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空》 正文 第 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 章 ☆*:.... (≧▽≦) ....:*☆☆*:.... (≧▽≦) ....:*☆☆*:.... (≧▽≦) ....:*☆ 恋耽美. []【sktty】整理 ◇───(≧▽≦)────■───(≧▽≦)────◇ 书名: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531年,梁太子萧统泛舟清水上,眼见摇曳生姿的碧莲缕缕生烟,他微微扬起嘴角。一生谁人有幸遇得同心同德同志,知寒知暖知音的人?与那人至死靡它,两情缱绻也值得。他直直的倾身而下,笑着逃离,掀起那碧莲柔肠寸断,惹得身后一遍哗然。 他想不清不楚一辈子,不消不断一生,可是那人却掀翻了天要证明这天怒人禁的情。 ☆、红尘作辞初识荆 他想不清不楚一辈子,不消不断一生,可是那人却掀翻了天要证明这天怒人禁的情。 冉凌见他只穿了一袭白,便匆匆的拿了一件素袍追上他,“少爷,深秋的这时辰最是冷的,披上吧”说着把素袍搭在他的身上。 他莞尔一笑“谢谢”他总是彬彬有礼,不把主仆这层关系放在心上,起初冉凌还会急得跪在地上使劲的撞头认错“折煞奴才了,您尽管吩咐就是”而此时冉凌便微微一笑,“天气转凉,少爷您还是早些回吧” “我记着”说完他便沿着林中那条小路走去。 冉凌叹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少爷虽是跟着独孤老者学了些本事,但是身子究竟是弱得很。一个人也不会照顾自己,性子柔弱,可骨子里是刚强不屈的,要做什么事 谁也阻止不了,正如每日此时他都会出去,他说一日之中 此时是最美。 秋风瑟瑟,枯黄的叶漫天飞舞落了一地,无人搭理。 他便也不觉得落寞,倒还羡慕着它们,在这人世间能如此干净、自由、不忧不愁的怕是只有它们了。 踏着树叶,任脚步放得再怎么轻也会簌簌作响,其实他很怕,怕脚步太沉重破坏了这静静的和谐。他爱极了这里,鲜花开得再艳,在他眼里他只爱那草树。他走走停停,走了万次,游了千次也不厌。 最后几缕金色点的日光挂在枝头不愿意离开,那轮红日却昏昏醉的缓缓跌进巍峨的怀抱。那修长的身影就伫立在那山头,沉沉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马惊起了遍地黄叶与尘共舞,“驾,驾,驾……千寻高兴吧 ,哈哈哈……今天我们是光明正大出来的哟,气死那群老头子,哈哈,他们以为拦得住我!自作聪明。”马儿奔得更欢乐,像是在庆祝。 闻得身后有急急得马蹄声,没等到转过身,马儿已经急奔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想到这崖上还有人,猛得拉住了缰绳,马儿受力高高的扬起前蹄,一声嘶鸣。 那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看着那白袍分明是一身男装,可是那齐腰的青丝,清秀的眉眼,白皙的面庞却是万个女子不及的。 哪有这样的男子。 “喂,你没事吧”他收起了惊惶缓缓的起身, 明德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无碍”。 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倒显得刚刚那声询问成了责难。于是放低了声音“刚才真是让公子受惊了,无碍就好” 他转过了头,静静的看着日落,此时两个互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并肩立着。 林佐穆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自己的一班子朋友都豁达豪放得很,想要搭讪却又见旁人一副无心应话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许尴尬扭捏,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便莫名的烦躁起来,两手揉捏着缰绳,也无心看景,想要就此离开,又想我为什么要离开,这是我的地方,而且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有什么好怕的,对方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我还没怪你沉默不语,你就不能怪我唐突。 便提高了声音“喂……” 他本就矮些,闻声便抬眼看向他,也不语。 林佐穆深深意识到自己那一吼肯定是错了,惊了他,也惊了这日落,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敢问公子姓名?” “在下明德。” 也就没了下文,本是等着他问自己的名字,唉,罢了。 “我叫林佐穆” “修道之人需早晚做功礼香,按理说道长此课该在观中清修才是”这本是个人的事,别人插不得手,况且他也从不过问别人的事,只是修行马虎不得。 “你如何知道我是修行之人” 看着眼前的男子,浅蓝色的绸子白纱,发间束着白巾木簪,五官精致如刀削,他淡淡一笑“浓浓的檀香定是不会错的。” “呵呵,你鼻子真灵。”佐穆又默默的转身望着那缓缓下躺下的阳光,他明白了,不是每一句话他都会回应,他便又硬着头皮打破沉静“修行,也不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坐在观里诵经。最见不得这样束缚着还佯装悟道高深,不可一世,说是不入俗,其实最是俗不可耐。” 他隐忍一惊,却是也没说话“修行无非是放下,放下全凭个人,强来的绑束反倒亵渎了修行一词。再说我受不了被规矩圈着,都是那群老头子……”他微微一征,林佐穆收了声音,他突然感到害怕,这个人怎会才认识就让人不自觉的要与他说心里话。 就这样并肩站立着,他白纱翻飞,他青丝飘扬,素绸裹发伴舞。深秋的此时果然冷得有些刺骨,见他单薄的衣物,瑟着身子,像是受了寒意,可恼自己也无多衣物让他御寒,就想着是否该回了。 猛得又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男人有那么脆弱吗,受点冷怕什么,让人知道自己这么顾虑身旁站着的这个男人怕是要被取笑死。 “天色不早,在下虽结庐不远,但又怕勿了道长的修行就不留道长了,告辞”他便又是宛然一笑,走过他。 林佐穆一征,这一笑动容了天地,只能在他走后,愣愣说“走好。”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冉凌静静地放下清茶,“冉凌,收拾一下,明天下山。”他仍是定定的看着窗外,枝丫上的灯火闪闪生光。 “少爷,是要回了吗?” “不,去乌镇看看夫子。”这样一说冉凌倒也懂了,这沈夫子,与皇上交情甚好,又与少爷颇有渊源,特许出入自由,想来这该是守墓的时候。 他应了一声“好, 这就收拾一下细软。”说着便躬身收拾起来,明德也顾自坐在书桌旁边,磨墨临字, “三秋限隔,遐思盛德,将何以伸。 白云断而音信稀,青山暝而江湖远。 敬想足下,羽仪胜卷”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 章 这第二天便起了个早,冉凌抱着一摞一摞的书往车里放,明德见着也是想上前帮忙,这冉凌见了,又是急又是无奈“少爷,您别动,我来就行” “没事”他顾自抱起一摞书,忽的左手上无力,那书便撒落一地, 冉凌放下一摞书便急急的跑过来“少爷……” “无碍”眼神凄凉“我倒是一时间忘了我这手已废了”说着蹲下身用右手去拾起满地的书籍 “少爷……”冉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直被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让他几乎忘了,这左手是废的。 下山以后,来到镇上,已是正午过后。明德懒懒的掀起了帘栊吩咐道“找家客栈,我们住一晚,我们明日出发”冉凌应了一声。 繁华过后,冉凌在一家客栈停下。径自走进客栈“掌柜的,我们住店”“客官,就您一位吗?” “还有我家少爷” 掌柜面带难色 “怎么啦,掌柜” “没什么,客官,我带您去看看房间可好” 冉凌点了点头,便觉得是妥当了,又想着少爷颠簸了一日。走近马车“少爷,妥当了”便引了明德下车。 跟着掌柜的上了楼来到一间房前,扣了扣门“公子,劳您开门” “怎么,掌柜的,有人吗?”说着,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身着浅蓝色长袍的俊俏公子。眼见明德微微一愣又恢复常态 “掌柜的,何事?” “哦,几位,听老朽解释,公子您这间房本是供三人休息的,隔着纱橱有三张榻” 冉凌又恐明德不习惯忙道“那我们换房” “客官,真是不巧,我们客满了,老朽也是别无他法”眼见老掌柜的为难之色,明德便开了口“冉凌,算了” 他也不是如此计较的人走上前“这位公子,可是介意你我同住一屋” “哪里,哪里来这么多的计较”掌柜的引着他们进屋,屋里有确实有三张榻,都隔着纱橱。 冉凌忙着整理床铺,明德坐在一旁看书。“这位公子”他掀起了纱橱走近。明德站起身来略略欠了欠身“公子,有事吗?”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真是健忘的人,才多久不见呀,顾自坐下来。 “林公子别来无恙呀”他顿时笑开了怀,急切的询问着“记起了吗?”又狡猾一笑“嘿嘿,还是没忘过?” “公子身上那一袭檀香是遮不住的。” 又是檀香,若是没有檀香,你又记得谁,不过我怎么没嗅到身上的檀香? 这时门外响起了扣门声“看你年纪应该比我轻” “我今年十八” “我就说猜得不错,我十九,交个朋友吧,你也别叫我公子了,怪生分的,叫我佐穆” 他莞尔一笑“公子豁达” “说了叫我名字,难道我们做不成朋友吗” “那以后你也称我名字明德” “明德家住哪里?” “建康” “建康啊,我没去过,不过既是皇城必然是繁华无比,我暂在阊阖观修行。”明德隐隐一惊,便起身作揖“原来是阊阖观的高道。” 他忙起身虚扶他坐下“看,又见外了不是,你看我像是得道之人吗?都说阊阖谪仙居,你倒是糊里糊涂的信了,若是那我也是阊阖观的例外。” “过谦了” “是你谬奖了。”两人相视一笑“公子,您要的餐点。”冉凌也忙过了,走去开门。 两小二哥端进了饭菜“请慢用” “等一下”林佐穆叫住了小二哥 “公子有什么吩咐” “麻烦你照中午的餐点把我的餐饭也端进来” “好的,客官您稍等”说着小二出了房门。 刚才只是嘱咐着冉凌吩咐小二把饭菜端进房里,竟是忽略了林佐穆,这时才考虑到,朋友哪有相视不聚的道理?倒是林佐穆大咧咧随意的倒起了酒。不久小二哥端了饭菜进来,佐穆吩咐着把饭菜搁在一张桌上,冉凌帮着摆放,然后也坐下,对他来说能和主子同桌吃饭便也是天大的恩赐,主子又在与人说话,便也不多言语。 “明德,这是要去哪里” “往乌镇去看望夫子,你呢?” “我呀,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四处游走,哈哈,这蒹葭大地任我游走,好山好水,好不潇洒。” “是啊”明德也喜欢这样的,只是……佐穆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还是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反正,我也是没定行程,不然我们结伴而行,我陪你去看夫子,然后我们一起去看这好景色”明德惊喜又面带难色“怎么,不愿意吗?” “不是,欣然往之,只是怕是心与愿违”“怎么?” 他顿了顿也不知该如何说明。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 章 过了好一阵子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扬声道“我本就想四处游历,此次若是与好友一起,更是一件乐事。”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嗯” 一旁不曾说话的冉凌一惊“少爷?”他也看清了冉凌的难处,佐穆见冉凌欲言又止“怎么,你家少爷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好吗?” 冉凌深知少爷答应了别人,便不会轻易反悔,盼着佐穆说服少爷,也大着胆子“既是游历必要尽兴,要是尽兴一览大好江山必是要耗费时日,如此一来,我家老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佐穆呵呵一笑“原来是怕你家老爷,这有什么,说清楚不就行了,你家少爷是大丈夫,难不成还要当作女儿家来养在深闺里?”说到这里又觉不妥忙解释“明德,我不是说你像女儿家,我的意思是……父母不该这样束缚你” “我明白,他们会理解的”冉凌见此又是急又是无法。只得等到了乌镇再禀明夫子,夫子自有办法说服少爷。饭后两人又聊了许久,佐穆见多识广,对道德见解颇高,明德一颗玲珑之心,古今无所不知,两人相见恨晚。 冉凌催了几次让他睡下,明德也不听只是婉拒。也别无他法“少爷,要是再不睡,这一夜怕是又会不得睡了。”明德也知道,自己睡眠不好,躺在床上许久才能入睡,及是浅眠,一有动静就会醒。 还是佐穆先说“子时已过,睡下吧,以后有很多机会畅谈”冉凌缓缓放下帐纬,然后睡在一旁的铺上。这夜果然是一夜未眠。 ☆、刀光剑影青衣舞 第二日,用完早饭,备了干粮便起程。佐穆跨上那匹在崖上险些踢了明德的俊马,冉凌拉起帘子,明德也顺着攀上了马车。林佐穆暗想这读书人就是要文弱些,出门都不骑马的,又暗自高兴有个这样的朋友。 “慢着!”闻言,冉凌马上停下“怎么了?” “少爷,像是不对劲” 刚刚他就有所察觉周遭的异样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不想林佐穆也察觉出了,见佐穆微微扬起了嘴角,暗赞这冉凌也是个精明的人,又可笑这哪路人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招,又是兴奋。向冉凌递了一个眼神,示意提高警觉。 “少爷,您在车里,别出来。” 说着出来八路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步步靠近“把银两交出来就饶了你们的小命” 林佐穆轻蔑一笑“抱歉,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动我的小命再说。劝你们别来白送性命” “呵,我们锁定的目标还没有失手过。” “是吗?试试看”说着“护住你家主子!” 便幻影般移至那带头人身前,那人也是个不弱的练家子撩起手中的狼牙棒就乱而有序的挥动,快而狠, “只是还远远不够呢,太弱了”见其他的人个个出手不凡,但可以断定冉凌可以应付,他便慢慢的放松警惕耗着,当活动胫骨。 “砰”一声巨响马车硬是被劈成两半,马儿嘶鸣着跑开。似乎能看见剑光自天而来断开了马车,黑衣人持剑而下“糟糕”“少爷!” 只见马车的另一侧明德早已随着马车的碎片飞出,白衣飘跹,脚步轻点枝丫,立于枝上,他原来……黑衣人自知扑了一个空,腾起身子剑锋转向明德。 林佐穆终于抽出了剑,决绝的凌空挥舞,解决了此时更是纠缠不清的人,便飞身上去救明德,黑衣人越逼越近,明德暗洒飞针,转身一跃。黑衣人手袖一挥挡下飞针,迎头又碰上跃来的林佐穆,在空中刀光剑影,或许这就是高手,佐穆提起了万分精神。 冉凌也迅速解决了眼前的人“少爷,没事吧?” “喂,还没尽兴呢!”抬头一看黑衣人早已持剑离开,林佐穆却是还意犹未尽。 “我说,明德你怎么不早说你会武功?” 已是正午,他们歇在亭里,明德不紧不慢“你又没有问我。” “你这轻功使得这么好看,教教我呗。” “好啊” “这么干脆?” “有什么可犹豫的,又不是什么绝技。” “你这飞针藏哪里”说着就要在身上乱早,他微微颦眉“佐穆” “嘿嘿,开玩笑的。”罢了手“你得罪谁了,请这样的高手要你的命” “我怎么知道” “那群土匪,看样子就是训练有素的人,比得上军队了,你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 “不知道” “你再想想你得罪了谁,我们好先下手,免得以后都过得提心吊胆。”“我说,我不知道”竟是有些恼怒了。佐穆也识趣的不再问。 草草的用过午饭,准备上路,佐穆无奈的摊开手“这下可怎么办,只剩下一匹马了”大家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问题。 冉凌悻悻的说“现在只有一匹马,不可能三个人骑一匹马,就不能按原计划到下一个镇上” “可能今天要住在这荒山野林了”不知怎么的佐穆竟有些高兴,想看看这书生怎么住在这山野,不过看他今天的身手应该好像难不倒他。 明德淡淡的开口“先赶路吧,走到哪里是哪里”说着便要走“林公子……可否让我家少爷骑这马?”虽然不大喜欢他,但还是得求他,今天也是多亏了他。 “应该的” “不用”明德却是觉得别扭。 “没事,你来骑马,我来牵马。”他不肯,可还是依了佐穆。 明德是第一次骑马倒有些不知所以,索性右手虚扶着马鞍,扬身一跃便稳坐在马背上“走吧” “上马能是多大的体力活啊,还用轻功。还有,你得脚不放在脚环里会很危险的。” 明德微微脸红。 这小子不会是第一次骑马吧。 一行三人缓缓前进,果然没有马,他们没有到镇上。就地歇在林里。冉凌有些为难,从小锦衣玉食,即使出了家门也未曾这样在荒郊野外过夜。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 章 佐穆团座在火堆旁,明德靠着树,站在一旁。冉凌细心的打开包袱,把衣物拿出来层层铺好。“冉凌,没那么夸张吧?” “少爷从小畏寒” 这才想起昨夜,虽是深秋却也不至于盖两床厚厚的被褥,想来是极其畏寒的人才如此。又起身到冉凌这边来看看有什么可以添置的。 “少爷,赶了一日的路程,早些来歇着,明日才有精神。”明德缓缓的走近,坐下,冉凌又明德近旁简单的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衣物,自行坐下。 “林公子自便。” “不劳烦。”明德久久没有躺下,“少爷,是不舒服吗?” “没有,这样很好” “那您早些躺下休息,不担心,刚才我跟林公子商量了,我守着上半夜,公子守下半夜” 明德觉此有些不妥“你们先休息吧,我先守着,到时辰我叫你” “那不行,少爷,让您这样已是万般委屈您了,您这样……” “此时我是睡不着的,好了,听我的。”他执意坐着。冉凌便不甘的躺下,暗自下定决心不会真的睡着。林佐穆顾自躺着,听这主仆二人对话,你推我让,就为了守个夜,可不可笑?可是不怎么的自己也没办法睡着,他是守夜的人吗?好吧,还是不睡着,免得又遇到什么事。就这样到了半夜,他还是这么坐着,冉凌实在不忍,哄着劝着让自家少爷睡下。 第二日,明德看上去有些憔悴,冉凌急急拿出水让他服了药“明德怎么了,不舒服吗?” “少爷前日就没睡好”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些责备的意思“昨晚没怎么休息又受了夜风,才有这头晕的感觉”明德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强忍着难受。佐穆又是担心又是恼,有这样的人吗?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生病,昨天见身手,再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明德依旧是骑着马,可看着马背上摇晃的身影直让人难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佐穆翻身一跃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后,他颤了颤“干什么?” 冉凌也是一惊 “你倒是看不到,你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待会儿你倒下去,我们又会多一件事。” “抱歉” “又见外了不是。” 明德放松了身子,没了力气,微微倾在他的身上。 佐穆环着他,勒紧缰绳,像是救命稻草,又像逃离的借口,很奇怪的感觉。行了半日他在马上恹恹欲睡,冉凌担心至极“得赶快到镇上才行” 忽的天网自天而来,躲闪不及。明德惊醒,被他护在身下,早已经脱离了马儿。佐穆想要抽剑断网,却得知这哪里是一般的网,这分明是铁网,要斩断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得敌人还真是不少” “不多刚好够你应付”冉凌的剑根本施展不开。 ☆、万剑作结囚龙腾 “不论生死,放箭!”顿时密林深处万箭齐发,“铿铿……”冉凌极力的靠近明德,他也是护着。 明德腕子轻扬,那针便刺中了结网的几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利箭在暗处对准了明德 “小心!” 佐穆想要伸手去握住那支箭也不能真是恨不得用身子去当住,闻声,明德猛地侧身,箭刺中他的腹 “明德”又戾声道“你们可惹火我了!”扬手劈断了铁网,剑气把铁丝振得飞舞。 解开了网,冉凌扶住明德,死死的环住他,用身子护住,佐穆疯狂的厮杀,连冉凌差点都不相信这是那个有事无事就开玩笑拿人开心的佐穆。 暗处的人又对准了明德。箭锋伴着阳光微闪,这次再不会让他受伤,再不会让自己难受,还没人动得了他想要保护的人,飞出的剑挡住了来势汹涌的箭。 林佐穆失了剑,在如此形势中相当危险“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一名墨衣女子挡在他身前为他解围。 他也顾不得谁伸出援手,时间一长,敌人所剩无几才撤开。 “明德怎么样了” “箭上有毒”佐穆立刻沉下了脸冉凌拿了件亵衣撕破束住明德的伤口旁,又不敢轻易的取箭“得马上送到镇上医治。” 说着佐穆就要扛着他上马,那女子抱着双臂斜靠在树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马上这么颠簸,恐怕没到镇上就毒性蔓延而死了” “你……”冉凌白了她一眼又顾着她刚才出手相助不好发作,佐穆亦觉此言有理,便慢慢放平明德的身子“你说,怎么办?” “唉,别一副命令的口吻嘛,我可是算有恩与你们,把毒先吸出来”这后半句是冲着冉凌说的,冉凌也明白她这意思,保护少爷本来就是自己的职责。 冉凌走近跪在明德身旁,佐穆轻轻地撕碎箭周边的衣服,冉凌正要帮他吸毒。哪里会想到,佐穆已俯下身子唇就这么缓缓而小心翼翼的靠近伤口“林公子……” “没事” 她悻悻一句“傻子,你又不是他们奴才!” 他又缓缓的靠近 “不要……”他虚弱的微闭着眼,想要伸手推开他,可是他没办法,只能一次次的发出微弱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冉凌见明德如此便急急的要推开佐穆“林公子,我来吧” 佐穆只是怔怔的看着明德“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轻轻地,像微风喃眤,像清水涟漪。毒素大致吸出后,他轻轻地将他扶上马,自己也上马护住,又不敢太急又不敢耽误,一路上都小心翼翼。 到了镇上,他们就近找了一个医馆,“这位公子是中毒了” 她急急的拉扯着大夫的衣襟“我们知道他中毒了,这不是让你救人吗?” “姑娘,稍安勿躁” “你他妈的才躁!” “你别添乱了,大夫,他怎么样了?”林佐穆说到。 “公子所中之毒实在怪异,虽然吸出了,但余毒还是入侵体内,具体是什么毒老朽也不清楚” 她又恼了,倒不是因为有多么在意明德,只是见不得他颦眉。“早说你是个庸医,我们也好另去他处,也好过在你这里浪费时间”面对她的态度大夫倒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她也不羞“姑娘,公子他不宜挪动,到哪里都是一样,都只有续着命等他醒来。”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 章 旁边的小药童悻悻道“姑娘,你还别不信,我师父是这镇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你要是想让他死得快些,就走” “昇儿,不得无礼!”他闻声又缩到师父身后。 冉凌在一旁不语,暗自想着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会跟着去,想到这时又不免红了眼眶。佐穆替他掖了掖被子“麻烦您了,大夫。” “应该的,曻儿,跟我出来”说着便出去写了药方,让昇儿抓药、熬药。 他寸步不离,看起来像是比冉凌还紧张。还是冉凌想起来要问一问那来路不明,拔刀相助的人“姑娘,为何要出手相救?” 她把剑放在桌上,自己倒水抿了一口“一听就知道你不是江湖人士,你当然不知道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这是江湖人的操守,你知道吗你?”无语,或许真是这样,是自己多心了。冉凌出门去帮着煎药。 她又看了看佐穆“你要喝水吗?”他没有理会 “你这样一直盯着他,他就会醒了吗?” 他才缓缓的起身走到桌前向她拱手“方才多谢姑娘相救” “别姑娘姑娘的,我叫尹清,你呢,叫什么名字?”说着便凑了过来,佐穆退了一步“林佐穆”见他毫无表情,想要找话说,他又不理,坐在桌前直直的看着床上的人。 她兀的有些恼怒他的漠视,便走近沿着床沿坐下,用手轻轻地磨砂着他的脸“长得可真标志,比女孩还标志” 佐穆很不喜欢他这样的动作“姑娘,见这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该起身去用餐,早些休息。” “我这么救了你们,你就是这样赶我走的?” “姑娘莫要多心……” “叫我名字!” “是,只是,你真的该休息了,明天继续你得路程,若是为我们耽误了,倒是我们的不是。” “你以为我会跟着你呀,跟着你干什么,我有病吗?”悻悻而去,佐穆愣在那里,这是怎么了?应该没得罪她吧?又看着床上的人,昏睡着,让人心疼。 第二日,他也不见要醒的样子,冉凌琢磨着传信宫中,让御医救治,只是念及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或者传信沈先生,有个做主的人会好一点? 尹清端了饭菜进来却见林佐穆不动“喂,你这样不吃饭怎么行?” 冉凌拿过药碗“公子,你去吃点东西”执拗不过,只好起身。 冉凌用药慢慢的湿润着明德的唇。 “尹清,你没离开吗?” “本来是要走的,可是一想到你迫不及待让我走,我就偏不走,反正我们行走江湖的没什么正经事,干什么要走这么急,你们也是闲人,结伴行一段呗” 他看了看明德,嘴角有一丝上扬,这倒是像当初我跟他说要结伴而行“好啊,人多热闹” 尹清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到听真切了,高兴得拍桌子跳起来“好,够爽快!” ☆、逆光暗隐魔障里 “公子醒了”听到冉凌的声音,他急急的跑过去“明德,明德……”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冲冉凌吼道“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她习惯了对人大呼小叫,但是并没有恶意。 冉凌跑了出去 “明德,明德……你都吓死我们了,等你好了,要罚你。” 大夫急急的跑进来,把了把脉,又见明德神情不对,一般睡了这么久醒来都会不适应光线,他却毫无不适的征兆,再细看,眼睛竟是没有焦距。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也是毫无知觉。 “冉凌在吗?” “少爷……”他抑制着哽咽的声音。佐穆强拉了大夫出去“他是怎么了?” “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是盲了。” 他的手心顿时冰冷的渗出了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强迫自己想着他爽朗的笑,微微的颦眉,明媚深邃的眼神。 可是,他愣了,他再也捕捉不到,是我错了,连个书生都保护不了,还强冠个“灵剑”的虚名。 “能治好吗?”大夫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请容许老夫一些时间,把这毒弄清楚,才能着手治疗。” “你是说能治好?” “公子莫急,老夫不能断言,若是公子信的过老夫,便留下治疗。”大夫心里也是有些窃喜的,许多年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毒,竟像个青年兴奋激动。 佐穆没有再说话,木木的走近屋里。明德自觉眼里一片漆黑,不像是没有点灯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大夫探了探他的脉象便不再言语,“冉凌,我怎么了?” “少爷……”明德刚欲起身又牵动了伤口,痛得刺骨“别动,好生躺着。”佐穆轻轻地按住了他,眼见他毫无血色的脸越发呈现病入膏肓的惨白, “我盲了吗?” “……” “我盲了吗?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抱剑立在一旁的尹清大声道“你瞎了不知道吗?还问!” “住口!”佐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住口。 “没事的,明德,大夫说这只是暂时的。” “是啊,少爷,大夫说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他怔怔的看着他,怕他消失,怕他受不住,怕他崩溃,一时间屋里陷入死一般的静谧,谁都不敢打破。 只有大夫带了徒儿端药进来“公子,吃药了。” 冉凌缓缓将明德扶起靠在自己肩头,他木木的配合着,佐穆接过药碗一匙一匙的靠近。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 章 喂了药他不紧不慢的道“我累了,想睡会儿”冉凌将他安置好,准备离开,佐穆却坐在桌前,佯装离开,冉凌会意便不再劝他,只有尹清悻悻的摔门而出。 就这样,他端端坐着,眼神不离那床上的人。 佐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可是他偏偏明明白白的这样的离不开来,这么清秀玲珑的人,谁舍得让他受苦。床上的明德一刻也没有闭眼,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见不得东西,便不觉得疲惫。 这里静得可怕,佐穆隐了自己的呼吸。 终于他的泪夺眶而出,没有预兆红泪顺着流到耳鬓,湿了他的长发,湿了素白的枕,一片晕染开来,独自悲伤。他不知道这许多年后他还是忘不了。 是谁说记忆像是倒在手中的水,无论是摊开还是握紧,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到尽头。抓不住,留不下,囚不得。可是,多年后的他却无法忘怀些什么,某些记忆也不会因为经年累月而变得模糊不清,倒像是被困在那些恶劣记忆的魔障里,越想忘记却是越清晰。 那邪恶的记忆像是魔鬼,伸出五爪扼住他的喉咙。 天知道是多么渴望得到涤除,是多么渴望忘怀,多么痛恨它是如此清晰。它总是在我他孤独的时候来讨扰,也许他一直是寂寞的。 于是,他渴望成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使万箭攒心,也能如凤凰涅槃般重生。开始步步为营,枕戈待旦。可事实上,明德败了,它来势汹涌,无孔不入,吞噬了美好的记忆成为一方霸主,再也不见那一寸翕和。 他只能紧紧的攥着那扼着喉咙的魔爪,别无他法,无力挣脱,终于,那内心深处一片狼藉,那无叶的曼陀罗,那长在彼岸的曼陀罗,那灼灼其华的曼陀罗,顾自悲伤的妖艳着,那簌簌而下的红泪,唱着悼词说寂寞,纪念那不复存在的美好记忆。 邪恶的记忆还在叫嚣造势。站在记忆的心尖上看见曼陀罗一遍血色的猩红。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感激这段记忆,它那样深刻,滂霈大雨也难以涤除,庆幸的是那些祸事发生的时候,那些好事发生了,它与某些不想忘记的人和事离得太近, 所以,不想忘记的某些仍然没有走远,他可以随时靠近,时不时拿出来当作财富炫耀然后再次珍藏。每次那些让人难以接受、不忍回顾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时,总要抓住些什么,去相信,让自己得到一丝安慰,而不至于孤军奋战,而那美好的记忆便成了救命的稻草。 立于天地,来这人世走一遭,你我皆是这人世的一颗棋子,哪里是自己做得了住。 于是,唯一属于自己的,怕只有那记忆,妄想去左右它,去左右唯一属于自己的棋子。可是,错了,错了许久,错得离谱,想忘的忘不了,怕找不回。 不想忘的却囚不住。如果可以选择记忆,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恶劣的记忆封印,即使这样的记忆不完整,也情愿把不完整的记忆放在不完整的容器,好过这么难受的挨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慌了,却还是隐着呼吸,明德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许多年后,谁举兵进城?他四面楚歌,万箭攒心,还能如凤凰涅槃般义无反顾; 谁乱了礼法?他骂名累累,万人唾弃,还能真性不改,万缘不挂; 谁的国破城倾?他刀剑吟唱,天下厮杀,还能澄心定意,笑渡三途川。 一切的一切,都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殊不知一直顺着谁布下的局在沦陷。 ☆、不离不弃帐前灯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许是哭得累了,累得不可招架,便闭上了眼。 想来,可能是睡着了吧,缓缓的放下心来。 其实,明德渴得厉害,只是不愿意起身去,又恼不能入眠,便挣扎着要起来,眼见他捂着伤口 ,深深的颦着眉头。 明明那么不忍心,却还是挪不动步子却帮他,想看清楚那人是不是真的天塌下来也不动声色,想看清楚面对这样的困难他还能不能如此清淡,想看看那单薄的人究竟有多坚强。又或许这些只不过都是借口,原因无他,只因他平静得可怕,遮掩的太过隐蔽,让人不放心。 冉凌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冉凌从还是个孩童开始就学着为奴的本事,又是御前公公亲自**,大世面也是见过的,自然要沉着些,诸事物都能妥当应对,否则也不会被指派到少爷身边。可是,以少爷的身份,若真的眼盲,乃大事,若满朝文武尽知,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想着,此时慌乱不已,少爷这样,最好的办法本是请御医医治,可是从此地到建康路程太远,少爷伤势不宜奔波。 此般境地必须要有个主事的人才行。这才急忙提笔临书后,赶出门托人传书乌镇,沈先生与上交好,又与少爷师生情重,为人清廉,不与奸臣佞徒为舞,江湖朋友广布或许还可以寻得名医,请他过来是最好不过的。 想着,明日,再寻来几个大夫瞧瞧,毕竟少爷的病是大意不得的,不能随便找个大夫就妄信。 冉凌提灯走近明德的房外,正直曻儿把廊里的灯挑得更亮,难怪师父让把廊里的灯添亮,原来,这一行人,有谁是师父看不透的。 冉凌坐在屋外的石阶之上,尹清抱剑倚柱。冉凌自然是为自家少爷,那尹清这样又是为谁?只不过是结识两天而已。尹清识破他心中所言,昂着头,一副理所应当,又心虚的样子。 明德终于起了身,两脚至于蹋上,本就畏寒的他这赤脚至于蹋上便冷得不可开交。等到习惯了冰冷之后,他站了起来。 一直要在黑暗里过一辈子吗?写不了字,看不上书,见不得母妃,又想想这一生只怕只有这一丝牵挂了,轻笑一声。 他在笑?一瞬间,林佐穆甚至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就这样立着。他是在害怕吗?那一抹淡淡的白影,像是要羽化而去。 摇摇晃晃走,右手捂着伤口,左手试探性的摸索着,是什么绊住他的脚,又撕扯到他的伤口。 林佐穆隐隐一动,又不得不顿住 也许,摔一跤醒来,一切都会好,如往常一样。有人会告诉他,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醒来就没事了。 不期,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谁?”其实,自己知道这是明知故问,分明的紫檀的味道又怎会不知道是谁。 “少爷”冉凌和尹清闻声进来。 原来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扭着追问他是不是一直在这屋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此般害怕。 “我只是渴了,想起来喝点水,不想惊了你们,真是对不起。”扶他坐好后,“这茶早就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冉凌,劳你去换来” 冉凌看着少爷实在心疼,他那么爱干净,以前是定不会赤脚走在地下的,他那么畏寒,而现在只穿了一件亵衣就起身。我的少爷,这是怎么了? 冉凌拿了一件衣服为他披上“少爷,你等等,我去换水”他微微的笑了一笑,笑得让人心痛。“尹姑娘,劳你来搭把手”尹清虽是不愿意却也不好发作,便随着出去。为什么不叫佐穆,偏要叫尹清,原来他是还不放心尹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佐穆本就与公子好。佐穆忧心道“先在床上暖着等,这样冷得受不了”“不用了”此先他是怎么了,他也说不清楚,只是现在清醒着,断不让自己不干净,还顾着赤脚。 佐穆替他拢了拢搭在身上的袍子“谢谢”他的话越发没了情绪。 不久,冉凌打了热水进来,尹清跟在身后端了素茶。佐穆为他满上了茶杯,把他的手轻轻放在杯上。 他喝水的样子多么优雅,谁忘得了? “少爷,把脚温一下”懂他的依然是他,冉凌缓缓的把他的脚放在木盆里,少爷的脚冰得可怕,冉凌恨不得把手上的温度全部传给他,又怕他坐在这里受冷。悟了一会儿,又换了水来,为他清洗。 尹清有些恼怒,又是悻悻而去。有钱家的少爷就是这样,真是恶心,还当是有多高尚。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 章 清洗后,搀扶着他走近木蹋,他的手冰得渗人,冷到骨子里,出宫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让他这么冷。替他掖好被子又朝佐穆说到“林公子,你也回房休息吧,少爷这里有我呢。” 是啊,我已经到了一刻也离不得人的地步。虽然他是不想离开,可是他会不自在的吧。 一夜未眠,佐穆担心那水一样的人。冉凌见不得他受苦。真真是人在两处情倾一人。尹清第一次那样在意一个人。明德倒像是睡得极安稳,许多年来第一次睡得那样沉。到了正午也没有醒来,冉凌虽是离不得,但还是得多请几个大夫来就诊。那信可能明晚才能到沈先生手里,希望会带来好的大夫。 他出去寻了几处医馆,都没有大夫愿意过来诊治,说是那关大夫便是这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要是他都无法那便是无法了。 冉凌还是四处寻着“大夫,请随我去为我家少爷诊治”冉凌在前面带路,大夫跟着急急的行着“见这位小哥像是外乡人?” “是的,少爷病在途中总是不好的” “下榻在哪家客栈?” “暂住在关大夫家” “可是东巷子关大夫?” “是的,有何不妥?” 大夫停下了脚步“住在关大夫府里,让老朽去有何用?” “这是什么话?” “小哥你们是外乡来的可能不知道,这关客容大夫是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您说是关客容?” “是啊,怎么?不是东巷子的关大夫?”冉凌像是想起什么又有些怀疑“这个关客容大夫可是这镇上土生土长的人?”“不是,他是两年前到此来定居的。” 这便符合了,他岂止是这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他可能是整个大梁医术最好的人。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原来是到这里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万金抵不上。 这关客容便是两年前吾皇想要强留太医院却留不下的人,医术高明,若是他都无法,那御医怕也是束手无策。还白白的在这里寻大夫做什么,是该庆幸还的,不是吗? ☆、有匪君子迷心智 如果他早知道他醒来是这个样子,恐怕他不会想醒来,或者不要清醒,活在这一世只有心是自己的,若是迷了心智,这虚活着又有什么用?他忽的睁开了眼睛。 “少爷,醒了”“谁?”冉凌一愣,是哪里不对了,是哪里出错了?佐穆清了清声音“是冉凌呢” “冉凌?” “少爷可要进食?” 他又要起身,像是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佐穆上前“现在身子不便又起来做什么,要什么只管说就是,难不成还有外人。” 他说了一窜,又要拿了软枕让他靠着,明德却是略略侧了身子避开“你是谁?冉凌又是谁?”他在问他们是谁,不是因为看不见才要问是谁 “少爷……”尹清早已去请了大夫,此时关大夫带了小徒儿进来。 就要探脉,明德又变得越发激动“谁?”“林公子,是老朽,可否让老夫探脉?”他似乎很恐惧,不时缩到了床角,瑟瑟发抖 “少爷”一时间也别无他法“大夫,少爷他是我们都认不得了。” 闻冉凌的声音又像抓到救命的稻草“冉凌,冉凌,你在哪里?”他一惊“少爷”他靠近了,明德亦抓住他的手“冉凌,点灯呀,为何不点灯?” “少爷……大夫,少爷这是怎么了?”“让老夫好生看一下才行。”可恼他又不许,犟得很。 佐穆看得又急又气,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这么扭动着怕是伤口又会裂开。又不让大夫看病,执拗得像个小孩。 看他抖得厉害,原来那人害怕就会发抖,原来那人害怕就会毫无血色,原来那人害怕就会像个小孩闹别扭……实在不想这样不清不楚,难不成就这样不想好? 他下定了心,伸出手强把他从床角拉了出来,原来,他手腕那么瘦,那么冰冷,源来他那样清瘦,根本没什么重量,这一使力险些把他拉下床。“大夫,麻烦你”林佐穆架着他,莫名的心安他缓缓的在那紫檀香中平静下来。大夫这才替他探了探。 关客容眉头紧锁, “怎么了,不好么?”关客容又看了看明德,他眼神空洞,身子僵硬着。 “这怕不是失忆”他顿了顿“怕是颠了” “大夫……”冉凌直直的跪了下来“关大夫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少爷,少爷的身体非同小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大夫……” 这一跪在宫里是惯熟的动作,可在外人看来,这一个男子的尊严到哪里去了? 关客容急忙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医者父母心,林公子的病我定会尽力而为的。” 冉凌起了身。 佐穆深深的望着半倚在自己怀里的明德,他那样的人宁可死掉也不愿让自己疯掉吧。他那样的人是宁可不要了性命也非得保住心智的。 “我需要取点公子的血以作研究”关客容才说道。 佐穆很是不解,他还能舍出血吗?是不是想要了他的命“血?不是取过了吗?” 冉凌也是信得过关大夫的“相信关大夫,定是有办法的” 又命徒儿取来笑刀,明德又不安分起来,要挣脱他的手,不住的叫着冉凌的名字,这样一半迷糊一半清醒的记得住人,却是不知道林佐穆这个名字 “少爷,无碍的,大夫是要治好你的病”死死的扣着他的手,冰凉的刀子撕划在他的手指上,到底是刀子在向他取暖还是他向刀子取暖也不知道,只是他的身子冰得很。 血顺着那透明的指甲而下,昇儿拿着一个晶透管状的容器在一边候着。他的忽的抽回“冉凌,冉凌救我” “少爷,忍一忍” “冉凌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了?冉凌” “少爷,不时就好了”因为顾着那人的身体,佐穆便没使多大的力气。他终于觉察出来冉凌不管他了,顿时孤独涌来,无孔不入,头昏沉的厉害,却不敢闭眼,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只有努力的眨巴着眼睛才能证明自己醒着,可是当真醒着吗? 为何这么多陌生人,冉凌也不知怎的不管,竟会如此。 他又摸索着缩进床角,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 章 “明德,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我来”见他着急,她也是跟着急,哪里有这么矫情的男人,看病还得哄着护着,当真是纨绔不知苦。尹清把剑丢在桌上,就要上床把他拖出来,佐穆看出他的意图“已经取了血,你别逼他,好生说话” 她那一声着实把明德吓到了,冉凌也清楚她的性子“尹姑娘,你别这样”“我这是为你家少爷好,你们倒都认为我在害他,像个爷们一样好不好。你看他刚才的样子,那取出来的血能用吗?” 她也是气急了佐穆和冉凌同时看了看关客容“确实如此,这要活血才行”说着尹清就要动手,冉凌也由着她,方才少爷是对他失望透顶了“慢着”佐穆顿了顿“我来”他慢慢的靠近他,心里急得很,他的伤口还流着血。 尹清急火火的想要喝止他,可是这时安静最好,她也是学医的,知道轻重。 他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用力抽回,“腹上的伤口还痛吗?”他不答,他知道自己哪里痛着,却不知道伤口在哪里,他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疼痛感,腹部又是哪里? 他抱膝的手又在身上胡乱摸索着,终于捂住了腹上的伤,便也不敢用力,怕那叫嚣的魔鬼撕扯得更厉害。 “还痛是吗?”他轻轻地将手搭在他捂住腹部的手上“现在还痛吗?”他极为小心翼翼,怕惊动他“没事的,会没事的,我们都在,我们都不会离开”他细软的话语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这个人又是谁? “来,过来”他缓缓的带着他靠近床的边缘。 多想看见此时是谁带着他,怎会就这样顺着他,是不是又会痛一次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平静难得求来,不想放手,即便会再痛一次。又将他半倚在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开始沦陷的谁知道呢。 ☆、愁意不消恨渐浓 如果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懂自己,她会不会不那么冒险,她太自信,以为情这一字就是自己做主,想拿起就拿起,想放下就放下。 如果他知道,当触到那冰凉的腕子,就不能回头,即使搭上性命也由不得自己,他还会义无反顾的靠近吗? 如果他不好奇,不去探寻那黑暗背后是谁,不贪婪那诱人的温度,还会一辈子执念不忘吗?一切的一切本就是谁安排好,这网就由着你去钻。 明德很清楚,很清楚自己是谁,可是他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行为。也许是身子太冷,也许是山伤口又痛了,也许是母妃不在身边……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是痛到了极致,这泪定不是为自己,又是为谁? 他这一生都为人而活。明明很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身来。 他掀开冉凌给他加上的几床厚褥“你要做什么?” “冉凌” “冉凌煎药去了,你是渴了?” 喝水吗?难道自己是为了想要喝水然后起身来?也许吧。 他起身下床“你别动,我帮你” 执意要下床“不!” 眼见他单薄的身子胡乱摸索踱着,也见不着 “明德”佐穆拿了袍子给他搭上,要扶着他。 那人却摸索着撕扯下袍子,也碎不了,索性狠狠往地下掷去,也不让他扶。 “你这样会受伤的,明德”竟是恳求的语气。 他是谁?又在说些什么,好吵,头痛欲裂,却不肯瘫软下来。 “明德!”他绊在桌上,又摸到什么就要往地下掷去。见他把桌上的杯子、茶壶摔的粉碎,那人动作太急,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得等他平静下来,尹清闻声闯入,这一闯倒是不打紧,那掀开门的声音着实吓到了明德,终于瘫软在地下,抓住桌角就往上撞。 林佐穆也不管不顾了,把那人拉入自己怀中,那人扯住他的衣襟拼命往他的胸膛上抵撞。 尹清早就憋了一口气在那里,又见此般摸样,便走近使劲儿把他拽开 “尹清,你疯了吗?” “我疯了?真正的疯子在这里”她指着明德。 很多年以后谁看得清当年的他们? 那时他还不清不楚的挣扎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时她笃定了他就是她的缘,笃定了他是唯一能让自己幸福的人。 那时那人还不懂两情缱绻,至死靡它。 “疯子,疯子……有人是疯子……”他摸索着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念着。 佐穆环住他“没人是疯子,不怕的” 她竟然拔剑相向 “尹清!” “怎么,别以为我不敢” 谁疯了,到底是谁疯了?她是气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烦躁,可是她真的恨极了明德 “尹清,你在干什么?” “你怕什么?怕我杀了他?” 他贪恋那温度和那独特的紫檀香,不禁往他怀里蹭了蹭。 佐穆散出一股戾气,这种戾气,似乎自结识以来便只在他受伤的时候出现过,此般又是这样“我警告你,尹清,你要是敢伤害他,无论你是谁我也会拔剑相向” 他一直维持着平静的声音,怕会吓到他,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如果我杀了他,你也会杀了我,是吗?” “是的”“为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而你,我们只不过结识几天而已,即使你曾经出手相助”她笑了,抽噎着笑了,然后大笑着离开。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9 章 是啊,我们只不过是初识,哪里抵得上你们兄弟情深,可是几天而已,甚至只见一面而已而自己就笃定爱情来了。 如果他死了,或者他好好的没有这些变故,也许她会找一个幽静的地方然后对佐穆说“嘿,大哥,你把我的心偷走了,是要负责的哟”然后一起行走江湖。可是偏偏不是这样,都是那个疯子的错,都是那个疯子。她为何那样痛恨明德佐穆不知道, 他不敢再大意了,若是再大意恐怕会丢了那人的性命,也许该斟酌一下尹清的身份。 此后的日子,任谁都很辛苦。 明德有时头脑清醒得很,什么都知道,却控制不了自己不合乎常理的行为,或时神志不清,却又安静异常。 他分不清昼夜,或时半夜起身胡乱摸索,自己便受了不少伤,或时又因为见不着便怕的很,不敢挪动一步。 冉凌又放了一张铺在明德房里,以便时刻照顾着,佐穆也执意住了进来,房间里也除去了桌凳,屏风、衣架,甚至帷幔。尹清越发盛怒,真是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沈先生此时也寻了过来,“沈先生,你总算到了,你来看看少爷”不时又红了眼眶。他急急的赶近,坐在床沿的佐穆让了一让,沈约点头示意,他知道这便是冉凌信上所说的佐穆。明德呆呆的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明德怎么了” “大夫说少爷这是盲了,颠了” “暂时的”佐穆接到,他不会相信他真的盲了,颠了,他说过要一起看山看水的,谁都不可以失约。 沈约顿时沉下了心,他的眼神最是明媚的,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通知家里了吗?” 冉凌诺诺道“尚且不敢” “嗯,先瞒着,我先去会会大夫,要是无法,我们只得上麒麟山去了。”尹清以一贯的姿势抱剑倚在院子的亭里怔怔的望着明德的房间。 该不该动手,能不能动手,此时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和他们走近了不说,他们此时只顾着他的病情,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现在也无需动武,只要稍稍用毒就能让他一命呜呼。难道自己竟真的被仇恨逼疯了吗?她最是痛恨施毒害人的,一直都求个光明磊落,现在却为了报仇失了自己的原则。可是她真的多么希望他能消失,也省的佐穆一天到晚挂着顾着。 ☆、取人性命是奇香 “关客容?” “难的沈先生还记得”关客容从容的应答到。 沈约自觉失礼,便作揖道“方才失礼了” “沈先生哪里的话” “关大夫,不知少爷的病情如何,还忘俱详告知” “公子是中毒了,此毒甚是难解,还琢磨着”这一问就当没有问,到底是什么毒,难道这几日埋首果真一点毫无一点头绪? “少爷的身份特殊,这眼盲,神颠之症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得去,恐怕又是一场风波,还请关大夫尽力而为”说着又作了一揖 关客容也回敬“定当尽力而为”沈约对那公子如此恭谨便易知那小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只是沈约这是威胁还是请求? 其实沈约这话说得得当,本是毫无威胁之意,但是冉凌多次提及,他又这样说,便滋生了威胁的味道,偏偏又是最恨被威胁的人 “时间紧迫,还请沈先生先行休息,容老夫再做研究,定是要尽力的”竟是下逐客令了 “那就不讨扰了”他作揖转身离开。 “沈先生,现在是作何打算?”冉凌见沈约来,也算是来了一个主事的人,便像有了主意一般,事事由着沈约安排。 “再等等关大夫那里的结果,若是无法再往麒麟山” “麒麟?为何现在不去?此时已经耽误多时,怕是拖得越久少爷越危险”冉凌又仰天作揖“皇上那边虽是没有催促,但保不准会下令让少爷回宫。” “我们上麒麟山还需借助关大夫” “这麒麟山上有高人?” “关大夫的师父居住在那山上,他性子古怪,若不通过关大夫,怕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再略等两天,再与关大夫说。” “那如果误了时机,少爷的病岂不是很难诊治” “关大夫说过这便是全部的症状了,不会再坏到哪里去,只是再等些日子,少爷便多受些苦,实在是不忍。” 明德自幼习得占星卜卦,释梦解难之理,竟是看不透自己。这样一想,沈约便想起了那算命的先生竟是说对了,明德命中此时有劫,但是断不会丧命。可是这疯癫之症,与这样心智极高的人最是痛苦的。 佐穆日日伴在他左右,这一日倒觉得奇怪,又不知是哪里出错。明德也及是好哄,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佐穆便温言哄一哄就安静的睡下,虽是省了许多事,但还是觉得不对劲。 “大夫,明德似乎越发嗜睡了” “哦?” “而且,他身上少了那一缕清香” “什么?”冉凌没有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难道少爷身上有清香。 原来明德身上自是有一种清香,那淡淡的香若隐若现,不仔细是觉察不出的。佐穆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说,这香与他嗜睡有关系吗?他不知道只是不不自禁的说出了口。 “你是说公子身上有香?” “他身上一直有香的,只是现在闻不到了,不,是变成另外一种香” “什么香” “曼陀罗的味道”奇怪,他的香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闻到。 关客容知道这两日他的脉象虽是平和,但是已有病入膏肓之象,按理说连日的医治病情得到控制,不该有这样的情况,望着熟睡的明德,关客容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公子的香可在衣服上” “是” 冉凌有些不信“不可能,少爷的衣物都是我在打理,并无香味”佐穆坦言道“有的,相信我” 关客容正色道“冉凌,劳你把你家公子的衣服拿来与我”冉凌才动手取了衣服来。关客容嗅了嗅衣物,又仔细查看。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0 章 尹清小心的抚摸着搭在竹竿上的衣物,“你在干什么?”她立时颤了一下“佐穆” 不由分说,佐穆抓起她的腕子,放在鼻前嗅了嗅“你在放毒?”她没有做过暗中伤人的事,做法漏洞太多,又不会说谎。 罢了,知道便知道吧。 “是” “解药”他没有问为什么,只问了解药在哪里,突然很恨他,为什么不问她问什么?果然,他还是比她重要,他只在乎他的命,并不在乎她有什么苦衷“没有解药” “你……” “我什么?” 他很想杀了她,可是就是下不了手,相信她能救他,相信她有苦衷。 “为什么这样做?” “呵呵……”他终于问了,她可以把所有的苦还有你明德的恶行全部告诉他,然后,然后他就会清楚他的真面目。 此时,关客容,沈约也到此处。佐穆真怕她不会说出真相,可是她却又笑了。“好,都来了,我就让你们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约微微一笑“洗耳恭听”他到想知道,他那么一个人会有怎样的恶行。 “是吗?你确定要我说?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若是她真的什么都知道,那沈约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她那威胁的味道。 罢了,关客容也是进过宫的,无妨,正好可以逼他尽心为明德治病。对佐穆这几天的观察,他绝对是个有识之士“但说无妨” 她转向了佐穆“你可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人真实身份?”他一愣,他的确不清楚,他甚至连那人的姓都不知道,只是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 枉你还当他如此重要,他可是当朝的太子萧统,他姓萧。” 佐穆顿时无话愣在那里,关客容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其实他真的猜到了,早前在宫中为皇帝治病他知道沈约是太子萧统的老师,而且与皇帝交好,无人不敬他几分,见他对那小公子的态度,便猜得**不离十。此时只是求了个明白。 ☆、戾气勃发冷画屏 佐穆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沈约,沈约莞尔仰天作揖“我朝太子心善博爱,时刻想着造福百姓,不知姑娘何事如此?” “好一个心善博爱的伪君子,难道随心所欲,陷害忠良就是你所谓的造福百姓?” “姑娘细说” 尹清收了轻蔑的笑容“我本是前郑州县官尹柯之女” “尹柯?”见沈约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惊讶我为什么还活着?”的确,他很惊讶为何尹家还有人幸存。 “四年前正是因为那个无知太子的一句“其罪当诛”才使得我尹家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以致满门抄斩” 关客容皱了皱眉“当年尹柯满门抄斩轰动整个郑州,老夫恰在郑州有所耳闻。那一门抄斩,民怨漫天,哀动天地,甚至引起民兵纠纷,群民劫法场,只是民哪能与官斗,不时被镇压下来,据说尹柯为人清廉,两袖清风,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实在难以想象会犯此罪状,想不到姑娘竟是尹柯之女” 关客容也是个不畏强权的人,当时也是恼怒至极那人的昏庸,只是苦无对策相救。只得眼睁睁见尹家满门抄斩。尹清也是无所顾忌了,此时你能奈我何?我亦不是当年的我了。 尹清便大了胆子和盘托出,当初她是被藏在衣橱里,又被乳母的娘亲带出才得以生还“只是乳母的娘亲王祖母也是年老多病,又念及乳母的遭遇……”想到这里又思及乳母本是无辜之身却被自家累及遭奸人迫害才丢了性命,又是愧疚又是气愤,眼泪便不自觉的滴落。 有那么一时,佐穆悔极了自己的过错,却又被那人的温文尔雅,那人的莞尔一笑占领,他该不是尹清口中所说的如此吧?尹清说得并不详细。眼见着沈约,等着他说出这是一个误会,可他没有,沈约一句话没说。 “不及一月王祖母便辞世仙去,而后做了别人的徒儿,上了麒麟山,才幸存至此”这中间自然是舍了诸多艰难不说 “敢问姑娘的师父是谁?”关客容听闻尹清的真是身份,念及她的遭遇自是多了怜惜,从尹清拜师的时间地点来看,竟与师弟信中所说自己收了女徒儿尹清相符,只是当时他还不大相信他这个孤傲的师弟竟会收徒弟。 尹清不答,师父从来隐于山间,不喜被扰,此时全部摊开与人前,沈约又是朝中大臣,就算此次逃脱,以后也是麻烦的,不能累了他人。 关客容见此便猜到她在顾虑什么。若真是自家师弟,谁能伤得了他?“姑娘不必多虑,我问你答便是”尹清也觉得稀奇 “你师父可是岚清仪?”尹清隐隐一震, 见状,关客容又说“看来便是了”毕竟住在麒麟山上的人寥寥无几,那里极寒。“没人伤害的了他”看来在关客容心里所有的谜团都接开了。 她忽的一跃栏杆,脚上轻点红柱,几乎看不清步伐而去 “明德!”佐穆意识过来,不及思索佐穆便跟了上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明德,那样玉一样的人,那样水一样的性子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该一时疏忽相信她,她虎口的红色蝴蝶他早该意识到的,那日那黑衣人就是她。 她也豁出去了,今天报了仇,杀不了昏君,就杀了这罪魁祸首。沈约这也是悔之莫及,该说清楚的,只是这皇家的事,这江山的事,这天下的事,谁说得清楚,怕是说清楚了,便是血染江山。 沈约急急的跟了上去,他一直觉得,太子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不会就这样离开,但是他忽的想起,他忽略了,也许正是因为完美到极致,所以命途多舛,所以遭老天妒忌。突然他很怕,怕得厉害,别人不知道,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他太完美了,完美得所有的人都会因妒生恨。 尹柯,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竹林里作诗抚琴都忘了吗?他可是那人的儿子,你可忍心?时间久了,都忘了吗?我也忘了吗?关客容也是一急,这孩子未免太冲动了。 “尹姑娘……”尹清早已拔出了剑,就要向明德砍去,也许是情绪紊乱,她这一剑毫无章法套路,轻易的被冉凌拦下“尹姑娘,你是怎么了?”尹清以眼戾气相望,刚才是急疯了,恨极了,到此。 不能轻敌,今日恐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再不敢大意。冉凌看出了端倪,只怕自己的猜测是对得。恨极的人,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趁着着他还没过来,得早些解决,不然就失了机会。 冉凌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一剑眼见抵往明德,冉凌急着上前挡住,只恨手中无剑实在难敌,他也实在不是一个随身带剑的人,只是因为前日明德受了伤才日日带了剑倚护他,又怕带了剑明德神志不清伤了自己,遂除了剑,此时竟是害了自己。 冉凌情急之下顺手拉下屏风上的衣物作武器,击向尹清,从前跟着明德一起学使过鞭子,把这衣物用作鞭子倒还使得顺手。 与尹清纠缠了两招。一缕金粉自尹清袖口洒出,冉凌顿时迷了心智倒下。他仍然没醒来,或许他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一刻也不想让他活。只要一掌就能让那人永远消失,只要一掌。“住手!”他扬起手中的剑,剑锋注着内力脱手驰去,她尹清也不是武功薄弱的花架子,硬生生的握住向她手刀而来的剑。 她可不可以很自恋的认为,他没有用全力,那剑没有注几分内力,不然她接不住,他的剑刺向她的腕子而不是她的要害,即使在他危险的时候,他对她有所保留,那她可不可以认为,他是在乎她的? 他速度快到不见身影他已扼住她的脖子。佐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那人还睡着,那么大的动静,他却还睡着,他是极为浅眠的人。急着让她远离明德,那血也不能滴落在被褥上,那人太爱干净。 他稍一用力将她带出床沿几步外。现在她已经被制住了,她的武功造诣不是寻常人能及的却接不住他两招,她不肯放下手中握住的剑锋,甚至握得更紧了,几乎是要废了自己的手。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1 章 ☆、心难辞咎说故事 尹清垂下头,林佐穆就是自己爱上的人,这就是自己到死还期待着下辈子还要遇到的人,这就是自己为之疯了颠了的人,这就是自己第一次见了就誓死不放的人,该不该后悔?哈哈,简直是可笑至极! “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他” “尹清”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把一切都弄清楚。那知道了又怎样? 那人若真是如她所言他能怎样,任她由她报仇吗?这后院离得正间不近关客容和沈约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沈约急急的去查看明德有无受伤,关客容则是走进佐穆和尹清“小姑娘,包扎一下吧。” 佐穆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握这他的剑,血不住的往下滴落,为什么不放下? 只此一次,若是你不再伤害明德,我是不会动你分毫的,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那人恹恹的样子他也是极为心痛。 这事不会如此简单,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相信明德,也相信尹清,相信沈约会把这件案子说清楚,原因无他,只因沈约的神情和睿智。她被点了穴,怔怔的坐着。 用药在冉凌鼻前嗅了嗅,便醒了过来。 关客容唤了昇儿拿来了药“小姑娘这伤的不轻,十指连心呀,哪里有不痛的道理”想到这样如花年龄的小女子,本该是养在深闺中不知忧愁,等着嫁一个好儿郎才是,却这般摸样,不禁又带了些许宠溺,轻轻地为她包扎伤口。 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佐穆本就不忍心伤她,原担心沈约会为自家主子除了尹清,不过见沈约恢复一副不缓不急的样子倒是放心了。冉凌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会动手。 他信他,信他心善无双,信他也不愿意尹清为他而死。佐穆在床沿柔柔的看着他,现在的他比醒着的时候老实多了,但此刻却想他醒来,想听听他的声音。 原来,你竟是堂堂的梁朝太子,倒不是恼你不以真实身份相对,只是……原来,我们隔得那么远,远到竟不知道能不能冲破那深仇大恨,如果不是因为常年在道观里,也许我会先尹清一步让你死在我手上也不一定呢?只是,现在为什么会恨不起来?明德,该怎么办呢?你可是那人的太子呢?你和我的距离可不止什么千沟万壑呢? 关客容注意到尹清皱了皱眉,不免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虽是怜着里间的人,但始终心疼眼前这小女子实在可怜,往里间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他还没有明说,若想不到解救之策,明德熬不了多久。“你师父还好吗?好几个月没来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徒儿忘了师父”尹清一怔,还是不肯说话 “我知道你就是岚清仪的徒儿,他是我的师弟。” 她从来不知道岚仪清还有个师兄 “呵呵……他没跟你说?不怕的,没人伤害得了他”谁都不可能伤害到他?哪怕是皇帝。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冷若冰霜又温润如玉的人,突然好想听他抚琴,好想坏坏的“调戏”他,好想跟他诉说她这几日难受极了,求他捉了佐穆给自己做夫婿,一辈子不离开,岚清仪小师父,好想你。“那小公子身上的朱砂散之毒是你下的吧?” 她冷笑一声“怎么说?” 虽然她知道他们都知晓了是她下了毒,但是这朱砂散是师父的毒,无人知道,她想探清楚是这关客容神通广大还是他真是自己的师伯。 当然,她暗自嘲笑某人,不是自诩医术毒功无敌吗?若是侥幸逃回去,定要好好嘲弄一番岚清仪才行。“这朱砂散不会短时间内要人性命,长期服用才有性命之忧,这毒带着一股异香,想必你是在朱砂散中放了曼陀罗来避香,使朱砂散无香,但是也许你不知道,明德公子身上有股淡香,这样一来二来的就会引出曼陀罗的香” 难不成他真是他的师兄? “那位小公子身上剑伤之毒也是你下的吧?” 若真是师伯,这又是什么意思,虽然她不是怕死之徒,但是实在想不出如果他真是师伯,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佐穆从里间走出“果然是你”冉凌也是气愤,念及沈约在这里却不敢造次。她抬眼望着佐穆“你早就知道?” “不早”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你虎口的蝴蝶印记?”她忽的明白过来,怎就会疏忽了。 “该相信我是你师伯了吧?那毒本是无毒门的千柏奇毒,几十年前它的威力可远不仅此” 的确知道这毒还存在的只有师父和他口中的朋友,如果硬要选择,她更相信关客容是他的师兄,岚清仪也才刚过弱冠,哪来这么老的朋友? “我听师父说过这千柏毒是无毒门的镇教之宝,后来被灭了门,所有的毒就被他的朋友收了以作研究,他也是偶尔得了来做研究,现在萧统中的毒是师父调的,所以毒性大大减弱” “哪里是偶尔,是我收了那毒药研究,而后被他强抢了去”不禁又想起那孤傲的小师弟红着脸闹翻了来抢,其实何必来抢,他要,给他便是,岚清仪到以为谁都跟他一样痴迷研究毒药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听了这话冉凌怎么忍得住,“你早就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为什么不早说?”冉凌顿时气急了,忘了他的礼貌,指着关客容吼道。 “说了你们就能救他吗?这毒药早就没了,只有我和师弟在做研究,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听了那千柏毒药的威力,佐穆早就沉下了脸,失了惯有的风度“你什么意思?那现在是什么意思?治不好了吗?嗯?既然毒都没了,又照着样做来干什么?既然知道是什么毒又藏着掖着做什么?” ☆、千里东风玉玦情 他脑中浮现出他抱着头在桌角撞击的情景,恨极了。又是久违的戾气,矛头竟是指向了岚清仪。要是救不了,他定会让伤他的人生不如死,不管是谁!自己口中竟会说出他会治不好的话,不是一直都相信他会好的吗?又为什么会害怕? “你说!能治好的!”一身的戾气命令着。那么些天眼看着那人痛苦难受无一点办法早就是又急又恨。那不明不白的心境他现在还不是那样清晰,多年后,都放下的时候,他才知道,若是救不得他,那毁了这天下他都敢!真是奇怪至极。 关客容没有怕过,即使是皇帝派兵拿了刀剑放在他的脖颈上,他也毫无惧怕,可是眼前的林公子,前一刻还彬彬有礼的林公子,他的眼神充满了戾气,那戾气似乎能填满天下,能吞噬一切,能掀翻天地,他怕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公子稍安勿躁” “原本服用了千柏毒的人无一生还,药力很猛,那小公子的症状并不是千柏毒的症状,所以先前未敢确定,只是今日之事才让老夫确定那确实是千柏之毒多加了闹羊花、夹竹桃、蓖麻子等药材。” “既然毒性减轻了,那可是有办法?” 关客容顿了顿,没有说话。 “去麒麟山”他从来不是甘愿等待的人。 佐穆这一说,沈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是这样想的,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有一线希望。“既然,你师父能减轻药性,恐怕要解这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尹清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师父是谁都会救吗?” “你……”沈约扬手阻止刚要发作的佐穆,看来不说清楚,这事没完没了,明德定是熬不住 沈约才说到“尹姑娘,当年的事情是你误会了太子” “什么?” 果然,他不是什么万恶不赦的人,即使是又怎样,既然要放下,何必不放得彻底。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2 章 “的确当时你爹政绩彪炳,年纪轻轻便做了吏部尚书,只是因无因无故弹劾临川王萧宏,降至侍中后又因误判战机以致临川王的左副将连同一个分营的士兵战死沙场,连降两级做了秘书监,一年内降了三级当时朝中可是议论纷纷,只是,这官降得无错,谁敢说。他本性不改,两年内又谪至郑州做了太守”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曾经还是朝中的重臣,又这番磨难 “郑州天灾不断,五年前,徐州、郑州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尹柯却凭着以前的势力乱用权法勾结八省私吞了救济粮和捐赠的白银,这件案子持续一年,查得清清楚楚” 尹清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道“这是假的,假的,那么多百姓作证,你们看不到吗?如果那昏君注意半分就可以知道这是冤枉的!”又往里间望去“就是那个无知的太子加速了这场浩劫” “四年前,太子出巡,当时伴其左右,我不知姑娘是从何得知太子说过‘其罪当诛’……” “我亲耳听闻,你就在他身旁,你敢说你不知道?” “那晚的黑衣人是你?” “当然,不然我怎会听见?” 当晚,太子和几个大臣议案,太子看了案书便说“若尹柯当真犯此罪过,其罪当诛,可事实不该如此简单,该再次彻查此事” 大臣齐拜“太子英明,所言极是” 沈约继续说着“当晚因为察觉有刺客,议案不久被中断,皇上顾念太子的安慰,遂下旨招太子回宫,本想亲自彻查此案的太子不得不放下此案回宫,走的时候还多次嘱咐此案不得马虎” 那时尹清匍匐在房顶之上,听到此话。不时便被侍卫觉察,急急的逃开“太子心善,即使是刺客,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刻都不会严惩他人,如果不是太子下令不再追捕,姑娘以为你能轻松的逃掉?更何况是无冤无仇的尹太守,为什么要至他于死地?” 原来是这样,原来……不……他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不……“你一面之词,让我如何相信,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关客容亦是义愤填膺“既是说尹太守勾结八省,那为何不曾听闻八省斩首之事,也无谪官之说,这事也太蹊跷了,我也相信尹太守是清白的” 听关客容此言,尹清不免有些感激。 对呀,那件案子,朝中大臣都知道孰是孰非,但是谁敢站出来说呢?所以大家都选择了心照不宣的沉默,因为那人是皇权斗争中必然的牺牲品,那人是皇帝要除掉的人。 说着沈约拿出一小块玉玦,那玉玦垂着红绳摇曳着,朴素又那样耀眼,那样的光彩,什么美玉都逊色了。“你怎么会……” “眼熟是吗?” “……” “你父亲也该有一小块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爹说,他和他的挚友都有这样的玉玦” 沈约笑了,不似刚才的严谨,倒是像想到什么美好的事“这玉玦是一块玉的九分之一,一块玉分成了九个小部分,我们一人一块,尹愈你信了吗?我和你的父亲是好友” 是吗?是真的,她的怀里的玉玦似乎还有父亲手上的温度,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尹愈,她似乎能看到。父亲坐在她的床沿“愈儿,还难受吗?” “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她把弄着父亲手腕上的玉玦“爹爹,这玉玦可真漂亮,但是好像不完整”父亲笑得和蔼,似乎是错觉,不同于平常的笑,他笑得心安,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玉当然是不完整的,他还有八个小块分别在爹爹的八个朋友手里” “什么朋友?” “一生都至死不渝的朋友,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朋友” “我见过吗?” “你小的时候他们都抱过呢” “现在也没见过他们?”尹柯叹了一口气,全无了刚才的喜悦之色“如今很多事都变了,变得由不得我们掌控……可是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盘旋直上麒麟山 爹爹说很多事情都变了,会是怎么变了?又如何会变呢? 尹清几乎要忘了那个名字,她怕会想起爹爹不住的在她耳畔呼唤着她“愈儿,愈儿……” “爹爹说有这样玉玦的人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愿意付出生命的朋友” 沈约很庆幸她知道这玉玦的来历“愈儿,相信我,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我是不会骗你的” 听到他唤她愈儿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是,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我错怪了他,那你既然是爹爹的朋友就该清楚他的为人,他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为什么不帮他?” “愈儿,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先上麒麟山求你师父治好太子,我在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好吗?”知道错怪了他,尹清也是悔极了,微微的点了点头。 “小公子又加中朱砂散的毒,身子虚弱得很,不宜长时间奔波,此行又不得不行,还望各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哪个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只不过提醒他们,也许他熬不了多久了,此行更是凶险万分。 翌日,一行人早早的出发,冉凌早在明德的车上加了几床软软的被褥,生怕他冷了,又怕他磕绊了自己。 关客容、沈约和尹清一行同在一辆车上,昇儿驾车。冉凌、明德和佐穆同在一辆车上 “林公子劳烦你了……” “不劳烦,我会照顾好他的,你驾车小心一点便是。”说着自己便跳上了马车,冉凌顿时无语,自己的意思是佐穆驾车,他照顾少爷,哪里是…… “林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想请您帮忙驾车,毕竟我是自小就服侍少爷的人,较了解少爷一些。” 他却是掀开帘子“我都坐上来了,难不成你还让我出来?没关系,这几日不也是我照顾着。快走吧,时间紧急,由不得磨蹭” 冉凌只得驾车,又放不下心,时不时的问“少爷没事吧?” 明德越发嗜睡,尹清也是自责不已。一路无话,这上山的路上无一处落脚之处,无奈一行人只得在车上住着。这日,天色渐晚,关客容探出了头“就在此歇息吧” 昇儿亦明白,遂扬了声音“冉公子,停一停”冉凌闻声略收了马缰,关客容和沈约下了车走上前了,沈约自是担心至极,又隐着情绪。 还是关客容先问到“小公子可有醒过?”帘里佐穆让明德枕着自己的膝也不好起身,遂答了一声“不曾醒过”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3 章 “关大夫,不赶路了吗?虽是渐晚,但尚可赶路” “尚就在此休息吧,这越往上醒就气温越低,在上面睡一晚小公子更难受”关客容又为明德诊了脉,早早将做好的药丸给明德服下。 明德又昏睡了两日,这两日急急缓缓的赶上了山,到了岚清仪的住处。不见不知,这山野之中竟有这番景致,亭、台、楼、阁、榭,富丽堂皇,宛若宫殿,琼楼玉宇。沈约掀开帘子暗想:这丫头倒也少吃了一些苦头。那守门的小仆顿了顿,又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尹清一副本姑娘最大的表情“怎么,本小姐都不认识了?” 那小仆回过神来,是真的,朝屋里扬声“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快快……去禀报给爷去” 一时间倒比那过年还热闹。老管家踉跄的奔出来,尹清跌目,我的东叔耶,您可慢点,还以为自己年轻呢?老管家竟是喜极而泣了,用袖掩住。 尹清这几月受了不少的苦,这一回家,心里倒不知成了什么滋味。关客容也是在昇儿的搀扶下下了车,那小仆认不得,这老管家清楚得很“容公!” 关客容微微一笑,管家连忙深深作揖,关客容“事态紧急,进屋再说”管家见了佐穆及背上的明德,这两人让人一见就忽视不得,那年轻的男子,霸气凌人,却是一副神色淡然,让人敬而远之。他背上的公子更是眉目如画,苍白如纸的脸色昭示了他病情严重。 “哟,这位公子怎么了?”尹清急着指了佐穆答道“这是我朋友,这位公子得了病,东叔你照料些” 管家这也明白了容公话中之意,管家微微行礼,自知尹清和容公如此紧张,定是个交情不浅的朋友也不敢怠慢“里面请”又差了小厮打扫了几间屋子,把明德安置下去。 又带着他们去见岚清仪 “小姐可算是回了,这人世险恶,哪里是你一个小姑娘处得惯的?”管家也不似个仆人样,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倒像个爷爷。 尹清也不是个担心明德的主,回到家一早就兴奋了“我看我不称你东叔了,叫你唠叨老爷爷行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出去受委屈没有?”走在曲折的廊上,尹清开始抱怨这房子修得太大,这廊太多,这房间太多 。她手挽着东叔撒娇完全不顾身后焦急的一行人,抱怨这廊子太长可不是为明德,完全是为想见到那人,想见他宠溺的神情“当然了,可委屈了。”东叔这次心痛急了“待会我一件一件的跟师傅说,让他为我报仇”说着又加快了脚步。 ☆、山上谪仙好风姿 岚清仪正斜躺在榻上,右手托着头左手拿着书。小童默默的立在一旁。岚清仪最是恼人打扰,府中上下也只有尹清一人敢不顾一切的闯进房中,倒也不是怕受罚,事实上他没有惩罚过任何人,只是知道他看书时喜欢清静,都不想打扰。 这小童一抬眼便望见前院守门的小厮在门外怯怯的徘徊欲进不行,一见缃书见着了他便喜得向他使眼色,缃书会意抬步出去,压低了声音“有什么事?爷正看着书” “缃书,小姐回来了” “什么……” 里间他慵懒的声音传出“缃书,可是有什么事?进来说。” 那小厮闻声早已经呆立在哪里,岚清仪不轻易出门,就是教尹清习武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或者索性就住在山野里。哪里有下人见到的时候。那人高贵得不容亲近 “愣着干什么?爷让进去”缃书扯了扯他的衣袖,那小厮才回过神,顿时羞红了脸。 小心翼翼的走近。“何事?” 小厮酥了腿颤着道“爷,是小姐回来了” 岚清仪依旧是望着书,神色依然,又抬头见小厮低着头等着他说话,他才懒懒道“哦?回来了吗?” “下去吧”小厮退下。 不时,尹清拉着老管家风风火火而来。 “师父,我回来了”岚清仪冷了一眼尹清不再理会,缓缓起身望向关客容“师兄”遂又向沈约作礼“沈先生好” “师弟别来无恙。”关客容也是客气的说了一句。 岚清仪微微一笑“这位是?” 佐穆上前作揖“在下林佐穆”岚清仪微微欠身。“公子安好,在下岚清仪” “师兄此次来恐怕不单是为了看我吧?”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沈约,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明了来意,岚清仪沉默了片刻,想着尹清定是吃了不少苦,不管整件事的因果谁对谁错,皇家的确欺人太甚,本想不治,让这大梁的太子就此消失。 但那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林佐穆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那眼神,那掩不住的戾气,那不伪装的霸气,隐藏得那样明显,此人惹不得。大梁有这样的人为之效力真是福气。 便话锋一转“此事本就是小徒之过,清仪理当全力效劳。” 进了明德的房间,岚清仪替他诊脉,不禁暗想:亏得是有所顾虑,起了心来救他,不然这样一个玲珑的人怕就没命了。这定是一个才情风流之人,去了可惜,岚清仪暗下决心定把他治好,说不定是一个下棋吟诗的好友呢。 “这毒我前几日做出了解毒的方子,只是这位公子受了剑伤,又中了朱砂散治疗起来会比较费时” 一行人无话,但是都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他会好起来。片刻沈约才深深作揖“劳烦公子费神” “费神的可不是我,我只是开方子”又望向床上的人“治疗过程与他会很辛苦,怕是要劳你们费神了” 一时间,岚清仪竟也不想那人受苦,何苦要眼见这样一个人受苦呢?再多的错也不是他犯下的。 岚清仪马上开了方子让冉凌去煮药。沈约送岚清仪至屋门口,岚清仪吩咐了一句“衣食住房想必东叔都安排好了,几位在这里住一段时日,清仪定将公子痼疾治愈,还请宽心” “恼扰了”岚清仪又微微欠身,看了一眼那坐在床沿的佐穆,他似乎一直没什么喜怒,似乎眼里没有容下任何人。这深山呆久了,想不到只这一日便碰见了两个值得深交的人。 吩咐了尹清跟上,这尹清本是想一见他便对他撒娇、诉苦,哪想到这折腾了许久他竟是一句话不曾对她说,又是委屈又是怕。 岚清仪见她一副全世界我最苦,全世界我最委屈,没人疼没人爱的摸样,忍不住想笑,只是憋着,待会定是要惩罚的。 尹清怯怯的跟在后面,今天肯定只要受罚的,虽然没有想到自己受罚的原因。还是逃吧,不过能逃到哪里去呢?自己几斤几两他最清楚逃得出才怪,好吧,受罚就受罚,他惩罚的花样不就只是跪鹅卵石、抄书、不吃饭之类的吗?看来今晚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石洞了。做好受罚的准备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岚清仪秉退了缃书,走了一路无话,难为了那尹清把话憋了一路,好吧,姑且先憋着,等你气消了别求着我跟你讲话!剩尹清在身后挤眉弄眼,愤愤不平。 不时到了平日练功的地方,岚清仪忽的停下,尹清只觉得眼前剑光刺眼,惊天而出,不知何时岚清仪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他故意稍稍放迟了速度,好让尹清有回击的准备,尹清急得提起手中的剑抵在胸前挡住了岚清仪的软剑“师父!” 岚清仪不顾,左手去带剑,右手稍稍使了手劲儿,无果,他莞尔一笑“有进步”殊不知尹清用了全部的力气,尹清也轻松一笑,顿时否定了岚清仪想要分尸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要试一试徒儿的身手说一声便是,徒儿定当全力抵拼,何必用这样不光明的手段?”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4 章 岚清仪后悔了留足让她说话的时间,右手加重了力道。尹清被这力道弹开,好不容易定了步子待回过神来,岚清仪上身前倾,左脚提至右膝,踮起脚尖,虚点在地上,向着清仪移步过来,惊起了枯叶漫天飞舞。 “不光明的手段?亏你还记得要用光明的手段,为了报仇,你倒是偷袭、用毒的手段都用上了,这很光明磊落?” 尹清后倾,岚清仪步步紧逼,她顿时失措,这般情景倒像是他再漫天黄叶中舞蹈。一个留有余地恰到好处的进攻,一个不遗余力的防守,铿锵的剑声在林中分散飘远,起先尹清还能时不时的说几句调戏师父“师父好风姿!” “师父在小徒离开这几日是不是想我想得紧?”“小徒这不是巴巴的回来了看您了吗?不气了!……” 这岚清仪对她步步让步还不知好歹,惹得岚清仪只好又认真了一些。 ☆、故里浅醉淡论剑 尹清可是更艰难了,挡了这剑,防不到那一掌,真真的捉襟见肘,只听见岚清仪挥了挥剑又说道“说是出去散心,你胆子倒是涨了不少,去刺杀太子,你有几颗脑袋” 尹清拼了命的防守,剑鞘也不知道何时被打落到地下,索性也不使什么套路了,双手握着剑柄向岚清仪乱砍“师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打架的时候不要使那么好看的招式,这让我心神不灵。还怎么跟你打,你也胜之不武” 她无关紧要的回答着,虽然知道她是这般的性子,却是禁不得有一些恼了,“这太子是你说动就能动的?为了报仇失了原则,你倒是高明!” 说着更气,右手一挥,剑气震落了岚清仪手中的剑,尹清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留足了余地她能和他对持这么久? 尹清早就招架不住了,只盼着师父早些收手,剑一落就软了脾气,砰得一声跪下“师父,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次?” 她揪着岚清仪的衣袖,小心的瞧着他脸上的表情,他真是生气,恐他不吃这套了把自己杀了这也太不划算了,我还是个年芳二九的闺女呢。 岚清仪低下头“你什么错了?怎么改?” “我不该留个信就走了,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我不该偷袭太子,我不该用毒,不该使心机”说了也罢,横竖是要死的,坦白认错,不定还留个全尸。 “还有呢?” “还有?”她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错,顿得“我再也不调戏师父了”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几遍,但是没有一次是真真的改了,岚清仪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有呢?” “还有什么?师父我这一辈的过失都只这些了”岚清仪凌厉了眼色“还胡乱听信别人的话吗?” 尹清才想到,这次萧统的行踪是哪个人说的,心里也觉得怪怪的但是又想不通,岚清仪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倒是很高兴又很心疼,这几个月的苦他也是猜得到几分的 “以后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小心被人算计利用了也不知道” 尹清顿时吓了一跳“没那么严重吧?” 岚清仪弯下腰轻轻地将她扶起“走吧,回了” 他的眼神还是像以前一样柔软,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不禁觉得又回到了以前,失去了几个月的温暖,想念了几个月的温暖就在自己手心里。 “要回去了吗?” “怎么?你还想待在这里?” “不,不,不是”这么轻松就放过我了?刚刚尹清却是是拼尽了全力在和他搏斗,此时刚刚没有的钝痛和不舒畅都涌上来了,岚清仪也是明白的,故意放慢了速度,缓缓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以后还敢大着胆子做这样的事不?” 她乖乖地回答“不敢了”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胆子还不是你助长出来的,想当年我可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呢” “做一件事情之前也不考虑清楚,你这样的性子还敢一个人出去” “是,是,是,不敢了,师父,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我下山不久钱就送人送完了,我自己又没钱就没吃的别提多辛酸了” 说着又说了一大堆的委屈,说怎么怎么饿着了,说怎么怎么遭白眼了,说钱怎么怎么送给穷人了的时候又很自豪的样子,唯独漏掉了她最想说的林佐穆,岚清仪静静的听着,“待会你要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做就是” “嗯?”尹清又高兴又惊讶,岚清仪一直控制府中上下的饮食,说是要健康饮食,天天都吃药膳,府中的人都习惯了,唯独她厌极了却也别无他法。岚清仪又重复了一遍,这样算是法外开恩了,尹清喜得忘了不适加快了脚步。“以后要是想要出去散心,就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也不麻烦的” “真的” “嗯”她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嘿嘿……还是师父对我最好。” 岚清仪确定尹清是被利用了,虽然现在是回来了但是还是担心有人来找尹清的麻烦,岚清仪又问了一个清楚,尹清也坦然的回答了。 她是在一个小店了听说书的颂扬当朝太子大爱无疆、才思敏捷、于国于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越是说她越是气愤就上前去反驳,这一不出手不说,这一开口,百姓怎得容她随口污蔑当朝太子,当时遭到店里的人围攻,被赶了出来。 说起这一段的时候她张牙舞爪的扬言要报仇,岚清仪好说歹说才让她平静下来接着说。 后来一人从店里出来找上了她请她吃饭,这样的好事清仪又怎会不答应?她可是饿了许久,本来想找个地方混一顿霸王餐再说的,结果被赶出来了,看来想做一次坏人都不行。 那人请她吃了丰盛的一顿,她摸着肚子舔着嘴就跟着人家走了。那人才说出了真正的目的,两人本着无私正义、不畏强权的精神觉得相见恨晚,便决定一起刺杀太子“我以为我们两个人去刺杀太子的,原来,他那么都人马,而且很清楚太子的行踪”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某出了对策,说出手就出手。尹清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了,还以为自己交到一个知音。 这件事情也确实蹊跷,尹清的脑子怎么够用?便也不想在再去想。岚清仪也没有再问,以后好好保护这小丫头片子就是。 ☆、一季窗帷帘栊内 林佐穆看着床上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担心一个人,害自己这样担心,我师父都没这样折腾过我,等你醒来有你好受的。真真的是早知如此挂人心,悔不当初莫相识。 又帮他掖了掖被角,关客容从师弟那里拿来了香,想想也实在是惭愧,他这医术与师弟相差的也不是一般的大,自己多日研究,岚清仪竟是一诊就得出了方子,早该想到的那朱砂散的主要成分是雷公藤和紫雪,只要用苏香就可以使人苏醒。 把香放在明德的鼻前让他嗅了嗅,只是他气息微弱,嗅了好一段时间才醒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倒是省了适应光线的时间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佐穆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听懂自己的话,可是他醒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他的声音,他顿了顿又陷入了恐慌。 