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正文 第1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文案: “骚年,你菊花掉了。” “Σ( ° △ °|||)!!” 贡献菊花,拯救世界!我们的口号是——“弯弯没想到,啦啦啦啦啦!” 在he的旗帜下坚持1v1一百年不动摇。 据不完全统计,将有末世,伪fz,替身,重生,摁劈,兽人,竹马,修真,破镜重圆(世初设定),以及向导与哨兵,武侠,顺序排列不分先后。 本文又名 《节操,节操,你去哪里呀~》 《系统君陪你捡肥皂》 《某某某骚年的血泪史》 本文还名 《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危害性》 《不吐皮你就穿越了哟》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殊途,温延 ┃ 配角:千秋saa和配角一堆 ┃ 其它:社会和谐,宇宙和平 ================== ☆、第1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嘀——系统载入中。} {10,40,80,100……系统载入完毕,宿主信息确认中。} {宿主信息确认完毕,系统绑定中。} 骆殊途傻眼,等等,他刚刚真的只是吃葡萄忘记吐葡萄皮而已啊! 面前的透明界面上浮现出一条条字幕,还自带滚动效果。 {姓名:骆殊途 年龄:23 种族:人族(弱爆了) 血统:华国与西某牙混血(俗称杂交) 技能: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大萌点) 性向:不明(期待你打出隐藏性向喔骚年!)} 骆殊途:“……我只是忘记吐葡萄皮。”话说那些括弧里的说明算怎么回事性向还需要打出来你当打gal的隐藏结局吗! {系统成功绑定。bl系统君向你问好,骚年请不要大意地称呼本君千秋saa,感谢配合。} {本saa致力于社会和谐,宇宙和平。为了达成目标,骚年你的任务是穿梭三千小世界,扮演土著角色完成系统任务,退散一切玛丽苏汤姆苏各种苏以及各类不和谐生物。任务完成度关系到奖罚和积分,积分在系统商店可兑换商品,商店在第一次任务后视完成度决定是否开启。} {以上基本说明完毕。骚年,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不要太多好吗!都说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是偶然啊还有bl系统君是哪个意思哪个意思啊! {很好,没有问题。骚年请准备进入第一个世界,倒计时:5、4、3……} 骆殊途:“……”你根本没给我时间问啊混蛋! ———投入世界的分割线——— {第一个世界:总裁霸爱俏女佣。} {考虑到宿主的适应情况,首次任务背景设定与宿主原生活环境相似。世界主要情节: 他,冷狂霸拽的温氏总裁,无人知道他内心的寂寞。 她,纯洁可爱的俏女佣,身为孤儿却积极上进,像一缕阳光照亮了他的心灵。 她与他的爱情,却伤害了他。 她放不下他,又不想伤害他。 她……} {系统能说人话吗!} {请称呼本君千秋saa,感谢配合。} {……千秋saa,能说人话吗!} {考虑到宿主的智商,本saa跳过抒情部分,本世界主要情节是,温氏总裁温延与他家女佣以及唐家公子的三角恋。至于宿主的土著角色,非常贴近温氏总裁的生活,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也就是,温总裁的宠物金毛。} {!}我擦啊跨种族神马的真的和谐吗!就算混血老子也土生土长在华国接受无能啊!骆殊途抬起一只毛绒绒的幼犬爪子,狠狠挠了一把草。 {本世界主线任务:完爆不和谐生物即小白脑残女主苏陌陌。当前任务发布:回家找到温总裁。积分奖励:10。} 回家简单,骆殊途抖抖毛——不对自己是不是适应的太好了啊老子是人类! 路过的人见这条懒洋洋躺尸状的小金毛突然抖毛跳了起来,模样蠢萌蠢萌的,似乎还有点悲愤,忍不住被逗笑了。 骆殊途用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瞪着笑话他的路人,从狗鼻子里哼一声,迈开四只小短腿循着原本小金毛的记忆颠颠儿地跑走了。 跑过一条街,骆殊途眼角瞥见拐角围着一群人,心里正有点好奇的时候,系统的警报声大作。 {警告!警告!x病毒蔓延,末世来临,出现丧尸,宿主遭遇生存危机!当前任务变动:忠诚的金毛,通知主人迎接末世!积分奖励:20。} 卧了个大槽!末世丧尸背景和原生活环境哪里相似了你倒是说出来! 骆殊途简直要吐出一口血,撒腿朝着温延的别墅狂奔而去。 {本saa保障宿主知情权。第一个世界:末世总裁霸爱俏女佣。骚年你图样图森破!刚八得!} 骆殊途直接给跪了,知情权?糊你一脸血啊! 温延坐在白色沙发上,脚下踩的是白色毛毯,一身白色家居服减了几分平日里的锐气,黑色的头发此时有点凌乱地挡在额前,整个人的煞气内敛,安安静静坐着的模样反倒像是一块温润细致的美玉。他眉眼其实十分精致,偏不显得女相,气场开的时候格外凌厉,以前甚至骇哭过一个男秘书;不过同样的,稍柔和的时候便能迷死一票人。 苏陌陌一边拖地一边偷偷看他,心脏跳得咚咚响,只觉得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人。 温延不止一次地注意到新来的年轻女佣偷看自己,只是见她工作干的不错,并没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没把她辞退回去。 “毛毛呢。”温延挑挑眉,放下手中的报纸,随口问。 苏陌陌红着脸说:“毛毛早上出去玩了。” 温延嗯了一声,也没在意,若那只小金毛不是老爷子非得塞到他这,怕下次提起不好交代,他连问都不会问。 苏陌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正在她满心愁绪的时候,一道金黄色的影子炮弹一样冲进门,跳上了温延的腿。 骆殊途跑得气喘吁吁,好在这具狗身体力好,在温延腿上趴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汪汪!”骆殊途抬起狗脑袋,四爪扣着对方的裤子急慌慌地叫。叫完他就郁卒了,他怎么能指望温延听懂狗语呢! 温延低头,看到那四只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的爪子死死扒在雪白的裤子上,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语气一冷:“下去。” 骆殊途可怜兮兮地瞪着眼睛,内心愁得要死,这样子落在温延眼里就是一只无药可救的蠢狗,虽然觉得看着比以前顺眼了一点,但似乎变得更蠢了。他想了想,单手拎起小金毛后颈松软的皮,就这么提着上楼去。 骆殊途徒劳地在半空中蹬着爪子,汪汪汪半天也不见他手软,只好认命地垂下四肢,像死狗一样被提进了浴室。 温延难得起了给宠物洗澡的兴致,以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容许小金毛折腾的,好在面前的小金毛已经换了个魂,否则这澡一洗完估计原来的小金毛就要被扔到垃圾桶了。 温延拿出宠物香波,就看到骆殊途乖乖地蹲在一边,尾巴一扫一扫的,让人特别想逗一逗。他眯了眯眼睛,拿过花洒在凳子上坐下,着手开洗。 骆殊途顺着他的意思一会抬后腿一会抬前爪,被人伺候着洗澡的感觉不要太舒服,不对,这种危急时刻怎么能悠闲地享受起洗澡! 温延看着面前表现良好的小金毛,嘴角危险地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之前苏陌陌给这团金毛洗澡可是老远就能听见凄惨的汪汪声,今天却如此听话。见小金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双黑油油的狗眼噌地亮起来,温延一手捋着狗下巴,一手往狗肚子下边摸去。 骆殊途刚刚想起写字这个主意,就大汪一声闪电般地逃到了角落,一张狗脸快要烧起来了——温延竟然摸到了小金毛的【哔——】! {骚年,消音是掩饰不了事实的。} {……起开。} 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因为骆殊途附在金毛身上,感觉得不要太清晰。毕竟内里到底是个23岁的成年人,骆殊途不能避免这种条件反射的尴尬。 温延盯着不可能有什么表情的狗脸,把那双狗眼里明显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沉默了一会,他伸手捞过重新老实下来的骆殊途,继续洗。 骆殊途很快调整好心态,五百秒后又是好狗一条。等洗完澡稍稍吹干毛,他抖抖蓬起来的金毛屁颠屁颠地跟着扑进温延的卧室。 温延站在床边,注视着跑来跑去各种倒腾的小金毛,踩过水的肉垫华丽丽地在深色的红木地板上划出了大大的字:末世。 字迹歪歪扭扭,难看得要命,但仍然让他看得很清楚,确实是这两个字。 跑完末世的骆殊途喘口气,蹲在字边打算等水迹干了继续写。他昂起脑袋看看温延,总裁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吾等屁民可以比肩的,他本来还以为对方怎么着也要惊讶一下,结果面前的男子表情都没变,真没成就感。 温延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惊讶,不过没表现出来就是了,他对身边的事物一向冷漠,以这种无所谓的个性,一点惊讶已经算很不寻常。并且他发现,自己没有惊讶这一点,似乎让小金毛非常失望,看着更加蠢了,不过,勉强还算有趣。 接着骆殊途又展示了丧尸,快跑四个字,20个积分成功到手。等小金毛表示没有信息之后,温延把他拎到书桌上,不紧不慢地问:“名字?” 骆殊途想了下,爪子画出浅浅的水痕:tu。 “tu,图图。”温延的手指轻敲在桌面上,极快地微笑了一下,“好名字。” 叫得那么暧昧干什么,骆殊途一抖狗毛,没出息地默认了。 “妖精?机器智能?” 这选哪个好……骆殊途犹豫了片刻,还没决定。见他这样,温延眼神一闪,跳过了问题:“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既然你说末世将来,那么,我们应该去哪里?” {叮——发布当前任务:勇敢的金毛,保护主人前往b市基地!奖励积分:100。} 反应够快啊,骆殊途乖乖画出b字样。 温延已有意料,不论其他地方如何,作为国家政治中心的b市必定是最后的安全地带。“距离末世正式来临还有几日?” 骆殊途麻溜地划个三道。 温延看了就没再问下去,拎起骆殊途下楼,打算把他交给苏陌陌管着,自己则需要出门打点准备,顺路看看这金毛的信息是否属实。 谁料小金毛一见到苏陌陌就狂叫起来,半点都不肯让她碰,死活要赖着温延。 苏陌陌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明明一直对毛毛很好的,怎么今天就不肯让她碰了,这下老板一定觉得自己以前虐待毛毛…… 骆殊途用余光看看眼睛红红的苏陌陌,悲愤地抓紧了温延的裤脚,老子也不想这么没下限地撒泼啊系统它女主一接近就拉警报啊! 温延被狂乱状的小金毛绊住了脚步,没考虑多久便拎着骆殊途一起出门了。 带着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总要放在身边才安全,温延握着方向盘,侧脸看副驾上蹲着的骆殊途,啧,不过还真是越看越蠢。 ☆、第2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末世准时来临。 g市城外的公路上开着一辆黑色改装车,正疾速往北方行驶,方圆几里之内见不到一点活物,除了那些东摇西荡的丧尸。 说实话,骆殊途觉得这一点都不科学,准时了是没错,可忒么也太准时了——丧尸就跟从天而降似的! {骚年,你要记住,在这里,存在即合理,合理就是定理。} {……} 温延开车,余光掠过身边扒着车窗状似发呆的小金毛,居然有点想伸手去摸那个看着就很好摸的狗脑袋,不过他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念头,真是,谁让这金毛这么蠢。 温总裁果断把一切不正常都归咎于骆殊途的蠢样,收回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前方道路上。 然后他一个急刹,差点把骆殊途给甩出座椅。 不远处一群丧尸正正堵在路上,晃来晃去的,有几个闻到人味儿,慢慢地朝车子过来。 原本是可以冲过去的,但目测丧尸数量有几十个,一堆都挤在那里,这方法就有点不好用,而且温延有小洁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让车子涂一层丧尸血。 温延没犹豫,拿上两把消音手枪就跳下车,风风火火杀丧尸去了。 他准头很好,一枪爆一个头,把路中央的丧尸解决了,立刻回车里踩油门。 车子在中间压着一地血淋淋丧尸嗖地开走,路两边依然直着走的丧尸好像在夹道欢送,骆殊途惊险中找欢乐,傻兮兮地对着温延汪汪,一狗脸的穷乐。 温延瞥他一眼,心想这要是妖精,也是个蠢妖精。只是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清浅的弧度。 骆殊途给温延露的一手枪法震撼了。大多男人对枪的热爱就和对车的热爱一样,没啥道理,但要见到了真家伙,热血必定沸腾。 他也特想拿个枪啪一下爆丧尸,忍不住在脑海里问系统:{千秋saa,我能变人吗?} 于是骆殊途一句话就触发了新任务。 {恭喜宿主,触发当前任务:执着的金毛,请不要大意地吞噬能量体,变身成人吧!奖励积分:200。} 积分居然比护送到b市还多一倍!骆殊途一汗:{奖励怎么这么多?} {这是一个完爆女主的故事,为了主线任务变身是必须的!骚年你图样图森破!呵呵,考虑到宿主智商,本saa友情提供ps:能量体即丧尸头颅里的晶体,不用谢。} 骆殊途腾地一跳,刚刚打死那么多只丧尸好浪费啊啊啊! 车子傍晚经过一个小村庄,死气沉沉的,村民丧尸基本都出去觅食了,若是小心一点,比单车在路要安全。 温延挑了沿路的小平房,把车停在路边,背起登山包一手拿枪一手拎小金毛,转身一脚踢上车门,向房子里走。 小平房结构简单,外屋吃饭内屋睡觉,并没有丧尸,只有内屋床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肉块。 温延见了,脸色变都不变,关上门准备在外屋休息。他看一眼同样表现平静的小金毛,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蠢大胆么? 蠢大胆骆殊途在总裁脚边转几圈,蹲下,巴巴地等喂食。 刚才恶心的景象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食欲,骆殊途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三次元还怕这些二次元npc之流,哼哼。 温延找根看着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把脚边的小金毛提到腿上,没嫌弃四只灰扑扑的肉垫。他放下登山包,先取出一罐牛肉味的狗粮,倒些在掌心,看着骆殊途巴巴地拿两只肉肉的前爪搭在他手腕,探着脑袋摇着尾巴欢快地进食。 骆殊途算是丢尽了节操,心理建设做得杠杠的。他不吃狗粮吃啥啊,这可是正宗金毛的身体,再说,进口狗粮可贵呢,营养多丰富。 等小金毛吃完,温延才拿毛巾擦擦手,拿出饼干来喂自己。一人一狗都用餐完毕,温延再拿两袋牛奶,自己喝一袋,另一袋倒在敞口杯里喂金毛。 一人一狗之间出乎意料的和谐,谁也不觉得相处的模式哪里不自然。 {警告!警告!剧情人物接近!} 系统的警报突然响起,骆殊途一个激灵。他给忘了,原本剧情里此刻是苏陌陌陪着温延的,两人在这里遇到了几个来借宿的人,然后…… “图图?”温延一把抓住要跳下地的骆殊途,侧耳仔细一听,神色认真起来,“图图也感觉到有人?” 骆殊途使劲点头。 温延抱着他,丝毫不急,右手慢慢地梳理着他背上的毛,左手隐蔽地扣着风衣里的枪。 外面的人非常小心,试探着开门,发现没有丧尸扑出来,明显松口气,赶忙招呼后面几个一起进屋。 屋里没灯,但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照样把坐在桌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带头进屋的中年男子愣了片刻,有点不太确定对方的态度,客气地说:“那个,咱们就在这借个地方休息,您看成不。” 温延冷冷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就算是默许了,男子忙让人进来。算上男人自己,一共四个人,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孕妇,两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看着不像有多少战斗力的队伍。 男人叫陈明,是附近镇的中学老师,属于第一批进化的人类,水系异能。虽然水系异能刚开始的攻击力不强,但对付现阶段的丧尸刚刚够用,个性圣父的陈明一路上救了不下十个人,活着到这里的却只有年轻孕妇和两个大学生。 两方人马各占屋子两面,气氛凝滞。 过了一会,染金发的青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都要饿死了,还给只狗吃?真当你还是土豪呢!” “小刘!”陈明赶紧拉他的袖子,“别闹。” “怎么闹了我!嘿,我可饿着呢!我说你要不把狗给大爷我杀了吃算了!” 温延立时就拔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青年的脑门,表情森冷:“再说一遍。” 青年没想到看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真有把枪,被温延的气势一震,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骆殊途微怔,他并没料到温延会因为自己而动怒,心里免不了一软,自动往他胳膊上蹭蹭表示亲昵。 温延低头看一眼撒娇的小金毛,嘴角极浅地弯了一下,真是好哄。 {当前任务:发怒的金毛,代替苏陌陌冲向危机吧!奖励积分:30。骚年,刚八得!} 骆殊途狗毛一抖,看看对面靠墙坐着的孕妇,屋子里光线不足,谁都没发现那张脸正逐渐失去生气,没人知道她已经感染了丧尸毒,而且一毒二尸,惊悚得很。 给我颁个最苦逼男主角奖啊!骆殊途眼睛一闭牙关一张后腿一蹬,直直从温延的怀里冲向孕妇。 被他一扑,孕妇马上压制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身边的陈明发现不对,迅速拉着大学生退后。 “图图!”温延眉头紧皱,很不高兴小金毛脱离怀抱的举动。 “先生,小杨是被丧尸抓伤了。”陈明好心提醒,“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快走吧。” “走什么!”温延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上前对着丧尸化过程中的孕妇就一枪。血液和脑浆溅了骆殊途一身,他扒在孕妇胸口就开始甩毛。 陈明“唉唉”两声,心里头不好受,可也不能说人家不对,拉拉两个大学生就走了,他们还是另找间屋子吧,这人不好处。 温延上前弯腰打算揪过不听话的小金毛,冷不防眼前猛地爆出一片血光,他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打出一枪,然后人就支撑不住,跌撞着扶墙滑下了。 睫毛上沾了血珠,看东西红雾一片,他看到那孕妇从里面撕开的肚子,内脏流了一地,边上丧尸婴儿被一枪爆了半个脑袋。 {叮——当前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 听到系统提示音,骆殊途急急忙忙地跑到温延身边,绕着他打圈圈,都顾不上抖毛了。 温延小腹上被丧尸婴儿一爪子捅了个窟窿,伤口流出的血把贴身衬衣连同风衣一起浸透了。骆殊途怎么看都觉得是要死人的节奏,忍不住凑过去咬他的裤子,又拿脑袋和爪子一块去堵那口子。 失血过多,温延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只是小金毛那傻乎乎的动作,却感受得真真切切。看着真是蠢啊,他头一回真真儿地在面上笑出来,虽然只是个轻轻的微笑,但也把骆殊途看得一懵。 温延虚指一下登山包,声音低低的,似乎有温柔的错觉:“图图,走吧。” 骆殊途给他弄得差点悲伤逆流成河,我擦,这么悲情干什么!对老子那么好干什么!老子就陪着你怎么了怎么了! 小金毛瞪着眼睛,干脆整个趴在了他的小腹伤口上,一副要么死要么活的贞烈狗脸。 温延闷声笑起来,不走么,那么,陪着我,永远陪着我,而后血肉交融,你就永远都是我的。 图图。 ☆、第3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狭窄的角落里,五个人靠在一起,混乱的呼吸交杂,在这近乎凝滞般的环境里能清晰地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恐惧和绝望。 陈明依靠着墙壁,调运着体内仅剩的力量。末世生存不易,他所救的两个大学生最后还是没能安全活下来,这一支由异能者组成的四人小队是他在前几日遇见的,对方看中他的异能邀请他加入了队伍,一起前往b市。 今天是小队最后一次搜罗食物,计划中两天后就能到达基地,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在这普通的小超市里遇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变异种。 陈明苦笑了一下,进行超市清扫的时候,他的异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个队伍里异能最高的是三级火系异能的队长王志,其他都是二级,攻击力也没有火系强。他看一眼王志,对方的面色难看,猛地狠狠啐一口:“方强,往这边来了吗!” 精神系异能的方强惨白着脸点头。 无人出声,这渗透了死亡威胁的安静扼紧咽喉,所有人的神经都死死绷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毫无动静。几个人疑惑地互相看看,似乎之前战斗里仓惶交手过的可怖怪物不过是众人错觉。 突然,方强面色一变。不光是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五个人都紧张起来。 王志沉着脸,觉得好像不对劲,脚步声?那怪物根本没有脚步声!难道是人……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让几人愕然瞪大眼睛。 面前的年轻男子容貌极好,可第一眼看过去却是为那身清冷的气质吸引,大约是战斗过,还隐隐带着几分尚未收回的肃杀。虽在末世,身上的衣服依然干净整洁,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臂怀里抱着一只金毛幼犬! 骆殊途忙着吸收刚从变异种脑袋里挖来的红色晶核,好在能量体只需要接触吸收,否则他真的会恶心哭的。 一周前,温延果然顶着主角光环抗过了丧尸病毒,同时按剧情激发了稀少的雷电异能,攻击力强悍。当然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金手指,空间异能,而且他的空间和普通的空间异能不同,此空间一半能储存保鲜死物,一半则是肥沃的土地和甘美泉水,重点:可扩展! 在原剧情里,温延放在明处的只是雷电异能,还是在最后才告诉苏陌陌 他有空间,但也只是告诉而已,苏陌陌并不知道空间的特殊之处,自然也没有被带进去过。 在这点上,骆殊途表示他赢了。因为温延完全没有隐瞒他,甚至一开始就是带着骆殊途一起进空间的。 自从骆殊途表达了他需要晶核的意愿之后,温延放慢了行程,一路来见一只杀一只,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理念。加上骆殊途时不时会根据原剧情和系统任务指示带温延去杀高级点的丧尸,不仅骆殊途的积分涨到了250,温延的雷电异能也不科学地冲到了四级。 有了250的积分,骆殊途当然要在这高危环境里找点保命技能,但傲娇的系统死活不答应提前开放商店,末了才小气地提供100积分兑换治愈异能和200积分兑换空气异能的选项。 都嗝屁了还治愈个啥!骆殊途果断选择后者,虽然贵得他肉疼但肯定杀伤力大。不过这技能他还在摸索阶段,温延并不知道。 今天的每日锻炼就是来超市杀变异种,顺便搬食物。不过没想到还阴差阳错救了人,骆殊途看看角落,继续专心吸收能量体。 温延扫一眼角落,这些人对他没有威胁,便无所谓地低头摸小金毛的脑袋——他一直想这么做,经过那一劫之后,就把揉金毛当成了习惯。 陈明早就认出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但见他表情冷漠,也就歇了打招呼的心思。倒是王志先开口:“这位兄弟,你进来时有遇到外面的变异种吗?” 异能各系有差距,各级有差距,同级不同人有差距,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不意味着会纵容对方。温延目光一冷:“死了。” 几人心里都有猜测,亲耳听见来人承认,还是免不了惊愕一番。看温延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出去的打算,小队也心照不宣地在角落等着,一来他们想跟着这个实力莫测的人一起出去,二来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第二只变异种呢,万一遇到还能让他拖延一会时间。 这些隐晦的心思,骆殊途都看得明白,温延如何不知道,不过懒得计较,反倒是骆殊途不高兴待这里继续面对他们了,加快了吸收速度。 温延站姿随意,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破绽。等骆殊途吸收完了,在他怀里半站起来摇尾巴,温延才转身出去。 王志连忙带着四人跟上,走过哪里都是一片丧尸,有许多他们自己清扫的,还有一些是男子的手笔,丧尸头颈分家,手法漂亮,只是头颅都是被打开的。 没走多远,方强低呼一声,那倒塌的货架被一巨大的阴影压陷,连带着货架足足入地半尺——正是之前所遇的变异种,同样利落的切割,头颅打开。 众人心中震撼,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即使他们一路奔波,信息落后,可变异种是目前最棘手的威胁,常常需要出动好几支小队才能绞杀的事情,是众多周知的。 一只刚诞生的变异种也许好对付,但眼前这只明显有三级的变异种,无论是伸缩性宛如利刃的舌头,剧毒的唾液,难以估测的速度和惊人的弹跳力,都足以抵抗一支成熟的异能者队伍。可事实是,它轻易地断送在来人手上,王志不敢再多想,之前想邀请对方进队伍的念头立刻掐灭了。 出了超市,温延径自上车,在路上开了一会,就看到后视镜里那个小队的面包车远远地跟着。 骆殊途暗自撇撇嘴,虽然他不喜欢超市里几人把温延当盾牌的做法,但现在看着还算识相,毕竟是人都有求生欲望,既然同路,就让他们沾沾温大杀器的光吧。 哼,老子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在座椅上蹲着,把爪子扒在脑袋上蹭,随后就感到头上重了一下,他舒服地哼哼,脑袋往那熟悉的温热顶了顶,心想欺负温总裁得狗爷批示懂不?! 温延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就这么熟练地给他挠几下,眼神很柔和,说:“晚上给你洗澡?” 骆殊途被挠舒服了,习惯性地翻身,四爪蜷着肚皮朝天,等着温延给挠挠肚子。 {骚年,你天生就是做金毛的料。} 骆殊途享受着温延的伺候,在脑子里翻个白眼: {千秋saa,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做狗容易吗我!} {本saa免费赠送宿主一句箴言:骚年,人各有志!友情的ps:宿主能量体吸收饱和,变身之时即任务完成。} 骆殊途精神一振,好消息,终于不用疯狂打丧尸了!他赶紧跳起来,爪子沾点矿泉水,扒着车窗在玻璃上写字。 温延看清他的字后,略有遗憾,图图不需要他拿晶核喂了么?总觉得少了一项能羁绊住他的东西呢,他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骆殊途并不知道,在温延眼里,他与这个世界有莫名的违和感,要永远留住他,最好的办法是留下他割舍不了的羁绊。只是现在,他还不了解骆殊途割舍不了的是什么。 当然,在温延得到答案的时候,也将是骆殊途倒霉的开端。 ☆、第4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进入b市基地很顺利,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工作人员得知温延是四级雷电异能,热情瞬间爆棚。要知道目前整个基地里四级的异能者就只有一个,强者为尊,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普通人得罪不起。 因着这关系,别人看骆殊途的眼光也不同了。四级异能者走到哪里都抱着他,要么这狗有变异的能力,要么就是主人强大到愿意宠他,无论哪个原因都昭示着此狗不能怠慢。 跨入基地的那一刻,系统提示奖励100积分的声音就响起了,骆殊途又有了150的库存,心情骤然好起。 现在的基地军部势力独大,以男配唐昱父亲唐司令一派为首。温延虽然是强者,但末世前还在上流阶级的总裁,说到底不过一介商人,背后没有多深的势力,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只求自保地到达b市,才在这里集结起自己的势力,和唐昱一派分庭抗礼,最终成为异能者巅峰,华国无冕之王。 原剧情里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没仔细讲,而且陪着温延的也不再是苏陌陌,骆殊途一开始就改变了走向,一路以来除了关键剧情,都不在原大纲里,所以他并没把握之后会发生什么。 异能者的待遇非常高,虽然温延的车需要上缴,但车里的物资都会有专人送来。温延丝毫没有异议,他车里的物资不过是掩人耳目,况且之前经过一家4s店他还收起了两辆越野。 领路的人见他表情淡漠,心中又敬畏几分,一路都不敢大声说话,把人带到异能者大楼就赶紧跑了。 骆殊途心里笑得打滚,温延的气质实在能唬人,瞧把人吓的。 异能者大楼是专门为刚进基地的异能者们提供住宿的地方,大多数会长住,少数则只是暂住,过后会在基地里另买房子。 分给温延的房间算是采光上佳,面积较大的一个,三室一厅,家具简单,看着还算整洁。 温延放下骆殊途,感觉了一下房间里并没有窥伺的装置,便动手从空间里拿出崭新的家居用品开始替换房间里的。 等收拾完,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平常这时候一人一狗就该吃饭了,骆殊途也确实饿得趴在地上按肚皮。 路上是条件不允许,现在安顿了,温总裁的那些小毛病就出来了——干完活怎么能不洗澡?饿着,先洗澡! 这回温延没带着骆殊途进空间洗泉水澡,而是进浴室放了半浴缸热水。 异能者的好处就体现这方面,浴室里是供应热水的,不过得付晶核,允许用后交费。自从两天前骆殊途不需要晶核后,温延空间里打丧尸收集的晶核装了一大袋,洗个澡管够。 骆殊途刚要兴奋地扑向热水,温延眉头一皱,将它抱回怀里:“有人来了。” 真扫兴。骆殊途支棱一下耳朵,门口还真有人敲门,异能者的五感敏锐,比自己先发觉也正常。 {骚年,作为一只灵敏的金毛,这么欺骗自己真的好吗。} 骆殊途表示没听到。 门口是个英俊的年轻男子,长相带点邪气,嘴角一直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见到温延就说:“唷,长得不错啊。” 温延表情不变,看了一眼他身边跟着的女子,把冷漠疏离四个字演绎得出神入化:“有事?” 骆殊途快要给系统不间断的警报弄疯了啊,满脑子女主接近男配接近无限循环嗡嗡嗡,在温延怀里躺尸。 唐昱揽着苏陌陌,笑容痞气:“给你送美女,别说温总裁不认识陌陌啊。” “温、温总裁……”苏陌陌红着脸叫道,完全一副小白兔模样。 温延看着唐昱,说:“我以为军部会找个足以与我交流的人,既然是你,慢走不送。”话音一落,房门也啪地关上,把外头的两人直接堵了。 唐昱差点被这突然的一招撞到鼻子,不过他反应迅速地退后一步,愣了片刻后低声笑:“有意思……”而后大声对里面的人喊道,“你的物资放我这里了啊,记得来拿!” 唐昱也没指望能有回应,带着苏陌陌识趣地离开了。目前他对这个有着治愈异能的女孩子还算有点兴趣,即使不出于私人感情,为了她的异能他也得把人兜住了。 看看脸色苍白明显受打击的苏陌陌,够得上让人怜香惜玉的标准了,他语气透着点温柔,道:“别伤心,饿了吧?我带你吃饭去。” 苏陌陌正难过,她原以为她有了治愈异能,温延能够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依然被拒之门外。此刻听到耳边温柔的询问,她的心怦然一动,唐昱对自己这么好,难道…… “谢谢你,唐昱。”她低着头,害羞地说,没看见对方眼底冷静的讽刺。 骆殊途泡在热水里,眯着狗眼舒服地哼唧。温延搬了矮凳坐在浴缸边,正给他搓背,力道拿捏得极好,时不时在狗毛里挠一挠。 他洗得很细致,等把小金毛整个儿都搓完一遍,才拿了搁在一边的花洒冲满金毛的泡沫。 冲到一半,温延突然停下了,骆殊途的享受被打断,立刻回头看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大多数时候,对男人来说,视觉上的冲击绝对是最有震撼力的。比如现在。 温延的情绪波动从来没有这么大过,他几乎是算得上惊愕地望着浴缸里赤裸的男人,一时无法反应。 男人年纪很轻,腰背曲线漂亮,皮肤白皙紧实,跪坐的姿态优雅,有水珠顺着那流畅的线条慢慢滑下。转过头来看人的时候,带着天然卷的浅褐色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颊边,俊美的五官偏深邃,一双碧绿色眼睛水汽蒙蒙,眼尾微斜,透出点不自觉的媚意,偏偏自己毫无所觉,甚至还发出一声甜腻的鼻音来。 温延呼吸一窒,注视着对方迷茫的眼睛,缓缓地说:“图图?” {恭喜宿主变身成功!奖励积分200。} 给跪了啊系统什么时候能靠谱点浴缸大变活人真的不和谐啊摔! 骆殊途嗖地跳起来,扑向旁边的洗漱台,地上湿滑,他脚下一个踉跄。温延迅速伸手揽住他,触手肌肤滑腻。 洗漱台上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骆殊途森森地震惊了! {骚年,你图样图森破噢!这是你自己的身体,系统友情赞助的变身大礼包噢!狗身在系统空间保存完好,时刻准备着下次变身噢!} {……噢。}噢泥煤啊噢!自己的身体意味着神马?意味着这不是一次性的啊喂! “图图,不知道自己的样子?” 温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在脖子上,骆殊途这才回过神,发现对方还半搂着自己,慌忙挣脱开来:“啊,有衣服么?” 光溜溜的对比衣冠楚楚的,忒么贫富差距别太明显啊。 温延松手,站在原地看他。 骆殊途的个子有一米八,两条腿修长笔直,虽然是混血,但意外的体毛色浅而少,倒很符合华国的审美。 他和温延一起了那么多天,早就不在意什么礼节。见温延没有给衣服的意思,骆殊途拿了他的浴巾麻溜地自己围上了,然后甩了把还在滴水的头发,语气熟稔地说:“诶,你都没给我冲干净?” 温延继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干毛巾,极其自然地替骆殊途擦起头发。 骆殊途当狗的时候被伺候惯了,背往洗漱台一靠,微微低头;温延比骆殊途要高一小截,这样刚刚方便。两人十分默契,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气氛莫名地温暖起来。 浴室里热汽弥漫,骆殊途有点昏昏欲睡,抬手捏捏眉心。 温延轻笑一声:“想睡觉?” “你搓得我每次都想睡觉……”骆殊途打了个哈欠,咕哝道,“不行,又不是猪这么早睡觉。” 温延擦完了,习惯性地揉几把他的头发,声音低低的,略带调侃:“你应该是投错胎了。” 骆殊途觉得那声音有点小性感,都是男人凭什么那么有磁性,忍不住嫉妒地瞪过去:“猪有这么英俊吗!” 那一眼确实是带恼意的,不过是恼羞成怒的恼,眼波水样。实在是环境不对,心情不对,不然怎么会觉得天生勾人?温延想,虽然人是对的。 骆殊途还辛酸地围着浴巾,看温延没动静,直起腰刚要讨衣服,对方先开了口。 “图图,你为了什么呢?”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在乎的是什么?” 温延说,目光温柔,“你告诉我。” 三个什么就把骆殊途弄懵了,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这话什么意思?浴室里的水汽也渐渐冷了,他还光着,皮肤敏感地冒出鸡皮疙瘩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又不是唐昱,我能从你那得到什么!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嘛来这里!” 全是实话,不过情景不对罢了。 温延第二次真正笑出来,什么都没说,一倾身封住了骆殊途的嘴。 ☆、第5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图图,图图?” 骆殊途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耳朵被热气吹着,敏感地缩了缩脖子,眼睛睁开来,直勾勾看着身上半压着自己的人,明显还没醒。 温延也没动,和他安静地对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节 嘿两大老爷们靠那么近干嘛呢,骆殊途呆呆地想,然后一下子清醒了,抬手就要推人。 温延动作比他快,在他回过神的那一刻已经起身走向门外,只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快起来吃饭。” 房里就一个卧室一张床,两人这几天都是同床共枕的。骆殊途厨艺不错,理所当然掌勺了一日两餐,唯独早餐交给了只有荷包蛋煎得能入口的温延。他摸摸身边似乎还有余温的床位,觉得大概是刚起床的缘故,心里有点茫然。 洗漱完坐到桌边,摆在面前的果然是牛奶荷包蛋配自制三明治。骆殊途咬了一口三明治,没憋住:“我说,温严肃,要不以后还是我来做早饭?” 这绰号来得蛮莫名其妙,骆殊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顺口叫了,反正温延没异议。 “不好吃?”温延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他刚喝过牛奶,浅色的嘴唇沾着点白色,见骆殊途的目光落在那一点上,便有意无意地探出舌尖慢慢地在唇边舔过,余下些水泽。 骆殊途哪里还能听见他的话,看到那动作整个儿都呆住,耳朵红得快透血了。 他记得无比清楚,那天晚上在浴室里,温延也是这么吻他的。舌头舔过,牙齿咬过,一惊讶牙关就开了,那湿滑的东西如鱼得水地在他嘴里扫荡,细细地舔舐,甚至勾住他的舌头纠缠吸吮,两人分开的时候还带出一线淫靡的银丝。 温延表现得极其自然,指尖抹去他唇上的水色,放下衣服就走了,留下骆殊途通红着脸保持被雷劈过的傻样,脑子里全是“老子被亲了被男人亲了还亲得牵丝了”,压根忘了向系统讨债,或者说他当时根本不记得有系统这糟心玩意了。 要说骆殊途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为难自己,一小时前还震惊得无法反应,一小时后他就能做好心理建设——看看人家挺自然的啊,不就是一个舌吻吗,这有啥大不了。所以后边他和温延再相处也不别扭了,单方面从暧昧模式刷地切换到兄弟模式,当然期间温延一些内涵深刻的小动作,比如现在,还是能令他被动切回暧昧模式的。 温延慢条斯理地进餐,也没想他回答问题了,就由着他脸红出神,心情颇好地欣赏那傻兮兮的表情。 吃完饭,温延带骆殊途去了一趟异能者总部,在那儿登记了个组队申请。基地规定,四人或以上组成异能者小队,才允许在总部接任务,否则是出不去打丧尸的,以求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员伤亡。 温延有买房子的打算,需要一大笔晶核,加上两人几天不出门容易令人起疑,就更得尽快出任务。 总部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对待温延态度恭敬,只是问到骆殊途时表情就有点怪异了。其实这也不奇怪,骆殊途没打算暴露异能,他觉得他的异能也许能成为秘密武器,所以一个普通人跟着一个四级异能者,尤其这人还生得十分俊美,在弱者依附强者的末世就怪不了别人想太多了。 骆殊途是没看出来那表情的含义,温延看出来却也不会说,他虽然厌恶旁人不堪的眼光,但这种骆殊途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他很喜欢。 自来到b市基地,骆殊途就待在房里没出门逛过。正事办完,他闲不住了,拉着温延四处溜达。 两人一个优雅贵气一个混血俊美,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周围的视线对温延毫无影响,骆殊途则是根本没发现,虽然方式不同,倒也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自得其乐。 走了一圈骆殊途就准点地喊饿了,温延看看四周,带他进了一家饭店。 这是一条基地里比较上档次的商业街。说是商业街,实际上和以前不能比,只是有几家异能者开的店,背后靠军部势力支撑,可以满足一些娱乐休闲的需求,消费自然很高,普通人是不敢涉足的。 现在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生存中挣扎,一口米饭都难求,哪里有余力追求那些高层次消费?在末世,人与人的等级划分残忍而现实。 还好,骆殊途不是圣父,他没有做救世主的觉悟,光是救温延就够他折腾了。所以踏进仿佛没有末世硝烟的饭店,他想起一瞬外面低等区的破败,不否认有一刻的悲哀,但很快笑笑,一点不手软地点了几个爱吃的菜。 饭店生意不错,十来张桌子都坐满了。 骆殊途还算满意,因为菜色蛮多,他点的菜上得也快,就是味道没有自己做得好。他瞅瞅对面的温延,那点求表扬的小心思怎么都按捺不住,索性伸筷子敲敲对方的碗:“喂,温严肃,味道怎么样啊?” 温延的小洁癖在骆殊途面前啥都不是,他看看手边那盘糖醋排骨,还特意夹一块凑到温延嘴边:“快吃吃看。” 温延顺从地张嘴咬下那块排骨,目光在骆殊途脸上过了一遍,看得他有种变成了正在被吃的排骨的错觉,过了半天才说:“我喜欢图图做的菜。”又微微一笑,“图图晚上回家做给我吃吧?” 等等这是调戏吧?这绝对是调戏啊!我擦两个大老爷们……骆殊途筷子一抖,还是很没出息地脸红了。算了,反正是做饭,反正老子得完爆女主,调戏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他看着墙壁别扭地说:“嗯。” 温延懂得见好就收,骆殊途的表现已经算个惊喜了,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挑挑眉没再说什么,一顿饭就在这若有似无的暧昧中过去了。 结账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娇弱的呼喊:“温延!” 骆殊途转头就看到了苏陌陌,似乎是与那一桌的客人起了冲突,被三个男人围着,一袭白裙衬得她更加楚楚动人,大眼睛泪水盈盈,如受惊的小白兔。 看样子不是刚来的,大概刚才自己和温延吃饭太投入了才没发现……骆殊途想了想,伸手去拉温延。 {当前任务:守卫的金毛,阻止不和谐的女主接近主人吧!奖励积分:50。} 骆殊途的手顿在半路上,温延见状,唇角微扬,轻轻握住了那只手,嗯,比自己骨节小一些,可以包在掌心。 那头的男人目光不善地瞪着这里,苏陌陌再次叫道:“温延……”语调哀戚。 骆殊途被温延主动握住,短暂地一愣,立马扣紧那只手,拉着他就走向门口,然后在那帮人面前站住,收起原本灿烂的笑容,嘴角露出点俾倪的嘲讽:“小姐,他和你不熟。” 苏陌陌望着他身后的温延,坚持不懈地说:“温延……我叫的是温延。” 温延喜欢看骆殊途此刻像小孔雀一样骄傲的模样,至于苏陌陌,在他眼里都没有图图发蠢的时候可爱,她进饭店招惹了谁,他根本不感兴趣。见她依旧不依不饶,温延眯起眼睛,刚要开口,就听身边的男人说:“苏陌陌,我家男人你还没资格肖想。” 温延蓦地看向他,心头一震。 骆殊途下了这么猛的药,自己先后悔了,耳朵在温延的注视下一点点变红,他硬着头皮继续霸气地说:“温严肃,回家!” 然后拉着温延以骄傲的姿态伴随着系统提示声落荒而逃,留下一饭店看得傻眼的人。 出了饭店,骆殊途就越走越快,到后来直接开跑,一直冲到某个僻静的拐角,他才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停下来。 咋办咋办他居然告白了对着男人告白了!这药猛地都把自己下翻了啊! 温延跟在他后面,看着眼前扶住墙壁喘气的骆殊途,轻声道:“图图?” 别叫老子老子不在服务区!骆殊途直起腰:“嗯?”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落在人身上。 因着跑步的关系,骆殊途的脸白里透红,眼睛水汪汪的,唇色嫣红,看着特别让人想……温延眼神幽深,一步上前,压制住他的肩,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图图,要不要再亲一次?”尾音却已经消弭在唇齿间。 骆殊途承受着他肆意的吻,被亲得头脑一片混沌,反抗性抵在温延胸前的手逐渐松开,改为抓紧了他的衣服。 许久,温延慢慢结束这个吻,低头又亲了下面色绯红的骆殊途。两人额头相抵,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呼吸紧密缠绕,过了一会,温延低声笑道:“图图,你家男人?” 骆殊途脸红得要滴血了,破罐子破摔地说:“温严肃你想赖账吗!你不是我家男人啊!” 温延忍不住亲亲他眨动的睫毛,没继续逗快炸毛的骆殊途,只是拥抱的力度加大了点,亲密得不分彼此。 图图……他心里低喃。 他有令人骄傲的自控力,而面对骆殊途,他遵循内心的欲望,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但他知道骆殊途确确实实在他的心里,他舍不得。 ☆、第6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在异能者总部挂出组队申请的第二天,温延就接到了邀请。 一众在基地门口集合。 唐昱见到温延,抬手“唷”一声,眼神落在骆殊途身上,颇有些意味深长。 他身边的苏陌陌咬唇不语,估计还在伤心昨天受到的冷遇。剩下两个也是熟人,王志和老好人陈明。 之前超市里的其他人大抵是没了,骆殊途略感慨,生死难料,朝不保夕,还是实力最重要。 王陈二人知道温延的能耐,眼中既欣喜有强者护航,也不免透出惧意。 六个人各自说明了异能,以便战斗的配合,问到骆殊途时,他坦荡荡地表示自己是温延的跟班,没明确说到底有没有异能。 听到他的回答,苏陌陌撅着嘴更加瞧不起这个男人,心想要不是他使坏,温延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她忍不住说:“你什么都不会,可别拖温大哥的后腿!”语气酸溜溜的。 温延挑眉,伸手牵过骆殊途:“我喜欢。” 言下之意,喜欢他拖我后腿,你管得着?如此狂霸拽的温延甚合心意,骆殊途翘着嘴角,得意地把温延的手握紧了。 苏陌陌气得抓紧了裙子,唐昱眯眯眼,不知在想什么。另两人十分识趣地自动隐身,不掺和这几个大人物的私事。 这次的任务是前往郊外的树林取变异植物蛇藤的根,顾名思义此藤如蛇灵活,一旦被缠住就很少有逃脱的机会。但任务级别为高级,除了此物本身危险之外,却是由于树林变异类生物层出不穷,接过这个任务的小队已经团灭了四个。 所以邀请温延不尽然都是唐昱的刻意安排,其中也有军部想借助力量结束这个任务的原因。 骆殊途不太明白藤根的用途,在基地提供的车上就好学地问了。其实他大可以问系统,答案肯定全面详细,但他和温延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不记得自己还有系统在手,就算记得也更喜欢问温延。 骆殊途觉得和温延说话很舒服,或者说在温延面前他做什么都很自在。至于为什么,太深奥的问题他懒得想。 “蛇藤是比较珍稀的变异植物,它的根能制作武器,坚硬度极高,还可以化为藤状,杀伤力很大。”开车的唐昱抢先一步说,从后视镜里看骆殊途,露出个勾人的笑容。 温延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和他对上,两人都没说话,却似乎有点火星溅开。陈明和王志转头盯着车外路过的丧尸,选择性耳聋。 骆殊途霸气地瞪了唐昱一眼,转头眨着眼睛对温延说:“温严肃,我可听你的,开车的说的是真的嘛?”刚才温延那么给力,他也不能落后。 唐昱扑哧笑出来。 温延揉揉跟金毛时候讨赏一样的骆殊途脑袋,嗯了一声。图图这么向着自己,他很高兴,但是,“图图,以后别瞪不相干的人。”,那双绿宝石一样瑰丽的眼睛瞪人的时候,眼尾一挑,无辜里夹了妩媚,说不出的风情,怒也成嗔。 “得,我是瞪谁谁怀孕吗?”骆殊途瞪他,不表扬就算了居然还不支持,白眼狼。 温延安静地看他。后排坐四人本就挤,两人紧贴在一起,此刻对视距离近得谁再动一下就能亲上了。 眼神不对啊这不是想亲老子吧?骆殊途赶紧扭头看窗外,他可不想被围观打啵啊——我擦越来越不正常了老子关心的重点不应该是被围观吧! 温延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亲下去,虽然他的确很想,但他更不想图图动情的模样被别人看到。不过捞点福利还是可以的,他低头凑近骆殊途的耳朵,轻声道:“图图,什么时候让我亲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骆殊途感到耳垂被咬了一口,酥麻的感觉像电流窜过,他整个儿都红了,就差头上滋滋滋地冒烟。 调情的手段辣么高超是总裁必备技能吗!你不是雏儿吗这么无师自通真的大丈夫?! {呵呵,骚年你图样图森破!总裁都有大萌点,四个字器大活好!本saa衷心祝愿你早日享受此福利,不用谢。} {……口胡!} 目的地离基地挺远,几个人是中午才到的,草草解决分配的压缩饼干后,六人向树林里进发。 一路遇见的丧尸之流都由王陈二人处理了,并未有危险的存在。 唐昱走在最前面,温延带着骆殊途次之,苏陌陌因为是治愈系异能,也算非战斗人员,走在中间由断后的王志和陈明照顾。 看着温延细心地把骆殊途护在身后的举动,苏陌陌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真想不通那个人有哪里好了,连唐昱都被勾引…… {警告!警告!女主有黑化倾向!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系统的警报堪比魔音,骆殊途头疼地扒了扒卷毛,这鸣笛声能不辣么销魂么! 他回头看一眼苏陌陌,正好对上那凶狠的红眼睛,吓了一跳,我去这是走火入魔的节奏? {当前任务:酷炫的金毛,甩出技能战胜蛇藤,保护亲爱的主人吧!奖励积分:80} {老子真的不想吐槽技能栏里那个大萌点好吗!} 骆殊途扶额,好在他锻炼的空气异能虽级数不比温延,但杀伤力强悍,否则靠系统他迟早被坑死…… {警告!警告!蛇藤出没!} 骆殊途当即拽住温延。 注意到他瞬间警戒起来的状态,温延停下脚步。 林间树丛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声,恍惚有阴影掠过。 唐昱收敛了脸上一贯的轻浮笑意,示意六人靠近,警惕地盯着四周地面。 就在刹那,有东西以无法估量的速度划破了凝滞的空气,直冲六人。 骆殊途听见了无数道破空声,然后火球水剑冰刃即刻迎了上去,正面对敌! 藤蔓本能惧火,但数量之多有铺天盖地的错觉,潮水般涌来,几人皆自顾不暇。温延速度极快,抱着骆殊途闪过冲刺的蛇藤,同时扔出范围最大的雷电,暂时麻痹了面前一波藤蔓,而又一波直扑而来。 “啊!”苏陌陌尖叫一声,肩头被一根藤扎穿,数根蛇藤紧紧缠住她的身体,不断吸收着她流出的鲜血。 陈明被藤蔓缠住了脚腕,不停地割着那些无穷尽的蛇藤,嘴唇失色,一边的王志和他一样,异能在这拖延攻势下接近见底。 唐昱好一些,但冰冻藤蔓只能维持几秒就会被破开,而第二波也不间断地缠绕过来,他只能甩过去一道冰刃,切断缠着苏陌陌的藤蔓。 蛇藤难对付,也不是没有人成功铲除过,只是这株蛇藤前所未有的大,军部完全没做出同等的准备!唐昱咬牙,苏陌陌现在就是累赘,失去一个治愈系异能者也不是大事,问题是自己该怎么活着出去! 他清楚异能快用完了,如果用诱饵……王志和陈明可以,可温延舍得骆殊途吗? 眼见着蛇藤就要把晕厥的苏陌陌拖进深林,骆殊途看看脸色也有些凝重的温延,伸手在面前抚了抚。 朝两人所在之地攻过来的藤蔓像是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完全无法触及里面的人。 骆殊途把这招防御命名为盾牌,此时他得瑟地对温延一扬下巴,说:“帅吧?” 温延看着他,笑了下:“帅。”只是这样的图图,看起来很遥远……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骆殊途满意了,冲外面奋斗的几人喊道:“喂!不想死的进来!” 有了希望,王志和陈明拼着最后的老底扑进了屏障里,全身破破烂烂的无一处完好,躺在地上喘气,根本顾不上惊讶骆殊途的能力。 唐昱还能坚持一会,看苏陌陌的裙角在树丛间一闪不见,他心底一叹,对不住了,随即果断直冲骆殊途的方向。 唐昱也是狼狈,不过没到地上两人一样异能透支的程度。他看着有了猎物又对这里无法的蛇藤逐渐退去,侧头对骆殊途笑:“真人不露相啊,嗯?” 骆殊途没理他,拍拍温延抱着自己腰的手,示意放开。 “图图想做什么?” “你们先出去,我去拿藤根。”骆殊途说,见他皱眉,忙补充,“你放心,温严肃,我马上就回来!” “二十分钟。”温延说,“如果没看到你,我就去找你。” 骆殊途答应着,在自己身上包了盾牌,朝蛇藤消失的方向跑去。 取藤根对他而言很简单,但他的异能也有底,得用在刀刃上,刚刚支撑屏障是防御,消耗不多却也不少。所以在唐昱有能力救人前被拖走,只能怪苏陌陌点背。 蛇藤伸缩自如,到根源处已经缩为一米见方的大小,骆殊途一眼就看到了被拖到石头边还有一口气的苏陌陌。 不过现在他没空管,取藤根得注意力集中,何况空气爆破对异能的消耗很大,若一击不中,他就没有可能来第二次,而且爆破后连盾牌都无法维持多久。 当然,系统出品的异能价高物美,技能iss概率为001,骆殊途还是顺利爆破了那地下的藤根,只不过藤根被炸得缺了几块小角。 灰黑色的藤根看着极像金属,大约有手腕那么粗,长度倒不过20厘米上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骆殊途把它插在裤袋里,晃了晃觉得应该不会掉,这才背起奄奄一息的苏陌陌回去。 {恭喜骚年,积分达到480!再接再厉噢,本saa相信你!} 有库存的感觉杠杠的!骆殊途有底气了,想着要快点出去见温延,干脆小步快跑起来,完全忘了背上那个随时可能被颠得背过气的苏陌陌。 一跑出树林,他就看到车旁望着这头的温延,立刻伸手抽出藤根对他摇晃,一脸的骄傲样儿。 温延疾步走来,一把抱住了他,当然没忘记随手拨开骆殊途还托着的苏陌陌,任她摔到了地上。 骆殊途也高兴,握着藤根用力回抱他:“温严肃,我厉害吧?” 温延微松开一点,看着眼前挂着灿烂笑容的脸,说:“厉害。”然后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有二十分钟了吗,也许还没有吧,但是已经忍不住了,他想其实应该跟去的,无论遇到什么至少可以进空间啊。如果图图没有出来…… 骆殊途越过温延的肩就看到车外站着的几人,脸刷地就红了,立刻扑腾起来。 发情看看场合啊地上还有人半死不活呢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温延这么亲他,他觉得有点心疼…… ☆、第7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骆殊途一大早就被讲话声吵醒了四五次。他偶尔也是有起床气的,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之后就爆发了,当即抓起枕头一脚踢开卧室门吼道: ——“我擦还能不能让老子睡个觉了啊!” 客厅几人:“……” 他一头凌乱的卷发东翘西翘,刚刚睡醒的眼睛还迷迷蒙蒙的,炸毛的样子像只发怒的小狮子。 四下扫视一番,骆殊途很快找到了温延,直接把枕头砸过去:“温严肃你昨晚不让老子睡觉就算了!忒么补个觉都不行!” “哦……”围观群众马上透出了然的暧昧眼神。 {骚年,你真的造你自己说了什么嘛。} {他昨天唧唧歪歪地和老子唠嗑儿还不兴人说啊?!} 温延接住枕头,轻飘飘地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过去放下骆殊途睡得卷起来的上衣,掩住袒露的漂亮腰线,才说:“吵到你了?” “哼。”骆殊途不理他,对着王志和陈明说,“你们在讨论什么?” 这两人自出任务回来,就担任了温延的小弟角色。说起这个,骆殊途就一肚子不甘心,那时不知道温延和唐昱私下说了什么,汇报任务的时候完全没提骆殊途,导致现在温延风光无限,他作为温延的情人也扬名基地。好吧,他知道温延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过不能痛快干一场还被人各种有色看待,是个男人都不爽吧? 而且他承认,那种温延和自己在舆论里云泥之别的感觉,他尤其不舒服。当然他把这情绪归结于对温延的不服气,或许还加上嫉妒?总之就这么简单,绝不往深了想。 王志和陈明对他的能力也是敬佩的。他们看不起那些出卖皮相像女人一样自荐强者枕席的男人,但骆殊途本身就很强,和温延在一起就令人觉得理所应当,在这种世道他们还是希望能相信这份感情。 王志比陈明滑头,很会看人眼色,他早知道温老大是不会隐瞒骆殊途的,利索地回答:“没啥,我手下那小子说看到老大的亲人在基地。” “那人曾经是我的员工,见过老爷子。”温延揉了揉那头卷毛,说,“你去收拾干净了,我们一会去看看。” 一听到要出门骆殊途就高兴了,拍开他的手跑去卫生间洗漱。 不过,他记得末世前温延带他去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是把温爷爷送到了他在s市军队里的老同学那儿,请人家帮忙照顾了啊……骆殊途刷着牙想,怎么跑到北边的b市了? 他倒也不觉得温延跑路不带上唯一的亲人有不对,毕竟那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一起上路老人家吃不消,还是放在军队里比较妥帖。何况温爷爷的老同学级别挺高,非常感激当年温爷爷对他的帮助,并不会苛待恩人。但那份情谊是给老爷子的,温延只要不傻,就不会腆着脸凑过去给人数落。 骆殊途擦把脸,心情还是不错的,起码老爷子好好地在基地里,末世里能遇见个亲人多不容易,至于从s市军区来b市的原因,总会搞清楚的。 b市基地接纳了s市流出的市民与军队,军部考虑到基地的稳定,明令禁止谈论此事,因此这消息并没有大范围流传。 温老爷子的老同学算得上高层领导,顺带他也被军队保护着,勉强平安地到了b市。 因为不是自家的地盘,关键时候不能搞特殊化,温老爷子被送到了军队外面,老同学关照过,上头分给他一区里一间小公寓,月月有够温饱的食物分配。这样的人,在这末世里当真是难能可贵的,温老爷子当年确实没看错他。 虽说养着个没有用处的老人,一些知道此事的人私下也常常嘴碎地抱怨过,但一区到底是聚集了军队与高级异能者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王志的小弟带了路后就告辞了,骆殊途看看迟迟不敲门的温延,推推他:“你也会近乡情怯啊温严肃?” 温延笑了:“图图,你是在关心我么?”也没等骆殊途否认,就说,“我没那么丰富的感情,不过是听见唐昱的声音有些疑惑罢了。” ……就知道你冷血!骆殊途啪地给了自己一爪子,脑补是病! 温延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地说:“别闹了,进去吧。” 语气宠溺,听得骆殊途耳根一热,他总算知道耳朵要怀孕是什么感觉了!我擦宠溺得这么明显想干嘛! 等等,唐昱?他来做什么? 骆殊途还在瞎想,温延已经拉着他开门进去了。然后他马上不想唐昱了,就光想,诶,门都不锁安全性是不是太低了? 唐昱陪着温老爷子在下棋,看到骆殊途就笑得亮出一口白牙:“老爷子您可看看,谁来了啊?” 这副欠揍的样子!骆殊途没忍住,还是瞪了过去。 温老爷子转头,霍地站了起来,拿着拐杖登登登冲过来:“臭小子你怎么还活着!” 骆殊途:“……”玩我呢剧本不是这样的!说好的拥抱眼泪安慰治愈呢! 温延轻巧地躲过那拐杖,姿态依然优雅如故,平静地说:“注意点,您的高血压别发作了。” 温老爷子拿着拐杖噎住了,举了半天才重重地敲在地上,中气十足地骂道:“你爷爷我半截身子入土了就不顶用了!你是看不起爷爷了,啊?你一个人,折腾到这里得意了是不是!你小子……” 老人说不下去了,眼圈泛红,最后叹了口气:“爷爷知道你看事情通透,你不相信你黎伯我也明白。但是……唉,算了,人没事就好,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 唐昱走上前,说:“老爷子可惦记你呢,温延。这回团圆了,我请客出去搓一顿怎么样?” “你不知道物价很高嘛?”骆殊途立刻说,“爷爷,我会做饭!”又拎起带来的一袋食材,“保证您吃得开心吃得放心!” 唐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温老爷子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向面前俊美的混血青年,这要放在之前他可不喜欢洋鬼子,不过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他对一些事也看开了。温老爷子瞅一眼温延和骆殊途紧扣的手,咳了一声:“你叫啥啊?” 骆殊途还没开口,温延就说:“图图,我的爱人。” 骆殊途轰一下从头红到脚,结结巴巴地说:“啊,我我我去做、做饭……” 唐昱看着他同手同脚的样子,噗一下笑出声,叫道:“还早上呢!” 骆殊途哪里还听得见,温总裁的大杀技直接秒杀了他的思考能力,脑子里图图我的爱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声播放。 温延抬眼看唐昱,有警告的意思:“不劳你费心。” 唐昱耸耸肩,不置可否。 温老爷子看出点苗头来,不过年轻一辈的事情他已经没那个心力插手,挥挥手道:“要做饭给我吃吧?行,咱们去桌边等。” 老爷子发话了,温延没有意见,唐昱脸皮厚赖着不走,于是三人落座。 温老爷子说:“小唐这几天常常过来陪我这老头子下棋,小伙子挺热情。”算是对温延的解释。 老爷子说话也不客气,年纪大了人却不糊涂,一开始他就对唐昱来陪自己抱有疑心,现在孙子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不就是军部看中了温延的能力么,这事情做得太不厚道,他人在这里那么多天了也不通个气儿,老人家心里也不舒坦。 唐昱笑,脸都不红一下,当作不懂:“哈哈老爷子过奖啊!温延不在我不得替他孝敬一下嘛。” 唐小子也是人才,温老爷子喝茶,呵呵一笑。 在厨房砰砰的混乱声中,唐昱慢悠悠地说:“温延,你不去看看苏陌陌么?” ☆、第8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温延给老爷子倒茶,没理他。 “苏陌陌伤得不轻,好歹人家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你舍得?”唐昱笑嘻嘻地说,也不管温延搭不搭理。 温延冷淡地回道:“不认识。” “诶?你这可太无情了!陌陌对你的心思多明显哪,”他夸张地叫道,“我说,图图确实好,但总归是个男人,传宗接代的活儿他干不了……” “你有洁癖么?”温延目光清冷,截断他的话,说。 唐昱一愣,下意识就回答:“没啊。” “我有。”他说完,站起身走向厨房。 唐昱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心里靠了一声,望着他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些嫉妒,对温延也对厨房里的人。 因为现在军部控制下售卖的食材数量和种类都有限,骆殊途从温延空间里挑的也是普通食材,他对于在老爷子面前无法发挥全部厨艺还有点遗憾,只能尽力把菜做精。 温延进来的时候,骆殊途正在切西红柿。 他的刀功很好,白皙的手指映衬着鲜红的西红柿薄片,干净漂亮。 温延倚在厨房门口看他。 骆殊途腰间系着的浅绿色围裙是温延挑的,上面绣了两只依偎的白猫。围裙在他腰后松松地打着结,不知怎的就把那腰带出了性感的味道,温延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 “哎呦!”身上突然一重,背后贴过来熟悉的温暖,骆殊途差点切到手,没好气地啪一下打在扣着腰的那双手上,“干嘛呢!出去!” 温延不放,下巴抵在他颈窝,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骆殊途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有点无奈地放下菜刀,侧头道:“你进来做什么?我做菜呢。” 颈窝里的呼吸湿热,有些痒痒的。骆殊途不自在地动了动,没得到回应,只好说:“温严肃,你饿了?”说着,拿起砧板上的西红柿片凑到他唇边。 温延从善如流地接受投喂,慢慢地咬过去,最后在骆殊途抽手之前含住了他的指尖。 手指被湿软温暖包裹着,骆殊途一阵颤栗,腿立刻软了软。 温延看着他的耳朵红了,眯起眼睛用舌头绕着那根手指,轻轻地舔吮,直到骆殊途回神将要炸毛的时刻,才放过了可怜的手指,伸手扳过他的脸和他接吻。 这样亲吻并不方便,唇齿胶着间他已经自然地把骆殊途转了个身,将人半压在灶台上,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亲了个遍。 “图图……” “嗯……?”骆殊途无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回道。 “图图喜欢我么?” 骆殊途清醒了:“欸?”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墨色眼睛,很漂亮,深邃如同夜空。 温延看了他一会,没有再追问,松开了手。 缠绵热烈的气氛逐渐淡下去,骆殊途直起腰,低头整平了皱起的围裙,觉得有点尴尬,刚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就听到温延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吃了饭,我要去趟一区医院。” 骆殊途马上抬头:“去医院做什么?你受伤了?” 温延挡住了他上前想要检查的动作,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苏陌陌伤得很重。” 骆殊途一懵,看着他出去了,才转身继续切西红柿,心里却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只觉得涩然。 所以说,他是去看苏陌陌的?但是老子怎么不知道他们关系有那么好?明明之前态度都很冷淡,难道老子不在场的时候他就热情似火? 骆殊途抓着菜刀,遏制住了自己发散的怨妇思维,反正只是个角色扮演的任务而已,认真就输了,他完全无所谓! 他甩甩脑袋,也不知自己在郁闷什么,努力把菜刀剁得砰砰响。 厨房里异常的响动客厅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唐昱坏笑,冲温延道:“你和他说了什么?这动静都快把厨房拆了。” 温延半掩长睫,眼里有流光闪过。 这顿饭一直做到了中午饭点,用时之长,动作之大,都是骆殊途厨房生涯之最。 他做了两荤三素一汤,一道香菇枸杞炖鸡,一盘糖醋排骨,又炒了青椒藕片和西红柿鸡蛋,还用余着的香菇切丁炒了盘青菜,最后盛出冬瓜排骨汤。 都是家常菜,但胜在色香味俱全,搭配着口感软糯的米饭,就让人食指大动。 温老爷子很意外:“你做的华国菜不错啊!”和这小子洋气的外表完全不匹配。 骆殊途以前在朋友那也见过类似的表情,便露出个讨喜的笑容,解释道:“虽然我父亲是西某牙人,但我是华国国籍的,从小就长在这里。而且我的母亲很会做华国菜,因为我一个人在外生活,所以她经常会来教我。” “图图手艺不错呢。”唐昱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自来熟地说。 骆殊途听着别扭,斜过去一眼:“别那么叫我。” “图图还只许温延叫了?”他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我有名字的。我姓骆。” 温延看向他,表情有些冷漠。 骆殊途撇过头去,说:“你可以叫我骆殊途,殊途同归的殊途。”他的左手放在桌下,指尖紧紧抠在椅子上,有点疼。 “殊途?好名字……”唐昱看看温延,玩味地笑起来。 温老爷子咳嗽一声,敲敲筷子:“吃饭吃饭,食不言知不知道?” 普通医疗对异能者所受的伤效果几近于无,因此仅有的几个治愈系异能者就成了香饽饽,住在一区医院里,和地下的研究所一同受到军队保护。 苏陌陌的伤势严重,她自己是最高的三级异能者,依然拖着迟迟不愈,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了。 骆殊途站在戒备森严的电网外,瞅着里面的白色建筑,懊恼地朝身边的樟树踢了一脚。 他绝对是哪里不好了!说了不跟着温延的干嘛偷偷摸摸过来啊……更可恶的是居然进不去! 大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卫向这里遥望了几次,然后在电网外巡逻的一队警卫里就有一个走了过来。 “做什么的?”那警卫走近了,骆殊途一看,年纪不大,眉目刚毅,军衔还是个少校。 他盯着骆殊途,重复一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骆殊途张口就说:“≈≈” “……不会说华语?”那少校短暂地愣了一下,语气怀疑。 b市作为曾经的政治中心,外国人很常见,但末世后国际邦交还没稳定下来,各国自顾不暇,所以这些人现在和华国人一样,不仅享受不了国际友人的优待,甚至大多数过得不如普通华国百姓。基地里的外国人也没几个不会华语的,以前不会,现在为了生活都得学会简单的交流。 他利落地解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骆殊途:“少耍花招!老实交代!” 骆殊途傻眼了,怎么语言不通也要被枪毙?他干巴巴地笑:“嘿嘿,兄弟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干嘛来的!” 军队里出来的说话都掷地有声,听得骆殊途心肝打颤儿,有种面对教官的紧张感,脱口道:“报告!我找人!” 少校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证明不能进!回去!” 骆殊途快速点头表示了解,不用人赶就拔腿往回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少校洪亮的喊声:“哎!给我回来!” 他停住了,回头看过去。 唐昱正从那少校不远处慢慢地走过来,桃花眼笑眯眯的,朝他招招手。 骆殊途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在原地顺从地等着他,道:“你怎么出来了?” 唐昱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想问温延怎么不出来吧?” “……”骆殊途沉默了一会,抓着头发呵呵干笑,说,“他去看苏陌陌了哪能那么快啊?哈哈,人家不是喜欢他嘛,干柴烈火的……” “你不介意?你们不是恋人么。”唐昱看着他的眼睛,说。 “啊……算是吧……大概是无所谓的吧,嘛。”骆殊途又抓了一把卷毛,语气轻松地说。 唐昱的目光落在他被抓的乱七八糟的卷发上,没忍住,抬手想给他顺顺,却被骆殊途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挑挑眉,换了个话题:“最近军部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情,这个任务恐怕你和温延都得去。” 骆殊途疑惑地看他。 “n市出现了丧尸王。”他简明扼要地说,然后又笑了,带点调侃,“我挺喜欢你的,殊途。要是没死的话,似乎和你谈个恋爱也不错?” 骆殊途迟钝地想,这是……变相表白? {勤奋的骚年触发当前任务:霸气的金毛,解决丧尸王,为主人扫平一切障碍吧!奖励积分:250} {本saa看好你唷!友情提示:技能大萌点天下无敌呦!} ☆、第9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温延从医院回来后,两人就没再提起过苏陌陌,那个不算插曲的插曲就这么在骆殊途刻意的忽略下过去了。 几天后,军部召集异能者前往n市的命令果然下来了。 骆殊途想了想,觉得系统虽然不着调,但还算靠谱,吃过饭就向温延要葡萄,他记得温延空间里种着好几株。 “每天给我三颗葡萄吧。”多了就烂,毕竟大杀技可是要吃进嘴里的。 温延没问原因,示意骆殊途和他一起进空间。 “你拿给我就行了,麻烦。”嘴上这么说,见温延不为所动,骆殊途还是顺从地让他带自己进去了。 算起来骆殊途有好久没进空间了,上回来正是葡萄籽儿刚撒下的时候。一看到泉眼边搭成了大棚状的葡萄藤,他立刻就兴奋了,葡萄欸!野生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健康有机葡萄欸! 长势旺盛的葡萄结着累累果实,串串深紫色的葡萄掩映在叶子之间。深紫色的葡萄颗粒饱满,在空间疑似自然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空气里充盈着水果特有的甜腻的芳香。 温延看着一脸陶醉的骆殊途,嘴角微翘,伸手摘下一颗,放在他唇上碰了碰。 骆殊途刚要张嘴,又止住了,皱着眉说:“皮还没剥呢……”稀里糊涂发动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大杀技肿么办?——等等他果然被系统同化了啊这真是技能嘛! 温延看看他,把葡萄拿回来——自己吃了。 骆殊途:“……”总裁说好的万般宠溺溺爱爱护护花使者呢!他瞪了下眼睛,没来由地有些沮丧,转身跨出葡萄架。 展现在眼前的田地一片绿油油一片黄澄澄,至少他一望没望到边际。葡萄架边的泉眼汩汩流出的水流汇聚成条条小溪,蜿蜒在土地之间,不同的菜种边还长着许多长势喜人的果树。 骆殊途森森地震精了! 原来随手抓把种子扔一扔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嘛话说这些物种气候土壤真的适宜嘛——果然金手指神马都素不科学的! 他还沉浸在金手指的光辉中,温延就过来了,自然地从后边儿搂着他的腰,低笑道:“生气了?” 骆殊途哼哼一声,刚要开口就被一颗葡萄堵住了,这次是剥了皮的。 空间产的东西无一不是极品,滋味自不必说,鲜甜多汁。 “逗你呢,不生气了,嗯?”温延见他乖乖吃了,才凑过去舔舔他唇边沾的汁液。 骆殊途早习惯了他时常的小亲热,扭头说:“谁气了?”耳根不可避免地有点红。 温延也不戳破,自他从一区医院回来,两人难得有这样温馨亲近的时候。图图隐隐约约的回避态度他不是不知道,但这不行,在他还有耐心等待的现在,他能纵容,却绝不会放任。图图必须从壳里出来,认真地面对,然后心甘情愿走向他,为此他不介意用点手段,比如利用一下苏陌陌。 让图图亲口承认想要自己的那一刻,他已经等不及。 “喂,你想抱到什么时候!”骆殊途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抓着卷毛嚷道,“快摘几颗出去,明天就出发了要收拾东西造不造?还有,下午去看老爷子告个别,我顺便也给老人家做个晚饭……”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3节 “温严肃!你听到没?” 温延摸摸那头卷发,微笑:“嗯。” 骆殊途怀疑地瞪他,有点无奈:“好吧……你晚饭想吃什么?” 向温老爷子告别就和温延刚重逢老爷子一样,不按剧情来,没有爷孙抱头痛哭的场面,温老爷子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然后上桌吃饭,再然后送孙子和孙媳妇(……)出门。 骆殊途一向是个迟钝又敏感的人,和他玩暧昧他也许当你开玩笑,做完心理建设就翻页了,不当回事;然而他对人的感情又十分敏感,通常他在意的人有什么情绪波动也会影响到他。 虽然一顿晚饭吃的平平淡淡,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那种略带压抑的氛围没有很强的压迫感,却像空气一样渗透肺腑,说不出来的伤感。 直到第二天坐上军部改装过的军用越野,骆殊途的心情依然不太好。他明白这是因为温延的缘故,温延和老爷子的相处模式虽然不腻歪,但毕竟血脉亲缘摆在那里,按温延的个性,若是对老爷子没有深厚的感情,是绝不会听话地养一只金毛,也不可能费力气安排妥了老爷子的安全。 这次只有三分之一的高级异能者留守基地,所以出发去n市的异能者都是精英,加上一队特种兵的同行,让整个车队的气氛都有点紧绷。人多是非也多,何况这里有五十几个见过血的异能者,骆殊途陪同温延一起坐在六人的越野上的时候,就受到了各色不算隐晦的关注。 一辆越野配两个特种兵,两人轮流驾车,再挤挤坐六个异能者。唐昱身份和能力都在那里,温延是强者,苏陌陌是有治愈异能的美女,这三个搞特殊众人没意见,但骆殊途?哼,凭什么? 中午停车休整的十五分钟,就有人耐不住寂寞了,见骆殊途和另三人出了车就地透气,手里除了统一发放的干粮之外,居然和温延一样还有一个卤鸡腿,更加看不惯了,远远地大声说:“哼!卖屁股都能卖出鸡腿了!这世道,有娘生没娘养,他老子该要气活了!” 他的同伴哼哼笑:“要是生了个闺女吧还能下崽呢!这……” 周围人都是汉子,基本没看的惯的,立刻都猥琐地笑起来,有几个的眼神甚至露骨地在骆殊途腰臀上打转儿,唯有陈明与王志二人低头啃干粮,心里默默为他们点了蜡。 那些谈笑太刻意,骆殊途这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心情正不好,感觉到越来越过分的目光猥亵,登时就冷着脸看过去。 原本是漂亮的皮相,就像温延心里看他瞪人都是七分风情一样,有些长相改都改不了,骆殊途通常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看得人心里舒坦。然而,此刻完完全全板着脸的模样竟是带出了几许煞气,勾人的眼尾吊起,眼里冷光森然,轻飘飘的一眼就看得那为首之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被震慑了的男人脸色难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碍于休整时间短暂,当即没有发作出来,心里却发誓必要整去那兔儿爷半条命,否则这场子没得回来! 十五分钟过去,车队再次上路,骆殊途本来就没心情,被这插曲一弄更加低落,视线越过前排苏陌陌的肩膀,盯着驾车的特种兵副队后脑勺,差点没把人盯得跳起来。 温延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手臂揽在骆殊途肩上,便于揉卷毛。他低头就能看见挨过来的脑袋柔软的头发,往下是颤动的睫毛。 “不高兴吗……”他也是,不过那种垃圾,还不需要费他的力气,更不配让图图的双手沾上鲜血。 骆殊途的脸半贴着温延的脖子,感受到那片肌肤的温暖,忍不住蹭了蹭,觉得心情平和了一点。 “你心情不好。”他想了想,轻声说,“不是刚刚的事情,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好。” 温延没说话,手指拨弄着一撮卷毛。 骆殊途闷闷地说:“所以我心情也不好……我觉得很难受,刚才要不是时间太短,我就要揍人了。” 说着,他稍微直了腰看温延,接着道:“我会跟着你的,啊,虽然有点不孝,但是我肯定比爷爷能陪你更久!所以你不要那样子,成不?看得老子心塞塞的……” 温延的手从他头上滑到耳边,又慢慢挪到他下巴,指尖微微用力,抬起那张傻乎乎的脸。 “呃……别动手动脚,有话好好说啊……” “图图喜欢我吗?” 骆殊途眼睛骨碌碌转,听见这话就愣愣地呆住了,第二次了,温严肃是第二次这么问他。 “……啊,啊……这个……” 温延轻笑一声:“图图要我吗?” 这这这神马问题太黄暴了太黄暴了!骆殊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还没等他红完,温延就开始脱外套的风衣。 “等等你你你……”你要干嘛别过来场合不对啊! 然后他眼前一暗,光线被兜头罩下的风衣连同前方可能的视线一起隔绝在外,人工的昏暗里对方和他接吻,从耐心的温柔到近乎吞噬般的激烈,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那颗东西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响亮而沉重,像是一种有些痛苦的欢愉。 那个人亲吻着他的嘴唇,温柔地说:“图图,我等着你说要我。” 风衣外,唐昱略有意外地耸耸肩,只觉得情敌似乎很强大,但是骆殊途那份甜美的忠诚与陪伴仍然那么吸引人。 他身边的苏陌陌攥紧了拳,眼里闪过凶戾之色。 ☆、第10章 第一法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车队越接近n市,唐昱的脸色就越凝重,不只是他,几个高级异能者都隐隐感觉到来自于目的地未知的死亡危机。 一路以来,他们所面对的大多是低阶丧尸,但是在n市的郊区,出现的丧尸无不在二级以上,甚至有进化后拥有异能的丧尸与变异种。 这说明了什么?n市与其说是人类发现的第一个丧尸集聚地,不如说是主动现于人类面前的丧尸城。仅仅在郊区就有人类忌惮的怪物,那么市区呢?丧尸王呢?又进化到了何种程度! 怪不得这次的任务调动了华夏最精英的异能者,家里那老头也狠下心放自己来,原来已经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了吗……唐昱心情沉重地想。 刚刚遭遇过一小批三级丧尸带领的二级丧尸,车队派出清扫的人员异能都快见底,眼看天色将暗,他不得不下令全员原地休息。 在无遮无挡的郊野上,危机四伏,唐昱命令队伍里的四个精神异能者轮流监视四周,并分配了车队夜间换班巡逻的任务。 他身边的苏陌陌主动提出和另一个治愈异能者去治疗下午清扫丧尸的人。 美丽的女人向来能安抚生死未卜的男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令人无意识地呵护着那份肃杀中的柔美。不多久,队伍里就渐渐起了说话谈笑的声音,气氛在紧绷中有所缓和,倒是有了点人气。 骆殊途在车上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苏陌陌,啧啧两声,转头和温延说话。 苏陌陌抬头看向那辆车,害羞的笑意挂在清纯的脸上,很是惹人爱怜。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还有着珍贵的治愈能力,在末世中可谓少见,何况她心地善良,单纯如赤子,在场的男人无不生出爱慕之心。 “温大哥喜欢的人真好看……”她像是下意识感慨,语气歆羨而失落,说完才“啊”了一声,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话,小脸立刻通红。 旁边的异能者见她明显爱慕温延,又不敢与强者作对,只能向骆殊途开炮,酸溜溜地说:“再好看也是被人压的命!” “哼,老子倒真想试试这男人的屁股做起来是怎么滋味儿!”有人站出来说,语气阴狠,“谁知道咱还有没有命回去,不过一个玩意儿,他温延能怎么着!” 正是之前与骆殊途有过节的男子。 此人在末世前是混黑的,生性阴毒,道上有点名气,有着毒蝎子的名号。 因着末世后觉醒了火系异能,还一举到了三级,加之末世人命如草芥,他过得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于不识好歹的骆殊途,他作践的手段最直接的就是欲,且这种事也是做惯了的,半点犹豫都不曾有。 好在古话说善恶有报,骆殊途这块铁板,也终于给他踢到了。 巡逻的排班绝对公正,唐昱自己也在其内,考虑到战力均衡,温延和骆殊途被排在了后半夜,同一班的另外两个是特种兵。 凌晨两点半,骆殊途自动自发地醒了,低头就看到身上披着毛毯,仔仔细细地掖在下巴处,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明显是温延的手笔。他心里暖暖的,见车内其它四人均在补眠,便蹑手蹑脚地钻出车子,去找温延。 虽然早就说好两点钟叫醒自己,但温延并不想他熬夜巡逻,骆殊途心里有数,好赖强撑着醒了。说实话他其实是担心温延,尤其在这里,看不到人他就没底。 城郊夜风寒冷,月色下很有点恐怖片的氛围,四周雾气蒙蒙,视物模模糊糊不甚分明。 空地上车队紧密地停在一起,骆殊途在边缘的警戒地带遇见了一个特种兵,微笑着向对方打了招呼。 特种兵怔了一下,被那个干净的笑容感染,下意识地就回了一个笑,见对方转身要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叫住了他。 骆殊途眉眼弯弯地回头:“有事吗?”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更不应该插手无关事宜,但是他鬼使神差地低声说了一句:“……一个人小心。” “谢啦!”骆殊途向他摆摆手,没听出来弦外之音。 被留下的特种兵望了一眼那个在夜里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底叹息,这个青年看起来并非传言中不堪,只是这世道……他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巡逻范围以空地为中心,一百米为直径,骆殊途在这边没见到温延,心想他应该是在对头,正要沿着警戒边缘走过去,眼角余光就扫到了远处浓雾里三三两两的黑影。 他心中一凛,慢慢地走向那处。 如果是丧尸,他一个人反而更好发挥;如果是人,深夜走出警戒线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骆殊途狠狠皱起眉,第一次觉得小看了人类的劣根性,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私自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把车队所有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你们在干什么?”他沉着脸,目光直直射向之前对自己态度最为露骨的毒蝎子。 十来个男人动作隐秘地向骆殊途靠近,形成一个包围圈。毒蝎子上前一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年轻的躯体,语气淫靡:“不干什么,就想干你。” 那眼神像毒蛇吐信,一寸寸黏滑地舔过,骆殊途一阵反胃,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意图? 这种时候,这样境况,竟还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几十条人命一起吊在悬崖上! 料想之中的惊慌求饶并没有出现,被包围的猎物表情平静,眼底却有火焰跃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如野兽,十来个男人心中皆是一跳——多么迷人的眼神,却不是猎物应该有的。 “愚蠢。”俊美的青年淡淡地说,在月光下渡上霜白的手轻轻一抬,指尖点向虚空,“你不能留。” 瞬间散发的威压令在场之人无不被迫低头,唯有能力强一些如毒蝎子者,尚能直视面前的人。 毒蝎子反应极快,根本顾不上惊讶骆殊途的隐瞒,手下一串橘红色的烈焰就打了过去。 疯子! 骆殊途盾牌一竖,左手刷地划出数道空气刃。旁人只听见气流破空声,转眼间火焰熄尽,而对面毒蝎子瞳孔收缩,堪堪打出半面火焰墙就在眼前被冲破,不知何物密集而来,生生当腹穿过! 那个嚣张跋扈的毒蝎子,就在众人面前,几秒内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骆殊途冷冷地背过身:“你们,烧干净了。” 火焰不一定会被丧尸注意到,但血腥味势必为丧尸最敏感的气息,必须处理彻底。 骆殊途垂手,指尖微微发抖,他第一次杀了人。虽然作为一个不安因素,毒蝎子是他必须杀的人,虽然他不是有意让人死无完尸,但是…… 上前处理尸体的同为火系的异能者突然大叫一声,骆殊途骤然回头,周围一片惊恐的呼喊中,火浪滔天而起,沿着平原草野,顺风熊熊燃去。 货真价实的疯子!竟是拼了最后一口气自爆! 火系异能者那一把火,还替他做了助势! 骆殊途说不出来的愤怒,跺脚吼道:“有水系的没有!灭火!你你你去叫人!快去!” 火势太大,他没办法用盾牌,灭火的盾牌与保护不同,只是小范围抽离空气。他能快速抵挡对自己的攻击,却做不到人工降雨那么浩大的工程啊! 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无法善了。战斗,大抵是要提前了。 火光明暗里,骆殊途不合时宜地生出稍许恍惚,解决丧尸王之后,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温延,而这份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就这么放下了吗? 他摸了摸胸口,放得下……吗? ☆、第11章 第一发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众人集中在空地。 “该死!”唐昱猛地一捶车门,眉目之间不见往日轻佻,取代而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焦躁。 经历了长达六小时的战斗,谁的情绪都不会太好,丧尸不知疲倦恐惧为何物,人类却是知道的,即便节省战力轮流应付,也已经支持不了太久。车轮战消耗战的结果就是,丧尸包围圈越来越小。 骆殊途跟着温延,见战况不妙则利索地双手一压,空气盾牌便如无形泰山压顶一般,将附近小片丧尸碾轧,让战斗人员松口气换个班。 他也累,一要尽量保存我方战力,二要勉勉强强保留着异能等待boss丧尸王的出现。 现在争着被爆头的丧尸都只是二级,大部分甚至还只是刚刚进化,智力未开,可见丧尸王并不在乎这些低等丧尸,还很乐意拿他们消耗敌方战力。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骆殊途和系统作弊器的干扰,他就成功了。 可惜这干扰是存在的,所以这时候根本没把闯入者当回事的丧尸王,临时起意决定去看看能坚持到现在的人类。 在丧尸世界,等级间的倾倒性压迫远远大于人类异能者,眨眼之间面前凶残的丧尸群就退去大半,无不因为本能而瑟缩逃窜。 有人诧异地呆住,刚要大笑就被唐昱狠狠一瞪,半声笑就卡在了喉咙里,悻悻地低头。 好在傻人毕竟不多,余下四十来人皆警惕地慢慢后退,紧密聚集在车边。 丧尸让开的空地上,远远掠过几道残影。 看着就和普通人类完全一样的少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眼前。唐昱惊讶了一瞬,然后神色难看地开口:“丧尸王?” 骆殊途也有点讶异,这个丧尸王看着才十三四岁,眉清目秀,身材瘦弱,除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不似常人外,已经进化得堪称完美。 {呵呵,骚年你图样图森破啦!人家才只是七级丧尸而已呢!} 骆殊途:{……你说话给点预兆不造这样很吓人嘛!} {骚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本saa友情提醒:温总裁异能可是突破六级了喔!} {由于骚年改变剧情形成的蝴蝶效应,原本在结尾的铲除丧尸王任务时间提前,目前丧尸王还处于最弱小的初级阶段,请不要大意地上吧!本saa看好你喃(3)☆~} {……居然有了表情功能=_=!} 丧尸王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嘶哑地说道:“喀喀……人类,来这,里,为何?” 骆殊途:“……”果然还没进化好,面部不协调!语音系统没修复!声带功能不和谐! “杀你。”骆殊途抢先说。 “喀、喀喀……我很,久,对手,没了……人类,弱。”丧尸王用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回答,随后招招手。 一个半边进化得比较正常的丧尸嗖嗖地冲过来,安静地待在旁边的树下。 “啊啊……好疼好疼!”苏陌陌第一个倒在了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哀嚎,眼泪与鼻涕齐飞,娇美的脸扭曲成一团。 旁边的人想去帮忙的动作还没出,也一个接一个地陷入了同样境地。四十几个人里,唯有四个精神系异能者稍微好一些,但很快也嚎叫着支持不住了。 剩下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的三个人里,骆殊途有着系统,是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温延则是级别高于那个精神系丧尸,只微微皱皱眉,基本没太大负作用,可以说挺得最辛苦的就是唐昱了,他没温延的金手指,异能只是四级巅峰状态,被五级的精神系丧尸攻击,能保持面不改色也是牛掰的。 丧尸王看着三人,“喀喀”笑了两声,还没笑完,就被一道凶残的闪电打断了。 他飞快地一退,闪电擦过肩膀,那一片衣服连同血肉一起焦黑,滋滋冒烟。丧尸王不笑了,摸了摸伤口,眼神沉下来:“六级,第一个,你。” 温延淡定地走上前:“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骆殊途本来满心担忧,听见这话,没忍住就噗嗤笑了。 丧尸王阴森森地往他这里盯了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直扑向温延,一丧尸一人立时纠缠在一起,残影重重,旁观的骆殊途又急了,这这这谁跟谁傻傻分不清楚啊——不分开他怎么帮忙啊会误伤的好吗! 片刻,两道身影极速分离。 温延手心雷电聚团,电流遍布全身发出细小的声响,骆殊途一眼就看到了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长达十几厘米,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透了上衣,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积累起一小滩血迹。 他的脑子嗡地一响,在神智清醒前已经冲了出去,听不见身边唐昱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丧尸王诡秘地微笑着,没管半只被烧焦右手,再次和面前超出预料的异能者缠斗起来。 骆殊途眼睁睁看着温延被缠上,急火攻心,一把甩开被唐昱抓紧的胳膊,没想到对方又死死抱住了他的腰:“放开!” “你冷静点!温延被抓伤是要变成丧尸的!他不是人了懂不懂!” 那滩血迹,缓慢地变成暗紫色。 骆殊途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唐昱在下一刻被狠狠弹开,精神攻击猛地一重,他痛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温延……不能死,更加不能变成丧尸!那种丑陋的生物,只有欲望的东西! 他分不开他们,就只好硬冲。 什么?会受伤会变成丧尸?这些事他早就不顾了,想都没想过,若是过后问起,骆殊途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最多想系统不可能抛弃他。然而实际上,这个时候,他连一秒心思都没分给系统。 他空门大开漏洞百出地接了丧尸王一爪子,一边在背后竖起盾牌一边抱着温延登登登疾速后退,这不要命的举动倒真给他抢到了时机,温延被他的冲击力一撞,两人一齐冲到了众人前面。 温延的脸色难看到了一个程度,刚刚站稳就扯过骆殊途的肩膀,看见那长长的划伤,握在他肩头的手越收越紧,疼得骆殊途嗷嗷叫。 妹的!老子没死在丧尸手里都快被你捏史了啊! “……这样也好,”温延突然说,眼里那层不正常的血色弥漫开来,“无论哪里,都陪我吧。” 骆殊途见他眼中红色翻腾,心脏突突地跳:“说什么呢温严肃!你敢变成丧尸看看!” 他话音才落,盾牌唰地消散了,温延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蛇形闪电劈里啪啦就甩过去了。 骆殊途立马反应迅速地射空气刃。两相配合,一时间那丧尸王还真有些头痛。 这里战况激烈,那里暗潮翻涌,树下的丧尸血红的眼睛一闪,人群里抽搐的苏陌陌忽然站了起来,垂下的发帘遮住了隐隐红光。 嫉妒与仇恨永远是堕落和罪恶的原身。 “小心——!”唐昱猛地吼道。 然而被后面大力一推,避无可避之下,骆殊途根本收不住势,眼看对方残影一过就到眼前,愣是生生挡在了温延面前。 于是一切都仿佛寂静了。 他甚至听见了异物穿进腹部的轻微的噗声,非常奇怪的感觉,然后在那只故意停留撕扯的爪子抽出来之前,他就势往前一扑,保持着被破肚的姿态死死抱住了丧尸王。 如果温延瞎了就好了这么血腥会哭吧会哭吗……骆殊途混乱地想,身体本能反应极快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痛死了还不晕也是醉了吃进去不会从洞里掉出来吧…… 短暂的几秒钟,骆殊途转过了无数念头,而就是这短暂的几秒钟,所有人都发现那精神攻击瞬间消失了,浴血的青年以一种决绝而惨烈的姿态,死死抱着丧尸王,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蓝光,随着丧尸王凄厉的嚎叫,光芒在某一刻刹那大盛。 光芒散去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那些丑陋的生物,唯有无数光晕飘散,恍若浩劫不过黄粱梦。 这是……真的吗?有人颤抖着问。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所有人都望着那个终于倒下去的青年。 温延在那一刻像是被惊醒,伸出手和往常一样接住了他,没人见过这个从来都冷静得不可思议的男子失态的模样,但此时此刻,谁都感受到了那份哀泣的无措,那眼角眉梢泄露的巨大的恐惧。 骆殊途在他怀里,脸色已现青白,感觉到他的脆弱,下意识就抬起手,立刻被温延颤抖着握紧,贴着脸抵在唇边。 {千秋saa,他的伤口不要紧吗?} {呵呵,保险起见需要宿主治愈并激发温总裁的求生意志。鉴于骚年表现优良,奖励250积分的同时本saa可提供100积分的治愈异能。} {宿主已完成最终任务,两分钟后自动进入第二个世界,抓紧时间哦骚年!} {换!赶紧的换!} 肺被伤到的骆殊途说话冒着血沫,被握住的手动了动,“温严肃……” 温延急忙放开,声音沙哑:“图图,图图……”一向理智精明的男人此时慌乱地只会念他的名字,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挽回他的爱人。 骆殊途的心就像被小刀划了一样,忍住没看男人发红的眼圈,吃力的将手放在他侧背的伤口上。 那里的伤飞快地愈合起来。 {叮——宿主请注意,十秒后将进入第二个世界。} {10、9、8……} 骆殊途慌忙说道:“温延,活下去!” {3、2、……} “等我!”他最后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何这样说,但是他觉得他想,而且从心底地想。 ☆、第12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恭喜骚年成功完成“末世总裁霸爱俏女佣”主线任务,目前总积分为630。并且鉴于骚年表现优良,本saa奖励抽奖一次。} {当当当!抽奖结果为系统默认使用的bl大礼包一份!bl大礼包能将选择世界背景为bl的概率提升至999喔!} 骆殊途:{……}果然不应该对系统的尿性有指望。 {宿主进入第二个世界:商业帝王的小娇宠。本saa友情提醒:本世界起开放兑换商店与主线人物好感度提示条,不要太感动喔骚年!} 骆殊途默默地看了眼面前豪华的大镜子,里边映出一个穿着睡衣的瘦小男孩。他叹了口气,走出浴室一头扑进软绵绵的kgsize大床。 这个世界原本讲的是一个号称商业帝王的名叫韩锦文的男人和他亲生儿子韩小年腻歪的故事。现在他所用的身体属于在男人没认亲之前领养的十三岁男孩韩心,本来应该是个炮灰,喜欢自己的养父最后被韩小年设计轻松neng史。 至于韩心这名字以及一单身男人怎么领养的娃,他就不吐槽了。总之主线任务是完爆不和谐生物即伪白莲受韩小年,另外,系统还开了攻略目标这一项,也就是韩锦文了。 {……千秋saa?}骆殊途望着天花板,呆呆想了一会。 {骚年有何问题,大胆地说粗来!(☆_☆)!} {我还能……嗯,去第一个世界么?} {呵呵,骚年,当你的积分达到一定数值,或者完成十个世界表现优异的话,就能选择回到其中任一世界。ps:骚年你的身体还在温总裁手里喔哈哈~} {……} {本saa是人性化的,当骚年达到以上二选一条件,并正式与某人(性别999为男)喜结连理时,就可获得回家或者留在某世界的权利。不用谢y(_)y~} ……口胡! 什么叫喜结连理性别为男啊掀桌!!! 骆殊途碰地撞了下枕头,算了,总之都必须完成任务,优异地完成! 收起你的本性来,骆殊途! {呵呵,骚年奋起了喔~} {不用旁白,谢谢=_=。} 次日早晨,骆殊途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下楼了。 尼玛他想攻略路线想了一通宵啊!虽然老子已经似乎大概也许不那么直了,但对肿么拿下同性也很捉鸡呀有木有! 坐在早餐桌边的韩锦文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骆殊途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还没有进入变声期的嗓音犹带稚气:“爸爸……早上好。” 韩锦文略有意外地挑挑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眼前的养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因为性格内向,还是第一次主动向他问好——虽说自己也常常不回家,见面次数不多。 不过,看着对方害羞却强状淡定的模样,他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 {叮——男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2。} 骆殊途瞅了眼心情不错的攻略对象,边听着系统提示,边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哼哼,老子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做一只爸比最喜欢的真白莲!看着自卑内向的娃一点点成长起来,保留着善良和单纯,世界上最依恋的人却始终是自己,爸比你还hold的住嘛? 有对比才有优劣,还没出现的韩小年同志你哪儿凉快哪儿玩去~ 韩锦文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做任何事都不紧不慢,极有步调,天塌了都要先保证自己仪态从容优雅如故,绝不肯狼狈半分。 这么崇尚慢生活的人,却是必须快节奏的商界传奇,可见其绝不像表面那么温文尔雅,内心深处除了自己谁都不在乎——喔,原剧情里还得加上他亲儿子。 这头骆殊途慢吞吞地进食神游,那头优雅地用餐完毕的韩锦文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见那孩子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像松鼠一样咬着三明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里有些好笑,想了下才说:“……心心?男孩子吃东西要大气些,不用拘束,这是你家。” 噗,骆殊途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心心?我擦这什么穷瑶的称呼! {骚年,你想要爸比叫你小心也不是不可以的呀~} {……}算了还是心心吧,好心累…… “……喔。”骆殊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男人,又迅速低头,两颊红红的,非常听话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险些被呛到,于是慌忙灌了一口牛奶,顿时呛得更厉害了。 韩锦文看着他咳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唇角一弯,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养子真是傻得可爱啊。 可爱的骆殊途打了个嗝儿:“嗝呃~”打嗝这事人力不可控啊,他赶紧捂住嘴,“呃,嗝~” 明明是认真使劲憋着,却死活止不住嗝而显得更加紧张的孩子一双圆圆的眼睛求助似地看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神无比可怜。 韩锦文忍不住笑出声,见他脸红得头上都快冒烟了,才好心地站起身,过去替他轻轻顺着背:“深呼吸,放松……” 在男人温和的声音里,骆殊途慢慢止住了打嗝,红着脸冲他笑。 那纯净依恋的笑容一瞬就击中了韩锦文的心脏,他感到心里软了软。 眼前柔软害羞孩子是属于自己的,这念头飞快地掠过心头,他顺着心意摸了摸骆殊途的头,心想养一个孩子感觉还不错,继承人这种事以后再说。 {叮——男主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32。} {骚年,好演技(⊙w⊙)!} 哼哼那还用说?老子可是华夏第一歪果仁,歪国第一华夏人! 吃过早饭,骆殊途要上学,他目前是刚刚转入某私立学校初中部的学生。 出门前他也没忘记刷刷好感度,眼睛偷瞄着韩锦文,小声地说了声爸爸再见。 虽然系统没叮,但看对方心情明显不错,骆殊途甚是安慰,背着书包愉快地坐上车,还对司机羞羞一笑。 接送他的刘师傅受宠若惊,哎呀别说,这小少爷就是内向了一点,人还是好的,瞧瞧笑起来多招人稀罕! ☆、第13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从孤儿到韩锦文养子,这么大的身份转变已经让韩心内心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和不安,加上转学面对的都是陌生同学,自己学习也跟不上,一直受到排挤和欺负,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这头韩锦文出于孩子教育和减少麻烦的考虑,并没有跟学校打过招呼,除了学校董事之外,普通老师丝毫不知韩心的背景,某种程度上算是纵容了对这个孩子的孤立。 偏偏韩心却是个敏感细腻的人。他知道养父的背景似乎很强,但却对自己的伤害视而不见,他立刻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这让他更加难以适应。 然而韩锦文的强大从容,是他一直的渴望,慢慢地,那份崇拜向往就变了质,开始了作死之路。 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默默地向往,默默地喜欢,从来没奢求过回应。直到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韩小年貌似无意地拿出他的日记本,众目睽睽之下曝光了他所有隐秘的爱恋。 在被众人鄙夷,养父厌恶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韩锦文与韩小年的亲热缠绵,于是黑化了,作死了,只可惜本质良善,不过以乱伦为威胁警告韩小年离开韩家,却被所喜欢的男人亲手射杀。 结局凄凉,死不瞑目。 韩心,你放心,老子会把那年渣渣秒成渣渣! 骆殊途昂首挺胸,热血沸腾,握拳发誓。 {骚年好有斗志!本saa深感欣慰(≧≦)~} “韩心!” 骆殊途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一眼就发现韩心走神了,拿小棍子敲敲投影在幕布上的题目:“你上来,解这道题!” 骆殊途犹豫了一下,走上讲台,微微发红的双颊很符合他害羞内向的性格,班里以前欺负他最厉害的几人已经嗷嗷叫着起哄了。 简单的初中数学还难不倒骆殊途,不过以后大概就要系统辅助了,他可不想重读一遍高中大学还拼着拿满分。 {恭喜骚年完成“答对题目”任务!奖励积分:10。} {推荐使用价值50积分的学霸套餐,包宿主学啥啥都会,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您的学习!} {叮——套餐为系统默认购买,已使用。扣除50积分,骚年目前积分:590。} {这次怎么都没有任务提示?} 决定不计较系统尿性的骆殊途一边问,一边对班主任王老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脸蛋红红的。 王老师原以为这转过来一月的学生成绩不好,但现在见他顺利地写完了题目,且认错态度良好,不免就有了几分好感,毕竟在这种私立学校,尊师重道的学生可不多。 他推推眼睛,点点头道:“韩心同学答得完全正确,谢谢,请回座位。”然后指着题目开始讲解。 骆殊途微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了,回座位的过程中状似巧合地避过了好几只恶作剧的脚。 {呵呵,为了培养骚年的自主性与独立性,本saa自此世界起不提供任务提示,全靠骚年自我领悟自主激发,但是任务完成后的奖励积分不会少你的喃} {谢谢你唷千秋saa!=_=} 下课后,骆殊途就迎来了班级老大兼年段小霸王的大驾。 其实吧,余渝虞对这插班生也没啥深仇大恨,只是他从小横行霸道惯了,欺负同学是常有的事。只不过韩心那畏缩的模样看得他十分不爽,欺负的也就多了些。 骆殊途抬头看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的余渝虞,把额发拨到一边,说:“余渝虞同学,有事?” {这名字太好笑了吧!鱼鱼鱼,哈哈哈……} {骚年,请尊重男配( ̄▽ ̄)~} 余渝虞一噎,麻蛋他老爸起的名字太糟心了!还有这个韩心做对了题目就得意忘形了是吧?眼睛长那么圆那么亮干嘛! “韩心!” 骆殊途无辜地眨眨眼。 “你能耐了是不是?老子今天要好好收拾你一顿!打得你不满地找——嗷!!!” 骆殊途站在一边,淡定地吹了吹拳头:“打架还废话,你幼不幼稚?红烧鱼?” 余渝虞捂着左脸,吭哧吭哧喘了几口气,突然就暴起了:“麻蛋老子跟你拼了!!” 两人迅速滚成一团。 “麻蛋你踢哪里呢!嗷——!” “头发头发韩心你是娘们儿——嗷!” 虽然骆殊途比人高马大的余渝虞瘦小,但架不住他有技巧没脸皮,居然没落在下风。 “……”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余渝虞的几个小弟在旁边看了看混乱惨烈的战况,默默地去叫王老师了——尼玛老大实在太凄惨了啊! 王老师刚刚坐下就被拉到了事故现场,看到四处纷飞的书本和东倒西歪的桌椅,他鼻子都气歪了,怒吼一声:“都给我起来!韩心!余渝虞!” 地上翻滚的两人都打累了,不过没人肯认输,只能四肢交缠姿势怪异地滚来滚去,谁都不肯先放手。 “麻蛋你先放开!”余渝虞顶着两只熊猫眼说。 骆殊途无赖地说:“凭什么?” 王老师:“……”这两个都是浑小子!“余渝虞,你想叫家长是不是!” “别呀!”余渝虞被戳中死穴,蹭地跳起来,还不忘警惕地防着骆殊途。 “先去医务室,下午我会通知你们家长来学校。” “老师,我放手了你怎么还叫我爸来啊?”余渝虞不甘心地缠上去。 这边骆殊途从地上爬起来,掸掸灰尘,表情平静地坐回座位。 他才不去医务室,这可是红果果的罪证呀!虽说达到了目的,不过余渝虞的拳头打起来还真痛…… {叮——男主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5。} 纳尼? 骆殊途疑惑了一会,没心没肺地不追究了,反正只要涨就行,管他咋涨的呢。 总裁今天心情很好。 两个秘书一致同意这一结论。 其具体表现在:一,早晨vivian泡咖啡不小心放多了糖,总裁大人没有露出冷笑,甚至他的金舌头今天竟然没喝出来!二,财务部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疏漏,刘总监准备迎来暴风雨时,英俊的总裁大人微笑着问起他家上小学的女儿,并且在得到他嘴快的一句“到底是儿子省心”后,满意地颔首。 这说明什么? 总裁今天心情很好而且百分之九十是因为他有了个儿子!!! 八卦瞬间就传遍了公司。 “这不可能!以总裁的身份,结婚怎么可能瞒得住?” “这倒也是啊,但是vivian说得信誓旦旦的!莫非……是私生子?” “别说了,总裁过来了!” 消息太具有轰动性,几个女职员在大厅里讨论得收不住,眼尖的发现韩锦文过来时,已经迟了。 “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韩锦文声音淡淡,并不如八卦中那样心情好的样子。 当然可怜的女职员不会知道,自家老板刚刚接到了电话,通知他下午去学校一趟,因为“省心”的儿子打架了。 韩锦文扫过几个唯唯诺诺的职员,嘴角的微笑带着冷意:“bonnie,通知vivian明天回销售部。” “好的。”bonnie有点幸灾乐祸,还好自己没多嘴,要知道从公司爬到这个位子可不容易。 “哦,还有,”韩锦文走了几步,开口道,“我要去趟学校,过几天就是心心的生日,你可以发邀请函了。” ie升职三年以来第一次露出惊吓的表情,茫然地点点头,目送总裁潇洒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如被惊雷劈过,她醒过神,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总裁居然有儿子了虽然她们猜到了但是他承认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4节 不说韩锦文的坦然承认激起多少浪,但确实做了骆殊途的神助攻,不过此助攻现在心情很不好,尤其是看到自家孩子孤零零站在办公室里,受着别人谩骂的时候。 骆殊途低着头,柔软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露在外面的手臂有好几处擦伤,微微地红肿着。 {骚年,爸比在外面看你哦~} “妈呀,你别这样!”余渝虞扯着他老妈的衣服说,“韩心也被我打了看到没?” 余渝虞家算是暴发户,他爸是个有眼力见的知识分子,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出于种种原因他迫不得已娶了另一个暴发户的女儿。 在对儿子的教育上,两家一直就有极大的分歧。这回一听儿子被打,孙立梅当即就赶过来了,心疼得不得了,见对方一个瘦巴巴的小鬼马上就开始撒泼了,嚷着必须给个交代否则让韩心吃不了兜着走云云。 余渝虞头疼地拉着他妈,他虽然不想他爸来瞪自己,但也不想他妈这么丢他脸啊!明明是自己找碴……心虚的余渝虞歉意地看着韩心,一时忘记了是谁揍得他两眼乌黑。 骆殊途默默地站着,做足了无辜的姿态,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可怜兮兮的。 “诶呦你哑巴了呀!有娘生没娘养的!” 骆殊途霍地抬头,眼神燃着两簇火苗。 “孙女士,您这么说就过分了,毕竟是孩子之间的小矛盾……”王老师也皱起眉头,他本意是想让家长好好和孩子沟通,却万万没想到招来一个母夜叉。 骆殊途突然走上前去,盯着孙立梅,一张小脸板得很严肃:“我有爸爸!我有的!”眼神认真,认真得有点让人心疼,那语气像是在强调着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 韩锦文心里一角迅速地塌陷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叮——男主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5。} ☆、第14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骆殊途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黑亮黑亮,漂亮澄澈得不可思议。 余渝虞呆呆地看着他,以至于孙立梅扬手扇过去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来得及阻拦。 {叮——检测到男配好感度波动,自动开启支线任务。支线攻略目标:余渝虞,目前好感度:40。} 一只手拦住了那蛮横的一巴掌。 韩锦文面色平静,嘴角的笑意不变,声音却冰冷:“孙女士,你好。” 孙立梅甩开手,眼睛一翻:“你谁啊你!”她看男人的气度样貌无不是顶尖,记忆里却没搜到这般人物,便以为对方背景不显,当下就没当回事。 骆殊途眼睛一亮,叫道:“爸爸!” 韩锦文低头看到那双充满孺慕之情的眼睛,心里又软了,把他拉到身边,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别怕,爸爸在。” 骆殊途依赖地揪着他的衣角,点点头。 “噢,你就是这崽子的爸?你倒是看看你儿子把我儿子打的!有没有天理了还!” “孙女士,这不只是韩心的错。”王老师赶紧说,“韩先生,你好,麻烦你赶过来。是这样的,韩心和余渝虞……” “有什么好说的,这种小孩子长大也是流氓!”孙立梅骂道。 韩锦文神色一冷,淡淡地瞥向她,只一眼就盯得孙立梅脊背发寒,下意识住了嘴。 “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韩锦文的儿子我自己管教,今天就是打死人了,”他看向余渝虞,如同看只蚂蚁,“我也能让他是受害者!” 韩锦文?这是……等等,难道是那个韩锦文?! 孙立梅脸色煞白。 “王老师,心心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这次我就先带他走了。” “哦,好的,好的。”王老师忙说,虽然没听说过这个无冕之王何时结了婚,但不管是真是假,谁敢找韩锦文儿子的事啊! 韩锦文余光都没施舍给那个吓得快晕过去的女人,拉着骆殊途就走。 {爸比威武!}骆殊途在心里大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韩锦文带着他回了韩家,进了卧室,然后——一把抱起那小身板,翻过来,扒裤子,打屁股!!! 尼玛老子从来没被打过屁股啊爸比你突然辣么凶残是要闹哪样! {呵呵,骚年你图样图森破!爸比是个有原则的人噢,才不是随便的人呢。} 骆殊途在韩锦文手下扑腾,为了塑造人物性格他忍着没嗷嗷叫,硬是憋出几声细碎的呜咽,弱得像只奶猫。 韩锦文停下来,把腿上的男孩翻过身,半抱着让他坐起来。 “痛吗?” 卧槽你来让老子打一顿啊忒么你说痛不痛!骆殊途腹诽着,不肯把头抬起来。 韩锦文伸手捏着他尖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入手的肌肤细腻,如果圆润些手感一定更好,他心里想。 见那张小脸憋得通红,眼角带着泪痕,他有点后悔起来,拇指在那咬的紧紧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柔声道:“别咬着,乖,心心,跟爸爸说句话。” 这么柔情似水的话一出口,他自己先讶异了,而后释然,即便是养子,以他的个性,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一个儿子了,怎么珍待都不过分。 {叮——男主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70。} {……爸比多打我几次我不介意啊!} 骆殊途强忍着眼泪开口:“我不是故意打架,是他们先欺负我……爸爸,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 “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心心?”韩锦文看着他睫毛一眨,眼泪扑簌簌地掉,一边觉得果然是个孩子,一边又有种从不曾有的心疼,抬手替他抹着泪。 “可是,爸爸从来都不管我……”骆殊途抽噎着说,“因为我不是爸爸的亲儿子,我不敢和爸爸亲近,我好怕爸爸不要我了……” 韩锦文不语。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对于这个养子,他认为尽到义务,培养个中庸的继承人就足够了,没想过会有现在的情况——他心里,韩心不适合再接触那些事,这孩子就应该被养着,宠着,快快乐乐的。 “心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爸爸的孩子。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把爸爸搬出来,知不知道?这是你的优势,能利用的东西就不要放过。” ……教儿子拼爹也是醉了,社会就是这么不和谐的啊男主你造嘛! 骆殊途红着眼睛点点头。 “你知道爸爸今天为什么要打你吗?”韩锦文的拇指依然蹭着他幼嫩的唇瓣,留连着那美好的触感,对方说话的时候,指尖隐约就碰到里面的湿润。 “……不知道。” 韩锦文笑了,说:“因为心心没保护好自己。以后再有这情况,爸爸还要打屁股。”说着,他搂着骆殊途腰的手往下揉了揉。 “咝……”骆殊途可怜巴巴地吸口气,“爸爸轻点儿……” “知道痛了?好了,这次先放过你,来,爸爸给你上药。” 骆殊途乖乖趴在床上,白嫩嫩的臀瓣上印着红红的指痕,让人有一种凌虐的欲望。 韩锦文拿着药膏,小心地涂抹,开始反思到底是自己打重了还是儿子皮肤太娇嫩,最后得出结论,不论原因,以后不犯大事还是不打了,吓唬吓唬便是。 {好样的骚年,爸比隐藏的儿控属性被激发了也!(≧?≦)} {那怎么好感度不加?} {哎呦骚年,好感度不是大白菜啦说有就有。这东西越高越难加,你不造由喜欢升级到爱有多难嘛?} 说的也是。骆殊途埋着脑袋想,70也就是刚到亲人的范畴,不算啥。 韩锦文看到他仓鼠样钻在枕头里的模样,眼里笑意更浓了,替他胳膊上的擦伤涂了碘酒之后,便自然地在他手上亲了亲,道:“好了,起来吧,爸爸带你去吃饭。” “你好,韩心,我是韩小年。” 三天后,骆殊途看着面前的俊秀少年,傻眼了。 卧了个大槽啊情敌你在两年后才出现这么赶场真的大丈夫嘛! 事情是这样的:韩小年是当年韩锦文419的意外产物,其母难产而死,只给他取了名字,后来被余家近亲收养,借了余渝虞的关系上了同一学校。因此余渝虞和韩小年是竹马竹马的关系,原文里才会水到渠成喜欢上韩小年。 变故是这样的:打了一架后,余渝虞莫名对骆殊途产生了兴趣,整天缠着要做兄弟,于是秉着“好兄弟要给竹马引见,好竹马要给兄弟介绍”的理念,余渝虞在午休时拉出他的竹马和兄弟见面了。 骆殊途:“……呵呵,你好。” 话说被收养不改姓科学吗合理吗敢再藐视炮灰一点吗! 韩小年长得很有优势,最有优势的就是他很像韩锦文啊dna都不用测啊! “韩心,你看我没说错吧?小年长得好看吧?”余渝虞大大咧咧地说,“我就说你爸咋那么眼熟,看看小年长得和他多像啊!” 区别就是一个更英俊,一个更秀气,所谓攻与受的气场啊有木有!骆殊途都懒得吐槽他,想想后天的生日晚宴,看看若有所思的小白莲,他眼珠子一转,神色变得勉强起来,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麻蛋你急着干啥去啊!韩心!”余渝虞在后面嚷道,“小年对不起啊那我也回了,真是,也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是能让小虞喜欢的抽风吧?” 余渝虞嘿嘿一笑:“这家伙别看他古里古怪的,特有意思,小身板打架特猛!诶,走了啊!” 韩小年微笑着点头,望着他追赶骆殊途的背影,神色渐渐深沉。 韩锦文么? 这可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啊……看来那所谓的母亲,还算有眼光。 ☆、第15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骆殊途表现出了一种压抑的惆怅,一种隐忍的忧郁。 比如,他胃口小了,最喜欢的虾球不爱吃了,韩锦文问起,就露出笑容来,重点:必须让人看出勉强! 就这么演到了生日晚宴前,他乖乖地任韩锦文给他扣衬衫扣子,然后叫半跪着的男人:“爸爸。” 韩锦文直起腰,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含笑应道:“怎么了,心心?” 骆殊途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没什么……” 心心这两天不太对劲,一直心情不好,韩锦文微微皱眉,他联系过王老师,但对方说最近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韩家少爷的生日趴体办得自然盛大,骆殊途在自家大酒店门口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一路被迎进大厅。 这种韩锦文必到的场合,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无奈邀请函有限,还不许媒体染指,也就只好作罢。当然,投机取巧的人还是很多的,因为是儿子的生日,同学怎能不请?许多人都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孩子的身上。 所以等他好不容易逃脱一堆陌生同学的包围,宴会已经过了一半。骆殊途拿了杯果酒,走向角落里向他招手的余渝虞。 “嘿,够隆重的啊!”余渝虞撞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生日快乐啊。” “谢谢。” “诶,你喝的是酒吧?你会喝吗?”余渝虞瞅见那杯淡粉色的酒,伸手就要拿。“未成年人不许喝酒懂不懂。” 骆殊途斜他一眼,咕嘟咕嘟就把酒灌下去了,哼,小屁孩还管这个?况且韩锦文特意安排的果酒几乎没有度数,哪里醉得了人? 余渝虞被他那似嗔似怒的一眼看得心都漏跳了一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灌酒时扬起的纤细脖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叮——男配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50。} {……} 这到底哪里戳到他g点了?骆殊途看了眼痴汉状的余渝虞,叹口气:“红烧鱼,小年哥哥来了吗?”少年,有病得治啊。 余渝虞回神:“啊?啊,来了来了,刚去洗手间了——那边儿,他过来了。” “小年哥哥。”骆殊途调整微表情,叫道。 韩小年似乎有点惊讶他的称呼,但没说什么,温柔地笑道:“生日快乐,韩心,谢谢你邀请我。” “不对啊,韩心你为什么叫小年哥哥?我明明也比你大!” 这迟钝的二货,骆殊途没理他,看着韩小年,说:“小年哥哥,我有事情和你说,能跟我单独谈谈吗?” 眼神是犹豫的,语气是挣扎的,表情是忧伤的——三合一演技,你值得信赖! “喂喂,你们瞒着我想干什么啊!”余渝虞不甘心地嚷嚷,“韩心你又无视我!” 韩小年拉了一下他的手,安抚道:“小心大概有什么要紧事,一会你先回去吧,我会自己回家的。” 瞧瞧这知心白莲的样子,骆殊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小心神马的他hold不住啊。 韩锦文最出名的就是“笑面”,英俊的男人始终保持着浅淡的微笑,优雅而有恰到好处的疏离,白色礼服带出一身贵气,直迷得人七晕八素。 眼角余光再次掠过骆殊途原本所处的角落时,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与面前几人不痛不痒地谈笑几句后,便示意管家过来。 “心心呢?”他扯了扯领带,有些焦躁,同时又暗自好笑,他韩锦文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情绪了?如今就那么一个孩子,才不见了几分钟,愣是勾出了担心。 管家尽职地转达了骆殊途的话:“少爷回房间了,让先生忙完了再去。” 酒店长年留着韩锦文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他不禁失笑,想来心心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小孩子心性的便躲起来了。 比起周旋在那些人之中,他也更喜欢陪着儿子,何况今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 “我上去陪心心,下面你看着办。” 管家颔首,很是熟练地掩护他的boss避开了各色纠缠。 韩锦文心情舒畅地上了顶楼,眼角眉梢皆带笑意,开了门,见到落地窗前的人,便道:“心心,怎么不开灯?” 说着,他自去开了灯。 客厅亮堂的那一刻,窗前的少年转过了身。 非常精致的五官,皮肤白皙,身材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纤细,白衬衫和牛仔裤,不适于宴会的装扮,但很适合那份干净柔和的气质。 似乎是因为紧张,少年有些局促地看着他,脸颊微红,咬了咬嘴唇才开口:“你好……是韩心让我来的,我,我叫韩小年……” 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韩锦文有那么一秒的震惊,这个少年和自己长得太像了!他迅速回过神,听到韩小年仿佛慌乱无辜的解释,立刻想起韩心,语气一沉:“韩心呢?” “我不知道……他似乎心情不好。”韩小年意识到什么,急忙把手臂背到身后。 韩锦文目光一闪,匆忙拉下的胳膊上依稀是刺目的伤痕。 他没说什么,注视着面前的韩小年,如果真的是他的儿子…… “今天住这里,我会让人来做dna鉴定。” 韩小年愣愣地看着他,神色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韩锦文也没再多话,转身就开门走了。 韩心的地位看来比预料中高啊,少年低头,看了看手臂上自己划出来的伤痕,嘴角上扬,不过,韩家的儿子,只能有一个! 酒店花园有个中央喷泉,喷泉池前的台阶上有个瘦小的身影。 韩锦文找到骆殊途并没费多大力气,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那个抱着膝盖埋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心里一松,像是放下了悬着的石头,瞬间踏实了,同时又有些微酸。 男人走到那团子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和酒店的灯光,骆殊途肩膀一抖,没动。 “韩心。” 我擦见了小白莲就叫老子全名了啊! {骚年放宽心,男主好感度没变噢!友情提示:是否使用价值40积分的“梨花带雨”眼药水?包你一哭倾人城,再哭倾人国!} {……你不早说老子都把手掐青了啊混蛋!(╯°□°)╯︵┻━┻!} “韩心?”韩锦文语气微凉,“抬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千秋saa眼药水!!!} {叮——确认购买“梨花带雨”眼药水,已使用。扣除积分40,剩余积分:550。} 一大一小僵持了一会,死死埋着脑袋的骆殊途终于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水雾一片,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滴水汽,眼角红红的。 抬头的动作间,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的弧度滑到了下巴,说不出的可怜可爱,神情倔强而脆弱,韩锦文心里发疼,鬼使神差地弯下腰,轻柔地吻去了那滴眼泪。 稍稍拉开些距离,他看到骆殊途吃惊得瞪圆的眼睛,轻声一笑,贴过去继续温柔地舔去那眼睛边的水汽,做得自然无比,并不觉得哪里违和。 骆殊途结结巴巴地说:“爸、爸爸……”声音还有着哭腔,听得韩锦文心底一动。 “嗯,怎么了?”韩锦文拉着他站在几级台阶上,少年站在上面的高度堪堪与他持平。 “……小年哥哥……”骆殊途咬着嘴唇,欲言而止。 韩锦文笑了一下,一只手放在少年的肩上,贴着脖子抚摸耳颈之间细腻的皮肤,感觉到对方敏感的颤栗,心情没来由地好转了。 见骆殊途不说话,他低声问:“你把韩小年带来见我,是想做什么?” “……我想,他是……”少年的声音低不可闻,“爸爸的亲生孩子……” 说完,他紧张地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韩锦文,双手下意识揪紧了男人的衣领,丝毫没有底气地要求道,“爸爸可以不管我的,什么都是小年哥哥的,我、我不会抢的!我只要在家里就可以了,不上学也没关系,我也不要司机送的,好不好?而且,而且我吃的很少,也不要新衣服,我很听话的,我还可以帮小年哥哥……”说到后来,他已经语无伦次,眼泪强忍着没掉下来,盈满了眼眶。 骆殊途无法控制自己,原主残留的执念让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那些卑微的,深刻的感情喷涌而出。这些大概都是,真正的韩心没能说出口的心里话。 心里一痛,韩锦文扣着少年的后颈,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还有为别人疼痛的时候,这一刻他很确定,怀里的人值得他倾注他不多的感情,即使恃宠而骄,也不愿再见这样的卑微。 韩锦文抚摸着少年单薄的背,细碎地亲吻他的耳朵和脸颊,直到他不再剧烈的颤抖,才温柔地开口:“心心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爸爸在,嗯?” {叮——男主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0。骚年太给力!本saa看好你哟~} 骆殊途搂着男人的脖子抬起头,抽泣着说:“小年哥哥……” “韩小年和爸爸有血缘关系,这件事爸爸会查清楚。心心不喜欢小年哥哥的话,爸爸让他住到外面去,好不好?” 骆殊途连忙说:“小年哥哥很好!只要爸爸别不要我就好了……”他又不傻,才不会让小白莲逃脱监视呢。 韩锦文皱皱眉,心心似乎很信赖韩小年?他稍微有点吃味,把整个吊在他身上的人摘下来:“心心喜欢小年哥哥?” “喜欢。”骆殊途擦着眼泪,很肯定地回答。 韩锦文:“……”小家伙回答这么迅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爽。 骆殊途嘴角一翘,露出难得一见的甜美笑容,认真地说:“但是最喜欢爸爸了!” 韩锦文一愣,那点不爽马上被拂去了,低头亲亲他的额头,道:“爸爸也最喜欢心心。” {叮——男主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5。骚年你情话连篇!} 骆殊途理所当然地红了脸,重新吊在韩锦文身上,埋着头不让他看。 韩锦文低声笑,伸手拥抱他,瘦弱的少年嵌在怀中,无比契合。 ☆、第16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伯爵”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娱乐会所,来往人群无不是上流阶层。 位置最佳的一号包厢早早被人预订,有不甘者提出协商,却在看到邀请名单时悻悻咽声。 当晚,“伯爵”幕后老板亲自到一号打过招呼,服务的侍者皆是最一流,但进出时依然难掩面上兴奋的神色。 桌上明星不算什么,有钱有势人他们也见得太多,只是今天被请到的人物实在出乎意料。那位叱咤风云的男人近三年来极少出席饭局,今天竟给碰上了,上完菜的侍者按捺着激动,在走廊上忍不住和同伴崇拜地感叹起男人的容貌气质。 正说得热烈,有道少年清澈的嗓音插了进来:“打扰了,请问韩先生是在一号包厢吗?” 在“伯爵”,私下讨论客人是大忌,一时没忍住的两人见是个陌生的少年,大大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立刻礼貌地回答:“您好,不好意思,我们不便透露客人的信息。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请让我带您到服务台咨询联系。” 虽说面前的少年有些眼生,但进来这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少年失望地摇了摇头,还是微笑道:“不用了,谢谢你。” 侍者刚对这谦和有礼的少年生出些好感,就见他转身麻利地冲向了一号包厢,那速度、那气势,怎一个霸气了得! 两人齐齐傻眼,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追,可惜那少年动作快了一步,一把推开了门。 包厢里的韩锦文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家儿子。 三年过去,骆殊途原本瘦小的身子骨拔长了,因着韩锦文私心的考虑成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整个人都白白胖胖的,看着不显,捏着却手感极好。 他的五官不及韩小年精致,但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灵动的眼睛,立时就出彩了,站在那儿一笑,能把韩锦文的心笑得软成一滩水。 这三年来,男人对养子的宠爱已经到了一个境界,手指头破了皮都能紧张到亲手喂饭。一开始由于韩小年身份得到承认,正式搬入韩家引起的外界风波,也逐渐在韩锦文对养子的至宠之下平息了。韩心与韩小年,到底孰轻孰重,外人不敢轻易论断,只能叹一声韩锦文果然心思莫测。 当然,别说问骆殊途,只要问韩家厨子,他也能肯定地说出答案——心心啊,那必须的! 可以说骆殊途用三年时间刷的好感度没白刷,虽然过程比较漫长,好歹也把韩锦文好感度刷到了92,期间以机智可爱又不失善良的形象征服了韩家其他人,顺带和韩小年斗智斗勇攒到了600积分,生活不要太充实。 骆殊途一开包厢门,就看到了两三个眼熟的大明星,有一个最近才红的影星正被一中年男人搂着,那影星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男人,所以他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 韩锦文注意到儿子的目光落在那影星身上,心里莫名不舒服,皱了皱眉。 刚追过来的两个侍者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吓得脸色一白,慌忙去拽骆殊途:“对不起韩先生,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擅自冲进来,真的不好意思我们来不及拦……” 韩锦文盯着他抓骆殊途肩膀的手,声音一冷:“心心,过来。” 心心?两个侍者呆呆地互看一眼,难道是在叫…… 骆殊途扬眉吐气地叫道:“爸爸。”一步步走得别提多得瑟。 {骚年,装b技能get!} 哼哼,他扁扁嘴凑到韩锦文身边,说:“今天你不回家吃饭也就算了,那么迟还不回来!” 韩锦文看了一眼门口的侍者,微抬下巴,两人如蒙大赦,赶紧关了门出去。 “心心怎么进来的?”男人视桌上其他人为无物,让少年紧贴自己坐下,举箸夹过一颗虾球,“爸爸刚刚在想你最喜欢这个了。” 骆殊途咬着虾球,含糊地说:“我让王叔叔开车过来的……大概就嗯……跟着别人溜进来……有点咸。” 像是为了闪瞎其他人的眼睛,韩锦文舀了一勺清汤,动作娴熟地喂过去,一手还细致地拿着帕子擦拭骆殊途的嘴角。 “一个人跑出来的事回家再罚你,还想吃点什么?” “那个吧,我都饿了。”骆殊途带着小怨气地撒娇,眼睛看着大龙虾一动不动,那副馋相可爱得紧。 “二少爷要这个吧?”许希微笑着夹起一块,放在小碟子里递过去。 骆殊途见是之前自己多看了眼的当红小生,便很有礼貌地回笑了一个,他的娇气只针对韩锦文。 “谢谢。”说着他推推韩锦文,“爸爸夹给我啊,快点。” 韩锦文警告地看了眼许希,重新夹了一块喂儿子,完全不给面子。 许希表情不变,仿佛没看到旁边明星脸上的幸灾乐祸。 而本意是想谈谈要事的另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彻底沦落成布景板。 直到骆殊途欢乐地吃完小夜宵,被韩锦文搂着肩膀出去,饭桌上也没出现什么话题,一路冷场到了最后。 可要说出了饭钱却什么都没得到,也不全然,至少参观完父子情深的人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韩锦文最宠爱收养的小儿子,并非胡编乱造。所以以后有啥问题,可劲儿讨好韩二少吧,就算讨不了好也千万别得罪。 因为骆殊途,如非必要韩锦文已经很少去饭局,他享受陪儿子吃饭的时间。只是这回参加的饭局时间没排对,骆殊途自然要小闹一把,不过见好就收,第二天早上还会撒个娇,晚上放学回来就没事了。 餐桌永远都是交流感情的绝佳场所,从韩小年经常辛辛苦苦回家就煲汤的感人细节就可体现。 {骚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啊!学着点儿~( ̄▽ ̄)/} {我走的是被养成路线,谢谢=_=} 和往常一样,韩小年亲自把汤端上桌,骆殊途眼巴巴地等着他一人盛一碗,结果这次只有韩锦文的份,他立刻噘嘴了。这么个卖萌的煞笔动作也就他这个十六岁的少年hold的住,不仅不脑残,看着反而很自然。 “小年哥哥,为什么我没有……” 名义上的弟弟嘟着红红的嘴唇,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汤罐,满脸失望,模样娇嗔,却意外地不惹人讨厌。 对手如此单纯可爱,而自己的手段屡屡失败,只是巧合?韩小年心中冷笑,一仗宠爱一凭血缘,还真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谁也动不了谁。 “这个只有爸爸才能喝哦,小心还没长大呢。”他柔和地微笑着,解释得很大方,并无扭捏。 {∑(?Д?)哦漏不会是壮阳的吧?!} {骚年好机智!经本saa精确分析,此汤中含牛鞭,牛骨汤,母鸡,肉苁蓉,枸杞,姜以及各色调料适量。骚年要不要考虑今晚去爬床?(≧?≦)} {好走不送。} “小年哥哥就是偏心……明明我已经十六岁了,哼。”骆殊途不满地说,眼神死盯着韩锦文手边的汤碗不放。 韩锦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韩小年,开口道:“吃饭吧,以后煲汤厨房来就行了,你还在上学,免得累到。”说完,伸手捏了一把骆殊途的脸,又把他碗里满满的肉夹走大半,语气并不重地 训道,“夹那么多肉做甚?吃蔬菜。” 亲疏一目了然。 韩小年看着嘟囔着“不要菠菜”的骆殊途,垂下了眼帘。 呵,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只比自己早来一步就赢得了全部父爱的宠儿…… 如果有一天,跌落尘埃,会怎样呢?他真的好期待…… {警告,警告,小白莲黑化了噢,骚年秀恩爱死得快,请注意人身安全~} {你那么兴奋的语气是闹哪样……} 骆殊途瞅瞅对自己柔柔一笑的韩小年,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麻蛋啊我要写本著作叫为神马女主和小受总是黑化嘛! 晚饭过后,一家三口各忙各的,暂时没有刷好感度的机会。接着十点整,骆殊途就会到韩锦文卧室吃小夜宵,一般情况下懂事听话的小白莲是不会要求夜宵的,这就为非常娇气地折腾出夜宵习惯的骆殊途大开方便之门。 今天的小夜宵是骆殊途磨了好久讨来的酒酿小圆子,管家一端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盛。 韩锦文往他手背上一拍,把那只贼爪子拍回去了,才拿着勺子给他盛了一小碗,就差没一颗颗数了。 “爸爸!”骆殊途看着小碗里可怜的小圆子,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太少了……” 韩锦文无视那哀求的眼神,给自己盛了一碗后立马让管家把剩下的收走了。 “爸爸……”骆殊途几口就吃完了小碗里的圆子,巴巴地看着韩锦文。 果然没让儿子独自吃夜宵是正确的,就这馋嘴说不定哪天就能吃到进医院。