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追逐》 正文 第1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山河追逐/刺刀山河》作者：卿三 文案 x年x月x日的晚上， 乔老四正安稳地躺在四米长宽的软床上准备睡觉，突然，门口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挑眉，“怎么了？” “外面还有宪兵队在找你，俺担心你安全，过来给你守门，”男人一脸正经严肃。 “哦，”乔老四手指一抬，指指门边，“那你就睡那里吧。” “那里关的严严实实的，用不着俺来守。主要是这里”男人猛地跳上床拉开被子架开那双修长的腿“这里门户大开俺才不放心！” “我操你大爷的王八蛋！” “俺是狗蛋，不是王八蛋” “嗯！嗯啊……” 本文正剧风格，民国文，山野土匪x军队财阀高干，扮猪吃老虎土匪攻x腹黑高傲女王受，强强。he 公告：原文章名为《[民国]刺刀山河》！ 本文架空历史，本章中借用的历史均为架空影射，因为故事发展所以使用，并无任何事实根据和政治观点。 同时，文章中所涉及的战争场面，也是应情节发展而出现，纯属作者杜撰，文中出现地名、人名、军队名无任何指向，任何人事、单位不得借此使用。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情有独钟 高干 军旅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四爷，王狗蛋 ┃ 其它：强强，民国，军旅，高干，强取豪夺，情有独钟 第1章 相中的媳妇儿 1919年冬。 北平天秀大街上，沿街的两条宪兵队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街上的人们，卖东西的小摊儿，全部都被挤到旁边的胡同里面。 “唉、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不知道啊……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从这边过吧？” “喂喂！你们几个！给老子老老实实地把嘴巴闭紧了，再老子听到声音，小心把你们的嘴缝上！听到没有！贱皮子！”旁边的宪兵一脸凶相地瞪着身后的人们，破口大骂。 狗仗人势的东西！ 胡同里挤在一起的人们相互看看，却再也没有一个出声的。 天空渐渐地下起雪来，虽然冷，但街道两旁的宪兵们却一个个把腰杆挺地笔直，两边被挤到胡同里的人们也只是相互用眼神交流，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棉衣里面，整个天秀大街，忽然像一条空街——静谧的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王狗蛋此时正趴在路旁的一张桌子下——上面，就是蒸的大大白白的馒头。本来是想趁人多偷一个就溜的，没想到宪兵队突然出现了，把他和他手下的小跟班——虎子，一块困在这张小小的桌子下面。 咧着嘴。王狗蛋突然发现，那个卖馒头的大佬粗被人挤到街道对面的胡同口站着。反正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前面，反正有宪兵队挡着那个大佬粗过不来——偷偷地伸出一只手，王狗蛋在大佬粗要吃人的眼神下面，把能够到的馒头全部用手一个个抹黑，再顺势顺了两个回来。 才把馒头捂到怀里，王狗蛋突然听到有人跑步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抬头——就看见又一组宪兵队小跑过来，在原有的宪兵队前面又站了一排。王狗蛋歪着头，从那些人的腿缝里依稀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卡皮铁盒子缓缓地驶了过来。 虽然王狗蛋是个乞丐，但总算是在北平这个大地方的乞丐，还能说是见过市面的。这个黑色的卡其铁盒子——应该就是以前听人说过的汽、汽车？ 眨巴眨巴眼，王狗蛋索性把脸贴在土地上，眯缝起眼睛往前面看。 让他再注意到的不是这个神气的铁盒子，而是铁盒子里面坐着的人——那个人应该是个少年。 白皙的皮肤，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是有一个尖尖的微微翘起的下巴。他穿着商店画报里才有的那种白色衬衣和蓝格子西装，外面还披了件银色的狐皮大衣，长长的柔软的狐狸毛服帖在他的周身，温顺而又谦卑。他的手上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王狗蛋眼尖的发现，那个暖炉绝对是金子做的——上面还有好几个闪亮的红色宝石！ 铁盒子缓缓地开过，纵然是坐在那么柔软的椅子里，少年的背也依然挺的笔直，这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他自己——本身的，就是这么一个状态。那双黑眸，没有抬起来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好像这里的所有都是和他不毫不相干的。 ——他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君主，不理睬也不屑于理睬脚底下的云云众生。 铁盒子开走了，原本站在两边的宪兵队的人也自动自发地全部变成两队小跑步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好长的一对。 王狗蛋呆呆地愣在桌子地下，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 “狗蛋哥……”旁边的虎子盯着地上的馒头，咽咽口水，“你、你看啥子呢？” “看你嫂子……” 这边王狗蛋因为一张那半张尖尖翘翘的小下巴被深深地刺激到。 那厢，乔四爷却是半点反映也无的。他甚至完全记不得自己过了哪条街走了哪条巷子。不过自然——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有必要记住的。 乔四爷是谁？ 北平乔家这一代的唯一一个男丁，还是乔老爷子的正妻所生的男娃。这个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要说起乔四爷，我们就不得不提一提乔家。 这个家族，就是在北平这种大官大户多了去的地方，也是能算得上门面的。 在清朝最后二代的时候，乔家祖父还是朝堂上的正二品大学士，娶的是当朝九王爷的庶出女儿爱新觉罗氏，虽然是庶出，但毕竟沾了皇族的光。 到了父辈乔衡舟这一块，也是清朝的正四品官员，虽然官职小，好在跟了个好师傅李鸿章，开始做起了军需的买卖。 乔家本身也就是做生意的，虽说士农工商——商是最末位，但是到了清朝后期，这方面就在意的不太多了。以至于传到乔衡舟这一辈的时候，已经有近半百年的历史了。 乔衡舟一生娶了五个老婆，零零总总的加起来，还有后来的三四个姨太太，却也就只生了三个女儿，分别取名字叫——乔盼弟，乔招弟，乔来弟。 由此可见乔衡舟的求子心切。 只是他命实在薄，成家至今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却愣是一个男娃都没有生出来。 1903年。 那日，正是腊月的一个雪天，乔家正妻陈氏闲来没事，就坐了轿子到城里的一个送子观音庙去拜了拜，回来的时候因为雪地路上打滑，其中一个轿夫没留神，一下子把肩上的陈氏给摔在了地上。 众人赶忙把陈氏送回府里，请来的郎中却是给陈氏报喜，说是已经有了二个月的身孕，要注意保养。 这会儿可把陈氏给高兴坏了——她自嫁进乔府以来，十多年了肚子没一下动静，不成想这会子到是有了。 只是乔衡舟却没这么高兴，听了郎中说陈氏有了喜，该给的该赏的，一件没落下的全部给备齐了送到太太的房中。他自己关到屋子里面，闷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书房的丫鬟给陈氏送去了一张纸条，说是老爷给新娃儿起的名儿。陈氏高高兴兴地接过来，上下一看，却是“哇”的大哭出了声。 你当怎么？乔老爷在纸条上正正方方地写下了三个大字——乔雪梅。 女娃儿的名字。 ——他已经认定陈氏生不出儿子来了。索性任命，给这个孩子起个好听些的名字。 八个月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陈氏诞下的，是一个正儿八紧的男娃儿。 乔老爷也没有想到，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许久，不成想竟然老来得子——还是正正宗宗的嫡出儿子。 且就这么一个儿子！ 那日，乔家大施恩德，在街头上摆流水席一摆就是十天！ 这就奠定了乔雪梅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 虽然是叫了‘乔雪梅’这么个女气的名字，但是打出身的时候，乔家乃至北平就没有一个人敢斜眼瞧他。 乔雪梅是谁？ 那是乔家正统的接班人，他的母亲陈氏——也是北平相当有名的皇家贵族子弟。富裕殷实，家财雄厚。 1912年。1月，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宣誓就职，宣告中华民国正式成立。 2月，清宣统帝下诏退位。 3月，袁世凯接替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这一连串大事件的发生，虽然给当时的中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却并没有让北平的乔家产生太大的变化。 乔衡舟乔老爷子从年轻开始，就跟着师傅李鸿章在做军需生意，到了这个年头，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且他的眼光独到，早年就和一帮人结实孙中山先生，派遣人到日本与之共同加入同盟会。并秘密运输供给武器给孙，与一帮积极进取的爱国人士保持着相当好的联系。 1919年，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下，全国各大高校爆发了“五四爱国青年运动。” 这一年，正是乔雪梅十五岁。 只是乔家并不喊这位嫡子为‘乔雪梅’——乔老爷子怕把自家的孩子给喊的女气，所以统一让人喊作‘乔四爷’。 他自己戏称他叫做“小四儿”。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府里上上下下，可没有人敢把他当作“四爷”——尽管，乔老四那时还只是个少年。 也正是一年，乔四爷主动跟乔老爷子说，因为时局和政治思想的不断发展，他决心要去美利坚帝国学习知识。虽然乔家人是千万的舍不得，但是乔老爷子从长远考虑，还是忍痛同意了乔小四爷的想法。 这一走，就将是十年。 汽车缓缓地开向北平渡船府。 远远的，就看见乔家老爷子穿了一身黑色的缎子旗袍，精神抖擞地带着一众的妻子姨太太，乔盼弟，乔招弟，乔来弟，还有众多的七大姑八大姨，远方表亲的哥哥弟弟们，好大的一群人站在北平渡船府的门口。 汽车稳稳地停下来。还没等人下来，乔老爷子就已经巴巴儿地赶了上去，比见他上级亲爹还热乎些。 “小四儿……”颤巍巍地喊着。乔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儿，心里是千万的舍不得，真恨不能现在就搂着他的心肝宝贝疙瘩立刻回家。 只是小四儿决定的事情，那清冷的黑白分明的小眼神儿往老爷子这里一瞧，乔老爷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脑袋瓜子也就不是自己的了——小四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小四儿要做什么，那就必须要完成任务！小四儿就是要星星月亮，他乔老爷子也得连夜找人赶工去做个万米的梯子，亲自儿爬上去！ 所以，不过是个留学么。 乔老爷眼泪巴拉地抽泣，“小四儿，你要记得想爹，听到没有！” 皱眉，乔四爷最不能看的就是自家的爹不敢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地抱着自己就哭，自然是连连答应了，七手八脚地把人推开。 被推开的乔老爷子万分委屈，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已经到了时间了，再舍不得，也要舍得。于是——在一票人含泪目的送下，乔四爷踏上了去往美利坚帝国的船。 第2章 金子“乔四爷” 十年之后。 1929年的春天。 这日，北平的乔公馆自一大清早就开始人仰马翻地忙活——不为别的，乔家唯一的继承人，乔家长男——乔四爷要从美利坚帝国回来了。 今儿下午就到北平渡船府。 这可把乔老爷子激动坏了，老早地就和北平政商军界的所有有名有号的人物都打了招呼——今儿一天，就算是日本鬼子的飞机飞到了北平上空，也全部得自己自行解决！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他与他的心肝宝贝儿子相聚！ 乔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自然，乔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不论里亲外亲，也全部都把这一天给老早的空出来——讨好了乔四爷，就是讨好了乔老爷子，就是讨好了北平政商军界的重要人物。 何况，这个乔四爷——本身，就是一个闪闪发光刺人眼睛的金子大招牌。 于是，这一日在乔家大门口就可以看见，那些平时在各界各种学究各种面子各种耀武扬威的人物，今天，全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吹着冷风。 车子“突突”地开到乔公馆的大门前，稳稳地停下。 先是从前面下来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走到后面的车门，双手把车门打开，身体呈75度微向前弯曲，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再下来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岁的青年。 笔直的呢料蓝格子西装，叠成正三角形的方巾插在胸前的西装口袋中。洁白无暇的衬衣，小巧而精致的领结，淡淡的法兰西香水从他白色的手套间流泄而出。 青年一头清爽秀丽的短发，眉目乌黑，宛然如画，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透明——就这样站在那里，好似一个高档精致的洋娃娃一般。 “爹。” 淡淡的语气，连声音也漠然的。 不过乔老爷子完全不在乎这些——他只要看见自己的这个宝贝疙瘩，脑袋就完全搞不明白东南西北几个方向了。 “唉唉~小四儿，可算是回来了，”拄着拐棍，乔老爷子笑的见牙不见脸。 “嗯，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皱眉，乔四爷看着自己的父亲。 “哦，爹、爹这不是等你吶么，小四儿心疼爹是吧？呵呵，爹现在就回屋，走，回屋！”看到少年皱眉，乔老爷子心也跟着一颤——哎呦，小四儿不高兴了，赶紧的，全部回屋！ 老爷子一发话，后面所有伸长了脖子当鸭子的人也都一个不吭的速度回屋——开玩笑，这老爷子明显是要和四爷闲话家常，他们这些小猫小狗的看了国宝就该老实回屋呆着写个万字观后感，还站在旁边不是给老爷子添堵么？ 给老爷子添堵，那就是给自己以后的仕途添堵。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要做些什么，左右乔家四爷回来了，过几日必然是要举行派对的，现在——还是抠抠脑子想着怎么送礼吧！ 乔家本馆，二楼，书房。 乔老爷子的书房与别人的还不太一样，除了一个个笨重厚实的书柜书桌以外，在二楼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一组藤编的家具，两把藤椅子，中间一个圆形的柱子状的藤桌。 乔老爷子此时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家儿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中意。 被人眨也不眨地盯着，纵然是再好毅力的人，也是会不淡定的。更何况，盯着他的人还是自家老爹…… “爹……”拖长了声音，乔老四一眼瞥过去。 “咳咳，”立马危襟正坐起来，乔老爷子捋捋没有多长的小胡子，“小四儿，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好吧！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家的爹。乔老四左右看看，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次终于松下了骨头，全身立刻像没有骨头的软糕一般趴在藤桌上，要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 摸摸青年乌黑柔软的头发，乔老爷子不由叹了口气——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只有自己半高的小小少年，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长了这么大，真是让自己有点接受不了啊。 唔……我粉嫩可爱的小儿子！！！ “这些年在外面，可吃了很多的苦吧？”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乔老爷子现在想想还是鼻子一酸——呜呜，他真是没好意思说，当年小四儿走了以后，他偷偷在被窝里埋着哭了好几回！ “爹你给我的钱够用，不苦的。”少年摇摇头，嘟哝着。 “爹不是说这个，一个人在外面，咱国家又是这样，爹是怕你受那些该死的洋鬼子的气。” “没有！”青年抬起头，翘起嘴角，“我可是有实力在那摆着的，那怎么样，也没有人敢瞧不起我！” “好样儿的！不愧是我乔衡舟的儿子！”拍拍乔老四的肩膀，乔老爷子一脸的骄傲——是的，虽然他是老来得子宠溺了点儿子，但是这个儿子也确实给自己争气！ 小小年纪就要到外面去留学，心胸可见一般！ 现在，乔老爷子明白——这只雏鹰，已经到了起飞的时候了。 “你这次回来以后，想要做点什么没有？”虽然自己的儿子才刚刚回来，但乔老爷子相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自己的目标。 “身为国人，我自然也是要为国家出力的。只不过爹，我想先看看形势，毕竟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北平……”听到乔老爷子这么问，乔老四也正经起来。 “嗯，也好。”点点头，乔老爷子赞同地说，“你这两天先在家好好休息，等一周以后，我会在乔公馆给你举办一场派对，到时候，你先和各个业界的大佬们熟悉熟悉再说。” “嗯！谢谢爹~”咧开嘴巴，乔老四笑的一脸灿烂。 此时正是午后，乔老爷子脆弱的心脏突然被自家儿子这春光明媚的笑容给很很的刺激了下，想着儿子还好在人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生人不近的样子，不然他每天光是儿子的安全问题，就得愁没了头发！ 乔老爷子已经是“地中海”了…… 第3章 那个尖尖翘翘的下巴 一周以后。 晚上八点整。 北平，乔公馆。 此时乔公馆主宅的大厅，正是一片金碧辉煌。乳白色镶金边的家具和缕空雕花，洛可可风格的优雅座椅，插着孔雀羽毛的中欧世纪花瓶，定制的绛红色地毯，还有旋转着如同天鹅脖颈的楼梯。 北平地界政要商界军事的各个大佬们，每个人都穿着的优雅得体，端着高脚酒杯，在众多花儿一般的女人间，相互寒暄问候。 王大川作为陕西一代山头的起义军首领，这次是跟着自己的上司，北平自卫军的张军长一起过来的。 只不过张军长在这里也只能算是个混饭吃的小人物，好不容易四处求人才拿到的请帖，至于他——就更不要提了。 王大川一脸郁闷地站在院子里——他虽然是跟着张军长进来了，但是却只能在主宅外面的桌子边坐坐，连个探脑袋的机会都没有。 屋子里面的华尔兹音乐声音渐渐小了，众人爆发出响亮的巴掌声。这是乔家四爷出来了吧？ 切！娘们儿一样！ 王大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嘀咕着，他自小就是孤儿，后来进了陕西做了起义军的首领，虽然说是起义军，但说白了，就是土匪头子而已。自然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的。 这会子虽然拍马屁地跟在了张军长身后，在北平多少见了点新鲜东西，还新取了个好听一点的名字。但骨子里，王大川还是那个小乡巴佬。 是的，王大川来北平以前都是叫王狗蛋。 贱名字——好养活。 这时候确实是乔四爷从二楼的楼梯下来了。 音乐声音停了，不管是宅子里面的高官，还是宅子外面趴在西洋玻璃窗面前的王大川等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如同一只只不会叫唤的鸭子样的，注目着乔四爷走楼梯。 不过乔四爷可是万分之一点的紧张也没有。 就像是平时一样的，不！是比平时还要优雅的，乔家四爷乔雪梅穿着一套白色的法兰西最新款西装，脖子上系着黑蓝条纹的领结，缓缓地沿着扶手走了下来。 他镶嵌着钻石的袖口在金光闪耀的灯光下，虽然不是那么的耀眼，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忽视。 王大川的脸贴着玻璃。在北平，他见过很多人。什么西洋教书先生啦，什么大舞台的当家小姐啦，还有张军长偷看过的高官家的公子小姐啊，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把西装穿的如此的好看。 王大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乔四爷，他斗大的脑袋里就只有“好看”、“漂亮”这两个词，来来回回地转圈，就好像里面在跳的华尔兹舞蹈一样一样的。 以至于旁边看管宅子的宪兵把他拽到了一边，都没有回过神来。 “喂，喂！” “啊……啊？”愣愣地转头，王大川看着身边一脸好奇的宪兵。 “我说哥们，你看什么呢看这么起劲？眼都直掉了！” “看我媳妇！”王大川下意识地用手抹抹自己的嘴角。 “哈，没病吧兄弟？”那个宪兵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那里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眼睛只盯着钱的！就你？”斜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大川，“这衣服——昨天才做的吧？” “呃……你怎么知道？” 那人听到这里更是无语，接着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拍拍王大川的肩膀，一脸怜悯的走了。 不过王大川也不生气——嗯，他看上的确实是那里面最难搞定的人物，被人同情什么的，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嗯！ 王大川告诉自己，要从这一秒开始适应这种怜悯！ 这是自己爱的回应啊！ 寒风里，王大川又纠结了——自己小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一个媳妇儿啊，身为新人类，他不能移情别恋啊！ 这要怎么办？ 而那个被他移情别恋的男人——乔家四爷，此时确实毫无感应的，他端了一杯酒，和周围的官员商人们有礼貌的交谈着。 大厅里有很多人，但是能真正和乔四爷说上话的，并不算多。那些穿着艳丽长相妩媚的小姐们，虽然有心上去，但是看到乔四爷身后一直跟着的黑衣保镖，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呵呵，小四儿，看来你的人缘也不是很好嘛，”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端着红酒的男人。 “是么，我倒没看出来呢，”慢条斯理地开口，乔四爷看着大厅中央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眼睛都没抬一下。 “哈哈，看来你在美利坚呆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把妹的功夫也没有学到？”那个男人一抹自己擦了“摩丝”的脑袋，对着旁边的女人抛了个媚眼。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学这个东西，”淡淡地道，乔四爷有点嫌恶地看了眼身边男人粉色的西装。 “是啊，小四儿你最受老爷子的喜欢嘛，和我们这些分家的怎么能一样？”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男人突然声音尖锐了许多。 “你也知道自己是分家的？”乔四爷终于正眼看了男人一眼，“小四儿——也是你能叫的？” 尾音优雅地微微上扬，好似一个小和弦，从钢琴上从容地划过。 乔四爷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身后的黑衣男人已经往前走了一步。 就是再不识趣的人，也明白乔四爷的意思了，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娘，男人最终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自说自话地表演了好一会儿的相声，才颇为满足的走了。 “四爷？”身后，穿着黑衣的林双小声地开口，眼睛垂视着地面。 “嗯，看来家里的人是需要好好地调教一下。”仍旧看着舞池，乔四爷有点自说自话的，“不过不是现在，林双，你知道为什么欧洲的狼狗一直都比中国的狗厉害么？” “因为他们品种不一样？” “不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会调教的好主人。当然，调教也不是白给的，要先让他们自己懂得规矩，主人——只是施舍者。” 林双没有再回话了。他清楚的明白，乔四爷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只需要好好地站在乔四爷的身后，看着他的安全，再顺便听听乔四爷的养狗经，满足一下四爷的寂寞就好。 舞会渐渐进入高潮。 后面的管弦乐队在指挥的示意下，变成了欢快活泼的西班牙舞曲。 这让许多年轻一点的公子哥儿还有大佬们带来的小姐们很兴奋，场面渐渐活泛起来。乔四爷似乎也喜欢这样的气氛，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走进了人群里面。 突然。 大厅的水晶吊灯闪了一闪，就忽地灭掉了。 “啊——！” 人群里随即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众人本来还沉着冷静的，这下子全部都慌乱起来。女人的高跟鞋声，男人的喘息声，人挨着人，人挤着人，都冷不能长了翅膀飞出去一般。 “砰！砰砰！！！” 一连三声枪响。 这让大厅里的人在一瞬间的寂静后更加的慌恐尖叫。关着的大门被挤开了，人们全部纷涌而出。在微弱的路灯下，站在最前间的乔四爷依旧冷着一张脸，清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十分有威信，“所有人都安静，在乔家——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出事！” 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 王大川被挤在门边上，看着那张被月光笼罩的脸——那个尖尖翘翘的下巴！ 就是自己小时候认定的媳妇呵！ 他刚才纠结了很久的移情别恋问题，这下子终于解决掉了！王大川咧开嘴巴，突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的光明，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媳妇儿是如此的好看——咦？ 那是什么人？ 脑袋还没有反映过来，王大川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砰！” “砰~”枪声连着乔四爷被撞到在地的声音，众人全部都惊呆了。 王大川咧开的嘴角还没有收回去，他的身下，压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十年的媳妇儿，虽然——背心口上被喂了一粒“花生米儿”。 再醒来的时候，王大川有点糊涂了——眼前是米色的绞织花纹的纱幔，柔软的床，中世纪复古的屋子，床的对面，还有一个明晃晃的梳妆台镜子，大大地清楚地映着满脸胡子邋遢的王大川。 “啊，你醒了？”推门进来的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围裙，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色的托盘。 这个——是真的银子的么？ 王大川直愣愣地看着女孩刚刚放下的托盘，完全没有注意到再有人进来。 扒开眼皮，照照。 支开牙齿，再照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地把王大川当作大只宠物狗翻来覆去地折腾了遍，“嗯……身体复原能力很快，多吃点好的，鸡鸭鱼肉什么的，再过个四五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嗯……谢谢刘医生。”女孩子微笑着点头，把白大褂送出门。 “那个……小姐，我、我这是在哪里？”眨巴眨巴眼，王大川还没有回过来神。 “呵呵，你这是在乔公馆的侧宅，你几天前晚上救了四爷，乔家自然是要好好给你医病的。”女孩子端起托盘，“我叫小翠，是公馆里的下人，你可别再叫我小姐啊。这个吃的我给你放这里了，有事喊我啊。” 说完就走了。 而王大川这时完全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思。 乔公馆。乔公馆。 他救了媳妇儿的命！ 那——媳妇儿会不会来看他？？？ 第4章 再见四爷 左等右等。 王大川这几天喝掉了五大锅骨头汤，吃掉了七只鸡，四只鸭，身体都好的透透的了，眼睛也几乎把门都看出了个洞，但媳妇儿——乔四爷从来没有来过。 “咚咚，”门照例响了两下，依然是带着围裙的小翠进来了，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端着托盘，“王先生，大管家请您到分宅的书房去一趟，您现在就跟我走吧。” 套上外套，王大川一头雾水地跟着小翠七拐八拐，又上了一层楼梯，在三楼最中间的一件双扇门前停下，“王先生请。” 双扇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王大川跟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房子中间的那个一米长的大红木桌子。 后面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进来的王大川，站起来，热情地走去上前握住王大川的手，“哎呀，可算是见到您了。” 您？ 王大川内心疑惑。脸上傻乎乎地笑着。“先生您找俺？” “呵呵，老朽可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老朽是这个公馆的管家，因为知道王先生您的英勇事迹，又听说您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所以来看看先生。” 看看？王大川在心里撇嘴，要看你在老子喝第一锅鸡汤吃一个鸡腿的时候就该来了，现在——就是那什么人常说的没啥事不上三宝殿吧？ 不过王大川是谁？ 那是打小就在街上巷口靠着一张嘴混饭吃的，就算是见了许多人物的大管家，也是被他一张抹了蜜的嘴忽悠的舒舒服服的。 捋着胡子，大管家笑眯眯地看着王大川叹了口气，“啊呀，老朽我是多少年都没有遇到一个像王先生这般聪明识趣的人物了啊。” 你是多少年都没让人这么吹捧了吧？ “老爷子您过奖啦，俺这么一点点的小本事，也是看见您，才有发挥的空间啊。”王大川继续不遗余力地忽悠。 “你小子！”大管家眯眼一笑，“唉，如果你不是陕西自卫军的首领，我倒真是想求老爷把你留下来。可惜啊可惜……” 留下来？？ 那不就是可以有机会看到媳妇儿了？？？！！！ 王大川“咚”地一下麻利地跪在地上，抱着大管家的腿就开始嗷，“老爷子啊……您是有所不知啊……俺在陕西听到最多的就是乔老爷的英雄事迹啊……这辈子俺要是能进乔家俺就现在立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啊……” 黄天在上土地公在下，俺王狗蛋这段话只是为了娶媳妇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啊娶个漂亮媳妇儿更是难上加难啊，您要是可怜俺就把俺这段话当作没听见或者听见了就当个屁给放了算了，俺以后娶了媳妇儿了一定天天都给您上香敬茶啊！！！ “大川啊！”大管家看着男人泪汪汪的眼睛，心里很是激动——多少年了！他老头子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对乔家这么衷心耿耿的人了！ 当下大手一挥，狠狠地拍拍王大川的肩膀，“你放心，有你这段话，就算是拼了老朽我这条命，也会帮你说服老爷的！” 王大川感动地一抹眼泪，仍旧抱着大管家的腿，“多谢老爷子！！！” 阿弥陀佛~ 媳妇儿~我来了！！！ 第二天。 王大川一早就把衣服穿好——大管家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让人通知他，乔老爷今天要见他。 洗好脸，小翠已经把早餐送来了，看着王大川身上的衣服，小翠不由皱眉，“王先生，您就穿——这个？” “啊？”王大川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土黄色的军装，绿色的肥腿裤子。“有啥问题么？” 不忍心地偏过头，小翠指指床旁边的那条黑裤子，“你还是穿那个吧。” “那个……裤裆好像有点扎线了。” “扎线……”小翠摆摆手，“一点点又看不出来，你穿这个总比身上这叫绿裤子好！” 是么？ 王大川怀疑地看着床上的黑裤子，他觉得黑的绿的没啥区别啊，不晓得小翠为什么突然这么计较。 嘛~就听她的好了。 换了裤子吃了稀饭馍馍，就有一个小仆带他走出了偏宅。但是也不是去主宅，倒是出了乔公馆，过对面的一条马路，走进了一家茶馆。 王大川老实地跟着人上了四楼，在四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几个穿了土黄色军服的宪兵。 高高的举起手，王大川前后被人摸排检查了个遍，才又由另外一个宪兵给带着往里面走。走到最后的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来。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个老爷子，穿着一套灰色锦鼠团球绣银线的长马褂，对面坐着一个穿了红色旗袍的妙龄女子，正在专心地煮茶。 “乔老爷子好~”看看房间里铺着的长毛地摊，王大川没有冒然地走进去，就站在门边上，恭恭敬敬地跪下，弯腰行礼。 “嗯。”乔老爷子点了下头，就没在理他。 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已经把水煮好，分、点、滤、泡，将盛着碧青颜色的小瓷杯双手递到乔老爷子手里，然后站起身，居然也给了王大川一杯。 双手接过茶，王大川看乔老爷子依旧没有看他，心里也不禁打鼓，仰头，就一口把茶水倒进了自己的嘴巴。 旗袍女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鼓弄茶具去了。 抿一口茶，乔老爷子缓缓地开口，“这茶味道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 考验么？ 砸吧砸吧嘴，王大川回味了下，“就一小小口，俺、俺没尝出来味道就没有了。” 闻言，乔老爷子看了女人一眼。 旗袍女人会意，又给王大川递上一杯茶。 还是一口直接倒到嘴巴里，王大川这回才说，“有点——苦？” 他有些不确定——他本身就是粗人一个，这种风雅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半点都不通的。 但是显然乔老爷子很满意王大川这句话，“你现在是陕西的自卫军首领？” “回老爷子话，是的。” “嗯……”乔老爷子放下小瓷杯，“你若是想要留在乔家，这自卫军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那是老子辛辛苦苦一滴血一把汗才弄起来的唯一一点老本，当然还是老子的！ “如果乔老爷子不嫌弃，那自然是归到乔家手里，俺就是个粗人，只要能留在乔公馆里混口饭吃，在这个年头有个安稳日子，俺就满足了。” 吃你的用你的，反正这里面的人都还是俺的兄弟。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节 这样想着，王大川一脸诚恳地看着乔老爷子，满脸希翼。 “呵呵，你为四爷挡过子弹，就是乔家的恩人，自然是会满足你的愿望的。阿本——”乔老爷子对外面喊了一声。 “老爷。”门边上一个军服装扮的男人显露出身影，“请吩咐。” “这个——”指指门口跪着的王大川，“就是给四爷挡子弹的那个，以后就留在乔家公馆，跟着你好了。” “属下明白。”男人声音干净有力。 “好了，你就跟阿本下去学规矩去吧。”摆摆手，乔老爷子示意王大川下去。 “是。”低着头，王大川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就跟着旁边的宪兵下去了。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茶楼老板殷切地声音“哎呦四爷您来啦，乔老爷子已经在上面的贵宾房了，楼梯走这边，小的给您带路……” 四爷？ 乔四爷？ 媳妇儿？！！ 王大川眼睛一亮，脚步不由往前迈大了一点，却没有看前面的路，只觉得脚下一绊，身体没有稳住，顺着楼梯就滚下去了。 “噗咚咚呯——！” 王大川脸朝下趴在三楼的楼道里，正巧楼上的伙计手里一个没有没有端住，“哗啦——”一杯茶水从四楼上全部倒在了王大川的身上。 “嗷！”猛地抬起脸，王大川看见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往上，是一条灰色的西装裤子，在往上，白色的衬衣，线条优雅的修身西装，淡淡的香水味儿，还有——一个尖尖翘翘的下巴。 媳妇儿！ 咧开嘴，王大川一抹脸，“您——您没事吧？” 低头看看脚下的男人，乔四爷没有说话，只是又斜眼看看身边不住擦汗的茶楼老板。 没有说话。 “这、这——绝对是误会！误会！”老板手指抖抖，幸好这个男人从上面摔下来，不然——想到乔四爷被这碗茶浇中的场面，茶楼老板简直连跳楼的心都有了，“小的、小的现在就让人去收拾上面的伙计……” 看乔四爷仍然不说话，茶楼老板也不敢说话了。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呲啦——”轻微的一个声响。 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王大川，只见他撅着个屁股，看样子是想要起来的，只是——那黑色的裤裆突然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 露出里面光溜溜毛糙糙的屁股蛋子。 第5章 三见四爷 “……”众人。 “……”王大川。 乔四爷闭了闭眼。 今儿他起的有点早，因为平时就有点低血压，所以早晨的时候格外不想开口说话，只是今天—— “你，”手指指指王大川，“是乔公馆的？” 王大川还沉浸在光屁股的打击中久久不能回神，倒是旁边的一个宪兵比较机灵，“四爷，他是陕西自卫军的首领，就是上次就您的那位，老爷子今儿把他收到门下了。” 乔四爷看都没看那个宪兵一眼，“问你话呢！” “俺、俺是的……” 刚从打击中回神的王大川又掉进了“媳妇儿在跟他说话，第一次两个人说话啊！”的激动中，连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 “林双，”偏头，乔四爷跟旁边的黑西装男人说，“去叫宅子里的人给他拿一套衣服。既然是我乔家的人——就要好好学习规矩，礼仪，是绝对不能放松的。” 话说的文雅，但是里面的意思所有人都能够听明白的，赶紧的就上来两个人，把王大川提溜走了，绝对不再在娇贵矜持的乔四爷面前碍眼。 一直到没人丢回自己的屋里，王大川的意识才又回笼了。摸摸自己凉飕飕的屁股，王大川有点忧郁地看着小翠送进来的衣裳，他就这么一条裤子了，那条绿色的，已经被小翠丢掉。要穿的话，就只能穿乔四爷让人送来的这套——只是！ 这是媳妇儿送给他的啊！ 这是媳妇儿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啊！ 自然是要好好收藏，每天拿出来看看最多摸十下，定时要放喷法兰西香水的！ 但是现在没有衣服穿啊…… 王大川小心又小心地把衣服抖开，才把一只脚套进去，又慌张地把脚伸出来，裹上自己的旧衣服嗷，“小翠——小翠——” “王先生？” “这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抓抓脑袋，王大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洗澡了，就这么臭烘烘的穿媳妇儿给的衣服，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浴室里的那个水龙头，往左边拧开就是热水，可以用来洗澡的。”小翠有点纳闷，王大川来了这么多天了，除了洗脸，她还没有看王大川有过其他的清洗工作。 “知道了。”挥挥手，王大川又小心翼翼抱着他那新衣裳，进了浴室。 于是王大川就仍然在那个房间住着，等阿本忙完了事情想起他的时候，王大川在鸡汤和鸡腿的喂养下，又长了两斤肉。 “你会干什么？”王大川的房间里，阿本坐在桌子边一边抽烟一边问王大川。 “俺、俺会打枪。” “打枪？”阿本听到这话也不惊讶——虽然陕西那个地方是穷，但能当陕西自卫军首领的，伸手肯定是不错的，不然，恐怕不服他的内鬼都能把他杀了。 “这样，你先跟我去枪靶室，我看看你打枪的水平怎么样，然后再跟我去格斗室，我们两个玩玩。” 说是玩玩，但王大川心里明白，这恐怕就是进入乔公馆的第一项测验了。 为了媳妇儿，王大川决定这次不放水了，狠狠地跟阿本较量一番。自然，阿本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这个。 两个人你勾肩我搭背哥两儿好的出了门。 在乔公馆的后院，有一扇小门，走过去就是乔家的训练场了。王大川和阿本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人在院子里面的空地上比摔跤，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许多人。 “阿本哥，这个——是张敏回事？”好奇地指着那群人，他虽然才进来乔公馆，但是也明白一般情况下不会有这么多人围观摔跤的。 阿本听到这话就笑了，“你还挺细心，这些人哪里是看摔跤的，四爷今天下午要过来训练室视察，都是在这里等四爷的。” “训练室？”王大川想了想，“我们去的那个枪靶室，也算在训练室里面么？”抓住阿本的褂子，王大川兴奋地问。 “当然属于。”阿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没有什么，”总不能告诉你我心爱的媳妇儿过来了把。 “哦，那我们就走快一点，不然等四爷来了，还要撤走，就太麻烦了。”说着，阿本就率先走到前面去了。 视察…… 不是都在有人的时候视察吗？怎么到了四爷这里就不一样了。当然，这话王大川是不会说出来的。 只能是一步一回头地羡慕那些站在门口等四爷的人。 到了枪靶室，这里没有什么人，都是一个一个隔开的小隔间。王大川在阿本的带领下拿到了小隔间的数字，按着这个数字，在靠门的地方有一个位置。 手里掂掂，王大川捻熟地上膛、架肩，眼睛一眯，阿本还没有回神，“砰！砰！砰砰砰！” 五发子弹倾巢而出。 阿本让人把十米以外的人形靶推过来——全部正中眉心！ 虽然心中大震，但阿本表面上仍然是一片淡定自然。拍拍王大川的肩膀，“你小子，这枪法果然不错啊！”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子弹打入人体，只要有时间和东西，一般都有可能救活——哪怕是心脏部位。但如果被打中的是眉心，就是完全没救了。 这绝对是狙击手的技术！ “呵呵，”王大川憨厚的一笑，“俺也不过就是凑巧，凑巧。” 两个人正说着，枪靶室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肥胖的男人指手画脚地点点枪靶室，嗓门提的老高，“哎呀乔四爷，你们这里的训练室就只有这样的设备么？难怪你们打不过日本人。” 那个人的音调奇怪的很，王大川探头，看到媳妇儿正和一个金毛绿眼睛的外国佬走在一起，虽然他的脸上仍然是挂着微笑，但是是人都能够感觉的到他心情的不好。 只是那个外国佬还有点不清楚，“乔先生，不然我算你便宜点，你在订购一批枪支把，这种东西，”轻蔑地指点了下墙上挂满了一排的步枪，“就算是白送给我们法国军队，我们都不会用的。” “不劳怀特先生费心了，我坚信，我乔家的人就算是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也一样能够打胜仗。”乔四爷慢悠悠地说。 外国佬涨红了一张脸，看起来好像是要烧着一样，“你、你……”大约是他终于也发现这里的人都有点不善，只张张嘴，没敢再说话。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那个外国佬还没安静一会儿，又开口，“乔先生，听你刚才说的话，好像是对您手下人的枪法很自信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说话说的含含糊糊，却又让你没法反驳。 外国佬一哼，“那就让您手下的人和我们法国最强大的军人上一比，不然我是没有办法信服的！” 乔四爷有点厌烦，这个怀特先生给乔家输送军火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是这样的形式，他又是刚掌权，自然是不能被人讥讽的，“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怀特先生想要怎么比？” “就……他！指着还站在小隔间里的王大川，“乔先生可以从我的护卫里随便选一个人，一共打五枪，看看谁的精准，就是谁厉害！” “可以，”乔四爷漫不经心地随手指了一个男人，“那就开始吧。”说话间，完全没有看一眼那个双眼冒光的王大川。 捅捅王大川的小腹，阿本压低声音，“好好比，要是驳了四爷的面子，你就是又十条命都不够送的！” 不过现在显然王大川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 媳妇儿——媳妇儿居然是拜托我办事么？！！ 想到这里，王大川觉得自己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好！” 两个人都拿了步枪，站在两个挨在一起的隔间，“砰砰砰……” 十枪很快就打完了。外国佬也不急着看，转过头对乔四爷说话，有点洋洋得意地，“乔先生，您的运气可真是够差的，居然点中了我们法国军队里数一数二的狙击手，看来，您等下就要去准备银元了。” 乔四爷看也没看他一眼。身后的林双走到前面，去检查两个人的成绩。他还没有回来，那个法国的狙击手就已经一脸铁青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心里莫名慌了一下，外国佬看看狙击手，又看看乔四爷。 “il gagne。”（他赢了） “drle de préféreireurs isolés， ’est pas vo？je voudrais siplent vo fait perdre！！！”（混蛋，你不是法国最好的狙击手吗？你简直让我丢尽了脸！！！）外国佬听了狙击手的话，脸几乎涨起来。 “怀特先生，”乔四爷淡淡地开口，“kar 98k步枪，继承了98系列毛瑟步枪经典的毛瑟式旋转后拉枪机，枪机尾部是保险装置。子弹也是呈双排交错排列的内置式弹仓， 5发弹夹，是现在最好用也最精准的步枪之一。你若是不懂的话，我可以找人教你的。” 他的语气微带怜悯，带着贵族特有的高傲。 但是现在外国佬已经说不出话了——两个人形靶，虽然都是十枪全部命中眉心，但狙击手的是一个银元大小的孔，而王大川的，却是一个正好穿过子弹直径的孔。 显而易见的差别！、 第6章 乔艳云 让林双送怀特先生出去，乔四爷坐在主宅后院的藤椅上晒太阳，旁边的女仆给他端来了刚磨好冲出来的奥地利咖啡。 伸手端过来，眼光一瞟，就看见一个躲在草丛里的身影，“你——过来。” 那个黑团团的身影滚出了阴影，乔四爷这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在训练室打枪的那个男人，“你在这里干嘛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进来乔家的新人，都是要进过三个月的培训，他怎么能够权利在乔公馆的侧宅随意走动？ 只是这个时候的王大川已经被“和媳妇儿说话”——这个念头冲昏了脑袋，完全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乔四爷也不待见这样傻了吧唧的男人，见他的眼睛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还以为是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就没有追究什么。 爱看，就让他继续看吧。 于是两个人，一个悠闲自得地晒太阳，一个喜滋滋地看媳妇儿，倒也是相安无事。 “老四？老四——”突然，远远的从大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渐渐进了，就看见一个穿了红色改良旗袍，打扮的甚是艳丽的女人走进后院，“哎呀，我喊你了好些声了，你怎么都不理二姑？” “嗯。” 闻言，乔四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呵呵，你这孩子，就是这么不爱说话，”见乔四爷不理她，乔艳云只好自己又笑笑，摸了摸她新烫的卷发，“正好今儿你有空，二姑带你出去玩玩吧。” 听到这，乔四爷才侧头看她一下，“二姑，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有空的？” “老四，不许这么和你二姑说话，”屋子里，乔老爷子也走了出来，“今儿天气这么好，你就出去多走动走动，不要像个老人家一样天天闷在屋子里面。” 老爷子发话了，纵然是乔四爷，也没有理由让老爷子生气——他是娇纵，是横行。但是，却不是在这种事情上面。 站起身，乔四爷的被挺的笔直，“你——”指指还愣在一边的王大川，“跟我出门。” 谁也没有想到乔四爷会说这么一句话。 就是乔四爷自己，这会儿你要问他为什么，估计他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不过乔家的一切都是乔四爷的，要一个人，这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 更何况，是王大川。 虽然不是近距离地站在乔四爷身边，但此刻跟在汽车后边跑的王大川已经觉得相当满足了。 汽车停在北平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馆前，乔艳云下来以后就和咖啡馆的老板打情骂俏了半天，直到看见乔四爷的脸色不是那么好了，才突然想起来一般，又扭着身子走回乔四爷的身边。 “哎呀，你看二姑我，一遇到熟人，就有些高兴，”乔艳云笑语晏晏，伸手去挽乔四爷的胳膊。 径自走进了咖啡馆，乔四爷好像没有看见乔艳云伸过来的手一般，“我看二姑你是高兴过了头，这可不好呢。” “那是那是，没想到，老四你还记挂着二姑，”笑容僵了一下，乔艳云在心里已经将乔四爷狗血喷头地骂了千万遍，只是她现在还有事求他，自然不能弄僵了。 于是只好心里唾弃了下，急急忙忙地也跟进了咖啡厅。 两人进去以后，正好坐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王大川作为一个小小的跟班，自然是不能进去的，于是就站在玻璃窗户下面守着。 虽然乔四爷脸上依旧是沉着，稳重，一派贵公子优雅的派头，但王大川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乔四爷现在心情是不好的。 哪里是不好？ 乔四爷现在真是恨不能把杯子里的咖啡浇到对面女人的头上。只是数十年来的家教让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乔艳云，可以说是乔氏一族的败笔。 虽然乔家不能说是金山银山，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富硕且有门面的家族，但是偏偏是在这样一个家族里面，养出了乔艳云这个女人。 她本名原是乔惠勤，乔老爷子的五妹，乔家二小姐，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才改名为乔艳云。 最爱涂脂抹粉，穿着风流艳丽，在上层社会里是混的风生水起——可谓是北平第一交际花！ 乔四爷不明白，平日里乔老爷子是连乔公馆方圆十里地也不让乔艳云靠进的，就怕沾上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今儿倒是奇怪了，不仅是把人请进来了，还让金贵万分的乔四爷跟着一块儿出门。 要知道——这该是多大的面子。 乔四爷，就是代表了乔家。 今天他和乔艳云走在一起，晚上乔艳云的身价就翻上一倍不止。 不过没等他纳闷太久，再进来咖啡厅的人让答案立刻揭晓了。 “哎呀，琳达，怎么现在才过来啊。等你好一段时间了呢，”乔艳云讨巧地走上前去，进来的是一个穿了紫色旗袍的中年女子和一个鹅黄色洋装的年轻姑娘。 琳达，说的就是这个年轻姑娘。 “我们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啊艳云。”紫色旗袍的女人也笑，有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乔四爷，“这位是……” “呵呵，你瞧我这记性，”乔艳云夸张地跺了一下脚，“我给你们介绍，湘琴啊，这位就是乔家的嫡少爷，乔四爷。 老四，这位是北平环卫军军长的太太琴姨，和他家的女儿，琳达。” “你好，”站起来，乔四爷微微欠了欠身，目光平移过两个女人。 ——搞了半天，老爷子是想给我找媳妇了！ “哦呦，原来是乔四爷，真是失礼了，”紫衣旗袍的女人惊了一下，立刻笑容像花儿一样，满屋子的开，“琳达，还不快打招呼。” 被自己的娘推了推，洋装的年轻姑娘似乎也才明白过来，立刻羞红了脸，“你、你好。” 于是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坐下来。有乔艳云在，自然不会让气氛冷场。琳达虽然害羞，但毕竟也是受过正规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见世面也广，乔四爷就算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两个人还是很能聊到一块儿的。 不过这就让站在外面的王大川郁闷坏了。 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光是看着几个人聊地眉开眼笑的，王大川就几乎气到内伤。 那谁谁谁，说的就是你啊！是中国人穿什么洋人的衣服嗯？看着就是一副汉奸的相。还笑？笑什么笑？没见过我家媳妇儿漂亮的？还和我媳妇儿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媳妇儿说话？小心我毙了你！！！ 眼睛几乎能把玻璃烧成个洞的王大川始终没有打扰到琳达小姐和乔四爷说话的热情。 乔四爷是谁？ 那是真正的金饽饽。 而且…… 还是这么的优雅高贵。 琳达的父亲是北平环卫军的军长，又是正妻生下来的女儿，所以平日里是什么样人都见过，什么场合都去过的，只是想乔四爷这样优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种优雅，是已经刻在骨子里面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说话的尾音，眼角向上的弧度，都让琳达着迷。 说话间，侍者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银色的盘子上面放着陶瓷的小巧杯子，侍者先给乔四爷上了杯咖啡，才弯腰给琳达上咖啡。 突然，阳光一闪，侍者手里的杯子一个不稳，斜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咖啡尽数倒在了桌子上。 “哎呀！”尖叫一声，琳达慌乱地站起身，不住地用手拍打着胸前被咖啡弄脏的衣服。抬头，才想起来自己心仪的男人就在身边，粉脸涨红，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慌忙地跑掉了。 门外，窗户旁边的王大川偷偷摸摸地把匕首又插会腰间。 啊…… 亮的东西反射阳光和玻璃，真的会刺到人的眼睛。 ——这书里面说的还都是真的呢。 悄悄地窃喜，王大川暗自决定以后自己更要多多看书——媳妇儿这么漂亮，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虽然琳达小姐跑走了，不过显然乔四爷对这个变故还是相当喜爱的。 送走环卫军军长夫人，乔四爷看着坐在对面的乔艳云，他的背一直停的笔直，坐棋子也只做了椅子的三分之二，手指随意地搭在咖啡厅黑色的实木桌子上，看上去高贵又优雅，闲淡又矜持，“二姑，既然我都和你出来了，就把话都挑明白了，我不管老爷子答应你什么，或者你又想从乔家得到什么，只是有一样，不要招惹到我。” “哎呀真是，”眼睛来回转圈，乔艳云娇俏地笑，“老四你也不小啦，二姑这是关心你么，何况琳达是个好姑娘，人又漂亮有年轻，家室也好得不得了，北京城里多少公子哥儿都想认识她呢。” “我估计还得有写年才能接手乔家，二姑，现在乔家不是我的，你想怎么随你高兴——只要你有能耐。以后，乔家是我的了，你就不要想从敲击啊拿走一分钱，所以，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把握机会，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二姑，你说对不对？”乔四爷慢条斯理的。 “对……自然是对的，”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乔艳云看着乔四爷有礼地对自己点了点头，走出了咖啡厅。 乔四爷是没有必要对自己如此的彬彬有礼——这个男人，已经把礼节融入到他的生命中去，他的礼节，不是给别人的，而是做给自己看的。 乔艳云突然这样觉得。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见乔四爷了。 第7章 匪气王大川 回到乔公馆，乔四爷把外套递给一旁的女仆，“老爷子在哪里？” “老爷现在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女仆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 “哦？他去哪里了？” “这个小的不知道，不过老爷子走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他当然要出远门！ 坐在沙发上，乔四爷内心哼哼，对于乔老爷子这种躲避行为相当不爽。 “四爷，”一身黑色西装的林双从二楼走下来，“刚才刘跃进先生来电话，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看电影。” 皱眉，乔四爷有点无语的，“刘跃进是脑袋坏掉了么——两个大男人，看什么电影？不去。嗯……告诉他我没有时间，忙着呢。” “这我可是听到了，老四，你就是平时就是这么敷衍我的对吧？”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进来，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哥儿，一身的枣红色笔挺西装，抹着发蜡的亮亮的脑袋，虽然是很周正正经的一身衣服，也是张这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但是这个人的通体，就给人一种流里流气，歪脖子斜眼的感觉。 乔四爷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自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埋头下去。 “唉唉唉……我说乔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一手搭在乔四爷的肩膀上，靠在沙发背上面，在乔四爷的耳朵边上继续轰炸，“亏得你乔家还是在北平有脸有面的，怎么？客人来了连杯茶都没有得喝？” 撇他一眼，乔四爷把自己身上的章鱼扒下来，“你也算客人？我还乔家的本家亲戚都没有你这个客人在这里呆的时间长。” “哎呀，真是，乔老四你一点幽默感都木有，不喜欢你了！”哀怨地瞅了乔四爷一眼，刘跃进拽着沙发上面的装饰锦帕擦擦眼角。 眉角不住地抽搐，乔四爷扶了扶额，不着痕迹地按按眉角，“我说，你今天还是有事么事情？” 刘家和乔家，从乔老四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是姻亲关系，乔老爷子娶的，也是刘家的女儿。所以两家一直都是世交，刘跃进虽然平时拿乔家就当自己家门一般转悠，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善角。 而且，乔四爷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刘跃进虽然是长子，但是他确实偏房生的孩子，正妻底下虽然只有一女，但是刘氏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他在刘家的地位，那和乔四爷是完全没得比的。 “呵呵，”刘跃进手里玩着沙发上的那个锦帕，“我是过来邀请乔四爷看电影儿的，怎么样？等会有没有时间？” 乔四爷看着刘跃进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淡淡地，“好吧，你等我一下。”他身上还穿着去咖啡厅的那套衣服，上面多少沾了点咖啡的味道。 “of urse！”拽了一句洋文，刘跃进脸上挂着懒洋洋地笑容，转头对一旁的女仆说，“美丽的小姐，给我一杯咖啡吧。” “好、好的，等您稍等，”就算是平时见了再多次，遇到这样的男人，女仆还是不由红了脸，慌张地跑走了。 “刘少爷，”林双站在一边无奈的，“请不要每次到乔家来都调戏我们假的女仆好么？小心她们都会当真的。” “阿哈？”刘跃进夸张的皱了皱眉，突然又眉开眼笑，“小双双，难不成你其实是在嫉妒么？没有关系，本少爷知道你暗恋本少爷很长时间了，放心吧，”他还蛮认真的，“我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这话一出来，一楼的仆人都掉了下巴，吃惊地看着两人。 虽然不是很明显的目光，但是林双作为一个武人，怎么能不清楚身边气氛的改变，不由真正同情待会儿和这个人一起看电影的四爷。 过了会儿，在林双快要被刘跃进折腾疯掉的时候，乔四爷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他换了一件月白色盘扣的长袍马褂，上面用银丝线绣着竹叶的样子，沉着他清丽的面容，倒是显得更白净通透了。 刘跃进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走吧，四爷。”他倒是没有再说“美人”这个词，还算是比较惜命的一个。 两人出了乔公馆，坐的是刘跃进开来的黑色雪佛兰，其他的保镖，就乘后面的一辆车子。 王大川从乔四爷回到乔公馆开始就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四爷出来，他自然而然地就要跟上去。只是才走到汽车旁边，里面的保镖就对王大川摆摆手，“你本来就不是四爷身边的人，既然四爷没有说要你跟着，你就回屋呆着吧。” 说完，就把汽车门一关，开走了。 沉默了一下，王大川扰了扰脑袋，走回了偏宅。 因为王大川也算是正式进入了乔家，所以晚饭的时候，是和乔家的护院干事一块儿吃的。吃了饭，众人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厅里聊天。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北平的春天还是有寒意的，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是要喝酒。王大川一笑，咧开了嘴，“兄弟们，哥儿是新进来乔公馆的，以前在陕西的时候敢，也稍微攒了一点钱，既然今儿大家的兴头都在，俺们就出去喝个酒，俺请客，行不？” “行！”听王大川这么说，一群人自然都高兴。留下几个当天当值的，其他的人全部都勾肩搭背的出门了。 因为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喝酒就是徒歌痛快，所以就随便选在了路边的一个烧菜摊子，要了几盘凉菜，花生米之类的下酒，王大川抱了一箱子的二锅头过来，十几个人就喝开了。 要说男人，在两件事情上面，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行。 一个是床上，一个是酒场上。 王大川作为新人，有事他出钱买的酒，自然是逃不了被灌的。 只是王大川是谁？ 那是打小就在街头巷口混饭吃的，什么东西在他的嘴里，只要能吃的东西，没有什么是进不了他的肚子的。又在陕西那个地方和土匪混在一起，酒量不说其他，灌到一桌子的人是绝对不费力气的。 等一伙人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又过去两三个小时了。王大川和另外一个不能挨酒的哥们儿，在附近要了两辆架车子，把喝的烂醉的兄弟全部拖到架车子上面，一人退了几个人，慢慢地往乔公馆走。 突然，远处传来一怔凌乱的脚步声。 王大川和旁边的一个弟兄对看了一眼，“你先把兄弟们送回去，俺过去看看。” 那个男人也是犹豫了一下，“好，不过这年头可不比以前，你拿着这个，”他从架车子上面一个级别较高的男人的军服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王大川，“有什么事看看就好，千万不要太冲动，兄弟，小命要紧。” “知道！”咧嘴一笑，王大川拿了枪就往前面的路口跑去。 穿过马路，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大川打开枪膛，身体贴着墙壁慢慢地走着。路灯昏昏暗暗的，左边拐角的那个影子也越来越往王大川这边移动。 王大川盯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身体往前一扑，左手抓住那个影子的左手腕，右手手肘处往那人胸前一克，利用惯性将整个人按到在地，手枪狠狠地抵在那个人的眉心，“不要动！” 整个动作不超过两秒钟！ 唔。 怎么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道？ 王大川眨眨眼，投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尖尖翘翘的下巴，枪口下，那双明亮乌黑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那人优雅而高贵的法兰西香水味儿。 ——乔四爷！ 王大川半张着嘴，脑袋一时半刻的没有转过来弯儿。 “他们在这里！” 突然，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提枪跑了过来。 本能反映的，王大川抱着乔四爷就地一滚，然后飞快起身，左手抓着的泥土向那人一洒，右手用枪托狠狠地敲在男人的太阳穴处，直接毙命。 站起身，乔四爷看着那个原本傻呆呆的男人突然露出的匪气，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人——也许，这人是个不错的素材。，沉默了一下，乔四爷抹抹脸上的灰，“你怎么来了？” “啊？俺、俺……就是和一帮兄弟在那边摊子上喝酒，听到声音过来看看，”王大川傻乎乎地挠挠脑袋，看着乔四爷身上被自己弄脏的马褂，心里简直泪流如雨——怎么办，媳妇这件衣服应该很贵吧？俺、俺怎么配得起？！！ 这个不用他说，乔四爷就算是离了这么远，也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 “好了，现在什么都别说，最好能……唔！”瞪大了眼睛，乔四爷看着一把捂住自己嘴的王大川，男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嘴巴凑到乔四爷的耳边，“嘘！” 第8章 阴谋 乔四爷也听到后面有声音传过来，只是！ 王大川！你这个手刚才抓过地上的泥土吧！！！ 靠在墙壁旁边靠着的柴火堆后面，王大川把手里的手枪递到乔四爷手里，又从脚上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乔四爷握紧了手里的枪，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才情况，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忠诚的保护过他——只是这个男人，才只是刚进乔公馆没几天，还是一个那么傻不拉唧的大个子。 乔四爷想到前两次遇到王大川的情况，眼睛不由往那人被裤子裹着的屁股上瞄。唔！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怎么想这些东西！ 回神过来，乔四爷也注意集中起来，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啪嗒啪嗒的——不止一个人。 王大川突然拿手按在乔四爷的脑袋上，把他按坐在地上，躲进了那堆柴火里面。随后自己跑了出去。 声音越来越近。 乔四爷坐在柴火后面，透过中间缝隙，可以看到男人手持匕首，将迎面过来的宪兵一刀割破喉咙，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那张平时傻乎乎的脸上，唇角紧闭，眼神凶狠，他就像是野地里的一匹狼，丝毫不畏惧敌人的枪口，也从不在意死亡。 乔四爷眯着眼，男人单枪匹马的拿着一把匕首，一瞬间砍杀三个宪兵，最后一个跑过来的人大吼一声“他娘的”，手里步枪往前一架——“砰”！的一声，那人的胸口上被打出一个血窟窿。 王大川没有往后看，嘴巴高高的扬起——果然，自家媳妇儿还是很疼自己的。 不过这时候乔四爷可没有这种闲心，眼见着王大川把最后一个收的手腕折掉，手里刀尖一闪，就要刺下去。 “不要杀他！”大声一吼，乔四爷也顾不得是不是还有人躲在暗处，拨开身上的柴火，“留活口。” 这时候，走散的刘跃进也带着人过来了。 “四爷，你没事吧？”喘着气，刘少爷很多年没有这样跑步了。 “没什么，我家的护卫已经解决了，”自然地挺着背脊，乔四爷就算是衣服上都是灰尘，脸上也脏兮兮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优雅。 “那就好，刚才在电影院门口我差点急死了，怎么一下子人就这么多，把我们冲散了。”刘跃进看着乔四爷，满脸的真诚。 微微一笑，乔四爷缓缓地道，“是不是有意的都无所谓，王大川，带上这个人，跟我回公馆。我倒要看看，在北平，有哪个人活得不耐烦了。” 这话说的不是很重，但是就让在场的人心中无一寒。 “啊，哦。”顺手在宪兵脖子上一砍，王大川提着昏过去的人，跟在媳妇儿后面，坐上了铁盒子的汽车。 坐在车上，乔四爷一句话也没有说。王大川把人拖到后面的一辆车子里面，也是跟着一起回了乔公馆。 到了乔公馆，生平第一次，王大川进到了乔家的主宅，以前都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一下，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主宅的时候，乔四爷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面子上也仍旧是举止得体，优雅高贵，但是个人，看四爷那一身脏兮兮的，自然是知道四爷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林双，把人给我带到后面的铁牢里去，好好问一问，究竟是谁指使的，千万不要让他死了。”站在屋子中间，乔四爷吩咐了话，就直接走上了楼。——他现在是恨不能立刻把身上的一身衣服给立刻扒了，哪里还能忍受一份半秒？ 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刘跃进还好，他平时就拿乔公馆当自己家里待，所以也就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乐子，坐在沙发上把个抱枕蹂躏地不亦乐乎。 只是王大川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所有的护卫里，能进来乔公馆主宅的，自然都是平时就在主宅服侍的人，所以也就各找各的事情，完全没有打理他的。 于是乔四爷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屋子里面站着一个傻大个，还是一个一身泥土灰不溜秋的傻大个。 “你——怎么没去洗干净再过来？”看到王大川，乔四爷觉得自己的澡又白洗了，全身都是不得劲。 “俺、俺不知道能回去了。”绕绕脑袋，王大川转身就准备走出主宅，回自己屋子洗澡。 “站住，”乔四爷皱眉，转头朝一边的女仆说：“去吧管家叫来。” “是，四爷。”女仆应了一声，连忙就去把还在厨房里看厨子忙活的管家叫到四爷跟前。 “四爷？” “啊，你给他在主宅安排一件房吧，以后他就近身保护我就好，做我的近身护卫。”指指旁边的泥人，乔四爷说着。 “这……”管家看看王大川，犹豫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好的，三楼左侧还有一件房，就叫他住那儿吧。” “嗯。现在就叫人带他过去吧，把自己好好洗一洗，听见没？”后面这半段话是对着王大川说的。 “哦，知道。”眨眨眼，王大川也知道自己确实脏了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距离媳妇儿又近了一点啊。虽然不能和媳妇儿住在一起，但是、好歹是在一个屋子，好歹、可以抱住媳妇儿！ 等等…… 王大川的脑袋突然反映过来——媳妇儿刚才说，要自己做他的贴身护卫。 这不就意味这天天在一起？说不定，媳妇儿洗澡的时候还能站在外面守着？？？ 被脑袋里突然多出来的黄色信息充斥的王大川两眼都没有了焦距，只凭着本能跟在女仆后面走，“砰！”的一声，人硬生生地撞在了楼梯口的墙上。 “噗。”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刘跃进突然笑出来，指指那个走上楼梯的男人，“我说，四爷，你就找这么一个傻大个给你当护卫？你也安心？” 话语里是说不尽的不屑。 乔四爷听着也没生气，其实他自己也觉得王大川傻了点，呆了一点，笨了点……总之，嫌弃的不是一条两条了。 不过男人在巷子口一刀抹脖子砍掉宪兵的景象一直在他的眼前拂过——总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值得信任一下的。 忽略这个问题，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乔四爷看了看对面嬉皮笑脸的男人，“我们去书房一趟。” 他说完站起来就走，完全没有给刘跃进说“不”的机会。 不过刘跃进是不可能说“不”的。于是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起来，跟着乔四爷进了书房。 乔四爷的进的书房，自然就是乔老爷子的书房——现在，已经完全归他所用了。 刘跃进不喜欢这个书房。 虽然他总共没进来过几回——但是小时候每次进来，都是和乔家的几个表亲玩儿的太欢，被乔老爷子批评。 尽管刘跃进不是乔家的孩子，但他的姑妈是乔老爷子的媳妇儿，也算是乔家的外亲，所以乔老爷子自然是有权利管他的。 站在书房里，刘跃进也没坐在那个藤椅里面——他是只要进到这里，身体就会不自觉的僵硬，后背也不由自主地挺得笔直。 “你这次过来找我，有几个人知道？”站在书房里面，乔四爷按开书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削薄而尖锐，有着暗暗的阴影。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3节 “我出来你也知道，老头子是一向不管的，再加上也没带多少人，虽然没刻意瞒着，但是应该没有几个人在意到吧？”刘跃进看着乔四爷，也不觉得收敛了他的嬉笑，认真地回忆地说。 “哼，”乔四爷冷笑，“没有注意的是那些闲人，要是那些天天关注着你的人呢？” 刘跃进一愣，“你是说有人监视我？” 乔四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虽然在美利坚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中国人这套说话的方式确实刻在他的骨子里的，“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天天待在你身边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女人。” 他后面这句话说的尤其的用力了些——要说乔艳云是这北京城的交际花花魁，那刘跃进就是当之无愧的交际王子。 这两个人，一天恨不能换三、四个伴儿，好时时刻刻有新鲜人儿陪着。 尤其是刘跃进，乔艳云好歹是从男人身上套钱，而他就是个标准的富公子，手上没头嘴里没毛的，酒喝多了，什么不能往外吐的？ 这事儿显然刘跃进是不承认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再怎么说，他刘跃进也是要争夺刘家下任当家的地位的，怎么会这么的不懂事？ 不过在乔四爷这里，刘公子是没有半点信用的。 所以刘跃进也只好委委屈屈的应了，再顺便表示下自己的衷心和能力，以求不会被乔四爷弃子。 显然乔四爷现在还是有用刘跃进的想法的，他现在还没有在北平站稳脚跟，所以万事都要开头。想到这里，乔四爷突然说，“最近‘左派’的人有没有什么动静？”（注一） 听他这么说，刘跃进也想了想，“好像是王家是新换了当家的。” 于是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什么都在肚子里明白了。 刘跃进立刻弯下腰，“我回去就查。” “等一等，”乔四爷沉吟了一下，“王家毕竟也是有家底历史的，先不要有什么动静在他那里。你告诉你的那些手下，要他们官窑自己的嘴巴——这件事情一个子儿都不许往外吐。我觉得，应该先查一下另外一个人。” “索拉图？”刘跃进眉毛一皱，试探地问。 勾唇一笑，乔四爷不说话，矜持地拿起了笔筒里的一支钢笔，“这个钢笔也是前几年才引入兴起的吧？” “是的，”刘跃进轻佻地一笑，“我现在写字就是用它，方便又好带，实用的很。” “那是自然，我记得索拉图是跟在李鸿章后面第一个开始坚持学习洋物的的满族人。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 刘跃进这回想都不想了，“这是肯定的么，他那里，总是有最新鲜的洋货，这个东西都好几年的了，怎么会没有？” 是的。 索拉图现今已经是八十多岁高龄了，写文看字依然用的是毛笔，穿戴虽然考究，但是身上饰品多事香囊，玉坠之类的。 ——试问，若真是一个从青年时期就开始致力于洋务运动的人，怎会对国外的新鲜东西一点都不沾染。 可见，洋务有多少不知道，在里面实打实的弄到的钱，确实有数的。 乔四爷这回回来，乔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确——摆明儿了是要乔四爷接受自己手里的生意和人脉。 乔老爷子早年就跟随着李鸿章做洋务的生意，虽然比索拉图小了十多岁，在这方面的人脉、路线，却不是索拉图可以比的，如此想来，索拉图也不是没有暗害乔四爷的可能了。 至于王家，那是“左派”的领头家族了，新任家主上台，想要做点大的成就，乔四爷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纵容的。但是要是把注意打到他的脑袋上——那就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了。 闭上嘴，乔四爷没有再说话，不过他也不需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刘跃进，已经出了书房的门。 他这会回去——就不能再是天天喝酒玩女人了。 （注一：在清末民国时期，上层统治阶级有两种分派。“左派”是指要复兴清王朝，维持君主独裁统治，在皇权下救中国的一方，为封建派；“右派”是激进派，主张学习西方知识、军事改革救中国，为新兴资产阶级派。 这里所出现的人物家族都是虚构的，只有大的领军人物如“李鸿章”是真实人物。文中“王家”是“左派”人物，乔家跟随李鸿章的脚步进行改革，是属于“右派”的。） 第9章 四爷的护卫 第二天，天气有点阴沉。不像前几天，天气又好，空气又清新。乔四爷起床以后就一直觉得身子骨酸酸的，全身说不上来的乏力。 吃着早饭，乔四爷问旁边的管家，“王大川呢？” 主宅里的人一般这时候都已经起床工作了。王大川作为他的近身护卫，居然偷懒么？ “回四爷的话，王护卫他昨天身上受了点伤，这时候应该是医生在给他换药。” “受伤？”乔四爷皱眉，他记得——昨晚那几个宪兵好像没有人伤到他啊。 “四爷，不是在巷子里救您那会受的伤，”管家看着乔四爷，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是早些时候和一群人喝酒的时候，大概是走路不小心，在地上摔着了，腿上好大的一块乌青。” “……” 看了眼管家，乔四爷突然觉得就连问王大川的事情，都会让自己变得笨。于是什么话也不说了，专心对付面前的南瓜粥。 “四爷。”门外，林双大步走了进来，站在乔四爷旁边，满脸的焦急。 “怎么了？”抬起头，乔四爷难得见到林双这样。 林双这时候到有点扭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听说您让那个新来的王大川做您的近身护卫？” “是啊，怎么了？” “我、这本来不是手下该问的，但是四爷，那个人只是才来，怎么能做这么重要的工作，万一……”他闭了闭嘴，“那、那我呢？” 磕磕巴巴的，林双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以前一直都是他在做乔四爷的近身护卫，四爷不会需要两个人在。有了王大川，他呢？他要怎么办？ 乔四爷一笑，算是听懂了林双最关心的事儿：“我才刚回到北平，一切事情都需要上手。你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一个，自然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你去打理，那些东西——才是我最重要的。” 他没有说的很明白。 但是林双已经听懂了，也重新挺起了胸膛，“只是四爷，在我卸任之前，我还有一个任性的要求。” “说。” “我想和王大川打一场，要是他打不过我，就绝对不能做四爷的近身护卫——四爷的身边，必须要最好的人手！”话说的硬气，也是实实在在的窝心。 “好。”咽下最后一口南瓜粥，乔四爷抬起长长密密的睫毛，慢悠悠地道：“就当是消食了，也不错。” 在一旁的管家连忙去上楼找王大川，心里是忍不住地为这个年轻人鞠了一把同情泪——四爷啊，您是自己走动走动消食了吧？ 王大川、王大川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乔家后院的训练场。 王大川穿了一身粗布衣服，有点迷糊。他才起床刷牙洗脸，还没回过神儿，就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回折腾个遍，然后管家就过来催着，顺便套了件衣服，就被人捡到了这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媳妇儿今天可真漂亮——乔四爷今天里面穿了件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羊毛织的方格子图案的背心，下面是条黑色的西装裤子，洋味十足，却不令人讨厌。他此时正坐在比武台下面观赏台的椅子里喝茶。 这边王大川看得起劲，那边林双可没有这么高兴。 上下打量了下这个憨头憨脑的青年，乱糟糟的头发，浓眉细眼，果然长得不丑，但是一身的乡土傻气。 简直，简直就像是看门的大黄。 林双终于找到了词形容他，但心情却更差了——四爷那么金贵的人，他的身边一定要是武艺高强，且精明能干的人。 王大川，怎么可以？ 这样一想，林双就更不痛快了，扬起眼，盯着那个人型大黄：“王大川！今天你要是能打赢我，那你就能做四爷的贴身护卫。不然，你就打哪来的回哪去！明白没有？ 一听这话，王大川立刻从媳妇儿的脸上回神。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挣来的机会！ “行，来吧！” 林双这时突然感觉到“大黄”的眼神变了，不仅是眼神，连整个人的气势都不是刚才的感觉，有杀气，但不重——他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狼，紧紧盯住猎物的神情。 林双也握紧了拳头——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解决的角色！ “四爷，您看这两个人谁会打赢？”管家看着台上打斗的两人，低声问道。 “我选的人不会有任何问题。” ——乔四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管家微笑着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 这不是说林双的拳脚不好，林双可是五岁就被选为四爷的护卫，送到军事学校训练的。他的各项成绩一直是学校里同年学院的第一名，而且又跟在四爷身边这么多年，所以不可能不好。 相反，就是因为太好，所以才会输给王大川。 乔四爷一脸淡然的看着台上比武的两个人。 林双左腿撩向王大川的裆部，避开王大川的直拳，同时左腿落地，近身，拧腰，左臂屈时向前，猛顶向王大川的心窝。 王大川向前躬身，躲开了林双的攻击。 转身，林双右膝抬起，撞向他的膝盖。 ——这是泰国散打术里面最标准的初级动作，却能被林双用的如此活道，威力倍增。 不过他遇到的却不是正规军队所教出来的军人。林双万万没有想到，王大川会双手往下压住他的右膝，用头往上猛地顶向他的腹部！ 这就是王大川的格斗！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自小时候开始每天从被打到打人，日复一日得来的——用身体记住的功夫，最原始的打架状态。 是的，王大川不是在格斗，而是在打架。 用他二十的经验所得，像草原上的野狼一样，用最简单明了的方法——扭断敌人的脖子！ 乔四爷虽然不会格斗，甚至连最简单的弹踢腿都不会。但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一个精明的头脑——仅仅是在昨天晚王大川对战那几个宪兵的时候，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出神间，王大川已经一脚踢在林双的左腿膝盖上，双手抓住他的肩，身体前移，手上用力，将林双整个掀到在地，右手一记狠烈的拳头停在林双的鼻梁前！ 胜负已分。 乔四爷勾起了嘴角，站起身子，“好了，娱乐结束了。林双你回去洗洗，就去商行把该弄的事情都弄一弄。” “知道了。”爬起来，林双抿着唇，纵然是不甘心，他也明白——王大川，确实比他厉害。 “至于你”乔四爷看了一眼又化身为“大黄”王大川，“绕着场子，跑十圈再进来。” “啊？” “俺、俺打赢了啊。”眨巴着眼，王大川委屈地看着乔四爷的背影。 “嗯，既然是四爷吩咐的，你就赶紧去吧，小心四爷生气。林双对王大川说。 “哦，”挠挠脑袋。好吧，只要媳妇儿高兴就好，“那……绕哪里跑？” “绕……乔公馆跑啊。” “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问四爷吧。”说完，林双提着一旁的褂子也走了。 王大川自然是不敢去问乔四爷的。犹豫了下，还是紧了紧裤腰带——跑吧！ 一旁的管家沉默着把茶杯收走。 四爷啊，就算是您不喜欢王大川那一身红红绿绿的衣服，也不能这么报复人啊。 还有林双，明明看着是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居然也这么的小心眼！ ——是的，乔四爷所谓的“绕圈跑”，指的是绕着训练场跑，怎么会是绕着乔公馆跑？ 不过纵使管家，还是猜漏了一件事——四爷，您是还在记恨昨晚上王大川拿摸了泥巴的手捂您嘴巴的事儿吧？ 四十分钟之后。 书房门口，王大川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房间里是按着乔四爷的喜好普的意大利手工羊毛地毯、白白的，长长的毛，就像是一层洁白的雪。 王大川可不敢踩上去。 “跑完了？”抬起头，乔四爷正坐在书桌后面看东西。 “嗯。”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 “那就去洗个澡，衣服我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你换了新衣吃过饭再过来吧。”看着男人整一个受气的样子，乔四爷偶尔也是会有一点作为狗狗主人的爱心的。 “好！” “汪！” 难不成真的是被大黄附身了？乔四爷支着脑袋，他刚才好像真的听到了大黄的叫声。 “四爷，”敲敲门，管家站在门口。 “什么事？” “铁牢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管家的声音低沉。 眯眯眼，乔四爷放下手里的钢笔，“哦，他是这么死的？”说的是昨天晚上被王大川打昏的那个宪兵。 “昨天晚上受刑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着不住的说了一些东西，所以看守的就多在意，今早上发现是咬舌头死的。” “那颗真是够有勇气的，咬舌头，可是很疼的。”乔四爷的声音优雅，“不过没有关系，死人，也会有死人的价值。” “四爷说的是。”管家点点头，就下楼了。 第10章 学习华尔兹 刘跃进再过来的时候，是过来拿乔四爷发的请帖的，“我说，这其他人家的请帖都是你乔公馆找人送去的，就单单我一个，偏要我过来拿，你说，你桥架就缺这么一点钱么？” 乔四爷也不理他，坐在一边，看着他随便乱翻桌子上的请帖。 “唉？”刘跃进突然大叫一声。 “又怎么了？”早习惯刘跃进的性子，乔四爷十分淡然地问。 “这个！怎么会有姓孟的请帖？”扬扬手里的白色卡片，刘跃进的脸皱的像包子。 “孟少爷在前天就已经回到北平了，怎么，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刘跃进一摔桌子，“我要是知道早跑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想到那个人的嘴脸刘跃进就一肚子的火，“算了算了，你这舞会我也不去了，我呀——还是今晚就走！” “走？你去哪里？”乔四爷这才有点反应。 “我！”刘大少爷一梗，“你管我去哪！总之不再北平呆着，看不到那人就好！”他想来就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话一说完，就立刻放下东西站起身了。 “管家，送客。”乔四爷对着已经空了的屋子淡淡说了一句。 站在屋子前明亮的落地窗前，乔四爷难得一笑，看着刘跃进被孟终南一把扛起，倒栽葱地塞进了旁边的一辆军用吉普车，自言自语：“你以为，孟终南这会还会让你溜掉？” ——也不枉他听了刘大少爷一大会子的话，耳朵都蒙蒙的了。 升个懒腰，乔四爷打算上楼去书房处理一些东西。走上二楼，隐约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阵的音乐声，这是——华尔兹舞曲。 乔四爷探了探头，发现上面伺候的女仆们都在捂着嘴笑，“这是怎么回事？” “啊，四爷。”女仆吓了一跳，连忙走了下来。 “我问这上面，”指指楼上，乔四爷皱眉，“怎么回事？” “是王护卫，他在练华尔兹。”女仆提到王大川就忍不住地笑。 “华尔兹？” “是的。”女仆认真地说，“您过两天就要在乔公馆举行舞会，王护卫说，作为您的护卫，不仅要能保护您的安全，在礼仪上，他也不能有失乔公馆的形象。” ——当然，这话肯定是女仆给的翻译了。 王大川的原话，可绝对没有这么好听。 不过乔四爷对这个倒没有太在意，他主要好奇的是，王大川的华尔兹练习的怎么样了。 想到那个傻呆呆，“大黄”一样的男人跳华尔兹——乔四爷，一直还真是脑袋一空。 勾起唇角，乔四爷难得有兴趣的上了三楼。 “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不对。”走到三楼最里面，就能听到屋子里面的男人自言自语地嘀咕。 房门没有上锁，乔四爷轻轻地推开门，走过一个小走廊，就能看见王大川在床边的空地上低着头研究自己的脚步。 乔四爷看着男人用诡异的“八字步”来来回回的走，整个身体都呈“s”状扭曲，不由翻了个白眼——见过笨的，据没有见过这么笨的。 不禁张口就说，“我来教你吧！” 话一说出口，不仅是王大川被吓到了，连四爷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不过本来就没什么事，就当活动活动了。 他看着王大川红着张脸，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好家伙，这会子连走路都不会了？ 任凭乔四爷再聪明——他又哪里能想到王大川心里的小九九？ “来——手摆好，左手架起来，弧形……弧形懂不懂？”乔四爷挫败地看着王大川抬起的左手——简直、像个锥子！！ “俺……弧、弧形是什么东西？”方的圆的？ “……” 乔四爷现在真心是想反悔刚才说过的话了。 只是——王大川还在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吧，人笨不是罪。 关掉音乐，乔四爷走到男人跟前，手把手地帮他校正双手的弧度，“男士的步子要先往后，再向右转半个圈，再往前，后退一步，再往右，转、转180度！不要看我、看前面！” “砰！” 一头撞在墙上，乔四爷不忍心地偏过脸，不想再看男人一脸的傻样儿。 不过此时王大川心里更是委屈。 好不容易！媳妇儿主动过来他的房间，还和他单独说话，甚至手把手交自己跳什么“花乐兹”…… 王大川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学起来真是觉得，比当初自己刚上陕西土匪窝练的格斗术还要难很多！ 还有那个什么180……度？180后面为什么还要跟个“度”？新步法么？ 王大川摸摸额头，好歹还是能看懂人的脸色的，没有把这个问题说出口。 “你、过来……”乔四爷抿着唇，看着王大川走过来，抬起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我带你跳一遍。” “啊？” “啊什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俺、不过这个手……俺不是该放在您肩上？” “那是男步的手势。怎么？你想让我跳女步？”乔四爷挑眉。 本来你就该跳女步么！ “没、没有……”连忙摇头，王大川虽然笨了点，但又不知傻瓜。乔四爷那清丽的脸一抬，正好是他眼睛往下可以看到的角度。 唔……薄薄的、粉嫩粉嫩的唇…… 看起来真是很软很好吃的样子…… 角度也是正正好…… 王大川眨巴眨巴眼，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他现在的脑袋里面只有一低下头就可以看见的那个粉粉嫩嫩的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在跳些什么了。 总之乔四爷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顺着四爷走就对了。 “好了，学会了没有？”扳着男人跳了一圈，乔四爷觉得自己搁在王大川肩膀上的收都开始酸了——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跳过舞，全部都是、自己扳着他走啊！ “啊、学……学会了。”王大川点点头——他还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那好。你跳一遍给我看看。” “俺？俺……俺搂着您跳？”王大川看看自己的胳膊，在想要是搂过去自己的胳膊还在不在呢？ “当然是你自己跳。” “俺……俺一个人不会跳。”王大川无辜地看着乔四爷——阿弥陀佛，四爷应该不会委屈自己来跳女步的。 果然！ “那好，我叫一个人上来跟你跳。”乔四爷干脆地说。 “……” 王大川哭丧着脸，看着乔四爷走出房门。 过了一会儿，乔四爷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管家。 “四爷，您有什么事么？”管家走进屋子，有点奇怪四爷把自己叫到王大川的房里做什么。 “嗯，王大川在学华尔兹，刚才我已经教过他了，现在你陪他跳一段吧。”乔四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有考核的意思。 “跳……跳舞？”管家相当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只是眼前的情况绝对不是假的！ 为了乔公馆！ “那好，王护卫，请——”管家微微一欠腰，绅士彬彬。 “哎……不对。管家，你要跳女方，王大川跳男步。”乔四爷出声制止，“再来一遍。” “……是。” 王大川根本不敢看管家的脸——平时再温和从容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禁青了一张脸。 音乐声响起。 王大川和管家两个人就像是两根木头，相互搭建在一起，摇摇晃晃地走着——谁也不看谁。 “管家，”乔四爷用手指敲敲椅子手柄，“我记得你是学过华尔兹的啊，怎么现在不会跳了？” “回四爷的话，小的不是不会跳，只是……小的没有和男人一起跳过……”管家一脸苦相。 “那有什么难的，”乔四爷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把他当成女的不就好了。” 顺着乔四爷的目光，管家扭过头去看了眼王大川——再迅速扭回来！ “可是小的跳的还是女步啊……”管家有点无语的。 “……” 乔四爷看了看两个人，叹了口气，“真是，难得我这么有心的教了你这么久的华尔兹……” “咚咚咚……” 正说着，门口传来女仆的声音，“四爷。” “什么事？” “四爷，林双少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等着您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 “知道了，”乔四爷摆摆手。又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罢了。管家你鲜下去忙吧，华尔兹——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看。” 王大川和管家齐齐点头，目送了乔四爷离开，不由同时心声—— 您就别再有空过来了…… 第11章 死讯 第二日夜晚。乔公馆主宅。 这是王大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进了乔家的主流宴会。来自西洋的管弦乐队，各色穿着露背晚礼服的美艳女人，端着酒杯风度翩翩的男士们。 虽然这里的人他都不怎么认识，也没有人愿意认识他——但是无论怎么说，他总算是亲身亲眼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耀眼——乔家的小少爷，乔雪梅。 乔四爷今天穿了一件很贴身裁剪非常利落的风衣，里面是洁白的衬衣，格子的小方巾。衬得他腰瘦腿长，风姿翩翩。 王大川作为乔四爷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要随时跟在乔四爷的身边的。所以乔家的裁缝也给他做了套西装——也算是他唯一一件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伸伸脖子，王大川满脸痛苦地看着眼前金壁辉煌的大厅。要是平时，他还能有空好好长长眼力见识，不过今天——这个劳什子西服的领带，实在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奶奶个头！ 这些洋鬼子也不知道是脑子里面的哪根筋被別住了，居然想出这样的衣服还折腾人，这要是有人拉着下面的尾巴一拽，不就是正好的上吊绳子！ 偷偷的唾弃一下，王大川可不敢让乔四爷看到的。 就单单是昨儿个教自个儿跳舞，王大川就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乔四爷的厉害！ ——唔，媳妇儿的豆腐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吃的啊！ 乔四爷手里端着高脚酒杯，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招待。 “四爷，你可让我好找！”突然后面有人一声呼唤。 乔四爷回头，迎面走上来的是一个打扮也很入时的年轻男人，穿了一身里外三层的黑色西装，面容是阴柔之相。 如果要说乔四爷是生的清丽，但毕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清俊之中难免的带着高傲和尊贵，让人不敢轻视。那么这个人的相貌就是十成十的男生女相了，娇美的眉目，细腻的皮肤，眼神流转间都是百媚横生。 王大川虽然一直都认为她家媳妇儿是最美的，但是今天见到这个人，也不能不揉揉眼睛——以为是穿错了衣服的那家小姐。 “原来是孟少爷，幸会幸会。”乔四爷举高了点手，向他敬了敬。 “四爷客气，”孟终南一笑，也用酒杯轻轻砰了下乔四爷的酒杯。 “他是客气，不然对你这样的人，要招我看——连请帖都不用给的！”刘跃进不知道是从哪里也冒了出来，气呼呼的嘀嘀咕咕。 乔四爷不理他，反正每次刘跃进看到孟终南都是这个样子——从小到大十几年了，早都已经见怪不怪。“孟少爷这次是从国外回来？” “不是，”孟终南也默契的不理旁边的人，“是从香港回来的。” “香港？那里已经成为殖民地了，你怎么还能过去的？” 孟终南一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林双走了进来。 他今天被乔四爷调在外面管理一些事情，本来应该回不来的。 乔四爷看着林双走过来，纵然是林双再不露声色，那一身的煞气确实怎么都掩盖不了的，“四爷。” 林双走到乔四爷身边，低低地喊了一声。 乔四爷随手把手里的酒杯放在王大川的手里，对孟终南说，“不好意思，我先处理点事情。” 孟终南也点头，别过脸就开始去戳刘跃进。 “怎么了？”走到旁边领取食物的一张长长的长桌前，乔四爷低低地问——林双也不是不能藏事的人，看样子，是真有事情发生了。 “四爷。”林双抿唇，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冒烟，干巴巴的，“您、您节哀。” 眯眼。 “老爷、老爷他……已经去了。” “……” 乔四爷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双。 “四爷……”林双被他直勾勾地眼神看的全身发毛，恨不能缩到地底下去。 “哎呀，四表哥你原来在这里啊，真是让晨儿好找。” 正在这是，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那是，四表哥可是乔家的嫡长子，可不是你这种身份能比的，怎么不忙？”说话的还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尖酸克薄的厉害。 ——是乔家分支的一个旁系家族的孩子。 林双现在恨不得找两根绳子，把那两个人一把勒死了事！ 不对，是三根。他自己也要一根…… “林双。” “在！”林双一惊。 面前，乔四爷依旧面无表情的微微抬着他高傲尖翘的下巴，“这件事晚上你到我书房来再说。现在，去外面把你还没有昨晚的事情做完。” “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林双对着乔四爷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转身打不离开了大厅。 他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要稳实的多。 ——有四爷在，乔家就不会出一点差错！而他，也要尽力做到最好，绝对不能拖四爷的后退！ “你、你干什么！”抖着嘴，男孩看着乔四爷优雅地往前走了几步。 虽然只是几步，但是眼前这个人气质，风度——和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无一不让他感到自卑和羞愧。 想到刚才在人群里仗着不知天高地厚说出来的话，男孩连腿都软了。不由的伸手去扶旁边的桌子。 只是他却完全用错了心思——乔四爷，根本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自己从距离他手指十公分的地方，又取了一杯香槟。 再优雅地走过。 王大川站在一边，看着乔四爷轻蔑地走过那个男孩儿，看着他大厅里面的少数几个人说话，虽然还是一贯清丽高贵的面容，还是那样高贵的姿态，但是王大川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媳妇儿心里还藏了另外一个小媳妇儿。 当然他说的绝对不是下面裤裆儿里的那个！ 想歪了！ 王大川自己给自己扇了一耳光，继续想。 只可惜他的脑容量只能储存明天的早饭午饭和晚饭，再来就是媳妇儿美美的脸蛋儿，其他的，就装不下了。 王大川扣着自己的脑瓜子想了半天，头皮都快被自己戳个洞，也没能想到什么。 但是，真的是不对劲儿。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以后了，晚会才算结束。 让管家把刘跃进那个活宝送到孟终南的手上，乔四爷淡淡地把管家叫到跟前，“把我父亲留下来的保险柜钥匙给我。” 乔家乔老爷子的书房，在那些藤椅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保险柜，这个保险柜里面放着的是乔家大多数台面下生意的账本，还有关系网名册。 而乔家，主要掌管地下钱财生意的，正是平日里看着和蔼可亲的管家。 管家一愣，“四爷。” 随机立刻点头，转头会自己屋里面去了。 书房。 乔四爷此时已经冲了澡换了一套羊毛绒料子的家居服。他平时都是泡澡的，只是今天，他不敢让自己的身体停下来，不停下来，他的大脑就不会停下来。 乔四爷觉得，要是再让他一个人呆在这个桌子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来什么。 好在，门口终于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乔四爷坐正了。 出乎意料的，进来的不只是林双。 还有管家，以及专门负责乔家对外洋务贸易——就是军火生意的领头李元，乔家所有护卫管事陈东海，地下刑堂管事马树人，和乔家消息网的老大乔建业。 乔四爷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心却真真沉了下去——开始，他还总报了一丝丝的幻想，可能会不会是林双得到的消息不准确。 如今看来，真是他痴心了。 书房没有开顶上的水晶大吊灯，只是把墙壁上的小灯开开了。昏昏暗暗的，晕黄的一片。乔四爷从那个宽大厚重的书桌后面站起来，示意他们坐下。 管家却摇摇头，“四爷，乔家祖训——凡个管事与当家家主论事的时候，管事必须全部站着，以示恭敬。” 乔四爷垂眼，他被打磨的圆润干净的指甲，深深掐在掌心：“是我忘记了。从今天起，乔家的当家家主，就是我——乔雪梅！”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4节 说话的声音不大，也就这么几个人听到。 但是，这句话分量，却是沉颠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件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知道一次。”乔四爷重新坐下来，“林双，把你刚才在大厅里和我说的话，再原原本本，更为详细的说清楚——所有你知道的。” “是。”林双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的心里是十分敬佩自己的少爷的。 少爷—永远都是乔家的少爷。 不管是再难的事，再难的坎儿，少爷永远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甚至是，连流一滴眼泪的时间也没有。 第12章 后院内乱 这天晚上，王大川记得夜里起来蹲茅厕的时候，还能看到三楼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他提着裤子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呆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屋去了。 第二天，乔四爷没有下楼来吃早饭。 王大川稀里糊涂地扒了几口稀饭，抬头正好看到管家端着一个托盘往楼上走，“管家，这是要给四爷送上去的？” “嗯，四爷昨儿个睡的晚，我上去看看。”管家看看手里的托盘，叹了口气，四爷身子一直不是很好，血压又低，早上起床…… 闭闭眼，管家想起每每叫他起床——真是一把辛酸泪，两行血泪史啊！ 正说着，从门外进来一个护卫，“大管家，外面有人在乔公馆门口吵闹。” 管家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糊涂东西！要你干什么的，不赶紧拖走，还过来向我汇报？不想干了是不是？” “不是……”那个护卫连忙抬头，支支吾吾地，“不是小的不拖，只是、只是来闹事的都是刘家和徐家的几房，带头的是乔二姑娘。” 乔二姑娘，指的是乔老爷子的亲妹妹——乔艳云。因为她是北平有名的交际花，也没有结婚，所以还是叫二姑娘。 不过，乔老爷子一向是不允许二姑娘过来的。这会子，她怎么有功夫到这里来？ 怎么有胆子来？ 管家脑袋一转，突然就想到昨天晚上乔四爷和自己说的事情。不由脸色以沉，把手里的托盘递给王大川，“你上去看看四爷，记住，四爷身子不好，就算要睡，也要让他把这碗粥喝了再睡。” “好的~”求之不得地接过了碗，王大川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上楼去了。 乔四爷的房间在三楼，书房后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王大川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轻轻敲了敲门。 …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咚咚！” … 四爷难不成还在睡觉？ 王大川想了想，轻轻推开了房门。他还是第一次进到四爷的房间呢！ 屋子是出奇的大，比王大川睡的房间要大上两倍还有多余。欧式的白色木头雕饰，紫罗兰地藤编桌椅，还有中间那张很大很高很软的床。 隔着重重的纱蔓，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把托盘放下，王大川放轻脚步，偷偷地走上前去。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是大亮了，隔着窗户帘，柔和的光笼罩着床上的人。王大川看着四爷沉沉安睡的面容，不由咽咽口水——真是顶个儿漂亮的人。 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眉，睡得绯红的小脸儿，王大川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不觉又得意起来——自己的眼光还真是好啊！ 媳妇儿就是漂亮。 啊！忘了，管家说媳妇儿身体不是很好，要喊他起来吃粥的。 王大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正经事儿。赶紧再回头把托盘端过来，一手拿着一手推推乔四爷的肩，“四爷，四爷起床了。” “嗯……”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乔四爷完全没理他。 “四爷，四爷起床了。” “嗯~嗯……”睫毛颤抖，乔四爷哼哼两声。 “四爷！”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王大川继续喊他。 “知道了，你烦不烦！”猛地一脚踢开被子，乔四爷有点迷迷糊糊的，很不高兴这个时候有人来烦他。 “是管家要我来喊您吃饭的，四爷，起床了……四爷，四爷，四爷……”王大川把他的名字当经念。 “四你妈个头！”终于被烦醒了的乔四爷超期一个枕头就砸过去。 “哗啦！”王大川一个没注意，枕头连着托盘，全部都洒在了床上。 “四爷！小心烫着！”那粥可是刚成出来的！王大川想都没想，两手握住乔四爷的腋下，直接把乔四爷提溜出被子抱在了怀里。 “……”乔四爷瞪着他。 “……呃。”王大川看着手里光溜溜的人，眨巴眨巴眼。 大脑直接僵掉。 “咚咚咚！四爷，乔二姑娘说要见……”突然，门口管家推门进来，嘴里话说了一半，看见两个人的模样，“……您。” 机械地把最后一个字说完，管家“砰！”地把门关上。 又立刻推开，背对着两个人：“四爷小的不是要故意进来的只是乔二姑娘带了其他几个远亲在楼下闹事小的实在弄不过来忙烦您下来一下吧这种事情还是往后拖一拖在做不行的话小的可以帮您先调较一下他小的告退了！” “砰！” 门再次被关上。 “你还要把我抱到什么时候！”乔四爷抬头，咬牙切齿地看着鼻血滴答的某人。 “啊！哦……”赶紧把手里的人放下来，王大川留恋地握了握爪子。 “出去！” “我、我知道了！！！”捂着鼻子，王大川转头就跑，期间还不小心带翻了一把椅子。 “大川，怎么了？四爷打你了？”门口，一直在外头等待侍候的女仆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 “哦。”女仆点点头，虽然对王大川的神色还有些怀疑，但是在这个家里，少说话少打听多做事——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 等乔四爷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王大川也管家还有林双，都已经在下头候着了。 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乔家的二姑娘，乔艳云。一旁的还有徐家，刘家的几个女子和一个年纪约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一边从楼上下来，乔四爷一边对楼下的几个人说话，“你们是都闲着没事做么？还想不想在乔家干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羊毛的方格子背心，里面套着一件白衬衣，西装裤，看起来休闲又优雅。 “是、是……”听见乔四爷这样说，管家自然也明白。和林双对视了一眼，各自向乔四爷鞠了一躬，就转身出门各自办事去了。 ——理都没理乔艳云一下。 其实也本不用理会的，只是乔艳云再怎么说，还占着乔家的姓，又是四爷的长辈，所以管家一开始是真有点犯糊涂了。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乔四爷皱着眉头，看着身后跟屁虫一样的王大川。 “俺、俺的工作就是保护您啊。” “哦，”乔四爷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就在乔家公馆里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先去绕着外面的院子跑十圈再来见我吧。” “俺！”王大川委屈地低下头，他长的高大，比乔四爷都要高出一个头来，这时候倒真有点可怜的小狗的感觉。 “乖。” “汪。”耷拉着尾巴，王大川老老实实地出去跑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四爷好像是生他的气了。 “呦~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居然把这下人都赶走了？”乔艳云斜斜地一个媚眼，盯着乔四爷。 “二姑，”乔四爷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和她们一些人隔了好大的距离，“我现在叫您二姑，是因为是还是我父亲的妹妹，是乔家的女儿。只是，若是您没有点自知之明，还是不用脑子想事情的话，乔家——就没有您这么一位女儿了。”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好像每一句话都想了很久，咬字也很清楚，绝对不会说错一个字的发音。 “你！”乔艳云碰了一个软钉子，想生气，但是又不敢生气——毕竟，乔四爷的地位是乔家最高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事要问你。”乔艳云硬巴巴地说。 “哦，那你说吧，”乔四爷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你问你的，说不说——是我的事情。” 乔艳云咬牙，“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大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果然。 乔四爷心中一顿，面子上却什么也没有，“父亲？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老人家了？” “你不要和我打岔！”乔艳云头一扬，指指她身边的一些小姐妹，“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过来，这些都是刘家和徐家有名头的名媛，你今儿个必须把话给我说明了！” 刘家和徐家，一个是乔老子的姻亲家族，一个是乔老爷子父辈的姻亲家族，都是在北平有名望有声誉的大家庭。只是乔艳云身边的这几个人——大约连姨太太都算不上吧？ 乔四爷连扫都没有扫一眼：“二姑，我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这会儿都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自己坐车回去吧，我还有事。”说着，就站起来，打算离开。 “站住！”突然，沙发上的那个年轻人也站起来，挡在乔四爷的面前。 “呵，”勾起唇角，乔四爷看笑话一样看了眼年轻人和乔艳云，“怎么，二姑这是你新雇的保镖？” “钟贺，你回来。”乔艳云也急了，一手拉过那个年轻人，“他是我儿子。” 儿子？乔四爷的眼神里连嘲讽都没有留给乔艳云，“二姑，我不管他是不是你儿子，当初你离开乔家的时候，父亲已经把话给你说的很明白了——乔家，没有你一丁半点的继承权。所以，”他抬起手指，点住乔艳云的涂了厚厚脂粉的鼻尖，“乔家，你也没有任何过问的权利—— 不管再大再小的事情。”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乔艳云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 乔四爷的眼神并没有杀气，只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气。 第13章 上位 后院门口，乔四爷看着王大川吭哧吭哧地从左跑到右，再从右跑回头，自己被乔艳云打搅到的心情好了很多，“你，过来。” 对着王大川招招手。 “呼呼~四爷，您找我？”摇着尾巴，王大川舔着脸。 “你——双手抱着脑袋，再去蛙跳100下，就在这里。”乔四爷慢条斯理的。 “？？？！！！”王大川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有问题？”乔四爷眉梢一跳。 “没、绝对没有问题！”开玩笑，媳妇儿交代的事情，再怎么无厘头都是有里头的！王大川“啪”的一声双脚并拢，站的笔溜直的：“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继续吭哧吭哧地跑圈。 “四爷……”管家走了出来，目不斜视，“乔建业乔先生来了，您看？” “安排他在大厅坐着，我等等就过去。”乔四爷眼睛看着王狗狗跑步的模样，头都没有回，“等——这只跑完步了我就过去。” 这只…… 管家默默的在心里替王大川流下一滴泪，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是的，四爷。” 等王大川跑完步再跳完蛙跳的以后，就已经是又过去20多分钟了。乔四爷看着满头满脸汗水的王大川心情是格外的好，一摆手，很大方地给人放了半天假。 就扭头回屋里去了。 “呼呼~”喘着粗气，王大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乔四爷渐渐走远的身影，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唉，兄弟，好不容易多来的假，走，回屋子洗洗澡，休息去吧。”旁边当值的宪兵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嘿嘿。”王大川傻笑两声，把手背在后面。心里一个白眼——这手好不容易才在今早上摸到媳妇儿的身子，怎么着也得留个两天再洗！ 大厅。 乔建业坐在沙发上已经等了有将近半个小时了，手里的茶佣人都给续了两杯。究竟自己是做了什么？居然四爷要这样对待自己？ 乔建业反复思量着这几天的工作，琢磨来琢磨去，“建业。”正想着，身后乔四爷从大门进来。 乔建业连忙站起来，“四爷，您来了。” “嗯，”乔四爷垂下眼，伸手请乔建业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你看这乔公馆的房子怎么样？” 没由头的这样问了一句，乔建业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个房子很好，很好的。” “这个房子，从乔家老太爷在的时候就有了，地段，房型，装修，自然都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觊觎这里。” 话说到这里，乔建业再不明白，就是真正的傻子了。脑袋一转，刚才来的时候，似乎有看到乔二姑娘的车过去，开始还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果然是昨天的那个消息传出去了——不然，就乔艳云那个智商和实力，也敢大摇大摆的到乔公馆来？ 乔建业抬头看着乔四爷冷漠高贵的脸，虽然心里有了计较，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鼓：“乔公馆是乔家的东西，四爷现在是当家，自然就是四爷的东西。” “是啊，是我的东西。”乔四爷赞许地看了一眼乔建业——这个男人是乔四爷二叔家的一个堂亲，当初是老爷子看着人情才弄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听到乔四爷这样说，乔建业心里就有底了——乔四爷这是刚继位，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帮老爷子复仇，而是要坐稳当家这个位置！ 不然，只怕他还没出这个门，就已经被杀了。 回到自己的公馆，乔建业立刻联系北平各大报社，把乔四爷上位的消息隐晦地透漏出去。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林双就敲响了乔四爷的房门。“四爷，四爷老爷子被杀的消息已经不知道被谁透漏出去了！” 一推开门，林双就火急火燎地进来说话。 “哦，”乔四爷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披了件睡衣在身上，“你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 “没有，”林双一脸挫败，“属下无能，联系乔建业也没有联系上。不过虽然属下没有查出来，但此时只有乔家人才知道，属下斗胆，觉得是出了内贼！” 乔四爷点头，“看来这些年你在乔家还是学到了东西的。” “四爷？”