,故作娇嗔道,“快来吃我吧……我等不及了……” 席空的眸色变了,“宝贝,我的定力没那么好。” 马车很大,可是车夫还是听到了从车内传出的欢愉声。老脸一红,一鞭子甩在马背上,只能让马嘶声和哒哒的马蹄声遮掩住那些诱惑之音了。 情事过后,洛天瘫在席空的怀里,有气无力道,“我饿了。” “嗯?我没把你喂饱吗?”席空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 “什么呀!”洛天知道席空在逗自己玩儿,“我已经很多天都没进食了,饿死了!”经历了刚才的疯狂,洛天觉得自己还醒着这件事似乎创造了一个奇迹。 洛天自顾着崇拜自己,哪里知道之前席空趁他昏睡之际喂他喝下了不少的补身汤药。 席空看到洛天闪着光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席空也不戳破,只是拿过不远处置放的食盒,“这里是你爱吃的点心。” “哎?都是我爱吃的,怎么没有你爱吃的呢?”洛天亲亲席空的唇,“其实席大哥不用如此迁就我。” 席空有些感动,就好像一直养着的高傲小猫终于学会衔老鼠报恩了,这种心情美妙得无以言表。 伸手揉了揉洛天的头发,席空说道,“你比食物重要得多。”为了洛天,席空连身家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又怎会在意那性命之外的事物? 洛天突然丢掉点心扑进席空的怀里,哽噎道,“在我的心里你也很重要,下一次……下一次……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大哥离世,世间已少一个我爱之人,我不能再失去席大哥了!” 席空拥紧洛天,“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洛心的仇,这次我们回都城一并结算。” “席大哥已经知道是谁杀害了大哥吗?”洛天自然了解这件事和紫川脱不了干系,但如今紫川已自尽,这仇又该找何人报? “姜癸。”席空道,“还记得曾经跟在君儿身边的龙奉吗?” “记得。此人是江湖十大少侠之首,武功高强且一身正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龙奉不久之前向君儿传递过一些消息,自从洛心被杀害后,他便跟着姜癸,欲除掉此人并从其手中救出季经臣。未料想姜癸不仅阴狠歹毒而且狡猾异常,龙奉心思虽通透却始终不敌姜癸,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经臣……”洛天顿觉愧疚,数日之前经历席空和大哥离世的双重打击,他自顾着消沉抑郁,却完全遗忘了世间还有一个季经臣等着他去救。 席空宽慰道,“小天无需担心。我已派人前去协助龙奉,必能救出季经臣。” “嗯。”洛天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双手握紧了之后又松开,反反复复,始终无法拯救任何人。 席空见不得洛天难过,想了想,道,“师父带走了你采摘的草药。” “啊?!”洛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只带走了一半。” “哦。”洛天大方地摆摆手,“道长为我清除蛊虫,草药就当做谢礼好了。反正我们回都城还会经过草药生长的地方,再采摘一些便好。那可是救你一命的宝物啊,我们要多备一些,多多益善!” “……”席空立即抱紧洛天,“在你睡得正香的时候,那地方已经过去了。” “……”洛天双手合十,把指头握得嘎吱嘎吱响,“席!大!哥!” “开个玩笑,你看那是什么?”席空指着马车的角落,宠溺地看着洛天。 洛天顺着席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装满了新鲜草药的麻袋被置放在角落里,叶瓣整齐干净,可以看出采摘之人的用心。 看着那些鲜嫩的小玩意儿,洛天的鼻子蓦然一酸,“蓝果……”之前他们数人从都城赶往塞北,蓝果正是在那片草药生长的地方追上他们的。草药即使被采也有能力继续繁生下去,可是蓝果的一生却永远被时间停留了下来。 席空本想让洛天暂时不去想季经臣,免得不开心,却不曾料到这草药竟让他想到了蓝果。席空暗自叹息,一切只能怪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假死未能及时处理各类事务,蓝果和紫川本不会失去性命,橙颜和黄锦也不可能武功尽失,赤狂与绿修更不会依旧不见踪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我们的处境再坏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对不对?”洛天握住席空的手,感受着彼此体内的力量,“席大哥,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席空承诺道,“我会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不是‘我’,是‘我们’。”洛天握拳,气势汹汹道,“我是要和席大哥并肩作战的男人!” “说得好!”席空自然不会给洛天的豪情壮志泼冷水,纵使洛天热血沸腾的样子依旧像是一个因被抢了吃食而生气的奶娃娃,可爱极了。 洛天很认真地问道,“席大哥,回到都城之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席空也很认真地在考虑,“回宫。你的妹妹瑕儿不是即将临盆了吗?” “……”洛天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早呢。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关心呐,明明尚有数月之期!等一下,皇宫不是被顾凌寒占了吗?我们要怎么回去?” “光明正大地回去。”席空捏了捏洛天的鼻子,“朕乃天子,回宫还需要向顾凌寒禀告吗?” 洛天不屑地哼哼两声,“说得好像你一进宫,顾凌寒就会畏罪潜逃似的。” “有可能。”席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却十分决绝,“他逃,我便留他一命;倘若我回宫时他还在……即使君儿拦着我也决不轻饶!” 洛天突然伸出手啪啪啪鼓了三下掌,“席大哥真霸气!我一直想拥有此等男子气势,可惜自己这身材实在是不争气。”说罢,洛天捏捏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儿,又艳羡地捶了捶席空结实的胸膛,唉,人比人果真得气死人! 席空大笑,“你年纪尚小,急什么?等到时势稳定之后,我便领你勤加锻炼,终有一日能成翩翩少年郎。至于气势,也不是问题。之后你跟着我上朝,万人之上的位置还历练不出你想要的气势吗?” “上朝?”洛天的眸色沉下几分,颊边笑容瞬时不见了,“席大哥的意思是,我以后也要生活在皇宫里吗?” 席空反问道,“不喜欢?”两人之前因此事而争执过,如今旧事重提,席空也想知道洛天的意愿是否有变化。 洛天只犹豫了片刻便回答道,“不,我很喜欢。”退让这种事,总不能一直让席空来做吧? 席空突然揽过洛天的身子,紧紧地拥着他,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额角,却始终不再开口言语。 洛天有些不安,席空的反常让他认为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可是究竟说错什么了,他不知道。 起风了。大风吹动车帘发出似女人嚎哭的声音,戚戚哀哀,让人心惊。 洛天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往席空的怀里拱了拱,“冷……” 席空紧了紧揽在洛天腰间的手臂,顺便把一旁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行动依旧关切,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洛天不生气,也没感觉委屈。相反,他知道席空一定在考虑什么大事,关于他的、关于自己的大事,而他考虑这件大事的初衷定是因为自己刚才无意之中说出的某句话。 但……到底是哪句话呢? 第一卷 一八二、相见甚难 世事难料,人这一辈子难免在某个时刻因措手不及而被老天的坏脾性整得狼狈不堪。在马背上折腾了一日一宿,不仅冒着大风雪、且饿着肚囊的顾花君如此安慰自己。身上的衣衫湿哒哒的,衣襟处显然已经结了冰。顾花君叹了口气,如小兽般无奈地抖了抖身体,几片冰被抖落在地面上。 前方已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原野,这一事实给了顾花君少许的希望。刚想催动内力温暖被冻得僵硬的手指,顾花君便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难受至极。罢了,顾花君沮丧地拍了拍身下的马,“还是赶路吧。若是午时便能赶到都城,我就让顾凌寒把皇宫里最好的粮草喂给你。” 那千里马似是听懂了顾花君的言语,长嘶一声便如箭般在冰天雪地里驰骋了起来。寒风瞬间灌入衣袍之中,被冻到极限的顾花君反而大吼了一嗓子,“快哉!” 几日以来的郁闷之气皆被放出,顾花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快马加鞭地奔向都城。 顾花君的坐骑是许久前席空赠与他的,宝马良驹再加上好友所赠,实乃千金不换之物,自是被他当做宝贝来珍惜。因此当顾花君终于骑马来到都城城门口却被告知任何马匹不得入内之时,顾花君下意识地卸下腰间的佩剑,用剑柄打伤想要夺走他身下坐骑的官兵。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30节 把人打伤了之后,顾花君在心里直叫后悔,本来想小心翼翼地进城,然后再偷偷摸摸地入宫,如今计划全毁。