韩锦文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继续吃自己的份。 骆殊途看着那勺子里饱满圆润的圆子,闻着那淡淡的酒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等韩锦文淡定地吃了几口,再看儿子时,这个情绪不甚外露的男人破天荒地大笑出来。 骆殊途被他突然的笑弄傻了,举着被自己喝完汤还试图舔残余渣渣的小碗,无辜地说:“……爸爸?” 笑毛啊你不给老子吃老子喝喝汤回味一下不行啊! 桔色的灯光下,少年微微歪着头,柔软的头发显出透明的光晕,粉红的舌尖舔了下唇角,残余一抹暧昧的水色。 韩锦文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落在了他松垮的衬衣领口,秀气的锁骨,往下是少年青涩的身体…… “爸爸?” 他一怔,抬头对上骆殊途疑惑的眼神,那双黑色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韩锦文莫名地烦躁,心底像有一口郁气堵着,不上不下的,他扯了扯衣领,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勉强柔声道:“没事,心心早点去休息吧。” {叮——男子主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90。呵呵,骚年啊~} ……这不科学!老子的色相居然降了好感度这是得有多丑?! “爸爸……”骆殊途担心地看看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韩锦文按着太阳穴,没看儿子:“去吧。”刚说完,脸上就冷不丁地落下一点柔软,稍触即逝。 很明显,是一个吻。 “爸爸晚安!”对方说完就登登登地跑走了。 韩锦文愣在那里,片刻,抬手抚上那一点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地方,眼神暗沉。 ☆、第17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骆殊途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天起床都发现爸比好感度1好心累 爸比再也不搂着人家了肿么破 一个回答都不给我好坏的 当好感度降到85的时候,累计了五天的怨气终于爆发了,骆殊途表示:老子也是有脾气的,偶尔冷战有益于身心健康感情和谐! 看韩锦文的态度,对他依然是宠爱的,只是不再那么亲密无间,隐约有些回避的意思。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骚年,节哀(oo)} {_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不管怎么说,85真是一个比较微妙的数值,可以是至亲,可以是生死之交,也可以是爱情,但之前的92,就绝对是情人之爱了,一般夫妻都可能达不到。 而一夜之间跌9保8,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韩锦文,他需要助攻! 骆殊途大方地给了他时间想清楚,只是五天还没下决心极不符合男人雷厉风行的作派,让他觉得,是时候来点猛料了。 这天放学,韩小年和往常一样来骆殊途教室等他一起回家,还在走廊上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 余渝虞看见他,立马喊道:“小年你快过来,韩心这家伙太没义气了!” “小年哥哥,红烧鱼要去酒吧开生日party,还招呼什么小弟带几个妞,又不是混的!”骆殊途反唇相讥,“拜托我们还未成年!” “你到底是不是韩家的啊?这年头也就你那么迂腐。”余渝虞不甘示弱地说,他们这帮背景不错的人少有没开过荤的,因为韩家兄弟规规矩矩地带领着,他也没好意思去试一把。 这回趁着生日,余渝虞终于厚着脸皮提出了去酒吧找点乐子的要求,不是说他自己一人去不了,只是这事总想着要好哥们一块才有意思,不然怎么都不得劲儿。 韩小年笑道:“既然是小虞生日,怎么能不去呢?” “就是说啊,韩心你听见没?”余渝虞得到支持,急忙转向骆殊途,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晃啊晃,“去嘛!” 被晃得头晕,骆殊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爸爸那里怎么办?” “那你是答应了?!哈哈哈韩心你真是太好了!”余渝虞激动地大力抱过去。 骆殊途无语地推开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我给爸爸打个电话,还有刘叔叔那儿……” 余渝虞怀抱一空,有点失望,少年抱起来非常舒服,掌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腰肢的柔韧,他心头一烫,甩甩脑袋把念头驱赶出去,转而又想,女人的滋味会比抱韩心还好吗? {叮——,男配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0。} 喔喔,一个拥抱都能刷好感?骆殊途瞟了一眼神游的余渝虞,转头对韩小年说:“小年哥哥,我的手机没电了……” 韩小年看看他手里自动关机的手机,道:“没关系,一会我给爸爸打电话。” 够识时务!够上道! 骆殊途露出信任的微笑:“谢谢小年哥哥啦。”机会就在你面前,小白莲,老子等着你哟! 余渝虞为了这次的人生第一步,事先做了无数准备,在悉心听取各路意见后,他选择了本市最牛掰的“唐璜”。 “唐璜”背后是黑道龙头势力,不过此势力走得是雅匪路线,与白道有着奇妙的平衡。这家酒吧因此成为最安全,最干净,最适合各色人等交易谈判的娱乐场所。 其实余渝虞能在里面订包厢,还是托了一个道上的学长做担保才成的。毕竟这里规矩严,未成年想进有点不容易,何况一群都有点来头的毛孩子,要是出点事解决起来比较麻烦。 闲话略过不提,骆殊途三人顺利到达“唐璜”,门口等着的学长见到余渝虞便拍拍他的肩膀,说笑着将人带进去了。 从没见识过酒吧的骆殊途保持着矜持的姿态,眼睛却滴溜溜四处看,只差没发光了。 {骚年,注意身份啊~} {教你一招,这叫单纯不谙世事造不造?} 于是和余渝虞说话的学长果断被“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年吸引了,笑道:“怎么不介绍一下,是小虞的朋友吧?” “什么朋友,这可是我兄弟!”余渝虞骄傲地说,“韩心,小年,这是杜学长。” 韩小年微笑着和杜学长握了下手,道:“杜学长,我是韩小年,这是家弟韩心。” 骆殊途在旁边侧着头耸耸肩,很给面子地当没听见,落入旁人眼里颇有骄纵之气。 “抱歉,小心还小,不太懂事,请学长担待些。”韩小年满含歉意地说。 杜学长目光一闪,礼节上都没错,只是怎么看都有些抹黑弟弟的嫌疑。当然这是人家兄弟的事,与他无关,便笑笑揭过。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5节 进了包厢又是一番闹腾,余渝虞一帮小弟都见过韩家兄弟,也不拘束,场子热了后就开始灌酒了。 韩小年待人接物那是圆滑周到,脸上温和的笑就没下去过,旁边人直夸他脾气好酒量好,实际上——骆殊途瞅了一眼酒杯,很佩服小白莲——人家才喝了一杯,就灌了别人两瓶!这技术,没得说。 反观骆殊途这边,依然昂着个头坐在角落里,见他冷冰冰的也没人来闹,与热火朝天的场子格格不入。 杜学长倒是发现了这个一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却故作平静的少年在角落里默默发散冷气,心下觉得有趣,拿了酒坐过去,道:“不舒服吗?” 骆殊途抿嘴:“没,不太习惯。”说着脸上还有点红,“而且我不会喝酒。” “哈哈,你挺有意思的。没关系,就喝一杯吧?”那韩小年虽然长得好,但这韩心细看也是个小美人,性子还这么干净,倒是可以玩个一段时间。 骆殊途皱眉,看着杜学长推到嘴边的酒杯,有些排斥地一缩:“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这里推推搡搡的,那头被轮流灌酒的余渝虞脸色发黑。其实他一直关注着骆殊途,早在杜学长走过去时就不爽了,见男人居然过分地想偷摸少年的大腿,他当下就一个酒瓶直接摔过去了。 “卧槽你敢动他活腻了吗!” 众人皆被这响亮的一摔惊到,一时间包厢寂静。 杜学长挡住了对方挥过来的拳头,面色也不太好看:“你的人?”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韩心他是……”余渝虞中气十足地吼到一半,卡住了,眼睛瞄着骆殊途,瞬间从脖子红到脸,“他他他……” “哦,看来不是你的人,那你是什么意思?”看他这样,杜学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好笑自己竟差点和个傻小子计较,脸色却没那么难看了。 余渝虞还不太甘心,被韩小年一把拉住,道:“小虞他脾气就是这样,学长知道的,都是误会一场,我代他道个歉。” {……真是作得一手好歉。} {骚年,有对比才有进步,你有此目标,本saa深感欣慰。} 被韩小年圆了场,众人很快又投入到场子里,为了迅速活跃第二轮,组织者把压轴活动提前了。 所谓压轴活动,也就是余渝虞人生第一步的那点事儿了。 先进来的是几个学生气十足的制服小美女,后面跟着三个秀气的小男生,看得骆殊途一脸的囧。 这年头都兴卖腐? “老大,我特意挑的这两个,虽说是男的,不过……”一人凑到余渝虞耳边暧昧地说了什么,直把人说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余渝虞红着脸,下意识就去看骆殊途,见对方神色自若的样子不免烦躁起来,觉得很生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咬咬牙随手指了一个小男生:“就你,过来!” 他一挑完,其他人也就不客气了,各自搂了一个开始闹起来。 三个小男生,余渝虞指了一个,杜学长挑了一个,还剩下一个没人要。他也乖觉,见骆殊途孤零零坐在角落,便靠过去了。 骆殊途看看他,长得蛮普通的,五官顶多清秀,难怪没人要。 小男生紧张地坐在他身边,他是第一次上这种班,束手束脚地不知道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陪我下去走走吧。”骆殊途想了想,说。 他经过韩小年身边的时候和他说了一声。对方正和一个女孩温柔绅士地交谈着,在一堆灌酒把戏层出不穷的中二少年里显得“出淤泥而不染”,听到后表示了下关切与担忧,充分展示了小白莲的美好品质。 楼下吧台边坐着不少人,只是没有像骆殊途这两人那么青葱水嫩的,来搭讪的人一个接一个,男女皆有。 骆殊途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柠檬水,脑子里和系统聊着天,神态有些慵懒。 许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年半支下巴风情不自知的模样,他都觉得心底一痒,这样的孩子,难怪那个人也会…… “你好,二少爷。” 声音略耳熟,骆殊途抬眼看到漂亮的男人,把支下巴的手放下了:“许希?” 许希微笑着点点头,跟旁边的小男生说了几句话后就把人哄走了,自己坐到骆殊途身边,跟调酒师点了杯酒,才道:“二少爷怎么在这里?” “朋友生日。” “韩先生放心吗?”许希半开玩笑地说,“这边gay可是不少呢。” 骆殊途看他,目光清澈:“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 许希挑挑眉,没说什么,优雅地把调酒师推过来的酒移到骆殊途面前。 “screwdriver,为你点的,很好喝哦。” {本saa友情提示:screwdriver,有“女性杀手“之称的鸡尾酒,度数不高,别贪杯喔~} 骆殊途没推辞,看着像橙汁的酒味道也像橙汁,他一口刚刚咽下,系统的提示声就欢快地响起。 {警告,警告,经本saa精确分析,骚年喝的一口screwdriver中包含强效催情成分,俗称春药,请骚年提高警惕喔~} {……我知道你有解药,兑换。} {还有,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是……麻蛋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反应要这么滞后吗(╯°□°)╯︵┻━┻} {叮——已使用强效解药“让你不行”,以及配套身体反应模仿剂“小妖精好诚实”,共扣除积分80,剩余积分:520。} {……} {让您不中春药似中春药的全方位配套服务哦,亲满意请给全五星好评喃(≧≦)} 许希看着少年似是发呆一般,只是表情慢慢变得隐忍,白皙的肌肤透出一层诱人的粉色,他知道药效发作了,伸手半搂着对方站起来。 那药十分强劲,还有迷幻的作用,少年没有拒绝搂他的人,眼睛迷蒙地看着许希,软软地挂在他身上。 那种干净的眼神,以后大概看不到了,许希扯起个嘲讽的笑,带着人走向楼上的包厢。 ☆、第18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你想要什么。” 接到电话的时候,韩锦文差点失控。 在那之前,韩家上下遍寻兄弟俩无果,已经使这个冷静的男人心急如焚。 边上的管家看着他眼睛发红,只觉那陈述的语气里压抑着疯魔,教人不敢多看。 电话那头的男人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韩锦文你也有这种时候!” “和我交易,拿出你的诚意。”男人语气沉静,手中紧紧握着茶杯,指节用力到泛白。 “哼,还真是你的风格。”那头的人冷笑一声,韩锦文此人,永远都不会给别人打压他的机会。“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韩锦文,东边那块地皮,换你儿子,公道吧?” “地点。” “唐璜,到了自有人带路。”那人懒洋洋地说,在挂断之前又补充道,“哦,对了,你最好快点,你儿子吃了点药,万一强上了我手下就不好了。” 男人手里的茶杯应声碎裂。 “先生!”管家吓了一跳,赶紧按铃招呼人上来包扎伤口。 韩锦文拔出掌心的陶瓷碎片,一把拂开管家,夺过绷带迅速缠紧,没顾上身后咋咋呼呼的管家,大步跨出门去。 他并不觉得手上有多痛,只是胸腔里某个地方,滋生着细小的疼痛,无法忽视,令他几乎难以呼吸。 心心…… 那是他呵护的至宝,他视如天赐的礼物。讽刺的是在这之前,他甚至想要疏远他,因为自己无法抗拒的欲望,无法明晰的感情。 似乎在意外面前,人总能瞬间通透,韩锦文想,无论如何,他确定了,韩心只能是他的,儿子,亦或爱人。 他从来冷情寡欢,唯一的感情全部倾注在那个孩子身上,亲情和爱情已经无从分辨。 {叮——男主好感度+14,目前好感度:99。骚年,胜利就在前方!} 听到系统提示的时候,骆殊途正半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眯着眼睛打瞌睡。 {反弹得真猛=_=} 被许希架到这间包厢后,骆殊途臆想中各种经典的诸如xxoo、ooxx之类的事并没有发生,身后站着一排黑衣人的俊美男子拎过他就扔到了沙发上,不仅没多看那活色生香的春药效果展现品,反而捞过许希狠狠亲了一顿。 然后,他带人利索地走了,留了个汉子在外面看门。 骆殊途表示他看不懂这扭曲的剧情,费了这么大力气(虽然自己很配合)就是想表演一下舌吻? 按理说小白莲不可能这么善良啊,骆殊途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韩小年所托非人。他那种明哲保身的个性必然是做得很隐秘的,估摸着就提供了自己的动向吧,可惜人家没把黑社会贯彻到底。 {骚年,所托非人是这么用的?(_)} {小细节不要在意,呵呵。} 实际上,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韩小年与其说是向“唐璜”背后的势力隐秘地透露了韩家最受宠的养子在此地的消息,不如说他是有预谋地让余渝虞带两人进了“唐璜”。达成这个目的也非常容易,他只是看似随意地跟余渝虞的小弟提起这家久负盛名的酒吧,表达了向往之情,对方便急忙劝服了老大。 遗憾得是,他料错的不只是杜明宇,这个原则性和侵略性一样强的杜家掌权者,他还低估了韩锦文。 当然,世间的事常常都是戏剧化的。韩小年百密一疏,他了解韩锦文什么时刻是不在办公室的,才趁这个时候打电话,他却不了解杜明宇,导致事情并没有按他所想进行下去;杜明宇本性高傲,他知道拿骆殊途威胁韩锦文不入流,就是想出口恶气,却不知道他的堂弟会闹出那样的笑话。 酒一喝多,尿意上头,杜学长在如厕时听见了一则“韩家儿子被绑架”的消息,斜眼一看,觉得那抖着大鸟的两汉子特装逼,都这时代了还玩黑衣人,根本没想起来杜家也有群黑衣人。 虽然酒精上脑,杜学长还是有点清明的,当即回去告诉了余渝虞。 以余渝虞冲动的性格,韩小年是拉不住的,也没有理由拉,只能暗自咬牙地跟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去找人。 “唐璜”三楼属于杜明宇的私人场所,一般他是不在的。 杜学长说糊涂呢又不糊涂,在楼道口保镖的允许下,他只带了余渝虞进来,可说不糊涂呢他又糊涂到想在这里找人,也不想想这里即使有人也必定是被杜明宇首肯的。 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门口树着黑衣汉子的小包厢,高大的汉子认识杜明宇的堂弟,警惕大减之下轻易被杜学长撂倒。 余渝虞冲开门就扑了过去。 “你们……是干嘛?”骆殊途惊悚地瞪着眼睛,看着杜学长拖进来一个黑衣人。 正中! 成功抱到少年的余渝虞咧嘴笑道:“来救你呀!你没事吧?” “……”求放过啊孩子!你这样让爸比怎么救美?!骆殊途郁闷道,“没事,我身上没力气,再休息会吧。” “嗯嗯,嗯?韩心你体温好高啊,不会发烧了吧?”余渝虞感觉怀里的人肌肤滚烫,连忙放开去摸他额头。 杜学长在旁边看了看骆殊途,哈哈笑道:“被下药了吧?小虞你今天有福气了,行我不打扰你们,东西柜子里应该有,好好享受吧!” “诶,等等……”余渝虞一头雾水,话还没说完对方就走了,还特别体贴地把门锁了。 骆殊途叹口气:“别想了,我躺会就行,没事儿。”边说边挪回原位,懒懒地躺着。 某方面还没开窍的余渝虞傻傻地喔了一声,乖乖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看。 仅仅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最靠里的房间内,韩锦文冷静地看着面前张扬的男子,语调平稳:“谈谈交易。” 杜明宇搂着许希,眉眼倨傲:“韩先生这是求人的态度?宝贝,你说他心有多硬啊?” 许希稍稍挣扎了一下,很快又放弃,闭着嘴不说话,眼里竟然有些绝望的意味。 韩锦文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说:“许先生,我们之前刚见过面,荣升地产的万先生你还有印象吗?” 杜明宇面色一变,眼神有一瞬的狰狞,低声笑道:“宝贝,我倒还不知道,你和万国强有关系?” “……”许希扭过头,身体反应比大脑快,僵硬得像块石头。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韩锦文,你可不知道,我家宝贝还以为我想要你儿子呢!别说,那药强劲得很,那孩子还没成年吧?不小心伤了根本我就太过意不去了。”杜明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转眼换上了玩笑的神色,说。 韩锦文脸色丝毫不变:“我只接受一个适合的条件。” “呵呵,你真是狠心,那可是你儿子。” “就算是亲儿子,也有大把女人愿意给我生。”男人不为所动,“地皮可以给你,但你要清楚,杜明宇,是我施舍你。” “韩锦文!”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低下姿态!杜明宇恼火地踢了下茶几。 刚开门进来的杜学长吓了一跳:“哥你发什么火呢!”他往房里看看,除了他堂兄和保镖之外,还有两个人,都很眼熟。 酒精影响了大脑反应的杜学长疑惑道:“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喔,你知不知道旁边儿被绑架了个人啊?我刚带人去救了呢,哈哈,我那小弟特别好运,赶上人家被下药,这不就……哈哈哈。” 他完全没看到自家堂兄越来越黑的脸,看到边上英俊的男人闯出去的时候还不解道:“诶,跑那么快干嘛?” 杜明宇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本火花四溅的气氛被他搅合成了不伦不类,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恶狠狠地吼道:“杜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喂,”俊朗的少年红着脸结巴地说,“韩心?那个,我我们,你你是不是很想那个……” 骆殊途靠着沙发,半睁开眼看他:“嗯?”这蠢傻呆难不成顿悟了? 慵懒的模样透出诱人的性感,余渝虞喉结一动,哑声道:“韩心……杜学长说你被下药,是不是……那种?” “不是。”骆殊途干脆地回答。 只是系统出品的反应模仿剂效果太强大,那水光滟涟的眼神,嫣红的嘴唇和不正常的体温出卖了他,余渝虞咬了咬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将人压倒在沙发上。 “我我虽然不会,但是,我会试试看的。”身下的躯体柔软,余渝虞只觉那烫人的温度瞬间燃到了自己,生出一股陌生的燥热。 骆殊途:“……下去!”麻蛋谁让你试试看了啊!大腿上硬硬的玩意儿是啥反应能不能别起的那么快啊摔! “不要逞强,”身上的人很坚决地说,低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唤道,“……心心?”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美好,余渝虞满足地想,深深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再次亲过去。 “红烧鱼!余渝虞!”骆殊途躲开他的吻,同时手脚并用奋力挣扎起来。 然而即便他没有被下药的负面状态,比起从小练到大的余渝虞,那点挣扎如同挠痒痒,反而愈加刺激已经迷醉的对方。 {不能忍啊给我异能!!!} {呵呵,此世界危险程度较低,特殊技能栏未开启~(≧≦)骚年刚八代!} 挣扎之间,骆殊途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衣扣子崩了好几颗,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细致的锁骨,隐隐可见胸膛上粉色的小点,肌肤带着情动的颜色,对男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踢开门的韩锦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少年。 ☆、第19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身上的人被猛地甩开,跌撞了几步才停住。 骆殊途睁大眼睛看向韩锦文,眼神迷惘,软绵绵地叫道:“爸爸……?” “韩叔叔……”余渝虞有些手足无措,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 这也不怪他,任凭谁被“捉奸在床”都没法淡定,何况来的还是家长。 韩锦文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滚出去!” 余渝虞犹豫地看了看沙发上衣衫凌乱的人,不怕死地说:“可是,心心……” 亲昵的称呼格外刺耳,韩锦文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暴躁,眼神彻底沉下来:“滚!” 那目光太具有压迫性,余渝虞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 骆殊途看着男人锁了门,走过来抱起自己坐下,面带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那模样明明艳丽,却有着无辜的表情,矛盾而又诱人,韩锦文呼吸一滞,嗓音喑哑地开口:“心心,爸爸叫医生来解药,还是……” 骆殊途蹭了蹭他的胸膛,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打针……” “心心,”心跳被少年的回答刺激地加快,韩锦文忍了忍,伸手强硬地抬起对方的下巴,双眼紧紧地注视着他,“如果不要打针,爸爸就不会放手了。” 对猎物,他从来势在必得。在对方还懵懂的时候,就盖上独占的烙印,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这么问只是渴求回应,像是宣告占有。 “放手就掉下去了呀。”少年迷糊地搂紧他的脖子,撒娇道。 韩锦文低声笑了笑,指腹摩挲着那微微张开的唇瓣,突然将手滑到少年脑后,用力一压,近乎凶狠地亲了过去。 少年无处可躲,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热烈的吻,可怜地发出小猫般细细的“呜呜”声。 湿热的舌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他的牙关,肆虐地探索每一个地方,贪婪地汲取甜美的甘汁,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嘴角淌下来,说不出的淫靡。 ——————亲爱的们,我拉灯了—————— {兴致真高(☆_☆)}骆殊途飘在半空,啧啧地感叹。{卧槽这姿势够高大上的呀!}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某人脸的骆殊途,默默地脸红了,呃,温延这么做的话,他觉得他的老腰受不住啊——不对为神马他一定是承受方啊摔! {骚年,本saa对你够大方吧?ooxx托管功能,包你钙片全览涨姿势!凡人啊,跪下唱征服吧\(o)/} {……=_=被你一说突然感激不起来了呢~} 房里渐渐响起了呻吟,断断续续的,似是欢愉又似是痛苦。 门外的少年反应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脸色立时煞白,伸手想敲门,慢慢又收回来,死死地攥成拳,僵硬如石。 骆殊途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已经到了韩家。 虽然之前那场情事并没有让韩锦文餍足,但少年的身体显然还承受不了如此激烈的欢好,做完第二次就昏睡过去。 韩锦文替少年清理了身体,检查了下后面,好在没有撕裂,只是红肿着,看着可怜可爱,便极小心地上了药膏,然后给了他一个吻,关门出去了。 此时已是凌晨,韩锦文在走廊站了一会,叫了管家来。 “先生。” “小年何时回来的?” 管家回想了一下,回答:“大少爷大概是十点左右回来的,看着很担心小少爷。” 韩锦文点头:“你去休息吧。” 他看了眼韩小年的房间,门缝里隐约透出些灯光。 这个孩子一向隐藏极深,也颇有心计,若非自己有意关注,也不一定能察觉到他对心心的敌意,毕竟在表面上,韩小年做得十分周全。 房门突然被打开,穿着睡衣的少年看到他,眼里亮了亮,面上担忧之色淡了不少。 “爸爸回来了?” 韩锦文随他进房,淡淡地笑了笑:“嗯,这么晚了还没睡?” 韩小年蹙着眉,俊秀的模样配这表情,很是惹人怜惜:“小心没事吧?我很担心他……” “心心没事,”韩锦文坐在少年对面,目光里暗含凛冽,“我想听实话,今天为什么去唐璜?” “小虞生日,小心和他关系一直很亲近,所以就……不过我给爸爸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韩小年语气带着无奈,听着很纵容名义上的弟弟。 韩锦文表情未变,看着眼前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面孔,生出些淡淡的遗憾。 韩小年是个聪明的孩子,以他的年纪来说,伪装足够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太过急躁。 因为韩心不喜欢他抽烟,韩锦文养成了每天回家前在公司定点抽烟的习惯,这十五分钟内接不到电话。韩小年挑这个时段非常细心,然而他回来后办公室的人却没有提起这个电话,就很蹊跷了。 韩锦文不用思考就明白了,原因很简单,公司里有人坐不住了,十六岁的韩小年虽然不够看,但确实是一块非常名正言顺的招牌,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至于韩小年在过程中有没有接触过谁,他会好好计较的,公司实在太久没翻起风浪,导致有些人快忘记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是什么下场了。 他盯着少年的眼睛,目光深不见底:“你想要韩家吗?” 韩小年一愣,张口道:“我…” “在我的计划里,韩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无关血缘,也不必太优秀,我并不在乎是谁。”韩锦文平静地说,“所以有了韩心。而你,我没有料到你母亲当年留下了你,你确实是我的儿子,也有资格继承我的财产。但是,我不会把韩家交给你。” 韩小年心头被狠狠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白着脸说:“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只看得到韩心!我哪里做错了,哪里比不上他!” “你知道我选择继承人的要求吗?”韩锦文沉声道,“韩心不适合商场,他也不需要接触那些,所以我对继承人的要求只有一个,他必须是韩心的后盾,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保护他,在我做不到的时候照顾他。小年,你心思太重,我不可能让心心冒险。” 韩小年露出一个哭泣般的笑来,喃喃道:“那我呢……你为他做那么多,那我呢?” “只要你安分,你姓韩这一点就不会变。”韩锦文站起身,“休息吧,不早了。” “爸爸……”韩小年突然拉住了他。 床头灯昏黄的光里,少年拉下了宽松的睡衣,白皙的身体一点一点露出来,他带着点挑逗地看着韩锦文,温和的脸上矛盾地透出妩媚的风情。 “爸爸抱我吧……爸爸不是已经抱过韩心了吗?”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眼里是孤注一掷的急切。 韩锦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走上前。 韩小年立刻蹭了过去,一只手想探向男人的衣内,却被抓住。 韩锦文将他的睡衣提了上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从不想隐瞒这件事,甚至十分乐意让所有人看到韩心是我的,只是这必然会伤害他,所以在万无一失之前,它必须是个秘密。” “小年,你是我的儿子,但是韩心,他是我的命。” 韩小年呆呆地看着男人阖门出去,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捂着眼睛像稚儿般号啕。 这个男人实在太狠心,除了他放在心上的人,谁都不算什么,连敷衍都吝啬。他曾经以为能将他握在手心,真的太天真,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韩锦文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 {叮——恭喜骚年完成任务“鱼水之欢”,奖励积分:50,目前积分:570。} 早上一醒来,骆殊途就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顿时觉得一大早就掉了节操,ooxx居然还是任务好坑爹有木有! 他坐起来,疑惑地发现全身轻松毫无不适。 {骚年,本saa提供的ooxx托管功能有自动善后(念重音,感谢配合)辅助哦~一夜消肿不是问题,包菊花紧致如初!(≧≦)} 感觉节操负值了肿么破…… “心心,怎么起来了?”韩锦文进来就看见骆殊途坐在床上神游,“今天是周末。” 骆殊途抬头,又迅速低下头,脸刷地红了。 真是超乎意料的反应,韩锦文原本做好了对方愤怒后悔甚至冷战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坐到床边,把人脸抬起来,温柔地问:“不舒服吗?” “……昨天,昨天我……”骆殊途躲开他的手,看看男人,别扭地说不出口,“爸爸你为什么……” “心心说不要打针的呀,让爸爸不要放手的,”韩锦文挑起眉,凑近少年耳畔暧昧地低语,“不是你么?” “……!”骆殊途受惊地弹到了床的另一侧,瞪着眼睛结巴道,“可可可是,那个你是我爸爸,怎么怎么可以……” 这个大幅度的动作让少年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出来,青青紫紫的斑驳吻痕间夹杂浅浅牙印,胸前的两点还有些肿,韩锦文眸色一深,把他拽过来按在面前,牢牢地盯住他:“心心,爸爸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我……”慢慢地,骆殊途脸上的红色褪了下去,反而有些苍白,似乎情绪已经平复了,“我知道,没关系……” 韩锦文隐约觉得不对劲,伸手顺着对方柔软的头发,道:“心心?” “没关系啊,反正昨天只是个意外,因为我自己被骗爸爸才来给我解药的,所以没关系……没关系的。”骆殊途对他露出一个笑来,声音非常轻快,眼里的泪却越聚越多,“啊对不起……我这样实在太难看了吧,又不是女孩子哈哈……” 那副强撑着故作轻松的模样,看得韩锦文心里一痛,他以为韩心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自卑的患得患失的孩子了,却忘了他一直都很敏感,但是同时他又觉得欣喜,韩心的话包含着少年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感情。 “心心,心心,别哭,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他把人抱进怀里,一边抚去骆殊途眼角的泪,一边耐心地说,“爸爸那么做不单是因为你要解药,更重要的是爸爸喜欢你,没有血缘关系的,情人之间的喜欢。” 怀里的人震了一下,一脸泪痕地张着嘴巴看他,然后打了个哭嗝儿。 韩锦文忍俊不禁,见骆殊途傻傻地脸红着,便低头亲了他一下,伸手顺他的背:“深呼吸,别紧张。” 骆殊途埋着脑袋耳根通红,小声地说:“这样可以吗?我和爸爸都是男人,而且我还是爸爸的养子。” “心心喜欢爸爸吗?” “……喜欢……可是别人会嘲笑爸爸……” 韩锦文低声笑道:“那些事都不重要,心心只要在爸爸身边就好。” {叮——男主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00。恭喜骚年完成主线攻略~} {叮——恭喜骚年完成主线任务:完爆伪白莲受韩小年,奖励积分:100,目前积分:670。} {系统复制韩心精神体中,10,20……100,复制完毕,宿主可随时脱离世界。} ……他什么时候完爆了韩小年? {完爆定义:解除不和谐生物在世界的主角光环,其中攻略其官配可直接或间接加速完爆。骚年你赚到了噢,此世界难度偏低,爸比又是神助攻~(⌒▽⌒)} 骆殊途囧囧地靠着神助攻,安静地拥抱了一会。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韩锦文,懊恼道:“爸爸,小年哥哥……啊,还有红烧鱼,昨天是他生日,我还没有给他礼物呢。” 韩锦文一听他提起余渝虞就不舒服,面上没显出什么,只把手机递给他:“打个电话吧。” 支线攻略并不要求必须完成,只与积分挂钩。余渝虞是不可能与韩心修成正果的,而就骆殊途个人感情而言,他不讨厌这个蠢傻呆的少年,在离开之前还是断了对方无望的念头为好。 “喂?”余渝虞的声音有些低落。 骆殊途笑了一声:“红——” “嘟嘟……” “……”什么情况居然撂电话! 骆殊途拿着手机撇嘴,刚准备再拨一个的时候,对方打过来了。 没等他说话,余渝虞就开口了:“对不起,我有点乱。” 好吧我理解你旁听喜欢的人和他爸比滚床单之后的混乱,骆殊途默默不语。 “韩心……你喜欢他吗?其实如果昨天我不带你去唐璜,也许就不会……”对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你爸爸,你们这样,我觉得不能接受,可是我以前还觉得同性恋很恶心呢,结果我自己……” “我喜欢你,韩心,我真的很喜欢你……” 少年的感情纯粹得让骆殊途无法说出计划好的台词,他第一次觉得亏欠了一份感情,扮演韩心的角色已经是欺骗,让对方喜欢上角色后又不许他得到,还真是造孽。 “对不起……”他只能干巴巴地说。 “等我不喜欢你的时候,我会再说没关系……”余渝虞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心心?” “嗯。” “再见。” 电话被挂断,骆殊途愣了愣,默默地把手机还给全程旁听的韩锦文。 “那是个好孩子,”韩锦文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发心,道,“但你只能喜欢我。” 少年安静地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躺了会,然后扬起脸对他笑了笑。 “爸爸,我没事,吃饭去好不好?” 有一瞬的违和感,但稍纵即逝,韩锦文并未在意,捏了捏那手感极好的脸蛋,起身去吩咐厨房。 ☆、第20章 第二发爸爸再爱我一次 初秋,天气转凉。 韩心畏寒,穿了风衣尚觉得冷,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还遇见学妹,在走廊聊了一会,再等他走到车边,整个人都冰冰凉了。 h大种满了梧桐,发黄的叶子时不时打着旋儿落下。 韩锦文坐在车里,看着他上车,然后把一只小纸袋拿给他:“先垫垫底,回家我让厨房做了菌菇煲。” 韩心眼睛噌地就亮了:“真的吗有没有烤鸡有没有?” 男人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侧身熟练地替他系上安全带,道:“有,但是你再像上次那样吃撑,相信我,你就别想再看见它了。” “……”少年撅撅嘴,突然又笑起来,在男人坐回去前扒着他的脖子就狠狠亲了一口。 韩锦文挑眉,看着得意地呵呵笑的小家伙,手指按在他下巴窝儿不动。 韩心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刚才自己好像……有点挑逗?立刻讨好地眨眼睛,腆着脸说:“爸爸,我错了……” “嗯,错哪?”韩锦文凑过去,将人拉近,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嘴唇。 “……呃,亲错地方啦?”韩心想了想,知错就改地亲了下男人的嘴巴,“嘿嘿嘿。” “你倒是机灵,”男人低声笑了,放开他坐回去开车,“回家,晚上再说。” 韩心喀嚓喀嚓嚼着小饼干,没当回事儿,很乐观地选择性遗忘了男人上一次这么说之后自己愣是两天下不了床的惨剧。 距离韩心高一那年两人确定恋人关系,已过六年。 且不说床第之事过后的处理,就是彼此之间默契缱绻的互动,近身的人都有所察觉,不敢妄断罢了。 这种事欺瞒不了照顾两人起居的管家,韩锦文也就挑了时间和那个尽职尽责的中年人讲明了。虽然不能赞同同性,但管家却接受了韩先生和小少爷的感情,后来韩锦文的私人医生和他聊起过,管家说,只要看到过他们相处的样子,任谁都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韩心和管家感情一向很好,看到他在大门口等着,麻溜地下车跑过去:“管叔!” 管家姓管,一般认识的就叫他管叔。 “小少爷,怎么就穿那么点?先生都说了让你别住校,唉,快进来……” “今晚有菌菇煲和烤鸡是不?嘿嘿,管叔你想我不?” “多大的人了?管叔给你温着鸡汤,一会喝了啊。”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去了,韩锦文跟在后面,笑意纵容。 这样的生活,很好。他想,都快四十岁了,他才发现他所求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人,一份感情,一个家。 韩心吃饭的时候最安分,一门心思地扑在餐桌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蟒蛇,先吞了再慢慢消化。 韩锦文一边叮嘱他别呛着一边挑出他碗里满满的肉,换成蔬菜。 桌边站着的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中途电话响的时候去接了一次,回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什么事?”韩锦文专心地剥着虾子,剥完一颗就喂给韩心,见到管家欲言而止的模样,心里猜到几分,但还是问。 管家看看韩心,说:“大少爷回国了,想见小少爷。” 韩小年?吃得正欢的韩心没抬头,心里却转过了好些念头。 高中毕业韩小年就出国了,其中未必没有韩锦文的意思。三年来他只在节日电话问候,从来没回来过,这次突然回国,还想见自己,怎么想都没道理啊。 “他怎么说的?”韩锦文剥完最后一只虾子,擦了擦手,道。 管家摇了摇头。 “……让他定地方,我陪心心去一趟。”韩锦文沉吟片刻,说。 “问问小年哥哥请不请日本料理啊。”韩心嘴里塞满食物,难为他还能口齿清晰地补充。 “别想吃那个,嘴馋的毛病怎么还改不了?”韩锦文斜了他一眼,挥挥手让管家去回电,“你那地方还经得住折腾?” “……”韩心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心里嘀咕,不就是上回硬要吃生食结果腹泻打点滴嘛,至于说得那么暧昧…… 见他脸红,韩锦文意味深长地笑笑,目光在那红润润的唇上扫过,说:“多吃点,你的体力太差……” 韩心手一抖,一片肉直直掉进碗里。麻蛋今晚凶多吉少啊现在回学校还来不来得及?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少年菊花一紧,慷慨就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保存体力是关键! 不过真到了妖精打架的游戏时间,韩心没骨气地怯场了——韩锦文很少有粗暴的时候,但他粗暴起来不是人啊摔! 于是等韩锦文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床上鼓囊囊的一团。 他微微一笑,跨上床,把被子掀开一点,贴在韩心耳边说:“睡着了?” 他身上犹有浴室里湿润水汽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两人用的是同一种香皂,彼此的气息融合在一起,缠绵温馨。韩心睫毛动了动,紧张的心情忽然放松下来,嘴角无意识地翘着,他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韩锦文心中一动,忍不住咬住他的耳朵,用牙齿轻轻磨着,声音有些含糊:“心心……你真的不醒吗?” ———一只河蟹八条腿爬呀爬呀过沙河——— “爸爸……?”他半睁开眼睛,叫了一声。 韩锦文亲亲他的额头:“嗯,睡吧,爸爸在。” 韩心的脑袋在他颈窝里面依恋地蹭了蹭,困倦地说:“我想……爸爸了。”说完,下一瞬就打起了小呼噜。 “……”韩锦文失笑,小心翼翼地把他转移到枕头上,将被子掖好,正准备躺下的时候,眼角捕捉到一抹暗红色。 那是?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拎起韩心扔在柜子上的风衣,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子。 盒子里垫着绒布,上面端端正正地并排放置着两只同款铂金男戒,一只稍小些,样式简洁到不能再简洁了,纯粹就是素戒。 韩锦文看了看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家伙,微微地笑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6节 第二天一大早韩心就抓狂了,整个韩家都响彻他的声音:“谁动了我的衣服!啊啊啊老子要杀了他——!” 韩锦文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静。 韩心气急败坏地从楼梯上冲下来,昨晚做得太激烈,他后面还不舒服,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个。 “管叔昨天的衣服呢洗了吗?” 管家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是的,早上先生让人洗了。” 韩心立刻就冲向桌边慢条斯理进餐的男人,急得直拍桌子:“爸爸你干嘛不问我!你——” Σ(д)等等,他没眼花吧?他瞪大眼睛盯着韩锦文左手无名指上显眼的戒指——非常眼熟的铂金素戒——那绝壁就是自己买的啊掀桌! “韩、锦、文!” 男人看一眼手上的戒指,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哦,这个啊,我看尺寸挺合适的,怎么,不是给我的?” 韩心:“……”是你的但老子辛辛苦苦打工打了一年换来的定情信物难道不是应该你侬我侬的温情时刻才出场的吗!这神展开叫人情何以堪! 他“噗”一下就被戳破了气,瘪着嘴坐到桌边不说话了。 韩锦文低声笑道:“乖,吃饭,一会还要去见你小年哥哥。” 衣冠禽兽,哼,韩心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赌气不理他,人家都被你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了还欺负人家,没人性! 一路上韩心都没搭理韩锦文,时不时瞥瞥他,转过头又一脸“我在生气你快来道歉”的模样,看得韩锦文直想停车狠狠疼爱他一番。 两人气氛古怪又和谐地到了约定地点。服务员还没招呼,韩心就看到了窗边的韩小年,立马蹶着小蹄子跑过去。 “小年哥哥!” 韩小年相貌并没有大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内敛起来,依然是温柔的,但给人感觉很自然,如果不是从骨子里透出来,那只能说他演技更精湛了。 “爸爸,小心,”他起身,等韩锦文和韩心落座后,才重新坐下,“我在国外待久了,也不知道这里餐馆哪家好些,听小虞说这里不错,怎么样小心?喜欢吗?” 韩心菜单都不用看,直接对服务员报出了一串菜名,然后嘿嘿笑道:“这里我和红烧鱼经常来吃,小年哥哥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啊?” “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韩小年笑了下,“不过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小心呢。” “……”韩心立刻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好几年前的事了,红烧鱼说他以前喜欢我其实也没那么深,但还是好兄弟,哈哈。” 韩小年叹了口气,玩笑似地说:“小心总是很招人喜欢,总有人把你捧在手心里。哪里像我,从小就没妈,被收养也是寄人篱下,等回了家又发现那并不是我的家……韩心,你说这是为什么?我才是韩家的儿子,被提防被赶出国的怎么会是我?” 韩锦文沉声道:“小年。” “放心,我想开了,否则也不会说这些废话。”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目光扫过男人手上的戒指,“命中注定吧,我不怨谁,今天就是想说个清楚。” “小年哥哥,只要你姓韩,你……” “我就还是韩锦文的儿子?得了吧,爸爸,你养的只有韩心一个,至于我,你只是尽了法律上的职责。”韩小年说,“我准备进娱乐圈,不需要韩家特意做什么,做了也别让我知道。” 韩心张嘴“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说:“你要做明星?!”韩小年出国学的不是金融吗到底有多想不开? “理由。”韩锦文倒是很平静,只是说。 “在国外,我认识了许希,他教会我很多东西。”韩小年看了韩心一眼,“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没有得到任何一份我想要的感情,我想试试看被人喜欢的感觉,就这么简单。” “他和杜明宇的事,你最好不要掺和。”韩锦文皱了下眉,道,“那两人可以互相折腾,但不代表第三个人可以。” 韩小年耸了下肩,说:“我没那个意思,而且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杜明宇。” 他耸肩的动作看得韩心眼珠子都瞪圆了,韩小年这么注重形象的人竟然会做这个不怎么雅的动作! “小心?” “啊?咳咳,小年哥哥你真要去做明星啊?要不先给我签个名呗。” 韩小年笑了笑,面上一片释然之色,起身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家里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回来看看的。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账我会结的。” “小年哥哥……” 韩小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韩心有些郁闷地瞅瞅韩锦文。 “怎么了?”韩锦文摸摸他的头发,想了想,说,“爸爸会给他安排好的,心心不用担心。” 韩心转头看他,忽然就笑了。 世界上谁都能指责韩锦文冷血,唯独自己也只有自己,万万不能。 他知道,男人给他的是所有的感情,孤注一掷的决绝,换来此生不渝的相偕。 “爸爸,”他没去看周围有没有人,凑上去吻了男人的下巴,姿态近乎虔诚,“我们去荷兰吧。” 男人稍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马上就笑了,语气宠溺:“嗯。” “我们结婚吧。” “嗯。” “我爱你。” “嗯。” “……你答错了吧!” “嗯,我也是。” ———end——— ☆、第21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包厢里的空气实在算不上好,香水味与酒气混杂着,令人头脑混沌。 肖珩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喝下的酒冰冷地滑过喉咙,刺激得胃抽痛。他跟邵阳说了一声,起身出去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丝毫没注意他,平日少有微笑的脸上难掩期待之色,竟然像个普通大男孩一般了。 他笑了笑,想,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爱我。 酒店洗手间装饰得极尽典雅奢华,如果靠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烧钱的地方吧。 肖珩洗了把脸,双手支着盥洗台,看向镜子里的人。 平心而论,那张脸长得不错,不是特别英俊,但五官组合起来很有味道,有一种古典的气质?他自嘲地想,邵阳当年是这么说的吧。 可惜了,配着一身廉价的衣服,古典味都被糟蹋了。 虽然两人一起生活了六年,但邵阳至今都没发现他买的那些昂贵的衣服,肖珩一次都没穿过。一开始年轻犯傻的时候,是不想把爱情和物质挂钩,后来知道了真相,他就只能把这个当理由,想着自己还没有那么贱,事实是他常常问自己,怎么可以那么贱。 肖珩是大三的时候遇见邵阳的。那天邵阳受邀参加母校的校庆,肖珩是接待他的学生代表,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在他们的关系里,其实主动的是邵阳。吃饭,约会,接吻,再到最后一步,肖珩都有点稀里糊涂,但是他承认他确实爱着那个男人,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雌伏在他身下。 后来的两年很美好。他们住在一起,肖珩继续读研,每天做饭等着邵阳回家,然后聊聊天,一起看新闻,接着睡觉或者做爱。非常平淡,但肖珩很满足,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一辈子。 真相的揭露并没有掀起什么大浪。听到邵阳打越洋电话的时候,肖珩正准备着他们相恋三周年的烛光晚餐。 半开的房门里可以看到邵阳从来没有过的模样,眼神温柔,嘴角笑意柔和,他说:“英国这几天降温,记得添衣服……嗯,胃药吃了吗?你胃不好别喝酒。” “就算你出名了,你也是我的阿琛…好的,嗯,你去上课吧。” 肖珩看着他挂断电话,眼角眉梢皆是神采,有点想笑,阿琛?那我呢,我肖珩算什么呢? “肖珩?”邵阳转头就看到进门的肖珩,笑意微敛,“你……” 肖珩没让他说完,直接问:“你喜欢那个……阿琛?” 邵阳沉默了一会,说:“……是。” 坦诚地让人觉得好笑,是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两厢情愿,只有恋爱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邵阳,他恍惚了一下,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啊。 不喜欢,所以不知道他也有胃病,不喜欢,所以也不关心他穿什么,冷不冷。 肖珩冷静地想,他是孤儿,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长久的感情,现在他只有邵阳,时间和距离还不能软化他吗? “你的背影很像他。”邵阳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分了吧,我会给你补偿。”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就这样过吧,等他回来,再说吧。” 人要犯贱真是神都拉不回来,肖珩对着镜子嗤笑一声。 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了他们的第六年,什么都没改变,因为他的背影像阿琛所以做爱永远是背入式;因为阿琛喜欢植物所以家里摆满盆栽;因为阿琛……他永远只是一个代替品。 然而现在,正品已经回来了。 肖珩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并无之前的喧闹,每个人都有意识地安静下来,与上座的青年寒暄交谈。 青年五官精致,黑发柔顺清爽,唇边笑意清浅,穿着白色衬衣和卡其色休闲裤,每一颗做工精细的纽扣都端正地扣着,整个人就像一个温暖干净的发光体。 “阿琛,”站在青年身边的邵阳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道,“这是肖珩。” “你好,”青年微笑道,不仅声音都让人觉得舒服,连向他伸出手的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我是简淮琛。” “肖珩。”这个人无法令人讨厌,他只简单地说道,和他握了握手。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0。骚年,任重而道远喔(≧≦)} {……}都是渣攻造的孽! 骆殊途默默呕出一口老血。 这个世界名为:给我你的爱之替身情人,典型的渣攻贱受的故事。只是需要完爆的不和谐生物是渣攻邵阳,暗恋原身简淮琛的主儿,与此相对应的主线攻略目标就是贱受肖珩。 呵呵贱受这种“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你越不爱我我就越爱你”的神奇生物是地球人能攻略得了的吗! 好吧唯一值得欣慰地是他终于可以扮演一个攻了…… 今天是简淮琛回国的朋友聚餐,来的人多少都有交情,结束时自然喝倒了大半。 骆殊途虽然以胃病为借口没喝多少,但他皮肤太白,一抹绯色十分明显。见他如此,旁边的邵阳立刻体贴地提出送他回去。 肖珩安静地站在邵阳后面,无声地看着他们。 “邵阳你也喝酒了吧?”骆殊途笑道,“我们坐公车吧,这边有个车站。” 邵阳有点惊讶,忍不住皱了眉:“阿琛,你怎么……” “公车不好吗,我不该坐?”青年仰头看着夜空,说,“相信我,那感觉没那么糟。”说着,他看了邵阳一眼,语气调侃,“邵阳,你就是太自负。” 青年纤长的身影在月光与灯光下隔开了夜色,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肖珩想,邵阳喜欢简淮琛,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邵阳,你把简淮琛当掌心宝,有没有想过我在旁边?你不愿他受累的时候,记不记得我每天都挤着公交上班?他有些麻木地看着那个一脸无奈的男人,突然觉得胃一阵抽痛。 到车站的点正好凑上了末班车。 邵阳自然地伸手虚揽着骆殊途就要上车,却没想到青年回头看了一眼,把他推上车,自己快步走了回去。 “阿琛?” “肖珩好像不太舒服,”骆殊途有些担忧地看向不远处的人,对催促的司机挥挥手,“师傅您先走吧,邵阳你就别下来了,我会送他回去。” 放过这种好机会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攻? “阿琛,等等……”车子发动,外面的青年对他微笑了一下。邵阳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走向肖珩,懊恼地捶了一下车门。 “师傅,能不能停下让我下去?” 司机看看西装革履的男子,啧啧摇头:“小伙子,这可不是出租车说停就停的,你看车上的人都赶着回家呢。” 邵阳皱了下眉,一时间心情复杂,除了担心肖珩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还有些气恼他不舒服也不早说,感觉颇为微妙。 公车扬长而去,肖珩望着向他走来的青年,有些愣神。 骆殊途弯着眼睛笑,曲起中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醒醒,别发呆了。”说着用手背试了试他的体温。 “没发烧,但是你看起来很没力气的样子,嗯,没吃饱吗?” 肖珩回过神来,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略带疏离地回答:“没什么,胃疼,老毛病了。” 青年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干净清爽,像是手工香皂自然的味道。 “我也有胃病,不过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我下次把方子给你吧?”骆殊途说,“我看你今天还喝了不少酒,难怪会发作了。” 肖珩看了看他,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观察得真仔细。” 他的长相如邵阳原剧情里评价得一样,有种古典韵味,眼尾微长而上挑,这么笑的时候简直勾魂夺魄。骆殊途由衷地感叹道:“肖珩,我之前就很注意你,你长得真是……” “古典?”他没等人说完,就接上了,语气嘲讽,“你和邵阳的审美真是一致。” “不,如果我和他一样,今天就开不了画展了。”青年倒没在意他的无礼,坦诚地说,“虽然你是很有古典气质,不过,不应该用古典形容,肖珩,你真的很美。” “……”艺术家都这么说话?肖珩呆了呆,有点无语。 骆殊途见他不说话,很明智地转移话题:“走吧,我家离这里只有两站路,如果你方便就先住一晚。” “……简先生,你对谁都这么没戒心吗?” “当然不是。你是邵阳的朋友,我也很喜欢你,举手之劳何必吝啬。”骆殊途说着,脱下衬衣外的薄外套递给他,“穿上吧,捂着胃也行。” 肖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邵阳的朋友?很喜欢?那么你知不知道邵阳对你的感情呢?你知不知道我和他是怎样亲密的关系呢? 外套上还残留着青年的温度和淡淡香味,他没有拒绝。 天才画家简淮琛,容貌精致,气度优雅,家境不俗,现在或许还要再加上,干净。这样的人,就是一块剔透的美玉,清澈美好,肖珩说不清心里的情绪,不是嫉妒,也不像讨厌,却不想深究。 “说起来,我们算是有缘人呢。”骆殊途微笑道,“琛,珩,都是玉的意思。” 肖珩笑了下,没接话。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交叠在一起,有种情人依偎缠绵的错觉。 夜风吹过,却没有刚才那么冷,肖珩轻轻握着外套衣角,眼神恍惚,二十六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别人无所保留的温暖,不需要肌肤触碰,甚至与任何暧昧欲望无关。 他看向身边的人,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个温和的浅笑。 邵阳,其实你配不上他。 ☆、第22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餐桌中央的水培上,反射出虚幻的光晕。 房间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暖洋洋的。 肖珩怔怔地站在原地。 青年系着格子围裙,手里端着冒热气的牛奶,对他露出惯常的微笑:“你起了?过来吃饭吧。” 距离上一次有人为自己做饭,已经多少年了?大概是高中毕业可以独立的时候吧,养母破天荒做了一餐,带着他根本不想要的愧疚,却始终都不曾在他说独自生活时出声挽留。 事实上,他明白的,在亲生孩子出生后还没有抛弃他的养父母,已经够仁慈了。 后来他一个人生活,再后来他遇到邵阳,可是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肖珩拿起酥软的面包,咬了一口,声音微颤:“……很好吃。”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骚年,你的苏苏光环呢?} {……口胡你倒是来攻略试试看(`へ)!} 骆殊途把牛奶放在他面前,笑道:“我做西点可是一流的呢,阿珩胃好点了吗?” 见肖珩表情微惊,他想了想,说:“阿珩不高兴我这么称呼你吗?可是作为朋友来说,叫肖珩太疏远了。” 青年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肖珩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没关系。” “那阿珩也不要见外了,叫我阿琛吧。” 肖珩抿唇,阿琛?邵阳就是这么叫他的吧?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 和邵阳一样。 “淮琛。” 骆殊途一笑:“嗯。”接着问,“阿珩今天要上班吗?” “嗯。不过没有关系,只有下午要上课。”肖珩说。 “那我送你去吧,”骆殊途刚要再表示一下体贴,手机就响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接起来,“喂?” “阿琛,是我。”邵阳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肖珩拿着面包的手一顿,很快恢复正常,眼里原本淡淡的笑意沉了下去。 “嗯,昨天挺晚的,就没有打电话问你,一路顺利吧?” “没事。你呢?” 对方略有犹豫,踌躇了一下还要开口,骆殊途就利索地说,“你放心,没事。对了,昨晚阿珩住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开玩笑,让渣攻表示了他的关怀肖珩不得心花怒放才怪! “阿珩?”邵阳明显不悦地重复了一句。 骆殊途含笑回答:“嗯,这样很亲切不是吗?” 邵阳一噎,倒是说不出不行来,只能拉扯了几句关切的话,悻悻挂断了。 肖珩平静地想,真是可笑,从头到尾,邵阳竟是半点都没念起他,唯一的情绪波动还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称呼。 他的一颗心被人弃如敝履,那人还要上来踩几脚,可惜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就这样吧,等简淮琛回来,他就走,当初说好的。 “阿珩?”骆殊途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道,“你怎么了?” 肖珩摇摇头,看看他,说:“淮琛,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可以吗?” 其实他可以去住酒店,去教师宿舍,完全不需要叨扰别人。但别人是简淮琛,他有些恶意地想,邵阳,你不是喜欢他吗?把他供着宠着连告白都舍不得,而他却喜欢上你不屑的人,你会怎么样? {警告,警告,男主黑化度70,骚年,请注意人身与菊花安全么么哒~} {草泥马啊老子做什么了又黑化!黑化什么的去死去死啊掀桌(╯°□°)╯︵┻━┻!} 骆殊途凌乱地在心中流泪,面上一片温柔:“可以,不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肖珩微微垂眸,道:“我想搬家,暂时……不想回去。” 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但是逻辑上他不想回去很对……骆殊途没多想,直接拍板:“我知道了,阿珩就住下吧。”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心放得宽宽的,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不管肖珩要做什么,感情这东西,连说都说不清,何谈控制? 青年的脸逆着光,黑发半透明,笑容真诚。 肖珩觉得有点扎眼,用力地把心里莫名的情绪压下去。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是邵阳把他拉下水,他又为什么不能把简淮琛拖下去?干净,谁能比谁干净! {叮——男主好感度+51+23嘀嘀嘀——波动过快无法检测,系统维护中,请耐心等待~} {∑(Д)纳尼!} 骆殊途怀着满腔哀怨之情,望向丝毫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肖珩。 “淮琛?” “……没什么。” 麻蛋老子迟早要死在这些黑化帝手里啊感觉心塞塞的肿么破! 简邵二人是大学室友,因此肖珩留校任教的大学同样也是简淮琛的母校。 骆殊途把人送到教室后,就打算去周围蹓跶一圈,毕竟在原主记忆里,这个学校承载了他四年的时光,有相当的感情。 而且…… 教学楼后的人工湖边,从来都是情侣约会的宝地,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相对人比较少。 骆殊途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假石背后的目标。 感觉到有人接近,林尧眯着眼睛看过去,剑眉一皱:“有事?” 原剧情里打酱油的炮灰攻林尧,阳光帅气,是肖珩的学生,为他的深情所动,一直陪伴着他。 一句话,趁一切还没开始,炮灰他! 骆殊途微微一笑:“你是这里的学生?不去上课吗?” 青年长相出色,冒然的搭讪并未让人不快,看得出来受过良好的教育。 林尧拿出手机看了看,从草地上爬起来,对青年点了下头:“谢了。”他一向有在这里小憩的习惯,少有忘记时间的时候,对方还真是来的及时。 “抱歉,等一下,”骆殊途叫住他,道,“实际上,我想请问一下这幢楼的501教室怎么走?” 501是阶梯教室,在两幢连通的楼中间,第一次来的人的确有找不到的可能。林尧耸耸肩,说:“你跟我来吧,正好我要去上课。” “啊,谢谢。” 因为已经迟到的关系,林尧带着他往后门进去,直接坐了最后一排。 肖珩背对着学生正在板书。 “你是哪个班的?我印象里没见过你。”林尧转头看他,有些疑惑。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不注意到,何况还有一帮饥渴的女生。 骆殊途眉目弯弯地说:“我是来等人的。”说着,他看向讲台上的肖珩,和平时内敛的模样完全不同,讲课的肖珩整个人都散发出致命的魅力,声音淡淡,神韵动人,非常……性感。 难怪即使是一门公共课,学生都抢着坐前排,反而把平时最吃香的后排空了出来。 林尧没再问,看看骆殊途视线所在,说:“那是肖老师,教汉语言文学很难有这么好的。” “嗯,他很好。”骆殊途浅浅笑道。 从遇见他到现在,青年都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那是很适合他的表情,但这次的笑容,虽然清浅,却好像在发光。 林尧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可他觉得那一定和美好有关,所以后来,无论是他成为青年的学生时,他看着青年黯淡在感情里时,还是他远在异国他乡时,他都不曾忘记这个笑容。 肖珩再一次往这个角落看的时候,骆殊途对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成功换来一个略带无奈的表情。 “你在等老师?!”林尧惊讶地问。 骆殊途看他一张“你欺骗了我感情”的脸,心情舒畅地点头:“阿珩是我的……”朋友。 林尧:“!!!” 这总裁文的台词是怎么回事?不对,重点是他们两个居然是gay吗?! “嗯?”骆殊途坏心地靠近他,表情担忧,“你脸色突然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没,没什么。”林尧下意识缩了缩,缩完就想遁地了,他堂堂一米八的汉子,哪能那么怂!于是又直起身体,略僵硬地说,“咳……我是直的。” {哈哈哈这家伙怎么那么逗!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 {男配也是真绝色嘛,骚年真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口以哟~} {谢谢免了=_=} 一下课,林尧就匆匆打过招呼走了。骆殊途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下这孩子真是可怜,在还没日久生情地弯了之前就被轰碎了三观,不抵触不可能,估摸着对肖珩就弯不起来了。 青年上课时就与离开的男生坐在一起,此时对着那个背影的笑容透着点狡黠,肖珩抿了下唇,走上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阿珩,”骆殊途见是他,站起来笑眯眯地说,“刚才你上课真的很有趣呢。” 有趣你还和别人说话,肖珩有点不快地想,然后惊觉这个念头来得古怪,慌忙按捺下去,转而说道:“谢谢你等我,快五点了,回去吧。” “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餐厅很赞,今晚就在那吃吧,好不好?”骆殊途带着点期待地提议,“然后我们再回家。” 肖珩身体小幅度地一颤,片刻才应了一声“好”。 回……家吗? 可那不是我的家啊……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动摇了。 ☆、第23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石膏。 床上半坐的青年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腿上放了一本英文原著。 {骚年,逼格很高啊(≈lt_≈lt)~} 骆殊途:“……” 你以为是为了谁老子才落得个生活半年不能自理的!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等肖珩下课后,骆殊途提议去附近餐厅,因为地方离学校不远,他抱着增进感情的心态,拉着肖珩步行前往。 肖珩状态略有低迷,不过对于凡事都恨不得狂摇小攻肩膀问上无数遍“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贱受来说,也算正常。所以骆殊途乐观地放任他一个人沉浸在思绪中,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响起的时候,肖珩木木地转头去看,被骆殊途大力扯着手臂狠狠摔到了一旁。 “淮琛!” 青年在下一瞬就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洇出一片血迹。 肖珩顾不上身上的擦伤,扑过去想抱他,却抖着手始终不敢触碰,心里茫然地反反复复着他的名字,淮琛,简淮琛…… 车主黑着脸从车上跑下来,一边打120一边骂道:“你们走路瞎眼啊是不是!马勒戈壁赶着投胎就直接去跳楼,知不知道我车多少钱!” 肖珩猛地抬头看他,一张脸惨白,眼神阴冷,映衬着刺目血色,犹如阿鼻厉鬼,盯得他浑身一寒,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咽了回去。 {系统启动初级金钟罩……扣除积分150,剩余积分:520。} {恭喜骚年完成任务:代替男主出车祸,奖励积分:50,当前积分:570。} 彻底昏迷前,骆殊途还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意识不清地想,原剧情里忒么居然还有这一出? 再等他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一睁开眼,骆殊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顾原剧情,然后他发现,肖珩确实是出过车祸,但是只扭伤了脚,在邵阳满心满眼都是简淮琛的情况下,又被虐了次心。 所以说—— {麻蛋老子开了金钟罩还左手骨折是要闹哪样!(╯°□°)╯︵┻━┻!} {呵呵,骚年你图样图森破!好歹没让你真破脑袋呢!不要大意地上吧,住院副本萌萌哒有木有~} 病房门口响起脚步声。 骆殊途低头,调整表情。 肖珩拎着保温盒走进来,稍稍愣了一下。 床上的人安静地望着窗外,被阳光拥抱着,模糊了的表情依旧柔和,腿上的书未曾翻过几页,无处不透着寂寞。 他生出几分怜惜,刚要出声,青年便转头对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午安,阿珩。”视线落在他手上,语气愉悦,“中午吃什么?嗯,有没有骨头汤?” 肖珩看了看他丝毫不见刚才情绪的脸,觉得心里有些堵,笑笑说:“医生说现在不能吃太补,我给你煮了一点鱼汤,都是清淡的菜色。” “诶?我都瘦了呢,”骆殊途语气一转,盈盈笑道,“不过只要是阿珩做的,都很好吃。” {叮——男主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0。骚年刚八代!} 肖珩抿抿嘴,替他支起小桌板,把饭菜一样样放好,然后又去接了杯热水来,坐在床边看他吃饭。 就这么一个慢慢吃一个静静看,气氛倒很和谐。 “还好……”肖珩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打石膏的左手上,却没了后半句。 骆殊途弯弯眼睛,没说话。 事实上,情况一点都不好。 简淮琛是天生的左撇子,在家里严格的教导下,平时起居都用的是右手,唯有作画时用惯左手。因此,谁都不知道,这个出名的画家,此刻面临的是怎样的危机,包括肖珩。 当然,他很乐意隐瞒这个真相,直到肖珩自己发现。 吃过饭,肖珩收拾完,就拿过骆殊途方才提升逼格用的原著,和前几天一样,在他午睡时念给他听。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清润如玉,无甚起伏而不显寡淡,极有质感,念英文时偏英伦腔,骆殊途闭上眼,只觉得他吐出来的每一句都模糊了时间记忆。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嘴唇,温严肃…… 看他快睡着了,嘴里还念着什么话,肖珩放下书就笑了,这和平时温雅的简淮琛并不太像,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他站起身,弯腰把搭在青年腰际的被子拉上来,又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他的左手,以免他睡觉压到。 青年睡着的模样很耐看,眼睛紧紧闭着,长睫卷翘,薄唇微启,可见一线莹白贝齿。 那乌黑额发衬着白玉般的肌肤,精致的下巴弧度纤细,整个人就像一个昂贵漂亮的bjd娃娃,纵使失却几分血色,也不减诱惑。 肖珩双手支在床头,略有失神。 身下的人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一惊,反应过来,立刻唤道:“醒醒,淮琛,淮琛?” 青年的额头渗出细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一半是被痛醒的,睁开眼睛看到肖珩,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 内心的邪火呼一下就燃起来了,肖珩沉着脸脱口而出:“你有没有脑子!没什么?!没什么你痛死在这里算了!” 青年望着他,脸色更白了,牙齿死死咬着下唇,隐隐破皮渗出血丝来。 肖珩握了握拳,按下床头铃。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但是他忍不住。既然简淮琛是为了自己受的伤,他就不应该这样隐藏,对,简淮琛的真实,可以不给任何人,但是不能不给自己! {警告,警告,男主黑化度95,骚年,珍重!} {忒么谁管他啊痛死老子了混蛋!} “医生很快就来了,别怕。”他靠近骆殊途,轻轻虚抱着他,青年身体紧绷,眼角洇湿,睫毛颤抖着,一下一下都刮在了人心上。 “不痛了,不痛了……”肖珩低声重复道,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吻上了青年的嘴唇。 医生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肖珩不断亲吻床上青年的画面,不带丝毫情色,唯有不自知的怜爱与疼惜。 ——美好。 即便不符合场景,但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出现了这一个词。 那一天的吻,后来谁都没有提起,默契地选择性遗忘了。 肖珩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可是除了一时头热之外,他找不到别的理由。 感情吗?他还没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更不必说对方是所谓情敌。况且,这样的人,确实就是橱窗里限量版的娃娃,他爱不起。 所以结论就是,那只是医学里安抚性的举动,像哄孩子一样,没什么特殊意义。 大概是两周后,简淮琛出车祸的事终于暴露了。 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发展,越洋电话里简母哭得话都说不出来,骆殊途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她,要她不必担心,只是骨折而已,不用大费周章地来中国照顾。自然,是避开了回答哪只手受伤的。 接着赶来医院的是邵阳,看到青年坐在床上,左手打着石膏,当场就愤怒地给了肖珩一巴掌。 骆殊途吓得赶紧下床挡在了肖珩面前,在邵阳说出真相前阻止了他:“没关系!还有右手能画画,是不是?” “右手?!……哼,右手……”邵阳眼睛充血,对上他请求的眼神,终究把话咽了下去。 肖珩站在他身后,笑了笑:“抱歉,淮琛。” 骆殊途回头看他,说:“这不是你的错,那种关头当然是救人要紧。” “你的手比我精贵。”肖珩笑笑说,并不在意左脸红肿,语气也不似嘲讽,倒像是为了证明某个事实而把自己的心残忍地剖开,鲜血淋漓。 “阿珩……” “我出去走走。”肖珩打断青年的话,越过邵阳走了出去,不曾回头。 回头做什么?还不够清楚吗?或者他还嫌自己太坚强? 那个巴掌,把他打醒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7节 再痛,也不会更痛了。 邵阳拧紧眉头,心里积着一股郁气。他也觉得奇怪,肖珩不在了一个月,自己竟然不适应,可恨对方连个解释都没有!虽然是和阿珩一起,倒不会有大问题,但是……总之他都不舒服! 而且,阿珩的左手才是作画的手,这一骨折,没人能保证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并不觉得自己发火有什么错。 “邵阳,你刚才不该那么做的。”骆殊途看着他,无奈地说,“这一个月都是阿珩在照顾我,何况,受伤也只是意外。” 不过,老子很看好你的一巴掌哟神助攻! 邵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实话他一听见阿珩这样亲近的称呼就觉得刺耳,心里烦躁得很,不过面上还是平静的表情,指指柜子上的水果道:“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骆殊途叹了口气,道:“总之阿珩是个很好的人,你别对他有成见。”而后弯唇安慰地笑了笑,“不用担心,医生说这骨折不严重,恢复也很好。再不济,你知道我可以去我爸公司啊。” “……”邵阳削苹果的动作一顿,“你从初中开始学的画,到现在你一句话就说要放弃?” 他看向骆殊途,表情严肃:“阿琛,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骆殊途逐渐淡了笑意,半晌摇摇头:“如果画不出我想要的,我宁可不要。邵阳,这不是放弃,是尊重。” 就像肖珩对你,即便纠缠六年,一旦确定了得不到他想要的爱,他宁可不要。 不是放弃,是尊重。 肖珩尊重他自己六年里付出的感情,即使他仅有的就只有那一点自尊。 ——然后,等我去救他。 ☆、第24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邵阳往医院跑得很勤,好几次都拿着公司文件在病房处理,他的秘书每次来找人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想必因为总裁撂担子而忙成了一团。 他的出勤率提高,肖珩来的就少了,除了一日三餐准点送到外,几乎看不到他。 骆殊途略郁闷地看着邵阳切橙子,说:“你公司真的不要紧?我这里不用你照顾的。” 渣攻,您老就行行好快走吧,老子还要刷好感度啊! 看到青年露出担忧的神色,邵阳心里一暖,说:“没关系,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这样你太辛苦了啊,我有阿珩就可以了。”骆殊途皱起眉头,极少见的小动作意外得可爱。 邵阳拿起一块橙子凑到他嘴边,不以为然地说:“我们之间哪还计较那么多?别多想了,你啊,也多偏心自己一点吧。” 骆殊途无奈,用手接过那块橙子,并未顺从地接受喂食这样亲密的举动。 “……阿琛?”邵阳一愣,见青年咬着橙子地看向他,神态与平常无二,松了口气。 还好,简淮琛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以前他瞒得累时想过拆穿了也好,不破不立,而现在他连到底想要什么都弄不清,就更加不愿对方察觉了。 想了想,他试探道:“阿琛,肖珩和你说过我的事吗?” “你指什么?如果是类似你大学风流韵事的话,其实我挺感兴趣的。”骆殊途调侃道。 “阿琛要是不拒绝,也不会比我少的。”邵阳放下心,说。 骆殊途浅浅地笑了:“我比不上你,我只想要一个我很喜欢的人,简单地在一起就好。” 邵阳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瓣橙,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男的也没关系?” “……”青年慢条斯理地吃着橙子,完了指尖抹去唇边一点果汁,口吻寻常得像在说中午吃什么菜。 “嗯,男女都无所谓。” 邵阳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各种情绪混杂,忍不住自嘲,居然是这样的答案,那这些年自己的隐忍算什么呢? 更可笑的是他似乎记不起来那些爱恋的感觉了,他恍惚地想,回忆里闪过的竟然是肖珩,微笑的,温和的,系着围裙做饭的,每一次直接粗暴的做爱里不出声的…… 简淮琛叫他邵阳,但头两年肖珩叫他邵学长,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当时青涩的那个人转过身,惊喜地叫他的模样。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不一样。 他舒展了眉头,释然道:“阿琛,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答应吗?” 他切实爱过简淮琛,但也正在爱着肖珩。前者是他记忆里无法磨灭的存在,不是情人也愿意保护的美好,而后者,才是他想携手一生的伴侣。 所以,让他解脱吧,简淮琛。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 “邵阳……”青年斟酌着,刚要开口,房门就开了。 肖珩觉得自己是不正常了,偷听不是他的本意,在这种时候插一脚也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等看到两人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其实松了口气,因为不管什么原因,青年的回答他都不想听。 “阿珩来了啊,今天比昨天早呢。”骆殊途眨眨眼睛,语气并无不自然。 {呵呵呵,本saa友情提醒:男主全程旁听哟~} {掀桌很累的你造吗=_=} 肖珩笑笑,上前摆饭菜,动作娴熟。 “要吃橙子吗?”骆殊途拿过一瓣,在他面前晃了晃,“邵阳只有剥橙子的技术能见人了。” “他不吃这个。”邵阳在旁边说。 他刚说完,肖珩便就着青年的手咬住了橙子。 “阿珩不用勉强的,”骆殊途抿嘴,把剩一半的橙子放了回去,“吐出来好了……” 邵阳说对了,他确实不热衷酸甜的东西,但不是不能吃。肖珩囫囵吞枣式地咽下橙子,表情柔和地摸了摸青年的头发,接着说:“我去给你打热水,你先吃饭。” 骆殊途点点头,没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有哪里不对,而看在邵阳眼里,就变味了。 他真的不敢去想那种最不可能的可能,在肖珩拿着暖壶出门后,邵阳终究控制不住地问了出口:“阿琛……你觉得肖珩怎么样?” “嗯?”青年看他一眼,像是没在意,说,“阿珩很好啊。” 邵阳内心挣扎了一秒,或者连一秒都不到,当即说:“我们在交往。” 那种可能,就算有,也必须没有。 他不去看青年的表情,快速地说:“我们同居六年了,之前有点小矛盾而且也怕你不能接受同性的感情所以没和你说。肖珩是很容易相处的你们关系应该也不错,我想你能不能制造机会让我和他和解?他现在住在你那里也不太方便。” 青年的回答延迟了片刻,“……好。”然后说,“下周末我就回老宅,还没和阿珩说过,到时候你就来吧。” “你一个人出院?” “妈妈让秦姨来照顾我,不用担心。”骆殊途宽慰地笑道,“祝你顺利。” “……那我先走了。”邵阳站起来,说,“晚上再过来。” “嗯。” 人心易变,就像邵阳以前没想过他会不爱简淮琛,没想过他会爱上肖珩,以及,肖珩会不爱他。 当然,这是后话。 这几天连接下了两场秋雨,气温骤降。 肖珩拿着件毛衣外套,在医院草坪上找到了出来晒太阳的骆殊途。 躺椅上的青年远远地对他笑了,眉目沐浴在阳光下,温暖如故。 肖珩微微翘了嘴角,上前替他披上外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也不添件衣服。” “反正阿珩一定能找到我啊,”骆殊途改躺为坐,指了指旁边搁着的画具,“护士给我拿来的,虽然不是特别专业,但是也能用。” “嗯,你想画什么?”肖珩把画板支到他面前。 骆殊途挑了支铅笔,抬头看他:“阿珩。” “嗯。” “阿珩啊。” “……我?”肖珩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我没什么好画的。” “不会啊,我说过阿珩很美,一直都想把你画下来呢。”青年真诚地说,眼神恳切,教人不忍心拒绝,“阿珩……” 肖珩默了默,投降:“……好吧。” “太好了,那阿珩就坐在花坛边上吧,对对,就这样最好别动,马上就好哦。” 青年愉快的情绪很有感染力,肖珩纵容地按照他所说的坐好,注视着他明朗的笑颜,心里一片柔软。 时光静好,莫不若此。 “小琛?” 骆殊途转头看向草坪外。 叫他的是个气质雍容的贵妇,见他回头,马上就笑了:“真是小琛啊,我听你母亲说你回国了,还想见见你呢——哦,对了,尧尧快过来,这是妈妈同学的儿子,简淮琛,你不是很喜欢他的画吗?” 林尧:“……” 骆殊途微笑道:“方阿姨还是那么年轻。”又放下笔对林尧伸出手,“尧尧,叫我小琛哥哥吧。” 他的憧憬,他的偶像,他的目标,就这么破碎了……林尧风中凌乱地想。 “……你好。” “这孩子真没礼貌,不管他,小琛,你这是怎么了?”林母极喜欢温和有礼的简淮琛,看到他左手上的石膏,心疼地说。 “没事,小意外罢了。”骆殊途看着肖珩走过来,笑道,“阿姨,这是我朋友肖珩。” 林尧:“……老师好。” 求大神指教!撞见了老师的搞基现场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啊,是尧尧的老师吗?真是太巧了。”林母笑道,目光转过画板,“刚才小琛是在画肖老师吗?” 骆殊途点了下头。 “唔,”林尧端详着那张还没画完的素描,眼神有点疑惑,“这是……” “练笔之作,入不了眼。”骆殊途说,暗道这家伙眼光真毒。 林尧不疑有他,只说:“和你那些作品是不能比,倒像是新手似的。” ……从来没用右手画过,可不是新手吗?!骆殊途微笑着说:“尧尧很喜欢画画吧?若是你想学,我教你。” 林母惊喜道:“尧尧,还不赶快谢谢你小琛哥哥?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指点吗?” 他真的好想掉头就走啊有木有!但是一个活的简淮琛就在面前啊不能走! “谢谢……”林尧黑线地挤出最后几个字,“……小琛,哥,哥……” …… 骆殊途:“……噗。” 青年少有这样的笑容,温雅之外的灵动,发自内心的愉悦,瞬间鲜活。 林尧恼羞成怒地扭头就走,林母无奈,只得跟骆殊途匆匆叮嘱几句,也告辞了。 肖珩站在他身边,问:“要回去吗?” “嗯。”青年把画纸取下,仔细地装进一早准备好的袋子里,动作有些笨拙。 既然是练笔用的,那么小心做什么?肖珩想,不久前还期待满足的心情,回过头便觉得好笑。 人就是太爱把自己当回事。 ☆、第25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周六是简淮琛出院的日子。 肖珩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公寓,出门前检查了一下锅里的炖猪蹄,用小火慢慢煮着,计算了一下来回时间,觉得应该刚好。 走到小区楼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寓窗口湮没在齐整的格式里,但他能认得出来,那个简淮琛称为家的地方。 不过,他微微笑了笑,住院的时候,青年就把家交给了他,附赠一辆车。 去医院的路上有一家花店,肖珩犹豫了一下,靠边停车。就当是房租,他想,毕竟出院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花店老板热情地招呼了这个开着白色卡宴的客人。 “先生是要送女朋友吗?这个怎么样,颜色正,女孩子都喜欢。” 肖珩不置可否,眼睛扫到旁边一抹雪色,却再也挪不开目光,脑海里浮现出青年清澈的笑容。 “那个是什么?” “he雪山玫瑰,算是白玫瑰的一种,很浪漫喔。” 真的很像简淮琛,他想。 再回到车上时,他手里抱了一束含苞欲放的雪山玫瑰,不象其他品种艳在盛开,恰是包容姿态,它才最美。 一路无阻。 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呢?肖珩在病房门口停了停,觉得送花好像有点过时。 然而他没有思考多久,门就开了。 “我听到脚步声了,”男人冷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隐隐带笑,“怎么,很惊讶?” 肖珩的身高与他差不多,一眼就看到了邵阳身后空荡荡的病床。 他握着花束的手猛地攥紧,这是什么意思?简淮琛,这是什么意思! “肖珩,跟我回家吧。”邵阳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伸手想抱他。 肖珩冷冷地避开了他的手:“回家?那是我的家吗?你用了我六年还不够吗,怎么,简淮琛没答应你?还是你觉得我活该一直等着当备胎?” 太可笑了,人真的太爱把自己当回事!他这样,邵阳也这样! “不,肖珩,你不是备胎,我现在才……” “你才想明白你爱的是我?那简淮琛算什么?邵阳,你的爱我受不起。”他冷笑一声,心中竟没有一丝留恋。 “肖珩,阿珩,我……” “别叫我阿珩!” 邵阳一惊,看看他充血的眼睛,又看看那束玫瑰,不敢亦不愿承认,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受控制…… “肖珩!”他深呼吸,放下姿态哀求道,“回家吧,好不好?看在阿琛的面子上,他很希望我能挽回你,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每多说一句,肖珩的脸色就白一分。 “……邵阳,你别忘记,简淮琛以前也算是我的情敌,你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也不想知道。 回家,他只想回家。 邵阳后来再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印象,等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简淮琛的公寓里,手里依然拿着那束玫瑰。 厨房里飘出焦糊味,肖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止如雕塑,然而在某一刻,突然扬手将花束狠狠摔向墙壁。 玫瑰被包装得很好,掉在地上散落几片花瓣,仍旧带着清雅的美感。 肖珩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想问简淮琛,为什么?可他更想问自己,肖珩,你又为什么? {警告,警告,男主黑化度100~(≧o≦)骚年,爱护生命,捍卫贞操,从现在做起!} {∑(Д)!} 骆殊途手一抖,勺子里的汤倾了出来。 “啊呀,少爷,没溅到吧?”一旁的秦姨赶紧拿过毛巾,边擦边数落,“都说了秦姨来喂你,长大了就嫌弃我老啦?” 因为简父简母常年不在国内,她几乎是从小照顾简淮琛长大的,而自己又没有孩子,感情自然深厚。 骆殊途笑:“秦姨就像我姐姐呢,哪里老了?” “行了行了,别哄我开心。我去看看中药啊,一会要喝的,据说骨头能长得快。” “嗯。” 哼哼,把公寓留给肖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嘛! 黑化什么的,老子hold得住! 转眼十月风起。 邵阳开始频繁出现,眼神温柔,言辞恳切,一如他对待简淮琛。 可惜,现在的他无悲无喜,平静得翻不起一点风浪,肖珩淡淡地想。 他看着邵阳在身边打转,不拒绝也不接受,偶尔露出一点笑意,对方就像得了赏般高兴。 国庆长假前邵阳邀请他一起去旅游,被敷衍过几次后,识趣地不提了,只说会来公寓看他。 是的,他还住在简淮琛的公寓里,空着也是空着,何况他为什么不能住?有时候他甚至幼稚地想,走了好,等你回来,男人和家都是我的了,你还有什么? 长假第一天,小区里放烟火,绚烂的光明明暗暗,一时热烈一时寂寞。 肖珩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地喝酒。 酒是公寓酒柜里的干红,后劲很足。他酒量并不算好,一瓶半下去就倚着窗坐下了,浑身燥热,太阳穴微微地疼,脑海里混沌一片。 会不会死在这里呢,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是他忽然就恐惧起来,这样固执地住在这里,可其实简淮琛根本就不在乎一间公寓吧? 也许他已经忘了有他这么个人,若某一天被人提起,便淡淡地嗯一声,继续过着他众星捧月的生活,就像平常人听见老同学意外的去世一样,或许有遗憾,但也仅仅是那一秒的遗憾,过往无尘。 他捂住抽痛的胃,手里的酒杯倒在地板上,酒色妖娆,如血蜿蜒。 “阿珩?” 居然出现了幻觉……肖珩低低笑了。 “阿珩,你怎么喝那么多?”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触感温凉。 他簌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窗外炸开一朵烟火,盛开在青年的眼里,转瞬即逝。 大概是力道太重,青年不自觉地皱了下眉,表情带着无辜,稍微挣了挣,说:“阿珩别紧张,是我,放手好不好?” 我可没醉,肖珩看着那张干净漂亮的脸想,视线下意识地锁在对方淡粉色的唇上。 骆殊途左手石膏刚拆,并不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只好接着抢救被禁锢的右手,耐心地哄道:“听话,阿珩,放手,你醉了,我扶你去……”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肖珩的手依然握着他的右手,但另一只手却扣住了他的下巴,指腹在那开合的唇瓣上施力摩擦,直到泛出嫣红的色彩。 “……阿珩,你做——唔!” 既然他觉得他醉了,那么醉了的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吧? 双唇碰上的那一刻,肖珩在心底喟叹,好软…… 而且,好甜。 他从来没有这样侵略性地想要占有一个人,从血肉到灵魂,连皮带骨,恨不得就此吞进肚里,再也没有分开的机会。 青年的反应生涩至极,似乎惊呆了般任凭他含着唇舔吮,等他探出舌头滑进那毫无防备微张的唇间,才开始慌乱地躲避,舌头仓促地想把嘴里肆虐的东西抵出去,却被巧妙地利用,到后来根本分不清是迎合还是抗拒。 口水的吞咽声伴随着黏腻的喘息,气氛暧昧而热烈。 意犹未尽地结束后,他舔了舔青年的唇,看看对方明显还没有回神的表情,松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啊……”青年迷蒙地看向他,眼角还有点泪光,嘴唇红肿,神情再没有平日的文雅,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肖珩心头一跳,别过脸去。 客厅里安静下来。 “……阿珩,”青年轻声开口,“这回看来,你是真醉了啊,头疼吗?” 肖珩一懵,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无所谓的反应,所以即便刚才吻他的不是自己,也会这样纵容吗?! 他强压着莫名的愤怒,眯起眼睛:“谁醉了都能亲你吗?你可真不挑……” “……嗯,”青年笑容微涩,语气柔和,“不过,阿珩不一样,因为是别人的话,我会让他负责的啊。” “阿珩如果是别人就好了,我这样想过呢……”他说,右手碰了碰肖珩的脸,“还好是醉了呢,那样睡一觉就不记得了。” 肖珩看着他,心里隐约觉得接下来的话大概非常重要。 “我喜欢阿珩啊,”青年说,“可是阿珩和邵阳在交往吧,这种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喜欢?! 简淮琛说了喜欢?他惊愕地拉住了对方的手,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嗯嗯,我喜欢你,好了快起来,”青年仍然当他醉酒,哄孩子般地劝道,“我去给你冲蜂蜜水,你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肖珩没说话,也没拒绝他,乖乖地让对方把自己拉进客房。 青年很快就端着蜂蜜水进来了,见他安静地坐在床头就笑了:“阿珩好乖,那也乖乖地把水喝了哦。”说着,坐下来把杯子凑到肖珩唇边。 应该是自己试了温度和甜度吧,青年的唇上沾着蛊惑的水泽。 肖珩微微摇头,之前唇舌相濡的感觉清晰地浮现出来,动情的喘息,染上色彩的眼神,生涩的反应……他喉结一动,控制不住地靠过去。 “阿珩,喝……等一下,你……嗯!” 水杯被随意地挥了出去,砸在地上,怀里的人同一刻也挣扎起来,唇舌被牢牢堵住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无不是引人犯罪的因子。 “蜂蜜味的……”肖珩扣着他的右肩,没让他逃走,再次吻了上去。 青年身体一僵,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没有再抵抗,顺从地张开嘴,放任他的舌头游走。 肖珩啄了下他的唇,抬眼便看到他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颤抖,近似于毫无保留的献祭姿态。 掌下是对方脆弱的脖颈,能感觉到皮肤下血脉的跳动,肖珩轻轻收紧手掌,把人带过来,问:“你喜欢我,怎么证明呢。” 青年睁开眼睛,脸色绯红地看着他,嘴里却说着和氛围不搭调的话:“阿珩,你休息吧,我该回家了……” 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是在反应过来前他已经说出口:“你知道我和邵阳在一起怎么做的吗?我是下面那个哦,其实对我来说每一次都是折磨,没有快感。邵阳他,只会从后面进来,”他亲了亲青年的脸,接着说,“因为他以前喜欢的是你,我的背影和你很像……简淮琛,你喜欢我,那么让我上一次吧,要知道……曾经邵阳那么想上你……” 他似乎有了两个意识,一个残忍地说着,一个冷眼旁观,想着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已经这样了。 青年的脸上的红色褪得干干净净,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最后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露出白皙的身体,对他说:“嗯,”随即扯起一个哭一样的笑容,“但是尽量不要碰到我的左手……” 这样的笑,这样的笑……不适合简淮琛,他忽略心脏一阵阵的痛,把人压倒在床上。 “知道he吗?”他抚摸着青年的脸庞,轻声问,“看看你右边的柜子。” 床头柜上,摆着一束颜色清雅的玫瑰,只是明显灰败了,青年张嘴要说什么,立刻被身上的人含住了嘴唇,话语皆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送给你的,在你出院那天。” ☆、第26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淡淡的月色,铺垫出旖旎的夜晚。 大床上,两个人影重叠着,气息交融,空气里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拉灯党路过 月入云间。 唯有被肖珩扔在床头的那支玫瑰,寄寓着衰败的美,静静地见证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 崭新的床单,整洁的睡衣,床头柜上凋零的玫瑰摆出一个简单的造型,连鼻间都萦绕着清新的香味。 肖珩坐在床上发愣。 昨晚他是有些醉,做完之后没挡住酒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但是那些彻骨的缠绵,契合的快感,都还清晰地残留在记忆里——怎么一夜之间,都像是从未发生过?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并没有余温,不禁惶然,那怎么可能是一场臆想?怎么可以? 拿过枕头闻了闻,依稀还有香皂的淡香,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跳下床跑出客房。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肖珩在客厅顿了一下,阳光、水培、餐桌,和当日他第一次留宿时如此相像。 只是恍惚了一下,他便抬脚走进厨房。 青年背对着他,系着围裙,上半身的衬衫随着动作带上去,时不时露出腰际紧实的皮肤。 肖珩喉结一动,心思转了转,刚要抱上去时,对方转过身来,对他微笑道:“午安,阿珩。” “已经中午了呢,我还没做好饭,阿珩在外面等一等好吗?”说着,骆殊途指指旁边温好的牛奶,“我猜阿珩快醒了,先喝点牛奶吧,头疼吗?” {骚年,昨晚gv你涨了辣么多姿势,肿么用过就忘啊,好冷淡( ̄▽ ̄)} {连个好感度都检测不了你还好意思说!老子要的是好感度不是黑化条好吗!} 青年的神态语气与以往丝毫没有不同,亲近的,温和的,关怀的,但不显露情绪。 肖珩心中一堵,旖旎的念头淡下去,拿过牛奶,像是随意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我来拿落在这里的画具,没想到碰见阿珩喝醉了呢。”骆殊途转身接着切菜,语气无异,“之前出院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回老宅住了,也打算回来跟你道歉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肖珩沉默了一会,看着他耳后遮不住的吻痕,说:“我没做什么吧,醉了?” “嗯,阿珩只是睡觉,很乖的。” “是吗。” “……嗯。” “没事就好,”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肖珩拿着杯子走出厨房前,说,“哦,今天中午邵阳可能要过来吃饭。” “……好的,那我再去买点菜。” 骆殊途把手头的东西暂时收拾了一下,利落地解下围裙,带上钥匙就准备出发。 肖珩站在客厅里看他,青年在玄关蹲下穿鞋,背影单薄,黑发贴着耳朵,乖顺得像只小动物。 “路上小心点……”他说,想了想又补充,“还是我陪……” “不用了,”骆殊途站起来对他笑,“我知道路的。” “……而且万一邵阳来了没人开门怎么办?”他转身,手握上门把,“阿珩以后,不如给他一把钥匙吧。” 肖珩脸色难看地盯着被阖上的门,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用力一置,碰撞出砰的响声。 真是大方啊简淮琛,你当我是什么?不用付嫖资的朋友吗,这种事你他妈到底还和多少人干过! 邵阳原计划是晚上来看肖珩的,接到对方让他中午去吃饭的电话时,心里着实雀跃了一把。 不过进了门,看到一张难掩怒气的脸,他倒是吓一跳,寻思着过去几年肖珩再生气都没出现过这样可怕的表情,难免疑惑起来。 “怎么了?”邵阳坐到桌边,看看他,又看看垃圾桶里几支蔫蔫的玫瑰,“这花好像是你上次拿的吧?” 肖珩沉着脸没说话。 “阿琛来过?”邵阳也没在意,看到茶几旁放着的画具,问,“来拿东西的么?” “你真了解他,”肖珩冷冷看他一眼,“他马上就回来做饭,邵阳,你那么多年都没尝过他的手艺吧?” 他的语气夹枪带棒,男人皱皱眉,说:“他的手才刚拆石膏不久,你怎么能让他劳累?阿琛也真是的,明明……” 肖珩冷笑:“做个饭还累到他了?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还心疼他?” “肖珩,你讲点道理!” “他能做爱,怎么不能做饭!” 邵阳腾地站了起来:“肖珩!” “你不是喜欢他那么多年吗?道理就是你想上那么多年的男人被我上了!”肖珩起身,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心底却有个声音,惊恐地,痛苦地喊着不是,他想说的不是这样…… 从来内敛的男人额头青筋绷起,一拳砸在了桌上。 肖珩扯起一个笑容:“你以为是我逼他的吗?邵阳,你知道他喜欢我吗,你守护那么多年舍不得动的人,如此轻易地喜欢上我了啊……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有多淫荡吧,竟然能被插射,你信第一次就有这种程度吗?也就你拿他当个宝!” 男人脸色铁青,肖珩看着他,继续说:“邵阳,你见过他张开双腿让人上的贱样吗?即使不是事实,知道我和你在交往还巴巴地凑上来,还不够贱吗!还想怎么贱!” 他喘了口气,心脏抽痛得难以呼吸,这些话都不该说,可是对邵阳的嫉妒和疯狂滋长的陌生情绪,已经淹没了他,无法控制,身不由己。 男人握着拳,刚要说话,目光就死死定在了玄关。 肖珩一颤,脸色瞬间苍白,立刻转过头。 青年拿着一袋子菜,站在那里,神情看不出异样,眉目柔和,语气平静:“邵阳来了么,我买了鱼哦,中午做你喜欢的清蒸。” {骚年,时机把握十分精确!刚八代!(☆_☆)} “你……”肖珩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骆殊途关门,换鞋,拎着袋子走向厨房,途间看到垃圾桶里的玫瑰,身体一颤,然后扭头对他笑了笑:“别急,阿珩慢慢说。” 邵阳看看失语的肖珩,表情有些沉重,进厨房想帮忙,被骆殊途轻轻挡开:“我这没事,你去看着肖珩吧。” 动作间,耳后的痕迹落入男人眼中。 注意到他的视线,骆殊途抿唇,摸了摸耳后,笑了:“看什么呢,就是这样了,也就这样了,”说完,他低头把鱼捞出来,“我遇到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想简单地在一起,无论男女。” “只是他不喜欢我,”他说,手上动作未停,“邵阳,不论因为什么,谢谢你。” 男人沉默地拍了拍他的头。 午饭不多久就上桌了,青年神态自若地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歉意地带着画具告辞了。 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可是不对,不是这样的,肖珩扔了筷子,焦躁地走向垃圾桶,把那几支玫瑰重新拣出来。 邵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静静地开口:“阿琛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存在,是我的初恋,虽然已经过去,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借着他的温柔伤害他。” 肖珩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玫瑰,怔怔发呆。 “肖珩,我喜欢你,也是真的,这是现在。”邵阳接着说,“可阿琛太纯粹,喜欢就是全部的喜欢,谁都不能怀疑。” “所以我和你,都配不上他。”他拿起青年给他的钥匙,放在了肖珩面前,“阿琛,是左撇子。” 左撇子?! 但是他平时用的都是右…… ——“和你那些作品是不能比,倒像是新手似的。” ——“没关系!还有右手能画画,是不是?” 简淮琛……简淮琛作画的,是左手啊…… 肖珩抬手遮住眼睛,大笑起来。 一线水光顺着脸滑下。 他想,肖珩,你这是做了什么?你这都是在做什么啊—— ☆、第27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少爷,林尧来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8节 秦姨敲了敲门,在外边说。 骆殊途悠哉悠哉地坐在阳台躺椅上,手边放着水果盘,腿上搁着画册,听到秦姨的话,淡定地说:“尧尧么?进来吧。” 林尧一脸郁卒地进了门,看着晒太阳的人,不屈不挠地抗议道:“老师,你能别这么叫吗?” “老师比你大七岁呢,”骆殊途笑道,“尧尧今天没课吗?这么早过来。” “嗯,肖老师下午请假了。”林尧说完,瞟了瞟骆殊途的表情,咳了一声,“不好意思,老师,我嘴快。” 骆殊途:“……”你嘴快什么了嘴快? “上周末让你画的那张作业呢?拿来我看看。” 林尧乖乖地把手里的画递过去。 “……画得不错,”骆殊途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给他挑出几点瑕疵,然后似是无意地轻叹道,“尧尧进步很快呢。” “老师放心,你的左手肯定能恢复!”林尧脱口而出,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骆殊途抬头看他,宽和地笑了:“你说的对,会好的。” 微风吹起青年的额发,线条柔和的脸庞带着落寞的神情。 林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和肖老师……” “他是我的……”照样停了停,但这次青年继续说,“朋友。” “上次是逗你呢,尧尧。” 林尧:“……呵呵。” 那真的是在开玩笑吗?他想起之前青年画的像,本该相信的事实却突然不敢确定了。 骆殊途把画纸还给他,刚要说话,就被扣门声打断,秦姨在外面问:“少爷,有位肖先生想见你,我让他在楼下等着,需要请进来吗?” 他默了一会,说:“请他上楼吧。”转头又对林尧一笑,“尧尧,今天你想画什么都可以,我想看看你的实力。” 惊!再次撞见老师的搅基现场肿么破!同在线,挺急的! 林尧点点头,走进房间联通的画室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青年依然坐在躺椅上,安静地侧着头,看不清表情。 只让人觉得,他在难过,淡淡的,不强烈,可是如茧抽丝,足够压抑,林尧想,他怎么能连悲伤都这样温柔? {骚年,主线任务完成度已经灰常高了唷,解决肖珩,天下就是你的了!} {等你测出好感度再说这句话我会更高兴=_=!} 于是温柔地悲伤着的骆殊途,喂了自己一块苹果,感叹,好甜。 几天了呢? 肖珩站在门口,伸手想推门,又止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想见简淮琛的念头一经冒出就无法收拾,明明连说什么都不曾想好,满心满眼就都是那人温和的模样——他发现,短短几天,他竟然开始思念他。 要到简淮琛老宅地址后,他根本等不了多一秒,向学校请了假,一路闯着红灯过来,直到被拦在门口,他才恐慌地想,要是简淮琛不想见他怎么办? 而得到允许后,欣喜之余他又觉得不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简淮琛看到了会不会不喜欢?虽然以他的教养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 身边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微笑着替他开了门,轻声道:“肖先生,请进。” 房间很大,但布局精细,不觉冷清,反而透露出设计者的用心,糅杂着几分古朴的味道,像人一样,有恰到好处的温柔。 肖珩看向阳台上的身影,不安的心忽然沉淀下来。 青年望向他,浅浅一笑:“阿珩……”尾音习惯性地稍长些,并不显得拖沓,勾出点绵软的亲近,让人很受用。 他走上前,看到对方在阳光下有些浅绯色的脸庞,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摸:“怎么脸都晒红了……” 骆殊途往后一避,躲开了他的手。 肖珩一僵,把手收了回来,心里那点热度慢慢地退了下去:“抱歉。” “没关系,”骆殊途摇了摇头,说,“阿珩怎么会来这里?” 可以是不适应突然的动作,可以是反应过度,但为什么会是没关系?简淮琛从来不会给人难堪,这种程度的直接已经算是挑明他的态度——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和他拉开距离吗!肖珩蓦地生出怒气,那些亲密,那些热烈,这人怎么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阿珩?”骆殊途有些疑惑地看着神色略不对的肖珩,叫道。 肖珩压下翻滚而起的情绪,他不想和简淮琛再有什么更大的隔阂了,这次来只是想找到自己所有心情的缘由,好好地道歉,然后就算还弄不清楚对简淮琛的感情,也不想再放手。 “没事,”他说,笑了笑,“淮琛,我只是有点想你。” 不是有点,是很想你。 青年愣了一下,却没露出意料之中羞涩但愉悦的笑容,不过和平常一样淡淡地微笑道:“嗯,谢谢你。” 这是什么回答! 客套!疏离!找不出错处!但该死的让人愤怒! 肖珩脸色发白,强挤出一个笑来:“淮琛,你不是最喜欢那个家的吗?跟我回去吧,我来照顾你。” “……阿珩,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骆殊途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静地说,“邵阳告诉你我左手的事情了?” 没等肖珩开口,他继续说:“即便是其他朋友,我也不会让他因为此事而有负担,所以当时没有坦白。其实手没有关系,还是能恢复的,因此阿珩你不必愧疚,也不用补偿我什么。” “淮琛,我……”我不是想补偿你,我是,我是…… “欸,肖老师来得好快,您好。”耳熟的男声从一旁传来,肖珩循声看去。 帅气的男生手里拿着件大衣,走到青年身边,轻车熟路地给他披上,顺手摸了下他的左手,抱怨道:“老师,你怎么都不记得穿外套啊?我刚刚才想起来,果然你手就凉凉的,要保暖这种事还需要我说吗。” 青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太阳呢,还有尧尧,你画画的时候有功夫走神啊?” 林尧噎了一下:“……老师!” 两人一坐一站,互动的画面和谐,且刺眼,肖珩在旁边看得眼睛生疼。 事实是林尧就在这房间里,简淮琛毫不避嫌,是啊,他们背景登对,志趣相投,他还有什么认不清?一分钟前自己可笑地想让简淮琛回去,活生生一场演给现任情人看的戏剧! “肖老师,我要不给您搬把椅子来?”林尧瞅了眼房内,说,“您这样和老师聊天也挺累的。” 肖珩看向骆殊途,唇角微弯:“你这个学生,不,也是我的学生,他知不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简淮琛?” 他的语气嘲讽,林尧惊讶地说:“肖老师,您……” 青年脸上的表情不变,仍旧是一副温和浅笑的样子,说:“尧尧以为我是怎么样的,我就是怎么样的,我无法干涉。” “简淮琛,你可以不要那么贱吗?真的,你让我觉得恶心!”肖珩笑了一下,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用什么勾引的男人?这张永远最无辜的脸,还是你来者不拒的温柔,嗯?” 青年静静地看他,眼神如死水般无波无澜。 “哦,对了,林尧,你和他上过床吗?简淮琛看起来禁欲,床上可是放得很开啊!” “肖老师你他妈在说什么!”林尧霍地就要冲上前,被骆殊途一把拉住。 他挣开肖珩的手,站起来:“尧尧!你出去,你先出去……”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林尧咬咬牙,握紧拳头,闷头走出去。 “好了,肖珩,我们摊开说吧。”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以为我们还能是朋友,我想是我太愚蠢了……我没想到你记得那天的事,实际上,我可以不喜欢你的,我正在试着不喜欢你,所以肖珩,你不用……不用觉得恶心,是我的错。” “你的喜欢真是廉价啊,还是说你就那么不希望林尧知道你主动求我上你?简淮琛你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吗!” 肖珩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拉近,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眉毛吃痛地皱起,又松开手,变态地对他因为自己而出现的变化感到满足。 “这和林尧没有关系。”青年的眼睛里,投射着破碎的阳光,他笑了笑,“不过你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在你眼里,我是个立牌坊的婊子,对不对?这个比喻很形象啊,明明知道对方有交往对象,还说服自己那人喝醉了醒来会忘记,就顺从地和人上床了,事后被唾弃却忍不住还要在心里辩解,的确是做足了无辜者的姿态——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恶心的。” 肖珩怔怔地看着他的微笑,觉得心里疼得发胀——是微笑啊,可是怎么那么苦? “就这样吧,肖珩,你说我是犯贱,可是我真的还没有那么贱,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痛的。”青年摸了下心口,说,“没有必要请我回去,因为无论是补偿还是羞辱,我都不需要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简淮琛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简淮琛不想喜欢自己了,简淮琛,简淮琛…… 肖珩木木地站在原地,喉咙干涩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只有胸腔里一颗心脏从滚烫变得冰冷,刀锋划过一样痛。 “我要回英国了,再见,肖珩。” 然后青年和他擦肩而过。 ☆、第28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为着那背后狂热的消费潜力,商业街一贯都是最先打出节日招牌的地方。 挂着彩灯装饰的圣诞树,雪花窗贴和驯鹿玩偶,率先抢占了人们视野,而随着平安夜的到来,派发传单和免费礼物的圣诞老人也陆续出现在路边,或多或少总有些孩子笑嘻嘻地围着,烘托得气氛越显热闹。 学校是不为这外来节日放假的,但学生依然过得很高兴。算算今天上午收到的苹果,估计也有一箱了,毕竟讲课精彩又容貌养眼的年轻老师并不多见,肖珩又是其中相当出色的一个。 他从商场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纸袋。 天空灰蒙蒙的,他坐进车里,把袋子放到副驾驶上,一会又拿回来,手指摩挲着里面那条白色的围巾,开始发呆。 就像雪山玫瑰适合简淮琛一样,白色也适合他,清贵干净,自然而不造作。 明天就是圣诞节,据说今年英国还会下雪,他想,仔细地算,简淮琛已经走了有一个月。 那天去老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公寓的。简淮琛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纯粹,无论是人还是感情,他说不要的时候,是认真地试着不要了——不要他肖珩了。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得以体会从前给过他的伤害,把简淮琛拉下水的是他,在水里放开手的也是他,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失控,都实实在在地存在。 所以简淮琛说他没有那么贱…… 可是他不知道,那不是真心话啊。那样默默的喜欢,让他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其实贱的是我,自私的也是我,胆小怯懦的还是我,放纵地喜欢又愚蠢地用喜欢伤害你的依然是我——是肖珩啊。 我喜欢你啊,简淮琛……他捂着空荡荡的心口,喃喃。 邵阳是一缕照进他生命里的阳光,喜欢他不需要太挣扎,因为寂寞;可是简淮琛是接纳了他全部的月亮,不热烈但足够温暖,足够美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舍不下,因为值得。 他惊惶地抓起围巾,牢牢抱在了胸前,如果从此再也不见,总有一天他们会变成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那种相遇却不相识的情况,光是想象他就恐惧得无法忍受…… {叮——恭喜骚年!贺喜骚年!男主漂白成功,saa我再也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你造不造中国和英国有时差千秋saa!}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呵呵~当前男主好感度:95,骚年,一鼓作气拿下他!} ……好吧,这算是他凌晨六点被闹醒后唯一值得欣慰的事。 怎么漂白的不重要,不黑化就够了。 那纠结的娃终于想通了啊,骆殊途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慢悠悠地爬起来,得,今天还是好好准备准备,指不定那倒霉娃子就过来诉衷肠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当地晚上七点,肖珩走到机场外,有些恍惚。 夜空中缓慢地落下一片片细小的雪花,姿态优雅,轻轻缀在大衣上。 他伸出手,接到一片,小小的白色迅速化成晶莹一点。 淮琛,我想见你。 ——“啊啾!”正在厨房看着手机做百果馅饼的骆殊途狠狠打了个喷嚏,“啊……谁念我呢?” {呵呵,本saa友情提示:男主快速移动中,目标起点距离:15英里。} 果然找来了,骆殊途淡定地把馅饼摆进烤箱,收拾收拾工具,擦擦手,然后喝口热茶,走到家门口,鼓捣起槲寄生环。 按照肖珩想见自己的想法,肯定越快越好,他记得希斯罗机场有特快到市区的,用时15分钟,恐怕肖珩这会儿离自己不远了。 细雪依然静静地落着,古典的双层小别墅前铺开一片月色下的草地,延伸到门口台阶底。 青年半仰着头,手中握着一个编织好的槲寄生环,正试图把它挂到门上。 肖珩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见到人的那一秒,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曾改变,就算对方在做的事如此琐碎,动作重复无聊,他也看得入心,只觉世间没有比这更令人满足的事。 {骚年,男主森情地看着你哟~} 骆殊途挂上槲寄生,整了整上面扎的蝴蝶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去。 肖珩不动,对他微微一笑。 青年愕然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可爱,肖珩弯唇,走上前:“淮琛,请我进去坐坐吧。” “……”骆殊途没说什么,开门将他带进去。 肖珩看着色调温暖的客厅,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变的非常平静,在青年端过热茶时,问道:“好香,你在做什么?” 百果馅饼烤好了,晾在桌上,客厅里飘着一股黄油和浆果的香气。 “百果馅饼,因为明天圣诞了啊,”骆殊途说,“让它凉一些再吃。” 稍微沉默了一下,他问:“肖珩你……怎么会来这里?” 青年的语气有些犹豫,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像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肖珩笑了下,指尖绕着瓷杯慢慢地转,说:“我想见你,我想你,”然后抬头盯着他,又说,“我很想见你,我很想你。” “肖珩……”青年一愣。 “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有些回忆对我来说真的不算太好,但是我想让你跨过去,”肖珩放下杯子,走过去,站在青年坐着的沙发前,弯腰扣住了他的肩膀。“让我也跨过去……” 骆殊途身体一颤,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伸手就想掰开他的压制。 “你放开!” 因为长年一个人生活,肖珩甚至练过自由搏击,青年的反抗根本起不了作用。 “对不起……”他近乎叹息般地说,死死扣住对方的双手压到头顶,把人撂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倾身覆上。 身下的人脸白得像张纸,把头撇过去不再看他,脖颈弯出纤细的弧度,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双腿还被他屈膝分开压着,是一副任人摆布的屈辱之态。 肖珩单手锁着他,另一只手解开领带,低头吻了吻他颤抖的睫毛:“淮琛……对不起。” “我求你,我求你……放开我……”青年连声音都是破碎的,露出的表情彷徨而无助,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怀抱着最后那点可怜的希望。 简淮琛放下自尊哀求的神情,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不该出现在这个人脸上,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肖珩忍着心疼,小心地将领带缚上他的手腕,在他绝望地闭起的眼睛上亲了一下——他们就一辈子跨不过那些伤害…… 既然罪人是他肖珩,那就让他来背负过去的伤痕。 他了解简淮琛,想要他回头,唯有孤注一掷,赌上全部的感情,即使卑鄙,也在所不惜。 “淮琛……” 亲密只有那一夜,但他比记忆中更熟悉青年的身体,仅仅是本能地抚摸和亲吻,就让对方羞耻地咬紧了嘴唇,竭力排斥着感官上的快感。 肖珩凑上去舔舔他的唇,尝试着把舌头伸进去,但青年紧闭牙关,他也不强求,耐心地一遍遍啄着柔软的唇瓣,心底满足地叹息。 “看看我……淮琛,睁开眼睛看看我……”他抚慰着青年敏感的身体,细细烙下一个个淡红色的印记,温柔地触碰着他的脸,恳求地说。 青年没有回应。 肖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支撑着沙发,慢慢地坐了下去。 彼此接触到的那一刻,青年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向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比预料中更痛,肖珩脸色白了一白,见到青年震惊的目光,干脆横下心一坐到底。 “起来,快起来……”青年看到他的脸色,惊慌道,“会受伤的!” “不会……”他笑了笑,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人,缓慢地动了几下,“淮琛,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吧,好不好……” “对不起,”他说,“我不是想补偿你,我是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青年怔怔地看着他,眼里蒙起淡淡的水光。 “你这么做,我也不会高兴的……” “嗯,没关系,”肖珩伸手抚摸他的脸庞,目光柔和,“今天过后,就都忘记吧,明天我们重新开始。” 青年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是一场异常平淡的情事,没有经验的青年很快就释放了,肖珩喘息了一会,将绑着他的领带解开扔到一边,然后低头埋在他脖子里,静静地伏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互相依偎着感受到的体温滚烫得惊人,丝毫不曾因为情事的结束而消退,肖珩突然闷声说:“抱抱我吧,淮琛……” 半晌,在他感到不安的时候,青年把左手放到了他的头上,右手搂着他的背,逐渐收紧。 “傻瓜……”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肖珩笑了,抬起身看他。 青年眼角有泪光滑下,也不去遮挡,就这么与他对视着哭了,然后叫他:“阿珩……” 心头被轻轻一撞,他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俯身吻上青年微启的唇,舌尖纠缠,互相探索着渴求彼此的津液,只觉从未有过这样美好的感觉,躁动的心跳渐渐汇成同一频率,安稳,宁静。 青年伸手搂紧他的脖子,仰头回应亲吻。 “淮琛……” 他停下来,拉过青年的左手,贴在唇边虔诚地吻了吻,那句话就自然地出了口,像是藏在心里很多年,只是为了告诉他, ——“我爱你。” ☆、第29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叮——男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98。} {恭喜骚年完成任务:互攻萌萌哒,奖励积分:50,目前积分:620。} {……} 如果不是肖珩道歉方式扭曲了点极端了点,麻蛋他死都想不到会是这任务啊摔!他就奇怪上回滚过床单怎么没有奖励原来真相在这里! ……还有内容是互攻什么的,系统你的节操呢! 骆殊途揉了把头发,觉得手感没自己的卷毛舒服,怏怏地垂了手,在床上醒了会神就起了。 肖珩并不在卧室里,骆殊途洗漱完下楼也没看到他,要不是昨晚热血沸腾地旁观了一场强迫与反强迫的戏,他都怀疑是不是做了个梦。 桌上晾着的百果馅饼已经被收起,用准备好的盒子装着放在旁边,骆殊途看看沙发,同样整洁得不露半点端倪,他想都不想,就直接过去打开大门。 平安夜雪落了一夜,入目积雪茫茫——一个真正的白色圣诞。 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骆殊途只穿着件家居毛衣,寒风一激就忍不住有点发抖,内心怨念地望着门前小路上铲雪的人。 肖珩把铲子搁到一旁,直起腰看他。 青年的肤色极白,不知是风吹还是室内暖气熏出双颊红晕,嘴唇红润,大圆领的灰色毛衣没能遮住秀气的锁骨和脖子上斑驳的吻痕。 软软的黑发趴在额前,那双漂亮的眼睛懵懂地望过来,难得稚气。 他含笑走过去,伸手:“你好,我是肖珩。” 骆殊途稍微顿了一下,握住那只手,浅笑着回答:“你好,我是简淮琛。” 肖珩凝视着他,并不松开,手指一根根挤进对方指缝里,以温柔而强势的姿态握紧。 青年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眉目弯弯地笑,说:“圣诞快乐,阿珩。” “嗯,”他将人拉近,彼此的嘴唇轻轻厮磨着,眼里尽是暖意,“圣诞快乐……” 门口槲寄生环下,他们拥抱着,交换了一个温情的吻。 英国的传统里,据说能到永远。 {投诉!脱离速度能缓点吗老子晕车!} {呵呵该回去啦,祝好运哟骚年~} 麻的这瞬间一出一进他快吐了! “冷吗?”摸了摸青年的头发,肖珩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亲了一下,立刻就得到一个喷嚏,抬眼便见对方鼻尖红通通的,眼睛水汪汪的,还有点害羞地抿着嘴。 他失笑,拉着不好意思的青年进门。 “饿不饿?之前看柜子里有通心粉,我去给你做,先吃点馅饼垫胃。” “唔,已经十一点了,那我来煎牛排吧。”骆殊途三口解决一块百果馅饼,拿出一条新围裙穿了,卷起袖子,去冰箱里挖牛排。 肖珩目光深沉地看着忙碌的青年,嘴角轻扬,在他的过去人生里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甘心陪着他,共同分担,相互扶持,直到白头。 他们一起生活,彼此相爱,也许偶尔会有争吵,但不会持续太久;有空的时候一起下厨,吃完饭就抱着睡觉,或者做爱……平淡温馨,有些过于奢侈的虚幻,可他全心全意地想给简淮琛,也想让简淮琛全心全意地给他。 独占欲也好,偏执狂也罢,他发现对邵阳的感情早已结束在回忆里,感慨,却不再触动,而让他像愿意放开邵阳一样说愿意放开简淮琛,他做不到。 只要简淮琛完完整整属于他,他甘愿疯魔。 这个圣诞不热闹,但多了一个人的温度,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下午,骆殊途捧着书坐在沙发上,肖珩枕着他的腿,把他的左手拉到胸前,紧贴在心口放会,又拿起来仔细看,时不时摸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恋手癖呢。骆殊途好笑地放下书,说:“阿珩做什么呢?” “……” 青年的手生得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成圆润的半月形,令人联想到高贵美丽的形容,与世俗相隔。 “只是有点心疼。”肖珩亲亲他的手指,低声道。 “没关系的,要恢复到以前不过需要时间罢了。”骆殊途收回手,说,“只要不是长时间的大幅作品,对手的负荷不那么重,我现在也能完成。” 肖珩支着胳膊坐起身,看到他裸露的脖子,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差点忘记了,你等我一下……” 他匆匆去了趟玄关,回来时手里拎了个纸袋,对骆殊途一扬:“圣诞礼物,你猜?” “……围巾。” “……你怎么知道的?” 骆殊途笑着说:“早上开门的时候看见了,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 “当然是你的了,我在商场看到它,就想一定很适合你。”肖珩拿着围巾,替乖乖走过来的青年绕了一圈。 骆殊途摸摸脖子上柔软的围巾,微微笑道:“舍不得戴呢,阿珩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以后会有很多的,”青年珍视的神情让他心头一动,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闻着那淡雅的香气,说,“日子还长着呢。” “嗯,那阿珩想要什么礼……” “叮铃铃——叮铃铃——” 楼上突然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旖旎起来的气氛,骆殊途有点无奈地笑了,边往楼上走边解释:“我母亲比较排斥现代化的工具,那种老式电话就装在书房里,一般也只有她会打过来。” 那笑意却也纵容,看得出来母子感情深厚。对于血缘亲情,肖珩一向淡薄,可是今天竟有些嫉妒起电话另一头的女性,这个时候他才想到,简淮琛和自己不同,他还有亲人和朋友,自己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却具有足够的毁灭性。 他不敢确定,简淮琛在那些殷切的期望,和自己之间,会选择哪一个? “琛琛,圣诞快乐。” “你也圣诞快乐,妈。”骆殊途含笑道,“帮我和爸也说一声。” 两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简母冷不丁冒出一句,“琛琛,我和你爸都觉得你不小了,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说起来真巧,昨天我们参加聚会刚好碰见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过些日子你来美国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她的声音不轻,肖珩站在书桌一侧听得清清楚楚,闻言瞳孔一缩,死死地盯住了青年。 “而且对方很喜欢你的作品呢,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简母还没说完,就被骆殊途打断。 “妈,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吗?我就说琛琛肯定不用我们操心嘛——那你什么时候带进门给妈妈看看?” 骆殊途握着电话,转头看着肖珩,说:“嗯,等他愿意的时候,我就带他进门。” 他的目光清澈坚定,肖珩不安的神色缓和下来,慢慢笑了,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好的,你也注意身体,嗯,再见。”接着说了几句后,青年挂下电话。 肖珩过去拉起他的手,语气调侃:“我现在就愿意进门啊,淮琛。” 青年脸红了红,抬头说:“阿珩,如果可以我很想现在就告诉家人,但是还不行,对不起,我们可能需要时间……” “好了,”肖珩贴贴他的脸,道,“我知道的,你没有放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 “我们就慢慢来吧,嗯?” 青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想了想,拉着他的手走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圣诞礼物。” 肖珩隐约猜到了什么,急忙打开袋子,果然抽出了一张简单的素描人像,他说不出话来,心头的情绪累积着,把画纸一放,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青年在他肩头轻声笑:“不要说那些我不想听的话,昨天阿珩自己说要全部忘记的哦。” “……”肖珩顿了片刻,咬了咬他的耳朵,闷声说,“你真会破坏气氛,琛琛。” “没大没小,你比我小三岁呢。”青年轻拍了下他的背,说,“下楼吧。” 肖珩不说话也不撒手,青年无奈,只好放弃挣扎任他缠着。 “……淮琛。” “嗯。” “简淮琛。” “嗯?” “为什么……除了一张脸,一份糊口的职业,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我还和邵阳在一起过,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我?” ——你会后悔吗,简淮琛? “我喜欢你的脸,也喜欢你的职业,”青年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而没有邵阳,就没有现在的你,我啊——我有什么理由不能爱你?” 他抬起肖珩的头,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等我快死的时候,你再问我,我就告诉你,我一辈子也没有后悔过。”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庞,肖珩默默地看着,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叮——男主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00。} ☆、第30章 第三发渣攻贱受怎么he 最近流行性感冒很严重,肖珩的工作环境人流量又比较大,成天被简淮琛灌着喝预防的中药,连吃饭都觉着一股苦味。 他没出问题不奇怪,戏剧性的是宅着画画的简淮琛却被传染了。 当天下班回家,脸红扑扑的某人和往常一样跑过来在玄关迎接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嘴唇红艳红艳的,像朵成熟馥郁的玫瑰花。 肖珩看得喉咙发干,鞋都没换便扑上去亲他,刚碰到对方的身体,他就觉得不对劲了:“琛琛,你是不是感冒了?”再伸手一摸他的额头,脸色变了,“还在发烧!你吃过药了吗,我们去医院看看。” “等等,我没事,”简淮琛连忙拉住他,“我刚吃过退烧药的,这种感冒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肖珩盯着他看,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但是我要给秦姨打个电话,还有你,现在立刻去床上躺着。” “我还没做饭……” “我做。” “可是我不想……” “琛琛。” 简淮琛默默和他对视,然后投降了,乖乖去卧室躺倒。 怎么说呢,他们在一起两年,肖珩越来越稳重,偶尔露出的表情很有点唬人的气势,相对的,他对待自己则像对待个孩子一样,越来越宠,明明他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简淮琛侧躺着看床边打电话的男人,想,自己居然也不知不觉就在他面前幼稚起来,逐渐习惯起被照顾的状态。 自从两年前简淮琛在家里坦白之后,秦姨就成了双方联系的唯一渠道,当然其中也有心疼儿子但始终不能接受事实的简母授意。 “嗯,他说吃过退烧药,现在温度还没降下来……有点咳嗽,不要紧吧?”肖珩握着手机,空闲的手在药箱里倒腾,“好的我看到了,饭后吃是不是?嗯,嗯,我知道了……” 电话最后,秦姨似乎说了句什么,让他的表情变了变,放下手机后还有点发愣。 简淮琛扯扯他的袖子,问:“怎么了,这样子?” 肖珩捉住他的手,说:“你妈妈,让我们这周末去老宅吃饭!”语气按捺不住的激动,“我给你倒杯热水来,你休息着,我去做饭,诶,这么急我都没想好带什么礼物。” 好久没见到他那么喜形于色了,简淮琛笑着看他,简母回国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快,他们的战争就有了第一个捷报。 母亲的松口一定有着父亲默许,虽然两年无声的柔性抗争显得不孝,但他从小受的教育即是尊重自己的内心,骨子里的韧性已经无法拔除,因为这一点,父亲也没有真正大动干戈——他由衷地感激,并且庆幸,所以愿意等待,愿意让步。 肖珩这天是下午的课,到家就不早了,晚饭便简单地下了面,等吃完收拾干净,他把药和热水端给再次被强制休息的简淮琛,监督他用药。 “阿珩,我不是小孩子了。”简淮琛戳了下他的脸,说,“你不用担心我把药偷偷扔掉的。” 肖珩握住他的手指,和他碰了碰额头,说:“我看着你吃我才放心,嗯,你吃的退烧药还行,温度降了。” “唔,我忘了跟你说了……”简淮琛也没收回手,拿另一只手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 “累吗,要不要睡觉?” “我先说了再睡,今天尧尧打电话过来了,说他开了第一个画展呢,哦,还有他快订婚了,下个月回国让我们去参加……” 不管听多少次这称呼还是那么扎耳,虽说林尧是简淮琛的徒弟,对方也是个直的而且有了女朋友,但就是不爽——他承认他吃醋——谁让这师徒关系那么好呢?再说简淮琛值得任何人喜欢,他得随时保持警惕,坚决捍卫夫夫感情。 “是吗,那找时间给妈买礼物的时候顺便挑个订婚贺礼吧。”肖珩替他盖被子,轻描淡写地说,自动自发地升级了对简母的称呼。 “嗯……”简淮琛困得人也迷迷糊糊的,没注意他的小心思,在肖珩吻他的时候回吻了一下便睡着了。 已是而立之年,却像永恒在时间里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肖珩注视着他的睡颜,摸摸他的脸,再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巴,只觉这个人他一生都看不厌,也要不够似的,最好满心满眼都塞着,走到哪儿都揣着——他的淮琛,他的琛琛。 周末,两人出门买东西。 简淮琛的感冒还没好,肖珩拿出条薄围巾就给他围上,下了车迎上一阵大风,他又回头要去车里找线帽,被简淮琛哭笑不得地拽住了。 “春天了啊,我没那么娇弱的。” “你怎么感冒的?就是你平时不多穿点,伤风知道吗?” “好好,你看你车都锁了,就别麻烦了。”他拉着肖珩,连哄带劝地把人拖离停车场,“商场里暖和,进去不用几步路的。” 流程很明确,先是为林尧订婚准备了对表作为贺礼,接着按常规挑了送给简母的礼品——用简淮琛的说法就是,简母不缺什么东西,要是挑贵重的反而让她看轻,能体现心意就好。 大头处理完了,肖珩看时间还早,顺路就拉简淮琛去试衣服。 一年四季简家都会送来订制的衣服,即便冷战了也没有停止。简淮琛衣柜里唯有的几件带着明显商标的都是肖珩买的,他穿的最多的也是那几件。 为爱人买衣服让人很有满足感,加上简淮琛是个温和的性子,教他试多少件都不会不耐烦,偏偏人又精致,优雅就优雅,高贵就高贵,那身气质衬什么都体现得完美无瑕,肖珩在旁边看他,极想把店员小姐发光的眼睛捂住。 “就这件吧,好吗阿珩?” 青年在镜子前回身看他,笑意盈盈。 肖珩过去,替他扣上衬衣最上边的扣子,按着他的肩膀将人转过去对着镜子,里面映出的简淮琛整个人都嵌合在自己怀里,亲密无间。 “你穿什么都好看。”他说,动作隐秘地舔了下对方的耳朵。 简淮琛立刻脸红了,推开他嗔道:“别闹,那就这件了。” 肖珩笑眯眯地看着他进去换衣服,回头对店员道:“就这件,麻烦你了。” “好、好的!” 等简淮琛换了衣服出来,肖珩立马就把手里搭着的围巾给他绕上了,两人肩并肩地刚走出店,隐隐就听见身后店员兴奋的讨论声。 “哎哎,高一点点的那个是攻吧!温柔攻温柔受真的好萌!” 简淮琛:“……” 走了几步,肖珩忽然冒出一句:“我好像是比你高一点点。” 简淮琛:“……约好六点半,再不去就迟到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9节 仔细看,他的耳朵已经红了,肖珩微微一笑,觉得害羞的简淮琛实在可爱,一边欣赏如斯美景一边上去牵住了他的手。 路上堵了会车,到老宅刚赶上约好的点。 简母亲自来开的门,看到简淮琛当场就有些失态,眼角湿润地抱着他,直念他没良心,两年也不肯回家。 等她冷静下来了,才引两人进屋,吩咐秦姨让厨房上菜。 这是个美丽的女子,淡泊宁静的气质和岁月积淀下的韵味,让人忽视了她的年龄。 那是一眼就能分辨出的差距,如果没有简淮琛,他和简母永远不会有交集。 “坐吧,今天让你们来,就不会再劝了,你们心里也有数。”简母看向肖珩,语气平静,“琛琛的父亲还不想见你,希望你能谅解。” “是,我明白。”肖珩丝毫不避,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回答。 “琛琛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正因为如此我和他父亲也没有让他接手事业。他想过怎样的人生,我们都尽力让他去过,为人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幸福。”她说,“肖先生,我还不认可你,说难听一点,无论是财力地位你都配不上我儿子,你说呢?” 简淮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肖珩对他宽慰地笑了笑,说:“是的。” 简母看着他们无声的交流,眼神复杂:“虽然事实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了,但我们低头是因为琛琛,你们两个的路还很长,我并不看好。” “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口头承诺都是空的,我就等你证明。”简母顿了顿,说,“另外,琛琛,我们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有孩子。” 简淮琛刚要说话,肖珩就开口了:“如果是代孕,可以。” “那很好。代孕人我和你父亲已经挑出了,下个月你过美国一趟,肖先生也可以同来。” “吃饭吧,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回去也累。”简母说着,示意桌边的秦姨把刚上的汤煲端到他面前,“妈妈去找的土方,治伤风。” “妈……”简淮琛叫了一声,“谢谢……” 在外从来都铁打不动的女人眼圈红了:“妈去收拾一下再来,琛琛先吃。”说着起身往楼上走去。 秦姨快步跟上她,客厅里便只剩下两人。 简淮琛看着汤煲,轻声道:“阿珩,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孝?”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的话吗?”肖珩摸着他的头发,说。 青年转头看他。 “你说我们是有缘人,因为琛、珩,都是玉的意思。” “你要是不孝,我陪你不孝,若是要天打雷劈,我也替你挨。”他温柔地说,“既然有缘,谁离得了谁?” “……傻瓜。” ——那样一句话,你记了这样久? 他们的路确实还很长,但他还要等简淮琛说他一辈子都不后悔,怎么能现在就放手? ——当然,你不知道么,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永以为好啊。 ———end——— ☆、第31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苦涩的药味萦绕在鼻间,他伸手抚过唇角的药汁,轻轻一舔——一样的味道,熟悉进了骨子——他喝了一辈子的药,直到死。 “大、大公子?”侍奉在旁边的紫鸢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要奴婢替您拿蜜饯?” 她觉得今天的大公子有些不同,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季北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不,苦得好。” 紫鸢喏了声,上前道:“那奴婢服侍您起身。” “不用,”季北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你且说说近来有何大事。” “……是。”她虽心有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回答,“若说近来最大的事,便是我朝大胜北狄,今日镇国侯班师回朝,街上十分热闹。” 大胜北狄,班师回朝,那么接着就是镇国侯嫡孙十六封将,季北无声地笑了。他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打从娘胎里带了病根,因而第一次听见消息时,对那个驰骋疆场的少年满腔的羡慕和向往,是这辈子的十六岁都记忆犹新的。 是,这辈子的十六岁。 不知老天何意,一朝轮回,重生年少,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一次,他决不会再愚蠢地被人欺瞒至死,毒发着在那女人面前凄惨断气,更万不可能将偌大的季家拱手相送! 三姨娘,呵,那张道貌岸然的面皮下,到底是怎样的丑恶嘴脸?你背后又有谁在撑腰?天,他捂住眼睛笑,他真是迫不及待了——这皇商季家内里的暗潮汹涌,他上辈子没发觉,那就再来一辈子! “备膳,迟些我要去趟帐房。” 紫鸢一愣,迟疑道:“大公子,今日小王爷要驾临我府,老爷吩咐设宴迎接,您这时候赶得紧……” 小王爷?季北眉头一皱。 大陇朝无人不知,崇安帝第七子萧向南,是年纪最小也最得圣宠的皇子,因其母难产而亡,一度由崇安帝不顾众议亲自抚养,而仅是甫一出生即有封号“安乐”这一点,得宠程度也可见一斑。 传闻中,这位全大陇唯一能让皇帝屈尊服软的小王爷,身娇体贵,性子刁蛮,喜穿红衣,容貌是难得一见的出色——曾经有人评价皇城第一美人顾倾玥时说,“美则美矣,不如安乐一笑间。”,关于小王爷的样貌,也就成为坊间最流行的话题,经久不衰。 事实上,上辈子季北见过来府昭示圣恩的萧向南,只不过是在三年之后。那些传闻也并未夸大其词,记忆里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王爷虽然模糊,但还依稀记得那一时的惊艳。 可惜除了美人,就不算是什么太好的回忆,季北勾起唇,提前三年的见面,自己的重生,都意味着一切还没开始,轨迹已经改变,完全……来得及! 刚入申时,季府一众便在门口候驾。 临近黄昏,季府门前才停下一辆朴素的马车。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灰扑扑的车篷用的皆是上贡的奎绫,防水避火,刀枪难破,拉车骏马双目炯炯,肌腱有力,堪称宝驹。 车上先下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抱着个小软凳,端端正正地在地上放好,才说:“爷,该下了。” “嗯。”车里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应答,声音还是处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暧昧期,有些雌雄莫辨。 侍立的少年忙揭起车帘。 众人只觉一片热烈的红燃了起来,飘然而过,定睛望去,便见那小王爷正弯腰跨出马车,乌发漆黑,肌肤雪白,垂眸看向软凳时卷翘的睫毛便扑扇出点心痒的情绪,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指如玉葱——未见正容,已教人赞叹。 ——没错,这就是老子!骆殊途淡定地下车,小下巴一扬:“季闻道何在?” 这样看,小王爷的瞳仁是明显的淡褐色,有琉璃般璀璨流光,眼睛大而圆,眼尾则自然微翘,配上倨傲的表情,就像一只骄纵的小豹子。 季北想,似乎上辈子的小王爷没这么有趣?不过这幅容貌,恐怕见过的人是忘不了了。 季老爷赶紧拄着拐杖上前拜倒:“老夫季闻道见过安乐王。” 他身后也马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参见王爷——” “本王代父皇前来,以慰季家对大陇忠心。父皇有言,季家自为皇商以来,无私扣贪欲之行,为我大陇盛世之幸;季老先生宅心仁厚,赈灾放粮之举义感天下,可谓国之栋梁,皇恩浩荡,莫失本心,望切记于心。”骆殊途一口气背完,虚扶了下季老爷,“季老爷,免礼。” 他的护卫兼玩伴元宝立刻大声道:“免礼——” “谢王爷——”呼啦啦又站起来一片。 骆殊途默默想,他就是讨厌古代礼仪辣么多啊有木有……一想到开饭前还有一堆客套就头疼得不行啊。 季老爷见他脸色莫测,唯恐怠慢了这个贵客,连忙迎他进府。 季北就跟在他们身边,骆殊途偷偷瞄他,看着果然是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还有点病美人的韵味,若不是见识过原剧情里他重生后一路腹黑到底,他也会被外表欺骗的。 小王爷自以为隐晦的偷窥,实际皆落于季北眼中,疑虑之际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 {叮,男主好感度+3,初始值:5,当前好感度:8。} 入了席,元宝弯腰在骆殊途耳侧悄声提醒道:“爷,四殿下……” 四殿下那位舞姬的马车跟在咱后面已经到府了让我赐下去不用说了老子知道得门儿清! 见小王爷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元宝识趣地噤声退立到一边——他家这位爷是真得圣宠,可圣宠哪儿是容易得的?能延续到现在绝不是吹出来的,虽说小王爷张扬不羁,但正经事上没含糊过,只拿他作纨绔那就大错了! “殿下,可是菜色不合心意?”季闻道看到小王爷皱眉,立刻询问。 骆殊途斜着座下弹琴的乐姬,说:“季老爷多虑,只这曲子本王听着不顺心,那戚戚哀哀的模样却是在招谁呢!” 闻言,乐姬的脸刷地就白了,众人心知肚明,这招的可不就是小王爷嘛!可惜宫里出来的孩子看得最多的也是美人心计,何况做什么姿态不好,哭惨不正是打季家的脸?两头都落不了好。 “殿下!殿下饶命!贱婢……” “行了拖下去,别脏了本王的眼!”骆殊途冷哼一声。 季闻道连忙叫家仆捂着她的嘴拖出去,回头讪然道:“扰了王爷雅兴,实乃老夫之过,还望殿下恕罪。” “不妨,本王今日与四哥讨了个舞姬,赶巧同来,便教她助兴。”说着,他往元宝那一瞟,对方颔首而去。 那舞姬是四王爷的人,也是上辈子用了一年时间接近季北,成功得到信任,然后借着近身服侍他的便利,在药里下了一个月的慢性毒害死了他的直接凶手。 而这一切,源头还得追溯到小王爷和四王爷的赌,赌花十年功夫调教出来的美人能不能破了季北不近女色的名声。 看上去是随意的玩笑,彼此却都有计较。四王爷是想借小王爷的手除了支持太子党的皇商季家继承人,小王爷则是为了表明他不干涉的态度,放任其举,最终造成了季北的死亡。 胜者王败者寇,天道自然,——如果季北不是上天的宠儿,又如果骆殊途不需要攻略他的话,一切都只是皇权斗争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一句话,威胁攻略目标生命的npc里,他不能打发四王爷,还不能打发一个舞姬?骆殊途表示,不仅要打发,还要边刷好感边打发! 被传唤来的舞姬着白色宽袍,外笼青纱,纤腰盈盈一握,半抹酥胸若隐若现,白嫩玉足轻点,翩跹起舞。 宴席之间,忽地就多出那点清新的意蕴,抬头,见眉如远黛,青山自在;垂首,是发如泼墨,流水潺潺,不矫不作,不躁不杂,心气常宁。 一舞毕,那女子只从容行礼,秀美的面容上表情平静,对席间的惊叹恍若未闻。 骆殊途应对完奉承,突然就看向一直不语的季北,挑起眉笑道:“季大公子,本王的舞姬如何?”那笑意,和人一样张扬,却分辨不出喜怒。 “回殿下,适才之舞不流于世俗,可谓惊艳。”季北不卑不亢地回答。 “嗯哼,”骆殊途一手支起下巴,红袖衬着一小截露出的细腕,色彩对比鲜明也灼人。似乎是想了一会,他才接着说,“那本王把她赐给你可好?”眼眸流光璀璨,惑人得很。 季北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惊讶,道:“王爷厚爱,草民不胜惶恐。” “啧,本王最腻味装模作样的嘴脸了,行了,这女人就赐给你,那……”这舞姬叫什么名? “青芜。”元宝机灵地接口。 “唔,随你叫什么,本王命你好生伺候季公子,莫要有不当之举,丢了本王脸面!” “喏,奴婢谨记在心。”青芜垂头行礼。 “退下吧。”骆殊途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手掌虚掩了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掩饰他的困倦。 小王爷的随性和他的美貌一样出名,连礼部在多次上书斥责其罔顾礼法无果后都无奈纵容了,在席之人更未有敢触上者。 “爷,可是要歇息?” 一听元宝这样说,季闻道就开口了:“若殿下不嫌鄙府简陋,可暂且下榻一夜。” bgo!你们都是助攻小天使! 骆殊途红袖一扬,白玉似的手指往乌发中刻意又无意地顺下来,唇角微翘,就有了一分自然的天真,不论什么模样,都是天成的蛊惑,当得起祸水之名。 “也罢,元宝,去收拾。” ☆、第32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小院门口,元宝瞅着天发呆。 爷说要去茅房,没错;爷在花园边赏过月色,没错;爷还笑自个儿脑子转得慢,也没错。 所以——爷到底是咋丢的? 他死活都想不起来,索性放弃。反正爷总要走丢那么几回,整个皇宫里的人都习惯了,遂抓抓头发,走向屋里,他还是先去给爷铺床吧。 这头元宝毫不在意地任主子迷失在季府里,那头骆殊途同样毫不在意地在系统的指南下继续迷失着,一路迷到了季北的屋。 {友情提示:前方果体出没,少儿不宜,骚年酌情回避哟~} {我擦!居然没赶上?!} 这不科学!骆殊途一捶门:“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没看见是本王吗!” {=_=,骚年,你的逻辑呢?} 出乎意料,里面的人很快就开了门,入目场景也并没有什么不堪,骆殊途愣愣地看着衣冠楚楚的季北,略有遗憾。 “草民见过殿下。”季北对他微微一笑,不仅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也没有把人请进屋的趋向。 骆殊途扬着下巴,冷哼一声:“本王要休息!” 小王爷的身体才十三岁发育都还刚开始,你一个十六岁的长得高有什么好得意的,知不知道老子仰头开气场很累啊! “公子……” 季北还没说话,轻柔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 从里屋出来的青芜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丰满的曲线毕露,见到来人,慌忙拜倒:“奴婢不知是王爷来访,请王爷恕罪。”说着用手遮掩着身体,自然地红了脸,愈加娇媚动人。 这演技也够可以的呀,勾引季北的时候怎么没娇羞? 骆殊途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哦?若本王治你的罪,反倒是本王不够宽厚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爷饶命,王爷……” “殿下,青芜并非有意,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季北没去看地上梨花带雨的美人,只对骆殊途施了一礼,公式化地说。 重生后疑心变重了嘛,好兆头,为助攻点赞。骆殊途转转眼珠,道:“要本王恕罪,也不是不可以。” “王爷请讲。” “很简单,”小王爷眉毛一挑,露出个挑衅的笑容来,“你说,本王和她,谁美?” 青芜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僵。 一愣过后,季北嘴角弯起,一本正经地回道:“大陇无人不知殿下容姿出众,区区一婢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虽然骄纵了些,却有着骄纵的资本,无人敢置喙;说他顽劣,却又不符,说他懂事,更不相称,季北注视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颇觉趣意,安乐王……么? “既然如此,你说,本王为何要饶你?”骆殊途走近地上的女子,抬脚轻勾她的衣摆,明明是暧昧的举动,可偏透着一股寒气。 青芜心中咯噔一下,原本装模作样的颤栗此刻有几分发自内心,她觉得这个小王爷不可能知道什么,而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她就越忐忑——主子提醒过季大公子需徐徐图之,不可轻慢,但却从未说过小王爷难以对付,还是说,主子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肆意背后的谨慎?! 骆殊途也不再废话,踢开她往桌边一坐,拂拂袖子道:“怎么,季公子还等本王动手?” “不敢。”季北微微一笑,提高声音招呼门外巡逻的家丁,“来人,把她拖下去!” 青芜挣扎着被拖出门去,骆殊途抬眼看门边站着的季北,哼道:“找个理由打发出去,多养个人吃不死你,那也要看养的是什么人。” “殿下所言甚是,明日即将她放出府去。”他不紧不慢地说,“草民愚钝,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要事?” 小王爷的脸一红,一拍桌子站起来:“大胆!” “不敢,若是殿下无事,草民恭送殿下。” “……” 那张稚嫩却已现风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普通少年应该有的局促,小王爷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有点自暴自弃地踢了一脚凳子,仰头瞪向季北:“本王迷路了!现在本王要歇息!” 季北忍笑道:“如此,草民便吩咐家仆送您回院子。” “……季北!” “草民在。” 小王爷鼓着腮帮子一副想咬人的样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本王、本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还是个要面子的孩子,这模样真能勾起人心里那点作恶的心思,季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您是在请求草民吗?”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3。} {=_=我去,简直不敢相信!这腹黑属性暴露太快了吧!} 骆殊途咬咬嘴唇,英雄就义一般地说:“本王……本王是请求你……”声音细如蚊呐。 “草民惶恐,不过,还请殿下大声些,草民未曾听清。” “……季北!”少年恼怒道,半路又泄了气,“本王请求你不行吗!” 季北笑眯眯地看他,无辜地说:“殿下不必激动,草民不甚荣幸,只是要委屈殿下与草民共枕了。” “哼。”小王爷气呼呼地甩袖子走进里屋,习惯性地打开双臂等人伺候宽衣,看到季北跟进来,才想到这里并非皇宫,马上就放下手气恼地扯起腰带。 那腰带是今早大宫女花了一刻钟给他系上的,完成品简单华丽,而系法十分繁复,骆殊途鼓捣了一会放弃了,又转头去解腰上的环佩,没费多大力气就成了个难解之谜。 季北在旁边看着他,见小王爷涨红了脸有点要爆发的趋势,才施施然过去:“殿下,右手抬一抬。” 小王爷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地照做,面上却是凶巴巴地盯着季北,死命撑场子。 要是可以的话,他会挠自己一爪子吧,季北解了腰带,褪下他的外衣,腾手摸了摸那头漂亮的乌发:“殿下先去床上罢,草民去将衣物挂起。” 这种侵犯小豹子领地的事,他莫名有些热衷。 待季北上床,里侧的骆殊途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许靠过来,要是你敢再碰一根头发,本王就杀了你!” 说完背过身躺下,傲气十足。 季北的目光在他那角被子上转了转,无声地笑了。 自是一夜无言。 卯时未到,骆殊途就被叫醒了。 实际上他整个人都还没回神,迷迷糊糊地窝在某个温暖的胸口蹭了蹭,毫不理睬地接着睡。 “殿下,您若再不起,整个季府都会知道您在草民这里过夜的,”季北贴着他耳朵,含笑道,“大概也会知道您是迷路了。” 怀里的人一激灵,刷地睁了眼,发觉两人姿势不太对,马上就一巴掌挥过去:“放肆!” 季北牢牢握住他的手腕,眸色有些冷:“殿下,你可好好看清楚了,这是谁抱着草民?”太野的小豹子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小王爷一愣,转头看去,明明自己应该睡在里侧的,此时却躺在外面,没被抓着的手放在对方胸前,双腿甚至还缠在他身上,亲密得不分彼此。 他慌忙退开,骄纵的神情还没收回去,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起身穿衣的季北。 直到季北替他穿衣服,系腰带的时候,他才犹豫地开口:“喂,季北。” “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咳,方才是本王不对。”骆殊途望着屋顶,说。 精致的耳朵透着绯色,季北整整腰带,直起身捏了下那诱人的小豹耳,说:“殿下知错就好。” “……哼。”承认完错误的小王爷立刻又恢复了霸气,命令道,“还不快送本王回去!” 季北笑了笑,侧身让路:“殿下,请。” 两人才走到院子外,远远就看到主屋前的台阶上睡着个人。 骆殊途过去咳了一声。 “啊……爷回来了?”元宝揉着腰站起来,睡眼惺忪地说,“爷今儿起得早啊,昨儿奴才去找您来着,看您和季公子睡得挺好的就没打扰……” “……”猪队友真伤不起。 季北在一旁浅笑道:“殿下,草民告退。” 怎么看那笑容都充满了调侃的意味,骆殊途斜他一眼,抬脚就往屋里走:“元宝,伺候本王洗漱,本王要赶在父皇上朝前回宫!” “喏。”元宝忙上前给他开门,心想爷这说一出是一出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萧向南,其实应该像一只披着刺猬皮的小豹子,不肯让人触摸到他柔软的身体,不愿袒露出真实的内心,正因如此,更让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季北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向来路——谁将得到那份殊荣,抑或谁能制服这只小豹子,从现在起都和自己无关。 对他而言,当下最重要的是季家。 仔细想想,实际上娘在世的时候,那个女人手脚就已经不干净了,他笑意微冷,区区一个姨娘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不先摘干净这些老鼠,怎么能摸到那只猫呢? 为了某些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过三姨娘还不配不上他这么做,毕竟老鼠偷吃总会留下点残渣剩羹,只要有心查一查,哈,不说自己,他那个早就老眼昏花的爹照样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与北狄之战结束,正是修生养息的时机,也正是风雨欲来的时候,作为最大皇商的季家是逃不过的,皇位的争夺,或者忠心的归依,不仅皇子盯着,皇上也不可能放过这肥美又好用的饵——为上面做过多少事,也就为自身添了多少威胁,和皇家扯上太过密切的关系,终究要付出代价。 “大公子?” 紫鸢进屋未见季北,便出来寻人,倒是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她忙上前把手里的披风替季北披上,道,“公子今日起得甚早,奴婢这就让厨房煎药。” 季北微笑了一下,说:“紫鸢,你是娘留给我的,这些年都尽心尽力,做事周全,我拿你做自家姊妹一般,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公子这是什么话,折煞奴婢了!”紫鸢慌忙要跪下,被季北一把扶住。 “有些话我只同你说一回,今后的药,你便寻机会偷偷浇了院子,有谁问起,即说我照常服药,”他眯起眼睛,道。 “喏。”紫鸢愣了愣,低头应了,不问缘由,脸上的表情也收敛得与往常无异。 ——很好,还算聪明。 “催厨房煎药,记得和爹知会句,我用膳后直接去金玉坊。” 那是前年季闻道交给唯一庶子季勇试手的铺子,算是季家一个老字号的产业,利润是相当可观的,原意是想为季北培养将来辅助他的二把手。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轻笑一声。 ☆、第33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金玉坊是都城最大的珠宝老字号,位于城东闹市区。 季北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没有带随从。 熟悉的景物,熙攘的人群,唯有重活一世的人方能体会这些平常的可贵。以往透过马车帘看到的,都不及此刻来得真实。 青衣玉簪,面若冠玉,笑意似清风和煦,正是君子如竹的形容,不必多作什么,已经是备受瞩目的翩翩公子。大陇民风开放,一路上,羞涩窥探的目光有多少,暗许的芳心就有多少。 “放肆!” “哟,小美人还生气了?” 声音有些耳熟,季北停下脚步,望向前面围起来的人群,皱了皱眉。 “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又在调戏哪家闺女?”旁边有小贩边赶着凑热闹边问同伴。 “嘿嘿,我可瞄到一眼,大美人呢!” “没见识!那是个小子,哎别说,可比闺女水灵多了!”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不是吧,应该不可能?身体却下意识地走近了,接着于衣物的间隙之中看到了一角热烈的红色。 早上才耀武扬威地离开季府的小王爷,正被群众包围着,脸上一片羞恼和尴尬烘出的绯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颜色动人。 季北叹了口气。 要是遇上有官位的萧向南倒不至于无措,偏生撞上普通百姓和纨绔少爷,都是些无知者无罪的人,饶是再伶牙俐齿,也抵不过地痞无赖; 何况这兵部尚书的公子平时就以调戏美人为乐,分寸拿捏得当,并非大恶之人,和城东百姓关系打得不错,彼此都为这日子添点料,也曾阴差阳错促成了几对姻缘,是连皇上都一笑置之的事。 {骚年,男主出现了哦!} “大胆!”骆殊途挥开搭上来的爪子,瞪着眼睛喝道,“你敢碰本——本公子!” 这样的境况在意料之外,他绝对不是有预谋的,本来他下马车就是买个凤翔楼的点心,谁知道原身自带路痴属性,走着走着就丢了,丢着丢着就被拦下调戏了。所以说,天赐的机会刷好感,何乐不为呢? “放肆?大胆?小美人,咱能换个词儿不?”尚书公子摇着折扇,假装头疼地想了想,说,“不如,叫声好哥哥?” 周围一阵轰笑。 骆殊途指着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你放肆!” 百姓太多,他连令牌都不便拿出来,否则明日坊间谈资必然是小王爷被调戏的话题,虽不可较真但终究有损皇家脸面。 那手指纤细,和脸一样精雕细琢,尚书公子本意是玩笑,此时有些魔怔地生出想好好握着那手把玩的念头,意识到之前他已经伸手捉住了那根指头,摩挲了一把。 “你干什么!”骆殊途蹭地往后退了一步,模样有点狼狈。 触感滑腻,细致如上好的羊脂玉,尚书公子捻了捻手指,留恋地想,就是传闻里雪肌玉肤的顾倾玥恐怕也不过如此,他看看警惕地盯着他的红衣美人,把折扇一合:“小美人,跟了我吧?” “哈哈哈,公子您这是一见钟情了?”有人调侃道。 尚书公子敲着扇子,半开玩笑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骆殊途咬牙道:“本——本公子是男人!” “无妨,本朝贯有男妻男妾的例子,不足为虑。”他说着,上前来拉骆殊途,“小美人,好哥哥带你去凤翔楼吃点心罢。” 这么自来熟真的好吗!骆殊途刚要甩手炸毛,身后就多了一股力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环着肩膀带进了那人怀里。 “在下替家弟谢过公子,就不劳烦了。”季北微笑着说,摸了摸骆殊途的头发,“南儿,为兄可是找你许久,还好不曾被宵小之辈欺负了去。” 南儿这什么鬼?骆殊途寒了寒,稍微挣扎了一下,冷哼了一声,倒也配合地没反驳他的说辞。 “”沦落成宵小之辈的尚书公子噎了噎,随即哈哈笑道,“兄台客气了,这位小公子生得漂亮,我也是不忍心他有什么闪失啊。” 季北点点头:“如此甚好,在下与家弟便先走一步。” 没看成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骆殊途就挣开他的手,别过脸说:“本王只是不想大动干戈!” “殿下所虑极是。”季北说,“不过,可否容草民问一句,殿下为何孤身一人?” “本王去凤翔楼买点心。” “殿下若是不识路,更应当随身带着元宝才是。”季北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后面那句迷路是打死都不会坦白的,遂略带无奈道,“草民准备去金玉坊,殿下要是不急,待草民处理完再送您回宫,如何?” “哼,随你。” 季北笑而不语,小王爷在,有些事也好办得多。 铺子里掌柜一见季北,赶紧让伙计接手客人,自己过来把人迎进去。 “大公子可是许久不来了,今儿吹得是哪阵风?” 一楼都是些普通的常客,二楼才是贵客,掌柜一边带着两人上楼,一边笑道:“您这一来,生意都好!正巧儿二公子和夫人也在,老奴一会就叫人上茶。” 季北浅浅笑道:“辛苦掌柜的,茶水就不必了,我来看看帐罢了。” “是,是。”掌柜忙点头,不过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账房里,三姨娘和季勇都在。 要说起来这个地方三姨娘是进不得的,即便季家主母逝世,她依旧是一个妾的身份;虽暂时握着季闻道后院的财务,到底还是上不了台面。何况这是季老爷交给小儿的铺子,哪怕作为亲娘,她插手同是绝无道理的,只是季老爷尚不发话,做下人的也就心照不宣,不能挑明罢了。 见到才离府的小王爷跟在季北后面进来,两人慌忙行了礼,面上都是诚惶诚恐的。 骆殊途不耐烦地挥挥手:“免礼免礼,季北你快点。” “是。”季北应道,径直走到账簿桌前。 三姨娘见他翻开账簿,暗自紧紧攥起绢帕,他若是一个人来,她还能腆下脸皮拦,可多了一个小王爷,事情就不好糊弄了,再怎么犯傻也不能冒犯一个皇子。 真是四皇子的人也太没用了,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掌控不住!哼,皇位归谁她不在乎,只要季家是季勇的就够了,偏偏有一个季北挡在前面,命还硬得很,娘胎里带的寒气用药拖到现在都没死,可他不死季勇怎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恨! 她暗咬银牙,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小北,姨娘不是说你什么,可这铺子怎么说现下也归你弟弟管着,你这一出让小勇多难办?” 季北停下来,微笑道:“姨娘多虑了,我不过是例行查账而已。再者,姨娘一贯教导得好,小勇不会动歪心思的,是不是?” 这话说得三姨娘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强咽了口气说:“小北,你还信不过你弟弟吗,这多伤感情啊,再说了,姨娘可是常在这管着他的。” “哼,季北,”骆殊途在旁边突然地插了一句,“本王记得季家主母是前年逝去的吧,当时本王虽年幼却也感怀——许是本王孤陋寡闻,怎么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 言下之意,你一个妾来账房先不计较了,还不守本分,插手没权管的事,就是偺越! 季北道:“殿下并未记岔,想必母亲知晓您的惦念也会欣慰的。” “王爷,妾并” 眼看三姨娘慌慌张张地要跪下求饶,骆殊途立刻说:“行了行了,本王烦这套,季家家务事本王管不着,你出去让本王清净会!” “不必了,殿下,草民已查完帐。”合上手中的簿子,季北对伏在地上的女人道,“姨娘请起, 为着季家考量,我需一视同仁,望姨娘和弟弟不要放在心上。” 表情柔和不似作假,三姨娘谨慎地观察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姨娘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账簿没有什么差错罢?” “姨娘想要有什么差错不成?”季北盯了她一眼,目光陡然锐利。 那眼神太冷,三姨娘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张口要说话时,季北却忽然又笑了,温文尔雅的模样瞬间就掩盖了那一刹那的阴冷。 “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府了。” “好,好。”那是错觉吗?或许是他确实没看出什么来,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有实际经历,唬弄唬弄人罢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没关系,就算季北超出了预计,也是个注定要死的人! 从金玉坊出来,季北即带着骆殊途往宫城走。 “怎么,不做点什么?”骆殊途目视前方,一脸倨傲地开口。 季北笑了声:“殿下何意?” “你心里有数,死了别指望本王给你收尸!” “呵呵”他弯唇,摸了下小王爷高贵的头,“死不了的。”早就死过一次了啊 骆殊途一甩袖子把那只手挥开,瞪他一眼:“你想以下犯上吗!” “草民不敢。” 谁不知道你,嘴里一套手里一套,说着不敢你倒是真不敢一个给老子看看啊?骆殊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 午后的日光有些熏人,季北慢悠悠地走在小王爷身后,望着那袭耀眼的红衣,微微笑了。 没一会小王爷就回头斜他:“季北!你不上来本王怎么知道哪里走!” 他指指正前方隐约露出的宫城一角,小王爷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大声说:“给本王过来!” “季北,本王觉得你这人还算可以。” 浅褐色的眼睛映出清晰的自己,季北看着昂起头说话的小豹子,耳边的声音清澈,一字一字毫无犹疑,“今儿起,你就是本王罩的,别给本王那么轻易就死了!听到没!”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3。} “殿下,这可是命令?” “本王从来不说废话!” “那么,草民遵命。”他微微低头,心里的一角发着涩,却生着甜味,这一世,即使只是这个小王爷的戏言也好,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对他说,别死 ☆、第34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反了!” 瓷杯摔出很远,爆裂的碎片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大堂里鸦雀无声,唯有季老爷急促的喘息和女人尖细的哭泣声。 “真是反了——当老夫老了就不管事了?!” 三姨娘发鬓凌乱地跪在堂前,哭得妆容全花,被季老爷的怒气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味地颤抖着。 季勇在她身边求饶道:“爹,娘她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地服侍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能听信小人的那些中伤,娘也只是一时迷昏了头,绝对不会做对季家不利的事情啊!” “弟弟的意思,是说为兄歪曲事实吗?”季北一边替季老爷拍背顺着气,一边淡淡地开口。 “金玉坊是爹交给你试手的铺子,那是爹对你信任和厚望;且不说三姨娘插手的偺越,我只想知道,账务的手脚是谁做的?那些外流的银子给了谁?为何姨娘房中有四皇子的信函?” “那也是娘娘想为季家做点什么啊!”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0节 “哦,想为季家做点什么?季家是皇商,与皇家渊源深远,在满朝上下都盯着我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姨娘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季北笑了一声,拔高了音调,“意味着结党营私!谁不知道季家忠于大陇,忠于皇上,也就忠于现下的太子,我倒是很好奇,姨娘是嫌季家处境还不够险恶吗?!” 三姨娘浑身一哆嗦,爬上前拉着季老爷的裤腿哭诉道:“老爷,老爷我是一时糊涂啊老爷” 季老爷疲惫地挥了挥手,堂上的家丁立刻过来架起三姨娘往外面拖。 伺候了他几十年的情分他不是不讲,只是这些东西放在季家的兴亡面前实在微不足道,他已绝无可能再留着这个隐患——无论如何,季家这份家业是要交给季北的——三姨娘这些年来的小动作他自然看在眼里,因着无伤大雅也就当是磨练儿子的余料罢了。 却是没想到啊,最毒妇人心,终究他亏欠了季北一分;好在那病根尚能调理,否则他亦无颜下去面对发妻。 “杖毙罢。” 眼见着三姨娘凄厉地哭喊着被拖出大堂,季勇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痛哭道:“爹、爹!儿子求求您绕过娘亲吧!” 季北没说话,季老爷看了他一眼,叹息道:“金玉坊我暂且收回来,你这几日好好为你母亲发丧,好自为之。” “爹——为什么!”季勇急红了眼,吼道,“爹你是老眼昏花了罢!四皇子比那个懦弱的太子要好多少,遵照祖训就只能向您一样这么平庸下去!” “啪——” 季勇被那记又狠又重的耳光打得偏过了头,捂着破皮的嘴角发蒙地看向抖着手的季老爷。 “孽子孽子!” “爹,莫气”季北扶着他,低声宽慰,“弟弟一时情急,出言不逊了。” 季老爷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拍拍他的手,唤婢子来搀着,拿起拐杖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看着季老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季勇冷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季北,总有一日,我要你跪着求我!” “为兄便等着。”季北毫不在意地回道,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三姨娘的事,并没有花费他多大功夫,账面上的手脚季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以为女人家保儿底的心思;而漏出的金银数目实在超出季老爷的预料,流向竟与皇子挂钩,如何能姑息? 落得此番下场,那女人是自作自受,他这么想,到底还是觉得手上似乎沾染了鲜血黏膩的感觉,腥气扑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争斗,他此生无法避免。 午膳前,紫鸢照常端上药来。 药方换了一个,味道还是一样苦涩。 季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取帕子抹去唇边的残汁,随口问:“南院的葬了?” “是,说是夜间暴病而亡,为免疫病即刻发丧。”紫鸢收起药碗,平静地回答,“大公子可有吩咐?” “那头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过去了,”季北扣了扣桌子,道,“上膳吧。” 午膳一贯是清淡的菜色,今日却看到一碟点心,糯米的外皮雪白晶莹,里头包裹着细沙馅,皆是两个指头大小,十来个并排码得整整齐齐,越显小巧精致。 口味清爽,甜而不腻。 季北不好甜食,倒也吃了几个。 家里的厨子可没有这手艺,季北盯着碟子里的点心,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凤翔楼,接着又想到了小王爷。 距离上次送萧向南回宫,已经半月有余。 他忙着处理老鼠,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惦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何况他们并不相熟。换过来想,小王爷也未必还记得他,那样的个性,那样的身份,一句“今儿起,本王罩你。”,恐怕也是兴之所至。 只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欠了小王爷一个人情。不说有意无意,小王爷确实替他找理由打发了四皇子的舞姬,省了自己不少工夫。 “公子可是觉得点心不错?”见他看着点心出神,紫鸢抿唇笑道,“这碟点心是安乐王亲自送来的。” 萧向南?季北一愣,问:“他人呢?” 紫鸢对窗外努努嘴:“王爷在公子院子里赏花。” 季北当即起身。 这小王爷,随性得让人有些无奈。若是有一天听到他去北狄游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天气晴好,小王爷照旧是红衣锦带,乌发随意地披在背后,镀着一层薄金色;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来,发丝拂过颊侧,玉琢的脸庞散发着一圈柔光,忽然就让人不敢多看,怕看多了就会想要更多,想要独占。 季北恍惚了一下,仅仅也只是一下,继而笑道:“草民见过殿下。” “本王今日特意来看看你死了没,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骆殊途斜着眉毛看他,甩袖道,“点心如何?” “劳殿下挂心,点心甚为可口。” 骆殊途默默地看了他片刻,扭过头去:“哼,本王要吃糖葫芦。” “恕草民冒昧,殿下,元宝可在?” “父皇不喜本王食民间小吃,元宝向来听父皇的话。”小王爷红着耳朵,扬着下巴说,“本王记得皇宫到季府的路。” 与其说记得,不如说只记得罢?倒也不设防,似乎完全忘了被调戏的事情,这样的容色,他还真奇怪崇安帝怎么不好好管教管教,没得哪天被卖进小倌馆了。 “糖葫芦此物粗糙,只是寻常孩子的慰藉罢了,比不得宫里精心烹制的点心。” “本王说要就要!”骆殊途坚持道,“你要违抗本王吗!” 季北安静地注视着他,直把人看得心虚起来。 良久,他才吩咐不远处侍立的紫鸢:“紫鸢,差人去买。” 季府跑腿的动作麻利,骆殊途没等多久就拿到了一串糖浆都快融化的糖葫芦,粘嗒嗒的糖浆顺着竹签流到了手上,他一抖,差点没把这惟一的一串丢出去。 古代的糖葫芦确实没想象那么好,上面浇的糖浆稀且未凝固,最大的可取之处就是纯天然大山楂了,可惜酸得很。 他只咬了一口,就想吐出来,可对上季北的眼睛,他又恶狠狠咽了回去,漂亮的脸酸得有些扭曲,不过依然赏心悦目。 “殿下,味道可好?” “季北,你想嘲笑本王吗?”骆殊途瞪着他,扬起手中的糖葫芦就想丢过去,不料倾斜弧度太靠后,那串糖葫芦不可避免粘到了头发,红红的糖浆滴在耳朵上。 这是什么人品?骆殊途无语地咬唇叫道:“季北!” “草民在。”季北轻叹一声,上前取出帕子擦拭他耳朵上的糖浆,“紫鸢,备热水,只说我要净身。” “是。” 待紫鸢走远,骆殊途才闷闷地开口:“本王只是想尝一尝糖葫芦是什么味道的,之前,本王看到那些普通的孩子得到糖葫芦都比比本王吃凤翔楼的点心还要高兴,可是本王却觉得宫里和凤翔楼的越来越没有滋味明明只是一枚铜钱的东西,为何会那样神奇?” “季北,若要说本王这般不知足,本王不能赞同。本王的身份是生来注定的,可是本王的身份也意味着更多的东西。普通百姓虽然粗茶淡饭,但从不需要时刻警惕着性命安危,”他说,“没有设身处地,终究彼此不能理解。我之砒霜,汝之蜜糖。” 季北慢慢顺着他黏在一起的几缕头发,不答。 紫鸢很快端来了空盆和一桶热水,季北让她搬来条长凳,自己借着院里的井水兑出盆温水,示意骆殊途躺到凳子上,仰面将头发放下。 “去看着院子,别放人进来。”小王爷不在乎,他却需谨慎,这番举动小则不敬,大则他看向那张眯着眼睛晒在日光下的脸,微微一笑,这些事,萧向南或许懂,或许不懂,可他在,就没必要让他明白。 小王爷的头发长到腰间,放进水盆散开,妖娆的墨色缠绕在季北的指尖,莫名的暧昧。 季北动作轻柔细致,理着那头和人一样美丽的黑发,取皂荚细细搓着,眼神专注。 “那是什么?”骆殊途瞥到他手上的东西,问,“皇宫里有皂膏呢。” “皂荚,也是做皂膏的原料,草民惯用此物。”季北道,“水温可好?” “嗯” 季北的手法虽不熟练,但十分温柔,小王爷有些昏昏欲睡地躺在长凳上,有些模糊地说:“季北你真像本王的兄长,嗯,不,太子哥哥都不曾替本王洗过头发呢。” “那草民真是三生有幸。”他轻笑道,“好了,殿下,草民替您擦干头发。” “哼。” 小王爷半支着身子坐在凳上,侧头让季北边梳理着头发边用面巾一点点拭干。 “可以了,殿下。”季北收起面巾,顺手捏捏他的耳朵,道。 骆殊途没和之前一样反抗他的动作,只是撇撇嘴说:“以后季府落败了,本王就接你进宫伺候。” 季北笑道:“草民就先谢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南儿!” 这声音骆殊途立马转头去看院子口,果然就看见了一袭明黄色的衣袍,边上的元宝还对他龇牙笑:“爷,奴才好赖可是找到您了!” ☆、第35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先前唤骆殊途的英俊青年大步走过来,再次叫道:“南儿!” 骆殊途还没从凳子上下地,就被一把抱住了。 “你真是太不听话了,父皇可教训过你多少回?”青年毫不嫌重似地将人抱下凳子,虽是训斥,语气却宠溺,“好在本宫今日得空去你宫里瞧瞧,不然你不知野到哪里了。” 骆殊途仰头对他一笑,骄纵之气收敛了许多,明艳得胜过日光:“太子哥哥。” 萧炎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掌心贴着他的脸抚摸了一下,无奈道:“你啊”随即转身看向安然站在一旁的季北,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语调威严,“季公子,安乐王性子顽劣,想必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来日若有何事,本宫自当帮扶。” 太子和安乐王虽不是一母所出,但安乐王自幼放在皇后名下,两人感情深厚,这传闻看着倒是真的。季北虚虚行了一礼,道:“草民谢过太子殿下。” 不过这感情,有几分真心,几分利用,就不得而知了。 “嗯,那本宫便带安乐王回宫了,不必送。”萧炎淡淡道,扫了元宝一眼,对方会意地退到他身后。 骆殊途没在意,只回头对季北道:“喂,季北,明儿给本王带凤翔楼的点心!” “南儿!”萧炎加重了声音喝道,“你怎么说话的” 小王爷不以为然地撅了下嘴,被他不轻不重地掐了把脸,马上忿忿躲开。 萧炎浅笑,眼神温柔,任他赌气地大步在前方走着,只拿眼睛微微睨了季北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元宝凑近来,低声道:“季公子,太子有话交代奴才。” 他看小王爷的眼神,温柔得有些过分,季北略略出神地望着两人的背影,那个警告的眼神,又像是守卫领地的野兽,把小王爷划分在范围里,不容许任何人亲近。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占有欲,且因此具有侵略性,这份感情根本不正常,他一惊,过后笑了,小王爷还真是受欢迎,可惜本身怕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潜在的觊觎呢。 次日季府就接到了皇宫里的旨意,邀季北入宫参加皇后举办的百花宴。 名义是赏花,实际却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 这场百花宴,一则为太子拟定两个侧妃,二则也是拉拢各朝臣结亲的机会,毕竟没有什么比被姻亲关系绑在一条船上更牢固。 小王爷倒是想的远,季北提着点心盒子,弯了唇角。 大陇对男女礼教之防并不严苛,赏花之行虽男女眷分开,但宴席不过只隔一片空地罢了,是何样貌作何举止看得清清楚楚。 这头男宾抢眼除了几位皇子,就是那刚刚封将的镇国侯嫡孙凌睿,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英气勃勃,前途不可限量;当然还有季家嫡子,翩翩君子,气质优雅,和凌睿是不同的类型,但一样引人注目。 而女宾席里,最出色的就是皇城第一美人,礼部顾尚书的嫡女顾倾玥,确实美貌端庄,但是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季北自然地想到某个红衣的少年,暗自想那句评价果然不错,的确是比不得小王爷一笑。 凌睿的席位就在他身边,见他望着女席,笑道:“季公子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不曾,将军玩笑了。”季北浅笑道。 主席上的皇后听得一太监耳语几句,微微笑着开口:“本宫可是要替安乐王赔礼了,这孩子今次来迟,一会得教他好好罚酒。” 语气分外亲昵,她话音才落,有个声音便传来:“母后,儿臣可没有来迟。” 因着要切合百花宴的缘故,那袭红衣绣着精细的牡丹,大朵大朵泛滥在衣角袍边,热烈如火;乌发披落,两鬓的发收起些以金玉束在脑后;额心一点朱红的六瓣菱花,睫毛卷翘,眼瞳明亮,是玉做的,是雪砌的,再艳俗也是不凡。 一时席间寂静。 {人长得漂亮就是没办法╮(╯▽╰)╭。} “儿臣给母后请安,望母后身体安康。”骆殊途利落地行礼,毫不在意周围各色目光。 “免礼,本宫看看,你今日倒有心,且不罚你酒罢。”皇后笑道,“择个席位坐了,你太子哥哥那儿还给你留着位呢。” 骆殊途应声走向太子席,眼睛一转却看见凌睿和季北肩并肩坐着,立刻就转了方向:“老坐太子哥哥那也是无趣,况且以后皇嫂嫂要是气了可不好——本王以为这里不错,”他停在凌睿面前,眯眼笑,“凌将军不介意给本王腾个地儿吧?” {死都不能让穿越攻和还没弯的季北坐在一起啊摔!} 没错,原剧情里季北重生后遇到了被现代gay穿越的凌睿,然后被扳弯成受;在他们恋爱期间,凌睿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充分发挥了金手指的优势,而精明狠厉得一逼的崇安帝死活没发现有个人在商业上风生水起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在政治上勾结四皇子最后竟然成功鸩杀皇帝逼宫了! 要问什么?凌睿看电视剧看多了,总以为凌家功高盖主会被满门抄斩,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那也是有道理的,但谁叫你去折腾出那么多幺蛾子?富可敌国军能覆城,哪个皇帝会纵容你啊! 凌睿第一眼看到季北,就有些意动,这种淡泊温雅的类型一直都是他的菜,不过看着对方似乎没那个倾向,还打算步步为营攻下来着,可才没说几句话就被小王爷搅局了。 说实话,小王爷着实教他惊艳了一把,至少在整容遍地化妆成神的现代他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男人,年纪虽小了些,但不妨碍人想象他将来的风采。可惜这样的男人他消受不起,光是看住人就有得累。 “王爷请。”凌睿也不计较,礼让道。 骆殊途自是不会客气,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季北身边。 谁也不会对皇家人表示出太多的情绪,小王爷的出现仅仅是一个插曲,宴会依然在皇后的组织下进行下去。老套的赏花赋诗,各家闺女展现才艺,直看得骆殊途打瞌睡。 季北看看慵懒地半倚着自己的小王爷,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无视了太子席上投来的隐晦而压抑的目光,在桌几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骆殊途疑惑地抬眼看他,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季北,点心呢?” 满心都惦记着吃了,难怪察觉不到身边虎视眈眈的兄长。季北笑道:“殿下莫急,草民将点心交予宫女了,您走时带去便好。” “哼,算你有点良心。” “殿下若觉得无趣,先行一步,草民一会过来。”季北轻声道,“莫要乱走,请在假山那等草民。” 幽会什么的最有爱了,季北老子错怪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上道!骆殊途小激动了一下,哼了一声,还是乖乖地悄悄退席,唤了个太监领着去花园假山。 他没等多久,季北就出来了。 骆殊途挥退了太监,踢着小石子瞟他一眼:“叫本王出来什么事?” “殿下,”季北上前靠近他,稍弯腰,两人面对面,彼此都呼吸清晰可闻,“殿下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您的模样有多诱人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离本王远点!”骆殊途立时红了脸,雪白的肌肤透出一层薄薄的绯色,愈发生动。 季北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掂起他的下巴,触手温热滑腻,那精致的弧度有些蛊惑,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抚摩着,低笑道:“看来,殿下是真的不懂自己的吸引力啊,也从来没担心过被男人侵犯?” “放肆!” “草民就给殿下好好上一课罢,您知道自己的美貌,可曾注意过被这份美貌吸引的人?”季北压制住他的反抗,不紧不慢地说着,“要是这样大意,草民真的很担心您会出事呢。” “本王好好的,用不着你担心!” “呵”他侧头,嘴唇贴近小王爷的脸,若即若离,声音放低,“是吗,草民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殿下,您不觉得,太子殿下同您太过亲密了吗?” 小王爷的身体一僵,下一瞬猛地推开他:“季北,你不想活了吗!” 他拂拂袖子,一派坦然地回答:“草民不敢。” “太子哥哥是本王的大哥,以前是,以后也是!本王相信他!”骆殊途涨红着脸坚定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说完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季北看着他走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能不承认他感到一点失落,即使本意仅是想还小王爷一个人情——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禁锢,那热烈的红色恐怕会就此蒙尘——可见到对方毫不领情,他便像深宅妇人一般计较起来,颇有醋意地想他真心实意的告诫却还抵不上太子一个招手,也是可笑。 也罢,太子并非险恶之辈,若真有什么事,他便尽量护着那孩子一些。 假山后响起一阵笑,季北微微拧眉,立刻又舒展开,转身看去。 凌睿靠在假山上笑眯眯地看他:“季公子很关心安乐王啊。” “将军见笑了。”或许是习武之人的秉性,凌睿的目的性和侵略性都很强,他也不曾遮掩。季北笑了笑,不欲多言。 “既是那样觊觎兄弟的主子,季公子何不另寻明主?”凌睿上前,敛了调侃的笑意,道。 季北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将军,你我各为其主,季某不才,不敢逾越。” “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我说得太明白。”他颔首,往来路走去,“季某先走一步,将军随意。” {骚年棒棒哒(≧▽≦)/,凌睿拉拢男主失败,完成任务:阻止男主为四皇子所用,奖励积分:20。} 不忘从宫女那拿回点心的骆殊途默默为季北点了个赞。 {每一个男主都是神助攻!} ☆、第36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和皇帝吃饭是件考验体力和智力的事。 首先,你必须保证有足够的精力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错过半点对方可能的情绪外露,坚持适当的恭敬和被允许的撒娇,决不能在中途倒下; 其次,你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随时根据风向调整语气和话题,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一定要说; 最后,你得展现你最好的风貌,始终贯彻“父皇英明父皇万能”的理念,默念“我不想争皇位我是中立党”一百遍啊一百遍! 萧晖看看似乎在神游的小儿子,咳了一声:“南儿?” 他生性多疑,凡事不喜旁人插手,从不许宫女太监贴身伺候,只有召小儿子一起用膳时方才懈怠几分,桌上偶尔互相夹菜,倒有些民间普通父子的温馨。 骆殊途眨眨眼睛,恍然回神般道:“父皇” “怎么用膳时如此心不在焉?” “父皇可知凌小将军?”骆殊途抿唇道,“儿臣在想,他年纪轻轻便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上回在宫里见着,也确实是不同凡响,而身为父皇的孩子,儿臣却不能像他一样为父皇分忧解难,实在惭愧。” {骚年,上眼药技能get√!} 面前的小儿子继承了自己带着异域风情的眸色,一双眼睛干净透澈,毫不掩饰那份信任和依赖,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当年的那个人,一样全心全意无所欺瞒地对待自己,吃的苦咬碎牙往下咽,什么的都不说,却给了他一辈子的陪伴,和无望的思念。 斯人已逝。 唯有这个孩子,是他曾经倾注了感情亲手照料过的,是他存在过的证明,也就成为萧晖余生的寄托。 “南儿无须妄自菲薄,”他微微笑道,“南儿可是父皇的掌中宝,光这一点,天下有谁越得你去?” 骆殊途弯起眉笑:“父皇又哄儿臣。” “你倒说说,朕哪里哄你?”萧晖大笑道。 “可不是哄儿臣吗?昨的雪锦可没送到儿臣宫里头,太子哥哥不知道炫耀多少回了呢。”他状似不满道,“儿臣本想做个枕头儿与父皇的,哪想父皇偏心得很,倒是省下儿臣不少工夫。” “那雪锦薄而不破,纹理细腻淡雅,还有助眠的功效,民间名气大着呢,儿臣听说是近来新开的锦绣绸庄出的,连华泰都不如三分。” “内务府挑的东西哪有不好的,下回再送你宫里头去。”萧晖道,“南儿堂堂安乐王,怎么做些女儿家的活计,要被外人笑话了不是?” 骆殊途昂头,义正词严地说:“孝道哪论男女,儿臣一片孝心,天下谁若不服,教他来战!” 萧晖失笑:“你这张嘴——也罢,朕这就让人” “儿臣可不信那些没眼光的奴才,今日儿臣亲自去,免得太子哥哥醋了,”骆殊途挑眉道,傲气地说,“定教父皇好好看看南儿的手艺!” “那朕便等着!”萧晖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庞,眼含宠溺,微微垂下眼帘时,却积蕴起深沉的思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华泰是皇家绸庄,内务府平常一向在那里置办送进宫的衣料,在民间声誉极高。而此番突然出现的锦绣绸庄,在短时间内盖过了华泰,并不正常,若不是南儿提起,他甚至被瞒在鼓里,这更不正常。 ——看来不光是绸庄的问题,他的青龙刺恐怕也要清洗了。 接着就是兵权的隐患。 镇国侯忠心耿耿毋庸置疑,而年青一辈却不然。封将之举在论军功外还包含着安抚的意思,无论如何,身为君主看到坐拥大军的臣子,必然有所防范;萧晖不易察觉地浮起一个笑容,兵权也是时候该散一散,或者收一收了 锦绣绸庄是凌睿暗地里试水的第一步,由此奠定了他事业和爱情的经济基础。 当然,这是原剧情的事,以萧晖的性格,既然知道了就绝不会姑息,这一步十有八九就毁了。 要不怎么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呢?就是同个理儿——没有资本,凌睿再闹腾也翻不出萧晖的手掌心。 骆殊途带着元宝优哉游哉地跨进装饰风格极为新颖的锦绣绸庄,刷刷刷指了一排绸缎,霸气地说:“这些还有雪锦,全都给本公子包起来!”好容易有钱了,不土豪一把太过意不去了。 “公子,雪锦得去布仓里取,给您挑几匹干净些的,劳您等了成不?” “元宝。”骆殊途对他一扬下巴,对方立刻会意地跟上伙计。 绸庄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忙不迭地招呼道:“那您随意看看,小的给您泡茶去。” 人傻钱多速来,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小眯眼里赤裸裸的六字儿,骆殊途哼一声,背着手在宽敞明亮的店面里四处打量,等着元宝取布回来。 他没注意到的角落,有道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 凌睿是来绸庄查账的,刚要从账房出来就看见了一个——怎么形容好?算是意外之喜吧,他摸了摸下巴,对端着茶杯的掌柜勾勾手指。 “前几日青山馆是不逃了个倌儿?” “是啊,现在还没抓回去,听说可是个头牌。”掌柜的不明所以地回答,“睿爷这是想?” 凌睿眯眼一笑:“派个人去知会声,”眼神往那个红色的身影上一瞟,“就说在这,做得隐蔽点。” 掌柜的心领神会地点头。 即便气质不太像,但依照那小少年的容貌,说是倌儿也过得去,总之不管是真是假,睿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呵,小王爷。凌睿回身走进账房,算是太子一个小软肋,也算是未来潜在的情敌呢。 真是天赐良机,撞到枪口上也不能怪他,何况他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放了个小小的消息,至于小王爷去向如何下场怎样,就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店里的绸缎确实都有点花样,骆殊途逛了半圈下来,抬手揉揉太阳穴,话说元宝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点? 他堪堪才打完一个哈欠,绸庄门口就是一阵喧闹,人还没反应过来,右臂就被一个闯进门的大汉扭住了。 “兔崽子!看你这回往哪里跑!” 那大汉嚷道,紧随其后进来的两个男人拿出麻绳就要捆人。 {我擦嘞!这什么神展开啊(╯‵□′)╯︵┻━┻!} 大汉手劲很大,骆殊途痛得皱起眉毛,估摸着身娇肉贵的小王爷手臂已经青紫淤血了。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 “哟,兔子急了还想咬人啊?”一把按住他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小模样长得真够招人的,你当青山馆白养你的吗?” “本王不懂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放开!”骆殊途大声斥道,“你们想被诛九族吗!” 男人动作粗鲁地捆着他的手,哈哈大笑:“你倒问问外面看热闹的,你是个什么王?乖乖回去还少吃点苦,我们都是拿银子办事,别自讨苦吃。” “放肆!本王是安乐王!”他挣扎道,看向门口围的路人,目光惊慌。 没人相信,陌生的脸上都是玩笑的神色,或者有人相信,但也不愿出声惹腥。 {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骆殊途低头一笑,他第一次开始庆幸身体里的不是原主,而是有着系统在演戏的自己——小王爷只要接着任性下去就可以了,负面的情绪就交给他吧。 从好的方面想,还是个刷好感度的机会呢? 看着骆殊途认命般的表情,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但比起这点不舒服,显然是生活更重要,也只是稍微放松了点力道,便推开路人扯起他出去了。 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甜腻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整个格调都是暧昧的。 骆殊途被捆着手按在地上,身体莫名有些发热,两颊熏出淡淡的胭脂色,眼睛里一片迷蒙的水光。 发丝如瀑,蜿蜒在铺开的衣摆上,他望着身前的中年美妇,不出所料看到了对方从惊讶到惊艳,最后转为惊喜的神情。 “虽然不是逃出去的,却比那个没用的东西好几十倍!”妇人弯腰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他的脸,仔细端详着,像是在心里估算价值。 旁边抓人回来的男人愕然道:“老鸨,不是他?” “哼,没见识的东西!是不是他有什么干系,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老鸨直起腰,斜了那几个男人一眼,“谁管他什么来路,脱了衣服都一样——自己去领钱。” 三人稍有犹豫,到底没多说,转身出了门。 老鸨盯着骆殊途,依着桌子坐下,边上的婢子马上递过去一杯茶。 “我这儿青山馆呢,可不养闲人。你年纪虽小,但就这时候接客的也不是没有,我看着你模样出挑也有意将你养的好些,端看你怎么想的?” “我想休息些日子。”骆殊途平静地回答。 老鸨点头:“这没问题,你的价钱值得。不过——”她端起茶杯,吹了一口茶沫,“别存着心思,要是逃不出去,下场可不太好看。” 骆殊途安安静静地看她。 “你也别怨我,你生的这张脸,那就是拿来卖的。”老鸨放下茶杯,站起来道,“春禾,伺候着,斗花魁之前别给我磕着碰着了!” ☆、第37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萧炎跪在冰凉的地上,神情坚毅。 这个大儿子一向都是稳重内敛的性子,有野心,但是表露得很适当,像这样忤逆自己倒是头一回。 萧晖盯了他半晌,开口:“今日若朕不拦你,你准备作什么?” “儿臣” 不等他说下去,萧晖便道:“闯进馆里要人是不是?为了发泄怒气杀人是不是?” “那么——”他冷笑一声,拔高声调,“你让你皇弟回宫后如何自处!” 萧炎一震。 “朕知你待南儿好,也是救弟心切,一时莽撞了”萧晖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急?只是此事不可胡来,朕已命青龙刺前去,你可安心。” “恕儿臣不敬,为何皇弟还未回宫?”小王爷是白日被劫,此时却已夜深。 青龙刺是历代皇帝掌握的秘密暗卫,皆是精兵,传闻战场上可以一敌百;按理救回小王爷不过随手之间。 萧晖眼神一锐:“此事朕自有分寸,朕累了,你且回去罢。” “”萧炎抿唇,终究还是不甘地起身,“儿臣告退。” 青龙刺的内奸,他已有猜测,唯独欠缺一个证实的机会。萧晖望着大儿子的背影,疲倦地合上眼,向后靠在椅背上。 坐上这个位子,他牺牲了自己和顾燕南,他此生做过后悔的事太多,然而从未想过停下脚步。 像他这样的人,只有实在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小儿子,他可以给予无尽的宠溺,但仅凭那点纵容,不足以让他凌驾在利益之上。 燕南,原谅我。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骆殊途幽幽总结道。 他扭头朝着伺候自己的春禾一笑,对方立刻从脸红到脖子根,同手同脚地上来帮忙穿衣服。 这几天馆里忙着准备斗花魁,作为备选人之一,骆殊途也受到了临时训练,譬如姿态,眼神,甚至吐息。 只要不过分,他都非常配合,加上那张脸天生的优势,老鸨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热烈,几乎笃定这次必然能在几家倌馆共同组织的斗花魁中胜出。 “莲华公子,你且安心些,今夜虽是斗花魁,但妈妈是想好好栽培你的,万不会糟蹋公子。”见骆殊途神色转而郁郁,春禾宽慰道。 不,他不是担心卖身,他是担心所谓的色艺技三斗啊! 风月场所的比赛自然是或多或少带着些情色意味的。色艺还算正常,技就完全不是他能掌握的了,至少在目睹馆里一个头牌拿着黄瓜勤奋练习之后他就给跪了——赌一百块这绝对是指床技啊有木有! 好在老鸨这方面没强求他,只说会找公子帮忙;骆殊途表示,他很怀疑这到底是个怎么帮法? 不过他在馆里住得挺舒服,卖身暂时轮不到他,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需要掰着手指算皇宫里的人和季北几天后能出现就行了。 在这期间,皇宫半点消息也没走漏,想必是萧晖压下了,假设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落得名誉扫地。 按照骆殊途的预计,进馆的第二天皇宫里就该来人潜入了,但过了四天也没动静。 知道他在这里,却没有即刻动作,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以萧晖的性格推想,只可能是在耐心地等着一个最好并最合理的时机将人从馆里干净地摘出来,把事情头尾都圆了,半点痕迹都不留。 换句话说,他就是等着花魁之夜。 说是夜,其实开场的时间很早,未时末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地进了斗花魁的大厅。 待到申时,外面就热闹得跟集市一样了,骆殊途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饶是如此他也没来得及吃上饭,就被拉着到了后面等上台。 排在他前面的是青山馆有名的头牌,长相阴柔,走路的时候颇有点弱柳扶风的味道,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不过人品不咋的,几天里各种看小王爷不顺眼,骆殊途私心里十分怀疑他的性别。 已经出场的人里,最负盛名的是青山馆死对头的金字招牌,骆殊途瞄过一眼,确实漂亮且不女气,把那身领子扣到下巴的禁欲系白衣穿得仙气飘飘,值得人一掷千金。 “公子?公子!快上去!”春禾在他耳边迭声催促道。 下来的头牌阴阳怪气地斜了他一眼,骆殊途没睬他,大步跨过去。 {骚年注意脚下哟(/▽\)~} 啪叽—— {卧槽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大八字摔出台的骆殊途成功收获了一片寂静,随后是哄堂大笑。 他默默抬头,手臂撑着台面,干脆就以美人鱼的姿势半躺。 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其稚嫩和青涩就足够有吸引力;不要说此刻黑发凌乱披散,几缕贴着红唇勾得人心底痒痒,大红的宽袍显得肌肤如玉,半躺的姿势突出了那一截纤细的腰肢。 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骄傲的,似怒似嗔,体内的征服欲瞬间就被点燃。 小王爷季北望着台上的人,眉心微皱,忽然感到有些陌生。 他收到了太子的口信,教他务必在花魁之夜到场将人买回来,以他的身份做这件事是最合适的。 他以为他想象中的小王爷并不能做到如此,季北摇头轻笑,忽略了心底莫名的情绪,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这个孩子。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8。} 下了台的骆殊途嘴角一翘,老子果然没看错你,继续保持势头往上涨吧! 原本老鸨让他准备的才艺是画画,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画画,必须加进点引人遐想的东西,比方准备动作是卷起袖子,玉臂轻伸,毛笔蘸水点朱唇,水痕划过细颈这等掉节操的事情怎么能在季北面前做?——要做也只能做给他一个人看啊摔! “春禾,给我拿盘子装醋来。” “啊?哦,公子在这别乱跑啊,一会就要上去了。” 骆殊途东张西望一会,找到了那个一直练习某技的黄瓜党。 “你要吗?”见红衣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一袋黄瓜,小倌终于问道。 骆殊途点点头:“多谢。”然后大大方方地伸手挑了一根饱满粗长的黄瓜。 小倌:“” “艺”充满了欲说还羞的暧昧,一批人展示之后,大厅里的气氛已经火热,少数自控力差点的甚至草草退了去泄火。 台上再次出现文房四宝的时候,台下起了嘘声,“新鲜点啊!” 拿着黄瓜和一盘醋上去的骆殊途面不改色地走到书桌前,啪地把盘子一放,黄瓜一按,右手拿起砚台高高扬起。 细弱的手腕一次次挥下去,翠绿的黄瓜碎成一块块。 大厅里安静了,唯有一声声“啪啪啪”,不绝于耳。 忽然觉得蛋有点疼 骆殊途拍完黄瓜,装盘,精致的下巴倨傲地扬起,唇角浮起一抹俾睨的笑意,甩袖下台。 那样的姿态,不是曲意逢迎,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甘愿臣服,似乎被他看一眼都是莫大恩赐;想把人压在身下,想看那双眼睛染上情潮,想听那轻蔑不起来的呻吟,有人响亮地咽了口口水。 “青山馆到底何时来的这等绝色?” “没听说过,不过够劲!等会儿的技不知有什么花样呢!” 季北拧眉,突然起身向后台走去。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1节 “我不干!” 老鸨原以为骆殊途不会有意见,领着一个小倌站在他面前说清下面的安排后,对方的反应却很坚决。 “外头有纱帘呢,教你只叫几声还委屈你了?”老鸨冷着脸道。 小王爷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里是压抑的怒火,季北加快脚步上前,大声道:“换我与他,可否?” “在下季家季北,和这位小公子十分投缘,意待过后为其赎身。”他迎上骆殊途刹那亮起的眼睛,微微笑道,“我知晓妈妈的规矩,斗花魁之后方能带人,妈妈也知我财力,此番不过提前享受,想必妈妈也不会驳了我面子去。” “季大公子可是稀客,不过这赎身,哎呦,您也看见了,这脸蛋这腰,那是难得一见的!”老鸨堆笑道,“这随随便便的可不能让您占了便宜,馆里上下都赖着我养呢。” 季北笑了下:“妈妈,养一个人花销不少吧?就算再漂亮,能留个几年呢?小公子看着也不是好将养的,你好好想想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手里,“外面可等急了,我们斗完花魁再谈。” “哎!”老鸨还没反应得及,骆殊途就被季北拉着上台了。 小王爷呆呆地站在竹榻前,模样有些傻,季北忍俊不禁地点了下他的额头,弯腰把人抱起来。 “你干甚——唔!”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季北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到胸前:“别乱动,小心摔了。” 榻前罩着两层红纱,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若有若无的挑逗比赤裸的勾引更加使人心神荡漾。 被压倒在竹榻上的小王爷好不容易从他胸口抬起头来,两颊憋得红扑扑的,他刚想说话,季北就往他大腿上收着力道一掐。 “啊——”虽然不重,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还是闷哼一声叫了出来。 声音清澈,被闷过后带着点沙哑,透出些慵懒的娇意,听得人心头一动。 季北轻笑一声,怀着他腰的手在他腰间轻轻滑过,感觉到对方身体一颤,立刻找准地方搔刮,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小王爷强忍着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的呻吟,带着些类似疼痛的颤音。 “啊哈嗯哈哈” 一边羞耻地咬着嘴唇瞪他,一边还是忍不住笑却使劲憋得脸都皱起来的小王爷,可爱得像只收起爪子的小豹,季北看着他,忽然就想起娘亲在世时说过的话,怕痒的男人都怕内人,便在心里笑了——小王爷的妃子,任他再有才智也描绘不出来,哪个女子站在他身边会不失色呢? 红纱帐内,活色生香。 只见人影交叠,纱帘微动,间或喘息娇吟,直教人热血沸腾。 “之前殿下为何不反抗” “我不可能”小王爷攀着他的肩膀,眼神一刻清明,“一直都是孩子” ☆、第38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满枝满桠的桃花堆着,如云似雾。 雨后落了一地粉白,季北拂去袖上水迹,踏入林间空地。 剑光一闪,花瓣扑簌簌掉了人满身。 红衣蹁跹,迎面走来的少年随手挽了个剑花,若行云流水,毫不滞涩。 季北微笑道:“殿下,这是草民新衣。” 少年乌发束起,稍抬着脸看他。长开的五官较之以前的雌雄莫辩添了几分俊逸,但依然是工笔般华丽精细的,眼尾上挑出点魅惑,瞳仁色浅而迷醉;声音并没有变声期的嘶哑,空灵悦耳。 “哼,赔你一件就是。” 眼前的这张脸上还是那样倨傲的神情,渐渐地和三年前的面容重叠起来 许多事情他都没有刻意去记,也随日子的过去淡忘在脑后;那年“季家公子为倌赎身”仅仅成了一时话题后便销声匿迹,但这件事于他而言却始终清晰如昨。 那一日回宫,小王爷要求习武,太子当即拒绝。 “四皇兄武有凌睿,太子哥哥却没有,那便让本王做兄长的左膀右臂。”小王爷这样说,“本王不可能一直都是孩子。” 平静的神情,微颤的睫毛,紧抿的嘴唇,甚至于呼吸的频率,季北想起来都还是清清楚楚,恍若隔日。 谁都没有想到小王爷切切实实地做到了他说的话,三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苦,锋芒毕露的性子慢慢收敛着,骄傲但却不再随意刺人,唯有在自己和太子面前会流露出张牙舞爪的本性。 “喂,你发什么呆呢!”扯了下他的袖子,骆殊途一边把剑收起扔给一旁的宫女,一边不满道,“你想哪家姑娘了?”那目光怪瘆人的,看得他脊背都凉了。 季北的好感度虽然每次加的比较少,但次数比较多,好赖能扳回来,坑爹的是三年刷完就徘徊在85上后劲疲软地不动了,气得骆殊途几次都想拎着他脖子狂吼你忒么倒是给老子涨一涨啊! “唔”这张脸说是姑娘倒也不是不行,季北笑眯眯地打量着他,道,“差不离。” 骆殊途:“Σ(°△°|||)︴!” 这趋势不对啊摔! “哪家的姓什么排行呢好看吗几岁了!” 小王爷蹭地扑过来,张嘴就是连珠炮似的一串,语气急切。 季北被他扑得措手不及,无奈地伸手握着他的肩膀将人稳住,慢悠悠地开口:“草民想一想算是皇家小七吧,二八年华好看的话,”他颇有深意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一笑,“容色倾城。” “黄家小七?!皇城人士吗?家中可有人在朝?”骆殊途脸都皱成一团了,恨不得叫萧晖下旨把姓黄的都逐出皇城,“这太突然了,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麻蛋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撬了老子墙角(‵′)!} 随口一句玩笑竟然真给自己折腾出个情敌来,黄家小七是哪个旮沓冒出来的鬼? 难怪,好感度刷不上去,原来有一个捣乱分子骆殊途往后一退,也没等季北回答,抢先道:“今儿本王累了,就不请你坐坐了,你且回去吧。” “殿下?” 季北眉心微蹙,想要再说什么,那人却已经带着随从快步走远了。 他低头看看手里拎的点心盒,摇摇头,散去心里的不痛快,那些话原本是调侃,现下想来,有意无意竟是自己都不曾明白。 两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季家长子与安乐王交好也不是新鲜事了,真正要算两人是什么关系,却是说不出来。 亦兄亦友,又或者再亲密一点,他不想追究,除了肩上季家的担子,还有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怎么能? 晚间,骆殊途被萧晖找去陪膳,他一门心思纠结在情敌的问题上,反常地没说几句话。 萧晖见他情绪不好,扁着个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放下筷子道:“南儿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气受?父皇替你教训去。” 就是你那不长眼的儿婿,骆殊途腹诽着,嘴上道:“儿臣是在琢磨季北的事儿——他今日同儿臣说已有意中人,儿臣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哦,他可说是哪家姑娘?” 骆殊途沉着脸说:“黄家小七,还说容色倾城,哼,儿臣可从未听过。” 萧晖脸上还挂着宠爱的笑容,眼里的笑意却淡了,南儿不懂,不代表他听不出来;说来这三年南儿确实和季家的小子走得太近,所幸也没被有心人编排,不管真假,此事还得尽早决断。 南儿虽已十六,但因着自己的纵容也没有安排宫女教导人事,在男女方面极为青涩,被人误导蒙骗也是可能的,看来也是时候给他立个侧妃了。 “南儿也年纪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萧晖笑道,“就是你和你皇兄也有各自成家的时候,季家小子这年纪也是应该娶个当家的了,季闻道的身子骨可熬不了太多年。” “父皇!”骆殊途脸上一红,“儿臣还不想成亲。” 萧晖摆摆手:“朕已决定让你母后择几家好的姑娘上来,你再看看可有中意的,朕就赐婚下去。” “儿臣不需要什么妃子,那些女人儿臣根本不了解” “侧妃的事就这样定了,你的正妃由你来挑,可好?”萧晖不容他说完,直接拍板道,“传旨让皇后选人出来给安乐王过目。” 一旁的大太监喏了声,躬身退下。 {所以老子是发狠招呢发狠招呢还是发狠招呢?凸(艹皿艹)!} 小王爷嗖地站了起来,咬唇道:“儿臣告退!” 老的小的都给老子添堵,这日子没法过了!哼,老子就来一招借力打力,刷不死你! 季北回屋就看到了床上的身影。 见他来了,元宝一点头,翻窗出去了。 心头莫名地一松,季北过去捏捏他的耳朵,问:“早些草民以为殿下生气了呢,原来是多虑吗?” 骆殊途坐在床头,抬手把他的手挥开:“哼。” “殿下真是无情,”季北笑了,先前被老爷子叫去勒令尽快成亲的烦躁慢慢平复下来,“要吃点心吗?白日里您忘了拿。” 小王爷默默看他,把手伸出来:“要。” 季北取来点心盒,坐在床边拣出一个,道:“今日凤翔楼有新的点心,草民买了几个,可惜冷了的味道总是会差些。” “难吃。”小王爷咬了一口,说。 虽然这样不给面子,他还是一点点把手里的点心吃完了。 季北摸摸他的头发,把盒子合上:“不新鲜容易吃坏肚子,草民知道您不是讨厌点心就行了。” 小王爷安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把头转到一边,只留个侧影给他,问:“季北,你看上的姑娘人怎么样?” 季北稍有惊讶,随即笑了一声:“殿下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 “他”季北想了想,说,“很好。” 很好是忒么的几个意思!骆殊途猛地转回头瞪他。 季北弯弯眉毛笑了:“性子骄傲,经常口是心非,其实很善良,偶尔也会撒娇,无论怎样草民都很喜欢。” 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得啊,这进展居然比老子三年都快,究竟是哪路大神骆殊途一口老血咽回喉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你可真喜欢她,那姑娘要是不惜福,本王一定替你讨公道!” “说来,本王应当请父皇替你赐婚才是!”小王爷从床头下来,三下两下穿了鞋,道,“刚好本王来也是想告诉你,父皇正在让母后为我选妃,若是那黄家小七也在里头,便让与你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选妃? 季北一把拉住小王爷:“什么选妃?” “本王也不小了,虽然并不想多个女人唧唧歪歪,但是也不好拂了父皇的意。”骆殊途说,“季北你也该成家了,以后本王就不烦你进宫,多陪陪你夫人罢。” 少年神色宁静,浅褐色的眼睛里是一如平日对着他人的淡漠。 “本王走了,不必送。” 季北拉着他的手没动,小王爷挣了挣,有些怒了:“季北!” 没有任何承诺,连感情都是朦胧的,他一边推拒着成亲的事宜一边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他只能接受,但是这一天由萧向南亲手提早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没做好准备。 如汪洋行舟,风雨飘摇,无依无靠,前途渺茫; 然而此刻他只知道,如果不拦下萧向南,不说透那些异样的情愫,他们连一点可能都不会有。 “你想知道黄家小七是谁吗?” “你先松开本王,”那双眼睛倒映着窗外月光,端得是清波银辉,似梦似幻,“季北——嗯!” 小王爷的嘴唇柔嫩如花瓣,他舍不得用力,浅浅吮吸了一会,发觉对方直愣愣地张着嘴,便探出舌头深入,勾着明显慌乱了的小舌纠缠。 大概是刚刚吃了点心的缘故,这个越来越深的吻充满了清甜的味道。 “季北嗯嗯唔” 小王爷紧攀着他的胸口,骂人的话一字不落被堵回去,到最后只能红着脸肿着嘴唇喘息。 “好歹你是习武之人呢,”季北勾起抹浅笑,舔去他嘴角的水迹,马上就被人推开,不禁无奈道,“殿下还不知道黄家小七是谁吗?” “”小王爷震惊得失语般瞪着他。 “殿下身为皇家人,排行七,容色倾城,”他说,“草民可有说错?” {卧了个大槽啊这样也口以(╯‵□′)╯︵┻━┻!} 小王爷噔噔噔后退三步,涨红了脸扔出一句:“放肆!”然后像后面有鬼追着似地跳窗跑了。 季北眼一眨人就不见了,侧耳就听见外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第39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本王要参军!” 眼前的红衣小美人把书案一拍,气势汹汹地说。 从被窝里被挖起来的尚书公子一脸苦瓜相,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不就是三年前调戏过一次至于拿这个当令牌有事没事拉人做苦力嘛! 还有——“我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小王爷,我爹在那头。” 你想让我调你去边境我也没那权力啊 “本王知道最近有一批粮草要运去北边,你把本王安排进去。”骆殊途说,“本王不信你这点事都做不到!” 他在来尚书府的路上就收到了系统提示,季北好感度极其吝啬地涨了四个点,怎么想都到下猛药的时候了。 小王爷是个应该有所担当的男人,从个人角度看,他习武的初衷是为了自保,但何尝没有一份家国责任?这个时机掐得很准,逃婚的小王爷被视为兄长的挚友告白震惊,于是私自跑去边境,按他的个性完全做得出来。 尚书公子揉着头发叹气:“我的小祖宗哟,您这一跑可好,要有点闪失我的脑袋不得落地”说着,眼睛往元宝那里转。 元宝眼观鼻鼻观心地当没看见,做主子的闹腾奴才也得陪着,与其现在回去报信倒不如让眼前的倒霉蛋替了,省得承太子爷的火气。 主仆俩都是柴米油盐不进的货,尚书公子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说:“得,我还真拿您没办法,那押运官倒是和我赌过几把,也算有交情。” “不过嘛,小王爷,您这打扮要换一换,脸上最好也动动手脚。”他看了看骆殊途,说,“军营不比外头,拿男人撒气的事常有。” {学什么不好偏学【哔】国大兵=_=。} 骆殊途哼了一声:“不用担心!你要通风报信隔个一天,懂?” 他上辈子一定造了什么孽,尚书公子苦哈哈地点头。 平日里往押粮队塞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事,这回尚书公子却信誓旦旦做了无数保证,才让押运官勉强同意留人,不过也只能放在苦力上,关照不了多少。 骆殊途隐隐觉得不妙,偷听了几句两人的谈话,顿觉人品跌破了保底值。 边境要塞闾城是北狄必攻之地,大漠环绕,环境恶劣,常驻军需要调动粮草补充是时有的事;但这次,北狄历经三年的休生养息,新的首领野心勃勃,展开了几次不痛不痒的游击,按照集结起的兵力看,大规模的战役一触即发。 萧晖这样的个性,本来之前放过了北狄就是遗憾,当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何况没有一个皇帝不觉得扩大疆域是件千古传颂的伟绩。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回的押粮队如此谨慎,也是为了确保粮草的安全性。 {麻蛋老子就只想玩把小的非要人赌大的是闹哪样啊_!} 总觉得这个世界和他磁场相斥呢,一直在添堵,从未被超越骆殊途拍拍胸口,把那口气顺下去。 天刚破晓,押粮队伍就开城门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一路,披着柔和的晨光,往后看不见尾,往前看不见头。 还未到战场,还未见风沙,却觉得心中一阵激荡,无关儿女情长,确乎铁胆血性; 这是在皇城里感受不到的,是脚踏着那有限的一隅无法想象的。 天之广,地之阔; 天地之间,英雄豪气。 骆殊途做了一个深呼吸,眯眼笑了,或许这一趟,历练的不仅是小王爷,还是他自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骆殊途随押粮队上路两天,那头皇宫已经炸开了锅。 尚书公子亲自去报了信,说完就跑;等萧炎反应过来人就没影了,他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差点想端了尚书府。 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宣扬的,萧炎一边差人去追押粮队,一边上报了萧晖。 和意料之中的反应不同,萧晖脸绷紧片刻,缓缓放松下来,叹息道:“把你的人叫回来罢,南儿不想成亲,也不是胡闹,他是想证明他并不是孩子了” “朕就看看,他能做什么,就是死在战场上,朕也以他为荣。” “父皇” “不必说了,朕意已决。” 萧晖开口决定的事,没人能忤逆。 萧炎握拳,眼神晦涩。 南儿要习武,他不强加反对;要上战场,无论如何都不行——他看着他从幼童长成少年,看着他从稚嫩青涩一点点沉淀内敛,将满身的光华掩饰,也遮不住张扬的风采——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手足,而胜过手足,这份感情何时改变亦或能否得偿已经不重要,他只知道,失去萧向南,他一生都无法完整。 他离不开皇城,但有人可以,比如, ——季北。 从那天说破开始,小王爷就没有出现过。 不过萧向南躲他是意料之中的事,季北并没有追逼,只耐心地等着熬不住的小豹子自己上门来讨说法。 然而他还没等到小豹子,就等来了这样的消息。 以那小豹子的秉性,不愿成亲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想逃避自己罢季北冷笑一声,猎物引诱猎人掉入陷阱,完了就欲逃走,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萧向南,你等着。 你想逃?也得看我放不放! “啊嚏——” 骆殊途吸吸鼻子,没在意,接着给马喂草。 押粮队日夜兼程,近一个月才赶到闾城,他们这些护送粮草的外围人士就被分下去当个杂役,喂马算是押粮官好心关照了一下才分给他和元宝做的。 闾城的风土人情和每一个沙漠绿洲都很相似,虽然环境局限,但人们相当热情淳朴,盛产瓜果,对待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也非常友好,总有哪家姑娘羞答答过来给凌小将军送东西。 没错,就是凌小将军! 要不怎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呢?他刷好感刷得差点就忘记还有这么一个隐性情敌了,根本不记得凌睿在这里领兵 他来这里总共也才三天,就瞄到过凌睿四回,也算是他满脸煤灰一身粗布不太好认,不然凭穿越金手指的尿性,一早就被识破了。 “爷,您没事儿吧?”元宝凑过来低声问,“莫不是伤风了?” “本——我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喂你的马去。”骆殊途斜他一眼,道,“紧着点儿,一会要去练兵场呢。” 沙漠是昼夜温差大了点,却也不至于在他身上作用得那么快吧。 况且现在这关头,身体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从一个打杂的变成打仗的。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穿越攻,当然要有拉拢人心的手段。在练兵上,凌睿采取的是“人人平等,择优录取”的策略,练兵场每七天都会办一次比赛,谁都可以参加,谁都可以挑战,输了不计,赢了有赏甚至得到提拔。 按这发展,原剧情里凌睿才凝聚起了一直无战不胜且忠心耿耿的凌家军。 不过现在嘛,原本应该风生水起的商业霸主已经在骆殊途吹的桌边风里没落了,政治上还受着萧晖的打压,就剩个军事还能看,可也翻不起大浪花。 待骆殊途擦把手带着元宝奔到练兵场的时候,较量已经开始有一会了。 练武台下围了一堆人,骆殊途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和层层壮汉墙,决定暂时性远观。 凌睿就站在台上一角,微笑着看比试,白衣银铠那叫一个英姿飒爽潇洒不凡,宽肩窄腰翘臀,身材也够不对,老子是不是关注错重点了! 骆殊途默默扶额,看向台中拳拳生风的两个汉子。 虽然他只习武三年,无奈系统太过给力,免费调教了这具身体,换句话说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举成为练武奇才,学嘛嘛快,练嘛嘛精,不是吹,若不是自己技能熟练度不够,秒杀凌睿也没问题。 打在一起的汉子都是盲打,凭着感觉走,毫无技巧可言,右边那个虽一脚勾翻了左边的,但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都是炮灰的料。 果然,凌睿只叫人赏了点钱,就让汉子下台了。 “下面有哪位好汉要来较量的?” 啧,亲民,也是凌睿的招牌。骆殊途举起手来,大声喊道:“我来!” “让让让让——”元宝赶紧挥着手开路。 骆殊途大步走到台前,翻身而上,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凌睿暗暗点头。 “这位小兄弟,你想和谁比划?”面前的男人,或者说是少年更恰当,脸上虽灰扑扑的看不清原貌,但那双眼睛非常明亮,想来不是浑水摸鱼的人物。 “你。”骆殊途很大气地抬起手,指向凌睿。 凌睿一愣,台下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就凭你?小子断奶了没啊!” “咱们的将军也是你随便能比划的?回家找你娘去吧!” 骆殊途一耸肩,看着凌睿道:“将军设这个比武台原意不就是互相切磋吗?还是说,将军不敢接战是怕输与我?” “哈哈,”凌睿走到台中,稳稳站定,笑道,“既然这样,本将军就同你比划比划!” 骆殊途抿唇,神色沉静下来,如果要较真,十有八九他会输,一个没干过实架的人和真正刀口舔过血的人,出招的习惯就不一样,前者锁喉,后者封喉。 输是计划内的,问题是怎么输? 凌睿开始只是推挡,并未还手,但见对方攻势越来越猛,掌影密不透风,才渐渐认真起来,暗自心惊——少年看着单薄瘦弱,气力却没有想象中不济,反而掌力浑厚绵长,速度不减。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招式的单一,转换之间还嫌生涩。 假以时日,必将有大气候。 看准少年一招的空隙,凌睿一掌迎上他的拳,顺势推过,脚下一划,一勾,将人摔出。 台下人只看了一场模糊的打戏,两人就结束了。 凌睿抱拳笑道:“承让了,小兄弟!”说完过来要扶骆殊途。 “不用!”骆殊途挡开他,自己拍拍灰尘站起来就要下台。 {三、二、} 倒计时还没完成,身后凌睿就叫住了他,“小兄弟,你功夫不错,可有意来我这里?上场杀敌,保家卫国,岂不痛快!” 骆殊途停下脚步,转回身沉默了一会,高冷地点点头。 做了凌睿的近兵,成天站在帐篷外守着,原本是不能往脸上抹煤灰了。 不过,第一次被委婉要求洗干净脸的时候,骆殊途就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被凌睿在之后的比武中提拔了的所谓表弟元宝马上解释说,表哥相貌丑陋不愿被人耻笑,也就揭过不提。 高手和高手之间总会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凌睿对骆殊途也是如此。 每日为北狄隔三差五的骚扰所烦扰之时,都会叫上骆殊途去切磋一番,而这种不要钱的武术指导和经验传授,骆殊途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倒还成了朋友。 “小兄弟,我总以为你有些面熟。”一日打完架,凌睿仔细看了看那张脏兮兮的脸,疑惑道,“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将军见过人多,想来是混淆罢了。”骆殊途心肝都抖了三抖,要是被识破遣送回去还好,万一这家伙想不开想neng死小王爷也是分分钟的事啊! “是吗”隐约有些不对劲,凌睿面上没显露出来。 再对上那双透澈的眼眸,记忆里那一点忽然就连上了。 浅褐色的眼睛有但绝不多见,虽然隔了三年一时没有认出来,但有了这个念头,一切琢磨起来就都符合了,包括那个身手不错的侍卫,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稀还有当年圆润的影子。 按捺下翻涌的心思,凌睿转身走向主帐,这可真是意外,他和小王爷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一回恐怕都不用自己动手 骆殊途瞅瞅他的背影,赶忙拍拍胸口安抚了一下小心脏,也跟着回帐门口接班了。 “你可算回来,憋死兄弟我了!”等他来换班的汉子急吼吼地低声叫道,“今儿还有客人,你可站直了别偷懒!” 客人?骆殊途眨眨眼睛,什么客人? 不等他想出来,帐帘就被揭起了,先走出来的人声音很是耳熟:“侯爷不必送了,草民只是替太子殿下聊表心意,也是为我大陇祈福。” 这声草民就更耳熟了 “老夫也不多说了,就替这里的百姓和将士们,谢过太子殿下。”镇国侯朗声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是我大陇之幸啊。” 如果没猜错,骆殊途蓦地抬起头来,咋来的那么快啊! 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个蓝衣儒雅的翩翩君子,旁边还有双眼发亮的凌小将军和他的老子。 那个翩翩君子发觉这里的异常动静,眼光扫过来,明明是平淡的打量,骆殊途却觉得灼热得人都要烧起来——谁敢说这不是想吃人的目光!谁敢说啊(╯‵□′)╯︵┻━┻! ☆、第40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连着几天,骆殊途走路吃饭蹲茅厕都胆战心惊的,唯恐季北冒出来把他拖到角落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了。 那次目光的碰撞实在意味深长,他不能不多想啊。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季北并没有到处逮人,在军营里偶尔遇见,也都是骆殊途率先护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落荒而逃。 所以结果是,对方照常吃好喝好脸色红润,反倒整天琢磨他各种微表情的骆殊途瘦了两斤 {泥煤这绝壁是在玩心理战术啊(╯‵□′)╯︵┻━┻!} 骆殊途一边含恨捶胸,一边决定晚上乖乖去找人认错。 这天等他半夜轮完班,偷偷摸摸溜到季北的帐篷时,对方刚准备熄灯。 见着外面鬼鬼祟祟的影子,季北披了件外衣坐起来,语气淡淡:“进来。” 小豹子终于耐不住了,他微微弯唇,想。 骆殊途掀开帐帘,干巴巴地道:“你还没睡啊?” “这位小军爷,你三更半夜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季北并不答,反问道,面上神情平静。 “”装什么装,恶趣味! “你认不得我?”小王爷睁大眼睛,像是懊恼又像是气愤地问。 季北挑眉看他,不说话。 “好你个季北!你你你——混账!”小王爷冲上前指着他鼻子咬牙骂道,末了也觉得自己很丢人,转身就跑。 “等等,”季北伸手拽住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放手!”骆殊途瞪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浪荡的登徒子!你不是说你心仪于我的吗啊?竟然连我都认不得,骗子!” 小王爷生气的模样同样美丽,但前提是没有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伪装;只是这样的小王爷,眼睛水亮,在季北眼里依旧可爱,脏也脏得有趣。 他笑出了声,将人牢牢拉着,道:“殿下真是没有耐心啊,草民怎么会认不得你呢?”话音一落,眼看小王爷要跳脚,他又接上一句,“不过殿下跑来闾城,可有想过草民?” “”小王爷立刻就蔫了,瞅着帐角支吾道,“那个,男子汉当以建功立业为重,成亲之事为时尚早然后,那个,你,我” “草民心仪于你,”季北替他说了,浅笑着看他,“这么多天了,殿下想好回复了罢?” 小王爷耳朵通红,吭吭哧哧愣是说不出话。 “要是不曾想好,”季北坐在床边,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迫使人弯下腰来,抬头亲上去,“草民就不客气了” “季”小王爷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甚至颇有些自暴自弃地主动迎合起来。 短暂的惊喜过后,季北按住他,愈发激烈地纠缠着,慢慢就把人带倒了。 到后来季北都有些收不了场,还是小王爷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才稍微从旖旎的气氛里脱离。 好不容易呼吸自由的小王爷坐在他腰上,双手支在他胸口,肿着嘴没好气地说:“你想亲死我啊?哼,对着这张脸你还能发情,混账!”说着,一脸嫌弃地往后轻轻碾了碾某个有些抬头的地方。 季北低声笑,握着他的腰道:“你可别看不起它,以后”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身上的人,“你会喜欢的。” {艾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啊(≈gt﹏≈lt)~} 小王爷一呆,继而慌忙爬到旁边,警告道:“季北你敢!想得美!” 他轻轻笑了,温柔地望着竖起毛的小豹子,并没动作。 “太子想让我带你回去,但现在看来,你是认真想留在这里。”他说,“我陪你,剑已出鞘,便不要顾虑。” “不过你要是敢死,”他忽然直起身,伸手捏住小王爷的下巴,笑意柔和,“我就敢开馆奸尸!” “哼,”小王爷打开他的手,“就那点出息!” 他翻身下床,整整衣服往外走,背着季北看不到表情,耳朵还是红着的,声音坚定。 “死了不给,活着艹!” {叮——男主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97,骚年,你摸到g点了哦(≧▽≦)/!} {=_=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 骆殊途扶额,身心俱疲地找了片草地放完水正待回去睡觉,就见一个模糊的黑影闪过,眨眼进了营帐之间的视觉死角。 “谁!”他拔腿追上前,远远招呼巡逻的兵卒,“有人闯军营,拦住他!” “那边的——拦住他!” “哎哎——” 灯笼的光影摇晃间,脚步声纷乱,不知是哪里开始的喊叫,整个的军营开始混乱起来,连带着西边一片升腾的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 骆殊途抹了一把脸,抓住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小兵:“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主帐!”小兵说,“将军和侯爷都还没出来呢!” 卧槽,这是什么状况?凌睿那么大意不科学啊。 他正隐约觉得奇怪,外面又传来一阵呐喊:“北狄夜袭了——敌军来了——” 地面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是北狄骑兵,恐怕为数不少。 骆殊途二话不说,直奔季北的营帐。 任务没完成之前打死都不能让男主嗝屁了!季北这种军师型人物放在平时风光无限,要放在战场那妥妥的就是战五渣炮灰命啊! 身边被喊醒提刀冲出去的也有,熏得满头烟灰的也有,上下乱成一团,映着冲天红光,活生生一副屠戮地狱的形况。 凌睿自始至终没有露面,跟随他的将领也不见踪影。 虽有所觉,骆殊途还是心急火燎地跑回季北的营帐寻人,里面空荡荡的没见着,他又跑出去四处找,唯恐在哪里擦肩而过了。 “季北!” “季北——” 军营里不知何时进来了北狄军,骆殊途拔剑斩落第一个人头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喷涌了一瞬,溅了他一脸,竟然是滚烫腥膻的,心底的抗拒让人反胃,他支着剑恶心得想吐。 血腥的场面他经历过,但真正意义上的亲手杀人是第一次,近距离,避无可避。 然而连这是npc的心理建设都没来得及做,他又杀了第二个,接着第三个,最后个数都记不清了,在路上遇到了,就只能杀。 他头一回清楚地认识到,这是战场,你死我活,残酷而现实。 反手挑落一个骑兵,骆殊途上马冲向军营门口,沿路横尸遍地,有自己人也有北狄士兵,越向外,敌军就越多。 手里的剑刃卷了,他就换上敌人的,手挥到几近麻木。 不远处火光漫天,如同绚烂朝霞。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2节 目睹军营惨状的北狄首领本就有些疑虑,等看到率领大军从外包围了己军的凌睿,才仰天大笑道:“凌小将军果然不简单!” 镇国侯捋着胡子,中气十足地开口:“尔等拙计,老夫与孙儿岂会上当!” “本将军三年前刚打得你们屁滚尿流的,”凌睿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踱上前,“皮又痒了罢?” 配合他的嘲讽,大陇军里一阵笑,士气极盛。 北狄首领冷哼道:“大陇称你仁义,本汗看也不过谣言!拿营里的兵当作诱饵,算哪门子仁义!” “大局紧急,可容本将心软!如此境地,皆尔蛮夷所迫!”凌睿喝道。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 两军对峙,正值开战之际,北狄军忽然骚动起来,过了片刻,大陇军也沸腾了。 “那是谁?” “好像是——是我们的人!” 一人纵马而来,踏破红莲艳火,自后方直杀入敌军。 没人知道他怎么从军营逃出来的,就像没人知道他怎么在大军里斩出一条血路,马倒下,人还在厮杀,慢慢逼向敌首。 北狄自乱了阵脚,凌睿沉着脸,却始终没号令开战。 “放箭!放箭!” 那人自箭雨中闯过,转瞬间到了北狄首领马上,剑光落下,手持首级。 他跳下马,一手拎着血肉模糊的人头,一手握剑,浑身浴血,背中三箭却无知无感,竟不似个凡人般,煞气深重如修罗。 抬头露出未被血污蒙住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满眼血丝,直直盯向马上的凌睿。 “为了大局牺牲小我,你真是好算盘!”一开口的声音就嘶哑浑浊,接着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北狄大军被唬住了似的,一时间没了动作,任他在阵前站着。 那人拿剑拄着地,双目瞪圆,含血道:“季北呢……” “季北!” “季北!”一声迭一声,不知疼痛般,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来,像是个仅凭一口气支持着的偶人,全部心力都放在了那个寻找的名字上面,如果找不到,他是不会倒下的。 但是也有人深深地怀疑着,一旦找到了,那口气就断了,这个人是否就再也不能醒过来 “爷!”大陇军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军队中挤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士兵模样的惊恐地喊道。 另一个仅穿着单衣的俊美男子面色煞白,起先疾跑过去,后来一步步慢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殿下”他说,声音颤抖。 保持着姿势站立的血人,死死盯着他,然后扔掉人头,一巴掌甩过去:“混账!” 季北没躲,拉住他的手似哭似笑:“我混账,我混账,还有力气打人就好” 小王爷看着他,又笑了,摇了摇头:“季北” “我心仪于你”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这样说,从未有过的温柔坦诚,交付了最柔软的部分,随即阖上了眼帘。 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以为和萧向南不会有交集,曾经想让这只小豹子淡出生活——并没有成功,而他却得到了远胜于成功的回馈。 若是那时候没有救他,那时候没有纵容他,那时候没有爱上他, 因爱生忧怖,故铭心刻骨。 ☆、第41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天和二十一年冬,小雪。 看守天牢的狱卒还没换班,持茅直挺挺地守在门口,脸都冻得没了知觉。 风雪间,隐隐有人影走来,锦衣玉带,披墨色大氅,近了,才发现一旁替他打着伞的竟是宫中侍卫。 那人在天牢前停下,侍卫收起伞,出示令牌。 狱卒见牌立即要跪,被人扶住,抬头只听那清雅的男子道:“不必,你且在前带路。” 被他点到的狱卒应声走着,心中暗道奇怪。 皇家天牢已经很久不曾关过人,这一关,关的就是必死无疑的重犯,不说以往锒铛入狱的官员,就说这回落马的,光是罪名也震动了满朝上下。 唉,谁能想到名声忠烈的镇国侯府会出一个结党谋反的不肖子孙呢?若非证据确凿——四皇子伏案被贬为庶人,惨遭毒害的安乐王还未曾苏醒,任谁也不敢相信罢。 不久前凌小将军还是皇城最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现却都唯恐避之不及,连累着镇国侯府一朝没落,怕是再无翻身之日。 值这关头皇子必然避嫌,重臣也不会掺合,倒猜不出这位爷是何身份了。狱卒偷眼看看落后一些的男子,规规矩矩地停步鞠躬道:“爷,就是这儿。” 季北颔首,没说话。 “……都知道规矩,不会让你难做的。”元宝机灵地低声招呼狱卒,带了他往外走,惟留季北一人。 天牢阴暗潮湿,带着地上干草的霉味,令人极不舒服。 角落里坐着的黑影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凌乱的黑发黏腻成结,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毫无记忆里的意气风发,勃勃的野心亦无迹可寻,然而见到眼前男子的那一刻,那双眼睛亮了起来,目光里的怨毒有若实质化般钉在季北身上。 最疼爱的儿子因他所伤,昏迷至今,萧晖决不会让凌睿好过,不用看,就知道那破损脏污的囚衣下必然伤痕累累,季北笑了下,可他只恨伤得太轻,伤得不够重…… “凌睿,好好享受我给你的回报,”他俯视着地上狼狈的人,语气冰冷,“如若不是你……” 北狄夜袭的那天,他回想一次,便痛一次,可就像自虐一样,清晰到萧向南鲜血的温度,手掌抚在脸上的触感,都还未消退。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自凌睿从帐中强行打昏他带走,到元宝尾随而来救出他,再到……再到亲眼目睹爱人衣透艳红,声声啼血,力竭倒下——他恍然觉得身在梦境,至少还有一句等了很久的表白,为这苦涩里掺进甜味。 萧向南是为了找他,这个事实残酷而又让他可耻地感到喜悦,但放在失去的代价面前,他不想要。 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凌睿。 比起手刃仇人,让他煎熬,让他从风光的云端跌落,成为人人鄙夷的过街老鼠,才更快意,又何况是凌睿这样的人?剥夺他的权力和地位,戳破那些荣耀和骄傲,更教他生不如死! “季北……”那人死死地盯着他,猛地扑上前,锁链哗哗作响,“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你犯下的罪行没有一条不属实!”季北冷冷地看向他,“你欠南儿的,我就替他讨回来!” 凌睿一僵,突然哈哈大笑,眼角沁出点湿润,形状癫狂。 季北不再多说,转身往来路去。 “季北——你看着吧!萧向南死定了!他醒不过来跟植物人似的你知道吗!哈哈哈——他死定了!” 季北脚步未停,望见狱卒匆匆迎上,只道:“……让他闭嘴。” “是,是。” 元宝看了眼牢狱深处,咬牙道:“这等恶毒的人,就该剁了喂狗!要不是他,爷也不会……” “行了,”季北沉声打断他的话,“进宫吧。”袖下十指却颤抖着,已然紧握也无法遏制。 上天垂怜,萧向南重伤昏迷,并没有离他而去,假使他一直不醒,他也愿一生相随; 可凌睿不提,他甚至忘了或许哪一天,哪一个他不在的时候,萧向南就在梦里失去了醒过来的可能。 他觉得恐慌,所以他急迫地想见到萧向南,想确认他还在那里。 越往宫中走,季北心就跳得越快,看到许多宫女侍卫急急走过,往常的景致似乎都变了颜色。 不会的,他冷静地想,不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元宝疑惑地嘀咕,忽然叫道,“御驾!还有那么多太医!” 季北脑子里都空白了一瞬,毫不犹豫地冲向安乐宫。 房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正待盘问时,萧晖身边的大太监出来了,笑眯眯地说:“公子进来罢,奴才等您好半天了。” 季北一呆,这时候他才发觉宫里洋溢的喜气,心头一跳,慌忙疾步走向屋里。 “父皇,这些太医存心折腾儿臣,您就不能……”娇憨的声音蓦地止住,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直直看过来。 伤重消瘦了许多,人都没有以前惊艳了,季北想笑,想说句话,喉咙却像噎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 “咳,都出去吧,”萧晖拍了拍萧向南的手,吩咐道,“朕晚些再来看你。” 要说他对两人的默许,是萧向南用命换来的也不为过。如果不是这样一出,要让他允许季北和儿子在一起,恐怕还得经历许多波折。 等屋里人都散尽了,季北才上前坐到床边,安静地注视眼前这张脸,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 萧向南哼了一声:“干嘛,觉得我变丑了?” “……南儿,”季北轻声道,“我只怕你醒不过来。” “……本王吉人天相,”萧向南握住他的手,说,“再说,你这种人,我才不会让你……那什么尸的!” 季北看着他因为脸红而多了些生气的模样,浅浅笑了,反手捉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我等着你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混账。”小王爷脸更红了,小声骂道。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日头暖洋洋地照拂着薄薄的积雪;四周静静,唯有屋里喁喁细语,模糊而温暖。 天和二十五年春,江南。 细雨蒙蒙,柳色如烟,便是阴天也自有韵味。 季北好不容易扔下皇城季家,带着媳妇跑到江南游山玩水,结果走着走着,把媳妇给丢了。 按理说他也不需要太着急,毕竟小王爷走失这回事,他在几年里遇到的都不下百次,反正每回都能安然无恙地自己摸回来或是被寻到,也算有惊无险了。 季北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只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小王爷要是真走丢了,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再加上那张该死的脸,怎么想就怎么急。 两人一同出的客栈,打算去看当地有名的漓月湖,半道下雨,小王爷执意一人去路过的摊位买伞,这一买就没回来。 本是一条直路,却不知如何给他走出了分岔来。 这头季北在寻人,那头萧向南也在发愁,打着把伞站在漓月湖边不动——走?怕无意间就和季北擦肩而过;不走?又怕季北一直找不到这来。 下了雨,湖边行人零零散散的,不多久再放眼望去,水汽弥漫的湖边就剩萧向南一个了。 他踌躇了片刻,正欲走几步凑凑运气,远远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雾气里跑过来,近了才看清只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刚冒出的惊喜嗖一下就灭了。 一袭红衣在灰扑扑的天色中十分惹眼,男孩找向他也不是没道理。 看穿着打扮,这孩子家世应当不错,相貌精致,气色红润,被教养得很好。萧向南将手里另一把伞扔给他,语气并不温柔地说:“自己撑。” 宋尧抱着伞傻了一下,回过神赶紧撑开伞,抬头默默地看着萧向南——那张脸被水气描画,唇愈加嫣红,发愈加乌黑,眼睛里湿润润的,看得他又出神了。 “看什么?”萧向南伸手捏了下他的脸,稍带不耐烦地问,“你哪家的?” “我我叫宋尧宋家的。”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萧向南挑了下眉,道:”你迷路了吧?这么大个人了,羞不羞?” 宋尧脸红了,看看他,又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也迷路了,比、比我还大,羞羞!” “”小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萧向南哼一声,当没听见,转身向远处张望。 “喂,”衣角被扯了扯,萧向南疑惑地低头,宋尧忙松手指向湖对岸,“那里有个哥哥好像在看我们。” 什么人?萧向南眨眨眼看向对岸,朦朦胧胧是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想了想,似乎早上季北穿的就是蓝衣服,连忙挥手喊道:“季北!” 一喊完就拉着宋尧跑过去,最后嫌小孩跑得慢还一把抱了起来,吓得宋尧哇哇大叫。 季北快步迎上前,接过宋尧稳稳将他抱到地上,责怪道:“你也不怕摔着他,”说着摸摸宋尧的头,牵着他的手替他撑起伞来,“这孩子是怎么遇上的?” “我有分寸。”萧向南捏了把他的衣袖,皱眉道,“他说他是宋家宋尧——你衣服都湿了,会不会着凉?” 季北含笑看他,道:“无碍,先将人送回去罢,好赖还是江南大富宋家的。” 萧向南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两人肩并肩静静地走着,旁边宋尧乖巧地跟着,沉默却无端让人打心里感到安宁。 “季北,”走了一段,萧向南忽然开口叫他。 “嗯?” “你怎么找到我的?” 季北侧头看他,微微笑道:“南儿最喜红衣,却也好找。” “”萧向南瞪着眼睛不说话了,把头撇到一边生闷气。 他的心思一向不遮拦,没听到想听的好话就不高兴了,季北贴近他耳边,声音温柔似呓语: “你在哪,我都知道。” ——季北向南。 ——我这一生,都注定向着你,宠着你,而我心甘情愿安于天命。 ———end——— ☆、第42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十八岁的秋天,蒋易洋收到了人生第一个来自同性的告白,并且葬送了第一个吻。 这个同性,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八年,他们彼此熟悉,互相信任; 这个同性,知道他的脾气爱好甚至说得出他情窦初开时喜欢过谁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同性,叫他哥。 其实蒋易帆远不用如此心急,他原本的计划里也不打算吓到他单纯的哥哥,但是忍不住,他已经憋得太久。 父母决定离婚,他将随母亲离开n市,回家整理行李的时候,那些累积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态,他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对蒋易洋告白了。 和意料中一样,蒋易洋傻在原地,俊朗的脸上惊愕的神色久久不散,嘴唇微微张开着,对他而言像是无声的邀请。 如果要决裂,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想,然后猛地揪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亲上去。 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人长相只算相似,就身材论也是蒋易洋高大些,更别说他学过散打,几乎是蒋易帆亲到他的那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 可不知是为什么,明明是和自己同样构造的男人,甚至是亲弟弟,他居然不觉得恶心,不过也只是一刻的犹豫,他便一把推开了对方。 “小帆,你”蒋易洋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眼神受伤的弟弟,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道,“你只是一时冲动,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不,”蒋易帆打断他的话,苦笑了一下,“我喜欢你,我第一次梦遗的对象就是你,还算是一时冲动吗?我自己的心意我很清楚,我忍了四年,我忍不住了,哥。”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如果是我呢,你能试一试吗?” 蒋易洋沉默不语,他从来舍不得让弟弟失望难过,唯有这一回,他摸不清自己的想法,但很清楚这种事发生在他们之间就是乱伦,在事态更糟之前,只能拒绝。 空气凝滞,客厅里是令人难堪的寂静。 楼梯处发出轻微的动静,蒋易洋一惊,今天父亲要去公司,继母也没有正式搬进来,会是谁? “对不起,我是来放行李的。”似乎是知道被发现了,一人从楼梯上下来,紧张地站着说,“我不会乱说的” 蒋易帆不再多言,拎起地上的行李就快步跑了出去。 还好,是继母带来的儿子,蒋易洋稍微松口气,心思纠结,到底还是没有追,只烦躁地踢了脚桌子,没给那便宜弟弟好脸色,直接撞过他上了楼。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扫了眼,心里有点厌恶。 他和小帆闹成这样,未必不是继母间接导致的,如果父母没有离婚,小帆就不会说这些话,就算他自欺欺人也好,他们尚还能好好相处几年,没准那时候小帆想通了呢? 再者,这个便宜弟弟总归占了小帆在家里的位置,若人要是长得好些或许他会少迁怒点,偏偏一脸木讷的样子,又黑又瘦,个子勉强到自己下巴,畏畏缩缩的,看着就烦。 {叮——男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骚年,你弱爆了(‵′)凸!} {人家都真情告白了忒么你让我来干嘛!} 骆殊途抬头目送攻略对象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深感无力。 刚从血淋淋的战场上刷完好感度气都没缓一口,眼睛一闭一睁就站在这儿了,维持着个没素质的偷听姿势,偷听内容还是未来小攻和原剧情小受的感情触发史,麻蛋人生还能更凄凉? 事实告诉他,能——啥都没干小攻好感度踏马竟然负了! 为毛男主越来越难搞啊,这堵添的!骆殊途挠了下头发,嫌弃地闻了闻,当即决定去把全身都刷一遍。 说实话,这个世界他的基础硬件不行。 原身童辛是妥妥书呆子,关键他较着死劲学成绩还中不溜秋,作为前夫丢下的孩子更加不受母亲喜欢,基本给钱不管饭,造就了一个勤快能干会吃苦却过于老实内向的童辛,因为发育期间营养没跟上,个子小,皮肤也黑,和肤白貌美的母亲完全不像,给人印象不咋地也正常。 不论男女,都是食色的,这副鬼见愁的苦娃娃样必须首先打理。 {骚年有志气!本saa友情提供价值100积分的‘包你美’全方位无死角美白美容套餐,谁用谁知道,用过都说好!天然无刺激,效果随时间显现,不用担心被烧死哦(≧▽≦)/~} 这种赚积分的时候倒很积极,骆殊途嗤了一声,得,他刚完成上一个任务进账100,还没捂热就要送出去了。 他揉揉太阳穴,鼻翼间带着风沙的血腥味还犹有残留,却已身处另一个和平的世界,开始职业习惯似地分析起剧情,扮演一个新的角色。 稍停下来想一想,忽然就感到全身心的疲倦。 {千秋saa,你打哪儿来的?}骆殊途问,{我不能回去看一看温延吗?} 系统破天荒地沉默了,许久才答:{你的积分条件达不到,那么不完成十个世界,本saa就没有能力送你回去。} 骆殊途一愣,某种程度上说,系统坦白了他们是互利共生的。 一开始他并没深究缘由,照着大大咧咧的性子就稀里糊涂地完成世界,一心要回去见见温延;而等他冷静下来,想要停一停,才发觉自己有多缺心眼{把那个套餐兑换吧。} 虽然有很多事还不清楚,但骆殊途直觉系统没有恶意。 不就还剩六个世界吗?他做! 继母带着童辛正式入住的第一天,蒋易洋就表现出了不欢迎的态度。 早上下楼看到童母做了早餐等在桌前,骆殊途小小地惊讶了一番,这主原先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为了新丈夫高兴算是做足了功夫。 蒋父去公司早,蒋易洋下来时就只看到骆殊途安静地坐在桌边啃馒头,小口小口的,特别细致,他想,这人长得穷酸,吃东西倒一副金贵姿态。 “洋洋起来了?快过来吃饭,阿姨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瘦肉粥呢。”童母看见他,连忙笑着招呼。 蒋易洋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往门口走:“我去学校了。” “哎——”童母被甩了冷脸,有点下不来台,转头看到自家儿子悠闲地吃着饭,马上催道,“你哥哥不吃早饭怎么行?你快点,给他带过去。” 两人是同是一中的,童辛比蒋家兄弟小一岁,读高二。 骆殊途连个馒头都没啃完,就叫童母塞了一保温盒和书包,推着出门了。 他没有自行车,好在蒋家出来过条街就有个车站,今天这个点刚好赶上比平常早一班的车。 骆殊途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从口袋里掏公交卡,出来匆忙书包也没背好,后面人一挤,他就更加手忙脚乱了,连连说着对不起,黑黑的脸上是拘谨的红晕,模样挺狼狈。 蒋易洋踩着自行车在路边停了一下,远远看着他艰难地上车,中途还险些把保温盒摔出去,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给了两个字评价:蠢货。 一中是省重点,校风开明,里面的天之骄子对埋头死读书之流最为不屑,即便背后是用了功的,也绝不甘于在娱乐潮流方面落后,以此彰显自己的才智。 像童辛这样读得木讷讷却拿不出成绩的,班级里就是个边缘人物,连老师都偶尔记不得有这么个透明化的学生; 和他恰好相反的例子就是蒋家兄弟了,尤以蒋易洋为代表,长相不俗,运动全能,不怎么花力气照样拿年段第一,算是个四处逢源的校级宠儿。 蒋易帆转学去l市后,关注蒋易洋的人就更多了。 早自习下课,昨晚布置的物理作业要交,教室里热闹得跟赶集似的,蒋易洋把本子扔出去就不管了,他的答案总是要被借鉴一回,次数一多都成了习惯。 “蒋易帆不在连个答案都少一份!”同桌哀叹一声,“还真不习惯。” “抄不抄了,别废话。”蒋易洋没好气地敲了下桌子,他心情乱的很,小帆一去l市就没再联系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处理才好。 “嗯喂,蒋易洋,那你弟啊?” 弟?他心头一跳,立刻抬头往窗外看去,见到那个瘦巴巴的身影,脸就黑了,起身走出去。 蒋父在n市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离婚再娶这事早被扒得没料了,童辛是蒋易洋继弟的消息在学校并不新鲜,因为他童辛的脸在一夜之间还提高了许多认知度。 “喂,干嘛。” 向教室里张望的人压根没看见自己,蒋易洋不耐烦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叫道。 手掌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他惊讶了,这人看着瘦,没想到是真瘦,穿着线衣外套都还能感觉到硌人的骨头——跟营养不良一样,他都怀疑童辛是不是继母亲生的了。 “啊,”骆殊途拿着保温盒转身,看到蒋易洋马上递过去,解释道,“那个,妈让我给你的,早饭。” 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 蒋易洋一呆,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视线落在眼前乌溜溜的发顶,不用想也知道童辛肯定脸红了。他没接盒子,道:“我说童辛,你会不会太二了,就不能自己吃点啊?” {叮——男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 “偷吃,不太好。”骆殊途拿着保温盒窘迫地回答。 “行了行了,你别这么老实好吗,你自己拿去吃,我路上买了吃过。”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不想欺负都不行,蒋易洋摆摆手说,“快回去上课。” 便宜弟弟人不太灵光,用来放松心情倒有奇效。 ☆、第43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下午有年段篮球赛,算是学校给高三学生最后的福利。 这种活动,蒋易洋自然当仁不让。难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散发与接收荷尔蒙,有比赛的班级基本全员到齐围观,不论懂或不懂,逐渐扩散的狂热是同样的。 骆殊途下课去篮球场的时候,里面一圈一圈已经围满了,他没多犹豫就直接往女生尖叫最响亮的场地走,果然在人缝间瞅见了穿着白色篮球服英姿勃勃的蒋易洋。 短短的黑色碎发随风飘起,眼神专注纯粹,鼻尖蒙着层细细的汗珠,跑动间传递的吸引力致命。 很难想象这个年纪的男生会有一副称得上性感的身材,介于少年过渡到青年的阶段,不免青涩却无伤大雅,逐渐成熟的气质存在着无法解释的引人飞蛾扑火般的蛊惑,不计性别。 “蒋易洋加油——”身边的人喊声震天,随着他一个漂亮的三分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骆殊途暗自摸摸耳朵,这么声嘶力竭地吼你们喉咙还好吗 比赛接近尾声,按比分看蒋易洋所在的一班稳赢。 大概是有了点肢体摩擦,起先各自叫骂几句还算正常现象,后来不知是谁挑起的,两队人推推搡搡的开始动起手来。 “吁——”场地裁判吹着口哨上前拉开揪着蒋易洋的体育生,“干什么呢干什么!打不打比赛了,放开!” “卧槽,妈个逼的——他刚刚撞我!”七班的体育生甩手骂道,“不长眼的!” 蒋易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抿唇走到一旁。 “散开散开,继续!”裁判吹起哨子大声道。 那体育生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跺跺脚往边上跑去。 两个班的比分差距拉得挺大,七班恐怕是觉得最后十分钟再怎么如狼似虎也没什么希望追上来,整体士气低迷,懒洋洋地跟着对手满场跑。 “传给我!”蒋易洋喘了口气,再次远远地叫道,“传给我!” “——操!” 刚要把球扔过来的队友被大力一撞,手里的球眨眼就到了对方手里,还没来得及动作,那人举着球直直地往他那方向砸过来。 旁边人群一阵惊叫。 “啊!”骆殊途压根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人就哗地往后退去,他疑惑地一抬头,就迎面撞来一个黑影,重重打在他脸上。 扔球的就是之前的体育生,蒋易洋反应极快堪堪侧脸躲过,尚能感到带过的风声,可见力道之狠。 “天啊他是不是晕过去了?”场地边短暂地安静了一秒,又沸腾起来。 打到谁了?蒋易洋皱眉,没顾上那个赢不了比赛干脆耍阴招的家伙,快步跑向被围起来的地方。 “散开点,让空气流通”他挤进去,见到地上半蜷缩着的瘦小身影,当即愣了,匆忙将人半扶起来,“童辛,童辛?” 他怎么会来这里?那球砸得狠,还硬生生冲着脑袋,要是有个好歹蒋易洋赶紧小心翼翼地转过他的头来,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人怎么样?”裁判匆匆走上前来,“谁送他去下医务室?” “我带他去。”蒋易洋立刻说,架着他的胳膊把人扶起来,低声问,“能不能走?” 被砸到的那一刻,骆殊途痛得眼泪刷一下就冒出来了,完全是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晕晕乎乎间就看到蒋易洋的脸,耳边的询问听得见却没理解意思,只无力地靠在人身上。 蒋易洋也没指望要有回答,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心头一急,咬咬牙弯腰一抱——轻,比想象中还要轻——这家伙都不吃饭的吗,他大步迈向医务室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 因为疼痛,童辛迷糊地呻吟了几声,他一低头就看到细细的脖子和凹进去的锁骨,换做是女生恐怕会高兴疯了吧,用她们的话来说,性感? 嗤,这家伙要性感做什么,好好吃饭才是正经,免得人以为蒋家虐待继子。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刚好打算去吃饭,碰上蒋易洋抱着个男生进来,连忙叫人去床上坐了,拿着医药箱上前处理。 篮球打的地方虽偏过了面部三角区,但左眼遭殃,整个眼眶附近都微微肿起,稍有青紫淤血,眼睛里有充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行了,保险起见嘛最好去医院做个眼超,这种眼部外伤很容易导致视网膜脱落。”校医边收拾着东西边说,“你们这帮学生,打个球这么不小心,眼睛要不要啦?看看东西清不清楚,要是视力正常,一般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有配的眼药水要滴啊,消炎药饭后吃。” “知道了,谢谢老师。”蒋易洋送她出门,点头应道。 骆殊途坐在床上,眼睛那的肌肉扯动一下还是有些疼,他只得保持着僵硬的表情,赧然道:“我没有带钱,能不能之后还给你?” 蒋易洋拎着药品袋走到床边,说:“随你——你看东西糊不糊?要去医院吗?” “不不,不用的,那个,你的比赛” “没事,我不在也输不了。”蒋易洋看他一脸愧疚,放缓语气道,“晚自习就请假吧,我和你一起回家。” 蒋易洋单车技术不赖,至少后面带个人没问题。 以前他带过蒋易帆,现在再带童辛,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不过他很快就泯灭了这种念头,且不说两人没有可比性,他帮童辛也不过因为自己需要对他受伤的事负责而已。 和蒋易帆喜欢挨肩搭背时不时站起来胡闹的性子相反,童辛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到万不得已连衣角都不会碰。 晚间风大,到底还是自己看不过去了,勒令他低头靠到背上,童辛才勉勉强强照做了,似乎受伤不好吹风的不是他一样。 明明是个伤员,却连句委屈撒娇的话都没有,就算痛,也不肯叫出口,蒋易洋想起那几声细弱的压抑着的呻吟,忽然觉得哪里刺痛了一下。 他和小帆是不同的,如果换做小帆,这个时候必然会借着受伤的由头差使自己,他想要什么他想说什么都无所顾忌;但是童辛谁都没有给他任性的资格。 蒋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到家的时候蒋父有应酬还没回来,只有童母在楼下看电视。 开门见是两孩子,童母吃了一惊,目光落在骆殊途脸上,神色变得很难看:“你们怎么回来了?晚自习不上了吗?” “童辛受伤了,我带他回来休息。”蒋易洋拉着默立不动的人进门,说。 “是童辛闯什么祸了吧?我就知道你不学好!”童母立刻开口骂道,“你说你要读书不会读,要干活不会干,你有什么会的?你去打架了吧啊?弄成这样还好意思回来,我真后悔当初怎么不掐死你算了!” 嫁进蒋家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没怎么掩饰地表露出对童辛的厌恶。 “自己不要好就算了,别带坏你易洋哥哥!”童母一把抓过骆殊途,用力往楼上拽,“你给我过来,过来!” 骆殊途丝毫没有反抗,踉踉跄跄地被拖着上楼,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 “阿姨!”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蒋易洋先一步拉住了两人,下意识将骆殊途挡在身后,道,“童辛是被篮球打到的,他什么都没做。” 其实这样说就够了,但他忍不住接了下去:“而且,就算他有错,他也是你的亲儿子吧?你没看到他伤到眼睛了吗?” 管完闲事之后也就够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甩了冷脸,推着童辛上楼,一个眼神也没给童母。 童辛的房间原本是属于蒋易帆的,换了主人倒像没换似的,惟一的区别是比之前更加整洁了。 注意到蒋易洋看到摆设原封不动时的讶异,骆殊途解下书包放在书桌边,轻声说:“如果他还回来的话,就不用麻烦他换了” 不会撒娇,也不会辩解,这就是童辛,与其说是木讷老实,不如说是缺少安全感,可这安全感,谁能给他呢。 蒋易洋看着那张带着歉意的脸,觉得刺痛的地方又一次刺痛起来。 在他的心底,童辛原就不该占着小帆的位置,而现在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太过虚伪童辛看得明白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别人?那些自以为善意的欺瞒,毫无必要,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实显得尤其残酷。 “你住着吧,不然你想到哪里去?”蒋易洋声音略带沙哑地开口,“你可还没成年。” “我有身份证了,”骆殊途抬头说,“谢谢。” “谢什么,你妈嫁的是老头子又不是我,还有啊,”他清清嗓子,道,“你能不能争气点,你妈对你那样,你哑巴吗?” “我习惯了,她以前太苦了”骆殊途半合眼帘,静静地说,“我爸在我四岁的时候吸毒,为这个差点卖了她,不论如何,她都一个人把我养大了,所以请你不要对她有看法” 蒋易洋默了默,把药品袋从书包里拿出来扔给他,才道:“滴眼药水,别忘了。” 在他开门出去之前,身后的人重新说了一遍: “谢谢。” 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道谢,不过声音还算入耳。 ☆、第44章 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 江南夜,月色如水; 客栈窗户开了条小缝,风吹进来,扑在脸上湿润润的,有些凉意。 萧向南披着外衣起身,正正儿迎上一阵风,当即冷得哆嗦了一下,伸手把窗关了,不满地抱怨道:“什么鬼地方,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白白跑一趟!” 他自己是个闲散的王爷,可要来游山玩水没有爱人陪着还有什么意思?难得季北搁下担子带他出来,却遇上这样的天气,怎么想就怎么心烦。 “明儿兴许就晴了,”季北坐在桌边,对他招招手,“过来,杵那吹风对你身体不好。” 虽说在皇宫里精心调理了三年,但那次重伤还是损了底子,天一冷这人手脚就发凉。 他握住慢吞吞走近来的小王爷的手,包在掌间搓了搓,拧眉道:“冷不冷?再去穿件衣服,要是受寒可是要喝药的。” 见对方不以为然,他补充了一句:“我看着你喝,就按李太医上回的方子。” 那太医出名的固执,信奉良药苦口,开的方子苦得小王爷眼泪汪汪,连撒娇都变得非常坦诚。 “哼。”一想起那个滋味,萧向南就觉得头皮发麻,眼珠子一转,忽然就生出个作弄心思来。 “喂” 季北看他本乖乖地去穿衣服,半道又折回来,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打什么主意,心下颇觉有趣,弯唇笑道:“怎么了?” 小王爷不答,眉目弯弯地上前坐到他腿上,双手缠住他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你舍得我去穿衣服吗,季北?” 眼前的人乌发散下,柔顺地贴着曲线优美的颈项,明知道带着故意为之的成分,但那眼眸含情,红唇轻咬,无一不是欲说还羞的挑逗。 他拿萧向南没办法,不代表他会纵容这样的勾引。 虽然小豹子从来都学不乖,也不懂得亮出喉咙引诱猎人的后果,但他多惩罚几次,总会意识到的——当然,他并不介意他一直不懂。 “你真的不冷?”季北抬手扶着他的腰,轻笑道,“还是想让我替你热起来,殿下?”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对方的下巴,指尖滑过紧闭的唇瓣,轻轻往里探了探。 