佐穆忙不迭的示意冉凌把药端开一些,怕他撞到,这回明德没有缩回床角,只是急急的想要下床 “明德”。 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当朝太子,但是他的称呼从来没有改过,管他是什么身份,佐穆从来没有计较过。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5 章 他也下不了床,身子太虚弱,毕竟他是睡了三日体内还留着毒,只是无力的挣扎着,三千青丝随意搭在肩上,领口微敞开,细细的汗湿了耳鬓间的黑发 “明德,我是佐穆,嗯,佐穆”他真的想破了一切让他知道自己是谁,佐穆的手钳制着他的肩,这几日这人更是瘦的不成人形“我是佐穆” 他知道明德看不见自己,但是还是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明德,我是佐穆”得不到那人的应答 冉凌早傻在哪里。 明德终于平静下来, 把他安置好后吩咐了冉凌把药端过来,关客容已经离开。佐穆端起托盘里的清水让明德漱口“这是漱口的水不准喝了,是要吐出来的” 明德怔在那里似懂非懂,只是照着他说的做,把清水纳入自己口中然后吐出来。 林佐穆又接过冉凌的药碗缓缓的将药放进明德的嘴里,明德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口中实在苦涩 “不怕的,喝了这药什么都会好的” 他一边轻轻地安抚一边将药送入他口中。 喝了药,冉凌早已端了茶立在那里“少爷,喝口茶吧” 佐穆稍稍颦眉,他早就见不得他不健康的喝茶方式,睡前要喝茶,这吃了药也要喝茶必定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佐穆用手撇了撇冉凌端茶的手“这吃了药再喝茶是会减了药性的” “……”冉凌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只是少爷每次吃了药都会喝茶的,如果是真的会减药性,那自己也算是罪无可恕了,不禁羞红了脸。佐穆知道他是怕苦 “劳烦你去取一些蜜饯来吧,这时他正苦着” 冉凌忙不迭的跑出去取蜜饯,见明德又要躺下 “这几日还没躺够?” “……” “先不忙躺着,待会儿又要睡了,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好吗?”说着又锢着他的身子不让他躺下,倚在了软软的靠枕上, 背后的柔软提醒着明德,原来自己是有感觉的。 佐穆想要出去让人备点吃的,又顾着明德这里没人,只得等着冉凌回来。 翌日,冉凌端了清水进来,在这里也是佐穆守着明德,让冉凌省了不少事但是总觉得有些自责,暗暗的叩罪与皇帝,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明德。 “林公子先去洗漱吧,这里我来照看着”佐穆并未起身“林公子要是一直这么耗着,怕是铁打的也会累坏的,少爷是个极为看重朋友的,您这样,等少爷醒了定是会很自责的” 佐穆隐隐觉得这话也是极有道理的便急急的奔出去。冉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冉凌拧干了手中的毛巾去给明德擦脸“少爷,都怪奴才,是奴才的错,若不是奴才没有好生保护也成不了这个样子” 说着又红了眼眶,要是皇上知道了定是绕不了我的,我这命丢了也不值钱,只是少爷您可是不一样的。手上挺了动作把毛巾搭在木盆上,再定睛一看。明德的手微微颤了颤,这不是昏睡后的第一次苏醒,可是冉凌很兴奋,少爷离康复又近了一步“少爷,您醒了?” 在门外的佐穆远远的听到了冉凌的声音,就忙不迭的冲进来。 明德倚在床头,不似了先前的病弱“冉凌,大夫有没有说我这眼睛何时才能恢复?” 他竟是认出了冉凌,说话也是再明白不过的。 “不担心的”佐穆进来早已经隐了方才急急敢来的喘息声“岚大夫说了再吃几味药便会好的” 听见他的声音他安抚了自己惧怕的心境“林公子?” “这长长的一觉醒来,你又糊涂了”这说道糊涂二字佐穆收了声音,这样一个人肯定会隐了伤悲一个人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的。 明德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佐穆,这才两日,终是还没熟悉的,称呼还没有改过来,见谅” 他这样坦然的样子让他看出道不尽的悲伤,一个诗情画意的人,最不想失去的是纸和笔,更不想失去明白,他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样一副对自己的颠症满不在乎的样子? 与其让他一个人在黑夜里流泪何不如不给他走进死胡同的机会“明德,我知道你恼我,我知道不想再记得这几日的事情,不怕的,一切都会过去,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他惊讶的眨巴这眼睛, 佐穆又说道“关大夫的师弟医术很高明的,他都说了你会没事,就一定会好的” “佐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可能忘了些事情,为什么我是昨天受的伤,你又说这些来是什么意思?” 佐穆惊讶的望着他“明德” “少爷!” 转念一想他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的“明德,没关系的,这几日可能是因为你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着,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的”佐穆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现在好了,不记得也是一件好事,便隐了他疯癫一段不说“这几日你昏睡着,我们便把你接到来了关大夫的师弟这里来医治,他说你这毒很好解的,他已经配出了解药”转头向冉凌说到“冉凌,去让岚大夫来瞧一瞧”冉凌看了一看明德便出去了。 ☆、剑气凌厉虚指屏 明德醒来顿觉内疚“这几日想必是让你费心了,也耽误了你的行程” “哪里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吗?” 明德莞尔一笑放松了身子靠在枕上,突然,一些零碎的片段在脑子了纠缠不清,刺骨的疼痛一袭而来 “明德!”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头,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充斥着一切“啊……啊……”他几乎是吼得失声,却抵不过那应劫而来的疼痛。连自己都难以想象自己会如此失控,那个一切都风轻云淡、处之泰然的自己呢? “明德,你怎么了?头又痛了是吗?” 明德早已经翻身下床,抱着头胡乱在房里乱窜。 佐穆伸手去扶住他,他一扬手掀开了佐穆,他虽是力气不大但武功尚在。那日只见过他使暗器并没有见过他使过太多招式,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6 章 只听冉凌说过明德跟着独孤老人习过武。那独孤老人在江湖上可是一个不可比拟的人物,不会轻易露面,居于隐世,据说是从不收弟子。 万万没想到明德竟会是他的关门弟子,看来明德定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让独孤老人收了去做徒弟。 明德似乎想要催动暗器,只是到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暗箭早已不见,也顾不得去找了,只是闪开了佐穆,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怕会伤害林佐穆。 佐穆却再次走近,顾念着明德的伤势少不得又留了余力 明德再次挥开他,一手扶在桌上,一手仍是捂着头。失去了眼睛的他似乎听觉灵敏,此时他竟是什么也不记得,什么都分不清楚。 佐穆还未走近。明德拉了桌上的台布,顿时,茶壶,茶杯撒落一地。长缟袂散开,如长屏宽立,隔着布屏,林佐穆依然能听见明德紊乱的喘息声,真真是全都弃而不顾了。林佐穆硬逼着自己把一身的戾气化作丝丝柔情,或许这是心灵的隐射也不一定,一切都留给时间善后吧。 林佐穆顿时无法,转身抽出架上的宝剑,虚指布屏,剑气凌厉嘶的划开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布屏。 明德顺着声音找到划碎的另一方缟袂,绝美的腕子轻扬,玉指微动,那一方碎布变成利器带着内力疾驰打碎了木架。 林佐穆转身躲过“这也不是鞭子,等你好了,再切磋也成”带着讨好的语气,知道明德定不会弱竟是真的想与他真正的搏斗一番。 那明德碎碎念念不懂,一方窄布如婉转毒蛇缠于林佐穆腰间 “明德!”真是又失了理智不成? “快走!我控制不住自己”明德薄唇轻启,那口吻中含着无助带着无可奈何,听得让人心痛。 明白了一刻,明德又收紧了林佐穆腰间的鞭子,又念了一句“快还手!快走!” 林佐穆轻笑“要走要留由我不由你” 林佐穆忽的丢下手中的剑“明德,你是可以清醒的,明德” 他试图再次用以前的方法哄着明德醒来。 明德也看不见,听他这样说,欲行不敢,半醒半醉,更加恼怒,这番天地竟是一片混乱,灰暗伴着话语旋转沉遁远去,不要再说了,他不懂,什么都分不清 “明德,我是林佐穆,明德”这如呓语般的喃呢, “啊……”他惊呼放下手中的“软鞭”,倒下,素色的轻纱逶迤一地,青丝小心的垂落在白纱上,如一副山水壁画。 “明德” 随着他消失的力,林佐穆腰间的“软鞭”也如妥协一般悄悄滑落。 “明德”他走近,与他一同,轻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白沙在手里磨砂“冉凌说你是最爱干净的,你这是看不见你现在这般摸样,要是见着了,还不悔死”这语气倒像是刚才的一番搏斗没有发生过,带着一丝责备。 不知他见没有见到,明德顺着刚才的记忆,手触到那冰冷的剑柄也不觉得冷,他体质清冷,不觉着冷也是不奇怪的。 利剑缓缓推进林佐穆的体内,佐穆也没有阻止“明德”还是那样的喃呢,利剑于他好像不存在一样,一字一句的喃呢“明德,我是佐穆” 明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感觉的双眼竟然湿了,只听林佐穆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才惊醒“冉凌,冉凌……”他也不知道木门在哪个方向,只是扬着声音“冉凌快来……对不起,对不起” 在失去意识之前,佐穆笑了,还以为这次这个办法不行了的,明德,你一直没有变。 岚清仪先是给明德喂了药丸,再给林佐穆疗伤,至此他也不愿回自己的房中,只躺在外间的榻上“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不碍事?横竖是要包扎的,难不成你就一直这么捂着?” 关客容那几日也见过了他与明德情谊深厚也颇为敬佩他,便轻声说到“他现在没事了,刚吃了一味药尚不能完全康复,但是已无大恙,你放心吧” 林佐穆这才松开了手,撕裂的疼痛比刚才更加强烈,尹清轻轻地将他伤口附近的衣物剪碎,岚清仪微微一笑,这丫头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又端了脸色觉得不对劲。 岚清仪帮他上了药“这伤口不不能碰水,这几日也不要练武以免牵扯到伤口”手上使力,他不禁皱眉闷哼了一声。 “让你还逞能!”尹清斜了他一眼,跟一个疯子还讲理。明德一直清醒着这外间的动静无一不知,很是自责。 这林佐穆伤也不重,那剑刺得不深加上本身的体质好,岚清仪自有灵丹妙药。包扎好了便可如没事人一般四处走动。 冉凌看着明德吃了饭,将碗筷端出。 林佐穆又走近明德“明德,没事的”。 他倾过身躺下“对不起”“我……” “累了,先歇息吧” 他这也是悔极了,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一方白帐,他就困着自己,画地为牢。 ☆、月光下虔诚祈求 沈约也并不逼问尹清是谁指使刺杀明德的,沈约不动冉凌即使再急也不敢多嘴。 佐穆倒是恨不得找出幕后指使的人,将他碎尸万段。以前很难想到明德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想要置之死地,原来因为他是太子,身在皇家这到底是福是祸? 佐穆、岚清仪、明德恐怕各有所见。 “新鲜呀!你倒是舍得走出那个房间?把我引到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做什么?”尹清的语气里满是嘲弄,(还有一股不受待见的醋味) “谁指使你刺杀明德又为明德下毒的?” “指使?我尹清没受过人指使,除了师父谁能指使得了我?……” 如果尹清相信有幻术的话,她绝对敢肯定,林佐穆此时放在自己脖颈上的剑是凭空变出来的。 佐穆气势凌人的眼神逼得她进退不是。 “哟!哪里惹恼你了,这玩意儿拿出来干什么?这是又想要杀我了?” “说!谁让你这样做的?” 她笃定了他不会动手。他嘴角轻扬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出手吗?他剑柄反扬,剑锋往回收,利剑就着内力脱开手穿刺在身侧的树上。竟是用左手使着剑鞘向尹清劈去。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7 章 尹清提剑相抵,兵刃相接,数招下来。尹清持剑催动内力平抹,林佐穆绞剑虚步架住她的剑,往身旁一带,将尹清手中的剑带开。 尹清忽的提步正踢,林佐穆猛地踹踢她的膝盖处,收势。尹清起步飞踢,一进一退,急速快踢,他顺势架住她的脚一处搅翻,尹清顿时凌空旋转,他是真的认真的,尹清甚至很庆幸他一开始就放下了剑。 他脚上加注着内力腾空后旋踢踢向她的肚子“啊……”弹撞在树上,她轻声呼了一声。 “你即使是不念着我帮过你,也……” 他仍是面无表情“欠你的不杀你已经算是还清了” “还清了?你算得还真是清楚,这前因后果我早就说清楚,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他动手了” 他蹲下身子,用手拭擦她嘴角的血迹,这个动作太温柔,让她有一时在怀疑刚才与她动手的是不是他。 “我现在问的是谁帮你一起刺杀明德的” 她狠狠的摆过头“没有人帮我!”其实,如果他不那么强硬,如果他温柔一点,她可以好好的把全部告诉他,何必如此相逼,这便是我爱的人。 “别骗我了” 她却是讨厌这样的他在自己耳边喃呢,像在与情人说着情话,极是温柔。她像是一步一步的被蛊惑“我也不大了解,我确实是不认识他,也找不到他,你爱信不信!” 他缓缓的扶起她。 是的,他什么都知道的,早先已经派人在查尹清,虽然在岚清仪的护佑下要想查清楚尹清很有难度,可是他的力量有多大谁知道呢? 林佐穆甚至很难摸清楚岚清仪,这却不在意料之中,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对明德有威胁?一切都是未知。 这样逼问她不过是想要知道她会不会再次骗他。 “起来吧,地下凉” 这句话竟像是对明德说的。 她借着他手上的力起身,又跌了下去,她暗自骂着自己,妈的,先前想着病弱之态在岚清仪身边讨得同情,偏是得不了,这时竟像是装着的苦肉计 林佐穆轻轻的要扶她,硬是推开了他 “不用了”偏偏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是多么坚强。 眼见着她踉跄着走过, 艰难的拿起方才落在地下的剑,月光洒在身上,她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忏悔,在祈求,祈求得到那人的一点点爱,明明是不会祈求,不信天意的,此时却无力的祈求着,妄想堵住心底的叫嚣。原来月光是冷的,泪却是热的。 “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了”她的背影逆着月光,格外凄凉。 他不知道哪里滋生来的愤怒,还是悲凉?只是闪电般飞身抽出刺入木中的剑,碧光初现,竹木尽断,终是又住了手,那人是多么的喜爱这一片绿意无涯。 “沈先生,你该告诉我我父亲的案子的真相了吧”她问得平静,她几乎可以笃定她可以得到答案 岚清仪依旧优雅的品着茶,见沈约有些顾虑“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迟早是要说清楚的” 沈约只是隐隐皱了皱眉 岚清仪似乎察觉了沈约的顾虑便说“尹清有我管着,先生不必多虑” 尹清不服气的瞥了瞥岚清仪,又被岚清仪一个温柔的眼神杀了回去 尹柯,你的女儿当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是吗?你理解他,你的女儿想必也会理解他的。 岚清仪也是看得极为透彻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安分于此度过18年。 沈约才缓缓说道“自吾皇登基以来,安享了三二春秋的太平后,北魏来犯,攻城略地,506年,吾皇派了临川王萧宏北伐,临川王器械精良,军容甚盛,首战即捷,攻下数城。当年你父亲也是随战的。班师回朝之后” 沈约看了一看岚清仪“尹柯却以临川王误判战机,滥用军刑为由弹劾临川王,证据不足,连带自己得了阻挠军务的罪名而谪官至侍中,再次出征你父亲又请命随战,跟着临川王进驻洛阳” 一切的一切沈约毫无保留全数告诉了尹清,当初临川王萧宏首战大捷,免不了尹柯的出谋划策,正是因为他的足智多谋,多次遭到临川王的无故苛责,虽是首战大捷可是因为临川王的一意孤行多次放失攻下其他城池的机会。 ☆、当年玉玦情为谁 沈约打定了全数告诉尹清,也没有必要回避岚清仪,他既然是舍得江山的人,又怎会不知道此事的轻重?便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当年,尹柯再次随战,进驻洛阳,北魏派王元英等大将出战,我军连北人自觉自数十年所未有,尹柯主张迎战,萧宏和旗下左将侣僧珍主张退军。 形势明确,迎战是良机,可是偏偏临川王萧宏顾着私人恩怨,否了尹柯迎战的谋策,尹柯请战与吾皇,一书竹简却被半路劫了下来。 北魏来信,上书:“不畏萧娘与侣姥,但畏合肥有韦虎” 谁知萧宏面不改色“莫中敌人奸计,退军才是良策”。 兵临城下,谁还在歌舞沉酣?皇城里的人哪里是不知道,这分明是眼见着那北魏在城下叫嚣,临川王萧宏帐中安然。 枪打出头鸟,临川王萧宏以四布流言,大乱军心,私自飞信皇城等罪名将尹柯押至牢中,军中将士不服,多次请战,却被萧宏问斩。 “临川王要灭我朝!”将士的头颅在冰凉的地上起落,溅在旌旗上的血不是敌军的血却是铮铮我大梁的士兵的鲜血,那绯红的旌旗顿时点滴暗红色,英雄不是死在战场才算得上英雄,可是士兵渴望马革裹尸还,幸也! 一滴一滴的暗红结积成丝丝琴弦,一触碰将悲鸣整个世界,难道只想让高高在上的谁知道?为保国土金甄无缺,舍我其谁? 兵临城下,萧宏带军仓皇逃跑。 “我大梁男儿岂是鼠辈?”侣僧珍那配剑是给谁看的?不过是只敢把剑锋指向我大梁的士兵,那一言动人的右副将仍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我大梁岂能让这竖子毁掉!” 真真的是豁出去了,萧宏气的脸色铁青,侣僧珍直直的又给了那右副将一剑“军令如山,谁敢违令?” 右副将的身体直直的从马上倒下“陛下,您还要纵容到什么时候?”冲出一个步兵,刹时接住了那不屈的身躯“将军,再不出兵迎战,我军就彻彻底底处于被动了!” 萧宏却是目光凌厉,赫赫吐出“撤军”二字。 尹柯分外清楚,北魏分明是虚张声势,助长不得,外强中虚,这次北伐若是失败,再想谋得此等良机是很难的。你是真的蒙蔽了双眼还是明明白白的看着?这样值得吗?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8 章 洛阳沦陷,南逃的途中,尹柯竟失了生趣,或走或停由着自己,临川王萧宏也是懒得顾他。早先攻下的城池悉数被北魏夺回。萧衍派兵接应临川王萧宏。 回朝后,萧宏将罪名尽数推向尹柯,尹柯也不做反驳。才又谪官至秘书监。 说到这里,岚清仪依旧是一百年不变的优雅,品着淡淡的茶,有时尹清会怀疑,这岚清仪是不是凡人,那样的神情姿态定是遮掩着什么。 尹清这时倒不是想的这些 “既然你都知道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又生些谪官的事来,倒是萧宏还一如既往?” “你有所不知,皇上怀疑临川王萧宏正暗中集结兵力,发展势力,正暗中较劲儿,一切不明,还动不得他,贸然行事,错一步便失江山。” 他尹柯只是一颗棋子,直至现在沈约才知道他是甘愿的。 后来皇帝将他谪致郑州做太守,只不过是为保住尹柯,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皇帝的苦心。 514年为了又一次的北伐,在郑州开始修筑浮山堰,却得来一场洪水一夜崩塌至半,又因尹柯拖沓,联合学造诣。 “你的父亲是后来我们出去游历的时候结识的,他的年龄在我们之中是最年轻的,但是脾气是最大的” 沈约笑了笑,对于尹柯他们都一直把他当做一个没有长大的调皮小孩,却总是一本正经,他宠溺的笑“你父亲是最和皇上过不得的,两人一见面就吵架,皇帝只有那时才退去了尖锐,像个孩子与他拌嘴,本以为他们的关系最是僵硬的,现在看来,竟是我们都误会了,我们之间是没有间隙的” “后来他做了皇帝,我们也就都跟着他,帮助他。那玉玦便是我们的信物,你的父亲是明白的,一切都明白,他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那心甘情愿是说了多少次,听得她心里生疼 岚清仪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他相信,相信尹清会理智的处理一切,他相信她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心甘情愿。 有多少人为他心甘情愿?他就是那样有魅力的一个人,他想做的是任何人不会阻挠,甚至会为助他付出一切,这种温柔的霸气似乎在明德身上也看到了。 岚清仪也是其中一个,马背上的他号令天下,宝座上的他指点江山,谁不折服? ☆、研磨临字病客心 明德再次醒来的时候,沈约已经下了山,他说宫里有些事情要急着回去处理,又顾着,这次太子遇刺放了凶手,又擅自来到麒麟山,那一条不是死罪?定是要瞒着的,皇上那方也要早些去做解释才不惹得怀疑。 沈约知道岚清仪说过会治好他,就一定会治好他。他也不是一个拖拉的人,白白留在这里做什么? 尹清只觉得很乱,一切都乱了,这些年背负的这些仇恨算什么?到头来只是父亲与一个人的约定,一个约定就覆了尹家几十性命?这些年忍受着一切,拼命的练武这又是为什么?一切的一切竟都成了笑话。 那个皇帝真的值得父亲如此吗?几十亲友的性命,若真的是好友,皇帝如何下得了手?爹爹,你是不是后悔了? 岚清仪替他再次诊了脉“公子不碍事的,好生养着,眼疾不时便会治愈” 明德微微笑了一笑,这人他是见不着的,可是听他的流声婉转,定是个温文如玉的风流人物。 “在下身子不便之时劳烦公子费心了,现下已是大好,公子不必操劳” “林公子不必见外,是我没有管教好小徒才让公子受了伤,尽些力也是应当的” 这尹清的事情明德也听冉凌说过,只是这余毒未清,所以明德想不起当初尹柯的案子,倒是模糊的很。 岚清仪看了看明德,这样一个人定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亏的是救下了他。 “我也不打扰公子了,您好生养着” 明德微笑着作礼 冉凌送着岚清仪出去 岚清仪只说“公子这几日也是渐些清楚了,只待灵气恢复了,那眼疾也会随着治愈,小哥不必过于担心”冉凌也是万分感激,不语,渐渐也消了对尹清的余恨。 明德懒懒的倚在床上,多时不说话,冉凌也是有些急,又发神了。正想着用什么话让明德分心,明德却先开了口“冉凌,扶我下床来” 冉凌急忙走近“少爷,这是要做什么?这还下不得床的” “这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也躺乏了,扶我下床”冉凌知道扭不过他便也顺了他的意思,将被子掀开,小心翼翼的扶了他下床。 “书桌在哪里?” “少爷?” 他的左手越发是没有了力气,冉凌将他扶至书桌,坐下。 “磨墨”冉凌备了纸笔在他面前,又磨了墨。 他便是想看看这眼睛没了还能不能作诗写词。 冉凌磨好墨,林佐穆的手却搭在笔上,提笔蘸了蘸水墨,递到他的手上。他知道是他,他一进来就知道是他,除了他谁会有这么重的檀香?明德左手搭在纸上,食指和中指尺量着距离,黑色的精灵在他手中舞动 “凡鸟惊辰,白藏届节。 秋风晓振,偏伤病客之心; 玉露夜凝,直泫仙人之掌。”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19 章 他停下了笔,眼前无一物倒是怎样写下去? 不想见他如此,毫无生气的眼神却是泛着遥远的悲伤,眼见就要走远,谁还留得住。林佐穆便是开了口 “桂吐花於小山之上,梨翻叶於大谷之中。” 明德手上的墨笔又搁了搁 “不知节物变衰,草木摇落。 敬想足下,时称独步,世号无双。 万顷澄波,茫茫汤汤璧浪摇; 千寻耸干,层层叠叠共云舞。 俯仰兴叹,形影自怜。秋垂影拂” 这诗尚未完成,林佐穆便是打断了抱怨着“外面的空气好得很,坐在屋里做什么?” 又拿起方才写下的诗假意看了一看嘟囔着“这诗做得不好,我们出去走走”说着不及他答应便要拉着他出去 “冉凌把明德的袍子拿来披上”。 明德极是不愿意的“瞎子能见得着什么?” 林佐穆也不管不顾硬是带着他出去。 小心翼翼的下了几级台阶。 明德走得极慢,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甚至在他的一片黑暗中,他看见的是万丈深渊,漂浮着细而不见的斑点,走了不久这样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万丈深渊就在前方,他不敢踏出一步。 “怎么了?” “我们要去哪里?” “不远的,就在前方” 见他苍白了脸“你不舒服是吗?” 明德微微低了头“佐穆,我看见暗不见底的深渊,就在我的脚下”他没有说,我不敢走。 可是林佐穆一听就知道了,他想起岚清仪说过,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有时会出现幻觉,他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明德清醒的这几日眼前一片深渊,仅凭着身旁的人和强大的理智提醒着自己这是幻觉。 现在这样说出来,这幻觉是有多么清晰?林佐穆手上收了收力,想告诉他,他就在身旁“没事的,我一直都在,没有什么深渊,不怕的”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不自觉的安心。也顾不得前方有深渊,跌落下去又怎样呢? ☆、衣袂翻飞繁叶落 明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牵起嘴角,他甚至是忘了自己的眼睛看不见,闭上了眼睛,清风拂面,不似在屋里一般的钝闷,而是带着清新的凉意,让人再清醒明白不过,微微仰起头。 佐穆不禁一笑,这人还真是容易满足。 稍稍抬起手臂,指尖微凉,是林佐穆把剑递到他的手中“怎么?” “这里十五步之内没有障碍物,你可以舞剑” “什么?”虽然眼睛已经稍稍适应了黑暗,但是还是没有勇气踏进那深渊,那如恶魔一般的洞穴,就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跌进。 佐穆也不多言。 林佐穆忽的跃起了身子,步子落在树干上,轻点枯叶,又重重的落在枝丫上。 飞踏在树干上,明明是施了内力,却硬生生的隐去了踏在树上的脚步声。枯黄的叶簌簌而下,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肩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跌落的树叶。 不自觉的,若是舞剑这该多美!腕子轻扬,旋转直刺,提步轻点,斜削,转身云剑,衣袂翻飞,与叶难分,掀起满地黄叶共舞,他能清晰的感觉它们在身边跃动,自由、欢快。有没有人说过,你舞剑很美? 收了剑,眼前已是无了前些的假象,便急得回到屋里,吩咐冉凌了研磨,持笔 “秋意朦胧,风来幔影转。 林际素羽翾,落叶龙泉鸣。 置酒临高殿,不若远江湖。 几时休昏黯,闲来说山河。” 林佐穆凑近看了一看这诗,比先前那首情绪稍好了一些,却还是隐隐着漫无边际的悲伤。 因为皇城中有事商讨,沈约已经到了建康。 这几日,明德的眼里可以见得着一些东西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晰,却是莫大的收获。 尹清也在岚清仪的监督下安分了一段时日。 沈约来了信说是皇帝让明德立刻回京,一是为了文僧明和田守德降魏,二是明德的母妃丁贵妃病重。 皇帝并不知道明德受了伤,沈约也不想尹清被无辜牵连,只道是上了顾山的香山禅寺去。 这明德听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病还未大好便说着要回宫,他暗暗猜测朝中的形势定是应该不会有大事,至于文僧明和田守德有异心他早就算到的,这样迫不及待的自己暴露出来想也不会掀起什么大浪,这样急着召回宫中定是母妃病情严重,回去是耽误不得的,林佐穆等人也是无法。 岚清仪加重了药量,明德的眼睛大好,只是身子还虚得很。 便急着要下山,林佐穆跟着要送明德回宫。 明德诺诺的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是不想骗我的,是吗?”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0 章 明德泯了一口茶没有说话,林佐穆又说到“你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候来跟我说自己的身份,并不是有意骗我的,是吗?” 他那样给自己找话填满,自己能说什么呢。他知道明德还是有些内疚“你也没有骗我哦,只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也没问,怪得了谁呢?” 明德只是望着茶盅,又放在唇边泯了泯 “跟你说过,这个习惯得改掉,本来就浅眠,每晚又喝这个茶,能睡得着吗?”说着夺开了他手里的茶盅,外间收拾衣物的冉凌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微怒。 这个少爷自己坚持的事是没有人敢拦的,也拦不住,这林公子一直是没把他当个太子来看,也只有他敢这样夺掉少爷手中的茶盅。明德看着桌上的茶杯,也是无奈“明日我们一起下了山,我先行回宫,你去你的去处,定会有相见之日的。” 林佐穆一笑,装作微怒的样子,皓齿明眸“你算算欠了我多少?这般就赶我走了?”又掰着手指一处一处的算“初次见面的时候,有个马儿差点伤了你,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及时收了缰绳,你才没受伤的?” 这样也算?明明是他骑的马,现在倒是所有的责任都到马儿身上去了。林佐穆还算有良心的在心里给千寻道歉,对不起啊!不怪我。明德无语, 他又接着说到“第二次见面,要不是我让出空房间,你们是不是就要睡街头了?然后,有人暗算你,我是不是帮了忙?再后来,我们睡在林里,你就是倔着不睡,害得我为了大家的安全一夜没睡第二日还赶路,又遇到刺客我还替你吸毒了,你说是不是欠我很多?现在好些了,承诺的事情却做不成了” 明德听他这话像是责备又是抱怨,其实他说得很对 “母妃待我极好,敬孝本就是为人子的本分,现在母妃病疾是定要回去,耽误不得的。” 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急着解释急了微红的脸,也不再逗他“好了,我知道你急着赶回去看你母妃,我也不逼着你,只是我也不放心你这样回去,身子弱着,武功尚未恢复,要是又遇到刺客该如何是好?我随你回了建康,我再走”也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师父” 岚清仪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看了看尹清,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长大了,有一天她也会离开,而我只是她的师父,一个到老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他是她的师父。 作为师父又怎么敢觊觎。 他尽量用平时的语调“这么晚,这又是为何事?” 尹清也是经过许久的思想挣扎才决定来跟岚清仪说,毕竟上一次不辞而别,他真的是生气了。提了胆子说到“我想下山” “下山?才出去闹了一会子又要下山,还想着报仇?” “不是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 许久见她没有答话,她真的是为了他吗?岚清仪隐了苦笑,终于终于要离开,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难不成是为了山下的花花世界?” 是啊,谁会隐了一切陪着他一直在这山上终老,偏偏他喜欢这样骗着自己,买了许多人到这座大房子来,本以为就会有什么不一样了。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寂寞无涯送离人 尹清听岚清仪这样说连忙答道“不是不是……” 从以前到现在她能有什么不能自己说的,岚清仪更是断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有什么瞒得过我的呢?那样没有城府。 “是为了林佐穆?” “是是是……”岚清仪挑明了话头正好合了她的意,兴奋之余见了岚清仪的脸色硬生生的被吓回去,岚清仪从来都是一个多么温和的人,连处罚她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现在却让她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想到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又羞红了脸,埋下了头。 岚清仪压低了声音平静的说到“去吧” “什么?”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师父有说话吗?” 他摆了摆手“再不出去,我就改变主意了” 她现在是相信了他答应让自己下山了,也相信要是再不走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改变主意,忙不迭的要跑出去。 望着空空的屋子,今日廊上为什么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就那么急着要离开? 她却是又急急火火的跑回来,他倒是一惊一喜。“师父要不要一起去?”岚清仪有些失望,她的身后,门外空旷了一切,黑暗还留来做什么? “我去做什么?”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要是我要下山跟你说一声,你会陪我一起下山吗?” “我不去了,你诸事小心便是,不要又被人利用了去。” 她诺诺的答应了出去。 明德前几日眼睛一直是不大好便不随意出门,尹清不恨他、不恼他当然也不是很待见他,也懒得来看他。 明德这眼见就要离开倒想去见见她跟她道歉。这天色也不早了便不知会不会打扰。明德在冉凌的带领下行至尹清的房前 “尹姑娘可是歇息了?”房里的灯明明是燃着的,传来声音“歇下了,有什么事?” 明德知道她是在搪塞,这时辰男女有别也不好要进去,隔着木门,他便提了声音“我知道姑娘是恼我,当年我也该彻查了再回宫的” 屋里的尹清仍是坐在桌前“我还当你是来责备我对你下毒的,想不到还是来道歉的” 明德又说到“当年尹太守的案子,我也是倍感自责,这次回宫定会劝说父皇再次彻查了此案” 想明德如此玲珑的一个人,什么事都是明明白白,倒是这件事蒙在鼓里。尹清想着为父亲翻案也是好的,但是又想起沈约的话权衡了其中道理 “不劳烦了,沈先生也说明白了,的确是我爹爹的错,一时迷了心智”这样违心的话她说着特别难受,她从来没有这样理智过,这又是顾着谁?这样的话一出口,便又是气急了“你这样是什么意思?这个时辰站在一个姑娘房外也不羞得慌,还不快走!” 她一直大大咧咧的,也不拿自己当个姑娘看,自从失了家被岚清仪收作徒儿,她哪里舍得让自己受一点伤?今晚想必是用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明德被说得无话,回去定是要查清楚的,一抹凌厉的深邃眼里一闪而过。 翌日早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1 章 岚清仪也只是送他们到门口,对明德说道“公子的身子还虚得很,赶路是不成问题,但是回宫后仍需好生调养” “这几日多谢公子治疗” “公子不必见外” 又嘱咐了尹清 “下山后万事也要收着性子,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知道了。”尹清吐了吐舌头。 “尹清也要下山?”林佐穆倒是有些好奇,明德也见了她背着包袱。 “怎么?不许我下山?这天下大着,又不是你的!你管不着!”尹清趁着嘴皮子上的上风,瞪了一眼林佐穆。这不屈姿态是做给谁看?明明在他面前软了性子,还要藏着。 岚清仪看着渐远的背影,她骑在马上,想起最初教她骑马的时候,她吓得半死。那时候,她还是个闺中小女子的性子,哪里想过自己会去学骑马?一直想着要让自己变强报仇才强忍着那般辛苦,没想到现在竟是这般熟练。 上山的时候因为明德身中剧毒行得慢,此般见好,又急着回宫,自然是行得很快。 这日动身,第二日一早便是到了山下。换了快马加紧趱路,林佐穆跟着也是焦急,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不说一个大病未愈的人受不住,就是一个健康的人也是受不了的,偏又是劝不了。 尹清这几日也是跟着,林佐穆也拿不准她要做什么,只是,都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隔阂,也是不打紧的,一行人到还成了无所不谈的知己。 这日林佐穆,使上自己蛮不讲理、不可理喻、无赖纠缠的功夫好说歹说才让他停下来歇一阵子。 “明日就能到京城了,这几日都没有睡过安稳觉,少爷先好生歇着,明日回了宫,贵妃娘娘要是见了您这么个憔悴样子指不定还会怎么罚我呢。”冉凌帮他退下了衣物,搭在屏风上“母妃何时罚过你?” 冉凌脸一红“贵妃娘娘仁慈,可不见得皇上忍心让您受苦” 听了这话,明德顿时暖了身子,母妃和父皇这般疼爱,他怕是这世上最不知足的人了。 冉凌又把中衣放在沐盆边上的矮凳上“少爷您可要快些,这日晚了,深夜更是凉的快” “知道了” 冉凌出去,待他沐浴后又进来服侍了睡下,一夜无话。 ☆、政务未合空博弈 这日,到了建康城,早有人在宫门外候着。 他自知留不住他便说到“佐穆,你们跟我回宫住一日,明日再走不迟” 林佐穆嬉皮一笑“怎么?是舍不得我了?要你回宫见一眼母妃,若是无碍,你就跟我一起出去,行不行?” 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便知道目的达到了“哈哈……说这你也当真,哪里会这样逼你,我这阵子耽误了很久也该是出去看一看了。再说这皇宫我可没进过,里面的规矩做不来” 一旁的尹清也应着话“就是,着宫门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能进的” 这分明是奚落的口气,明德也怪罪,大家这几日也是习惯了彼此的说话方式,尹清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明德也不好强留又向冉凌吩咐道“冉凌,去叫欧阳大人派人给林公子和尹姑娘安排一个住处” “这是做什么?我一个在江湖上野惯了的人,还怕找不到一个住处?你就别担心我了,这次出去我们是不能同行了” 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一起呢?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才认识一月之久的人,能奢求什么呢?“定会有下次的”明德微微一笑。他不知道,这笑有多美,动容了一切。 有侍卫来护着,又有小太监来搀着,看着明德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回宫,宫门缓缓闭合,这到底是阊阖还是牢笼? 今日原本该是一直套在佐穆腕上的檀木绸绳却不在他的腕上,手上的力渐渐收紧,捂得檀木生疼,这檀木绸绳取下来是做什么的?不过是想送他。 宫门重重的关上,明德能清晰的听见两扇门相撞的声音,这门里是他万分不愿意进来的,可是谁又能选择?那宫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想折回,可是母妃该怎么办?有哪位皇帝会像自己的父皇一样由着一个太子隐于山上? “娘娘,太子回来了” 丁贵妃急急的挣扎着要起身 “娘娘歇着吧,冉公公差人过来说了,说是太子先去面见圣上,过后便过来请安”说着晏姝轻轻的按下她的身子“这会子身上又不好,起来做什么?” 丁贵妃为人和善,这晏姝也是年轻时娘家陪嫁过来的,这么些年了还舍不得离开自己,半生已过却是还没有许过好人家,丁贵妃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便一直视她为知己,听她这样说也是不无道理。依了她重新躺在床上。 明德已换上太子的服饰,明黄的袍子,一身贵气却不及那隐隐的淡雅之气。 “皇儿参见父皇” 龙椅上的萧衍这次看起来又有些消瘦了,整个身子都像是要被嵌在这龙椅里。却是威严依旧,骇人的戾气竟是与那人有一些相同,或许他们是同一种人呢?萧衍朱红色的笔在纸上搁了一搁,放下。 明德垂着头看着明黄色脚步行至跟前“快快起来” 他亲自搀了他起来,拉了明德进了帷帐后,“听你先生说你去了顾山上的香山禅寺?” “回父皇,儿臣是去了一趟香山禅寺,听说那里的落羽衫开花开得极是艳丽倒也觉得奇怪便去看看” 明德只听闻香山禅寺的落羽衫开花,却是没有去看的,这样说只是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哦?落羽衫开花的确是新奇的事情”说着已经走到了长榻边上 “来,坐下,与朕杀一局”明德伏了一伏身子便坐下。 公公摆好了棋,不时,棋盘上黑白漩涡,处处厮杀,处处陷阱,萧衍满意的笑了笑“果然是庆之比不上的” 萧衍是个爱诗爱棋的人,偏偏这大梁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这样的棋艺也是离不得陈庆之的,前几年,几乎每晚都会与陈庆之博弈到夜深或者通宵,到现在棋艺已经越过了陈庆之。 有梁书记载“高祖性好棋,每从夜达旦不辍。等辈皆倦寝,唯庆之不寝。闻呼即至,甚见亲赏”。 已无对手,却意外从沈约那里得知德施(德施是萧统的字)棋艺精湛,又迫不及待的和德施博弈,第一局便是输,这让重获对手的萧衍兴奋不已, 此间又得一场“生死博弈”,萧衍极是满意,山脚的人也许永远不懂站在顶峰的痛苦,那是寂寞的,那是能让人发疯的涤除,萧衍觉得他杀戮太多,到达了顶峰却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他渴望得到宁静、洁净的涤除,他渴望遁入佛门,只是满朝大臣还赎他回来做什么?明德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2 章 “父皇过奖了。” 说着落了白子退了萧衍的后路 “这几年也够了,该是做你应做的事的时候了” “父皇还没有改变心意?” “是更坚定了,定是要南朝四百八十寺的”。 萧衍持着黑棋托着下颚“那父皇得嬴了我的棋才算,不然,出了家,在那清静之地也不是清静的身” 萧衍仍是托着下颚,注视着棋盘上的白棋步步紧逼,无令不退,处处布下死角,这局定又是自己输了 “前不久北魏边境来扰,朕派去文僧明和田守德去退敌,哪想到他们竟是降魏了” 明德没有说话,又换了一局 萧衍说到“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该是提醒过朕要提防着文僧明和田守德” 萧衍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儿子, 生而聪睿,三岁受《孝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悉能讽诵。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忆。每游宴祖道,赋诗至十数韵。或命作剧韵赋之,皆属思便成,无所点易。早在十一岁政治上的卓越才能就锋芒尽显,尽管他一直隐忍。 他的判断几乎是没有错过。 ☆、凤翔不见落羽杉 尹清厚着脸皮和林佐穆住了同一个客栈还同桌吃饭,其实都是自己的心魔,这么隐蔽倒显得刻意突出。 “尹清,你准备往哪里走?” 尹清扬了声音“干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你?本姑娘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走到哪里是哪里,我师父同意了的” 林佐穆无语,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我说,你师父让你出来长见识来了,反正你也不知道去哪里,我们是兄弟何不结伴而行?” 兄弟?兄弟吗?是啊,那晚是他硬拉着结拜,后来他们三人就成了兄弟。可是他说结伴而行正合自己的意 “好吧,兄弟,我们去哪里?” “嗯,早想好了,去‘天涯海角’看看,听说哪里是海的尽头,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呢” “听起来不错哟” 萧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子的去处“你怎么看这件事?” “怎样看文僧明和田守德都是不足为患的” “哦?怎么说?”他倒是来了兴趣想要听他是怎么说 “文僧明和田守德,兵不多,权不大,敢贸然与大梁作对,若是只他二人断是冲动了些,这样的人不足为患。如果是受人指使,我们先不急着处理,正好还可能揪出幕后黑手” “你觉得这幕后之人最有可能是谁?” “倒不如派了六皇叔去讨伐文僧明和田守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你六皇叔?” 明德微微点了点头, “啪……”萧衍沉下了脸,皇袍一挥,棋子散落了一地,棋子还没有落完,萧衍又掀翻了桌子“你退下吧” 明德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急急的赶去了母妃寝宫,路上还不忘嘱咐了冉凌“你先别跟着了,这里无事,你回去让徐中郎和俞常侍去查查尹柯的案子,明日我就要知道尹柯这案子到底是不是另有冤屈” 平和的语气,却容不得冒犯,明德现在无论是势力还是人脉都不压于皇帝的权势。冉凌,应了,跪退。 此间天色渐晚,明德扶了扶隐隐作痛的额头,仍是攒足了力气去见丁贵妃,父皇刚才拉着自己下了这么久的棋,想来母妃的病定是来得快走的快。 “儿臣给母妃请安” 丁贵妃忙的要起身,晏姝扶着“皇儿快快起身,来,过来给母妃看看”。 明德安置好了丁贵妃身后的靠枕又坐在床沿“母妃可是又犯了旧疾?” “母妃这落下的病根是好不得了” “母妃定是个长寿的福命,只是这次怎的病得像是比前次重些?母妃得谨记着太医的嘱咐,且不可乱了忌讳” 丁贵妃仍旧是磨砂着明德的手背, 一旁的晏姝说到“可不是,连着日子不进食,还捧着酒来吃,能不犯病吗?……” “晏姝!”丁贵妃喝道 “怎么?做都做了,还怕说出来,太子您可得劝劝娘娘,这样的身子……”她一向是个口齿伶俐的主,这时倒是哽咽了起来,丁贵妃看了也是满心的愧疚。丁贵妃,慈眉善目,温柔娴淑如她,只是她也是个性情中人,豁达浪漫,当初跟着萧衍与竟陵八友也是混惯了的,只是现在他们都想回到过去却回不去了。 明德反握住丁贵妃的手“想来可能都是因为儿臣不孝成日的只顾着自己在外,惹得母妃这般……” 丁贵妃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来就好,我也只是这几日心口堵得慌,总觉得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回来就好”又小心翼翼的抚了他的脸颊“这几月出去都做了什么?没有在山上吗?瘦成这样?” 明德强撑起精神“起先是一直待在山上的,后来去了香山禅寺去看落羽杉,那里的落羽杉开了花极是奇特” 丁贵妃笑了一笑“我知道你是离不开这些的,母妃也想看看,只怕是这余生也出不去了”这话里竟是满满的悲凉。 她怔怔的看着明德,眉目如画多像他年轻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当初那人不顾千山万水带着自己去看落羽杉,千枝蓬勃延伸,各自向天,微微泛黄的枝叶成蝶成影随风而羽落,拈琴起舞。现在呢?他高高在上,他连自己的宫门也懒得踏进。 叨了一阵子,明德才回到东宫,已是倦极了。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3 章 冉凌扬声“去传膳” “不用了,传水沐浴吧” “今日已是一日未能用膳,岚公子便是说了您的身子此般是受不得这样的” 明德倦倦的摆了摆手“今日是极累,起先也已经在母妃那里用了膳” 冉凌也劝不得便是服侍了他沐浴“岚公子说过您这身子还要好生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明日传太医来看看好不好?” “不必了,传了太医父皇必是会知道的,只怕那时候又得扯谎了,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不适,我想也是不大紧了,好好养一阵子就是了。” 冉凌也拗不过他“您就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吧”说着又吩咐了冉凌倒茶“林公子不是说过得改掉这样的习惯?不吃茶了吧” “你到底是依着他还是顺着我?怎的不跟着他游历着去?”这语气听着好笑,他何曾像个孩子一样? “少爷您可是答应过别人的?这厢趁着林公子不在又反悔不成?” “你倒是越来越向着他了,好吧不吃了” 想着如果是那人,现在也肯定不会这样唠叨,而是直接夺了茶再假意斥责一番。 ☆、不羁不绊北海王 袁笙歌刚刚出了宫门就听得太子回宫了 “太子回来了吗?” “是的,小姐” “何时回宫,怎的我们刚刚也没有听见消息?”笙歌竟是动容了脸色 “听说是我们刚刚出凤翔宫的时候,想必是先去见了圣上再去给娘娘请安,若是再留一会子说不定就不会错过了呢” 这样的人家,无论是王公还是贵族,无论是诗书簪缨之族还是钟鸣鼎食之家,都是被华丽包围的寂寞,都想要有个知己,也总有一个机灵的丫头陪着自己寂寞,这黎月便是这样一个机灵的丫头,小姐的什么心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看着笙歌脸上的落寞,见着娘娘肯定是会有很多的话要说的,今天是见不着的。 她放下帘子“走吧,回府” “小姐不折回去?” “折回去做什么?明日必是会见到的。” 黎月才吩咐了起轿回府。 待明德要睡下的时候,刘勰求见。 这刘勰原本是南康王萧绩的记室而后谋得了东宫通事舍人的职务,萧衍曾经想要下旨赐他更高的官职却是被拒绝了,他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太子,刘勰是个笑谈风月,五步成诗的人,为人乖张,小老儿一个,才情必明德差不了多少,行为做事从来不拘泥礼数。这个时辰过来倒也是不奇怪。 门口,冉凌解释着试图让他先回 “少爷这两日受了风寒,身子虚得很,熬不得夜,这不刚刚要睡下,您明日再来吧。” 见太子身边的贴身红人这样说,侍卫也得令般拦着不让刘勰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拦着我?”刘勰生气了,不管是谁都敢骂,皇上也不例外,皇帝却也还好好的养着他。 又朝冉凌骂道“你也甭仗着太子给你胆子就拦着我,你进去问问太子,他是不是不让我进去?挨了骂,我可不会护着谁” “刘舍人……” “冉凌,让刘舍人进来”明德早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穿上了衣物才唤了冉凌请他们进来。 刘勰带了一个侍卫进来 “刘先生这样晚了来又是为了何事?” 刘勰只是笑着不答, 明德说到“莫不是又收集到了好的诗词?” 刘勰也不见外,自己坐下“你就没看见我多带了一个人?” 早已经看见,那人身着侍卫的服饰,埋着头,想必是个侍卫也没有介意,猛地一想,刘勰无官无职,哪里来的侍卫? 那侍卫抬了头,那人看起来与明德的年龄无差也是个清秀的摸样“怎么,德施这才多久没见面就不认得了?” “元颢?”冉凌也着实吓了一跳 这一个性子的两个人,遇到一起怕是掀翻了天的事情都敢做出来,哪里还把这私自进宫的罪名放在眼里。“冉凌出去守着”冉凌得令便出去了。 “元颢,你怎么来了?” 他痞子流氓的一副样子“嗯哼?”他倒是随便得很,自己倒了茶来吃。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到大梁,你做这幅样子做什么?”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大梁,你是第一次这么深夜肆无忌惮的入宫来。 “田守德和文僧明降了你北魏”明德说道 “我知道,元帝为他们封侯加爵,这能不诱人吗?” “你怎么看他们降魏?” “这我可不敢说的,你还别忘了我是北魏的北海王” 明德也都坐在桌前“看来这大梁的风景比你们北魏更秀美?” “呵呵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常常往这边跑,走,出去,到蘅林去”说着元颢已经站起来“把笙歌也叫上”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4 章 这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明德没动身“笙歌这会子怕是已经歇下了,你以为还是在东楚的时候呢?” “歇下了再叫她起来就是,你不也是这样的” 刘勰凑近了些“你是不知道。袁大人府上的规矩多得很,笙歌出不来的”明德也点了一点头。 “真的是恨不理解你们大梁为什么要把女儿囚在闺中,拿些劳什子规矩来做什么?” 元颢气急捶着桌子,刘勰连忙止住“祖宗你轻点!” “怎么?堂堂太子还捶不得桌子?” “笙歌出不来就罢了,我们叫了徐勉和萧升来也是一样的” “我不去了!” 明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刘勰的性子哪里容得人这样“你这又是动得什么气?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还赶着德施旁里,你发的什么脾气?” 元颢也觉得失礼,嘴上却说着“不去就是不去了,累了不成?” “方才还那样兴致勃勃,这会子功夫就累了?你这样还千里迢迢的跑来干什么?回去待在你的北海王府里!” 明德是知道其中的曲直的“算了,既然元颢累着那就先歇下吧,我让冉凌安排人去暗暗告知笙歌,我们明日一早便去蘅林,这样安排是极好的,刘先生也不必着急的,徐勉他们也不必去的,我派了他去查案子,元颢来到大梁少些人知道是最好的” 冉凌带着安排了元颢的住处,刘勰也回去了。 一阵倦意袭来,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是再也稳不住脚步,踉跄了两步扶住床沿才稳住了身子,歇了一阵子,自己解了衣裳,这左手现在是全然没有了力气。 翌日 冉凌吩咐的轿子早就停在了袁府门口,是丁贵妃身边的晏姝随着来的,说是丁贵妃昨日见了笙歌的蜀绣,这日便是想要让她进宫去,这袁大人当然没有推辞的理,唤了笙歌出来随着进宫。 冉凌带着轿子刚好在预计的地方与笙歌的轿子相遇,晏姝才开了口“郡主,奴婢就送您到这里” “多谢晏姑姑” 晏姝与冉凌示意,向冉凌带来的轿子的轿夫吩咐道“走吧”,冉凌又随着笙歌的轿子到了蘅林去。 ☆、把酒作诗翩跹跹 “你可算是来了,这出个袁府还比出大梁的皇宫还难”元颢不遗余力的侃着。“可不及你出了北魏再到大梁来难” 与萧统来这里的一并有萧升、晋安往萧纲、侍中朱异、舍人刘勰、太傅沈约、北海王元颢。 这蘅林是萧衍送给明德的,外人不得进入。林中的树木更是集了天下的树种,因为明德极爱戏曲,林中还设了戏台,除此之外还有亭台。自从元颢发现了这块宝地便把这好地方作为集结地,每次来大梁没去处便都是在这里。明德、刘勰、萧升等及各文人雅士吟诗作词、清谈也常常在这里,这里四季分明,景色极好。 笙歌向沈约、刘勰欠了欠身作礼“这些虚礼做来干什么?快快起来吧” 二叶桉高耸的枝丫摇曳,风过窃窃私语,黑松笔直挺立,直插云天,金银忍东漫天散开的枝丫抽出了新芽,一切都是那样翕和,明德淡淡的说“这桢楠葱葱郁郁倒是个遮阳避雨的好地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亭里,就着坐蒲坐下,黎月和冉凌斟了酒。 元颢先开了口“先前北魏收编,收了一个才情横溢的人,你们道这人是谁?” 笙歌嗤嗤一笑“你们北魏收编囚来了哪个人我们怎么知道?” “你是认得的” 笙歌认得?这倒是奇了怪,萧统早些年去过东楚一次,适逢北海王也去东楚,笙歌随萧统行才得以结识元颢,要说元颢和笙歌都认识的人只怕只有太子一人。 “元颢说的莫不是独孤信?”明德回了话。 “好记性,正是独孤信” 笙歌表示诧异,当时与独孤公子也只有一面之缘,只知道他才华惊人“独孤公子怎会?” “你是有所不知,独孤信是鲜卑部落酋长家的,被朱尔荣收了,皇帝见他文能治国,武能杀敌便破格提拔为别将,这次本来也是要他一起来的,只是皇帝给了他一个新师让他操练,忙不过来。” 刘勰听了有这样一个人便是欣悦不已,可这样的人还偏见不着“这倒是遗憾了,可是听他做过什么诗?” “亭亭山上柏。悠悠远行客。 行客行路遥。故乡日迢迢。 迢迢不可见。长望涕如霰。 如霰独留连。长路邈绵绵。 胡马爱北风。越燕见日喜。 蕴此望乡情。沈忧不能止。” “这便是抒发了思乡的情绪” “可不是?” 沈约接到“他的诗做的必是极好的,哪个时候也让他来清谈” “必是要让他来的” 明德微微一笑“此般出去,我倒是也识得一个玲珑的人,只是来不及熟识便回宫来了,以后定是要再请教一番的” 黎月研了磨,冉凌便记录了他们做的诗词 明德喝了一口酒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5 章 “公子无于隔。 乃在天一方。 望望江山阻,悠悠道路长。” 元颢抽了冉凌手中的软笔自己写了起来, 而后又念道 “千金騕褭骑,万斥流水车。 争游上林苑,高盖逗春华。” 刘勰又接了下去 “名利白巾谈,笔札刘王给。 兹乐逾笙磬,宁止消悁邑。” 晋安王萧纲接过传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高秋度函谷, 坠露下芳枝。 绿潭倒云气,花心风上转, 叶影树中移。” 一人接着一人接过了酒做了诗,最后由笙歌收了尾 “坐卧邻空尘,凭附蟭螟翼。 越咫而三秋,度毫釐九息。” 刘勰说道“我们在这里讨论篇籍,商榷古今。我的《文雕龙心》与太子的《文选》选文定篇多又契合之处,何不融在一起?后来人也好一处看了”“此般是不好的,必是要有个分类才好” 元颢也有些乏便提议“笙歌唱一曲来解解乏吧”说着便唤了冉凌拿了乐器来, 笙歌却说“都说萧太子**山水,不好音乐。曾经泛舟后池,番禺侯轨盛称宜奏女乐。太子拒绝‘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但笙歌倒是知道太子琴声不凡,可否为笙歌调上一曲合上?” 这时元颢已经拿上了管萧“明德,你会弹琴?” 笙歌接到“怎么不会?” “只道以前都是沈先生抚琴的” 别人是不知道,这笙歌和萧纲是知道的,明德琴艺精湛。 他曾经将宽袖长摆作了结,伐了竹、木做萧、枳。求得金、革制成玲、鼓。取来丝、匏做瑟、笙。宫、商、徵、羽响彻寰宇时,就在这亭前的戏台,他隔着水袖提起长摆,缓缓抬步,走上戏台。捻起长袖又洒出白纱,柔声婉转。他唱着苦情曲不敢流泪。走有台步,跑有圆场,唱有曲牌版式,念有韵律,做有做规,舞有舞规。 明德终是摆上了古琴,笙歌提起了裙摆,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如清晨的露水滴答,隔着山水旁听。 她迂长袖而屡舞,仍然翩跹跹以裔裔。 元颢却停了萧声,萧升也罢了胡琴,她的步调跟着他的琴声越来越远,此刻竟是没有人跟得上了。明德的左手不便,他的琴曲是没有徵和羽这两个音阶的,所以更为独特不易和上。 她在戏台上独舞,他在亭里独奏却是那样的契合,真真只有这样的你才能配上那样的他,真真只有这样的她让你奏琴。 这样便是过了一日,元颢也回了北魏,萧统的《文选》,刘勰的《文雕龙心》亦是更为接近了。 ☆、满城肃杀出战征 徐勉和俞药也查清楚了尹柯的案子。 太子眉目轻颦,高高在上的你说临川王萧宏意图谋反,你说是要查明萧宏,所以一步一步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你做了“竟陵八友”的小人不顾,所以你包庇临川王的一切,现在是查到哪里去了?尹柯的枉死竟是唤不回你,你还是执意相信着什么?修筑浮山堰,以水代兵,就这样毁了,你还妄想统一南北?萧衍,你还是你吗?还是在生死边缘仍然觉得你是我今生的幸事的父皇吗? 萧衍仍然是一直随着临川王萧宏,执意不让临川王萧宏带兵征讨叛贼文僧明和田守德,就这么当是我大梁白白失了这五万兵马。 萧统也没有劝谏,只因为讨伐文僧明是必然的,只是时机未到,文僧明和田守德一投降到北魏便得到了魏帝元恪的重用,大梁这方萧宏仍是毫无动作 “徐侍郎,临川王之事定要上心” “是” 521年,太子请旨北伐叛贼文僧明和田守德。 “文僧明、田守徳得我大梁五万精兵降北魏,北魏不和,不伐难以震我南梁大气,奏请吾皇下旨许了德施带兵征伐”明德上谏 萧衍许久才言了一句“众爱卿意为如何?” “我朝太子骁勇,实属可嘉可赞,文僧明在北魏可谓是如鱼得水,加封进爵,兵力大增,只恐太子千金之躯有了个什么闪失乃是我大梁之祸”说着大臣便矮跪下了身子 太子萧统曾在国内剿叛,平了各方内乱,太子文武双全,这些功绩是无人不认可的。正因如此 “伐文僧明那逆贼下官以为焉不必太子出征,请皇上斟酌。” 一名武将站了出来“下官请旨出征”打仗本就是武夫之事 那样一个人,战场是不适合他的,他这样的人该是被保护在盛世里夜夜笙歌,日日吟诗作词的。 萧衍一时犹豫不决 北康王萧综提了袍子走出队列“近来叛风盛行,惹得我大梁不定,皇兄一去或许可以镇了士气,请父皇准旨”萧宏始终一句话没有说 萧统提了声音“请父皇下旨” 不是请他准奏,而是下旨,隐隐的气势磅礴而来,谁还会想到他是那样孱弱的人。 刚刚从林里回来,冉凌替他松了长衫。现在文僧明和田守德南调,临川王那里有了异动,本是很好的时机。你竟是这样怕我害了他,怎样他都是皇叔,找足势头削了他的官也是好的,你却是这样…… 既然,为了临川王这样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还想守着什么?殊不知,你为了守他,谢眺、王融、陆倕的命都丢了,你还想用什么来换?你不肯派萧宏前去,那让我去了如何?胜了,你便安享,败了,我便失了性命。 这日他换上了甲衣,改了往日的一身素衣,英气十足。他站在城头接印点兵,随行得有右卫率韦睿和加封云旗将军的俞药。城头上的人看起来似乎很羸弱,那样一个书生能上得了战场?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6 章 笙歌没敢掀开轿里的帘子,透过帘子,他淡然一切却是满城肃杀,他腰间的长剑,刀彩摇曳,银色的头盔在腋下灼灼生辉。他又离开了,明明是那样一个人,却保住了他想要保住的一切。 浩浩汤汤一行人踏上了征伐之路,他是第一个出征不骑马的将军,他是第一个这样妍丽的将军。他坐在马车里,颠簸着,每次伐敌,冉凌就会担心的很,他本就羸弱,却是隐忍着出行千里,他本就见不得血腥却是被硬逼着出手。 马车渐行渐远,他似乎并不在乎在这行军队伍中自己却坐在马车里。 掀起了帘子,已经离了皇城大远,这里的风沙是皇城里不曾有的,这里的无垠是那里没有的,一切的一切在提醒着他这次的战役不同于往次,只是在怕什么呢?文僧明和田守德他是知道的,即使新增了兵力与他们又能怎样呢? 莫名的不安让他提起了警惕,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人,他说了要一起看江山多美的,两年前结识那人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满脸的自信灼灼,像是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如果他在,该是什么样子? 行了两日,晚间,一行人歇在了野外。一切扎营安顿了之后,萧统依然是没有下马车来,他甚至有些不像是要去行军打仗的人。 哪里有行军打仗的人一日下来一直呆在马车里,只是吩咐了事情下来做。这次带出去的并一部分是他的旧部,一部分是上主从陵州那边抽来的人,都是在自己地上打仗的兵,尽是没有出去的。 他一个看着文弱的人,就能有条不紊的带军前行又不得不让人敬佩,他不下马车倒惹得那些人希觊他的风姿。 一行人缓缓静下来,冉凌给他加了被褥,自己靠在车上歇下。 “有人夜袭!”夜风转的越凉,小兵扬声刺骨,果然是来了是吗?不过这手段还真是低劣,倒是像你们的作风。 “一营、四营不动,二营堵截,三营迎战!”他果断的下决定,那帘子并没有掀开缓缓的声音自内而来让人听得一袭寒栗。 打斗的声音由近及远,自远而近。他仍然倚在车里,懒懒的靠在枕上,左手撑不得只得扶着被褥右臂撑着。 轻轻的闭上眼睛,真是这样简单吗?萧宏,父皇与他纠结了僧明的人 林佐穆提了声音“你看来这会是谁派来的?”他摇了摇头。 林佐穆知道他现在还有顾忌,但是自己不得不不留心,这样的事情吧是第一次发生,前一日也是遇袭,难道北魏那边来了人? “你怎么来了的?” “还不准我来?” 尹清在一旁跟着走近“我们下一处要去的地方本是稽山的,哪想得在途中听说你要出征去,便是想也没想就跟过来” 明德甚觉欣慰,他此生朋友很多,若不是观花修竹,酌酒吟诗的朋友,那便是戏台轻舞,林里长萧的朋友。这林佐穆也偏生乖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尹清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哪里不安生? “你们这会子来是个什么样的打算?” “这不是没见过打仗,来跟着你看看打仗好玩不好玩” 尹清是省了林佐穆执意要来的意思,那日听得他要出征便是急了收拾定是要跟上来,犟得很。正如今晚,他自己觉着不安,便是笃定了什么要发生,死活不肯停下来休息,加紧赶路定要追上才肯罢休。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7 章 “你们这样便是有些胡闹的意思了,行军打仗同不得别的事,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说法?” 林佐穆抬脚三人并着走“我们便是喜欢这胡闹的意思”。 尹清不得不又拿出自己的身份“就是,我们可是江湖中人,哪里似了平常人循规蹈矩?” 明德无语 “我们这是要哪里去?”尹清忍不得又问 “我已经让冉凌吩咐了多扎两个帐子,我这就领着你们去歇息,明日你们便下了山沿路回去吧” 林佐穆有些恼怒的绯色“你哪里这么多规矩?我们跟了来又白白的叫我们回去,这前线你去得我们就去不得?” 这个人到底是懂不懂?林佐穆气急,明明揪着一颗心来到这里,他却是这般冷淡的模样。 他从来是这样,好像只要他动了怒,那隐隐的戾气就会出来,没人能反驳他。 “罢了罢了……只是前方危险,你们无官无职甚是恼扰” “做你的一个侍卫也不成?”尹清也应合着 明德没有换上甲衣,素白的长袍逶迤而下,拖裔在地上,明德提起落在地上的袍角轻轻抖了抖,索性拿在手里不让它落在地下。 “只是尹清是个女儿身,这军中全是男儿,定是会多有不便的” “这个你担心什么?我换上男装没人会怀疑,况且行军期间哪里会有人去注意一个小士兵?” 见明德没有了话,林佐穆开了口“我们倒是不知道你会打仗?” 尹清嗤嗤一笑“你这般也来打仗,敌军到底是怕不怕?” 萧统扬了扬嘴角,他素来是知道她的脾性的“打仗还看你是什么样貌的人不成?” 她方才也见了他发狠的样子,怕是千军难敌的“我是怕他们见了你这般别扭恐是不会同你动手的。” 明德右手拿着长鞭,攥着白袍左手有些力不从心,加快了脚步便走到了车前。 马车的旁边已经加上一个帐子“尹清今日你就歇在这里如何?”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在哪里?” 明德见了这周围也只有两个帐子,冉凌便说道“军中的帐子只余了这一个多的,其余的在山下,只得委屈了林公子与我同一处歇下” 林佐穆也不是一个有多么计较的人,欣然应下。 明德随后走近马车“你就歇在车里?” “有何不妥?” “无碍” 大梁是不是弱得无人了,派了他来?自从那人做了皇帝十年便是一副对政事爱理不理的样子,一唯的沉溺佛学,整个大梁就像只了明德亦人担着。早前早有人来报说大梁出了一个经世之才,当时也没大注意,这般看来,这太子萧统便是这经世之才了。 ☆、初到安州议军情 又行了一日抵达了安州,安州那方的将领带了部下来接应萧统,萧统却是连马车都没有下来,只是在车里嘱咐了一句“吩咐下去,各个小组分营扎帐。调整好后场内集合,整编队伍” 冉凌接了命令便是吩咐了下去。 安州刺史奉皇旨在此迎接太子“安州刺史向奎恭迎太子千岁” 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作礼,这里有很多人是不服的,哪有人这般摸样来打仗? 帘内便是响起了他的声音“也不必虚礼,快些起身吧” 安州刺史来带着身后的人谢过起身,安州这方力得皇城很远,没见过太子。帘内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像个年轻书生。 当然安州也不似边界一般的荒芜,这里有兵有民。所以萧统也并不是住在帐子里“待到住处安排好了以后,整编队伍,向奎你点了你这方的兵,俞药按着编号把京里带来的人插控在在这方,千万别隔着生分” “是” “北魏那方可能也是知道了这里的动静,也别急着宣战,先是暗中提防着” 安州刺史也应着,看着眼前的人,是一个文弱书生,大概是长时间养在深宫中的吧,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 林佐穆和已然是男装打扮的尹清做了萧统的贴身侍卫,此般也是跟着的,林佐穆也不似个侍卫的摸样“这里的军阵图也该拿来看一看才好” 此方军事要纪,一般侍卫是进不得的,即使是各个将军身旁的也不行,这太子身边此时竟是带了两人进来,已是违反军纪。 诸将领也是顾全着太子的身份不便多言,这里林佐穆又不分轻重的说话。 陇郡将军是个普通镖局家庭出生,也懂不得什么大道理,只是个有话爽快说的直性子,拐不得弯,受不得不平等,也是个最重义气之人,早就看不惯太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听林佐穆这样说话,有气无处发,提了声音吼道“你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会议你也懂得?” 尹清一向是个以暴制暴的人“你又是个什么身份?敢这样说话?” “我乃御封陇郡将军” “陇郡将军是个什么官职?很大吗?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 “你……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这军营也是你来的地方?” “陆郡!”安州刺史不似他这般鲁莽。 说话的人虽是侍卫的打扮竟是比眼前这太子更像个将军,安州刺史顿时没了头脑,或许这人才是个将才。 萧统也正有此意不料被他先说了出来“把军阵图拿来看一看”安州刺史向奎才吩咐了副将拿来了军阵图,铺开。 萧统一看便是知晓了这里的地形不管从哪里来看都是有利于北魏的。难怪安州刺史不敌,依照这个地形“文僧明和田守德的主力军就在这里”林佐穆不及他说话便自己指出了文僧明主力军的所在之处,向奎也是一惊,虽是图上可以看出来,但是能看出端倪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个人肯定是不简单的。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8 章 萧统赞赏的微微一笑。 他林佐穆是不需要急切表现自己有多么出色的,他林佐穆也不需要有人认可的,只是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要表现突出自己是为什么呢?不过是想要那个人清楚自己是可以的,可以随军杀敌,不过是让他身旁的人畏惧,畏惧他的纵横权术。 一旁的尹清倒还是不懂“怎么说?”她到底真的还是第一次上这种地方来。 林佐穆指了指图上的形势“行军、宿营及作战,应当尽量避开沼泽或是容易被水冲毁的地域,这里的天气连年阴雨,此处的地形却正是如此。沼泽地区,地势低洼,易被水淹,既不便于部队行动,也不利于部队宿营,是对作战严重妨碍的不利地形条件。而文僧明正是在那种形似龟背的四周低中间高的地方扎营布阵。你说这样的形势哪边更为严峻?” 尹清愣了一愣便点头如捣蒜。 明德自己寻了个座坐下,施施然端起木桌上的茶杯“安州与地方西面无垠,战场广大,不宜轻易出兵。当然,这样的形势也是有利于我方布阵的,不妨再把战场扩大” 安州刺史将目光移向了座上的太子“可是太子,我方虽是有了援军,但是兵力与敌方相比仍然是处于弱势,如果把战场扩大,恐怕我方是不利于长战” “太子的意思是把战线转移拉长,把部分兵力布在这里”林佐穆说着指了图纸上的一处小山丘 陇郡将军第一个反对“不行,这里太远,一有差错根本是无法控制的” 萧统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应该先敌抢占至高点,我不相信你们没有考虑过在那个小丘上布军” “太子,您刚刚到这里,还是先行查探一番再做决定也是不晚的” 不愧是陇郡将军,他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他可能猜错了,他明德是什么人?哪里听不出来,此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刚来还不熟悉情况,先不忙乱做决定,这安州的军队也不一定是听你号令的。明德甚至很理解这样的做法,谁会把自己苦苦死守下来的城池轻易的交予他人?谁担得起这万万人的性命? 安州刺史也着实考虑过在哪里布队,只是一直没敢这样做。 “那丘下是文僧明运送粮草与北魏通行的必经之路,一般这样的通道都会紧密把守,我已经派人先行多次查探,与你们的想法一样,所以一直不曾重兵把守,我们可以先敌抢占至高点,使自己处于居高临下的态势,有利于我方猛烈冲杀而取胜” 林佐穆随声而和“必要时也可以阻断了他们的粮草和援军” 连后来的事情都想到了,这是怎样的两个人?好像这样艰难的战事是必定会凯旋一样,是他们想得过于简单,还是太自信?至少安州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文僧明和田守德还需要援军。 明德又在两处布了兵力后,右卫率、云旗将军连着安州这方重新编了军队,封了林佐穆做左卫率,晚饭后见着军队还在操练又去巡逻了一番才回了住处。 ☆、浩瀚长空探地形 已是大晚,冉凌打理好了以后便催促着他睡下。 “你看见那皇城里来的太子了吗?” “见了,怎么没见着,今日他来我们分营来着,匆匆的见了一眼,你没见着?”操练刚刚结束,几个小兵拿了木盆,想必是要去沐浴的,林佐穆听他们说话听得也真切便跟上他们 “听说这个太子官架子大得很呢,行军作战的还一直坐在马车里,我们将军去接,也是没下车的,安顿下来就行了会议。陇郡将军还挨了骂?” “怕是新官上任迫不及待的接权来个下马威” “你们是没见着,今天他来我们分营的时候,我看他就是文弱书生一个,哪里是打过仗的?皇上是故意想丢了这安州?” “你小声一点!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即使是那样,难不成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我还听说那个太子左手是废的,定是个没有身手的将军,我看他右手拿了剑,左手连大梁的旌旗都拿不得!” “我说你小声点” “怎么要小声?听见了才好” 一个军队中,如果兵都不服主将,那这个队伍必定是会输的,从这些小兵的谈话中最是可以知道这里的整个军队怕都是这样想的。 第二日,林佐穆升了左卫率当然得起早带着队伍操练。却是见了明德的马车早早的出了城门,趁着晨训后早饭时间,林佐穆便是跟了去 “你去哪里?”尹清见他急急的出去便问。 “明德出去了,我跟去看看” “那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我去自然是因为我是他的左卫率,你哪里来的理由?你留在这里,云旗将军若是问起你也好做回答” 尹清见他说得有理,便极不情愿的应下了。 林佐穆架马沿了车辙子的痕迹跟上。“少爷,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明德也是纳闷,扬开了帘子 “是佐穆?” “林公子?”冉凌一听是林佐穆就故意放缓了车速。 “你跟来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这会子出来做什么?不知道身为一个主帅,个人的言行皆系着性命吗?” “无碍,只是出来探一探地形” “不能再向前走了,便在这里停下吧” 他下了车,遥遥一望,这番景致是他第一次见着的,万里无垠,浩瀚长空,远处荒山突兀。明德定睛看着远处的小丘 “这里的地形的确如此,明日就让他们出发前去如何?” “此时也到时机了,晚上是行不得,明日便也是最好的时机了” “明日出发之时再不能走这条道的”“让他们自己走一条路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佐穆见他主意已定 “你从前也是此般行军的?” 明德抬眼看了他“怎么?你现在是信了我也是会打仗的?” “起先听了云旗将军他们说起”明德不得不承认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不可能违了他的意思,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哪里会想到他原是个观里的修道之人?“他们说你征战多次,每次都是战捷,可惜你不懂得笼络军心”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29 章 “哦?怎么说?” 林佐穆见他也是起了心要知道,便是毫无顾忌的说道“你这样不守常理” “怎么不守常理?” “你身为一个主帅难道就不曾想过要学骑马?总是要上战场的” “学骑马太麻烦就不曾学了,至于上战场,我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去打仗?这么多次战役我是没有一次自己动手杀敌的,也不见吃了败仗。” “什么?你不曾上战场杀过敌?” 他轻轻扬起嘴角“谁说主帅就要上场杀敌?只要指挥得当就会战胜的” 身为主帅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杀敌还能每战每捷,他是天生就属于战场,不,他该是一生不受硝烟的,要让他这样清秀安静的一个人舍了一切伪装成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那该是怎样的勇气? “既然走近了战场,你却不愿意走近你的士兵,这样是很容易与士兵之间产生隔阂的,如果兵将处不好,人心不向,这样也很容易败阵” “谁让他们向着我?他们是向着大梁,我们都向着大梁,我有能力指挥,他们有能力打仗,只不过是互补” 在他眼里,身为一个士兵身为一个将军就应该保家卫国,哪里来的隔阂,不过是一起完成一个目标。这样的人不相信有人会对他不利,不相信窝里反,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善良,太没有心机? “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们不相信你,不听你的指挥?” “会么?我倒是没有遇到过,遇到的时候再说吧”他说的那样漫不经心,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没有吗?他是不知道,云旗将军是有说过,明德的第一战就是云旗陪同的,他一副书生的面相,还是这般不进人,都以为他是个只会享福的太子,是没有太多的兵服他的,也亏得云旗私底下替他打理着关系。直到,明德带兵打了胜仗,底下的兵才心甘情愿的跟了他。 林佐穆不禁的在暗处笑了一笑,在以前还不知道他是这样的,难得见他这样不懂事,他又顿了一顿“你这手……” “被你看出来了?”他抬了抬左手“这左手是废的” 他想要问怎么弄的?还痛不痛?不学骑马其实也有这个原因的吧。这样的人要做到怎样才能若无其事?他开始心疼他的心痛。 明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我生下来的时候,这左手便是一直握着拳松不开,父皇下了令,若是有人能够掰开我的手就让他做了我太傅” 林佐穆没有打断他,他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沈先生那时抚了我的左手,便松开了,只是这左手越发没了力气算是废了” 他想要让他不必再说了,没有必要再说的,他不想让他一直在那样的梦魇里。 “没事的,现在早已经习惯了,也碍不了生活的”他笑得那样凄美,甚至让林佐穆想要嘲笑自己一番,这样一个人该是受不了任何污渎的。 这样在这里站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已经过了一生,明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回去了吧,这里的风也够大的” 他才回过神来,这里极是空旷,风便吹得越急越猛,他一时也忘了明德极为怕冷,这方也是没用早饭的。见他进了车上,他才策马缓缓跟上。 ☆、青丝轻绕护旌旗 明德在操练场上训了话,然后又说到“一、二、三分队按计划明日动身,此次任务非比寻常,一旦开战就必须在这次战役中一次战胜” 场下已然有了窸窣的议论声,都认为打了这样久的仗,不可能用一天时间决议、部署、准备就可以战胜的 “你们的军纪也就是这样的?” 下面才停止了议论。 “记住,晚间是用不得火的,以免敌军知道”又做了一些嘱咐才罢。 便要离开,身后却是林佐穆的声音“听闻太子每战每捷,不知道属下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太子切磋一番?” 他脸上浮起一丝疑窦,面前操练的士兵早已经停止了操练等着生太子到底是随便给林佐穆一个罪名军法处置了还是呵责一番,擦肩而过呢?谁也没有猜到,明德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啊”甚至还带着微笑。 小兵自觉的散开留出了空地,林佐穆抽了剑,龙泉直指,明德的软鞭也已经在手上。谁也没想到,腰间那素白的绸子下竟然抽出了软鞭。 他还是一副书生的打扮,白纱翻飞,青丝轻绕,平地扫腿,尘土飞扬,檀色的长鞭自舞,看得周边的男儿傻了眼。 这剑和长鞭倒也不知道是谁强谁弱,他早就换下了那一抹素蓝,银甲困着绯红,却是更添了玩世不恭的味道。既然明德不管不顾了这将兵的层层关系,那就让他帮他让这些士兵服了他,佐穆也真真的是想要与他较一较高下。 剑风凌冽,长鞭不改轻柔却兀的呼啸而至,惊讶了谁,四周的人屏住呼吸,这场上的人是那个文弱的太子和左卫率林佐穆? 林佐穆早就告诉了云旗将军俞药此时有此一战,让他诓了安州刺史和陇郡将军过来,不只是安州刺史,连一向狂傲的陇郡将军也是赞叹不已。 俞药虽是随太子一起出征过,但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凌厉,为什么要藏得那样深?或者…… 闻讯而来的还有尹清,她知道林佐穆的武功堪称绝世却也没有见他使过全力,至于明德,她以为他会接不住一招的,可是事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有多么愚蠢,他们两个没一个是她惹得起的她却不自量力的去暗杀他。 他素白的鞋惹了黄尘,林佐穆带着剑盘旋而上,不得不承认这一仗是恨费力呢? 他提鞭跟上,林佐穆,除了师父便是与他战得最久。 凌空长战,下面的人齐齐抬眼,长鞭与他的腰缠在一处,他的长剑刺破他的素袍,尹清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动真格的。旋转飞身,挣脱了长鞭,飞身去了城台之上,弹腿,提膝踢翻了城头的铁柱,旌旗顺势着要倒下,他持剑再次飞身要斩了那旌旗 “这样可是有点过了!”俞药吼道,全场的人都呆了,却无人前去阻止,应该说那速度快得无人阻止。 他宽袖中飞针,直直在林佐穆的眼前掠过,旌旗暂时被稳住,旌旗是一个军队一个朝国的象征,若是旌旗倒了会怎样? 明德红了眼,他却微微扬起了嘴角,那人一直这样不紧不慢,像是没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完全放在心上,乖腻得毫无喜怒,终于是见了他气急。 明德的长鞭已经缠在他的脖子上,终究是没敢收力,林佐穆却毫不收心,定是要逼急了他,手中的长剑再次扬起。 飞针再次夺袖而出,落在佐穆的右肩上,他的手顿时动不了,明德直直飞向顺势要倒下的旌旗,重新扬起。 林佐穆又牵起了嘴角,明德朝着城下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右手拿了长鞭,看我再拿不拿得起旌旗!”城下静了一阵子,这凌厉是话语是太子说的,才响起阵阵掌声。 安州刺史恭维了一番,陇郡将军是个直性子,敢担当的人,到了城下,陇郡将军便是跪了下来“前日对太子及左卫率多有冒犯,殊不知太子乃文武双全,叩请责罚” 明德弯下身子扶了他“陇郡将军这又是做什么?我是个蛮不讲理、斤斤计较之人?” 说的他顿时无语,安州刺史也是狠狠的自责自己的有眼无珠。城下的小兵更是敬佩不已。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0 章 萧统根据地形,制定了此次完整计划。一直论到下午又独留了林佐穆商讨到晚间,才完全定夺。萧统隐隐露出了厌倦之色“无事便回了营去吧”这是对着林佐穆说的,那针毕竟不是用来针灸的针,强行用它来点穴,是会受伤的。 萧统换了新的袍子,接着让冉凌拿了药一起往了林佐穆的营里去。 “又没有什么大事拿了这些药来也是白费”其实刚刚尹清也拿了药过来,他说有些累了打发了她回自己的营里去。偏偏萧统一来他是什么倦意也没有了。 “不愧是独孤老人的弟子,竟也不是我能及得上的” 明德久久没有说话,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瞒得了什么?他早就懂了,只是这样做值得吗?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有些自愧不如了”林佐穆斜着抬眼看了他“明明是你胜了” “我去夺旌旗的时候你是可以挡着的,故意给了我一个空子去向你施了针”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 缓了一阵子,明德才开了口“你也不必这样的” 他没有说话。 “但是还是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没有间隙是最好的,只有服了你,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你” 说这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道了谢,是不是也该走了?“那你先歇着,明日右卫率会跟了部队去,军中会紧一些,我也不扰你了,好生休息” “这点小伤也是误不了事的,不用担心的,你要是累了便回去歇着,这军中也不是好玩的事情。是误体力得很。” 你做你的太子,隐在尘世里。我做我的观里道人,藏在军里。 你在那方避着,我还苦苦追着做什么? 只是,这样的情便像是苦酒,我们就像两人对饮,我饮了酒,你连酒杯都没有碰,我是该拿了你那杯一起喝了,一切自己受着,还是由着它放在那里,时间久了,日子长了,挥干了见底,当做不曾存在过? ☆、烟火四起陷敌军 翌日一早,陇郡将军和右卫率分别带了分队出发,行了大半日便是都到了目的地,晚间不得用火,便是早早的安顿了好。 这方明德发了宣战书,文僧明那方早就探得了萧统到了安州,急急做了安排。 战马嘶鸣,城外厮杀,明德换上了战袍,却是淡淡的站在城头,林佐穆在马上厮杀,他甚至不知道他可以把长枪用的那样好,怎样做,作了战术,该是不会有差错的,战了一日,哀嚎遍野,血染战袍,城头的颦了眉,他是最恨这样的,却也是离不得,以后定是要用这一条命去偿的。 前方在林佐穆的带领下文僧明节节败退,田守德带兵来支援,文僧明后方出了乱子,急急的抽了一小部分兵力回去。这样看来起先就没有回报北魏的,不会让你就这么败下的。 前方传来战况的时候,向奎几乎是有点不相信的,从来文僧明德的兵力强大不曾战败过,不得不佩服太子和左卫率领兵无懈可击。 林佐穆按原计划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进攻。近晚上的时候,文僧明再也抽不出兵来,是该回禀北魏的时候了,林佐穆不急不缓的拖到夜里先收了兵 明德下了城台“这会子还没有歇下?不必担心的,战况尽在掌握之中” 是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奋力拼杀,他不动声色收了力量,一切都做得很好。以前行军的时候明德也只是吩咐了下去,不到不得已不会出手,拟出了退敌之案便不关了自己的事,顾自歇下,只是这日留下来做什么?为的是战场上的那个人?他着实不敢想下去。“嗯,外边吵着也静不下来,便一直在城头上” “哎,我累得很了,我得去休息了,你们自便” 尹清走过他们兀自走近自己的住处,她始终只是个深山中的小女子,即使是这般不计较,可是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城外血腥味浓重得刺鼻,尸横遍野,等着战后人来取了尸首,也回不了故乡 “本来是不想让她上战场的”林佐穆说到 “怪不得你,她也是铁了心要去,自己混了出去我们也不知道” 明德不再说话,也许缓一阵子会好的吧,他便又想起自己第一次上行军的时候,梁武帝是个武将出生,见了明德这般体弱便强着让他行军磨砺一番 “那时候我站在城台上看也不敢看的,你说她怎么受得了?” 林佐穆没有想及尹清是不是受不了,只是脑中想到他那样一个人,当初是怎样被逼着到了前方的?看着满城的尸首,成河的暗红,那样畏惧还佯装着守着旌旗,该早些遇见他的。 尹清回了帐中,瑟瑟的发抖。林佐穆终是怕了明德自责便来到尹清的帐中来安慰她。“怎么,知道打仗不好玩了吧?下次还混着出去不?” 她埋在膝盖里的脸渐渐抬起,那已经不是两行清泪,泪水湿了她的整个脸,他有那么一瞬间诧异了,她不该是一个会哭的人,那日在林里,她是拼死了也不在人面前表露自己软弱的一面的,而此时……“那个小兵的头颅是被我砍下来的,他的血还溅在我的脸上”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带了哭腔“我不是有意的,我放了他几次,他却揪着我不放,我一失手就……” 她的泪源源不断的流下来,顿时清晰了双眼,看清楚了林佐穆“后来我又杀了很多的人,很多很多……”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些什么,带了柔软的语气“明日不去了,受不了就不去了好吗?也许,你本就不适合战场的” 她的泪止住了,怔怔的看着他,他说“很晚了,再不休息就要到明日了,你先歇下”说着看她掩了被子才出门去 今日本来该是累极的,可是现在倒是没有了疲倦的意思,那人现下也是该睡下了吧?今夜到是有月光,隐隐的跃出黑云,只是没有星星。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再次停下的地方却是明德的房外,里面的灯是亮着的,只是当他抬手想要叩门的时候,屋里的灯却是熄了。 他还是没有挪动脚步,也许是没有关上窗户,野风吹熄了灯,那灯还会亮起来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明明窗户是紧闭的,夜里也没有风。今日才只与他说了两句话呢。 第二日早早的就要开了城门对敌,明德也是早早的起来,换上了战袍,全员训话后,他牵了千寻过来即将出发,身后却是响起明德的声音“小心御敌,安然回来” 他是盼着他这句话的,现在说倒是也不晚,他咧开嘴“遵命!” 不知怎的,见了他笑他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微微点了点头。尹清没有跟上,不知羞的说道“这次我受了惊吓先缓一阵子,下一仗再跟你一起” 他依然城外厮杀,他依然城头独立。他知道他会安然回去,他知道他会安然回来。明德今日站在城台上却没有颦眉,他知道只要他说他就会答应,只要他答应就会让他如愿。昨日哪里不知道他来过呢?只是能说什么呢? 文僧明后方西边受敌不解,又抽了兵力去支援,抽的兵力太多,看来他是有把握了,败成这样凭什么有把握,只有是北魏那方来了人。 等的还不是太久呢,明德淡淡的看着。陇郡将军那边也是按计划行着,无半点差错。林佐穆忽的留了韦睿在这方御敌,自己带了人向东行,昨日战了一日文僧明当然知道这大梁这方的战场是谁在起主要作用,虽然这个林佐穆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僧明留了田守德在此,自己带了兵追杀上林佐穆一行。 拖了一日,晚间林佐穆已渐行渐远,来到小丘上,山上突然火把四起“中计了”文僧明怒吼道。 这里一看便是兵力极盛的,而自己的兵力连带了北魏的援军大部分在此处,突然他明白了,以自己的兵力和北魏的援军是可以战胜而有余的,只是怕是中了计,被敌方分散了兵力各个击破。 一时间他也是慌了,可是转眼一想,太子的兵力远远不及自己,这些火把定是障眼法“大家别慌,进攻!”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1 章 林里的军队还在叫嚣,俞药带了兵冲下来,气势汹涌,林里的烟火四起,哪里会有人相信没人,顿时无人动手,四处逃窜 “别慌,他们的兵力是远远不及的”偏偏有的士兵不听他的,急着要逃走。文僧明确扬将斩了自己的人“不准逃!进攻”眼下更是慌乱不已了。 林佐穆笑了,这样的军队,兵力再多也抵不过任何。道“你们投不投降?”不过是想要提醒他们一条生路。 终是斩杀了要抵抗的人当然包括文僧明,收了降服的人。 ☆、一场戏里几处情 天要大亮的时候,挂在树上的灯火也燃尽了,林中的烟堆也完全熄灭。 文僧明是知道的,其实林中全是假象,俞药带下来的兵已经是全部,只是除了他谁会信呢? 俞药带了降兵折回去,韦睿也早一步胜了田守德与林佐穆汇合,那方陇郡将军也带了降军回来,明德吩咐了安抚降军,重编。 明德也是一夜未眠的 “少爷,现下一切都定下,您也歇上一会子,说不定您醒了林卫率就回来了”“无事的,我再等等” 林佐穆和韦睿一汇合便直捣文僧明的城池,他的兵力大部分都调出来了,后方空虚,士兵逃散,不废吹灰之力便攻下城池,让所有的兵力留在这座攻下的城池整顿,按照明德的意思是“安抚百姓,善待百姓,不得杀戮,不得强抢”,林佐穆自己美滋滋的往安州赶去。 尹清许是没有见过明德这般摸样,还以为这次恐怕没有昨日顺利,会不会不在计划中,她也站在城头“他不会有事吧?” “他会安然回来的,不带一点伤”因为他答应过他。 尹清放缓了心,她该相信他的。 “他回来了” “什么?”尹清一脸惊讶,并没有看见佐穆的呀 见明德露出了淡淡的笑,他说他回来了 “哪里?” 不知道?也许是闻见他的味道了,这样的理由他自己也不信,也许是听见千寻的嘶鸣了,只是莫名的知道他回来了。 远处马儿奔腾,微风随着他的速度急急的掀起了他的战袍 “他回来了!”尹清兴奋的扬声到“他真的回来了……佐穆!佐穆我在这里!”她扬着手。 林佐穆看见了,早就看见了,城头的那个人,我回来了,答应了你安然回来的,我没有带一点伤安然回来了。 千寻一声长鸣扬起前蹄在明德面前,他收了缰绳,多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回来了。”