唉,不允许马匹进入都城的规矩到底是何时被何人定下来的,又有何目的? 顾花君侧耳听到百米外一队官兵正在往都城方向赶来,骑马横闯城门定是不行,目标太大,况且那些官兵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顾花君不想再伤及无辜。 思及此,顾花君猛扯缰绳,宝驹长嘶一声便往东面奔去。守城官兵料想顾花君定非凡人,且恨他打伤自家兄弟,又怎能轻易放过他。然而顾花君已乘宝驹远去,留下那些守城官兵相顾左右,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弃城门而逐这“歹人”。 待众官兵回过神来,只听守长道,“想来我们也不是那高人的对手,还是先将此事上报,其他事皆等上面发下话来再议吧。”话音落,刚被顾花君打伤的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妨才那人明显手下留了情,若真是硬碰硬起来,他们受的伤恐怕就不止“疼痛”二字可讲清楚的了。 这厢,顾花君正在马背上一筹莫展。话说席空那日只允诺他七日之期,如今两日将尽,他竟仍未进入都城、得见顾凌寒,这可怎么办才好。席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虽然朝中如今看来已经顾凌寒一手遮天,但只要席空一声令下,也许顾凌寒身边的亲信就是他席空的人。想要留得那人一命,还需抓紧时间才行。 “阿嚏!”顾花君只觉阵阵冷风入体,吹得他神志不清。定眼一看,这马俨然已经把他带入一片丛林之中。林子很密,然而叶子在冬日里也掉了多半,光秃秃的甚是难看。 突然一声声钟音入耳,顾花君恍然:这良驹竟是把他带到了青山上! 青山可是一年前洛天与东陵逸比试的地方,后来也听洛天提起,姜癸这贼人曾把季经臣藏在青山之中。也便是说,即使不入城门,只需从这青山中穿过,顾花君也一样到得了皇宫,找得到顾凌寒! 安抚性地拍了拍身下的宝驹,顾花君道,“马兄啊马兄,再辛苦你半日,带我穿过这青山吧!” 顾凌寒对外宣称他只是暂管朝政,至于怎么个“暂管”法,且看他近几日的做法便知。朝中大多官员皆处不惑之年,正是为朝尽力的好年华,然顾凌寒一道“归乡养老”的命令,硬是削了他们手中的权力,空缺职位皆有顾凌寒之亲信替补上。 朝中各派势力攀枝错节,分歧离合,表象是一盘散沙,然而局中人言局中事,其中复杂岂是顾凌寒一道命令便能解开的?昔日散沙顿时汇聚成一只猛虎,大有撕碎顾凌寒之意。谁曾料想,正当双方针尖对麦芒之时,这只老虎竟被人削掉了头颅——整整十位朝中大臣于同夜被刺杀于各家府邸。 外言传道,这十位大臣皆为被开膛破肚而亡,死相之惨连看惯了死尸的仵作都不敢再看第二眼。而那些发现尸体的仆人,大多被吓得只剩下半条魂魄。 此事既出,不只朝中上下,就连市井之间也皆是惶惶之气。没了领头之人,大多官员存着明哲保身的想法,领着顾凌寒的命令便真的“告老”还乡去了。 顾凌寒听到探子说到这里也只是嗤笑一下,顺道起了捉弄之心,“传令下去,一月之内城中街道上不许出现任何马匹,违令者格杀勿论。”那些个冥顽不灵的东西,现在怕了才知道要还乡。没了马匹,本王看你们怎么搬家?一想到平时与顾家作对的官员这会儿兴许只能乘坐驴车,顾凌寒便觉得心里很是痛快。 顾凌寒只顾着自己的心里痛快,所以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的这道命令也给顾花君带来了诸多不便。况且在他看来,父亲已亡、顾花君已逝,这世间本就再无他可挂念之人了。 青山之路不易走,特别是在山路被大雪覆盖的情况下,连顾花君身下的马都时不时地驻足,不敢走。 最后牵着马,千辛万苦爬上一个陡坡之后,顾花君才发觉自己竟已走到了青山的另一面。山路愈加陡峭,往下的路就不是马能走得了的。 顾花君将马绳系在一颗枯树上,然后捋了捋马脑袋上的鬃毛:“你在这里等我一日,若明日午时之前我没有来带你离开,那你就撑开绳子自寻活路去吧。” 宝马通人性真是一点也不假,顾花君的话音刚落,这匹马便用脑袋推了推顾花君,似是让他快去快回。 顾花君扒开地上的雪,拔了一些枯草放在马驹的面前,然后纵身一跳就翻上了不远处的山坡,开始往上爬,争取早一点到达青山的另一面。 第一卷 一八三、终于相见 在不停地攀爬了两个时辰后,顾花君终于来到了青山地势较为平缓的那一面。此时只要下了山,就等于进入到都城内了。 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湿透的顾花君被冻得有种还不如自杀了之的心情。 走到山脚下终于见到农户时,顾花君在用银子换一身干净衣裳还是就这样穿着湿皱衣服去见顾凌寒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不换衣服了,以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见顾凌寒也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儿时到现在,顾花君曾无数次夜闯皇宫去找席空,所以进宫的路和宫内守卫的换班时间他再熟悉不过。 其实皇宫也没那么可怕,只是外围宫墙高了一些就显得很难闯似的。对于轻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顾花君来说,只要宫墙外面没被泼上一层油,管它多高,他都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去。 天色彻底暗下之时,顾花君这才来到宫外。轻松翻过宫墙,顾花君避开守卫,快速来到皇帝的寝宫外。说是快速,其实也费了不少时间,谁让皇宫地方太大。若是不熟悉的人闯入,怕是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去皇帝寝宫的路。 寝宫内灯火通明,顾凌寒还没有歇息。虽然还没有真的坐上帝王宝座,但他已然居于高位,岂可对朝中事务置之不理?顾凌寒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就算将来真做了皇帝,黎民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变得困苦不堪。 “谁?!”顾凌寒察觉到窗外有人,立即将手中的笔掷了出去。笔捅破了窗纸,似乎在碰到什么之后才落在了地上。 “啊!好疼!”其实顾花君躲开了,他是故意喊疼的。对付顾凌寒这种人,就得以柔克刚。 “君儿吗?”听到朝思暮想之人的声音,顾凌寒真的不敢相信,慌慌张张地推开窗户,看到了狼狈不堪正捂着脑袋的顾花君。 顾花君方才捏了一些雪放在两只眼睛下面,现在雪融化成了水如眼泪般流淌着。 “哥……我现在又冷又饿……”顾花君伸出冰凉的手碰了碰顾凌寒的脸,刹那间,他便真的忍不住开始落泪。他真的真的很想顾凌寒,若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劳什子事情,他自然是愿意和顾凌寒在一起的! 顾凌寒的双手哆嗦得厉害:“君儿,你真的还活着……我就知道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把湿漉漉的人抱进怀里,顾凌寒发誓再也不让他离开了! 好暖和啊……顾花君满足地蹭了蹭,突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很困很困,想睡觉…… “君儿,君儿你怎么了?”顾凌寒以额头抵着顾花君的额头,好烫! 顾凌寒把人抱起来,大喊道:“快来人!宣御医!正值班的还有已经回府休息的御医都叫过来!快!” 几个还未靠近的侍卫在听到吩咐后立即转身去叫御医,自从摄政王入宫以来还不曾如此慌张失态,不知他怀中之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能耐。 御医赶来之时顾凌寒已经替顾花君擦拭了身体并换上了干净衣裳。 阻止正要行礼的几位御医,顾凌寒说道:“无需行那些虚礼!快来诊病!”习武之人都对脉象略有了解,顾凌寒的心里已有几分大概,知道顾花君只是受了寒。但还是让御医看一看、抓些药,他才能放心。 果然,在轮番切过脉且交换了结果之后,众御医之首总结道:“禀告摄政王,病人只是受寒,并无大碍。再者,病人似乎已经两日未进食,这是病人晕厥的主要原因。” 两日没有进食……顾凌寒只是想一想就心疼起来:“你们只管开一些驱寒的药,其它的事不许多言。”这话中的意思自然是让那些御医闭嘴。 几位御医战战兢兢地写了方子,然后领着内监去抓药。顾凌寒则命令其他内监去御膳房为顾花君准备食物。 待寝宫内已无其他人时,顾凌寒终于忍不住将顾花君抱进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有谁能懂?大颗大颗的眼泪落进顾花君的脖子里,哭得泣不成声的人却没有察觉到。 顾凌寒哽噎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经常想……只要你能回来,还站在我的面前……别说什么摄政王,就算让我拿这天下来换我都愿意……” 如今爱人在怀,顾凌寒确信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同意他拿天下来换顾花君在身边一生一世。 “君儿,你要快点好起来,”顾凌寒已然决定,“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畅游这世间美景。至于这天下归谁,干我何事?!” “这可是你说的。”顾花君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了顾凌寒刚才的那句话,“我可不想在宫里待一辈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凌寒低头亲吻顾花君,然而后者却有些不愿意,“怎么了?” “俗话说饱暖才思那什么呐,我不仅受了寒,还饿着呢!”顾花君难得撒娇道,“哥,你一点都不疼我。” 