那声“殿下”叫得萧向南面红耳赤,原先自以为占了先机的得意散个一干二净,羞恼之余却觉得刺激,被季北手指触碰过的地方都烧了起来。 来了江南,一天都不曾好好赏玩过,许是出于补偿的念头,萧向南少见地配合他的动作,红着脸张开嘴,虚虚咬着,甚至主动舔了舔。 季北眼神一暗,看着那色若春晓的面容,把手指抽了出来。 “季北?”小王爷略带疑惑地叫道,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被托着臀抱起放在了桌上。 动作太突然,萧向南吓了一跳,回神就有点恼,搂着季北就咬了一口:“好端端的——啊!” 披着的外衣滑在桌上,小王爷身上的亵衣单薄,刚刚被含吮濡湿的部分变成半透明,能清楚地看见那红艳的挺立,季北抬头盯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坏心地用牙齿拉扯了一下,低声道:“殿下,喜欢草民这样做么?”伸进亵衣里的手顺着腰背慢慢地抚摩着,温暖而情色。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3节 萧向南很敏感,露出来的肌肤熏染上了一层情动的颜色,死要面子地只肯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却不肯再转头看他。 他们其实好些天没亲近了,季北虽然还留着耐心,但也所剩无几。 以往怕伤到小王爷,回回前戏都做得很细致,天知道他自己忍得多辛苦,“难受吗?” 萧向南松开手捂着眼睛,半仰在桌子上,双腿分开夹在季北腰间,感觉到体内的侵入时下意识紧缩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殿下,湿了呢”季北被那一缩引得有些控制不住,手指草草按压了几下,说的也不知是前面还是后面。 “嗯啊哈!” 还不能适应季北的甬道一下子被撑大,萧向南抓着他的手臂弹了起来就要挣脱,却被一把按下,一入到底。 “啊痛!季北——”小王爷弓着身体,眼里蒙上盈盈水汽,可怜地求道,“别动,别啊啊” “被草民这么对待,”季北吻着他的锁骨,身下用力撞了一下,低笑道,“殿下不是很喜欢吗?” 这样的称呼太过羞耻,萧向南浑身都红了,颤栗着感受到身体里被填满的充实感,手指掐着他的臂膀呜咽着骂道:“混账啊,啊——” 双腿被季北架在臂弯,他仰躺着被撞击得一下一下往上送,整个桌子都在摇晃。 “季北啊哈,呜——季北——”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小王爷向他伸出手,带着泣音唤道,“呜,亲我——季北” 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也更喜欢季北抱着自己,现在的姿势让他莫名恐慌。 可怜可爱的小豹子,只有在床上才会诚实地承认,没有猎人就活不下去。 季北一松手,小王爷立刻主动缠上了他的腰,伸着手仰起身子,季北低笑着抱起他,动作放慢了点。 “嗯啊”唇齿胶着,没来得及咽下的口水顺着脖子流下来,不及床事来得直白激烈,可就是季北亲他的时候,他能真正深刻地感觉到季北的感情,像是一种宣誓和证明,他乐此不疲。 这一夜,留给萧向南的最后印象就是起起伏伏的帐顶——当然,不要问他为什么会从桌子转移到床。 总之第二天,他根本起不了床,并且拒绝回想自己被做到哭着求饶这等丢脸的事。 床弟之事哪里不能做,非在出来玩的时候做过头,小王爷一醒来就气得拿起枕头砸神清气爽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怕下手重了,再如果不是腰疼动不了,他真恨不得咬死季北。 “天晴了,”季北接住枕头,笑眯眯地说,“宋尧说这里有家点心铺子特别好,要去么?” 萧向南扶着腰僵硬地坐在桌边,凶狠地瞪他:“混账!” “嗯,那我帮你去?”季北摸摸他的脸,被一把打开,便哄道,“买你喜欢的藕粉桂花糕,好不好?” “哼,”萧向南扭头,又不忘转回来加一句,“混账。” 昨夜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不怪小豹子闹脾气,季北笑了笑,再次摸摸他的脸,这回没被甩开:“嗯。” “还有,”突然想到了什么,萧向南黑着脸道,“把桌子给我换了!” ———end——— ☆、第45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上来。” 骆殊途正老老实实地等着公交,面前就停下了一辆自行车。 他顺着那条支在地上的修长美腿往上看,刚巧对上蒋易洋不算愉悦的目光,傻傻地张口“啊”了一声。 那张脸上的伤处微肿,些许破皮的地方涂了紫药水,配上只血红的眼睛,整一个车祸现场,青天白日的跑出来确实吓人。 蒋易洋看了看旁边像躲病菌似地女学生,眼神有点冷,对着骆殊途说话的语气却柔和下来:“我捎你到学校附近,你这样挤车不方便,”说着拍了拍后座,“上来吧。” “哦嗯,可是这样好像违反交通规则的,昨天晚上我一时忘记了,”骆殊途小声地说,“我还是坐公车吧。” “”跟个死脑筋没办法讲道理,蒋易洋微微挑眉看他。 骆殊途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上了车。 虽然人实在了点吧,好在很听话,蒋易洋耸耸肩,提醒道:“坐稳了,就你那磨蹭劲我得骑快点。” 他说到做到,把自行车踩得跟风火轮一样,后面的老实人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衣服,难得抗议出声,反而让他更加愉悦了。 到校门附近放人下来的时候,对方脸色苍白,没受伤的右眼也红了一圈,扣着他衣服的手僵硬得好一会才放松,直直地望着他。 蒋易洋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恶作剧得逞的好心情烟消云散,看他的表情又发不出脾气,只道:“你还好吧?”口吻并不温和。 骆殊途深呼吸了一下,摇摇头,就转身向学校走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抬举的蠢货!蒋易洋烦躁地捶了一下车把,重新骑上车地驶过骆殊途身边。 {骚年,男主生气了哦(⊙o⊙)!} {啧,他现在生气,以后才会心疼,所谓怜爱,先怜后爱懂不懂(╯▽╰)?} 很多感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让人心疼,已经成功了一半。 高三晚自习结束通常比高一高二要迟,蒋易洋从教室出来就快九点半了。 他往自行车棚走着,算了算童辛坐的那班公车最迟时间,算完就郁闷了——这时候还惦记那家伙,犯贱呢嘛。 出来晚,车棚下就只见一个单薄的黑影,蒋易洋没在意,推了车出去。 “那个!” 蒋易洋支着车回头,昏暗的路灯下黑影慢慢走上前来。 光线不足,受伤的脸看起来没白天那么瘆人,他先惊讶了,然后疑惑道:“你有事?” 骆殊途默了片刻,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对不起。” 一杯奶茶?蒋易洋接过来,脱口道:“你怎么买这个?还很热,你放哪里的?” 他的样子看不出多高兴,骆殊途局促地抿着嘴唇,低着头回答:“小卖部要关门了,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不想喝的话就扔掉好了” “谁说要扔掉了?”蒋易洋打量了他一下,说起来现在童辛也是蒋家的孩子,但他并不觉得在有限的生活费之外童母会给他多少钱,恐怕这五六块钱还是童辛省下来的。“你一直揣兜里啊?” “天气冷。”骆殊途有点不好意思。 蒋易洋噗嗤笑道:“行了行了,上来,带你回去。”转手把奶茶塞到他手里,“拿着,路上喝。” “不用,我去坐车。” “坐个鬼啊,你看看几点了,那路车末班九点半吧?” “可是早上那样,很危险的。”骆殊途看向他,神色认真地说,“以后不要那样了。” 就和早上难得的反对一样,这时候他也难得的坚持。 蒋易洋无奈道:“知道了,我哪还敢?瞧你那吓得惨兮兮的样子,快上来。” 夜风扑面,本该是接近凛冽的,却因为背上暖热的温度和路灯下拉长的另一个影子而变得温柔起来。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6} 昨晚加了15,今晚加了10,果然小孩子比较好骗,按这速度,他马上就能脱离此世界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眨眼就是一个月,骆殊途的伤差不多好了,眼里那片血色消褪,只是眼眶周围还显淡淡的淤青,却不再吓人。不过纵然他说不需要接送了,蒋易洋上学放学带他的习惯依旧延续了下来。 等期末考试完,蒋易洋的状态变得有点诡异。 骆殊途几次三番地撞见他在偷偷摸摸打电话,要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按他们50的好感度也不会隐瞒才对。 推算起来,他莫名兴奋且焦虑的样子始于几天前蒋父和蒋母的一通电话。 两大人是和平离婚的,蒋母来电询问蒋易洋的生活,想要他年后一起去l市见见家里的老人,但是被蒋父拒绝了。 根据剧情推测,他觉得大概是发展到蒋易洋逃家的那一段了。 大年三十,蒋家在外面订酒席吃饭,从乡下接了两老过来。 两老人书香门第出身,对儿子离婚再娶本就心中不快,见着童母模样美艳愈发不喜,连带着看老实的童辛也不顺眼,席上说话不甚入耳,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压完岁,蒋易洋就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出了包间,骆殊途想了想,稍等等也出去了。 过道拐个弯,便看到蒋易洋斜靠着墙在打电话,眉眼舒展,一脸的得偿所愿。他上前几步,成功把人的注意力拽到了自己身上。 “行,挂了。”见到来人,蒋易洋忙收起手机,欲盖弥彰地问,“咳,你怎么出来了?” 骆殊途指指对面的洗手间。 “那你去吧。”看来是没暴露,蒋易洋刚放下心,就听到对方毫不压低嗓音的疑问。 “你要去l市,叔叔知道吗?” 蒋易洋猛地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当然不能让老头知道!” “唔,我知道了,你松开”他捂得紧,骆殊途闷声道。 掌心时不时碰到他张口说话时一开一合的嘴唇,柔软潮湿的触感让人心里一悸,蒋易洋赶紧放开手,忍不住又有些遗憾的留恋。 “这事不能泄露出去,明白?” 骆殊途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呢?” “后天去我姑那儿拜年,正好在车站附近,我买了11点的高铁,”蒋易洋得意地说,“到了l市我再通知老头,你先给我稳住了。” “嗯。”少年你太天真了,老子会乖乖呆着放你去和小受相亲相爱吗? 不想当正室的小三不是好小三!虽然那两人也没确定关系吧,他也得有个响亮的口号不是?骆殊途垂眸道:“你是去看易帆哥?” 蒋易洋怔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理解这句问话,而是关注起他对蒋易帆的称呼,颇有不爽道:“欸,童辛,你怎么就没叫过我哥?” “”骆殊途看看他,没说话,转身往包间走。 他才和小帆见了一面吧,还是短暂的那么几秒,居然都叫上哥了,可自己任劳任怨天天捎他上学倒赚不来一声,这叫个什么事啊。蒋易洋忿忿地想,要说第一眼好感,他和小帆是双胞胎,再不像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明明是他收到的情书比较多 反正不管怎么样,总有一天他要从童辛嘴里挖出那声哥来,否则也太憋屈了。 系统在手,买票不愁。 童辛以前的生活费虽然不多,好在他一向节约,笔笔花销记得清清楚楚,加上他时常在学校附近认识的小餐馆打零工,总得算起来有个千把块,再拿上刚得的压岁钱,就是两千了,至少出门饿不死。 骆殊途把现金仔仔细细塞进书包内袋里,检查了下往返车票,直奔火车站。 半小时前蒋易洋就从他姑姑家脱身了,他本来就坐不住,去外面跑也没人起疑;至于童辛,待在屋里就和个隐形人一样,掐准时间说句出去透气就被童母挥挥手不在意地应允了。 离发车时间还有大半个钟头,蒋易洋坐在候车区,昨晚失眠的困倦慢慢胜过了满心的兴奋,有些百无聊赖地捏捏眉心。 容貌出色的年轻人到哪里都是焦点,骆殊途匆匆过了安检出来,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目标,拔腿冲到他跟前。 蒋易洋还没回神,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噌地站了起来:“童辛?!” 面前的人抬脸看他,因为快速奔跑的关系双颊和嘴唇都是红红的,不算大的眼睛黑幽幽的,比平常要入眼得多,小声的喘息竟也有些动听。 “啊我说我出门透气,没有被发现。” “不是这个问题,我说你来干嘛?”蒋易洋从背包里掏出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过来送我?” 骆殊途握着水瓶,摇头道:“我买了票,我和你一起去。” 像是怕蒋易洋开口拒绝,他迅速地接着说:“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而且我有带钱,”说着用空手要去翻书包,“上次医药费的钱我还没给” “喂喂!”蒋易洋敛眉,按住他的手,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财不露白,笨蛋长点心。” 骆殊途“喔”一声,脸上更红了,窘然地被他按着坐下。 世上老实人还真不多了,这二货算是珍稀动物吧,蒋易洋揉了把他的头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童辛贸贸然来追他的确傻,但是他也觉得很可爱。 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不会作假,所有关心的意思都藏在行动里,一点点接近那种内敛的温柔,打开他蚌壳的过程,既让人很有成就感,也让人迷恋。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5。骚年,雄起(≧▽≦)/!} ☆、第46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蒋易洋在网上预订的酒店房间是大床房,前台小姐核对信息时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 这年头搅基的不少,连这么风华正茂的孩子都被搅了,真可惜。 “我说那人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啊?” 骆殊途跟在一头雾水的蒋易洋身边,摇摇头装天真。 ——大床房意味着什么?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自然有肢体接触,有了肢体接触刷好感还会远吗?所以说每个男主都是神助攻啊有木有! l市离n市不远,高铁一个小时,进了房间简单收拾完,也才三点。 “晚上出去吃,我和小帆约了。”蒋易洋心情很好,乐呵呵地说,“我们先过去吧,呆这里也没事。” 上回不欢而散后,他们依然还有联系,不过小帆的态度忽远忽近的,估计在闹脾气。可不管怎么说,蒋易帆都是他弟弟,如今存在的分歧,也是他作为兄长的责任。 {防火防盗防小弟,=_=敌方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 骆殊途基本不会违背蒋易洋的意思,乖乖地点点头和他出门。 晚餐地点是一家挺有名气的连锁川菜馆,看那火爆程度,如果不是来早一步恐怕今天就吃不上了。 “行,你快过来……烤鱼是吧?知道知道,给你点了特辣的!”蒋易洋挂断手机,对身边的骆殊途笑道,“你能吃辣吗,要不我给你再叫几个清淡点的?” “不用了,”骆殊途轻声开口,“……你和易帆哥感情真好。” 话一说完,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是说你们——” “好了,没事。”蒋易洋截住他的话头,“我和小帆一起长大,不了解他才奇怪呢。” 说是这么说,但他想起面前这人其实是目睹过那场荒诞的告白的,到底有些尴尬,气氛稍稍冷下来。 被表白的自己竟然还追到l市,他心里并未细究对小帆的感情,拿它当作亲情,却不敢揣测其中或许掺杂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别说同性恋了,他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就是乱伦,童辛表面上没有异常,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以他的性格,大概觉得恶心却也不会宣之于口吧,他看向对方。 骆殊途没有抬头,微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有些孩子气,给人感觉十分柔弱。 餐馆包间早就被预订一空,大厅中不过是简单的隔挡,这一隅的安静像是将四周热闹的人声阻绝在外。 童辛似乎变白了不少?蒋易洋盯着他,一时从理不清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全部心思都飘到了这无关紧要的地方,在身边人的脸慢慢变红的时候,他甚至忘了转开目光。 这二货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跟个女孩子似的,连耳朵都红通通的特别傻,蒋易洋忍不住就想去摸一把。 “哥。” 手还没碰到,桌前就站了个人。 “小帆,你还挺快啊!菜还没上呢你先坐会儿。”蒋易洋忙起身,咧嘴笑道。 蒋易帆没动,冷冰冰地扫了眼骆殊途,看上去不太高兴:“哥,你让他跟来干什么?” 他们两兄弟站着,骆殊途自然也坐不住,面对蒋易帆明显不欢迎的态度不免局促地抓着衣角,不知如何应答。 “小帆,”蒋易洋皱眉道,“童辛也算是你弟弟。” “咱妈什么时候生了三个?”蒋易帆嗤笑一声,“你把他当成弟弟了?行啊,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转身就走,被蒋易洋拉住时停下来,转头看向骆殊途,直截了当地说:“让他走。” “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哥。”见蒋易洋犹豫,他的语气带上点恳求。 从小到大,蒋易洋都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要求,就算此刻动摇又怎样,他很清楚,这个人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所以,童辛,你拿什么和我斗? 蒋易洋或许不知道,但他只一眼,就看懂了那个沉默的继弟所隐瞒的感情。 “我先回去好了。”没让蒋易洋为难多久,骆殊途就说。 他对着蒋易洋笑了下,往门口走去。 这人还没吃饭呢,说走就走,他又没赶人……蒋易洋下意识抬脚想追,手臂就被蒋易帆拉住了。 “哥,烤鱼上来了。”蒋易帆把人拽回座位,浅笑着说,“没想到哥真的来了,我还以为……” “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蒋易洋勉强收回分散的心神,说。 接下来没有什么出格的,两人说笑着吃饭,嘴巴都被辣的红艳艳的,气氛融洽。 蒋易洋暗自松了口气,这样很好,和以前一样,他们依然是感情深厚的兄弟。 吃了饭,蒋易帆执意要去看电影。 说实话,蒋易洋想着童辛就没了那个玩的心思,就是刚才吃饭的过程也一直坐立不安。 老实听话是好的,可也太不分人了!走得那么干脆,他身上带了钱没,别说不知道买点东西当晚饭啊?l市人生地不熟的,不会走丢吧……他越想越不妥,终于耐不住了。 “小帆,我……” 电影厅里黑漆漆的,唯有屏幕投射的光影在脸上变动,模糊了表情。 蒋易帆抬手按在他嘴唇上,没让他说完。 “你这次不是来找我的吗,哥?”蒋易帆声音平静,“我说过喜欢你,你拒绝之后还来找我,难道不是想回应我吗?” “小帆,我是你哥。”蒋易洋按下他的手。 他避开那充满渴求意味的目光,心中不知是无措多些还是矛盾多些,只得马上起身道:“我先走了,明天再……” “明天?”蒋易帆抬头看他,眼里的光亮灼裂,而语气讽刺,“蒋易洋,你从来都是这样。” “让我继续和你当兄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你既然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别再来找我。” 迎面的夜风透着丝丝寒意,街上车水马龙。 蒋易洋瞥了眼路过的花坛,里面的灌木修剪出生肖的造型,活灵活现;他微扬下巴,站在身边的梧桐树下,看向那枝桠上的红灯笼,烦躁地叹了口气。 在蒋家,过年的气氛并不热烈,走到外面,他才体会到这种阖家团圆除旧迎新的喜庆。 虽然与自己无关罢了。 明明只过了几个小时,原本的期待和兴奋却已经烟消云散。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十八年的朝夕相处怎能是说断就断的?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或许压根没真正了解过弟弟,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和蒋易帆形同陌路。 回酒店的地铁上,他的心思又转到了童辛身上,对方没有手机,要联络也有困难,想着想着便开始担忧起来。 据说这种瘦瘦小小呆呆的男孩子也是很有贩卖市场的,说不定一颗糖真能骗走…… 等看到酒店门口傻乎乎的身影,他才放下心。 骆殊途老远就看到蒋易洋过马路了,搓搓手改蹲为站,仰起被风吹红的脸,弧度极浅地笑了笑。 童辛很少笑,或者说很少笑得这么……这么有感染力,蒋易洋勾起嘴角,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 “还好没骗走啊……” “嗯?” “没什么,”蒋易洋忽然觉得不对劲,疑惑道,“你怎么不进去?” 骆殊途默了默,不好意思地说:“房卡……” 他来的时候光顾着“黯然神伤”,忘记从蒋易洋手里要房卡了,只能将计就计,苦中刷好感…… 然后这二货就在风里等了几个小时?!蒋易洋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愧疚了,还有点发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不会问前台吗?还有,你有没有吃过饭?” 问前台又不能刷你好感,骆殊途一边腹诽一边老实地回答:“吃了面包,我不太饿……” 进了房间,蒋易洋就把人羽绒服一扒,往浴室一推:“先洗澡,感冒了追究谁去?” 骆殊途听话地去了。 大冬天的,他就只拿了一套换洗内衣,叠放在背包里,蒋易洋替他拿的时候愣了半天。 纯白,四角,看起来挺纯情的,换个低俗的角度又有些勾人的内涵。 这个年纪的男生哪还会穿这种?蒋易洋抿嘴,无端端地觉得热,把暖气打低了点后走向浴室。 他没注意那么多,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把东西一放。 许是听见开门的响动,水雾袅袅间传来一声“谢谢”,确实是平常的音调,可总像是糅了水似的绵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敢往里面看,急匆匆应了声便出去了。 门扣上的同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温度滚烫,很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0。} 正欢快搓着澡的骆殊途差点就要不顾形象ooc地唱起歌来,终于及格了他容易吗他! 洗完澡,他穿得整整齐齐出来,见蒋易洋半坐在床头滑手机,便非常自觉地坐到另一侧,沉默了一会,道:“……你和易帆哥?” 冷不丁被提起这事,蒋易洋反应不过来,隔了半晌才说:“没事,你别管。” “……对不起。” “你和我对不起干嘛?这事和你没关系。”话一出口,蒋易洋就懊恼了,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今天没谈成不是因为你,小帆被宠坏了,之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骆殊途看着他,没说话。 “……” 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蒋易洋能闻到沐浴乳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水蜜桃味的。 童辛很瘦,也很轻,骑车带他的时候毫无压力,但是在床头暖色灯下看,实际原因应该归结于秀气。 无论是稍显细长的眼睛,小小的耳朵,还是圆领线衫没遮住的锁骨,都很秀气,秀气得蒋易洋不合时宜地生出了把玩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腾地一惊,还没来得及压抑下内心的翻涌,眼前的人就利落地脱下了线衫,露出纤弱的上身。 浑圆的肩头和胸口浅色的两点暴露在光线里,细细的腰肢在此刻显出说不清的暧昧。 ☆、第47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你、你干嘛?” 骆殊途掀开被子,闻言答道:“我想早点睡觉……” “……”蒋易洋脸一红,不自在地点点头,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睡吧。” 真是,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在乱想什么呢!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5。骚年,duangduang的!} {=_=呵呵。} 骆殊途背对蒋易洋躺着,嘴角抽了抽,他莫名其妙戳中男主g点的技能绝壁满值了…… 一个人醒着也没意思,很快蒋易洋就洗漱完回来了。他原本同样习惯剩条底裤睡觉,但脑子里转过童辛半裸的模样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穿着长袖在旁边睡下了。 台灯啪嗒一关,房间里立时陷入一片幽暗。 在看不见外物的时候,人往往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能够看清内心,明明意识深处从来都是清醒的,这一刻也没来由地格外沉静,勾一勾,就勾出了那点隐藏的羞于启齿的情绪。 “……童辛,睡着了么?” 寂静中,只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蒋易洋等了等,才得到回应。 “没有。” 没有睡着,然后呢?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正在纠结时背后的人再次开口了。 “……你和易帆哥和好了吗?” 这个问题他刚才问过,只是被截断了,蒋易洋想了想,还是说:“小帆要我别再找他。” “易帆哥是生气你带我去么?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和他道歉。” 虽然看不到,但蒋易洋能想象此刻童辛脸上必然是歉疚不安的表情,他笑道:“别瞎想,我带你吃个饭怎么了,天经地义。” 骆殊途沉默了一会,问:“那你喜欢易帆哥吗?” 这次隔了许久,蒋易洋才回答。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其实他可以撒谎说不喜欢,可是他忽然就不想瞒着童辛,即使这么说可能会让人厌恶。 青春期的男生真是难办啊,竟然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攻略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回了n市。 门是童母开的,骆殊途一声“妈”还没有出口,就被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打得偏过了头。 “你还有脸回来!” 骆殊途默默不语,甚至没伸手捂脸,倒是蒋易洋怒道:“童辛做错什么了?!” 没想到继子会维护童辛,童母愣了一下,强笑道:“洋洋,这孩子从小就顽劣,可不像你那么懂事,这次也肯定是他唆使你的吧?阿姨就知道……” 说出这种话的,真的能算为人母吗?不分青红皂白,第一反应就是谴责亲生儿子,他无法理解童辛竟是这样忍耐过十七年的。 “进来说话,站门口像什么样子!” 屋里传来蒋父沉稳的声音,蒋易洋不再理童母,拉着童辛绕过她进门。 蒋父是大忙人,平常早出晚归,很少有白天在家的日子,看来他们私自去l市确实有些惊动。 蒋父放下报纸,看向面前的两个孩子,注意到骆殊途半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转向蒋易洋道:“见到小帆了?” 昨天他接到大儿子电话时,着实有些讶异,蒋易洋雷厉风行的风格深得他心,即使这一点他不会表露出来。 “嗯,我们先上去了。”蒋易洋不愿多说,带着骆殊途上楼。 “没有下次。”蒋父在他身后淡淡地开口。 蒋易洋脚步只顿了一顿,又继续往上走。 两人沉默着进了房间,心情都不是太好。 骆殊途坐在床上,看蒋易洋拿浸了冷水的毛巾过来替自己敷脸,触到的那刻忍不住被激得“咝”了一声。 “痛?”蒋易洋赶紧对着那儿吹了吹气。 骆殊途接过毛巾,轻按在脸上,没被打的半边脸微红:“不,有点冷到。” 一开始没想到童辛为什么脸红,等反应过来自己条件反射的亲昵动作,蒋易洋也慢慢红了脸,咳了咳道:“嗯,以后痛啊什么就要这样说,知道吗?” “还有,人要打你,你别傻不愣登的,躲一躲啊!”说着说着,他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骆殊途垂头,静静地说:“……我是她人生的污点。” 蒋易洋不语,半晌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蠢货,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哥,你是污点我是什么?” 面前的少年蓦地抬起头,眼里的光亮灼人,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蒋易洋一时忘记移开视线,直愣愣地和他对视。 “哥。”骆殊途说。 这是童辛第一次叫自己哥,单字称呼显得格外亲密,可他不觉得排斥,并且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 年后的一段时间里,蒋易洋像是为了论证“我是你哥”这个命题,每天都陪着骆殊途学习,既是给他解答疑难,也顺带让自己温故知新。 有几回被邀去体育馆打球,他也带上了骆殊途,美其名曰锻炼小弟。 骆殊途挺争气,身体虽瘦小,可架不住速度和爆发力惊人,一米七的个子混在一群平均一米八的汉子里毫不逊色,出了风头照样一副腼腆的样子,赢得不少好感,倒是把那阴森森书呆子的名声给破了。 等新学期开始,童辛的改变看在外人眼里,都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他并非脱胎换骨,一些变化也有迹可循,但足够让人吃惊。 原本童辛在学校属于没多少存在感的人物,甚至因为寡言木讷的性格而被人诟病,然而现在,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逢人竟会羞涩地笑一笑,学习成绩稳定地往上涨着,随后由于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十分出挑,慢慢就有了亲近他的同学,顺理成章地发现了童辛居然也是秀气的小生一枚。 且因为他依旧是不多话的个性,温文有礼,很好相处也很适合当倾听者,因此至少一部分女生心目中,他比光芒四射的蒋易洋更适合做男友,可靠体贴还不太可能出轨。 人怕出名猪怕壮,养肥了就该待宰了。在骆殊途期中考进了年段前十后的某天晚自习下课,他被拦截在教学楼的路灯下,收到了同班女生的一封情书。 那女生算是班花级别的,骆殊途回过神还觉得不敢相信,估摸这没准是要自己转交给蒋易洋的,要是弄错了可丢人丢大发了,待要问问清楚时人家却已经羞涩地跑了,只得先把信塞进书包,留后再审。 这天蒋易洋放课也早,两人回家例行一补课一复习配合完毕后,比平时结束早了近半个钟头。 不用蒋易洋说,骆殊途就自觉地从书包里拿出第二天上课的化学看起来。 他这么淡定,蒋易洋反而坐不住了,坐在旁边借着剥桔子分散注意力。 其实他看到了,童辛和一个陌生女生在教学楼下,不知道说了什么,童辛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给人感觉还是柔和的。 那时候他本来是想喊人的,可是一张嘴就不想喊了,觉得很没意思,就那么偷偷摸摸地在树影下看着他们,等那女生红着脸离开才磨蹭着出现。 刚才童辛拿书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天蓝色的信封,正是之前女生塞给童辛的,竟然还好端端躺在那儿,难道这蠢货还真打算早恋所以舍不得扔? 童辛一向不会遮遮掩掩,只要他问,肯定能得到真实的回答,问题是……他怕童辛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等等!他为什么要怕!蒋易洋烦躁地把桔子一掰两半,给了骆殊途一半,清了清嗓子,说:“咳,童辛。” 骆殊途暂时放下课本,转头看他。 “你……你不错啊,都有情书了!” “啊?”骆殊途往嘴里塞桔子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拧起又松开,释然道,“我书包里的信封吗?那个……” “给我看看,谁这么蠢会喜欢你?”蒋易洋打断他,伸手拿过信封,动作有些急躁。 “哥,这样不太好吧。”骆殊途小声说,“她可能弄错人了……”毕竟没有正面告白…… 倒是很维护那女的嘛,蒋易洋看了他一眼,后者终究没反对。 信并没有送错,女生的字迹娟秀,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含蓄的情意,从童辛的一个微笑到他默默帮忙的小事,写得细腻动人,直看得蒋易洋心头火起,连掩饰都没了心情,啪一声把信纸拍在桌上,怒道:“弄错人了?那个整天献殷勤的人不是你童辛?我看那女的长得不怎样,你这么舍不得扔这信莫非是喜欢她?!” 骆殊途惊讶地看着拍案而起的人,嘴巴微张,呆呆道:“我……” 这个人分明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些人怎么能欣赏到这样的童辛?就算璞玉被雕琢出吸引万人的光彩,那也是雕琢之人的东西,偏偏谁都不知道,不知道也罢了,竟还想占去平白的便宜,简直气得他头脑发昏。 童辛也不知好歹,翅膀硬了就想飞走了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蒋易洋没精力去想自己此刻的情绪缘何而有,只是觉得气愤,心中酸胀,瞪着骆殊途,一时气急口不择言:“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他妈没有我你能干什么,就你这个智商,知不知道我教你的时候有多烦!” 他说完,骆殊途的脸色就白了,浑身僵硬得动都动不了,定定地看着他,勉强地将嘴角扯起一个小弧度,连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 灯光下少年的脸白得和鬼一样,蒋易洋似是被这三个字当头喝醒,心头一震,僵直地站着。 自童辛肤色渐渐变白许多之后,继承自母亲的五官终于显露出来,在男性化的俊逸上添了秀气,配上眼前的苍白尤见脆弱,平淡的色彩间,唯一双眼睛极黑,两片嘴唇水红。 蒋易洋的视线被牢牢吸引过去,方才他一度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诨话,现在,他便更加不能理解自己在做什么混事。 因为,他突然就弯腰亲了下去。 童辛挣扎的时候,他扣着他的肩膀镇压,另一手捏着对方的下巴方便侵入。 亲吻的水啧声响起,晶莹的银丝顺着嘴角滑下。 这是个深吻,他甚至意识清醒地想,桔子味的。 ☆、第48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直到蒋易洋高考前一周,他都没有再和骆殊途说过半个字。 不是骆殊途不想主动出击,而是对方见了他就和见了鬼似的跑得飞快,还自带雷达探测器,只要他接近十米范围就会被发现。 要是情况不容许蒋易洋走人,他就直接无视了默默走上前想说话的骆殊途,继续和旁人谈笑,半点插话的机会也不给,令旁人也觉得尴尬,几次之后自然而然传出了两人交恶的八卦,骆殊途便不再公然去找他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4节 学校里如此,家里也一样,起初骆殊途还很有耐心地想和人沟通一下,处处制造偶遇,可惜蒋易洋别说帮忙补习了,就是看到他也绕路走,吃完饭就进房,丝毫不留任何亲近他的时机。 这把人当空气敬而远之的态度真叫骆殊途心肝脾胃肾统统都疼——不就一个吻么,至于避他如蛇蝎? 后来他干脆不赶着去找蒋易洋了,该干嘛干嘛,既然蒋易洋要回避,他就以退为进,让他回避个彻底! 他不找蒋易洋了,蒋易洋反而感到空落落了。 那个吻实在无法解释,他一度想将那时候的失控遗忘,但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晰,心也就越乱。 怎么出的房间收的尾都模糊了,只有清甜的桔子味和童辛无意识的低吟记忆犹新,他甚至能回想起分开时那柔软的双唇上沾着的水光,然后再次觉得身体燥热。 这不正常。所以他逃了。 那天之后童辛找过自己,再后来就没有了。每天早上骑着单车经过车站还能看到他等在那,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模样,感觉却完全不同,沐浴在晨光里的时候嫩生生像株树苗,很招人稀罕。 偶尔两人会对上视线,往往在蒋易洋没躲之前骆殊途就先低了头。看他这样,蒋易洋的心情就有点不好形容。 他不知道童辛怎么想的,肯定会介意吧?偏偏除了刚开始找他像是有话要说之外,就没了表示,走廊上打照面时平静地和他擦肩而过,在家也不会再等在房间门口,日子过的和以前没差,哪怕半点疑似犹豫不安的情绪都没显。 一时间他完全忘了童辛才是“受害者”,一边警告自己不能气,一边又控制不了地赌气,心想看谁耗得过谁,倒是把纠缠不清的情感问题简化成了孩子心性的输赢,当然他自己是绝不会承认其中趋利避害的倾向性,否则也不会在骆殊途真的进房间逮他时,悄悄舒了口气。 这样就好,蒋易洋如是想,童辛服个软他们还是朋友,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哥。”骆殊途关上门,也没走近,站得离蒋易洋远远的,说。 晾了他一个月果然有效果,蒋易洋不仅没赶人,而且见两人距离被骆殊途刻意拉开,眼神还沉了沉。 “……找我,有事?”开口的声音低哑,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蒋易洋不自在地微微别过脸,眼角余光却还紧紧跟着骆殊途。 少年咬着唇,莹白的贝齿抵在淡红色的唇瓣上,像一片沾了晨露的樱花,光是想象就能感受到那滋味的甜美,蒋易洋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目光。 “上次的事情……” 蒋易洋一惊,他刚才在想些什么?竟然……于是几乎是称得上疾言厉色地吼道:“别提那件事!” 骆殊途动动嘴唇,神色受伤,站了一会才说:“……对不起,我……” 话一出口,蒋易洋就后悔了,他并不是想童辛道歉,何况事情错不在他,看到对方的表情,他觉得心里酸涩地疼。 “我没有让你道歉的意思,刚才是我不对……” “如果我在家里,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我就搬出去,”骆殊途摇摇头,说,“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影响你。” “搬出去?你想去哪里?” “我以前打工的面馆老板说可以暂时让我住楼上,他们买了新房,旧的不住了。” “你多大了?你知道他们什么人?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说的就是你!”蒋易洋火道,“动不动就搬出去,你敢真搬试试!”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椅子背向骆殊途,下了逐客令。 他不能再和童辛待在一起,只要接触到童辛,看到他,和他说话,他就控制不了那些古怪的情绪,甚至会因为对方无心的话语而发火,这和平常开朗豁达的自己截然不同 听到房门开阖的声音,他紧绷的背慢慢放松下来,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看童辛好欺负,怎么发泄都会一声不吭地接受,所以他下意识就欺负了他吗? 真可耻。 六月,全城高考。 三年寒窗,为的就是这两天半,校门外的家长顶着毒辣起来的太阳,极有耐心地等着考生出来。 而像蒋易洋这样可称天之骄子的小部分人,则淡定得和平时无二,一来他的水平毋庸置疑,二来对于蒋家,这算是许多人转折点的考试并不需要特意重视,蒋父连提都没提一句,照常去了公司。 要说上心的,也就只有因为高考放假在家的骆殊途了。 现在他和蒋易洋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偶尔会说几句话——年轻人还没想开,他懂得。 上午第一场考完出来,蒋易洋正要去吃饭,就被人叫住了。 骆殊途拎着饭盒在人群中挤过来,脸被晒得通红,额头细汗晶莹,几缕头发黏着脸侧,样子挺狼狈。 旁边走动的人很多,说话的声音杂乱,但是看见骆殊途的瞬间,似乎自动被过滤成背景,蒋易洋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过来,觉得时间流动得慢了,那么几秒的过程好像几分钟,长得他都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 考试期间,骆殊途给蒋易洋送了两次午饭,所有交流加起来就四个字,一个叫“哥”,一个回答“嗯”,重复两遍。 当然话多话少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好感度蹭地涨到了75。 考完试,就是狂欢时间,该告白的告白该发疯的发疯,或者大多数如蒋易洋者,出门旅游。 骆殊途目前和他的时间段对不上,往往见到人还没决定搭话,蒋易洋就又收拾收拾背着包走了;难得安分在家几天,晚上等骆殊途放学他却要外出聚会,这么一来直到骆殊途快期末考试,两人都没说过超出三句话。 期末前最后一周末,骆殊途正在房间里懒洋洋地借着曾经兑换的学习套餐赶作业,冷不防隔壁发出一声“靠!”,喊得很大声,起码能透过隔音效果一流的墙壁。 蒋易洋回来了?骆殊途想了下,刚打算起身去慰问,房门就被打开了。 “哥……?” 短袖裤子几乎全湿透的蒋易洋穿着拖鞋,手里拿着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面上有些尴尬:“我房间淋浴器坏了,想借你的洗个澡。” “……嗯。”骆殊途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写作业。 蒋易洋在背后看了他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钱包扔在床上,又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个还没巴掌大的小玩意,终究是没拿出来。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骆殊途默默咬着笔头,认真地考虑着是否应该借此良机闯进去发展出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万一弄巧成拙了呢,这么热情可不符合他的设定,不过蒋易洋血气方刚的,在有好感的基础上抓住小弟弟成功率那是杠杠的啊…… 他还没思考出结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回头就看到蒋易洋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屏幕一闪一闪的。 骆殊途本来没想搭理,但手机足足响了两分钟,那叫一个不屈不挠,他过去一看,来电人显示着大大的“小帆”两字。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 “易帆哥……” 那头立刻沉默了,片刻说:“我哥手机怎么在你那里?他人呢?” “他在洗澡……” “嘟——”电话当即就被切断了,骆殊途拿着手机无语,这孩子咋把人想那么险恶呢,人家只是单纯洗澡嘛。 没多久蒋易洋就出来了,下半身围着浴巾,好身材一览无余。 “刚才易帆哥打电话过来了。”骆殊途说,“我说你在洗澡,他就挂了。” 蒋易洋脸色一变,急忙拿过手机回拨过去:“谁让你接的!” 他没顾得上骆殊途什么表情,这次他是和朋友去l市旅游的,碰见了小帆,对方大概也是想通了,倒是没有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态度松动地算是和好了。 一连回拨了几次都被掐断,等第六次蒋易帆才接。 “小帆……”蒋易洋松了口气,半背过身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骆殊途看了他一会,转身握起笔。 等蒋易洋挂了电话,房间里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对不起。”骆殊途背着他,先开了口。 他听童辛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蒋易洋把手机放回口袋,再次触到了那带回来的物件,抿唇道:“我……”去了l市,和蒋易帆和好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先走吧。” 蒋易洋一愣,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童辛怎么会这样说?对别人也许……但是对自己,他有些气,过去站到书桌边,说:“童辛,你什么态度?” 俯视的角度只能看到细幼柔软的黑发,线条绷起的脖颈,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放柔语气想要说什么时,就看到摊开的试卷上洇开一点水渍,接着又是一点,寂静中仿佛听得到轻轻的滴落声。 蒋易洋喉咙一哽,心里发堵,一揪一揪得难受——童辛是坚强的,童辛连痛都不会喊,可童辛怎么就哭了呢? 骆殊途抬起头,眼睛很红,水光一串串往下落,然后他说:“哥,我喜欢你。” ☆、第49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a大虽然是在全国排得上号的一流学府,但它在坊间最出名的并不是专业理科领域,而是录取的学生普遍偏高的颜值——“走两步女神,走三步男神”的状况并不稀奇。因此,作为大学城的中心,慕名而来赏“景”的队伍每年都在增长,很是让人哭笑不得。 四月春日,暖阳融融。 学校大门口进出的人差不多都会扭头看一眼门卫室附近,不明所以的后来者跟风瞥过,才恍然明白原因所在。 站在那里的男生有一张温和的面庞,五官组合起来清俊秀气,黑发简单清爽,没有其他修饰,连衣服也是米色宽领的薄针织配长裤运动鞋。 朴素得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打扮,却意外适合他,嘴角细微的弧度很难看出,但莫名让人感到妥帖。 比他更俊朗的男生并非没有,或者说在这里随手抓一个可能就会胜过他,然而容貌能够改变,气质的养成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童辛!” 不管路人怎么脑补,听到喊声,骆殊途淡定地直起腰,对着远处跑过来的小麦色皮肤英俊高大的帅哥挥挥手,很容易就赚到了翻倍的回头率。 刘胥跑了一大段路气儿也不喘,上来笑眯眯地揉他的头发:“让你等久了,今天哥请客赔罪!” “不用了学长,我也才到没多久……” 说来世界真小,当年高考他折合利弊才填了这所离家最远的一本,没想到遇上了和蒋易洋同一届高中毕业的刘胥,因为高二寒假被带着去打篮球有过一面之缘,彼此不算陌生,就慢慢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称兄道弟的朋友关系。 实际上,骆殊途高考分数可以念蒋易洋就读的n市重点,但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太过尴尬,以至于蒋易洋大一期间基本没回过家——一切都是告白惹得祸! 没错,蒋易洋不仅没有回应骆殊途演技爆表的深情,而且在过后三年里,几乎和骆殊途断了联系。 除了过年他们沉默着见过两次面,别的关于蒋易洋的消息都是骆殊途旁敲侧击从和蒋易洋关系尚可的刘胥嘴里掏出来的。 他简直不明白,蒋易洋好感度冲到85反而给这么个磨磨唧唧不清不楚的态度是想闹哪样?然后又听说蒋易帆也和蒋易洋同校,当即恨不得拎着领子把人提起来摇晃大吼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百遍啊一百遍! 亏他当初还以为这个世界可以很快结束,果然是他太天真了…… “想什么呢?”约定的餐馆两人来过许多次,刘胥轻车熟路地拉了椅子带人坐下,转头招呼服务员点菜,“酸菜鱼可劲儿辣,炖汤里别放姜丝啊。” 服务员笑道:“老顾客了,我记得清,香菜也别有是吧?好咧。” 原主不挑食,唯生姜与香菜能免就免,骆殊途对刘胥笑了笑:“谢谢学长。” 即使总是带着一点笑意,他平常也很少真正地笑出来,像这样明显的微笑,刘胥只见过几次,每次都舍不得挪开目光。 面前的人唇角弯弯,略细长的眼睛月牙儿似的翘起,整张脸都带着柔和的光,看着格外舒心——不知道多少人因为目睹了这昙花一现般的笑容而为其倾心,只可惜当事人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当然,迟钝也是件好事,刘胥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锐利。 第一次见面,他其实就对童辛很感兴趣,只是碍于蒋易洋的关系,没展开行动而已。现在天赐良机,再不下手圈养,他可是会后悔到死的。 “今天下午打球去吗?那帮家伙嚷着要我请你去露一手。” 骆殊途慢吞吞地嚼着饭,咽下去后才说:“我还有论文没有写……” 他吃东西很慢,小口小口的,以前蒋易洋就说过他像只兔子,倒是和看他吃饭的刘胥所想不谋而合,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耐烦,至少有这比喻的两人都暗自以为挺可爱。 “你不打也行,看哥打球去呗,论文周末再写。” “……”骆殊途想了想,说,“好吧。” 那认真思考再回答的模样,落在刘胥眼里就是说不出的惹人喜爱,这年头上哪里去捡像童辛这样老实又死心眼的宝? 所以这人,他要定了。 “哦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易洋前天出了点事,听说是车祸。”两年相处下来,他了解童辛很关心蒋易洋,同时他还时常会被蒋易洋私下问及童辛的近况。 刘胥最初还有点惊讶这对继兄弟的关系之好,后来就变得主动起来,一是抱着讨好未来大哥的想法,二是越看越觉得童辛善良体贴,做双面间谍也就做得很心甘情愿。 “车祸?!”骆殊途手里的筷子啪地掉了,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急切地追问道,“他人怎么样?要不要紧?” “不,不行,我要回去看看,今天就走……”还没等刘胥回答,骆殊途就失态地站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就要走。 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童辛,刘胥心里隐隐有些念头迅速闪过,可就那么一瞬间,快得他来不及抓住。 “童辛!你冷静点,他肯定没有大碍,真的,否则至少会通知你吧?”不及细想,他忙拉住人,劝道。 骆殊途怔怔地回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片刻摇摇头:“不会的。” 不会没有大碍还是不会通知你?见他语焉不详,说完就想走,刘胥赶紧拦着他无奈地投降了:“行行,那总要请个假吧?哥陪你一块去,啊。” 按骆殊途的心思,自然越快越好,恨不得当晚就到家,不过最后还是被刘胥按下,买了第二天的飞机。 两人起了个大早,坐了四个钟头飞机,到达n市时已经快下午了。 骆殊途破天荒给童母打了电话,问出蒋易洋在家后,火急火燎地打车直奔蒋家。 刘胥跟在他身边,总有哪里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浮现出来。 蒋家离机场有些远,骆殊途一路不安地咬着嘴唇,到家第一句话便问:“妈,哥呢?” 童母虽然对待童辛称得上苛刻,但对外人还是可亲的,把刘胥迎进去,只道:“在楼上。” 没顾上寒暄,骆殊途立刻往楼上跑去,直接推开房门,不假思索地脱口道:“哥!” 一声喊完,他才看清房里的情况,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蒋易洋坐在床头,身边倚着蒋易帆,姿态亲密无间,沐浴在落地窗透过纱帘照进来的光里,有些刺眼。 听见他的声音,蒋易洋身体猛地一僵,转头看向门口,呼吸都滞了滞。 距离过年时匆匆一面,他有整整四个月没见过童辛,说得再坦白一点,他起码有两年多的时间不曾也没有机会好好看过对方。 难得童辛就站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柔软的黑发凌乱地拂在光洁的额前,脸颊微红,还是那么瘦,个子却好像高了一些,只是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丝毫未变,清澈纯粹。 他看得极其仔细,连锁骨处的小黑痣都不放过,并未察觉自己的眼神带着像是要把那个人一点点吃下去的狠劲。 “你怎么来了?”蒋易敏锐地注意到旁边兄长的变化,于是更加贴近地交握双手放在蒋易洋肩上,再把头靠在手上,懒洋洋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昭示主权的动作再明显不过,随意慵懒的态度光明正大地将那份亲热显露出来。 骆殊途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听说你出车祸了,所以……” 他是看着蒋易洋说的,面上的红晕渐渐淡了,原本眼底一点希冀的光挣扎着沉了下去。 “……”蒋易洋哑声道,“我没事。” “哈哈,哥就说这小子不会有事,要真撞残了能不告诉你嘛!”背后忽然传来几声笑,骆殊途刚要回头,就被人搂住了肩。 “学长……”他对刘胥勾肩搭背的举动习以为常,并没在意,不过下意识就叫道。 “哟,易帆也在啊,你怎么还那么黏你哥?”刘胥看向床上,调侃道。 他身材高大,搂着比他矮了一头的骆殊途毫无违和感,如果不论性别的话甚至可以说相当登对。 蒋易洋紧盯他扣着骆殊途肩膀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关系还好的朋友是他得知童辛生活状况的唯一渠道,以前他觉得多个人关心照顾童辛没什么不好,现在看来却是万分不舒服。 “我哥喜欢我黏着他,碍着你了?”蒋易帆斜他一眼,“我哥可是轻度脑震荡,就烦你杵在这儿。” 他的话意有所指,骆殊途听出来了,他看了看蒋易洋额角的纱布,轻声道:“学长,我们走吧。” “嗯,”刘胥倒也没再嘻嘻哈哈,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易洋,你弟对你真够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小情侣呢。” 等他们关门出去,蒋易帆嗤笑一声:“五十步笑百步。”说完抱着蒋易洋的手臂半眯起眼睛。 蒋易洋的脸色自刚才开始一直很难看,听见这话,嘴唇近乎绷成一条直线,殊不知他的变化被趴在肩头的人尽收眼底,所有不自觉的情绪同样被一览无余。 蒋父有酒局不回来,晚饭桌上便只有五个人。 童母不喜欢保姆做饭,顶多让人帮忙择菜,听刘胥称赞她厨艺好,自然心喜,连带看童辛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不少。 “小胥别拘束啊,多吃点。”童母笑着说,“阿姨给你整理好了房间,晚上睡这里。” “麻烦您了,”刘胥没客气,坦率地道谢,“其实我和童辛一起睡也行的。” 哐当—— 蒋易洋扶起撞在碟子上的碗,冷着脸没说话。 “哥,你真不小心,”蒋易帆给他夹了一筷青菜,像是刚记起来似的,含笑看向骆殊途,“哎,差点忘了,阿姨你给童辛收拾房间没?” 骆殊途一愣。 “唔,我的房间本来倒是可以借给你,可是我睡相差,怕打到哥的伤口。” 确实没错,任谁走进那个房间,也不会认为换了主人,何况他自己以前说过会还给蒋易帆。 “……我在一楼睡一晚好了,没关系。”骆殊途扯出个微笑。 一楼有间卧房,是保姆临时睡觉的地方。 刘胥看着他,心脏一抽,这依旧是他没见过的童辛,要是没有别人,此时的他一定会用力拥抱这个明明连手都在颤抖,却还是努力微笑的人。 他不是一有兴趣就会喜欢,一喜欢就能不厌的人,可对于童辛,他在尚留底线的时候,就喜欢了,喜欢到他一个指头都觉得可爱,喜欢到他想深爱。 “睡我书房,”蒋易洋注视着他,说,“没必要委屈自己,你是我弟弟。” “哥,那里怎么能给外人——” “收敛点。”蒋易洋打断他的话,语气少有的凌厉。 头一次被教训的蒋易帆僵直着身体呆住了。 “……谢谢。”骆殊途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礼貌而疏离地说。 谢谢,对不起,童辛对他永远就是这五个字,他心里涌起说不上来的失望。 比起隔着遥远的距离说无所谓的话,他其实更想问,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这么担心我明明还是喜欢我啊,那为什么要刘胥陪你过来?为什么允许他那样看你触碰你? 混乱地想着有的没的,中心却始终没离开过童辛,蒋易洋苦笑了一下,没有亲眼所见,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样小气,以前想着童辛如果有个女朋友也好的念头,现在连光想都忍不下去。 他不敢承认,可事实摆在前面——他大概,真栽了。 ☆、第50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蒋家有两间书房,大的属于蒋父,平时不许人进,小的由杂物间改造,为蒋易洋专用。 说是杂物间改的,却比一般卧室还宽敞些,布置装潢简单明朗,靠墙有张榻榻米,被子枕头一应俱全,估摸着蒋易洋应该是经常睡的。 骆殊途打算早点休息,谁知道刘胥半点没有凌晨早起路途劳顿的疲累,拉着他聊到停不下来。 “反正也请了三天假,我们明天去兜风啊怎么样?”看时间不早了,刘胥走前不死心地提议道,一脸期待的表情闪得骆殊途都不好意思拒绝。 好吧,他是真困了,先把人打发走再说,“嗯。” “那你早点睡,明天我叫你!”刘胥立马拍板。 “……”我也想早点睡,忒么揪着老子不放的人不是你嘛! 刚送走心满意足的刘胥,骆殊途还没坐上床,耳边就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他一边暴躁一边过去开门,却不想才到门口,那敲门人便迫不及待地自己开了门,骆殊途躲避不及,鼻子被门板狠狠撞了一下,当即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了。 蒋易洋连忙上前掰开他的手,仔细地察看了一会,松了口气:“没事没事,疼不疼?” 他的手还扣着骆殊途的下巴,大概是意识到这姿势的不妥,对方轻轻挣开了他的束缚,然后摇了摇头。 那双眼睛里还蒙着一层因生理刺激而冒出的朦胧水光,湿润润的,搭上红通通的鼻头,像哭泣一般可怜,让人有种施虐的欲望。 蒋易洋紧紧盯着他,对这明显疏离的态度有些不快,先前的热切淡了几分,只问:“刘胥来过?” 想也知道,他在外面碰见了,骆殊途没遮掩,诚实地“嗯”了一声。 “聊的很愉快?”蒋易洋看了眼表,近十二点,顿时心中发堵,聊什么会聊到这么晚? 骆殊途说:“学长很照顾我,”他稍微停了一下,“……你有事吗?”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没事你就走吧。蒋易洋胸口堵着一股郁气,冷笑道:“刘胥能待我就不能?你们什么时候熟络到三更半夜不睡觉亲亲热热的地步了?” “哥,学长人很好,你不要乱说。”骆殊途抿唇道,神色黯然,“虽然我……但他和我不一样。” 系统老早提示过支线攻略开启的消息,不过骆殊途果断给无视了,反正刘胥也没告白,童辛不知情而把他当好朋友是很正常的。 “你什么意思?”他未曾说完的半句话抓住了蒋易洋的注意力,几秒间就脑补出童辛喜欢刘胥但对方不肯接受的剧情,瞬时就把之前分明是刘胥更顾着童辛的情景给忘了,心头一把火刷刷地烧了起来——信誓旦旦表白的人是童辛,到头来还想移情别恋,天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啊……”骆殊途略有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你怎么看刘胥的?他就那么好?是啊,今天说是来看我,不如说是你们两个约会更贴切吧!”他说完,见骆殊途呆呆站在原地,气就不打一处来。 “童辛,你别忘了你好像说过喜欢我吧?才几年啊就勾搭上别人了,哦,是不是他操你操的很爽?那还是我当初没有顺势和你上床的缘故了,”蒋易洋讽刺道,然而他这么说丝毫没有想象中痛快,反是一想到刘胥碰过童辛,火气就越来越大,“行,现在补回来也不算迟!” 他猛地把人拽过来压到门板上,骆殊途惊愕之余自然挣扎起来。两人同为男性,力量差距不算悬殊,但终归有一方输在体形和身高上,推推搡搡的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后,房间里才静下来。 骆殊途的双手被反扭着钳制在背后,后脑勺磕在门上,被迫抬头。 “……不想被听见,就别乱动。”蒋易洋一条腿横在他双腿间,固定住他可能的反抗,空着的一只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表情忽然柔和了些,“童辛,刘胥亲过你吗?” 骆殊途不说话,神色木然,就像面对童母责难时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顺从地任人摆布——可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脸红! 蒋易洋抚在他下巴的手一用力,强制地迫使他张开嘴,低头凶狠地亲下去。 仅仅是亲吻,却足够亲密煽情,他本着发泄惩罚的心思,但率先沉迷,追逐挑逗着对方的舌头,勾住了大力吮吸,然后极具侵略性地扫刮过上颚,汲取口中的汁液,毫不觉得厌恶,只想要得到更多,更完整的…… 毕竟不是木头,做不到无动于衷,等蒋易洋从肆虐转为温存,一下一下慢慢地啄吻着,童辛整个人已经略带无力地倚靠在了门上,双眼有些失神,嘴巴还无意识地微张着,一缕银丝顺着下巴流下,被蒋易洋用舌头轻轻舔去。 “童辛,”没有什么目的,他单纯只是想叫一叫这个名字,于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念着,伴随细碎的亲吻,极尽缠绵,“童辛……” 他完全遗忘了事起的初衷,也不记得方才大盛的火气,满心满眼都被眼前任人施为的家伙占据,再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 “离刘胥远一点,不要和他在一起,”怀里的人被亲得面若桃花眼波潋滟而不自觉,看得蒋易洋忍不住低头舔了舔他的脖子,满意地感受到他敏感的一颤后,又顺势往上将那小巧圆润的耳珠包裹进嘴里轻吮,含糊地说,“听话,好不好?” 耳朵是童辛的敏感点,骆殊途刚回到身体里,就被刺激得一哆嗦。他的反应显然取悦了蒋易洋,立刻更加热情地舔咬起无辜的耳朵,弄得骆殊途差点没控制住一拳打过去。 {千秋saa你给我接着托管不要停啊摔!} {尊敬的穿越用户,您呼叫的系统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呼,感谢配合么么哒~} {卧了个大槽啊这样真的萌大乃!!!} “哥!” 骆殊途内心抵触,怕自己克制不住翻脸打人,赶紧趁蒋易洋松懈了防备的时候发力一推,跌跌撞撞逃出禁锢,做出似是感到十分羞耻的样子:“我没有和学长怎么样……如果你讨厌我就告诉我,我马上就会走……这样羞辱我,你也很恶心吧……” 蒋易洋还沉浸在耳鬓厮磨的亲热中,不料转眼人就跑了,再见他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说出那么一番话来,心就软了,倒没再逼他过来。 “我怎么会讨厌你?”他很是懊悔刚才被嫉妒冲昏头脑的鲁莽粗暴,温声道,“还有,你胡思乱想什么,如果这是羞辱,我会很乐意让你羞辱我一辈子的。” “……那是……”骆殊途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问,“那是为什么亲……”后面的“我”字轻的几乎听不见,问完他就低下了头,只有红透了的耳朵暴露出主人的羞涩和不安。 “这个么,嗯,我倒是要好好想一想……”蒋易洋看在眼里,知道以他的性格能这样勇敢地问出口已经是极限了,便想逗他一逗,上前拉过他的手,将那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展开来,“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你喜欢谁?” 果然,低着头的人顿时把头埋得更深了,蒋易洋轻笑着把口袋里的小玩意拿出来,放在他手心,道:“行了二货,你明天表现好一点,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落在手心的是一个棕色的木雕人偶,做工细致,眉目栩栩如生,关节可活动,头顶拴着钥匙圈。 虽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难得之处在于那张木头脸和童辛竟然极其神似,骆殊途惊讶地看看手里的木偶,又看看蒋易洋,眼睛黑亮。 “很久以前就买了,只是没有给你,”蒋易洋指指木偶的肩膀位置,“这儿都被我摸得锃亮了。” “……”骆殊途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紧紧抓着木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叫了声“哥”。 “今天放过你,明天怎么都要听见你的回答。”蒋易洋不追究,挑眉笑了笑,伸手摸他的头发,“睡吧,晚安。” “晚、晚安……” 死孩子终于开窍了他真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啊有木有! 打完两场硬仗,骆殊途往床上一倒,完全懒得动弹。 在彻底睡死之前,他尝试着召唤系统想投诉其极不端正的服务态度,但毫无回应,连煞笔兮兮的呼叫不在服务区都没了。 好吧,虽然系统有功能障碍特不靠谱,可他还是得怀抱着迎向新世界的美好祈望,毕竟是要成为温严肃的男人……的男人! ——哦不等等,他刚刚想了什么!他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念头,一定是他想的姿势不对! 骆殊途回忆着某人的脸,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可耻地脸红了。 一大早,刘胥就兴高采烈地把骆殊途拖了起来。 不过在看到他脸时吓了一跳,直接脱口而出:“你昨晚几点睡的啊?不是让你早点睡吗,看你这两眼圈儿!” 嘁,和您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老子是想我们家温严肃想的!骆殊途在心里挺了挺小胸脯,面上乖乖应道:“我知道了,我今天早点睡。” 他也就在别人面前不觉得难为情,若是此刻温延真的在他面前,骆殊途打死都不会这样坦率,就算心里为温某人骄傲得不行也绝不肯承认。 “一会可别半路睡过去!”刘胥笑道,随后有些扫兴地说,“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咱们要去玩,蒋易帆那小子非得一块儿来,得,那还能跑了易洋?” 两人约会变成铿锵四人行,的确很心塞,骆殊途同情了他一把,然后暗搓搓笑了,呵呵,春天来了,通关还会远吗? 蒋易洋脑袋有伤,即使不严重也最好是卧床休息几天,虽然医生说出去散散步没有问题,但蒋易帆依旧很紧张,时不时地瞪骆殊途一眼。 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来,才惊动了蒋易洋,这怎么也怪我?骆殊途表示,躺着也中枪啊。 他们从车库里拿了辆自行车来,四人里蒋易洋不能骑,蒋易帆不愿骑,骆殊途不会骑,剩下个刘胥倒是想骑,可不载心上人哪还有意思?又不便明说,只能推着车在他旁边慢慢走。 蒋易洋所选的散步路线是以前上学必经之路,马路旁就是长着青草的矮坡,和风煦煦,成片绿色似涟漪荡开,现在的季节看着尤其漂亮。 这边车少,无需左顾右盼地提防,也不用受尾气熏陶,让人心情更为舒畅起来。 “童辛,我带你吧?”刘胥终于按捺不住了,看似随意地提议道,“走路多没意思,嗯?” 骆殊途下意识去瞅了眼蒋易洋,见他面色不虞,马上说:“学长不用了,马路上带人挺危险的……” 所以说这个二货最好的一点就是很听话,要是以后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就更好了,蒋易洋满意地想,嘴角微微上扬。 蒋易帆看到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饱含着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喜爱,却并不是对着自己的……他狠狠咬了咬牙,开口道:“童辛不会骑车啊,那我带你吧,车技可比你学长好多了!” 不等回答,他就扶过刘胥手里的自行车,快步走到不远处,回头看他。 “我们谈谈。” 擦肩而过时,这位原配小受以仅有两人听到的音量和他说。 骆殊途看了看蒋易洋,见他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顺从地走了过去。 “你喜欢我哥?”蒋易帆骑车速度不快,慢悠悠地往前挪着,问话的语气平静。 后面跟着走的两人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看起来相处的还算和谐,骆殊途回头看时,刘胥还朝他微笑着挥挥手。他沉默了一会,转头说:“嗯,我喜欢他。” 如此坦白肯定的答案让前面的人幅度不小地颤了一下,猛地停下车,扭身盯着骆殊途,脸上还挂着笑容,说出的话却恶意满满:“你凭什么喜欢他?我知道你和他表白了,不过他那么久不理你还不死心?童辛,当初我表白之后,他可是死活追着我,你怎么和我比?” 隔着距离,后面两人只能看到他们停车细语,蒋易帆表情带笑,想来没什么事情。 蒋易洋稍放下心,他其实有些担心他们发生矛盾,转念想到小帆近年来已经不再提起当初的感情,又难得他主动邀请童辛,或许是个好机会——不管怎么说,童辛若是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瞒过小帆的。 当然,他和刘胥都无法看到骆殊途此时黯淡而灰败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允许蒋易帆带走童辛的这个决定,在十分钟后,以及接下去两年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 “昨天他找你了是吧,想和你做?”蒋易帆嘲讽道,“你看起来很高兴嘛,不过我哥怕我痛,根本舍不得动我,毕竟承受方比较辛苦,你懂我的意思吧,别太得意忘形了。” “……他们要过来了,你还骑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的人并未如预计中发怒,只是脸色实在惨白得和死人一般,蒋易帆心里冷笑一声,转回身继续往前骑去。 愚钝,懦弱,易信于人——这样一个平凡无趣的人,哪里好?哪里胜过他?! 耳边的风呼呼吹过,他觉得眼睛酸涩,好在那些懦弱的湿热一冒出来就被吹落抚干,无人得见。 背后的人忽然说了什么,声音急迫,甚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慢一点!停下来!快停下来——!”到最后,那喊声已近惊惶。 然而蒋易帆这个时候想停也停不下来,哪怕急忙刹车,拐弯处撞过来的卡车也避无可避。 刺耳的喇叭声大作,他脑中一片空白,生死之际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腰间真实的触感,他恍惚地想,是童辛的手,好烫。 后来摔到地面的疼痛让他有些清醒,但依然像在做梦——像在做梦,也恨不得是在做梦的不只是蒋易帆。 看到骆殊途在卡车撞过来那一刻,将前面的人拦腰举起摔出去的时候,蒋易洋半点都没有想他怎么做到的,他根本想不了,甚至也动不了,眼前一片血红…… 蒋易帆昏沉之中,听见了他所爱之人的声音,不像人的悲号,更接近于野兽的嘶吼,深切的,彻骨的,绝望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执着而疯魔的那个蒋易洋。 “童辛——” ☆、第51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卡车撞上来的千钧一发之时,系统诈尸了。 于是骆殊途大无畏地把蒋易帆扔出去,极有自信地等待“金钟罩”加持,然后在剧烈的疼痛中眼睛一闭,拼尽最后一口气恶狠狠比出中指—— 我屮艸芔茻!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摸摸自己披散的长发,看看身上单薄的中衣,再瞅瞅木桌木椅雕花窗棂,骆殊途果断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好感度还没刷完呢,就这样走人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叮——恭喜骚年触发回归任务:几回魂梦,任务积分:100。} {叮——恭喜骚年开启度假世界,此世界无强制任务,任务完成同样可获得积分,稍后传输剧情。} {打住!}骆殊途咬牙,{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 {呵呵,亲爱的骚年,鉴于你任务完成出色,情感能量充足,本saa即将进入升级修复阶段,期间为防止系统崩溃,除好感度提示和托管功能开放外,不提供陪聊服务和商店兑换,刚把代!} {==b情感能量什么鬼……} {作为有情有义的新一代bl系统君,本saa特意为骚年挑选危险度较低的这一世界,请安心等待本saa进化归来~皮埃斯:骚年完成非强制任务则系统升级更快且强哦(≧≦)~} {你憋转移话题……}骆殊途接收了剧情,才一瞥他就炸了,{踏马你给我出来!什么叫危险度低!喂!喂?} 任凭他怎么跳脚,系统也没有回音。 骆殊途抚额,只好硬着头皮接着看那令人无法直视的剧情,后背的冷汗一阵一阵的。 他穿的身体是富商之子白笙沐,家道中落后和弟弟白怜画一块儿被拐卖进小倌馆。为了保护弟弟,他自愿接客以求两人在这里有一席之地,但自知这不是良久之策,一直暗中教导弟弟学琴,使弟弟成为馆里卖艺的金字招牌。 如果仅是这样也罢了,偏偏原主真心善良如圣母,呵护的弟弟却是个伪白莲万人迷,自以为冰清玉洁十分看不起兄长。 而迷恋他的冥教教主,武林盟主,尊贵皇子,闲散王爷,一边和他柏拉图一边借原主发泄欲火,还觉得原主脏配不上做白莲花的哥哥,加上心中其实十分嫉妒原主的白莲花推波助澜,可怜的原主最后被喜欢教主的公主当成白莲花抓走虐待致死了。 听闻他的死讯,白莲花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就继续和他的后宫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了。 刷完剧情,骆殊途简直一口血,心里堵得慌,气咻咻起身去照铜镜,果然见那张脸上有道横亘的疤痕。 没错,这也是原主刚被卖进来时,自作孽地替反抗的弟弟挡了一刀的结果。 {叮——“三秒无痛去疤”已在道具栏中,已扣除50积分,可随时取用。} 平板生硬的系统提示响起,骆殊途还有点不习惯这么机械化的语音,想到应该是系统君提前给他兑换好的,满腹怨气这才压了下来。 摁劈世界就算了,还摁劈的那么上档次!那几个后宫光身份都分分钟能压死人啊! 既然不是强制任务,骆殊途完全不想去接近所谓为了真爱折腾原主的那四个男人,就算要攻略,也得找个顺眼讨喜的。 “沐儿……”门被匆匆打开,一个男人大步走进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心痛。 骆殊途没来得及遮掩,那人已经看到了他的脸,后半句“你没事吧”语调恍惚,被雷劈了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他。 那是他的沐儿吗?没有了可怖的疤痕,他的沐儿竟然是如此美丽……清澈乌黑的眸子望过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事物都恍然失色。 南岳按下震惊的神色,回身将门关上,才问:“沐儿,你脸上的伤疤治好了吗?” 称呼原主沐儿,态度又温柔,而且见到自己第一反应是帮忙隐瞒,此人是南岳无疑。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5节 他是原剧情唯一真心对原主好的,虽然身份地位都不高,只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但是常常在后宫泄欲之后的白天或者没来光顾的晚上买下白笙沐,替他上药之后盖棉被纯聊天,从未逾越。 骆殊途一时想不出理由搪塞,便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任他自由脑补。 纤弱的人微微垂着长睫,光洁如玉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细颈弯出美丽的弧度,单是剪影就足够惹人怜爱。南岳心情复杂,他为沐儿感到高兴,可也担心那群畜生见到这样的沐儿会生出龌龊心思。 沐儿那么好的人,值得最好的,只恨他一介商人,没有能力保护他,连说带他离开的资格都没有——何况现在的沐儿……他想上前去,又有些自卑地停下,他知道比起那些俊美无俦的公子,自己的长相实在寒酸。 “南大哥,对不起,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怕他不高兴自己的隐瞒,骆殊途起身走到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道,“今天醒来就……” 临时编的谎言漏洞百出,骆殊途索性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装作自己都因为变化而忐忑的模样。 对于白笙沐的话,南岳向来深信不疑,看他略带惊慌的小脸只觉得心疼,忙说:“沐儿,我明白的,在我这里你无需拘束,不过日后该如何才好?那几个畜生本就不肯放过你,若是见着……” 骆殊途打断他的话,唇边浮现一抹凄凉的笑意:“他们昨日刚来过,今天应该不会过来,至少那几人心里念着小画,总不会对我太过分的……” “这般不叫过分,莫非要把你折磨死才甘心?若他们是真心对你弟弟,怎么会让你做替身!”南岳忿然,“你也不必那样照顾白怜画,他要是肯为你说句话,你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他说到气愤之处,语气难免凌厉,自觉失态后便放柔了声调,劝道:“沐儿,南大哥知道你疼爱胞弟,可人心隔肚皮,他实在……唉……” 南岳待在白笙沐身边,时常会见到白怜画,竟然一直没被万人迷光环吸引,反而透过现象看到了黑心本质,真够难得。 “南大哥……”骆殊途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说,其实我也明白,小画他十分疏远我,现在他有良人陪伴,我也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 “所以南大哥,你愿意……带我走吗?” 说话的人微微仰头,抓着南岳衣服的手紧张得颤抖着,雪白的肌肤迅速染上一层嫣红,可眼神始终坚定地望着他。 南岳难以置信地傻在原地,他刚刚听见了什么?他不是在做梦吧? 迟迟未得回答,骆殊途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在说什么呢,南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胡说而已……这具身体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怎么都清白不起来的,是我贪心了。” “沐儿!不,我只是一时太惊讶了!”南岳回过神,慌忙上前按住他的肩急切地说,“你是真的愿意和我走吗?” “要是南大哥不嫌弃我的话……” “我怎么会嫌弃你!”南岳激动地一把将人拥进怀里,心跳嗵嗵嗵得响,他从来没想过沐儿会对他这样说,整个人如坠梦境。 {叮——支线攻略任务:南岳,默认开启。目标好感度10,初始值:75,当前好感度:85。} 等他平静下来,面色就慎重了,要把沐儿带出去,用赎身的办法很难行得通,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势必不会答应。而用别的办法,他们现在可以利用的就是改变了的容貌。 虚凰馆的看管严密,少有能逃出去的小倌,即使逃走不出几日也会被抓回来,下场极惨。 现下是白天,馆里不接客,若不是南岳是常客,并且规规矩矩给老鸨添了不少银子,也没那么容易进来,所以想浑水摸鱼,只有等晚上热闹的时候,即便沐儿那张脸暴露,也不会有人将他与那凶神恶煞的疤脸联系起来,而成功出去之后,这世上就不再有虚凰的白笙沐了。 “沐儿,我要出去做些准备,”南岳打定主意,珍重地在骆殊途额头印下一吻,说,“你在这里等我,今晚我就带你走。” 骆殊途倚在他怀里,无比信赖地点点头。 今天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被父皇教训了不说,中午用膳竟然闹出下毒的风波,把人都查处一遍后,什么心情都没了。 上来讨好的姬妾,看在东方傲眼里皆是庸脂俗粉,连白怜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过一想到他呵护着的宝贝儿,他又想到了昨晚的销魂滋味——白笙沐那人他看不上眼,身体倒是极品。 光是回想,他就浑身燥热起来,暗骂一声,抬手叫人私下备轿。 虚凰馆入夜就笙歌不断,虽为风月场所,但无论是人还是摆设都很有格调,平常人是没有能力消遣的。 东方傲到的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楼下大厅的舞台上遮起白纱帘,后面隐约可见一纤瘦的佳人抚琴,琴声美妙,余音绕梁,听众无不痴醉。 他在楼梯下驻足,勾起得意的微笑,世间有如此琴艺的,除了他的画儿再无别人! 迎上来的龟奴满脸谄笑地陪他站着,很有眼色地把白怜画夸了一通,然后问:“二爷,今天笙沐公子身体不适不能接客,您?” 昨天泻火的可还有南宫和北堂,做得那么狠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东方傲冷哼一声,忽略心头的异样,道:“去画儿房里。” “好咧。” 经过走廊时,碰见个头戴面纱的男子,东方傲疑惑地看了几眼,余光扫到他旁边的南岳,立刻停下了脚步,扭头道:“白笙沐不接客,嗯?” 那龟奴冷汗涔涔地说:“二爷,您也知道那位爷从来不碰……诶,今天笙沐公子确实不接客……” 东方傲冷冷地一个眼色,他带着的便衣侍卫马上闪身过去拦住了那两人。 “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一见着男主一号东方傲,骆殊途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此刻被拦下也只能继续装哑巴,等南岳蒙混过去。 “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何来鬼鬼祟祟一说?倒是你,平白无故地挡路算什么?”南岳身材高大,板着脸严肃地质问起来,气势毫不输人。 东方傲一挥手,让侍卫退下,走到骆殊途面前,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头戴面纱?南公子出来玩还带人,这可不多见。” 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骆殊途识趣地往南岳身后一躲。 “竹生公子是我挚友,若非不得已,也不会遮面,二爷请见谅。”南岳不着痕迹地将人带到身后,“在下先走一步。”说完,拉起骆殊途就走。 这回东方傲倒没拦他们,只是朝侍卫瞥了眼。 眼看着两人快走到楼下,那侍卫手下一动,骆殊途只感到一阵凉意,脸上的面纱便已悠然飘落。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正对上栏杆边东方傲灼热的眼神。 谁能料到,那面纱下竟是如此绝色!不得已,果真是不得已! 美人如玉,眼波流转,单单一眼就勾魂夺魄,堪称妖孽倾国,世间难得。 “竹生,呵……” ☆、第52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虚凰馆里疤脸丑倌儿出逃的消息传了两三天,就销声匿迹了,预想中老鸨不捉到人不罢休的情景自然也没有出现。 虽然不知道那四个后宫怎么想的,但白怜画肯定不希望他回去。现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让骆殊途很满意,每天都乐得清闲,吃好喝好还有仆人伺候,只需要陪南岳聊个天增加感情,不能更舒爽! 这日见到南岳带了把琴,骆殊途眼睛一亮,迎上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看他这样高兴,南岳也笑了,一开始他拿琴来是想让沐儿消遣,却不知道对方是真心喜爱,便在旁边道:“沐儿,弹一曲吧。” “嗯。”骆殊途抬头对他柔柔一笑,认认真真地抚袖落座,露半截纤细的玉腕,十指如葱,赏心悦目。 眼前的人白衣迤地,黑发垂落,强烈的颜色对比鲜明而不冲突,气质高华如空谷竹生,与清风明月自成一方,仿若触碰都是亵渎。 细长的睫毛轻颤,扑出浅浅光影,琼鼻下唇色樱红,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诱惑,艳到极致反而出尘,直把南岳看得痴了。 小院沐浴在暖阳下,流淌着宁静的温馨,无人言语,唯有琴声悠悠,随心而发,初似潺潺泉水叮咚,春花逐波,秋月照影,而后音色渐高,舍小桥人家,怀鲲鹏大志,扶摇直上而拨云见日,意气风发,忽又四顾惶惶,惘然郁郁,悟其八九,堪破沉霭,继之顿醒,如黄粱一梦,匆匆此生,昨日今朝。 一曲毕,院外伫足的两人迟迟不动,良久才如梦初醒般震了震,眼里尚留一丝恍惚。 东方傲定了定神,按捺下心中的燥热。要找到南岳的住处不难,他本着碰运气的想法来寻让他念念不忘的美人,没想到这儿竟还有个意外之喜! 都说看字识人,闻音也同理,他听见琴声,便断定是那美人无疑,琴艺绝妙,品性高洁,一时间他忘了口口声声宣誓爱慕着的白怜画,只恨恨斜了身边的北堂立一眼,若不是路上偶遇,他完全不愿带着这异姓东阳王同来。 “二殿下,本王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北堂立自然接收到他不快的讯息,可连阅遍色相的二皇子都为其显露出独占欲,甚至较之画儿都胜上两分,他就算之前还怀抱着戏弄的念头,此刻也生出真心的期待——能弹出此曲的不知是何等妙人儿? 两人各怀心思,推门入内,却不知旁边的大树上隐藏着另一个人,细看竟是个妖娆邪魅的年轻男子,正专注地望着院子里绝色倾城的身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骆殊途虚虚一压琴弦,余音便颤颤地消散在空气里。 他回头去看一旁的南岳,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糅合着沉醉和痛惜,正待开口,就被突然闯入的来人打断。 看到骆殊途,东方傲呼吸一滞,他虽远远见过,有些心理准备,但现下一瞧,此人竟是比那一夜更为惊艳。他尚且这样失态,就不用说第一次见面的北堂立了,目光黏在骆殊途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移开。 南岳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骆殊途挡在身后,镇定地说:“草民见过二殿下,东阳王,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无事,本王与竹生公子有一面之缘,前来拜访罢了。”东方傲紧紧盯着骆殊途,目的再明显不过,“不曾想竹生琴艺如此精湛,令本王十分向往,当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殿下过誉。”骆殊途不卑不亢地回答,连多余的目光都吝啬施舍。 这般淡泊从容的态度让北堂立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他摇摇扇子,玩世不恭地笑道:“二殿下不日就生辰了罢?让画儿独奏岂非无趣,不如……” 这一提议显然正中东方傲下怀,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称好,说:“本王亦有此意,三日后还请竹生来府为本王弹奏一曲。” 不要问为毛堂堂皇子会请白怜画那样的小倌去献艺贺生辰,他都能光明正大追小倌了,还有什么顾忌的?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是,学会脑残,一切皆有可能。骆殊途默默抹去心里挂下的黑线,微微蹙眉道:“承蒙殿下美意,只是竹生……”他顿了顿,“恕难从命。” 这一下蹙眉,就似高山之巅的冰雪消融了般,分外惹人怜惜。东方傲被蛊惑了,下意识地伸手想拉过他温言抚慰,不料被南岳冷着脸一拦,心中暗恼,再见骆殊途依赖地半挨着眼前身形高大面目普通的男人,不禁大为光火,这等粗俗莽汉,怎么配得上如斯美人? “本王请你,可不是询问你的意思。本王不会为小事大动干戈,不过要解决一介商贾,也是一句话的事。”东方傲轻蔑地睨了一眼南岳,他觉得竹生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留在这男人身边,不免又多了几分怜爱,遂自以为深得美人心地说,“竹生,你且安心等着本王来接你。” ……这货哪里来的自信?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的骆殊途抖了抖鸡皮疙瘩,面上隐忍地显出无奈之色,抿唇道:“殿下,我唯有两个请求。” “讲,本王一定为你做到。” “其一,我不愿让人看见我的脸;其二,”骆殊途说,“请给我一纸户籍。” 眼看着去表演是敲定了,总得捞回点东西,尽管这里的人口管理神奇得和脑洞一样,但有户籍也比没有底气足些。 东方傲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等他和北堂立走后,南岳的脸色就彻底沉下来,握着拳青筋暴起,有点吓人。 骆殊途拉起他的拳头,温柔地抚摸着让他张开,轻声道:“南大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去弹琴,不会……”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怎么都不会对你生气的……我生我自己的气,这么没用,如果我有势力有地位,今天你就不需要受要挟!”南岳反手握住他的手,拉过来紧贴在胸口,眼里的深情不加掩饰。 “……南大哥这样就很好了,”手掌下的胸膛结实可靠,能清楚地感觉到里面那颗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有力的,坚定的,和这个男人的感情一样朴实。“真的。” 南岳的脸罕见地红了,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眨下眼都不愿意,安静地对视了半晌,他才想到什么,痛惜道:“沐儿,你当初为何不以琴艺谋生?我听白怜画的琴,逊色于你不知多少!”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骆殊途垂眸道:“我不忍小画遭受委身人下的痛苦,教了他琴艺,若我技艺胜过他,小画这个清倌便做不成了……况且,他曾哭求过我不声张,我本意就是如此,自然应允……”他复抬头,清浅地笑了一笑,“当时确是有些心寒,但他始终是我亲弟,再如何也——” 话音未落,已被南岳大力抱进怀里,腰间勒得紧紧的,那种因珍重爱惜而为所爱之人心痛的情感被笨拙地传递出来,虽然呼吸略困难,但骆殊途并未挣扎,抬手回抱住了他。 “沐儿……我会好好待你的。”憋了许久,南岳只憋出一句平平淡淡的话来。他不能想象那个时候沐儿听见一直以来全心全意爱护着的弟弟说出那样的要求,心里是怎样的难受,即使已有这番打算……他嘴笨,不会说山盟海誓,除了再抱紧一点,他想不出别的方法。 怀里的人没说话,把头靠在他肩窝里,交付了全身重量,是毫不设防的姿态。 “沐儿……”南岳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水,忽然就想把什么都告诉他,那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和积淀在角落发霉的情绪。 他稍微松开怀抱,轻柔地将骆殊途的脸抬起来,对上那略有不解的目光,缓缓道:“……我的本名,是南宫岳。” 骆殊途:“……嗯?”好大一个八卦,剧本居然没写! “那时候武林盟主还是南宫然的爹,他因醉酒和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有了我。”南岳看他惊讶地微张嘴,摸着他的脸安抚地笑了下,“我娘是南宫夫人陪嫁的丫鬟,按理是可以收房的,但夫人和前盟主感情很好,把我娘安排在后院之后就不再管了,那些下人踩低捧高,可想而知我娘带着我有多辛苦……” “我小时候见过南宫然,在娘病死和我被赶出去的那一天,我想世上原来还有那么华贵的衣服,甚至我乞讨的时候都没有忘记过……沐儿,其实我不怨恨谁,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我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爹,我娘本是要许给管家儿子的,偏偏那时候出了事,可谁敢给她说话呀?没有……”他苦笑了一下,眸光却坚定起来,“到现在,我虽然什么苦都吃过,可我吃饱穿暖,全靠我自己挣来了,而且还有你……” “我不稀罕南宫家的势力和地位,但是我想要保护你,沐儿,所以如果哪一天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 “没关系,”骆殊途轻按住他的嘴唇,眸光柔和,“我相信南大哥。” 南岳怔怔看着他,被那无所保留的信赖引诱,非常自然地靠过去,吻上渴盼了很久的柔软。 这个人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他不喜风月,却独独放不下白笙沐,无论美丑。 南岳小心地舔吮着对方的唇瓣,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加深这个吻,连稍加重力道都不允许,直到白笙沐主动攀附着他的背,探出舌尖伸到他嘴里,他才有些忍不住,勾缠着香软的小舌,大手无意识地在柔韧的腰间揉捏,恨不能将人吃进肚里,一时忘情。 “嗯……哈……” 白笙沐身上的衣衫凌乱,半个肩头裸露着,莹白的肌肤光是看就能想象摸上去滑腻的手感,因为被亲的喘不上气,脸颊粉红,美目迷蒙,实在撩人。 “……我,我去看看厨房鸡汤好了没!”南岳喉结一动,扶住他,眼睛瞥着旁边匆匆帮他拉上衣服。 “你不想……”白笙沐红着脸看看他下身,某处将衣服顶出个明显的轮廓,显然状态很亢奋。 “我我去了!” 南岳弯了弯腰,遮遮掩掩地往房间走,而后小跑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样子并不好看,狼狈都说得上,可是却让他身后被留下的人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容,饱含情意,美好无双。 ☆、第53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王府接人的马车金光闪闪,骆殊途第一反应就是拿个榔头悄悄敲一块带回去。 于是为了遏制蠢蠢欲动的念头,维护光辉形象,他一路上都靠在南岳身上闭目养神,倒是让南岳担心他晕车不适,直到进了王府后门也不肯旁人接手。 被东方傲指派过来迎接骆殊途的仆从自然知道眼前的美人怠慢不得,对陪同的南岳也就十分客气,见他不依不饶要跟着,忙作出为难的神色看向骆殊途。 “南大哥,你随他们去前面入宴吧,”骆殊途安抚道,“我没事的。”说着,他又对仆从一笑,“劳烦你了。”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能伺候您是咱们的福气。”仆从一边笑眯眯地差人给仍然放不下心的南岳领路,一边替骆殊途开门,“公子请。” 他对这个爷上了心的美人有些好感,美貌惊人,气质出众,更难得心思通透,之前那自诩清高的小倌可是没法比的。 东方傲虽然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壕的本色,但为骆殊途准备的衣服却很素雅,不提他生辰还让人穿得和奔丧似的,起码眼光不错。 白袍广袖,上绣青竹,做工精致,为讨好他想必费了一番心思,骆殊途穿在身上,却是衣靠人装了,宁静悠然的气质宛若谪仙。 旁边的仆从一时看呆,被骆殊途温声唤回神,才慌忙掩去脸上的痴色,匆匆把人带到宴席特置的位子,心里头次觉得这琴台面前罩个纱帘的确很有必要。 看纱帘后神神秘秘的人终于出现,宴席上就有人耐不住了,对着上座的东方傲一举杯,道:“二殿下,这帘子后面的人遮遮掩掩,却不尽兴啊!想来琴艺也比不过怜画公子,这番畏缩可教人笑话。” 琴台分置两侧,右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白怜画闻言,对说话之人轻轻一笑,笑得那人心神一荡,再想想东方傲向来宠着这倌儿,此次作为必定也是意图讨好情人,再开口就更不留余地了:“丑人多作怪,挡个帘子怕是丑得不能见人吧!” 东方傲眼神一阴,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案上一放:“一派胡言!” 那人赶紧要出来跪地求饶,被北堂立扬手一拦,满腹疑虑地讪讪坐回去,只听那东阳王爷气定神闲地开口道:“二殿下息怒,这生辰上可见不得血光,此番不过是较量琴艺为殿下助兴罢了,梁公子太过计较了不是?”接着又看向白怜画,微微笑了笑,“画儿,既然是琴艺的比试,且让我们见识见识罢。” “王爷所言甚是,在下相信画儿不会输给任何藏头遮面之辈的。”武林盟主南宫然不甘示弱,立即附和,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白怜画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 今日东方傲有些奇怪,不过还好有南宫和北堂,就算那来路不明的狐媚子勾引了东方,他也有信心抢回来,白怜画心中冷笑,面上一片柔情,抬手抚上琴弦。 生辰宴摆在花院,和风煦煦,琴声渐起,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不通音律者亦被带入佳境,恨不得拍手叫好,同时也有人对左边纱帘投去怜悯的目光,无不以为那人被二皇子带来便是为了陪衬心上人。 不知为何,琴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他欣悦,东方傲望着弹琴的人,皱了皱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弹完一曲,白怜画含情脉脉地看向他,声音柔婉:“殿下,画儿献丑了。” 对着那张清丽动人的脸,东方傲到底没有表露出异样来,回了个安慰的笑容,接受了底下真心或阿谀的赞美之后,转头示意骆殊途开始。 他的竹生,必定能让所有人惊叹,东方傲勾起唇,理所当然地想,还好他答应了对方设帘,否则被别人看去那般风貌,他可是要小气的。 所幸系统休眠期间,无法告诉骆殊途男主的心理活动,不然他大抵是要跳脚的——老子和你什么关系,泥煤的竹生! 作为一个善良大度不计名利的美人,骆殊途是要放水的,但又不能放的太明显,所以他弹了一曲难度极高的春花调,淡定地错了两三个音。 饶是如此,席间也无人出声,等尾音散尽,才有人将屏在胸腔的那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如梦初醒般四顾周围,依然沉浸于方才营造的意境里难以自拔。 “竹生公子果然琴艺超绝,”在场者里唯一地位比东方傲高些的大皇子打破了寂静,含笑说道,显然十分欣赏纱帘后的人,“不知改日可否到本宫府上一叙,以琴会友?” “谢大皇子抬爱,请恕草民拙艺,不敢当。”纱帘后传来的声音,清澈柔和,轻轻扣动了心弦,随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便站了起来,旁边有仆从跟上,却是要利落离开之意。 南宫然眉头紧锁,他没想过有人的琴艺在花儿之上,即便弹错了音,这点也毋庸置疑,再看心上人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心内不忍,趁人还没走,几道真气就直冲纱帘。 行为虽令自己不齿,但为了画儿开心,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他在真气划破纱帘的同时,大声喝道:“你如此回避,莫非貌丑无颜,不敢面对画儿!” ……他没带脑子出门吗,骆殊途听得满头黑线,见纱帘破碎飞散,只得回身看去,面上犹带几许惊讶。 花院里鸦雀无声,南宫然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纱帘片旋转着飘落,那人一个回眸,纯净明澈的目光仿佛能看得那些污秽心思都无所遁形,乌发微扬,冰肌玉骨,每一处细节都是巧夺天工的惊艳。 同是白衣,高下立分。右侧本清新适宜,此刻也不免流于庸俗。 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被眼前的美人吸引,没有人注意到另一侧瞬间脸色大变的白怜画。 那张脸,那张脸——他记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白怜画指甲掐在琴台上,面目有一刻的狰狞,我的好大哥,你恢复了就想同我抢人么?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 “在下唐突了……”南宫然恍惚地说,心跳快得像要跃出来一样,原先的目的早就忘了,只余满心的懊悔,这样神仙似的人物,自然不会拘泥于世俗名声,他刚刚怎么就中了邪说那种话?他暗暗有些责怪白怜画,画儿太不懂事了。 美人望着对面琴台,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转而不再言语,随仆从离席。 半道上,骆殊途就被截住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认得路。”他看看面前两眼都要喷出火来的白怜画,对跟随的仆从说。 一个是爷的旧情,一个是爷的新宠,这孰轻孰重还真不好判断,仆从明智地决定听骆殊途的话,任他们自己处理去,带着几个下人走远。 “小画……” 他话还没说完,白怜画便一头扑了上来,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儿,毫无预警地就开始哭,抽抽嗒嗒地说:“大哥,你脸好了吗……你为什么要抛下小画一个人离开啊?小画好苦啊……” 看着他自来水龙头一样奔腾的泪水,骆殊途惊呆了,忍不住古怪地瞅瞅他的小腹,很没节操地猜测是憋久了上涌? “我如果不离开,莫非要继续做禁脔吗……小画,你和大哥不一样,二皇子他们是真心待你的,我很放心。”假惺惺地替白怜画抹去眼泪,骆殊途柔声道,“小画这样出色,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绝美的男子表情温和,眼里的疼爱之情足以将人溺毙,白怜画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就笑了:“没人会不喜欢我?从小到大,讨爹娘欢心的是你,就算后来我想尽办法毁了你的脸,你还是被南岳那个傻大个喜欢!现在,你恢复了,光凭你这张脸就吸引了那些人,何必还要挖苦我!” “我没有……” 白怜画一把推开欲开口解释的男子,冷笑道:“别装了!大哥,你答应过我绝不暴露你的琴艺,那么刚才你故意和我比试落我风头是为什么!那首春花调早在你教我弹琴的时候你就能弹出来,如今还要错音来显示你谦让吗!” “小画!”骆殊途提高声音唤道,而后语调转为柔和,只是仍然有几分强压的伤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抢你什么,若不是二皇子……我今天是万万不会来的,我知道你会胡思乱想,才不愿见人……大哥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当初就算你不要求,我的本意也是如此。” “哈,你总是那么大方,那么淡泊……”白怜画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你和南岳在一起了?你那具破身子他竟然还不嫌弃?哦,我忘了你的脸足够他不介意你被多少人上过了——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就是白笙沐的,就让南岳好好尝尝他以前享受不到的人吧!” “……”骆殊途的身体微微发抖,嘴唇失去了血色,双手垂在身侧慢慢握紧,“别说了……” “我不说,你就清白了?”白怜画嘲讽地笑了一声,“东方他们怎么玩你的,你比我清楚。” 像是被他的话勾起什么不堪的往事,男子美丽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面白如纸,整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 见他这副模样,白怜画冷冷地再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落水狗的凄惨,他不感兴趣,但是白笙沐,你最好别再出现在那几人面前,否则…… 骆殊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并没有当即转变形象,继续柔弱着,似乎因为坚持到现在而气力透支,脚下一个踉跄。 摁劈的剧情告诉我们,无论何时何地,谁都有可能出现,接着吃醋,接着从两劈升华到三劈……果不其然,他被搂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鼻间是传说中魅惑的香味,耳边被人调戏着呼了一口气,骆殊途慌忙回头一推——没推开。 “白笙沐……本座可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个样子,”西门独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带近,暧昧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成功勾起了本座的兴致,小东西……” 为毛这台词好耳熟?!骆殊途一惊,戒备地看向他,手掌抵着他的胸膛想拉远两人的距离,口中道:“放开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谁说要带你回去了?嗯,本座才舍不得……”西门独恋恋不舍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才松开手,立刻就见到对方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禁挑眉笑道,“怕什么?本座要的人,谁都别想染指……暂且先把你放在南岳那,哪天本座亲自会来取。” “小画呢?你把他置于何地!”骆殊途质问道,“我原以为……” “那般恶毒的人,如何比得上你?本座怎么会喜欢他?” {叮——西门独对白怜画失去兴趣,主线任务完成度四分之一,奖励积分:25。} 骆殊途眼睛亮了,这主线够给力! ☆、第54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殿下……啊……” 帐帘垂下,遮住艳艳春光。 东方傲看着身下颊生红晕媚眼如丝的情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满足,和他同姬妾行房时一样,肉体的快感达到高潮,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嗯?殿下……”白怜画伸手缠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解地唤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画儿的,可是现在这个想法开始动摇了,便是当下这绝容不了第三者存在的境况,他的脑海里亦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张有倾世之貌而淡泊宁静的脸。 东方傲捏着白怜画的下巴吻过去,身下的撞击猛地加大了力度,似乎这样就能驱散心头的烦躁。 如果不是因为白笙沐的潜在威胁使他急迫地想把人掌握在手里,白怜画本不打算这么早就让东方得手的。这回他虽然用了馆里常见的催情药,但到底是第一次,承受得很辛苦,偏偏东方表现得很不在状态,动作难免粗暴…… 好不容易等情事结束,刚身寸在他体内的人喘了口气,埋首在他颈窝喃喃地念道:“竹生……” 白怜画瞳孔一缩,十指攥紧了被褥。 他这厢一夜颠鸾倒凤不提,骆殊途那头可是纯情地过着平淡悠闲的小日子。 从王府回来之后,南岳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坐下来和骆殊途说说话的时候眼底都有淡淡的青色。 怕人累倒,骆殊途自然不会缠着他,反而主动劝他去休息,两人相处的时间大大缩短,这直接导致了南岳每次都用隐含内疚和坚定的眼神看他,让骆殊途有种欺负老实人的心虚感。 难得今早南岳没出门,一起用过饭后还陪着自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骆殊途看他略微躲闪的目光,猜到他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也没戳破,继续温言软语地讲着零碎琐事。 “昨天做的鱼你很喜欢,晚上我再做给你吃,不过剩下那条有些小呢……我们炖鱼汤吧,好吗?”他想了下,说,“你今晚什么时辰回来?我掐着时间做。” 南岳看着他,突然就一把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拉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见那原本白玉无瑕的手上多了几条被鱼鳞划伤的细小痕迹,顿时眼中满是心疼和歉疚:“沐儿,我不是说让厨娘帮你做吗?” “我想做饭给南大哥吃啊,不碍事的,我又不是那些娇气的大家小姐。”骆殊途微微笑道,这精贵的体质他也不想的,动不动就留个红印青紫什么实在太糟心了。 “还有啊,南大哥,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你这样辛苦,至少让我替你分担一些,”他露出忧虑的神色,小心地询问道,“好不好?” “沐儿……”南岳既是欣喜又是无奈,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此生何求?不过同时他觉得对方因为自己最近的忙碌而想歪了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南大哥不会瞒着你的,这些日子虽然也在忙生意,但其实我……我学了制琴……” “……制琴?” “第一把做的不好,我手笨,本来想今天给你的……”南岳赶紧说,“我以后会做好的!” “给我吧,”难怪起早摸黑的,还生怕人瞧见,估计是打着想让自己惊喜的主意,“既然是南大哥做的第一把琴,再不好我也会用心珍惜的。” “我知道,可是我做的……根本就和你不配……”内敛的男人头回表现出了明显的沮丧,起身从柜子里把用布袋装着的七弦琴拿出来放在骆殊途面前,面上有些难为情。 琴做得确实很糟糕,不过就那么几日工夫,要是真能做出样子来才奇怪了。何况琴坊的师傅哪里会真的教外人什么呢?任凭这人再怎么死心眼地请求,最多也只有点个头让他看着罢了。 “那日你弹的焦尾……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但是爱琴之人怎会不向往那些名品?你不用为了我高兴撒谎,沐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能……”南岳神情认真地发誓道,“我能给你最好的!” 指尖抚过琴弦,又爱惜地摸着粗糙的琴身,骆殊途抬头看他,嘴角轻扬,对他露出真诚的微笑:“南大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南岳看着他温暖的笑颜,心中别的情绪都暂时褪尽,只觉得跟吃了蜜一样甜,只要他的沐儿能一直开心,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甘之如饴。 “沐儿……” 两人对视着,一站一坐,南岳自然而然就弯下腰,吻了吻他的额头,再顺着鼻梁往下,动情而不曾有欲,仅仅是唇与唇之间简单的触碰。 画面美好得令人不忍破坏,即便是两个男人,即便一个容貌平凡一个出尘绝艳,也丝毫不显违和,这份感情似乎合该如此水到渠成。 白怜画站在门口,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无论是何境地都有人这样爱惜白笙沐这只破鞋,而自己却被当成替代品任人泄欲了整整一夜,到头来高潮时那驰骋在他身子里的人叫的还是白笙沐捏造的假名! {叮——南岳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 沉浸于爱情中的人五感总是会变得迟钝,南岳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的沐儿,亲完就一脸傻相地对着骆殊途笑,等白怜画跨进门,他才发现这个并不受欢迎的客人,马上板起脸挡在了骆殊途身前。 沐儿喜清静,院子只招了个厨娘来帮忙,不过三番两次被不速之客闯入,明儿还是去买几个家丁看门的好。 “小画?”骆殊途回头看到人,忙起身道,“你怎么……” 这朵白莲花上次说得那么绝,竟然还好意思主动来找他,脸皮得有多厚啊,难不成吃准了原主圣母的个性? “大哥!我,我上次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白怜画无辜地说,眼里积聚的水汽又要掉下来。 他本意是来警告白笙沐的,不过现在嘛——心底念头转了转,他扑过去拽着骆殊途衣角就开始哭诉:“我也不想来麻烦大哥,让你为难……可是、可是二殿下他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和他见面了?小画只求你把殿下让给我吧……我喜欢殿下,如果大哥不和他那么亲近的话,殿下也许就会喜欢上我……” 骆殊途差点没一脚踹过去——听听,这货说的什么话!一边表现自己单纯的爱慕一边诋毁他背着南岳勾引别人,拆西皮高手在民间啊卧了个大槽! 他赶紧拉起白怜画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小画,你别哭了,大哥和二殿下不过是以琴艺交易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何况,”他轻咬薄唇,低声道,“小画之前说的没错,大哥这样不洁的身子,怎么都不会清白的……” 骆殊途竭力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语调透着浅浅的哀伤,如水的眸子在说不洁时望向南岳,深埋的卑微瞬间刺痛了南岳的心,只恨现在不能将人紧紧抱住,因白怜画的言语而生出的一点疑虑和不安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一看南岳再次自责的表情,骆殊途就知道白怜画这招失效了,内心很是愉快,拍拍那只嫩滑的手,温柔地劝慰:“……二殿下是真心宠爱你的,小画莫哭了,正好大哥昨天做了你喜欢的绿豆酥,你且坐一会,我去给你拿。” “大哥……”这心肠软的和泥一样的男人什么时候变伶牙俐齿了?他还真是小瞧了,白怜画暗咬银牙,红着眼睛偷偷看一眼南岳,又收回眼神,乖乖地对骆殊途点点头。 换作别的人,恐怕对他可怜可爱的一眼心中多少起些涟漪,只是南岳这不通风情的木头,也就是对白笙沐的暗示可能会领悟到,其他的一概绝缘,根本看都不看他。 其实以前他不是没想亲近过南岳,但结果都和刚才一样,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怜画压着一口气,东方也就算了,他竟连个普通男人都拿不下,简直是耻辱……今天就是拿不下,他也不会让白笙沐高高兴兴地看他笑话。 骆殊途前脚一出去,白怜画后脚就挪到了南岳身边。 “小画……” 手里的点心盘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骆殊途要说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方才红润的脸色变得灰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衣衫凌乱的白怜画“啊”了一声,飞快地从南岳怀里出来,裸露的脖子上鲜红的吻痕刺目,抢在急于解释的男人面前楚楚可怜地泣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南大哥……”话没有说完,脸却红了,低着头像是难以启齿般地跑了出去。 “喂!”南岳抬脚就想追,又觉不妥,简直百口莫辩,张张嘴也不知怎么说好,“沐儿,你不要误会,我和他……” 之前沐儿一走,白怜画就上前纠缠他,他忍无可忍出手推了人,那人却装摔伤来算计他,抱着自己不放,还叫沐儿瞧见了…… “把东西收拾一下吧。”骆殊途打断他的话,蹲下身捡起瓷片。 他表现很平静,南岳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唯有听话地帮忙收拾,讨好地说:“你别碰了,我来吧,会伤到手的。” “没事。” 要是平常,南岳早就强迫他放下活了,不过这时候他没敢,只是手上抢得快了点。 收拾完,骆殊途把桌上的琴重新装回布袋,抱了起来:“我拿回房间,你去沐浴。” “……嗯。”大早上沐浴?虽然沐儿没发火没责骂他,连语气都没重半点,但南岳直觉不能表示出反对来,顺从地应道。 他沐浴没什么讲究,因为骆殊途的吩咐才郑重其事地搬了浴桶进房,兑完热水便开始脱衣服。 骆殊途开门入内的时候,南岳才刚进浴桶,看到他就想起来,无奈条件所限,只能坐在桶里不解地问了声:“沐儿?” 春日衣衫薄,完美的身体很快呈现在他面前,肤如凝脂,恍若蒙着一层淡淡光晕;披散的长发垂在腰际,有几缕落到胸前,缨色的朱果若隐若现,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南岳惊愕地看着眼前美景,心知应该避开,却怎么都没办法克制。他喉结滑动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对方就走上前,双手扶住桶边,跨了进来。 浴桶虽然不小,但装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白笙沐基本是半坐在了南岳大腿上。 “沐儿,你……”他心脏都快爆炸了,努力压下某处兴奋起来的反应,生怕极为贴近的人会察觉到,“你快出去,要沐浴我一会再给你准备……” “南大哥,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的。”白笙沐脸颊微红,眼神却很坚持,“我没有……我没有染上什么病,虽然我哪里都是脏的,可要是能选择,我也想把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你……” “你说什么胡话!就是你染病了我也不可能不要你!”南岳怒道,“别再说这种糟践自己的话,世上没有比沐儿更干净的人了!” 白笙沐愣愣地看着他:“那为什么每次都不要我……南大哥不是嫌我——” 嘴唇被粗鲁地堵住了,他下意识挣了一下,就放松身体攀上对方的肩膀,乖顺地张嘴方便人侵略。 “我想要你,以前我怕吓到你,”南岳抓过他的一只手,往水下带去,附上已坚硬如铁的火热,哑声道,“你才从馆里出来不久,我不想让你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 触到那地方的时候,白笙沐颤了一下,接着就想去握住,却被南岳捉着手腕抬起来,压在浴桶壁上吻得神志都有些模糊。 “我和你弟弟什么都没有……”南岳咬着他的唇瓣,说,“沐儿,你不用伺候我,以后我来伺候你……”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白笙沐搂紧他的脖子,含着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55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玉雪染薄绯,游龙采朱樱,行舟入港时,声若莺婉啭,而颤颤如泣,不知痛亦愉。 眼尾飞红,吐气若兰,一身香泽,真似狐媚索欢,艳华惊绝,臂缠其上,直教人忘得世事,溺于鱼水。 饶是规规矩矩的南岳,也白日宣淫了一回。 骆殊途飘在房梁上,觉得系统不在还是有些寂寞的,看到新姿势都没人讨论了。 在尤物面前,男人的自制力和发情期的雄性动物差不了多少,何况食髓知味,但南岳并没有拉白笙沐滚上一天,做完一次愣是硬生生忍住了勃发的欲望,事后的清理一手包办,直到候着白笙沐睡下,他才出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催厨娘做迟到的午饭去了。 白笙沐得南岳,是幸运的。 虽是同性,但真正落实了关系,两人的相处较之以前更为亲密随意,无论是床第还是外面,配合得都足够默契。 新买来的家丁没多久就看出主子俩是对夫夫,他时常觉着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无形地隔开了周围,谁在旁边都太碍眼,原先还略为排斥龙阳,现在反而歆羨起这纯粹的感情来。 这日南岳回家尚早,落日于天边铺出一片绚烂的晚霞,紫红橙黄杂糅,美得令人屏息。 踏入里屋,正巧见白衣美人倚在窗前放飞了手中的信鸽,他微笑着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察觉到门口动静,那人便转头看过来,晚风徐徐吹起落于腮边的长发,像是为这绝世的姿容倾倒般温柔。 夕光映得他脸微红,多出几分烟火气,南岳看得心里一动,上前将人半搂进怀里,在他额前亲了亲。 “南大哥怎么回得这样早?”骆殊途弯唇笑道,“我先前还叫厨娘晚点做菜呢。” “我有些想你,”男人低头在他发间蹭蹭,腻人的情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十分朴实,“刚刚是在和谁联系吗?” “嗯,最后一次了。” 南岳没再问下去,细细碎碎地说了些生意上和南宫家冲突了的事情之后,犹豫着道:“沐儿,你还不晓得吧?今天早朝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了……我听人说,东方傲好像给皇上下毒意图逼宫,好在大皇子及时发现,这下子皇上气得不轻,原本连立二皇子的旨意都下好了来着。” “这事你说怪不怪?东方他看起来也不象莽撞的,这关头倒是糊涂了,板上钉钉的事儿给弄没了……而且那皇上中的毒还挺棘手,到时候大皇子登基,恐怕他就没那么好过了。” “天子家的事情,我们操心什么,”骆殊途拉起他的手说,“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南岳默了默,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点,别说以前那样对待沐儿的东方了,就是现在东方对沐儿有什么心思,他也应该信任沐儿的,“对不起,沐儿,我……” 骆殊途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我们去厨房吧,南大哥帮我打下手好不好?” 他的沐儿一直都体贴而善解人意,南岳深深地看着他,按住那只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厨房在西边,从里屋出来得经过前院,骆殊途拉着南岳还没走到正屋,远远地就听见了家门口的争执声。 两个家丁的大嗓门极好分辨,另外一个强压火气的声音也有些耳熟。 透过拦在门口膀大腰圆的两个家丁,依稀可见一袭华贵的锦衣,骆殊途大抵知道了来人身份,立刻转头看向南岳。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刚在背后嚼了人家舌根,人家就上门了。 “怎么回事?”南岳收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提声问道。 家丁忙让开些,其中一个回答:“呵!这位爷硬说是竹生公子的故友,非得进来!没拜帖又面生的,咱们可不敢放,这年头骗子都知道扮金装呢!” 一看见骆殊途,被挡住路的东方傲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直接推开两个家丁快步走近:“竹生!” 要不是怕给人留下坏印象,区区两个家丁早就被他撂倒了,虽说过程让他很不耐烦,不过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美人,他觉得之前受的苦累都一扫而光,堵着的那股郁气都消了不少。 最近诸事不顺,盟友南宫家因为当年一个庶子的卷土重来而自顾不暇,自己同样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知谁在陷害他,太子之位本是囊中之物,他何必去冒险夺位?可证据确凿,他毫无准备地就背上了黑锅,若不是昏头的老头子还记挂他死去的贵妃娘亲,他此刻就在天牢等死了! 此事得利最大的人,就是大皇子,亏他一向以为这固执愚笨的大哥不足为惧,却没想到看走了眼! 早朝老头子立东方浩为太子后,他就明白大势已去,心头恶气难出,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出宫来寻竹生。 东方傲不清楚原因,只觉得此时他急迫地想见到那人,好抚慰他的失意。 “二殿下登门拜访,可是有什么事?”骆殊途亲疏分明,往南岳那靠了靠,神情淡淡。 这个举动顿时给满心欢喜的东方傲泼了盆冷水,他死盯着骆殊途和南岳交握的手,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本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看来你和这粗俗的男人过得很舒服啊。” 你是老子谁啊,别说白南二人光明正大,就是偷情要捉奸也轮不到你东方傲,骆殊途心里嗤道。 “若是殿下无事,请恕草民不送。”南岳紧了紧握着骆殊途的手,下了逐客令。 “放肆!本王是去是留还需要你一个贱民置喙!要不是看在竹生的面子上,本王早就杀了你!”东方傲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抓人,“竹生,本王知道你一定不是自愿待在这莽夫身边的,跟本王走,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你!” 男主的脑回路,一般人不懂…… “殿下自重!”骆殊途躲开他的手,冷声开口,“我不知殿下为何妄自揣测我与南大哥的事情,更不知你口口声声说着本应该说给怜画公子的承诺是什么意思,但我自认从未给过殿下任何逾越的暗示,我与殿下间不过只有因你威胁南大哥而起的一次交易罢了!” “竹生,你明知本王对你——”对你倾心——东方傲被自己将要出口的话惊醒,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日思夜想这美丽的人儿,见不得他同别的男人在一起,难怪他和画儿水乳交融时依旧无法抵抗内心的空虚,竟然是因为爱上了竹生吗? {叮——东方傲对白怜画失去兴趣,主线任务完成度2/4,累计奖励积分:50。} “殿下,不必再说了,”任务进度快是好事,不过这几个男人让他很反感,反感到都有些同情奢望着掌控他们的白莲花了,“我和南大哥两情相悦,我喜欢他,他什么样子什么身份,能不能给我想要的——只要是南岳,就都没关系。” 语气透出少见的强势和坚决,这番真情流露的表白不仅震惊了东方傲,还震傻了南岳。 他听见了什么?南岳掐了把手臂,愣是没感觉痛,恍惚得和做梦似的。 骆殊途嗔怪地瞧他一眼,脸上疏离的表情化为柔和,抬手摸摸他掐的地方,问:“南大哥做什么掐自己,疼吗?”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6节 南岳本性淳良,却不代表他愚笨,作为商贾岂有不口舌灵便的,唯在骆殊途这里说话实诚,现下一激动一心急就愈发笨拙了,结巴着说:“不不疼……” 他有自知之明。 虽然沐儿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有过床第缠绵,但南岳从不觉得对方会真正以情人的身份喜欢自己,他清楚那更多的只是许诺的陪伴和感恩;可人总是贪心的,他压抑着那点可耻的期待,想或许细水长流,这份爱意就会得到回应。 不过他没想到,这可能一辈子不会有的时刻,就这样迅速地、奇迹般地来临了。 “沐儿,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南岳一把握住骆殊途的肩膀,眼睛亮得灼人。 雪白的肌肤透出粉红,神仙似的人物轻轻点了头,方才的大气瞬间变成了羞涩的情态,看得一旁的东方傲满腹妒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输给了一个普通的商人。 “竹生!你怎么能喜欢这种男人?”东方傲气急败坏道,“本王不会放弃的!本王一定要得到你!” 南岳压根没有心思和这说不通的皇子纠缠了,回头就给等着吩咐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二殿下,请。”家丁会意,拍拍衣服上前。 “滚!本王自己会走!”东方傲拂袖扫开两个大汉,怒气冲冲地走向大门。 他人一走,大门一关,南岳就咧嘴笑了,一边抱着骆殊途一边叫道:“沐儿,我真高兴!哈哈——” 毕竟好感度唰地冲上一百了,老子看得出来你真高兴……骆殊途把头埋在他胸前,忧郁地想,系统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完毕? 当天晚上,骆殊途蹲在房梁上,红着脸看了一部极为火辣的现场钙片,一个再不见平日的温柔体贴,激动地近乎失控,另一个被逼得眼泪汪汪风情撩人,呻吟着表白了无数遍的喜欢,姿势台词的尺度统统严重超标…… ☆、第56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高座上的女子容貌艳丽,衣饰华贵,眼底有着不屑于遮掩的蔑视。 “哦?”朱唇轻启,音色如珠玉落盘,“本公主虽喜阿傲哥哥,可这自损的事儿却不会去做。” “公主,此事与您绝无损害。二殿下痴迷那人,不过因其颜色,若是没了那张脸,凭着公主的美貌和手段,二殿下哪有不肯答应婚事的道理?” “哼,说得好听!” 静了许久,女子抬手让婢子扶着起身,冷冷地下了决断:“行了,你去做。” 地上跪着的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地跪谢,心头嗤笑这传闻中痴恋东方傲的明月公主果真愚蠢可欺,却不知那被他嘲讽的女子背身后露出了阴毒的笑容——长得一副勾人相,还妄图利用自己?她便借狗打狗,一个都跑不了! 这里的暗潮汹涌,作为中心人物的骆殊途虽不知晓,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何况他对此世界主角们的智商很有信心。 不出几日,他就收到了白怜画请他单独一聚表示要当面道歉的信函。 骆殊途抖了抖信纸,很是钦佩此人能将假话说得和真的一样,言辞恳切字字哀戚,大有“你不来就是不原谅我,不原谅我就是逼我去死”的意思。 对手如此盛情,岂有不去之理?他和南岳知会一声,就欣欣然赴约了。 约定地点在城郊破庙,其不怀好意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白怜画是吃准了原主的软心肠,那样全心全意爱护弟弟的人,就算心有疑虑也定然不会拒绝邀约,即使有所察觉也依旧怀抱期待——只是他这些退让包容,在白怜画看来,都是愚昧伪善。 果然,见到骆殊途,白怜画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在兄长微笑着开口之前,语气嘲讽地说:“你还真来看我道歉呢,大哥?” 闻言,骆殊途面上温柔的表情掺杂进几许惊讶,口中喃道:“小画……”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庙里转了一圈。 庙废弃了有些年头,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地砖上延伸着细细的裂纹,从缝里长出的野草有齐腰高,掩住了半根粗壮的圆木房梁。 抬头可见缺了大半的庙顶,自那吹进来的风被扭曲成女子哭泣般的尖细,让人心底发寒。 早已不复鲜亮色彩的土地像,灰尘蒙蒙,这曾经香火旺盛的地方,如今只能用破败形容。 物迁人非的凄凉意味,倒是贴合了白怜画对他的恶意,便连最后一刻都要逼迫他认清无依无靠的残酷现实——如果还是原剧情的话。 这场预谋,本应该是迷恋东方傲的明月公主出面执行,错将白笙沐当成白怜画抓来虐打致死。虽然事情被揭露后白怜画清清白白地脱出来,唯有公主恶毒之名从此传开,但要说其中没有白怜画的功劳,骆殊途死都不信。 ——不过嘛,现在换了白怜画自己上场,作死都这样嚣张,那想脱尽干系还得问问老子答不答应呢! 白怜画看他一脸受伤的神色,弯唇一笑,拍了拍手掌:“大哥,小画说话算话,这几个男人,就拿来赔礼罢。” 应和他的击掌声,庙外走进来四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立马就把骆殊途的退路堵住了。 这四人皆是干净利落的黑衣打扮,脸部线条硬朗,眉目间有戾气,看骆殊途的眼神虽不淫邪,但暗含轻蔑的欲望却是分明。 显然,这等手下不是白怜画能够招徕的,后面是谁在帮忙已经很清楚了。骆殊途未曾露出怯意,只望着白怜画,咬唇道:“小画,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是你大哥啊。” “大哥在虚凰馆里待了那么久,还看不出我要做什么?”白怜画冷笑,“别装出这种姿态,谁不知道你卖过肉?既然卖了就不在乎多这几次,他们可比那南岳好多了,必能让你死前享受享受。” 他一说完,其中为首的男子便上前制住了骆殊途,拉着手臂将人往地上压下。 见老大动手,另外三个犹豫了一下,过来解骆殊途的衣服。 他们没有断袖之癖,和大部分侍卫一样,有了闲钱后玩的是女人。不过这次原以为对他们也是折磨的任务,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就没了这硬不起来的隐忧。 美,是毋庸置疑的。光是站在那里,破落的小庙就有了光彩般生动,说话时柔和的声音,似猫崽的爪子挠在心头,有些痒。 他们刀口上舔过血,杀的人有好的有坏的,心早已不再轻易柔软,虽不会管事情的缘由,也不可能违背主子的意愿,但到底起了怜惜之意。 见美人强装镇定,单薄的肩膀却忍不住微微颤抖的模样,一人低声说道:“不要挣扎,我们兄弟不会弄伤你,也好让你上路体面些。”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骆殊途眼中聚起水光,用力挣脱没有下死手抓住他的男子,想上前质问,但下一瞬就又被拽回去。 白怜画继承了所有反派共同的优秀品质,听见问话,果然就示意四人暂且停手,自己挑起眉毛笑着走到骆殊途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你问我为什么?” 骆殊途无声地看着他,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我见犹怜。 “大哥,你是傻子吗?原以为你是装的,也就和你演演戏,兄友弟恭的看着多舒服,可现在看,你是真傻啊!”他手指一紧,看骆殊途蹙眉露出吃痛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扩大,“我没把你当亲人,你呢,就只是我以后成为人上人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我很感谢你教我琴艺,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没听说过?有了我,就不需要你了,等你死了,这世上第一的琴师就是我白怜画,东方他们爱慕的也只有我了!” “我和东方他们从来没有关系……” 白怜画移开手,那被他捏过的地方已然显出紫红色的淤痕,横在白皙的下巴上犹为触目惊心,但另一方面,足可见此人肌肤幼嫩,让人想为他添上愈多凌虐的美感。 “怎么没有关系?你的身体滋味销魂,才令他们夜夜寻欢不是吗,而今又有这张脸,”他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骆殊途的脸,“你好本事,东方和我行事的时候,都在叫你的名字……你不死,我怎么得到他?” “我想要荣华富贵,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就是为什么!” 我擦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皇家侍卫的面说要当皇后真的好吗?话说东方傲不是太子皇帝也没驾崩啊小白莲……骆殊途森森地被他的宣言震惊了,外在表现便是难以置信深受打击的样子,纤弱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叮——北堂立对白怜画失去兴趣,主线任务完成度3/4,累计奖励积分:75。} 男主无处不在。骆殊途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原剧情四大男主在原主死时确实齐聚一堂了,严厉谴责恶毒女人明月后顺便给原主收了个尸。 既然北堂在,另三个应当都在,他打打小算盘,决定解决了那个在宴会上替白怜画出气且看起来对他最为死心塌地的南宫然。 “荣华富贵真的那样重要吗?如果你只想要东方傲,那么南宫然他们呢,你把他们又当做什么?” 他的声音哀伤,听得让人的心都抽痛起来。 白怜画直接甩了他一耳光,力度不小,把他打得偏过了头,嘴角有些火辣辣的疼,想必是破了皮。 拉住骆殊途的男子看的皱眉,忍住没说话,却将他稍稍往后带远了点。 “不准说他们的名字!南宫然背后有南宫家的势力,”白怜画恶狠狠地骂道,“我只要勾勾手指他就会过来,这种男人我看不上,可也决不会给别人!” {叮——南宫然对白怜画失去兴趣,主线任务完成度4/4,累计奖励积分:100。} 骆殊途垂头,似是伤心欲绝而无力支撑,落下的长发完美地挡住了他眼底的笑意。 他猜得没错,此时四个男主都在庙外隐藏着气息听壁角。 东方傲才接到明月的消息,称他的情人向她要了几个侍卫,话语间暗示着白怜画极有可能对竹生不利,他便匆匆赶来,路遇另三人,不及多做解释也就随他前来。 自骆殊途和白怜画见面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惊愕、羞愧、懊恼,种种情绪翻滚在心头,白怜画叫的大哥,除了白笙沐,还能有谁呢? 竹生,即笙啊。 那个曾温柔似水从不忤逆的男子,承受着他们发泄的负面情绪,安静沉默,似乎能够包容一切,然而等他们发现他的美好想要回头,他已经走远了。 他们四个,谁都没有资格挽留。 东方傲死死握着拳,眼中晦暗不明,猛地跃出冲入庙中,他忍不了,一刻都忍不了了! 其他三人丝毫没犹豫,紧随其后。 “竹生!” 骆殊途正支着身子半倒在地上,白衣染灰,衣襟敞开,露出白玉似的胸膛,黑发凌乱地纠缠在胸前,端的是一副被蹂躏的姿态,一双秋水美眸望向来人,无助且无辜。 黑衣侍卫认得皇子,互看一眼后识趣地退到一旁。 “竹生,竹生,你没事吧?”东方傲急忙问道,刚要上去安抚,却被西门独抢先一步扶起了骆殊途。 “小东西,你这模样可真叫人心疼……”西门独半搂着他,一只手抚去他嘴角的血迹,用舌头舔了舔,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的白怜画,“本座虽然想剁了那只手,却不愿吓到你,这可如何是好?” 骆殊途站稳了,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小画毕竟是我弟弟,请你不要这样做……” “谁用你假好心——啊!”白怜画不再掩饰,怒目骂道,脸孔几近扭曲,当即就被火气正大的东方傲一掌打昏在地。 “小画!” “别急,二殿下只是让他昏迷了,”南宫然忙解释道,“沐儿,你身上可有伤到?” 他的称呼一出,立刻被其余人齐齐瞪了眼,骆殊途一怔,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了……我是……那么,要带我回馆里吗?”他浅浅笑了一笑,“如果是这样,杀了我吧。” 他的笑容清浅,蕴藏的伤痛深深刺痛了四人的心。 “不会的,你是竹生,这世上没有白笙沐了,你放心。”东方傲强压下不舍,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我们也,我们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哟,骚年横扫四方,本saa深感欣慰啊!}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骆殊途脸上伤感的表情险些崩坏,赶紧维持住,微微讶异地看着东方傲。 “真的,本王以性命起誓。”他苦涩地笑道。 {本saa完美升级,感谢骚年的辛勤劳动~请问骚年,要不要离开度假世界呢?} ……系统似乎更加类人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走吧。} 骆殊途刚刚作出决定,庙门外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沐儿!”紧接着,那人冲了进来。 南岳视若那四个男人如无物,抱住骆殊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舒出一口气:“沐儿,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来的。” 系统的倒计时快结束了,骆殊途安心地依靠着他,微笑道:“南大哥,我想睡一会儿……” 睡一会儿后,你的沐儿就真真正正成为你的了。 {叮——触发回归任务:几回魂梦,正在投入世界中……} ☆、第57章 摁劈?踏马这也算度假 南府大门外,停下一辆灰色的马车。 赶车的车夫双目炯炯,身手矫健地踏下马车稳步走向看门的家丁,脚步扎实而无凝滞,气息平缓,懂行人一看就知惹不得。 两个家丁从南府发迹开始被雇佣至今,来来往往有身份的人见得不少,听他相问,便谨慎客气地答了,要说里头能打探出什么重要消息却是没有的。 车夫并未深究,作了个揖,回到马车上低声禀告:“爷,竹生公子今日不在府中,说是踏青去了。” 车里的人静了一会,道:“如此也罢,回宫。”男声低沉,与几年前相比,多了令人敬畏的天子威仪。 马车继续往前行去,南府的家丁就这样毫无所觉地与当今圣上擦肩而过。 东方涯望向车窗外,手指在膝头轻扣,难得有一刻放松了思绪。 算来已有四年了,回想过去的事情,竟恍若隔世。 父皇有心立东方傲为太子,满朝上下都心照不宣,而他身为不受宠的嫡长子,唯有韬光养晦,等待一个时机。 第一次和白笙沐,哦,该叫竹生见面的时候,他的确被那容貌和琴艺惊艳到了,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大权得握时有绝色相伴,长久居高位的他当时仅仅视其为男宠之流,可以追求宠爱但只限于玩物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美人会同自己结盟,以睿智的计谋,冷静的态度换取交易中平等的地位,甚至最后一箭双雕,扳倒了东方傲,也免日长梦多,早早促成了自己的登基。 