明德淡淡的说 “嗯,回来了” 他坐在马上,他站在马下,他英气逼人,他淡无旁骛,尹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他们很有默契,默契得容不得旁人打扰。他甚至是没有瞧她一眼 “佐穆,没有受伤吧?” 他才回过神来向尹清说到“没有,没有受伤” 这晚,各个营没有分开,是围在一起庆祝,说着故乡的姑娘天生丽质,说着故乡的老母亲做的鞋很合脚,说着故乡的房屋该修葺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回去,家里没有个男人便没人去修,说着儿时的玩伴早在前次战役中就义了,说着……他们笑着,哭着,释放着,男儿保家卫国何其壮烈,男儿该有担当的,男儿要保护家乡,保护心爱的姑娘。远处的姑娘今夜也是无眠吗? “大家都在外面庆祝,你窝在屋里做什么?”林佐穆见冉凌也是出来了的,却不见明德,便来了他的屋里,果不其然,他从训了话就一直在屋里。 “这战胜了是喜事,得加紧写了折子报到皇城去”他没有抬眼看他,依然写着折子。林佐穆也就静静的坐在哪里,不打扰他,微微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一直苍白的脸色才不见了苍白,有些微红。久久才收了笔 “这折子也能让你写这么久?”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外面热闹着,怎么不出去,跑这里来看我写折子?” “你是不知道外面那群人想要让你出去同乐,又不好打扰,怕你生气才硬是推着我进来请你出去的” 他放下笔,走到窗前“我就不出去了,夜里外头凉得很”佐穆也不是太想他出去,难得这样安静的与他在一处。 “这打了胜仗,是不是就等着一纸皇书来招你回去?” “嗯,这折子上去,就等着回宫的信了” “你不把收回的义州安顿了?” “向奎他们自有分寸” 他觉得不久他又会离开他,他们始终没有多少交集的。 “这乱也平了,是不是该考虑我们三人一起出去?” 原来他还记着当初的约定呢。只是我这方哪里由得了自己“我先回了皇宫去禀报父皇” “你回去了,还出得来?”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吗?可是自己也好生奇怪,为什么要逼着他与自己一起去游历?他是太子,哪里与你一般自由?林佐穆一时恼羞,便出去了。 “战乱平了,我们还待在这里吗?”尹清问了林佐穆。 林佐穆之说“等着明德收到圣旨我们便一起回去吧” 是吗,她有些怀疑,他对他比他对她要好。 “哦” 午间就收到了皇旨,萧衍的意思是明德先不回去折到郢州去,北魏郢州司马彭珍叛魏,并引梁军夺占义阳,萧衍下令夺占三关,“儿臣领旨”接了旨,便要收拾着行囊明日折军,同去的有萧统的旧部和安州的部分队伍。 “佐穆,这次也要失约了,皇命不可违”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2 章 有那么一瞬间,林佐穆想要覆了大梁,收了他的江山,这打仗的事情哪里是他做的?只是这个想法也是一闪而过,明德会恨他的吧? “我随你一起去郢州”林佐穆说 “你去我也去”一旁的尹清急说到。 “你去做什么?你回山上去,你忘了那日?” 她有些羞了“我要去,说过下一次上战场会和你一起的,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的呢。”林佐穆拿她无法。 明德开了口“你们都别去了,我去是皇命,你们去做什么?” “我现在还是你的左卫率,你是想撤了我的职?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兵心不服。况且我要是想去,你还阻止得了不成?” “林佐穆!战场不是儿戏” “谁当战场是儿戏了?难道我没有打胜?” 他那样的将才是不该埋没的,只是明德一直认为战场是个危险的地方,即使不被要了命,造了这么多杀戮,日后也是要用命来偿还的。一个人痛着总好过两个人受着。 “好吧”他却还是答应了,他的什么他好像都会答应,一如林佐穆也会答应他安然回来。 是啊,他没办法阻止。他要跟着去,不过是想护着他,这个人空有一腔谋职除了什么也没有,谁会放心得下? 他去是为了他,她去不过是离不得他,一场戏里,几处情愫,谁会胜,谁会败,恐怕胜在情里,败在情里。 ☆、呼啸长天绝尘去 第二日又开始了行军,林佐穆和尹清也是跟上的。 不及两日转到郢州,郢州的司马彭珍咧开了嘴脸来迎接,明德其实是恨讨厌这样的叛贼的,因为北魏不曾薄待过他们的,他也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叛了北魏,野心太大,这样的人能叛第一次就能叛第二次,是信不得的,萧衍却是如获珍宝。 一到郢州,司马彭珍就谋着要夺占义阳,明德并没有答应只是懒懒的说“今日累了,也不急,明日再行商讨”说着便自行回了帐中 留得彭珍在原地愤恨至极,这个太子是什么德行,我好心引了他来郢州,梁国不废吹灰之力就进了郢州有什么不满的,还摆着架子。 “这一切都太自然了”林佐穆接着又说“像极了圈套,一张大网由着我们去钻” 这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顺利得让人不安。 明德又哪里不懂,现下也只能先考虑这里的事情“彭珍引了我们来郢州不过是他想要自立门户,兵力又不足,才与大梁和谈,共同谋取义阳,他取义阳,我取郢州” “那现在是怎么做的打算?” “先攻下合肥、霍丘” “皇帝不是下旨攻占义阳的?你想抗旨?” “将在外,军令有可不为,他下他的旨,我攻我要攻的城” 可是,大梁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这个太子晓礼、守礼,更是孝顺不已,哪里会有人想到他会抗旨? 只是这大梁的江山,那人再是这般一意孤行定是守不住的,萧衍,你到底想至大梁的江山到何处?眼睁睁的想要毁了它?毁了大梁江山再到你的空门去? “你今日到了这郢州,就做了决定攻下合肥、霍丘?当是合肥、霍丘有什么可取之处?” “合肥、霍丘在义阳边上的喉结处,想必彭珍是想要取了义阳丢个郢州给我们,有了义阳便转攻合肥、霍丘与他来说更容易一些” 林佐穆撇开了他手旁边的茶,说道“只是想要了大梁做了他的垫脚石。我们想要先彭珍取合肥、霍丘,得合肥、霍丘和郢州怕也是不易的,既然有这个野心,定是个有胆识之人” 明德望着那茶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倒是先看谁露出马脚,那时候就不是我们抗旨了” 一次一次的说是我们,我们的关系在拉近呢,你知道吗?何时你不是太子,我不是东昏侯之子呢? 白日里,司马彭催促着夺义阳,萧统不准“我的兵经了上次安州一战,未及调整便折过来,这样出战是不利的,再过些时日罢,义阳那方恐怕还不知道你做的打算,所以缓一阵子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司马稍安勿躁”彭珍无法,太子说的有理倒也是勉强答应了,只是暗地里防着太子耍什么花样。 “这几日倒还算是清闲啊” “只不过是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这方明德和佐穆说着话,这样许久冉凌也知道他们兄弟的关系,便也不打扰,出去了。 “等就这么干等着?上次在安州也不曾出去走走倒是可惜了,说是安州的街上繁华得很呢?并没有受到多大战乱的影响,晚上还有灯会,夜景煞是好看的,说来那里的百姓还真懂得安于淡乐” 明德也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这里安妥了以后,再去看看就是。” “要是安妥了无事,再去有什么意思?去过的地方再去,不管是什么也是第二次了,还不如不去呢,留着做念想”明德没有答话,只是又做到了砚台边上。 林佐穆走近“我们出去走走,行不?”这倒是他真正的原因了。 “好好的,出去做什么?” “听说这里出去有个小镇呢” “你想添置什么?” “我能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不过是想到小镇后山上去看看,还听说那里开着桃花呢”他没有答话,只是看样子也不是没有听进去“喂,想什么呢?行不行呀?” 他才移开了白纸上的目光“只是突然想到,我们遇见的时候也是秋天呢,这秋天的桃花是最好的” 林佐穆微微的笑了,只是没敢让他看见,你知不知道,现在看来就好像一对恋人在回忆初遇的样子呢,还说谢谢那个秋季你找到我,那日的黄昏还真是美呢。那年他本可以看到秋日的桃花的,只是眼睛忽的看不见了 “你的眼睛……还疼吗?”他突然问。 明德怔了一怔“哪里还不好?不然还了得?” “走吧,我们去看看” 明德没有应话,只跟了出去。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3 章 “你不加件袍子?”是啊,又是秋季了,他该又冷一些。 “山上兴许会更冷些”林佐穆说着自己又回了屋替他拿了一件袍子。 他牵了千寻过来“骑马?” “冉凌……” “我跟冉凌说过了不用跟上的” 冉凌到底是听谁的? 佐穆又说到“小镇离这里是很远的,这样驾着马车去恐怕是天黑了都到不了” “那不去了” “你不想看桃花了?”见他这样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还真是有趣,还佯装着满不在乎。 他忽的扣住他的右臂,轻轻一带便把他带上了马,绝尘而去。 他一直扣着他的右手,使他没有办法自己挣扎着下马。他挣扎着要下马,无奈右手被扣着,左手无力“佐穆!你放肆!” “怎么放肆了?一起骑个马有什么?又不是没有一起骑过马。”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他第一次这样在马上奔驰,大风呼啸而过,黄沙扬起,甚至感觉自己凌空飞翔。他的发丝带着清香随着风扬起结在佐穆的发里,发带埋在佐穆的脖颈里,他的香是哪里来的呢? 他开始鄙视自己的想法,便打破了沉默“怎么?终于安分了?” “再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会停下来?” “呵呵……当然不会,还要让你回去备马车?” 他多么想这样在马上一辈子也是可以的,骑着马逃离这尘世,什么都不要了,这天下谁想要谁自己去取,那样的人染不得血色的,既然他染不得血色,那我还取来做什么?越是这样想着便加快了速度。 ☆、湿开一缕泪做约定 在马上已有多时,他才想到,明德没大骑马,这样急速更是没有过的,自己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慢慢行走,不及一时腿上就难受的很,明德第一次骑马就这样的速度肯定更是难受。 猛地责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放慢了速度“对不起,难受吗?” 这样停下来,腿上的钝痛才慢慢传来却说“不碍事的,还好” 速度放得极慢,明德才说道“你这样,多久才能到?” 林佐穆也没有理会“这样的速度正好” 到了镇上“歇一会子”林佐穆先下了马,才扶了明德下马,他看起来有些难受,林佐穆也是万分自责,想来那个人虽然是上得战场的,可是哪次受过这种罪?他走得极慢,他慢慢的虚扶着他“过一会子就好了” “哪里用得着这样在意?没事的” 在镇上用过饭,林佐穆牵着马到处转悠“这是做什么?下山了再逛逛也是可以的,这样我们今天下不了山” 林佐穆没有答话,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买马鞍的铺子,他买了厚厚的马鞍“这样也不必那么难受” 明德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多了垫子,倒也是舒适了很多,不似上午一样撕裂着疼。 盘沿而上,最后一段路程有些崎岖是下马来走的。 山上桃色妖妖,灼灼其华,他们并肩立着,林佐穆依然是淡蓝凌厉,明德依然是素白无华“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站在山顶的” “只是也没有这样的桃色” 他看着桃花,他看着落英缤纷中的他“飘缟袂于清宵,拟妙姿作绛琅。饮尽一杯瑾瑜,偷得梅魂三分醉。梅花无涯自芳菲。” 明德又开了口“这样的桃色下,很适合奏琴说戏呢”“那下次来,我们带着琴过来?” 是吗?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带上古琴?这就算是约定了是吗?下一次的秋季,我们还会过来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次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你没有来还是我没有来? 也不知道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我们总是这样错过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再一次来的时候这桃花灼伤了眼睛空嘲笑。 谁盼着桃瓣跌落占一卦说是下次花开定折一枝桃花寄来。真真是悲伤来时说逃花。明知一见情终,还盼着一见,真真是疯了还佯装镇静。只怕飘落时又是另一番好景致,灼伤的眼睛还在疼,谁又顾着去解那卦象? 湿开一缕泪 空画江山等不到你落词 “说戏?我倒是不会唱戏,但是我会舞剑,上次你舞剑,这日就让我舞了剑给你看,好不好?” 没有等他回答,他便提出剑,淡红色的桃瓣在他的肩上,他就里在那里看着。桃瓣在林佐穆的身旁停不上半刻便飘散开,“你说我留不留得住着翩翩桃色?” 明德没有答话 “我以为冉凌是最了解你的”他一遍舞剑一遍竟是和他说起话来“现在也不见得,他是知道你最多的,不是最了解你的,他说花开得再艳,你也只喜欢草树,我看来也不是这样的,这桃花也是你最爱的” 他知道他喜欢桃花,所以他说这里桃花无限的时候他心动了。 自己杀戮这么重,罪孽那么多还配喜欢桃花吗?怕是别把桃花给脏了。 “你喜欢这桃花,我便留住着桃花怎么样?”无数的淡红色芳菲随着他的剑气,聚集在剑锋上婉转飘摇,凌空而舞“你知道吗?那日在林中,你舞剑的时候便也是像及了翩跹的桃花,桃花只配你得”说着,剑上注了气力,剑锋上的桃花散开来,飘落在他的周围,他抬头见着这桃花竟是模糊了眼眶。 “怎么了?”他收了剑,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泪花,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这好好的桃花,你毁了他做什么?” 他当是自己毁了桃花?“你不喜欢?” “看来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害了这么多的性命还害了这山上与世无争的桃花”“不是这样的,明德”他有些急,他并不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的。 “我说过只有你配得起这桃花” “只有我是吗?”他笑了,笑得有些放肆,笑得让人心疼。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4 章 “可笑!只有我配得起?我的双手”他抬起自己的双手,认真的注视着“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什么都容不下我,你却说只有我配得上桃花,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想捂住他的双手,甚至是想环住他,可是他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只是缓缓的走近他“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除了你别无他人。” 他扬剑斩断了一株桃枝“让我陪你罪孽深重,好不好?”就是下地狱也在一起,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有个人说让我陪你一起罪孽深重,下地狱也在一起,可是终是许诺的那个人先走了,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他曾经这样许诺呢? “已经这样晚,我想我们是下不了山了”明德觉得自己一定是中计了,也许是自己疯了,恍惚的跟着他出了军营,跟着他骑马,跟着他上山,跟着他看桃花。林佐穆有一些窃喜,又见到那人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用担心的,不会让你睡在野外”明德依然是没话。 天色渐晚,才到了这寺来叩门。 他们和方丈坐在蒲团上,明德开了口“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林佐穆又想起今日他说的话,这样一个人真真的是矛盾得很,想要一尘不染,可是总觉得自己一身血腥。“方丈,你说说他” 方丈一见到他们便知道他们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就一起说了话,方丈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林佐穆也接到“看得透,提得起,放得下,方能以己心安来安宁天下” 这个人看得那样透彻,独独放不过自己,为什么?这样的话他也问过他 “你把这天下看得那样透彻,独独放不过自己,为什么?” 他却说“正因为看得透彻便放不过了”囚在自己的牢笼里。 ☆、忍过疼痛是幸福 方丈吩咐了收拾出两间香客的房间让他们住了下来“施主好生歇着” 明德欠了一欠身见了方丈走远才关了门。 听见了叩门的声音“明德,开开门”明德走过去开来了门。 林佐穆抱了一床被褥“这山上的天气晚间更寒些,便向小僧要了被褥来给你加上”说着他便自己把被褥铺在他的床上“要是你冻着了,冉凌怕是要将我拆了骨” “你们倒是要好得很”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和冉凌讨好关系,怎么走近你,这些他倒是没有说出来。 翌日,晨钟响起,僧人们起身做早课,林佐穆忽的想起如果自己在观里,现在这个时候也是做早课的时候吧。 那群老头子一定不会想到,他正在帮着大梁的太子平乱、夺城。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吐血,一定会一直在他的耳畔唠叨大梁的江山是窃取的,是用了卑鄙的手段窃了东昏侯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恍惚,这样的天下,他要不要,如果要来了这江山会伤害到那人,那他还会不会继续?如果观里的那些人知道了,定会说他疯了,那有有何不可?那人比江山更重要,只要那人要的,他一定会取,只要是那人想的,他一定会做到。 用了斋饭,林佐穆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明德会很喜欢这里的,明德说“也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那么早回去做什么?回去也没有事的,难不成你还想回去操练?” “我不操练,是你要督促着操练,一个主帅,一个左卫率就这样没声招呼就出来了成个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你还在乎这些”说着他靠近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在乎这些了,你不是从来不管兵对你的看法?” 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回去吧,怕出了岔子我们不知道” “我跟冉凌说了,不会有什么岔子的,不用担心” 回去的路上,马儿走得极慢,明德有些不耐烦的说“要是你想一直这样的速度,那我还是下马去走着还快些”。 他的手上收了些力,“现在下坡,马上两个人当然是要慢一些,等到下了山就好了,你就这样急着回去?”明德没有再说话,只是由着他。 到了镇上,下了马。这个小镇不大,是典型的边关气息。林佐穆瞎转悠着,明德索性也不急了,反正自己也是拗不过他。明德停在一个小摊上,小摊上摆放着各式的饰品,有女人的发簪、耳坠,有男人的玉佩、发带。 老板一见明德停在这里便是热情的招呼起来“小公子要选点什么?”林佐穆见他停在这里,也是一惊一喜,自己手腕上的檀木绸绳在腕上摇曳得更加明显,好像在提醒自己的主人,是不是该给了你,套在你的手上一辈子? 林佐穆右手抚了左腕上的檀木绸绳,你会喜欢吗?他缓缓的解开绳结,忽的听他说 “这簪子看起来倒是很适合笙歌”明德手中拿着一个绿色的女式发簪,林佐穆有些愣了, “小公子好眼光,这是最后一支呢,是送给小娘子的?” 他转过身来问了一问林佐穆“你觉得好看吗?”他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可是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幻觉,可是他又问了“怎么?好看吗?” “送给谁的?”林佐穆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不大好看,但是原谅我,现在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甚至还很高兴的跟你说“很好看” “笙歌,一个朋友,她倒是很喜欢这些东西的” “朋友是吗?很要好?” “嗯,是呢”他脸上又是那种满足的幸福 “她会是你的妻子吗?” 明德失了笑容,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连林佐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脱口而出。 “要是会成为你的妻子可以好生挑选,要是不会那还这么上心干什么?”明德莞尔一笑“不会,她不会成为我的妻子,但是好朋友不该为她挑选发簪吗?她很喜欢这样的发簪的” 不会是他的妻子,他笑了,笑得突然,明德有些不懂他了。林佐穆也笑自己的疑神疑鬼和无可救药。“嗯,好看”这话说得自己也觉得是在敷衍。 林佐穆拿起一支木色的簪子“我看这支簪子适合你”明德见了那簪子,木色的发簪,透着晶莹的檀色纹路,是好看,但是太干净了,该不适合自己吧。 “不大适合” “怎么不适合?”不容分说,佐穆就要往他的头上送,他右手挡住,林佐穆邪笑“你要是不要?”好吧,这人明显是在强人所难,为了不被在大街上笑话,明德愤愤的吐出一个字“要!” “嘿嘿,我说适合你嘛” 他把簪子收在自己怀里,林佐穆也满意的笑了。 又瞎转了一阵子却又是中午了“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5 章 “两位小公子,吃点什么?”林佐穆拿了单子来看“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一个劲的在点,明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嘞,两位公子稍等一会子,你们的菜马上就来” “干什么点这么多?两个人吃得下吗?” 林佐穆笑了笑“早上的斋饭不好吃就没有吃饱,现在补上”说得还振振有词。“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林佐穆扒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掏空了全身,收出几个铜板“呐,就这些”明德看了看,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了?明德,不舒服吗?” 他拉下脸“我没钱” “什么?你没带银两?” “我出门从来不带这些东西”他出门从来不带这些东西,一切有冉凌。 “你这几个铜板吃面还可以” “怕是吃面都不够”这人真是很少过问这样的事情呢。 “走吧”林佐穆说了一句。 “再不走菜就要齐了” 于是两个人瞧着小二哥不在,便溜了,这是明德第一次没钱吃饭,还跟着逃跑。 两个人在面摊里要了面,这回是问了价钱才吃的。本来钱是不够的,但是老板见两位公子衣着不凡,却是囊中羞涩,兴许是路上遭人打劫了,才收了极少的钱让他们吃面。 ☆、遣派千军折合肥 “记住,下次出门是要带钱的”林佐穆一副先生的模样“你看你不带银两,我们差点没饭吃” 明德撇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带?谁先说出来的?又是谁在那里慢吞吞的?” “我的银两不是买发簪去了吗?还有,你以为做个左卫率很有钱的吗?”林佐穆倒是没有说,以后要是我不要江山了,我更穷,你说要是一起出来谁带银两? 吃过饭,才骑了马往回走,要到军营的时候,他愣是让佐穆下马来牵马,自己在马上坐着。回到营里,冉凌说道“山上的桃花好不好?” 明德笑了一笑“极是芳菲” 林佐穆这边引来尹清一阵埋怨“你们倒是什么放下了,出去耍,也不叫上我去,你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要先彭珍他们夺合肥、霍丘,就要先他们动手。” “现在与他们是盟军怎么先彭珍攻占合肥、霍丘,皇帝不派兵,难道你想先抽兵力去”明德点了点头“用钟离做幌子,在去钟离的路上折到合肥,夺下合肥再攻占霍丘”。 林佐穆知道只有这样做了,便问道“谁去?” “你带兵去” “我?不能!”他千里跑来这里打仗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放心不下那人,如果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合肥、霍丘那边想要攻克是很难的,我不想冒险,能相信的只有你,所以你去” “不能!” “这是命令。”明德没有发怒,倒是像在哄着孩子一般, “什么命令?我是在乎命令的人?什么劳什子命令,管得了他人,管不了我”林佐穆有些急了,他要是真的离开,那来了这里有什么意义,想要放下江山与他打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要谁去最好?”林佐穆转过身子来 “我看韦睿就行,他以前也是守着合肥的,对那边的环境非常熟悉” “如果在你看来他熟悉合肥是有利之势,以前为何就失了合肥?” “你就不能给他机会让他从哪里跌倒从哪里战胜?” 明德放下书“这次攻克合肥、霍丘不同往日的战役,不是如此简单,这方司马彭珍牵制着,拨不了太多的兵力出去,不然会引起他起疑心,你去是最好的” “我是不会去的,你少废些心思”林佐穆是下定了决心不去,或是不会离开他? 明德颦眉“合肥、霍丘攻不下,义阳也会得不了,到时候若是反目,莫说义阳,郢州也留不下,皇城那边也会怪罪下来” 林佐穆知道,一切都知道,精明如他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想着,只要在他的身边,谁会动得了他?皇帝又怎样,覆了天下他佐穆也敢,只要在他身边一定会保护得了他,如果真是这样离开他,要是遇到危险要怎样?他不敢想象,莫不说现在在前方,那时候在城里也遇到过此刻,探子来报过想要要明德性命的人多得很,怎样要留住他的性命?他还没有和他并肩看天地浩大。 “我说过,你的军纪管不住我的,还说什么?我定是不会去的,韦睿完全可以的” “为什么?”林佐穆气的走开了一些 “什么为什么?” “你骨子里是不厌战的,你骨子里就是个将军,这次到合肥、霍丘放权与你,对你是个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答应?” “我不需要军权,我想做什么谁管得了?”他没有说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你而已,连自己也不知道,一片混乱。林佐穆始终不愿意答应,明德也是逼不得、劝不得,别无他法。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 许久明德才说了话“也罢,你不去便不去就是” 是啊,谁管得了他,即使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为自己冒了失去性命的危险呢?林佐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里,那样的落寞,像是回到孤独一样,是错了吗?是该答应他的吗?若是真真的如他所说败了了怎么办?他那样的人承不承受得了,林佐穆转眼一想又作了主意,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他不会受任何伤害的。 明德想了许久,林佐穆在他的营帐外,他不知道。那人该又会连夜不睡想着军事吧。他转过身不敢再看营帐里,他怕他会心软听了他的话。 只是在营帐外边陪着,一人在帐里独自嗟叹,一个人在帐外不想放弃。明德想要把安州那边的人调来,却还是作罢,本生这样做就是抗了圣旨……终于连夜叫了韦睿过来与他说清楚,韦睿也是卯足了劲要去,当年合肥就是在他的手里失掉的,当年连北魏都没有想到会攻下合肥,也许是因为那个强大的对手吧,北海王元颢带兵攻下了合肥,那年元颢才十五岁,韦睿正是在那时候被贬了职。 韦睿出了明德的营帐的时候已经丑时,他的营帐里仍然没有熄灯,这人世不休息的吗?昨夜在寺里也不知道冻着没有,林佐穆才冲进去 “要是担心兵力不足就把安州的人调来?” “你有圣旨吗?”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6 章 “都决定要抗旨了,还在乎多加一条罪名?” “我们可以不顾皇命,也不代表安州那方的人也会跟着我们抗旨,没有命令是不可以随意调兵的” “你担心他们不来?这不是多此一举?要是你的命令谁会不来?”是啊,何必担心呢?安州的军队早就服他了。只是他可以不在乎抗旨,也并不是不在乎有人为他送命。 第二日 “彭司马,现在钟离有掀起战事的苗头,还需要派兵前去支援,我想要让我的右卫率带两万精兵前去” 两万并不多,但是要是再多恐怕彭珍万万是不答应的,彭珍轻笑了一阵又凌厉了眼神,他不是大梁的人也不需要对大梁的太子太过恭谨,这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太子是在开玩笑!” 明德说“司马看我是在开玩笑?” “梁武帝让你带五万精兵来齐占三关,你居然要抽调两万!梁武帝下的旨意吗?”这语气分明是在指责。 ☆、步步紧逼夺义阳 明德仍然是如此淡然,却是掷地有声“我三万精兵保证你夺下义阳,等到韦睿带兵回来一举攻下武阳关、黄岘关、平靖关” 谁不知道司马的心思,只不过他想要玩弄权术似乎他生涩了一些,这样还想占了义阳、武阳关、黄岘关、平靖关三关,给大梁下套,怕是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人才会相信,他就是想毁了江山! 明德的话语依然是那样的柔和,却是让人毛骨悚然“你要是不答应,我管不了皇命,带着我的六万人离开,你还想拦得住?你不保存实力?你还怎么夺得了义阳、武阳关、黄岘关、平靖关三关?你怕是郢州都保不住!” 明德拂袖而去 “这次根本不算是合作,是大梁在助你,你再好好考虑,不然我们要么按兵不动,要么一拍而散,只要你拖得起这个时间” 他知道彭珍需要好好想想。好吧,就给你时间,我有的是时间。 彭珍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该相信太子有能力帮他夺下义阳,只不过不会比先前预想的容易,同意明德抽两万去钟离 “但是派左卫率林佐穆去”彭珍提出这个要求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说让林佐穆去? “钟离那方战事也不算太紧张,攻占义阳非同小可,右卫率离不得,不然纵使神机妙算,想要攻下义阳也是很难的,太子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原来他是以为这方攻占义阳的事大,马虎不得,必须要个有经验的老将,韦睿这些年来征战早已经名声在外,怪不得彭珍那样重视他,而林佐穆只不过是刚提升的左卫率。 林佐穆站在一旁倒是没有在意彭珍看不起他,他阴差阳错倒是正和了明德的意思。 明德看着他,没有说话,佐穆倒是先答应了“右卫率留下,我带兵去钟离” 明德不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了,正如那日那样的逼问他,他也不答应带兵出去一样,他的做法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他那日那样的神色,一夜没有合眼,这样劳心是为了什么?现在只想听了他的打了这一仗便出去游历,哄着他不再管这些事。 尹清跟着要去,明德也没有拦着,拦着干什么呢?或许跟着佐穆她会安全一些,他看得出来,她对佐穆哪能只有兄弟的情谊? 倒是佐穆有些反对“你就留在这里,省的到处奔波” “我说过下一仗要跟你一起的,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尹清满心要跟着走的意思,林佐穆却想要她留下来,明德身边没个绝对可信的人着实令人担心,虽然他身边还有云旗将军俞药和韦睿,但是自己却还是不放心。却也扭不过尹清,只得答应,然后自己去嘱咐了明德。 韦睿和俞药这方却是有些担心林佐穆办不好,虽然在上次战役中林佐穆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就让他独自带兵似乎不妥,太子却就是如此信他?或者就由着自己中了彭珍的计量?彭珍就是看准了林佐穆经验尚浅,年轻浮躁,太子怎能中计? 林佐穆点兵这日早晨明德没有训话,没有来送行,只是嘱咐了俞药来训话,也只不过是面上说两句让彭珍看着。 林佐穆上了马,那人真的不出来?好吧,你的心里可以容下江山,环住天下,就是不许我跌进去“出发!”他赫赫的吼一声,大军出发。 营帐里,他依然拿着笔,冉凌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一个字也不曾落下 “少爷,怎么不出去送送林公子?” 此时帐外他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那日他还在千里之外,他便可以感觉到他驾马而来,现在,他的马蹄声却消失得那样紧。 “要说什么俞药已经说了,我还多此一举做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太多废话” 是啊,他的太子,从来都不曾计较军营里的这些繁琐,但是怎么当自己看到林公子那落寞的眼神就想着少爷该和林公子说说的?萧统停下了笔,他的纸上仍然是没有落下一个字。 “你的兵已经出发,剩下的也该是调整了状态,是不是该商讨如何攻下义阳?” 义阳一日不取,彭珍一日不安,便是急急的催促太子攻打义阳 “现在兵力减少,这一仗会吃力一些”彭珍顿时恼怒,从椅子上跳起,掀翻了茶具“萧统,你说过保证攻下义阳的!” 冉凌在一旁急了眼。 明德冷了脸色“彭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彭珍本来也是在明德面前无所顾忌,抱着要让明德言听计从的心态,可是哪里想到明德是这样一个人,彭珍险些乱了自己阵脚,换上一副笑脸“太子,方才我气急了,您不要怪罪才好,只是您到这里驻军已经有些时日……” “我说过现在兵力有减,需要从长计议才是,哪里就这么莽撞的出手?” “太子说得是。” 明德拖了一日余,顾着不能让彭珍起疑,林佐穆那方也知道明德拖不了太长的时间加紧赶路,这一仗以后就可以结束了。 明德与冉凌说道“把彭司马和各将领来去主营商讨攻占义阳之事” 都聚集在主营帐里,商讨了战事的两套初步计划,而后根据战况来定,彭珍才不得不承认太子的确有这个能力用这样的兵力帮他攻占下义阳,不过这样的人也实在留不得。明德这样的安排其实也是拉长了时间,只是没有人看出来。 明德这次也得上战场,彭珍断不会让他留在营帐里,明德也同意了,要是不缓着他,那哪里来以后的计划。 “少爷,明日这要随着出去杀敌?” “这里比不得别处,这彭司马看着莽撞却也是个诡谲的人,他这样也不会顾及谁的身份” “那说起来岂不是很危险?明日我也跟着去” “你去做什么?上战场是你死我活的事”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7 章 “谁不知道?我也不是没有习过武,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不可能离开您的,我也不是没打过仗”明德现在说话倒像是拿将军的身份来压冉凌。 ☆、残心泪腷臆谁诉 林佐穆和尹清带兵到钟离途中折转向合肥。 明德换上了去战场上的衣物,银色的盔甲困着一抹绯红,红绸翻飞,银盔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双眼,冉凌跟着也不再马上。 一袭绯红的绸纱就轻扬在层层叠叠的战马下,谁又可以忽视?刀枪下,他零零独特,长鞭还结在他的腰间,他右腕扬剑,即使看不见他的脸,那样的风姿也是动人,乱军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 这战场上竟还有这样的人?敌军这般傻眼,却有人临声而出“杀!” 战乱的时代,谁会顾及谁?只是这战场上的人谁不可怜?你不亡,我便亡,我身后的人就会亡,我不死,你便不得性命,你身后的人便不得安宁。所以都是可怜的人,总是我想看见生灵涂炭,你不想看见血流成河又怎样?谁可以改掉谁的命运? 这一仗似乎打得很吃力,萧统知道自己带兵,彭珍的意思便是你若不想胜利,那就败阵,你若败阵就必定失了性命,你自己拿捏。 这倒是他想得恰到好处,只是彭珍你低估了他,高估了生命在他心里的位置。彭珍也没有大意,今日算是见识了这个太子的真正面目,只是,他微微一笑,最好你是向着我方,不然,纵使你经世之才,杀兵斩将,无所不敌,没有狠心一样会一败涂地! 明德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是过程会很辛苦,甚至会很难。 换下衣物, “少爷,明日便不出去了,和司马说说?” “怎么不去?难道来这里的耍的?” 冉凌闭了嘴。这样的夜晚明德忽的觉得很寂寞,是中了谁的计量?忽的觉得少了什么,是林佐穆和尹清吗? 明德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在可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然在战场上有了依赖?明德从来都将一切都分得很清楚,看得很透彻,有时候这样明白的可怕,他从来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不会把朋友拉到战场上跟他一样,正如袁笙歌那些文人朋友一样,他们被他保护的很彻底,有时候他是那样的羡慕他们的干净,憎恨自己沾满鲜血。 而现在他却把他最不想伤害的两个人拉进战争,她该在山上无忧无虑的,他该在观里无欲无求的,而自己却害了他们……说“冉凌,你先出去罢,早些歇下” 冉凌出去后,他才自己磨了墨。 挥剑向西戈,城下旌旗暗,愁云惨淡。 斩断阳飞池,整我大河山,伤心残泪, 长鞭魂不解,寸土独长眠,白刃白骨。 君在黄土行,此战义阳下,腷臆谁诉? 他想再写下去,可是却停了笔,这样是个什么意思?他是不敢再让笔停在自己的手上,因为他知道笔从来不会骗了自己,现在竟是自己在骗自己却不知道。 许久以后他才知道,他才更加害怕。再再后来,没了心高气傲,会不会苦苦的挨尽一生就算一世?再再后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气消磨了,我们会怎样? 再再后来,我们都不再青春年少,会不会低头,或者会不会回头?逆流而行,谁还会留在原地? 第二日、第三日、再一日,这一仗愣是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彭珍本是想着速战速决的,再没想到竟是到现在还没有收下义阳,并且战事越来越难 彭珍急得很,同时从别处调了兵马来,这倒是在明德的计划之外,他想要割地称王断不止这点实力,这一层早该想到的,明德很是自责自己的疏忽,但是好在即使他有了兵来,也不会太难制服吧。打仗也是情报战 林佐穆加紧赶路部署也及不上,那人在那方他始终是不放心,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探子来报彭珍有了援兵,若是真真的如表面上彭珍和大梁结好那还好,不过偏偏不是。明德那方肯定会更难的。 这晚,佐穆一行军还在野外歇下,他已经连日没有合眼又听得那方的情况,更是担心至极,却也不能再折回,要是再折回定是满盘皆输的。只是加紧了部署。 “少爷!” 敌方的大帅的一剑刺到明德的左臂上,冉凌急急赶上前已经迟了,他剑上的鳞齿随着他抽出剑割得血肉翻飞,明德最终还是抽出了腰间的软鞭,转身凌跃劈向那人,软鞭直直的结在那人的脖颈上,那人被拉下马刀剑相拼,这样的高手对决,边上的小兵竟是让开了道。 尘土飞扬,那人也没有轻敌,原来就是这个书生让自己折兵这样多,听说他是个太子呢,自己该早些出来应战,这书生还得不得逞? 看着那瑟瑟的鲜血,他突然想要马上停战让他回去治疗,这一分心,重伤的明德又占了上风,呵呵,这个太子并不需要自己手软,如果还不撤军,或许败下的是自己。 面对那人的无故停手撤军,明德确实有些惊讶。 “你是第一个让我从马上摔下的人” 明德不急不缓的说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在战场上受伤的人”那人却是一笑“那扯平了”说了便扬鞭撤军,这人还真是奇怪,这样就算扯平了? 冉凌送走了彭珍,还是不放心明德,便回了他的营帐。 看着冉凌担心的神情“没事的,这左臂本来就是无力的,伤了也碍不了事” 冉凌却是又急又气“我又不是彭珍,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不疼?” 是啊,冉凌不会像彭珍一样害怕自己受伤了,拖了战事。 “无碍” 冉凌说“怎么就受伤了?不去了,我们请旨回宫,皇上不会不准的,贵妃也舍不得您受伤” 其实明德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那方的元帅出军,正好自己受伤得当。或许这样可以拖延时间呢,还是这只是多此一举?原来那方的主将一直还没有出手,今天才来一仗,明德才意识到,这一仗真的会很难的,不得不认真。 林佐穆一到就开战,第一战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林佐穆现在只求速战速决,攻下合肥和霍都,再先彭珍而取义阳。 不是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例如彭珍没有先露出马脚,他们却都没有计较后来会怎么样,如果先取得义阳,那无论怎样太子都会陷于不义之地,如果让彭珍先取得义阳,那这方就陷于为难之中。只想着这一仗胜了,就不战了,大梁也不会亏损。 ☆、此生牵挂来世寻 这日 “师父!” 岚清仪来了,尹清几乎是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也许是没想到他会来,也许是她很自责,自责从这次出来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安静下来去想过自己的师父,竟然是自觉的忘了他,是因为佐穆在自己的身边吗? 岚清仪看见她的时候倒是先说“怎么瘦了?又怎么跑到这里来?这里是女孩子待的地方?” 她依然没有说话。 林佐穆听到有人禀报说岚清仪来的时候也是一惊,毕竟这是个危险的地方,即使岚清仪武功高强。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8 章 “林公子,这些日子尹清给你添麻烦了” “岚公子哪里的说法?倒是我没有把尹清照顾好。”林佐穆也知道这师徒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便告辞出去,又和副将商讨军事。 “师父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我先问你的”他能怎么说?难道说你许久没有回来,自己担心得紧? “佐穆要帮着明德打仗,我就跟着来了” 果然如此,她确实是爱上他了。 “那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要真想知道你在哪里会很费劲吗?” “呵呵……那到是”她知道岚清仪虽是隐居山野,却是神通广大,但是她不知道,岚清仪被皇帝下旨一辈子在麒麟山上,不得下山,他这样做是抗旨,要是被知道了,他是死罪,连着山上的人都会被处死,他却什么也不顾的下山了,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而已。 “师父,我都上战场打仗了”她带着自豪的口吻“怎样?我给你争脸了吧?” 他一个被囚在山上一辈子的人要她争脸做什么?只想要她快乐的过一生。“你也不怕受伤?” “怕什么?怕死还是你的徒儿?”岚清仪又停了下来,他从来都是很少的话,这日才见了面却是格外的生分 “师父,你什么时候上山去?” 岚清仪顿时有些恼怒“你管我做什么?” 林佐穆这方又多了岚清仪助阵,便也轻易了一些。岚清仪这样真的是疯了,偷偷跑下山来,还帮皇帝打仗,大张旗鼓的上战场,皇帝若是知道了,到底会赐他死罪还是赞扬他杀敌退军? 明德攻下了义阳,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这次战役有太多都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方林佐穆更是加紧了战事,探子来报明德那方已经占领了义阳。 明德手臂上的伤没有养着,还是一日一日的上战场,这伤也被感染的有些溃烂,明德自己都懒得看,那伤口太难看,嵌在白皙的手臂上更衬托得他的手臂清晰的透明,他不管倒是急了冉凌。 “少爷,你是想要这手臂废了吗?”他也只能这样说说,然后拉了来上药但是还是管不到明德硬着性子要做完自己的事。 攻占义阳之后彭珍马上折而攻占三关,甚至是没有去整顿败兵。明德觉得自己的罪孽越来越深重了,重到他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重到死一万次都不够来偿。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他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的亡魂每晚讨扰着他。 那日,攻下义阳的时候,仍然是他和那方的元帅对决,他的兵马一步一步的沦陷,敌方的兵马一步一步走向绝路,最后剩下一个人,他笑着对明德说“这是我第一次败仗,但是败在你的手上,我甘心!”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太豁达,还是不懂?明德放下剑,抽出长鞭,这个人两次在战场上让他放下剑用了软鞭“你投不投降?” 那人又笑了“投降做什么?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他的腰上还滴着血,却又扬起剑。明德没有让冉凌出手,没有让任何人出手,他的剑没有停过,嘴里也没有闲下来“有没有人说过你舞鞭子就像舞蹈?” 明德忽的愣了一下,接着又放出了软鞭,那人的腰间的血像决堤一样流出“你投降吧” “你知道的,不可能!” “你会送了命的” “谁在乎命?……我伤了你的手臂吗?” 从过招到现在他察觉到太子的手臂一直不方便,明德依然是没有停手,却很想跟这个人成为朋友 “不碍你的事,我的左臂本来就是废的” 最后的最后,他的血就要滴完了,还想着一战到底,他凌空跃起“我这辈子最幸的事就是遇见你,大梁太子萧统,最后悔的事就是伤了你” 明德眼睁睁的见他收剑,返腕割向自己的脖颈,不是要战到最后一刻吗? 这又怎么……明德眼睁睁的见他倒在自己的面前“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明德摇了摇头, 他还是那样的笑“嘿嘿……我不告诉你……但是……记住我……好吗?” 明德不知道自己红了眼眶,那人还说“不关你的事……我败了仗……自然是不会活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命了,只是为什么不早些遇上他?“我能看看你吗?……当我最后的愿望……萧统……” 他没有告诉他,他的朋友都叫他明德, 明德缓缓的抬起手,拿下了银盔。他的银盔遮住了他的脸,拿下银盔,他全部的面容在此哽咽,“你……长得真好看……”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下辈子,我……不做……将军了……我来……找你……”他吃力扬起的手还没有触到他的脸,就还是带着笑离开了。 明德一直知道自己早晚会偿命,只是一直想着到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再偿命,但是此刻,他想要马上就脱离这一切。眼睁睁的见那人闭了眼,还带着笑。明德也没有向人打听他的名字,那人不让他知道就不打听吧,那人说让他记住,那便记住他吧。 随着战胜,彭珍日益露出了自己的本色。现下的局面竟是明德连着三万兵马都在彭珍的手上。 攻下了武阳关,再攻黄岘关的时候,林佐穆才收下了合肥、霍丘。 “在彭珍攻占黄岘关的时候马上攻下义阳”岚清仪说到。 这些日子,岚清仪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意思。林佐穆却迟迟不肯下令, “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现下明德他们才攻下义阳,彭珍急着去攻占三关,现在我们收了合肥、霍丘正好可以乘虚而入,这样轻而易举就可以攻下义阳” 林佐穆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被明德掩护得很好,他这是在怎么掩护,林佐穆不敢想象,彭珍不知道自己但是明德可能早就被怀疑了,他开始害怕,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听他的。这样让他处在危险之中。 ☆、弃了三关便为他 “马上去黄岘关!”林佐穆忽的命令道。 “不攻义阳了吗?”尹清也有些急了,她也听清楚了岚清仪的意思。 林佐穆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马上去黄岘关!” “你……”岚清仪拦下了尹清,这阵子他也清楚了林佐穆对尹清似乎只是兄妹的情谊,而他要做什么,也没有人能阻止。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39 章 攻占黄岘关,司马彭珍和明德分队,明德带兵深入敌军,明德自己的兵力随着韦睿和俞药,自己只带了一小部分随着。 彭珍的意思是明德带兵深入,自己带兵尾随掩护,云旗将军一阵恼怒“这样很危险!” 彭珍不以为然“我会失了黄岘关吗?” 他说的那样笃定,连明德都相信他对于黄岘关是志在必得,哪里会容得下差错?现在的司马已经不是当初的司马,现在的彭珍似乎也不是当日的彭珍。 明德不得不从了他的命令。 这日下了小雨,他的伤是一直没有大好的,本就该养着,却是这样逞强,这时又下起了小雨,刺骨的疼痛让他不能忽视。 地阔天长,他踏着泥泞在枯黄的红色暗草上,他的兵力太弱,彭珍却忽然撤兵“彭珍!你做什么?” 彭珍跨在马上“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大梁的皇帝还真是昏庸,苦了你投生了做他的皇子”扬鞭离开。 彭珍的突然撤兵,他只能孤军奋战,他的兵力太少,濒临溃不成军的地步,所剩无几的兵都是从他行军以来一直跟着他的,谁也不肯投降,共赴黄泉有什么不好? “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认输!” 污秽的泥泞毫不在乎他的袍子,不管不顾的溅在他的身上,这里的兵没有一个会放手。 “冉凌,去求援军!”明明知道彭珍那方已经全然知道,原来他果真不是自己想得那样。明明知道即使是现在让冉凌去求援军也是无济于事的,可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是吗?他明明就是只想保住冉凌“这是命令!我掩护你,快走!” 冉凌很少看见明德这样凌厉的眼神,他开始害怕,“少爷!” “快走!” “谁也走不了,全全包围”敌军下了死命令。 明德一行走走停停,敌军又追又杀,明德知道黄岘关现在早晚是彭珍的囊中之物,自己打下的城池却让他做收,明德实在气急。 即使彭珍突然撤军,他也会攻下黄岘关,只是早晚,现在竟是设了计来陷害明德,这样便可以落个英勇就义的结果就怪不到彭珍头上,不管是哪方都可以交代。 彭珍啊彭珍,还是低估了你,这一个月来,明德小心翼翼,一直不出纰漏,到头来却被摆了一道,真是可笑。 冉凌已经在所剩无几的兵力的掩护下离开。 明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正努力的不脱离预定的路线,绕了山谷,渡了小河,再到另一个山谷,敌军也是舍得最后一拼,可能是想着即使是全军覆没也得拉着大梁的太子做个黄泉的引路人吧。 他手上的长鞭沾染了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容不得停下,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兵一个一个的倒下,残泪渐落,他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兵深交,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他们,原来他们是那样的可爱,他们残败的身体倒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他的兵,他想起,那日,那人说“我败了仗……自然是不会活的” 兵败了,自然是活不了的!尸横遍野,一片血海,他杀红了眼,自己害了那样多的人,那就在今日一并还了吧 他拼了命的舞着自己手中的长鞭,最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敌军几乎是花了全部的兵力来对付明德,因为那方黄岘关马上就要沦陷于彭珍了,明德的银盔被打落,披散了长发, 他们看着明德竟是不敢动手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败了他们的一切的人就是这个人?这个人长的很美呢,“杀!”主将终于下了命令,声音却是不住的颤抖。明德本来是想,就这样放弃了吧,终于到了舍下一切偿命的时候了,可是那人呢?这一辈子都不见了吗?他仍然是扬起自己手中的长鞭。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几日,一切都要结束了吗?终于精疲力竭,他再也是站不起来。“明德……明德!先别睡!” 熟悉的檀木香,那人来了是吗? “格杀勿论!”他只下了一道命令就抱着明德离开, 尹清只是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岚清仪一次一次的帮她挡下横来的刀剑“小心!”她才回过神来。 “佐穆……” “没事了,我现在马上带你回去治疗” “收下义阳了吗?” “明德……我当日就该折回来的”当日就该折回来的,那也不必这样了,明德昏昏睡在他的怀里。 他昏睡了两日,林佐穆守了两日,围攻明德的一行军也是一个不留。韦睿被扣留,他带的兵被彭珍收编,俞药是在佐穆的援救下撤回来的,现在他们只是得了合肥和霍丘,彭珍占了三关和郢州。“他只是累极,身子虚弱,手臂上的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现下有些麻烦,要过些时日才能痊愈” 冉凌在一旁心痛不已,林佐穆却是面无表情,静得可怕,岚清仪本来就觉得明德是谪仙一样的人,又颇为心疼的说道“他这样的身体,怎么来打仗?他的身子虚得很,皇帝不知道?”那样一个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冉凌说“圣上知道,但他说这样可以磨砺少爷,不定就好了” 林佐穆顿时更是恨极那皇帝。冉凌说明德是皇帝硬要他来战场的,他说明德不喜欢打仗,不喜欢做太子,不喜欢习武,那时候他还反抗过,愣是不习武,剑都拿不起,被逼着学,也是常常偷懒,林佐穆想着他以前想着怪点子逃避习武的样子,无声的笑了。 冉凌说后来独孤老人自己来了宫里说太子骨骼清奇,要收太子做徒弟,圣上也是惊讶得不得了,他说明德一开始习长鞭的时候还比不上冉凌,独孤老人愣是说他有天赋,不厌其烦的教导 果然,明德的表现除了独孤老人,谁都吃惊,他练得出神入化,比得上师父了。那时候明德唯一没有听从安排的那就是没有学骑马。 习武从来就不像皇帝所想,能够让明德健康起来,依然是体弱,皇帝却说“萧家,在马上打天下,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是啊,从建武帝萧鸾到自己,他就是靠武力登上了皇位。 ☆、恣意张狂临川王 明德醒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都是怔怔的望着。 明德先开口“我们败了?” 我们败了,没有了郢州,没有攻下义阳,现在只有合肥和霍丘“这次输的还真是难看” 林佐穆笃定的说道“会收回来的” “你不该放下义阳来救我,不然,我们至少可以取得义阳、郢州,不久你就会得到三关,那才是大胜” 林佐穆没有说话,难道说,让我放下你不可能,没有早些折回已经很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回头,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林佐穆不敢想象“你要是想要大胜,给你就是”你要是想要江山,打下一个给你就是。 两个人都是不肯服输的人,这样的失败或许只是暂时的,早晚会收回来的。 多年以后,或者当时的大梁,在层层的浓雾下,只知道,大梁有一个太子叫萧统,跟萧衍一样沉迷佛学,只知清谈,不悟国事,才华横溢,娇贵体弱,他们只知道大梁的太子萧统少时即有才气,且深通礼仪,性情纯孝仁厚,喜愠不形于色,殊不知道大梁的太子还会打仗,大梁的太子萧统还是个经世之才,大梁的太子萧统杀兵斩将,飒爽英姿,所向披靡,大梁的太子萧统撑起整个江山。他们只知道大梁的太子第一次打仗便是一意孤行,违抗圣旨,失了郢州、义阳。 “拿下义阳。”明德淡淡的说了一句,义阳他是笃定了会取下,因为林佐穆也说了,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彭珍,林佐穆和明德都想要认真了。林佐穆更是恨极了彭珍,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0 章 明德久久没有说话,他还清晰的记得他们倒在他的脚下,血肉模糊。 “明德,我们不想了,好吗?我一定会取下义阳的” 他见不得那人沉默,安静的好想下一刻就会消失,就像一切都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存在过。 明德看了看佐穆“我从来没有走近过他们,战胜的时候都没有跟他们一起庆祝过,我怕……我怕……一个人如果有太多的情,会害人害己……佐穆” 多年以后林佐穆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明德说那话的时候,朦胧了双眼,明德一直不敢让自己太在乎别人,一直在害怕,明德。他把脸抬了抬,想要止住泪水 “可是,我知道,自己要保护他们……他们的家乡有心爱的人等着,他们的家乡有老母亲盼着……” “明德,不关你的事” “他们是我的兵,是大梁的男儿,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的……” 他开始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谁让他们为我挡剑的?谁让他们死守的?”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倒下“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明德……”林佐穆很是自责,只要他不走,谁逼得了明德去上战场?他该在城头等消息的,他是不适合战场的“明德,没事的,不关你的事,以后再也不去战场了。”他像哄一个小孩一样安抚着他的情绪,却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城那方,临川王萧宏对前方的战事添油加醋的在皇帝面前胡扯一番,皇帝气急“现在破坏了议和关系,失守郢州,德施是怎么打算的!” 萧衍推翻了前方的案几,德施还是德施吗?抗旨?是他从来不会抗旨的,派了临川王萧宏去合肥,接明德的位置,让明德回京。 临川王萧宏来的时候嚣张无限,现在战后的双方都休整当中,没有急着要开展。明德依然是在营帐里不出,他本该是引纳才学之士,赏爱无倦。恒自讨论篇籍,或与学士商榷古今,闲则继以文章著述。谁让他如此了,你不愿,我无意。 他提着笔 缠哀在疚,殷忧衔恤。 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呜呼哀哉! 他忽的将笔掷到地上,紧紧的抿着唇,这样一动便是又拉扯到伤口,痛到极致,林佐穆何曾不是痛心至极?“你这是干什么?” “皇侄接了圣旨该即刻回京才是” “皇叔安康”他才起身向萧宏作礼,林佐穆也草草的做了君臣之礼。 “皇侄的伤可是好些了?” “已然大好,皇叔不必挂心”萧宏这来分明是想明德交了帅印回京。 明德备座,冉凌看茶 “皇侄的伤可是马虎不得,回京了好生让御医瞧瞧免得留下后患” 林佐穆一句没说,他也想让明德回京,这样的战场并不适合他,况且身上还有伤,但是,明德的性子该是知道的,这次大败定是要亲自赢回来的。萧宏瞥见了林佐穆还是没有要退下的意思,明德见此才让佐穆先行出去。 明德也不再拐弯抹角“皇叔不信我能收回城池?”萧宏也有些吃不准此时萧统的话,在他认为萧统从来不会当面给人难堪,更不会咄咄逼人,但此时萧统给他的感觉便是不可抗力,凌厉逼人。 萧宏并没有让惊讶在脸上停留“皇兄下了圣旨,让你回京里去,这里的事我来接手,你不必费心,回去好生养着”顿了顿又说道“皇侄从来身子骨弱,哪次回宫不是养了许久才缓过来?想来这次在这也呆久了,更何况添了伤” “可是我还没有接旨” 萧宏来的时候,明德昏睡着并没有接旨此番醒了也不急着走 “皇侄这样说是……” “我不打算回京” “皇侄可清楚这是圣旨?” “小侄能抗一次旨意,再来一次也只能是一样的过错,还能加得上什么罪名?” “德施!你这是抗旨!你忘记了你是大梁的太子?” “皇叔,我知道是抗旨,我知道我是太子,这样做不是皇叔想要的?”他愣了一愣,的确,现在明德授不授印与萧宏来说都是好的。他有些怀疑萧统是不是知道自己全部的心思。 “德施,你父皇那里你怎么交代?” “要交代什么?按着抗旨的罪名该如何就如何?” “德施,你必须回去,抗旨不是什么小罪名” 明德看不惯他的嘴脸,索性埋头喝茶“这次是和彭珍裂了关系,他收了郢州、义阳和三关。我若是回京,皇叔有把握收回?” ☆、我陪你罪孽深重 萧宏知道自己会随了明德,让他抗旨,不正是自己的目的之一?只是现在面子上还要做好。说了明德,骂了明德,明德也受着不与理会。两个人各自演着各自的戏。帅印却也是给了萧宏,只盼着萧宏能够以大局为重。 这一仗打得极为辛苦,明德的伤一直断断续续不愈合,一晃深秋过去了,带了些清寒,去年的冬天太子做三千件衣服,分发给贫民。 从深秋到冬天会发生很多事情,甚至是毫无预料的事情,或者都知道是会发生的事情。临川王萧宏,误判战机,又或者是睁着眼睛误判战机,没有夺回义阳等地,还失了城池,先是撤出进攻、收兵,撤出包围、退守出去,失了合肥。 失去一切,责任都在太子萧统一人身上,皇城那方皇帝气急,万民气急,皇帝甚至是下了三道圣旨召回太子萧统,明德无动于衷。 这里萧统毫无决定权,底下的兵也是气愤至极,只是都没有得到太子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明德一日、一日的待在营帐里,是该出手了吗?萧衍要维护的人,就是这样的,萧衍相信的情亲不过如此,却还是醒不了。你想要断送了城池只为让自己消失?那我也便不留机会了。林佐穆从来不听别人的命令,谁管得了他? 这些日子被萧宏牵制着也只是主管军事内务,其实也是不得上战场,试想萧宏怎么会放心明德的人?林佐穆这样也觉得乐得轻松,反正也不愿听命于人,只是,再不胜利,那人会在这里度过冬天,冬天会很冷,那人是非常怕冷的,也许是该动手了。 两个人倒是想到了一处。 明德囚了萧宏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1 章 “皇侄这是做什么?你已经是罪上加罪了,还需要我提醒你大梁的律法?” “皇叔不必提醒我,皇叔算计这么多是为什么?父皇待你不薄” 萧宏只是苦笑“皇侄这话是越说越远了,这样倒显得这抗旨、囚禁主帅的人是我?” “怎能说是囚禁,既然皇叔这样客气,那是小侄多疑了,只是想借皇叔的帅印一用,皇叔先歇一阵子。” “你……” 明德转身离去“好生照顾着临川王!” “是” 明德也懒得与他争吵,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擅长这样,装吧,你就继续瞒着,到头来谁也救不了谁。 隐隐间明德、林佐穆交接了兵权,底下大快人心,这里的兵都是明德的,何来的夺权一说?守着霍丘,一举夺回合肥,再收郢州,趁胜追击攻下义阳。 钟离军情紧急,明德折而援助钟离,放了萧宏守着夺回的城池“彭珍已死,皇叔收回三关不在话下”。 萧宏震惊至极,明德不用一月,部署兵力、决策战术一举夺回失地,而自己的伎俩在他的面前似乎是跳梁小丑,却还认认真真的部署如此之久,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保护在那个昏君所谓的情亲里,这萧统要自己的命,还能逃得了? 只是萧宏转眼一想,这人纵使纵横权术、经世之才又怎样?他太善良。才容忍自己这样久。 彭珍死的时候,明德一身素衣站在他的面前,林佐穆用长剑抵在他的脖前,彭珍没有求饶,没有恸苦,他甚至是在大声的笑,笑什么,谁会知道?他死死的盯着他们,只是说“你们干净不了……” 鲜血暗洒,林佐穆狠狠的扬剑,本来微微一扬腕,彭珍就会没命的,但是忽然他想要见彭珍血溅满地的样子,彭珍错就错在他当着他的面说那人干净不了。 “明德,让我陪你罪孽深重”别怕,到哪里都不会只是你一个人的,人生在世,总是要相信的,相信我好吗?明德。 明德带兵出发,萧宏留下收了三关。这仗便是没完没了了不停。林佐穆、尹清、岚清仪似乎着了魔似的跟着。 谁为了谁?旁人看得那样清楚,只是局中的人自以为隐瞒的很好。谁还会记得多年以后,明德说“我和寂寞作伴,所以寂寞和我都不再寂寞” 原来这样不是会更寂寞吗?他没有回答,因为多了佐穆,他放弃了说寂寞。佐穆也许不会知道相遇的那年那人何事一夜疯癫不自知? 谁还记得多年以后,林佐穆说“我在这里,爱在悬崖上。”原来靠的就是那样远吗?他不知道何事一夜白头空隐瞒。 谁还会记得多年以后,尹清说“你的怀抱可以容下江山,环住天下,就是不许我跌进去”原来,她竟比江山重吗?还是比江山还轻? 谁还会记得多年以后,岚清仪说“我想,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不该相遇的缘分”,是啊,谁都没有错,错的都是无错的人。 到钟离的途中,却不知道是为何,钟离的具体情况没有到钟离谁也不敢确定,但是,这个过程却让人恐惧。不管是安州之战,还是而后收取彭珍的城池,最让人不安的却是在钟离的途中,似乎在迫使每一个人把这次战役当成最后一次。 “明德,钟离的情况真有这样糟糕吗?”明德理了一理衣摆,其实林佐穆一直觉得奇怪的是明德不管是在行军荒野中还是在战场上,衣物都会是恨干净,他是怎样做到的? “可能是吧,钟离城是临傍淮水的军事要塞,由于扼守淮南险要,自南北朝分裂以来,一直是我们和北魏势力必争的战略要地,但是也没有真正的动手,现在这般,可能是真的出事了,别处不会及时的抽出兵来,我们离得最近” 现在他倒是没有在乎什么皇旨,那一纸皇旨也不是那样重要,不是吗? 林佐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明德坐在树下,微微的抬头,逆着斑驳而下的月光,他好像是消瘦了一些呢。 明德转过头来,他猛地缩回眼神,明德莞尔一笑“这样的日子是有半年了” “是啊”林佐穆顺着他原来的目光,看见了那一轮圆月。 “对不起,当初本是说安州一战后就回的,却是耽误了这样久” “在和谁说对不起?我们都是自愿的,尹清、岚清仪、尹清和你的兵,你没有对不起谁” ☆、情尘为岳是尹清 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就像当初他说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林佐穆说,罪孽深重,我陪着你。就像当初自己拿着鞭子结在他的身上,那人说来世,我不做将军了,来找你。一切都可以解释为自愿的,是吗? 他们似乎都知道,这次战役恐怕不会那样简单,也许是这夜的清风太凉,也许是这夜的月光太美,美到可以在一瞬间让自己忘记世俗,美到可以在一瞬间让人疯魔。 触到他苍白的手指冰凉,悄悄收力,猛地握紧,明德也是疯了不是?或者他没有多想一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撑到最后,好吗?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不用转身就可以看见。” 林佐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担心害怕在拼命地叫嚣,只能拿他的安全来平息,萧衍,他甚至是恨死了,那高高在上的谁。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明德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又是莞尔一笑“佐穆,怎么了?” 缓缓的抽出手,就在这半刻的疯魔,林佐穆似乎要陷入疯狂,几乎说出内心的叫嚣,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不动声色的压制?谁能留住半刻来做一辈子? “没事,就是觉得这次危险得很,要小心应付”说了逃也似的离开。 手里还能找到方才他手指的冰凉,久久的捂不热,林佐穆找了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的还想到明德必定是还在那里的,便是自己拿了袍子过去,让他搭上,回营里休息,在行军途中,明德一直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从不让自己拖累别人。只是这样的身子一旦受了伤便是没完没了。 没有到钟离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伏击,却也是安然到了钟离,到了钟离的时候,钟离损兵折将,兵剩无几,北魏一鼓作气,进攻不断,这方还在死守,明德来的时候几乎接到的是一个烂摊子,已经千疮百孔 “这次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没有过多的语言,林佐穆说“相信我,我会如你所愿的” 明德在这一系列的战役中已经是疲惫不堪,受了伤不说还诱发了旧疾,怎会让林佐穆无动于衷?不是说林佐穆是个将才吗?那我便证明给你看。 林佐穆的腕子比明德果断狠毒,几乎雷厉风行,不似明德的战术一切都要有条不紊,似乎在打理一个房间,让它近乎完美。林佐穆常常是不按常理出招,出其不意。一日下来,我方已经搬回战局。 他在营帐里等着,他在战场上杀敌,他冒着风沙在营帐外远望,他驾着他的战马远远而来,一切都回到演绎过的原点,有时候真的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发生过,或者一切都发生的理所应当,这是幻觉还是缘分呢?谁知道?谁看谁的局? 士气大振,情绪高涨,林佐穆看似杂乱无章的战术却是毫无漏洞,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却是无敌的气魄,北魏撤军是还不及大梁的援军到来。 尹清的手受了伤,岚清仪为她包扎着“下次小心一点” “谁知道那人被砍了,还能活过来给我一刀” “你还说?” “啊……别……岚清仪!你给我轻点!”她就是这样一急了,什么都不会顾,更何况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称呼岚清仪的。 就在她夸张的叫声中林佐穆进了营帐来“怎么才来呀?我都快死了” 林佐穆一屁股坐到她的床沿,弹了弹她的额头“放心,全天下的人死了,你都会活得好好的”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2 章 这时候岚清仪已经帮她包扎好“记住,先别碰水” “我知道……就是爱唠叨” 说着就让岚清仪出去。岚清仪也明白她的意思,便端着水盆出去“我去看看药,你们先聊着” 林佐穆怔怔的看着她手上的伤“怎么这样不小心,早说过战场不是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要特别注意” 她偷偷笑了笑“嘿嘿,心疼吧?” “……” “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心疼,那我就不还手了,伤的重点……” “说什么呢你?” “说喜欢你呢”她努力抑制着心底的害怕、激动、兴奋,她和其他少女一样,爱上一个人就笃定一个人,不管什么都愿意去做。 林佐穆没有答话,当做是没有听见。“我说我喜欢你,尹清喜欢佐穆”不管他的回答怎样,她都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尹清,我们是结拜兄妹” 是吗?是结拜兄妹?你想说什么呢?是想说我们是结拜兄妹,就不可以相爱吗?她依然是不会相信。 明德知道自己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来送药给尹清,今天听说尹清受伤了,就急急的翻箱倒柜要找药送来,站在营帐外就听见了她说“我喜欢你,尹清喜欢佐穆”他却停住了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住脚,也许是不想打扰他们吧?却像一个偷窥者一样心惊胆战。 “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是我爱你,佐穆” 明德急急的转身离开,脚步快的像是在逃跑,为什么会这样呢? “尹清,我对你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我们是不可能的” 尹清很坦然的笑了笑“呵呵……我骗你呢?逗你玩,你还当真了?” 林佐穆也是如释重负一般,呼了一口气笑道“就知道你小丫头片子又在骗人”又打闹了一阵子,尹清说“我累了,想歇下了” “那我先回了,明日再抽时间来看你” 他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却在他的身后环住他,她不会知道,这是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他,有种紫檀的味道。“我没有骗你……不……”她有些哽咽“我是骗你的,我没有骗你,我爱你,我骗你说不爱你” 佐穆松了松他腰间的她的手,她却环得更紧,这样用力的环着,伤口应该会很痛吧?“我爱你,佐穆,为了你我丢下师父下山来跟你一起,为了你,跟你一起去看外边的天地,为了你,我也来到战场” 她哭得更厉害“佐穆,你都不知道,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笃定我爱你,你都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救了明德来接近你们,你都不知道,你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又多心痛” ☆、摘花饮露三生缱绻 她停下来抽了抽鼻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杀人,就那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我天天做噩梦,却还要装做若无其事” 她一鼓作气的想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你都不知道我是克服了怎样的困难才能去刻意的忽视那些向我索命的灵魂。佐穆。只要向前一步,我们就不该只有兄妹之情的” 他稍稍用了力,松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的眼睛“尹清,你听我说,我们是兄妹,不可能会有什么进一步的” 是吗?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鼓足了勇气要说出爱,他却说他们是结拜兄妹,只能是兄妹 “你的爱到哪里去了?都不肯分我一点?” 她还是在傻傻的认为只要拿一些爱来加在兄妹之情上他们就可以是恋人了。 “尹清,我是个修道之人,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都杀过了人,你说你是修道之人?你告诉我,怎样做?要怎样做?”既然说了,那就豁出去吧。 “尹清,不是做什么的问题,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你还是没有跟我说要怎样做才肯接纳我呀,要怎样做?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好像就开始失了自己,开始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他说他们只是兄妹。 “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好吗?”说完,林佐穆才真真的离开。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回到原点是吗?回到哪个原点?是回到我的结拜的时候吗?可是我还是会受伤的呀?那是回到我们相遇之前吗?我不下山来,不想着报仇,就不会遇到你,这个原点是不是更远?是不是更能让自己忘记? 她缓缓的蹲下,紧紧的环住自己的双膝“回到原点,回到原点,要我回到哪个原点呢?”她不断的重复 直到岚清仪进来把她扶到床上躺着她还是在不断的重复,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模样,过了许久,她不再重复的时候,岚清仪才看了口“尹清没事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是不会长久的,你撑了这样久,不苦吗?” 她摇了摇头,却又急急的点头 “既然是苦,那就放下吧,撑了这么久够了” “他说回到原点,我就该放弃了吗?岚清仪?” “痛苦,就该放下呀,你不是最怕痛的吗?” “是啊,我很怕痛的,所以你都不会体罚我是吗?” “但是,我为他做的那样多,他没有一丝爱我,不是做得够好,做得够多,爱情就会接受我的吗?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做得不够?” 他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够了,你做的够多了”多到他想不到,多到他都敢相信 “那他为什么不爱我?” “傻姑娘,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爱我?他还是没有说我要怎样做才肯接受我” “你不必做什么,爱情该是你的就会来,不必苦着自己”如果说做得够多,做得够好就可以得到情,照这样说我的爱情是不是也会如期到来呢? 他已经习惯了,悄悄来到明德的营帐外,这日好像待得格外的久。 明德,多久以前,我习惯孤独。所以拒绝一群人,编造了一个笼,可是在你的面前我的面具层层剥落。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3 章 他不知道明德从懂事开始就决定用一生赌一座牢,婆伽婆非俗物又怎能用俗词去解释,所以不食烟火。现在是怎样?谁也不能舍了谁,独自赌一座牢。 此般性情,此等才,谁能抛了,弃而不顾,空守一生的城呢?那么,谁被咬得死死的?还有更能值得为其倾之所有的城堡吗?此等不俗仙骨,注定了摘花饮露三生缱绻,不死不休。 已经是丑时,他营帐里的灯火还没有熄灭。是在干什么?冉凌说过明德从来都是浅眠,若是不早些歇下,就会一夜不得眠。他今日没有写字,也没有看书,只是呆呆的坐在桌前发呆。 “少爷,怎么还不歇下?已经丑时了,我为您添香,你歇下?” 明德没有答话,仍然是呆在那里。 “少爷?” 他才猛地回过神了“做什么?” “少爷今日是怎么了?从尹姑娘那里回来就是这样,那药尹姑娘怎么不留下?要用好一阵子才行的” 明德只是淡淡的说到“岚公子医术高明,尹清已然大好,我们的药也用不上了。” “那您也歇着不是?又打算不眠一夜了?您的身子已经……” “知道了,我先坐会儿,稍后再睡,现在也睡不着” “您床上倚着,舒服一些” “好了,我便是知道了,你先去睡吧”他知道这冉凌也是半年来跟着自己受苦,不是他现在闹性子,的确是,今日不知为何,无故烦躁得很。 冉凌也是看出来,也不好逼他,总不能让他受气了不安逸。才又去检查了被子,理了理,轻轻的走出营帐外。 林佐穆见冉凌一个人出来,那人现在该是歇下了吧?又等了一阵子,营帐里的灯火还是没有熄下。 帐里的人越来越熬“我喜欢你,尹清喜欢佐穆”“ 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是我爱你,佐穆”尹清的话不断的在他的耳畔叫嚣,尹清喜欢他,是啊,早该看出来的,是结局乱了,还是原点错了?那又干自己何事?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烦躁?帐外的人实在见不得里面的人还这样熬着。 “你还在做什么?还不歇下?”他不声不响猛地掀开帐帘进来,明德倒是没有想到这样晚了,他还会来这里。 “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 “有事吗?” 这人是怎么了?那样冷漠,把自己当做他的兵了?林佐穆一时也是无话,难道说自己在营帐外待了许久,然后见帐里的灯火没熄,就进来让他早些睡下? 明德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刚从尹清那里出来,路过这里,见你的灯没有熄,就进来看看”他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刻意,路过不行吗?谁不会路过? 是吗?刚刚从尹清那里出来,待得倒是久。 “尹清好些了吗?” “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 “今天太晚,明日再去” 一时间两人也没有了话,一个显得格外疏远,一个觉得自己做贼心虚。 ☆、宿命偷笑北海王 谁有能耐去修改了预言宿命? 尹清当做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当做他是爱她的,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她说“你可以先不忙爱我,我这个人很懂事的,你不急,慢慢爱上我就行” 她还是那样不辞辛劳的做自己要为他做的事情,她说她不会放弃,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她说即使他不爱我,因为愧疚也会跟我在一起,只要我肯等,反正他也没有喜欢的人。 钟离大胜,钟离这样的要地,一直是大梁的心病,南梁以来以钟离为首要目标,至少发生过三次大的争夺战。 这次让佐穆夺得那倒是大功劳,皇帝那方加紧催促明德回宫,都知道怕并不是领功这样简单,说不定是受罚。明明是明德收了一切,还要明德受罪,那人又是为了什么不反抗? 明德终于要回京了 “明德,不回京了,我们出去”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这个人到底是太善良了。 “怎么不回去?回京复命这是圣旨” “明德!你明明对一切都很清楚,还回去做什么?抗旨你不只一次” “抗不抗旨自有取舍,这样不回去算算什么?”他知道也是劝不住他,只好又跟着他。 明德在回京途中病了五日不行,他的身子正如岚清仪所说是熬到了极限,这病才来的那样措手不及,若不是岚清仪在恐怕是还救不回来,林佐穆着实被吓到。 往前的战役中他没有亲自打过仗,这次却是连着几日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没有及时处理,林佐穆到现在还是悔极了,当初就不该听他的离开去合肥,不然也不会这样。耽误了五六日才又开始赶路,这次回京的路上行的极是慢,走走停停,便也是为了顾着明德。 他的病似乎是要替战场留下他,却说东楚攻到义阳,萧宏竟在众目睽睽下临阵遁逃,梁军顿时自乱阵脚,不战自溃,东楚大军一路进逼,大军一路往南,几天之内绵延四十余城,在攻陷马头后,大军兵临钟离城下,兵力达数十万之众。 反观钟离城内仅有守军三千人,双方实力悬殊。多数的兵都被调去支援萧宏了,还能有什么兵? 明德看着来报的士兵,那是钟离的人,回京报信的途中恰是遇到了明德一行。“又是逃,除了逃他没有别的办法?”明德只是淡淡的说到,但是他苍白的脸色,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喘息瞒得了谁? “少爷” “明德” 他平复了心境,摆了摆手,“既然是要逃,还要援军来做什么?” 谁在偷笑?是宿命在偷笑吗?你如愿了,想要折磨一个人,你如愿了是吗?明德连忙部署,再次囚禁了萧宏,此时俞药在萧宏身边,要囚禁萧宏,夺兵权是轻而易举,一路返回往南到钟离去,佐穆也让了韦睿往钟离赶,若是再不到钟离必是会失守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了来”林佐穆并不想他还这样冒险, 那人却说“这是我身为大梁太子的责任!三千人的性命不能搭在那里”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4 章 最后,一行人急急的往回赶。 来到钟离的时候,钟离几乎是要战败,只是顶着最后一口气,俞药和韦睿也赶了过来,但是兵力相差巨大,东楚新增了援军,十六万大军,我方却是不及两万兵马。战事虽是不及先前紧张却也是十分危急,不久陈庆之带了两万人马过来。 这次明德也坚持上了战场,银盔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佐穆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见软鞭绕着他舞动,佐穆不敢离开半步。这样的厮杀几时才能结束?远远的却看见有人驾马而来,身后跟着一对骑兵,气势磅礴而来,冲破了东楚的人墙,不管是大梁的兵马还是东楚的军队看着这无故闯入战场的神秘骑兵队,都傻眼了“杀!”带头的人一声嘶吼,便是又陷激烈的战况中。 这队骑兵使大梁的战势占了上风,终于收了战。 “你怎么来了?”来人飒爽英姿不是元颢还有谁? “我又不能来了?” “元颢,你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是谁吗?”不是早就说过,在一起的时候不谈大梁,不谈北魏,不涉两国利益的吗? “我带来的兵是我自己的,不关北魏的事” 明德哪里不知道,俞药知道、韦睿、陈庆之也都知道,元颢十三岁就为北魏立下大功,此后南征北战更是战功彪炳,北魏的皇帝准他建立了自己的护卫队,谁也管不着,护卫队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但是哪次赫赫的战绩没有这三百人,北魏的皇帝都说,元颢的三百骑兵可敌十万军马。 “我们刚刚才和北魏打了一仗,把北魏赶出钟离,你却来助我大梁退东楚?” “我说了,我的骑兵和北魏没有关系,谁让你上战场去的?那是你做的事情吗?”元颢带了些责备的语气“你不要命了?” 明德气急“我说你回去” 元颢无动于衷“萧衍是怎么想的?让你这样,他看不见?” 佐穆见明德担心的样子,也是不免心疼,对元颢说到“你是北魏的北海王,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北魏和大梁不和,你这样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明德,那拿胜仗来做什么?” 元颢方才就觉得此人是没有见过的“你便是左卫率林佐穆?” “正是” “果然,一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凡人,大败我北魏的就是你。”林佐穆原先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北魏北海王为什么会来解大梁的燃眉之急,也许现在是知道了。 “你是德施的好友?”不必问也是的,他不叫德施太子,而是明德。 “是的” “你想我走?” “不想,可是明德不会答应的” “是吗?不会答应,德施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还想将我囚禁了不成?现下钟离危急,该谋出个正经对策才行” 最后,明德、佐穆、元颢一起连夜商讨了应敌之策。这里的人也没有人敢怀疑元颢,也许是明德相信的人吧,正如林佐穆,太子一个命令,就信了他。 ☆、血满天下局外人 “钟离城因北临淮水,不利进攻,东楚在邵阳洲两岸搭起了连接淮水南北两岸的跨河长桥。”陈庆之陈述着现下的事实。 “北魏军以车子载运大量泥土,欲填平围绕钟离城四周的沟堑” 明德缓了一缓,似乎是累极了,即使是佯装的很好,林佐穆却能清楚的看见他微微喘着气,便是接着他的话说到“利用冲车撞击城壁,再以车轮战法连续猛攻,这样的战术直接,收效好” “也不知道那方是谁在带兵” 其实现在的情势虽然是刚刚胜了一仗,但是即使明德下令城内守军顽强的反击,及时以泥土敷填损坏的城壁,也只能是一时间导致魏军死伤上万仍无法占上风,这样长久的战役对于我方兵力薄弱是很不利的,战况遂渐趋于着。 第二日,即使是加上韦睿和俞药即将带来的兵力却也是不及五万,现在只能靠时机、战术、人心。 韦睿军在接获消息后,立刻火速发兵,林佐穆离开南梁的营帐,在途中与韦睿的军队汇合。指挥韦睿的大军通过钟离城西南方的大泽,与俞药会合,乘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达邵阳洲另一端。 全军在林佐穆的规划下,仅花一夜时间,便在该地筑起一座营垒,与东楚大营相距仅百余步。同时林佐穆派人潜渡淮水,通知明德此地按计划完好进行,众人接获此报,尽皆士气大振。 虽然东楚针对邵阳洲上的梁军主营发动攻势,但皆被林佐穆的巧妙战术所击退,东楚将领因此负伤。我军士气大振。 期间,梁军每派牧人至淮水北岸割运粮草,皆被驻于北岸的东楚军派兵掳掠,佐穆便派出千余人在北岸修筑城垒,与魏军相峙,并抽出俞药据守此城。俞药除了确保梁军粮草无虞外,也切断了东楚军的补给通道。 林佐穆趁势头,乘坐战舰对两座桥梁发动火攻之计。 是时,淮水暴涨达七尺,林佐穆、韦睿乘机以水军对魏军发动攻势,用载满油料和草料的小船焚毁了两座桥梁,魏军顿时溃败,东楚军投水而死者及被杀者各达七余万,明德也是趁着势头对东楚发出进攻,林佐穆那方做了部署,战功赫赫,这方的敌军自然也是力量大减,明德依仗着三万的兵力部署对敌。 陈庆之借着林佐穆搭建的桥,绕到营垒,从敌后进攻,元颢正面对敌。 他依然是银色头盔,遮住了大半个脸,但是他站在钟离的城头 “这一次,我一样帮你收回钟离,我说到做到,你没有必要出去厮杀的”林佐穆走的时候说。 他再也不想要他再上战场,尸遍满地,暗色血城,硝烟火海,他不想让他承受这一切,也是不该他承受的 “相信我!”他想要伸手握住他颤抖的双手,给他力量,他知道他是不适合战场的,可是,谁先越雷池一步,谁就会万劫不复。 “就是,你不去了”元颢也在一旁说着“战场上你去做什么?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你这样别再战场上拖累了别人” 林佐穆瞪了他一眼。其实元颢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在城头,眼见着城下一遍厮杀,哪里还能当自己是个局外人?血满天下,谁还干净得了?他只是缓缓的摘下了银盔,看清楚这样一副面貌了吗?就是这样一个样貌害了城下的人,要惩罚就惩罚这样一副面貌。这样倒是像把全部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去揽,城下厮杀不停,哀鸿遍野。 元颢带着他的骑兵直捣,陈庆之带兵深入敌后,林佐穆擒拿了东楚主帅,最后的最后元颢生擒五万人。东楚军阵亡将士遍布淮水百余里,大梁大获全胜。 林佐穆又是派了俞药和韦睿善后,自己一个人驾着千寻回来,远远的他恍惚看见他站在城头,有多少次,他想要覆了一切,再也不让那人踏进这战场半步,可是上天赐了那人经世之才来做什么? 上天赐了他一切,睿智、决策千里,当就是赐了天下太平,天下无罪,殊不知把一切的罪名都加在他的身上。他受不起的,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不起的,它却硬是把他拉进自己的轨道。 他还会在城头等着的是吗?再不会让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要是必须要让他做些什么,那便我替他做了,有何不可? 尹清也是在城头等着“现下大胜,你也不去做安排?”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5 章 明德懒懒的说到“陈将军会处理的” “那你也不管我?都胜了,还留在城头做什么?冉凌没有跟你说这里风大?”元颢的战袍染满了鲜血,那样的醒目,他说过他喜欢这样的血,他喜欢这样的战功,元颢和其他文人不同,既有文人的才情,也有将军的豪情。 冉凌是很羡慕他这样的豁达的,他多么希望他的少爷也是这样一个豁达的人,将军可做,才情横溢。这样自己也会少受一些罪。 明德转身见了元颢走来“你该回北魏了”。 元颢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这打了胜仗,你就急着赶我离开?” 明德也知道这次回去元颢定是不好受的,大梁和北魏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 元颢见着他一副担忧的样子,便是扯开了嘴脸“别担心了,其实皇帝不知道我带着我的兵出来的” “钟离和东楚的动静那样大,你相信北魏会不知道?” “他会知道是我的兵吗?不会的”一时间都沉默了,此时的沉默又是为了谁?如果是知道了呢?知道了又会怎样? “没事的,北魏的江山没有祖辈的努力是不会到现在的,我世袭了父辈的官职,此前立下了赫赫战功,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你不用太担心” 明明是自欺欺人,还是那样认真,没人会相信的,只是都佯装着相信了。 “现在就走吗?” “我是来邀功的,你又要赶我走?” 明德笑了一笑“你要什么?” “走吧,下去,这里风太大,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 明德有些犹豫 “我都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明德才跟了下去,这倒是像最后一次离别,旌旗刺伤了眼睛。 尹清见着他们下去,依然是望着远处,这次他回来,第一个看见的会是我,不是吗?她太认真,害怕错过看见他的战马,认真到她不知道岚清仪翩然的衣袂,在城头隐隐作痛。 ☆、不舍当年三人行 冉凌驾了马车过来 元颢却说“我开玩笑的,你只在这里看了我走便是” 明德却是自己上了马车“我陪你走一段路程” 元颢接过冉凌手上的缰绳“我来吧” 冉凌也由了元颢来驾车,自己上了元颢的马儿。 