每次被顾花君喊“哥”,顾凌寒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想把人即刻压在身下翻来覆去地做那档子事。唉,君儿真是磨人而不自知的妖精! “我怎么会不疼你?”顾凌寒哭笑不得,“我只是太想你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生不如死……” “别说了……”顾花君听得心疼,也觉得内疚,于是主动献吻。 两人还没热乎多久,内监便在寝宫外禀告,说是汤药和食物都准备好了。 顾花君立即推开顾凌寒:“快让他们进来!我都要饿死了……” 顾凌寒意犹未尽地重重亲了顾花君一口,说道:“我也要饿死了。” 顾花君脸色绯红,害羞了:“我吃完了之后就准你吃饭。不过我为了来找你,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中间还因为你那什么不准骑马进城的规矩翻了一座青山,你忍心不让我休息?对了,席空送我的那匹马还被我留在青山上呢,你派人给牵回来。” 顾凌寒后悔不已,立即出门让人取消了城内不准骑马的规矩,顺便派人去牵马。 棉花糖 一八四、晴天霹雳 顾花君在宫里过了两天逍遥日子,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逗顾凌寒玩儿,把他逗得兴致起来了但又不让他碰,每当这个时候顾花君都觉得顾凌寒的反应是最有意思的。 等到在宫中的第三日时,顾花君待不住了,想出宫。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顾凌寒说道,“虽然之前我说过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去遨游河山。但我怎能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再等一段时间好吗?等我找到有本事治理国家的人,我们再走可好?” “其实……”顾花君支支吾吾道,“皇帝并没有失踪。席空就是皇帝啊!之前在宫里的那个皇帝其实是席空身边的人,叫做紫川。听说他跳崖自尽了,那么你的杀父之仇也算是已经报过了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顾凌寒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觉得顾花君瞒了自己很多事情。他不问,顾花君便不说,就连为何还活着也不曾提到过。 最初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平复之后,顾凌寒也常常在心中怀疑,当初顾花君是否诈死;如今又来到自己的身边,是否因这触手可及的帝位……种种种种,顾凌寒一直在等顾花君开口解释。他不想逼着要答案,但他的确很想知道答案。 这种眼神又来了!顾花君真的很讨厌顾凌寒用这种审视与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果然两人平静如水的关系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这次不知又能掀起怎样的大风大浪! 但是没想到,这次竟是顾凌寒率先退让了。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顾凌寒将顾花君抱进怀里,“只要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愿意与我共度一生,我就该感激老天。其他的不重要,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干嘛要说这么煽情的话?”顾花君这心里真是又酸又甜,“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一定不能怀疑我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初衷。可以做到吗?你若是做不到的话我就找个能做到的人陪我过一辈子,然后把你休掉。” “不要休掉我啊,相公!”顾凌寒连连发誓,“我一定能做到毕生不再怀疑君儿。若违此誓,便罚我下辈子再无缘与君儿相识相爱。” 顾花君笑了,开玩笑道:“下辈子?兄弟你未免也太贪心了。下辈子我还想和洛天在一起呢!” “什么?!”寝宫内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顾凌寒的,另外一道声音顾花君也不陌生:“席空!”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快速向顾花君扑过来,且有声音相随:“我下辈子也想要和顾大哥在一起!” 顾花君大笑:“好啊好啊。那席空怎么办?” “哼!我才不管呢!”洛天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好疼啊!席大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洛天已经决定下辈子要离他远远的! 席空走到顾凌寒的面前说道:“最近辛苦你处理国事。从此刻开始,一切交由我来就好。你和君儿可以逍遥天地游了。”说罢,席空揭下脸上的人皮假面,露出皇帝的真相貌。 顾凌寒呆滞了好久,而后突然大笑。没想到他顾凌寒无法无天地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竟要靠顾花君来捡回一条命! 掀起衣衫,顾凌寒缓缓跪下:“臣……参见皇上。谢主上恩赐,我和君儿即刻启程赶路离开都城。” “起来吧。宁负江山,不负君儿。把君儿交给你,我很放心。”席空取出身上的玉佩,把它交与顾花君,“收着。” “确定?”顾花君接过玉佩,这东西的作用可不小,通过它可以直接联系席空最为隐秘的暗卫,也可用于自保。拿到它就等于拿到了免死金牌,还能通过它向席空要银子花,实在是太值了。 洛天没等席空开口就替他说道:“席大哥早就决定把这东西送你啦,谁让顾大哥是除了我之外席大哥最疼爱的人呢?我都有些吃味了。” 听到洛天的话,顾花君的鼻子就酸了:“这一别,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了。你们……多加保重。”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可是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凌寒牵过顾花君的手:“走吧?江湖在等着我们。” 顾花君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席空和洛天,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顾凌寒离开。没有回头,像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江湖中人。 看着二人消失在视线里,洛天很难过:“席大哥,我不懂为何他们必须要离开。我们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不是‘他们’,而是顾凌寒必须要离开。”席空说道,“你不懂,皇权所拥有的致命吸引力能让所有人迷失在权力之中。还记得紫川吗?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及紫川,洛天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蓝果,于是不死心地问道:“蓝果真的不在了吗?席大哥,你派出去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兴许蓝果和顾大哥一样,都只是诈死呢?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他已经没了,和我大哥一样没了……” 席空残忍地说道:“蓝果已经死了,这和洛心不在人世的确是一样的,都是你必须接受的事实。” “别说了。”洛天不想听。 “好吧,你总是不愿听这些。”席空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时间陪你。你无事可做的话,不妨去看看洛瑕。” “我自然是要去的。”洛天嘟囔着,“也不知道瑕儿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席空觉得也是时候让某些真相浮出水面了,所以说道:“是夜宵天的。” “什么?”洛天怎么感觉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席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吗?夜宵天和瑕儿!他们两个能扯上什么关系?!不好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现在就去找瑕儿,我要亲自问她!” 席空拦下洛天:“我可以确定瑕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夜宵天的,你不必再去询问瑕儿这等伤心事了。” “可是……”洛天无措地抓了抓脑袋,“我的天啊!我得缓缓!这消息太让我震撼了!” 棉花糖 一八五、君臣之别 失踪多日的皇帝终于回来了,朝堂也在席空的主事下快速回到正轨上,似乎之前的骚乱不曾发生过,然而各部官位大量的空缺却在如实地呈现着之前的动乱造成的严重影响。 相比着席空的繁忙,洛天却清闲得不像话。每日除了吃饭时间陪着席空之外,其他时候都在洛瑕的身边打转。洛天已经想明白了,不管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夜宵天的,只要他是从洛瑕的肚子里出来的,那就是他洛天的亲人,是他们洛家的后代。 