他们的交易无人知晓,就是东方傲也不可能想到正是他让他们见了面,结了盟,最终夺取了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这个曾美名远扬的劲敌皇弟,娶了王朝第一美女明月,纳了虚凰招牌白怜画,人道是艳福不浅,可谁知这后院没一个省心的,弄得乌烟瘴气,都将自视甚高的东方傲逼进了花街柳巷,寻求那温柔乡的安慰,沉迷于酒色,沦为民间唏嘘谈笑的话题。 他微微眯起眼睛,远远看着河边草地上坐着的人影,命令车夫停下。 简单的竹簪别起一小半乌发,其余披散下来,被春风吹动,那人便抬起一只手,轻轻拂过耳边的发丝,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由他做来,就变得十分雅致。 竹生,东方涯看了四年亦看不透。 作为盟友,他可靠多谋,固守本分,交易的要求是登基后天子的庇佑;作为爱人,他对南岳一心一意柔情似水,婉拒了自己几番暗示,也不曾搭理东方四人。 一个清冷理智,一个善良柔弱,他却将两面相容。 东方涯叹息一声,他不是没有想过强取豪夺,让这绝世的尤物为自己展露温柔一面,就像他对待南岳一样。但他更明白,竹生不是后宫里争宠的金丝雀,何况东方傲就是美人心计的前车之鉴。 他爱美人,但更爱江山。 白衣人影依偎着身边执竿垂钓的男子,两人背后的头发被风打乱,相互交缠着舞起,不分彼此。 东方涯眼里浮起淡淡笑意,算了,谁说他没得好处呢,南岳弄垮了南宫家,冥教势微,江湖太平,天下少了许多威胁,让一让普通百姓又何妨。 他转过脸,正视前方,开口起行。 此般安宁的幸福,帝王穷其一生无法拥有,就当做件好事,让心里舒坦些罢。 “那辆马车停了有些时候,我当是车轱辘坏了呢。”白笙沐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对南岳道。 “既然能走了,想是没事的,”南岳一只手纹丝不动地握着钓竿,另一只手不得歇地捏了把他的手,“桶里有一条了,再钓一条就回去。” 两人恩爱了这几年,南岳潜在的流氓因子被激发了大半,时不时就要吃点豆腐解解馋。 “南大哥,”白笙沐虽然习惯了,但忍不住还是红了脸,嗔怪地把手抽出来轻拍了他一下,“别闹了。” 南岳见好就收,没再闹他,专心致志地盯着河面。 他的侧脸坚毅沉稳,成天跑在外面受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并不细腻,可是看着让人安心。白笙沐在旁边凝视了一会,咬了咬唇,努力打散心头纷乱的猜测,轻声开口道:“南大哥,李大娘说的……” “上钩了!”鱼线被绷直,钓竿往下弯成一道弧,南岳赶紧提起竿朝岸上甩,一尾银光在半空中划过,重重摔到了草丛里。 他几步上去取下那尾大鱼,提在手里对白笙沐笑道:“好大的家伙,晚上就吃它了!”说着把鱼放进木桶,看一大一小两条鱼慢腾腾游着,随口问,“沐儿刚才说李大娘,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白笙沐微笑着摇摇头。现在可能不是问他的好时机,他这么对自己解释,而且南大哥真的有什么打算也一定不会隐瞒的,他应该相信他。 他的神情和以往无异,南岳没看出不对,一手提桶一手搂人,沿着河岸悠闲地朝家走去。 府里家丁见主子回来,说了有人来访的事情,白笙沐知是东方涯,应过便罢,又听他们回李大娘在屋里等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酸涩得很,索性拿过南岳手中的桶往厨房去了。 他是连个勉强的笑都作不出,南岳不解之余有些担忧,看看那纤弱的背影,当下决定先去把客人打发走。 李大娘住在隔街,家里儿子儿媳都很孝顺,吃穿用度不及富裕却也有些资本。人老了闲得慌,她就总想着找点事做,几年来牵线搭媒的倒是对对美满,皇城脚下还真有了李媒婆的名气。 头两年还成,李大娘没管南家事,后来能做的媒都做了,她就看上了独身的南岳,心里一合计,年轻人身强力壮,又是刚发迹的富商,介绍给她认识的那几家闺女,可不是美事一桩嘛。 她知道南府有个和南岳关系不甚清楚的琴师,技艺绝妙,还给大官们的少爷小姐教过课,不过按她的想法,男人成亲前都是不懂事图个新鲜,成了亲就好了。 为着她的媒,李大娘还特意找过白笙沐,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回,别的都没什么,只有一点戳中了白笙沐的痛脚。 ——他甘愿雌伏于南岳,可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生不了孩子。 对于白笙沐而言,自被卖入虚凰后,他就没想过子嗣,但南岳……即使十分了解爱人,他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回答,毕竟孩子是血脉的延续,甚至他只要稍稍想像和南岳七八分相似的孩子站在面前,心就软成了水。 他兀自矛盾着,手里的菜刀几次险险地擦过手指,切进滑溜溜的鱼身。 此时才日上高空,距离晚饭时间早了几个时辰,南岳匆匆请走李大娘后赶到厨房,一看这情景便笑了,很满足,也很心疼。 方才李大娘一开口,他就知道沐儿这几天欲言又止的原因了,爱人为自己吃醋挣扎的模样,南岳喜欢得紧,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上前从后面把人搂住了。 白笙沐沉浸在思绪中,猛地被人抱住,自然吓了一跳,手下一颤,直接剁断了鱼尾。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很快就稳了心神,并没有挣脱南岳的怀抱,只道:“李大娘走了吗?” 厨房里散发着鱼腥味,还有泥土和草叶的气味,并不好闻,南岳低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深深嗅着那自然清淡的味道,又张嘴咬了一口,才说:“没什么要紧事,我看你脸色不好,赶着陪你,就随口聊了几句。” 白笙沐皮肤细嫩,这事他比谁都要清楚,没用多少力气,颈上就显出了一圈红色牙印,他盯着看了会,亲了亲,片刻后伸舌头舔过。 怀里的人爱洁,此刻两手腥气,怕沾到衣服就没推他,只象征性地躲了躲,无奈地唤他一声。 “南大哥……” 南岳很有分寸地停下了,抱着他说:“沐儿,李大娘这趟来是想给我做媒。” “……嗯。”他坦白得突然,白笙沐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心里莫名害怕起后面将要听到的答案,右手持着的菜刀悬在鱼上迟迟不动。 “若我要娶妻,沐儿怎么办?” 怎么办……他嘴唇咬得发白,心头像豁开了口子,冷风刮过,浑身发凉。 南岳娶妻生子是天经地义,如何容他这般纠缠不清,若是教他眼睁睁看着南岳妻儿和乐,还要带着血泪假笑,他宁愿离开,不复相见。 把刀搁下,他在南岳双臂的环绕里转过身来,语气平静:“南大哥要娶妻的话,不要瞒着我,我会走。” 如果那双眼睛里没有盈起的水光,那嘴唇没有被咬出浅浅的血印,那声音没有控制不住地发抖,这句话也许能骗过眼前的男人。 南岳存着的小心思瞬间就散了,只余满腔的懊悔,抬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白笙沐的唇瓣,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听沐儿亲口告诉我不要娶妻。其实在我心里,沐儿就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就只想和你成亲,如果沐儿你愿意的话,我马上就娶你!” 本朝男风虽不忌讳,娶为妾室如白怜画者有之,但作为正妻,是史无前例的,白笙沐呆呆地看着男人饱含歉意和期待的脸,酸胀的情绪因他几句话而转变成滚烫浓烈的感情,在胸口沸腾着几欲喷薄。 他十四年锦衣玉食,一朝落魄,卖身为奴,六年辗转于各色男人身下,如同猪狗家畜,苟延残喘着活下来全凭对弟弟的信念,即使虚假却支撑了他最好的年华,同样也透支了他对人生的希望……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大起大落,他仅仅撑过一个,就精疲力竭,对待感情,他的畏惧和不安已经渗进骨髓。 只是他遇到了南岳,还好他遇到的是南岳。 南岳为他患得患失的时候,他何尝没有害怕南岳的舍弃?而每一次,都被这个男人用宽厚的胸膛拥抱,以他的深情安抚——就和现在一样。 “不要娶妻,不要娶别人,南大哥……”他说。 脸上透出的红,不知是为直白的挽留而羞涩,还是由于强忍哭泣的反应,南岳没能压制自己的冲动,扣住他的后脑勺,缠绵悱恻地亲了过去。 “不娶别人,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 “嗯……南大哥,”白笙沐在亲吻的间隙,轻声道,“可我不会生孩子……” “你想要孩子,我们找人家过一个……不够的话两个,还是三个?”南岳啄着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眼里笑意温和。 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却这样温柔地回答,白笙沐微微摇头,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就好,我们好好照顾他,以后老了,就晒晒太阳,这个家交给他,不用我们操心了……” 南岳亲亲他的脸,低声笑了。 “好,听你的。” 竹生南岳,以山为靠,以竹为貌,用我情深不渝,换你一世风华。 ———end——— ☆、第58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天蓝色的窗帘被卷起,春日正好的阳光投射进来,将床头柜上新鲜的百合熏出甜暖的香味,加上独立卫生间和配套小厨房,俨然是个舒适的小公寓——如果你忽视了掩盖在花香下的消毒水气味,与床边医疗设备的话。 护士按时进房检查,看到床边坐着的男人,并没有打扰,心里暗叹一声把门阖上。 这是最高级别的病房,床上躺着的人说起来身份有些尴尬,但也够让平民百姓仰视,毕竟蒋家在n市的地位举足轻重。 自他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后,作为继兄的蒋大少表现得比他的亲生母亲还重视,除非有事脱不开身,否则每天都来医院报到。雇着的佣人几乎不用做事,蒋大少按摩擦身把尿一系列细活儿全揽,对继弟的用心看得旁人私下唏嘘不已,一边称赞这对豪门兄弟少见的情深,一边同情原本大好年华的蒋家继子。 植物人醒来的不是没有,但绝无电视剧里的普遍,每次蒋大少目光哀伤地凝视病床的时候,护士都生出不忍之心,甚至觉得怀抱那点可怜的希望,还真不如当初救不回来的好,也就无须苦了爱他的人。 “童辛……”寂静的房里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压抑而沉痛,“两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 那场车祸,成了他的梦魇。 刚开始一段时间,他根本无法入眠,整夜整夜地清醒着,一闭眼就是童辛被撞倒的场面,然后一遍遍重温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他没有抓紧童辛,没有好好保护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那段日子,他只有握着童辛的手才得以小憩片刻。 面临失去的时候,他才明白童辛有多重要,看着他鲜血淋漓地被推进急救室,蒋易洋靠着墙壁,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尽了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哭了,无声的哀恸看得刘胥别过脸去,握着拳狠狠往墙上砸。 一切都很混乱,童母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扇了他一巴掌,他踉跄了几步,却不感觉痛。 “他爸就是骑自行车带他的时候出的车祸,他的命是他那混账老子换来的!你要他看着你弟弟去死他怎么做得到!” 那个向来对儿子不善的女人衣着凌乱,脚上还是家居拖鞋,那一刻却和所有母亲一样陷入了疯狂,抓着蒋易帆胡乱踢打,“出事的怎么不是你!那是我儿子,我儿子啊——” 可怜的母亲被蒋父拦住,终于失了力气,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嚎啕大哭。 原来是这样,难怪最开始的时候,他骑快车作弄人,童辛会那么较真……他觉得自己很照顾他,很关心他,可笑的是其实他没有了解过他。 “如果你想惩罚我,就醒来吧……”他抚摸着掌心的小木偶,即便被清洗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打我骂我,怎么做都好……” “只是别不理我,”他望着沉睡的人,伸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黑发,俯身亲在那毫无血色的唇上,近乎呢喃,“别不理我……求你了……” 和往常一样,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蒋易洋苦笑了一下,接起不停振动的手机,开口的语气是公式化的淡漠:“什么事?” 他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公司,心智像是在那场事故后一下子成熟了,沉稳的气质在第一眼竟盖过了稍嫌年轻俊美的外貌,即使位为总经理,手下也没有敢不服气的,新来的女秘书原先还怀抱春心,被凌厉地扫了一眼后,什么心思都没了。 现在的蒋易洋,和两年前的蒋易洋,任谁都觉得换了个人,只有蒋父很满意这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儿子,除了大事决断,基本放权。 电话那头说了一大堆,看样子确实出了状况,至少全公司都知道总经理去医院时最好不要烦他,否则很可能成为第三个被撤职的倒霉蛋。 挂下电话,蒋易洋略为疲倦地捏捏眉心,看看床上的人,心里的浮躁去了不少,便把小木偶放在床头,站起身来替他掖被角,温声告别:“我去公司了,晚上再来陪你。” 苍白的脸上,眼睛紧紧闭着,睫毛细长,蜜色的阳光让他多了几分难得的生气。 就在蒋易洋背过身的时候,沉睡的人手指曲了曲。 走到电梯口,他远远地听见一阵说话声,伴随着纷乱的脚步,这在严令喧哗的高级病房区极少见,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他皱起眉用手捂住胸口。 “蒋先生!蒋先生!”朝他跑来的护士脸庞涨得通红,眼里闪着激动的亮光,“醒了!童先生醒了——” 他恍惚了一下,猛地冲向病房。 “冷吗?” 日头晴好,但风很大,将帘子吹得猎猎作响,蒋易洋搁下手里的粥,问。 骆殊途摇了摇头。 “你的手都凉了,把窗关上吧,嗯?”蒋易洋握了下他冰凉的手,说的话不容反驳,不过语气温柔,带着征询的意思,“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这时候你可不准生病。” “……你不忙吗,公司?”骆殊途看着他起身关窗,轻声道。 “要是没我就做不了事,蒋氏付他们工资干嘛?”蒋易洋笑道,伸手点点他的鼻尖,注视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微微泛红的脸,心中柔软。 他是一秒钟都不想离开童辛,大概是后遗症吧,只要童辛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就无法安心。 坐回床边,蒋易洋接着进行他最享受的喂食活动,骆殊途每乖顺地咽下一口,他的眼神都要再柔和一分,简直能把人溺毙。 醒来有一段日子,并对此适应良好的骆殊途表示,车祸果然是刷好感的第一技能,躺了两年就有95,不能更划算! 他在医院已经养了一个多月,除了没见到刘胥略有疑惑之外,其余陆续探望的人他过了一眼就抛在脑后,期间蒋易洋寸步不离,童母隔两天来一回,或者是叫人捎饭过来,依然是不怎么待见儿子的态度,但见他醒的那天,哭最厉害的也是她。 “饱了吗?”穿着病号服的人比以前更瘦,皮肤是病态的白,好容易养出些血色,蒋易洋愈发拿他当个瓷娃娃,耐心地哄道,“再吃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不同,经历过一次失去而过于敏感,蒋易洋觉得童辛有意无意地有些避着他,即使说什么都会乖巧地顺从,也从没露出冷淡的神色,但是…… 他收起碗筷,拿过一旁的针织外套替骆殊途披上,顺手整整他的领口,掩住那纤细的锁骨。亲密的距离让他能看清呼吸拂过的那片地方冒出小小的鸡皮疙瘩,同时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变得僵硬。 “哥。”骆殊途叫了一声,像是提醒。 蒋易洋松手,脸上的笑意不减:“别着凉了,我去洗碗。” 他完全可以肯定,童辛是真的在排斥他的亲昵——得出这个结论,他胸口一闷,如不是商场上多少练出了忍功,他恐怕就维持不住笑脸了。 为什么?他不明白,两年前他几乎都挑明了心思,只差最后一个正式告白,难道这老实孩子还不懂吗? 不过按童辛的性格,没说出那句话可能真不懂,蒋易洋边洗碗边想,嘴角忍不住勾起个弧度,等接他回家后就正式交往吧,他都迫不及待想看看童辛被告白的表情了,哦,还有老头子和童姨那边,一年不行就两年,他有的是时间…… 有系统加持,童辛的身体其实没有大问题,住院那么久也是蒋易洋执意坚持的,至于喂饭这种傻子一样的事,等被护士围观过一回后,骆殊途就装害羞再也不许了。 被剥夺诸多类似福利的蒋易洋终于大手一挥,决定带人出院。 原本是回蒋家,但自己这个状态,蒋易洋总归是要放眼皮底下才放心的,在和童母商量过后,他们半道转去了蒋易洋住的公寓。 作为一个出色的富二代,蒋易洋的品位相当高,选的住所自然不会差,无论是舒适性还是隐私性,都没得说。 “坐车累了吧,等会去睡一觉,”蒋易洋拎着行李,伸手按下楼层按钮,转头看看骆殊途的脸色,体贴道,“晚饭我叫你。” “我不累,”骆殊途笑了笑,“哥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童辛少有问话,见他似乎感兴趣,蒋易洋立刻接过话题:“这两年学的,你之前吃的饭也有一半是我做的,不过我最拿手的排骨还没让你尝过,”他笑了一声,没注意身边人微黯的神色,“小帆嘴刁都很喜欢这道菜,你一定……” “叮——” 电梯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蒋易洋不在意地挑挑眉,拉着骆殊途走向自家门口。 刚要拿钥匙,他就发现大门是开的,正想着谁来了,里面听见动静的不速之客便跑了过来,撒娇道:“饿死我了,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小帆?” 看见他身后的骆殊途,蒋易帆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不太高兴地说:“你怎么带他来,不是说要他回家的吗?” 态度算不上好,比起以前却是进步了很多,蒋易洋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来吃饭也不通知我一下,进去说话吧,童辛身体还虚着。” “站一会累得到他?”蒋易帆嘴上没好气地嘀咕着,到底还是听话地进了客厅,甩手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哥,晚上吃排骨啊?” “你就知道吃!”蒋易洋把行李放下,倒了杯水过来递给骆殊途,“坐下休息会。” “我……”骆殊途没接,有些局促地开口,“我还是回家吧……” “回什么家,这里不好吗?”蒋易洋当他不习惯,笑道,“我和童阿姨说好了的,你放心吧。” “……”骆殊途抿唇,最终还是接过了水杯。 蒋易洋摸摸他的头发,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做饭,他才给童辛养成六点用晚饭的规律作息,可不能就这样断了。 客厅独处的两人相对无言,蒋易帆没说什么刺激人的话,只是行为举止十分放松自然,可见这里确实称的上他的家了,再注意到许多两人生活的痕迹,犹显得骆殊途像外来人员,格格不入。 吃完饭,蒋易帆愣是赖到十点,看蒋易洋真的沉下脸了才肯走。 他一走,蒋易洋便松了口气,赶紧催沙发边傻站着的骆殊途洗漱睡觉,牙膏挤好放在他手里,洗脸水温着,无一处不仔细妥帖的。 等骆殊途洗完澡穿着他买的睡衣进客房,蒋易洋就拿了干毛巾过来,动作熟练地擦起他湿漉漉的头发,完了例行道晚安。 “哥。”骆殊途破天荒叫住他。 蒋易洋心头一喜,马上回身走到他面前,弯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我在呢。”事情比想象中还顺利,他可没预料童辛能这么快开窍,想了想,他补充道,“你有话要和我说?” 被猜中心思的人稍微一愣,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带着些潮湿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角,脸上洗浴过后的红晕未褪,蒋易洋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好好温存一番,勉强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假装淡定地说:“嗯,我也有话对你说,那你先说。” 骆殊途抬头看他,神情并非蒋易洋猜想的羞涩,语气也和甜蜜的忐忑无关——硬要扯关系的话,或许只有忐忑:“……我以前,和哥说过些不懂事的话,”他停了一下,“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不对劲,“你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什么的……那些话,你不要介意,还有我救易帆哥,是我自愿的,不需要还……” 蒋易洋盯着他的眼睛,脸色难看起来:“你以前说喜欢我,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好笑?”半垂的睫毛掩住了眼里自嘲的苦涩,“睡了两年睡醒了吧,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是我能奢望的……我喜欢你本来就错了,所以我……不喜欢你了。” “……”蒋易洋说不出话来,满腔的愤怒不甘堵住了他的喉咙,左胸口痛得他呼吸困难。 他做梦也没想到,童辛会不喜欢他,那么他这么长时间都是在演独角戏吗,“为什么?”他沙哑着声音问,眼眶发红,“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 垂眸的人看向他,苍白地笑了:“哥,为了易帆哥,你……”他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我真的不需要你报答我。” 你在说什么?蒋易洋想问,但埂在了喉咙里,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力,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层透明的膜,明明看得到对方,却无法触摸。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竭力稳住步伐走了出去,然后背靠着房门,一把抓住了头发,慢慢蹲下。 ☆、第59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早上起来,蒋易洋已和平时无异。 他用了一夜的时间隐藏起暴虐的负面情绪,所有假想的结果都无法让他放弃,不喜欢了?那就再喜欢一次! 只要一点一滴地蚕食童辛的生活,就是不喜欢,也会离不开——这显得有些卑鄙的手段,换作两年前青涩的蒋易洋,是使不出来的——此时他无比庆幸,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 他的心理变化隐藏得很好,骆殊途虽然凭着人类残留的动物天性感觉到被一寸寸侵略的危险,偶尔会为他极致的照顾竖起汗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蒋易洋越发粘人了。 这天蒋易洋兴冲冲从公司回来,正赶上骆殊途在玄关换鞋,身上穿着件蓝白格子的衬衣,简单干净,极为顺眼。 “要出门?” 骆殊途系完鞋带起身,答道:“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冰箱里有菜,你热一热就可以吃。” “和朋友见面吗?”蒋易洋问罢,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很清楚童辛的人际交往圈,能熟到让他出院后愿意赴约的人,算来算去就只有刘胥了。 他张了张口,终究没提对方是谁,讪讪地挤出一个笑来:“那早点回来——要不我送你去?” 骆殊途的手放在门把上,闻言回头看向他:“没关系,我坐地铁就好。” “哦……” 门被关上,阻断了他凝望的目光。 蒋易洋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挺直的背忽地弯下来,烦躁地用手抓了抓头发,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从未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童辛已经不是那个高中时候对他告白的青涩少年了,他们之间缺失的最初两年由刘胥填补,再后来的两年让他的心越陷越深的同时,对童辛而言却是停滞的。 四年的距离,不长,可也不短。 他的恐慌感出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有一种事情脱离预期的惶惶。 其实原先他并不相信童辛放得下,或者说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建立在时间的基础上,而他以为童辛会一直在那里——但现实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的自大。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骆殊途醒的时候,刘胥还在国外出差,等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晚了一个多月,不禁暗骂蒋易洋无耻,当即便千方百计打探到了童辛新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把人约了出来。 对方昏迷不醒的两年里,他常常会去探望,不能算是没见过面,可一想到童辛这次是鲜活鲜活地来见自己,他就遏制不了心中狂热的情感,简直和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两样,早了两个钟头便等在了餐馆门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巴巴地瞅着行人。 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站在那里,立马就赚足了噱头,虽然猜他是在等人,但浓浓的雄性荷尔蒙还是吸引了一片秋波。 天色暗下,大街上的灯光亮起,和白天差不了多少,更添了清冷白日所没有的温和。 刘胥看了看手表,想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过去,耳边就传来一声久违的称呼:“学长!” 他倏然抬头。 那人在一尺之遥,眉目温顺,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灯光之下竟灼得他眼底发热,连思考都省了,直接上前一步用力抱住。 骆殊途没挣扎,反倒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再次叫了一声。 怀里的身体单薄瘦弱,本就是不长肉的体质,如今愈发令人怜惜,刘胥留恋地松开他,看到那张和所有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苍白消瘦的脸,心里又骂了回蒋易洋。 连个人都养不好,他磨了磨牙,虽说换成自己也无法瞬间把童辛喂胖,但谁让蒋易洋之前瞒他的事做得太不地道,这口恶气还没出呢。 “快进去吧,过来累吗?”刘胥拉着人往里走,笑容满面地说,“这家馆子菜做得特别好吃,你一定喜欢。” 他订的是单间,菜上齐后就不会有人打扰,无论地点还是时间,都非常适合坦露一些不应该说而不能不说的话。 童辛是什么性子,刘胥摸了个七八分,此时并不急着揭开正题,只和他边吃边回忆过去的趣事,慢慢将略微疏离了的相处模式带回了从前。 看火候差不多了,他才说:“蒋易洋有好好照顾你吗?我看你瘦得跟火柴差不多了,要是他那儿不方便,你住我这来吧,啊?” “……不用麻烦学长了,我挺好的。”骆殊途停下筷子,对他笑了一笑。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7节 刘胥轻叹道:“你还喜欢他?” 筷子敲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骆殊途手足无措地坐在他对面,张嘴想要说话,被刘胥堵了回去。 “你出事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了,”他看着眼前身体轻微颤抖的人,安慰地笑道,“我不是要责怪你,就是有点不甘心,毕竟我很喜欢你。” “……学长?”骆殊途露出茫然的眼神,呆了一会,说,“我也很喜欢学长啊。” “哈哈,傻瓜,我的喜欢和你不一样,”刘胥挑起眉,把话说得露骨,“想亲你,想和你上床,像这样的喜欢……” 他见对方愣住的模样,无奈地说:“我是个男人,对喜欢的人有这种想法也算正常吧?童辛讨厌我了?” “啊,不不是……” “我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你的,至少不会那么快。不过人生无常,我如果不说,可能你永远不会知道,”刘胥说,“那时候我就这么想,不能让自己再后悔了。” 他认真地请求道:“童辛,你要是没有男朋友,就和我在一起吧,好吗?” 一室沉默。 “对不起。”骆殊途垂眸,低声道,“这样对学长太不公平……” 或许是感觉气氛过于严肃,他立刻补充了一句:“学长会遇到好男人的!”语气真诚。 刘胥笑了,如果不是了解童辛,他没准就为这张疑似讽刺的好人卡而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我失恋你也不安慰安慰?吃完饭陪哥遛遛去!” 失恋的人有发疯的理由,像刘胥这么淡定的已经很好了。 其实骆殊途赴约前就有预感他的告白,似乎是看穿了感情无望,也或者时间将喜欢变成了执念,几乎孤注一掷地坦诚,被拒绝之后即使难过,更多的却是释然。 说破了,两人相处反而随意了许多,遛了街看完电影,刘胥就开车把他送回了公寓。 刚走下车,转头就被刘胥拉住了。 “给我再抱一抱吧。”小区路灯下,男人脸上的微笑温柔,也不等骆殊途回答,就把他搂进了怀里。 “你和蒋易洋,中间横的可不只有他弟弟。”刘胥说着,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松开手往后一退,“晚安。” 突然的袭击让骆殊途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刘胥已坐进车里对他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骆殊途在原地站了一小会,才转身往楼里走。 还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楼道口一角的人影,很眼熟。 “……哥?” 蒋易洋慢慢从阴影里出来,表情有些模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声音里竟然透着委屈:“你怎么才回来啊……”边说边用手贴了他的脸一下,“我等你好久,手都被风吹冷了。” 春夜的风能冷到哪里去,他说得夸张,手倒确实冰冰凉的,骆殊途抿了抿嘴,没问他为什么等,只说:“上去吧。” 他们没坐电梯,一层层地爬着楼梯,蒋易洋跟在他身后,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近十一点,本来就相当于闲置的楼梯更不可能有别人路过。 “你和刘胥交往了?”他问,每个字都说得比想象中艰难,胸口堵得发疼。 他远远地躲在黑暗里,看着童辛从刘胥车上下来,看着他们拥抱亲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控制住自己不冲出去,又用了多大力气阻止自己恶狠狠地吻去其他男人留在童辛身上的气息——他真的是,爱惨了童辛。 他很清楚,他不能急,就是骗也要把人骗回来。 骆殊途把手抽出来:“我没有答应。” “刘胥和你告白了?”蒋易洋眼睛一亮,大致就推出了前因后果,脱口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那我们在一起……” “上次我说过了,”他的话被打断,“哥,你喜欢易帆哥的话,就不要再这样……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不会纠缠你的。” “我喜欢的是你,这和小帆没有任何关系,”蒋易洋连忙解释,“你可以再多相信我一点。” 骆殊途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他是宝,我就是草吗?哥,如果一直让我孤零零下去,我不会痛的,可是半路陪过我又不要我,我受不了啊……为什么要找替身呢,既然你喜欢易帆哥,不做到最后也可以吧?”他哽咽了一下,“……现在我是易帆哥的恩人,那我不要你报恩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你别哭,你不是替身,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蒋易洋想这样说,想去抚摸他的头发,但伸出的手在半道就失了力气,颓然垂下。 他发现,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第二天是周末,骆殊途吃完早饭,蒋易洋就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披,手里车钥匙转了一圈:“我们去喝杯茶。” 早上喝茶?骆殊途不解地看着他,并没有看出不妥来,只得顺从地跟他去了。 昨晚的事情,谁都没再提起。 蒋易洋把他带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一进去,他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蒋易帆,还没来得及犹豫就被身边的男人拉着手态度强硬地半搂了过去。 “哥?!”蒋易帆皱着眉,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虽然一个是被强迫的,“你叫我出来就为了看他?” 雕花木屏风将空间阻隔出来,不过就算没有屏风,蒋易洋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十分坦白地说:“你是我弟弟,自然要先带给你看,但是你同不同意都没关系,你嫂子是我的,我爱他就够了。” 他一番话,惊了两个人。 “你爱他?!”蒋易帆的声音尖利得刺耳,指着呆怔的骆殊途吼道,“他哪里好?就因为他救了我?!” “既然你知道他救了你,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蒋易洋沉着脸说,“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懂事,但我错了。蒋易帆,我不管你以前和童辛说了什么,我只有一句,我爱童辛,从来没有别人。” “不可能……不可能……你爱的不是我吗?明明他是替身啊!童辛,童辛……”蒋易帆脸色灰白地喃喃着,突然朝骆殊途扑去,“贱人!我都说了你是替身,你醒过来怎么还要和我抢!” 蒋易洋一拳把他掀到了座位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狼狈不堪的弟弟,勉强克制了自己暴力的念头。 原来,是这样…… 在车祸前,童辛还被如此奚落过,可他依然救了蒋易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更希望蒋易帆活着吗? 太傻了,他想,怎么能那么傻……然而眼眶却湿润了。 {叮——男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98。} 这次会面,堪称雷厉风行,不管效果如何,蒋易洋拿出了他全部的诚意以换一个爱的资格。 回到公寓,平白赚了三点好感的骆殊途还回不过神,面上表现也就显得很平静。 蒋易洋不知他是喜是怒,怕哪里做错惹他不快,巴巴地凑近去,故意在他眼前蹙额,手指搭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哑着嗓子说:“头疼……” 他倒不是装的,还真有点,这么一弄,他觉得体温似乎也偏高,人有些晕乎乎的。 “昨晚吹风的缘故吧,”骆殊途终于转眼看他,语气淡淡,“没事的。”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蒋易洋莫名地有点伤心,站了片刻后回房间躺着了,就那么默默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然后自嘲地笑了,半委屈半灰心。 童辛好像真的不要他了……可就算朋友,他生病也不来照顾吗,真是狠心的家伙,他闭着眼睛想,整颗心凉了,全身都发凉,丝毫没了发烧的感觉。 床微微陷下些,额头忽然一凉,蒋易洋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安静温和的脸。 “张嘴,”骆殊途让他含住体温计,又把被子提上来替他盖严,“中午我做饭,你睡一觉,温度不高的话发发汗就会好的。” 刚才他是去弄毛巾和体温计去了?蒋易洋看着他,含着体温计笑起来,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38度,嗯……”掐了时间拿出体温计,骆殊途对着光看了看,放下心来,“我去拿药,吃了再睡。” 蒋易洋麻利地抓住他的手,两颊不正常地红着,装可怜道:“你相信我了吧?”他诚恳地看着骆殊途,“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骆殊途不语。 “你不答应,我就不吃药,烧死我算了!”蒋易洋急了,“我爱你,我没骗人,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了那我帮你爱,爱两人份!” “哥……”你烧糊涂了,骆殊途心里笑他的胡话,脸上却轻皱了眉,微微无奈道,“不要乱说话,烧死你……我怎么办?” 话音渐低,尾声含糊,但已足够蒋易洋听清。 “那你答应了?!”不等回应,他蹭地坐起来,额头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搂住骆殊途就在他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太高兴了!” 发烧会使低龄化?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平时在公司能维持那副高冷嘴脸,骆殊途推推他,低头想了想,说:“哥……我没有信心……哪一天你不要我了,也别骗我。” 他抬起眼睛,有些犹豫,清澈的眸里带着一丝脆弱。 蒋易洋把他按进怀里紧紧抱住,在他发顶郑重一吻:“不会的,”童辛的不安,他一直知道,曾经还想过谁能给他安全感,如今却是谁来都不放心。 “我爱你。”他叹息着说。 ☆、第60章 第五发兄弟口口真的大丈夫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看着俊秀斯文的大男生拎着某个不明物体在大厅里走了几个来回,前台员工客气地询问道,一只手悄悄地按上了直达安保部门的内线,时刻准备拨打。 现在什么人都有,她见过正常人似的疯子比疯子样的正常人多多了。 蒋氏公司里录用的都是人精,演技一个赛一个得好,童辛看眼前笑意亲切面容婉约的女子,不疑有他,露出个感激的微笑,道:“您好,我想见易……蒋总,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请问您有预约吗?”好家伙,还直冲挑大梁的总裁去,显然tvb剧看多了的员工小姐立马脑补了一场爱恨情仇复仇悬疑大戏,深觉自己发挥作用稳住未来凶手的时刻到了。 “要预约?”童辛有些无奈了,他不过是趁着五一放假从学校回来,做了饭想带给蒋易洋一个惊喜而已,怎么这样麻烦……早知如此,他就乖乖在公寓等人回来了。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您是不能上去的。” 平时随传随到亲密无间的男人,这时候却和自己隔得那么远,想见面还要通过程序,童辛难得地心浮气躁了。 身体恢复后,他继续学业,如今一个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和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就算年纪只差了一岁,中间也横亘了一道鸿沟——他们所接触的圈子,经历的事情,处世的态度都不同,即使感情依旧,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交流的内容都少有共同,而且,在别人看来,他更像是蒋易洋的附属品。 童辛把手里的饭盒往前台一放,拿出手机拨了个一号键,没等那头出声就说:“我给你做了午饭,你自己下前台来拿。”话语里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抱怨和撒娇的意味,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挂断。 “嘟——”一头雾水地接了电话的蒋易洋愣了下,忍不住笑起来 童辛的小脾气是被他宠出来的,不过这老实人不自主地在他面前闹别扭,愿意把内心的情绪展现出来,他当真是爱极了。 前天还说不回来,存着心想给他惊喜吗?蒋易洋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当即给前台拨了过去让人上来。 员工小姐听着总裁明显带笑的声音,整个人都恍惚了,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总裁从来都不苟言笑,冷冰冰得跟谁都欠他债似的,她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来扔下东西要走的是个祖宗啊,她很识时务地把人拦下来,殷勤地指向总裁专用电梯,笑容满面地目送祖宗上楼。 电梯门一开,童辛就看见了等在旁边的男人,他眼里一亮,却是抿了唇没说话,把饭盒往前一递。 “不高兴了?”蒋易洋接过饭盒,伸手把他从电梯里拉出来,半搂住肩膀朝办公室带去,“我可没计较你撒谎回来的事,你倒先恼上了。” 虽然才隔了一个月,天天通着电话用着视频,但到底和真实的触碰不一样,男人的怀抱温暖熟悉,童辛下意识地靠紧了,莫名的烦躁就此沉底。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蒋易洋满足地笑了,脚下步伐加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是隔了多少年啊,当下就恨不得把人扑倒了好好亲热一番。 办公室外四个秘书等两人进门,才纷纷抬头,不见了镇定从容的姿态,皆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总裁笑了?最得力的一个秘书擦了擦眼镜,决定下班去买张彩票。 关了门,蒋易洋把饭盒放在桌上,坐进办公椅,拍拍大腿对童辛招手:“过来坐。” 毕竟是办公的地方,童辛脸皮薄,被这么一调戏就泛出红来,自然不肯听他的。 “童童……”蒋易洋软声叫他的昵称,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这招屡试不爽,别说现在求抱了,就是以往在床上也能多讨来一次。 成功哄骗到人的蒋易洋心满意足地搂着爱人的腰,摸摸耳朵亲亲小脸,笑眯眯地说:“你要来就打电话告诉我嘛,我可舍不得为了个惊喜让你不高兴,嗯?” “……是我没想周全,”童辛在他怀里认真地说,“在这里你是总裁,我想见你就要通过正式渠道,我不应该不高兴的。” 蒋易洋低低地笑了两声,手指在他脸上摩挲了几下,这人一本正经地自我检讨的模样可爱得不得了。 “我想你了……”他说,“不过马上你就毕业了,不差这几个月,我就忍忍。” 童辛沉默了一会,说:“学长公司招人,我想去试试,我和学长交代过不让他打招呼,靠我自己。” 学长指的是谁,蒋易洋当然有数,眉头一皱:“为什么不来这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猜到他会介意,自己才先斩后奏了,童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易洋,如果我在这里,你能不管我吗?就算并没有给我特殊待遇,人言可畏,我不想做你的附庸。”见男人要开口反驳,他忙用手捂住对方的嘴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不只要我们明白,我还希望别人不看轻我……” “你是我的男人,我也是你的男人啊。”他最后红着脸说,眼神坚定。 这句坦诚的表白,将蒋易洋的万般不愿都打了回去,又是喜欢又是不甘心,干脆恶狠狠吻住了让他无奈的人。 一个月没见,点起来的火差点没有控制住,童辛在情事上的需求虽没蒋易洋强烈,但也是个正好年纪的年轻人,加上先前的事,便愈发乖顺主动地配合蒋易洋,深吻时有口沫没及咽下,淫靡地流到了脖颈上,被男人吸咬着吮去。 “嗯……”蒋易洋掐着他的腰,被他紧闭的牙关里溢出的一声呻吟刺激,低头狂热地挑拨起他胸口的敏感处,大手兹剌一下扯开了碍事的衬衣,崩掉了几颗扣子。 “易洋……啊,不行……”眼看着事态要失控,童辛稍微清醒过来,使劲拉开胸口的脑袋,喘息着说,“不能在公司,会被人发现的。” 他感觉到屁股底下的热度,硬着头皮诱哄道:“等晚上……晚上随你怎么做。” 要从童辛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比等哈雷彗星还难,蒋易洋本来就没打算做全套,得到他亲口允诺后很有自制力地停了,任激动的小易洋自己消下去,很是满意这个美丽的误会。 两人都在调整紊乱的呼吸,一时间没人说话,办公室里洋溢着宁静温馨的气氛。 “你放假回来,家里知道吗?”蒋易洋抚着他的头发,问。 他口中的家,并不是两人的公寓,童辛摇了摇头:“妈大概不会让我进门的,她觉得是我带坏你了,而且蒋叔……” 当初他们交往的事情在童辛回去读书前就暴露了,比计划中的摊牌早了太多,令人措手不及,不光蒋父暴怒之下险些和蒋易洋断绝关系,就连远在l市的蒋母也赶过来哭劝,情况混乱得让人连回忆都不愿意。 一见到蒋母,蒋易洋不用验证就知道是蒋易帆动的手脚。他从小疼到大的亲弟竟然和他闹成了此般境地,心中不免有几分悲凉,这份兄弟情义大抵就这样断了。 时间总是最好的调和剂。蒋父的过早放权,使他无法再以物质限制他曾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怒火慢慢消退后,就剩下了无奈,态度随着时间逐渐软化,但一时半会依然不可能松口,只能继续僵持着冷处理。 “他们还需要时间。”蒋易洋凑过去轻蹭着他的脸,“等我下班一起回家吧,今晚外面吃。” 三天假期一眨眼就过了,临走那天晚上,童辛几次欲言而止,蒋易洋心思一动,压倒他温柔地做了一次。 原该是享受的温柔,做到极致后就成了折磨,尤其是在床上。 无比缓慢的推进,又不落到实处,这给了点甜头却不给吃饱的巨大空虚感逼得童辛眼角水红,十指死死抓紧了床单,双腿情不自禁地缠住蒋易洋的腰,做出了渴求的诱惑姿态。 蒋易洋憋得同样辛苦,低喘着和他接吻,问:“白天……你想说什么?” 身下的人立刻领悟了他这么做的动机,略带恼意地看了他一眼。 “说了我就给你……”他含笑道,啄了下对方的唇,暗示性地用力一顶。 童辛惊喘了一声,抬手抱紧他的脖子,声音里都跟渗了水似的:“校庆……月底有校庆,我出了节目……但是你那么忙……啊,我就想算了……” 找到原因,蒋易洋就不折腾了,放开了冲撞起来,尽心尽力地满足他的小宝贝,令人脸红心跳的吟哦粗喘持续了大半夜才消停。 放纵的情事直接导致了次日童辛股间隐隐作痛的不适,然而蒋易洋送他上机时,因为爱人无节制所产生的不满就化成了不舍,他们正是情到浓时恨不能分分秒秒粘在一起的时候,还没分开就已经思念,目光牵扯黏腻得教旁人忍不住捂眼。 但再怎么舍不得,终究还是要走的。 回到学校,童辛就再次过上了煲电话粥的没羞没躁的生活,被舍友艳羡两兄弟感情真好时微微笑过,开始等待着校庆的来临。 虽然蒋易洋没有明确地说会来,但他保持着雀跃的希望,毕竟在自己一遍遍练习节目时,一次次回想着的都是他的脸庞。 a大的校庆很盛大,童辛的节目放以前是上不了的,不过幸运的是这次连报钢琴的都极少,他这个吉他独唱就亮眼了,加上曲目和谐,歪打正着地被排进了文艺晚会。 接近晚会开始,后台忙成一片,童辛坐在椅子上摸出手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蒋易洋并没给他打电话。 他的节目比较靠前,工作人员过来招呼他准备上台时,手机屏幕仍是黑黝黝的不肯亮起,童辛垂下眼帘,关了机放回口袋,吐出一口气,拿起吉他往前台走去。 那个人没时间赶来听,可他的心意不会改变。 舞台灯光突然暗下,接着打成一束柔和的白光,照在中心席地而坐的人身上,虚化了轮廓和背景。 很难说清楚,他给人的感觉是寂寥,抑或温暖。 简单干净的吉他声在会场中响起,伴随着男生清澈的哼唱,在某一个瞬间,似乎被注入了灵魂。 ——他看到了蒋易洋,在最前排,凝视着自己的,深情的目光。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激动得想要哭泣,从心底的最深处颤栗着,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就此死去也无所谓。 “……you are y sunshe y only sunshe you ak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039;\\\\\\\&039;ll never know dear how uch i love you so please don\\\\\\\&039;\\\\\\\&039;t take y su; 说出口的假话,没有说的真话,此刻全无意义,他张开嘴,低低地唱出最后一句,望着那里的眼睛忽然蒙起水光,“so please don\\\\\\\&039;\\\\\\\&039;t take y su; 座位上的人再也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 谢了幕,他往休息室走,半路被人截了下来,拖到一间空室啪地锁上门,热烈得想把人吞噬殆尽的吻劈头盖脸地覆下,根本无暇顾及摔在地上的吉他。 “这是你想跟我说的,嗯?”蒋易洋放过他红肿不堪的唇瓣,一口咬在那细弱的颈上大力吮吸起来,音色浑厚而饱含火热的情意,听得童辛耳根一软,抱着他紧实有力的腰身,软绵绵地应了声。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他叹道,按下沸腾的情欲,勾起童辛的下巴,在他阖起的眼皮上吻了吻,嘴唇的温度滚烫,意味却珍重,“童童,你生来就是克我的,合该被我捧在心上疼……” 童辛伸手贴上他心口,轻轻亲在他嘴角。 “……我爱你。” 年少时他说过喜欢,长大了却不曾说过爱。 男人更紧地抱住了他,随后交换了一个濡湿而绵长的吻。 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他们都会在一起。一辈子,同心同德,携手白头。 ☆、第61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得像要融化了,骆殊途站在篱笆院里无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原生态无污染的新鲜空气,心情舒畅。 上个世界蒋易洋深情告白后,好感值就满点了,然后他来到了这个比度假更像度假的兽人世界——广袤森林,蜿蜒河谷,部落族群,除了没节操的发情期,一切都很美好。 这里生活的物种基本可分为两类:兽人,兽人的食物。 其中兽人皆是男性形态,雌兽比雄兽多了一个生子功能,一般而言体型纤细外貌秀气,虽不能转换成兽形但身上多多少少有兽类特征,常见的是兽耳兽尾,或者像菲林一样背有兽纹,且由于雌兽战斗力较低,在族群中通常担负着繁衍和后勤工作。 而雄兽能转换兽态,人形时没有兽类特征,处于领导者的地位,负责捕猎和抗击每年一度的兽潮。兽态越接近族群祖先形态的雄兽,能力就越大,常被称为“返祖者”,是公认的下一任族长。 骆殊途这回要攻略的,正是他所处翼虎部落的“返祖者”,原攻狄恩,也是他所穿越雌兽菲林的青梅竹马。 菲林在原剧情里是一个水性杨花的雌兽,还扒着狄恩不放,最后自然被穿越特工雌兽洛尔狠狠奚落并抢走了狄恩。兽人忠贞,菲林的行为令人不齿,所以即使他继承了他阿爹的医术,依然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原先骆殊途以为是菲林拈花惹草的错,后来看到溪水里自己的模样,他觉得这个想法有待考证——菲林长得太媚了。 五官不是出众的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就生出蛊惑人心的妖娆柔媚,不笑都是勾引,简直是被“水性杨花”了好吗! 他决定能不笑就不笑,非要笑也必须仰天长啸,誓把不安于室的形象扭转过来。 “菲林!” 听见狄恩的声音,骆殊途忙转头望去,便看到他抱着个什么大步走过来。 “格莱阿爹呢?”他皱着眉头问,“我在森林捡到他,看起来可能受伤了,一直没醒。” “先进屋吧,我给他看看,”骆殊途瞥见他怀里黑发兽耳的柔弱雌兽,心下一定,这是刚穿过来的特工受无疑,“阿爹今天让阿爸陪他采药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狄恩看他一眼,略有些惊讶。 他的阿爹阿爸在他幼年时就死于兽潮,因受博文格莱一家照顾许多,他虽对菲林没有爱意,甚至不喜他娇气的个性,但早已默认成年后和菲林的结合仪式,他相信自己能一心一意地对待菲林。 然而最近几天,菲林的变化让他琢磨不透了,比如现在,看到他抱着别的雌兽,菲林竟然没有发怒,还主动提出帮助,柔美的眉眼间不见了往日让人厌烦的矜傲,低头检查的神态安静认真,长长的睫毛半垂,扫得他心里微痒。 “他只是体力不支,等他醒了让他吃点东西,应该就没事了。”骆殊途看着那对藏在黑发里的兽耳,说,“狄恩哥哥,你知道他是什么部落的吗?” “看他过来的方向,可能是天狼。”狄恩说,“我去问问族长,不知道天狼发生了什么,连雌兽……” 雌兽一向是被当宝供在部落的,如果不是严重的大事,雌兽不会被赶出来,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部落无法照看到每一个雌兽的时候……狄恩脸上浮现出慎重的神色,匆匆往族长屋里去了。 他这一走,直到晚上才回来。 格莱正在和博文讲着话,见到门口的狄恩,忙微笑着招呼他过来坐下,温和地问起白日的事。 这对爱侣感情深厚,博文环着格莱的肩,听他说话时目光不曾离开过他的脸,充满着信赖和十几年如一日的爱慕,让狄恩回想起了记忆中模糊的阿爹和阿爸,忽然就想到菲林,不禁看向旁边的骆殊途。 如果自己和菲林结为伴侣,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 骆殊途接收到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白皙的脸上透出粉红,微微低下头。 “天狼的雌兽还没醒,那孩子一定是累到了,”看着两个小辈的互动,格莱满意地笑了笑,道,“你们过几个月就成年了,可以举办结合仪式了,狄恩,你看什么时候好?” 菲林是他和博文唯一的孩子,又是珍贵的雌兽,难免被宠坏了些,作为阿爹,他希望菲林能找到真正爱护他的雄兽,原本还担心狄恩对菲林没有感情,刚才一看,显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成年那天就可以进行结合仪式了嘛!”博文大大咧咧地说,“我和你格莱阿爹就是这样的,哈哈——哎呦!”大腿被拧了一把的博文立刻住了嘴,一脸讨好地笑。 “格莱阿爹,博文阿爸,”狄恩说,“天狼雌兽流落到我们族里,很可能是因为今年兽潮提前了,我和菲林的结合仪式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抵御兽潮。” 屋里点的是三角兔熬出来的油脂灯,把他的脸映得愈发棱角分明,带着几分吸引了很多年轻雌兽的冷峻。 格莱在心里叹气,比起结合仪式,自然是危及生命的兽潮更重要,可他突然开始怀疑这种做法是不是错了,虽然自己没有用恩情要挟,但狄恩很聪明,无需挑明就主动做了这个准备……如果不是菲林喜欢上了狄恩,自己又怀着对心爱孩子的私心,恐怕他会放弃撮合两人。 “狄恩哥哥说的对,不度过兽潮,说什么都没用。” 桌上的沉默被一直没出声的话题中心打破,格莱吃惊地叫道:“菲林?” 骆殊途对他柔柔一笑,在家里并不掩饰那份浑然天成的媚意,他还没成年,这个勾人的笑容犹带稚气,狄恩不动声色地看着,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叮——男主好感度:+10,初始好感度:40,当前好感度:50。哎哟,不错哦!} “而且我和狄恩哥哥就像家人一样,怎么就说到结合仪式了啊?阿爹,你真是的。”他嗔道,“狄恩哥哥要是有喜欢的雌兽,不是很难办吗?再说了,阿爹,你可没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 话到后来,他难为情地红了脸没说完整。 比起提前的兽潮,他这番话更让在座的其他三位震惊。 格莱看着菲林长大,什么心思瞒得过他?菲林喜欢狄恩那是之前一眼就看出来的事实,如今却这么说,只可能是不愿让对方为难,他思及此,既是心疼又是欣慰,他的菲林其实善良敏感,却不曾被懂得啊。 算了,狄恩没这个福气,还有别的好雄兽,他看隔壁那个法兰克就不错,这么一想,格莱也放宽了心,笑道:“原来菲林有喜欢的雄兽啊?阿爹还怕你没伴儿呢!”倒没有再打趣他,看他不好意思地跑进里屋后,转而和狄恩商量起兽潮的事情。 不得不说,狄恩当下的心情非常复杂,从小黏糊自己的雌兽冷不丁表示对他只是亲情,喜欢的雄兽并不是他,还是在他发现自己实际上不讨厌对方的时候,任凭谁都会不甘心的。 况且,部落里有哪个雄兽比得过返祖者?狄恩难得在讨论正事的情况下走了神,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博文的问题,脑子里想到了不久前一个雌兽好像说过隔壁法兰克喜欢菲林,难道菲林拒绝自己是因为他? 正心烦意乱之际,里屋传来一声惊呼。 是菲林的声音!狄恩嗖地冲了过去,刚巧接住了将要摔倒的骆殊途。 怀里的身体纤细柔软,还有一股好闻的清香,他有点舍不得放开,索性抱着对方站直了,让他倚靠在胸前。 “没事吧?”狄恩注意到那小巧莹白的耳朵因为自己的呼气而变得绯红,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了问道。 “没事……”骆殊途慌忙从他怀里出来,整张脸都红透了,回头对赶过来的格莱说,“阿爹,我没事,刚才天狼雌兽醒来被我吓到了,所以……” 地上还有木头药罐砸出来的浅坑,狄恩眼色一暗,显然是菲林运气好躲开了,若是真的被砸到,脆弱的雌兽怎么经得起?他淡淡地看向床头保持着警惕的天狼雌兽,对方眼里并不是失去族群庇护后的惶恐,反而是一片黑沉的阴冷敌意,甚至,有杀气。 虽然不同族群能够繁衍,但留下这个雌兽必定是个威胁,就算撼动不了翼虎部落,他也不愿收留一个差点杀了菲林的兽人。 格莱安抚地拍拍愤怒的博文,刚要开口,就被狄恩打断了:“等你恢复,我会让强壮的兽人送你回天狼。”停了停,他的语气更冷了,“你身上没有东西值得翼虎觊觎,如果你想不通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就算你是雌兽,我也会把你赶出去。” 眼前高大硬朗的男子身着兽皮,散发的气势却不输于他所受命过的上位者,洛尔快速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这里所见的绝不是正常生物,他出手欲伤的男子长相极度柔媚,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审美,包括他称为阿爹的兽耳男子,同样清丽美貌,而发出警告和怒视自己的两个男人,明显是雄性角色的担当…… 那么,根据对方的话,他也是个雌性?洛尔无法忍受地拧起眉,他堂堂王牌特工,竟要雌伏于别人?!强压下厌恶,他逼自己认清非我族类的现实,对着骆殊途说:“我刚才太激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四人当中,最容易下手的就是这柔媚的男子了,年纪看起来最轻,被袭击也不曾责怪他,应该是心肠软又依附着别人的类型——他最看不惯的,洛尔低头掩去不屑,作出紧张的模样。 “没关系,兽潮来得那么突然,你一定吓坏了。”骆殊途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一瞬的僵硬,心里得意地笑了,隔应人什么的,不要太爽! “我第一次遇到兽潮就躲在阿爹后面吓得发抖呢!不过狄恩哥哥那时候一点都不怕,”他转头弯着眼睛笑,“阿爸你记不记得……” 那些过去的记忆,被他重提,似乎染上了阳光明媚的颜色,屋子里和乐融融。 狄恩眼含暖意地注视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菲林笑起来很美,而他愿意让他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旁的东西,有他提防着就足够了。 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洛尔。~ ☆、第62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洛尔!” 听到声音,洛尔转头看过去,果然就见到熟悉的身影向这头跑来。 骆殊途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对他一笑,银白色短发微显凌乱地耷在额前,肌肤白里透红,眉眼间摄魂夺魄的妖媚晃得他有一瞬的失神,反应过来后脸色便有些难看。 美色对他而言皆是虚妄,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纰漏,然而如今他寄人篱下,对这个异常世界的了解仅是皮毛,只好忍着不适和名叫菲林的雌兽接触,却不知何时竟习惯了对方的靠近。 这不是个好兆头。洛尔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骆殊途自讨没趣,也不尴尬,笑眯眯地说:“洛尔做的东西很好用呢,族里的雌兽都很感谢你。” 不过是鸡肋,洛尔动作一顿,没把话说出口,他知道菲林是好意,虽然表达的太愚蠢。 之前他计划制作新型的武器,帮助翼虎部落度过兽潮,并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做的冷兵器实在太少。待观察发现部落没有弓箭后,他制作了出来,原以为能得另眼相看,没想到这远程兵器在这群兽人看来,就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个级别。 野兽攻击时还张弓,无异于等死,况且那粗糙的箭头恐怕连三角兔的皮都扎不破。族长看了眼他的作品,只说可以让雌兽防身用,在场的兽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点怜悯。 “那天狼雌兽一定是被吓傻了,好可怜。”散开的时候,他听到来看热闹的雌兽们说,“难道天狼雄兽都是用这种东西保护雌兽的吗?” 文化差异根深蒂固,洛尔想,这群雌兽永远不懂得自己战斗。 等后来他亲眼看到某雄兽在院子里教导孩子捕猎的场面,他才明白那句话真正的意思——冷兵器不是不能造,而是不需要,兽人是这里的神明所眷顾的种族,他们经过了一代代的优胜劣汰,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来自现代人类文明的观念,在这已经演化出平衡的自然法则的异世,并不适用。 “……你不用帮我说话。”沉默了一会,洛尔开口道。 菲林在部落的年轻雌兽里极为出挑,因而不被雌兽欢迎,就和美女的女人缘很难大好一个道理。这种情况下,他还亲近有些异常的自己,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被其他雌兽嘲笑过。 “啊,可是洛尔很厉害,如果是我跑到了别的部落,早就慌死了!”骆殊途握住他的肩,真挚地说,“不要听他们胡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啊。” 洛尔在条件反射地扭住他手臂前,肌肉已经习惯性地放松下来。他不喜欢自己对人失去戒备,立刻往旁边挪了挪,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水汪汪的浅金色眼睛,头一回感到无力,只得点头道:“谢谢。” 面前的男子显然以为他是害羞,不在意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正在打磨的物件上,好奇地问:“嗯,你在做什么?上次那个弓箭吗?” “不,这是匕首。” 他的身体力气不大,只能在原有石刀的基础上尽力将刀口磨利。而实际上兽人要用到刀的时候很少,平常雄兽帮忙一爪子就够了,所以找到的石刀非常粗糙,费了他好几天才磨得像点样子。 所托生的身体不如人意,他也没打算找雄兽保护,一切都得靠自己。 “哦……你手酸不酸?”骆殊途眨巴着眼睛,跃跃欲试地说,“我帮你吧。” “不用。” 远远地看,两个雌兽凑在一起,称得上亲密,狄恩微微眯起眼睛,他记忆里菲林从来没对自己笑过那么多次。 “菲林,你在做什么?” 见狄恩过来,骆殊途忙站起身:“我在看洛尔做东西呢。” 他脸上笑意未敛,狄恩伸手轻轻地把他扳回去,同时冷冰冰地瞪了眼周围走来走去始终没见少的雄兽们。 “格莱阿爹在找你,回去吧。” “诶……那我先走了,洛尔你也快回来吧,中午有嘟噜噜的肉哦。” 他口中说的是一种狡猾的类猪动物,味道极鲜美。洛尔抬头,和旁边的狄恩对上了视线,“嗯。”他可以不应,但此刻被狄恩暗中警告,反而认真起来。 强者间总有些惺惺相惜,他欣赏狄恩,至少比起娇弱的菲林,他认为自己会更偏向狄恩,不过,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的选择绝非雌伏,而是压倒。 菲林的离开,让这片部落边缘的区域再次恢复了平静,洛尔继续专心致志地磨起石刀。 期间舀水的时候,他发现树边的溪流毫无波澜,刚才还冒泡的水底生物某一刻突然沉寂。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 如果有兽人在这里,他就会知道——兽潮,要来了。 地面出现了轻微的震动,桌上的食物往一边缓慢地倾斜,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兽腥气,格莱敏感的兽耳频繁地抖动起来,绷紧了柔和的面部线条。 “是兽潮!”博文猛地站起,将骆殊途往格莱身边一推,大步跨到门边,深深地回头望了爱侣一眼,“保护好菲林。” 还有你自己,后半句没说出口,但他知道对方明白。 一年一度的兽潮,始终无法让兽人们平常心以待,因为每一年,都会有许多兽人丧生在这场祸事里,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失去的不会是自己的家人。 “我会看着博文阿爸的。”狄恩说完,下一瞬就蹿了出去,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银白色残影,外面立时响起了一声威慑浑厚的虎啸。 “狄恩哥哥!”骆殊途尚遗憾没能看到狄恩兽态时,就被格莱拽着跑出了屋,冲向翼虎领地里最高的嘎塔山。 旁边跟上来并行的雌兽越来越多,他回头看向山下的部落住地,边上的森林被一片乌压压的兽潮淹没,即使建立于生命的威胁之上,此情此景也不可谓不壮观。 “别看!”格莱脸色苍白地喝道,长时间的快速奔跑让大多数雌兽都感到了疲累,然而他们必须坚持下去,一直跑,跑到最高的、最安全的地方,确保雄兽们或以生命为代价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决不辜负。 等他们精疲力竭地爬上了嘎塔山,骆殊途才觉得自己似乎漏了什么。 {哈哈,本saa善良地提示你,骚年掉落物品:天狼雌兽洛尔一只。} {Σ(дlll)!} 意识到是兽潮的时候,洛尔丝毫没乱阵脚,但他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匕首死死扎进了一头异兽的肩胛骨,洛尔紧紧扒在狂乱的异兽背上,拼尽力气握住匕首不让自己掉下来,只要一松懈,他就会被卷进密密麻麻的异兽间,一眨眼的功夫就足够变成滩肉泥。 他控制不了愤怒的异兽,而他的手臂已经酸痛得近乎麻木,如果想不出别的办法,他马上就会无比惨烈地死去。 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和异兽搏斗上的洛尔并没有发现,异兽在发泄受伤的怒火时一路冲到了看似无边无际的兽潮边缘。 就在他终于支撑不住松开手的一刹,那一片幸运地未遭践踏的丛林里,忽然伸出了一条冰凉粗壮的尾巴,疾速将他拦腰卷了过去。 他看到了乌金色的细鳞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一闪而过。 兽潮没有被这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影响,狂暴地席卷过翼虎领地,最后朝着吞山蟒族的方向肆虐而去。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翼虎雄兽们留了一批在山下围剿落后的异兽,其余上嘎塔山与等待他们的雌兽相聚。 “博文!”看到手臂受伤的博文,格莱红了眼睛,忙迎上去替他察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兽人的血脉归属感很强,有他人伤亡的情况下,即使劫后余生也无法高兴起来,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阿爸,狄恩哥哥呢?”四处不见狄恩,骆殊途问。 他的话一出口,旁边的雄兽都看了过来,无不面带隐忍的沉痛。 “他是返祖者,怎么会呢……”心中猜到了答案,他往后一退,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狄恩是为了救我。”博文坚毅的脸上露出哀恸的神色,“菲林,阿爸亲眼看着他……” 骆殊途咬唇,眼里含着泪光,转身就跑向山下。 “菲林!”格莱急忙喊,却被博文拦下,低叹道:“让他去吧,雄兽们在部落里,不会有事的。” 男主和情敌都玩失踪什么的,他还没做好准备!这厢骆殊途刚背过头,脸上就变成了郁闷的表情,恨不得刷地飞到住地。 住地里的雄兽们正在收拾狼藉的场面,旁边扔着几头倒霉的异兽尸体,浓郁的血腥味未散。 只一眼,骆殊途就知道狄恩不在。 {骚年,兽潮掉落物品:翼虎雄兽狄恩一只,诚恳建议你去森林碰碰运气,不用谢( ̄▽ ̄)~} 兽潮过后的森林惨不忍睹,林木东倒西歪地横卧在草丛间,放眼满是混着腥膻味和血气的残局。骆殊途踩着一地的脏污,费力地穿行在各种障碍物中,循着系统给的方向一路找去。 在一棵扎根数百年的参天古树下,他瞥见了一抹亮色,连忙跌撞着跑上前。 那是一只翼虎幼崽,银白色毛发沾着血污,好几处都粘结成块,背上那对小小的肉翼象征性地抖了几下,四只爪子撑在地上,一边用两只湿漉漉的金色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骆殊途,一边从喉咙里发出虚张声势的吼叫:“嗷呜呜……” 不过因为声音低弱,比起耍威风倒更像撒娇。 眼前的雌兽形容狼狈,看清他的模样后,脸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而后蹲下来温柔地伸出手:“你是谁家的孩子?” 指尖碰到幼崽耳朵的时候,小家伙本能地抖了抖耳朵,然后为了补偿一般,主动将脑袋凑到他掌下轻轻磨蹭起来。 “我在找狄恩哥哥,你见过吗?跟你长得很像,但比你大很多倍的翼虎——我想是这样的吧,虽然我没见过他的兽态。”他浅浅地笑道,眼底有一丝哀伤,“等我找到他,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幼崽从他手下钻出来,昂着头静静地看他。 ☆、第63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8节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个森林里随处可见的普通树洞。 一只刚开始独立生活的嘟噜噜趴在角落里,腹部紧紧贴着潮湿的地面,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它的灵智尚不足以理解自己的遭遇有多么倒霉,但并不妨碍它直接感受凌驾于低等生物之上、来自亘古灵魂传承的无尽威压,哪怕此刻是强大的兽人也不得不弯腰屈膝,俯首称臣。 又冷,又饿,又害怕,成年没多久的嘟噜噜用一双噙着泪花的小黑眼看向芨芨草堆上一白一金两只奇怪的幼崽,战战兢兢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要吃我…… 两只幼崽同时扭头,齐声开口: “汪汪汪~” “嗷呜呜~” 物种不同,如何沟通——两只对视一眼,傻了。 一个小时前。 表达完对男主的深情厚意,骆殊途愉快地收获了5点好感,确定了面前脆弱的幼崽就是狄恩后,抱着小家伙假惺惺地往森林里寻去。 雌兽的怀抱温暖柔软,还有好闻的馨香,更重要的是他不顾生命危险回来找自己了,狄恩把毛茸茸的虎下巴搁在骆殊途小臂上,尾巴亲密地绕着。 被肆虐过的森林暂时不会有太多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他决定在这里慢慢恢复,现在多了个菲林,就更加坚定了决心——力量的透支致使他化为幼兽形态,不得不说这罕见的转化在兽潮时救了自己一命,但以这弱小的形态对有好感的菲林承认身份,是雄兽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而且菲林似乎比较亲近他这模样,承认之后说不定就不好意思抱他了,狄恩幼崽有些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上下眼皮不停地打起架来,很快就只能勉强地撑着一点眼皮,显然还在不屈不挠地和幼崽本性作斗争。 骆殊途看得直憋笑,火上浇油地顺毛摸摸他的头,直接就给他摸睡着了。 也就是他这么一睡,错过了提醒骆殊途危险的最佳时机,等他被浓重的杀意惊醒,那头强壮的碎骨兽已经出现在猎物三丈远处,眼里冒着饥饿的绿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实在太不凑巧,一般的高等异兽通常会为避开兽潮而迁出森林,不可能很快回来,而留下的大多是攻击力低智力不高的低等异兽,所以这时候要误入一只没有离开的高等异兽领地也算背到家了。 杀机一触即发。 碎骨兽绷紧了肌肉,等待着一个最致命的点,随时准备扑杀。 放在平时,它不必如此谨慎,可如今它没来得及迁移,度过凶险的兽潮已经耗尽了大部分力气,全身上下大小伤口不少,必须节省体力一击毙命。 臂弯里的狄恩半站着,爪子下意识扣紧,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背上的小肉翼扑棱棱张开,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恐吓声——如果还是原本兽态的话他就成功了。 {驯兽指南来一套啊啊啊——} {本saa提供更快捷见效的方法,骚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管什么都来一套啊啊啊——} {(☆_☆)好嘞!} 狄恩还摆着输兽不输阵的姿态,突然爪下一空,一个倒栽葱就骨碌碌滚到了地上,甫一抬头,眼睛就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立刻抬起爪子捂住。 待金光逐渐淡去,原本菲林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他从未见过的幼崽,耳朵垂在两边,纯黑色的眼瞳似有流光闪过,一身金光闪闪的皮毛,如同盛时阳光,周围隐隐晕出浅浅的光华。 碎骨兽早已匍匐在地,脑袋埋于爪间,竟是丝毫不敢直视那幼小的身体,吓得不停发抖。 这并不是假装的,幼崽身上散发的威压,带着兽神自远古而来的低鸣,属于至高的上位者,若非自己是返祖者,还有余力克服不适,便会和碎骨兽一样连反抗也不能。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睡前阿爹讲的故事,眼前幼崽略带惊慌的眼神让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雌兽不可能化为兽态,而如果菲林是故事里的神子,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 “神子呢,有漂亮的金色皮毛,就和太阳一样会发光,神子化人时,背上有金色兽纹,我们也叫作神迹……” 一眨眼就被变身了的骆殊途差点没把狗脸扭曲了。 {(`∧)给个理由我保证不打死你!} {物尽其用嘛,这可是正宗的末世变异金毛!我帮你保存得好吧?}系统得意地说,{不用担心菲林的身体,我让金毛的精神体暂时替你接管了,诶哈哈,瞧他正在空间里——喂喂!毛毛不许随地大小便!} 他能不能申请系统掉级…… 幼崽骆殊途瞅瞅幼崽狄恩,忧伤地从鼻子里呼了口气,好吧,至少变异过后模样闪闪惹人爱,拿去当金子卖都没问题了。 {噢对了,骚年,变异金毛有特异功能,尚待开发么么哒!} ……能吐黄金吗? “嗷呜呜……”狄恩上前来,探出爪子想摸摸他的头,碍于幼崽体型相近,这个动作实施起来太有挑战性,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碰了下耳朵,随即用尾巴缠在骆殊途后腿上轻轻拉了拉,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虽然有菲林的威压在,但两只幼崽还是得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最好是隐蔽的树洞,他记得附近好像有嘟噜噜的窝。 对幼崽来说森林里遍地是障碍物,骆殊途太久没用四条腿走路,略不习惯,摇摇晃晃地跟在狄恩后面,吃力地用小短腿扒住挡在面前的古木,慢腾腾地翻过去。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金毛都被养得很好,骆殊途以前用的时候还没发现病毒感染,后来的变异应该是在系统空间完成的,不说有没有特异功能,反正这圆润的身材半点没减。他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自己翘着小屁股攀爬的样子,短尾巴时不时抖几下,笨拙得不忍直视。 狄恩放慢速度等他,回头看他完全可以当小雄兽学习的反面典型的举动,生平第一次没想着去纠正,只觉可怜可爱。 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嘟噜噜的窝,然后出现了方才大眼瞪大眼,说啥啥不懂的一幕。 “咕……”折腾大半天,骆殊途早就饿了,扁扁的肚子发出抗议声,角落那头嘟噜噜顿时抖得和筛子似的,小眼睛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看得他很是惊奇,这里动物的泪腺都这么发达? “嗷……”狄恩低吼一声,踏步朝嘟噜噜走去。 两只幼崽没火没工具,想料理了足有十个狄恩大的嘟噜噜是不可能的,按照雄兽兽态的习性狄恩明显不排斥吃生肉,而且不吃东西会饿,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部落呢。但是……骆殊途“汪”一吼,一跃而起扑了上去——虽然他都明白可踏马的还是想想就要反胃啊! “汪汪汪!”吃果子饿不死! 肉乎乎的爪子按在狄恩胸口,骆殊途皱着一张狗脸,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两只眼睛眨巴一下,拼命传递自己的意念。 “汪汪汪!”嘟噜噜拿来跑腿多好! 猝不及防被扑倒的狄恩戒备了一瞬,看清身上压着的骆殊途后,放松下来,敞开四肢躺在地上,感觉着胸口微微的压力和温度,抬起前爪搭在对方肩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巴。 看样子菲林不喜欢吃生食,那就先放着吧,森林里长野果的灌木多得是,哪怕被毁了大半,总也能找到的。狄恩盯着半僵硬了的金毛幼崽,刚才一路过来,幼崽的毛被弄脏了些,他决定先清理一下,毕竟雌兽比较脆弱,万一病了很难治好。 “嗷呜呜~”不要动! 金毛幼崽被他一爪子反按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体力技巧各方面完胜的狄恩压着,从背上到肚子,里里外外彻彻底底舔了一遍。 翼虎舌头上生有倒刺,舔舐时力道把握得很有分寸,有些痒,有点痛,但是,非常爽——被天性俘虏了的骆殊途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没节操,然后软绵绵地趴着,四只爪子都舒服地撑开,发出享受的呜呜声。 舔完金毛幼崽,狄恩同样给自己舔了一遍,不过相对刚刚的细致就潦草了许多。 看了看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骆殊途,狄恩想起瞥见的隐藏在对方腹部浅浅金色绒毛里淡粉色的小东西,难得坏心地决定下次绝不放过那里。他心里抱着不健康的想法,虎脸上还是一派淡定,叼起草堆边半颗嘟噜噜进食时没吃完的甜果,放在可怜的嘟噜噜鼻子前,龇牙吼了声。 所幸这只嘟噜噜不算太蠢笨,连比划带威吓几回后大概明白了,抖着腿垂着尾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很快就拖了一串新鲜的甜果回来。 估摸着那棵甜果树是被异兽撞倒了,否则嘟噜噜没办法取得数量这么多的甜果,它们一般吃的是自然掉落的果子。而他们的运气很好,这串果子树叶繁茂,只有几个被踩烂的,大多都成熟饱满,咬掉脏的外皮就能入口。 一见到吃的,骆殊途眼睛亮了,低头用鼻子拱了拱圆圆的果子,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他没急着吃,爪子努力擦擦脏兮兮的果皮,把它推到狄恩脚下,作为一个充满母爱(……)的角色,他先让给某家走丢的翼虎幼崽吃,简直天经地义。 虽然这只翼虎幼崽表现出来的独立生存能力远远甩了他一大截,他才是被照顾的一方,不过任何一个刷好感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看看果子,又看看正温和地注视他的金毛幼崽,狄恩抬爪摁住果子,尖利的牙齿喀嚓就咬了一半下来。 在菲林眼里,他只是被遗落的普通翼虎幼崽,狄恩忍不住就有些心猿意马。这样的菲林和他有了幼崽,一定是个好阿爹,会比现在更温柔,他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难道他幼崽的模样不好看吗?应该对他更温柔才对……于是不知不觉间,未来的狄恩阿爸已经开始和八字都没一撇的自家幼崽争风吃醋了。 也许作为幼崽应该更活泼热情一点?他想了想,灵活的尾巴勾住骆殊途的腿,凑过去收起力道往他脖子上玩闹性质地咬一咬,随后再次对准嘴巴舔了一口。 “汪!”金毛幼崽受惊地弹跳了起来,落地时爪下一滑,顺利投怀送抱扑倒了他。 看来菲林喜欢这样,狄恩点点虎头,爪子拍拍金毛的背,很大方地奖励了一舔。 ☆、第64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舔一舔,扭一扭,再抱一抱,金毛牌奥利奥,你值得拥有(≧≦)!} {看在好感度的份上老子认了!}骆殊途悲愤地一蹬后腿,仰面接受每日涂口水的亲热活动。 菲林乖乖的样子越看越顺眼,果然他很喜欢自己给他舔毛,狄恩满意地想。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0。} 他们在森林生活了有一段日子,养了只嘟噜噜当跑腿,倒是过得十分舒服。 前几天,狄恩在附近找到了一汪干净的湖泊,此时正带着骆殊途饮水,顺便舔了个毛。 “汪!” 亲热完,骆殊途用爪子扣着湖岸边湿软的泥土,垂头舔水,滋润干燥的喉咙,动作间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道为什么,清晨在狄恩幼崽软绵绵暖乎乎的肚皮上醒来时,他就感觉肚子里像有一团热烫的气,欲吐而吐不出来,平常的行动不受影响,堵着却很难受,到现在更是觉得喉咙有些微灼烧的痛感,一碰到水竟恍惚有兹拉的冒烟声,暂时好过了点。 “嗷?”狄恩看他喝水的架势异常,颇有想往湖里跳的意图,便过去虚咬住他的脖子,将幼崽拽了回来,对着他的鼻尖蹭了蹭,低吼中带着疑惑。 幼崽的鼻子微烫发干,难道早上吃的果子有问题?还是夜里冻着了?他想了想,嘴巴轻轻把骆殊途往地上按。幼崽顺从地蹲下,睁着同样不及以往湿润的眼睛,歪头不解地呜呜一声。 这里很安全,狄恩记得在周围瞥到过雌兽生病时格莱采的草,来回不费多少时间,随即安抚了下幼崽,撒腿跑向对岸。 骆殊途见他转眼就没影了,立刻跳起来冲回湖边,接着拼命舔水,整个脑袋都快埋进水里,原该湿透的金毛却在离开水面的一瞬重新干燥。如果狄恩还在,他就会发现幼崽身上被风吹动的金毛间跳跃着细小的火星,似有生命力一般。 水降温的力度越来越小,骆殊途烦躁不安地刨着地,无声地张口想要吐出什么。 肚子里那团东西骚动得厉害,有几个呼吸间他以为能成功吐出来,却始终横在原地没动,就跟明明有个呼之欲出的喷嚏却死活打不出来一样,极不得劲。 努力了半天,他终于喷出两三点指头大的火光,在空气里虚弱地坚持了几秒就散尽了,无论是杀伤力还是威慑力都低得让人汗颜。 火系异能居家旅行杀人越货都是一把好手,不过假如是这种水平……骆殊途默默竖起中指,杂耍都没人买账啊摔! {骚年别急!你感觉到丹田处火热的气息了吗?来,气沉——} {去年买了个表啊老子人田都不知道哪呢!} “嗷呜——” 一声虎啸自对岸传来,犹显稚嫩,骆殊途蓦地扭头望去,浓密的树丛草叶缝隙里只能看见隐约的乌金色闪过,激烈的碰撞惊起林间一群飞鸟。 狄恩这状态,遇上大型猛兽就是餐后甜点没跑了,骆殊途张开四条小短腿就和小炮弹似的嗖地飞了过去。 远远地,正和狄恩缠斗的吞山蟒索伦黄铜色的竖瞳立时缩成一线,粗大的尾巴尖往后一撑,半仰着蟒头忌惮地看向威压滔天而来的方向,不断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和翼虎返祖者一是争夺草药,二也有意切磋,彼此都没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恶念,虽不知为何对方保持着幼崽形态,但他自信能逼出翼虎的实力,唯独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第三个如此强横的兽人。 没顾上看翼虎返祖者,索伦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他想全身而退不难,可他的雌兽还在这里,敌人实力未明,他不愿拿雌兽的生命冒险。 一团燃烧的火焰从森林里冲出来,所过之处一片火光,若非转瞬熄灭,大有燎原之势。 那是一只不明族群的幼崽,在见到自己和翼虎返祖者的一刻,全身火焰竟再次涨高,与毛发同色,金光灿灿,犹如兽神降临,神威浩荡,以至于他险些没有躲开幼崽张口喷出的一波熊熊火浪,火色发金,极为猛烈,被触及的鳞片无不烧尽,尾巴光秃了一块。 吞山蟒的鳞片算是兽人中最坚不可破的防御,此时被轻而易举化解,让索伦心下一凛,张嘴露出长长的毒牙就要反击,却见那幼崽冲到了翼虎返祖者身边,火焰顷刻消散,模样无害与方才全然不同,不禁顿了动作。 “汪汪汪!”你没事吧?骆殊途情急,拿鼻子往狄恩身上拱了一圈,才放下心来,少有地主动舔了他一口,算是安慰。 菲林总是这么害羞,对幼崽惊人表现稍有些愕然的狄恩礼尚往来地舔了回去,也不去在意那些谜团了,无论如何这都是菲林。 “索伦,”草丛窸窣一响,一个黑发兽耳的年轻雌兽跨了出来,清丽的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双颊晕着与气质很不相配的酡红,声音微哑,显然身体不适,“怎么回事?” 吞山蟒连忙滑了过去,尾巴卷起草药送到他面前,讨好地晃了晃。 洛尔没接,皱眉看向一片狼藉中的两只幼崽,大概这里也有和前世类似的动物,白毛边上那只极像金毛狗,只是更为漂亮霸气。 身为特工,他冷情冷性惯了,不过在异世第一次得见和前世有所关联的物种,不免有了些常人的感情,不觉和幼崽对上了视线,随后便见幼崽露出了惊喜般的眼神,小步朝他跑来。 没几步,那幼崽就毫无预兆地歪倒在地上,洛尔一愣,下意识地上前,还没等他接近,白毛幼崽轰一下膨胀成了巨大的成年兽,背上的羽翼扇起一阵迷眼的尘土,再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的成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 洛尔平静地把伸出的手收回来,看着对方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金毛幼崽,开口:“我跟你们回去。” “嘶嘶——”吞山蟒急切地在他旁边游来游去。 “别跟着我!”洛尔停了一下,缓和语气道,“我不会和你结合的。” 听到他的回答,吞山蟒垂下头,忧郁地钻进了森林,背影看起来有点悲伤。洛尔并未放在心上,他自认为这已是相当温和的话语了,他不喜欠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偿还这条蛇的救命之恩。 “菲林看到你了,你不说我也会带你走。”狄恩摸了摸幼崽软软的耳朵,抬头看他的目光冷淡,“不过,我没有他那么心软,如果你敢有一丝伤害菲林的念头,我会杀了你。” 雌兽珍贵不假,然而这个世界的本质依然是强者为尊,返祖者想杀一个他族流落的雌兽,跟捻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洛尔注视着他臂弯里沉睡的幼崽,语调平平地说:“你不想换个对象吗?菲林不像我,他和那些雌兽没什么两样,即使有了特殊的能力,也不希望战斗吧。” “你这番话真该让菲林知道,这样他就不会阻止我杀你了。”狄恩冷冷地说,“即便你只想利用我,否则你至少应该看着我而不是菲林。” “呵呵,”洛尔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两声,脸上表情却毫无变化,“你手臂太僵硬,菲林睡着不舒服。” 狄恩低头,果然见幼崽不自在地动了动,于睡梦中哼唧了一声,便努力放松了肌肉,转身往林中大步走去,心中犹有疑虑。 天狼雌兽句句针对菲林,心思深沉,可在行动上,却处处留意着菲林,他不明白其中缘由,现在看来恐怕连天狼雌兽自己也还没明白。 经历过多年兽潮,兽人们恢复的速度相当快。 才这么些天,翼虎部落已整顿得和兽潮前相差无几,玩闹的幼崽在各家路间跑动,雌兽们聚在一起说着闲话,旁边有雄兽收拾着猎物,是一副和乐安宁的光景。 狄恩一出现,原本的平静即刻被打破了,族中沸腾起来,马上有兽人欢呼着去请了族长,又叫来了格莱和博文,两人一崽周围很快就绕了两大圈。 起初的激动过去后,格莱终于问道:“菲林,菲林呢?他去找你了一直没有回来……” 他日夜担心着孩子,气色憔悴了许多,刚才众人关注着狄恩的时候,他强忍着不愿扫兴,再问出口时眼泪便下来了。 “菲林没事,”狄恩宽慰道,抚着怀里的幼崽,“只是累到了。”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一时间包括格莱家在内的兽人们皆呆住了,齐齐看向他抱着的幼崽——菲林是雌兽,怎么能转换兽态? 沉睡中的幼崽威压没有爆发,处于似有似无的边缘,实际上除了之前想与吞山蟒战斗之外,在兽态的后面几天,菲林已经能控制住威压。 一旁未语的族长视线停留在幼崽身上,面色慎重,沉吟许久后待要开口,即被挤进来的一个黑发兽人打断。 “洛尔!”那兽人一把抓住狄恩身边的天狼雌兽,大声道,“洛尔我终于找到你了!” 雌兽和雄兽力量相差悬殊,即使自负如洛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他无比挫败的事实,只能冷着脸看向突然冒出的天狼雄兽,说:“放手。” 继承了这个身体,他同样断断续续地继承了原主记忆,而面前这个兽人可谓间接害死了原主。 “洛尔,雷蒙来了几天了,是来找你回天狼的。”族长解释了一句,再不开口,这是天狼的事情,翼虎没道理插手,不过是做个证明。 一听这话,雷蒙忙点头,一脸殷切地看着洛尔:“洛尔,你阿弟原谅你了,快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去就举行结合仪式!” “你回去告诉他,他和我的结合者偷情,我还没有原谅他,也不需要他原谅我。”洛尔难得笑,却是一个讽刺的微笑,加上话里隐藏的不堪回首的过去,让旁边的翼虎兽人看得有些可怜,“雷蒙,我没死在兽潮里,让你失望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你阿弟什么都没有!”雷蒙被当众揭底有些难堪,涨红了脸大力地拉着他,“快和我回去!你不会是看上别的雄兽了吧!” 以前的洛尔一直很胆小,对他也死心塌地,绝不会这样反抗他,雷蒙恨恨地瞪了狄恩一眼,该不会和这个翼虎雄兽好上了吧? 雄兽欺压雌兽让兽人唾弃,这种情况和雄兽不忠贞一样稀少,却不是没有,比如这个天狼雄兽便是两头占全了。 “放手!”洛尔脸色阴沉下来,转向打算看他吃点苦头挫一挫傲气的狄恩,往他怀里看了眼,意思很明确。他向来善于利用可以利用的东西,敌强我弱,总有一天这份屈辱他要向天狼加倍讨回来! 这一眼就让揣度两人关系的雷蒙愤怒了,骂骂咧咧地拽着洛尔,抬手就是虎虎生风的一拳。 这一拳毫无分寸,要是落到实处,天狼雌兽不死也伤,翼虎不插手天狼事务,但不允许天狼在领地闹出伤亡,不止是狄恩,离洛尔近的几个翼虎雄兽全都快速拦了上去。 不过他们再快,也没有刚醒来看局势不妙决定树立光辉形象刷好感的幼崽快,只是眼前一花,那天狼雄兽就嚎叫一声摔到了地上,脸上三道血淋淋的抓痕。 无法抵抗的威压镇下,兽人们不受控制地微弯下腰时,威压消散了,落在洛尔面前的幼崽一瞬间化为一个容貌柔媚的雌兽,挡着雷蒙仇恨的目光,抿唇道:“不许伤害洛尔!” “你是雌兽……”雷蒙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阴冷地盯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圈翼虎兽人,化为兽态飞速蹿出了部落。 他一走,骆殊途就不安地看向族长:“我弄伤了他,天狼会不会……” “事情本来也收不了场,好好休息吧。”族长摇头微笑道,“格莱,博文,还有狄恩,来我屋里。” 族长的话兽人们无不绝对服从,四周的翼虎很快就散了,骆殊途回头对洛尔笑了笑:“洛尔别怕,你不想回去就留在这里吧。” 他的脸迎着光,半透明的银发微微扬起,笑意柔和,看上去很温暖。洛尔想,从没有人会站在他前面保护他,对他说别怕,这个时候就算做一个会输的会虚弱的男人,他觉得似乎也不堕落。 他伸手碰了下对方的脸,指尖的温度就和看上去一样,很温暖。 ☆、第65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神子降临,自兽神出现以来从未有过,其形象于兽人口耳相传中流传下来,终究是有所缺失或添绘的,真正的模样已无从考据。 光凭吻合度极高的金毛外表和雌兽化形这两点,骆殊途歪打正着地顶上了“神子”的名号,同时变异兽的威压使人误以为神威,配上出手惩戒天狼的一幕,翼虎部落上下都心照不宣,对待他的态度说不上疏离,只是天性驱使的恭敬,一时间在部落的地位也十分微妙。 得知真相的骆殊途有些苦手,按理说他平白多一个大来头是好事,但他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只是背上有金色兽纹的普通雌兽,将来他带着金毛走了,神子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再维持下去。 他暂时想不出解决办法来,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值得高兴的是,神子的消息被翼虎部落接近全面封锁地隐瞒了,明面上他依然只是格莱家即将成年的雌兽。 也因为这,骆殊途真心地对翼虎们生出了好感。无论种族秉性如何,兽人对兽神皆有怀发自内心的敬畏,抱有虔诚的信仰,可神子毕竟不是兽神,如果后者是无法触及的苍穹,前者就是能够踩在脚下的高山,与神的力量相比,多花些心力算得了什么,贪念一旦形成,罪恶就不远了。翼虎族无言的保护,让他心生感激。 由于身份的影响,本就融不进雌兽圈子的骆殊途每天都是孤零零的,日程规律得堪比苦行者:上午早起,向格莱学习药草;下午吃过饭,就和同样被遗落的洛尔待在一起,一边自顾自唧唧呱呱地说话,一边看洛尔鼓捣各种基本都是失败的武器;晚上等狄恩来时刷好感——当然,白天一有机会,他也屁颠屁颠地刷狄恩,面上看不出内心的狗腿就是了。 “腰直起来。” 洛尔站在苦哈哈摆姿势的骆殊途面前,伸手绕过去,掌心按在他后腰往自己这里一拍。 柔弱的雌兽被迫挺直了上身,立时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洛尔放在他后腰的手停了停,并没有马上收回。 教菲林这套健体术的时候,他很惊异于自己的耐心,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对这个雌兽没有戒备,刻意坚持片刻后仍旧会瓦解在肢体接触里——他不愿有太多强烈的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迷恋和菲林肌肤相触的感觉,温暖,柔软。 “菲林。” “狄恩哥哥!”骆殊途转头看到院外的狄恩,忙走了过去,脸上还带着运动后自然的嫣红,艳丽得让人不敢多看。 雌兽婴儿般无害的甜香还萦绕在鼻间,洛尔缓缓收起被挪开的手,眼前浮现着刚才近在咫尺的那截颈项,呼吸吹拂下敏感地染上了淡红色,生动得教他移不开眼。 他把视线投向篱笆边的骆殊途,半道被狄恩拦住,两道目光在半空不动声色地对撞了一下,随即分开。 洛尔捡起地上的工具,转身进了屋。 “今天是合合节,我要帮族长做事,晚上一个人要留神。”狄恩收回视线,看向骆殊途,眼里多了点温柔,“我来找你之前,别把合合花弄丢了。” “……嗯。”骆殊途脸红地垂下眼睛看向地面。 合合节是兽人为数不多的节日里相当热闹的一个,简单说就是年轻兽人互通情意谈婚论嫁的大型自主相亲节目,单身的兽人皆会佩戴一朵象征爱情忠贞不渝的合合花,可以送给喜欢的兽人,双方都看对眼了正好花前月下跳个舞谈个人生,找个好日子就能结合了。 洁白的脚趾从草鞋编带间露出来,生得圆圆润润十分可爱,指甲透明带粉,狄恩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很想弯腰抬起他的脚咬一口,勉强才按下那股燥热的冲动,道:“我走了。” “等等,”身后的雌兽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触及肌肤光滑柔嫩,狄恩心里一动,非常不客气地反手捉住那只自投罗网的手,捏捏他的手指。 “……狄恩哥哥,”骆殊途抽了一下手,羞窘得耳朵都红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你的身体没事吧?” 话问的突然,狄恩却是知道他的意思,幼崽即是自己的事瞒不住菲林,左右想一想就明白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幼崽时那般亲密,菲林没办法再拿他当家人看待。 “没事。”狄恩留恋地松开那只香软小手,说。其实他的力量很早就恢复了,因祸得福,倒是多了个幼崽的转化形态。 “你进去吧,外面晒。”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想叫他不要和洛尔走得太近,最终还是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没有说出口。 出于直觉,他认为洛尔不会真的伤害菲林,但每每看见两人亲近的模样,他就有些没来由的不快,可同样出于直觉,他觉得不能提醒菲林某些东西,否则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也会有所变化,即使他也不清楚某些到底是指哪些。 部落中心有一片圆形空地,翼虎族举行重大活动都会在此聚集。 合合节与平常祭祀不同,气氛欢乐,闹出些玩笑也无伤大雅,年长的兽人并不会多掺合。等到高潮时场地上基本就只剩下了年轻兽人,年长的早就手挽手回家去了,任小辈们自己闹腾。 篝火冉冉,几对兽人笑盈盈地从骆殊途身边经过,加入了跳舞的队伍。 他走到僻静处坐下,百无聊赖地盯着手里的合合花,雪白的花瓣在暗色中散出莹润的光晕,从中间妩媚地伸展开细长的花蕊,颤颤地勾着夜风,的确很漂亮。 撇去本身的吸引力不谈,与神子孕育后代就足以让一些雄兽产生征服欲和满足感,所以一路来偷看骆殊途的雄兽不少,再者族长的态度宽容,翼虎族若能有更强大的继承,对整个族群都是喜事,只要两厢情愿,这是有利无害的。 唯一让那些跃跃欲试的雄兽停下脚步的,就是返祖者狄恩。 部落里谁都知道菲林和狄恩的结合只是时间问题,兄弟的伴侣不能抢是其一,抢了之后对上强横的返祖者是其二,更何况狄恩在返祖者里也是冒尖的。 不过,这些在法兰克心里,都不重要。他从小就喜欢菲林,很清楚菲林和狄恩之间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单相思,而且也没有正式结合,他有信心让菲林看到自己的好。 “菲林,”高大的兽人拿了朵娇小的合合花,怕给折蔫了只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拈着,弯腰递到骆殊途眼前,“送、送给你。” “噗……”骆殊途看着他非故意的兰花指,一个没忍住嘴里溢出声轻笑。 他不笑还好,一笑就坏菜了。平日里公共场合几乎不怎么笑的菲林,夜色中清浅的笑容如同森林里妖娆的蝶桑花,散发出浓郁的靡丽香气,明知是致命的陷阱,却无人能够抗拒。 法兰克直接就蒙了,头脑一片空白,胸中爱意翻涌,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骆殊途的肩膀,热情告白:“和我结合吧,菲林!”脆弱的合合花被他失控之下捏断,飘落在地。 “法兰克……”骆殊途努力挣扎了一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眼底惊慌,月光下水波荡漾,竟是极为动人,“法兰克,放开我……” “菲林,你喜欢狄恩那么久他也不喜欢你,你来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年轻兽人脸上的表情诚恳急切,却没有想过他拙劣的表达方式有多戳人痛处,不待再次表达爱意,身后便有一股巨力将他毫不留情地摔开。 “菲……”地上的兽人急忙抬起头,眼前的心上人已经不见,尘土间唯有那朵他折断的合合花,可怜地躺着。 眨眼被带进树影底下的骆殊途背靠着树干,有点回不过神。 狄恩随便一跑,就跑进了别人家开放式的小院子,不过四下也没有旁人,他并不在意,曲膝分开骆殊途的双腿,上半身俯在他身上,强势地把对方整个儿都包裹进了他的范围。 “狄恩……?”太近的距离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骆殊途不自在地侧过脸,颈部曲线微微拉直,似无声的引诱,等待着野兽的噬咬。 “你想去喜欢别的雄兽吗,像法兰克?”狄恩扣住他的双手,十指交缠,更为贴近地问,嘴唇在说话时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脸颊。 他的全面压制让骆殊途动都动不了,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那换一个,”他低声道,“你喜欢我吗,菲林?”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狄恩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把他的脸掰回来,果然看到那双浅金色的眼睛蓄着水光。 “比起我,你更相信他说的话吗?”狄恩吻了下他的眼睛,感觉到温热的眼皮不安的颤动,沉声笑了笑,“菲林,你的合合花呢?” “被你带过来的时候……丢了……”骆殊途小声说。 他开阖的唇瓣显着诱人的红,狄恩的眼眸转成暗金色,垂首用力咬上了他的脖子,在听见惊呼的那一刻迅速抬头堵住了他的嘴巴,毫无障碍地游鱼入水,尽情欺负那条香软青涩的小舌。 “我喜欢你,”怀里的雌兽无力地仰头倚靠在树上,两颊生晕,呼吸杂乱,狄恩轻舔他颈上红色的牙印,温柔地说,“我们回去路上找找合合花,嗯?”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5。} 远远的房屋阴影里,露出一张茫然的脸。 两世以来第一次,洛尔无法做出快速而正确的判断。虽然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心里的复杂情绪,却不愿意和从前一样硬生生将它们拔除,他潜意识觉得其中有些东西很重要,失则不复。 他是决定压倒狄恩,但他现在发觉,如果他的感觉就是人们所谓讨厌的话,那他讨厌狄恩,尤其是他和菲林……接吻的时候。 这和吃醋不同,因为他连想象和狄恩接吻都非常反感,洛尔伸手碰了下唇,眼底一暗,假如换成菲林…… 万年不起波澜的脸再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第66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菲林,”狄恩一进门就看见了洛尔,眉头皱了皱,面向骆殊途时仍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伸手牵住了迎上来的恋人,“你上次说的草药我找到了,我来带你去看。” 骆殊途面上微红,却没甩开他的手,反而轻轻握紧了,道:“阿爹让我先把新摘的草药收拾起来,你等我一会。” 合合节过,他们正式迈入恋爱期,算是部落里公认的一对未来伴侣,相处时周边甜蜜的气息教单身兽人看了就郁闷,不知恨死了多少爱慕狄恩雌兽和暗恋菲林的雄兽。 格莱和博文商量后,把两人的结合仪式定在了成年第二日,如无意外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小两口各自的亲卫队有什么念头都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回来再收拾也不迟。”狄恩摸着他的头发,说。 倒不是他小器,他和菲林正是热恋的时候,偏偏有个洛尔几乎无时无刻不跟在菲林身边,黏菲林黏得死紧,害自己想做点亲热的事情都没机会,反是洛尔,经常和菲林搂搂抱抱的,他看在眼里极不舒服,就是再要好的雌兽也没有这样亲近的。 “可是……”骆殊途为难地看向一旁的洛尔。 地上的草药被挑拣得差不多了,洛尔清理着手里的一株,抬眼扫过狄恩,抿唇不语,脸色略显苍白。 实际上,示弱是他最厌恶的事。 但是不这么做,他就没有立场让菲林留下,况且看到狄恩连日来压着对自己的不满,他隐隐心喜,不管是哪个方面的,这都说明了菲林很看重他。 洛尔从不否定自己,也不会逃避现实,想清楚对菲林的感觉后,他就放弃了压倒狄恩的有利选择,转而认真思考起压倒菲林的可行性。 很难,却并非绝无可能。 这个世界的雌雄规则他不在意,而菲林容许他的亲近,他愿意花上许多时间,去追逐两辈子第一次触手可及的温暖。 “还是明天吧,洛尔早上身体就不太舒服,我陪陪他,好吗?” “你已经陪他够多了,”狄恩松开他的手,淡淡道,“他不是幼崽。” “狄恩哥哥……”骆殊途想去拉他,半途又放下手,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什么,半晌才道,“对不起。” 狄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没关系?” 骆殊途在门口呆呆站着,闻声回头对洛尔笑了下:“应该吧……洛尔不用在意。”说着,走回来继续收拾草药。 他的侧颜少了几分媚意,低头安静地处理草药时,睫毛轻轻颤动,往下是秀气的鼻子,再是两片粉润的嘴唇,中间露出一点贝齿咬着,微微发白。 洛尔看着他失魂落魄地把一株避子草放进了舍弃的药材里,握住他的手道:“菲林。” “啊?啊!”骆殊途一惊,发觉自己干的傻事,连忙把草药捡回来,拍拍胸口道,“还好有洛尔在,不然阿爹知道一定会念死我的!” 他抽了下被握着的手,没能抽回来,有些疑惑地看向洛尔。 黑发的兽人用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他,和平时寡言柔弱的形象不同,此刻的洛尔分明什么都没有变,却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不容忤逆的强势。 “洛尔?”骆殊途小心地叫了声,他觉得气氛似乎不对,可他一直好吃好喝伺候着情敌,理应不会黑化……吧? 这不是坦白的好时机,但是——洛尔难得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下抚摸着他的手背,用的是一种暧昧的摸法,再是迟钝也会感到别扭。 感觉到对方的僵硬,他靠了过去,眼里的情绪不加掩饰,直到两人呼吸相闻,才低声开口:“我喜欢你。” ——但是他忍不住冲动了。 骆殊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浅金色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兽人秀美的脸庞,表情平静不似玩笑,他稍微动了动身体,别过脸说:“……我也喜欢洛尔啊,嗯……” {一定是攻略方式哪里有不对!} {骚年,图样图森破啊!你护着人家照顾人家为人家吵架,这么温柔体贴哪个缺爱的招架得了?} 天地良心,那不是为了塑造形象刷狄恩好感顺便逼嫉妒的原配主动作死吗!老子不懂特工会缺爱啊摔! “你说的喜欢,哪种?”洛尔不允许他逃避,转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就像阿爹阿爸也喜欢洛尔一样,我们不是朋友吗?”骆殊途往后一躲,用力把手挣脱出来,姿态略显狼狈,神色惊慌,“你身体不舒服,不要多想了……” 洛尔没有去拉他,只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到这个份上,让他拐弯抹角地假饰感情,借着台阶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做不来。 “我们、我们都是雌兽……”骆殊途摇摇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而且我和狄恩哥哥……” “……草药放着吧,我回来会收拾!”无措的雌兽最后咬着唇说,快步逃离了屋子。 被他丢在屋里的洛尔默默地看他离开,极浅地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如果这是曾经他嗤之以鼻的恋爱,那么现在报应来了,从未在职场失利情场失意的人生赢家洛尔,又一次获得了一个两辈子的第一次,他摸了摸心口,原来心痛是这样的。 “啊!” 急匆匆跑出来的骆殊途差点被石头绊倒,旁边突然便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了他。 “狄恩哥哥?”看清是谁后,骆殊途有些不解地环视了一遍周围,确定自己才刚跑到法兰克家附近,可按狄恩的速度就是爬也早爬出部落了,怎么还徘徊在这里? 他转念一想,脱口道:“你在等我吗?” 狄恩的视线移向旁边,耳朵微红:“……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对你那样。” 看来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找他,骆殊途耳朵也红了,主动把手搭在他臂上,道:“我也不对,狄恩哥哥生气是有理由的,以后……以后我会多陪你。” “……” 互相表白衷肠后的小情侣安静地沉默了片刻。 “你怎么出来了?”狄恩把对方搭在他臂上的手拿下来,包在掌中,顺势拉过来半搂着。 “……有点闷,”骆殊途踌躇一会,只说,“我们去看你找到的草药吧?” 他这样子显然是有事隐瞒,必定和洛尔有关,狄恩想,倒是不再追问,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走吧。” ☆、第67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最近,部落雌兽们散播出一条小道消息,很快传到了格莱耳里。 平常他很少理会,可一听内容,再看看两个主角之间疏离的气氛,他就信了八九分,挑了个时候私下和骆殊途语重心长地沟通了一番。 不是他不愿意和谐友爱,而是对方不止有爱还想和他做爱啊!乖乖受完教育,骆殊途摆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勉强混了过去,对待洛尔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恢复往昔的亲密。 看他这样,格莱无奈作罢,虽然天狼雌兽原是能帮衬自家孩子的,平日好有个说话排遣的朋友,但成年结合后雌兽终归以家庭为重,菲林不愿亲近洛尔,也就由他去了。 这次的成年仪式,格莱家很自然地没放在眼里——第二天两小的就要结合了,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没空管仪式上哪朵花放错了或是族长致辞又卡壳了。 格莱带着避子汤让博文背他赶到祭祀台时,仪式刚进行到一半。 祭祀台上空一轮浑圆的银白月盘,光芒照亮了整片场地,同一批成年的七个兽人站在台下,接受族人的祝福,沐浴神恩。 大概是有所察觉,里面一个兽人抬眼朝这个方向望过来,格莱微微一笑,眼里有些湿润,他养大的孩子,从今夜起就不属于他了,不论有多么不舍,他还是会离开家。 旁边的博文轻轻搂住他。 成年后,雌兽就会迎来第一次发情期,这期间不仅自己的需求强烈,还会影响雄兽,同时孕道打开,极易受孕。这也是为什么仪式上要喝避子汤的原因,除了像菲林这样立马就要结合的雌兽,第一次发情期时间不确定的雌兽必须要喝避子汤,用以抑制发情期,免得发生些什么不能自控的事。 骆殊途没经历过,倒是以为不会太难熬。那些单身雌兽每年发情期前都会向自家要避子汤,他一边帮格莱配制一边不解,不就是硬了却不能纾解的痛苦吗,还不能自己撸出来了?绝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吧。 他眨眨眼,看向身边的狄恩,随即垂在腿边的手被拉住了。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洛尔看到两人隐秘的小动作,眼底一暗。自从上次坦白后,菲林就不再和自己亲近,要做什么都很有分寸,不肯越过那条被设定的界限,真是待客一般。 虽然他料想过这样的结果,但亲身体验后便无法忍受了。 明天就是菲林和狄恩的结合仪式,他并不想放弃,可是心里再清楚不过,若今天说不动菲林,等他和狄恩有了更深的羁绊,自己的可能性就接近于零。 成年仪式结束后,格莱和博文肩并肩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对手拉手的恋人。 夜里风凉,博文没走几步就揽住了格莱的肩,格莱非常自然地靠了上去,月光下拉出两道依偎的影子,有种别样的温馨。 “我们以后也会像阿爹阿爸一样吗……”骆殊途轻笑道,“后面跟着我们的……”像是突然觉得说起孩子很难为情,他半途截了声,面上绯红。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狄恩真想把无意识诱惑了他的菲林掳到哪个角落凶狠地亲上一遍。 “明天见。”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狄恩送骆殊途到院子外,在心中安抚自己,不急。 骆殊途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柔和,点点头应了,却是没转身进去,半仰着头,红润的嘴唇微张,如同等待他的亲吻。 这不是个亲热的地方,就算两人确定了关系,像上回那样肆意亲吻是万万不能的,他不愿菲林被人闲话,狄恩深吸口气,扶住他的下巴吻了一下,一触即离,权当对自己的安慰。 “进屋吧,嗯?” 见骆殊途红着脸进屋,格莱和博文对视一眼,都笑了,打趣道:“菲林就跟在阿爹后面,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 “阿爹!” 格莱笑眯眯地看他跑进里屋,继而微微惆怅地叹了口气,一转眼娇娇嫩嫩的幼崽长大了,而他和博文都老了。 “格莱,你记不记得咱们结合仪式……”博文忽然说,“你的发情期……” “菲林都要成家了,你正经点!”格莱嗔怒地瞪他一眼,余光扫到进门的身影,转头道,“洛尔回来了?” 天狼雌兽沉默地对他点了下头,朝屋里走去,看方向是要去菲林的房间。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两孩子能解开心结也是好的。格莱并未出声询问,拍拍伴侣的手臂,说:“去休息吧。” “唔,我说你的发情期啊,”博文略委屈地看着他,再次开口,“咱们成年那天就是嘛,你闹的很厉害啊,你不记得了?我差点就……哎呦!” “你说那些干什么呢!”格莱整张脸都红了,一巴掌拍在他胸口,“我哪知道会那么快,我阿爹去得早没和我提过!” 他停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菲林?” 博文白挨一掌,皱着脸点头。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19节 雌兽第一次发情期一般在成年后十天左右,很少有在当天的,通常和他们的阿爹时间一样,当然也有例外。 “也不一定……唉!我说你快把狄恩给我喊过来!” 避子汤需要在发情期前两天喝,如果临得太近极伤身体,要是菲林今天就进入发情期,狄恩不能不在。格莱揉了揉额角,若是这样,明天的仪式就得推到几天后了,他当初和博文估摸着厮混了有整整四五日…… 夜风吹在脸上,凉意沁人心脾,骆殊途舒服地喟叹一声,咕噜噜又灌下一竹杯水,压下了体内莫名的燥热。 这个状况和上次用着金毛身体想喷火时很像,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同,他吸吸鼻子把窗关上了,心静自然凉,他还是想想温严肃冷静冷静。 才刚转身,就对上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的洛尔。骆殊途霍地吓了一跳,定神道:“洛尔?” 他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否则一定打死都不给人看。 白皙的肌肤透着美丽的红,一双眼睛水光粼粼,说话时张合的嘴唇艳艳,不用再多的挑逗,就让人想象出他动情的样子,柔软的腰肢扭着,纤细的手臂环着,或是十指紧抓兽皮,哭泣着求饶而身体淫荡地做出反应,双腿渴望地缠缚着请求深入,玲珑脚趾因快感蜷缩起来……洛尔呼吸一滞,侵略性的目光游离在他身上,几乎称得上视奸。 浑身被看得滚烫的骆殊途惊恼地咬住了唇,往窗子上靠去,企图离他远一点。 再不明白自身异样,他就白穿那么多世界了,这不就是那没节操的发情期吗! 洛尔缓缓地上前一步,伸手抚摸他的脸,微凉的温度非常吸引正处于火热中的骆殊途,肌肤触碰的感觉简直瞬间就点燃了隐埋的欲望,完全出于本能地,他主动在对方掌心蹭了蹭,眼神迷离,口中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嫩红的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一寸寸击溃着洛尔清醒的神智。 老子刚刚干了啥!丢完人就立刻回神的骆殊途看着低头欲吻下来的洛尔,赶紧拖着软绵绵的步子躲开了,呼哧呼哧喘着气,声音黏腻地说了句:“出去……” “菲林……” 空气里充斥着甜美浓郁的香味,每一吐息皆是情色的邀请。 麻蛋,怎么越来越敏感了!骆殊途欲哭无泪地抓着床沿半坐,每一处肌肤都强烈地叫嚣着想要被触摸,胸口两点被兽皮上衣摩擦着生出快感,能明显地感觉到凸起。 下面一处微微挺起,他夹着腿遮掩,慢慢就感到身后那处无法控制的湿润,空虚感细微地蔓延开来,他甚至觉得它自己在缓慢地蠕动收缩,像一种极为难捱的幻觉。 寄托的身体都与攻略对象发生过关系,骆殊途看现场春宫也看得不少,知道过程却不知道感觉,真正体验了一遭比敏感纯零更求而不得的生理饥渴,才明白发情期有多可怕,自己动手?他全身无力得连手指都抬不动,每个细胞都无比期待更强势的占有,想要同样滚烫的肌肤紧紧贴合,想要热烈的亲吻和拥抱,想要……被粗暴地进入。 冷静,骆殊途想了想温严肃,本意是好的,不过效果反了,他悲剧地发现自己更…… “出去。” 和他想说的话一样,但不是自己的声音,骆殊途眼含泪光地望向进来的兽人,毫无反抗地任他抱着,脖颈无力地向后仰,弯成脆弱而美丽的弧。 天狼雌兽眼里黑沉沉一片。 “啊……”雄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包裹了彻底交付自己的菲林,他只能无法自控地呻吟,眼角眉梢一度收敛的媚色到了极致,宛若烈火般盛放的花朵,有毒,却美到窒息。 狄恩托着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舌头顶进去,半眯的眼睛瞥到天狼雌兽离开,继而一个翻身压下,吻得愈发深入,顺着脖子啃咬到胸口,一边用手捻着挺立的一点,按压抚摸,一边含着另一颗柔嫩的小东西吮吸。 菲林敏感得不行,根本受不了刺激,软软地抱着他,双腿缠在他腰间,迷醉地望着他,意识勉强还留有清醒,羞耻地唤道:“狄恩哥哥……” 后穴自发流出的水洇湿了小半块兽皮毯,穴口濡湿,一张一合地收缩着,急需东西填满。 “进来……” 爱人直白的渴求,就是一剂强效春药,狄恩抬起他的腿架到肩上,慢慢推进,俯身堵住他的嘴巴,将那痛苦欢愉的呻吟一并化解在交缠的唇舌间。 “啊、啊——” 埋进身体的物件坚硬灼热,开始温柔地动起来,从慢到快,从克制到狂放,内壁的摩擦带出暧昧的水声。 那是狄恩的温度,他身体的一部分,菲林被逼得泪光涟涟,应该是感到可怕的侵略,他却无法满足,感情上是,身体上也是,空虚感在狄恩离开身体的时候立刻就会袭来,又在他进入时得到莫大的满足,简直是病态。 “菲林,”狄恩喘息着低声叫他的名字,把他抱起来,慢慢地动着,“菲林……” 他亲吻他的耳朵,继续叫:“菲林……” 眼前的雄兽这样痴迷地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太久,有点想哭。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5。} 骆殊途坐在桌子上,默默发呆。 {骚年,发情期要持续至少四天哦!毛毛在系统空间,你要和它玩吗?不过它还不太能控制喷火,你得小心点。} {……}发情期不吃饭真的不会饿死? ☆、第68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六天后,一对新晋的兽人夫夫终于出关。 这同时也意味着,整个部落全都知道他和狄恩在屋里干了什么。骆殊途捂脸,他受的是纯正华国传统教育,婚前性行为不要不要的呀…… 结合仪式就走了个形式,来祝贺的翼虎兽人皆对新人报以暧昧的笑容,还有年长的雌兽过来摸摸他的小腹,和蔼地宽慰他养好身体,换句话说,他们对狄恩的某能力相当肯定。 不过不怪翼虎族人如此热情,每一对新伴侣都会受到最真诚的祝贺,因为他们所孕育的幼崽是翼虎传承延续的根本,而兽人宝宝虽然适应力强大,几乎没有夭折的,但兽人生育率很低,有一部分甚至终生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自然法则的平衡性,决定了越强大的兽人种族,繁衍就越艰难,比如翼虎,这令他们珍视每一个后代,一有新幼崽的诞生必祭祀兽神,以此庆祝。 经历过云雨的雌兽,如同被滋润过饱满鲜艳的花,方算真正成熟,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骆殊途在溪边照了照,此刻的模样媚得他都不敢看,眉眼完全长开了,极为艳丽,香气馥郁,若非全身上下都布满狄恩霸道的气息,难保有雄兽抵挡不住诱惑。 雌兽伏低身子,柔软的腰肢弯出一段弧,专心清洗草药,鲜绿的颜色映衬着细白的手指,看着很舒服。 洛尔安静地站在他背后,等他洗完了,开口唤道:“菲林。” 结合仪式之前,他尚与菲林同在格莱家中,即便对方再尴尬依然能够见面,然而仪式过后,菲林搬进了狄恩的住处,他们的交集仅仅只有自己刻意制造的偶遇——他从来没想过,以自己的骄傲会甘愿做这样愚蠢的事。 他做武器的时候,旁边不会再有人笑眯眯地看着,用温柔真挚的语气称赞,就算那其实不利于集中精神,他却逐渐习惯,然后等一切不复时,他开始想念。 菲林不可能属于自己,这是再清楚不过的结论。放在前生,如果眼前明摆着死路的结局,洛尔绝不会多花一分精力,那对他来说已是无用之物;可是现在,他却清醒着一次次做出了徒劳的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求不得,不甘心。 “……洛尔。”骆殊途拿着把草药,斟酌了几遍措辞,还是只应道。 那双浅色的眼眸并没有变化,柔和而美丽,被阳光照着,如同溪水的清澈,瞳孔中映出自己的模样,洛尔想,他竟然是有些悲伤的吗? 微风徐徐吹过,将他的话带得几不可闻:“我不可以吗。” 他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边缘,理智告诉他必须融入,感情却还停留在过去。引以为傲的资本全然无用,寄托的身体理应雌伏,缺乏归属感的灵魂和这里格格不入,他一度感到迷茫。 自始至终,接纳了他的,只有菲林。 忽略可行性,强取豪夺或许能够成功,不过他头次发觉,正因为贪恋那份温暖,自己反而舍不得那么做。 “……对不起,”骆殊途伸手将吹乱的头发理到耳后,带着歉意的表情注视他,“洛尔没有错,我很高兴洛尔喜欢我……但是,我一直以来都喜欢狄恩哥哥。” “我知道躲着你非常不好,可是除了这样我想不出该怎么办,”他说,“洛尔不会开玩笑的,所以我更加……我没有朋友,洛尔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并不想疏远你。”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红,洛尔抬手靠近他的脸,轻轻触碰着,小心翼翼。 骆殊途没有躲,任他做出和当初沉迷的契机同样的动作。 “我们还是朋友。”洛尔低声说,放下了手。 他还需要时间。 “回去吧?”骆殊途对他展颜一笑,摇了摇手里的草药,“我和你一起回阿爹那儿。” “格莱不在……” “没关系,我只是去放草药,”骆殊途说,一只手摸了摸肚子,风吹久了感觉凉飕飕的,“今天部落里似乎有客人来,狄恩哥哥一早也出去了。”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洛尔问:“肚子疼吗?” 要不怎么说心理作用,他这么一问,骆殊途就觉得还真有点,隐隐作痛的,不过想着忍一忍应该没事,便摇了摇头。 洛尔蹙眉看他,正在思考是不是要把人带去找格莱,身后就刷地飞过来一团巨大的黑影,猛地将他扑倒了,连带着骆殊途也不得不跌撞了几步。 那黑影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形态不对闯了祸,顷刻化为人身,黏在洛尔身上蹭来蹭去:“洛尔!洛尔!我回来找你了!” “放开!”洛尔瞥见骆殊途被撞开,冷着脸撕开八爪鱼一样缠人的吞山蟒,快步过去搂住他。 触手的肌肤温度冰凉,洛尔心里一咯噔,看他脸色苍白,咬着唇无力说话,立刻转向索伦,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高大的男人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撅着嘴说:“我没有碰他……好吧碰了一点点啦!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么凶嘛。” “……肚子,”骆殊途抓紧了他的手,浑身冒着冷汗,吃力地说,“肚子痛……格莱……” 洛尔当即把人半抱起来:“索伦!” “我只背你的嘛!还有啊,今天好多部族都来了,洛尔你不要相信他们,都没有我厉害的!”男人嘴上碎碎念着,动作却十分迅速,变为大蟒托起两人,飞快地往部落里游去。 洛尔扶着骆殊途,面色担忧,不同种族间来往极少,他不清楚索伦和那些部落来访的目的,但菲林在此刻出了状况,这令他感到不安。 族长的屋子成了临时的治疗所,洛尔绕过被请出来的众位部族代表者,拖上索伦去了僻静处。 心仪的雌兽如此热情,让索伦受宠若惊,变成人死皮赖脸地缠了上去。 被蟒蛇缠习惯了,此时换个人用四肢缠着,洛尔竟也不觉难受,坦然地靠着墙,询问他想知道的事:“为什么会来?” “我是返祖者嘛!吞山蟒族就让我来了。”索伦讨表扬地说,“我厉害吧?” “……别装傻。” “我是认真的啊,就算你不想和我结合,我也会追求你的,所以那个臭烘烘的天狼一说要族长找人来这里,我就跑来了。” “臭烘烘的天狼?” “哼,他一点都不好,打不过我,洛尔你不要再喜欢他了,而且他已经不是处狼了,我还是处蛇呢,洛尔——” “好好说话!”面对这条很难形容性格的蛇,洛尔从来就没什么耐心,良好的情绪控制力也几乎不起作用,当下便直接拍了下他的脑袋。 索伦不动弹了,半晌抬头,黄铜色的竖瞳盯着他,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洛尔,不要管那个翼虎的神子了。” 洛尔不答,静静地和他对视。 “……拿你没办法,”刚才还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地撒娇的男人无奈地笑了,“你以前没眼光,看上的天狼上次在这受了伤,想报复回来,说这次提前的兽潮是因为神子降世引来的,联合七大部族逼翼虎交出神子,以祭祀来平息神怒。” 他一说完,洛尔的脸色就变了。 “你也这么想?” 索伦眨眨眼,无辜地说:“我又不傻,我来只是为了找你嘛……” 你不傻就怪了!洛尔难得腹诽了一句,倒是被他的话弄得气也气不起来,推开他往外走。 “洛尔!洛尔!”后面的索伦果然追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挨着他。 索性是给这蛇弄得没脾气了,洛尔也随他黏糊着,刚到屋外,早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雷蒙便冷笑着迎了过来,讽刺道:“怎么,洛尔你不跟我回去,是因为看上翼虎不算,还勾搭了条蛇啊?” “你好烦。”没等洛尔开口,索伦就斜过去一个眼神,懒懒地说,“我饿了。” 基于道德原则兽人一般不吃兽人,但放在战场上或是私下决斗里,赢家吃输家的情况不是没有,其中以吞山蟒族为典型。 这一族战斗力强,一口吞山都不在话下,吞只天狼就跟吃果子似的,消化几天就连渣渣都不剩了,因此索伦这话,实际上和威胁“不听话就吃了你”一个意思。 银狮族的返祖者在旁边哈哈大笑,这个种族和翼虎向来交好,联合这事也只是出于种族安危的考虑,更多是抱着商榷的意思而来。 他们生性爽朗不拘,有时候很没眼色,不过现在的情况下,他笑的极得索伦心。 天狼黑着脸,阴森森看了洛尔一眼,终究放弃了正面迎敌的自虐行为,走到一旁不再说话。 等屋里的族长推门出来,洛尔立即上前,征询地看向他,得到一颔首后忙冲了进去。 床边站着抹泪的格莱,身旁博文正搂着他安慰。 床上的骆殊途虚弱地倚靠在狄恩怀里,嘴唇毫无血色,看到他进屋,勉强地笑了下。 “怎么回事?”洛尔心跳落了一拍,喉咙干涩得厉害。 狄恩亲吻着骆殊途的头发,低声回答:“菲林怀孕了……” “……那……”他一时僵住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要求血祭。”狄恩说。 ☆、第69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作为兽人古老的祭祀仪式,血祭在七大部族混战的历史中逐渐演变为刑罚,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极为残酷的。 兽神以血脉为根本赋予兽人力量,为祈求神的宽恕,犯下深重罪孽的兽人必须于满月之夜将神赐归还天地,直到日出之时。倘若能够活下来,就意味着兽神仁慈,那么这个兽人将得到救赎与新生,无人敢再质疑。 然而,从来没有谁真正在这荒谬的祭祀中取得胜利,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并且因为大伤元气,即使撑过生死关头,最终也坚持不到一月。 再者,每一个兽人都是种族的延续,轻易不可折损,因此部族战争结束以来,血祭已经被默认摒弃。 就在它几乎要悄无声息地沉没于时间流逝中时,却被复仇者执意提起,菲林来之前,七大部族争执不下的正是是否应该让他血祭的问题。 得知神子有孕后,天狼所拉拢的部族代表一致地沉默了,唯有银狮族返祖者瞪起眼睛:“你们都什么意思?同意让一个怀孕的雌兽血祭?!我们银狮族上从来没这么不要脸的,现在也不会有!” 几个代表没反驳,这行径确实无耻,但就算刚才他们还犹疑自己的立场,此刻也不得不作了决定,翼虎有神子本就是威胁,等诞生继承神子力量的幼崽,七大部族的均势必将被打破,他们不愿冒险。 银狮返祖者表的态,其实太过天真,换作对方族长站在这里,恐怕会和他们一样默许,所以部族的兽人也不计较他的讽刺,转而把目光聚集到翼虎族长身上,等待他最后的抉择。 “我带菲林走。”年轻的翼虎返祖者抱着自己的伴侣,坚定地说,“我不会同意血祭的。” “脱离翼虎族又如何?过后回不回来不是你一个念头的事?”雷蒙阴冷地看着他怀里的骆殊途,“何况只要他还在,兽神的怒火就不会平息,他怎么能逃过神怒而让无辜的我族人代替?” “雷蒙说的没错,提前的兽潮让我族死去了更多的雄兽。”他的话勾起了共鸣,一个部族代表开口道,“如果兽神宽恕神子,神子自然会活下来,你们坚持不肯血祭,难道是承认他有罪吗?” “省省吧,我们谁不知道血祭就是让人送死的!”银狮返祖者嘲道。“别忘了你们以前的返祖者也有死在血祭上的,找什么借口!” “这是为了七大部族的和平!你回去问问你们族长……” 部族代表一时争执起来,骆殊途稍微推开些狄恩,对他笑了一笑。 “菲林……”狄恩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虚弱的声音就在争吵声中响起:“我没有罪,让我血祭吧。” 屋里霎时安静了。 格莱泣道:“你疯了!菲林,你还有孩子,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不会有事。”骆殊途安慰地拉住他的手,转头看向狄恩,“我发誓,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狄恩眼色沉沉,无视了雷蒙难掩兴奋的嘴脸,漠然道:“我要陪着他。” “血祭没有这个……”一个部族代表质疑道。 “现在有了。”狄恩面无表情地说。 旁边另一个部族的拉了下还想反对的兽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种细节权当是对眼前可怜伴侣的施舍,不必太苛刻。 事情基本定下,狄恩抱起骆殊途,跟着格莱博文往家里去,部族代表们也陆续回了暂时的居所,等着二十天后再一次的满月。 角落里一直没有动静的洛尔随着雷蒙出来,远远走在他身后,垂眸掩去了眼里的杀意。 “不要嘛,”有人忽然从后面缠住了他,撒娇地在他耳边说,“这种臭烘烘的,我来就好了,你想要什么时候呢?” 神子血祭的消息散播开后,翼虎部落对外来者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距离满月夜越近,部落代表们所受的白眼和苛待就越多。 没办法,不能用强的,只好憋屈地忍着,总归这些不痛不痒的,除了精神上受点侮辱,他们毫无损失,反而是即将到来的血祭,会让翼虎族失去神子和继承者——谁得利的大,根本不用算。 两方怀着截然相反的心情,等到了血祭的日子。 兽人怀胎五月,骆殊途肚子里的孩子满打满算也才一月余,并不显怀,只是细看有些微微凸出,用手摸才摸得出异样。 一想到夜晚来临时,自己的孩子要遭受的酷刑,格莱就忍不住流泪,他已经连接好几天无法入睡了,整个人比骆殊途还憔悴,倒是本应该憔悴的骆殊途丝毫没显露疲态,稳住胎后气色恢复得很好——不过看在旁人眼里,都以为他是故作坚强不愿让人担心。 虽然事实是,他的确心情十分愉快。 肚子里的孩子换来了他爸十点好感度,血祭上有着系统兑换的100积分“十全大补丸”,不仅死不了人还能顺理成章脱去神子的身份,让菲林在自己离开后正常生活下去,这一桩桩尽是遂心遂意的好事,他想愁都愁不起来啊。 “阿爹睡了吗?” 看到博文过来,骆殊途问。他刚刚给了博文一杯甜梦草煮的水,是为神经高度紧张的格莱准备的,就怕他坚持不住比自己先倒了。 博文点点头,表情沉重。 “阿爸不用担心,等阿爹醒了,我就回来了。”骆殊途微笑着安慰他。 “我会陪着菲林的,阿爸。”狄恩平静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菲林有事。” 他像是看透了所要面临的现实,早在伴侣说出接受血祭时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骆殊途猜想,他不是抱着同生共死的念头,就是打算以命换命吧。 门口的雷蒙催促了一声,骆殊途回头再看了博文一眼,安抚地笑了笑,便和狄恩紧紧十指相扣着走了出去。 血祭需要做很多繁复的准备,为防翼虎族做手脚,仪式的关键工作都是黑环狐返祖者包办的,由翼虎族在旁协助,互相监督着完成了祭台的最后一步。 不说要进行怎样的祭祀,光看耗费了许多心力的祭台,唯能用震撼形容,若是不知情的,便是上去躺一躺也觉得光荣。 古老复杂的兽纹刻印于黑色的石台上,每一处都不允许任何偏差,尚显精致不足的粗糙,却能引起兽人血脉深处的回响,镌刻着原始的不可磨灭的符号,并非传统意义上公认的美,而寄寓着兽人虔诚的信仰之力,流淌在衔接了过去未来的纹路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一缕暗云遮住了几许银辉,同是完满的月盘,气氛却与成年时迥然相异。 狄恩握着骆殊途的手紧了紧,喉咙里模糊地发出了猛兽般的嘶吼。 “没事的。”骆殊途轻轻挣开他的手,浅浅一笑,就像他所答应的那样,顺从地躺上了祭台。 满月安然停泊在云后,淡淡的月光投射到祭台上,黝黑的石头渐渐有了生命力般流动着暗华,无数缠绕的兽纹从一端开始一点点渡上了鲜红的色彩。 远远地看,那轮圆月似乎正垂在祭台上,大得令人恐惧,照亮了整片祭祀之地。但如果走近了,就会发现可怕的不是月亮,而是诡异的祭台,躺着的兽人指尖并没有伤口,却一滴一滴地流着血,渗进祭台中,过一段时间兽纹的红色便增长一点,速度极快,即使只是微小的失血量,累积起来也十分恐怖。 祭祀一旦开始,就不可能中止。看到祭台变化的部族代表们相继离去,空旷的祭祀之地只剩下祭台上的兽人,和祭台下化为兽态横卧的翼虎。 “嗷呜——”无力分担爱人痛苦的翼虎仰天悲啸,一双金色虎目哀伤地凝视着骆殊途,柔软的尾巴伸上祭台,小心翼翼地虚搭在他腿上,不敢轻易触碰。 霜白的月华铺满一地,狄恩的姿态俨然如守护兽,固执地守卫着他珍爱之物,此幅情景竟是肃然的圣洁。 {骚年余额590,啧啧,你这增增减减的,想挣个1000分得到嘛时候去?} {你又不给我任务提示,积分很难涨好吗=_=。} 而且他选择的路是出色地完成十个世界,没必要冲着积分去。 {说的有道理,下个世界我考虑一下,毕竟1000分可以兑个好东西,你绝对不能错过(☆_☆)!} {……}怎么想他都觉得没好事! 用过“十全大补丸”,骆殊途表面上凄凄惨惨,内里是毫发未损的,躺在那儿和狄恩对视着,轻声说:“不痛,我说过没事的,相信我……” “呜呼……”狄恩低吼,爪子焦躁地刨着地,想要抚慰他,却又害怕加深了这场磨难,只能牢牢地望着爱人,生怕哪一刻就失去了对方,满眼卑微的祈求——活下来,这就是他全部的渴望。 他不曾如此想要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然而寂静的夜漫长得令人崩溃。月色下的翼虎偶尔发出哭泣般的吼声,像是难以忍受这样残酷的折磨,那从未离开过爱人的眼睛布满血丝,美丽的皮毛染上了灰扑扑的颜色,狼狈而憔悴——骆殊途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死去,对方将一头撞在祭台上殉情。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上方,白蒙蒙的天际露出了一线亮光。 云层慢慢地晕开浅淡的金色,然后描摹、加深、变色,最后那一瞬间,有个什么猛地跳了出来,一束金色无所畏惧地冲破层层阻滞,直达祭台之下,恍若轰然迸发,耀耀刺目。 ——是日出。 骆殊途向狄恩微微抬起手来:“带我们回家……” 化为人形的翼虎拉住他的手,颤抖着亲吻他不再流血的指尖,眼里落下一滴泪。 这是新生的一刻。 翼虎族里没有人能忘记,返祖者抱着他心爱的神子,逆着朝阳大步向他们走来,背后是炫目的万丈光芒。 这也是泯灭的一刻。 洛尔站在吞山蟒身边,对着再无反抗之力的天狼露出平静的微笑。他把这一切埋葬在忠实的森林,永远不会告诉那个人,我为你做过一些,我不愿意你知道的事。 ☆、第70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天气好的时候,菲林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血祭后,他的身体以奇迹般的速度复原,只是无法再拥有神子身份,饶是如此,兽人们无不坚信是神迹降临,再没有针对他的言论。 六大部族的代表悄无声息地回去了,菲林并没看见一心想陷害自己的天狼,稍稍疑惑了会也就抛之脑后,毕竟对方的境遇和自己无关,未来也不太可能有交集。 “菲林。”篱笆外有人叫道。 他转头看过去,微笑道:“法兰克,早啊。” 高大的雄兽红着脸,隔了道篱笆把手里粗陋的陶罐递给他:“我阿爹做的姆姆酱,那个……对孩子好。” 神子虽不复,族里翼虎对菲林肚子里的孩子依然十分重视,普遍表现在邻居或者邻居的邻居各种爱的关怀,直接导致了他四个月的肚子和五个月一样鼓了。 不过兽人的胎不大,即使足月看起来也不显得臃肿,行动上几乎没什么障碍。 “麻烦你特意送过来了,谢谢。”这种时候的客套被兽人视为看轻对方,菲林并没推辞,接过罐子说。 法兰克挠挠头发,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即使是现在,他还是没能忘记对菲林的感情,每每看见对方表情温柔地注视着孕育生命的小腹,他的心里除了酸涩之外便是无比的疼惜,只想和菲林相处得更久一点。 眼前的雄兽曾经向自己求过爱,虽然起初的尴尬早就淡了,但察觉到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心思,菲林觉得还是避嫌的好,刚打算告别回屋里,肚子忽然一疼。 手里的罐子没拿稳,险些摔了出去,菲林皱起眉,脸色微白。 法兰克急忙翻过篱笆上前想扶他:“菲林,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菲林摇摇头,避开了他的搀扶。这段时间胎动频繁,时不时就会被踢一脚,他夜里尚有几次被疼醒的,此刻也不慌张,掌心贴在腹部轻轻抚摸着,等待着疼痛的过去。 “真的吗?可是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法兰克担心地说。 “一会儿就……唔……”前一阵的疼痛还没消退,又是一阵毫无征兆的痛感袭来,菲林紧紧咬住嘴唇,脚下虚软,却是没能自己站稳,被法兰克惊慌失措地抱在怀里,疾速冲向屋子。 “格莱阿爹!格莱阿爹!” 装着姆姆酱的罐子四分五裂地碎在院子里,露出晶莹剔透的果酱,阳光下红得有些触目惊心。 特殊时期特意来照顾菲林的格莱正在准备午饭,闻声跑出来一看,心就沉了沉。 “把他抱到床上!” 兽人向来没有早产的,他怀着侥幸的念头检查了一下,最终不得不面对事实——菲林要生产了。 如果面前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格莱还能保持冷静,可看着疼得满头大汗的菲林,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说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叫你阿爹来帮忙,快!” 