林双皱眉，有点迟疑的，“难不成……这个消息是您让人放出去的？” “嗯。建业还算聪明，我没有明说，他到明白我的心思。”乔四爷看着林双，“你等下就去做好准备，这两天肯定到乔家的人不少，我今儿睡醒了就走，嗯……有点事。” 说完，他就再次躺倒了。 “四……”林双目瞪口呆地看着乔四爷睡下去的身影，嘴巴张干了，也没胆子再去叫他，只恨自己怎么就手痒，敲了四爷的门~！ 等到天终于大亮了，乔四爷才慢慢悠悠地起床。他也不吃饭，让仆人收拾了几件随身用的东西，就一脚踢开了二楼边角——王大川的房门。 “哗啦哗啦……”浴室有水声在响，王大川在洗澡。 不过乔四爷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想法的，今天早上各大报纸就已经登出了乔老爷子的死讯和乔四爷上位的讯息，要是再不快一点走，怕是耳朵就不得清静了。 这样想着，乔四爷推开浴室的门。 “呃啊……”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雾气，乔四爷看到那个光溜溜的青年正站在水下，靠着墙，双手——握着自己的欲望…… “……”王大川。 “……”乔四爷。 “四、四爷……”王大川眨巴眨巴眼，啃啃巴巴，“那个那个我……”双手立刻收回去。 “啪”！地习惯性立个军姿。 “……”乔四爷看着站的笔挺的男人，还有他下面也“站”的笔挺的小兄弟，一时无语，“你、你搞快一点，我马上就出门了。” “是！”标准的一个军礼，连带着小兄弟也跟着抖一抖，应和着乔四爷的话。 黑着脸出来，乔四爷站在屋子里头，好像总觉得——漏掉点什么…… 浴室里面。 王大川长舒一口气，把别到后面的左手拿出来——手里面，是一个黑色的三角小内裤。 这可是他昨天冒着被电网电死的危险，爬到乔家后院偷的媳妇儿的小内裤！ 还好刚才媳妇儿没有看仔细，不然…… 王大川似乎已经看到了花生米爆到自己脑袋里的情景。顿时——小兄弟也软掉了。 快手快脚地把衣服穿好，再把那个黑色的小内裤偷偷藏好，王大川这才走出浴室。 “四爷。”小心翼翼地站好，王大川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嗯。”看都没有看一眼王大川，乔四爷哼了一声就率先走出了门。 下了楼，王大川才发现管家和林双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老老实实地站在大门口。 “四爷……您、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上前一步，林双充满希翼地问。他是真不想面对乔家那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个两个，虽然都不是能成器的人，给人惹麻烦闹事撒泼到都是一把好手。林双想到自己未来几天的日子，就觉得脑袋发昏。 “大约是……四、五天左右吧。”乔四爷沉吟了一下，这个时间，大概林双也能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又嘱咐，“你记得有几个人要特别注意的，回头多派人盯着……” 趁着乔四爷和林双说话的时候，管家偏过脑袋，用手肘捣捣一旁的王大川，“四爷有没有和你说去哪儿？” “没有。”王大川小小声，“怎么，您也不知道么？” “是啊，”管家偷偷叹一口气，有点羡慕嫉妒恨地瞪了王大川一眼，“还是你这个傻大个运气好，什么都不用做，哪像我们这么命苦。” 傻、傻大个？ 王大川一脸郁闷地看着管家，还想说什么，前面乔四爷就已经和林双说完话，往前走了。 顾不得再说话，王大川紧紧地跟在后面，坐上了乔四爷坐着的那辆汽车，“四、四爷…… 俺俺们这是去哪？” 乔四爷一共加他就只带了两个人出门，东西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箱子，说出远门，也不像啊。 “旅游。”吐出来两个字，乔四爷靠着汽车后背，安稳地闭上双眼。 第14章 两只狐狸 说是出去旅游，其实也就是坐着车子绕着北平溜达了一圈，统共不过1个多小时的路程。车子是停在一个北平郊区的一个山上的小别墅。 王大川隔着窗子，老远——就看见几十个仆人一排一排地站的笔直，最前面——是经常和刘跃进一起到乔公馆去的随身护卫，常青。 “你家少爷呢？”乔四爷下了车，随口问道。 “少爷……还没有起床。他交代说小的在这里等您。”常青把乔四爷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接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乔四爷点头。 虽然现在已经是快到中午了，但是依着刘跃进那个夜猫子的性子，不到下午，是起不来的。 几个人正往里面走，迎面的，一个穿着西式拉链杉长裤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脸笑容：“今天早上才知道四爷要过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是孟终南。 乔四爷看到他也是颇为惊讶的，但看看身边刘家仆人全然淡定的模样，似乎也有点明白的了，只是淡淡地到：“跃进身体一直不好，你也要注意着点。” 他倒地是和刘跃进多年的朋友，也不好不说，但似乎也不好说明白了。 不过孟终南可是个长袖善舞的主，脑袋瓜子都不用转，就明白了乔四爷的意思，所以就更满面春光的说，“那是自然的，我毕竟也是很心疼阿进的。”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常青忍不住“咳咳”了两声——这两个人在这里说的话，要是被自家少爷听到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还是……给少爷留点面子吧？ 午饭是孟终南和乔四爷在刘家的餐厅吃的。 “喂……喂！姓孟的！你死哪里去了？老子要喝水！叫了你多少声了居然……呃！”刘跃进一个响亮的隔，在看到乔四爷的同时，回荡在刘家别墅空旷的大厅里。 “四、四爷！你怎么来了？”瞪大了眼，刘跃进脑袋瞬间僵化。 “少爷……”一边的常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眉角，“昨天晚上八点二十三分的时候，乔四爷来的电话，还是您接的呢，您忘了？” 扭过来的脑袋上一双无辜的眼睛——很显然，刘大少爷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少爷……”常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话。“那个……您要不要……” “什么？”刘跃进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平时也没见他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的。 “您……要不要把衣服带子系一下？”常青闭了闭眼。少爷——您也太没有常识了吧？浴袍穿反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连腰带都没有系？里面的白色内裤都露出来了！ “呃？”刘跃进，慢半拍地低下头，果然，两片布料之间，自己感觉——冷飕飕的啊！ 全场寂静。 “噗！” 第一个笑出来的，是手里还举着叉子的孟终南，只见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上二楼的楼梯，把已经完全石化的刘跃进推回了屋子。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点点头，乔四爷淡定地喝完碗里的汤，站起身：“走吧，陪我到后院去晒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北平的四月，是春天最美好的日子。又是难得的万里无云，午后的阳光不太刺眼的，温温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就好像是一团棉花，是自然的气息。 乔四爷手里端了一杯铁观音，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美好。身后，王大川摇着尾巴，正在偷偷地对着乔四爷流口水。 “四爷……”好大一会儿以后，身后传来了孟终南的声音。 “嗯……跃进起来了？”乔四爷眯缝着眼，被晒的全身软软的。 “呵呵……他在卧室里吃饭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孟终南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乔四爷的对面，不远，但也不太近的距离。 “他就是那样的性子。”看着孟终南唇角上一块青色的淤青，乔四爷难得的翘起了唇角。 “呵呵……”孟终南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乔四爷的视线，下意识地摸了摸，又没脾气地笑了。 “听闻孟少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对西洋剑法很是感兴趣，不知道现在还练不练？”乔四爷喝了一口茶，问道。 “四爷不要取笑我了，”孟终南温和地勾起唇，“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对阿进动手的，毕竟——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四爷放心。” 赞许地点头，乔四爷没想到眼前这男人倒是坦率许多。 “那你如今回国了，可是有什么想法？” “这就要看四爷的意思了。”孟终南听乔四爷这样问，就知道这人还是看得起他的，才会如此的直白。 “哦？”乔四爷挑眉。 “我也不瞒四爷，我家的情况，想必四爷怕是比我自己都还要清楚些，”孟终南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我也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知道四爷这次上位，必然是有许多东西都要改革的。看的惯的，看不惯的，每个家族里都有许多。 这样的事情，四爷不适合自己动手。” “说的有理。”乔四爷垂下眼睛，看着杯子里碧清的茶水。 “孟终南不才，愿意为四爷分忧。” 听到这里，乔四爷才真正笑了，“你这想法自然是好的，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说明白的，说明白了——反而，就不能成事了。” “终南明白，”对面那个秀美的男子也笑，“毕竟，阿进现在也还是需要人在身边的，终南毕竟也是有顾虑的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乔四爷一挥手，“跃进毕竟是老爷子的外甥，也就是我的表亲，有我在，自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他。刘家家主的位置，也是一定要按着安排一步步地来，绝对不能有岔子的。” “听四爷这样说，终南就放心了。”孟终南一笑，乔四爷这算是给了他一句准话，只要有他乔四爷，刘跃进，就一定是刘家下任的家主。 这就是最重要的保障了。 孟家——虽然也是北平的大家族，但是毕竟不想刘家和乔家，在几代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和新兴产业联系的发展，如今日本进攻中国，清朝政府又早已经灭亡，虽然是有个南京国民政府，但是对他们这种依附在旧清王朝下的大家族，是没有任何希望可言的。 况且孟终南并不是孟家的下任接班人。 他甚至连孟家的女儿都不如的。 孟终南——只是孟家现仍当家在舞厅玩耍时候和一个舞女结合留下的产物。自然在孟家，是说不上话的。 乔四爷称他做“孟少爷”，真真是抬举他了。 不过，在这个年代——可不是按出生就能完全定下来的！ 孟终南微笑地勾出，四十五度角的弧线——这是他对着镜子联系了上千遍的。他永远都是，最优雅的！ 即使，这幅皮囊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下贱坯子。 “那终南就不打扰四爷了，”说完，孟终南就起身，又走进了屋子。 “王大川——”等孟终南走远了，乔四爷才张口，把一旁幻想连篇的王大川叫回魂。 “四爷，什么事儿？” “嗯……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 “嗯啊，按您说的，都录下来了。”王大川晃晃手里的小型录音机。他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小黑匣子居然能录下人说的话。 “不要乱晃，”乔四爷瞪他一眼，“这东西可值得上两块黄金。” “……”瞪大眼睛。王大川手抖抖地看了眼被自己随意拿着的小黑匣子——立刻抱紧在怀里！ “等等晚上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给跃进送过去。”乔四爷淡淡地吩咐。 “知道了……” “什么东西要晚上才能给我？”一个清凉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 乔四爷抬头，二楼的窗户里，刘跃进那灿烂的笑容正嚣张地张扬在阳光里。 第15章 巷战（1） 这天晚上，几个人都没有在别墅里吃饭，坐了车去了城里一家茶馆。刘跃进一直心心念念这里的茶点，又嫌自己一个人来吃没意思，所以拖了好久，才终于圆了他的心愿。 三个人加上王大川和常青，进的是茶楼二楼的一件包间。这茶楼也是多年的老字号了，屋子里面所用的，都是有些年头的木头桌椅，袅袅的檀香，房间旁边，还有一个镂空的小隔间，是琴师弹琴的地方。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摇头晃脑的转着手里的扇子，刘跃进得瑟地说。 “是很有味道，”四下看看，孟终南给了一句很中肯的评价，让刘跃进的尾巴又翘高了许多。 “那是自然，本少爷看中的，自然都是好东西。这里不仅仅是地方好，茶水和点心，更是一绝的。”刘跃进笑眯眯的，叫上门口的仆人一口气点了十几样东西。 “怎么，好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等王大川把座椅搽干净，乔四爷坐下来调笑地问。 刘跃进撇撇嘴：“不然你以为来？我从昨儿中午就没有吃饭了！” “哦，这样。”乔四爷笑，不言而喻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孟终南。 对面的男人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和乔四爷在一起，不馆是不是正经事儿，刘跃进这大哈哈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几个人正说笑着，门口使者就把点心端进来了。 果然都是极好的东西。 一个一个，精致小巧，装在描花白瓷的小碟子里面，单单看着，就是一副极美的画。 常青还算是和自己家的少爷走过场子的，也有点见识。只是王大川就不一样了，他没到乔家之前，吃东西就讲究个吃饱，有猪肉和大米饭，到了乔家，乔四爷也不是个好口腹之欲的人，所以也就是平常的菜色。 今天看到的，可真是不一样的东西。 刘跃进当然也是看到王大川直愣掉的眼神，不由“噗哧”笑出声，对着乔四爷说：“四爷，您这护卫我这几天倒是看你天天带着他，挺有意思的人，怎么？林双不满你意了？”他想起林双时常被自己调戏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啧。还真是有点想那个木头。 “林双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乔四爷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的人，可不是由着你玩儿的。” 吐吐舌头。 刘跃进虽然知道乔四爷没有生气，但还是老实了不少，乖乖地夹起糕点吃，不再说话了。 “咚咚……” “谁？” “小的是送餐的。”门口一个闷闷的声音回答。 “送餐？”刘跃进皱眉，“我要的东西不是都送上来了，你搞错了。” “不是，小的是奉老板的意思，刘少爷是这儿的常客，所以特意送上小店特色菜一盘，以表心意。” “那好，你进来吧。” “是。”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短马褂打扮的伙计，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这是小店的特色菜——酱爆鸭掌，我们点老板特意给您送上的，谢谢刘少爷一直以来对小店的支持。” “搁那吧。”刘跃进随意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 “是。”伙计点头，恭恭敬敬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突然猛地抬起身，一道亮光闪过。旁边，正在埋头苦吃的王大川也突然抬头，亮光闪过的同时一脚飞踢到伙计的肩上，把那个伙计手里的匕首踹飞。 “乔老四，拿命来！”正在这时，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 王大川立刻掀翻了桌子砸向众人，“这里有埋伏，快走！” 乔四爷等人也站起来，到底都是大家族的孩子，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从来不少。于是有常青牵头，在王大川地掩护下跑到门口。 一出门，就看见整个茶楼里都是穿着黑衣手里拿刀的汉子，“不行，这里走不通！”常青皱眉，护住身后的三人。这里面，除了孟终南会写拳脚功夫，刘跃进和乔四爷，是半点功夫都不会的。 “四爷！”身边，男人粗喘着气跑过来，还没等乔四爷回神，就一把抱住的他的腰，倒栽葱地把人扛到自己肩上，转头就往包间里跑。 “你、呃！”被晃地直晕，乔四爷觉得自己两眼都是花的，脑袋也晕晕沉沉。 之感觉一阵风刮过，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人护住自己的头，在地上滚了好些圈。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就已经在茶楼外面了。王大川正把他放在墙角边上坐着。看看自己身上凌乱不堪地衣服，乔四爷黑着一张脸，“王大川……” “啊？”王狗狗回头，眨巴着眼睛。 “你……”看他这个样子，乔四爷也实在不好去责怪他刚才那样扛这自己，“咳，我们……是怎么下来的？” “俺、俺背你从窗户跳下来的。” 那可是二楼！还背着一个人！ 乔四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眼男人肩膀和胳膊上的血痕，想到刚才那个温热的大掌护住自己的脑袋，一时间，就也没再说什么了。 “四爷……俺、俺要不要回去再看看刘少爷他们？”王大川见乔四爷老长时间不说话，有点怯懦的问。事发突然，他那时候只能想到自家的媳妇儿，其他的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不用了，”乔四爷摆摆手，“这伙人的目标是我，况且有常青和孟终南两个人护着刘跃进，不会有事的。” “他们当然不会有事的。”突然，巷子里面传来一个阴狠的声音，“四爷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吧？” 月光移过，箱子里面隐约露出几个人的身影。 不是很多人，就是三个短衫的汉子。说话的，真是坐在地上的一个消瘦的人。 “哦？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乔四爷冷冷地说。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三个人，和刚才在茶楼里面的那些人，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的人。 要说的话，那些人是街头混混，这三个——确实真正的杀手。 他们的身上，带着血腥的味道，和触摸过死人才有的气息。 乔四爷感觉得到，王大川，自然更能感觉到。 “呵呵，四爷自然心里清楚。我们几个不才，没有四爷您这么高贵的出身，自然就只能干一点这种刀口舔血的买卖。四爷要怪的话，就怪您平时不注意招惹了哪些人，可不要怪哥几个儿。” 乔四爷眯眼，“我自然不怪你们几个，但是，只要是够胆子对我乔老四动手的，都要做好觉悟。” “哈哈……”中间的一个站着的魁梧男人大笑，“乔四爷，道上是听到过您的许多传闻，但是如今，我看你就不要再虚张声势了，哥几个今儿心情好，会给你个痛快的！” “是么？”乔四爷声音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动作，王大川自然是看到了，媳妇儿既然是把事情都交给他了，自然，他也不能让媳妇儿失望！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5节 王大川抿起唇角，他此刻就像是一只被人打搅到的野豹子，散发着狠戾的气息。巷子；里的人自然是也感觉到了，也都站起身来。 夜间的小巷，空气凝重地连人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呀喝！”对面的一个魁梧男人突然大喊一声，两手拳头握紧，冲向王大川。 第16章 巷战（2） 侧身一躲，王大川反身一脚踢过去，被男人躲过，弓步向前，只见他双手飞速抽出节下王大川的左手，拧住王大川的胳膊把他摔倒，王大川迅速出右脚踢向男人的裤裆，在男人疼地弯下腰时迅速把被抓住的左手考到自己面前，右手抓住男人的腰，一提，一翻，身体左转后把男人压倒在地上。 “呃啊！”男人痛苦的呻吟一声，突然不能抬起头来，不顾正中王大川拳头的危险，抬手抱住王大川，打了两个滚：“大哥！” 一声大喊之后，从巷子上方突然降下来一张大网，紧紧地捆住两个人。 “哈哈……乔四爷，你这个护卫我们可是知道的，要是没有点本事把他解决了，我们怎么敢夸下这个海口？” “你！”王大川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后招，龇着牙对巷子里的那两个人咆哮。 “住嘴。”乔四爷冷冷地看了一眼大网里的王狗狗，“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他眼神里的鄙夷，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子，深深地插在王狗狗的玻璃心中。 “唔……”王大川垂下头，但是他的心中却是一紧——媳妇儿，现在、现在可如何是好！ 王大川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头脑简单。 “呵呵，四爷，看来您还是没有认清楚现实啊。”忽然，乔四爷背后想起一个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说话间，一个硬物抵在乔四爷的背后。 “咔嗒，”手枪上趟的声音。 “四爷——地府再见~”男人轻快的笑着。手指正要扳动扳机——一个银色的耳环出现在他的眼前。 男人瞬间僵住。 ——拿着耳环的，是一直细白修长的手。 这是乔四爷的手！ “怎么？不动了？”乔四爷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你、你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身后的男人突然紧张起来，枪头抵得乔四爷脊椎生疼，“快说！听到没有！” “乔旭志，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大小声？”乔四爷根本不在乎男人手里的枪。 “他妈的！”男人咬牙，“乔老四，你不要以为你抓到曼筝，就有恃无恐。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死！乔家——也必须是我的！” 乔四爷简直以为是听到了笑话，“乔旭志，你也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我既然有本事抓你老婆，自然也有本事抓你儿子，你要是不想要自己的儿子，尽管开枪好了。” 他根本不管背后的枪，直接转过身去，看着身后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乔旭志——乔老爷子的亲妹妹，乔家大小姐乔慧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男人神经质地扬高眉毛，“就算是你抓了曼筝和小强，只要我杀了你，我成了乔家的家主，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到时候，我想生多少儿子就有多少儿子！” “哦？”乔四爷突然笑了，“乔旭志，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天去了一趟北平国军医院是吧？那你的医生怎么跟你说的话，你全都不记得了？” 乔旭志的脸色突然变的死白，“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乔家的事，没有一件是我不知道的，”乔四爷慢慢吞吞地说，“你天生精子存活率稀少，能有这个儿子，已经是命里出现的奇迹，怎么，你倒是有信心再生一个？”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往乔旭志的下面看去。乔旭志满脸尴尬，青筋暴露，“乔老四，你狠！” “这不能怪我，”乔四爷有点不在乎的，“你既然把想法打到我的脑袋上，就不要怪我绝你后代。乔旭志，我量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你给我说说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老爷子的事，帮你知道多少？” 乔四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不由而然的，让乔旭志感到一种毛骨耸然，“你、你乱说什么！”乔旭志想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不由声音都有些打颤。 “呵呵……”乔四爷眯起眼，突然笑起来。趁着乔旭志晃神的时候，手肘往后一克，扑到在乔旭志的身上就去夺男人手里的枪。 “四爷小心！”王大川可是知道自家四爷的——那就是决绝对对的一只白斩鸡！ “砰！”随着一声枪响，王大川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混乱之间，谁都没有看清楚两个在第沈阳扭打成一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只听见乔旭志一声尖锐的惨叫——枪早已经不再乔旭志的手上。 乔四爷刚才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乔旭志的下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紧了一下裤裆。 坐在乔旭志的身上，乔四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完全没有在意身下那个凄惨呻吟的人，“好了，既然雇主都已经解决了，你们几个——也没有意义了。” 说话间，那三个男人才突然感觉到巷子已经是一片火光，从上面的机枪手到刚才涌进来的宪兵队，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一百来人。 “呵、呵呵……”那三个人整个僵住，“四、四爷……” 乔四爷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对着一边的王大川：“你还呆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哦！”如梦初醒一样，王大川一个激灵跳起来，连忙摇着尾巴跑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钝？究竟是谁把他放到自己身边的！ 突然回过神想到是自己的乔四爷简直连瞪他的脾气都没有了，一手搭在王大川的手上，整个身子都靠在男人的怀里。 受宠若惊的王大川咧开了嘴，还没等笑出来，鼻子移动——就在乔四爷的身上味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难不成…… 王大川突然想到刚才的那声枪响。 刚才只是注意到乔四爷那一石头块子，完全没有想到，四爷——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眼下都是宪兵队的人。王大川就算再傻，也明白乔四爷的意思。只能是用手拖住乔四爷的身子，让人看不出异样地把他扶起来。 “四爷。” 走到巷子口的汽车旁边，管家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把乔旭志带回去好好看住，食物都要你亲自送过去，不要给任何人接近他的机会。”乔四爷淡淡地说。 “是，属下明白。”管家看一眼乔四爷，躬身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会乔公馆。”坐上车，乔四爷吩咐下面还在执勤的宪兵队队长。 “是！”宪兵队队长“啪”地一声恭恭敬敬地对着乔四爷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小跑下去安排事情了。 “四爷……”王大川扶着乔四爷，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乔四爷粗重的喘息声。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四爷，我、要不要请刘医生过来看看？” “不、不用……”乔四爷半垂着眼，“家里有医药箱，回去之后，你帮我把子弹取出来就可以了。” “但是……” “没有但是！”截住王大川的话，乔四爷看他一眼，“现在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有任何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漏出不可违抗的气势。 王大川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家里家外，多少人，都在伸长了脖子等着乔四爷出事！ 左手扶住乔四爷的身子，王大川用右手从靴子后面拔出一把匕首，“哧！”的一声，那匕首狠狠地插在了男人的腹部。 “你！” 乔四爷瞪大了眼睛。 “如此，小的就麻烦四爷给小的请个医生来看看吧。”王大川不在乎地把匕首丢在一旁，咧着嘴，对乔四爷傻傻一笑。 第17章 男宠 刘医生是在床上被人提溜起来的。还想着这王大川难不成是爬上了四爷的床？不然怎么会让这位乔家大少爷这么重视。 寻思来寻思去，刘医生倒地也没想明白乔四爷如今怎么是这个重口味了。 他跟着管家走进王大川的房间，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床头的一个小灯开着，而他那个据说已经快死翘翘的病人此时正活蹦乱跳地在屋子里面来回转悠，“啊，刘医生您来了！” 胸腹间全都是血！ 刘医生抽搐了一下眉角，“你还不赶快躺下！” “俺没事，”男人一把上前把刘医生拖进来：“你快过来看看四爷，四爷中弹了。” 四爷？ 刘医生脸色立刻变了，赶紧走到床边。 晕黄的灯光下，乔四爷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惨白的有些吓人，刘医生摸了摸乔四爷脖子的脉息，又轻轻按了按四爷小腹，对身后的两个人说：“我现在要立刻给四爷把子弹取出来，管家先生，可否麻烦您去给我烧一壶热水？” “是。”管家点头，“刘医生还有什么吩咐？要不要找几个人来帮忙？” 刘医生想了想：“也好，你再给我找一个人过来做帮手吧。” “等一下，”王大川拽住了管家，“四爷现在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管家您就直接烧壶水过来就行，我来给刘医生做帮手。” “可是你……”管家看看王大川的伤口，虽然这人一直说没事，但怎么说都是一刀子捅下去了，怎么会没事？ 刘医生也是不同意的。 “哎呀，”王大川啧啧嘴，“现在是四爷最重要，俺一个小罗罗，怎么都无所谓的。” “可是你的伤口还没有止住血。”刘医生也明白厉害关系，有些犹豫了。 “这有什么？”王大川一听这话，立马把上衣的军装扯开，拿起刘医生放在桌子上的碘酒就往自己的伤口上倒，再快手快脚地缠了几圈绷带，“好了！不要磨蹭了！” 见他这么坚持，其他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了。 “四爷……四爷……”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刘医生带好手套，探头看向乔四爷。 “嗯……”乔四爷此时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我现在给你麻醉，八个小时之后您就会再醒了。”刘医生得到乔四爷同意以后，才开始动手，把乔四爷的衣服小心地剪开，开始手术。 等乔四爷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面，说不出的暖意。乔四爷眨眨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王大川的房间。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理顺，“嘶……”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乔四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嗯嗯？四爷？”趴在床边上的王大川耳朵灵的很，立刻反射性的抬起脑袋，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嗯。”乔四爷看着床边上的这个大狗，“你怎么没让管家给你找间客房睡？” 听见乔四爷和自己说话，王大川这才真正醒过来，“这可不行啊，俺想着，叫医生是因为俺中刀了才叫的，俺要是去外面睡了，那不就是白费力气了。而且，俺……”男人低着脑袋，声音有点呼呼隆隆的，“俺不放心四爷。” “王大川……” “是！” “你老实交代，上辈子你是不是我走失的大狗？”乔四爷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啊？”王大川有点摸不着头脑。 傻傻的样子更像一直被主人欺负的大狗，看得乔四爷不由心情大好。 “四、四爷怎么知道俺……俺小时候名字叫狗蛋？” “……”挑眉。 乔四爷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弄得王大川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误，生怕四爷赶他走：“俺……俺小的时候就只孤儿，捡到俺的老头说贱名好养活，就一直叫俺狗蛋。” “那你怎么又叫王大川的？说。”乔四爷虎着脸。 “俺、俺是后来在陕西那边混了自卫军统领，好歹……好歹也算是个头儿了，也要点脸面的。所以……俺就自己改了个大气一点的名儿。”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时不时还偷偷地看乔四爷两眼。 “噗。”一下没忍住，乔四爷勾唇一笑，看的王大川眼睛都直愣掉了，“我还是觉得狗蛋好听一些，这样，我还是喊你做狗蛋。” “啊？”王大川抬头，看乔四爷一脸笑意盈盈。什么没脸面不脸面的！只要媳妇儿高兴，别说叫“狗蛋”，就是叫“狗屎”他也高兴，“唉！俺、俺也喜欢……” 喜欢媳妇儿~ “咚咚。”门口响了两声，管家推门进来，“四爷。” “嗯。”乔四爷点点头。 管家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四爷，您今天可感觉好一些？” “嗯，没什么大碍的。”乔四爷淡淡地说。 “那就好，”管家微笑，又说：“昨夜里林双知道了还要连夜赶回来，我把您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他了，没让他回来。” “那就好，”乔四爷接过王大川给他倒的水，喝了一口，“务必要把这个消息给封锁死。那个乔旭志，你今天去看了没有？” “去看过了，还活着。其他的那三个杀手还有在茶楼上的那些人，杀的杀，还留下活口的，也都关起来了。”管家回答。 乔四爷点点头。 还活着——就是说明也只是活着而已。 别说让乔四爷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凭着他背后那个还没有抓到手的乔家奸细，乔旭志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的。 “其他的事情就先暂时放一放，这两天平常的事情，你就先替我打理一下。” “是。” “对外，就找些小道消息的人，把王大川这个名字流出去，让人以为我新收了一个男宠就好。”想了想，乔四爷还是加了一句。 没有注意到管家青青白白的脸。 至于王大川——早都已经僵住了…… 不过…… 虽然只是四爷的男宠，但是好歹也是个暖床的人啊。不过，媳妇儿，这床上到底是谁在上面？ 王大川又开始忧郁了。 “咳咳，”瞪了好几眼旁边的男人，管家实在是没办法，咳嗽了两声。“王护卫……” “啊？”抬头，王大川还有些迷糊。 “你要好好服侍四爷，知道么？尤其是四爷现在还伤着，有些事情……”犹豫了一下，管家还是接了下去，“你也要劝着四爷一点……” “知道了。”劝什么？ “那……那就好。你先服侍四爷吃饭吧！”听他答得这么干脆，管家又不禁想到那日王大川抱着四爷的一幕…… 嗯……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偷偷瞄了眼王大川的下半身，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地退出了房门。 四爷…… 怎么就看上他了？ 第18章 新任工作 在房间了窝了好几天，等到四爷伤口终于好一点了，王大川觉得自己差不多装病也该结束了，伸伸懒腰，外面天气一片晴好，王大川觉得自己骨头里都快发霉了，万分怀念外面的阳光。 出了房间，王大川就感觉到屋子里来来回回的下人都在往他的方向看，嗯……准确的说，都在看他的……屁股。 “这……唉唉，都怎么了？”顺道戳戳在大厅里看着人干活的管家，王大川有点摸不着头脑。“俺怎么感觉……都在往俺下面看？是俺裤子破了么？”说着，还不停地扯着屁股后面的裤子布回头看。 管家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哎……”王大川抬头，看了看管家的背影，又扭头看看四周的仆人。 那些人的眼睛“刷”的立刻底下去，好忙好忙好忙…… “……”算了。 挠挠脑袋，王大川伸伸胳膊动动腿，出去跑步去了。 楼上，乔四爷站在书房里的那个大大的落地窗前，正好对着乔家的右侧偏院，看着王狗蛋吭哧吭哧地跑步。 “四爷……”林双站在乔四爷的身后，迟疑地开口。 “回来了？”转过身，乔四爷看着风尘仆仆的林双，乔家出了这么大的动荡，林双是被他派去了乔家各个城市的分行，看看情况，顺便也调查一点事情。 “是的，四爷。” “这一路辛苦你了，坐吧。”乔四爷伸手指指落地窗方便的藤制桌椅，率先走过去坐下来。 “不辛苦的。”林双微微鞠躬，也走过去坐下来，“这次在周边的几个城市转了一下，虽然乔老爷子的死给商行照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是乔家都知道四爷您是乔家的下任家主，所以也没有什么太过动荡的。”林双沉吟了一下，“但是四爷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说？” “这样，”林双皱皱眉头，“我觉得，不管是不是乔老爷子之前就有授意，但是说句不敬的话，四爷您还是不算是乔老爷子在正式场合下进行接班仪式的人，不可能……一点点反应也没有。” “你是说，这些人，安分的有些过头了是么？” “呃……是的。” “这样……”乔四爷沉吟了一下，“我计划是一周以后在乔家祖庙进行继任仪式，若是这些人安分的话，就占时先不要动他们，若是不安分的话，就用不着留了。” “是的。”林双点头，“可是……这有些人，和上面的人……还是有很大联系的。” “你说的是乔家的那些亲属吧？”乔四爷缓缓地勾起唇角，“家业大了，有些人情往事是不能避免的，但是，也不能太放纵他们了。不然，他们会忘了自己的本分的。” 听到这里，林双明白——四爷，是要借这次机会，把乔家好好的“清理”一下。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等会就下去布置。” “嗯。”乔四爷点头，“你尽管放手去做，要是动到乔家这边的人，自然有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 “好的。”林双微笑，“有四爷这句话，属下就尽管放心了。” 乔四爷也笑。 “对了，四爷……”说完正事，林双才又开了话头，“我前几天在天津的时候，听到管家说您受伤了？可好些了没有？” “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乔四爷低头，突然想起还在下面跑步的大狗。 “呃……四爷，林双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是……”在大脑里挣扎了好久，林双觉得，他今天要是不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能憋死！ 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是四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不行！ “什么？”乔四爷看着林双涨红的一张脸，心里有点好笑的。 “那个……王、王大川。就是四爷您前些日子才新收的护卫，我听说……您……把他收到房里了？” 话说的还真是含蓄的紧。 乔四爷笑，“嗯……这人的屁股还算不错，所以就留着了。” 屁、屁股？！！ 林双顿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四爷！四爷这么优雅的一个人，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流氓的话！ 不对不对不对！ 自己怎么能够说四爷流氓！这可是大不敬啊…… 怎么又说了“xx”两个字…… 留林双在屋子里面独自纠结，乔四爷很不厚道地笑笑，然后走了出去——啊。天气正好，谈完了事情，自然是要找自己的“男宠”好好的乐一乐。 院子里面。 王大川这时候正好跑完了万米，打算到枪械房里去练练手。迎面，就看到乔四爷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今儿穿的是一个米白色的细绒线毛衣，下面穿着据说是叫“牛仔”的一种蓝色裤子。黑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站在阳光下面，就好像是被一层光笼罩了。 “四爷。”老老实实地站着，王大川觉得他都不敢直视自家的媳妇儿——明明就是再简单随意不过的穿着，但放在乔四爷身上，就是说不出的慵懒，优雅，闲适。 “嗯。你这是准备去机械房？”看看王大川刚才走过来的路线，乔四爷就明白了。 “嗯，俺打算去机械放练练手，四爷……是找俺有事？”王大川小心翼翼地问，虽然他也很喜欢媳妇儿和他说话，但是……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媳妇儿大概是不会找他的吧？ “没什么，嗯……正好我也想去，走吧。”乔四爷想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您也去？ 看着乔四爷渐渐走远的身影，王大川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阿弥陀佛……但愿——四爷不要把怎么机械放打爆掉…… 打靶室。 这里是乔家给护卫和乔家亲众练习使用的地方。乔老爷子早年就跟在李鸿章的身边做事，所以也学得多看得多，这个打靶室，就是按着西洋人的做派，弄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房间，里面还有乔四爷这次回来带回来的最新技术，可以说是现在国内最先进的地方之一了。 王大川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些小房间是做什么用的，等到弄懂了玩懂了，除了乔四爷的房间门口，这个地方——就是王大川最常来的了。 乔四爷虽然也进来过，这里的一些设备还是他带着人进来改装的，但是要说自己动手打枪，次数还真是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 两个人走进了一件房间。 王大川从墙上挂着的枪里挑了一把kar 98k步枪，“四爷……您试试？” 乔四爷接过来，架在肩上，眯着眼对好方位—— 砰砰砰砰砰！ 一连五发子弹打出去。 王大川眨巴眨巴眼，看着乔四爷按动按钮把前方的人形靶移到前面来—— 一发在肩膀上，一发在胸口上，一发在鼻子上。还有两发…… 不知道在哪里。 “……”王大川默默地扭过脑袋。 自从他见到乔四爷开始，四爷在他的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光芒万丈的不能直视。没想到，原来……神，也是有弱点的。 还是……这么这么的弱。 不过乔四爷可没有感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天生体能不发达，运动神经奇差无比，小的时候甚至自己走路左脚都能把右脚绊倒。 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乔四爷已经很满足了，还要求什么呢？不过，他这方面虽然差，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一个真正有能力的大人物，是会懂得扬长避短，善于用人的。 在这方面，乔四爷就像是一本教科书一样，在完美地演绎着他的人生。 “你来，”把枪递回给王大川，乔四爷开口，“打一枪给我看。” “好~”麻利地装好子弹，王大川随手把枪一抬，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打出去无法子弹。 动作流畅随意，就像是平日吃饭喝水一样。 按动按钮，人形靶上面只有一个子弹孔——眉心正中！ 这不是其他四发子弹脱靶，而是这无法子弹都是正正中眉心，连一丝一毫的分差都没有！ 乔四爷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是看过王大川射击的。 ——在王大川刚进来乔公馆的时候。 “王狗蛋……” “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王大川站的笔挺，“四爷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 “呃……护卫？”想想，自己好像是被四爷提升为贴身护卫，才能自由尽出乔家住宅的。 “不对。” “啊？”瞪大了眼，王大川简直要哭出来了，“四、四爷……您不要我了？！！” 虽然他真的是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脸蛋四没身材，但是……媳妇儿就真滴这么嫌弃他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乔四爷有点想笑——王狗蛋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他以前吃的黑巧克力豆儿~ “那……”皱眉，王大川想的脑袋都疼了：“不知道……” “你是我的男宠啊，”乔四爷叹气，“怎么这点自觉都没有？” 男、男宠？！ 王大川有点结巴：“那……那要有啥自觉？” “男宠要做那些事你不知道？”乔四爷白他一眼。 “暖、暖床？！” 第19章 囚室 “……”乔四爷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真心事项把他的脑袋破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呃……不、不是么？”王大川眨巴眨巴眼睛，他自己也有点心虚。 “当然不是！”乔四爷难得的口气重了许多，他很认真地考虑——和王大川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会不会变的和男人一样笨？那样可就麻烦了。 果然！ 暗地里自己抹了把眼泪，王大川老老实实地问：“那四爷的意思是？” “作为男宠，你总是要给自己的主子排忧解难的吧？”乔四爷一挑眉，“主子不痛快，就是你这个男宠失职，结果……” 他故意不把话说的这么白，也知道王大川现在最怕的就是把他赶出乔公馆，所以是一抓一大把的小辫子在自己的手里握着。 “结果……”颤颤悠悠地看着面前的乔四爷，王大川觉得自己的心肝好像都跟着四爷一起跳动了。 “所以，为了让你不被踢出乔家，你要好好的为我工作，给我效命，知道么？” “啪！”——王大川立刻对着乔四爷敬了一个军礼，“是！” “那好，”乔四爷点头，“林双现在就在天津那边，你明天晚上就坐火车过去找他，到了那里，林双自然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的。会认字吧？”乔四爷突然问。 “会一点……”王大川说的有点心虚。 不顾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乔四爷转身就走，“跟我来。” 书房。 王大川站在房子中间，看着乔四爷在那个高高大大的红楠木书柜里面找了很久，才翻出一本泛黄了的老旧薄本子，丢到自己面前，“去，把这上面的字都给我认全了。” “……？”王大川疑惑地接过来——《少儿认字大全》。 “四、四爷？” “这个可是我祖父给我们这一辈的孩子小时候学字习书用的，很是简单的一本，但是也实用的很。你以后为我办事，自然是不能连字都不认得，去——在明儿晚饭之前，把这些东西好好认全了。” “是……”王大川捧着这个泛黄页子的小本子，看着那里面让自己头大如斗的一个个黑色的方块字，真是觉得——还不如给他一把匕首，自杀算了！ 但是媳妇儿还没有弄到手，也没有正式拜堂成亲，最关键的是，他肖想了很久的媳妇儿的小粉唇，还没有尝过滋味啊！ 王大川下定决心，为了媳妇儿的小粉唇，今天晚上他就是死，也要把这本子东西吃进肚子里再死！ 不过乔四爷现在是没有这个多心思去关心王大川心里的小九九，也自然是没有看到那个可怜的大狗眼睛里面视死如归的眼神。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中午吃过午饭，管家来汇报关于乔四爷过几日正式入住乔家家主仪式的事情，乔四爷听着他说了一会儿，有点心烦的，“这些东西你就看着办吧，只要不失了体面，怎么都是可以的。” “是，”管家点头，乔家家主的继任仪式，都是千篇一律的那些东西，没有什么不重要的，但也没有什么是太重要的。管家也只是看乔四爷这几日养伤养的有些心烦，所以才过来有事没事地打搅他一下。 “对了，”乔四爷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乔旭志，还活着没有？” 管家点点头，“四爷您吩咐过的要好好看着，绝对没有差错的。” “哦……”乔四爷也点头，他这几日确实有些烦了，林双那边吩咐下去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老爷子死了，但是迫于现在的形式，又不能去大张旗鼓地查，乔四爷心中难免地有些郁闷。 只是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炼就了一张泰山崩于面前也绝不变色的本领，所以就难免更加阴郁了。 “也好，我过去看看他吧。”乔四爷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找个事情做，不然，恐怕真的会憋出点病。 乔家的牢房，是在后院的花园后面，有一件小小的屋子，看着像是给人堆杂物用的，进去以后，在屋子的地板上有一块斜对角花纹的砖头，掰开之后，就是一个往下去的黑乎乎的楼梯。 乔公馆虽然一切都是按着欧式的格局还建立的，但是老祖宗的东西，乔家祖辈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乔四爷手里举着一盏西洋灯，缓缓地沿着楼梯走下去。因为是低下，所以空气里都是一股霉味，阴暗潮湿的感觉充斥了整个感觉。 乔四爷下去的时候，两个看守的人正坐在椅子里面昏昏欲睡，乍一看到乔四爷，还没有反映过来。直到又呆愣了一会儿，才幡然醒悟，连忙跳起来就跪下去；“四爷……” 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乔四爷看他们两个一眼，也没说这两人偷懒的事儿，“新送进来的那个人呢？” “四爷您说的是一百五十五号？” 进到这里的，就是这辈子都出不去的人了，所以，没有名字，全部按照先来后续的，编上编号。 “嗯。” “他在右边的那件，四爷小的带您去。”其中的一个人反映还算是伶俐，赶忙说道。 乔旭志是一个人一间屋子，算是很好的待遇的。只是他从进来开始，就饥一顿饱一顿的，每日还有一顿免不了的鞭刑，虽然这在地牢里面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待遇了，但乔旭志虽然不是乔家的嫡系弟子，也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哪里受的了这样的苦？ 又没有勇气自杀，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只能是挨着。 说来也奇怪，这些人虽然每日都来鞭刑，但是从来不会有一个人和他说话，更不要说逼问这些东西了。 一日日的面对这漫无天际的黑暗和寂寞，乔旭志觉得——再过几天，就算是他们不来问，自己都要先受不了了。 乔四爷过来看到的，就是乔旭志一脸神神叨叨的表情，在囚室里来回晃悠。 “让开。”乔四爷淡淡地对守卫说。 “乔老四……”乔旭志转头，终于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你总算是来了。” “乔旭志，”乔四爷冷漠地看着他，又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我过来，是指条明路给你，也算是——给你一个希望。” “哈。”乔旭志听到这话，简直都以为自己听了笑话，“你给我指条明路，我现在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一手照成的，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说给我指条明路？乔老四，你是这几天摔坏脑子了？” 他好几天都没有遇见和自己说话的人了，这时候，虽然看到的是自己最恨的人，但是也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乔四爷根本就是没有听他说话，“乔旭志，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身后的人是谁，我就给你一枪，让你死的痛快。” “乔老四，你、做、梦！”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乔旭志报复性的觉得相当痛快。 “是么？”乔四爷有点好笑，“乔旭志，看来这几天的地牢生活，还是没有让你明白一些道理啊。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他说完，根本就不再理乔旭志，扭头对着身后的人，“把一百五十三号带过来。” “是。”守卫点头，立刻跟后面跟着的小罗罗使了个眼色。 乔旭志有些神经质地看了眼乔四爷，又看看乔四爷身后面无表情的两个守卫。来来回回的，摇着自己的大拇指。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脚镣“喀拉喀拉”的声音，隐约还有小孩子抽泣的声音，乔旭志开始还没有反映，等到声音越来越近了，才变了脸色，“小强！”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被人提着走过来，乔旭志立刻扑到牢房前面，“小强！” “呜呜……”小男孩还在抽泣，听到乔旭志的声音，才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爹、爹地？呜呜……爹、爹地……小强好怕……呜呜……” 小孩子还在哭，哭地乔旭志整个心都抽痛了。 “你、乔老四！你忘了道上的规矩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他妈的！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说着就开始破口大骂。 听着这些污秽的语言，乔四爷冷漠地脸色一点反映没有，“乔旭志，你可想清楚没有。如果你还没有想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你！你要做什么！！！” 乔旭志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四爷吩咐手下准备锅子还有刀。 “你不是天天吃不饱么？《佛经》上面说佛主割肉喂鹰。早就听说你家独子对你孝敬之极，如今，也让他效仿一下，不是很好？”乔四爷很认真地看着牢房里面的男人。 “你……”大口地喘气，乔旭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给我过来，我要杀了你！”他整个人扑到牢房的架子上面，伸长了手要去够乔四爷。 垂了下眼，乔四爷突然盯住牢房里的男人，猛地走上前去，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降嘴巴凑近男人的耳朵，阴恻恻地：“乔旭志，我没有功夫和你在这里闲耗。老爷子的死，你们只要有关系的，一个一个、全部都跑不了。你要是不说，那就好好品尝一下你儿子的肉。吃完了，还有你老婆的，慢慢来……”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6节 “你！”乔旭志整个人一哆嗦，突然——就软掉了。 昏了过去。 松开手，乔四爷冷眼看着守卫手里的小孩子，“把他关回去。等一百五十五好醒过来，给他送一盘红烧肉。” “是。” 第20章 暗下走棋 晚饭的时候，王大川没有出来。乔四爷慢条斯理地用了粥和小菜，在院子里面的看了会儿书，抬头，正好对着王大川的窗户。想着那个狗狗可怜巴巴的眼神，乔四爷突然觉得手里的书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想了想，起身，又走回了屋子。 敲敲门，乔四爷听到里面有人吧嗒吧嗒的走过来。 “吱呀……”门缓缓地开了，露出一张青青白白的脸。 “你这是干什么了？”被男人吓了一跳，乔四爷有点怔怔的。 “啊？俺、俺在认字。”王大川晕晕乎乎地回答。 “认字？”狐疑地看了一眼男人，乔四爷走进了房门。昨天还是干将整洁的房子，此时屋子里面全是被捏成一团一团的纸团子。 什么东西？ 随手捡起一张，乔四爷打开来——里面，是某只狗狗写的七扭八歪的汉字。 不。也许不能说是写，更形象——是“画”才对。 乔四爷不自觉地微微勾唇——这个呆子，真正是一个忠心的大狗一般。 也许，自己是真的可以相信一下？ 乔四爷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整个屋子还有男人青白的面容，心里突然释然——是了。就连林双，若是真说起来，也不能不保证他就不会背叛自己。 这个男人，虽然来路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确认，但是眼下，确实最好的一个人选了。 这样想着，乔四爷做到王大川书桌旁边的椅子上，让王大川把房间的门关上，也坐在他的身边。 “王狗蛋，我有件事要交给你。”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也依旧是做三分之二的椅子，腰背挺的笔直，但王大川鼻子灵敏的感觉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这是一种发霉的味道。 地窖的感觉！ 而且……媳妇儿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对劲的！ 王大川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但是这个时候，他对于自己的直觉，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你到了天津，先去找林双，把这封信交给他，”乔四爷顺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张白纸叠整齐，放在一个空白的信封里面。 对上王大川认真的眼神，“林双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你在林双的掩护之下，去找蒋鼎文。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后面的事情，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乔四爷的话简简单单，但是其中的意思，却让王大川大吃一惊。 蒋鼎文，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蒋介石的“五虎上将”，最亲信的重量级高管人物！ 大约是王大川的表情确实太过惊讶，乔四爷才又开口，简单地解释：“蒋鼎文过去的时候是跟着孙中山先生参加过革命队伍的。我家一直和孙先生有着很好的合作基础，所以，和这个人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这些都大家族里说不清楚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四爷突然盯住王大川的眼睛，“你必须和蒋鼎文搞好关系，乔家曾将一支队伍交到他的手里，也对他有多年恩惠，这个时候，也该是他报恩了。” “俺明白。”听到这里，王大川自然明白了乔四爷的意思。 乔家现在虽然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有多少风波都是暗暗隐藏在湖面一下的——全是靠乔四爷在这里，靠这往日的余威，才勉强震得住。 但是这样下去并不是好兆头。乔家现在是一个人都动不得，就算是管家还有林双他们闲到每天睡觉，也都必须留在自己的位置上，留在乔家！ 四爷身边——其实并无可用之人。 王大川这样想，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媳妇儿——他只是觉得媳妇儿可能有点压力，有点劳累，但是从没有想到，媳妇儿，居然有着这样重的压力。 乔家，是乔四爷不能不背负的重担。 在这样的一个动乱的年代，四爷的生命，不仅仅只是四爷自己的，乔公馆这么多的人，不管是喜欢四爷的，还是不喜欢四爷的，只要四爷在，乔公馆在，那么这些人，都还是有一条活路在的。但是，若是没有了四爷，不说别的，就是日本再打过来了，他们这些人，命——只怕连草芥都不如。 王大川在四爷波澜无惊的眼神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也什么明白了四爷相法。 “四爷——不管如何，我王狗蛋，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就算死，也要给四爷做垫背的，不让您冻着了！”王大川突然站起来，抿着唇角，目光坚定不疑。 “……”听到这话，乔四爷仿佛是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傻气十足的男人，乔四爷难得的有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这个人——也许会成为他可以托付重担的人！ 只不过…… “啪！”把手里的信封拍在王大川的胸口，乔四爷满眼含笑，“好了，还是赶紧把这本识字本子全部看完吧，我明儿早上是要检查的！” “啊……”刚才还雄心勃勃的王大川立刻焉巴巴的，“知、知道了……” 第二日。 一大早，管家就把洗干净的衣服拿到了王大川的房间。 “吃完翻就和四爷告别一下吧。四爷交代了，你今儿上午就和我一道出门。”看着王大川把衣服穿好，管家眼神深沉，“一切小心。” “明白。”王大川沉静地点头。 昨天四爷还说是晚上，怎么又变成了早上？ 王大川明白——很有可能，乔家又出现了新的麻烦，四爷……也有些等不及了。 下楼以后，就看见刘跃进大刺刺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在调戏给他倒茶的女仆。 “来了？”旁边，乔四爷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是的，四爷。”管家对着乔四爷鞠了一躬。“都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嗯。你和管家一起出门，帮着他拿一些东西。”乔四爷对着身后的王大川说。 “是。”点头，王大川深深地看了一眼椅子里面的乔四爷。 那个人，一身浅蓝色的长袍，丝绸的面料。趁着他的面容更为祥和，柔软。 虽然天气已经渐渐暖和，四爷这样——真的不会冷么？ 王大川稀里糊涂想着一堆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脑子里只记得四爷低头时喝茶的模样。 多么希望一切事情都有他来承担，只愿四爷——不要受伤。 安稳平静。 第21章 危机重重 刘跃进过来，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乔四爷安稳地坐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跃进在自己面前耍宝，耳朵里渐渐听不到门口汽车的声音。 “四爷……你倒地听我说话没有？”忙活了好一阵子，刘跃进好像才忽然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由有点无语。 “哦，那就先好消息吧。”乔四爷随随便便的。 “切~你一点都不惊喜的……”撇撇嘴，刘跃进自己也知道和乔四爷说这些东西，是最没意思的，所以也就不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地说：“好消息就是姓孟的终于查到那天对付我们的人是谁了。” “哦，”乔四爷毫不惊讶——孟终南的水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然也不会还闲闲地坐在家里等着发霉了。“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这个人位高权重，姓孟的现在还收拾不了他。” “这样我知道，”乔四爷垂下眼。 “你知道？”刘跃进挑眉，“我才跟你说你就知道？” “按着孟少爷的个性，能动了你的人，他必然是不会放过的，我虽然天天都呆在家里，但是耳朵还是长着的，这些天都没有动静，你刚才又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那必定就是依孟少爷的势力，也无法动弹的人物了。” 乔四爷难得说这么多的话，刘跃进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个……四爷……”听完，刘跃进突然凶巴巴的。 “嗯？” “你那什么……说话就说话，不要没事就把我和姓孟的扯在一起，什么“动了他的人”！老子是自己的！喂……你不要笑！” 看着乔四爷难得的笑容，刘跃进觉得脸上更挂不住了。 “好了，我不笑你。”乔四爷抿抿唇，“孟少爷的意思我明白的，他说的那个人，我也大致可以猜的到，你回去跟孟少爷说，让他把自己家族的事情好好弄弄，至于那个人，有时间，我自会会会他，不用费心了。” “好。”刘跃进虽然不明白孟终南和乔四爷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总归不是对他有害的，所以也就不懂装懂，玩个深沉就好了。 说话间，就看见有仆人进来传话，“四爷，李元李先生过来了。”（注一。） “知道了，你让他在书房等着。”乔四爷回了一句，又看向刘跃进，“你现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下，我恐怕还有事情要找你的。” “好。”挠挠脑袋，刘跃进点点头。 看乔四爷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上了三楼。 “四爷。” “怎么样？让你下去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是的，”李元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乔四爷，“这个是现在刘家各个商行和孟家各个商行在北平的销售记录和对货单，我们已经秘密联系了一些人，只要按着四爷您的计划来，刘家和孟家，短期内一定会出现大量的订单退回，同时，他们原定的那些商家，也一定回把商品集中送上，绝对给他们来个搓手不急。” “那就好。”乔四爷认真地翻看了一会儿，才把东西放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锁起来，“这件事情一定要快，要准。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和纰漏。” “小的明白。”男人点头。“还有，关于前些日子您和刘家、孟家少爷招人暗杀的事情小的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么，”乔四爷勾唇一笑，“是谁？” “段宏纲。是段祺瑞的侄子。” “果然是他。”乔四爷低下了声音。 “四爷英明。段先生早年是袁世凯的忠实部下，如今，国民党已经是蒋先生的天下，段先生早已经不满乔老先生和蒋先生的合作，如今天下大部分都已经是蒋先生的了。段祺瑞难免心中郁闷，他侄子为讨他的欢心——也是有的。” “哦？”乔四爷微微挑了挑眉梢，“我乔家家主的命，怎么就是这么区区一句话可以了结的？”他这样说话，不知道是对身边的李元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想了想，他又笑，“段宏纲？段祺瑞现在我倒是不能怎么动，但是这个人，我还是有点子功夫的。”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就连李元，也都不由有点头皮发麻。 虽然段宏刚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父亲是北洋军阀三大领头人物之一——段祺瑞啊。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乔四爷这话的意思是…… “李元。” “在！”蓦地一回神，李元立刻应声。 “你去帮我找人，把乔艳云给我叫来。记得，要偷偷的，最好不要让人给看见，找个麻袋套上，直接带过来就可以了。” “小的明白。”虽然不懂乔四爷要做些什么，但是李元明白，四爷的每一步棋，每一个动作，都是有他自己的意思的。 “还有……过几日就是我进行乔家家主继任仪式的日子了，有些东西，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千万不能让一条杂鱼混到我乔家来。” 乔四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元一眼。 “是！小的明白！”冷汗“哗啦”就下来了，李元点头，他虽然明白，四爷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每次只要一对上四爷那双眼睛，李元就满觉整个身子都反射性地发麻。 ——四爷的那双眼睛，虽然漂亮，但是却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像是两颗意大利钻石。 见完李元，乔四爷下楼去找刘跃进，发现那个人此时正仰躺在大厅里最长的那个沙发上，呼噜呼噜的睡的开心。 “起来。”伸出手，乔四爷十分无良的把人往外一翻。“噗通！”一声，刘跃进整个人面朝下的狠狠摔了下去。 “哎呦喂呦……”呻吟着，刘跃进捂着脑袋做起来。“你、刚才是不是你推我了？” “什么？”乔四爷佯装惊讶地，“你睡迷糊了吧？” “是么……”皱皱鼻子，刘跃进狐疑地看了眼乔四爷，又觉得按着乔四爷的性子，大约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也就是小声嘀咕嘀咕，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找我有事？”揉揉脑袋，刘跃进眯着眼睛看乔四爷。 “嗯。过两天，你和孟少爷都给我排个时间，有个party，要让你们参加一下。” “哦……什么party？” “这个——你回去问孟少爷就可以了。”乔四爷不和他说，“好了，回去让孟少爷好好注意着他家的生意，还有你——也是一样的，都不要给我偷懒。” 乔四爷是难得说这样的话，这样唠叨他们的事情。刘跃进虽然还是大大咧咧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但是脑袋还算是聪明的，知道一点轻重缓急。 在乔家用了晚饭以后，一回到刘家的别墅，他就急忙忙地找孟终南说话。 “哦，那就是四爷近期要有什么动作了。”听完刘跃进的复述，孟终南点点头，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什么是时候了？”挑眉，刘跃进有些不满意，“你什么时候和四爷暗通管曲，居然连我都不清楚你们两个打的哑谜！” “哎呀……就是是时候你该给我生个儿子了！”孟终南嬉皮笑脸的，一把扑到面前男人的身上，开始七手八脚地脱某人的衣服…… 于此同时。 乔四爷正坐在卧室里面看窗外的星星。管家推开门，把手里的麻布袋子拖进来，“四爷，李元把您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注一：李元，乔家负责军火生意方面的首领。这个人物在前面第十一章又提到。 ps：同时这里再次注明人物：林双（帮助四爷管理公馆，万能秘书一名。）；管家（负责黑道方面事宜。）；李元（负责军火商业方面）；马树人（负责刑堂）；陈东海（乔家护院总管）；乔建业（负责消息管理方面）。） 第22章 段宏纲 “乔老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从口袋里爬出来，乔艳云怒火冲冲地站起来，指着乔四爷的鼻子就嚷嚷。 “如果您不想我把您的嘴巴堵上，就乖一点，二姑。”乔四爷抬眼，对视着乔艳云，“现在，把您的手指头放下来，然后——坐在那边的椅子里。” “你！”噎了一下，乔艳云倒地没有胆子在乔四爷的面前放肆，只好怏怏地收回了手，愤怒地转身坐在椅子上。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是来找二姑帮个忙的。”乔四爷微笑着说。 “帮忙？哈……”乔艳云一偏头，随机有转回来，满脸讥笑：“你现在可似乎乔家的家主，手里有权有势，能要我帮什么忙？” “我虽然是乔家的家主没错，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二姑出面，会比较好。” “行！只要把乔家产业的一半给我！”乔艳云根本没等乔四爷把话说完，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就挑衅地看着乔四爷。 “二姑……”乔四爷慢条斯理地说话，半点生气也没有，“您要明白，乔家，只能是我乔四爷的，若是我的，您——还有您的儿子，还能有一条道路，要不是我了，无论是谁，都会死的很难看。” “你、你不要吓唬我！”乔艳云脸色一白。 “我是不是吓唬您，您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乔四爷双手交叉安放在自己的膝头，“何况，这件事对二姑来说，绝对是小事一桩的。” “……”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乔艳云才又开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哦，也没什么，我记得过几日好像就是段宏刚先生的生日了，所以我想麻烦二姑，能否帮我，也要一张请帖呢？” “段宏纲？”乔艳云皱眉，“你要是想去，到时候就算是直接去，也不会有人拦你的，何必要我多此一举？” 闻言，乔四爷摇摇头，“我是不能直接去的。二姑，我现在可是乔家的家主，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想要往哪里去，就能往哪里去的。我的行动，必须要代表了乔家——无上的尊贵。” 所以，如果没有段宏纲的邀请卡，还是亲笔的邀请卡，乔四爷——是绝对不会去段家的party的。 话说到这里，乔艳云也明白了乔四爷的意思。“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二姑就不必知道了，知道了太多，对您其实不是一件好事。您只要记住，要让段宏纲给我写一张请帖，但是——绝对是他自愿的，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怀疑。” “好吧……我试试。”沉吟了一下，乔艳云点点头。 “如此，就谢谢二姑了。”乔四爷向门口唤，“管家……” “四爷。”推开门，管家双手贴在裤子缝沿上，恭敬地应着。 “送二姑回去。记得，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 “小的明白。” 第三日的下午，段宏纲果然是托人给乔四爷送来了请帖。 拿着请帖把玩，乔四爷想了想，“管家，帮我准备好衣服，明天晚上，哦可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个人的。” “小的明白。”管家深深地对着乔四爷鞠了一躬，“愿四爷一切顺利。” 第二日的晚上。 北平最大的云祥饭店，这里的一整个楼，都被段宏纲给包下了。乔四爷过去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他是正正好的，拿着不早也不晚的时间，下了汽车，走进了云祥饭店。 能这个时候站在云祥饭店的人，都是北平，乃至现在中国都是很有实力的军政人物，乔四爷站在这些人里，虽然是优雅有足，多少，都是显得过于年轻了些。 不过在旁边那些女孩子的眼力，可就不是这么个意义了。 不同于一般的party，今日到这里的女士，个个都是身后家力雄厚，身价甚高的千金小姐——绝对的名门之后。 在这些姑娘的眼力，乔四爷，更是显得出奇的耀眼夺目。 “乔、乔四爷……”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穿来。 乔四爷回头。 那是一个长相秀丽，眉眼淡然的女孩子。 “你是……” “我、我是琳达，北平环卫军军长的女儿。我们曾将在一起吃过饭的，还有湘琴姨妈和艳云阿姨，您、您不记得了？” 听她这么一说，乔四爷才回忆起来，“哦，你就是那天穿鹅黄色洋装的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 听乔四爷这么说，琳达立刻羞红了一张脸。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管弦乐队已经奏起了三拍子的华尔兹舞曲。咬咬唇，琳达忍不住偷偷从眼帘里看了看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乔、乔四爷……我、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话一说出口，琳达立刻后悔了——作为一个上层社会的淑女，是绝对不能开口想男士邀舞的。 “当然可以，”乔四爷一愣，随即微笑，绅士地伸出了手。 “谢、谢谢。”小小声的说了一句。琳达小心翼翼地把还在颤抖的销售放在乔四爷的手里，随着乐曲，一同转入了舞池。 “琳达小姐的舞技很不错呢。”一曲结束，乔四爷笑着赞许的说。 “乔四爷谬赞了，没有踩到您的脚，我已经是万幸了。”虽然自己曾将是大学里的舞蹈王后，但是在乔四爷面前，琳达不知怎么的，总是有说不出的害羞。 “呵呵，哪里的话。”乔四爷笑着，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橙子汁递给琳达。 “谢谢。” “哈哈……原来四爷您也来了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居然也没有人通知我一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响亮的声音。 吓的琳达一颤。 勾唇，乔四爷端起一杯红酒，“段先生……” 第23章 美人 勾唇，乔四爷端起一杯红酒，“段先生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来呢？” 来人是一个约莫4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长到规整，一派正气。 “乔四爷果然够意思，”段宏纲面上虽然笑，心里确实一惊——他只是听说过乔家四爷的名声，见面，这还是头一回。 这乔家四爷听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身价，不曾想——却也是这么难得的一个美人。 段宏纲眼神不由自主地上下来回瞄着乔四爷的身子，嘴里却说：“不知道四爷是否能够赏脸，到旁边小酌一杯？” 他手指的是大厅后面的小隔间，里面自然是身份更加贵重的人物了。 乔四爷却是一笑，“这是段先生的生日party，段先生自然是大忙人的，乔某怎么好再过去耽搁打扰？” “唉……”段宏纲摇摇头，“四爷说这话就是太把自己当外人了，我是一眼见到四爷，就觉得非常的亲近，所以很是把你当作朋友的，为了四爷，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他这话说的暧昧，甚至于有点轻佻的意思了。 但是乔四爷却是一点的反映都没有，“既然段先生这么说，那乔某也不好推辞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段宏纲大笑，招来一个侍从，“带四爷到里面的包间去坐。”说着，就伸手去扶住了乔四爷的后腰，“四爷，您先过去坐坐，段某等会儿就来。” “嗯。”乔四爷垂下眼睛，盯着段宏纲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什么都没有说。 大厅后面，说是包间，但其实也就是用蔓藤和装饰的雕饰物隔开的小隔间，段宏纲让侍从带乔四爷过去的，是最里面的包间了。一路上走过去，冲纱缦后面，乔四爷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眼熟的面庞。 北洋军阀的，袁世凯的旧部……还有，日本人？ 乔四爷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原本还只是想了解了这个人，没想到，也算是个民族英雄的段祺瑞，居然有这么个通敌卖国的好侄子。 包间里，乔四爷转着手里的茶杯，微微勾起了唇角。 “四爷，我来迟了，你可有等急？”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段宏纲撩开纱缦走进来。 “没有，”乔四爷举了举手里的茶杯，“段先生府上的茶味道不错。” “啊，四爷也喜欢茶么？”段宏纲听到这话，高兴的在乔四爷的对面也坐下来，伸头看看乔四爷手里的杯子，“这个还不算是最好的，我记得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半斤的阳羡雪芽，那才是真正的极品。” “阳羡雪芽？”乔四爷听闻也一笑，“那确实是真正的好东西，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年头，还有没有正宗的阳羡雪芽。” “哦？如此说来，乔四爷是喝过这个茶？”段宏纲问。 “小的时候尝过一次，不过已经十几年了，早已经忘了那个味道。”乔四爷淡淡地说。 “这还不容易？”段宏纲见乔四爷淡然且忧郁的模样，简直心尖子都要皱到一起了，立刻叫了外面的侍从进来。 “先生。” “去，把我书房里面的那个用木头盒子装着的阳羡雪芽拿过来。” “是。” “段先生？”乔四爷疑惑的开口。 “四爷不要和我客气，段某刚才就说过，和四爷是一见如故，既然四爷喜欢这个茶，那就是这茶的福气，再珍贵，也都不珍贵了。” “如此，乔某谢过段先生的好意了。” 两人说着，就有一长串的侍从走进来，把沏茶用的紫砂壶、工道杯、闻香杯、茶盒、石壶一一摆放上来。 乔四爷看了看送上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且都有用过年头的痕迹，“没想到，段先生也是如此的钟爱茶道呢。” “略略懂一点，略略懂一点。”听到乔四爷这样说，段宏纲也不知怎么的，老脸竟然都有些红了。 “既然是段先生拿的好茶，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乔某献丑一下？” “自然是好！”段宏纲当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就看见乔四爷焚香净手，幽幽的檀香间，对面的青年男人举止优雅，浸茶具，放茶，悬壶，冲水，再将茶倒入旁边的工道杯中，一次来回的倒入闻香杯，又把品茗杯倒扣在闻香杯的上面，再翻转过来，用茶巾把被子擦拭干净，放在托盘里面，推到自己面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出尘。 双手接过托盘，段宏纲把闻香杯拿起来，双手搓着背身，凑在鼻尖，果然是空谷幽香，新鲜幽雅。再看汤碗里的茶，碧青均匀，汤色清澈。细细一口品下去，就是满口的香气，滋味悠然回荡，鲜美醇厚。 “四爷竟是如此的茶道高手，段某佩服。”放下茶杯，段宏纲满心赞叹。他也是长年玩茶的人，这阳羡雪芽固然是极品，但是若没有乔四爷这一手沏茶的手段，也必定没有这么美好的滋味。 “段先生过誉了，”乔四爷也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乔某不过是闲来没事，自己琢磨琢磨。” “哈哈，四爷若是要这样说，真让这天下玩茶的人都黯淡不已了。”段宏纲再拍乔四爷的马屁，这时候才渐渐进入主题，“四爷这会儿来，不知道可有心情在段某发府上多住几日？段某早就听闻四爷大名许久，所以也希望能够和四爷多多接触交流。” “段先生的好意乔某心领了，只是乔某家中也还有许多事，想必今日段先生应该还有很多事情，乔某也不便多多打扰。” “这……”段宏纲犹豫了一下，“既然四爷这么说，段某也不好多留，那若是有时间……段某便请人去乔家府上相邀，四爷……可不要拒绝。” “这个自然。”淡淡一笑，乔四爷站起来，“那乔某就先走了，段先生先忙。” “好的，段某……送送四爷。” 说是送送，段宏纲却是一路陪同这乔四爷，一直走到段公馆花园外面的大门口，目送了乔四爷上车，才算罢。 “四爷。”车里，管家给乔四爷递上一块湿热的手帕。 接过手帕，乔四爷仔细擦着自己的指甲，“林双和王大川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林双已经完全弄好了，至于王大川，还没有太多的消息送过来。” “不着急，”乔四爷淡淡的说，“这药，也是得有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发挥效力的。” “是。”管家点头。“不过四爷……属下、属下仍旧觉得，这事情找人做就好了，不需要四爷……亲自去的。” 想到段宏纲看自家四爷的表情，管家就恨不能拿把刀，一刀一刀地把那个活猪刮了！ “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动手。” 乔四爷淡淡地说，他这人本来就冷情冷性，今日段宏纲对他的心思，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有点烦厌，连看都没有看的兴趣。 只是——本来是预计直接杀了段宏纲，乔四爷想起自己在纱缦后面看到的日本人的脸，就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善了。 所以，他只是在茶道时加了一点分量很轻的改良种吗啡因，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日子——还长着呢。 才到家，洗完澡，管家就敲开了乔四爷的房门，“四爷，段府的邀请贴送来了。” “哦，”乔四爷正在放侍女给自己擦头发，“等明天再回，就说，我最近事忙，没有时间过去。” “是。” 第24章 乔家祸水 “什么？还没有时间！” 段公馆。 穿着一身睡袍的段宏纲刚起床，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让仆人去给乔公馆打电话，结果落得一身气。 “乔、乔家管家说乔先生最近事物繁多，有些过度劳累，要在家静养，不易多出门……”站在门口的仆人抖着声音，恨不得在地上挖个缝，直接钻进去得了。 “静养？”段宏纲听到这个词眉毛都挑了起来，“乔四爷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大碍？” “这个……小的不知，乔家管家只是说四爷的身子不好，其他的，就什么都没说了。” “知道了，”段宏纲不耐烦的说。 他这时候又回忆起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举止高贵优雅，气度不凡，那时候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想起，才觉得四爷的脸色确实有点过白了些，身子，好像……也太过纤瘦了。 段宏纲也是知道乔家最近出乱子——乔老爷子才刚死不久，这时局又不安定，乔四爷想要镇住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也确实是不容易啊。 这样想着，就莫名的更加心疼了。 “先生。” 门口，走进来的一个女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信封，“这是乔公馆送过来的。” “哦？快拿过来。” “是。” 段宏纲亲自拆了信件——原来是一封邀请函。 他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地看了。 是乔四爷继任乔家家主仪式的邀请函。 沉吟了一下，段宏纲对门口的仆人说，“备车，我等会要去一趟乔公馆。” 乔公馆。 段宏纲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 进了乔公馆，他并没有看见乔四爷，只有管家在一旁候着，“你们四爷呢？” “段先生好，四爷还在楼上让按摩师傅疏通筋骨呢，您先坐着，等一会儿，四爷就下来了。” “哦，那不着急。”段宏纲一听，果然四爷的身子不是太好啊，“早就听闻乔家公馆的院子建的不错，我就先参观一下。” “那您请。”招呼过来一个女仆，管家笑笑，“那在下就先失陪了。” “嗯。” 楼上。 乔四爷正趴在软垫子上，任由身后的一位按摩师给他疏通疏通筋骨。 “四爷，段先生来了。” “嗯，让人给他泡杯‘大红袍’送过去。” “属下明白。” 大约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段宏纲才看到乔四爷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乔四爷并没有穿正式的西装之类的衣服，只是简单的一个圆领子的白色针织衫和黑麻布裤子，悠闲，又恬淡。 “段先生来了啊，乔某身体不太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四爷这话就实在是太见外了，早上的时候让下任打电话过来相邀，这才知道四爷原来是生病了，怎么都不和宏纲说一声？” “小病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乔四爷微微一笑。 眉目清秀，面容祥和。 段宏纲只见过宴会那天乔四爷高傲冷淡的模样，不曾想，这样的乔四爷——也是让人颇为心动。 “那天看段先生像是颇为喜欢绿茶的，不知道这‘大红袍’喝起来，段先生觉得口感如何？” “乔四爷的品味，段某是赞赏的。”见乔四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多纠缠，段宏纲也不好再往下说，于是两个人就聊一些茶道之类的东西。 转眼就到了午饭的时间，“段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愿意品尝一下乔家厨子的手艺么？” “乐意至极。”话音刚落，旁边的侍从就低下头，凑到段宏纲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 “啊……四爷，段某突然想起来，中午的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宴会要去参加，所以今天只能遗憾了。” “没有关系。”乔四爷点点头，“段先生事业正是顶峰，忙一些也是肯定的。如此的话，乔某就不留段先生了。” “那就……再见吧。”颇有些遗憾地站起身，段宏纲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出了乔公馆。 出大门的时候，正巧和几个中年男女擦肩而过，为首的男人一脸凶相，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钱一样。 “管家先生……这几位是？”忍不住好奇，段宏纲偏头问向旁边的管家。 “哦……那几位，是乔家的偏支，这几日都是这样，让段先生见笑了。” “哦……没有，没有。” 转过头，段宏纲沉吟着说。 上了车，段宏纲结果侍从递过来的文件，虽然他是很像留在乔公馆多多和乔四爷交流，但是今天中午的宴会，是绝对不可以缺席的。 “老三。” “段先生？”坐在前排的一个男人回头。 “你派两个可靠一点的人，在乔公馆旁边呆着。” “是。可是先生……”前排的男人皱着眉，“乔公馆的守卫相当严密，只怕是混不进去。” “我什么时候教你混进去来？”从文件里抬头，段宏纲有点无奈，“我刚才不是说了，让你在乔公馆外面看着。”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7节 “那……那有什么用？”老三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到刚才进去的那一群人了？” “啊……看到了。” “你把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去乔公馆干什么的——这件事情给我调查清楚就可以了。至于乔四爷，不需要你费心。” 最后一句话……段先生，好像有点咬牙切齿的——吃醋？ 老三老老实实地窝在前排，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段先生的占有欲——还真是强啊。 乔公馆。 “四爷，段先生已经出去了。”书房里，管家微笑着说，“我们按在门口的眼线也说，有段家的人在门口徘徊——一切的发展的，都在预料之中。” “那就好，”放下手中的书，乔四爷按按太阳穴，“等再过一个小时，再让那几个人回去。” “属下明白，只是真的乔家人——要怎么办？” 门口段宏纲看到的，都是乔四爷已经部署好的人——中国这个地方，从来不缺的就是气人异士，那些里的人皮面具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妙，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 乔四爷翻翻桌子上面的《聊斋异世》——真是多亏了这本书，也是多亏了林双，才能让他想到这样的办法。 “先关着再说。” “好的。”管家点头。 晚上9点多。 段公馆。段宏纲一边抽着眼，一遍看老三送上来的资料。 厚厚的一打，仅仅是看了前面的几页，他就明白——乔四爷的日子，果然是不好过的。 想起今天上午才见到的那个恬淡悠闲的人，那个人，只适合每天开开心心的，这些脏东西——不应该来打扰他的生活。 “老三。” “先生……” “我记得我们在南京好像还有一个军需场要合伙投资商的对吧？” 南京的军需场？ 老三想了一下，那不是前年才投资扩建的么…… “是的是的。先生您的意思是……” 段宏纲看他一眼，“这件事情你去办，怎么做我就不说了。只有一条——要做的大！做的响，做的漂亮。” “我明白。” “还有，过几天乔四爷的继任仪式，你不要忘了提醒我，把那天的事情全部都排开。” “是。” 第25章 掌权人 乔四爷知道南京军需场的事情的时候，他还在睡午觉，因为事情比较重要，管家就直接进来说的，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乔四爷压根没有往心里去。 嘛~这是必然的结果了。 几天以后。 农历四月初九，乔家家主继任仪式。 ——益祭祀、出行、沐浴、嫁娶，无禁忌。 是绝对的好日子。 “四爷……四爷起床了……四爷？” “砰！” 接过床上人丢过来的枕头，管家无奈的走上前去，把还在迷糊的人从床上扶起来，再和一旁站着的两人女仆齐力把乔四爷的衣服穿好。 直到湿热的毛巾擦到脸上，乔四爷才真正醒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七点钟。”管家看了眼手表。 “才七点……”乔四爷扶着额头，他的血压低，早上起床一直都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没办法啊，”管家也很无奈，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喊四爷起床，只是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乔四爷不能不早早的就准备好。 “算了，起就起了，”洗好手，乔四爷站起来，“人都来了？” “乔家的一些主事的都已经来了过半，剩下的人还有邀请的宾客，差不多得十点多的样子才会到。” “嗯，”乔四爷点点头，“这些东西你自己打理就可以了，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你再来喊我，我现在先去书房坐一会儿。” “好的。”管家点头。 书房——四爷，您直说是想书房里那个靠窗户的贵妃榻不算了么…… 不过这话管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咽下去，转身，带着那两个女仆，乖乖地下去打理事情去了。 乔家的继任仪式，是很古老的传统方式。 祭天，祭祖，誓词，祭血。 ——整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中午十一钟，乔家主宅的庭院里已经渐渐聚起了人。 在北平，能被邀请参加乔家家主继任仪式的人，都是相当有头有脸的人，凡是收到请帖的，大部分都是会亲自到场的，实在是有事的，也都会派人前来送礼祝贺。 段宏纲到的时候，乔四爷已经在庭院里接待人了。 他今儿穿了一个很正式的三件套黑色西装，手里端了一杯红酒，正在和北平的自卫军军长说话。 “四爷，恭喜了。” “段先生？”回头，乔四爷看到段宏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还沉浸在刚才面前人儿的那一抹笑颜，段宏纲“啊”了一声，才说：“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 “那真是多谢段先生了，先生，里面请——” “好。我自然不会拘束的，你先忙吧。”段宏纲也想和乔四爷多说会儿话，但今儿来的人着实很多，也很体贴四爷的辛苦。 “那……段先生就自便吧，”听到段宏纲这么说，乔四爷也不推脱，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就走开了。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宾客都已经到齐了。由乔老爷子的嫡亲弟弟乔衡敬和管家带队，请出乔家祖传的大红金丝楠木供桌和乔家先灵的灵位一十八位，摆在庭院朝北的地方。 从乔家门口，到先灵供桌前，笔直的铺了一条大红色的地毯，来宾这时都站在两边，左边是乔家的嫡系和旁系众人，右边是乔家所请的宾客。 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知道，重头戏——开始了。 中午十二点整。 “乔家第一十九位家主乔雪梅——祭天——” 在管家的唱喊声中，乔家供祖的祠堂大门打开了。 乔四爷穿着一身黑色的广袖宽袍，袖子上是银线绣制的祥云，胸前开襟的地方有着繁复的紫色暗金花纹，后背上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鹰的眼睛上镶嵌了黑玛瑙，栩栩如生。腰上是玉片缝制而成的带子，分别装饰了玉佩、芬袋、扇坠和香囊。他的手上，带着在场所有人都很熟悉的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那是乔家家主的象征。 阳光照耀下，香烟袅袅。 他那仿佛精致雕琢过的五官仿佛都笼上了一成光晕，眉目沉静，目光沉稳，他一步一步的缓缓走来，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呼吸——他们似乎看到了，仙人降临。 “叩首——” 双手向上，乔四爷笔直地跪在石板地上，对着乔家传承百年的大红金丝楠木供桌和乔家历代先灵的灵位叩首。 一次，两次，三次。 乔四爷站起身，他举起自己的左手。 开口：“我乔氏第一十九代子孙乔雪梅在此对乔家列祖列宗立誓——誓死保卫乔氏一族，维护乔家的血脉纯净，延续乔氏辉煌。”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坚定抵力。 说完话，乔四爷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对左手的手腕一刀划下去，降血滴在供桌上面的白瓷碗里。 仪式结束。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心之所向的，还是心有不甘的，无论是否和乔家家族有关的人，这一刻，没有一个是不鼓掌的。 他们都明白——乔家，现在真正是乔雪梅，乔四爷的了。 无论乔四爷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乔家——这个百年基业的大家族，都将会写上乔雪梅的名字。 第26章 有意的错漏 继任仪式结束以后，就是来宾们相互交流的时间。 乔四爷把管家留在大厅，就自行往后门走，准备去把身上的祭祀服装换下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是刘跃进。 “四爷——您今儿这身衣服真是……啧啧啧。”砸吧砸吧嘴，刘跃进想了想，还算有脑子地把“美艳无比”这四个字给吞回了肚子里。 “怎么？孟少爷没有陪你来？” “他？”撇撇嘴，“他现在怕是忙着和美女聊天呢，我哪有这个荣幸让他惦记？”话里一个字比一个字酸。 “你倒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和美女聊天了？”刘跃进刚闭上嘴，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哈。”耸肩，刘跃进转过头去，瞪大了两只眼睛，伸出右手点点，“这只。” “哦……果然近视。”装模作样地低头盯着看了下，孟终南说。 “滚你的！”刘大少爷被气的不轻，转身就要走。 “唉……你等等我。”对着乔四爷礼貌的点头，孟终南立刻追上去。 微微一笑，乔四爷也转过身——刘跃进来了，说明自己要他找的人，也肯定到了。 后院，柴房地下。 乔四爷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你们在乔家做了几年了？” “会四爷的话，加上今年就是七年了。”站在中间的一个男人说。 “嗯，”乔四爷垂下眼睛，转着手里的戒指，“来之前刘少爷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刘少爷就说四爷找我们有事，要我们过来这里。” “进了这里，要么，就忠心办事某个钱财，要么，就一辈子留在这里，”乔四爷用手指点点桌子上放着的三只杯子，“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只要把我说的事情办好了，解药我一定给，钱——也绝对不会少。” 听到乔四爷这样说，那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最左边的一个人咬牙，“四爷做事我们也是知道的，小的相信四爷不会亏待我们！”说完，就一把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旁边两个人一看，也都喝了下去。 “好。”垂下眼，乔四爷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在这上面，你们自己合计合计。” 说完，就转身走回了上面。 “四爷，所有的人都已经回去了。”晚上，劳累了一天的乔四爷正泡在浴缸里面，管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对里面的人说。 “嗯……有什么问题么？” “段先生……说他还有事想找您，所以属下就做主把他给留下来了。” “段宏纲？”乔四爷眯眯眼，他此刻被浴室里的雾气熏得有些头疼，“哦，那就住下来吧。招人好好招待一下就行了。” “小的明白。那……段先生是住在哪里？” “他是客，就住在乔家偏宅里，你自己看着办，找个手脚灵活一点的，小心伺候。” “是。”管家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 一大早，就听到外面轰轰烈烈地吵个不停。 在床上翻了一圈，乔四爷皱着眉头从床上爬起来，把门外的仆人叫进来，“去吧管家给我叫过来。” “是。”女仆低着头应了一声，立刻下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就急匆匆地走进来。 “外面怎么了？让你急成这样？”看着脸色都有些发白的管家，乔四爷问。 “四、四爷……”咽咽口水，管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出、出大事了！” “嗯？” “段、段先生……段先生昨天晚上被公馆里的下人打的只剩了半条命。” “什么？”乔四爷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说什么东西？” “我、小的，”管家也是有口说不清，“小的昨天晚上就是按着您的意思安排了下人去伺候段先生，哪知道今早一起来，就看见那个下人喜滋滋地过来邀赏，说是事情已经按照小的的吩咐办好了，小的过去偏院看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管家说话，乔四爷抿着唇角，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女仆将他的领结打好，才冷漠地开口：“带我过去看看。” “是。”管家立刻侧开身子将房门打开，一边在乔四爷身后又说，“因为事情紧急，小的也没敢叫医生来家，就只找了个人在偏院看着。” 没有说话，乔四爷沉默地往前走。 偏院。二楼。 段宏纲所在的客房。 一进去，乔四爷就看到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被五花大绑了跪在地上，旁边床上，是血迹斑斑的段宏纲。 只见他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在艰难的喘息，身上穿着的丝绸衬衣已经看不出来样子，一道道鞭痕已经溃烂，还有些地方已经流出黄色的液体，开始溃脓。 看了一眼段宏纲，乔四爷走到那个家仆面前，用鞋尖踢了踢男人的头，“我问你，是谁给你下的命令对段先生下手的？” “小的……小的只是按着管家先生的吩咐，‘好好招待’段先生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男人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笑脸对着自己的管家会立刻变脸。 “是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身后的管家立刻跪在地上。 “四爷明鉴，小的真的是让让好好照顾段先生，不、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听错了意思。小的对四爷的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二心！” 乔四爷看都没有看脚边的管家一眼，只是又问那个男人：“昨天除了你，还有那几个人当差？知不知道这件事？” “除、除了小的，还有陈大和刘瑞，小的、小的因为想强功劳，所以、让他们呢两个在外面守着的，没有让进来。” “管家。” 听到乔四爷喊自己，管家立刻站起来，飞快的走出门去。 过了约莫2分钟，就带了两个人进来，“四爷。” 乔四爷大步走到管家面前，掀开管家的西装外套，从里衬掏出一把手枪，“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6发子弹。 把床上的的段宏纲和三个护卫，还有身边的一个女仆全部打死。 “四爷……”惊呼了一声，管家立刻明白什么的把脑袋又垂下去。 “带几个可靠的人，把除了段宏纲的几个人全部都烧了，不要留下一点痕迹。”把手枪又放到管家手里，乔四爷转身打开门，“把乔建业给我叫过来。” “是。” 出了偏院，乔四爷一脸淡漠地让人给他搬了把贵妃榻，躺在院子里开始晒太阳。 “四爷，您找我？”又过了会儿，门口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男子。 “嗯……”乔四爷眯眯眼，“孙佳碧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孙佳碧……”乔建业想了一下，“可是孙老的孙女？” “嗯。”乔四爷闭着眼睛，“我记得前几天还听说孙小姐已经回到北平了，有时间，你给我安排个机会，我要——邂逅一下这位女子。” 邂逅？ 乔建业在心里挑了下眉，也是——孙小姐是孙老唯一的嫡系后代，孙老的儿子儿媳又因为辛亥革命死的早，所以这位老人家更是把这个唯一的女娃娃看的比什么都重，四爷想要“邂逅”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属下明白了，一定找个时间，把孙小姐约出来。” “乔建业。”乔四爷睁开眼睛。 “是。”听乔四爷这么喊自己，乔建业的心“哗啦”一下，就像是被凉水浇了一下。 “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带耳朵来？” 耳朵…… 乔建业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脑袋两侧，“属下愚钝，四爷的意思是……” “我说的是‘邂逅’，不是约会。你明白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乔四爷慢悠悠地说。 “属下明白！”听乔四爷这样说，男人立刻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嗯。”拜拜手，乔四爷又闭上眼睛。 “四爷……”看着乔建业走了，管家才又壮壮胆子，走到乔四爷的旁边，“属下、已经把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这几个人的家人也通知说四爷您吧他们调到别处了，段公馆那里，属下说段先生跟您在下棋，暂时不会去了。” “……” 抿着唇。 乔四爷感受着阳光温温暖暖的感觉。就连心情，好像也能舒服一点。 “管家，你在我身边也呆了很久了吧？” 闻言，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嘴都有点发抖，“小的、小的从四爷出生就一直跟着了。” “嗯……也有二十几年了，”乔四爷沉默了一下，“这次的事情，我不管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给你兜着。但是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小的明白。”跪在乔四爷面前，管家深深的躬下腰，把额头贴在泥土地上，“小的——誓死忠心四爷。” “好了，你下去忙吧。跟段公馆那里的人务必要套好招，最起码——也要蛮上一周的时间。” “小的明白。” 听到管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乔四爷才又慢慢地放空自己的思绪。 昨天吩咐做事的那三个人已经灭口——管家，经此一事也对自己更加的忠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把孙佳碧的心抓到手里。 心中冷冷一笑，乔四爷是无尽的嘲讽——想要对乔家动手，段宏纲，这样的死法，已经是很便宜你了。 如今只要能成功的和孙佳碧见面，只要和孙佳碧订上了亲事，就算是段家怀疑段宏纲的死是乔家做的，但乔家家主乔四爷现在是孙老最疼爱的孙女的孙女婿。 孙家，又是几代都有恩于段家，所以，再怎么着——段宏纲这比帐，段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今天的太阳真是好啊。 眯着眼睛，乔四爷懒洋洋地想着。 第27章 英雄救美 北平的春天天气总是反复的。虽然已经是五月份，但是要真下起雨来，还是微微有些凉意的。乔四爷平日是最烦雨天的，淅淅沥沥的——吵地让人不能安生。 今儿是难得，愿意在雨天出去走走。 坐着汽车出了乔公馆，乔四爷让汽车停在了法租界的一个街区，这时候正是傍晚，又是雨天，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的一两个，也是打着伞，急匆匆的赶路走过。 乔四爷手里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放宽了心情，脚上穿了一双防雨的靴子，漫步在街道上。 走过一个三岔路口，迎面的就是一间装修古典，洛可可式风格的咖啡厅，对着街道的大面落地穿被人擦拭的仿若透明，乔四爷想了一下，决定进去喝上一杯。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了绿色法兰西雪纺裙子的姑娘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咖啡厅的墙角，试图躲避着雨水。 似乎是感受到了乔四爷的视线，女子抬眼也回看了过来。那是一个虽然不算漂亮，但也眉目清秀的姑娘，约莫着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不出众，但却是相当耐看的。 淡漠地转回头，乔四爷没有看到女子充满希冀的眼神。 走进咖啡厅，乔四爷走到刚才看着的那个落地窗的旁边，隔着窗户，正好看到那姑娘纤瘦的背脊。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穿着马甲背心的侍者拿着菜单走上前，礼貌地询问。 “给我一杯咖啡。” “好的，您稍等。”欠了欠身，侍者转身就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 开始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这会儿就越来越大，在屋子里面坐着，都能够听到外面风刮起来的“呜呜”的声音。 隔着窗户，女子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了。 乔四爷用小匙搅动着咖啡，耳朵里传来旁边吧台侍者的小声嘀咕，“哎呀，那姑娘呆在那里有好一段时间了吧？” “是啊，老板怎么也不管管？” “老板也是不忍心啊，你说要是撵他走吧，这雨这么大的，要是让她进来吧，万一这姑娘是惹到了什么人，那不是自己往身上找麻烦么？” “也是……”两个人嘀嘀咕咕，虽然是可怜女子，到底也没有人愿意出去帮她。 正说着，就看到那女子身子摇了摇，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大雨中，隐约看到三四个人共撑着两把伞，抖抖索索地往前走。那几个人穿着黑色的中式短马褂，黑色的裤子，看起来和路边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突然，其中一个人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向咖啡厅的方向，似乎在和同伴们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走了过来，蹲在咖啡厅的门口，其中一个男人拿手把地上女人的脸翻过来，“呦，长的还真不赖。这要是卖到窑子里，够好几天的酒钱了！” 其他的几个人也凑过来，“是啊是啊。真是白捡的便宜。” “大哥……”撑伞的男人指指女人身上的衣服，“这女人看穿着好像不是一般人家的，我们……会不会有事啊？” “哦？”捏着脸的男人抬了下头，又看看那个女人，伸手在她的胸脯上蹭了一下，咧开嘴大笑，“是质量不错嘛~”他说着就把女人扛起来，“这年头这么乱，谁知道是我们卖的？再说了，要是进了窑子，她还想出来？” 咖啡厅里的人都往窗外看去，连吧台的两个侍者，也是握紧了拳头，但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着看着男人把姑娘扛起来，没有一个说话的。 垂下眼睛，乔四爷不懂声色地把小匙放下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中，撑起伞，走出了咖啡厅。 “你们几个，把人放下。”站在雨中，乔四爷手指指男人肩膀上的女人。 “哈。”男人扯着嘴，挑衅地看着乔四爷纤细的身体，“你算老几？怎么，想跟老子抢女人？” 乔四爷看都不看男人一眼，对着身后从车里跟出来的护卫摆了下手。就看见三、四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从后面的一辆车下来。 “你、你……”男人这才知道自己似乎是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腿都有些发抖了，“大、哥……这位大哥，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人、人给您放在这儿了，小的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说着就把人从肩膀上放下来，对着乔四爷连连鞠躬。 “把人带回偏院，好好养着。”对后面的人吩咐了一声，乔四爷转身，又走回了咖啡店。 第二天一早。 乔四爷刚吃过早饭，就有仆人过来回禀，“四爷，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醒了，说是要过来见您。” 放下擦手的布巾，乔四爷说：“你让她安心住下就好，等下午我有空的话，再说。” “是。” 走出大门，女仆对站在门口等候的女子微微一笑，“小姐，我们四爷现在没有时间，他说了让您放宽心，好生在这里住下就好。” “四爷？”孙佳碧蹙起眉间，“那个……请问这里是？” 她只记得昨天在雨中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在这个庭院的客房里面躺着。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乔公馆。”女仆回答。 “乔公馆……”是那个乔家么？ 孙佳碧有点不确定，“那……你们家主人，是谁？” “这个还是等四爷有时间的时候您亲自去问她会比较好，小姐，您还没有吃早餐，您是要中式早餐还是西式的？” “都、都好。” “那就中式的吧。”女仆温柔地笑着，“我会把早餐送到您的房间里去的，现在，还是请小姐回去休息吧，医生说您的身体还很虚弱。” “……好。” 等再吃过午饭，才又有仆人敲门，“小姐，我们四爷说若是您现在有空的话，就请您主宅走一趟。” “好的，我有空的！”终于等到了，孙佳碧连忙站起来，捋捋有些褶皱的裙摆，“麻烦你带我过去吧。” “是。小姐。”替她把房门打开，女仆应着。 进了主宅的大门，女仆没有把她带向前面的西式洋楼，而是顺着洋楼旁边的游廊，转了过去，再穿过一个拱门，就是乔公馆后面的庭院了。 虽然隔着老远，孙佳碧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庭院里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他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优雅的端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杯子，单单是背影，就是说不尽的高贵和风姿。 “四爷，小姐来了。” “嗯。”转过头，乔四爷看着一脸呆愣愣的孙佳碧，微微一笑，“不知姑娘作业睡的可好？” 王、王子？！ 要不是那人正在和他说话，要不是两个人之间只有短短十步路的距离，孙佳碧简直是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些西方里白马王子！ “姑娘？” “啊……啊，睡、睡的很好。”垂下头，从小的家教让孙佳碧脸都烧了起来。 “那就好，我昨天遇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在雨地里昏倒了，如今没有什么大碍，真是再好不过了。” “啊……谢谢。”咬着嘴，孙佳碧终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我、我叫孙、孙佳碧，不知道先生是……” “敝姓乔，在家里排行老四。你叫我乔老四就好。” 他是这样说，但是孙佳碧哪里敢这么不知道轻重，“如此，就真是谢谢四爷了。我昨天……”她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由的眼眶又红了。 “没关系的，你现在在我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温柔地说着，乔四爷牵过女子的手，把她拉到对面的石凳边，“你先坐下来，慢慢说。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帮的上的，一定会帮你的。” 结果男人要侍女端来的热果汁，孙佳碧手里暖着，似乎连整个心都暖了——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只要看到这个男人，自己的心就会跳动到完全无法自由的呼吸。 “我、我是前几天和爷爷吵架了，一时太过生气，所以、所以就自己跑了出来，哪知道在车上遇到了小偷，钱包被人偷走了。我、我在北平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 她抽抽噎噎的，到底还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哦，原来是这样。”乔四爷微微一笑，“那好办，你把你爷爷的地址告诉我，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的。” “我、我……”咬着唇，孙佳碧有些犹豫。 她不是不想回家，经此一事，她是这辈子也不想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但是……要是就这样告诉男人爷爷的地址，是不是、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正左右为难，就看到从宅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四爷，琳达小姐来了……” “知道了，”乔四爷转头对管家低低地说，“你先让她在花房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应了一声，管家立刻下去了。 “你、你是有事么……”小小声的说，孙佳碧心里有些小计较。 那个“琳达”，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四爷居然还让她在花房等着。 “不好意思，我是有点事情，孙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再多住一天，我明天过来帮你解决回家的问题，可以么？” “可以的。” 我不想回家啊！ 