洛天有时候也会想,洛家几个兄弟姐妹也算是兴旺。但如今大哥洛心已故,二哥洛希若是和他一样也选择与男人在一起,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么洛家传宗接代的使命大概要落在洛瑕的子嗣身上了。 “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洛天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怕瑕儿不同意。 “还是三哥说吧,妹妹知道你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洛瑕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但凡是个人动一动眼珠子,她就知道那人在想什么。更何况是在她面前从不遮掩情绪的洛天,他心里的想法实在是太好猜了。 洛天说道:“还记得以前父亲说过,洛家的家训是‘心系天下’,这是我们名字的由来。但是后来娘亲提及到若是当年她能多产下二子,也许洛家的家训会变成‘心系天下苍生’,所以……” “我明白了。”洛瑕摸着肚子说道,“最近妹妹也总想起进宫之前娘亲说过的话,苍生也倒是一个好名字。若将来我还福气拥有第二个孩子,那么定是一苍一生;若我命中注定只能有这一个孩子,那么他便是洛苍生。”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耿直无私的大好人,和咱们大哥一样!”洛天和洛瑕总是毫不避讳地提及洛心,好像他从来都不曾离去。 “三哥,你先前不是说过二哥也回都城了吗?他在哪儿?”很久未见洛希,洛瑕实在是思念得紧。以前总以为人生很长,暂时的离别算不得什么。可真当死别来临,活着之人终才明白珍惜当下的重要。 提起二哥,洛天也觉得很疑惑:“算着日子,二哥应该早就到都城了。我现在去找席大哥,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看着渐渐走远的洛天,洛瑕突然觉得自家三哥成熟了许多,就连走路姿态都比之前稳重不少,果然是世事催人熟啊。 突然,洛瑕抓起身边的果盘扔向身后:“是谁!出来!” “洛家出来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你的命数到头了。”一男子出现在洛瑕身后,快速出手打昏了洛瑕。后者虽有防备,奈何足月的身子太过沉重,根本无法躲避。 洛天找到席空时,后者还在批阅奏折。 “席大哥能否抽出片刻功夫,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自从回到宫里,洛天就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席空,所以一直禀循着席空不来找他,他便不去烦席空的准则,但此时此刻他实在很想知道一些人的下落。 席空合上手中的奏折,将洛天环抱在自己怀里:“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二哥如今身在何处;还有之前我想去找经臣,但席大哥说已经派人去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席空本没想瞒着洛天,所以实话实说道:“你二哥洛希在几日前就到过都城,途中还和顾凌寒交过手。在顾凌寒说出姜癸才是杀害洛心的凶手后,洛希就马不停蹄地追杀姜癸去了。据我的线报来信,洛希已经在他们的指引下找到了姜癸,只不过姜癸早就死在龙奉的手里了。” “龙奉?就是顾大哥之前的贴身守卫对吗?是他救出了经臣?” “没错。当初龙奉是想随着君儿去塞北的,没曾想经过城门口时恰好撞见季经臣被姜癸抓走,出于侠义之道他没犹豫就决定先把季经臣救出来。但是姜癸实在很难对付,他为此还受了重伤。后来若不是我派去的人及时找到他,恐怕死的人就不是姜癸而是他了。” 几句话听得洛天胆战心惊:“龙奉果然是江湖豪杰,经臣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道,他都能拼命相救,这份仁义之心实在是令我佩服。” “你倒是佩服他了。可惜当事人季经臣不这么想,我的线报说他们现在正在赶往都城,途中季经臣根本就没和龙奉说话,偶尔还会骂他一句‘又蠢又傻’。” “哎?这样啊。”洛天笑了,“看来其中猫腻很大啊,我家经臣哥哥终于动心了吗?” “也许吧,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季经臣的双眼都看不见了,除此之外身上的伤也够他休养个一年半载的。” 洛天紧紧捏住突然发酸的鼻子,故作乐观道:“我一定会把经臣的眼睛治好的!” “我信你。”席空说道,“这几天该回来的人都会陆续回来,包括之前为了我们去塞北的叶融等人。等他们回来后我会举办宫宴以示感谢,到时你可愿意以男后的身份出席?” 男后?洛天还真没想过。是不是答应了之后就不能再随意出宫了?其实他还蛮想做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拯救苍生什么的太大了他做不来,但向贫困之人略施恩泽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你还是不想陪我留在宫里?”席空眼睑低垂,似是不悦。 “没有。”分分合合生离死别多次,洛天早就决定和席空生死相依了,“我愿意留在宫里。” 席空满意了,吻了吻洛天的唇:“乖。你去陪洛瑕打发时间罢,我还有一些政事需处理就不陪你了。稍后我会派宫人给你量身定做后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就是。” 洛天点了点头,乖乖听话去找洛瑕了。政事、政事,什么时候席大哥才能有时间陪他呢。虽然心里不大舒坦,但好在洛天向来不是会耍脾气的人,君是君臣是臣,他身为人臣自然要听君上的话。 一八六、何处藏身 远远看到洛瑕所住的寝宫,洛天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宫人们进进出出的似乎太过慌张,难道瑕儿要提前生了? “怎么回事?”洛天拦下一个宫人询问道。 “请洛公子赎罪!”几个宫人闻声赶来,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瑕妃娘娘不见了!奴才们已经找遍了寝宫!” “不见了?”洛天略懵,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瑕儿在宫中一直持有自保之道,否则也不会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究竟是谁能不动声色地带她离开? 几个宫人说道:“方才洛公子离开不久,药膳坊的人就送来了安胎药。宫人送药时听到了寝宫内似有说话声,后来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洛天让自己镇定下来,吩咐道:“接着找!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洛天立即转身离开去找席空,距离瑕儿失踪尚未半个时辰,趁一切还来得及,他必须求席空下令封锁宫门和城门。当初无法救大哥的性命,如今竟是连小妹母子二人之命都无法保护吗! 席空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举办科考招揽人才为国效力的事情,洛天本不该贸然闯进去,然而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议事房的门被推开,洛天跑到席空的面前,行以臣子之礼:“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席空要说的话被打断,他本该责罚擅闯之人,但看到来人是洛天、又见他神色慌张之后,席空立即对面前臣子说道:“众卿暂且退下,科考之事一个时辰后再议。” 待屋内只留跪在地上的洛天一人之时,席空这才走上前扶他起来,心里很不高兴:“出什么事了?连君臣之礼都给我摆在明面上了,你倒是说说让我帮你做什么。” 洛天也是着急了,一股脑地全说道:“瑕儿不见了。席大哥快下令封锁宫门和城门,帮我把瑕儿找回来!” “你别着急。”席空说道,“既然出事的是你的亲妹妹,我自当尽力找寻。封锁宫门可以,但关闭城门却不行。小天可知道这每日进出城门的人口数量是多少,若是因为这些小事便关了城门……” “小事?”洛天再次打断席空的话,“我明白了!我的亲妹妹我自己去找,就不劳席大哥费心了!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做你的皇帝走你的阳关道,我还是平民百姓一个走我的独木桥!”洛天是又急又气,自然有些口无遮拦。 席空一看洛天真是生气了,立即安慰道:“你可知瑕儿被带走之时暗卫已经跟着了?放心吧,你的亲人我看得很重。洛心的事是个意外,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相信我,好吗?” 洛天忍不住趴在席空的怀里大哭:“席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怕我会像失去大哥那般失去瑕儿……我再也受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了!我们身边的人失踪的失踪、离世的离世,我只是想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啊!” “我明白……”席空拍着洛天的后背,很是自责,“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他们。” “不是你的错。”洛天不哭了,反过来安慰席空,“席大哥千万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也是人而不是神啊,怎么可能保护得了身边所有的人?” 