法兰克瞬间化兽扑了出去,仰天一声虎啸,传递出求助的讯号,顿时整个翼虎部落都被惊动了,远在森林打猎的雄兽们纷纷扔下猎物掉头回家。 任何一个雄兽都不会轻易低下头颅,去恳求别人的帮助,因此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对方处境极度危险或者遇上了比放弃尊严更不能忍受的事,无论哪种理由,同族的兽人必将义无反顾地站到求助者身边。 法兰克的行为是一时情急,却极为有效,没多久,狄恩的屋子周围就挤满了兽人,大部分赶过来后发现并无用武之地,但又不愿意离去,一个个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紧闭的屋门。 正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影子跃进院子,化为一个高大的男子,疾步上前推开守在门口的法兰克就要进去,反被对方用身体挡住低吼了一声。 “让开!” “狄恩!”不等他对兽态翼虎动手,赶来的博文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听我说,他是对的,别进去,你不能打扰格莱,为了菲林和孩子,冷静点。” 隔着一层门板,能听见里面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狄恩死死攥着拳,僵直地站在门前,慢慢把额头靠在门上,露出了压抑的表情。 他不能冷静,那是他心爱的伴侣,却要承受他无法分担的痛苦,他甚至不能陪在他身边……要是菲林撑不下去,他眼里浮现出一抹疯狂的血色,那都是因为孩子! 没错,这几天菲林一直被孩子折磨,如果没有孩子,他就不需要经受这种威胁性命的事……有那么一刹那,他身上的阴暗似乎实质化了,整个人都笼罩在森冷的气息中,博文在他身后看着,本能地带上了一丝感觉到危险的警惕,忧心忡忡地锁起了眉。 兽人生产需要时间不长,难产的状况几率很小,然而就和早产一样,这小之又小的概率再次被菲林撞上。 从上午到日落,屋子里没人出来,屋子外没人离开,唯一的区别只是气氛的转变,若是之前还欢呼着期待新生幼崽,现在也只剩满心沉重,无不祈祷神子的平安。 抱出一个宝宝的时候,格莱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看着床上尽失血色的菲林,坚持到当下的力气就那样没了,还没开口,旁边年长的雌兽突然惊喜地叫道:“还有一个!菲林,再熬一会!不能睡!”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兽人数十年以来从未诞生过的双生儿,长时间聚精会神的脱力也算不上什么了,好在第二个宝宝胎位很顺,没有多折腾就出来了。 房间里来帮忙的三个雌兽都是一脸欣喜,留下一个和格莱一起照顾半昏迷的菲林,另两个高高兴兴地清理了宝宝,用最柔软的兽皮将两个巴掌大的小家伙裹起来,推开门向等候一天的族人报告喜讯。 周围一片欢呼雀跃,两个雌兽形容疲惫,脸上却是笑意满满,转头将宝宝给狄恩看,道:“可爱吗?这是两个雄兽宝宝呢,要是像狄恩你的话,大概用不了几天就能化兽型了。” 还没睁眼的宝宝五官皱在一起,皮肤是略带透明的红色,博文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咧着嘴笑:“哈哈,和菲林刚出生那会真像!唷,叫阿祖!” “菲林呢。”狄恩冷漠地看着另一个想把宝宝递给自己的雌兽,声音嘶哑地问。 “格莱照顾他呢,睡过去了。”雌兽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地就把手臂收回来,却不想狄恩速度比他更快,毫不顾忌地抓过宝宝,像抓着平常的猎物,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 “狄恩,你干什么!”博文直觉不妙,护着怀里的宝宝,喝道。 “要是没这种东西,菲林就不会痛了。”狄恩平静地说,抓着宝宝晃了晃,“我不要幼崽,以后也不要。”说完,竟是想摔死手里的宝宝。 “你疯了!菲林为了宝宝吃了那么多苦,你这是想辜负他吗!”博文当即大吼一声,阻止了他的动作,“你想没想过菲林知道会多伤心!” “……”狄恩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狂乱,“没关系,他有我就好了!” 就在他再度行动的那一刻,门内传来一声惊呼: “不要——” 与此同时,如同附和这拯救性命的呼喊一般,狄恩手里的宝宝“哇”一下嚎啕大哭。 菲林被格莱搀扶着,双眼通红地望着他,旁边是赶去通风报信的雌兽。 “不要,狄恩哥哥,那是我和你的幼崽,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吗?”他发不出和刚才惊惧之下的喊叫相当的音量,一场透支他体力的生产让他看起来虚弱得随时都可能昏倒,“刚知道的时候,你多高兴啊……” 他摇了摇头,吃力地向对方伸出手:“狄恩哥哥……不要。” 血缘间奇妙的羁绊让另一个宝宝也开始哭,狄恩抓着宝宝,沉默地凝视着他,并没有拒绝来抱宝宝的雌兽。 “他们让你很痛。”他说,“没有幼崽的话,你就不用经历这些,我也不用担心你会不会……”他没说下去,眼睛已经红了,狂乱的神色被悲伤取代。 “我不要幼崽,如果知道会这样,我不要幼崽……” 菲林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他,被死死抱紧的时候,轻轻抚摸着对方僵硬的脊背,他猜得到,这个人一定在屋外一动不动地站到了现在……他闭上眼睛,嘴唇碰了下他的心口。 翼虎族新生的双生儿第二日便化兽,再次惊艳了整个部族,可以说,自从两兄弟出生以来,翼虎族就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平日里族人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不是谁家打了什么猛兽,而是谁今日能见着菲林家的幼崽们。 菲林的身体还不太好,格莱和博文便暂且住在狄恩屋里照看他和两个化形的宝宝。 “你看你看,他冲阿爹打哈欠呢。”格莱对两个宝宝爱不释手,博文稍微疏忽点都会被他拧一把,称得上溺爱了,这对奉行严格教育雄兽的兽人来说,可算少见,“没牙的小团团,哈哈。” 宝宝们几天前就有了名字,是格莱取得,大的是艾斯,小的是艾穆,在古兽语中分别是日月的意思。但嫌叫得太麻烦,菲林又给两个起了小名,团团和圆圆,他是不明白脑子里怎么有的这名字,不过很顺口又极适合被养得肉乎乎的宝宝就对了。 团团懒洋洋地在格莱怀里伸了下爪子,和他挤做一堆的圆圆无意义地咕噜一声,被感染了似的也打了个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模样娇憨。 “我带他们去晒晒太阳。”格莱笑眯眯地说,起身转向门口,便微微惊讶道,“洛尔来了呀?” 菲林血祭之后,洛尔就向他们告别,和吞山蟒返祖者出游了,这么快回来想必是听闻了菲林生产的消息。格莱见他点头不语,心里明白他的来意,也就不打扰他们,笑说几句便出去了。 屋里剩下了两人,菲林坐在桌边,柔声道:“一路上没事吧?我很担心洛尔。” “出事的是你,”洛尔抿唇,面色不虞道,“我在黑环狐领地听说的,你早产了。” “嗯,不过没事了。”菲林笑道,“刚才阿爹抱的就是,你就叫他们团团、圆圆吧,前几天刚刚化的兽型。” “没事么……我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洛尔蹙眉,“狄恩不在吗?有了团团,”他叫这软绵绵的名字很不习惯,听他念也有些违和,菲林在旁边忍不住微笑,“……圆圆,他应该很高兴。” “他和阿爸出去了。”菲林有点无奈地说,“我当时生团团圆圆的时候让他太担心了,狄恩哥哥好像还不怎么接受宝宝,可能因为不喜欢他们那时候折腾我。” 洛尔:“……” 事后说起来倒像玩笑话,似乎在抱怨狄恩过分的孩子气,偏偏当时的情景根本和玩笑沾不上边,回想起来菲林都心有余悸,只要差一点,他和狄恩就不可能再如今日般毫无芥蒂。 两人沉默间,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菲林看了一眼,隐约猜到了什么,弯起眼睛笑道:“不要只说我了,洛尔和索伦相处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他罕见地呆了片刻,不知是想起什么,眼神柔和了些,“那条蛇……以后看吧。”同样的,罕见地诚实了。 窗子猛地被撞了一撞,下一瞬一条巨大的黑影就破窗而来,直扑洛尔,尾巴卷了又卷,兴奋地直吐蛇信。 “索伦!给我放开!” “嘶嘶嘶!”不放! 一人一蛇纠缠成一团。菲林在一旁浅浅地笑了,侧头看向被索伦撞破的窗,有阳光明媚地照进来,远远的是抱着宝宝晒太阳的格莱,正迎向回家的博文和狄恩…… ☆、第71章 第六发嗷呜呜也有春天 晌午的森林一片寂静,偶尔有树叶被风吹动的细碎声响,夹杂一两声懒洋洋的鸟鸣。 这个时刻,除了饿得不行的或者脑子不行的,很少有动物会出来觅食,别说那些惯会享受的大型猛兽,闷热的天气里它们通常选择窝在阴凉的洞穴里,睡睡觉逗逗崽儿。 洛尔蹲在小湖边,顶着太阳清洗手里的匕首。 他刚刚杀了一只不长眼的异兽,匕首上沾染了猩红的血液,慢慢晕开在清澈的湖水里,带着诡异的美感。 日头火辣辣的,他露出的皮肤都被晒得发红,溅在脸上的血和混着汗水往下淌,形容狼狈,一双眼睛却始终亮得惊人。 这不符合自己的作风,洛尔面无表情地想,他不会在毫无打算的情况下擅自离开,也不会硬碰硬和半路遇见的异兽搏斗,即使他现在毫发未伤,所承担的风险还是一样的。 当然算他运气好了一回,那异兽还未成年,智力也不高,否则送命的大概要换一换。 “嘶嘶嘶……” 匕首还没洗完,洛尔就唰地站了起来,朝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走去。 人和蛇比速度,结果是注定的。 蛇信声很快就近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厚脸皮地黏上来,反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很有眼色地用尾巴拨开挡路的杂草。 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洛尔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讨好意图明显的吞山蟒:“别跟着我。” 巨大的蟒蛇立刻化为人形,凑上前心疼地说:“我很担心你,刚刚太危险了,我差点吓死……” “你帮了我?”洛尔敏锐地捕捉到他言语间的信息,烦躁之感更甚。 “……就那么,一点点嘛,”索伦看他沉下脸,心知人没想象的好哄,赶紧服软道,“我就是怕你受伤啊,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洛尔看了他一眼,那张有几分邪魅的俊脸挂出一副很不相称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比起冷血的爬行类,更像只老实的忠犬。 “我是天狼。”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感到无奈,烦躁的心情渐渐沉淀下去,自然而然地,把这个事实说了出来。 索伦愣了愣:“洛尔,你听见他们说你坏话了?”稍微反应了会,他眼睛一亮,伸手拉住洛尔就黏糊起来,“你知道我从来不介意这些,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不是,洛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却是垂下眼帘,沉默了。 他怎么会在意那些吞山蟒的闲言碎语?即使其中之一是这条蛇的仰慕者,他也……洛尔蓦地一惊,眸色深了几许,转而神色复杂地看向索伦,久久不语。 索伦被他看得脸都红了,黄铜色的竖瞳水亮,充盈着炽热的感情。他激动地趴到了对方身上,一个控制不住就亲了上去:“我就知道,洛尔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洛尔冷着脸推开他——没成功,正心花怒放的吞山蟒喜滋滋地凑在他脖子边还想趁机吃点豆腐,下一秒就被掐着下巴抬起了脑袋。 虽然被认定的伴侣主动触碰是件好事,但这个姿态似乎哪里不对?没察觉自己扮演了被调戏的角色的索伦只这么粗粗一想,便不再管了,眨着眼睛讨好地对洛尔傻笑。 “……”皮相好,就是傻笑也勉强能看,洛尔捏捏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滑过,顺着线条摸下去,点到喉结的时候,对方的身体就开始绷紧,热烈的目光几乎快把他戳出洞来。 微微一叹,他的手转到索伦颈后,用力往下一压,吻了上去。 与其说这是亲吻,不如说是一场激烈的厮杀,两人一个比一个亲得凶狠,不甘示弱地争夺着主动权,谁都不愿意落了下风。 “明明上次那么想要……”战斗中场休息,索伦舔去唇边的水渍,哑声说。 彼此的呼吸缠绕,不分你我,亲密无间,洛尔注视着已经被挑起欲望的吞山蟒,突兀地笑了一笑。 他的笑容难得一见,这么一笑好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索伦简直就要晕了。 就在他恍惚的当儿,洛尔一拳打了过去。 受生理限制,雌兽的一拳不可能轻松打翻雄兽,这残酷的事实洛尔很清楚,但在让伴侣高兴还是维护尊严的选择中,显然智商正常的雄兽都知道怎么做,更别说事实上在兽人中有些异类的索伦了。 丝毫没犹豫,他一个流畅的后仰就相当配合地倒在了地上,冲洛尔嘿嘿笑。 洛尔勾了下嘴角,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腰上,情色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声音诱惑:“索伦。” 伴侣这么热情!这么动人!是雄兽就不能忍! 索伦咽咽口水,有些蠢蠢欲动,大掌偷偷摸摸握住了他的腰,不等他再进一步,就听身上的人用轻柔的声音说了句:“我要上你。” 平地一声雷,索伦惊悚地看着伴侣。 虽说他早知道自家伴侣和别的雌兽不太一样,很多方面都极为自立强势,甚至喜欢过一个翼虎雌兽,但他没想到,在情事上他会有这种想法。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0节 换作别的雄兽,恐怕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雌兽上雄兽,连宽容的兽神都无法认可,这完全违背了天道。 “……为什么嘛,”他沉默了一会,扁扁嘴说,“我让你不舒服?” 洛尔摸着他的脸,没说话。 他和索伦之间……其实不应该进展得这么快,比他预计得早了太多,同样也比想象中沦陷得更容易。 看望了诞下幼崽的菲林后,在前往吞山蟒族的路上,他毫无预兆地进入了发情期。 和之前的骆殊途一样,洛尔没有把雌兽都十分紧张的发情期记在心上,更不记得需要服用避子草,等亲身经历了,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兽类本能,那种难以忍受的空虚感,对他而言不仅是肉体的折磨,也是对自尊的羞辱。 他坚持了一天,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便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是索伦指尖的触摸,一切就如同燎原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理智在浮沉的欲海里支离破碎,某一刻稍有清醒,但也无法掌控虚软敏感的身体,就那么半逃避半放纵,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五天。 肉体的交合往往能迅速地拉近双方的关系,这种原始的方式虽然野蛮直白,但如果彼此有意,却是最好的催化剂。 事情既然发生,洛尔不屑于否认,就算是渴求索伦的姿态令他感到非常耻辱,他同样承认在本能之外,自己或许抱着一点不可言明的心思。 其实从一开始,被吞山蟒死皮赖脸缠上的时候,索伦在他心里的位置就是特殊的,和菲林的温暖不同,索伦给他的感觉更像一团灼烫的烈火,一旦沾染,就注定了燃烧的结局。猝不及防的发情期固然让他难堪,可也像天意在逼迫他更早地做出决定。 “我要上你。”洛尔重复了一遍,眼神执着。 他知道,这个要求放在兽人大陆,堪称惊世骇俗,但如果不做,他不能安心。 “……”索伦握起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好吧,那你轻点嘛。” 他的回答太过爽快,似乎完全不在意雄兽绝不可动摇的地位,洛尔反而怔了,眼神有些迷茫。 索伦注视着他少有的模样,微微一笑。他从小就独来独往,并不以为强大的力量有多令人骄傲,甚至返祖者的身份都不曾让他停下流浪的脚步。 他不明白其他兽人的想法,其他兽人也不理解他,久而久之,索伦这个名字就成了神秘的代名词,偶尔回族里受到热烈的追捧,只让他感觉愈加乏味,短暂逗留后再度出发,不屈不挠地寻找某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应该是耀眼的,美丽的,谁也不能夺走那份光辉。 然后他找到了,在毫无准备的时刻,他看见了阳光下和异兽搏斗的洛尔,那样坚毅的神情,那样柔弱的身体,惊人的反差,也惊人的美,令他心悸。 什么都无法再阻挡他,和捕猎一样,索伦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对方放松警惕,接着习惯他的存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即使对方反应过来,也已经被牢牢缠缚,来不及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蟒蛇心满意足地将他吞下,从头到尾,连皮带骨,贪婪得一根头发都不肯放过。 “来啊……”索伦舔了舔他的手指,眼里含着纵容的笑意,拉着他的手往后面伸,“像我上次那样直接来不行,怎么说我也不是雌兽嘛。” 洛尔呆了一会,猛地拉起他亲了过去,索伦半抬着头,极为配合地迎合这个吻。 雄兽的身体不适合承受,开拓的过程并不舒服,理应欢愉的交合同样没有带来快感,要说感觉,只是些微的疼痛,以及心理上怪异的倒错感。 然而,看到洛尔泛红的脸庞和水汽氤氲的眼睛,索伦自始至终没表现出一丝抗拒或假意的享受,仅仅是安静地包容着他深爱的伴侣,安抚着对方内心的不安。 “……痛吗。”洛尔双手支在他胸膛上,低喘道。 索伦立马说:“好痛啊,你吹吹?”话刚说完就被洛尔瞪了一眼,不过这不妨碍他摸一把小腹上粘稠的液体,顺手沿着对方的大腿往上揉捏,不怀好意地探进因为动情而分泌出些许湿液的股间。 “嗯……”洛尔皱眉,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行。” “我要嘛……”索伦一脸“你欺负我”的表情,“我也要上你!” 洛尔不为所动,淡淡道:“叫老公。” “老公?”这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听人说过,索伦隐约觉得不太符合他的身份,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语气的问题显然被洛尔忽略了,索伦一叫出口,他就眯着眼睛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紧接着干净利落地坐了下去,如意料中一样听见了吞山蟒舒服的闷哼。 伴侣如此大胆!如此奔放!是雄兽就不能忍! 索伦差点就学翼虎“嗷呜”一声把人扑倒,好歹憋住了,任由洛尔主导。 “老公。”再有什么疑惑也不管了,反正伴侣很喜欢这个称呼,每叫一次就更热情一点,于是,不知情的索伦就这样被强势的伴侣用言语调戏了一辈子,虽然这是后事。 看着吞山蟒在身下舒服得直哼哼,握在自己腰上的手却紧紧的,好几次险些把他掀翻,明显是在压抑欲望,洛尔轻叹,哄他再叫了次老公后,把人搂起来接吻,自然地改变了姿势。 这是坦诚的邀请,索伦激动地连喊几声老公,红光满面地开干了。 …… 树叶的缝隙间落下夕光,昏黄的色彩将草叶上相拥的两人涂抹出柔滑的光泽。 野合,白日宣淫,两样都占全了。洛尔盯着上方的树冠看了会,起身。 “怎么了?”索伦正美滋滋地回味方才的余韵,忽地怀抱一空,忙问,“我在想,我们回去就结合吧?” 洛尔看向他,倒是没拒绝。 “我说过,你肯定会喜欢我的。”索伦对他一笑,“而且菲林他不喜欢你。” 洛尔直接给了他一脚,转头就要走。 “等等嘛!”索伦立马四肢并用地缠住了他,“你问问你自己,你对菲林真的是那种喜欢吗?” “你这么冷,菲林捂不热你。”索伦把手绕到他胸前,扳过他的脸来吻了他一下,“但我能把你捂热了。” “……蛇是冷血。”洛尔说。 他的声音很轻,索伦眨眨眼睛:“啊?老公你说什么?” 他想了想,恍然以为自己错失爱语,抱着洛尔就开始撒娇。 洛尔被他吵得头疼,一掌拍开他的脑袋,顾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任索伦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巴巴地想要一个回答。 蛇是冷血,可是被这条蛇触碰的时候,他的血液沸腾滚烫,如同对方血管里流淌的热度倾泄而出,以最纯粹的方式揭露了他一直忽略的真实。 一条吞山蟒唰地从后面蹿出来,尾巴卷住他的腰,飞快而温柔地将他带到了身上。 “……回去吧。”他闭着眼睛把脸贴在坚硬光滑的鳞片上,说。 ———end——— ☆、第72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平心而论,这不是他见过最奢侈讲究的屋子,毕竟做过一世王爷,皇宫都是任我行,骆殊途的眼界再小也得开了。 然而这却是他见过最华丽的屋子,华丽到有那么点超越人类审美,甫一睁眼,闪闪金光就把他给亮瞎了——哦,倒不是金子,只是满屋自带光环的装饰品罢了。 单拿出来,每件都价值连城,哪怕不是极贵的,模样都一等一得好;但全堆在一起,那感觉,就两字儿,魔性。 当然,消化完系统信息后,骆殊途淡定了,魔教不魔性还叫魔教吗?教主不魔性还叫教主吗? 他撸了把光滑柔顺的头发,正要抬腿下床,便傻住了。 不太对劲啊,谁能告诉他从后面缓缓流下的液体是什么?话说就抬个腿怎么也有点费劲? 骆殊途默默低头,看到三层白花花的游泳圈,两条白花花的肥蹄子,蹄子上还有可疑的浊液和青紫的痕迹——搭配凌乱的床铺,昨晚发生过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好吧,除开这些,他深呼吸一口,抖抖肥嘟嘟的两只手,哪个丧心病狂的对他下得了手啊! 本来还想等会过剧情,这情况下哪还等得了?骆殊途乖乖躺倒,开始梳理世界剧情。 即使身为魔教教主,舒望依旧是个炮灰,原剧情里的存在感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骆殊途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在被忍辱负重甘为男宠的小将军娄琉月骗得渣渣都不剩下后,无法面对现实的原主果断选择了自杀,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炮灰的存在当然只是为了正牌受和攻的相亲相爱。 真是个忧桑的故事,骆殊途悠悠叹气,攻略目标是个拿自己当灭门仇人的床伴,还能再糟心点吗。 偏偏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前教主宠舒望宠得没边,将原主养成了一只空有名号实则纯良无害的乖兔子,虽然继承了魔教,但实际运作都是四大护法操控的,半点污秽都没沾染,称得上不谙世事,恐怕从山下随便抓个孩子过来都比他狡猾。 算来算去,他唯一不太和谐的地方就是喜爱美色,对一切外表美丽的事物都怀抱有强烈的向往,因此搜罗了无数收藏品,其中包括像娄琉月这样被请上山来的少年。但实际上,他单纯喜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罢了,如果不是娄琉月主动引导他,甚至他都不了解床第之事——这上面的纯情着实让对方也感到吃惊。 不过,这些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世人知道的是他面目丑恶,满肚肥肠,荒淫无度,男女不忌,行事奢靡……总之,难听的话搁一块就对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借由娄琉月煽动的民间流言,舒望这教主当得比他翻手云雨的爹都成功,起码他爹还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掏人心肺”的形象。 房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骆殊途侧脸望去,思绪还飘荡在剧情中,眼神有些迷茫。 来人一袭勾银锦衣,气质清贵,长相出色,墨色眼眸看过来时有几分真假难辨的深情。 娄琉月把脸盆放到桌上,回头触及骆殊途纯然无辜的表情,心头微微异样,随即愈发嫌恶,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拧了巾帕过去替他擦汗。 “醒了?” 骆殊途很快回过神,握住了他的手,憨憨地笑了笑:“嗯,琉月起的真早。” 天气初热,胖子的体质很容易出汗,娄琉月感到手腕上汗湿的触感,眉头一皱,又迅速松开,不留痕迹地脱开手,道:“教主饿了吧?我去叫人上早膳。” 语气温柔,行为体贴,应该是无可挑剔的情人,就是演技差了点。骆殊途拿着帕子点头,一脸心满意足地目送他出去。 面对恨不得一刀捅死的人,还得一边惦记着心爱的白月光一边与他缠绵欢好,偶尔露出点蛛丝马迹倒也无可厚非。仔细想想,娄琉月在情事上相当强势,像是平时压抑的仇恨在床上能够尽数宣泄一般,以残忍的手段调教毫无经验的舒望,过后却不曾抚慰过对方,便连清洁身体都忽视了。当初的舒望再如何单纯,想必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陷入爱情的人,哪个不抱着侥幸的心理? 两年时间,就是畜生也养出感情了,何况朝夕相处,舒望从未亏待过谁,可娄琉月要复仇,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的。骆殊途有些憋闷地想,选择色诱一道的又不是舒望,严格意义上他才是受害者好吧…… 毕竟是男主,办事效率高,骆殊途打理完自己出来,外头已经铺开了一桌膳食,花样繁多,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教主,”娄琉月坐到他身边,给他夹了个蟹黄小笼包,“尝尝,我叫人改了馅料,味道可好?” “……不错。”骆殊途舔舔唇角的汤汁,真心实意地赞美了一句。 他虽胖,但好在白,皮肤养得比女人还要细嫩,这么看竟稍微能够入眼。娄琉月看着他无意识舔嘴的动作,脑海里立刻回想起昨夜的旖旎,目光暗了暗。 他不否认,这废物的身体让他很有感觉,或许什么人就该配什么事,废物的存在注定是让他泄欲的,娄琉月垂眸,掩去眼里的冷意。当然,他不会为了欲望而留下后患,不杀舒望更重要的还是…… “好像吃太多了啊。”骆殊途摸摸软绵绵圆滚滚的肚子,笑得像个弥勒佛。 {成天这么多伺候着不胖才怪了!让老子怎么瘦下来( ̄Д ̄)!} 他平日脾气极好,和下人关系非常融洽,贴身服侍的几个私下经常没规没矩的。此时边上的秋霜便笑道:“教主这顿可吃得不多,往日还得添碗粥呢。” 骆殊途摆摆手:“胖了不好,以后看着我少吃点。”说着拉了下娄琉月的袖子,道,“琉月,我想瘦下来,你看呢?” 娄琉月浅笑道:“嗯。”眼底依稀残留着一抹温柔的颜色,显然是被自己打断了追忆,敷衍地回答罢了,骆殊途看得分明,那真实的情意并不是给他的。 说的再清楚一点,舒望沉溺于娄琉月似真似假的深情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双和木清风很像的眼睛。 和魔教舒望不一样,木家堡木清风是正道赫赫有名的少年仁侠,师从苍山道长,兼正义感圣母心于一体,还要脆生生地喊娄琉月一声师兄呢。 舒望和木清风,天壤之别,云泥之分,光摆在一起就是对天上那个的侮辱啊。 “琉月,你不舒服吗?早饭不合你胃口?”骆殊途心里各种计较,面上只露出担忧的神色,关切地问。 他想要给人什么感觉,就能给人什么感觉。对于自己的演技骆殊途是绝对自信的,胖子脸上的关心完全不掺水分,乌黑的小圆眼清澈得叫人一眼能望到底。 娄琉月短暂地怔了下,很快挂起笑容,说:“我有些闷罢了,想下山去走走。” {叮——,男主好感度+1,初始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21。} 果然爱是做出来的,娄琉月分明十分憎恶舒望,没想到初始值还不算低。 骆殊途念头转了转,咧嘴笑:“那我陪你去!”按以往的方式来,即使好感度涨上去,对方还不一定能醒悟,毕竟爱恨只隔一线,分不清的人太多。既然如此,倒不如顺着剧情来,让人虐痛快了,到时候翻身更痛快! 光想象娄琉月幡然悔悟时狂飚的好感度,他就热血沸腾了。 “教主,玄护法说过您不能随便下山,山下很危险。”春雪轻声提醒道,“要是被玄护法发现了,您得饿上几顿。” 天地玄黄四护法年纪比舒望大些,被前教主留下来扶持儿子,于职责外还有一份如父如兄的情意在,私下管教舒望毫无心理压力。骆殊途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能作主的春雪,软乎乎地说:“春雪姐姐……” 春雪是教主宫里领头的侍女,比舒望大了一轮,从小照顾着他,拿人当弟弟儿子疼的,被这么一喊,登时就心软了。 自老教主去后,这几年小教主都没和她再撒过娇,许是宫里太沉闷,出去逛一逛也好。“冬雨,叫几个好的跟着教主。”想来山下划在魔教的势力范围内,不会有差错罢。 胖子娇憨的模样并不违和,娄琉月目光闪了闪,心头冷笑,他和这婢女的关系不浅呐,还装得人事未通,差点骗过了自己。 派来的侍卫很乖觉地隐匿了身形,娄琉月拉着骆殊途在前面走着,低声哄道:“教主,就我们两个人去,好吗?” 和心上人手拉手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骆殊途弯着眼睛点点头,乖顺得不行。 娄琉月很自然地摸摸他的头发,奖励般地唤他:“兔儿。” 这个称呼是前教主给舒望起的小名,舒望一直都很希望娄琉月这么叫他,不过对方只有在床上尽兴时会叫一叫。当下听闻,骆殊途立刻就红了面皮,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几乎要实质化。 两人正要走,一股香风便悠悠地飘来,随即眉眼艳丽的美貌男子就挡在了路前。 “岚歌?”骆殊途有些惊讶地叫道。 这是个名义上的男宠之一,和其他人的区别就在于他对舒望不但不排斥,还非常亲近,算是难能可贵的朋友。 岚歌看都不看娄琉月,直接搂了他的手臂,神态委屈,语气娇滴滴地说:“教主怎么和他出去啊?说不定他有什么阴谋呢。” “不会的,琉月对我很好。”骆殊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哼,谁知道呢。”柔媚的男子斜看一眼娄琉月,面上毫不掩饰厌恶,转头和骆殊途说话,又是粘粘糊糊的,“你要下山,那我也要去。” 他比娄琉月早一年进教,当年正逢家道中落无处归身,将被骗进馆里时遇上了下山的舒望,对岚歌来说,服侍舒望一个,总胜过千人压万人骑。然而和意想中不同,越接触,他就越发现舒望的纯粹,一步一步探索的过程中,沦陷是注定的。 本来他心也不大,能陪着舒望就够了,却没想到来了个霸占了舒望身心的娄琉月。要是对方真心真意,岚歌还能勉强接受,但就他看来,娄琉月的目的并不单纯,恐怕舒望最后是要伤心的。 “琉月……”骆殊途没辙了,向娄琉月征求意见,“要不,我们和岚歌一起吧。” “教主想这样,那就这样罢。”娄琉月看岚歌搂着骆殊途胳膊就觉碍眼,出口的话不免有些冲。 不过见对方唯恐他生气,忐忑地用手指在他手心挠着,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还算熨帖,他的心情好了点。 利用魔教宫外阵法甩开护卫们不难,只要带着人下山,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留个一无所长的岚歌,就当给舒望个玩伴,免得寻死觅活的来找晦气。 ☆、第73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明面上,青山镇属于朝廷,但其实各方都心知肚明,此镇真正依附于魔教,毕竟天高皇帝远,搁在眼前的威胁还得抓牢了才是。 春雪之所以敢让骆殊途下山透气,正因为青山镇是自家地盘,再怎么也拿捏得住。 当然,她不知道娄琉月潜伏了两年想端了魔教,今日过后,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魔教就将不复存在。 主角光环横扫四方,他穿过来的时机已晚,正赶上娄琉月覆灭魔教之日。骆殊途做人还是很识时务的,一早认清了刀俎鱼肉的情势,并没有做什么徒劳的反抗,就是看见大堆大堆的武林人士也假装不在意,眨巴着眼睛看摊子上栩栩如生的糖人。 他一脸轻松,旁边的岚歌抓着他的手紧了又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趁娄琉月买糖人的功夫悄悄对骆殊途道:“教主,我头疼,咱们回去吧……嗯?”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娄小将军这样的高手,骆殊途为岚歌的智商点了个蜡,手上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吧,山下的客栈可有意思了,”没等岚歌反应,他就拉拉娄琉月的衣角说,“琉月,岚歌不舒服……” 旁边几位普通打扮的路人隐晦地形成了包围之势。娄琉月看了岚歌一眼,表情淡淡:“既是这样,不如先找客栈休息一会,要是岚歌有个意外,教主一个人可不好过。” 话说得足够直白,岚歌脸都白了,倒是骆殊途傻乎乎地望着娄琉月,天真地说:“还有琉月呢,琉月在,岚歌你放心吧。” 那满心满眼的信赖和爱慕,一句话就暴露了。娄琉月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嗯,我在。” 不管岚歌看出了什么,猜到了多少,在青山镇大批正道人士与朝廷官兵的包围圈里,他和舒望插翅难逃。 把人安顿在客栈,娄琉月借着找大夫的名头出来,对过道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人点了点头,背身下楼时不再收敛气势,似出鞘宝剑,锋芒凌厉,压得那几人深深垂首,不敢直面这逼人的威势。 待他跨出客栈,空气中沉重的凝滞感忽地一散,几人暗自松口气,身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教主……” 骆殊途看看还没镇静下来的岚歌,那小脸儿跟扑了层白粉似的,怪可怜见,他同情地摸摸那只滑腻的小手,吃饱了豆腐才说:“别担心,琉月马上就会带大夫回来。” “不,不,我们……”岚歌抓紧他的手,身体微微发抖,刚要说出口又生生止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不认为琉月会放他们两人在房间,外面一定有人! 如今该怎么办?教主尚有三脚猫的功夫,而他根本不会武,岚歌头一次痛恨起自己引以为傲的文采才艺,若是他有武艺傍身,也不会山穷水尽至此地步……他思绪混乱地想着,被骆殊途抬起脸的时候惊了一惊,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圆润的脸。 “岚歌。”骆殊途注视着他,声音平静地唤道。 那双眼睛依然是清澈的,但和往常并不一样,他在想什么,他在担心什么,似乎尽数倒映在其中,岚歌呆呆地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来。 这样的教主,他从没见过,褪去那份稚气的纯净,比过去更加触动人心。他忽然冒出一种念头,这一切,或许教主都是知道的。 赌上魔教,赌上性命,太荒唐,也太可悲。 “我原以为会输,现在看,好像又没有输……”素来含笑的嗓音带上几分苦涩,像飞蛾扑火落下的一声叹息,“岚歌,你应当瞧不起我。” 换世人来评,这是何等自私,然而他丝毫不厌弃这番妄为,只觉得心疼,当下摇头道:“不,岚歌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瞧不起?” 骆殊途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发。 …… 是夜,青山燃起冲天大火,半边天亮如白昼。 娄琉月立于山顶,白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火光明暗之间,他的神情莫测,唯手中长剑喋血。 旁边本欲上前禀报的暗卫脚下一顿,重新隐于黑暗。 昔日势大的魔教,一夕间沦为修罗场,旭日初升时,只剩下满目疮痍,一片凄凉。 魔教覆灭的消息并没有传到骆殊途耳朵里,他也当做不知道。在苦等娄琉月未果的第二日,他和岚歌就被一行侍卫打扮的人接出了客栈。来人态度十分强硬,大概护送二人是娄琉月亲自派下的任务,所以除了近乎软禁的看管之外,倒是没有苛待他们。 骆殊途起初提出过疑问,得不到解答后便不问了,和岚歌一起坐着马车,不分日夜地赶进了皇城。 护送队伍尽职尽责地把他们安顿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平常走动的只有几个看守的侍卫,很是清静。 骆殊途观察过,这个院子不是独立的,应该是大府邸里某处院落,因为他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匆匆走过的婢女。出于这点,他放下了心,虽然一直见不到娄琉月,但他带自己住进了将军府,就代表总有一天会来光顾。 只是敌不动,骆殊途还是要动的。陷入变相囚禁的舒望再如何单纯,都不可能不怀疑丢下他的娄琉月,被重重思虑忧愁困扰,再加上一路奔波的疲累,让原本心宽体胖的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圆滚滚的脸慢慢显露出轮廓线条来,鼓鼓的肚子也瘪了下去。 即使他仍是微胖界的一员,这种前后对比产生的视觉效果照样很有冲击力。送饭的侍卫怕他再瘦下去主子会追究自己的责任,端上桌的菜色一天比一天丰富,馋得正扮演苦情角色的骆殊途眼睛都绿了。 旁人尚以为他意志消沉,更别说岚歌了,看骆殊途这样,他心酸得发疼,可是在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想安慰都没甚么底气。 眨眼间,距离下山那日已有一月余。 “师兄,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俊秀的年轻男子见眼前的人眼神凝聚在虚空的某一点上,莫名有些不快,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袖子。 “自然是听见了的,清风说的话,师兄怎会错漏呢?”娄琉月反手捏住木清风的手,挑起眉笑道。 他的确不舍得错漏心上人每一句话,但方才他也的确在走神,不知道为什么,和师弟独处的时间越长,他想起舒望的次数就越多。 重回皇城,娄琉月把人安排在府内,吩咐侍卫看好院子后,便一步都不曾踏入。现下算算,可能是快到那个日子了,他才会频频念起舒望,毕竟师弟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不说这个。”娄琉月松开他的手,这段日子来,他对木清风的渴望没有想象中强烈,甚至肌肤接触时还略生出一丝诡异的遗憾,总觉得记忆中还要再细滑些,“清风,你这几天感觉如何?” 木清风微红了脸,这么多年,他再不明白师兄对他种种亲昵所代表的含义,就真成了榆木疙瘩。眼下被调戏一把,他心里其实有些高兴,都不太希望那只手松开了。 “我感觉好很多了,多谢师兄。”他抿嘴笑道,“师兄寻药人一定很辛苦,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呢。” 那两颊泛红的羞涩模样,带出了眉目间含蓄的春意,颇为赏心悦目。娄琉月不是没经历过风月的青涩少年,见他如此,哪里不明白珍藏了二十来年的人同样对自己动了心。 “以身相许,如何?”他搂了人,低头问,声音满含宠溺。 木清风没挣扎,反而抱住他的腰,仰头吻在他唇边,得逞后一溜烟跑了。 这蜻蜓点水的吻对娄琉月而言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他摸了下唇角,没追上去。 既然日子差不多了,这时候找舒望还方便些,一方面是清风先天不足,虽被调养得有了起色,他也不想冒险,另一方面却是不愿操之过急,吓怕了捧在手心的小师弟。 在原地站了片刻,娄琉月微一抬手,不远处的侍卫立刻跟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等候命令。 “去小院。” 将军府是原大将军的宅邸,娄琉月受封后依旧住着,不知情者绝想不到,这被皇恩眷顾、大小官员竞相拜访的宅子几年前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 不过现在,魔教覆灭,将军受封的喜讯已经完全盖过了当年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再提起过去。 跟着娄琉月的侍卫基本都是“老”人,对于主子的风格多少算习惯了,不能问的绝不问,连想都最好别想,故而主子突然要去小院,侍卫也不表示疑惑,从命令封闭小院住人的消息开始,他就明白这属于他们不能随意打探的地方。 “住的人没死吧?”行至半路,娄琉月瞥见远处的院落,淡淡问道。 侍卫一呆,反应过来后回答:“属下只在外面轮班看守,并未进去过。”见主子皱眉,他忙补充道,“不过听送饭的说,里面的……公子吃的很少,好似情绪不佳。” 情绪不佳吗?娄琉月眯起眼睛,莫名有些满足,正如他所想,那废物对他痴恋极深,见不到他茶饭不思很正常。 他不再多问,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将近院子时,却听见里面悠扬舒缓的琴声。 废物不会琴艺,只可能是……娄琉月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了想行礼的看守侍卫,大步跨入院内,行动间全无声响,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骆殊途这几天失眠,大半夜地睡不着觉,眼底发青,吃的更少了,走路来都飘忽。岚歌没辙,只得请侍卫带了把古琴来,每天中午给他弹曲,好让他能睡一会补补精神。 这招挺有效果,岚歌技艺精湛,选的曲子柔和助眠,骆殊途听着听着,就有了困意。他侧身卧在搬出来的小竹榻上,撑手托着脸,此时忍不住地合上了眼,脑袋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着想睡过去。 那模样逗人,岚歌按下琴弦,嘴角含了笑意,起身到塌前,半搂过他轻轻放在枕上,动作温柔。骆殊途模糊地知道是他,习惯性地往里挪一挪,很配合他的服侍,并不知两人的默契看在旁人眼里是多么亲密。 娄琉月站在门口,脸色沉得吓人,胸口一团火气烧得他闷疼,情绪不佳?他看这废物过得如鱼得水,恐怕连魔教没了都无所谓! “将军……”侍卫小心翼翼地开口叫他,没等话落便被一袖子甩开,娄琉月按捺不住怒火,厉声道:“滚!” 听到声音,岚歌惊讶地转过头,只见娄琉月几步上前,一把扔开了他。 被惊醒的骆殊途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意识不清地对上了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浓墨般的色彩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第74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整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骆殊途根本没时间弄清楚状况,头皮就是一痛。 他脱口轻呼了一声,挣扎着去推对他施暴的人,手堪堪碰到娄琉月的衣角,对方便恶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更加用力地将他从竹榻上拽了下来往屋里拖。 睡意散尽,他本该清醒了,此刻却仍像处于梦境一般,脑子晕乎乎的。午后的太阳灼得他眼底火燎似的难受,不禁条件反射地抵抗起来,双手胡乱扒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反倒呛得自己愈发狼狈。 耳边岚歌的喊声忽近忽远,听不真切,骆殊途觉得头皮疼得厉害,恍惚有种会被扯掉头发的错觉,现在他有点回过神了,这才看清自己被娄琉月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房间。 “琉……”他跌撞着摔到了床边,称呼还没出口,娄琉月一脚就踢在了他肚子上,半点力道都没减,踢得他当即蜷起了身体。 娄琉月不等他反应,下一刻就压了上去,撕扯起他的衣服。 “我这几天没来,你想男人想成这样?!”手下的肌肤和以前一样光滑,压抑的欲望瞬间就和怒火一起迸发,娄琉月冷笑一声,往下摸到他的股间。 “不要……不要!”消瘦了许多的青年因为疼痛而眼泛泪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企图从他身下逃开,惊惶失措的样子重重朝娄琉月心上敲了一记,他忽然觉得某个地方有些堵。 门外传来岚歌焦急的呼喊声,青年听见了,开始拼命往那头爬,嘴里呜咽着说了什么,很像岚歌的名字。娄琉月暴怒,一把将他拖回来,没再管他的挣扎,按着青年便直接进入了。 以往床事同样是两月一回,时间的间隔并无差别,但这次结合却显得格外久违,青年里面热而紧致,前戏不足造成的撕裂流血正好充当了润滑,娄琉月冲撞了几下,略微平静了些。 身下的人不再反抗,偶尔因他的顶弄而不得已地前后摇摆,一丝声息也无。 娄琉月皱起眉,不悦地扳过他的脸,冷冷道:“装什么,以前叫得不是很浪吗?”他看着眼前苍白的脸,恶意地说,“魔教没了,一个活口都没剩,你摆教主架子给谁看?” 青年瞳孔一缩,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又颓然垂下。 “很伤心?魔教灭我娄氏时,没想过会有今天吧!”娄琉月红着眼睛,捏紧了他的下巴,说,“魔教的罪,你不背谁背!废物!” 青年抖得更加凶,无声地流着眼泪,娄琉月粗鲁地吻住他,身下大力冲刺着逼迫他张口,但始终没有成功,无论怎么折磨,青年都紧紧闭著嘴巴不肯让他进去,也不肯发出声音。 这是场凄惨的情事,或者说性事更恰当。 娄琉月没有享受到任何快感,释放的时候亦索然无味。等他退出来,青年已经昏了过去,股间流出红白相杂的一片,双腿还无意识地微微痉挛着。 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他一面觉得肮脏,一面又无法丢下人不管,矛盾间就这么替人草草地清理了身体。 过去他从来不管事后处理,这是第一次……娄琉月不愿深想,转身出了门,并未察觉床上的人静静睁开了眼睛。 屋外的岚歌早已被强行拉走,骆殊途扶着墙走出来时,只看见几个交班的侍卫。 全府上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总共也不超过十个数,外面这些个显然不在内,都以为他是将军一时兴起收的男宠,仅供发泄罢了。 看他过来,一个侍卫立刻冷着脸拦在了前面,喝道:“做什么!” 骆殊途慌忙开口:“不不,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个人……去了哪里?”他的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脖子上印着青紫的吻痕,因为遭受了一番凌虐,站着的时候不免缩起了身子,在风里微微发抖。 这副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侍卫虽看不起他,但也觉得男人有些可怜,拧眉道:“你好自为之吧,切莫痴心妄想!待将军兴头过去,没准你还能得许多好处。”说着话里还有些叹息的意思。 “将……将军?”骆殊途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你本分些,将军不会为难你,何况木少侠在……”侍卫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多言,立马挥手赶人,“行了,回去回去!” 骆殊途在原地直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地转身朝院里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艰难,像是背负着无比沉重的巨石,只要有人再去碰一下,就会颓然倒地。 他只差一个时机,一份决绝,现在……虐点不足。 当然,骆殊途是个有行动力的好男人,找到关键后,马上摸索着挪动到了隐蔽的后院准备翻墙。 原主武功不高,和府里几个大丫鬟比都悬,娄琉月对他的看管实际上并不严密,其中不乏摸清了他痴心一片的缘由,因此使得他现在成功地翻出了院子——虽然过程有挫折,不过前途光明。 将军府的路九曲十八弯,骆殊途看哪个廊都是一毛一样的,好在有个系统作弊器,他边躲人边沿着路线寻向男主所在地,刚想过去破门而入,里面就出来了一个青衣男子。 骆殊途嗖地把脚收了回来,屏住气息藏在假山后,默默地看着紧跟在男子身后出来的第二人——刚刚还和他做着最为亲密之事的娄琉月,眼下已经换了套衣服,拉住了男子的手。 至于那男子,水灵灵的眼睛,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柔和如清风拂面的气质,不是正牌受木清风还能是谁? “清风,你这几日更需要注意身体,莫与我置气,嗯?”娄琉月说话的尾音延长,既是亲近也似调情,木清风耳根生热,却没有败下阵来,扭头不语。 见他如此,娄琉月略带无奈地道:“那舒望是个不成材的,纵然我留他一命,也出不了意外……何况,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么。” 他的表情温柔,温柔得有些扎眼。和此刻的真实相比,过去对待舒望的那份假意,就愈发显得讽刺。 “师兄!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木清风不愿意当个不仁不义之徒,那人……我虽然不喜那人,但更不想让师兄你委屈自己去替我取药引!”木清风咬唇道,“再有,他又不知这事,我怎么能这么卑鄙……” “舒望与你生辰八字相同,正适合以身养蛊,此人活着不过一废物,能为你供心头血是他造化!”娄琉月打断他的话,情绪在提起舒望后有些失控。 头一次见到他怒容的木清风一时呆住。 娄琉月平稳了一下呼吸,恢复了温和的笑容,眼中情意不可避免地淡了,搂了人道:“这事已做了两年,清风,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别再和我闹了。” 语调轻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木清风靠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突然感到无端的害怕,本来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师兄的感情,可是如今他连师兄在想什么都猜不到,不禁心底一阵发慌。 “师兄……”他微微凑近,双唇轻启,是亲吻的暗示。 娄琉月滞了一滞,回神后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犹豫了,等想起没多久前青年的拒绝,他眸光一暗,俯首亲了下去。 “嗯……唔……” 木清风发出细细的呻吟,骆殊途捂了捂胸口,撇过脸去不看,原主留下的残念翻江倒海地冲撞着他的心脏,锈刀子锯肉般的钝痛。 纠缠的声音刺耳,他抬了另一只手去塞耳朵,没留神衣角擦过了齐腰的灌木,簌簌的响声足以让五感灵敏的两人警觉。 “出来!”娄琉月拥着被亲得眼神迷离的木清风,沉声道,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还在和人缠绵。 骆殊途不可能逃得了,他也没想逃,垂了手从假山后走出来,目光便无法自控地落在木清风红肿湿润的嘴唇上。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听见了,那些……是真的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他这样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似乎确定了对方不会再费力欺骗自己,隐隐带着苦涩的自嘲,认命了一般。 娄琉月忽略心里莫名的恼意,冷冷开口:“你倒是长胆子了,怎么,想着逃?” 这是指他之前装昏的事了,青年扶着假山,原本还微有血色的唇变得和脸色一样惨白,几次张口都未能说出话,许久才哑声道:“过去,你和我……是为了能取心头血么?” 他倒是没有期望能有回应,也不答娄琉月的话,自顾自地问着。 “你不杀我,是想养着我,好月月替他调理么?” “那,你今日怎么不取我心头血?” 他的声音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你既然不对我有情,为何要招惹我?” 倘若他不懂情爱滋味,不闻人间烟火,便无须受红尘苦楚——他仍旧是青山上无忧无虑的傻胖子,是魔教上下护着的小教主,与那些小心翼翼,那些揣摩讨好,那些爱恨伤痛皆无相关。 青年的眼里不见一丝光亮,问完,就失却了全部的力气,木木地望着娄琉月。 “你……”娄琉月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就这么听对方问了下来,看着青年消瘦的脸庞,他揽着木清风的手一紧,漠然道,“你以为,我甘愿抱你?你能自己想清楚,很好,但是清风没有完全好之前,你不能死。” 靠在他怀里的木清风才醒过神来似的,忙轻打了他一下,抿嘴道:“师兄,你说的太过分了……”说着,他又朝向假山边的人,竟像毫无芥蒂一样,道,“你也不对,毕竟当年魔教害了师兄的家人,所以、所以……” 所以这条命来养你是应该的吗?青年摇了摇头,忽然又惨淡地笑了笑,缓慢地转身往来路走去,单薄的衣衫下仍嫌稍胖的身体竟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或许来一阵风,他就会被吹走;或许不需要风,他已经不在了。娄琉月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被木清风扯住袖子,才怔怔止住。 ☆、第75章 六一无责任番外(无关主剧情) 某年某月某日,温总裁还不是总裁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只包子。 天然卷的棕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碧汪汪的眼睛又大又水,穿着厚厚的棉服,圆滚滚一团,嗯,可不就是香喷喷的包子? 少年温严肃难得有几分闲情逸致,悠哉悠哉地站在不远处瞧着包子。 包子唇红齿白一副小天使的模样,可招人疼,过路的好心人来了一拨又走一拨,等天色黑下来,花坛边就只剩了个圆不咕咚的球,可怜巴巴地往温严肃那头瞅。 光线不怎么好,不过不妨碍包子发挥天生的演技,那孤零零苦兮兮的小样子别提多揪心了。 但咱们的温严肃能轻易被迷惑了吗? 必须不能啊! 眼看漂亮的小哥哥就要走,包子急了,小短腿跑半天还不如人大长腿走两步快,赶紧一骨碌滚过去,然后爬起来,接着滚一骨碌…… 一骨碌、一骨碌,最后一骨碌——包子成功滚到了人脚下,赶紧抱大腿,哦不对,以他的身高只能抱膝盖。 “葛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的包子仰头对温严肃露出了杀伤力ax的笑容,脆生生地叫道,“要抱抱!” 于是,我们仿佛能看见温姓少年头顶幽幽飘过一排字:战斗力—10000…… 温严肃弯腰把包子抱起来,手下东摸摸西捏捏,对其柔软度表示满意,随后问:“名字?” “我叫骆殊途,骆驼哒骆!殊途同归哒殊途!”包子搂着他脖子,大声回答。 还挺有文化,成语说得蛮溜儿,温严肃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说话不许那么大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包子乖乖地点点头,凑到他耳边软绵绵地说:“我听葛格哒~”呼吸的热气吹到温严肃脸上,稍微有些痒。 长这么大,除开在襁褓里的日子,温严肃就没和谁这么亲密过,一时惹上只包子,他倒真有点不适应。 “嗯,很好。”温严肃思考了片刻,捏着包子的爪子表扬道,“回家吃糖。” “真哒?!”包子兴奋得两眼发光,小嘴巴在少年脸上啾地亲了一口,“葛格我要回家~” 其实这真不是个事,小孩子啾来啾去的表达下亲近嘛。可换到温严肃这,就不一样了,不说懂事之后,儿时都没人这么腻乎他。 脸上温温软软那么一点,微微湿润,还是奶香味的,少年的战斗力再次—10000。 温宅挺冷清,少年不喜喧闹,且具有相当强烈的领地意识,被允许住着的只有些必要的佣人。当初老爷子不是没叫他过去一块住,奈何独立自主的少年不答应。 所以见着少年抱了个包子回来,旁若无人地亲亲热热,全宅上下都森森地震精了有木有! 管家:不愧是少爷,儿子也比别人生的快!简直棒棒哒! 厨子:艾玛!洋娃子吃奶粉还啥?哪儿去抠点母乳啊! 清洁小妹:异国父子年上养成萌系闪瞎我钛合金狗眼!肿、么、破! “葛格看~”包子眨着大眼睛,伸出爪子指向默默围观的管家,“老蜀黍~”接着厨子,“变态蜀黍~”然后清洁小妹,“怪阿(第三声)姨~” “……”为什么前面有个老变态怪?! 温严肃颠颠怀里被养的极好因而体重也不轻的包子,淡淡道:“乖,葛格带你去洗澡。” “……”少爷说了葛格?说了吧!!!雾草听了要折寿啊!!! 虽然没伺候过人,但温严肃对共浴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耐心,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一层层把脏了的包子皮剥下来,就新出炉了白嫩嫩滑溜溜的热包子,少年等浴缸水满,便拎着包子坐了进去。 包子特别听话,但到底是个奶娃娃,进了水还是很激动的,背对温严肃坐在他腿间时,爪子哗啦啦地撩着水玩。 温严肃挤了点洗发乳,将那头柔软细幼的卷发搓出一堆泡沫——手感稍微好过头了,他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冲洗时还隐隐遗憾。 洗完头,洁癖间歇性发作的温严肃仔仔细细把包子揉了一遍,收拾停当了,包子全身都透着粉,奶香红豆馅的,温严肃险些下嘴咬一口。 穿衣服的时候,包子朝温严肃腿间瞅了老半天,撅撅嘴说:“葛格长毛毛!真难看!” 年方二八长毛毛的温严肃抬手就弹了下他粉嫩的小雀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难看?你长大也会有的。” 葛格不笑很漂亮,笑起来更漂亮,包子吸溜下口水,不假思索地说:“辣我拔掉!” 可怜的包子并不知道,未来某天被人以情趣为名压着剃【哔——】毛的惨剧,忒么真相是他自个儿要求的啊! 包子换上萌萌哒睡衣,更加萌萌哒,看得管家心痒痒,越瞧越喜欢,瞅那眉眼,那小脸,跟少爷小时候多像! “少爷,让孩子坐这儿。”管家看归看,手上事情半点不落,马上搬来了儿童座椅,一套安全餐具一字儿铺开,各种果泥小点心唰地摆上,那叫一个周全。 “不用,我抱着。”温严肃皱眉,喂了包子一勺果泥后,眉头又舒展开。 “葛格要那个!”包子也喜欢呆在他怀里,一眼都不看旁边的专属小座,脚丫子踩在他腿上,时不时蹬几下。 温严肃用手罩着他的小肚子,以免包子动作太大摔下去,偶尔摸一摸,确认他吃饱了,便停下喂食。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1节 小孩子精力旺盛,包子却是一吃饱就开始打哈欠,眼皮一搭一搭地犯困,大概是白天累到了。 温严肃不理包子的撒娇,硬是让他绕着宅子走路,结果没到半圈,包子就啪地一下直接跌倒在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温严肃当场脸都白了,一把抱起人才发现小家伙是在睡觉,小呼噜打得特舒畅。 打不得骂不得,还能咋办?温严肃头一次产生了无奈的情绪,裹着包子上楼睡了。 包子软软热热,搂着睡最合适不过。少年难以入睡的毛病奇迹般地被治愈了,本来只想陪着躺一会的人意识模糊想,明早叫厨房做包子,唔,要奶香红豆馅儿。 ☆、第76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岚歌在半路上遇见了骆殊途。 先前一场荒诞的闹剧里,他在门外喊得声嘶力竭,可又无能为力,或许隔着门板听见教主求救声时,他其实就恨不得昏了的好,所以颈后被狠狠一击的刹那,他才会生出松口气的感觉。 等他醒来,骆殊途已经不在了。岚歌没声张,悄悄在四处走了一圈,发现后院墙壁有攀爬过的痕迹,当即便翻墙而去。 可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他再看到的青年,却成了眼前这副凄惨的模样,几乎是一见到自己,对方便无声地落了泪,和记忆里那个孩子气的教主逐渐重叠,看得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琉月啊琉月,你哪里来这样狠的心? “教主……” 青年抬起头,眼角泛红,泪水还聚集在眼眶里,却不再流下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比哭更苦:“岚歌,我上次啊,说的不对。” 他怔了,欲出口的安慰哽在了喉间。 “当初是哪里来的胆子……让我以为不会输?”青年摇摇头,复又笑了,“还好,还好……” 还好,他虽愚笨,却未曾将魔教众人性命置于赌注。传承几代的宫殿暗藏机关密道,那些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人们即使死去,也应当为了信仰,而不是他幼稚可笑的行径。 青年抬手抚摸挂在心口的暖玉,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这块玉他戴了二十年,原以为此生无须用到,却不料人生如戏,他曾愿意双手奉上的东西,竟成了最后决裂的底牌。 夹层玉佩的制作工艺精纯绝妙,轻拨开隐秘的机关,便露出了第二层雕花。岚歌站在近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反应很快,迅速掩藏了外露的情绪,身体微微挡在了前面。 “没事的。”骆殊途垂下手,轻声道。外人看来,他至多是向玉佩寻求心理安慰罢了,根本无法察觉玉佩雕刻的某些细节变化,何况即使发现了,也没人能知道它的用途。 这件事和密道一样,是连娄琉月都没能从他嘴里套出来的秘密,当然,也是还没来得及。 魔教以教主为首,四护法辅教,但江湖上谁都不知道,魔教还有个副教主。 历来的副教主都由护法之首兼任,是个财政大臣式的职务,小可说小,大可说大,端看那人的能力如何。等到了舒望这一代,人才稀缺,青黄不接,上一届的副教主由于种种原因只卸了护法的担子,至今仍然干着副教主的活儿。 不过正因如此,魔教欠这位人物一个人情,他跑到外面营生没人敢多嘴,这些年来除了不饿着教众之外,也没参合半点江湖事。要不是当年舒望出生时他承诺日后可以暖玉换一愿,恐怕今日魔教才是真正山穷水尽。 玉佩被骆殊途放回衣内,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奇香散在风中,迅速地往外传递着求救的讯息。 同一时间,皇城久香楼的主阁里,一只蛰伏不动的漆黑小虫突然弹了一下,昂首发出古怪的声响,急欲冲出栖身的小鼎。 只是还未等它攀上鼎缘,便被一只养得相当漂亮的手轻轻拎起,手的主人同样容貌昳丽,回头一瞥心虚的宏连城,施施然道:“宏阁主,嗯?” 那鼻音极为动人,宏连城默默咽了下口水,暂且搁置了旖旎的念头,赶紧上前讨好对方,事无巨细地全都抖了个干净。 “你倒是顾念旧情,”听完解释,美人飞过去一个软绵绵的眼刀,“这么多年偷偷帮你们那破教也罢了,还眼馋人家孩子怎么,图新鲜?” 宏连城握了握他的手,道:“乖,不闹了,我能有什么瞒得过你?要不是清楚你心里有数,我也不会做的。” “脑子还不算太笨,”美人随手将虫子弹回鼎中,“你既然知道那孩子有难,为何袖手旁观?” “我与魔教虽有情分,但已与你有过承诺,再则之前他自己毫无斗志,我救了也是无用。”男人淡淡一笑,朝窗外看去,“如今他想好好活,我便推他一推。” 美人轻笑道:“娄家啊”随即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之色。 他天生冷情,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宏连城,因此对素未谋面的舒望没有半点爱屋及乌的感情,但是他难得有些好奇,好奇对方的性子是如何在凄惨的角逐中坚持了下来; 在他眼里,这是一场可笑的戏,而因为舒望选择了生,一切便有了翻盘的筹码。 有些伤害一旦给予,就无法收回,即使弥补,也注定留疤。 —————— 隔天,木清风差人来请舒望出游。 骆殊途原本打算待在小院里等援兵来救,被情敌一搅合,不得不苦着脸应了。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十分可怜,岚歌和来人僵持不下,见他软言宽慰,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人和人的差距就有那么大啊,出了昨天那样尴尬的事,彼此还是水火不容的立场,对方竟然这样大方……骆殊途表示,感(gan)激(de)涕(piao)零(liang)! 没错,他猛地一回想,发现这次出游正是木清风狂刷娄琉月好感度的第一副本——龙渊秘境! 在秘境中,两人几度生死,同舟患难,出来后功力大涨,感情更是蜜里调油,加上里边所得宝物,妥妥的人生赢家! 果然上路不久,骆殊途远远就望见了形似龙背的山峦,正是传说中仙人飞升的龙渊山。他给自己按了个赞,回头看看陪在木清风身边的娄琉月,木然的神色微微变化,随即转回了视线。 那一眼是有意识的,娄琉月的心情莫名变好,昨天一定是错觉,舒望依然喜欢他,以那绵软的性子怎么会变呢。 “师兄,舒望是不是走累了啊?”木清风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柔声问道,眼里却有一丝冷意。 “无妨,若不是你好心带他,这一趟本就不该来。”娄琉月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倒是你,可累了?” “我没有那么娇弱。”木清风看着前面颤抖了一下的身影,轻笑道。 龙渊山常年云雾缭绕,毒蛇猛兽盘踞,即使自负武功一流,也不敢贸然闯入。娄琉月一行自然不会傻到去山里谈情说爱,走的是一条被人开拓出来的沿山小径,既能欣赏风光,又无生命危险,至于玄妙的剧情之力是如何将木清风推进秘境入口的,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一次,多了个骆殊途,木清风同样逃脱不了“一脚踏空,甚至都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迅速地往深处坠落,似乎有无穷的引力拉拽着一般。”的命运。 娄琉月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后面紧跟着骆殊途。 秘境的实质还是个洞府,目的在于寻求有缘人继承,除了必要的考验机关之外,并不会处心积虑想害死进来的人,因此通过入口落地的三人都安然无恙。 “师兄?”木清风惊魂未定,依靠在娄琉月身上问,“这是” 娄琉月看向面前幽深的通道,心下有些猜测,却没说明,只道:“向前走看看吧,别怕。”他转头看了眼骆殊途,见青年表情平静,扶着岩壁不知在想什么,终究没有多话。 通道曲折,过了先头的昏暗后,每隔百步便设有一石墩,安置着拳头大的夜明珠,足见洞府的财大气粗。 正因为如此,三人更加谨慎,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才钻出了密道,眼前忽的一片豁然,只见偌大的石洞中,唯有一汪碧泊静静托着玉台,上有一剑没入其中,露出的部分极为炫目,气势凌然。 骆殊途第一反应:竟然还没生锈?接着第二反应:剧情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娄琉月在秘境中得到的至宝龙渊剑。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只剩下一层血皮时娄琉月终于凭借主攻光环征服了洞府,成为了龙渊剑的所有者,出去后才得以一剑扫天下,走上了人生巅峰。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发现得轻而易举并且看上去能随手一拿啊!说好的千辛万苦吐血三升呢! 秘境通道四通八达,随时变换阵法,即是说这条路通向的地方一直在变化,原本娄琉月便是先进了其他几个凶险的洞室,精疲力尽之际才到了这里,好在存放龙渊剑的石洞几乎没有危险,只有一个迷箭阵法,否则当时的娄木二人必然不能轻松过关。 而且更重要的是,龙渊剑室建有机关直通秘境出口,宝物到手加之性命不愁,简直是风水宝地啊有木有。 骆殊途正神游着,旁边木清风就开口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发抖:“好剑!师兄,此地莫不是民间传说的仙人洞府?” “小心为上。”娄琉月神情凝重,先木清风一步走近碧绿的小水泊,落脚极轻。他素来行事有度,误入仙家秘境愈发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以长年经验,他总有一种不吉的预感,想必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但出人意料的是,直到他走到水泊边,都没有任何阵法机关被触动的预兆。 娄琉月稍稍舒展了眉,朝玉台伸出手去。 就在他碰到玉台的那一霎时,玉台机关轰然开启,娄琉月瞳孔一缩,足下一点,飞速往后退去,丝毫不曾犹豫地带起了扑向他的木清风。 仅是几秒间,玉箭如暴雨般直冲而来,意气凛冽。 与此同时,四方石壁轰鸣,向中心推进,竟有活活压死闯入者的意思,顶上开始呈现坍塌之意,细碎的石块扑簌簌砸下,却是一个险而又险的死局! 娄琉月一眼望见了青年苍白的脸色,他手里抱着木清风,然而心头一阵空,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去哪,才能避开这无法自控的情绪。 “啊!”他一恍惚,竟然忘了眼前的生死险境,木清风替他挡了一箭,立时血染白衫,看着触目惊心。 娄琉月急急一个旋身,于箭雨中退向后方,只是躲无可躲,离仓皇躲闪的骆殊途也愈加遥远。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石门开启的沉闷声响,他来不及细想,慌忙带着木清风退入石门后的密道,把人放下便要回去。 洞室中的箭雨已经停了,向内挤压的石壁恢复了宁静,青年坐在水泊边的地上,形容狼狈,掩映在乱发里的脸庞血色全失,生出些诡异的美感。 看到娄琉月过来,青年也只是抬头注视着,然后笑了笑:“我脚崴了” 这和他见过的舒望不一样,舒望不会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不会用那么平静的表情看他,娄琉月忽然就心慌了,张口叫道:“兔儿” 舒望最喜欢自己这么叫他,娄琉月有点期待地看着青年,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久违的一点满足——可是并没有,青年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甚至带了些微妙的嘲讽。 “师兄”出口的密道里飘来一声虚弱的呻吟。 娄琉月顿了顿,道:“清风中了箭,我先带他出去,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而后又补了一句,“他的伤口不能耽搁,我” “没关系。”青年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 明白人心偏长不可妄想,明白天地云泥不得一谈,所以,没关系。 那个时候,娄琉月不知道,青年背后洇湿了一片血红,流下的粘稠汇入水泊中,晕染出四散的玫瑰红。 他也不知道,在他和木清风离开后,开启的石门复又落了下去,沉重的声音似人无声的悲鸣,压抑在心中欲泣而不能泣的泪,随着闭合的石门一起沉没于地底呜咽的暗河,从此不见天日。 ☆、第77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山地剧烈的震动渐渐平息,踏足之处依然有小幅的余波。 娄琉月僵硬地站在塌陷的地方,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舒望的声音,他模糊地想,舒望说了什么? 哦,好像是“没关系” 他不觉得对方如此宽恕免去了多少负疚,也没有体会到仇人终于死去的快意——不,他甚至从来不曾设想过舒望的死亡,因此当事情发生时,他突然忘了过去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能记得起来的无非只是那段在青山的日子。 彼时的忍辱负重,未尝没有感受到快乐;然而他的仇恨蒙蔽了现实,越是沉迷,越是痛恶。哪怕是舒望以一颗赤子真心奉上,他也弃之敝履,而看着对方喜怒痴狂皆源于他,又可耻地欣喜。 “将军?”跟随而来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道。 娄琉月纹丝未动。 他很累,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光是站着就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1。} {叮——男主好感度+20,} 系统提示音响了三次,好感度暂时停留在88上。骆殊途拖着把剑,连感叹男主厚积薄发的空闲都没有,气喘吁吁地往皇城里赶。 不是他不想偷懒,而是这具身体受伤不轻,时间不等人啊。先前他开着外挂抢了娄琉月的机缘,现在要去投靠的外挂又特么精明得要死,毫发未损或是假装受伤都是瞒不住的。 等他进了久香楼,伤势稳定下来,好感度已经升到了92,此时,距离他假死逃脱也有七八日了。 这段时间,骆殊途见了魔教副教主宏连城,当然还有他的“夫人”九公子——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九公子其人,便是当今圣上与宫女春宵一度生下的九皇子池玖,因不受宠而在深宫内受尽冷眼,早早被封王赶到了极北苦寒之地。 至于他为何能擅自进皇城而始终没被察觉,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可惜的是慧极必伤,他有窥破天机之能,却没有逆天而行的命,自小落下了病根,活不过三十五。 原剧情里,池玖的确是在他三十寿辰过后殁的,那张救命的药方只缺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般若花,而骆殊途没记错的话,般若花被没了舒望当补药的木清风先一步得手了。 不过嘛,既然他承了宏连城的情,现在就得还回去,池玖如今不过二十四,就算那般若谷凶险至极,闯个六年总该闯破了吧?到时候派人守着,还怕花开时被人捷足先登? 骆殊途想到了就做,池玖本来也是病弱之姿,他提出补身的药亦出于好意,顶多叫人觉得凑巧罢了。而对于宏连城来说,不管这个涉世未深的小教主所得情报是否准确,起码他是接了这份人情,帮忙起来更加舒坦,除了动用久香阁搜罗隐匿的魔教教众外,还遣人救了岚歌来,算是卖个贴心。 {骚年,喜大普奔!!!} 骆殊途正在对龙渊剑进行每日一爱抚,冷不丁被系统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给剁了。 {咳,鉴于攻略目标在短期内对宿主好感度过高,本saa友情提供隐藏主线:虐虐虐,虐到he!只要宿主在刷满好感度的同时刷满虐心值,即可获得双倍任务积分哦!} {我选的不是刷积分路线,谢谢。}骆殊途冷静地思考半秒,回答。 {骚年,你不心动吗?就算你不用兑换道具,但积分提前刷满就可以提前回去见你男人了哦\\(≧▽≦)/!} 好像有点道理骆殊途默默地想,{那开了吧?} {骚年干巴爹!}系统欢呼一声,{隐藏主线开启,当前虐心值:55。} 他觉得一段时间不聊系统比刚升级完更活泼了还有这种微妙的被坑感是错觉吗?骆殊途尚未想出结果,鼻子前就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教主,该喝药了。”岚歌看他有些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教主?”他许久没见青年露出这样熟悉的神情,一时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小教主怕苦,你不带蜜饯怎么哄得进去?”池玖跟在岚歌后面进房,一袭蓝衣衬得他肤白如玉,尤显得美貌。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不用骆殊途请就寻了垫兽皮的贵妃椅坐下,丝毫不耻于演绎病美人的风姿,相反借此开了许多便利,正应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过智商差距太明显,骆殊途得罪谁都不乐意得罪他。 “九公子说得对,岚歌,这药真的很苦”骆殊途放下剑,接过岚歌手里的药碗,眉头皱了起来。 “我原以为你如今不怕苦。”池玖斜倚着椅子,慵懒地道了一句,语气随意。 骆殊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再苦,苦不过人心。”话落,抬手一饮而尽。 有药液流到了嘴边,岚歌连忙拿帕子替他擦拭,眼里有些心疼和不满。骆殊途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没事。” 池玖在旁边看着两人,倒是笑了:“你是个聪明的,过去的事魔教若是没有做,那就是没有做,以后站直了,别让连城失望。” 他口中的事是?青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眼里的光却慢慢亮了。 蓝衣美人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皇城繁华,即使刚落了场雨,街上依旧迅速地拥挤起来。 来了皇城,若是不去久香楼,那就和没来一样,回家显摆都嫌底气不足;当然,付不起饭钱的人另当别论,至少上层圈子无不将此楼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谁能订到上好位置,必大肆宣扬一番。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木清风夹了筷鱼过去,问。 娄琉月还没回答,身边一个容貌与木清风有三分相似的小姑娘先开了口:“大哥,你真傻,肯定是想那日月神教啊!刚才那小二说得多好,比家里说书的还精彩!是不是呀,娄大哥?” “这位小女侠真有眼力!小的以前可不是说书的吗。”凑巧来上菜的小二很会看眼色,见木清媛眼生,却是一副利落打扮,想来是江湖中人,便道,“要您不嫌小的啰嗦,我就给您说一回,这日月神教啊” “我听说,教主原先是魔教中人?”娄琉月道,他的气质较以前更为冷厉,往往让人先忽略了他的容貌。 小二赶紧说:“是有这么一传言,但那教主确实十分神勇,而且见过的人都说他美貌,当初南方发大水” 接下去的话,娄琉月已经不在听了,目光游离地望着楼里。木清风在对面看他,眼神晦暗不明,桌下的手握成了拳。 三年前的那日,师兄在山上站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手下来报时,他刚清醒不久,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法可想,只能亲自上山劝他回府。 人是回去了,却和个会呼吸的死人差不多。直到听说小院里的岚歌被人劫走,师兄才像被注入生气般活了过来。这样的情状,说他对舒望没有感情,木清风绝不相信,何况师兄重新振作之后,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甚至对自己都开始疏远。 要是舒望真的死了也好,时间总能让师兄忘了这个人,但偏偏他死得不彻底,掘山万尺亦未找到尸骨,木清风陪在娄琉月身边,有时都觉得他因执念而几近疯魔。 这一回,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日月神教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豪杰于皇城久香楼一聚,木家堡自然有份。原先师兄就认为此教与舒望有关联,木清风只能假意大方地主动带他前来,可没想到,同行的胞妹木清媛竟也对师兄动了心思。 木清风看向笑颜天真的木清媛,并没错过对方眼里那点野心。虽是同母,但他与木清媛从小不在一处,感情淡薄,再则这胞妹不是好相与的,这些天没少给他下绊子越想他心头便越浮躁,开口道:“日月神教能邀我们到久香楼一聚,不知怎么敛的财?” 他说话忘了收声,语气又带着掩饰不住的讽刺,立时引得四周客人看了过来。毕竟日月神教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在座甚至有因此受惠的,立马就有受邀的武林中人瞪眼道:“日月神教岂是尔等小辈能污蔑的?看你好生模样,莫信口雌黄!” 旁边还没走的其他客人纷纷附和,小二一抹冷汗慌忙圆场:“什么敛财?诸位不知,日月神教教主年少有为,行事仁义,与我们楼主一见如故啊。” 众人皆是恍然,接连朝木清风投去谴责的眼神。 娄琉月同样不赞同木清风的言语,此时冷着脸没说话,看着对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只感到一阵疲倦。 “大哥,你要好好道歉啊,教主做了那么多好事,你怎么能说他敛财呢。”木清媛皱着一张小脸说,她的声音甜美清脆,很容易就把周围刚淡下去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木清风气得几欲呕血,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柔弱的样子让一部分人心觉不忍,插嘴道:“算了,这位少侠也是一时失言,以后注意便是。” “清风,道歉,”娄琉月不欲因此多生事端,淡淡道,“此事就了了。”说话时,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暗含威慑。 木清风略带委屈地看着他,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说:“我方才” 未等他说完,楼梯上忽然传来一句平淡的话语: “要道歉,为何不当面?” 音质清透,未见人而闻声,如三伏天泼清茶,凉入心扉。 ☆、第78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娄琉月浑身一震,倏然朝那处看去。 与他做同样动作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楼梯转角处那抹红黑的衣角只逗留了一瞬,众人正遗憾之际,一容貌秀美的年轻男子走了下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十分受用。 “教主已在霜花池等候,请诸位移步。” 男子着红色长衫,却并无违和,将那出色的五官衬托得恰到好处,有熟知八卦的武林中人立马认道:“公子岚歌!” 顿时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愈发炙热了,江湖小道消息繁多,在场的人基本都有所耳闻,现下看到真容,无不对“公子岚歌与教主情投意合缠缠绵绵到天涯”的传言更信了几分。 只有娄琉月脊背僵直地坐着,搭在桌角的手死死攥紧,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楼梯方向,似乎要生生烧出个洞来。 如果岚歌在,那么是舒望吗? “师兄,我们过去吧。”楼里的人陆续往久香楼后院走去,木清风闹出的插曲无意间被淡化了,他按下心头的不甘,上前道。 三年来放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人,如今将要面对,娄琉月竟手足无措,要是真的,他应该说什么?他做过的事明明白白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失去亲人的仇恨同样真实得不可磨灭,如此纠缠终究要回复最初的关系,除了伤害便没有第二种方式; 但要是假的,他怎么办?执着三年的东西一朝成空,就连最后的念想都化为虚妄。他不敢想,世间从此没有那样一个舒望。 岚歌站在不远处,向他投来一个讥诮的笑容,随即转身上了楼。 娄琉月心头一撞,勉强遏制住追上去的冲动,对木清风道:“去霜花池。” 霜花池,顾名思义,池边种有大片霜花,晨间赏景尤为意趣,通常租赁与王侯官宦设宴,只要有能耐,拿去招待客人不会落了面子。 两名黑衣小侍在通往霜花池的小路前验看请帖,同时指引来客,皆是相貌清秀,举止文雅,不看两人掌心练武磨出的老茧,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沿路进了亭,又是别有洞天,里边场地开阔,主席两侧排列了客席,亭周卷起纱帘,无论哪个角度都能欣赏到外面碧波荡漾的霜花池。十数名同接引人一样打扮的小侍有条不紊地将客人一一领到席位上,态度不卑不亢,安排的位置竟没人提出异议的,可见日月神教对江湖之事了解颇深,让部分有资历的再多了些忌惮。 娄琉月说到底还是朝廷中人,参加宴会主要靠木家堡的名头,不过让他略有惊异的是,小侍虽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将军,但看样子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引导的位子依旧遵循木家堡在江湖上的地位,四周也是交好或中立门派,其心思缜密近诡。 待到席位坐满,小侍及时上了酒水瓜果,宴会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先出现的是六名娇美女子,红纱黑裙,体态婀娜,各托一金色圆盘,足尖点水而来,看得不少粗犷好汉移不开眼睛,随后便是之前传话的公子岚歌,入亭一扬手,六名女子立刻轻盈地滑过客席,于每席上放下一精致玉瓶,如行云流水,末了收起托盘,齐齐伏地垂首。 “教主。” 众人心神集中于六人,闻声一惊,抬头就见亭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着黑色锦衣,暗沉若泼墨,上绣红莲烈火,蓦地将那份沉重点亮,再看人,平白多了惊艳。 不说有多美貌,只是三分清冷七分漠然,拂袖入座时几朵红莲灼灼,气势张扬——当然了,他有张扬的资本,要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江湖人难以察觉近身,足见其武功已臻化境,至少不是轻易得罪的起。 骆殊途淡定地扫视了一遍四周,平静地开口:“起来。” 装逼的舒爽一般人享受不来!自从打通了任督二脉学习了菊花宝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爬到顶都不带喘口气儿——20积分的神功还是有保障的,如果名字不那么豪放就更好了。 咔嚓。 离主席不远的位子上,一只瓷杯被生生捏碎,坐着的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动静不小,整个亭里的人都望向他。 舒望若是瘦了,就是这样的,当日他的模样其实已经有眼前的几分娄琉月怔怔地注视着那双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眸子,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娄将军,可是有何不妥?”岚歌看了骆殊途一眼,得到首肯后代为问道。 “不。”娄琉月艰难地说,他想要舒望一个哪怕怨恨的眼神,也不愿对方像待陌路人一样待他,况且,传话的还是岚歌。他不是不知道,岚歌对舒望是什么心思。 骆殊途颔首,不再注意他,只道:“诸位面前是回元丹,此次设宴,一为本教结交各路英雄,二为请诸位助我日月神教。”他顿了顿,说,“本座挚友身染顽疾,需般若花入药,般若谷凶险却并非不可闯,过去本教已派人进谷,对此行有七分把握,借请诸位是想做一见证,毕竟般若花罕见,本座恐此番花期提前,有小贼夺之。” 小贼还有谁?自然是一听般若花就两眼放光的木清风了,骆殊途心里呵呵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回正大光明摆上了台面,娄琉月会不会蠢到为了木清风和他讨要般若花。 实际上骆殊途没打算太早见娄琉月,这个决定了要虐对方多少的试探本来应该在般若花开的三年后,只是据宏连城的人来报,般若花近期有开放的迹象,他才顺便提早了计划。 “诸位今日助我,他日有何危难,本教必然相扶。”回元丹这种好物确实可以收买人心,但药再怎么神奇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没几个老油条愿意冒性命危险答应此行,骆殊途混了几年江湖心里门儿清,当下就说。 一个教主的承诺很有分量,加上回元丹的诱惑,和那七成把握,不少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头的意思。 岚歌微微笑了笑,轻轻一击掌,亭外小路袅袅娜娜地进了一列舞姬:“诸位赶来久香楼,想必路途劳累,且好好歇息,夜前答复即可。” 接下去无非是一般套路,骆殊途向来不喜应付这些,趁众人酒酣耳热的时候走了,有负责外交的岚歌镇守,他比自己看着还放心。 自从召回四护法四侍女及一批原班精英人才后,除了练功和出门赚声誉,基本就没骆殊途什么事了,他在后院慢慢走着,一边盘算晚上吃什么一边数数。 五十六、五十七 “舒望!”五十八还没数到,身后就有人叫他,下一秒想来抓他的手。 骆殊途脚下一个漂移,反身退后几米,果然见娄琉月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没收回,愣愣地看着他。 “娄将军,你我未及互称姓名的程度。”他面上有些不渝,语气淡淡的,说完要走。 娄琉月被惊醒一般,怕他真的走了,慌忙大步上前,再次想触碰他,却被青年避开。对方没有掩饰眼里的排斥,他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一阵发慌,又气又急:“你不想认我了吗,舒望?” “从来不识,何来相认。”青年冷淡地说。 “三年前我并不是想抛下你!那时清风受伤太重,我不能不先救他,舒望你是知道的,而且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知道我看见洞府崩塌是什么感觉吗?我不想我从来都不想”他胸口像堵了什么,所有的感情都堆积着说不出口,“你现在却说不认识我,舒望,你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他想到了舒望在最后那次欢爱里绝望的眼神,突然对自己说出口的话紧张起来,舒望要和他恩断义绝吗?“不,我不是要你和我这样,我是”他近乎语无伦次地开始辩解,只是没能成功地说完,因为有人走了过来。 对方轻易地走近了青年身边,熟稔地将他的衣襟理了理,语气一如过去:“教主,那边没什么事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青年同样没了之前的疏离,面上带了笑意,甚至模样有些乖巧:“我方才正在想呢。” 那是他太久没有见过的舒望,娄琉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用尽了力气才叫出青年的名字,“舒望”被风一吹,这点微弱的声音便散了,狼狈而可怜。 青年看了他一眼,笑意凉薄。 他隐约摸到了什么,还来不及惊喜,那点火光瞬间就灭了,余温褪尽,彻骨寒凉。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第79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般若谷一行,多数有名望的门派都答应前往,一时久香楼前车马拥挤,边上站满了围观武林豪杰的老百姓。 骆殊途虽然不在乎给这些名门正派提供食宿,但到底是笔不小的开销,作为知道柴米油盐苦的好青年,他可心疼自己赚来的家底呢。所以在众人谦虚地表示不用劳烦教主时,他相当平静地点了头,顾自上了豪华马车,留下一帮人干瞪眼——说好的客气客气呢!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骆殊途心安理得地靠在了软软的车垫上,一边享受岚歌的服侍,一边说:“时候差不多了,就启程吧。” 岚歌点头,稍微犹豫了片刻,问:“教主,他……”他的眼神飘出车窗,看向队伍里另一辆考究的马车。 那辆马车是属于木家堡的,里面有什么人也不用猜了。只不过现在那处不仅有木家堡的护卫,还有一支为数不小的军队,领头者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正是娄琉月。 骆殊途从车窗望出去,恰好看见对方俯身和木清风说话,他抬手将车帘放下,漠然道:“倒也是痴情种子,搬出朝廷的身份来,无非就为了般若花。”娄琉月种在他身上的蛊早已被池玖设法除去,没了心头血,木清风只能依靠天材地宝,而这其中可以根治先天不足的唯有般若花。 “你让春雪姐姐留心些,他若是做出强抢之事,左右撕破脸罢了。” 取花一事危险性其实不大,不过侍女中为首的春雪不放心,搁下手头的事过来帮骆殊途,此时正在后面忙着安排装物资的马车,岚歌得了嘱咐便立刻下车去寻她。 骆殊途等他出去,才懒洋洋地吐了口气,开始琢磨起刷虐心值的三百六十五种姿势。 这玩意不好涨,昨天撂下狠话只有十点进账,短时间内他想不出有效的路线,这距离太近,就跟送上狼口的肉一样,还怎么虐?可距离太远吧,人都见不着,他虐谁去? 车队起行不久,岚歌就骑着马在车窗外撩起了帘子,低声道:“教主,那人想和你谈谈。”他的表情不是很高兴,的确,私下会面时他可以给娄琉月脸色看,但娄琉月通过正规途径想见一面舒望,他没立场也没资格管,实在是憋气。 骆殊途默了一会,道:“让他上车。” “要不要我陪着?”岚歌抿唇,试探地问。即便他和教主亲近,江湖上有不少桃色传闻,但他心里清楚,教主待他如家人,并没有半点旖旎的情思,此言过于逾矩。 “别担心,”骆殊途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浅笑,只说,“去看看后面的跟上没有。” 委婉得让人不忍心责怪的拒绝。 岚歌苦笑,扯住缰绳令马掉头,往后方而去。看到他离开,娄琉月便知事成,不等车停便直接从马上跳到了车上,唬得车夫一个急刹,把车里毫无防备的骆殊途狠狠甩了一下。 娄琉月刚进去,就见人扶着侧壁堪堪坐稳,下意识地想去拉他一把,却被毫不留情地避开。 “教主!” “没事,继续走。”骆殊途抬头看向手还尴尬地留在半空的娄琉月,对外面的人道。 他整了整皱起的衣袖,顺手把散乱的长发拢到肩后,纯粹是见客的姿态,语气很平淡:“坐,不知将军找本座有何事?” 三年时间,幼嫩的骨朵飞速抽长、舒展、绽放,终长成香气馥郁的花,没有比舒望更好的诠释。真正坐下来,在几个呼吸的距离间,娄琉月才发现,青年的青涩纯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的孤傲和疏离,那无所畏惧的冷漠恰恰源于强大的实力,他不想承认的是,这样的舒望同样具有莫大的诱惑力——而这,本来是他的舒望。 他收回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望向青年无波无澜的眼眸,道:“我与你之间,不可能一笔勾销。娄家的事,我会再去查,舒望,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他第一次说这种直白的话,甚至当年和木清风都没说过,因此虽已不是年少,也不免有些局促,内心升起忐忑的期待来,面上微微发红,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又说:“我以前仇恨魔教,从未想过对你的感情,只当是被你身体迷惑了……” 听到此处,青年的目光有一瞬波动,娄琉月心中一软,柔声道:“兔儿,你不爱听,那些事我不提了,只是你莫要再装作不认识我,好吗?” 骆殊途看着他,当真是被气笑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末了溢出一声笑来。他也不故作端庄了,半倚着车壁,凉凉地开口:“将军,本座问你,若魔教灭娄家属实,你怎么打算?” “恐怕和以前一样,当时是被本座身体迷惑了?”他嗤笑一声,“别说本座看不起你,你的喜欢,值几斤几两?将军要是把军队撤了,本座还能信你一刻。” 他每说一句,娄琉月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吐露心事的情意被毫无怜惜地践踏,他却连遮挡的武器都没有,方才的羞涩和紧张,倒更像一场笑话。 “兔儿,你听我说,清风他需要般若花,我……” “你不提般若花,本座会觉得你尚且残余一点良心,”青年揭开车帘,目光掠过车队中的军队,嘴角笑意嘲讽,“不知道木少侠听说你喜欢本座,会是怎么反应?” 娄琉月张嘴想要解释,但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样只是徒劳。哪怕把心掏出来,对方也当作谎言的无力,他终于尝到。 因为,舒望不信他,根本不信他。 “娄琉月,般若花一事,绝无商量的可能。”青年冷冷地说,“没别的事就滚,本座没空应付你。” {叮——男主虐心值:+10,当前虐心值:75。} —————— 去般若谷的路是安全的,就是原本不安全,看到一大批高手,也没哪个有胆子出来干一票的。至少骆殊途以为,人为的祸害基本不可能出现。 所以当他看到前面刀光剑影战成一团的时候,就想起了有个莫菲说过,越不可能的往往越有可能。 就是在他思考人生哲理之际,那个穿着紫色衣服被保护着冲向这里的男子已经亮出了令牌,要求帮助。 车队挺长,一时半会后面的各派代表人赶不上来,骆殊途自然担当着主人的身份,淡然地下了车。岚歌跳下马,在他耳边道:“是寿王。” 排行三,寿王,颇得宠,与池玖关系一般,却是难得几个没欺待过九王爷的人之一。骆殊途看了眼不远处的战局,黑衣人数量是王爷暗卫的一倍,武功路数诡异,不出半炷香必胜。 “本座去。”神功这种东西,不显摆多没意思。 清冷的男子下一刻已跃入战场,黑色的锦衣在翻飞间取敌性命,大朵大朵火红的莲花生动地盛放,如同幻景。 池璟看得愣住,有些挪不开眼睛。 黑衣人不像喽啰一样好解决,骆殊途徒手嫌费时间,最后还是拔了腰间龙渊剑,那时间长剑如虹美人如玉,真是杀人都分外有美感,不光池璟,在场对美色无感的人起码对剑术有感,关注战局的人无一不在心中惊叹,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怎么?”骆殊途把剑交给岚歌擦拭,略有疑惑地看向呆滞的池璟。 “你没事吧?”娄琉月匆匆赶上来问,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池璟面前,“这是南蛮刺客,恐怕是想在寿王回封地前下手……他们善用毒,你可有何不适?” 似乎好像可能有谁拼死摸了他头发?骆殊途心里回想了一下,还没头绪,被救的池璟就挤了过来,一把纸扇摇开,十分风流地一笑:“教主英姿,本王有幸得见,久仰久仰。” “寿王过誉。”骆殊途被他眼里的光闪了一下,后退一步,“岚歌。” “教主,本王……” “王爷,”岚歌先一步拦住了他,“本教有要务,不能耽搁太久,若王爷有事,来日拜访不迟。” 马车暂时停下休整,外面岚歌和池璟一行还在扯皮,骆殊途觉得有点困,刚想眯一眯,娄琉月就上来了。 “南蛮人狡诈,我和他们交过手,通常不计代价,你真的没有不舒服?” “将军,本座武功似乎在你之上。”骆殊途微微眯着眼睛,模样隐约竟有一丝媚意。 娄琉月控制不住地呼吸一紧,狼狈地别过视线:“他们的毒很是诡秘,有时候无须触及肌肤,你……让我看看为好。” 骆殊途盯着他,凉凉一笑,语气冰冷:“你脏。” “教主,”外面的说话声停了,岚歌很快上车来,只迅速地瞥过僵硬的娄琉月,道,“寿王与我们同行,称回封地路经般若谷。” ☆、第80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骆殊途摆摆手:“无碍,不必管他。” “是。”岚歌从车上拉出一个小桌,又熟练地摆上茶水糕点,不注意看都不知道是哪里拿的东西,“教主且休息会儿,我去催催午膳。” “要清淡点的。”骆殊途稍微觉得热,将衣襟拉开一些。 岚歌颔首,回头看向娄琉月,不客气地说:“娄将军,教主用膳不许旁人近身,若是无事,请。” 青年阖眼靠在软榻上,敞开的衣袍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由于暑热的缘故染着淡淡的粉色,姿态脆弱,但周身毫无破绽可寻,看起来并没有不妥。 “……”娄琉月握拳,还想再说什么,终是忍了下去,最后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青年,转身下车。 按理说青天白日,又是荒郊野外,骆殊途再瞌睡也不至于睡沉了,可是事实是他迷迷糊糊地真入梦了,还被魇住,在一片黑甜中挣扎着想要清醒,却迟迟脱不了身,心底的怒气逐渐升腾,忍不住一掌拍了过去。 “啊!” 竟然扎扎实实拍到了!骆殊途猛地惊醒,一眼就见岚歌面色苍白地扶着翻倒的桌几,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有点懵,慌忙绕过一地狼藉,伸手小心翼翼地让岚歌靠到怀里,按脉探了探,随即松了口气:“还好你躲得快,回元丹放哪儿了?” 岚歌看他拿来药丸,脸上神色不安,出声安慰道:“教主,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用了多少力我知道,不要逞强。”骆殊途蹙眉,出招的瞬间,经脉里汹涌的内力几乎是一下子沸腾起来,他当时心境不稳,若是岚歌没有叫醒他,现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岚歌,我总觉得方才不太对劲……” “我也是这样想,”岚歌缓了缓气息,道。他进来时看见的青年双目紧闭,面上、脖颈所露出的地方皆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近似情动之态,他第一眼有些呆愣,再看就知不好,青年的表情绝不是迷醉……“教主可有哪里不适?” 骆殊途摇摇头,他不仅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内力还充沛得很,整个人都精神得不行。但这种不自主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不是好事,平常的习武之人虽会稍作防备,却不可能长久地维持巅峰状态,既是浪费也于自身有损——就好比一只气球,充气太过必然爆炸。 而且充满战斗力的状况下,见过血的人往往会变得更为暴躁,换句话说,阳气太盛,没处宣泄。 岚歌道:“我去请……” 骆殊途拦下他,起身撩开车帘,低声吩咐马车旁边跟随的手下:“去请各门派准备出发,还有,让春雪使来见本座。” 很快春雪就过来了,身后跟着娄琉月和池璟。 日月神教的马车虽豪华,挤进五人也显得不够用了。骆殊途不知娄琉月如何同春雪交代的,此刻懒得管,心中烦躁,冷着脸不语。 春雪伸手替他把了脉,慎重道:“教主,请恕属下擅作主张,但娄将军与寿王恐怕是这里最熟悉南蛮蛊毒的人,”说着,往后退了些,“还请两位看看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池璟笑眯眯地率先上前,刚要搭脉,就被骆殊途一剑横在了脖子上,速度快得其余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兔儿!”娄琉月惊了一惊,道,“你不信我,也该信春雪。” 他把满心的真情灌注到眼神里,一双墨黑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执剑的人,不死心地期待着回应,然后他再次失望了。 骆殊途收起剑,根本不看他:“寿王是聪明人,别做傻事。” “教主果然真性情,甚得本王心啊。”池璟不在意地呵呵一笑,手指搭上脉,低头略一沉思,便收回手叹道,“此毒并不少见,名为五杀。” “五杀?”娄琉月面色一变。 “中毒者内力不能自控,处于巅峰状态,因而心境不稳,脾气郁躁,越是武功精进的人,受影响越深,持续一两天后,内力即逐渐衰弱,如果运气好,最后还能留条命,但与普通人无异。”池璟惋惜地说,“不过,大多数人执念过深,通常走火入魔,形衰力竭而死。” “寿王可知解药?”岚歌急道。 池璟说:“解药掌握在南蛮王室手里,南蛮王室以五杀控制暗卫,这些暗卫十分骁勇难缠,要不是五杀难炼,过去本朝与南蛮之战胜负还未可知。所以……若是想要解药,除非南蛮国破。” 任何统治者手里拿捏的东西,都不可能轻易流出,因此某种程度上,国破有解也没夸张。当然,还有别的途径,最低端的偷,最高端的政治胁迫,可高的骆殊途根本触及不到,低的成功率太渺茫。 “近来南蛮和本朝有冲突,或有王族出战。”池璟提了一句,“教主放心,本王力所能及之处,必不会推辞。 “寿王之义,本座记在心上。”青年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显露,有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 细看,那远比淡漠更冷,像面对过死亡后无欲无求的放任,理应让人敬畏,而一贯无情似多情的池璟看着,竟莫名感到心酸。 —————— 皇城来的密诏终于到达娄琉月手里,看到上面锋芒凌厉的准字,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还来不及放松,舒望的毒已然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只觉得时间不够。 一灯如豆,有人推门进来,昏黄的火光便跳跃了两下,复归于平静。 “娄将军对教主真是一往情深。” “南蛮明日必有试探,寿王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拜访本将。”娄琉月直起身,挡住了他看向床榻的视线,并不客气地说。 “小气,花可是本王帮你抢的,给你送到木少侠那了,还不让本王看看教主?”池璟斜他一眼,道,“等教主醒了,你怎么解释?说真的,你要想教主给你做双飞,本王就不客气了,人不是那么糟蹋的。” 娄琉月眸色一暗,拎着他的衣襟就硬生生把人丢了出去,啪地关了门。 “欸?!”碰了一鼻子灰的池璟站在门外,半天才摇摇头,“人心啊……”挥挥手叫上暗卫走了。 那声感叹,娄琉月是听见的。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2节 世间难测,人心。 他这样喜欢舒望,舒望这样喜欢他,错就错在时间,他太晚,舒望太早;输,输在刚好。 床上的人将眉皱成一个小疙瘩,不舒服地低声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兔儿,醒了?” 骆殊途眼前尚有些模糊,记忆同样略微混乱,一时没能给出正确反应,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的内力神奇地维持了四天巅峰状态,然而刚到般若谷就开始快速地衰弱,像个永远翻不过面的沙漏般往下淌,没有回去的时候。 正在这样的关头,般若花开,拉开了混战的序幕。 自诩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除了拿去献宝外要般若花没什么用,确实遵照了约定站在日月神教这边,但同样地,不会奉上性命相搏。骆殊途本来就不指望他们,带了手下和突然争抢般若花的寿王暗卫与娄家军打起来。 放在以前,他大不了拼死拼活来一场,想输都难,可坏就坏在内力流失太快,他甚至不知道是谁潜伏过来打昏了自己。 娄琉月见他露出熟悉的懵懂之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再次叫道:“兔儿?” “你和寿王早有预谋。”骆殊途抬眼看他,眸光微冷,“这是哪里。”他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大概是被下迷药的后遗症。 “我找的村庄,很安全,明天就会送你回去。”娄琉月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温柔,“我想和你说说话,好不好?我们很久没这样亲近了。” 骆殊途笑了下:“你想和我亲近?惭愧啊娄将军,我身上的蛊解了,恐怕对木少侠没什么用处吧。” 局面早就无法收拾,也没了演戏的必要,他说的话字字见血,让娄琉月想欺骗自己都找不出哪里有一丝温情。 “我不会那样对你了,兔儿……”他低头亲吻青年的额头,如预想之中一样被躲开,不禁苦笑,“兔儿,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青年冷冷地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中肌肤如玉石般光泽细腻,淡色的唇开合着,引去娄琉月大半的注意。 “般若花呢。” 他用指腹轻柔地摩擦着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钳制了青年的身体,俯身吻下去。和记忆里一样芬芳清甜的气息,混杂着坎坷的涩意,他几乎瞬间就湿了眼眶。 三年前他们最后的吻结束在最后的欢爱里,同样粗暴,而他自始至终没能让对方张开嘴,甚至……娄琉月哑声道:“对不起……兔儿,是我不好……” 他把头埋进青年的颈窝,喃喃重复:“是我不好。” “你把般若花给木清风了?”青年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地笑道,“果然,娄琉月,你没有良心。” 他费力地抬手去扳对方的头,一双眼睛漆黑,眼角好像有一滴泪,好像又没有,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说:“娄琉月,你没有良心。” “你没有良心。”他平静地一遍遍重复着。 娄琉月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但细弱的呜咽间那句话仍然分明,也或许是幻觉,他抱紧青年的时候,听见从对方颤抖的胸膛里传递过来的控诉。 不,我有,他很想说,可是说不出口,怕一出口就哽咽。 他太渴望对方,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哪怕舒望永远怨恨他,他也不放手。 那是相当淫靡的情景,青年柔弱无力地躺在他身下,黑发散乱,唇被吻得湿红,只有眼睛空洞出神,却偏偏愈发撩人。他眼角泛红,寂静了不知多久,才慢慢将对方的衣服拉了上去。 “你想看我死吗?” “你当初,不是看我死的吗?” 青年依旧平静地说。 他把青年抱在怀里,没有再动作。 ☆、第81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天还蒙蒙亮,只有远处深灰色的云层依稀露出一线浅浅的光。偶尔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白色的薄雾将沉睡的村庄笼罩其中,万籁俱寂。 娄琉月跨出小院,到底没能忍住,侧首去看床上的人,随即深深吸了口气,纵身跃上属下牵来的马,扬鞭朝南方而去,不再回头。 背影渐渐隐入晨雾,远远地看着,显得寂寥而孤绝,骆殊途倚在门框上,神色漠漠。 {叮——男主虐心值+15,当前虐心值:90。} 被留下来保护他的暗卫踌躇片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有令,着属下等护送教主,眼下……” 虽然不清楚上层领导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军中照样有见不得光的隐秘,跟着娄琉月的暗卫自然懂得哪些话不该说,对待骆殊途亦不敢轻慢。 “有劳。”青年一身红莲黑袍,和初见时无异,只是那些艳丽的花朵,此刻暗淡无光。 好在不是个难伺候的,暗卫松口气,连忙下去驾马车。 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回皇城是不可能的,何况般若谷里的教众还在等着,暗卫显然知道这点,尽量把车里的环境布置得舒适宜人,放慢了速度将人送回谷中。 即使如此,下车的时候骆殊途也白了嘴唇,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内力以无法挽回的势头向外涌出,与此同时流逝的还有他的生命力。 岚歌让人搬了软凳来,搀扶着他坐下,旁边本该狼藉的战场已被清理过,周围活动的都是日月神教的人。 看他四下寻找,岚歌道:“昨夜春雪使赶去寻四护法,其他门派留下无用,我叫他们回去了。”他眼底有一片明显的青色,想来整夜未眠。 骆殊途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岚歌,你去休息会。” “想到你这样,我怎么休息得了?”岚歌摇头,“娄琉月将你掳去,又不肯退让,只说会把你送回来,教主,他可有做什么?” “至多一条命而已,还能如何。”骆殊途微微翘了下嘴角,弧度苦涩,“般若花终究落入木清风之手,却有些对不起九公子罢了。” 岚歌难得沉默,半晌才低声应了。 骆殊途稍觉蹊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岚歌?”他还没等到解释,一辆华贵的马车便占据了刚才娄家马车停过的地方。 九公子施施然从车上下来,一如既往的笑意清浅,身后跟着宏连城。 “方才你不在,我便没有过来。”美人略有惋惜地说,“般若花已得,教主还有甚么打算?”看骆殊途面露惊讶,他心中有些不忍,道:“若不是机缘巧合,谁想得到般若谷竟有两处含苞的般若花?我当日叫连城告知你们的,不过是其中一处。” 他的话够直白了。骆殊途一怔,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三年了,他知池玖算无遗策,却不知是这样算无遗策,如同他知池玖冷情,却不知是这样冷情。他费力地守着早已被当做靶子丢出来的般若花,丝毫看不破自己吸引注意力的弃子身份,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演着池玖希望他演的独角戏。 可笑。 青年忽然像是丧失了力气,一动不动地坐着,空泛泛地瞧着远处,目光毫无焦点。 岚歌眼睛红了,挡在前面,忍了又忍,勉强客气地道:“九公子,宏阁主,自老教主去后,小教主就没得过谁的真心,九公子,您是智谋过人,但有时候真心没了,就是没了,怎么也谋不回。” 他看向宏连城,又说,“宏阁主,您念着老教主的情面救了小教主,这恩情大过天,我很感激您,但是就当我厚颜无耻了,我们教主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收点感情,跟不要命似地往外泼,下回您见到了,莫要太好心,他当真啊!” 他背后,青年的眼角慢慢落下一点光。 从来巧舌如簧的池玖,此时噎住般,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宏连城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事是小九不好,我明白多说无益,只是日后有何难处,我久香阁依然会竭尽所能,暂且别过了。”说着,拉起池玖便走。 岚歌侧脸,快速擦了把眼睛,回身已看不出异样,对软凳上的青年笑道:“教主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刚要抬脚,袖子就被拉住了。青年双眼湿润地注视着他,道:“岚歌,你后不后悔?” 也没让他回答,青年继续说:“我本来想着,当初救你是帮你,不过现在看,倒像是害你。魔教没了的时候,我觉得我有能力重新来过,我起码能让你过好日子,上天待我不薄。但是,”他笑,“但是啊,我努力那么久,终于站在这个位置,好像一切都很顺利,可如今,就和梦一样,说醒就醒……你看啊,其实上天也恨不得我死在青山那场火里,是不是?” 不是。他的教主这么好,上天怎么舍得?岚歌很想坚定地回答,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动摇的,他看着舒望变成现在的模样,舒望经历过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不断得到又失去,得到是虚妄,失去是真实,终究空空一场,太过残忍。 他闭上眼睛,俯身抱住了青年。 宽大的衣袍下,对方的身体瘦弱而单薄,微微颤抖着,可怜得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兔儿。 —————— 日月神教易了主。 骆殊途把位子交给大护法,和岚歌一起住在了般若谷。 他的时日无多,般若谷内凶险却也清静,再者有不知哪方的人日夜保护着,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住下后没两天他就差点起不了床,好在有春雪送来的昂贵药材吊着,奇迹般地遏制了衰弱的速度,这些药材相当稀少,比般若花次了些,但放在外面是有价无市,如此源源不断的供应必然有谁的支持,只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刨根问底。 人都要死了,追究那些没意思。 “记得把药喝了,我去开门。”岚歌将药端到桌边,正想盯着人喝,临时搭建的木屋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骆殊途乖乖点头,一手摸着蜜饯,一手把碗移过来,小口小口喝。 命是暂时保住,却不意味着身体无恙,让他拿个蜜饯可以,端起一满碗药就吃不消了,就是出去散步吹风,还要披几层外套,不出几步也需要喘口气,回来必得叫岚歌搀扶,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还不如。 “人呢。”岚歌很快回来了,骆殊途见他身边没旁人,有些不解。 “不必管他,阿望不会想见的。”岚歌坐下来,端起碗凑到他嘴边,道,“这样太苦,还是我喂你罢。” 骆殊途张嘴,两人配合默契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末了也没多少药汁漏出来的,可见岚歌技艺练得纯熟。 一气喝完,岚歌抽出帕子给他擦嘴,顺手塞了个蜜饯,看他顺从的样子,不禁问:“我说不见,阿望真的不见吗?若是……” “你不想让我见,一定是有道理。”骆殊途抿着嘴里的蜜饯,说。 岚歌眉眼一弯,带起笑意:“你……” “舒公子!请你开开门!”温馨的气氛瞬间被大力的砸门声破坏,其力道再重三分,摇摇欲坠的门板就会四分五裂。 “末将从战场而来,我们将军深入敌营,身受重伤!”那人锲而不舍地吼道。 岚歌皱了眉,被骆殊途轻轻握了下手,只听对方道:“你进来。” 话音未落,外面的将士立马冲了进来,一身血腥来不及清洗,连手中的剑都卷了刃,见到他,膝盖一弯,竟是直挺挺跪了下来,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将军昨夜冒险伏击南蛮贼子,此刻重伤昏迷……” “你看我这样,能做什么。”骆殊途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 青年面上没什么血色,身体半靠在旁边年轻男子的肩上,连走路都费力。小将愣住,随后道:“末将只求公子说句话,将军昏迷之时仍惦记着公子,若是能有公子的勉励,将军必然能撑过去!” “我是本朝人,自然希望你们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骆殊途笑了,“你要问我自己,那他与我何干。” “舒公子!你知不知道将军他如此急切是为了——” “与我何干。”青年再次重复了一遍,眸光清冷,“走罢,你知道这里有人护着的。” 小将狠狠咬牙,无可奈何地起身,大步离开。 岚歌摸了摸青年略显干燥的头发,眼里含笑,将那碟蜜饯收起,去换了清口的竹叶糕来,青年坐在桌边看他,神色柔和。 南蛮和本朝接壤的秣城离般若谷距离不算太远,当夜,从秣城赶来的小将快马加鞭,重新回了出发的地方,彼时天边已露白。 一到军营,那匹马轰然倒下,口吐白沫,竟是脱力而死。 小将跨入主帐,向前一拜,还不及说话,床上的人就挣扎着起来,一把握住了他的肩,急迫道:“他说了什么,啊?” 娄琉月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手上,痛得小将脸都青了,艰难地回答:“报告将军,舒公子说,他说……” 面前的人上半身光裸,缠满绷带,由于伤口并未得到很好的治疗,血不断地浸染着绷带,看起来触目惊心,小将更加不敢说出口。 “快说!”娄琉月怒道。 “他说本朝人都希望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小将顿了下,硬着头皮说,“还说若问他自己,那将军……与他何干。” 与他何干! 如当头闷雷,娄琉月霎时动弹不能,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心痛如绞的滋味。 以往舒望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如今换成自己为了舒望,弃性命不顾,真当一报还一报。他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恍惚意识到,舒望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第82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所谓爱之深,痛之切,就是在好感度跳上96的时候,虐心值也刷到了97。 骆殊途于半睡半醒中接收了系统消息,迷迷糊糊地想着,顺便动了动发酸的身体。 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岚歌早起煎药,带着阵冷风进屋,在旁边站了会去去寒气,看他缩在被子里孩子气地动弹,便过去掖了掖被角。 青年的睡颜天真,无意识微撅的嘴唇平添一分娇憨。岚歌静静地看了一会,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弯腰伏在床头,就那么闭上眼小憩起来。 精神气不足,人就嗜睡。 骆殊途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模糊只记得早晨被叫起喝过药。他慢吞吞地挪到外间,果然见岚歌在桌上摆饭,清一色的素,青青白白的,十分寡淡。 “我正想叫你呢,”岚歌微微笑道,上前揽住他的肩,将重量都接了过来,“洗漱完就吃饭,药温在小厨房里,等会儿喝。” 他的表情是温柔的,眼里哪怕一点忧虑都没有流露出来。骆殊途乖顺地依靠着他,坐到桌边,和往常一样被伺候着漱口洁面。 在岚歌替他擦手的时候,他开了口:“晚上就不要煎药了,再喝也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话,不喝药,你的身体怎么好的了?”岚歌的动作停了一下,复而若无其事道,“好了,吃饭吧。” 骆殊途看着他,说:“岚歌,你知道我好不了了。”他们都很清楚,这具身体苟延残喘全凭珍贵的药材,如今这般几乎陷入深度昏迷的沉睡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他坚持不了太久。 “别胡思乱想!”一贯温言软语的人第一次沉下了脸,静了静,又勉强勾起唇角,道,“我去把药端来,你先吃。”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骆殊途扶着桌子站起来,偷偷在门口看,刚刚出去的人背对着他,一拳砸在树上,肩膀颤抖,发出压抑而混乱的泣音。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转身回屋。 —————— 在死之前,还要经历凡尘俗事,便是死也死得不安宁。 般若谷好歹是个清静地,一时闯进那么些他根本无所谓见不见的人,还剩下的一点舒畅都消失殆尽。骆殊途卧在躺椅上,露出个苦笑来。 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外面的皮囊依旧年轻,里面却亏损得厉害,跟被蛀空的老树没有两样,大风一刮就完了。趁天气好,岚歌陪他在屋外晒太阳,不料正撞上来人,连关门不见的理由都用不上。 赶得这么巧,是想来听他交代遗言? 先到的是木家堡人,木清风白衣飘飘,面色红润,显然是般若花起了效用。岚歌并不客气,起身道:“木少侠走错地儿了罢?这可没有第二朵般若花。” “我是来找舒望的,此事与旁人无关!”木清风难得强硬,神色不见往日柔和,他盯着椅上的青年,质问道,“你同师兄说了什么?他为何差人将花送来,又说以花断情不复相见!” 青年眉宇间带着疲惫,肤若透明,像个易碎的陶瓷偶,闻言扯了扯嘴角,道:“那是你们的事。” “但是你横插一脚!否则师兄——” “既然用了花,又来反悔作甚?你要是不想断情,不用便是!”岚歌脸色不太好看,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木少侠要问也该问娄将军去!”话落,俯身试骆殊途体温,低声询问,“风有些大了,我们进屋吧?” 骆殊途点头,刚要动作,不远处便传来阵阵马蹄声,来人很快到了眼前。 马上的娄琉月是他所见过最狼狈的样子,血污干涸在盔甲上,嘴唇干裂发白,眼里满是血丝,跳下马时被跟随的将士扶了一把,踉跄着站稳。 “师兄!”木清风担心地走近,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挡开。 “那日我说过,我和你缘尽于此。”娄琉月道,并没有看他,目光牢牢地锁在骆殊途身上,脚步蹒跚地朝前走去。 岚歌坐在躺椅一侧,手臂环过青年的腰,本来想带人起身的姿势亲密无间,他没有打算动,冷冷地看着娄琉月。 “兔儿……”娄琉月哑着嗓子唤道,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瓷瓶,“我给你拿来解药了。” 青年倚在岚歌怀里看他,不冷漠,也不厌恶,恍惚如昨日青山,对方软绵绵地叫自己名字,眼底清澈澄明。 他忽然难堪,然而一直的骄傲和自尊此刻算不得什么,只是艰难地开口:“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重新来过? “不能,就没有解药?”青年先一步说,眼角微弯,是个微笑的表情,“那就不能吧。” “大胆!你可知道将军身受重伤?此罪你可担待得起!”一将士愤然出声,“不识好歹!” 娄琉月喝道:“退下!”继而慌忙解释,“兔儿,我没有想要挟你……” 青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轻轻推开旁边的岚歌,背过身,慢慢地脱下外袍,解开里衣,露出线条纤细的腰背。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有些虚幻,快速消瘦之下肩胛骨十分明显,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三块暗红狰狞的疤痕上。 那疤不是新添的,上过战场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青年当时受的伤足以致命,而如今痕迹依旧显眼,可见致使受伤的武器不简单。很难相信,这么个单薄的人竟然能活下来。 青年披上衣服,转身看向那将士,道:“我担待得起。”他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那是龙渊……”娄琉月脑子嗡地一响,心脏揪紧,他不敢想象,舒望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而他要先护着木清风的时候,又是怎样的绝望。 他忽然想起最后一面时,舒望说的话,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他喃喃,猛地闭上了眼睛,忍下翻涌而起的热意。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失去了舒望,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 五指掐进掌心,疼痛亦浑然不觉,他睁开眼,将药瓶放在躺椅前,向后退了一步:“服了解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没事。” 岚歌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有所图谋后,弯腰去拿小瓶。 他的指尖堪堪碰到瓶身,一枚箭镖便以不可阻挡之势击破了药瓶,清脆的碎裂声乍响,透明的药液流散,眨眼渗入泥土。 “不!” 娄琉月冲上前,抓起混了碎瓷的泥土,几近崩溃,忽地回头,双目通红地盯向大笑的木清风,一剑飞去,紧贴他的脸刺中后面的木家护卫。 “滚——” 场面一片混乱,而混乱之外,岚歌抱着怀里的青年,一步步迈向屋里,对身后的闹剧恍若未闻。 —————— 一个人,太渺小。 娄琉月回到青山的时候,这样想。 青山镇和以前一样,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结伴同玩孩童跑过,手中拿着刚折的花,用稚嫩的声调唱着歌谣。 “青山有花开,青山有花谢,年年复一年,岁岁人不同……” 他抬头向青山看去,遭受过大火的山已然恢复青葱生机,只是山巅再无宫殿。 青山很高,他没用轻功,也不提内力,就那么踏着脚下的土地往上走,累了歇一歇,然后继续。 看到一片花地时,他停了下来。 那花如白玉,瓣上有鲜红的斑点,状似泪滴,枝条随风舒展,极为优美,正和镇上孩童所拿无二。娄琉月拨开近腰的花朵,走向中心,席地而躺。 天空湛蓝,广阔无际,他第一次觉得这有些可怕,娄琉月闭上眼,唇边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比不上娄家为帝所不容的秘辛…… 如果他不知道,如果他早知道。 青山有花开,绯雪重峦,滴滴胭脂泪; 青山有花谢,细条空垂,枝枝亡人归。 ☆、第83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一张惨白的脸猛地在眼前放大,双目血红,表情狰狞,骆殊途太熟悉这东西了,当即条件反射地出拳,脚下狠狠一踢。 对方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旁边立刻有医护人员匆匆上前检查。 程实急忙喊了卡,见多年好友还站在原地呆愣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说穆澄,您老这是怎么了?入戏别太深啊!” 骆殊途回了神,脑子里的剧情飞速地过了一遍,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失望——他还以为……回到温严肃的世界了。“抱歉,我刚才没控制好力道,”他蹙眉,略带歉意地说,“昨晚有些失眠。” “行,我也不管你,记得一会去看看那小演员。”程实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戏份差不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穆澄能接这部电影,在其中客串个男配,还是看在彼此交情的份上,程实对他自然没有太多要求,何况穆澄身为最年轻的影帝,演技确实是好,除了早年生涩时会ng,如今拍什么都是一条过,即使有问题也是出在对戏的人身上,没哪个导演不喜欢这样省心的演员。 圈子里有人说过,别人演戏顶多把角色演活了,穆澄却本来就是那个角色,足见赞誉之高。 骆殊途知他好意,点头应了,又把目光投向走过来的年轻演员,说:“让小路看笑话了,改天穆哥再和你过过戏。” 能得到他的指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路真刚出道不久,却知道眼前清俊的男子于圈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此刻便柔和一笑,开口道:“谢谢穆哥。” 骆殊途嗯了声,正准备走,旁边几个稍微有些名气的小演员便凑近来慰问,其中一个朝不远处示意道:“穆哥,闻人先生今天来探班了呢。”语气多少有些讨好的意思。 还不等骆殊途有反应,路真就弯了眉眼,笑着向那头走去,喊了一声:“阿归!” 闻人归刚到不久,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看了过去,嘴角温柔的笑意在目光触及骆殊途的时候僵了僵,随即掩去那点不自然,对他浅浅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阿归,你到得太早了,我还没拍完呢。”路真笑眯眯地说,细滑的肌肤在阳光下似有莹润的光,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过了那么多年依然未变,天真而诱惑。 “我会和程导说,先去吃饭吧。”闻人归说着,和旁边的人一一微笑告辞,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流连在对面应付小演员的男子身上。 他很了解穆澄,比如此刻有些上挑的眉就意味着开始不耐烦,不过那是个相当认真的人,即使疲于周旋也不会潦草了事,否则圈内的名声和人缘不可能这么好。闻人归眼底含了笑,这点算是难得可爱的地方。 “走吧。” 打发了小演员再去看,路真和闻人归都不在原地了,骆殊途有过心理准备,倒没太在意,回休息室卸妆了。 他有点想温严肃,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就算把闻人归绑来让他刷好感,他暂时也没兴致,还不如放一放。 “怎么闻人先生没进来?我刚看到他来探班了啊。”小刘一边给他卸妆,一边问。 程实是个大导演,国际上影响力不小,拍戏的班底同样不会逊色,因此一起工作的人基本都能说得上话,清一色大牌就没有耍大牌的了。这句话换个人来说恐怕要得罪穆澄,但这里就不一样了,都是老资历的,对穆澄闻人归二人的事情心照不宣,偶尔无伤大雅地打趣,却不挑明罢了。 当然,这种玩笑他们是不敢在闻人归面前开的,没人愿意冒犯这个背景强大的金主,何况这部电影砸钱最多的就是他。 骆殊途看着镜子,平静地说:“朋友不关照没事,老婆不追就跑了。” 小刘一噎,平素油条般的人物竟不知要接什么话,只得干笑几声揭过。 其实骆殊途说的是真话,两人的确是朋友关系,顶多算有暧昧,哪怕微博上穆澄和老总的西皮被热情的粉丝意淫了千百遍,老总最爱的还是初恋。如果作为初恋的路真不回国,没准日久生情,他们还有发展的可能。 说起来这个故事挺狗血的,闻人归属性忠犬,对待外人一律外交式的温柔可亲,唯有真情付竹马,偏偏热恋时遭遇了攻二插足,高中毕业路真就和攻二去了大洋彼岸,直到今天才以人气小鲜肉的身份回来。 没有意外的话,闻人归会在得知当年真相的时候原谅路真,两人破镜重圆。至于在大学时代一直陪伴他到如今的好基友穆澄,仿佛是为了证明世界上有比炮灰攻更悲剧的存在。 简单概括就是这样的——虽然你曾经成为我的心灵支柱帮助我走出失去初恋的阴影,虽然我们酒醉有过一夜情,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对不起,我不爱你,所以,洗洗睡吧。 穆澄是个理性的人,当断则断,宁可痛在一时,原剧情里路真回来后他很冷静地远离了闻人归,完全不提过去的付出,甚至没说过半句喜欢,导致后面直接没了戏份。 不过这倒不是坏事,毕竟主动退让说明两人关系的可塑性,要是穆澄坚持不懈,结局还两说。 —————— 穆澄有和闻人公司合作的工作室,自主性比较强,近年来自己接戏不多,每接必火,口碑越来越好。 他没多大野心,对现状很满意,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睡觉,家里的床永远是最大的size最软的垫子,和精英骨干型的外表反差很大,闻人归第一次知道的时候罕见地呆了呆。 这爱好不够高雅,但合了骆殊途的胃口,卷成团滚在床上放肆睡,那感觉不要太好,几乎是一沾枕头他就睡着了。 晚上闻人归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整个人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像个巨大的蚕茧,太过贪恋被窝而只露出了半张脸,特别孩子气。 房间里空调打得很低,闻人归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柔软,和清醒时表情不多因而显得冷淡的人完全不一样。 感觉到有人骚扰,缩在被子里的人皱起眉,往下一钻,干脆地只给他留了小半搓发稍。 闻人归:“……” 他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拉被子一边叫道:“穆澄!醒醒!” 显然他不是头回叫人起床,有经验得很,骆殊途被吵得再也睡不下去,瞪着眼睛一把掀开了被子,直勾勾地看向罪魁祸首。 闻人归眼神游移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咳,八点半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刚睡醒的穆澄非常撩人,偏偏他自己并没有察觉,闻人归看着对方慢慢清明的神色,知道人醒了,便关了空调,道:“我先出去等你。” 在家里不需要大张旗鼓,骆殊途随手抹把脸就踩着毛茸茸的兔子头粉色拖鞋出去了,身上的嫩黄色大背心松松垮垮的,从空荡荡的袖口望进去能将美景一览无余。 之前闻人归还没注意到他奇葩的穿着,一抬头就愣了,问:“谁给你的?” “粉丝送的。”骆殊途淡定地回答,拉开椅子坐下,顺便看他一眼,“不穿浪费。” “……”闻人归忍了忍,差点要说出成何体统来,“你嫌浪费的话,可以进行义卖,然后把钱捐出去,不是很好吗?” “不行,”男人表情严肃,和鲜嫩的色彩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是她们的心意。”然后他补充道,“我一个月前捐过款。” 闻人归有些头疼,想想这里不会有外人进来,也就不管了,把手里的海鲜粥递过去,道:“你喜欢的那家,我还买了小菜。” 骆殊途看看他,那张脸上的温柔毫无破绽,并不应该对其有所埋怨,毕竟营造一个情人般的假象不是那么轻松的,而他于人人都如此,怎么能责怪他费心费力? 纵然温柔伤人。 “谢谢。” 海鲜粥温热,味道鲜美,骆殊途目不斜视地吃着,没再施舍对面的人一个眼神。 闻人归心里知道他大概不会追究,却仍然感到忐忑,组织了一下措辞后开口道:“穆澄,路真是我朋友,刚回国,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在圈子里能帮就帮一把,所以……” 所以投资了程实的电影引荐路真主演?骆殊途没什么表情变化,说:“程实找我演男配,我没有告诉你。” 这部电影明显是为了捧路真,哪怕程实不会起用一个没有实力的新人,也不能掩盖穆澄自降身份的事实,圈外看成绩,圈里还要看人脉,路真的前途算是敞亮了。 “你要是不想接,就和我说。”闻人归说,“还有,今天我本来是要出差的,和路真见面只是临时改了行程。” “为什么不接?剧本很好。”骆殊途放下勺子,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话,“你也不用和我解释,那和我关系不大。” 闻人归一愣,确实,他昨晚和对方说过出差,但今天碰面是个意外,何必要特意解释?而且看起来,穆澄完全不在乎。 或许是自己糊涂了,他们的定位只是朋友。 ☆、第84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即使朋友的性质不那么纯粹,在戳破之前谁也不会越过界限,他们恪守成年人之间交往的准则——有时候的疏离,恰恰是一种自我保护。 闻人归知道自己的心病,因此对待穆澄总有些没来由的亏欠感。但事实上,他们不存在任何情感上的纠葛,那么多年近似情人的相濡以沫,仅仅是近似罢了。 如果要认真追究,那么只有大学时发生过的一件事,是他走过头。 “你不回去的话就睡客房,”骆殊途吃东西文雅,速度却很快,在闻人归走神的工夫就已经结束进食,“明天我起早,你走的时候把钥匙留下。” 他说得随意,闻人归条件反射地应了,转头才察觉不对,忙拉住人道:“什么钥匙?” 骆殊途皱了下眉,说:“这是我的公寓。” “为……”询问的话刚要出口,闻人归生生咽了回去,面上温柔的笑容少了几分热度,但还是非常贴心地主动化解这个难堪,“也对,我这么来去自如,哪天撞上你对象可解释不清了。” “嗯,我去睡了。”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并没有否认。 闻人归心里微堵,笑笑说:“晚安。” 他看着穆澄进房,对着紧闭的门板发了半天呆,然后随手把桌上剩下的海鲜粥拍了下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前已经将照片传到了微博。 [闻人:天气热,胃口都小了,以前能吃完,有没有什么振作食欲的良方?]后面跟着刚拍的粥碗。 他的粉丝比一般明星还多些,主要助力就是穆澄的“橙子”们,这些嗷嗷待哺的粉等穆澄诈尸的微博等得几欲心碎,只好跑到他这里找安慰,顺便萌上了“总橙”配对,每次穆澄例行发宣传的消息,这批热情的粉总会在闻人微博下面喊求照顾爱豆。 时间一长,闻人归形成了习惯,回头翻历史,这几年来他的博完全能称得上穆澄起居录,哪怕像现在这样不指名道姓的,底下照样有福尔摩斯层层推理,红果果的奸情瞬间就把其他各种橙的站对闪得节节败退。 果然,他连删除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冒,评论和转发就如雨后春笋般跳了出来。 [老妖d:闻人花擦!是我眼瞎了吗,那只碗!别否认了,你们结婚吧!] [玖玖不成悲:艾特到手酸,自己滚来看!秀恩爱啊,不过看到小橙橙竟然在用那只碗,感动doge~] [萌萌哒小风轻:良方(偷笑)老总,吃你!] ……诸如此类,主题基本围绕在jq和碗上,伴随着大片刷屏的“吃你”。 闻人归捏了捏眉心,关上手机去厨房把碗重新拿出来看,倒是明白了这次暴露之快的原因。 碗身瓷白,绘有一群q版的穆澄,表情和真人神似,淡淡的,却意外得可爱,旁边一行娟秀的小字落款:献给深爱的你,十周年sz橙子后援会。 很用心的礼物,估计许多认为爱豆会把碗保存起来的橙子也没想到,穆澄会老实地物尽其用。 闻人归轻声笑了。 — 海风缠绕着一股并不好闻的腥味,月光追随而来,霜白的颜色慢慢渡染上房间里的黑暗,交杂在一起的呼吸这样亲密,好像彼此触及了灵魂,听得见心脏鼓动的声音。 迷乱,又恍惚。 垂落的纱帘哗地吹起,复如那人细长的睫毛阖上,酒精的味道让血液滚烫,吐出的气息带着催情的灼热。 他觉得这个人,只要伸手就能占有,简单、直接到身心都颤栗。 穆澄……他在心里叹息,是穆澄。 没人比他更懂穆澄的好,也没人懂穆澄对他有多重要。 高中,青梅竹马的恋人离开他和别人远渡重洋,这个打击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太重,他差一点就彻底陷落歧途——是穆澄,弥补了那一点。 怎么开始的已然模糊,注意到的时候,他早就和穆澄形影不离,那个看似冷淡的人内心柔软,伸手拉他走出深渊,毫不吝啬地付出感情。 他们都清楚,他需要穆澄,如同沙漠迷途的旅人需要绿洲,对生命的渴望和其他无关。他的自私,只为了满足偌大的空虚,急需在彷徨中得到救赎,那副贪婪的嘴脸丑陋得可怕。 身上的人把手贴在他的心口,柔软的头发落在他脸上,像一个吻。 他睁着眼睛,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那人的脸——眼角眉梢,带着月色的清淡,而无法压抑被熏染的艳丽,于疼痛中露出隐忍的欢愉。 紧闭的双唇锁住了溢出的话语或者呻吟,他想抬手触摸,却自始至终不能动弹,压倒了快感的是难以言说的情绪。 最后的时刻,那人的指尖掐进他的手臂,然后他感觉到胸口细微的湿意。 …… 梦太旖旎,清醒愈怅惘。 闻人归靠在床头,怔怔地摸了摸胸口,他刻意遗忘,但刚刚发现失败,而胜过其他的只是一个问题:那时候,穆澄他……哭了? ———— 拍摄地离穆澄公寓很近,骆殊途四点起床,微觉讶异地收了十点好感度,随即不再管它,洗漱完去客厅。 桌上放着包了保鲜膜的现磨豆浆和炒面,一旁是压在钥匙下的便条。骆殊途拿起看了,上面只说把早饭热一热吃了,调调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对劲。 骆殊途:{不明觉厉≈lt( ̄v ̄)/}不过有好感就是好事,说不定攻自己想开了呢。 迅速解决早饭,他自己开车去了剧组,由于档期调配的问题,他的戏份被集中安排在这几天,虽然已经赶得差不多了,但出于形象道义,还是早去等的好。 