也回以微笑，孙佳碧看着男人绅士地起身，优雅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第28章 二女相争 走进花房，那个穿着鹅黄色洋装的女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走进来，琳达微微咬着唇，“乔先生，”她提起裙边，礼貌地向他问安，“虽然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我、我能做你的女朋友么？” 我能做你的女朋友么？ 猫着腰，孙佳碧尾随着乔四爷，刚走到花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这个说道。 什么！ 立刻竖起了耳朵，孙佳碧简直要整个人趴到花房的木门上去。 “琳达小姐，你是……出了什么事了么？”里面，乔四爷优雅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我……我父亲因为官场上的一些事情，想要我嫁给一个姓王的男人，但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听说这个男人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乔四爷叹气：“琳达小姐，我相信作为您的亲生父亲，他是不会害您的，说不定，那个男人真是补个很温柔很适合你的人，只是你想多了而已。” “可、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哦？那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呢？让他直接去向您的父亲提亲不好么？” 是啊。 眨巴眨巴眼睛，孙佳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所以，我过来找您了！” 果然！ 听到这里，孙佳碧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打开花房的房门。只是——手指触碰到门把的那一瞬间，她突然顿住了。 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和那屋子里面的女人说话？ 乔四爷的朋友？乔家的客人？ 她、不过只是乔四爷一时好心捡回来的陌生人而已，能够住在这里，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怎么还能这么不自量力？ 抿唇。 孙佳碧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自己不够美貌，憎恨自己没有好的时机，不能——和里面的那个男人相遇。 如果、如果要是能够早一点和他相遇的话，是不是、是不是自己也是有机会，可以向男人表白？ 想到这里，孙佳碧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琳达。”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我能考虑一下吗？”乔四爷慢慢地说出这句话。 让里面的女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根本、根本就是已经做好了乔四爷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可以考虑一下么？ “可、可以的！我、我就先回去了，四爷您……早点给我回复。”说完话，琳达就匆匆地向乔四爷告别。 转身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孙佳碧咬着唇，满眼嫉妒地盯着女人的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孙佳碧恶毒地想着，明明四爷根本都是不喜欢你的，居然还有脸把这句话说出来？这不是给四爷找麻烦么！ 四爷、四爷是这么优雅的一个人……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你？ 想到这里，孙佳碧就更觉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人阴险。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8节 不行！ 她是绝对不能让四爷中了这个女人的诡计的！ 这样想着，孙佳碧立刻走出了花房。 等她完全走出了住宅，乔四爷才从花房里面走出来，一旁，管家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反映？” “回四爷的话，看开孙小姐，是很讨厌琳达小姐的。”管家说着。他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孙小姐刚才的那个眼神，简直是想要把琳达给吃掉！ “嗯。”乔四爷看了管家一眼，“女仆那边，都交代好了？” “四爷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办好了，绝对不会让孙小姐看出一点异样的。” “那就好。” 回到偏院。孙佳碧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床上，犹豫了好久，才把门口的女仆叫进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四爷……现在有没有时间见我？” “小姐，四爷这个时间是固定要在书房办公的，现在是绝对没有时间的。” “哦……”软下身子，孙佳碧恹恹地应了一声。 女仆看她这样，又接着说，“不过四爷晚上九点以后就结束工作了。小姐要是真的有事，可以那个时间去找四爷。” “九点……这不太好吧？”孙佳碧有些犹豫。 “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了，小的会帮您把话带给管家先生，到时候会由管家先生帮您向四爷询问的…” 明天？还是带给管家先生…… 这等到她见了四爷，恐怕四爷早就因为不忍心所以答应了那个女人！ 这样想着，孙佳碧暗暗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决定还是今晚过去见乔四爷！ 晚上九点以后。 孙佳碧站在乔家主宅门口，正不知道该什么说，守门的护卫似乎是见过她的，以为是乔四爷让她过来的，所以早早的就把门打开了，“孙小姐请。” 见状，孙佳碧也没有解释什么，暗自窃喜地就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孙佳碧叫过大厅里的仆人，“嗯……四爷让我过来的，他现在在哪里？” “四爷……四爷现在在三楼的卧室里。” 卧室？！ 咽咽口水，孙佳碧害怕那人怀疑她，只得是佯装镇定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上了三楼。 站在乔四爷卧室门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敲门。 咚咚、咚咚咚。 “四爷、四爷您在么？我是孙佳碧……四爷？” 咚咚、咚咚咚。 “四爷？” 没有人答应。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孙佳碧突然一惊，也不管里面没有人应声，立刻推开了房间的门。 第29章 酒后乱性 屋子里面阴沉沉的，只有靠窗户的一个小桌子上，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孙佳碧一时间感觉什么都是黑漆漆的，等适应了一下，才隐约看到那个小桌子旁边的贵妃榻上，似乎是躺着一个人。 是乔四爷么？ 孙佳碧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只见贵妃榻上的男人侧着脸，手里握着一只酒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孙佳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乔四爷。 四爷这是怎么了？ 孙佳碧的映像里——乔四爷应该是永远都举止优雅，高贵淡然的男人。 如今……是因为今天下午的那个女人吗！ 脑袋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孙佳碧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乔四爷——怎么可以为那样一个下贱的人忧愁！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还不够！ ——四爷，应该可以和她更接近一点，再更近一点。 她轻轻地把乔四爷手里的酒杯拿走。 “嗯……”女人心猛地一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轻声哼哼，乔四爷迷迷糊糊靠在孙佳碧的身上。 眨巴眨巴眼。 好一会儿，孙佳碧才缓过神来，。乔四爷仍然没有反映，应该是睡熟了。孙佳碧用手支撑着乔四爷的身子，虽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是这个天的晚上要是在这里睡，一定会着凉的。 想想，她还是努力扶起乔四爷，把人拖到一旁不远的床上去。 “哈……”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孙佳碧瘫坐在乔四爷的床边，用力喘了几口气，又站起来，到一旁的浴室里接了一盆热水出来，拧干毛巾，细细地擦拭着乔四爷的脸。 热气晕染下，那张美丽的面容更显精致，细腻光滑的皮肤，白皙的面孔，简直是让作为女人的孙佳碧都不由深深地妒忌了。 “四爷……”低低地呢喃，孙佳碧用手抚摸着乔四爷的面孔，指尖顺着男人的脸，渐渐往下延伸到脖子…… 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好的机会…… 孙佳碧突然心里猛地伸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四爷如此的烦恼，那她——就帮四爷解除这个烦恼吧！ 站起身，孙佳碧把房间里最后的一盏小灯也给关掉。 月色透过纱窗，照在女人美丽的酮体之上，渐渐地，暗了下去。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屋子暖洋洋，亮堂堂的。 皱起眉毛，乔四爷不耐烦地睁开了双眼。唔……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抿着唇，乔四爷沉默地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女子，好一会儿——起身，下床。 “四、四爷，我……” 等到四爷打开衣柜，床上的女子也被惊醒了。咬着唇，孙佳碧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昨晚究竟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简直——简直是没有廉耻！ “你、再睡一会儿吧。有什么需要，叫门口的下人就好。”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乔四爷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衣套上。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乔四爷边扣着扣子，边走过去。他平日里并不自己穿衣服，所以难免有些手生。 四爷…… 您。您就一句话都没有要和我说的么！ 双手捏着被角，孙佳碧躺在床上，看着男人头也不会的离开，难堪地流下了眼泪。 “四爷。俺、俺回来了！”打开门，门口黑黝黝的男人激动地站在自己面前。 王大川？ 乔四爷不由瞪大了眼，“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俺今早上刚到，看时间合适，就先过来见您。四爷，您怎么衣服还没穿好就出来了？”媳妇儿怎么了？ 王大川看着面前还半敞着的衣服，不由抬起手，细心地一颗颗扣上。 “啊。这样，”乔四爷垂眼，看着已经被扣好的衣服，“吃过早饭没有？” “没、没。”受宠若惊地抬头，王大川有点呆呆的。 “那就过来吧，左右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有多大意思。” “唉！”应了一声，王大川跟着乔四爷就下楼了，转身间，似乎——四爷的房间里还有人啊。 他不是没有经过人事的人。虽然乔四爷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王大川隐约还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媳妇儿，不一样了。 吃着难得精致的早饭，王大川此时却没有什么胃口。 生平第一次，他懂得了啥是“食不知味”的意思。还总是以为书上说的都是假的。 还总是以为，媳妇儿——对待自己是不同的。 王大川心里好笑，是了。 媳妇儿带自己已经很好了，连最重要的军权，都是让他帮忙打理的，只是——再好，也只是主子对下属的好，主人对奴才的施舍而已。 他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是这辈子也不能拿出来见光的。 咽下嘴里的粥，王大川偷偷从眼睛缝里瞅着乔四爷。 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高贵。 还是那么——不可触及。 “四、四爷……”正想着，突然从楼上跑下来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过来。 “慌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一旁。管家出言训斥地说。 听到这话，仆人立刻跪下来，不住地磕头：“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楼上，四爷您房里的那个姑娘……” “她怎么了？”管家问。 “她、她割腕了！” 什么！ 皱眉，管家对着正在喝粥的乔四爷躬了躬身，“四爷，容属下过去看看？” “不用了，”放下碗，乔四爷拿起一盘仆人递过来的布巾，“这事还是我自己过去。你先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是。” 王大川也放下筷子，他是乔四爷的护卫，不管四爷原先吩咐他做了什么，只要在乔家公馆里，他就任然是乔四爷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前面的男人。 走上三楼，乔四爷一把推开房门。 里面，已经有医生过来把孙佳碧的手腕包扎好，下人也把屋子里面的窗户打开着，空气清新柔美，闻不到一点血腥的气味。 “你们都出去吧。”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乔四爷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垂着眼睛，孙佳碧两眼无神地盯着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绸缎被面儿。她现在是一丁点话都不想说——即使是对着她最心爱的乔四爷，此时此刻，她可只是想一死了之而已。不愿再见任何人了。 “你这是又是何苦？”乔四爷走到床边，看着女子，认真地说：“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自杀的。” 听乔四爷这样说，孙佳碧不由得想起那个下雨天，还有——那日门口一眼看过来的乔四爷。心中难受之极，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四爷……”她的声音沙哑，胡乱地摇着头，“您……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我也不知道昨晚倒地是怎么了，我、我真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傻姑娘，”叹了一口气，乔四爷坐下来，用手顺了顺她脸颊边凌乱的的发丝，“这个世界上——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的亲人想一想。更或者——也要为我想一想。” 啊？ 孙佳碧抬头，似乎是没有听懂乔四爷说的话一样，睁着红通通地眼睛看着他。 “乖乖睡吧。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你的，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就通知你的家人，不管怎样，还是要如我乔家大门的。”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要娶我过门吗！ 孙佳碧有些不敢想。 “当然是要过门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乔四爷微微一笑，“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家是哪里的，但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如今跟了我，自然我也是要给你名分的。只是，婚礼恐怕是要仓促一些，委屈你了。” “不、不委屈！”摸一把眼泪，孙佳碧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好，真的。” “那就好，”摸摸她的头发，乔四爷站起身，诱哄地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乖，先睡一下吧。” “嗯。”闷闷地发出一个鼻音，孙佳碧勾着唇角，闭上了眼睛。 门外，王大川站地笔直，他想来耳朵很好，这时候乔家又安静——屋子里面两个人的对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拉地听地清清楚楚。 媳妇儿……你、你是真的喜欢让那个女人了么！ 王大川还不知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但这笔帐——他已经深深地记到了心里。 第30章 下定的决心 走出房门，乔四爷看了站在门口的男人一眼，“跟我来。” 男人深深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唇角微微向下抿着，沉默地跟了上去。 “你这次去见蒋鼎文，他怎么说？” “蒋先生说对于乔老爷子的死他深表哀恸，又让俺给您但回来一些好的补品，说是给您补身子用。” 乔四爷看他一眼，“一句重点都没有，我让你去办的事呢？” 王大川一笑，“俺正要说——第二天俺再去见他的时候就跟他提了军队的事情，蒋先生看起来是有些不大愿意的，但是那天俺正好是在他手下很多军官那里说的，所以他也不能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就同意了。” “你到有心，”乔四爷背着手，“蒋鼎文这个人我虽然没有与他接触过，但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必然都是有一些手段的。军权拿过来就好，等会我会安排一个可靠一点的人跟你过去，你把事情和他交接一下。” “俺明白。”王大川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乔四爷虽然信任他，但绝对不会把这支军队的管理权也交给他，他从来都是做了多方面准备的人，绝对不会一船沉到底。 说完正事，乔四爷才又想起来什么，“你等会去让管家到仓库里帮我准备些好的东西，过两天我便要亲自登门去孙老那里，与他下聘。” “小的知道。那……俺、俺要不要去？” 乔四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要去的。” “哎，是、是。”王大川点头，“那四爷……要是没有啥事的话，俺、俺就先下去洗个澡，这衣服，好些天都没有换了。” 听到这话，乔四爷的脸色都变了，立马摆手放行。 挠挠头，王大川乖巧地把书房地门给带上。 下楼找到了管家，把乔四爷的话给带到，管家表示明白，却也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大川啊……” “唉？” “你、你不要太在意啊，毕竟……四爷毕竟是乔家的家主，这娶妻生子也是当家家主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兄弟，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啊……唉。”点点头，王大川装傻地笑笑，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关上门，那个勾起的唇角渐渐放了下来，王大川的双手用力地捏紧，其实，他这次回来，是有个惊喜要告诉乔四爷的。 他这次去见蒋鼎文，在那里意外的结识了国党的西北军区副团长牛化东，结下了过命的交情，以牛化东的想法，是可以将他安插在国党党军里面，多少也能做个小头目。 王大川觉得，若是自己可以在国党里面混的顺风顺水，按照现在的这个形势，国党很有可能以后是会掌握整个中国的大片江山的，这对于四爷——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只是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从前是被对乔四爷的爱慕冲昏了头脑，今天再冷静的一想——若是真想要得到乔四爷，必须得使用硬手段。 只有将乔四爷真正攥到自己的手心里，媳妇儿才能使自己的媳妇儿。 王大川从来就不是善类。 对于乔四爷要娶亲这件事，他也根本没有过什么“爱他就要让他过得幸福”这种狗屁想法。 爱这个人，就是要把这个人娶回家来当媳妇儿，就是要让他和自己睡一个被窝——起码要睡五十年！ 解开衣服扣子，王大川露出遍是伤疤的背脊。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他拥有自己的势力之前，要先给自己一个礼物，也要——给媳妇儿一件礼物。 三天之后。 管家一脸犯难地走进乔四爷的书房。“四爷……段公馆那边，已经知道段先生的死讯了。” “哦。”乔四爷看他一眼，“是怎么发现的？” “属下通过段先生的联络地址，把段先生的这几日要会公馆的消息透漏了出去，然后把段先生的尸体藏在他的汽车了，一把火全部烧掉了。段公馆在汽车里长到了段先生随身带着的玉佩和所穿的衣料，已经确认了死亡。” “嗯，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死在乔公馆的，段祺瑞就是再有气，也没有办法来找我。” “可是四爷，段府的人已经有所怀疑了，他们现在正在极力搜查线索。” “那也没关系，交代你去处理的你处理干净了？” “是的，”管家点头，“关于段先生在乔公馆的一切，都不在存在。没有人会知道——段先生曾经在乔公馆留宿过。” “那就可以了。”乔四爷闭了下眼，“还有，我让你给孙家下的帖子，下了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孙老爷子看起来是生了大气了，但是天津那边还是传话来说，邀请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一趟。四爷，您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自然是要过去的。” 管家有点发难了，“可是这段时间天津那边不是太平静，国党军和共党军时不时地在发生一点小矛盾，属下担心会伤到四爷。” “这年头，什么时候能有个安生？”乔四爷嗤笑，“不打紧的，我带着人过去。你记得，先把孙小姐送回去，在她耳边该说些什么，你应该明白。毕竟——可不是我占了人家的便宜。” “小的明白。孙小姐已经写信回去了，不然孙老爷子——怕是也不会这么快同意和您见面。” “那就好。孙老头虽然现在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家族，和这样的家族联姻，才不算是亏损了。” “是……” 说是这样说，但是真正见面，孙老爷子还是有很大的不满的。 虽然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自己孙女儿的错，而且不管怎样——乔四爷，也是帮自己找回了孙女儿。 但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了十几年的丫头，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匆匆忙忙地给人下了帖子，孙老爷子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的。 而且听说，这乔四爷是才死了亲爹，可不要带什么晦气就好。 这样想着，孙老爷子就更不爱和这个北平的年轻人见面了，只是实在是架不住自己的孙女儿整日的以泪洗面，再说了，孙女儿——已经是乔家的人了。 若是长久的拖下去，对自己家的来说，确实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情。 于是两家还是在相互递了帖子以后，约在天津孙府的本家见面了。 乔四爷这次出远门，也没有带多少人，只后面有二十来个宪兵跟着，身边陪这一个王大川，低调的很。 那日到了天津的时候，正巧是下了细细的小雨。 黑色的军用卡皮汽车穿过孙家的守门，一路开到孙家的大门口才停下来，孙佳碧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见汽车来了，连忙自己拿了伞走上前去，打开了汽车门，“四爷。”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穿了黑色三件套西装的男子，眉目清秀，面容俊雅。孙老爷子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自家孙女儿满脸幸福笑容地给那个男人打伞，心里再多的不愿和忿恨，通通都化作了无奈——罢了罢了，只要孩子高兴，自己的这点子心思，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于是就决定不再拿着架子，“哒哒”地拄着拐杖，下楼了。 “爷爷……”把乔四爷迎进门，孙佳碧就看到了原本不愿意下来的孙老爷子，不由心中一喜。 “嗯，来啦？”点点头，孙老爷子走到大厅的红木椅子里坐下来。 孙家的家具和乔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昔日乔家早早的就接受了西化，并做起了洋人的买卖。但是孙家这么些年来，都是依旧的中式保守派。 屋子也是按着旧时候的喜爱，装点的古色古香，一排的氤氲古意。 “孙老爷子好。”见状，乔四爷微微拱了拱手，并没有上前去找孙老爷子握手。 “嗯，坐吧。”指指旁边的位置，孙老爷子率先坐下，看向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 “谢谢，”坐下来，乔四爷手指抬了一抬，就有仆人把刚才一同带进来的一个黑木匣子拿了过来。 乔四爷亲自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初次见面，乔某有些唐突了，这点子心意，希望孙老爷子喜欢。” “你有心了，”孙老爷子看对面的人做事说话极具风度修养，一时觉得自家孙女儿的眼光很不不错，连心中的那点不快也没有了。 遂和乔四爷聊起天来。 站在乔四爷的身后，王大川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个未来的媳妇儿的媳妇。 这女人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碎花蕾丝小洋装，黑色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画着淡妆，美艳不是很突出的漂亮，只是看着，就让人很舒服的感觉。 但王大川可不觉得她看着舒服。 那双细白的搂着乔四爷胳膊的手…… 王大川眯眯眼，他从未有过这么这么的、杀意的冲动。 第31章 乔四爷的婚礼 既然孙老爷子已经松了口，乔四爷就没有必要再在天津逗留了。毕竟这里不是北平，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好办的。 于是在见了孙老爷子的第二天，乔四爷就告辞回去了。 因为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关系，孙老爷子怕夜长梦多，就把日子定在了这个这个月的农历十九，是个大数的好日子。 王大川跟着乔四爷回到家，就被派去和管家一起采买婚礼要用的东西，装饰、家具、请帖、证婚人…… 尽管时间上仓促了一点，但是所有应该有的仪式，乔四爷全部吩咐下去，要一一备全，不能省了一样。 这天，管家吩咐了王大川带着人出去给北平原先和乔家有过姻亲关系的几大家族送请帖去。等到一一送完，已经接近晚上6、7点钟了。 王大川心里有些烦闷，见事情也已经办好了，就打发跟着自己的几个宪兵先回去跟管家汇报，自己随便在街道旁边的小摊子上捡了个座位。 “先生，想吃点什么？”一旁正在抹桌子的女人问道。 王大川抬头看看女人身后的锅台：“给我来一碗馄饨。” “好的，您稍等。”女人快手快脚地回去下馄饨。这时候摊子上也没有什么人吃饭，很快，女人就把馄饨端上桌子。 拿起桌子上竹筒里的勺子，王大川眯眯眼，把勺子上没有洗干净的一根头发丝去下来，又拿手擦擦才挖了一个馄饨塞进嘴巴。 馄饨看着大，但是里面却没有多少肉馅儿。王大川砸吧砸吧嘴，觉得没什么味道，但还是没说什么，大口大口地吃着。 “先生……好先生……求求您、给一口吃的吧……” 耳边传来一个小孩子可怜兮兮的声音，王大川抬起头，看到一个乌黑小脸的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看不出来男女，手里颤颤巍巍地举着一个小破碗。 见王大川抬头，那孩子好像是觉得有希望要到一口吃的，就壮着胆子走进了一点，“先、先生……可怜可怜我吧……” 放下手里的勺子，王大川抿着嘴看着那个小孩，突然觉得是如此的眼熟——是了。自己当年，可不比现在还要惨些？ 可如今，能吃上饭了还嫌弃勺子上的头发丝？ 他突然自嘲地抽了一下嘴角。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当年吃不上翻的辛酸，也不是刚进自卫军时候被人欺辱的凄凉。 而是一个白白的，俏生生的脸儿，那个坐在汽车车厢里的少年，王大川记得自己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全看清，但是却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尖尖翘翘的下巴。 乔家四少。 那时候还是四少吧？ 王大川把桌子上的碗推到小乞丐的面前。 他王大川这辈子本来就是贱命一条，能有个看中的人，就已经是老天对他不薄了。如今，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逃得了就再做回乞丐，大不了——就是再回阎王地府！ 没什么可怕的！ 他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也给自己撞了胆子。 把钱付了，王大川从外套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被揉的皱巴巴的军帽带上，沿着巷子口的小道边儿往里面走。 到底的地方，有家外面挂着一盏煤油灯的小铺子。 王大川抬手把自己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住自己的眼睛，随后叩开了门。 “先生，有什么需要？”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干巴巴瘦小的男子坐在柜台后面，阴阴暗暗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我要点东西，”王大川压低了声音，走到柜台前面，用桌子上的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先生，这个东西，小店可没……”那个男人摇摇头。 话还没说完，王大川已经在桌子上排上了二十来个银元，“你放心，只要把东西给我了，没你半点事。” 把桌子上的银元扒拉到自己的手上，男人拿起一个对着嘴用力吹了一下，又放在耳朵旁边听听，这才满脸笑容地对王大川说：“先生，你等一下。” 随机他就转身走到了身后的柜子前面，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拔出一个小盒子，“给，先生。” 接过盒子，王大川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这月农历十九。 乔家从昨天夜里就是一夜的灯没有关。 东西是已经预备好了的，孙佳碧也已经在两天前就把人从天津接过来，住在了乔四爷的另一个别院里。 毕竟还不是乔家的人，按照习俗，乔四爷是要请人用八抬大轿把女人抬进乔公馆大门的。 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 乔四爷就已经被王大川喊起来了。迷迷糊糊地抬着胳膊任由两个女仆把衣服穿好，再洗好脸，乔四爷才半睁着眼睛走出房门。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长袍马褂，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寓意喜气的龙翱九天。 “别院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乔四爷们旁边的王大川。 “孙小姐从昨儿半夜就开始准备了，管家也已经让乔家的老妈妈过去伺候，已经提前和孙小姐说了乔家这边的规矩。” “那就好。”喝了一口茶，乔四爷看着仆人把乔家大门同乡主宅的大门一个一个打开，“已经有人来了么？” “刘跃进先生和孟少爷过来了。” “他们两个来的到早。”乔四爷一笑，“正好时间还早，我也不想这么早早的就站在门口迎人，等人来了小半，你再过来喊我吧，先把孟少爷请上来。” “好的。那刘先生……” “不要管他，反正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的了，随便他了。” “是。”王大川点点头，就下楼去张罗了。 一直到了上午10点多，乔四爷才从楼上走下来。这时候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端着一张笑脸，乔四爷在大厅里，和众多宾客周旋。 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炮竹的声音，有人拖着声音长长地喊着，“新娘子来啦——” 众人围着乔四爷，全部都走到乔公馆院子外面的大门口去。 只见街道两边都是赶过来看热闹的群众，路中间，一顶八人抬着的大红轿子正缓缓地走过来。两边陪衬着媒婆，撒花的小孩儿，前后的笛子唢呐欢乐的响着。 一路的大红绢纸，鲜花漫天。 “落轿——”到了乔家大门口，媒婆儿扯着嗓子喊着，“请新郎官儿踢轿门~” 旁边的人都在笑闹着，看着乔四爷走过去，“咚咚”——踢了两下轿门。 于是就有人把轿子的门帘儿撩开，扶着里面穿了红色绣双喜凤凰的大红旗袍，头盖纱巾的新娘子出来。 “背、背上！”不知是哪个人喊了这么一句，乔四爷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娇娇怯怯的新娘子，不由心里也是一动，走过去，背对着她，“上来！” 虽然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但是这么个喜气场面，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一路拥着，让乔四爷把新娘子背回了乔家主宅。 王大川作为乔四爷的贴身护卫，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更要时刻注意着乔四爷的人生安全。 他站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楚——四爷，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也从来没有这样放轻松的开心过。 王大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乔四爷手牵着那个女人，拜堂，敬酒，在所有人的面前撩开了新娘子的盖头，亲在那软嫩的面颊上。 喜宴过半。 已经是傍晚将近五点多的时候了。 管家扶着乔四爷，对着一旁的王大川招招手。“大川，大川！” “啊……啊？”愣愣的，王大川走过来。 “你这人，发什么愣啊，”管家一抹脸上的汗水，“这人还没有走完，你先扶四爷上去，我得在下面看着人。” “好的。”接过乔四爷，王大川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走上了二楼。 第32章 护食的狗狗（上） 乔四爷的卧室是在三楼的，按理说，新婚的婚房也是应该置在三楼，只是也不知道乔四爷是怎么想的，特意在前几天的时候吩咐管家把婚房挪到了二楼。 上了二楼，王大川并没有把乔四爷送到婚房里去，而是把人带到了书房后面的小隔间里。他私心地想要再仔仔细细地看几眼乔四爷。 房间还是乔老爷子在的时候装修的，因为老爷子喜欢舒适，所以把屋子装的颇显温馨的，虽然小，但是却玲珑有秩，精巧细心。 空气中飘散着氤氲的熏香。袅袅飘洒，衬着晕黄的灯光，说不出的暧昧。 红木雕花的大床上，蓬松柔软的被子里，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交缠着的身影。 乔四爷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柔软和香甜味道，充斥了他的脑海，让思维似乎都停止了。 他好像有一个人在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身体，按理说，若是平时，应该是极致厌恶的，只是这次…… “嗯……”皱着眉毛，乔四爷迷迷糊糊地哼出鼻音。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解开了，王大川坐在床上，着迷地看着被子里的人。 那是他肖想已久的人，是他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人。 凑上前去，王大川轻轻地亲吻着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手指从乔四爷的颈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探去。 锁骨，胸膛，乳头，再渐渐地往下…… 一直摸到男人最重要的部位，细心地揉捏把玩着。 “嗯…嗯啊……”下体的欢愉不断地冲刷着乔四爷的大脑，睫毛颤抖，乔四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孙佳碧？ 眼前的人——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健壮的身体上边刻着斑驳的伤痕，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男人？ 看清楚了脸，乔四爷猛然清醒过来，“你！啊……” 正好说话，面前的男人心坏地稍稍用力捏住那根东西，痛地乔四爷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啊嗯……”蜷着身体，乔四爷只觉得全身无力，身体还残留这被刺激后的敏感，他咬牙切齿：“王狗蛋！你他妈的脑子坏掉了是吧？你不想活了——还不放开我！” “四爷……”片刻不停手里的动作，男人着迷地看着乔四爷被气红的脸，“您大概不知道吧？俺啊——已经喜欢您很久很久了。就是进乔家，也是为了您啊……” “他妈的你个变态！”厌恶地撇开眼，乔四爷觉得青年的眼神几乎是想要把他肢解。 “俺就是变态——为了您，俺宁愿死。”听到乔四爷骂他，王大川却高兴地咧开嘴，“不过俺这个变态，现在让您很舒服，不是么？” “草、——嗯！啊啊……” 扬起脖子，乔四爷完全按捺不住身体上的欲火。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9节 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被烧起来一样，整个人都是火热火热的。 “四爷——”呢喃着，王大川不住地亲吻着乔四爷仰着地脖子。火热的吻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火苗，不住地往下。 吸吮，舔舐。 男人一边按住乔四爷的腰，一边咬住乔四爷胸前那颗自己已经垂涎很久的红果。用力的亲吻，舔弄。亵玩地好不乐乎。 “啊……唔！”用力地咬住唇，乔四爷一双美目都充气血来，他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不管怎样，他也绝对不让这个变态好过了！ 眼中寒光泠泠，乔四爷突然伸出腿，狠狠地踹向男人胯下的东西。 出手如电！男人身体一侧，躲开乔四爷的脚，随机用手握住那洁白的脚踝，用力按在床上。 “媳妇儿，看来你还是不够明白自己的处境啊……”王大川亲亲乔四爷的唇，他就着这么压住乔四爷的姿势，叹气地说：“俺啊……一开始也是想着就这么看着您就好，只是俺这个心，俺管不住。俺就是想要和您睡在一起，让你给俺生娃。当然您生不了娃，不过这都没关系，俺只要有你，啥都没有关系。但是您不可能是俺的，所以，俺要走了，但是——走之前，您也必须是俺的。就算死，俺也不后悔。” 他说这话，从头到尾都是盯着乔四爷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的。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轻蔑地瞥他一眼，乔四爷满眼的不屑。 “哈……”被乔四爷的眼神刺激到了，王大川也不气，弯腰从床下捡了自己裤子上的皮带，把乔四爷的双手牢牢地困在床头柱上。 “媳妇儿，不管怎样，今儿，你也一定是俺的！” 听到这话，乔四爷只是一偏头，完全不想理会。只是还没几秒，他的身体就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王大川用手掰开他的双腿，认真地凝视着那个颤颤巍巍地小东西，用手拨弄了一下，“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我擦——嗯啊！” 男人俯下身子，用手抬起他的右脚，从脚踝处一口一口地细细地亲吻着，沿着小腿肚。大腿，大腿根部，一直亲吻到那个小东西上面。 “啊！啊嗯……不要、不要这样！” 似乎是感觉到男人要做什么，乔四爷大口地喘息着，他简直快要被逼疯了。热……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他的皮肤呈现出粉红的颜色，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唔嗯……” 柔软的舌头不断舔舐着欲望，再张口或深或浅地含住，是不是地吸一口，这真他妈的是一种非人地折磨！ 乔四爷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愿在男人的调侍弄下射出来。 “嗯嗯……” 摇着头，晶莹地泪水划过乔四爷那张艳丽的容颜。 真想死…… 但是不能！他、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完。这个男人——还没有手刃！ 男人的嘴巴正包裹着他，手指也在不短地摩擦着大腿根部的皮肤，那双手上的厚茧，此时就像是带有魔力一般，勾地他难受异常。 炙热的、鲜活的快感像浪水一样冲刷着他的身体。乔四爷觉得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什么狗屁的尊严、自傲，一切都在渐渐毁灭。 “嗯啊……” 胸口不由自主地抬起来，乔四爷猛地瞪大了双眼。 随着那浑浊地液体洒满了男人的手，他的全身都瘫软下来，连脑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做梦——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棉花一样柔软的，没有弹力的。 “媳妇儿……”接过那些液体，王大川抹在乔四爷身后那个羞人的地方。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媳妇儿，你是俺的……” 他的手里沾了床边盒子里的膏药，小心翼翼地探到那个紧小的地方。 “嗯……痛……”半睁着眼睛，那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乖，等一下就不痛了……”诱哄着，王大川知道房间里的熏香已经完全起作用了。虽然他不想这样占有媳妇儿的第一次，但是此去就将是面对战火硝烟。 自己这条命本就是没有什么可稀罕的，但是若是就这样死了——连媳妇儿的唇都没有碰过以下就死了，他王狗蛋，就是化成了厉鬼，也是不会甘心的！ 手指揉弄着那个地方，药膏已经充分地送了进去，带有催情效果的药膏让小穴慢慢张开了口。 “啊……唔……” 刚才平静下来的身体又颤抖起来，身后那个羞人的地方在不短开合，乔四爷此刻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感觉，他虽然巴不得一枪毙了身上的男人，但是有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冷——只盼望着那个人可以更加靠近一点。 已经加入了三根手指，王大川眼神深邃地把手指往里面猛地一送。 “啊！” 手上的那个身体突然弹动了一下，口中溢出不一样的声音。 就是这里。 勾唇一笑，男人栖身过来，手上的动作不再温柔，大开大落地抽插着小穴，直直地顶弄着刚才那个地方。 “不要……啊、啊那里……不要了……”乔四爷的脑袋一阵空白，却由然记得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紧咬了唇瓣却无法阻止呻吟的泄漏。 不行。 啊！真的受不了了。晃着脑袋，细细的泪水不断从乔四爷的眼角留了下来，分身又再次挺立起来，被男人狠狠地吸吮着，“混、混蛋……啊……不行了……不要！不要……” “啊！你——” 正要解放，那里却被男人一手抓住，乔四爷头皮都要炸掉了。 “媳妇儿，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爽啊……”微微一笑，王大川在乔四爷的腰上垫了一个软枕，露出自己早就硬挺的欲望。 第33章 护食的狗狗（下） “你、你想干什么！”瞪大眼睛，乔四爷有些怯懦地囔着。 “干你！” 话音刚落，那双握着乔四爷肩膀的手就用力把人按在床上，腰部用力向前一顶。 “啊……不要……啊……”痛！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 额头青筋凸显，乔四爷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痛到抽动起来，可是身上的男人仍是坚定的，死死地压住了他的身体，用那根该死的东西，一点一点——缓慢沉稳地侵占着乔四爷的身体。 “啊……啊……”半长着眼睛，乔四爷眼前直发黑，虽然脑袋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却在明白地告诉他那热烫的利刃缓慢的，强硬的，不断地深入。 再深入！ 好像要把他的身子给捅穿一般。 乔四爷不觉浑身汗毛耸立，再也忍受不住地大叫起来，拼劲全身的力气挣扎，声音却止不住的恐惧和委屈，“不要……不要……你出去……啊……混蛋！” 王大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就这么按着乔四爷，直直的深入到他的身体里，直到根入，稳稳的俯在乔四爷的身上，嘴巴不住地亲吻着乔四爷被泪水打湿的额角：“乖，媳妇儿——俺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你可千万要记得，到底谁是你的男人……以后，就算是死了，俺也不算亏！”说着就大力抽动了起来。 虽然乔四爷是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他，但是被涂了催情药膏的小穴却是软软地长着。丝绒般的内壁紧紧地包裹这男人的欲望。王大川皱起眉毛，难以忍受这说不尽的快感，不由更加用力地按住乔四爷无力的身体，不断大力进出抽插着。巨大的欲望每次进出都死死地抵住沈镯不能忍受的一点，粗鲁地摩擦着。 “啊……啊……不，慢……啊……”双腿被架在男人的臂弯，毫无抵抗之力的密处无助的大敞着，直接承受男人猛刃最原始的攻击。 “啊……啊……”咬着唇，呻吟却不受自己的控制，虽然看不见那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但乔四爷却无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扑哧扑哧’的抽插声，囊袋抽打在臀部的‘啪嗒啪嗒’声，正淫扉地入侵这沈镯的耳朵，乔四爷绝望的发现，除了避免不了的疼痛外，自己无法抵挡的，是止不住如潮水般向自己用来的快感。 “啊……不行……啊……” “乖，媳妇儿，等一下就舒服了……” “去、去你妈的媳妇！滚蛋！”这才注意到王大川对自己的称呼，乔四爷两眼喷火。 “嘿嘿，”停下动作，王大川看着身下粉红面颊的人，肌肤如雪，眉目如画，艳色眉角——真是绝对的极品。 他弯下腰蹭着乔四爷的脸蛋，“媳妇儿，你都不知道，这称呼我从十年前见到你开始就一直憋着，如今终于能在你面前喊出来，真他娘的太爽了！” “你说是吧——媳妇儿，嗯？” “啊！” 最后一个字没落，男人就猛地一下冲进去。直弄得乔四爷眼前一片漆黑。 “嘿嘿，受不了了么……”王大川笑着喘息，伸手将乔四爷虚软的身体翻了过去，面朝下，把臀部摆地高高的翘起。 “啊……啊嗯……”肉棒在体内翻转的一圈的研磨干让乔四爷根本受不住，软着身体，口中男人的手指不断的调戏着贝齿香舌，一手把玩着再次翘起的分身，一面孟浪地抽插着，似乎要把身下的人儿给捅穿了一般。 “啊……啊……混蛋……” 看着已经不剩多少意识乔四爷王大川只觉得心里爱怜无比，欲火更甚，于是浅浅的抽出，趁着那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在狠狠的插了进去。 “啊……啊啊啊……”被激地分身一个抽搐，乔四爷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一刀白光闪过，再次迸发了欲望。 虚软的身子只有臀部被身后的男人揉捏在手里把玩地高高翘起，激地水声“啪啪”作想，还有男人的囊袋打击自己那里生生地疼痛感，乔四爷忽然觉得嗓子里一股血腥气猛地涌上来，就再没有了知觉。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乔四爷就已经醒来了。 他平日并不会醒这么早，只是满身的疼痛感和嗓子里的血腥气息弄得他不停地咳嗽——是直接被咳醒的。 其实不能说“睡着”吧。 半垂着眼，乔四爷躺在床上——昨夜，就是在这张床上，就是在乔公馆，就是在他的领地上——居然！ 身体上仍然在隐隐地疼痛，连腿上的经也一抽一抽的。 埋在被子下面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王大川！ 若是我乔老四此生不把你千刀万剐戳骨扬灰我便死不瞑目！ 眼中闪过阴寒的光，乔四爷生平从来没有收到过作业的那种侮辱。 若是真正的强奸，那也罢了。最让乔四爷感到无望的是——自己，他自己的身体，居然也在昨夜的那场欢愉中感到了快乐。 乔四爷想到男人的手指和嘴唇触碰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就真心的恶心！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咳咳！”一张开嘴，嗓子里干涩地就像冒火一样。 “四爷，是小的。”门口，管家的声音传来。 眯起眼睛，莫非管家知道昨天的事情？若是如此——必不能留他了！ 乔四爷沉着声音：“你有什么事？” “小的昨晚听王护卫说您酒劲上头，在书房的隔间睡了一万，但是今儿是新婚的第二天，您晚上不宿在新房不要紧，今儿——乔家的老一辈子还等着在祠堂等着您带新媳妇儿回祭祖敬茶呢。” “知道了。”厌烦地皱眉，“听着，以后全部都喊孙小姐叫夫人，让那些老东西也都这么叫！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听到那三个字！” 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知、知道了……”听出来乔四爷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但管家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乔四爷的逆鳞。 只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至于那些要等着祭祖喝茶看好戏的，什么时候四爷方便了，什么时候再轮到他们出场。 这个时候，还是都在外面呆着吧！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乔四爷才从书房里面走出来。 管家站在楼下楼梯口旁边，看着四爷虽然出来，但是一眼步法地就往后面的院子走。 四爷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虽然担心，但是管家隐约觉得，这次出的事情，绝对不是他能过问的。 乔四爷，真正是不对劲儿了。 就起码一点——他虽然是打乔四爷出生就开始服侍他，但是从来没有在这人的身上，感觉到这么阴狠地戾气。 是的——不是杀气，也是不阴沉，而是一股生生地戾气。 就像是要把人撕碎一样，沉默如夜，深奥如海。 可日子还是要过的。看看站在边上一脸要哭的表情的夫人，管家叹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壮壮胆——也不知究竟是谁惹了四爷，这王护卫也是，虽然乔四爷吩咐他出去办事，怎么也不提前和他大哥招呼，居然半夜就跑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阴沉的四爷。 “四、四爷……” 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管家小心翼翼地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您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小的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您好歹也吃一点……免得……” 管家的话说不下去了。 虽然乔四爷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他就是觉得——要是他再这么不识趣地继续在这里废话连篇，恐怕等一下，他就要为自己的脑袋废话连篇了…… “你先下去吧。我暂时还不饿。” 冷风寂寂，乔四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惊地管家猛地抖了一下。 “是。” “记得，把最近这几日王大川的行踪给我找到。” “是。” 果然，是王大川那个死小子惹到四爷了么！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管家不敢再多说话，软手软脚地挪回了屋里。 第34章 四爷，俺很想你 民国十九年，193 5月，国民党内部反蒋介石，爆发中原大战。同年，签订《中日关税协定》在南京签订。 7月，红三军团攻占长沙。 9月上旬，红二军团逼近武汉。 11月，蒋介石开始对共军第一次围剿。 “砰砰砰砰！” 一阵炮火声响过，沙土漫天，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任何的阳光，机枪的“哒哒”声在耳边不短放大。 “报——敌军已经攻破第一道防线正在向这边挺进！” “报——敌军的先前部队已经渐渐进入我们的埋伏圈！” “好！全体兄弟准备！他娘的——今天不把这帮鬼子干掉，你们全部把头给我买到粪坑里！看俺回头怎么收拾你！” 勒紧裤腰带，王大川吐出一口口水，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在沙土里漫漫的匍匐前进到山丘后面的树冠丛里。 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隐约看到山土丘下面，从前方渐渐开进来三辆军用大卡车，里面站了不少的日本军人。 卡车渐渐地走进，山丘两边，所有人连呼吸声都努力放平缓，几乎可以清楚的听到卡车“咕噜咕噜”轮胎滚动下被碾压的石子的声音。 王大川瞪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鬼子的军车走到山道的中间，手慢慢地举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等着。 突然，他的手猛地挥下来直向前方，“弟兄们，上——” “杀——”声音冲破云霄。 “哒哒哒哒哒……”早已经架起的机关枪拼命的往下扫射。 手雷一个一个地往下撂，两边不短退下来的大石块。 让山下的日本兵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人都还在车上来不及下来，就已经被石块连着车掀翻了。 “八嘎！” 连滚带爬的从车里跑出来，日本鬼子只来得及拿起手里的枪，酒杯带头冲下来的王大川等人一枪打死，毫无反抗余地！ 这场袭击——前后冲开枪到最后消灭鬼子缴获战利品，连十分钟都没有到。 整个袭击队，没有一个人死亡。 大获全胜！ “老子回来了——”兴高采烈地把车开到军营门口，王大川率先从车上跳下来，“他娘的——小鬼子的东西还真是好，老子开起来，这么破的路口都能不带颠的。” “大川，你们回来啦。”从营帐里，走出来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和眉善目的，看起来很温和的一个人。 “报告团长，我一大队已经歼灭敌人，收缴物资——圆满完成任务！”“啪——”地站好军姿，王大川保持着敬礼的支持汇报。 “嗯，辛苦你们了。”拍拍王大川的肩膀，团长笑眯眯地叹一口气，“前方战时吃紧，蒋介石又对我们根据地进行围剿封锁，有了这些东西，真是雪中送炭啊。” “呵呵，这是俺们应该做的，再说了，弟兄们打鬼子打的高兴，是不是——”最后三个字，王大川对着卡车旁边闹成一团的小兵吼道。 “是！”异口同声的，所有人都咧着嘴笑。 “好了，你们才完成任务，都下去洗洗烤烤火，晚上我们集体吃火锅！”挥挥手，团长也是很高兴的。 “哦哦……” 听到这话，大家都乐呵呵地闹成一团。 夜晚。 已经快进入十二月天的江西早已经下过第一场雪，战士们都裹着自己的棉衣，围在营地的一个个火篝边，拿着碗稀里呼噜地从火架子上面的锅子里捞东西吃。 吃了饭，全身都暖呵呵的，今天是他们在永丰县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转移地区躲避国军的军队。 王大川捧着大碗，看着碗里还漂着少许油的水，眼睛直愣愣的。 这眼前的火，就好像乔四爷，明艳，耀眼，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亲近，即使被烫到——也在所不惜。 王大川不知道四爷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小鬼子在东北那边的势力越来越大，四爷——不晓得有没有收到影响。 想到这些该死的小鬼子，王大川的眼神一片冷冽。 那日，他从乔四爷的家里出来以后，本事打算去西北军区副团长牛化东，搞个什么职务干干，没想到在途中看到了十几个日本小鬼子在欺负中国的小姑娘，一怒之下，他就和旁边一个也是好打不平的男人赶走了小鬼子，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共产党的人。 王大川原先也听说过共产党，只是他没读过几本书，书上说的那些，他不懂。后来遇见了乔四爷，被逼着学了字，又念了一点书，才不算是个文盲。 如今听到说是打小鬼子，又想到刚才那些小鬼子可恶的嘴脸，不由觉得一股豪气冲胸中涌来，就厚着脸皮跟着那人干了红军。 如今，也算一个党员了。 虽然这日子过的清苦，但是他从来不后悔——能把小鬼子打跑，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只是有一点——王大川始终放不下。 乔四爷。 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乔四爷有什么关联了，只是那个人——是自己认定了一辈子的媳妇儿，还有那一夜…… 王大川摇摇头。 他根本不敢想那天的事——只要一想，他的脑子里就会出现乔四爷激情难耐时候粉脸星眸的妖娆面孔，裸体……就硬的不行。 可是媳妇儿不在，大冬天的偶尔冲一下凉水还不打紧，这要是天天冲，就算不生病，也得被手下的一帮子兄弟笑话。 郁闷地叹一口气，王大川觉得自己未来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大川……大川？”身边，团长捣捣他。 “唉……团长，你找我有事？” “你跟我过来一下。” “哦……”看了还在话说的兄弟，王大川跟着团长走到营帐里面。 “大川啊，组织上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面色凝重地看着王大川，团长说道。 “团长，上级有什么指示？” “你原先不是在南京干过一段时间么，认识蒋鼎文和牛化东是吧？” “是的。” “组织上考虑以后的工作会越来越艰难，地下情报工作不能少，而你又认识这两个人的，所以考虑派你去南京，做地下工作。” “地下工作？”王大川还有点晕乎。 “是的，地下工作。不瞒你说，这项工作的危险性十分的大，稍微有一点差池，你就回不来了。但是这也是一想非常重要的工作——地下情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重要的情报，可以挽救很多战争的局势，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团长，我同意。”王大川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神澄澈，坚定如炬——这样的一个工作，不仅仅是组织对他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南京，离北平可就近的多了，他还是很有可能，再见到媳妇儿的！ “好的，王大川同志，你明天就启程，再你去南京之前，组织上会给你先进行地下工作的特殊培训，你的身份，我们也需要掩盖一下。” “明白。” 第35章 番外一（关于反攻大计的问题） ——关于反攻大计的问题 自从乔四爷和狗蛋蛋冰弃前嫌以后，两个人的小子日是过的有滋有味。虽然不排除四爷时不时的别扭和口不对心，但是有狗蛋蛋对四爷的百依百顺，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话说，这日天气很好，昨天夜里才下过雨，空气清晰，阳光也是暖洋洋的。都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乔四爷才被王狗蛋好哄赖哄地弄起来穿上衬衣，“嗯……”眯缝着眼，乔四爷半闭着眼睛，眼前是王狗蛋笑的谄媚的脸。 “啪！”一巴掌拍上那张笑脸，乔四爷懒洋洋地指着身上的衬衣，“今天不要这件，脱掉！” “喳！”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王狗蛋手脚俐落地把乔四爷身上的白色衬衣脱掉，用毯子抱着那个可心的人，一路抱到对面墙上的一扇门前。 打开门——屋子里面一排排刷刷的全部都是乔四爷的衣服，统一都是用木头架子一个一个撑起来熨烫好的。 王狗蛋笑笑，“四爷，您今儿想穿哪一件？” “嗯……”支着脑袋，乔四爷想了一下，“等会儿要出去和刘跃进喝咖啡，你给我把那件咖啡色的针织v领杉拿过来。” “好的，”走到衣架前，王狗蛋都不用找，伸手拿起第三个架子里的第五件——就是那件咖啡色的衣服。 穿好衣服，王狗蛋又殷勤地端了热水，给乔四爷洗脸擦面霜。 …… 等全部弄好了，下了楼，乔四爷才真正睡醒了，扭过头，对着身后不断甩尾巴的王狗蛋：“我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俺、俺这不是担心你么？” “担心我什么？”不客气的一个白眼过去，乔四爷指着门口，“去，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我清理清理去。” “哦……那、那您这是……” “我去找刘跃进喝咖啡。” 说完，都不带回头给男人一个眼神的，乔四爷就优雅地走出了门。 “……” 郁闷地盯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王狗蛋这时候是真正有了危机感。虽然说四爷现在是承认了自己的地位，这床也给上吧——可是这人，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对他好的意思呢？ 王狗蛋也不是想要乔四爷能对他怎么样，其实只要四爷每天愿意让他跟着，时不时的愿意赏脸拍他一巴掌，其实就已经很让他满足了。 只是四爷这几天，连巴掌都不舍得给他一个了…… 唉…… 这边王狗蛋蹲在草丛里一边拔草一边忧郁，那边出了院子的乔四爷也是很郁闷。 他是和王狗蛋在一起了，也是愿意放下面子同意承认他的地位了，但是……为什么这生活还是和原来一样？ 乔四爷没有谈过恋爱，唯一结过一次婚，也是带了阴谋计划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只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这个人，虽然笨了点呆了点土了点，但好歹，也是他看中的人啊。 咬咬牙，乔四爷还是决定等会把这事好好的和刘跃进说一说，看看是不是能有什么改进。 “噗噗……哈哈哈哈……” 咖啡馆里。 听完乔四爷结结巴巴欲言又止七扭八歪半文半白的讲述，刘跃进是动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搞明白了乔四爷的意思。 “……”沉默地盯着对面笑的毫无形象的人，乔四爷黑着一张脸。 “噗噗……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想笑……”用力抿住嘴，刘跃进看到乔四爷那么阴沉的脸，也实在不敢在再戳乔四爷的底线。 “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笑的。” “我、我知道。”端起杯子，刘跃进顺了一口咖啡，“你不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只大狗感受到主人对他的爱么……” “……勉强也可以这么理解，”乔四爷撇撇嘴。 “噗。咳咳……嗯……”刘跃进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哦，这个是很简单的么。” “怎么做？”抬头，乔四爷盯着刘跃进。 “啊……你就直接和他说爱你就好了啊。这有什么难的？” 沉默了一下，乔四爷声音冷冷的，“你觉得我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有什么的啊？”刘跃进还有点奇怪，“我经常和阿南说这话啊……”当然是在做错事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 “……啊，我忘了你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一个，和我不是一路子的。”乔四爷脸色平平淡淡，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一个睥睨众人的感觉。 咬咬牙，刘跃进愤愤的，好啊，找我过来帮忙居然还这么大爷的！ 眼珠子一转，刘跃进又笑了，“呐……你要是说不出口的话，我还有一个方法，也很管用哦。” “哦？”挑眉。 “你看……王狗蛋平时都是做……上面的吧？” “……你怎么知道？” “嘿嘿嘿嘿……”刘跃进只是笑，也不回答，“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好吧，你说说。” “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天天想要压着你做啊，所以说——要是你想要让他知道你也在乎他，就上他一次就好嘛~”刘跃进说完，得意洋洋的。 “是么？”乔四爷半信半疑的，他怎么总觉得，这话漏洞百出的。 “是的啊！我就是这么干的！”刘跃进一口咬定，“哎呀，你看平时孟终南那小子耀武扬威的，其实晚上都是我在上他，要不他怎么能知道我有多爱他？” “哦……原来是这样……”点点头，乔四爷低低的呢喃。 “是啊是啊，所以你赶紧回去试试，绝对管用的。” “好吧，”虽然他没有让过男人，但是总算还上过女人，不过就是洞洞一个前面一点一个后面一点——应该，没有问题的！ 想清楚了，乔四爷就神清气爽了。“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摆摆手，刘跃进看着乔四爷起身走出咖啡厅，终于忍不住，“噗噗”的笑个不停。 哈哈……乔老四，等你回去反攻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晚上会有多凄惨！ 刘跃进不禁想起自己每每实施制定已经精密无比的反攻计划，都会被孟终南一一拆解最后被吞吃入肚，那场景不是一般凄凉可言的！ 如今，听乔四爷说他和王大狗也已经好些天没有上床了，到时候…… “嘿嘿嘿嘿……”虽然看不到乔四爷被压的凄凉景象，但是就算想想，也是很过瘾的！ 这天晚上。 乔四爷早早的就让管家把饭摆上了。 “唉，才五点多，就吃饭么？”从大门进来，王狗蛋有点奇怪，乔四爷一向喜欢在七点以后再吃完饭的。 “嗯，等会儿有事的。”乔四爷难得的对着男人微微一笑，语气也是颇为温柔：“你快点过来，吃完翻，就去洗澡吧。” “哦……”等等！ 洗、洗澡？？？！！！ 惊恐地瞪大了眼，王狗蛋想着四爷没发烧吧？但是有没有胆子去摸摸乔四爷的额头，只好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半个小时下来，王狗蛋连半碗米都没有吃掉。 “怎么，你今天胃口不好？” “啊？啊……是的，中午、中午吃的有点多了。” “这样啊，”放下碗筷，乔四爷站起身，“你跟我上来。” 进了卧室，乔四爷指指浴室，“我已经进去洗过澡了，你赶紧去吧。” “咕咚……”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王狗蛋想着难不成四爷今儿出门是中邪了？这怎么看，都像是要那啥啥的预备工作啊~ 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鼻子，王狗蛋快手快脚地把自己洗吧洗吧干净，裹了个浴巾就出来了。“四爷？” 屋子已经拉上了窗帘，乔四爷把所有的灯都关掉了，只留下床头的一展小灯，晃着昏暗的光线。“你过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衬着光线，越发显得俊美精致，容颜绝丽。 “四爷……”走到床边，王狗蛋伸手抚摸着乔四爷的脸蛋，声音低沉。 一把把男人按倒在床上，乔四爷抿抿唇，认真的看着这个自己选定的人，“呐……我、我今天决定了——上你！” “好啊……”顺口答应，王狗蛋说了话才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刚才说了什么。 上……上俺？！ 哪有媳妇儿上相公的？！！ 眨眨眼，王狗蛋连忙按住正在扒自己衣服的乔四爷，“这个……四爷啊……您，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上你啊！”一脸的理所应当，乔四爷就纳闷了，怎么没见王狗蛋像刘跃进说的那样高兴？ “俺俺俺……你你不能上俺！” “为什么？”支起身子，乔四爷不高兴了。 “因为……那个，俺做的不好么？让你不舒服了？”王狗蛋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不是啊……”乔四爷脸蛋红红。 “那、那你怎么会想到要上俺？” “因为……因为……”因为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啊！板着脸，乔四爷一脸不高兴的，“算了！不上就不上了，你下去！”说完一脚就把王狗蛋踢下床，掀起被子把自己埋进去了。 …… 第二天。天都大亮了，乔四爷才渐渐睡醒，一睁眼，就看到眼睛一张哀怨的脸，上面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四爷……” “哼！”想到昨晚的事情，乔四爷别开脸去。 “四爷……你不要不高兴了，大不了、大不了俺给你上……”叹了一口气，王狗蛋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虽然被媳妇儿上是很丢人的一件事，但是只要能让媳妇儿高兴，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真的？”转回脸，乔四爷挑眉。 摸摸鼻子，王狗蛋二话不说，直接把身上的睡衣脱了，还非常贴心的自己趴好。 脸朝下，屁股厥起。 “……”沉默地看着眼前黑黝黝，粗糙糙的屁股，乔四爷默默地再次扭过脸去。 “来吧！” 那个屁股还扭了一下，鼓励的往上挺了挺。 “呃……”眯眯眼，乔四爷盯着屁股蛋蛋上面一根根汗毛，还有点褶皱和伤疤的皮肤。眼角抽搐。 咽咽口水。 ——对着这么的一个屁股，他实在是、提不起来胃口啊！ “那个……我、我还有事。再再说吧！”一拍脑袋，乔四爷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拽起昨天脱下来的衣服就跑出房间。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0节 “……” 床上，王狗蛋一脸受伤的保持着脸朝下的动作，久久的……叹了一口气。 后续的后续： 于是，那天上午的人们又看到咖啡馆里的那两个人坐在一起。 “我真心是没胃口……”挫败地说了一句，乔四爷拿着陶瓷小勺搅动着咖啡，做了最后一句总结。 “噗噗……”刘跃进抽了抽嘴角，正想要笑话乔四爷，又突然觉得，这也许是反攻吉日？连王狗蛋都愿意给乔四爷这么个大美人反攻了，那自己家里的那位，不是更会同意？ 想到这里，刘跃进立刻跳起来，连招呼都没打，飞也似的冲出了咖啡厅。 …… 刘家别墅。 卧室。 被迫穿上猫耳装的刘大公子跪在床边，屁股被人捧的高高的，不断地摇晃着脑袋：“嗯！嗯啊……不要……不要了……” 身后那个艳丽容颜的人噙着笑容，大力地把分身送进那个湿热的地方，“乖啊，你怎么会不要呢？真是难得的自投罗网啊……”孟终南满足的叹息着。 “嗯……嗯啊不是！不是的啊……” “是啊，怎么不是啊……来，再换一个姿势，你不是想要反攻么？就骑乘吧，好不好……”身后的人诱哄着。 “呜呜……不好……呜呜呜呜……” 第36章 重逢 民国二十年，大年初二。 南京正是下的鹅毛大雪，虽然有太阳，但是冷风呜呜的，还是冷的紧。 乔四爷坐在乔公馆二楼的茶室里，靠着火炉，正和林双下棋。 “四爷，南京政府的刘院长过来给您拜名帖了。”推开门，管家手里拿了一张白色的信封。 “刘院长？”乔四爷顿住手里的动作，“哦，就是那个电信组的负责人是吧？” “是的。” “请他进来吧。” “是的。”管家点头。 “咚咚咚……” “进来。” “乔先生，您好啊。”推开门，走进来一个大约五十多数的男人，他用手拿下头上的黑色礼帽，微微欠身。 “刘院长，你也好。”从书桌后的微微点头，乔四爷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的椅子边，“您坐。” “谢谢。”客气地说着，刘院长坐下来，把帽子放在一边。“我这个时候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刘院长哪里的话？”乔四爷也坐下来，“乔某自北平搬到南京来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事忙，虽然早就听过院长的大名，却还没有时间拜访。今日院长亲自过来，是乔某之幸。” “乔先生太客气了，”刘院长笑笑，沉吟了一下，刘院长抬头：“乔先生，那我也就直说了，在下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请您和在下一起去蒋委员长家里拜访一下。在下不才，这几年虽然一直待在电信处，但也是受委员长多番帮助，所以一直感恩在心。这次收到了委员长的邀请帖，也是心里高兴。只是在下毕竟也是初次见委员长，所以……” 乔四爷的身份刘院长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是在南京——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乔四爷这个人物。 不是因为乔家多么有权有势，这个念头——能和委员长称兄道弟的，先不管他的后台如何，单单是这一点，乔四爷都是绝对的权贵。 刘院长在乔家从北平搬迁到南京的时候，给乔公馆的安全建设出了不了力，所以他这个时候，才敢厚着脸皮过来拜托一下乔四爷，看看能否请的动这位大神，和自己同去。 “这样，”乔四爷沉吟了一下，“实不相瞒，乔某人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南京这阵子又是天天下雪，所以医生并不建议我出门，怕寒风入体，更加不好医治了。所以乔某人已经打电话给委员长告了假，并不打算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乔先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刘院长一听乔四爷这样说，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略坐坐也就走了。 “四爷……”从房间后面的屏风出来，林双有点纳闷，“您不愿和刘院长一起过去属下知道，只是您这样一说，不是要把蒋委员长那边也回绝了？” 毕竟敷衍的场面话，乔四爷是不可能不会说的。 “我是真不想去，”半垂下眼睛，乔四爷站起来，走到床边看天空漫漫飞雪，“正好这人来了，也算是我的一个借口。你等会给委员长的秘书打个电话，就说我风寒，不便出门。” “是。”咽下嘴里的话，林双只看了一眼那人，还是悄悄的出去了。 自从乔四爷结婚那日以后，似乎四爷就不太爱出门去应酬了。虽然以前也是不喜欢出门，但现在则是能省则省，几乎不是万分不得已，都不会出门的。 “林双……” 关上门，林双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夫人？请问您有什么事？” 女人揉着袖子上的蕾丝花边，“那个……四、四爷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做顿饭给他尝尝。” 林双微微一笑，“这个是属下不能说的。夫人如果要问的话，可以直接进去问问四爷，或者，可以问问管家先生，今天晚上要不要厨房里怎么准备的。” 孙佳碧眨眨眼，听懂了林双的意思，微微涨红了脸：“谢谢。” “不客气。”点点头，林双就下楼梯出去了。 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孙佳碧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她知道，乔四爷并不爱她，那一夜的事情也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更不要提——乔四爷在新婚职业，都没有到过她的房间。 是啊，她自己的房间。 乔四爷几乎是不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孙佳碧曾经幻想过很多种自己婚后的生活，但从未想过，是如此的孤独、寂寞。 那个当年的白马王子，真正是只可远观，不能走进的。想到这里，孙佳碧不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怨恨，她只是觉得——或许当年乔四爷不救自己，最终也就是一脖子勒死自己，却比这漫无边际的孤寂要好上太多！ 咬咬唇，孙佳碧站在楼梯口很久，还是走了下去——她要去厨房做饭！ 就算是再没有希望，她也希望——能够距离乔四爷近一点、只要一点点。 傍晚。 乔公馆的门铃再次被按响。 “管家先生，是蒋鼎文先生和他的助手过来了，说是奉了蒋委员长先生的指使，过来看看四爷。” “好的，你马上把门打开。”管家点头，立刻走上二楼，“四爷。” “嗯？”乔四爷此时还坐在书房里看书。 “蒋鼎文过来了，说是奉了委员长的意思过来看您的。” 皱眉，乔四爷立刻站起来，一边走出门一边说：“你马上到前厅去迎接一下，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好的，小的明白。”点点头，管家立刻走下楼梯。 正好，就看到仆人把两个穿了黑色呢料长大衣的男人迎进了屋子。 这人…… 王大川！ 瞪大了眼，管家死死地看着其中的一个男人。随后立刻收回眼神，微微一笑，“两位辛苦了，这么大下雪的，路不好走吧？” “还好了，”蒋鼎文拍拍身上的雪，把大衣脱下来交给一旁的仆人，“管家先生，好久不见，进来可好啊？”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管家笑着，看向旁边的男人，“这位是？”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蒋鼎文一笑。 “王大川？”听蒋鼎文这么说，管家才装作记起来名字一样惊讶的说道，“竟然是你？” “是的，管家先生，”男人微微一笑，礼貌的点头示意。 还是那个身体，还是那个面孔，还是那个人，但是管家却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王大川，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男人。 这个人，是经历了生死杀戮以后——淬炼过的男人。 “呵呵，你小子，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面啊。怎么，现在在蒋先生手底下做事了？”虽然不晓得当年王大川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乔四爷也没有追究，管家猜想，也许是王大川被乔四爷派去秘密安插在国党军队的一个。所以也不提以前的事情，只当作很久未见的朋友。 “是啊，承蒙蒋先生不嫌弃，愿意把我当个杂役使唤使唤。”王大川说着。 “杂役？大川啊，你这话说的可就太谦虚了，你怎么也是乔家出来的人，乔家出来的——哪一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蒋鼎文拍拍王大川的肩膀，调侃他。 “先生，您可不要在管家先生面前这样说我，回头，我都不知道脸往那个角落旮旯里蹭。”王大川摸摸鼻子。 “对了，听说乔四爷病了，委员长接到电话很是担心，正巧我和大川在那里，就过来看看四爷，也是委员长的意思。”蒋鼎文对管家说道。 “唉，我们四爷的身体一直都是不太好，这到了，南京，环境和北平不太一样，四爷吃的也就更少了，身体自然就差些。这不，前两天才好的发热，这会儿就染上风寒了。”管家也是颇为担心地叹了口气。 “这样……那真是要好好修养修养。”蒋鼎文也点头，“不知四爷现在怎么样，可否让我们进去探视一下？” “啊，自然可以，自然可以。”管家一拍手，“瞧我这记性，就顾着和两位说话，尽然连正事都忘了，两位这边请——” “谢谢。” 推开卧室的门。 里面昏昏暗暗的，屋子里选用的多是厚重的锦缎装饰，又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所以显得格外的沉重。 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穿过短短的走道，再进去，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屋子，里面最靠墙的正中心，放了一张高高的床，重重叠叠的幔帐，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床上的几个软枕和松松软软的被子。 “四爷……四爷？”管家晃着里面的人。 蒋鼎文和王大川相互看了一眼，也轻轻地走上前去。 “嗯……”迷迷糊糊地哼着，乔四爷睁开眼睛。 猛然瞪大—— 那个自己深深埋藏在心底恨不能千刀万剐了的男人此刻正一脸温柔的微笑，“四爷，您好……” 第37章 绵里藏针 王大川！ 他居然敢来？！！ 是有什么把柄在？还是他手里有军队，或者，他和蒋鼎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闭上眼睛，停顿了半秒钟，乔四爷脑中瞬息万变，把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所接触过的事情全部过了一手，再三确定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四爷……您、可好一点没有？”弯下腰，蒋鼎文关切地问。 “没什么大碍。”由仆人扶着半起身，乔四爷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啊，四爷金贵之体，初到南京，有些许的不适应也是可能的。您可不知道，委员长接到您的电话时有多担心，这不——还没隔天，就让我们先过来了。”蒋鼎文笑笑，对着乔四爷一番述说。 “如此，真是劳烦将军了。将军也是刚从前线回来吧？” “呵呵，是的。”蒋鼎文点点头，“不满乔四爷说，白崇禧这个老家伙，已经顶不了几天的了，我这次回来，是委员长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我办，这才得以见到四爷。” “将军客气，”乔四爷淡淡一笑，“将军为了党国抛头颅洒热血，兢兢业业，不是我们这种整日玩乐之人可比的。” “哈哈……”蒋鼎文大笑，“四爷可说不得这话，四爷可是党国军队的忠厚支持后盾，没了四爷，对等于党国的军队没有的尖枪。” 乔四爷不答话，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将军这次回来，不知道能够待多久？” 听到这话，蒋鼎文叹一口气：“过不了几天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那最小的女儿，都有点不记得我是谁啦。”说道这，他突然又笑，“那是四爷的命好啊，听说娶的是孙老的孙女儿？那可是天津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淑。” “将军不要笑我了。”乔四爷黑玛瑙似的眼谋深不见底，“对了，您身后这位是——” “哦，你看我这记性！”蒋鼎文一拍脑门，“这是我从我的老朋友那里挖过来的人，可是个打仗的能手啊。怎么，四爷居然不记得了？” “四爷是贵人事忙，怎么会记得小的这区区的侍从呢？将军您说笑了。”床边一直站着的男人突然开口，沉稳的声音，谦顺的态度。 不似当年的心性。 “乔某人怎么会不记得呢？”勾起唇角，乔四爷半眯着眼睛，“将军，你可真是找了个很好的帮手——这王大川，原先在我这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如今能到你的门下做事，也算是终于得偿所愿了。” “四爷真是抬举我了。”蒋鼎文听到这话，也是高兴。 “哪里哪里？不过都是说实在话罢了。”乔四爷垂下眼睛，“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留下来用顿晚饭？” “哦？早就听说四爷府里的厨子一等一的好，如此，将某人就不推脱了。” 众所周知，乔四爷很少留客人在家中吃饭。虽然对乔四爷此番的做法有些奇怪，但乔四爷这人和委员长的关系匪浅，又传说国党军队里使用的很多枪支弹药都是由乔家供应的。蒋鼎文虽然不算是真正了解乔四爷的后台背景，但是如今被相邀，已经是特别的款待，又怎么能拒绝？ 他二人先随着仆人下楼，坐在沙发上等着。 不一会儿，乔四爷就和管家从楼上下来了。他穿了一个黑色绣闲云野鹤的盘扣袄子，屋子里虽然暖和，但是王大川还是眼尖的注意到，乔四爷下楼的时候才把手里的小暖炉递到管家手里。 “两位，请——”伸手引导着进了餐厅。 仆人已经在那张白色雕牡丹花的圆形餐桌上摆上了菜。 鱼锦豆腐，翠叶白菜，酒酿醉鸡，荷叶鸭掌…… 一盘盘描画考究的小碟子里，精致的妆点了几点菜，五颜六色，小巧玲珑，真是可爱的紧。 蒋鼎文原先还没觉得乔四爷像外界说的如何讲究，先下看了这菜色，才真正觉得这人是贵族之后，“原先想四爷是北方人，没想到也是喜爱南方菜的？” 坐下来，乔四爷微微一笑，“只要是美食，无论南北，我都是喜欢的。两位，不要客气。” “谢谢。”客气的说了一句，蒋鼎文也坐下，拿起筷子。 “大川，你也尝尝？”见王大川坐在一旁没有动筷子，蒋鼎文疑惑地抬头。 “哦……呵呵，可能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致的菜色，所以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嘴。”王大川傻傻一笑。 “你啊。” 于是继续吃饭，过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厨房里出来一个穿了蓝色蕾丝洋装的女人，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朝餐桌这边走过来。 ——正是孙家碧。 低头吃饭，王大川垂下眼，在孙佳碧距离餐桌还有几小步的时候，脚尖轻轻一踢，把自己不小心漏下餐桌的鸡骨头踢到女人脚下。 “啊……”脚下突然一滑，孙佳碧尖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歪倒，手里的托盘也飞了出去。 “四爷小心！”身后的仆人立刻把乔四爷拉到一边，又有两个人扶起地上的孙佳碧。 “啊嘶……”手臂传来隐隐的阵痛，孙佳碧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 “你啊，”乔四爷叹口气，“不是和你说了这种事情要仆人们做就好，你看看，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打搅到了蒋先生……” “啊，将某人没有关系，四爷还是赶紧扶夫人上去吧，小心没有什么大碍。”蒋鼎文在一边关切地说着。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乔四爷向蒋鼎文点点头，就让仆人带着孙佳碧走上了楼梯。 看人都上去了，王大川才招手把一旁留下来打扫的仆人叫过来：“唉，我问你，这个——厕所在哪里？” “就在餐厅后面往左拐。”仆人站起来指指左边的那个走廊。 “谢谢。”王大川点点头，和蒋鼎文打了个招呼，就走去了厕所。 关上门，王大川立刻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包药粉，打开就连忙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接了口洗浴盆里的凉水，就着吞了下去。 还未过几秒钟，药效就已经开始发挥效果。 “呃……呃唔……”弓着身体，王大川一手捂住肚子，一边不断的呕吐。好大一会儿，才面色惨白的漫漫直起腰。 看着镜子里那张有点泛青的脸，王大川突然咧嘴一笑。 ——果然，只有他，才是最了解媳妇儿的！ 在跟蒋鼎文过来看乔四爷的时候，王大川就觉得，只要自己和乔四爷见面了，不管在何种场合之下，乔四爷丢必定会想法设法的第一时间要了他的命！ 但是毕竟蒋鼎文在场，乔四爷就算是再不顾忌，也还是要给蒋鼎文一点面子的。所以，毒杀——是最好的办法！ 王大川想到刚才被自己吃进去的食物，还好自己只是吃了那个几小口，就算只是这几小口，自己也及时的用催吐剂吐出来了，王大川还是能感觉得到腹部的隐隐酸痛。 四爷——是真心想要他的命！ 用手接了一口凉水喝下去，王大川拍拍自己的脸，冰冷的水打在自己的脑门上，让他的心从见到乔四爷的燥热渐渐平缓下来。 四爷——我是不会死的！ 什么党国大业，什么共产未来…… 这些对其他的人来说可能就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我，只有您，才是最重要的！ 我这一辈子，不求别的——只要能再次把您拥入怀中，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乐意至极！ 镜子里，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衬着白炽灯的光，显得无比诡异。 “咚咚！咚咚咚！” “谁！”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大川立刻回头，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管家。” 管家？ 王大川直起腰，这个时候他来厕所做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沉吟了一下，王大川清清嗓子，“马上就好！” 第38章 交易 打开门，王大川看着管家一脸青黑的站在门口，“哎呀呀，您这是怎么了？也闹肚子了？” “你不要跟我打哈哈，”管家一脸严肃，盯着王大川，“我问你，你和四爷究竟怎么了？一年前，你居然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跑掉了？更奇怪的是，四爷居然也没有追究？”乔家的规矩是道上有名的规整，若是出了背逃的人，必定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人追回来杀了的。 王大川这样的，绝对是乔家的第一例。 “管家，”男人嘿嘿一笑，“我能和四爷有什么？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四爷有什么，小的还能有不听命的？这件事情，管家您还是不要问的好，这也是对您好……”他故意把话说的含含糊糊，拿准了乔四爷在管家心里是绝对的威严。 果然，虽然管家还是有点狐疑，但是听了王大川这话，又想到这阵子乔四爷阴沉的脸色，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怎么弄了这么长时间？”等王大川出来，蒋鼎文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一个大男人，上个厕所还磨磨唧唧的。” “呵呵，将军，不好意思，我有点闹肚子。”王大川不断道歉。 “怎么，是我府里的饭菜有什么问题么？”从二楼下来，乔四爷勾着唇，眼神深幽。 听到这话，蒋鼎文一巴掌拍到王大川的脑袋上，赔笑：“这小子八成是今天早上在路口的小摊子上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和您完全没有关系。” “是，是。小的是今天早上喝了一碗剩豆浆……”王大川的头低得更深，“四爷放心，小的身体倍儿棒，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真是不错。”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乔四爷不再看男人。“对了，将军，您若是没有事的话我想和您喝杯茶，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那自然是好的。”蒋鼎文看了一眼乔四爷的脸色，立刻明白过来。 “那就请吧。” 率先走回楼上。乔四爷推开书房旁边茶室的门，“将军，适才听管家说，您找我有要事？” “是的，”蒋鼎文一听乔四爷这么快就直接进入主题，也不含糊，“蒋某人这次回来，一则是蒋桂战争告一段落，一则是奉委员长的命令回来接手军需供应的问题。四爷，你我都是明白人，共党的正规军一大半的军需，都是从北方过来的，而这其中的四分之一，都是经您手下的工场秘密制造的，还有四分之二是经您的手采办的，这可是个相当大的数目啊。” 乔四爷抬眼看了蒋鼎文一眼，“蒋先生，这些事情都是乔某安生立命的根基产业，不用您复述，乔某了解的——比您还要清楚。眼下这个时局，乔某也明白，国共两党迟早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日本人，也不会安分太久。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您需要替乔某解决。” “什么问题？” “委员长——究竟要乔某做什么？”乔四爷说完这句话，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对面坐着的人。 “上级的意思，就是希望您可以扩大生产，同时，加强武器制造技术。” “哦。那价格方便怎么说？” “价格，就是原来的价格。”蒋鼎文奇怪的看着乔四爷，好像他说了一句废话。 乔四爷也不恼：“蒋先生，这个价格，您是拿不到您想要的东西的，除非在原有的基础上每件提高单品费用的一半，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蒋鼎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乔四爷，这是上级的指示。是上级看好您，是您立功表心的大号机会啊。”蒋鼎文苦口婆心的说，觉得乔四爷这会儿怎么犯傻了。“只要上级明白了您的心意，以后这天下都是党国的，还能没有您赚钱的机会？” “上级？”清秀的眉毛被挑起来，乔四爷有点好笑，“蒋先生，我想您和您的上级似乎是弄错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是个误会——乔某人，并不是党国的狗，也不想做党国的狗。” 脸色突然一变，蒋鼎文听到这话面色铁青，义正言辞：“乔先生，您这话就有些过头了。党国是为了人民的解放而奋斗的，您是党国忠诚的朋友，怎么可以自贬身份，贬低党国？” 伸出一根手指，把手指细白修长，指节均匀，乔四爷轻轻摇一摇手指，“蒋先生，所以我说您似乎误会了。” 他勾起唇角，有点讽刺的，“乔某人身在乔家，只能是大清朝的乔家，现在大清朝不在了，乔家就只是乔某人自己的乔家。和党国合作，那是一个‘利’字。如果党国没有办法给出我想要的价格，那委员长自然也就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这很公平。” “这么说，乔四爷是不答应了？”蒋鼎文盯着乔四爷的眼睛。 “没有合理的价格，就没有商谈的必要，其他的——就更不可能有了。”乔四爷的背脊笔直，“蒋先生，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这个世道，生意不好做的。但是您不能不让我活下去吧？更何况，卖给谁——不是卖呢？” 他说的漫不经心的。但是蒋鼎文却“呼啦”一下站起来了，他弓着腰，脑袋贴近乔四爷：“乔先生，您的意思，是要把货卖给共党？” “不管是谁，只要他出的起我想要的价格。”乔四爷完全无视和自己距离不到两厘米的脸孔，“那都可以商量。” “好！好！”蒋鼎文被这句话气地满脸痛红，“乔先生，您这是有相当严重的反政府倾向。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把你抓到牢里！你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南京！” “就是因为这是南京。”乔四爷抬起头，虽然是仰视着蒋鼎文，但蒋鼎文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点没有搞明白乔四爷刚才这句话的意思。 南京——可是国党的大本营，乔四爷就算再横，按理说也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死，难不成，是有别的猫腻？ 蒋鼎文越想越怀疑，几乎都要后悔刚才和乔四爷话说的态度，但确实不好拿下脸面，决定还是去；委员长那里汇报情况再说吧。 “乔先生，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的！”留下这句话，蒋鼎文连告辞也没有，直接大步走出茶室。 “四爷，蒋先生已经告辞回去了。”推开门，管家走进来说道。 “嗯，记得，如果明天有蒋委员长的电话，就说我病着，不能起身，不方便接电话。” “是。” “王大川——人呢？” “他？他现在是蒋先生的副手，已经跟着蒋先生回去了。”听乔斯特突然提到王大川，管家留个心眼儿。 “嗯。”看来，王大川是没有事。 闭上眼睛，乔四爷特意放缓呼吸，平息了一下胸口翻滚着的怒火。 半晌，才语气平静的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茶室。 另一面，蒋鼎文坐在汽车里，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忆着当菜和乔四爷的对话，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有些冲动了。蒋鼎文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多少的大场面都看过了，生死一瞬也早已经历经了不知多少回。 如今，却在一个小毛孩儿面前失了态。 深深吸一口气，蒋鼎文开口叫前面坐着的男人，“大川。” “将军？”回头，王大川目光沉稳地看着车座后面的人。 “从明天开始，你找两个嘴巴比较紧的，给我盯住了乔公馆。” “是的，将军。”王大川点头，“不过乔公馆不是一般的人家，为了确保秘密，还是属下亲自来比较好。” “你？你不是在休假？” “没有什么比为将军做事更重要的！”王大川坚定的说。 是的——没有什么比天天看到媳妇儿更重要的了！更何况，还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蒋鼎文被王大川的眼神感动，俯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第39章 偷窥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 乔公馆后门的墙角，王大川此刻正蹲在灌木丛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左手手腕上的手表。自从他得到蒋鼎文的命令，把人送回家以后，王大川就蹲在这里了。 二十四点整。 秒针终于跑到了“十二”的位置。 王大川兴奋地咧开嘴——将军不是说了吗，“明天”要“盯住”乔四爷的一举一动，现在已经是十二点，“昨天”已经过去了！ 将军啊，您看俺对您下达的人物是多么重视——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王大川在心底再次表明了他对自家上司的诚挚忠心。舔舔下嘴唇，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头子上面栓了五爪形状的绳索，抬手往墙上一丢，就把东西卡在了墙头上。拽着绳子，王大川轻轻松松地就上了墙头。 他以前毕竟是乔家的护卫，所以对乔公馆里的夜里巡逻分布和岗位都是了如指掌的。 顺着墙头绕过前面的禁卫。王大川悬着了靠近主宅后头的小花园动手。瞅准机会，男人的身体工期，从墙跳下来以后顺着地打了两个滚。 与此同时，他的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块什么东西。伸手就塞到已经张开口准备咬过来的狼狗嘴里。 乖啊乖啊，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点，不要叫啊…… 伸手顺毛摸着大狗的脑袋。王大川看那个大狗警惕地盯着自己看了几眼，有走过来嗅嗅，才“呜呜”地刁起王大川带给他的大肉块。 呼~ 小小心地呼出一口气。王大川在狗狗看不到地地方翻了个白眼——亏得四爷还有心，在举家搬迁到南京的时候，也不忘把元宝带着。 揉揉狗狗的脑袋，王大川把袖子里准备好的黑色布巾蒙在脸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小花园。 穿过小花园，再连接过一个走廊，就是乔家主宅的洋楼。王大川眯眯眼，抬头看着这四周的环境——四爷还真是懒啊，这房子，这环境，活脱脱就像是把北平的房子挪到南京来了。这样的话，四爷应该还是住在—— 王大川看看这楼的分布。 唔……应该是三层最里面的房间。 透过月光，王大川盯着那扇窗户想了想，绕道洋楼的侧面，顺着房里侧面的逆势雕花浮绘和放花盆凸出来的小阳台，一口气爬上了三楼。然后一只手扒住小阳台的栏杆，一手扒住房檐，一点一点地挪到窗户旁边。 啪啪……啪啪…… 渐渐的，由远及近的小跑步的声音传过来。 是巡逻队过来了。 皱眉，王大川看着距离自己还有几十厘米的传呼。那里，也是凸出来的设计，里面还放了好几盆被冻的焉巴巴地兰草。 脑部由于的，王大川深吸一口气，身体弯曲，紧紧地绷起，再突然弹开墙壁，一瞬间地爆发力让她即使在无支点的情况下也跳出一小段距离。 “嗒。” 窗户栏杆之间伸出一只手，险险地扶住了已经倾斜就要掉下去的花盆。 ——此时的王大川就像是一条咸鱼，被挂到阳台外面。 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在栏杆上，连呼吸都尽量放缓放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每一秒钟都如同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王大川的手臂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倒不是害怕自己被抓住——自从那日夜里从乔公馆里跑出来，他这条命，就已经提前给了阎王。至于阎王他老人家啥时候有兴致想要了，拿走了。他王大川绝对不会有半分的舍不得！ 只不过…… 要是这个时候被抓住了，下面的人肯定会直接把他击毙。可是那样的话，他还没有再看一眼媳妇儿，就这样在媳妇儿的窗户外面被杀了，怎么想着，都是太苦逼了。 稀里糊涂哦地一通乱想，好不容易等巡逻的人都过去了，王大川才送一口气。 手臂肌肉用力一提，身体往上一跃，就翻到了窗户里面。只是——四爷啊，您这锁究竟是怎么锁上的？ 缩成一团，王大川巴巴地看着屋子里面巨大奢华的床，又看看乔四爷这窗户上落下的锁。 有点儿忧郁。 这锁是从里面落上的就算了，玻璃也是可以弄坏的，只是王大川有点郁闷了——将军说的是“盯住”，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让人发觉啊。 王大川虽然也觉得无所谓，但是要是被乔四爷发觉了，加强了警卫，万一以后进不来了该怎么办？ 抓抓脑袋，王大川觉得还是应该从窗户上的锁下手。 只是眼下—— 寒风“呜呜”的吹着。 虽然有几盆花给自己挡着，但是这里真心是很冷啊。 可怜巴巴地把脸贴到玻璃上，王大川努力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里面床上重重叠叠的纱缦。 唉，迟早有一天自己要把这些纱缦全部剪掉！ 咬牙切齿地想。 王大川转头又一琢磨，不对啊，等自己能有资格进四爷屋子剪纱缦了，还有空管这些东西么？ 嘿嘿…… 想着四爷脱光光白嫩可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王大川一抹鼻子——得，流血了。 无奈地摸掉鼻血，王大川回到现实，算了，还是等着四爷起床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到房间里面再说吧…… 这样想着，王大川叹口气，只要按着原路返回——虽然他很像就靠在四爷的窗户边子呆一晚上，但是要是第二天早上四爷一开窗户…… 王大川幻想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第40章 狗狗的小心思 这天早上，乔四爷难得的没有睡到九、十点钟才起床，在公馆里吃过早饭，留下口信说是午饭、晚饭不回来吃了，就急匆匆地带着管家出了门。 王大川趴在小花园后面和元宝窝在一起，远远地看着乔四爷的汽车开出了门，才干再次偷偷摸摸地溜回主宅。 可能是因为主子不在的缘故，又是白天，所以守卫没有昨天夜里那样紧。王大川猫着腰，来回转悠地躲着，就顺利地溜进了和主宅连着的小厨房里。 刚进小厨房，就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传来，王大川四下看看，打开角落里放米的大缸，蜷着身体钻了进去——阿弥陀佛，但愿洗菜的仆人们多用点心，万一米没洗干净让四爷拉肚子了，那我就真是要后悔死的！ 缸里，王大川低头看看自己鞋子上的泥巴，有点心虚。 “唉，你说这今儿太阳是打哪边出来了，四爷居然也起了大早？”隔着缸罐，外面人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王大川一听到“四爷”这两个字，条件反射地立起了耳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另外一个人偷偷地笑，“我刚才送热水上去的时候听到管家先生吩咐小翠去请老王开车。” “这有什么？老王开车怎么了？” “啧，你个蠢货，怪不得干了这么久还在这破厨房呆着！四爷这几日出门，只要是老王开车，就一定是去前面路口的那家‘宁辉茶楼’。那里，可有的是四爷想见的人，起早点怎么了？” “哦……”拖长了声音，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不过这四爷也是，你说娶了夫人吧，又不喜欢，对人冷冷淡淡的，虽然夫人长的是不够漂亮，但……唔唔！”那人的嘴被一把捂住。 “你不想活了是吧！”另外一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其他话咱俩说道说道就算了，这是什么话——你仔细让有心的人听去，到时候，一枪崩了你都是轻的！” “哪有这么严重？你想多了吧？喂喂……你不要走啊……” 啪嗒啪嗒…… 脚步声渐渐远去。 “哒”的一声，小厨房的门被人关上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1节 王大川窝在那个米缸里，半天都没有动静。 ——不是他还怀疑有人没走，只是听了这两个人的话，心里忍不住含酸咽醋的嘀咕两句。 他犹豫了好久，想着究竟是现在就追过去看看四爷究竟是被哪个狐媚女人迷去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弄开四爷的窗户锁。 一想到窗户锁，王大川的脑袋里就不由自主地蹦出四爷白嫩嫩的身子。 捂住鼻子，王大川仰头捏了两下，用袖子蹭蹭鼻子，决定——立刻去把四爷的窗户锁搞定！ 管他哪些女人，晚上能够看到媳妇儿亲到媳妇儿才是正事！ 轻手轻脚地顶开盖子，王大川溜出厨房，从后门上了三楼。 乔四爷的房间他没有进去——那里必定是每天都会有人检查很多遍的，不方便做什么手脚。王大川想了想，溜到了乔四爷对面的房间——孙佳碧的房间里去。 他在窗户边鼓捣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弄好，偷偷地溜了出去。 直到翻出了乔公馆的围墙跑了十几米以后，王大川脑袋里的那根弦才渐渐放松下来。 “咕噜咕噜……”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王大川挠挠头，觉得真是该慰劳慰劳自己听话的肚皮——起码它没有在自己躲藏在乔公馆的时候叫出声…… 乔家现在所在的位置，往前走一会儿，就是南京市里最繁华的所在，高高的楼，大大小小的餐馆，数不尽的种类。 王大川顺着街往前走，来回扭头看了好些地方，最终还是选定了一个小胡同口临时搭建的小摊子，“老板，给我一碗牛肉面，要大碗的！” “好嘞！” 找个凳子坐下，王大川巴巴地盯着老板在桌子钱来回忙活的身影。 “兄弟，借个火儿。”旁边一个刚吃完面的人突然用手肘捣捣王大川，拿下耳朵上挂着的一支烟卷。 “啊，我不抽烟。”王大川笑笑。 那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一个男人居然连烟都不抽？哎呀呀，我看你是不知道抽烟的好处，这么着，兄弟我看你有眼缘，呐——这只送你了，别丢了啊。” “哎……我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卷，王大川呆呆地看着那个人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就走掉了。 “先生，您的大碗牛肉面，”面摊的老板端了一个粗海碗过来，“这年头，啥样儿的人都有，先生您要是抽烟呢，就留着，不抽，扔了就是，不要管他。”、“也是，”王大川顺手把烟卷塞到衣服口袋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面。 南京城郊西五里地。 王大川把汽车停下，下车，关门。 这里荒无人烟的，四下里都是干枯的野草，一些零星的几块大石头，连棵树都没有。王大川左右看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上午吃面时候的那个烟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却没有抽，只是看着。 不过因为没有空气进去，才点燃的烟，头子上的火星就渐渐地熄灭了。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哥，你说你会不抽烟，还真是不会啊？” 王大川把手里的烟扔掉，“老子说了不会，你他娘的居然还不信？”一巴掌煽在那个人的脑袋上。 “哎呦，”那人抱着脑袋，“俺这不是以为大哥你是说暗语么。” “暗语啥？”王大川一个白眼翻过去，“就你这小样儿，小时候就跟在老子后面混馍馍吃，就是化成灰了老子也认识你，还暗语？” “嘿嘿，”虎子咧嘴傻笑。 “对了大哥，你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你说的那媳妇儿倒地找着没有？” “找着了，”不提这话还好，一转眼的，虎子眼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哥就变得焉儿巴拉的。 “咋啦？嫂子不喜欢你？” “何止是不喜欢？”估计就算是把我的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他还嫌脏来。 这话没说出口，但虎子也明白。 “唉，大哥，这念头，娶个婆娘不容易，你也要多有点耐心。知道不？” “知道。”王大川伸手揉揉虎子毛刺刺的脑袋，“对了，我上次回去让你准备的事情你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虎子拍拍胸脯，“这些年俺们在陕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几年国军和红军一直都闹的不可开交，也算是给俺们留了点发财的路子和地儿。” “那就好，”王大川点点头，“陕西那边我放心，只是北方这边水太深，你也别进来的太早了，只要把队伍给我训练整齐了，人人都吃上口热饭，以后，有的是你们出去打鬼子的机会！” “听大哥的！”一听到打鬼子，虎子就兴奋起来。“啊……可是，您这次让俺们来，不用帮您搞定大嫂？” “干好你们自己的活，就是帮了我的忙！”王大川咧嘴一笑，“你嫂子，跑不掉的。” “得了，有大哥这句话，俺就不愁没有喜酒喝，”虎子搓搓手，“那大哥，要是没什么事，俺就先回去了。” “回吧。哦，还有。” “啊？” “咱们现在队伍有多少人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啊，是啊。” 王大川想了下，“这样，你回去以后，召集几个信得过的老弟兄，偷偷往北方这一带再搞搞，看能不能再组一个队伍，不过这事情一定要保密。这年头风声紧，要是让人知道了——指不定咱就让人连锅端了！” “明白。” 第41章 男人心，海底针 “吸——” 擦擦口水，王大川蹲在床下面，偷偷探着脑袋瞄被子里面睡得正香的乔四爷。 媳妇儿的脖子也很漂亮啊~ 王大川在心里惊叹着。虽然只有微微的月光看不太清楚，但是王大川还是眼儿很尖的看到乔四爷微微漏出来的脖子上有一颗红艳艳的红痕。 等等！ 红痕——吻痕？！ 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王大川盯着那块小小的地方，恨不得用眼神直接把那个刺眼的小东西给挖掉！ 不行不行不行！ 四爷这么娇嫩的脖子，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立刻把主意踢回肚子里，王大川坐在地上，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看着痕迹，应该是才印上去不久的，四爷今儿…… 去了茶楼！ 眯起眼，王大川站起身，偷偷得走上前去，没敢亲四爷，只轻轻得亲吻了下他的枕边——媳妇儿，你放心，这大冬天的还是在家里呆着比较好，老是这么出去看那些小妖精，容易冻病了。 相公现在就去帮你解决哈。 勾唇一笑，王大川转身就轻快得溜出了乔公馆。 这时候也不过才夜里十二点多一些，虽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有一条街，确实人正好灯正红的时候。 “哎呦，这位先生，怎么这个点儿了才来啊，我们家的姑娘们都已经开始有客儿啦，您要不，明儿请早？”翠红楼门口，一个穿着高叉旗袍，围着皮草披肩的女人款款走上前来。 “我找牡丹。”王大川冲怀里掏出一沓现金，塞到那人手里。 “哎呦，找牡丹啊……”女人捏了捏手里那一沓子的厚度，笑容妩媚，“爷您也来的正是时候，牡丹啊，才正好完事儿，您稍等，我现在就安排人带您进去。”说完，就扭着腰走到屋里，叫了在一边的一个小男孩儿，“去，把三楼的开了一件房，让牡丹过去伺候，就说有贵客来了。” “是，妈妈。”男孩儿机灵得点头，转身就一溜烟的跑上去安排了。 “爷，要不您在楼下先喝杯茶等一下？牡丹马上就好。” “不用了，我就上去，你让她收拾好了直接上去找我。” “哎，好的，”女人一脸笑容，这个时候来的，果然都是个急色鬼，“牡丹啊马上就去，您请好~” 三楼。 王大川走进去，环顾了房间一周——只是一件普通的房间，中间用珠帘分隔了床铺和外间，虽然装饰奢华了些，但一眼就能把这屋子给看的干干净净。 “先生，您喝茶。”站在门口的小厮在桌子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得递上来。 “嗯，”王大川结果他手里的杯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厮点了下头，立刻转身轻轻得带上门走了。 王大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杯子，碰也没有碰，直接又搁在了桌子上。 “先生，晚上好啊……牡丹让您久等了呢~”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了桃红色高开叉的卷发女人，女人柔媚一笑，撩了下肩膀上的黑发，顺手把门带上。 “晚上好。”挑了下眉，王大川看着女人风情万种的走到自己面前。 纤细白嫩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大川哥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心魂？嫌弃人家了？” 说的含酸带醋，末了，还奉送了一个媚眼儿。 按住女人的手，王大川不自觉得皱眉——要不是真的有事，他是绝对不想来这么个鬼地方。 再狠再横的人，王大川都是不怕的，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号称“地下神通”的女人，虽然有着绝对的本事，但是每次见面，都免不得要戏弄他一下。 他王大川已经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好吧！ “牡丹……”不着痕迹得往后退了一步，王大川说：“我这次过来是真的有事要拜托你。” “有事？好说。”见王大川不买自己的帐，牡丹也没趣，从怀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支狠狠抽了一口，“本地小道消息，一字开头的数。其他的，你先说了，我再开价。” “就是一个小事情，”摸口袋，掏钱。“你知不知道乔四爷最近在‘宁辉茶楼’见的什么人？” “乔四爷？”牡丹皱眉，“也不算消息啊，你到大街上一打听都知道——乔四爷最近和那里一个说书的女人走的可近了。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不是。”王大川郁闷，“那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喝，你还真看上人家了？”偏头，牡丹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你想多了。”王大川皱眉。 “是么？”眯着眼，牡丹盯着手里的烟，有点无聊的，“有没有意思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这些男人啊……” “牡丹。” “得，”见男人真是一脸认真，牡丹也没再多话，从旁边桌子上拽了一张皱巴巴的包蜡烛的红纸，写了几行字，“这上面就是那女人的住处，她叫李玉露。” “谢了。”接过纸张，王大川看了一眼，就着灯火把它烧了。 “那我就先走了。” “啊。”女人摆摆手。 和平路，永祥巷二十九号。 站在楼道门口，男人用手压了压头上的黑色礼帽，二楼最旁边的那间，就是李玉露住的房间。他捏捏手里的东西，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在，才走进了楼道。 用万能钥匙打开门锁，王大川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房间不大，就是一个小小的单人间，一进门就能看到最中间放着的一张床，床上的人现下正睡的很香，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大川眯起眼睛，透过窗子渗进来的一点点月光，仔仔细细的把这个女人的脸看清楚了。——也没有多好看啊。 鼻子不够挺，额头上还有一个小红痘。 男人苛刻得挑剔了一番之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盒盖，对着床上熟睡的女人，轻轻地把里面的粉末吹过去。 ——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要人性命的东西，只是会让人的皮肤过敏，变红变肿而已。虽然吃两天要就可以好，不过以四爷的心性，怕是再看到李玉露的时候，就已经倒足了胃口。 这样想着，王大川的心情不由大好。 勾着唇，就出了李玉露的家，会自己的窝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管家就拿着药膏走到四爷的房间。 “四爷……四爷？” “嗯……”皱眉，从被子里伸出的一个雪白手臂抓起耳侧的枕头就砸。 “砰。”闪过枕头，管家叹息，“四爷，您昨儿被烫到的脖子还没有涂药呢，让小的先把药给您涂了，行不？” “嗯……” 第42章 两只狐狸的谈判 好不容易把药涂好，再等乔四爷起床，管家已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累瘫过去——四爷真是什么都好，就是每日起床，那强大的起床气，威力绝对不低于一个连兵力的围剿！ 管家不禁偷偷地怀念以前王大川在的时候——也不知这傻子就是是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回回都颠儿颠儿的跑去喊四爷起床，就算是被起床气极重的乔四爷修理的满头包，也高兴的一塌糊涂。 “管家，管家，四爷叫您呢。”正发呆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用手指戳了他两下。 回头，就看到乔四爷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哎，来了！”打了个激灵，管家立刻走过去，结果女仆递上来的白狐狸皮毛披风给四爷围上。 “走吧。” “是。”弯下腰，管家心里翻了个白眼——四爷今儿个可以说是要去“吵架”来的，心情不好那是自然的了。 坐上车，虽然乔四爷还和平常一样的没有任何话语，脸上也是一如往常的本着，但是管家明白，四爷心里，正堵着呢。 如今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前方战势吃紧，后方的军需储配资源，从原配件到成品——都是是一货难求。不要说乔四爷手上，就是整个中国，这个时候的军火生意都是不好做的。 