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王Ⅱ》 正文 第1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千王2 作者:酥油饼 【文案】 司徒笙:我求财若渴。 英灏亨:我家财万贯。 司徒笙:我要钱不要人。 英灏亨:我要人不要脸。 内容标签: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徒笙,英灏亨 ┃ 配角:沈玉流,齐肇 ┃ 其它: ================== 第1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红色警报声响起。 齐肇和沈玉流从睡梦中惊醒,匆忙赶到舰桥,看到正对着控制台的屏幕上闪烁着两波绿色圆点群,一左一右地封死了海星飞船航行的路线。 沈玉流问:“这是什么?” 齐肇道:“陨石群。” “两面夹击?” “千载难逢。” “我们会撞上去的。” 飞船的预测系统不停地模拟航线,但每一条都无法避免与陨石群产生碰撞的结局。从战术上来说,这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包抄。 沈玉流问:“见证海星飞船防御系统无懈可击的时刻到来了?”作为最新型号的飞船,海星的防御和攻击能力在雇佣兵星系小型号飞船中排名第一。 齐肇看着源源不断的绿点,冷静地关掉警报器,打开空间跳跃:“如果楚英澜提供的空间跳跃系统足够可靠,我们可以等下次再检验它的防御系统。” 身为雇佣兵星系之王,齐肇颇有远见,半年前就购买空间跳跃系统并安装在海星飞船上。但雇佣兵星系与金狮王星系之间微妙的亦敌亦友关系,让他对楚英澜这位金狮王星系皇太子的质量检测水平存疑,始终没有大规模地投入使用。 他将飞船设定为自动驾驶模式,拉起沈玉流的手,走向救生舱。 沈玉流有点抵触:“我不想每次回家都用救生舱。” 齐肇道:“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和地球领导人谈谈如何提高航天技术的问题。” 沈玉流一边坐进救生舱,系上安全带,一边点头道:“真期待他们抬着八抬大轿冲出大气层来迎接我们。” 齐肇睡在他身边。 这是个双人救生舱,比普通的单人救生舱更坚固,设有小型的控制台,既可以遥控海角飞船,也可以作为独立的微型飞船操作。 空间跳跃系统正在读条,现在离启动还有一段时间。 沈玉流抓住齐肇的手。 齐肇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故作轻松道:“就算空间跳跃系统和防御系统失效,以我的技术,驾驶救生舱穿越陨石群也轻而易举。” 沈玉流食指一根一根颇有耐性地摩挲过齐肇五指的指腹,等对方按捺不住合拢手掌,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才慢条斯理地说:“其实,这次你不用陪我回来。” 齐肇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举头望明月,变成望夫石吗?” 他的措辞让沈玉流失笑,却没有纠正的意思。自从沈玉流摘下翻译器,使用加尔语之后,齐肇投桃报李,主动学习中文。如今,两人私底下都习惯用中文交流,齐肇的中文程度已胜过地球上大多数的外国人,像今天这样的错误也是相当高级的错误。 齐肇没听到他的回答,情不自禁地问道:“如果让你重新选择,地球和雇佣兵星系,你选哪个?” 沈玉流没说话。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齐肇的心渐渐往下沉。近年来,沈玉流为适应雇佣兵星系所付出的努力,让他差点忘记沈玉流是被劫出地球的。或许,水滴石穿根本就是个童话,于沈玉流而言,对地球的眷恋和对外星系的排斥是坚如磐石,无法改变的吧。 沈玉流感觉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终于出声道:“选你。” 齐肇一愣:“什么?” 沈玉流正想解释,飞船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颠簸起来。 船舱失重,黑暗如辣椒水般,从他们身体的各处狠狠地灌入,手段激进而强硬地剥夺感官与外在的联系,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即使如此,交握的手也始终紧紧地拽着彼此,仿佛成了本能。 十几秒,犹如沧海桑田。 飞船慢慢地从摇晃中平静下来。 声音重新钻入耳朵。 画面重新呈现眼前。 四肢慢慢地传来感觉,尤以被齐肇紧握的手掌最为明显,沈玉流憋在胸口的气才缓缓地吐出来。他刚一动,手指就感到对方用力的钳制,两人交握的手的骨头和皮几乎融为一体。 “无论多少次,我都讨厌空间跳跃。”沈玉流道。这也是明知空间跳跃能缩短行程,他仍坚持不用的原因。时间再宝贵,他也不想受苦受累,更何况,和齐肇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浪费。 “我先出去看看,你留在这里。”齐肇松开手的时候,两人的肌肤如黏胶水,黏糊糊了半天才脱离。 沈玉流抬头,看着他站起来。笔直紧致的长腿,宽阔优美的背弧线,与高大颀长的身躯组成擎天大树,顶起狭窄的空间,让四周空气畅通清新起来。 齐肇关舱门时一低头,对上沈玉流凝望的眼神,扬眉:“你现在的表情就像目送丈夫出门,恋恋不舍的妻子。” 沈玉流微笑着反击:“大概是那个丈夫忘记留安家费了。” 齐肇将舱门重新打开,伸手抱住他的脸,“这个安家费够不够?” 沈玉流淡定地说:“无论是地球还是雇佣兵星系,家暴都是犯法的。” 齐肇笑着松开手,捏捏他的鼻子,关上舱门,往舰桥的方向走去。 飞船按照既定的命令,有条不紊地前行。舷窗外的太空,漆黑太平,成群结队的陨石只在屏幕上一晃而过,就失去了踪影。 齐肇听到身后脚步,无可奈何地回头:“我记得我说过,要你留在救生舱里。” “我大概忘记说同意了。”沈玉流走到他身边,被齐肇搂住肩膀。 “空间跳跃的质量还不错。”屏幕显示飞船离地球还剩半个小时的行程,“回去之后,我想批量订购。” “我不这么认为。”沈玉流道,“如果真的不错,我们现在应该站在这里俯瞰着地球的大气层。我想在目标定位方面,他们的产品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所以……”齐肇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玉流不负所望:“我们应该要个技术不成熟的冒险性批发折扣价。” “好主意。”齐肇很没原则地同流合污着。 他们将飞船停在月球的背面,改乘不起眼的救生舱进入大气层。 这是他们第三次以这种方式进入地球,却第一次被发现。当两艘战斗机出现在雷达扫描范围时,沈玉流和齐肇都愣了下。 很显然,他们都过于信赖雇佣兵星系的科技,而忽略了地球虽然科技落后,却已不是农耕时代。 齐肇当机立断地选择潜逃。 沈玉流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肇瞥了一眼过来:“你怀疑我的技术?” “我怀疑我们的运气。” 他话音刚落,齐肇就加大马力,瞬间甩掉后面那两个小拖斗,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无声地耀武扬威。 沈玉流视若无睹,头转向窗户,打量户外景色:“这是什么地方?” 齐肇调出地球的地图:“我想应该是……一个叫美利坚强国的地方。”他接通当地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一个灰白发的高大老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地发表演说,“当地的居民长这样。” 沈玉流漫不经心地听了两句,神色一变,眼睛定定地盯着屏幕。 “怎么了?” 沈玉流道:“他们称呼这个人为总统。” 齐肇道:“看来这不是一个看脸的国家。” 沈玉流神色古怪,缓缓道:“但据我所知,他当总统应该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他复出了?” “不说宪法是否允许,他复出的号召力大概只够开一场演唱会,地点还得剔除鸟巢。” 齐肇调出当地时间。 2008年3月15日。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沈玉流和齐肇都冷静下来,用飞船逛遍地球,与各地时间一一核对,直到耗光海角飞船的所有能源,才不得不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承认,并不是美利坚强国的报时系统出了问题,他们的的确确身处六年前的地球过去。 沈玉流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雇佣兵星系找到罗马尼,警告他不许在未来绑架我?扼杀源头,我们就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的确,如果当初罗马尼没有从地球绑走他,他就不会认识齐肇,齐肇也不会跟着他来地球,完全可以避免眼前的状况。 齐肇不悦地撇嘴,半晌才道:“或者干掉楚英澜。”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和沈玉流十分默契地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技术尚待完善的空间跳跃! 两人对看一眼,都明白刚才的话只是抱怨。 沈玉流站直身体:“好吧,总结我看过的所有科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原状,以免改变历史走向,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毕竟我过去的记忆中并没有另一个自己的出现,说明现在的我没有向曾经的我寻求帮助。” 齐肇道:“你的过去当然也没有提前遇到我。” 沈玉流耸肩。 齐肇道:“你知道你的过去没有遇到我们,但是怎么知道其他人的过去有没有遇到我们呢?我们总不能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吧?” 根据蝴蝶效应的原理,也许他们待在这里也会造成历史的扭曲。沈玉流舔了舔嘴唇:“或者,我们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沈玉流道:“我试着联络一个朋友,看看现在的我与过去的他接触,是否会对现在的我们产生影响。当然,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最好先用电话联络。” 齐肇无条件同意。 沈玉流的朋友屈指可数,有限的号码自然记得滚瓜烂熟。 齐肇看他娴熟地拨号,漫不经心地说:“看来你和他的关系很不错。”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下午好,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对方问:“你是谁?”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你应该检查一下耳朵。……好吧,我是沈玉流。”沈玉流刚说完,那头就挂断了。 侧耳倾听的齐肇这时才露出笑容:“我收回前言,是也许还不错。” 沈玉流盯着通讯器看了半天,突然道:“你刚刚说今天几号?” “2008年,3月15日。” 沈玉流苦笑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挂我电话了。” 齐肇道:“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我就坐在他的对面。”正主儿坐在对面,打电话来的当然是骗子,这样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沈玉流顿了顿,又道,“但这通电话也验证了,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会影响过去,而且已经影响了过去。” 齐肇一下子懂了:“你那天看到你的朋友接了这样的一通电话?” “没错,我还记得我当时说……” 第2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当着我的面冒充我?”2008年的沈玉流轻轻地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啜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的笑容优雅而危险,“我为他的勇气喝彩。” 司徒笙抓起两根薯条蘸了蘸番茄酱塞进嘴里:“我无条件支持你将他的尸体挂在市政府门口耀武扬威。他的电话号码是00ab8ge690293lw。” “……你确定他用的不是键盘插了个大哥大?” 司徒笙翻出通话记录给他看。 他是千王,不是魔术师,对这种明显不符合常理的事件丝毫没有揭秘的欲望,所以沈玉流选择喝彩:“他干得漂亮。” “就这样?” “不然呢?” 一场千王大战神秘小老千的精彩故事就这么胎死腹中。司徒笙感到很遗憾。 沈玉流抬手看表:“我在这里浪费了五分三十六秒。” “要不要吃点薯条?” “不如说,来点丙烯酰胺吧。” 司徒笙失了胃口,将手里的薯条往盘子里一丢,拿起纸巾擦了擦手:“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一日三餐吃的是美食,你吃的是化学元素。” 沈玉流道:“吃化学元素总好过做化学疗法。” 司徒笙:“……”遇上沈玉流,他应该选择动手,而不是动口。 沈玉流在手表上轻轻地点了点:“六分五十五秒。” “我真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司徒笙神色凝重,抽出一份文件给他。 沈玉流很好奇。他与司徒笙相识于微时,常年合作,次次成功。与骗术界的其他同行相比,他们算私交甚笃一类,但互相求助的机会不多,难得碰上,当然要好好把握。 他接过文件用心翻看。可惜文件内容不多,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的名字、身高、照片。照片是偷拍的,只有侧面和背影,照片中人物的视线每次都朝着其他方向,但是经过多方角度,足以推出正面容貌。 沈玉流边看边道:“我以为你已经金盆洗手,投身文学界了。” 司徒笙道:“我只是开了一家叫安徒生的事务所糊口,与文学毫无关系。” 沈玉流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说道:“他们是你客户的目标?” 司徒笙郁闷地说:“不,严格地说,我是他们的目标。” 沈玉流愉快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洗耳恭听。 …… 这个小气吧唧的家伙就是他的朋友,安慰、体谅在他身上都是奢侈品,诚意、耐心只用在看好戏上! 司徒笙没好气道:“可以稍微掩饰一下你脸上的幸灾乐祸吗?” 沈玉流诚恳地说:“坦荡如我,做不出这么两面三刀的事。” “……”司徒笙放弃从他身上得到精神安慰,只希望他能发挥点实际效用,“他们是一对兄妹,家财万贯,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物跟着他们。哥哥的脾气不太好,妹妹的身体不太好。” 沈玉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他们看中了你的身体器官?” 司徒笙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 沈玉流表示无能为力,只能虚心求教。 司徒笙纠结地说:“唉,要怪就怪我太帅了。” “……”聪明强大如沈玉流也有理解力匮乏的时候。 司徒笙痛苦地炫耀:“哥哥死乞白赖地要我娶他妹妹。” “……”沈玉流身体微微前倾,“我最近睡眠不大好,常有幻听,能请你口齿清晰地再说一遍吗?” 司徒笙咬牙切齿道:“我保证你的听力没有任何问题。” 沈玉流感叹:“难以置信,在这个物质文明飞速发展的世界竟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司徒笙的确长着一张极好的相貌,柳眉凤眼,面如冠玉,却不艳光逼人,不说话的时候,温润如水,仿佛水墨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但是,这位翩翩佳公子只能当静物看,一旦动起来,什么温润如水,什么风度翩翩都成了浮云,还是被狂风席卷得无影无踪的那种。 司徒笙也感叹:“是啊,难以置信。为了投生到这个公平公正的和平年代,我披肝沥胆,过关斩将,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脱颖而出,还是遭遇恶势力迫害!” “怎么迫害法?”沈玉流对细节十分感兴趣。 司徒笙道:“意图染指我的贞操!” 沈玉流对他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八个字表示震惊。 司徒笙怒道:“你歧视男性?” 沈玉流摇头:“我奇怪的是,你居然觉得你有贞操?” “……”司徒笙意识到跟这个人继续斗嘴毫无意义,于是将话题转回来,“三个月内要有结果。” “还有期限?”沈玉流对这个“意图染指贞操”的具体过程更加好奇了,但是关于这点司徒笙死活不愿开口,让他十分扫兴。 司徒笙见沈玉流一脸的漫不经心,于是用手指叩着桌面:“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你的节操……好吧,是贞操被一个恋妹狂魔盯上了。为了保护一个你可能有更可能没有的东西,想我在三个月内调查出他们的身份,以便你策划下一步的行动。”沈玉流一脸严肃地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要是没把柄,以司徒笙的作风,早就远走高飞得杳无音讯了。 司徒笙眼珠子往旁边转。 沈玉流道:“妹妹怀孕了?” 司徒笙对他翻了个白眼:“他们是意图染指,还没有得逞。” 沈玉流将文件放在桌上:“不会是你上完厕所没拉拉链或洗澡时被偷拍吧?” 司徒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是为这种事纠结的人?” “嗯。”认识他这么多年,沈玉流深知他那诡异的思考模式。 司徒笙气得把脸扭向一边。 这一扭,五六分钟没扭回来。 沈玉流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下午的艳阳火辣辣地照着街对面的酒店,半圆的喷泉闪烁着刺目的白光,两旁车道模糊一片,仅看到人头攒动。 “这件事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司徒笙戴上棒球帽,压了压帽檐,遮住他那漂亮的眉眼,提起挎包往外走。 沈玉流迤迤然地伸出腿拦路。 司徒笙从他脚上跳过,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沈玉流递给他一份账单。 “……四十几块钱你也计较?”司徒笙愤愤地扯过账单。 沈玉流微笑道:“的确不该计较这四十几块,我计较的是调查费。” 司徒笙道:“三个月内查到,一千万!超出时限再说。” 沈玉流拿起文件:“成交。” “交”字的音还未散去,司徒笙已如离弦之箭,倏地射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咖啡店的门后。 沈玉流扭头,看到司徒笙冲入酒店。司徒笙要做什么,他毫无兴趣,他的兴趣在这对兄妹身上。抓住司徒笙把柄要挟他娶自己妹妹的人……应该很有意思。 沈玉流点了份玉米沙拉,一边欣赏忙碌的人流,一边享受惬意的下午茶。 司徒笙一进酒店,目光在大堂的各处通道转了一圈,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意料之中的关机。他来到前台,手指轻轻地顶了顶帽檐,露出大半张脸,笑眯眯地看着前台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他,心神一阵恍惚,脱口道:“请问帅哥有什么事?”称呼客人为帅哥显然是很不专业的举动,她窘得几乎要钻洞,却听对面的帅哥微笑着回答:“美女,我想找个人。” 他叫我美女…… 他要找一个人…… 这不是偶像剧里,男主角对女主角一见钟情后搭讪的手段吗? 小姑娘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以下对话: 帅哥一往情深地说:“你如此美丽动人,令我难以自拔。看外面风和日丽,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姑娘羞涩地说:“人家还在上班呢。” 帅哥瞬间霸气侧漏:“这么小的一家酒店,我分分钟就能买下来,跟我走,不然我炒掉你的老板。” 小姑娘默默含泪:“为了老板的幸福安康,我只能奉献小我了……” “喂,你好?”司徒笙的手在挺胸撅嘴的小姑娘面前晃了晃。 小姑娘从白日梦里清醒,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期待地问:“请问您想找哪位?” 司徒笙道:“张维朝。” “我叫张维娜。” “很高兴认识你。我找张维朝,他是住店客人。” “……” 小姑娘默默地低下头,在电脑系统里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这个名字。 “他住哪间房?”司徒笙刚想伸头看,就被小姑娘的手挡住了。 小姑娘敬业地说:“抱歉,没有客人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泄露客人的资料。或者您可以先打个电话与他联系一下。” 司徒笙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娘的态度有所不同:“他的手机关机,要不你打个内线试试。”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小姑娘低头拨内线,没注意站在边上的司徒笙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拨内线的手指,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3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有了房间号,司徒笙直接杀到对方房门口,还来不及敲门,就听到里面“砰”的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撞倒了,随即从里面传出足以刺穿门板的尖叫声,让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司徒笙抬手按门铃。 门里突然没了动静。 司徒笙坚持不懈地七连发。 很快,一个女人贴在门后,喘着粗气说:“谁!” 司徒笙气定神闲地回答:“客房服务。” 女人说:“我们现在不需要。” 司徒笙道:“我刚刚听到一声巨响,怀疑你们砸坏了客房里的电视机。这个电视机是我们酒店老总亲自远赴加拿大采购回来了,价格极为昂贵,是我们酒店的门面和镇店之宝。” 他胡扯的内容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但女人情绪正处于极度激动中,闻言立刻拉开门,愤怒地说:“你胡说……”司徒笙漂亮得冒泡的脸成功地截断了她后半句话,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整理仪容。 “你是谁?”一个壮汉戒备地钻出来,目测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面容刚毅,但眼底透着股邪气。 司徒笙眸光掠过他,冲屋里喊:“张先生,你还好吗?” 这一男一女紧张了,刚想关门,就见一个年轻男人顶着额头一大块红印,衣衫不整地冲出来,神色尴尬又庆幸地望着司徒笙:“是司徒笙先生啊。” 司徒笙轻轻地推开门,旁若无人地往前踏出一步,靠着洗手间的门框边上,朝张维朝微笑致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张先生。” 张维朝抬头看了看拦在两人中间的男女,怯懦地后退半步:“暂时……没有。” 司徒笙仿佛没看到壮汉对他那恶狠狠的瞪视,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薄荷糖,悠悠然地拆开,取了一颗塞进嘴里:“社会主义发展至今,虽然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买办资本主义的三座大山已经被推翻,但是,旧时的一些不良习气和作风仍延续至今。比如……仙人跳之类不入流的手段。” 壮汉的脸色极为难看,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开门时没说完的台词终究叫他补齐了。 司徒笙道:“下午一点三十五分,这位女士与张先生一起走进酒店的时候,你就坐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边上,头上戴着一顶与我差不多款式的深蓝色棒球帽,外面还穿着一件黑t恤。不要否认,你胸前这块被染了色的衣料就是证据。你在日头下晒了这么久,衣服被汗水泡得褪色很正常。友情提醒,下次去淘宝买衣服,一定要看评论,差评多的千万别买。” 壮汉低头看胸,果然看到一块黑色的印记,不由地瞪了女人一眼。 司徒笙继续道:“半小时之后,也就是两点零五分的时候,你收到一条短信,飞快地冲进了酒店。当时的我就在街对面的咖啡店里采集我的论文资料——《人类进酒店的各种仪态分析》。唔,是与社会学和心理学相关的课题。总之,我很不巧地将你的一举一动也收录了进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壮汉伸手想夺,却被司徒笙巧妙地避开了。 张维朝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你是……” 女人的妆容防水性极好,就算哭得一塌糊涂,依旧是梨花带雨的娇羞样,此时拼命摇头,更有几分琼瑶笔下女主角楚楚可怜的味道:“维朝,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我也是真的对不起他。我和他虽然没有感情了……” 司徒笙凉凉地说:“但是有稳定的合作关系。”他在骗术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骗术没见过?仙人跳不算最low也是最low之一,要不是最近缺钱,张维朝又是他的主要客户,他真不想和这两个傻缺竞争钱袋——致力于仙人跳的骗子,一定是智商情商双缺,他都不好意思落井下石。 “你给我闭嘴!”眼看到手的鸭子被他三两下折腾走,壮汉终于怒了,抬手就是一拳。 司徒笙灵活地侧身闪过,退到门外。 壮汉追出来挥拳,司徒笙身体一侧,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肩抵住他的身躯,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然后对又惊又怒的壮汉指了指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我是正当防卫。” 壮汉躺在地上,耍赖般地踹了司徒笙两脚,都被司徒笙轻巧地躲过。 经过这样的折腾,壮汉与司徒笙的位置调转,变成司徒笙在房间里,他在房间外。司徒笙看着傻呆呆站在一边的女人,微笑道:“你不过去扶他吗?” 女人愣了一下,受蛊惑般地上前两步,转念想到这种举动等于默认自己仙人跳,急忙转过身来,想向张维朝解释,那道门却当着她的面关上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下子蹿起来,拼命地捶门:“张维朝!我手里有你强暴她的影片!我会放到网上去,我还会去警局,告到你身败名裂!” 这时,门开了一条缝。 壮汉一喜,正要多威胁两句,就看到一个被砸烂的手机丢了出来,正是自己录影片的那个,竟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对方手里。 司徒笙露出半张脸,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白忙一场。” 门又被迅速关上。 筹谋多时的计划失败不说,还损失一台手机!壮汉气得吐血,飞起一脚踹在门上,门板却纹丝不动。 “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壮汉在女人的搀扶下,色厉内荏地吼道。 房间里,司徒笙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扫了一眼凌乱的床单和尴尬得五体投地的张维朝,突然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不要介意。” 张维朝对着床分外闹心,干脆靠着窗边的墙壁,手里揪着窗帘:“叫你见笑了。她是我的初恋女友,我们在路上偶遇,她说身体不舒服,让我开一个房间。唉,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以前的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司徒笙扬眉。他不会是打算……追忆往事吧? 张维朝没看到司徒笙瞬间僵硬的脸色,继续说:“我们是中学同学,她坐在我的前面,梳着一条马尾辫,很清纯很漂亮。我最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拉她的辫子,她每次都会不耐烦地甩头。” 司徒笙猛地甩了下头。 张维朝惊讶:“怎么了?” 司徒笙道:“你不是说每次不耐烦的时候都会甩头吗?” 张维朝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尴尬又浮了上来:“啊,我太多话了。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笙道:“来找你啊。” 张维朝更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司徒笙笑得坦荡:“安徒生事务所,让你的童话变成现实。对我来说,找人是最简单不过的小事。”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张维朝不等司徒笙回答,就想起自己拜托他的那桩生意,激动地站起来,“难道是那个人有消息了?” “有点头绪。”司徒笙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簿翻开,抽出一张照片递过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张维朝接过照片,双眼定定地看了良久,微微皱起眉头:“额头有点像。印象中,那个人额头很大,但是相貌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他是宋喜?” “就算你记得相貌也未必能认出来。十五年前,他遭遇一场车祸,脸部受伤,整过容,之后改名叫宋春林,去了审计局。” 张维朝捏着照片,眸光在照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名吗?” 司徒笙道:“我们的交易是找到你叔叔在遗嘱中提到的宋喜。其他问题要算另一笔交易。” “可以。” “五十万。” “好。” 张维朝答应得这样爽气,让司徒笙刮目相看。既然找到宋春林,这个问题迟早能得出答案,花五十万买实在是浪费。不过送上门的肉,他是不会吐出去的,最多增加点特别服务:“我会把他离开远江实业之后的事整理给你。” 张维朝笑了:“谢谢。” “我刚刚把你从甩头女友的陷阱中解救出来,你是不是应该表现一点诚意?” 张维朝道:“我请你吃饭?” 司徒笙将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张维朝神色又变得尴尬起来:“我一共只有一百万的存款,刚刚……” “有事先走。”司徒笙干脆利落地告辞。 张维朝吃了一惊,追上去道:“要不,我先打一张欠条,分期付款。你开个价钱。” 司徒笙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内心被他那憨厚诚恳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那就十万吧。”他不想做杀鸡取卵的事,他得看好这只“老母鸡”,好好养,应该能生很多蛋。 张维朝规规矩矩地写了张十万元的欠条,然后写明每个月还五千。 司徒笙装模作样地问:“每个月五千,这样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张维朝道:“我现在月薪一万二。” 司徒笙道:“不差钱啊。那把利息也算上吧。” “……好的。”张维朝签下名字,手机猛然响起。 司徒笙见他忙着接电话,随手将欠条塞进裤袋里,对张维朝指了指门的方向,无声地挥手道别。 张维朝的心神被电话另一头的人占据,他胡乱地点了点头。 第4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司徒笙从电梯下来,路过前台,前台小姑娘惊讶地看着他。 司徒笙微笑:“我没有去客房,只是去了趟洗手间。” 小姑娘想说酒店公用洗手间不是这个方向,司徒笙已经从她的眼神和脸色看出了答案,慢悠悠地接下去道:“但是没找到地方。” 小姑娘指着另一边:“洗手间在那边。” 司徒笙继续往外走,说:“刚刚找得一身汗,已经蒸发了。” 小姑娘:“……” 司徒笙的手眼见着抓住门把准备拉开,身后却猛然窜出一阵妖风,将他刮了回来。 张维朝紧张地挽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出事了。” 司徒笙想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报警110,消防119,急救120,不知道该打哪儿就打114,总有一款适合你。” 关键时刻,张维朝特门儿清,低吼道:“我朋友特别有钱!” 司徒笙反客为主,拖着他往里跑:“出了什么事?哪儿呢?别慌,有我呢!” 张维朝带着司徒笙从酒店内的电梯下到地下二楼停车场。昨天下过一场大暴雨,地下室带着丝丝潮气和阴气。横七竖八的白炽灯贴在天花板上,照着空荡荡的停车位。 张维朝数着墙面上的abcd1234往前走。 司徒笙怡然自得地跟在后面。如果沈玉流在这里,一定会猜测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是否与张维朝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有关系,不过站在这里的是司徒笙,他想的是……这趟能赚多少钱? 一想到钱,他就闹心。 几个月前,他绝对想不到曾在骗术界呼风唤雨的自己会沦落到对一万两万斤斤计较的地步。可叹世事无常,他现在只能指望沈玉流那边快点有消息。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节 想着想着,他的思维又发散开去,把注意力完全从眼下的状况中拔除,直到张维朝加快脚步才注意到停在角落里的一辆……悍马。 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一条长腿伸出来,踩着迎宾踏板。 司徒笙和张维朝又走了两步,才看到腿的主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儿,剑眉星目,直鼻薄唇,五官英挺,浑身充满活泼朝气。但看他的眼睛,司徒笙就知道这个人绝非脸蛋所表现的这般无害。 果然,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张维朝和司徒笙凌乱了一下。 “找你麻烦的是不是后面这两个人?” 张维朝还在发愣,司徒笙已经先一步打开后车厢的门。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一男一女慌乱地挤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们。他们此刻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下楼的时候还合计着怎么找张维朝的茬呢,一转眼又落到他们的手上了。 “二少!”张维朝抖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少从车上下来,往车厢里看了一眼,见一男一女抖得更厉害,才恶劣地笑笑:“刀和袋子我都准备好了。埋哪儿?大方山吧?那里人少,现在过去正赶上天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了。” 司徒笙:“……”听上去,这位二少还是位熟练工。 张维朝颤声道:“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不用这么麻烦。” 闻言,男的拼命点头女的拼命哭,显然都被二少谈杀人埋尸时表现出来的光明磊落给吓呆了,再不见撂狠话时的气势了。 看张维朝左右为难,司徒笙叹了口气,给他搭梯子:“你是这么想,就怕他们不这么想。你没听他们走的时候还说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要给我们好看吗?说不定我们前脚放他们走,他们后脚就摸上我们家杀人放火了。” 到底是谁要杀人放火啊? 苦逼男女不能更痛苦了。 二少打量了司徒笙两眼,点头道:“嗯,我胆子小,最怕有人上门找茬,还是一了百了以绝后患吧。” 要不是那对男女的嘴巴被宽胶带给封上了,这时候一定会跳起来发誓:他们从今以后什么茬都不找,回去后连qq游戏里的“美女来找茬”也卸载掉! 司徒笙道:“话又说回来,这两条好歹也是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埋了,会不会有点太草率?” 这对男女给跪了。绝对草率啊,绝对潦草轻率到了极点。他们几乎想化身为二少的精神导师,穿着圣袍对他灌输真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二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觉得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为妙。” “要不,我们问问他们的意见?”司徒笙总算接收到那对男女频频递来的求救目光,在二少的默许下,将他们脸上的宽胶带给扯下来了。 男的不管脸上的宽胶带还没有完全被撕下来,面颊像橡皮筋一样被扯长,嘴巴一获自由就忙不迭地发誓:“大哥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司徒笙道:“你想化身为隐藏boss,在暗地里掀起腥风血雨?” 男的哭丧道:“你看我们俩像吗?” 被张维朝温柔地撕下宽胶带的苦逼女人整个靠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维朝,我错了。你原谅我。你放心,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以后一定不会再纠缠你了。” 张维朝道:“刚才在酒店里,我是真的想帮你揉揉胃,不是想占你便宜。”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鬼迷心窍,见色起意,垂涎你的美色,主动对你下手!赖我赖我,全赖我!”女的二话不说承担罪名。 男的十分配合地训斥她:“你怎么能这样呢?大哥长得再帅你也不能没节操啊!” 女的悲愤地看着他:“树皮啃多了,还不许我想想冬虫夏草吗?” 冬虫夏草·张:“……” 二少终于被逗笑了:“行了,都走吧。” 男女扭动着下车。 张维朝好心地帮他们将身上的绳子解开。那对男女也不管解了多少,两腿一能动,就直接撒腿跑。 二少在他们离开时,迤迤然地加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不服气就来找我。我叫英灏亨。” 两人跑得极快,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听到没有。 张维朝向英灏亨道谢。 英灏亨拍着他的肩膀:“遇到这种事找我就对了,处理这种人我最拿手。以后别客气。” 张维朝干笑道:“我以后不会这么倒霉吧。” 英灏亨道:“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张维朝哭笑不得。 他们对话的时候,司徒笙正在记忆中搜索“英灏亨”这三个字。这时候他不得不嫉妒羡慕起沈玉流的记忆力来,如果他在这里,一定能在第一秒想起关于这个名字的所有资料,而他只能感到耳熟。能让他耳熟的绝不是路人甲乙丙,就凭这点,他二话不说地递上名片。 英灏亨看到“安徒生事务所”六个字时,眼睛眯了眯,似乎觉得司徒笙十分无厘头。 司徒笙解释道:“安徒生事务所的宗旨是让童话变成现实!” 英灏亨道:“如果我想当主席呢?” 司徒笙道:“给足够的钱,一定帮你实现。” “多少钱?” “买下一个国家的钱!” “……” 事情解决,英灏亨没有多留,开着悍马牛气哄哄地压着一地的寂静扬长而去。 张维朝向司徒笙道谢。 司徒笙毫不客气地摊手:“物质上的呢?” 张维朝再老实此时也忍不住了,眼神无辜地表示抗议:就这么几句可有可无的话,也收钱? “有种费用叫出场费,每个月的还款加一千。”司徒笙安慰他,“化压力为动力。努力加班,多出成绩,升职加薪娶白富美指日可待!” 张维朝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 司徒笙道:“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算你八折。” 张维朝道:“出场费是多少?” “看我当时的状态。” “……”那不就是胡乱收费? 司徒笙笑眯眯地朝他挥手,转身后,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在悍马消失在车道拐角的刹那,他突然记起英灏亨是谁了。本城首富英衡山的小儿子,用司徒笙的话说——二款! 不得不说,自己给名片的举动真是相当的…… 在司徒笙前方不远处的车道上躺着一张孤零零的卡片。黑底,金字,金边,金花。 …… 司徒笙默默地走过去,将卡片捡起来,放回兜里。名片制作费再低,也是钱,能省则省。 司徒笙虽然收费高,但提供的服务和内容绝对对得起他收的价钱。不过一天的时间,宋喜离开远江实业有限公司后的种种就被快递给张维朝,包括他改名的原因。 张维朝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 司徒笙道:“你打算点多少个赞?” “啊?” 司徒笙道:“通俗点说,你打算送多少面锦旗给我?” “为什么?” “……难道这样的服务质量你还不满意?”司徒笙觉得自己必须重新审视这笔交易了。“我连宋喜上厕所的喜好都帮你查出来了。你要是想暗杀他,可以在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把公司厕所最里面那间的卫生纸上涂上毒药!”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声,张维朝似乎在翻找什么,半晌才道:“我看到了,谢谢你的资料!” “你不是因为这个打电话给我?”司徒笙语气缓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这次打八折。” “太好了!”张维朝感激地说,“你能马上赶过来吗?我在家里等你。这次事情很严重,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别怕,有我在。”司徒笙抽出床头柜的抽屉,“哗啦”一下将东西倒进挎包里,拎起就走。 第5章 第一局 千在地球。 张维朝的公寓在市郊的高档小区里。 司徒笙骑着助动车刚进小区大门,张维朝就穿着拖鞋匆匆忙忙地迎上来。 司徒笙随手将助动车拴在路灯边上,假装没看到张维朝欲言又止的表情,搂着他往前走:“恐吓信在哪里?” 张维朝拽住他:“等一下,二少……” “少”字刚从他口里出来,就被一阵疾风吹散了! 一辆悍马夹雷霆之势冲过来,一个甩尾,斜停在两个车位中间。英灏亨戴着墨镜下车,条纹t恤,黑牛仔裤,洋溢着浓烈的青春气息,只有上扬的下巴透露出几分富家子弟的傲慢:“东西呢?” 张维朝纠结地看着停车位,犹豫着要不要纠正。 “停车位画得太小了,一个停车位悍马停不下。”司徒笙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停得下?停不下?张维朝脑袋里激烈地斗争着,等耳边“叮”的一声响起,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司徒笙半拖半夹地送进了电梯。英灏亨跟在他们身后。 电梯很小,三个大男人挤在电梯里,就算不动,也能感觉到彼此肌肤上的热气。 司徒笙被夹在中间,隐约感觉到英灏亨的呼吸轻轻地吹拂着自己的耳朵。他挪了挪身体,手臂却贴住了张维朝的后背。张维朝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下意识地靠过来。司徒笙被他一挤,身体只好向另一边退,正好退入英灏亨的怀里。 …… 英灏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突然钻入自己怀里的人,几根扬起的头发不安分地扫过他的嘴唇,却没有夏天男人的汗臭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喜欢吃橘子的英灏亨不动声色地又嗅了两下,味道却淡得接近于无。 电梯很快抵达目的地。 