席空抱紧洛天,喃喃道:“我们各自都只有两只手,想抓的东西却太多,可是这辈子究竟能抓住多少呢。” 听到席空的话,洛天就开始觉得自己其实很不懂事,之前明明说过要替他分担一些肩上的担子,可如今……唉。如果席大哥不做这个皇帝的话,肩上的担子会不会轻很多? 突然议事房外传来几声类似鸟叫的声音。 席空说道:“是跟着瑕儿的暗卫遣人回来了。” “他们把瑕儿带回来了吗?”随着席空暗哨的响起,一个黑衣人独自出现在洛天的面前。 黑衣人立即跪下说道:“回禀主上,掳走瑕妃娘娘的人让属下捎信给主上,若想母子平安,需用洛公子来换。” “是夜宵天!”洛天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席空则问道:“他发现你们了?你们应该不至于无用至此吧。” “回禀主上,此人并未发现兄弟们,但他极其确定有人在跟着他,并会替他传信。” “他在何处落脚?” “回禀主上,此人带着瑕妃娘娘落脚于青山中的寺庙之内,数易守难攻之势。加之此人以母子二人性命做威胁,兄弟们不敢轻举妄动。” 席空已经明白了眼下的局势,示意道:“你下去吧。” 黑衣人离开后,洛天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在塞北我就应该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现在说这狠话又有何用?”席空太了解洛天了,别人赠他一张薄饼,他就会回馈一车面粉。这样的人,就算夜宵天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下不去手。毕竟当初夜宵天对他也算是有求必应,无比宠幸了。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洛天已经决定,“我去找夜宵天,和瑕儿作交换。” 席空不同意:“我们只需找准机会告诉他,瑕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就可以了。夜宵天这些年醉心于武功,膝下并无一儿半女。就算他不相信这孩子是自己的,他也不会再冒险伤害他们母子。” “可是孩子真的是夜宵天的吗?”洛天指了指自己,“我到现在还很怀疑,更别提疑心很重的夜宵天了。” “他自己做过的事难不成还能造假吗?”席空换了身普通衣衫,对洛天说道,“走吧。去青山庙看一看。” 洛天拦住席空:“席大哥方才不是说一个时辰之后与那些大臣商议科考之事吗?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席空捏着洛天的脸:“只怪小天太可爱了,若我不亲自看着,假使夜宵天把你拐跑的话,我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洛天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这世间也只有席大哥一人觉得我可爱。” “不够吗?” “够了!管饱的那种!” 两人相视一笑,给彼此整理一下衣裳,然后出发! 一八七、做个了结 夜宵天看着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天和席空,忍不住嘲笑道:“只有你们二人吗?看来席空已经决定要把洛洛送给我了!”夜宵天摆了摆手,寺庙内瞬间出现数百人马,皆配以长枪和弓箭,摆出誓与席空拼命到底的架势。 洛天有些慌乱,低声问席空:“我们不是已经毁掉他的势力了吗?他怎么还有这么多兵马?” “狡兔三窟而已,你不用担心。”席空拍了拍洛天的手,鼓励道,“去吧,把我刚才教你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夜宵天。” “不行。我怕我一离开你的身边,他就会下令放箭伤你。”洛天是真的没想到夜宵天还留有兵力,否则他也不会和席空冒冒失失地来这青山庙中。 席空倒是早有预料:“暗卫就在附近,我不会受伤的。你快去快回,说不定我还能来得及与大臣商议科考之事。” 也许是被席空的轻松语气安慰到了,洛天也放松了不少,随即向夜宵天喊话道:“我有事单独说与你听,愿否?” 夜宵天大喜:“愿!愿!” 他立即命弓箭手撤到一旁,留出大片空地供洛天来去,接着打开身后的禅室,准备在室内与洛天交谈。 走进禅室的一瞬间洛天就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洛瑕,虽然她的身下铺着垫子,但是足月之身怎能经得起如此的折腾! “啪!”洛天扶起洛瑕之后立即给夜宵天一个耳光,“你混蛋!” 夜宵天被打懵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妹妹,所以并没有伤害她啊。”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却把她从宫里拖到青山上,一路上除了颠簸之外担惊受怕必不可少,这叫做没有伤害?”洛天替洛瑕把过脉后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脉象很乱,孩子怕是会提前出世。” “这个……”夜宵天无措道,“我不是大夫,又没有过孩子,实在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女人如此脆弱啊。” 洛天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顺便恭喜你,你要当爹了。” “什么?”夜宵天是真的懵了,“当爹?谁?我还是你?你为我生的孩子吗?” “……”洛天有些忍不住了,想拿出怀里的药,直接毒死夜宵天算了。 夜宵天突然指着洛瑕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是我的?怎么可能!我只是把她从宫里带到青山上而已!我保证根本就没碰她!洛洛,你一定要相信我!” “九个月前你曾夜闯皇宫,记得吗?” 夜宵天点头:“我自然记得。当时我安插在席空身边的暗卫突然间都消失了,所以我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经过一个寝宫时被一阵香气吸引,记得吗?” “好像……”夜宵天捂着脑袋,艰难地思索着,“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那好,我帮你回忆。当夜吸引你的香是移魂,是催情香中的极品,它极品在能使中了移魂的双方在愉过后将此事全数尽忘。所以你不记得此事,而瑕儿也不会知道孩子的父亲竟是你。” “当真?”夜宵天不敢相信,“你莫不是为了保全这母子二人故意骗我的吧?” “我骗你?好!那你倒是说一说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夜宵天语塞。这大半年以来他的确无数次地在想那夜发生了何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果然同洛天讲的那般吗? 洛天嗤笑道:“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在骗你吗?自己做过的事却不敢承认,懦夫!” “我没有不承认!”夜宵天心乱如麻,“只是洛洛啊,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缓缓。” 在一刻钟之前,夜宵天还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要带洛天离开,这一次无论洛天如何反抗,他都要把这生米煮成熟饭!可是现在……洛天的妹妹怀着的孩子竟然是他的……老天这是在戏耍于他吗?! “疼……”昏迷中的洛瑕突然呻/吟起来。 “瑕儿!”洛天立即切脉,发现其脉象比方才乱了数倍! “怎么回事?”夜宵天开始后悔,莫不是刚才掳人的动作太过粗鲁,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 “还能怎么回事!”洛天气极,“快去请产婆!烧热水!孩子被你折磨得在娘胎里待不住了!” 夜宵天也慌了:“洛洛不是大夫吗?” “我哪里会接生!”洛天身为男子,根本就没想过要了解关于接生方面的事情。 夜宵天不敢再耽搁,立即跑出禅室吩咐手下找人的找人,烧水的烧水。如果洛天没有说谎的话,这就是他的孩子啊! 席空察觉到不对劲,询问道:“出了何事?”席空一靠近,夜宵天的手下就备好弓箭以防席空偷袭他们主子。 “把兵器都收起来,退下吧。”此刻的夜宵天哪里还有抢夺洛天的心情? “瑕儿要生了。”席空说得很肯定。他的确是在算好日子且猜出了会发生意外后有备而来的,所以立即吩咐暗卫将等候在寺庙之外的多位医女以及产婆请进来。 夜宵天看着席空的举动,打心里佩服他的细心,于是行礼说道:“今日之恩,多谢。” 席空倒还是那副蛮不在乎的模样:“我只是为了小天和瑕儿,与你何干?” 夜宵天此时心中满是感激,对席空的态度也习惯了,并未生气,只是再次行礼道:“多谢君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之前他本打算为了洛天与席空鱼死网破,如今多了妻儿,自然要为他们考虑而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席空很欣赏夜宵天这一点,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将其收归旗下也是不错的。 说话间洛天被赶了出来。 “她们不让我再待在里面了。”洛天耸了耸肩,“真是的。我明明站得很远,什么都看不到啊。” 夜宵天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是瑕儿的亲哥哥也不能如此无礼。” 洛天乐了:“哎唷,这‘瑕儿’都喊上了?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妹夫!” 