虽然乔家从十几年前就在暗地里做的军火生意，但是如今，也是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乔四爷这几个月以来都在为军需配件的事情烦心，前几天，蒋鼎文又来说了这么一通话，更是让乔四爷一肚子的火。 这会儿，必定是要去找最上面的那个老头子麻烦了…… 管家咽咽口水，这外面的人看乔四爷，说的好想四爷温文尔雅，秀美柔弱，可真正的四爷，只有他们这几个跟在四爷身边很多年的老手才能摸透一点。 四爷——那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小心眼儿爱记仇的人。 想到这里，管家立刻打住了自己的心思，这在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的主子就已经很不对了，如今还偷说起主子的坏话…… 瞧瞧瞄了眼车座后面的乔四爷，管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眼观鼻，鼻观心。 汽车开到蒋委员长的白色洋房外面的大院子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乔四爷从车上走下来，才走进院子，就看到两辆吉普车从里面开过来，走下来的是一个军服打扮的男人，“乔先生，委员长说天冷路难走，让卑职过来接您。” 垂着眼看着那个吉普车，等管家上去一应检查了一遍，乔四爷才坐上去。 蒋委员长此刻正在自家后面的玻璃阳台里。虽然是阳台，但是四面顶子都用玻璃围住了，看得见外面的景色，却也有暖炉在旁边烤着，一点都不冷。 “你这里倒是舒服。”走进阳台，乔四爷四面看看这个玻璃建的房子，此时外面只有一点点零星的小雪还飘着，在屋子里，就像是置身在雪地里观雪，却又十分的暖和，别有一番滋味。 “你来啦？”坐在软椅里的男人抬头，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光头，周正面容。他此时正侧着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虽然笑着，但是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严感。这是长期处于高位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嗯。”但乔四爷并不看他。 屋子里烧着暖炉，温度很高。管家帮他把外面罩着的披肩和大衣脱了之后，就下去了。 乔四爷走过去，也没等委员长说话，自顾自的就坐着了。 他今天大衣里面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细羊毛的宽松款毛衣，下面是黑色的西装裤子，毛衣的胸口织了一个口袋，上面别了一个天师翅膀式样的蓝水晶胸针。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致，优雅，高贵，夺目。 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乔四爷，蒋委员长放下茶杯，“你啊，倒地是在美利坚待的时间久了，看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衣裳。” 乔四爷挑眉，看着对面那个一身熨烫的笔挺的中山装，“怎么，不好看么？” “好看。”蒋委员长笑着，“你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我记得以前在衡舟家里见到你小时候的照片，真就是一个那什么……西洋人做的洋娃娃一样，比年画儿都好看。” 说起乔老爷子，乔四爷也是眉目柔和，神情宁静，“是的，家父从前，最爱给我照相。” “这可是个极好的爱好。” 乔四爷看着委员长，漫不经心得眨着眼睛，“那时候委员长和家父也是很好的朋友。” “小四儿，”蒋委员长叹气，“我知道衡舟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死者既然已经去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不然就是天上的衡舟见了，也不能放心的。” “确实，委员长说的真是。委员长如今对乔家的做法，家父在天上看了，的却是不能放心的。”乔四爷才注意到，那桌子上放的茶杯，是康熙年间官窑出产的青花瓷釉杯。 “小四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收回笑容，委员长对面这个漂亮的孩子，“莫不是在南京住的地方小了？不如意了？还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一切都很好，”乔四爷抬起头，难得地微微一笑，“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北平，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抑郁。” “你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被衡舟放在手心儿里捧大的，虽然去了美利坚这么些年，性子还是娇气啊。”听乔四爷说这话，委员长也就笑了，“实在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来找我，怎么说，我和衡舟都算是拜把的交情，你应该是喊我叔父才对。” “叔父。”低低得喊了一声，乔四爷往外偏了偏头：“这雪看样子是越下越大了，我还是先走了吧。” “是么？”转头看看窗外，蒋委员长点点头，“也好。你身体本来就弱些，如今来南京住了，更要自己多保重，不要让叔父担心。” “好的。”站起来，乔四爷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嗯，”蒋委员长也站起来，一路把乔四爷送到房门口，等人穿好了大衣和披风，才又嘱托下人开车把四爷送到院门口。 回来的路上，乔四爷仍旧和去的时候一样，淡漠着张脸，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管家今天是一直待在委员长家里的会客厅，和乔四爷所在的阳台隔了两层楼还有几个走廊，根本就是听了一上午的唱片！ “把午饭给我拿到书房来，”进了门，乔四爷直接给管家撂了一句话，就径自上了楼。 “这……”左右看了一眼，孙佳碧身上还穿着做菜时的围裙。 “夫人好，”毕恭毕敬的给孙佳碧行了一礼，管家走上前，声音压的低低的，“四爷今儿才处理的公务回来，夫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您的心意，小的会送到的。” “那好……”垂下眼，孙佳碧掩饰不住心中的失落。 “夫人慢走。”看着女人脱下围裙走开了，管家才到厨房里给四爷拿了饭菜。 咚咚…… “进来。” 推开门，乔四爷正站在窗户旁边看外面的雪景。 “四爷，您还是不要站在窗户口比较好。”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管家说道。 “怕有人杀我？”乔四爷转过身来，“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等再过几天，就真是不能站在这里了。” 他说话隐晦，管家也只是听着。 “对了，从今天开始，对外就说我身体抱恙，任何客人都不见。” “是。”用白色毛巾擦好筷子，管家递给乔四爷，“拿……委员长那里的人也不见？” 停顿了一下，乔四爷淡淡得开口：“有病在身，自然是所有人都不能见的。” “小的明白了。” 吃过饭，乔四爷打发了管家出去——他要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今天在蒋府，那个老头子除了说一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什么重点也没有说。他既然不说，乔四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军火这种东西，在手里囤积越久，风险自然就越大。但是再大的风险，现在也必须要冒。乔四爷明白，前几日蒋鼎文说的那意思虽然数目较小，便宜的卖了也亏不得赚不得，对乔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但是这个先例是绝对不能开。 有了这一次，以后，不仅仅委员长那里，所有从乔家流出去的军火，都必定是要降价的。 乔四爷垂下眼睛。 就是死，他也要抱住乔家在军火地盘上的绝对控制。 军队，国共地下党，土匪，地下帮派…… 从乔家流过的军火，在北方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这篇土地的最深处。在骨子眼儿里，都必定刻着乔家的名字。 乔四爷完全可以想象到，一旦乔家停止了军火供应，切断了流向。北方大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的生命，又会受到多大的威胁。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公平。 第43章 酒后乱性 于是一连几天，乔四爷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每天不是喝茶就是看雪，要么就自己跟自己下下棋——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四爷，这是今儿收到的拜帖。”把手里的一厚沓子名帖放在乔四爷的书桌上，管家微微苦笑，“小的今儿在门口可算是没白站着。从早到晚，都是来约见您的。” “嗯，辛苦了。”随手翻翻这些名帖，乔四爷有点兴意阑珊地，“明日还是如此，你先下去好好养足精神去吧。” 意料之中的话。 管家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哀叹一下，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回屋了——这大冷天的，他要在自己的鞋子里面多垫几双鞋垫。 ——明儿，又是一整天站在门口和人磨嘴皮子！ 这边管家困苦，那厢王大川也是无比的郁闷——自从乔四爷从蒋委员长家里回来以后，乔公馆的守卫就突然变多一起，连元宝身边都多了好几条追求者，想要再进四爷的房间，已经是难上加难。 远远地站在拐角的巷子口，王大川盯着乔公馆门口的两只白色大石狮子忧郁了半天，还是打消了想法，打算找个地方吃完面就直接回家洗洗睡了。 “唉，大川——大川——” 吃了面，王大川绕过两条巷子，正在往家走，隔着马路，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啊？” 马路对面，几个汉子肩勾搭着肩，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是自己在蒋鼎文身边的几个要好的弟兄。 “怎么，这个点了还自己一个人晃悠？”中间的一个男人猥琐地一笑，“走吧走吧，有空跟哥几个玩儿去？” 王大川自然知道这几个人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回家。” “回什么家啊？你老婆在家？都这么长时间了，再怎么对老婆好，但是这有些问题，还是不能不解决的，对吧？” “哦哦——”他这样一问，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走吧走吧，别说哥们儿不带着你见市面，你要是真不喜欢，那里还有味道很劲的酒——” 王大川被几个人连拖带拉，想想也好，虽然自己是有了媳妇儿，但是只是去喝喝小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仙都会舞厅。 王大川坐在吧台边上，那几个跟他一起来的人，已经各自找了小姐，在一旁喝酒聊天动手动脚的不亦乐乎。 “唉唉……我说你来这儿干嘛的嗯？”皱眉，刘琛看男人又灌下去一杯威士忌，有点无语，“这么好的酒……你就这样糟蹋了？” “我乐意。”翻一个白眼过去，王大川直腹语自己怎么就脑子里别了根筋地跟着来了，什么意思也没有。 看懂了他的表情，刘琛指指前面的舞池，“我说，这里这么多漂亮女人，你就每一个中意的？尽管说，今儿晚上，哥请客！” “不是，”摆摆手，王大川拿手支着下巴，都不看舞池，“这不是钱的问题。这里面——每一个有我媳妇儿一半好看的。” “你就吹吧你！”边上另一个男人闷了一口酒，“就你这穷样儿，能娶个多漂亮的？嗯？有咱们丽莎这么漂亮？”说着，手还在怀里的女人胸脯上摸个不停。 “呃……”王大川还真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眼那个女人的胸部，四爷……是没有这么凸翘的胸部啊…… 不过说起来，四爷的屁股，还是很有看头的…… 刘琛一看，就知道这人又开始意淫他家那传说中绝美至极的老婆，心里一动，推推怀里的女人。 那女人也知情识趣的，巧笑着冲手里的小皮包掏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儿，递给男人。接过药丸，刘琛又要了一杯威士忌，衬着王大川还在犯傻的劲儿，把药丸投到里面，晃晃。 “唉，我说，你老婆就这么好，非得让你天天这么念着？给——”戳戳王大川，刘琛手里拿着那杯酒。 看他一眼，王大川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一口闷下去，“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你们在这里继续玩啊。” “行，你先走吧。”偷偷地笑，刘琛说着。 “啊。”摆摆手，王大川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他今天虽然没喝多少，但威士忌的度数还是比较高的，又闷掉了好几杯酒，喝的有些急了。 “快，跟上去！”在怀里的女人手里塞了一把钱，刘琛扬扬下巴，示意女人跟上王大川，“伺候的好了，明儿少不了你的。” “死样儿！”女人妩媚地瞪了他一眼，看看手里的钱，想着要是这晚上真成事了，明早还能有一次的过夜费，就是翻倍的赚了。 所以也没有犹豫，扭着腰小跑步地跟了上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在自己身边扶着…… 王大川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面，深一步浅一步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床上，躺倒了。却感觉身上就好像是火烧一般，难受的要命！ 伸手抓着脖子，一道一道，都要出血痕了。 突然，有一双滑腻柔嫩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那手指冰凉，纤细，就像是——四爷的手。 王大川睁着眼，他看不太清楚旁边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能感觉的到，身上有一具柔软冰凉的身体，纤细，柔嫩。 咽咽口水，王大川只觉得自己下身那地儿抵着裤子，生疼生疼的。 这难不成是春梦？ 大胆的猜想，王大川伸手摸着身上的那具身子，背脊细细瘦瘦的，白白的，就是四爷的身体啊！ 这样想着，王大川猛地一发力，把上面的人儿按倒自己身下，嘴巴就凑上去堵住那红艳艳的小嘴儿。 唔……四爷的味道怎么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迷迷瞪瞪地想着，王大川也没想太多，他觉得今晚上这梦好像比前几次来得真实一些，自己要好好的把握！ “嗯啊……”那人轻轻地哼着，她晚上也是喝了就的，这时候被男人亲吻着，大力地抚摸着，早就已经习惯性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火热起来。 白嫩地双手搂住男人的头，把胸口直往男人的嘴巴上凑。 嗯…… 好闷！ 简直要闷死了！ 顺着脖子往下亲吻着，王大川突然被埋到一片棉花里面，脑后还有一双手在不住地按着自己的头。 条件反射的，他的双手抓住那人的腰，狠狠地用力一攥！ “啊——”女人凄厉地叫声。 被尖叫声震的耳膜发疼，王大川突然抬头，眨眨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点不能相信得看着自己和……身下赤裸的女人！ “妈的！疼死老娘了！我说，要不是看在那人给钱丰厚的份上，老娘绝对不干了！”身下的女人赤裸着，她觉得刚才王大川捏的那一下简直就要了她的命！ 疼死了！ 但是眼下……自己都已经动情了，这人看起来好像也，蛮够劲儿的，不做白不做。 “喂！我说，你还干不干了！” 烦闷地皱眉，女人看王大川似乎依旧醒酒了，也不啰嗦，直接就上手脱男人的裤子。 “唉唉！你干什么！”惊慌地直起身体，王大川现在只想离这个女人远远的！天晓得，他可是忠于媳妇儿的！ “擦——”女人眼尖地看到裤子里黑色内裤包裹着的东西，居然还是一团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会吧！自己亲眼看着这人把那药喝下去的！ 莫非…… 怀疑地看了眼男人，女人想起来晚上搂着自己的男人说的话，“唉，我说，你不会是不行吧？” 不行…… 听了女人的话，王大川呆滞地看看自己的裤子，掀开。 “吃了那药居然还没有效果的，你这还是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女人点然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有点轻蔑地瞥了王大川一眼，“我说，既然知道自己不行，你就少出来玩儿啊……虽然省事了，但是你这样吊着，妈的老娘还得找人去泻火，真是晦气！” 说完就从地上王大川的外套口袋里面套出皮夹子，“唉，这些——就当是老娘的度夜资了啊……”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不过王大川此时却一点反映也没有…… 自己……不行？？？ 这难道是对自己出轨的惩罚么！！！ 第44章 部署 转眼又是春天将至。 南京的春天，比北平的春要来的早一些。气温升高了，树木也变的翠绿翠绿的，看着让人格外心情愉快。 不过乔家公馆的书房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再一次体会到了寒冬的魅力。 坐在大红金丝楠木书桌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了一身柔暖缎子的马褂，低着头，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他的面前，笔直地站着五个面色凝重的男人。 “李元，这块东西是你负责的，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爷，”最左边的那个男人咽口口水，生平第一次把全身的筋骨都抽动起来，“根据1个月前您下的指使，我们的军火一颗子弹都没有往外流出，所以，以往的那些大客户现在就都不买我们的货了……” “这些我知道，”抬头，乔四爷冷冰冰地说，“我要知道的是，这些人不买我们的货，他从哪里弄来的货？” “这个……” “说！” 李元的身体整个抖了一抖。“是黄九幺。” “黄九幺？”皱眉，乔四爷又念了这个名字一遍，怎么都没有什么记忆。 “四爷，这个黄九幺也就是才半个月才出现在我们眼中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物。但是她一出来，就带了一大批的军火出售。所以才让我们的算盘……”管家机灵地补充了一句。 “是么？”乔四爷眨眨眼睛，“有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历？” “只知道是个三十来数的女人，来历，真没有人知道。” “她的来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乔四爷的声音平淡，“敢拦了乔家财路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有活路。你们，明白？” 声音微微地往上扬起了一个弧度，细细的颤音，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心中猛地一跳。 “明白！”齐齐点头。 “那就好，具体的东西，李元，我希望你能在今天晚上就给我拿出一个好的内容，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问管家。后天一早，你们就给我各就各位，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一一审视过每一个人的身形，乔四爷的左手搭在右手上，翠玉的扳指隐隐生光。 “是！” “下去吧。”垂下眼，乔四爷吩咐道。 相互看了一眼，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把门带上。 “呼~”一直到下了二楼，李元才敢把自己的腰身弯下去一会儿，松松身上的筋骨。 同情地看了一眼男人，管家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这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四爷运筹帷幄了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把那些黑道头子的胃口吊急了，如今突然冒出来个什么黄九幺，这不仅仅是夺了咱们的财路，更是让四爷的面子都丢尽了，你说，他能不生气么？” “这些我都知道，”李元苦巴巴地一张脸，“我来的时候都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没想到……”他想想刚才四爷看自己的眼神，不由面色又有些发白。 拍拍李元的肩膀，管家语气稀疏平常的，“哎，习惯就好了。” 习惯…… 抖抖嘴，李元看管家一脸平静的样子，默默地转头，立刻回去自己的房间——四爷要的东西才是重点，其他，还是等这条命捡回来的时候再想吧！ 黄九幺的仓库就在南京城郊区二十里路的一处荒地上，那里被黄九幺临时招人搭建了一个大厂房，说是等东西卖完了，还要走人的。 看了报告，乔四爷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确定，这个黄九幺——也是一个土匪。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种粗鲁的做事方法，这种不经过大脑的思考路线，都和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人，出奇的相似！ 想到这里，乔四爷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2节 咚咚……咚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 “四爷，”走进来的是上午被吓破了胆子的李元，他把手里拿着的几张纸抵到乔四爷的书桌上。“这是您上午要我做的军事部署图。” “嗯。”接过来，乔四爷认真地翻看了一下，想了想，又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勾画了几个部位，“这些军队分布，你先下去做。其他的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是。” “还有，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是。”李元结果东西，点点头，脚底抹油地快速离开了。 “怎么了？挨四爷训了？”楼道里，差点撞到手里端着托盘的管家。 “没，四爷什么也没说，就让我下去做事。” “那不是很好么。” “不是……”用手挠挠头发，李元有点不好意思的泛红了脸，“我这是……上午被吓到了。” “噗。”忍不住笑，管家看着青年一脸的局促，也不好再调侃他，“好了，四爷不是要你去做事，你还在这里站着？” “哦哦！”拍拍脑袋，李元转身就准备走了，“不对，”他猛地回头，“四爷说让你进去一趟。” “知道了。”扶着差点被男人撞倒的杯子，管家有些无奈。 “四爷，您要的普洱。”端着托盘走进书房，管家把东西放在一旁的小藤玻璃桌子上面。托盘里的小水壶里，是才烧出来的水。 管家拿起小水壶，把已经放了茶叶的紫砂壶打开，倒八成水进去，再晃一晃紫砂壶，把水倒掉。再倒八成水进去。 这次的茶，才盛进小瓷杯里给四爷端过去。 “这些事情你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怎么还自己亲自来？”结果管家双手递上来的茶杯，乔四爷说道。 “呵呵，小的打小就服侍四爷，四爷您一去美利坚就是十年，小的就算是再想服侍您，以后也没有多少日子了。”管家笑笑，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早上看到自己额角的白发，想到这个面上冷硬实则青涩的小主子，心中有多少的担心和放不下。 “管家，你又在乱说话。” “哒”的一声，杯子被乔四爷重重地放下，“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随机就有些落寞的，“父亲已经走了，难道，连你也不想再与我在一起了么？” “四爷……”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眉目间一点难得的脆弱，管家突然好生的后悔，怎么就，这么口不择言了！ “对了，四爷，刚才听李元说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哦……”直直背脊，乔四爷抿住唇角，“这样的，后天我会让李元带人马过去解决一下那个黄九幺的事情，为防止万一，你还是带着乔家本院护卫的人，在外面做包围，免得中了别人的计策。” “好的，小的明白。”管家点点头，“既然这样，四爷您就不过去了吧？” 点头，乔四爷看着管家，“虽然我不畏惧这个人，但是在没有了解这个人背景的前提下，能解决了自然是最好，不能的话，我也还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就不去了。” “是的，”管家略一思考，“您还是留在公馆里头，不管怎么说，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听着管家说话，乔四爷从书桌里面的抽屉取出一章卡片，交给管家：“念着这个上面的地址，去找一个叫‘螃蟹’的人，我从其他地方弄了一套移动信号箱过来，你把电话线接上，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是。” 看着管家走出去把房间的门带上，乔四爷才收回视线。他拿起桌子上的小瓷杯子——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套杯子了？ 这套青釉冰裂纹骨瓷杯子，是乔老爷子生前最喜爱的茶具之一。自从乔老爷子出事以后，乔四爷就命令人把这东西收起来了，如今，已经是很多了年了…… 乔四爷摸不清楚管家今天晚上再次把这套茶具拿出来，又和自己说了那么多话的原因，因为不清楚，所以他也就按着自己心中所想的剧本，外漏了自己的情绪。 或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复杂？也许，只是管家突然心有所想，拿出了这套茶具来用也说不定。 又或者，管家，也已经不是管家了？ 越想越多，越想越深…… 乔四爷唇角勾起一道笑纹，嘲讽的，讥笑的，刻薄的——呈几何时，他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仰起头，他觉得突然觉得自己的背脊已经直的有些酸疼，几乎不能弯曲下来。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地数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 一切，都是这么的沉重。 他的脑海—— 似乎忽闪而过一个开怀大笑的面庞，不论怎样的心情对待那人，那人始终如一地对自己好，憨憨地笑…… 第45章 火拼（上） 4月21号，晚上，凌晨1点30分。 南京城郊，西二十里地。 雪才刚停没有多久，天空被厚厚的云层压住，看不到一丝的光线。这里本来就是杂草丛生的地方，没有人烟，眼下更是只有一个破旧的临时厂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雪中。 管家带着一队人马，和另外一队刘善带队的人已经早早地埋伏在厂房两侧，他们穿了白色的衣服，脑袋上绕着干草编成的头套。 枪早已经上膛。每个人都尽量放浅呼吸，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处的厂房，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冲进去。 管家眯着眼睛，他凑着雪地反射的一点点光线，看向手腕上的石英表——1点32分。 按照前几天他招人在这里埋伏监视的，再过3分钟，就是下一轮夜训人员换班的时间。到时候监视肯定会比较松，是个不错的时机。 1点34 …… 8、7、6、5、4、3。 管家的手敲敲举起来。 开始换人。 挥下！ 所有的人立刻冲上前去，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只管往前方冲去！ 在厂房门口的人察觉到有人接近的时候，；刘善已经挺着机关枪一路扫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一脚踹开门，让刘善带着人在门口清理，管家率先走进厂房。 里面居然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旁边放了几个木头箱子。 眼神一凝，管家脑中瞬间反映过来，大吼一声“快撤！”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几个人大笑一声，“你们这帮龟孙子的，老子的地盘，你说想走就能走？”其中一个汉子从腰间拿出一盒火柴，“看样子，你应该就是乔老四手里的大将吧？有你还有这么多人陪咱哥几个一块儿上路，也他娘的不算亏！” 说着，手里划开火柴，就要丢到那几个木箱子子上。 “等等！”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赵老三，你要是想要你家老大跟你一块儿死，你就点火！” 那个男人的手一顿，火柴已经在他的手里熄灭了。 他捏了捏火柴盒，眼神阴郁，“谁他娘的在门口叫唤？六子，你过去看看！”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已经机灵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跑进来，看样子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巴都有点打结，“大、大哥不好了，老、老大在他们手、手里！” “啪！”的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赵老三破口就骂，“你他吗的眼给长开来？老大是老子亲眼看着走的，你现在居然跟老子说老大在他们手里？” “哼，赵老三，许你看着人走，就不许我们抓了？”虽然不明白倒地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听出来外面究竟是谁在喊话，但是管家还是明白了——原来，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给自己和四爷下的套儿，是想一网打尽了所有的人。 只是不知道，就是是他们自己那里哪里出了乱子？ 不过怎么都好，这个时候，就是要装大爷的时候！ 管家想着自家四爷天天的样子，心里不禁底气十足，挑着眉说话。 “他娘的！”骂了一句，赵老三阴狠地眯着眼睛紧紧地盯住管家，但是管家脸上只是微微一笑，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他自己也就有点犯心虚了，可是老大却在他们手里…… 赵老三觉得自己这条贱命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老大…… 他就像是一条被捏了七寸的毒蛇，根本不敢有大的动作。 管家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就更加的有把握了。 “赵老三，你的人也已经确认过了，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这时，门外的人又喊话。 “什么交易？”阴沉沉的，赵老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屋子里的那几个人，我要了。咱们双方换人，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赵老三大笑，“你小子，这屋子里少说也有七、八号人，怎么？小心吃不下噎死你！” 外面的人也笑，“噎不噎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过赵老三，你要是识相的，就乖乖放人，不然，你家老大虽然有命在，但是这脸蛋儿——我就不敢保证了。” “老子草你妈个蛋！你要是敢动她一下，老子要你们全家狗命！” “无所谓，”外面的声音吊儿郎当，有恃无恐的，“有美人陪伴，死了也不亏。” 咬牙干瞪着眼，赵老三大吼一声，“好！今天就算你小子有计策。不过你给我等着，老子算是记着你了，等到以后，咱们总有算账的时候！” “那就先谢谢了。” 门被人从外面踢开，那个用匕首夹着黄九幺的男人，渐渐地走到灯光下面。 高大的身形，冷峻的面容，一点都不像平日在乔家公馆时候憨厚的气势。 ——王大川！ 第46章 火拼（下） 内心惊讶了下。管家暗暗抿了抿嘴角——果然，王大川是四爷派去国党的暗棋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怀疑，就真是太多余了。 他私下里还是舒了一口气的，这就说明，王大川以后还会回到四爷身边——毕竟，像他这样这么喜欢被四爷打骂的人……真的，不多啊…… “带上来。” 回过神来，管家就听到旁边王大川颇有气势的……声音。 被手下人推推搡搡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披肩的女人，英气的眉目，腰间隐约露出一跳红色的蛇皮鞭子——正是黄九幺！ 赵老三恶狠狠地盯着那只搭在黄九幺肩膀上的爪子，锐利的眼睛让那小子不由地把手弹起来，背到身后去。 王大川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咧嘴一笑，“怎么样，人你已经看到了，还不让你的手下撤走？” 看了一眼黄九幺，赵老三不甘心地说：“要是我现在撤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家老大放回来？” 王大川朗声一笑，“赵老三，你我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你放心，我不仅放了你家老大，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子，我都不得留！”他看着赵老三那张不信任的脸，勾起唇角，“我可是，有家室有老婆的。你这心思，我可不看在眼里。”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稀里糊涂的，唯独赵老三听了，脸色立刻变的铁青，挥手对着一屋子的人，“你小子——我们走！” 过了一会儿，等外面又进来一个小罗罗报信说已经看到赵老三上了汽车，开走了，王大川才让人把黄九幺松绑。 “黄老大，真是对不住了。” 挑眉，黄九幺虽然此刻脑袋仍然在别人手里握着，但是也丝毫不掩她的嚣张气势：“对不住就不用说了，今天栽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话说。什么时候送我走？” 王大川点点头，只全部都当恭维话听，“现在，现在您就可以走了。” “大川，这次，多谢你了。”虽然获救了，但是管家的脸色并不好看。 拍拍管家的肩膀，王大川也明白，乔家的护卫出动，居然被人请君入瓮的抓到锅里等下一锅端了，这件事情，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王大川虽然不知道管家回去之后会受到乔四爷的何种惩罚，但是眼见到管家这么铁青的脸色，也还是能想象到一些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管家看他一眼。 “好，你——保重。”王大川点点头。 等管家带人走了，王大川才叫兄弟们收了枪，把仓库一把火直接烧了，才走的人。 乔公馆。 凌晨3点24分。 管家走进三楼书房的时候，乔四爷正在听电话。 “四爷。” 等乔四爷挂了电话，管家也已经紧绷着身体站在书桌前面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他干巴巴地喊了一声，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照理说，行动结束，他作为负责人，是要把行动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乔四爷听的，只是刚才的这件事情，实在是！ 没有办法说出口！ 乔四爷点点头，看了林双一眼，居然没有一句询问的话，径自低下头去看文件了。 倒是坐在一边，难得回来一次的林双站起来，拍拍管家的肩膀，微微一笑，“咱哥俩也好久不见了吧？这次你完成任务，按规矩是有你半天假的，走吧，喝一杯去！” “哦，哦……好的……” 被林双拉着，管家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也应着，拖拖拉拉地走出书房。 两个人出了乔公馆。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店子营业，两个人在街对面好容易找了一家饭馆。 管家耐着性子地等着林双要了包间，点了菜，上菜，倒酒。 好大一会儿之后。 他按住林双捏着酒杯的手，“林双，你要还是哥们儿，就不带这么急人的！” 看管家是真的急眼了，林双才收起一脸的笑容，“就在刚才——我们已经把赵老三和黄九幺的尸体火化了。” “什么？”瞪大了眼睛，饶是管家，也不由怔住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 “不是……他们不是……” “呵呵，”林双低低地笑了一声，“妨碍四爷的人，除了死——不会有其他的结局。管家，你觉得，按着四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找黄九幺算账？” 垂下眼睛，管家盯着木头桌子上没有擦干净的油迹，没有说话。 林双看着管家，嘴里慢慢地说：“四爷……有他自己的考量。管家，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既然四爷没有问你，那……” “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打断林双的话，管家抬起头来，捏着酒杯，“来。” 白瓷的杯子砰在一起发出“叮~”的好听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干杯！” 林双笑，说道。 与此同时。 乔公馆里。 乔四爷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看不下去。 就在管家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事先布置的人，知道了在仓库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前因，后果。 除了管家所经历的，更有王大川究竟是怎么样不眠不休三天三夜蹲点，抓到黄九幺的。也有王大川时候火烧仓库，警告手下不准乱说话的善后。 乔四爷眯着眼睛。 他现在正站在书房大大的落地窗前面，身前是枣红色的天鹅绒窗帘。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很好地看见外面的视野，但是却很难被外面的人发现。 他此刻是难得的勾起了唇角。 虽然是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 虽然是一想到就头脑发晕的那一夜。 但此页乔四爷逼迫着自己去想！ 因为——他似乎是发现了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 那一夜…… 虽然做了多次，乔四爷到最后是晕过去了，但是之前，王大川就是再如何的性急，也是把事先工作做的很好的。 自己，没有受伤。 除了刚开始时候插入的不适，其他的，真的没有什么。 乔四爷虽然洁身自好，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必要的东西，还是了解的。这两日，他甚至还真的抽空一天去了一家地下的情色赌场，里面有专门供特殊嗜好享乐的男孩儿。 乔四爷找人检查过那些男孩儿的身体。 包括下面的那个地方。 想到这里，乔四爷闭了下眼。 他抿了抿唇，转身打算到书桌上拿杯水喝。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进来。”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穿着鹅黄色花边睡衣的孙佳碧。只见她怯怯的，手指还抓着门边：“那个……天都已经快亮了，你、还不睡么？” 乔四爷是有低血压的，早上起床极难，这个时间，还不到早上5点。 自然是一夜没睡的。 “我还有事，”乔四爷说道。 “哦……”咬着唇。 空气中都是尴尬的气息。 孙佳碧低下头，又抬头，再低下头……反反复复了许多次，才鼓足勇气松开了门板，走进来，把搁在藤椅上的一件羊绒外套拿起来，走到乔四爷的身边，“这个……清早天气凉，虽然家里有暖气，你还是……穿上比较好。” 声音又小又细，到最后乔四爷都几乎有点听不清楚了。 “好。”接过来，乔四爷只应了一声。 “……” 扭着手指，“那……那我回屋了。” “嗯。”乔四爷看看眼前柔顺黑亮的头发，心中微微一动，“既然知道冷，你也多穿一些吧。” “啊……是！是的。” 还以为是幻听一样。孙佳碧惊喜地抬头，乌黑澄亮的眼睛望向乔四爷。 “嗯，回屋吧。”垂下眼，乔四爷不经意间正好与那双眸子对上。 “等等。”抓住女人，乔四爷眯着眼，看着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看着我。” 听到这话，孙佳碧不知所以地抬起头，她不知道乔四爷是要做什么——四爷，从来都不喜欢她的。 孙佳碧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虽然她嫁给了乔四爷，但是这两年以来，从来都没有敢，直视过乔四爷。 盯着女人柔美的秋水眼眸，乔四爷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好一会儿。乔四爷才松开手，“没什么，你回去吧。” “是……是。”应了一声，孙佳碧小鹿一样的跑出了门。 屋内，乔四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王大川啊王大川！终于——被我抓住了你的软肋！ 第47章 大戏台（上） 自那一天过后又是半个月，五月的南京已经可以感觉到微微的夏意，街道上，已经有不少新潮的女郎穿着黑色的高跟鞋，薄丝袜，和裁剪贴身的高叉旗袍。 南京城区最繁华的路口，湖锦路。十字路口的边儿上，有一家用黑木板做的招牌，上面草书了几个大字：凌云旗袍店。 门口，挺着几辆黑色的皮卡轿车，屋里屋外，都是穿着西装的保镖。 楼上三层。 虽然外面还仍是白天，但是屋子里面却拉着厚重的窗帘。晕黄的雕花油灯，藤编的座椅板凳，可以看得出，这件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极有中国情韵，品味的人。 乔四爷坐在那个藤椅里面，他面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副厚厚玻璃底儿的眼睛。 “四爷，您又来了？” “云师傅，好久不见了。” 老人点点头，微微笑着：“南京现在也不太平啊，您啊，是个大人物。要是想要做什么样式的衣服，直接让老头子过去就好了，何必您还亲自过来跑一趟？” “云师傅客气了。”乔四爷淡淡地勾起唇角，“天天在家里的待着，今天就算是散心了。只是麻烦云师傅，这么好的天气，却要和我一起在黑屋子里点蜡烛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人笑笑，站起来，走到一边贴着墙壁做的大柜子前面，打开：“这是今年新出的料子，最好的几种，您看看，可有喜欢的？” 乔四爷闻言，也站起来，走到老人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柜子里放着的几方块绸缎，“就中间的这几个吧，这颜色——还算是比较正的。”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乔四爷的眼光果然是一流的，这几块料子，是今年新款中最好的料子了。要不是小老儿还有那么几分薄面，这东西，还不一定能拿的来。” 乔四爷难得也赞同了一下，“这是苏南的云锦绣，这个年代，还有人能够有耐心和技巧织出这种好东西，确实难得。” “那乔四爷您是想，做个什么呢？”老人问道。 他这里，除了门面儿上挂着的旗袍以外，更多的，还是给想乔四爷这般的大人物还做手工的东西，尤其是一些喜爱老京城味儿的，不论是女人的旗袍，还是男人的马褂。 南京城里，若是这里说了第二，就在没有第一的地方了。 乔四爷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你就还按照去年的数量，给我来两件。” “好的。”老人点点头。等乔四爷一行人走下了楼，才把拉地严严实实的窗户帘打开。 下了楼，坐在车子里，正准备把车窗上的窗帘拉上，乔四爷突然看到，隐约前面，楼道口贴了一张大红的纸。 上面用金粉大大的写了“尚小云”三个字。 “开过去。”指着那个路口，乔四爷对前面的司机说。 司机愣了一下，立刻动手把车子开过去。但是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经过那个告示牌的时候车速明显的放缓了。 乔四爷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确实是尚小云的戏。 只是这时候这人已经是一曲难求，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在南京看到他的戏。 乔四爷虽然是留洋回来的人，平时也是颇为喜欢洋鬼子的那一套，但是挨不住乔老爷子喜欢京剧，所以也是跟着听了很多年的。 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能说不懂不会。 如今这时候看到这个告示贴，难得的，想到了那个疼他到心口的老爷子。向来冷心冷性的人，也是心中不由一酸。 “四爷。” 这么一晃神，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管家走出屋子，打开车门，将乔四爷迎出来。 “嗯？” “蒋委员长那里来电话了，说是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让您到他那里去一趟。” “又说是什么事情么？” 管家摇摇头，“没有。因为是蒋委员长的人来的电话，小的也不好套话。” “你就是套，也套不出来的。”走进屋子，乔四爷勾起唇角，他现在心情还没能平复的回来，这会儿又听到“蒋委员长”这四个字，心里难免的不快活。 “也对，都已经一个月左右了。按着前线的那种烧法儿，就是再多的库存，现在也应该不够了吧？”挑眉，乔四爷难得的把话说的阴冷，“既然委员长都这么说了，正巧，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市区里有上演尚小云的戏，你去看一下是哪一天的，提前定了位置，给我约一下委员长。” “好的，小的立刻去办。”躬身退下。 虽然不知道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四爷为什么突然想要去看京剧，但是管家也已经快手快脚的给戏楼打了电话，确定了后天的晚上七点以后，再给将委员长那里会了电话。 挂断电话。 蒋委员长家里，书房。 蒋鼎文站在一边，他已经站在那里将近半个小时了，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五虎上将”，但在蒋委员长的面前，蒋鼎文明白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当初扛着枪跟在委员长身后的小子。 “乔老四总算是打电话过来了。” 听完属下汇报，蒋委员长叹了一口气。 “委员长，我觉得，既然乔老四不愿意和党国合作，那么，这样的人，就不需要再活着了。”书桌前面，一个站得笔直的大将说道。 看了大将一眼，委员长没有说话，又转过头来看向蒋鼎文，“鼎文，你怎么看？” 眯着眼睛，蒋鼎文想到那天在乔公馆里看到的那个面容清丽，优雅高贵的男人，那个旧时候大清朝的贵族之后，“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应该按兵不动。既然乔四爷把电话打过来了，就姑且看看他有什么想法，也不错。” 点头。 蒋委员长用手支着下巴，“这个乔老四，比起他的父亲，更是要老奸巨猾的多。北平已经不安全了，只有在南京，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相信，他是一个聪明人。” “是的。” 把手放下来交叉在桌子上放着，蒋委员长笑着，“也好，左右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戏了，尚小云的戏，一定是很不错的东西。鼎文，前线离不开你，你还是立刻过去。” “是的。委员长。” “啪”地立了一个军姿，蒋鼎文想了想，“不过属下觉得，还是把属下的副官留在这里比较好。”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对我们的能力有所怀疑吗？”一边一直没有说话是一位少校忍不住了。 “不是，委员长。”没有看旁边的那个人，蒋鼎文目光沉稳且坚定，“属下的这个副官，虽然跟属下的年头不算多，但是身手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属下，也曾将被他救过。所以，属下觉得，委员长既然要出门，身边还是多一个人会比较好。” 微笑着点头，“鼎文的心意，我明白的。你，就先留下来。” “是！”一直站在角落里游神的王大川立刻响亮的回应。 “至于你——” 手指指指刚才那个少校，“今天的晚饭不用吃了，回去好好想想。” “是！” “大川，这次的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知道吗？”出了蒋公馆，上车之前，蒋鼎文突然叫住打算走到后面一辆车上去的王大川。 “啊……是！” 看着蒋鼎文一脸的认真，男人心中一阵感激。 将军啊，当年我王大川果然是没有救错人，就冲您这么给俺和俺媳妇儿创造机会的情分儿，等俺爬上媳妇儿的被窝了回头一定给你立个长生牌！ 第48章 大戏台（下） 从看戏的前一天起，戏班子所在的茶楼就已经忙活的不可开交了。 茶楼的管事李老板昨儿个早上知道乔四爷将要请蒋委员长过来看戏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乔四爷是谁？ 就算是没听过这个人的，但是在中国，连聋子都会知道他邀请的那个人——蒋委员长！ 李老板觉得，他这辈子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人物，就算是死，这一辈子也圆满了。尚小云今天演的是一出《昭君出塞》。这个曲目算是尚小云的一支拿手曲目。且又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行家。就是这样，李老板在门口等着接人的时候，还是出了一手的汗。 这日天还刚刚亮，王大川带着宪兵队的人到茶楼去事先布置安全问题，就看见茶楼里面已经在忙活着了。 “李老板，忙啊。”走进去，王大川四下打量了一下——不过一天多的功夫，桌椅板凳都换了，连门都拿抹布擦的锃亮。 “哎呦，原来是军爷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一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排的“神”，李老板满脸笑容，走过去。 “我们呢，是奉了上头的意思，李老板你也知道，委员长和乔先生不是一般人物，现在时局又不太平，既然他们要在您这里看戏，那安全——我们就必须要负责的。你，明白？” “明白！明白！”李老板用力点头。 “既然这样，那今天这一天，直到委员长和乔先生看完戏回去了，闲杂人等一概不准进入。” “应该的，应该的。”拿袖子擦擦汗，李老板抬起脸小心地问，“那后面的小厮和戏子怎么办？小的，小的这里还有些东西没有弄好。” “啧，”低头看了眼李老板，王大川挥手让身后的宪兵队进去站位，“那就麻烦李老板今儿就和我站在门口了，把后门给我把好——所有需要进出的人员，无比让李老板看过，认清楚了，才准放心。” “是！” 下午两点整。 两辆黑色的卡皮轿车缓缓向茶楼驶来，稳稳地停在茶楼门口。站在大门口，李老板不自觉地咽口口水，这两辆车子的窗户都被里面的帘子遮住了，根本看不到东西。 为首的，先从第二个车里下来四个穿着黑色中式盘扣马褂的男人，只见那几个人分头在茶楼门口，里面，两边的街道，四周上空都检查了一遍，才走到第一辆汽车前面。 打开门，从里面下来的是一双穿着白色缎面软底绣竹叶的鞋子。 管家低着头，只敢从眼角缝隙里偷偷地往上很劲儿描——没看见清楚样貌，只看见一件碧青颜色的蜀绣缎面长袍，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了暗花。看不出来是什么样式，只是在阳光底下，随着这人的行走，隐约闪烁着光华。 不是很耀眼，但精致温润。 ——这人就是乔四爷吧！ 等一行人都走进去了，李老板才抬起来头。他本来是想的好好的，人生难得的机会，一定要一睹眼福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黑衣人把车门打开的时候，自己居然不自觉地把脑袋垂下去了！ 暗自含恨了下。 李老板知道，这人进去了，他就没有再看到的机会——除非是再出来的时候。 不多会儿，蒋委员长也到了。 等他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乔四爷正坐在一张木头椅子里，双手优雅安静地叠搭着放在大腿上，背脊挺的笔直。 这笔直，不是军人的那种坚硬，而是世家贵族子弟所特有的——贵族式的气质。 蒋委员长微微咪了咪眼睛。 他这一辈子，刀里来火里去，熬到今天这个时候，已经是权威重的不能再重了。只是不管他蒋某人看过多少书，下过多少棋，再怎么养性子，每一次看到这个孩子，蒋委员长都会从心底里叹息。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世家的孩子。 他不是对自己有所自卑，相反，蒋委员长从来都觉得他能够从一个小小的中国平民爬到现在的位置，是无限的骄傲和自豪。 只是，人——总是会想要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对于蒋委员长来说，乔四爷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戏已经开演了。 一段武戏开场之后，就是毛寿廷猥琐地向匈奴人献上王昭君的画像，汉元帝得知消息后万分不舍，悲伤难耐。 “拜见君王——”一声清脆的声音划过。 红帘幕后面，出现一个头戴双翎凤冠，粉颊凤目的女子，只见那人身形款款，几个步子走出来，就是万种风韵。 “尚小云果然是国内一流的名角儿，”点点头，蒋委员长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拿盖子轻轻撇开茶叶，喝了一口。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3节 “确实不错。”难得的乔四爷也开口接话，“人不错，这戏，更不错。” “是不错，”放下茶盏，蒋委员长赞同，“匈奴之地苦寒，民风野蛮，王昭君这么一个弱质女流，为了国家，居然甘愿如此做，实在是令人钦佩的。” 台上，王昭君已经又换了一套大红嫁衣，正对镜梳妆，含泪与宫中姐妹道别。 “是啊，不过国家之事，却要牺牲一个小小女子，那些拿了俸禄的大将们，真不是还有什么脸面。” 勾起唇角，乔四爷冷冷地说。 “没错，他们确实不应该活在世上。”蒋委员长沉着声音，“身为男儿，有义务要保卫国家，保卫领土，和土地上的老人，孩子，妇女。不过，那时候的将士，和我们现在的将士是不一样的。” “哦？” “那时候的将士，少的是勇气，而我们这时候，少的是武器。”话音落下，在没有人说话。 “昭君，你可万万保重！” 泪眼朦胧，王昭君此刻早已泪流两行。 再过千帆，就已经是匈奴人的地界。 乔四爷看着台上王昭君一脸坚毅地看着野蛮匈奴人的神情，“是啊，委员长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委员长还忘了一个，眼下，还有一个不同呢。” “什么？”挑眉。 “不管怎么说，王昭君嫁到匈奴去，好歹也是一个‘阏氏’，不至于饿死。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要有人被饿死了。” 转头，乔四爷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 “小四儿怎么这般说？”也转过头来，蒋委员长笑的和善。 “这批武器，起码，每一单件要在原来的价位上加八成。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钱。”乔四爷伸出两只俏生生白嫩嫩的手指，“减少的两成，是我对党国和国家的心意。其他的，是要让人活命用的。” “小四儿……” “委员长，”第一次打断了这个男人的话，乔四爷的声音清冷，“您位高权重，手底下的信息来源也应该不少，这个年头，很多东西都是不好弄到手的，即使弄到，也是要花费我乔家大量的心血和危险，再加上原材料的上涨——如果不能保证我乔某人的日常生活和乔家的生生不息，那么，一切都将不再有可能。” 他说完话就看着对面的蒋委员长，但是蒋委员长却没有再说话了。 两个人都把头又转回去，继续看着台上，已经渐渐在匈奴适应了生活的王昭君，轻起朱唇，唱一支《琵琶叹》。 戏台后面，王大川撅着屁股，两手扒在门边，偷偷地看着大厅里面——那个穿着一身青色绸缎衣服的乔四爷。 唔……媳妇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王大川摸着下巴想，对了！ 记得前两天看到报纸上面说，现在很流行给喜欢的女人送花表示爱意。 虽然四爷不是女人……但是表示爱意，应该没有错吧？ 四爷……应该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男人立刻站起来在后台里到处转悠——他记得进来的时候又看到一个花篮来着…… 看完戏，乔四爷和蒋委员长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才起身，走出大厅。 出了茶楼，等旁边的护卫把车门打开，乔四爷正准备弯腰进去，脸色——突然微微变了。 “管家。”他直起身子。 “四爷。”立刻走过来，管家站在乔四爷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车里看去，也是脸色一变。 ——在那高级的羊皮软垫上，赫然放着一束菊花！ “四爷……”僵着脸，管家一时找不到语言。 面无表情地坐进去，乔四爷低低地说：“回去，好好给我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 沉声应道。 管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安全，但是，居然还是让人把这么一束东西放在了乔四爷的座椅上，那下次，要是炸弹呢？ 管家不敢往下想了。 不过，送菊花…… 这是，赤裸裸地在向四爷挑战啊！ 想要乔四爷的命，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抿着唇角，管家转身进了后面的一辆车。 第49章绑架 回到乔公馆，管家在自己的屋子里换下衣服，正准备出门着手调查刚才发生的事情，“叮铃铃……”房间里的内线铃声响了。 是从乔四爷的卧室拉的铃。 这时候，会有什么事呢？ 抚平衣服的边沿，管家出门轻轻把门带上，走上了楼梯。 他进去的时候，乔四爷刚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天鹅绒浴袍，“你过来。” “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哦，刚才上车时候的吩咐你的那件事，你先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吧。”乔四爷坐在椅子里，他的手边，是刚才侍女才倒好的红酒。 “是。”半弓着身子，管家应着，他知道，乔四爷必然还有后面的事情。 “你呢，去给我办另外一件事情。”乔四爷的声音淡漠，“这件事情很重要，务必要做的仔细，半分马脚都不能露出来。” “小的明白。”凑到乔四爷的身边，管家听着乔四爷细声说的话，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另外一边。 南京城里的某一个小弄堂的四合院儿里面。 “大哥，今儿干嘛了，这么高兴？”打开门，大虎一脸好奇地看着傻笑进来的王大川。 “嘿嘿……”男人咧开嘴都合不拢了，“当然是好事啦。” “唏——”旁边提着一袋子蔬菜进来的小六一脸不屑加深深的嫉妒，“还能有什么？肯定是看到大嫂了！” “哦？”大虎更加好奇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王大川自小就在一起，从陕西自卫军一路抹脖子刀剑上的好弟兄，自从到了南京，谁都知道自家大哥看上了一位女人，只是就从来没有见过面。 大虎暗自在心里嘀咕，别看王大川平时嘴巴不合缝的没心没肺，到了这关键时候，怎么撬，在他嘴里都撬不出来一个有用的字！ “大哥，大哥！不好了……” 正说话，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怎么了？”皱眉，王大川走过去扶住那个进来的弟兄。 “呼……呼呼~”连着大口喘了好几口气，那个人的脸色才渐渐回来，“乔、乔公馆……出事了！” “什么！” 王大川眼神一凝，手上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 “嗷嗷嗷……”那人疼的直叫唤。 “大哥！大哥！”大虎见状赶紧把王大川给拉开。 “兄弟，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你说，乔公馆怎么了？”王大川也注意到了，但心里还揪着刚才的那个问题。 “我刚才才看到的。大哥你不是说要弟兄们轮班远远看着乔公馆么？就刚才我轮班的时候，发现乔公馆的后门旁边的林子边上，停了一辆不起眼儿的轿车。我一开始还没注意，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然后就看到从乔公馆的后院上翻出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肩膀上还扛了一个麻布袋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偷偷躲起来，他们上了那个车子就走了。” “哦。”王大川舒一口气。没什么大事…… “不过我隐约看到，那个麻布袋子口没有扎紧，里面漏出来一块青色的布料。” “嗯，青色……”青色？ “……！！！”王大川瞪大了眼睛，又抓住那个人，“你确定没有看错，是青色？” 那人好像也被王大川的样子吓到了，傻傻的点头，眼神直愣愣的，“啊。是青色。” 沉默了一下。 王大川清清楚楚的记得——乔四爷今儿穿的，就是一个碧青颜色的衣服！ 而且，四爷最近因为这军火的问题，在南京甚至整个北方地区，可没少得罪人。难不成…… 他越想越不敢想，在院子里面来回绕着转了两三圈。 “大虎，你现在就去集合弟兄，要找以前就干过的，不是南京这边的，手上功夫好的，咱信得过的弟兄，我先出去探探情况，等会，有忙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王大川脸色极为认真地看向院子里站着的大虎。 “好的，俺知道。大哥，有事你尽管去。”点点头，憨头憨脑的男人看起来意外的可靠。 拍拍男人的肩膀，王大川什么都没再说，立刻就跑出了大门。 拦了一辆黄包车。 王大川在距离乔公馆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下来了。 乔公馆并不是在南京城最繁华的市区里面，虽然旁边也有住户和商店，但大多都离的比较远，每一户人家之间都有种植花草树木，做隔离的用处。 王大川下车以后，绕着乔公馆最旁边的绿化带，眯着眼睛，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搜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痕迹。 就是刚才罗春说的那个汽车，在地面上留下来的车轮印子也都是模糊不轻，被打乱的。看得出来——这群绑匪是绝对有反侦查能力的。 想到这里，王大川就更有点肯定绑匪绑的就是乔四爷了。 不然，又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面子，出动这样一批有专业能力的绑匪团伙？ 他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里有点怀疑和小小的希翼的。 绕到乔公馆最近的小花园。 男人猫着腰，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偷偷躲了起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四个小时…… 天渐渐的黑了。 王大川抿着嘴唇，抖抖腿，站起来，离开了乔公馆。 乔四爷——果然是被绑架了。 他没有进去。 但是，乔公馆却已经用行动在告诉他这件事了。 其实，若不是在乔公馆待过的人，不是熟悉管家和乔四爷的人，是绝对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差别的。 乔公馆从下午王大川在那儿开始，虽然外面的守卫没有增加，但是，却把原来的那一批人都换掉了。王大川在护卫队里干过，自然能认得出来，那缓过来的人里面，全部都是乔公馆中下了血本培养出来的精英。 与此同时，在这中间四个小时里面，有两个来访乔四爷递上拜帖的人，也都被回绝了。这并不奇怪，但是王大川眼尖的看到，管家那张扑克牌的脸上，虽然有笑容，但已经接近狰狞的感觉了。 这不是看到，而是感觉！ 没有理由再去有什么侥幸心里了。 沉着脸，王大川招了一辆黄包车，他先是去了蒋委员长的禁卫组向组长请了几天的假，然后才回到的四合院儿。 “大哥。” 推开门，小小的四合院儿里面明晃晃的都亮着灯。大虎站在院子里面，已经等着他很久了。 “大虎，”王大川招手把他叫过来，“你去告诉在外面的弟兄，查查这些天有多少人给乔四爷递看拜帖，再到旁边去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人经常在乔公馆附近转悠的。”能这么干净利落地绑走乔四爷的，这计划——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弄的好的。 “好的。”点点头，大虎立刻出门去安排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过才短短地一个多小时，对此刻的王大川而言，却像一个世纪一般难熬。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存亡之间的时候，王大川有的时候就像是一匹野狼——他热爱战斗，喜欢在鲜血中取得胜利的感觉。 用生命去博得每一场胜利，是他觉得除了与四爷做爱之外，最爽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不了。 如果可以的话，王大川真心觉得，他愿意立刻放弃自己的生命，只要能看到乔四爷站在他面前，结结实实的——扇他一个耳光。 “大哥，大哥！” 还在游神，大虎就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王大川耐不住性子急切地问。 “查出来了——是黄九幺和赵老三干的！” “赵老三！又是他！”眯着眼睛，王大川真恨那时候怎么没把这人给宰了！ “大哥，怎么办？赵老三现在的窝点也已经弄到手了，要砍人，弟兄们陪你！”大虎瞪着眼睛，就等着王大川的一句话了。 “好！”捏紧拳头，王大川用力拍了拍大虎的肩膀。 第50章 计中计 大虎说的地方其实距离这个四合院儿并不远，就在市区旁边的红灯区里面。 王大川带着人跟着大虎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就已经转了好几个计划——这条街虽然不长，搜索范围也不大。但难就难在现在已经是将近晚上了，天渐渐的黑下来，这里的人流量也就越来越多。 红灯区王大川跟着蒋将军手底下的几个人也来过，这里筒子楼建的是乱七八糟，一间一间黑洞洞的小房子，根本看不清楚哪对哪。 皱眉，王大川不怕麻烦，只是万一动作过大了，被绑匪知道了，难保他们不会对四爷怎么样。 ——黄九幺和赵老三这两个人，都是土匪出身，又和自己有过节…… 真是！ 咬着大拇指指甲，王大川看看前面的街道，又看看身后的弟兄，“你们几个，回去。”他点了几个人，认真的说。 “大哥……”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为什么。 “大哥，俺们可不是怕死的，怎么了！”其中一个脑子一急，就伸长了脖子喊。 “不是，”男人脸色难得的正经，“你们几个长的太正派了。” “……”所有人的无语了。 包括剩下没有被王大川点到的，原本还沾沾自喜的，现在也一脸郁闷的表情。 拍拍最近的一个弟兄，王大川也很无奈的，“为了保证乔四爷的安全，我们不能直接冲进去。这地方，还是找几个看着比较像熟客，身手好的弟兄跟着我就行了，其他的人，先回去再说。” “知道了！”被点到的弟兄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就跑了。 “大哥……”苦着一张脸，大虎相当委屈的：“俺这还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呢，这要是被小花儿知道……”说到这里，他还不由抖了一下。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是办正事！”王大川安慰他一下，转头把自己手里的枪别到腰后头，就带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四爷，他们来了。”站在窗户旁边，林双透过打开的一点缝隙，往外观察。 “嗯，来了多少人？” “七、八……大概十几个的样子，都是便装，不能精确人数。” “没有关系，”里面的人声音清冷，“有个大致人数就可以了，记住，其他人都无所谓，王大川——我要活的。” “是。”林双面色严肃地点点头，立刻下去准备了。 晚上的红灯区是最热闹的。 虽然现在是战乱时候，但在这个地方，永远都会有美女和音乐。王大川强行搂着大虎的脖子，一路扯着脸笑的发傻。 “大哥，咳咳，我不得跑的，你不要勒这么紧……”被圈在手臂里的大虎脸都憋红了，挣扎着说。 “啊，对不住啊，没注意。”赶快松开手臂，王大川笑笑。 “大哥……”瞄了一眼王大川，大虎有点怀疑地说，“你不是说你来过这里么，怎么俺感觉，你好像比俺还要紧张？” “我是来过啊，”挠挠头，“来了之后又出去了，前后不到两分钟。” “……”一脸鄙视地看了眼自家大哥，大虎突然一辆振奋地反搂住王大川的肩，大声说：“走，哥们儿带你见识见识市面！” 暗地里戳戳他的腰，大哥，你看对面旁边那个人——有点可疑啊。 “好！”一脸傻笑。王大川土包子地左右扭着脑袋来回地看。 是有点可疑啊，到这里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保镖之类的，怎么眼神就只往路上来来往往的男人身上瞟？ 两人还在眉来眼去，那个站在一家情趣用品店后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跟上！ 王大川眼神一冷，扯着大虎就往前移动。 穿过情趣用品店，后面就是一家破旧的筒子楼，没有什人。只前面还有在一张长长的标牌，在昏暗的灯光下打着“西洋旅馆”的名字。 王大川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刻觉得不对劲了，抽出腰后的手枪，眼神不住地往四周来回扫视着：“大虎，往回走，咱回去。” “嗯。”背对着王大川，两个人背贴着背，渐渐又走出那条小巷子。 “大哥，是不是多想了？”走出巷子，大虎把枪塞回裤子口袋里，挠挠脸问。 “你管他是不是多想了，做这种事，留个心眼没坏处。”一把拍在大虎的脑袋上，王大川看看街上，“啧，咱的人呢？” “唉？”伸长了脑袋，大虎前后看看街道，应该就在前面，他手指着前面围了一群人的地方。 “走。” 两人走过去，发现是一家店铺新开张了，并没有自己的人在那里。 “咦——这倒是奇怪了。”皱着眉头，大虎纳闷。 他们又不是过来玩儿，这几个人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没有人影了呢？ “大哥……” “别说话。”眯眯眼睛，王大川打住他的话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街上——很奇怪。 总感觉他们就像是走进了一副画里，局外人一般的感觉。他继续往前走，不动声色地从眼角来回打量两边的店铺和巷道。 对了！ 这里是红灯区啊，为什么店铺门口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上前来和他们搭讪的！ 心中猛地一惊，王大川已经觉得要坏事了。 他转头勾住身边的大虎，“唉唉，那个新开的店子好像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唉？大哥……”被男人用力牵住往前走，大虎清晰地感受到了王大川的紧张和暗示。 而他们——已经将近走到红灯区的一小半路程了！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王大川和大虎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拔腿狂奔起来！ “他妈的——五号，这里是五号，目标已经发现情况，目标已经发现情况！” “立刻行动！立刻行动！” 从上面突然传来指令。 红灯区两边的人们全部都像是有计划过的一样冲回旁边的店铺里面。 “啪啪！啪！”伸手开枪打死了前面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人。 王大川大吼一声，“大虎，跟上我！” 他一边跑，脚上一边变化着“之”字步的步法。 原本热闹异常的街区两边上方的楼道房间，冲出来一个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大哥！这个不对啊！”手臂扭断了一个男人的脖子，大虎拖着那个人的尸体当盾牌，他的眼神猛然瞪大。 “怎么了？”王大川眯着眼睛，又是一枪命中。 “这个衣服，是乔公馆的人！”大虎的声音尖锐。 闻言，男人只是顿了一下，头都没有回：“哦。注意你上面。” “什么上面！”愤怒地吼出来，“大哥，你都不奇怪吗！” “我、”大虎看不见王大川的表情，只听到他笑了一声，“我刚才就想到这个可能了。只是来的时候脑子太急一发热，没有管这么多，大虎，连累你们这么多弟兄了！” “大哥！俺们兄弟，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躲过一个人，大虎把手里的那个人丢在一边。 人聚集地越来越多，大虎发现，这些人根本都没有下狠手来对付他们——就是开枪，也都只是朝他们腿上开的。 “大虎，等会儿我给你杀一条路，你记得跑快一点。”眯着眼睛，王大川看着渐渐把他们围成一个圈的人。 “大哥！” “就这么定了！要是咱都死了，谁来报仇！你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咧嘴朝那个憨头憨脑的人一笑。王大川左手从腰间一掏，伸手一道明晃晃的光就像那群人背后掷去。 ——林双。 撑着 那些人还在注意着林双，男人猛地往旁边撞去，掀起——店铺门口正卸到一半的老大一罐子食盐向那些人撒去。 “现在！”王大川大吼一声，夺过其中一个手里的机关枪就扣扳机，“哒哒哒……哒哒哒……” 于此同时，大虎拔腿就跑，他的身子弯成弓型，勾着头，背对着王大川，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 “王大川！立刻放下机枪，否则我现在就要你的命！”闪过匕首，林双面色铁青地看着已经逃走的大虎——要不是四爷下了命令，他怎么会由着这个人胡来！ “这是必须的！” 咧嘴一笑，男人就真的立刻把手里的机枪一扔。 半分犹豫也没有。 “来吧，媳妇儿，俺已经想这么大大方方地见你很久了！” 第51章 监狱 “啪！啪啪！！！” 阴暗潮湿的石块地砖，长着青苔的墙壁，滴滴哒哒的水声。 “啪！” “呃……”身上的抽痛感把王大川带回这个世界。 皱眉，艰难的睁开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面，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再一次向自己挥过来的皮鞭。 “啪！” 狠狠地再抽了一鞭子，男人勾起嘴巴，“呦，终于醒了啊。” “你……是谁？”拧着眉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在帮助大虎逃走的时候被林双击中了一枪。 身体还处在半麻痹的状态，原来……是麻醉枪么？ “我是谁？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进来这里的，就没有能够出去的，我看，你还是留点力气好好叫几声，让本大爷开心开心，怎么样？”男人不屑地看着被吊在墙壁上的人。 “呵，”抽了一下嘴角，王大川没有说话。 “啪！” “妈的——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啪！” “说话啊，他妈的，老子不信了，治不了你！”被男人无言中轻蔑的态度激怒了，黑衣人把手里的鞭子一扔，提起放在旁边火盆里烧的通红的铁棒就要走过去。 “五号！”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个人严厉的声音。那人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黑色的阴影被照亮——是林双。 “你不想活了是吧！”扭头，林双厉声对还拿着铁棒的男人说。 “啊……啊……小的，小的不知道这是大人的人，小的……”那男人在听到林双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傻了。 此刻再看到这锐利的眼神，连脚都发软，抖抖索索地跪下来认错。 “五号，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眯着眼睛，林双看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同样穿着的人，伸手只了一个，“你——来代替他的位置。至于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 “小的、小的不该动大人的人，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冷汗哗哗地往下流。五号看到林双冷笑着摇头，心里更是冷到了冰窖。 “你错了，这个人——不是我的人。你的错，是不该动乔四爷的东西，这个地方，包括你自己，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四爷的。没有四爷的吩咐，五号，你是真的在这里待的太久，连脑子都已经锈掉了吗。” “小的、小的……”张张嘴，男人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他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居。 只是他不明白啊——送到乔公馆地下牢房里的人 ，都是要照例经过这番“犒劳”然后拎回牢里的…… 这是……为什么！ 只是林双已经不再看他。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人，已经把他的嘴堵上，拖出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的仆人不太听话，让你看笑话了。”微微一笑，林双看着墙壁上吊着的王大川，表情和善，就好像是两人处在庭院里，正在闲话一样。 “没什么，”艰难地也扯扯嘴角的皮肉，王大川看着林双，“毕竟我也是乔家的人，有什么看不看笑话的？” “你——是么？”尾音上扬，林双说的有点漫不经心，漫不经心的轻蔑。 “怎么不是了？不然，四爷也不需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来抓我了吧？” “你知道？” “哈……在进红灯区街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闻言，林双收起笑容，“既然知道，那你怎么……” “有什么怎么！”打断林双的话，男人这次是笑的肆意，“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是的！这么好的，可以能够正大光明看够乔四爷，能够有可能近距离听乔四爷说话的机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过！ 无法理解的人！ 本着脸，林双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他一眼，就又出去了。 出了这一茬，林双走的时候又没有吩咐，守卫们也不敢再乱动，就这样一直把王大川吊着。 “滴答……滴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半眯缝着眼睛，眼前——一直都是昏昏暗暗的灯光，黑乎乎的墙壁。 王大川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大概被吊了很久吧…… 他的脑袋迷糊地厉害，才想了一会儿，就再次陷入了黑暗。 “啪啪，啪啪……喂，喂！”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哗啦——”一大桶的冰水浇到王大川的脑袋上。 一个激灵，王大川猛地抬起头。这是做梦么——眼前，是自己想了很久很久的人儿。还是那么精致漂亮的容颜，纵然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都让王大川的心燃烧起来。 捏住男人的下巴，抬起来，梦里的人儿终于有了表情——一脸厌恶的，狠狠盯着自己。“就是这个眼神——真是，很像让我把这双眼珠子给挖下来。” 他说话一向冷淡的没有感情的，但是这句话，却是带了十成十的厌恶，和鄙夷。 不是梦啊！ 王大川这才反映过来，立刻笑脸如花一般灿烂，“四爷，您来看我啦！” “……” 这个人的脑子，是非人的神经么？ 突然一下无语了。乔四爷看着自己手里那张做梦都想砍掉，脏兮兮，眼神中还充满了爱意的脸，手指——不自觉地往下，捏紧。 男人的脸色渐渐涨红，甚至有点发肿。 “咳咳！咳咳咳咳……” 猛地放下手，乔四爷把带在手上的手套取下来丢在一边。不行，现在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杀了他的时候。 强行忍住心底的冲动，乔四爷垂下眼睛，这个人，做出了这么万恶的事情，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必须要好好的、好好的招待一下，才能够让他——万分痛苦的死去！ “四爷。”院子里，管家站在柴房门口已经等了很久，他不知道究竟王大川是犯了什么错居然能够让四爷这么费了心思的把人捉回来，但这次，王大川——怕是凶多吉少了。 管家想到那个每天摇着尾巴跟在四爷身后的憨厚男人，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不忍心。 “管家，”推开门走出来，乔四爷斜眼看了管家一眼，“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等下，把我这套衣服全部烧掉。” “是。” 而此时，那个小小的四合院儿里—— “砰！” 一拳锤在墙上，大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可恶！” 泪水溢出他的眼睛。 大哥—— “大虎！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旁边，大伙都围在他的身边。 “是啊，现在大哥被姓乔的抓走了，跟你们一块去的那些弟兄，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那个说话的人声音低下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下场如何。 “他妈的！”咬牙，大虎瞪大眼睛，仰起头，他不要再流泪！ “要不是为了救那个姓乔的，俺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没想到，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全套！”想到大哥最后把他推走的场面，大虎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狠狠的玩弄了一番！ “是的！都是那个姓乔的！” 在场的人也都是恨的咬牙切齿。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自从他们接到大哥的信，跟着大虎到南京来以来，大哥就一直在暗地里偷偷地派弟兄们保护这个人。 如今，也是为了这个人，才会这么冲动的行事。 没想到！ “阿大，阿二，你们两个人，带着有家有口的弟兄先撤出陕西，其他愿意跟俺一起去就大哥的，就站到这边来，不愿意的，就跟着阿大阿二回去，俺大虎绝对不会有二话！” “大虎，你说什么呢！大哥和俺们都是拜把子的兄弟，俺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贪生怕死！”人群里，主动站起来十几个男人。 “那好，”手掌飞快地抹了一下脸，大虎唏留一下鼻子，对着还在人群里愣住的阿大和阿二，“你们两个，要保护大家，知不知道！现在姓乔的对大哥动手了，那他也肯定能找到这个地方，所以，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赶快走！” “好……俺知道！”眨了下眼睛，阿大站起来，拍拍大虎的肩膀，“其他的交给俺，你和弟兄们，要把大哥——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放心吧！”咬着牙，大虎恨恨地说。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4节 第52章 疑团 春日总是大多晴天。难得的下雨，也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缠绵绵的，雾蒙蒙一片，比不得北平的雨水。 乔四爷吃了午饭，虽然书桌上一大堆等着要批复的文件，却还是难得的偷了懒，叫仆人冲了杯茶，坐在后边院子的小凉亭里面，看书，赏雨。 “四爷，四爷，”一溜走过来，管家是难得的好心情。 “怎么了？” 管家笑容满面地开口：“是刘少爷，刘少爷过来了。” “刘跃进？”乔四爷抬头问。 “是的，少爷。” “那你让他过来这里找我吧，对了……孟先生有没有跟着过来。” “啊？没有。”不知道少爷突然为什么会这么问，管家纳闷地回答。 “哦，那你让下人去接他过来吧，你亲自去给孟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刘少爷在我这里。” “好的，知道了。” 点点头，管家看乔四爷有继续低下头看书了，也没再多问，老老实实地去打电话了。 “四爷，这么好的天，你怎么在这里闷着？”来人穿了一身白色的绸缎西装，干净俊秀的面庞，阳光一样的气息，整个人都亮眼的很。 “你来了。”放下手里的书，乔四爷看了他一眼，“怎么，又和孟先生吵架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刘跃进满脸僵硬，“好好的，替这个人干什么！我和他有关系么？哼！” 果然。 没有说话，乔四爷示意一旁的下人给刘跃进也上了一杯雨前龙井。 端起来，刘跃进先是闻了闻，才用盖子慢慢地把上面的茶叶撇开，小口尝了一下。“啧啧……你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的。” 他虽然这样说了，但也就只是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不喜欢？” “不是。”摆摆手，刘跃进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喝茶的，这样，我听说南京城里有一家很好的西点店，你陪我过去尝尝吧。” 摇头，乔四爷指指亭子外面，“还下着雨呢。” “哎呀，就是下着雨才好啊，北平都还没有这样的天呢。难得我来一趟，你还不陪陪我？”刘跃进不干了，他也不嫌丢人，抱住乔四爷的胳膊就不松开。 “你、你松开。”瞪了这人一眼。 乔四爷无奈的叹息——比厚脸皮，他是再又个十年八年，也比不过眼前这个人的。 “四爷，要出门吗？”站在一旁的侍从已经眼力劲儿很好的把车子准备好了。 也 难怪，自从乔府搬到南京以后，刘少爷每次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必定是在家里过的不舒心了。不是这只狗打了那只猫，就是他又和孟先生吵架了，所以次次过来，都毕竟是要去这城里好吃好玩的地方狠狠疯一回的。 只是可怜的乔四爷，看在表亲的面子上，又是自小玩的好友，所以每每都陪着一起招罪。 刘大少爷这次看中的，是南京城里才开了不到一个月的一家西点店子。难为的是乔四爷都还没有听说过去过，他人在北平，就已经把那家哪个哪个好吃好喝好看的调查清楚了。 “你啊，”坐在西点店里，乔四爷看着刘跃进手拿菜单不住地指点山河，叹了一口气，“难为孟终南调教了你这么久，你要是能把这吃喝玩乐上面一半的劲头用在管理家业上面，也不用他这么头疼了。” “切！”不屑地撇嘴，刘跃进一脸恨恨的，“他天天就知道欺压我，怎么，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我来办么！” “这点……小事么？”乔四爷笑，“亏得是孟先生，不然，小心你最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不高兴地虎着脸，刘跃进有点郁闷了，“我说，咱能不提这人么？” “行。”挑挑眉，乔四爷没有再说话，好玩地看着刘跃进跟旁边的侍者点餐。 ——也没有什么的，左右……孟先生最迟今儿晚上也就能到了。 不多会儿，餐点就上来了。 果然是极好的东西，做工精致，东西小巧可爱，连盘子上面的花纹，都是可以选择和里面的西点相搭配的。 刘跃进看了之后大为满意，眉开眼笑地吃的开心。 “四爷。”西点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管家大步走过来。 “嗯？” 凑到乔四爷的耳边，管家轻声说了几句话。 “嗯，没有关系，你叫李元注意着就好了，这些人，还没有胆子动什么手脚。”垂着眼，乔四爷淡淡地说道。 “是的。”管家点点头。 出了门，管家正准备回乔家，就又接到一个地下人的汇报，“已经往北方运输的好几个军火商，都突然反悔打算退货。” 皱起眉头，“可有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人？” “现在还不太清楚，”那个小弟努力回忆着，“李元庆，王朝，刘向东……少说也有四、五家的样子。” 这就太奇怪了。 李元庆，王朝，刘向东……这些人，是乔家军火的老常客，怎么会这个时候要求退货的呢？难不成……是这次的货有问题？ 这样一想，管家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立刻坐上 车子，“快点，往城郊北的那个工场开！” 城郊北。 这里很少人居住，只有外面的几个练成一排的房子，那是乔府盖了给这里的护卫住的。一路连着五道管卡，车开的极其缓慢。从大门进去，再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不允许汽车往前走了。 走下车，管家向门卫出示了证件之后，才被带到大门口，等那人那钥匙开了第一道门之后，管家才走过去，在第二道门上面输入了密码——这是乔府从德国花大笔金钱订购过来的密码门，乔家所有的军火库，都是两成门。 打开大门，管家走进去，正准备挑选一些带走让人检查，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枪响。 “四爷！四爷！” 西点店里，突然闯进来的人把刘跃进吓了一跳，一口蛋糕卡在嗓子里，差点直接被噎死。 “慢点。”把水壶推过去。乔四爷皱着眉看那个闯进来的人，“怎么了？” “不、不好了！”那个人大口地喘了一下，赶紧凑到乔四爷的耳边，“城郊北的军火库有人袭击，管家、管家先生也在里面，被围击了。” 捏紧了勺子，乔四爷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跃进，你在这里先吃，我有点事情，暂时出去一下。” “唔唔，好的。你去吧。”挥挥手，刘跃进没有想其他的。 “嗯。”扯下餐布，乔四爷优雅地走出大门。 坐上车，乔四爷立刻让人给乔公馆里的人报信，让人尽快去城郊北支援。 “四爷，已经让人去了。”刚走到家门，林双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嗯，知道了。” “好的，那我现在也过去……” “等一下，”乔四爷打断他的话，沉思了一下，“城郊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那里本来人手就不少，你现在去给我查一下另外一件事情。” “四爷请吩咐。” “你去给我看看，孟终南最近在做些什么。尤其是，他最近的资产情况和生意上与哪些人往来。” “四爷，您是怀疑？”林双一惊。抬头看向乔四爷。 沉默地看着林双，乔四爷不说话。 “是的，属下明白了。”点头，林双立刻走出了乔公馆。 第53章 无责任番外，庆贺过千~ 无责任——关于狗蛋蛋翻身当主人的那些事儿（上） “嗯……嗯啊……不、不要啊……” 昏暗的房间里，柔软的巨大欧式复古床上，重重叠叠的纱缦里。一个全身赤裸着的男人拧着眉，难耐地呻吟着。 “四爷……四爷……”躺在床上，王大川看着坐在自己身上不住上下扭动身体的人儿，洁白细腻的皮肤，精致娇美的脸孔，还有那从口中不断溢出的呻吟声。 王大川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脑袋里的一根弦“砰”的绷断的声音。 粗糙黝黑的大手来回抚摸着男人的腰间，逗得身上的人忍不住的痒痒，身后的小穴儿也不由自主地缩紧。 双手握住男人的腰，王大川大力地将人拉向自己…… “啊——” “砰咚！”一个咕噜滚下床。 王大川猛地睁开眼睛—— “妈的，再不让你那个东西下去，小心我直接把他切了！”眯着眼睛，床上，披着睡衣的乔四爷危险地开口。 “？？？”眨巴眨巴眼睛，可怜的王大川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 “砰——”的一声，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啊……”下意识地接下枕头，男人顺着乔四爷的眼神往下一看——自己的裤裆已经高高地耸成了一座小山。 这个…… “唉。”暗暗叹了一口气，王大川抓抓脑袋站起来——果然，刚才的那个只是一场春梦啊！ 匆匆地洗了一个澡，王大川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就看到乔四爷已经由仆人伺候着穿好了衣服，看到他出来，也只是淡淡地瞟过一眼，连句话都不说的，就走出了卧室。 “……” 见乔四爷出去了，仆人们自然也不敢多话，只是偷偷地从眼角瞄一眼悲情的男人，也出去了。 “啧！”坐在床上，王大川想着刚才乔四爷的样儿，唔……虽然媳妇儿娶回来是要疼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吧！ 王大川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陕西干土匪干自卫军的时候，那里面的婆娘是怎么对自己丈夫的，他的弟兄们是怎么对自己婆娘的。 虽然他也不太赞成对婆娘太凶，但是—— 弟兄们真心是好霸气啊！ 内心里偷偷羡慕的王大川左思右想，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到柜子里面找了件衣服套上，就匆匆出门了。 “砰砰！砰砰砰砰！！！” “大虎……大虎你在不在？？”大力地敲着门 ，王大川站在门口喊着。 “来了来了……敲这么用力，门要砸坏了！”里面含含糊糊地一个声音。 “吱呀——”打开门，大虎眯缝着一双眼，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大哥啊，怎么了？这么大清早的。” “哎呀，俺有事找你，你赶紧起来洗把脸，俺们出去说！”他急的方言都出来了。 “哦哦……”看大哥一头的汗，大虎鼓膜着大哥这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就知道是真的出了大事，赶紧进去洗把脸，连口谁都没有喝，就匆匆出门了。 “唉唉大虎，大虎你去哪儿？” 门里，大虎媳妇儿把门打开露出个缝儿。 “俺们大老爷们儿的事，你一个女人家问这么多干什么！在家带好妞妞听到没！”不耐烦地挥挥手，大虎都没有等女人回话，门“砰”的带上就走了。 “……”瞪着眼睛看着大虎，王大川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怎、怎么啦？”眨眨眼，大虎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大虎，你、你过来。”把人拉到马路旁边的一家早点摊子上，王大川给两个人要了豆浆油条。 衬着人炸油条的功夫，王大川鼓足了勇气，“那个……兄弟，俺这话说了，你可不许笑俺。” “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俺们两个是从小一起要饭长大的，俺能笑你什么！”大虎一听这话，不愿意了。 “这个，这个也没什么。”王大川挠挠脑袋，“这个……就是，你、你和你婆娘相处，怎么过日子的？” 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了。 “过……还能咋过，就一般的过啊。”伸手拿起老板刚炸出来的油条，大虎狠狠咬了一口。 “不是！”王大川急了，“就是……你是怎么就你婆娘的！俺、俺看你对你婆娘挺凶啊。” “没啊。”想想，大虎还真的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她有时候啰嗦的烦人，所以俺才说她两句。” 听到这，王大川就急了，“对啊，就是……你怎么就敢说她的来！”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娘不就是……唉？”说话说到这里，大虎再傻也听出来门道了，偷偷笑着：“大哥，你不是要告诉俺，你怕大嫂吧？” “俺、俺！”瞪着眼珠子，王大川想憋出来一句“俺才不怕他”，奈何嘴巴都快咬出血了也没憋出来。 “怕就怕了……要是你有这么个媳妇儿，俺就不信你还能像刚才这么对他！” 闻言，大虎也不再笑了，自己幻想了一下，不由打了个哆嗦，“也对哈……” 居然连 大虎也是这么觉得的，王大川用手支着下巴，觉得面前热气腾腾的豆浆和香喷喷的油条已经没有办法再提起他的兴趣了。 不行！ 他要改变！ 他要好好管教一下四爷，要把四爷管教成一个好婆娘！ ——像大虎婆娘一样的好婆娘！ 这样想着，王大川就又把大虎勾过来，“你都跟俺说说，你婆娘天天在家干什么。你都让她做些啥？”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唔唔！嗯嗯嗯嗯！！！” 两个人在油条桌边上，两眼发绿，还是不是地偷偷笑一下——于是，这天早上，都没有几个人敢在这家油条铺子吃东西。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在铺子老板想要杀人的眼神中，王大川心满意足的付了钱，在心里打好草稿，嗯！今天他要让四爷给他去做顿饭，这才是婆娘应该做的事情！！！ 乔公馆。 “大川，回来啦？”走进屋子，正好管家冲楼上走下来。“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你，怎么，有事么？” “没，就出去吃个油条，跑跑步。”王大川挠挠头发，“四爷呢？” “呐。”眼神往上看去，管家小小声，“四爷在你起床拿会儿也就起来了，这时候在书房看书呢。” “哦，好的，我知道了。”笑笑，王大川走上楼梯，打算去实施他的“婆娘大计”！ 盯着王大川的背影，管家有点郁闷，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呢——四爷今儿早上，起床气不是一般的重的。 大川……你可最好小心一点…… 第54章 无责任番外，庆贺过千~~ ——关于狗蛋蛋翻身当主人的那些事儿（下） 书房。 推开门，虽然还是大清早的，但是乔四爷的书房确实一如既往的拉着厚重的窗帘。天鹅绒的绣花帘子，死死地把外面一片晴好温暖的阳光阻隔。 “嗯？”下意识地抬头。 灯光下，那一双漂亮的琉璃眼珠黑的就像是两个漩涡。 “呃……”张张嘴，王大川的脑袋突然短路——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进来干什么的了。不行！他在心底里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咳咳……” 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的王狗蛋开口了，“那个……你、你去……”你去给我到厨房做晚饭去！ “……”眯眯眼，乔四爷突然觉得眼前这只狗狗有点不太一样？ 刺溜……一声。 王狗蛋好像看到了从乔四爷那眯起的眼睛里射出来的飞刀。不由就结巴起来：“你、你去……去……” “去什么？”皱眉，乔四爷有点不耐烦了。 “去……逛逛吧！”终于从嗓子里憋出来了！“外面的空气很好，老是闷着对身体不好！” …… 耶？ 好像……不是自己想要说的吧！！！ “不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出去。”低下头，乔四爷丢出一句话就不再理他。 “哦……”本能地走出去，再轻轻把门带上。 于是，三楼所有的仆人都能够看到他们对四爷忠心耿耿的王护卫一脸泪流地蹲在墙角画圈圈。 两个小时以后…… 终于处理完公务的乔四爷打开门，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脸幽怨的狗狗，“又怎么了？” “俺……俺、要……要……” “要什么去找管家，”翻了个白眼，乔四爷走出房间，“我要去院子里透透气，你不过来？”说着话，人就已经下楼了。 “唉？”眨巴眨巴眼，王大川立刻化身成大只狗狗，‘呼啦呼啦’摇着尾巴就跟上去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升的老高，乔四爷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还是觉得有点儿热，转头，对着跟在后面的狗狗：“去到我屋里，给我把那件蓝白条纹的衬衫拿过来。” “哦。”点头，狗狗乖巧地跑走了。 不对啊！ 走到一半猛地顿住了，王狗蛋想着，在大虎家里，好像都是大虎他媳妇儿给他进屋拿衣服的吧…… 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又变了？ 想想，王狗蛋又走回去。 “怎么了？”乔四爷纳闷这人怎么跑的这么快？难不成还真是手脚并用四个爪子一起上的？狐疑地看看，“我要的衬衫呢？” “这个……”你自己回屋拿去！ “？？？” “你、你自……自……你那件衣服被洗掉的，没干！”闭着眼，王大川吼出来。 “没干就换一件其他的啊，”乔四爷有点奇怪，“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不干什么……”王狗蛋嘿嘿笑两下，“唉……四爷，您怎么回去了？” “换件衣服，”撇他一眼，乔四爷说着，“我还是自己回去换吧。” “……” 眨巴着眼，王狗蛋突然跳起来，一个咕噜跑到乔四爷前面去，“四爷我先去给您把门打开——” 说着，人就一溜儿烟的不见了。 ——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啊，小的以后一定天天给您烧香求您就保佑保佑俺能够立刻找到四爷的那件什么蓝白条子的衬衫藏起来吧！ 不然是真心要出人命了啊啊啊啊啊！！！ …… 终于，有惊无险地看着乔四爷换了一套月白的清式长衫，王狗蛋的一颗心才算是又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只是经过这一次，他是再也不敢这么莽撞行事了。 难得的坐在书房里，王大川提溜着一杆笔，在找来的白纸上涂涂写写——嗯，他要先做出一个计划方案！ 想到乔四爷每每做事情之前，都有各种大小文件夹里面的计划方案，企划书什么的，王大川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应该好好跟四爷学习一下。 首先…… 要先能让自己跟媳妇儿说出口，第一句话是…… 第二句话是……括弧：如果媳妇儿按照自己说的做了，中间要加xxxx的动作一事鼓励…… 那天晚上，王狗蛋破天荒的，没有死皮赖脸地跟在乔四爷的后面蹭进卧室，而是一个人咬着笔头，在书房里面冥思苦想的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 上午九点钟，乔四爷已经坐在饭桌前开始喝粥了，才看到王大川摇摇晃晃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从眼角观察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脸色，管家十分有眼里劲儿的开始跟大脑短路状态的王狗蛋套近乎，“哎呀，大川啊，昨天晚上没睡好啊？看你黑眼圈重的。” “不是，”摆摆手，王狗蛋走过来，“不是没睡好，我昨儿一晚上根本都没有睡。” “啊？你干什么呢不睡觉？” “没什么，就是想事情来，我还做了……” 不对！ 四爷还在呢！ 王大川的脑子突然接上电源，启动了。“嘿嘿，做、做了广播体操。广播体操！” “哦，这样啊。”管家笑眯眯的，“那你可要注意点啊，不要闪到腰了，那可就不好了。” “嘿、嘿嘿、知、知道！” 干巴巴地笑着，王大川立刻埋头开始吃饭。 “……”果然有问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四爷仍旧面无表情，放下手里的餐巾，乔四爷不动声色地对管家使个眼色，就走开了。 小的明白！ 内心偷偷给乔四爷敬了个军礼，管家背过身去，又给王大川亲自盛了一碗稀饭。“给你，这个可是四爷昨儿晚上亲自吩咐要厨房做的，说是你喜欢这个味道。” “是么？”感动地接过来，王大川看着碗中……白花花的白米粥。 依稀……自己好像不喜欢吃这种没有味道的东西？ 不过是四爷的心意啊。 “呼噜呼噜……”大口大口地倒进自己的肚子。王大川一脸满足。正要起来去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呃……” 不对！ “怎么了？”感觉王大川好像有点不对劲，管理立刻问道。 “呃……我、我肚子疼。” “啊，会不会是吃坏东西了。”管家关切地说。 “不、不知道……”抱着肚子，王大川匆匆跑向厕所。 而此时，书房里，乔四爷正指挥着一帮人，仔仔细细地搜查着整个书房。 “四爷，您看这个。”大约过了五分钟，为首的一个人拿着一小沓纸走过来。 “嗯？” “我们观察过这个纸上面的痕迹，应该就是王护卫昨天使用过的。” 点头，乔四爷看了一眼，“有没有办法找到他写了什么？” “小的尽力。”那人拿着纸走到桌子前，用一根铅笔小心翼翼的在纸上面来回涂画。不一会儿，黑乎乎的纸面上就出现了一些字的压痕。 “四爷，您请看。” 眼观鼻鼻观心，那人把已经抄录好的字递给乔四爷。 “…… 第一句话：媳妇儿，今天我有点累了，去给我烧个洗澡水去。 第二句话：洗澡水不要太热，也不能太凉啊，你给我用心一点！括弧：如果媳妇儿按照自己说的做了，中间要加挑起媳妇儿的下吧，然后亲一下嘴巴的动作以示鼓励。 ……” 依旧面目表情，但所有在书房的人，都成功地感受到了冰雪刺骨的滋味儿。 “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是。”如蒙大赦地点头，几个人立刻跑出了书房。 第三天…… 所有乔家人早上起来之后，都会忍不住偷偷抽搐起嘴角。 因为—— 有一只可怜兮兮的狗狗，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在乔家绕着院子来回蛙跳。 …… 第55章 声东击西 站在书房里头，乔四爷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刘跃进这次怎么会来的这么巧，而且一来，就把自己带到外面去，导致军火库的消息没有办法及时传达到这里。 这里面…… 眯起眼睛，刘跃进……他是相信的，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孟终南么…… 乔四爷想到那个长相妖孽的男子，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忠心的奴才！纵然以前的孟终南曾为他做过事，但那也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若是说这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着，乔四爷立刻走到书桌前，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喂，李元。” “四爷？”电话那头，并不是李元接的电话，哒哒的枪响声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四爷，小的是乔家护卫李先生手底下的，编号687739。李先生现在正在外面带着弟兄们战斗，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让李元给我好好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乔四爷沉着声音。 “是！小的一定把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李先生！” 刚挂上电话，乔四爷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的巨大炮响声。 “砰！” “四爷！”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进来，“四爷，外面突然来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正在强行攻入公馆里面。为保安全，属下建议您立刻离开这里！” 垂下眼，乔四爷冷冷一笑，走到窗户旁边，果然，远远的，就能够看到大门外面围着一群穿着军装的男人。 “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编制的？”没有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乔四爷问道。 “这个……”那人迟疑了一下，“虽然穿着军装，但是这些人的衣服混了很多队伍的服装，所以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数。” “这就已经弄清楚了！”眯起眼睛，乔四爷勾唇一笑，“走吧。” 他说着就率先走出门去，从楼的后门，直接走到院子里面最后头的柴房，“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地下牢房。 一走进去，就可以看到仍然被铁链吊着的王大川，“把他放下来。” “是！”一旁的人听到话立马走上前去给男人松绑。 “哗——” 一桶水泼在男人头上。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王大川觉得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两个胳膊了，朦胧中，看到他依旧心心念念的人正冲着他笑：“王大川，高兴一下吧，你的人，终于来救你了。” 说完，那人就转身走了。 被人一路拖上楼梯。 “吱呀……”柴房的门打开了。 露出一丝丝一缕缕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王大川从来都没有觉得——阳光，竟是这般的温暖柔软。就像是母亲的胸口，温柔的让人想流下泪来。 “砰砰砰砰！！！” 外面还能听到继续交战的声音。 乔四爷遥遥地看了一眼，冷笑：“王大川，再没有把你千刀万剐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带走。” 他绕过后院，准备从后门离开。 今天的许多护卫都调到军火库去了，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和那些土匪正面交锋。 “轰！” “四爷，小心！”突然，从前面飞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护卫们眼尖地大喊一声，飞身把乔四爷扑到，护在身下。 “砰砰！砰砰砰砰！” “兄弟们，冲啊……” “喝啊……冲！” 前门的防线已经被击垮了！ 大虎带着一队人马，穿过大门，飞快地往院子里面闯。 “四爷，这里现在太危险了，您必须马上离开！”护卫急了，把乔四爷拉起来之后拽着人就往后门跑去。 “砰砰！” 枪响声不断。 后面跟在乔四爷身后的，见主子都走了，也都撂下男人，纷纷逃命去了。 等大虎再找到人的时候，王大川又已经在地里躺了近半个小时。 “大哥！” 瞪大了眼睛，大虎猛地扑过来，跪倒在王大川的身边。 双手发抖，却是——一丁点儿都不敢去触碰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嘿嘿……”咧开嘴巴，王大川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肯定不咋的好看，这不——连自家兄弟都被吓到了。 “大、大哥！” 咬牙，大虎哽咽了一声。俗话说的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现在大虎才明白，这句话得多沉重，看着王大川血肉模糊的样子，粗长的鞭痕，还有被火铁烙的印迹，一颗颗的眼泪，大虎根本管不住！ “虎子哥，现在不是说话的地儿，过会儿警察就要来了，咱们得赶紧走！”身后，一个小弟急了。 “是啊虎子哥，带上大哥，俺赶紧回去找人看病啊！” “好！”抹一把脸，大虎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去把人架起来，“大哥，你忍着一点啊！”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5节 “不！不……” 努力地摇摇头，王大川盯着大虎，“我、不走！”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这警察就快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你们……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王大川指着前方门口，“快、快！” “大哥！”身后的小弟们，已经急的要哭出来了。 ——他们计划了很多天，这次进来，就是为了救人，大哥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大哥。”握住王大川的手，大虎看着男人虽然疲弱却坚定的眼神，“你、是为了大嫂？” 点头。 “大嫂、是……”心中似乎有了点怀疑，但是大虎还是不敢说。 “你、你明白……” 果然！ “大哥！”咬住嘴唇，大虎又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你这么做，会害死你自己的！他、那个人、他不会爱你，也不会心疼你的！” 摇头，王大川微微地扯出一点嘴角，“没、没关系，我、我不在乎。” “好！”下定了决心，大虎松开男人的手，站起来，他用力的盯住自己的大哥，认真地说，“大哥，俺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俺不会放弃的。下一次、只要俺再有下一次，就是扛——也要把你扛回去！” 他说完，扭头就往回走，“弟兄们，撤！” “虎子哥……” “这……” “虎子哥！” 所有的弟兄都傻眼了。 “我说撤！”猛地瞪大眼睛，大虎杀气腾腾，“怎么，还不走！” “是！” “是！” 第56章 只是爱你 烟火纷飞。漫天的尘土间，点点的火苗在草丛里燃烧着。一眼望去，原本华贵繁复的洋楼院子，已经被炮火轰炸的没了色彩。 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破碎的装饰品。 远处，两辆黑色的皮卡汽车从已经被炸毁的大门开进来，一路驶过，稳稳地停在院子里那个男人的面前。从前面一辆车子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那两人上下左右四周环视检查了一下，才走到后面的汽车面前，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乔四爷。 精致的面庞，乌黑的发丝在阳光地下闪出耀眼的光芒。乔四爷抿着唇，他的眼睛幽深，虽然是依旧的面无表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的到那股肃杀的气息。 迈开脚步，乔四爷走到前面，后院的正中央，王大川早已昏死的躺在地上。 眯起眼睛，乔四爷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带走。” 话音落下，人就已经转身上了汽车。 “突突……” 汽车再次发动，扬起地上的尘土，把这灰败的宅子远远地丢弃在了身后。 宝塔桥西街。乔家临时住所。 打开门，管家就看到乔四爷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是的，乔四爷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应。 他的身后，是走时带上的两个护卫，跟在乔四爷的后面走进来，手里还抬着一个东西。 东西？ 皱眉，管家不动声色地努力往乔四爷身后瞅。 不过根本不用，乔四爷已经发话了：“管家，单独腾出来一件屋子，把王大川扔到扔进去。” “是的，四爷。”管家应着，心里大吃一惊，不对啊……按理说，这些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掐准了刘少爷来的时间袭击军火库，四爷又把大部分的人力调到了那边，怎么会没有带走王大川？ 他虽然疑惑，但是眼下也不敢多问，赶紧带人把王大川安置了，还贴心地推了一个小车子过来，这里面全部都是最新的刑具，甚至连急救用品，管家都已经准备了。 等乔四爷换了衣服过来，他已经和两个医生，站在门口等着了。 开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管家的错觉，他总觉得乔四爷看了他一眼…… ——是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么？ 狐疑地想着，管家见人已经进去了，便让那两个医生跟着，自己站在门口候着，没有进去。 房间里。 坐在沙发里，乔四爷指指地上的人，“把人弄醒。” 那两个医生也是明白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埋头从小车子里找到了药品和一次性针管，给王大川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 才过了十秒针，男人就已经苏醒了。迷迷糊糊间——那个沙发上的人，好像就是四爷。 “嘿嘿……媳妇儿~” 傻傻一笑，男人喊着。 “怎么，居然舍不得乔家的地牢？”喝着茶，乔四爷根本就当作没听见男人说的话，“我记得，你应该似乎可以走的了吧？” “是、可以走……”男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受刑过多的身体太过虚弱，“只是，就如四爷说的，俺、舍不得……” “哼。”冷冷一笑，乔四爷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到王大川身边，一脚踩在男人的胸口。“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怎么会？”迷恋地看着那张脸，王大川的脸渐渐涨红，“俺、俺还没有、没有把你娶回……嗯！” 闷哼一声，王大川的脸色立刻变的惨白。 鞋尖狠狠地踢了一下男人的心脏部位。 乔四爷面无表情，他的声音冷冷的，眼神中是十足十的厌恶，“果然，你让我恶心。”话音落下，就看见男人好像是受了比刚才那一脚还要痛苦的刑罚，整个人都变的灰败。 “咚咚、咚咚！” 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乔四爷放下脚，“进来。” “四爷，孟先生来了。”进来的依旧是管家，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知道了。你让他在书房等我。” “是。”轻轻地，管家再次把门带上。 果然还是来了。 乔四爷心里暗暗冷笑。 王大川手下的人，趁着刘跃进来的时间，又是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偷袭了军火库。按照他的多疑，是必定要怀疑起孟终南的。于是，乔家的护卫也必定会有大多数被调到军火库去。如此以来，便是一招巧妙的“声东击西”了。 而自己，这次——却是真的被骗到了。 这不是审视不轻，而是，大虎已经听王大川讲过很多很多乔四爷的事情，对待乔四爷，虽然没有十分把握可以了解他的性格，但是三四分的了解，三四分的机遇，便成事了。 如今孟终南过来，自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孟先生不像刘跃进，不是只吃干饭的人，乔四爷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必然是让他知道了。 自己，还是有必要把这个人稳住的。 乔四爷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去见一下孟终南，至于王大川——已经是死去的人了。 垂下眼睛，乔四爷手里的茶盏盖子拿开，一杯水全部浇在了王大川的脸上、胸口。他的神情冷漠，好像是在看一个尸体，“你就在这里再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时间吧。等我回来——我亲自送你上路。”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没有给男人一句话的时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施舍。 “哈……” 用力的勾起唇角，王大川笑的肆意。 他甚至是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没有爱情，没有怜悯，这些都是他本就没有从乔四爷那里得到过的东西。 如今，也更不可能有了。 但是王大川还是觉的已经满足，自少——他遇到了这个人。自少——他是死在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手里。 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一回。 