他悠悠然坐在车里,他悠悠然驾着车“我说你这身子该好好调理才是,跑来这些地方做什么?你父皇还‘睡’着?” 明德没有答话,却说道“这次回去,你准备怎么交代?” 元颢笑了笑“交代什么?我的兵不需要交代的。哎,笙歌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好怀念当初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时候” 明德调笑道“是不是还想看她跳舞?” “你知道?”怎么不知道?说是来大梁会文人清客,其实哪次不是为了笙歌? 他驾着马逆风而来,定了眼神看着城台上的人,不是明德。原来又是自己多想了是吗?他放慢了速度,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在哪里自己也是不清楚。 是为了自己奇怪的想法心绪不宁吗?是为了那人没有站在城头而失望吗?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该的,不是吗?这样是可笑的不能再可笑。但是转眼一想,他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 他加快了马速“驾……”千寻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的紧张,便是飞速而去。 “佐穆”只有她,城头只有尹清,她见他回来,急急的跑下城台“佐穆” 他却往她的身后望了一望“明德呢?” 他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可是他问的是他。 见她没有说话,他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明德呢?不是不让他上战场的吗?”他与她擦肩而过直奔主营帐 “佐穆”她提了声音叫住他“明德去送北海王了,他今日回北魏去”佐穆才缓了脚步。 “你……” “回营帐里去吧,我也是累了”听着佐穆极是疲倦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是心疼的,可是这般却有一丝的嫉妒那人,再无其他。 “嗯,你先回去换了衣物歇息一阵子再说。”他转身离去,风尘覆盖的披风鲜红欲滴,格外耀眼。他留下的一直只是他的背影。 “你也先回去了吧,这身子还没有好全,再为我出了什么事,冉凌再不把我扒了皮?”冉凌倒是没有听到,只是驾着马在前。 明德没有搭话,冉凌也开始催了“少爷,我们也是该回去了”这方的风沙欲大,怕是承受不得的。元颢顾自下了马,与冉凌换了马。 “好生照顾着你们家少爷”看着不动声色的帘子,明德始终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的马车停在那里,元颢骑着马行在军队的前头,却始终觉得话还没有说完,调转了马头“驾……驾……” 他的车果然是还停在哪里,元颢牵起了嘴角,一如往常的痞子笑容,看着素色的帘子“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还有……” “代我向笙歌问好……好生回宫里去养着”说着便又是绝尘而去赶上自己的军队,这次该不会再回头了吧?他才缓缓的下车 “少爷,这里风尘大,还下来干什么?”他也是不管不顾,自己下了车,他是怕的,他想保住的一切,都好像要在这里失去一样。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6 章 渐渐的,他的马队已经消失不见,他还久久的留在那里。如果有什么差错,那最不可原谅的是谁? “什么?师父,你要回山上去?”尹清睁大了眼睛 “我本就不该下来的,现在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哪里有这样的反应?……你不准备回去?”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却还是忍不住期待着不一样的答案,其实岚清仪和明德就是一类的人,一切都淡然不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嗯,佐穆可能会同明德一起回京城,又或许会再一起出去游历……” “再或许会回道观,你也跟着去?”她猛地抬头,是吗?他会回道观? 她只是想要一切都与他在一起,即使他不爱她,但是她也可以时刻见着他,那何尝不好,与她也是心满意足的,原来自己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从来不是这样的,爱情却是那样豁达了。 他说他是个修道的,不可能会有爱人,不可能会成亲。 “师父,你去把他的道观毁了,好不好?”对于他这句话,如果不是佐穆,是别人惹了她,她或许真的会这样做,岚清仪也真的会答应,可是,她真的动心了,所以她不会这样做的。傻瓜。 “好不好?”她凑近了他,想要拉回出神的他“好呀,只要你真想。”她低了头,如果真的可以毁了他的道观就好了。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多注意我一点?要怎么做你才可能有一点点的爱我?下次生死过后我想要你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我,第一个问起的人是我。 “好啦,回去歇着吧”岚清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岚清仪,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别把我当成个小孩子,我现在可江湖女侠,还上过战场,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呀”她打开他的手抱怨道。 “再是威名赫赫的女侠也是我的徒弟”他很高兴看见她没有把自己当做师父的样子,她也说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多。 现在下山来已经是抗旨,断不敢在京城里去招摇的,尹清现在这般江湖上也没多少人能动得了她,加上林佐穆在身边也该是放心了。自己的情伤总是要自己受着的,尹清是,岚清仪也不例外的。 “林公子”陈庆之还是身着着战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是霸气十足,在佐穆面前那样的霸气却也是尽失了。 “这次还劳烦你赶来了” 林佐穆依然是背对着陈庆之的。 “本就是我该做的” “萧宏放出来了?”陈庆之望着眼前的人的背影,散发着一股让人臣服屈降的气场,陈庆之其实还是没有明白这次为什么要通知他来,让大梁败了不是更好? “是的,太子吩咐了胜仗过后就放了临川王” 那人一直便是那样善良,柔了眼神。 ☆、玉腕白袍轻扬剑舞 “那个昏君!”佐穆是气急了。 这次钟离的情况紧急,萧宏的战报却是自己立了大功,就完全没有想到后果吗?梁武帝不肯派兵,谁来救钟离? 林佐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让自己的人来支援,只好动用了自己的线人告知了陈庆之,用大梁自己的人救自己。陈庆之禀报梁武帝,梁武帝也不全信。 林佐穆一个命令不管是什么阻碍都必须到的,梁武帝不派兵,陈庆之只好赢了一局梁武帝以两万余人作赌注的棋,才带兵来到这里。 陈庆之也是被林佐穆的话吓到,毕竟这是大梁的军营,哪里有辱骂皇帝的。林佐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这里的人比我恨皇帝的大有人在” 正是因为梁武帝、萧宏的误判战机、下错旨意,接着又不肯派兵援救,造成死伤无数,谁不恨?大概也是明德为他修了福气。 明德回了营帐便是一直坐在案几旁边,萧宏来闹了几次,连营帐都没进着,就被挡了回去“王爷,太子身子有恙不宜见客,还请回去” “大胆!”萧宏身边的侍卫急着拔剑相向,萧宏到也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王爷,失不得身份,挡下了自己身边的侍卫,淡淡的怒气说到“你是什么身份敢拦了本王?里面住的是本王的皇侄,你说本王是客?” 拦路的侍卫见状也是软了下来,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大梁皇帝宠爱的皇弟临川王,见太子也是皇家的事,正在犹豫难做的时候,林佐穆便过来了。那小兵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你是个王爷?”萧宏转身见到了林佐穆, 这个人和德施走的太近也不是个该放过的角儿,顿时也恼怒了起来“林佐穆!再怎样你也只是个左卫率,还没资格跟本王这样说话!” 他扬了声音,佐穆却更加气急。他知道,萧宏这样嚷着,营帐里听不见才怪,又怕吵着明德心烦。佐穆走上前一步,狠狠的低声说到“你耍什么花样你以为我不知道,明德不知道?也只有你一个人当做秘密,真替你可笑,明德能忍了你,不代表我能忍你,你信不信我能毫不费力的弄死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愣是让人听了畏惧“还不快走!” 此时明明他是个王爷,他不过是个小卒,却是气势颠倒了一般,一向自负吃不得一点亏的萧宏却灰头土脸的走了。 林佐穆走近营帐的时候他一如往常的坐在案几旁边,想来他也知道了萧宏先前来过。“我回来你也不曾来看我?” “你不也是回来?”你来或不来,意义不一样的。 “元颢走了?”他也不愿意提起让他担心的事情的,只是现在似乎也是没有了别的话题,怕是徒增了尴尬。 “嗯,不出问题,明日就会到北魏的” “这次该是可以回去了?”明德的身子拖不起的,这里的环境艰苦,也是受不住 “明日过后起程回宫里去”他的眼神里一汪清潭,让人不敢靠近,怕走近一点就会亵渎了谪仙。林佐穆却是一眼的深不可测,两人无话。 东楚全部撤兵,这日夜里,俞药和韦睿还是守在那端等着完全处理妥当了再回去,俞药他是将军,这次又经历了这样一些战乱,恐怕是回不去了,圣旨里也让他留在合肥、霍丘,然后京城那方掉来了人守着钟离,至于义阳那方也做了安排,陈庆之封做威武将军守在钟离,萧宏当然也是被嘉奖一番等着回京受功,那高高在上的他倒也是会想,别人冒着生死去攻下了城池,到后来也是别人领了功去,不过这样也是好的,懒得让明德在这种地方受苦。 这次的庆功明德也是走了进来,明德才知道,这样的庆功方式与宫里的庆功是不一样的,每逢胜仗宫里只会是笙歌四起,满朝文武带着假面说笑,装着君臣和睦的样子。可是军营里的庆祝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那些铮铮男儿起先还很拘束,明德见状牵起袍子就要走“这是什么意思?” 林佐穆拉住他。“我在这里恐怕他们是放不开的” 林佐穆也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转头喝到“你们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该高兴高兴,该吃吃,该喝喝,要再这样扭捏,你们太子可就要走了” 这群人一听便是急了要去拉住太子,又不敢。 其实太子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有权势的压力,只是这样一个人太美,这些铮铮的男儿倒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了,倒本来也是,就觉得哪里不对。林佐穆又说道“不用顾忌什么,你们太子没有架子的”这些人又怕他走,便是才放开了。 围绕着篝火,烤着肉,哼着歌儿又说着是故乡那位姑娘喜欢听的歌,他们断头流血都是不会哭的,明德却清楚的看见他们说了故乡的老母,说故乡的姑娘哭了 有个男儿哭得厉害,他的脸上留着两条难看的刀伤,手臂上也是缠着纱布,靠在友人的肩上,迷迷糊糊的说着“我对不起霜妹,我说过……帮他看着老李的……可是老李是为了我才没有了性命……我对不起霜妹……” 很多人都哭了,冉凌说每次这样的庆功他们才会表露自己的心声的,平日里都是枕戈待旦,没空想这些,明德见着他们,似乎可以看见他们故乡的姑娘站在楼台上抹泪。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7 章 可能是因为想着是庆功,太子又在,不敢失态吧,他们又起着哄高唱起来,有说有笑。 明德觉得多美的宫、商、徵、羽都不及现在的歌声,他想着自己隔着水袖提起长摆,缓缓抬步,走到了人群中间,篝火暖暖的印在他的脸上,似乎现在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生气。没有长袖白纱,他手里换成了剑,玉腕白袍轻扬。 都知道项羽的虞姬擅剑舞,也许没人知道大梁的太子也是擅剑舞的,林佐穆怔怔的看着,全场的人怔怔的看着,他们的歌声停了,只剩他柔声婉转。林佐穆几乎是想要破了一切留住此刻。 ☆、朝堂论赏忆尹柯 恍惚间好想看见了终极,一切有关于他们的终点 多久以前他们不管不顾,他说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解决,此刻,老天想要我们幸福。后来,谁的真相被天下知道了,他说你不是希望天下翕和吗?我给一个天下翕和便是。 他说我只是不想你死,真的是痴心妄想,自以为是吗?他指上的血破皮而出,眼睁睁等着分开的日子。 战火四起,流离百姓,夜里战马嘶鸣,千万人狰狞了面孔,他落在马上再次抽剑,后来,他连死都不成,谁对谁错?只是真的不能在一起,那杯喜酒却是赐了天下死罪,中了谁的圈套,他说“杀无赦!”真的没有顾忌那是谁的兵,也没有顾及穿着红袍的人是他,天下翕和,不会实现的,他活了下来,却是忘记了所有,两人对峙,那人还是认为自己是对的。 记忆泉涌而来,那桃花旁边的寺里灯火通明,却是又破了酒杯,一切都回不到原点,也害怕回到原点,人间成了两个人的地狱,全城破败,最后的最后,醒来了,这就是宿命,一切都操纵在别人的手上,中了情的圈套,回到原点除了情还在,什么都没有了,天下覆了,江山破了,一卷长长的宣纸只是搁浅了情。 林佐穆已经是左卫率自然是跟着明德进宫,尹清也随着,明德许了,也没人会拦着尹清。岚清仪终究是没有跟上,只是实在也不放心尹清,毕竟当初她是那样恨透了萧衍,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不但自己小命不保还会连累了太子。他便在建康的城里住着“那我也跟你在客栈里住着,我也不要到宫里去” “好啊” 但是最后她还是跟上了,说是“皇帝要赏赐我呢,我要看看他赏赐我什么,我好拿回来孝敬您” 萧衍虽然是气愤明德抗旨,但是也知道战场上有几个江湖人士助阵才得以大胜,倒想看看明德结交了什么江湖人士。 尹清也不全是为了林佐穆,也想要看看那个让自己的父亲心甘情愿付出性命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回了宫里,萧宏作为主帅领功。梁武帝急急的招了明德回来却迟迟没有见他,想必是这次气急了,但是也不愿过多惩罚,明德无过,谁都是知道的。 此时明德侯在御书殿外,朝堂上林佐穆召见林佐穆、尹清“此次大败钟离林佐穆功不可没”皇位上的假面让林佐穆着实反胃,萧宏在旁边站着也不好插嘴,毕竟林佐穆的功劳抹不了,再插足,怕是惹得怀疑。 “朕赐封你为大将军如何?” 林佐穆作礼“小民一介江湖草莽,打架可以,将军可是做不来,请皇上收回成命”委婉的推脱倒是气势不减。 “啪……”萧衍一只手打在龙椅扶手上,变了脸色“你想抗旨不尊?”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不是?喜怒无常,暴戾易怒。做个自己才最是舒畅,何必这佯装着呢? “不敢”林佐穆却是抬起了脸正视皇帝,毫无惧色。 萧衍却换了笑脸“赐你大司马如何?”满朝文武,他也是不想为一个无名小卒失了颜面。 “小人本来就是个自由之人,此次略尽绵薄之力,权当是全了小人对太子的敬佩之心,若真要入朝为官,便也是甘做太子的左卫率,誓死效忠”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响彻整个朝堂,他是笃定了吗?笃定了会在他身旁一生?还是自有法子脱身?满朝文武诧异着眼前的人无甚官职背景却如此抗命,是有几条小命来搭在这里?不为天朝,只是为了效忠太子? 沈约见此,提了提袍子,想要去为林佐穆解了围,但是又见林佐穆一脸自得,想来是自己担心多余了,凭着那人的能力还不能自保? “既然如此,准了你就是,你便做你的左卫率”萧衍是气愤的,他甚至是觉得堂堂一国之君的话是不是不当圣旨了,什么人都敢违背?关客容、刘勰、太子还有这朝堂上的无名小卒,若是没有圣旨,朕看你是进不进得来这朝堂? 同时也赏赐了尹清,沈约也不敢说尹清就是尹柯之女,他毕竟不知道尹柯的女儿还活着。原来这样一个人就是父亲情愿为之失去生命的人,倒也不怎么稀奇呀。 皇帝下了朝堂直接去了御书殿,只是明德跪在那里,他愣是当做没有看见。 已经入夜,萧衍批阅了奏折也不急着歇下也没有想要到哪个妃子那里去的意思,索性便是翻阅了旧时的书籍,本是趁着这个时间先让德施跪一阵子以作惩罚的,却想起了今日朝堂上的尹清。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尹柯的影子。萧衍揉了揉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痛的不激烈却是一直不依不饶,多少时候没有想起他了,今日却就像忘不了。 是自己,是自己一步一步将他推上绝路的,那又怎样呢?不是一直不和吗?这样他走的时候应该没有心痛吧,只是愤怒,而自己却好像要赔上一切才能忘记他,到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 他翻阅着当年的鸳鸯小字,红了眼眶,还强忍着。李公公差人轻手轻脚的换了灯,万岁爷恐怕是又想起了尹爷了,那本旧诗集册子是尹柯留下了的唯一的东西,李公公还清晰的记得,当年尹柯被处了死刑,这位万岁爷一如往常却是平静的可怕,李公公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样,伪装的太刻意了,他甚至不敢想象万岁爷会后悔,如果后悔了,万岁爷可能真的会疯魔的,还是在那人离开三个月以后,万岁爷疯魔了一般掀了案几,烧了旧时的诗词,两年不曾踏入御书殿,还是李公公冒死藏下的这本诗册子。 “滴答……”萧衍也是有泪水的吗?他那样的人。 他还记得当年的院子里他说“尹柯,我们不是很好的吗?怎么会这样了?” 不是很好吗?一句重话都说不得的,现在却时常纠着一件事就争锋相对,硬是要争个你输我赢。 “是啊,我们是怎么了?也许是我的错吧,我不能很好的理解每一件事情” “不,是我的错,我……”萧衍连唬着他都没有很好的理由“不是的,我们一直不和谐,不是很好,这样佯装着好,便是虚假了” 萧衍不想,不想这种干净变质了“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尹柯,没有什么不对,不必多想了”当年的我竭力挽救那濒临破碎的友谊,那你呢?你就记着了,我们一直不好……也罢,恨就恨吧。 ☆、一轮月光几处不眠人 眼见着皇上滴落的眼泪不住,李公公没有惊讶,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他甚至有一些窃喜,自从做了皇帝之后萧衍把自己藏的太深了,藏在自己都不清楚的冷漠之下,没有眼泪,只是虚假的笑容,这样不是会更好吗?好好的吊念尹柯,会是一个好好的补偿的,逃避又有什么用? 此刻念着明日还得早朝“皇上,已过子时,可是要歇下了?”萧衍没有答一句,太子也还是在外面跪着,李公公是个精明的人,知道皇上也是一时气急稍稍惩罚太子,也不会太过,这会子恐怕是因为尹柯的事给耽误了。 太子又是个体弱的人,现下入冬,已是极冷,怕是受不住的“皇上?太子还在外跪着,可是要……” “跪着就跪着!”这句分明是带了怒气,李公公吓个半死,连忙磕头认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跪着做什么?又没有责怪你” “皇上……”他低着头仍是不敢妄动“朕命你起来!” “是……”他颤颤巍巍的起身。 “当年为什么要留下这部诗册子?”现在皇帝这样问,李公公一时拿不准什么意思,不敢回答“朕在问你话!” “扑通”又跪下“奴才有罪,不该抗旨留下这部诗册子” 萧衍叹了一口气“要是朕真要责罚你,还用等到现在?你要是真的以为朕会惩罚你,也不会把诗集拿出来,朕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留下他的东西,并不是想要责罚你” 李公公压低了头颅“奴才猜想当初万岁爷只是一时气急了,若真是毁尽了,以后清醒了定是会后悔的”“你倒是很诚实,那你为什么觉得朕会后悔?” “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嗯?”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8 章 萧衍走近了一些“奴……奴才只是觉得万岁爷是不想真的忘记尹爷” 是吗?在心底是不想忘记那人?可是那人这样对自己……即使那样的保护他,他还是不肯笑脸以对,只要你有一丝的在意,我便会放下一切。 林佐穆住在萧衍赐的府邸里,宫中也不是外人可以留夜的。 想来今日是一天也没有见着明德了,也不知道御医有没有为他诊过没有。 “想什么呢在?”出来便瞧见尹清也在院子里。 尹清倒是没想到林佐穆这么晚了会出来“我想的多了,想知道?” 林佐穆挨着坐了下来,仰头看着无月的暗空“你说,我便听着” “我想岚清仪,想爹爹,想皇帝,想萧宏” “萧宏?” “嗯” “你恨他?” 尹清埋了头“岂止是一般的恨他,我恨到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也不知道但是萧宏来到前线来尹清是花了多大的心力才遏制自己心底的愤怒。想着萧宏那样对明德,林佐穆也是恨得切齿“他嚣张不了太久” “嗯?”尹清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连自己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佐穆不会这么傻去招惹他吧,这样想着,尹清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做事情会顾忌这样多了? 林佐穆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放心,我不会傻到跟朝廷作对的,我的意思是萧宏这样肆无忌惮,早晚会付出代价的”萧宏,这次若是皇帝出手,你便就死在这时来赎罪! “那个皇帝看着也不像是值得爹爹心甘情愿付出性命的呀?” “谁知道呢?或许是当局者迷也不一定”尹清没有接话,她也不想再纠缠了,爹爹说过那个人是他一辈子的灯火,自己也不会去动他的,也不会有这个本事,她开始在心底轻笑,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胆小的呢? 不知道待了多久,尹清才说道“你不准备回屋里?”他才意识到现在似乎已经很晚了“呵呵……到不知不觉的这样晚了,打仗久留下的习惯还一时间改不过来,回屋里去吧,怪冷的” 看着他发呆的时候,她有些想要问问他在想什么,但是又怕与自己猜到的结果一样。 “德施还在御书殿里跪着?此时已近寅时,他想不要这个儿子了?” “娘娘别动了气”晏殊见着丁贵妃气得发抖,怕她犯了旧疾“娘娘息怒……” “走,摆驾去御书殿!”她知道自己这一生的牵挂都只有德施这一个人了,晏殊也是一阵惊讶,这么几年,皇上与娘娘各自相安,各不相顾。这一日却……恐怕若不是为他,我也不想踏进你的宫门半步。 原来这夜里不眠的岂止笙歌“小姐,若是再不歇下,怕就要早白了,要等到给老爷请早安的时辰不成?”黎月也是一脸疲惫, 笙歌却只是说“你把灯挑亮一些便去歇下吧,我再坐会子”她知道德施此次在外耗了小半年,名声却是不好了,谁救了江山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苦了德施,什么时候他才会为自己想一想呢? “母妃?你怎么来了?”见着自己多时没有见到的儿子,丁贵妃一阵酸痛“怎么会这样?” 丁贵妃竟是跪下来,捧着他的脸 “母妃,你起来,仔细地上凉” 丁贵妃流着泪“你也知道凉呀?也不将息着自己,你受苦了,起来,我们回去,让御医好生瞧瞧”说着就要搀着明德起来 “母妃!”“不怕的,那你父皇不敢把母妃怎样,一切有母妃。” 进宫这些年她觉得自己都快失了自己的本性,当年的自己去哪里了,囚在这里干什么?她不敢再想以前的自己,那个她太美好,太自由,太不羁……哪里像现在的自己? “母妃,这次是儿臣的错,儿臣多次抗旨,父皇怎么做都的对的” “别人不知道你,母妃还不知道你?德施,乖乖的,回母妃的寝宫去,让御医来瞧瞧,你这样身子会更坏的”明德依然是不动,丁令光见自己的儿子这样死心眼,也知道带不走他。 丁令光起身“母妃……” “母妃去求旨让你起来”说着推门而入,不要人通报,就这样直直的进去,侍卫也不敢拦着,当班当的久的都知道皇帝不理会丁贵妃,并不是丁贵妃不得宠,反而言之,丁贵妃连皇后都是抵不得的。 灯下明黄的身影翻阅着诗集,李公公一见丁贵妃一阵惊讶,这晚的事情太奇怪,皇帝想起尹爷,与皇帝多年不曾见面的丁贵妃此时……怕是为了太子吧。 “奴才参见娘娘” 皇帝抬起头,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她风华依旧,而自己两鬓却生出了华发,记得初见的时候,她坐在青石板上就着溪里的清水清洗自己的青丝说“这溪水最是干净的”她二八芳华便跟着自己,都不再计较是谁先爱上谁的。合上了诗册子“你来了?”。 “让德施起身”原来是这样,原来德施还跪在那里,如果不是德施,那我们会不会老死不相往来?“丁令,我……” “我说让德施起身” “丁令,我们能说的只有这些吗?” “不是吗?何必再生些恩怨出来累着自己?” 是啊何必呢?丁贵妃似乎开始放软了语气“让德施起身吧,他的身子受不住,听说他在前方受了伤”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名吗?他多次抗旨不遵,本来是想给他机会的,可是朕连下三道圣旨召回他,他仍旧是不理会” 丁贵妃平静了心境“你敢说他这次没有立功?若不是德施,会保住安州、攻下三关、夺回合肥、霍都?会攻下多年不曾得手的钟离?” “有功,朕自然会赏赐,有罪,朕也会惩罚。” “惩罚?怎么惩罚?多次抗旨,你准备诛九族?” “你……”是吗?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大梁本就是靠他保住的,将来也该是他的。 ☆、此番梦萦云屏夜 “让太子进来”皇帝示意李公公。 “太子,皇上有旨,让您进去”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49 章 “……” “太子?”明德也是想起身的,不想已是半身麻木。李公公一下晃过神来,急急要去搀扶,晏殊先了一步“我来吧”说着搀着明德起身,他太清瘦,根本没什么重量,以至即使把大部分的体重靠在晏殊身上,晏殊也能轻巧的扶稳“谢谢”他莞尔一笑。 晏殊搀扶着明德进来“德施”丁贵妃急着去扶着 “没事的母妃” 方才在外面也看不大清楚德施的脸色,此般看清楚了便是吓到了,只见他苍白得脸色透明,唇色冻得乌紫,脚下虚浮,丁贵妃扶着他坐下便转身向皇帝说到“快请御医” “母妃,无碍”丁贵妃只是啜泣。 “德施,你可知错?” “你还说这些废话?请御医呀,他不是你儿子?”萧衍一听,对呀,这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明,自己怎么忍心见他这样? “传御医!”李公公急急的跑出去传话。 明德坐下喘了气,缓过来才说到“儿臣知罪,求父皇责罚” “萧衍你若是论了他的最,便先赐自己教子无妨之罪”丁贵妃哽咽着说。 明德早已经昏睡过去,移入凤翔宫。 明德昏睡了一日, 夜里,“娘娘,您好歹也去歇歇,这都累了两日了”晏殊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动她。长公主说到“是啊,您去歇下,这里我来守着”说话的是皇后的长公主,平日里和明德的感情甚好,只是成了年便搬出了宫里,说是寻个自由的地方,当时正值皇后甍,皇帝不敢触及伤悲便准了,住在宫外的府邸也是一直深居简出。此次听得明德病了就请旨回宫住上一段时间,这日也是一直陪着明德的。 丁贵妃哪里肯离开“您也是有旧疾的,若是您再病下去,您让德施醒了以后怎么办?他定会自责的” 丁贵妃也觉得言之有理,这两日也有病发的迹象,若是德施醒来见自己这样还不把他内疚死?丁贵妃才说到“你也是累了一日,歇下吧,我派几个丫头守着” “无碍,我的身子好得很,熬得夜的” 终于丁贵妃下去歇下,长公主自己守着。 林佐穆在受赏的第二日便知道了明德病重,又苦于进不来,此时正心急的侯在房顶之上。终于他的身边不再有那么多的人。一股檀香而来,长公主觉得有些恹恹欲睡,便趴在桌上睡下“公主,公主……”确定了公主陷入昏迷,身边的丫鬟莞尔一笑。便去开了门,此时门外的侍卫也是规规矩矩的歪睡在门沿上。 林佐穆进了屋子,丫鬟在外守着。 急急的走近明德的床沿坐下,脸色依旧是苍白无比,唇上似乎有了些血色 “萧衍!” 捻起他枕上的青丝,放在鼻前嗅了一嗅,现在只想不管不顾了,容我放肆一次好吗?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解决,此刻,老天想要我幸福。 依旧是那样的清香,依旧是他昏睡的时候才敢这样的接近,快些好起来,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呢,怎么可以这样睡着呢? 明德,快些好起来,他抬起他的手,缓缓的一股真气顺着掌心到他的体内,明德的眉心微微展开,现在带你离开,你会怪我吗?或许,我以什么名义带你离开呢?你是大梁的太子,你有通天的谋略,你有惊世的才华,你有一颗无比干净的心,我该以什么名义带你走呢? 翌日,明德的脸色大好,却还是不见醒来,御医说明德伤势未大愈,勾起旧疾,长途奔波,此番又受了寒,昏睡这两日恐怕是危险得很,丁贵妃急得不得了,整日以泪洗面, 萧衍对着御医大发雷霆“一群庸医,治个受寒都如此不济,要你们来做什么?来人……”“你还作什么孽?终日礼佛是假的不成?”丁贵妃即使喝止才得以保全那御医的性命, 萧衍呆了一阵,是啊,全天下最可笑的那怕就是自己了,杀戮最多,最后怕到用礼佛来掩盖。他拂袖出了凤翔宫。 便又是到了晚上,明德带了岚清仪进宫来“你夜闯皇宫是死罪”岚清仪虽是知道他们三人结拜,却着实没想到林佐穆会冒死带着自己到这皇宫来。 “我有闯吗?我是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来的” 岚清仪一笑,他也不是个怕死的人,还更加佩服了林佐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若是被抓住了,你得跟皇上说明我是被你要挟而来的” “倒是没看出清仪是这样贪生怕死之人呢” “你没看出来的还多着” 说着岚清仪已经来到明德的床前,诊了脉,拿出自己的布袋为明德扎针,过了约为两个时辰岚清仪收了针“怎么样了?” “这命是保住了,还需要好生养着,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看着林佐穆担忧的眼神“我们不用走了?” 林佐穆替他掖了掖被子“走吧,没事就好” “你是用什么法子让这里空出两个时辰无人的?” “我自有法子,走吧,保不准他们就有人来了” 明德大好,还能吃下小半碗粥,笙歌也是来了宫里。 这未出阁的闺女是不得见外边男人的,笙歌虽是与明德熟悉,在贵人家却还是要做着样子,连着几日笙歌也没有见到明德,这日是坐在明德下榻的外间。里间坐着长公主和皇帝,丁贵妃在喂明德吃药“母妃,儿臣已是大好,便我自己来吧” “你好生靠着便是了” 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只是还不能下床。“你准备领什么罪,受什么罚?”萧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丁贵妃的手直直的发抖,刚要说话,明德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笑了笑。“父皇再清楚不过,当然是领抗旨之罪,受该受之罚”明德几次抗旨不尊,抗的还不是一般的旨意,若是常人定是死罪的,只是死罪又为何要费力的救活呢? “若不赐你的罪,朝廷上下定是会有异议的” “皇上!”丁贵妃有些恼怒或者是悲伤。 “父皇,德施此次出行也是功不可没的,求父皇饶了德施吧” “皇姐、母妃不必如此的,受罚也是我该的” “啪……”萧衍掀翻了桌上的茶杯,要是他肯软上一分那便会赐他无罪,无奈却是这般摸样。 萧衍悻悻的出去,笙歌还坐在那里,萧衍也没有多说就要离开。“扑通”笙歌竟是无声的跪下来,萧衍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笙歌一句话没说,萧衍也无语,半刻便顾自走了出去。“小姐,起来吧”太子兴许会没事的,黎月搀着她起来。 长公主出来“笙歌进去吧看看吧”见笙歌有些犹豫便说“无事的,父皇也走了,里间尽是些丫鬟,你们自小就是熟识的,想必现在是担心的紧,进去吧,无外人”说着推了笙歌进去。 轻轻提起裙摆进去,给丁贵妃请了安“笙歌不必客气”明德靠在枕上,有些微喘,待他缓过来,笙歌才问道“可是好些了?”这话竟是有些哽咽的味道。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0 章 明德知道让她担心了,内疚无比“已然无碍了”却听到她抽泣的声音“笙歌……我没事了”笙歌才知道自己失态了,毕竟长公主和丁贵妃在这里,她赶紧擦干了泪水“无碍了就好”强笑着。 “本宫也累了,去歇一会子”丁贵妃笑着说。长公主和笙歌都作了礼,丁贵妃又嘱咐了明德几句便出去。 长公主也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这几日我也累得紧。你既无碍了,我也回去休息了”长公主也许不知道自己温柔的样子实在做不出责怪的样子。“多谢皇姐近日的照顾” “你倒真的客气起来了”说着也冲笙歌笑了一笑“你们聊着”便出去了。 ☆、北海王革除宗籍 笙歌期期艾艾的说道“皇上……皇上好像真的生气了” 明德依旧靠在床上没发一言 “皇上会……怎样责罚?” “多次抗旨,违反军令是死罪”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在说着自己的事情。 “砰……” “对……对不起,我……没有拿稳茶杯”她明明是吓得在颤抖。 明德一见,忙说到“不怕的,父皇若真是想要我的命,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救活我,不怕的”黎月听到声音便在外扬了声音“小姐,可是打破了杯子?要我进来收拾吗?”她还愣在那里发抖,明德接说到“进来吧”黎月并几个丫鬟才进来收拾了碎片。 “笙歌?” “啊……我……我没事的” 他依然是那样的笑“不怕的。父皇不会重罚我的,放心”“嗯”她终于是点了一点头。 皇帝可是精明的很,那这样的精明会不会是故意的呢?明明是太子的左卫率不跟着太子却是要住在宫外的府邸里。 “我听说明德病了”尹清扯着嗓子对佐穆说到,她很惊讶现在佐穆却是无动于衷,便加了一句“好像挺严重的”佐穆坐在那里喝茶,其实他不是太喜欢喝茶,只是那人一直喜欢喝茶,所以自己便喝茶,想要感觉那人的感觉。 “佐穆?”他才说道“我听说已无大碍了”现在该想的是如果皇帝怪罪明德该怎么办。“不然,我们进宫里去探望明德?”尹清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是啊,是多么的想要见到他。 佐穆和尹清被拦在宫门之外。“可有令牌或者圣旨?” “没有” “没有,那便不得入内” 尹清一阵恼怒“大胆!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侍卫仔细打量了林佐穆,“我等参见左卫率”说着便做了礼。 “那还不赶快让了路出来!”尹清作势要进去。 不想又被拦住“怎么?”“还请左卫率请了令再行进宫”“你……” “放肆!”见说话的人,那几个士兵忙唬得下跪“丞相吉祥” 来人是个面容慈祥的老者 “吉祥?如若今日不进宫到还看不到我大梁侍卫如此‘威风凛凛’的一面呢”这话分明是加重了语气在责备 “丞相息怒,林卫率没有腰牌,也无旨意……” “太子的左卫率进宫还需旨意,他们不过是出宫帮太子办点事”说着,那丞相便向林佐穆笑了一笑“林卫率若是不介意,同老夫一起进宫如何?”见丞相这般也不好阻止。 “多谢丞相”林佐穆作揖说到。 “有何可谢?若是要谢,那我便代表万民谢林卫率搭救之恩” “该谢太子的经世之才才是” 尹清有些不耐烦“谢什么谢呀,丞相带我们进宫是该的,我们助太子退敌也是该的”丞相大笑“是,是,是,尹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一语箴破呀” “那还不指明太子的住处?” “是,是,本来此行,老夫也是来探望太子的” 一行三人来到了凤翔宫,“臣叩见太子” “丞相不必多礼”笙歌见自己的父亲来了,等着父亲作完礼便自己作礼“父亲安好” 袁丞相笑骂到“待到这会子还不回去,也不怕打扰了太子不得休息?”那笑容里倒有些女大不中留的意思, “女儿知错” “丞相不要怪罪笙歌,我也是刚醒来,没有打扰的说法” 丞相赔笑到“是” 遂向林佐穆和尹清介绍到“这是小女笙歌” 转身又向笙歌说到“还不快见过林大人和尹姑娘”。 笙歌忙是做了礼“早就听闻林大人文武双全,决策千里,尹姑娘更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奈何一直苦于无缘相见,倒不曾料到现下竟是天随了人意” 林佐穆听她一席话便知定是明德一样的人,便也客气着“袁小姐谬奖了,我等粗俗鄙陋之人倒承蒙小姐瞧得起”笙歌,倒像是明德交的朋友,那簪花便就是与她买的吧。 林佐穆和尹清也没有作礼,林佐穆一进来,便走到了床沿“明德,可是好些了”明德,这些天好像没有人叫自己明德,但是梦里是时常听到的,想是真的一样。 “嗯,已经没有大碍了” 尹清接着说到“无碍了就好,你不知道,我们听到你病了慌张的不得了,一知道就奔进宫来了。” 林佐穆见他这样歪在床头,便让他就着自己手上的力挪了挪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明德感激的看了他“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其实也是没有大碍的,还让你们白白的跑来” “你是说我们不该来看你?” “那当然不是”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1 章 丞相和笙歌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三人直呼你我,不管旁人,便知道这恐怕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袁丞相微微一笑,这个太子简直是上天赐个天下的谪仙。皇帝这样做是个什么意思? 不时,丞相自知自己待在这里也是碍着年轻人说话,便起身告退。笙歌方才松了一口气。 “喂,你真的好了?要不要让我师父来看看?”尹清说着。 “不信,你便替我诊了脉再说”说着,明德伸出手。 尹清也是毫不忌讳的诊脉。 “是没有大碍了,但是身子还虚得很,别小看这身子虚的病症,要好生调养,知道吗?”竟是吼出了声音。 “知道了,大小姐。”笙歌微微一笑,似乎看到了他小孩子的性情。林佐穆倒是皱着的眉头松不开,这样的身子若是不调理好,会出大问题的。 不时有小太监禀报吴淑妃和二皇子摆驾凤翔宫。明德也是没有料到这淑妃和皇弟此时会来。 道这吴淑妃便也是只在刚入宫前余月时时来凤翔宫请安,那丁贵妃只说“我便只是个福浅之人,受不得妹妹这般礼仪,这凤翔宫也不过是个富丽堂皇的冷宫罢了,妹妹日日陪着圣上便是,何苦来这凤翔宫来凉着身子?”几番如此,吴淑妃便也不走动了,落得两边自在。 林佐穆回避,便与尹清从侧门出去。笙歌本是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宜见皇子,便由丫头引着出去了。二皇子萧综虚搀着吴淑妃进来,丫鬟们作了礼“二殿下千岁,娘娘吉祥”。 “臣弟……”“不必做些虚礼,坐下吧”说着便叫人看茶。 吴淑妃担忧的说道“太子金体好生养着才是,怎得又受了伤回来?要不要紧?前些日子听说着不好,本该早些来看看的,怎料身子有恙来不得” 明德忙说道“德施本无大碍还劳烦娘娘担忧,德施不孝了” 淑妃这才松了眉头“无碍就好”吴淑妃还是一如往前,温柔大方,谦卑恭顺。萧综也说了一些客套话。丁贵妃进来也没有留膳,吴淑妃自觉尴尬便随萧综离开。 北魏的天牢里,元颢扯着嗓子说到“喂,狱长,你过来,喂” 狱长走过来说到“王爷,有什么事吗?” 元颢嘿嘿笑了两声“好歹把我关在有人气的地方去呀,你们把我关在这里,还不给闷死?” 这北海王原来是和普通犯人关在一起的,然,整日整日的和牢里的犯人厮混嬉闹,皇帝见此,觉得他是毫无悔过之心,极为气愤,便把他转到了这里,看他一个人还闹不闹得起。 狱长为难的说道“王爷,您也知道我们是作不得这个主的,您再忍两天,不定过不了几日就出去了”元颢似乎也觉得他说的对“好吧,小爷我就再忍两天” 魏帝元恪高坐在龙椅上,底下有大臣说“我朝与南梁为夺钟离断断续续征战多年,此次更是耗损巨大,北海王带兵相救,与东楚抵拼,这无异于与我天朝作对,不罚,人心不服” “是啊,人心不服” “众民有异,请皇上明鉴” “皇上明鉴”众臣纷议,齐齐跪倒在地“请皇上明鉴” 元恪哪里不想这样,元颢虽是年轻,但是劳苦功高,家中已是他独自一人,但是毕竟家世庞大,这样的人若是有半分异心恐怕就会覆灭了北魏。 这次出兵相救南梁,就是他有异心的表现。把他押入天牢,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是怕元颢功大,如果冒然作惩,恐怕会惹得朝中大臣非议,但这样的形势看来,他元颢功大,也是个致命的优点,那些大臣正抓住他此次的罪行不放,要置之死地,那朕何不推波助澜一把? 许久,元恪做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便先交由宗人府处理” “皇上,北海王的罪名已经很明显,何必多此一举?”说话的大臣是当朝御史,刚才也是他极力要求惩处元颢,想必是已经豁出去了,话头一起,如果这次不得,那如果北海王被放出来定是要报复的,所以这次一定要让元颢栽了跟斗爬不起来。 “请皇帝就此惩处以平民怨” “求皇上责罚”众大臣齐声道。 元颢在牢里待了几日,不见圣旨,也不见来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起初元颢还怡然自得的整日安睡权当是给自己放假,可是他那样的性子根本就安静不久,这日更是烦躁得很“狱长……狱长……” “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外面怎么样了?” “王爷,小的也是不知道,您要问的事情,小的也没有办法打听” 白日里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子,这夜间竟是不能入眠了“妈的”不禁低吼了一声。有人?多年征战,武艺高强的他,怎会不知道现在有人闯入天牢,并且守监的人已经被放倒。他扬起嘴角,不管是哪路人,小爷陪你们玩玩儿,正愁着没人解闷呢,你们就来了。他却是从容的躺在石床上。 ☆、错点鸳鸯错入狱 “啪……”锁已经被斩断,元颢正要徒手相搏。 “将军,是我”这个声音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就是他的副将。 “将军,跟我走” “怎么了,等圣旨下来,我自然就能出去了,你这般,我们出去了也不得安生” 那人便是着急了“将军,先出去,我再跟你解释” “要说什么,现在就说,我不能白白的连累了你” “御史和众大臣弹劾,皇上下旨,明日将你除名,贬谪流放出去,莫说你不喜欢束缚着,御史定会想法子致你于死地的” 元颢没有想过元恪会这样对他,到现在他唯一感谢的是那个狱长,知道自己没有势力官位了,还是那样对自己。他轻笑。 “将军,快走吧,外边有人接应的” 说着,两人便要离开。 “别想走”堵住路是是五个黑衣人,想必是御史派来的吧,毕竟贬谪流放或许是可以翻身的,除了才能绝后患。来人持着兵器一刻没有耽误就开动手。刀剑相碰,必定会惊扰昏迷的狱卒,待元颢想要把人引出去,免得打斗声惊扰了狱卒,但是却瞥见地上的狱卒早已鲜血横流,当然也包括那名狱长。 元颢顿时红了眼,极其愤怒,当听到元恪要这样对他,他都不曾这样愤怒,厮杀越来越激烈,元颢知道手持长剑的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看来他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派来的人本是一刻都不离他的高手,派来刺杀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我从来没有什么想要让万民安享太平的宏愿,只是想一辈子忠诚于你,而你呢?现在派了人来要置我于死地。 听见里面的打斗声音,元颢在外接应的人冲了进来。 “嗯?”明德没有太大的表情,他很讨厌寝宫里没有窗户,即使有窗户,都只是对着长廊开着,他索性就站在那副绝世好画面前发呆“我不可能会答应的” “少爷?”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2 章 近边的人都觉得太子和笙歌是绝配的一对,打小感情就好,性子还到一处了,丁贵妃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这次,皇帝想要责罚太子,朝中更是花了一个早朝的时间来争议太子之罪,众说纷纭。 皇帝要惩罚太子,当然不是小惩,丁贵妃一日一日的跪在皇帝面前求情,皇上不准,明德那时养病,哪里知道。 袁丞相更是求旨,将小女嫁给太子,惊动朝臣,这萧袁两家若是联姻,大梁的江山便是真正稳固在萧家手上了。当年,四大家族。萧、袁、谢、王在齐可是一手遮天,时至今日,谢、王败落,萧、袁鼎力,如今袁家求旨,萧,袁联姻,一世为臣。萧衍怎能不答应?巩固萧家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并且,萧统和笙歌是那样的般配。 全世界的一意孤行想着成全了谁的情感?他是唯情至上的人,他相信人性本善,他血战沙场又怎能不是为了情呢?万民的情,他相信情是不可能换取的。包括笙歌的情,不能让她的一生断送在一道圣旨之上。 “父皇该如何定罪就如何定罪便是”萧衍停下手中的朱笔,看着跪在眼前的明德“是吗?你要朕论罪处罚?” “本该如此” 李公公见万岁爷神情不对,着实为太子捏着汗却是无能为力。 “哈哈……敢作敢当,是萧家的作风,来人啊,把太子押入天牢,听后发落!” 侍卫竟是动不得那人,那样华贵无暇,就跪在那冰凉的地下,不容凡夫俗子靠近。 “还愣着做什么?”萧衍忽的起身“还等着朕来动手吗?”压制的怒气不住的撺掇着,就是近不了他。侍卫仍是犹豫不动,明德才缓缓的提起袍子起身。 见着他的背影出了殿门,他颓然坐下。 “德施要朕论罪处罚,他这是要朕要了他的命!” “万岁爷”李公公看着垂着头的皇帝,这样的身份,活着就必须算计,谁说不辛苦的?萧衍软软的靠着椅子,尽是疲惫不堪 “他也是这般的,生死间还是如此的冷漠”李公公知道万岁爷便又是想到了尹柯。太子面对生死一如尹柯冷淡,如何叫他不想起尹柯?“他倒是要生便生,要死也舍得性命,殊不知……”尹柯,朕要了你的性命,你不管不顾的离开,留下的人就活该苦撑着?尹柯…… “尹柯,你是个疯子……哈哈……你是个疯子……疯子……”“万岁爷……”他流着泪大笑“尹柯你这个疯子……宁可要失了性命也不愿……”他低下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就那样不看重性命?你就那样恨朕?”尹柯……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死了,朕便是死过一次,你如此,朕便是许来世也不得。 吴淑妃秉退了下人,李公公也退了下去。吴淑妃轻轻的研墨“陛下是又念及尹公子了不是” 只有她一直是如此称呼他的,尹公子,再也亵渎不得。萧衍便想起当年,他偏偏而来,绝代风华。萧衍第一眼见他,便陷了,只是那人一直冷言冷语,又是一副小孩子脾气,少不得要故意逗他才能多与他说些话 “你说,到此时是为何?他到底是此般绝情”萧衍抬眼询问淑妃。 “陛下念公子,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 “那他为何不入我梦来?还是在怪我吗?” “殿下,公子一生求个不赊不欠,您此般伤神,公子知晓了也是不安的,哪敢来讨扰陛下?陛下该放宽些才是”萧衍渐渐止住了泪,淑妃为他轻轻的铺上宣纸。萧衍才提了笔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 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怀君深雨夜,散步咏凉天。 庭前曼珠落,幽人愁不眠。 “爹爹,求求您,太子那方在牢里也不知道受着什么苦,您打点一下可好?”袁大人望着自己的女儿,扶她起身,心疼的说道“我必是会想法子的,只是太子……” 只是太子有活路不走,偏偏自己冒犯着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不必担心,牢里早已经打点好一切,太子受不了苦,皇上惩罚太子,朝中大员不依,怕是这罪论不了”笙歌又如何不知,这罪明明是死罪的,再是怎么不依,太子能落个什么好处? 笙歌不住的抹着眼泪“爹爹可有法子让女儿去看看太子?”袁大人没有说话,笙歌便也是担心明德身上不好,本该好好调养的,不想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这样的身子如何在牢里待着? 笙歌终是换了男装,随着黎月去了牢中探望,袁大人做了打点狱卒自然不会为难笙歌。 牢中极是凉透,想及太子身子没有大愈,笙歌便又是泪如雨注。明德坐于石床之上。“笙歌?”笙歌向狱卒请求到“麻烦您开开门锁行吗?”狱卒一脸为难“恕难从命,这是天牢,你们进来已经是逾界,若是……怕不好交代……”“无碍”明德也见得出狱卒的为难。“谢太子体谅”他莞尔一笑以作回答,狱卒便离开了。 “太子……”话不到一句,笙歌也只是垂泪。 ☆、八方部署怨声起 太子萧统被关押在天牢,朝廷内外你争我斗,倒是热闹得很。 沈约抬脚走到中间“启禀皇上,太子功大……” “住口!”沈约话未完,皇帝便喝止了他。想来自从太子入狱以来,求情说理的人并不少。皇帝也听厌听烦了,袁府的姻亲是极难攀附的,此次袁大人主动请求将袁笙歌许给太子,那是极大的机会。若是此番不将袁家收入自然是大梁的江山两分,若是此次结成这门亲,江山便完完全全的是大梁的江山。 “谁敢为太子求情便与太子同罪!”此案由萧衍亲审,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不得插手。沈约和大臣们就被撩在朝堂上,皇帝悻悻而去。 “娘娘,您保重呀”丁贵妃自萧统论罪之时就跪在御书殿前,皇帝只说“这御书殿是处理朝政的地方,岂是容得你在此霍乱?” 萧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重,丁令光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萧衍以前对丁贵妃只是逃避,何时说过重话?而此时…… “陛下,于国,德施收复失地,大退敌军,战功赫赫,何曾不是救国救民?于家,德施可是陛下的亲身骨肉啊,您就是忘了我们的情分,也该不认这骨血不分的亲情……” “够了……好一个于国于家,既是如此深明大义,那如何不知道军令如山,圣旨如天?妇人之见!若得你之见,那这国还怎么个治法?” “陛下……” “你要跪着便跪着”说着又是拂袖而去。 御书殿里只有吴淑妃和皇帝,李公公也不在殿里伺候,便退了出来。见丁贵妃还是不曾挪动过“娘娘,保重呀”说着仰天拱手“皇太子的案子圣上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丁贵妃听这话似乎是有转机,忘了疲惫也失了身份,两手颤抖的拉住李公公的衣角。 “什么?李公公,你告诉本宫,德施的案子是不是有转机?德施是不是在牢里过一阵子便会安然无事?皇上不过是小惩,是吗?” 李公公连忙矮身跪下“哎哟,圣上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做奴才的能猜的?娘娘不是冤枉奴才了吗?” 丁贵妃这才觉察到自己是失了礼,其实这样做陛下会不会开恩呢?他心里不是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没有了自己吗?自己拿什么作为筹码来求皇上开恩? 丁贵妃复说到“那还劳烦李公公在皇帝面前提点提点”“娘娘莫要折煞奴才了,连沈大人说情都不得,奴才能说得上什么话?” “陛下,太子之事……”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3 章 Curl errr: Cu<B>/<B>eslve hst: tle>500 Iterl Server Errr<; Hs<B>/<B>u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4 章 萧纲也是个性子薄的人“皇兄这是什么话?都道是皇室情薄,便也该念着吟诗作词的情谊才是,我这昨晚才作了一首诗,还恼烦皇兄指教一二” 便脱口而出 “细雨阶前入。洒砌复沾帷。 渍花枝觉重。湿鸟羽飞迟。 傥令斜日照。并欲似游丝。 风流因曲动。 弱步逐风吹。 玉带随舞落。 飞袖拂鬟垂。” “此诗写的是极好的,便也是了皇弟的词风,只是过于轻靡了一些,还得跟着徐擒老师学习学习才是” “皇兄果真是一语点破,若是没有皇兄,那如何还有机会聚集名士?”明德倒也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皇兄身子还不曾调理好,不必烦忧,惹得更添病症,过不多时便会出了这牢房的” 笙歌也是一阵诧异。明德急了脸色“三皇弟不曾过问朝政,心思也不在朝政,不必……” “皇兄,臣弟自有分寸” “朝堂之上并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莫要轻举妄动” “皇兄……” “你不曾上心过朝政,我也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此举行不得” “皇兄……” “我定是不依的,不必再说,我自有法子脱身,你走吧,好生照顾父皇” “皇兄……” “走吧,我与笙歌还有些话要说”萧纲这才出去。 笙歌等着他有话交代,明德却什么也没有说。 “太子真有法子脱身?”他久久没有作答,她便又问了一声。 “有何法子?这该死之罪也不是假的,有何法子?” “可是,方才……” “不过是个心安罢了” 笙歌沉下脸来无话可说,早该想到他是不会让人为他改变的,复又说到“晋安王可是有法子?” “他不会有何法子的,不过是到父皇那里求情,他不曾干预过朝政,这般贸然的插足于他于我都是不好的” 她又是湿了眼眶。 “你便也回去吧,待久了有违礼法”说着便转过身子面对着墙。 他哪里不知道萧纲所说的法子是什么,那是很冒险的,萧纲不该为自己这样的,他是皇室里最干净的,从来不需要偿还什么的。他的三皇弟就该无忧无虑的一辈子,皓首穷经,有些事只要一个人做就行了,有些苦一个人受就行了,有些罪一个人担着好过两个人担着。 许久,笙歌带着抽泣的声音说到“太子可是嫌弃笙歌?” “如何这样说?” “那太子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并无” “那如何拒绝圣上的赐婚?” “笙歌,我也知道你是个倔强之人,定不会服从这种强行赐婚的婚姻的,婚姻本就是你爱我恋,长相知,复而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强求不得的。” “不是的,没有强求,嫁与你,笙歌也是心甘情愿的,求太子便接了圣旨吧” “笙歌,我知你是不想我受这牢狱之苦,我是见不得你赌下一生的,不必再提此事了”泪流不住,她也不似尹清那般。本就是深闺大院,四书礼仪里养大的女儿,到此刻已经是天大的勇气,与生俱来的优越又是此般被拒绝任谁都是放不下的。 忽的觉得自己是逾越了礼仪,笙歌也顾不得什么,匆匆作了礼便离开,原来,强求的是我,是我在强求。 他依旧是不曾回头,哪里不知道她的情谊?只是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注定了会赌上虚无的一辈子,这条命本就是要偿还那些亡魂的,不必让那么多的人受了苦来求回来。也不知道那檀香一样的人还会不会记得,当年,说过要一起游历天下的,恐怕是要负了这一生了。 ☆、逆光而行的情愫 那扇小窗透了些阳光进来,想来也该是深冬了,皇帝就这样关押着他已经是五日有余了,虽是有了些许阳光,可是,深冬的雨后最是冷的。 他蜷缩在阴暗的死角,他甚至觉得连背负阳光,逆光而行的资格都没有。逆光太美,但是背负阳光太痛。伤痕累累,还落得个千人唾弃,万人骂,活这一世,便只是带着伤跌进另一个深渊,有的人便就是太相信人心。 听闻,当年的他便也是在这间牢房里的,那时,父皇也是年幼的,冰冷刺骨的墙,多少年以前,他的骨血就埋在这堵墙里,包围在黑暗里,一步一步走向窒息,无法挣扎,无法呼救,在最后的意识里,他想的会是什么呢?那如今再埋一人在此处,可否见得到他呢?谁和谁的灵魂在对话? 此般想着,明德倒觉得即使亡在这里也定不会孤独的。熬到了晚上,更添了寒意。他依旧是蜷缩在墙角,就这样断了性命也是好的。 他进来的时候,明德居然是无半点察觉,“明德……”死静的牢房里,他沙哑的声音。 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你来了。”你来了,一句那样简单的话语,可是此时的林佐穆却酸涩了眼睛。眼看着他抱着膝蜷缩在石床上的墙角“很冷是吗?” 他的锦裘舞动着洒在明德的身上。“我也是习惯了这般的冷,倒是你却是从来没有的”说着就要扯下刚刚为他披上的衣物。 “你不是一直畏寒?这样是受不住的,我什么没有受过?无碍的,你好生披着”为他掖了掖衣领。 “你欠我的游历天下何时兑现?”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锦裘,似乎还有他的檀香,努力的平静了声音,让自己不那么颤抖“那我说此生都兑现不了呢?” 佐穆坐在石床上,他的身边“那我说我不答应呢?”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5 章 明德却说“也是由不得你的” 佐穆凝视着他的眼睛,明德闪烁着眼神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是,由不得我,也由不得皇帝,若是你想要出去,便也是易如反掌的”他再次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蜷缩着。 “这话可是说不得,便是杀头之罪” “我要说什么,也由不得皇帝”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想要覆了江山,那还不易如反掌?只是,一个顾及另一人,一个无意攀附江山,更是无意掌控天下。 久久无话,他知道他有能力救下自己,他知道在他面前自己也是不用掩饰的。便是一切都是彼此清晰。林佐穆防松了口气,痞子一样“咱们不在这牢房里待了,怪冷的,我都受不住,你就更是受不住的” “我都准备不要这性命了,还顾着冷不冷做什么?” 林佐穆很想搬着他的肩膀重重的冲他吼,骂道他醒为止,让他再也不说这样的话,无奈,他看着那般静谧,那般脆弱,又是那般精明。怎么可能如此对待?只是沉声道 “我说过我不答应,便不会让你有事的” 明德莞尔一笑“你也说过我要做什么也是由不得你的,你不答应又如何?” 林佐穆没有说话,他却是觉得诧异,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自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可以掌控一切,那为何,此时他不言语会让自己莫名的觉得心虚 “你会做什么?我说你不答应你会做什么?” “不会让你有事,横竖会救你出去的” “如何救?” 他没有回答,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索性现在就跟我出去有何不可?” 刚才明德便觉得诧异,莫说他只是一个侍卫进不得这里,且他太子的侍卫该避嫌才对。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德……” “那时我们在钟离,我便觉察不不是一般的人” “难不成我还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意思”那样静谧,那样悠久,久到明德以为他睡着了,久到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能有身份呢?不过是个六根不静的修道之人” 他骗不了他,他知道,所以林佐穆知道明德现在没有说话便是等着他回答。 “你知道,即使是我带你出去,没人会眼睁睁见你白白送命,即使我坐视不理,也有人不会放着不管”他抬眼,他的眼神那样深邃,吞没一切,林佐穆偏过头去,这次定不会依了他的。 明德说“若是你不插手,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 不插手?这江山原本就是想要毁掉的,萧衍现在又这样对他,更是要毁了那人的基业才算甘心的,怎会不插手?他就是见不得他这幅对性命不管不顾的样子 “在你的掌控致中?阻止他们动手,然后白白的丢掉自己的性命?你是怎样想的?要去你性命的是你的父皇,皇叔,你却顺着他们把性命拿出来,要救你的是你的战友,至交,你却不领情义”性命于你就是那样不值得吗? “我只是欠你一次游历而已,佐穆……”这话他说的及轻,轻到有些胆怯的不想让他听见,又不得不说出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这样说,也许是不想佐穆为他这么一个人做一个罪人吧,也不想佐穆过着逃亡的日子,本就是大梁的百姓又何必要反了大梁?“所以,你不必做什么的” 是啊,原来是这样,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你欠我一次游历而已。那那些生生死死算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是吗?是啊,你本就是重人情不重性命的人,我有什么资格让你记得呢 “是啊,你只是欠我一次游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也不必听你的要停住什么,或者阻止什么,你管不着我” “你现在跟我走,不过是个越狱的罪名,若是等着外边的人来救,那便是叛国的罪名,走,还是不走?”他那样一个人,做什么都要个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又会钻到匣子里出不来。 他扶住石床,原本冻得僵硬的身子却是软了下来,喉咙里有些腥甜,他急急的咽下,却被呛得不住的咳嗽。林佐穆想要扶住他,却是…… 能管得住他什么?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为何不索性游历江湖去?想着可以为大梁铲除了觊觎江山的奸臣吗?可是个人自有个人的定数,要是干预,不过是又多了一条罪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至于他的战友,保卫国家本就是大梁男儿的职责,何必为了自己就这样万劫不复? ☆、旧怨不忘你许我何 “你走吧”明德用手撑着自己身子,不动声色的颤抖。 他想帮他紧了紧身上的锦裘,只是,他说他们的关系只是一次游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了牢房,外边还不似里面那样冷,他怎么受得了?只是单薄的一层囚衣,那人怎的那样固执?固执得让人心疼不已,他就是那般,让人碰不得,舍不得,逼不得。 终于走了,他手上失了力气,瘫软在石床上,刚刚强行咽下的血迫不及待的窜出来,死死的捂住嘴,不让咳嗽声流溢出来,苍白的脸上憋得通红,像是带刺的虫蛊在自己的身子里出不来,莽撞的在身体里乱窜,割得生疼。 “咳咳……”待到他走远,明德才放下手放肆的咳嗽,左手甚至是没有了知觉,从来没有用左手做过什么,此刻,右手撑了太久,麻木了。就连想要用左手撸撸发都不得,便随着发遮着自己的脸,这样谁也看不见,连自己也见不得了是吗? “林佐穆果然是有问题吗?”皇帝在坐在案几前。 “启禀皇上,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说明林佐穆可疑,只是背景可能有些复杂” “有些复杂,这是什么回答?”沈约倒是没有直说,林佐穆本就只是明德的一个卫率,皇帝却要揪着不放,说林佐穆不简单,硬是要人去查探。也没有探得什么结果。 只是下属要回答皇帝的问题当然不能逆着他来,沈约也不例外,自从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自从活下来的人不再相信人心,他和皇帝也有了隔阂。所谓的背景复杂,不过是找不到林佐穆的生父母,这种情况于民间来说是很正常的,在那样的乱世。 皇帝却是笃定了林佐穆有问题,可怕的直觉,他不知道他的直觉可以取了人的性命。“林佐穆是怎样接近德施?又是为何自己便跟去了战场上,德施又轻易的交权与他?钟离之战他是如何带着几百人的部队深入敌军?” 那样的不安驱使着皇帝似乎想要马上弄清楚林佐穆是怎么回事,他怕了自己的害怕,那样一个平民居然让自己有种害怕的感觉,偏偏还无能为力。 沈约只好从自己认识林佐穆开始说起,便说如何有过一面之缘,又如何分道而行。至于他和德施如何认识,他如何到了战场上,沈约也是不知的,只好推脱着。沈约也是有些负气的,明德也不该是这样的受罚,帝王的心性越是难猜测。 皇帝也看得出他是在敷衍应答,知道沈约在为德施的事情心中不平,便也不为难他了。 “臣听闻太子在牢狱之中,顽疾加重,臣恳请皇上……” “退下吧” “圣上,太子的身子……”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6 章 “若是这罪定下来,命都是保不得的,他那身子也是自作自受” “圣上……” “跪安” 沈约无法,只得跪安。 传了冉凌过来问话。 冉凌对皇帝的负气也不敢大着胆子表露出来,却也知道主子想瞒着上去麒麟山的事情,边说“回禀皇上,林左卫是奴才随太子下山的时候在途中遇见的,得知林公子是那阊阖宫里的道长,下山去游历的,与太子遇见说道谈佛,便是相见恨晚的样子,结伴行了一段路。” “如此而已?”皇帝有些不相信只是如此而已?如此而已林佐穆便随着不顾生死的到了战场上去? “回皇上,便只是如此而已,太子带兵去义阳之时,林左卫听得消息才过来的”皇帝没有说话,冉凌跪了一会子“退下吧” 萧衍轻轻的扬起嘴角,是吗?听得消息才赶去战场上的?德施自幼便被自己送去战场上磨砺,好多战役都是没让德施挂帅的,世人如何知道萧统太子是会打仗的?就连自己的史官也没有记上萧统曾经带兵打仗,此次便也是败下战了,百姓才知道太子败了仗。 难不成你还能预言不成?“来人……” “娘娘,吴淑妃来探望您了”晏殊替丁令光掖了一掖被子“见是不见?” 她轻笑了一声“见或不见可是本宫能决定的,如今不过是个没魂没魄的人” “娘娘……”晏殊看着无比心疼,便起身“娘娘若是不见,奴才去说一声便是了,她就在前殿里候着的” “晏殊,让她进来” “娘娘?” 丁令光缓缓闭上了眼睛“请吴淑妃进来”虽是不知道贵妃做什么打算,却也是听她的去请淑妃进来。 吴淑妃刚要矮身做礼,丁贵妃便开了口“妹妹来看个笑话,演一场戏又何必顾着这些个虚礼?” 这话便又是带着刺的,淑妃也是惯了的,倒也不计较,继续就着礼数请了安。丁令光虚弱却是有力的说道“若是我说,我一直看不惯妹妹这般假心假意的不计较,妹妹可会生气?” 吴淑妃却也没有恼怒“姐姐说了不对之处,妹妹改过便是,只是……” “嗯?”终于承认自己的不计较是装的了是吗? “姐姐这般隔阂防备着,就算妹妹再真心真意也是佯装的” “吴淑妃!你好大的胆子!是在指摘本宫吗?” “姐姐赎罪”刚刚起身的吴淑媛忙不迭的跪身请罪。 “何必请罪呢?本就是无罪之身,看笑话也算是有罪?” “娘娘……”是吗?就是这双动不动就泪花模糊,柔情蜜意的眼睛打动他吗?让他把一切誓言和承诺抛之脑后,眼睁睁的见她在殿前跪倒,囚禁自己的骨肉,还能问心无愧的在殿中与淑妃厮混,将她囚在这凤翔宫。 “我不是他,便也不会怜惜你的眼泪”说着,她怒意攻心,急急的咳嗽了几声,晏殊忙着帮她顺气。 “姐姐莫要生气,是妹妹有错……妹妹有错……”丁贵妃咳得更急。 晏殊索性提着脾气“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是要害死她才甘心不成?” 吴淑媛好像听到救命的良方连忙说道“那我这就走,姐姐好生调养,太子的事情妹妹也会在皇上那里说动的” 丁贵妃由于重重的咳嗽,硬生生的逼出了眼泪,又或许情至深处。她抬眼看着淑妃的背影“谢谢” 不管是为什么,谢谢,不管谁对谁错,谢谢。 她顿了一顿,谁最可悲?某些人总认为自己最可悲,可谁看得清楚了?她任由泪水模糊双眼,没有擦拭“回宫”。丫鬟才过来扶着手。 ☆、慧极必伤曼陀罗 该拿那人怎么办呢?进不得,又舍不得放下。 明德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靠的很近,明德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他的怀里,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袍子。 “佐穆?你如何又来了” “我不来,你便是就死在这牢房里也没人管”话语间隐隐的怒气。定睛一看却见佐穆身上穿着与自己一样的囚衣,这间牢房与另一间牢房竟是破了,连在一起 “怎么回事?” “还能如何?萧衍让我进来陪你” “他……咳咳……”急火攻心便是咳个不停。 “怎么了?”林佐穆急急的帮他顺气,其实他说的很轻快,听不出有什么抱怨的情绪,可是还是惹得他不高兴,林佐穆又是担忧又是自责,想着若不是进来得及时,明德早就是没了性命。 佐穆刚刚进来的时候明德伏在石床上,奄奄一息没有动静,林佐穆急得不得了便破了牢房过来救他,越来越急,别无他法,只好再次用手抵在他的背上。 一瞬间,一股热流进入他的体内,咳嗽声才缓下来“可是好些了?”他虚弱的点了点头,也许是太怕冷,也许是太温暖,刚才他才这般无礼,现下想来是那样的失礼,便急着挣脱怀抱起身。 “你安稳些,刚刚才顺过气来”的确,他也是起不了身来,只好靠在他的肩头,贪图那一抹温暖。“父皇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还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觉察到明德轻颤,他收了收手上的力气,感谢萧衍让我进来,及时救回了他,让我此刻温暖他。 “你有办法出去是吗?” “你都不出去,我如何有办法?”他说话越发是没有了顾忌,明德也是懒得去多想,有何可想的? “这牢里的饭食还可以……”他又呵呵的笑“别处还吃不到的,也算是稀奇” 明德见他轻松的样子,几乎相信了他是有办法出去的,几乎相信他也是不重性命的。“你无罪便是可以出去”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7 章 “你堂堂的太子也不得出去,我个平民百姓如何有能耐出去?你都不顾性命,我如何不舍得性命?” “佐穆,你不该得此结果,不该的……”他的眼神,凄迷模糊“不该的……”喃呢着“不该的……”轻轻的闭上了眼,他太虚弱了,久久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呢喃睡在他的怀里,原来太温暖,会催人入睡的。 怀里的他浅浅的呼吸,记得他很爱干净的,总是一身素白或者是一身华贵。记得他总是会在睡前喝了药再饮茶。记得他总是莞尔一笑,他都不知道,他的笑让人为之赴汤蹈火都不够的。 “为什么不该?你定会认为我就为一次游历便随着你出生入死,到头来还赔上性命不该是吗?哪里有什么该不该值不值的?只要你开口,我便可以带你走,只要你开口我就将江山拿下来给你,只要你开口天下的名山都可以是你的,无人可以打扰你,只要你开口……” 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来口,都随你,丢了性命也可以陪你一起。 太贪念他的温暖,所以安生的睡,太想逃避,所以借着他挡住 “师父,你会有办法救他是吗?”岚清仪摆弄着篱筛里的草药。“师父,那个昏君……” “大胆!你越发是放肆了,这里比不得我们山上,这里是天子脚下”看着岚清仪顿时严厉的眼神,尹清倒是没有被皇权吓到,而是被岚清仪吓到,他不常发脾气的,偏偏这个时候。 岚清仪见她畏首畏尾的样子,便知是吓到她了,不禁失笑,她是谁也不怕的,只是自幼跟了自己便是拿了自己当个前辈,虽然嘴上总是唤着名字,是啊,前辈。“我能有何办法?” “如何会?师父也没有办法?”在她眼里岚清仪是无所不能的,自她下山之时,岚清仪虽是没有随行,但是她的一切他却也清楚,岚清仪从来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可是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哪里只是一个隐居的人。 “当真”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他便为她重新确认了一次。 “不,师父,你有法子的,你忍心见他们就这样在牢里等死?若不是成为了至交,何必要为之出生入死于战场上?” 是吗,原来是因为视之为至交,所以生死不顾吗?那样谪仙一样的人,确实是第一眼见他们的时候便知道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但是慧极必伤,这样的人在世间必定是利于万民却救不得自己的人,必定是伤己最深的。救来也不知道是救还是害。 “我们既不为官,也不是国戚,如何来救?我们做不了主的,一切由王法来定” “师父,你救救佐穆,他是没罪的?师父……”她竟是跪了下来 他记得除了拜师那日,尹清是再也没有跪过他的,除了家人,尹清是再也没为人掉过眼泪的,两次流泪竟然都是为了佐穆“皇帝要赐死谁,那人便活不了命的” “师父?”尹清半疑半惑“师父?你是说皇帝存心要佐穆丢掉性命?” 是啊,不是要他丢掉性命就是要明德妥协,哪一个更好办? “师父……师父……你更是要救他的” “他脸上有写着需要有人救吗?”其实连岚清仪自己也不相信,总觉得那样强大的两个人,不应该被困住的,除非是他们自己不想出来。 “你起来吧,别无他法,全在皇帝怎么做” “师父……你救救他”皇帝要他的性命,他逃不了,只有你可以救他的“师父……”他端着篱筛走进屋里,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残忍的对她,容着她一个人哭泣。 她知道她没有办法救得了他,她甚至连进宫门的资格都不得,不救他是吗?那谁管得了我呢?谁管得着我这条性命给了谁。 曼陀罗花是极美的,再没有其他的花能及得了它,尹清总是喜欢用曼陀罗来做药引,其实也是因为岚清仪喜欢吧,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练毒都会用上曼陀罗,不知道为什么曼陀罗可以在任何毒里通用,她只是跟岚清仪学着,很仔细的学着,所以她也喜欢什么时候都用上曼陀罗。 这次,她在曼陀罗里加上了荼蘼,岚清仪说过,荼蘼也是有毒的跟曼陀罗一样,但是毒性都是非常弱的,只是如果两者结合起来就不一样了,会成为剧毒。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的残忍,岚清仪没有教过她杀人的,但是无论在现场上还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能不动声色的要了别人的性命,还能安之若素。是为何?是自己的身体里本就有那样可怕的邪恶吗?那样更好……她扬起了嘴角。 她身上的香那样浓烈,香得那样漫无边际,像是极尽了全部的香,眼见着守门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眉眼如星月,笑的更加辉煌。原来,坏人就是这样的是吗? ☆、杀戮腥红这夜多美 尹清手上的香像是要芬芳天下的,取天下人的性命。成功的进来了宫门,闪到假山背后“谁?”几个小太监提着宫灯。 另一个小太监小声说着“能有谁呢?你是新来的?皇宫里能如此喧哗?是有几个脑袋来丢?” “是,是,教训的是”说着继续往前走着。 她跃出假山,忽的抽出剑来,剑光一略,不偏不倚的一同扫过几个小太监的眼睛,趁着剑光的干扰,她刀彩上的香四处流溢,杀人不见血,来不及呼声便同时倒了下去。留着一个小太监早就是被点住了哑穴。 她偏过头来,用手在他眼前晃动,又加上了药物“把地上的几个人搬到假山后面去”那小太监眼神空洞没了生气,照着尹清的话做了。又吩咐“到皇帝的寝殿” 跟着小太监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皇帝的寝殿。“那便是皇帝的寝殿?” “是”回答的毫无生气。 尹清又是这般怔怔的望着他“你不曾来过皇帝的寝殿,今天你做了很多事,你很累” “是,我很累” “好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小太监僵硬的转身往回走。 她摸了摸紧紧固在腕上的弩。“簌簌……”弩里的箭也不过是手指一般长,连续射出五支,定在皇帝寝宫门上的却只有三支,其余的都被挡了下来,带着红色的长长的刀彩,在夜里急速飞扬,定在皇帝的寝宫门上别样猩红 “抓刺客!”那箭尾上飘扬的刀彩,洋溢的红绸顾自舞动,散发出摄人心魂的浓香。 守门的侍卫相继倒下“护驾……护驾……”不时,她再次抽出了长剑,御林军赶来护住寝宫门“有毒!别让皇上出来”。宫门外的香气太摄人,护住皇上不得出来。 尹清有些恼怒,此时要是有个帮手,定是伤得了皇帝的。万箭齐发,她应付了一时却也是难敌众人,白衣翻飞,那人自上而下“你可是天上下来的?”见尹清这般开玩笑,根本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岚清仪顿时放下心来,很多人是不怕死的,可是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害怕孤军奋战。 他也扬起嘴角“你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挡开她身边的箭,御林军蜂拥而至,尹清半笑半恼的说到“早些日子钟离那般危机,也不见他们跑这样快,倒真是皇帝比江山重要” “今晚,我们是逃不脱的,我不想再脏了衣服” “师父” 万剑直指,他们都没有在乎脖子上架着刀剑。 “师父,对不起”这夜里,他笑得有多美“刚才的豁达到哪里去了”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8 章 尹清承认,他来的时候,她很高兴却并没有在乎谁会生谁会死“师父,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们会被抓?又或者我们会被就地处死的?” 御林军何曾不觉得奇怪,是笃定了逃不过吗?她竟是连面容都没有用遮住,他又何止是没有遮住面容? 没有等到他回答,就有人发话“押去牢里明日发落”然后转身吩咐清理了现场,终是连皇帝的面目都没见到,还谈何行刺? 此时正是丑时,皇帝早就被吵醒便问了一问身旁的李公公“可知道是谁?”李公公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像此般惊险还是在早年萧衍打拼江山的时候跟着受过,此时吓得不轻,却听见皇帝沉稳的问话,便说道“有两个刺客,一男一女” “喔?” “圣上不必费心,交由刑部处理就是”萧衍点了点头,李公公便扶着他躺下。 皇帝这几次上朝却是绝口不提太子之事,很是让人费解。 皇帝批阅着折子,随口便问了“昨日那两名刺客是什么来头?” “奴才听得一人便是那日一起受赏的尹姑娘” “是她?”就是那个与尹柯长得极像的女子?为了谁?这倒是有意思。 “岚清仪,你为什么会过来呢?那么聪明的你,该知道我们会被抓的” “我若是真如你说的那般神通广大何愁会救不了林佐穆?” “什么?”尹清高分贝的叫声差点没把狱卒给引来“你真的救不了他?” “栽在别人手里或许有法子就他们,可是这是皇帝摆明了要他们的命,人没犯我,我如何去招惹别人?” 尹清走近了,怔怔的看着他“那现在呢?现在他犯到你头上来了,你还不自救?” “如何自救?” “岚清仪……那明知道我们会死,为何又巴巴的跑过来受死?” 他依然是怡然自得的样子,尹清却是失了方才的风度。岚清仪看着她手腕上的弩,搭起她的手腕“忘记我说过不能用这弩吗?” 她失了底气,悄悄的垂下头来。他说“还疼吗?” 还疼吗?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被他罚了在后山上去面壁思过,拿着刀乱削,那次把岚清仪惹怒了,一待就是半月余久,她只好是自己找乐子,她不安分的在后山上瞎逛悠,自己做成了那样的弩,可以绑在手腕上,用衣袖能遮住看不出来。本来是要在岚清仪面前去炫耀一番的。 “你要不要你这手?” “怎么了师父?你教我功夫不就是不受人欺负吗?我做这弩也是为了不受欺负呀?你看……挺好的呀,不定以后打仗还得靠这种呢” “你没有察觉它发箭的时候有问题?手腕没事?” 尹清不得不承认,这弩还是有些问题的,后劲非常大,发一支箭,手腕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这不是还需要改善吗?” “怎么?现在改善好了?”他托起她的腕子,尹清吃痛着皱眉又不敢呼出声音。 “以后不能用这弩了!”他说的怒气蔓延,她知道他这是心疼她。 “还用什么呀?你又不救我们,怎么还有机会用这弩?” 岚清仪没有再说话,轻轻的帮她揉着手腕,渐渐的不那么疼了。尹清才诺诺的说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回山上去?那里很漂亮的,没有战争,没有皇帝,没有牢房,没有血腥……会活得很自在……你不该打仗的……不,我是说你不该沾上血腥的,你就该一辈子光明磊落的,你看像我们这次行刺,本该是穿上夜行衣,捂住脸才像的……” 她没有尝试着这样说话,说得那样认真,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心虚,慢慢的压低了话语声。 “哪里不光明磊落?我不是没有穿夜行衣,没有捂住脸吗?就是光明磊落的呀,为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因为我是你师父呀”他掩饰的笑了一笑“傻丫头” “是啊,师父,我最亲的人了,该的”她笑的多美。 你都肯为他上战场,你都肯为她杀人,你都肯为他疯了自己,我如何不可?那,如果有一天,我也是他那样的境地,你会不会,失了所有的原则,这样为我杀人? ☆、身世之谜萧宝尘 当日,皇帝本是要亲审尹清,堂上却忽的改变了主意拂袖而去。 “把昨日的两个犯人押到殿里来” “皇上……”李公公似乎有些疑问,他也没有想到来行刺之人竟然是他 “你道是如何来看?尹清随着出战,这次他并尹清一起来行刺,你道如何看德施?朕倒想知道他如何解释,去!传旨!” 李公公也是懂得皇帝的意思,便秘传了尹清和岚清仪。 尹清本是要行礼,却见自家师父一副傲然的样子站立着,毫无下跪的意思。好,有志气,帅,跪这昏君做什么,轻笑一丝,便也不跪,等着与皇帝争锋相对,反正本就是逃不过。令人惊讶的竟是皇帝也不予理会。不会吧,何时这样好说话了? 皇帝施施然的说到“你不是该在麒麟山上吗?” 什么,尹清再次惊讶,我师父名气这么大?连皇上都知道。 “朕准你下山来了?萧宝尘?” 不对,萧宝尘?准他下山又是个什么意思?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师父?” 皇帝轻笑“师父?尹清是你徒弟?帮助德施是你的意思?林佐穆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未免也太瞧得起在小民,在下如何有此般心胸还帮衬着收复失地,再说,小民也无心这些事情” “哦?”皇帝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过是劣徒贪耍,说是要下山去游历,跟着就随到了战场,为师自然不会看着徒儿葬身在战场之上,这才下山来的” “你可记得那道圣旨?” “不得下麒麟山来,否则自行裁决”岚清仪淡淡的说。 “你倒是还铭记着,那此次若是朕此你死罪,你服不服?”萧衍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就像当年,只要萧宝尘答应了不问朝事,萧衍便会安然的做他的皇帝。那时候……谁对谁错,计较的全在萧宝尘。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59 章 尹清是那样一个人,不顾前后“你个昏君,我师父岂是你管得着的?什么自行了断,你的圣旨是什么?鬼才把它当做天意” “大胆!”萧衍却也不该跟这样一个小姑娘见气,如此沉不住气倒显得安逸日子过久了不思危急。“那你倒是说行刺皇上不是死罪是什么?” “谁拿你当皇帝了?”尹清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萧衍,他眼里满满的怒气“是吗?萧宝尘,你从来没有当朕是个皇帝?” 萧宝尘,他说的萧宝尘是谁?是师父吗?“师父?” 留他一条生路,要他看着自己的盛世,不敢动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抱他不死,要兑现对那人的承诺。 “师父,萧宝尘是谁?”萧宝尘是谁,是皇姓,不是皇亲国戚谁敢不避讳这皇姓? 什么?萧衍倒是一惊,她不知道他的身份,那这样一同传来会不会不妥?他顿时浮现了懊恼之色,看来尹清是非死不可了。 “你不知道你师父便是前朝皇上萧宝卷之臣弟?” “你闭嘴!”她放开了声音向萧衍吼道,不知怎的萧衍却是没有发作,倒是听出了女儿埋怨父亲的味道。 也只有尹清不理会皇帝的威严权势。 她抬头看着岚清仪想要知道一些答案,是吗?是萧宝卷的臣弟。 岚清仪说“我是萧宝尘,前朝皇帝的臣弟”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隐隐知道,自己的师父怕是个王爷吧。 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竟是红了眼眶“尹清……” “师父……不……王爷,你一直在骗我是吗?如果今天他没有说出来,你是不是要瞒着我一辈子呢?王爷?” 他没有答,只是怔怔的看着尹清 这种眼神是尹清见惯了的,现在她却是厌恶及了这样的眼神,为什么骗了人还是这样的镇定自若呢?为什么说了谎还是那样一副无辜的样子呢?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是萧家的人,你是皇室的人,尊贵的让人厌恶,可是为何要骗我?救我于刀口,教我练武,还教我放下仇恨,却是眼见着我为复仇去杀明德,眼见着我来行刺萧家的人,却又来阻止……是吗?我一直是个小丑,在你面前卑微的演戏,如何演却是全在你,为什么?” 她不是个会将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的人,也不是个会把厌恶藏住的人。 “尹清……” “别叫这个名字!会让我觉得是一个圈套!尊贵的王爷” 萧衍冷冷的说道“我看你是误会了,他不是什么王爷” 是啊,不是什么王爷,其实她不知道,当年,萧衍逼萧宝卷退位禅位与自己,当时,前朝力量已经被控制,萧宝卷无能却也保得住皇室的性命,萧宝尘虽是年幼好歹也是皇室的正宗血脉,萧衍为了笼络人心便是动不得。只得留下萧宝卷。 “你说你们曾经刺杀过德施?”如何回事?刺杀德施却帮了大梁胜仗,德施也是瞒着,眼前这女子似乎也不是如此简单。 岚清仪依然是默不作声,我们之间的情谊为何就是如此单薄?抛掉一切,我至少是让你安然活到现在 他轻轻一笑,这一笑落在尹清眼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萧衍说他不是大梁的王爷……又或许是更大的官也不一定呢,她始终是在逃避,现在她宁愿相信师父是骗自己的,默默编排着他的谎言,她知道如果是自己错怪了岚清仪他该有多难受。 他静静的看着她,我还真是愚蠢,为何要让你感谢我让你安然活到现在呢?或许,这些在你眼里也是一个骗局吧。 “你们为何要刺杀德施?这次的行刺又作何解释?”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萧衍只好又问了一句。 尹清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很乱,她什么都不知道,想要用一些时间来让自己明白现在的状况。 岚清仪见她如此也不打算重提旧事,只跟萧衍说“皇上不觉得此般审问囚犯是不起任何作用的?要行刺当然知道是死罪,既没有得手,如何要说了真相让你明白,然后自己再赴死?”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说了?” “说什么?如何说?一切由心生,不过如此而已” 那这是豁达还是冲动呢? 萧衍咧开嘴笑了,罢了,他没有从这两人的嘴里得到任何消息,但是却是少有的佩服他们,也像是萧宝卷的作风,一如当年囚他在麒麟山,他没说半句话便收拾着去了麒麟山,安稳到现在。 “好,那朕拟一道圣旨,三日之后将你二人处决如何?” 什么?尹清却是听清了萧衍的话,不行,他不是皇室的人吗?为何会了处死?他不是已经赶过来救驾了吗?为何还要处死? 岚清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与御医说清楚尹清用的毒只是在普通的药里加了曼陀罗,那些中毒之人便可救得性命” 终于是也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牵连失去性命吗? ☆、当年朝代一样情 “喂……喂……” “吵什么吵?活得不耐烦了?”狱卒粗鲁的冲尹清吼道。 “本姑娘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怎样,怎么,想现在杀了我不成?你有那个胆?”皇帝让我三天后死,你就不可让我现在死,更不可缓上一刻。 “昨日与我关押在一起的那人呢?” 狱卒才悻悻的说到“自然是关押在男狱里” 是吗?连求证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缓缓走到石床旁,你会后悔吗?为了我舍弃了性命,还落得个不仁不义之名,我为何要怀疑你呢? 她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此般对他,那些年是假的不成?为何要让他伤心至极? 吴淑媛急急的跑到御书殿,少有的慌乱之色,吴淑媛从来都是为礼至上的,她此般奔到御书殿,连萧衍看了都有些吃惊。 “皇上……” “何事这般性急?连通报礼仪都舍了” “臣妾知罪”吴淑媛矮下身来赔罪。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0 章 “免礼,何事?” “宝尘……” 萧衍轻笑“爱妃消息倒是收得快,朕刚下命令,爱妃如何得知?又可明白后宫之妃不得干预朝政?” 吴淑媛仍是跪着,不敢妄动“臣妾方才听得沈先生说的,只求皇上饶他一命” 萧衍坐在案几前百年不动“他有几条性命?一命早就在十二年前给他留着,此番行刺让朕用何种理由保住他?” 泪流而下“听闻中毒的侍卫得了宝尘的提点也是得救的……保不保得全凭皇上一句话的意思,求皇上开恩” “若是如你所说下了毒救活便可无罪,那这大梁的律法算得了什么?” 吴淑媛知道,宝尘此次之罪定是不可开脱的“求皇上不看在臣妾多年服侍的份上也想想尹公子,饶了宝尘之命吧,尹公子当年也是求得皇上宝尘之命” 萧衍绕过案几,走至吴淑媛面前,轻轻扶着她起来“你也是清楚的,朕也是最看重你的明白,无论是萧宝融或是尹柯,若是留他一命,你倒是全了皇嫂的情谊,那朕如何去向万民交代?至于尹柯,他只是最见不得杀戮的,那如现在的情况,他来行刺,朕能置若罔闻?” 事事都可以用尹柯来说话,他就像免死金牌一样,殊不知,自己做的一切,他都不曾领情。 她久久无话,自他说起萧宝融的时候,无论是萧宝融还是尹柯都提醒着,他们当初是那样的密不可分。岁月带走了什么?不过是年少轻狂。 “求皇上许了臣妾探望宝尘” “皇嫂?” 吴淑媛好久没有听得宝尘此般称呼,戳的生疼,看得许久“宝尘,嫂嫂无用……”说着便是跪了下来。 “嫂嫂……如何这样……”岚清仪忙不迭的跪下来 她仍是那般仔细端详着“如今已是这般俊秀摸样”她轻轻扬起嘴角“嫂嫂都老了……”又胡乱的说着“嫂嫂无用,救不得你……”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皇嫂如何说来?当年若不是嫂嫂,我定是活不到现在的,当年与皇嫂住在宫中已经是白白留着性命几年,现在,若是要拿去,拿去便是,皇嫂不必自责” 吴淑媛顿时有些恼怒“你怎可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倒也不怕你恼我逾越了身份,虽是叔嫂的关系,但是我早已将你视为亲子一般” 岚清仪忽的觉得眼中酸涩不堪,一直想着尹清与他的情谊薄弱,如何想过当初将自己养大教大的皇嫂?一个人如此不顾及自己的性命,那他的父母该会如何的伤心? “当年我还在襁褓之时嫂嫂为护住我少不得与武帝产生纠葛,也不必下嫁武帝,想来……” 顿时,吴淑媛捂住了他的嘴“别这么说,你说我二心也好,说我不受妇道也罢,嫁与武帝我是心甘情愿的,当年,他是顾念着你的身份,所以动不得你,你不必觉得自己欠了他,大可不必想着用一命来还他” “皇嫂?”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们相敬如宾,他们琴瑟之好,现在他的皇嫂居然说嫁与别人是心甘情愿的,如何再相信真情? “我与你皇兄本就是奉旨成婚的……” “你爱他?你爱萧衍?”岚清仪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全部去看清他们的全部。 “我不爱他,但是,我心甘情愿” 不爱他,但是心甘情愿,当年的事谁说得清楚,嫁与他不过是为了那人留住自己的性命,他娶了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信守对那人的承诺。 太子萧统与笙歌的婚期在三日之后,岚清仪和尹清、林佐穆也被赦出狱。 三人安然回到府中 尹清一直有愧与岚清仪也不好搭话。林佐穆进了府就收到太子的婚柬,一直沉默不语。各自回房不说。 林佐穆见岚清仪站在亭里“你是萧宝尘?” 岚清仪隐隐有些惊讶“你是如何得知?” 原来真是,真的是萧宝尘,自己的皇叔,萧衍又是如何下定决心留下他的呢?当时萧衍如此不管不顾,哪里会真的为了顾及皇室血脉留下尚在襁褓中的皇叔以作后患。 林佐穆放柔了声音“当年萧宝卷禅位与萧衍,萧衍取不得你性命便带你入了梁宫与他的淑妃住在一起,随后,萧衍容不得你也杀不得你,便把你囚在麒麟山上” 这些事本是近臣都不得知的事情,那道圣旨更是少有人知,他又如何知道。 “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便也是前朝的遗孤” “我如何信得?” “我不做何解释,你不能耐我何,我不能耐你何,便也只是求得个故人”林佐穆真的是不做任何解释,如是有必要便是告诉他,只是他现下此般淡然,如何忍下心让他蹚这浑水。 岚清仪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到了需要明白之时自然会明白吧。 “他不该这样的”岚清仪又淡淡的说,林佐穆自然是知道说的谁。 ☆、逆天是一个人的希觊 林佐穆自然是知道岚清仪说的便是明德。 “他大可不必这样,你断不会眼见着他受刑的”岚清仪怔怔的望着他说到。 “你若是想要出狱去断也不会多留一刻”林佐穆看着桌上的茶,原来都是那般清楚。 “听闻袁府的小姐知书达理、兰质蕙心,才华横溢,早先就与太子交好,想来琴瑟之好便也不是坏事”岚清仪轻轻扬起嘴角倒像是在祝福他。 “我断不会让他们成亲” 岚清仪轻轻抬眼本以为他是玩笑话,还想着要调侃一阵,抬眼却见着林佐穆坚定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血腥的可怕,却又是那样凄美湿润。 