夜宵天大窘:“我们好歹也是有些交情的……” “哼!”洛天摆出姐夫的范儿,“想娶我妹妹?” “嗯。” “门儿都没有!” “……”夜宵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一八八、旧人重逢 当一声婴啼划破长空时,站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眶,特别是洛天。 连月以来生离死别的哀愁瞬间被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冲淡了许多,这简直是上苍的恩赐。 洛天颤颤巍巍地从产婆的手中接过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婴儿,突然有些后悔:“我应该先洗澡再来抱孩子的。” 小婴儿天真无邪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在围着他的三个男人之间转着,一点都不怕生,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好像很高兴。皱巴巴的皮肤似乎在一瞬间就展开了不少,红嫩嫩的,特别好看。 洛天抹了抹眼泪,问床上的洛瑕:“孩子很健康,很可爱。现在要看一眼吗?” 洛瑕想要抬起手臂接着孩子,但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洛天把孩子放在洛瑕的身侧,然后对夜宵天说道:“瑕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席大哥先出去,你抓紧时间告诉她吧。” 一刻钟后,夜宵天从屋子里走出来,异常失落地对洛天说道:“瑕儿说她和孩子都不需要我……怎么会这样?” “瑕儿本就是非常坚强果敢的女中豪杰,你自然不能以对待普通女子那般对待她。”洛天拍了拍夜宵天的肩膀,“你最好给自己一些时间想清楚,你究竟只是想要一个儿子顺带照顾为你生儿子的女人,还是打心眼儿里想把他们母子当做亲人。你若是想不明白,我也没办法帮你。” 听完洛天的话,夜宵天顿觉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错误地以为我儿子的娘亲就该和我生活在一起。其实,瑕儿也有自己追求幸福的自由。” 洛天很满意:“孺子可教也。”话就说到这里,洛天又迫不及待地进屋陪孩子玩去了。 席空与夜宵天没什么话好说,正准备离开,却听夜宵天说道:“我知道赤狂和绿修在哪儿。” “确定?” “自然。”夜宵天如实说道,“之前本打算拿他们二人的消息作为威胁你的筹码,如今不需要了。我也在暗中派人寻找橙颜和黄锦,但却一直都没有结果。江湖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大海捞针似的找两个人其实没那么容易。” 提到这几人,席空脸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一点点靠近的双眉还是出卖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夜宵天说出一个地址,然后提醒席空:“赤狂和绿修的情况很不好,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在屋内的洛天听得很仔细,心境一下子悲凉起来,但好在怀中孩子不谙世事的双眸还能给他一丝安慰。 这厢席空刚派人出去接回赤狂和绿修,那厢便有暗卫禀告:“主上,洛公子的几位兄长在一刻钟前回到了都城。”说的是洛希、季经臣和龙奉。 洛天在屋内说道:“席大哥,你派人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吧,让他们也沾沾这孩子的喜气。” 话还没说完,又有暗卫来报:“主上,叶融叶大侠率领众江湖豪杰从塞北也回到了都城。” 席空还未开口,夜宵天就问道:“就是这批人闯入我的宫殿,将我近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夜宵天真是恨得牙痒啊! “事到如今,前尘往事就随它去吧。”席空说道。 夜宵天自然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算了,但看在刚出生的孩子的份上他可以不计较,就当是为孩子积德了。 席空望着怀抱婴儿的洛天,感慨道:“该回来的似乎都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洛天背过身子,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孩子的脸上。他很思念,思念那些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夜宵天眼巴巴地看着孩子,求着洛天:“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洛天问洛瑕:“可以吗?” 洛瑕看夜宵天很不顺眼,自然不愿意,但又不好明说:“你若是能猜出来我和三哥给孩子取的名字,我就让你抱。” “名字已经取好了?”夜宵天刚才还在心里想了几个名字,看来是用不上了。以他对洛家的了解,洛家人在取名字时必然会和天下社稷联系在一起,其实不难猜。 “如何?”洛瑕也是想考一考夜宵天,看他才智何如。 夜宵天说道:“是叫‘苍生’吗?” “不错哎!”洛天在洛瑕发话之前就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进夜宵天的臂弯里,“那你抱一会儿吧,反正我也抱累了。” 洛瑕略显不悦,却什么都没说。 洛天打趣道:“我觉得这孩子单名一个‘苍’字就挺好的,我家瑕儿这么有福气,将来定能觅得良婿,再添一个孩子名为‘生’。夜宵天,你说是吧?” 夜宵天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得自卖自夸道:“其实我就挺好的。”小苍生看着父亲笑得很可爱,似乎很同意他的说法。 洛瑕累了,没接话,慢慢地睡着了。洛天几人怕吵醒瑕儿,踮着脚抱着孩子出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消息传来,说是季经臣他们几个已经到了青山脚下。洛天等不及,直接下山去迎。 时隔月余终于见到季经臣,洛天捂着嘴巴痛哭,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是小天吗?”坐在马车之中的季经臣抬起双手向马车外胡乱摸索,却什么都摸不到。他似乎听到了洛天的声音,也许是听错了。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他总是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洛天摆手示意让龙奉和洛希带着季经臣先去山上,而他需要控制一下情绪再和季经臣相认。 于是正在赶车的龙奉回应着:“不是小天。他正在青山庙中等你。”龙奉的声音有些漂浮,想来是重伤还未痊愈。 “我没问你。”季经臣故意说道,“我问的是洛二哥。” 洛希看着龙奉无奈地笑了笑,也回答道:“不是三弟。” 待几人走远之后,擦干眼泪的洛天立即请跟着他的暗卫去找几十种药材,他一定也必须要把季经臣的眼睛治好!这一身医术,若是连最亲爱的人都无法医治的话,还要它何用! 一八玖、痴痴纠缠 季经臣大概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洛天时,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快!把这碗药喝干净! “什么药?”虽然疑惑,季经臣依旧端起被放进手中的药碗,一口气把它喝得干干净净。真是苦过黄连! 洛天接过空碗,然后扶起季经臣:“躺床上,我为你切脉。” 季经臣躺在床上,笑得很无奈:“小天,我们不是应该先叙叙旧吗?” “叙什么旧!闭嘴,不要干扰我。”洛天仔细把着脉,又将季经臣的双眼翻来覆去地检查,半晌才哽噎着说道,“幸好!不迟!” 听到这消息,季经臣反倒没那么高兴:“其实眼睛看不见自有它的好处,反正我已习惯了。” “别说废话!”洛天走到龙奉的面前,说道,“你也把手臂伸出来,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话还没说完,龙奉就开始咳得厉害。 季经臣瞬间变了脸色:“小天莫要管他!让他咳死罢了!”一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的人还治什么病! “你又有什么好!咳咳……”龙奉难得回嘴道,“若不是我拦着你,咳,你怕是早就上黄泉陪洛心去了!” 提到洛心,屋内几人的心情都阴郁起来。一时间,屋内连空气都沉默得有些尴尬。 良久,季经臣说道:“小天,他被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先把眼睛治好。就你这副鬼样子去见我大哥,我大哥也许会被你吓得没有办法投胎转世。”洛天故作乐观,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龙奉有些气恼地走了出去,他恨自己。明明期望季经臣可以忘记洛心,却总是没头脑地提起他让季经臣伤心,实在是蠢笨傻占全了! 龙奉走出去之后,洛天对季经臣说道:“若是你选择和龙奉在一起,我们和大哥都不会怪你的。”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31节 “别说了。”季经臣的心里很苦,“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洛心,他去了之后,我无数次地想要随他去。