半睁着眼，王大川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真是有点累了——在听到乔四爷的那句话的时候。 他弓着身体，蜷缩着，心痛的——让他觉得展开身体都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屋子里原本是阴暗的，乔四爷不喜欢打开窗帘。 但这个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很小很小的时候…… 在北平的那条街里，他也是蜷缩着，躲在一个破旧的桌子下面，就这样的不经意见，看到了那个坐在车子里的小人儿。 尖尖翘翘的下巴。 白皙的皮肤。 那个时候的小狗蛋，甚至连乔四爷的嘴唇都没有看到，就这么一眼——便深深地沉沦了下去。 一眼万年。 这些年，小狗蛋的新就像是被猫爪，被老鼠啃一样。每分每秒，都在不停地叫嚣着，骚动着！ 只是……再强烈的爱，也终究会有消亡的时候、再刻骨的情，也终究会有骨断情灭的时刻。 王大川的爱，就像是这战火年代的人民一样，在风雨中飘摇，不论活的多艰难，不论活的多难堪，也从来不会放弃。 永不放弃。 但是，现在。已经不会再有机会，让他继续去爱这个人了。 四爷……只是爱你。 我王狗蛋…… 只是爱你。 如此而已。 第57章 变故 两个人在书房里谈论了许久，等孟终南和乔四爷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站在大厅里，孟终南微微一笑，百花齐开：“如此，就麻烦乔先生了。” “这本就是应该的。”乔四爷淡淡地回了一句。 “四爷，”站在一旁，管家见两个人已经谈完事情，才走过来问道，“先下已经很晚了，孟先生要不现在乔府用些便饭，住上一晚，明日再走？” “不用了，”礼貌地感谢了一下管家，孟终南一手紧紧地抓住准备从他身后溜走的刘跃进，“在下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就不多打扰了。” “随你。”看他一眼，乔四爷也没客道。 “好的。”点点头，孟终南转身就往外走，一路上，被拖拽着的刘跃进大喊大叫，“该死的姓孟的你个王八蛋，老子又不是你家的，老子不走！不走！！！啊啊啊……” 突然，孟终南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来对着管家一笑，“管家先生，在下还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您。” “您请说。” “可否给在下一块毛巾？” 毛、巾？！ 沉默了一下，管家招手，让身后的仆人递了一条上来。 “谢谢。”微笑着接过，孟终南二话不说，立刻把它塞到刘跃进的嘴巴里面。拖着人继续往前走。 “……”眨眨眼，管家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家的主子早已经走去了餐厅。 吃了饭，乔四爷只觉得疲惫不堪，在浴室里泡了个澡，就早早的休息了。只是才睡下没多久，还在半夜，就被管家从睡梦里叫醒了。 拧着眉头，乔四爷烦躁地问：“出了什么事情？”他低血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不是事关重要，管家也不会过来喊他。 “四爷，我们上一批运到战争前线的武器，出问题了！”管家赶紧说。 “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乔四爷难得地吃惊，“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旁边的浴衣套上。 两个人边走出门，管家一边给他汇报情况。 “我知道了，”点点头，乔四爷走进书房，“李元现在在哪里？”（李元，乔家掌管军火方面的管事。） “他现在正在外面组织人调查。” “立刻给李元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回来。还有林双，也让他回来。”冷着声音，乔四爷严厉地说。 “是。”管家走到一边，开始拨电话。 站在窗户旁边，透过帘子，可以看到外面黑压压的天，虽然是春天，但夜里还是更深露重，透着一股凉气。 乔四爷深深吸了一口气。 送到军队的东西出了问题。 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 乔四爷的脑子里，现在已经在高速运转——上一批运到战争的武器，是从重庆方面秘密生产，然后海运到东北地区的。 先不说生产方面的问题，就单单是这运输，这中间，大大小小都有关卡两百三十四个，更不要说途中所使用的人力——少说也有几千人！ 垂下眼睛。 现在时局动荡，人心难测，只要这中间有一个人有异心，这件事情，都会有很大的变数。 如今，出了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再给他找理由是惩戒叛逃者的时候了。怎么样弥补过失，把这个空缺补上，才是最关键的！ 但是这么大的一批货，要从哪里去弄到，去填补？就算是能弄到货，蒋委员长那里，有能给他多少时间去动作？ 更不要提再多出的金钱。 闭了闭眼睛。 乔四爷只觉得这外面的天，就如同自己现在的内心，一片漆黑。 但是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必须去解决。 “四爷，李元来了。”推开门，管家把人带进来。 “四爷。”恭敬地鞠躬，李元直起身子，脸色有些发白。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坐在书桌后面，乔四爷一手支在桌面上。 “先生！”听到乔四爷说话，李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直往下落。这一路上，他就已经想了很多遍，出了这样的事情，乔四爷是不会再留他的命，只是，李元抖着嘴唇，“四爷，我……我李元犯下了这么大的错，死是应当的。只是、只是求四爷，千万不要迁怒到我的老婆孩子，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冷漠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乔四爷的眼神平静的就像是两潭死水。 “四、四爷……” “李元，你站起来。”冷冰冰的声音。 “……”没有敢再说话，李元抖抖索索地站起来。 “下去，把参与到这次军火运输的所有人的信息，全部照出来。记住，我要的是全部。”盯着男人，乔四爷吐出这句话之后，就对着管家问：“林双还没有来么？” “是的，四爷。小的再去催催。” “嗯。” 见乔四爷点头，管家就准备过去旁边再打个电话，一转头，就看到李元还站在原地，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管家指尖狠狠地戳向李元的腰间，眼神凌厉：喂！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真想被四爷一枪崩了？！ 眨眨眼，李元一抹头上的汗，才反应过来。立刻恭恭敬敬地想四爷鞠了个九十度躬，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暗地里摇摇头。管家知道，乔四爷现在不杀他，不代表以后不杀他。李元的父亲李长青，生前服侍了乔老爷子一辈子，临了了要去养老的前一天，还给老爷子挡了个子弹，送命了。乔四爷这次现在放过李元，多半是因为李长青的缘故，只希望，李元能够将功补过，以后的日子别太难过才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手里在拨电话。 “喂，是林家吗？” “是的，这里是林家。”那边是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是……乔公馆么？” “是的。鄙人乔公馆管家。请问林双出门没有？乔四爷正在等他。” “啊。原来是管家先生，”那女子惊呼一声，立刻说：“我、我是林双的未婚妻，正想要给您打电话的，但是没有您的电话号码。林双、林双已经出去十多分钟了，就在刚才，他身边的一个小弟过来说林双被一队来路不明的人劫走了！管家先生……怎么办啊……” 皱眉，管家握紧了电话，“小姐，您先别着急。那个报信的人还在不在？” “在的。” “请您把电话给他。我要问他一点事的。” “哦，好的。”那边传来一阵声响，过了五秒钟，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您好！” “你是林先生的手下是吧？” “是、是的！” “我问你，林先生是怎么被什么人带走的？” “我、我不知道。”那个男人说的磕磕绊绊的，“是一对穿着军服的男人。他们手里都是步枪，上来就把我们的车子拦下，把林先生带走了。” “那你呢？”管家尖锐的问着：“连林先生都被带走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那个人委屈地说，“我是林先生的贴身警卫员，林先生刚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个文件忘记带了，所以让我回去拿。我回来的时候，偷偷看到的。” “好的，我知道了。”管家淡淡的说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掉了。 “四爷。” “嗯？” “林双……好像是被蒋委员长的人给带走了。”管家说，“林府来的电话，说带走林双的人用的是步枪，且穿着军装。” “哦……”抬起头，乔四爷想了想，“那他们应该用的是1988毛瑟步枪。那可是我们运过去的东西。” “是的。” 沉默了一下。乔四爷站起身子，“去安排车辆吧。” “是。”点头，管家立刻出门——是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林双被带走了，这关乎的是乔家的颜面问题，乔四爷，不能、也不会不去和蒋委员长见一面。 第58章 离开 乔四爷一行人到蒋委员长家里的时候，才刚刚七点钟。负责接待的女仆小心翼翼地把茶水送上来，就匆匆忙忙地下去了。 “四爷。”蒋府的管家走过来，一脸笑容，“不知道您要来。委员长现在还没有起床。要不，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委员长马上就好。” “可以。劳烦了。”站在乔四爷的身后，管家回答说。 “好的。”恭敬地鞠躬，那个男人就走出了大厅。 大约是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听到楼上又有动静。看到乔四爷，男人迈开沉稳的步伐，走下楼梯，“这才几点，你怎么就过来了？” 平日里，若是他去请人，不到八点半以后，乔四爷是不会起床的。所以这个时候看到人，蒋委员长不是不惊讶。 “睡不着，过来讨杯茶喝。”端着杯子，乔四爷说。 “哈哈。”蒋委员长笑，“小四儿啊小四儿，你也真会拿蒋某人寻开心，要说品味生活，我将某人自认为不能和你相比较啊。” 这话说的实在没错。 虽然看起来，蒋委员长位高权重，手握大权。但就是因为位高权重，所以更要小心勤俭。再加上蒋委员长本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早年也是马背上的江山，自然不会太过注重这些生活方面的东西。 但乔家不是。 且不说乔四爷自身就有很深厚的品味，乔家几十年以来，一直都是与前清朝的王公贵族结亲，祖上也都是大清官员。所以礼仪规矩，食物器皿，没有一样不是静心整理归纳，各有各的制度的。 就单单是现在，乔公馆里面，也有专门为乔家食品器物而服务的大团队人马。 “不要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看着手里的杯子，乔四爷说。 “哦？”蒋委员长好奇，“难得你居然也会有市井小民一样的想法。” “有什么不好？”挑眉，乔四爷说，“做一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起码，不占别人的便宜，也不会让人还占你的便宜。”他说着，放下杯子，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 “呵呵，”蒋委员长倒是没有在意，“看样子，你今天是不打算让我舒舒服服的享福了。也罢，”他站起来，“你既然来了，事情就不可能是一下子就解决的，怎么样，先陪我这个老头子去吃点早饭？” “好。”点头，乔四爷同意了。 蒋委员长一向偏好中餐，所以早点也是传统的豆浆油条包子之类的，这些乔四爷倒是都还好，他不挑食，只是这味道——就不是这么也尽人意了。 看乔四爷只吃了一口包子，面前的粥也是象征性的舀了两勺，蒋委员长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油条咽下去，“我这里的东西自然是没法和你公馆里的比，怎么，多少也吃一点？” “没什么。”乔四爷手里还拿着勺子，他看蒋委员长把盘子里的油条夹起来，弄成两半，再把油条全部都浸到豆浆里面，用筷子压一压，等油条全部都泡烂了，才夹起来吃。 顿时，更没有了胃口。 吃过早饭，两个人进了蒋委员长的书房。 “蒋委员长，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绕圈子，我希望你能尽快把我的手下——林双，放了。” 闻言，蒋委员长一笑，“小四儿啊，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不是我要为难你，只是你上一批给我送到前线的那批货你自己也知道，几乎百分之十七的弹药枪支都是半成品，前线所受到的损失，不是你能估计的到的。”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严肃且凝重。 “这个我知道。”垂下眼，乔四爷声音轻缓，“这件事情，我已经在派人调查，那些不能用的东西，我也会在最短时间内把新的运过去。” “那就好。”蒋委员长点头，“商人，最重要的还是信誉。小四儿的信用，我将某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想小四儿想的这么简单，我也必须要给——我的属下一个交代。林双，暂时还不能放。” 眯起眼，乔四爷缓缓抬眼，从地板一直扫视到蒋委员长放在桌子上的手，“交代？这个东西，不是委员长您需要给的，我乔某，自然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完事。不过委员长，您抓的人，真是……没选好呢、。” “怎么说？” “林双，是我手里的得力干将。没有他，不管是调查原因，还是前线的再次补给，都是一个麻烦啊。” “小四儿，你这是威胁我？”将委员长压低了声音。 “这个时候，我威胁你，有什么好处？”面目表情地看着男人，乔四爷说道：“你放心，这次，我会亲自跟着押送队伍，顺便，也要去前线看查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前线？”反复了一下乔四爷的话，蒋委员长看着他，“你确定？” 前线——不比得这里。那里到处都是战火、硝烟。在那种地方，没有特殊待遇，也没有高管权贵，稍有不慎，就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乔四爷……真的有这个胆子？ “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这个精致的男人淡淡的这样说。 但蒋委员长却不得不信，“好，既然如此，老李——”他把门口的警卫员叫进来，“把刚才带回来的那一群人送到大门口。记住，要礼貌一点。” “是！” 第59章 彼端的两个人 破旧的砖瓦房里，几块木头板子拼成的床上，上面横着排开五六个人，睡得正香。在最靠里面的床板，那个人却还醒着。 他回到这里已经五天了。 只是，睡不着…… 每天每天，都睡不着。 睁着眼睛，男人直愣愣地盯着房顶，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一丝月亮的光线都照不进来——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因为男人，看的，本就不是现在这块房顶。 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十天前的那个夜晚。 南京。乔家的临时主宅。 说是临时主宅，但防卫系统，比平常一点也不差。只是“夜莺”小组还是能够发现，从昨天开始，这里的禁卫就已经松解不少了。 他们这个组，已经潜伏在这里有五天了。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这里的动向。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进去，救人。 而今天晚上，已经是最好的时机。 “夜莺”小组的组长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有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但是他们的行动属于一级机密，就是本部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去做什么了。 乔家——就是再有能耐，应该也不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 凌晨一点，“夜莺”小组的六个人已经全部到位。 “1号，负责监视。2号，负责守卫。3号，负责上方领空。4号负责救人，5号6号，负责撤退。”组长——即4号，对所有组员打着手语。 “了解。” “那么，对表。” “出发！” 夜色深沉。那天的夜也像今夜一般阴沉，没有一点光线。 王大川在房间里被捆着，屋子的窗户早在他进来的那一天，就被死死地封住，就是白天，也见不到一星点儿的光线。 他的手指敲敲地抚摸着地板，一条杠，两条杠，三条杠…… 这里一天供应他两顿饭，每送来一顿，他就偷偷地在墙壁上用手指甲划下一道墙粉。加上今天吃过的两顿，已经是第……九天了。 乔四爷……只在第一天来过一次。 王大川抿着唇，他不知道乔四爷怎么样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乔四爷，现在一定很忙，或者——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他是那么的想亲手解决自己！ 正想着，房间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王大川动都没动。 ——不会是乔四爷的。要是四爷过来，这些人，对待着房间的门比对自己亲爹亲娘都小心。 “小子……起来了！”进来的人用脚踢一下王大川，咧开嘴一笑，“小子——好日子，到了哦。” “好日子？”眉头一动，王大川心一下子凉了。 四爷……果然是出什么事了么？ 不然，为什么会连回来亲手杀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脑袋一片混乱，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不断臆想。 不过那个人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等着王大川想好事情之后再爬起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把人拽起来，“走！”推推搡搡的，一路走到院子里面。 “跪下！”一脚踹在男人的后膝盖弯上，男人从腰间套出手枪，“兄弟，不要怪我，上头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不甘心，就下辈子好好跟阎王爷说说，投个好胎吧！” 说完，就举起了手枪。 “砰！” “啊！”男人的左手握住右手，大叫起来。 王大川扭头一看，枪已经掉在地上，男人握枪的手腕上，插了一把飞刀。很显然，是有人救了他。 会是谁呢？ 眯起眼睛，王大川直觉地感到背后的草丛里有人影穿过，那人快速地穿过草丛，鬼魅一般地伸出手，从后面捏住男人的脖子，“咔”的一声，把男人扭断脖子，丢在了一边。 “王大川？”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你是谁？”王大川点头，直觉，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我是‘夜莺’。”那人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手起刀落，把男人的绳子割开。“地下方面已经接到你暴露的消息，所以特派我来接应你。王大川同志，请立刻归队。” “是。”松松筋骨，王大川跟在男人后面，悄悄离开了乔府。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四爷，我现在、这条命，还不能给你！ 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男人睁着眼睛，一眨都不眨。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是的，在自己有一次见到乔四爷时候，男人就已经明白了。 这一生、这一世——只是为了乔四爷，而活着。 所以，四爷，请原谅我的胆小，我只是，想继续用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力量——守护者你。 “哈咻！哈咻哈咻！” 会议室里，正在看着管家整理出来的某人，突然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四爷……”担忧地看着书桌后面的男人，管家把他旁边的那杯冷了的咖啡换走，“您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摆摆手，乔四爷连话都没有功夫说。 他来到沈阳已经五天了。 整整五天，每一天，都在打仗。前线的弹药吃紧，兵器落后，更进不上。沈阳城里更是人人自危，信息也不算完备。 捏着手里还有厚厚一沓的资料，这些东西——都是林双在排查了上万分的人员名单后留下来的三百一十九分，最有可能出问题的人员。 每一个人，乔四爷都要细细推量。 每一点蛛丝马迹——都绝对不能放过！这是关系到以后的军火运输，甚至乔家里面，会不会有内奸的重要信息！ 叹气。 这些，管家都明白，只是，四爷——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如果再这么下去，您一定会成熟不住的啊。 虽然担心，但是管家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劝得动四爷。退出书房，管家正准备回去休息，就看到林双一边走过来，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说话。 “怎么了？”看人已经走掉了，管家问他。 “南京来的消息。”林双微笑，“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四爷。” “嗯？”听他这么一说，管家就更加的好奇了。 “是王大川。”林双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反正不是什么机密。“四爷临来沈阳的时候不是让你打过一个电话，说是要枪毙他么。结果，人被救走了。” “啊？”愣了一下，“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摊摊手。林双无辜的，“也不知道这王大川是怎么惹到四爷了，居然让四爷发这么大的火。” 是的，从某些方面来说，乔四爷对待属下，还算是比较厚道疼爱的。就拿李元来说，到现在，乔四爷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打了五十鞭子，疼是疼了些，但是好歹，命还在。 “小声点。”责怪地看了林双一眼，管家放低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四爷这几天压力大，脾气也是翻倍地增加。你这个时候吵他，不想活了？” “哦。”林双也小小声，但是就立刻皱眉毛，苦着一张脸，“是啊。四爷这几天脾气是不太好。你说这个时候我跟他进去说这件事，会不会……不太好啊” “呃……”管家也愣住了，他想了想，突然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你、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啊？” 张大嘴巴，林双没有想到，管家就这么没有兄弟义气的，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犹豫了一会儿，林双还是苦着脸打开了门。 “四爷。” “林双？”抬起头，乔四爷难得勾了一下唇角，“正好，我找你有事，你过来看看这几个人，给我好好的调查一下。” “哦！”闻言，林双立刻走过去，拿起纸张细细看着，“嗯……是比较可疑。这个背景……也确实有问题。”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6节 “嗯。你立刻给信息组打电话，让他们动作快一点。”揉揉眉头，乔四爷说。 “好的。”点头，林双立刻把资料分类，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王大川的事情，自然——是忘到了脑后。 而此时，正是1937年的7月。 夏天，已经到来。 第60章 日本人 1937年，夏。 8月。 沈阳。 虽然已经是夏天最热的月份，但是在沈阳，天气也只有南京初夏时候的感觉。 这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乔四爷坐在院子里面的贵妃椅上，躲在树荫下民乘凉。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关于那次的军火运输问题也已经查明了原因，叛徒——已经被格杀。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连远处，都没有炮响声音。 “四爷，外面有人求见。”推开玻璃门，管家走到院子里面。 “嗯？”纳闷地哼了一声，乔四爷有点奇怪，沈阳这种地方，虽然乔家的生意也多少有些涉及这里，但是并没有相熟的人，可以来拜访吧？ “谁？”他问。 “四爷，是……日本人。”管家压低了声音，他的脸色这时候才有点难看。 “什么？”皱眉，乔四爷接过管家手里的拜帖。 里面端端正正地用日文和中文写了字。 尊敬的乔家家主： 早已听闻先生的威名事迹，在下心交已久。今次得知先生于此小住，特来拜访求见。 野田本一郎 参上 “四爷？”看着乔四爷的手，管家询问，“要不要把人请进来？” 听到管家的话，乔四爷沉默了好一会儿，“告诉野田先生，最近我偶感风寒，不太适合见面。” “是。”恭敬地鞠躬，管家退出院子。 而乔四爷，此时却再也没有了乘凉的悠闲心情。 垂下眼睛。 乔四爷是做军火生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式，小日本的脑子是越动越大，这几年来，和国党还有共党之间的小摩小擦从来没有间断过。 现在……是真的要变天了吗？ 他叹了口气。不再去折磨自己，如今的形式，谁也说不准，自己——只需要保护好乔家，随波逐流，不要被淹没了就好。 只是另乔四爷没有想到的是—— 有过了一个星期。 “四爷，那个日本人又送拜帖过来了。”站在乔四爷身边，管家轻声说。毕竟现在的形式不好，日本人，管家相信四爷是不愿意见的，但是，也不能把这个人交到军部手里，不然，军部的那摊子浑水，要是搅到乔家来，就是想甩都甩不掉了。 支起手指，乔四爷的右手食指按着额角，“让他进来了。你自己知道轻重。” “属下明白。”点头，管家立刻出门吩咐。 从乔府的大门，一直到乔四爷约见野田本一郎的会客室，管家早已命令人把道路清理，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露面。 “哒哒。”轻轻地叩门生响起，站在门口等了两秒，管家才推开门。 乔四爷选择的，是乔家的一件比较小的会客室。里面的器具装饰，都算不上最好的，只是简单优雅，没有失了格调而已。 “您……就是乔先生？”那个跟在管家后面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野田先生，你好。”没有站起来，乔四爷只是依旧随意地坐在其中的一个单人沙发里，一只手微微打开，“请坐。” “谢谢。”一直到坐下，野田本一郎都保持在惊讶的状态。 “野田先生，请用茶。”刚等男人坐下，门口，就进来一个装着制服的女仆，她双手举着托盘，弓着腰，把脸深深地朝下埋着，一路小碎步走到沙发前，再用一只带了手套的手把杯子放在野田本一郎的面前，随机立刻离开。 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哦，好的。”愣愣地端起茶盏，野田喝了一口。那茶水入口便是清香之气，咽下去后，更在喉头唇齿间留有丝丝甘甜。 野田虽然号称是“中国通”，也确实研究了中国很多年，但是就只是这么一小会而，他在乔家看到的，就让他吃惊不已。 尤其是——眼前的这位乔家家主。 他穿着一身亚麻质感的休闲长裤和衬衣，衣服的领子袖口，有着别致精细的暗花。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坐在这里，虽然是剪的短发，衣服也是法兰西最流行的西式服装。 但是野田本一郎在他的身上，不！是从他的骨子里，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未感受到的气质。也许……曾将有过、他突然想起自己幼年时候来到中国，那是是跟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当时是受日本政府的命令，到中国来进行战后赔款协议的签订。那时候，他进了传说中黄金遍地的紫禁城。 那种滋味和感觉，尽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不！ 现在——是更加的兴奋！ 看着眼前这个骨子里透着高贵和优雅的男子，他那精致如画的面容，白皙的皮肤，黑珍珠一样的眼眸。 野田本一郎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半身莫名的兴奋了！ 他对着一个男人——有了性欲！ 强制按捺着内心的兴奋和燥热，野田本一郎开口和乔四爷聊天，“在下前几日来拜访，听闻乔先生病了，不知道如今——是否好了一些？” “有劳野田先生挂念，一切安好。”垂下眼睛，乔四爷淡淡地说、“那真是太好了。”野田本一郎微笑，“在下自小就痴迷中国文化，在日本的时候，也学习研究了不少，早听闻乔先生博学多才，所以今日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先生。” “不碍事的。” “……”一阵尴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野田本一郎放下杯子，偷偷从眼角瞄着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心里突然对自己好笑起来，真是！居然这么没用。他这是才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如此，在下就冒昧问一下，不知道乔四爷对于中国文化是怎么看的呢？我认为是非常广博的。” “野田先生还是很有见地的。”乔四爷说，“中国的文化，温厚、沉远。只有时间长了，才能逐渐了解、” “在下也是这么认为。”野田本一郎一笑，“那不知乔先生——对于我们日本的文化，是怎么看的呢？” 听到这话，乔四爷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许久，才又说，“可以一看。” 四个字。 仅仅四个字的评价。 这让作为一名日本人的野田本一郎非常愤怒。但是他还是把这分感情压在心底，“哦？乔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 勾唇一笑，乔四爷这才真正意义上的抬眼看了野田一眼，“字面上的意思，如此而已。” 闻言，再好的修养也没有办法继续话题了。 野田本一郎冷冷的，“乔先生，我是代表大日本帝国来拜访您的，这一点，相信您一定很清楚。乔先生若是一个真正的学者的话，就应该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为中日两国的未来前景，努力。” “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乔四爷难得的微微一笑，“野田先生，我想您还是不够诚心啊，我只是一个商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学者。” “乔先生，你！” “野田先生，我还有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恕我不能相陪了。”冷冷地站起来，乔四爷说完这句话，连回应的时间都没有给野田本一郎，径自走出会客厅。 “野田先生，请。” 等乔四爷走了有两三分钟，管家才又打开门，微笑着对里面快要气炸的人说。 第61章 “懦弱？” 1937年，7月1号。 这一阵子，沈阳城里的人们已经越来越少出门了。战争在不断加剧，战线也逐渐拉长，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到了牵连。 “四爷，您这次需要的枪支，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属下建议您，还是尽早回南京比较好。”走到乔四爷的身边，管家忧心忡忡。 这不能怪他。 自日本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三省就已经不再是国民政府控制的地区了。乔四爷这番过来，已经是在这里逗留了半年还多的时间，这每一天的时间——对管家而言，都是心惊胆战的。 尤其是—— 那个日本男人来拜访之后。 虽然，之后那个男人就没有再出现过，但管家心里却还是存了一个疑影，时刻都不敢放松自己。 “也好。”想了一下，乔四爷也觉得应该回去了。他把手里的书放下，“你着手准备一下，尽快收拾好东西，把这批军火的路线再确认一下，我们就走。” “是。” 1937年，7月7日，下午四点整。 三辆黑气的小汽车停在乔府门口。乔四爷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山装，身后跟着管家等人，坐上了车子。 汽车往前开着，乔四爷有自己专门的一小辆列车，此时，那里已经有众多的守卫，和其余乔家的亲信在火车站等着了。 路线从沈阳，穿过北平，，郑州，合肥，最后到达南京。 这条路虽然远，但是若是走水路，现在的这个形式，就更加的不稳定了。 1937年，7月7日。 凌晨三点点多。乔四爷一行人已经到达了距离北平不远出的承德镇。 火车还在行驶中。 车厢里，管家轻轻地走到乔四爷的房间，里面，还亮着灯。 “四爷，您喝杯茶醒醒神吧。”把托盘里的茶盏放在桌子上。管家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桌子后面的男人。 现在的国内形势严峻，到处都在打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轮到了他们的头上。所以，乔四爷在外出的车辆上，是从来不允许自己有放松的时刻的。 “嗯。”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乔四爷抿了一口，润润喉。“现在到哪里了？” “回四爷，已经过了河北省的承德镇了，大概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北平了。” “北平……” 听到这两个字眼，乔四爷怔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吧。也不知，当年的那个宅子，现在怎么样了。 垂下眼睛，乔四爷有点想笑——是啊，人都不在了，要宅子，还有什么用？ “四爷……”迟疑地喊了一声。乔四爷虽然还是淡淡的样子，但是作为从小伴随他长大的管家，自然是知道乔四爷的想法。 乔老爷子的死。 乔家内乱。 还有那年，乔四爷大婚之后的暴怒。 这许许多多的的事情，虽然管家不是都知道，但是北平，这个城市——对乔四爷而言，只有无尽的悲哀而已。 “砰！” “砰隆——” 宁静的夜里，突然逐渐传来阵阵的炮响声。 这是……前方有战事？ 皱眉，乔四爷和管家立刻走出房间。 “刘大，怎么了？” 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在整理自己手边的武器，弹药。管家走到最前面的第二节车厢，里面，是拜访了电线，电报等东西的一个信息小组团。 为首的，是一个瘦巴巴的男人，他正弓着腰，从一个小姑娘手里夺过前方探测器的耳机，细细的听着。 “回四爷的话，是北平，北平在交战！” “什么！”脸色沉下来，乔四爷眼神冷浸，“这里现在距离北平郊区还有多远？” 一旁的人在不断演算，“还有不到八十里路。” “立刻让火车停下。”乔四爷指挥，“吩咐所有人做好备战准备，然后派人到前面去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管家严肃地点头，立刻出去执行派遣。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人回来来报，“四爷，小的们开着车就跑了一段，在北平郊区的卢沟桥镇远处，看到有大批的鬼子在北平城外，两军已经交战一段时间了。” “北平守卫军怎么样了？” 那个人红着眼睛，“还在交战，但是、但是已经死了不少中国人了。小鬼子的枪支弹药比守卫军的要厉害的多，大炮轰的城墙都快要倒塌了。” “四爷！”车厢里，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咱们、咱们也是中国人，咱车里也有人有家伙，请您一定要——一定要——”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面的人，全部都是乔家的亲信，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乔四爷到沈阳去，一待就是半年多，这不仅仅只是为了去查乔家的叛徒，更重要的，是为了下一批军火而来的。 现在，就在这辆列车里——从第四车厢开始，每一节车厢，都装了大量的枪支，弹药。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外面的炮火声隐隐约约。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们都见过的——那些小鬼子们！一个一个，都应该被千刀万剐！ “砰！” “砰隆——隆——” “四爷！”一个人小小的声音。 “四爷！”一群人的声音！ 乔四爷站在最前面，为了隐蔽，列车已经按着他的吩咐，把灯掐灭了。黑乎乎的车厢里面，是男人们沉重而炙热的呼吸声。 乔四爷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但是，他却看得见每一个人的心。 “不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干净利落。 连半分的犹豫他们都没有听到。 “……” 站在乔四爷的身边，管家沉默了。 他距离乔四爷只有一根指头，10厘米的距离。 他真正的感受到了乔四爷身上所发出来的冰冷、肃穆。 “为、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仿佛不能置信的，他握紧了手里的枪，声音从呢喃渐渐放大，最后是质问地！ “没有为什么。” 依旧站在最前面，那个纤瘦的身体，一直挺的笔直。 “哈……”嘲讽一笑。 “砰”！男人猛地一拳头砸在车厢壁上，“四爷……我一直都觉得，能进入乔家，为您工作，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因为，您总是能保护我们，带领我们。只是，我没有想到——您居然也是一个，为了自己性命，连同胞都不顾，连血性都没有的人！我朱耀国不服！不服！” 听到男人这样说，车厢里原本沉默的人也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开始没有说话，也是——真正的愣住了。 被乔四爷的“不行”——愣住了。 “弟兄们！既然四爷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强求，愿意活命的，就继续留在车厢里，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灭了小鬼子！” “啪！” 男人还在说话，突然一个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 僵硬。 车厢里再次沉默了。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乔四爷。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冰冷冷的声音，“你以为——你是英雄？” “……”男人没有说话，他刚才脑袋发热，根本没有注意到乔四爷已经过来了。现在，这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周身的气势，让朱耀国腰根子都在发软。 “你们都这么觉得？”转过身子，乔四爷盯着黑暗里的男人们，“既然你们知道这里面是军火，那就应该知道，这批军火，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给……国军的么！但是，国军打鬼子，我们现在也是打鬼子！”黑暗里，有人小小声的说。 他是咕咕哝哝的，但是现在一片死寂，这声音，就被无限放大。 “如果你们觉得，加上你们这些人，就能够扭转局势的话，想要下去，我不拦你们，但是，现在的任务，是要把这批军火全部安全护送到南京！这才是最关键的，知道么？”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乔四爷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 他说完话，就打开手里的手电筒，找到了管家的位置，“你立刻下去，执行第二套方案。” “是！” “现在，所有的人都给我下去，把最后一节车厢里的卡车开出来，军火都在装箱，一个小时之后，开回承德镇，再转东方，走水路。” 一缕光线，每个人都看到了乔四爷那精致的面庞，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所有人都开始立刻行动起来。 站在车厢里面，乔四爷转头对着那个已经软倒的男人，“还不快去！” 男人好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车厢。 “砰！” “砰砰——砰——” 远处，还能继续听到炮火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每一个人，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们在争分夺秒，背对着——自己的同胞。 第62章 宴会 1938年。 2月。 南京。 大年三十。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家家户户团圆在家庆祝节日的时刻。但此时的南京，确实一片的死寂。 天空呜呜的呼啸过去，没有雪，也没有雨。 街道两边的树木早已经枯死，只有偶尔的几根细小的树枝丫，被风吹打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四爷，到时候了，再不出发，就晚了。”推开门，管家站在书房门口，轻声说。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 厚重的窗帘子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影。他站的笔直，就像是沙漠里的白杨树一般，高傲，坚韧，笔挺，自强。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开口：“好。” 取了狐裘披在乔四爷的肩上，管家一路跟着乔四爷走到房子门口，黑色的吉普汽车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只是这时候的乔家，也仅仅只剩了一个司机，偌大的院子里面，只管家和乔四爷还有几个人影，空落落的，有点像鬼屋。 一路无话。 汽车突突突地往前开，穿过一片荒凉死寂的大街，渐渐往前，却能听到小提琴悠扬的琴声。 越来越近了。 透过汽车的玻璃窗子，前面的灯光逐渐拉近，明亮起来。连里面男人女人的嬉笑声，都逐渐可闻了。 汽车穿过大院的铁门，最后停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洋楼门口。 管家下车，环视了四周一圈，才拉开后面的车门。 “哎呀，原来是乔四爷，原先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没想到啊，四爷也有这么好的兴致？”才走下车，就看到一个大肚子的男人走过来，满脸笑容地搭讪。 瞥了男人一眼，乔四爷没有说话，径自就往里面走了。 “……”涨红着一张脸，男人顿时觉得被扫了面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前面的人影。 “哈，刘老弟，怎么，自找没趣了？”旁边，一个精瘦的男人走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大肚男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也就是现在还嚣张，皇军已经占领了南京，我倒要看看，他这张脸，还能板到几时！” “他能板到几时我是不知道，但是，乔四爷那张脸嘛——还不知道这时候是福是祸了。”瘦子在大肚男疑惑的眼神里猥琐一笑，就再不说什么了。 站在大门两边的侍从们把门打开。 入眼——就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和灯光。镀金雕花的水晶大吊灯垂在正中央，四周，都是华丽繁复的装饰和点缀。右边的管弦乐队吹奏着日本现下最流行的歌曲，上面的一个穿了旗袍的女人，此时正手拿羽毛扇子，唱的委婉诱人。 大厅里，大多数都是穿着军装的男人，也有少许的穿了西装的人，但是更多的，是流转在人四周，有着修长美腿，露背洋装和旗袍的女人们。 乔四爷，是个特例。 大门才打开的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只是这一眼，就再也不能移开了视线。 那个从黑暗中慢慢走进来的男人，晕黄金碧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好像是把那张脸孔闪烁了一层光晕。这个男人，就如同教堂彩色玻璃上的画着的天使一样，精致而圣洁。 他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的长毛狐狸皮裘，从脖颈上绕着的一圈真张狐狸皮毛，一直柔软的垂到脚边。那张如画的脸，也是如狐裘一般的雪白，没有一丝人气的表情。 “乔、乔先生吗？”正当所有人都在惊叹的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看得出来，他军装上的标识，显然是在场的最高——司令一级。 “野田先生。” 眨眼，淡淡地眼了一眼面前的人，乔四爷开口寒暄了一句。 “正是在下！没想到，沈阳那次相见之后，乔先生还能记得在下。”野田本一郎大步走到乔四爷的面前，就要去帮他脱下肩上的狐裘。 “晚上好，野田先生。”上前一步，管家微笑着对野田本一郎打了个招呼，随即抬手，把乔四爷肩上的狐裘取下来，交到一旁的侍者手里。 “你好，”暗自打量了一下乔四爷身边的这个男人，野田有点不高兴，但是那也只是一时的。他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想乔四爷这般的人。 适才的那个长毛狐裘将乔四爷的整个身体都裹住了，野田这个时候才看到，乔四爷身上那件苏锦银线绣的月白色闲云野鹤长袍。那图案只有一般是绘在长袍上面的，另外一半，恰巧地衔接在了乔四爷上面穿着的一件马褂上，云雾缭绕，仙鹤几只，妙笔生花，活灵活现。 “虽然送了请帖给先生，但是没有想到，乔先生居然赏脸，真的来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天气太冷，所以不太爱出来走动。”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在下误会了。” 站在乔四爷身后，管家虽然是一脸礼貌的微笑，但心中早已经是把这个叫野田本一郎的男人翻来覆去骂了个一十八变！ 这人的中文说的如此顺溜，必然是一个“中国通”。大年三十的晚上宴请南京各界的知名人士，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不来——恐怕下一步就不只是宴会了吧。 管家心里恨极了。但是却也不能把这情绪表露出来——就如同乔四爷，自从南京在一个星期前彻底沦陷以后，乔四爷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但是，无论怎么样，无论心中有多么的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 因为，错一步，就是乔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错一步，就是乔四爷手上比人命还重要的军火路线的毁灭！ 管家看着前方，面色淡然，冷傲独立的乔四爷，那么一个纤瘦的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狠狠疼了一下。 “乔先生，你我再次见面，也算是有缘了。这北平和南京，我都去过，对您，也是早有耳闻了，只是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乔先生是否能够告知？一解疑惑。”两个人站在舞池旁边，野田微笑着招来侍者，取了一杯香槟，先递给了乔四爷，才自己拿了一杯喝一口。 “哦？不知野田先生所想何事？”乔四爷接过杯子。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所有人都叫您乔四爷，所以在下好奇，您的本名是什么？” “唔？”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乔四爷难得诧异地抬眼，看了野田一眼。 盈盈波光，婉转一瞬。 野田垂下的左手，不由地抽了一下。 “怎么，是……在下唐突了？”他虽然是这样礼貌的询问，但是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乔四爷的脸，深沉且执着。 晃晃酒杯，乔四爷淡淡一笑，“没有，只是因为在家排行第四，所以多给一个敬称罢了。我本命‘雪梅’——是家父所起。” “雪梅？乔……雪梅。”低低地念了一遍，野田一笑，“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第63章 乔雪梅（上） “司令，司令。” 站在野田本一郎身后的禁卫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人。 “……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野田转过头，“怎么了？” “武田将军在旁边已经等您很久了，您看……” “知道了。”转过身体，野田走回灯火辉煌的屋子，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跟着那个男人，一起走进了黑夜。 回到乔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冬天天气黑的早，这个时候，连一点星星月亮的影子都没有。虽然是年下，但是四周都是寂静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发出。 管家一路跟着乔四爷上了三楼。 卧室里，脱下狐裘的乔四爷接过管家递给他的茶杯，他握在手里，没有喝。而一旁的管家也就只是站着，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 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音，“咚，咚咚！咚！” 是暗号。 管家立刻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小个子男人。那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看样子是飞快地跑过来的。 “四爷，”弯下腰，小个子低声说，“货已经全部转走了。” “只是转走了是不行的，”抬起眼帘，乔四爷淡淡地说，“明天中午，重庆方面就会派人过来，直到他们把东西安全运出了南京，这件事情，才能算办完。” “小的明白。小的已经让人守在地窖里面，那地方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小的的探子，绝对不会让日本人都任何的机会。” “你办事一向稳重。”看着男人，乔四爷把手里的杯子抵到他的面前，“拿着。”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激动地从乔四爷手里接过杯子，“四爷深情，小的明白！” “不是我的情，”乔四爷收回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是乔家的情。” “……是！小的记住了！” “好。你尽快离开吧，不要耽搁了。” “是。四爷保重。”那个男人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茶水，躬身行了一个礼，就出去了。 “四爷，”站在旁边，管家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妥当了，南京又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您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全。”想到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管家心里就不由地不安起来。 “哼，”冷冷一笑，乔四爷平静地看着被关上的门板，“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立刻。不仅仅是这批救命的军火，更重要的——南京，国军，乔家。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能离开。你——明白？” 默然。 听了乔四爷的话，管家沉默了许久，跪下。 他的腰杆挺的笔直，声音坚定如山上的岩石：“属下明白。四爷，只要您还用的着属下，那么属下的心——也永远和四爷一样。” 第二天。 管家才起床，监督了乔四爷的早餐，打算上楼去叫四爷起床，就像是有预见一样，门口跑进来一个仆人，“管家先生，有拜帖。” 那个人双手拿着一个信封，整个人都有点哆嗦。看管家拿过了信封，仆人怯懦地咬着唇，好半晌才又说，“先、先……生，那是，日、日本人……” “日本人怎么了？”不动声色地抬眼，管家看着仆人，“记住，你现在是在乔家，不管是谁在外面，你是乔家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一下子就平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是啊，不管外面如何，四爷，乔四爷、都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因为我们都是——乔家的人。 看到那些人又开始工作，管家也拿着信封，走上楼梯。他站在乔四爷的卧室门口，突然心中很不忍心，不忍心去敲这扇门。 ——从去年入冬开始，四爷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日本人侵占南京以后，为了维护乔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为了乔家的尊严，为了他身后交错纵横的军火关系和那些战场上的医用药品、器械，乔四爷步步维艰。 这些天，每走一步路，每出一扇门，每说一句话，都是他思量再三，再三考虑之后的结果。 但是管家更明白，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没有乔四爷。 深深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甚至不能在脸上眼睛里表现出这种感情，因为，他的身后，是乔家几百双的眼睛，他们正在用希翼的眼神密切地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对他们而言，都将是极大的鼓励和安慰。 习惯性地挺直着背脊，管家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果然是没有应声的。 他勾起唇角，保持着依旧的三十五度上翘弧度，打开了乔四爷的房门。 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收了脚步的声音，管家轻轻地走到床前，厚重的帘幕里，那个纤细美丽的人影正安眠着。“四爷，四爷醒醒……四爷？” “……嗯。” 抬起手遮住眼睛，乔四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什么事？” “您该起床了。”管家说着，扶起乔四爷的身体，给他穿戴好一旁已经熨烫好的衣服。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眯着眼睛，乔四爷站起身，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温莎结，淡淡地说。 “是的，”微笑着，管家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出卧室。“这样好的天气，真是适合出门去散散心。” “呵，”前面的人轻笑，“管家，这还是冬天，不把在冬天要做的事情做完，春天是不会来的。”他说着话，手掌伸出，平摊开来。 从怀里套出那个信封，管家双手交到乔四爷的手里。 “替我备车。” “四爷，您不吃了早饭在去么？”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有其他的人到我的屋子里来，还是我去见他，比较省心。这里，务必要清清静静的——”转过头来，乔四爷幽深的眼睛看向管家，“你明白吗？” “愿您一路平安。”微笑着，管家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恭敬地跪下行礼。 汽车一路开过街道，最后停在了南京国民政府办事厅后面的一条街上——这里原本是南京国党军常任理事会会长的住所，如今，便是日本人的了。 虽然也是别墅，但这地方说不上是最好最舒适的，野田本一郎一来，就要求搬到这里来住，单单就这一条——就足以看出这个人不是一个好解决的角色。 坐在车里，乔四爷等着门口的守卫和里面联系之后打开大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司机正要开进去，里面却驶出来一辆白色的玻璃小缆车，驾驶员正是野田本一郎！ “乔先生——”那辆小缆车停在乔四爷汽车的旁边，里面的野田本一郎一脸笑容，“没想到您这么早就过来了，本来我还说午饭之后过去拜见您的。” 听他这么说，乔四爷也只是偏了偏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人，“今天天气很好，出来走动走动，不知道野田先生有没有时间呢？” “哈哈……乔先生前来，不管什么时候，在下都是有时间的，”野田拍了拍缆车的方向盘，“这不，从卧室听到您已经到了，我就亲自过来接你来，乔四爷，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来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7节 “自然奉陪。” 他这样说，野田立刻就从车上下来，亲自过来打开了车门，“乔先生，请。” 乔四爷下了汽车，坐上野田的小缆车，由着野田一路随意驾驶，在这个院子里面慢慢晃悠。 “乔先生，我也是前天才到的南京，这个地方，据说是以前南京国党军最高指挥官的住所，你看看，果然是不一样的。”野田开着车，一路从大门往里，这别墅乔四爷以前虽然路过，但是却从未进来过。今天进来一看，虽然从外面来说只是一个小院子，但是越往里去，越是深幽。凉亭花廊，无一不精致。 “中国人自以前就喜欢这些东西，野田先生号称是‘中国通’，想必这些东西，在先生眼力也不过是关公门前舞大刀吧。” “哈哈，”野田一笑，“乔先生，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两个人绕着这院子转了一圈，因为天气还冷，就没有多待，回屋子里面烤火去了。 琴声叮咚。 野田本一郎虽然一早地就找人给乔四爷下了拜帖，如今两个人也已经见了面，蛋挞却一句正事也没有提。 他没有提，乔四爷也乐的耳朵清静。只装模作样地和野田一起欣赏着野田从日本带过来的名优雅妓弹奏的乐曲。 一晃，就是中午了。 “乔先生，”突然伸手拉住乔四爷的袖子，野田本一郎微笑着，“既然来了，不如尝尝我日本的菜色如何？在下已经早早地就吩咐了厨子，现在大概全部准备妥当了。” 他虽然这样说，门外的侍女却已经在忙活起来了，一队一队的人走过去，把杯酒器物一一拜访整齐。 垂下眼睛，乔四爷刚才看过柜台上的石英表——十一点三十五分。 想必，重庆方面的人已经到了。 也罢。 既来之，则安之。 第64章 乔雪梅（下） 见乔四爷同意，野田自然是高兴地很。连忙带着乔四爷去了餐厅。 “乔先生，在下知道先生是一个讲究风雅的人，当日在下能和先生在沈阳相遇，从那以后，每每想到，都难以忘怀。能和先生一起吃饭，真是在下的荣幸。”他说着，举起酒壶，给乔四爷和自己都满上。“来，我敬先生一杯。” “野田先生见笑了。” 端起杯子，乔四爷微微抿了一口。 “来，先生，吃菜。” 见乔四爷如此爽快，野田心中畅快，更加热情。 这顿饭吃了大约有三四个小时才算结束。午饭之后，乔四爷推辞了野田本一郎邀他一同去电影院的请求，上了车，直接会乔公馆了。 “四爷，欢迎回来。” 汽车驶回乔公馆，管家就走上前来，他虽然没有说，但是乔四爷是知道他的担心的。日本人自侵占中国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种没血没心的混蛋，这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秒——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来！ “事情办妥了么？”将大衣交到管家手里，乔四爷问道。 “四爷放心。” “那就好。” 管家微微一笑，“四爷快点进屋子里来吧，外面还是冷的。” “嗯……” 次日中午十一点半左右。 乔四爷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眉头紧皱。 “四爷？”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走上前去。 “没什么，”半闭上眼睛，乔四爷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最近睡眠不太好。我今儿不大有胃口，你扶我上去吧。” “是。”管家把手里的托盘递给身后的仆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四爷的手，出了餐厅，拐上二楼的书房。 “四爷……”关上门，管家忧心忡忡，方才——乔四爷扶着他上楼梯的手指，整个都是颤抖的。虽然四爷的面色依旧如常，但是那身体，已经虚弱地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不对劲。”皱着眉头，乔四爷坐在椅子里，他的眼睛紧闭着，感觉整个胸口都要燃烧起来，喉咙也有一种异常的干渴感。 “四爷，您是生病了？”轻轻拿起乔四爷的手，管家用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这……不像是生病啊。” “当然不是生病，”睁开眼，乔四爷勾起唇角，“管家，你立刻打电话给下面的人，我的那个‘红’小组，应该还在南京，你让他们迅速赶过来。” “红”小组？ 管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机立刻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点头，将乔四爷扶到书房后面的小卧室床上躺好，就出门了。 “等等！” 突然，那个人从后面抓住了管家的衣服。 “你现在先去给我拿两篇安眠药过来。”说着话的人，满脸通红，他的额角，已经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四爷，安眠药还是有时间效应的，看您这情况，属下就只有得罪了——”管家看着他，突然伸手，一掌劈在乔四爷的后颈。 直接把人打晕了。 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入被子里，管家站起身，他捋了捋平直整齐的西装，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如果…… 真的是如四爷所想，那！ 关上书房门，管家不敢再想下去，但是——乔家下属的“红”组，是专门研究药品毒品的。四爷这个时候找他们过来…… 绝对、不会有好事！ 管家办事一向是干净利落。不过是傍晚时分，就已经把“红”小组的人从南京城外的郊区偷偷运到了乔公馆里面。 “途中有没有什么异常？”伸着手臂给医生抽血，乔四爷淡淡地问。 “没有，属下一路都小心地看着，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那就好。”点点头，乔四爷看向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还穿着伪装用的破布衣服，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已经抽好血的针管，他的脸色凝重，“四爷，看您的症状，属下已经十分确定，您的体内已经沾染毒品了。至于现在，属下也只能先抽血化验，看看究竟是什么毒。” “果然。”听到这话，乔四爷似乎并没有多大惊讶。 “四爷！”瞪大了眼睛，管家几乎是不能相信自己究竟听见了什么，“怎么……怎么会？” “怎么不会？”乔四爷冷冷地说，“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南京，怎么会给我好日子过？” “四爷，您的意思是，野田……”管家眯起眼睛。 “李医生，有没有什么毒品，是一次就可以上瘾的？”没有再回答管家的话，乔四爷看着那个正在密封针管的男人。 “四爷，有的。而且依属下看来，您这次应该是第一次犯瘾。” “那就对了。” 微笑，乔四爷按按自己的太阳穴，“李医生，就麻烦你和你们小组的人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了，尽快——把这个毒品分解。” “是，四爷。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男人深深地鞠躬。 “好了，你下去吧。” “是。” 等那些人都走了，乔四爷才转头对管家说，“你给我到衣柜里拿几条领带过来，不管什么样式颜色的，都行。” “是的，四爷。”虽然不明白乔四爷要做什么，但管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拿了。 “来，把我手脚都绑起来。” “……！！！” “还愣着干什么？”皱眉，乔四爷看着傻站在一旁的管家，“今天晚上，你也不用睡了，就守在我床边吧，什么时候李医生研制出来抑制的药物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去休息。” “是！” 看着一脸平静说出这话的乔四爷，管家心中只是万分的无奈，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听从乔四爷的，把那个君王，那个高傲的身子，紧紧地锁住。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动乱的年代，乔四爷的心——究竟在何处呢？ 夜色深沉。 管家站在窗户下面。他背对着那个人影，眼睛盯着紫色的天鹅绒窗帘，试图在两扇窗帘之间，能够透过一丝丝的光线，看到外面的月光。 是的。 他绝对不会回头。 不管听到什么样的声音，他也绝不回头。 因为，这也许是，作为乔四爷最忠诚的奴仆——该有的心智。 但是，管家管不住自己的嘴角。 那里抿地紧紧的，里面的牙根也是咬地紧紧的。 四爷…… 是乔家的四爷。 但是乔家的四爷，又是谁的呢？ 作为乔四爷的奴仆，管家从一出身就从乔老爷子手里被指派了过去，一直跟随着乔四爷到如今，他看着这个人从一个可爱天真的孩童长大成这个高傲优雅的人。 看着这个人的灵魂一天天成熟，一天天被掩埋。 他不快乐。 管家觉得，虽然越矩了，但是他就像是已经逝去的乔老爷子一般，在心底里由衷地希望，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温暖起乔四爷这颗心。 因为，他已经孤零零地战斗了太久……太久…… 第65章 思念 “快趴下！”沙土凹里，一个人突然扑到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 “哒哒哒哒哒——”子弹飞快的从那个人的脸颊边擦过。 “王大川！你他娘的搞什么东西！战场上发呆，你不要命了！”上面的那个人站起来，说着话就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是！指导员！”大声回了一句话，王大川立刻跑回自己的那块地方，端起机枪狠命地扫射着前方不短接近的敌人。 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土壕，后面就是一个村庄。上级接到消息，确定日本人会经过这里。而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彻底歼灭这支队伍，坚决不能让一个鬼子进村！ “他奶奶的狗日本！”王大川一口血沫子吐出嘴巴，扯着嗓子跟后面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卫生院说话：“上级不是说只有一个一个连的兵力么？老子怎么看这最起码也有将近一个200多号人，还他妈带了这么多的机枪！” “轰——！” 说这话，突然一声巨响，王大川立刻卧倒，更是悲愤了：“你妈居然还有大炮！” “你就不要啰嗦了！”后面的卫生员扒拉扒拉伤员身上的土，手上飞快的绑好纱布，“有这个时间，多打一个鬼子是一个！咱们的子弹可不多了！” “俺知道！” 心里一季，王大川一口方言就从溜出来了，他把手机的机关枪给了那个才包扎好伤口的伤员，“给，老子去干点别的！” “王大川！你他妈又脱离组织！” 后面的指导员看到男人扛起地上的步枪往旁边跑，急的大叫起来。 “唉，指导员，您就别叫他了。”那个卫生员翻了一个白眼，“他小子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好的枪法，要是真的能射中小鬼子的头头，咱就轻松多了！” “你个傻蛋！”指导员的连涨的通红，他一边射击，一边不由地担心，“你当战场是什么？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是没命的事！” “我知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 尘土飞扬。 丛林密布的土壕里，一个人影偷偷地快速匍匐前进着。他的手里抓着一支步枪，身上脸上，早都已经看不出来本色是什么了。 王大川把枪夹在草里，伸手从边上拔了几根草顶在脑袋上，他的手指扣在扳机的地方，双眼眯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轰——” 伴随着炮声，敌人的大部队距离王大川他们的防卫线越来越近。虽然所有的士兵都在努力迎战，但是一比三的人数差和武器差，让他们觉得越来越绝望。 烟灰不断从草丛里冒出来，被炮火烧着的草地冒出一团一团的黑烟。王大川一动也不动，虽然他现在整个人就在火堆里面，但是真正的目标——也近了！ 更近了！ “他娘的，弟兄们，为了村子里面的百姓，冲啊——” 突然，从土壕后方，传来一阵大吼。 指导员回头一看，是村子里面的男丁们，他们的手里拿着手枪，大刀，长矛一窝蜂地正向战场这边冲来。 “大牛！这里——”指导员扯着嗓子，生怕这些人直接就冲出去，小鬼子人人手里都是枪，还有大炮，这些人要是就这么冲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指导员！”带头的大牛跑过来，“俺们过来支援你们来了！” “你！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指导员气地脸都红了。 “指导员，俺们只知道，俺们也要打鬼子，不能让你们红军都牺牲了！”大牛理直气壮地扬扬手里的枪。 “好……好！”指导员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旁边的这些战士已经扛不住多久了，还有那个不理组织秩序，私自跑出去的连长！ “弟兄们，插好刺刀！冲啊——” 震天的喊杀声拔地而起。 由于红军和村里人的突然杀出，小鬼子也一时有点招架不住。整个草坡里一片混战。伏在草地里，王大川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眶已经被烟熏的红肿。 “大尉，这里不太安全，不然，您还是先往大本营去吧！” 人群里，一个穿着黄色军服的男人正在被一个小兵护送着往后退去。 三颗星！ 找的就是你！ 勾起唇角，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步枪的枪准并不是很好，又没有远目镜，现在一切都只能靠感觉来走了。 “砰！” 这声音在战场上并不响，只是所有的日本士兵都愣住了。“大、大尉！大尉死了——” 那个小兵盯着身边突然倒下的人，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后脑勺上的一个洞里正冒出血。 “兄弟们，小鬼子的头死了！给我杀啊——” 草丛里，王大川一声大吼，冲出来亮上刺刀就砍！ “杀啊——” 晚上。 大战得胜的男人们围在一起，靠着火，一起分吃着锅里的白菜煮粉条。 “大川，你小子——”抹抹嘴巴，指导员胳膊拐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好样儿的啊。” “是啊是啊，俺们连长那可是咱二营有名的神枪手，就是没有狙击枪，那也是无敌！”围着锅的兄弟们也都笑。 “但是！”嘴巴一收，指导员脸色又本起来了，“王大川同志，虽然我非常佩服你的枪法和胆量，可是这里是军队，我们是上战场打战，你以为是儿戏吗？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闹不好就是没命的事！今天，要不是大牛他们来了，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你说说，你要是死了，你让我们三连怎么办？嗯？” 他说的疾言厉色，把所有的人吓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挠挠脑袋，王大川还是一脸笑嘻嘻的，“以后注意，一定注意！” “哼！你知道就好。” “嘿嘿……是啊是啊，指导员，连长也是心急嘛~” “心急也不是这样来的！” “是的是的！”那个冒出来的兄弟一个劲儿地点头，殷勤地蹭过来，“来来来，俺再给你盛一碗，你多吃点，多吃点……” 闷笑，王大川在弟兄们的眼色下，偷偷地端着碗出去了。 这日过后。王大川一行人在收捡了日本人留下来的兵器以后，又回到了二营的大本营。 “报告——三连连长王大川！” “指导员陈伟武！” “前来报到！” “啊，回来啦……”放下手里的报纸，二营的营长一脸微笑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怎么样？还好吧。” “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王大川敬了一个军礼，“只是营长，我有点不明白，那天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大约有一个连的兵力要从王家村路过，所以才派了我们三连过去支援，但是我们上了战场才知道，那小鬼子起码有两百来号人。” “哦？居然有这种事？” 皱眉，营长沉思，“看来，我们的地下联络员是被人看穿了啊。” “营长，怎么说？”王大川旁边的陈伟武问。 “你想啊，这肯定是敌人已经看穿了我们的地下联络员，所以才派了这么多的人马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消灭这次过去支援王家村的人。没想到啊，你们居然这么能干。” “嘿嘿，营长过奖了。”咧着嘴，王大川一脸止不住的笑。 “还说呢，营长，连长他又擅自行动了！”陈伟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唉，你们啊，”叹了一口气，营长一脸忧郁，“要是能把这斗气的功夫都用来打鬼子，唉……” “营长，怎么了？”看营长一脸的忧郁，王大川好奇地问道。 “你看看吧。”指指桌子上的报纸，营长不太想说话。 “？”疑惑地看了营长一眼，王大川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东西。 入眼就是一行大字—— 还我河山！南京城失守！ “啪。” 手上一送，王大川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大川——大川？” 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王大川只觉得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接着就是一片晕眩。他连忙用手撑住桌子。 南京！ 四爷…… 四爷—— 你现在——怎么样了！ 第66章 背对背 “大哥，你怎么了？” 推开门走进来，磊子看着在屋子里来回转悠的王大川莫名其妙。 他是和王大川在陕西时候就一起打战摸爬滚打的兄弟，所以即使跟着男人进了军营，还是改不掉口。 “磊子！”男人看到他突然猛地叫住他的名字。 “嗯？”磊子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深深地再叹一口气，王大川坐在床边，但是也没有几秒钟，他又烦躁地站起来，再坐下，再站起来。 最后，他两只手抱着脑袋，蹲在床沿上面。 “……”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的一连串举动，磊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大哥这么焦急过了。除了——遇到某些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磊子的心里突然一凉，整个儿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凉水在身上，不！不会吧……“大、大哥？你这究竟是什么了？” “……”男人没有理他，就这么蹲着，好半天——都没有一句话，就在磊子都几乎放弃的时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南京……沦陷了。” “沦陷？沦陷……” 呼，沦陷……不是那个人出事了。 磊子在心底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 不对！ 沦陷！南京沦陷了！！！ 瞪大眼睛，磊子也顾不得他大哥忧伤脆弱的小心灵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南京！那不是蒋介石的老巢吗？怎么会沦陷的！” “蒋介石早都已经跑到重庆去了，南京里面，只有连两个师都不到的军队，怎么可能不沦陷！” 大门再次被人打开，指导员一脸阴沉地走进来。 “怎么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磊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要调任。” 那边，男人突然说话。 “什么？”指导员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一旁的磊子听见了，他的小心脏都要被自家大哥吓出来了！ “我要调任。” “调任？”指导员一脸奇怪，有点没有听懂，“你现在不是在三连待的好好的，调什么任啊。王大川同志我告诉你，虽然营长没有说你，但是你也不能太无组织无纪律啊。” “唉唉……指导员！指导员……我们大哥，咳！连长他不过是脑子又犯抽了，你不要理他不要理他啊……”伸手打开门，磊子连推带拖地把指导员给拉了出去，一脸笑容的把门用力关上。 “唉，大哥！大哥！”被突然站起来的人吓了一跳，磊子一把抱住男人，“大哥，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他就知道，只要遇到那个人，王大川——就不再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了！ 但是王大川现在根本冷静不了。从他在营长的房里看到那张报纸开始，他的脑子就一直处在混沌的状态，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想不了。 满脑子满脑子，都只有三个字，只有那个人的一张脸。 他还在南京啊！ 小鬼子们这么猖狂，一个个都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万一四爷要是遇上了他们，那……王大川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 虽然乔家有权有势，但是现在整个南京都是日本人手里的了。就连在那里的外国人，都要夹着尾巴过日子。稍有不慎，小命就玩完了！ “磊子，磊子你放手……”双手颤抖着抓住磊子的肩膀，王大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磊子，你放手。四爷有危险，四爷现在有危险，我是肯定要去救他的，你要还是我兄弟，你就放手，听到没有！” “我就是因为是你兄弟，所以才不能放手！”磊子突然大吼起来，他知道，大哥是认真的。但是他也是认字的！ “大哥，大哥！”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人，磊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更加冷静：“你想想，那个人是谁？他是乔四爷！乔家的当家，那是和整个国军都有联系的大人物！现在连蒋介石都跑了，他怎么可能还待在南京呢？他不可能还在南京的！” “……是吗？”迟疑了一下，王大川盯着磊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问。 “是的！”根本不敢都一丝的犹豫，磊子看男人终于有点冷静下来了，敲敲地咽了一口口水，又继续说，“大哥，你在乔家干了那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乔四爷是多有能耐的一个人。你想啊，他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怎么还会留在南京呢？早估计就已经和蒋介石跑到重庆去了！” “是啊……也对，也对。”王大川呆了一下，想到乔四爷平日里做事的手段，心里稍微也能放得下一点心了。是的，四爷这么能耐的一个人，应该不会的，不会还留在南京的。 “对啊，大哥。四爷不可能还在南京的，所以你现在就是去了南京，也是早不到他人的。你去了也是白去。” 点头，王大川拍拍磊子的肩膀，“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不应该是去南京，蒋介石去了重庆，那四爷……”他想到上回和蒋鼎文一起回去时候见到乔四爷的那会儿，“四爷应该，也在重庆才对。” “是啊是啊，乔四爷现在应该在重庆，在重庆。”看王大川已经能够用脑子思考了，磊子这才算是放心了。 “所以……所以，我应该去重庆才对。” “！！！” 什么！ 慌忙再次抓住男人的手，磊子一脸焦急，“不是都说了他不在南京，那你还去？” “我去重庆啊。”王大川说的理直气壮，“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不亲自过去看看，心里是绝对不会踏实的。磊子，你还继续留在这里，好好干！”他说完，用手撸了撸磊子的脑袋，挣开他大步走了出去。 “……”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磊子看到王大川最后的那个眼神，他就已经放弃了。 算了——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大哥这毛病，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希望，大哥一路平安吧。 “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大川连等待营长过来开门的时间都没有，径自打开门走进去了。 “大川？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抬起头，营长正在看书。 “报告曹营长，我请求去重庆方面支援！” 重庆？这时候又是搞的哪一出？营长有点奇怪，“大川啊，你在说什么啊？” “报告营长，您还记得刚才我进来报告的时候说的那个问题吗？” “哦，你说的是那个关于日本人消息不准确的事情啊，”营长一笑，“你放心，我已经致电报给那边的人了，他们会派人调查的。” “可是营长，我知道那有可能是谁的人！” “嗯？” “营长，我以前在南京方面做过卧底，所以对那边的事情了解的比较详细，这次的事情，我觉得和那边很有关系，而那边重要的人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转移到重庆方面去了，所以我先去重庆方面好好调查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点点头，营长思考了一下，“地下工作信息的准确性，对战争、战场上的将士的性命，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情。确实是需要谨慎对待的，这样吧，我先给重庆方面的地下党联系一下，等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到时候再觉得要不要调你过去。” “营长！这来不急的。”男人一脸严肃，“这种事情，必须要保密再保密，万一我们这边有那边的人，或者我们的电报被其他方面的人截取了，那就要坏大事的！介于情况特殊，我想请营长考虑，特派我秘密潜入重庆方面！” 闻言，营长半天没有说话，他仔细地考虑了很久，“也好。这件事情确实重要，你先去吧，到了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再联系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帮你联系那边的地下党的。” “是！”敬了一个军礼。王大川出了营长的房门，连平时相熟的兄弟都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收拾了一点衣服和干粮，就立刻上路了。 四爷—— 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一脸正经扯谎想要去救人的狗蛋蛋好像蹂躏他！ 虽然可能大家会觉得，王狗蛋这样做是欺骗了党，欺骗了上司。但是我想说，这里，我并没有打算想要把狗蛋蛋给塑造成一个民族大英县，也没有想要把乔四爷给塑造成这样的一个人。我是想要冲狗蛋蛋的心里去出发，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乔四爷，可以背弃天，背弃地，甚至——背弃他自己。 抹脸，当然，这里没有这么夸张~ 第67章 诱惑 “四爷，您觉得现在怎么样？”弯下腰，管家轻声询问。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从大前天晚上开始，‘红’小组的人就开始不眠不休地进行研究，虽然已经有了眉目，但制作出来的解药，却还是不尽人意。 “还好。”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乔四爷的脸色苍白。他的手臂上，一个一个的小针孔密密麻麻的，各种解毒的药水打入体内，虽然有所缓解，但是毕竟是药三分毒，乔四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更是虚弱了。 “唉。” 见管家叹气，一旁的李医生看着也不是个滋味，他受乔家礼遇，才能够有机会去到国外留学学习西医，本想着回来之后能够帮助乔四爷，没想到，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受苦。 “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乔四爷轻声说，“这东西必然是日本才新出来的毒品，就算是能制作出解药，我看也是要靠人的意志力来戒掉的。” “四爷……您的意思是——这东西不是毒？” “也不能说不是毒，”他的身后，李医生开口解释，“怎么说呢，这东西算是鸦片的升级版。普通的鸦片人吸食以后，起码也得三次以上才能上瘾，而这个东西只要碰过一次，就不要想摆脱他了。而且……” “而且什么？”管家看着李医生。 “而且你看四爷的情况，普通的鸦片如果犯瘾了，只要再吸食，就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但四爷不行，这要是没有研究出来他的药性，一直这么放着不管，是会把人生生逼死的！” “……”咬牙，管家盯着李医生手里的针管，恨不能直接冲出去把这群小日本全部杀了！ “咚咚！咚咚咚……”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了？”推门出去，管家问那个女仆。 “先、先生，公馆外面停着一辆军车，里面的人自称是日本的野田将军，您、您看……”那女仆显然是被这称号给吓到了。 “你等一下，”管家拍拍她的肩膀，又开门走进去。 “又出了什么事了？” “四爷，野田先生来了。”管家看着他，“您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要属下出去打发了他？” “打发？”乔四爷冷笑，“你可没有这个本事。要知道，现在整个南京，都是日本人的了，野田先生进来之前还知道敲个门，已经算是很给我乔某人的面子了，我们可不能——得寸进尺了。”他说着话，脸色却渐渐冷下来。 “那……” “你去把人请进来吧，就说我等会就下去。” “是。” “等下，去给我找一个女人进来。” “啊？”抬头，管家看了一眼乔四爷，又立刻说，“小的现在就去。” 不过十几秒钟，就有一个女仆推门走了进来，“四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会化妆么？”盯着她，乔四爷问。 “啊……会、会一点。”女仆有点不明所以然地回答。 “那就过来，给我画个淡妆。”坐在椅子里，乔四爷淡淡地说。 “……哦。”接过一旁递过来的工具，女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楼下。 管家一路领着野田本一郎走进了乔家的大厅。这房子自从上次被烧了以后（注1），乔四爷就命人重新建筑装修了。以前也许是因为他多年在国外居住的缘故，所以房子一直都是按着西方的建筑来设计的，虽然请的是中国的工匠，但是也建的十分地道风味。 如今的这个房子，却不在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 那时候乔四爷正迷着的王勃的《滕王阁序》，所以公馆内的建筑，虽然是采用的现代的楼层建造，但是这里面的每一处雕绘摆设，都是按着当时的古人讲究，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野田一路跟着管家走进来。他本来还在为汽车只能开到大门口就必须下车走进来感到不满，如今越多走一步，越是惊叹，越是惊喜。 石画木墙，彩绘龙凤，花草葱葱，流水潺潺。出了那次在北平看到的紫禁城，就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有如此精致美丽的景色了。 不！这不仅仅是精致，更是重现了当年的中国古典建筑的极致美丽和典雅。 “野田先生，我家四爷现在还在楼上更衣，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用杯茶，稍等一下便好。”吩咐仆人上茶，管家恭敬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先喝茶，喝茶！”眼睛还在不住地来回转悠，野田本一郎现在根本就没有注意管家在旁边说了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这里的一切，每一处的细节。 “野田先生来了？”过了一会儿，从大厅的屏风后面传来乔四爷的声音，野田本一郎站起来，才一抬头，就看到乔四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绸缎的盘扣中山装，更衬得人颜如玉，肌肤胜雪。 “乔先生，你好。在下冒昧前来，不知道是否打扰了先生？”微笑着，野田本一郎在心底里不住地赞叹——果然，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才是最好的！才是真正的，活着的东方化石！ “野田先生客气了，”乔四爷走过来，坐在野田本一郎对面的红木软塌上，“我本来也就是闲人一个，平时也不过就是看看书写写字，先生过来，也算是给乔某人解闷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8节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啦。”野田点点头，笑。 “先生喝茶。” “啊，谢谢。”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茶杯，野田抿了一口，“乔先生，在下此番前来，除了探望先生，更是有一件事情要和先生商量。” “哦？”眉毛微微一挑，“不知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野田放下茶杯，“我大日本帝国自进军中国，现在已经是占领了中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南京。不过现在还有很多不知实情的人，一直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侵略者，乔先生，相信您应该是明白人，我大日本帝国，是致力于拯救这个腐朽的国家，为的是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每一个亚洲人民，都能过得上好日子！所以，在下想请先生，给在下多多宣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多交朋友。” “原来是这样。”点点头，乔四爷不动声色地说，“这事情听起来倒是好事，既然是好事，乔某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野田先生您也明白，乔某人虽然是有几个闲钱，乔家也算是以前的贵族，但毕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国名政府都已经没有了，更不要提我曾经的清朝裙带，野田先生，您太高看我了。” “乔先生，请不要这样说。”野田本一郎一脸严肃，“在下自封‘中国通’，虽然不能说是对中国文化十分了解，但是也是知道一二的，乔先生——以您的才华，绝对不应该只闲在家里做个闲人，如果您愿意出面帮着忙的话，那以后，这南京市的市长，您也是非常有可能的。男人志在四方，乔先生，您可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呵呵，”难得一笑，乔四爷看了野田本一郎一眼，他站起来，走到了窗户旁边，“野田先生，您看看现在的南京——”推开窗户，外面虽然依旧是乔公馆美仑美幻的庭院，但是远处，一墙之隔——遍地都是破败。 风呜呜地呼啸着。 乔四爷站在窗户口，他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野田看着那张略有苍白，精致如画的面容，“野田先生，对于南京，对于这样一个没有诗情画意的城市，我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他说着，自嘲地一笑。 “乔先生，”野田大步走过去，关上窗户，“外面风大的很，您要多注意身体。” “咳咳，”正说着，乔四爷的脸色就突然白了。 “乔先生！”伸手立刻扶住那个人，野田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野田先生，”从男人的手里接回乔四爷，管家很抱歉地说，“我家四爷身体一直不太好，野田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暂时请回吧。四爷还需要休息。” “也好。”收回手，野田点点头，“照顾好你家先生。乔先生，在下先走了。” “慢走。” …… 出了大门，一直跟在野田身边的小泽有点不解，“将军，刚才——您为什么不再继续劝服乔先生？您给了这么好的条件，看起来，他是会答应的。” 摇摇头，野田笑的意味深长，“小泽，你还太年轻。像乔先生那样的人——他是不会为了这一点利益就屈服的。我们需要更多，让他无法抗拒的东西。今天见了面之后，我是更加地确定了这一点。” 眯着眼睛，野田把手伸到鼻子下面——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触摸到乔四爷的滋味。 于此同时。 乔家公馆里。 乔四爷已经一脸铁青地倒在了管家的怀里。 （注1：乔家的房子在王大川被囚禁之后，大虎来救人的时候已经被炸毁了，详情见第五十二、五十三章。） 第68章 乔家的男人 “李医生，四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站在床边，管家一脸焦急。 “唉，又毒发了。”摇摇头，李医生一脸凝重，“不过不对啊，我配的解药虽然不能够根治，但是不会连这一两个小时都撑不过啊。”想了想，李医生突然站起来，“管家，乔四爷和那个日本人见面是在哪里？” “我怕出事情，是在大厅。”管家回答。 “那好，你现在立刻告诉所有下人，不要靠近大厅，也不要去动那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地毯，都不许踩到！” “好，我知道了。”见李医生这么严肃，管家也知道恐怕刚才的见面有什么不妥。 “那好，你下去吩咐，我和小组的其他组员，要去大厅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的。”点头，管家立刻下去准备了。 二个小时以后。 “怎么样了？”看到李医生进来，管家立刻问。 沉着一张脸，李医生紧皱着眉头，“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检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可能啊……” “李医生，会不会是……四爷的抵抗力下降了？”想了一下，管家猜测道，“自从小日本来了以后，四爷这阵子基本上是没吃下多少饭，整天忙着工作，身体也消瘦了不少。” “不对……”想了一下，李医生还是绝对不对头，“这药是我昨天晚上才配出来的，就是按着四爷现在的身体体质配的方子，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呢？” “不用在这里瞎猜了。”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乔四爷一脸苍白的走了进来。 “四爷，您才注射过药物，应该要多休息才行。”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乔四爷，管家忧心忡忡。 “这些都是小事，”摆摆手，乔四爷看着李医生，“这样吧，回头我会邀请野田先生到茶楼去听戏，你就扮作我的随从，跟在身边吧。这样，总能发现点什么吧？” “四爷这个办法好。”李医生也赞成，“只是……”他又一想，觉得不对头，“四爷，若是您再见他的话，不是让体内的毒又多积累一层吗？现在虽然有属下配的解药，但是这东西毕竟上身子，而且真正破解，还需要连这解药，都戒掉才行。” 冷冷一笑，乔四爷嘲讽地说，“难道你以为就算是我不去见他，他就不会来见我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野田是不会放弃的，一直到——我无法忍受，向他要解药的时候。” “四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李医生看着对面的这个人，他那纤细的身子，苍白的面容，还有一身折不断的傲骨，肚子里的上百句的劝说来回的转悠的好几遍，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乔四爷——对于他认定的事情，是从来都不会改变的。 于是当天晚上，乔四爷就让管家去给野田本一郎打去了电话，约人在后天下去去戏园子看戏。 与此同时。 相隔万里的另一边，夜色深沉里，王大川骑着马一路飞奔。 “吕——”一手牵着缰绳，男人在路口的一家棚子停下，他已经不眠不休跑了真真一天一夜了，就算人受得了，这马也受不了了。 “先生，您要点什么？”走进棚子，正在灶台边忙活的老板招呼着。 “给我……一大碗面就行了。” “好嘞！”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冬天的夜来的早，天早早就黑了，所以棚子里也没有几个人，王大川没等几分钟，老板就已经快手快脚地下了面条，给他端上来了。 稀里呼噜地大口扒着面条，王大川问老板，“老板，这儿里重庆还有多远？” “哦，先生要去那里啊，要是走大路的话，还有三、四天路程就到了。” “三四天？”皱皱眉毛，王大川说，“老板啊，有没有近道啊，三四天太长时间了，我赶着去那里有事找人啊。” “哦，这样。”那老板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碗筷，想了一下，“有是有，但是那路实在危险，我劝先生还是不要图快，安全点的好。” “唉，老板，我是真的有急事，这是我自己要走的，和你没关系，你说吧没事。”王大川很认真地问道。 “那……那好吧，”看男人一脸的真诚，店老板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他走到棚子门口，指着西北的方向，“你看见那边的那个山没有，你不要走前面的大路，只要翻过了那座山，其实就距重庆很近了。不过这条路虽然近，但是由于是没有开发过的原始山，所以里面有不少的毒蛇猛兽，虽然大路绕了一点，先生您还是安全起见吧。” “那座山是吧，”抬抬下巴，王大川把最后一口面汤喝掉，一抹嘴巴，“老板，谢了啊，对了，再给我带两个馒头，我路上吃。” “唉，好的。”看这人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老板也就不再多嘴了，赶紧把馒头装好了递给男人。 付了钱，王大川走出棚子，拍拍自己的爱马，猛地跳起来骑上去，冲着西北方向继续前进了。 “萧郎！郎君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戏园子里，那身着粉衣纱缦的花旦正满脸哀戚地看着已经死去的丈夫，泪流不止。口中喃喃，和着板胡悲怆的去掉，咿咿呀呀地回忆着两个人的幸福往事。 “好！” “啪啪啪啪”地鼓掌声响起。 二楼包间里，坐在桌子边，隔着栏杆，野田本一郎看的是痴醉神迷，不住地赞叹。 花旦唱完，这一幕就算是结束了。撑着间场小生们在翻跟斗的时候，野田才终于回过来神，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啊乔先生，在下一向是对中国的京剧艺术非常的感兴趣，您这次推荐的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这戏演的简直就是完美啊。” “野田先生喜欢就好，”端着茶杯，乔四爷淡淡地说。 已经习惯了乔四爷的冷淡，野田本一郎没有太在意，扭头又继续看他的戏去了。等这一场终于结束的时候，又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居然已经五点多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野田本一郎有点诧异，“啊，原来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这戏演的确实精彩，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值得。”等身边的仆人伺候着穿了大氅，乔四爷慢悠悠地走出来。 “呵呵，雪梅这话说的在理。” “雪梅……？”微微皱了眉头，乔四爷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这不是你的名字么？”微微一笑，野田想了想，说：“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你了，雪中梅花——好像你们中国古代的文人赞美人都是这么说的吧。”他手一伸，立刻有人上前，递上了一束包裹好的梅花，“送给你。” “谢谢野田先生。”扯了一下嘴角，乔四爷说，“这戏看完了，天色也确实已经不早了，那么——野田先生，我便告辞了。” “这……好吧，”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野田最终还是礼貌地看着乔四爷上了汽车，离开了戏园子。 “将军！” 等人已经走远了，野田身边的助手才走上前去，“要不要属下派人去乔先生家里查一查，这都五天了，不可能……” “哎。”阻止了那人的话，野田笑：“你以为这位乔先生是好惹的吗？千万不要小看他，不然——你会吃大亏的。” “嗨！”那人重重地点头。 而那位不能被看轻的人物，先下已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捋开乔四爷的右胳膊袖子，管家焦急地看着李医生，“快点，四爷病发了！” “好的。”打开一早放在车里的医药箱，李医生从里面取出一只玻璃瓶，把里面的药水抽到针管里面，顺着那条胳膊上一条细细长长的针孔，再在下面又扎上一个。 等再过了几分钟，乔四爷的脸色才渐渐从青转白：“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 点点头，李医生的脸色难看，“是味道。” “味道？” “四爷您距离野田最近，应该闻的更清楚，野田本一郎的身上，有一股特俗的香味。而这个不是别的，正是那个被改良了的毒品的味道。平常我们这些人身体里因为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就算是闻到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四爷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太多的毒素，野田身上的味道，就像是碰到了药引子一样，就算只是一点点，也会有巨大的影响力。” “怪不得！”眯起眼，管家恨声说，“难怪那天我们在客厅里什么都没有找到，居然用这种方法，真是够卑鄙的！四爷，既然知道了野田的法子，您预备怎么做？” “重庆那边的新货到了没有？”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管家有点愣住了：“大概……还有两天。” “嗯。”闭上眼，乔四爷不再说话。 “四、四爷！”不敢置信，管家声音都在颤抖，“您、您……”您居然就打算不理会他，就任由日本鬼子继续害你？！！ “我留在南京的愿意，就是为了把这批货送出去，让乔家所有的人撤走。” 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乔四爷没有睁开眼睛。 “……我明白了。” 是的，乔四爷留在南京，只是为了这些原因而已，如果这些愿意都不在了，那么，他还有必要留在南京么…… 自然，野田也就无法再继续害他。 为了不打草惊蛇，四爷…… 顾全了大局。 第69章 心之所念 等到王大川进山的时候，正是下半夜——冬天里最冷的时候。走下马，王大川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身上穿的就是军队里发的薄棉袄，虽然有大衣，但是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就忘了穿上。 此时这山里是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王大川在地上捡了一根木头，再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两条布绑在把头上，抹了一点店家老板给的小菜的菜油在上面，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这山上因为毒蛇虫子很多，所以边上的人很少往这里来，一直以来，都是一座原是山，王大川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火把，这山上到处都是树木，连杂草都长的有小半人高，十分的不好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天已经渐渐有点蒙蒙亮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透过丛林间的空隙，王大川隐约看到了光线，他身上没有洋表，根本搞不清楚现在是几点了。 用烧干的火把棍子拨开草，男人坐在地上，他从怀里掏出干粮，大口大口的吃着。填报了肚子，王大川靠在马腿边，加上今天，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的赶路，一直没有合过眼。此时虽然还是依旧冷，但是好歹填报了肚子，靠着马腿，男人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 “嘶……嘶嘶……” 淅淅沥沥的声音。 男人突然感觉手上一疼，立刻睁开了眼。他的手上，那条青黑的小蛇还没有来得及逃跑，就被男人一手抓住了七寸，捏了起来。 “他娘的！”眯着眼睛，王大川一把把手里的蛇摔死，又飞快的把自己的衣服撕了一条，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勒起来。 他的左手上，那两个小孔现在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保不准这条蛇就是有毒的。从怀里套出匕首，王大川在那个小孔的地方来回划了两刀，尽量流了一些血出来，才又把手包扎上。 他现在必须立刻爬出这座山，万一这蛇真是有毒，死了倒是无所谓，只是媳妇儿——居然临死了还没有看到媳妇儿！ 他已经有十个月零六天没有见到媳妇儿了！ 想到这里，男人咬咬牙，牵着自己的马，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 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娘的，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是条毒蛇！”扯着嘴巴无声地笑了一下，王大川晕晕乎乎地想着、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是不是快下山了。失血的虚弱和毒性地渐渐蔓延，已经让他的大脑没有办法再思考下去。只是凭着一股意念，在驱使着双脚。 山里的树叶和灌木上的尖针，把他的衣服剌的到处都是印子，脸上手上也都是血痕。至于他的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失了。 媳妇儿…… 媳妇儿……媳妇儿…… 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三个字，王大川觉得，他的左手臂现在重的像铅块一样，从眼角里，可以看到已经变黑的指甲。 毒发了…… 还好、不是什么烈性的毒。 他在心底里自我嘲讽着。拖着脚步，王大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四爷。他不想走了，但是又不甘心。 四爷…… 王大川这个时候突然暗恨，自己居然！居然连四爷的全名都不知道，这样——等会儿真的上了奈何桥，自己要怎么去找四爷，怎么记得住他？ 不如、真是不如做一只孤魂野鬼。 起码——还能够每天晚上待在四爷的床头，想赶都赶不走。 这样胡七八槽地想着，王大川突然觉得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一想到死后能每天都待在四爷的身边，每天每天，偷偷地，正大光明地看着四爷，还能偷看四爷洗澡~那白能光滑的皮肤…… “砰！” 一声响，男人终于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地上。 不省人事。 “四爷！四爷！” 呼啦—— 床上的男人突然一骨碌坐起来，惊慌地喊着。 “呦！”在趴在床边的一个人被突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喂……”眨巴眨巴眼睛，女孩儿有点好奇地盯着男人。“你、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能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大大地喘了两口气，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件用黄土块子盖成的房子，破旧的桌子椅子，堆在墙角的稻草堆和下地干活的农具，应该是一个老农的家里。 “呃……我是王大川。你是……”看着床边穿着小碎花粗布衣服的女孩儿，王大川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翠花儿——翠花儿——”这是，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唤。 “啊，是爹！”女孩这才反映过来，连忙跑出屋子，“爹——爹！你救回来的那个人醒啦！” “哦！”男人应了一声，跟着女孩一起，又回了屋子里。男人皮肤黝黑粗糙，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右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扫帚，“大兄弟，你醒啦。” 看到这个男人，王大川的脑袋也渐渐转过来弯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山里不小心睡着了，然后被一条毒蛇咬了，“这位大哥，是您救了我！”感激地看着男人，王大川就要起床道谢。 “唉，唉……你现在才刚解了毒，还要多休息！”男人立刻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又按回枕头上，“也说不上救不救的，就是你啊——命大！正要遇到俺从地里回来，家里还有些草药。不过说起来也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啊，”他指指王大川手臂上绑着的布条子，“要不是你自己急事把毒血放出来一点，就是俺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你。”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大哥您救了我，我这条小命，现在肯定给阎王爷收走了。”咧嘴一笑，王大川真诚地说。 “你就不要和我客道了，俺给你把衣服换下来了，大兄弟，你是搞革命的吧？” 愣了一下。王大川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唉唉，你不说没有关系，这年头，小鬼子们抓的紧，你们这些都是好人，俺是不会做事不理的！” “大哥，真是太谢谢您了！”握住男人的手，王大川说，“我也不瞒大哥，卧室要去重庆办事的，这就是为了图块，才去爬了那山。” “哦……原来是这样，”男人点点头，“这里是九龙坡，离重庆只有不到半天的路，大兄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等身上的毒好透了，再走吧。” “是吗？这么说，已经快到了？”王大川欣喜地问。 “是啊，已经到了。” “那我要快一点才行！”听到男人肯定的回答，王大川一时激动，又挣扎着要起来。 “兄弟！兄弟！”一把按住王大川，男人满脸认真，“你这得听俺的。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情，你这是不能动的！万一要是身体里的毒没有排干净，到时候，俺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你的命了！” “可是！我真的……大哥！您不知道，只要是能做完这件事，就算是要我死了，我都是甘心的！”知道男人是好心，王大川没有办法回绝，但是他的心此刻就像是猫抓的一样，一刻都等不了的难受。 看到男人这样的表情，男人也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竟然让他能够不顾自己的性命。“好吧，”他看了王大川一眼，“正好现在是冬天，地里也没有什么农活，你就现在这里躺一下，俺去隔壁邻居那里借一辆牛车，送你过去。” “真的？那真是……这太麻烦您了……”虽然高兴，但是王大川免不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唉，没什么，这叫啥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嘛！就这样决定了啊，你等着，俺去让丫头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唉！” 第70章 内鬼 “咳咳！咳咳咳……” 乔公馆后面的院子里，穿着一身软缎棉衣的乔四爷裹着厚厚的狐毛摊子，他半躺在贵妃榻上面，身边烧着炉火，整个屋子就连只穿了毛衣的管家都觉得手心出汗，但是乔四爷的脸色依旧苍白。 那只拿着文件的右手，消瘦惨白，连一根根的青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楚。 “四爷，黑龙江那边已经把这批货发过来了。”打完电话，管家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点欣喜。是的，只要把这批货安全分给国党军南京各个暗地聚点，乔四爷的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自然就能够尽快的离开南京。 看着乔四爷一天比一天的消瘦下去，管家虽然着急，但是却毫无办法。就连李医生研制出来用以克制乔四爷体内毒性发作的药物，也必须要增大药量。 身体——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就好，”乔四爷说，“等会儿你记得找个可靠一点的人远远地盯着，这批货都是日本人查的最紧的东西，里面甚至还有我托人从国外弄回来的盘尼西林（注1），这些东西——一定都不能弄丢了。” “属下明白。”点点头，管家明白这里面的重要性，早在十天以前，货船还没有到大连海港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在暗地里注意日本人的动向了，现在好不容易才运到南京来，在这最后的关头，就更不能出错了。“那属下就先下去准备了。” “嗯。” 等管家走了还没有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会进来是站在门口侍候的一个女仆，“先生，是刘公馆来的电话。” “刘公馆？”皱眉，“哪个刘公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早在日本人攻打北平的时候，刘跃进一家就已经搬走了，至于孟终南，更是早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如今的南京，还有哪个刘家能个他攀得上关系？ “是大小姐的夫家，刘京生先生家的。”女仆轻声细语地回答。 大小姐？父亲的大妹？ 大姑姑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来电话？自从分家出去了以后，她这十几年来，基本算是没有再和本家联系过几回。 不禁放下了手里的书，乔四爷吩咐她：“接过来吧。” “是。” 拿起电话，那边的女人颤抖着声音，“喂……是、是小四儿吗？” 果然是大姑姑。 不动声色地应着，乔四爷问道，“大姑姑，怎么这时候有时间来电话了？今年可好？” “小四儿，自从分家出来以后，我一向是自己过自己的，从来不找你们的麻烦，只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那边的女人呜呜咽咽地苦着，“你大姑父，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日本军爷，就今天早上，我们都还没有起床，家里就突然闯进来几个日本人，把他抓走啦！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办？这日本人的地方，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大姑姑你先不要着急，日本人就算是不讲理，也不可能就无缘无故地抓一个人。你先想一想，大姑父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拿着话筒，乔四爷慢声慢气地说着。 “我、我……”女人抹了一把眼泪，“他平时就爱在他的那个报社捣腾，我又都在打麻将，哪里知道你们男人的东西。呜呜……小四儿啊，你大姑姑我小时候虽然没怎么好好对你，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苛待过你啊，你可要帮帮我啊。” “你放心，你放心。这件事，我自然会去问问的。” “唉，唉……你、你可一定要问问啊。”听到乔四爷的保证，女人心里安慰了不少，一个劲儿地在那头提醒。 “嗯，我知道了，毕竟大姑父也算是我乔家半个人，你放心吧。” “唉。那就好了。小四儿啊，你要是有时间、你、你就今儿就去问问吧，这事儿真是不能拖啊，这多拖一分钟，阿生他就多一分危险啊。” “好的，我这就去。你先挂电话吧，回头，我会给你打过去的。” “好！好……那你赶紧去，我这就挂电话，这就挂。” “哒”。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面，乔四爷难得地皱着眉头，他这边正是紧要的关头，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低调才好，如今竟然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说乔淑已经嫁出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也还算是乔家的女儿，那刘京生自然也就是半个乔家人。 无论如何，这事儿要是不帮，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暗自叹了口气。 乔四爷越想越是烦，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喊了门口的人。 “四爷，您有什么事？” “去给警察局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一个叫‘刘京生’的人，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保释。” “是。”