林佐穆悔及了,明德那样一个人,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却是顾着别人的性命顾得紧,如何会让他受这等委屈,早不该顺着他的话由着他自己决定放着自己的性命不管。 会告诉那人我爱他,什么天下翕和,不会实现的,我爱你 明德怔怔坐在镜台旁,桌上放着昔日为笙歌挑选的簪花和那人送的檀木簪,晶莹的透着檀木纹路,那时林佐穆苦着脸问“送给谁的?”“她会是你的妻子吗?” 那时候自己笃定的回答他,笙歌会是一生的朋友,佐穆才笑着说“我看这支簪子适合你”还要强着给自己插在发髻里,而此时,明德才想起,那簪花他还没来得及送给一生的朋友笙歌,笙歌就要成为自己的太子妃,而此时,那檀木簪还没有缠在发间,林佐穆就会离开。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1 章 取下太子冠,轻轻拉下缠在发里的明黄丝绸,青丝一泄而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随意缴断,本是早该缴下些的,偏生前儿个一直在前方,回宫后又不得空暇,这头发便也就有许多时候没缴了。 明德懒懒的在盒里拿出白色的绸子,撩起散落的青丝,打了个花结,发丝一圈一圈的绕在发根,熟悉的檀香越发重了,林佐穆拿起桌上的檀木簪就着明德的手插在发里,望了望镜子里的明德“我也不是个会梳发,也不知道撇牢没” 他的动作太自然,太亲近,明德尴尬的问了一声“你是如何进宫来的?也没有通报” “这皇宫有何难进的,你先前不是都相信我能自己逃脱牢狱吗?如何又不信了?自己应了这婚事做什么?” 明德莞尔一笑,他总是这样笑,他都不知道看到的人是多么的心痛。“我与笙歌本就是青梅竹马,本应在一起,为何不应?起先也不知道笙歌有意怕误了她才没有应下,现下便知道她也是一样的心境” 是吗?青梅竹马?理应在一起。哪里不知道?这件案子牵扯太多人的性命,皇帝用参战将领的头颅要挟,陇郡将军陆郡、安州刺史向奎、右卫率韦睿、云旗将军俞药…… “你忘了你说过你不会与笙歌一起?萧衍逼着你,你是为他,还是为我们?你以为我不明白?” 明德知道,他们都太过明白,太明白,所以不需要隐瞒了,瞒不住的。 佐穆又拿起梳子,帮他梳理散下的青丝,檀木簪子在他的发间,淡淡的香。“那又如何?一切都由着天意,自有定数” 林佐穆仍是轻轻的梳理,生怕断了头发疼了他。“什么自有定数,我便就是不信天的,现在我们就可以离开,我倒是想看看逆了天会如何” 明德知道佐穆会明白,会生气,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佐穆会说一起离开,他惊的转身仰头看着他,不想他的头发还在佐穆的手里,抬头太快,佐穆也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头发,拉扯着疼的厉害。 “怎么?疼么?林佐穆忙不迭的问。“你不必此般惊讶,我也不会强着你” 明德顿时觉得自己失礼。 “我们离开吧,你也不必在这里做什么受气太子”他想带他走,走到哪里都好,只要幸福。“你不必担心走后他们有什么麻烦,我会安排好的” 林佐穆说的那样笃定,一切都安排好,有那么一刻,明德以为他们真的会离开,离开这样的是非之地。 “你不信?”林佐穆见他不说话。 “有何不信?你连这皇宫都能来去自如,为何不信?”明德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他是我的父皇,我母妃还在宫中,她身子单薄,我岂能不孝” “你母妃在宫里定是会安然的,你答应婚事做出此般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倒是不守孝” 梳理好了他的青丝,林佐穆放下梳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檀木簪太美,他怕自己会答应他,见不得那美到极致的檀木簪,明德起身坐在桌前“皇家的婚事从来不是自己定的,有何稀奇?” “你如何就是这般不开窍?你最放不下的便只是你母妃,你能过好怕就是你母后的心愿了,萧衍也不会亏了你母妃,有何走不得?你到底在考虑什么?”林佐穆有些急了,那人待在这里一刻便是受罪,明明那样想要逃离的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放下的一个人居然又是什么都放不下。 “你说走,又走到哪里?” “我自会安排,横竖不会让你受苦” “你这样便是自己受苦了,为了一次游历,要搭上自己的一切?何苦呢?”明德知道这样的话在牢狱中已经说了,他以为他会明白的。 “何为苦?若是得你相伴一生便不会苦的,明德”林佐穆走近他“即使是苦又怎样,与爱慕之人相伴也值得” “放肆!”明德怒了脸,隐隐的红“林佐穆,我还是大梁的太子,堂堂男儿,你……” 林佐穆知道他是怒了,可是见他脸上蔓延的红,硬是漠视了他的怒气。 “明德,你走是不走?”竟成了最后的询问 明德也当是刚才的话没听到一般“你说过不强求的” 林佐穆终于叹了气“好,我也不强求你,你便是做自己的孝子就是,横竖受苦的不会是我”说着便是转身离开。 明德垂下了眼,竟然是有些失落,就这样离开吧,你做你的江湖侠客,我做我的太子。各自安好,永不相见,再也无人会向我提及曾经有那样一个人,宁可当了天下的罪人也要问我要不要离开。 林佐穆轻点红房上的琉璃瓦,这夜的风太冷了,这样的情与你来说就是那样的不堪吗?那样的让你不能接受,是啊,都是自己痴人说梦,以为你与我想的一样,殊不知这是我一个人的希觊。 ☆、檀木绸绳一倾一生 我说过这日不会强着你,却没说,不会劫了你,恼我也罢,恨我也罢。 这夜里林佐穆早已经布下棋局,他要他的兵结成网在他婚礼当天,即使战火四起,即使流离百姓,夜里战马嘶鸣,千万人狰狞了面孔,他落在马上再次抽剑不管谁对谁错?他要他跟自己走,即使是两人对峙。 林佐穆知道这样做了,他会恨自己,不管不顾了吧,等待着救下他就真的不能在一起,那杯喜酒不仅会赐了天下死罪,也会赐了自己死罪,那那段没有开始的情死罪,即使中了宿命的圈套,他会毫不犹豫的在那人的婚礼上说“杀无赦!”不会顾忌那是谁的兵,只是那日穿着红袍的人是他,要带着他离开。 记忆泉涌而来,那桃花旁边的寺里灯火通明,我们说过要一起游历的,我们说过要再次去看桃花的,你对谁都是信守承诺,为何独独忘了我们的约定? 等到他成亲当日。破了酒杯,一切都回不到原点,也害怕回到原点,人间成了两个人的地狱。 袁府 晚膳后袁大人招了自己的女儿来到跟前“笙歌,明日你可就是太子妃了” 笙歌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喜色。“太子宅心仁厚,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你嫁与太子是你的福分,做了太子妃便好生照顾太子,尽一个为**子的本分,这些本不该我与你说的,奈何你母亲命浅”说着,袁大人也是悲从中来 “爹爹……” “这嫁与太子呀,本是提前一月就要请嬷嬷教授宫中之礼的,奈何这婚事赐得急,真是委屈你了” “爹爹……”她竟是流了眼泪 “傻孩子,哭什么?出嫁是好事呀,本是觉得太子命高,怕你没这个福分,没想到你们竟是早就情投意合,正中我意” 见笙歌还是不住的哭泣,便张开手臂让女儿躺在自己怀抱。 她顿时抽泣的厉害“爹爹疼爱女儿,断是不会让女儿不幸福的” “……” “前些日子,女儿去探望太子,他就与女儿说得明明白白,太子心中无我,我们只能是一辈子的好友”她抽泣着喘了一口气。 袁大人愣在那里。 “只是皇上抓了许多将领逼着他,他才应下来的,女儿本不该说出来让爹爹担心的,只是憋着难受”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2 章 袁大人心疼的擦拭着自家女儿脸上的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笙歌若是不愿,爹爹马上进宫去与皇上商量,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不……”她忙不迭的说“女儿知道爹爹是心疼女儿,无碍的,一辈子相敬如冰有何不好”她故作轻松的说“女儿是心甘情愿嫁与太子的” 他也由着笙歌,笙歌如此爱他,太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想必婚后会好的。 这日按着宫里的嫁娶习俗,太子向萧衍请安之后由着嬷嬷丫鬟伺候穿戴服侍,虽说是这两日才开始准备,倒也是准备得妥妥当当让明德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安排好的,按照习俗,明德需要带着婚轿去袁府,拜见袁大人和一些朝臣,闹上一日,第二日才接着笙歌回到宫里去作礼。那时满朝文武齐聚,一起恭贺。 琴瑟四起,大红喜色,是多么的刺眼,朝臣恭贺,他也只是淡淡的笑,如你所愿,萧家和袁家联姻巩固了你的皇位。 林佐穆仍然是那身淡蓝,檀木香气,多么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德有意回避着他,却不料他先开了口“恭喜太子” 明德也只是莞尔一笑。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贺礼”旁边的朝臣顿时沉了脸,这人竟然在太子面前自称是“我”,好在太子不计较又是大婚之日,不然这林佐穆还有活路。 佐穆取了手腕上的檀木绸绳,他不知道,这绸绳多次取下却没有送给他,将绸绳递到他的手边“请你收下”但是这绝不是什么贺礼。 明德没有接手过来也没有说话,他虽然知道佐穆做事一向是没有章礼可寻的,但是这绸绳又是什么意思?佐穆见他待在那里,也定是要你收下的,佐穆顾自抬起他的左腕,明德竟也由着他,朝臣不知所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们,这林佐穆似乎也太大胆了一些。 轻轻的把檀木绸绳套在他的腕子上,绳上的檀木上雕着龙腾图,这是大逆不道的,只是没有人看清楚,绸绳在他腕上摇曳,那龙腾图竟像是真的一般,追逐而舞。 闹了一阵子,他也是身上不大好的,受不住这般吵闹,便向袁大人请安去歇息一会子,袁大人倒也不为难“太子身子要紧,便让冉凌陪着去歇息”说着便向冉凌说到“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了差池,你可脱不了干系”“是” “你去应着些,我去歇歇就来”“可是,太子……” “无碍,不必照着,今日马虎不得,你去前厅去吧”冉凌无奈只好按着太子的意思,由着他自己去歇下。 “明德”林佐穆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说的那样认真。 明德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甚至是连转身都不敢,他想过再次见面会怎样,他想过再次见面他可能会指责他放肆,他也可能会笑着说别来无恙,却没想过这种情况,竟是转身都不敢,更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会泄露了一切。 “明德”他走近,细细的看着明德,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冠上早已经不是檀木簪,是龙形的金簪,系着红绸一直吹到腰间。林佐穆作势要取掉他头上的红绸“平时都喜欢素色的,今日又改成这刺眼的红色做什么?”明德看着他伸出的手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略略侧了身子。 林佐穆倒也不为难“你可愿意与我长伴一生” “……”明德僵硬着身子 “你腕子上的檀木绸绳,我们相伴一生” ☆、檀木绸绳一倾一生(2) 明德垂下头,不敢看他,谁先爱上谁的?只是有人先把这样的情归为爱情。 谁放得下,从那人说“我叫林佐穆”开始,他说要一起游历,他第一次带自己骑马,他打落林中的树叶让自己舞剑,他不管不顾来战场并肩作战,他带自己看桃花,说要与自己一起罪孽深重,他……都是真的。 他想放下一切,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绸,无比酸涩“要去哪里?哪里都逃不脱,世上不止你我二人。” 林佐穆一阵狂喜,他没有拒绝,只是怕,怕会毁掉自己营造的一切平静。“为何要强迫着自己,不要做圣人,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怕的东西实现的” 明德知道,知道自己泄露了什么,强忍着酸涩“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可能的……从无先例” “我们便是先例” 他摇着头,不可能的,都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布下局,今日定是要带你走的”“什么?”早该想到的,他有能力,毁了一切带走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这样做,还记得昨晚他的转身,他以为他放弃了。 “只等时机,若是你不愿走,我便强行带你走,你便也阻止不了”他不想这样的,那样的珍惜一个人,何曾想要伤害他?只要你幸福的。 “你……林佐穆撤了你的人,你便还是左卫率,我还是大梁的太子” “你知道,我决定要做的事情便也变不了,你可愿意跟我走?”他眼神凌厉。 明德气急攻心,也只是为了病未大好,又闹了半日,身子有些受不住,这般气急,一阵腥甜,却是强忍着咽下“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对,林佐穆有些慌了神。 来不及回答,一阵眩晕,直直的倒在他的怀中。“明德?”前面又有丫鬟端着酒水过来,林佐穆将他打横抱起,直直跃进卧房,关了窗户。 竟把你逼到此般境地了吗?轻轻的用掌推了真气在他的体内,他苍白的脸缓和了一阵子,想要就此带他走,但是他还没有答应的。 阵阵的叩门声“少爷……”是冉凌的声音,袁大人也是跟了过来。 开门的是林佐穆,冉凌和袁大人俱是一惊,“太子旧疾复发,我引他来的卧房,这还没醒的”林佐穆被渡了真气好了大半,隐约着听见有说话声便强撑着起身。“也是无碍了,冉凌过来扶我出去招呼客人” 转身,那人已经醒了,袁大人看着便说“太子身上不好,那便明日回宫,招了御医过来瞧瞧”明德强撑着下床,林佐穆忙不迭的过来扶着。“这样怕是不合礼数,明日一早还得过来接笙歌” 袁大人欠了欠身“太子,皇上下旨,婚事作罢了” 婚事作罢了?林佐穆却是不怎么惊讶。“怎么回事?” 北魏北海王元颢带着自己的300骑兵不动声色的来到大梁境内,竟是无人知晓。元颢直接进了皇宫与萧衍谈判。 进了皇帝的御书殿,囚制着萧衍。“我要你下旨阻止太子和袁府千金的婚事”萧衍抬眼看着元颢,满是疑惑“你这般行为已经可以要了你的命,甚至可以挑起两国的祸端,你认为朕会答应?” 元颢轻笑“我本就捡回来的命,如此珍视做什么?要是怕死便也不会闯到你的皇宫”萧衍这几日似乎经常遇到不怕死的人,是太年轻还看不清楚什么对于自己是重要吗?所以那样冲动,想来年轻是自己也是这般不怕死的摸样。 “挑起两国祸端?北魏可没有把我看得如此重要,甚至是革除了我的宗籍” “朕如何信你?” “钟离之战我是来助明德的,你以为北魏会放过我?两国之争,想必你细作已经向你禀报,你何必要多次一问?是真是假你本就知晓了” 萧衍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但是似乎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说话,他这一生遇到太多的聪明人,尹柯、沈约、德施、刘勰,还有眼前的人。萧衍确实是什么都明白北魏那方的朝臣借着元颢此次助于大梁向元颢发难,处境如此不堪,而后在牢狱之中遭两方人马暗杀,死于牢狱,不想却是逃了出来,还不动声色的到了大梁境内。 “你又拿什么来交换朕的一道圣旨?” “你若应下,我换了身份同我的三百骑兵便归顺于你”这个条件着实诱人,元颢的名声不是没有听说过,年纪轻轻便是北魏的虎将,与各国多次作战中,从未败仗。这样的人若尽其能为大梁效力,那便是如虎添翼。元颢手下亲自培养的独立三百骑兵更是抵得千兵万马。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3 章 “怎样?答应是不答应?” 若是答应便可如虎添翼,但是袁家的势力始终收不拢,更是会因此得罪袁家。 “你下旨阻止他们的婚事,赐笙歌与我成亲” 今日令人惊讶的事情着实是不少。“笙歌?” “你如此错点鸳鸯谱而不自知,更是会赌上自己亲子的一生,你莫说你不清楚”萧衍知道,若不是顾及林佐穆等人的性命,德施是死也不会答应的。但更惊讶的是北魏的北海王居然什么都知道。 “别瞎猜了,大梁的山河我怕是比你还熟识,笙歌也是我认识的,我们便才是两情相悦,此般,你既可以得了我的骑兵,我为你效劳,也可以照样笼络袁家的势力” 萧衍却仍是觉得不妥,千里迢迢从北魏赶到大梁送上自己和自己的骑兵只是为了一个笙歌?“下旨阻止他们的婚事,朕可以做到,但是赐婚与你和笙歌,朕也不能劝劝做主”元颢也知道萧衍仍是顾忌袁大人的势力。 “你可以把袁大人招来商量”元颢与袁大人是见过面的,元颢经常到这大梁来,笙歌住在宫外便是次次帮着元颢张罗着住处,袁大人便是见过,一来二去也是熟悉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颇为称赞元颢的才情武功,起初还误会笙歌与元颢情投意合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向袁大人说明了情况,袁大人想起昨日笙歌哭得厉害,太子本就是不爱笙歌的,而眼前的元颢自己也算是忘年之交,笙歌也是熟悉得很的,便应了下来。 ☆、一朝伤心几处人 元颢被赐封为大梁的大将军,翌日与笙歌成亲。 一切的变故谁也没有预料,他想要救下自己该救下的人,他想要破了一切让珍视的人永不后悔。 明德一直以为自己和寂寞作伴,所以寂寞和自己都不再寂寞。 或者已经是寂寞惯了,可是林佐穆没有预料的闯入,他开始想要自己不再寂寞,不再想要一个人承受,想要有一个人与自己同甘共苦。佐穆也许不会知道相遇的那年那人何事一夜疯癫不自知?林佐穆也不会计较自己什么时候就忘不了了,也不会计较什么时候自己就笃定了这难舍难分的是爱情。 太子被接回了宫中,元颢换了身份加爵封侯,赐了府邸。京中无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日笙歌与元颢的婚事,或者总是有人不开心,什么事总要有人无怨无悔才行,那这场婚事……至少刘勰一行人是开心的。曾几何时萧升、晋安往萧纲、侍中朱异、舍人刘勰、太傅沈约、北海王元颢并太子在一处把酒论诗? 几人坐在一桌,刘勰最是疯的,定要和元颢众人一起论诗才罢,朱异在一旁不住的提醒刘勰,虽是这里的文臣不知晓元颢的身份,横竖皇上是知道的,若是此般放肆,皇上知道了还不瞧出端倪?到时候害人害己还不知道呢。 这刘勰本就是和元颢一样的性子,哪里管得住自己,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不时又忘了。喝醉了不住的说些疯话,还用筷子打节拍,随口吟出几句小诗,元颢就爱这样的性子便也不恼。 见明德坐在高堂之上“太子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与我们坐一桌?”朝臣跌眼,这刘勰放狂惯了便也是都知道的,却不想竟敢这样与太子说话。皇子身份尊贵本就不该与朝臣同坐。 明德莞尔一笑竟是与刘勰同桌坐下,萧纲也离了本来的席位走过来。不顾萧综在一旁说“三皇弟注意自己的身份,礼数有异” 刘勰笑着“这般才算是对的”又说“我们在一处之时,便看出元……”旁边的朱异见他口无遮拦便急的用手肘碰了一碰刘勰,刘勰才明白过来“他们本就是绝配的,惺惺相惜,天造地设,哈哈……倒是让他如愿了” 元颢只是过来招呼了一阵,刘勰望着他说“今日你算是栽了,你看我们一行人就你有夫人管着,看你还嚣张?” 沈约轻轻笑着“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与小辈面前说这等话也不羞?” 刘勰说“羞什么?忘年之交,何来生分?” 朱异,萧升等人也举杯祝贺。元颢无比感激,他知道,在大梁的这群好友是真心要见自己幸福的,碍于与明德之间倒是还没有说清楚,本是他的婚礼,却硬是自己娶了笙歌,倒觉得尴尬至极,闹了一阵便说“你们好生顾着自己,我到别桌去看看” 刘勰倒是恼了“看什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倒要去与那些不认得的人打交道” 朱异拉着刘勰“别人的婚事,自己是主角,有自己的事是正经,你闹着别人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这话倒是也对了,元颢既做了大梁的将军,以后便可正大光明的一起论诗。 刘勰文思大起“他走了,我们也是一样的,怎样?我先来?” 萧纲忙是阻止了“怎么又是你?这次我倒要来争这个头”“怎么?怕我作得太难,你跟不上?” 看着刘勰得意的摸样“我是怕你往偏了起,把我们都带到死胡同里” 刘勰又说“这次我们来正经的诗,你那伤于轻靡调全在小词,我们这次要正经的起韵脚,你们说行不行?” 众人答应了,萧纲才起了头“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林佐穆就坐在邻桌,眼见着那人如什么事没发生一般,仍是与人一起吟诗作词,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他已经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了吗?即使不想要参与那些争斗之中,他已经放不开这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了吗?所以不走,或者,自己从一开始就太自信了。爱不是那般简单,并不是一个人认真爱了,另一个人就会接受。 尹清无官无职便也不得去笙歌的婚礼上,她倒也不觉得什么,笙歌本就只是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而元颢虽是在钟离见过,倒也没什么深交。岚清仪这些日子从来没有理会自己,而尹清想要去与岚清仪解释,不过,似乎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真的伤了你是吗?但是,岚清仪从来都只包容自己任性,不管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我,自己生气了他也会放下师父的身份过来哄自己,可是为何这次…… 她提起勇气去敲他的房门,久久无人应答。传了小厮过来问话“岚公子走了……” “走了……”终于决定要抛弃自己了吗?让自己回到原点,回答无依无靠的原点……师父……岚清仪……不要走 她竟然是没有带上自己的剑就跑出去了。 不要走,我错了 他站在桥上,忽的停下步伐,尹清?忽的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至极,竟然会想到尹清会跟出来。“岚清仪……” 他转身,原来,她真的在自己的身后“尹清?” 跑近他“你要走吗?要回山上?是生我的气了吗?”岚清仪来不及说一句话,她便又急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岚清仪,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骂你的……岚清仪,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尹清第一次这样求着自己原谅她,竟是泪如泉涌,死死的将手环住岚清仪的脖子生怕他会走的样子“不要走好不好?我错了……岚清仪,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还不信你,我错了岚清仪,我太害怕孤独,我怕你骗我,我怕我又会像以前一样,一个亲人都没有,连说话都不行,岚清仪,我是太怕没有了你”尹清不住的抽泣“是我错了,不是每次我犯错你都会原谅我的吗?为什么这次要走?师父……”她是怕了,真的怕了,不住的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岚清仪的脸颊来讨好他。 “这么久都不跟我说一句话,你真是生气了对不对?我还等着你来哄我……你厌烦了是吗?师父……岚清仪……”直到她的声音都哭得沙哑了。 ☆、舍不得也进不得 等到她的声音都沙哑了,岚清仪轻轻捧起她的脸,擦干她的眼泪“傻子……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更加不会抛弃你” “那你……” “谁说我要走了?不过是出来散心的,至于这几日没有与你说话,是见你闷闷不乐可能是还在埋怨我,便想要等到你的气都消了再来与你说清楚”原来是这样,他还是一样包容自己的任性,甚至是还顾全着自己的小自尊心。 久久没有放开他,她说“岚清仪”“嗯?” “佐穆说他有自己喜欢的人的”她轻轻的笑了,笑的让人心疼“我是不是很傻呀?明知道结果的还是要去送死”他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尹清是多么的痛苦,她为了林佐穆可以舍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杀人“林佐穆说他有喜欢的人,他怪我冲动,他怪我……我以为,慢慢的他会爱上我的,我是不是特傻?” 她依旧是那样的依偎着岚清仪“我甚至是觉得他的怀抱可以容下江山,环住天下,就是不许我跌进去,原来我竟比江山重吗?还是比江山还轻?”最后一句话分明像是在喃呢。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4 章 “爱一个人本就是犯傻,正如……”他顿了一顿,尹清抬头看着他“正如,我也爱了你” 正如我也爱了你,为你抗旨下山,为你不惜自投罗网,爱情是一个网,局中的人从来都是看不清的,局外的人也帮不上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不是打算瞒一辈子的吗?不是做一辈子的师徒吗?他是极少失去理智的,这次,他默许了自己的疯狂,他越来越觉得,爱,为何要藏起来,什么后果都不要顾及了,爱,就是爱了。 尹清没有当真“师父?” 她那样不当真,可是那一声师父便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们的师徒关系。“我是认真的尹清,我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豁达,眼见着你受着苦还那样漫不经心,尹清……” “师父……”她忽的推开他“不可以的,你是我的师父,我们……我们是师徒” 为什么要这样早让自己醒来呢?是师徒,该不该后悔?该不该后悔当初救下她?若是当初不救下她,也许,就不会是师徒了?又何来的爱上?自己本就是个命都不由自己的,为何要说说出来呢?没有祈求她会答应,因为岚清仪很清楚,他们是不会在一起的,她不会同意,又何苦要想着困她一辈子呢? 只是很简单的想要她知道,知道就行了,你爱的的人知道你爱她,他骗着自己让自己感到无怨无悔。“尹清……”但是,他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回以前的师徒呢? “尹清,无碍的,师父便也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必感到不自在,我过段时日就回山上去,既是爱他,便好生待他,或许……”或许你们会在一起的,劝她不放弃,自己却是那懦弱的退出。尹清……也许,说出来是我的错,可是你就在我的身边,我逃不了的。 “你要回山上去?”尹清问道。 “怎不回山上?皇上早就下旨将我囚禁于山上,终身不得下山,上山是自然的”他太清淡了,像是什么都井井有条,没有任何事情能干扰到他,山上最是适合他的,上山就不会再为了我再造杀戮了。 “师父……”尹清重新环上他的腰身“师父对不起……我们是最好的师徒” 最好的师徒,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师徒了,至少在这一生 相拥在桥上,岚清仪甚至想要这桥就此塌陷了才好,相拥跌入水里,就此般离了世上。世人真是太辛苦,明明爱不得却是不肯放下,世人最是愚笨,再辛苦也不谈放手,还傻傻的付出。 闹了一日,也得了安静,元颢一直清醒着,他是那样的想要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才好,那样多的变故,到死哪样是真的?到底有没有人受伤?造化弄人。 笙歌头上搭着大红的囍盖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想来上次见面的时候,一行人还在林里把酒论诗,碍于两国的身份尴尬,元颢从来没有想过会真正和她走在一起。走到笙歌面前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盖着这劳什子做什么?也不嫌闷得慌?” 说着就要用手把盖头掀开。 明德回到了宫中,这两日萧衍也根本没有召见的意思,根本不想解释,或者他认为自己从来不需要解释,母妃前些日子为了自己和父皇闹得极为僵硬,为此搬到了永福宫去住。 元颢应该如意了吧! 这几日他身子也不见好,空腹里尽是药水,这窗户没有关好,正要唤冉凌进来燃香,一阵冷风吹来倒是有了一丝凉意,忍不住咳了两声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停不住了,死死的捂住口鼻尽量压抑着声音,若是冉凌听来还不向母妃禀报了去? 急急的抚着桌要走到床铺去,却是力不从心,咳嗽停不住。忽的有人扶住自己的手臂,另一支手扶住自己的腰身。 这宫里他便是来惯了,明德想要开口也不得,越是咳嗽的厉害,更是咳红了脸。苍白的脸上少有的潮红,林佐穆便知道他这是难受极了。 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用被子捂着他,自己也盘在了床上连人带被死死的把明德环在怀里。明德刚要发怒,林佐穆却说“不要说我放肆,我没把你当过太子,你也没把我当个庶人”怀中的人不住的颤抖,想来是冷极了,他本就是怕冷的,冉凌却也没来生火,这日是元颢府上大喜的日子,在外呆了许久怕是早就受不住了只是还拼命的撑着“不要动,过会子就暖了” 沉沉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明德着魔一般没有再挣扎,林佐穆运功,一缕指风,便关上了没有关紧的窗户“过会子就暖”他仍是偶尔咳嗽几声却也不像先前一样停不下。 过会子真的会暖吗?当初也是太贪念这样的温度,才……才至此般舍不得又放不得,退步的也进不得,林佐穆,我该如何处之? 林佐穆将下颚抵在他的肩上,发上淡淡的清香,亦如那日马上也是这样的清香,待他不在咳嗽“尹清说过你旧疾未愈又受牢狱之苦,这身子便更是不好了,外人也不得强行运功于你调理,这样更是受不住的。昨日才帮不运功调理,今日我也不敢再这样了”林佐穆的语气听着满是担忧,却也不可奈何。 ☆、千万流连金裘暖 谁知道?天意弄人,林佐穆以为自己最是冷漠的,明德以为自己最是放得下的,中了天意还是中了自己的陷阱? 明德的身子也渐渐的不似先前一般冰冷,蓦的听林佐穆说起尹清,是啊,这几日都没见到尹清,明德都要相信如果他没有提到尹清或许自己就会任由自己今日的放肆,任由自己贪恋这样的温度。 “林佐穆!你也是该走了” 林佐穆却是懒懒的说“门外的侍卫早就被我打发了”明德当然不知道他的打发是什么意思,林佐穆是什么身份自己也不想去追究了,他觉得自己太累了,想要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管你要做什么。 “林佐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宫,我还是太子,莫要以为我纵容,你就可以此般着为所欲为!”林佐穆倒是也没有生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会放弃,那么如果要让这人心甘情愿的与自己一起,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管他的谁来阻挠,管他的什么礼法。 “为所欲为?我如何为所欲为了?不过是来这宫中来看看”林佐穆甚至是轻笑着,他生气的模样也是那般动人的“这天下的土地本就是天下的,为何要你萧家独享?” 明德沉下了脸。林佐穆又哄着“好了,我稍后就走,等你暖了我就走” “佐穆,我们不可能的”明德淡淡的说。 林佐穆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他会这样说的“为什么?” 明德轻笑,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多么的可笑,你问我为什么“我们同为男子,有违伦理” “只是因为这样吗?有违伦理”只是有违伦理,而不是你不爱我 明德没有说话,林佐穆便又说道“你在意吗?” “你不在意?没人会祝福的,这样的先例也从未有过”明德仍是靠在他的怀里,或许,今夜过后,把一切都说明白,便不会有这样的温暖了。 “谁说没有先例?枉你饱读诗书,却还不知道楚襄王和龙阳君?楚襄王浴血戎马,金戈剑影,莫不是为了龙阳君?汉武帝素白折扇散合之间拿人生死,敢摘日,敢取月,却要长裙锁链缚歌舞,为的不是韩嫣?韩嫣高楼之上一跃惊艳不是为了汉武帝?刘哀帝执意传董贤君位,为董贤在自己的陵旁建下他的陵。不是为了保住董贤的性命是为什么?” 明德仍是淡淡的,他几乎能看见,看见楚襄王执意用江山赌此情,赠龙阳君一世繁华。汉武帝绝代君王,江山作画,百官为棋,苍生在手,却也于韩嫣囚不得,留不住。刘欣那道明黄身影直直的站在葱葱郁郁的树下,断一袖来换一世的承诺对小小农家本是不值一提的理所应当,谁知这又是换在皇家,那样的叹息。 明德说“龙阳君一袭素衣几重纱,填词作画,驽马飞箭。却终是一身清骨一生傲赠不得他人,韩嫣一笑金球满地,韩嫣一泣天子为恸,换来佞臣贼子惑君媚主,他那么的寡淡,什么都不肯要,也无需假装,那鬼雄又是做给谁看,只不过是堵住大臣的利嘴。一切为情才不要了性命。董贤,谁能如他一般似玉似水似谪仙,不当那素绫是白白要了他的命,还记着他的身影要笑着离开。他们都没有好下场的,你也想如此吗?” 知道,他是知道的,所以更害怕,害怕会步了他们的后尘,林佐穆收了收手上的力气“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只要你离开皇家,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吗?他们是帝王,一切都由自己做主都没得在一起,何况是我们? “那尹清呢?你想过尹清吗?” 感觉身后的人隐隐一顿“如何这样说?” “那日我在帐外”林佐穆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与尹清……”“我与尹清除了是兄妹便毫无瓜葛,我与她也是说清楚了的”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窃喜。“如何?” “我们是不可能的”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5 章 林佐穆一阵恼怒,说了半天却仍是这般摸样,到也罢了。“好了好了,你也卷了,闭上眼睛睡吧,你也是浅眠的,现在不睡怕是一夜都不得睡了,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明德也懒得撵他便顾自睡下了,反正是撵不走不如随他。 他睡得极是安稳,也不见咳嗽,冉凌中间进来了一次,林佐穆也没有派人拦着冉凌,冉凌便自己进来了,看见林佐穆吓得要说什么,林佐穆立刻做了禁声的动作,冉凌才知道自家少爷睡着了,他是极少有时间这么早就睡的,也不管林佐穆为何在这里,便不打扰,转身出去了。 怕自己走开他的背上会凉,又怕这样躺着他不舒服,林佐穆便斜了斜身子,半躺着让明德躺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他也好受些。若是这样一生该是多好,直到第二日一早,林佐穆才抽身离开,他小心的替他掖好被子,吻可他的额头,我僵着身子一夜吻一下作报酬不为过吧。 他走后明德才睁开眼睛,其实他抽身下床的那一刻自己便醒了,丝丝的凉意侵入背脊哪能不醒,只是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却放不下,醒来相望着该有多尴尬。 按照惯例被赐婚的新人成亲第二日要进宫谢恩,笙歌和元颢早早起身便有丫鬟伺候着梳洗“你们放下便出去罢,唤了黎月进来”元颢先开了口,为的便是恐笙歌生分着不好受,黎月事陪嫁过来的,自然是自小就伺候笙歌。 笙歌慧心一笑。丫鬟们放下清水便答应着告退。 两人梳洗之后便进了皇宫去谢恩,皇帝当然也不是这般闲的,在以前这样的事情都交由容妃打理,自容妃出宫后便交由吴淑媛打理。笙歌和元颢进茶谢恩,说了一些客套话,笙歌便在这里陪着吴淑妃说话。待到忙完了萧衍便传了元颢说话,只道是事情既是成了也该遵守诺言将自己的骑兵编师入队。 这笙歌与吴淑妃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只是由宫人引着过来,素日与丁贵妃在一起,知道这吴淑妃与丁贵妃有隔阂,便以为这吴淑妃定是个难伺候的人物,这日一见不然,淑妃礼数周到,想人所想,倒也不像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不过这宫中的事说不得,笙歌也是应着话说了两句,急急的盼着元颢那方无事了过来接自己。 ☆、梦回前尘溪上情 再也回不到过去,岚清仪似乎很真实的感到他和尹清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日的桥上,各自都在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勇气,自己为何要说出来,她又哪里来的勇气,终于知道都是在骗对方,也是在骗自己,佯装的冷静,佯装的满不在乎,佯装过后再也回不到过去,毕竟没有人能佯装一辈子。 只是相互逃避着,不,应该是尹清在逃避着吧。 元颢和笙歌回府的时候,元颢倒是没有骑马,让小厮牵着自己的马儿,自己与笙歌一同坐在轿里。“冷么?”轿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说着元颢将自己的手覆与笙歌的手上,一阵冰凉“出门的时候不是吩咐了黎月拿个暖手的吗?” 元颢凌厉了眼神,笙歌抽回自己的手“相公不必怪罪,是妾身让她不用拿的,这京中的天气便是如此,往后还会更冷些” 她竟是对自己此般礼貌,虽是时刻显现着身份,但是听着不免身份“笙歌……”他仍是要去暖她的手,她却缩了缩“相公自重,这也便是在大街上”元颢见她如此也不便再行动作,生是怕她恼了。 以前萧衍有何政务上的问题便会传太子来商议,这时明德也懒得过问朝政,一如往常由着自己过。明德的寝宫与丁贵妃的永福宫也算是有一段路程的,明德起身便唤冉凌准备了去永福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明德作了礼,丁贵妃忙的过来扶起他拉着他坐下细细的瞧“你能想通了接旨也是好的,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只是到头来你还是没那个福分,笙歌是个好孩子” 丁贵妃拉着他的手同坐在褥上。“母妃所言有差,笙歌与元颢好的,他们一起才最是般配” “你呀,受了委屈也不说”丁贵妃静静的说道“也是无碍的,命是保住了,以后别再同你父皇闹了,母妃……”她哽咽着,像是在说给明德听,也是在像说给自己听“你母妃当年就是太凌厉了,什么都不吃亏才行,绕不得人,偏偏要跟你父皇作对” “母妃……”他清楚的看见母妃耳鬓的白发,他们当初是怎样的,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他的母妃是多么的爱父皇,是多么的放不下,却是一直装作冷漠,这样改是痛苦万分吧。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会闹成这样的,德施,你父皇……我很爱你父皇”她想说出来,把一切都说出来,有一个倾听者,想要有人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他,想要有人知道,其实自己不是那么冷血的。 “我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所以自我懂事起我就在逃,不断的离家出走,又不停的被父王绑回去,我不习女工偏偏习武,不学琴艺不好棋艺,直直的糟蹋了自己来逃亲”他没有想到,自己懂事起看到的这个温润的母妃年轻是竟是这般豁达,她自称是我,他知道母妃正把自己当作朋友一般倾诉。 丁贵妃端起小桌上的酒细细品尝了一番,明德也没有阻止,他依稀看见了当年的母妃,那时她不是皇宫里的妃嫔,甚至可能是个江湖侠女。 她放下酒杯,自斟起来“当年我一个人出去,在路上碰上你父皇”她轻轻的笑了,像是在想起很幸福的事情“当时我在溪里沐浴之后起身坐在岸上借溪水洗发,他就这么走过来” 那时候萧衍看怔了,还是丁令光先说“这溪水最是干净的”萧衍轻轻笑了,却是万万没想到,丁令光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提剑刺过去,萧衍也竟是没有还手,搞得丁令光没了先前的委屈,看着流血的萧衍竟是手足无措。 那时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萧衍没有还手,她一剑刺过去的时候,萧衍笑了,原来还是个那样的美人。 明德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母妃脸上的笑容,那样满足。 “是我先爱上他的”丁令光说“就不依不饶的要与他游荡江湖”她又是掩口笑了笑“我当时也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要缠着他带我一起游荡江湖,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大将军” 后来,丁令光又被家里绑了回去。 “成亲那日,我本打算能逃就逃,不逃就索性不要这性命,横竖是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意的” 明德微微一震。 “后来呀”她又顾自喝了一杯“掀开盖头的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自小定亲的人便是他,我很庆幸,我没有逃,不然,就不会嫁给他了”原以为是一场闹剧的,却是阴差阳错,她爱的人就是他。 母妃是幸福过的,那样的爱这么一个人,却是如何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何成了这般境地,我们形影不离,我虽是不怎么会作诗,他却也是毫不在意的带我去竟陵王府上与他的好友煮酒论诗,他还带我去看落羽杉……”那样美好的前尘往事,她几乎能看见,当时的竟陵八友并尹柯煮酒论诗,是那样的豪情自在。 “为何到了这般境地,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他也能放得下?”当年,萧衍主将,而丁令光便是他的副将,当时没有人不佩服这个女将军。“是为了尹柯吗?我可以为他舍了性命,而尹柯能做什么?”丁令光的旧疾也是与当时作战有关的。 尹柯?明德知道这是尹清的父亲,为何又牵扯到尹柯,隐约记得,沈约说过,尹柯与竟陵八友交情颇深,原来那玉玦不假。为尹柯又是怎么回事?明德没有问,他只是想听母妃慢慢说来。 “尹柯天天和他吵,尹柯待他冷冷清清,他却说自己爱上尹柯?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到底知不知道尹柯是个男儿?”丁贵妃淌着泪,直直的看着杯中的酒摇曳着。 尹柯和父皇,也许,如果没有林佐穆,他听见这样的事情会更惊讶的,现在他却是出奇的平静,他只是想要知道后来怎样了。 “倒好,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放不开尹柯,也不想清楚尹柯领他的情吗?他连说都不该说”她说着,看不出是恼怒还是痛苦。 “口口声声说爱他,怎么又娶了吴淑媛?原来,我对于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一样的,他没有特别的爱我”她最后竟是成了自言自语。忽然她明白“我看我们之中,他和吴淑媛也没有太幸福,他那样对尹柯,尹柯最后也只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也不知道尹柯死的时候他有没有伤心”他们之中竟是没有人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吗?即使他是君王。 真的爱尹柯吗?吴淑媛又是如何回事?后宫之中妃嫔众多,丁贵妃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是,独独怕了吴淑媛,当年是如何?每个人都有那样一个让人心痛的秘密,都有一段无法忘怀的情,只是…… ☆、迢递楼上星月怡(1) 丁令光把一切都说完的时候,壶里的酒也喝完了,传晏殊又热了一壶酒来,晏殊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前尘的事,是要有一个人没有如愿,那么那一行人都不会幸福的。 “你也喝吧”丁令光知道自己的身子喝不得酒,明德的身子也受不住“不管了,德施,权当陪母妃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好想去看看落羽杉,好想出去走走,我本江湖儿女,为了你才来了这金牢笼,萧衍,你却不再爱我。 她喝得很猛“德施,我后悔了,我想要出宫去,我想看落羽杉”她醉了,说着胡话,真的想离开,想忘记那个人。 她趴在桌上,像一个任性的小姐“当时就该拐了他,不让他遇见尹柯的”她是醉了可也没忘往自己嘴里灌酒“德施呀,你可千万别学母妃呀,爱一个人就好好爱,用生命去爱,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后悔,后悔是恨痛苦的事情的,母妃就是后悔了,所以才那样痛”她喃呢着,她用了二十年想要忘记的记忆却还是能清晰的讲出来。 母妃,明德让晏殊伺候母妃睡下,自己也回了自己的寝宫,他听了长长的一段故事,长到他以为自己就生活在当时。 醉了,真的醉了,自己也醉了。父皇,尹柯,母妃,还有吴淑妃 他第一次这样合衣就懒懒的歪在床上,林佐穆看见的时候都不忍心打扰,因为他极少这样放松自己。 “你喝酒了?”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6 章 明德知道是他,也没应,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像是知道命运不会就此放过他们一样。“你喝了多少哦?你这身子喝不得太多” 他懒懒的撑着右手起身坐着,林佐穆便去扶他“怎么又来了?”“我也没说不来呀,那你怎么又这样问?” 笙歌卸了妆,散下头发来,也换上了亵衣,别有一番风姿。见元颢正在地上铺着被褥便说“天气转冷了,便到床上去睡吧,别着了凉明日上不得早朝” 元颢又惊又喜“笙歌……” 笙歌便也不再说什么,便帮着把被褥放到床上理好,笙歌不说什么元颢也不敢妄动,怕唐突了她。 笙歌却说“妾身也知道相公应了这亲事也是不得已的”元颢竟是不知道她如何做这等想法,她又说“横竖现在不会有什么差池了,不过妾身嫁与你就该做足了样子……” “笙歌,你是认为我与你的亲事是被逼的?” 笙歌自觉除却明德再也不会心仪他人,若是与明德应了亲事,他再不会好过的,因为他不爱她即使她爱他。嫁与别人是嫁,嫁与元颢是嫁,何不嫁与元颢救他一命,横竖不让明德为难就是。 元颢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以为我逃到这大梁来,大梁的皇帝为了牵制住我便用你们袁府作绳索?” “不是吗?” 元颢说“我说不是呢,你信不信?我岂是要受制于人的?萧衍能奈我何?再是抵不过,横竖就只是一条命,我会为了一条命让自己受制于人?” “什么?皇上没有逼你?”笙歌一阵诧异“那你……” “我如何会答应是吗?我告诉你笙歌,我就是听了你要与德施成亲的消息,巴巴的跑到大梁来,用自己和自己的三百骑兵与皇帝换了与你成亲的圣旨” 为了阻止亲事过来的?不是被皇上逼的?是元颢强要了圣旨? “我是想要与你一起,才这般做的,你不必觉得这样的婚事害了我们两人”他走近他拉了她的手,她却猛地缩回“可是……可是,我……这只是一个虚礼而已”这只是一个虚礼而已,不必当真,做做夫妇的样子就是了。 “对不起,我没有与你说清楚就求了圣旨,只是,我见不得你与别人成亲,即使是明德”他真的恨自责,也许自己的爱会伤了笙歌,也会伤了明德。 “好吧,睡吧”她不想再想,都是那样好的朋友,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行人中谁会和谁在一起一生一世,即使是和明德,她也从来没有希觊过,那样谪仙一般的人不属于任何人。 这夜他没有在地上搭铺,却是觉得这次比昨夜更冷。 就这样吧,相敬如宾,老死相好 “出去吧,我带你出去,今夜有月亮”林佐穆看着他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起身了,赶着往外走,林佐穆却说“搭一件袍子吧,这夜里怪冷的”明德才注意到,他今天也是搭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冉凌早就打发走了,林佐穆便自己找寻着拿了一件素白的袍子给他搭上。 “你运不得内力,我来带你”明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佐穆是要怎样带自己,忽的林佐穆早已经一手环住他一跃而起,刺骨的冷风就刮在自己脸颊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才知道原来佐穆的轻功也是如此了得。 “你就是这样来去的?”明德见林佐穆按着惯熟的路线跃在空中,刚好避开了侍卫,不对,再怎么避开也不可能没一个人发现,佐穆到底是什么身份? “潇洒吧?”他洋洋得意的说“难不成还让我大摇大摆的走宫门出去?萧衍会同意吗?”淡淡的香就在自己怀中,他一度以为他们会这样就在一起了,可是他手腕上没有带着自己送的檀木绸绳,他头上也没有撇着那簪子。 “到哪里去?” 林佐穆放缓了速度轻轻落地,冬日是极少看见月亮的,特别是在这皇城里,不想今夜月色迷人。“迢递楼上去” “迢递楼?”“枉你生在这皇城之中却不知道迢递楼”这迢递楼是皇城中一个商贾修葺的“他虽是个商贾却也是才情横溢,他的娘子也是个才女的人物,这迢递楼也是他娘子提出修葺的,为的是招揽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真真如你们在蘅林一样”太子在蘅林与词人才子吟诗作赋是传遍了天下的。 “却不想,这迢递楼刚完工,那商贾便因病去世了,他的娘子也是跟着殉情,不然这迢递楼到今日定是别有一番盛况的” 原来还有一个迢递楼,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你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不知道?”林佐穆与他并肩走着,虽是冬日的夜晚,但出行的人还是很多,四处灯火,一片繁华。 ☆、迢递楼上星月怡(2) 他提着袍子缓步上楼。 这迢递楼不怎么宽敞,却是很高,那个商贾,他的小娘子在没有在这楼上赏过月?明德忽的觉得一阵悲伤。 楼上的亭里每夜都有商贾府上的下人来添油灯,灯火通明,眼见着人来人往,这样的高楼却是那样的冷清,想必如果他们还在就不会如此了。 凭栏而立,他多么想跨到那房顶上看得更清楚,想离那轮明月更近,缓步走进凭栏,着魔一般的接近月光,那轮圆月就在眼前,只要站在屋顶,高高的屋顶。 林佐穆知道他想要上去屋顶之上,不由分说,明德感觉自己身下一轻,却是被林佐穆环住,落在屋顶之上。那轮圆月看着他们,他注视着那轮圆月,他看着他,月在他的脸上度了一层薄光,美得想要揉碎了。白袍翻飞,青丝乱舞。 “明德,我舍不得,舍不得放下” 明德猛地转身,却忘了自己不能运功,胸中一阵绞痛,失了脚下的力气,忽的向后仰去,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失了性命,看你还舍不舍得,我们没结果的佐穆。那一刹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扬起了嘴角。 佐穆脚下用力跃去环住明德复又回到房顶之上“你疯了?你运不得功” 原来自己是那样弱了,连这样都不行。“又是恼什么?直至现在我有做过有违礼法的事吗?” 明德没有说话,该说什么,要怎样似乎大家都知道该怎样做。 这夜月光皎洁,源于白日间有太阳,这房顶也是干燥的,明德索性懒懒的枕着手臂半躺在哪里,饮了酒迷醉的双眼更添了风姿,直直的看着建康城里的人。林佐穆牵起了嘴角,这人恐怕也只在自己面前这般放松过。遂也坐了下来。 “我也知道你是爱画爱琴的,这夜里也不得作画,我倒是带了琴,能弹一曲吗?我从来不曾听你奏过琴”明德依然是懒懒的撑着,林佐穆权当他是答应了“你好生撑着,我去拿琴” 原来他是早有准备,那琴,他就放在亭中。 想来也是多久没有奏琴了,他懒懒的起身,接过琴来,把筝搁在自己的膝上。琴音婉转,正因为左手无力,他的左手只能奏些简单的音符,全在右手,却是别有一番动人的音色,独特天籁的琴音流转与整个建康城。 楼下的繁华顿时失了颜色,什么叫卖声吆喝声都停了,怔怔的抬头去寻那琴音的源头。有人竟是登上了这迢递楼来,楼下的人驻足,楼上的人沉醉于这琴音之中,多年之后,谁记得,当年有一日,建康城的百姓都在了这迢递楼上下,却不知道奏琴的人竟是他们的太子。 一曲琴毕,楼下的人吆喝着再来一曲,楼上的文人雅士作了礼“敢问公子大名?”明德只是笑笑。那方又说“知音人何必知其名?”又拿了自己的笛子出来“公子可否赏脸合奏一曲?” 楼上楼下一阵繁盛,明德在这闹声中却是有种不知所措。林佐穆拉了他的手一跃而起,一鼎楼,鱼鳞瓦,一轮圆月,圆月在前,小楼在后,宛如像圆月奔去的谪仙,之余一架琴,一群折服的人。这夜多美,离了尘世踏风而去,至少还有风在身后推着,要逃,风也是个赞同的人。林佐穆笑了。 “何必要走?我还想同那人合奏的”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7 章 林佐穆一笑“你还说?要不是你琴音太好,会惹这么多人?” 多年以后,那些文人雅士还记得,当年迢递楼上,一位谪仙似的公子奏了一曲,随着另一位谪仙似的公子奔到天上去了,一袭白袍,一袭蓝袍。 他替明德拉了拉袍子的领口,只余一双深邃的眼见在清风外。 直至送至送明德回到宫中,却不料,吴淑妃便坐在殿里。明德见了忙作礼“娘娘吉祥”按着礼仪,吴淑妃也给明德作了礼“太子安好”林佐穆在旁边也是作了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着实没有把一个妃嫔会到明德这里算到计划之中,却是撞个正着,也不知道这淑妃是怎样的角色,会不会给明德带来麻烦。 “原来是左卫率”吴淑媛笑着说道“早先也是听所过的,我才来时碰到你们刚巧出去,也不便打扰,这才在这里等着”也都知道她的意思,他们出去的时候她便就看到了,一跃出宫的当然是没有圣旨,不知道林佐穆的身份不敢妄动。明德由来的有些感谢吴淑妃,感激她并没有惊动宫里的人。 “谢谢娘娘的厚爱”除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让母妃二十年来都感到不安的人,他们三人,不,他们四人,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吗?吴淑妃一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让人恨不起来,母妃却是恨了那么久,想必那也是很痛苦的吧,那样深刻的恨一个人。 “这宫中由不得越礼,也该顾着些”这是在善意的提醒,明德知道,这要有对自己多大的信任才不怀疑林佐穆有他想。如若左卫率和太子真的和谋对江山不利,那吴淑妃也脱不了干系,这要有多大的信任?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吴淑妃又说到“林卫率,这也不早了,有事赶明儿再说也是不驰的”林佐穆听出了意思,作礼“微臣谢过娘娘”说着便又向太子作礼后出去。 “一是怕你担忧你母妃,二则你身子也没有痊愈需要有人照看着,我这才过来看看,莫要怪我唐突了才好” “谢也来不及哪里来的怪” “太子也是清楚的,你母妃与我有些嫌隙,你莫要挂怀,这宫中哪里没有坎的,是我不对,对不住姐姐,请你莫要怪罪”她这样把所有的罪过放在自己身上,明德忽的觉得她是可悲的,谁对谁错,谁清楚“你母妃去了永福宫去修养,也不要担心,我都安排好的,容贵妃也请旨搬过去与你母妃一起住着,也有个说话的人”这容贵妃怕是母妃唯一的能说真心话的。只是当年长公主请旨出宫之时,容贵妃也是跟着出去了,再没和母妃一起过,这样容贵妃与母妃一起也是好的。 “放宽心些,你母妃会过得好的,我们三人中,总要有人此生无怨无悔才好,好了,我也该回宫了” 明德才忙的去送“谢谢娘娘” 这真是他们感情里的第三人吗?总要有人无憾?谁后悔了吗?在那场遥远的情中,她该是胜利者,为什么还会觉得有憾? ☆、剑指来世空祈祷 尹柯和父皇,怎样的感情?绝不会有第二个母妃一样的人,即使放不下,又能如何? 那一段时光,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如愿,那么连同那段时光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幸福的,因为太过明白。 那一段情,只要没有得到祝福,那么再幸福也会有遗憾的,因为都是生在这世间的俗人,没人能免俗。 那一梦记忆,只要有人不在意,那么就算重现也不会记得,因为依靠忘记来忘记的人根本不想记得。 吴淑媛回到宫里,那个左卫率,只是莫名的觉得亲切。 当年的皇宫里,东侯战败,逼着嫔妃自缢,她还清晰的记得,东侯杀红了的眼,却是那样的凄凉。“你们留了性命也是枉遭小人欺辱,这日何不共赴黄泉?”萧宝卷或许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嫔妃当做妻子来看,这就是帝王家吧。 那时候,宫人们哭成一片,嫔妃们却是甘愿而死,她有一段时间都没有想通,为何她们会甘愿赴死。当时,吴淑媛抱着刚满周岁的皇子蜷缩在角落里,萧宝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怕,一起赴死有何不可?只是苦了这孩子。 他缓缓的走近,她几乎不敢相信,他眼里竟然含着泪,或是,本该自己最是应该理解他的,却总是误会他,自己都不理解他,谁还会相信他呢?她的东侯。 她提起长剑“东侯……”缓缓的放在怀中小皇子的脖子上“东侯……”她是心甘情愿的,无关于恨,也无关情爱,或许这么些年,已经成了亲情。 他却握住她拿剑的手,拇指轻轻的磨砂着她的手背“对不起,淑媛……如果还有来生,我们还能遇见,朕……我还是会留住你,即使你不爱”这是这一生,他第一次这般与她说,她竟是掉了眼泪,那样无情又多情的人,薄情寡情的他。 擦拭着她的眼泪“你这样,我会误会的,我会误会你原谅我了,所以,要恨我,就不要伤心”久久无话,他拿下她手中的剑“你到承乾宫去,那里有密室,有人接应,若是能逃就逃吧,我欠你的,你若想让我还,来世我会找到你的” 她记得东侯说自己从来不信生死来世的,为何又祈祷有来世?是无所依靠了,本是那样强大的人,东侯。 油灯烧干了油,眼看着就要熄灭了,吴淑媛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如雨下,原来,还是没有忘记的,所以,还有泪。 林佐穆回到府中,甚觉不妥,毕竟皇宫里的人都不是弱者,便派人去查探吴淑媛的底细。 没有待在尹清身边的理由,他留下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更添了尹清的尴尬,皇帝那方兴许是忙的忘了岚清仪,或者又是吴淑妃在说情,也不见萧衍下旨让岚清仪回麒麟山上去。岚清仪与尹清留了书信便回去了山上。 尹清拿着书信,说不出的滋味,那人就是太纵容自己了,太让自己为所欲为了。尹清有时候甚至想要岚清仪可不可以不那么正经,可不可以不那样纵容,他可以想自己待在佐穆身边一样待在自己身边的,不放弃。可是,那样,就不是岚清仪了吧,怎么会一样呢?岚清仪和尹清,他的爱永远是淡淡的,淡到会误以为能持续一辈子。 “你还能来去自如,看来萧衍对你很信任”林佐穆望着陈庆之“少主……”见着陈庆之欲言又止,林佐穆只好自己又开口问了“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也不像你的风格”这林佐穆和陈庆之虽是主仆关系,林佐穆在下人堆里惯了也是没有什么架子的,陈庆之大着胆子便说“长老们也知道少主在这建康,想来也知道了少主在钟离的事情” 林佐穆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不会吧,他们才知道?是我这阵子动用的力量强大,他们才想要阻止是吧?”他拍了桌子,顿时盛怒“终于忍不住了?”陈庆之忙的跪下身来“少主息怒”静了一阵子,林佐穆才说到“你起来,也不干你的事,我也不是恼你的”陈庆之却是仍然不肯起身“属下恳请少主一大局为重” 一大局为重,这些年来不作为就以为我是愚夫?林佐穆也随了他,不起来便不起来“一大局为重?什么事大局?他们眼里的大局就是大局?”陈庆之矮了声音“这建康城里,满是萧衍的眼目,少主留在这里,着实危险” 林佐穆倒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危险?我知道什么危险,自有分寸的,他们不要自以为是的干预就是”说着便离开。 陈庆之满目担心,且不说少主在这京城暗中调遣人马,容易打草惊蛇,萧衍早就怀疑少主的身份,少主不可能没有发现的,却是要执意留在这里。 的确,林佐穆一直都知道萧衍在派人查探自己。现在,只不过是想要赌一段情,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这建康城便是个赌局,自己的筹码只是相信那人,相信自己的情,若是输了,那便该是一无所有了吧。明德,你呢?做何想? 谁也不知道这日萧衍会带着吴淑媛出宫去,不是大班人马的皇帝亲临,也不是微服私访,只是萧衍想要出宫走走,陪着吴淑媛出宫去,只是因为吴淑媛说“皇上,臣妾想要出宫走走”他不知道为何她会这样请求,只是,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任性吧,他说“准” 临到要出宫的时候,吴淑媛却病了起来“皇上,恕臣妾不能相陪,想来丁贵妃在永福闷得慌,可否……”原来是这样,他才知道,她从来是这样的,一直为别人着想。 因为是瞒着文武宫人的,没有正式传旨,只是差了李公公过来请了丁贵妃。 “皇上……”他知道丁令光一直恨着自己,今日却是先开了口。萧衍笑了,扶着她上了轿子。 一路无话,萧衍打破了沉默“你也不问去哪里?”丁令光仍是那副冷漠“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又是一阵寂静。 “这日,我们出宫去,你也不必拘于礼数,以前怎么叫今日就如何叫。我也不称自己朕,今日只是一同出去游玩的夫妇” ☆、浮华难猜落羽杉 以前如何称呼今日就如何称呼?可是,我已经忘了,以前我们是如何称呼的,那些爱,那些恨是如此清晰,为何独独这称呼忘记了呢? 她是如何做想的?“令光?”一路出城,她始终没有称他的名字。 不是说早想要出宫看一看的吗?不是早便想见见宫外的落羽杉的吗? 这容贵妃看着不对劲,始终不放心,便差了人去通知太子。 “娘娘安好”明德礼数周到的与吴淑媛作礼。“太子千岁”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8 章 “娘娘可知父皇和母妃一同出了宫去?”这出宫之事是瞒着所有人的,不愧是大梁的太子,不愧是德施,竟然不及一时便查出皇帝的去向。倒也知道他还不清楚他们具体是往哪里去,不然也不会来到这里来。 “太子不必担忧,姐姐本就是个豁达的人,想必是想出宫走走的,此番皇上和姐姐不过是出宫去游玩,不碍事的,今日就可回宫来” “多谢娘娘” 吴淑媛莞尔一笑“太子严重了。” 她展开双臂企图拥住清风,微微闭着眼睛,此刻,我不是丁贵妃吧?“这风真好,说不清的好”她满足的笑了,萧衍甚至不知道,她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她还是那个永远吃不得亏的丁令光吗?“真想拿了剑来”她依然是那样的气概,没人比得了。“只是,这手便是今生都拿不得剑了” 萧衍知道,那是当时一起出战之时为了自己留下的伤,为了助他收了大梁的江山才留下的伤。今生谁欠了谁都说不清楚了。 萧衍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她颤了颤,随了他吧,那个我爱的萧衍,隐隐的喃呢“就算,此刻天翻地覆,没了性命,皇上许了我把此刻过完好吗?不要叫醒我,即使醒来会受罚,我也甘愿” 萧衍微微一震“这些年,我们的感情真的消磨殆尽了吗?只剩下客套,只剩下你是丁贵妃,我是皇帝?” 她轻轻后仰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就放肆一次,最后一次,我是那个天地不怕的我“我们还能剩什么呢?”那么多年以后,我们还要借着彼此的答案才能确定我们还剩下什么,是不是一种悲哀呢?“不需要我跟着出战,不必笼络势力了是吗?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原来,是这样的呀,你一直认为,我们之间只是靠着家族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了这些,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吗?他没有回应,他怕极了一开口,他们之间什么也不剩。 放软了身子“感情?我们之间是什么感情呢?有何感情可言呢?” “令光,你真这样看我们的,我们的最初在你眼里只是家族的棋子?”“不是吗?你不是这样认为的?” 我们的最初就是一场交易,交易到最后再认真也只是一场交易,什么也不是。 “可能是吧”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也许就是一场彼此都认真的交易。 “既然如此,江山定了,为何还让我陪着你演这场戏?为何不放我走?” 她忽的反身抽出他腰间的剑,直指萧衍,恍惚间他忘了要作何反应,恍惚间他看见了当年的她,当年她在马上,当年她在战场上,当年她……那样洒脱。她急切的吼道“萧衍,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从此江湖天涯?” “就是此般恨我?” 她甚至是掉下了眼泪,本来以为不会再有泪了,可是……“不,我爱你”她没有用时间来让自己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原来自己是那样的爱他,连自己都被吓到“我爱你,所以至今那样的恨你,萧衍,即使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可是,我如此付出,为何还要这般待我?不是说帝王无情吗?为何连佯装着待我好都不行?” “令光,你知道我是多么在乎你” “是,你那样在乎我,所以即使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江山定了你也不肯放我走,眼睁睁的叫我留下来看着你和吴淑媛吗?然后嘲笑这场交易?” 吴淑媛抿了一口茶“我与皇上很早就认识的,先于你母妃,先于尹柯”她笑了,笑的那样刻骨铭心“你母妃总以为皇上爱慕与我,所以这些年我们就这样一直僵着,其实她错了,我也好不了哪里去。皇上在乎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她,是尹柯” 那样恨吴淑妃,不过是因为她总认为吴淑媛和皇上相爱,因为她不相信,不相信他会爱一个男人爱得那样深,所以怪不到尹柯头上“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她不会恨尹公子太久,他那样一个人,不该背负太多的” 明德静静的听着,他们三个原来是真的没人无憾。 萧衍说“令光,对不起,这一生的牵挂只能是尹柯” 她最多不过只是惊讶,太多太多她已经用尽了,只是手上的剑不住的颤抖“尹柯?呵呵……你早就说过,口口声声这样说,那为何……吴淑媛……” “只有尹柯,只能是尹柯”他说得掷地有声,似乎在承诺,似乎约定,似乎誓言。 “你与淑媛最大的不同便是她相信我予尹柯的心,而你不信。她相信这样的感情会长久,你不信。她不会伤害尹柯,而你,你会伤害他。” 终于明白,我们之间不只是没有爱如此简单,我们之间甚至是有了真正的恨,因为你爱他,因为我伤害他。 “原来是因为吴淑媛会隐忍,而我不会,是吗?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要我为谁改变是不可能的,包括你” 萧衍很理解她,因为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都不会为谁改变。 许久 手中的剑直直的落在地上,就像是多年心心念念的东西直直的落下“是我错了,你们该很好的,是我错了”很多的,都想忘了,因为太累了。她转过身去,再次迎着风“你该是很痛苦吧?失去他,亲手断送他的性命,我还那样的闹,我还真是不懂事呢?”她像是一瞬间豁然开朗。原谅了,就不会那样痛了,况且错的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原谅呢? 是啊,很痛苦的,可是那人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从来没在乎过有个人是那样的放不下他,他就是个傻子,是个疯子。 “这样的风,若是他在,你们定是要作了诗才要罢休的是吧?”是啊,当年竟陵八贤中沈约最闹,可是也不及尹柯闹,她笑了,因为她真正放开了,他笑了,因为想到了尹柯,吴淑媛笑了,因为她终于有了勇气说自己是爱慕尹公子的,明德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爱那人。 ☆、涟漪不染暗潮汹涌(1) 这样的风,冷冷清清,这样的落羽杉,随风飘散,我们之间的交易连同连爱都称不上的情一起消散了吧。 最终换来什么?连剑都拿不得,连情都算不上。 丁贵妃虽是个高傲的人,可是江湖人的高傲最是豁达的,既然放下了,要与吴淑媛道歉也不是个难事,两人便也说开了心事。 召见元颢,赐封为大将军,南守边境,明明知道萧衍的把戏还要笑着谢主隆恩。 皇帝虽是没有召见明德却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这蘅林也是自由的。元颢与明德在这蘅林里。明德见他久久没有开口倒也知道他是作何想的,不过这话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他怕是一辈子也不安,便调笑着“怎么?何时这样吞吞吐吐的?没见过你这样呀” 元颢倒是对明德满不在乎的样子很是不解“你怎么……” “如何?” 他才红了脸“对不起” “……” “对不起笙歌的事,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见着她嫁给别人,德施……我便也知道,你爱笙歌,我这样做也是棒打了鸳鸯,我……” 明德仍是淡淡的,歪了歪头看着他 “我放不下……我……说我重色轻友也好,说我蛮不讲理也罢……我破坏了你们的亲事是我不对……我……总之我放不下” 明德很少见到这样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进退不是,直直逼得脸红。 他掩着笑说道“谁说我爱笙歌了?” “你……”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69 章 “我们本就是被逼着成亲的,她不甘,我不愿,你不必挂怀,我相信你会待她好的” “那还用说?” “倒是连累了你受牢狱之灾不说,还被除了宗籍遭人陷害” 元颢倒是笑着说道“哪里的事?没受什么苦我就给逃出来了,你让我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我该感谢你才是” 这样的知己,难道不值得为之付出一切? 这日元颢便带着人马出行,笙歌应该会好受一些吧,被逼着与自己成亲,任由自己的任性赔上她的一生,该不该?若是这次在战场上死了才好或者老死在那方也是好的,省的她那样忧心的过着一生。连元颢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竟然是想要丢掉自己的性命要让她好过些,原来自己爱的那样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至少她爱的是德施。 笙歌也是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看着,这让她想起当初明德出征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后来明德足足有半年之后才回来的,还带着重伤。 元颢四处举望,她怎么会来看自己呢?昨晚她便早早为自己备好包袱,再无别的话。那样的和谐,相敬如宾,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陌生,真的伤到她了吗? 他的马儿徐徐向前,她的马车急急赶上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上来,只是……说不清楚。“笙歌?你如何过来了?” 她该怎么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夫君此行不知归期,妾身可否同行?” 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的,前方条件艰苦不说更是危险至极,可是自己答应了。一同行了许久才知道自己冲动,询问了笙歌是否上报,是否禀明了父亲大人。才知道,笙歌也是毫无准备,就跟着过来,没有上报,更没有和父亲禀明,原来,是莽撞到一起去了,却也仍是不肯回头。元颢才休书一封去了袁府,袁大人老来无依,却也尊重女儿的打算,便允了。 殿里跪着皇帝的暗卫,这暗卫是皇帝自古以来独有的一支部队,只服从于皇帝,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特殊也不会轻易露面“查得如何?” 暗卫脸上包着布,除了眼睛不漏半分“启禀圣上,林佐穆却是查不出异样,但是……”但是,似乎真的正常的太正常,像一个随时让人翻阅的故事,可是谁能真正的做到无事不可对人言?他的人生似乎太完整了,所以更让人怀疑。原来那日萧衍出宫也是有目的的,他出宫便是亲自与宫外的暗卫见面,探探林佐穆。 是,林佐穆似乎太完整了,先前派去的暗卫无功而返,萧衍出宫下了死命令定要查出林佐穆的把柄,查不出也要制造出不妥,定是要林佐穆不得翻身的。于是,暗卫不惜人力在林佐穆身上下工夫,栽赃嫁祸诱惑,无一不用。甚至是有些派出去的暗卫失去联系。 萧衍怎能不气?这还是一个小小的卫率? “传令下去,不必再使那些幺蛾子,这人留不得!” “是”暗卫应了出去。 这两日似乎那人没有再来,明德怔怔的坐在桌前,冉凌也觉得奇怪,这两日没有看书,只是坐着发呆。只猜疑着恐怕是担忧丁贵妃过得不好“少爷放宽心吧,娘娘想来是不会受苦的,容贵妃在那里也有个说话的人,闷不着”听着冉凌的话,似乎又想起前两日的母妃和淑妃,现在心结解开,或许不会如此难受了吧。 倒是想着容贵妃,尚在襁褓之时明德和长公主便被送与容贵妃那里养着,这宫中便都是这样的,各嫔妃的孩子都不得自己养,包括皇后。想来容贵妃待明德和长公主也是极好的,大了一点明德便送回了凤翔宫住了一年便回了自己的宫里。至于长公主大些时皇后便甍了,搬出了宫去,容贵妃不放心长公主便随着出宫。 想来这宫中最亲近的便是这几人了,母妃,容贵妃,长公主。 “去看看母妃和容贵妃吧”明德吩咐了冉凌。 “母妃安好,娘娘吉祥” 容贵妃仍是那般惹人亲近的模样“再不必客套,若是这般,我是不是要称太子千岁?” 明德笑了笑“不敢” 容贵妃拉了他坐下“听说你前阵子病得厉害?长公主过来住了一阵子,我本也是要来看看的,无奈身子不好,长公主硬是当了真不让我过来” 看着明德担忧的眼神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便安慰到“现在也没有大碍了,后来长公主回来说你大好,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丁贵妃“想着姐姐在这永福宫闷得慌便求皇上做了主来这里陪着姐姐”相视一笑。 ☆、涟漪不起暗潮汹涌(2) 这次陈庆之倒是锲而不舍,与徐勉一起来求了林佐穆。“少主,前日江大人又催促着少主回去”他依然是满不在乎的笑着“怎么?他们逼得紧?也不至于你们都过来,这不是为难你吗?” 徐勉本是领军长史,前阵子才回到这建康城内,这方又知道了萧衍动用了暗卫在暗中使些幺蛾子都被打回去“长老们都这道了这方的情况,依着萧衍的性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定会危险得很”林佐穆听着,只是嗤嗤的轻笑“这萧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马背上的皇帝,倒也不假,江湖得很呢” “望少主万万珍重性命,大业未成……” “行了……我自有安排,萧衍还动不得我,使这些幺蛾子,也太轻看我了一些。”徐勉一脸沉重,林佐穆就知道陈庆之一有什么事情自己搞不定就拉着徐勉来,徐勉又说“少主,这不是儿戏,萧衍这人心思缜密,待到他不轻看你的时候,就是真正下定决心要除而后快了,少主……” “好了,好了,该说陈庆之有心还是说你徐勉精明?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就随你们回去” 陈庆之偷笑着看着徐勉,这徐勉就是有办法。真的就这样回去了?那说出来的爱又算作什么?他们不停的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什么家仇,什么囯恨。他也在不断的提醒,提醒着自己,他是梁国太子,他会是未来君王。那念念不忘的这些仇怨算是什么?该舍弃什么?舍弃仇恨?如若那人答应,答应从此两人天涯,他可以放下仇恨从此天涯江湖。可是那人,放不下吗?自己会真的为了他放下一切?林佐穆忽的被自己的怀疑吓到,不是从一开始就笃定了吗?笃定了会为他放下一切,为何又开始怀疑?只是因为他不答应?从来不会让那人难受的。无论怎样,都得回去做个交代。这会很难吧,对于那些长老来说,仇恨便是活下去的信念,就这样让自己摧毁? 打定了主意,便想着与明德辞行,回去做了交代。 尹清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林佐穆这方受皇帝的暗卫暗中下套,处理着这些事情也没有顾及太多。再次见到尹清,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为何会改变?“岚公子回山上了?” “嗯,师父回了山上去。”她笑得似乎极为勉强“呵呵……师父让我玩够了再回去……呵呵……真是理解人的好师傅” “这几天,我会回去” “回观里去?”尹清轻轻的问。“或许的回观里去,你……过些时日,你就得一个人去闯荡江湖咯” 是吗?连你都弃我不顾,呵……她自嘲一声,为何要顾着自己呢?他没有理由要事事为自己想着的,他不是岚清仪,弱弱的问着“何时回去?我不可以跟着去吗?” “一月左右,得把这方的官位辞去,观里住不得女儿家,别胡闹”别胡闹?这倒是像岚清仪的口吻,自始至终,她能接受那样不重视自己的人怕只有林佐穆了吧,而岚清仪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我没有胡闹!”竟是吼了出来,怒的倒不是林佐穆,是那接近岚清仪的口吻,师父的宠溺。“尹清?”她自觉自己的失礼,那又如何?自己不是一直这般无礼的吗?“前线也是容不得女儿的,那我也是去了?还上了战场去,别说是观里,寺里我也照样去!” “尹清!” 见着他凌厉的眼神,她似乎有些躲避,索性跑来了去。这阊阖宫,我是去定了。她不知道,不清楚,自己是有些赌气的,因为岚清仪,想要和林佐穆在一起,那便不会想着岚清仪,那便不会对岚清仪觉着有愧疚。岚清仪,自己的师父,那应该像父亲一样的人。 林佐穆愣在原地,拿你不得。 “若是我要离开,你会如何?”林佐穆看着明德,柔柔的眼神。“会如何?得空去观里做课便是。”他有时候恨死了明德的淡然,就像这样“明德……我们隔得很远吗?在战场之时我们还说过要一起去游历的。” 这夜是在有火炉的亭中,虽是坐在火炉面前,却也觉得很冷,他禁不住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若是你放得下,我们便去游历。” “若是放得下,我便就不稀罕那什么游历了明德。”这厢,林佐穆更想要在战场之上,至少,还会说一起去游历,至少可以并肩作战,至少自己可以看到面具之下真实的他。 “你要回观里了吗?”明德看着炉中的火。 “我又没说,你猜的?还嘴硬说自己满不在乎,何必又猜忌我走不走?”林佐穆莫名的窃喜“你还是在乎我是否会离开?”明德笑了一笑“那有这样的?方才你才说了,你若是离开,我会怎样?” 林佐穆换了口角“谁说我要走了?你都在这里,我走什么?”他说话越发是豁出去了,也顾不得明德会多想。明德起身就要走“若是想留便留下吧,大梁也是缺少你这样的人,不日我会求了父皇与你职务。”林佐穆拉了他“求什么职务?你让他令我尽全自己本职就是了,本来就是太子的左卫率,还一日日的住在宫外,不得保护太子,还是个什么左卫率?”林佐穆便也是恼着不能日日在明德左右,这还是左卫率? 明德也没有回,直直的要走“这天气也凉得很,回去吧,宫外我也待不了太久”似乎习惯了不日晚便与林佐穆一到出来,管他的。“林佐穆,我般随着你出宫来,便也不是与你一样放不得,是想着陪着你放下,你若是放下便就不赊不欠了,你也不稀罕那游历”说着便自己提了袍子离开。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0 章 林佐穆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急着要送他回宫。真的便是这样吗?这就是该有的结局?是啊,的确太凉了,凉得当初的自己对自己许下的誓言都熄灭了。设想过的结局只有一种,似乎一开始就笃定了会在一起,天涯江湖,无处不安。只不过,那人太固执,似乎这才是最终的结局,在这一刻,他任由着自己的妥协滋生蔓延。 “我在这里,爱在悬崖上。”原来靠的就是那样远吗?又或许靠得那样近,只是没有人愿意接近,就这样都不能靠近,若是国仇家恨一起呢? ☆、当下人去金樽空 事实上并不是尽如人意的,宿命喜欢背向着人走,笑说是命运作祟。 林佐穆以为可以再等些时候,可以再等些时候,让一切沉淀下来,但是绝不会放弃。可是,萧衍似乎不会让人好过,或许他便是命运的刽子手。 林佐穆不久便辞去了官位,没有过错,萧衍也不能明着治罪。在萧衍的暗卫策划第二次暗杀的时候,惊动了长老,江大人过来亲自请林佐穆回观里去,林佐穆一拖再拖,第三次暗杀的时候,由于林佐穆的疏忽受了伤,被急着送回观里。 暗杀行动失败,萧衍恼怒至极。暗卫追杀不止。 不是说不会那样早离开吗?明德似乎还不相信他已经离开。或许,今夜他便会再来到这宫里说会离开也是好的,强过这样不辞而别。 这夜他不会过来,理应安稳一些的,可是明德似乎觉着更冷。唤了冉凌添了几次香,加了几次炭火。这太子东宫每到冬日是最先烧这炭火的。冉凌拨了一拨炭火再用铁纱罩笼着,避免有烟味“太子,这方还冷吗?再加两床被褥”明德懒懒的说到“加了炭火便无碍了,你去歇着吧” 往日佐穆不住的说自己要离开,便也怎么都不走,这日倒是不知会一声就辞官走了。自己为何又这样计较他会不会离开?本就说清楚了,还祈求有什么意外,真是可笑至极。他轻轻牵起嘴角,谁会值得谁守一生呢?似乎又更冷了一些。 今年的冬天到的早,也是极冷的。往年的冬日,太子便不会出寝宫半步。今年更冷明德却吩咐了冉凌“出去看看吧”这时候还下着雪,冉凌不免担心着说道“外面下着雪,怕是冷得很,不及这宫中” 明德却说“不冷的,下雪的时候不冷,融化的时候才冷的,还没看过外面的雪的,好奇得紧。”这时倒像是个求着吃糖葫芦的孩童。冉凌也是无法,只得极不情愿的去拿了披风。 搭了厚厚的白色貂裘,重重的垂在地上,青丝洒在白裘上。明德就站在当时他们常常在此作诗饮酒的亭前,旁边的戏台空无一人。只道当下人去金樽空。这里的悬铃木依然是那样的枝丫勃生,葱葱郁郁,只是厚厚的雪积压着,摇曳不得。最寂寞的怕是那无枝无叶的榔榆了。似乎看见了当初他们坐在这亭子里煮酒论诗,似乎看见了当时笙歌站在戏台上婉转歌唱,似乎看见了元颢胡乱打着节拍,似乎看见了刘勰把酒细尝的样子,似乎看见萧纲提着袍子要跟着舞蹈的样子,似乎看沈先生笑着合不拢嘴,似乎看见……鹅毛一样的雪翩翩而下,他伸手去触及,却也不觉得了冷,倒也像是自那人走后便不再暖过。所以说,人,就不可太贪婪,太贪婪了就放不下那些温度。扬起下颚,看着飞舞而下的白雪,牵起嘴角,这一刻,建康城内下雪,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这样的。 冉凌站得远远的看着,明德就在站在那里,苍茫的一片雪,隐隐的映着翠绿,冉凌缩了一缩。这里似乎便是有明德的仙境,自己便是那闯入仙境的凡夫俗子,他不敢做声,生怕惊动了那谪仙一样的人。 那迢递楼之上,今日一样如往日一样聚集了些许文人雅士。只是,这迢递楼上这两月多了亭中亭,纱帐之后便坐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那面具遮住了脸庞,却也挡不住耳鬓垂下的青丝,随意凌乱,别有一番姿态。那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想必是哪里来的谪仙一样的文人雅士。 两月前,正是林佐穆辞官而去。明德甚觉这迢递楼不该如此荒芜,便在这迢递楼上挂上一首自己作的诗,召来许多吟对的人。慢慢的,便是为了一首诗聚集了许多文人雅士,这迢递楼也成了江湖雅士作诗寻对手的好地方,整日整日的在此吟诗作词,渐渐的熟悉了,或是一同外出去取景,真是好不自在。明德聚了这么些人本就是想着,爱诗之人共同吟作的,这般有了人气便也不是天天过来,却也来得勤。露不得身份,只好坐在这纱帐之后。于是,这民间便多了一味茜纱公子,名字虽是女气了些,明德倒也是随了他们。 这日也是这般热闹,青衣少爷把酒说道“倒是有些日子没见李公子了,这日得空了?”一个拿了折扇的公子,翩翩起身“前些日子江南那方友人邀了去聚聚,我一时兴起便随着去了,没来得及向大家辞行,我知道这也是我的不对了,这厢在此赔不是了”那青衣少爷仍是笑着不依不饶“说得轻巧,怎么赔不是?得罚了酒再说,茜纱公子你说是不是?”大家也跟着起哄。 明德此时别人也见不着,便由着性子笑说到“少爷这是在这京城憋闷了,想出去走走,无奈一人走不得,遂恼了李公子自己去了江南,是也不是?”大家齐笑,那少爷被说中了心事,红了脸,别扭着说不出话。李公子端起了酒“少爷莫要恼,横竖下次叫上你便是……”大家更是恼了“只知会少爷?那我们这一班子人也想去江南看看,如何?”李公子赔笑到“一起,一起……少爷,与我同饮了酒算作原谅了,如何?”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是啊……都赔不是了,还不饮了酒?再作几首诗算罚他”少爷恼着说“你们说了要一起罚他,逼着我开口,怎到了现在,恶人倒只有我一个了?” 大家闹着,看不见面具之下明德牵起嘴角。小厮们摆弄好了笔墨纸砚,正说笑着,忽的有人推推搡搡着走上楼来。“哟,果然在呢”说话的人一身横肉,拿着大刀,身后跟着是来个造势的人,活脱脱的像个土匪。“都说这迢递楼进来热闹得很,还不信,来看看倒还真是有群公子哥呢”明德淡淡的开了口“阁下是来找人的?” “还看不出来?找人,我带那么多人做什么?当然是来借点银子花花”那少爷恼着说“这迢递楼是干净的地方,岂容了你们来撒野?”那人一刀横在桌上,少爷着实被吓了一回,青衣人忙的把他拉在身后护着。“你们这群公子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耐我何?还不快快把银子交出来?”磨砂着手上的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金樽自空人自乱(1) 那人并着带来的人嚣张得很。“你快些离开,这迢递楼招呼不得你”明德冷冷的话语不似刚才。那人却也不觉凌厉,要走过来“莫不是个女子?还拿什么纱帐遮住,见不得人?”说着,大力掀开纱帐,众人倒吸一口气,青衣人刚要走上前去阻止那人,众人也是气的要去阻止,不想旁边的数人各个抽刀拦着。冉凌哪里容得?可是,不及冉凌出手。明德那方长鞭飞扬,没有击打在那人的身上,却是直直划过那人的脸庞击落想要伤人的小厮身上。“你……”“如何?走是不走?”众人愣在那里,从来不知道这个单薄的人竟是有如此身手。揣测着他面具下该是怎样一副样子。 那人也不管不顾,反正自己人多“上……”举刀就要伤人,不及刀落,他的刀却被弹开。渐渐,各个人手上的刀被击落,远处飞来一人,直直的落在这楼上“想要活命就滚!” 待那一行人走之后,众人再也无法提起性子,明德依然是坐在纱帐里,看着远去的人,出手相助,却不留下姓名“这人是谁?倒是正义,却是冷漠了一些,一句话不说”冉凌说着。青衣人的目光却落在纱帐后的人身上,面具下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人问着“想不到茜纱公子还懂得武功?” 回到宫里,明德问道“那人可是你派来的?”冉凌急急说道“不是的,我还以为是少爷您派的呢?如何?您也不知道?”会是谁呢?是敌是友? 也懒得去试探,懒得去查,或许只是想要瞒着自己在内心深处藏一座自己也不相信的城堡。是你吗?也许是吧,不愿去怀疑。层层剥落的面具,碎了,还顾自隐瞒着。 这个冬季分外的冷,今年却是极有了过年的氛围。冉凌又添了火“这要守岁,晚上也是睡不得,太子何不先歇息一会子,不然晚上熬不住的”明德拢了一拢身上的袍子“不碍事的,本就是浅眠的”想着太子愈加是浅眠,怔怔的一日日不得睡下,冉凌一阵心疼,这日明德却是起了兴致要在雪地里舞剑。冉凌也劝不得。 还记得,那日的桃色夭夭,灼灼其华。那日的桃瓣飞舞,那日的长剑蓝袍。那日他说自己最是配得上桃花。那日那人说要陪自己罪孽深重,即使跌下无尽深渊。今日,却是只有自己,雪色迷离,想要就这样陷在这般一望无垠的惨白之中,什么都埋葬,何苦这样?似乎还说过下次带了琴去看桃花。借着已经累了的借口,他任由自己伏在雪地上,冉凌急急的拿了袍子过来要将他扶起来。“我累了,躺一会子,无碍的。”这雪,似乎也不是那样冷的,这剑却不该是我拿得动的。 直直的看着那样无懈可击的人,躺在雪地上,像是融为一体了一样,广阔无垠的雪白色似乎凭空多了许多哀愁。 林佐穆坐在高楼房顶之上,站得高就会见得远,似乎是这样的,这高山之上的房顶。那日那人半躺在房顶上,那日第一次听见那人弹琴,那日那人似乎是真的放开。本就是畏寒的人,是该更冷吧?还傻傻着跑到迢递楼做什么?不冷吗?还黑着夜回到宫里去!林佐穆牵起嘴角,茜纱公子,倒是符合了他那副性子。还是可笑,真的以为这高处会见得着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酒壶,明德……你我…… 会过来找你的,这次回来,也不见长老们说起。或许,隔些时候便能说服他们把仇恨淡了。可是如何淡得了?那样深刻的灭国之恨,真的会一个人就淡了?战火迷离,那场大火,烧尽了宫闱,烧尽了流纱帷幔,烧尽了雕木檀香,烧尽了一切……一片哭喊声,只有东侯的殿里一直到燃尽了也没有一点声音。东侯…… 房顶之下,院子里,尹清气急着四处寻找林佐穆。尹清也是顾不得什么忌讳,自己到了这观里来。林佐穆由着他,其他人也就做不了主了。 麒麟山上本就是极寒的,加上是冬日便也是更冷的。早些年,也不觉得什么,只道是尹清来了山上之后,岚清仪便修了池子,引了温泉,也不知是耗费了多少人力。尹清也就没受过冷,这日,岚清仪也到了这温泉池子里来。原来,这年是等不到她的……他几乎是要忘了,明明时刻提醒着自己,现在却是要忘了。 “我想,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不该相遇的缘分”谁都没有错,错的都是无错的人,错的都是不该有错的人。 建康城里灯火通明,做过了年里的礼仪。萧衍并着几个皇子、公主坐在一起守岁。萧衍并了淑妃坐在上方,吴淑妃的腹部微微隆起,宫袍遮住倒也不是太明显。本是要让丁贵妃过来陪着守岁的,她却是没有答应。萧统理当坐在萧衍右下一座,萧综、萧纲在侧里,萧宏等坐在对面。个个手中攥了暖壶,倒也不觉得冷。萧衍不作话,这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明德也全然不在乎,只是这年里似乎更想着出去走走。看看这夜,会不会有人在雪色满载的桥上掌灯。 前些时候有些许日子,明德在迢递楼上待久了,黑夜了才摸索着进宫。惨白的雪覆盖在桥上,冉凌的灯忽明忽暗。几日之后,却不想,那索桥上,挂满了灯笼。明亮了惨白的雪,白裘着地逶迤,应着雪光,朦朦胧胧载着温暖。与那人带的温暖一般让人贪念。 殊不知,他的一切,他都挂在心上。 待到烟花燃起的时候,一阵欢呼。萧衍一行早就移到了城楼之上,本是要吴淑妃先到宫里歇下的“这守岁,燃烟火,本就是旧俗违不得。哪有这样的?”萧衍一阵面带难色“爱妃身上有孕,不宜在这城楼上吹冷风。”吴淑媛莞尔“臣妾的身子心中自是有数,先前也请太医开过药,无碍的”这才允了一同到城楼上。 烟火明亮,隔着层层的宫门,满城同庆。 那烟花活像是谁流的泪一样,绽放了,落下了,各自消失,再也寻不到。 ☆、金樽自空人自乱(2) 年里的宫中与千百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年多了烟火,多了歌舞。只当是为吴淑妃和腹中的孩子作福。 笙歌是第一次到这南境来,这边境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风沙蔓延。相反这里民风淳朴,还不及建康城里冷,只是环境差了一点却也不觉得荒凉。元颢却一直觉得苦了笙歌,便一直小心翼翼的顾念着,不让她苦着。“我与你一起来,便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是来做新鲜耍的,你不必为着顾念什么”笙歌这样一说,元颢顿觉一股暖流,至少她没有一直那样用敬语,不说什么妾身、相公的。他也没有问到底是如何要自己过来了的,他怕,或许,这一生怕的也只有她了,如果不问自己至少可以骗着自己。前几次,笙歌出行也不大自在,这样的生活是自己拼了命想要的生活,可是真正的接触的时候竟然还是有些不习惯。笙歌也只能蒙了面巾才能出行。元颢初次到来也是一直忙着,没有作陪。缓过了一阵子,便陪着笙歌出去,这时笙歌也是习惯了。习惯了看着这小镇上稀稀拉拉的人,习惯了与他策马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之上。 隐隐的,没有下雪了,却是更冷了。由于年前的事情,隔阂搁在那里,萧衍与明德也少有交流。不过,这朝上的事情,或是棘手,也得听着明德的建议。 近来,外族部落王子过来供奉年礼。番落是很强大的,大梁还不得与之武力抗衡,相互牵制支持,谁也惹不得谁。也道若不是这番落的支持,大梁也不能与东楚和北魏三处鼎立。这王子也没有住在宫中,暂住在北康王萧宏府上。 “早就听闻长公主蕙质兰心,仪态万千,恳请皇帝割爱,将长公主许了臣下”这王子竟是向皇帝要了长公主。要说这联姻之事在帝王家看来是寻常无比的,只是这长公主与萧炎来便是有莫大的特别之处。长公主是皇后的骨肉,皇后甍后便出了宫去住下,本来萧衍就是万分不舍的,只是想着全了长公主的心思便依了她。这番,王子却求了长公主,萧衍倒是显得左右不是了。 明德也是不舍长公主,毕竟是打小便在一处的,谁不知这帝王的婚姻便最是无情的。正如当初自己与笙歌一般。明着暗着想法子,让萧衍封了郡主,把郡主赐予番落王子。正是皇家宴之时,明德起身与王子说到“西宁郡主才情横溢,王子经世之才,堪称绝配……”这王子却不似前例,定是要定了长公主,便认真了起来。 “皇儿,番落王子一表人才,谦谦君子,皇儿……”很少有人会在乎这样的联姻中的受害者。