张维朝第一个从电梯里出来,司徒笙紧随其后,英灏亨走在最后,还差点被电梯门夹了一下。 趁张维朝大惊小怪地问候英灏亨时,司徒笙在走廊里转了一圈,从垃圾桶后面摸出一个打火机样式的黑色小方块,打量两眼,迅速塞进自己的裤袋里。 “这是什么?”英灏亨问道。 司徒笙暗骂贼眼,面不改色地回答:“打火机。我拿回去看看还能不能用。” 英灏亨眼底的震惊连墨镜都挡不住了。他将视线转到张维朝身上,似乎在问,你朋友是捡垃圾的吗? 司徒笙不等张维朝回答,就说:“废物回收,环境保护,人人有责。” 英灏亨插在裤袋里的手动了动,然后丢了个纸团给他:“喏。” 司徒笙咬牙接过,随即眼角抽了抽。这不是他昨天给的名片吗?等等,如果他给英灏亨的名片还在英灏亨的身上,那么,他昨天在停车场捡到的那张名片是谁丢的?如非意外,丢名片的行为本身就带着对名片主人不屑或不满的心态。 他目光立刻落在现场另一个嫌疑人身上。 打开门正要招呼他们进去的张维朝一回头就看到司徒笙用充满探究的眼神望着自己。张维朝怔了怔:“怎么了?” 司徒笙心里打了个问号,不动声色地越过他,朝屋里探头探脑:“哇!好大的房子!” 英灏亨站在他身后:“还不到一百平方米。” …… 穷人家的数学是人民教师教的,富二代的数学是印钞机教的,这就是差距。 司徒笙置若罔闻地继续走平民路线:“这里不便宜吧,起码三百万吧?” 张维朝羞涩地笑笑:“没那么多。不用换……鞋。” 司徒笙和英灏亨本就没有换鞋的意思,穿着鞋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厨房在哪里?有汽水吗?” “我要雪碧。” “哇,冰箱里有酱牛肉。” “拿过来。” “还有薯条!微波炉在哪里?” “自己找。” …… 张维朝神情恍惚地看着一分钟前还形同陌路的司徒笙和英灏亨如多年老友般在自己的厨房、客厅两地转悠,身为主人的自己却像客人一样杵在门口。 “傻站着干吗?过来一起吃。”热情好客的司徒笙朝他招呼道。 张维朝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司徒笙丢了瓶雪碧给他。 “这是我的。”雪碧半路被英灏亨劫走,换了瓶矿泉水。 等张维朝清醒过来,薯条已经出炉了,就放在司徒笙和英灏亨的中间,两人你一爪我一爪地捞着吃,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你们不是来和我商量恐吓信的事情吗?”张维朝怯生生地问,生怕自己弄错了。 司徒笙和英灏亨同时看过来。 英灏亨的眼神写满了: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烦烦烦烦。 司徒笙倒是很敬业,立刻坐直身体,从口袋里抽出记事簿和笔,“来,我们先探讨一下出场费。” “……” 司徒笙道:“今天是双休日,三倍工资没问题吧?” 本想说八折的张维朝默默地闭上嘴巴。 司徒笙道:“车费也要报销的。” “你不是自己骑车过来的吗?” “谢谢提醒,加上手动驾驶费……”司徒笙一边说,一边刷刷地写着,然后将算好的数字给张维朝看。 张维朝目瞪口呆。 司徒笙道:“没关系,没关系,分期付款。你每个月多还我一千五百块,怎么样?” 张维朝犹豫不决。 司徒笙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考虑已经晚了,我已经出场了。” 张维朝身体慢慢地往后仰,背贴着沙发的靠背——他觉得自己靠着的不是沙发背,而是债台。 司徒笙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谈妥费用之后,立刻进入角色:“恐吓信在哪里?” 说到恐吓信,张维朝连忙打起精神,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是很普通的a4白纸,上面的字却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上去的,字的边角剪得十分齐整,但贴得歪七扭八,还有几张报纸黏上去的时候没有被压平,是皱着的。 司徒笙道:“剪和贴不是同一个人,说明对方起码有两个人。” 张维朝一个激灵:“又是他们?” 司徒笙将纸条拎到他的面前:“从内容来看,也很明显吧?” 剪报纸贴字是体力加技术活,对方的意思言简意赅:我有你强暴女人的照片! 司徒笙道:“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知道你差点被女人强暴的事?答案很明显嘛。” 考虑到他的感受,司徒笙将强暴的主语和宾语调换了一下位置,但张维朝的脸依旧红成了红辣椒。 司徒笙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张维朝张大眼睛:“你有办法?” 司徒笙掏出那张被英灏亨揉成一团的名片,慢条斯理地抹平:“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安徒生事务所会让一切梦想成真。”他在心里补充后半句:如果梦想不能成真,一定是你给的钱不够。 张维朝道:“我希望他们能够改邪归正。” 司徒笙笑容不改:“可以的,准备一亿。” 张维朝差点将手里的矿泉水泼到他脸上。 司徒笙解释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现在要做的是比改变江山更难的事,这个要价是很公道的。” 张维朝无法反驳:“我的钱不够。” 司徒笙遗憾地说:“那么……” “我够。”静看事态发展的二款终于展现出财大气粗二百五的真面目了。英灏亨翘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笙,似乎等他大惊失色地反口。 司徒笙却镇定地说:“五千万订金,事成之后付另一半。” 英灏亨道:“你不会打算用我给的钱收买他们吧?”苦逼男女说到底就是为了求财,司徒笙给他个一两百万,绝对能将两人收得服服帖帖。 司徒笙道:“吃到我嘴里就是我的,一个子儿也别想我吐出来。” 英灏亨好奇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司徒笙伸手,眼巴巴地等着他掏支票砸自己。 张维朝出来扫兴:“这是我自己的事,没道理要二少出钱。” 英灏亨点头道:“有道理,那算了。” 伸手伸得胳膊酸,听话听得牙齿痛的司徒笙面部微微地抽搐了两下,从容地将手缩回去了。 张维朝想着自己要还给司徒笙的钱,又算着自己还剩下多少的钱,迟疑道:“有没有便宜点的方案?” 司徒笙道:“有啊。方案一:两千万,毁尸灭迹,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张维朝拼命摇头。 “方案二,送进警局。这个简单,收你……二十万好了。” 张维朝还在迟疑:“他们也是生活所迫。” 司徒笙抬手挡住眼睛,嘴里怪叫道:“圣父的光辉闪瞎我的狗眼。” 英灏亨还是坐在那里悠悠然地吃薯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维朝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司徒笙抢来最后一根薯条,假装没看到英灏亨投来的愤怒目光,慢条斯理地说:“最简单的,来一次打一次。每次收你一千块。” 第6章 第二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的确是既简单又实惠的经济套餐,对个人财政陷入窘境的张维朝来说,有着无可抵挡的吸引力。他稍作考虑,就采纳了,只是提出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呢?他们吃过一次亏,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哪怕我抢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他们也可能在你赶来的路上就逃之夭夭了。” “你可以选择每天一万元全包套餐,我们事务所将提供贴身保镖服务。”司徒笙热情地游说,“无论是徒步山区,还是出海远游,都能保证你的人身财产安全。” “你知道我没钱。”张维朝哭丧着脸。 英灏亨意味深长道:“不用贴身保镖,他也有办法找到他们的。” 张维朝愣了下:“什么办法?” 司徒笙无辜地摊手。 英灏亨笑了笑,突然朝司徒笙扑去。司徒笙下意识地跳起来,左脚还没离开沙发垫就被抓住了。英灏亨扯着他的脚踝往自己身下一拉。司徒笙身体失衡,双腿叉开一百二十度,身体重新倒在沙发上,他又惊又怒地看着借故抓住他裤子的英灏亨:“你他妈的想做什么?” 英灏亨在他大腿上重重地捏了下:“谁准你说脏话的?” 司徒笙被他自来熟的口吻气乐了:“你是我谁啊?你管我?”他左膝盖往上一顶,刚好顶在英灏亨的腹部。 英灏亨眸光一沉,干脆双手拉住他的腿往自己身体两侧一拉。司徒笙趁势想勒他的脖子,却被突然倒下来的身体压住,动弹不得,司徒笙急得满嘴乱骂。司徒笙自诩身手灵活,寻常难逢敌手,可惜英灏亨抢占先机,先压制住他的一条腿,再将他囚困于方寸之地,让他一身本领无从施展。 张维朝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等英灏亨一双手在司徒笙身上胡摸,才出声问:“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英灏亨一边格挡司徒笙不安分的双手,一边掏他的口袋。他天生大力,又练过拳,司徒笙的抵抗如毛毛雨一般,毫无威胁。 最终,司徒笙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干脆放弃挣扎:“行了,摸到就拿出来吧。” 英灏亨一手插在他的裤袋里抓着东西,一手搭着沙发靠背,坏笑着问道:“摸到什么?” 司徒笙愤怒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英灏亨盯着他被气到发红的脸颊,有些移不开眼。身为本市著名的高富帅,他见过的美色不知凡几,也有司徒笙这一类的古典美人,个个表里如一,静如处子,如他这般外表娴静内在跳脱的还是头一次遇到,竟出奇地吸引人。 他一向不亏待自己,没看够就看个够,也不管自己的做法有多么怪异。 司徒笙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 英灏亨道:“翻白眼不好看。” 司徒笙被气成斗鸡眼:“这样呢?” 英灏亨笑了,将东西掏出来,托在掌心上研究:“监控?” “嗯哼。”司徒笙缩腿,慢慢地从英灏亨身下退开,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飞快地跳下沙发,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张维朝赶走,自己霸占。 张维朝犹豫着坐到英灏亨身侧,伸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他们放的?” 司徒笙道:“不好说。也许是另一拨喜欢偷窥你的人。” 张维朝苦笑:“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司徒笙摊手:“这要问你了。” 英灏亨将监控摄像头丢回给司徒笙:“这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监控摄像头,电池最多持续二十四小时,内容被录制在sd卡里,需要手工读卡。” 司徒笙道:“以他们的智商和情商,最多等到今晚。” 张维朝突然站起来:“你是说,他们会回来拿这个摄像头?” 司徒笙和英灏亨同时点头。 张维朝焦急道:“你怎么不早说?万一他们刚刚来过,我们不就错过了吗?” 司徒笙平心静气地说:“这封恐吓信你是在家里收到的吧?” “你怎么知道?” “除非是熟人或超级高手作案,不然恐吓信都会寄到恐吓对象固定出现的场所,以免误传。你打给我的电话是家庭固话,以你当时的惊慌,一定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安全可靠睿智英明的人帮你分担忧愁,如果在别的地方就会使用手机等其他通讯工具,所以,我猜你收信时正在家里。” 张维朝恍然大悟。 司徒笙继续问道:“你收到恐吓信之后,是不是去找过保安?” “有。不过我没有提起恐吓信,只是问问有没有人上楼找我。”张维朝迟疑道,“我是不是应该如实相告?或许调出公寓的监控能给我们更多的线索。” 司徒笙道:“不用了。这栋大楼只安装了一个监控,就正对着一楼的电梯门,位置十分显眼。但凡有点智商的罪犯,都不会大大咧咧地跑到电梯门前搔首弄姿。” 张维朝灵机一动:“所以,他们是从楼梯走的。” 司徒笙打了个响指,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容。 虽然是一步步被点拨出来的结果,张维朝仍感到一阵兴奋:“啊哈!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我们算得一清二楚!但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们还没有来拿摄像头呢?” 司徒笙手指对着太阳穴缓缓地转了两圈:“开动一下脑筋。” 张维朝冥思苦想:“因为白天的关系吗?不是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吗?这种事,晚上比较好吧?” 司徒笙道:“算你答对了一半。你要这样想,在收到恐吓信之前,你会防备有人偷偷潜到你家门前送恐吓信吗?” 张维朝摇头。他又没有被害妄想症。 司徒笙道:“那么收到恐吓信之后呢?” “那当然。”张维朝领悟道,“你是说,他们怕我设下埋伏?” “至少,他们会预防你联合保安加强巡逻。” “那他们不会来了?” 司徒笙道:“监控摄像头还在这里。除非他们突破智商的极限,想出一个更精妙的替代办法,不然,他们不得不来。但是会选一个他们认为更为安全的时间来。” 张维朝拍大腿:“我懂了。你不是说我答对了一半吗?那另一半是什么?” 司徒笙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辱智商:“摄像头的电池最多能持续二十四个小时,在电池用完之前,他们不会来。” 张维朝拍额头:“我怎么没想到呢?” 司徒笙道:“给你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吧。” 张维朝兴致勃勃地看向他。 “我们再吃点什么?” “……” 张维朝叫了一份披萨,三个汉堡,一瓶可乐。 三人边吃边看电视,放的是警匪片。看到卧底从容地周旋于犯罪分子之间,将资料传递出去,张维朝几乎想站起来拍案叫绝。 司徒笙道:“要不是碍于导演,大佬早在卧底站起来的时候就想把他揍趴下了。” 张维朝道:“为什么?” 英灏亨道:“卧底是趁大佬转头的时候藏起资料,但是大佬扭头的方向正好有一面大镜子,也就是说,卧底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 “……” 张维朝看着屏幕里卧底走路的潇洒英姿,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帅。 警匪片放完,开始放宫斗片。 张维朝看着连自己都觉得破绽百出的故事,竖起耳朵等两人吐槽,自己好插进去发表一番意见,无奈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声音,不由转头去看。 英灏亨靠着沙发打瞌睡。 司徒笙低头玩手机。 “你们不看吗?”张维朝小声问。 司徒笙头也不抬:“这款适合你的智商。” 张维朝:“……” 夜渐深,张维朝看着月光一点点地从阳台入侵客厅,按捺不住地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外面漆黑一团,寂静如斯,只有楼上楼下偶尔响起电梯门开闭的声音。 “他们什么时候来?”张维朝拍拍司徒笙身后的沙发背。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你打电话问一下?说不定他们的车半路抛锚正等人营救呢。” 张维朝站在沙发后,弯腰伸头,身体半靠在司徒笙的肩膀上,侧看着他,双眸晶亮,满是期待:“说吧,你一定知道的。” 司徒笙蜷起无名指和小指,拇指飞快地搓着并拢的中指与食指。仿若,一个个金钱符号在他的指尖间发出连续不断的“叮叮”声。 张维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司徒笙看也不看地揣进口袋:“上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贴在保安室门口的通知和排班表。” 张维朝努力地回想:“是白色的……a4纸?” “内容呢?” “有一张是表格。好吧,我没有注意。这和他们什么时候来有关吗?” 方才还在打瞌睡的英灏亨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也看着司徒笙。阳台有夜色做背景,衬得英灏亨的气压有些低沉。 司徒笙严肃起来,收起手机:“接下来,是一个很深奥的推理,你们要仔细听清楚,深刻体会。” 张维朝不自觉地点头。 “值班表上,只有两个保安的名字,分日班夜班,每人十二个小时,来回交替。交班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和中午十一点。” 张维朝道:“他们会趁保安交班的时候过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交班的时候是保安最慌乱的时候。” 司徒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两个人,有什么好慌乱的?” 英灏亨凉凉地接上:“平时一个保安两只眼睛,交班的时候两个保安两双眼睛,真是潜入的大‘好’机会。” “不对吗?”张维朝疑惑道。 司徒笙道:“交班表边上贴着一张关于制服的通知。目前保安的制服只出了一套样品,物业要求保安上班时轮换着穿,不要弄脏。其他的制服五天后出货。通知的落款日期是前天。” 张维朝道:“难道那两个人会仿制两套制服混进来?不对啊,一共就两个保安,他们互相肯定认识。” 英灏亨道:“如果只有一套衣服,他们换的时候一定关门。大楼安保至少会出现一分钟的漏洞。” 张维朝恍然大悟:“这样啊。哎,那不还是交班的时候吗?” …… 司徒笙继续低头看手机,英灏亨起身进卧室:“有新的衣裤吗?我要洗个澡。” 张维朝立刻跟进去张罗。 司徒笙手指一动,手机页面从游戏改成短信,很快发了一条出去:查查张维朝。 第7章 第二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十点半,张维朝就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后严阵以待。到了十点五十分,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扫帚。到了十点五十五分,抓着扫帚柄的手已经渗出冷汗,他冲司徒笙和英灏亨低声喊道:“快到时间了,你们过来吧。” 司徒笙道:“不是有你吗?” 张维朝傻眼:“就我一个人?” 司徒笙道:“打不过的时候招呼一声!” “……” 张维朝全神贯注地盯着猫眼小洞,仔细辨认着黑暗中的黑暗,耳朵竖起,上上下下的动静一点儿都不错过。每当电梯门发出声响,他握扫帚的手就会紧一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维朝额头上的汗水流淌下来,在上眼睑摇摇欲坠。他吸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将汗珠甩下去。 “你是在家里,不是敌营前,流汗了就擦吧。”司徒笙递了张纸巾过去。 张维朝精力集中到了一定的境界,半晌才反应过来,接过纸巾,呆呆地问道:“没来?” 司徒笙道:“十一点只是个猜测。” “现在几点?”一旦放松,张维朝就觉得胳膊和腰酸痛阵阵。 司徒笙道:“十一点十六。” “这么快。”张维朝没想到自己才盯了这么小会儿,就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司徒笙道:“其实,早在你对那张通知和排班表无动于衷时,我就应该猜到他们也没有那个智商。” 张维朝:“……” “我们轮流盯梢吧。”司徒笙对着他说,眼睛却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一声不吭地从卧室里拿出枕头和毯子,霸占沙发躺下了。 张维朝道:“里面睡得更舒服。” 英灏亨道:“我监督你们,都别偷懒。” “……” 看在张维朝盯了半小时腰酸背痛的分上,司徒笙接班。他拿了两个靠垫,一个坐着一个靠着,倚着门玩手机。 张维朝担心他错过时机。 司徒笙说:“这里房价不高吧?隔音不太好。你家隔壁已经吵到第二轮了,正交换场地。”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节 “……” 到两点多的时候,张维朝的呼噜声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独特节奏,英灏亨连扔两个靠垫都难以打断。 司徒笙找来麦片,用牛奶泡了两碗。 英灏亨自觉地端起一碗享用。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司徒笙随口问道。 英灏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你这么神通广大,猜不到?” 司徒笙道:“我不是月老,金风玉露一相逢之类的喜事不归我管。” 英灏亨轻笑一声:“他叔叔是远江实业的功臣,和我舅舅有点交情,舅舅安排他进公司工作。你呢?” “也是工作。”司徒笙低头喝牛奶,暗忖:英灏亨口中的舅舅应该是远江实业的老板江诚业。张维朝既然认识他,那么找一个远江实业的老员工宋喜应该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请人私底下调查?这个宋喜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所以才会车祸、整容、改名和跳槽? 本以为将宋喜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司徒笙有些迟疑。 英灏亨突然侧头。 司徒笙放下碗,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慢慢地转动门把。 只听外面“咚”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响起男人骂娘女人劝慰声,期间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翻动垃圾桶声。 司徒笙低声道:“我解决男的,你制住女的?” 英灏亨摇头:“你制住男的和女的。” “你呢?” “开门。”说着,英灏亨握住司徒笙抓门把的手,往里一拉。 屋里的灯光将屋外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正是那对苦逼男女。 八目相对,一方骇然,一方无奈。 苦逼男回过神,低咒一声,扭头就跑,司徒笙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苦逼男的肩膀,将他掰过来。苦逼男挥动胳膊阻挡,却被反手抓住,一把压在墙壁上。 “女的要跑了。”英灏亨凉凉地提醒。 司徒笙拖起苦逼男,用力推进英灏亨怀里,转身要追,一个身影贴着他的肩膀冲出去,瞬间将苦逼女拦腰抱住。苦逼女“嘤咛”一声,软在那人怀里。 …… 司徒笙将苦逼男从黑脸的英灏亨手里接过来,将他的手臂扭转,重新压在墙上,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苦逼男哀嚎:“刚才不是这个动作。” 司徒笙道:“事物总是在发展的,要适应发展才能活得长久。” 苦逼男乖觉地闭嘴。 他们这边一静,苦逼女那边的声音便显得十分突兀。苦逼女缩在张维朝的怀里,“嘤嘤嘤”地哭泣哀求,张维朝面色尴尬,眼睛不安地看着另一边,手却死死地搂住不放。 时间滴答滴答滴答滴…… 司徒笙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取消暂停,让画面往前进一格?”五个人维持同一个动作快一分钟了。 英灏亨将门大敞,司徒笙和张维朝押送两名疑犯回屋审讯。 时近一点,司徒笙等人都过了最困倦的时刻,精神反倒有些亢奋。司徒笙将恐吓信往苦逼男面前一丢:“长进了,还懂得剪报纸来掩盖笔迹。” 苦逼男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装傻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司徒笙身体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审讯这么粗俗的事情不适合我。” 张维朝自觉顶上:“不是你,你为什么半夜三更来我家门口?” 苦逼男无比真诚地说:“我是来捡垃圾的。” 司徒笙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避过摄像头,跑到十五楼捡垃圾?……还不如说是谁把《蒙娜丽莎的微笑》卷了卷,丢门口垃圾桶里更能让人信服吧? 苦逼男见他们一脸不信,表情越发苦逼:“不要看我长得帅,其实没什么文化,很穷很穷很穷。” 司徒笙道:“请不要当人工复读机。” 苦逼女附和:“他真的很穷,内裤三个洞!” 张维朝无言以对。 司徒笙道:“除了美人鱼,大家的内裤都需要三个洞。” 苦逼女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说破在别的地方。” 司徒笙秒懂:“他抢小朋友的开裆裤?穷成这样,不但增加不了国内生产总值,还害小朋友光屁股,发烧感冒都是轻的,一不留神造成他们精神上的伤害,一棵前途远大的祖国幼苗就可能一失足加入反社会团体!你多偷几条,未来就是一个犯罪团伙!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拖国家后腿,不如趁月黑风高,找块土质松软的风水宝地埋了当化肥吧?” 适时,英灏亨冷冷一笑。 这对苦逼男女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 司徒笙摇头叹息,拉着张维朝站起来,刚要迈步,苦逼女就扑过来,拽住张维朝的小腿苦苦哀求:“真不是我们干的!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不敢了。” 司徒笙蹲下身,笑容可亲:“不敢什么了?” 苦逼女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也不会再找维朝!我们走得远远的,保证消失在你们面前!” 司徒笙微笑着抽出一把小刀,送到苦逼女面前,看苦逼女吓得眼泪乱飞,才慢慢地缩回来,对着张维朝的腿……上的裤子割下去。“嘶啦”一声,自膝盖而下的裤筒掉下半块来。 苦逼女傻傻地看着手里半块裤筒,仰头看抽腿离开的张维朝,骤然大哭:“我们不想来的!不是我们的主意,不是我们!我们是被逼的,我们……” “闭嘴!”苦逼男气势汹汹地站起,随即被司徒笙一个虎扑扑倒在地。他的后背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撞击声。 司徒笙按住他的肩膀,一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他眼睛里的嘲弄,心中莫名一寒,嘴上笑着说:“不合作,真的会死。” 苦逼男被看破伪装,反倒硬气起来,冷笑道:“有本事真埋了我!我在下面等你们,等你们一个个排着队来!” “起来。”英灏亨不知从哪里找来大捆绳子,拉开司徒笙,踩着苦逼男的脚要绑人,苦逼男想挣扎却被司徒笙制住,终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苦逼男叫骂不休。 司徒笙脱下袜子,用裁掉的半块裤子和纸巾塞满,塞进苦逼男的嘴里。 苦逼男嘴巴被撑得鼓起,蹬着腿儿,凸起眼珠发出“呜呜”声。 英灏亨打量苦逼女。绳子只有一条,捆了一个还差一个。他想了想,熟门熟路地跑进卧室拖出床单,用剪刀裁个口子撕成布条,一根根接起来,司徒笙给他打下手。 一时间,屋里只有“嘶、嘶”的撕扯声。 苦逼女蹲坐在地上,看着静默地干活的那两人,顿时不寒而栗,于是扭头去求张维朝,发现他的表情比自己更纠结。 英灏亨拉好布条绳,过去绑人。 张维朝犹豫了下,将苦逼女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点点地扒开。苦逼女顿时崩溃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司徒笙道:“恐吓信是你们写的?” “我们只是想试试看。我们也知道你们给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苦逼女下意识地抬头,与苦逼男视线相交,身体不自觉地一抖,话顿住了。 但司徒笙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嗤笑一声:“是不是有个人逼你,告诉你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拿到钱。” 苦逼女惊愕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种事他干了十七八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苦逼女脸色惨白,苦逼男也惊疑不定。 看他们的神色,司徒笙心中有了把握,继续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竟然相信这种空头支票。如果他真的有能耐,还需要你们出面?” 本已动摇的苦逼女立刻弃暗投明:“开始,我们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会找维朝的麻烦。被你们抓住后,我们是诚心改过的,真的,请你们相信我!他们威胁我们,不许我们离开。我们逼不得已才写了这封恐吓信。他们有很多人,手里有枪。他们还知道……”她声音猛然弱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司徒笙摸出监控摄像头,“这是你们的还是他们的?” 苦逼女道:“他们的,他们给我们的!恐吓信的内容也是他们交代的,我们只是按照他们说的做。” 司徒笙眉毛一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迷你工具,将打火机大小的摄像头拆解开了,然后从里面捏起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块状物。 “这是什么?”英灏亨好奇地凑过来。 司徒笙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窃听器。” 廉价摄像头只是个幌子,里面的窃听器才是重点。往深里想,对方预料到摄像头会落到司徒笙手里,早就准备好了后招。那么,苦逼男女落网也应该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以为占尽上风,却发现其实自己处于下风的司徒笙脸色发黑,刘海仿佛随着他的心情微微耸起,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架势。不过看到张维朝和英灏亨好奇的眼神,他又忍了下去,继续盘问苦逼女。尽管知道从他们口中能够套到的消息有限,但还是将他们与对方接触的点点滴滴都问得仔仔细细为妙。 听到摄像头里装着窃听器,苦逼女吓得脸色发青,手脚竟不由自主地打着战,任凭司徒笙怎么问都没反应。 一碗水突然从她头上浇下去,她尖叫一声,顿时清醒过来。 司徒笙愕然地看着单手举碗的张维朝。 张维朝尴尬道:“我怕你打她。” 司徒笙道:“你觉得我会打女人?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如此光辉高大。” 张维朝更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笙拿了张纸巾,帮苦逼女擦脸。 苦逼女近看他秀美的面孔,心脏怦怦乱跳,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远在天边的幕后黑手叫她惊恐,还是近在咫尺的古典帅哥更让她慌乱。 司徒笙柔声道:“不管你现在说不说,对方都认为你说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和我们合作。要是我们能抓住他们,你们也就安全了。” 苦逼女呆呆地问道:“你们能抓住他们吗?他们很厉害的,他们什么都知道。” 司徒笙道:“以前什么都知道的,叫锦衣卫,的确很厉害。现在什么都知道的,叫狗仔队。厉不厉害你自己想吧。” 苦逼女自知到了这一步,如他所言,不管说不说,那些人都会以为她说了的,还不如好好合作。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一周前,我们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地产商人,却被对方识破了。对方没有报警,反而给了我们一笔钱,条件是给维朝……张先生下套。” “r维朝·张,你的名字挺洋气的。”英灏亨笑道。 张维朝呆呆地看着苦逼女:“为什么要给我下套?”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很多人,起码有十几个,一个个都戴着墨镜,手里有枪。他们神通广大,我们的过去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我们不写恐吓信,他们就要杀了我们。真的,我知道他们不是说笑的。”苦逼女越说越快,精神陷入极度的恐惧与慌乱中,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头。 同时,苦逼男蹬着腿“呜呜”地叫唤,急于表达诉求。 司徒笙用纸巾包着手指,将湿漉漉的袜子从他嘴里抽出来。 苦逼男“呸”了一口,怒视张维朝:“谁知道你在哪里惹了乱七八糟的人连累我们?!” 口气理直气壮得闻者无语。 司徒笙看着张维朝:“你失散多年的老爸?” 张维朝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回国才几个月,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 司徒笙揉了揉鼻子:“不管是谁,总之现在真相大白了。” 英灏亨狐疑地挑眉:“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也算真相大白?” 司徒笙用力地踢了苦逼男一脚:“没记错的话,我的任务是找到写恐吓信的人,揍他一顿,现在任务圆满完成,剩下的不关我事。”他抬腿跨过哼哼唧唧的苦逼男,朝张维朝摆摆手,“记得打钱,我先走了。” 张维朝指着那对苦逼男女:“他们怎么办?” 司徒笙拉开门,半个身子已在门外,不忘回头应答:“控告他们时需要人证的话,打电话给我,算你八折。” “这样算收买证人吧?” “不要那么实在,想点其他名目。比如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个包金块的寿桃过来。” “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妈妈怀了我十个月,所以我大半年都很方便过生日,看你手头什么时候方便。” “……”张维朝看着那对苦逼男女瞪大的眼睛,无奈道:“但是他们都听到了。” 司徒笙道:“那大家大方山见。挖坑一万,埋尸八千,填坑两万。朋友一场,买一送一。” “为什么填坑比挖坑贵?”张维朝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思路走。 “因为比起填坑,我更喜欢挖坑。”看着猎物一个个地跳入设下的陷阱的滋味,真是美好得令人怀念。 张维朝看着合上的门,转头问英灏亨:“他是什么意思?” 英灏亨:“一加二加零点八,三八。” “……” 第8章 第二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离开公寓,司徒笙并没有走远。他在对街的小吃店要了份拉面,捧着碗倚着街边的路灯,爽快地吃起来。 虽是夏天,但夜间也有几许凉意。拉面的热气从碗里冒起,朦胧了他的视线。隔着白纱般的细烟,他依稀看到小区边上的矮树丛里有人影一闪而逝。 他右脚刚向前踏出半步,一辆灰色面包车就从小吃店边上的漆黑弄堂里蹿出来,急停在他鼻尖前二十厘米处。 一个小个子美女利落地从副驾驶座里爬出来,一甩粗大的麻花辫,笑嘻嘻地说:“老板,call我吃夜宵啊?太客气啦,以后直接打包送我家好吗?精华面膜做一半很亏的!” 司徒笙低头看了看胸前因自己受到惊吓而泼了半碗汤汁的衣襟,慢慢地叹了口气:“你的夜宵我刚刚请我衣服吃了。亲爱的罗蜜女士。” 罗蜜嫌弃地看着他碗里剩下的三两根短面:“我很久没吃残羹剩饭了。” “……”司徒笙一想到美女的身世,刚冒起来的火气很快歇下,“想吃什么自己叫,但不准打包!”吃了一百打包一万的记忆让他每每想起都痛彻心扉,“我记得你车里有换洗的衣服?” 罗蜜道:“yes,我昨天刚换了一批。” 司徒笙钻进车里,从后座拖出一个行李袋,拉开拉链找衣服。花花绿绿的衣服差点闪瞎他的眼睛,好不容易找出一条朴素的黑色衣物,拉开一看,却是袒胸露背的鱼尾长裙。 “没有男装吗?”司徒笙从车窗里探出脑袋。 罗蜜用牙签戳着田螺,吃得一嘴油: “有啊。嘶。” “嘶嘶,在家里。” “我家亲爱的穿着。嘶!” 司徒笙道:“这句话你可以一口气念完。” 罗蜜吸了口凉气:“田螺太辣了。” “你可以吃不辣的。” “那就不辣啦。” 当一个人铁了心自找苦吃时,旁人能做什么呢?袖手旁观罢了。司徒笙翻了个白眼,咬牙换了一件粉红色的亮片t恤。尽管t恤设计师的本意是宽大休闲,但穿在司徒笙身上,就成了贴身紧致。 罗蜜看司徒笙穿着t恤下来,眼睛一亮,掏出手机,对准他的脸:“可以拍张照片发微信吗?” 司徒笙道:“你老公上周打电话问我你的工作表现。” 罗蜜一口咬在田螺壳上。 “那时候太忙,说得有点含糊,我觉得可以就你的工作内容展开更丰富的讨论。” 罗蜜果断地拆掉手机电板:“微信微信只能微微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可以建立在这么微弱的基础上呢?绝对no!” 司徒笙眼角瞄到从对面小区大门出来的两个拉拉扯扯的身影,立刻放下一把钱,拉着罗蜜上车,飞快地发动汽车。 巨大的踩油门声如闷雷般打破了小区门口的寂静。 苦逼男女经过两次差点被埋事件后,已成惊弓之鸟,看到一辆陌生面包车从对面冲来,吓得两腿发软,竟连跑都跑不动了。 司徒笙用车挡住两人去路,从车上跳下来,搭住苦逼男的肩膀:“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在对着一只会眨眼睛的烤全羊说话似的。” 苦逼女快崩溃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么晚很难叫车,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司徒笙拉开车门。 苦逼男干笑着婉拒:“夜色这么美,坐车太浪费,我们想散步回去。” 司徒笙苦恼地问:“要是你们腿瘸了我能送吗?” “……谢谢。”苦逼女率先上车。 苦逼男在乖乖就范和奋力反击中天人交战,牙齿咬得咯咯响,最终,暴躁的本性扛住了害怕。他抬起拳头,正要挥出去,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一头栽入面包车里。 英灏亨收回脚,冲司徒笙微微一笑:“不用谢。” 司徒笙侧身拦住突然冒出来还准备往自己车里钻的英灏亨:“我记得你有一辆威风八面的悍马。” “被锁住了。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我可以借你电动车,一小时一万块。” 英灏亨舔了舔嘴唇,笑容阳光无害:“忘记告诉你,你的电动车也不小心被锁在里面了。” “不小心得这么刻意,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司徒笙突然挺直身体,胸膛抵住对方的胸膛,嘴唇凑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英灏亨顺势搂住他的腰肢,将身体靠过去,脸颊有意无意地碰触对方:“你说呢?”皮肤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滑。 …… 他被调戏了? 司徒笙浑身汗毛直竖,下意识地抬起膝盖,却被对方预先用腿顶住。 英灏亨将腿插入司徒笙双腿之间,将他压在车门上,嘴唇凑近他的耳朵,有意无意地呵气:“三更半夜不睡觉,杀了个回马枪绑架人质,你又想干什么?” 司徒笙挣扎失败,破罐子破摔地撇开头:“学雷锋做好事,送人回家,不是不行吧?” “到底是送人回家,还是送人回老家?” 司徒笙讶异道:“你以为我要杀他们?” “难道……”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那厢,苦逼男趁他们纠缠,从车门另一边蹿了出去。 这头,英灏亨眼珠子往左边斜了斜,直愣愣地盯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司徒笙手里的喷雾剂,察觉四肢渐渐麻痹,喉咙不甘心地发出低吼,身体往前一送,死死地贴住司徒笙。 司徒笙被挤得五脏六腑都差点吐出来了。 幸好英灏亨是垂死一搏,很快就失去意识倒了下来,司徒笙单手扶住他。 车的另一边发出“噗”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地。他将英灏亨送进车厢,正好罗蜜驮着苦逼男庞大的身躯往里塞。 车厢塞入两个庞然大物,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逼仄。 罗蜜说:“他想跑,我迷昏了他。” 司徒笙说:“他不想跑,我迷昏了他。” …… 乖乖坐在车里的苦逼女努力地蜷缩身体,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夜幕沉沉,街道两旁只有零星灯光。白天高大帅气的建筑到了晚上只剩下各种黑色的几何体。苦逼女眼珠子忙碌地打量着窗外飞掠的景物,想找到熟悉的痕迹,却越找越陌生,越找越惊心。 已经离开市区了吗?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自己会被怎么样? 眼看着街道越来越窄,苦逼女的心仿佛跟着走进了漆黑的窄巷里,看不见光明和前景。 坐在副驾驶座的司徒笙突然弯腰跨过扶手箱,来到她身边:“女人熬夜对皮肤不好,不眯一会儿吗?” 苦逼女戒备起来:“不用。我很清醒,一点也不困。” “那我们聊聊?” “你想聊什么?” “你们和那群戴墨镜的人的事。”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是吗?”司徒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递了一块给她,“再仔细想想。比如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无所不知?” 苦逼女咽了口唾沫,接过口香糖塞进嘴里,哈密瓜的甜味在口齿间弥漫开来,稍稍减轻她心头的苦涩。她犹豫了下才说:“他们什么都知道。我们最近三天做过什么,吃过什么,家里有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甚至……总之,他们真的无所不知!” 司徒笙道:“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能做到。” “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连我半个月没换内裤都知道!” “噗”完一声,司徒笙表情很严肃。 苦逼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蓦然红起来:“下雨天衣服没干,我用了护垫。而且,我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家里,吃了半个月的方便面。这件事连我男朋友都不知道。” “只有两条内裤的人遇到了一场下了半个月的雨,的确很心碎。”司徒笙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是一紧。连枕边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却知道。难道他们真的无孔不入、无所不知? “……” “他们有什么特征?” “都戴着墨镜,个子都很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苦逼女凝神想了想,“他们行动很有默契,像受过严格的训练。啊,他们像军人!” 司徒笙看上去毫不意外:“还有呢?” 苦逼女闭着眼睛,在脑海中重复与他们见面的每个画面,突然道:“他们曾经用外语交流过,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外语?能形容一下吗?” “只有一句,而且说得很快,我实在不记得了。反正,不像英语。”她怕他再追问,主动说,“其他的,我都已经说了。” 司徒笙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哪里遇到他们的?” 第9章 第二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东方渐白,人烟渐稠。 罗蜜将面包车停在某高档小区的对面。司徒笙下车买了两个大饼,两根油条,两杯豆浆。 “我讨厌吃饼。”罗蜜不甘不愿地接过大饼咬了一大口。 司徒笙道:“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言行不一吗?” 