他出道这么多年,圈内外人气居高不下,抛开机遇不谈,追根究底还是在于人品。这个东西要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很难,要毁坏却轻而易举,如今的地位不是靠吹,那都是心血汗水一点一滴铸就,反映在为人处世上,就成了一种态度,一种内敛的格调。 “穆哥这么早啊?程导还在拍路真的呢。”一一和遇见的人打过招呼,骆殊途刚准备去找程实,副导先过来了,冲他笑眯眯地说,“昨天粥好喝吗?” 骆殊途有些迷惑地点点头,问:“你怎么?” “嘿嘿,我懂我懂,中午盒饭叫了开胃的,多吃点!”副导说,“过会继续拍昨天那场,我先过去了啊。” “……”然而我并不懂,骆殊途默默转身,才到化妆间坐下,小刘拿着杯花茶放在了他面前。 “振作食欲,效果好我送你几包。” “谢谢。”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往周围看了眼,关注这里的几个化妆师立马移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作路人状。 气氛古怪了点,目的是好意,骆殊途宽慰自己一把,淡定地无视了。 — 《丧尸围城》是部末日灾难片,在z国很少有导演会选择这个题材,一般侧重点也在天灾上,所以程实算是吃了个螃蟹,做得好前景光明,做不好恐怕要赔钱。 电影主要讲的是路真饰演的平凡大学生林宇在末世求存的故事,新颖的一点在于剧本以末世五年后为基础展开,从小人物的视角切入,容易引起观众共鸣。 穆澄接的男配李峰是个不讨巧的角色,加入林宇的队伍后,不仅针对男主处处挑刺,和第一男配华彦也不对盘,差点害死华彦的女友,遭受了集体的不待见;而就是这么个人物,在真正的丧尸围城之际,却毅然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华彦女友面前,使她和华彦能安全进城,自己死在了丧尸潮里。 生时可恶,死时凄惨,属性炮灰。 这个角色要演得讨人喜欢不容易,毕竟各种脑残行为都在讨嫌,但最后那场牺牲又是实实在在的,鲜明的冲突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为什么? 剧本从头到尾没有解释李峰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之前的种种是因为性格使然,那么此刻不可能甘愿赴死。 前面拍戏的过程中,穆澄始终没能真正把握到李峰的感情变化,这在他演戏生涯中十分少见,之所以能顺利进行下来靠的是经验和天赋,他其实很不满意,空闲时一直在揣摩角色的内心。 拍完路真的一场,程实挥挥手让他继续昨天的那场戏。 李峰好贪小便宜,在前往基地的路上,团队艰难地消灭了一波丧尸,他趁众人休息,偷偷跑回去挖丧尸晶核,不想被又一波丧尸围住,好在华彦察觉,跟着他出来,两人险之又险地从丧尸嘴下逃生。 骆殊途说不演戏,确实是不演戏很久,可说演戏,他又每天都在演戏,除了稍微找下镜头感和抑制住对丧尸暴力冲动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毕竟影帝是他本职工作。 ☆、第85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3节 “你真是疯了!” 华彦喘了口粗气,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满头大汗的李峰,骂道:“该死!我就不该跟来!” 劫后余生的两人都很狼狈,华彦身为速度型异能者较之作为普通人的李峰要好许多,却也感到脱力,他现在根本不愿理睬身后的人,一边平缓着呼吸一边大步朝前走去。 李峰吃力地跟在他后面,喘得像个风箱,踉踉跄跄地追上去拽他的衣服:“彦哥!” “……滚远点!” “这、这些晶核你你要吗?”李峰被他的脸色吓得立刻松了手,忙把裤兜里脏污的晶核拿出来,讨好地说,“就只有这么几颗……” 他们队伍杀的都是低级丧尸,即使形成晶核也是鸡肋般的存在,对异能者升级帮助很小,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生活费,所以按李峰这种拮据吝啬的性格会舍不得放弃并不奇怪,不过眼下主动让出来倒是出乎意料。 华彦皱眉看了他一眼,那张脸灰扑扑的,五官不甚明晰,实在无法叫人生出好感,“用不着!” “哦……哦。”李峰眼神一暗,不自在地收回手,干巴巴地笑了笑。 末世里多数普通人的境遇都不好,李峰呆在林宇的小队里同样不能免俗,虽然维持了他每天的正常生活,但多的就没了,把人捣腾得极瘦,露出的皮肤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苍白,显得十分可怜。华彦犹豫一下,补充了一句:“你自己留着。” 语气算不上柔和,可李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里的光亮了:“彦哥!” 华彦抿嘴,别过头不再理他。 — 连接几条都非常顺利,演华彦的人气演员被骆殊途带入了戏,奇迹般地没出任何差错,这对刚涉足影视圈的新人而言算是难能可贵。 骆殊途坐在遮阳伞下,一动不动地让人补妆,偶尔看几眼正在拍摄的路真,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明显,但看起来既安静又乖巧,很好亲近。 “穆哥。”卫思齐拿了瓶水,自来熟地凑到他旁边坐下,笑意盈盈地说,“喝水吗?” 除了对戏之外,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交谈,骆殊途把目光转到青年脸上,嘴角礼节性地抬了一下:“我有,谢谢。” 卫思齐瞄着折叠桌上的花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筒山楂片:“行,我知道你食欲不好,那吃山楂吧。”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你吃不下饭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骆殊途看看旁边竖起耳朵的工作人员,道:“我食欲不错。” 卫思齐投来一个“你别装我们都懂”的眼神,抬起手作揭过状:“穆哥说了算,哈哈,说真的刚才多谢穆哥了啊,否则我一定会被程导批。” “不光是我的原因,你有天赋,程实选角从来不敷衍。”他对帮忙补完妆的人点头笑了下,随手拿过剧本开始翻。 见他不欲多言,卫思齐想了想也没走,挪挪凳子挨过去,伸长脖子看他手里的小本。两人双双低头,肩碰着肩,看在旁人眼里气氛和谐,场务走过时乐呵呵地打趣道:“哎呦,小两口儿啊。” 骆殊途脑子里的电灯泡叮地亮了,一合剧本:“我明白了。” 英雄救美能成就佳话,英雄救雄当然也有概率触发恋爱的条件,何况女性存活率低的末世里,男男搭伙不是稀奇事。虽然剧本是虚构的,背景设定不够完善,对于李峰的感情未着笔墨,但不妨碍经历过末世的骆殊途将这个配角的内心表现出来。 如此一解释,李峰的牺牲就说得通了,为了爱的人能活下来,还得是好好地活,他舍命救下对方的女朋友也心甘情愿。 “你明白什么了?”卫思齐和场务逗乐完,回头问。 男人露出一个满足的浅笑,淡化了眉宇间那点客气的疏离,只拍拍他的头站起身:“一会好好演。” 卫思齐愣了愣,伸手摸摸头发,噗嗤笑了。他长这么大,就连亲哥都没拍过他精贵的脑袋,穆澄看着严肃,果然就和传闻中一样亲切——不,好像比传的更生动些。 “穆哥,你等等,我也来!”他觉得有趣,连忙跑上前跟着,“穆哥你手机号是什么,咱们交换一个呗。” “下场再说吧……”骆殊途应付道,抬眼就见路真面带微笑走向这边,便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穆哥,”路真叫了声,又对卫思齐道,“思齐,你哥哥让我带你晚上回家,我们一起吃个饭。”他的神情温柔,语气诚恳,放哪里都不唐突,末了怕遭到拒绝,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询问:“好吗?” 这两人认识?骆殊途看了眼卫思齐,对方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热络,反倒有些冷淡。 “你别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卫思齐挑眉,不耐烦地说,“我自己会去,不用你带。” “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骆殊途循声望去,说话的人站在几步之外,五官和卫思齐有几分相似,气质冷峻,身上的西装裁剪熨帖,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作派。 剧组里的人各忙各的,正在准备下一场布置,没几个关注这头。骆殊途抬脚,朝预定路线走去,很有避嫌意识地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卫思源只用余光注意了下这个颇受赞誉的影帝,以卫家的门第瞧不上这些以往的戏子之流,唯一一个例外也就是路真,其他人再怎么声名显赫,那都是虚的。 不过看对方离开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像个怕见家长的小孩,脚步飞快而面上若无其事,有点意思。 —— 卫家早年将主场转移向海外,如今国内的实力自然要稍弱,即便如此也不能轻易得罪。程实家和卫家生意上有来往,他对拍戏极其讲究,可不是迂腐之人,在能协商的情况下微调演员的时间安排没有问题,何况卫思齐在骆殊途的带领下效率很高。 三人走后,程实拍了骆殊途单人的戏份,顺手拉他去给屡屡ng的演员对戏,刷到半夜才放人,完全不辜负付给骆殊途的那份薪酬。 这么一折腾,骆殊途回公寓就快零点了。 穆澄买的公寓在高层,他从电梯门出来,便看见闻人归站在过道里,地上放着几袋蔬菜水果。 “来了?”对方拎起袋子,笑道,“我买了榴莲,特别新鲜,你吃不完放冰箱,别忘记包保鲜膜。” 骆殊途开了门让他进去,问:“你等多久了?” “我刚来,想着你冰箱快空了,经过超市就买了些。”闻人归忙忙碌碌地把东西一一分类安置,又熟练地给他热了杯牛奶,道,“吃过饭了吧?” 他以前并不会做家务活,别说做饭,煎个荷包蛋都能炸了厨房。和路真在一起时,他还是学生,家里有佣人,不需要操心这些;后来大学和穆澄在校外合住,零零碎碎的事都是穆澄包揽。 变化发生在穆澄进入演艺圈后。 艺人向来无法自主时间,还没红的时候作息更是乱成一团,每天都在赶通告赶面试,有一段时间穆澄吃饭还得掐秒表,一米八的个子瘦得连一百二十斤都没有。闻人归就是在那时候起,私下学起做饭,能规律时尽量规律地压着穆澄进食,没办法时就等人回来安排,慢慢地,忙里忙外的人就成了他。 回头想想,当年提起厨房就皱眉头的自己已经遥不可及,闻人归微微一笑。 “剧组有夜宵。”骆殊途摸摸温热的杯壁,觉得可以接受,探出舌尖舔了一下,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这不是什么暗示性的动作,穆澄对热牛奶有种他人理解不能的痴迷,为此出过被烫舌头的糗,于是养成了每次喝前用敏感的舌尖试试温度的习惯。 闻人归自然知道这点,只是目光难以控制地落在他沾上牛奶的唇边,心里一热。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5。} 他略显慌张地掉转视线,脸上温和的表情险些挂不住:“我去洗杯子。” 骆殊途不明所以地看看他的背影,没想到什么答案,便低头拿过手机点开了微博。他很少发,但偶尔会刷,这也是快忙瘫在工作室的经纪人再三嘱咐过的,有些到的得回一回,最好时不时还能给粉丝来点自拍福利。 不过会主动发自拍晒颜的就不是穆影帝了,他最多听话地翻翻提到他的消息,兴致好就回一条。 拍戏太累,他许多天没看微博,最新的两条还是出自卫思齐和路真,前者是表达谢意并约他吃饭,后者则写着:“你说不是恋人,还可以做朋友;但对不起,现在这样高兴的时候,我依然忍不住想到从前,你的坏脾气。”配了张和卫家兄弟的合影。 照片上的路真双颊晕红,神情却满是怀念,触人心弦。 底下评论一片沸腾。 确实,明星公然挽回爱人的事比明星公开恋爱还少见,何况这条微博的人除了卫家兄弟、穆澄,就是闻人归,竟清一色男性,性质和出柜等同。 提到卫家兄弟可以解释为合影,提到闻人归是必然,而提到自己的意图——骆殊途垂下眼,回复:祝福,同时转发。 那种意气之争毫无必要,他还不想拿未来的事业开玩笑,毕竟站cp是一回事,接受出柜又是另一回事。 “在看什么?”闻人归从厨房出来,看他拿着手机发呆,笑问。 骆殊途抬头看他,说:“闻人,你以后不用常来这里,我有对象了。” ☆、第86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继“总橙”后,穆澄的cp界又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流派——“脐橙”。并且由于名称的和谐与话题的热度,这一流派大有愈捧愈高之势,在粉丝的网络票选中紧追地位稳固的“总橙”惜居第二。 片场的小姑娘和探班的粉丝最喜欢干的,就是拿手机对着卫穆二人疯狂拍照,骆殊途刚开始没放在心上,毕竟剧组不会允许照片随意流传,外人也拍不到什么关键。但等他反应过来,这些前辈照顾后辈的正能量照片,已经泛滥成灾,微博贴吧网页……只要有他的地方,基本就会有人提起卫思齐。 不过,撇去是哪种喜欢不谈,叛逆的卫家小少爷确实很喜欢骆殊途,拍摄间隙通常都会跟着他,剧组上下没人能否认这一事实。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他对男主演路真的态度,哪怕亲大哥青睐路真,他也不买账。几乎每次骆殊途和卫思齐坐在一起,路真就会过来,以一种旁人看着都想谴责卫思齐不懂事的温柔意图打动对方,即使从来没成功过,他依旧不屈不挠地坚持着。 骆殊途几次都按耐不住,差点想劝卫思齐投降——惹了圣母就该负起责任,不要放他出来祸害别人啊!何况卫思源作为原剧情里炮灰的攻二,除了为分开路真和闻人而耍过一次心机之外,对路真可是情深意重,说不定卫思齐再任性就要被他丢在娱乐圈自生自灭了。 小卫,你不爱圣母会吃亏的啊!骆殊途目送路真再一次无功而返,转头痛心疾首地看着卫思齐。 “穆哥?”卫思齐没有错过他这一刻千变万化的脸色,心下有趣,歪头问,“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不客气吗?” “……不,”骆殊途默默摁住点赞的冲动,道,“你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过有时候要注意分寸,外人是不会费心了解事实的。” 卫思齐闻言,咧嘴一笑:“放心,我知道!”说着把手搭在他肩上,亲亲热热地说,“穆哥,杀青了我请你吃饭,赏脸不?” “别凑那么近。”骆殊途无奈地往前走了一步,揉了把他的脑袋,“有时间的话我们再定。” “嘿嘿。”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丝毫不介意被当成孩子对待的青年立马更紧地黏了上去,兴致勃勃地列举着有名的餐厅,虽然只是偶尔会得一两声应答,他也不在意。 亲密并行的场面第一时间就被伺机抓拍的有爱人士捕捉到,而落入遭受冷遇的路真眼里,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进娱乐圈不是心血来潮,回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穆澄和闻人亲近的关系,加上卫思源唯一的弟弟执拗地要往圈里发展,他便下了决定。 卫思源当年欺骗过他,然而对方的感情十分真挚,他不免感到愧疚,连带着对不喜欢自己的卫思齐也有些莫名的责任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做点什么,毕竟卫思齐是卫家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误入歧途。 他和闻人是真心相爱,并且一开始都没有喜欢过异性,所以他光明正大地表达了心意;可卫思齐不一样,这个被他当成弟弟的人不应该恋慕同性。 路真低头摩挲着手机,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 拍完最后一场戏,骆殊途提前离开了剧组,他的戏份本来就已经不多,延长的几天还是卫思齐软磨硬泡让他指教换来的。 他接了百达手表在y洲区的代言,需要先赶拍一套宣传硬照,由于时间难以调和,只好谢绝了剧组杀青宴的邀请,好在程实知他忙不开,调笑几句就过了。 比起演戏来,拍照片和广告都是小菜一碟,虽然百达请来的导演要求高,奈何骆殊途演技更高,不仅没有出现以往拍摄中可能的纰漏,反而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早了一天半完成工作。 客气地告别了挑剔胃口被彻底满足的大导演,骆殊途连夜飞回了b市,一到家就栽倒在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如果不是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他估计会睡到饿醒。 “穆哥你在家吧?” 骆殊途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正值晌午,阳光灿烂,而没记错的话,他到家是凌晨三点,顿时脱口而出:“今天6号?” “是啊,前天有粉丝拍到你回来,我想你得休息一天就没打给你,怎么了?”卫思齐一愣,随即回答。 ……他必须得感谢这个电话,否则头条可能会变成这样:年轻影帝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睡死家中为哪般,揭开穆澄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往——情杀?他杀?,诸如此类。 骆殊途扶额,道:“没事,你?” “我知道穆哥之后工作不急,就来请你吃晚饭了,哈哈。”卫思齐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笑,“我来接你?” 这么大太阳,按穆澄私底下的个性是不愿意出门的,骆殊途想了想,说:“我给你地址,我们在家里吃——你先别上来,得载我去超市买菜。” 卫思齐一听就振奋了,忙不迭地说好,挂了电话匆匆跑去开车。 从国外回来后,卫二少很久没飙过车,但不妨碍他有一颗在遵纪守法范围内的飙车之心,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骆殊途公寓楼下。 骆殊途也没什么要打扮的,直接戴上鸭舌帽,拿大号墨镜遮脸,顺手抽了个口罩就下楼了,再看卫思齐,除了没帽子外是一样的伪装,两人一对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和戏里有要求不同,戏外的骆殊途是很少笑的,嘴角的那点弧度只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礼貌和教养,因此卫思齐笑到一半,透过墨镜看着他弯起的眼睛,脑子里就只剩下这瓣浅浅的月牙,等对方指挥他开到最近的超市都还没回神。 骆殊途厨艺纯熟,心中大致有个菜谱,拉着卫思齐四处挑挑拣拣的,没多久就置办好了晚上计划的一桌菜。 卫思齐提了下手里的鱼,回味般地舔舔嘴:“水煮鱼做变态辣呗,我最喜欢吃这个。” “太辣对嗓子不好。”骆殊途不排斥这个心地纯良的阳光大男孩,对他算是包容照顾的,说的话通常带着前辈的语气,出于好意就是了。 “就一回嘛……”卫思齐看他不为所动,正想再接再厉,旁边有个人就快速地走上前来拽住了他的手,同时惊讶地叫道:“思齐!”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和……”路真眼神复杂地看向包得严严实实的骆殊途,一时没注意他绿衬衣红裤子黑色人字拖的抢眼装扮,“穆哥。” 骆殊途平静地对他点点头,和随路真走过来的男人对上眼,开口打了个招呼:“闻人。” 他的脸大半都被遮着,一双眼睛淡淡地扫过来,看得闻人归心头一跳,慌忙把目光转移到卫思齐身上,忍不住问:“你们这是?” 他了解穆澄,就更找不到借口骗自己。这样放松的穆澄从来只有他能看到,如今变成了另一个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且,上次分开前,穆澄亲口说过他有了对象,穆澄不会骗人,不是已经有,便是打算有。他很明白这个人的认真和固执,否则穆澄不会一心一意地陪他熬这几年。 那么,眼前的卫思齐,是已经,还是打算? 闻人归对外形象一直很好,但是此刻他发现自己无法对卫思齐露出友好的微笑,仅仅维持平和的神情就让他感到费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拎着骆殊途就走。 “晚上我做饭,”骆殊途简洁地回答,“要是没事一起来吧。” 闻人归张口就应了:“好。” 话落,他先感到了懊悔,这个字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第一次放任身体快于理智,哪怕自己分明知道这是普通的客套,也看到随口邀请的男人在他答应后略显惊讶地点了头。 可是,懊悔之余,他同样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87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骆殊途掌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卫思齐乐颠颠地跟进厨房,心满意足地做起择菜的活来。 虽然留下闻人和路真在外面有些招待不周,但没办法,现在的条件还是客随主便比较好,而且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让闻人归坐不住的引子。 果然,没用骆殊途等多久,闻人归就进来了。 厨房本来不算大,三个大男人凑一堆碍手碍脚的,骆殊途瞥一眼卫少爷摘得干干净净片叶不留的芹菜,干脆地说:“小卫先出去,闻人,你切个菜。” 卫思齐显然知道自己的厨艺技能点为负,只好不甘心地哼哼两声,挪到客厅去陪他毫不欢迎的半路食客了。 他一走,半封闭的空间里便唯有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骆殊途按住扑腾的鲜鱼,拿刀背用力敲了下鱼头,就直接在水槽里利落地开剖,动作娴熟地刮鳞。 一旁的闻人归将芹菜装盘后,怔怔地站着看他。穆澄上次下厨还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那天也有这道水煮鱼,如果他没多想的话,眼下是不是意味着穆澄并非表面上的若无其事,或许对之前说过的话有些后悔? 所以……是别扭的示好吗,闻人归想到这里,一直压抑的心情忽然就轻快了,挨着骆殊途的肩膀开始切黄瓜,习惯性地随手取一片递到他嘴前。 要是过去,对方早就坦然地接了,闻人归等了等,觉得疑惑,转头便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闻人,普通朋友是不会这么亲密的,我并不想花时间和路真解释。” “这和路真……”闻人归猛地想起路真发的微博,还有穆澄转发时加的话,他后来确实认为这让穆澄决心疏远自己,满心焦虑地思考着和解的途径,却彻底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穆澄怎么知道路真和自己的事?他只模糊提及过初恋对象,从没告诉穆澄名字,更不要说长相了。 看他一贯温柔的表情难得有了裂缝,骆殊途继续低头处理鱼肚,淡然道:“大学里我看过他的照片。” 闻人归一僵,他不愿意沉溺在阴影中,但有时人的感情和动物本能一样无法控制。他太信赖路真,完全不曾设想过对方会背叛他们的爱情,以至于起初相当怨恨,可同时他又忘不了恋爱的时光,一个人独处时常常对着两人高中的合照喝酒,因此隔三差五便宿醉一回,那时候穆澄才刚和他成为朋友,总是毫无怨言地过来照顾他。 说来好笑,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如今寡淡如水,他终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路真,也早就记不清夹着那张合照的是哪一本书,而和穆澄相遇以来的记忆却清晰如昨,他几乎立刻就回想起有一次宿醉醒来后,穆澄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背包和他道别。 他知道穆澄会在这做作业,并不觉得奇怪,然而那是穆澄第一次没给他做早饭,他只看对方脚步匆匆地离开,一边感到不安,一边无视了平静之下的慌乱和狼狈。 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还在少年到青年的过渡期,青涩美好,对视的眼神柔和缱绻,任何一个后来者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哪怕是冷静如穆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况照片背后字迹潇洒的“beloved”如此扎眼。 骆殊途把鱼放在水下清洗,继续说:“活着的人争不过死人,但即使他好好的,我也清楚……” 死人争不过,可悲的是活人同样争不过。 他们处了这些年,彼此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像是为了维持宁静的生活,穆澄从未表白过,而这句话已经变相地承认了感情,却是在放手之后。 闻人归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思绪混乱,看到骆殊途手指上细小的刺伤,想都不想就丢下切了一半的黄瓜出去拿家用药箱。 “哎呀穆哥,”出去的是闻人归,进来的成了卫思齐,举着东西咋咋呼呼地嚷,“来来来放下鱼,感染就不好了!” “做完饭再处理。”骆殊途没打算闻人归能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让他乱得忘了面具就足够成功,“你接着把黄瓜切了。” — 如果撇开略显尴尬的气氛,那这顿晚饭称得上宾主尽欢,至少骆殊途的厨艺是没话说,卫思齐一个人就边喊着“最喜欢水煮鱼”边干掉了大半盆,倒是一样喜欢这道菜的闻人归脸色微微变化,反而没吃多少。 骆殊途是不会主动缓和饭桌局势的,端出菜来就算任务完成,只有路真在竭力营造温馨场面,时不时给闻人归夹菜,或是笑着叫卫思齐慢慢吃,俨然一副思虑周全的主人模样,很是好脾气。 吃完饭,路真便主动提出帮忙收拾,刚好骆殊途手上涂了碘伏——其实他不在意,但闻人归和卫思齐都不怎么赞同他洗碗,于是成全了路真的热心肠。 闻人归原本想去搭把手,不过被骆殊途认为只会砸碗的卫思齐看他不太顺眼,抱着“死贫道必须死道友”的想法把人拖住了。 路真去瞧了眼,回来笑道:“我还以为阿归和思齐不太对付,现在倒是挺好的。” “嗯。”骆殊途整理着台面上的东西,平淡地应道。 水流冲击着叠起的碗,瓷具间轻微的碰撞发出单调的响声,路真伸手抹起一团泡沫,擦在碗边慢慢搓着,以闲聊的口吻道:“我在国外就知道穆哥,不过没有想到回国后,穆哥是和阿归在一起的。” 他的语气温柔,不带半点质问的意思。 骆殊途蹲在地上换垃圾袋,虽然没预料到他这么坦诚,但仍然保持住了波澜不惊的风范,神色如常:“我们是朋友。” “我明白,”路真浅浅笑道,“我一直很敬佩穆哥,现在还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照顾,阿归可能没办法那么快振作。我回来之后,真的很高兴阿归没有恨我,因为当年……” 他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该说这些。也许太冒昧了,但我想穆哥其实是喜欢阿归的吧。” 正放置袋子的人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是符合名字的澄澈,路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向这个单恋的人说清楚,毕竟无论地位高低,在情场上谁都一样,单向的感情通常只会白白耽误付出的一方。 “穆哥大概不知道,阿归的脾气并不好,我们一起长大,他在我面前会发脾气,可是对外人却很温柔。穆哥和他一起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吧?我这么说,不是想炫耀,也不是担心情敌,而是因为阿归若把你当外人,那么喜欢他是件很痛苦的事,”路真诚恳地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欢他了,我是真的为了穆哥好。” 要是原来的穆澄,现在恐怕心如死灰——将近十年的真心相待,依旧是无关紧要的外人,说到底连对方真实的心情都没有资格触及。 但路真是个真·好人,这番话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是为了穆澄好,他也的确没有私心,毕竟闻人归的表现摆在那里,特殊的就只有他一人。 骆殊途拎着袋垃圾站起身,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转发,那就是我的态度,不必特意再说。” 路真愣了下,咬唇道:“穆哥,你别误会我,我不想欺骗你,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他是出于内心想劝解穆澄,见对方不是特别领情,不禁有些委屈,“穆哥不愿看到我的话,我这就走。” 话落,带着两手泡沫就急急走了出去,骆殊途看看水槽里一堆碗筷,微感头疼地跟上前。 “怎么了?”闻人归看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目光率先落在骆殊途身上,没察觉哪里不对才放下心。 “我先回去了,”路真说,声音里的失落明显,“对不起,我好像让穆哥不高兴了。” 骆殊途皱眉,将垃圾袋往他手里一塞,对闻人归道:“你送他回去,顺路下楼扔垃圾。”说着冷淡地看看拿着袋子反应不过来的路真,“别瞎想,有这功夫就去想戏。” 沙发上的卫思齐哈哈笑道:“穆哥你真逗,他不用想戏,反正我哥有的是钱,拿钱砸都能给他砸出小金人。” “思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路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我是真心对……” “对我哥吗?那你追着他干嘛?”卫思齐冲闻人归抬了抬下巴,“我就不明白了,你算哪门子救命恩人?给我哥动手术一票的医生护士,也不是你啊,你顶多是抛下闻人用身体和心灵安慰我哥吧?我哥骗你去国外,你倒是半点不怪他嘛。” 路真眼眶发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闻人归也没好到哪里去,冲上去揪住了卫思齐的衣领,吼道:“什么骗?怎么回事!” 那是一张穆澄渴望见到的脸,不那么温柔的,充满愤怒的,真实的。 ☆、第88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卫思源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辆,昏暗下来的夕光投射到这一尘不染的镜面上,倒映出的各色影子混淆了内外高低,令他感到一瞬的茫然。 其实他维持这个姿势并不久,在旁人看来至多几秒,因此身后的男人没有出声催促,只是他匆匆瞥见的倒影里,那人的脸色始终难看。 卫思源转身,看向对方,手指轻轻叩了叩办公桌,道:“闻人先生一向好脾气,怎么到我这儿来摆起架子。”他面上惯常冷峻,此时心中大概知晓了闻人归为何而来,却不可能率先退让,态度一如平常。 “当年你对路真做了什么?”闻人归压抑着怒气,沉声问,“不用拿话搪塞我!” 他之所以出现在卫家地盘,正是由于昨日卫思齐脱口的话,他从没想过事情还有另一种模样,震惊之下忘记了场合,险些和不愿多说的卫思齐打起来。 闻人归握了下拳,不想再回忆穆澄喝止他们时的表情——不明显,但他觉得那近似面无表情的背后寄寓了他所不知道的决心,或许还有讽刺。 “他不肯和你说?”卫思源勾起一个笑来,“看来闻人先生的资格不够啊。” “路真一直是这样的性子,”闻人归紧紧地盯着他,毫不让步,“我查过,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出国是为了动手术,你只要回答我,那时候是不是用这个逼他和你一起走?” “逼?” 男人冷冷地和他对视着,卫思源逐渐收起了笑意,淡淡地说:“我不必沦落到逼良为娼的地步,当然,我不认为适当地施以技巧属于这类。那年我只是请求他和我同去,他同情弱者,那么我就放软了姿态,将手术成功率说低了一半,至于你们分手这事,不过是证明你不适合他罢了。”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和路真的交谈中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旁敲侧击地暗示着对方自己需要他的陪伴,所以路真必然是以为手术成功的希望渺茫,想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阶段。 可这些他没义务坦诚地交代,何况无论他怎么诱导,最终做决定的依旧是路真。 “如今闻人先生知道答案了,有何打算?”看男人沉默不语,卫思源微感诧异,以当初闻人归对路真的感情,他还以为反应会更激烈点。 闻人归不是没有反应,但他自己尚且奇怪不甘之外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似乎等这几年执着的只是一个真相,一旦清楚了,就放下了……硬要说,也许还有些因卫思源哄骗了路真的愤怒。 然而其余的,诸如破镜重圆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浮现。 他有些直怔怔地呆在原地,一时思绪纷乱,心中某处有什么叫嚷着想要冲出来。闻人归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路真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修剪完美的刘海被风一吹,凌乱地搭在额前,好在这无损于他姣好的容貌,反而多了分惹人怜爱的无辜。 办公室外的秘书知道他和总裁关系近,和往常一样不曾阻拦,倒是方便了他及时赶到。 虽然觉得气氛和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有些出入,但一眼看到两人呈对峙之势,路真还是坚定不移地冲到了两人之间,伸手拉住闻人归的袖子,急急劝道:“阿归,你不是答应我不来的吗?那件事……那件事不能全怪思源,是我想陪他去的。” 卫思源原本见他靠近闻人归心有不快,闻言眼中有些暖色,神情舒缓下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没事,阿真,我已经和闻人先生讲清楚了。” 路真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闻人归:“阿归……?” “我需要好好想想。”闻人归反常地没有安抚他的情绪,轻轻挣开他的手,道,“如果你是自愿和他离开的,你有没有想过分手后我会如何?”他停了一下,叹息道,“路真,你是可以告诉我事实的,我也未必会不准你去做。” “阿归,阿归。”路真惶恐地叫道,想再次去抓他的手,但被闻人归避开。 “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了,你也需要好好想一下。” 眼看着他大步离去,路真慌了,红着眼睛想要去追,却被卫思源一把搂进怀里,低声安慰:“别哭,他说的没错,你们最好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再谈。” “你、你对阿归说了什么吗?”路真急火攻心,推开了他,泪眼朦胧地怀疑道,“否则阿归不会这么对我,我知道思源你喜欢我,可你不能——” “够了,”卫思源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放在平常必定会心疼不已,而此刻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却感到满心的无力,“到此为止。” 身为卫家人,他骨子里是骄傲的,愿意低姿态地对待路真,不过是因为喜欢;可是哪怕以前耍过小手段,这几年他自问对路真掏心掏肺,到头来竟然被质疑,无法不让他失望至极。 意识到自己失言,路真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颤抖着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思源,我……” “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卫思源别过脸,终归是放在心上的人,他没办法无视,只好尽量柔和地说道。 —————— 华灯初上,明亮的灯光照射着中心广场大厦上巨幅的广告牌,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回头看上一眼,间或有驻足拍下者。 闻人归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它,装饰灯光的颜色融进眼睛里,如同琉璃般的美丽。 那是穆澄新接的代言,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了一套宣传照。从中挑选了这张作为广告牌的人很有眼光,这的确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张。 早在五年前,百达手表就正式进入了y洲市场,但先前的代言人没能让这一高端的国际奢侈品牌抢占肥美的市场份额,于是第二次,对方就瞄上了红到海外的穆澄。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选择对了一次。 新系列以奢华的金色为主调,很难撑起气质,但广告牌上的男人轻易地颠覆了人们一贯以来的认识。身穿白色修身西服的男人半依在窗前,脸部线条精致,一双乌黑的眼眸淡漠地投向外面的人,当你抬眼看去,会有正在被他凝视的错觉。 男人微显随意地将手搁在窗台上,顺着修长的十指看去,恰好是腕上蓝宝石表壳的百达表,周边艳丽的金色,被这个男人压制,与其浑然一体,高贵、禁欲,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闻人归一动不动地盯着静止的人,缓慢地从胸中吐出一口闷气,然后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拿起手机找到号码,又犹豫着看了许久,才按下通话键。 正在公寓里打游戏的骆殊途抽空看了下手机,稍微晾了一会,便停下游戏去接。 手机对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闻人归浮躁的心情忽然就宁静了,没来由地安心,唤道:“穆澄。” “嗯,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闻人归难得词穷,没经思考就张嘴道:“我喝醉了……”话一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拳,先前他是去酒吧喝了点,但按他的酒量绝不至于到醉的程度。 还没等他想出这回答的妙处,骆殊途就问:“在家吗?” 闻人归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连忙说:“在家。”他把手机拿远了点,意图营造出虚弱无力的效果。 那边默了默,说:“你躺着,我过来。”话落就挂了电话,闻人归对着手机愣了片刻,马上开始踩油门,直奔回家。 可惜他运气不好,刚赶到楼下,迎面就撞上了骆殊途。 “酒驾?”骆殊途走到他身前,皱着眉闻了闻,语气一沉,“你不要命了?” “我……我喝了一点点。”闻人归一蒙,他根本不记得他把车停在了酒吧对面,其实是想在车里醒完酒的事了,“你来得挺快啊。” 他下意识地挂上了笑容,骆殊途看看他,倒没有追问他撒谎的原因,径直往电梯走去。 近年来,穆澄到闻人归住所的次数很少,一般都是闻人归主动前往穆澄的公寓,这和两人角色倒置有很大关系,而且若不是这样,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闻人归在这儿住的时间不多,在骆殊途说明之前,他多数时候睡在穆澄的地方,或者去闻人老宅。因此这房子里人气不旺,清清冷冷的,安置的家具都是基本的一套,还很新。 雇着的家政阿姨按时会来清洁房间,顺便把冰箱里过了日期的换一批,至少可以保证主人在家饿不死。骆殊途很快找到蜂蜜,架势熟练地泡了杯拿给沙发上的人。 闻人归接了杯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谢谢。” “你看起来没事,我就回去了。”骆殊途站在沙发旁,说,“闻人,你和路真的事不要拉上我,这么做没有意义。” “等——”闻人归没来得及细想,一手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臂,“你在说什么?” 骆殊途回头看他,私下里最不喜欢打理的头发没什么造型,有几搓调皮地翘起,将那份冷淡糅合进几许生气。眉形漂亮,眼睛明澈,鼻梁高挺,嘴唇粉润,明明是偏向秀美的长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闻人归很熟悉这张脸,甚至很熟悉这个人,但从没有哪一秒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对方在心里的不同。 他把穆澄摆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想和路真重修旧好?胸中翻涌的某种情感再一次沸腾起来,呼之欲出。 他不肯放开抓着对方的手,又问:“你在想什么?” “你喜欢路真,”男人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回答的语气相当冷淡,“我喜欢你,但是并不愿意做代替品,日子是要人过的,放下了,就好了。” ☆、第89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闻人归心头一热:“我……”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骆殊途对他示意一下,侧身接起电话,神色平常得好像刚才的表白不是出自他口。 闻人归凝视着走到一旁接电话的男人,一颗心在等待的过程中反复起落,感觉十分煎熬。他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个突然的电话缓冲了微妙的气氛,但同时,他又很不待见可能被打扰的水到渠成。 “好,我知道,你也注意身体,”男人时不时点头答应,顺从地配合来电的人,表情柔和,“我周末会回来。” 是谁?闻人归皱眉,穆澄的表现近似于对待情人的温和,而更多的却是放松后的安心舒适,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在骆殊途结束通话时问:“伯母吗?” 说起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清楚穆澄家里的状况,他信赖穆澄,因此一直没打算在背后调查。 骆殊途“嗯”了声,道:“我走了。” “穆澄!”闻人归慌忙拦住他,“你等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谈完。” 男人停下脚步,平静地看向他,“你想谈什么”的意思明明白白地显露在脸上。 “我和路真已经过去了,”闻人归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没做过这种在别人面前袒露内心的事,组织了许久的措辞最后根本没用上,“我现在并不喜欢他……穆澄,从我们认识到今天,我都没有把你当代替品,以后也不可能,你们不一样。” 似乎是看男人无动于衷,他逐渐放下了不适应,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说:“我真的没想过让你牵扯到这些事里,我不知道路真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但是他了解的我停留在八年前,任何你不确定的东西就一定是不确定的,最了解我的应该是你。而且,就算你动摇了,你怎么能不先问问我?” 话里亲疏分明,甚至隐约有抱怨自己不相信对方的意思,骆殊途呆了一秒,道:“你的酒量很好。” 酒量很好=没醉=说话挺溜,闻人归非常容易就把握到了他的思维模式,略为哭笑不得地说:“你就只有这个感想?穆澄,我都快要和你表白了。” “路真说,你从不对外人发脾气,只有他……”骆殊途往后退了一小步,“我等你对我发脾气等了八年,但是你对我和其他人没有差别,我试探过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让我看到。” 原来以前穆澄屡屡做出不符合他个性的事,是在试探?闻人归被他的话一戳,直接戳破了面上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严肃,忍不住无奈了:“人是会变的,何况那时候我和路真还小,半大小子爱面子,外面不发火,私下就控制不住了。这影响了我的处事风格,却不能代表如今的我……再有,你怎么就不觉得我是舍不得呢。” 他是真舍不得。 哪怕穆澄最出格的时候,曾经“冒失”地砸了他一桩长期合作的生意,触及了公私的底线,他也舍不得对他发火,那点怒气一对上穆澄,霎时就像被雨浇熄的火苗,呲一声地灭了,有几次他还感到乐在其中,只觉得穆澄少见的举动很可爱,蓄意为之便更像无声的撒娇。 也许从那时,或者更早,他就已经沦陷。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5。} “穆澄,我喜欢你,”闻人归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我知道太迟了,可是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骆殊途沉默地与他对视着,客厅里的空气慢慢凝滞,良久,闻人归都没有得到回答。 他坚持地看着对方澄澈明亮的眼睛,心里怀抱的侥幸一点点散了。其实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预料到,以穆澄的性子,开口说了放下,就不会轻易拿起。 闻人归抑制住不断弥漫的酸涩,刚准备开口,就听对方说:“好。” 看到他眼里的惊喜,骆殊途微微弯了下唇,道:“我们试试。” ——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以至于第二天闻人归依旧处于恍惚的状态。 秘书把泡好的茶端到他桌上,眼角的余光掠过那叠和早上他刚来时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动过的文件,默默地抽了下嘴角,相当乖觉地退出了办公室。 穆澄答应了他们的交往,虽然是试试,但无论如何都说明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人身上打着他闻人的标签,只要他再努力一些,何愁不是一辈子? 闻人归盯着墙角的绿植出神,他总感觉不太真实,一方面是自己和过去纠缠太久,得知当年路真离开的原因后才真正解开了心结;另一方面,却是穆澄爽快地应下了两人的事,所有的一切都过于顺利,如同一个期待明年圣诞的孩子,一觉醒来发现想要的礼物已经在床头,只能不安地祈祷这并非虚幻的梦境。 他想了半天,仍然无法安定,终于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骆殊途正在做头发,旁边别人家闲着的助理帮忙将手机递上前,得了影帝一个谢后脸红心跳地跑到一边抖着手发微博。 [akiraflora:aya,橙橙对我笑了(爱心)!求爷爷告奶奶地挤进来太值了!老娘要和橙橙共度首映礼了咩哈哈!] 这是个带v的大号,身份认证上填着某知名企业的部门经理,在圈子里有些小名气,不仅是橙粉,还是微博上广受关注的影评人,所发表的意见往往中肯而一语见地,此条一出,立刻出现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评论和转发。 粗略扫了下留言,暂时的助理顶着张高贵冷艳的脸露出了傻笑,向化妆镜前的骆殊途投去痴汉的目光。 被痴汉着的骆殊途毫无所觉地滑开信息栏,就见闻人归十多条短信整整齐齐地排在了那里,不禁失笑。他昨晚住在了闻人归公寓,早上才分开,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对方恐怕是没心思工作了。 “电影首映,没事可以过来看。” 他刚回过去没几秒,闻人归的短信就过来了:“好,等我。” 《丧尸围城》是部大片子,制作周期很紧,却能赶着最后的暑期档上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背后的关系,如此顺心随意地快速过审上线,什么都别说了,少得罪剧组是正理。 正因为宣传大力度,片子大制作,程实也按部就班地开了首映礼,重要的几个演员都叫上,如穆澄者便是来坐镇人气的,光靠他,票房就不用愁。 邀请的媒体都知情识趣,没提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现场气氛还算融洽。 后半段,骆殊途似是察觉到了异样,不着痕迹地往台下角落望去,果然对上了闻人归含笑的眼睛。他弧度极浅地笑了下,这个昙花一现的笑马上被记者捕捉到,矛头刷地指向了他。 说实话,对于新人演员路真,记者们挺有兴趣,毕竟前段时间半出柜的风头还没淡下去,还有传言此人是路家公子,可挖性强。 但拿他和穆澄比,又是比不了的,虽然穆澄名声好,爆出的绯闻通常都是捕风捉影,没几天就能不攻自破,可架不住他深受观众喜爱,越低调,反而越受瞩目。 “请问穆澄先生,您和闻人先生的包养关系确有其事吗?您和路真先生之前的微博又是怎么回事呢?您能给个解释吗?”一个拿到话筒的记者站起来大声问道,“您是否介入了闻人先生和路——”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旁的工作人员反应迅速地截下了麦。 程实微笑道:“这是电影首映礼,请不要提与电影无关的问题,谢谢配合。”话是客气,态度却强硬,摆明了维护骆殊途。 现场微有哗然,在座媒体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穆澄和闻人的话题,是有顾虑的,起码闻人背后不只是星耀的老板,这一不怕死的记者要么是真不怕丢饭碗,要么是有人授意,里面的弯弯绕光想一想就让做新闻的热血沸腾。 路真轻笑,打圆场道:“我的事不新鲜了,你们可以问,不过穆哥的料,怎么好便宜你们?这么说吧,我和穆哥是朋友,我非常感谢他的祝福,各位请不要误会穆哥,他和阿归清清白白哦。” 这番话说得有技巧,下面又是一阵激动。 程实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边上的人很有眼色,快速下台交代了声,记者里马上有人起身问起电影的拍摄,努力地把主题引回了正道。 当初选角时看中了路真,当然不是因为闻人的投资,得演员适合角色才行,不过这部电影过后,程实就对姓路的敬谢不敏了,钱?程家多了,拍电影是他的爱好,可没想着给自己找麻烦。再者,姓路的一番话,听着是好听,但一句阿归,直接让闻人疑似出柜了,要是有谁脑补穆澄介入两人的,不是给穆澄招黑么,这为了多年朋友,他更得不待见。 他朝某角落看了下,心里嗤笑一声,做人拎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分分钟要被打脸,他不信闻人坐得住。 ☆、第90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四周的灯光暗下,唯有正前方的荧幕发出淡淡的光。 电影伊始,入目便是断壁残垣,满地疮痍,凄风呼啸而过,远远走来的一队人衣衫褴褛,无处不透着绝望与悲怆,令人唏嘘的同时,紧跟着展开的富有张力的剧情就虏获了在座的人心。 骆殊途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目光所观察的人皆是屏息凝神,牢牢盯着大屏幕,可见投入。 他在内映的时候看过,电影的基调沉重,即使经历了许多牺牲和磨难,丧尸之灾依然没有结束,但与之相对的是人类从未放弃的希望,结局时浸染鲜血的土地上颤颤巍巍地露出了一点草绿,在灰暗色调的世界中显得格外亮眼。 那是人类最美好的品质,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握紧一线生机,便能朝未来前行。过程中所尝的欺骗与付出,卑鄙与奉献,种种善恶在此时已如云烟戏幕,唯有生的信仰,灼灼不灭。 总得来说,《丧尸围城》的主题是积极向上的,是正能量的,在牵引人心的跌宕后那抹清新,被赋予了更深刻的内涵,阅剧本无数的骆殊途承认,他同样被触动了。 他侧头看向身边低调潜入的闻人归,自他扮演的李峰出现以来,对方就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眼睛一眨不眨地追寻着扮相落魄的角色,连触手可及的本尊都暂时性忽略了。 骆殊途没叫他,这些由小人物串起的故事很能抓住观众的情绪,往往让人随着角色或悲或喜难以自拔,换个角度看,也是作品的成功。 李峰的死亡是在丧尸围城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懦弱自私犹在眼前,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当下毅然决然的人竟会是他,而正因如此,才给人留下了无法忘怀的印象。 蓬头垢面的瘦小青年爆发了不符合他体能条件的速度和力量,在华彦都没能来得及阻挡之时将人推向围城,以血肉之躯迎向尸潮。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4节 连一声呼喊也无,那人已淹没在不祥的潮水中,被及时救起的华彦任凭受惊的女友抱着他痛哭,却怔怔站立,一言未发。 他和观众一样,看到了李峰回首的那一眼,倾注了埋藏在心底的可说与不可说,是了悟的悲凉,也是成全的释然。没人能准确地道出这短暂的一个特写里,被隐忍着宣泄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被深深地打动。 有人率先控制不住,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声。 骆殊途稍勾了嘴角,去看闻人归,恰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睛,他呆了下,询问还没出口,就被拉着手拽向休息室。 首映上的观众都是有些路子的,骆殊途不想闹出响动博关注,略微挣扎了会便随他去了。 一进房间,闻人归的唇就压了下来,显得急躁而不安,仅限于唇与唇之间摩擦吮吸的动作算得上青涩,只是难免带了粗暴。 他们的交往关系刚开始,但实际上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足够长,对彼此的气息侵略丝毫不觉得排斥。男人背靠门板,愣怔后便抬手安抚地顺着对方的脊背。 闻人归知道自己的情绪来得太突然,一边努力平复着,一边歉意地轻啄他的嘴唇:“抱歉……我不适合看你演的电影,下次接本子,别接这样的了。” 男人看着他,摸摸他的脸,说:“不行。” “……”满室互诉衷肠你侬我侬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闻人归熟知他的脾性,有些好笑又好气,而刚才积累的心疼还没过去,此刻真不晓得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末了叹息道,“你啊。” 大概是看他可怜,男人想了想,主动提出补偿:“接吻可以用舌头。” 闻人归耳根一红,反应迅速地埋头亲了下去。 —— 电影首映的反响非常热烈,几乎是一边倒的肯定。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丧尸围城》的票房屡创新高,微博上一个名叫“akiraflora”的大v对其的评价一夜间就被转发了无数次。 “看到李峰回头的那一眼,我整个人都被抓住了,很难形容是种怎样的感觉,但等我听见旁边有人哭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里有泪,鼻子很酸。看电影看到哭是件矫情的事,不过这次,它值得我矫情,如果你还没有体验过,那么我建议你尝试一次。”微博很长,她在其中这么说。 她代表了相对主观的群体,给出的意见感情色彩浓厚,专业性上稍弱,然而这回,许多职业影评人都收敛起毒舌的一面,客观且客气地为这部影片打了高分,大部分的人都认为电影剧情饱满,人物塑造生动,固然有不足,可瑕不掩瑜。 骆殊途翻了翻和电影有关的话题,除了热议的角色外,他和饰演华彦的卫思齐又一次被炒起,同时在某些角落里,他发现了有股不小的风正在吹,诸如“年轻影帝傍金主上位”,如果放任不管,恐怕不用几天就能盖过电影的热度。 媒体要挖他和闻人,早几年就挖了,何必等到现在?顾忌着闻人的身份,他们的关系虽然让外界好奇,但真拿出来说事的人根本没有。 这些报道的言辞间无不指责他靠出卖肉体拿了影帝,还有揭露他介入闻人和路真感情的一群正义卫士,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骆殊途抿唇看了看下面的评论,扒皮骂战趋近白热化。 他给忙着招呼公关团体准备澄清的经纪人去了条短信,语气和平常一样淡定。经纪人和他合作多年,也拿他没办法,恨铁不成钢地让他先发个微博开路,然后摇摇头认命地为这不省心的影帝奔波去了。 骆殊途是个霸气的,不管出名没出名的时候,他基本不会按稿子来,所以自家经纪人就没浪费脑细胞给他写样本。 他随手找了个访问量大的“影帝金主论”转发,简洁明了地附上四个字:“我不需要。” 万年不更博,一更抵万年,刚发出去,粉丝路人黑统统都炸了。 骆殊途默默关上微博,他觉得他可以想象经纪人看到这条博后抓狂的样子了……但他说的是实话,穆澄并不需要傍金主,如果他愿意,他自己就是头号金主。 “穆穆——快来看看姐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骆殊途抬头打量了会下楼来的女子,认真地说,“蓝色很配你。” 穆妍揉了把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穆穆真乖,走吧,大哥说捎我们一程,一会要是酒会不好玩,咱们早点回来。” 她口中的酒会是张夫人办的,张家从政,大女儿与商联姻,婚姻倒是难得的和谐,背景和实力兼具,因此b市中站在华国社会金字塔顶端的家族多少都会给点面子,一些明星之流更是视此为踏入上流阶层的标志,被邀请的必然有一家金主支持。 作为张齐李穆四个根基雄厚的家族之一,穆家自然会收到张夫人亲自来电的邀请,长子穆彻是个严肃的军人,穆夫人不去的时候,通常叫二女儿穆妍代劳,遇上穆澄在家就拉着他一块。圈子里都是熟人,穆家没出声说明穆澄的身份,那么谁也不好宣扬,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则,想混得好,得些穆家的青眼,就不能不学会摸人心思。 酒会在张家举办,规模不大,穆彻把两人送到门口,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张夫人和穆夫人关系不错,穆澄幼时常到张家玩,故而眼下正和几个贵妇闲聊的张夫人瞥见穆家姐弟进门,立刻微笑着和几人点点头,转身去迎。 “穆穆来了啊,”张夫人很喜欢穆澄,脸上的笑真切了许多,伸手拍拍他的手,道,“小妍以后多拉他来我们家玩玩,阿姨可想你们了。” 穆妍拿了杯酒,笑道:“张阿姨最偏心穆穆,一定没想我。” 这头三人相谈甚欢,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圈里人都知道穆澄的身份,并不觉得奇怪,而头一次参加张家酒会的一部分人就不这么想了。 比如路真。 他是作为路家的儿子,和卫思源一起来的。路家是新兴的“贵族”,和张家这种庞大的家族不能比,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很是高兴了一阵,这意味着路家有了进入真正上流圈子的资格,而在以前,他和闻人、卫思源之间,始终都横亘着很大的家庭差距。 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穆澄,他望着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目光移向旁边蓝裙雪肤的美艳女子,心下隐隐生出一种猜测,不由得蹙眉。 卫思源也看到了骆殊途,却比路真看得更仔细一点,张夫人的亲近之意很明显,这态度对于一个明星来说不太可能,而他没有记错的话,挽着对方手的女子是b市穆家的女儿……卫思源轻呷了口酒,有趣。 “思源,我真没想到穆澄是这种人。”路真忧心地低声道,眼中充满了谴责,“我还以为他真心喜欢阿归,原来……这样出卖身体太对不起父母了,我想和阿归说,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再轻,到底泄露了出去,经过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显然知道内情,原本带些欣赏的目光马上成了同情和嘲讽——这说穆家姐弟乱伦呢,胆也够大的。 卫思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很期待。” 自失望以来,他不断地失望着,满心的喜爱逐渐被消磨,他觉得自己似乎高看了路真,善良过了头就是愚蠢,何况这善良并不恰当。 ☆、第91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张夫人办的酒会基本没有新花样,当然这对目的本就不在吃喝上的大部分人来说并无所谓,而不必特意拉拢人脉的骆殊途则很快就感到无趣了。 穆妍和他不同,根基深厚的大家族通常在某些方面极为传统。即使在今天,主家的女儿依旧需要遵守相对严苛的规则,至少穆妍无法像骆殊途一样任性地进入娱乐圈,也必须游刃有余地应付特殊的贵妇圈。 因此,骆殊途百无聊赖地填饱肚子想要离开的时候,穆妍还不能脱身,只远远地对他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骆殊途点点头,笑眯眯地朝她打了个先走一步的手势,把空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托盘上,施施然向门外走去。 “穆哥,”眼见着人要走,路真心下着急,一时顾不上陪卫思源,匆匆上前唤道,“你这么早要回去了吗?”说话时,他看了看大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早了,我还有点事。”骆殊途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面上配合地流露出一丝遇到熟人的意外,客气地问完好后回答道。 这一表情映入路真眼里,就更像是被戳破谎言的心虚和尴尬,倒愈发落实了先前的猜测。他心中为闻人归感到气愤,又回想起卫思齐和穆澄的暧昧,忍不住开口规劝道:“穆哥,我很尊敬你,才叫了这声哥,可希望你能对得起我的尊敬。虽然圈子里这种事很常见,但我没想到你会和那些人一样……” “等等,”骆殊途听着不对劲,立刻打断他,“哪种事?” 路真一愣,露出难过的神色:“你不用伪装了,我知道这么说你会很不好过,但你为了成功出卖……”他顿了一下,羞于将那个词说出口,“以穆哥如今的地位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你还是早些和那位小姐断了吧。” “什么小姐?”骆殊途刚一说完,就发现这是道二重音,他抬头一看,闻人归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见他一脸茫然,闻人归升起来的醋意先消了大半,道:“我怎么不知有个小姐?” 闻人家自然收到了酒会邀请,原本闻人归不打算来,却在中途接到了路真的电话,言语间提到了穆澄有事隐瞒,想想他今天还没和恋人见过面,便很利索地跑了一趟。 “阿归!”路真欣喜地叫道,同时亲昵地往他身边靠近,对骆殊途说,“穆哥,你和阿归好好说清楚吧,以前你利用阿归或者做了什么错事都没关系,我相信只要你好好和阿归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说着,他柔情似水地看向闻人归,撒娇般地问:“对不对啊,阿归?” 其实把闻人归叫来,也带着他的私心。他们很久没联系了,他觉得那日说的互相冷静几乎都快成为断绝往来,这让他十分慌乱。但闻人归理应是喜欢自己的,或许只是迈不过那道坎,他得先让一步,就好像现在,软声软气地哄一哄——路真看着对方避开了自己的依靠,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阿归?!” 闻人归伸手拉过骆殊途,说:“道歉不道歉的回家处理,都是私事。”话落,扭头瞥了眼无法接受般的路真,道,“我们先走了。” 尚不明白状况的男人被他揽着肩膀向前带,暂时分不出心思理会别人,远远地还能听见他不解的问话:“你晚上不是有事……怎么会来这里?” “不来能知道你有个小姐……”回答的人声音温柔,微带醋意。 路真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发冷,渐行渐远的两人背影相依相偎,浑然一体,即便收敛,也看得出周身的默契和温馨,是再容不下第三人的圆满。 —— 酒会上无所事事,唯一消遣的方式就是吃喝,骆殊途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些吃撑,表情平淡的脸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这事怎么不告诉我?”闻人归和他面对面地坐着,难得地没了笑容,“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骆殊途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没必要啊。 “……”谅谁也想不到穆家的小少爷五谷分四体勤,比良民还良民,半点架子都没有,闻人归转念一想,又想起对方衣柜里还有夏天必备的五十块三条包邮沙滩裤,再一想,记起前年被捣乱然后谈崩的与穆家长期合作,这下子是真气笑了。 看他脸色跟调色盘似地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绿的,骆殊途抿抿嘴,说:“你没问我。”那模样,还透着小委屈。 闻人归想好好做点规矩,都给他这小委屈弄得偃旗息鼓了,过去坐到他旁边,问:“前年你二叔后来找我谈别的生意,是你的意思?” “……我没真想让你赔钱,”骆殊途说,“二叔觉得你可以,所以才答应我的。”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事没和我说的?”闻人归揉了把他的头发,道,“现在不说,下次我可就要家法处置了。” 骆殊途犹豫了会,把他的手从头顶拿下来放到肚子上,诚实地说:“吃撑了。” 闻人归轻声笑道:“我还说你近来胃口不好,小猪。”话是这么说,手却乖乖地开始帮对方按摩消食。 他的手法比骆殊途自己胡乱的按压专业得多,动作轻柔,马上就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由自主就眯起了眼睛,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 气氛有些太好,闻人归揉着揉着,手就钻进了阻挡的衬衣,顺利摸到软软滑滑的皮肤。 “不是有四块腹肌的么?”他低声道,吻了吻昏昏欲睡的男人,声音微哑,“最近没锻炼?” 都是男人,只一句话,毫无戒心的人便察觉到了他的情热,立马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闻人归得寸进尺地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摸,虽然掌下的身体本能地有些瑟缩,却没有拒绝,顿时心里软得不行,刚准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亲回嘴儿,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不理他……”闻人归舔了下他的嘴唇,说。 铃声不屈不挠地持续着,大好的兴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闻人归挫败地低头埋在男人的颈窝里,不太乐意动,被对方在腰上掐了下,才顶着低气压去接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接通前还停了会。 骆殊途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他,依稀听得见另一头的人带了哭腔的声音,很是耳熟。 “……我要出去一趟,”闻人归挂了电话,转身道,“可能回来迟些,太晚就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嗯?” “是谁?” 闻人归上前亲了下他的额头,说:“路真在医院,我去看看,”也是怕他不放心,补充道,“那边听着严重,两家长辈关系好,不去终归不好交代。我尽量快点,回来陪你睡觉。” 骆殊途嗯了声:“路上小心。” 影帝级的人物,实在看不出他生没生气,闻人归一步三回头地琢磨着他的心思,觉得回来还是得好好哄哄。 —— “人怎么样?”闻人归赶到医院,第一眼就看见了病房外面的卫思源。对方的神情莫测,但眉宇间并不见忧虑,他心里有了谱,道,“酒会上还是好好的,他做了什么?” “空腹酗酒。”卫思源淡淡地说,“人在里面,还不太清醒,一直叫你的名字。” 闻人归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你应该多陪陪他。” “你希望我陪他多久?我的耐心向来不多,”卫思源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是时候结束这个游戏了。” 期待用等待和温柔感动路真,得到回应,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因为永远不会有人比路真更温柔,那种温柔游移在他和闻人之间,既不斩断他的执念,亦不肯放下闻人。然而爱情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温柔。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付出所换来的感情并不纯粹,所以他等得起,但不乐意等了。 比起路真,那个表情冷淡的穆澄,更有投资的价值,不过可惜,被闻人抢先一步,而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拱手相让的想法。 卫思源扫了眼门内,病床上的人看见闻人时惊喜地呼唤出声,他转过身,不再逗留,径直走向出口。 路真并不知道门外的情况,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闻人归,软软地叫他:“阿归,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不会不要我的……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他还有些醉意,语气甜蜜绵软,让人不忍心拒绝。 但这不包括闻人归。他察觉了卫思源的离开,轻叹道:“路真,你是清楚的,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如果你不清楚,你就不会喝酒了。” “要说我们过去是错过也好,我不会否认那段感情,但是现在,我喜欢的并不是你。”他缓缓地说,“你心里明白,不是吗。” “阿归,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明明你只会对我发脾气……”路真呜咽着道,“为什么是穆澄,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他能接近你……他也许利用了你,还有那位小姐……” 闻人归沉默地看着他哭泣,开口:“我们分手之后,我才遇见他,路真,他不是插足的第三者,他是我的爱人。” 没有什么必要解释,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但他不愿意路真口中的穆澄有任何一点不好的形容,他把人放在心尖上,容不得半点怠慢。 青春年少里的风花雪月,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到穆澄,触碰他如今感情归属的珍宝。 他也没有失望,回到公寓的时候,那个人正在等待,抬头对上的那一眼,深深地透及他的灵魂。 那种感觉太过震撼,美好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能用力抱紧对方,不断地念他的名字,倾尽深情。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5。} ☆、第92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丧尸围城》入围了第36届金像奖,这部片子火得迅猛持久,将几位备受热议的主演再次推上了风尖浪口。 网友们对路真半出柜的感情宣言维持着强烈的好奇心,搜寻其与卫家兄弟和闻人关系的贴子一个个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当中常常可见穆澄粉丝坚定的总裁属于影帝论,而被猜度的几人皆未作出回应,使得这场纠葛更显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一家报社继骆殊途霸气地抑制住包养传闻之后,二度爆出穆澄与闻人关系暧昧,且附上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像素不高,又是在夜里的偷拍,但骆殊途一眼就看出正是张家酒会时所拍。 对方选的时机很巧妙,当时的闻人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手替他开车门,加上张家附近不可能出现狗仔,两人都处于放松状态,周身洋溢的粉红气息相当虐狗,昏暗的夜色轻易就引导着舆论往某种不堪的方向偏移。 有图有真相,快要沉寂下去的金主论满血复活,这一次的攻势远远大于先前。即使圈里潜规则的存在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相信偶像是其中一员,美好的期待破碎了,总会有遭受欺骗的愤怒感,一时间不管粉还是黑,都致力于让穆澄这个名字霸占热搜榜首。 骆殊途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翻着海角上的扒皮贴,旁边的手机里传来经纪人几年如一日的咆哮,他时不时答应声,然后在对方三令五申下保证最近没事不出门,放手让他的公关团队去应付。 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钟头,结束时他也差不多看完了大同小异的贴子,刚觉床上一沉,回头就见闻人归坐到了床边,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骆殊途合上笔记本,问。 这事是谁做的,其实两人心里都有答案。里边涉及的几家人没一个好惹的,电影首映时路真的话之所以被记者们选择性遗忘,无非看在闻人和程家的背景上,说到底,无伤大雅的玩笑没关系,真的闹出来就得掂量掂量了,而能仗着关系并且觉得这是为了他们好的人,只有那一个。 闻人归靠过去亲了他一下,道:“我会处理的,别担心,嗯?” “我不担心,”炒得越热,打脸越响,骆殊途拎得不要太清了,“不过你特意出面,倒像落实了我们的关系。” 就比如可怜的小卫同学,绯闻一出立马为他洗白,结果忙没帮上,却把自己搭进去了,传闻穆澄先睡卫公子再睡闻人的不在少数。 闻人归显然也想到了卫思齐,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说:“你先生看着是个傻的么?背后给点压力,自然不会有谁炒作了,等热度下去,事情就过去了。” 他说的轻松,骆殊途心里知道没那么省力,现在网络媒体是一大杀器,删帖施压一出来,保不定就有人挑出另一个话题,公众舆论实在太好导向。 “过几天是金像奖颁奖典礼,那之前……”他想了想,抬头看向闻人归,“你和我一起回家吃个饭吧。” 回家吃个饭的意思有很多种,闻人归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心头一震,还没回答,就听他接着说道:“顺便把我们的事情说了。”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出柜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穆家这个家族,祖上能追溯到三四百年前的贵族,如今穆澄爷爷退休在家,却是只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人物,闻人家虽说是个大家族,但和穆家依然有不小的距离。当年闻人归向家人坦诚性向的时候,尚遭受许多阻挠,其中固然有他是独子的缘由,可换作承担家族压力较小的穆澄,他还是不能肯定此举的后果。 “还太早,”他想获得承认的心情不比穆澄少,可如果这么做会伤害到穆澄,他宁愿等一等,毕竟家人的不认同有时候比外界的非议更伤人,“伯父伯母知道了,可能会……” 骆殊途猜到他的顾虑,微微笑了一下:“没关系,他们纵容我,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了。” 从他陷进这段感情以来,穆家人一直知道,哪怕约定了不干涉,到底是不可能放心这个最单纯固执的小儿子,他身边来往密切的人,没一个不查过底细的。可这么多年,双方都装作不曾察觉,默契地以这种温柔的方式维护着彼此。 —— “在专业上,穆是一个天才。我在离开华国时听说了他不好的传闻,这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穆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我不认为他会弯下他的腰。” 不同国籍的圈里人难得有关注对方圈的时候,何况为骆殊途发声的还是个国际知名大导。这条消息一出,国内立刻有人从fb上截图转发,引爆了又一轮的激烈争论。 骆殊途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穆家人的手笔,虽然他和大导在拍摄手表广告时合作愉快,互相的印象很好,但不到能让人主动帮忙的程度。而且这简单的几句话说得颇有深意,他必须承认大导的情商确实高。 随着金像奖的临近,以此为代表的正面声音成了主流,许多负面新闻都被强行压了下去,越来越多的公众从影帝的微博和大导的评价中找到了蛛丝马迹,开始探究穆澄的身家背景。 无论如何,这场来势汹汹的风暴逐渐向好的方向过渡,而与骆殊途这边欣欣向阳的状况不同,被卷进舆论中心的路真却陷入了“心机门”的洗白战。 据率先报道影帝被包养消息的媒体透露,向报社投递照片的就是这位新晋小生,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同时作为当事人,路真毫不退缩地发布了个人声明,称他以路家人的身份参加宴会,才会发现穆澄这件事,并表示他之所以不匿名,正是因为不愧对任何人,只是希望大家能认清事实,穆澄能回头是岸而已。 也就是这个声明,在骆殊途一方得到更多支持的情况下,令路真深陷于各路粉黑的掐架,有越洗越黑之势。不过,事情变成这样,倒不能完全怪路真的情商,智商同是硬伤,没哪个家族愿意和娱乐圈的风波搭上边,就算是喜事都上不了台面,这个声明里清楚地涉及了张家,别的不说,光他在张家门外拍照这点,就是给张家脸上打了一巴掌,痛是不痛,却极失身份。 可以说,他那边的混乱,估摸着得有好几家的操作,虽然不会刻意花心思,但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足够让路真焦头烂额,暂时分身乏术,无法再哭哭啼啼地来找膈应。 直到金像奖上,骆殊途才看见和某二流女星结伴走红毯的路真,短短一段时间,对方就消瘦了许多,即使打了粉气色也不算好看,原先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场弱化了大半,笑起来的温柔显得有些勉强。 骆殊途左右寻找了一下,果然没见到卫思源,想来卫大哥对路真没他想象中上心,否则怎么着都得帮人把门面撑起来。 “在看什么?”闻人归坐在他身边,把水杯递过去。 作为电影投资方,他今天专程来陪自家恋人,之前看人走红毯的时候吃醋吃得都无力了,不管外面吵得多厉害,他恋人始终有一大批人觊觎着,尤其现在稍作打扮,剪裁合身的礼服勾得那腰那长腿曲线毕露,加上表情淡淡的脸,直男都得弯,掌声尖叫闪光灯的对比让前一个男星脸都黑了。 “卫思源。”骆殊途抿了口水,又把杯子塞回给他,简洁明了地回答。 闻人归看了眼和剧组坐在一起的路真,说:“他家产业主要还是在国外,前几天卫老爷子让他和他弟一起回去趟。”说着,把水杯盖上,从他随身带的高大上小包里摸出某斋的糕点,“还没开始,你先吃点。” 旁边隔了几个座位的艺人默默扭头看向远方,这种人妻的既视感……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我不饿。”骆殊途摇头道,“你和摄像师打过招呼了?” “嗯,暂时镜头不会转到你,不吃我就放进去了?”闻人归伸手摸了下他的肚子,“伯母说你中午出门也没吃多少,我看得找时间调理调理。” “……我中午吃了一碗,满的。” 闻人归看着他微微无奈的神色,嘴角一弯:“我做饭你能吃两碗,满的。”说完就得到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好在他深知其中奥义,自动把它转化成“( ̄へ ̄)”,立马觉得恋人真是可爱得不行。 确实是可爱,不仅可爱,也值得爱。他起初庆幸穆澄在穆家的受宠,预料之中被赶出家门的情景并没有发生,连最严苛的穆爸爸都表示了默许,一家人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行为举止自然熟稔,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等穆妈妈私下和他谈话,他才醒悟过来,这一天并不突然,早在他们认识的那一年,穆澄就把他光明正大地放在了家人面前,没想过否认也没想过结婚,纯粹得像个稚子。 换句话说,就是太傻。闻人归满心柔情都要溢出来,注视着身边的恋人,目光软得像棉花糖。 —— 颁奖礼其实没那么有趣。 前头等开始等得犯困,真进行时只会更困,当然这可能只适用于看淡名利的穆影帝,毕竟大部分人还是非常关心自己能不能获奖,或是对头有没有得利的——撇开别的不谈,金像奖某种程度上就是好作品好演技得到认可的一个标志,宣布获奖方的时刻都是挺紧张的。 《丧尸围城》获得的提名刷新了历届的最高值,达到18项之多,在已经颁布的几个奖项中,剧组人拿下了新人奖和两个技术类奖,接着的特别奖过后就是万众期待的重头戏,轮到最佳男配角时,大厅里的气氛明显热了几度。 就算电影是想捧路真的,也不能掩盖它真正捧起的是穆澄。作为一个男配,甚至是戏份没有那么多的男配,他的表现远远胜过主演,成为了全剧最出彩的角色,无数人为了他一个眼神跑去二刷三刷,很多报道都戏言,没有穆澄,票房得低个一成。 骆殊途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淡定地目视前方,留给不断扫过来的镜头一个完美的侧脸。 大屏幕上按惯例简短地回顾了被提名者影片中的表现,播放完毕后,台上主持人破天荒地没有刻意营造起紧张的氛围,反而微笑着对搭档道:“这个奖项竞争比往年更激烈呢,虽然不知道花落谁家,我心里好像能猜到了。” “是的,那么我们先请出今天特别来宾为我们揭晓这个奖项并颁奖,”男主持笑道,“是实打实的特别来宾,大家在名单上绝对没有见过!” “有请——澄光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穆妍小姐!” 在座的人和守着直播的观众无一不讶然。或许平常人不熟悉穆家,但必然知道穆家放在外面的产业,比如澄光,这家公司规模是极大的,囊括了许多领域,主要专注于高新技术产业,和政府的关系很密切,在五六年前涉足了娱乐业,旗下有家运作良好的娱乐公司。 但因为澄光不注重娱乐业,除了投资和生产明星外,里面的高层基本不露面,平常圈子心照不宣的饭局上也不会出现。不过这倒不奇怪,娱乐公司的盈利和澄光集团比起来,那真是可怜得很,在政府面前有着话语权的澄光,的确没必要往娱乐圈钻得太深。 骆殊途罕见地惊讶了一瞬,和闻人归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穆妍的身份属于半公开,没有特意强调过,同样也没有禁止媒体的报道,突然出现在颁奖礼上实在有点奇怪,虽然不是什么太掉面子的事,可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亲自来参加颁奖,怎么看都显得过了。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间,穆妍已经打开手里的信封看了眼,浅笑道:“今天我很荣幸争取到了这个颁奖的资格,虽然不是最佳男主角,但我感到非常高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在场,能够和家人共同体会这种喜悦。” 她自小养出来的气场很足,一个人就hold住了演播厅,没等听者反应过来,便笑道:“最佳男配角:《丧尸围城》,穆澄!” 结果本来就不太有悬念,骆殊途起身对镜头勾起抹浅淡的笑,又和闻人归拥抱了下,镇定地走上台。 穆妍穿着黑色的小礼裙,愈发显得气质高洁,上前一步和他抱了抱,松开后骆殊途很平静地叫了声:“姐。” 他的声音一向听不出感情变化,现在也是平淡如水,但经话筒扩音出去后,这个字造成的效果就很惊人了。 “作为穆澄的家人,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这是他选择的路,并且向我们证明了他没有选错。”穆妍拍了拍他的手,面向台下道,“当然,也非常感谢各位,感谢观众朋友们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她不再多说,含笑着把话语权给了骆殊途,便踩着高跟优雅地下台了。 骆殊途心里暖了暖,他本以为金主的闹剧快要平息,穆家在里面做的手脚不用太多,却也够了,但他真没想到,穆家人竟然愿意在舆论包围的时刻,让穆妍过来替他撑场,这算是恶狠狠甩了路真一记耳光。 虽然当初是穆澄自己提出不需要穆家干涉的……骆殊途眉目间带了笑意,隐蔽地望向路真的方向,见他脸色煞白,心中缓缓舒了口气——穆爷爷这次一定得哄好几天,老一辈可要面子得多。 “谢谢,我很高兴拿到这个奖,每个角色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历练,我尽力做到最好。”他晃了晃最佳男配的奖杯,脸部轮廓在灯光下变得柔和,惯常清冷的表情展露出令人屏息的温和,“不过只有穆澄这个角色,我无法保证,但我用的是我的真心。” “我很久没有说过那么多话,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愿意支持我的人被伤害,却不能反击。今天站在这里,我可以说,问心无愧。”骆殊途笑了下,唇边的弧度难得一见,“如果有一件事我还隐瞒着的,那么我要承认,我有爱人。” 他站在台上,像是湮没在背后浅色的光晕里,那双眼睛透过人群对上他的,澄澈明亮。 “我很爱他。” ☆、第93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闻人:早安。] 紧跟的照片里,是个在海岛热烈日光中侧身回首的年轻男子,简单的t配沙滩裤,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线条流畅,光亮模糊了他的脸庞,但挡不住散发的荷尔蒙,评论里一片嗷嗷跪舔。 [zhe楼主好帅: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澄澄!老总你就承认吧,虐狗虐得痛快点!] [珠砂莲: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呵呵,三天前澄澄工作室刚说他要休息一段时间,真相是什么你们自己想吧(doge)] [老妖d:血槽已空……] [中二病后期无法治疗:卧槽!求大神验证!脖子边上那点是不是吻痕!] 眼睛都挺毒啊,闻人归看了眼躺椅上睡得香喷喷的穆澄,放下手机挤过去,特意扒开他翻上来的领子瞅了瞅,果真见那处有个深色的印记。 “嗯……”他的动作弄醒了睡着的人,穆澄在椅子上蹭了几下,懒洋洋地哼唧一声,翻过身继续睡。 距离金像奖颁奖典礼已有二月余,外界媒体对于穆澄语焉不详的高调告白猜测纷纷,到现在也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在这个基情当道的年代,粉丝们大多倾向于总橙配对,尤其是闻人越发频繁的微博,赤裸裸地透露出甜蜜气息,虽然当事人都没有点头,但却采取了一种默认的态度,连带着很多路人都习惯性地把闻人和穆澄联系在了一起。 认真说的话,两人差不多是半公开状态了,等哪一天时机成熟地告召公众,也不会引起太大轰动。整个过程中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绝大多数人都表示支持影帝,剩下的那部分不支持亦不反感,理由很简单:假如是穆澄,他们自己也愿意变直或变弯,只要影帝幸福,男女不重要。 这满满的贴心真是让闻人归都醋了,赶紧趁穆澄档期空的时候拉了人出来度个小蜜月,好加深加深感情。 “我们去沙滩玩吧,你睡得太久了,”他捏住穆澄的鼻子,低声哄道,“对身体不好,乖。” 鼻子不能呼吸,穆澄就张开了嘴,纹丝不动地接着睡,要不是人长得好,这模样简直不能看。 他还不知道这是多么引狼入室的动作,等知道了,嘴巴早就被堵住,闻人归的舌头驾轻就熟地溜了进来,捏着他鼻子的手也松开,改成搂住他的腰把他半抱起来。 穆澄迷迷糊糊地伸手怀住了身上之人的脖子,因为感觉熟悉又舒服,便很配合地和对方接了个法式深吻,完了才稍微清醒些,推开一大早就出现发情迹象的闻人归,道:“唔,别乱来。” 闻人归恋恋不舍地往他脖子上咬了口,搂着人说:“要不,别出去了,我们回房间?”眼神颇有深意地徘徊在穆澄露出的肌肤上,那手感是怎样的他再清楚不过,光滑细腻,还很好闻,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诱人的……他直接就忘了先前提议去沙滩的事。 “不行,昨天四次,今天没有余额了。”一看他的样子,穆澄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皱眉拒绝道。这个男人平时很温柔,但床上很疯,除了第一次,每回都带着不做死不罢休的气势,即使他不排斥男人对自己的迷恋,也受不住索取无度的渴求。 而且对方的百依百顺从来没体现在情事上,恰恰相反,他越说不就越让闻人归兴奋,甚至千方百计地想要他哭。穆澄脸上有点烧,但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神色,道:“伯母说要过来找我们。” 他的情绪别人看不出来,闻人归哪能看不出来?刚觉得媳妇“(////—////)”的表情含蓄又可爱,闻言就有点心塞。 他去见岳父岳母提心吊胆,穆澄见公婆却半点事没有,反而受到了热烈欢迎。闻人妈妈本就是穆澄的路人粉,得知儿子的影帝朋友其实是儿媳后,更加喜欢穆澄,转头就成了老缠粉,这次度假也兴高采烈地抛下闻人爸爸前来陪游,唯恐儿子没照顾好媳妇。 好在闻人妈妈是个识趣会玩的,并不黏在儿子身边打扰小两口,反倒自己参加各种趴嗨上了,来这里的两天穆澄基本见不着她人影。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闻人归郁郁地嘀咕,顺手将穆澄揽起来向屋里走去,“我切点水果给你吃,你自己玩一会先……” —— 闻人归做冰饮的手艺一流,穆澄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一口,吃块水果,接着打一盘手游,这么有次序地轮到第七遍的时候,闻人妈妈披着块色彩鲜艳的沙滩巾笑意柔和地过来了,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裙,乍一看真看不出年纪。 “穆穆,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穆澄放下平板,起身带她一块去桌边坐下,乖乖回答:“嗯,伯母呢?” “开心,不过你们开心啊,我就更开心了。”闻人妈妈笑道,对从厨房出来的闻人归招招手,“阿归在做什么好吃的?” “榴莲班戟,你们俩都喜欢。”闻人归手里还拿着打蛋器,“午饭这里吃吧,不出去了。”说完又钻了回去。 闻人妈妈笑眯眯地继续和穆澄说话,随后让他顾自己玩游戏不用招呼她,便悄悄地挪进了厨房。 论演技,少有人是穆澄的对手,他没拆穿心虚的闻人妈妈,回头看了眼厨房,心里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需要避开他谈的,微微垂下了眼帘。 “妈?”闻人归瞥见有人进来,随口叫了声。 “打奶油呢?”闻人妈妈走近去,清了清嗓子,道,“阿归,妈有个事要和你说说。” 闻人归嗯了声,毫不在意地专注于打奶油大业。 “昨晚你路叔叔找过你爸了,路家最近的状况很不好,这你是知道的,里面有没有你的份我们不讲,你爸打电话给我让我和你谈谈,毕竟路真的事情……” 打蛋器嗡地停住,厨房里瞬间变得极为安静,闻人归转身看向她:“路真和我是朋友,但在他把照片放出去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爸应该也明白,如果那件事没处理好,对我们家同样有影响。” 金像奖后,和穆澄爱情宣言一起被炒热的,就是他穆家小少爷的身份,正如他微博所言的“我不需要”,金主论不攻自破,与之相对的,发出此言论的媒体都被狠狠打了脸。尤其是义正辞严希望穆澄认错的路真,想要在娱乐圈出头是不太可能了,星途黯淡不说,被人结合先前的出柜式微博质疑此举是为踩低穆澄争取闻人,更是遭受无数非议,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正风生水起的路家也被业内人士无故打压,施压方是谁自不必说,路真得罪的任何一家都有这个能力。 路真父母顶不住压力,终于厚着脸皮向闻人爸爸求助,想要他们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施以援手。闻人爸爸不是糊涂的,自然知道这事不由他说了算,当场没有答应,过后才让妻子征求儿子的意见。 “妈是妇人之仁,想想以前和路家人处的不错,心里不太好受罢了,真要怎么办,是看你的,妈不会不懂道理。”闻人妈妈叹了口气,道,“你爸是猜到你不会答应的……” “……国内待不下去就让他们出国,除了这个,别的就不必多说了。”闻人归手上沾了奶油,用手臂搂了她一下,说,“媳妇和外人哪个重要,我拎的清。” 闻人妈妈一笑:“你可真是有媳妇万事足,如果穆穆以后不要你了,看你哪哭去。” 其实她心里未尝不觉得这样的处理最为满意,若是儿子答应了,她反而感到对不住穆澄;加上儿子一语点醒,之前的两难就显得愚蠢,让她选择,家人和外人,当然是家人重要,伤什么都不能伤感情。 —— 既然进了厨房,闻人妈妈不打算出去了,帮着闻人归一起做了午饭,摆上桌的菜色便丰富了许多,三个人和乐融融地吃完,竟然没几盘剩下的。 用过午饭,闻人妈妈很有眼色地笑着走了,留下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腻在沙发上看杂志。 说实话,这种一起看杂志的最终目的不在杂志上,两人皆沉浸并享受温馨的恋爱时光,哪里有多余的心思看书,大半小时了都没见翻页,倒是闻人时不时亲一下穆澄,少数也有七八次了。 在闻人归再一次偷亲的时候,穆澄挡住了他,没有走开,只是难得主动地换了个姿势贴近他,头靠在他胸前蹭了下,开口道:“对不起。” 这福利可只有穆澄睡迷糊了才有,看着破天荒软姿态的媳妇,闻人归已经脑补出了对方“(///?﹏?///)”的小表情,马上就心软了,亲亲那头柔软凌乱的头发,问:“怎么了?” 穆澄沉默了一下,说:“我偷听了。” 他很清楚这行为的意义,既是不信任他的伴侣,也是不信任他们的感情。他自己也觉得可耻,虽然他从来不认为以自己性格会这么做,但事实上他有些控制不住。 闻人归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抬起他的头,用力亲了一口,表情喜气洋洋,和他一贯温柔的脸一对比,有点不协调。 “偷听得好。”他眉眼弯弯,捧着穆澄的脸,认真地说,“我总是担心你不那么在乎我,现在我知道了,穆穆也会吃醋啊。” 穆澄摆出一张镇定的脸,淡淡地说:“我当然是在乎你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不带起伏,耳根到脖子那段却慢慢红了。 他偷听的时候,没有想过闻人归的回答那么坚决,但不可否认,他心里升起点雀跃,曾经对他而言是负担的东西,顷刻便消散如烟,一片释然。 闻人归微笑着注视他的眼睛,指尖流连在他的眼角眉梢,掌心轻轻触碰着他的脸庞,像是对待易碎的陶瓷,力道要落而不敢落,无比珍重。 然后他点了下头:“嗯。” 他是他的城,纵然红尘纷扰,若无奈离别相思,倒不如归来相守,道尽此生长情。 〈end〉 ☆、第94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胸腔里激烈的跳动声被无意识地扩大,可以听见恍若幻觉般的嗡鸣伴随着怦怦脉动,除了感到极度的燥热和愤怒之外,他可以庆幸受伤的不只有自己。 骆殊途勉力支撑住身体,冷眼望向正与他对峙的几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他长得精致,这一笑清新可爱,却无端端让段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有些发怵——眼前的人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哪怕看起来多么无害,其狠辣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及。 虽然自己一直不喜这个走了狗屎运而被带上修真界的庶子,在对方成为鸿钧真人唯一弟子时更是惊怒万分,但希望人交待在这里的阴暗想法还没实现,反把自个儿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段礼在短短的时间内转过许多念头,很快打定主意,提声道:“段相思!你若再不住手,休怪我不留情!”同时,对跟随的几个小弟打了个眼色,警惕地注意着骆殊途的一举一动,唯恐他来个玉石俱焚。 他这边四人,但实力最高的是段礼自己,和年仅十三的段相思一样是炼气后期,离筑基只一步之遥,双方都打到了疲累的地步,如果段相思疯狂起来,饶是他护身法宝多,也势必会被咬下一大块肉。 “留情?”骆殊途轻哼,脚下的土层中猛地破出数根尖锐的冰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簌然直冲对面,耳朵只能捕捉到隐约的破空之声,便见亮光一闪,危机已在眼前! 段礼骇然,不曾想他尚有如此余力,仓皇举剑,脚下向后急退,听得身后锐物穿透血肉的闷响,急急看去,面上立刻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当即心道不好! “住手——”上空传来一声大喝。 数根寒气逼人的冰棱险险停在段礼面前,杀气凛然,将他的脸划出数道细小的伤口。段礼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看到那尖端往下嘀嗒着血液,眼睛一转,果然见地上倒了三具尸体。 “同门相杀,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来人斥道,“还不收拾干净,今日鸿钧真人出关,掌门谴我接你们过去!” 冰棱刷地化为水,融入土中,骆殊途抬头望向剑上的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尊出关啦?劳烦金师兄来一趟,多谢。” 他受了伤,身上血迹斑斑,此刻表情一变,真是要多纯良就多纯良,金临眼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他习惯了这个师弟的性格,保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对方杀了三个人。 不过修真本就逆天而行,修在个人,奉行用实力说话,刚才的呵斥只是为了段礼,他作为掌门的大徒弟,自然不能让师父才收了没几年的关门弟子这样殒落。 “行了,上来。”金临降下飞剑,让两人站上,并不管他们刚刚还厮杀过。这种恩怨他见得多了,私下什么阴谋都行,明面上是不会闹的。 骆殊途笑眯眯地道谢,和一旁稍微有些吓懵的段礼形成了鲜明对比。金临心里知道此人的本性,但依旧对这个小师弟多了几分好感,见他身量小,迎着罡风愈显单薄,便有意安抚了一句:“不必害怕,莫往下看。” 上剑后一言未发的骆殊途冲他一笑,转头继续沉默,看着像是在高空紧张,倒让金临心中一松,暗道这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然而实际上,骆殊途正一边过剧情一边忙着和系统说话,压根没时间和他闲聊。 {骚年,这是个超级棒的世界啊!本saa把你送过来分分钟耗能的说,高级位面的空气都好很多有木有!(≧?≦)!} 系统,不,千秋,日见活泼,骆殊途已经无法简单地给对方套上刻板生硬的概念,不知不觉间便把这长久以来的陪伴于心里模拟出了形象,一听那欢快的声音,他基本就能想象出千秋一脸骄傲地絮絮叨叨的模样。 {虽然消耗了很多能量,但目前本saa的储备可以维持正常运作。}千秋难掩兴奋地说,{骚年,此世界有大量能量体,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在满足积分之后不仅能回去见温延,还可以让我直接送你回家,或者做点别的事情!}高兴得连自称都忘了。 每次任务完成所得的能量其实都不算富余,想回到温延所在的位面是远远不够的,只能依靠次次积累,因此千秋才坦诚过他不完成任务就无法回去,加上穿越小世界和维持日常功能都得耗能,任务数量就不得不往上涨。 这种时候,能量当然多多益善。可根据千秋的说法,到这个位面是它特意安排的,并为此投入了大把能量,而明明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再做完一次任务就足以回去,没有必要费这个力气……骆殊途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看他沉默,千秋马上紧张起来,放缓语气解释:{我有些事情还没准备好告诉你,但能量体真的很有用,我也需要能量体。}说着,他还有点委屈了,{我专门把你送到这个时候,不是为了你有时间刷好感吗……} 他不提时间还好,一提骆殊途就想炸。 原主七岁上修真界,被男主攻鸿钧真人收为弟子,十六岁便在门派大比中殒落,再睁开眼就成了被宅男受穿越的一员,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再无干系,说路人甲还是抬举了。 他现年十三,和男主真正相处只有刚拜师的小半年,即使原主深度依恋男主,可架不住单向的感情没基础,而修真无岁月,千秋争取到的三年,在修真者眼里约等于三天,也就是男主一闭关的事。 {……遇到能量体提醒我,没有就随它去吧。}骆殊途远远看见云雾缭绕的凌天派主峰,下了结论。 {qaq骚年,你不相信我~}千秋知道他是变相答应的意思,很快恢复精神开始控诉。 “到了。”金临御剑落地,双袖一收,脸上神色变得庄重,旁边经过的弟子没一个不认识他的,纷纷过来行礼问好,认出骆殊途和段礼的身份后,免不了又再行次礼——这三人的辈份着实大,全派上下除了掌门一辈的,就没谁压得过去。 这么行一路太麻烦,金临挥挥手不让人过来了,倒是让因为灰头土脸血衣加身而被偷偷注目的另两人松了口气。 ——— 主峰的建筑恢弘大气,有凌天之威势,毫不愧对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名号。 这头骆殊途还跟着金临往大门前进,并不知自他们出现以来,所有情景都被清清楚楚地映射到了掌门屋里的灵镜上。 “是个不错的,投在你那倒没荒废了去。”掌门看着镜中身影,眼中有些满意之色,当年若非鸿钧选了这孩子,他是打算收为关门弟子的,好在后来退其次选的段礼也不差。 鸿钧坐在椅上,闻言亦无所表示,仍是一副无欲无求的神情,只将目光凝在那小人身上,淡漠地点了下头。 掌门习以为常,从乾坤袋里取出一袋上品灵茶,道:“你出关早了,我不曾准备东西,此茶是玉脉山出,想来你喜欢。” 说话竟没有半点掌门的架子,反倒是平辈论交的姿态,甚至透了点不易察觉的敬意。 鸿钧照样淡淡地点头,收下灵茶,只道:“多谢。” 音色清冽如其人。 没等多久,金临便带人到了,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自觉地站到了一旁,将主场让给两个小的。 “师尊!”骆殊途笑颜烂漫,浑身散发着喜悦激动的气息,对着上座的鸿钧甜甜地唤道,“师尊,相思好想你!” 闭关五载余,印象里矮小的徒弟往上蹿了一截,原本圆润的脸逐渐褪去了婴儿肥,显露出不俗的五官,鸿钧很少关注修炼之外的东西,此刻却多看了少年几眼,罕见地在脑海中浮出了几个形容词。 在鸿钧看着自己的同时,骆殊途也抓紧时机看着他,鸿钧的容貌估计能在修真界排第一,亲眼见证的效果冲击力非常大,如果不是原剧情反复提过此人绝代风华,没有心理准备的骆殊途恐怕要窒息一下。 {我好像感觉到了心跳……}千秋虚弱的声音飘来,{简直美成杀器啊(ノ_<)!} “为何。”鸿钧的眼神定在少年染血的衣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在场的三小辈都见过鸿钧,金临聪明,一进屋看地看掌门就是不看他,段礼有学有样,不等骆殊途开口就忿忿拂袖告状道:“师父!这贱子心狠手辣,杀我三友,多亏大师兄来得及时,否则我难逃一死!” 他脾性暴躁,一直记着人界时段家嫡子的身份,并带着嫡子对待庶子的盛气凌人,根本没看清形势,这对于尊崇实力远胜过血缘的修真之人而言算得上笑话,就这一点,足够掌门失望。 金临怜悯地看向这个主动把事情摆上明面的小师弟,要是他继续糊涂下去,总有一天吃大亏。 果然,掌门脸色不渝,段礼针对段相思的事做得明显,他资质尚佳,脾气也可磨练,唯有心性欠缺,凡心太重,于大道上难以成就。 “胡闹!” 鸿钧将目光从双眼明亮两颊粉红的骆殊途身上移开,淡然道:“去执法峰各领十鞭。” 他用的是“各”。 斥完意图从轻发落的掌门愣了愣,很快默认他的决定,喝向惊愕的段礼:“还不快去!临儿,看着他!” “师父——”段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还受着伤,为什么师父如此偏向鸿钧真人!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5节 执法峰十鞭,可不是普通的十鞭,打手同样不普通,一鞭子下去,保管用药都愈合不了,除非执法长老肯给专门的伤药,否则就必然生生痛上一月。 与他的震惊不同,骆殊途依然满眼孺慕地注视着鸿钧,笑意盈盈地颔首道:“好,师尊一定要等我,相思马上就能回来。” 要说哪里违和,便只有话语里那丝透露出来的不安,似乎不确定自己回来后还见不见得到人,有些惶恐,有些压抑。 鸿钧纹丝不动地目视三人离开,放在膝上的手幅度极小地颤了颤。 ☆、第95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鸿钧是修真界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十七筑基,三十结丹,如今未及半百,已是元婴后期,听来顺畅轻松得不可思议,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五十筑基为常态,能提前个二三十年就了不得了。 等凌天派掌门出来认下了这个“曾经流落在外”的小师弟,各方人马才逐渐消停,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此般天赋确实也只有凌天派护得住。 要论神秘,鸿钧真人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中途插道掌门一辈,便是连个名字都无人知晓,有深得信任的管理层谨慎问起,长老们皆是讳莫如深。 故而即便派中还有元婴之上的大能,所造的威势却远不及鸿钧,当年甫一进派,掌门便允他独立修炼,落居在灵气充沛的诸道峰。 此峰虽偏远,但位置极好,是除了主峰外唯几长在主龙脉上的。 骆殊途领完罚,被金临送回峰上,当即感到一阵神清气爽,经脉里缓慢回复着的真元反应热情,速度明显加快,连身上的伤都去了些痛意。 原主住了几年,从没为此困惑过,但换作骆殊途,忍不住就惊讶了——这等福地,掌门不用也就算了,竟不动声色地闲置至鸿钧到来,像是特意等着一般。 因原剧情没有追究鸿钧的来路,他在梳理时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对方修真的历程上,现在一回想才感觉到古怪,这里头要是没有隐藏剧情,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金临向骆殊途叮嘱过几句,便知趣地打道回府,他是有心留下贪点灵气,不过诸道峰上下可就这一对师徒,哪个都不是能伺候着让他喝茶歇歇的——就算会,他也怕夭寿啊! 远远地,骆殊途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人影,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过去,嘴角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师尊!” 站在树下的鸿钧淡淡地看他一眼,重新将目光投回刚开花的灵树,泼墨长发流水似的淌在背后,被风吹起些许,更显得风姿无双。 见他望着树,骆殊途略带兴奋地说:“这是我种的三生树,师尊闭关的时候我想不如种点什么,没想到刚凑上它开花,师尊就出关了!”少年脸上的笑容真挚,并不在意另一方的冷淡,神采飞扬地念叨着,“三生花花期长,师尊喜欢的话我就再去挖几株……” 鸿钧安静地听着,他生性冷清,不喜喧闹,但此刻却并未觉得少年聒噪,富有朝气的声音像是粒丢向湖里的石子,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闷,也稍稍将一片空白的日子填上了一点生动的颜色。 当初收下这个徒弟,完全是掌门的意思,他虽不需要陪伴,但一个有无可无的孩子,他养得了。而如今想来,或许收徒不算太坏。 {叮——男主好感度+1,初始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 {骚年,别灰心,修道之人都这样!}千秋自认体贴地安慰道,{是时候融化男主的心了!} {……=_=}其实没有好感度提示,骆殊途同样察觉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鸿钧不是冷酷,他是不在意,除了修炼得道,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甚至修炼上出现问题,他也不会太执着。 当断则断,说放就放,该死时便死,该活着就活,他把生命当作一个概念,无法投入感情,比起当局者,他更像物外观棋,和一切的联系都被淡化。 要攻略这样的人,很难。 骆殊途默默地对原本拿下鸿钧的宅男受产生了一眯眯崇拜。 “伤可要紧。”叽叽喳喳的人突然没了声响,鸿钧没有追究,淡然问。 “疼。”骆殊途眨眨眼,仰头看他,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水光涟涟,那委屈的神色格外惹人,“好疼啊……” 鸿钧不为所动,道:“知错?” “才不是我的错呢,”骆殊途撅嘴,“段礼说我娘亲是狐狸精,骂我和她一样,是他欺负我……” 他撒娇的语气慢慢淡下,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收敛起来:“我娘亲特别没用,所以死得早,我在段家过得很苦,有时候就恨她懦弱,那种男人有什么好呢?” “段相思,段相思……”少年喃喃自语道,“她给我起这名字,不知道是想相思,还是断相思……” 院子里一时无声,几瓣三生花随风飘落,滑过他单薄的肩头。 鸿钧转过身:“回屋。” ——— 为人师者,必爱之护之教导之。鸿钧不曾当过谁的师父,这是第一次受了责任,也是第一次和人共同生活,可以说,几年前闭关,未尝不是不习惯多了一个人常伴左右的缘故。 他不知别人是如何为师,但见少年衣服脏乱,背后的鞭伤透过薄衫渗出血来,便掐了个清尘诀,令人在床榻坐下。 “师尊,你有没有伤药呀?长老一点都不给面子,打得特别疼……”骆殊途乖乖把手腕递出去,丝毫不介意命门被人掌握,满眼的信赖之色。 鸿钧没有理睬他,分出一丝极细的真元力探入他体内,沿经脉游走,动作小心谨慎,确认没有反抗和抵触后,才继续进行。 少年的伤不轻,受鞭罚前已是强弩之末,强行提起的真元一时撞开了无法承受的经脉,元气大伤的同时将经脉拓宽到了筑基期的水平,不知是福是祸。 换作普通弟子,恐怕受完罚便连站都困难,而眼前的人纵然面色苍白,却能说能笑,可谓意志坚强。鸿钧放开那截瘦弱的手腕,道:“你已是炼气后期,不日将筑基,但此番受伤,还需时间恢复,近日不便动用真元。” “我跟在师尊身边,肯定没有要用真元的时候。”骆殊途笑眯眯地凑近,“师尊,师尊,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药啊?” 赖皮的语气听起来却不惹人讨厌,鸿钧看了他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巧玉盒:“你且宽衣。” 只打开盒盖,已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必然是好东西,骆殊途立刻听话地侧过身,褪下上衣。 他的身体尚未长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感,纤细的背影还处于雌雄莫辨的时期,上面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交织错落,血肉外翻,原本的美感半点都不剩。 这个少年,比预料中的更为坚韧,对他人心狠,对自己亦然。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轻淡得像没有发生,鸿钧无意识地垂下眼帘,指尖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地替他涂抹。 一碰到伤药,骆殊途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扣在床榻的手青筋突起,面目略微扭曲。 药是好药,可架不住去腐生新的痛,就和不打麻药刮骨疗伤一个级别。 等结束,他的额发已经汗湿,但与先前的疲惫疼痛不同,此刻浑身轻松,只有些轻微的痛痒感。 “师尊,”骆殊途欣喜地转头,试着舒展身体,并无一丝滞涩,颇有脱胎换骨的错觉,“多谢师尊!” 鸿钧收起玉盒,淡淡地应了声。 “这几日莫乱跑,休养完不可荒废修炼,一月后伏天秘境将开,你当于其中,磨练心境以求突破。” “我才不舍得乱跑,师尊在哪我就在哪!”骆殊途鸡啄米似地点头,道,“那师尊会和我一起去吗?” 他说这些直白热情的话完全不扭捏,鸿钧逐渐习惯,奇怪的是并无不喜,只看着少年充满期待的脸,道:“为师乃元婴后期。” 伏天秘境是凌天派内的秘境,传说是天道老祖遗留,每十年开启一次,凌天派金丹及以下弟子皆可凭玉牌进入,为期一月后再次开启,将人送出。 秘境总体危险程度低,活着出来的十之七八,且基本都获得了或多或少的宝物,因此一直作为派中内门弟子冲击筑基和金丹的修炼之地,每人两次机会。 骆殊途失落地“哦”了声,整个人瞬间变得恹恹的。 {骚年,加把劲!师尊在手能量不愁!你不想生死与共刷好感吗?!你不想保镖护航拿能量体吗?!} {你行你上( ̄ ̄)ゞ。} “师尊……那我能不能不去了,我想和师尊在一起。”少年放软声音,祈求地看向他。 “胡闹,”鸿钧道,“修道岂容儿戏。” 他的表情冷淡,少年黯然低了头,惴惴道:“我没胡闹……我就是想和师尊在一起啊。” 房间里沉默了一段时间,鸿钧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拂袖而去,他难得出现了困惑的时候,心底略有茫然,终于还是开了口:“此事为师会向掌门师兄提及。” 这是变相答应的意思了?骆殊途眼睛一亮,高兴地扑了过去:“师尊,你最——啊!”没留神脚下一滑,险些摔个狗吃屎,所幸鸿钧手指在他肩膀点了下,才堪堪站稳。 他也不脸红,接着靠上去讨好地笑:“师尊,你最好了!” 鸿钧神色如常:“你是为师的徒弟,理所应当。” “那师尊以后不收别人了吧?”骆殊途眸色微深,并不掩饰眼底掠过的狠戾,仰头露出个纯净的笑,“有我在,收了也活不久的喔。” “不会。”收徒本就烦扰,一个足矣。 不管是因为麻烦还是别的,看他没有厌弃自己刻意透露出的心狠,少年唇边的笑意加深了许多,像极外面气息甜美的三生花。 “说话要算话哦,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次的受,是个有点痴汉的受\(//?//)\~ 【师尊好棒! 师尊万能! 师尊是我的! 师尊我爱你! “师尊师尊,我给你唱小星星哦!” “嗯 。”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窝师尊~” “莫淘气。” 少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忽然跑过来将他的手放在头上,像只小兽一样主动蹭蹭。 鸿钧默了一下,轻轻摸了摸。 “回去吧。” ——来自“夫夫双双把家还”客户端】 ☆、第96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闭关前,他的徒弟虽亲热殷切,却远不及现下缠人。鸿钧坐于桌前,一时无言。 骆殊途笑容灿烂地展示了一圈饭菜:“师尊,这是我刚捉的短尾兽幼崽,肉质最为鲜嫩了!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师尊喜欢的灵果!”说着突然一拍脑袋,从储物袋里拿出热气腾腾的一盏灵茶,“险些忘了,师尊用茶!” 只要鸿钧高兴,他是什么都愿意做的。不提灵果搜集的困难,通人性的短尾兽幼崽呜呜哀泣都没能让他的心有一丝动摇——心魔?他不会有这种东西!即便有,他也坚信和鸿钧相关。 元婴期无需进食,灵米灵兽虽有些裨益,但多食无用,反而会增加杂质。鸿钧对上他期待的眼睛,到底是接了茶,立刻换来对方一个满足的笑。 “今日秘境开启,为师与你同去。” “这么快?”骆殊途讶然,他刷好感刷得忘乎所以了,“和师尊在一起,连日子都忘了呢。” 不单是他,鸿钧亦如此。修真之人向来时间观念淡薄,很少生出回首岁月流水的惆怅感慨,何况是他那样的性子,本该沧海桑田都未有入眼。 极短的一月间,他竟习惯了屋里有少年的存在,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心跳,即使吵吵闹闹的,感觉却不坏;偶尔少年安静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适应。 两人是说走就能走的,不需要整理太多东西,一用过饭,鸿钧便领着骆殊途前往。 伏天秘境是凌天派镇派大法宝之一,入口固定于主峰后山,一般巳时即开,很有规律,和那些踪迹难寻又高风险的秘境比起来,那真是踏实得让外人羡慕嫉妒恨。 他们到时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一个多时辰,但人差不多都齐了,看到鸿钧过来,自然免不了一番行礼,完了依然有许多偷偷摸摸的打量。 骆殊途有点不开心,贴鸿钧贴得更紧,企图用他瘦小的身体把那些视线挡住,小动作做得挺明显,落入远处和新跟班待在一块儿的段礼眼中,只觉得碍眼,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针对段相思已经成了习惯。在人界时,段相思要什么,他偏抢什么,哪怕不需要的,得到手后看对方变化的脸色,心里就感到兴奋——他无比笃定地认为自己讨厌段相思,所以怎么让人不痛快他就怎么来。 这冷冰冰的一哼毫不遮掩,金临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对身边的几人简单交代几句,便朝鸿钧的方向走去。 他身为掌门座下首席弟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定然要接手凌天派。虽然资质非顶尖如段家兄弟,更是不敢与鸿钧相比,但他道心稳固,为人妥贴,做事情很有考量,对于掌门一位再合适不过。 此次带队,一方面是受掌门之命,另一方面,他滞留筑基后期已久,自觉真元饱满,唯欠心境,也是抱了求机缘的心思。 “师叔,”金临恭恭敬敬地矮了矮身,方才场面上的大礼已做过,再一遍就显得生分了,“这是出入玉牌。”说着,双手将两枚莹白的玉牌递上。 鸿钧幅度极浅地颔首,旁边的骆殊途笑吟吟地代他拿了,向金临道:“麻烦金师兄送来。” “不必如此客气。”金临惯会做人,加上本就对他有些好感,面上带了微笑,安抚道,“段礼小师弟气盛,我会管住他,你莫放在心上。” “金师兄放心。”反正进了秘境也碰不上,他可是不会跟着大部队的,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和师尊单独亲亲热热! 一对师兄弟都是会做表面功夫的主,时间又不紧,寒暄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一个觉着小师弟肚子黑得挺招人喜欢,另一个则把这当成唠嗑解闷的活儿,毕竟一直陪着面冷话少的鸿钧实在有点憋不住了。 没有必要的话,鸿钧不会开口,但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他下意识地将收敛起的气势放出了些许,最为直接的感受者便是近距离面对他的金临,当即就脖子一寒,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 “无事无事。”迎上骆殊途略疑惑的目光,金临悟了,对方没感受到威压,那显然意味着自己打扰到了鸿钧真人,赶紧找了借口离开。 然而真相是,这点威压对于成天黏黏糊糊不断挑战鸿钧耐心的骆殊途而言,连个屁都不算。 走了也好,他嘴巴还真有点说酸了。骆殊途很快把握注意力转移回鸿钧身上,取了一枚玉牌边往人腰间挂边说:“师尊,一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哦。” 鸿钧凝视着他的头顶,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自然。” 要进秘境,他的修为必须压制到金丹,可对真元的掌控力却不会减弱,想将一人护在身边绝没有问题。 ——— 伏天秘境入口并不凶险,但会被打散是一定的,没人知道自己会落到哪里,运气太背直接掉进妖兽嘴里也不无可能。 故而每人都必须携带玉牌,这既是入内凭证,亦是救命稻草,万一出了差错,捏碎玉牌即可出来,只是有得必有失,一旦使用,失去的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当然,同样有根本来不及使用的倒霉蛋,只能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秘境里。 入口漩涡越滚越大,灵气流动愈发激烈,骆殊途果断抱紧了鸿钧的手臂,接着得寸进尺搂上腰,刚准备再进一步,那股气流瞬间将人全部卷了进去。 固然灵气充沛,还是免不了黑黝黝的入口像妖兽般吞下数十人的轻微惊悚感。一眨眼,入口便无声无息地闭合,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同一时间,主峰凌天殿中,掌门望着灵镜所映出的影像,抚掌叹息。 “天之所运,吾辈安能妄改!命也,命也……” 此刻,被卷进秘境的众人皆已分散,其中一开始就有交代的金临如预想中一样集合了五之三四的人,而剩下的则是三三两两地落了一处,运气都不差。 当然,骆殊途也如愿以偿。 他们掉落的地方是五阶妖兽的巢穴,毛茸茸的幼崽好奇地挤到两人脚下嗅着,有一只甚至胆大包天地想咬鸿钧的脚,被骆殊途皱眉踢开。 幼崽打了个滚,不在意地吭哧一声,站起来抖抖毛,正打算锲而不舍地粘上前,就发现奇怪的两脚兽不见了,只有自家几个兄弟茫然地瞪着眼睛。 骆殊途瞅了眼呆萌的幼崽,嘴角上扬,转头对鸿钧作了个“真蠢”的口型。 金丹期对付五阶妖兽恰是势均力敌,但毕竟已开灵智,无端扰毁一家安宁有违道心,鸿钧不欲与之冲突,便取隐身符在两人身上各贴一张,掐诀敛息,慢慢地朝外走。 雄兽出去觅食,此时只有雌兽在洞口巡逻,尾巴一甩一甩,某一刻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似是感到空气中陌生的流动,半晌后方抬爪迈向另一边。 险些和它亲密接触的骆殊途无声地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更加握紧了鸿钧的手,因没被拒绝而笑逐颜开。 一离开妖兽的地盘,便出现了许多低阶妖兽活动的痕迹,虽是行进在陌生的森林中,但入目入耳都是没有威胁的新奇景象,稍稍减轻了前路未知的紧张情绪。 少年眉眼弯弯地向前走,偶尔指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唤鸿钧来看,倒是半点不像来修炼的,欢快得和游玩一般。 鸿钧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神色微微异样。 进入秘境以来,他便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玄妙,冥冥之中传递过来的讯息并非恶意,反而似融于血脉同根同生,带着重逢的急切和欣喜;待迈进森林,那原本细丝牵缕的羁绊猛然加深,不断从某处发出殷切的呼唤,竟教他心神动荡。 {骚年,发现能量体!}千秋猛地诈了尸,{东南方向能量波动灰常剧烈!} 骆殊途赶紧回头扯鸿钧的袖子,刚要撒娇,却发觉他正看着目标方向,无波无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整个人都似乎不太对。 “师尊?” 鸿钧不答,招出飞剑,明摆着是要去查探的意思,骆殊途不用他开口便机敏地主动跳了上去,轻车熟路地挨着背站好,吃豆腐吃得光明正大——他身板小,受不住风嘛。 “师尊。”难得见鸿钧心神不定的样子,骆殊途想了想,悄悄地试探着碰了碰他垂下的手,然后迅速牵住,不等人反应就说,“我会跟着师尊的。” 少年的声音不大,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但肌肤相贴之处的温度实实在在,因冰灵根缘故,少年身上较常人寒凉,想予人温暖是有心无力。 却也是这点透过指背浸上来的凉意,令他思绪一凛,逐渐定心沉静。 {叮——男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5。} 能量体所在地相当其貌不扬,至少才到上空,骆殊途就险些被那臭气熏得吐了,任凭激动的千秋在脑子里唧唧渣渣,连吐槽都没心思。 {观其古朴之造型,粗糙之质感,黝黑之色泽,又闻其冲天之异香,啊,多么壮观的遗迹!} 再壮观忒么那也是一坨粪,不同的就是此粪不仅特别大,还特别臭……骆殊途忍住不适,可怜巴巴地去看鸿钧。 周围不见任何会飞会跑的出没,仅有喜欢养料且灵智未开的低阶妖植密密麻麻地长在不远处。 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但呼唤声却在落地时变得越发兴奋。鸿钧对上少年湿漉漉的眼睛,取了避气丹给他,并未责怪,毕竟异味滋生少说有百年,近乎成为了一种耳鼻感官的攻击,低阶修士反应大实属正常。 望向足以被称为小山的庞然大物,鸿钧面不改色地抬步。修真界有此等体型,而不能辟谷的妖兽闻所未闻,倒不知这是何种奇兽,抑或…… ☆、第97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粪堆是全封闭状态,要想进去,就只能自己钻。 不管是真物是幻相,只要走过去,这辈子的心理障碍大概都和节操一块儿碎了……骆殊途借机拉着鸿钧的手蹭豆腐,默默地无视了灵器支撑起的保护罩外边厚度与黏度一样可观的疑似排泄物。 如此前行约莫一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转变之快令人反应不及,低头可见脚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地,仰首则日光明媚,碧空如洗,回身再去寻那入口,却只剩下海浪般随风起伏的鲜绿,丝毫不见一点某物存在的痕迹。 ——显然,方才是幻境无误。 骆殊途弯腰捏了把草,触感真实,他分辨不出这是否又是一重幻境,和奇葩的外观一样,周围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的迹象,亦真亦假,完美之余透着有迹可循的破绽,仔细深究又无处下手,难免让人混淆了判断。 不过有一点倒可以确定,制造这些的人实力强大,已经能将力量运用得出神入化,说不定正是秘境之主。 这么一想,他警惕性大涨,顿时感觉平静之下危机四伏,牢牢抓紧了鸿钧的手,唤道:“师尊。” 少年的声音泄露了一丝不安,鸿钧面色沉静,破天荒地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带着安抚的意思,随后向前迈了一步,道:“走罢。” 一来待在原地是为下下策,二则他不欲违背本心,既然此地与他有缘,倒不如来而安之。迎面的风裹杂着隐约的呼唤声,鸿钧微微眯了眼,眸中冰霜般的淡漠出现了一瞬的消融。 {近了,近了,能量体就在前方!}系统激动的声音跳了出来,骆殊途完全能想象到对方拟人化的“blg—blg”星星眼。 他跟着师尊大人一路走来,苍茫的草原上没有任何小动物活动的迹象,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能体会到鲜活感的东西便是足下踩的泥土和青草,以及清风扑到脸上的凉意。 换句话说,实在寂静得有些可怖。 这可不是心理障碍的问题了,作为一个低阶修士,他还是会产生心理压力的,何况就算是神仙都避免不了心魔呢,要不是有鸿钧在身边,骆殊途用脚趾头想想也想得到最后迷失自我的结局。 不过说来蹊跷,他们行至眼前的山洞,过程畅通无阻,像是正奔它而来,一点弯路都没走,但哪怕骆殊途把剧本里大大小小的奇遇全回顾了遍,也没对上目前的状况。 而原本段相思入秘境历练时,鸿钧是不在的,那么是不是说明这次的问题出在鸿钧身上? 少年的目光略显迷惑,鸿钧驻足,回眸看了他一眼,在过于早熟的徒儿脸上见到难得的糊涂,令他的心无端地软了软。 “别怕。”那敌友未分的呼唤不带恶意,但不是能轻易对少年解释的,如此径直寻来,想必心智再如何成熟,也会感到惶惶。 鸿钧稍稍犹豫了下,伸手停在骆殊途头上,动作不甚自然地摸了摸,便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他未曾与旁人有过太亲密的接触,更别提是自己主动,此刻难免有点僵硬,只维持着平淡的表情转回身:“进……” “师尊!”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背就迎上了一股冲击的力道,并不能撼动他,而其目的也不是想较量,却比以往剑拔弩张的时刻更让人神经绷紧——不论是腰间紧绕的纤瘦手臂,还是蹭在背上的脑袋。 鸿钧愣在原地,不及他反应,骆殊途已松开蹿到旁边,笑眯眯地去牵他的手:“进去吧。” 没有哪个徒弟是这样和师父说话的,鸿钧第一次为人师,但不是不懂礼数,然而看着少年嘴角翘起的甜美弧度,他生不出责怪的念头,反倒是心里钻出莫名的热意,连带着眼底一抹浅淡的暖色。 正在骆殊途要先踏进山中之际,异变陡生。 鸿钧虽因气氛的柔和而松懈了几分,警惕依旧不减,当即反握少年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另一手同时掐诀,巨大的水龙向黑色的漩涡咆哮而去。 那漩涡灵气汹涌,和秘境入口的波动极为相似,它出现得突然,袭击骆殊途的速度相当快,此刻已将人小半身吞下,眼见攻击要波及徒儿,鸿钧立刻祭出一张符纸抵消了水龙,情况于两人十分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攻击被鸿钧自己收回的一刻,半空中瞬间聚集了密密麻麻数十道形似刀刃的黑色灵气,直直劈向骆殊途的手腕。 鸿钧瞳孔一缩,猛地施力推开骆殊途,他深知徒儿的固执…… 只得这一空隙,没了阻碍的漩涡立即扩大,眨眼将双目圆睁的少年吞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洞口残余了些许灵气的涌动,鸿钧凝视着少年被卷入的虚空,本该一望如雪原无垠的眼中情绪复杂。 若他不如此,断的是少年的手,也同样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并且他大抵明白此地对他们不抱恶意,少年的性命无虞——于情于理,他都没有错,那又为何感到迷茫,甚至……有些后悔? “快来,快过来……” 熟悉的呼唤再度传来,鸿钧望进幽深的山洞,定下心神,抬步跨入。 —————— 放眼碧草如茵,绿树葱郁,山壁上攀爬的藤蔓欣欣向荣,无一处不生机勃勃,看着一片祥和。 骆殊途给脑海中各种恐怖的躺尸想象打上大大的叉,边环顾四周边猛戳毫无动静的系统。 {好多、好多能量体!呜……(ˉ﹃ˉ)} 千秋半天没出声,末了才弱弱地开口,充满了高潮后突破天际的幸福感,听得骆殊途狠狠一抖。 {不,不行,我们不能太放肆,骚年听我的,去那边。} {……说这话不心虚=_=?} 不和系统顶个几句话就不舒坦,这毛病养成得太早一时间改不过来,骆殊途玩笑归玩笑,对于涉及返程车票的事还是很认真的,依言往右前方走去。 比起洞府,这地方更像室内植物园,唯有头顶开了个洞,但实际上这儿的东西生存大多依赖于充沛的灵气,不能完全算是普通灵植,骆殊途基本可以肯定,周围初开灵智的绝对不少。 他是冰灵根,怎么都算是水灵根的亲戚,对植物的亲和力勉勉强强有那么一小点,倒是没有哪株主动攻击的。 当然,只是暂时……等站到目标前面,骆殊途静静地划去了“暂时”二字,非常自觉地做好了逃跑准备。 {能量体!能量体!一闪一闪亮晶晶!}千秋直接模拟出了口水嘀嗒声,如果骆殊途此时可以进系统空间,便能看到一个咧着嘴眯眯眼的胖娃娃一脸满足。 树冠直径撑死不足一米五,树高不过二米,整棵树瘦巴巴的,片叶不生,唯有枝条上结着一簇簇蓝紫色果实,两三枚为一簇,统共算来不超三十之数。 虽说其貌不扬,但细看,那棕色的枝干上流动的光泽无疑是灵气饱满四溢的模样,所结果实颗颗圆润动人,更何况此树三米内除了青草外不见其他灵植,可见霸道。 对上一个还没筑基的小娃娃,它自然毫无压力,压根儿没放在眼里,要是换成高阶修士,它说不准早就出手了,哪容许对方靠近? {骚年,此乃道虚树,千年开花万年结果,是上古神植,不过这株还小,又是头一次结果,硬的不行咱用骗的?}千秋从兴奋中冷静了下来,对比骆殊途与道虚树的力量后,小心地建议道,{要不要把毛毛放出来?植物都怕火……} 本来他想着五阶灵植尚能试试,忒么给他来了个上古神植……骆殊途捂了下脸,还关门放狗呢,恐怕得三昧真火才有效吧! {别想了,找个难度低点的。}他不傻,这实力差距大得悬乎,没必要冒险,凑不了质量还能凑数量嘛。 {qaq,真的不和它谈谈吗~} 骆殊途无语,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安然无恙了,人可不会专程跑去踩地上的蚂蚁,而若是蚂蚁在床上安了窝,那灭门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找找别的。}他一边吩咐,一边以左掌为底,右手灵活翻飞,飞快地捏出一座迷你冰雕。 顶上开的口落下金灿灿的阳光,将少年玉白掌心的精致冰树照得闪闪发光,愈显晶莹剔透,枝条伸展、果实大小,无不恰到好处,随性而高贵。 天哪,这就是吾,吾的姿态多么尊贵!道虚树原本并不在意这小小修士,见他转眼变出如此新奇的东西,忍不住树躯一震,无比满意。 说实在的,道虚树作为这片区的老大,长在几乎没谁来过的山洞里,心智和武力值完全不成正比,还养成了被身边植物们天天赞美的小自恋,骆殊途这手歪打正着,让“年幼”的上古道虚树施舍了一点好感。 嗯,那凶煞说不要管这小修士,可没说不能和他讲话呀。再说,作为尊贵的吾,是绝不会随便抢人类东西的……道虚认真思考了一会,抖抖枝条决定了。 [小修士,你把那个给吾,吾可以和你交换。] 识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故作严肃的男童音,即便有心理准备,骆殊途捧着冰雕的手还是颤了颤,随即脸上配合地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你、你是谁?” [吾乃上古神植,名道虚,你所雕刻之物便是吾。] 道虚的神识看到少年再次惊讶的模样,心里更是骄傲,觉得不妨为这尊敬“长辈”的小修士施舍点好东西,枝条一伸,嗖地就把不远处的灵果抛了过来。 [七窍果,与你交换,如何?] 骆殊途看看那个水晶色的小果子,眨眨眼道:“道虚,你的果子最漂亮了,能不能要你的呢?” 道虚被他满眼放光地称赞,本体内修成的小小男童面上飞起两朵红晕,倨傲地抬着小下巴开始盘算,那凶煞教过不能相信花言巧语的人类,也不可以把自己的果实给别人……不过嘛,他把小修士留下来就没关系了吧? 反正他觉得小修士挺好玩的,等他修成人形,还能一起出去呢。 [那你必须待在这陪吾,吾才与你交换。] 还不笨,骆殊途笑涡深深,拿着冰雕往前一递:“嗯,我答应你。” 他的笑容太具有欺骗性,对善恶气息最敏感的植物亦没有察觉端倪,但在这个世上,段相思愿意说话算话的对象只有一个鸿钧,至于旁人?和他有甚么干系。 植物向阳,修为如道虚者更是如此,喜欢亲近纯净美好的东西,少年的笑容直接便笑进了他心里去,本就没什么心计,现下便又卸下了第二层防备,乐滋滋地催掉着一枚果实。 他还没成功,识海里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道虚,看好那修士,我即刻过来。] [你好烦。]道虚咕哝一句,也不急了,缓下催生的速度,慢吞吞地摇晃着枝条,对骆殊途道,[你等吾,一会那凶煞要来,吾保护你。] “凶煞?” [是个破东西罢了,不及吾貌美。]道虚哼一声,神识往外一探,说,[来得却快。] 骆殊途一蒙,赶紧往道虚处靠近几步,只是还没等他摸进核心安全地带,树前便刷地出现了漩涡,和先前掳走他的如出一辙。 下一秒,一道黑影率先从中跳了出来。 ☆、第98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敌友未明,骆殊途匆匆瞥过一眼,却见是个黑色劲装打扮的少年,剑眉星目,气势凛然,便立刻作出了防御的姿态,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做甚!”道虚的心理年龄不过垂髫小儿,见来人不说话,忍不住急躁起来,他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玩伴,自然不肯被落了面子,一根枝条随着声音唰地抽了过去。 少年挑挑眉毛,轻轻松松地躲过,对浮现在树身上的男童道:“我倒是想做你呢,你又不愿化个岁数大的。” 骆殊途:“!”这么有内涵感觉哪里不对…… 和他不一样,道虚根本就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在嘲笑自己化形慢,可植物修行,本就更为艰难,再给他十年百年的,必能凝实形体。 “坤无!” “哈哈……好了,不逗你,”被吼了的少年往前跨了一步,收敛了玩世不恭的嘴脸,眼神探究地打量了一遍骆殊途。 资质尚可,却还没筑基,实在不够看,他百思未得其解,主上哪怕和以前比弱了很多,可不至于眼界也跟着掉吧?坤无在心里摇头,自己虽不妄自尊大,但面对太过渺小的存在,不杀便罢了,怎会分出心力在意。 如此一念,不自觉地就泄露了威压,道虚小脸一皱,一支细小的树根钻出地面,安抚地卷着骆殊途的脚踝。也是他这一举,让顷时产生窒息感的骆殊途蓦地惊醒,缓了口气,主动直面碾压过来的威势。 黑眸深邃,于沉郁的夜色中发出璀璨的明光,饱含生命力地跃动,又坚定如磐石,爆发出不可撼动的信念,无畏无惧。 坤无盯着他,忽然一笑,涌动的暗潮瞬间平息:“有点趣,本座坤无,得称你一声小主子。” 无知者无畏,而终有一日,该离开的人必将离开,横亘其间的距离如天之高,地之阔,他很想知道,那时候的段相思是否还能像此般无畏? “小主子?!”道虚惊讶道,“为何……” 骆殊途随手把冰雕抛给他,回头森冷地看向坤无:“我师尊呢。” “主上正在接受传承,命我前来照看你。”坤无懒洋洋地回答,不怎么看重他的态度很明显,“小主子若无聊,就陪道虚玩玩吧,难得他合意。” “吾才不是小孩子呢!”道虚爱惜地把冰雕收了,坐在树顶哼道。 骆殊途走近坤无,表情阴沉,和之前在同道虚交易时的模样判若两人,直接开口道:“我要见师尊。” 不等坤无拒绝,他又道:“你虽称师尊一声主上,但未必就得他承认,与我相比,孰轻孰重不用分说。况且我于师尊传承无所裨益,却决计不会坏事,反倒能令他心安。” 少年的语气不卑不亢,即使难掩本性的阴冷,也极有分寸地控制在不会触怒他的程度上,显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坤无嘴角一扬,难得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不痛不痒的威胁。 他手下一转,熟悉的黑色漩涡再次徐徐打开。 {≈gt_≈lt嗷——我的能量体!}眼看骆殊途跟着坤无就要跳进去,千秋眼泪差点掉下来,好好的交易被打断不说,连多看几眼的机会都飞了。 半只脚已经迈出的骆殊途默了片刻,有点为他家系统的智商担忧:{放心,少不了你的。} 坤无都叫鸿钧主上了,想必这里就是鸿钧的地盘,等一切解决,想拿能量体分分钟的事儿啊! 看管此地千万年,坤无在这便是翻手云雨的掌控者,除了鸿钧之外,他是自由操纵这方空间的唯一顺位,才能轻松制造传送门,放在外面,是不可能做到的。 落地的刹那有轻微的晕眩感,骆殊途堪堪站稳,立刻感到足底升起的灼热,身上迅速地冒了一层汗。 “这是哪里?”周围的空气渗透了逼人的热意,通道的石壁映着一片烈火,发觉修为无法抵挡这股热势后,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水火不相容,冰灵根也差不了多少,偏偏他根基尚浅,不说反压一头,待久了连小命都堪忧。 坤无闲适地往前走了几步,欣赏了会他满脸通红的模样后,将一块玉似的石头丢了过去:“主上在前面,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远远看着。” 那石头小巧圆润,甫一入手便传来一阵凉气,贴着肌肤在周身顺畅地游走了一回,难耐的热气噗一声就散了,骆殊途猛地呼吸了几下,丝毫不见了方才的憋闷,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他扫了眼坤无,这帮助合情合理,毕竟他要是在坤无手里出了差错,对方难辞其咎,不过这人情他记得,得罪处他也没忘,要谢是没有的,按他的性子,日后少为难就算还了。 不出数步,通道已见尽头,骆殊途惦记着鸿钧,大步超过前头的坤无,率先冲到了外面。 如果有地狱,拿这里当布景倒再适合不过。 巨大的洞穴中无一处不燃烧着炽热烈火,其色如血,滚滚沸腾的岩浆流淌在池里,冒出滚烫的白气。只短短一眼的时间,玉石的作用就失效了,他踩在通道外的一只鞋被热度烧得瞬间燃起,皮肉焦灼的疼痛直袭神经,若不是坤无眼疾手快将他拽回,恐怕要吃大苦头。 他对鸿钧的执拗,这辈子都没救了,好在那一眼让他隐隐约约见着中心的一抹身影,否则断不肯轻易放弃。 ——— 上古,两仪未分,有气生混沌,乃育十神。 不知来处,亦不知归途,自十神诞生起,他逐渐有了感知,从而更深刻地认识到自我的意识。 长久的孤寂,无尽的黑暗,即使有了算不上陪伴的新生命,他依然无法生出多余的感情,是的,那十神的喜怒哀乐,他能够分辨,却始终不能感同身受。 虽有疑惑,但也是极淡的,他有注定的使命,不得推卸的责任。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这样最好不过。 