待明德要说话的时候,长公主却先开了口“全听父皇安排”明德依然不动声色,只是隐隐一惊,萧衍却是撒了茶。毕竟,番落那方,他们的主上病危,王子登位在即。若是违背了王子的意愿,怕是,现在便不是三处鼎立的局势。 长公主也是搬进了宫中,番落王子回了部落,一月之后过来迎娶长公主。“皇弟不必过忧,这皇家的亲事本就由不得自己的”长公主暗了眼神。明德抿了一口茶“皇姐万事三思”长公主权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有多虑。待到明德走开,她才放缓了身子躺在床上。还记得那人隐约的背影。“你当真要去嫁了番落王子?”那人环住自己,用脸上的胡渣磨砂着自己的脸颊“不怕的,只要牵制住他的力量,我会想办法的”她从来都是信他的,信这个人会实现他许下的诺言,信这个人会为自己挡风遮雨。想起他宽大的背影,她牵起嘴角,等你……等你到那时候……等你到睥睨天下的时候,我们便会幸福。 明德叹了叹气,手上越发没有了力气,他不想,不想要撕破脸皮。毕竟,那人是自己多么重视的人。不到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动作。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1 章 长公主在宫中,便是整日整日的去永福宫探望容妃和丁贵妃。“我们的翌儿终于是要嫁出去了”容妃一脸愉悦,只见长公主沉着脸低笑着。丁贵妃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上“翌儿,皇家的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看我们也是看得到的……”“令光……”容妃也不敢朝丁贵妃使眼色,只是碰了碰丁贵妃的袖子。丁贵妃不以为然“呵呵……也是,这些话本就是宫里女人的秘密”她拉了长公主坐下“你以后也是要承受住的,有幸的是你也没心仪过别人,这人呀,要是心里有一个人,天大的事也是不怕的。若是不怕,那才可怕呢”丁贵妃轻笑着,好像是在说自己“你看,宫里这群人呀,若是你过去了不得宠,以后就得像我们一样了”丁贵妃笑着,却是说得那样哀伤。“你也不要怪我说些话来让你不好受” 长公主倒也是没有介意,在嫁与别人之前,若是没有心仪他人便是幸事,那如我这般爱他爱得难舍难分,那又如何?便会痛苦过活?长公主依偎在丁贵妃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依偎在自己母后怀里“娘娘是得是及对的,这宫里的女子最是悲哀……娘娘”她吸了一口气“娘娘不必担忧,早在宫外,翌儿见过那王子的。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他才求了父皇赐婚”丁贵妃和容妃着实没有想到这层,似乎又放心了。 “这样,那便是更好了,也不必担心你过去受委屈”容贵妃也笑着说“这么说来那王子定会好生待你的。这宫中的人,总要有人幸福,别人才有了念想”丁贵妃牵起了嘴角,轻轻拍着长公主的背,会幸福吧,至少,这不是一场交易“好孩子,幸福摆在面前就要狠狠的抓住,要幸福了一生才算是赚到。”别想着为谁付出,不然痛苦的不只是自己了。 人,总是这样的,要为那人为这人付出的,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算是伟大。最后的最后,谁又会得到真正的幸福?自己顾着自己便是帮了别人,至少丁贵妃现在是这样想的,或者她觉得自己一直是这样的自私,我没那么伟大,想要为谁付出,自己都不顾了。 ☆、臣尽朝倾红颜乱(1) 宫里的女人还说什么一生一世,好像自己做得了住似的。 长公主日日抚琴起舞,偶尔与各妃嫔游玩作谈。笑得极致,好像要把此生的幸福都在此刻绽放一样,张开双手想要抓住所有。“娘娘安好?”吴淑媛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一切尚好,长公主有心了”长公主扶着她坐下“前些日子我跟着乐工师父学了一首曲子,奏给娘娘来听如何?”吴淑媛轻笑着点点头。 琴声婉转,一曲终罢,吴淑媛笑着说“很少听见这样的曲子呢,很好听,跟着哪位师父学的?”长公主摆弄着古筝“是永福宫的王师傅”她又低笑着“说来王师傅也是挺了丁娘娘的曲子才做出来的” 吴淑媛也是慧心一笑“姐姐原来会弹曲子的呀,还一直以为她不会呢,想不到还是弹得那般卓越” “娘娘也是才着手学的,老是抱怨着自己没天分怎么也学不好,后来王师傅也说了重要的不是曲音,是感情。说是听了娘娘那不着调的曲子才作出这首曲子的,没把娘娘气了,还惹得娘娘一声笑” “也难为姐姐了……” “是啊,也难为得娘娘。想当年娘娘可是上得战场的女英雄呢,谁料得还要学这琴?” “是啊,这大梁的江山都是姐姐帮着打下来的,功不可没呢,只是我无福无份,没见得姐姐战场上的英姿” 长公主把琴放好,接着又说“想来当年娘娘是何等骁勇果断。听说那年攻破京都的时候,娘娘是作得先锋第一个打开昏君的宫门的,才能让父皇手刃那昏君。”吴淑媛隐隐一震,原来她还是那般骁勇,国破了,两个人的斗争总有一个要输的。“听闻也是娘娘亲手绝了后患,处死了那昏君的小皇子,立了大功……” 吴淑媛就着软枕懒懒的躺下“我累了,恕我不能陪着长公主了”长公主惊呆着,却也笑着说“看,明知着娘娘身子不便还打扰这么久,娘娘您歇着,明日翌儿再来看您”吴淑媛笑着点点头,又摆着了身子侧向床内。长公主替她掖了掖被子“翌儿告退了”说着转身吩咐“娘娘歇下了,你们警觉些”丫鬟们齐齐应声,长公主才放下心来走出去。 吴淑媛其实是想要眼见着长公主离开算是送她的,但是吴淑媛知道,她不能,连动动身子都不能。她怕会牵动泪水,怎敢?怎敢在一个不是自己的人面前流泪呢?或是,到现在还想有个自己吗?记忆如泪水源源不断的涌现。自己昏昏欲睡的缩在流纱之后,手上的伤还在撕心裂肺的疼。流纱帐外,虽是穿着盔甲,但那个身形分明是个女的“这该是那昏君的皇子,留不得”小小的婴儿不住的哭闹着。她缓缓的走近那个抱着小皇子的太监,那小太监虽是怕极了却也一声不求饶。吴淑媛是多么想要站起来,求她,求她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动不了。眼睁睁的见那女将军抽了剑,一剑劈在笑太监的脖颈之上。小皇子顿时停止了苦恼“你们出去看看后宫之内还留着什么人,听令,一个不留!”她发了话,一个不留,那群将士领了命出去。眼睁睁的剑她把剑指向自己的孩子,吴淑媛竟是动不了,黑了眼前的一切。 原来是她,那样的声音该是一生都忘不了的,自己却是与她相遇如此之久而不知道她便是夺了自己儿子性命的人。真是可笑,命运也真是会捉弄人,她是夺掉自己孩子性命的人,自己却一直对她怀着歉意,千般讨好,万般包容,你说可笑不可笑?能做什么?现在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吴淑媛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恨,又哪里来的报仇。吴淑媛知道自己会这样平淡一辈子,让自己放下恨,平淡一辈子。对不起,孩子。 明德近日便也是觉察出什么,命运的刽子手,为何要假手于自己最亲的人? 长公主这几日见着吴淑妃也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便变着法子讨她欢喜,却也无法。这日,到了永福宫来,丁贵妃与容妃正赏花。见着长公主过来,容妃便急着说这日定要亲手做了膳食来招呼长公主。丁贵妃与长公主便走在院里“娘娘,这日还算着冷,不如进去罢”丁贵妃便也依着她。 “吴淑妃怎样了?可还安好?”丁贵妃抿了一口茶。长公主说到“方才也去看了娘娘,这几日怕也是不大好,总也懒懒的”丁贵妃笑着说“不怕的,带孕的人便也这样的” “这样啊,听丫鬟们说这几日也做恶梦。前日翌儿去探望,也是巧着正赶上娘娘午睡。也是梦魇了,看样子挺难受的,直说‘对不起东侯,汪凝对不起东侯’也不知道那东侯是谁,值得娘娘梦里还带着歉意,醒来便是一身冷汗,苦了娘娘了”什么?“汪凝?”丁贵妃直起了身子“汪凝是谁?” 长公主便说道“汪凝是娘娘进宫前的名字呀,我也是早前听六皇叔说起的” 汪凝就是她,汪凝就是吴淑媛?她口中的东侯莫不就是东昏侯? 当年丁令光还是那个百毒不侵的女将军的时候,当年丁令光不羁不绊。当年她拼命要向萧衍证明自己爱他的时候。那时候,萧宝卷还不是皇帝,却过不了几日就会登基为帝,正是刺杀萧宝卷的时机。丁令光单枪匹马的去了东昏侯府上,躲在暗处,却听得萧宝卷与一个女子的对话“凝儿……”“别叫我凝儿”萧宝卷改了口“汪凝……汪姑娘何事起了性子过来探望本王?” 那女子的倩影隐隐绰绰“侯爷不日便也登基称帝了,为何要囚了尹柯惹些麻烦?”他倒是起了性子“你这算是担心?”见着她目无表情的脸,萧宝卷又说道“你爱慕尹柯,本侯心仪与你,尹柯的性命你以为我会留着?还奢望本侯会放了他?”那女子似乎在轻笑“正是侯爷心仪汪凝,汪凝爱慕尹柯,侯爷才会留尹柯一命,不然,汪凝会恨透侯爷” “你就这般自信?” “不止,您囚禁尹柯不过是为了要挟萧衍。要要挟萧衍为何要囚了尹柯?囚了丁令光不是正合适?”黑暗中的人影,丁令光隐隐一惊。“萧衍与丁令光的联姻与萧家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况且丁令光与萧衍伉俪情深,你不觉得用丁令光要挟更有力量?” ☆、臣尽朝倾红颜乱(2) 丁令光不知道当晚自己是怎样出了侯府的,只记得身后有人急急的追着自己。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她听见那个女子献策要抓了自己来要挟萧衍。她要竭力保护自己,不能拖了萧衍的后腿,她当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百般小心却也被萧宝卷抓住,尹柯却毫发无损的被放出来。当时,她极力的说服自己萧衍迟迟不来就自己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时机。现在,丁令光想来,那也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自己一切为了萧衍,萧衍却连救自己都瞻前顾后。吴淑媛,明明是那个要害自己的人,明明是要害萧衍的人,明明是抢了自己丈夫的人,却能活得那般轻松。吴淑媛是有多深的心机? 丁令光也不是吴淑媛,她想要弄清楚,不然会堵得慌。她不是丁令光,可以不动声色的包容一切。 “妹妹倒是悠闲自在”丁令光愤怒的去求证吴淑媛的时候,却恰巧在亭廊上遇见吴淑媛。吴淑媛才得消息,知道了丁令光害了自己孩子的性命,越发了不想理会丁令光。原谅我,即使是再大度的人,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别怪我,我想要对你恨一点来向自己的孩子交代。 “姐姐,今日我便也累了,想先回去歇下,告退了”吴淑媛俯身作礼刚要走开“妹妹这是怎么了?有身子的人就是这么娇贵?”吴淑媛没有理会,直直的要走开。“汪凝!”丁贵妃扯了嗓子。她清楚的看见吴淑媛身形一顿,丁令光似乎看见了真相,她想要骗自己那是自己误会了,吴淑媛不是什么汪凝,她想要骗自己她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会成为好姐妹,但是,原来,那不是最坏的结局。 “你真的是汪凝?”吴淑媛不是个会骗人的人。骗着自己爱上萧衍,骗着自己是大梁的妃嫔,直直的把自己逼向这个皇宫,这是最大的谎言,突然好想萧宝卷。不想要自己活在谎言之中“是,我便是汪凝,姐姐……” “呵呵,姐姐,你倒是叫得出来……那个说抓了丁令光来要挟萧衍比抓尹柯来的有效果的是谁?不是汪凝是谁?你直直的让东昏侯抓了丁令光来要挟萧衍,是不是?”吴淑媛没有觉得这是一个谎言,似乎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记住,惊得丁令光的提醒才想起来“是的” “呵呵……”丁令光笑着,笑得那样不计前嫌一样“是吗?是真的”她便像是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相信吴淑媛的话,相信当年是吴淑媛害了自己,为何不说谎呢?若是说谎,说不定,我们会好好的相处的“是真的”“是真的是吗?你让东昏侯抓我,你陷害萧衍,我是不是该去告诉他,赐你死罪呢?” 吴淑媛没有回答,她问“那当年是你带兵破了他的皇宫,杀了他的皇子?”丁令光倒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问“谁?东昏侯吗?是我破了他的皇宫,是我杀了他的皇子,怎样?”是,原来也是真的,是真的。吴淑媛没有再理会丁令光,她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不然她会疯掉。 丁令光却是不依不饶“刺杀尹柯,让萧衍误会我也是你安排的?”“是,是我做的”只想着用自己的痛苦让她痛苦,终究谁也不得安稳。 丁令光逼近掐住吴淑媛的脖子,抵在红柱上,慢慢的收紧手上的力气。纵使吴淑媛尽失武功,吴淑媛却也不是她的对手。“我们的事情就这样了了,行不行?要了你的性命。”丁令光渐渐收了手上的力气。吴淑媛紫青了脸色。 “娘娘……娘娘不要,淑妃……有孕在身……娘娘不要……”丁贵妃也顾不得边上的丫鬟们,一手将边上的人扫开。吴淑媛断断续续的说着“就这样了了也好”她竟是笑了出来,笑得妖冶“什么都不顾了,我们就这样了了,恩恩怨怨,再也不欠……”终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令光忽的松开了手,一旁吓得脸青紫的丫鬟们过来扶住吴淑媛。吴淑媛虚闭着眼睛,丁令光重重的按住胸口“算了吧,我们之间,不是你的命就能偿得了的” 吴淑媛气息奄奄“是,我们之间不是谁的命就能偿还的,我欠你,你又何尝不是欠着我?”“什么?”丁令光抓住她的腕子“呵呵……我欠你?真是可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自己欠我在哪里?”吴淑媛挣脱想要离开,旁边的丫鬟们见丁贵妃的气势也不敢动身。吴淑媛猛地挣脱,不想,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池子里。 这池子里的水可真是凉的刺骨,就这样失了性命也是好的,当年我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今日,我也同样保不住自己的孩子,真是可笑。 “快,下去救淑妃上来!”明德急急吩咐了边上的人。冉凌也顾不得什么,马上跳进了池子里。明德又吩咐了传御医。“今日之事,谁敢在圣上面前嚼舌根,就等着人头落地”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有着慑人的气势。明德知道,这话分明是说给吴淑妃身后那个神色慌张的宫女说的,那宫女苍白了脸。明德走过她“今日圣上忧心国事,让长公主别去叨扰父皇,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救不了”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却是威胁的语气。那宫女明明是吓软了腿还强撑着。 丁令光也没有去告诉皇帝当年的事情,也懒得去查探吴淑媛是什么身份,当初是什么错了,让三个人就这样遇在一起。她累了,今日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原来,自己已经弱到了这样的程度,什么都承受不得了。告诉皇帝什么呢?质问他当年为何迟迟不来营救吗?何必自取其辱呢?告诉萧衍当年的很多事情都是被现在的枕边人算计着吗?事情都过去了,谁还会计较?告诉萧衍,其实当时自己没有那般恨尹柯的吗?他会相信吗?自己曾经用剑指着尹柯,恨得深不深都是恨他的,何必要解释呢? ☆、意牵情动宫门暗(1) 或许,现在的丁令光已经真的放下一切了,她觉得自己甚至是可以遁入空门了。 吴淑媛昏迷了两日才醒来,萧衍急得很,整日整日的拿御医出气。待到吴淑媛醒来的时候才好一些。“爱妃,可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萧衍难得柔情,吴淑媛却没有来得及计较。萧衍又说“你可还记得自己如何就掉进了池子里去?” 吴淑媛缓了缓才说道“是臣妾不小心滑了步子就栽进了池子里去”萧衍拢了她的头发“真是如此?”吴淑媛说“是啊,还多亏了太子赶来,不然还不得冻死?”她低笑着。 萧衍叹了叹气“再怎样苦了自己,也要笑着护住别人吗?”吴淑媛收了笑容,萧衍接着说道“朕分明是看见了令光掐住你的脖子,也是见了她推你下了池子”“皇上……”“朕只是恨自己当时没有马上站出来”“皇上,怪不得谁的” 萧衍仍是柔柔的眼色“你是怕吗?怕令光,或者怕太子?就因为他说不得在朕面前乱嚼舌根?”他心疼的搂着吴淑媛“不怕的,有朕为你做主”“皇上……”萧衍却把吴淑媛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搂得更紧“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是朕造的孽,让令光一直误会你,还让你迁就着她。凝儿……”怀中的人僵住了身子,凝儿,当年东侯也是称自己凝儿,当年尹公子也是称自己凝儿……“这次我们不迁就了,你说怎么罚她我们就怎么罚……凝儿不怕的……就当一切是我欠她的,要恨便恨我一个人吧。”萧衍笑了,笑得苦涩。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2 章 每一段情,总要有人受苦的,总要有人恨着,总要有人爱着。 吴淑媛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萧衍不在自己面前说要惩罚丁令光,那么,她不会主动去求情,她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她不能眼睁睁的见着萧衍这样,不管是谁,都会后悔的“皇上,真的是臣妾不小心落在池子里的,不碍姐姐的错。还请皇上别记着姐姐的过……”“你呀……”萧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先生受文字案牵连,如今不参与朝政,你去助先生一臂之力。”明德对冉凌说到“我去探探皇姐”冉凌便也知道明德的意思,近来太子也没有闲着,既是想得办法出去,要清晓什么事情,自然也是容易的。 “皇姐近来可好?许些日子没到东宫来了”长公主掌了茶“近日见得淑妃娘娘身上不好,便时常去探望她了。今日太子得空,何不一道去探探?”明德进来是也是见着长公主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不及这一时,皇姐与番落王子的婚事将近。德施也不知送什么礼才合了皇姐的心意。只是早些日子得了一把古筝,笙歌认过,是很好的琴”长公主听着自己的婚事将近似乎不是太高兴,只是也不好惹得他人不开心,便拿过琴来仔细摸索。“确实是把好琴呢” “皇姐这阵住回宫里本是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却是看皇姐比往常更忙些。这淑妃那方要顾着,母妃那方也要探着”收了琴,长公主说到“应该的,可惜的,我也见不着小皇子出生了。” 又唠了家常明德说道“母妃和淑妃娘娘的事情,还望皇姐莫要插手了,后来的事由弟弟处理罢”长公主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太子这是个什么话?插手?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我管着她们?”明德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父皇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孰是孰非,父皇自然是看得清楚得很。还望皇姐重作打算”长公主凌厉也眼神“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何不把话说明白了?” 明德牵起嘴角,果然如此“是个什么意思皇姐自然是该知晓的,若是无事,皇姐何必这样激动?我这话旁人听来有个什么意思?皇姐自然是想多了”长公主说不出话来,方才到自是有种不打自招的味道“恕我无礼了……”“皇姐这时再来掩饰不觉得晚了?好自为之吧,别让德施难做”长公主却是怒了,自己做是事哪一件是为了自己的?到头来,无人知晓,到头来骂名累累,这是为什么?自己就活该这样吗?长公主便是越想越是气急,也不管太子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晓了,就当你知道就是了,便急着吼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动番落的王妃?” 明德甚至是有些怀疑,站在面前的这位是那个温婉的长公主?是自己打小便在一起的皇姐?明德脸色不变,却是疏离了,让人敬而远之“番落王子我都敢动,何况是个还未得人心的王妃?番落王子还没登基呢!”长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德施,那个一直带着微笑的弟弟,那个从来只跟在自己面前哄皇姐开心的弟弟,那个没有一点架子的皇太子,那个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自己一个人承受的皇子,不在了吗?寒冷到了极点。 最后明德只是嘱咐了一声“皇姐好生准备自己的亲事,其他的事情便不再操心了,很多事情不是皇姐能掌控的,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今日我能这般与你说开来,全看在我们打小的情分,好自为之”皇姐,不管你是为了谁,为了什么。都请放手,宫廷中的斗争中,我不想你成为不明不白的牺牲者。这宫廷之中,还有什么情是真实的呢?皇姐,我们打小便在一处的,打小便立了誓不离不弃,那份纯真的诺言呢?不求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但求永世不相背叛,如此而已。 是吗?自己错了?长公主跌坐在床沿,是我错了吗?不过是想要帮助那人,不过是想要自己幸福一些,不过的为一个人不顾自己的付出。爱一个人也是有罪的吗?可是那是谁呢?在吴淑妃面前说丁贵妃杀了东昏侯的皇子的人是谁呢?自己明明是最痛恨杀戮的,却能说得那样面不改色,还是自己吗?那个在丁贵妃面前说着惊天阴谋的人也是那样镇定自若,那不是自己是谁?那个派人时刻监视吴淑妃的言行的不是自己是谁?我为何要这样做?她们都是那样真诚的待自己,我为何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长公主吗? ☆、意牵情动宫门暗(2) 丁令光也没有再计较,经过了前些日子的事情,似乎,她们之间真的没有必要再恨下去了,也没有必要纠缠不清。萧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没有再来看过丁令光,这永福宫真真是冷透了。 “吴淑妃的身子怎样了?”丁令光问了长公主。“前日呛了水,还是弱得很”丁令光担忧着问道“还是不见好吗?” “是啊,一直不见好,本来身子就是不好的,御医说着了凉又勾出许多病来。必须好生养着,不然……”长公主压低了声音“不然怕保不住孩子……”丁令光沉下了脸,竟成了这般境况了吗?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了还不成吗?要这般折磨我? 长公主又说道“后来一直用乌参养着,只是现下乌参不够,身子更是虚弱了”“乌参?”“是啊,一直用乌参吊着,只是这乌参长在极寒之地,极为难得。药房里的又都用尽了……”丁贵妃隐隐的笑了“我这里还有乌参,既然是急着要用,理当拿到淑妃宫里去的。”“是吗?太好了”长公主一阵喜悦。“不过……还请长公主代为拿过去,不说是我送的……”“娘娘?这是为何?”丁贵妃不语,长公主似乎看出了顾忌又说道“娘娘,恕翌儿逾越了,您与吴淑妃有隙,这次正好解了,如何?”“就这样做吧,当是你送的,千万别告诉淑妃,我怕她不受”长公主便也就答应了。 这日,萧宏正在案几前临字,疏的,却是有一支箭直直的掠过自己的脸颊刺在了红柱之上。萧宏也没有急着让人抓刺客,因为他知道,既然能够送信到这里,必然是抓不住的。果然,纸上的鸳鸯小字“皇叔三思而行”,德施?箭上还绑着一支箭头,正是当初派人去行刺明德时用的箭。德施?他到底还知道了什么?既然知道是自己差人做的,为何又迟迟不动手?萧宏忽的一身冷汗,但是,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了头了。赌的便是你的心,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来要一个人死! “东西送出去了吗?”明德拢了拢身上的裘衣,虽是渐渐暖起来,明德却是始终觉得冷。冉凌垂了垂身子“已经送出去了”顿了一顿,冉凌竟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到“恕奴才多话”“什么奴才不奴才的,怎的又这样说话?有什么事说了就是,不必顾忌”冉凌才说到“临川王派刺客行刺少爷,又在行军途中与外人勾结置您于死地,简直是欺人太盛……少爷,如此饶恕了,定会有下次……”明德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的”想来尹清可能也不知道临川王萧宏便是派她刺杀太子的人。只是,临川王如何得知尹清和太子有仇,莫不是他知道尹清是尹柯的遗孤? 日子过得安逸,安逸的让人觉得不真实。也许没有人想要打破现在的安逸,最后的荒芜,正如明德知道,知道每一缕美丽的流纱背后定有一个恶魔的陷阱一样,但是没有勇气去主动打破,主动揭开这个陷阱。美丽的荒芜,诡异怪诞。 正如谁也不知道,安逸的平静之后……这日,宫中乱了,吴淑媛腹中的皇子掉了,御医查出是淑妃的乌参出了问题。 “父皇赐罪……”长公主跪在萧衍面前,萧衍并没有答话。长公主似乎知道此次怕是难逃此劫。吴淑媛虚弱的说道“皇上,是臣妾疏忽了,不怪长公主……皇上”长公主跪在地上,拖沓着长跑到吴淑媛床前“娘娘,是翌儿不好,是翌儿疏忽……”萧衍仍是面无表情“将长公主带到俢院里去”侍卫们领命,却是不敢环住长公主“皇上……”吴淑媛拖着身子想要下床来“长公主和番落王子还有亲事……皇上……番落那方不好交代”吴淑媛自知再如何求情也无济于事,也只好用此事提醒。原以为萧衍会顾及番落的势力,却不想,萧衍仍是面不改色。萧衍向长公主说到“待查出了真相,不是你做的便不会受罪,若是你做的,朕也顾不得什么番落”说着长公主便被带了出去。番落,即使现在还对抗不得,却还是要违背诺言。吴淑媛甚至觉得自己会成了大梁的罪人。“皇上,您这是让臣妾做了大梁的罪人” 此后,明德一日日不在宫中。萧衍带了人到这永福宫来。“皇上今日倒是想起到这永福宫来探望臣妾?”丁令光甚至是连礼都不做了,她知道,吴淑媛腹中的皇子落之时她便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萧衍就那样笃定?萧衍甚至是都没有怀疑?萧衍甚至是就这么相信了?不会的,前些日子,自己还傻傻的以为,一切都勾销了。从萧衍带自己出宫去看落羽杉的时候,为何不索性江湖天涯?原来真的是一笔勾销了,销得那样彻底,连同爱恨,什么都不剩,所以今天才此般无情。 萧衍也没有计较丁令光的无礼,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淑媛吃的乌参有问题你可知道?” 果然如此是吗?只是过来问罪?真真是什么情分都没有了。“如何不知?那乌参还是臣妾差人送去的”“你……”萧衍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承认的,既然是让长公主把乌参拿过去,还以为是在为自己找后路,为何现在却又这般坦然?萧衍没有再多计较,没有去想为何要假意嫁祸于长公主?为何又不顾了自己留下的后路?原来,你也是一样吗?为了争宠?“你以为朕不会拿你怎样?”丁令光笑了“臣妾哪里敢呢?皇上要谁的命,谁不得伸直了脖子过来?臣妾哪里就敢奢求自己是皇上的软肋”怎么敢奢求?当时自己被东昏侯抓的时候,你就宁愿失去了我的性命也舍不得冒一点危险。 “这么说来乌参的确是被你动了手脚?”萧衍直直的望着她,像是要硬生生的逼出一个答案来。“是啊,你信吗?”萧衍没有再与她多说,没有回答到底信不信,他只是想要给吴淑媛一个交代“来人,把丁贵妃带入天牢” ☆、沧海浮生无情误(1) 丁令光折身反抽出了挂在架上的剑。“岂是你们动得的?”一剑消了进来侍卫腰间的剑。“令光!住手!”“好歹臣妾也上过战场,在外敌面前尚未求饶被俘,何况在这大梁?”萧衍凌厉了眼神“别逼朕动手!”丁令光笑了“逼你做什么?你要动手便出手,谁碍着你了?这时对我下手倒快,当初我被东昏侯抓去也不见你这么快”言语里尽是不满。你我的称呼倒像是吵架的平常夫妇。萧衍也没有理会,暗暗运气,不料,丁令光说“你真的信我下药害吴淑媛?” 最后一次,还想让自己相信,相信我们之间不只是一场交易。“你都能下狠心掐她的脖子,推她掉进池子里。还能有什么不能的?你就没有考虑她腹中的是我的骨肉?”原来,原来那天他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用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到池子里去。只是,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信是我下了毒吗?”“我信的是你,所以我信,是你下毒”我信的是你,你说是你下毒,我便信了。你说你一生都容不得自己吃亏,我便信了。你说我们此生两不相欠,我信了。你说你恨我,恨我把你困在这牢笼里,我信了。只是信你而已,只是为何要嫁祸于长公主? 他信,他信是自己下了毒!丁令光缓缓的垂下了剑,轻轻的牵起嘴角,没有人看见。她极力的想要抓住最后的幻想当做救命的稻草。只是,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却还在傻傻的奢求。 丁令光被送进了地牢。 萧衍揉了揉眉角,越发生疼。“拟旨,革除丁贵妃的头衔和宗籍,赐白绫自缢”李公公顿了一顿,终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明德站在萧衍面前,却是一副王者风范“革除母妃的头衔和宗籍,永困在永福宫。”不是请求,而是近乎命令的语气。“德施,孜阳五省的救济金粮绕官道而行可是你的命令?”萧衍说。“是,是儿臣的命令”“那你可知罪?”明德仍是淡淡的说道“革除母妃的头衔和宗籍,儿臣与母妃永困永福宫算是责罚,父皇可满意?”他竟是没有解释,也没有推脱,竟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担下来,与丁令光一般决绝。 “这皇位仍是朕的,你这是在命令朕?依你母妃之罪赐死白绫已是功德,至于你的罪名也不是困于永福宫就能了的。”萧衍见明德不答话,继续说道“你可知晓近来朝中大臣是如何议论你?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 如何不知?他知道在这建康城中大梁的太子只是一个沉迷书画的人,无所事事。没有人知道他十三岁就为大梁立下大功,没有人知道他为大梁的一切都是在消耗他的骨血,层层剥落,鲜血淋漓。经过年前的入狱,本就有些看法,只是大臣们百般顾念着。这些日子,太子朝政不行,惹人闲话,再加上孜阳五省的救济金粮绕官道而行,更是遭人质疑唾弃,民怨官愤。偏偏他从来不为自己开脱,谁看到了他深夜掌灯,一直为大梁的一切做打算,萧衍也是理所当然。谁看到了他为救下运往孜阳五省的救济金粮,违抗圣旨下令绕官道而行。他们只知道误了时辰,害的灾民受苦,却不知道若是没有这道命令,灾民就连官粮的影子都见不到。在冉凌看来他这分明是在自己找罪受,没人顾念着他,大梁只是在需要他的时候利用他,如此而已。 明德淡无生色的说到“当然知道,只是,上次入狱之灾是儿臣最后的忍让,父皇这次不能治儿臣的罪。索性让儿臣与母妃一道住在永福宫,儿臣也不闹腾了”他只是在威胁萧衍,不,他只是在告诉萧衍。上次的入狱之灾,明德只是没有还手,而不是没有能力自救,这次为了母妃,定是不会忍让的。 萧衍没有多说,他也知道明德要是不想要服罪,便没有人能制住他。若是再说些什么倒是更突显了皇帝的势弱。萧衍冷冷的看着明德,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呀?终于暴露出来了是不是?隐藏了这么久终于暴露了“若不是用你母妃牵制住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明德抬眼看着萧衍,对他说这话的是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对他说这样的话,真是可笑。为了大梁殚精竭虑,如今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亲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夺了皇位。” 明德仍是怔怔的见着眼前的萧衍,他曾今以为,这一世他最应该感激报答的人,自己面前的亲人。他失明的时候,他在顾山的时候,他唯一顾念的亲情,竟是这样的脆弱。明德弱弱的笑了,什么也不是,自己坚守的,什么也不是。萧衍见着明德的笑,他恍惚着,不知道此刻是怎样的心境。 “可能是在等时机吧,若是您没有用母妃牵制,或许不日我便会动手。您没有意识到了吧,皇城空虚,繁华下的外乱内忧,现在动手是最合适的”萧衍隐隐一惊,若是此刻没有牵制住德施,他或许就真的会在这个时机动手。也不得不佩服德施把现在的形势看得如此清楚,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要这江山岂不是轻而易举。萧衍开始觉得幸运,有惊无险,亏得牵制住了德施。正如他说的却也不能过重的惩罚。明德接着说到“只可惜,还是高看了您,以为您会顾念着母妃。却不想您竟然这样待母妃”“你可后悔?后悔有那样可怕的想法,竟然想要夺得皇位,你知道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 明德轻轻一笑“呵……儿臣从来没有后悔,你的皇位不也是夺回来的吗?好不到哪里去,至于您说的皇位早晚是儿臣的。可是儿臣等不及了,您那样猜忌,儿臣以为根本留不住那样长的性命等您传位,就像上次,您不就是差点处死了儿臣?”明德的话语里带着怒意和抱怨。就这样吧,既然恨了,那就请您恨得深一些吧,此般便不会留情。又或许您从来没有想过要留情。 萧衍确实是怒了,在他意料之中怒了。 ☆、沧海浮生无情误(2) 萧衍确实是怒了,在他的意料之中怒了。所以,萧衍没有一刻留情,丁令光被革除了宗籍,与明德一起住在永福宫。现在的永福宫也不似先前的永福宫,撤走了所有的丫鬟,更不会有个人照看。 明德后悔了,第一次后悔。明明自己都不是那样看重性命,却不管不顾的想要保住母妃的性命,对于某些人来说,性命并不是最重要的,正如明德和丁令光。“德施,母妃知道你顾念为娘的性命,才这般舍了太子的名分,这又是何苦来?”丁贵妃再也没有与人言语过,包括晏殊。明德知道,他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回不到有理由让她活下去的过去,他知道她的性命是靠萧衍的爱才能维持的。 丁令光也知道,自己的性命是靠萧衍的那场交易才得以维持下来的,而现在,萧衍索性连做戏都没这个心情了,连骗着自己都嫌麻烦,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活下来呢?丁令光见着明德,就不能为自己的孩子留下来吗?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从这次皇上的惩罚看来,他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的,说不定还是自己拖累了他。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自己的性命一样,丁令光从不在自己的身体上花一分心思。整日整日的饮酒,这才该是真正的自己不是吗?本就是不羁不绊之人,何必为着不必要的借口去羁绊着自己,人生便是随性才好。 “我要见萧宏!”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笃定了一定见得着一样,跪在面前的丫鬟隐隐一怔,这丫鬟不是长公主这方的人。是长公主再次进宫之时萧宏派来的,说是要帮着长公主的。她越来越觉得这丫鬟本就是萧宏派来监督自己的,监督自己有没有按照他的安排来做。只是自己一直不想去相信,她宁愿相信那个无情的人唯一的情愫是自己。“王爷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来,这宫中出去也是极为困难的,请长公主再等些时日” 她狠狠的拍了桌子“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别把我当个傻子!”“长公主……”“我说我要见萧宏!” 她不管不顾便要见得萧宏一面才算,她并不担心她见不着萧宏,因为萧宏有办法让两人见面。“计划该是成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为何你却迟迟不动声色。眼见着时间过去,不日番落的王子便会过来迎娶,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说是不信任也好,说是不小气也罢,甚至说是冲动,她也是不管不顾了。便想要有一个答案。 萧宏依旧是冷冷的样子却是带着讨好“你不信任我?”“我信任你,但是我不信任自己的耐心,难道你不是与我想的一样?你……”她不想把话说得那样清楚,她不想把自己搞成一个渴求爱的小女人,她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可是这件事情上自己根本就没有错的,只要是相爱的就不该用对方去交换什么,不是吗?她不想说自己早就已经受不了,城府、陷害、算计,这还是自己吗?算计的人还是与自己一道长大的德施,当初的约定呢?不让对方受一丝伤害…… 萧宏看着长公主,他有些慌了,他知道,长公主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爱,从来都是相信他会给她幸福。他也知道她在害怕,她害怕现在把自己逼到退路之后见不着幸福。他轻轻的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一次次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她是爱自己的“相信我,好吗?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不要自责,没人会怪你的。”她轻轻的淌着泪。他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德施和丁贵妃只是被囚在永福宫而已,没事的,待我登基之后会好好待他们的”他一遍一遍的安抚,她心软了。 “那什么时候,我可以回来?眼见着和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她抬头看着他,萧宏再一次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胸口“番落王子对你是认真的,也同意帮助我们,再加上连日的部署,不日就会动手……只是……”“什么?不是已经把施德困住了吗?你不是说这样就可以了吗?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什么又需要番落的帮助?”萧宏顿了一顿,犹豫着说道“番落王子要你真的成为他的皇妃,假戏真做”一阵惊讶“什么?”“他待你是认真的……”他再一次强调番落王子是认真的,好像在强调她必须这样做一样。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3 章 她偏偏不相信“难道你不是认真的?”难道你不是认真的?难道只要有人是认真的,我就必须付出一切去应承吗?“若是我成了他的王妃,你呢?你就能安心的做你的皇帝?萧宏,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她早就抬眼与他对视。“我们之间就不是爱吗?你当真要为了皇位去牺牲我们的未来?我本就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才做了这些不可原谅的事情,而现在你却叫停,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还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一场爱恋才相信那是一场爱恋吗萧宏?”顾不得什么了,为这一场背德**的爱恋,为了这一场叔侄的爱恋,她已经付出了所有,不可以这样的。她的心里不停的叫嚣着。 萧宏软软的眼神“不是的,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听我说”他捧着她的脸“我不会让德施和丁贵妃有事的,也不会让你父皇有事的,他毕竟是我的皇兄,我只是要皇位而已。只有我强大了,才不会有人阻止得了我们的爱恋。更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只是利用番落王子而已,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她久久没有回答,他不住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好吧,我再想办法,我也受不了你嫁给番落王子。我也受不了让你受一丝苦……我爱你……我爱你翌儿,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忘记今天我说的好吗?我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一次次又一次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一遍一遍的轻拍着她的背,不住的亲吻。长公主轻轻的说道“你会接我回来吗?事成之后。”“什么……不,你别想这些了,我会再想办法的,我错了,我不会让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的。”她再次问道“我说,如果我嫁与番落王子,你事成之后会接我回来吗?” “会的,等到羽翼丰满之后,我会接你回来。” “那,让我去吧……”她望着他,这是她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这个男人一直在为他们的将来付出,自己不能不够勇敢的“我爱你……”“相信我”多么刺耳的情话,眼前这个女子是真正的爱着他,不顾一切。 ☆、缘到尽时情也冷(1) 这永福宫越发冷清,偌大的宫中只有明德与丁令光并晏殊。连冉凌也不得在此,冉凌本就是李公公手下皇上身边的人,这太子明着是住在永福宫,实际上是没有了实权,身边自然没个人照顾。冉凌死死的求着李公公与皇上那方说情,李公公却是也无法。是啊,明德面上还是个太子,丁贵妃病在永福宫,为了敬孝道便一同搬往永福宫守着母妃。可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实权,萧衍怕的就是明德的人会瞬时倒戈。用丁贵妃拖着明德,萧衍倒像是赐了多大个恩典似的,自以为保全了明德的名声和性命。 明德怔怔的望着窗外,让母妃在这永福宫到底是对是错?自己最终是小看了他们之间的爱吗?希望父皇能够提高警觉。上次的话除了要激怒他以外,更是提醒他看清当时的形势,以防小人作祟。皇姐的做法似乎让他吃惊,当年说过要护着对方一生一世的,现在竟是成了这般境地。 丁令光也没有穿宫服,穿的是当年在宫外的一些衣服,亏得晏殊一直留着。也没有拘泥宫中的礼仪,也不会有人看见。她抱着酒灌斜靠在柱上,忽略了脸上的苍白,倒是突显了当年的大侠风范。 丁令光拿起怀中长剑,见着明德“德施,可否陪着母妃练一会子剑?”明德没有拒绝,连带母妃折磨自己的身体,不断饮酒,他也没有顾。并不是他无情,他只想让他的母妃在后来的日子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御医说母妃的身子早在住进永福宫的时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似乎能想象她在自己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萧衍却是这样待她,不留一点余地。 他不想再想,把一切都暂时抛在脑后。放下一切,就这样……丁贵妃轻轻抚着他的左手“这手还是一直使不上力吗?”他点了点头“也不影响生活的,母妃不必担忧,儿臣也是习惯了”她咳了几声站开,示意他拔剑。 他提起剑,这一场切磋并不像是舞剑,而是在拼剑。丁令光像是要把所有的光芒在此刻绽放,就像是最后一次使剑一样,拼了命要嬴。 终于像是累了,靠着对方像一生的友人一样。“德施,以后得好生照顾着自己,别一心只想着别人,也该为自己着想的。别让母妃放不下心来”他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嘱咐。她难以想象自己是多么的爱萧衍,即使是一场交易,她爱萧衍。 眼见着丁贵妃连起身都不行,明德差人去麒麟山上找岚清仪,也顾不得萧衍会大怒。 岚清仪为丁贵妃诊了脉。“母妃的病情如何?”岚清仪摇摇头“娘娘……怕是不大好了”他顿时沉下了脸,连岚清仪都说不大好,那如何再寻他法?“我只能开些药,让娘娘减轻一些痛苦。”晏殊急得不得了,容贵妃求旨继续住在永福宫,一日日的照顾着丁贵妃“妹妹,你想开些”这么长的日子她也看出来丁贵妃与皇上之间的感情“这皇宫里的女人又能祈求什么情?你呀就是自己着了自己的魔障”容贵妃劝着丁贵妃,只是不想她往死胡同里钻。 这岚清仪既然是来了宫中,明德也许了他随意走动。听闻吴淑妃身子不好便急急的过来问诊。吴淑妃自失了骨肉身子一直调理不好,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萧衍也就没有阻止岚清仪。“娘娘还需放宽了心才是”萧衍站在一旁,岚清仪虽是不畏强权,但是为了顾及吴淑妃也不敢忘却了身份恭恭敬敬的说着话。萧衍竟然是一怔,放宽了心?难不成还是心病?如何还有心病?丁贵妃那里兴许是囚在永福宫里她不甘心?岚清仪又深深地说道“纵使这宫中药物齐全也治不了心病,娘娘好生保重。” 萧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的将吴淑妃的手放在自己收心里,不住的抚摸着。吴淑妃柔柔的说道“皇上不必多虑,妾身并无大碍,只是清仪心疼才说得那样吓人,妾身自己的身子,自己如何不知?好得很”萧衍仍是不言语,他知道吴淑媛是在让自己安心。吴淑媛见着皇上有些心软,便趁着提起丁令光“清仪,前些日子听说你去了永福宫替姐姐诊脉?”丁令光既然是被革除了宗籍便不能再沿用以前的身份,吴淑媛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忌着。见皇上并没有发怒的迹象便接着说“那她的身子如何了?” 岚清仪毫不避讳的说道“娘娘身子大恙,怕是不好”萧衍强隐着惊讶,宫中的太医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这岚清仪却也不会顾及这些个虚的。吴淑媛大变了脸色,如何成了这般境况?虽是对于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有所怨言,却也不至于恨她。况且,当时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也未必过得好。忽的反握住萧衍的手“皇上,永福宫素来清冷,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太医们也从来不敢上心。求皇上开恩,让姐姐搬到凤翔宫去,加派人手照顾姐姐,皇上……”萧衍倏地甩开她的手,起身就要离开。“皇上……”“你忘了她已经撤了头衔,革除了宗籍?”转身离开,岚清仪眼见着那样无情的人,他该是最悲哀的人了。 萧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听见她身子不好的时候是心痛的,却是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萧衍只是传来了太医“前日让你们去为永福宫的人诊脉,你们说是并无大碍?”事实上是当时明德唤了岚清仪过来为丁令光诊脉,萧衍有些怀疑,怀疑明德和岚清仪有什么勾结。毕竟,一个是前朝的皇子,一个是想要造反的太子,在一起似乎是有些诡异。萧衍才派了太医过去,看是不是真的病了。结果太医回来禀报的时候说是并无大碍,这与明德的说法似乎并不相符,果然是有不妥。 ☆、缘到尽时情也冷(2) 太医不知道皇上此时这样问是为什么,只是瑟瑟的答道“前日去与娘娘……”似乎又意识到什么,连得矮下身来“臣最该万死……只是……前日与丁氏诊脉的时候,丁氏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旧疾复发。臣下开了药,服下不日便会康复。昨日也去诊了脉,已然大好”萧衍久久不语,太医们也不敢起身,萧衍遂问道“岚清仪诊脉的时候是如何解释的?”“臣下与他并无交涉,臣下几次去永福宫的时候都不见他诊过脉”“哦?”太医继续说着“他与太子似乎是有要事相商,才……”不及他说完,萧衍已经凌厉了眼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退下吧”果然是吗?还想着皇位?也是前几日还见着她和德施一起比剑,哪有前日还在比剑第二日就病入膏肓的?果然是太相信自己还顾念着旧情。萧衍越是气急,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情算进阴谋中呢? 萧衍面上虽然是不指出德施和岚清仪的不妥之处,只是把岚清仪安置在另一处。萧衍再次去看丁贵妃的时候,仍是没有人来通报。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看见丁令光提着酒壶,忽而又提剑起舞,那套醉拳还是当年自己教她的,萧衍轻轻的牵起嘴角。当时萧衍还不大赞成她学,说是醉拳太难看了,而且消耗的体力会非常的大。丁令光却硬是要学,把拳换成了剑,还乐滋滋的炫耀说“这样好看了吧?”当时的他们……转眼萧衍却是又怒了,本来还抱着最后的信任的,现在看来,这样的凶狠的剑法哪里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使出的?他真的痛恨自己的心软,为何想要去抓住不可能抓住的东西? 转身离开的萧衍并没有看见丁令光忽的倒在地上,却是睁着眼睛,不住的掉泪。还是忘不了,萧衍,那就让我此生不忘吧,那是个美丽的劫难。 番落王子已经来到大梁,五日之后便会迎着长公主到番落去。明德也顾不得现下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出面。前阵子岚清仪来到皇宫里,萧衍大发雷霆,虽是把岚清仪的羽翼折断了,但是有明德在,不能保证不出什么岔子,他始终是不相信明德的,却也是拿明德没有法子。 事情转变的那样突然,却也还是在意料之中的。有了番落的帮助萧宏似乎是如虎添翼。长公主才知道他要的并不是什么逼宫求令,他不满足于做一个背后有人的皇帝。他想要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在他用剑止住萧衍的时候。萧宏也并不是什么缓兵之策,他是真正的把自己给了番落王子,在番落王子马上就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在她知道他下了最后的命令之后,在她看见他决绝的眼神的时候…… 萧宏部署了宫中的兵力,又借助萧衍冻结了明德在京中的实力,连袁府的袁大人去边界探望笙歌都算计在内,多么好的计谋,多么严密的城府。一步一步的让萧衍走进自己的陷进,一步一步的部署自己的势力,就在萧衍的眼皮子底下。 逼宫求令,剑指萧衍 “何时开始的?何时开始布局陷害朕?”萧衍丝毫没有惊慌之色,他知道,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失去尊严,谁都不可以。萧宏轻蔑一笑“怎么?只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萧衍没有说话,因为看这势头萧宏是要自觉的说出真相。“从当年尹柯与我一起出战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似乎到现在萧衍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想再听下去。“你后悔吗?尹柯也是我一步一步陷害的,他真的太傻了,到死都要为你。皇兄,你有没有后悔呢?放弃尹柯”他不想再听下去,一切都有了解释,现在却还是不敢去相信。 怪得了谁?尹柯就是自己和萧宏一同害死的。那样温和的一个人,那样需要一个人去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时候,自己却一直想着利益。还要怪罪那人不知好歹,到死都为我?他是……他红了眼神,萧宏有一瞬间被震惊了,尹柯是他一生的痛,是他一生的梦。那样破碎的梦,那样美的海市蜃楼。“萧宏!”他扬身抽剑,要向萧宏刺去,却是软了身子。萧宏又是轻蔑一笑“你以为你会动得了我?你的酒里早就被下了药”什么?萧衍不可置疑,也是,光是冻结了萧衍的势力,拖住了援兵,纵使是万无一失的布局,要想制服萧衍是何等困难?“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酒里的毒便是你的宝贝长公主下的?” 毫无疑问,这是晴天霹雳。“你不知道吗?你的长公主爱上的是她的皇叔,当初也是为了她的皇叔才搬出宫去的。”萧宏的剑指在萧衍的脖颈之上“怎么?受不了是吧?送你见尹柯如何?”萧衍仍是凌厉的眼神盯着萧宏。 忽的,明德带人闯进宫中来。惊的萧宏转身。“皇叔是不是很惊讶,为何皇侄没有被困在永福宫?”“你……”萧宏确实是在疑惑,为何明德没有被困在永福宫。明德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吩咐了身旁的人扶住皇上,萧宏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指着萧衍的脖子不放。一缕长鞭套住了萧宏握剑的手“你败了,一切计谋都是枉然”萧宏颓然的往后退“不可能的,不可能……”明德也不想多做解释,吩咐了岚清仪前来救治。 听着岚清仪说皇上只是中了普通的迷香,明德这才放下心来,回永福宫的。也许是长公主最后良心发现吧。萧衍没有多时便醒了。要传长公主问话,始终没有把她当做个有罪的人来看。来人却禀报说“长公主不在寝宫内” 牢狱里 “你拿给我的不是什么**,根本就是毒药对不对?你根本就是要置父皇与死地,德施,丁贵妃,父皇,没一个你想要留!都是在骗我,骗我做你的帮凶……”长公主失了颜色,她一直以为只要他当了皇上,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爱恋。到时候也会对父皇很好,不让他操劳任何事情。可是她没想到,他给自己的是毒药。“对不起……”萧宏垂着头。“我只想问你”长公主站在牢房前,看着萧宏“你爱过我吗?真心为我好?”萧宏没有再说话,他不想再骗了。今生他没有自觉无愧与人,自己争夺的都该是自己的,唯有眼前这人,是他今生唯一放不下却真真正正的负了她的人。长公主没有再问,多么可笑,我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都做了些什么?陷害自己最亲的人,变得狠毒不堪。 ☆、留在末世的一纸书(1) 或许这样的情从来不能存在的,不能公开的情,得不到祝福的爱,还妄想祈求长久。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自己舍命去维持的,这样的代价太沉重,这样的代价太高。 长公主跌跌撞撞的来到皇上的寝宫的时候,李公公被吓住了。长公主失了身份的跑进来,蓬松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腰背上,扑在萧衍床前“父皇怎样了?”岚清仪有些见不得她这样,心疼,有些像尹清。便说道“皇上并无大碍”长公主吃惊中带着喜悦,没事,真的没事,有岚清仪在就不会有事的。 萧衍怔怔的看着长公主“翌儿”“父皇,对不起”是了,萧衍不再看她,萧宏说的都是真的,他的翌儿对他下毒,帮着萧宏夺他的皇位。长公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木然的站起身来,就着刚才萧衍使过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萧衍是看到的,没有动,旁边的人也不会阻止。长公主说“父皇,我爱他的,我爱萧宏”可是他是我的皇叔。他眼见着她死在自己的跟前。 其实,萧宏要做什么,明德大部分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才封住了萧宏的势力却也不让他察觉,萧宏就像一个小丑在自己面前表演。之所以不提前阻止他,只是想要父皇看清。只是没有想到萧宏会让她在父皇的酒里下毒,亏得长公主换成了**。明德知道的时候立即派人带长公主出宫,他知道萧衍是不会放过她的。他们说过的,不会反目,会一直保护对方的。他还是不会让萧翌受到一丝的伤害,那是自己的皇姐。只是没有想到萧翌竟折回了宫中,明德赶过去的时候,眼见着萧翌被抬出来,痛苦的抽动着,却是带着笑。他的皇姐就这样没了,他拼了一切想要保护的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 什么都在计划之中,萧宏冻结兵力,撤回在外的兵力,拉开皇城中的势力。一步一步明德都能准确的计算,他却是没有想到,他会向皇上下药,他会…… 一折二回的,明德才到了永福宫。还没有进宫门,却先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不自觉的提快了脚步。却是惊人的一幕,是他,是林佐穆,那个说是要一起游历的人,那个说是要一起看桃花的人,那个不辞而别的人,那个始终是带着淡淡的檀香味的人。他却是用剑指着荣贵妃,他的母妃和晏殊已经是倒在地上,她们身下淌着血,已经积成了一个血洼。“不!”林佐穆扬剑一挑,荣贵妃倒在了血泊里。 只觉得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便倒下。“明德……”久违的称呼,那个人一直不顾礼仪,一直称自己为明德。他很庆幸他倒下了,因为如果是清醒着,他怕他会毫不犹豫的伤害那人。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一阵一阵的颠簸让他受不了。“停车……”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纵使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只能是弱声。“停车……停车……”林佐穆是没有听见的,只是感觉到明德在说什么。怕是颠簸着受不了,忙的停下来。掀开帘子“明德,觉着如何了?” 他该如何回答?那人让自己的母妃死于他的剑下,那人让自己一生想要守护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一夜之间,他的皇姐,他的母妃,荣贵妃、晏殊都不在了,谁不是他珍重的人?这个时候他该说什么?理所当然的想要把所有都归咎于那人,那样一个带着檀香的人。 他在醒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正在宫外,在离皇宫很远的地方“我要回宫去。”回宫去,他不能不见着自己的母妃,不能不见着荣贵妃。林佐穆没有理会,只是掏出一个药丸,拿了水“来,服下,这是临走时岚清仪拿的”岚清仪?岚清仪这又是为什么?一个一个的谜,像是无比清晰,却又是模糊不清。 “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母妃和荣贵妃她们?”“明德……”“皇姐又是为什么会折回来?你会不会比较清楚呢?”他歪着头询问着,脸色愈加苍白。林佐穆看着他,他知道他们之间不会那么容易就会解释清楚。 轻轻的说“明德……我这一生都离不得你,明德……你明白吗?”明德不加理会,他是没有力气了,他不想再问他。他真的很怕林佐穆会看出他的脆弱,他想要离开这檀香,不管恩怨,更不想要这人面前软弱。用尽最后的力气,自己移动了身子,下车去。 “明德……”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明德……” “明德,我可能是疯了,无可救药”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4 章 “放开我……放开……”林佐穆不管不顾,死死的抓着他的腕子往马车拽,血突然止不住的从他得嘴角溢出,它不耐寂寞的往外窜,“你怎么了”眼看着明德倒在自己脚下,他慌了“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杀了容贵妃和晏殊,杀死了丁贵妃,去通知了长公主,长公主才折回去。全是我的错,要怪怪我。不要动气了,不要折磨自己了……”是啊,他最了解明德的,明德不想要恨任何人,想要找个人把一切的罪孽装住,而现在明德就是在把自己当做承载罪孽的容器。 “我恨你”他颤抖的声音。 “对,恨我……恨我就是了,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什么都让我来承受好吗?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话语就像咒语一样,带着魔力。呢喃在自己的耳畔。明德恹恹的微闭着眼,再无力气。林佐穆伸手想要擦干净他的泪他的血,可是又似乎不妥,忙忙的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除又怕布料太粗糙会刮伤他的脸。“是我的错,等你好了随你处罚”对,是我的错,我早该想一个万全之策保你周全,或许可以不杀他们。对不起。 “冒犯了”他轻轻地抱起他走向马车。明德就这样瘫软在自己的怀里,林佐穆忽的想要把所有的温度都给怀里的人。爱上你,或许是对我们的惩罚,我却不能阻止,即使会伤害到你。都不能,不能自已。 ☆、留在末世的一纸书(2) 略的看了看他的脸色,连诊脉都没有,便说是情绪波动,明德在这一路上一直服用临走时岚清仪开的药丸。林佐穆本是邀岚清仪一起的,只是岚清仪顾念着吴淑媛的身子,说是要等着吴淑媛的身子好了之后会回合。想起那日,林佐穆便想起看见吴淑媛的时候。莫名的亲切感,那种亲切感是非常强烈的,从她的惊讶和一闪而过的欣喜开始,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这次能够顺利的带明德出宫也是要感谢她没有泄露出去。为何不阻止呢?这却是很可疑,难道是她本就想要除掉明德,这次有人带明德出宫正合了她的意?可是看她的眼神却并不是那样有心计的人。 行到途中的小镇的时候,林佐穆吩咐客栈里拿了几床被褥加在马车里。明德的身子似乎从那日呕血之后便是很不好了。走的时候,岚清仪也只是初略看了看,心脉不齐,气血攻心,都是心症。又诱发了旧疾,还是全在调养之上,也不得动怒。 跟着自己如何不动怒。林佐穆看着床上的人,那样毫无血色的脸。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纤细的腕子“为什么又瘦了呢?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林佐穆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人,他最是博爱,他可以对任何人好过自己,可以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却不爱任何一个人,从来不爱。“你可知道你有多么的无情?”你又清楚你伤害了多少人?明德,明德,该拿你怎么办?你可以不爱任何人,却不可以对自己那样残忍。 宫中 萧宏依罪论处,长公主萧翌因与自己的皇叔爱恋,并作出此等不明智的事情,羞愧自裁。满朝文武无人不晓。“借此把番落王子留在大梁作质子,面上是与番落建立友好关系,实则找到理由用番落王子牵制住番落。也解决了多年来相互制约的关系,化不动为主动,这是德施的主意?”萧衍看着眼前的沈约。 沈约也知道瞒不了萧衍,很多关于朝政内务明德不好直接插手拿主意,也是顾及到萧衍的想法,所以都通过沈约来传达。到现在,萧衍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又或者根本不想要弄清楚。不想要承认自己错怪了明德,不想要相信自己的皇弟为了皇位陷害自己,更不想相信他的长公主下毒想要置自已于死地,不想要相信那个从年少时就跟着自己,到死还念着自己的丁令光已经不在了。如果这些不是沈约告诉自己,萧衍知道自己连怀疑的机会都没有,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明德,这江山连同自己的性命都会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什么? 现在萧衍觉得真的是一团糟,就跟当时尹柯离开一样,什么都乱套了。突然的觉得好累,做一个皇帝好累。可是沈约没有说,为什么永福宫一夜之间死了全部的人,他也没有说明德去哪里了?到底是谁会带走明德?他最在乎的母妃和荣贵妃,还有他的皇姐,一切都不管不顾了,是绝对不可能的。是仇家?那该是谁才有这个本事来动明德?也不见有人来威胁。萧衍下令封锁了明德失踪的消息,只道是丁贵妃甍,太子大恸进而卧病在床。便也只能是命令暗卫秘密查探明德的消息。 明德的状况越加不好,只是途中又无好的郎中,靠着岚清仪的药来护住心脉。林佐穆又心想这药丸迟早是要服完的,寻了药铺便强令郎中照着把药丸提炼出来。郎中却是说这药里的引子稀奇,小镇上是找不到的。这岚清仪又是在大梁的皇宫中,求不得远,只好赶着路回到观中救治。 明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去了风尘,身上的也不再是原来那血迹斑斑的衣服。林佐穆就坐在自己的床沿,多么像那次在自己受困于敌军,林佐穆策马而来,一直在自己的床沿,醒来的时候,他说“我们败了?” 这次也是一样,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他出现的。不过他不是来解救的,他坐在自己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床沿,不过,这次不是我们败了,而是我败了,我一个人败了,而你,则是那个胜了的人。 林佐穆眼见着他缓缓睁开眼睛,还是那般深邃的眼神,亵渎不得“你觉着怎么样了?”明德没有理会,是在问自己觉着如何吗?明德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境问的。见明德不说话,便以为他的觉着不舒服,便朝着门外扬声“把高离叫来!” 来人是个国字脸六旬上下的人。诊了脉“公子这是早日落下的病根,牵动了心脉。这种病症可严重可不严重的,全在公子自己调养将息。切莫再动怒了” 高离诊了脉,说了几句就带着药童出去了。 “既然是找了太医,想必是不会要我的性命,该把事情说清楚了吧”是该说清楚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你都欠我一个解释。明德冷冷的语气着实伤了林佐穆,却也很是理解他。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明德……”“说啊……既然留了我的性命,不就是要听你的真相吗?还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明德将自己的眼神移开,看着帐顶。不想让自己泄露悲伤,也不想看见那人无奈痛惜的眼神。本来是想着等你说,母妃不是你杀的,晏殊不是你杀的,皇姐不是你让她折回的,荣贵妃的事情也是有苦衷的,一切都有一个解释。可是,你却说,是你杀了她们,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只是,这是为什么? 林佐穆一阵心惊,眼前的人是再也不可动怒的。急急的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明德,你别急,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你别动怒……”其实他想努力掩饰自己的怒气的,不想让那人看出来,可是,实在是掩饰不了。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你说……你说这是为何?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涅槃是谁的执念(1) 待到他不再颤抖了,林佐穆才软软的说“你先把病养好,到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的明德”明德扬眉看着他“早说晚说有何区别?你……你……又在计划什么?你……咳咳”听见他不愿说出真相,明德又是怒了,不住的咳嗽,死命的抓住胸前的衣物很难受的样子。“明德……明德……别急” 床上的人根本就不听他的,林佐穆不住的抚摸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无奈也不能渡内力与他。“明德……”手上使力一把把明德搂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别无他法了,搂住他,是不是就不抖了?像是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手上渐渐的加大力度,最后把他死死的圈在自己的怀里,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耳边呢喃“明德……明德……明德” 渐渐的,明德不再颤抖。明德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不禁笑了。这人从来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时候自己失了心智,谁也不认识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在自己耳边呢喃。那时候自己迷失了心智,用剑刺向他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环住自己一遍一遍的呢喃,就像咒语一样。不是已经忘记了吗?为何又要记起?记起自己曾经是个疯子,记起这人曾经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从不放弃。 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减弱了,林佐穆竟然是掉下了眼泪,却仍是压抑着抽泣“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那种想要一生一世的不离开。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在威胁你,如果你不养好身子,我不会让你知道真相的,明德”怀中的这人,自己想要保护一生的,却是让他受这么多的苦。明德,对不起,不由自主的,林佐穆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耳鬓进而含住他的耳垂,冰凉的耳垂,淡淡的味道,一路萦绕着他的味道。 明德一个激灵,突然大惊,他知道他正在吻自己。自己却有那么一刻失神。竭力想要挣脱“放开!” 听到明德的声音,他才找回自己。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满是自责“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自己的行为,连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索性不解释,轻轻的将明德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对不起……”明德撇过脸去。林佐穆看着明德红着的脸颊,不禁的有一丝喜悦划过心头。一直这样淡的人居然也是会脸红的。 林佐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明德这方,看着他服药,看着他吃饭才算得是安心,就怕他糟蹋自己的身子。明德也没有再问关于林佐穆身份和丁贵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只是等着他自己说出真相。明德有时候却也是责怪自己,林佐穆的话就像有魔力一般,不自觉的去相信,他说会告诉自己真相便一定会说。 住在这里的第二日便看见了尹清,尹清也是连着大部分的时间过来看他。明德能被林佐穆扶着出房间的时候,明德也没有觉察出来这是哪里,连着几日这个院落里只有高离和他的药童,尹清和林佐穆。林佐穆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这里也不是道观,哪里来的家业? 明德却也是冷冷的,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境待他。林佐穆却也是不厌其烦的去讨好,亲自送来饭食,亲自为他端药,想着法的哄着他笑,即使明德冷冷相待他也不觉着烦。 这日明德独自坐在亭中,尹清端了点心过来“来,尝尝,比佐穆做的好吃”明德却也是冷下眼睛来。尹清知道他的想法,心里闷闷的却也是不好发作,再也是不想让林佐穆生气的。耐着心境说“明德,你也该理解佐穆的。你也看见他这几日也很是内疚,你再是这般……” “如何愧疚?不过是他杀了我母妃,不过是他杀了荣贵妃,不过是他杀了晏殊,不过是他引了皇姐折回宫中去。这些都是可以值得原谅的吗?”明德望着尹清,他也没有厉声,也只是忍着怒气压了声音。“明德……”“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你觉得一个人杀了你的亲人再囚了你,你会轻易的原谅他,还得感激他?尹清,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他要是这样一直留着我的性命,或许以后还会寻思着报仇。最好叫他小心一点” 尹清虽是理解明德的恨,却也是知道林佐穆的苦衷的,一心为着明德,却是糟人误会。见不得明德一日日的冷眼相待便要来相劝。不料,明德却是怒意相向,饶是好脾气的人也不好忍耐,况且尹清一直不觉着自己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想说什么便不会瞒着。 怒着扬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吗?这时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看着意料之中发怒的尹清,明德没有插话。要让林佐穆自己说出真相怕是还要等上一阵子。尹清也是个直性子的人,这般来劝说自己,那便是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了。明德只好激怒了尹清,让她说出真相。 “你只是顾着自己,谁也不爱,只是看见自己的母妃没了。你就看不见佐穆落寞?你们当初在战场上的默契到哪里去了?我们之间的信任就仅此而已吗?”明德说道“可是事实就在我的面前,你要为了那可笑的信任扔下一切?” 尹清也是看见了明德眼中的怒意“是了,你没有看见他待在观里还想着你在建康是不是受大臣的排挤,派人暗中保护。还想着你会不会被萧宏算计,派人一步不离,甚至是自己偷着下山去。”“什么?”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呢?那么巧有人在迢递楼帮你们解围。那么巧独独你走过的桥上就灯火通明?运送救济粮的途中,你改了官道就畅通无阻?那么巧你……” “尹清!”背后一声厉吼止住了尹清的话语。 林佐穆急急的走过来,尹清惊了一下,看着明德苍白的脸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一丝惊讶懊悔过后,尹清也并未后悔自己想要说出来,她真的是不想看见佐穆那样痛苦“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说真相来?既然你不说,那就又我来说,那又如何?”“尹清,住口!” ☆、涅槃是谁的执念(2) 尹清打了一个激灵,这是他第几次为了明德这样吼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累了。连自己也是难以理解自己,不是说愿意等的吗?不是早就知道会很累的吗?现在却真的想要退缩了,在这场爱恋里,她真的很累了。为一个明德尚且可以这样对自己,那如果是他的红颜知己呢?会不会连自己死了他也不会管? 林佐穆走近尹清只是说“我派人接了你师父过来”尹清抬头看着林佐穆,岚清仪?他过来了吗?“你去吧,他怕是这时就到了。” 尹清走后 林佐穆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明德“这里当着冷风口,我们回屋里去好吗?”尹清都说了这么多,眼前这人还能这样平静,不打算告诉自己任何事情吗? 明德没有动,淡淡的望着他“把事情说清楚吧,我不会怎样的”说清楚,让我确定所有的事情都有解释,林佐穆。“迢递楼上为我们解围的是你的人,桥上的灯也是你点的,楼上的烟火是你放的,半夜的炉火也是你加的……你一直就在道观和建康之间来来回回,我却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这日定是要说清楚,眼前这人才会罢休。“是,是这样的”“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吧”所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才不会那么傻的去恨一个根本就不应该恨的人。也许连明德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也会恨,并且恨的是那人。 “我知道萧宏和番落王子有勾结,知道萧宏与长公主密谋,也知道你会采取行动。所以在萧宏行动当夜,我也来了皇宫里。想是有必要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如何得知的?”既然是清楚萧宏和长公主的事情,还知晓萧宏与番落王子勾结,这等事情明德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查出来了。却不想……他又是如何得知? “我一日日的派人盯住你又是如何不知?”这个理由甚是牵强却也说得通。明德顿时红了脸颊,根本就不见了刚才的苍白。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5 章 “如何解释母妃的事情?” 林佐穆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确实知道萧宏想要夺位的事情,甚至是知道的更多。萧宏和长公主合谋,荣贵妃也是帮着长公主的”确实,一切都有解释,荣贵妃也是帮着长公主的? 林佐穆说萧宏的计划几乎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置,甚至是长公主当初在皇后甍了以后出宫都是为了萧宏。至于荣贵妃,就连荣贵妃嫁入皇宫都是萧宏安排的,自然便是帮着长公主的。如此,先前时皇宫的一切,太子的一切竟是萧宏了如指掌的。皇上与丁贵妃间隙如何就是如此之深,荣贵妃就没有从中作祟?番落王子出现的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与长公主在临川王府中相遇都是那样的巧。套住番落王子,得番落王子的相助,适时的安排长公主进宫,一切都是巧的那样的合理。有了长公主和荣贵妃在宫中作为内应,宫中有什么事情是萧宏所不知道的。更是如虎添翼,如果没有荣贵妃在永福宫,没有长公主在皇上和吴淑妃那边,吴淑媛的皇子何故会没了?甚至是最后,萧衍竟是不知道病入膏肓的丁贵妃还盼着与他一见。到了最后,丁贵妃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对于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佐穆只要把真相初略的说一次,聪慧的明德便会猜到全部。他曾经最珍视的人,长公主和荣贵妃竟是为了那虚无的荣华便放弃了情之一字吗? 想到这里,明德惨白了脸,他也是怀疑过事情该是这样的,只是还不愿深入的去相信。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是只为了那虚无的荣华吗?明德实在是难以理解。但是始终是不愿意伤害她们的“长公主又是如何要折回来的?父皇根本就不会放过她?我也是不愿意违背了当初我们的约定,见不得她受苦” 林佐穆知道这就是明德弱点,他不知道如何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当做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所以他不会猜想到长公主是主动要回去的。“那日,见着长公主被你的人护送出来,那时她并不知道宫中的消息,我便是如实说了宫中真正的状况” “这样她更应该离开才是,为何又折回来?”不是不相信林佐穆,也不是像先前一样怀疑是林佐穆搞的鬼,只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做解释。为了不明确的东西去伤害亲人的人,会舍弃自己的性命自己回宫去?明德不得不承认现在他真的不相信长公主会不爱性命。每个人都会有阴暗的一面,明德也试着让自己看清楚。 林佐穆站在了明德的身前,悄悄的为他挡住了冷风。现在虽已入春,但是他知道明德一直的畏寒的“她不甘心,她想要知道,最后的最后,萧宏是不是真正的爱她,她说想要和萧宏生死在一起” 萧宏这个网撒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才收,他是做足了准备。殊不知这一切都想是个在戏台上唱丑角的小丑,一切都让明德看透。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明德以脸惊讶,他确实是没有真正爱过,最最博爱的他竟然是没有真正的爱过。林佐穆见着他惊讶的摸样“你相信吗明德,她只是想要在萧宏生命结束的时候知道萧宏的承诺是不是真的,萧宏的情是不是真的,明德,你是对的,你没有恨她是对的” 明德不知道,他不恨她并不是因为她懂得爱人,而是习惯,若是换做是别人,他也会原谅的。当然林佐穆会例外,更何况那是他的皇姐。 “那她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吗?”萧宏会是真正的爱她吗?不是利用。 林佐穆没有说,没有说他的探子回报的时候说长公主在问及萧宏的时候,萧宏并没有回答,但是林佐穆知道,即使是再无情的萧宏。这次萧宏真的是爱了,先前千万次的向长公主表明心意,都不及这一次的沉默。 林佐穆说“我怕长公主一个人去牢房里会出什么岔子,派了人跟着,也好在她问清楚了若是想要出宫就可以带她出宫,所以我知道长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就是真相?林佐穆救了自己,救了父皇,圆了皇姐的心愿?而自己是在傻傻的固执着恨一个人? ☆、千声细语踏涟漪(1) 这一日明德终于知道林佐穆为何会用剑指着荣贵妃,为何那一日永福宫会血流成河,病入膏肓的丁贵妃知道了荣贵妃她们的阴谋想要去告诉皇上,荣贵妃便想要伤害丁贵妃来阻止她。林佐穆甚至是为了明德换了萧衍酒中的毒药成普通的迷香,他那样恨萧衍,却是为了明德…… 当然,这也是在萧宏意料之中的,萧宏想办法把明德调走,对丁贵妃不利,若是有何差错,丁贵妃便成了他有利的棋子。林佐穆也只是草草说了自己的身份,说是江湖上什么教派的。至于为何之前不把话说清楚,明德也是猜的七七八八,林佐穆是怕他身子弱,受不住打击。才要等到他好些再说。 这一日,明德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真相,却打破了他不想相信的真相。但是他没有缘故的相信林佐穆,那一份心安成了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岚清仪被林佐穆的手下带来了这里,先见着了尹清。他其实是不想这样出现在尹清面前的,怕她尴尬,所以想要再过一段时日来看她。但是,岚清仪却是违背自己的安排过来了,原因无他,便只是为了见见她。那个一生注定了只能是自己徒儿的人。 尹清却是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有什么芥蒂,蹦蹦跳跳的就到了岚清仪面前“师父……唔……呵呵,真没想到佐穆真的把你给请来了” 岚清仪想问她这个冬天有没有冻着,这几个月有没有勤加练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可是话到嘴边,他就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了,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本是在宫里给丁贵妃看病的,之后林公子说明德身子有恙就过来了” 林佐穆早就派人安排了岚清仪的住处,也安排了岚清仪身后的事,做出岚清仪已经回到麒麟山的假象。毕竟岚清仪还有那样一个身份在那里,若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怕的不只是皇帝把岚清仪捉回去问罪,更是担心会把官兵引过来。林佐穆早早的做好了安排,岚清仪也没有后顾之忧。 明德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精神却是更加不济。清醒后的尹清有些后悔,早就听师傅说过明德的身子,今天确实是自己太急了。岚清仪对于尹清的自责却是笑了,尹清也会替达官贵人着想了?当初她是最恨那样有身份又娇气的人的。看来是真的进步了不少。 眼看着明德消沉,林佐穆也没有马上让岚清仪来瞧瞧,他知道其实明德是很排斥别人把他看做一个病人的。 岚清仪不用把脉都知道明德的身子是怎么回事。都是一些旧疾,已经成了病根,想要根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想办法减轻病症,不过这全在明德个人。 岚清仪也把明德走后宫里的事情告诉了明德,朝政除外,毕竟岚清仪不是朝中人。明德听了也只是淡淡的,一日日的消沉。 明德也有些急了,他真的想要自己的身子快些好起来,他想要回宫,回到永福宫。或者回到顾山会更好的。他不想待在这里,这里有林佐穆在,太像一个家的感觉,像得可怕。有时候他很急躁,急于想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岚清仪不是说这样的病症全在自己吗?为何就是不见好?甚是是一日日的发低热,连药都完全不起作用,吃什么吐什么,林佐穆慌了神去问岚清仪。岚清仪也只是说全在明德的心结,他仍然是接受不了。 林佐穆扶起明德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汤匙。无奈明德仍是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是别无他法。等到明德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至少能站得住脚的时候。林佐穆拿了他的袍子“起身来吧”明德也依言起身,他便也不是想要一日日的躺在这床上,就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若真是病入膏肓倒是好,无奈却是离不了。 林佐穆虚扶着他起身。 出了院落看看周遭的环境便觉着这院落是在一个山谷之中。等马车行了一时才知道自己是在半山腰上。这里的环境竟是如此不一样,倒像是在顾山上一般。明德也没有问这是去哪里。 马车停在一处河边,出来之时本就是大晚了,现在到这里已然快到了正午。“不准备下车走走吗?”明德依言下了马车,蒹葭山水,景色无边,春意盎然,绿意无垠,明德脸上舒缓了苍白。林佐穆却是上了车去,在车里捣鼓了一阵,下车来手里多了装宣纸的画筒“这里我以前是来过的,是个好地方,挺美的,喏……” 林佐穆把画筒递到明德面前,又拿出了折叠的木桌。 明德没有说话,只是自己把宣纸铺在了桌上,又自己磨墨。林佐穆在一侧看着明德顾自磨墨,几缕头发轻轻的垂着,又随风扬起。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美好。明德在作画的同时,林佐穆在看着他,静静的,这一生他都不会离了这人。忽的又想起中午饭如何解决?该不是让明德跟着自己饿吧?忽的林佐穆嘴角泛起了微笑,一切平静的理所当然。 一人在这方作画,一人在那方销尖了树枝,把袍子结在腰上,挽起裤腿捉鱼。 林佐穆提着两只鱼,看着自己的成果得意洋洋“中午就吃了你们……”一转身边对上明德的眼,柔柔的,干净的深邃。林佐穆霎时傻了眼,久久不动,明德歪了歪头,林佐穆才回过神来。“我……我这里打扰你作画了吗?”“没……没有的事。” 林佐穆提着鱼走近“中午就委屈你咯”明德没有答话,只是转眼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画,他从来就不会在乎吃什么的。林佐穆凑近了来“我看看你画了什么”明德偏了偏头,林佐穆才看见那山水幽谷就落在他的纸上,近处的水里有人在捕鱼。“这是我哟……”林佐穆比刚才得意了几分。明德也不说话,索性是林佐穆知道明德本就是个性子淡的人,也不顾他理不理,自己放下鱼,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牵起桌上的画傻傻的笑“送我好不好?” “你要,拿去了就是”林佐穆“呵呵”的笑了,又拿着画转了几圈,恨不得一直拿着画不放下。“我们不吃午饭了?”明德实在是受不了林佐穆这样拿着自己的画傻傻的笑,便开口道。哪里知道林佐穆这人笑得更放肆了,又颠颠的连声到“好好……你等等,我这就去” ☆、千声细语踏涟漪(2) 林佐穆拿着画在阳光下看着斑驳,仔细的,好像硬是要看出一段自己渴求的情才算得了事。而后又小心的把画收好,自己拿了鱼当刚才的水边上去。林佐穆觉着自己满足的不行,明德送了自己画,还让自己做饭。明德真的是搞不懂林佐穆为什么会笑成这样,连烤鱼的时候也不住的笑。这人莫不是疯魔了? “要我帮忙吗?”明德轻声说道,便也想听听这人的口气还正不正常。“不用不用,你看着就好了”看着林佐穆娴熟的做法“你经常这样?” “什么?……嗯?做鱼吗?呵呵……是啊,我还会打野味……”就像是回到了那一连串事情之前,他们还在谈论如何去游历,如何过了这一次战争再看桃花,他们是那样的知己,如果没有层层的隔离,会是一辈子的知己。 林佐穆小心的为他剥了鱼皮踢了刺给明德,献宝似的“快,快尝尝好吃不好吃”明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鱼,轻轻的咬了一口“好吃不?” 没有像往常一样,吞了食物就吐出来,也没有看着心恶的感觉,轻轻的点了点头。林佐穆见他轻轻的点头,高兴的要跳起来又不敢,怕一下子吓着他不敢吃了。明德见林佐穆自己不吃便问道“你那只还没有熟吗?”林佐穆讨好的又笑了一笑“嘿嘿,留着给你吃的,以为你会不怎么喜欢就没有多打几只”明德无语了“我吃这个已经够了,你不必留着”“没事……”林佐穆又只是看着,也不吃。明德索性也不吃了,赌气一般。“怎么?不好吃吗?”明德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吃!”林佐穆便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是欣喜又是无奈,再不敢只看着了,看来欲速则不达呀,不过今天也是进步很多了。 饭后,歇了一阵子,明德也不说话,林佐穆只好又翻出画来盯着笑“待会子我们划船去玩儿”明德也早就看见了停在边上的小船,默默的接受了林佐穆的安排,似乎也是并没有理由去拒绝。 在船上,明德心里也是有些怕怕的,他自己没有坐过这种小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掉下去,久了会不会晕。“不怕的,你坐好就是了”明德坐在船上也不敢到船头上去,林佐穆笑了笑,自己撑着船。 船的速度一直是缓缓的,明德可以接受“你试着站起身来”林佐穆鼓励道“站起身来,风吹在自己身上是很舒服的” 林佐穆连着柔声说了几次,明德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待到慢慢的适应以后,他才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处境。方才一直怕去了,走了哪些路程也不知道,现在明德不禁的回头看,也探探四周。 两人着撑着小船在这幽谷里,笑意渐渐的浮上他的嘴角。这水很清明,缓缓滑行,闭着眼感受清风拂面,林佐穆怔怔的看着一脸满足的明德。这人那样善良,那样容易满足的,让人不忍伤害,天地间,这样一个谪仙。林佐穆甚至是很难理解萧宏、萧衍是如何下得了手的。真希望这一段路会一直走下去,走到两个人都白了头,看你还有什么时间来拒绝? 小船划过丛山,一切都在这灰白的清明之中。恍惚间一片绿意印入眼帘,明德轻轻的问“莲?这是什么莲?竟是现在就结花了”千层的绿意,清鱼轻啄,莲花芳菲。“菡莲,就是现在结花的,很少见吧?”“这是第一次见”林佐穆依然得意“嘿嘿,长见识了吧”明德很想问问这是哪里的,可是他没有问,何必要问呢?去哪里,都会有他的。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6 章 明德缓缓的矮下身子,更近一些的看着这些莲,香味淡得像是没有。明德知道这香味还不如林佐穆身上的檀木香重,林佐穆知道这香味正是明德身上的香,原来自己的地方早就有了他的香味。莲缓缓的向后移动,置身于盎然绿意之中“能停一停吗?” “啊?……”林佐穆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人,今天,他真的很开心呢!停在这一片花海中,林佐穆也矮下了身子。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明德带着笑看着菡莲,真正的与世无争,久久的闭眼。看在林佐穆眼里竟像是随时会凭风而去,或者就此化作一株菡莲,竟有一丝的恐惧之意。 猛地起身,衣物细碎的声音惊了明德,睁开眼。林佐穆看着才缓和下了脸色,这人还在自己身边的,没有离开。“怎么了?”“嗯?不……不早了,我们走吧”明德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满是不舍。 小船过,菡莲渐渐的稀疏了“咚……”明德轻轻的摘了一朵菡莲拿在手里把玩,林佐穆笑着“你要是喜欢,我们多摘一些放在你房里养着如何?”明德猛地一惊,低头,才看见自己手里拿着菡莲,自己竟然是摘了它?手里的菡莲抖落“明德?”“没事……”说着是没事,林佐穆哪里是没有看见他的脸色,分明是一副受了惊扰的神色。明德看着自己摘下的莲,以前的他,从来是不敢摘下的,甚至是不敢太靠近,它们跟桃花一样,都是太美太干净了。而现在,一身杀戮的自己不仅是靠近了,更是毁了它的芬芳。林佐穆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那我们带一些种子回去养在池子里?”明德看着林佐穆的慌神“没事……我没事的” 慢慢的,离开了那一片绿海,明德也冷了下来,天色也是有些晚了。