那人应着，随后就恭恭敬敬地出门打电话去了。 不多一会儿，那个仆人就回来了。 “怎么说？” “回四爷的话，警察局的人说那人是领导宣传反日的头目，是重要罪犯，现在不能保释。” 领导宣传反日？ 气急了反而也就笑了。乔四爷真是那这个刘京生没辙，当初乔老爷子愿意把乔淑许配给这么一个只开了小报社的男人，一来是乔淑喜欢，二来就是看这个男人老实肯干，愣头青一个。 如今看来，这时局变得，老头子也是有走眼的时候啊。 想归想，乔四爷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家的姑姑就这么当了寡妇，看来这如今不亲自去一趟，脸面还真是不够用了。 等他换了衣服，又让李医生给自己扎了一针再出门的时候，又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警察局门口。 下了车，披着大氅的乔四爷站在门口，正打算进去，就被门口的警卫给拦住了。“站住！你谁啊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小心老子一棍子打死你！” 都没有抬眼看人。乔四爷根本不会和这种小罗罗说话，他平日里低调惯了，尤其是日本人进入南京城以后，没有重要的聚会，一般是不会出门的。 这些站门口的小狗崽，认不出来他，很正常。 “哎呦呦，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啊！人家可是南京城里响当当的乔家家主，乔四爷！你们就是用舌头给人家添地板，都不够格的！” 还没等乔四爷身边的人说话，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瞬间，就让乔四爷的眼神阴郁下来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乔艳云。 乔家二小姐。 乔四爷的二姑。 “你怎么在这里？”没有管那些已经被吓得腿软的警卫，乔四爷径自对刚从警察局大门出来的乔艳云说。 “我啊，我来找我的情郎啊……”一句话转了三个调子，乔艳云倚在大门的门边，她的身上穿着试下最流行的牡丹穿花蕾丝羽毛边的v领紧身旗袍，开到大腿的高叉，大冷的天，居然也没有穿一个大衣，只是在肩膀上披了一条水貂毛的宽披肩。 垂下眼，乔四爷一点也不愿意看乔艳云那张涂了厚厚一层泥子的脸，还有那个大红唇。他没有回话，直接穿过了警卫，掠过乔艳云，走了进去。 “哼~” 没有说话。 只是等着乔四爷终于走远了，乔艳云才冷冷地小声哼了一声。就算是现在，她就算是膀上了警察局局长，但是长年累月对乔四爷的畏惧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心里，挥也挥不去。 察觉了自己的害怕，乔艳云不甘心地紧紧咬了咬下唇，她的眼睛瞄了下两边的警卫，心里突然怨恨倍增，踩着五寸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下楼梯，对着一个警卫就劈头盖脸地扇了一个打耳光，“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而这是正往里走的乔四爷，可没乔艳云这么好的情致，他心底里的怀疑渐渐升起，乔艳云，乔淑，刘京生…… 还有，今天到货的那批东西…… 虽然没有正剧，但是乔四爷已经隐隐地觉得，自己这一趟，不会这么轻松地就把人带出来，或者—— 连他自己，也是一个未知数了…… （注1：盘尼西林，青霉素的一种称呼。） 第71章 上钩 “哎呀，乔四爷！这什么风，居然把您给吹来了。”连忙站起来，穿着警服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迎过来。 “没什么，”淡淡地开口，乔四爷径自走进他的办公室。 再跟着走回去，警察局长没有一定点的不快表情，“那四爷……您这是？”全南京都是知道的，乔四爷那是什么人？ 以前国党君在的时候，和蒋委员长是有交情的，现在日本人占领南京了，听说居然野鹤日本最高军官野田司令一起喝茶看戏。 这人有本事不算，能在这两个人物里面都通吃，那才不是一般的角色！ 再加上乔四爷近来年是越发的深居简出，他今儿一来，更是让警察局局长摸不着头脑了。 “我这刚才不是让手下给你打了个电话，看来这人犯的是大事儿啊，居然不能保释了。”看着他，乔四爷虽然是没有表情，但是在他的面前，至今——还很少人能够说谎话。 “哦！哦……您说的是那个书呆子啊，”男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机低声偷偷地问道，“难不成，这人背后真的有什么背景？”居然能劳驾乔四爷亲自出门保释的人，来头……应该不小吧！ 自己总该不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的？ 警察局长想想就是一背的冷汗，现在这南京，稍微一不注意，小命就玩完儿了！ “也没有什么背景，”乔四爷说，“就是我家二小姐的姑爷也已。” 二小姐…… 乔四爷是这一辈的女丁都算在内的，能被称作“二小姐”的，自然就是乔四爷的姑姑。妈呀！他居然抓了这么一个人！ 才反映过来的警察局局长一脸惨白。 “四、四爷小的、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皇军交待的，说最近南京的报社不安分，要小的抓几个杀鸡儆猴的来着。”自己也就是随便找啊，谁能想到，那个苦哈哈的书呆子，居然就是乔四爷的姑父！ 他娘的，刚才那个骚娘儿们居然也不跟他说一声！！！ 警察局局长心中一肚子的委屈晦气，说都没得说。 “那既然这样，能否就由乔某人出面，先把人保释出来了再说？”见男人的脸色变了，乔四爷也就不再绕圈子。 “这……”闻言，警察局长就脸色就更是青了！但是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真的是不再敢惹什么幺蛾子了，“这……刚抓进来日本人就已经把人带走了。” 心里奇怪，“带走了？” “是的！”用力的点头，生怕乔四爷不信了，男人一脸诚恳，“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是要给南京城里那些搞反动的人看的，行刑自然就是日本人亲自动手了。” 行刑。 心下一沉。乔四爷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我是不太清楚，但是最多不会超过今天晚上的。” “好，我知道了。”看了他一眼，乔四爷转头就走了。 留下手下的人偷偷塞了一沓纸币在他手里，什么话也没说，也跟着人就走了。 拿着手里的钱，警察局长等都看不到那一行人影了，才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这乔四爷果真是和传言说的一样，虽然漂亮，但是那漂亮的让人都心汗了！ 想到那双深幽漆黑的眼珠子，男人到现在还有点后怕。 唉……这人的厉害程度是和那些个日本人是一样的！这样忽悠人的事儿，他是再不敢做第二次了！ 出了警察局的门，乔四爷坐上汽车。 “四爷，咱们现在去哪？”前面的保镖问他。 这人是刚才随行与他一起进去办公室的，自然也是听到了警察局长的一翻话，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都没有什么的，只是这时候，人被弄进了日本人的地方，想要平平安安弄出来，确实有点难度了。 但是乔四爷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懂？ 他不说话，自然所有人都不敢动。 “回乔公馆。”吩咐了一句，乔四爷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他总觉得这事情有哪点儿不对头。 虽然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怎么想着，怎么都觉得就是有地方是被他漏掉了。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乔四爷不得不承认，这毒品对他的身体损伤太大了，以往这样的事情，就是再多出个十七八件的，处理起来也不再话下。 现在，只是稍微凝神思考一会儿，大脑就开始发晕，“嗡嗡”的吵个不停。 车子还没有开多久，突然，司机一个紧急刹车，猛地停下来了。 “怎么了？”皱着眉头，乔四爷问。 “二、二小姐突然闯出来了。”管家说着，他旁边的护卫已经掏出了枪，眼睛来回地审视着外面。 等后面车上的保镖全部下来，确认了只有乔淑一个人之后，才把乔淑放行到乔四爷的车门前。 “什么事？”撩开汽车玻璃窗里面拉着的窗帘，乔四爷没有下车。 依稀能听到乔四爷的声音传出来，乔淑焦急地拍着车门，“小四儿、小四儿！你又没有去给我问阿生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已经去过了。”垂下眼睛，乔四爷看着自己满脸凄惶的姑姑，“他这次是正好犯到了日本人的手里，已经被日本人带走了，我没有办法。” “什么！”瞪大了眼睛，乔淑满脸的不能相信，“怎么会！阿生、阿生他什么也不懂啊，他就只是写一点文章而已，这么久犯到日本人手里了呢？小四儿！你是不是弄错了。啊？” “姑姑。”乔四爷看着她，“我这才从警察局出来。现在时局这么乱，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至于刘京生——你就，忘了这个人吧。”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女人无意识地摇着头，“那是我的丈夫，你的姑父啊！他也是乔家的一份子啊！这不是你说的吗？小四儿，你既然现在是乔家的家主，你咱们能看着乔家人去死而不去救他！你、你……”她突然把手上的玉镯子取下来，还有耳朵上的玛瑙耳坠，“你是不是要钱……只要能把阿生救出来，我愿意把我分家出来的所有钱都还给你！真的！！！” 看着女人满脸的眼泪，乔四爷有点不明白，他用近乎疑惑的语气问她，“不过就是一个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再找，怎么就偏偏要是他了？” “你不懂。”乔淑哀伤地抬起头，勾起唇角，她那张平日保养的白皙光泽的皮肤现在是暗淡无光，但是这个笑容是那么的柔和，美丽，“就只有阿生，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就算是生在乔家又怎么样？锦衣玉食又怎么样？能有一个男人真正爱我，疼我，时时刻刻为我着想，那才是最大的幸福！小四儿，你难道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这样的感觉？？？ 乔四爷真的是迷惑了。 他想起早些年就送到国外去的妻子，她——似乎是圆脸？还是长脸？ 乔四爷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他唯一还是能明白的，自己的姑姑——非常非常的重视那个刘京生。 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父亲，他也——必须要走一趟了。 淡淡地看了乔淑一眼，乔四爷放下窗帘，“去野田先生将军府上。” “是。”坐在前面的护卫自然是也听到了这一段，但是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执行着乔四爷的话。 他们是乔家的兵，是乔四爷的手下的汉子——不怕流血，不怕死，就怕没死在战场上。 野田府上。 坐在小缆车里，一个日本女人一路开车，把乔四爷送到了野田的主宅门口。那里，正打开着门，野田本一郎一脸微笑地等候着他。 第72章 告白 “乔先生，这个时间，您怎么有闲情过来了？”等乔四爷下了车，野田本一郎走过来，热情地问着。 “没什么，”把外套取下来，乔四爷说，“今日是有些事情要过来将军您商量一下。” “哦？那乔先生快进来吧。”听他这样说，野田并没有着急着问，他没有让下人接手，而是亲自帮忙把乔四爷肩上的大氅脱下来，再转交到一边的仆人手里，一起走进了屋子。 走进屋子，乔四爷不由地愣了一下——这里的一切已经完全按照野田在日本的生活习惯，全部装修改造成了日式的风格。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19节 原木色的家具，优雅的雕花和线条简单利落的隔窗，锦缎织绘的案布，以及上面摆放着的琉璃碎片的高颈瓶。 茶室。 坐在榻榻米上，乔四爷耐心地等待着穿了白色浴衣的女人将紫砂杯子里填满茶水。 “依然记得，乔先生对于茶道，还是非常讲究了，这一品茶，乔先生，您尝尝看？”坐在乔四爷的对面，野田用手示意着。 端起杯子，乔四爷抿了一口，随机微微闭上眼睛，垂下的左手指甲——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指尖。 “这香味不错，只是这屋子里用的是什么香料？尽然是把这茶香都盖住了。”睁开眼，乔四爷评价说。 “哦，这是我们日本特有的一种香料，”野田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乔四爷会这样说。“怎么，乔先生不喜欢吗？” “味道确实很特别。”淡淡地说着，乔四爷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神色。 上次他晕倒的事情，李医生已经和他说过分析报告了，这个味道——依稀和那日野田到乔公馆来时身上的衣服香料味道一样，恐怕——这就是触引他体内毒性的东西了。 没有过多的注意，乔四爷只是在心里冷笑，原以为这个野田本一郎是一个不一样的人物，难道他竟然以为，只用这小小的毒品，就能捆住自己么？ 乔家家主，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乔某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向野田将军讨一个人情，不知道将军是否能卖在下一个面子？” “哦，乔先生尽管说，只要是在在下能力之内的，在下必定办到。”放下茶杯，野田看着乔四爷。 “那乔某就直说了。”乔四爷也抬头，“不知道将军手底下今天有没有抓一个姓刘的男人？” “哦……”沉思了一下，野田问，“不知道这个人的全名叫什么？你也知道，我皇军现在接手南京也才不到一月，各种大小事情众多，这抓的反动人士……自然也多。” “他叫‘刘京生’。” “刘京生……刘京生？”念了两边，野田皱着眉，似乎是没有什么印象，“乔先生，你先等一下。”他对乔四爷一笑，招呼下人搬了一台电话机过来，打了个电话。 “喂，是松本吗？是我。嗯……我找你有事，你过来一趟……嗯，就到茶室来。嗯。” 不过几分钟，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野田将军！” “嗯，”野田看了他一眼，把手摊向乔四爷，“这位是乔家的乔先生。” “乔先生——您好！”看了乔四爷一眼，男人非常恭敬地给乔四爷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抓一个叫‘刘京生’的男人。”野田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他。 “刘京生……”男人想了一下，说：“有的，他是‘圣华日报’的主编，是我们这次打击南京各种舆论报纸的主要犯罪人。” “是吗？”皱了一下眉，野田沉思了一下，“把那个刘京生放了吧，再找一个人，顶了他的名字，然后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 “是！” 男人点头，随后又深深地鞠躬，下去了。 “乔先生，这样——可不可以？”看着乔四爷，野田说。 “已经很感谢野田将军了。”乔四爷举起杯子，说道。这就是意味着，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刘京生’这号人。 但是能够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野田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他自己的目的。能够看在乔四爷的面子上这样做——还能要求什么呢？ “谢谢理解。”微笑着，野田也举起杯子，“其实这些事情，完全都是不必要发生的。”他又叹了一口气，“乔先生，关于我上次和您说的那件事情，您难道不能再考虑一下么？为我们皇军做事，就是皇军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尤其是——现在这么乱的世道。” “哦……将军说的是——让乔某做南京市代言人的事情？” “代、待言人？”野田一愣，很快就想起这个新名词的意思，“乔先生真是幽默，不过，也确实和‘代言人’是一个意思的，不知道您现在是怎么想的？” “野田将军，”闻言，乔四爷也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乔某人是深居简出惯了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甜美漂亮的小姑娘做的事情，乔某人还是不太方便的。” “如此……那在下也不便太纠缠了。”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野田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是喝着茶，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茶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那是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女人，柳眉杏眼，很是英姿飒爽的一个人。“将军。”那人敬了一个军礼。 挥挥手，野田示意她出去，随后对乔四爷微笑，“乔先生，在下临时有点事情先失陪一下。” “您请随意。” 端着杯子，乔四爷慢悠悠地说着。既然野田已经答应放人了，乔四爷自然是没有了什么顾虑，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冲过去把那个香炉给砸了。 至于野田，是根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等人出去了，乔四爷从眼角里四下看着，确定窗户外面没有人监视，于是敲敲地把右手摸到自己左手的袖子里，从里面套出一个细小的针管，那个针管只有三厘米长左右，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对准血管，乔四爷把枕头扎进去，迅速把药水推进了血管。 瞬间，他的脸色就变的惨白。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他这次给自己打的药水，并不是平时李医生给他所用的药水，那种药水都是经过稀释以后，再慢慢一点一点地注射到自己的血管里的，而今天用的，是自从他知道自己中毒以后，就让李医生提前配好的，超级浓缩的药水，虽然副作用很强烈，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但是眼下，已经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乔先生，乔先生！你怎么了？”推开门又重新走进来的野田看到乔四爷整个人伏在桌子上，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立刻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皱着眉，乔四爷抬起苍白的脸，他的额角都是汗水，脸色嘴唇都是一片惨白，就连扬起的头下面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都是看的一清二楚。 眯着眼睛，野田不动声色地把手搂住乔四爷的腰身，把人环在自己的怀里，“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我这里有比较好的医生，不行的话，叫他来给你开点药吧。” “真的没有什么。”眨着眼，右手再悄悄地把针管扎回自己的内衣袖里，乔四爷顺势推开野田。“大概是这里空气不太流通，我出去透透气就好。”要最大限度地远离这个香——不然，就算是再注射了解毒剂，也是没有用的。 “唉，外面冷啊，”虽然这样说，但是野田还是叫了仆人过来，把乔四爷的狐狸毛大氅拿过来，温柔地给他披上，系好带子。 两个人没有出屋子的大门，从屋子旁边的偏门，直接去了野田府上的后花园。 “哗哗——” “啪！” 竹筒清脆地打在石头上。 细细地水流，弯弯曲曲地小水渠，芳草凄凄，长着青黑色毛藓，圆润均匀的石块一圈一圈地围绕合拢，这是日本独有的石庭。 “怎么样？”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这个庭院，野田等着乔四爷的评价。 他是正统的日本人，虽然对东方的文化抱有极大的热衷，但是最爱的——依旧是本国的文化。皇军入驻中国，这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如此，野田也已经是预见到了他要在南京这个地方住上很久。最最重要的是——自那日在宴会上又再次见到了乔四爷，野田的心绪就一直不能够平静。 所以便亲自勾划了这个石庭——只为有一日，能够和自己身边的人一起走在这中间，欣赏日本文化的精髓。 “确实很不错。”难得的微微一笑，乔四爷虽然早年游学，但是对于日本的这种特有的石庭，也是只听过，或者是在书本电影照片中看到过，如此精致美丽大气的石庭，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见乔四爷喜欢，野田也自然高兴。 但是他突然就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雪梅。” 听到野田这样喊自己，乔四爷有点不高兴了，回头，看到野田一脸的认字，乔四爷这才又重新冷静下来，冷风吹过，身体里被毒品燃烧起来的火热终于又退了下去。 “我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已经被你深深的吸引了。从沈阳一别开始，我就一直在想着你，从未忘记。虽然——我是一个军人，但是对你，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雪梅，我爱你！你能接受我吗？” 第73章 内奸（上） 眨眨眼。 一向以冷静自持的乔四爷这次也是愣住了。他不是不明白野田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心思——让他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心，厌恶。 那是乔四爷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去触碰的禁地。 只是乔四爷是万万没有想到，野田居然会这么直白——这么简单的把这种事情说出口！这就像是扒开衣服，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露给了敌人一样！ 但是乔四爷觉得，野田这样的人，就算是他把弱点露给了你，也不是那么就容易解决的角色。 “野田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是有妻子的人。”好半晌，乔四爷才斟酌着回答，他现在是内忧外患，万万不能惹毛了野田。 “妻子？”野田皱眉，“可是我在雪梅你的府上，好像并没有看到过你的妻子？” “她……因为现在的时局比较乱，所以她被我送到国外了。”很是想了一会儿，乔四爷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把那个女人弄到哪里去了。似乎是把她和她的父亲一起送去了美利坚，虽然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话要是这样说，也没有错的。 “原来是这样，”点头，野田的声音柔和，“看来雪梅你对你的妻子，还是很关心的啊。” “那是自然的，虽然现在不能每天都见到她，但是只要想到她能在那边过的平安，我也就能安心了。”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乔四爷难得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雪梅，你是不是更应该可以体会一下，我的心情呢？”眯起眼睛，野田依旧是笑脸盈盈，但是声音却强硬起来。 “野田先生，”听到野田这样说，乔四爷也是收了笑颜，他微微偏了偏头，“一直知道野田先生中文学得好，我想，您应该是读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句话吧。且不说乔某是男子，就是什么都不论的，乔某也觉得不可能背弃自己的妻子。” “那么——雪梅你的意思就是，只要你的妻子不在了，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乔四爷看向他。 男人一脸的理所应当，“我爱你，所以我自然不会违背你的意思。但是，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你就没有人可以背弃了，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野田先生，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威胁我么？”乔四爷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野田本一郎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几日不见，这人就让他的心想到焦急，想到发痛，这样的人…… “现在南京的情况，就算我不说，雪梅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我要是真是有心，就算是你家大业大，说的不好听了，也抵不过我大日本皇军的铁骑，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说的有点激动，身子往前倾，抓住了乔四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这件事，我暂时不想提。”抽回手，乔四爷说，“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拜托你的，只是不知道，现在这时候，还能不能说了。” “哦？雪梅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切都好说。”感到那人的推拒，野田本一郎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面上仍旧是一脸的认真。 “我听说你手下的人逮捕了一个叫‘刘京生’的人，有这回事么？” “刘京生？”不太顺嘴的把这三个中文字念了一遍，野田看了眼站在门边的警卫一眼，那个人立刻就走过来，凑到野田的耳边，敲敲说了几句。“哦，原来是那个报社的？” “是那个人。” “怎么了？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和你——”野田一时半会没弄明白，他虽然不太了解乔四爷，更犹豫乔四爷这个人平日就深居简出，所以对他的交友更是了解很少，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平平常常的连中等阶层都算不上的报社记者，乔四爷和这种人，是不会有直接的联系的。 “本来没有联系，”说到这里，乔四爷也是皱了皱没，“这个人是我姑姑的第二任丈夫，平时就喜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不知道是又犯了什么事，居然要劳烦您了。” “哦，没什么，”野田笑笑，“既然是雪梅你的亲属，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人也才进来，估计还没什么性命之忧，雪梅你就把人带走吧，只是你要记得，回去好好让手下调教一下这个人——这次有你，下次，他就不知道是怎么就没命的了。” “好。”点点头。过了每一小会儿，就看到从门口进来两个士兵，架着一个男人，沿着走廊拖了进来。 “如此，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没有看刘京生一眼，乔四爷和野田说了一声，就站起来，准备出门了。 “也好，现在外面还是冷，我这里就是再好，还是比不得你那里的。”从侍者手里接过乔四爷的大氅，亲手给乔四爷披上，野田一脸温柔，“最近南京城里事情多，又乱，我看你就带这么几个人出门，实在是不放心，这样——我把我手底下的几个心腹留给你，你路上带着，我也放心些。” “嗯。”闭了下眼睛，乔四爷抬手拢了拢衣服袖口，身后跟着刘京生，一行人就出门了。 第74章 内奸（下） “京生！哦我的天哪，京生！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京生……”出了大门，就看到一脸惊惶失措的乔淑扑了过来。 皱起眉头，乔四爷问，“谁把她带过来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乔二小姐乔淑。 一边的护卫看这情景，自然是明白犯了乔四爷的禁忌，也不敢多嘴，立刻上去两个人，一手接过一个，把人全部都弄到车里面去了。 一路上，除了汽车突突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是坐在后面一个车里的乔淑，也是一脸委屈的自己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再漏出一点声音。 汽车开回乔家大院。 下了车，乔慧跟在乔四爷的身后，她在辈分上虽然是乔四爷的长辈，但是现在乔家是乔四爷当家，自家的男人也是靠着乔四爷才救了出来，所以乔慧也还算有点眼力，老老实实地跟着人进了屋子。 关上门，管家已经站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见乔四爷身后的乔慧，也只是愣了一下，立刻指挥下人把乔慧和刘京生送到了楼上的客房里，一路上都是毕恭毕敬的，礼数周全。 下了楼，乔四爷还坐在大厅的红木椅子里，他的脸上虽然仍旧是刚走进来那会儿淡淡的样子，但是管家心里清楚，乔四爷这一趟过去，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气受的。一想到这里，管家的心里就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努力和委屈！ 他家四爷……怎么能够，受日本人的委屈！ 真的是时代不同了么？ 管家想着刚才乔四爷走之前，还心心念念的那批货，四爷——党国真的值得您做这么多吗？ ——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管家恨不得立刻扇自己一耳光。是的，从大清到民国，再到现在抗战，他家四爷就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也从来没有动容过什么，那是因为，不管再怎么闹腾，中国，永远都是自己家里头的事情。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乔四爷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生他养他的这一方土地。 这是乔家的根！ “先生！先生不好了！”正出身，突然从后门跑进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 “什么事？没看见四爷在这儿呢！”压低了声音，管家皱着眉头问。 “日本人！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往巫溪码头去了！”那个人一脸汗水，大口大口的喘气。 “什么！”瞪大了眼，管家的声音和不自觉地太高——巫溪码头，正是他们把货从南京运走的码头。这个码头一直都是在乔家的手里控制，方圆十里就有化妆成小摊小贩的人一直在监视着，现在——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管家，出什么事了？”那边，大厅里坐着的乔四爷也被惊动了。 “四爷！”连忙走过去，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管家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巫溪码头那边出事了。” “嗯？”抬头。 “听说是有日本人已经过去了！” 停顿了一秒钟，乔四爷说，“你去把乔慧和王敏给我带过来。还有，立刻给那边的负责人电报，让他把船上能不要的东西赶紧丢掉，能开多块开多快。” “是！”抿着唇，管家等乔四爷吩咐完之后立刻出门去了。 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王敏就飞快地走进了屋子，“四爷，您找我？”他是这个屋子的管事，虽然算不得乔家的管家，也是大小事情都经历过他的手的。 “你现在召集这院子里的所有人，让他们在两分钟之内收拾上值钱的东西，能走多远走多远。乔府的仓库你是知道的，里面的汽车给我留五辆，其余的，全部把车胎扎破。等人走光了，你把仓库的油洒到从门口进来的大路上，也走吧。” 王敏听了这话简直愣了，但是他还是立刻就反映了过来，郑重地点头：“属下立刻去办！”说着，人就已经飞快的跑出去了。 “怎么，还不过来？大姑姑。”挑眉，乔四爷一脸悠闲地看着站到拐角里的女人，“利用我的同情心去救你的丈夫拖延时间，然后再找人去端我的地盘，姑姑，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也没看出你有这份能耐啊。” “小、小四儿……”看着乔四爷冷淡的眼神，乔慧的腿都开始软了——这时候王敏已经把命令下达下去，整个乔府都开始了从未有过的骚乱。到处乱跑的仆人，东西搬得叮叮咚咚的声音，放乔慧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你不是故意的，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乔四爷站起来，“我看，乔艳云给了你不少的好处吧。”他想起适才从警察局门口遇到的自己的小姑姑，那抹嘲讽的笑容，虽然只是一半，虽然乔艳云还畏惧着他的地位，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了。 “我、我……”还没有说话，乔慧就已经哭出来了。她其实也不想的，但是艳云是自己的亲妹妹啊，她那么苦苦地哀求，自己、自己能怎么办！ 但是乔四爷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再理会她了。等管家气喘嘘嘘的跑回来时，乔四爷正从二楼的楼梯下来，他的手里领着一个小小的密码箱，抵到管家手里：“乔府的精英人才，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带着它，先往重庆去。” “这……”接过密码箱，管家突然想起来，“四爷，这我走了，那您呢？！” “我还有要做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收回手，乔四爷淡淡地说。他低下头，没有管身边急得直冒汗的管家，对乔慧说：“我已经不想再管你的事情了。大姑姑，从今天起，你和小姑姑，就不再是我乔家的人了。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我……”瞪着眼，乔慧半张着嘴巴，她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乔四爷居然没有杀她，但是——自己以后离了乔家，要怎么活？ “四爷！日本人很快就会过来的，您再不走的话，就来不急了！”顾不得什么主仆界限，管家一把抓住乔四爷的衣袖。 “管家，”拂开管家的手，乔四爷抬头看着已经从二楼书房渐渐冒起来的白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管我怎么样，还是要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这个东西——”他指着那个密码箱，眼神第一次那么的坚定，“它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情。至于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四爷……”再也说不出话。 管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的四爷回心转意！ 但是乔四爷没有给他机会，他走出了乔家的主宅，外面，武装齐备的乔家护卫一个个站得笔挺，他们已经严整待发，只等待着最后一声令下，不畏生死，只为国家！ 第75章 “心意” 乔四爷住的这个地方，算是以前南京城最好的一块地皮。虽然那时候他在南京的势力不如北平，但是蒋委员长对他还是好的很的——单独地给他找人看了一块地儿，划出来，格外建的屋子。所以这一块地方，出了乔家的大门，是真正的绿林葱葱，清香遍地。 只不过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再能注意到这些东西了。远处“嘟嘟”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成群的车队正在驶过来。 站在乔家大门围墙的里头，乔四爷的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他从身边的护卫手里拿起了一个起爆器，左手提着一柄机关枪，“弟兄们，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声音也是淡淡的，冷静的出奇。 但是院子里面的所有人都没有心慌，纵然是外面已经传来了日本人汽车的声音，她们呢的心里也是出奇的平静——是的。他们现在就已经是死人了。 但是！ 为了国家的荣誉，为了砍死这些日本鬼子，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害怕的！ “怕的啥？这几年，老子忍这些小鬼子忍够了，他娘的狗日的！今天总算是爽一回——弟兄们，怕个啥！”突然，人群里的一个男人大嗓门的吼了出来。 “哈哈——”他这一吼，所有的人都笑了。 是的！ 没什么可怕的，要真是说——他们是赶着等不及这些小鬼子们过来了！ 他奶奶的！ 干死这一堆的！ ——所有人都安静的伏在自己的位置。 外面，汽车的声音已经停下来了。通过在墙上特意挖的小洞，乔四爷看见了野田本一郎的车子。他没有下来，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尉下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国翻译。 只见那个少尉对着中国翻译说了几句话，像是在传达什么消息。中国翻译点点头，他站出来，清清嗓子，但是还是有点抖——他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拿了枪的人面前说话！ “那——那个野田将军说，乔先生，他只是想请您出来聊聊天，今天他得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谣言，所以想请您过去确认一下。要是误会，也可以好好解决嘛……乔先生，您、您说是不是？”翻译一脸的讨好，他的腿都在抖了。 可不是！ 日本人这次来了最起码有两个排的人（注1），全部武装整齐，把整个院子团团围住，手里的步枪也已经瞄准了前面乔家大院的墙。 眯起眼，乔四爷从墙缝后面侧过头，后面的李勇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端起机枪，透过墙上的小孔，“砰！”的一枪爆了那个翻译的脑袋。 一边的少尉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在他们这样的包围圈下，居然还有人干这么嚣张。立刻也不敢说话，跑回汽车旁边。 “呵呵，雪梅，你的脾气——还是这个样子。”里面的野田本一郎并没有吃惊，他只是笑了笑，几乎都可以想到了——门后面的乔四爷，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孔冷冷清清的，几乎不带一丝人气的高傲贵气。那双黑色的眼睛，虽然是面对着你了，但是你却无法在他的眼睛你看到自己一丝一毫的存在！ 野田本一郎越想越兴奋，他觉得自己下面的裤裆都开始紧绷起来——越是在战场上，越是他妈的想要狠狠地、狠狠地按倒那个人，把他干到哭…… “松本。” 没有再犹豫，野田对着少尉抬起了手——战斗，正是开始！ “砰砰！哒哒哒哒哒——”机枪尖锐地开火声划破天空。 乔家大院的门里门外，尘土弥漫。 “开枪，他妈的不要给我怕死，杀死小鬼子们——”躲在墙后面的男人们的血性突然爆发起来——这些日子，这么多天，被屈辱地欺压着，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动不动就是中国人的尸体横倒在马路边上。 “我擦你大爷的小日本儿！！！” 突突突——突突突—— 火力强劲，日本人的士兵不短地往后推着，尽量拉开距离。突然，一道火光闪过，乔四爷抬头，看到从围墙外面看到一个白色的烟雾丢了进来。 “快卧倒！是手榴弹！” “砰隆——” “啊啊啊啊——”漫天黄土飘扬，院子里的草皮、装饰全部都被炸飞开来，乔四爷被一个男人压倒在身下，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那个男人一脸的血水——是李勇。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别无选择！ 乔四爷听不到声音，枪炮的声音让他暂时的失聪，“哒哒哒哒哒——”他一把夺过李勇抱在怀里的机枪，对着围墙外面疯狂的扫射，只是十几发子弹出去，就已经感觉到了虎口撕裂般的疼痛。 “弟兄们，我们就算是死，也他妈的要多杀几个鬼子给我们垫背！”扭头，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围墙后面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个人！乔四爷一脸的血和灰土，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他的声音也从来没有这么有血性、这么坚毅过！ “好！” 声音响彻天空——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他们甚至、渴望着死亡！ “咻——”又是一个炸弹飞了进来。 “砰！砰——” 乔家的大门已经被卡车重开了，围墙也是岌岌可危。 人群里，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低吼一声，他的腰上别了五六个手榴弹，已经拔掉了拉环，一口气冲出了战壕。 “哒哒哒哒哒——” 瞬间，男人就被射成了马蜂窝。“轰——”的一声，手雷爆炸，烈火蔓延到卡车上，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卡车也跟着爆炸，冒起的浓烟充斥了整个天空。 乔四爷看不到了自己的人，也看不太清楚前面的景象，他只是机械地端着枪，对着前面不短的扫射。 “他妈的，围墙要倒了，快跑！”突然，人群里一个人扯住了他的衣服，拽住他的衣领就拖着跑…… 日本军队不断压进，整个战斗紧紧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乔家的院子里尸体遍地，被烧着的草皮树枝劈哩啪啦地响着，黑色的烟雾一缕一缕地从地面升向天空，干枯枯的，没有丝毫的人气。 野田本一郎从远处的汽车里走了出来，他今年难得的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套三件式的非常正规的西装，打着蓝白条纹的领带，金色镶边的洁白的手巾叠放整齐的插在西装右前口袋里。 踩过泥土，踏过一个个尸体，野田本一郎站在那条通向乔家主宅的雪花石板路上，弯下腰，从草堆里抱起一个已经晕迷的人——那个人身上是一身看不清颜色的衣服，但是耷拉下来的手指上，带着一个鎏金青文玛瑙戒指。 雪梅—— 你终于是我的了。 第76章 笼中鸟 温暖的空气，身下柔软的触感…… 艰难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只能看到一大块一大块白色的墙壁。这里是……哪里？ “醒了！他醒了……”耳朵旁边突然有人叫嚷着，吵吵闹闹的一堆人进来，不断地在他的旁边转悠，右手臂上，是……从输液管流进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 真是吵死了…… 脸颊上是粗糙的触感。内心里突然一阵的作呕让乔四爷突然恢复了神智。 “雪梅？” 是野田本一郎。 张了张嘴，好半天，乔四爷才感觉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喑哑怪异的声音：“滚……开。” 愣了一下。野田没有想到这个人清醒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滚开。他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面容，干裂的嘴唇，和那双虽然虚弱但是闪烁着星芒的眼睛。内心里的肆虐欲望不由自主地升起。 紧紧地捏住乔四爷的下巴，野田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狠狠舔了一口，湿热的呼吸就贴着他的耳朵：“怎么？很恶心？但是雪梅，你越是恶心，我就越是开心。”左手探进被子，沿着乔四爷衬衣的领口一路滑倒小腹的伤口，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抠进伤口，看到乔四爷的脸色迅速变的死白，野田的内心一阵满足。 “先、先生……病人才、才刚醒来，您……”一旁的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抖抖索索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砰！” “啊——” 站在墙边的警卫突然伸手一枪蹦了那个护士。 站起来，野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已经吓成一团的医生护士，手指指着床上的人：“这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活着。” “知、知道……”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医生不住地点头，生怕野田没有看见一样。 野田这一走，就是五六天没有回来。对他在与不在，乔四爷根本是一点反映也没有。除了第一天他嫌弃厨子烧的饭菜不和他的胃口，衣服裁剪的不相他的心意，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了。每天就是按时的吃饭，看书，睡觉。如果排除他不能出房门这一点的话，他过得与先前的生活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这一点倒是让伺候他的下人们和一众的医生护士都暗自里开心的不得了。一开始听到野田的吩咐，他们以前这是一个脾气顶大的主儿，现在看起来，真是再好伺候不过了。 又过了两天，野田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往三楼圈禁乔四爷的屋子跑，连大衣都没有来得及脱下。 他推门的时候，乔四爷正坐在窗户旁边看书，桌子上搁了一杯才泡好的碧螺春，升起袅袅雾气，清香且淡雅。 站在门口顿了一下，野田虽然从宅子里的传来的报告听到乔四爷的消息。但是还是没有想到，乔四爷居然真的就这么听话！他就任命了？ 野田不相信。 ——因为，那个人的举手投足，依然是从前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瞥了一眼身后，乔四爷自然是看到了野田，但是他只是继续看手里的书。直到野田走到自己面前，拿开了他的书。 “雪梅，你可真是好手段。” “……”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乔四爷只是厌厌地靠在椅背上。 野田倒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说，“你冒死让人运出去的军火前天就已经到国军手里了，效果是不错，干掉了我们几个旅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看，东北三省，河北河南，山东山西，都是我们的了。离大东亚共荣圈的统一只会越来越近，这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他用手指捏住乔四爷的下巴，认真地看着这张精致的脸孔。 垂着的睫毛，抿起的唇……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野田他的高贵，从血液里透出来的高贵。 野田突然眼睛就红了，捏住乔四爷下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把他的一张脸都按的泛青变形。嘴里自言自语，“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对这些感兴趣了是吧？”他冷冷的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从那天在战壕里把乔四爷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得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是古老的中国贵族的血液。 这样的尊贵，现在就在自己的手里…… 一把将人按倒在沙发上，野田的眼睛像草原里的狼，满满都是吃人的欲望。 没有想到野田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乔四爷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上面就贴着这个男人的身体，可以感受到那种让人呕吐的热度与体温！ 野田一把按住正要挣扎的两只手，另一只手随机抽掉腰上的皮带，把它们紧紧地捆起来。然后在真正的咧开嘴笑，舒舒服服地露出他最原始的欲望。 飞快地撕扯着乔四爷的衣服。 “滚……” “嗯？”太久没有说话，乔四爷的声音喑哑的让野田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滚开！”狠狠地瞪着野田，乔四爷满眼的愤怒与不堪。 “呵呵……”野田却很开心的笑起来，“雪梅，你总算是愿意理我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于那种事情，”他暧昧的用手来回摩擦着乔四爷的屁股，“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乔四爷可什么都听不进去，野田的温度，野田的手指，野田的身体，都在赤裸裸地和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皮肤之间来回的摩擦！ 把鼻子凑到那个线条优雅且白皙的脖子跟前，野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种——中国贵族的味道！ 他的身体死死地按住不短挣扎的那个身体，把自己也脱光了，来来回回的用身体摩擦着身体的那人，怀着虔诚而激动的心理，仔仔细细地嗅着、一寸一寸地舔过乔四爷的身体。 身下冰凉的沙发皮质，还有身上那种湿漉漉的触感。这一切的一切，简直让乔四爷的脑袋发狂！他的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感觉连气都呼吸不上来！ “呃！呃啊……呃……” 突然之前，乔四爷只觉得胃了一阵翻搅，止不住的酸水网上冒气，扭头就吐了野田一身！ 瞬间僵硬住的野田本一郎看着身上的脏污以及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孔，怒极反笑，“怎么，你就这么受不了？这么看不起我？！”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满身的酸水臭味，两只手来回抚摸着乔四爷不住抽搐的身体，把嘴巴凑到乔四爷的耳朵旁边，“你尽管傲气，我有点是办法，让你学会做一只乖乖的宠物！” 重庆。 刘元山看着桌子上留下来的一张纸，还有干干净净的一个空屋子，无耐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小子，不会这么乖乖的留在这里的。 “报——”门口跑过来一个战士。 “怎么了？” “回营长，昨天来的那个王大川在咱们的军火库里偷偷顺走好些东西！”小战士气呼呼地说。 “……”刘元山瞪着眼睛，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唉！他就知道，王大川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是绝对不会停下脚步的。只希望这一次，组织上给的处分不要太厉害啊…… 第77章 策划 王大川这次没有再傻不拉唧的骑马往南京赶了，他从刘元山那里借了一点钱，买了火车票。但是他没有去南京，而是先去了距离南京不远的常州。 那里，有他以前的一帮兄弟在。 常州。 王大川到大院的时候，才凌晨3点多。正是最冷的时候，冷风呜呜的，一股股寒风透过人的衣服，直钻到骨头里去。 “砰砰！砰砰砰砰！” 好久以后，才有人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脚步声，“谁啊……他娘的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啊！” “你大哥！狗蛋！还不开门！” “啥？”来人好象没有听清楚，打开门露出来一个睡的乱七八槽的脑袋。 王大川看着那人从迷糊到惊愕的表情，被猛地扑到怀里的身体差点压断了腰，那人兴奋的嗷嗷叫，“大毛……二毛！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四合院儿里乒乒乓乓传来好些声响，没过一回来，所有屋子的灯都亮了，大家伙儿听到黄毛的声音，都只胡乱披了件衣服就跑出来了。黑压压的围了一大圈子人。 王大川看到这些从陕西就一直跟他到现在的弟兄——一个个都是铁打的硬汉，现在竟也都红了眼圈子。怀里的黄毛就更小些，现在就扒着自己的大棉袄不松手了，呜呜咽咽的哭。本来想咧开嘴角笑一笑，缓个情绪，只是嘴巴；咧开，抖了抖，却也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有点止不住。 他拿手圈住几个最近的，压着嗓子，“好了好了，都会去都会去，这样大冬天的，你们到不嫌丢人！” “俺、俺不嫌丢人！”黄毛抓着王大川的衣服，口气冲的很，“从那次在南京城分开，你、你一走就是一年多，半点音信都没有。俺们、俺们还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呜呜呜呜呜……” 揉揉那个小脑袋，王大川这才真的是有点心酸，他那时候自己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整颗心都被乔四爷放在脚底下踩了又踩，竟是把这些弟兄都忘记了。“毛……俺、俺对不住你。” “好了黄毛！”后面年长一些的男人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走，“大哥既然回来了，就暂时不会走的。你先让大哥进去，这么冷的天，你不冷，大哥也不冷了？” “啊？”小孩儿一脸脏兮兮的，这才反应过来，“大、大哥！那俺们都先进去吧……这还早，不然你跟俺们一起再睡一会儿？” “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儿，王大川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过，是啊……这就是，家人！ 他如今也知道了乔四爷的消息，现在着急也是没有用，还是把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给安慰好才行！王大川无奈，任由蹦蹦跳跳的黄毛拽着自己的袖子，一溜烟儿地往屋子里拖。 第二天。 虽然是冬天，但是大家伙儿的心里高兴，都早早的就起来了。围在一起吃着早饭，黄毛兴奋的很，眼睛就一直黏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哎呦哎呦……黄毛儿，你看看你看看，到现在还巴巴地盯着大哥呢，嗯？还没断奶吧我看？”坐在他对面的大头看着黄毛的样子打趣地说。 “你才没断奶呢！”瞪着眼睛，黄毛长的瘦瘦小小的，大概是一直吃不好的原因，头发黄黄的，一颗脑袋倒是大大的，像是一克豆芽菜样的。 “我可没有一直盯着大哥不放，你说，你这不是没断奶是什么？”男人说着，调笑地看着他。 “俺、俺！！”瘪瘪嘴，黄毛觉得自己就没有一次斗嘴能斗的过大头的，索性就不理他，转头对着亲亲爱爱的大哥，“大哥，你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待多久啊？” 看着黄毛一脸期待的表情，王大川放下手里的碗，“毛，大哥待会儿就得走。这次过来，一来是放心不下你们过来看看，二来是有事情要办的。” “什么！俺不管！”听到这话，黄毛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俺不管俺不管！你这一走一年过都没有个信儿，回来就在家睡一晚上？俺、俺不要你走……呜呜呜呜……”说着就自己开始抹眼泪了。 “毛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王大川伸手揉揉小孩柔软的脑袋，“大哥这次是真的有事，事关人命，片刻都不能耽搁。” “可是、可是……”眨巴着泪眼，黄毛看见自己大哥这么严肃的表情，知道不是自己撒娇的时候，但是……还是舍不得啊。他知道大哥是做大事的人，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所不定，这次见面——就再也见不到了…… 呸呸呸！呸呸呸！！！ 就在黄毛还自己纠结的时候，大头已经站起来了，他的脸色严肃，“大哥，你能过来一下吗？” “好。”拍拍黄毛的肩膀，王大川也站起来，两个人走出了饭厅。 “大哥，你不要瞒着我，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那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大头认真地看着王大川。 “是。”深吸一口气，王大川抱歉地看着男人。他知道大家伙儿都不喜欢四爷，但是……他这一辈子，早就已经认定了四爷。如今，四爷有难，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我就知道的。”点了一支烟，大头叹了一口气，“这南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乔四爷的大名？为国牺牲，宁死不降。”他看着王大川，“当我知道四爷被小鬼子带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阿玉！”王大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了，”大头一笑，他的脸上从鼻梁骨到左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那是当年日本人侵占东三省的时候在战场上被砍的。 与那些院子里和王大川一起从陕西打出来的人不一样，大头本命叫做刘玉，是清朝政府任命的沈阳区柳州副使。本来应该是一个死人了，但机缘巧合，被王大川救了下来。 “我现在是大头，狗蛋的兄弟。”他认真的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坚毅的光芒，“大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在南京城外面藏了人马，我也不问你是怎么得到的，但是有一点，我也要跟你去。” “嗯？”王大川愣了愣。 “我大头既然认你是我的兄弟，是兄弟，山道山下火海就要一起。再者说，乔四爷这个人，我一直想要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人……” 王大川低头想了一下，“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但是大头，这次的事，真的是九死一生，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把四爷救出来，能不能活……” “大哥！”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我大头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再怕一次死吗？” “好！”王大川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出去和大伙儿说一声，就走吧。”多一分钟，就是多一线希望。这个道理，大头还是懂得，毕竟……没有人知道乔四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0节 第78章 相遇（上） “嗯啊……啊……”阳光明媚的窗户下面，一只白皙消瘦的手死死地掐住床边的流苏。他整个人卷缩着，身体不住地抽搐着。冬日温暖的阳光下，他的凌乱的衣服下皮肤白净的好像可以看到底下的血管。 野田的双手大力地按着那人的身体，把他缩在一起的身体强硬地打开，近乎着迷地看着身下的男人。乔四爷的身上被他硬是套上了一个黑色的日式浴衣，浓重的黑色绸缎，更显得乔四爷皮肤的苍白。他的身体很消瘦，连日的毒瘾上胸口的肋骨都几乎可以分明。 但是野田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好男风的男人，最重要他还是一个军人，一个打日本帝国有着最高素质的军人，从心底里，野田就看不起这些中国人。就算是有生理需求，他也都是找日本女人发泄一下，就算了。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野田把鼻子贴到那人的脖子，他的脖子线条优雅且精致，舌头舔上去，还能够感觉到里面血液流动的触感。野田真的很像一口把这个人的喉管咬开，尝尝看是不是这人连血液里狗屎高贵的味道，和平常的人不一样。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眯起眼睛，没有注意到乔四爷手指动作的野田本一郎还沈醉在他的幻想之中——他要先把乔四爷训练成一条日本人的狗，然后，再亲自咬开他的喉管！ “咚咚！咚咚咚！”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直起腰，野田问道。 “司令，是小松山大佐来了，他说前几天就已经和您约好了。”门外传来警卫员的声音。 “好。”野田回答：“你让在书房旁边的会客厅等我。” “是！” 警卫员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野田把已经被弄乱的浴衣再重新套上乔四爷的肩上，又从床上拿下来一根绳子，把乔四爷的四肢都绑在一起，让他弓着身子缩在床脚边上。“雪梅，以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解药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不想要再品尝毒品发作时候的痛苦，就从现在开始，乖乖的学做一直可爱的宠物犬。就像英国那边的贵宾犬。我觉得他是很适合你的。” 他说完，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又站在墙边上的镜子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才开门走出去。 与此同时。 乔四爷住的小洋楼的楼下，后门。一脸憨厚相的王大川把手臂伸直了站在门卫面前，接受日本人的检查。 “军、军爷……”旁边的男人一脸害怕的表情，但是又不敢不说话，“这、这真的是俺们一起送煤的伙计。绝、绝对！没有问题！您看……”他咽咽口水，从兜里摸出两个银元，“俺、俺就这么多了……您行行好，给个方便，给口饭吃吧……” “啧！”离他较近的哨兵一把把男人手里的银元夺过来，随手掂量了一下，有点不屑地，“就这么点东西……”他来来回回打量了那个憨厚男人好几眼，又觉得真是没有油水，才勉勉强强地，“赶紧滚进去吧！记住，不要乱走，不让小心一枪蹦了你！” “是是是……”两人连忙点头，拎起旁边的两个大筒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进。 穿过一直通往前面的长走廊，再往左拐歌弯，往前一直走，再穿过一道拱门，就到厨房了。王大川和男人一路上都低着头，只管拎自己手里面的东西，半点都不敢抬头往其它地方看。 进了厨房，也是老老实实地把拎进来的煤放在该放的地方，领了工钱就很快的出去了。 “大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两个人一直出了那大院子老远，王大川旁边的男人才问他话。 王大川沉思了一下，把一直粘在袖口的玻璃片取下来，“我刚才趁走路的时候看了一下，野田院子里的这几座小洋楼，就咱们最后送煤的这个小洋楼最有可能。” “唉？这是为啥？”顺子挠挠脑袋。他一路上听王大川的吩咐，比平常送煤的时候还要小心，一点点头都不敢抬，生怕被那些个小日本以为是奸细，所以啥也没有看到。 “一来是这栋楼的警卫员，”王大川认真地说，他在回忆着小洋楼的布局，“虽然这个楼里面的警卫和前面两栋都差不多，但是他们的身形和走路的声音可以感觉出来，和前面两栋楼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人。还有一点……” “啥？” “感觉。” “？？？” 看见顺子一脸无语的表情，王大川倒没有笑，“顺子，你不知道，我对四爷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的，搁以前，我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时候，一有什么风水草动，我脑袋都还没反应来，身体就先动起来了。这次，也一样……真的！” “大哥，我信你！”顺子也是自小跟着王大川长大的，自然也是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大嫂”。他现在管理的就是王大川当年从南京走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一帮子人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部队，这几年，就光是吃喝军用，都把王大川早年干土匪的钱用得七七八八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合计合计。这帮小鬼子，防守地太严了！”皱着眉头，王大川虽然急，但是他更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死没关系，但是要是他死了，谁来把四爷救出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王大川每天都跟在顺子后面，老老实实的去给野田的宅子送煤，每次都是老老实实的去，低着头，安分老实的紧，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一周下来，后门的守卫也对这个一脸忠厚样儿的男人不大有戒心，最多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他几次屁股，没有再多的刁难了。 而王大川这几次去送煤，每次都选了不一样的时间点，他发现，虽然宅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但是从他们在厨房准备食物的多少和精致程度就能看得出来，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其余时间，野田应该都是不在的。 当然，还有一点最让王大川兴奋的就是，他有一次去送煤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厨子在切山药准备熬粥。 这代表了什么？ 这说明他们在准备中国的菜色，这个屋子里面，有人是吃中国菜的！而野田一直都是看不起中国的东西，中国菜他是基本不会碰的。 也就是说，除了野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能让他们小心翼翼服侍的人！！！ 这个人除了乔四爷，王大川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虽然他也怀疑，四爷在南京做的事情他这些天都听说了，野田本一郎怎么会把乔四爷还当作上宾一样对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王大川暗暗用食指的指甲狠狠掐入手掌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禁有点颤抖的身体——已经这么就了啊…… 四爷。 没有想到，自那日以后，我居然还能活着，还能、再见到你！ 王大川下定决心，只要这次能把乔四爷救出来，他这辈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不会离开乔四爷身边半步。 这个男人——由他来保护！ 第79章 相遇（中） 凌晨四点半。冬天白日少，这个时候的天空还是黑压压的。然而此时距离野田本一郎别墅四百米以外的大路另一头，小小的四合院儿灯火隐隐，往院子里面进去，还隐约可以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 四合院里最靠西的小屋里。 王大川正光着帮子带着一群男人在地下玩命的挖通道。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他的身上已经全部都是汗水，双手上突出的青筋可以显示出他已经连续干了很长的时间。 “大哥……大哥！”上面的一个男人趴在地上冲里面小小声地喊。 “怎么了？”抹一把脸上的汗，王大川回头问。 “你已经干了将近一夜了，这样下去你身体受不了的，还是我来吧！”上面的人说。　“不用！你要是有时间，也下来吧。”王大川拒绝，虽然他现在真的很累，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有点不受控制地抽搐，但是他更明白，时间就是生命！ 这是王大川和顺子、大头他们想到的最好的营救办法——第一、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正面对抗日本人的军队；第二、野田的屋子二十四小时六轮换防，没二十米就是一个哨兵，根本没有办法潜入救人。 所以，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可行的！ 但是，却也是最费时间的！ 野田的宅子四周二百米之内是不允许有闲杂人等和房屋存在的，这个四合院，已经是王大川能找到的距离野田宅子最近的一处住户了。 然而，不仅仅是挖地道需要时间，这个地道最终的开口，还是个问题！ “大哥，你白天还要去野田那里探查地形，你现在不去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怎么打得起精神！你快去，我下来接着干！”上面的人还在劝。 “……好吧，”王大川想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他今天的任务很重要，眼下，还是去休息一会儿，不然如果在白天露了馅，那问题就大了！ “呦，小伙计，又来啦？” 挑着煤担子，王大川满脸迎笑地对着后门的两个哨兵。“军、军爷……那个，能否行个方便，让小的进去？” “进吧进吧。” “等一下，”右边的那个人突然拦住了左边的人，眉毛一挑，“小爷我今儿个心情不好，还就偏偏不让你进了，怎么的？” “这……这个，”王大川傻了吧唧地眨巴着眼睛，又不敢硬闯，这比生意不做没有关系，关键是今天的媒没有送到，万一不够用了，这宅子的日本管家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王大川急的是一头的汗，只能好声好气地说软话，“军爷……小的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您看看……这个，万一要是耽搁了，上面怪罪小的的脑袋可就真的搬家了。您行行好吧……” “我还今儿就不行好了！”那人看王大川这样胆小，就越发的嚣张。 “军爷……” “我看是你不想好了吧！”突然，身后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 王大川迎着光，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形，也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松本！松本少尉！”那两个哨兵瞪大了眼睛，“啪！”的一声站好军姿，“长官好！” “军、军爷好……”看两个‘小军爷’这么严肃，王大川自然就更不知所措，也傻傻地喊了一声。 “八嘎呀路——你们两个！天天就是这样执行任务的吗！你们的心里还有没有天皇！有没有大日本帝国！”男人嗓门大的很，两只眼睛瞪着面前的守卫，一口唾沫星子飞扬。“你！”他说着，手指点着王大川的方向，“干什么的！” “小、小的是前街往这里送煤的。”抖着腿，王大川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的。 “嗯……”男人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下，挥挥手，“那就进去吧。” “谢、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没有想到就这样简单地被放过了，王大川喜出望外，连声道了谢之后就赶紧进去了。 把煤炭送到厨房的时候，里面专门管事的老大娘却不在里面。 “唉……那个小哥……”站在厨房门口老半天，王大川期期艾艾地叫住里面正忙着看火的小哥，“俺是前街送煤的，你知道这里专门管这事儿的大姐去哪了吗？” “李婶？”那个小哥抬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去茅房了，你现在这里等一下吧。” “唉、唉。”王大川点点头。 停了一下，又说，“小哥，我看你盯着这锅子老半天了，不如过去休息一回儿，反正又没啥人。” 那小哥听了这话瞪了他一眼，“嘘——！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呢！” “这、这是咋说？”咽咽口水，男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下巴扬扬，小哥示意了一下灶台上的砂锅，“这锅里面炖的血燕鹧鸪，是专门给上头的一个贵人的！那火候都是经过老医生细细嘱咐过的，要是出了一点岔子，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么厉害……” “可不是！”小哥也有点愤愤的，“也不知道长的什么样子，不过听说还是个中国男人呢！也不知道这些日本鬼子怎么都好这口，不过野田司令倒是真的很在乎他。” 听到这里，王大川心里一动，但是仍旧脸上不动声色的，“哦……原来是这样，那这活可真是辛苦。不过小哥，你可知道那人住哪里？” 对面的人立刻警觉地瞪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唉？”有点闹不懂怎么就生气了，男人憨厚一笑，“俺、就是好奇……故意这人是长的漂亮，所以就好奇……” “再好奇也不是你能见得着的。”小哥白了王大川一眼，有点漫不经心的，“说起来我倒是真的从来没见那人走下来过，好像就是在三楼还是四楼的房间里面。但是从来没出来过……” “王二？哎呦——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准备再说点什么，身后就传来李婶的声音。王大川回头，挠挠脑袋，“嗨！看今天天气有点阴沉沉的，怕下雨路不好走，所以就早点过来了。既然大姐来了，那俺就先走了。” “嗯，好……回头我会把你的工钱发给刘老板的。”李婶检查了一下煤球，没有发现破的。 “那就谢谢大姐了。俺先走了啊……”王打出把扁担扛在肩上，跟李婶和灶台前的小哥打了声招呼，快手快脚地出了门。 当天夜里。 野田家别院的后墙。 坐在大树上的男人全身后笼罩在树叶之中。夜深露重，白发发的雾气渐渐散开，王大川手里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白天去的那栋洋楼。 三到四层…… 野田院子守卫太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王大川没有想要冒险进去的想法。他围着院子四周，这已经是最后的一面墙。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为了安全，这些房间就连白天的时候，也都是拉着窗帘的。 但是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王大川放下望远镜，月亮被云层遮住了——现在是一点东西都看不清楚。三到四层，一共有二十三个窗户。 冷静……自己一定要冷静…… 它们—— 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 闭上眼睛，王大川在脑子里不断重复地回忆着自己观察的这些窗户……上面的窗帘！ 是的。 只有两扇窗户，那两扇窗户的窗帘一丁点儿褶皱都没有，可以看出，它们的质量和其他窗帘的质量不同，是属于那种上层十分优质的布料。 王大川这时候才十分庆幸当年跟着乔四爷的时候，不论什么东西，都学了一些。不然，他是真的不会发现这一点。 野田本一郎是一个军人。就算是在乎生活质量，他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些东西而大费力气去改动房屋设置。只有！只有给那些非常讲究的人，而且又是他相当重视的人，野田才会如此吧…… 中国男人，讲究生活，重视……这样的人，只会有一个。 王大川紧紧地捏住手里的望远镜。 ——四爷！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第80章 相遇（下）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乔四爷的位置，地道的开挖工作就有了目标。但是，到现在位置，他们都还没有见到过乔四爷一眼。就算是地道挖好了，怎么开口、怎么上去救人、怎么支援、逃跑路线是什么……这些一大推的东西，都是需要经过一遍又一遍反复的计算的。 但是…… 眼前这些事情，都做不了。 因为，这一切一切的前提，都在他们见到乔四爷为前提下——即使四爷在这里的可能性已经近乎于百分之百！ “这要咋怎……”从坐走到右，从右走到左。一屋子的老爷们儿，都是一章苦瓜脸——没有办法，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没有找到潜入院子的方案。 “大川，今个是几号了？”突然，坐在桌子边上的大头抬起头问了这么一句。 “几号？”王大川想了想，“一月二七、八了吧……” “这不就是……”大头算了一下，“这不就是快到立春了吗！” 王大川看大头这么激动，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快立春了啊，不过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大头大声说：“日本人和我们中国人一样，都有立春。而且他们每年在立春的时候，都有祭祀活动，要打太鼓跳鬼舞什么的。”（注一） “你是说……”眯起眼睛，王大川看着大头。 “对！就是衬这个时间！”大头继续说：“想这种场合，在日本传统节日里面算是比较重要的，所以野田一定回去。而且那天会有大亮的日本士兵也要参加演出。演员、必须的护卫、还有维持队伍秩序的士兵……我想，那一天一定是野田宅子防卫人员最松懈人最少的时候！”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计划在那一天去找人。”王大川同意。然后又问另一个男人，“隧道呢？已经打通多少了？” “还有不到50米就到野田宅子下面了，因为怕上面的人发现，所以现在弟兄们都不敢太用力，进度慢下来很多。” “这就够了，不着急。”王大川想想，“离立春还有几天，咱们照着这个速度，一定是可以在那天挖到野田宅子下面的。至于下面的路线，我要等那天去确定了四爷的方位之后再来确定精确地点。” “嗯，听你的，大哥。” “那好，那咱们现在来研究一下逃跑路线。这人能救出来是好，但是还要能活着出南京城才行啊！” “这也是个大问题。” 周围的几个男人都点点头，大家再次围到一起，看着桌子上铺着的南京城地图。 二月二日。 这天晚里，王大川住的小四合院儿的地下隧道里，灯光亮了一整夜。 二月三日。 下午三点多，王大川照例弓腰哈背地去送了两篮子煤。 晚上七点，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带有红烧鸡的晚饭。 夜里。 凌晨三点。 王大川已经全副武装，仿佛尸体一样隐藏在野田宅子后方50米以外的树上，一动不动。 天渐渐亮了。 今儿不算是个好天气。也许是还太早，周围都是一层浓厚的雾气，湿漉漉的空气，带着废墟中石头灰尘的味道，有点像搁在衣柜里被子发霉的感觉。 天刚刚亮的时候，宅子里面就已经开始有了动静。 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人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声音渐渐地传到了王大川这边。 而这个时候，王大川的手指都是紧紧扣在树干上的——他不能不激动！但是，却又能感觉得到，自己是无比地冷静。 是的，王大川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但是心脏的跳动似乎还保持在每分钟70下左右的感觉。这种矛盾的违和感，让王大川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左右。 洋楼的大门打开了。 眯眼——为了不被发现，王大川没有带望远镜，只隐约可以看到一行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人走了出来，中间的那个人——绝对是野田本一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王大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注视着载了野田的三辆日本军车驶出大门。与此同时，宅子的大院子里也可以看到集合了估计有一百多名士兵，整列队伍之后，也小跑步出发了。 果然和大头说的一样！ 王大川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样的话，换人时间和盯梢的，肯定要少很多了！ 十点十五分。 守着后门的右边的士兵已经开始打第三个呵欠了。 “喂喂！你小心被佐藤少尉看到！”旁边的一个士兵斜了他一眼。 “唉……”眨眨眼，那个士兵叹一口气，“反正野田将军不在，不会有什么的。再说了，现在整个南京都是我们的，有谁敢往这里来？送死吗？哈哈……” “你说的也有道理！”旁边的士兵想想也笑。 “喂喂……山本、田中，你们两个笑什么呢？换人了换人了！” 突然，后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士兵。 “没说什么。山下君，你们终于来了！唉，昨天晚上我失眠了，现在困的厉害，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你们先回去吧！”那两个人笑着点点头。等山本他们进去了，才掏出口袋里面的本子，在上面记录着换防时间。 就是这个时候！ 王大川把手里面已经握了几个小时的石子轻轻丟了出去。 “啪嗒——” “什么人！”那两个人立刻抬头，弓着腰，往左边探头。 “啪啪！”就在那一瞬间，王大川瞬间出手，两个飞镖一样的东西直直地插入那两个人的脖子。 “大哥，距离下一次换人还有2个小时40分钟。而我的麻醉弹效果保守估计也只能维持2个小时左右。”从草丛里跑出来，大头和旁边的2个人飞快地把那两个侍卫的衣服扒下来套到自己身上，“所以你要尽快！不然等他们来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我知道！”王大川点头，打开门，左右探了一下脑袋，迅速溜了进去。 熟练地绕过花园和游廊，王大川按平时的习惯从洋楼的后门走了进去，但是他却没有直接往三楼上，而是很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楼梯口和厨房之间的位置，还有墙角、装饰柜。大约停留了有十几秒的时间，王大川才顺着楼梯口往扶手旁边的一个竖在一边的大花瓶，手往里面套出一个包袱。再快速地把包袱里面的衣服套到自己身上——是一套宅子里面的男仆工作服。 穿好以后，王大川才不紧不慢地从角落里面出来，往楼上走。 四楼。 从左边走第九、第十个窗户，走右边走第十三、十四个窗户。 那天那个不一样的窗帘——就是这两个窗户上挂着的。 王大川在心里默默念着，头却一直半低着，让人即感觉不到维和，又因为角度地问题，不太能看得到他的脸。 才走到三楼的走廊的中间，王大川就眼尖地看到四楼的左右两边都有士兵在把手着。 怎么办！ 眯起眼睛，王大川一边想着，一边保持着原速往前走。 “好了，可以下去了。” 上面突然传来很小的声音。 不太听的懂……但是四楼的那个士兵把一张卡片样的东西放在了一个男仆手里，那个男仆才从四楼下来。 通行证？！ 小小弧度地勾了一下嘴角。王大川真觉得连老天都是在眷顾他。 ——面目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二、三、四…… 第七步。 肩膀轻轻蹭过那个男仆的肩膀。 再相互错过。 左手，已经把那张小小的卡片偷偷地塞进了袖子里面。 “通行证！” “是……”低着头，王大川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通行证不要是实名…… “可以过去了。” 太棒了！！！ 内心里已经跪倒在地无限欢呼，王大川唯唯诺诺地双手接过那个士兵递过来的卡片。再继续小心翼翼地踏进四楼。 这里一个房间是四个窗户。也就是说——第三个门！ 垂下眼睛，王大川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站立起来，不住地颤抖、欢呼…… 握住手把，用力往下拉。 “……” 门无声地开了。 推开门，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不是香水，也不是线香…… 屋子里面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屏风。 王大川轻轻地走了进去，再缓缓地把门带上。 四爷…… 你还好吗？ （注一：日本在每年的2月3、4或5日，举行立春仪式。） 第81章 香料 过了几秒钟，王大川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屋子很大，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是原汁原味的日式家具，最靠里面的地方，铺着几张榻榻米，上面卧着一个人影。 四爷？ 王大川激动地咽了下口水，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了这里面的诡异之处，说不好——太、死寂了…… 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王大川猫着腰，凑到榻榻米跟前，被子里面的男人看不经容颜，只露出半张小巧的脸庞，王大川跪下来，手指止不住地抖，他真的很像摸一摸四爷的脸。自己、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到四爷了？ 王大川走的那天，就后悔地要死——自己也在乔家院子当差了这么久，怎么就忘了看能不能偷一张四爷的照片？ 唉！ 正心猿意马，王大川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一开始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感觉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正是从乔四爷的床头传出来的。看了眼床头还在燃烧的香炉，王大川总觉得怪怪的，但是时间紧迫，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想这么多东西。 “四爷？四爷？”晃了晃乔四爷的身体，王大川喊他。 但乔四爷就如同死了一般，一点反映也没有。 王大川有点着急，怎么办？虽然他能够把乔四爷扛走，但是万一乔四爷还有点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再进来可就真是难如登天了！ 想了一下，王大川用大拇指狠狠地掐了一下乔四爷的人中，“呃！”含含糊糊的声音，两排密长的睫毛抖动着，乔四爷缓慢地睁开眼睛。 “四爷！四爷！是我……大川。”王大川压低声音说话。 大脑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直过去了七、八秒，乔四爷才反映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男人：“王大川，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早该死了！！！ “嘿嘿……”听到四爷和自己说话，王大川美的有点摸不着边，“俺、俺听到消息说南京沦陷了，所以过来、帮、帮把手，看能不能……”他话说的磕磕巴巴，但是乔四爷还是听懂了。 这个木头疙瘩！ 乔四爷眯着眼睛，看着男人一脸掩不住的着急神情，他这辈子遇人无数，什么样儿的心思都瞒不过他——这个人，是真心想要对自己好。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他做的事情，是乔四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必要杀之而后快！ 但不是现在。 “你现在就打算带我出去？”乔四爷问。 “啊。”王大川点头，“这里守备太严了，光就这次进来我就费了全身了力气。” “这样，”乔四爷沉吟了一下，他的眼睛看向身边的香炉，“你把里面的香料找纸抱起来，我们立刻就走。” 香？ 王大川奇怪地瞥了一眼床边的那个精致的小炉子，没说话，立刻动手掀盖子包香——虽然他是很奇怪乔四爷的命令，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四爷要做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弄好东西之后，王大川把乔四爷扶起来，却发现乔四爷现在比几年前的身子还要不好，整个人都是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四爷，您、您……还是俺背你吧！”蹲下来，王大川把乔四爷驼到自己背上，再找窗帘上的带子把乔四爷的双手紧紧绑起来，这样就环住了自己的脖子，不会掉下来。 准备好之后，男人从腰间套出什么东西，敲敲地打开了门，把东西左右上下撂了下去。“砰！砰！轰——砰！！！”“哇啊……啊！！！！” 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和人的惨叫声，整个房子都被炸开了花，屋子里的仆人、士兵都乱成了一团。王大川飞快地拉开门，趁着乱事，立刻往楼下跑！ “那个谁——你是什么人！！！” “砰！”一枪命中。王大川根本不带回头，一边跑一边跟着旁边的人一起“啊！救命啊——”的尖叫。 三楼、二楼、一楼！ “快快！那个身上背了人的！！！快点！抓住他——”后面跟着的士兵因为乔四爷的原因，根本不敢开枪——开玩笑！野田将军每日亲手服侍照料的人，万一不小心打死了，这脑袋还要不要！ 于是只有全部跟在后面，一路狂追！ 王大川也根本没有时间回头开枪，只记得左手扶住身后乔四爷的背，一口气拼命往前冲——厨房！ 伸手撂了一个手榴弹，王大川“砰”地把厨房门关上，一手忙着解开捆着乔四爷手的带子，一手推开角落里放着的大缸，把乔四爷推进了地面上露出来的一个地洞，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轰——” 地面上的爆炸震的地道里到处都是沙土掉落，因为乔四爷几乎使不上力气，王大川就等于是一直把人往前推着往前走了大约二分多钟，才终于挪出了地道。 “大哥！”地上早已经有人在等着了。王大川双手把乔四爷托上去，吐了一嘴的沙子，“快快！！！” 上面的人也了解，把人放进汽车之后就发动油门，一脚就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抱着乔四爷，王大川把车上大头给他们准备好的包袱背到身上，问前面正在开车的男人“弟兄们呢？” “大哥放心吧，这会子我估计他们都已经跑到城外了，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了！搞定了你和嫂子，俺们就能喝庆功酒了！”男人大声笑着说。 “哈哈！那就好！”王大川也高兴。 “呃……嗯……”怀里面，乔四爷的身体突然开始不断的颤抖，王大川连忙低下头去看他，只见这人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眉头紧皱，难受地哼哼着。 “四爷？四爷？”拍拍他的脸，王大川感觉不对劲，四爷虽然自小就是惯养长大的，但是面子上要强的狠，根本不会报病喊痛的。 这是——怎么了？ “大哥，快下车！”把车开到一个四合院儿后面，男人迅速跳下车把后门打开，从里面推出来一个破旧的板车，“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快点把衣服换了，扮成两口子，赶紧出城去吧！” “好，那你自己也小心，城里不能久呆！”王大川没有推辞，立刻抱着四爷下了车，稀里糊涂地把四爷身上的外衣扒了，换上了土布碎花的老棉袄。又抹了四爷满身满脸的泥土和灰，把人放在板车上，搭上旧棉被和稻草，缓慢地推着出了胡同。 大街上人潮纷乱，一队一队的士兵从远处跑过来，又跑过去——想必是去给野田报信的。王大川低着头，把脸埋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围巾里面，推着板车，悄无声息地往城门口赶。 “呃！恩啊……啊……”板车上，乔四爷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人也是糊里糊涂的，根本听不到你在说话。 王大川担忧地看着被子里面的人，四爷这个样子，好像、好像有次在路边上看到的烟瘾上来的人一样。 烟瘾…… 王大川的脚步顿了一下，脸色也瞬间变的难看了。他回想着从见到乔四爷的那时候一直到这一路上，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四爷一直都是反常的。 而如今——握紧了车把手，王大川不再去想，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四爷这个样子——一定要！一定要出城才可以！ 城门口。一排一排的人在缓慢地向前移动，由于现在南京由日本人管辖，所以出入都需要有日本人发的“出入证”，被确认了身份之后才能够出城。 王大川一直低着头，眼睛往上偷偷瞄着，还好，还没有准备封城的打算。人群一点一点的往城门口的检查队靠近，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どけ——”（注：让开） 一片尘土飞扬，王大川跟着人群慌忙躲到一边站着，为首的那个日本人急急忙忙地下马，走到守城的士兵面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什么。王大川听不懂日语。但是能看出来这个日本人非常的着急，两只眼睛还在不停地四处乱看。 说了两句话，那个人又气急败坏地上了马，带着一对人掉头走掉了。 但是接下来出城的人却不一样了——那些守城门的日本人，走到每一个出城的人面前都要闻一下，然后再检查“出入证”放行。 不对！ 王大川把手的包袱悄悄的松了一个，然后非常自然地推着板车走到一边，捡起来包袱检查有没有掉东西。他的身体弯着，鼻子凑到乔四爷的脸上——即使是隔着棉被，都能闻到四爷身上的那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香味，但是特别的像那个四爷要带的香料的味道！ 王大川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怎么办！这绝对是在查四爷。 不能出城！至少——现在是绝对不能。抬起脸，刚才被那个日本人扰乱的队伍已经渐渐整齐了，男人推着板车，佝偻着腰，悄悄地退出退伍，消失在更多人的大街当中。 第82章 “交易” 想来想去，王大川还是拉着四爷回到了他们一开始住的那个四合院，这时候院子已经被日本军官翻了个顶朝天。整个屋子里面的东西都被砸碎了。因为大头他们早都已经撤走，所以日本人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能砸了所有东西泄愤一下。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偷偷溜回到以前的四合院里，王大川走进北屋，里面的大红木方桌倒在了一边，地上铺的毛毡子也被踩的黑乎乎的。男人掀开地上的毛毡子，挨着墙从左数到第五块砖头，用东西沿着地板缝隙撬开——里面是早就已经挖好的地窖。 进了地窖，把上面的板砖盖上之后是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漆黑一片。王大川摸索着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又从旁边扯过来一床被子把人捂严实了。 “啊……嗯啊！”嘴里一直在不停的呻吟，乔四爷的脑袋上出了一水的汗。 “四爷、四爷？”拍拍这人的脸，王大川虽然着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烟……烟！嗯……给我烟……啊……”眉头紧紧地锁着，乔四爷神志不清地呢喃，两只手也开始不停的乱抓。 “烟？烟！”王大川怔了一下，慌忙从包袱里摸出那个精致的炉子，只是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怎么点？ “啊……”大概是闻到了味道，乔四爷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快快……啊……”细瘦的两只手哆哆嗦嗦地摸到男人的手，把那个香炉紧紧地凑到自己的鼻子边上，狠命地吸气。 “啊……阿嗯！不对……不对……”还没过一小会儿，乔四爷极度暴躁地把香炉甩到一边，“不对，怎么味道浅了……怎么回事……啊……”他痛苦地呓语开始渐渐大声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发癫，“烟呢？野田……好、好痛苦……” 抱着乔四爷，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乔四爷都是听不见的——乔四爷，染上毒瘾了！ 想了一下，王大川还是从怀里套了火折子，摸索着把香点燃了。 “啊……”一瞬间怀里人的身体就软下来了，乔四爷闭着眼睛，满脸陶醉地呻吟着，感觉身上的所有神经都想喝醉了酒一样，熏熏然不知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看乔四爷不再折腾了，王大川才把香炉里的烟灭了。他抱着怀里的人，在一丝光线也没有的地窖里，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夜。 王大川正有点困意地打盹，突然感到怀里的人动了——“四爷？”他人立刻就清醒了。黑暗里看不看乔四爷的表情，但是王大川仍然能够感觉到男人身上死寂般的深沉。 “我又发毒瘾了吧？”半晌，乔四爷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再不复从前那般的优雅华丽。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1节 “四爷……”王大川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呵。”冷冷笑了一下，乔四爷仍然维持着躺在他怀里的姿势，“怎么，这年头吸大麻到处都有，我怎么就不能流行一下了？” “我、俺不是这个意思，”王大川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乔四爷居然跟他开起了玩笑。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晓得这是不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外国人流行的“幽、幽默”？ “王大川，你为什么要救我？”想了一下，乔四爷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傻蛋似乎是对他有点其他的意思，但是自己曾将那样的折磨他，甚至曾将杀了他！他不信——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这个男人——能有多少真心？ 即使有真心，他乔老四，也不需要像女人一样依附！ “俺……”一激动，王大川的脑袋就有点短路，他张了张嘴，“俺觉得，你可以、可以……俺也想成司令！”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囧囧有神！这嘴——编的连他自己都不信啊！！！ 但是乔四爷却相信了！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好——以前你对我做的那件事情如今一笔勾销，”乔四爷眼睛深邃，“我帮你扩张势力，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什么？” “杀了野田。” 听到这个，王大川勾起唇角：“这个是必然的，就算是四爷你不吩咐，我也——” “不是。”打断王大川的话，乔四爷淡漠地说，“我的意思不是只杀了野田本一郎这个人，我要的是他在南京的日本军队全军覆没。”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怔了一下，王大川的心头突然就软了，四爷——还是那个四爷。即使是被毒品侵坏了身子，他也仍然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永远优雅高贵、足智多谋的乔家四爷。 “怎么，你害怕？”见王大川好一会儿没说话，乔四爷以为他不愿意。 “怎么会？”强忍住想要亲吻他手指的冲动，男人的声音坚定如初，“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去做的。” 垂下了眼睫，乔四爷没有再说话——他这时心里是完完全全肯定了，这个男人，是爱上了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眼下是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的做法——他知道，虽然有过那一次的事情，但现在这个男人，根本不敢、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因为，他想得到自己的心啊。 真是可笑。 乔四爷在心底不知道是在笑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在嘲笑自己。爱情这种东西，他是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不是其它的原因，只是觉得——真正是浪费时间罢了！ 既然王大川自己亲口说了他只是想要地盘，那给他就是。 然后—— 再亲手杀了他。 第二天。 因为确定了乔四爷的心意，王大川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他醒的时候乔四爷已经在一旁发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四爷，野田现在已经知道你逃跑了，昨天我本来是想带你出城的，但是你的身上——”他想了一下，“是不是被野田下了什么东西？”他说的是昨天有人闻味道的事情。 虽然乔四爷那时候迷迷糊糊的，但是不用清楚，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这个香。” “香？” “这是日军研究小组新开发出来的一种毒品，和平常市面上见到的那种大烟有很大的区别。吸了这种烟的，身上会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野田手底下养了不少只狗，我估计，现在每个城门口都应该有把门的了。” 王大川这就更发愁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城啊。” “出城？”乔四爷的声音上扬了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出城？” “为什么不出城？”王大川有点迷糊，“野田势必在找你，你现在待在南京城里，只会越来越危险，万一被察觉到了行踪，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安全脱险。”何况……真正的战斗时只有我一个啊！回想了一下以前在乔家大院时乔四爷的枪法，王大川连流泪的心都有了。 “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被发现行踪就可以了。南京城里乔家还留有很多地下势力留在这里，现在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如果我们走了，到时候连个内应都没有，你是打算和日本人硬碰硬？”乔四爷反问。 “这……肯定不行。”王大川没话了。乔四爷说的有很道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乔家从清朝开始延绵至今，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就连清政府灭亡，那么多的王公贵族，死的死，败的败，连雍王府那么大的底子都没了，就只有乔府，一直繁荣延绵。野田本一郎毕竟还是日本人，根本不了解这些封建大家族的历史和背景，以为炸了乔家大院，绑了乔四爷——就是抓住了整个乔家。 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乔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少，根埋的究竟有多深，若是问乔家老人的话，一百个就有一百样子的回答。所有的一切，都在历任乔家家主的脑袋里面。 “所以说，我们必须留在这里。起码，也要把我身上的毒瘾解了。”乔四爷说：“这个香炉里面的香，依我现在的用量，大概也只够3、4次左右。如果没有了香，到时候不用野田找我，我自己就可以自行解决了。” 他说的严重，王大川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昨天乔四爷的犯瘾情况就知道，一日不解决这个问题，乔四爷就一日不得安宁。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躲开野田的搜查。”想了一下，王大川抓抓脑袋，支支吾吾。 “嗯？” “其实只要四爷您愿意牺牲一下，扮成女人、再画了妆的话，野田的手下也没有见过你的样子，只是凭画像，应该对不上号的。” “……”一阵沉默，乔四爷没有说话。 “还有……”心里一阵打鼓，王大川硬着头皮继续说。 “？” “其实四爷您现在，穿的就是女装啊，您……没发现？” “！！！” 第83章 红妆的四爷 “那个，梅、梅，梅儿……衣、衣服怎么样啊，合适不，”站在门口，王大川的大脑都有点短路。想起刚才出来的时候，乔四爷说，“你现在不能要再喊我‘四爷’。” “啊，不、不喊‘四爷’……那、那我喊你什么，”王大川有点晕乎。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想野田告密吗，”乔四爷瞪了王大川一眼，这人，昨天晚上还觉得挺是那么回事儿的，怎么今天这么、这么笨，“……”他知道啊。所以才问你要喊什么啊……王大川没敢说话。 好在乔四爷也没想着他还要回嘴，想了一下，说：“我本名‘雪梅’，又是女装——就取其中的一个字，唤‘梅儿’好了。” 梅、梅儿！ 听到这句话，王大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不是不知道乔四爷的名字，只是大伙儿都不敢叫，他最多也只敢在梦里的时候蹲在自家墙角偷偷念歌一百遍——过个嘴瘾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乔四爷的小名儿~ 王大川突然觉得，其实被人追杀也没什么不好嘛…… “嗯，还凑合吧。”正想着，里面传来乔四爷可以拿捏了腔调的嗓子，听起来虽然有点奇怪，但好歹细声细气的，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从里屋出来的乔四爷换了一身蓝色碎花的立领改良式旗袍，难得的是胸前居然还凸出来两团，也不知道究竟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好、好了就、走吧！”被走过来的人不懂声色地狠狠掐了一把，王大川才回过神来，他本来就比乔四爷高出许多，等着人把手挽进了自己的胳膊里，就装模作样的走了。 金玉满堂楼。 一路说说笑笑，两个人好容易才进了三楼王大川包给“乔小梅”的房间。 一关上门，男人立马把手从乔四爷的腰上松开，倒开水那毯子递暖炉，等乔四爷终于舒舒服服地靠在床榻上了，又狗腿地跑过去给人捶腿、直到被乔四爷瞪了一眼，才老老实实地走到一旁搬了个板凳坐过来。 “四爷。” “……” “梅、梅儿……”苦着脸，王大川听着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真是又开心吧又郁闷，开心自然不用说，这郁闷……空有得看，没有的吃，怎么不郁闷！ “小心隔墙有耳。”乔四爷说，“这房子你是怎么搞到的？”现在住在妓院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一来这里人龙混杂，方便联系，二来日本人也确实想不到乔四爷会扮成一个女人躲在这里，再有，乔四爷身上的那个香味——一日不出，都是一个大隐患。留在这种地方，什么味道，都给女人的脂粉味道盖没了。 “嘿嘿，南京城里还有一些弟兄在，大事他们办不成，这种事情，还是有办法的。”王大川没有说的太清楚，但是乔四爷也不会再问。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和我还留在南京的一些隐秘的地方联系，”乔四爷沉吟，“虽然现在日本人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以防万一，我还是少出去比较好。这样，我等下说几个地址给你，你抽空过去看看，对一下暗号。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人。” “好，”王大川也同意，虽然现在日本人是认不出男性的乔四爷，但是他们看得见女人模样的乔小梅啊！万一这群狗东西起了贼胆…… 所以，还是少出门的好！ 等王大川记牢了地址和暗号，都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梅儿，你想吃点什么？”男人站起来，准备到外面弄点东西吃。 “什么都行，清淡一点吧。”乔四爷有点恹恹的，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自从染上毒品之后，就更加不能劳心，整个人都乏的很。 “那好，我去弄，你先休息一下。”男人嘱咐了一句，就出去了。 乔四爷一个人坐在床上，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神经抽抽，身上也懒的厉害。可是还没过多久，他就感觉不对劲了——眼前模糊、手指哆嗦，整个心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又疼又痒…… 毒瘾发作了！ “梅儿，今天有蘑菇肉圆汤怎么样？”一手推门，一手领着饭盒，王大川笑着走了进来。 “啊！啊……呵！呵咳……” 床上，乔四爷整个人蜷成一团，头高高地往后仰着，两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单，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 “梅儿！”王大川吓了一跳，立刻把门锁上，开始翻乔四爷床头下面的柜子，找出香炉，麻利地点上，送到乔四爷的面前，就立刻捂着鼻口，蹲到窗户旁边了。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停止了抽动，整个人摊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就像尸体一样。王大川这才走过去，把香炉灭了收好，再把人扶起来，用袖子细心地把那人嘴角的口水、满脸的冷汗都一点一点擦干净。 “四爷，你可好一点？”他说话声音小小的，生怕吵着眼前这个才死过一回的人。 “说了叫‘梅儿’，隔墙有耳。”半听的见半听不见，但好歹看懂了乔四爷的嘴型，王大川嘴一咧，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落。 这回乔四爷倒是真愣了，“怎、怎么？”他的身体太虚了，才洗过毒品的大脑也有点转不过来弯。 “没！沙子、沙子掉眼睛里了。”男人胡乱摸了一把脸，粗声粗气的。 “哦……”被人抱着，看着从窗户外照进来的太阳，乔四爷觉得整个人都是暖呵呵的，最冷的2月已经过完了，总会暖和起来的，“你以后不用躲那么远。” “啊？” “那个烟，对你不起作用，”乔四爷说的是香炉里面的东西，“只有对前期注射过毒品原液的人，才有效果。”是的，野田本一郎曾多次拿着那个香炉，就为了能够看到他全面崩溃、生不如死的样子。 “我知道了，”王大川摸摸乔四爷的脸，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躺会去靠着，“你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没有说话，乔四爷厌倦地闭上了双眼。 但是王大川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他默默走到桌子旁边，把汤泡了米饭，再端回来。勺子抵到那人的嘴边，他还是会张嘴的。 好容易喂了半碗饭，乔四爷就再也不肯张嘴了。王大川也不多勉强，自己就着剩下的米饭和汤，稀里糊噜地一通扒完，再抹抹嘴：“你先休息，我出门去了。” 等王大川再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都点变黑了。 乔四爷正坐在桌子边上自己跟自己下围棋，见他进来，甚至很好心情的抬了头，“回来了。” 顿时受宠若惊，王大川眨巴眨巴眼睛，张嘴：“啊！” “怎么样了？”乔四爷问他。 王大川坐下来，想了一下，“四喜胡同里面没有人，我没找到。六九巷子里面只有一个老大妈，和你说的那几个人的相貌都不太符合，所以我没敢过去问，怕暴露就不好了。还有就是旺泉酒家的那个，我倒是对到暗号了。” “那个人说了什么？” “暗号对准了以后，他说：‘这一阵子的生意都不太好，我本来也想盘了店回乡下的，但是还有点存活没有卖完，还有时候等啊。’”王大川说。 听完他的话，乔四爷深思了一下，“这说明他现在手里还有点东西。”他说的东西，指的是军火武器，王大川明白。 “那剩下的几个地方呢？” “那两个你暂时不要管他了，”乔四爷思考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为了确保你的安全，在我还没有确定那两个地方还有人的前提下，你不要再过去了。” “好。”王大川同意，“不过，现在那些东西都不是关键的。” “嗯？”乔四爷看着他。 “梅儿，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咱家家里有医生来着，现在，还能找到吗？”王大川很认真地说，“现在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 愣了一下，乔四爷没有想到王大川居然会这么直白、这么干净了当地把关心写在了脸上，这让长年处于勾心斗角之中的他很不习惯，“那个人现在应该不在南京了，但是有别的人，你、帮我联系吧……” 他没有想到，比起对付野田、掌握地盘，这个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居然还是心心念念他的身体！ 乔四爷没有觉得感动，相反，他更加感觉好笑！这个人——还真的是大胆！乔四爷清楚地知道，王大川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他，无非也是看到他现在必须要依靠他的力量才能行动，所以，不管如何，自己都不能离开他或杀了他！ 只是，王大川，你真的认为，在这样的世界上——还会有真心的存在？ 王大川就是这么认为的！ 端着洗脚水进来，男人蹲在床前，轻柔地把乔四爷的鞋袜脱掉，把双脚放进了盆子里面细细柔洗。他王大川就不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给我表现的机会，他就不信乔四爷会真的一点都不上心。 就算不能爱上，也起码——要在这个尊贵脆弱的男人心中划下一道痕迹！ 第84章 戒毒，一， 京华巷。 如今的南京城和几年前的相比，已经是大不一样了。算起来，王大川今儿才算是第一次没有啥心里负担地走在南京城的大街上，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太得体的西装，料子也十分的差，点了麻子的脸上带了一个厚厚的玻璃镜片儿，加上整个人都黑黝黝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暴发户。 “哒——哒哒哒，”走到箱子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口，王大川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从里面打开门。“先生是找哪位，”来人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 “我找顾先生。”王大川低声说。 “顾先生……”那人皱了一下眉头，又说：“顾先生这几天不在家，回老家临安去了。” “哦？顾先生不是重华县人吗？” “临安是顾先生夫人的老家。” “既然这样，就等顾先生回来了我再来拜访他吧，这位先生，我能进去留张便条吗？”王大川问。 “自然可以，先生请随我进来。”那人四下看了看，把王大川引进门。 跟着男人走进院子，才发现是别有洞天。里头虽然像是没有几个人在，但处处都透漏着诡异。穿过前头的两间房，王大川被领到了一件比较小的屋子前面，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上前敲了敲门，“先生，外头有人来找您。” “进来吧。” 听到里面有人答话，男人这才推开门把王大川请进去，他自己却站在门口，把门关上走了。 “你是何人？”屋子里面倒也宽敞，里头靠近左边墙的地方放了一张红木长桌，后头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眨眨眼，王大川隐约觉得这个人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一笑，“先生既然能对得上我家暗号，就自然是自己人，无需这么谨慎。” 王大川想了一下，才说：“我是四爷派来的。” “四爷……”那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激动地站起来，“四爷……四爷现在在哪里？！” 看这人这么着急，王大川就料定四爷这次给的地址没有错，“四爷现在在哪里我暂时不能说，但是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那人听到王大川这样说，沉默了一下，“小人是乔家家仆乔柏，当年南京城动乱，就和四爷走散了，不知阁下是？” “乔柏？”王大川愣了一下，突然一拍脑袋，“我、我是大川啊！王大川！四爷身边的那个近侍。你不记得我啦？” 乔柏也是一愣，“王……大川？”他走过来细看了一下，这才确定：“原来是你！”随机摇摇头说：“当年南京城动乱，四爷给我们各自找好出处说日后必有有用之时，我的眼睛也在当时逃难的时候被炮弹炸伤了。等修养好了，就再没有过四爷的消息，如今！终于……”他说到这，不禁哽咽。 “兄弟！”王大川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对了，现在你那门手艺的家伙什，可还都在？”乔柏是个孤儿，自小酒杯乔家收养，后来留学到日本留学学了西医，是乔家顶尖的医生。 “自然还在，”乔柏听王大川这样问，就立刻明白了，“怎么，是四爷出事了吗？” “不是不是，”王大川摆摆手，“四爷好好儿的，你别自己吓自己。是我兄弟有个受伤的，但是现在城里小鬼子们对诊所查的紧，所以这才求了四爷找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乔柏点点头，“是啊，鬼子对这方面一直都是严密监控的，尤其是西药，越来越不好弄了。那……你的那位兄弟呢？” “在客栈。”王大川说：“我怕带着他一起来被小鬼子发现。这样，你今晚八点钟到城里的悦来香客栈二楼地字号房间，我们在那等你。” “好，你放心。既然是四爷的吩咐，我乔柏一定照办！” 当晚。悦来香客栈二楼地字号房。晚上七点五八分。 手里拎着一个竹箱子的乔柏准时敲门。“哒——哒哒哒！” “谁？” “大川兄，我是乔柏。” 门敲敲地打开了。 “呃！” 等乔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间客栈了。 “乔柏兄，你醒了？”坐在桌子方便的王大川立刻笑了，“要不要喝杯茶？” “呃……”动一动脖子，乔柏从床上爬起来，有点生气，“王大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乔柏好心来帮你兄弟看病，你居然还信不过我？” “乔柏兄，你既然知道现在鬼子看的紧，就不要怪我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野田本一郎现在想抓四爷都想疯了。这万一要是被他们查出来你与乔家的关系，那……” 他话没有说完，但乔柏还是明白的。自然也不会再与他生气，只是，“你说四爷？四爷他在这？” “乔柏。”话音刚落，从旁边的帘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那人穿着时下流行的改良旗袍，粉面桃花，眉目宛然，直把乔柏吓的两只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梅儿，我去边上守着。”见乔四爷进来了，王大川十分自觉地站起来出去看着了。 “四、四爷……”看到身穿女装的乔四爷，乔柏觉得自己的大脑风中凌乱了。 “嗯。”乔四爷一如既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定地点头，淡定地坐下，“这次叫你过来，是有要事找你。” 听到乔四爷这么说，乔柏立刻恢复正常脑供应，“四爷您请说。” “你看看这个。”把手里的香炉递过去，乔四爷说，“你能不能解这个毒？” 仔细检查了一下，乔柏的脸色越发沉重，“四爷，这个是……” “日本新发明出来的毒品。” “果然。”