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洛心用一条命换来的生机白白被我自己浪费掉。” “我明白。可是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洛天不希望季经臣因为大哥而失去他本该拥有的幸福。 “除了洛心,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龙奉明显对你有意,你这样单方面地断了他的念想,他该怎么办?” “他还年轻,一时的情迷意乱总会成为过眼云烟。”季经臣自嘲道,“我这种废人本就不该拖累他。” 听着屋外龙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洛希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你们回都城的路上我就已经看透了,那傻愣子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经臣,你还是做好被他缠一辈子的打算吧。” “别说我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季经臣说道,“若我没有听错的话,我们回都城的途中曾有鹰鹫频繁捎信给你,然而你却一封信都没回。我记得鹰鹫是青风饲养的,你们两人的问题也不少吧。” 洛希站起来,语气有些慌张:“我去看小苍生,刚才人太多,我都没机会好好抱抱他。”说完就慌不择路地跑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季经臣和洛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季经臣能感觉到洛天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出个所以然了吗?” 洛天笑了,笑容苦涩至极:“我能治好你的眼睛,但你的脚筋和手筋已经断了太久,我无能为力。对不起,我该早一点找到你的……” “无妨。”季经臣宽慰道,“反正这辈子有你在,我不用自己动手也能丰衣足食,想来也是我占了便宜。” “那你一定要赖上我一辈子!”洛天说道,“之前洛家被朝廷查封的各地店铺现在都恢复了正常,爹和娘已经把管理权交给了我。也就是说以后朝廷百之三十的收入都来自我的金库,连席大哥都要靠我养活呢!” 季经臣笑了,是真的被洛天逗笑了:“好好好,你厉害。可是我看你很闲啊,难不成生意上的事都处理完了?” “没有。那些事大大小小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顾不过来,所以席大哥说他可以帮我处理。”洛天想了想,“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洛家关于药材方面的生意都是我打理的。” 季经臣大笑,笑席空是个劳碌命:“洛家的产业遍及各个行业,若我没记错的话,席空还做着皇帝呢,你是要把他累死吗?” 洛天撇嘴:“这你就不懂了吧。席大哥的手里多得是管理各个行业的人才,再者说我洛家百年产业自有一套经营套路,席大哥真正要处理的事务其实不是很多啦。真正居于上位的人都善于用人,席大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累死?” “这还是第一次听小天夸我聪明。”席空在屋外说道:“我可以进去吗?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的叙旧。” “请进。”季经臣逗弄洛天道,“这才半个时辰未见就亟不可待地找来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席空走进来对洛天说道:“洛瑕的身体情况可以接受回宫的颠簸吗?方才寺内老丈找我诉苦,说是我们叨扰了佛门清净,念在新生儿降临的份上他可以当做佛祖开恩半日,但夜色降临之前我们必须离开寺院,特别是女眷。” 洛天想了想说道:“瑕儿是早就决意要离开皇宫的,青山脚下还有几份洛家的产业,我们暂时把瑕儿安置在那里。至于经臣须得跟我回宫,宫内药草齐全,利于我诊治。其他的人,随他们各自选择,愿意怎样就怎样。”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庙内众人便快速撤离了寺院。 夜宵天自然是选择留在青山脚下照顾洛瑕,而龙奉则对季经臣意外地说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找到顾少爷与他解除主仆关系,然后再来全心全意地照顾你。” 季经臣直接拒绝道:“照顾我的人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多你一个。” 龙奉听多了这种话,根本不在意,而是对洛天和席空行礼道:“经臣暂时拜托各位照顾。告辞。” 待听不见龙奉走远的脚步声,季经臣才暗骂道:“又蠢又呆!” 棉花糖 一九零、大结局篇 回到宫中,席空就立即下令宴请刚刚回到都城的众江湖人士,为他们接风洗尘。 自古朝廷与江湖就是这么个难分难解的关系,眼下他们愿意为朝廷效力那是最好不过的。 宴会进行得时间很长,洛天根本坐不住,早早的回寝宫陪季经臣聊天去了。 席空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空位,心想也许留他在宫中成为男后实在是太勉强了。洛天虽然出生在官宦之家,但骨子里却是一副江湖做派,快意江湖才是他的本意。 第日五更天时,席空穿衣上朝,洛天还在闷头大睡。其实按祖制,此时应是洛天亲自服侍席空起床的。 席空低头吻在洛天的额头上,决定把这两日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剔出去。洛天本就是特别的,让祖制什么的见鬼去吧。 洛天突然在睡梦中伸出手,喃喃着:“席大哥……我饿了……” 席空想起最近几日洛天一直没好好吃饭,说是要按皇后的标准,宫中规定皇后吃多少他就吃多少,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席空上朝回来时看到洛天正坐在床上发懵:“怎么了?” 洛天甩甩头自我清醒一下:“无事。方才醒来的一瞬间居然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还不习惯住在这里吗?” “啊?那个,也不是。”洛天讨好地笑道,“总会习惯的,放心吧!” 席空说道:“一个时辰之前我决定不再用任何宫规限制你的行为。从此刻起,你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你愿意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每顿饭你都可以吃到饱,不用在乎规定……” “席大哥!”洛天飞扑在席空的身上,“你倒是早些说呀!每次看到那些食物却不能多吃的时候我都恨不能直接饿昏过去!” 席空大笑:“怪不得昨夜在床上没有缠着我,原来是饿得没有力气了。” 洛天得到了绝对的自由,也就不在乎被席空调笑两句。 “吃过早饭,我带你去两个地方。”席空揉了揉洛天的脑袋,“也许他们并不愿意见到我们,所以我们要偷偷的。” “是赤狂和绿修吗?夜宵天说他知道他们在哪儿。” “还有橙颜和黄锦。昨夜宴会中,叶融说在回都城的路上曾在一个村落里看见了他们,但不敢相认。我连夜派人去核实,证明叶融所说不假。” 洛天有些矛盾,既想去又不敢去。 “我害怕他们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生活会被我们打乱,算了吧。”洛天不知道当初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他们选择了重新开始生活,洛天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扰。 席空倒是持不一样的想法:“不去亲自看一眼,我始终无法放心。失去了蓝果和紫川已让我后悔莫及,我须得确保活着的人能活得很好才行。” “那我陪你。” 用过早饭,洛天在为季经臣切过脉之后就和席空出了宫。一个时辰后,快马加鞭的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且极其偏僻的地方。 “没走错吗?”洛天满是疑惑,“这地方不像是能住人的啊。” “没错。”内力深厚的席空已经听到了远处似有若无的说话声,像极了赤狂和绿修的声音。 二人下马悄悄走近声源处,在枯树丛中看到了粗布加身的赤狂和绿修。虽然只是背影,但洛天和席空已然认出了那二人。 “你确定这样能抓到那只兔子?”是绿修的声音。 “自然。稍等片刻。”赤狂的声音依旧很沉稳,但席空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内力的气息。 突然绿修扑向前方,大喊道:“大哥!我抓到了!抓到了!兔子!” 赤狂轻笑:“你不要一个激动把兔子捂死了。我们这次抓的是一只母兔,可以下好多个崽儿。” “哎呀,知道了。”绿修抓着兔子的耳朵从地上站起来,高兴地向赤狂炫耀,“这只归我,你再去抓别的。” “好。”赤狂顺手拍了拍绿修身上的土,“我们先回家把这只兔子关起来。” “哎。”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席空和洛天则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多时,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几间茅草屋,屋外的草棚子里圈养着猪、牛、羊等动物。 “来来来,大家快来看!”绿修招呼着那些猪牛羊,“我又给你们带回来一个朋友,快来认识一下。” 说罢绿修便被赤狂敲了脑袋,后者无奈地笑道:“又犯傻呢!我可没钱带你去治病。” 绿修吐了吐舌头:“只怪你太无趣,所以我才只能和动物做朋友。好可怜呐。” 