他也没有问是不是该回去了,又或者是不是原路返回?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喧闹的声音。 已经是大晚,有些看不清。却隐隐看着前方水上灯火通明,竟也不似达官贵人的长船,若是达官贵人的长船应该是更大一些且如长龙一般。而现在看来,前方的灯火密集却也分散,处处浮动。近了,竟是有许多小船在水上。一支小船上一盏灯,自然是灯火通明了。 ☆、韶华斑驳长牵念(1) “这是他们在庆祝水节呢”林佐穆说道。“水节?道家的水节?不应是在这个时候的呀” “本不应是在这个时候的,可是这里的人是这个时候过的”这里的人?有自己的风俗,明德不禁的想这里是离建康有多远?竟然风俗不一。渐渐的,他们的小船靠近了,林佐穆也知道明德怕冷,怕只有夏季的时候那畏寒的身子才会好一些了,现在这也是在水上,寒气重得很,便急着要上了岸去,遂对明德说道“你坐好扶着些,我快一点,穿过人群我们就能上岸了。”明德点点头应着。 人声喧闹,不认识的人们互相往其他人身上泼水。男人撑船,女人坐在船里弯着腰不住的往别人身上泼水,嬉闹声,笑骂声,一片翕和。明德也是第一次看见有女人这样抛头露面不说,还混在一起玩水。 眼看着明德和林佐穆就要过了那片拉着红绳的区域,借着他们的灯光就要向岸边去,忽的有人吼道“那两人不厚道,往旁去了……”一时间,两人暴露在他们的视线“截住他们!” 几支小船向他们靠近,林佐穆扯着嗓子吼道“我们只是路过的”哪能有人相信他们,不住的泼水,明德扬着手挡水哪里挡得住?不时便湿了发梢。林佐穆无法,只得快快的划船躲避,无奈已经被几支小船包围。那几支小船外围也是有船的,被逼得紧,男人甚至是停下来帮着泼水,战况激烈。见明德竟是浮现了笑意,也不用手挡了,弯着腰用手舀水学着女人往别人身上泼。林佐穆索性也放下了船桨,挡在明德前面“我帮你”一起舀水。 也不顾了身上有多湿,两人闹疯了,豁出去了,才把包围他们的船只赶开。那些船只渐渐意识到对手强大,转移战线对付别的船只。明德扶着船缘喘气,林佐穆又拿起船桨“我们去拿战利品”什么?明德愣在那里,缓缓靠近前方水上搭建的台子,明德才明白过来,他们这里的水节,就是在水上争夺战利品。林佐穆也不忘提醒明德“你看着些,注意他们跟上来”明德紧绷了身子,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途中也遇到跟上来的人,知道林佐穆加快了速度越离越远。靠近那水上的木台。台上的战利品是一盏灯,灯罩里是一颗夜明珠。这对于在皇宫里的人是不稀奇的,明德却望着它笑了,刚才的“对手”也笑了。 这抢灯只是水节中的一个环节,这过后便是大家都上了岸去,各自摘下自己船上的灯取出灯火放在小灯盏里,随着水流而去。林佐穆他们没有灯火便取了刚刚得来的夜明珠放在小灯盏里,置于水中。渐行渐远。林佐穆看着明德脸上一直挂着笑,突然想一生都是如此,仇恨什么的都不曾有过。 之后是各自回家换了衣物出来吃饭。长长的街道已经没有了叫卖的卖摊,拼凑着长桌布满整条街。明德看着洋溢着笑容,这与建康的繁华是不一样的,那样翕和,毫无心计。建康的祥和是伪装的,建康里暗波汹涌。 林佐穆本是想着就带着明德出来走走,煞是没有想到明德会要求在菡莲里停上一阵子,也没有想到会参加这里的水节,如今是不能回去了。索性就迟几日回去。见着明德身上的衣物已经湿透,要是换不得,明日又会成什么样子? “这镇上本就是不会有外人来的,所以也不曾有客栈。好在这里的人家都很好,我们寻户人家借宿一宿。”林佐穆说道。 在岸上放了灯也没有多逗留,毕竟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公子……”门外老汉的女儿在敲门“公子,给您送衣服过来……”林佐穆为明德倒了杯热水便前去开门“谢谢小姐” 那女子不过十八上下的光景,脸上染着红晕,垂下头“抱歉,家母和父亲大人换下衣物就过去帮忙了,这才差我过来送衣物”她说的便是那长席。每家每户都会出人力,男人摆弄桌凳,女人洗碗做饭,这家人也不例外。明德上前“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我们打扰了”那小姐的头垂得更低,支支吾吾的说“公子……这……沐浴的水已经烧好了”“好的,谢谢” “你一个人可以吗?”“怎么不可以了?”明德说道。 林佐穆只好应了他“那好,你在这屋里洗,我去澡堂。不过,你注意着时辰,别折腾得太久了,会冷的”嘱咐了好几次林佐穆才往澡堂方向去了。快快的沐浴之后便在明德门外候着。 “水不会冷吗?”明德在里面轻轻的应着“不会”在林佐穆的催促之下明德才快速的穿好了衣物。 打开门,明德虽是穿着粗布衣服,却也抵不住谪仙一流的清淡。林佐穆竟是慌了神忙着说话掩饰“我……方才把我们的衣服拿过去烤了,不定明天就可以穿上”“嗯,多谢” 林佐穆进屋把木盆里的水往桶里舀了,要拿出去。一边说道“今晚你就先歇着,饭食我待会子会打包回来”“这是为何?”明德喝了一口热茶,也没有觉得他为自己舀热水有什么不妥,左手也是无力的,便也就不管了。 林佐穆想着明德今日在水上待了半日,又湿了衣物,要是再出去吹了冷风还得了?“这夜里凉得很,长席摆在街道上。你的身子也没有大愈,吹不得冷风”明德却说道“如何连个门都出不了了?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况且我也想看看那热闹的场面”拗不过明德,林佐穆也只好答应。不过,又托小姐拿了长袍给他搭上。 街上热闹非凡,他们寻了个好位子坐下。桌上的菜虽是寻常,却也是丰盛的。明德清晰的感到家的味道,虽然同桌的人尽是不认识的。淡淡的水酒就着寻常的菜肴,与宫中的酒宴深为不同,没有心机,不必想着如何应答朝臣,也不必纠结着礼数不放。 ☆、韶华斑驳长牵念(2) 明德散开青丝垂在腰背之上,摇曳着淡淡的清香,看得林佐穆有些痴了。“公子”老翁拿了被子进来,看来方才也是饮了不少的酒,老翁脸上泛着隐隐的红晕“两位公子,这日也未曾准备,被子都是没晒过的,只着这床被褥干净些,希望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给您添麻烦了”说着明德已经接过了老翁拿来的被褥。老夫人又端了糖水过来“想必两位公子方才也是饮了酒的,喝点糖水会好受一些”明德和林佐穆谢过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夫妇两才说笑着离开了“你这老头子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还以为自己而立之年呢?那么多的酒是你能喝的吗?”老翁更是红了脸“这不是一时没把持住吗?”“没把持住?以后不许在孩子面前这样了,厨房里盛着糖水还不去端来吃了?” 听着老夫妇两的笑骂,明德又扬起了嘴角,许久以前母妃和父皇会不会也是这般的呢? 林佐穆又理了理被褥,明德自小生在宫里,想必是从来一人歇息。本是想着多要几床被褥铺在地上对付一晚上的,不料别说多要几床了,就是连多一床都没有。期期艾艾的说着“明德……早些歇息吧……今日也是晚了” 明德的确是自幼便独自一人,哪里会与人同铺,又生出了许多尴尬。林佐穆转眼一想又觉着自己是顾虑太多了,同是男人,哪里来的尴尬?明德也说“出门在外,佐穆也不必太在意了”“哪……哪里?” 明德就淡淡的睡在自己身旁,浅浅的呼吸几乎不可闻。同一床被褥,背对着,林佐穆轻轻的笑了。今日明德说了很多话,似乎也一直在笑,也微微吃了一些东西。前几日,明德惨白的像病入膏肓一般,就像是一场噩梦,本来就不存在一样。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为自己着想,只为别人悲为别人喜,这样的明德,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明德,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因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在朝堂之上长袖善舞,官场之上游刃有余,抬手落笔之间就可以拿捏策略的明德,却是那样的荏弱,原来明德从来都是需要保护的。 明德不可闻的呼吸却是扰的林佐穆不能入眠,这样,恐怕是要睁着眼到天亮了,林佐穆这样想着。忽的听见身边的人轻轻的呻吟,那样的弱,却像极了在抽泣。林佐穆轻轻的转过身来“明德?”按理说那样浅眠的人是不可能听不见林佐穆的动静的,明德依然轻轻的呻吟着,低低的啜泣。“明德?明德……” “母妃……母妃……”明德轻轻的颤抖着“对不起……皇姐……晏姑姑……”低低的啜泣,小心翼翼的呢喃,明德就是每日带着这样的泪入睡的吗?林佐穆轻轻的环住明德的腰身,意料之中的冰冷。明德一直是畏寒的,冰冷的身子很难暖起来。林佐穆不禁的收了收自己手上的力道,贴的更近一些,就像要把所有的温度都给他。 记忆中的温暖,记忆中已经习惯的温暖,多少次想要一直守住这份暖意,是佐穆吗?多少次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那片久违的翕和,都不想要计较了,不想要计较其实这份温暖不属于自己,不想去计较其实这份温暖在天亮之后就会离开……只想要在此刻留住这份温暖,因为,真的好累。 “我想要再见见母妃,想要再和皇姐下棋……想要再一次违背晏姑姑的话,再任性一次,想要再尝一口娘娘温的酒,只有她才从来不会阻止我饮酒的。”明德轻轻的喘气“如何都不一样了?一夜之间,皇叔竟是……”林佐穆更加收了手上的力气。好像,他们之间的话语很少像今日那样多,就像一直都明白对方想什么一样,根本不需要多言。今日却……林佐穆腾出手来,轻轻的抚着明德的脸颊,冰凉的湿意“明德,不怪你的……很多事情也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明德……” 明德又是一阵轻轻的颤抖,该如何?温润的父皇一直是假象?江山就是如此重要,不惜让皇叔和皇姐放下血缘亲情?一夜之间,他最在乎的人都离他而去,温润的父皇,不服输的母妃,荏弱的荣贵妃,儒雅的皇姐还有唠叨的晏姑姑……就像生来就应该守护的人全部离开了,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守护的人都不在了……而我现在在哪里? “明德……你听我说,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会好的。萧宏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已,他想要权利,所以他想要挑战,他是在挑战而不是在争夺你知道吗?只是在这场角逐中他输给你父皇了,他是心满意足的。”林佐穆不住的抚着他的脸颊“长公主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她为萧宏是心甘情愿的,荣贵妃也是。丁贵妃她只是累了,她想歇歇,晏殊会一直陪着她。他们都会很好的明德……明德” 明德的身子不似先前一样冷了“我……只是接受不了……受不了所有的人离开……佐穆……我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沉淀”林佐穆怔了怔,明德这是在解释?解释自己的冷漠?一遍一遍的抚着“我知道……我知道的明德……”我如何不知?那样的你,怎会去恨一个人?不过是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又何须解释,何须放下自己来解释,我懂得。檀木红绸,你一直都带在身上,不是吗?既然认定了你,我又如何会放弃? “没有牵念了,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过一生?再不去想……落得干干净净……明德”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疼你的痛,我有多么想要把你护住不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你都不知道,每当你受伤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自责,明德。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怀里的人渐渐的浅眠,不再颤抖,身子也捂热了一些。明德……活该我此生都放不下,你遇上了我,也活该一直会在我的纠缠之下,明德。千万次呼唤着他的名字,要刻在生命里一样,一辈子不忘。 ☆、剪影寒山阡陌行(1) 有时候真的想,没有遇见他该是有多好。那么,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这样痛苦。但是,遇见了他,那有多好,感谢宿命,在他痛苦的时候能在他的身边。陪在他的身旁,这样安慰他,人真是很奇妙。林佐穆有时候甚至在想。这还是自己吗?这早已经不是那样的自己了,从来不会这样为一个人不管不顾的,从来不会相信会有完全的付出,只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可是,似乎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却能痛到极致,只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却能雀跃着想要忘记所有的仇恨。明德……是因为那个人是明德吗? 第二日,林佐穆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还在浅眠,也不敢动,生怕是吵醒了怀里的人该如何是好?你也是这样的,只是放不开是吗?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你,却是重视及了身旁的人。林佐穆满足的笑了。昨夜下了小雨今日一早便放晴了,似乎天气还蛮好。怀中的人久久不醒,林佐穆突然意识到什么。明德从来不会是多眠的,探了探明德的额头,身子也有些发热,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 该死的!林佐穆知道明德是发热了,而自己却没有及时发现,想起来或许是昨晚就有些低烧了。那样冰冷的身子根本就不会这么快就暖起来的。林佐穆迅速的收拾着起床,也顾不得没有披上外衣。 见林佐穆急急忙忙的走出来,小羽说道“公子起身了?”又见林佐穆连外袍都没有穿上,红了脸说“方才见公子还未起身,也没打扰,这……”林佐穆也顾不上她的话“羽姑娘,愚弟身子不大好,有些发热,可否……”“如何?”小羽有些发慌了,吃早饭的时候见两人没有醒来,便也没有打扰。饭后,两位高堂并着哥哥也出去帮忙了。每逢这样的大席之后,每家是要出人去帮忙的,帮着把从各家借来的桌凳和碗筷还回去。“那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多谢羽姑娘了……”小羽说着就出了门去。林佐穆自己在厨房摸索着找熟水,叮叮当当尽是锅碗瓢盆的声音,怎么也找不到熟水急得团团转。“你怎么了?”身后虚弱的声音。“明德?你如何就这样起身了?”明德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你穿成这样都能出门,如何我就不能起身了?”林佐穆看着连外袍都没披上的自己和穿戴整齐的明德,尴尬了几分却也顾不得。 “你有没有不舒服?”明德扶了扶额头“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可能是发热了”林佐穆看着眼前对自己身子满不在乎的人,再想到自己为他的身体急得团团转转,又是恼又是怜。“你快回去躺着”推着明德往回走。“你呢?”“我找些熟水,你把药吃了,出来时我带了岚清仪制的药丸。”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7 章 明德也没有说什么,很少有人这样关心他不舒服。这种关心好像比冉凌更温暖一些,冉凌“你越来越像冉凌了,这么唠叨。水壶就在那小桌上,你一直没见着吗?”明德指着灶台旁边的小桌。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林佐穆倒了水,看着他把药服下“岚公子的药很珍贵吧,用在这种小伤寒上似乎是有些浪费”林佐穆按着他的双肩“药不是用来治病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就好好的躺着”就着林佐穆的力道,明德轻轻的躺下“还要打扰人家?”“那你觉得你这样子能走回去?” 明德沉默了一阵子“你……我们回来时的那里吗?”明德不知道下一站会到哪里去,会把他送到宫里还是回那山上?想着自己刚来的时候很反感,一直吵着要回宫里,也许会让自己回宫吧。但是他很期待不是皇宫的下一站,就像很期待一样,像昨日一样的惊喜,似乎就会放下伤痛,就会相信母妃她们没有离开,她们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好好的。“你不想回?”林佐穆也不知道如何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囚禁他,征询他的意见,是回去还是回宫? “不是说我欠你一次游历吗?”“哈?什么……”继而,他笑了“明德……” 大夫来的时候,明德大致已经恢复了,不得不佩服岚清仪确实是个神医。“公子体虚伤寒,所幸,时间不长及时用药,不日便愈”说着收起了布囊,走到桌前去开药方子“这药,第一次用三分水煮,药水不要。第二次用七分水煮莫约一个时辰。”“多谢大夫” “劳烦羽姑娘了”明德靠在床头虚虚的欠了欠身。“公子哪里的话,想必是昨日在水上受了寒才至此的,也是我们大意了,请公子原谅照顾不周。”明德更是感激不尽了。“我去让我哥哥去抓药。两位公子也是没用早饭的,我去把粥热一热” 明德不肯麻烦小羽,林佐穆便说着自己要去煎药。看着林佐穆一脸花猫的样子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明德差点失声笑出来。“你这是用柴胡煎药呢还是用自己去生火?”“你还笑?你这药不喝都对不住我!” 虽是自幼喝了不少的药,不过弱冠之后身子也硬朗了些,少有吃药。对药水甚是反感,见佐穆这样子也不好闹别扭,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似乎越来越放肆了。 近晌午的时候街上的桌凳才还回了各家,夫妇俩也回来了。听闻明德病了自责不已。“公子可是能下床?”“您客气了,我的身子并无大碍”林佐穆要扶着明德起身,他却是拒绝了“我可以的,吃了岚公子的药之后就好了大半了,再无不适之处” 围着小方桌坐着,就像一家人一样,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们。“对不住公子了,昨日也没有晒出被褥才让公子受了冷”夫人歉意的说道。“您这样说才折煞了小生。”老翁吃了点酒“哎呀,我也不见外了,你们呀,在我眼里就像我的孩子一般”“老头子!” “嚷什么嚷?没说对吗?”那两兄妹倒在一旁笑上了,林佐穆和明德似乎也有些意外。若可以选择,生在这平民百姓家是最好不过的。 ☆、剪影寒山阡陌行(2) 晌午过后,明德想着出门去看看,林佐穆见他身子大好也不加阻止,便一同出去了。 街上的桌凳已经被还回了各家,已然是另一副景象,明德才知道这小镇原来并不大。也看不出确切的地形,又好像是在深山幽谷之中,被山水包围着,小小的镇的尽头便是昨日的河流。恍若世外桃源一般。街上简简单单的摆卖,正是春季,人们忙着农作。明德坐在田埂之上,双脚随意的垂荡着。林佐穆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四处散着劳作的人。似乎也不是那样的辛苦。 拿着老旧的锄头,一边劳作一边谈论着昨日的水节。这边的人吆喝着“三儿,你昨晚喝得不少吧?”“王老头,我见你才是喝了不少吧?是如何走回去的?”另一方的人也插话进来笑骂着“你们昨日在水上没把对方拖下水,现在掐上了是吧?” “嘿嘿,要说昨日的水节,那两位公子是哪家的?” “是外边进来的,想来是四处游历的。看,那不是?”那人向明德扬了扬了下颚,大家才看见坐在田埂的明德和站在他身旁的林佐穆,那样的两人,竟不像是这凡尘中的人,难不成是到这凡间来游历的?柔和的阳光打在林佐穆的脸上,他的身影之下,明德恬静的坐着,浅浅的微笑,淡淡的香。大家又是说笑着,这样的平凡。让明德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村子中的人,一辈子劳作说笑。 “现在可是桃花开放的季节了。”林佐穆轻轻的说“明日,我们去郢州的山上,不是说了要一同去看那里的桃花吗?”明德怔怔的望着他,林佐穆淡淡的说又像是在请求“你欠我一次游历,现在不还,何时还?”缓缓的矮下身来“难不成你想要欠我一辈子?”明德淡淡的笑了,像是默允一般。甚至没有考虑郢州有多远,那时候他们还在并肩作战,那时候林佐穆想要一生都护着他,即使他有那样强大的能力不让自己受伤害,而那人却一直在近乎自虐般的伤害自己。 他们在那里坐了半日,到了晚间。夫人送了被褥过来“这是近日晒好的被褥,盖上会暖和一些的,都怪这地方一直寒气很重”明德也知道他的意思,这个小镇似乎真的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劳烦您了”夫人也不把被褥给他们,自己径自拿着被褥到床前铺上“我来吧”明德想要接过手来,老夫人却说了“都说了你们就像是我们的还孩子一般,怎么舍得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呢?还是两位公子怪老身冒昧了?也是,看着两位公子的穿着,定时外边的达官贵人……” “哪里的话?我们还巴不得有您这样的娘……”明德顿时收了声音,母妃……林佐穆便也知道明德想起了丁贵妃,忙着说道“是啊,您就是我们的娘一样,儿子怎么又舍得让娘这样劳累呢?”说着自己接过被褥来铺上。夫人轻轻笑了“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不想小羽和她的哥哥,两兄妹老是吵闹得不成样子” “娘……”小羽这才进来“你怎么这样说呀?”“不是吗?你们可是好上过一日?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小羽期期艾艾的说道“便是想着公子身上不好,煮了些汤过来”明德端了汤“多谢姑娘念想着”“这药还没吃完的,明日竟是要走了……” 小船轻轻的划过菡莲丛,莲叶下的小鱼依然轻啄着,好不自在。林佐穆也是没有像赶路一般。两人心照不宣的隐藏着,你不问,我不答,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不要问一个江湖帮主,一个亡了母妃的当朝太子,这样像是个什么样子?也不要问这样合适吗?也不要问今日过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这样就好了,傻装着两个人都没有了牵念,再不会有任何羁绊。 显然比进来的时候用的时间要少一些。上岸之后却不是当日登船的地方。却也是山,明德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对路很敏感的人,特别是这样非常陌生的地方,明德却也没有丝毫怯懦,这几日不是一直在不同于自己见过的地方吗?林佐穆在自己的身边便不会错的。 “稍稍走一段路程便会到一个小镇上,到时候我们再置办一辆马车如何?”“嗯”明德轻轻的应着。他根本就不会问现在是在哪里。 就像当初他们从安州赶到郢州一样,路程似乎更远一些,林佐穆却没有选择近路,本来就是游历不是吗?何必像赶路一样?明德坐在马车里,林佐穆驾着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还是那个小镇,以前来过的小镇,林佐穆曾经在这里买过马鞍,在这里买过一支木簪赠给明德。却不想,一年过去之后,这小镇没有什么变化却独独没了那卖木簪的小摊子。而今那小木簪还在明德的怀里揣着并着檀木绸绳一起。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放开,又或许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闹剧,还是他根本不想要接受他? “这日也是晚了,上了山去会遇着晚间的寒气。我们明日再上山可好?”林佐穆找了一处客栈,小心的安置好马车又说着要出去转转。 明德拿起了卖摊上的字画,卖画的人忙说道“公子喜欢这幅字画?”明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笑。“公子好眼光,这画是用墨铺成得,没有用软笔涂抹……”卖画的得意的推销着自家的画,林佐穆一笑,这似乎是在明德面前班门弄斧了,明德可是行家,有什么不知道的? 林佐穆又想起了旁边以前卖木簪的“老板,我记得以前这里是有卖簪子一类小饰品的,可就不买了?”卖画的人叹了口气“哎……挺好的一个人,上个冬天就没了?”“没了?”林佐穆惊讶道。明德更是白了脸“是呀,是得疾病去的……好在也没有受多少苦……” 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原来,他差点忘了,每个人好像都会到那一步的。然后,留下来的人会痛苦,会思念,然后才走向死亡。谁也逃不脱,又或者是,人受尽了苦难都会得到解脱。 ☆、花之颜色人之泪(1) 第二日,林佐穆带了琴,驾车到了山上。 妖妖的桃瓣撒落在地上,像极了卦象,明德不敢看得太仔细。因为,不禁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桃花,似乎那是一场变幻的凶相,所以再也不敢去看。桃,你会取笑我吗?我不敢不看,更是不敢去深究,是因为自己不敢相信吧。 林佐穆取出琴的时候,明德又惊喜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记得你上次说过,这里是很适合抚琴的,我没记错吧?”又献宝似的把琴递过来。是啊,一年前,整整的一年。那时候,明德说这里适合抚琴说戏,林佐穆便说“那下一次我们来的时候带上琴”就这样,定下了这样约定。后来,林佐穆说桃花是最配明德的。后来,林佐穆扰乱了桃花,说要送他桃花纷飞。后来,林佐穆说要陪他罪孽深重。后来……太多的后来…… 明德接过林佐穆递来的琴,缓缓坐在桃花里。盘着腿,把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扬起手,沉音震空寂。挑轻弦,剔嘈杂,柔柔的琴音四处流动,如夏日的溪水一般,轻轻的低语。明德的左手无力,有些音符在他的手下变了调,更是婉转动听。林佐穆坐在他的前侧,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明德。桃花雨下的明德,垂在额前的青丝随着清风微动。宽袖轻扬,明德永远是清风一样的模样,不似林佐穆那样的菱角分明,明德美得那样极致,淡得那样不食烟火。 明德像诵经一样虔诚,桃花呀桃花,你能听见的吧?那卦象,或许不是真的,只是你开玩笑的是吗?待到明德一曲奏玩之后,林佐穆也跟着回过神来。他小心的抱着手中的琴,缓缓的躺下,躺在一地的桃花上。林佐穆笑了,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躺着的,在屋顶上,在雪地里,在田埂之上。林佐穆也没有提醒他地上凉,也是轻轻的躺在他的身旁。如此,甚好,至少,他可以想象,他们现在是同床共枕。 明德抱着琴侧着身子躺着,林佐穆与他面对面躺在一旁。远远的看见,满地的桃花里,他和他,花瓣不住的一直洒落,像是要盖住他们的身子来帮着他们避寒。 明德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像一个孩子,时而磨砂着手上的琴,时而把弄着落在身上的桃瓣。轻轻的撑起身子,他的头发那样柔顺,方才枕在地上,这一起身,头绳结松开,墨色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洒开来垂在地上。明德也没有顾得上,撑起身子又小心的放好长琴。 林佐穆眼见着他起身来,齐腰的长发披撒在腰背上,随风轻扬。不知何时,长鞭已经在明德手上。如轻舞一般的动作,明德手上的长鞭已经缠上了高高的桃枝丫,手上使力拉扯了几下,试探长鞭缠得稳不稳。林佐穆已然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了,林佐穆跃身而上,先于明德落在了最高的那株枝丫上。朝着明德笑了一笑,他甚至不必询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忙,他知道,他可以的。他没有忘他是独孤老人的弟子,他十余岁就上得了战场,能拿捏朝堂政策,明德就是那样一个人,荏弱却强大。只要他想要,没人能过伤害得了他,只是,他似乎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从来都把活着当做任务。 明德手上使力,已然落在了林佐穆身旁。又是轻轻的坐下,在这株最高的桃枝丫上,两脚垂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像一个得到甜头的任性小孩。他说“这里好高的,甚至可以看见山下”他看着山下的小镇,看着山腰的小路“画板呢?”退却了往常的冷漠,这样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是吗? 林佐穆看着明德早就看呆了,哪里还听得见他问什么“什么?”他着实没有想到明德会这样问。 明德暗下了脸色“还以为你是变戏法的,我想到什么,你就可以变出什么来,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呀”林佐穆嗤嗤的笑了,现在他眼前的哪里是个抬眼间就可以拿人生死的将军或者朝臣尊敬畏惧的太子?小傻瓜,林佐穆近乎宠溺的语气“这日没有带,我们明日过来的时候把画板带来,成不?” 明德嘟囔着也是别无他法,仍是收回了眼色,看着远处。“我们会待很久吗?”明德问他。林佐穆近乎狂喜,这几日到了哪里明德也是顺从的跟着,从来没有提出异议,他在我们会待很久吗?明德,任何一个细节,林佐穆都不会放过,他会把他无限放大成希望。“你想待多久?”我想待多久就可以吗?“我想待上一生呢?”明德歪着头看他。 “既然你想,那我们便可在这里留上一生”是吗?只要我想,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留上一生的时间,可是那卦象上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在说谎还是宿命在说谎?又或者,那场血腥是在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明德看不清楚。这卦里有自己,所以他无法完整的解出来。不想了,也不看了,古书上说强行解自己的卦象是要折寿的,也改变不了。索性不看地上的桃花了,一直盯着远处“今日我们也是歇在寺中?” 林佐穆点着头“你能想到更好的歇脚的地方吗?”明德又轻轻的扬起嘴角,果然,你还是没有认真说。你说只要我想,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看着桃花,伴青山,可是这里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何在这里待上一生?难不成要一直宿歇在寺里? 来到寺里的时候,暗灰色的帷幕缓缓的自天而下。还是老方丈引了他们进房间。林佐穆和明德跟着老方丈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林佐穆问道“方丈可是还记得我们的?”老方丈扬起嘴角“没有费力去记住,哪里就有忘记?两位施主也是与佛有缘的人。”林佐穆嘻嘻的笑了,小声嘀咕道“明德,方丈莫不是要招我们做弟子?刚好,也是想在这山上久留的”林佐穆一句玩笑话,明德却当了真。 这劫难,想要避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花之颜色人之泪(2) 方丈引着他们进了房间之后“两位施主好生歇着”转身就要离开,却停在明德跟前“万事,放下,方能自在”眼见着方丈转身出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方丈可是个神人?明德,你看方丈都说放下方能自在”明德无话。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8 章 一个一夜无话,一个一夜浅眠。 第二日方丈早早的带着僧人们做早课,这日诵的是超度亡灵的佛经。林佐穆怕明德触景伤情,便急急的拉了明德要出去“我昨日找了木板做成画板,我们这就出去?”明德却说“我想为母妃她们诵经……”林佐穆愣在那里,却也明白明德心底的苦。 明德依然是坐在枝丫上,左脚垂着,右脚抵在树上用来撑起画板,轻轻的描绘着。这寺里也没有齐全的画具,明德就着墨色软笔勾勒,墨画别有一番好江山。远远的看着眼底的蒹葭江山,明德也没有搭理林佐穆在一旁捣鼓着什么。 待到明德画好之后,才看见林佐穆手里拿着自己出鞘的剑,来来回回的不知道从哪里扛回了一些木头,忙得淋漓大汗。明德跃身而下“你这是做什么?”正在忙活的林佐穆抬头对上明德墨色的眸子“我这是在准备木材盖房子” 这人一天到晚哪里有这样大的精神?“你说你用你的宝剑砍树?你说你要盖房子?”明德几乎是不相信林佐穆刚才说的话,那是玩笑。“怎么?你不是说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吗?你后悔了?还是你打算做和尚?”他说的是真的?那样认真,林佐穆说要长伴青山。明德哑在那里,说是要长伴青山。似乎不知当如何作答,“你用这宝剑砍树?”林佐穆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寺里有笔墨可不代表也是有刀的,只能牺牲这宝剑了。也无碍,真要在此间,这剑留来又能做什么?索性明日早些起身下山去置办齐了材料” 明德怔怔的站在那里,那卦象果真是骗人的,哪里有何血腥,宿命之说本就是无根无据的。 说做就做,林佐穆性子来了就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实施。自己一人一日就砍了许多树木,再扛到桃花林里的一片空地里,空地里有一处水池子。“以后我们再去寻些菡莲来种在这水里好不好?”林佐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手比划着“这小房子就搭建在这里,以后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菡莲,还可以看见桃花……”一切的一切,林佐穆都说得好美,林佐穆相信了,相信会在这里住很久,至少可以在这里看见下一年的桃花和菡莲。 忙活了许久,明德也放下画板,要帮着理顺木头。林佐穆知他左手使不上力“这些我来扛,你去把小枝丫削尖,到时候用得上”明德依了他。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时间,小和尚送了饭食过来,林佐穆才想到是午饭时间了。“你们方丈让送过来的?”小和尚应着。林佐穆笑着说“这方丈不但是好,还神通广大” “佛家之人,得禅者都是高不可测的”明德说。饭后又是忙到了晚间才回到寺里。一夜无话不说。 第二日便一起驾着车到了山下置办材料,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东西全部送到山上。林佐穆说不出的喜悦,明德的身子似乎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也不是那样脆弱,想着前一阵子明德还下不了床,而今已经可以一起忙着搭建房屋。两人忙活了几日才把房屋搭建好,接着又要砌灶台,忙得不可开交却隐隐飘散着幸福的味道。 等到把一切都做好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山上待了将近半月。“哇……明德,这是我们的功劳哟”林佐穆满足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房屋。他本来是想要说这是他们的家,可是,他不敢。再也没有在宫中时候的勇气,他不想再让明德左右为难。 明德看着眼前,每一根木头都是他们自己搭建组合的。他一手提起长袍,一手扶着栏杆,缓缓的迎台阶而上,走在木台阶上,洛洛作响。推开木门,稀稀拉拉的木凳绕着长方桌,方桌上摆放着茶盏。用竹木做成得墙隔开了卧室、厨房和前厅。林佐穆的外袍搭在屏风上,端来水盆放在木架之上“明德,洗手” 林佐穆洗净了手,进了厨房,挽起袖子“你做我下手”明德挽起袖子,走进。“我来吧,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林佐穆跌眼“你……”“我很多时候也是在顾山之上的,所以这庖厨之事也并不生疏”是啊,初见之时,便是在顾山之上的。 林佐穆被推到门口看着,见明德熟练的做着厨房里的事情,林佐穆着实惊讶了,这样一个人,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还是那个朝堂之上的太子?还是那个战场之上的将军?还是那个迢递楼上吟诗的公子? 待到明德把饭食做好之后,林佐穆才知道这是真的,厨房之内的人便是明德。“开饭!”明德洗尽了手,走到桌前。桌上并不甚丰盛,便也只是三菜一汤。林佐穆开了一壶酒“今日也没见你去了酒铺子,哪里又生出一壶酒来?”明德看着林佐穆手中的酒说道。林佐穆嗤嗤的笑着“你去买菜的时候,我抽空去了酒铺,总觉得今日该庆祝一番才行。况且,你这菜食很诱酒呢”说话间已经替两人斟上了酒。 对饮一番,明德也劝着他少饮一些。林佐穆只是笑着,这样像什么?便也像是共勉的夫妇,相敬如宾。想到这里林佐穆便也是加深了笑意。 明德说“想来我们忙着的这几日,桃花已然落了许多。明日我们便去寻一些桃瓣回来”林佐穆饮了不少的酒,似乎有些醉意,沙哑着嗓子说道“拿了桃瓣做什么?”一副不解的样子怔怔的看着明德。“制香”“你会制香?” 明德夹了菜放进林佐穆的碗中“怎么不会?很简单的,明日你看着,下次你便也会了”说着又补充道“我以为你会制香的,你身上的檀香还以为是你自己制的。”林佐穆不禁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真有那样重的檀香吗? ☆、桃枝纠缠共连理(1) 两人便也有了一丝醉意,明德却也是把碗洗了再烧了水。看着林佐穆趴在木桌上,浅浅的呼吸。水烧好之后,明德展开了屏风,把水倒在木桶之中。这样的事情他从未做过,以前这些冉凌都会很自觉的做好。左手无力,他做起来似乎很吃力,慢慢的将水一桶一桶的往沐浴的桶里倒。 林佐穆接过他手中的桶。“我倒水的声音吵到你了吗?”又解释道“本来是想着我沐浴之后再叫醒你起来沐浴的。”“没事,我帮你”林佐穆把手上的水倒进桶里“还需要多少?”“再要一桶就行了”待到明德沐浴之后,林佐穆复又把水清理干净,自己又沐浴。明德已经靠在床上看起书来,隔着屏风林佐穆说道“明日我再置一个沐浴的桶和床架回来”明德轻轻的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林佐穆出来的时候见明德靠在床上看书“先凑合着,以后我们再扩建,可以搭一间小书房,那古琴也可以放在书房里”明德抬头看着桌上的古琴也应了。明德似乎又想到什么“我们还可以在门外的廊上搭一个小亭,放上木桌和藤椅好不好?”听着明德在安排他们家里的布置,当然可以,这是我们的家呀。林佐穆说“好呀,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外面看桃花了” 明德看了一会子书加上白日里累得很,实在是卷了,便把书递给了林佐穆,示意他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就早早的睡下。林佐穆翻看着刚才他看过的书,似乎也是起了劲头,愣是一页一页的翻看。渐渐的,身旁的明德似乎已经睡着了,眼见着自己身旁的明德,这样的人就睡在自己的身旁。殊不知,每次他睡在自己身旁的时候,他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压制住自己龌龊的想法。似乎是感受到林佐穆灼热的目光,明德翻了翻身,眯着眼“晚了,睡吧” 林佐穆忙的收回目光,佯装着看书,知道明德又合上眼目继续睡,目光又回到明德身上。明德应该是睡得很沉吧,这几日他太累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林佐穆小心翼翼的倾下身去,用自己的嘴唇轻轻的碰了碰明德的嘴唇。想起第一次亲吻明德是什么时候?当时明德病在宫里,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他每晚往宫里跑,给他输内力。就在那个时候,他偷偷的吻了他。 似乎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轻碰,闭上眼,大着胆子开始轻啄,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深吻的冲动。睁开眼的时候,明德怔怔的望着他,佐穆才意识过来,蓦地往后仰。为什么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直安静的睡着?是了,那时候他病着,当然不会醒,而现在……两人陷入无比的尴尬之中,林佐穆红了脸。也不像以前在建康的时候那样豁达。当时,林佐穆大胆的说他爱他,他不会放弃,即使是死。 可是现在,他不会,因为明德太脆弱了,他不想再次给他带来不适。可现在的尴尬该如何打破?“对……对不起明德……”在林佐穆不上不下,及其难受的时候,明德却撑起了身子,他冰冷的唇瓣落在林佐穆的唇瓣上,磨合着。 “明德……”林佐穆含糊的唤道,像做梦一样,明德吻了他。直到明德软软的唇离开再次怔怔的望着他的时候,林佐穆仍然不相信明德居然吻了他。明德淡淡的声音“对不起……”“什么?明德?”“从过去到现在都对不起,因为我的怯懦伤害了你对不起,因为我的误会伤害了你对不起,因为我的固执伤害了你对不起,我毫无道理的恨伤害了你对不起,我……”看着流泪的明德,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在自己面前流泪,那样坚强的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林佐穆就知道了他是多么的相信自己。 见不得那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明德嘴里不住的道歉,林佐穆索性用嘴堵住明德的话语。起初明德弱弱的挣扎,可是林佐穆不想再放下了,待到明德不再挣扎的时候,林佐穆沙哑的声音,像是极力在克制的样子,含糊的问道“可以吗?可以吗明德?”明德只是微微的颤抖着不说话,林佐穆急了,不住的啃咬着他的唇,一遍一遍的询问“明德,可以吗,给我,可以吗?” 明德依然是轻轻的颤抖着,只是含糊的说道“灯……”林佐穆却愣在那里,他答应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刻也等不得,他知道明德答应了。指风一点,桌上的灯已经熄灭。林佐穆仍然是极力的克制着,他知道男人这样的爱并不会像女人那样顺利,有一方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可是林佐穆不会放上,那是在证明他们在一起了。 被上的书早就落在地上,林佐穆轻轻放倒明德的身子,明德顺势软在床上。捧着明德的脸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明德……明德……”他沙哑得嗓音就在他的耳边,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林佐穆一遍一遍的抚着他的背脊“放松……不会有事的……”他是那样的温柔,舍不得那人受一点伤害。轻啄温柔的变成了讨好的啃咬,一路往下。明德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拿羞耻的呻吟溢出来。 轻轻的想要解开他的亵衣,明德却弱弱的拉住林佐穆的手,想要阻止。你不知道,已经迟了。林佐穆扬起了嘴角,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明德……你答应了不是吗?这是我们的家”明德缓缓的松了手上的力道,由着林佐穆解开自己的亵衣,他又拉了被子将他裹紧,深怕他受寒。温柔的轻吻他身上的每一处“明德……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明德”明德不敢说话,他怕泄露了那羞耻的呻吟。只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一次一次的承诺,所以,明德相信了,他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温柔的轻吻落在明德腹部,一阵**,明德弓起了身子。轻轻的呻吟伴着林佐穆长长的喘息。 ☆、桃枝纠缠共连理(2) 林佐穆一个激灵,像是受邀一般,却仍是放轻手上的动作。窗外的月光泄了一地,一室春风,轻轻的呻吟伴着长长的喘息…… 第二日,林佐穆起床的时候,明德还未起身。眼见着自己身边的明德,轻轻的依偎在自己身旁,他知道,这是真的,昨晚的事是着的。明德真的接受了他,那样和谐,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的夫妻,一生再也不离分。 虽然是很小心,可是难免不会伤到明德,昨日事后给明德清洗,又换了床单,直直的折腾到半夜才歇息。明德一直是很早就起床的,这一早上却是睡了很久。明德一睁开眼,一入眼帘的是林佐穆的右肩,他就靠在他的右肩,手也是搭在林佐穆的腰腹之上。不免尴尬,明德靠着里边挪了挪,却是拉扯到了不舒服的地方,不禁轻呼一声。这一呼不要紧,倒让明德急得跳起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明德更是红了脸,难以启齿,林佐穆却不自知不住的询问“是还疼吗?明德,要紧不”说着就要探下身子去看。明德红着脸,恨不得扯了被子来蒙住头,索性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明德,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岚清仪的药管用不?”见明德不说话,林佐穆急得很,肯定是疼得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推了推明德“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这样疼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明德蓦地起身“请大夫做什么?”不够丢人吗?“可是,你这样疼……”“我不是疼,不疼……”明德急红了脸“你起身去!”弱弱的声音从枕头里隐隐的散出,林佐穆在那里担心着,哪里顾得上他让自己起身。见林佐穆不动,明德便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让你起身去!”眼见着那样淡漠的人,却是隐隐的红晕挂在脸上不敢抬头,闹着小性子。也只在他的面前才如此了,林佐穆不免有些得意。 林佐穆虽是不知道明德闹什么别扭,却也是依了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去,生火来。又伺候着明德喝了粥,才缓过来,说是去寻桃花瓣的,却又在小屋里待了半日。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他们真的是要放下一切准备在一起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什么伦理还是礼数都不管了,没有得到祝福又如何?世人唾弃又如何? “还记得我送你的绸绳吗?你怀里揣着的……”明德蓦地埋下头,想来昨日他已经看见他身上一直带着他的绸绳和木簪,想来他送的东西也只有这两样了,再多便是他的性命了。当日,他不管不顾的跟着到了安州去,从那时候起,借着游历的借口,跟着一起到了钟离,哪一次他是没有豁出去了性命护住自己的?“你一直带着绸绳和木簪子是吗?从我送你到如今?”明德没有说话,他不知为何,当时拼了命想要阻止这样有悖伦理的情愫,却是不自知的一直带着他赠的东西。 “你可知道,我们最初相遇之时,你从麒麟山上回建康去。那时候我便就想着送你这红木绸绳”明德哪里是不知道的,自初见之时,自他架马而来之时。他就已经看见他手腕之上的红木绸绳,只是何时想要解开的呢?原来是自他回宫的时候。 明德静静的听着,林佐穆说“那时候便想赠你这红木绸绳”林佐穆已然从明德这里取出绸绳来,轻轻的想要替他套在手腕之上“你可知道这红木绸绳是我们家族的信物,便是只能传媳的”明德仍是静静的,他知道,他们最初就陷了,林佐穆却是先把自己一生的人。“所以呀,我们之中,是我先陷下去的,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先放手”他深深的见着明德“却是一直不见你带上它,本是想忽悠你带上的,可是你却像是知道这绸绳的寓意一般,一直不套在腕子上。” “你是没见着你这绸绳的檀木上雕刻着龙滕图的吗?如何是随意就戴上的?”明德辩解道。“那如今,能为你带上吗?”明德微微的点了点头。轻轻的为他套在腕子上,不要计较了,如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待到午后,明德已是大好,央着林佐穆去寻桃瓣。明德性子来便也是停不住的,这制桃香便是需要好酒才行“昨日的酒可是还有的?”明德已然寻了小半筛子,仰头见着林佐穆。“哪里还有?本就是只有一壶的,还剩得了?”明德软软的命令道“那你现在下山去卖些好酒过来”“现在?”明德摘选了一些桃花瓣又放在自己的筛子中“是啊,现在去” “可是……”“你有意见?不去?”明德这样一扬脸吓得林佐穆哆嗦回去,着实像个怕妻子的丈夫。“去,哪能不去呀,你的,命令哪能不去呢?”明德霎时红了脸,林佐穆看在眼里,笑着怔怔的看着他。撒腿跑下了山去。 林佐穆卖了酒回来,明德也顾不得已经是大晚。把酒煮沸,待到温了之后,把挑选出来的桃花瓣放在酒里。待到时间到了之后把桃花瓣捞起来烘的半干有放进布囊里。放置着等着用微热的温度烘干。林佐穆也帮着忙到大半夜,也是阻止不了,本是深怕他若是太晚了睡便又是一夜不得眠,明德却是停不下来。 明德一直守着炉火,保持炉火的温度才能很好的把握烘干桃花瓣的温度。林佐穆收拾着旁边留下来的花瓣,转眼一见。明德却是已经靠在长木上微眠,炉上的火候倒也是还掌握得很好。林佐穆走近轻轻的推了一推明德,也不见醒。也不忍心再打扰他,明德本就是浅眠的人,很少如现在一般睡得那样熟。 轻轻的抱起他,明德也是没有醒来。多想,到床间的路程再远一些。怀里清瘦的人,浅浅的呼吸。沐浴之后的明德已然放下了青丝,只挂着一件长袍。他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青丝泄在林佐穆的腰背上满是。直到把他放在床上,明德依然是未醒的。轻轻的替他掖了掖被角,盖住半敞衣襟下的肩骨。自己调暗了灯火,免得影响熟睡的明德,遂又起身去守住火炉。 ☆、彼此空有相怜意(1)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那样淡漠的人,已然与自己一道了。这样,他们已然在一起了。林佐穆想告诉自己,真真实实的告诉自己,那样谪仙一样的人,已经不止是一次游历的关系了。他们已然是一生游历的关系了,明德,我林佐穆何德何能此生得你之爱。多久以前,还只能躲在暗处为你掌灯,只能在暗处看着躺在雪地里的你,多久以前,他们是陌路。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79 章 明德是蓦然惊醒的,想着是他制的桃香,林佐穆睡在自己身旁。他毫不客气的推了推他“醒醒……喂……”明德似乎是困得很,嘟囔着翻身继续睡,明德看着又是恼又觉着好笑。这个人不像是当初在钟离大战的那个左卫帅。似乎感觉到明德冷冷的目光,林佐穆生生被吓醒来,颤巍巍的说“怎么了?”见明德不说话,又讨好道“还早着,再睡会子,不然你又要一天都没精神了”说着便要揽着明德睡下。 明德哪能听他的?恍惚记得自己昨日在火炉旁边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那火炉旁是离不得人的,你不知道?”又气急败坏的要下床去,林佐穆看着明德,这才是他的真性子吧?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会让他涉险了,想着皇宫或者是前线,那样的险境,谁不会变得冷漠?见着明德要起床,忙的拉住他“你别急,听我说,我昨晚是守着烘干了再睡的,无碍的。” 明德听着虽是有些悔意,却也是强辩到“谁知道你有没有把握好火候”执意下了床去看看炉子。明德好好的检查了炉子,炉子上的火已经熄灭了。看着筛子里的香囊,明德拿起来闻了一闻,香味正好。 “怎么样?不错吧,我学东西很快的”见着林佐穆一脸的邀功状又转换成可怜的样子“我昨晚是很晚才睡的呢,这一大早的就让你给叫起来了”明德又拉不下面子的样子,诺诺的说道“那你再睡一会子?”“那你也睡?你昨日也是睡得晚的” 明德躺在床上却是一直睡不着了,也怕吵到林佐穆,便也是动也不敢动。林佐穆似乎是觉察着明德没有睡“明日我下山去,在一家贵府牟了个教授武艺的职务”明德先前也是想到了本身也是没有带多少银两出来的,现下恐怕也是用得差不多了,就该是谋个职务来。“那明日我也下山去谋个职务?”林佐穆大声说道“你谋什么职务?只在山上待着就行了,你要是觉着闷了便也可以与我一道下山去散散心” 明德说道“你这般说是个什么意思?只准你顾着,我便也不是这家的人?”这话说出来明德不禁脸红了,便又想说些来堵住自己的想法“若是寻不到个合适的职务,我便也可以自己作画来拿到街上去买。”林佐穆本身也是没有在意,但是转身一见明德的样子,心里一丝喜意。这个家是他们的,这是他们一起的家。明德说得也是有理的,却也不想明德出去受苦,他本就是个太子的身份,哪里做过这些?虽说身子已经大好,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有什么事情。依依呀呀的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又哪里有阻止的道理?只是又如何让你抛头露面,答应你下山去,这是我的底线,你便也说了我们是一家的意思。”明德红着脸转过身去,林佐穆知他是要逃的意思,轻轻的压住明德的肩膀“你听着,让你受苦,我是做不到的。你也不要自己一人下山去谋什么职务。明日我去看看。” 明德也知道林佐穆的性子,便依了他。起身之后,两人一起做了饭食。饭后明德便拿了锄头在屋前开垦。林佐穆半天看不出来他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想挖个小园子出来种菜,我们也不能一直下山去买,这样不想是过日子的。”两人已经习惯了抛却一起,小心的经营着两人的家。过了会子林佐穆也拿了锄头过来,看着明德使锄头似乎还挺熟练的“你怎的会这些?” “都说了我很多时候便是住在顾山之上的,会这些那是自然的。”两人一起在忙活了一天,这园子也没有开垦出一半来,林佐穆活动活动“这是个体力活,明日我下了山去,你也别急着要全部弄完。可以做一会子,歇一会子,别那么卖命。我也只是去几个时辰,等着我回来帮着弄”明德笑道“知道了,哪里这么多话?” 林佐穆也不在乎明德有时候不给他好脸色看,权当是在撒娇。 饭后,明德瞧了瞧荷包,还在温火上烤着,却也是不需要守着了“再过几日就可以了”林佐穆看着那荷包,昨日也是没有那样重的香味,今日香味倒是重了。两人看了一阵子书,又闹了一阵子才睡下。 第二日林佐穆早早的起身穿上明德昨日准备在案几上的衣物,又轻手轻脚的去了厨房,哪想明德已经醒了“我吵到你了吗?”明德也收拾着起身“没有,你等着,我去做饭”林佐穆也没有拒绝,他享受着明德这样的好,这样真实的在一起了,林佐穆到现在还带着感激生活着。谢谢你,明德。 明德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路上小心些,回来的时候带些米,家里便也没多少了”“是吗?我倒没怎么注意到”明德笑骂道“你怎么知道?做饭的又不是你,以前有哪里操心过这些?”林佐穆嗤嗤的笑着“嗯,知道了,我的大人”而后又严肃的说道“记着我昨日说的,那小园子我们也不急着这一时,咱时间很多,别太累了。我午后回来”“知道了,知道了,越来越啰嗦了”说着便推着林佐穆出去。林佐穆却反手捉住明德推他的手,看着他头上的木簪子,那是去年在小镇上买来送给他的,而今也是他头上唯一的头饰。轻轻的抱住明德。 明德先是一惊,随后却也瘫软在他身上,由着他。林佐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说情话,似乎也说不过去。便说道“明德,我会很早回来的,真要记着我说得话哟,不能太累了。要是我回来看见园子开垦了很多的话,就饶不了你” ☆、彼此空有相怜意(2) 回来的时候林佐穆带了米,也带着些小玩意回来送明德。“明德,我教的那少爷也缺个先生,我跟管家说了一下,他说晚间回了老爷再定夺。若是可以,那便是你教那少爷诗词伦理,我教那少爷武艺,横竖分不开的。”明德听着也是一阵喜悦。第二日林佐穆回来说那府上的老爷同意让明德去看看的时候,明德倒是慌了“那孩子脾性如何?闹不闹?”林佐穆看着好笑,平日里跟文人雅士们饮酒作词,好不快哉,如今却是怕一个小子的样子“闹什么呀,他要是闹看我不打他” 明德知林佐穆是在打趣“我这是认真问的,那孩子脾性如何?”林佐穆见明德担心的样子,也不逗他了,告诉了那少爷的脾性。那少爷性子好,服管教,教起来也是不难的,明德听了才放了心。 翌日,两人便是一起去了那府上,明德也顺利的做了先生。教授的时间倒也不长,两人早上出门,午饭之后便可以回到山上去。偶尔还可以逛逛,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日子过得太安逸,似乎超出了寻常,明德觉得自己在消耗着奢侈品。从来没有想过会过上这样自己想要的生活,而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满足。日子太安逸,安逸得可怕,像是在折寿一样的幸福,像是在用性命在交换一样的幸福,像是在末世一样的幸福。 林子里这几日时常来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虽然林佐穆瞒着,但是明德依然是知道的。从那人第一次见林佐穆为止,在林里。林佐穆既然是瞒着,明德就知道他并不想要自己知道,起先明德也是没有管的,横竖林佐穆不会伤害他。后来又想着林佐穆是不是有麻烦,可是转眼一想,明德就已经猜到了一切。这时候,明德还是那个明德,那样精明,精明得可以猜透一切。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林佐穆不只是林佐穆,不只是放不下明德的林佐穆。想来也是可笑,两人就这样在这山上住了一月有余,都自动忽视了不可磨灭的事实。林佐穆也不仅是阊阖观里修行的,林佐穆还是江湖上的豪侠,还是一个帮派的头目。比起自己这个落魄太子,他如何是说放下就放下,说隐居就隐居的? 只是明德真的想,想要一直忽视这样的现实,可以不可以不要再来阻止?明德虽是猜到了却也没有与林佐穆说清楚,眼见着林佐穆很烦恼却在自己面前装得很坦然,难道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难道你就笃定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就不会支持? 两人就这样僵着,明德看着他烦恼也是一阵一阵的心疼。那几人来来回回几次,林佐穆也没有给个答案,似乎也是急了。这日,索性是到了门口来耗着,明德以推开门就见着那几人跪在门前。屋里的林佐穆见明德开门愣在那里“怎么了明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林佐穆随着明德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几人,一阵恼怒。看着明德自己进了屋“请他们进来坐坐吧,我去沏茶”看着明德一副淡然的样子,他仿佛看见了之前的明德,那样冷漠。想来明德也是知道了吧。想到这里林佐穆更是恼怒,冲着地上的几人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打发他们走了,才进屋去。 “怎么,他们不肯进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在他们第一次在林里说话的时候吧”林佐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分明就是自己理亏了。明德却开了口“他们是让你回去的,是不是?”林佐穆才说出,他们是邦里的人,说是这几日便是水节,必须得回去进行祭祀,加上里面又出了些事情,不得不回去处理。明德才想起,一月以前他们的水节是提前过的,真正水节的日子就在这几日。 “我……我便也不是有意想骗你的,只是想着寻到好的时机,或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才跟你说的。”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便也知道你是顾着我,你就笃定了你与我说清楚也不会有更好的对策?”明德叹了叹气“你也该是为大局着想,是我疏忽了,你也不似我一般无牵无挂的……”林佐穆听着这话里越来越不对劲,他太平静了,他太冷淡了。林佐穆几乎都要认为明德已经忘记了这一月来的相处,他并不想,并不想离开他们的家。林佐穆不想再听见明德这样冷冷的话语,就像下一刻就要分离一样,他矮下身子堵住在他的唇上。 片刻纠缠之后,明德轻轻的推开他“便也又是这样逃避,你准备就这样一直逃避?”明德的话浇醒了他,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想要这样早醒来,不想要这样早就离开,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没有和明德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明德见林佐穆立在那里,便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明德收了两人的衣服“明日我们便出发回去吧……”林佐穆见不得他这般冷静,就像回到过去一般,林佐穆害怕,害怕回去以后便会失去他。明德,林佐穆急急的走过去环住明德“明德……”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明德,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明德“明德……原谅我……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分开的……明德” 明德见林佐穆像一个没有安全感孩子,该是如何理解?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这样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明德转过身“哪里又说这些?只不过是没说明白,便也知道你是为了我。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倒是生分了……” “会回来的,我们把事情处理好了便回来”林佐穆手上的力越来越紧“那边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抛不得,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我们处理好了就回来好不好?”他的头埋在他的肩窝“会回来的?我们便也不会再分离的……”会回来,过我们的生活,也不管外人如何看待,都是不管不顾了。 ☆、却无相怜计(1) 翌日,两人收拾好了之后便随着来着的几人下了山。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便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走去。 林佐穆先是送明德回出来时的园子里,明德才知道,那院子还是在山间的底下里。似深渊还是地下室?这样的房屋设计倒是有鲁班的味道。明德也并没有问过什么。正如他最初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问,现在也不会再问,相信他便是唯一的信念。将明德安顿好了之后便向吓人们祝福了几句便出去了。 明德倒是很吃惊冉凌也来了这院子里,想必是林佐穆安排了人过去接了冉凌。他知道林佐穆是个玲珑的人,既然能从皇宫里把人带出来,无论是岚清仪还冉凌。冉凌得知明德回来的时候着实是惊到了,也是阵阵的喜悦。急了跑过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说着。冉凌这个七尺男儿倒是红了眼眶。明德哄着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来“这一路上也是急着赶回来的,饿着了,你去做一些饭食端到房里来……”冉凌听了之后哪里犹豫着片刻,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厨房里。 岚清仪和尹清是一直在这院子里住着,见他们回来,尹清倒是停不下来了“你们到底是去了哪里?一月前出去的时候也说是出去散散心,怎又写了信回来说是过两日再回来?”尹清也不等明德做出解释,便也说道“你说你们过两日回来倒也是罢了,这一去就是一月,就寄了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尹清渐渐的便是气急了“你们这一月倒是过得潇洒……”去哪里了,也不回个信来,明德竟是看见了尹清红了眼眶。 明德知道,尹清想着的便一直是林佐穆,还记得那时他在帐外……这次回来,林佐穆也是见都没有见一面就走开了,尹清怎能不气呢?明德知道,这本就是两人的错,便也是无法。尹清更是想不到,这两人甚至是想要在山上待上一辈子。 岚清仪替明德诊了脉,见明德脉象平和,面色也不似走的时候一般苍白。岚清仪并没有怀疑是明德在外遇到了什么神医,明德这病本就是心力所致,只要是忧虑太多放不开,那么医术再高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公子这病已经是大好了”明德一笑“是啊,我也觉着大好了,也没有再服药了。”尹清虽是气着,听了岚清仪的话,倒也缓和了一些。 “少主,这些日子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也是动手的时候了”林佐穆坐在上方,萧遥光、徐孝嗣、仆射江拓并着萧坦之、江祀、刘暄在在下方。这几位便是东昏侯之时的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尚书仆射江拓并着左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和卫尉刘暄六位辅政大臣。林佐穆扶着额头“这计划便也缓上一些时日吧” 萧坦之提了胆子问道“部署的这几年,如何说了要缓上一阵子?还请少主给个说法。”这六大辅臣本就是先帝留下的,林佐穆也是从来没有当他们是外人,亦师亦父。在日常里,林佐穆甚至是要听从他们的,只是在这样大事上,便是这少主做主“在陈庆之那方看来,时机还不成熟,先缓上一阵子。东楚那方也尚未部署精确……” “如何这样说?陈庆之和徐勉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先前林佐穆已经说上了一阵子,却也是无果,这时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大臣步步相逼,林佐穆做出失了耐性的样子,这个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十三年。他知道,这个计划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现下真的要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吗?“我这日才赶回来,也是乏得很,今日便就到这里吧,先准备着把水节过了” 水节需要准备很多,明德连着几日没有见着林佐穆,倒也是知道他忙着。这几日虽是没见着林佐穆,倒是有断断续续有陌生人进来,明德也没有理会,想着便是林佐穆江湖上的人吧,也不觉着奇怪。林佐穆横竖是不会伤害着他的。这几日,冉凌一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明德,像是要把先前的日子补回来一样。当然冉凌也不难发现,明德的精神似乎是好了很多,也不似先前病态的样子。一直浅眠的明德睡的也比以前多些时候,也不大那样挑食了,也不知道林佐穆是如何做到的,想到这里,冉凌一阵心酸,强迫着自己不去想。 “少主,那个大梁的太子该是如何处置?”问话的人是徐孝嗣,他知道明德是大梁的太子并不奇怪,这次出去一月有余,这些时间也足够让徐孝嗣他们知道明德就在这里。“你这话是如何说来?”虽然六位大臣权利相当,但是,一群人总有一个主事的人才得意调节不同的意见,这徐孝嗣在先帝在时就被重用。当然便是这六人中主事的,也最是不怕林佐穆的。 徐孝嗣听林佐穆一说便也是吃了一惊“当初助大梁太子战胜并夺回钟离,莫不是为了接近太子,以便大业成,那又是为何?”当初林佐穆助明德每战每捷,夺回钟离,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便是为了接近明德。那时看来,这样便也有利于林佐穆行动不受他们的阻止。可是现下,却也是让徐孝嗣他们抓住了不放。 也在那个时候徐孝嗣他们更是坚定了夺回江山的信念,只因见到了林佐穆作战不卑不亢,每战每捷,想来这十几年的培养便也不是枉费,甚至是出于意料的帝王之气。“不要打他的主意,这次的计划并没有算上他。”“没有算上他?少主,那萧统在百姓看来或许只是个爱好诗词清谈的王宫贵胄。但我们是明了的,他不只是表面上那般,战功累累,东楚和北魏,那个不忌?近几年大梁境内也是内乱不断,哪一次平息战乱不是靠着萧统?有了萧统,我们的成大业之事也会事半功倍……”“够了,我也说过这次计划并没有牵扯到他,即使是战功赫赫又如何?那狗皇帝也不见得稀罕,他对我们也是构不成威胁” ☆、却无相怜计(2) 徐孝嗣与林佐穆也是争论不休,徐孝嗣并无它意,便也只是想借着明德完成大业。林佐穆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林佐穆也是顾及着徐孝嗣为着大局着想,也没有重话相向。徐孝嗣却不知趣“既然少主说此次不利用萧统,那还留他做什么?凭着萧统的干练智慧保不成哪个时候就给我们致命一击,这样的祸患不除,大业难成……” “住口!”林佐穆厉声道,着实吓了徐孝嗣一回,他也不知道少主为何这样大的反应。林佐穆也没有想到,只是不想要把明德牵扯进来,这下却把他推向了死路“我告诉你,你也传话下去,不得轻举妄动……”啪的一声,竟是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不许把他牵扯进来,更不许伤他一根汗毛……他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定是饶不了,不管是谁!” 徐孝嗣看见林佐穆,似乎看见一个君王,一个与东昏侯无关的君王。那样的气势……徐孝嗣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林佐穆说“你下去吧,记住我说的,那不是说说而已,要是他有差错我饶不了……”徐孝嗣没有说话,只是瑟瑟的退了出去,林佐穆,还有多少难以想象的能量没有显现出来? 林佐穆这日才得以回到院子里“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见冉凌燃香,便知道明德已经准备着上床歇息。明德有似若有若无的抱怨“还能做什么?跟着岚公子下下棋,与尹清练剑,偶尔也看看书”林佐穆笑道“也是挺充实的呀,他们陪着你也是好的”明德没有搭话,也不问为何这几日不见人,或者有些软软的抱怨的意思。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当然不会让林佐穆放下事务纠缠。林佐穆又向冉凌问道“你家少爷这几日吃得怎样?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不及冉凌回答明德不满的说道“哪里又问这些的?身上已经大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的,瞎操什么心?”林佐穆知道明德虽然是已经大好了,可是毕竟是大病了一场,这一月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可不想这回来一次,一月的修养就枉费了。冉凌见林佐穆这样牵挂也是好的“少爷这几日便也是没闹什么别扭,想来还比先前好了些。”听到满意的答案林佐穆才缓下来又道“劳烦你差人去备水,沐浴之后我便就在这里歇下”明德听林佐穆这样说,先是一惊而后却也放缓了眼神。他知道,他们太像了,一但决定了就不会放手,也不会在乎别人是如何看的。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0 章 冉凌倒是也没有多想,只是念着少爷从未与人同塌而眠,这林佐穆却像是平常事一样提出来。冉凌询问似的看着明德,明德只是点了点头。冉凌才下去备了水。 相拥而眠,一夜无话,似乎明德不会问林佐穆就不会说。又或是,林佐穆不说,明德也就不会问。就这样僵着。 这院子与外界看来是十分隐秘的,林中暗藏机关,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若是破不了机关也是出不去的。这是明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若是能随意进出,尹清早就出去寻他们了。明德见着那翠竹摇曳生姿,便止不住的往前走。“你进来做什么?”恍惚听见了林佐穆的声音,明德寻着声音走去。 “我说过不得靠近这院子,不得伤他分毫,你是没记住还得笃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林佐穆的话语坚硬,明德似乎只在军营里见过这样的林佐穆,王者气势。站在林佐穆面前的是两位五旬光景的劲装打扮的人,想必是林佐穆帮里的人。“我等当然是不会忘记少主说的话,只是这事少主实在是考虑欠妥,他是大梁的太子……”大梁的太子?原来还有人当他是大梁的太子,明德自嘲的笑了一笑。 “那又如何?我说过不能动他,便不能动他分毫……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少主……那人留不得……”说话间,林佐穆已然剑光磷动,在徐孝嗣手臂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这样的想法想都不要想”徐孝嗣已经被击退,旁边的人扶着徐孝嗣诧异的看着林佐穆。这是他们的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明德已经退出了竹林,他仍然是没有多想。但是他知道事情不会那样简单,他也知道只要他肯动动脑子就会猜得七七八八,他知道只要他去问林佐穆,也可以得到答案,他知道事情复杂到可以伤害自己,而林佐穆或许在为了自己伤害他邦里的人。可是他没有去想,也没有问林佐穆。 明德一次一次的安慰着自己,或许事情很简单的,林佐穆邦里的人只是觉得自己碍着林佐穆才要除掉自己。或许离开会是很好的办法,离开之后林佐穆就会专心处理他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绝不会放开。 明德留了信说自己回山上去,让林佐穆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到山上去找他。留信之后就差冉凌粗略的准备了一下。一切都显得那样匆忙,逃也似的离开,明德忽然想到那桃花卦象,像逃一个真相似的逃开。 这日是真正的水节,道教最是重视的,想必林佐穆一时半会不会回到院子里。凭着明德的黠慧和功夫想要避开岚清仪和尹清也是轻而易举的。当然走出这院子也不在话下。 徐孝嗣一行人气势汹涌的来到明德的屋子里的时候不见一人“定是逃跑了”便传令下去往外边走,有人说道这院子若是不清楚机关是出不去的,建议就在这院子及附近搜索。徐孝嗣却说“你以为萧统是什么人?只要他想他能走不出去”徐孝嗣越想越觉得此人留不得“快追,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无机会了”一行人再往外追去。 明德骑在马上奔驰,这马背上的本领是林佐穆教的,当然也是了得。明德心中百感交集,一切过后,我们还是会在山上过一生的是吗?你说过的。却又想着那桃花卦象,若是真的,那么自己留在这里的确是会连累了他。想到这里更是坚定他离开的决心。 ☆、碾碎乱离无人怜(1) 不料刚出了机关林子,后面便追来了人。是林佐穆察觉了?该是不会那样快的,又听见后面一行人马蹄声气势汹汹,定是来者不善。“冉凌,加快速度……”可是,哪里想到前方竟是悬崖? “不在水节上祭祀,你们这是做什么?”明德这样一问,徐孝嗣不免一惊,果然是个玲珑的人,果然是那个危险的大梁太子“萧统,你既然是有胆量逃,却是没胆量担当?”逃?他说自己在逃?真是可笑,为何要逃呢?不过令他更加吃惊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大梁的太子。明德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林佐穆不只是一个江湖帮派少主的真相。徐孝嗣却是不依不饶,仇恨像是洪水一般泻出,让明德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明白,逃不掉的……他很清楚的听见,徐孝嗣说站在他面前的几人便是东侯时几位重要的大臣,可笑的是这几位大臣本该是在二十年前就死去的,现在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当初,当年萧衍扶持萧鸾荣登大位,无奈萧鸾命浅,遂留位萧宝卷即东侯。萧鸾病重之知萧衍野心勃勃,安享太平之后便谪官萧衍。那是萧宝卷势力不成,萧鸾留下六位大臣辅助朝政。都道是当年东侯昏庸无能,断断续续处死了六位大臣,并深感萧衍势力蔓延危及皇位,遂偷袭远在边界任职的萧衍。惹怒萧衍之后,萧衍发兵而起,直捣皇城,火烧皇宫。原本该是这样的事实,在明德面前的这几位大臣嘴里是变了味。他们说,萧宝卷何止不昏庸,更加是能屈能伸,萧衍的势力在萧鸾之时就根深蒂固,本就是无法对抗。萧宝卷为保住皇朝,暗中偷换朝中大臣。那时候,皆认为大臣中有的被处死,有的被贬谪远方,殊不知是在被偷偷的换人。 而萧宝卷所做得一切,牺牲一切,包括自己作为皇上的声誉,包括自己的皇朝,包括自己的百姓,就是等待终有一日能够夺回自己的皇朝。便是在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东侯后来落得个骂名累累……而林佐穆便是他们拼命保下来的东昏侯皇子,他的身上当然是作为一个皇族人的使命。 他们也不可能细说,谁会与一个仇人说自己的计划,说清楚自己当年的耻辱?但是,这样就足够让自己知道事情的全部,他是那样一个玲珑聪慧的人。可是,事情会这样简单吗?皇族权利的争夺本来就是那样的无是非而言,能者居之,要说谁的是,谁的非,各有各的说法。 “是林佐穆让你们来截我的?”徐孝嗣也不想去解释什么,他从来不会跟敌人多说,这一群人就像多年的怨恨找到一个突破口一样,面目狰狞,像一群嗜血的魔鬼,拼命的想要吸干明德身上的血一样的眼神。“是林佐穆准你们过来截我的吗?”他又问了一次,他知道自己是相信他的,可是为何自己要这样问呢?原来,自己也不是个圣人,自己也是自私的,也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 徐孝嗣身旁的萧坦之也开了口“没有少主的命令,我们敢如此行径?本是看你这个大梁太子有几分威严,便想着借你助我们成大业。哪想,你这太子也威风不久,当然,现下留着也是祸患。”原来,是这样的吗?为了接近自己,为了完成自己所为的大业。所以不断的接近,什么信物,什么一生一世都是假的?我便也不是圣人,我也有自私的心理,我也需要解释才能完全相信你,你可知道?林佐穆,我想有一个解释……可是现在你在何处?明德甚至是痛恨自己的心不过强大,不是要相信他一生一世的吗? 明德直直的摔下马来,“少爷……”冉凌忙的下马来扶起明德。踉跄的退后两步,可是稳住身形像是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见着明德苍白了脸色,徐孝嗣等人便也不知道是为何……想来,一月前有人来报道,小院子中时常倒出药渣来,想必便是这人吃的药。 徐孝嗣等人抽出剑来,作势要大战一场。冉凌已经抽剑前去挡住要来伤明德的人。明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徐孝嗣却是扬起了嘴角“何必你们自己动手”冉凌纠缠在那方,便也没听见明德说什么。徐孝嗣大吃一惊,眼见着明德往悬崖边上走。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直直的走向悬崖……只是,没有他的解释,似乎那是真的一样…… 林佐穆跌跌撞撞而来……“明德……不要”林佐穆跌跌撞撞跑过来,跑到跟前就软下了身子跪在地上……“明德,你要做什么……明德……你听我解释……” 林佐穆更加小心,是啊,我本该更小心的让自己不要漏出破绽,我本风流,我本不信真情,我本一介武夫粗俗鄙陋,我本真真的爱你又真真的要放弃你,我本就是个……一切的一切他为他装着,直直为了他压抑了满身的戾气,可是那么沉重又如此卑微,连风都在嘲笑我,连雨都想着要撕打醒我,我活着真真的是没意思了。也是了,也对了,他美的让人无法靠近,他心境如此干净,我在他面前便成了泥沼。他性情寡淡却想着捂热苍生,对谁都是如此,并不是对我特别,我却陷了。真的要放下了吗? “明德……” 真的要放下了?那个拼了性命想要在一起的人,可是真的怕他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明德我累了,我想毫无牵绊,所以我决定放弃了,放弃追求你了”他又何尝不是累得很呢,只是一个人勇敢,另一个人怯懦,所以明德说“如果,让你累的理由里有我,那很抱歉,现在就还你不羁不绊,无牵无挂” 原来,当初,两人所经历的生生死死都可以忽略了。什么都算不上,那样的苍白无力。原来,情也不是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到头来,只要说一声放下,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碾碎乱离无人怜(2) 明德却还抱着希望,很早以前那么希望林佐穆早些放弃,可是总认为他不会放弃,也许他还会说“我放弃追求,但绝不会停止爱”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一辈子不是很好?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了。林佐穆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要收回他说放弃的话语。原来,都一样,没什么不一样,时间久了,日子长了,就会累了,倦了。失了耐性,厌了讨好,烦了追随,终于,耐不住的那方会先放手,换一个自由,求一份安然等着下一次遇见。这样算不算好的结局,至少,你不用累着还强颜欢笑,我不用记着还佯装忘记,这样谁也不欠谁。 原来,仇恨的力量可以这样的强大,还是所谓的情的那样的苍白无力? 徐孝嗣没有见过这样的林佐穆,这还是他们的少主吗?那样带着恳求的话语,那样带着抽泣声的沙哑。那还是大梁的太子吗?那样黠慧的人难不成真的想要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 明德说“你说爱我是假的?你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也是假的?”在场的人都愣在那里,这是如何说来,眼前的大梁太莫不是已经疯了?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两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又有许多人露出鄙弃的脸色,似乎眼前的大梁太子真的是肮脏至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林佐穆没有答话,他不想他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他的明德是那样的坚强……是那样的黠慧。他不想他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更不想有任何人对他不利。 明德笑了说“我现在本就是个不羁不绊、无牵无挂的人,我死了也是求一个解脱,真真是我自己也愿意。往后你也不必介怀,让我走才是帮了我” 林佐穆沉沉的托着身体,能到这里也是耗了全部的心力,那群人却还是残忍的不放心架着他。“放手!徐孝嗣你大胆!”眼看着明德一步一步的后退,他弱弱的摇头,眼看着他摇曳着绝世的身姿转身,轻裘玉带杨逸,青丝舞得寂寞,这天地都为之动容了,更不说这凡夫俗子,他们悔极了却也是不能阻止,直直的看着。 架着他的手也再无力气,眼看着他随着他飞跃在那薄薄的清雾中扬身,赶着追过去却为时已晚,哪里还抓得住什么。如此甚好你我共赴黄泉,管他谁负谁,管他谣言四起,骂名累累,去他的千人讥万人笑,脱掉这身臭皮囊,天堂地狱你我游得逍遥自在。 明德重重的撞在一壁上,他刚赶上一跃而下环住了他。重重的一击,像是要把什么撞离出身体,痛得极致,热血又耐不住上涌,想说话却也是再也不能,耗了所有,由他舍去最后一点力来抱着他。那陡壁磕磕绊绊,本是极无力的身子,也不知是谁给的力量一手环住了他,一手攥稳了枯树上,等着 崖上的人何时醒了来救。 “少爷……少爷……”冉凌挣不脱架住自己的手,真真是恨不得砍下自己的手挣脱来跟着下去。“少爷……” “明德……”林佐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可是他极力的想要让怀中的他听见,要死便一起吧。见明德嘴里不停的涌着血,他怕了,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极力的护住他,按理说不该受这样重的伤的,可是这血又是怎么回事?明德半睁着眼睛“你这又是为何?” “明德,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说过要一生一世便是不会变的”明德没有说话。“我没想到,你真的跳下来了,对不起……不要这样了明德……不要了……刚才我是做给他们看的……”明德轻轻扬起嘴角“放了我吧,不管是真是假,你救不了我的,放了我你就可以上去……”“要生要死,我们一起……我绝不会放手” “林佐穆……已经不需要了……已经不需要唱戏了,一切都明了了。佐穆,放开我吧,即使你救了我,我们也会是敌人,到时候必然会……刀剑相向……”明德的声音已经弱下来,闭上眼睛,歪在他的怀里。“明德……明德不是的,我们不会成为敌人的明德,我们会好好的……”手上的力越发的没有了,徐孝嗣他们瞒着佐穆在祭祀的水里下了药。 谁会想到祭祀的水里竟然是被下了药?也许他们就是笃定了水节上的水必须得饮,所以才选择在水里下药吧。林佐穆追来这山上的时候已然是用了最后的力气,凭着深厚的内力支撑着,可是这药,饶是内力再深厚的人用了内力也会被耗损。 “你本就性情寡淡,不求名不求利,不假不装,什么叫一死求解脱,我看你是想一死图个干净,留我一人,这鬼雄又是做给谁看” “是啊,这鬼雄又是做给谁看,不过是堵住世人的嘴,还你我一身清白,此后谁也不欠谁了” 还得了谁清白?谁清白得了?来这世上谁是干净的?什么恩怨,什么鄙弃,什么世俗不容……一切都太沉重了。既然生得个凡人,自然是也有受不得的时候,放过吧……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权当是与人方便。 江拓和岚清仪合力给林佐穆施了针,看着脸色稍好了一些。不过这明德看似无大碍,但是他们都知道,明德的身子弱得很,却也是无法。看着那碧帘内,隐隐地两人,明德歪在林佐穆的怀里。林佐穆还是久久的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得环着他,没人能分得开。 江拓与其他几位大臣似乎有很大的不同,身上也没有那样重的怨气。似乎在他身上根本就没什么生死怨恨。也许是因为他的年纪大,阅历深吧,看透了一切,又或许是他本就是个医者,哪里看得惯别人受苦?叹了一口气,在这世游走了近百年的他,什么是他没有见过的?只道这情字是断断没有让自己快活伤心过的。只怪天命让谁错遇谁,以致步步沦陷,万劫不复。 ☆、碾碎乱离无人怜(2) 明德却还抱着希望,很早以前那么希望林佐穆早些放弃,可是总认为他不会放弃,也许他还会说“我放弃追求,但绝不会停止爱”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一辈子不是很好?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了。林佐穆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要收回他说放弃的话语。原来,都一样,没什么不一样,时间久了,日子长了,就会累了,倦了。失了耐性,厌了讨好,烦了追随,终于,耐不住的那方会先放手,换一个自由,求一份安然等着下一次遇见。这样算不算好的结局,至少,你不用累着还强颜欢笑,我不用记着还佯装忘记,这样谁也不欠谁。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1 章 原来,仇恨的力量可以这样的强大,还是所谓的情的那样的苍白无力? 徐孝嗣没有见过这样的林佐穆,这还是他们的少主吗?那样带着恳求的话语,那样带着抽泣声的沙哑。那还是大梁的太子吗?那样黠慧的人难不成真的想要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 明德说“你说爱我是假的?你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也是假的?”在场的人都愣在那里,这是如何说来,眼前的大梁太莫不是已经疯了?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两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又有许多人露出鄙弃的脸色,似乎眼前的大梁太子真的是肮脏至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林佐穆没有答话,他不想他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他的明德是那样的坚强……是那样的黠慧。他不想他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更不想有任何人对他不利。 明德笑了说“我现在本就是个不羁不绊、无牵无挂的人,我死了也是求一个解脱,真真是我自己也愿意。往后你也不必介怀,让我走才是帮了我” 林佐穆沉沉的托着身体,能到这里也是耗了全部的心力,那群人却还是残忍的不放心架着他。“放手!徐孝嗣你大胆!”眼看着明德一步一步的后退,他弱弱的摇头,眼看着他摇曳着绝世的身姿转身,轻裘玉带杨逸,青丝舞得寂寞,这天地都为之动容了,更不说这凡夫俗子,他们悔极了却也是不能阻止,直直的看着。 架着他的手也再无力气,眼看着他随着他飞跃在那薄薄的清雾中扬身,赶着追过去却为时已晚,哪里还抓得住什么。如此甚好你我共赴黄泉,管他谁负谁,管他谣言四起,骂名累累,去他的千人讥万人笑,脱掉这身臭皮囊,天堂地狱你我游得逍遥自在。 明德重重的撞在一壁上,他刚赶上一跃而下环住了他。重重的一击,像是要把什么撞离出身体,痛得极致,热血又耐不住上涌,想说话却也是再也不能,耗了所有,由他舍去最后一点力来抱着他。那陡壁磕磕绊绊,本是极无力的身子,也不知是谁给的力量一手环住了他,一手攥稳了枯树上,等着 崖上的人何时醒了来救。 “少爷……少爷……”冉凌挣不脱架住自己的手,真真是恨不得砍下自己的手挣脱来跟着下去。“少爷……” “明德……”林佐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可是他极力的想要让怀中的他听见,要死便一起吧。见明德嘴里不停的涌着血,他怕了,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极力的护住他,按理说不该受这样重的伤的,可是这血又是怎么回事?明德半睁着眼睛“你这又是为何?” “明德,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说过要一生一世便是不会变的”明德没有说话。“我没想到,你真的跳下来了,对不起……不要这样了明德……不要了……刚才我是做给他们看的……”明德轻轻扬起嘴角“放了我吧,不管是真是假,你救不了我的,放了我你就可以上去……”“要生要死,我们一起……我绝不会放手” “林佐穆……已经不需要了……已经不需要唱戏了,一切都明了了。佐穆,放开我吧,即使你救了我,我们也会是敌人,到时候必然会……刀剑相向……”明德的声音已经弱下来,闭上眼睛,歪在他的怀里。“明德……明德不是的,我们不会成为敌人的明德,我们会好好的……”手上的力越发的没有了,徐孝嗣他们瞒着佐穆在祭祀的水里下了药。 谁会想到祭祀的水里竟然是被下了药?也许他们就是笃定了水节上的水必须得饮,所以才选择在水里下药吧。林佐穆追来这山上的时候已然是用了最后的力气,凭着深厚的内力支撑着,可是这药,饶是内力再深厚的人用了内力也会被耗损。 “你本就性情寡淡,不求名不求利,不假不装,什么叫一死求解脱,我看你是想一死图个干净,留我一人,这鬼雄又是做给谁看” “是啊,这鬼雄又是做给谁看,不过是堵住世人的嘴,还你我一身清白,此后谁也不欠谁了” 还得了谁清白?谁清白得了?来这世上谁是干净的?什么恩怨,什么鄙弃,什么世俗不容……一切都太沉重了。既然生得个凡人,自然是也有受不得的时候,放过吧……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权当是与人方便。 江拓和岚清仪合力给林佐穆施了针,看着脸色稍好了一些。不过这明德看似无大碍,但是他们都知道,明德的身子弱得很,却也是无法。看着那碧帘内,隐隐地两人,明德歪在林佐穆的怀里。林佐穆还是久久的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得环着他,没人能分得开。 江拓与其他几位大臣似乎有很大的不同,身上也没有那样重的怨气。似乎在他身上根本就没什么生死怨恨。也许是因为他的年纪大,阅历深吧,看透了一切,又或许是他本就是个医者,哪里看得惯别人受苦?叹了一口气,在这世游走了近百年的他,什么是他没有见过的?只道这情字是断断没有让自己快活伤心过的。只怪天命让谁错遇谁,以致步步沦陷,万劫不复。 ☆、宿命难违舍生死 饶是徐孝嗣等人被自家少主为了一个大梁太子敢舍生死而震惊,却也变不了初衷。怪得了谁呢?谁会接受两个男人理直气壮的说什么爱?谁会理解一个本该是壮志凌云的男人为了所谓的情而舍弃性命?谁又会放下自己二十年的坚守?他们不是不想相信,他们是不敢去相信,情,两个男人的情太假了。他们不敢相信他们二十年的坚守会一夕崩塌?不会的,什么都不会改变直到死去…… 他们守在门外,也是隐隐的见到,帐子内的光景。大梁的太子确实有蛊惑人心的本领……“想不到大梁太子什么不做,做这等下流无耻之事,想必那赫赫战功与这些都脱不了干系!”“徐孝!”