乔柏点点头，“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对这方面的东西略有研究，只是我现在不知道配方是什么，再加上手头的工具有限，大概是不能的。” “这样。”乔四爷沉默了一下。 “但是，还是有一些缓解的方法的。”乔柏想了想，“这种香里面的几种物质，正好是相应相克的，咱们中国的中医里面，有说道‘五声相克’之法。四爷，如果能给我研究一下，我估计是可以做一些替代药品的。” “替代药品？” “是的，这个香用久了就会像吸鸦片一样，需求量越来越大，同时还会摧毁人的身体和神经，对大脑的伤害是非常大的。替代品的话，虽然也一样会有依赖性，也没有办法根治，但对脑神经和身体的伤害要小上许多。会基本控制在现在这种量的范围。” “好。”乔四爷说，“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小的说不准，但约莫一个星期，估计就能成了。不过四爷，”乔柏顿了一下，“要想根除的话，就一定要找到药方，不然，就算是有替代药品，也会死在这个东西之下的。” “知道了。”乔四爷垂下眼，“我一周之后，会让人过去你那里拿药。今日之事……” “四爷放心。”没等乔四爷的话说完，乔柏就坚定地回答，“乔柏自幼就受乔家恩惠，没有乔家，就没有如今的乔柏。就算是死，乔柏也绝对不会出卖四爷。” “好。”乔四爷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坚决的男人，“这个姓，没白给你。” 送走了乔柏，王大川一脸愁眉苦脸地推门进来。 挑了挑眉，乔四爷装作没看见一样，径自翻了翻手里面的书，低头继续看下去。 “梅儿……” “梅……四、四爷。”看见乔四爷一个严厉的白眼过来，王大川小小声地问：“你知道野田平常都把这香放在哪里吗？” “怎么问这个？” 王大川叹气，“这东西本来剩的就不多，被乔柏掰掉一点，就更没有多少了。我怕……你根本撑不到一周之后。” “撑不到就硬撑着，”乔四爷“啪”地把书扣在桌子上，“你是嫌命太长怎么的？且不说我不知道野田把东西放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你还能再闯一次那里！” “唉……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吧……”被乔四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王大川垂头丧气地嘟囔着。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好吧！ 一个靠枕摔过去，乔四爷被气的胃疼，“去，给我看看你上午叫人炖的银耳羹好了没有。好了就拿来，然后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哦。”王大川乖乖地出门，不一会儿，端了一个小瓷碗站在乔四爷面前，舀起一勺：“梅儿，啊——” “啪！”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袋上，乔四爷咽下一口，恨不成声，“我是让你去看看前些日子联络的那些人——正事！”他是得多少年没有这么的生过气了。 “哦！！！”立刻放下碗，男人心满意足地摇着尾巴出门了——唉，能亲手喂媳妇儿一口汤，真是超级幸福了有木有！！！ 第85章 戒毒（二） “嗯……嗯啊……啊……”床上的人在不断的翻来覆去，厚重的被子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看不见人，只能听到他低低的呻吟和来回抓挠被面的声音。 “四爷？四爷你怎么了？”在外屋打地铺的王大川听到动静就立刻跑进来，把人从被子里一捞出来，手上满满都是冷汗。 这是……毒瘾发作了！ “四爷！四爷你坚持一下，我来给你点烟。”王大川想把人平放在床上。 “不用了！”乔四爷的手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襟，声音哆嗦：“最后一点已经在睡觉前用掉了……你、你现在立刻把我捆起来，快点！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发觉！” 听到这话，王大川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是见过乔四爷毒瘾发作时候癫狂的样子的，如今、如今距离乔柏送药过来还有一夜一天的时间！这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功夫想这些了，王大川从床边把早已准备好的麻绳拿过来，将乔四爷按在床上，把他的手脚分别捆在床的四个支柱上。 “嗯！啊……好痛苦！啊！！”，乔四爷的脖子高高的仰着，他的脸色泛白。因为四肢都被束缚着，所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王大川站在床边上，他的手里拿着洗脸毛巾，乔四爷的嘴里一直在呻吟着，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用毛巾把四爷的嘴堵上。王大川这辈子杀人放火啥好事坏事都做过，唯独一件——他从未对自家媳妇儿动过手。 如今……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目光短浅不顾全大局也罢，他真是…… 一把扔掉毛巾，王大川扑过去抱住浑身抽搐的乔四爷，把胳膊伸到他的嘴边：“四爷，来，咬着！咬着就不难受了。”乔四爷这时候两眼都已经黯淡了，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让他咬着，他张嘴就狠狠地咬上去，一口见血，决不放松。王大川看着乔四爷泛红的眼角，眼泪从眼角划过枕畔，虽然知道这是毒瘾发作时的生理反应，但他的心里仍是想针扎一样的疼。 过了一会儿，乔四爷的身体不再抽搐的那么厉害了，第一波毒瘾算是过去了，乔四爷慢慢松开嘴，一嘴鲜血的倒回床上，精疲力竭。 “四爷……”收回胳膊，男人的手往里一摸，只觉地下人身上的里衣全部都已经汗湿了。王大川不敢把乔四爷放开，自己急急忙忙地起来的出门打了盆热水回来。 此时虽然是大冬天，但屋子里面烧着足量的炭火，就算只穿了单衣，也不会觉得冷。王大川把乔四爷的手脚松下来，把他身上汗湿的上衣解开，湿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这人白皙却骨瘦如柴的身子。 怀里的人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乔四爷只觉的自己在漫天冰雪中，身边唯一还有一个热源。这似乎与自己以前毒发不大一样，野田……在哪里？ 坐着的人突然身体又开始发抖，王大川以为乔四爷再一次毒发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的双手就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两眼发狠：“野田……你给我去死……” “呃！”这是进入幻觉了！王大川抓着毛巾的手只是轻轻捏着乔四爷的手，巧劲一使，那双手便老老实实地下来了。“四爷……是我。我是王大川……”他的声音轻轻的，不敢喊大。 “大川……”乔四爷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上和周围都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抱着自己的这个怀抱有皂角的味道，是安稳、平和的。这和自己以前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忍不住，乔四爷便缩进了这个怀里。 “冷……”他小小声地念叨着，似乎有无尽的委屈，却强忍着不给人瞧见。 用力回抱着这个人，王大川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逼出来了！自己的媳妇儿……这样的好、这样的漂亮，如今却要受这般罪！狗日的野田！老子发誓绝对要手刃你！这样想着，嘴巴上却是一软，王大川瞪大着眼睛低头，只看见乔四爷正在把那红艳艳的嘴巴往自己脸上凑！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唔！唔嗯……”一口逮住那个嘴巴，王大川用力地回吻着。媳妇儿的小嘴，那样的甜……这滋味！已经在梦里想过了千万遍！ 王大川感动得都流泪了！ 预计会推开自己的人居然没有反抗，王大川鼓起勇气，偷偷地把手往怀里人身上搂。 “嗯……嗯啊……”被男人的舌头舔弄地喘不过气来，乔四爷皱着眉头要从那人的怀里挣开。只是王大川哪里肯？自从多年前那一次昏头昏脑的尝了一次乔四爷的滋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和自家右手做伴，如今好容易乔四爷松了一点口，自然是不能放过。 “唔……”嘴巴被迫打开，男人的舌头热情地缠绕着他的，霸道且强硬地气息迎面而来，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里面。 乔四爷突然身上一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人、也是这件事…… “啪！” 干净利落的一个巴掌打在王大川的脸上，乔四爷大口喘气，被人抱着的胸口一起一伏，气得不轻。王大川也是一愣，他低头看着乔四爷苍白的脸：“四爷……” 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放开我。”低低地说着，乔四爷的声音喑哑，“我是被毒瘾冲昏了头，方才这件事情……你就当不存在。” “……”张张嘴，王大川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有像平日那样乖乖听话的松手，只是依旧搂着人，一动也不动。 见王大川不动，乔四爷也不理他，他伸手推开男人，往床里头睡去。觉得心里还是发冷发痒，只想往被子里面捂着。正想着，脚上被一团被褥绊住，没留神整个人都跌倒了王大川的身上。 “！！！”脸上不自觉地发红，乔四爷感觉到自己下面的那一根被男人的身体戳痛，觉得这辈子的面子都要丢在地上捡不回来了！ 其实这不能怪他，毒瘾发作起来，身体上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事。 但是显然王大川是不打算宽慰乔四爷了。他一手扣住乔四爷的身体，一手缓缓地探进了他的衣服里面，暧昧的来回抚摸着。那手上粗糙的剌痕让乔四爷的喘息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四爷说的对，今天的这事，过去就算过去了，四爷不用太过介意……”湿热的吻密密地落到乔四爷如玉的面容上，从眉毛、眼睛、鼻、唇，一点一点，极尽缠绵地来回亲吻着，他的手指像蛇一样灵巧，带着一点凉气的手接触到乔四爷的身体，使那人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嗯……啊……王大川！你……嗯……”被亲的迷迷糊糊的，乔四爷本来脑袋就被毒瘾入侵的厉害，虽然还是看不上这个男人、虽然还是傲骨嶙峋，但心中的那股子骚动和痒意，似乎在男人的亲吻爱抚下得到了缓解。甚至是——忍耐不住的渴求！ “滚开！王大川……你、你不要命了……” 身体的反应是那样的明显，乔四爷的心跳如雷，高傲的自尊心仍旧不允许他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四爷……我爱你……”含糊的话音落在乔四爷的耳边，男人的舌头侵占着他的唇，淫靡地滑过他的上颚，勾住他的舌头不断交缠。点点银丝从乔四爷唇边流过，带起更加热烈躁动的身体。 “唔！” 仰起脖子，被男人舔弄喉结的乔四爷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的，毒瘾的后劲加上男人的爱抚，让他的神经都处在一种麻痹的状态。下身那鼓起的一块被男人的手慢条斯理地都弄着，似乎连话，都不想说了。 舌头慢慢地向下，从肩头一直滑倒胸口，连胸膛上的两个小乳尖都被男人狠狠地玩弄肿大，颤巍巍地立在风中。 见怀里的人已经完全沉迷在情欲当中，王大川自然更为大胆。摸索着床上的绳子，他把乔四爷的两条腿大大打开摆成型，将脚踝和大腿用绳子松松地系在一起。 “你、你干什么……”察觉到王大川的动作，乔四爷慌张地抬起身子，虽然是默许了和这人那什么，但、但怎能如此的羞辱自己！ “乖。”男人把他按回床上，更是在他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是整个屁股都腾空了。 “王大川！啊！”一股小小的电流流入心底。乔四爷只觉得下身一软，真个心好像都被那人含在了嘴里。“唔啊……嗯……嗯……”双手无力地抓着王大川坚实的肩头，上半身的沁凉和下面的火热形成两个极度的对比，让他羞耻难堪却又欲拒不能。 “啊……啊……”乔四爷的下巴高高地抬着，他的身体都在颤抖，领空的臀部被男人来回的揉捏把玩，那人狡猾的舌尖正来回爱抚着柱身，却绝对不碰上面的一点，直磨地乔四爷弓腰侧身。但却又被男人死死地按住，想逃也逃不掉。 “快！快……” 见乔四爷真是受不住了，王大川才来回吞吐着那里，乔四爷迷乱地蹭着枕头，恍惚间低下头去，却看见男人像野狼一样的眼神，虽然是在服侍着自己，但那种霸道狂野的眼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正从内心伸出侵略着他的身体、吞噬他的心灵。 王大川重复着吞吐的动作，一手揉弄着下面的两个小丸，一手淋了香油，小心地探入那个紧密的地方。 “啊……啊……”略微疼痛的快感像浪潮一样不断侵袭着身子，乔四爷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呃！”一个挺身，白灼的液体便悉数被王大川咽了下去。 “嗯……”发泄后的松软让乔四爷感到身体的寒冷，皮肤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冷……”他含含糊糊的咕哝。 “冷？”男人像一块厚实的人皮垫子一样盖在乔四爷的身上，下身早已肿胀的柱体不住地去蹭那个疲软的小东西。右手手指也小心地增加，三只手指来回进出着那里，让乔四爷觉得下身软痛，不由来回蹭动，想要逃离这里。 但王大川哪里肯，只见他按着乔四爷的肩膀，火热的嘴唇来回磨蹭着那人的唇，一手揉捧着臀肉，另一手的手指精准地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戳去。 “啊！”怀里的人受惊地往上一抬，电流一般的快感流窜过他的身体。 “媳妇儿……”小小声地喊了一句，男人的手指快速的来回抽动着，在乔四爷好容易适应了的时候猛地抽了出来，粗长的分身抵在那个小巧又湿热的地方，把乔四爷的双腿打得更开，缓慢且坚定地往里插入。 “啊……不！好痛……啊……”整个身体都是瘫软打开的乔四爷根本没有办法阻止男人的入侵，那坚硬的东西，残忍地拓开乔四爷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嚣张地住入。 “真热……”男人舒服的连脸都扭曲了，他看着身下痛苦皱眉的人，心中是慢慢的爱意和止不住的征服感——这个人，终于、一定是自己的了！ “啊……不要……”摇晃着脑袋，乔四爷想一个被钉在玻璃上的蝴蝶标本一样，颤抖着不知如何才能逃离。 但王大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啊！”喑哑的叫声中，男人的分身狠狠地撞到最深的地方，不等乔四爷有任何反应，就大力的抽动起来。 “啊……啊……痛……”双手扯着被单，乔四爷觉得真个人都混沌了，身体中最要不得的那一点被狠狠冲撞欺负，来回的磨蹭中，男人粗糙的柱身磨地他生疼，冰火两重天的快感逼地他眼泪不住的流。 “乖……”火热的吻落在乔四爷的脖子边，王大川抱着乔四爷翻了个身，粗长的柱身在小穴中转了一个来回，“啊……”嘴唇被咬住，乔四爷背靠在男人的身上，被绑住的双腿根本站不稳，全身只有那个地方由男人支撑着坐着，一不留神便歪在男人的怀里。 “不要……嗯啊……”越来越大的挣扎让王大川更为兴奋，他含着怀里人的耳垂，一手握着他的腰来回耸动，一手握住下面又站起来的小东西。 “啊啊啊……”双腿软的一谈糊涂，乔四爷扑腾着想要做好，脚上却使不上力气，被男人狠狠压着腰，艰难地吃着下面的东西。 “噗哧！噗哧！” “啪！啪……”水声和臀部被拍打的声音在深夜中越来越大，淫靡湿热的触感让乔四爷大脑发蒙，只觉得连人都可以不用做了！ “嗯嗯……”被欺负的实在狠了，乔四爷的全身只得无力的软在男人的手上，下面的小东西“噗噗”无力地又泄了一次，小穴也乖乖地张着嘴儿，不断吞吐着分身。 “宝贝儿……媳妇儿……”男人也是情热的厉害，感觉到乔四爷的放弃，双手捏着他的腰，大开大阖地一连几十下的抽插，直把乔四爷操弄地连操弄都出不来了、“啊……啊啊……”口中声音颤抖，乔四爷只觉得身体里那一根狠力抽动一下，滚热的液体浇灌在肠道里，刺激地他身体整个弹了一弹，便昏了过去。 第86章 别扭 …… 沉默。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原本不大的喘息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也显得是这么得烦躁。王大川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身边的那个人。 那人此时正躺在他的身边，厚重的棉被挡住了他的脸孔，看不清楚表情。这让王大川更加的不安了。想了想，他还是沉默地走出了房间，到厨房去打了两桶热水提上来，又把木桶给搬进来，对好凉水，拿了更换的衣服。 “你……你……要不要、洗一下……”王大川干巴巴地说，它虽然只有过那一次的经验，但好歹也知道，那东西要是不弄出来，会拉肚子的。 但是这句话要怎么和乔四爷说？！ 站在门口，男人的脸色有点挣扎和迷茫。 其实王大川是不明白乔四爷现在脑袋里面究竟在思考些什么。按他的想法，要是四爷愿意，那就洗澡睡觉，以后他王大川绝对把人当观音一样供着。要是不愿意，那就痛快的拿把刀砍了自己得了！ 但是乔四爷不说话。 这王大川就不明白下一步要干什么了。他觉得自家这媳妇儿的大脑就像是报纸上看过的那些个洋鬼子一样——里面一圈一圈的，想法多的他数都数不过来。 沉默地等了一会儿，依然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王大川暗地给自己鼓鼓气，“啪嗒啪嗒”地跻着拖鞋走到床边，二话没说——掀开被子抱起床上的人就往外屋的浴桶前走。 乔四爷脸色潮红，他抿着唇，不说一句话，只安静地垂着眼睛，纹丝不动地坐在木桶里，让男人给他擦洗身子。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王大川这时候是真感谢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爹妈给自己生了个黑黝黝的脸，虽然脸上热度能烧死个人，但估计、大概、可能应该看不出来吧…… 只是—— 男人手里拿着毛巾，对着被热气蒸的粉白粉白的乔四爷小小声：“那个……你要不站起来一下？”站起来我好把里面的东西给弄出来啊啊啊！！！ 垂着眼睛，乔四爷老神入定，八成是压根忽略了眼前这人。 …… 再说一遍？ 再说的清楚一点？？？ 内心泪流成河的男人继续保持着一张堪比城墙的脸皮，把木桶里坐着的人拉起来，手指悄悄的深入水里—— “啪！” 一个湿答答的手狠狠地按在了王大川的脸上。 水里的人面目表情：“出去。” 嗻！ 王大川飞一样的滚出了屋子。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站在水里，乔四爷被外面吹进来的风激地猛的抖了一下身体，他的脸上依然是没有什么情绪，手指紧紧地捏着木桶边上。王大川不会知道，乔四爷在心底里已经用手枪爆了几百次他的脑袋。 但是都没有实施。 原因？ 原因乔四爷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是因为自己还用得着这个人吗？日本人现在还在在南京城疯狂搜捕，如果没有王大川的话，自己确实会变得非常麻烦。但这应该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乔四爷自己心里清楚。 也许…… 这次是他自己也动情了。 垂下眼睛，虽然只是因为毒瘾和男人的劣性根，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王大川，不能杀。起码是现在不能杀。 至于以后，等出了南京城，究竟是直接杀了他，还是上了他之后再杀，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2节 这样一想，乔四爷也就觉得没有什么的。男人么，都是需要发泄的。“王大川——进来。” 听到里面乔四爷的声音，可怜的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门打开，底气不足地问：“您叫我？” “废话。”木桶里的男人重新坐了回去，“快点把门关上，冷死了。” “哦。”乖乖进来再关上门。男人站在门边，不敢往里进。 “过来，帮我洗澡。”皱眉，乔四爷觉得这人怎么爽玩了脑袋却变的更笨了！木头人一样，戳一下才动一下。 “哦……哦！”才反应过来的男人幸福的身后的尾巴摇地都快要断掉了！乐颠颠地跑过来，“四爷……您，还是站起来？”里面……还没有清理啊！！！ 两人好容易地才洗完澡，这时候都已经快要大亮了天。于是稀里糊涂地睡觉。 等王大川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亮的天了。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好歹看着也让人的心情暖和很多。 乔四爷早已经起来了，他穿了一身白底兰花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碧色缎子棉袄，正坐在窗前烤着火看书。整张脸都被烤的红晕晕的，气色很不错的样子。 阳光照耀的地方，桌子上、床帐上，都是一层雾蒙蒙的，像是有许多的小浮灰散在空气中。穿好衣服的王大川把被子叠了，站在屋子里面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 昨儿晚上的事情犹如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王大川都不敢拿眼睛去直视窗台旁边的人，也不想出去。 于是没话找话地问：“你……吃饭了吗？” “嗯？”乔四爷没听清。 “我、我问你吃饭了没有……” 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乔四爷说：“自然没有。平时不都是你去拿饭的吗？” 是哦！ 一拍脑门，王大川才想起来。于是更加尴尬了，“那、那俺去拿饭。”话音没落，人就匆匆忙忙地开门出去了。一路上心惊胆战，王大川觉得，要是四爷冷着脸骂他或者打他，他都觉得还好过一点。现在……这人面色平静跟啥事都没有一样，才真是让王大川摸不着底了。 两人吃了饭。乔四爷淡然地坐在梳妆台前扑了扑粉，还点了口红，然后走到衣柜里挑出一件浅灰色的旗袍，外套上一件深棕色的大衣，整个人显得既高贵有低调。 “梅儿……你、这是要出门吗？”收拾好碗筷的王大川问。 “嗯，”应了一声，乔四爷给自己又系上了一条白围巾。 “现在外面还乱得很，你自己小心一点。”知道不是万不得已，乔四爷是不会选择冒险出门的，王大川把手往衣服上抹抹，细心地将那人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好。”低头看了一眼，乔四爷就出门了。 乔四爷一出门，王大川就开始把卧房里的被单褥子全部扯开换了新的。虽然妓院里有人给洗衣服，但是为了避人耳目，他还是自己偷偷躲到后院里去，吭哧吭哧地把被单啥的全部搓干净晾起来了。 等全部弄好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 白天的妓院总是没什么人的，乔四爷不再，王大川自然不需要那么讲究了。他到厨房里弄了点稀饭馒头，将就着点填饱肚子就满足了。 一直到七点多钟，整个妓院都开始莺莺燕燕、笑语不断的时候，王大川才在窗户旁边看到了乔四爷的身影。 “梅儿，回来拉——”赶忙跑下去的男人敞开嗓门，满脸淫笑地搂着女人，走回了房间。 一进屋，手立马乖乖放下，王大川整个人都老实的不得了。 “梅儿，喝茶不——” 殷勤地端茶，再接过衣服挂起来，顺手再等人坐下之前把软垫铺好，屋子中间的炉火挑旺一点。 一连串的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毫不间断。 乔四爷坐在软塌上，喝了口茶，这才指了指身后小厮送进来的一包东西，“给你买的，拿去吧。” 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把站在一边的王大川给吓愣住了！ “哦。” 傻乎乎地走过去把外面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两套衣服，一套深灰细条纹呢料西服，一件黑色寿字缎子上衫加毛料马褂。 这、这、这都是给他的？ 大概是男人惊呆了的表情太过碍眼，乔四爷不耐烦地说：“你平日的那两套衣服是在是不能看，更不能拿出去见人的。以后就穿这个吧。” 听人这么说了，王大川瘪瘪嘴，大手小心地抚摸着衣服上的面料，“能、能不能不穿？” “！！！”这下轮到乔四爷惊讶了，“怎么，哪里不喜欢吗？” “不是不是！”头摇地像拨浪鼓似的，男人憨憨一笑：“我、我就是舍不得，能、能不能供起来啊？”这可是媳妇儿给自己买的第一件东西啊！！！ 必须得立个牌子纪念！！！ 看都懒得看他了，乔四爷手撑着额头，“事情都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明天和他们接轨，赶紧行动吧。” “好。”王大川认真地应了。突然想起来：“梅儿，你、你哪来的钱……” 啪。 一沓厚厚的金圆券扔到桌子上，“这些你先用着，不够再说。” “……”半张着嘴。王大川虽然现在比起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但是这么一大沓子钱放在他的面前，还是他自己的！ 不禁——深深地吸了口口水。 这晚因为王大川太过土鳖的傻样儿，导致乔四爷休息的异常的早。等王大川看完每天乔四爷给他布置的功课之后，夜色已经很深。 外面的哗声笑语也渐渐消停了。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到。 男人脚步轻巧地走进里屋，偷偷地坐在那人的床边。 良久。才像是发誓一般，小小声却坚定无比：“媳妇儿，你相信俺，俺一定会杀了野田，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着，一灯晕黄如豆。 床上的人睫毛抖了抖，便再没有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王狗蛋和四爷终于算是在心灵上有了一定的进展。不容易啊不容易！ 其实三三一直都觉得想要四爷对够淡淡动心是一件比数学高考考满分还困难的事情，但是，想要四爷不讨厌这个人，还是很有希望滴~ 四爷在这一章出现了对狗蛋的沉默，其实那是对他自己自尊的放不下，所谓被人上了，其实像乔四爷这样没有正常人理道德观念的人，只要爽了，都是一样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高傲的自尊。于是…… 不过狗狗和三三都相信，人心都是肉长滴。所以狗蛋蛋要加油啊，偶可是乃滴亲妈啊喵！！！o(≧v≦)o~~ 第87章 诱饵 南京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开春之后，天气很快就暖和起来。虽然现在整个南京城还在日本人的控制下，但是空气中柔和了的温度，还是会稍稍抚慰这城中人们的心。 马路上电车来回的跑着，穿了改良高腰旗袍的年轻女子三三两两地穿梭在各大洋楼大厦间。就是平常街道口的茶馆饭厅里面，人都比以往多出许多。 建宁路，黑天鹅西餐厅。优雅的钢琴音乐回荡在空气中，坐在窗户旁边的男人身穿一身深灰细条纹呢料西服，他的头发梳的油光滑亮，长的虽然不算帅气，但胜在五官英气，一派正经大老爷门的做派。 “叮咚——” &he b，y fair dy。”应侍生礼貌地走上前去。一抬头，却不禁愣了愣。 眼前这名女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开叉旗袍，绣着大红牡丹穿花图案的精致锦缎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点点波光。那人一张精致的面容，眉眼流转间就是无限风情。 “请问王先生的订座在哪里？”女人开口细声细气的问，只是声音有点低沉喑哑。 应侍生心里有点可惜这个美女的缺点，一边殷勤地为她引路。她坐下的时候，所有咖啡馆里的男人都得叹息了——好吧，就算没有约，大概美人也不会是自己的。 “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杯不加冰的伏特加。”女人说。 “好的，请您稍等。”礼貌地欠身，应使生转身走回吧台。 而此时这位被众人羡慕的男人已经满头冷汗了。 他用抽搐的嘴角拉出一个笑容，小小声：“媳……梅儿！还、还不错吧？” 微微一笑，女人得体而优雅的用手指抚了抚额前的假刘海：“如果你不脸色发白身体颤抖我觉得会更好。” “好、好吧，我、我努力看看。”偷偷地把脖子往前伸了一下，王大川觉得深深感觉自己还没有办完事情就已经被脖子上的领结给勒死了。 “缩回你的脑袋！亲爱的，晚上去看电影好不好？”柔声细语地说着，女人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 旁边，应使生正在上水。 “哦、哦！好的，”男人也是一派优雅，“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愿意陪着你。” “谢谢。” 于是，两个人就着南京的天气和美食的问题，又愉快地交谈了十多分钟。 “来了吗？”乔四爷已经笑的嘴巴都僵了，天知道他今天估计把这辈子的笑容都用完了，说不定还预支了下辈子的！！！ “没……来了！”押了一口伏特加，王大川小眼中突然放出光芒。 “叮咚——” &he b，sir。” “看我！你个白痴！”低低地骂了一句。女人重新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哦，如果晚上真的可以去看电影的话我想我需要使用一下电话，不然我爸爸会担心的。” “请便。”男人站起身。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那边就可以。”女人也站起来，她微笑着拒绝了男人的陪同，走到迎着门的吧台前面。 “你好，我可以使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吗？” “当然可以。”站在后面的使者把电话从下面拿给她，“请慢用。” “好的。” 侧着脸，女人的半边脸笼在如云的黑发前，精致的眉眼和诱人的红唇像正含苞待放的花朵，静静开在一角。她正用手半掩着唇讲电话。 吉田正一此时只想把那只手扯下来，好好看清楚女人的嘴唇究竟长什么样子！ “少尉阁下？少尉阁下？”旁边的应侍生小心翼翼地弓着腰。虽然这里是公共租借，但是日本人一向血腥蛮狠。 “滚蛋！什么事！”（注：为了看起来比较方便，文中日本人说话均直接使用中文，不出现日语。） “您、您……已经给您安排好最上等的包间，您请……” 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吉田正一问：“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吗？” “是的！小店一直给您预留，从来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那就好。”日本人勾起嘴角，扭头对后面的几个同伴说：“走吧，今天让我们好好喝一杯！” 他说完话再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吧台！ 人呢？ 大步走上前去，吉田正一拉住正往回走的女人：“等一下！” 低头看了一眼握住手腕的手，女人没有任何吃惊或者惊慌的表情，而是优雅的开口：“这位先生，我想——对待一个女士，您应该给我起码的尊重。” 她说的是日语。还是标准的东京腔。 吉田正一地挑眉：“你说日本人？” “不管我是不是日本人，先生，这里是咖啡厅。您不觉得这样拉着一位女士，很不礼貌吗？”女人淡淡地说。 “哼。”这倒是让吉田正一吃惊了，“你……”他顿了一下，“有意思的女人。” “谢谢夸奖。”微笑点头，女人收回被放开的手臂，径自走过了他们。 “梅、梅儿！”坐在座位上看得屁股上直长钉的王大川忍不住开口，“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说日本话！”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乔四爷心中的郁火腾腾上升。 他妈的！自从遇到野田本一郎之后，乔四爷几乎是看到日本人就犯恶心，索然以前也从不来没有好感。 “你、你就不怕他刚才把你抓走！”王大川心有余悸，虽然他听不懂两个人说的话，但看四爷的那个表情，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奉承的好话。何况、何况日本人不都好色的吗！！！ “说话是有技巧的。”乔四爷垂下睫毛，“只要掌握分寸，八成的把握我还是有的。何况，如果一开始就跟人进去鬼混，那个日本人不在你进了包间之后一刀杀了你才怪。”你以为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好色鬼上身没长脑子的吗！ “我……”我就是怕啊！何况你还穿着女装呢！ 想到这里，王大川更是一肚子的火，今天这主意被乔四爷刚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同意，但是……架不住乔四爷两眼一瞪啊！ “好了，别啰嗦了。等会儿你先去洗手间，我再过去。”不耐烦地抿了下嘴角，乔四爷说。 “好的。” 二十分钟后。 洗手间门口的走廊上。 吉田正一晃晃悠悠地从包间里走出来准备去放水，却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小声的啜泣声。 “哎呀，你能别苦了吗！”男人无奈的声音接着传过来。 “我！你居然还吼我！”女人停下哭泣，有点不敢相信，“你果然是不爱我了对吧！” “莉莉，我怎么会不爱你！只是！只是你爸爸……”男人猛的捶了一下墙。 “我爸爸怎么了？我爸爸也是希望你能事业有成！如果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嫁给你！” “莉莉，难道……你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啪！”清脆的巴掌伴着女人的尖锐的声音，“王洪你混蛋！你手里的货源还是我哥给你弄到的！都给你资本了你还做不好生意！我孙莉莉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啪嗒啪嗒……” 高跟鞋的声音传过来，一个穿着绣花旗袍的女人掩面从走廊上跑走了。 正是刚才那个女人！ 吉田正一眨眨眼，他走进洗手间，里面穿西装的男人一脸颓废的蹲在地板上。 “那是、你的、女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吉田正一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是啊……”双手抹了抹脸，男人抬起头，他的右脸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几道指甲痕。 “啊！日、先、先生好！先生好！”男人突然站起来，有些讨好地笑起来。 虽然他的举动很正常，但是吉田正一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刚才那个优雅的女人。他想起女人优美的东京腔，突然开口：“那个女人，不是日本人？” “啊？”男人一愣，“不是不是！她说南京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曾经去日本留过洋。” “哦，”听男人这么一说，吉田正一对女人更有好感了。“你们，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让先生您看笑话了。家事、家事……” “怎么，你！不愿意说？”日本人挑眉。 “没、没……”男人一听，心里都开始发抖了，“可是……这，在厕所里，也不太方便吧……” “也是！”吉田正一看看周围，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你、跟我到我们的包间来！” “……”苦着脸，男人只能跟着日本人走了。 于是在包间里的几个日本人追问下，才算是清楚了事情的原因。 “哦……原来，你是生意不行！她、爸爸不让她嫁给你！”吉田正一点点头。就是在日本，没用的男人也是没有资格娶到好女人的，所以，他认为这个女人父亲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是啊……可是！可是我真的很爱莉莉，”男人一脸沮丧，“虽然莉莉她哥给我找到了产原油的工厂，可是现在时局这么乱，怎么可能卖的出去嘛！” 原油？那可是有汽车才能用到的东西。 吉田正一突然眯起眼睛，他是南京日本军务所里专门管军需用品的，如果可以把这个男人能的原油工厂地址和产业链接给弄过来…… 这绝对是一笔大大的功绩啊！ 自然，还有他的女朋友…… “王先生，我想，也许我又办法帮助你！”拍拍男人的肩膀，吉田正一笑地意味深长。 第88章 放长线 等王大川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怎么样？”推开门，里间就传来乔四爷懒洋洋的声音。 “算是上钩了，”王大川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在桌前倒了杯水端进去，“你吃饭了吗？” “没呢，”左手支着额头，乔四爷正坐在床边窗前的软塌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子，“从昨晚上就有点不舒服，没胃口。吉田正一和你说什么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乔四爷已经慢慢习惯男人跟从前小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奶妈一样唠唠叨叨的爱好，兴致好的时候也时不时地回一两句男人的废话。 “不吃饭不行！不然给你用大骨头熬点菜粥，好不好？”王大川一听，往嘴边送的茶杯就顿住了，“我现在就去。” “你回来！”皱眉，乔四爷不高兴，“说正事呢。” “你吃饭是天大的事！”难得男人没有乖乖听话——自从服了乔柏送来的替代药物，乔四爷就时常不大舒服，王大川可当心着呢。 “……”瞪眼。 “……不然，我下去端点白粥你配小菜吃？”男人的声音小小的。 翻了个白眼，乔四爷有点不耐烦地：“快去快回。” “哎！” 两人吃了饭，准确的说是等到乔四爷慢条斯理的喝完一碗粥之后，王大川才正经脸起来，他从贴身的口袋里面套出一张纸，上面是手写的一个准可证。“这个是今天吉田正一在我的央求下写的。” “嗯？”乔四爷拿手里一看，“他没有怀疑吧？” “不会，”王大川一笑，“昨儿一早我就通知南京城手下还剩的几个弟兄，咱们在城郊还有一个养鸡场，后来被日本人糟蹋了之后一直空着，这两天估计能给整个工厂的样子出来。” “好，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乔四爷也没想多问。 他不说话，王大川一时也找不着什么可说的——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四爷生气了。不过…… 四爷今儿可真是好看。 嘿嘿……还是自己有眼光。 乔四爷蹙着眉，他发现王狗蛋的表情真是变化多端，倒是适合去做唱戏的。不由难得地好奇了：“你在想什么？” “想你……”嘴一秃噜就出来了。 耳朵听到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王大川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了。四、四爷？ 不会今晚又要滚去马厩睡？ “你今天和那个日本人说的那个原油工厂，现在厂子有了，原油你从哪里去弄？”难的的，四爷选择性忽略了王大川的抽筋。 “原油？”王大川一愣，“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其实他到现在连‘原油’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弄清楚，这计划是四爷给他的，里头一堆不认识的名词放在那里，头都大…… “就是汽油。”乔四爷一看那表情，就知道王大川傻了，“我们现在开的汽车、摩托车都要用那个东西，没有它，车子就动不了。” “哦，这个我知道。”四爷这样一解释，王大川就弄懂了。“不然我现在去问问我那些还在城里的弟兄？说不定他们有法子可以弄到一些。” “不成。”乔四爷摇头：“现在南京城早已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对药品、枪支、火药还有原油管理的尤其严格，我们千万不能大意，万一露出一点马脚，对我们的计划都是致命的。” “那……”王大川皱眉，没等他这件事情搞清楚，他突然又有事情想不明白了：“四爷，既然这东西这么难弄，为什么我们还要和日本人谈这笔生意？” “就是因为难弄啊，”乔四爷叹息，“如果不是这样的好东西，日本人是不会重视你的。” 一阵沉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得见外面风呜呜的声音。王大川蹲在凳子上，仰脸盯着对面的墙壁，一边偷偷地拿眼睛瞄四爷。 “王大川，你和那个日本人有没有说什么时间再见面？” “没有，不过看那个日本人的意思，可能他要回去跟上级汇报一下。” “也许，”乔四爷思索了一下，“其实南京城里还有地方是有原油的，不然我不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 “哪里？”王大川一听就来了精神。 “在乔家。”乔四爷说：“乔家搬来日本的时候我曾经为了防止日后有什么变故，特意在后院的对街买了一个四合院，主人家叫刘福。那个院子下面，有我藏在那里的原油、汽车、枪支，还有重达近半吨的火药。”他的眼睛盯着王大川，乔四爷相信，王大川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乔家势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是时至今日，乔四爷手里能藏着噎着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他如今说了这些，就是露财，从某种层度上说，其实是在打着和王大川交易的想法。如果王大川想要保全他在南京城的一众弟兄，只靠他们那些小米加步枪，只能是做梦了。但如果有了这些火药，说不定还真有一线生机。 “四爷，”王大川也认真起来，他平日里在乔四爷面前没脸没皮惯了，咋一正经起来，还突然让人不能习惯。“您其实不用说这些，我王大川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喜欢你，想要把你娶回家当老婆这想法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就有了！这条命、这口气——打几年前就是你的！” 听到男人这么说，乔四爷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小人之心”，脸孔似乎都有点发烫。 “我……知道了。”抿了下唇，乔四爷有意错开这个话题，“那下面大约有十桶左右原油，你回头找人把东西给搬到那个养鸡场。只要你给日本人运了一部分，他们自然不会当场全部检查的。到时候我们就尽可能地拖延第二批的时间，把事情办好。” “好。”王大川点头，“那我明天傍晚的时候就去联系人。” 两人默契地都不再提方才的事，只再说了一会儿的话，便休息了。 第二天，才不到晌午的时间。王大川已经在屋子里被四爷盯着学了好一会儿的知识，此刻是两眼发晕。 “梅儿……这，你看都已经快中午了，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再继续？”粗糙的手掌不住地磨蹭着书沿，男人试探性地问。 “嗯？”抬头，乔四爷看了看窗户，“也行吧。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都行！只要你爱吃就行！”王大川立刻兴奋起来。 “啪啪啪！”“王大爷，有您的信……”正说着，门口的小厮噼里啪啦地一通敲门。 “干嘛干嘛？”王大川故意重着脚步走过去，打开门，满脸地不耐烦：“敲敲敲！敲死个人啊！” “嘿嘿……爷，对不住啊，小的，小的这是习惯了……”那小厮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到王大川这体格，立刻就焉巴了，“咱们这儿……嘿嘿，不是怕您在里头太……那什么，耽误您的事儿。” 伸手夺过信，男人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吧你。” 回屋打开，里头只有一行字，竟是吉田正一给的！ “四爷，这个日本人居然要我今天就带他去看货！”王大川皱眉，抖了抖手里的信纸。 “什么？”乔四爷放下手里的书，拿过来看了眼，“这样……” “四爷，这要怎么办？”眼下什么东西都还没有，要拿什么给日本人验货！ 乔四爷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右手支在桌子上，指尖贴着鼻尖，思索了好一阵子。“日本人既然要求在今天验货，恐怕也是存了试探你的意思。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取得他的信任，那就必须在今天让他们验货。” “但是我们的东西……” “现在还有时间。”乔四爷打断他的话，“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你先去吩咐手下的人把养鸡场弄出来，务必整理出工厂的模样来。然后你就去见那个日本人，带去喝酒也好干什么都行，给我拖延出2个小时！” “那原油您去弄？” “这个是自然，”乔四爷已经起身，准备换衣服了，“还有谁能比我更熟悉乔家的运作？” “不行！”王大川一把握住乔四爷的手腕，“四爷，你不能单独出门——不要忘了，野田还在到处找你！” “这个你不要担心，”乔四爷扬手挣开男人，“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可！”皱眉，王大川只再说了一个字，却也只能无奈地叮嘱他一句：“注意安全。” 乔四爷不是女人，也不是一般人，不可能躲在人后，只能活得骄傲。这样的话——王大川估计已经都会背了，但还是不由自主。 “王先生，你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怎么样？” 文松会馆。已经喝的有些微醺的吉田正一举着酒杯，冲着门边跳舞的日本女人说。 “吉田先生，您这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只是我！我的心中只有小梅……”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一口酒闷下肚，垂头丧气地说。 “哈哈……男人！万万不可在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你们、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红……红什么……” “红颜祸水？”王大川用力想了想。 “对！就是这句！”‘啪’地把酒杯按在桌子上，吉田正一大声说。 女人……中国女人…… 他又想到了昨天那个美丽女人的回眸一笑，顿时整个人亢奋起来。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中国男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那样美丽的女人？ 吉田正一压下心中的不屑，“王先生，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验货了？” “啊！是的是的！”男人一听，立刻点头，嘴里不住地叨叨：“吉田先生，您可一定得帮帮我呀，我这批可都是好东西，您要是买了，绝对是大赚一笔的！我也好回去和小梅的大哥交差……” “知道了！”不耐烦地打断了男人的话，吉田正一整了整衣服，“走吧。” 第89章 结盟 出了会馆的大门，王大川跟着吉田正一坐上了他的汽车。“那个……吉田先生，”坐在前排正在给四级指路的男人费力地扭动着脖子回头，谄媚地笑着说：“您看……最近这查的有点严，所以工厂离得可能有点远，您得多担待多担待。” 吉田正一看到他这幅样子就心烦，他们大日本帝国崇拜武士，虽然喜欢这种卖国求荣的汉奸，但私心里也是最讨厌这样的人。“我知道了，你只要能带到地方，多久都没关系。” “是是是，吉田先生您真是宽容。”又寒暄了几句，王大川见吉田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才扭回他的脖子。 汽车出了南京城后又行驶了好一段时间的土路，直到快把众人的屁股都快颠烂了才听到隐约看到一个村落。“吉田先生，到了到了。”王大川兴奋地说。 引着汽车穿过这个无人村落，面前就是一个由栅栏围着的大场地，旁边还设有门岗，“什么人！” 王大川把头探出窗户，“是我！” “哦，原来是王老板。”那门岗手里也不过就是一个田里人干活用的铁耙子，冲着王大川傻呵呵一笑：“开门！” 等几辆汽车都进了门，王大川第一个跳下来，小跑到后面，拉开车门：“吉田先生，你看，这就是我和您说的原油工厂。” 吉田正一下来四周大致看了一下，其实这里并不是王大川所说的是个产原油的地方，只是几个大的仓库，里头隐约看到一些工人正在把大箱子里的原油往铁通里面装。 吉田正一当时脸色就拉下来了：“王先生，你前几天和我说的和这里可不一样啊。” “什么？”王大川看到这日本人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急的连话都利索了：“这、这怎么说？” “你说的——是生产原油的工厂，而这里！”他指向东面的厂房，“就只是一个原油中转站。根本没有什么油田！” “油田？油田是什么？”男人一脸的不明白：“我这里就是工厂啊，吉田先生，我们这些只是小商人，您说的是那种——大的，上下动还可以放在地里的？” 吉田正一点头。 王大川苦笑：“吉田先生，我们只是小商人啊，那种东西，别说我们了，就是别人——”他伸一只手指头指指上面，“也不一定有啊。” “胡说！你分明就是个骗子！”吉田正一虎着脸，一把抽出插在腰间的手枪：“你是个骗子，不可信！” “哎呦吉田先生吉田先生！”王大川吓得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您说的那种东西啊，中国还穷的很哪，我们这从外面运点东西进来就已经是很不错啦，真是没有大日本帝国那种先进技术——”一把鼻涕一把泪，男人抖抖索索：“再说、我这里的存货也不少啊——吉田先生，您饶了我——” 看王大川的脸色，吉田正一也觉得他并没有说假话，再说，支那人的生产技术也确实落后的可怜，根本不能和大日本帝国相比——这些支那人，恐怕连什么是真正的“原油工厂”都没有见过！他轻蔑地想。 这样一想，他就更觉得脚下这条臭虫讨厌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勉强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王先生。”收回手枪，吉田正一说：“那么，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原油库存量吧。” “谢谢吉田先生！谢谢吉田先生！”王大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裤子上的黄土都没来及擦，“您往这边走。” 一行人走到西面的厂房里，吉田正一顺着男人的手指看过去，阴暗的厂房里堆了大半仓库的铁桶。“这里都是装好的，每个铁桶里面有五百升左右。”王大川解释。 吉田正一眯了眯眼，心里摸摸估算了一下，又问：“你除了这些装好的，还有多少？” 听这话，王大川似乎感觉有戏，“没具体估计，不过应该还能再装半个这么多。”他指得是现在这厂子里的一半。 吉田正一笑笑，难得地拍拍王大川的肩膀：“王先生，虽然你没有工厂，但是你的这些原油还是不错的，我们都要了！” “都、都要了？”王大川瞪圆了眼睛，似乎是不大相信。 “嗯。我们皇军有的是钱，你如果还有，可以继续给我们送货。” “那、那好！”搓了搓手，男人咽下一口口水：“那我就过两天找好工人，给您直接送过去？” “可以。”话说到这里，这事情就算是谈成了。王大川又殷勤地把人送上汽车，还送了两桶原油做礼物，装进了后面的汽车里。 看着后面拿了支票跟着小跑了一段的支那人，吉田正一悠闲地闭上眼睛养养精神，等到原油送过来了，这个支那人也就没有用了。 只用了二万块大洋的定钱，就换来这么多的原油，还有那个美丽的女人——吉田正一此时的心情相当的好。 “大哥，怎么样？狗日的小日本没有怀疑吧？”等王大川回到厂子里，里面装货的工人都抬起头来。 “没。”王大川拍拍自己的裤子，轻蔑地笑：“吉田估计现在正美的很呢，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傻叉！” “哈哈！干得好！”兄弟们小小声地笑。 “对了大哥，四爷也在这里呢。” “嗯？”王大川猛一回头，“哪儿呢？” “喏——”那人一扬下巴，“东厂房。” 看着自家老大屁颠屁颠地往里头跑，这小哥也是习以为常了。唉！当初没有日本人的时候，听到乔四爷那样对待大哥，他们一个个都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个男人！如今看来——这也是条汉子！而且，这小哥摸摸下巴——能找着这么个牛掰人物做老婆，咱当小弟的也觉得很光荣嘛！ “四爷？”一溜小跑过来，王大川看到了一身短衫打扮的乔四爷。虽然这人和身边的人一样穿着粗布土衣，但王大川还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稀罕。 可此时乔四爷的眼神——有点奇怪。 “王大川，”乔四爷想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我今儿才发现，其实你打仗什么的也不算你最厉害的地方。” “？？”王大川迷惑。 乔四爷继续说，好像还回想着什么：“我刚才看你和那个吉田正一相处，觉得若不是日本人进来，你去做香玫儿那份工也不错。”香玫儿——前几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影视新星。 “四、四爷？”王大川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罢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我上午已经和军统那边的人联系好了。他们答应会给我们提供军火弹药和撤退线路，但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大川问。 “日本人抓了他们地下党的一个联络员，这个人手里有非常重要的情报，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把这个人救出来。” “唔……”王大川考虑一下，“这个没有问题。” “那就回去吧，等下军统还会来一些人来援助我们。” “好。” 为了安全，工厂里的众人分了几批才陆续回到城里。等到接近傍晚时分，才有个送药材的小哥过来，接了几人去城南的一家药材铺子去看货。 进了铺子，乔四爷率先走在前头，“老板，有党参没有？” “呵呵，这位客人说笑了，这党参是最常用的药物，怎么会没有呢？”那个掌柜地笑笑。 “是嘛。但是我得要你这里最贵的党参，药效最好，这样才能配着雪莲和人参用。”乔四爷说。 “哦，这样。”掌柜的扶了扶眼睛，“这是贵客上门了，小二——给贵客上茶，带上二楼雅间去。” 王大川随着乔四爷上了楼，那掌柜只引了房门，就退下了。 推开门，里面坐了一男一女，都穿着西式的衣服，看着十分的体面。 “您是……？”里面的男人站起身来：“啊，在下孙建军。” “我是乔四。”乔四爷淡淡地说。 “哦！久仰大名！”男子一笑，风度翩翩：“既然我们都已经站在这里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四爷，在下和这位女士——”他身边的女人也站起来，“我是赵瑾于。”“都是军统派遣过来帮助你们的。” 乔四爷听到这话也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哦，当然不是，”那个男人笑笑：“我们是小分队的主要负责人。”他这样的一贯好脾气，和乔四爷的冷淡形成了对比，让这人身边的女人不大高兴了。 “乔四爷！”那女人的语气有点冲：“虽然我们只是无名小卒，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军统派出来协助你们的，您就算是不给我们面子，也得给上峰面子吧！” 听到这话，乔四爷低低一笑。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王大川一个箭步冲过来，两指间薄薄的刀片抵在女人的脖子：“嘿，女人。你老大和我家四爷说话，你最好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他模样憨厚，但此时说话的语气神态，让人不由的忌惮。 “四爷，我家队员不懂事……”孙建军还想为那女人说些什么。乔四爷却已经摆了摆手让王大川退到一边。“是我的家仆不懂事。孙队长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孙建军笑笑，“那我们就商谈一下几日后的事程吧。” “请。” 几人坐于一桌，对军火的运输以及人员运送等问题商谈了许久。 “四爷，”孙建军拱手：“这次事件中提到的那个地下党的兄弟，也是我自小就过命的兄弟。还请四爷您一定要——救他出来。” 乔四爷抬手推了他的礼：“孙队长客气，周国兄弟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只要有可能，我们一定会救他出来。” “那就多谢四爷了。”孙建军也笑笑。虽然他与乔四爷只见了今日一面，但国难当头，有时候，许多事情并不需要多说——他们都明白。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3节 第90章 里应外合 距离那日和孙建军见面已经有了三四日，南京城现在被日军管辖也有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是人流进出控制的十分严格，但比起前两年已经好太多。与此同时，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日军占领，他们在出了南京城之后的逃亡——也显得至为关键。 “四爷，吉田正一今天上午托人过来给我带话，说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原油运过去。”上午10点多，王大川从外面也是刚刚回来。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金玉满堂楼住了——虽然那里隐蔽性够强，但是人流量太大，可能隔墙有耳。 如今的这个地方，是南京老城区的一座小四合院，院子破旧，外墙上面还能看到黑灰色的炮弹痕迹。 “哦，”用手遮着太阳，乔四爷此刻正躺在后院的躺椅里，他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大好，总爱犯困，一天24个小时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半迷糊的。乔柏说了，这是替代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再过个两三年，可能就能直接睡死过去。“那军统那边的事情弄好了吗？” “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大川走过来把男人身上的毛毯往上拉拉，内心如刀绞一般：“四爷，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问问您。”他想要和乔四爷多聊聊，希望他不要每天睡那么那么久……感觉——在乔四爷睡着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飞快，他再努力都无法抓住她了。 “有空，怎么了？”乔四爷半阖着眼睛，这几天他的精神越发不好了，反倒是对王大川的靠近没那么的抗拒。 “我就是想问问，前几天我带吉田正一到养鸡场去，你哪来那么多原油在那里堆着的？” “这很简单啊，只有你送给他的那桶和前面两排的是真的，其余都是空桶。”乔四爷说：“吉田正一既然每次见你都是单独一人相见，就说明他想要把这份功劳揽在自己怀里，自然不可能当时就带走大量原油。” “这样。”王大川故意说话的比较大声。 “你有那么笨？”乔四爷大约也是能感觉到王大川用意的，所以难得地微微一笑。 “呵呵，”王大川憨憨一笑。并不再说话。 ——虽然小院很破旧，但如果两个人真的可以这么安稳地过一辈子，也是很好的。 两日后。 正赶上日本军人的四月樱花节的舞会。虽然在南京看不到樱花，但住在这里的日本上流人士还是举办了大大小小的宴会，来庆祝节日。 王大川前一日就已经和吉田正一说明，会在那日晚上乘着夜色把原油送过去。这吉田正一也正如乔四爷说猜测，并不想让其他人抢了这份功劳——王大川此举，正中他下怀。 不过坏的就是——吉田正一要求王大川带着梅小姐一起出席宴会。 “四爷……”一脸苦相的王大川看着站在镜子前打理衣领的乔四爷，心中万般无奈：“你还是不要去了。” 乔四爷淡淡地说：“吉田正一的心思你我都知道，如果你今天不把人带过去，我估计你的小命就能直接交代在那里。” “可是……这种场合野田本一郎也有可能去。万一他认出了你——”王大川突然一顿：“四爷您刚才是在担心我嘛！” 大大地白了一眼王大川，乔四爷踩着黑色的小高跟鞋，风情万种地走开了。 舞会是在南京市最大的歌舞厅举行的。这里距离吉田正一所管辖的日军的军火库大约两条街道，和他指定的原油储存地只隔了一道墙。 七点三十分。 四月的南京城已经回暖，乔四爷身穿暗紫色绣鸳鸯改良开叉式旗袍，外套了健黑色的呢子风衣，挽着王大川的胳膊，走进了舞厅。 大厅中多数男人都穿着军装和黑色的晚礼服，女人穿了改良旗袍或者天鹅绒料子的长裙，摇曳生姿。闪耀的灯光和柔媚的歌声中，女人身上的香味让整个空气更加暧昧。 “这里人还真是多啊。”王大川伸伸脖子——他估计八百年都习惯不了这种礼貌的绅士的系在脖子上的黑蝴蝶结！ “你记得装的像一点。”乔四爷微笑，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香槟。 “啊！王先生——你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吉田正一笑着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刚过来。”王大川绅士地笑：“这位就是——” “哦！您就是美丽的梅小姐吧——”吉田正一打断他的话，微微一鞠躬，“鄙人是吉田正一，很荣欣见到您。” “吉田先生，你好。”乔四爷微微一颌首。 “梅小姐，上次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吉田正一说：“如果您身边的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跳支舞。” 乔四爷看了一眼王大川，微微一笑：“我很乐意。” 两人说着，就走向舞池去了。 而王大川也得到了吉田正一身边士官的示意，在舞池了转悠了半圈，变从后门出去了。 此时，军统那边和王、乔两边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原油桶在卡车里面已经装载。 等王大川带了士官给的通行证，他们便向军火库出发。 八点十分。 王大川一行人已经行驶到军火库旁边的那个库房门口。此时夜色已深，这附近更是有士兵把守，更是没有闲人。 “什么人！”库房门口的士兵见有车辆过来，大喝一声。 “我是奉吉田队长的命令过来送东西的！”王大川立刻打开车门跑下去，手里拿了通行证给那人看。 “这么晚了送上面东西，不能白天过来！”那人语气冲地厉害。 “哎呀，这位军爷，我们也只是听吩咐办事，这上面的意思，谁还能知道。”王大川笑笑，乘着夜色在那人手里塞了一包东西：“您也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哼！”士兵偷偷掂了掂重量，语气缓和下来：“等我们检查一下，您进去弄好就赶紧出来，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知道了知道了。”王大川回头，等士兵随便看了看，就吩咐司机把汽车开进了大门。 众人进了大门后，分工三组。一组开始把车上运载了原油往下搬运，另一组往仓库里面抬。等人进了仓库，其中的一位军统的人在仓库的角落里挖了一个小洞，把腰包里揣着的手枪放在里面，再轻巧地埋起来。 “喂！你们好了没有！”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门岗的士兵走了过来。 “快了！快了！”王大川指着旁边的油桶：“军爷，你看我们这么多东西呢——稍微多给点时间。谢谢了啊。” “真是！”那士兵不耐烦地回头。 “对不起啊。”他身边正在搬运东西的人也鞠躬道歉。手中一动——等那人一走开，手里便有了他的证件。 “大哥，那我走了！” “好。注意安全！” 八点三十五分。 王大川再次回到舞会场地。此时乔四爷正坐在东面的沙发里。他的对面——正坐着野田本一郎！ “梅儿！”王大川心中一紧，大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边？” “亲爱的。”乔四爷回头，嫣然一笑：“怎么了？” “哦，我找了你好久。”王大川伸手把他拉起来：“你这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吃东西，还是过来跟我吃些东西，小心胃疼。” “唉——”一旁的野田本一郎站起来，他手里拿着一直玫瑰花，整个人看起来又绅士又优雅，并带着军人的坚毅：“这位先生，你怎么到这里就要把这位小姐带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你是？”王大川皱眉，并不认识他的样子：“这位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野田本一郎说：“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故人？”王大川疑惑，转头看着乔四爷：“梅儿，你认识这位先生？” 摇头。乔四爷低头，声音柔软：“我一直居住在上海，也是去年才回来南京，并没有见过这位先生。” “野田君！” 几人正说着话，吉田正一走过来，他很恭敬地对野田本一郎低头以示尊敬：“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也是工作结束了，听说你在这里举行了舞会，所以过来放松一下。”野田本一郎说，眼睛却盯着乔四爷：“不想，却遇到了这位女士。” 看到野田的眼神，吉田正一的心有些下沉，他没有想到，野田君也会看中这个女人。不过——这也说明她真的是个很棒的女人。 虽然身为下属，但吉田正一却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原来如此。那清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他的手向野田微微示意：“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武士——野田君。而这位——他指着王大川：“是我在中国认识的一位商人，旁边是他的未婚妻，梅小姐。” “这样。”野田本一郎眯着眼睛，他能看出来吉田君对对面这位小姐的心思，不过——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野田本一郎仔细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眉眼之间确实是与那个男人有相似之处，只是这气质——他想起乔四爷被关押的那段日子，那种高傲和尊贵的眼神与冷漠的面庞，和眼前这个柔软的女子——不一样！不是他！ 不过，虽然不是——但是弄过来玩玩，也未尝是不可以的。野田捏着手里的玫瑰花，愉快地想。 几人各怀心思，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士兵，他的身上全是灰和血：“队长，军火库后面起火了！” “什么！”吉田正一大怒！ 低头，乔四爷垂下眼帘——这个报信的士兵，正是军统派来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军人！ 第91章 刀锋之上 “吉田君，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野田本一郎自然也听到了士兵的话。 “哦，野田君，没什么——一点小事，在下可以处理的。”吉田正一心中大恨——这个小兵也太不懂事！居然在所有人面前就这么把事情说出来，这下——他要成为全南京日本军官里的笑话了！ 这样想着，吉田正一虎着脸，阴沉沉地走到那士兵面前，一脚踹上去：“带路！” 等几人开车回到军火库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因为军火库全是用最新的水泥和沙子混合浇筑的，所以并没有太大问题。吉田正一走到刚刚扑灭火的分队笑队长面前：“有没有查到时是什么原因？” 那个士兵立刻站直，给吉田敬了军礼：“回队长，目前才刚刚扑灭火，具体原因还要再查。 但是看这个火势的发展，很有可能是从东面的仓库那边先着起来的。” “嗯。”沉着脸，吉田正一突然想到了锦亭晚上过来运送原油的王大川。“你！”他伸手指了一个士兵：“去把那个姓王的老板给我带过来！” 而此时，宴会上去洗手间的乔四爷，被一个女人不小心碰了一下。那女人轻柔地道歉，双手扶起柔弱的梅小姐。在离开时，乔四爷已经接到了那张乘机进军火库摸通之后才画出来的地图和方位图。 十分钟后，王大川被几个士兵一路压着过来了。 “哎呀吉田先生——”他一过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是怎么了啊？小的……小的……” “王先生——”吉田正一阴沉的眼神中暗藏杀机：“我觉得，你似乎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有点误解，所以想要好好教导你一下。” “啊？”王大川颤颤抖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王先生，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但是——”吉田正一说：“你来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这边送完东西出去，那边我的仓库就着火了？你究竟是哪边的人！说！” 吉田正一这番话说出来，简直要把王大川的胆子给吓破了？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吉田先生，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啊！您就算是再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啊！再说、再说、我还得靠您吃饭呢不是……” 他这话让吉田正一突然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人，“梅小姐呢？” 他问身边带王大川来的士兵。 “回队长，那个女人就在外面，我们一并带回来了！”士兵说。 “把她也带进来！” 说话间，就看见一个单薄的女人走过来——他们两人是直接就在宴会中就被带走了，这男人还好些，乔四爷却是只穿着里面的旗袍就被带出来了。 见到梅小姐这幅摸样，王大川立马站起来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给他披上，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是又无辜又可怜。 但吉田正一可不会这么觉得，他内心总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圈套，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梅小姐，我想问问你，你真的知道你的情人是干什么的嘛！” “他、他就是一个良民啊。”梅小姐毕竟也只是个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吉田先生，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吧。” 她说的可怜，美艳的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神色——这让吉田正一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等梅小姐打了电话，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来人一走进来，吉田正一就认出了他——那人正是南京日军特派处的一个中国军官，专门负责南京各个商会的统筹工作，并定期给日本皇军捐献军饷的。 “吉田先生，您好。”来人一脸微笑，礼貌地向吉田正一问好。 夜色中，王大川虽然没有看清来人的脸，但是听这声音确实大吃一惊——他竟是林双！这人在王大川刚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待在乔四爷身边，据说是世代都是乔家的家仆。王大川前几年还嘀咕着，还以为这人早死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乔四爷安排下在这里。 不过王大川就算是见到了林双，也是认不出来了，这人几年前就已经去国外改换了容貌，听了乔四爷的嘱托，一直留在日本人的阵地里面，深深地埋藏着。 “原来是赵先生，你好。不知道您是——”吉田正一还真不知道这人与眼前这女人之间的关系。 “哦，这是我朋友家的千金。”赵先生一笑，扶了扶眼镜，他凑到吉田正一的耳边：“他的父亲是——” 悄悄话说完。吉田的脸色便好了很多，如果是这样，那梅小姐也算是皇军的朋友啊！ 他这样想着，身后跑来一个小兵，冲着他行礼，紧接着递给他一张电报纸。吉田一看——上面写着军部的已经拦截到南京国党的电报密码，今晚的事件，是南京国党的地下党干的好事！ 如此一来，这两个人倒还真是被冤枉了。 吉田正一收起手里的电报纸：“我这里已经得到准确消息，确实与王先生你没有什么干系。你可以走了！” 他的话一说，王大川顿时感到头上的钢刀落到了一边。正想好好道谢了就走，但男人一抬头，就看到面前这个日本人阴郁地眼神，心中转了一个弯：“谢谢吉田先生。只是吉田先生——”他貌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吉田正一有点烦躁。 “我想到您的手底下做事！”王大川说：“我觉得，为了体现我想要和皇军合作的诚意，我想在您手里做事，以显示我对皇军的忠诚！” “哦？” “呵呵，王先生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嘛，”一旁的林双笑笑：“你要是想着上进也是好的，不然让梅儿天天跟着你受苦，那你们两个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啊，吉田先生，请求您——”梅小姐也说：“我们是真心愿意为皇军献出衷心的。” 略犹豫了一下，吉田正一觉得这个提议也是不错的，若是王大川真的有二心，那这个人就在他身边，到时一刀杀了就是。如果没有，他想起王大川厂子里面的原油，觉得有这么个人对自己的仕途也是很有帮助的。 “那好。”吉田正一板着脸，“明天你就过来我这里报道吧。” 此后王大川就走马上任了。 一连接着好几个星期，他都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跟着吉田正一，帮他办了许多事情。 与此同时，孙建军也已经和他们联系了多次。那张珍贵的地图被众人反复研究，终于设定出了一个救人和火烧军火库的计划。 是的——乔四爷与国党联系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他早先在被野田囚禁的时候就已经得到消息——日本人最近才刚刚从海外运了一批新型武器进南京，其中还有几个已经研制成功的毒气弹——就安放在南京军火库的地下仓库里面。 此外，驻沪的地下党也传来消息——证实了这一消息的准确性！ 一日，王大川从日军办事处回来，进门就看到乔四爷正和孙建军两人在院子里下棋。两人似乎正兴头，连王大川进来了，也没有打招呼。 王大川默默地走到乔四爷身边——他虽然懂一点军事的东西，但那也是后天恶补的，这琴棋书画上面的，估计这辈子都是和他无缘了。 “王先生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方才是太投入了。”一局终了，孙建军方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 “哦，不碍事不碍事。”男人探头瞅瞅棋盘子：“额……这是谁赢了？”他是好奇心比较重嘛。 “四爷高招，心思不是在下可以比拟的。”孙建军说，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下棋不过是下棋，”乔四爷淡淡地说：“棋子毕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四爷说的是。”孙建军点头，“那如现今这局势，四爷以为如何？” 乔四爷不假思索，手指虚点向期盼中的一方：“如今局势已经清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计划已经全部布局好，后天就可以进行。” “我明白。”孙建军面色严肃起来，站起来对着乔四爷拱手行礼：“有劳四爷！” 乔四爷也站起身，双手托起孙建军：“为国家而已，君也如此。” 乔四爷定在后天的日子，是五月十日。林双给的消息——4月30日，野田本一郎和几位日本驻南京高级军官要去黑龙江开军事会议，估计有三、四天的时间不在这里。如果少了这些人，同时也必定会带走一批部队，这对成事，是大大有利的。 南京城的生活如今已变的平静，黑龙江、吉林、辽宁、北京、天津包括半个上海，已经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下，在这种白色恐怖的局势下，南京人民也逐渐不敢反抗，国党和共党的反抗组织也逐渐潜入地下，在暗中发展势力。 日本人——越来越嚣张了。 军火库失火这件事情虽然已经查出了原因，但是到现在为止，吉田正一也没有找到一个地下党来对这件事情负责。没有犯人——这就意味着吉田正一将收到上级的处分。 因此这几天，吉田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带着人在南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搜查，国党和共党的几个地下联络站，也险些被发现。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么舒服了。 4月30日。 野田本一郎本已经计划从南京王黑龙江去开会，但上午的时候，他却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了电话的野田阴沉着脸，这与平时总装着文雅人士的样子不大一样。 “野田将军！” 被临时叫到办公室去的吉田正一此刻是忐忑不安的——他与野田之间的军衔差太多！这种召见——和去觐见天皇的感觉如此类似！虽然他还没有这个荣幸。 “吉田君，你负责的军火库失火的事情解决了吗？”野田本一郎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手里拿着一支钢笔。 “这……”吉田迟疑了一下：“报告将军，已经发现目标，但目前还没抓到犯人。属下请求将军给属下三天时间，必定蒋犯人抓捕归案！” “不用了，”野田本一郎难得地笑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就不用管了。我会亲自接手这件事情的。” “是！！！” “对了，帮我给松本阁下打个电话，告诉他黑龙江的军事会议我有事不去了，请他待我向日暮将军道歉。” “是！！！” 第92章 悲痛 五月九日下午，王大川照例到日本驻南京办事处去，吉田正一如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喝茶看报，王大川过去溜了一圈之后就出来了。 在办公室里面的大多都是日本人，虽然王大川也为皇军工作，但是在日本人的眼中，支那人总是低人一等。 今天的阳光不错，站在办公大楼门口的王大川对着天空吹了一个口哨，想着明天就能出南京城，心情自然也是很好的。 “王先生，这么巧？”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大川回头，那是一个穿着一等兵的日本士兵——他是吉田正一的手下，那日和王大川一起去了城郊的工场的。“哦。你好啊！”从口袋里套出烟盒，王大川熟练地分给来人一支。 那士兵自然地接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安静地抽了一支烟，士兵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便走开了。 晚上六点半。 乔四爷在王大川的伺候下吃了小半碗米饭，一小碟子青菜，喝了半碗绿豆粥。两人安安静静地各自坐着看了一会儿书。 十点。 乔四爷让王大川从卧室里拿了乔柏配的药，兑水吃下。 十一点。 两人在夜色中悄悄走出家门。 隔了两条街道，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在树下安静地等待着。等两个人上来，坐在前排的是孙建军手下的一个兄弟吴忠军，他咧开一口白牙：“嘿嘿，队长在另外的一辆车里，已经出发了。咱们走？” “走吧！”王大川也回给他一个憨憨的笑容。 一行人不敢从大路走，绕着南京城的小街道里面转了好大一圈，才迂回到军火库的后面。只是也不敢靠的太近，不然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夜里太响——会惊扰到守夜的士兵。 “四爷，我们的车会在这等你，一直等到凌晨2点。希望你们可以准时过来！”如果不能过来，大家都知道…… 那个小伙子脸上是温和且严肃的，他们都知道今日可能会一去便再没有回头路，但没有一个人会退缩！ “你也保重。”乔四爷说完，就下车与王大川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根据前几日研究好的计划，在军火库东南方的后角，会有内应的人从墙头上撂出来一根绳子——那一块围墙上的电网也已经被剪短了。 乔四爷和王大川先后翻过围墙立刻卧倒，黑夜里日军在广场中央的瞭望台上的探照灯来回扫动着。王大川一手搂着乔四爷，一边弓着身子暗着这几日在心中记住的时间点快速地通过后面的一块大空地。 两人紧紧地贴在日军后一栋的办公大楼围墙根上。 乔四爷看看左右，右手抬起来扣出一个手势——怎么没有看到军统的人？ 王大川左手拇指往左边指了一下，办公楼再往前，靠西面有一个拱门，穿过它往前就是一号办公大楼。王大川估计军统的人应该是已经进去探查了，他示意乔四爷仍旧留在原来的位置，自己瞅准了时间，一个打滚就翻到了西面去。 果然，在拱门的门角看到了藏到草丛里面的眼睛。 我们打算先进去看一下。孙建军比划着。 好。你们先进去。王大川回复。今天晚上值班的人现在已经快换岗了，应该是比较困倦的时候——这比较有利于孙建军他们的潜入。 放心，孙建军用眼神示意，他们军统早在年前就已经在这里安扎了自己的眼线，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好。王大川点头。 得到王大川的回复，孙建军一行五人转身王草丛里趴着，身子如蚯蚓一般快速且无声地前进。隐约中，可以看到一人飞快地弹跳起来，一把捂住门岗的士兵，手起刀落，一丝声音也没有溢出。 王大川再次回到乔四爷的身边——按照眼线给的消息，周国就被关押在一号办公大楼的地下监狱里。为了保证周国同志的安全，乔四爷决定先让军统的人去营救周国，他自己的人已经在军火库那边准备好了——只待这边人一救出，那边就火烧军火库！ 夜色渐渐地深了，乔四爷和王大川两人的胳膊贴着胳膊，虽然衣服穿了很多，但身体还是能够感受地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乔四爷垂下眼帘，男人时才揽着他的瞬间，居然在内心中并没有一丝的烦厌，这在一年前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曾经带给自己的耻辱，但是他那广如天深如海的爱——乔雪梅也不是木头人，不会一点都感觉不到！ 但是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可笑了。乔四爷的嘴角抿了抿——如果、如果…… 唉。 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探照灯已经转过无数圈。王大川渐渐感觉不对劲——今夜，为何这么安静？甚至连平常巡逻的士兵都少了很多。 他转头看向乔四爷，那人黑亮的眼中也同样闪烁着疑惑。 野兽一样直觉让王大川后背隐隐出了冷汗，他仔仔细细地回过头好好想了想这几天的日常，从平常进大院看到的巡逻士兵，到办公室里的小日本儿，吉田正一的脸色，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日本兵…… 不对！ 王大川一个激灵，他伸手揽住乔四爷，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敢留——麻溜地窜回那面墙角，抓住绳子脚上一个用力，飞快地翻出了围墙。 乔四爷被他带着一路狂奔回汽车上，男人观赏车门，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商量：“快走！” 吴忠国也是一个有历练的士兵，虽然距离计划时间还有很久，且只有这两个人回来了，但他没有说一句废话，立刻启动汽车往回开。 “四爷，这不对劲！”王大川这时候才有机会说话，也是解释给前面开车的吴忠国听：“今天晚上的巡逻兵不正常，按理来说，晚上的巡逻人员应该比白天还要多出一倍才对。但是今天晚上基本就没有看到巡逻的，夜里也太安静了。”王大川回忆着：“此外，我今天下午遇到了一个日本兵。” “日本兵？”乔四爷问。 “嗯。”王大川说：“那个日本人上面话也没问我，就是和我打了个招呼，顺便吸了跟烟。” “这不对。”乔四爷也发现了问题：“日本人想来觉得中国人低他们一等，你又是一个卖国贼，不应该会有日本人愿意和你主动搭话才对。” “是！”王大川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一个圈套里面。” “那什么办！”前面注意着两人对话的吴忠国惊呼：“我们队长还在里面！” “现在我们不能回去！”王大川说：“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必须先抱住现在所有的力量，等待机会——再把你们队长和其他兄弟们救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吴忠国现在是完全听了王大川的话。 “我们先回四合院。”乔四爷想了一下，“吉田正一应该只是怀疑而已，如果我们跑了，不仅没有办法冲出南京城这道防线，连以前的计划都必须放弃。但如果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 “四爷。”王大川顿了一下，他也知道这个办法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但是…… “吴忠国，你把我们放在前面的路口。然后你立刻去这里地方联络一个叫张威的男人，他会把我们下面的计划暂停。” “好的！”吴忠国接过乔四爷递给他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把它吞到了肚子里。 两人下了车之后，没敢从前门回去，绕道走了小巷子，从后面的一户人家的四合院，翻了人家的墙头，再从人家的墙头又翻回自己的屋子。才刚刚进屋，就听到外面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是日本兵过来了！ 王大川一把把乔四爷推到床上，胡乱扒了两人的外衣藏在床下面的暗格里。又扯了几件柜子里的女装丢在地上，床帘一拉，才将将把乔四爷扒干净，嘴巴贴上去——“嘭！”的一声，四合院的门就被撞开了。 男人慌慌张张地起身，帘子拉开，就看到吉田正一带着人推门进屋。 “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一脸惊慌地看着来人，王大川手里慌忙把床上的人用被子裹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吉田正一只想着抓个现行，哪里想到这两个人在干这档子事！ “啊……这、这不是都订婚了嘛……”男人支支吾吾地：“那个，队长，您先、先让我们把衣服穿上行不。” 吉田听着就想拒绝，但是想到那天林双在耳边说的话——如果梅小姐是那个人的女儿，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反正他们两个也是跑不掉的！ 等吉田正一把两人带回日军办事处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灯火通明。 “王先生，好久不见啊。” 一进大院，王大川的心就真正地沉下去了——野田本一郎，他居然没有去黑龙江！ 王大川脑子里转了一圈，立刻哭丧了脸：“野田先生……小的那天是不知道您的湖山正面目……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身边的吉田正一顿了一下，忍不住说：“是庐山真面目。”居然不如他一个日本人！这人还真是一个暴发户！ “王先生，你不要和我演戏，我是不吃你这一套的。”野田本一郎板着一张脸，他的嘴角向下抿着，是一个真正的日本武士会有的冷漠、阴森、血腥。 野田的手指向中央的一圈人，那里是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几个人。王大川定睛一看，连呼吸都不住要停止了——正是孙建军等人！连他们要救的那个周国也在里面！ 但他必须镇定。 “啊！”身边一声娇呼，乔四爷捂着嘴，软软地靠在王大川的身旁。男人知道——他是在给他安慰。 “呵呵。” 野田本一郎突然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乔四爷的头发，把他拖到一边，手中的枪也立刻上趟：“王先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这边的几个人？” “我不、不认识啊！”王大川惊恐地看着野田本一郎的枪口对着乔四爷的脑袋：“野田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 野田本一郎撂给了他一支枪。“王先生，我不管你认不认识这几个人。现在，我要你杀了他们。在我数十秒钟以后，如果你杀不了他们，那么——首先死的就是你的妻子，然后——就是你。”他的话说完，所有围在他们身边的日本兵都举起了手里的枪，枪口对着这两个人。 而野田本一郎也完全没有给王大川一丝考虑的时间。他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脸跪在地上的男人，勾起了嘴角。语气是轻松且愉快的。 “十。九。八。” 王大川举起枪，他的眼睛盯着那堆已经模糊了血肉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喝酒…… “七。” 一起吃肉…… “六。五。” 一起聊大胸大屁股的女人…… “四。” 但是！但是！ “三。” 他真的不能放弃四爷…… “二。” …… “一。” “嘭！！！” 第93章 火烧军火库（上） 一片漆黑的云雾，四周的空气都是湿湿的，好像还带了一点腥味——这是人血的味道。男人孤零零地从灰土地里走出来，他应该是刚走过战场，连片的尸体让人的头脑都不清楚，定睛看去——那是一张最熟悉的脸！ 四爷！ “啊——！”猛地一声大喊，王大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了，月光下他的脸色惨败苍白，豆大的汗珠把额头的头发都打湿了。 “王大川！”男人的手被握住，身边是他心中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转头，乔四爷一张消瘦的脸庞还残留着昨晚的妆。“四爷……”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没有平时的那股干劲和中气，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很混蛋？” 他的右手支着床，左手抚在脸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低声暗哑：“我刚才做梦了。” “……你梦到什么了？”犹豫了一下，乔四爷问。 “我梦到你死了。”王大川说。 乔四爷顿住。 “我是不是很无耻？”男人的脸被手掌挡住，“孙建军也算是我兄弟，我不仅亲手杀了他——还没有半点悔意！我觉得对不起他……”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突出一口气：“也许我该下去陪他！但是我不能，你还在——四爷，我他妈！我他妈其实就是个废物！我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我的兄弟，但那是——我不知道。” 我不能看着你死，但我可给下去给兄弟赔罪。 王大川绝望地发现，在这个战火弥漫的乱世，他对乔四爷的爱恋——已经逐渐地变态了。这种深沉的迷恋和不顾一切道德伦理的偏激，让他即自我嫌弃却又无法自拔。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乔四爷安静地听着，他在心底升出一中奇异的感觉，几乎让他在此刻就立刻问出口——是不是为了我，你上面都可以做。 …… 这两个人刚刚经历了同胞的死难，但是在心中却莫名地想着不相关的事情。乔四爷突然起身抱住王大川——他们两个在血和死亡的影响下，本身就扭曲的心理更加的阴暗。这种沉重的死亡让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互慰藉——以此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的心理竖起高高的围墙。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更是一种迫不及待地宣泄。 因为吴忠国的及时赶到，乔四爷布置在军火库那边的人马并未收到损失。这些人现在都已经隐藏起来。 乔四爷和几个为首的人坐在一起，他们的面色沉重——这次虽然不是自己的人，但是军统那边的十几个兄弟全部被害——这让同为中国人的他们愤恨不已。 吴忠国坐在其中——他是这次军统派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依我看，我们还不如直接去把那个什么叫野田的日本将军杀掉算了！这样就是群龙无首了！”中间的一个汉子出声。 “杀掉？”他旁边的男人讥讽地说：“野田现在基本是不出门，就算是出门——那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你以为自己是关二爷再世，有那么大能耐！” 几个老将又说了好几个想法，但是又自己给否决掉了。 “四爷，您怎么看？”大家争论不休，自然最后还是得乔四爷发话。 “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乔四爷说，他基本无视了那些人仗着嘴巴满脸不赞同地表情，继续缓慢地耐心地解释：“我觉得，我们制定的这个计划是没有上面问题的。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野田本一郎为什么会在南京。” “这绝对不是临时会议取消了——按照野田的性格，就算会议临时取消，他也应该是待在自己的官邸而不是大晚上的还在办公室。”乔四爷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又说：“而且根据前天晚上的状况，整个军营里面守卫太少，后来赶到的日本兵的速度太快——” “您的意思是有人把我们的计划泄漏出去了？”他这样一说，里面的一个汉子已经忍不住站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妈的哪个狗日的居然干起了卖国贼的勾当！”屋子里面的人议论纷纷，几个脾气耿直的东北汉子都直接骂娘！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这个内奸。”乔四爷说。 他的话让所有的人更加炸开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四爷，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觉得有点问题。”回到房间，王大川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哦？你说。”乔四爷脱下大衣，换上男人递过来的小夹袄。 自上次王大川发疯一般的自言自语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件事情，但两个人的关系在他们都觉察不到的时候，更近了一步。 “虽然内奸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猜到了，但是你也不能在大家的面前公然说出来啊——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他们只见相互怀疑，到时候在战场上，那麻烦就大了！”王大川难得的这样说乔四爷。 “我知道。”乔四爷坐下来，“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不同声色地先把内奸给找出来。但是现在不行！”乔四爷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语气中难得的脆弱：“我们必须要尽快地把军火库炸掉！野田这个人死不死没关系，但是军火库——必须炸掉！如果等找到内奸，再重新指定计划，那就太晚了！说不定——” “我明白。”王大川说：“我手里还有一些人，这些都是跟着我从山西过来的过命的兄弟。只要你有要求，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知道！”乔四爷难得地得意了一下：“我已经把你手里的人给算进去了。还有林双手里的人，够了！” “那这样的话，你那边的军统的人我们就要想个办法，给他找点事做。”王大川说。 “可以。” “但是那个内奸！”王大川还是忍不住——野田本一郎和吉田正一都算了，但是那个不知名的内奸是中国人却还如此坑害自己的同胞！王大川恨不能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你放心，”乔四爷眯起眼睛：“日本人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军火库被炸掉，那日本人就会以为这个人是双面间谍耍了他们，到时候——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计划已经敲定。此后的好几天，乔四爷那边和军统新派遣过来的地下党都在进行秘密的侦活动——所有参与过此次计划的，全部都被一一请去做调查询问并笔录，有的甚至还会被监视起来。众人虽然都有些怨言，但是对内奸的愤恨让他们还是乖乖配合。 五月十六号。 上面开了重要会议，据小道消息这次会议主要是安排了下次的作战时间。 几位大佬开完会议之后面色都是沉重的，连平时最闹腾的小弟也不敢太咋呼。 当晚凌晨三点四十分。 一个瘦小的人影沿着路边的小道摸摸索索地走出了家门口的巷子。 与这个老城区相对的，南京城的新城区现在已经是有名的不夜城了。日本人占领这里之后，对娱乐业也是同样的有需求。各大歌舞厅都是整夜整夜的场子，主要马路上灯火通明。 其中的一间小房子里。两人对桌而坐，奇怪的是桌子中间还架着一个日式的桌上屏风，遮住了对面人的脸。 “你确定他们是这样决定的吗？”那边问话的男人虽然说着中文，但是语调有些奇怪。 “是的。我是灌醉了我家老大，才得到的消息。今天开会才确定下来的时间——是二十号！”回话的人也是个男人，声音有点尖细。 “好。你继续监视他们的活动，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只要你干的好，皇军会大大的奖赏你！”那人说完话，隔着屏风撂了一个钱袋过去。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4节 而往前推到五个小时之前，乔四爷和王大川等人已经做好了作战计划——十七号下午就动手！ “四爷，你确定要这么赶？”来人是林双手下最信得过的兄弟，周楞子。据说当年刚离开乔家的时候，周楞子还救过林双的命，后来他为了林双也是为了大义，和林双一起进了日本军队。 “就是要这个时间。”王大川端个铁盆子走进了，把桌上的计划书用蜡烛一张一张烧掉：“我们放出去的时间是二十号。那个内奸最迟明天就应该会把消息传到日本人手里，到时候不管日本人信不信，他们应该都会准备备战。那最近的时间——又是大白天的，应该守备会松懈很多。” “你这样想也是很有道理的。”周楞子点头，他也只是再次确认一下而已，所有内容都已经制定好了，就只等明天而已！ 五月十六号，中午。 同样在老城区里面住着的还有乔柏，他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多，最后还是被人从床上踹下来的。 “他姥姥的！谁——”眯缝着眼，乔柏看到面前的人立刻把嘴巴又给合起来了。 等他穿好衣服一脸小媳妇样儿地站在乔四爷面前，又被人一句话给打发到了厨房：“都这么晚了，你快点去做饭吧。”这架势，是要在乔柏家里蹭饭了。 您旁边不是有一个做饭超棒的人嘛！ 只敢在心底抱怨的乔柏憋屈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厨房。 三个人吃了午饭，乔四爷慢慢腾腾地用手绢擦了嘴，才终于用正眼看着乔柏：“乔柏，把我上次让你做的东西拿来。” 乔柏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四爷，你要那个东西干嘛。” “我要自然有我的用途，”乔四爷的脸色冷冷的：“你把东西给我之后你就可以准备出城了。记住，你以后和不要再和乔家沾边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恩情也还完了。” “四爷……”乔柏的脸色白了一下，但他还是定了定神，去了里屋把乔四爷要的盒子拿了出来：“四爷，我乔柏一辈子都是乔家的人！” 乔四爷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面无表情地拿了东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写到这章的时候三三有很多犹豫，原本是想要写狗蛋因为杀了兄弟然后十分悲痛乔四爷安慰他的，但是最后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狗蛋的这种反应更符合我的设定。因为我想要的，就是一个已经爱到有些变态的王大川。 也正是 这样的王大川，才能真正让乔四爷愿意接受，不然我想不到乔四爷为何会接受一个男人的寻常的感情，在那个年代。 第94章 火烧军火库（下） 因为前几天才搜查出了军统的几个耗子，这一段时间虽然上面下的命令使巡逻的士兵加多了，但是明显的，底下的士兵心中有点浮躁，这是必然的——那十几个耗子的尸体还吊在办公大楼的围墙上呢。 下午三四点钟，太阳还没有下山，整个南京城都是一股春天的气息，但是在军营中，暖和的阳光并没有松缓一点这里的气氛。 自从王大川从野田本一郎的住宅中带走了乔四爷，现在日军对于进出军营的所有中国人都严加管控——每一个进出军营的人都要把证件和人脸对上，同时，进门的口号也是不定时的更换。 换言之——想要再化妆成工作人员混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乔四爷等人这次并没有打算直接进去军营——毕竟守卫太多，万一被发现，那就是绝对的死路一条！如非必要，他们还是不想冒这个险的。 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话说不管战争如何打，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大家都是得吃饭的。要说菜市场，南京城中东菜市是最大。但这个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菜市场的黄土路上到处都是小贩和买菜人丢下的烂菜叶和菜埂子，偶尔一两个要饭的从地上捡捡东西。 乔四爷两个人并没有从菜市的正前方过来，他们是跟着王大川手下的一个小兄弟胡猫子，绕了几条道子，又翻了几户人家的墙头。 “老大，就是这户人家。”那小兄弟偷偷摸摸地把头探出墙，用下巴示意了下前面那个朱漆大门的人家。 “你确定？”王大川看了一下。 “绝对的！”胡猫子肯定得很：“朱老三以前是我们那一块有名的贫困破落户，又懒又好色。后来小日本进城之后，他第一个当了卖国贼，出卖了我们好多干革命的同志，这才被日本人信任，安排了送菜的工作。这不——现在都富的流油了！”他这样说，语气中满满的鄙视。 王大川还要回什么，突然对面的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他穿着深紫色的缎子衣服，看起来像一个大茄子。男人右手还搂了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女人，那女人烫着时尚的波浪卷儿，脸上的妆容妖媚且娇艳，丰满的胸脯随着扭动的脚步轻轻地磨蹭着男人。 “这是朱老三才娶回去的十姨太，青楼里头的，”小兄弟猥琐地笑：“不过身材是真不错！” 他这样说，身后的乔四爷也淡淡地跟了一句：“嗯……是不错。” “！！！”王大川机械地回头，眨巴着眼睛—— 他、他！ 原来四爷喜欢这样的嘛！！！ “大哥？大哥！”胡猫子猛地踩了他一脚，“大哥，你怎么啦？” “啊？啊！没事，”王大川用手抹了抹脸：“你刚才说上面？” “哦，我是说我们要怎么进去？” “这个啊……”王大川沉吟了一下：“走前门吧。” “啊？”胡猫子傻眼——走前门，怎么进去？！ 男人嘿嘿一笑。 “我的翠儿啊！我的小翠——”朱家大门口，突然跑出来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满脸灰土一溜烟小跑就跪在门前，大声哭喊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呦？”路边的行人虽然不喊停留，也是小声地议论着。 “唉唉唉！你他娘的搞什么！也不看看是哪户人家就敢来撒野，想死是不是！”看门的两个男人见状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地骂道。 “哎呦……我的小翠啊！你怎么就跟了朱老三啊……我爱死个你呦……”胡猫子一边嚎，一边偷偷用眼睛往旁边瞄，只见人群里有一个人影，不留神之间就闪过了。 又过了几分钟，这个在门口嚎的男人就被门卫连骂带打地撵走了。 绕了两条小巷子，胡猫子又绕回了刚才那个巷子口，就看到乔四爷一个人在那儿等着。 “你老大进去了？”乔四爷问。 “应该吧，大哥的翻墙功夫好的很！”胡猫子龇牙咧嘴地，那门卫下手可真重，他估计背都青了。 嗯。 乔四爷同意——从认识这个人开始他就已经见识过很多回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王大川也回来了。 “成了。”男人咧着嘴。 “你确定是他们等会送去的吧？”乔四爷问。 “嗯！”王大川说：“我看着他们装车的，那个装车的伙计还抱怨说今天要送的东西太多。” “好，那我们去后门跟着吧。”胡猫子说。 三个人又转到后门，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辆牛车出来了。他们一路尾遂，果然这辆车停在了日本军营的偏门，日本士兵检查了人员和牛车里的东西后，才放他们进去。 看到这里，乔四爷的心思就放下了一小半，他回头跟胡猫子说：“你去通知那边的兄弟，第一步完成，让他们立刻准备！” “好！”胡猫子听到乔四爷这样说，兴奋地点头，撒腿就跑——他不怕被抓，也不怕死，就怕没多打死几个小鬼子！ 此时已经是五点左右了。过了又大约1个多小时，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军营里面升起袅袅炊烟。 野田本一郎现在正在后院练武，他穿着白色的传统日本武士服，头上系着白色的带子，双手握着武士刀，嘴巴里“嗬！嗬！”出声，目光冰冷如淬。 他练功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但是今天却破例了。 “将军！将军！”门外突然跑进来的士兵满脸惊慌恐惧，身上满是血水土灰，他踉踉跄跄地推开门。 “什么事？”野田本一郎垂下手里的刀。 “军营、军营里面……里面的好多士兵都中毒了！”那个士兵大口地喘气，“在下是在战友的拼死掩护下才逃出重围的！将军，请您立刻派兵增援！！” “什么！”野田本一郎大怒：“你立刻把情况说清楚！” “是！”士兵说：“我们是吃了今天晚饭之后大约十分钟出事的，现在可以肯定是今天晚上的晚饭有毒。现在军营八层以上的人已经全部——全部向天皇陛下效忠了！此外，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多支那人的小股部队，他们有机关枪，属下以为——他们最少有200人以上，是想攻下军营本部！” “混蛋！”野田本一郎满脸是掩饰不住的怒火，他大步走进屋子，一连拨了三个电话，把一半以上的军火营、南北城门的守卫调过去：“一定要歼灭所有支那人！” “是！！！”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5月份的南京城天已经黑透了，日本军营的四周，在树丛中隐约可以看到几个闪光点。机关枪和炸弹、手榴弹的声音此起彼伏，硝烟已经在深夜中弥漫开。 “大哥，这他妈是德国造的g42啊我操！”丛林里的一个小伙子惊讶地叫起来。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巴掌呼下去，那是个东北大老爷们：“四爷这是把家底儿都给咱们了！虽然咱们只有十来号人，但是绝对要把这个掩护打好！绝对要以一当十，把小日本儿的主力部队全部打到！”他瞪着眼睛，声音虽小但铮铮血骨：“兄弟们，怕死吗！” “不怕！！！” 与此同时，南京城的三大支流部队在接到野田本一郎的命令之后，快马加鞭地赶往日军总营。 “四爷，差不多了。”眯着眼睛，透过望远镜观察的林双说。 “嗯……”王大川也在旁边，“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那动手！”乔四爷说。 他说完，草丛里面的众人沉默着整理手里的枪械，在寂静地夜色中，一行人快速地匍匐过草丛。林双右手食指和中指往外一指，就立刻有两个黑影摸到前方，手起刀落，门口的卫兵已经没气了——那刀的表层是涂了特殊颜料的，黑夜中半点光亮也没有。 王大川率先带头，手里的飞爪百炼索甩上墙头，纵身一跃就翻过去了。一行人全部翻过墙头，这时由于野田已经抽调了大部分的士兵，院子里面并没有几队士兵巡逻。 众人按照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小组，分组向四周散去——他们身上都带有高浓度地浓缩液态定时炸药，只等每一个小组找到军火仓库，就埋放好。 王大川这一小组的比较好运，他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巡逻的士兵，摸到指定给自己的军火仓库，手里的钢丝只对着锁眼转了几圈，就轻松地把门打开了。等埋好了炸药准撤出去的时候，东北方猛地响起了枪声。 “嘭！” 黑夜里，这一声枪响无疑是平地惊雷，日本兵们大声呼喊：“是支那人！快，那边！！” 整个军火营都被惊动了，此时这几个小分队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任务准备撤退，王大川跑到那边看的时候，整个东北方已经被强光打成白昼，几十个日本兵都在快速前进过去！ “妈的！”隐约中，那边的汉子恨恨地骂了一声，随机大声吼道：“是兄弟的都给我快走！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能拉上这么多个垫背的——老子这辈子不亏！”他说话间把上衣用力扯开——一整排的炸弹捆在他的胸膛！ 日本人看到也不禁有点发怵——谁都不敢轻易靠近。 “大哥！快走！”王大川身边的兄弟喑哑着声音，哽咽着：“不要辜负大壮的心意！” “……”王大川没有说话，他狠狠地瞪着远处那个兄弟的脸庞——瞪得眼眶都发疼了！大壮的脸、孙建军的脸、很多人的脸——似乎都重叠在了一起！ “走！”众人互相拉扯着几个仍然不动的汉子，飞快地往院外奔！ “嘭！嘭！嘭！嘭！” “嘭——！！！” 乔四爷仰起头，他站在较远的树林里，看着军火营整个爆起来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声震的人耳朵都轰鸣。 “我们走吧。”看着一个个蹲在地上的兄弟们，王大川低沉地说。 第95章 取舍 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指挥作战的野田本一郎听到远处响起的巨大的爆炸声，立刻大步走到窗户前——黑夜中的东南方，伴随着巨大爆炸声，整个军火库都燃烧起来。野田本一郎的脸色铁青，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狡猾的支那人！”野田本一郎咬牙切齿，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城区防控的办公室：“立刻封锁整个南京城区，所有人员都不许出城！” 然后又一个电话进来，是正在前线作战的藤原中士：“将军，现在我们已经占领高地，可以随时向下面的支那人发起总攻！”他的声音志气高昂！ 野田本一郎面无表情：“可以动手了！记住，我们不需要活口，所有的支那人——全部杀掉！” “是！” 藤原纪中挂了电话，大步走出帐篷，对着远处黑暗中的树林冷冷一笑。 随着一声炮响，日本驻南京总办事处的反抗战打响了。 虽然军营里面几乎没有几个人活着，但是新增加的日本军人装备的都是目前最新的设备。 一个一个炮弹砸下去，不到五分钟北面的树林里已经开始有小面积的火燃烧起来。 “队长！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我们的弟兄好几个都被炸死了！真的、真的是顶不住了！”从土坑里爬出来的一个小兄弟大声说。 东北汉子也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土地，但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光明：“兄弟们，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边的兄弟已经把军火库炸掉了！现在敌人已经把这里全部包围起来了，大家都逃不出去！” “队长，俺们不怕死！”一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个子男生突然说，他的脸上满是灰黑的泥土，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健康的大白牙：“俺们都已经打死那么多鬼子了，就算现在死了——那也拉够垫背的了！” “对！”身边仅剩下的六个汉子都点头——这次出来，他们就没打算回去！如今能打死这么多鬼子——做梦都可以笑啦！ 火炮声越来越响，丛林中稀稀拉拉的枪声却一直坚持不懈的坚持到最后——直到所有人的血全部流干！ 而从军火库撤出来的人已经和南京城中留守的部分人员汇合，众人在苦等了十分钟之后，并没有看到东北队长发出来的信号弹。 即使再万般无奈，他们也必须撤退了——野田本一郎在此之后必定会对南京城区进行全范围无死角的扫荡——这次想再向上次就出乔四爷那样躲避过去——基本是零可能性了。 “林双，你那边联系的人能不能保证这些人都出得了城？”王大川大约估计了一下——得有二十多个人。这比他们当时估计的不到十人多了太多——多出来的主要都是军统那边的地下党，也临时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这个没有问题，”林双沉吟了一下，“今天正好是这个日本军官当值。” 这个没问题，林双沉吟了一下，今天正好是这个日本军官当值。 “日本军官？”旁边的人忍不住问。 “他是中国人。”林双淡淡的说。 王大川顿了一下：“那就走吧。”林双能潜入日军这么久不被发现，自然有他的门路，王大川觉得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弄得那么清楚，这样反而不好。 他这样说，大家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现在情况这么紧张，能出城，活命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为国捐躯，但是谁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还要多。今日的天空不像往常，不仅没有月亮，连星星都很少。空气也是低压压的沉重感，人呼吸的时候，只觉得胸闷的感觉。 天快要下雨了。 众人在林双的带领下，安静且快速地穿过一个个小巷。隐约的，身后很远的地方还传来嘈杂的声响——日本士兵已经开始进行全程搜索了。 十二点四十三分。 按照事先林双的计划，众人已经在南京城东的墙角边潜伏好了。东门是南京城四个出城门中最小的一个门，这边出去的话，再走上1个多小时，就是山路，丛林中毕竟比官道更容易隐蔽。 林双回头看了一下大家，示意众人先按兵不动，等对面的信号。 而王大川此时一路护送着乔四爷，两人站在队伍较前的地方。他一路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跟在乔四爷的身边——这和他平常有太大的反差。但此时乔四爷是没有这些心思去分析王大川的内心世界的。乔四爷是不懂武术的——且不说他从小就是身娇体弱，幼年之后又是独自去了美利坚学习，虽然离家很远，但也是众人拥簇下锦衣玉食长大的，身边护卫无数。他不愿意学武，自然也没有人敢逼迫他。如今这连番行动，没有拖大家的后退。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王大川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他的心里不会有那么多的担心和害怕——现在世道乱的厉害，自家媳妇儿又是那么出挑的一个……唉，自己就应该在他身边保护着才对！但是，他现在有必须去做且不得不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再多的不舍也生生地放下了。 但众人并没有透视眼，看不到王大川心里的千回百转。乔四爷也不会，他只是觉得身边的男人突然悄悄握住自己左手，用力握了一下，身边的人就突然离开了。 唉？ 乔四爷瞪大了眼。似乎这是第一次，男人之前没有和他说过，就自行离开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乔四爷去思考，城墙上面的探照灯朝天绕了三圈——那个人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为了确保安全，林双带着一小队的人先进去探路，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大家才都从旁边开的小门里进去。 进去一看，里面只有一个穿日本下士军装的男人，其他人都已经躺在地上了。林双此时正握着男人的手，“孙宏同志，谢谢你！” 那个也是爽快人，他亲切地拍拍林双的肩膀，并没有再啰嗦什么，只是说：“时间紧张，大家快点出城去吧。我在城外五里地的树林里藏了一辆大卡车，有日本人的车牌，我们得快点走！” “好！”众人听到有车，也很开心，这意味着他们能更加快速地感到山林，如果能翻过山，基本就脱离的日本人的追缴范围！ 那么，王大川究竟去了哪里呢？ 乔四爷在出城之后五个小时以后，才接到王大川交给林双保管的信。 上面的字大大的，还有点歪——早在乔公馆的时候，乔四爷就曾不止一次地嫌弃王大川的字比狗刨的还难看！ 到现在看这刚字，乔四爷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信很短，只有一句话——我去杀野田，给你拿药方。 乔四爷默默地把信纸折起来，他的面色沉静如水，没有人可以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原谅王大川，毕竟，曾经的错误也是因为太爱了。如今既然他可以为了你付出所有包括他的生命，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 可是乔四爷不是女人，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杀了野田本一郎。王大川这番举动，不伦成败，不伦生死，都让乔四爷欠下了一笔巨大的人情！ ——这让乔四爷更恨王大川了！ 只是，这一次的恨里，更多的是不知名滋味，酸甜苦辣——就是从来理智的乔四爷，都没有办法具体的说清道明。想到王大川曾经对他的伤害和几度舍身忘死的救她，乔四爷闭了闭眼。 原来对一个人有了感情，是这种滋味吗？他说不清楚自己对王大川是什么感觉，不是爱情，但是也说不好其它的。 难得的，乔四爷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佛法讲究随缘，如果有缘——还会再见。 不过可惜的是王大川并不知道乔四爷的想法，如果他知道这个人是对他有点感情的，哪怕不是爱情，也会让他高兴的发疯吧！ 南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日本高层军官大为震怒！这不仅仅是军火损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大日本帝国的颜面！南京作为被日本接管较早的城市，已经被日本人作为重要殖民地进行发展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高调的爆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中国人的决心！就算是一个拉一个，中国人也绝对不会屈服，绝不会让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好过！ 野田本一郎作为日本驻南京最高长官，除了这样的事情，他责无旁贷！一连十几个从黑龙江那边传来的电话和从日本本土传来的电报，让野田本一郎的心情降到最低！ 他在来到中国之前，被本国的十几位将军与阁下赞许，甚至民间一度传说他是新时代的上杉谦信！（注一）但是现在，他却收到了老师的电报——表示对他的失望和不满。 野田本一郎觉得他现在似乎已经成为大日本帝国的笑话！ 绝对要杀了那些策划了这件事情的人！“咚！”狠狠地一拳捶在桌子上，野田本一郎在心底发誓——以他野田家族武士的名誉启誓！ 就在野田本一郎下定决心要追杀这些人的时候，王大川已经回到了南京城。是的，他的任务比野田的还要艰巨——自从乔柏对乔四爷说了他自制的药的副作用之后，王大川就一直记在心里。如果没有原始药房，乔柏就没有办法配出完整的解药。拿不到解药，不出几年，乔四爷就会死在缓解药物的副作用下。这是王大川绝对不能忍受的！ 他佝偻着腰，衣衫褴褛，整个人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一样。嘴唇干裂，头发油油的，连指甲缝里都是一层黑色的泥。 但是王大川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方便。日本人占领南京之后，城里的乞丐数量越来越多，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最让人恶心，也最不为人注意。