赤狂每日都被绿修嘲笑,已经习惯了。洗了手,赤狂准备做午饭。 “今天中午吃什么?”绿修问了半天也没听见赤狂的回答,于是走到他的身边,“怎么了?真傻了?” “你看这是什么?”赤狂指着厨房地上的包裹。 “包裹上的图案……”绿修突然捂着鼻子和嘴巴哭得不能自已,“大哥,是主上来过了!” 相比绿修的激动,赤狂的反应则很淡定。打开包裹,里面放着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五百两的碎银子、一些可以到洛家钱庄兑换的银票还有一封信。 “信中写了什么?”绿修凑近,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纸上。 “唯有‘珍重’二字。”信封里还夹着一张调息养神的药方,出自洛天之手。 绿修非常难过:“我真的很想他们啊!” 赤狂将绿修抱进怀里,安慰道:“我们终将习惯没有他们的日子。” 和绿修、赤狂相比,橙颜和黄锦的生活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当初二人身中剧毒,虽在即将丧命之息服了解药,然而毒已经侵入肺腑,二人的身体大不如前。没有一副好的身体自然挣不来钱,生活困窘得很。 远远看着那潦倒二人,席空兀自在心中生闷气。他培养长大的这七兄弟,脾性一个比一个固执,都已经到这般田地了却还不回到自己的身边,实在是让人又心疼又生气! 洛天一看就知道席空不高兴了,所以故意说道:“你也别气,这几个人的脾气都是被你影响的。怪只怪你当初只顾着教授他们武功和愚忠,却忘了开化一个‘情’字。” 席空难得被噎到了,无话可说,只是把手中为那二人准备的包裹递给洛天:“你去吧,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们。” 洛天大笑,情不自禁地给席空一个吻:“席大哥,你闹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撩完就跑也不管席空是如何反应的。 被偷亲的席空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 一刻钟后洛天空手回来了,对席空说道:“他们二人武功尽失,所以我还特别留给他们一些对付恶人的药。唉,刚才我真的离他们很近,可是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我。二十年武功一朝尽失,这对习武之人来说是噩梦。希望他们能早日忘却江湖事,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会的。”席空对他们兄弟几个很有信心。 二人回到宫内时夜色已经降临,奔波了一整日的洛天刚想休息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他还没给季经臣熬药。 于是洛天去找季经臣一边熬药一边和他聊天:“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季经臣说道,“今日午时过后青风进宫找席空,你们有事出宫还未回来,他只好找到了我。” “何事?与二哥有关吗?”洛天也不知道青风和二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有可能是二哥的错。 “算是吧。他之前频繁联系洛希,然而洛希一直装作视而不见。他大概是累了,所以来找席空主动要求接手繁重的江南事务,大概打算一辈子都不回都城了。” “哦。”洛天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各自的选择他不想干涉。 没曾想,第日清晨洛希就进宫来与洛天他们辞行。 “去哪儿?”洛天问道。 “哪儿都行。江南、西南、西北,反正我独自一人,走到哪儿算哪儿。” “那就去江南吧。”洛天说道,“爹和娘之前来信说那里的气候不错,蛮适合休养的。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洛希点头:“那就先去江南。” “真巧啊。”洛天还是提起,“青风半个时辰前也出发去江南了,听席大哥说他打算在江南定居,娶媳妇生孩子……哎!二哥,你去哪儿?!” 看着跑得都要飞起来的洛希,洛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人还好好活着就珍惜吧。”洛天想起了蓝果和紫川,也不知在奈何桥边,蓝果有没有原谅紫川的所作所为。 一年后。 龙奉直勾勾地盯着季经臣的眼睛,问道:“还不行吗?依旧看不到我吗?” “急什么?”洛天鄙视道,“一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季经臣突然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抓住龙奉:“虽然模糊,但我看到你了。” “太好了!”龙奉激动得直想给洛天跪下磕头,绕着季经臣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地问,“你真的能看到我了?” “完了完了。”洛天对席空说道,“经臣的眼睛好不容易被治好了,但好像龙奉的脑子坏掉了。” “舅舅!”一个小孩儿突然向洛天飞奔而来。 “哟,苍儿来了!”洛天抱起身边的孩子,指着席空说道,“怎么只喊我舅舅,不喊他舅妈呢?一会儿舅妈生气会打你屁股的!” 苍儿特别懂事地冲着席空喊了声:“舅妈!”孩子还小,根本不懂舅妈的意思。席空看在洛天很高兴的份上就没纠正,没想到苍儿这一喊就喊了几十年,可算是气坏了后来的席空。 洛天很高兴:“席大哥,你看苍儿多聪明。别的孩子一岁的时候还不大会走路呢,我们苍儿又会走又会跑,还会称呼我们呢!” “你就别夸了。”和苍儿一起过来的夜宵天这才插话道,“对待孩子就应该严厉一点。” “切!”洛天说道,“今日怎么是你带苍儿进宫?小妹呢?” 夜宵天瞬时喜上眉梢:“清早瑕儿被诊断出有喜了,我可不敢再让她胡乱走动。” 话音落,众人都高兴起来。再加上季经臣复明的事情,也算是双喜临门。 “我们苍儿要当哥哥了!”洛天抱着苍儿转圈,开心得很。 高兴了一会儿,洛天突然想到:“席大哥,看来我们南下的计划又要往后推一推了。” 席空无所谓:“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就好,那些秀丽河山岂有你耐看。” 洛天红了脸。席空就是这样,轻易不讲情话,一旦讲出来就能让洛天这心里大半日都如小鹿乱撞。 季经臣捂住眼睛:“这恩爱秀的,真是没眼看啊。” 洛天故意看着龙奉对季经臣说道:“你们也可以秀啊。” 季经臣没接话,而是说道:“既然眼睛被治好了,明日我想去看看洛心。” 听到此话,龙奉失落至极。一年了,他还是不能走进季经臣的内心。但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也算是好事吧。 龙奉打起精神说道:“那明日我陪你去吧。” 季经臣没有同意也没说不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洛天又及时打圆场,说道:“既然要去祭拜大哥,我和席大哥自然也得去。苍儿也去见见你的另一个舅舅吧!”苍儿完全不明白洛天的话,什么叫做祭拜啊?大人的话实在很难懂。 席空倒没什么意见:“我这就吩咐宫人准备好祭拜用的祭品。” 第日,一行人结伴来到洛心的墓前。因为席空的授意,洛心的墓经常被打扫,所以周围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来看你了。”季经臣点燃第一炷香,站在墓前久久没有开口。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无法吐出一二。 良久,季经臣招呼龙奉:“你过来,给洛心上柱香。” 龙奉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拿了一炷香将其点燃,然后站在季经臣的身侧。 “傻子,你看到了吗?”季经臣指着龙奉对洛心说道,“现在有一个更傻的傻子在照顾我,不管你是投胎转世也好,或者飞升做神仙也罢,总之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龙奉看着季经臣,真的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终于被承认了,是吗?还是当着洛心的面! 弯下腰行了个大礼,龙奉向洛心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经臣的!” 轮到洛天和席空上香时,洛天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人都没哭,所以他也不敢哭。 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时,洛天终于开口道:“大哥,我们都好好的。所以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好好的。” 席空则简单明了地说道:“我将尽我之力许他们一世平安幸福。” “苍儿,过来。”洛天将孩子抱进怀里,说道,“苍儿你看,这是你大舅舅的墓。” “舅舅,什么是‘墓’啊?” “就是有时候人不得不安置躯体的地方,但是人的灵魂不一定会住在这里。” 苍儿没能明白洛天的话,但他似乎已经意识到死亡也许并不意味着结束。 the end 2015年12月7日 【关于此作品,企鹅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因此反而无从说起。历时一年的搁浅企鹅终将此文完结,结尾数章很是匆忙,然而也算是给当初支持的读者一个交代。多谢。我们《谁说习惯不是爱》再见。】 ☆☆☆正文结束☆☆☆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