罗蜜道:“讨厌的东西应该除之而后快。” “丢进垃圾桶也是处理的方法,不必委屈自己。” “垃圾桶不会消化,太便宜它了。” “……” 罗蜜吃完大饼啃油条:“对方是一群戴墨镜的高个军人?你打算就我们两个守在这里?除了欣赏英姿流流口水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吧?”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吗?” “写意乐园,两万七一平方米,我和老公商量过,换房子就搬来这里。不过要等我怀孕。如果我的老板不再半夜三更叫我出来加班,我想这个计划很快就能实现了。”她意有所指。 司徒笙道:“今天白天放你假。你可以去你老公的办公室,白日宣淫。” 罗蜜噎住。 司徒笙道:“记得我让你调查的宋喜吗?” “改名宋春林的那个?现在是我老公的同事,他好像就住在这……”罗蜜一惊,“写意乐园18栋c座,那个女人说和墨镜人见面的地方就是宋喜家!难道宋喜就是指使他们设陷阱害张维朝的幕后主使?张维朝雇用我们调查宋喜,宋喜雇佣骗子陷害张维朝,怪不得你要我调查张维朝,还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她掏司徒笙的口袋。 司徒笙见她掏出自己的手机,问:“做什么?” “打电话给张维朝。这么大的消息,应该可以收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吧?”罗蜜喜上眉梢。 “他已经被榨干了。” “……那我联系一下哪里收购肉干。” 司徒笙将手机从她手里抽回来:“耐心一点。” “还要等什么?”罗蜜疑惑地看着司徒笙,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区大门的方向,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结果,干脆进车里补眠。 旭日东升,升,升……升至中空。 罗蜜醒了一次又一次,见司徒笙始终淡定地看大门,终是忍不住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在等宋喜?” “他今天没上班。” “也许他和我一样,有个喜欢半夜叫人出来干活的老板。” 司徒笙探手。 罗蜜只看到眼前手影一闪,自己的手机就稳当当地落在了对方手里,不禁无语:“你以前到底是骗子还是扒手?” “优秀的骗子必然是个合格的扒手。”司徒笙拨通陈帆顺的电话,递给她,“问问你老公,宋喜有没有去上班。” 罗蜜瞪大眼睛:“他如果问我为什么关心这个人,我该怎么解释?” 司徒笙道:“你昨晚出来用了什么借口?” “我……”罗蜜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陈帆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立刻换上笑脸,柔声道,“亲爱的,么么哒!一晚上没见,人家好想好想好想你呀……是啊,我的混蛋老板不小心把重要文件放进碎纸机里了,我黏了大半夜才黏好。小手手痛痛的,亲爱的揉揉呀。” 司徒笙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 罗蜜瞪了他一眼,继续柔声说:“老板知道我们最近要造人,对打扰我们的甜蜜时光很愧疚,所以非常慷慨地送了我们一筐大闸蟹!呵呵呵……是不是好棒?不用客气啦,老板最乐善好施,最关爱员工啦!” “说重点……”司徒笙咬牙。 “亲爱的,我记得你有个同事叫宋春林,反正大闸蟹多得吃不完,不如送两只给他,别浪费嘛。他现在在上班吗?……不在?请病假?三天没上班?那他没口福了。啊?有时间一起去探病?呃……我老板他刚刚不小心又丟了一批重要文件进碎纸机里,我可能最近都要加班,没什么时间啊。……亲爱的别担心,老板蠢得始终如一,我已经习惯了。嗯,回家见,么么哒!” 司徒笙提起背包,打开车门,向小区走去。 罗蜜急忙锁上车跟在后面:“你打算单枪匹马冲进去?如果那些人在怎么办?说你来送外卖吗?那好歹带份披萨吧。没有披萨,兰州拉面也行。” 司徒笙没说话,一路走到18栋,然后将她推到前面。 “……老板,我看错你了!我没指望你当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男人。” “你不是要我送大闸蟹吗?” 罗蜜回头:“你属蟹?” 司徒笙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票给她。 罗蜜惊呆:“大闸蟹礼券!” “不用太惊讶,我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哆啦a梦的原型。” “我惊讶的是你居然从来没想过把它当做员工福利来发放。记得去年春节你发放的福利吗?一对鸳鸯枕套!还带蕾丝花边的,那款式连我奶奶都不用!……如果我有奶奶的话。” “作为一个发放福利还考虑到员工家属的老板,我为自己自豪。” “……” 罗蜜上前按门铃。 司徒笙打量房子和周遭环境。 门铃按了七八下,始终无人应答。罗蜜退后两步,看向隔壁:“要不要问问邻居?” “不用这么麻烦。”司徒笙拿出一串钥匙,挑了一把,插入钥匙孔中,左左右右地转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你当骗子的时候还干过入室抢劫?”罗蜜接过司徒笙递过来的手套和鞋套,全副武装后才进门。 宋喜住的是联排别墅,分地面两层,地下一层。司徒笙在一楼的厨房和客房转了一圈,下楼梯去地下室。罗蜜蹑手蹑脚地上楼。 十五分钟后,两人在一楼集合。 罗蜜率先说:“书房和卧室都没有其他人的物品,他应该是独居。卧室的床没叠被子,窗户关着。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一些看上去很重要的文件,电脑进入休眠状态。没有保险箱,身份证、护照、存折都在。” 司徒笙道:“车在车库里,洗衣机里有洗好没晾的衣服。” 罗蜜道:“也许他出去买披萨或兰州拉面了。” “不需要。厨房微波炉里就有披萨,不过是冷的。” “所以我们正待在一个……所有迹象都显示主人在家但主人却不在家的家里?”罗蜜拍拍自己的额头,“我可不可以这么假设?宋喜联合墨镜男们找到仙人跳的骗子想要陷害张维朝,中途他和墨镜男们闹翻了,于是被毁尸灭迹。” 司徒笙道:“有几个问题。第一,宋喜为什么要陷害张维朝?” “因为张维朝调查他。” “他怎么知道的?”司徒笙道,“张维朝调查宋喜和宋喜找仙人跳前后不过差了两天。” 罗蜜道:“是不是我们在调查过程中露出了破绽?” 司徒笙眸光闪了闪:“第二,有墨镜男这么强大的帮手,宋喜为什么要用仙人跳这么不入流的手段?绑架,威胁,拍裸照……无论哪一个都比仙人跳保险得多。” 罗蜜道:“可能是墨镜男想躲在幕后,不愿意暴露在张维朝面前?” 司徒笙道:“第三,宋喜请假三天,那对苦逼男女见墨镜男也是三天前。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墨镜男们先控制住宋喜,再约见苦逼男女。如果他们是受宋喜的雇佣才对付张维朝,为什么在和宋喜翻脸之后,依旧找人写恐吓信给张维朝?” 罗蜜道:“盗亦有道!也许墨镜男和宋喜有协议,虽然翻脸,也要完成承诺。就是那种,我们要了雇主的性命,却延续了他的使命。” 司徒笙道:“所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群有偏执症的神经病?” “我们?你什么时候和张维朝变成我们了?” 司徒笙面色凝重:“我觉得……” 门铃突然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呐喊:“宋先生在家吗?宋先生?” 司徒笙拉着罗蜜往地下室跑。 地下室连着车库,车库的门可以从里面打开。 司徒笙拿出两个口罩两顶帽子,与罗蜜分别戴上。 随着门帘缓缓上拉,他躲在车的一侧,警惕地看着车门外的动静。 日头正晒,白花花的光一点点地射进来,将躲在一侧的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司徒笙眯了眯眼睛,见外头无人,正要迈步,就听“叭”的一声,一辆电动车从旁边蹿出来,将两人惊了个正着! “根据《宪法》第三十九条规定,公民住宅不受侵犯。这家的主人好像叫……宋春林。”英灏亨双脚撑地,摘下头盔,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罗蜜轻推了司徒笙一下,自己疾步钻入拐角,很快不见。 司徒笙从包里掏出一把钱,塞进英灏亨的口袋,自觉地跨上电动车后座:“多了算下次的。走!” 英灏亨道:“……抱歉,这是黑车,没有出租车运营执照。还有,我不收练功券。” 司徒笙低声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英灏亨斜睨了他一眼,戴上头盔,将他放在车把上的手挪到自己的腰上,发动车子,沿着路边灌木丛慢慢前行。 “前面有摄像头,左拐。”司徒笙提醒。 英灏亨置若罔闻。 “喂!”司徒笙低咒一声,想要跳车,却被英灏亨反手搂住。 按照电动车目前的速度,要是挣扎起来,车一定会停下来,那自己整个人都会长时间被暴露在摄像头下!尽管很懊恼,司徒笙还是不得不转过头,将脸死死地贴在英灏亨的后背上,留给监控摄像头一个后脑勺。 脸贴上去的刹那,他清晰地听到英灏亨的胸膛发出了一声似嘲非嘲的闷笑。 第10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电动车冲出小区,朝着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驶去。 后头,一辆桑塔纳冲出小区,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4节 英灏亨拼命地加速。 可是,就算这辆车是电动车中的法拉利,小绵羊中的战斗机,遇到桑塔纳也只有乖乖缴械的份。 他不满地回头:“为什么你这么重?!” 坐着也中枪的司徒笙抽了抽嘴角:“我这么身强力壮有肌肉,真是不好意思。” 英灏亨嗤笑一声:“想办法!”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司徒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定没有将对方拦腰截断的能力后默默地忍下了这口气:“前面右拐有片没拆迁的老房子,里面道路很窄,九曲十八弯,很容易甩脱他们。” 英灏亨望了眼后视镜:“他们快追上来了。” 司徒笙在包里摸出一把枪。 英灏亨一惊,只见司徒笙的枪里喷出水来。 “……” 水枪射程有限,“噗噗”两声后只溅了几滴水在挡风玻璃上,大多数都落在车前盖,但仍是吓了追兵们一跳,他们猛踩着刹车转了两下方向盘,稍稍拉开双方的距离。 英灏亨看到司徒笙说的老房子出现在面前后转了下车把,电动车风骚地甩动车尾,驶入巷子。 巷子的路有石板,有水泥,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机动车一路颠簸着过去,司徒笙的屁股差点被摔成四片。他咬牙:“刚刚左边右边的路都很平,你偏要选个坑,故意得太明显了。” 英灏亨也很不好受:“路的左边放着一个痰盂,右边上方晾着一排裤子!” …… 不愧是传说中的二款,逃跑都能二出新风尚,二出新风采! 司徒笙道:“就算枪决前夕,你唯一想做的也是敷个面膜吧?” 回答他的是个急转弯! 司徒笙不得不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腰际传来的摩擦感让英灏亨微微分心,但很快又集中注意力到路况上。从小到大,这是他开车开得最认真的一次,哪怕是限量版跑车都没这待遇。 没办法,跑车撞了,损失的是钱。这车撞了,损失的可能是命。 后视镜里的追兵已经不见踪影,于是他放慢速度,笔直地往前开,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脱力了?”司徒笙趁机松开手,伸了个懒腰。 英灏亨道:“送去屠宰场的猪只需要睡,不需要发出声音。” 被形容成“猪”的司徒笙抖了抖腿:“你希望我躺下来滚几圈?” “我希望你滚下来躺几圈。” 巷子里一派宁静祥和的气象,偶有几个人走动,也没有谁去关注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电动车稳稳地穿过十字路口,没想到后方突然冲出一辆车来! 桑塔纳。 英灏亨的脸色瞬间黑了,躲了这么久,不但没有甩掉追兵,还差点被对方迎头截住,这绝对是他人生耻辱柱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司徒笙抱住他的腰,发出两声猪叫。 英灏亨将车速加到最大,笔直往前冲。尽头是民居,路岔开左右两边。 “左边还是右边?”他大声地问。 司徒笙道:“右!” 英灏亨猛然拐入左边。 强烈的光线迎面射来,习惯巷子里拥挤阴暗氛围的英灏亨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小心!”司徒笙惊恐地叫起来。 路只有七八米长,几块大石头垒起的栅栏横拦在尽头,再往前是骤低的芦苇丛,紧贴着河。河水浑浊,黄蜡蜡的水顺着风势,从东向西潺潺地流淌。 英灏亨下意识地握紧刹车,但电动车的刹车和跑车的刹车显然不是一个水准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刹车后的车依旧急速向前,车轮撞上石栏,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腾空。 坐在他身后的司徒笙本能地想跳车,但狭窄的空间容不得他展示高难度的动作,身体刚抬起,左脚就被车勾住了,结果连人带车地飞出石栏。 从撞车到腾空到落地,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好在有芦苇丛做缓冲,英灏亨又戴着头盔,几乎毫发无伤,很快翻身坐起。司徒笙下来的时候脚勾着车,落地时崴了一下,现在正捂着脚踝倒在地上抽气。 “快追上来了。”英灏亨去扯他。 司徒笙拍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愤愤地瞪着他。 英灏亨看看四周,芦苇地的两边都是河,刚才他们经过的民居是唯一的路。他抓起电动车,吸了口气,猛然将车甩进河里。 “呵!”司徒笙被他的蛮力惊住了。 英灏亨走过来抱他。 司徒笙连忙防备地推开:“我朋友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知道等于全世界都知道。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 英灏亨道:“不想被控私闯民宅,最好快点下水。”说着,他脱掉外套和头盔,抱着东西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司徒笙犹豫了一下,看看来路,也跟着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像千万根针扎进身体一般,脚踝倒是一阵清凉,减轻了几分疼痛,但污浊的水从鼻腔侵袭,土腥气令人作呕。司徒笙手在水里挥动了两下,想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被一双大手压住肩膀按了下去。 司徒笙紧张起来,双手从中间钻上来,想要挡开那双手,但英灏亨力气奇大,他的格斗技巧在水里完全用不上,身体只能被死死地压制住。一连串的水泡从嘴里咕噜噜地往外吐,司徒笙眼睛死死地盯住英灏亨,仿佛在说: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秽浊的河水穿梭在两人中间,模糊了彼此的面孔,距离仿佛越来越远。 直到英灏亨凑过来,将嘴里的一口气全都渡给了他。 司徒笙瞪大眼睛。 英灏亨按住他的肩膀,从水中抬头。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搜索芦苇,闻声望过来,“你是谁?” 英灏亨用本地话回答:“我在游泳啊,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人的目光牢牢地黏在他身上:“见过两个骑电动车抱一块儿的男人吗?” …… 英灏亨道:“没有。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几个保安对视了几眼,确认芦苇丛里没有藏人,又在岸上站了会儿。期间,英灏亨数次下水渡气给司徒笙。司徒笙刚开始还有点别扭,后来憋得狠了,几乎是英灏亨一下来就自动扑上去。 保安看着英灏亨一个人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总算死了心,三三两两地撤了。 英灏亨却假装着人还没走,依旧和司徒笙闹着玩,直到司徒笙在浑水里泡了半天,人乏脚疼,漂亮的脸蛋恹恹的,他才将人提上来。 司徒笙浮出水面,拼命地吐口水。 英灏亨一脸不快:“忘恩负义。” 司徒笙一怔,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误解,忙道:“快走吧。河水这么臭,我要好好地刷牙。”说罢,率先往河岸游去。 英灏亨跟在他后面,见他上岸后粉红色的t恤湿漉漉地贴着身体,肌肤若隐若现,哈哈大笑。 司徒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打开背包,发现里面的东西一点儿没湿,为它的防水性点了个赞,然后拿出一块毛巾擦拭起来。 英灏亨“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 司徒笙本想反嘲,但看到对方白色t恤下的结实胸肌,只好默默地将吐槽咽了回去。 英灏亨从他手里抢过毛巾,随手绞了一把,不嫌弃地擦起来。 司徒笙又拿出伤药,一边喷在受伤的脚踝上,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电动车三千六百块,不找零。” 英灏亨道:“那要等到发行千元大钞的时候,我再打赏你四百块小费。” “支票,英镑,欧元,瑞郎,别客气。” “好啊,跟我回家。”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让司徒笙疑神疑鬼:“说实话,你缠着我干吗?” “好奇,有兴趣。” 司徒笙上下打量他:“你不是我的菜。” 英灏亨垂眸,眸光奇异地闪动。 司徒笙好似被什么怪兽盯上,身上冷得越发厉害。他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英灏亨竟没有发难,而是淡然道:“你也不是。” 两人收拾东西,翻过石栏,找了个居民指路,走出巷子,打车去英灏亨的家。钱包浸水,英灏亨口袋里的钞票粘成了小砖块,最后是司徒笙付的钱。 于是英灏亨的债务又多了一笔。 一共三千六百五十七元,四舍五入,依旧四千。 当司徒笙看到英灏亨住的别墅时,立马后悔自己的“心慈手软”:“电动车掉进河里会给河水造成严重污染,必须打捞回来,你看打捞费……” “我出。” 司徒笙惊讶于他的上道。 英灏亨道:“打捞上来还给你,就能省下四千块。” 司徒笙道:“你觉得打捞上来还能用?” “难道你没买车险?” “……” 英灏亨打开别墅门,里面是典型的现代欧式装修风格,以黑白为主色,装修风格简洁大气。 英灏亨直接脱掉湿答答的t恤,光着膀子往楼上走,“二楼左转第一间是客房,你可以先洗个澡。” “有换洗的衣服吗?”司徒笙也想脱衣服,可看着英灏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默默地忍住了。 英灏亨闻言回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符合你品味的,没有。” 司徒笙道:“你应该提升一下你的品味。” 英灏亨喷笑,扭头继续向前走。 “……” 第11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司徒笙一边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一边掏出手机,发短信给罗蜜:在哪里? 罗蜜回复很快:吼吼,蒸大闸蟹。 司徒笙:二款让你提升一下穿衣品味。 罗蜜:嘿嘿,提升了能再来两斤大闸蟹吗? 司徒笙:向你老公套一套宋喜的资料。 罗蜜:哇哇,有大闸蟹奖励吗? 司徒笙:呵呵!找到宋喜就有。 罗蜜:哦哦,收到。 司徒笙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就看到客房的床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一套崭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他换了衣服下楼,英灏亨正在收外卖。 “谢谢。吃什么?”司徒笙两眼放光。 英灏亨道:“我吃披萨。” “谢谢招待。”司徒笙背着包要往外走,被英灏亨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两人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盯着彼此。 司徒笙率先打破僵持:“我肚子也饿了。” 英灏亨打开披萨盒:“一个问题咬一口。” 司徒笙道:“我刚刚请了员工吃大闸蟹。” 英灏亨道:“这里很难打车,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现在出门,大概一个小时后才能拦到车。” “有种服务叫‘叫车’。” “等你上了车,要开半个小时才到市区,现在是吃饭的高峰期,你可能还要排队等位,等到位置之后,还要等厨师上菜……” 司徒笙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可惜这里只能吃披萨。” “吴妈昨天好像炖了鱼翅,烤了银鳕鱼和牛排……” 司徒笙转身进餐厅。 “第一个问题。”英灏亨咬着披萨,悠悠然地问:“你为什么去写意乐园?” 司徒笙系着围裙,一脸认真地从微波炉里拿出牛排和银鳕鱼,放在桌上,用筷子夹了一口鱼,确认味道不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不是看到了,闯空门。” “写意乐园的保安已经报了警。我想他们很乐意接到举报电话的。” “他们也很乐意犯案者供出同伙。”司徒笙边说边吃,嘴巴不停。 英灏亨将装牛排和银鳕鱼的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司徒笙筷子停在半空:“你怎么找到我的?” “车牌号。” 的确,以英家的势力找一辆车不难。司徒笙看他回答态度认真,于是放下筷子,端过鱼翅,呼噜呼噜地吃得一干二净,才说:“那群黑衣人在那里待过。” 英灏亨道:“那个女人说的?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笙摊手道:“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你还查到了什么?” 司徒笙想了想,“你知道宋喜吗?” “谁?” “远江实业的老员工。” “你想让我帮你查他的底细?”英灏亨笑起来,表面阳光得一塌糊涂,肚子里的算盘也打得一塌糊涂,就如同一只等鸡主动上门的狐狸一般。 司徒笙不属鸡。他淡定地坐下来切牛排:“他改名叫宋春林,就是那群黑衣人暂居住所的房主。” 英灏亨道:“如果宋喜是远江实业的老员工,那他和张维朝的叔叔就是同事。你怀疑他们之间有过节?”如果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么宋春林作为幕后黑手找人陷害张维朝就说得通了。 司徒笙道:“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保留一切合理的怀疑。” 英灏亨道:“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司徒笙无赖状地摊手:“论钱,你比我多。论茶,我不是你那一杯。我想来想去,唯一能够给你的,只有我发自肺腑的真诚感谢。” 英灏亨道:“我最不稀罕这个了。”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完全义务劳动,连感谢都没有,你会不会把桌子都掀过来?” “不会。”英灏亨道,“我只会用吸尘器把你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吸出来。” 司徒笙假笑着,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语:“不愧是二款,连吸尘器都比别人家的金贵。” “二款?”英灏亨耳朵很灵敏。 司徒笙的耳朵更灵敏:“你的电话响了。” 英灏亨也听到了。他留下警告的一眼,起身去客厅。 司徒笙抓紧时间吃牛排,顺便义务消灭了一块披萨。等英灏亨回来的时候,他正双颊鼓鼓地边咀嚼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吸尘器在杂物间。”英灏亨提醒。 司徒笙做了个“喝水”的动作,见英灏亨没反应,于是拉过厨房的水龙头,对准自己的嘴巴…… “喂!”英灏亨被他不修边幅的豪迈行为震惊得无语,立刻从后面抱住他,将人硬往后扯。 司徒笙吃得太急,喉咙和胸腔本就卡得难受,被他这么一勒一拖,胃里的食物整个翻腾上来,“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英灏亨的手来不及缩回来,被喷了个正着。 …… 诡异的寂静后,响起英灏亨努力压抑的低吼声:“去给我刷干净。” 离开浴室两个小时不到的司徒笙又回来将自己从头到尾马马虎虎地刷了一遍,他裹着浴巾出来时,看到床上没新衣服,只有穿着新衣服的人。 英灏亨斜靠着床,手里翻着书。 司徒笙看了眼封面:“《千王》?封面的人有点眼熟,讲什么的?” “地球人闯外星,通篇的胡说八道。”英灏亨合上书,随手一丢,目光在司徒笙裸露的上半身流连。 司徒笙叉腰:“满意你看到的吗?” 英灏亨道:“七分熟的话,应该有嚼头。” 司徒笙道:“我的衣服呢?” “垃圾桶。” “你的房间呢?” “干什么?”英灏亨警惕。 “赔我一套。” “我欠你的?” 司徒笙径自往外走。 英灏亨三两步追上去,只见司徒笙站在走廊里,左右瞄了瞄,直接上三楼。三楼整层打通,卧室、书房、浴室一览无余。 司徒笙没有急着找衣服,而是欣赏了一下房间布置:“你喜欢紫色?” 英灏亨瞄了眼占据半面墙的巨大抽象画,淡然道:“别人送的。” “你不像是会在卧室里摆放不合心意的东西的人。我喜欢黄色。”司徒笙指着床头,“在那里放一对浅黄色的花瓶,或是一盆浅黄色的花,一定漂亮极了。” 英灏亨挑眉:“你在向我发出同居的邀请?” “……这是你的衣橱?”他指着巨大的磨砂玻璃门。 英灏亨单手按住衣橱的移动门:“我的!” “出租车钱不用你还了。” “抵浴室使用费。” “你还欠我一辆电动车。” “抵两次浴室使用费。” 司徒笙气笑了:“你家浴室流的是依云矿泉水?” 英灏亨侧身嵌入他与衣橱门之间:“这个价钱很多人愿意。” “而且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你站在边上为他们擦背。”作为英、江两大家族的继承人,英灏亨的身价不必说,再加上他阳光帅气的外貌,受欢迎是必然的。 英灏亨道:“那我换个条件。” 司徒笙整了整浴巾:“我觉得我这样出去也挺帅的。” 英灏亨让开。 司徒笙赶紧打开衣橱,在清一色的t恤和牛仔裤里翻找最小号的:“没有新内裤了吗?”说罢,一条内裤盖住他的头。 …… 司徒笙将内裤扒下来,背着英灏亨穿上。 尽管他动作极快,但英灏亨还是瞄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白花花的看上去弹性很好的……两团。 司徒笙穿好内裤和牛仔裤,拿着t恤扭头,只见英灏亨抱着一个袋子站在门边:“你脸红什么?” 英灏亨将袋子丢给他。 司徒笙接过后随手放在地上,迟疑着拉开,随即眼睛一亮,拿出一沓钱,确认不是前后两张真钱夹着一沓练功券后,满意地笑笑:“我的电动车磕过好几次,每个凹痕都是独一无二的,简直是限量版。这个价钱很公道!” 英灏亨道:“给你一个任务。” “我卖艺不卖身。” “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卖文艺不卖武艺。” “化装舞会,越丑越好。” 司徒笙把钱丢回袋子里,指着自己道:“居然有人忍心摧残这样一张举世无双的英俊脸蛋,丧心病狂啊!” 英灏亨摊手:“把钱还回来。” 司徒笙抱紧袋子:“为免你荼毒他人,我只好牺牲一下了。不如我扮卡西莫多,你扮艾丝美拉达。” 英灏亨道:“弗比斯。” “你这个花花公子负心汉!” “克洛德。” “那还不如岳不群有特色,还能化个妆。”司徒笙随手将袋子甩在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觉,你准备好道具,出发前三个小时叫我。” 英灏亨道:“你去哪里?” “睡觉啊。不然哪有力气在化装舞会上保护你。” “保护我?” 司徒笙道:“正常人不会花这么多钱雇人参加化装舞会,唯一的解释是他引起公愤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需要一个强健有力的臂膀保护!” 第12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砰!” 随着一声巨响,墙碎了一块。 司徒笙目瞪口呆。 英灏亨收回拳头,“呼”的一口气吹掉拳头上的粉末:“我从小练拳击。”他抢过司徒笙手里的袋子,拿出两沓钱,“修墙的。” 司徒笙跳起来:“你这是修墙还是修金丝笼子啊!”他见英灏亨又要往袋子里伸手,立刻抢过来抱住,“够了啊。不然你为什么要拉我去化装舞会?” 英灏亨道:“化装舞会必须两人出席,张维朝明天应该没心情。” 司徒笙心疼地看着他手里的那两沓钱:“不早说。” 英灏亨嗤笑:“谁让你把推理能力落在张维朝家里没带出来。” 司徒笙用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你等着。等我睡饱了,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神一般的推理能力!”他将袋子打了个死结,抱着t恤快步下楼,进了客房,将钱塞进包里,然后抱着包呼呼大睡。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只要环境安宁,无人打扰,可以连续睡上一天一夜。 当英灏亨提供叫醒服务的时候,他睡得正香,奶白色的肚皮露在t恤外,脑袋一半在床头柜上,头顶着台灯,一只手伸入床头柜不知几时打开的抽屉里,好似在摸索什么,另一只藏在枕头下面,两条腿豪迈地岔开,一条拖在地上,脚趾夹着拖鞋,一条屈膝踩着床。 睡个觉都能睡出如此丰富的剧情,真是叫人震撼。英灏亨想,如果他来得再晚一点,也许要去床底找人了。 英灏亨弯腰凑过去,想捏住他的鼻子,酣睡的司徒笙猛然睁开眼睛,右手在抽屉里乱抓了一把东西就往来者的脑袋上砸去。 英灏亨下意识地抬臂护头,就听“啪”的一声,一本书被抽飞了出去,掉在司徒笙的脸上。 正是昨天英灏亨在看的《千王》。 …… 英灏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司徒笙从脸上扒下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英灏亨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你的自我清醒方式有够特别的。” 司徒笙伸了个懒腰,奶白色的肚皮向上挺了挺。 英灏亨眼角一抽,忍不住伸手将他的t恤拉下来,盖住肚子。 …… 司徒笙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猜他哪根筋不对。 “起床,化妆,换衣服。”英灏亨踢了下床,扭头就走。 …… 司徒笙躺在被踢歪的床上,莫名其妙地揉揉头发,半天才吐出口长气:“神经病啊。” 等司徒笙洗漱完毕出现在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午餐。 英灏亨看着默默咽口水的司徒笙,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巨大的食物罩,将食物罩住。 司徒笙:“……”在睡着的时间里,英灏亨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吗?为什么不往好的方向改,却越改越神经、越鬼畜是怎么回事?! 他简直痛心疾首。还他的美食! 英灏亨说:“化完妆才能吃。” 司徒笙道:“我和卡西莫多的相似度是零,要扮他起码要在脸上糊一层墙,到时候是吃流食呢,还是等你咀嚼完了再喂我?” 英灏亨眨了眨眼睛,亮闪闪的大眼睛竟然越发明亮了。 司徒笙被他眼里的光芒蜇了一下:“想都别想。” 英灏亨道:“先吃也可以,不过你先把衣服换上。”他指指餐厅边上的杂物间。 司徒笙将信将疑地推开门,就看到两个化妆师在里面聊天。看到他的时候,两人眼中都写着明明白白的惊艳,其中一个喜滋滋地拿了一条白雪公主裙出来:“你打算在哪里试?” 另一个化妆师打量着他的脸,考虑着怎么上妆。 英灏亨站在门口封锁司徒笙的逃跑路线。 司徒笙回头。 英灏亨绷紧身体。 “早说啊,今天胡子剃得不够干净。”司徒笙摸摸下巴,一脸奸笑。 英灏亨:“……” 穿着白雪公主裙的司徒笙风卷残云般地清扫着桌上的美食。胃口一般的英灏亨在他的刺激下,也多吃了一块牛排,一碗玉米浓汤。 司徒笙打着饱嗝还挑剔:“做人不能太崇洋媚外,老是吃牛排,容易搞得一身羊骚味。” “为什么吃的是牛,骚的是羊?” 司徒笙怔了下:“大概我玉米浓汤喝多了,有点醉了。” 英灏亨起身看他的肚子,原本干瘪瘪的胃明显变得圆润了。 司徒笙站起来转了个圈圈:“我美吗?” 要是别人在他面前做这个动作,英灏亨一定一脚踹他去太平洋学习如何寻找人生新方向,但是司徒笙的话……那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让他这句话听起来完全没有不协调。 “快点化妆,走。”英灏亨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司徒笙打了个电话给沈玉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性格阴晴不定是什么原因?” “对方是针对你吗?” “算是吧。” 沈玉流道:“如果是男人,他在嫉妒你。如果是女人,她在暗恋你。” …… 挂了电话后的司徒笙感慨地想:优秀到连二款都忍不住嫉妒,自己真是优秀得太过分了。 英灏亨直到傍晚六点才从房间里出来,一身黑色西装,一头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微微翘起。 “你扮谁?”司徒笙猜了半天也猜不出结果。 英灏亨道:“基诺·里维斯。” 司徒笙:“……”这个人要点脸好吗?所以沈玉流说得没错,他一定是嫉妒自己的容貌吧! 晚餐是一人一个汉堡包。司徒笙中午吃得饱,晚上胡乱吃了几口就算应付过去了,并没有提出异议。但是出门时,两人再次爆发矛盾。 司徒笙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两个硬币:“坐公交车?” 英灏亨点头时表情严肃,可惜眼底的笑意泄露了他捉弄司徒笙的心思。 司徒笙“呵呵”冷笑两声,背着包,拉起裙子就跑。他要感谢自己像金刚狼一般的复原能力,睡了一觉后,脚已经恢复了战斗力。 但英灏亨早有所料,长臂一拦,将人揽了回来。 司徒笙挣开他的手,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车在张维朝家楼下。” 他就不信堂堂英二款只有一辆车!司徒笙没揭穿他:“打车。” “零钱都给了你。” 司徒笙想着被没收的两沓钱,呵呵冷笑:“我请你打车。” 英灏亨得寸进尺:“还不起。” 司徒笙咬牙道:“我日行一善,接济穷人。” “那太不好意思了。”英灏亨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司徒笙:“……” 揍人是不对的,揍人是不对的,揍人是不对的…… 还是好想揍人。 想揍又打不过,想揍又打不过…… 唉,算了。 司徒笙原以为别墅区的位置较为偏僻,打车需要花点时间,谁知一到大门口就看到了私人定制的车。司机从车上下来,风度翩翩地帮忙拉开车门。 司徒笙看了英灏亨一眼,见他有意谦让自己,便毫不客气地先坐进车里。 英灏亨帮他整理好裙摆才上来。 司徒笙:“……”是错觉吗?总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古怪。 说明地点后,英灏亨便沉默下来,倒是司机热情地寻找话题:“两位是a大的学生吗?” 司徒笙挑挑眉。a大知名大学,在他中学那个年纪就十分向往。 英灏亨道:“嗯。” 司机说:“那很厉害啊。你们学习一定很好吧?小姑娘是学什么的?” 司徒笙心头莫名地被撞了一下,脸微微发烫,幸好化妆师打粉底打得厚,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别开头,保持沉默。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5节 “金融。” 英灏亨回答。 司徒笙扭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司机道:“那以后要赚大钱的吧?” 司徒笙粗声粗气地回答:“现在就赚很大。” 车陡然走了个“z”形,然后,安静地上路了。 第13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化装舞会在大礼堂举办,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是开场。礼堂内外,到处是花花绿绿的身影,僵尸、格格、西索、月野兔……各式各样的人物大集合,看得人眼花缭乱。 主持人正在念开场白,话筒里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干扰声,但这完全无碍参加者的热情,一波波的叫喊声炒热了气氛。 英灏亨拉着他去签到。 签到台的同学看到司徒笙时怔了怔,对英灏亨笑道:“你这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啊!” 英灏亨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同学被他吓了一跳,语气明显变得正经:“刚刚还有一个人说是你的舞伴,是个男的,在这里签了名。”他在签到簿上翻了翻,看见一个名字。 英灏亨看了眼,面色稍霁:“他人呢?” “不知道。”同学余惊未定,低着头,明显不想再搭理他。 英灏亨拉着司徒笙往人群里走。 司徒笙道:“你是不是经常开不起玩笑,这么得罪人?” 英灏亨瞄了他一眼,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又回到签到台。司徒笙远远地看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他和签到台的同学有说有笑起来。 英灏亨两手空空地回来,司徒笙又道:“糖衣炮弹,真是屡试不爽啊。”仇富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但他又忍不住啊! 英灏亨道:“你背包里的糖衣炮弹是不是太重了?要不要拿出来一点?” 司徒笙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我说过,我胳膊强健有力,再多也扛得住。” 英灏亨似笑非笑,司徒笙催促他去找张维朝。 虽然英灏亨的身高让他平日里经常能够居高远眺,但今天到处都是踩着高跟鞋戴着头套的人头,天色又暗,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张维朝实在不容易。 司徒笙道:“他今天扮谁?” 英灏亨道:“他签到的时候穿着休闲服。” “……”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拍向司徒笙。 司徒笙身体一缩,正要躲避,对方就被英灏亨一拳ko了。 …… 躺在地上的是一只蓝精灵,硕大的头套保住了对方的脑袋,这才没有像英灏亨房间那堵墙一样崩裂。 蓝精灵在地上扭动了一下,慢慢地将头套摘了下来。 …… 张维朝。 其实在对方倒下去的时候,司徒笙和英灏亨就已经猜到了,但这个时候就算猜到也一定要装作不知道。于是张维朝一露脸,英灏亨和司徒笙就齐齐做出一副震惊万分的样子。 “啊!” “是你?”极度僵硬的语气。 司徒笙暗暗地瞪了英灏亨一眼,表达对他演技的鄙视。 张维朝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地站起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吓到了吧?” 司徒笙张了张嘴,很快笑了出来:“哈哈,是啊,真是好震惊啊,一点都没有想到是你啊。吓死我了。” 英灏亨回瞪了他一眼,表达对他的虚伪的鄙视。 司徒笙道:“没想到你会演蓝精灵。” 张维朝被他的美貌闪到了眼睛:“我也没想到,你会演灰姑娘。” 司徒笙道:“是白雪公主。” 张维朝尴尬地笑道:“我对童话不太熟。” 司徒笙低声问英灏亨:“他是不是在讽刺我长得不够白?” 英灏亨道:“这叫陈述事实。” 司徒笙觉得,自己拿这种问题问英灏亨其实挺白痴的。 英灏亨看着用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蓝精灵鼻子的张维朝,漫不经心地说:“我以为你今天没心情来。” 张维朝道:“我答应了你的事,一定要做到。” 司徒笙觉得,他好像很多余。 “会场我已经熟悉过了,那里有吃的和喝的。”他指指礼堂,又指指礼堂边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礼堂旁边有露天咖啡和各种小吃,但是要收费。” 司徒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维朝道:“下午三点,还帮他们布置了一下会场。” 司徒笙和英灏亨打个招呼,拉着张维朝去了生意较为冷清的露天咖啡店:“我们坐下聊聊。” 张维朝坐下后有点局促不安:“是不是有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先……” “坏消息吧。”司徒笙道,“宋春林失踪了。” 张维朝面容僵住,急促地问道:“怎么失踪的?” 司徒笙道:“接下来就是好消息了。根据种种迹象显示,他的失踪和那群想要对付你的黑衣人有关。初步假设,他们可能是窝里反。” “你是说,宋喜——不,是宋春林想陷害我?” “你叔叔和他有过节吗?” “没有。”张维朝道,“我叔叔遗嘱里还留了一笔钱给他,不可能有过节。” 司徒笙道:“或许你叔叔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想给他一笔钱做补偿?” 张维朝猛然抓住他的手:“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司徒笙道:“找到了也可能是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徒笙对他刮目相看,一直老实巴交的样子,想不到会说出这样霸气的反派对白。 但霸气只是一秒钟,他紧接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尴尬地搓着手,道:“钱我暂时没有,分期可不可以?” 司徒笙看了眼在不远处正和同学聊天的英灏亨,压低声音道:“与其欠,不如借。” 张维朝脸红脖子粗地摇头:“不行,不行。” “你和他不是朋友吗?这么见外?” 张维朝一味地摇头,被逼得急了,干脆借口尿遁,逃之夭夭。 英灏亨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张维朝仓皇逃离的背影:“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徒笙落落大方地说:“他快被榨干了,我建议他向你借点钱周转一下。他拒绝了。” 英灏亨看着他,对他再次自我刷新人品下限的行为表示惊诧。 司徒笙道:“但他怎么也不肯,你们的关系一定不太好。” “我讨厌别人把我当做银行。” 司徒笙嘀咕:“站着说话不腰疼。” “嗯?” “不是人人都能当银行的,首先,要有钱。” 英灏亨道:“你很看重钱。”不是疑问,是肯定。 司徒笙感慨道:“想当年,我也视金钱如粪土过。” “后来家道中落,遍尝人情冷暖的你终于意识到亲情友情爱情都是镜花水月,不如握在手里的金钱实在?每个贪婪的人背后总能说出一段凄苦悲情的经历,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你这么了解,真让我无言以对。我视金钱如粪土是因为钱太多,为了再次体验一把视金钱如粪土的爽快感,我要努力赚钱。这样的答案有新鲜感吗?” 英灏亨嗤笑道:“自甘堕落。” 司徒笙道:“这是我的劳动所得,不叫自甘堕落,叫发愤图强,劳动人民最光荣。我一直以为穷人才会仇富,没想到有钱人也有这种烦恼。其实我有个很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你的烦恼全都转给我,我帮你烦。” 英灏亨看他那贱贱的表情与漂亮的脸蛋无缝衔接,完美得融为一体,突然很想伸手蹂躏。他的手刚伸出去,就看到有个人左右张望,看到他后,直直地走过来:“嗨,灏亨。你朋友让我捎个口信,他说他开房去了,欠的钱会分期结清。” 英灏亨一怔:“开房?” 司徒笙霍然起身:“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人往停车场的方向一指,司徒笙和英灏亨拔腿就跑。 司徒笙穿着裙子,跑的时候长裙拖地,不得不将裙高高拉起,露出两条白皙的长腿,引来四周一片狼叫。 司徒笙跑得飞快,眨眼间就将英灏亨甩开了。 英灏亨擅长力量,不擅长速度,又急又怒又郁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笙在视线内变得越来越小…… 第14章 第三局 又是变装舞会。 