这样的身份让王大川在城中的大街小巷如鱼得水，他亲眼看着一队一队的日本人走过来走过去，寻找穿着西式洋装的男人和女人。 与此同时，他也在谋划新的路线！ 注一：上杉谦信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大将，日本历史上少见的军事天才，人称“越后之龙”。 第96章 狭路相逢 “八噶牙路！”野田本一郎一把把桌子上垒起来的文件扫在地上，满面愤怒！他刚接了电话，一通是上面的将军表示对他的不满，另外一通是下面小林队长做的报告——确认了这批人已经不在南京城里面，并且已经追踪不到人！ 这要他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作为武士和军人的尊严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南京城军火库中的这批货，是日本本土高价从德意志国家购买的！其中甚至还有一架德制210毫米k38重炮！！！ 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和急需洗刷耻辱的自尊心，野田本一郎已经可以切腹自杀了！ “将军！”坐在离他较远距离椅子上的一个男人突然说话——他穿着大尉的军装，坐的笔直，头上带着帽子。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暗，所以看不大清楚面容，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一个俊秀的男子。 男人的声音斯文有理，语调间带着优雅的京都口音：“请您不要太着急。属下觉得，还是有办法找到这批人的。” “哦？”野田本一郎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但声音还是冷静理智的：“黑田君对此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黑田俊雄低低地笑：“在下只是觉得将军因为被支那人愚弄了，以至于怒火冲天，失去了理智。所以希望阁下可以冷静一下。” 野田本一郎坐下来——‘愚弄’这个词让他十分的不开心，但是现在这已经成为了现实，他也只能面对。“你是说这些人是有预谋的？” “将军明智。”高田俊雄娓娓道来：“这个事件是明显的声东击西计策，同时这些人能够在这么快就离开南京城并不知所踪，一定是事先计划了路线，打通了人脉，所以绝对是有预谋的。此外——” “嗯，我们的人里绝对还有奸细。”野田说，他现在几乎可以决定这些人知道军火库里面有k38重炮的。 “啊……那是肯定的。”那个俊秀男人感叹，冷漠地：“那些愚蠢的支那人既然可以为了钱给我们干活，当然也可以给别人干活。” “哼。”野田冷冷一笑。 南京城中又一次变天了！ 这对于南京城里的平常人家没有上面——他们还是每天干最苦最脏的活，拿最少的钱，吃最差的饭。可是那些曾经为了钱或者为了活命的卖国贼——又叫做汉奸的这些人的末日就到了。 日本人本来就没有把这些人的命当命，不过是因为有“以华制华”的策略，所以才会选中这些人。但是当这些人触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即使只是可能触及，日本人也绝对不会手软。反正支那人很多，支那人的命也根本不是命！ 所以当野田本一郎怀疑到这些为日本人做事的中国人的时候，他们就通通没有好下场了。 王大川照旧蹲在马路牙子上要饭，他现在的生意不大好——这年头乞丐太多，人们的生活已经是降低到了极限，谁还有钱去给乞丐？不过幸好他身上还有前几天乔四爷给他带着的零用钱，不然恐怕每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街上时不时地就会有一小队日本兵冲进某间房子里，一个两个揪出来的通通都是卖国贼！ 王大川悄悄跟踪过一次，这些日本人也貌不掩饰——把所有抓来的中国人全部都关在一个大四合院里，每天轮流有人进去‘询问’他们这几天的行程。 不论白天晚上，鬼哭狼嚎一阵一阵的。 但是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报的，再隐秘的事情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循——何况他们这么多人的行动。王大川发现随后的吉田，陆续有日本人进出他们以前住过的青楼、四合院，去过的酒馆和药房。一批没有什么关联的无辜的人也被牵连进来，这场浩劫就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 而野田本一郎也坐不住了——从金玉满堂楼和四合院邻居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个王姓男人根本就没有上面原油场——库存里面的那些估计大半都是假货。此外，那个叫做梅尔的女人，也根本就不是南京首富的女儿！这个人的面相，更像是—— 野田本一郎手里拿着的那张素面——面容清秀，气质卓绝，丹凤眼，菱形蠢，还有那眼角眉梢的风情感觉——正是去年被他囚禁的乔家四爷！ 乔雪梅！ 毫无疑问——上次劫走乔四爷的人和这次策划炸毁军火库的都是这个男人！这个答案让野田本一郎心中激起更大的愤怒和耻辱感！ 作为一名打日本帝国的军人、野田家族的长子，野田本一郎发誓——绝对要杀了这个王姓男人！ “报告！” 一个日本兵走进了，他的手里拿了一叠资料。 “什么事？” “是！将军，金玉满堂楼的老板找到了！”日本兵放下手里的资料，指着最上面的地图：“这个人叫吴柳恒，我们前几天抓捕其他支那人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先一步跑掉了。我们是在他弟妹的叔叔家里找到他的。” “哦，这样。”野田本一郎眯着眼睛，本来这样的小事他是不过问的，但是既然这个人很可能见过王姓男人和乔四爷，那他就有去见一面的必要了。这样想着，野田本一郎问那个士兵：“这个吴柳恒现在在哪里？” “回将军，他现在在王府巷16栋——那里我们关押着所有抓来的支那人。” “好。”野田本一郎点头：“这个人我今天晚上要亲自过去问他话，你先好好招呼一下。” “是！”日本兵敬礼，然后就走出去了。 晚上9点十分。 野田本一郎在办公楼里处理完事务，就驱车去了王府巷。 “你就是吴柳恒？”野田本一郎走进房门。 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本是一个极有情调的人，房屋的窗户都用了上好的木头，雕绘着精美的兰草图样，但是现在它们已经全部被人粗鲁地用木板钉起来。屋子因为长期不进阳光，真个都是一股霉味，同时由于一些日本人特有的‘招呼’，导致更多的血腥气和汗臭味。 但是野田本一郎一点感觉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浑身是血水的男人，这个男人很瘦小，被高高吊起的手腕已经骨折，在绳子里呈现出奇怪扭曲的造型。 那个人听到野田本一郎的声音，只微微弹动了一下，算是默认。 “将军，该问的我们都已经问了。这个人确定您说的那两个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而且也确定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说。” “男的叫王大川，是乔家以前的护卫，估计也干过反日行动，女的不知道，对外面说是他们楼的，但其实是这个男人带过来的。” 野田本一郎听他这样说，从上衣军装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黑白照片，递到男人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长成这样？” 男人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他现在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去，老老实实地看了一眼照片，努力点自己的脑袋——但是在外人看来也只是弹动了一下：“像……像。” 野田本一郎收回照片，对身边的日本兵说：“杀了他吧。”他说完就率先走出去了，手里狠狠捏着的照片已经变形——正是乔四爷的近身照。 走出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野田本一郎心中烦闷地狠，他站在距离大门口左边两米的地方，从自己的内口袋里掏出铁制小酒盒，扭开盖子喝了一口。今天的月光明亮的很，月牙儿似的挂在深邃的黑夜中，空气中的泥土的气息，这个支那人的土地，让野田莫名地想起了他的故乡——大阪。 突然，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从野田的后背升起——这是多年在战场上练就出的直觉! 死亡的直觉！ 野田本一郎立刻弯下腰，猫腰快步走到汽车侧面隐蔽起来。月光下，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士兵忽的软了下去，他们都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毙命了！ 野田屏住呼吸，他的神经突然提高起来——这绝对不是一般人的身手！他远视这两个人脖子上的伤口，断定这个杀手就躲在墙边的大树后面。那里是一颗高大的法国梧桐，可能是原主人引植过来的，粗大的树干在黑夜中拥有的阴影蒋杀手整个隐藏起来。看不见一点情况！ 手伸到怀里掏出手枪，上膛。枪管贴在脸颊旁边，野田本一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大树，等待着后面杀手的动静。 风子这个时候似乎都停止了，野田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酸痛起来。他忍不住眨眨眼，就在这一瞬间迎面突然刺过来一阵刀锋，野田大吃一惊，他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向后后仰了九十度！同时手中的枪对着那片阴影开去！ “嘭！”那个影子侧开了！ 野田本一郎一个打滚翻到距离更远一点的后车轮子旁边，他也终于看清的那个东西的样子——月光下的影子一样通体乌黑的刀，和今天上午他才用家族名誉发誓也要杀掉的人。 王大川！ 男人的眼神像淬炼过的铁一样冷漠、刚毅，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手上是一把特殊加工后完全不反光的大刀。 “原来是你！”野田本一郎直起腰——屋子里面的士兵已经听到动静了。这个男人，今天是跑不掉的！ “是我。”王大川冷淡的说：“野田本一郎，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杀你。” 野田本一郎听到这话冷笑了一下，他突然大声用日本话对里面的人喊到：“全都不许出来！”说着，他从身边死掉的士兵腰间抽出了一把日本武士刀，丢掉自己手里的枪：“王先生，你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支那人，也是我很佩服的对象。所以，我今天不用平常的方法杀你——我要和你决斗！”堵上我野田家的名誉，杀了你——一雪前耻！ 王大川的眼神暗沉，他没有说话，而是一直一刀过去——“乒——！”两把刀撞在一起，刀与刀只见相互摩擦着，在黑夜中反射出点点银光。 野田本一郎微蹲着，他突然猛地发力，一刀扬开王大川的刀，紧接着一阵力道沉重且快速的快砍，“乒！乒！乒！乒！！” 王大川一刀一刀地接住，他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甚至让发力的野田都有被反弹的感觉。脚上的步伐也变化的更快！野田本一郎大喝一声，突然刀锋从竖砍变为平扫，王大川右脚用力向后一跳再接了一个翻滚——险些就被拦腰砍断！ 王大川翻滚之后右手突然出拳，拳头击打在刀面——从侧面截住了野田本一郎的刀，同时飞起一脚踢向野田的心脏！ 野田的刀被截住，整个人为了躲避王大川的飞踢，再次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揉身再上！ 两个人你来我往相互过了数百招！ 王大川因为天生力大，野田本一郎虽然是浸淫武道多年也渐渐有些吃力。他的力道一弱，王大川更是刀刀刁钻、招招致命！在野田接住又是一记猛攻之后，王大川突然矮身蹲下，手里的刀向上直刺向野田的眼睛，野田手里刀一横——挡过王大川的刀。但是没料到王大川脚上一个横扫，将乜野田差点绊倒！随后他一跃而起，月光下，野田本一郎只看到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睛，带着森冷的刀意——直刺向他的心脏！ 本能的反应让野田整个人顺势倒在地上，快速向右翻滚了半圈——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这并不是结束！ 王大川随后将插入泥土的刀尖向上一挑，一层吗、泥土扑向野田的脸上，野田大叫一声——他的眼睛被土灰迷住了，死亡的恐惧让他一瞬间反应过来——他右手的刀往身前一横做出保护的姿态，左手更为快速的从腰后掏出一把在决斗前就上膛的枪——“嘭！” 王大川没有料到野田居然还有一手，他尽量侧身躲避，但再快也比不过子弹的速度。 “快！快点滚出来！”野田一抹脸站起来立刻大喊，冲这里面冲出来的士兵说：“立刻追踪王大川——他左肩中弹，应该跑不远！” “是！” “呼！呼！”等人全部走离开了，趴在大树上的王大川才大口喘出气来——中枪之后他就立刻放了一个炸弹逃离了现场！因为肩部中弹，王大川大胆地选择了距离野田本一郎只有十米多远的一棵大树！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没有杀掉野田的懊恼和肩部的疼痛与失血感让男人整个状况都不太好。又在树上待了十几分钟，王大川再三确认没有日本人留下来之后，才缓慢地从树上爬下来——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取子弹并且能睡一觉的地方。 第97章 逃脱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明显。男人右手捂着左肩，受伤的左手里还提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大刀。他的脸色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楚，但是受伤导致鼻翼扩张，呼吸声也愈发沉重。王大川此刻的心情是阴郁的——这次会南京城，其实更为重要的是给乔四爷找到那个毒品的配方，但是自己还是太冲动，耳朵里听到了野田本一郎的名字就红了眼！万一要是野田真死了，那配方岂不是再没有找到的可能？ 想到这里，王大川突然庆幸野田本一郎刚才的阴招！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今后想要再靠近野田——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里，王大川脑海里就浮现出乔四爷每每毒瘾发作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恨不得立刻把野田撕成两半！ 但是还不行！王大川背靠在灰墙上，他的眼神深沉，似乎整个人都融入到这漆黑的月夜之中。就连这个人的心，也如同这初春的夜——冰冷坚硬。 民国的南京，就像中国大部分繁华的城市一样——既有这种不可见人的如同老鼠洞一样的龌蹉角落，也有歌舞升平亮如白昼的销魂所在。 就如同上海的百乐门一样，南京也有这样的销金窟——仙乐宫。 此时正是仙乐宫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时候。娇俏婀娜的舞女 、潇洒浪荡的公子哥，都在酒精和音乐中沉迷，不能自拔。舞厅的正中央，上面正有十几个穿着兔女郎衣服的女子扭腰摆臀，游走在周围的男人身边。那些带着黄金、宝石和攥着钞票的手透过她们的衣服，享受着女人娇媚的撒娇声。 杜丽红就是这其中下等舞女里面的一个。 一曲舞蹈结束之后，她跟着姐妹们从后台走回更衣室—她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从衣服里掏出钞票，换下衣服，杜丽红连脸上的妆也没有卸，裹了大衣就从后门离开了。黑夜中，她蓬乱的打了劣质摩丝的头发张牙舞爪地卷曲着，偶尔有光打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和大红的唇，只怕要吓坏人的！ 作为仙乐宫最低等的舞女，除去上头抽走的分层，杜丽红一天其实根本赚不到多少钱，所以她也住不到什么好的房子。为了节省每天夜里回去的黄包车的费用，杜丽红在仙乐宫旁边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件小房子，房子又拐又偏，到了晚上，更是没有人从这里路过——生怕遇到混混，这乱世里，杀个人，和杀只鸡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今天晚上，当杜丽红拐过最后一个巷子口，在家门口提到某个温热的活物时，简直连心都要被吓出喉咙了！ “喂！喂！”她用那双2块钱买来的假皮鞋踢踢这个人——好像还真是活着的。 杜丽红朝四周看了看——漆黑一片，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蹲下来，黑暗中只能看到这是个健壮的男人，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刀！这绝对是一个会惹麻烦的人——杜丽红太知道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好像魔障了一样，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费了吃奶的劲蔡终于把男人拖了进去。 第二天中午，这是个大好的晴天，太阳早早的就出来了。杜丽红起来的时候，床头的洋表告诉她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她抓抓脑袋，睡眼朦胧地随便抓了一件棉睡袍裹在身上，趿拉着拖鞋推开房间的门。 哎呀！ 看见没关的大门她才想起来院子里头还有一个人呢——自己昨儿个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就把门口的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给拖了进来。但是那人实在太沉，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就给人搭了床厚被子，丢在院子里了。 杜丽红一路小跑到院子里面，但这时院子里却只有她那床绣牡丹花的被子，被人叠地整整齐齐的，规矩地靠在墙边。 杜丽红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唉！走了好！这慌天乱地的，要真是一个得罪了大人物的，那我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她这样安慰自己。眼睛一翻，扭身又走回了屋子里。 野田自从那天被王大川行刺之后，一连对日本军队和南京警察局下达了数十条命令，除了要全力追捕王大川以外，整个南京城又一次开始戒严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在巡逻的日本军人还有伪军们，就连警察们也是缩着脑袋走路。如果有一阵风吹过，呼啦呼啦墙壁上贴满的王大川的头像都在摇晃。 “他娘的！现在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一个穿这警察制服的男人晦气地把脑袋上的宽檐帽摔在桌子上。 这里是仙乐宫，晚上八点十三分。 杜丽红今晚的运气不错，她照例跳完兔女郎舞之后，居然还有一个小警察看上了她，点了她的台。 “唉！我说木头，你也别抱怨了，你看看我——不也是被上头三天一训两天一骂的，哎呀呀习惯就好了！”他旁边也是一个警察，这人已经和身上坐着的小妞腻味起来了，上身的制服扣子都全部解开了。 “我他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木头——刘亩说，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妈的野田将军被行刺，那是在日本人的保护下出事的，和我们警察局有什么关系！这狗日的抓不住人就天天往咱们头上撒气！” “唉唉唉！你说话可注意点分寸！”对面的男人听到这话，立刻就严肃了：“日本人现在因为这件事情正憋屈着呢！要是被他们听到，你以为你能有好果子吃？弄不死你丫的！唉我说你这时候能不能收敛一点你这臭脾气！” “唉我知道，”刘亩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年头，能被骂也是一种福气。怎么？说明你还活着！！ 他这样想，又看着同事和身上的小妞亲热起来，自己也觉得没啥，心里的火立刻转了头儿——压住身边的杜丽红就开始厮混起来。 夜里。 杜丽红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她看着那床红牡丹的棉被，想到满大街的通告和夜里自己遇见的那个男人——正是一个人！ 杜丽红没有害怕，也没有慌张，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但这是激动的！就在十多年前，杜丽红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杜家是住在长春那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就是因为日本人！她的爹爹、娘、哥哥还有小弟——一家九口人除了她，全部都死在日本人的扫荡中！ 如果不是自己贪玩，去上山采果子去——只怕她也是没命的！ 王！大！川！ 杜丽红用手指在桌子上划出这三个字，她要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心底，她作为女人的直觉觉得——他们还会再见的！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为这个人做点什么！ 而此时的王大川呢？ 在日本人铺天盖地的追捕之下，王大川根本是逃无所逃，而且他也不会逃！为了四爷——他王大川这条命现在还重要着呢！ 黑暗潮湿的地洞里，王大川蜷缩在一角，他的身上盖着前天夜里在垃圾堆里翻来的破棉絮，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好好的处理，再加上下水道这种潮湿肮脏的环境，已经开始有些发炎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最着急的，着急的是——野田已经不再出现了！ 是的，在王大川没有被抓捕归案之前，野田本一郎决定不再出门。虽然这不是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做法，但是野田更明白，如果他不出门，王大川就一点会自己送上门来！ 为什么？ 野田本一郎想起那天夜里男人的眼神——那是狼的眼睛！不达目的，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但是，狼又有什么用呢？他野田本一郎，可是最擅长抓狼的高手！带着这样的想法，野田本一郎悠闲地在自己的宅子里面修养，听乐下棋，看书写字——野田的心静的很。 不幸的是，野田本一郎想的确实准确，王大川不能不来找他——他现在焦躁得厉害！但是，野田的住所有重兵守卫，而且他本人也是武艺高强的人。 且不说以王大川现在受伤的身体能不能进去，进去能不能杀的了野田，但是，问题就在于——就算能够杀了野田，又有什么用呢？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目的啊！ 想要得到乔四爷身上毒品的解药药方，就必须得让野田开口说出来，这要怎么办才好呢！王大川闭着眼睛，他的脑袋贴在洞壁上，黏湿腥臭的水流过他的头发。此刻他的心情沉重——如果、如果四爷在就好了！ 自己只是一介武夫，仅有的打仗经验，也绝对没有办法破解现在的难题。可是，如果是四爷，他会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可以让野田自己开口说出解药的办法…… 王大川的心情在沉重、焦躁和欢乐中难过地翻滚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又或者，他也偷偷地期望着——自己是不是还有命可以回去，回去后像以前一样，偷偷地躲在一个角落里面，静静地看着乔四爷，只要他平安，也许——不做自己的老婆，自己也可以接受？ 第98章 一线希望 再说已经成功逃出南京城的一行人。果然如当时计划的一样——出了城往东去，进了山区，日本人就再也找不到乔四爷等人的影子了。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5节 虽然如此，众人也丝毫不敢耽搁——野田本一郎是极度富有报复心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安全呢？大家全都默不作声地赶路，一直到走出了江苏省的地界，才算是真正放宽了心。 “乔四爷”，出了江苏省地界没多久，前面的大卡车就停下来了，走过来的是小张——他是从王大川在十多年前陕西发家时候就跟着的，所以也算是半个管事的。“既然现在已经安全了，那俺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老大虽然没跟俺们一起出来，但是他手底下的弟兄还得触犯，而且——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吧，”乔四爷想了一下，他从身上摸出了王大川给他的那封信，把里面的信纸掏出来，拿了信封小张：“走的匆忙，身上一点可做纪念的东西也没带，这个你留着，日后如果有用的到我乔家的时候，拿着它来找我，我乔四必定不会推辞。” 小张犹豫了一下，他自然认得王大川那歪七扭八的字，但还是收下了：“多谢四爷，一路保重！” “保重！” 等小张带着他们的人走了，零零散散地也就只剩下十来号人。吴忠国就是里面的一个，他是国党的人，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回重庆复命的。“四爷，你既不与小张他们同路，那……”不怪他问，众人都知道，自从乔家从北平搬到南京，已经有些伤了元气，这些年来，生意场子都是在南京和北六省做的。如今北六省和南京都已经是日本人的地盘，乔四爷——自然是没了去处的。 “去重庆。”乔四爷想也没想，淡淡地说。 是的，重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重庆。 国党军中央办事点。 吴忠国的复命工作被安排在了戴先生的办公室，这让他惶恐非常。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上海地下党情报处的一个行动人员，如今能在戴老板的面前汇报工作，那可是万分的荣耀——也是万分的危机！ 述职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吴忠国就已经出来了。但是出了中央办公厅的大门，他的腿就软了，一手扶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上头的事情，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校长。” 吴忠国的述职口供此时被摆在桌案上。戴笠就站在对面，他已经年过四十，深绿色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与他笔体的身姿、向下垂着的嘴角，一起构成一道黑色的浓郁的影子。 “啊……小四儿还真是能干。”蒋委员长淡淡地勾起嘴角，自从南京沦陷，特工们传来野田围攻乔家的消息，他就以为——这个乔家的小少爷已经没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弱不经风的小子还真能干点什么。 “那他现在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的人把乔雪梅安排在中央政府接待处的酒店里面住着，他现在只是说要见您一面。说——有事情要和您商量。”戴先生说。 “有事要还我商量？”蒋校长挑眉，轻蔑地说：“南京都已经沦陷了，被日本人惦记过的地方——他乔家还能剩下点什么？居然还要和我商量，他有这个资格……”等等。蒋校长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校长？” “戴笠，就你觉得，这个乔雪梅是个什么人？”蒋校长背往后一靠，抬头问道。 “属下觉得……”戴先生回想了一下，似乎记忆中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属下只看过这个人的照片，并听了几个人对他的侧面描述。觉得——就是一个比较沉稳、沉得住气的年轻人吧。不过既然校长这样问，那此人应该不是凡角。” 闻言，蒋校长一笑：“那你知道乔衡舟吧？” “这人属下当然知道，是个非常聪明并且眼光极准的商人！” “呵呵，那就对了。”蒋校长说：“依我看来，这个小四儿比之他父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心智、谋略、眼光都是极上层的！就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唉——天妒英才啊。”他叹息一声：“正好，我明天上午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带他来我家见我，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小四儿啦。” 第二天上午九点，蒋公馆。 乔四爷一大早就起来了，他穿着昨天才从重庆一家老师傅手里连夜赶做出来的白色长衫，外面是一个苏缎子对襟短袄，因为时间着急，所以只是浅蓝色的素缎子，但是盘扣是精致的，针脚也是细密服帖的。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蒋校长吃完早饭——难得的休息天，蒋校长早上起床的时候也偷了点懒。 “是不是小四儿来啦？”一进门，就听到里面蒋校长特有的大嗓门。 “回老爷，是的。”领头的老妈子恭敬的回了一句，便请乔四爷到二楼的书房去坐着。 才坐下，蒋校长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端了茶叶的仆人。 “都坐都坐！”他一来，戴笠和其他两个副官立刻站起来迎接他。 众人坐下来之后，仆人便一一上茶。蒋校长端起杯子，对乔四爷笑着说：“知道你要来，昨天下午特地找人从茶行里买了最好的茶叶，你尝尝，怎么样？” 乔四爷也笑，左手端起茶盏，右手用盖子把上面的茶叶撇开，轻轻吹了一口气，再闻了香，蔡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 旁边的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哎呀，一晃都好几年过去了。自从南京一别，如今——只怕要认不出你了。”蒋校长感慨。乔四爷虽然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眉眼没有变，穷讲究的地方也没有变——但身上的气质确实变了，人更加的沉默不言，以前只是少年人天才的傲气，现在更是经历沧桑的沉寂。就连笑容，也与之前的神采奕奕不同，疲倦操劳的感觉，在他的身上也终于体现出来了。 “小四儿昨天说有事情要找我商量，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是这样，我从南京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家仆人被困在了里面，军统南京站一向能人异士多，我想请叔父帮个忙，看能不能把人给我就出来。” 他话说得直白，就是连从来不会喊的“叔父”也用了，显然是心中急切，想要贴近关系。 蒋校长闻言，心里转了好几个弯：“不过是一个家仆而已。况且你自己也十分清楚，这南京城经过你这一闹，日本人就像是疯狗一样正在到处咬人，就连我们自己在南京的地下党，也已经有一处地点被暴露了。这种情况下，想要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清楚。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叔父您帮忙了，”乔四爷想了一下，“只是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救是不行的。” “哦？”听到这里，蒋校长好奇了：“这样说来，难不成这个人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情报？” 乔四爷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时候戴笠说话了：“校长，乔先生所拜托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据我所知，乔先生要救的人——是一个姓王的男人吧？” “正是。” “哦，这个人在下听说过，也是一个抗日的爱国人士。如果他真的对乔先生很重要的话，我们军统倒也不是不能救，但是乔四爷您知道的，眼下想要在南京城救出一个人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这个我自然清楚，”乔四爷说：“正巧，我手上有一条日本人从南京码头往华中战区运输物资的铁路航线。现下我住在这里，这点见面礼，还是得送的。” 乔四爷这话一说完，戴先生就急不可待地问：“是运往那里的？” “武汉。” 他话说完，众人就沉默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国军和日本人打的如火如荼，武汉——是华中地区地理位置最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如果真的能够切断这条战略物资的运送通道，那就大大减轻了华中战场我军的压力。 “你能够确保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吗？” “这个自然。”乔四爷垂下眼，自从他在野田那里无意中发现这条运输道，又被王大川救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派人盯着这条运输通道，日本人这几次大的战略物资运送都是走的这条路，不会有错。 “好。”蒋校长沉吟了一下，“如果你说的这个是真的，那么你要的人，我们一定给你救出来。” “那么——就多谢了。”乔四爷点头。“具体的事情，我们找时间再商量？” “可以。” 大家又坐了一会儿，才散了。 “校长，难道我们真的要帮乔雪梅去就那个男人吗？”戴笠站在窗前，一直等到乔四爷的车子离开了蒋公馆才问。“这个叫王大川的男人，好像也是也共党分子！” “哦。”蒋校长只是应了一声。 “校长？”戴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疑惑。 “雨农啊，其实这个人是不是共党分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蒋校长说，他的语气是平淡的，“现在已经早都不是大清朝了，更不是前十年的民国了——这个年代，如果你没有军队，就狗屁都不是。”是的。不管是乔衡舟还是乔雪梅，和这种人做生意一样的相处，他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等到路线图拿到手，随便找人糊弄一下就算了吧。这样的小事情，有时候就没有必要那么认真了——对吧？” “是的。校长。”戴先生点头。 而汽车内，林双也在同乔四爷说这件事情。他觉得，四爷这么早的就把底牌亮出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懂。”乔四爷摇摇头，“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如今的乔家，在蒋校长那里，已经是没有什么可入眼的了。现在我们人在重庆，就必须得给他们看到点东西，不然——以后重庆我们也是没有好日子过的。至于王大川——”乔四爷沉默了一下：“他毕竟也是为了我才决定留在南京的，如果不能把他救出来——” 他没有往下说，但是林双从他的语气中明白，王大川——已经不再是南京城沦陷之前的那个人了，他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在乔四爷的心中有了很重要的分量。 “对了，你明天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和这几个人见一下面。注意，尽量要隐秘一些。”乔四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林双。 林双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重庆这边手握实权的几个重要将军。“好的，我明白。”看来，乔四爷对于蒋校长，也并无一丝一毫的信任。 第99章 毒品 再说依旧困在下水道里的王大川，这人白天缩在下水道里，半夜再到远一些的餐馆、酒店里面翻一些东西吃。就这样大约过了五、六天，日本人对南京城内的搜查和日常的巡逻并没有丝毫的放松——野田本一郎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把王大川给找出来，他绝不罢休！ 早春的南京到了夜晚温度仍旧是很低的，王大川在下水道里又是蹲了一整天，他从下水道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这刺鼻难闻的味道。想到最近这几天风声之紧，王大川心里就像是火烧一样着急，但是却依旧是毫无头绪。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今晚还是溜到野田住宅的边上远远的去看一眼，就算没有什么用处，也好歹心里有个安慰。 这样想着，他也就去了。只是还没有接近野田住宅一百米的范围圈，就看到有大批的日本士兵把守在那里，根本是毫无再往前进的可能。 王大川绕着那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没得办法，只能往回走去，打算在路边的巷子口捡捡吃的，把肚子填饱。 这条路似乎是走过的。一路都走在树和房子阴影里面的王大川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他拐过一个巷子口，越发地往偏僻的路走，以免被人发现了。 突然，路口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在石地板上的声音。是女人。 王大川把身体隐藏在阴影下面——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从外面的巷子口怪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她的头发乌黑卷曲，不太看得清楚面容。 女人一直往这边走，她看起来很随意——是走惯了的样子。应该是回自己家的。王大川心里放心了一些。 走到距离王大川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女人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来，她把右手的手套取下来，从包里套出钥匙，但是又突然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往王大川藏身的这边看了一下，好像又没有——她的动作太犹豫太小，王大川也不能确定。但是，女人确实是在打开了门之后，顿住了。 她真的往王大川这边看了过来。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蓬乱的头发撩开，露出自己化了浓妆的脸。 …… 过了几秒中，她见四周没有反应，突然又往屋子里跑，“哒哒哒”地赶紧又跑回来，手里抱了一床绣牡丹花的被子！ “王……先生？”她的声音很小，很犹豫，但是又鼓起了勇气的！ “是我。那天救了你的人，还有这床被子……你还认识吗……”见四周还是没有回话，她又小小声的说。 …… 周围一片安静。 女人等了好一会儿。 还是没有人。她张了嘴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万分犹豫地扭头四周看了一圈，抱着手里的被子，转身走回了自己家，锁上大门。 “啊！” 她低头锁门，一回头，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 瞬间差点把人给吓死！ 被子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用手从后面扶着大门的门板，女人的身子都被吓软了。 “翻进来的。”男人弯下腰，把被子抱起来。 “你……”女人——杜丽红深深地突出一口气，“你是不是王大川？” “是。”男人点头：“你救过我。”所以我才会出现。 “我知道。”杜丽红的眼睛还是瞪的很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叫住你绝对不是为了害你的。我、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男人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穿着劣质的黑色大衣，衣领里露出来一件大红色的旗袍领子，还有她身上的气质——这明显是一个下等的三陪舞女。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可以和他这个通缉犯请求的。但是王大川还是说：“那我们进去说吧。” “好。”女人点头。 于是两人穿过小院，进了客厅，把门也关上了。 王大川把被子放在一边的椅子里，率先说：“在听你的事情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 听言，杜丽红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你身上的味道。” 啊？王大川愣了。 “你可能一直过的很不好，”她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有嗯……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这和普通的乞丐还不大一样，因为还有一股血腥味。这次我回家到门口的时候，又……问道了一模一样的味道，所以……”她没有说完，但是王大川的脸已经臊红一片了。好在脸色早是灰土一团，并看不出来了。 “呃……好吧。”王大川也难得的不好意思，“既然你救过我，那这份人情我就认下了！你说，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必定不会推辞！” 听到男人这么说，杜丽红眼圈突然就红了，她“咚”的一声双腿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我本是吉林省长春市临安县人，自小在农村里长大，家里虽然贫困，但一家人也是平安度日，日子过的开心美满。知道日本鬼子进了村子——为了粮食杀光了我们全村的人！当时我是碰巧去了山上玩，所以才侥幸逃脱了。可怜我一家九口——全都死在日本人的刀下！那日得以碰巧遇到王先生，知道王先生是个敢杀日子鬼子的大英雄——我杜丽红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英雄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定要将我用上！不然可恨我一个风尘弱女子——尽是没有机会给自家兄弟爹娘报仇！！！” 她说的可怜，字字滴血！ 眼泪打湿了她的脸，昏暗的灯光下，糊了眼线脂粉的脸看着格外恐怖，但是却让王大川心中倍感温暖。 “你不要这样。我也、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然——唉。”王大川把女人扶起来，叹了口气：“如今南京城里戒备森严，根本就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你现在虽然过的不如意，好歹也活下来了，而且——做我这行的凶险，实在不必要……” 他话没说完，女人突然挣开了他的手，胸口急剧得起伏，显然是被刺激得狠了！只见她突然扭头跑了出去，不多久居然从厨房拿了一把切菜刀过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英雄不用说这样的大话给我听，我知道——这念头，到处都是探子，英雄不信我是应该的，但是我今天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杜丽红虽然一辈子都活的憋屈，可是今天——”她说着手里就用力，鲜红的血就从雪白的脖子上留下来！ 王大川见状简直是要被吓死了。这一连串突入起来的，叫他没有了方寸，只不停地说：“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女人大声说，她声音又立刻低下来，“我觉得我再没有比今天更清醒的了！英雄，你知道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无时无刻不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但是每天每天却还要和那些日本人、还有可恶的汉奸走狗们睡在一起！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恶心的想吐！” …… 空气里只有两个人浓重地呼吸声。 王大川突然心就定下来了，他想到和自己一起打鬼子的弟兄，还有那些被鬼子们扫荡过的村子、家里——整个人就真的定下来了。 他听到自己在说话：“我知道的，妹子。我相信你——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那……你能答应我吗？”女人的声音颤抖到不行，似乎这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然！我们都是中国人，当然要一起打鬼子！” 他说完。终于让杜丽红放下了手里的刀。 两人做在地上好半天，才突然又面对面狼狈但无比开心的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丽红才说：“大哥，我能叫你大哥吗？” “可以。” “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啊！好！好的！我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等吃了东西，王大川就和杜丽红说了他的事情——只是他省略了很多，只说自己有个任务，要从一个叫野田的手里拿到一种毒品的解药。 “这样。”杜丽红听了之后想了许久：“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王大川摇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两人一起沉默了。 突然，杜丽红说：“等一下，我在仙乐宫上班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给日本人卖命的小混混，他们手里就有很多‘白面’，不仅自己抽还经常在场子里混，卖给那里的舞女和来玩的客人。” “哦？”王大川疑惑。“但是这个不一定就是我说的那种毒品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东西和一般的毒品不大一样，说是日本的进口货，我听有的小姐说比一般的大烟吸着爽的多。” “那你能不能弄到一点？” “可以。”杜丽红点头。 第二天晚上。杜丽红回来的时候，王大川已经在等着了。 “给你。”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个怎么用？”王大川问。 “把这个放在金纸上面，用火点着——把鼻子凑在上面吸。”杜丽红一边说一边弄着：“这可是最新发明出来的方法。” 等烟点着了，王大川即使隔着距离，也闻得出来——就是乔四爷当时点的那个烟。只是这个酸味更大一些，不抵乔四爷用的那个温和。想必——小日子已经把用在乔四爷身上的那个毒品量产化了！ 他一把弄灭了那个烟，面色沉冷如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杜丽红说：“你过来，我有计划和你说。” 第100章 仙乐宫 仙乐宫的夜晚是个神奇的地方，她可以让你忘记一切——不管你在白天受了多大委屈，装孙子还只是一条狗，在这里，只要有钱——你都可以活得是个大爷！ 今天杜丽红照常去上班。但是一起进后台的时候，身边的那些女人却一个个都往她身上敲。就算是最低等下贱的职业——也是会有攀比和歧视的。 杜丽红在仙乐宫干了快五年了，也算是里面的老人。但这个老人却一直混在最底层的舞女里面，就连点台子都是极少有的。这让很多舞女还有陪客的小姐们瞧不起。 但是今天，她却不一样了。 衣服还是那套衣服，可是她却不化那种难看得要死的大浓妆，只是轻扫脂粉，用了极细的眼线，那眼睛就如同流星一般，她本就是鹅脸蛋，乌黑的柳叶眉，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妖艳的红唇，配上那蓬松妩媚的长卷发，整个人——就像是浴火重生了一样！ “哎呦呦，啧啧。丽红啊，你这是被哪个大老板看中了啊——居然打扮的这么漂亮。只是这套衣服——”化妆间里有女人语气高扬地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太有品味呢。” 杜丽红并没有答话。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这些女人——似乎从心底里，杜丽红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是的！今天，她终于是做“大事”的人！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日日夜夜念了盼了数十年的事情付出行动！ 在南京，出了日本人自己所固有的一家日本陆军俱乐部之外，仙乐宫可以说是南京城最有地位和身份的人会去的地方了。不过，日本陆军俱乐部因为管理严格，除了日本人之外任何中国人都不给进入，所以很多日本人还是很愿意到仙乐宫来——这里不仅可以享受极乐，还会有很多谄媚的中国人给他们带来私下不能见人的巨大财富的交易。 几乎每个重要的日本高管，都在这个有专门的包房。 杜丽红是没有资格进入这些包房的。但是——其他的某些人有。 照例的兔子舞跳完，今天的杜丽红简直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着迷。为了她今晚的陪酒——一些心急的人已经开始了竞价。灯光交错中，杜丽红妩媚的眼神扫过这一个个恶心的嘴脸。 “五百块！”突然，场边传来的声音让大家纷纷侧过头去——只是陪酒，居然就有人出这么高的价格！一些人心中不满——看来，是有人不懂事想要砸场子啊。 大家回头一看，却谁都不敢吱声了。只见舞台边上用帘子围起来的地方，里面有一个穿黑衣的保镖，竞价的就是其中的一人。谁染看不清楚人，但是那个位置，只有赵武——这个南京城现在势力最大的黑帮老大才能做的地方。 微微一笑。 杜丽红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风姿绰约的穿过人群，款款走上台阶。 “赵爷晚上好啊。”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像是带了钩子，轻轻扯住赵武的心。 “啧啧，”赵武人长的俊秀，看起来是一个风流文雅的公子模样。却出手就把杜丽红拉到自己大腿上，左手就往她的衣服里探。 “哎呀。赵爷你好坏啊，这里都是人呢……”杜丽红心里一惊，这赵武怎么和外面人穿的谦谦公子完全不一样。 这与他们制定的计划完全不同！ “害羞啦？”赵武的手开始揉捏起杜丽红的身体：“大爷我就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你们这些小、骚货们！啧~来劲儿……”他俊秀的脸孔在灯光下就像怪物一样扭曲着。 “啊……啊嗯……你真讨厌……”女人一边娇滴滴地欲拒还迎，一边把嘴巴凑到赵武的唇边——不管了！既然赵武不打算把她带到包房里去，那就只能在这里仙动手！ “宝贝儿，来吧……”帘子被放下来，赵武的几个贴身保镖是知道他这个嗜好的，所以自觉地把脸别过去，专心观察外面的动向。 两个人交叠在沙发上，男人把女人压在身下，嘴巴急切地亲吻着女人的唇。杜丽红和赵武亲密地接吻，唾液相交——没过三秒，赵武真个人的身体就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连哼都没哼，就倒在杜丽红的身上。 “啊……啊……”杜丽红一边不断的呻吟，一边用脚磨蹭着赵武的身体，做出还在缠绵的姿态。 外面的人在音乐与灯光中，再以此进去沉迷状态，杜丽红的竞价事件——就像是一阵风，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还记着。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到，赵武所在的帘子里面，几个保镖在瞬间被人杀了。 “不、不要杀我……”最后一个站在帘子后面的保镖此刻手脚发软，根本动也不敢动——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身边的人就都倒了。只听见后面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带我们去赵武的包间，如果你敢乱动，小心和你的同伴一样！” 坚硬的枪口抵在保镖的后心，那人慌乱地点头。 杜丽红扶着赵武，保镖在前面带路，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更高大结实的男人走在后面，看起来就像是护卫喝醉的赵武回到包间继续玩乐——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包间，王大川一手刀把那个吓到半死的保镖打晕。开始和杜丽红分头寻找。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翻遍了整个房间，王大川也没有找到杜丽红说的那种液体。 “我也没有。”杜丽红从床头站起来，她的声音很慌张：“不可能啊，我听身边的舞女说过，说她们后来用的都是从赵爷手里亲自得到的货——这个货是液体的。注射起来比粉末状的劲大一百倍！” “你认识的那个人应该没有说谎，”王大川冷静地说：“赵武现在是南京最大的黑道老板，他帮日本人贩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是这个东西我们还没有找到罢了。”他说完，看着地上的赵武，突然一把拽起他，一路拖到浴室去。 “哗哗哗——”水龙头很快把洗脸池注满水。 王大川一把将赵武的脑袋按到水里，三秒之后再提上来，再按下去——如此三次，赵武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醒来。 “你、你们是……咕噜咕噜……妈的……什么人……咕噜咕噜……”没有等他说话，王大川又把他的脑袋按下去。 “赵武，我告诉你，老子现在只要知道液体毒品的下落，如果你不说——” “咕噜咕噜……噗噗！” 男人凶恶地盯着赵武，他扯着赵武的头发。眼神是绝对杀的了人冰冷。 “妈的……”赵武的身形也是彪悍，但是他脑袋被浸在水里，又加上杜丽红适才喂给他的药，让他整个人根本使不上劲。 “嘭！” 王大川把赵武撂在地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声音冷淡：“说！” “咳咳……呼。”好容易喘了一口气，赵武试图冷静自己搞清楚状况：“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不知道你是哪条……” “啊！” 他话没说完，王大川手里的匕首已经插到他的小腹。“赵武，你为日本人当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算你倒霉落在我手里。如果你要活命的话，就把毒品的下落告诉我，否则……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的。” 男人的声音冰冷，身上的气息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而赵武，就是被他抓住的猎物！ …… 赵武噎了一下——想他纵横南京城两三年，自从日本人进南京，他一向是混的风生水起，除了日本人，现在的南京城里哪里还有中国人敢对他动刀子！ 但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赵武本来就是小人。 “东西在柜子里面。”憋了几秒，赵武根本不敢不说——因为，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王大川回头。 “柜子？”杜丽红立刻去翻：“没有啊。”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她刚才才看过。 “柜子下面——有夹层。里面是一个密码箱。” “密码？”王大川说。 “……”赵武犹豫了一下：“啊！”他痛苦地叫了一声——王大川手里的匕首在他的伤口上扭了一下！！ “ 448769！！！” “开了！”杜丽红兴奋地声音传来。 “给他试一下，”王大川冷酷地指挥着。 杜丽红从密码箱里去处针管和药水，抽了半管子走过来。 “不、不要！”赵武突然惊恐地看着杜丽红手里的针管。 “怎么？你骗我？”王大川盯着他说。 “不是！我没有骗你！”赵武虚弱地摇头：“这药厉害的很，半管子下去，就算不要了人的命，也会立刻上瘾的！好汉……好汉你饶了我饶了我……”他的声音惊慌地厉害。 “没骗我？”王大川问。 赵武惊恐地回答：“没、没。好汉我命都在你手里……” “噗！”没等他的话说完，王大川突然拔出匕首一刀抹在他的脖子上——结束了他的性命！ “啊！”杜丽红捂住嘴！ 这时她真正见到杀人——刚才在帘子后面，王大川躲的太隐蔽，四周又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次——看着刚才还威风得紧的赵武眼都没有闭上，一脖子的血留满地——杜丽红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杀人！除了极度的恶心之外，她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点变态的愉快！ 她猛的捂住嘴，腿有些发软，连连倒退了好几部，才终于稳住自己。 “走吧。”王大川收拾好箱子里的毒品，对杜丽红说。 “走？”杜丽红愣了一下，她手指着赵武的尸体：“那这……这怎么办。” “我就是要等日本人发现。”王大川说。“快点！” “哦……好！” 两人匆匆忙忙走出包间。等杜丽红饶了一圈换身衣服回到舞厅的时候。大厅已经乱成一团了。 “怎么回事……”她走进众人围成的圈子，才发现居然死了三个人！他们都是赵武身边的保镖！ “我、我就是喝多了，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才发现的，不是、不是我干的……”中间的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舞女惊慌地说着。不一会儿，就有仙乐宫的保镖和警察署的人过来。 “王老板！是赵武的人。”警察署的人一看，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他们和匆匆赶来的仙乐宫大老板王俊贤一碰面，就达成共识。“快点！把整个仙乐宫包围！去找找赵爷现在在哪里！”警察队长说。 “是！”十几个警察分头向仙乐宫上下三层搜索。 “报告队长！在8888号包间发现赵爷，但是他已经死了！”没过几分钟，就有警察下来汇报。 “操他娘的！”警察队长一听，就知道坏事！这日本人前几天还在找刺杀野田的凶手呢，现在又死了一个日本狗腿子赵武，这不是让他们警察署吃不了兜着走嘛！ 王俊贤也是烦——仙乐宫是找乐子的地方，死个人没有什么，怎么就死的是他呢！ 不约而同的，这两个大老板都在骂娘！ “那就去查查——赵武死之前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警察队长不耐烦地说。 “她！杜丽红——”突然，人群里一个女人大声说，那是一个穿了红色洋装的舞女，她的胳膊伸的笔直，“杜丽红跳完舞之后就被赵爷点牌子了！她伺候的赵爷！” “杜丽红？！”警察队长顺着女人的手指扭头看过来。这个叫杜丽红的女人脸色一片惨白，看起来是被吓的不清：“我、我不知道。” “嗯？”警察队长走过来，“你刚才就待在赵武的身边，你说你不知道！” “赵、赵爷是叫我过去陪他的。但是……但是我们喝多了，他说回房，我、我就扶着他回去了。之……之后赵爷和我、和我那、那什么之后就让我出去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杜丽红解释着。 “啧！”警察队长也是和赵武打过交道的，自然知道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斯文，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这时听杜丽红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你、还有你……全部都给我带回去！”他点了杜丽红，还有那个指正杜丽红的红衣女人，以及发现保镖尸体的蓝衣服女人。“其他人，收队！” “是！” 而此时的日本驻南京办事馆，也接到了王俊贤的电话。“赵武死了？”松下宗介拿着电话，“好的，我知道了。” 第101章 红房子咖啡屋 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野田本一郎的耳朵里。原因无他——赵武手里所贩卖的毒品，全部是有野田本一郎下达的研发部门出货的。现在，赵武死了。南京城的黑道组织立刻群龙无首。从赵武死还不到五个小时，南京城里就已经发生四起黑帮互砍的恶性杀人事件。 日本人想要镇住这些东亚走狗，急迫地需要再选出一个人来。而这个人，必须要有野田本一郎的同意，因为，他同赵武一样——也会参与到毒品的贩卖中去。 但是，让松下宗介不明白的是，野田将军接到自己电话的时候，对如何处理现在的事物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只是派了一个亲信过来。倒是对杀了赵武的那个凶手，颇多关注，还一连追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来人。” “阁下。” “准备以下，我要去一趟警察署。”野田本一郎从棋盘前站起来，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警察局。 “哎呀哎呀，野田将军！不知道您今天要来，怎么部通知一下，在下好准备点上好的普洱请您尝尝。”警察局长慌忙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正好迎面碰见野田本一郎。 “孙局长的耳朵可真是灵通，居然知道在下最近喜好普洱茶。”野田本一郎站住，握住警察局长伸过来的手。 “哎呀，在下也是偶然得知偶然得知。”警察局长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知道野田将军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赵武昨天夜里死在仙乐宫了？”野田本一郎问他。 “是的。”警察局长一听就知道——这位爷今天是不痛快的来了。立刻表忠心：“您放心，我们南京警察署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给您一个交待！” 野田右手一抬，警察局长立刻闭紧了嘴。 “我还听说你从仙乐宫带回来两个疑犯是吧。”野田问他。 “是的。三个舞女，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上次有刺客行刺我的事情你们不是还没有了结吗？”野田反问。他也懒得看警察局长那副谄媚的样子：“现在又出了这个案子……这样吧。上次那个案子你们继续办。这个嘛，人犯交给我带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都有是办案子的手段。姑且就帮一帮你。孙局长，你看怎么样？” “这……”孙局长犹豫了一下，但看着野田的脸色，又实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答应。 等手下的人把那三个舞女提出来了，野田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又回了住宅。 这三个人一路被日本人压着进入了野田本一郎宅邸的地下牢房。魂都还没回过来，就听到“哒哒”的走路声，在幽暗的地牢里，军靴厚重的鞋底敲在地板上，就像是敲在他们的心里。 日本人把这三个人分开，没过10分钟，一个两个就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 “怎么样？”棋室里，野田本一郎坐在屋子里正中央的围棋盘一侧，问道。 “将军，这几个人都只是普通的舞女，所以我们只是拿鞭子抽了一顿，她们就全说了。”进来回话的，是其中一个抽鞭子的日本军人。“其中的两个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女人的妒忌心，所以才站出来说话。但是还有一个女人……” “怎么？”野田问。 “她说她是因为前一天收了一个男人的钱，所以才会去勾引赵武。但是等她和赵桑进入房间之后，就被人突然从后面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赵桑已经死了。” “是吗？”野田本一郎笑了一下，“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杜丽红。” “好。”野田说：“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是！” 不一会儿，杜丽红就被日本人从地牢里面拖出来了，此刻她的背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鞭痕。 “听你说，你收了一个男人的钱？”野田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中国女人，问。 “是……”此时杜丽红已经被打怕了，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地厉害。 “那你还记得你是在什么地方遇见这个人的吗？你为什么要收他的钱？” “呜呜……我、我是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的。他、他上来就拿着刀比着我的脖子，我根本不认识他！后、后来……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忙，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比我干舞女挣得多的多。我、我这才……呜呜……太君！太君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人哭着说。 “哦。”野田点点头，“既然你已经什么都说了，那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今井，杀了她。” “是！”身边的日本士兵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枪。 “不、不要！”女人惊恐地抬头：“我、我还知道一些事情的！我还有价值的！不要杀我！！” “女人，我没有多少耐心。我想——你这次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完，不然，你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我、我……”杜丽红满脸泪水，她惊恐地瞪着脑袋面前黑漆漆的枪口，嘴唇颤抖：“我们还约定了，事成之后第二天晚上七点，在大成路的红房子咖啡屋2号包间见面。到时候他会给我那笔钱……” “说老实话——才是一个好姑娘。”野田满意地说。然后对身边的士兵吩咐：“准备下去，该是钓大鱼的时候了。” “是！” 红房子咖啡屋，晚上6点。 野田本一郎坐在1号包间里，包间里站了八个护卫——他们都是野田收下护卫队里最优秀的士兵。不仅如此，在咖啡屋的大厅和室外，几乎都被乔装过的日本士兵包围了。 野田本一郎其实今天晚上根本不必要走这一趟，他的副官也不赞成，但是——几天前几乎死在王大川手里的屈辱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待在房子里等待消息。这就好像是怕了那个男人一样。 这样的念头在野田脑海中一闪过的时候，就被他嗤笑一翻——作为帝国最年轻优秀的将军，面对一个小小的支那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女人呢？”野田问手下。 “已经被带到2号房间了。”他的副官松本君说。“阁下，您怎么确定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话？而且警察局把人带走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属下怕那个支那人已经得到消息不会过来了。” “不会的。”野田本一郎说：“那个女人的底细一查就很清楚——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舞女，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钱财不要自己的性命的。而且——按照她的说法，王大川在被我们全程通缉的情况下，只能是随手抓到人就使用了吧！依我看——他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桥洞里面呢，这都还没过一个晚上，他怎么敢出来！所以，消息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到他耳朵里的。” “是！”副官松本健不再说话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突然，房间外面有人进来：“将军，有个可疑的男人过来了。” “好。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 红房子咖啡屋的老板是一个外籍华人，名字叫卢子华。这是一个在法国待了大半辈子的男人，虽然头发已经半白，但仍旧优雅、绅士。只是今晚，这个可怜的老绅士被疑心超重的日本人威胁这站在吧台后面，不准他和任何人交谈！ 就在这个老绅士几乎快要被吓死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南京城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虽然气温还是没有回暖太多，但是在大街上，你大约是找不到像这个男人一样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都包裹起立的人。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走过去。 “哦，给我一个靠窗的位置和一杯美式咖啡。”男人低声说——即使进了屋子，他也没有把脑袋上那个遮住他半张脸的帽子取下来。 “好的。您请。”服务员把他引到后面一些的位置上坐下。 之后，这个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报纸，一面看一面和咖啡，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但是卢子华知道，这屋子里所有乔装过的日本人，放在书和桌子下面的手里估计都是一个已经上膛的手枪！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是不到10分钟的样子。男人起身，貌似不经意地样子——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6节 “嘭！嘭！” “不许动！！！” “将军！人抓住了！” 男人离开大厅还不到5分钟，野田本一郎的1号包间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哦？”野田挑眉——似乎是太顺利了一些，“过去看看。” 一行人走过去，发现里面的杜丽红已经快要吓傻了地窝在墙角里。而那个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正被人用枪滴着脑袋按在桌子上，他的双手和双腿也被人狠狠地压制住。 野田本一郎走过去，用手拨开男人的头发，脸色铁青——“不是那个男人。” 他说。 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突然，副官松本健大声喝到：“保护野田将军！”也不怪他想得多——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王大川的话，那么那个人现在肯定潜伏在什么地方，就等着暗杀野田本一郎！ “松本君，不用太多心了。红房子里外都是我们的人，如果他敢出现，那就是找死。”野田说，他的声音虽然轻松，但眼神中的阴郁骗不了人。 “将军！”松本键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向，“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吧。过一会再回去，小心为上！” 野田没有说话，他虽然不相信王大川有本事在这么多人包围的情况下进来，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小心一些还是对的。 “将军，那这些人怎么办？”正压着黑衣男人的日本军官问。 “先捆起来！” “是！” 几个日本士兵走过来，纷纷准备把男人和杜丽红捆起来。 “啊啊……不要杀我！”缩在墙角的杜丽红看到有人过来，就立刻尖声叫起来，她似乎是被吓破胆子了，整个人都在哆嗦。 野田等人听到这个女人的尖叫声就烦，但是眼下这个女人还有用处，所以也就只是转过头——等人把她的嘴堵上就好了。 于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杜丽红颤抖中她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按在墙角地某一个地方！ “嘀——嘀——！” 突然，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咖啡厅响起来，同时，墙顶上的四角开始喷洒出白色的烟雾！ “是干冰将军，这里有地方失火了！” 是的——红房子咖啡屋，是南京位数不多的几个装了最先进技术的烟雾报警器和干冰喷洒器的地方。（注一） “不要慌张！”野田大声说。但是来不急了——外面的日本士兵已经立刻冲进来了——开玩笑！野田将军是现在日本驻南京最高长官之一，万一他出了事情，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将军！” “将军！” “你们都快他妈闪开！还不让将军赶快出去！”空气中白茫茫一片，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就看不清其他人了。松本健护送着野田本一郎，大声吼道！ 这时，被压着的黑衣男人突然扭身一起，夺过压着他的日本人的手枪！ “妈的！快点杀了他！”松本大声说。 “不！抓住他！”野田立刻说，“不许杀了这个男人！” 日本士兵在长官的指令下立刻蜂拥而上。 大家都没有发现，雾气中——那个原本缩在墙角的女人悄悄走向门口，在野田正准备出门的瞬间，她手里的针管已经插到了野田的后颈！ “啊！”野田吃痛！松本立刻回手——“嘭！” 女人倒在了血泊里。那个男人也在众人的围攻下，自己开枪自杀！ “妈的！”野田本一郎捂着后颈，他用力拔下已经被输入了一半的针管，眼前开始发懵，整个身体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妈的！是毒品——自己曾经给乔雪梅也注射过这个东西！ “将军！” 在松本的呼喊声中，野田的大脑渐渐没有了思考能力。恍惚中，他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他的性命！因为，比起他的命——他更想要的是这个毒品的解药！ 注一：不知道那个时候烟雾报警器和干冰有没有开始用到平民设施中，这里33没有考据，只是为了情节的需要所以添加进去的。 第102章 命悬一线 “将军！将军！坚持住！”野田本一郎晕倒后——整个军部的人都震动了！ 副官松本健一直配在野田本一郎的身边，等把野田送到日本军官专用的医院之后，他立刻把手里捏着的针管拿出来：“野田先生就是因为这个才晕倒的。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长官。”被抓住衣领的医生接过松本手里的针管，努力地说：“请您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去化验这个东西的成分！” “那就快去！”一把松开医生的领子，松本健面红耳赤，他愤怒地一脚低开墙边的垃圾桶：“滚蛋！滚蛋滚蛋！！” 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医生又重新回来了，他的面色凝重：“松本先生，这个是——毒品。” “什么？毒品？”松本健皱眉——那个女人没有打大麻给野田先生，反而是毒品？这时为什么？ “是的长官，”医生说：“但是，这不是普通的毒品。” “哦？” “是三号。” 医生的话在松本的耳朵旁边轻轻闪过。但是足以让松本变了脸色！三号是那个毒品的代号，也就是野田曾经给乔四爷闻的那个东西——这个毒品计划是有野田本一郎亲自计划并且实施的，目的就是针对在日本统治区下的中国群众。这个毒品和普通流窜的大麻不同——它更具有成瘾性，成品费用也很低廉，最重要的是——它比大麻对人体的破坏力强劲太多！ 如果说大麻只是会毁坏人体的中枢神经，那么三号在侵蚀人体中枢神经的同时，对内脏也会有腐蚀性。而且大麻是可以截断的，但是三号——如果没有解药，是没有办法截断的，一旦停药只会加速内脏的毁坏速度！ 甚至可以说，三号已经不属于毒品——而是毒药！ “那怎么办！”松本健着急地问。 “野田先生中毒的时间还很短，而且现在三号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是他毕竟被一次性注入了太多的计量，所以必须要立刻注入解药才可以，不然会出大麻烦的。等解药的效力发挥，相信野田先生很快就会痊愈的。松本先生，您知道解药在哪里吗？我们虽然知道三号的存在，但是解药这样的东西是绝对没有的。” “你们当然没有。”松本健说。三号现在除了在中国民众中流窜，也已经开始被用在一些投靠大日本帝国的中国人身上。所以，解药是由野田本一郎一手掌握的。 “那松本先生您那里？”医生试探地问。 “野田先生现在醒过来没有？”松本健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 “野田先生被一次性注入太多量的毒品，所以还没有来。”医生回答。 “解药在野田先生的手里，所以请务必让他醒过来才行！”松本说。 “好的。您请跟我来。”医生说着，就往里面的加护病房走。 等护士给野田注射了药物之后，野田才渐渐转醒。 “将军。”松本健低头，轻轻地喊他。 “松本……”野田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多少反应——他现在睁开眼都是勉强的，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让医生和护士出去之后，松本健说：“将军，您现在被注射了大量的三号，您请务必相信属下，把解药的配方告诉属下！不然，您的身体随时都会出问题的！” “不……”野田含糊地说。松本健只知道三号的危险性和重要性，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给乔雪梅也注射过这个药物，所以他就无法得知那个男人的真正意图！解药，就绝对不能给他！ “将军！”松本健以为是野田不相信他，着急地真个脸都憋红了：“属下、属下真的只是为了将军的身体考虑！如果将军不肯说出解药的话，您的身体……” “我……不、不能……男……”野田反复张嘴，但是喉咙里储能艰难地吐出几个音。 “将军！请您相信属下！”看到野田如此艰难地说话，松本心中大痛，他立刻跪在野田本一郎的病床边，并从身旁抽出自己随身佩戴的武士道，尖锐闪亮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将军！松本健原意用天皇陛下起誓——对您绝对毫无二心！请将军告诉属下解药的配方吧！不然，属下愿意用性命验证对您的忠心！” 见到松本健如此，野田本一郎更加着急，但是他肯定地清楚松本是下定了决心的：“药、在……书房、暗、柜……3、37、8……96……”他说的坑坑巴巴，但是松本已经跟在他身边许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您放心，将军！”松本说完，就站起来准备起身。 “……” 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上衣摆，野田本一郎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男、男人！” “我知道将军。”松本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眼神冰冷：“属下一定会抓到那个男人，杀了他！” 日本驻华南京办事处。 松本健开着汽车直接回到这里，一路大步走进野田本一郎的办公室。他环视了办公室一圈，然后打开了一个装饰的像壁画一样的门，里面就是野田的书房。在书房正中央的红木书桌下面，摸到了野田所说的暗格。 松本健整个人蹲在书桌眯着下面，书房是暗室的设计，所以并没有窗户，他只好拿着手电筒打光——337896。 “嘀——”门开了。 里面果然有几分文件。 松本找到了有关三号的资料之后，揣在上衣的西装口袋里，再把其他东西原样放好。把门锁起来。 等他回到车上，往医院赶的时候，路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从马路边的展示镜里面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一辆汽车。 嗯？ 松本健皱眉，出于本能的警惕心，他决定要绕一圈，不直接回医院。 马路上，汽车突然打了个转，向右边行驶。 发现松本没有按照计划会医院，后面的那辆汽车猛地把油门一踩直接冲向松本健的汽车！ “嘭！” “混蛋！”松本被后面汽车撞击的脑袋直接敲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鲜血顺着他的头发流到在脸上。掏出手枪，松本立刻开门下车。 马路上的行人已经被刚才的声响吓的四处逃散。 “砰砰！”松本对着后面的汽车连开了两枪。但是显然，人已经不在汽车里面了。 “王！大！川！”松本健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巴里蹦出这个名字。“我知道是你！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个支那人，为野田将军雪耻！” …… 四周并没有回应。 但是松本却并不着急，日本人早已经管控了整个南京城，如果王大川还不出来，那么等一下文峰而来的日本士兵就会将整个马路围的水泄不通！ 显然，王大川也知道这件事情。 此刻虽然是在大街上，但是四周已经十分安静。隐约几声跑步的声音，松本健背靠自汽车上，手中的枪贴在脸颊，神经出于高度紧绷状态。 突然，“喀拉喀拉”石头滚地的声音。 “砰砰！” 松本立刻转过身给了两枪！但是并没有人！ 这时，声音又从对面出现。 “砰砰！” 王大川的跑步声音越来越近，松本猫着腰，从汽车左边的门溜到后面去，突然，一个身影闪过！ “砰砰咔！！！”没有子弹了！ 松本心里一惊。他立刻砖头躲到汽车后面，准备换上备用的弹夹。但是这时那个人影从后面飞快地跑过来，“砰！”松本扭身躲开枪，腿向后飞踢，但是被男人用手挡住。两人飞速间拳脚间过了四五招！ 但是王大川手里毕竟有枪，在松本健一个手肘撞开王大川踢过来的左腿时，男人右手微微下垂，枪口直接对准松本的小腹“砰！” 松本健倒在血泊里。 王大川立刻蹲下身体，从松本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那个被血染红的文件。然后，他站起来——“砰！”的一枪打在松本的脑门上！ “砰砰！” “哒哒哒哒哒……” 突然，身后传来枪声！ 王大川一个打滚从松本健的尸体旁边翻过去，躲在旁边十字路口的三角商场门口的大柱子后面。 ——是听到声响的日本士兵过来了。 王大川捂着后腰，他那里中了一枪。一、二、三……五、九。 一共有九个日本兵，而且其中还有一个人拿的是手枪！ 背靠在柱子上，王大川仔细地听着来人的步伐，最近的松本的那辆汽车距离自己有接近五十米的距离，而且，就算是上了汽车，有共党在，难保不会在刚发动火就被打爆！ 怎么样才可以活着出去？ 王大川眉头紧缩——他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想要活着的！ 因为——四爷的解药，自己已经拿到了啊！！ “砰砰！”侧过身体，小心翼翼地避开飞过来的子弹，王大川决定飞快地跑到对面的那个柱子——起码它的后面就是巷子，希望可以夺过一劫！ “砰砰砰砰！”一连串地子弹打出去！王大川根本不在意是否能击中敌人，只希望以吸引敌人的一点火力，然后他飞快地跑到对面的柱子后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机关枪的连续扫射让王大川苦不堪言，除了后腰，机关枪的火力让他的右腿和左大臂都有搽伤，并且很有可能是打在了大动脉上！快速的血液流逝让王大川的眼前开始模糊，他的大脑开始发晕，但是这绝对不是结束！ “砰！”回手再次击毙一个日本士兵！ 好，现在只有7个人了，如果自己运气好，可以跑到旁边的巷子里面，说不定真的可以躲过去。 咬咬牙，王大川给手里的机关枪换了弹匣，已经没有时间了——日本人只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 “砰砰砰砰！” 突然，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枪声！有人支援！ “嗨！兄弟——快过来！我们是中国人！”箱子里面，不知道是那一支爱国地下小分队，居然愿意施以援手！ 王大川大喜过望！在友军的火力支援下，他回头又干掉了一个日本兵，转头飞快的向巷子里面跑去！ “砰！” “呃……”才跑到巷子口，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王大川的后背，他的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似乎想要再努力地坚持一下，却仍然徒劳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103章 再分离（大结局！！） “四爷！四爷，有王大川的消息了！”门口，林双难得失了冷静地一路走一路说话。也不能怪他，自从两个星期之前乔四爷到重庆找过蒋先生，此后再没有其他任何消息传给他们。 乔四爷知道，重庆这边是一点都不把他当一回事了，虽然乔家现在手里还有一点本钱，但是这根本不够在重庆立足的——想要过相南京城那样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乔四爷，只是一个没有利爪的老虎，能够安稳度日，就算不错了。 这次王大川的事情传到他这里，其实也不是因为蒋先生真的把他那次的话当作一回事——而是王大川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松本健虽然只是野田本一郎护卫队的队长，但是他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南京日本特务总部的地下负责人！多少国党军和共党军的地下工作者都惨死在这个日本人的手下！这次王大川能够杀了他，虽然运气侥幸的成分有点多，但是毕竟是大功一件！而且上次他为了救出乔四爷，和国军已经合作过一次，戴先生对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王大川现在是在“右”（注一）手里！据说，在王大川杀掉松本健那天，是右派的地下小分队成员偶然路过，把他救了下来。如果王大川以后亲“右”，这对于蒋先生来说，是并不太愿意看到的。 于是，在戴局长的建议下，这件事情就可以有新的发展方向了——那就是把事情直接告诉乔四爷，让乔四爷把王大川给带回来！ “四爷，您看这件事情？”林双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给了乔四爷听，他的表情还是有些凝重的：“那边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是王大川救了您，您又有报恩之心，才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吧。但是，右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您见他，好让您把他劝回重庆来？” “是啊。”乔四爷放下手里的书，他此时正坐在一楼偏厅的小桌子旁边看书，听到了林双的话，也是想了一下：“右的人并不好说话。他们既然是合作派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想把王大川也拉过去，加上王大川以前也在□待过。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应该都不会欢迎我们。” 欢迎一个和蒋合作过多次，并且现在定居在重庆的乔家。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双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这乱世里一个不小心，谁也无法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乔四爷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下，“林双，现在我们去见王大川，才是真正抱住我全身而退的第一步。” “？” “你不要忘了，王大川是因为什么才又回的南京。” “难道说！”林双这才突然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四爷。 “我估计，他是拿到解药了的。”乔四爷淡淡地说。他身染毒品的事情，除了王大川和乔柏之外，也只有林双在王大川走了之后才得知这件事情，除此以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情。 重庆方面更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如果这件事情被披露，不仅乔四爷在乔家的声誉会被影响，最重要的是——国党很有可能会在暗中阻碍乔四爷得到解药，以方便他们控制乔家。 王大川这次回南京，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把解药拿到手！ 乔四爷虽然现在只是知道这个男人的一点点消息，但是在无形中，在心底里——他相信！相信这个男人当初在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留给他的承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真是必须得去见他了。”林双喃喃地说。 “是啊。”乔四爷点头，“但是，不是我们要去见他，而是让他们愿意见我们。” “嗯？” 这天之后，关于乔家四爷突然病重的消息就开始在各种黑道白道的消息网里流传开。虽然这个人现在在重庆并没有任何官职，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消息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 王大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又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自那天从南京日本鬼子手里活下来，他的身体一直在反反复复地发热，身上连中三枪，就连医生，也是十分叹服他求生的心志和壮实的身体素质。就是这样，男人也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被医生允许每日可以下床走动半个小时。 那日，是被医生允许散步的第四天。男人穿着病号服，一手扶着墙，一手支着腰站在草地上晒太阳——他的左肩和后背都有中弹，所以现在的恢复期中对腰部的负担比较大。 偶尔也有其他的病人在家人的陪伴下出来活动活动。于是就听到旁边的两个男人，正对着报纸讨论：“唉，你听说没？据说那个乔四爷快要死了？” “哪个乔四爷？” “唉，就是南京的那个乔家，干军火买卖的那个，好像还说是前清王爷的后人！” “哈哈，什么东西！这都民国了！什么王爷，早一百年就……唉唉唉！！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大川一手拎起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乔家！哪个乔四爷！” “什、什……这全中国还有哪个乔家，就、就只有那一个啊……”那人本来还要嚣张，但是与男人的眼睛一对视，立刻焉儿了。 王大川愣了一下，松开男人的衣领就往病房走。 “尤队，听说乔四爷生病了对吗？”他一进屋，正好那天救他的队长过来看他。 “啊？”尤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要见他！！”消息得到确定，男人立刻着急起来——莫非，是那个毒品发作了！ “什么？什么……”尤军还没搞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王大川已经开始从柜子里面找衣服了！“你、你先等等。你等一下！”他大声说：“你这才刚有一点好转，现在出院，不是找死吗！” “我不管不了这么多，我得去找他！”王大川说。 “乔老四在重庆，这里是黄家镇，离重庆还有近百公里的路呢！你干什么！准备爬过去见他一面——然后直接去坟里是吧！”见王大川根本不听自己的，尤军也有点火了。他本来救王大川也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因为那日他们去南京有地下活动，偶然遇上的！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杀了日本人，觉得是条汉子才下决心救他！没想到——这居然还真是条汉子！这人居然杀的是大名顶顶的松本健！这样，如果能把他留在自己这里，不管是对自己小队，还是对整个“军队”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人死活非得去见一个乔老四！这个乔四爷，虽说也算是也抗日的，但是毕竟是和戴局长走的近的人，又住在戴局长家后面没隔几条街！如果这人要是把男人带走了，那他不就是白干活了！ 这样一想，尤军的想法就不如一开始那般简单。他虎着脸：“王大川，我跟你说！你这条命是我尤军带着弟兄们救的！你不想要那就是我的！如果养不好伤，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医院。不然，你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这话一说，明明白白是为了王大川打算，就算男人再不识趣，也不能说什么了。瞪着眼，王大川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尤队！尤队！”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外面走进来一个组员，小个子，穿着蓝色的旧褂子：“外面有人找。” “等着！没看我正烦着呢。”尤军不耐烦地说。 “可是，那人说他是来找王哥的。”小个子小小声说。尤军心中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拦着，小个子就把后面的话吐噜出来了：“说是南京来的，姓乔。王哥听了一定会见的。” 他肯定愿意见！ 没看见脸上已经只能看见牙齿看不见眼了！尤军恨不能把小个子的嘴巴缝起来！但是已经是无事于补。 “尤队尤队，我这回没出医院吧？四爷竟然那么大老远的过来看我，你看这……咱们也不能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对吧。这要是不见，说出去还以为您尤队怕了谁呢，得多跌份儿……是吧！”他说着，居然还敢在脸上露出是为了尤军考虑的表情。 简直是要把对面的男人气的胃出血！ “行吧。小金，去把人带进来吧。”尤军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那小个子半点也看不出自家老大的不开心，高高兴兴就跑出去了。 过了不到2分钟，就听见走廊里“哒哒”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尤军双眼一翻，只是一眼——就让他惊到了。只见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外面套一件黑色风衣，黑色皮鞋，没有其他的装饰，面容清俊秀美。没有其他的装饰，却是一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人物。 “四爷。”王大川一看到男人进来就忍不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正巧横在两人的中间，挡住了尤军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嗯，打听到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乔四爷说。 “啊，我、我没啥事……你看，这都好的很！”从对面人的嘴巴里听到“关心”的字眼，王大川高兴地简直要冒烟了！ “嗯……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乔四爷上下打量了他以下，男人的脸色其实还是苍白的，就连身体——也比自己印象中的要清瘦许多。 “好、好好……”王大川连连点头，立刻爬到床上去，老老实实把被子盖好。 “……”刚才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被听进去的尤军。 “您就是尤军先生是吧？”乔四爷身后，林双笑眯眯地：“在下是四爷手下一个家仆，对尤先生的大名钦慕已久，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欣和您交谈几句？” 一大串文绉绉的话把尤军这个大老粗直接绕晕了，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走廊边上的窗户旁和面前这个叫林双的文秀青年谈天谈地谈时政了。 那两人一走出去。屋子里面的两个人反而是没有话因此有点尴尬了。 王大川是激动的什么都想说，却又怕乔四爷嫌弃他聒噪，所以紧紧扎着嘴。 而乔四爷呢？ 这人其实是在发愣。 是的。 明明来的时候和自己说好的，只是过来要男人手里的解药。但如今真的见到了这个人，却又说不出这句话了。似乎……并不想要眼前这个人以为自己是如此的势利。如此的……只是利用他。 但……心底的恨呢？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乔四爷已经记不清楚了，他也懒得再记得。自从野田的事情出了之后，乔四爷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老了许多——不太那么较真也不太那么傲气了。似乎这辈子大半的骨气，都在南京里头用光了。 可是……也绝对不喜欢。 不喜欢这个人。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这两个人一个盖着被子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瞧着另一个人，一个坐在床边很远的椅子上对着窗子发呆。 “你……”好久，王大川才小小声地说：“你……身体还好吗？我听说你得了重病。”自从见了面他就很想很想问，但是又不敢。现在回过神不犯花痴了再看眼前这人，似乎还好的样子？ “哦，没有病。”乔四爷说：“只是为了让你着急才说的。” “……”男人听到这人十分自然地说出这话，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啊，你一辈子都是吃定了我的。王大川甜蜜又痛苦地想。 “那……最近过的怎么样？”他又问。觉得自己的话干巴巴的，一点都吸引不了乔四爷的注意力。 “还行。”乔四爷回答。 “哦。”王大川缩回被子里。过了一分钟，他又问：“那……最近，生意还好吗？” “还行。”乔四爷回答。 “知道了。”王大川不敢再说话。 突然，他想起来：“四爷，我从野田那里拿到了解药的配方！”终于有有意义的话题可以聊天了！ 乔四爷果然感兴趣，“你放哪里了？” “在我裤子里面，屁股那块儿有一个夹层。嘿嘿，我就担心可能到时候临时出状况晕倒什么的，这东西可不能给别人知道！”王大川邀功一般的笑。 “……”乔四爷站起来，走到对面的大衣柜里面，从里头找到一条黑黢黢、已经有味儿的裤子。僵硬了半天，才终于伸出手去摸那块屁股上的布片儿。 果然，里面还有那张纸，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 乔四爷用两根指头捏着它，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东西上笼罩着的千万亿细菌！ “四爷，你快点收好它。等到安全了，你找着乔柏，就让他给你治！一定要赶快把身体养好啊！”身后，男人热情殷勤的声音传来。 乔四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一闭眼——把手里的纸片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 “四爷！四爷！！不好了！” “嘭！”大门被猛地打开，林双大口喘着气：“他们这里出了叛徒，有一个中队的伪军已经过来了！” “什么！”屋里的两个人都诧异了。 “是啊。他们也没有想到，尤队已经组织起医院的人开始准备反击了！但是这里少兵少弹药，根本定不了多久的！”林双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好。”王大川立刻把被子掀开，从枕头地下掏出手、枪，“林双，你护送四爷先走，我在这里断后！” “好。”林双点头。 三个人才走出房间，就看到原本安静的走廊里面全是被搀扶着的伤病员。“快！快！老人和小孩先离开！所有男人跟着我——就算死，我们也要为乡亲们撑到离开的时间！！”那个穿着蓝色褂子乖巧可爱的小个子，现在本着脸，正有模有样地指挥着众人离去。 乔四爷看了这小个子一眼，没说一句话，和林双一起往医院的大门走去。 “四爷！四爷……你要干什么！”王大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伸手拉住了乔四爷。 “我是男人，自然是要站到前面去的。”乔四爷说的十分自然。 “你……不行！”王大川难得强硬 ：“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战场，到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顾你……” “王大川，”乔四爷正经地叫他的名字，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王大川：“我也是男人。” 他说完，便和林双一起走出医院大门。 “大家注意，我们手里面的弹药不多，千万要省着点用！我们不是要把伪军杀光，但是要延长时间，给我们身后正在撤退的乡亲们延长时间！能不能做到！！”医院大门前，肩上扛着机关枪的尤军大声吼道！ “能！” “嘭！”“嘭！”渐渐行进过来的伪军显然是装备精良，居然有便携式远程炮。 乔四爷和一干医院里的男人们每两个人手里发了一把枪，枪里面只有7发子弹。他们猫着身体躲在医院的围墙后面，希望墙外面的炮弹不要这么“好运”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队长！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必须反击了！”尤军身边的小兵大声说！ 尤军抬起头往前眯着眼睛看——医院的门毕竟只是大铁门，如果伪军真的靠近过来是没有任何阻挡作用的！“好！弟兄们，反击！开枪！” “砰砰！砰砰砰！” 双方火力真是开始交战。显然伪军那边的实力强劲很多，但是尤军这边的人都是躲在墙后面打，虽然火力不行但是难不住有王大川、林双、小金等几个使枪的好手——一枪一个准。 “队座，要不要冲？”医院那头，伪军中队队长旁边的亲兵问。 “他奶奶的，冲什么冲！你看对面，你他的你冲上去就被一枪撂到下面去了！那他妈的都是老子的家底！能这么浪费嘛！滚！”中队队长气呼呼地骂。 “可是……”那我们干什么来打医院啊！亲卫兵不敢说话。 “让弟兄们尽管放便携炮！他娘的，这些家伙戴局长都是给报销的，人头他可没有人说给我报！先给我炸！狠狠地炸！等人都被炸死了，再给我进去！”中队队长说。 “唉！队座，高！真高！”那个亲卫兵谄媚地竖起大拇指，嘴巴里止不住地夸赞，“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 “妈的这些伪军怎么那么有钱，这样炸也不怕把家底炸穿！”尤军气得不行，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惜命！八成是指望着用便携炮把他们都炸死算了！ “队长！队长！” 正交着火，里面的一个护送病人从右边围墙的狗洞逃跑的小兵跑过来：“不行啊队长，便携炮到处乱打，我们里面的好些病人都被炸死了！我们人手太少了！请、请求支援！” “他妈的！老子这里一共就这么几号人！怎么给你支援！”尤军大声说，一伸手又是一枪——干掉了正往前跑的伪军蛋子！ “嘭！” “队长！真的不行，好些病人都不能自己走路，那边一共就我和小路两个人，动作实在太慢了！” “队长！伪军开始往前移动了！”前面卧倒在最靠近大门的人说！ “……”咬咬牙！尤军立刻抬头，“大川！你带着乔四爷——和伤员们先走吧！这本来就是我和左派之间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搀和进来送命了！” “不行！尤队！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怎么可以……” “啾——！”又是一个炮弹飞过来。 王大川眼尖地看到那个影子，话都没说完立刻飞扑到了乔四爷的身上！ “嘭……！”这颗炮弹正落在大门前！ “咳咳！王大川？王大川！”乔四爷被这人撞地头晕脑胀，挣扎着要从地方抬起身。 “咳……小何……带四爷、把四爷带走……”男人满头满脸的血，黄土把他的头全部糊住了，那双粗糙染血的手摸着身下人的脸，低下头——轻轻地把嘴唇凑在那人的额头。 吻了下去。 “好！”从土里爬起来的小何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两个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但是想到男人的勇毅举动！他热泪盈眶——“好！” 只是——他接到手里的——却是男人的身体。 乔四爷把人推给他，从已经昏迷的男人手里取过枪：“把他带走吧。” “你……”小何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这个俊秀高贵的人已经和剩下没有被炸死的人已经冲向了最前线…… “你没有话要对他说吗。” 是啊。也许，这就是最后的别离！ “告诉他，如果我们还能见面——就……生活在一起吧。” 男人的声音轻轻地，似乎是放下了。 …… “砰砰！”“哒哒哒哒哒……” 炮火声接连不断。灰黑色的烟气充斥着整个空气。这里本应该是一片净土——是让人得到救赎的地方，但是——因为私欲、因为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让净土也变成了地狱。 小何拖着王大川的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身后，那个俊秀的男人在战火中，似乎是真正的放下了……长大了…… 他上衣口袋里还留着男人拼死为他夺回来的解药…… 不管子弹打过来、黄土袭过来是怎样的让这个人难以忍受…… 心里…… 是热乎的。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奇怪——明明才见面，似乎就是分离。明明好像才准备开始，乍然……就结束了！让人根本没有准备，来不及准备…… 如果…… 我们真的可以再见面…… 或许，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注一：“右”这里是指亲共派、希望国、共合作，左是蒋一派，主张剿灭共匪。）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y(_)y。大家可能会有疑问，这里首先进行解答~ 1这和说好的he不一样啊。d：这个是he，三三明天会有一个番外，写两个人以后的故事，正文就到这里结束。虽然没有说他们两个是不是能活下来，但是这时显而易见的嘛~ 2感觉文章虎头蛇尾，突然就没了！d：这和一开始的设定不大一样，开始可能是打算写到建国的，但是写着写着，就有了这么个结尾。三三在最后一段说啦“这时一个奇怪的世界，明明才开始，却又居然的结束了！”民国其实是一个十分动乱的年代，很多人在这个年代，也许今天早上出门买菜，十分钟后就被天空飞过的炸弹炸死了！生命在这时似乎已经没有可以让人预计的承受能力。三三其实更想让他们在这里突然死掉！历史还是历史，不会因为死掉两个人就怎么样。但是，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儿。于是写了这样一个结尾。 3野田好像在文中没有交代结果。d：野田没有交代是因为，三三本来是打算让他死在王大川手里的，后来觉得，似乎这个人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狗蛋蛋心里，虽然野田欺负四爷很可恶，但是四爷的生命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4所以，四爷究竟喜不喜欢狗蛋？d:三三可以肯定地说，乔四爷不喜欢王狗蛋！这个在文章开始三三写第一章是就一句明确的。四爷最后愿意和狗蛋在一起，是释怀了当年狗蛋xo他的事情，另外更重要的是——由于那个特殊年代，他们所以经历的特殊的经历，所以走到了一起。而不是爱情。当然，狗蛋是非常爱四爷的。不要为狗蛋抱不平，我想能在一起，就已经真的很好很好了。四爷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吧。因为，走在一起，更多是因为他们所共有的回忆吧。 最后，很感谢还有人愿意看到最后的完结。今天夜里或者明天还有一章番外，整个文就全部结束啦！这个文的出生真是可怜，经历了三三的找工作、考研，所以一直在拖拖拖！但是总算是完结了！不管中间如果曲折和不尽人意，希望大家可以包容一下。三三很喜欢你们，很喜欢耽美。 么么哒！ 第104章 完结篇番外·关于“魅力” 这是王大川和乔四爷到法国居住以后的事情了。 乔家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就在乔四爷的一意孤行下陆续把家族的产业转向了国外。之所以选择法国而不是乔四爷曾经待过的欧洲，可能是因为在那个男人养伤期间曾经看杂志的时候对四爷说过对巴黎的向往吧。或者是因为乔四爷自己觉得，巴黎比较适合人居住？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山河追逐 作者:卿三 第27节 这都是不得而知的问题。 但是起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在巴黎的生活——对于这两个已经人到中年的男人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那是1956年的夏天。 巴黎今年的夏天似乎来的格外早，只是6月初的天，清晨居然就达到了26度的温度。 早上6点半多一些。 管家和仆人们都已经起来很久，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 “嘭！”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优雅的英国管家先生只是略微抬了下头，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哦，上帝，肯定是主人又把他的情人踢下床了！王先生真是可怜。主人和他的感情也真是很好啊。 管家先生面带微笑地想着。 “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王大川抓抓裤头，眯着眼睛抬起头——嗯？又是在地上？ 男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于是十分自觉自然地站起来，再爬回床上，搂住一边裹着薄毯的人，砸吧砸吧嘴，继续睡了。 “嗨~王。你怎么了？我觉你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上午，王大川在超级市场给乔四爷挑鱼，四爷今天说了——想吃他做的糖醋鱼。 “哦，没什么。”王大川抬头，和他说话的是一个英国男人，有着大大的啤酒肚和一脸的络腮胡子。 “哦，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啊！”英国佬说，他和王大川在同一家中华料理学习教室认识，彼此还算聊得来。 “真没什么。”男人想了以下，有点犹豫：“就是……我的爱人，好像有点嫌弃我。” “哦！这可是个大事！”英国佬吃惊地挑起眉毛！他是见过王的爱人的——那真是一个……啧啧，这么说呢？英国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神秘的中国男人了。所以对于王的境遇，他还是很羡慕的！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作为朋友——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朋友的！“那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嫌弃你吗？” “这个……”王大川想了一下，“最近我早上起来，总是被他踹到地上。嗯……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夏天到了，有点热？”他自己就已经开始给乔四爷找理由了。 “哦朋友，你相信我——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英国佬有点同情地对他说，同时上下大量了男人一圈，他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王，我觉得——如果你想让你的爱人不嫌弃你，还是需要一点努力的！” “啊？” “作为朋友，我当然会帮助你的，不过我自己不行，但是我认识一个意大利男人——他绝对可以帮到你！” “啊？” 英国佬说着，就把呆愣愣地男人拖出了超级市场。 “嘿！路易斯！路易斯你在家吗？” 嘭嘭嘭！ “干嘛？”打开门，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和大裤衩的男人走出来，不耐烦地说。 “哦朋友！我这里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英国佬说。 “怎么了？”路易斯皱眉，把两个人请进屋子里面。 “是这样的……”英国佬不顾男人的意愿，就把他被爱人嫌弃的事情说给了路易斯听，并希望可以得到这个意大利人的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一听到是因为爱情，天生充满浪漫细胞的路易斯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展的笑容，他同样把手打在王大川的肩膀上，拍了拍：“朋友，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的爱人对你改变想法的！” 王大川：“啊？” 乔四爷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买鱼的男人回来。他的心情有点不好——意大利的天气始终让他有的不能适应，今年的夏天更是来的格外的早。以至于自己的睡眠状态很不好。稍微觉得有一点热就会不自觉地把男人踢下床去！ 想到这里，乔四爷觉得今天还是有必要和男人解释一下，顺便嗯……道个歉？ “四爷，外面有一个花店的人给您送来了一束鲜花。”正想着，管家先生怀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敲门。 “哦，拿进来吧。”乔四爷说。 “是。” 管家先生把鲜花放在书桌旁边，并把鲜花中附带的一张白色的精美卡片送到乔四爷手里。 “亲爱的梅， 我希望你今天上午10点可以到我们晚上经常去散步的那个小湖边，我有惊喜想要给你。 永远爱你的川” 精致的眉毛聚拢在一起，乔四爷看着卡片上面优美的花体字——这绝对不是王大川那个傻叉的字体！但是这样白痴的事情——似乎确实是他会干得出来的。 仰躺在椅子里，乔四爷手里晃动着这张小小的卡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决定出门去看看。 顺便把某只脑袋又不清楚的大狗给带回家，免得丢人！ “唉唉，真的可以吗？”男人紧张地拉拉自己下巴下面简洁的黑色蝴蝶结，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三件套的正式燕尾服，雪白的衬衣，袖口精致闪亮的袖口，英俊的面庞，全部向后梳拢的黑发，手里洁白的百合花束，身后圣母玛丽的喷泉，还有水池周围点缀着的白色玫瑰花，都让着一切看起来想电影中出现的一样美好！ 所有走过的小姑娘还有阿姨们都不由纷纷回头，对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报以火辣辣的热情！ “王，你放心吧！”英国佬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不住地为他打气！“上帝！你这样一大打扮——连我都不由心动了！”他开玩笑地说。 “……”男人看着英国佬，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哦，王！他好像来了！！！” 正说着，远远的——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只是简单的白衬衣和米色的长裤，袖子因为热卷到了手肘，衣领开到第三个扣子——就让男人充满了魅力与诱惑！ 他的眉眼就像是上帝刻画出来的一样精细，黑色如琉璃一样的眼睛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神秘，薄唇抿着，柔软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仿佛有光晕在闪耀。 “哦，安吉尔！”站在英国佬身边的路易斯喃喃地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不不不！这不仅仅是漂亮——他就像是圣母颂里的安吉尔！ 天使！ “哦……王真的是太好运了！”每一次见到乔四爷，英国佬都要这么感慨——虽然自己不是同性恋，但是爱美的天性，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等等！等等……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你要干什么！！”正想着，英国佬惊恐地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法国男人居然冲上前去了！ 哦，天哪！这是要横刀夺爱嘛！ 路易斯！ 王大川自从乔四爷走过来，两只眼睛就离不开这个人了，他稳住心神，暗暗给自己又打了一遍气，大步走过去。 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伸手就夺走了他怀里的花！ 王大川傻眼——呆呆地看着这个给自己出谋划策的意大利男人怀抱着自己选中的百合花，单膝跪在地上，深情款款地对自己的老婆说：“哦，我亲爱的安琪儿，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虽然我知道你是我朋友的朋友的爱人，但是——请允许我对你表达我的一腔爱意。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你就像是圣母颂里的天使，是玛丽亚赐给我的礼物！请你接受我的爱意吧！我愿意把生命献给你！我愿意和你的爱人决一死战！用生命来表达我对你的无尽的爱……意……” 啪！ 一脚把那个还在滔滔不绝的意大利男人踹在地方，王大川的大脚丫子踩在那个男人的背上，额头青筋暴涨，脸上狗腿地对乔四爷笑着：“亲爱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乔四爷寒着一张脸，他觉得——自己决定出门把这条大狗带回来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既然人已经蠢笨成这样，还是——丢掉算了！ 这样想着。他才发现居然就在这么一会儿——广场上已经全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 一句话也没有。乔四爷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了！ “四爷！四爷！！” “你等等我啊！” 看到乔四爷冷漠地转身离去，王大川这才真的急了，他狠狠地又踩了一脚地上的意大利男人，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家门口。 “王先生。”管家先生十分同情地看着满脸大汗的王大川——哦，这样的天气穿成这个样子，真是太为难人了！ “约翰，你快点让我进去。” “王先生，主人说了，您最近的大脑不是太好使，所以，为了防止您拉低家里所有人的智商——主人希望您在围墙外面反省一天。” “什……”瞪着眼睛，王大川看着管家先生一连无奈地说完话把大门关上，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凌晨1点多。 漆黑的夜里，男人身手麻溜儿的翻过围墙，顺着楼身上的水管道一路飞快地爬上二楼，那个他最熟悉的房间。 “嗯……恩啊……” “四爷四爷……我最喜欢你的……给我亲一下……” “嗯……” “四爷……” 半推半就，男人低沉磁性地声音在耳边不断呢喃，让乔四爷还是很容易心软了。再说——他今天穿的那套黑色燕尾服，还是很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终于完结啦。这时《刺刀》的最后一章番外~希望可以让看的人有一个很开心的心情，看着这篇文章的完结——他们还是过上了很幸福的生活~y(_)y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