一旁的萧遥光喝止了徐孝嗣,他们想不到徐孝嗣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徐孝嗣也没有想到昔日一起谋划大业的几位同僚都带着呵斥的眼神看着他…… 徐孝嗣难以忍受这样的眼神,那是有多么的伤,他们是昔日的同僚,无话不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别被表象给骗了”徐孝嗣知道他们动摇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还没有震惊中走出来,要是他们真的动摇了该如何?他们二十年的坚守……他拂袖而去,身后却响起了萧遥光的声音“我们并没有忘记,只是,相信少主会处理好的” 林佐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难以相信……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叫喊声,厮杀声……“少主您醒来了?”背着自己的是萧坦之,一旁的徐孝嗣见少主醒来“少主,你现在还很虚弱”林佐穆的药力应该是已经没有了,只是之前一直在药力发作的时候运功,现在才一时不能恢复。林佐穆在萧坦之背上颠簸着,眼见着眼前大火蔓延。 观里的一切毁于喧阗,也许是火力太猛,所以没有一点浓烟,他能清晰的看见房屋倒塌,他的兵烧伤无数,与官兵纠缠不休,甚至是比之前安州之时的战况还要激烈一些。“少主,你撑住……我们从院子底下逃出去,等着援兵……”“明德呢?”林佐穆怔怔的看着一旁的尹清,岚清仪又在哪里? 几人俱是一惊,到现在他还想着那人?“明德呢?他在哪里?把他救出来……”他近乎癫狂的询问“他是不是还在里面,你们先去救他……”明德,不可能的……说了是要同生共死的,不可以……不可以一个人离开。见徐孝嗣等没有转回去的意思,直直的往前走。林佐穆运功弹下了他的背。直直的往回走,不可以的明德。无奈,功力还没有恢复的他根本就走不快,跌跌撞撞的向大火深处……又有许多的箭向他射过来,他的兵忙的过来护住他。“尹清我们是结拜过的,为何不救明德?”尹清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并不动。 原来不是假的,他们说他喜欢他,他们说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原来是真的。自己还傻傻的不相信,要等着他醒来清口告诉自己。 萧遥光急着阻止他“少主……快走……你运不得功的。”林佐穆恶狠狠的看着徐孝嗣,要不是他们下药……林佐穆再也顾不得了,猛地提气运功,明德还在里面的,那个生死要一起的人,绝对不可以。 “少主,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就不在里面……他早就在大梁的营帐中去了”什么?林佐穆死死的抓住徐孝嗣的手“什么?你说什么?”他的兵早就组成一道人墙将林佐穆他们层层护住。“少主真的没有看清楚放箭的人是官兵,与我们的人厮杀的是御林军,你没有看见吗?他们是大梁的人,那太子早就回他们的营帐里去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德……“不行,明德北抓回去了保不准萧衍会如何待他,救他过来!”江拓见少主如此,是缘还是劫?“少主,他不是被抓回去的,他是自己设计,自己回去的,他会没事的”似乎是不相信他们的话,林佐穆只是看着尹清。尹清说道“明德是自己回去的,你知道他要回去,天皇老子都是拦不住的,他那样精明……”徐孝嗣气急“着大梁的兵就是他带来的……少主您没看明白吗?没有他提供路线,绕是神仙也找不到这里来” 连江拓和尹清都是这样说?是吗,明德会没事的,是明德带人过来放火毁了她的一切?耳边回荡着明德的话语“即使你能救下我,日后定会兵剑相向……” “少主……”林佐穆隐隐的看见火海后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明德坐在高马之上,英姿勃发,全然没有病态的意思……明德直直的望着林佐穆,向旁边的人命令道“放箭!”林佐穆眼见着明德在自己面前说放箭,要毁了自己。箭像急雨一般气势汹涌而来“少主,这里留不得了,快走……”呵呵……林佐穆笑了,坐在高马上的那人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这就是自己深爱着的,到死也不放的人?想来,还是自己教了他骑马的? 尹清也清清楚楚的看见明德和佐穆,他们,该是怎样的心境?本就不该相信的,他们不该太相信彼此的,都源于太坚信自己的感情了,总以为自己能得到。就像自己也是一样的,总以为只要一直跟着,总有一天就会和佐穆在一起的,可是,哪里有呢? 林佐穆提起手边的剑“少主……”拼命的厮杀,像是要使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太可笑了,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舍了这样多的人的性命,舍了在这大梁的根基。他狂乱的厮杀着,大火还在蔓延,烧红了天,血染尽了每一寸土地,林佐穆到底是在毁了别人还是想要毁了自己?尹清知道,林佐穆杀红了眼,要是一直爱这样一意孤行,早晚会自废了武功,遂抽出一块方巾迷晕了林佐穆。 ☆、徒留心碎记忆褪(1) “少爷……”明德揉了揉头部。“我累了,你先下去……”“少爷……”“吩咐下去,明日开始统计死亡人数。好了先下去吧,我累得很”冉凌还想说什么,却是见明德疲惫得很,也不敢再说。岚清仪还被关押在这里设的临时牢房,他开了药方,可是在这里也买不到药。 第二日明德带人彻查统计了己方和敌方的伤亡人数。敌方亡了四百七十人包括头目林佐穆。在逃人数不确定。在这里四五日才处理完这方的事,并且吩咐下去铲除在逃余党。遂往皇城赶去。 这路行得极慢,太子说是为了避免扰乱途中百姓。“冉凌,传令下去放了岚清仪,准他自由随行”“可是,少爷……岚清仪违抗圣旨,理当……”“理当如何?你忘了,前几年是他救了我,这几日虽是被关押在牢中,却也没有为我这身子省心,我把自己的恩人关押在牢中,这是对待恩人的方式?”冉凌吞吞吐吐的说道“少爷,岚清仪放不得,要是他逃了……” 明德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放心吧,他是不会逃的。要是他有恨也不会为我治疗,再说吴淑妃还在宫里。”“少爷……”少爷的话虽是有理的,可是不能保证就没有意外。“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明德喝了一声。冉凌惊的跪下身来“出去吧……出去”他用力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冉凌哆嗦着退出去。这岚清仪也是当初冉凌留了个心眼,或是交由皇上处理,或是为太子诊脉。只是没想到太子竟是这般处置。 岚清仪依言被放出来,来去自如,却也是什么也没有问。冉凌差了岚清仪过来与明德诊脉。明德却说“我也不觉着有什么不适之处,不必劳烦了”岚清仪一怔,他着分明是折腾自己的身子,有没有病岚清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冉凌也是知道这几日明德看似无碍,却是到晚间才稍稍卸下坚强,不住的咳血。“少爷,就让岚公子看一看,养着身子也是好的”明德却是执意不肯“如何连我的身子,自己都不能做主?你这是越来越大胆了!”冉凌能听出明德口中的愤怒,也是不敢惹他生气“少爷,是我的错,你罚我便是,可是别折腾您自己的身子。” 岚清仪看着这主仆两人,也不多说。他没有办法理解明德为何这样做,明明与林佐穆也不像是做戏,却是背叛了他。岚清仪也不想弄明白明德带人毁了林佐穆的观,使林佐穆葬身于火海,会不会后悔。也是,碍于这样深的仇恨,这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这是整个大梁的事,岂是说放就能放的?爱折腾自己的身子就由着你吧,横竖是你自己的身子,也只有这是你自己能做主的。那她呢?那尹清呢?她算不算是无辜的?她为着林佐穆留下来,为着林佐穆葬身于火海。也许在明德的手下回禀死亡名单里包括尹清和林佐穆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已经死了吧。尹清,到底是这一生都没得到林佐穆的爱,而自己呢,真真是一生都不得见她了。留下这条命不过是为了还恩,还吴淑媛的恩罢了。 明德,你真的是想让所有的人都恨你?来之不易的情和义,你自己要抛。其实岚清仪也说不清楚到底恨不恨明德,就当时尹清的命吧。 冉凌和岚清仪退了出去。明德拉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让自己在风中瑟瑟发抖。原来还是会冷的,并不是什么感觉也没有,还是会冷的。什么都失去了,包括情,但是还是会觉得冷,会觉得热。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会活下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情也不是那样重要的。 忽的一阵带着檀香的风伴着暖流迎面而来。他穿着夜行衣,黑色方巾捂着脸。但是明德知道,是他,不为别的,只为那独特的檀香。“你还没死?”明德收了眼神厉声道。林佐穆却是一副坦然轻松的样子“你不知道?难道你是你使了计,让我们逃了出来?” 明德扬鞭披去“你既是朝廷的重犯,我是大梁的太子,有何理由放了你。”林佐穆躲过扬来的长鞭。他不相信,并不相信明德说的是真的“是萧衍逼你的是吗?不必顾忌,你与我一道走,无人能碍着你” “林佐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说的萧衍是我的父皇。这大好的河山是萧家的江山,而你只是一个利用过我的叛党。我如何就要与你一道走?”“明德……”“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明德轻笑了一声“在你昏迷的几天里,是我设计通知皇朝派兵过来剿了你的窝,烧了你的观,杀了你的人。你能侥幸逃脱也不是我放你一条生路” “为什么?”林佐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清眼前的人,一滴泪跌落,原来是泪模糊了双眼“明德,这是为何?” “为何?你可记得我说过,你若是救了我,之后我们必定敌对。再无理由……”再无走一辈子的理由了。“少废话,你受死吧!”说着,明德已经扬鞭飞去,林佐穆却是硬生生的受了一鞭。 还是不信吗?你还是不信?我们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了,你不明白吗? 林佐穆只守不攻,眼见着明德的长鞭就要缴住他的脖子,这时尹清的长剑抵住了明德的长鞭。尹清?明德一见来人的身形便知是尹清。收了长鞭,明德的手中已经换成了剑。木在一旁的林佐穆眼见着尹清血淋淋的横在自己面前“尹清!”尹清受伤的手臂鲜血淋漓“佐穆,明德他变了,我们想要活命就必须还手” 也许真的是该信了,明德那样的人情愿自己受苦也不会对不起别人半分。所以他为了大梁,为了萧衍,他会毫不犹豫的放下自己的儿女私情。只是,没想到,我们情是那样的薄弱,你说放弃就可以放弃了“明德,早该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早该看清楚的”林佐穆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剑与明德拼杀“既然是这样简简单单就可以放下的情,还留着做什么?”拼杀中明德已然处于下风,眼见着林佐穆削了明德的发髻,长发泻下来,对风而舞,木簪子落在地上应声而断“从此你我便是仇人!” ☆、徒留心碎记忆褪(2)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2 章 放下吧,放得彻底。眼见着林佐穆抱着尹清就要跃身离开,想走吗?你还没有打倒我,就放你走,这说不过去呢。明德再次提剑跃身想要拦住林佐穆。林佐穆一手抱着尹清,一手运功向明德摆去,明德硬生生的摔落在地上。林佐穆转身离开。 “少爷,少爷……”冉凌赶过来的时候林佐穆已经走了“我马上派人封锁这里”“不必了,我说了我住的地方不能派人,莫不是你又要抗命?” “可是……”“好了,也无大碍,扶着我起身吧”扶着明德起身才知道明德的手臂手臂受了伤,明德也知道刚刚跌落的时候林佐穆运了功,跌落的时候摔到了左臂,这左臂却也不痛,好生奇怪。 那木簪子还躺在地上,明德半夜才起身出门去。捡起地上已经摔成两段的簪子,他轻轻的牵起嘴角,从此便是仇人了。这段情,便也随着这木簪子断裂。刚刚他是流泪了吧,第一次见他流泪的,林佐穆那样的人,终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哇……”明德呕出血来,这血暗红得刺眼,这情已经没有了,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收好簪子。 这天地间你我又不是主宰,岂能说放下就放下,你我都是这谁的棋子由不得自己。死也不能,真真是毫无退路了。 明德一反往常,开始加紧赶路,不及两日便回到了皇宫里。萧衍禀明了情况。 末了,萧衍看着明德的背影说道“你可知道一心一意的跟着兄弟打下江山,得到江山之后,那人却想除掉我那是怎样的心境?”明德没有答话。萧衍又说道“当初萧鸾便是这样,我们一起打下江山,他做了皇帝怕我功大兵强就处处防范着我,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明德微微的点了点头“儿臣明白,帝王相争,谁说得清楚?”当一切的情义与国牵扯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不清楚了,已经由不得自己,因为那不是一个人的事。太平本是将军打,从不让将军享太平。 明德极力要保住岚清仪,萧衍也不会动他,再说吴淑妃也不会眼见着岚清仪受罚。吴淑媛自腹中皇子失落之后,身子更是大不如前,岚清仪也是一日一日的守着吴淑媛,萧衍知他的性子便也没有多顾。 冉凌跪在明德跟前“太子保重身子才是”明德咳了几声,冉凌想要过去帮他捶背顺气,却是不敢。自回宫以来,明德就再也没有与冉凌说上一句话。明德说“冉凌,那晚你是看见了吧?” “什么?奴才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明德不是不知道他在装傻“林佐穆和尹清那晚过来,我知道你看见了。很感激你瞒着,没有上报”冉凌当然也知道太子口中的上报是什么意思。“少爷,您别这样,你罚我吧”冉凌觉得自己失去了,在他骗明德的时候就失去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也在没资格像一个朋友一样留在他的身边了。 “你瞒着没有上报,我便也可以绕你一命,但是……”明德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药瓶放在桌子上“你喝了它”又解释道“喝了它,你会失聪,也再不能说话” 冉凌看着自己面前的明德,这是他的少爷。冉凌并不怕自己变成一个哑巴,一个聋子,他只是后悔,是自己把他推上了这条路。少爷从来不希望自己手上沾血腥的,更不会伤害别人,即使是敌人。现在少爷却让自己服毒。冉凌知道,他必是要把自己伤到极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样善良的明德,竟然被逼成了这样。 “怎么,你不敢喝吗?还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冉凌的泪跌落在地上,他不想的,不想让少爷见他流泪。因为他不想要看见明德这样折腾自己“少爷,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活该受罚,是奴才自愿受罚,只求少爷不要这般折磨自己”明德没有见他,直到冉凌自己服了桌上的毒药晕厥过去,明德才命人进来搀扶了冉凌出去医治。 明德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见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面容,骨瘦如材,这命怕也是熬不久了。他冷冷的笑了,自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沾满血腥,从心里到外在已经是污浊不堪了,还值得谁为自己留下?真正的不再抱什么幻想,想来,十九岁的时候与那人相遇,那时候…… 时间过得很快,他以为自己的命怕是保不住几日了,却是拖着命到了现在。看来,存心不会让自己好过的。这两年以来,明德以身子不好为借口不理朝政,直到现如今,朝堂上的事务明德一概不管。萧衍也不去强求明德,只是这两年来越发在佛理上用功了。 明德只是安静的待在宫里,没有再去过衡林,也没有再去过迢递楼。一日一日的就待在寝宫之中,连吟诗作画也再没有过,冉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没有开口劝过,因为明德赐的那杯毒酒,现在冉凌听不见也不能说话,眼睁睁的见着明德这般折腾着自己。冉凌也知道明德让他服毒只不过是想要封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在皇上面前去告状。也知道,少爷再也不会原谅自己。现在,谁还顾着去使那些心计呢,我已经后悔了少爷。 吴淑媛和萧岗倒是经常过来探望明德,明德除了客套的问候却也提不起性子来应付他们。这日萧衍传令让岚清仪去了太子东宫为太子诊脉。“我也是无大碍的,不必劳烦岚公子”这两年来,岚清仪也不是没有恨过,毕竟尹清与林佐穆是中了明德的计才葬身火海。只是看见这人的时候却总也恨不下去了,想必他也会痛苦的吧,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好友,他这是近乎自虐的惩罚。 岚清仪却没有顾忌明德说的话,自己拿了小枕出来要替他诊脉。明德却执意不伸手“就当时给我的惩罚吧,这是我该受的。也许,你不救我,就会觉得对得起尹清”岚清仪也不执意要与他诊脉了,收了针起身要走“你不该提醒我的,也不要时刻提醒自己尹清和佐穆的死,你受不住” 你错了,我受的住的,不然怎么会活到现在。 ☆、换了天地(1) 525年,大梁太子24岁生辰,朝臣同庆。元灏和笙歌都有回来。笙歌变了很多,虽也是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但是也多了些许豪情。更值得庆祝的是笙歌带着肚子回来,元灏说两个月之后临盆之期,也不敢在住在那里了。明德高兴得不得了,总要有人幸福才好,这元灏和笙歌是最好不过的。明德听说她学了骑马,学了剑法,琴艺也更为精湛了。 笙歌有身子也不便在宴会上就留,请旨回府,笙歌向明德作礼“恕笙歌难以作陪了”明德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笙歌一时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转身之前“太子保重” 前方来报,东楚侵犯。自钟离之战胜利之后,大梁更是不把东楚放在眼里,现在前方来报东楚进攻,气势汹涌,请求支援。这着实让朝臣跌了眼,无法之计,萧衍斟酌着前去支援的人选。当然不会是明德,明德连朝政都很少过问,更何况这打仗的事。于是这场他的生日宴会便成了议事的朝堂。最后南康王萧综请战,在他看来,东楚再怎么势如破竹,也不过是一只急了的狗而已。 不及三日却是又传来了前方战事的消息说,战况对我方不利,于是连着几日前方的战报都是处于下风。明德虽是已经不理朝政,但是现下战况紧急,萧衍虽是没有逼着他,却是每次让传信的把前方的消息传报之后,再去禀报太子。明德听了也没有做出什么决策,执意不会去管这档子事情。 可是,那样作战的手法方式,好生熟悉。东楚本身与大梁的实力相差甚远,如何这次却是轻轻松松的每战每捷?大梁的军队节节败退,最后一次大败,是萧综以为己方站着上风,乘胜追击,却不想是敌方的诱敌深入。大梁是真真的惨败。在这个时候,东楚却是先收了战,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只是想来一个下马威,只是一次挑衅? 明德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几次听了战事汇报之后会不自觉的去推测。也难道是因为有太多的迷?一向不在大梁眼里的东楚竟然会这样强大,大获全胜的东楚却是先撤了兵。还有那样熟悉的战术,那像是谁的作战方式呢?不会是他的。明德扶着额头轻柔,头里阵阵的疼痛在叫嚣。 冉凌虽然是得不到明德的原谅却也是一直在这东宫伺候着太子,与之前无异,冉凌见状,忙的燃起了香。又是那样熟悉的檀香,冉凌两年来没有换过香,一直燃的是檀木香。这样的檀木香让他渐渐的缓下了身子,见明德软下身子靠在床头,冉凌才出去端了药进来。 果然如此,明德的探子来报说是东楚自两年前来了一个高士。为东楚平了内乱,息了外侵,立下大功,并被封为东楚的国师。一年前东楚的皇帝甍,那高士扶持年幼的太子执政,改革国内的弊端,修正了法律。两年,东楚焕然一新,想必实力是已经与北魏、大梁齐平。大梁这两年来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听着探子的来报,明德更是皱着眉头。 明德也没有顾忌冉凌在一旁伺候着,冉凌一阵感动,好像是找到了当初,没有理由的信任。可是见一直不理朝政的少爷现下却派出了自己的探子去探东楚的虚实,果然还是放不下大梁吗?可是,你放不下大梁,就得放下你自己。 明德不敢相信东楚的国师会是他,到现在他的话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下一次见面便是仇人,绝不手软。 真的想借着一场痛苦逃离劫难,最后连自己布下的心结,都解不了,最后连自己种下的心魔,自己却救不了。 东楚撤了兵,难得的平静。萧综也回了宫来,这吃了败仗回来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朝臣们不禁想起了那个太子,那个谪仙一样的太子。 “母妃,东昏侯是谁?”吴淑媛愣在那里。萧综又改口说道“不,儿臣该问……儿臣是谁的儿子?”竟是沙哑了声音“如何称的母妃?又是如何称的皇子?可笑之极,前朝的遗孤都算不上,在这里却是个皇子,多么嘲讽” 吴淑媛明白过来萧综在说什么的时候,冰冷了全身,又像是得不到救助的溺水之人“你知道了什么?”果然如此吗?那人说的是真的?“便也只想听母妃你说清楚,是不是真的”吴淑媛很想是自己会错意了,也许萧综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是不是。 “你听说什么了,又是哪里听来的?”“宫里本就是个不大的牢笼,皇权虽大,可是能堵得上悠悠众口一辈子吗?”“萧综……”“母妃,告诉儿臣吧,原原本本的告诉儿臣” 吴淑媛知道萧综早就遣开了丫鬟用人,不然也不会这样问自己“我本是东昏侯的妃嫔,怀着你的时候,萧衍带兵攻入皇宫。”吴淑媛只是简简单单说出了真相,而萧综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求证罢了。他知道,母妃是东昏侯的爱妃,自己是东昏侯的皇子。现在他称作父皇的人,是亡他国家,杀他生父的人。“我还有一个哥哥?” 吴淑媛听他这样问也是怔怔的吃了一惊,宫中私底下竟是真的把消息流传了?“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死在丁贵妃剑下?”吴淑媛不知道他如何知道得那样清楚,竟是连他死于丁贵妃都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无一不是杀头的罪名” “那便是真的了” 萧综暗了眼神“母妃,萧衍使了什么手段让您留在大梁,又成了他的淑妃?”他知道他的母妃绝对不是个叹声怕死的人,萧衍那人狡猾得很。东昏侯临死都要死死的保护母妃,母妃是绝不会背叛的。吴淑媛重重的拍下桌子“大胆!以后别直呼皇上的名讳,这可是死罪” “呵呵……”萧综笑得凄然“母妃,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你才留在大梁,留在萧衍的身边” “不,不是的,我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的,他没有逼我。”萧综不相信,不相信他的母妃竟然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嫁与萧衍做他的嫔妃。 ☆、换了天地(2) “母妃,我知道是萧衍要挟你的,母妃你不要怕……母妃”最后竟是成了啜泣。“你要做什么?”吴淑媛担心的问。“我能做什么呢?现如今我能做什么呢?”吴淑媛怕了他绝望的眼神“综儿,我不是为你才留在皇上身边的,他也没有逼我。你千万别做傻事,犯不上。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好不好?” 萧综深深的看着母妃,他知道这个脆弱的女人在担心什么“母妃,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因为我放不下母妃不是吗?”他环住吴淑媛,多久以来他没有再抱过自己的母妃,想在皇宫本就是个薄情的地方。而现在他才知道,这个他曾今不屑的女人是他最爱的母妃,是那个为了自己毁了半生的人。 他回到自己的寝宫,轻轻的笑了“真是可笑至极,我叫了二十几年的父皇是我的杀父仇人。”原来他一直不明白他和父皇为什么总像是有隔阂,萧衍从来不会理会他,更别提要重他。原来自己是大梁的伪皇子。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萧衍疏远他,不重用他,从来不是因为不是亲生父子。而是萧衍一直在保护他,宫中的人,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得到皇上的重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在保护他是什么,可是他不懂。 自元灏和笙歌回来也没有怎么聚聚。本来说等着元灏和笙歌回来,一行人便再去衡林去吟诗作对、饮酒清谈。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一回来根本就没聚在一起,笙歌身子不方便,元灏本就不会在皇城待很久,还不抓紧时间陪着笙歌?东楚来犯,也没什么人过得轻巧的。明德也寻思着东楚那方,再说明德也不像是以前有那样的性子了。他已经忘了上一次作诗是什么时候,就像是在上辈子一样。看来衡林仍是要寂寞一阵子了。 这日元灏和沈约进宫来商议事情,商议过后皇上留下了沈约。元灏便过来东宫看明德。明德正怔怔的坐在窗前,想来他的寝宫以前是没有窗户的。便也不知怎的他不常出寝宫,却修葺了窗户,整日整日的坐在那里。“窗外有什么呢?看得那样出神?”元灏进来的时候冉凌要禀报,元灏却阻止了,这样一来倒是吓着了明德。 而后莞尔一笑“笙歌还好吗?”元灏还是那样一副豁达豪放的样子,却是更为英气逼人、成熟稳重。想来这一年来没少受笙歌的教导,他们很幸福的。“哪里有不好的?回到府上,众人都捧着。倒是你,你没照镜子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明德轻轻一笑“你倒是说成什么样子了,不对劲?”元灏也只是叹气“身子是你自己的你瞎折腾什么呀?不难受呀?”明德倒觉得好笑,谁都说身子是自己的,那怎么人人都要管?“你这才回来几天,就要管着我。我怎么折腾了?你看见了?”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3 章 “你和你扯这些,我是说不过你的,倒也只有林佐穆能管得住你。”明德愣在那里,元灏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既然是说错了话,何不让他一次痛完?“两年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知道你和林佐穆原是拜把子兄弟,是带情带义结拜的……他的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是他先利用了你的……你不过是……”见着明德越发苍白的脸,他不敢再说下去。 便是换了话题“咦?方才我进来的时候见了冉凌,他如何就不能说话也听不见了?”明德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是中毒了” 这次谈话没有多久,见明德脸色难看,元灏也是担心至极,更别提要说什么让他伤心的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无碍的,你也知道是那时候在牢房里留下的病根”“你呀,也该出去走走,练练剑权当锻炼,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好了好了元大人……我这是困得很,能不能让我睡会子呢?”元灏听了明德倒是有赶着人走的意思,也不好再打扰。到了外间扯了冉凌过来问话,冉凌却是什么也不说。倒也是,如今的冉凌也是不能说话了。元灏在出去吩咐了人好生守着才出了宫去。 明德躺在床上,就这样打发着元灏离开。他觉着自己很没用,竟然是还可以流泪,真怕被他看见,泄露了谁的悲伤。不过是带情带义结拜的兄弟而已,不过是个利用了自己的人而已,所以没有必要介怀是吗?元灏,你不懂的,你不懂……胸中顿时钝痛起来,林佐穆……脖子上的绳子挂着那日断下的簪子,咯得生疼。母妃,原来真的是,只要动了情就会心痛的…… 东楚刚刚撤了兵,不想北魏却又来犯。萧衍气急,如今这大梁成了个什么样子,东楚毫无顾忌的来犯,如今北魏也是虎视眈眈“当真是当大梁没人了!”萧衍气急,嚷着要御驾亲征。可是,这御驾亲征是什么意思?皇上本就是万金之躯,上了战场要是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朝臣尽是反对。萧衍执意“这大梁的江山是坐着得来的?我萧家人马背上定江山,竟是要人笑话了去?” 那方闹得不可开交,李公公也不忘了差人到东宫去禀报太子。希望太子能拿个主意,却不想明德仍是无动于衷。终于,萧综再次请旨前去迎战。萧衍知道自己不会不满足萧综的意愿,那是他欠吴淑媛的。 萧综着上了战袍,出了皇城,马不停蹄的前去支援前线。 前线来报,也不知道北魏使什么幺蛾子,萧综去的时候战乱便停息了。北魏现在是越发不顾及大梁了,到底是什么让北魏如此猖狂?萧综怕中了敌人的计量,主动请愿留在前方,萧衍也答应了,战乱完全平息了再回来也不迟。 笙歌早产,萧衍念及袁丞相的面子,也没有急着下令让元灏出去。元灏得了个公子高兴得很,但是此时北魏与大梁的战事不稳定,酒席也不便摆的太过铺张,元灏交代下去一切从简。却不想宫了来了旨意,说是皇上会出席酒席。元灏一时间也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或许是稳定朝臣吧。这皇上要来,便不是个普通的宴席了,皇上要来,那么皇子朝臣尽数都会来。元灏也顾不得猜忌萧衍的想法,只是忙着置办酒席,忙的不可开交。 ☆、宫墙纷扰百病难 当然,明德也在这酒席上。朝臣都知道,自从两年前这个太子回到宫中就深居简出,也不顾问朝事,就连这两次战事危急,太子也没有拿个主意。大家出奇之余也无不惋惜。 皇上来元灏的酒席,无疑是在表明皇上是多么的重视元灏。从不迎合这样场合的太子也来,那就是新鲜事了,朝臣也不似原先一样排斥元灏。毕竟当时在朝臣的眼里元灏便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转眼成了将军,现在甚至是不由的对元灏敬畏了几分。 更惊人的消息是前方探子来报说,北魏突袭,战事不及一刻萧综就败下来,随后降了北魏。现在的萧综就待在北魏的营帐里,前方主将降敌,瞬间没个做主的人,乱得不可开交。 萧综竟是投降了,并没有败得那样彻底却是投降了,明德实在是没有想通。他是怎样做的打算?明德紧紧的咳了几声,冉凌拿了袍子过来给他搭上。明德转身看着他“去请岚公子过来吧,这几日不舒服得紧”冉凌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但是他能看着明德的唇形准确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冉凌扯着嘴角笑了,他的少爷终于肯顾着自己的身子了。便转身出去找岚清仪。 岚清仪替他诊脉“你是不要命了?拖了这么久!”明德是第一次见岚清仪发脾气,就连得知尹清没命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明德还以为他从来不会发脾气的,不过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岚清仪也是气急,他知道明德的身子弱得很,又一直没有接受太医的治疗,已然很糟糕。可是今日诊脉,他才知道他的身子比自己想象得更糟。见明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岚清仪也知道骂他是没用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不吃药?” “有两年了”明德淡淡的回答。岚清仪一怔,两年了,他拖着这样的身子耗了两年?是因为愧疚吗?是因为对林佐穆和尹清的事情愧疚?“现在又想治了?” “能治好吗?”明德仍是那样淡淡的样子。“只要你想治,我便救得了你多活几年”他的病是根除不了了,但是要是明德配合治疗,不让自己思虑太过,就能多活几年。“谢谢” 岚清仪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说谢谢,是因为他杀了尹清,而自己还为他治疗而谢?“你这病一半以上源于你自己……” “我要迎战北魏,你看有什么药让我不那么难受”岚清仪性子又来了“你要去战场?你不要命了?我是大夫,可不是神仙!你以为你能走到战场去?”是这样吗?明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幅身子已经这样破败了?“你给我药就行,我多注意就是了”“你还知道要吃药呀,我那是药,不是仙丹……” “尹清还活着。”明德的声音极其的微弱,可是岚清仪还是听到了,只是不确定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你说什么?” “我说尹清没有死。不管你信不信,尹清没有死。”岚清仪愣在那里,他知道他相信明德说的“林佐穆也没有死,我怀疑他们在东楚,这次东楚侵犯大梁和北魏的肆无忌惮,可能都与林佐穆有关”明德从来不相信,从来不相信那人会伤害自己的。可是现在他却要把事实说出来,那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惜自己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所以这次,我要去。”明德看着岚清仪,他怎么能不知道岚清仪的想法?都是中了情的毒“你要去吗?” 岚清仪愣了一时“什么时候出发?我回去准备药。”“明日我就请旨,后天出发。”岚清仪急着就出了东宫。 明德懒懒的靠在床头,其实这样急也是为了元灏。元灏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笙歌还有孩子,他不能离开更不能有事。而上次的酒宴,皇上摆明了态度。这次战事若自己不出面,那出面的必定是元灏。自己必须先一步请旨。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如果自己猜得没有错,那么不久便会见到那人了。那时自己还会想当初一样狠下决心吗? 岚清仪回到自己的宫中。明德的病是作茧自缚。以前顾念着林佐穆已经死了,所以没有把林佐穆的事情告诉吴淑媛,而现在知道他还没有死。那么吴淑妃有权利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在这世上。他像吴淑媛的宫中走去。 “嫂嫂今日觉着如何?”虽是在大梁,但是岚清仪从来没有改过自己对吴淑媛的称呼,萧衍也没有治罪与他。“还能好的了哪里去?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嫂嫂不必顾虑,您的身子并无大碍的” “你也别哄着我了,我这身子,自己清楚得很。这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岚清仪忽的却是犹豫了,莫名的告诉她,她的孩子还在这世上,并且想要夺回江山。这样,她真的会不不知道这个消息开心吗?“怎么了?真是有什么事情?”吴淑媛见岚清仪愣在那里。 “皇嫂还记得太子吗?我是说东侯的太子。”吴淑媛霎时变了脸色“什么意思?”她知道岚清仪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当年的事情。这又是为什么?“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就是林佐穆。 听了岚清仪的话,她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她详细岚清仪,她竟是错怪了丁贵妃。此生此世,我们都没有对彼此坦荡过,该怪谁呢?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林佐穆的时候,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那是久违的亲情。林佐穆……忽的又想起萧综跟自己说的话。吴淑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当日萧综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前来询问。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容不得人喘息思考,吴淑媛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综儿不败而降跟佐穆有关吗?” 岚清仪佩服吴淑媛的睿智,他知道在萧衍身边的女人都很睿智,无论是丁贵妃,吴淑妃还是皇后。“这件事情倒还不确定,等太子求了旨意,随后我便同太子一起前往前方”吴淑媛也说不得什么“求着太子别伤害综儿好吗?还有……”无论是哪个孩子,她都丢不起。 她觉着自己错得太多太过了,也许当初爱上尹柯的时候就已经错的一败涂地了,所以一直错下去。林佐穆,那是自己的孩子吗?为了那个孩子,自己恨尽了全天下的人也是无法,活着可真是累呢。 ☆、将军影尘沙起 明德请旨去前方,萧衍是乐意得很,朝臣也高兴了,似乎有了太子便是高枕无忧了,还顾得上什么责怪不责怪的。有的人有的时候,真的会傻得不可理喻。 明德这次出征也带上了岚清仪,虽是念着吴淑媛的身子,萧衍起初不愿放岚清仪走。后来却又听说吴淑媛的身子,岚清仪已经配了药,倒是太子的身子放不得,萧衍才答应了岚清仪随着明德出征去。萧衍也配了陈庆之做他的副将。 冉凌赶着车子出发,明德的马术是林佐穆交的,现在自己却是骑不得马。又或许不是因为身子不能骑马,是因为骑马不会快活,骑马的时候会想起那人。原来,到了现在都是没有忘记的。车内偶尔发出明德几声咳嗽,冉凌疼在心里。几次求着岚清仪配点药让明德好受一些,岚清仪见冉凌心疼的紧也知道主仆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这样的关系,明德为何就让冉凌服了毒药? 不及两日便到了。这战事倒是一刻也没有停息,见这方来了支援,更加嚣张了,像是在挑衅。明德也没有一刻停息,换了战袍便上了战场。把手上的檀木绸绳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揣着。 银色的头盔,盖住他的面容,可是他知道,马背上的人是他,是那个自己到死也忘不了,他却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终于出来了?”林佐穆轻蔑的笑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对明德说话,当初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这样拔剑相向,不是吗? 明德能听出那人嘲讽的语气。是的,眼前这人是林佐穆,是自己忘不了的林佐穆。自明德驾马而来,林佐穆就停息了战事,现在是他占上风,当然也能控制战事。此刻竟是罢了拼杀,只是望着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多么想要把他的面具接下,看一看面具下的人。听冉凌说明德上战场带上面具还因为当初的一件事。当时明德十五岁,拿着剑在战场上厮杀,敌方的士兵见了明德的面容竟是下不了手,放下剑便甘愿死在明德剑下。明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他不伤害自己,自己却下了手,所以后来的战事,明德都会带上银色面具。想来那时的他一定很无助吧。 “怎么?将军就想这样耗着?”响起了明德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了冷,又似乎音乐一般动听。林佐穆回过神来,他痛恨自己竟然还能为他走神。那人却看着还是那般漫不经心。一阵怒意被激起“全将听命,杀无赦!”林佐穆下了命令便带头出剑。 明德扬剑与林佐穆拼杀。佐穆的功夫似乎进步了不少,而自己的功夫险些荒废更不用说精进了。林佐穆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独孤前辈就收了你这样的弟子?”说话间不忘以剑拼杀“大梁是没人了,派这样不济的人过来?”。话间,林佐穆已然挑落了明德手中的剑。明德却轻笑“谁胜谁负还不知晓呢?”说着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鞭。林佐穆似乎看见了那日舞着长鞭的明德,那日为了帮明德震慑军心,他逼着明德与他比武。那时候,他就觉得明德武艺不像是在拼杀,却想是在舞蹈。 眼前的人就是明德,一样舞姿一样的步伐,一样淡淡的香,明德。明德使出了长鞭,不时便脱离了下风的位置。这一战,大梁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样的战果让士气衰落的大梁军队又提起了性子。皇城那方收到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明德知道,这一战,他和林佐穆的这一战,他胜得很侥幸。林佐穆无论是武艺还是战术都已然不是以前的他,更加的精进了。 其实明德甚至是有些自豪,那样一个绝世的人,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那样无双的人曾经爱过自己,后来,明德笑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注定的,都是注定的,没人会逃得脱,那卦象已经提醒过自己,不是吗?不过是自己当时还不相信,也太看得起自己,以为自己能够改变。 明德一来,同样也是战事不断,每次都是分不出输赢,点到为止。他有些摸不清林佐穆的战术,这算是什么战术? 岚清仪一直以来都没有上战场,因为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尹清没有跟着林佐穆一起拼杀。按理说,林佐穆的事,她最是上心的。当初也是为了林佐穆不惜上战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到皇宫去行刺,这次为何……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连续战事,明德的身子也是愈加不好。“明日你便别去了,让陈庆之去是一样的,败不了”明德喝了要,轻轻的说道“哦?岚公子此话怎讲?”“我觉得林佐穆没想要输,也没想要输,只是这样耗着。”明德笑了“是为了报复吧,为了报复我才这样的。” 岚清仪没有说话,当初他不懂明德和林佐穆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林佐穆几乎想要放弃复国,让明德这般不要命的折腾。可是现在他似乎是看明白了,林佐穆恐怕不是为了什么报复吧,会不会只是为了见他?明德和林佐穆不过是当局者迷。岚清仪忽的又被自己这种愚蠢的想法吓到,谁会放过那样的仇恨呢,即使林佐穆不在乎,却也不代表枉死的人命不在乎。 哪里料得到陈庆之倒戈…… 林佐穆没有见到面具下的明德面色苍白,冷汗淋漓。明德一阵眩晕,竟是直直的落下马来。林佐穆在马上矮下身来把明德捞上马来,横在自己身前。这次似乎不想像前几次那样不输不赢的耗着了。逼着梁兵后退,冉凌眼见着横在林佐穆马上的明德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知道林佐穆恨明德,他不会让他好过的。也许再来一次冉凌也会这样做,他的命本就是明德的。在梁兵一步一步被逼的后退的时候,冉凌竟是突破马蹄冲了出去“冉侍卫!”北魏当然不知道这个侍卫为何会自投罗网,跑过来。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4 章 大梁的太子也被俘虏,陈庆之倒戈,回报皇城,元灏终于是坐不住了。明德是他如此重视的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的见着明德就这样被俘虏。元灏曾经是北魏的王爷将军,他也不是不知道北魏是有多么恨明德,北魏多年来不敢正面和大梁起争端,不是顾忌明德又是为何?萧衍在这个时候其实不必要笼络自己的,因为明德不需要笼络,明德值得别人为他付出一切,北魏又怎样? 元灏请战。 ☆、今朝情伤叩问 林佐穆轻轻的揭开明德的银色面具,面具下的那人还是自己爱的那般模样。仍然是那样惨白的脸色,削尖的下颚,那样荏苒脆弱,怎么?这两年过得不好吗明德?还是忘不了吗?但是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当初自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迷了心智。拿着明德面具的手缓缓收力,真是可笑。当初为了你差点就要放弃自己布了多年的局,你却让我那么多的兄弟枉死,难道你就这样不信我?连一点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你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处理好的,明德,现在却是一切都晚了。 “少主……”林佐穆看着眼前的长老。“少主,既然已经囚得大梁的太子,现在便可斩首以慰亡灵”以慰亡灵,是啊,怎能放过明德呢?他做了那样的事,可是……“先关押一阵子,既然是大梁的太子便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徐孝嗣接着说道“少主明明就知道现在不需要用要挟,大梁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况且这北魏也不会想要让这太子活命。”陈庆之是安插在大梁的王棋。连陈庆之都公然倒戈的时候,时机便是到了,还惧怕大梁吗?林佐穆却是戾声道“北魏能奈我何?这么个人我都不能做主了?”徐孝嗣见状,似乎迟疑了一下,却也大着胆子说道“少主莫不是忘记了两年前的事情?” 自从明德出现,不断的有人在提醒自己两年前明德是多么的无情,惨死的亡魂……是的,林佐穆想要忘记,忘记明德。却又不得不记得当年的血腥,那场血腥和明德本就是连在一起分不开的。所以,忘不了明德也就忘不了那场血腥,他和明德便再也不可能放下一切在一起。所以,忘不了那场血腥也就忘不了明德,他注定一生也不可能坦然的忘记明德。“我没忘,等一切都结束了再来处理萧统的事。”林佐穆的语气虽然是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却是更加让人不能抗拒。徐孝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忤逆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明德,只好说“这大梁的太子既然已经成了北魏的俘虏,还请少主秉公处理,把他关押在囚帐里。”陈庆之站在一旁,没有与众人一道说服少主,他心里甚至是对明德有些歉疚。如若不是他,明德根本就不会败下来,明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大梁生活了这么久也不是不清楚的。 林佐穆也知道,徐孝嗣的话是再合理不过了,这里无论是北魏的人还是他的人,无一不恨着明德。便也随了徐孝嗣的话,把明德交由他关押。 明德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简陋的草帐篷,自己的手脚被考上了链子。这草帐篷就像随时会倒塌一样,而最坚固的怕就是那拴着链子的铁柱了。冉凌见明德醒来急忙扑过去。他不会说话,但是明德也懂他的意思。这两年来,主仆二人再不像以前那样了,冉凌却还是最懂明德的那个人。“你怎么那样傻呢?跑过来做什么?”冉凌只是含着泪,直直的摇头。“放心吧”明德虚弱的笑了一笑“我没事的,只是累了才倒下马来的,你不必担忧”冉凌只是直直的摇头。在我面前你不必假装坚强的少爷,我的少爷……不必在我面前也这样的。 明德望了望四周,看来这就是北魏的囚帐了,还记得意识模糊的时候,自己似乎是横在林佐穆的马上。离得那样近,他的身上还是那样淡淡的檀木香。这两日林佐穆没有一次来过这草帐篷里。徐孝嗣他们可是没有闲着,明德住的是最差的草帐篷,甚至是有些不蔽风雨的味道,没有被褥,没有合乎时辰的餐点。冉凌急得团团转,明德的身子本身就弱,需要尽心调养,现在却到了这般境地,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尹清也来过这里。“尹清?”明德看见她的时候,明明是很高兴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尹清轻轻的笑着“怎么,很惊讶没有把我杀死?”其实尹清也不知道自己恨个什么劲,是因为看着林佐穆为了他放不下吗?眼前的人就是让林佐穆痛苦至今的人。明德没有答话。“虽然没有把握杀死,你会觉得很遗憾。不过念在我们曾经结拜过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尹清蹲下来,拿起明德腕子上逶迤而下的链子把玩“我几乎成了一个半废的人,那场火,还有那晚……你知道吗?我成了一个半废的人,高兴了吧?” 明德蓦地冷下来,难怪这几次战事中尹清都没有迎战。这样的罪孽,明德近乎自虐的自我责罪,那场大火。尹清又放下了手中的链子“其实我起也不相信的,可是,你还真下得了手!什么结拜都是假的……你真下得了手!是证明你内力有多深厚,你有多无情吗?”明德缓缓的闭上眼睛,尹清,对不起。可是尹清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时明德病魔缠身,心绪不稳,内力乱窜,若不是当时明德伤了自己吸收了一半的内力在自己身上,尹清恐怕就不是半废了。但是,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难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真是可笑,明明就是自己伤了她。 这两日林佐穆倒是有来过这里,可是都是冷嘲热讽的,明德也跟着顶嘴。冉凌疼在心底,你到底还要怎样折磨自己呢?林佐穆狠狠的抓住明德的腕子,明德无言的皱着眉头。眼前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会疼惜自己呢?都是恨透了对方,有什么理由会放软呢? 林佐穆不知道,眼前的人还是明德吗?杀了那样多的人,还可以这样的安之若素,这还是那个明德吗?拉着他的腕子狠狠的把明德拉扯到自己面前来“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明德轻笑着“我也想知道,这人的胸膛里装着个什么样的心”这话语里竟是有一阵一阵的落寞,林佐穆轻颤了一下。明德却是面部表情“那些人是我杀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我却一点也不后悔,你说这是一颗怎样的心?”明德抬头看着林佐穆,那样的眼神…… 林佐穆忽的放开他,就这样眼看着他跌落在地上“我疯了才会相信你!”刚才为何会有一丝一丝的希望,就像当初的事情会有另一个真相一样。你却是亲口承认了,我们对于彼此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林佐穆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折磨讽刺着他,不,应该是相呼折磨着。爱都没有,这样有必要吗?“情分都没有了,你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杀了我吧”冉凌一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命的会说这样的话,那个太子,那个将军……不该是这样的。林佐穆也是一震,是啊,情分都没有了,为何要留着他呢?为何要忤逆了众愿留下他呢?他不知道,明德真的是累了,身心俱疲。“你想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红尘绕情尽断 “你后悔吗?”林佐穆突然说“你后悔吗?提前放手。”林佐穆想要让自己再疯一次,因为永远也忘不彻底,所以想要再求一丝希望。明德坐在地上,手和脚腕上都拴着链子,强撑着坐起,轻笑着。不想,真的不想再这人面前表现出任何一丝的脆弱,他知道,无论是林佐穆还是自己,只要有一个人后悔,那么最后的结局绝对不会是幸福。“后悔?有何可悔的?”林佐穆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人,那样苍白“你……那说过的誓言算作什么?你不后悔”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若是我现在说后悔了,你能抛下一切?”林佐穆一时间无话,明德扬声“我还想要问问,你明明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也对你自己的责任再清楚不过。却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不是利用是什么?那些誓言算得了什么?” “你要是能听我解释,你要是再等一等……”“等一等?等什么?你会放下一切?就算你能放下,就笃定我也能放下……”明德强忍着不让他听出自己哽咽的声音“再等,你能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你倒是说呀……”微弱的声音使尽了力气“你倒是说呀?啊?别傻了,从一开始便是你利用我,后来的后来,我不过是还了你的利用。你也看清楚了,那场大火,那些亡魂……”眼前的明德也不住的提醒着自己,没有挽回的余地,两个人从一开始便是充满了阴谋“要后悔也是,我后悔了认识你,你后悔了当日救下我。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拔剑相向,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明德是在逼他,逼她承认一切。林佐穆忽的抽出剑来,直直的指在明德脖颈上。所有的人都逼着自己杀了眼前的这人,所有的人都一直在提醒自己眼前这人罪孽深重,就连眼前的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事实,他们再回不到过去。在明德眼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阴谋。或许杀了他,真的可以告慰亡灵,可以给尹清一个交代,给长老们一个交代。或许杀了他,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斩断那段荒唐的时光,眼前他曾经誓死不让他受半点伤害的人,都是假象。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杀了他,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明德缓缓的闭上眼睛,就这样吧,死在你的手上,我无怨无悔。林佐穆,来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背负什么仇恨?这一生活着,就像是赎罪一样,林佐穆,我太累了,我知道你也是累极了,那便放下吧。都放下。就像是达成了共鸣一样,有一个人死了,也许另一个人会痛苦,但是总好过两个人一起痛苦吧。林佐穆轻轻的挑剑,他的脖颈上开始渗出血来。 冉凌虽是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明德脖颈上的血。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冉凌以为林佐穆不会动手的,可是他还是猜错了。意识过来的时候明德的脖颈上开始渗血。冉凌疯狂的冲过去握住剑刃。感觉到脖子上金属的刺感已经没有,明德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冉凌挡在他的身前用手握住林佐穆的剑刃“冉凌……”看着冉凌的手上已经鲜血淋漓“冉凌,你松手……”可是现在的冉凌背对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冉凌只是怔怔的看着林佐穆,直直的摇头,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知道,只有明德才会让冉凌流泪。冉凌只是摇头,林佐穆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到可什么真相一样,惧怕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剑割在冉凌的手里,一丝一丝的抽出。“冉凌,你松手……”明德竟是连伸手去触碰冉凌的力气都没有了“冉凌……” 林佐穆一步一步的后退,冉凌一步一步的跟上。铁链拉扯着明德,明德动不了分毫,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气“冉凌……不要,冉凌……” 林佐穆望着握着自己剑的冉凌,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好混乱,只是对着冉凌说“没用的,你护不了他,他杀了我那样多的人。”冉凌更加剧烈的摇头“真的,没用的,我们之间全部是阴谋”冉凌疯狂的摇头,嘴里发出嗷嗷的不清楚的字节。 “不要……不要,冉凌……”明德使尽了力气。他亲眼看见,冉凌的胸膛挺进林佐穆的剑里。少爷,对不起,当初,真的是我错了,才让你们受这样多的苦。我留了这么久的命,也是该还得时候了。只是,林佐穆,如果你明白了一切,请善待我的少爷…… 林佐穆看着冉凌的胸膛挺进自己的剑,是那样的决绝。明德的嘶吼。原来,冉凌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了呀。 林佐穆跌落了手中的剑“明德……”下一刻,他已经拥住了明德“明德,对不起,我的明德,对不起”像是参禅者顿悟一样,他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他不清楚为何自己是那样的后知后觉,但是他肯定,现在的才是真相。明德掉泪了,他没有问自己为何就掉泪了,也没有问林佐穆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任林佐穆把自己拥入怀里,那样熟悉的檀木香,那样熟悉的温度。有的时候,真相就摆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提起勇气向前跨一步就会看见,只在于自己相不相信,敢不敢相信,会不会相信。 元灏已经来到了前方,一到这里他就部署着拆了北魏的粮草库,给了北魏一个下马威。北魏也许还不知道这个熟悉北魏地形的大梁将军竟然是当年北魏的北康王。林佐穆也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元灏,也没有想到他一来就动手了。 这场战事,谁是主导?也许谁都不是,谁都可以是。多年以后,参加这次战事存活下来的兵都说,这场战事让每个兵都开了眼界,这场战事,不是所期待的,但是却是不容错过的。因为这场对弈中有大梁的太子,东楚的国君,还有名震一时的北康王。 ☆、看尽生死长嗟叹(1) 明德伏在他的怀里剧烈的颤抖着,什么都没有了,连冉凌都没有了。现在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明德,对不起,对不起,一切,我都知道了。”林佐穆一次次的道歉,怀里的人像是羽毛一般,没有一点存在感。就连颤抖都变得那样微弱了。明德就这样任由他抱着自己,在冉凌的尸体面前,冉凌,你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就想看见这样的结果是吗?可是,你要让我们如何回到过去?冉凌 林佐穆轻轻吻着明德的额头,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苍白的脸庞已然被披散开来的头发盖住大半,因为汗水的缘故,青丝服帖的伏在他苍白的脸颊。怔怔的望着倒在血泊的冉凌“对不起明德”冉凌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给自己,剑就那样刺进他的心脏。 “哇……”明德吐出暗红色的血“明德……”嘴里不住的淌血,眼神却是那样的明晰。林佐穆慌了神,第一次,他觉得明德若是昏厥了才好,可是明德就是那样直直的望着冉凌“明德……”林佐穆想要用手捂住他淌血的嘴,我们怎么到了这个地步,为何我没有相信你? 林佐穆硬生生的用内力震断了绑住明德的链子将他带离。即使是眼看自家少主抱着那个罪孽深重的大梁太子走进主帐篷,也不敢说一句话。甚至是有种错觉,这时候的少主戾气是那样的重,这时谁忤逆了他,无论是谁,恐怕都难逃一死。 明德只是怔怔的,没有挣扎,没有说一句话,抱在怀里的人,就像瞬间离得那样的远。明德的眼里没有了白天和黑夜,日夜都是睁着眼睛,时不时的就淌着血。元灏在帐外叫嚣,林佐穆也是不管不顾,这战事一眨眼间,北魏处在下风。 林佐穆眼睁睁的见着躺在床上的人,白日黑夜的睁着眼睛,林佐穆都在怀疑明德是不是盲了或者神志不清,虽然他是极不愿意相信的。“大夫,他这是怎么了?”被请来的军医见了他的病都直直的摇头“他气血极虚,怕是早年就有了旧疾,眼下已是病入膏肓……”啪……林佐穆早就掀了桌子“滚……滚出去……”大夫一个个唯唯诺诺的出去,林佐穆才意识过来这一嚷会不会惊吓了明德。转眼一看,那人却还是睁着眼睛怔怔的躺在床上。 跌跌撞撞的跑到床前“明德……明德,你要说什么吗?”他依然是无半点反应“明德,你累了吗?累了吗?我们睡一会子好吗?睡一会子,闭上眼睛睡一会子,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都会过去的。”林佐穆小心翼翼的掀开明德的被子,和衣躺在明德的身旁,轻轻的环住没有半点反应的明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他们的过去,半点没提那场大火。 第二日,明德依然是怔怔的睁眼望着帐帷。林佐穆彻底崩溃了,却是那样的平静。他轻轻的起床来,小心的为他掖好被子,轻吻了他的额头“等着我,我知道在你眼里也许我就是个坏人。索性我就是个坏人,坏人的脾气是很坏的哟”林佐穆轻轻的笑着“你要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让自己不好受,我回来可不会放过你的……”又轻轻吻了他的嘴角。 元灏一来,北魏一直处于下风。北魏的皇帝一次次的逼着林佐穆亲战,哪想林佐穆怎么会是那样受威逼的人,明德人在那里,命在那里,谁顾得上战事?这林佐穆换上了装备亲战,士气大振。可是这元灏也不是个小角色,毕竟现在大梁兵在他的带领之下占上风。元灏又熟知北魏内部,这无疑是一场硬战,无论是对于林佐穆还是对于元灏来说。 出人意料的却是,林佐穆没有任何指示要用什么战术,只是疯狂的厮杀,不要命的厮杀。元灏一阵兴奋和愤怒涌上心头来,这个就是连明德都对不得的人?只是个不要命的屠夫?林佐穆单枪匹马的杀进大梁后退战场的时候。元灏截住了他,却是隐隐一惊“是你?林佐穆?”林佐穆也不管眼前的元灏,就要往前,可是元灏哪能容忍他闯到大梁后退阵地里去? 自然是百般阻挠,在两人的拼杀中,元灏也想通了林佐穆的所做作为,想必就是报仇了。不过这林佐穆不是已经死了吗?连尸报都有“你就是为报复明德才抓了他?”林佐穆没答,是啊,自己是为了报复明德才把他抓来的。元灏能看清楚林佐穆身上的戾气“你把明德怎样了?”他仍是不答。 林佐穆是疯狂了厮杀,即使是武艺高强的元灏拼尽全力也不是对手。你道是林佐穆这样拼命做什么,便只是为了去抢岚清仪过来。林佐穆把岚清仪带到北魏营帐的时候已经是伤痕累累。把岚清仪带到明德床前的时候就直直的倒下了。岚清仪知道,现在林佐穆若是延迟了医治时辰怕是就性命不保了。林佐穆为把岚清仪带过来单枪匹马的闯进大梁的营帐,身上多处受伤。 岚清仪先给林佐穆处理伤势,林佐穆却喃喃着“救明德……求求你……救救明德……明德……”岚清仪一震,知道了吗?一切的真相。只好吩咐了在明德的床前再搭一个床架,这林佐穆的兵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敢忤逆了少主。只是少主这是为了什么?尹清急急的闯进营帐的时候,岚清仪还在为他处理伤势。 “佐穆……”早就听说林佐穆单枪匹马的去闯大梁的军营,只是为了带个人回来。尹清着实不知道什么人能让林佐穆不顾生死的去抢。可是眼前真真实实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傅,是岚清仪。“岚清仪?”岚清仪,尹清在叫岚清仪,尹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真实。岚清仪抑制住自己想要抱住尹清的冲动,只是顿了一顿,便开始为林佐穆处理伤口。 尹清在一旁静静的帮忙,像无数次一样,帮着岚清仪递药。 ☆、看尽生死长嗟叹(2) 陈庆之的叛变,萧综的倒戈无疑都是对萧衍巨大的打击。进而忽略了还囚禁在北魏的明德。萧综知道自己便是那东侯的皇子,笃定了萧衍的罪行,这一时便是倒戈了要对付梁朝,去了北魏改名萧缵,为东侯守孝三年。“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大发雷霆过后,萧衍也只是这样平静的问着吴淑媛,他欠这个女人太多了,或者,这个女人是一件证明。证明了当初有关尹柯的爱恋不是一场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尹柯…… 吴淑媛说明了那夜萧综的话,只当是宫里嘴杂。“是臣妾不对……臣妾万万没想到综儿会如此行事……皇上”吴淑媛也是别无他法,萧衍为她做的已经是够多的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求萧衍打消对付萧综的念头。萧衍乱了的头绪慢慢的清晰起来,那个北魏的主将是谁,还有东楚,北魏又是以何种心态接纳萧综的?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5 章 看着抽泣的吴淑媛,萧衍缓缓的闭上眼睛。这辈子他对不起两个女人,一个是丁令光,一个就是吴淑媛。丁令光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他不能连吴淑媛也不能保护,尹柯,真的好累。尹柯……今生已经不再寻觅 萧衍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凌厉,而是派人送去萧综幼时穿戴的衣物挂饰。北魏越发觉着林佐穆难以控制,又似乎是从来不曾控制过林佐穆,只是相互利用。可是林佐穆近来的表现着实是难以捉摸。北魏只好先将战事交由萧综主导,萧综与元灏对阵,萧综当然不是对手。元灏13岁便开始立功建业,不想却是遭到迫害,不然前些日子北魏还会沦落到受小国的欺凌? 哪里想到,大梁皇城派来的钦差使者,去了北魏不是为战事,便只是为向萧综送去衣物,企图让萧综回心转意。元灏一阵悖怒,当然萧综也不会回来。萧衍也是磨平了想要收回萧综的心气,下令不必顾忌萧综这个叛徒,杀无赦。在大梁已然是革除了萧综的宗籍。 岚清仪知道尹清没有死,因为岚清仪知道只要林佐穆还在,尹清就不会离开。“师傅……”岚清仪只是淡淡的笑了,依然是那样的笑“还活着就好”千言万语,泯灭了当初的生死痛苦,现在只是一句,活着就好。“师傅……”见着尹清从来不曾给明德好脸色看“别怪明德了,谁都有无奈的时候,当年若不是他,我们也许都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的” 岚清仪也只是简单的提及当年的事情,尹清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哪里有想不通的?只是,这般便是极为自责了,想来,真的好傻。明德那样的人,而自己却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林佐穆而一次次的误会明德。“师傅,我知道”尹清靠在岚清仪身上,她也许是不理解自己为何这样做的“我知道,林佐穆和明德……他们的心,这一生都是不会分开的”在这两年来,她也不是没有看见林佐穆为了明德折磨着自己“师傅,我好累……我都成了一个半废的人了,什么也做不得,做不得我的大侠梦了……”岚清仪轻轻拍着尹清的后背“累了好,累了我们回山上去。不做大侠了,山上的人都很想我们的……”山上,他们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山上,好想回去。 “明德怎么样了?”林佐穆躺在明德床前的床上,侧着头看着明德,现在的明德已经是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一般,那样安静,淡淡的呼吸。岚清仪便还是那样的话,旧疾,心病“他自两年前便是受了内伤,又犯旧疾,一直不医治。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本就不该迎战的,他的身子根本就是受不了,这又是受了伤,心智受损……”一句话,明德的身子,若是不将息着,便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对不起……”林佐穆伸出手来,抚在明德的脸上,轻轻的……“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年,是因为我,你才受了内伤。这次也是我逼着你迎战的,明德……”无限的自责,他曾经是那样爱着这个人,甚至是要放下一切隐居在山上“明德,现在还来得及吗?明德……” 林佐穆一日一日的守着明德,不知道北魏现在已经是恼怒了,元灏攻势强大,北魏根本不是对手。北魏这次能主动发起攻势,都是源于有林佐穆的帮助,这下可好。林佐穆竟是放了手,还请大夫来为大梁的太子医治。却也是拿林佐穆没办法,若不是林佐穆日夜守着明德,恐怕北魏已经对明德下手了。北魏也着实想不通,当初扬言要灭了大梁的林佐穆,此刻为何又这般模样。 北魏督军把冉凌的尸首挂在城墙之上,甚至是头已经和身子分离,各挂在城门两头。当然,一日日守着明德的林佐穆并不知道当时他亲手埋葬下的冉凌已经被挖出来了。元灏看清楚城墙之上冉凌的尸首的时候崩溃了,冉凌已经这样了,明德该是如何了?他再也不想这样耗下去,这样明德的命保不准哪个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陈庆之的叛变让元灏异常警觉,一早元灏就整顿了军中,此刻再也等不得一刻的元灏,也不及援军的到来就发起了攻势。冉凌的尸首就挂在城墙之上。 林佐穆走出营帐,萧综也跟着出了营帐,他或许知道林佐穆是不想吵醒明德。一出营帐,林佐穆转身就给了萧综一巴掌“你怎么敢私自下令挑起战乱?”萧综扬起头“有何不敢?哥哥你醒一醒,你忘了初衷了吗?就为那个人的儿子?”萧综指着营帐,林佐穆也知道他说的便是明德。萧综见林佐穆无话“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北魏已经对你的行为感到质疑,还有……还有……你知道母妃已经去世了吗?” 林佐穆难以置信的望着萧综“你说什么?”他掰着萧综的臂膀“你说什么?你说母妃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尽快灭了大梁把母妃救出来吗?现在是怎么了?母妃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开来,你还不知道?你怎么对得起千千万万支持我们的人……” ☆、梦里烟火烟花碎(1) 林佐穆仍然是没有缓过来一般,母妃已经去世了?那个至始至终只见了一面的母妃,还记得那应该是一个温婉的母亲。“将军……大梁的军队眼看就逼近城门了”这是有人来向萧综禀报。林佐穆虽是这几日都没有理会战事,但这样听来也猜得七七人们,并着沈约等人一起做了诗词。以前迢递楼的文人本就是江湖民间的文人雅士,多半都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只求个心安自在,随性就好。 “想不到茜纱公子竟是那当朝的太子。”李公子说着。迢递楼上,明德依然是坐在茜纱之后。大家倒也不是太在意明德竟是当朝的太子,只道是个文采卓越的人。一人说道“前几次的聚会茜纱公子没来,倒也是公务繁忙的理了”明德笑着软软的口气“今日说明了身份,也只因为想请各位好友在宫中一聚……”一人率先说道“我们个个都是个莽夫的样子,去宫中做什么?宫中的礼数太多,我可是做不来的”明德也知道他的意思,什么莽夫不莽夫的,这是心气太高,便也不想沾得世俗,自然是不愿意去宫中的。 大家也跟着附和,也都是些心直口快的“茜纱公子生在皇家便被锁在那牢笼里,这又何苦让我们也进去看看牢笼够不够富丽堂皇?”明德也不怪他们这样说话,本也是这个理,难得有人这样知他。一人抿了一口茶“皇宫那地方,一不小心便是会掉命的地方,公子也莫怪我们多虑……”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6 章 “哪里?”明德起身来做出茜纱。摘下面具,这面具下的人竟是个生得这般俊俏的人,着实让这些文人又起了作诗的兴致。“你们的顾虑,我最是懂得的。这几日我也便是寻思着把一些好诗词做成集册子,以供后人赏析。”李公子拍了桌子站起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前次聚会的时候,我们便说起这事来,只是我们手上的诗也不够也不敢拿出来,苦于实施。既然公子也作这样的打算,这便是好的,不用愁了” “是啊,是啊,前几年去了江南雨那方的好友踏郊,留了不少的诗词,这样正好的……”大家甚是赞同,便也无了方才的担忧,进宫便进宫吧,想来茜纱公子也会护着他们周全的。 明德手上便也收集了很多好诗,多次蘅林的聚会,元灏他们留下的诗词冉凌都也抄录,这样正是好的。 这日清晨身子越发得虚软无力,明德靠着床头喘了好一阵子才起身来。晃眼一看,桌上竟是有一个布袋子和一纸书。“赠君红豆一双长相思”熟悉的字迹,分明就是林佐穆送来的。布袋子里竟是两粒红豆,好一个红豆一双长相思。明德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还有一个他,可是他没有料到他还能为他掉泪。一滴、两滴、落在暗黄的纸上,渲染开来,相思蔓延。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活在这世上便要遵循世上的规矩,逾越不得,所以我们,就这样好了,即使只是这样,或许这已经是老天最大的宽容了。所以就这样好了,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似乎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切都是真实的,误会还是分分合合,不是臆想。 谁又知道,这一晚明德去了迢递楼。独上高楼宇上,躺在屋顶,枕着手臂。那轮圆月里,会不会有那人呢?说不定那人正坐在圆月里独饮呢。明德颤巍巍的起身来,一步步的接近那轮圆月,原来那人真的在那圆月里,林佐穆真的在那圆月里。一步一步的接近,轻轻的扬起嘴角,抬起手,想要触摸,想要证明那不是一场幻觉,林佐穆就在圆月里,等等…… 忽的,脚下的瓦片滑落,眼见明德一袭白衣华服从高楼宇上倾泻而下。他却依然是扬着嘴角,原来,想要靠近他一点都成了妄想…… 真真的一个是痴情儿,一个是多愁种,两不相忘,两不想见。 ☆、年华已老难重逢 再是美丽,也不过是一场梦,年少时的梦。你我相遇在十九岁的年纪,似痴能狂的年纪。 528年,明德已经是28岁的年纪,萧衍为他指了婚,定了太子妃,得三子萧生、萧欢、萧誉。 太子妃拿了貂裘大衣给明德披上“夜间风大,太子早些歇息吧。”站在窗外的明德掖了掖身上的衣物“添香吧,这就歇下。”燃起的竟是那熟悉的檀香,明德的睡眠越发的不好,以前更是整夜整夜的不睡,太子妃听以前伺候太子的宫人说太子要着了香才能入眠。此后便每每在明德要睡之时燃香。燃的偏偏是那熟悉的檀香。 躺在床上明德重重的咳嗽着不停,太子妃躺在身边一遍一遍的帮他顺气。等到咳嗽声渐渐平息之后,太子妃轻轻的说道“明日歇息可好?”明德没有答话,太子妃见状便继续说道“这诗册子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编好的,也不急着这一时。”明德依然是闭着眼。“也好去陪陪父皇……”说到这里,太子妃暗暗抽气,生怕明德不高兴了,其实她便也是为了明德着想。这些年来他便也没有一日去给皇上请安的,更不用说朝中之事。只是一日日的顾着自己的诗册子。 明德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般,她却知道,明德并没有睡着。她抬手轻轻的覆在明德的胸前,见明德没有反应就大着胆子解开明德的纽扣。一个是大梁朝的太子,一个是大梁朝的太子妃,刚刚解开一颗便被明德按着手停下。明德也睁开了眼睛,好不尴尬“婉儿……”婉儿觉得好不尴尬,谁都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太子是自己的相公,可是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一直礼数周到,没有夫妻之实。就连那三个孩子,便也只是过继的。 婉儿瑟瑟的缩回手来。“对不起……”明德说。真的对不起,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能给。婉儿没有为他的道歉牵动一丝,因为早在他们成亲的第一晚,明德就对她说过“对不起,我只能给你太子妃的名分,其他的,什么都不能给”她记得明德也对她说过,要是她觉得不顺心,随时可以离开,皇上那边他自会处理。可是她不能,她已经离不开他,即使没有夫妻之实,即使他根本不爱自己。所以,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守在他身边,心甘情愿的照顾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明德何尝不是自责无比,躺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妻子,他却什么也不能给。 他和他想来已经纠缠不忘了十年,唯一相爱的理由只是他们相爱,而却又千万个理由阻止他们在一起。 明德招了宫外的人进宫来,萧衍便也随他。现在的明德依然是无人能动,即使是萧衍也不能。明德所有的心思都在编撰诗集上,再没花心思在其他上。后人所读的诗经便是梁朝萧太子萧统和文人们呕心沥血之作,明德的作品也在其中,不难看出明德的心境。 他却不知道有多大的阴谋在自己面前。前些时候,因为蜡鹅厌祷事件萧衍对明德已经很是不满,明德也未曾场面澄清误会。惹得朝中上下不免有人对明德的不满。萧纲也是多次提醒明德“皇兄,这次的事情根本错不在你,分明是有人在陷害,你为何不出面澄清?”明德只是抿了一口茶,旁边的文人们也不懂什么朝政争斗,哪里会劝及明德?只有萧纲在那里急着。明德依然是漫不经心的。 渐渐的萧纲便也看淡了,他便也想像那般自由自在的随性。嚷着要一起编撰那诗册子。明德却不允许。“你好好的跟着太傅学习,跟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此后的很多年里,萧纲都有些埋怨明德的无情,把他推进那样的政治争斗。明德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只要有人陷害他,那么自己所参与的一切都会是一汤浑水。其他文人,他是拼死都会保护的,但是萧纲是个皇子,即使以后勉强保住他,也会为以后的他树敌太多。 这一日,萧衍接到密报便亲自带人闯进东宫,在东宫搜出许多符纸和扎着针的小人,诅咒的对象竟是皇上。梁国的人都知道萧衍是迷信佛的,当初的蜡鹅厌祷事件就让萧衍气氛不已,更何况又出了这桩事。萧衍立即拿下明德,并着那些文人打入牢里,在场的包括刘勰、沈约等人。 牢狱之中,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的明德忽然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便是我对不住大家了……”说着便向大家作了礼。一人忙回了礼说道“这是哪里的话?”“这也怪不得谁,编撰诗集本就是大家的夙愿,只恨是那诗集还差那么一点就完成了。”明德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家放心,诗集定是会完成的,当初进宫来的时候变说过要保证大家的安全,此番却又是……不过大家不必烦忧,横竖是会帮着大家出去的……”说着,大家倒也不是会怪明德的,只道是原来这皇帝生气,遭殃的不只是平民百姓,太子也会遭殃的。也倒是宫里的情义最是薄凉。 “放了他们。”明德看着龙椅上坐着的萧衍。这几年来,父皇似乎也是老了不少,两鬓的青丝已然成了白发。“你密谋皇位,现在还要朕放了与你一起密谋皇位的人,你倒是说说,朕有何理由照你说的那样做?”明德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父皇,为何你到现在还是那样的后知后觉?要是我现在有事,这大梁便会变了天,就算是父皇你诛了德施,这大梁即便不是我的,也不会是您的……”“大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威胁朕!” 明德站了许久,已是累及,便也不管不顾,自己添了椅子坐下“父皇你不信?”萧衍的确是不信,他强迫自己不去相信明德会有这样大的能耐。 把明德关入天牢之后,萧衍派人彻查。确实是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强大力量,想必这股力量也是明德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只是警告,让萧衍相信明德是有能力覆了大梁的。萧衍现在甚至是不能确定现在的大梁到底有多少力量是自己的。 终究来了,这一日终究是来了。元昊、冉琳舍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命。那是多么可笑,明德似乎洞悉到未来,自己这命必是不能长久的,可惜了你们……他现在甚至是不想做任何事情来保住自己……太累了……隐隐中却看见那人的身影…… ☆、一纸书换一座城 明德说只要放了天牢里的人,他愿意交出虎符。拥护明德人几乎是大梁军队的三分之二,明德的伏虎便是明德的象征,就像是皇上有玉玺。萧衍不知道明德为何会放下权利去救几个文人,难道那些人不简单?也许萧衍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到明德真的想放下了,放下一切,这么多年来没有放下,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萧衍也是答应了明德的要求。 饶是再聪明的明德也想不到,萧衍竟会传信到林佐穆手上。 明德近年也是不问朝政,当然也不知道北魏肆意大胆想要入侵,东楚虽是没有什么动作,却也是时不时的闹点小事出来叫嚣,大梁表面风光,其实有些无可奈何。 明德自然也不会知道,萧衍知道他和林佐穆,知道他在林佐穆心中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不然也不会想到用明德去要挟林佐穆。 林佐穆收到书信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却也怕是中了萧衍的圈套,如果贸然行动怕是会让明德难做。遂派人查探,才知道萧衍书信上说的句句属实。没想到萧衍竟然是在用自己儿子的性命要挟。林佐穆却也是自责得很,他想要放明德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却忘记了明德从来都不想要在帝王之家的,皇宫里的情最是薄情的。想当初林佐穆回到山上去的时候也是派了人暗中相助明德,而此刻明德身边却是没有自己一人,这下出了事情竟是不能辨出真假。 而萧衍的条件便是收了北魏,与东楚和睦相处。林佐穆轻笑,萧衍倒是又如何知道自已有这个本事,胃口倒是还不小!明德北锁在宫中继续与人一起编撰诗集。 林佐穆起兵北魏,直到诗集编撰完之时,萧衍才知道那所谓的密谋造反竟是编撰诗集,那虎符也是明德心甘情愿交出来的,要是明德真的想要大梁的江山又何必等着?可是北魏是一方祸患,留不得。萧衍依然是锁着明德。便是以后是史书依然有记载诗集成的那年,著名的文学家刘勰便是在那年隐没山林的,并着许多文人。 明德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林佐穆竟然是为了他起兵北魏。在林佐穆为了自己与北魏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许多的事情都提醒着自己,那段时光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北魏和东楚的战事,也时刻提醒着他,那段时光,谁都没有忘却过。真真是两不相忘。 在知道林佐穆的事情之夜,明德便要披甲上阵,却是被拦了下来,急火攻心,大吐一口血便倒下。萧衍过来东宫的时候,太医刚刚开了药,明德的身子越发是虚弱了,经不起半分折腾。太子妃不离床沿的照顾着。 “臣媳参见父皇”太子妃作了礼,萧衍摆手平身。明德微微睁着眼,萧衍只是坐在床沿,却也不说一句话。 明德第二日便起身来往东楚赶去,皇城里的人再也拦不住。 “婉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待你?” “你心里的人不是婉儿,你的承诺给了另一个人” “是啊,我的承诺给了另一个人,我们说过要隐没在山上一生。那里有我们的家……那里才是我们想要老死一生的地方。” 太子妃低低的啜泣着。 “那你可知道,我们相互承诺的人是个男人?” 留了婉儿一个人惊诧在那里,明德就骑马离开了。呵呵,皇上都知道自己爱着一个男人,那样小心翼翼的你不知道。明德还想说的,还想说,那个男人,他这一生都不会后悔。他还想说,那个男人是多么多么的优秀。他还想说,马术也是那个男人教的……可是,他不想等了,一刻也不想等,他想马上回到他的身边。 爱到此般地步,局外人都看得那样清晰,迷糊的还是局里的人。 林佐穆最后一战大败了北魏,并下令东楚与南梁永世和睦共处。大梁的皇城里却来了探子回报说是太子知道事情始末,未及赶到战场便病在皇城,连着病了两日便甍了。林佐穆闻言大恸,他知道,他知道明德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定是会心绪大变的,加之萧衍又利用自己威逼,怎不勾起旧疾? “快马加鞭把战捷的事情禀报南梁……”林佐穆却也片刻等不得,策马而行。皇城里来信说大梁的太子甍了,明德不在了,怎么可能呢?明德不在了?黄沙蔓延,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人,那个生生死死不能分离的人,不在了……江湖朝廷,礼俗内外,便再也不能分离了,是我太顾及……只要他去做,天下便也是他的,为何得不了明德?是他太顾及…… 再不想生死苦等…… 全梁书上没有记载,这一日,有一个英武非凡的年轻将军闯进了大梁的皇城,闯进了皇宫,在文武百官眼下质问萧衍,破了宫守,直入东宫。 东宫庭前,两株相连的相思树,花开葳蕤,见豆如见人,好个相思树上市相思。“啪……”一声巨响吓得瑟缩在墙角的宫人直直颤抖。御林军跟上前停在门外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却是谁也不敢妄动。林佐穆就这样杀了守着宫门的士兵直直的闯进来。掀开棺材盖,明德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扶棺半跪下“我杀了你这么多的人,就不怪我?”一口大血夺口而出,御林军见林佐穆吐血便知他气势弱下来了,忙不迭的大着胆子万剑直指着林佐穆。林佐穆却是依然不动声色“你要是不起来,我便杀了你皇宫里所有的人,你信不信?”眼前的男人再无方才的气势,泪流成河“你倒是起来呀……你倒是起来”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林里空 作者:姽婳念源 第 87 章 “你倒是起来呀,你醒来,我们便再不管这世间的事情。我们去山上,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像是抚摸易碎的陶瓷一般。在触摸到明德的脸的时候林佐穆却是变了脸色“这不是明德……” 抬眼看见的是一身戎装的萧衍。 听闻林佐穆在皇城被处决的时候,明德异常的平静。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能言爱的十年。谁还记得,或者已然忘记,能不能在一起,世俗的力量有多大……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空洞,没有力气也没有必要去理会了,那山上的桃花卦象清晰却又模糊的呈现在明德脑海里,原来是这样……上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样算不算好的结局?谁都不必再担心当如何处前朝与大梁这不尴不尬的关系,也不必再挂牵着谁,再沉重的情也会慢慢的沉淀。谁也不用守着谁了…… ☆、爱断情伤容颜未老 林佐穆的尸首是沈约和萧纲极力保下来的。萧衍模糊了双眼,眼见着沈约走出去,似乎沈约的话还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自己耳畔。当年的自己到哪里去了?沈约,二十年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知己,萧衍瘫软在龙椅里,沈约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约是他的知己,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沈约说,尹柯记得自己,尹柯很在乎萧衍……萧衍低低的啜泣着“呵呵……”大笑着,是啊,这本就是该哭该笑得结果。尹清是尹柯的女儿,尹柯很在乎自己,在乎到他当年心甘情愿的帮着自己打拼江山,在乎到他当年心甘情愿的迎娶他不爱的女子,在乎到原谅自己的一切,在乎到当年心甘情愿的赴了斩首之刑…… “呵呵……”萧衍捂住头,笑得那样的放肆,泪也是那样的放肆。李公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身旁,静静的流泪,他们的爱,他太清楚了。“尹柯……尹柯……”萧衍再无力气放肆的笑,放肆的哭的时候,软在龙椅上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尹柯的名字。 萧衍怔怔的望着前方,他似乎能看见当年的一切。“对不起,尹柯,我到现在才看清楚,我到现在才看清楚……”他似乎能看见,当初尹柯是那样一个青涩的文人,却是为了自己弃笔从戎。自己当时还取笑尹柯那笨拙的拿剑方式。他似乎能看见,尹柯放下了一切的骄傲,甘心位居人下。他似乎能看见,尹柯为了让自己成就大业,为了让自己断了儿女情长,求旨赐婚。他似乎能看见,尹柯奔赴刑场时的决绝…… 尹柯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在自己的牢里走不出来,太多的事情,太清晰了。萧衍快疯魔了自己也走不出来,尹柯当年是如何撑过来的他不知道,但是尹柯的信念竟然就是萧衍。我太傻了…… 明德要带走林佐穆的尸首,萧衍没有阻止。明德轻轻抚着手里林佐穆的骨灰瓶,那样空洞的眼神,萧衍再没有见过明德笑,更是没有见过那样空洞的眼神。明德看着软在床上的萧衍,缓缓的说“一切的一切你知道得太晚,你能清楚的看清我和佐穆,却为何不能看见尹柯的难言之隐。不是你不相信这样怪异的爱,是你太不自信。是你太不自信,你自卑自己敌不过林佐穆,所以用那样的手段要了他的命……” 呵呵……是我太不自信了。枉我那样笃定佛教,想着可以减轻罪孽,想着可以离尹柯近一点,可是…… 之后的日子,明德便也只是带着林佐穆的骨灰到了曾今他们的家。说过要一生的,却是到了这般亩地。有时候明德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那样强大的林佐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自己……自己总也不去顾着他,因为知道那样强大的他没有人能动得了,却是忽略了他也有弱点,那弱点便是自己。 明德又去了顾山上,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又去了乌衣镇,去了他们走过每一寸土地……最后上了迢递楼,那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候他已经是31岁的年纪,什么都淡漠了。 泛舟清水之上,那时候还是道家的水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的接受林佐穆,接受这个仇人。皇宫里德池子依然是有那样的莲,池子却是好笑,莲花也不似那般芳菲,也没有一群人划船吵闹,你争我赶,一切都不如当初……太多美好的记忆,也不知道水上的莲与当初的莲是差了多少,轻轻扬手去采摘…… 后人只知道 梁太子萧统泛舟清水上,眼见摇曳生姿的碧莲缕缕生烟,他微微扬起嘴角。一生谁人有幸遇得同心同德同志,知寒知暖知音的人?与那人至死靡它,两情缱绻也值得。他直直的倾身而下,笑着逃离,掀起那碧莲柔肠寸断,惹得身后一遍哗然。 萧衍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太多人,那也只是尹柯了,后来的侯景之乱,他不知道侯景竟是林佐穆的部下。他也忽略了为何林佐穆死在南梁,东楚为何就这样善罢甘休。不过是为了林佐穆的一句话,不过是为了他一直牵挂的人,连侯景也是他派去南梁的。 自明德一死,侯景便发起战争,困死萧衍在楼台,扶持萧纲做了皇帝,林佐穆知道,明德有让萧纲登位的意思。如果萧衍知道真相,他会不会后悔? 看着浓墨重彩的一幕幕,阅着老旧泛黄的一页页,等着挨过一百年,试着要证明什么呢?不是都不管不顾了吗? 明德落水之前是带着笑的,太累了……林佐穆,如果还有来生,定不负你。 ☆*:.... (≧▽≦) ....:*☆☆*:.... (≧▽≦) ....:*☆☆*:.... (≧▽≦) ....:*☆ 恋耽美. []【sktty】整理 ◇───(≧▽≦)────■───(≧▽≦)────◇ 第 87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