司徒笙冲入停车场,后方疾风刮来,立刻回身、抬脚、后旋踢!脚踢中了对方胸膛,但脚底传来的硬度将他反震了出去,跌跌撞撞了两三步才停住。 对方站在原地,彬彬有礼地说:“司徒笙先生,主人有请。” 司徒笙睨着他身上的黑衣服,站直身体,整理衣服,嘲讽道:“又是你们。” 确定对方身份之后,他反倒不紧张了,大胆地跟着那人绕过停车场,走入某栋正在装修的教学大楼。 教室墙漆未干,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苍白昏暗的光线透着股森冷的寒意。十几个黑衣壮汉排开两列,张维朝穿着蓝精灵衣服横躺在中间的报纸上,他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挤在一把转椅里。 转椅慢慢地左右晃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像是随时会崩裂一般。 司徒笙没好气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对方回答:“只是让他睡一会儿。” “宋春林在你手里?”司徒笙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开门见山地问。 转椅终于转过来,苍白的月光慢慢地掠过他的面部轮廓,在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投下大片阴影,依稀像是个外国人。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转椅的扶手:“你最近很拼命。” 司徒笙抱着胸深吸了口气道:“放了宋春林和张维朝,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对方继续自说自话:“答应我的要求,你就不用赚钱赚得这么辛苦。你要的一切,我都会双手奉上。” 司徒笙忍无可忍地爆发:“说话算话是最基本的道德品质!说好了一年之内我要是能赚够一亿元,你就不会再纠缠我。在此期间,你不得使用任何手段破坏!你把自己说的话当做狗屁吗?” “我没有破坏。”对方死不认账。 “别告诉我你抓宋春林是因为你妹看上他,抓张维朝也是因为你妹看上他,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 “我有很多妹妹,最疼爱的只有一个,不许你拿她开玩笑。” 司徒笙道:“现在拿她终身幸福开玩笑的人是你。” 他叹息:“她喜欢你,是你的福气。” 司徒笙放下手,插入口袋,显然是忍着不发火忍得很辛苦:“看在她的分上,这句话我不予置评。” “就算没有我阻挠,你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赚够一亿元的。” “我和说话像放屁的人不一样!如果到了期限没有做到,我认输,但是再在期限内耍手段的话,别怪我到时候不认账!” 两句话掷地有声,司徒笙显然动了真火。 他的态度让对方沉默了会儿:“宋春林在写意乐园3栋a座。” 司徒笙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又缓缓地舒展开来。他感觉到对方的语气变化,和当初答应他不会耍手段时截然不同,这次应当是真的放弃了。 “他……”对方顿了顿,“你自己带回去吧。” 司徒笙察觉到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只是中途改变了主意:“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对方说:“有两个原因,你可以慢慢地想。”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发现吧。 司徒笙心里认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挠自己的生意,也没指望他说实话:“宋春林呢?也是两个原因?看他不顺眼,顺便阻挠我的生意?” “我从来没有阻挠你的生意,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对方狡黠地说。 司徒笙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张维朝拉起来:“为什么改变主意?”如果对方打定主意躲在暗处,自己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找到他。 “我想追加一个条款。” 司徒笙道:“换取你不作弊?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对方道:“作为得利者,我认为很公平。” “说来听听。” “那一亿元里,不能有沈玉流和英灏亨的钱。” 司徒笙道:“即使是我的劳动所得?” 对方突然站了起来,一步步地靠近,近两米的身高给司徒笙造成极大的压迫感。他停在张维朝身下的报纸边沿,沉声说:“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见他们。” 司徒笙想也不想地否决:“办不到。” “所以,这个追加条款是我的底线。”他微微低头。 司徒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可以知道理由吗?” “你为他穿裙子。”低沉的声音越发低沉,浓烈的不悦不加掩饰,“我妹妹看到你这样,绝对不会高兴的。” 司徒笙皱眉:“你妹妹她……” 这时,一道光从窗户上闪过! 未几,随着“乓”的一声,玻璃窗被砸了个洞,石块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到张维朝的脚边。 司徒笙将张维朝扶起来,刚走两步,就看到英灏亨带着五六个男生冲到教室门口。 英灏亨打开教室的电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适应了黑暗的司徒笙忍不住眯起眼睛。 “人呢?”英灏亨问。 司徒笙道:“谁?” 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开口就是清朗的男声,这让跟着英灏亨跑来的男生们的春心刚萌动就雪崩,冻死一片。 英灏亨拉过一个同学,将张维朝放到他背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钱,没点数,直接塞进另一个人手里:“送去医院,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他没事。”司徒笙脱口而出,见英灏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改口道,“应该没事,我刚刚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外伤,应该是中了迷药,睡一会儿就会醒。”除非彻底翻脸,那个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的。 英灏亨道:“你是医生?” 司徒笙道:“……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 几个同学看来已经习惯听英灏亨指挥了,也没多问,背着人就走了。 英灏亨看着司徒笙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司徒笙猜那道光多半是他打的,石块应该也是他扔的,说不定已经看到了教室里的人,再撒谎反倒不好,便半真半假地说:“他们看到光就跑了,可能怕被人发现。” 英灏亨道:“从扔石头到冲进来,我们只花了十几秒,他们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走廊空旷,如果对方看到光向大楼的另一边逃跑,起码会在走廊留下脚步声,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司徒笙摊手道:“那你说呢?” 英灏亨想不出所以然,面色更冷:“你认识他们?” 司徒笙矢口否认。一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个丢人的约定,二是不想让黑衣人的存在影响自己的生意。“我追到这里,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我们过了几招,你就赶到了。”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司徒笙认真地想了想:“哼哼哈兮。” 英灏亨扬眉。 司徒笙道:“过招时候说的,我想,这是为了活跃气氛,调动双方战斗的积极性。” 英灏亨靠近他,单手捧住想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下手的脸,拇指还轻轻地蹭了蹭,冷冷地说:“别让我知道你骗我。” 司徒笙拂开他的手:“彼此保持安全距离,遇事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会好过很多。” “你承认骗我?”英灏亨瞪着眼睛,却一点都不凶,反倒有些许笑意。 “以我们这种金钱关系,远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吧?”司徒笙觉得被他手指摸过的位置有点疼,用手指擦了擦,擦出一道黑痕,“……” 英灏亨无辜地说:“可能捡石头的时候弄脏了手……我是为了救你。”他见司徒笙扑过来,扭头就跑。 司徒笙提着裙摆猛追。以他的速度要追上英灏亨轻而易举,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两人在路上奔跑。英灏亨突然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说张维朝半路就醒了,自己回家去了。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司徒笙的电话就响了—张维朝来电,说的是同一件事。 张维朝终究是受他连累,司徒笙亲切地嘘寒问暖了一番,嘱咐他多多休息,等自己有空一定去看他。 英灏亨半路抢走他手中的电话,张口就问:“你怎么遇到那些人的?” 张维朝也是浑浑噩噩:“我也不知道。从洗手间出来,就被几个黑衣人堵住了,我跟着他们走到停车场,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突然就晕了过去。” 英灏亨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我真的不知道。”张维朝也纠结得要命。 英灏亨见问不出结果,悻悻地将手机还给司徒笙。 临挂电话,张维朝拜托司徒笙让英灏亨帮他拿回头套:“这是我租来的,交了押金。” 一个白领精英被自己压榨到这种地步,司徒笙也略感愧疚:“好的,我会帮你拿回来的。我顺路,真的没关系……免费。”挂了电话,正对上英灏亨意味深长的目光。 “从你嘴里听到‘免费’就好像听到银行宣布贷款免息,同样让人难以置信。” “是吗?”司徒笙微微一笑,手飞快地从地上抹了一把,英灏亨扭头就跑。 两人追跑到礼堂,舞会已经开始。欢快的乐曲萦绕在礼堂的四周,加入舞会的人越来越多,礼堂无法完全容纳,于是不少人在外面载歌载舞。 英灏亨一出现,就跳出几个人上来邀舞,连带着司徒笙也被挤入舞池,几个人簇拥着他们一路杀进礼堂。刚好歌曲播到高潮处,现场一片鬼吼鬼叫的歌声。 “跳起来跳起来!” “抬手!” “一起跳!” 不管彼此之间认不认识,都在尖叫、起哄。 英灏亨见司徒笙被挤得东倒西歪,以为他抗拒嘈杂的环境,干脆一手将人搂进怀里,一手挡开旁人压过来的身体,准备冲出去。谁知司徒笙像突然被激活一样,用力地挣开他的怀抱,举起双手挥舞,跟着旁边的人一起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英灏亨:“……”这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吧。 司徒笙看他不动,只是望着自己,干脆抓着他的手举起来,疯狂地大叫:“哇哦!” 英灏亨收回目光,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等他举得酸了,放开了,才缩回,默默地从人群中挤出去。 他走后,司徒笙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第15章 第四局 朋友一生一起走。 多云之夜,无月,无星,无风。 写意乐园死气沉沉。 路灯的灯罩是浅黄色的,光到了地上,却是静幽幽的白影。 昨天的入门盗窃事件让这里草木皆兵。保安们骑着自行车,时不时地穿梭林间小径,相遇时会以眼神、笑容和手势交换着一个个短促的信息,然后继续前行。 大门口,一辆豪车正被两名保安同时围住盘查。 车内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有条不紊地对着化妆镜整理妆容,男的怒气冲天地呵斥反复审核身份的保安——画面一静一动,诡异而和谐。 保安顶着火力确认了身份,才赔着笑脸送他们远去。 男人将车驶入小径,拐了几个弯,在一座别墅前停下,正想对身边的女人献献殷勤,女人已经先一步打开车门,带着香风离开。 “这里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到家?”其实男人更想说的是,不来我家去你家也行。 女人回头,冲他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说:“爸爸看到我和男人一起回家会生气的。” “我远远地跟在后面,保证不会被你爸爸发现。”男人欢快地摇着尾巴,像只披着狗皮的狼。 女人笑弯了眉眼:“七栋c座。” 绕了段路,甩开脸上满是暧昧的跟屁虫。这个跟屁虫是他从街上“色诱”来的,好让他顺利混进来。又避过几个保安的巡查,司徒笙蹑手蹑脚地来到三栋a座门口。联排别墅门口有个大花丛,他横穿时,裙摆被树枝勾了一下,撕下一小块。 司徒笙鄙视了一番英灏亨提供的衣服的质量,从包里拿出剪刀,将勾着布料的树枝带花一块儿剪了下来,一手拎裙摆,一手持剪刀和花,从容地来到别墅门口。 入门处的地毯上摆着一块石头和一根树枝,他瞄了一眼,用脚踢到一边,推门而入。 别墅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中段亮着盏廊灯,灯光幽幽。一半的客厅沉入黑暗中,司徒笙用手机照了一下,很快将注意力移回廊灯处。 罗蜜抱膝坐在灯光正下方,头一耸一耸的,状若哭泣。 司徒笙反手关上门,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用花枝轻敲她的脑袋:“在吃什么?” 罗蜜抬头,抹了把嘴上的饼屑,舔了舔嘴唇道:“新出炉的栗子饼,可好吃了,来一块吗?” “不用,谢谢。”司徒笙手持鲜花,温柔地插在她的口袋里。 尽管他举止粗俗,作风吝啬,压榨下属不落人后,克扣奖金一马当先,但顶着一张古典美人脸展现翩翩风度时,还是相当感人的。罗蜜刚想说声“谢谢”,就听到司徒笙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加班费。” “……” 的确“赶”人肺腑,五脏六腑简直像赶着重新投胎似的。 罗蜜道:“以寒风般严酷的手段对待尚有利用价值的下属,绝对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尚有利用价值和不可替代的价值是两回事。” “我要罢工。”罗蜜悲愤道。 司徒笙道:“还有两天就发工资了。” 罗蜜迅速地冷静下来,拍拍衣服,将饼屑掸在地上,拿出迷你吸尘器将地面吸干净,才道:“接到你的短信通知后,我第一时间放下长期欲求不满、颇有微词的老公来到案发现场,进行了严密的搜查和精准的分析,得出如下结论——宋喜,也就是宋春林遭遇绑架之后,心灰意冷,心慌意乱,干净利索地收拾行李远走他乡。” 司徒笙道:“你怎么知道他收拾行李的?” 罗蜜道:“卧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的衣服少了一半。床底积满灰尘,但靠床脚处有一块三十二寸大小的长方形极为干净,目测是个行李箱。地上还有被拖移的痕迹。” 她一边说,一边跟着司徒笙来到主卧室。 司徒笙从衣橱里拿了套黑色的丝绸睡衣,在身上比了比,现场脱衣。 “我可以拍照留念吗?”罗蜜借着手机光线欣赏美人裸背的线条。 “坐实你丈夫怀疑你婚外情的证据吗?” “他从不怀疑你,他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你们经常聊起我?” “通常是我单方面的。比如摔跤的时候,‘一定是我那个倒霉鬼老板把霉运传染给我’之类的。” “类似于oh,y god?” “类似于oh,shit!” 司徒笙将换下来的裙子塞进背包里:“每次摔完,你老公是不是还在旁边配合一句‘oh,yes’?” “不,他一般会做总结,‘希望你老板多做点善事攒人品’什么的。你知道的,他一向热心公益。” 司徒笙道:“我以前以为你们俩在一起是偶然,现在才知道是必然。” “天作之合!”罗蜜甜蜜蜜地说。 “是啊,一个奇葩都不会寂寞的世界。”司徒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用脚踢了踢放在地上的哑铃,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你猜宋春林在这栋房子里想过什么?” 罗蜜道:“想什么?唔,终于被放出来了,抓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或是,今天晚上吃什么?火锅怕上火,本帮菜太远,不如去隔壁酒店吃点自助餐……你想说什么?” 司徒笙道:“这栋房子是宋春林的吗?” 罗蜜回答道:“宋春林名下只有一栋房子,就是之前黑衣人暂住的那栋。收到你的短信后,我查过这栋房子属于一个叫万春芳的商人,他以前的公司在这附近。现在搬走了,房子就空置下来。他和宋春林的关系……时间太短,我还没有查到。”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是情人,宋春林也没有在这里过夜的习惯。”司徒笙从包里掏出宋春林穿着t恤牛仔裤,站在某栋大厦前的照片,“体态臃肿,臀部下垂,啤酒肚突出,肩膀手臂都是肥肉,这样的人绝对不会频繁地使用哑铃。”哑铃边的地板上有好几道摩擦痕迹。 罗蜜则有不同意见:“也许是打扫房间的清洁工挪动的。” 司徒笙道:“有道理,说不定他是个爱干净又勤快的居家型男人,地板还是他亲自打扫的。” 尽管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但罗蜜与他认识多年,看他长眉一挑,就知道这话绝对不是表面的意思。果然,司徒笙又接下去:“为了时刻保持环境整洁卫生,他利用一米六七的身高优势,穿着一一零的裤子,边走路边用裤脚打扫地面卫生?” 罗蜜在衣橱里翻了翻:“这不是他的尺码。” 除非宋春林有穿大码的爱好,可照片里合身的牛仔裤推翻了这种可能。 罗蜜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笙道:“很简单。黑衣人随便找了间空屋子放下宋春林,而宋春林离开了。” 罗蜜低头看着床下箱子被挪动的新鲜痕迹:“离开之前见财起意,顺便拿走了这家主人的一点东西。” “你被人绑架这么多天放回来,还想着顺手牵羊?” 罗蜜用无比虔诚的眼神表达:yes,i do。 “请切换到正常人的模式。”司徒笙无奈道。 罗蜜道:“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内心很惊慌,很恐惧。他可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环境,这时候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全,和自由。所以,一旦他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他就会离开。那么问题来了,箱子是谁拿走了?可能是不久前刚来过这里拿东西的万春芳,也可能是另一拨人。” 司徒笙笑了笑,穿着黑丝绸睡衣大摇大摆地下楼,神情之淡定,行为之泰然,好似他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客厅仍是漆黑一片。 他打开了灯,欧式风格的客厅在水晶灯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罗蜜一下子就注意到沙发上的黑色粉末痕迹。尽管这间房子很久没人来过,会有灰尘,但是在铺满灰尘之前,看得出这里是被精心打扫过的。沙发上的黑色粉末和这房子格格不入。 她用棉签刮了刮,确认粉末是覆盖在灰尘上的,说明是新近蹭上去的:“是煤粉。哪里沾上的?发电厂?” 司徒笙的手在沙发上比了比。 罗蜜说:“这么大的面积,像是四个人坐在上面,或者……” “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躺在上面。” 罗蜜道:“宋春林?他被人从煤粉里挖出来,丢在上面。” “然后呢?” “然后?上楼换衣服或者直接离开……都不对。”她注意到煤粉仅限于沙发周围,如果宋春林走动,其他地方也一定会有痕迹。她拿出放大镜在楼梯和玄关处细细地找了,什么都没有找到,“有人消除了痕迹?” 司徒笙道:“但为什么不消除沙发的?这是皮质沙发。” 罗蜜沉思。 “我们可以从进门开始想。”司徒笙道,“有个浑身煤粉的人进来之后,躺在了这张沙发上,然后他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罗蜜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掉了下来?” 司徒笙蹲在沙发前:“你应该看煤粉的走向。它们大面积地向外摩擦,说明那个人是在躺着的情况下掉落下来的。如果是坐起来的话,身体上方是不会向外摩擦的。” 罗蜜点头。 “他从沙发上掉下来,地上却没有大量煤粉……” “有东西接住了他。”罗蜜顿了顿,眼睛一亮,“是箱子!” 司徒笙道:“三十二寸的箱子,一米六七的身高,应该能塞进去了。” 罗蜜道:“这真是太阴险了!明明带走了人,还带走半衣橱的衣服让我们误以为宋春林是自己离开的。” 司徒笙摇摇手指:“对方并不想误导别人。” “那为什么衣橱里只有一半的衣服?” “应该是万春芳搬家时自己带走的。你没发现吗?衣橱里的衣服很过时。”司徒笙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包括这一套。” 罗蜜整理了一下头绪:“也就是说,黑衣人将沾满煤粉的宋春林丢到了沙发上,然后从楼上拿了个箱子装起来带走。听上去像把这里当成了加油站。这不太可能吧?” “是的,这不合理,只要改动一个小细节就合理了。” 一个可能性冲到了罗蜜的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 “有两拨人。” “一拨送过来,一拨带走!”罗蜜双手握拳,兴奋地挥舞。 “带走的那一拨是谁?” 罗蜜冷静下来。 司徒笙道:“这个可以做排除法。知道宋春林被带到这里的只有那群黑衣人,我,和……” “和谁?” 第16章 第四局 朋友一生一起走。 这套丝质睡衣一点儿都不耐寒,尤其是大半夜在寒风中奔跑。司徒笙敏捷地避过巡逻的保安,翻过墙,钻入罗蜜一早停在路边的车里,打开空调。 要不是万春芳的房间只有睡衣是黑色,其他都是浅色,他就不用抖着身躯在路上展示睡衣秀了。 罗蜜过了一会儿才悠然地从大门出来,驾驶着车往回家的方向走:“我先回家,你自己开车回公司?” 睡意来袭,司徒笙抱着抱枕缩在后座,随口敷衍道:“有点远,去你家凑合一个晚上吧。” “……我家不是青年旅社。” “我没打算付钱。” “三更半夜我带着一个男人回家,我老公会怎么想?” “oh,shit!这不就是我在你们家的形象吗?我会贯彻到底的。”司徒笙打了个哈欠,“到了叫我。” “……”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6节 罗蜜的确到了叫他。但在他缩在车里睡了一晚上之后。 “哈欠!” 司徒笙心急火燎地接过热豆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淡定的罗蜜:“你居然把我丢在车里一个晚上!” 罗蜜道:“我锁了车。” “是的,还开了窗!” “只是一条供你自由呼吸的缝!” 司徒笙又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吸的都是寒气。” 罗蜜伸出手:“热豆浆不喝还给我。” 司徒笙张大嘴,叼住口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抹抹嘴巴:“早饭呢?” “你不是喝了豆浆吗?” “虽然我拥有花儿一样的美貌,但我不是花,不是晒点太阳浇点水就能产生光合作用的!” 罗蜜伸出的手往前凑了凑。 司徒笙狠狠地拍了一掌在她手心里:“用你欠我的医药费去买!哈欠!” 看司徒笙昏沉沉的样子,罗蜜有些愧疚,主动买了肉包鸡蛋营养早餐,附赠一碗红糖水。 司徒笙一边嘀咕着女人才喝红糖水,一边喝得点滴不剩。 “你一会儿想办法去写意乐园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擅闯宋春林的家被发现,也不可能让他们警戒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最好能弄到监控视频。” 罗蜜睡得晚起得早,精神还没调整过来,闻言一瞪眼,正要抗议,就见司徒笙有条不紊地打了个喷嚏。 “……”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司徒笙昨晚就算用火柴棍撑眼皮子也要撑住十分钟,飞车回家睡觉。司徒笙不顾罗蜜的抗议,闯入她家洗了个热水澡。 七十多平方米,两室两厅的房子在司徒笙看来有点小,尤其是卧室,放了床和衣橱后,转身都很局促。 他洗完澡出来,不忘吐槽。 罗蜜拿了套丈夫平时不穿的衣裤甩在他身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果我是你,一定回去把‘礼义廉耻’四个字好好地临摹几遍,体悟一下意境。” 司徒笙打了个夸张做作的喷嚏。 “……你确定不趁着自己还能用鼻子呼吸的时候回家写封罪己诏,以免人间地府都找你算账吗?” “等我达到写罪己诏的地位再说吧。” 罗蜜看他收拾干净往外走:“去哪里?” “找人。” “谁?” “绑架犯。” 罗蜜家那口子友情赞助的冬装被司徒笙穿起来后很有走时装秀的效果——厚围巾,九分裤,宽大的大格子外套,加上他媲美偶像的漂亮脸蛋,走到哪里,都吸引住大片的目光。 张维朝公寓楼里的门卫依旧懒懒散散的,却记得他是张先生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就放了进去。 司徒笙拎了个水果篮,在张维朝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见没人应声,于是从包里掏出万能钥匙,泰然地打开了门。 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放着一沓报纸,日期显示是昨天。卧室的门半开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橱里放着五套衣服,夏冬各两套,春秋一套,还有一套想必已被穿走。 司徒笙刚发现张维朝过得如此简洁,不禁感慨自己的识人之明。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老老实实地每个月还欠款。 床头柜放着一张身份证和一本《会计学原理》。 也就是说,这间卧室除了证明张维朝是个节俭的会计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转身去书房。 书架有三排,一排放四大名著,一排放外国名著,还有一排放专业书和工具书。 司徒笙的手指在书上抹了一把,轻轻地搓掉灰尘,低头用脚趾戳机箱的开机键。戳了几下都没反应,他低头一看,原来机箱也是个装饰品,后面的线都没插实,书桌抽屉里只有一个打火机和一个钥匙扣。 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居然没有任何主人的特色气息……简直连酒店都不如。 司徒笙坐在椅子上,托腮沉思。 从张维朝家出来,司徒笙刚关上门,就看到英灏亨从电梯里出来。 四道目光在空气中诡异地撞了一下。 “他在吗?” “不在。” 英灏亨扬眉:“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从房间里出来?” 司徒笙面不改色道:“你看错了。” “我还听到门‘砰’的一声。” “你听错了。” 英灏亨道:“你故作镇定的样子,像刚刚杀完人,来不及毁尸灭迹的凶手。” 司徒笙道:“娇弱的白雪公主能杀什么人?” 英灏亨看他一脸正经地说出“娇弱的白雪公主”,绷不住脸,笑了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探望朋友。” “空手?” “……”不,他买了个水果篮,擅闯之后就顺手放在了屋子里。司徒笙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好在英灏亨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你后天晚上有空吗?” “我的出场费是十万。” “包夜呢?” “看干什么。” 英灏亨看着他比女子更娇丽的容貌,似笑非笑道:“能干什么?” “打牌打麻将,打架打游戏。只要出得起,什么都可以。” “床上打架也可以?” “价格不是你能承受的。” “说说看。” “奥黛丽·赫本的香吻,玛丽莲·梦露的秀发,费雯丽的爱抚……” 英灏亨道:“原来你有恋尸癖。” 司徒笙:“……” 他扭头要走,却被英灏亨拦住:“开下门,我留张字条给他。” “我说了不……”司徒笙看着英灏亨了然于心的笑容,磨了磨牙,掏出万能钥匙打开门,顺道把有人到此一游的证据——水果篮拿出来。 英灏亨写了张便笺纸,贴在门板上。 “……贴便笺纸不需要开门也能做到吧。”司徒笙阴森森地站在门边上。 英灏亨点头:“没错,好不容易开一次门,什么都不干太吃亏了。”他瞄了眼司徒笙手里的水果篮,进厨房拿了两瓶酒出来。 不得不说,和张维朝的卧室、书房相比,他的厨房算是内容丰富,个性鲜明。 司徒笙眼睁睁地看着英灏亨拎着两瓶酒大摇大摆地出来,一个箭步拦住他:“如果张维朝报警……” “你是主谋。”英灏亨毫不犹豫地回答。 司徒笙一把抓住酒瓶子。 两人在无声中比拼耐力。 司徒笙咬牙:“放手!我请你喝酒!” 英灏亨笑眯眯地放开手,看司徒笙飞快地将酒放回原位,耸肩道:“我不认为他会报警。”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司徒笙用力地关上门,狠狠地按下电梯按钮。 “去哪里喝酒?”英灏亨兴致勃勃地追上去。 “没说今天。” 英灏亨摇了摇手上的手机:“我刚才好像不小心按了下摄像键。” “改天!” “你知道我的手机号?” 司徒笙道:“我知道你家在哪里。” 英灏亨道:“但我不一定在家。” “我可以在你家门口贴纸条,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我家的门是露天的,刮风下雨就会掉的。” “我会拎着油漆桶去!” 英灏亨拨弄着手机:“把视频发到微博上,张维朝,你猜他会不会点赞?” “……”司徒笙抢过他的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 英灏亨按了拨打,传来已关机的提示。 “我昨天没回家,没充电。”司徒笙钻进电梯。 英灏亨并不担心他给假号,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司徒笙没傻到这程度,他更介意的是司徒笙夜不归宿:“半夜三更不回家,你去哪里了?” 司徒笙道:“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觉得我会去哪里?” 电梯在二楼停了停,进来一个老太太。 英灏亨道:“偷东西被警察抓了吗?” “……” 司徒笙明显感到老太太老躯一震,在一旁偷偷地打量自己,昏花的老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惋惜之意,大概是觉得他长得人模狗样,完全够资格当小白脸,怎么想不开跑去当贼。 电梯门开后,老太太走得特别慢,直到司徒笙和英灏亨出了大楼,都没见她跟上来。 司徒笙道:“托你的福,下次这栋楼哪怕丢个螺丝螺帽都会记在我的账上。下次找张维朝,我大概得乔装易容来。” “白雪公主的造型很适合你。” “你的身躯刚好庞大得能够劈成七个小矮人。” “……” 司徒笙忙了几天,冻了一晚上,鼻塞喉痛,头昏沉沉的,拦了辆出租车,打算回公司补眠。谁知他前脚进后座,副驾驶座的车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司徒笙拖了一只脚在外面,赖着不关门:“你干吗?” “你欠我两瓶酒。” “改天!” “先收利息。” “自己去垃圾桶里捡易拉罐。” “我要的不是这个。” “你们到底走不走?”出租车司机火很大。 英灏亨抽了张一百的票子给他。 司机利索地塞进口袋,熄火,靠窗,打瞌睡。 司徒笙单手搭着副驾驶座的后背,一脸无奈地问道:“这样做有意思吗?” 英灏亨道:“没意思的话你可以放弃。” 司徒笙鼻子痒痒的,揉了揉,将腿从车外收回来,大力地关上门:“去长春东路!” 第17章 第四局 朋友一生一起走。 来这里之前,英灏亨从来不知道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里,居然有这样一条既狭窄脏乱又喧闹嘈杂的街。街道呈诡异的梭子形,两头窄,中间宽,鼓起的这一块驻扎着各种各样的店铺。 司徒笙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灶火旺盛的餐馆,从黑漆漆的角落拎了两张塑料凳子出来,一张丢给英灏亨,一张垫在自己屁股下面,从门边的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其中一罐丢给英灏亨。 英灏亨嫌弃地说:“喝啤酒容易形成脂肪肝,导致心力衰竭、肝硬化,降低人体反应能力……” 司徒笙道:“你家住在卫生局?” “我只是提醒你。”英灏亨说着,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大口。 司徒笙从别人桌上端来一盘花生,一盘鸡爪。 英灏亨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被劫食的客人,那客人笑眯眯地继续嗑瓜子。 “他欠你钱?” 司徒笙道:“他是这里的老板,这两盘一会儿会算钱。” “这两盘都是半份。” “是啊,所以他算钱的时候一定会算得很开心。” 英灏亨:“……”他开始怀疑司徒笙的智商是否徘徊于及格线。 两人默默地喝酒,默默地剥花生,默默地啃鸡爪。 司徒笙因为感冒,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英灏亨是放松,反倒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两人喝掉了六罐啤酒,都有些撑。司徒笙站起来道:“到此为止吧。” 英灏亨道:“明天再联系。” “为什么明天要联系?”司徒笙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英灏亨慢悠悠地剥掉最后一颗花生,塞进嘴里:“因为陷害张维朝的黑衣人没找到,绑架张维朝的人也没抓到,宋春林还在失踪。” 司徒笙道:“可是这不关你的事。” “我好奇。” “地球以外有很多未知领域需要好奇心旺盛的人去探索,你怎么不去?” “你去了,也许我会跟着去。” 司徒笙甩了一张五十元在桌上,扭头走人。 英灏亨大步流星地追上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后天晚上有没有空。” 司徒笙道:“没有!” “飞翔大酒店,金色年华包厢。” “说了没空。” “鲍鱼、鱼翅任点。” “……几点?”司徒笙停下脚步。 “七点。” 司徒笙没好气地说:“这么晚?难道去吃鲍鱼之前我还要买个馒头填填肚子吗?” 英灏亨道:“你可以早点去。” “那还差不多。” “我会让服务员准备好馒头,不用你另外买。” “……” 明知道没什么好说的,可英灏亨见司徒笙头也不回地走,心里隐约不舒服,又追了两步:“你不问为什么请客?” 司徒笙嗤笑一声:“鲍鱼鱼翅任点明显不是你的作风,既然不是你请,为什么要问你?”英灏亨贴在张维朝门口的那张便笺纸写得很清楚,是江诚业请客,当他没看见吗。不过,江诚业是远江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英灏亨的舅舅,也是宋春林昔日上司,张维朝现任老板,他请张维朝理所当然,为什么要请自己? 难道是英灏亨自作主张借花献佛? 算他有良心。 想到后天能大吃一顿,司徒笙好心情地擦着鼻涕。 司徒笙在家里休养了两日。托福于野兽一般的修复能力,当他出席江诚业的宴请时,身体已完全康复。于是,他西装笔挺,人模狗样地出场,让酒店服务员都为之眼睛一亮。 有几个人还聚在一起悄悄地问这是不是明星。那一双双带着惊艳的眼睛,让司徒笙觉得自己冒着因使用过期发蜡而秃头的风险,把造型打造得油光锃亮还是值得的。 金色年华包厢显然很金,很华。 不同于大堂服务员的大红长旗袍,包厢里的服务员穿的是浅黄色沟金边的中袖短旗袍,人人身材婀娜,个个容貌娟秀,笑容婉约,回眸一望,竟有几分江南气韵。 一块手帕贴在司徒笙下巴上。 司徒笙一动不动地看着门框:“没想到你有随身带饭兜的习惯。” “谁让我是你的朋友呢。”话一出口,英灏亨暗暗吃惊。他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都是性格孤僻,连亲生父母都认为他喜怒无常,难以接近,要成为他的朋友,必须过五关斩六将,还得时时提防,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他,被他踢出局。而像司徒笙这样,认识几天就成为他朋友的绝无仅有。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朋友的?” 司徒笙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纠结,侧头瞪了他一眼。秀美的眼眸瞥过去时,仿佛带着丝丝春意,让英灏亨浑身一酥,把心里的那点儿计较和不甘都抛了开去,于是隔着手帕托住他下巴的手向上按了按:“不是朋友会做这种事?” 司徒笙道:“还有一种人,奴仆。”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英二少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奴仆,不但不觉得受辱,反而十分新鲜,侧身挡住正要往里走的司徒笙的去路,慢条斯理地折着手帕道:“哦,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主——人——”最后两个字特意拉了长音,故意营造出暧昧的气氛。 亏得这里的服务员都是专业服务员,即使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依旧自顾自地布置餐桌。 司徒笙道:“端茶递水捶肩敲背是最起码的,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别拖拉,挨得了打,受得了骂,主人不高兴,自己切腹自杀绝无二话!” 英灏亨道:“你出个价吧。” “你想赎身?” “我想买你。”英灏亨微笑道,“尽管长在红旗下的我对奴仆奴隶之类的词汇深恶痛绝,但是,你推销得很成功,我被打动了。你开个价吧。” “一千万?” “两千万?” “五千万?” “……”二款就是二款,这财大气粗暴发户样,真是每分每秒都让人想跪舔!这时候,司徒笙开始感激某人单方面制定的不许他接受沈玉流和英灏亨接济的规则来。要不是有这一条,难保自己听到“五千万”的时候不会将膝下黄金献了出去。 “你不用说了,”司徒笙淡定地摇摇手指,“我不是随随便便为钱财折腰的人。” “我记得你说过,安徒生事务所的宗旨是让童话变成现实。这世界上没有你们做不到的事,如果不做,不是因为不能做,而是因为钱给得不够多。所以,你打算为你自己标多少钱?” 司徒笙道:“在五千万后面加两个零。” “五十亿?不贵。” 司徒笙扬眉。难道英灏亨真的有这么多钱?难道英灏亨真的要拿出这笔钱买自己?虽然,这笔钱不能算在黑衣人的赌约里,但完全可以打进自己的银行账户! “你打算一次结清还是分期付款?一次结清的话,给你打八点五折。” 他看着英灏亨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让带着玩笑心思的英灏亨蓦然有几分心动,沉声道:“五十亿,你真的卖?” “卖!”司徒笙说得很大声,不给自己任何后退和反悔的机会。 “那你可要上当了。”中年人低沉浑厚的笑声从门外响起。一个微微发福的儒雅中年人笑眯眯地从门外进来,面容与英灏亨有点相似。 “舅舅。”英灏亨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 江诚业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地说:“我一会儿没看着你,就跑来这里坑小朋友呢。” 身为当年的千王,他居然会被坑? 司徒笙很想仰天“哈哈哈”三声。 江诚业道:“他要是真的成了你的奴仆,你让他把五十亿打回来,他就得乖乖地打回来。这笔生意他太不划算了。”显然,他偷听了很久。 司徒笙觉得他们对奴仆诚信度的认知大概存在一些差异。 英灏亨道:“这是我和他的事。” “心情不好?”江诚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英灏亨撇撇嘴,没说话。在家里,江诚业应该算为数不多不让他讨厌的人,但今天不知道怎的,自己有点看他不顺眼,认为他的存在太多余了。 江诚业没发现他的小心思,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往包厢里一带,解除了三人堵在门口的尴尬。 三人落座,自以为是来蹭饭吃的司徒笙主动自我介绍。 江诚业笑道:“我知道你,司徒笙,是安徒生事务所的老板。” 司徒笙摸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过去:“请多多指教。” 江诚业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吗?” “当然。”司徒笙眼睛一亮。黑衣人说不能算英灏亨的钱,却没说不能算江诚业的钱。远江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他相信这是一头慷慨的肥羊。 英灏亨夹了一个馒头给他。 司徒笙:“……”他居然真的准备了馒头,居然真的夹给了他! 英灏亨见他看向自己,好心情地解释道:“你刚才的眼神看上去很饥渴。” 司徒笙:“……”他刚才的眼神正对着江诚业,江诚业现在还坐在这里,用“饥渴”形容他的眼神会不会太用词不当了? 江诚业低头看了看手表:“张维朝这小子,和他的叔叔一样,总爱迟到。” 听到“张维朝”三个字,司徒笙竖起耳朵:“江董事长还记得他的叔叔?” “记得,怎么不记得,老张、张国栋嘛,老员工了。他过世前,我还去看过他。”江诚业摇头叹息,“老张这个人,有点固执。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人家结婚了,他就非卿不娶,耽误了一辈子,到人走的时候,都没有个伴儿在身边。好在还有张维朝这个侄子给他送终,总算不孤单。” 司徒笙问道:“张维朝从小就跟着他叔叔吗?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早就移民了,他是老张得了重病以后才出现的,很有孝心的一个年轻人。” 司徒笙道:“然后就进了远江实业?” 江诚业道:“他进远江实业和老张没有关系。是后来他根据老张的遗嘱找老张的旧同事,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之前,他已经是远江实业的员工了。” 司徒笙故作好奇地问道:“老张的遗嘱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不找,非要在过世之后才联络旧同事?” 江诚业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张维朝,后来才知道老张留了一笔钱,数目不多。给张维朝嘛,对事业没什么帮助,所以想给他以前的那些老同事,算是一点心意,也希望他们看在自己的情分上,以后能照看张维朝这个后辈。” 司徒笙叹气道:“他真是用心良苦。”钱不多,却是遗产,任何人收到之后,对张维朝都要刮目相看。这个张国栋,为了张维朝也算是机关算尽。但张维朝显然另有打算。 他陷入沉思,嘴里被英灏亨塞了一口海草。 司徒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英灏亨道:“好吃吗?” 司徒笙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地点点头:“还不错。” 英灏亨夹了一筷子给自己:“古代皇帝吃饭,都有试菜的。” “……” 拿他当太监吗? 司徒笙不甘示弱地微微一笑:“找人试菜是怕江董事长对你下毒?” 江诚业也不尴尬,跟着问英灏亨:“找人试菜是怕我对你下毒?” 英灏亨道:“你们才是甥舅吧?” 江诚业哈哈大笑:“我倒希望他是,好过每次热脸贴你。”“冷屁股”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也就一笑而过。 第18章 第四局 朋友一生一起走。 到了上菜时,司徒笙的话自然而然地少了,只有在江诚业炒气氛的时候才偶尔搭个一两句。一顿饭吃到尾声,张维朝也没有出现。 