很久之后,又或是眨眼之间,十神争祸,天地初开,气象端现。 他看到许多新的生命,见到无数历史的更迭,三千世界,生死离别,浩瀚如苍穹,渺小如蝼蚁。然只有他,知前事,显未来,存在于永恒,习惯于沉默,怀着凉薄的悲悯,俯瞰众生。 天命,不可说。 终有一日,他站在了阳光下,真正触及那些悲欢离合,世事沧桑,即使如烟如尘,过眼涣散,也不能否认的真实。 那是第一次,他忽然对世界有了好奇。 …… 记忆悠远,他透过别人的眼睛回望,一幕幕浮光掠影,似亲身经历般清晰,精神如归于母体,安宁祥和;而身体传达的意念,却焦灼苦痛。 冰火两重天,浮浮沉沉间,鸿钧有片刻的清醒,挣扎着脱离回忆,又极快地被俘获。 他答应接受传承,但没预料到传承的力量如此庞大,若他的躯体是承载溪流的渠道,那么这个传承便如星河,光是一点,足以充盈他相对来说干枯的灵魂,再继续进行,就只剩下全盘崩溃的结局。 不能再……否则……他模糊地想,竟然有一些对生的渴望,固然不曾经历过此般困境,但在他心里,原本该生死平常,更不会产生半点偏颇的执念。 “不太对……”坤无远远看去,眉头紧皱,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竟忘了主上如今不比以往!该死!”那脸上一片自责之色,“这回,只能靠主上自己了,但愿……” 骆殊途看他连高人一等的架子都不及装,颇有为失责以死谢罪的意思,心中就知道事情不小,立即解下玉牌一丢,拉开他往洞口跑。 “你不要命了!”坤无反应很快,当即追出去,阻止他再往前进。 脚踏在滚烫的地面上,细火焚烧的感觉再次攀升而来,骆殊途却纹丝不动,仿佛屏蔽了痛感,眼睛直直地朝向洞穴中心,大声喊道:“师尊!” 坤无骂道:“你乱叫什么,想害——你去哪!”他心急火燎,慌忙欲拦,想打晕人拖回去,只是没有对方钻空子快,转眼便似箭离弦,冲向前方。 一意孤行的豪赌,而气势如虹,坤无张张嘴,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将招式收了回去。 他没见过这样的偏执,几乎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有可能干扰对方,却不管不顾,像是认为生则生,死便能共死,自私又无私。 在火焰里飞奔的少年,浑身覆起转瞬即融的冰霜,冰水蒸发的白汽飞速干灼,飞散长发染着火的颜色,一身衣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燃烧成灰烬,纷扬似蝶。 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惊人,像扑向陷阱的傻兔,像选定猎物的孤狼,纯粹的黑色被红光渲染,致命的美丽。 “师尊——” 那样用尽心力的呼唤,宛如梦境。他恍惚见到一个人为他而来,踏破熊熊烈火,足生红莲。 鸿钧知道,他到不了,再近几步,就灰飞烟灭,灵消魂散,三千世界无处可寻。 然而……不该、不可、不能!他的生,是念一张笑颜,若不为此,他不必苦苦抵抗! 火舌吞噬了发尾,比一步之遥的分离还可怕的,是穷尽所有的努力,到最后也换不来和对方更近的距离,远如隔重山,不能触碰,无计可施,悲哀又绝望。 “师尊——”少年一声接一声地唤道,气息却越来越弱,“师尊……” 尾音消弭的一霎,一人从中心跃出,白衣瞬间拢住摇摇欲坠的少年,将他拦腰抱起,身影几经变换,便出了洞穴。 坤无赶紧迎上,认罪不在一时,他看得出鸿钧此刻没有时间理会自己,便建议道:“主上,此处与小主子灵根相克,不如先回药圃。” 药圃,即是道虚所在之处,草木灵气浓郁,对修真者疗伤静气都有助益。 怀里的少年裹在宽大的白袍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睫毛焦卷,脸上的皮肤被灼烧得血红,鸿钧摸了摸他耳际烧黄的头发,眼底温柔:“不怕。” 他知道,少年的身体被九天重火烧伤得多厉害,哪怕能够痊愈,甚至在这灵药充沛的地方完全做得到不留疤痕,他亦感到心口紧涩。 不是说伤得重不重,他只是连受伤都不希望有。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6节 ☆、第99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骆殊途的伤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在修真界,只要撑过生死关头,那都叫福运。 况且是在这种洞天福地,他的皮肉伤看着可怖,却根本没叫坤无放在心上,即使魂魄有所损伤,用过固元草后,也以极快的速度修复起来,加之灵气温养,绝对落不下后遗症。 再不济,道虚可是两眼水汪汪地表示了:“你放心,吾答应给你的果子很有用的。” “多谢。”骆殊途靠在鸿钧身上,唇角勾了勾,接着闭起眼,不愿再开口。 他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但鸿钧并未停下缓缓渡入真元的动作,依旧细细地滋养着少年的经脉。 坤无待在一旁看了会,摸摸鼻子,嗖地跳上道虚树,把盯着两人看的道虚一抱,迅速沉进树里自辟的小空间。 “坤无!你做什么,吾——”道虚猝不及防,气得直揪他头发。 强盗行径做惯的坤无毫不在意,托托他的小屁股,顺嘴舔了下肉乎乎的小手臂:“乖,我给你讲故事。” “谁要听你这凶煞胡说八道!” …… 这头吵吵闹闹,外面的沉默却仍在继续。 按少年的秉性,原该亲热地黏糊才对,可事实上,自他们重遇以来,对方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过。鸿钧垂眸,目光落在骆殊途略显苍白的脸上,隐隐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涩意。 静谧许久,他方唤道:“相思。” 出了口,两人都愣了愣,这竟是他第一次叫少年的名字,好在不是太过违和。 骆殊途抬起下巴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神情有些倔强,放在此情此景中,尤显脆弱。 “……”他们的姿势亲密,鸿钧散开的长发有几缕落在少年的肩颈,和他的头发纠杂着,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暧昧。 鸿钧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少年纤细的颈项上移开,再度唤道:“相思。” 语气并不带多少温柔,和平常一般的轻淡,但少年很容易就听出来,其中隐含的暖意和关怀,而非一贯的漠然。 对于鸿钧来说,现在不能再要求更多,少年抬手抓住他一缕发丝,恨恨地质问:“你答应过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倒连“师尊”都不叫了。 但换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任性的撒娇,见他因恼怒而颜色生动,鸿钧把抵在他背心的手一转,揽住了少年的肩膀,便成了个愈发亲昵的环抱,另一手轻柔地拂过他颊侧,做得自然而然。 比起之前在洞口的安慰动作,这次省去了那点犹豫和不自在。 他知道少年固执,可亲耳听见和心里有数终归不同,虽然重来一次,他亦不会改变放开的选择,但心里微妙的温热实实在在地冒了出来。 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整日将徒儿挂在嘴上骄傲炫耀的人,如果早知陪伴的美妙,他怎会让少年孤零零一个生活了那么久? 毕竟,这是他的徒儿。鸿钧如此想道,眼里破天荒含了笑意,他从没有在任何事物上冠以自己的名号,得失有命,何需计较,然而这头一回,却生了些陌生的占有欲。 “是为师未能守诺。”他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轻声道,“但你知道,与你失去手臂相比,为师并不后悔松手。” 骆殊途气鼓鼓地瞪他,抓着长发的手一伸,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见难为情地蹭了几下,哼道:“反正师尊说话要算话,不可以骗我!”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听进去了,看他恢复了往常的腻歪,反让鸿钧心下一松,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应了一声。 能多抱一会当然要抱一会,这样的温馨融洽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必须抓紧培养感情。 耳边不停地响起好感度的提示音,最终停在55的数值上,骆殊途眯眯眼,安心地接着享受美人师尊的怀抱。 ——— 不必要像洞府外面的人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劳累奔波,但安宁的时刻也不能维持太久,骆殊途入秘境的目的在于筑基,身体缓过来后,立刻就进入了实战演练。 这有药圃,自然有兽园,随便逮出一只就足够他练手了。 鸿钧多数时间从旁看着指点,其余时候和坤无一起不见踪影,便只有道虚能暂时脱离本体过来守他两三个时辰。 骆殊途不问他们去做了什么,看道虚满心好奇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事恐怕连活了万年的道虚都不清楚,甚至或许谜底要追溯到道虚诞生之前。 只是有一点倒没被瞒着,鸿钧的传承并未彻底完成,因此无法使用神器坤无——他算明白道虚口中的“凶煞”是何涵义,坤无的本体为一柄黑剑,不知喋血多少年月,散发的煞气逼得他根本不能接近。 同样的,鸿钧也没能继承这个本质为芥子空间的地方,但索性坤无追随了他,此地形式上属于谁也不重要了,反正骆殊途不仅用交易的道虚果喂了千秋,还在道虚的帮忙下和有用的灵植交流了一番,捞到好几个能量体,美得千秋一天三遍地表扬他…… 某种程度上,这里的生活非常规律,以至于骆殊途一开始还掐指算着出去的日子,后来便忘得干净——不得不说其中存在他每天打怪打得太辛苦的原因。 那日和屈尊降贵陪他过招的坤无打了一场后,按原计划骆殊途该去兽园接受善解人意知道不能吃他的灵兽们操练,却在刚踏出一步时,感觉到了洞府的剧烈震动。 “坤无?”他忙稳住身体,回头询问。 坤无难得愣愣的,突然眼睛发亮,顾不上打个招呼,直接拉起他就往一处冲。 “主上要进阶!秘境不久就会崩溃,我们先出去!” “等等——” “不能等,你不出去只能死!”坤无一把摸到他腰间,简单粗暴地抓过早就有了些裂痕的玉牌,用力一捏。 骆殊途想说的话完全来不及出口,眼前的空间就扭曲了,再眨眼,人已经站在了后山的黄土地上。 他稍微有些头晕,即使知道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随后呆呆立定,眼睛盯着前方纹丝不动。 离一月期限未到,周围很快出现一个个被迫捏碎玉牌的人,面面相觑着,逐渐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纷纷,唯有骆殊途一个,静默如雕塑。 异动很快引来了不远处驻守的门中前辈,为首者当即通报了掌门,得到的答复是疏散出来的人,并无惊讶责问之态,令几个负责的都松了口气。 秘境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从稀稀落落的几人变成了久久无人现身,在场的人面露惋惜之色,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半。 “喂,你怎么一个人?”段礼是最先出来的一批之一,看骆殊途站到现在,终于没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冷冰冰地问,“你师尊不要你了?” 正戳痛脚,骆殊途没看他,脸色阴沉地吐出一个字:“……滚。” “段相思!”段礼气得大吼,他在这庶子面前一直没办法控制脾气,几乎一点就着,恨不得一掌轰过去,攥起拳却硬生生地忍下了,“……你很好,你等着!” 说罢,黑着脸转身就走,不过走到一半,又站住了,咬牙切齿地转回去盯着少年的背影。 开玩笑,要是这小子有什么不测,他才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非看着对方哭成花猫不可! 场地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负责的师兄去劝了骆殊途一回,没成功,又忽然出现了重伤的金临,便没那个心思管他了。 日指西山,后山上空积聚起大片黑沉沉的乌云,依稀可见电光闪过,而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彩霞漫天,该是晴好。 这是要渡劫之兆,骆殊途不是没经历过,修真逆天而行,迈入练气的那一刻同样有劫雷,不过范围与威力都不大,更不能与眼前将近覆盖整个后山的劫云相提并论。 “小主子!” 骆殊途立刻朝身边看去。 坤无形容略有狼狈,胸口散开的衣襟里露出半棵缩小版的道虚树,他摸了摸,神色轻松下来,道:“主子冲击合体的日子提前了,秘境无法承受,但主子不会有事,放心便是。” 他没说出口的是,原本他奉命守在秘境,星盘所现,死局将定,却不知命数重写,鸿钧归来,破了他自己设下的禁制。 云间雷电交加,粗壮的闪电划破天幕,气势恢宏,直教人胆战心惊。 “当真命也,天有异象,神器出世……”掌门长叹一声,侧首望向狂风大作的窗外,“老朽无能,有负所托,只怕此劫难逃!”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祸乱才刚开始。 ☆、第100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劫雷持续了整整一夜,云层渐渐散开时,后山已一片狼藉,若非大阵镇守,就不仅仅是这里遭殃了。 坤无的力量虽被限制,但要在波及池鱼的雷劫中护住骆殊途却是绰绰有余。只是长时间的折腾,到底有些劳累,彼此都沉默地等着。 好在不用多久,待天际露白,半空忽地撕裂一道豁口,缓缓踏出了一人…… 至于再后来的事,骆殊途已经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地见到鸿钧安然无恙,随即挣扎的意识便轰然堕入黑暗。 所有感知皆集中于封闭的空间里,任何可能牵动心神的情绪无不被隔绝在外,仿佛永恒的寂静中,唯有自我的意识茫然若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暗无声息的世界里,唯一的消遣就是追逐时常出现的光点,好像有思想一般会闪避他的靠近,倒让枯燥无味的捕捉游戏平添了许多趣味。 但游戏并不是无穷的,很快骆殊途就发现,光点不再出现了,他只能将注意力转向收集到的光点上,之后无师自通地开始凝练密集浮动的光团,直至化为粘稠剔透的液体。 就在完成的一瞬间,他的识海像被狠狠一击,劈开了灰蒙蒙的滞碍,先前所忽视的东西如潮水回涌,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便倏然睁眼。 在第一时间找鸿钧前,骆殊途先闻到了刺鼻的臭味,低头一看,分泌的污垢盖了满身,完全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他没什么洁癖,直接掐诀草草地整理了一番,便跳下床推门而出。 院子里的人似乎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骆殊途,马上摆出了不屑的神色:“筑个基都这般混乱,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哼,那点劫雷……” “闭嘴!”他初入筑基,而段礼可是还停留在练气阶段,骆殊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师尊呢?你在这做甚!” 段礼一噎,脸上一阵红白交替,竟然没有爆发,忍气回答:“你当我乐意?要不是师兄命我看着你,我早给你补一刀了断!” 他东拉西扯的,一句都没答到点子上,而骆殊途又找不见坤无道虚,脸色有些沉下,一把拽过了他的衣襟:“我师尊呢!” 少年玉雕的脸庞近在咫尺,段礼两颊深红,目光躲闪地说:“鸿钧师叔刚被我师父叫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呃,没事吧?” “……”骆殊途盯了他一会,确认他不是撒谎后,手下一松,半点不留情面地将人挡开,“滚远点!” 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留给段礼一个背影,很快就砰地关了门,连背影也见不着了。 段礼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干巴巴地骂了句,他感觉心里有些难受,堵得慌,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不甘心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极慢极慢地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怀着小心思,可惜直到他回了主峰,也没等到所期待的道歉和挽留。 ———— 水镜中朦胧一团,难寻平常的澄澈,掌门压下镜面,摇头道: “命数已改,世事难以如愿,此番大乱,我门中当担负重责。” 鸿钧的视线从水镜移至他渐显苍老的脸上,不语。 “方才镜中所现,乃镬铎岛。此岛为鬼修盘踞之地,曾受老祖封印,以免祸害人界。”掌门说,“然神器出世,封印松动,恐怕不能善了……” 鬼修,是最为阴邪的一脉,妖或无情,魔或无忌,却皆有底线,绝不如鬼修轻贱性命,食生魂,肆意妄杀,以虐杀为好,取其怨气,遭各界不齿。 对上鬼修,不谈其他族类,最显脆弱的修真者尚有一拼之力,而只有人界,若放任自流,必将受灭顶之灾。 三千世界,自有规律,如果失去亿万年来天道平衡,后果难以预料。 “当年老朽少时,受祖上遗训,一步步如履薄冰,却终究……”掌门抚须道,语气怅然,“鸿钧,近日你便到人界一探,若有任何鬼修作乱的迹象,速速来报。” 鸿钧颔首。 他的性子跳脱不出去,却也让人不甚放心,掌门顿了顿,又道:“ 你刚入合体,此行不得大意,鬼修秉性阴损,切不可轻信。” 这便是谈话结束了,鸿钧向来不在这些方面多言,何况他本身的情感就不丰富,其中包括信任。 刚起身行至门前,后方再次传来掌门的声音:“另有一事,先前坤无小友与我交代,他前往探查封印之法,教你不必挂记。” 鸿钧稍停了停,接着一步迈了出去。 他来时不过申时,御剑过四野苍茫,现下却已不见了青天白日,浓重的夜色迅速地吞噬了热烈的霞暮,吹来的风逐渐转凉。 远远望去,昏暗的天幕上早早地跳起了几颗明星。 这种寂寥,他并不陌生。 它在传承的记忆里如影随形,也悄然出现于有少年陪伴的时刻。经历对比,才更无法忘记。 ——— 回到诸道峰,天色已全然暗下,鸿钧于院外伫足。 三生花开得很好,宛若一树云彩,星光点点下,将夜幕缀成背景,晕染出盈盈光华。 轻风吹过,落下几片飘摇的花瓣,带动了枝桠上一袭白袖,一泼墨发,微微的颤抖如丹青画就绮蝶,唯恐惊扰沉醉的迷梦。 鸿钧无声地看着,和以前一样的宁静,却又有一点不同,如果少年不醒,他便一直看,也像件有趣的事。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光是这一字,就被赋予了太多柔软的意义,他稍微觉得愉悦。 在树上睡得不沉,又似乎察觉到注视,少年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来,直直地看向他:“……师尊?” 略显迷蒙的眼睛掩去了那些锐意,懵懵懂懂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鸿钧走近树下,微仰头看他,轻声应了。 “师尊,”骆殊途扶着树干坐起来,忽然不想再提别的事情,嘴角一弯,笑眯眯地唤道,“师尊。” 他只穿了件单衣,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小半肩膀,肩头圆润,肌肤光滑,垂下的小腿故意翘在外面摇晃,脚上一根红绳,越发显出了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诱惑。 生得这样精致,合该是娇贵的,鸿钧伸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倒并无他意,做的也很正经,道:“配此红绳,可好?” 那绳子无甚特殊,是骆殊途从储物袋中随手找的普通灵藤所制,常用来拴低阶灵兽,而鸿钧系于其上的,却是个玲珑可爱的玉铃铛,动无声响,以真元催发便是很能钻空子的攻击法宝。 当然,某种程度上确实也很配红绳。 骆殊途一笑:“好。” 那笑容温软甜美,糅进了夜风吹起的花香,蛊惑人心。 鸿钧收回手,微微侧身,遥望着山巅半轮银盘,轻启唇,复又合上,最终还是开了口。 “为师名楚逸……” 他已许多年不曾记起这个俗名,那代表了自入修真界起便必将摒弃的前尘过往,然而他如今想起,竟是从未能忘。 说他淡漠,却还有这样的眷恋,于最世俗的凡尘,和缱绻红尘的烟火。 ☆、第101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各界往来实属普遍,但绝非轻易,一来设置的大型传送阵开启一次耗费灵石数量巨大,二来处于对弱势方的考量,譬如人界,就有个减少通往人界者的不成文规则。 这次鸿钧带骆殊途同去,算走了次关系户,排在预定的一批人前头率先出发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繁华的大城,骆殊途的老家。这里的集市不分昼夜,无论何时街上都熙熙攘攘,一派热闹。 人界流传的修真故事不少,但除了仅存的修真门派外,普通百姓离修士还是很遥远的。 师徒二人入乡随俗,身上的衣物都与凡人无异,但对于从来就没注意过皮囊外相的鸿钧而言,他是不会想起掩饰容貌的。所以那张在修真界所向无敌的脸,眼下引起的骚动完全盖过了小贩的吆喝声。 加上骆殊途相貌出色,少年灵动,反把寻常衣物穿出了贵气,一看便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师尊,咱们快走。”美人哪是随便看的?骆殊途拉着鸿钧的袖子,指向不远处,“我看到段家客栈了!” 此行选在这,主要是因为离镬铎岛近,鬼修出现的可能性很大,同时也有和人界门派沟通的意思,双方打过招呼才好办事。 段相思所在的段家,是很得皇帝看重的修真世家,即使不能和上界的修士相较,拿来镇镇国运却足够了。因此他的话一出,人群火热的目光立马就分散许多,修士虽难见,奈何位置太高,冒犯不起。 不过住在客栈和住在段家,区别还是挺大的,旁人见到眼熟的段家管家站在门口迎接,满面笑容,便知那两位似乎和段家关系不是太好,倒是段家热脸贴个冷屁股了。 有这猜测的人,骆殊途都要给他点个赞:没错,他确实是不愿给段家面子。 过去种种他是放下了,可能让段家不痛快,他为什么要特意忍着?自他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那些争取修炼资源反哺家族的事,有段礼这个嫡子顶着——要是他也不干了,就去怨段家先祖为了权势留在人界的贪心吧。 反正鸿钧这儿,对他一向纵容,就算是无所谓,他能感觉出宠溺就行。 给他们安排的房间自然是上等,看得出来光布置就用了大力气,生怕怠慢了鸿钧,毕竟平常能见着金丹修士已经不错,下来个合体期的,那绝对连覆灭只有一名元婴长老的段家都不带眨眼。 更何况,那长老大限将至……修为只练气的管家擦擦汗,殷勤地介绍了一大通后,就知关键在骆殊途身上,而这个祖宗,他以前不是没苛待过。 看来想多亲近是不太可能了,他识趣地不再提住进段家之事,转而笑言其他:“城中夜景别有滋味,真人若是有兴趣,不妨一游。”说着,怕惹人不快,规规矩矩地告辞了。 不相干的人一走,骆殊途就原形毕露地缠了过去,说:“楚逸,我不喜欢段家,你不要生气哦。” 那天鸿钧告诉他真名后,他私下就改了口,而这名字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原剧情里,他头一回深刻地察觉到了所改变的轨迹偏离之远,毕竟原本既不会有神器,也没有鬼修的灾祸。 要知道,这原来只是本普通的夫夫修仙升级流罢了,顶多穿越受配置了主角光环妨死一批无辜者。 他这蝴蝶翅膀,是不是扇得有点过猛了? “胡闹,怎可直呼为师的名讳?”鸿钧淡淡地蹙眉。 美人严肃起来另有一番风情,骆殊途感觉的到他没有真动怒,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压根不怕:“师尊的名讳没有人叫多寂寞啊,我也喜欢师尊叫我相思呢。”完了笑盈盈地叠声叫道:“楚逸楚逸楚逸……” 少年赖皮地挽着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点特殊的热度,似为这样的准许而欣喜。鸿钧顿了顿,把斥责的话咽了回去,他本就不知该如何说,何况比起阻止,他其实是更受用的。 至少他能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再次深深地体会到,对方离不开他。那种眷念依赖,对少年是无药可救,而他不曾想过脱离。 ——— 赏景在其次,不管夜色是否真如管家所说的动人,他们都得走这趟。 人界的夜晚和修真界不同,哪怕城镇里都有夜市,所烘造的氛围也截然相异。 街旁的灯笼晕黄,视野所及都像蒙上一层轻纱,不甚清晰,但走过的人无不面带笑容,在这柔暖的夜风里,无情也似温柔。 再平凡的面目,在此刻都添了几分姿色,师徒二人在人群中收获的惊艳,便也大大减少,行动自在许多。 耳边的叫卖声夹杂说笑,多了修真界没有的喧闹,也难见行色匆匆的清冷,来往的行人悠然自若,不急着赶路,时不时在摊位前停下,询问几句,买或不买,摊主都笑脸相迎,遇上老乡还能闲聊一段。 受到环境感染,鸿钧的步子逐渐慢下,并不是对人界的事物感到新奇,只是觉得亲切。 “师尊,你来看!” 鸿钧闻声侧首,便见骆殊途挤在挂满面具的摊位前,手里拿着个憨态可掬的娃娃面具往脸上比划。 “好看吗?”他冲着鸿钧一笑,另一手抓起个青面獠牙的鬼首,“师尊戴这个,嗯?” “为师未曾带钱。”鸿钧面色淡淡,眼底映着一丝柔光。 骆殊途撅了嘴,他当然知道鸿钧没骗他,两人身上都是修士间流通的灵石,假使做小本生意的摊主肯收,一则找不出钱,二也没办法兑换成钱币。再者段家食宿全包,确实没必要专程准备人界货币。 “没关系,我回去自己做给师尊,”他想了想,放下面具说,“肯定做得比这个好!” 看他喜欢刚准备白送一个的摊主立刻闭上了嘴。 “走罢。”鸿钧轻抚了下他的头,道。 堪堪走出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段相思!” 不是冤家不聚头,骆殊途头都没回,假装没听见,拉着鸿钧快步钻出人群。 段礼快被气疯了,他相信以筑基期的耳力绝对不会聋成这样,一定是故意不想理他。 他直接吼了一声:“段相思——!” 按骆殊途脸皮厚的程度,他还是可以若无其事自己走的,但这次鸿钧停下来了,他只好转身看向跑过来的人,语气不耐烦地问:“何事?” 段礼先给鸿钧草草地行了礼,随即便当他不存在了,怒气冲冲地瞪着骆殊途:“你干嘛当没听见!果然不知礼数!” 见骆殊途投过来一个看二愣子的眼神,他脸红了红:“我不跟你计较,我师兄来帮忙追查鬼修,让我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他忸怩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朝骆殊途怀里一塞。 “你没带钱么,寒酸!” 首先,金临的打招呼应该指他家师尊,其次,这寒酸可是把他家师尊也一块骂了啊,最后嘛……骆殊途低头看看他塞过来的娃娃脸面具,露出个弧度深深的笑容:“段礼哥哥,你喜欢我?” 少年的眉眼在摇动的光影间显得天真无邪,颊边两朵酒窝,盛着醉人的甜腻,看得段礼痴愣了片刻,随后从耳朵红到脖子,结结巴巴地骂道:“喜、喜欢?!少往脸上贴金,不过是一个贱出的庶子!” 鸿钧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舒服,修士间男男结为道侣的情况不少见,然而如果其中一个是段相思……他没考虑过,但现在想想,他大抵是不会允许的。 只是修真之路各有福缘,他为何不愿允许……鸿钧轻抿了唇,目光落在犹自混乱的段礼身上,道:“你且回去,让金临带人查一遍城西。” 有些东西光做表面好看是没用的,掌门叫段礼来无非是想要段家打起精神,鬼修行迹缥缈,不花点功夫很难找到。 “是。”段礼不敢看骆殊途戏谑的眼睛,脸红脖子粗地应了声,扭头就跑。 骆殊途眯眼目送他离开,抬头看看鸿钧,转眼就恢复了活泼的样子,拉着他的袖子往河边走:“师尊看,那边放河灯呢!” 河道两旁不是成双成对的,就是一家几口。顺着水流漂浮的河灯形状各异,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等漂远了,基本都会沉下河底,只是站在这的人并不会追看,他们需要一个美好的祈愿,似乎许下了,就能成真。 “嘭——” 不远的桥上突然炸开一簇烟火,骆殊途下意识地抬头,紧接着的一簇簇便都盛放在他清透的眸中,姹紫嫣红,绚烂又单调。 他们被笼罩在树影下,与外面的尘世割裂,却在那孤独之外,有彼此相伴。 鸿钧的目光落在转瞬即逝的烟火上,又自然地转向身边的少年,轻轻地唤了声:“相思……”几不可闻,倒似惘惘梦呓。 少年却听到了,侧脸看他,踮起脚亲在他嘴唇上,颤动的睫毛掩住了迸碎夜幕的璀璨,唇间恍惚有三生花的香甜,吐露隐埋的情思。 “楚逸……” 一触即离。 谁都没有开口,任凭忽然的沉默蔓延,少年抬起面具一盖,露出的眼睛弯成两道弧,随后又摘下,随手扔进了河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便被水波打沉。 “……”鸿钧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像是要抚摸少年的头发,却在半途止住,视线朝向一处道,“……为师去去即回,你在这等着。” ☆、第102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沉郁的夜色里,有野猫飞快地从墙上掠过,留下道模糊的残影,脱离另一方火树银花的盛景,这一隅显得异常安静,只偶尔能听见瓦片松动时细微的响声。 光与暗泾渭分明,人们对黑暗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沉浸在虚幻的太平中,丝毫未觉察到不祥的临近。 方才的甜蜜果然是干正事前的开胃小菜,骆殊途默默站在树下,寂寞地眺望远方——鸿钧一嘱咐完便没影了,他都没来得及趁热打铁呢。 {哎呦不错哦,男主好感度又加了一点呢(w)。} {我谢谢你嘴下留情……}骆殊途脸部抽搐了一下,千秋说的一点,那真的就是一点,贡献出一个纯情的吻换来好感度加一的提示,实在没啥好骄傲的啊摔! 不过,虽说加得少,但近来一段日子提示的频率颇高,如果不是先前的好感度积累到了65,他刚才并不敢贸然地顺着气氛试探鸿钧,好在结果如预计之中,想到拿下师尊指日可待还莫名有点小激动呢。 鸿钧肯留他一人,便说明这儿的安全有保障,骆殊途倒不着急,乖乖地待在原地看烟花。 然而没清闲多久,闹腾的就来了,远远传来段礼的喊声,咋咋呼呼的,骆殊途瞄了眼,本不打算理会,只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敏锐地感到了对方声音里的惊惶,心里立刻升起些警惕,回头看去。 见树下的少年依旧不动分毫,傻乎乎地朝这边张望着,段礼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原就受了伤,现在更是急的气血上涌真元震荡,眼看身后的鬼修将要追上,咬咬牙强撑了口气,也顾不得后果了,忍着剧痛再次提起真元,怒吼道:“还不跑——” 跑哪儿去?骆殊途摇摇头,再次在心里刷新了段礼的智商值。 这么个强弩之末的练气期弟子都能喘喘歇歇逃命到此地,后面追的鬼修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打起来绝没钻空子的功夫,就算能跑,也是眨眼被抓的下场。 不出几息,段礼已经狼狈地站在了他身边,像护食的小兽般不停怒瞪形成包围之势的四名鬼修,当中两个是突然现身的,想来早就有所准备,便是段礼没有朝这里跑,骆殊途也难以脱身。 “叫你跑你怎么不跑!想气死……” “闭嘴!”骆殊途低声斥道,迅速地算了算储物袋里杂七杂八的法器,同时手中凝起一把冰剑,寒气凛然,饱满的真元力涌动其内,气势咄咄。 段礼不说话了,皱着脸握紧了剑,往他身上靠紧。 为首的鬼修看两人背抵着背,倒是临危不惧,一时觉出几分味道来,他们杀戮不单是为了修炼,很多时候更是为了满足施虐嗜杀的私欲,憋得久了总要找个发泄的渠道。眼下任务虽重要,可两个低阶弟子注定翻不出浪,他或许可以好好享受——尤其是那个眼神凶戾的少年,仅是想象到手后折磨对方的景象,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鬼修气息阴冷,吹来的风带上了瘆人的凉意,虽然不知道几个鬼修打什么主意,但既然给了他先发制人的机会,骆殊途绝不会放过,当即冰棱齐发,扬剑而上。 “桀桀桀……”被攻击的鬼修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剑势,身形诡异地一滑,眨眼到了骆殊途近侧,出手快如闪电,牢牢抓住了他的冰剑。 黑雾从剑上弥漫开来,快速地爬向手臂,骆殊途一惊,却并没有立刻松手,反手顺势一递,那鬼修也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划破衣袍,露出一道浅浅的血口,而他抓着的剑转瞬就化成了水,黑雾散在空气里,迎面袭来数根冰刺。 以筑基的实力,做到这样着实不错,鬼修随手一挡,冰刺纷纷坠落在地,袖中涌出的黑雾不断地聚集成团,隐隐约约可见扭曲狰狞的人脸,鬼气森森。 “鬼仆!”段礼受另三人钳制,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下一刻便晕厥过去,皮肤通红,筋脉偾张,是真元爆体之兆。 顾名思义,鬼仆为鬼修通常的手段,以魂魄锤炼而成,多是生前受尽折磨而死,极为阴毒。骆殊途紧紧抿唇,脚下却不停,看起来像是由于穷途末路而在包围中惊慌地寻找生机,敌强我弱,想逃是不可能的,这几个鬼修眼里施虐的欲望毫不掩饰,虽然不甘心,但他只有拖延时间这一条路可走。 “唔……”背上一寒,纠缠上来的鬼仆至阴,逼近时甚至影响到了行动,骆殊途闷哼一声,咽下喉咙里的血气,转手划开黑雾,足尖一点,跃到另一侧。 阴气入体,躲闪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几个鬼修似乎想到了猎物到手后享受的滋味,面上流露出淫邪的笑意,不过只是一瞬,就换作了惊愕,正攻击得利的鬼仆也变得动作迟缓,让骆殊途得以喘息着避到边上,祭出储物袋里的仅有的三张纯阳火符。 他那番走动,实则布阵,硬碰硬必死无疑,只好投机取巧,鸿钧送他的玉铃铛帮了大忙,能扰乱元神一息也是一息,至少够他克一克鬼仆。 大意之下被骆殊途得逞,醒过神后的鬼修很快就撇去了这点不痛不痒的骚扰,见鬼仆被纯阳真火所伤,生怒之余越发想仔细教训对方,手下一转,显出几分涣散的鬼仆马上凝结修复起来,迎头扑向骆殊途。 先前还留存戏弄的意思,此刻已懒得遮掩,不消片刻,鬼仆便将人团团包裹。 浓重的怨气侵蚀着清明,骆殊途浑身僵硬,被鬼仆束起四肢露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惨白,隐约浮现一丝暗沉的死气,唯有意识是清醒的。 几个鬼修的力量都可敌金丹修士,能留他到现在不过为了虐杀,为首者的视线游走在身上,如毒蛇爬过肌肤般,粘腻得令人作呕。 几缕黑雾化作细刃,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以缓慢的速度研磨着往皮肉里割,并不锋利,正因为锈钝,才成为酷刑,很快,少年身上残破的衣衫即被汗水湿透,四肢的伤口血肉模糊,滴下的血液将那处的地面渗成深色。 单薄的身体微微悬空挂着,纤细的腰肢折出不堪苦痛的弧度,袍下的双足无处着力,无声地绷成一弯新月,映衬着红绳铃铛,凄惨又美丽。 一个鬼修上前,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脚踝慢慢抬起,这是个侮辱的姿势,他兴奋地盯着骆殊途的眼睛,企图找到对方的恐惧和退缩,但并未如意,饱受折磨的人依旧死死咬住嘴唇,眸光明亮,像只记仇的狼崽,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咬回来。 实在是太让人沸腾了,这样美味的怨魂! 夜风传递来异动的讯息,碾压少年腿骨的动作突然停下,为首的鬼修侧耳,声音嘶哑地说:“怕是等不到人来救你了。”接着再次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桀桀,莫担心,我舍不得让你那样死……” 骆殊途被他掐住了脖子,头上流下的血蒙在眼前,令视物变得艰难,遍体的疼痛让他没有余力关注其他,听见这句话才恍惚发现远处燃放的烟花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东西同样在夜空里绚烂地炸开,他潜意识里阻止了自己去想那是什么。 郁稠的血腥气充斥耳鼻,被剥夺的空气愈发突出了这种不适,脑海中出现了一片光陆怪离的幻觉,他费力地挣扎起来,而四肢被束缚着,使他其实只是无助地动弹了几下,和一尾濒死的鱼相差不了多少。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那鬼修畅快地大笑,忽的神色一紧,猛地朝旁边躲去,狼狈地擦过破空而来的长剑,剑上带符,来不及闪开的鬼仆被穿透身体,霎时燃起阳火,叫声凄厉。 趁黑雾溃散,骆殊途用尽力气一扭,强提真元,尖锐的冰刺蓦地迎上回过神来的鬼修,趁机滚向一旁。 “嗬……”重重摔落在地的冲击又让五脏六腑煎熬了一遍,他大口喘着气,手指耷拉着神经性地抽搐,眼睛却朝着不远处的身影看去。 是鸿钧,他安心了,还有心情挂出个满足的笑容。 金丹收拾筑基分分钟的事,合体收拾金丹那就是秒秒钟的事了。固然鬼修与修士不同,颇为棘手,但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的都是纸老虎。 感觉到身体被搬动,骆殊途顺从地依靠过去,疲累地缩在鸿钧怀里轻轻蹭蹭,说:“楚逸,你回来好慢……” 他的喉咙受了伤,内伤也严重,一开口就流出血沫,衬着颈项上紫红的淤痕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鸿钧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觉得烧心的疼。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局,他先中了一计,如果不回来,或许此城不会陷入鬼修肆虐的境况,然而他甘愿中了第二计,他回来了,明知人界大乱的后果,仍然回来了——为了一己私欲,这是他从来不曾料到自己会有的东西。 哪怕当下城中腥风血雨,他竟丝毫不悔。 “楚逸,”骆殊途猛地咳了几声,见鸿钧伸手来摸他的脸,主动偏头靠了下,“楚逸,好痛……”后面的话变得极轻,像是无意识的喃喃。 “相思,相思……”鸿钧的指尖微颤,面上的神情淡淡,眼神却张皇失措宛如幼子,“不怕,不痛,为师带你回去。” 随身的丹药都是上品,只没有能根治阴气入体的,由于咽喉受伤,鸿钧即时喂的一瓶灵露有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骆殊途的指骨十有六七被碾碎,软塌塌地搭在地上,看到鸿钧带了怒意的眼眸,他笑了下,胸腔一阵震动,又吐出些血来。 “楚逸,我最喜欢你了。”他喘息着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放在他脸上的手抖了下,没等多久,额头便落下一点冰凉,随后对方把他抱了起来:“莫任性。” {叮——男主好感度+12,当前好感度:78。} 骆殊途在他怀里轻声笑了。 ☆、第103章 (修小八哥)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 “师兄,快看,好气派的山门哪!” “宿星,上山前你答应过什么?”被拉着袖子的蓝衣青年眉头一皱,并不附合难掩兴奋的少年,反而沉声道。 自知理亏,宿星讪讪地摸摸头,小声说:“不乱跑,不多嘴……” 看他那乖觉的模样,宿云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示意他跟上。 三年前,镬铎岛封印损毁,鬼修为祸人界,在修真界的压制下,一度削弱了其势力,而饶是如此,也没能真正将之镇压,时至今日,修真界的小城镇亦开始出现鬼修活动的踪迹,更是没了置身事外的理由。 此番凌天派组织门派大比,不单是内外门弟子选拔赛,还邀请了几大门派前来,自然少不了各自门下的切磋交流,可谓人才济济,某种意义上也是场变相挑选一线战斗人员的比试。 不论是否有机会拔得头筹,这样开放性的大比百年难得,大部分散修和小门派都不愿错过,宿云宿星二人正是代表自己宗门而来的年轻弟子。 他们所在的小宗门消息滞后了几天,听说隔壁家的平安到达后才急忙收拾收拾往凌天派赶,恰好凑上了大比的前一日。 负责接待的凌天派弟子态度寻常,热情款待是没有的,却也未曾表露出看轻的意思,客气交待了几句,指明住宿方位后便不管了,显然由于大比将至,门内事务繁忙,来来往往皆是行色匆匆。 “师兄师兄,咱们明日是不是能去主峰了?”宿星按捺不住急于宣泄的激动,一边朝远处灵气缭绕的主峰望去,一边嚷嚷。 方才他们经过那里,但没能上去一观,惹得他满心惦记。 宿云面带微笑对身边经过的别派弟子点头示意,他为人圆滑,此次出门更是处处小心,闻言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自然,不过若你不听话,明日便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他说得温柔,宿星却一哆嗦,赶紧作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看向遥遥可见的住处,忽的眼睛一亮,手指快于理智直直直戳向一袭白衣身影,脱口道:“小师弟!” 话音未落,四周诡异地静了静,那方向上的人无不投来探询的视线,似乎……还带着同情? “别乱说话!”宿云心里一咯噔,迅速压下他的手,对着被误认的少年拱手道,“这位道友,在下乃怀玉宗宿云,我师弟性子鲁莽,如有冒犯,还请您海涵。” 虽然做事基本不过脑,但宿星不会无故乱喊人,乍一看,少年确实有几分像那位新入门的小师弟,然而等人慢慢走近,他就知道这种观感有多错误了。 少年的五官远比小师弟精致,放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是独一份的色相,何况小师弟身上可没有这养尊处优的贵气。虽与凌天派弟子在一处,可对方所穿却并非统一的门中衣袍,暗纹迤逦的白袍垂坠在地,行走间露出一双白玉似的小腿,纤细的脚踝系着红绳铃铛,足踏青莲刺绣布履,没有哪儿不精细的。 见冒出来的小宗门弟子看着自己发愣,骆殊途勾了唇角,明明是个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冷。 “怀玉宗?什么破落户儿竟白白叫我一声师弟,动动嘴皮子就想揭过,嗯,你说,有这么容易?” 代替鸿钧来这处理事情已经消磨了他的耐心,偏偏撞见这嘴上不把门的,还戳中了他相当不喜欢听见的诸如师弟一类称呼,即使鸿钧不可能再收徒,近年来越发强烈的占有欲同样叫他感受到了领地被侵犯的不悦。 不远处凌天派的一名弟子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开口:“小师叔,偏僻地方来的难免不识礼数,不用理睬。”话不怎么中听,不过领教过这位小师叔性格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帮两个可怜虫。 “你——!”宿星脾气烈,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宿云隐蔽地瞪了眼,不甘心地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不领情呢……”骆殊途反倒笑得愈发甜美,眼中水波粼粼,下一刻已贴近暗自愤怒的少年,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怀玉宗,我记住了。” 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凌天派的见怪不怪,毕竟是鸿钧真人的徒弟,即使尚是筑基中期,哪天打败金丹的他们都不会太惊讶。不过换成宿云,便难掩震惊之色了,他自己是筑基后期,却找不到少年半点破绽,加上“小师叔”的称呼,可见惹到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物。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准则在骆殊途这行不通,他不以怨报德就不错了,更多时候还是看心情,除了鸿钧,他大抵没有其它喜欢的事物。 一缕极淡的白光隐蔽地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游了进去,眼看尾光即将隐没,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最后一步:“相思。” 听到熟悉的呼唤,骆殊途立刻没了报怨的心思,转过头时已是笑靥如花,冰冷的气息霎时无影无踪,晃得人要以为之前的皆是幻觉。 “师尊,”少年快步跑去,扑到那人身上,抱着腰蹭了蹭,仰头撒娇,“你来干什么呀,我已经把事情交待好了。” “为师无事,便来看看。”回答的语气清冷,含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倒完全不介意少年的亲热无礼。 “那我们回去吧。”一准是特意来接他的,骆殊途浑身都暖洋洋起来,抱住鸿钧的手臂道。 “嗯。” 两三句话后,两人便御剑而去,眨眼消失在云雾里,彻底无视了剩下几个人。 凌天派弟子多少已经习以为常,再次为鸿钧的脸倾倒片刻后就回神了,看旁边两个倒霉蛋呆滞的模样,好心提醒道:“那是我派鸿钧真人,你们得罪了真人唯一的徒弟,我们都得称一声师叔呢。” 鸿钧之名无人不知,如雷贯耳,宿云恍惚了一下,面色微微难看,刚要说几句客套,旁边的宿星却直挺挺倒了下去,发上快速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不断蔓延开来。 “宿星!” ————— 院里的三生花从一株变成了两株,不知鸿钧用了什么秘法,一年到头烂漫地开着,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相依相偎的姿态,光明正大得让人有些隐秘的喜悦。 “明日大比,你无需上场,却也应谨慎行事,莫要乱跑了。”鸿钧说着,手指搭在骆殊途腕上探了片刻,表情微微放松下来。 在他收手前,骆殊途反手握住了,指尖挑逗地在他掌心刮了刮,声音绵软地唤道:“楚哥哥~” 鸿钧的手颤了下,但没抽走,看着少年的眼里多了点柔和的光,略带无奈地开口:“教你改口,你倒起劲了。” “这样感觉和你更亲近些,我才不想改。”骆殊途嘻嘻笑道。他们还不那么亲密的时候,就从师尊到了楚逸;等三年前戳破了窗户纸,即使谁都不曾说过在一起,他伤好了以后,自然而然便相处如恋人,何况好感度到了90,叫声“楚哥哥”又怎么会难。 恋爱很顺利,但唯有一点缺憾,不知是壳子太青涩,还是鸿钧对某方面的欲望太淡,迄今为止,他们除了偶尔蜻蜓点水的亲吻外,完全没有身体上的亲热。要知道,哪怕是修真者,只要不是修无情道的,都有情有欲,再如何寡淡,对相恋之人的渴求总是存在的。 没有把鸿钧吃到嘴,以前还能以身体不成熟为借口,现在就不行了,骆殊途每天都在有意地勾引,然而丝毫不见效果。 鸿钧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这个举动做来早已不再生疏,掌下的发丝柔软光滑,一路熨帖到了心坎里。 在温馨中享受了一会,骆殊途忽然想起件事,边唾弃自己有师万事足,边道:“楚哥哥,方才你看见那小宗门的两人了么?” 少年在与自己独处时第一次主动提起了旁人,还只是相逢一面,鸿钧颔首,无意识地微沉了脸。 “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将真元探入时,那小的面上害怕,体内真元却毫无动静,”骆殊途说,“若是寻常人,必然会不受控制地反抗吧?” 他想了想,总结道:“得留心这人,不过我今日给了他个小教训,大比上不可能出现了,如果他私下有行动,就意味着他远不止表现出来的筑基初级,甚至比我要强。” 骆殊途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其实他把真元渡进去时,遭到了小小的反抗,只是对方把握得很精准,换作并不知晓剧情的人势必察觉不到异样。但如今嘛,哼哼,放过谁也绝不能放过原本会害段相思陨落的罪魁祸首啊,况且他还兼任捣乱的炮灰小反派一职,于公于私都该早处理早了事。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7节 不过说来也是巧,若非宿云自报家门,骆殊途一时间也记不得小反派的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立刻就将“爱慕师兄嫉妒小师弟三观扭曲演技爆表”的标签与现实人物对应了起来。 “为师有数。”鸿钧道,“大比难免看顾不周全,恐怕鬼修会趁乱兴风作浪,你不可大意。” “我就跟着楚哥哥,哪儿也不去。”骆殊途弯眉笑道。 他早就任性地拒绝了参加大比,眼下又幸运地处理了潜在的凶手,除非剧情不可逆,否则丧失了穿越条件的原配受绝无掺一脚的可能性。 ——— 凌天派作为大比的东道主,辈分高的基本得坐在台上观赛,鸿钧自然在其中,所分的位置仅次于掌门之下,视野好,但不显眼,极合他的风格。 旁边端茶送水干杂活的弟子知道骆殊途不能得罪,殷勤地拿了把矮些的椅子过来请他坐,就这么啃啃果子看看比赛,倒也挺舒服。 和这处的安静不同,掌门那还得负责外交,作为优秀的接班人,金临站在掌门身后忙着吩咐弟子琐事,时不时回身恭敬地答几句问话,间隙朝骆殊途的方向投来问好的视线,亏他能一个不落。 当初从伏天秘境出来,他就因祸得福地结丹了,后在人界与鬼修一战中,虽打得凄惨,偏阴差阳错又进了一步,现在已稳稳巩固在金丹中期,很教人眼红。 骆殊途顺带着找了找,没在他附近看到段礼,正猜想会出现在哪场比试时,后边钻过一只手往肩膀拍来。 “干嘛躲!”说曹操曹操到,两人碰头没一次能和气的,段礼看他避开,脸色有点难看,出口就冲。 “你是什么水平?”骆殊途好整以暇地理理袖口,眼尾一挑,微带讽刺,偏糅杂着些说不清的风情。 “……你!”段礼一愣,英俊的面庞浮起抹羞赧的颜色,自段相思筑基后,他修炼极其刻苦,但目前才堪堪到筑基初期,又见少年说完便不欲理会,他忙靠近一步,自己都没觉出为什么,微微紧张地说,“我不和你计较!等会我有场比试,你看看我什么水平。” 骆殊途哼了声,把头靠在鸿钧椅子的扶手上,懒洋洋地斜睨他一眼。 “……你、你可别忘了看!”段礼的脸更红了,虚张声势道。 {叮当——友情提醒,距离穿越人士石磊到来还有三十秒,请骚年作好准备( ̄▽ ̄)~} {卧槽(╯°□°)╯︵┻━┻!}三十秒能干什么?只够跑一群草泥马!骆殊途险些跳起来,噌地绷紧了身子,张张嘴想说话,一股酥麻的电流就击溃了他的自主权。 {进入倒计时,……四,三,二,一!} 天旋地转过后,他眼前猛地一黑,接着忽又一亮。 ☆、第104章 第九发番外:梦回 (纯粹本岫想写来报社,不看没事! “妾心如皎月,唯愿卧郎膝……”台上传来女子咿咿呀呀的歌声,温言侬语,微微带哑的音色平添几分烟火气息,“青丝暮成雪,谁知闺阁怨……” 渐渐低下的声音如泣如诉,转为简单的哼唱,石磊回头看了眼,女子的视线似投在这,又似游离,脸上难掩历经风情的沧桑。 他忽然有些郁郁,那看台设在乐舫上,是踏青采芳的游乐去处。 “师尊,我……” 身前的人闻声驻足,侧首看向他,完美的容颜透出冰冷的疏离,石磊抿唇,没再说下去,待望见那双眼眸中淡淡的关切之意,便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不知道段礼在不在家。” 流落风尘苦,求而不得苦,世间万千苦,众生各自苦,轮不到他施以同情,既生了三千烦恼丝,活该担这日夜难寐的百转心思。 鸿钧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眉心稍稍蹙起,却没开口,继续向前去了。 虽清楚他生性淡漠,但松口气之余石磊忍不住感到失落,果然是没追究啊…… 很多年前,他从现代穿到这具身体上时,鸿钧就是如此,不过比起其他人,他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到底不同,哪怕不能否认近水楼台的便利,这种不同仍让他心喜,无论别人怎么编排,鸿钧都是他的道侣。 只是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宿命感,仿佛和鸿钧的相遇自有注定,而鸿钧对待他,像遵循天命,毋庸置疑,他很受宠,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恋爱中飞蛾扑火的炽热,有着水乳交融的欢愉,却没有时时刻刻渴求爱人的难分难舍。 他爱鸿钧,因此在心里期待着对方的热情,但鸿钧呢……爱他吗? “稀客稀客,不知真人驾临,有失远迎啊!”段家的管家依然是老样子,笑得很夸张,修为同样没怎么长进,边将他们迎进府,边传家仆去唤人。 鸿钧通常并不理睬场面客套,他理所当然,旁人一样觉得理所当然,不过石磊总是不太好意思落人面子,在穿越前养成的温吞性子到这儿没变多少,当下和气地回了几句。 他的前身在段家过的不好,不意味着他得接任这份恩怨,以他元婴的实力,早已没必要将段家放在眼里,两不相干就是。 进了屋,没等几个能做主的爷到,石磊便问:“段礼呢?” “大少爷在后院,”管家赔笑,小心翼翼地说,“这回待得日子久,莫不是……” “放心,掌门师叔刚出关,想见见弟子罢了,说不准赶上金师兄继任,段礼不在可缺个人了。”石磊微笑道,“正巧我嫌闷,和师尊下界游玩,便接了这差事。” “辛苦真人来一趟,老奴这就……” “不用了,找我什么事?”管家话还没说完,门口踏进一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俊朗风流,正是段礼。 “见过鸿钧师叔。”他给鸿钧行了礼,随即看向石磊,“若是师尊叫我回去,不急,我有分寸。” “……呃,那就好。”石磊干巴巴地应道。 不知为何,他的性格比前身好很多,门中人无不与他相处融洽,却只有这个欺负前身最狠的异母兄弟,在他穿越后一度用复杂的眼光审视过他,后来便逐渐疏远了。 “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单独谈谈。”段礼说着,倒是征询地朝向了鸿钧,见他颔首,才率先迈出门去。 ——— 人间恰逢年关,深冬寒风飒飒,鸿钧不欲应付段家人,径自沿路步去,冥冥之中似有呼唤般,毫不停滞地行至一隅破败小屋。 四周不见人迹,野草疯长,如今枯黄一片,愈显萧条凄清。 他立在摇摇欲坠的门板前,难得有一丝恍惚,隐隐感到熟悉的气息,反应过来前,手已无意识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透过破瓦漏下的光线,可见飞扬的灰尘,昏暗的屋内并无几件摆设,一床一桌而已,皆破旧不堪,旁边角落堆积着几块木头,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没有一个修真者会忍受得了这般污秽之地,一个清尘诀能解决的事,他偏偏想都没想过,甚至对这样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议的亲近。 时隔多年,生活的痕迹早已被抹去,依稀的气息属于段相思,又似乎哪里不同,鸿钧轻轻抚过蒙了厚厚一层灰的桌面,那股气息像深入骨髓,突然那么一勾,说不上痛,但就是痛。 他回过神,桌上莫名多了一滴湿迹,洇在暗沉的木纹里,变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脸,再看又是似泣非泣。 一如这滴迟了数十年,或千万年的眼泪,并无征兆,而命理所归。 “师尊?”外面有人唤道,“师尊你在里面吗?” 鸿钧怔了怔,那声音不大,倒像很远似的,耳边叠声响起的,软而甜腻,近如咫尺,难分真实或虚幻,他不自觉地出声答应了。 门不堪重负地再次吱呀一声,石磊探进身子来,见他果真在里面,笑道:“师尊,左右没事,管家房间已备好,我们今天不如住下?” 那笑容灿烂,记忆中还应甜美许多,鸿钧垂袖,缓步出门,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石磊踮起脚,一只手绕过他的腰将身后的门带上,微尖锐的闭合声阻断了黑暗潮湿的一切,抬头还是晴日方好,几片细碎的雪花悠悠荡荡地落下。 他惊喜道:“下雪了?” 说罢伸手去接,少有的孩子气,眉目生动,鸿钧看着,心头一刺,平生寡淡的情绪忽然涨起,教他无法漠视这强烈的鼓动。 ——— 段家的安排自然是竭尽所能,暖玉枕香的,比诸道峰的条件奢侈多了,显然忘了修士一向不在意凡俗之物。 共进晚宴这事太烦人,石磊客气地把人打发了,转身从储物袋拿了灵酒出来,和鸿钧一起坐在庭院里喝,虽然还在飘雪,但胜在诗情画意,两人想片雪不沾身也是弹指之间。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杯中酒液倒映着皎洁的月光,盈盈波动,石磊倚在鸿钧肩上,大着胆子凑近吻他,一下下地轻啄,略带醇香的酒气,与往常不一样的青涩稚嫩。 鸿钧稍稍一愣,伸手抱住他,往屋里走去。 他们不是没有肌肤之亲,偶尔的双修对彼此都有益处,而且从中确实能得到快感,只是对鸿钧来说依然浅淡,并不如他人口中那般令人沉迷。 由于灵酒的关系,石磊的体温比平日高些,双颊微红,朦朦胧胧地凝视着上方的人,主动攀附上去,发出难耐的呻吟。 他没醉,却想借着醉意做些不敢做的事,最好说出不敢说的秘密。 段礼白日里找他说的话很简单,那个总是欺负前身的人口中的段相思,狠毒、残忍、咄咄逼人,可又能将纯真、甜美演绎得天衣无缝,那份光彩耀眼得惹人折之,绝非现在的温和。 私下找他,便是不会示众的意思,石磊惊慌过后,便镇定了,段礼这样坦白,已将掩藏的感情一并流露,然而他是石磊,不是段相思,对方永远不再有回应的机会。 他慢慢明白过来,段礼或许是在做一场最后的告别……对段相思。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个了结? 长长的黑发落在脸上,石磊抬手去摸那双美丽的眼睛,在起伏之间,断续着道:“师尊……师尊……” 他的声音渗了情欲的黏腻,眼尾有些被酒意染出的妩媚,不象平常,却和某个模样极像。鸿钧不知道是哪个模样,只觉得这样很好,好得他心都开始发抖,为了抑制突如其来的不安,他唯有更紧地拥抱对方,深深地、重重地吻上去。 传递过来的深切的渴求,让石磊浑身发热,迷醉地投入到纠缠的深吻里,直到耳边响起湿热的轻唤:“相思。” “相思……”一声比一声温柔,也一声比一声悲伤,所有情绪都没有来由,而确实存在。 石磊眼神清明了一瞬,抓紧了他的手臂,喘息道:“我不是……我早就不是段相思了……” “我是石磊……师尊,我……”他想说出穿越的事实,但看到鸿钧支起身体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些话都散了,他还能体会到和过去一样轻柔有力的动作,可再也感觉不到那几乎连灵魂都颤栗不止的渴望,那种他想要的、焚身的烈火。 他想,夺舍一事,修士最为敏感,当初鸿钧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门外,石桌边缘覆了一点薄雪,半盏残酒孤零零地倾倒在上,透亮的水色里映出清冷的月辉。 雪停了。 鸿钧着衣出来,指尖按在桌边,触到的冰凉迅速融化成水,他把手放在额角,静静不动。 他已有很多年不曾知晓梦的滋味,却在刚刚入了一场短暂而纷乱的梦境,梦里的少年笑容璀璨如朝阳,会任性,爱撒娇,一颦一笑灵动生香,熟悉,也陌生…… 百年多来,他的一切如白纸黑字,字字清晰,每一步都循大道而走,无甚执着,无物所求,他的徒弟是其中唯一的色彩。 没有原因,只遵从本心,而本心说,这个少年,他不愿舍弃。 额角的湿意淡去,他放下手,慢慢记起曾经闭关的时候,被惊醒一刻,也像此时一样,空空落落,仿佛还来不及察觉,就被夺走了什么。 那之后他出关,见到大比中受伤的徒弟,少年没了以往的张扬,取代而之的是谨慎内敛,他原以为这是得。 但如今才发现,是失去。 ☆、第105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这是个极大的空间,以白色为主调,并没有任何装饰,带着点不近人情的生硬,显得十分冷清。 骆殊途四处看看,认命了,朝向面前的小男孩,问:{千秋?}他喵的真不想承认这个粉嫩的正太就是能纵览十八禁小钙片儿面不改色的bl系统啊! {骚年好眼力,这个虚拟精神体不错吧?}千秋抱着小金毛,对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柔顺的黑发微微带卷,搭在额前,配上双水汪汪的碧眸,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加上一身乖宝宝的背带裤装,简直是个可移动的人型母爱诱发剂。 话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骆殊途心里转了个念,也没在意,抓抓卷毛道:{不错不错……这是系统空间?刚才那下是石磊穿过来了吧,赶紧的,想想办法回去。} 宿主的适应性未免太好了些,千秋还等着他对自己的样貌大吃一惊呢,一眨眼那点小期待就碎了一地,不开森地撅了下嘴,小手一伸,凭空划开一方屏幕。 {此世界等级较高,存在固有的自主意志,按这儿的说法即天道,那东西作用力很强,所以剧情虽然改变,但主角依旧穿越了,不过和原来不同的是,你和穿越受现在处于共存状态,通俗点说,就是一体双魂。} 屏幕上出现的,正是骆殊途被石磊取代后的景象。 {石磊刚来,气运比你盛,暂时你出不去,好在有我帮你作弊,上帝视角呢,牛掰不?} 看着小孩分明是一脸邀功讨赏的得瑟模样,却硬是压下了眉飞色舞,骆殊途嘴角上翘,揉了把对方的小卷毛:{牛掰,谢谢了您哪!} 对石磊的到来,他并不是没有预料过,估摸着会影响刷好感的速度,但他深有信心,段相思和石磊的性格南辕北辙,顶多也就浪费个“楚哥哥”从发现不对到证实不对的时间。 ——— “段相思,你发什么呆呢!”俊美的少年叫了声,“我可要去准备了,等我赢了看你怎么说,哼!” 回应他的倒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段礼看了看对方冷淡的神色,不知该喜该怒,僵了片刻甩甩袖子转身离开,恰恰错过那人眼里浮现的茫然之色。 ——石磊是真茫然了,好端端在家替喜欢的网文刷着月票,下一秒就到了异世界,貌似正在看比斗,没中接收记忆的桥段不说,连病伤残导致的失忆梗都没法用,这叫他怎么反应? 结合四周的情况,他仅仅能推断出这里人普遍颜值高,可能是修真者,自己名叫“段相思”,是个地位不低的人罢了。 “相思?”鸿钧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侧首唤道。 美出人类极限……石磊呆呆地看着他,有点恍惚地“啊”了声。 “可是身体不适?”因过去曾被阴气入体,鸿钧向来着紧他的身体,有事没事都要按个脉,此时也一样,当然,健康得查不出任何问题,“无碍,”鸿钧没有忽略少年眼底的痴迷,将手收了回来,道:“乏了?” 这么个人,明明应该遥不可及,却在面对自己时消融了冰霜,石磊的心跳猛地加快,面上抑制不住地发红,他一直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喜欢同性,眼下突然出现个如此高水准的男人,真的很难不动心。 虽然明白多说多做多错,他还是无法保持刚刚的平静,头脑一热,试探着回答:“不,我没事。” 中规中矩的,不会出什么差错吧……他小心地观察鸿钧的表情,见对方只是点了头,复将脸转了过去,才悄悄地松了口气,不自觉地露出个微笑。 换了芯子,笑的感觉也变了,注意到他的金临略有奇怪地挑挑眉,心道这素来能装的小疯子受了什么刺激,兀地温和起来还真不习惯。 目睹石磊一系列表现的骆殊途愈发安心,别说自己和鸿钧朝夕相处,还处于恋人模式,哪怕没有,现在并无原主记忆作伪装的石磊亦破绽百出。换作段相思,哪能那么花痴?他要花痴那也绝对痴得正大光明,和鸿钧说话必然黏黏糊糊想讨点亲热,总之一句话,石磊碰上骆殊途这刷好感专业户,稳栽了! 上午的比试结束前,鸿钧便带着石磊回了诸道峰,他观赛不过是出于东道主的礼仪,现过身后离开并不是什么大事,旁人早闻这位神秘的真人我行我素惯了,也不以为失礼。 即便由于看过许多相关而对修真界的情况大致有数,真御剑飞行的时候石磊还是忍不住怯场了,好歹身边有鸿钧在,方勉勉强强地克服了恐高,只是落地时脸色发白,双腿微软。 他没顾上安抚自己的心脏,咬着唇紧跟鸿钧的脚步,相当仔细地收敛着有可能暴露的马脚——他猜出两人多半是师徒关系,而他穿越这事就和夺舍的性质差不多,要是被戳破,性命堪忧。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师父性子淡漠,并不像会与徒弟秉烛夜谈的类型,石磊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如果前身与对方太亲近,自己的不同就越容易被察觉。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他懂,先在安全系数不高的修真界活下来才是头等大事。 “相思。” “……嗯?”石磊思绪万千,听见声音怔了怔,当即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停了一瞬便连忙抬头。 少年的神情懵懂无害,寻不见往常张扬的气势,眼神疑惑,气质温和。鸿钧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淡然道:“你唤吾何?” 说到底石磊是个现代人,又初来乍到正紧张着,并没觉出鸿钧的自称哪里不对,心底“咯噔”一下,慌慌张张地说:“师、师父……” 鸿钧收在袖中的手颤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锐意,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看似纹丝未动,面前的少年却狠狠摔了出去,最终被牢牢禁锢于三生花树下,像是有所顾虑,倒不曾真正伤到人。 石磊彻底乱了阵脚,望着走近的鸿钧一味叫着师父,他不明白哪一处错了,急得浑身冷汗。 “何人。” 平铺直述的语气,却让听者打起冷颤,里面蕴含的寒意彻骨,石磊几乎能感受到压抑的滔天怒火,白了嘴唇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鸿钧连掐几遍清心诀,堪堪抑住无法控制的情绪,如果身陨,尚能修魂,但若被夺舍,魂飞魄散,则上天入地再无踪迹。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恢复了冰霜一片,为他人所牵制,而处处如履薄冰的滋味,他是平生第一次尝到。搜魂,伤人,哪一个都可用,也哪一个都不敢用。 “相思……” {好机会啊骚年!穿越受大受惊吓心神不稳,快试试出去(≧?≦)!} 面对面的用什么颜表情……骆殊途槽了句,刚想问如何才能出去,念头一动就眼前发黑,和之前一样,再亮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 他下意识地找了下,识海的角落里果然蜷缩着一团白色的光晕,连人形都没有凝结,似乎状态不是很好,恐怕就是石磊了。 转瞬的交换,鸿钧心头一震,立刻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开口,树下的少年便娇娇软软地唤道:“楚哥哥,你——” 禁制的解除和拥抱几乎同时,骆殊途话都没说完,便落入鸿钧怀里,用的力道之大,险些把他的鼻子撞歪,那一下和胸膛的亲密接触直接就让他泪眼蒙蒙了。 难得的失态啊……骆殊途听着好感度涨5的提示音,很快安分下来,两只爪子缩在鸿钧胸前,乖乖地让人抱。 “相思……”片刻,鸿钧低声叫道,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放在他腰间的手却依然扣得极紧,见他鼻尖微红,眼角湿润,便轻轻吻了吻,带着珍重之意,“那人可还在?” 仿佛劫后余生,那颗早已被少年开了一角的心更加柔软,识得情爱,为之忧怖,怎么舍得摒弃。 “尚在我识海中,之前不知怎的叫他闯了进来,还好楚哥哥认出不是我,吓得他躲起来了呢!”骆殊途有些高兴,眯眼笑道,“若是这样能知你心里有我,我倒喜欢他在了。” 虽是戏言,鸿钧仍蹙起眉,手下不自觉地紧了紧,道:“不可胡言,为师会将他除去。” 修士的识海非常重要,想毁人首选就是毁识海,所以想在其中分离另一个外来魂魄是极为棘手的,很容易伤到宿主本身。 骆殊途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嗯,我知道楚哥哥会护我周全。”他伸手搂上鸿钧的颈项,踮脚去亲对方的下巴,肆无忌惮的,毫不在意此刻是在屋外。 可惜只够浅尝辄止,突然冒出来的似曾相识的气息就打断了他的行动,又看鸿钧神色转成平常,便靠着他懒懒地放下心来。 来者确实没有恶意,不仅如此,还是时隔三年未见的故人。 “主子。”修真界时间如流沙,三年不见并不足以寒暄客套,照旧黑衣劲装的少年大步跨进小院,恭敬地一行礼,“坤无已回。” 他胸口鼓囊囊一团动了动,冷不丁钻出一棵小树,枝桠朝这头摇晃着,像在打招呼。 估计是碍于鸿钧,道虚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骆殊途用神识聊天,摇摆的树枝看起来有点不能尽兴的郁闷。 三年前坤无离去之事,掌门与他提过,鸿钧自然没有忘记,见少年身上煞气又深一分,沉声道:“镬铎岛如何。” 坤无摇头,道:“情势刻不容缓,除再次封印外别无他法。”他望向鸿钧怀里倚靠的少年,眸光微闪,“小主子?” 不愧是神器,敏锐程度突破天际,骆殊途也没想特意瞒他,眼皮一撩,随口应了,反正是一国的,多个坤无还能多个出力赶石磊的。 “……”鸿钧不再言语,掌下轻柔地抚着骆殊途的头发,白皙的肤色与乌木般的发丝对比鲜明,缠在指间的顺滑令他想起俗世里青丝白首的向往,回忆太过久远而显得模糊,唯有桥边人家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鲜活如初。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地看向坤无,道:“去准备罢。” 无需明说,一来一往间,他已经许下了承诺。 封印,必然需要庞大的力量,而若是继承了,坤无坦言,可以安全分离异魂。 于宗门,于相思,皆应如此。 ☆、第106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准备封印?骆殊途看看坤无,又看看自家师尊,再次肯定了里头的隐藏剧情不简单,正待开口,院外便突兀地跌撞过来个内门弟子,急慌慌地禀道:“真人,大事不好!鬼修混进大比,主峰打起来了!” 那脸白的,双腿抖的,一看就知道没怎么经过风浪,骆殊途过去踢了他一脚,斥道:“没出息,怕什么!”那边镇了一大批高手,鬼修混的进来,却不一定出的去了。 不过,倒算是事发预料之外,现场一时混乱,否则不会派个这样自乱阵脚的弟子前来报信。 “相思。”来人身上气息透着古怪,鸿钧上前一步拉过了骆殊途,还未开口责怪他的大意,就听对方惊讶地低呼道:“这怎么——!”手指所向之处,那人已面目扭曲地跪仰在地,肌肉膨胀,七窍流血,极为狰狞可怖,不过短短一息便命丧黄泉,死相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清秀模样。 鸿钧当即护着他往后退去,尸体散发的森森鬼气瘆人,这手笔出自哪方不言而喻。 “主上,”逐渐明晰的味道和记忆里一样令人厌恶,坤无再次确认了最糟的猜测,不露痕迹地靠近鸿钧二人,作出了保护的姿态——如果真如他所料,一场恶战将不可避免,即使他还发挥不出全部力量,作为神器也总归强过现在的主上……“是鬼老魈。” 话音未落,半空中就传来张狂的大笑:“不错不错,你这废铁还记得本老儿,可惜啊,倒是你主子忘得干净!”说罢,黑雾团团的云头降下一行人来,为首的黑袍老者形貌虚幻,似乎没有实体,他身侧跟着几名高阶鬼修,骆殊途定睛细看,发现还其中混了张熟面孔,那受他恶作剧而面色发青的不是宿星是谁? 原本这小反派勾结的势力算是给主角添点堵,没曾想剧情自动圆起了他触发的鬼修支线,搭上了鬼修的大船,光靠感觉就知道那鬼老绝非简单角色,连对神器都不屑一顾,是得多牛逼啊。 注意到骆殊途的目光,宿星露出个恶毒的笑容,他必要亲手折磨这个暗算他的少年,若不是他,何至于迫不得已延后了大计,令眼下主峰陷入苦战之中。 “想想当年的你,怎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鸿钧,风水轮流转,如今你笃信的老天叫本老儿出来了,你在本老儿手下可过不了几招啊,该后悔入世成人罢!”鬼老桀桀笑道,身形忽的一变,转瞬挡在了鸿钧面前。 太快了!鸿钧瞳孔一缩,要是坤无没有事先站在他身前替下这一击,他不能保证自己接的下来。 修真界每一阶的差距好比天高地远,而眼前的鬼老,他无法看出深浅,但却能肯定彼此之间差得远远不止一两阶。鸿钧没有多加犹豫,足下一点带着骆殊途急速退后,一手掐诀召出灵器快速地将少年丢进结界内。 “楚逸!”骆殊途怒喊一声,眼睁睁看着人拔剑迎向鬼老,又气又急,脑子里疯狂地转着打破灵器出去的办法,冷不丁袖子被往下一扯,低头就看到了躯体半透明的道虚,也不知道哪一秒被坤无扔到他怀里才一块儿进来的。 [吾为道虚,身可屠神,若结界被破,你进吾身体里来,吾可护你周全。]稚嫩的男童音在识海中响起,骆殊途和那双清亮纯澈的眸子对视片刻,转过脸去紧紧盯住外面打斗的人影,道虚所言想来不假,但也刻意隐去了他尚未成熟的事实,真到了那一时刻,大概会以他的修为甚至灵识护自己周全罢。 然而,植修毁了修为灵识,又和死亡有何不同?他摇摇头,按捺下激荡的思绪,刚刚想出去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就知道他在结界里待着才是正确的,毕竟当前的对手并不是以前在人间遇到的水平,他若是出去,要么眨眼炮灰,要么被抓住当做折辱鸿钧的人质,无论哪种都是添乱而已。 结界外已战局分明,坤无被几名随从缠住,虽论实力单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交替围攻,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而鸿钧面对的则是鬼老魈,对方目标明确,似乎很乐见鸿钧苦战,时而让招,像是戏耍着逃不出掌心的猎物般,老脸上浮现出诡秘的笑意。 唯一没有加入战斗的宿星执剑朝骆殊途方向走来,手下一动,长剑劈向结界,滑开后直直刺入地面,紧接着再次被拔起,重复劈砍的动作,看着是徒劳,但里面的人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个举动减弱了结界,那把剑显然效用不一般。 道虚小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上古神植在没有传承彻底前与普通的植修只差在修为上,他在秘境洞府中安然静修了那么多年,对于能否护住少年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而且从私心说,他一点也不想经历凡人口中的死去,男童在紧张的对峙中走神了一下,视线投向周旋在鬼修之间朝这边赶的黑衣凶煞…… “道虚!”坤无怒吼一声,刚冲出一道空缺口,立刻又被包上,浑身的杀气凛冽冲天,再看鸿钧与鬼老斗得狼狈,禁不住双目泛红,他的主上合该独立世外,竟受宵小如此屈辱,若是从前、若是从前! “坤无,为我所用!”削去一角的白衣飘然落地,鸿钧立于老者身前,单臂握着断剑,另一手背在身后,蜿蜒流下的血缓慢地滴落,却依旧神色沉静,衬着白衣乌发,自成一方淡如池水的风景,仿佛千万年来不曾变过。 那景象,让鬼老恍惚了一瞬,几乎以为眼前的便是过去那人,短暂地畏缩后恨意大涨,大喝着攻上前,也不再留有玩弄折磨的心思。 鸿钧险险避开些,但还是生生受了连续的第二击,嘴角沁出一丝血迹:“坤无!” 生死攸关,顾不上准备了,坤无咬牙,猛地跳出包围,一跃至半空,周身黑芒四射,引来上空团团聚起的云层,间或儿臂粗的闪电掠过,几个鬼修竟丝毫不能靠近,皆面露异色地观望着天象。 不过转瞬,那黑芒笼罩的一团猛地光华大盛,刺得人不能睁眼,再看时黑衣少年已经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柄修长的剑,通体乌黑,材质暗沉无光,却带着逼人的威势。 “神器……那就是神器!”一鬼修狂喜,目光炙热地看着黑剑飞到鸿钧身边,被对方一把握住,抬手便挥退鬼老一击,带开的剑芒祸及他处,将地面划开道道裂口。 手中的剑嗡嗡直鸣,似有挣脱逃逸的意思,鸿钧死死攥紧剑柄,任虎口被震得撕裂亦面不改色。他既然决定接受坤无,就料到了这一步,饶是坤无归体后有意识地护着,也无法完全镇压神器——他还没有完全得到传承,尚不配使这把剑, 有了神剑,他的处境并没有好转,驾驭坤无的心力损耗极快,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对几个随从的鬼修只能速战速决,但碍于鬼老的攻势,过程并不顺利,对方似乎也知道他不可能掌握神器,十分难缠,像在等着他失去神器的时刻。 然而若是有一口气在,他便不会放手,鸿钧用力握住动静愈发大的剑,鲜艳的血色自掌中漫出,不消看就知已血肉模糊,他像是没有痛感般一剑刺出,毫不拖泥带水,如寻常战斗,只是间隙时看向了远处。 淡淡一瞥,却将那仓皇的少年记得一清二楚,眉间皱的细纹、水光盈盈的眼,甚至手指按进掌心的力度,每一处都分毫不落——情爱滋味,不过执念,而待他生出执念,方知晓其中看不破,舍不得,心甘情愿。 剑身灼烫,坤无的声音焦急:[主上,快松手!] 风沙四起,落花飞舞,一时迷得人视物不清,握剑而立的人衣袍猎猎作响,自上空劈下的闪电生生阻隔了鬼修的接近,鬼老魈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当即倒退一步,身形一晃欲转向骆殊途处。 天幕下的鸿钧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与此同时,那柄剑穿透了鬼老凝聚的身体,深深扎进地里,凄厉的长啸伴随着闪电轰鸣,很快飘散在风中淡去,原地只余下空空一袭黑衣。 “楚逸——”骆殊途整个人都扑在了结界上,目眦欲裂地看着他被湮没在闪电的白光背后,突然跳起,转身已手握冰剑,疯狂地劈向结界的灵器。 [你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道虚惊慌地喝止道,伸手去抓地上的灵器,才堪堪碰到便愕然怔住,那器身逐渐显出丝丝裂纹,咯嗒一声,四分五裂。 他还没来得及拦,身边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 “坤无,吾观众生百态,怒笑嗔痴,或状若癫狂,或冷静自持,识得生,亦识得死。虽是弹指一挥,渺若虫蚁,却为吾所愿。” “凌天与吾有私交,故吾以伏天赐之,且将汝封印于伏天,汝镇镬铎,为世间安宁尝永世孤寂,可愿?” …… 过往幕幕如走马观花,肉体的煎熬不知在哪一刻停息,再睁开眼时,一切都沉淀下来。 异象散去,折断的三生树顷刻繁花如初,立在院中的人朝飞奔而来的少年伸出手,衣袍簇雪,清冷出尘,唯眉目间泄露一丝温柔。 “吾为天道,欲入世成人,然不可罔顾众生。”他知后世无大祸,便封印鬼修,做了一切准备,只是不曾想轨迹偏移,最终归位。 “楚逸,楚哥哥……”骆殊途牢牢抱住他,忽然又松开去抓他的手看,“痛不痛,啊。” 鸿钧注视着他担忧继而松口气的模样,微微弯唇:“不痛,”他在少年额头亲吻了一下,“不怕。”话一出口,便见少年眼眶发红,泪水一颗颗滚了出来,滴在他手上,瞬间温热到了心底。 他轻轻叹息,天道鸿钧,此名为众生;而楚逸,此名为相思,他既已入世,则无回头,得一人,愿弃长生,不欲断相思。 {叮——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骚年快走啊啊啊!} {等等发生了什么(⊙_⊙)} “相思,为师将入你识海,切不可妄动,可明白?” “嗯,我听楚哥哥的。”骆殊途职业道德一流,继续含泪一笑,乖巧地拿他的手摸摸自己的头。 {系统感知到生命危险,强制宿主提前脱离中…精神体复制中复制体与原主融合中…脱离成功!} 提示音消弭之际,鸿钧的神识正巧柔和地试探着进入了少年的识海,灵活地捕捉到角落里蜷缩的白色光团…… 20xx年z国某普通小区住宅里,坐在电脑前的青年猛一哆嗦,感觉脑海中模模糊糊一团,赶紧甩甩头揉揉眼睛。 可能盯着太久了,石磊有些迷茫地想,不过好像刚才做了一场梦,心里还挺失落?虽然不记得,却依稀有几分留恋。他不再深思,转头继续给作者刷月票,嗯,他喜欢这个大神很多年了…… ☆、第107章 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天色晴好,清风宜人,相思拎了只篮子,蹲在三生树下拾落花。 按他如今元婴的实力,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不过既然是鸿钧昨晚提的三生灵酒,那就另当别论了,即使只是普通的灵酒,亲手酿造的意味却不同。 少年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噙了抹甜美的笑,酒是个好东西,他犹记得昨夜鸿钧的纵容和隐忍的热情,正因为是鸿钧,他才从不愿用灵力消乏,何况对方向来在情事上克制,宁可压着火也不想让自己难受,导致一旦失控就收不了场,直到现在他身上还不是很爽利。 正回想着,他忽然顿了捏起花瓣的动作,慢腾腾地站起身,侧脸望向院外。 除去他和鸿钧正式结为道侣的日子,平常诸道峰的客人算尽了也超不过五指之数,但其中绝没有眼下这两人。 红衣的男子是最先跨进院的,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毫不在意地说:“哦,小朋友很可爱嘛。”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身形更高大些,闻言只浅笑道:“别胡闹,”说罢,转头看向树下的少年,“在下阎,这是我妻祈安,此番乃是来访故友。” “我去,”唤作祈安的人瞪了他一眼,咕哝了句什么,倒是没反驳,换来阎一个温柔的微笑,彼此之间缱绻的情意流露无余。 两人的容貌都和鸿钧一般出色,不过各有千秋,祈安偏于极艳,举手投足间的豪爽都掩盖不了那份风情;而阎则偏向俊朗,虽态度温和,但相思忍不住对他的忌惮,或许是同类相斥,他清楚对方并没有表面那样宽厚,相反,论狠辣程度自己未必能赢。 “相思,”屋子里踏出一人,对警惕起来的少年伸出手,“来。” “楚哥哥。”相思拿着篮子快步奔上前,亲热地牵住那只手,抬头问,“那是你的故友吗?” 他没掩饰自家地盘被踏足的不快,嘴巴撅了撅,对上两人就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阎率先失笑道:“多年未见,鸿钧,我本不信你会动情,眼下看来,却是我狭隘了,这世间的事,饶是过去的你,亦不能一言断之。” “嗯。”鸿钧侧首看了相思一眼,轻轻摸摸他的头发,继而道,“进屋罢。” “我还没捡完花呢。”出乎意料而又似情理之中,少年摇头拒绝了,对他灿然一笑,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旁边的阎,走到树下接着未成大业。 祈安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阎一眼,悠哉悠哉地舒展了一下筋骨,道:“小朋友这么乖,看来我也得回避了,行行行,你们两个老妖怪痛快聊聊,我们年纪小的不打扰。” 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向相思,中途动作潇洒地撸起了飘飘衣袖,露出两截欺霜赛雪的玉臂,毫不自觉成了他人眼里新一方的美景。 这个人总是学不乖,阎把视线拉回,眸中意味深沉,却是随鸿钧入内,笑意纵容:“他性子粗犷,倒不想想仙界有几个年纪小的。” 鸿钧颔首,并没有计较,在桌边拂袖落座后,方才淡然开口:“二殿下乃异界之魂,来此至多数百年,比及你我确是小儿。” 他平静地看向黑衣男子,继续道:“你天生杀性,我算你二人大劫已过,如今有他陪伴,当好自珍惜。” 天道修出意识,与混沌孕育的十神皆为世界伊始,便是无情,也存在无法形容的羁绊。自九神陨落,唯余杀神阎,这世上最初诞生的两方,才真正有了来往,或许正如凡人口中的高处不胜寒,在彼此都孑然一身熬着漫长孤寂的时候,好歹有个能懂的。 阎轻笑一声:“自然,此番我方庆幸为神,若仅凡尘一世,尚不够我爱他宠他。”见鸿钧一副从没变过的冷脸,他戏谑道,“你为一人弃天道,也算是偿了你入世为人的心愿,这人间情爱滋味如何?” 鸿钧静默片刻,道:“不悔。”他不会剖白对相思的感情怎样炽烈,相思又怎样好,正因千万年里他只执着这一回,便是对少年的一发一息都生了浓浓的占有欲。 同为至高位,而折在祈安手里的阎一眼了然,比之情欲淡薄的神,秉持天道意志的鸿钧才是真正的断情绝欲,若他爱人,那人必气运加身,天道宠儿怎能不令世间大乱?越是未知,越是向往,终得一人,便是穷尽了万千岁月里唯一的执念。 “……你若不归,这世间?” “我尚有天道之能,待法则重新孕育出新的天道意志,即是尘埃落定之时,”鸿钧说,“已不用多久。” “也好,我便待你飞升仙界,那时再聚,”阎微微一笑,“不过往后欲修神,恐怕艰难。” “相思不在,神仙无用。”修仙成神,皆为相思,他所求并非得道,唯相濡以沫的一人而已。 ——— 祈安本就不是懂得风花雪月的浪漫主义者,这么多年恋爱谈下来才有了点情调,但要他一个糙汉魂的人欣赏美少年拾花,那还是挺困难的。 “……小朋友,捡这花做什么的?”他绕了几圈,清清嗓子问。 理论上他明白修真界不能看表象,这个少年修为元婴,起码得百岁,但不知怎的,虽说自己大风大浪过来算半个人精,依旧不自觉地把对方当十几岁看。 可就刚才那不友好的态度,也知道这少年不好惹啊,他默默掬了一把热泪,老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勇气可嘉。 相思按了按半篮子花瓣,抬头瞥了他一眼,忽地绽开个笑,淡定地回答:“我与楚哥哥皆是问道者,取这灵花自然有风雅之意,今日少不得留你们用饭,便以此为食,岂不妙哉?” “干吃?” “必佐以灵山之巅纯雪所化之水,再……” “好好,我知道了。”祈安赶紧摆手,他还真头次听说修真者里有这么讲究文人墨客那套的人,饮晨露食花蜜什么他可吃不消。 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相思露出满意的神色,正等着他再说一句不留膳,却听对方接着说:“不过嘛,听起来啰嗦,我倒没试过,看来今天一定要留下尝尝。” 闻言,少年的脸色猛地冷淡下来,祈安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花不够多啊?”这小朋友心思重,但要赶他走还嫌稚嫩了。 刚才只是一时计上心头,既然被识破,也没什么好说了,相思收起篮子转身就往伙房走,根本不搭理尾随过来的人。 说是伙房,其实和人界的不同,里面除了特制的灶台就没有别的,乍一看干干净净,祈安啧啧两声,挽起掉了些的袖子,从储物戒里甩出一头猎豹模样的野兽,砰地一声盖住了灶台:“做这个,仙界特产,那帮仙说什么仙兽不能吃,尽扯淡!” 兽身肌肉线条漂亮,皮毛泛着亮光,富含的灵气四溢,相思两手一摸,没说话,掏出剑来熟练地放血肢解,像是没听见话里仙界二字,对祈安仍然态度冰冷。 楚逸不曾刻意隐瞒他什么,他也从未询问,能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能知道的则心照不宣,只要确信楚逸属于他,旁的对相思而言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所以,眼下有一头仙兽,对楚逸多少有所助益,这便宜能占他怎会不占?至于不请自来的仙界人,随他做甚,眼不见耳不闻就是。 “诶,切碎点……这块大腿给我,哥做个孜然烤仙腿给你瞧瞧。”不请自来的仙界人闲不住,唠叨完抢了只腿回去,开始在屋角鼓捣起来。 相思看了眼,那块地方迅速地堆起支架燃起大火,仙界人娴熟地翻着一支银光闪闪的长签子,一手往肉上撒着粉,看架势这事不知做过几千遍了。 注意到旁边的视线,祈安先笑了,虽是长相艳丽,这笑容却不带半点妩媚,反而清新爽朗,衬得眼角的红痣都分外灿烂。 “是不是很香?哈哈,这孜然我可是从人界搜刮来的,藏了好几袋呢,回头送你一袋,我知道你想做给你师父吃。” 说实话,他对阎的故人不感兴趣,但对故人的道侣有点莫名的好感。毕竟自己弯了后,迄今还没找到所谓能谈这种话题的朋友,虽说修真界同性道侣很常见,可他身边的不多,要么是不适合交流的下属,要么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本来也不是喜欢叨叨私事的个性,找朋友顶多是想寻求某种安全感,要是没有就不强求。 ——现在嘛,撞上冷冰冰的段相思小朋友,祈安一拍胸脯,心想就没这么合胃口过。 面对他的热情,相思掂量了一下,语气平淡地开口:“多谢。” 祈安嘴角一翘,点点头应了,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的机智,他果然掐住了这小朋友的死穴——师父啊!“以后有机会教你做菜,你师父看着不声不响,也得给他换换口味,新鲜感你知道吧?谈恋爱呢就要……” 一人语重心长滔滔不绝一人充耳不闻专心烹饪,伙房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末了端上桌的菜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出自祈安的烤兽腿尤为香气扑鼻,桌边的阎一看便认出了是谁的手笔,面上笑意更柔和几分。 “那头仙兽被你盯上,果真逃脱不了盘中餐的命。” “我是谁,哪有不肯乖乖让我吃的道理?”祈安眉毛一挑,硬生生带出一股飒爽英气来,他穿过来之后就剩这么点发扬祖国光荣传统的爱好了,偏偏仙界尽是不食五谷的假惺惺,那还不许偶尔他打打牙祭满足自己么。 “楚哥哥,你吃这个,”相思满脸期待地看着身边人,“还有这个,嗯,哪个好吃?” 鸿钧举箸略尝,道:“这一味香气独特,确实不错,然不如相思亲手所制。” 少年的眼睛一亮,两颊的酒窝深甜,鸿钧注视着他,眸中一片温柔。 “我去,闪瞎了……”祈安看了会就自觉地别过头转向阎,小声嘀咕,“热恋期真受不了,咱们赶早回家,我还留了条腿……” 内人这样表示了,阎自然乐得服从,目光在那两只被卷到肩头的袖子上转了转,更何况他还没忘记要回去教教规矩。 两人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相思眼角余光掠过,笑容愈发真切,轻轻把桌子一推,抬脚跨上鸿钧的大腿,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鼻尖对鼻尖亲昵地蹭蹭,轻声说:“真的吗,相思好高兴……” “为师何时欺骗过你。”鸿钧一手扶上他的腰,并不问他突然赶人的缘由,只将另一手轻抚他的头发。 “我好喜欢你……楚哥哥,”相思与他近距离对视着,喃喃道,“我心悦你,便是让我顷刻死去也甘愿,可是为何?我想到等我元婴岁尽,不论楚哥哥是有第二个相思,抑或自此独自捱着日子,我皆是不甘心。” “当年,坤无重镇镬铎,道虚那样怕清寂的性子,从伏天出来了,竟愿请去相伴,我不知他们是何种情谊,却嫉妒他们岁月无尽……”少年说着说着,眼里流出泪来,“我知你非凡,修仙成神纵然不易,可非不能,这三千世界众生繁华,你已看尽,便是我侥幸入眼也罢,我却无能,究我所有不过一人一心而已,如何留你?” “相思,”少年进阶势如破竹,而近年困于元婴不得解,想来心魔渐生,即是源此。鸿钧叹息,伸手拭去那行泪水,所幸今日故人来访,终于激得他吐露心结,“你所言,我无一不应,现下亦然,你便告诉我,你想我如何?” “……我不愿你移情,不愿你苦寂,若我命数到了,楚哥哥,”少年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面上扬起一个熟悉的笑容,抬头在他唇上碰了碰,“你陪我一起死。” 他段相思,不是好人,却独独在情爱上,纯洁而极致,此生的甜美全数献给一人,同样的,渴求对方毫无保留,生在一块,死要一起。 鸿钧轻轻笑了。 “好。”他微垂首,在少年耳边低语,“……” ——相思,我无所求,世间留我者,唯你而已。 风过窗棂,一脉含情,原道是长忆相思,哪曾想不断相思,红豆安骰入骨痴。 —end— ☆、第108章 殊途(一) {千钧一发啊,还好本系统反应快!}拍着胸脯作出一脸劫后余生状的男童大大喘了口气,{不过也要表扬你及时完成任务……} 骆殊途默默举手:{不好意思,你先解释一下为毛急着把我拉进系统空间=_=。} {我说过这是个高级世界吧,还提过天道,简单讲,骚年你开发剧情挖出了不得了的人物。}千秋怜悯地瞅着他,说,{鸿钧就是天道,本来按原剧情是没事的,但现在觉醒了,如果不在他进你识海前把你弄出来,用一招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你这异世之魂想走就难了,毕竟就算是我,在高级世界的意志面前也不够看……呐,你说你要不要夸夸我?} 说着,小男孩脸上还露出了逼真生动的红晕,眼睛闪闪的,甚至邀功般地向前挺挺小肚子。 {……你真棒。}骆殊途扶了下额,抬头认真地夸奖道。 {不不不,口头上就免了,我就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请求。}千秋把手背到身后,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不会妨碍你去见温严肃,也不影响你回家……嗯,行吗?} 卖萌装可怜没用,骆殊途面上撇撇嘴,心里不由自主有点软。怎么说也相伴了那么久,后来系统越来越人性化,他其实是把对方当个小伙伴看待的,因此如果可以顺手帮一把当然没问题,{你说来听听。} {骚年你看,现在你完成了十个任务,累计积分1070,两条路都通关了,还超额呢,所以你只要用一条路所得就能回去看温严肃,同时足够你回家一次,那你的积分能不能……}千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骆殊途愣了愣,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虽然没有实体,但触感非常真实,掌心柔软的发丝拂过,有点痒痒。 他轻声问:{你想要我的积分?}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8节 {……我知道你拿的很辛苦,如果我就这么白要,在人类中就叫做没皮没脸,是不是?}男孩稍抬头,沮丧地说,{我想变成人,可是商店的定制人类模版要1000积分。} {你在修真世界储存的能量除了维持正常运作外,有多少?} 千秋顿了下,眼里闪过流光,很快回答:{足够穿梭任何一个高级世界数次。} {嗯,那么我答应你,}骆殊途捏捏他的脸,感叹手感细腻之余笑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不算好朋友也算革命战友吧?这社会,没点信任怎么做事,对不对?} 千秋猛地仰头,嘴巴咧成一道大弯月:{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说的,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骆殊途趁机又捏一把,说:{你记得报恩就好,乖。} {那我现在就送你和毛毛回去,这段时间你暂时联络不到我,但在原世界所兑换的异能持续有效,你万事小心些,应该不会出问题。} {好,我等你。}骆殊途笑道,近乡情怯,想着一会真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反而不那么激动了。 千秋脸红了红,眉毛无意识地弯起,郑重地点头。 他不是人类,过去存储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调动出来了,似乎回不回去也不再重要。 ——— 阳光照着眼皮,漫开一片暖洋洋的浅橘红,舒服得让人有些不想动弹。 多么美好的感觉……骆殊途沉浸在重归躯体的幸福中,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舒展四肢,默默感受着血液的流动,几乎要掉下眼泪——为了回来他容易吗他! 平复下沸腾的心情后,他试着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还感到些空落落的不适应。 “汪汪!” 一条小金毛欢快地跑近来,绕着床冲他叫道。 骆殊途下床抱起它,边安抚地摸摸它的头,边看向所处的房间,随即便觉得哪里不对,无论刚刚躺过的床还是别的摆设,都和他以前在的时候丝毫无差。 光卧室里也就算了,等他推门进客厅,依旧空荡荡冷清清,不见半点人气——若不是他很确定当初是灭完丧尸才走的,非以为末世没结束不可。 而且,他原以为一睁眼就能看见的男人,也不在身边,骆殊途忍不住生出点茫然,拉开窗帘探身往外看了看,大楼外边除了多出许多人和绿植外,好像也没有大变化,这不禁让他更加迷惑。 “毛毛,你说这咋回事呢?”他都要怀疑千秋给他送错世界了,要不就是时间——“卧槽!” 骆殊途任凭毛毛跳下地,半晌才木木地伸手捂住了脸,他太蠢了,真的,光在那儿穿越来穿越去的,怎么就忘了这边的时间不会停止啊! 这下乌龙了,如今这是过了多久?他念头一转,急忙开门冲了出去。 末世过后,异能者大厦是为数不多被保留下来的原建筑之一,这一带住的人基本都眼熟了,眼下突兀地出现个生面孔,还是棕发碧眸的俊美小伙,立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要知道,经历过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没几个外国人会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大多都痛哭流涕地回归了故乡。 “诶,你好,请问一下现在……不,请问你认不认识温延?温柔的温,延续的延。”骆殊途环顾一周,伺机拉住一位面善的年轻姑娘,问道。 他及时把下线的智商挽救了回来,末世过了几年这种问题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姑娘怪异地打量着他:“别说这里人,全世界有谁不认识温先生?不过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你?” 哦糟,他不知道温严肃辣么出名啊……骆殊途干笑两声:“呵呵,我看你漂亮,我很喜欢东方姑娘……” “有病啊你。”再帅也白搭,姑娘甩头就走。 “……”骆殊途眼睁睁看着人走远,不甘心地收回视线,卷起袖子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总归不是过了好几百年,温严肃还活着,他叹口气,那么他就在这等吧,要是那个混蛋敢忘记他…… ——— 末世的结束如同它的降临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无数消息即便在通讯不便的情况下,依然如浪潮般席卷了全世界,无论欢喜忧愁,所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末世,结束了。 几天后,各国各基地领导者统一证实了这一消息,人类顿时陷入狂乱的喜悦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末世中被破坏的秩序和规则开始恢复,人们以基地为基础逐渐建设着新的城市,且不说上层掌权者之间风起云涌,至少还活着的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丧尸的消失并没有带走异能,这些超越人类的能力被称为“神赐”,即使能力无法再升级,异能者们仍然受到了社会的热烈追捧,甚至有些容貌出色的强者凝聚起了一股不小的脑残粉。 碍于他们在新城市的崛起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除了违法乱纪准备造反的,掌权者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追究。 b市基地作为华夏第一大基地,兴起的速度直追火箭。历经三年的风云变幻,权柄的大头终于牢牢握在了唐家人手里,时至今日,新华国已正式成立。 与唐家这一金字塔尖端旗鼓相当的则是一大巨头,被誉为“无冕之王”的七级异能者温延,不仅在华国,他的威名远扬世界,不论他阻止了末世的传言是否真实,至少有一点不能否认,他是当今世上唯一能进阶异能的强者。 好在他似乎对政治权势不感兴趣,一门心思专注从商,反和唐家未来继承者走得近,这让许多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心态的势力者悻悻而归。 “先生,到了。”和往常一样,陈明将车停在楼下,在后视镜里瞥到后座死一般沉默的男人,不忍地移开目光。 自三年多前,温先生随队剿杀丧尸王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他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但他们几个曾经和对方接触过的人,都被调到了他身边,没人不知道楼上沉睡的是谁,却连一个字都不敢提。 温延几不可见点点头,推门下车:“去吧。”他的语气平静,陈明不敢多耽误,赶紧掉头离开。 无人不知,异能者大厦“诺亚”的第七层,是他的住处,温延静静望着那一线映衬在上下灯光里的漆黑,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远处有几个归家的人看见,难掩激动地站在原地窃窃私语。 夜里的风凉,骆殊途原先坐在草地上,打了一串喷嚏后转移进了楼道,他想早点见到温延,就是早个几层楼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人回来得那么晚,这都快十点多了吧?他都打了好几个盹儿了,再次困倦地伸伸懒腰,骆殊途眼睛一转,忽然就笑了,跳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唤道:“温严肃!” 几乎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黑发黑眸,像他在父亲家乡看见的夜空,深邃沉静,要说多了什么,大概是那分生人勿近的寒气,比起过去疏离的优雅,更像一把冰冷的利剑。 第一声出口,第二声就不受控制了,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自己好像要飘起来,刚要来一个熊扑,对方便抬步走上前。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骆殊途懵了,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用力眨眨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后再次提声道:“温严肃!” 他拍拍脸,重新挂上笑容,想来温严肃刚才是没听见没看见,否则怎么会……否则怎么…… 然而他没有等到期望的回头。 残存的笑意僵在嘴角,骆殊途张了张口,喉咙里卡住的三个字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青年呆傻的模样在路灯下看起来十分萧索凄凉,走近来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惊讶道:“你不是之前问我的人?” “就是他啊,好可怜哦,你不要伤心,喜欢温先生的人那么多,不是只有你被拒绝……” 没等她劝慰完,旁边的同伴便齐齐朝后拉了她一把,只见一道黑影飞速从楼道间折返,瞬间到了青年面前。 骆殊途怔怔地看向双眸黑亮的男人,没来得及反应,腰上已被死死扣住,对方的吻像野兽般凶猛地罩下来。 熟悉的气息包裹了他,嘴唇和腰间的疼痛分明,骆殊途湿了眼眶,下一刻闭上眼睛伸手紧紧环抱过去,主动地回应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第109章 殊途(二) “温……严肃你……轻点嗯……” 床上的青年面色酡红,软绵绵地靠着垫子,绿色的眼眸似清晨迷雾蒙蒙的森林,糅杂着孩童的天真和成人的诱惑。 温延手下一重,声音低哑:“乖,不痛。” “不痛泥煤啊……”骆殊途泪光点点地瞪向他,手指抓紧了被单,“我不要做了!” 说着,就想把那条修长笔直的腿收回来,白腻腻的肌肤在灯光下一闪,惹得男人呼吸再沉了些,反手便再度抓紧了他的脚踝。 小别胜新婚,何况生死未卜分离三载余,男女尚要干柴烈火熊熊燃烧,两个都是下半身动物的男人,又怎么经得起半点情动? 要不是中途被毛毛绊了一跤,他说不定就真稀里糊涂地把自己拱手献上某人餐桌了。 虽然说脚扭了吧,也比失身好一点,骆殊途自我安慰地想,不安分地蹬蹬腿,问:“温严肃,你老实交代,刚才干嘛无视我?” 按摩药酒的动作有片刻不易察觉的放慢,温延淡定地回答:“一个吻。” 靠,这欲求不满的大色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骆殊途简直痛心疾首,控诉地朝他飞眼刀。 “两个。” “……算你狠!”他直起腰,大义凛然地勾过温延的脖子,叭叭亲了两口,催道,“快说。” 温延轻笑,自图图回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曾经若有若无的膈膜大半不存在了,但不管是因为图图经历了什么才有的变化,只要承认了对他的感情,就是好事。 “你睡了1257天,”他抬起青年的脚,在骆殊途反应前放在唇边,珍重一吻,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直白的渴求和炽热的思念尽数倾泄而出,“我很想你。” “温严肃……” “你让我活下去等你,我做得很好,是不是?”他放开手,靠上前把人带进怀里,叹息道,“我设想过你回来,……刚才的景象,在我想象中出现过无数次,但是,我一样失望了无数次。” 说话的热气喷在耳朵上,骆殊途心里一疼,他不能试想温延发现房间里人不在,一切终于不是幻觉的心情,也不能试想过去多少次希望破碎的落寞,但比这些更可怕的,他不敢问他,当初亲眼目睹自己在他怀里气息全无的感觉。 而支撑到如今的,仅仅是他一句飘渺的“活下去,等我”,骆殊途抑制不住泛滥的心酸,用力搂住温延,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怕他不信般,又把脑袋抬起来认真地肯定一遍,“真的不会了。” 温延勾了勾唇角,大掌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扣住了后脑勺,轻轻揉了几下,随即把人压近来,不知厌倦地亲了上去。 在他面前,图图向来不善于掩饰,因此他知道这每一字都发自肺腑,只是恐怕连对方也沉浸在当下的温馨里而忽略了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温延吻着青年的眼睛,感觉到眼皮轻微的颤动,卷翘的睫毛软软戳在脸上,哄得人心痒痒,禁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同样不愿破坏这一刻,好的坏的,他被隐瞒的,总有时间仔细听怀里的人一一道来,而他不可能再放手一次,这便够了。 ——— 人类的修复能力总是无比强大的,最明显的一点就体现在迅速恢复发展的娱乐产业上。尤其是一些好相貌的神赐者,在这精神生活急需丰富的时代,随手挥挥就能招来一大批脑残粉,如果不是温延本身没兴趣,早就称霸娱乐圈了——饶是如此,他的脑残粉也不少。 骆殊途修真界待久了,对现代科技产物十分怀念,第二天早上起来见温延在家办公,忙抢了台本子开始上网,谁知这一上,就上出郁闷来了。 “美人与强者的结合,月色王子夏冰大胆恋慕!!!……”骆殊途一边顺着热门翻下去,一边咬牙切齿地念出声,“月色泥煤,有我好看吗,啊温严肃?!” 这都什么新闻,乱七八糟!他把屏幕转向气定神闲的某人:“你看看写的什么,还有图有真相?什么叫最受欢迎的完美cp啊!” 按男人的脾气,一句话就能让这些消息见不了天日,偏偏没管,骆殊途这么一想,原本还有点假装的情趣,此时也真有些动气了。 而且昨晚缠绵了一宿,他早上起来时嘴巴还是红肿的,一照镜子嘴角甚至都破了点皮,虽然没干实事,但摸摸亲亲没少,回想起来更加心塞,怎么看都像被骗色的失足少男。 见青年卷毛都炸起几搓,温延心知他是真的介意了,转身搂过人亲了下,道:“我没看过这些东西,更不认识那个人,捕风捉影的,都是噱头,但既然你不喜欢,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不过,”他停顿一下,诱导道,“对这种事,狠狠叫他们看清现实更好些,嗯?” 比如那个始终念念不忘你的唐昱,他在心里补充。 骆殊途眼睛一亮,一把推开他就要去开衣柜:“你说的对,咱们马上光鲜亮丽地去炫耀一圈!反正要去看老爷子,赶紧的!” 爱人太雷厉风行,既可爱也叫人哭笑不得,温延拉住他,含笑道:“不急,今晚唐家酒会,老爷子会去,还有些你认识的不知道你醒了,顺带一并招呼。” 他认识的?算到底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还都不怎么熟……骆殊途思量一番,倒觉得也不错,他对如今的情势大概有所了解,若在级别高的场合晃一圈,确实比遛大街效果好,总归相识即是缘分,再想想末世的景象,暗自唏嘘之余便点头道:“那好。”转而又指使着说,“你空间里的茄子拿几个出来,中午做盖饭吃。” 这性子,该算没心没肺还是不拘小节?温延料想他对吃醋一事不会太纠缠,但没想如此洒脱,反而略觉不甘心了,拿出食材后抓住对方咬了口才算满意。 ——— 唐家的酒会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即使由唐夫人一手主办,表面上为了上层圈子的消遣,而里头那层深意是个人精都有数,没唐大将的授意,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会参加。 如今新华国以唐家为首的军部、内阁与总统三足鼎立,前者分支众多,牢牢掌握了军政大权,不得不使后两者相互依附,名义上的总统纯粹是个推出去发言的,半点实权都没有,只能说末世一场,军部势大确实情理之中。如今能在大局上插一脚的除了唐家,几乎只有同样在军部具有发言权的其余三四家而已。 这种模式虽然存在很大的弊端,但对于末世后百废待兴的状况来说却利大于弊,上上下下都表示暂时很满意,因此能笼络讨好的机会轻易怎么会放过,只要唐家一日屹立不倒,想进这场酒会那都得挤破了头。 温延自然不在挤破头的行列中,相反地,他难得愿意来一趟,算是给了唐家面子。 两人皆是修身正装,并无多加打理,不过有意地在色彩上配合了一回,一黑一白,相偕入内时不免吸引众多目光。 比起气场强大的温延,眼生的骆殊途显然是个突破口,白色礼服与他混血的长相极为相称,面带微笑走来的模样平添几分舒缓人心的温润,减弱了原本稍带些侵略性的俊美,令不少因畏惧温延而转移视线的人多看了几眼,继而忍不住再三流连。 一个温延就足以聚焦全场的注意力,加上这回身边竟有个美人相伴,再不关注小道消息的人都难免暗自揣测起来。 “天啊,那是谁?难道昨晚网路上的传闻是真的?”一名女子掩嘴低呼道,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边男子略为扭曲的神色, “夏冰,你不是说温先生和你关系很好么?” 她说着,脸上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论异能,夏冰只是低级,论相貌才情,高出他的人不知凡几,却偏依靠着一些言论处处大开便利,她从来都看不起这个人,和温先生亲近?看吧,尽是自我幻想罢了,现在也该醒了! 夏冰阴冷地乜了她一眼,迅速地掩盖了刚才的失控,唇边挂起惯常的浅笑,看着温和动人,开口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人呢,这就去问问。” 谁都知道,温延从不近色,甚至不喜与人交谈时距离过近,夏冰一直认为那唯一的位置是属于自己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配得上他。但是……走得越近,他越能感受到陌生青年对温延的影响,夏冰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眼底浮现出妒忌之色,本来,这肆无忌惮的亲密本来是属于他的! “你好,温先生,我是夏冰,你还记得我吗?末世的时候你救过我……”如月下小鹿般无害的男子对着温延露出柔软的笑容,饱含的绵绵情意一览无余。 他尚在为自己塑造的美好动容,却不知注意着这边的人无不怜悯起这自信到愚蠢的小明星。 温延反应冷淡地掠过他一眼,面无表情,大掌紧扣着骆殊途的腰便想带人走过,不料怀里的人不服从,笑呵呵地站定了,回道:“你是夏冰啊?这新时代了还提什么末世,影响不太好啊。不过以前我家严肃确实眼神不好,恐怕路上一头猪都会救呢,你不用惦记着,小事儿。” 真是,勾引人都直白到眼皮底下了,骆殊途正憋着不实新闻的气,夏冰撞枪口可撞得巧极了。 “……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呢!”夏冰气得脸都红了,拼命压下怒火,面上尤显楚楚可怜,“温先生……” 本就是给人难堪的,骆殊途一开始就不打算压制音量,周围四散的人即使不敢围起来看热闹,可该听见的都没少听。 他转头对温延一撇嘴,道:“喂,人家叫你温先生呢!” 被称作“喂”的男人不仅没怎么生气,周身的冷厉反而因这句话瞬时一柔,唇边笑意温柔,搭在对方腰间的手安抚地摩挲几下,开口便惊起了千层浪:“他忘了叫你温夫人,你想怎么处理?” 立场很坚定,但这便宜占大了,骆殊途一口恶气出得差不多了,倒没想弄的人如何凄惨,况且唐昱在那头等他们两人半天了,正欲回身,就听夏冰声音尖锐地叫道:“你配不上温先生,你有异能吗,敢不敢和我——啊!” 后半截戛然而止,他捂着左脸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却见青年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手轻抬,远处的长桌哗地碎为粉末,满地残迹,看他的眼神如看跳梁小丑般冷漠,随即朝男人一笑,两人并肩走向迎上前的唐少将。 “欸,骆骆啊,你一来就给我这么场好戏,我得谢谢你。”唐昱对隐在角落的下属一挥手,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地上的夏冰,便笑眯眯地凑到骆殊途身前,不改风流本色地调戏道,“我说过要是能活下来就和你谈场恋爱吧,你考虑的怎样?” 骆骆是什么鬼?不等骆殊途拒绝,温延就一把将人整个搂住了,冷冷道:“收起你的心思。” “我说温总啊,你们可没领证,我有权利追求骆骆,对吧?”他领教惯了温延的冷气,照样没正形地戏谑了一阵,才抛出主题来,“温老爷子在楼上,我爸那儿我替你拒了,别的没什么,一会那惊喜可是够大的,骆骆,你记住还有我在,不哭啊。” “……” 这一晚的酒会,哪怕丝毫没达成人脉+1,友好值+1的成就,参加的众人依旧感到很满足,毕竟亲眼见证“温先生公开爱人,爱人身份不浅实力打脸明星”这种历史性盛事的机会不是寻常能遇见的。 更何况—— “爸爸!” 甫一开门,扑上来的孩子便抱住了温延的腿,仰头时一双碧绿的眼眸波光粼粼,煞是惹人怜爱。 ☆、第110章 同归(一) 对于温延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的事情,温老爷子的表情是这样的:“d(●°▽ °●)? ”。 温延的表情是这样的:“—_—”。 而骆殊途的表情是这样的:“?_?? ”。 简单来说,这事情好或不好实在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家里人接受那就结了,老来得曾孙,老爷子自然高兴,再说小孩光看眉眼就和自家孙子像了九成,没流着老温家的血才不科学。 原先他乐呵劲儿一过,是有些顾虑的,当初孙子的爱人分明是同性,又一直处于昏迷中,不可能生出这么大孩子——不,重点是男人也不会生,所以他一方面心疼小孩,一方面又觉得孙子这事做的不地道。 但自骆殊途站到眼前一对比后,他老人家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可能性,比如孙子的爱人有没有双胞胎姊妹,或者男人真的有可能生育……因为无论怎样,他都得承认,撇开九成五官,剩下的一成全随了骆殊途,加上如出一辙的绿眼睛卷头发,堪称铁证如山。 当然,最直接的证据还是小孩叫完一声爸爸后,就扑向骆殊途再次叫了声爸爸。 自家的事必然要回自家处理,总之小孩户口落在温家是没跑了,当天晚上三人就带着小孩招摇过酒会,施施然回到家,将老爷子安顿好了,两大一小便齐齐落座主卧大床,最大的那个平静着一张脸开始了审问。 “名字。” “温、温千秋。” “几岁。” “三、三岁?”小孩心惊肉跳,偷偷地用眼神询问骆殊途,见对方一脸的生无可恋,立马改口道,“啊不,四岁吧?” 温延审视地盯了他一会,转向旁边捶胸顿足的某人,只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嗯什么嗯我什么都不知道!”骆殊途背后一阵冷汗,倔强地朝着天花板猛看,“你生的,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是吗,”温延倒不逼问,一只手隐蔽地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暧昧地抚摸小腹位置,凑到他耳边吐气道,“我一个人怎么生,你的功劳不小呢。” 骆殊途一抖,差点没跳起来,连忙往边上躲,顺手扯过无辜状的小孩挡在面前:“千秋,你说!” 很好,这是准备坦白了?温延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好整以暇地松松领口,道:“说吧,爸爸听着。” “……” 关键时刻,宿主没骨气地躲了,千秋被当成挡箭牌推出去,恨不得回头给人几个大大的白眼,但碍于温延施加的巨大压力,只能硬了头皮上。 当然他没忘记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边说边用大眼睛blgblg地闪着男人,好歹也顶着张相似的面容,人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虎毒不食子啊! “……大概就是这样,后来我用积分购买了自定义人类模版,可以完全脱离主脑的管制,对了,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这具身体融和了爸爸们的基因,所以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没错。”千秋略去细节,只简单解释了骆殊途需要完成任务回家,末了肯定地点点头,说,“我原先收集能量是为了回去,不过现在决定留下来。目前我已经和主脑中止了联接,如果没有需要的话不会再重新连接,这个阶段系统商店无法开启,另外考虑到隐私,殊途爸爸,我和你的意识连接也断开了哦。” 他没提回去是回哪里,温延并不追究,反倒是骆殊途被一声声不要钱的“爸爸”叫得起了鸡皮疙瘩,搓着手臂靠上前问:“你变成人该怎么养,进食吗?” “嗯,不过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非常有限,如果殊途爸爸要在两个世界往返的话,就必须为我提供更多情感能量才行。”小孩对对手指,无辜地说,“而且秋秋想要长大,长大也要能量嘛~” 温延的目光闪了闪,还没开口就见爱人一个饿虎扑食,熊抱住小不点,急吼吼地叫:“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带我来回?那能带上你温延爸爸吗?!” 爱情的力量啊,这就立马叫上“温延爸爸”了,千秋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暖洋洋的能量注入,虽不多,但与两人相处的时间里一直不曾断过。 “可以啊,还不止这个呢,”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一开始我要的情感能量要求很高,是因为越纯粹激烈的情感越有利于我吸收,其中以爱情为最优,但如今我升级了,条件限制没那么苛刻,爸爸你不用穿越做任务也能帮我收集。” 骆殊途两眼亮晶晶,满心欢喜地捧住他的小脑袋啾啾啾亲了几下,夸奖道:“真厉害!” 这简直和练成吸星大法差不多,只要不犯法不扰乱社会和谐发展就啥都能吸了是吧?他嘿嘿嘿傻笑一会,捏着千秋的小手,道:“那你能充电吗?跟充电宝似的。” “电能太薄弱,支持不了我几分钟,偶尔换换口味倒是行,不过等我控制力更强点再试试,否则这片区域会断电的。”千秋戳他一下,说,“还是情感能量最主要,不许偷懒!” “不偷懒不偷懒,宝宝什么时候需要就告诉爸爸,欸,你现在想不想吃夜宵,爸爸做给你吃啊?” 不管过去千秋和他的关系是系统与宿主亦或互帮互助的伙伴,既然成为拥有他基因的孩子,那就是他骆殊途的儿子了,接受爸爸这个角色不仅不困难,反而挺带感,骆殊途相当乐在其中。 “不吃,我想睡觉,我还没睡过觉。”千秋打个哈欠,看看温延的脸色,很乖顺地爬到床头躺下,自觉地闭上眼睛,“我不会看少儿不宜的东西,要是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暂时切断对外界的感知……你们亲热其实对我也挺好,能量会多一点。” “……三岁小孩可不懂这个!”骆殊途黑线,俯身去掐他脸,力道不重,微有些痒,惹得千秋不满地哼哼,等拉起被子替他盖好掖实,才脸红红地抬起眼道了声晚安。 头回体验人类睡眠的小孩显然十分投入,没多久就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覆着,在脸上投下一圈浅影,双颊因熟睡而晕红,娇嫩的嘴唇跟新鲜的花骨朵一个色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骆殊途坐着呆看了半晌,伸手理理小孩散乱的黑色卷发,小声说:“严肃,我感觉他真是我生的,你看,睡觉都不打呼儿……” “嗯,你生的。”温延微微笑了,对他摊开手,“过来,我抱抱你。” 这么肉麻干什么,骆殊途嘟哝着,嘴角却始终压不下去,轻手轻脚地挪上前,喜滋滋地开口:“你发现没,他的嘴巴和你特别像,笑起来左边低些,不过一板起脸就感觉凶巴巴的哈哈……” 温延搂过他,静静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完,才低声道:“你准备几时回去?” “嗯?”骆殊途一愣,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安地回答,“我得回去,不知道那边时间流速是多少,多呆一天两天没关系,但如果能早点……” 他住了口,再次接起话头时神情忐忑,犹豫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当、当然你不去没关系,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的。” “图图。” “啊,什么?” “你喜不喜欢我?”温延抬手,微掂起他的下巴,深深注视着那双瑰丽的碧眸,“你想不想我一起回去?” 问题依稀耳熟,似乎曾经温延也如此问过他,但被自己躲过不答,骆殊途抿抿嘴,强按下想偏过头的冲动,回望进男人漆黑的眼里,认真地说:“喜欢。很想。”他补充道,“严肃,我想和你在一起。” 青年毫不迟疑的肯定让温延的表情愈发柔和,即使千秋隐瞒了部分图图所经历的事,但他怎么会猜不出来话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只是这样不清楚也好,因为事实恐怕不会让他多么高兴。 无论如何,确定骆殊途的心意后,那些便不再重要,这个人、这颗心,全都属于他,无人能染指。 “孩子都生了,怎么能不和你回家?”温延亲亲他的鼻尖,勾起个浅笑。 “又不是你生的。”骆殊途敏感地察觉到男人恢复了平常,马上不怕死地给他一个撒娇似的瞪眼,“在我们那里我可受欢迎了,你得看好我!” 温延在他鼻子上刮了刮,道:“明天我把手头的事情交接完,我们就回去。” 他在商场上的斗争游刃有余,向来只有他掌控利用权势的份,所以并不贪恋身处高位带来的一切,但这不意味着他能随意摈弃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尤其在面临两个世界的穿越之际,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才真正冒了出来。 这种风雨浮萍的状况可以改变,却需要时间,等老爷子百年之后,应当足够了。 ——— 说是交接,更多的还是给高层属下提个醒,传递出“温延要安全消失一段时间,不用在意”的信号,好安定人心。 林林总总处理完了,两大一小便回家接老爷子和毛毛,把一人一宠送回住处,随即掉转车头往来路飞驰。 中途等红灯时骆殊途不经意地朝外面看了眼,恍惚看见了张正和几个男人调笑的熟悉面庞,刚想问,就被腿上的千秋“啪”地拍住脸,乐呵呵地笑:“爸爸这样好好笑……”他还没笑完,驾驶座上的男人轻飘飘看过来,瞬间就让他蔫了。 小孩子的手软软的,拍着响,可力道控制得很好,并不疼,骆殊途笑眯眯地握住千秋的手,包在掌心揉揉,道:“别怕你爸爸,咱们回去到游乐场玩怎么样?”一时便把刚才的事情忘得干净。 他皮肤白,被拍的地方微红,温延蹙眉,沉声训道:“下次再犯,自己过来领罚。” 千秋拱在青年怀里乖乖点头,转过脸又偷偷吐舌扮鬼脸,逗得骆殊途忍不住捏捏他脸。 后视镜里两张笑脸灿如朝阳,温延稍稍扬起唇角,他的图图不需要知道任何污秽的东西,早已忘记的伤痛和丑恶,更不必再次回想。 ☆、第111章 同归(二) 客厅里弥漫着黄油醇香的气息,刚刚端出烤箱的面包松软诱人,洛拉边哼着歌边将面包夹到篮中,随手解下围裙,刚准备上楼去唤醒她可爱的小少爷,就听楼梯上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早上好,洛拉阿姨。” “丹,”她绽开一个慈爱的笑容,正要秀秀自己开发的新品种面包,却在看到青年身后出来的人影时发出了惊呼,“ay,dios 迷o!” 天哪那是谁?水汪汪的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双唇如同花园里的蔷薇一般娇艳,和小少爷小时候太像了,光看一眼就让人充满了力量,简直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自小照顾骆殊途的洛拉心都要化了,完全忘了追究一个晚上就多出两个陌生人的原因。 千秋露出个甜蜜的笑,一手拉一个大人,走到陶醉的洛拉面前才扭头对骆殊途说:“爸爸,我饿了。” 虽然不擅长说华语,但陪小少爷常年住在华国的洛拉想听懂是没问题的,当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温延淡淡地对这反应不过来的外国女佣点点头,十分自然地随爱人入座,互动间不见局促,仿佛他原本就生活在这。 “洛拉阿姨?”骆殊途给小孩的面包涂上层厚厚的果酱,同时接过温延递来的牛奶,瞅瞅还站在原地发愣的洛拉,笑道,“别担心,你的疑问很快就会解决的,现在,你能帮我请爸爸他们回来吃饭吗?就今晚。” 此刻很需要整理下心情的洛拉马上点头答应,匆匆跑上楼去房间打夫人专线,她实在太想发泄心中澎湃的激动之情了! 看着人离开,骆殊途松了口气,向后往椅背上一靠。千秋说这里的时间就保留在他以前穿越的那一秒,但这需要巨大的能量,以后不可能再大费周章,不过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大概是3:2,短期停留相差不大,倒确实没什么必要改变。 他莫名其妙穿越前正在房间吃葡萄,作为一个好不容易休假的影帝,平常那个点他应该还在睡觉,但当时却早早地醒了……骆殊途喝着牛奶感叹,真是命中注定啊。 “爸爸,你演的吗?”啃完一片面包的小孩突然叫道,骆殊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电视墙下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排起一溜儿碟片,旁边放了叠起的一小捆海报。 “……不许看!”骆殊途抚额,他是童星出身,家里人的收集癖发作,从小到大凡是出现过他一只手的东西全部给收藏了起来,这边扔了洛拉的,那边还有爸妈的,后来他索性放任了这种羞耻度很高的行为,只是——眼看温延几步过去就要开柜拿海报,他腾地跳了起来,“不许动!” 啊啊,羞耻度爆表了! 温延根本没听,在人扑上来之前,淡定地抽出海报。 “那是很早以前的东西,不算数!”骆殊途瞥了眼海报上华丽的造型,不忍直视地捂脸。 “丹,那是你休假前的电影海报,到现在为止才一个月,”洛拉拿着电话下来,看温延在翻海报,顿时高兴地说,“这只是一部分,书房里还有很多,丹是个天才的演员。” 骆殊途耳朵红了,默默移开和温延相撞的目光,去接洛拉手里的电话:“拉莫斯?” “不,是亲爱的辛塔。”洛拉微笑道,“夫人非常想和你通话。”说着,她转身把空间留给青年,热情地为温延介绍起柜子里的东西。 骆殊途稍走远些,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尽量随意地对电话另一端兴奋的人打了个招呼:“妈妈,早上好。” “哦!我的宝贝,妈妈的小天使!你过的好吗?”辛塔热情地说,“你听起来有些紧张,是为了晚饭的事情吗?” “我很好。”其实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出生在军人世家的妈妈会养成这样跳脱的个性,不仅义无反顾嫁给外国人,而且还成为在商场开辟一席之地的女霸王。 但他很钦佩这种勇气,因为她要嫁的男人在外籍基础上,是个拥有公爵头衔的贵族,这对他们的结合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好在结局终究圆满,让辛塔能有资本对他宣传爱情的伟大与无私。 “……”沉默了一会,骆殊途挫败道,“好吧,我有一点紧张,你知道的……我想介绍两个人给你们。” “洛拉告诉我了,妈妈真是太欣慰了,你知道吗?你是个很健全的男人,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但你总是不愿意去参加party,也没有和任何人交往,我和拉莫斯都很担心你,现在你有男朋友了,我们非常高兴。” ……他早该知道,性别在他家不是问题。 “不过,洛拉说你有了孩子?当然,我相信你和你的男朋友能够和平解决孩子的事情,但是如果需要帮忙,我们很乐意,希望你能处理好抚养权的问题,这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我们必须保护他。” “不用担心,我们谈得很好。”骆殊途嘴角浅浅翘起,谁都不认为辛塔能适应母亲的角色,但他很清楚,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母亲。 电话里传来辛塔的笑声,模糊有熟悉的男声说了什么,让她笑得更愉悦了,转而对骆殊途说:“亲爱的丹,我们晚上到你那里吃饭,拉莫斯想要尝尝你之前做给我的那道菜,对了,他现在很紧张,正在发愁该穿哪套衣服去见你的男朋友。” 骆殊途想象了一下自家老爸对着衣柜抓头发的模样,扑哧笑了:“晚上见。” “晚上见,宝贝。”辛塔对着电话道别,挂断后随手放在桌边,才转头看向苦恼的男人,笑道,“亲爱的,你穿什么都很帅,就那套吧,好吗?” 拉莫斯耸耸肩,不再管那些衣服,过去亲了她一下,道:“你得理解我,我已经不是丹心目中的英雄了,这种感觉让我很失落。” “丹长大了,你得承认,他找到了他自己的英雄。”辛塔摸摸他冒出短短胡茬的下巴,说,“而你,亲爱的,你是我的英雄,永远。” “你也是我的美人,宝贝。”拉莫斯感动地看着爱妻,碧绿的眼眸中一片柔情。 辛塔揉揉他的卷发,笑而不语,真是好哄的大型犬啊…… ——— 初见家长,温延少不得被惊了一惊,面上没显露出来,仍然挂着浅笑与对方交谈,心中却反复对比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和爱人的容貌。 不得不说,很像。 一模一样的棕色卷发绿色眼睛,只是五官更为硬朗深邃,身材也较高大些,中和了东方特色后的骆殊途,则集合了两方的优点,是四处逢源的出色长相。 “爷爷,我想吃那个。”千秋坐在拉莫斯腿上,好不怕生地指使道,“谢谢爷爷。” 面对和儿子幼年时非常相似的小孩,拉莫斯整个人都软了,针对温延的考察也不自觉地放宽了,眉开眼笑地替小孩夹菜,用生涩的华语问:“好吃吗?” “嗯!”千秋扬起灿烂的笑容,没节操地在他脸上响亮啾啾两下,又转头冲温延道,“爸爸,吃。” 他叫两人都是“爸爸”,但两人却没一次混淆过,温延微微一笑,在拉莫斯半嫉妒半认可的注视下夹起他说的菜,筷子一转放进骆殊途碗里:“你肉吃得太多,不准再吃了。” “没多少啊,这什么?我最讨厌花椰菜……”骆殊途皱起眉,用筷子戳戳,接着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开始讨价还价,“严肃……要不吃一个?” 温延不为所动,继续给他夹了几筷子,倒不全是花椰菜,不过堆在碗里的蔬菜看着就清淡,骆殊途扁扁嘴,乖乖地把菜塞进嘴里。 他做得自然熟稔,骆殊途接受得心安理得,互动间默契缱绻,辛塔和拉莫斯对视一眼,皆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男人不错,附带懂西语这点,让拉莫斯暂时感到很满意,便不再纠结于考验对方,专心带起小孩来。 晚饭过后,一家人的娱乐活动就是观看骆影帝正热播的悬疑电视剧,洛拉切了一大盘水果摆在茶几上,又给了千秋单独的一只卡通碗,随即坐回到沙发双目灼灼地等待开播。 “哦,丹,就是这儿!你知道后面怎么了吗?”上集剧情卡在关键时刻,洛拉指着屏幕说,但不一会就先阻止道,“不不,你不要说,我会看!” 骆殊途叼着片苹果,习以为常地点头,随手剥开颗葡萄塞进千秋嘴里。 “延,你能来帮我一个忙吗?”两父子和乐融融,辛塔目光温柔地看了会,便笑盈盈地问道。 “乐意效劳。”温延神色自如地起身,对抬头看他的骆殊途安抚地一笑,将爱人意欲跟来的念头压了下去。 其实骆殊途倒不怕特意避开他的谈话会造成什么矛盾,温延的性格他了解,铁定不会吃亏,而辛塔也不是拎不清的人,让他忧虑的是目前的温延身份不明背景空白,要是辛塔有心调查,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拉莫斯看看坐立不安的儿子,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辛塔只是想和他聊聊。” 拐走了自家千娇万宠的宝贝儿子,谁真能半点脾气都没有?何况还是个一看就处于强势方的男人,即使接受了事实,辛塔表示,作为家长她必须为儿子争取更大的权益。 她很欣赏温延,这个男人给人的观感很直接,两个字:强大。在气势的压制下,出色的外貌反而成了其次,如果他有意,她敢肯定会有万千男女心甘情愿拜倒在他脚下。 “你应该明白,丹是我们的宝贝,我和拉莫斯绝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正因为这样,我们认可你和他在一起。”辛塔望向长廊外的小花园,娓娓而谈,“人们都说,他是个被上帝宠爱的孩子,拥有天赋的演技,但这并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随着丹的长大,我们更加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叹了口气,说:“他非常干净,像一面镜子,人们想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就能扮演什么角色,但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几乎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习惯了通过与别人的交流来猜测对方的需求,从而得到喜爱。拉莫斯找过很多心理医生,没人认为丹有缺陷,因为在沟通时,丹把他们想要的正常扮演得很完美。” 温延没有说话,微微侧身,透过落地窗看向屋子里的青年,脸上笑意仍旧浅淡,但气势明显一柔。 “我们只好自己教他,努力让他自己去体会这个世界,很难,却不是毫无可能,他把我们的爱同样投射回来,这证明他是可以感受的。”辛塔注意到他的视线,笑了下,继续说,“丹现在具有自己的个性,也有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他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感情,延,你是第一个。” “这意义非同寻常,我和拉莫斯多么嫉妒你啊。所以我不会问你是什么人,你已经是不能取代的存在……” 不等她说下去,温延截断了她后面的话,注视着青年紧张地站起来走向这里,语气坚定:“我爱他。” 表白简单而不容置疑,辛塔一愣,笑了:“这样很好。”她舒心地伸展了下身体,坏心地说,“对了,你们做爱谁在上面?偶尔让丹一次怎么样?” 刚推开落地窗的骆殊途脸噌地红透了,他该怎么说,说他们还特别纯洁只是摸摸亲亲而已吗? 辛塔哈哈笑着抱了他一下便进屋了,留两人在外面吹风赏月。 “妈妈和你说了什么?”骆殊途红着脸走过去,被温延环住腰亲了亲额头。 “你不是听见了?”温延低笑道,“想不想在上面?” ……再见流氓! “好了,不闹,”温延搂紧炸毛的人,在他眼睛上又亲了亲,“我告诉她,我爱你。” 温总裁的情话总是杀伤力那么大,骆殊途安分了,埋着脑袋轻声说了句什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夜色温柔,星河迢迢,有情人相伴,终白首不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结束,以及会满足大家的心愿,晚上发一个教主假如活着的小番外,之后就正式标已完结了。 感觉没有啥好写的了,再继续就全是水咯,谢谢大家一年多的不离不弃,还有辣么多评论,第一本完结文有诸多缺陷,但能在闲暇时博君一乐让我很满足~最后送给大家一张合照,拍摄者:温严肃,请不要嫌弃哦么么哒~ 还有请等着可能会写也可能不会写的夫夫穿越篇【一家三口去打脸】吧,解释下系统来历。 说过月底完结就月底完结,是不是很爱我?!哈哈,总之按惯例求个作者收藏,顺便推荐新坑……嗯新坑是什么?欸,本岫还没选择好_| ̄|○不过请多多关注~ ☆、第112章 附加番外:清歌 天光微亮,村子里已然忙碌,鸡鸣狗吠,闲不住的孩童在道上乱跑,时而有谁喊孩子回家的叫嚷。 田村偏僻,家家户户过的都是清贫日子,但民风纯朴,邻里关系和乐,遇见人无不笑脸相迎。 田婶拎着条腊肉,乐呵呵地朝村西走,路上碰到人就停下唠几句。 “哎呦婶子,这又是去先生那儿啊?你等等,咱家小子也学字呢,给捎点鸡蛋去。” “你快些,一会儿好几家托我送呢。”田婶笑容满面地说,“唷,阿宝还没去早课啊?” “先生说今日休息,”蹲在门槛边的小孩拿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闻言回答,“舒大哥病了。” 这可真是……田婶心中唏嘘,上天不长眼,好人不长命啊。 田村算不上好地方,没人愿意在这定居,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引起了全村的注意,不光长得和神仙似的,还会教人念书,也不肯收钱。只是其中一个公子身体很虚弱,常常生病,为人极是温和,最讨孩子们喜欢,村里人没不心疼的。 因为人口流动不多,田村有对郎的习俗,见两人形影不离,自然就认为是一对,想着以后若是舒公子去了,不知岚先生会怎样悲痛,便更是热心。 视野里渐渐出现简陋的几间木屋,田婶望见院子里喂鸡的身影,老远就喊道:“先生诶!” 她的大嗓门穿透力很强,岚歌把鸡食倒进槽里,转身等人近了,笑道:“婶子,不用这么见外。” “那哪儿行?你可是识字的读书人!”田婶提提手里的篮子,“来来,我给你们带了腊肉,小毛家刚收的菜,阿宝家鸡蛋刚下还热呢……” 她咋咋呼呼一通,四下一看,收敛声音说:“我这不长记性的!小舒是不是病了?还睡着吧?” “阿望前几天受了些风,吃过药好许多了。”岚歌没推辞,接过篮子道,“我刚煮了粥,婶子喝点再回吧。” “不用不用,我赶着撒菜种去,要有什么事知会声!”说着,她也不多留,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岚歌笑了笑,把篮子拎进屋里,却见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看这头,便擦擦手坐到床边,问:“怎么醒了?” “田婶来了?”舒望精神比昨日好些,被吵醒后也不觉得怎么困倦,只是有点懒洋洋地不大想起来。 “嗯,给我们送来点菜。”岚歌低头试他的体温,鼻息相闻,“倒是退烧了。” 舒望眼里浮起笑意,面上微微泛红,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着,谁都没后退,半晌,岚歌先动了。 唇上温热,极尽柔情,顾虑到他的身体而并不深入,偶尔舔/吮,也是小心翼翼。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脸红,安安静静地互相看了半天,舒望才拉拉他的手,道:“我想起来,你去盛粥吧。” 待岚歌出去,他坐起身,抬手摸摸似有余温的嘴唇,忍不住笑了。 他不信命,可是如今却以为,冥冥之中确有定数,便是过去历经种种苦难波折,方有眼下的安宁。若说世间感情需轰轰烈烈,可亦有一种如他和岚歌,不及烟火绚烂,也并非那般短暂,只是繁华散尽后一点微光,却彼此相依相伴,平淡安稳,直至牵丝缠心,再难分离。 回忆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感到恍惚,仿佛那是前世的冤孽纠葛,而从踏入山村开始,已是今生。 “早间风凉,你该多穿点。”岚歌看他在桌边坐下,就想去拿件外衣,被舒望拦住后轻轻蹙眉。 他长得好,不若当初便不会成为舒望的收藏之一,美人眉间愁烟轻拢,眼波明灭,很容易叫人心软。舒望呆呆地看着他,黑如纯墨的眼瞳干净清透,全然不知自己露出了满心信赖,毫无防备。 岚歌嘴角上扬,伸手将他的衣领拉紧,无意间瞥见锁骨处一点快要褪去的浅红,心头微动,脸上不禁升起热意:“不冷就先用饭罢,以后……不会那么莽撞了。” 这次舒望惹了风寒,是他的疏忽,说起缘由确实不该。几年间,两人的发展顺其自然,水乳/交融是情理之中,但余毒未清,本就得处处着意才对,于床笫上也是一样,比起纾解欲/望,其实更多的是情到浓处,偏偏前几日大意,和舒望在外屋亲热了一番,果真就害得人身体不适。 “没事,”舒望知道他在说什么,耳根一红,低头喝粥,忽然又说,“那样……挺好的。”话一出口,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一大早的,病还没好利索,岚歌搭在腿上的手颤了颤,按下了涌动的念头,只弯眉一笑。 用完饭,外面日头高高挂起,岚歌搬了把躺椅安置在枣树下,旁边支个小桌放蜜饯,随后端了熬好的药过去。 晨间的阳光明媚,是种清凉的颜色,透过枣树并不繁茂的枝叶落下,却带着淡淡的温暖。舒望腿上盖着件外衣,接过药碗时习惯性地屏住了呼吸。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9节 喝药喝多了,倒不怕苦,只是不喜欢那股腥涩的气味,他经验丰富,当即快速地灌下去,因苦味而略反胃时,嘴里立刻被喂进一枚蜜饯,甘甜的味道很快充盈了口腔,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先生,舒大哥!”不远处传来小孩响亮的叫声,舒望侧头看去,田婶家的大壮正笑嘻嘻地跑进院来,手里举着一串山里寻常可见的梨子,个头极小,味酸涩,不过小孩子很喜欢摘着玩。 大壮今年六岁,很喜欢黏着舒望,不过他知道舒望身体不好,也有些害怕常常罚他默字的岚歌,所以不会吵闹着要舒望陪他玩,这次拿着梨子过来玩,也很听话地搬着小马扎坐到躺椅旁边,双眼发亮地说想听故事。 舒望摸摸他的头,微笑着给他塞了把蜜饯,道:“那你的字练好了没有啊?” “嘿嘿……”大壮抓抓头,偷着看了眼四周,发现岚歌拿碗进屋了之后便答,“还差两个字,先生要我写十遍。” “哦?今日便只能给你讲一半了,你说说上次讲到哪儿了?” “我记得!上次讲到大虫,睛吊额白!” “你啊,是吊睛白额,意思是说……” 微风习习,温润的男声和小孩清脆的童音交杂,而更多时候,只是大的娓娓道来,小的托腮倾听,三言两语说清的画面,却显得异常温馨。 岚歌从屋里出来,落入眼中的便是如此情景,他站在原地未动,唯恐打扰那一方的安宁和乐。 “岚歌,”舒望察觉到他的注视,抬头望去,眉眼含笑,唤道,“过来看。” 那一眼,隔断前尘,他抬步走上前,慢慢绽开一个柔和的笑。 是了,望月空憔悴,清歌笑浮生。前世尘缘尽散,今生情深涅槃,他跨过千山万水,不过为眼前圆满。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教主还活着……收工!我可喜欢在人名和番外名字上做文章了,不知道泥萌有木有发现~喜大普奔,来坑再见!么么哒!!!!!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