江诚业拿出根烟,询问司徒笙是否介意,得到否定答案才点上,对着英灏亨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看来你这个信差当得不合格。” 司徒笙第一时间出卖他:“他在张维朝家门口贴了张字条。” 江诚业道:“连电话都没打?” 英灏亨道:“前提是他接电话。” 江诚业的大眼睛闪了闪:“他不愿意接你的电话?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英灏亨面色不善地看着江诚业笑意盎然的眼睛。他虽然不讨厌这个舅舅,却不大喜欢他的脸,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被人当做小姑娘调戏的悲惨童年——虽然调戏的下一秒,那些“登徒子”都被他打趴下了,但还是觉得很不爽。 他冷冷地说:“发生了你猜测以外的事情。” “看来不是很严重。”江诚业低头看了看手表,“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今天先到这里。”他冲司徒笙伸出手,“非常高兴认识你。难得他这样的性格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作为本城名人,他得体的举止让人无可挑剔。 哪怕是司徒笙这样潜在的愤世嫉俗者,也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尽管对于他口中的“朋友”两个字尚存异议。 江诚业走后,司徒笙放开肚子大吃。 英灏亨被他的吃相传染,跟着吃了第二轮。吃完之后,司徒笙把部分没吃完的菜打包。 “你还吃得下夜宵?” “给朋友带的。”身为老板,就是要时时刻刻地关心员工的福利,尤其是这种不用本钱的关怀。 “你还有朋友?”英灏亨嘴上嘲笑,打包后却主动拎起袋子,像保镖一样一路护送司徒笙去停车场,跟着他上了车。 司徒笙无奈地说:“有个成语很适合你。” “大慈大悲?” “阴魂不散。” “你刚刚吃了我舅舅的一顿饭。” 司徒笙:“……”这时候是“我舅舅”了,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是隔壁家的舅舅。 夜晚的风刮得相当猛烈,司徒笙敞开所有的窗户,车在呼啸的狂风中艰难前进。车到罗蜜家楼下,一开门,英灏亨就顶着一头爆炸现场幸存的灾难发型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司徒笙发蜡打得厚,辫子绑得紧,除了皮肤被吹得通红,眼睛含着泪水,动作有些僵硬之外,还算正常。 一早收到消息等在楼下的罗蜜吃惊地问:“你们被抢劫了?” 英灏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司徒笙:“不!只是兜风!”每个字都像一个锥子,要在司徒笙的脸上砸出一个个的坑来。 罗蜜不以为然的质疑在看到司徒笙手里的打包盒时,立刻化作深以为然的认同,道:“像你们这样的青春年华,正应该奋不顾身地燃烧激情……菜都凉了!” 司徒笙道:“有总比没有好。” 罗蜜道:“热的总比冷的好。” 司徒笙道:“有下次总比没下次好。” “……有道理。”罗蜜妥协。 司徒笙道:“好久没见你家那口子了,我上去坐坐。”他回头看英灏亨。 英灏亨道:“我也很久没见了,也可以上去坐坐。” 司徒笙≈罗蜜:“……”你是压根儿没见过吧。 罗蜜道:“我家那口子不在家。” 司徒笙扬眉:“他终于鼓足勇气离家出走了?” 罗蜜磨牙:“他只是出差。” “你家几楼?”走到楼梯口的英灏亨突然回头。 司徒笙≈罗蜜:“……” 英灏亨从厨房倒了三杯茶,一人一杯。 司徒笙和罗蜜靠在门边,看着他如主人一般进出忙碌,脸上的震惊之色像是凝固住了,久久不能褪去。 “你确定他是本城首富之子?” “你可以去查一下。如果不是,不用告诉我了,就地解决。” 英灏亨从厨房里找到一袋超市里卖的爆米花,一边嫌弃味道,一边一把一把地往嘴巴里塞。 罗蜜道:“我觉得不用查了,多半是冒充的。” 司徒笙对英灏亨道:“爆米花很贵的。” 英灏亨挑眉,显然不信。 司徒笙将罗蜜往前面一推:“看她的身材就知道,扛着数量如此庞大的爆米花上楼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罗蜜点头道:“我的外号叫拇指姑娘。” 英灏亨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罗蜜眼睛一亮:“我确定他是首富之子。” 英灏亨数了一张给她。 “……”罗蜜道,“还是再查查吧。” 司徒笙和罗蜜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时不时用眼神交流。 英灏亨倒也不急,慢悠悠地看着两人挤眉弄眼。他不信宁可在车里挨冻也不愿意开车回家的司徒笙真的是为了送吃的才眼巴巴地赶过来。 果然,在司徒笙的默许下,罗蜜开口了:“写意乐园……” 这四个字成功引起了司徒笙和英灏亨的注意。 “变成铜墙铁壁不是因为我们之前闯入宋春林的家,而是在我们第二次潜入小区之前,有人在小区内开车撞人逃逸。被撞的那个人身份不一般,物业公司受到严重警告,禁止不明身份人士在小区内出现。” 司徒笙摸着下巴道:“肇事车辆查到了吗?” 罗蜜微笑。 司徒笙拍了下沙发的扶手:“张维朝?” 罗蜜道:“登记的名字是张国栋。” 司徒笙道:“都一样。除了遗嘱上留给他旧同事的财产之外,张维朝是他的唯一继承人。” 英灏亨道:“为什么你一直针对张维朝?” 司徒笙假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你吃醋?”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7节 “……” 罗蜜好奇地看着两人互动。除了沈玉流之外,难得看到有人能让司徒笙吃瘪。 司徒笙道:“宋春林被送回写意乐园的事,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张维朝知道。”尽管张维朝那时候是昏迷的,但一个被绑架时,能冷静地用“开房”和“欠的钱分期结清”来暗示自己处于危险中的人,绝不可能没有一点点自保手段。所以,当他怀疑宋春林是被人用箱子带走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维朝。 英灏亨略作思索就猜到了大致的因果:“消息是黑衣人告诉你的?绑架张维朝的是黑衣人。你们是以前就认识,还是后来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协议激怒了张维朝?” 司徒笙对他的推测能力暗暗心惊,但表面仍装出茫然的样子。 英灏亨拿起一粒爆米花砸过去:“你的演技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知道我在掩饰,作为朋友,你就不应该追问下去。”司徒笙捡起爆米花塞进嘴里。 英灏亨道:“你承认我们是朋友?”他可没忘记司徒笙听到“朋友”两个字时,眼睛里的不以为然。 司徒笙叹气道:“不是朋友的话,我不会带你进入我的社交圈。” 英灏亨环顾房间,顺带扫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毛线开始打毛衣的罗蜜,嗤笑道:“你的社交圈和游泳圈差不多大。” 司徒笙道:“关键时刻它能救命。你的呢?” 英灏亨道:“大到你难以想象。” “类似于埋伏圈,包围圈?” 罗蜜抬头看了看时间:“再过十分钟,我家老公就会打电话回来,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坐在这里?” 司徒笙问罗蜜:“还有其他事吗?” 罗蜜道:“我检查了一下监控视频,找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不过脸被随身携带的化妆镜挡住了。” 司徒笙道:“有些盖虽然高级,却不一定适合自己的这口锅。你和你老公很相配,无论是性格还是……身高。” 身高是罗蜜心里永远的痛。 她磨着牙笑:“祝你早日找到一个能够盖住你的高盖子!” 当话题进入不怎么愉快的环节后,司徒笙和英灏亨就被急于等老公电话的罗蜜扫地出门了。 英灏亨和司徒笙下楼。 司徒笙道:“你是打车回去还是走回去?” 英灏亨掰车门把手:“我有更好的选择。” 司徒笙揣着车钥匙就是不开门:“我觉得你应该问一下选项的意见。” 英灏亨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放松的神情渐渐凝重,对司徒笙道:“我舅舅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 司徒笙二话不说地打开车门。 第19章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车子一路飙到医院,英灏亨不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吓得司徒笙猛踩刹车,惯性让他差点一头撞在方向盘上。 “我……” 想到英灏亨的舅舅目前生死未卜,他将漫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下去,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停车。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英灏亨已然没影了。他也不急,去小卖店买了一瓶雪碧一根火腿肠,坐在大堂里,边喝边晃着腿等。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英武男子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进来。 司徒笙不动声色地将火腿肠的包装纸和饮料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状若漫不经心地跟在他后面。 进电梯时,男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司徒笙装模作样地看了眼电梯的控制面,见他按下“28”,又缩回头来。 电梯一层层地往上升,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只有他们始终贴着电梯内壁站在最里面,相距一肘。 二十八楼按钮的灯暗下去,门打开,男子率先出门。 司徒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男子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这是走廊里最后一间病房。他转动门把,将门缓缓地推开一条缝隙,又停下来,英挺如雕塑的面容毫无表情地转过来,打量慢慢靠近的司徒笙,目光带着审视:“你是?” 司徒笙从容地打招呼:“司徒笙,令郎的朋友。”他就是知道江诚业生死未卜,英灏亨的父母一定会出现,才在下面守株待兔。 英衡山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冷不防地门把从手里滑脱。这时,英灏亨从病房里面拉开门,神色自若地打招呼:“爸。舅舅没事,刚动了手术,麻醉还没过。” 英衡山松开眉头,硬邦邦地说道:“你母亲和你哥哥明天早上才有飞机赶回来,这里的事先交给你处理。”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司徒笙抓住机会刷了把存在感。 英衡山刚松开的眉头又有聚拢的迹象。 “我朋友。”英灏亨不等英衡山询问,直接从病房出来,抓起司徒笙的手走向楼梯间。 司徒笙:“……”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拉着自己向家长做个简单的介绍,比如“这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自己就能顺势拿出名片,向首富大人简单地推介下生意。就算现下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也应该是去病房看望江舅舅,两人手牵手往没人的地方走是什么怪走向? 楼梯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截断了司徒笙挂在英衡山身上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英灏亨不满地掰正他的脸。 司徒笙干咳道:“你舅舅怎么样了?” “刚度过危险期。”英灏亨顿了顿,道,“幸好开会结束后,有个高层和他同路,车就跟在后面。车祸发生后,很快帮他叫了救护车。” 司徒笙道:“肇事者呢?” 英灏亨脸色阴沉:“跑了,但是被记下了车牌号。” 司徒笙道:“要我帮你查吗……”一句“给你打八折”差点脱口而出,可看到英灏亨的表情,他识趣地咽下去了。 英灏亨道:“帮我查张维朝的下落。” “查他?”司徒笙一怔,错愕道,“难道肇事的那辆车是张国栋的那辆车?” 英灏亨没有回答,身上迸发的冷意和戾气是最好的答案:“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 反派大boss的标准对白出现,显示英灏亨的怒气值已经满点! 司徒笙一边给罗蜜发短信,一边摇着脑袋,自言自语:“他到底图什么?”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司徒笙的认知,他对张维朝的分类也从“需要提防”直升到“时刻提防”。 “找死。”英灏亨用两个字总结。 司徒笙抬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 “这件事情的关键是宋春林。”司徒笙分析道,“张维朝委托我找宋喜,我却找到了一个车祸后改头换面,连名字、工作都改变了的宋春林。那时候我就怀疑,宋春林不简单,张维朝找他也不是为了送一份张国栋的遗产那么简单。所以,当宋春林被丢在写意乐园再失踪时,我就怀疑他是落在张维朝的手里。罗蜜说的张国栋的车在写意乐园肇事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测。现在,放下宋春林和张维朝之间的种种,只说表面。按理说,如果他的目标是宋春林,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可现在他又想杀你舅舅。如果说他一开始就想杀你舅舅,你舅舅是本城名人,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张维朝又在他的公司工作,有的是机会,没有道理等到抓住宋春林之后才动手。想来想去,我都觉得你舅舅的事和宋春林有关。等你舅舅醒过来,问问他宋喜或者张国栋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他说完,正要向英灏亨求取认同,就看到楼梯间门的横条玻璃上露出一个人的脸。 “呵!”他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半步,正好撞入英灏亨的怀里。 英灏亨正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腰。 英衡山推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搂着一个外貌漂亮到雌雄难辨的男人,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 三个人中,最先发现情况诡异的是司徒笙。他很快站直身体,道:“不知道舅……江先生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下去买。” 英衡山淡淡地说:“有心就好,不必破费。” 司徒笙道:“第一次来,空着手不太好。” 英衡山道:“你打算来几次?” 司徒笙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语病,医院这种地方当然是不来最好,他更感受到来自一位父亲的敌意和反感,只好含糊道:“江先生刚刚度过危险期,最好休养一段时间再出院。我有时间会再过来看他。” 英灏亨本欲将手从司徒笙腰上缩回,见状反而更用力地搂住:“凭我们的关系,你有时间才来?” 司徒笙几乎能感受到英衡山的眼刀在自己的脸上割出了无数个叉叉,干笑道:“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你舅舅就是我……兄弟的舅舅,我一定经常来看他。你爸爸好像有话要对你说,我先去趟厕所,你们慢慢聊。”说着,也不管英灏亨有什么反应,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扒拉下来,绕过英衡山,去洗手间照镜子。 没多久,英灏亨从外面进来,看他揽镜自照的模样,嗤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和镜子独处的时间?” 司徒笙道:“没错,我正打算问它,谁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英灏亨道:“我会提醒自己小心你给我的苹果。” “……”为了世界第一帅的头衔,司徒笙豁出去了,“你忘了吗?我才是白雪公主,有资格吃苹果的那个。” 英灏亨道:“吃苹果的不一定是白雪公主,也可能是……” “牛顿!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我英俊与智慧并重。” “牛顿只是被砸了一下。” “一个是人类,一个是苹果。现在是人类受到了苹果的攻击,你指望他与它接下去还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吗?” 英灏亨道:“也许人类会把苹果拿回家里碾成苹果泥。” “……” 司徒笙道:“我会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得罪你,以免被碾成泥。” “很好,那你今晚留下来。” “……你确定要在医院的厕所里对我说这种话?” “你想在哪里说?” “闻不到臭味的地方。” 第20章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英灏亨带着司徒笙来到病房门口,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司徒笙道:“你爸爸呢?” “回去了。” 司徒笙想:看来他和他的小舅子感情不怎么样。 英灏亨看出他的想法,屈指在他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舅舅突然出事,远江一定乱成一团。我爸过去,至少能起个稳定军心的作用。再说,他们的关系网重叠,可以帮忙应付很多朋友。”说完,他发现自己对司徒笙格外宽厚,要是换一个人这样揣测英衡山,他大概会直接黑脸,将那人拉入黑名单,永不往来。 司徒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英灏亨的黑名单上打了个转,故作惊讶地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已经上大学了。” 英灏亨打开门,只见病房分内外两间,里面是病房,外面是会客间:“陪护床和沙发,你睡哪……” 司徒笙朝里间扑去! 没多久,躺在床上的司徒笙就后悔了,因为躺在不远处的江诚业正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而且还是似英语非英语,似法语非法语的奇怪音节。 司徒笙走到会客室,踢了沙发一脚。 英灏亨睁开眼睛。 “你舅舅有话对你说。”司徒笙道。 英灏亨很快翻身坐起,快步入内。等他知道舅舅要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时,司徒笙正鸠占鹊巢,大大咧咧地霸占着沙发,一条腿还搭在沙发背上。 “床是你自己选的。”英灏亨道。 司徒笙道:“我反省了一下,里面躺着你的舅舅,那个就近照顾的位置应该属于你。我不能无耻地掠夺你们舅甥之间相处的机会。” 所以就无耻得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英灏亨伸手拿外套,被司徒笙一把抱住:“……” 司徒笙道:“床上有被子。” 英灏亨道:“你身上也有外套。” “我体虚畏寒。”司徒笙无辜地看着他。 英灏亨:“……”他开始后悔留他一起陪床了。 虽然是三人沙发,但对司徒笙的身高来说,仍嫌太短。他在沙发上换了无数个姿势,始终难以舒坦,最后忍无可忍地冲进内间。 江诚业和英灏亨躺在各自的床上安静地睡着。 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照着英灏亨恬静的睡脸,让司徒笙嫉妒万分。他的手向顶着月光的鼻梁伸过去,即将碰触的刹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开来,无声地看着他。 司徒笙一惊,手指轻轻地抚过英灏亨的脸颊:“你脸上有灰。” 当他手指碰触自己脸颊的那一瞬间,英灏亨头皮发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他浑身莫名地发起热来。他拨开对方的手,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朝江诚业瞄了一眼,又盯着他道:“这次我舅舅又要告诉我什么?” 司徒笙不理他话中嘲讽,认真地说道:“我想了想,我们是兄弟,照顾你舅舅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下来,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让我来吧。” 英灏亨重新躺回床上,由下自上地望着他:“我才照顾了半个小时。” “不要小看半小时,四十八个半小时就是一天了。” 英灏亨身体往里挪了挪,腾出三分之一张床来:“喏,这是我的让步。” 司徒笙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们是同睡一张床的关系?” 英灏亨道:“每段关系总有一个开始,你可以把现在当做起点。” 司徒笙道:“但我不想走上一条黑路。” 英灏亨莫名的不爽,翻了个身,大大咧咧地霸占整张床,闭上眼睛睡了。 司徒笙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便在床边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睡不着。” “找根木棍,狠狠地给自己来一下。”英灏亨闭着眼睛回答。 司徒笙道:“你明天去上课吗?” 英灏亨的思维跟着他跳跃了一下:“你有事?” “我只是好奇,现在不是寒暑假,作为一个学生,你为什么经常出现在校园以外的地方。” 英灏亨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小时候学习一定很刻苦。” 司徒笙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挖苦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天赋异禀,根本不需要看书,只要吃几片面包就能获取知识?” 英灏亨道:“我收回前言。吃面包就能掌握知识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出自一个刻苦学习的人的口中,我太高估你的上进心了。” 司徒笙不服气,想说自己当年也是有着美好大学梦的上进青年,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而已。他讥讽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个叫英衡山的爸爸的。” 英灏亨侧头看了一眼,“投胎也是一门学问。” “……” 英灏亨道:“你虽然没有机会叫他爸爸,不过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叫他爷爷。” “……” 司徒笙直接跳到床上开揍。 英灏亨从小练拳,力气极大。尽管司徒笙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而且还占据着位置优势,可是在绝对力量面前,很快败下阵来,不但被英灏亨抓住双手,还被反压在身下。 司徒笙喘着粗气,投降道:“不闹了。” 英灏亨道:“叫一声。” “什么?”司徒笙长眉一挑,闹出了泪花的眼眸竟透着妩媚。 英灏亨心脏疾跳了两下,再开口,声音变得暗哑:“叫爸爸。” 司徒笙道:“这年头有负资产,但没听过负生产。算上你在娘胎里的时间,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确定不叫?”他将司徒笙的手按在他身体两侧,俯下身,脸对着脸,鼻尖与鼻尖只留下四厘米左右的空隙,“你确定不叫?” 司徒笙终于察觉不对劲,放软语气道:“别闹,我……我的手机响了。” 英灏亨也听到了,心里有些不甘和失落,仍是放开他的手,挪开身去床尾坐着。 司徒笙松了口气,接起电话:“罗蜜,什么事?” 罗蜜! 英灏亨暗道:我记住你了。 司徒笙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眼睛亮起:“你确定?” 英灏亨一直看着他脸上的变化,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问道:“什么事?” 司徒笙道:“找到那辆车了。” 英灏亨和司徒笙默契地抓起衣服就走,罗蜜还在电话里继续解释。 “五年前进监狱的辉岳集团董事长岳摩原本想在弁塘区建立一个购物广场,房子都盖了一半了,人却突然进去了,这个项目就被搁置了下来。附近住宅的房价也随之一落千丈,购物广场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我查到张国栋的名下就有过一栋鬼屋,后来低价卖给一个做水产买卖的人,那人价格压得太低,所以配套的车库还压在张国栋手里,但是半年前,他又匆匆地转给了一个叫梁静的人。我查了下梁静的背景,和张维朝一样,曾经在美国待过。英明睿智的我立刻察觉到其中的猫腻,于是冒着‘不要脸’的风险,半夜三更跑来车库边守株待兔,果然有收获。那辆车就停在车库里,不过没人。” 司徒笙疑惑道:“为什么不要脸?你色诱门卫才进去的?” 罗蜜道:“你没听过吗?女人十二点以后睡是不要脸,两点以后睡是不要命。我目前还是不要脸,很快就不要命了。” 司徒笙听到她说完之后猛然倒吸了一口气,立刻警觉道:“怎么了?” 手机突然挂断,传来令人焦躁的嘟嘟声。 司徒笙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你舅,我去找罗蜜!” 英灏亨一把抓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你……”病房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五个小弟。司徒笙看了看他们的体格,说,“要不你还是照顾你舅,我觉得带着他们几个更有安全感。” 英灏亨和其中一个讲了几句,搂着司徒笙就走:“当危机来临时,我会让你感受到什么是安全感。” 第21章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对于罗蜜,司徒笙并没有太过担心,能够跟着自己干这一行,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他相信,就算她落在张维朝手里,也一定能好好地保护自己。相较之下,他更担心宋春林,如果江诚业是张维朝的第二目标,那么身为第一目标的他现在是什么下场? 他脚下油门越踩越重,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如添双翼,疾速欲飞。 英灏亨手指在手机游戏的画面上戳来戳去。但是,他的心思压根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当手机铃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响起时,他瞳孔还因为惊诧而微微地缩了一下。 “是谁?”司徒笙动了动身体,方便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 英灏亨抽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打开了免提:“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顿了几秒钟才道:“不要告诉我他洗澡去了。” 英灏亨道:“或者你更想听到,我们一起洗完澡后,他累得睡着了?” “……居然对一个半夜三更有家不能回,有老公不能抱,只能躲在草丛里喂蚊子的已婚女士说这样的话,你良心安在?”因为免提,磨牙的声音也被扩散开来。 司徒笙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下去了:“咳,我以为你被张维朝抓走了,正打算英雄救美呢。” 对面那个当然是罗蜜。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很抱歉,打破了你勇斗恶龙救公主的骑士梦。如果你现在穿戴整齐神智清醒,请认真地听我接下来要讲的话,这很重要。” 司徒笙道:“放心,我没有光着身子英雄救美的习惯。” “那辆车被开出去了,虽然那人戴着帽子裹着脸,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以及穿了内增高的不自然身高来看,他是张维朝没错。” 英灏亨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穿了内增高?” 罗蜜道:“我不但能看出男人穿了内增高,还能看出女人垫了几个硅胶。” 英灏亨道:“……趁话题变得更奇怪之前,还是说回张维朝的内增高吧。” 罗蜜道:“他的内增高一定硌着了脚,因为他的车从车库出来之后就疯狂地冲了出去。” 司徒笙道:“看到其他人了吗?” “如果你问的是宋春林,那么我看到了他的遗迹—遗留下的痕迹。”她说,“车库的地上有一摊血迹,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油漆,他平时一定捞了不少油水,血都油腻腻的。血迹的不远处有几条散乱的长布条,像是刚玩过捆绑py。根据现场环境,我猜他趁张维朝不在的时候,用一块小铁皮割破布条逃出去了。” 司徒笙将信将疑地问道:“他一直被关在车库里?车库有多大?难道他没有闹出一点动静好引起别人的注意?” 罗蜜道:“你们结婚以后可以来这里度蜜月,保证能体验荒岛求生的生活,绝对没有人打扰。” 英灏亨心头一跳,道:“可否解释一下‘你们结婚’是什么意思?” 罗蜜无辜道:“和你们吃饭,你们上学,你们吃药一样的意思。难道你们以后不打算找个人结婚吗?” 司徒笙看英灏亨吃瘪的脸,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同仇敌忾,慢吞吞地说道:“你老公……” “你们是从医院过来的吗?”罗蜜突兀地打断他们,“经过红棉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在那辆车上放了一个追踪器,它现在正顺着环城西路往前开,如果你现在从红棉路拐上环城西路,那么,你们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在十分钟以后跟它面对面地相遇。” 司徒笙猛转方向盘,调转车头道:“这句话你应该在‘内增高’和‘硅胶’的时候说。” “你开过头了?”罗蜜很惊讶,以她对他车速的了解,不应该这么快。 司徒笙:“你显然不明白英雄救美时的焦急心情。” 罗蜜道:“就像煎饼在滚烫的铁板上吱吱响?” “……也许是个烧饼。”司徒笙为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担忧过罗蜜而后悔。 车穿过红棉路,拐入环城西路。司徒笙担心与张维朝错过,不停地确认对方位置,直到对方离自己不超过两百米。他和英灏亨一同盯着路灯照耀的前路。 一辆车猛然冲破黑暗蹿了出来,还不等两人看仔细,就“砰”的一声,被一股大力顶了出去,直接撞在墙上! 这是一辆警车! 司徒笙和英灏亨都惊住了。 司徒笙的脚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却不敢马上下车,因为那辆肇事车辆正呼啸着冲过来! 驾驶座与驾驶座在零点一秒的时间里贴着彼此擦肩而过。 一张裹得比木乃伊更严密的脸从司徒笙和英灏亨的眼前飞快地掠过去,好像一道黑色的阴影,充满了诡异的杀气。 “张维朝?” 司徒笙不敢置信。即使看清楚了车牌号,他依旧无法将那个一闪而逝的木乃伊脑袋和记忆中那张木讷憨厚的脸联系起来。 英灏亨将手机塞入他的怀里,解开他的安全带,双手并用地推他下车:“叫救护车救人!” 司徒笙被推出车外,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才站稳,梦游似的拿起电话刚拨了个号码,英灏亨已经开着车绕过他,飞冲出去了。 “这里是环城西路,蹦跳跳龙虾馆门口……” 警车里一共有三个人。 司徒笙开始并不知道张维朝为什么要挑战警察,直到后座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宋春林?”他惊讶地喊道。 宋春林闻言浑身一颤,如惊弓之鸟,立刻朝反方向跑去,只是跑了没两步就左脚右脚互绊了一下,摔趴在地。 司徒笙:“……”只消一唤便能使人离魂,这样的声效若是放到古代,他可以和沉鱼落雁的西施、昭君媲美了吧? 他看宋春林一心一意地卧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起来的迹象,转身去救前座的两个。 坐前面的是两个警察,都伤得不轻。坐副驾驶座的那个已经陷入昏迷,坐驾驶座的那个头脑还算清醒,只是左手脱臼,痛得说不出话来。 救护车很快赶到,两人被送上救护车。宋春林开始说自己没事,见司徒笙要带走自己,又改口说头晕胸闷,强行挤上救护车。 司徒笙也随他,跟着去了医院。 医院里,司徒笙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听到司徒笙曾经调查自己,宋春林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若说他原本的态度是回避,那么现在就是爱答不理。 “哦,忘了说,来之前,我刚刚去医院探望过江诚业先生。”司徒笙慢条斯理地说。 宋春林脸色变了变:“江董怎么了?” “和你一样,出了车祸。”司徒笙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的脸色看。 宋春林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刚刚经历过过世界末日的人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说起来,我和你倒是很有缘分。”司徒笙自顾自地说,“第一次绑架你的那群人,我正好也认识。” 宋春林瞄向他的目光俨然带着惊恐—任何人遇到一个和自己所有倒霉事都有牵扯的人,大概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司徒笙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扫把星”三个字,干咳一声道:“严格说来,我和他们有很深的过节,所以,我和你一样很讨厌他们。” 用近似的立场博得对方的认同感,有利于拉近双方的关系,进行更深入的交谈—沈玉流的名言。 但是,这条捷径在宋春林这里似乎走不通。 “我不讨厌他们。”宋春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个音都打着颤。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改口道,“我没有被绑架,不是,我,我只被绑架了一次。” “你被谁绑架的?”关键时刻,警察们赶到。 第22章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宋春林做完身体检查之后,冒着凌晨的寒风,被送到了警察局。在这个过程中,司徒笙顺利与赶回来的英灏亨会师。 英灏亨还捎带了两份夜宵。 两人坐在医院长廊的石凳上,就着月光,吃着炸鸡。 “没追上?” “嗯。” 司徒笙啄了下手指,伸向下一块炸鸡:“你应该好好练练车技。” 英灏亨道:“爆车胎这种事,练成车神也没用。” “……爆车胎?!”司徒笙一用力,将鸡腿骨咬成两截。 英灏亨道:“不用太内疚,我原谅你。” 司徒笙道:“还记得我沉冤未雪的助动车吗?” 英灏亨道:“我赔钱了。” 司徒笙眼睛一亮,英灏亨慢悠悠地接下去道:“这次没钱,以身相许。” “你应该正确评估自己的身价。” “我名下有一栋别墅,两间公寓。” “只有这么一点?”太不符合首富之子的光辉头衔了。 “对你来说够了。” “……” 的确是。但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收下首富之子的结果绝对不是屌丝逆袭成高富帅,从此走上笑傲人生的康庄大道,而是走在一条不能后退也不能掉头的黑路上,前途无“亮”。 可是,他又实在不甘心平白放过他。 司徒笙在“放他一马顺便放自己一马”和“抱团一起死”的选项中挣扎。 英灏亨饶有兴趣地望着他,连追丢张维朝的郁闷也消散不少。 “算了,”司徒笙咬牙做最后决定,“反正我有备胎。” “备胎?”英灏亨脑子里莫名地冒出一句:大房还没找,就惦记小三。但他当即被自己这个想法囧得说不出话,别扭地别开头道,“你遇到宋春林了,他说了什么?” 司徒笙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又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英灏亨:“……” 司徒笙吸了口可乐,“希望警局的老虎凳能让他冷静一点。” 警局没有上老虎凳,一杯温开水就让宋春林乖乖交代了。 英灏亨得到消息的时候,司徒笙正趴在他腿上睡得很香。他们依然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只不过从之前的医院换到江诚业住的医院。 张维朝一天没落网,江诚业就仍处于危险之中。 “喂。”英灏亨拍拍他的后脑勺。 司徒笙恼怒地动了动脑袋,脸往凹陷处深埋。 英灏亨:“……” 过了会儿,司徒笙抬头看他:“你……” “闭嘴。”英灏亨脸色不佳。 司徒笙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想了想,脱下衣服盖在英灏亨的腿上。英灏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将衣服往上拉了拉。 “咳!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司徒笙拍着额头,努力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英灏亨道:“宋春林刚刚在警局承认自己被绑架,还做了个绑匪的人脸拼图。”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放在司徒笙的面前。 看着图片上杀气腾腾的脸,司徒笙的瞌睡虫全吓跑了,轻笑道:“我开始相信张维朝是无辜的了,我认识的张维朝可没这么凶神恶煞。” “你认识的张维朝?”英灏亨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接着用更加古怪的语气说,“你和一个喜欢在大马路上开碰碰车的杀人狂魔很熟稔吗?” 司徒笙想到他的舅舅还躺在医院里,自己这个玩笑的确不合时宜,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张维朝为什么要绑架他?” 英灏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地说:“你猜对了,我舅舅出事的确和宋春林有关。”这时,他的手机嘟嘟地响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江诚业临时雇用的保镖发来的。 “我舅舅醒过来了。” 作为一个丧心病狂的反面角色,张维朝的技能显然还没有修炼到家。 当绑匪,人质跑了。 当杀手,人都活得好好的。 当逃犯,好吧,就这一点,他还算可取。 司徒笙勉强认同了他的反派资格。 江诚业半夜醒过来,人却很清醒,从司徒笙和英灏亨进门起,一双眼睛就盯着两人,等英灏亨到跟前坐下,才有气无力地说:“这么晚,你们还在一起?” 有过英衡山的前车之鉴,司徒笙这次积极发言,“江先生请我吃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有事,我是一定要来的。” 江诚业笑了笑,牵动伤口,又垮下脸道:“下次请你吃,更好吃的。” 司徒笙道:“那江先生要好好养伤,早日康复。”他见江诚业望向英灏亨,不再看自己,识趣地说,“我肚子有点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英灏亨仿佛没看出他是找借口留给他们单独谈话的空间,嘲讽道:“刚吃完一桶炸鸡还不够?” 司徒笙没好气道:“肉吃太多,我去点两根香超度一下。” 英灏亨道:“坐下,说正事的时候,别到处乱跑。” 司徒笙和江诚业都惊讶地看向他。 司徒笙很快拉了把椅子过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江诚业别有深意地笑道:“你八岁以后,我就没有看到你对谁这么依赖过。” “依赖”两字雷到两人。 英灏亨道:“他是我跟班,最多只能用信赖来形容。” 司徒笙道:“这是信用卡赖账的最新说法吗?” 江诚业想笑又怕扯动伤口,只好抽动嘴角强忍着:“你们大晚上不睡,专门过来让我伤上加伤的吗?” 英灏亨道:“我们找到宋春林了。” “宋春林?”江诚业当然不会以为他特意说个名字是为了和自己玩猜谜游戏,认真地想了想,“是什么人?” 英灏亨道:“他原名叫宋喜。”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8节 “宋喜。”江诚业低声念了一遍,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你们找他做什么?” 司徒笙暗暗赞叹,不愧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资本家,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 “张维朝之前委托他查找宋喜的下落,后来宋喜失踪,没多久你就出了车祸。后来司徒的朋友找到了肇事车辆,我们在去的路上,亲眼看到那辆车撞了一辆警车逃了。宋喜就在警车上。”英灏亨说的时候,司徒笙一直盯着江诚业的眼睛。他觉得研究这位大富豪的神情变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江诚业面露疑惑:“你是说,宋喜之所以失踪是被警察带走了?” “不。他说他被人绑架了,这是绑架犯的脸。”英灏亨将手机里的画像给他看。 江诚业觉得眼熟。 “张维朝。”司徒笙提醒他。 虽然是公司里的人,但公司太大,江诚业不可能记住每张脸。他道:“张国栋的侄子?” 司徒笙发现他说“张国栋”三个字时,神色有点微妙,既有点愤怒,又有点恍然。 英灏亨道:“宋喜说张维朝绑架他是为了十六年前一桩挪用公款案。” “杨宇。”江诚业动完手术没多久,说了这么多话,很是疲倦,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 英灏亨与司徒笙面面相觑。 司徒笙踢了踢英灏亨的椅子:“宋喜说了什么?” 英灏亨见江诚业一时半会儿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声回答:“杨宇是远江实业财务经理,因为挪用公款被发现,自杀了。张维朝好像认为是他杀,要为他报仇。” “宋喜那个时候应该是远江实业的财务副总监,张国栋是行政办主任。”司徒笙扩散思维,“根据的套路,他们三个是共犯。杨宇被发现,另外两个为了不受牵连,将他杀了当替罪羊。张国栋临死前良心发现,决定让自己的侄子杀掉当年的同伙,一起去地府向杨宇赎罪。” 英灏亨道:“在这段曲折离奇、可歌可泣的故事中,你考虑过张维朝的感受吗?” 司徒笙道:“作为一个性格极度扭曲,对叔叔言听计从的心理变态,我觉得他的感受就是‘杀人真是棒棒哒’。”有点脑子的变态都做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当年的事,问你妈。”江诚业闭着眼睛,好似梦呓。 英灏亨皱了皱眉道:“她明天才回来。” 江诚业虚弱地说:“那就明天吧。” 英灏亨道:“张维朝随时可能冲进来补一刀。” 江诚业忍不住睁开眼睛,“你以为,他是哈利波特……吗?” 司徒笙对英灏亨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外面有重兵把守,除非张维朝骑着扫把飞进来,不然……”他顿了顿,认真地打量窗户,“说实在的,你真的不考虑拿块钢板把窗户封起来吗?” “这里是二十八楼。”英灏亨转向江诚业,“我觉得钉两块木板就够了。” “……快走快走。”江诚业不耐烦地驱逐他们。 英灏亨拉着司徒笙走出医院,见他打了个哈欠,道:“我们开房去吧。” 司徒笙的瞌睡虫又被吓跑了一次,严肃地说:“我卖艺不卖身。” “有技艺就可以了。”英灏亨拖着他,转身进了隔壁的经济型酒店。 司徒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办理入住的“英姿”:“我以为以你的‘彬彬有礼’,我们会去一个有礼宾的酒店。” 英灏亨没理他。 司徒笙伸长脖子,见他只要了一间房,又鬼叫一声:“我以为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坚持,比如说睡觉的时候绝不允许有别人在旁边。” 英灏亨拿着钥匙,边进电梯边道:“我会提醒自己,在你进来之前关门。” 司徒笙“嗖”的一下挤进电梯。 第23章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当司徒笙进入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感慨:“我应该感谢你在大床旁边加了一张保姆睡的小床而不是狗窝吗?” 英灏亨道:“你猜是要一间家庭房容易,还是要一间有狗窝的大床房容易?” 司徒笙往大床一扑:“先到先得。” 英灏亨打横抱起他,在他挣扎之前,将人摔在旁边的小床上:“后来者居上。” 司徒笙困极了,懒得反驳,扯过被子,随意盖了盖,就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英灏亨本想洗个澡,看他睡得香甜,竟受了蛊惑似的,脱了外套就往床上一躺,没多久也迷糊了。只是他从小有认床的习惯,陌生的气息让他无法安心入眠,每过一个小时就醒一次,每次醒来都要看看躺在旁边的司徒笙,如此折腾直到天光大放才真正入眠。再醒来,日上三竿,外头炽热的光芒耀眼得连厚窗帘都遮挡不住。 他支起身体,盯着旁边小床上鼓起的被子看了半天,才起身进洗手间洗漱。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拉司徒笙的被子。 司徒笙下意识地跟着被子走,直到半个身子从床上滑下来:“你干吗?”他从被子里钻出头,没好气地问。 英灏亨问:“你带洗面奶了吗?” 司徒笙茫然地反问:“什么?” “没洗面奶怎么洗脸?” 司徒笙想从他的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很快失败了:“你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水泼在脸上,揉揉眼睛,就洗好了。”他一边说,一边抢过被子,打算继续睡。 英灏亨显然不想让他如愿,一把掀掉被子。 司徒笙蹬着腿呻吟,睡眠不足让他生不如死。 英灏亨看着他撅着屁股在床上蹦跶,莫名地移不开视线,半晌才道:“你跟我回家。” “帮你挤洗面奶吗?二少爷!”司徒笙捞起枕头摔过去。 英灏亨接住枕头,微笑道:“方案通过。” “……” 两人打车回英灏亨的别墅,司徒笙在车上又打了个盹,下车的时候脸色总算好看许多,颐指气使地点餐:“今天我要吃日本料理,一份刺身,一份牛肉火锅,要西川东路的樱花家。对了,指明水蜜桃送外卖。” 本不打算接话的英灏亨忍不住道:“水蜜桃是谁?” “店花。” “……” 司徒笙无语地盯着面前的黄瓜、肉松、米饭。 英灏亨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海苔递给他:“包一包就是寿司了。” “我要吃刺身。” “寿司也是日本料理。” “我要吃牛肉火锅。” “先低头看三分钟自己的肚子。” 司徒笙怒敲碗。 英灏亨以为他要发飙,做好应战准备。 司徒笙一仰头,悲愤地呐喊:“好歹给块豆腐乳吧!” 英灏亨想了想:“酱油拌花生酱怎么样?” “……” 吃完饭,英灏亨带司徒笙刷牙,洗脸。 司徒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吃饭前已经刷过洗过了。” “又脏了。” 司徒笙:“……”这才几分钟,你家盖在垃圾场上面吗? 不愿因小事起无谓争执的司徒笙再次刷完牙洗完脸,准备拍屁股走人,却被英灏亨塞进车里。 司徒笙挑眉:“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爆胎的事一笔勾销。” 英灏亨一脸无辜:“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司徒笙:“……” 英灏亨见司徒笙没系安全带,立刻伸手过去。 司徒笙大爷似的坐着,任他伺候。 英灏亨道:“张维朝随时可能找上门来。” “……” 司徒笙低头检查安全带系得牢不牢靠。 英灏亨将车驶入市中心又驶出市中心。 司徒笙道:“你好像开错路了。” “没错。” “……你可以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吗?回家的路我认得。” “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司徒笙道:“你去接你妈妈?”他记得他对江诚业说过,他妈妈今天回来。 “嗯。”英灏亨单手从汽车扶手箱里拿出一瓶香水,“这是我妈妈喜欢的味道。” 司徒笙拿着香水,错愕地说:“你和你爸关系很差吗?” 英灏亨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道:“为什么这么问?” 司徒笙晃了晃香水瓶,道:“你好像在怂恿我……咳,博得你妈妈的好感。” 英灏亨品味出他的言下之意,脸立刻黑了,一把抢过香水,丢到后车座。 司徒笙:“……” 英灏亨这年纪前不着叛逆期,后不着更年期,应该是躁郁症吧? 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堵了会儿车,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了。英灏亨的母亲已经赶去医院看江诚业,只留了个秘书等他。 英灏亨没好气地说:“她可以给我打电话。” 秘书道:“她担心你开车的时候接电话不安全。”他看了司徒笙一眼,补充道,“她不知道你带了朋友。” 英灏亨皱眉道:“她自己开车走的?” “是的,你要打电话给她吗?”秘书掏出手机。 英灏亨挡住:“算了,开车接电话不安全。” 司徒笙:“……”果然是亲生的。 回去的路上,秘书开车,司徒笙和英灏亨都坐在后车座—系着安全带。 秘书道:“疑犯找到了吗?” “还没有。”英灏亨想起秘书是从远江实业调过来的,兴许对当年的事有所耳闻,随口问了起来。 秘书道:“我进公司的时候,宋喜和杨宇已经不在公司了。” 英灏亨有点失望。他现在的心情就像看侦探看到结局,正要揭示疑犯的身份,却被告知作者外出采风,停刊。 “早上江总上机前接到了江董的电话,知道江董出车祸与当年的事有关,所以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了。”秘书看到英灏亨在后视镜里瞪视自己,笑了笑道,“去医院的路,足够我把这个故事翻来覆去地说上两三遍了。” 英灏亨道:“我希望你的第一遍能说得快点。” “好的。”这次秘书没有再卖关子。 故事的开始和宋喜说的一样,杨宇挪用公款被发现,面临起诉,但是其中增加了杨宇自杀的细节。那一天,是江诚业和江丽华的父亲,英灏亨外公的六十大寿。杨宇混进来,单独找江丽华求情,被江丽华拒绝,之后,他就从别墅的天台上跳楼自杀。 司徒笙道:“当时有人怀疑是他杀吗?” 秘书看了他一眼,“有。尽管警察调查认为是自杀,但是,有人投匿名信去警局,声称杨宇是被江丽华和江诚业联手推下楼的。因为这封信,警察又查了一段时间,最后查出来匿名信是宋喜写的。之前江总和江董就怀疑杨宇挪用公款的案子牵扯到宋喜,可惜杨宇死了之后,线索就断了。于是,江总借匿名信的事开除了宋喜。” 司徒笙又问道:“宋喜的车祸和……有关吗?” 秘书道:“江总并不知道这件事。” 司徒笙点点头,心里并不相信。车祸的时间太巧合,想来宋喜也认为是江氏兄妹做的,不然不会改头换面还改名换姓。 秘书看了英灏亨一眼,见他从头到尾都对司徒笙的提问无动于衷,知道是可以相信的人,又道:“不过江董有一次闲聊的时候提到过,像宋喜这样倒打一耙的小人,送一场车祸还是太便宜了。” 司徒笙:“……”他很难将吃饭时和蔼可亲、车祸后有气无力的江诚业与他口中霸气十足的黑道大哥形象联系起来啊。 英灏亨突然道:“宋喜还对张维朝说了什么?” 司徒笙猛然反应过来。 如果张维朝仅仅怀疑杨宇是他杀,绝不会朝江诚业下手。他朝江诚业下手,就说明有人说江诚业是杀杨宇的凶手。他突然想到,当初宋喜写匿名信告发的对象是两个人—江诚业……江丽华。 他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了,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着,却始终没有人接。英灏亨猛然一拍驾驶座:“你不是说我妈开车去医院了吗?为什么没人接电话?” 秘书道:“因为她在开车。她开车的时候从来不接电话。” 英灏亨低咒了一声,将电话用力地砸了下去。 正中司徒笙大腿之间。 他嘴角抽了抽,见英灏亨心烦意乱,压根没有关注自己,只好默默地敲了手机几拳,收了起来。 车在英灏亨的催促下开得飞快,快进入市区时,司徒笙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下意识接起来,“喂”了一声之后才发现是英灏亨的手机,连忙递了过去。 英灏亨耳朵贴着扬声器,听到对方用无比正常的口气问:“刚才是谁?” 就是这样正常的口气让英灏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慢吞吞道:“朋友。” “什么时候见见?” “他很忙!” “连见见朋友母亲的时间都没有吗?”江丽华微微提高音量,诉说不满。 英灏亨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你现在在哪里?在医院吗?马上去舅舅的病房,待在那里,哪里也不准去!” 江丽华道:“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口气吗?” 英灏亨舔了舔嘴唇,放柔声音道:“撞舅舅的那个疑犯还没有被抓住,他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江丽华满不在乎地说。 英灏亨硬邦邦地说:“我会打电话给爸爸。” 江丽华说了什么司徒笙听不到,他只看到英灏亨挂掉电话后并没有打给英衡山,不禁有点奇怪,多看了他几眼。 英灏亨敏锐地转头看他,“你看什么?” 司徒笙道:“我在想……宋喜。” “看着我的脸想宋喜?”英灏亨黑脸。 司徒笙道:“你的问题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想宋喜吗?” 英灏亨道:“你想知道他和张维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又为什么要写匿名信给警察。”他用的是陈述句。 司徒笙道:“虽然两个问题的答案都猜得到,但是……我的确想从宋喜口中知道正确答案。”宋喜送匿名信不过是因为杨宇死后,产生兔死狐悲的心理,才狗急跳墙。而他对张维朝说的话就更容易猜了,就是把匿名信的内容复述一遍。如果张维朝真的是为杨宇报仇,一定会放过他这个“杨宇案的同情者”,转而将目标瞄准江诚业和江丽华。 英灏亨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宁可换脸也不换个城市。” 司徒笙道:“他母亲一直身体不好,五年前去世。去世之前,他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不管他对其他人怎么样,对自己母亲总算不错。” 车进入市区,很快到医院。 英灏亨风风火火地下车,直接往楼上跑,秘书跟在身后,正要走,就看到司徒笙扭头往另一边,不由地喊道:“你不上楼看看吗?” 司徒笙回头摆手:“母子团圆这种场合,不适合……”他脸色蓦然一变,朝秘书冲过去。 秘书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撞过来,心里想着:就算不想去看母子团圆的场合,也不必跑过来揍自己吧。自己既不是母,也不是子。 司徒笙冲到他面前,硬生生地打了个转,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钻进车里,车子呼啸着就出去了。 秘书顺着车的方向望去,发现他的前面还有一辆车,正急匆匆地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冲刺! 第24章 第六局 大哥最讨厌。 两辆车像竞赛一样,一前一后地冲出了大门。 秘书连忙打电话给江丽华。 江丽华看着频频望向门口的儿子,晃了晃手机道:“你的朋友刚刚抢了我的车跑了。” 英灏亨道:“抢?” 江丽华道:“或者说,没有经过允许。” 英灏亨抢过她的手机:“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就算秘书把语速放慢到一秒一个字,也很快将发生不到一分钟的事件经过报告完毕。 英灏亨将手机丢还给江丽华,扭头往外跑。 江丽华诧异地看看门,又转头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哥哥:“你认识他的那位朋友吗?他们怎么认识的?” 江诚业道:“认识,不清楚。” 江丽华挑眉:“看来车祸的后遗症不小,开始识人不清。” 江诚业翻了个白眼道:“这种教训儿子的口气更适合用在你真正的儿子身上。妹妹!” “不要躺在病床上翻白眼。” “为什么?” “会让我以为你昏过去了。” “……” 英灏亨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司徒笙驾车回来。 “钥匙。”他从车上下来,随手将钥匙抛给英灏亨。 英灏亨道:“是他?” 司徒笙道:“车是。” 英灏亨道:“追丢了?” 司徒笙没好气地说:“如果后备箱没有人,那就是。” “告诉我他离开的方向。” 司徒笙顺口报了好几条街,连成一条逃跑路线。 英灏亨掏出手机,打电话交代了几句,才拍拍他的肩膀:“上楼吧。” 司徒笙怕他心情太沉重,压力太大,故意调侃道:“见过你母亲之后,你家就只剩下你大哥我没有见过了。” “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见。”英灏亨态度冷淡。 司徒笙暗道:传闻英灏亨和他大哥的关系不太好,果不其然。 “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想什么?”英灏亨头也不回地问。 司徒笙道:“请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正大光明地想?一边想,一边在写字板上直播我想的内容吗?” 英灏亨道:“不用写字板,口述。” 司徒笙道:“……你这么理直气壮,吓得我差点就盲目屈从了。” 刚好电梯开门,英灏亨进门前赏了一眼给他,用眼神通知,自己的心情到底有多不好。 司徒笙:“……” 电梯门缓缓合拢,满满的一箱人。 司徒笙和英灏亨被挤在电梯里面的最角落里。 司徒笙小声道:“我在想张维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答案了吗?” 司徒笙道:“冲着你舅舅,或者你母亲来的。” 英灏亨道:“有更深入的想法吗?” “看来他还没有死心,你妈妈和你舅舅在他被抓之前,进出一定要小心。” 英灏亨闻言,又扭头看了他一眼。 司徒笙道:“你再看下去,我就可以写一本叫《眼神种类》的书了。” 英灏亨收回目光:“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妈。” 司徒笙一怔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怎么能提醒她有效预防? 英灏亨道:“她的脾气有点……” 电梯到了地方,门“叮”的一声打开。 江丽华就站在电梯门外面,抱胸看着他们。 英灏亨将后半句噎了回去。 司徒笙跟着英灏亨从电梯里出来,感觉江丽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赤裸裸地打量着,他顿时连路都走不好了。 “我是这小子的妈妈。”江丽华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司徒笙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伸出手回抱。实在是,江丽华看上去太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更像是个漂亮姐姐。在他挣扎了半天,终于决定抬起胳膊的时候,眼角瞄到英衡山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 司徒笙双臂紧贴着裤子,规规矩矩地站着。 江丽华好似完全不知道他的内心挣扎,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赞叹道:“长得真好!” 虽然司徒笙习惯了旁人对自己外形的赞赏,但对象换成一位大美人时,还是忍不住窃喜了一下:“谢谢。” 江丽华冲英灏亨努努嘴:“我也要谢谢你容忍我的儿子。” 的确是容忍得很辛苦! 司徒笙在心里默默哀悼自己早逝的助动车和车胎,嘴上还要客气地说:“没有没有,哪里哪里,二少……人非常好。” 江丽华拍拍他的肩膀:“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最清楚。” 英灏亨道:“妈,我在这里。” 江丽华道:“我就是说给你听的。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能改进到不让我操心?” 英灏亨道:“怎么改进?每天扒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就像萨摩耶一样‘呵呵呵’吗?” 江丽华道:“你对我养萨摩耶有意见?” 英灏亨道:“我喜欢藏獒。” 江丽华道:“这么丑的狗放在客厅里会让人质疑我的品味。” 英灏亨道:“萨摩耶这种烂大街的狗更让人质疑品味吧。” 司徒笙目瞪口呆看着这对母子旁若无人地争吵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忍不住同情起话题的主角——萨摩耶、藏獒,以及完全被无视的英衡山来。 ……把英衡山和狗放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感。 “这几天你出门小心点。” 当司徒笙回神的时候,英灏亨和江丽华又转入了正常的母子关怀模式。 江丽华皱眉道:“小心什么?张维朝?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小心的!” 英灏亨目光瞄向被忽略了半天的英衡山:“爸……” 江丽华不等英衡山开口,迅速转身,戳着他的肩膀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英衡山道:“这几天出门,通知我一声。” 江丽华道:“干吗?请你批假条吗?” 英衡山道:“我陪你。” 江丽华道:“我说了不用担心我。” “我们是夫妻。”英衡山淡然道,“同进同出需要理由吗?” 江丽华像卡了壳,手指戳着他的肩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英灏亨一边按下下楼的电梯键,一边对江丽华道:“替我向舅舅问好。” 江丽华道:“你不去看他?” 英灏亨道:“几小时前看过了,现在变化应该不大,明天再来。” 江丽华:“……”她突然有种“自己的哥哥是实验品,而儿子是观察员”的错觉。 英灏亨去停车场取车,出来的时候司徒笙已经不见了。 “你在哪里?”他不满地打电话。 司徒笙道:“回家的路上。” 英灏亨道:“一会儿哪里见面?” “……在问一会儿哪里见面之前不是应该先解释,我们一会儿为什么要见面吗?” 英灏亨道:“张维朝。” “其实,我一直很想说,我和张维朝非亲非故,非敌非友……” “曾经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司徒笙无语了:“只是相当普通的委托关系。” 英灏亨道:“承认有关系就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英灏亨道:“我们一会儿在哪里碰面?” 司徒笙道:“明天,医院吧。” 英灏亨那头沉默了,司徒笙“喂喂”了半天才听到他幽幽地说:“你今天下午和晚上有什么事?” 虽然这样的类比很不合适,但是,司徒笙真的产生了江丽华被英衡山管束时的郁闷共鸣。他疾呼:“我要工作!要赚钱!要养家糊口!” “你家不就是你一个?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晚上来我家吃饭!” 司徒笙:“……”他们的脑电波一定不在同一个波段上。 听到那边挂了电话,英灏亨收起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又打了个电话给保安公司,要了十几个保镖,分别保护江丽华、江诚业和英衡山。至于江丽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决定让自家老爸去烦恼。 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掉。 过了会儿,江丽华的电话来了。 “听说你按掉了你大哥的电话?”江丽华开门见山。 英灏亨冷淡地说:“他又向你打小报告了?” 江丽华道:“说明他说的是事实?” 英灏亨道:“我不习惯把时间浪费在和讨厌的人说话上。” 江丽华道:“我不想说‘他是哥你对他尊重点’这种话,我只想问,你的情商什么时候才能和你的身高成正比?” 英灏亨道:“虚伪,造作。这就是你对我的要求?” 江丽华道:“礼貌,宽容。这才是我对你的要求。” 英灏亨道:“抱歉,里,我最讨厌的人是岳不群,现实中,我最讨厌的人是英励勤。对这两个人,我实在无法用礼貌和宽容来对待。” 江丽华没好气地嘀咕道:“这种睚眦必报的小家子个性也不知道像谁。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没带你去游乐场,你跑来我的房间,用水彩笔在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上写‘爽约女王’四个大字。那条裙子是我特别定制的,非常漂亮。还有一次……” 英灏亨:“……”像谁还用问吗? 等江丽华翻旧账翻过瘾了,她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不管怎么说,励勤这些年在公司做得很不错,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 英灏亨道:“呵呵。” 江丽华勃然大怒:“你敢对你妈‘呵呵’!” 英灏亨道:“……我喉咙痒。” 江丽华道:“呵呵!我也喉咙痒。” “……” “你朋友还在你身边吗?” “你要干什么?”英灏亨警觉。 江丽华道:“我能对你朋友干什么!你性格孤僻,待人冷漠,从小到大别说女朋友,连男朋友都没有,要不是算命的说你一生富贵荣华,家庭美满,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天煞孤星了!这些年,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你交了个朋友,你妈我当然要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他不要抛弃你!” 英灏亨:“……” 江丽华口气一变,冷厉道:“不过你确定他家世清白,性格纯良,祖上三代没有不良记录,对你不是别有用心吗?” 英灏亨缓缓道:“……这就是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如果说他对朋友的要求是严苛,那么,他妈对他朋友的要求就是苛刻。 江丽华道:“有空约出来吃顿饭吧?” 英灏亨道:“还不到时候。” “你要到什么时候!” “等他‘应付江丽华一百招’培训合格的时候。” 江丽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爸说得没错,你对他很重视。” 英灏亨“嗯”了一声:“他很特别。” 江丽华意味深长地说:“那我就更好奇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25章 第六局 大哥最讨厌。 为了追捕张维朝,全市的交通摄像头都紧盯着相似车辆。收到司徒笙提供的路线线索后,英灏亨立刻通知交警,但是三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禁让人有些烦躁。 他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主动拨给警局。 “人呢?抓到了吗?” 那头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 英灏亨帮他总结:“他弃车逃跑?所以只找到车,没抓到人?继续找,一定要尽快找到!” 张维朝会出现在医院里,就说明他盯上了江诚业和江丽华。 一想到有个疯子藏在暗处,准备对自己的舅舅和妈妈下手,他就坐立不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又找了家保全公司,请了二十几个保镖过去。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9节 没多久,江丽华的电话就杀了过来:“你当我这里是重灾区吗?不断地派人过来支援?” 英灏亨面不改色道:“有备无患。” “我这里人满为患!” “你可以把他们分散开来,形成外包围圈和内包围圈。” 江丽华道:“然后我每次出门还要派个人出去喊一声‘起驾’?” 英灏亨见江丽华态度强硬,稍稍放软口气道:“我担心你们。” 江丽华道:“之前那一拨就够了。” 英灏亨还想说什么,江丽华就把电话塞给了英衡山。 英衡山道:“太夸张了。” 英灏亨退而求其次:“也可以派他们出去找张维朝的下落。” 英衡山想了想道:“我和她说。”显然是默许了。 英灏亨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突然觉得房子有点大,冷冷清清的,总觉得应该多点什么。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抛着手机,然后停下来,拨了个电话。 “又有什么事?”司徒笙说话的时候,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英灏亨道:“你在干什么?” “……吃饭!”司徒笙努力吞下嘴里的食物,无奈地说,“别告诉我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英灏亨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张维朝的车找到了。” 司徒笙听出未尽之意:“但是人没找到。” “嗯。” 司徒笙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以后这种事不一定要打电话,发条短信也可以。” 英灏亨道:“你现在在哪里?” “说了在吃饭。” “在哪里吃饭?” “你要干什么?” “我也饿了。” “……” “我请。” “东湖南路的樱桑日本料理。” 等英灏亨赶到时,司徒笙已经吃完了,正翅着腿和店里的服务员聊天。 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样子,英灏亨觉得莫名碍眼,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菜单,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司徒笙不悦道:“你干什么?” 英灏亨挤入他和服务员中间坐下,低头看菜单:“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服务员笑眯眯地说:“刺身很新鲜,牛肉火锅很好吃,这两个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英灏亨敲了敲司徒笙面前的台子:“我在问你。” “……”司徒笙道,“刺身很新鲜,牛肉火锅很好吃,这两个都是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英灏亨嗤笑道:“你是鹦鹉吗?大脑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司徒笙无语地看着他:“……”这个青年的外表有多阳光,内心就有多阴暗!他妈妈说得对,自己能够容忍他,真的是很需要感谢! “一份牛肉火锅,两份刺身。”英灏亨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司徒笙低头看手表:“我等下还有事,你慢慢吃。谢谢你的午餐!”抬起屁股正要走,却被英灏亨一把抓住。 “我真的有事。”司徒笙无奈道。 英灏亨道:“等我吃完,一起去。” 司徒笙简直要崩溃了:“你又不知道我去做什么,怎么一起去?” 英灏亨道:“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我要去生孩子,你也一起去吗?” “我在产房门口等你。” “我去跳河,你也一起去?” “我负责拍照,留下你生命中最后的光辉时刻。” “……”司徒笙无话可说地败下阵来。 英灏亨心情绝佳地哼着小调。 等牛肉火锅和刺身上来,英灏亨还没伸筷子,司徒笙就飞快地夹了一大堆在自己的碟子里。 英灏亨放下筷子,对服务员道:“再来三份火锅,五份刺身。”然后对面色僵硬的司徒笙微笑道,“别担心,放开肚子吃,管饱。” 司徒笙:“……”想要吃垮土豪的想法,实践起来真的是……相当愚蠢。 司徒笙拍着滚圆的肚子从料理店出来,手扶着柱子,努力地挺直腰板,以免寿司和牛肉从喉管里喷出来。 “你还好吧?”英灏亨拎着打包的刺身,跟在他身后。 司徒笙道:“真希望我是骆驼。”可以把吃下去的食物储存在驼峰里。 英灏亨道:“骆驼储存的是脂肪,你努力努力,也可以凸出两个峰来。” “……” 司徒笙道:“开车来的吗?” “嗯。” “走吧。” “去哪里?” “商场。” 进商场后,司徒笙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品牌男装店,要了模特儿身上当招牌款的那一套,去更衣室换上,照了照镜子,直接刷卡买下。一会儿,又进了一家男鞋店,买下最新款。 英灏亨道:“你今天下午的事就是逛街?” 司徒笙对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英灏亨“哼”了一声。 司徒笙等售货员剪掉标牌,又领着英灏亨从商场里出来,往隔壁的三星级酒店走去,边走边嘱咐道:“从现在开始,我姓江,叫江继开,继往开来的意思。是你舅舅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英灏亨:“……” 司徒笙已经走到酒店门口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英灏亨率先推开门:“我很想知道我‘一表三千里’的小表哥准备去做什么?” 司徒笙跟着他,嘀咕道:“别后悔。” 两人去酒店咖啡厅要了两杯咖啡,过了会儿,一个穿着旗袍化着淡妆的年轻女子婀娜多姿地走过来,看到英灏亨,微微一怔道:“他是谁?” 司徒笙道:“我的助理。” 英灏亨:“……” 女子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司徒笙道:“显示我的财大气粗。” 女子犹豫了一下道:“不会笨手笨脚地坏事吧?” 司徒笙道:“不保证不会笨手笨脚,但能保证,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坏了你的大事。” 女子狐疑地打量了英灏亨好几眼,才勉强点头,递了一只手表给他。 司徒笙顺手摘下自己的手表,放入口袋,然后一边戴她给的手表一边站起来,任由女子挽住自己的胳膊往外走。 “等等。”英灏亨拦住他们,“你们还没说去做什么?” 女子疑惑地看向司徒笙。 司徒笙介绍道:“这位是黄玉琳小姐。今天,她的前男友和她的闺蜜结婚。” 短短一句话,浓缩了十万字的腥风血雨。 黄玉琳冷笑道:“拜他们所赐,我这些年在外地打拼,已经开了一家公司。虽然我认为女人的价值不是依靠男人来体现,但是,以这对贱人的智商一定无法理解。所以,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告诉他们,老娘现在活得有多滋润!” …… 英灏亨莫名觉得,她和他妈会很合得来。 司徒笙道:“她花了十万雇用我当她的男伴。” 英灏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到腕表,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要说我是你的助理,说我是你表弟。” 黄玉琳一脸茫然,司徒笙心里却透亮。尽管他有信心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江诚业的远房侄子,但是,再多的证据也比不上真首富儿子来得有说服力。 黄玉琳道:“表弟是什么梗?” 司徒笙道:“就是万无一失的梗。” 第26章 第六局 大哥最讨厌。 婚礼在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举办。 宴会厅门口竖着易拉宝,上面的新郎新娘笑得一脸璀璨。 黄玉琳路过时,冷冷地说了一句:“狗男女。” 司徒笙看了她一眼,既没有看到爱,也没有看到恨,只看到不屑和轻蔑。他想,自己之前想错了。她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放不下这两个人,或是想要找回面子,而是放不下那段屈辱的回忆,想要彻底地告别过去。 “你先进去,我和他一会儿再过来。”司徒笙突然停下脚步。 黄玉琳不解地看着他。 司徒笙微笑道:“对不起你的人是他们,你怕什么?” 黄玉琳背脊一挺:“谁说我怕?” 她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一入会场,新娘子就激动地冲上来,伸手拥抱她:“琳琳,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黄玉琳敷衍地拍拍她的后背,微笑道:“恭喜恭喜!这么多年没消息,我也以为你们俩致力于发展更全面强大的朋友网呢。” 新娘子笑容一僵,回头招呼新郎过来:“琳琳来了,快招呼一下。” 新郎看到黄玉琳有些许尴尬:“你来了啊,不要客气啊。” 新娘子挽着新郎的手,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黄玉琳道:“我男朋友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到。你们还在老单位吗?不会嫌弃我们吃得多吧?” 新娘子笑道:“他现在和朋友搞了一家小公司,也没什么,就是和朋友一起小打小闹的,赚了一点小钱,一年二三十万吧。” 黄玉琳轻描淡写地看了新郎一眼,道:“那倒是看不出来。” 司徒笙挑准时机,和英灏亨一起风度翩翩地登场。 两大帅哥一起出场的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新郎新娘看到他们,都愣了下,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确认是哪方的客人。 “继开!”黄玉琳招手。 司徒笙走过来,顺手搂住她的腰,温柔地笑道:“等了很久?” “你说呢?”黄玉琳白了他一眼。 司徒笙亲亲她的头发:“我错了。” 黄玉琳道:“见见今天的新郎新娘。”连进一步介绍名字的欲望都没有。 新娘脸色有点难看,见他们看过来才勉强笑了笑道:“你男朋友啊?多大?保养得真好,看上去比你还年轻。” 黄玉琳用手肘撞了撞司徒笙的腰:“你多大啊?” 司徒笙道:“和你一样大。” 黄玉琳掩嘴笑:“胡说八道!” 司徒笙笑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黄玉琳:“……”这么肉麻的桥段,她快演不下去了,救命! 新郎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开口道:“你男朋友一表人才啊,在哪里高就啊?” 司徒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递到新郎面前,等新郎伸手来接时,又缩了回去,淡然道:“抱歉,我很少发名片。” 新郎脸色一青。 黄玉琳笑道:“他没你这么本事自己开公司,就在他叔叔的公司里打工。好在他叔叔的公司还算有点规模,一年也有百来万,买个房子买个车是够了。” 新娘脸色也青了,道:“他叔叔谁啊,这么本事?” “江诚业。”英灏亨突然插进来。 新郎新娘一起看向黄玉琳,似乎在问这位是谁。 黄玉琳也有点郁闷,撞了撞司徒笙。 司徒笙安抚地笑笑。 “我爸英衡山。”英灏亨冷漠地瞄了他们一眼,补充道,“我跟表哥来吃饭。” 尽管英衡山和江诚业的身家相差不远,但英衡山是白手起家成首富的励志榜样,知名度比江诚业高得多。果然,新郎新娘再也不是茫然无知的样子,而是吃惊地来回看着三人。 黄玉琳看两人嫉妒又谄媚的嘴脸,既痛快又无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当着新郎新娘的面打开:“我们大学的时候就说好的,结婚红包互相抵消。但今天毕竟是你的大喜日子,空手来不好。所以我就送点小钱意思一下,不要嫌弃。” 新娘黑着脸,看她从红包里倒出一个个一角硬币。 黄玉琳将硬币塞进新娘手里:“一共是六个,祝你们六六大顺,新婚大吉!” “呵呵,谢谢。”新郎拍了拍浑身僵硬的新娘。 “英先生啊,这边,这边请。”新娘不理黄玉琳,拎着裙子,引着英灏亨往里走。 新郎想带他们去原定的角落位置,被新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送到了主桌旁边。 英灏亨正要拉开椅子坐下,就看到司徒笙殷勤地拉开椅子,等黄玉琳落座后,才转身坐下……他不由地微微眯起眼睛。 “什么事?”司徒笙疑惑地看他旗杆一样插在这里。 英灏亨面无表情地坐下,道:“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嘘。”司徒笙瞪了他一眼。 英灏亨道:“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吗?” 司徒笙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走向角落的新娘新郎,心不在焉地道:“你可以不来。” 英灏亨道:“要是看他们不顺眼,揍一顿就好了。” 司徒笙道:“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恶化问题。” 英灏亨道:“如果我保证不会恶化呢?” 司徒笙无可奈何地转头:“这是我的工作。” 英灏亨道:“和牛郎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你卖艺不卖身?” “不,我收费更高。” 英灏亨眼神陡然犀利起来:“你是说,只要开的价格足够,你会卖身?” …… 他刚才哪句话表达的是这种意思? 司徒笙简直想劈开他的脑袋瓜子,将所有的零件按照正常人的模式重新再摆放一遍。 “回答。”英灏亨不依不饶。 司徒笙道:“别想了,你付不起的。” 英灏亨扬眉道:“我付不起,地球上还有多少人付得起?” 司徒笙道:“要我卖身,对方就要付心。”他睨着他,“你要买吗?” 英灏亨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此时傲慢又张扬的表情。 “你们……”新郎迟疑的声音在桌边响起。 司徒笙等人回头看他。 新娘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拽过新郎,嘲弄地说:“我朋友刚好是在英氏集团工作的,他说他认识的英公子好像和你的朋友不大像呢。” 黄玉琳心头一紧,暗暗埋怨司徒笙不照原计划走,横生枝节。 司徒笙笑嘻嘻地瞄向英灏亨:“表弟,英氏员工不认识你哎。” 英灏亨懒洋洋地说:“那他认识的英公子是什么样的?” 新娘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打开了一张刚毅英俊的青年照片。 英灏亨嗤笑一声,低头摆弄手机,过了会儿,新娘手机上的青年就在他的手机上动了起来:“小亨?发生什么事了吗?” 英灏亨将手机摆到脸色苍白的新郎新娘面前:“有人结婚,我过来蹭一餐饭。他们说,英氏集团的人只认识你不认识我。”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要不是司徒笙等人明白前因后果,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偏偏英励勤懂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英氏帮忙,英氏以后当然是小亨的。” 英灏亨道:“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做个介绍。” 英励勤柔声道:“你是我的弟弟。”顿了顿,又补充道,“亲弟弟。” “谢谢。”英灏亨挂了电话,冲新郎新娘微笑道,“不好意思,非亲非故地跑来蹭饭,让你们费心了。” 黄玉琳没想到司徒笙临时拉来的助理竟然真的是首富之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忙道:“我和菲菲是很多年的朋友,一点都不费心,对吧?” 新娘尴尬地点头,殷勤地招呼:“你们不要客气,尽情地吃。” 新郎也跟着说:“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两人走后,黄玉琳拍了司徒笙一下,抱怨道:“请到大财神也不打个招呼,刚才吓得我冷汗都下来了。” 司徒笙道:“他喜欢低调。” 黄玉琳想起英灏亨将手机给新娘看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干笑两声道:“那还真是低调。” 第27章 第六局 大哥最讨厌。 饭吃到一半,英灏亨离席一次。 司徒笙正好上洗手间,没碰到他,有些疑惑,等他回来时,问他去了哪儿。 英灏亨道:“问这顿饭多少钱。” 司徒笙:“……” 英灏亨道:“不请自来,应该给饭钱的。” 司徒笙:“……”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用卡。为了西装显瘦,他并没有带钱包。 英灏亨道:“你的那份我付。” 黄玉琳道:“他是我男朋友,不用付。” 英灏亨笑起来,十分阳光,十分烂漫。 看得黄玉琳心脏怦怦直跳,再次觉得自己这十万块钱花得值。 “我付。”笑容背后的声音却森寒冰冷。 黄玉琳:“……”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司徒笙。 正努力低头喝汤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司徒笙:“……” 比起英灏亨施加的无形压力,黄玉琳表现得更直接。她拍了下司徒笙的胳膊:“你说呢?” 司徒笙道:“邀请函上写的是请一个还是两个?” 黄玉琳道:“阖府统请。” 司徒笙拍拍英灏亨道:“你也不用付了。” 英灏亨道:“你们没有结婚,不算一家人。” 黄玉琳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至少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将来会结婚!” 英灏亨道:“没有将来。” “我是说在他们的眼里!” 司徒笙:“……”啧,瞧这两人幼稚的对话,黄玉琳是江丽华附身吗? 两人吵到吃饭结束也没有吵出结果,英灏亨在桌上放了六百块钱,黄玉琳顺手拿走,大步走到新郎新娘面前,不由分说地塞进新娘手里:“继开说,我们结婚的日子还没有定,万一到时候你们不来,我们就占了一顿饭的便宜,这样不太好。所以,这顿饭前先付了,要是下次你们有机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再还回来好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扯着司徒笙就大步往外走。 新郎新娘:“……”无数头草泥马在他们的心头跑过来又跑过去。 交易结束,各走各路。 临别时,黄玉琳恋恋不舍道:“可惜是灰姑娘的童话,到了时间就要打回原形。要是我真的有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司徒笙道:“可惜我们分隔两地,真的是太遗憾了。” 黄玉琳眨了眨眼睛道:“如果在一个地方,我们就有发展的可能?” 司徒笙笑道:“可能永远存在。说不定你回公司之后,就发现客户不错,员工不错,隔壁公司的老板也不错。” 黄玉琳哈哈大笑:“真是含蓄又艺术的婉拒啊。” 司徒笙摘下手表还给她,被她挡回去了。 她爽朗地说:“送给你好了,反正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送男士手表的人。” 送走黄玉琳,司徒笙扭头就看到英灏亨单手插着裤袋打电话:“继续找,提高悬赏金额,一千万……多注意我家人出没地带的附近。嗯,有事联系保镖。” 英灏亨挂了电话,就看到司徒笙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自己。 温柔又美好。 如暖流流淌在胸间。 “抱歉。”司徒笙脚踢了踢地上的水泥砖,“你家里这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虽然是你主动找上门的,不过,”他干咳一声,“谢谢。” 英灏亨道:“反正我待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 司徒笙道:“不陪家人?” “我妈很敏感。如果她知道张维朝正在找她,一定会主动要求当诱饵,引蛇出洞。”英灏亨无奈道,“她喜欢冲到战斗最前线。” 司徒笙点点头,道:“那我回去了,你回家小心点。” 英灏亨站直身体,嘴唇微动。 “什么?”已经走了两步的司徒笙又退回来。 英灏亨道:“我什么都没说。” “但你准备说什么。” “要不要去我家玩电脑?” “……”司徒笙道,“电脑虽然不便宜,但我刚好买得起。” 英灏亨道:“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 司徒笙道:“单机游戏?” “网络游戏。” “我们可以在各自的家里玩。” 英灏亨:“……” 司徒笙道:“那我走了?” “请你吃饭。”英灏亨慢悠悠地说。 司徒笙“嗖”地跳回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英氏集团和远江实业有限公司附近总是能看到神秘人影出现。对方很狡猾,每次都正面避开了摄像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为此,不但英灏亨神经紧张,连英衡山也十分重视,重金礼聘国内知名保镖贴身保护江丽华。 司徒笙感慨道:“一个张维朝,闹得全城鸡飞狗跳,还能逍遥法外,也算一号人物了。” 英灏亨道:“你很佩服他?” 司徒笙道:“我向他的智商致敬,情商致哀。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张国栋为什么要帮助张维朝。难道当年杨宇挪用公款,他也参与了?所以想要三个人抱团一起死。” 英灏亨道:“从表面迹象看,没有。” 司徒笙道:“还是单纯看你舅舅不顺眼?” 英灏亨道:“根据我舅舅的说法,也没有。” “看来你舅舅的说法不可靠,很多变态在日常生活中是看不出变态的。”司徒笙躺在沙发上,听着英灏亨的脚步声上楼,过了会儿,又听着他的脚步声下来,“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研究表明,老板和雇员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你对我好,我就一定对你心存感激。他们有时候像夫妻关系,表面上看相敬如宾,实际上充满了无奈和忍耐。” “就像你和罗蜜?” 司徒笙道:“……很多理论是无法用实例证明的。” 英灏亨双手撑在司徒笙背后的沙发背上,低头看他:“你这是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废话?” “有一句不是。” “哪句?”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笙一脸认真。 英灏亨绷不住脸皮,笑了。 司徒笙发现他换了一套衣服:“你要出去?” “上课。” “读书啊。”司徒笙的口气里难掩艳羡。 英灏亨正要向外走的脚步打了个转,转回来道:“要不要一起去?” 司徒笙道:“化身白雪公主,继续寻找我的白马王子吗?” “我的车库里好像有一辆宝马。”英灏亨顿了顿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的确是白色的。” “……” 正式进入冬天,天气由凉转冷。 a大马路宽,楼房矮,占地广,北风猛。 司徒笙刚从车上下来,就冷得缩了缩脖子。 英灏亨停好车,从后备箱的箱子里拿了一条围巾出来,亲自挂在司徒笙的脖子上。 司徒笙搓了搓手,立刻用围巾绕着自己的脖子裹了三圈。 英灏亨道:“好点了吗?” 司徒笙道:“你们教室有空调吗?” 英灏亨道:“有,但是不确定这个时候会不会开。” “……你们的校长室在哪里?” 英灏亨道:“抱歉,a大还没有开通校长一对一教学的服务。” 两人说笑着往教室的方向走。 司徒笙突然有点担心:“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不会被赶出去?” 英灏亨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能应付的。” 司徒笙道:“你们导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想怎么样?”英灏亨眯着眼睛打量他。 司徒笙发现,英灏亨的眼睛虽然大,但一眯起来,就会透着股凌厉,用武侠的话描写,那就是“双眼迸发出森冷的杀气”! 第28章 第六局 大哥最讨厌。 不过看他眯眼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司徒笙不受影响,泰然道:“女老师送香水,男老师送香烟。家里养狗的送香肠,家里养猫的送香鱼。” 英灏亨道:“如果是老头呢?” 司徒笙没好气地说:“a大的教授一旦上了年纪,就会自动取消性别吗?” 英灏亨“噗”的一声笑出来。 司徒笙嫌弃地看向他,突然脸色一变,抬起脚,对准他的大腿,用力地踹了出去。 大笑的英灏亨显然没想到他会偷袭自己,猝不及防之下,人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侧倒在路边的草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 下一秒钟,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被泼了一瓶子的不明液体。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张维朝眼见着硫酸泼空,脸顿时扭曲起来。他从口袋里抽出匕首,拔掉刀鞘,龇牙咧嘴地朝着来不及站起的英灏亨扑过去。 司徒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张维朝握着匕首朝司徒笙的手背插了下去。 英灏亨看得冲冠眦裂,于是单手撑地,以左脚为中心,右脚为轴,横扫了出去! 张维朝双脚被扫开,人向后压了下去。 饶是司徒笙反应及时地松开了手,手背仍是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0节 张维朝摔在地上,手肘先落地,“咔嚓”一声脱臼,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英灏亨满眼戾气地走过来,抬起脚,冲着他的胃将他整个人狠狠地踢了出去! 张维朝被踢飞三四米,又滚了两三米。 司徒笙顾不得手伤,急忙冲过去制住他。 张维朝痛得脸色刷白,浑身无力,任由司徒笙将他翻来覆去。 英灏亨跟过来,还想抬脚,被司徒笙拦住了。 “够了,你想进去陪他吗?”司徒笙用身体挡在两人之间。 英灏亨狞笑道:“我不介意。” 司徒笙道:“在你们上演爱恨交织的狗血大戏之前,能不能先报警和叫救护车?” 英灏亨看到司徒笙手背上的伤,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连忙打电话报警。 司徒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还以为你会先叫救护车。” 英灏亨单手拎起张维朝,往车的方向拖:“叫什么救护车,直接去医务室!” 司徒笙嘀咕着站起来:“这还差不多。” 司徒笙伤口包扎到一半,警察就冲了进来。看到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维朝,齐齐松了口气。这个案子引起多方关注,上面给的压力很大,他们已经连着加了好几天班,要是再不破案,人都要疯了。 英灏亨眼睛盯着司徒笙的手,嘴里却说:“结果出来,我要第一时间看到。” “放心吧。” 英灏亨一点都不放心。刚才要不是司徒笙反应快,将他踢了开去,自己很可能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最主要是问他有没有同党。” “我们都懂的。”警察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做笔录?” 英灏亨道:“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替他做不行吗?” 司徒笙举起没受伤的手:“强烈要求亲自上阵。” 警察笑道:“做笔录不许带个人主观情绪啊。” 司徒笙道:“放心吧。保证原汁原味。” 英灏亨送走警察,不认同地看着司徒笙道:“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做笔录?” “这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说实话。” “我觉得你的口述能力无法展现我千钧一发、奋勇救人的英姿。” “……” 张维朝的审讯进行得很不顺利。 警察想了各种方法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就连宋喜站在他面前,涕泪交加地表示江丽华和江诚业是无辜的,杨宇死后,自己怕江诚业继续追查挪用公款案会查到自己,才泼脏水给他们,好分散他们对挪用公款案的注意力,也不能使张维朝从自闭的状态中走出来。 后来,罗蜜找到了张维朝十二岁前的抚养人。 看到抚养人时,张维朝的脸终于动了动,眼里有了些许生气。 在警察的鼓励下,抚养人苦口婆心地规劝起他来。 “哎哟,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杀人这种事情不能做的哟,要折寿的!要是让你死掉的老爸老妈知道,死都死得不安宁!” “小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不能撒谎,不能做坏事,你看看你现在!现在改好还来得及,要多听警察的话,以后……” “滚!”张维朝猛然撞向桌子。 桌子与地面发出极大的摩擦声,撞到抚养人的胸前。 抚养人吓傻了,要不是警察扶着,整个人都要软到桌子底下去了。 张维朝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叔叔每个月都给你一千五百块钱,让你好好照顾我!你是怎么照顾我的?让我睡车棚,让我吃剩菜,每天还要给你当佣人使唤!明明是你儿子打了别人,你一定要我去认错赔罪!我成绩考得比你儿子好,你就不给我饭吃!你这个人渣!” 他愤怒地嘶吼:“人渣!” 张维朝最终认罪。 司徒笙很好奇张国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英灏亨得到第一手资料后,立刻与他分享。 “杨宇之所以挪用公款,是因为张国栋当初的一句戏言。张国栋一直觉得,是自己怂恿他走上这条道路的,出于愧疚才收养了杨宇的儿子张维朝。” 司徒笙不以为然:“杨宇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想这么做,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借口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千疮百孔,所以永远不会成功。” “张国栋应该早点认识你。” “张国栋为什么支持张维朝找宋喜?” “是张维朝想找他。他年少时受的苦让张国栋一直很愧疚,觉得因为自己所托非人,才会造成他童年不幸,所以对他千依百顺。张维朝知道宋喜是当年挪用公款案的主谋之后,就鼓动张国栋找到他,给自己一个交代。”英灏亨道,“大概张国栋自己都不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司徒笙分析张维朝的心态:“年少时备受折磨,让他心理扭曲。他未必不知道杨宇是死于自杀,但潜意识地认为,如果当初江诚业不追查挪用公款案,他的父亲就不会死,自己就不会有后来的遭遇。所以,当宋喜为了保全自己而诬陷江诚业的时候,张维朝体内的恶魔被唤醒,顺水推舟地找你舅舅和你妈妈泄恨。” 张维朝事件告一段落,英灏亨的生活恢复宁静。他本应觉得轻松愉快,可事实恰恰相反。因为,随着“张维朝”的痕迹越来越淡,“司徒笙”三个字也变得模糊起来。 再一次邀约被拒,英灏亨直接杀到安徒生事务所将人拎出来。 司徒笙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道:“你干什么?” 英灏亨道:“为什么最近约你你不出来?” 司徒笙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就算一年见个两三次也很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英灏亨道:“你是我的朋友。” “但不是女朋友。” 英灏亨盯着他,有点委屈地噘嘴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这是在卖萌? 看过太多杀气腾腾的样子,突然转这个画风,胃部适应不良啊! 司徒笙无语望天。 “吱!”急刹车声在身旁响起。 司徒笙看着离自己膝盖不到十厘米的车头吓了一跳,正要质问车主,就见车主摔门而出,冲到英灏亨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怒道:“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司徒笙探头去看来者的脸。 来者斜眼瞪他。 四目相对。 司徒笙小心翼翼地抬手打招呼,微笑道:“嗨,英大少,你好。” 第29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此时的英励勤与手机视频里的英励勤判若两人。要不是司徒笙查探过英家的家底,确定英励勤出生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几乎就要怀疑眼前这个是英励勤的双胞胎兄弟。 英励勤很快就将注意力拉回到英灏亨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眶慢慢地变红,慢慢地蓄满泪水:“小亨,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我不怪你,但是,他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对他下手?” 英灏亨面无表情地说:“你抓稳了吗?” 英励勤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被摔在地上。 英灏亨收回手,对着车窗整理自己的衣领。 英励勤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就冷静下来了,慢慢地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英灏亨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从头观赏到尾还没买票的司徒笙:“……” 英灏亨扭头看他:“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吃饭?” 司徒笙道:“你们家家教真好。” 英灏亨道:“虽然是事实,不过被你发现的理由是什么?” 司徒笙眺望英励勤远去的方向,道:“打不过就跑,非常干脆。不过他是不是忘了喊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 英灏亨道:“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就好。另外,这不是我家的家教。” “你家的家教是什么?” “打不过就雇人一起打。” “……” “你不称赞两句吗?” “有钱真好。” 英灏亨转身上楼。 司徒笙跟在他后面,毫无诚意地嚷嚷道:“这里好像是我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英灏亨已经打开门进去,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找了瓶啤酒,用牙齿咬开,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司徒笙抱胸站在门口:“我现在说‘别客气’是不是有点晚了?” 英灏亨笑眯眯地晃了晃瓶子:“你可以当我们心有灵犀。” 司徒笙道:“你下午不用上课?” 英灏亨想了想道:“要。” 司徒笙一脸谢天谢地。 英灏亨看了不爽,道:“但是我决定翘课了。” 司徒笙顺手从抽屉摸出一副黑框眼镜和一根教棒,神情严肃地指着英灏亨道:“学生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一天到晚想着去外面玩是不可取的!国家的未来,人类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知道为什么太阳还没有下山吗?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足够的能量让地球转得更快!” 英灏亨拍着沙发大笑:“说得好!” 司徒笙道:“这是我小学班主任说的。” 英灏亨晃了晃酒瓶:“后来呢?” 司徒笙道:“后来,我就问他,你当学生的时候干吗去了?” 喝酒的英灏亨差点把酒喷出来,抚掌大笑:“再后来你就被罚站了?” 司徒笙摇摇头道:“他说,玩去了,所以现在很后悔。” 英灏亨道:“难道你的老师没想过,地球转得块,日子过得快,我们也老得快,实在不算什么好事吗?” 司徒笙道:“他只是打个比方!那时候我们坐在教室里的最大愿望就是等太阳下山,放学出去玩。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没常识。” 英灏亨察觉到他话里的激动,有点惊讶:“你挺喜欢他?” “嗯,还行。” 司徒笙口中的还行就是很喜欢了。英灏亨越发好奇:“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老师的人。” 司徒笙摘下眼镜,双眼泪花闪烁,声音有点哽咽了:“因为我也后悔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是a大的学生吗?” 英灏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下午会去上课的。” “嗯。”司徒笙转身将教棒和眼镜放回抽屉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英灏亨大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哈哈哈哈!做梦。” 看着坐在沙发上乐不可支的英灏亨,司徒笙只有一个念头—谁能给英衡山和江丽华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这个熊孩子领回去! 英灏亨喝完啤酒,参观起事务所内部环境。 司徒笙跟在他后面,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英灏亨道:“我受伤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刚才打人的时候。” “伤了哪里?”司徒笙看着墙角的棒球棒,暗暗决定,如果英灏亨的答案是伤心,他就把棒子甩过去。 “手腕。” “……哦。”司徒笙恋恋不舍地收回凝固在棒球棒上的视线。 英灏亨突然捧起他的手,用拇指摩挲他的手背:“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徒笙知道他指的是那天自己帮他挡了张维朝的那一下,有些尴尬地缩回手:“表达慰问的话,对不起,来晚了。表达感谢的话,可以留一张银行卡。” 英灏亨见他手上还有一道疤,顺手抽出放在架子上的医药箱:“我帮你上药。” 司徒笙:“……”已经结疤了,大哥! 看着疤痕上五颜六色的药水,司徒笙很纠结,非常纠结,十分之纠结。但更纠结的是,英灏亨似乎抹上瘾了,棉花棒不停地在肌肤上来回摩挲,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够了!”他忍无可忍地抽回手。 英灏亨神情十分遗憾。 “你手腕不是受伤了吗?”司徒笙提醒他。 英灏亨道:“内伤。” “我可以帮你把爪子剁下来,慢慢地抹里面。” 英灏亨识趣地转移话题,站起来道:“中午吃什么?” 司徒笙拉住他道:“你哥哥……这样放走他不要紧吗?” 英灏亨眉毛一扬,兴致盎然地问道:“你想对他怎么样?” 司徒笙道:“收起你脑袋里邪恶的想法,我绝对没有将他捆起来,买十台电脑一起放《情深深雾煞煞》给他看的意思。” 英灏亨道:“太好了!所以我可以无偿使用这个办法,不给你版权费。” 司徒笙面无表情地“哈哈哈哈”了四下,道:“说正经的。你这样对待你哥真的不要紧吗?” 英灏亨道:“他是我爸带来的拖油瓶,从小就以陷害我、诬陷我、抹黑我、养残我为己任,你觉得我刚才那一下要不要紧?” 司徒笙道:“你不早说?我可以让他更‘要紧’一点。” 英灏亨狡黠地笑了笑,搭住他的肩膀道:“我感受到你的友谊了,为了让我感受得更深,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司徒笙指着堆满书桌的文件夹:“我已经忙得不能再忙了。” “十万。”英灏亨抽出支票。 司徒笙道:“不是钱的问题。”沈玉流和英灏亨的钱根本不能算在那一亿里,别说十万,就算是一千万也……也只能算外快。 英灏亨道:“五十万。” “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一百万。”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分上,先说来听听。” 英灏亨道:“我父亲明晚要举办一个晚宴,我需要携伴出席。” 司徒笙无语道:“……你连个陪你出席晚宴的人都找不到吗?你这不是没朋友,你是压根没进入人类的社交圈吧?” 英灏亨道:“当我的伴,条件很苛刻。” “说来听听。” “首先,不能是女人。” “……哇!真是太苛刻了,你刚刚刷掉了全世界二分之一的人类!” 英灏亨不理他的调侃,继续道:“年纪不能比我大太多,也不能比我小太多。” 司徒笙道:“听你的口气,真的是在全球范围内求伴侣吗?” 英灏亨道:“而且,长相要过得去。” 司徒笙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一面小镜子,道:“我的长相叫过得去?你设置的标准叫龙门吧?跳过去的都‘duang’了吧?” 英灏亨道:“以女装出场。” 司徒笙一本书砸到门板上:“再见!” 第30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英灏亨道:“价格还可以商量。” 司徒笙道:“不见!” 英灏亨道:“翻一倍。” 司徒笙道:“在我说永别之前,你还有三秒钟说拜拜的时间。” 英灏亨一秒钟一个字,道:“五百万。” 司徒笙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穿梭的车辆深呼吸,然后微笑着回答道:“如果你能让你哥哥……英励勤先生掏这笔钱的话,就成交。” 英灏亨的脸黑了一下。 司徒笙道:“你现在知道我刚刚的心情了吧,就好像吃了苍蝇……” “好的。” 司徒笙:“……” 英灏亨仿佛想通了什么,红光满面地说:“让讨厌的人帮我花钱订购我喜欢的业务,听上去就是很不错的主意。” “容我友情提醒你,”司徒笙冷冷地说,“那个讨厌的人刚刚还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块,”他手指往下楼下一指,“水泥地上。我确定他躺在那里的时候,脸色绝对不是欣喜若狂和志得意满。” 英灏亨道:“他的人生没有欣喜若狂和志得意满,只有永不知足。” 司徒笙道:“他要是块能源,我们就能造出永动机了。” 英灏亨的思绪跳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节奏:“我几乎要认同你没有上a大是人类的损失了。好在我及时想起爱因斯坦他们也不是a大毕业的。” “……”司徒笙又丢了一本书到门板上,“在我收到英励勤先生的五百万汇款前,我拒绝和你说话。” 英灏亨道:“最后再说一句。” 司徒笙直接撕了两张透明胶在自己的嘴巴上贴了个大叉叉。 英灏亨道:“宴会是晚上八点钟,我们下午四点见。” 司徒笙立刻想问为什么要提前四小时,嘴巴却被透明胶牢牢地黏住了。 “一句完毕。”说完,英灏亨非常守约地从外面把门关上。 司徒笙飞快地撕掉了透明胶,痛得龇牙咧嘴。 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英灏亨探头进来:“我们到底出不出去吃饭啊?” “吃你个头啊!” 司徒笙举起桌上的一堆文件,一起摔了过去! 最终,饭,还是吃了。 只不过在吃饭的过程中,任由英灏亨威胁利诱说冷笑话,司徒笙都始终保持着“我们只是拼桌关系”的高冷范儿,一言未发。 饭后,服务员拿来账单。 司徒笙高冷地接过账单,看着英灏亨道:“这顿饭的账单我们一人一半。” 英灏亨微讶。 司徒笙将账单刷地撕成两半,将写着总额的下半张递给他,自己将另一半潇洒地揣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英灏亨、服务员:“……” 目睹英励勤和英灏亨冲突现场全过程的司徒笙对英励勤拒付十分有信心,但,只有十分而已,另外九十分是无条件地预感到,英灏亨将会用无耻霸道的手段让英励勤乖乖就范。 果然,第二天下午三点,英励勤带着一张支票上门。 尽管昨天下午他还和英灏亨坐在一起讨论怎么让英励勤更加“要紧”,但现在的司徒笙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对眼前这个人有任何不满。 只是几乎。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支票,道:“英大少。” 英励勤谦虚地说:“司徒先生不用客气,叫我大英先生就好。” 司徒笙道:“我习惯在大英后面加帝国。” 英励勤道:“你也可以叫我英先生。” 司徒笙道:“虽然交浅,奈何言深。别怪我多嘴,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急公好义,古道热肠。那天我觉得你和你弟弟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当冤大头,帮他付这笔钱。” 英励勤道:“我和小亨的关系很好。” “他把你摔地上了。” 英励勤道:“他摔过你吗?” 司徒笙用力地摇头。 英励勤微笑道:“看来你们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司徒笙:“……”怪不得英灏亨说英励勤想要将他养残,有这种欠揍的哥哥,的确很容易变成暴力狂魔。 英励勤道:“如果司徒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司徒笙道:“最后问一句,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不要给官方答案。” 英励勤道:“请问。” 司徒笙道:“英灏亨到底是怎么说服你的?” 英励勤低下头,从书桌上的名片盒里抽了一张名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冲他礼貌而疏远地微笑道:“再见。” 好奇难耐的司徒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后悔。早知道还是听一听官方答案了。 英灏亨四点准时出现在楼下。 司徒笙戴着鸭舌帽,背着大背包,低调地坐入后车厢。 英灏亨不满地按了按喇叭,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司徒笙道:“男女授受不亲。” 英灏亨:“……” 司徒笙道:“对了,我给我自己设计了一套新的身份,你不要记错。” 英灏亨一边发动车,一边道:“你说。” “我叫美帝。” 英灏亨猛踩刹车。 司徒笙早有所料,用膝盖顶住了副驾驶的车背:“英文名arica。” 英灏亨道:“明白了。别人脖子上顶着的叫脑袋,你脖子上顶着的是华盛顿吧?” 司徒笙没好气道:“是啊,肚子里还装着个百老汇,现在正叮叮咚咚地打鼓呢,你要不要听听?” 英灏亨道:“百老汇初建,的确受到英国维多利亚风格的影响,可以算是它的父亲。” 司徒笙觉得话题很诡异:“父亲?” 英灏亨道:“你不是因为我姓英,才想取名叫美帝的吗?” “……不,”司徒笙道,“我只是喜欢美的空调才取名叫美帝的,这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金发财,不许反驳我,土气好养活。” 英灏亨提醒道:“在晚宴上,你可能会有很多自我介绍的机会。” 司徒笙道:“我的性格设定是害羞娇弱,所以,当我自我介绍的时候,请你务、必在我身边。”带个叫“金发财”的女伴,他不信英灏亨不尴尬。哼,既然他不痛快,就大家一起不痛快! 英灏亨瞟了眼后视镜,道:“好。” 司徒笙道:“家庭设定,我母亲早故,父亲又娶了个后妈,后妈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儿,经常虐待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夏尔·佩罗和格林兄弟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司徒笙道:“中学时,为了一心一意谈恋爱,辍学了。后来和男朋友分手,去工地扛过砖头背过水泥,睡过天桥捡过垃圾,有非常丰富的人生经历。” 英灏亨笑得双肩直抽。 司徒笙道:“有意见?” 英灏亨道:“没有。我感到非常荣幸。” “荣幸?为什么?” 英灏亨道:“因为我在为缩小贫富差距而努力。” 司徒笙:“……” 一个男人试穿女人的衣服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哪怕那个男人长得非常漂亮。厚脸皮如司徒笙,无所谓如英灏亨,也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下挑战这项艰难的任务,所以,他们直接冲进店里,搜刮了几套衣服,然后回英灏亨家,请了上次的化妆师过来化妆。 化妆师见到司徒笙十分兴奋,一直要求这次化妆完让她拍照留念。 司徒笙拒绝了。 他的理由非常感人:“不能让女性对现实太失望!” 化妆师很想搬起屁股下的椅子砸在他的头上。 她想了想道:“可不可以拍一张男装的照片?说不定会让女生更加相信人生!” 司徒笙道:“不,太相信的结果是对现实更失望!” 总觉得椅子砸起来不够爽,可以叫英二少一起把那张桌子抬起来吗? 化妆师牙很疼,咬得疼。 第31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和上次夸张的浓妆不同,这次司徒笙的妆容精致而淡雅,配上米色镶钻长裙,显得既修长又优雅。 化妆师挑了一顶及腰的波浪卷假发:“表情再温柔一点,展现一点女人味。” 司徒笙微微侧头,抛了个媚眼。 化妆师:“……”差点性别障碍!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粗犷的硬汉子! 司徒笙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满意地点点头。 英灏亨拎着一双高跟鞋进来。 司徒笙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英灏亨道:“你说去上洗手间,然后窝在冰淇淋店吃了一碗三色冰淇淋的时候。” 司徒笙道:“刺激肠胃是为上洗手间做准备。” 英灏亨道:“你的理由太科学,我无法反驳。”他将鞋子放在地上,然后抓住司徒笙的脚塞进新鞋里。 司徒笙吓了一跳,想要将脚从他的手里抽走,却被牢牢地握住了。 “不想被挠痒痒就乖一点。”英灏亨淡然地威胁着。 司徒笙将脚伸入鞋中,然后皱眉:“鞋头是尖的?” 英灏亨道:“店员说,这种鞋头会让女朋友走起路来变得很优雅。” 司徒笙道:“你没告诉他你‘女朋友’很与众不同,走大马金刀的粗犷风吗?” 英灏亨道:“这条路我帮你走,你走你的小鸟依人优雅风就好。” “……所以才挤得我无路可走。”司徒笙低声抱怨,在英灏亨的帮助下,穿上了两只鞋,然后“高人一等”地环顾四周一圈,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完美得一塌糊涂。” …… 化妆师和英灏亨合力搬着桌子过来。 晚宴在英家主宅举行。 虽然晚宴是以英衡山的名义举办,但会场并不见他和江丽华的身影,出来主持的人是英励勤。从别墅里到别墅外,他的行走轨迹覆盖全场。 英灏亨踩着时间点入场,不早不晚,给人一种不疾不徐的感觉。他一进门,就吸引了全场目光,当众人看清他身后还跟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时,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有惊讶,有郁闷,有犹豫不定,有幸灾乐祸,各色各样,各怀心思。 英灏亨好似全然不知,径自与场中认识的长辈打招呼。 司徒笙这才发现这些长辈身边都跟着个女孩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唯一相同的是,看向英灏亨的时候像中了五百万,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像踩了狗屎。 “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几乎每打一个招呼,英灏亨就要被问一遍。 每回司徒笙都羞涩地低下头,偷偷地看英灏亨。 英灏亨就介绍道:“她叫金发财。” 其他人:“……” 等英灏亨和司徒笙走完一圈,晚宴上已经传起“英二少今年犯太岁,必须找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金娃娃辟邪”的流言。 司徒笙拿着叉子插了三块牛排,至少听到八个人特意走过来赞美他“生得很‘吉’时”。 等到第九个人走过来时,他终于摆出了叉叉的手势阻止对方前进。 但对方无视了。 “金小姐。我是章伯桥律师事务所的章宝华,很高兴认识你。”章宝华约莫二十五六岁,斯文端正,虽然没有英灏亨那样帅得出类拔萃,但在富二代中也算长得齐整了,就是有点眼熟。 司徒笙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敷衍地握了握。 章宝华趁机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这是被人调戏了吗? 司徒笙浑身汗毛直竖,不客气地缩回手。 章宝华不以为意地笑笑道:“不知道金小姐在哪里高就?” 司徒笙瞪了他一眼,用偏低沉的女音回答道:“工地。” 章宝华愣了下,笑道:“金小姐是建筑师?建筑师是地球的美容师,任重道远,前途远大啊。” 司徒笙道:“我是搬砖头的。” 章宝华“哈哈”笑了两声,道:“金小姐不是在说笑吗?英二少的女伴竟然是在工地搬砖头的?哈哈,”突然一脸正色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搬砖头的?” 司徒笙见他双眼冒光,兴奋得浑身发抖,淡然道:“你说呢?我长成这样,干什么不行啊?去搬砖头?你当我傻啊还是你傻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1节 “……”章宝华打了个哈哈道,“我知道金小姐是开玩笑,我是配合你开玩笑的。金小姐到底是干什么的?” 司徒笙懒洋洋地反问道:“英二少的女伴,你觉得还需要干什么?” 章宝华恍然大悟道:“原来英二少要金屋藏娇。” 司徒笙侧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你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够不够资格是英二少决定的,哪里有我说不够资格的余地,不过,”章宝华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英氏集团准继承人的英二少的女伴竟然是个男人。” 司徒笙:“……” 章宝华见司徒笙默然不语,立刻兴奋起来:“这个笑话是不是比刚才工地搬砖的笑话要有意思的多?” 司徒笙的手指轻轻地捋过刘海:“你觉得我哪里像男人?” 章宝华慢吞吞地吐出五个字:“张先生的猫。” 司徒笙记起来了。 接张维朝的单子之前,他接过另一位张先生的单子—找他的猫。找猫是小事,但挨不住大款,五十万的猫,够买一车的猫让张先生慢慢地挑了。 最后猫在隔着一条街的一户姓于的小姐家找到。当时,于小姐家似乎有这张面孔。 章宝华道:“你记起来了?” 司徒笙含蓄地说:“你下次可以长得更醒目一点。” 章宝华:“……” 章宝华道:“需要我帮你保守秘密吗?” 司徒笙道:“通常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一定准备了一些让人为难的条件。” 章宝华得意地笑道:“你可以选择拒绝。” “先说来听听。” “我要你密切注意英灏亨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当然,你做这些并不是无偿的,我可以提供你一个月三万块的薪水。” 司徒笙面无表情地“哇”了一声。 章宝华紧张地看看四周:“怎么了?” 司徒笙道:“你说三万块的时候,脸上洋溢着骄傲,我只是配合地赞叹一下。” “……”章宝华道,“你直说吧,答不答应?” 司徒笙道:“唔……” 英灏亨走过来的时候,两人正交头接耳。艳丽到让自己心跳都变得不太正常的司徒笙和愚蠢到让自己觉得人类智商太没底线的章宝华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碍眼得让人想用凿子将他们凿开。他眉毛一挑,将司徒笙往自己的怀里一揽,看向章宝华:“我的人。” 章宝华憋笑着点头:“我知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司徒笙拍拍他的手,用正常的声音说:“他知道我是男的。” 被他的坦白所震惊的章宝华:“……” 英灏亨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低头看他的餐盘:“牛排冷了。” 司徒笙道:“我不想吃牛排了,我想吃羊排。” “在那边,我陪你去。”英灏亨视线直接掠过目瞪口呆的章宝华,带着英灏亨往别墅的另一边走去。 章宝华:“……”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完全没有惊喜感! 司徒笙一边看着厨师煎羊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章宝华让我监视你。” 英灏亨道:“这么蠢的主意,的确是他的智商能想出来的。” 司徒笙道:“你们有过节?” 英灏亨认真地想了想道:“我没揍过他。” 司徒笙道:“你当然也没有从他的女朋友家领走一只别人家走失的猫。” 英灏亨道:“……信息量这么大的话,你以后可以分成三四句来说。” 司徒笙道:“他喜欢猫。” 英灏亨道:“我以为依照他的眼界,只会喜欢老鼠。” 司徒笙道:“这句话的背后好像隐藏着相当大的信息。” “他是英励勤的好朋友。” “……真是简单又丰富的信息量。” 第32章 第七局 爸爸很心塞。 吃完羊排,宴会的人走了一半。 司徒笙看着那些女孩子临走时望过来的幽怨眼神,用手肘撞了撞英灏亨的腰:“今天晚宴的主题是叫‘非诚勿扰’吧。” 英灏亨道:“嗯,所以非诚勿扰。” 司徒笙道:“一个都不入眼?我觉得今晚有很多女孩子很不错。” 英灏亨沉默了会儿才问道:“你觉得谁不错?” “比如额头上有一颗痣的钱伯伯的女儿,娇小温柔,眉目含春。” “容易出墙。” “比如说话时有点大蒜味的梁叔叔的女儿,身材高挑,剑眉星目。” “像母老虎。” “又比如说衣服明显穿得小一号的鲁太太的侄女,五官立体,双眼有神。” “见钱眼开。” “还比如……” “你今天晚上到底看了多少个女人?”英灏亨口气不善。 司徒笙愣了愣,突兀地说:“对不起。” 英灏亨莫名其妙地问:“对不起什么?” “刚刚突然有种‘看了皇帝的三宫六院,会被拖下去阉了’的危机感。” “……” 英励勤跑了一整晚,愣是和英灏亨一起跑出了两条平行线,从头到尾都没有交叉。到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他终于走了过来。 司徒笙挺直腰板,准备直面一场唇枪舌剑。 英励勤对他的打扮熟视无睹,面无表情地说:“我爸爸邀请你去书房。” 司徒笙叹了口气,对着英灏亨小声说:“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跑去御书房外面跪个三天三夜,哭喊着‘一切都是我的错,请对司徒爱卿从轻发落’之类的?” 英灏亨道:“首先,你要先被打入天牢。” 司徒笙道:“我被打入天牢时你真的来救我?” 英灏亨看出他嬉皮笑脸下的一丝紧张,拉起他的手道:“为免我家酒窖真的变成天牢,我陪你一起去。” 英励勤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却被英灏亨一眼瞪了回去。 司徒笙被英灏亨拉着上楼梯,回头看了眼留在原地的英励勤,低声道:“如果这是漫画的话,他现在的背景一定是一团黑雾。” 英灏亨道:“我虽然讨厌他,但还不至于认为他要为a市目前糟糕的空气质量负责。” 司徒笙:“……” 英衡山的书房足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大,三面书墙一面窗。 司徒笙看到密密麻麻的书,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不由得往英灏亨身边靠了靠。 英衡山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见到此举,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指书桌前的两把椅子道:“坐。” 司徒笙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走路有些不太自然,英灏亨见状,帮他将椅子拉了开来,等他坐下之后才拉开另一把坐下。 这样的绅士之举让英衡山冷峻的面部线条越发僵硬:“感谢你参加灏亨的相亲晚宴。” 司徒笙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嘴角一抽,有点想笑,看到英灏亨阴沉的脸色后硬生生地憋住了。 英衡山道:“你是他的好朋友,希望在这方面能给予一些正面积极的意见。” 司徒笙点头道:“放心,我是一夫一妻制的积极拥护者。” 英衡山意味深长地说:“我也觉得一夫一妻制很好。” 司徒笙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在暗示什么,却又接收不到他在暗示什么,内心不免有点着急,想了想,接了一句:“不知道您觉得计划生育政策怎么样?” 英灏亨:“……” 英衡山道:“我知道你开了一家安徒生事务所。” 司徒笙微笑道:“小本经营。” “我想委托你一笔生意。” 司徒笙看看英灏亨又看看英衡山,最终拜倒在首富头衔的万丈光芒下:“我们事务所一直致力于发展不同的领域,拓展更广泛的业务,只要顾客的诚意足,红娘也是可以做的!” 英灏亨直接踹了他的椅子一脚。 司徒笙冲英衡山眨了眨眼道:“主要看您的诚意。” 英衡山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我要找一个人。” 司徒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首歌的旋律: 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得有情义。 英衡山不会真的是帮英灏亨找另一半吧? 这个难度…… 还不如帮章宝华监视英灏亨,每个月领三万死工资。 英衡山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司徒笙道:“你自己看。” 英灏亨挑眉,拿眼睛看司徒笙。 司徒笙将信封收入怀中。 英衡山道:“期限是三天。” “……”司徒笙将信封拿出来,重新递还给英衡山。 英灏亨道:“尾款是四百万。” “……”司徒笙重新将信封塞入怀中。 英衡山道:“时间就从现在开始算。” “……”司徒笙重新将信封拿出来。 英衡山看着他。 司徒笙见英衡山没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加价,尴尬地抹了抹信封翘起的角,微笑道:“我想放得平整点。” 英衡山道:“我派车送你回去。” 司徒笙站起来,刚要答应,就听英灏亨道:“好的,我送。” 英衡山道:“你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英灏亨抓住准备溜走的司徒笙道:“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司徒笙:“……” 司徒笙道:“我去楼下等你。” 英灏亨道:“不用,你可以坐在这里,反正我刚刚听了你和他的谈话,现在还给你听。” 司徒笙看着英衡山越来越黑的脸色,非常想咆哮:老子没有正大光明听墙角的爱好!如果非听不可,请给他一个窃听器! 英衡山道:“你可以开始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英灏亨道:“国家提倡婚姻自由。” “所以我没有给你安排童养媳。” “没有吗?”英灏亨道,“看大哥一天到晚小媳妇似的跟着我,我还以为他就是了。” 英衡山皱眉道:“听说你前两天打了他?” 英灏亨道:“切磋武艺。” “他后背青了一块。” “人有失手。” “希望没有下次。” 英灏亨冷笑着站起来道:“那要看他自己。学谁不好学裘千丈,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别惦记着华山论剑。” 英衡山道:“你知道我与你母亲的协定,我不会改变,也不想重复。对你大哥,我希望你给予一定的尊重,不提你们的血缘关系,就凭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应该珍惜这份感情。” 英灏亨道:“怂恿我犯错,然后向你们打小报告的感情?” 英衡山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司徒笙。 司徒笙识趣地跑到书房另一边。 英衡山压低声音道:“找个男人出席这种宴会的玩笑要适可而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英灏亨走后,英衡山将英励勤叫上来:“你请了哪些名媛?” 英励勤如数家珍地说了。 英衡山道:“徐长东和董晟家的千金都在?” 英励勤道:“她们很早就到了。” 英衡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英励勤看着他,欲言又止。 英衡山抬头望了他一眼:“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英励勤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满,但很快压抑下去,默默地退出房间。 英衡山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分别是两个相貌脱俗的明媚少女。江丽华的眼光一向毒辣,她挑选出来的女孩子自然各方面条件都是上佳。今天这场相亲宴,说是让各家的子女培养感情,其实是为她们俩专门准备的。可是,英灏亨竟然觉得她们还不如司徒笙? 英衡山承认司徒笙容貌出众,是少有的美男子,但绝对不至于国色天香到独一无二,至少徐家和董家的女儿和他相比绝不逊色。 他原本担心司徒笙的职业牵扯到三教九流,会对英灏亨产生不好的影响,现在却不得不担心起英灏亨对司徒笙另眼相看的态度了。 第33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英灏亨送司徒笙回家——回自己家。 司徒笙等他开门后,反客为主地一路开灯走进厨房,将厨房里吃的喝的都运送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撩起裙子,露出两条白皙光洁的大腿,青蛙似的蹲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开吃。沐浴了一晚上的鄙视嫉妒怨恨视线,他急需美食抚慰身心。 英灏亨看看他那张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又看看他粗俗得更加令人窒息的姿势,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走到沙发边。 奋力啃手撕牛肉的司徒笙百忙之中转头看他,就见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着自己的肩膀,慢慢地用力…… “呃?”司徒笙姿势不变地向左边倒下。 英灏亨拍拍他的大腿,道:“坐好。” 你说坐好就坐好?当我史努比啊。 侧躺的司徒笙抖抖眉毛,干脆伸长了腿,一手托腮,捡着牛肉碎往嘴巴里塞。 英灏亨看得眉头直跳:“脏不脏?” 司徒笙充耳不闻地啄手指。 英灏亨跑到厨房,抽走桌布,对着司徒笙的脸上直直地盖了下去。 司徒笙一言未发,但是不停抖动的桌布显示坐在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停下进食。 英灏亨瞪着桌布半晌,用力地扑了上去。 剥开香蕉皮,正准备开咬的司徒笙被正面一压,整根香蕉戳入喉咙中,拳头磕着牙齿,差点昏过去。好在英灏亨玩归玩,还算有分寸,很快就退开来,揭开桌布。 “噗!”司徒笙毫不客气地将嘴里的香蕉吐了他一脸。 英灏亨:“……”香蕉喷到他脸上,又滑落下来,正中司徒笙的嘴唇,沿着嘴唇的弧线滑到沙发上。 滑腻腻的触感让司徒笙皱眉。 他抬眼等着英灏亨进行下一步动作。 英灏亨正看着他,目光诡异地留恋在他的唇瓣处。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司徒笙心脏漏跳一拍,猛然推开他坐起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干什么?!” 英灏亨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视线上移,落到那顶被蹭歪了的公主式假发上。顶着这么滑稽的发型,再美丽的脸蛋也要大打折扣。他总算定住了心魂,别开目光:“你的吃相太难看了。” “难看就别看。”司徒笙磨牙道。 英灏亨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就算龇牙咧嘴也比今日宴会上的女孩子可爱,嘟哝道:“偏偏要看。” 司徒笙耳朵极灵,立刻扫过眼来,“你说什么?” 英灏亨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然后递给司徒笙。 司徒笙看到自己的“惨状”,双眉一竖,顺手捞过桌上的蛋糕和啤酒,从沙发背上跳到地上,三两步蹿上楼。 英灏亨目送他完全消失在楼梯尽头,才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手机里的人傻乎乎地坐着,唇角还挂着残余的香蕉。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落在照片中人的唇角上。屏幕冷硬的触感让他不悦,心里有股冲动想打破屏幕,将里面的人“勾”出来。 他正想着,楼梯就滚下来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到近前,不等他反应,手机就被司徒笙夺取了。 司徒笙删除“不雅”照片后又往前翻了翻,确认没有其他的,才将手机丢回去,不屑地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光着上半身剃胡子的照片很像刚刚被打劫过的圣诞老人?” 英灏亨长臂一伸,隔着沙发拉住人。 司徒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吗?” 英灏亨也不知道拉住他干吗,只是下意识地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一向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既然做了,倒也不尴尬,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聊聊。” “聊你的相亲宴吗?后宫佳丽三千人的陛下。”司徒笙阴阳怪气地说,脚倒是十分配合地跨过沙发背,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英灏亨道:“我不是独宠你一个了吗?” 司徒笙道:“求打入冷宫!”他对于英灏亨总喜欢拐自己回家的行为极度无语。 英灏亨道:“你胃口不小,还想独霸一栋别墅。” “……作为宠妃,连个专属于自己的宫殿都没有,一天到晚和陛下挤,的确是有点寒酸。说出去陛下也十分没面子啊。”司徒笙顺着杆子往上爬。 英灏亨道:“从我带着个有异装癖的男人出席宴会的那一刻起,就不指望自己身上还能有面子这东西了。” “谁害的?” 英灏亨深沉地望了他一眼:“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那一眼看得司徒笙毛骨悚然,改蹲为坐,夹紧双腿。 英灏亨道:“我爸给你的是什么?” “支票。” “别装傻。” 司徒笙道:“明知我装傻,聪明的人就不该追问下去。” 英灏亨道:“我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司徒笙惊讶地挑起眉毛:“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一直不是他卖了别人愉快地数钞票吗? 英灏亨道:“英励勤很阴险的。” 司徒笙:“……”英二少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真的不是广告吗?连聊天都念念不忘推广英大少的“英名”,英二少对英大少的执念真是感天动地。 英灏亨睨着他道:“但是,他也只继承了我爸的一半。” “也就是说,我现在离万劫不复只有一步之遥?”司徒笙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办?” 英灏亨道:“我帮你看看。”说着,伸出手来。 司徒笙道:“你也只继承了一半。” 英灏亨手指勾了勾:“但我另一半继承了我妈,综合起来比我爸强。” 根据数学公式,得出的结果是江丽华大于英灏亨? 司徒笙微笑着推开他的手:“我不如直接找令堂。” 英灏亨道:“她没空理你。” 司徒笙道:“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令她儿子也没空理我?” “你嫌我烦?”英灏亨眉毛高高地挑起。 司徒笙道:“也不能这么说。” 英灏亨冷哼一声,似乎在说“算你识相”。 “我不是嫌你烦,我是嫌你非常非常的烦!”司徒笙说完,身体猛然腾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掠过沙发背,落在地上,飞快地奔上楼梯。一连串的动作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一气呵成,快得叫人目不暇接。 司徒笙蹿上了楼梯中段才停下来看他。 英灏亨依旧以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离得太近,便容易忽视,从里面跳出来,才发现英灏亨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是侧坐着,身体微微前倾,十分专注的样子。 司徒笙心里莫名地一动。 英灏亨慢吞吞地转过头来,明亮的水晶灯也驱不散他眼底的暗沉。 司徒笙从心中一动变成心中一惊,暗道:他与英励勤真不愧是两兄弟,随随便便的一眼,就能营造出乌云罩顶的效果。 不过他不是被吓大的,英灏亨的表情虽然阴沉,却不至于让他丢盔弃甲。他冲那张黑脸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上楼去了。 英衡山出五百万要找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司徒笙接过信封之后,心里已经做了几种猜测,但看到内容的时候仍然愣了愣。英衡山要他找的竟然是前妻离婚另嫁后生下来的孩子。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瞬间脑补了一篇字数高达百万的狗血大作,加点细节,立刻能成为一部豪门热播电视剧。 对司徒笙来说,找人不算难事,好比宋喜,改头换面整了容,最后还是让他从人海里扒拉出来了。难就难在英衡山只提供了姓名、年龄、护照号码和基本人物关系,却要求他三天之内把人找到。 第34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他靠着床头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冷静点听我说。我接了一笔生意,一个男人要找他前妻和另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对方似乎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沉声说:“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十点二十九分零三十五秒。你不是十点半睡觉吗?” “二十五秒钟只能说十遍再见,塞不下你需要的答案!” 司徒笙道:“一套绝版的邮票!现在塞得下了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起码有十种可能。” “洗耳恭听。” “一是报仇。类似于‘虽然我们离婚了,但你是我的女人,竟然敢和别人生猴子!’之类的羡慕嫉妒恨心理。” “二呢?” “报恩。类似于‘感谢你饶我不死,跑去祸害别人,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让我好好报答你儿子吧。’” “……三?” “图谋不轨。‘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都没告诉我你是倚天剑屠龙刀的传人,真是可恶至极!来,交出宝物,我饶你儿子不死。’” “四?”司徒笙有点肉痛邮票了。 “一见钟情。‘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房。他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我冰冷的世界,让我找到他,幸福地在一起吧。’” “……”司徒笙面无表情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没有靠谱的答案,邮票收回。” “或许是前妻出了什么事,出于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心理想要照顾他?又或许是他突然发现那孩子可能是他的。又又或许是前妻离婚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东西,让他耿耿于怀。又又又……” &!” “嗯?” 司徒笙深吸一口气道:“我想了想,这套邮票还是给沈玉流吧。我觉得他的答案更可靠。”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司徒笙认真地回答:“因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他会生气。” “我也会生气!”电脑那头的声音几乎要将话筒炸开来,“很生气!” 司徒笙平静地说:“那我不妨碍你生气了,晚安!”利落地挂掉电话,他把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去糟粕,取精华,发现还是有点有用信息的。 以英衡山的人脉和势力,在有名字有护照号码的情况下还要委托他来找人,说明照片里的人失踪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英衡山定出三天这样的要求,灾后救援有“黄金七十二小时”的说法,时间越短越能保证对方的人身安全。联想温文尔雅的英大少失控挑衅英灏亨时说的话,这件线索单一的案子似乎有着相当丰富的隐藏信息。 “三天五百万啊。” 虽然离一年一亿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是肉啊。 他对着照片拍了张照,再输入其他信息,发给了罗蜜。 次日上午,罗蜜就将他想要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英灏亨前妻与后一任丈夫生的孩子叫朱维恩,美籍华人,今年十六岁,现在美国一家私立高中读书,母亲节假期时来中国探亲,至今未归。 司徒笙将罗蜜收集到的资料翻了翻,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掉落出来,正好落入他的手中。 照片中的男孩五官深邃,黑发黑眼,皮肤白皙,精致漂亮,与英励勤并不十分像,看嘴唇鼻梁,反倒有点像英灏亨,再确切点说,像英衡山。 “他住在喜来登,五月十一日入住,预计六月二十三日退房。难道他特地来国内过端午节?”罗蜜翻到下一页的资料。 司徒笙将照片夹入文件夹内,低声道:“六月二十一日是父亲节。” 罗蜜的脸瞬间在他视线内放大。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司徒笙不答反问道:“他父母的资料呢?” 罗蜜道:“他的母亲叫朱豫贞,外公是s大的教授,外婆是s市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二十二岁时,朱豫贞在父母的安排下,与英衡山相亲结婚,次年生下英励勤,二十六岁与英衡山感情破裂离婚,儿子归英衡山,自己申请出国留学。二十九岁的时候,她回国补办了一次婚礼,但是很低调,新郎是美国人。之后就一直和丈夫一起在美国生活,直到三十六岁时车祸去世。之后,朱维恩就经常回国探望外公外婆。三年前,朱维恩因父亲过世,被姑姑收养。同年,在朱维恩外公外婆的穿针引线下,他与英励勤相认。” 英励勤与英灏亨,同父异母。 英励勤与朱维恩,同母异父。 英灏亨与朱维恩……异父异母。 关系真纠结。 司徒笙道:“有没有他父亲的照片?” 罗蜜摇头道:“他父亲很少来国内,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拍婚纱照,只知道名字叫赖恩。” 司徒笙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朱维恩最后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罗蜜道:“六月十日早上九点钟,喜来登酒店。他离开之前曾经拿着一张地图在礼宾台询问z县的消息,打算去四季花园看荷花。要我去看看吗?”她表现出兴致勃勃。 “四季花园正在重新装修中。” “啊?” 司徒笙道:“盯住英励勤。关心朱维恩的人里,英励勤是最有能力的一个。你想做的事情英励勤一定已经做过一遍。无论朱维恩是主动失踪还是被动失踪,只要国内有消息,英励勤一定是第一个收到的,我们守株待兔就好。” 罗蜜道:“三天时间全用来守株待兔?这根本是消极怠工吧。” “你打算用三天时间进行全国范围内地毯式搜索?” “我国疆域辽阔,不太适合,美国就刚刚好。” 司徒笙道:“你最近待孕?” 罗蜜道:“你要赞助奶粉钱?” “我想劝你再缓一缓。” “你决定让我去美国?”罗蜜感到十分意外。 司徒笙语重心长地说:“三天时间去美国,除了喝杯咖啡之外,就只能参观一下公共厕所。一孕傻三年,就你目前的智商存量,生完直接负了。” 罗蜜一掌拍在桌子上,“我要休产假!再见!” 司徒笙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喊道:“产假最多十个月,你确定要现在开始休?” 罗蜜扭头:“你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我要休三年。” 司徒笙点头道:“可以,只要医院证明你生的是哪吒。” “……” 罗蜜走后,司徒笙按了下重拨键,铃声响了五下,就被按掉了。他翻了个白眼,双脚搁在桌面上,拨了另一个号码,这次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来了。 “你打扰了我欣赏塞纳河畔风光的美好时光。”沈玉流似笑非笑地说。 “……法国现在是凌晨五点。” “我在晨跑。” 司徒笙道:“是抡起胳膊迈开腿的那种晨跑吗?” “不然抱着胳膊并着腿吗?在我的理解里,这种姿势一般都用来沉塘。” “我以为你的晨练模式是太极。” “那是我对你的敷衍方式。” 司徒笙怕话题越扯越远,急忙说重点:“我想请你帮个忙。” “唔,让我想想太极第一式。” 司徒笙早已习惯沈玉流的调侃方式,继续道:“让陈跃帮我查一个美国人。” 沈玉流微讶:“如果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得老年痴呆症的话,一定不是我。陈跃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你现在要我帮你牵线?” “我们昨天产生了一点小分歧。” “分歧的程度是……a打情骂俏,b恶言相向,c老死不相往来,d你死我活,e化为厉鬼也不放过彼此。” “怒挂电话。” “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2节 第35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司徒笙假装没听出他口气里的遗憾:“我要查的人叫赖恩。” “嗯,然后?” “暂时没了。” “姓总有吧?” “反正不姓赖。” “……给你五分钟的解释时间,不然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可能变成c。” 司徒笙将案子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他的口述能力很强,解析的时候还不忘加入自己的主观情绪。顺着他的思路,沈玉流秒懂:“你怀疑朱维恩与英衡山有血缘关系?” “只是猜测。一个孩子总喜欢千里迢迢地跑到国内来,一定是对国外的生活不满意。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不可能是水土不服,最可能是受到人为压力,比如说,父亲。” “如果猜测成真,英衡山婚内出轨,最受打击的人无疑是他的现任妻子以及你的英二少。如果是他们下的手,朱维恩恐怕凶多吉少。” “等等,‘你的英二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强调一下他不是我的。” “……”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可能是绑架勒索、寻仇、叛逆期出走、被人贩子拐走等等。” “哪种最有可能?”司徒笙对沈玉流的分析十分有信心。 沈玉流不假思索道:“绑架和叛逆期。” “为什么寻仇的可能性小?” “年纪太小。”这么小的年纪,能惹到愿意绑架他的敌人的可能性极小。 “那拐卖呢?” “年纪太大。” “绑架的可能性大吗?”司徒笙持反对意见,“就算朱维恩是英衡山的儿子。大街上富二代多如牛毛,一个网撒下去,就能捞起几百斤,何必挑一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下手?” 沈玉流道:“私生子的身份不能曝光,大多数事主不敢报警选择私了,实在是绑架勒索的绝佳人选。” 司徒笙道:“除非绑匪是福尔摩斯转世,不然一定是熟人作案。” 沈玉流道:“咨询费二十万,记得打到我的账户上。” “你抢钱啊!” “关于赖恩的资料……”沈玉流拖长音。 “……二十万太少了,你看二十一万怎么样?” 沈玉流道:“我不是为金钱放弃原则的人……我喜欢双数,二十二万吧。” 司徒笙干笑道:“……好。”真想抽自己嘴巴一下,嘴欠。“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快到期了吧?要抓紧。” “你只管准备钱就好了。” 做好国内外的部署后,司徒笙亲自前往喜来登寻找细节上的线索。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朱维恩为什么失踪,二是朱维恩为什么在六月十日那天失踪。 在英衡山的帮助下,他特意住了朱维恩住过的房间,吃着朱维恩点过的餐,还根据朱维恩的时间表去了游泳池和spa。半天下来,他只有一个感觉——免费的招待真是不错。 晚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他决定第二天启程去z县,在前台结账时,后背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差点扑在台子上。他愤怒地一扭头,一张阴沉到漆黑的脸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你怎么会在这里?”英灏亨阴森森地问。 司徒笙揉着胸,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英灏亨瞄了眼他手里的账单:“套房?你家是着火了还是被陨石砸到了?为什么跑来开房?昨晚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司徒笙:“……”要不是自己太清醒,英灏亨长得太明显,他还以为是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娶的媳妇儿跑来捉奸! 英灏亨见他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心里的怒火噌噌地往上涨:“敢做不敢说?” 司徒笙接过收银员退给他的押金,收进皮甲里,拍拍他的肩膀道:“折腾了一晚上,没力气说。”趁着英灏亨的怒火没有化作实质之前,他快步朝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江丽华走去。 江丽华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雍容华贵,明明是四十好几的年纪,却随便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似乎在等人,眼睛一直看着酒店电梯的方向。 “英太太。”司徒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江丽华对他的印象不错:“你是灏亨的好朋友,叫英太太太见外了,可以叫我伯母,也可以叫江妈妈。” “江妈妈。”司徒笙甜甜地喊了一声。 江丽华眉开眼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昨天是不是没有接灏亨的电话?他唠叨一早上了。吃饭了吗?一起吧。” 她说了一长串话,司徒笙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消化哪个。 英灏亨后脚跟过来,脸色明显比刚才好看得多:“嗯,一起吃饭。” 司徒笙道:“我早上还有事。” “什么事?又没人约。”英灏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明显上升,竟含着一丝得意与欣喜。 司徒笙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风度翩翩地与江丽华告别。 江丽华微笑着点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那里,一对打扮时髦的母女正走过来。 司徒笙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坐扶手电梯去车库。 英灏亨尾随:“去z县?” 司徒笙不着痕迹地下了一个阶梯:“你跟过来做什么?” 英灏亨脸色拉下来:“什么意思?” 他年纪小,长得好,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一脸的阳光开朗,可一旦拉下脸来,真的是比包黑子还黑,别说用以止小儿啼哭有奇效,就是狗见了也不敢吠的。 但他老是黑脸,司徒笙被黑习惯了,眼皮子半耷不耷地看着英灏亨的裤腿,闲闲地说:“大家都是男人,老这么黏糊着……有点难受。”说完,姿势不变,但腿脚暗暗使力,防着占据高地的对方突然发难,把自己一脚踹下去。 英灏亨眸光闪了闪道:“我现在要去z县,你去开车。” 司徒笙愕然:当他刚刚说的是废话吗? 英灏亨道:“都是男人,搭个顺风车怎么了?别黏黏糊糊的!”“黏黏糊糊”四个字特别加重,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徒笙从电梯出来,进了地下车库,“你去z县做什么?” 英灏亨迤迤然地跟在他身后:“赏荷。”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出门打车,谢谢。”司徒笙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刚刚查了一下地图和新闻,z县的四季花园正在重新装修,清明节之后就不再对外营业了。” 英灏亨道:“那你去干什么?” 司徒笙笑道:“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要去z县?” 他的确没说过,这是英灏亨听前台说司徒笙一个人住了朱维恩的房间之后的猜测。英灏亨道:“你打算去哪里?” 司徒笙抱胸道:“你是想打听我呢,还是想打听朱维恩?”看他出现在这里就猜到他想去z县,英灏亨对朱维恩的关注也不少,就是不知道他与朱维恩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英灏亨不满地哼道。 直呼其名叫亲热? 司徒笙觉得自己快老得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他一打开车门,英灏亨先他一步坐上副驾驶座。司徒笙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无奈地说:“你把你妈一个人晾在酒店里?” 英灏亨道:“她这两天腿胀不想开车,我充当个司机而已,她有她的事。” 司徒笙狐疑地看着他。偌大一个英家,还会缺司机?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方便多问。他上了车,打开导航,输了个地址进去。 英灏亨眼尖,立刻道:“你不是说不去z县?” 司徒笙道:“我没说我要去,也没说我不去。我只是说四季花园关了。” 英灏亨看了一眼,放低椅背,舒舒服服地躺着,也不问他四季花园关了还去z县做什么。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去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第36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司徒笙不满地按了两下喇叭。 英灏亨嘀咕道:“别吵,我昨晚没睡好。” 司徒笙发动车,随口道:“做贼去了?” 闭上眼睛的英灏亨不满地睁开眼睛瞪着他。 司徒笙道:“看我干吗?” “你昨天没接我电话。”英灏亨控诉道。 司徒笙道:“可能是信号不好,可能是没听见,可能……” “装作信号不好和没听见。”英灏亨接下去。 司徒笙干咳一声道:“朕日理万机……” “唯独不理我的手机。” “……一个威风凛凛的词到了你嘴里怎么像个专业接线员呢?” 英灏亨嘴角勾了勾。 司徒笙就当这一页翻过去了,忙道:“你找我什么事?” 英灏亨道:“我爸不是要你三天之内找到人吗?我以为你需要资料上的支援。”他顿了顿,无视了司徒笙投来的灼热目光,一转身,背对着他侧躺,“应该是我想多了。”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不管英灏亨有没有问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没问题。司徒笙立刻换了副脸孔,赔笑道:“这叫想得周到。” “周到得黏黏糊糊的,多叫人难受。” “……”司徒笙的脸被打得噼噼啪啪响,知道自己的话让对方介怀了,为了拿到资料,更为了英灏亨的一片心意,他放低姿态,“我没上过a大,语文不好,用词不当之处,请多多见谅。” 英灏亨得理不饶人:“我觉得用得挺好的,戳到心里,又狠又准!” 司徒笙无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英灏亨冷哼:“我国在计划生育,该狠心时还得狠。” 司徒笙:“……” 去z县的路有一段正在修,一来一往仅容两辆车通过,本就行得慢,前方又出了车祸,堵得十分厉害。司徒笙看了眼如同冬眠长蛇一般死寂的车队,一时半会儿的铁定动不了,就下车透透气。 道路一边是民居,有几家改造成了店铺,有洗车修车的,有卖杂货的,也有饭店。 司徒笙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钻进饭店里炒了几个菜,然后拎着回车上。 英灏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他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道:“这个迎接仪式也挺新鲜的。” 英灏亨鼻翼动了动:“红烧排骨。” 司徒笙将袋子给他:“等到了z县你再请我吃。” 英灏亨一个个饭盒打开,发现只有青椒牛肉丝、番茄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眼睛闪过一丝失望。 司徒笙道:“想吃肉?” 英灏亨委屈地说:“刚才做梦梦到了,你烧的。” 司徒笙道:“所以说是白日做梦啊。” 英灏亨:“……” 两人挤在车厢里吃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英灏亨嘴里说吃红烧排骨,下手夹菜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两人很快将三盒菜两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英灏亨用餐巾纸抹着嘴巴,看着长队道:“什么时候才能动?” 司徒笙见附近许多车辆也陆陆续续下人来散步闲逛买东西,便道:“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英灏亨又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下车丢饭盒,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条浴巾:“身为男人,就别指望其他人脱衣服给你当被子盖了,下次睡觉记得自备毯子。” 英灏亨道:“朋友也不脱?” 司徒笙道:“朋友更不脱。” “为什么?” “怕一不小心就脱成男朋友了。” 司徒笙随口一说,却把英灏亨说沉默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司徒笙暗悔失言,正想着怎么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就听英灏亨淡淡地说:“那要看对象。” 这话不好接。司徒笙含含糊糊地说:“是啊,要看对象。” “像我这样的就很好。”英灏亨侧头看他。 司徒笙刚好也看过来。 英灏亨拨了拨头发,摆了个酷帅的姿势。 司徒笙道:“……做人应该有点追求,身为富二代,怎么能一天到晚都等着别人脱衣服给你?应该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地脱衣服给别人啊!” 英灏亨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甩到司徒笙身上,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司徒笙憋着笑将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在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的后面,我觉得还可以加上‘不惧严寒舍己为人’八个字。” 英灏亨冷哼一声,盖着浴巾继续睡。 司徒笙盖着衣服打盹儿,没多久就被后面的喇叭声吵醒,车队终于缓缓地动起来。 经过这场大堵,司徒笙和英灏亨进入z县已经是下午。他选择离四季花园最近的一家三星酒店入住——这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之一了。 司徒笙道:“如果朱维恩来z县,多半会住这里。”说罢,看了英灏亨一眼,显然在试探英灏亨手里的资料是什么。 英灏亨耸肩,仿佛没听懂。 司徒笙又道:“朱维恩失踪这么多天,你们报警了吗?”他心里知道没有,但还是问了一句。 英灏亨道:“某人怕报了警,瓷娃娃会被打碎。” 某人自然是指英励勤。 司徒笙看得出,这件事中最担心朱维恩的人就是英励勤。英衡山委托他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能不是太在意,也可能城府太深,看不出在意来。 “你哥对他很好。”司徒笙有些感慨。同样是弟弟,英灏亨和朱维恩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英灏亨撇了下嘴角:“物以类聚。” 司徒笙去前台订房间,施美男计套近乎,将前台小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编了个理由查朱维恩的入住记录。 英灏亨看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心里酸溜溜的。 司徒笙拿着房卡准备上楼,就看到英灏亨站在边上瞪着自己,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没入住。” 英灏亨道:“未必住在这家。” 司徒笙点头道:“县里还有一家四星级酒店,说不定住在那家。” 英灏亨道:“我帮你查查?” 司徒笙拨电话给英励勤:“直接问答案比较快。” 英励勤接电话的速度极快,铃声才响了一下就通了。 “我现在正在z县,想问问……” “我在开会,先不要轻举妄动。”英励勤直接把电话挂了。 司徒笙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是很快接通,英励勤挂之前匆匆说了一句:“我一会儿给你拨回去。” 司徒笙问英灏亨:“公司里有你的眼线吗?” 英灏亨嘴角一抽:“你当两军交战,还找卧底探查敌情啊?” 司徒笙道:“查一查英大少现在在干吗。” 英灏亨一听,挺合胃口,屁颠屁颠地去查了,然后很快回话:“中午出去后就没回来,旷工!” 司徒笙道:“这就对了。” “……旷工哪儿对了?” 司徒笙打电话给罗蜜:“英大少去哪儿了?” 罗蜜道:“回家了。” 司徒笙道:“盯紧点,估计有消息了。” 罗蜜道:“手机安了窃听器,没收到什么消息,连推销的电话都没有。可能用的是最原始的送信方式。今天早上,他的秘书送了一大堆的文件和信给他。” 司徒笙道:“你小心点。” 罗蜜道:“放心,我还想休产假呢。” 英灏亨等司徒笙挂下电话才问:“你怎么知道有消息了?” 司徒笙道:“如果真的在开会,英大少不可能响了一声就接电话。如果不是在开会,以英大少对朱维恩的重视程度,不可能这么没耐性地打断我的话,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英灏亨道:“你有什么打算?” “请你吃饭。” 英灏亨扬眉,“然后?” 司徒笙道:“灌酒。” 英灏亨笑了,充满了阳光:“再然后?” “把资料套出来。” 英灏亨:“……” 第37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到最后,英灏亨还是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资料。 “赖恩·史密斯,住在美国加州,中美混血儿,曾经来s大留学,是朱豫贞父亲的学生,也是朱豫贞的初恋男友。” 司徒笙一怔,“他们以前就认识?” 英灏亨道:“那时候朱豫贞上高二,两人缠缠绵绵地爱了一年多,朱豫贞成绩一落千丈。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他父亲大发雷霆,棒打鸳鸯,结果赖恩回国,朱豫贞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一所二流大学。” 司徒笙问:“难道赖恩后来没有再来找她?” 英灏亨道:“她等了几年,最后选择和我爸相亲结婚。” 司徒笙不胜唏嘘。 英灏亨道:“后来,她和我爸日子过不下去,就离了婚,一个人跑去美国了。也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最后还是和赖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司徒笙道:“可惜早死。” 英灏亨冷笑一声道:“郁郁寡欢,就算不出车祸,也活不长的。” 司徒笙道:“郁郁寡欢?” “赖恩是个酒鬼,喝多了就会动手,朱豫贞死要面子活受罪,既不敢报警,又不敢离婚,只好忍受着。” 司徒笙叹气:“不是每对公主王子结婚以后都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赖恩酗酒家暴,倒可以解释为什么朱维恩总是喜欢来国内探亲。 英灏亨道:“朱维恩小时候有自杀倾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司徒笙皱眉道:“你说这次会不会……”朱维恩该不会在酒店里享受得太舒服,一时看得太开,自杀了吧? 英灏亨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英励勤会自杀吗?” “……” “一丘之貉。” “……” 英灏亨道:“朱豫贞的父亲上个月不小心摔断了腿,正在医院里躺着。朱维恩回国以后还没有去看过。” 司徒笙想了想道:“是不是他和英大少搭上线之后,就不太去见外公外婆了?” 英灏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司徒笙正想感慨几句,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机亮了一下,随即铃声响起——英励勤说话算话,果然打了电话过来。 “抱歉,我刚刚在开会。你现在在z县?”英励勤开门见山地问。 这谎撒得真淡定,要不是刚刚问过英灏亨和罗蜜,他就信了。司徒笙道:“是的,我想查一查朱维恩是在哪里失踪的。” “z县。” 听英励勤这样笃定地说出答案,司徒笙立刻反问:“你怎么知道?” 英励勤道:“绑匪打算在z县做交易。” 导语吊足胃口之后,英励勤就把电话挂了,任由司徒笙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英灏亨哼哼道:“他最喜欢在驴前面吊胡萝卜。” 司徒笙道:“你被驴了很多次吧?” 英灏亨恼羞成怒,“当然没有!” 司徒笙认定他是死鸭子嘴硬。看英灏亨对英励勤的厌恶程度就能猜测他当初被坑得相当惨烈。他说:“绑匪都已经找上门了,他还不报警吗?” 英灏亨道:“他宝贝他弟得很,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可能冒险。” 同样是弟弟,待遇差别这么大。 司徒笙更加同情他了。 英灏亨皱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司徒笙道:“我在考虑晚饭吃什么。”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刚刚饥渴地看着我吗?” “……你的理解和事实的距离真是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得山遥水远啊。” 英励勤从a市赶过来,一路不堵车不红灯也要两个小时左右,司徒笙和英灏亨干脆吃了顿当地风味餐,逛了逛z县,等回到酒店的时候,英励勤正带着行礼等在大堂里。 司徒笙一眼就瞄上了他的行李箱,咋舌道:“你带了多少现金?” 英励勤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都是换洗的衣服。” 司徒笙砖头看英灏亨道:“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英灏亨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带了吗?” 司徒笙道:“……那是我的,只有一套换洗。大少的行李箱这么大,带的衣服一定很多,不如向大少借。” 英励勤嘴唇一动,正要说话,就听英灏亨道:“还不如裸奔。” 司徒笙怕英励勤下不来台,打了个哈哈道:“你等着光明正大地裸奔的借口很久了吧?大少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英励勤笑了笑,眼角难掩疲倦。 司徒笙带着他回房,英励勤进屋看是两张单人床,有些意外:“你和灏亨同住一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有另一个弟弟出现的缘故,他喊英灏亨不再是一口一个小亨了。 两个男人外出同住一个房间再正常不过了,别说是两张单人床,就是房间紧俏的时候,同睡一张大床的也有不少。可是被英励勤这么单单地提出来,还是让司徒笙紧张地看了英灏亨一眼,道:“有什么问题吗?”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道:“小学那一会儿他就不喜欢和人同床了。” 英灏亨道:“是啊,谁让我有一个喜欢爬床的大哥呢。” 司徒笙看着英灏亨和英励勤,一脸震惊。 英励勤淡定地说:“你太小,怕黑。” 英灏亨道:“我不怕黑,我怕被人坑。” 英励勤道:“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英灏亨冷笑道:“哪一件?是故意怂恿我把王冬瓜打了,再转身向我妈告状的那件?还是明明约好一起夜游,后来让我在大街上等了一晚上,自己早早地回家睡觉的那次?”他不是不喜欢哥哥,只是不喜欢这么坑弟的哥哥! 英励勤道:“我不是故意陷害你,只是胆子小。” 英灏亨道:“汉奸的胆子也都很小。” 英励勤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司徒笙:“能去我房里谈吗?”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司徒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英励勤苦笑道:“因为我很快要被赶出去了。” 果然,英灏亨打开门,指着门口道:“滚!” 英励勤置若罔闻,对司徒笙道:“我愿意支付五十万,帮我救出朱维恩。” 英灏亨立刻瞪着司徒笙道:“不许!” 司徒笙一脸“为难”:“大家都是好朋友,这样做我真的很为难,要不……价高者得?” 英励勤呆了呆,英灏亨已经扑过去,将司徒笙按在床上挑逗。 司徒笙随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英灏亨低头看他,见他脸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闹腾出了一些泪花,迷离地看着自己,心蓦然一悸,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他的脸。 “哈哈哈……”司徒笙大笑。 英灏亨:“……” “有点痒。”司徒笙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里的迷离之色尽退,剩下晃得人眼睛疼的明亮。 “大少呢?”司徒笙推开英灏亨。 英灏亨顺势站了起来,看了眼门口道:“走了。” 司徒笙坐起来:“不知道绑匪说了什么,我去问问他。” 英灏亨扯住他:“你一个人过去?” “你要一起去?” “不能吗?”英灏亨心里不乐意他和英励勤见面,更不要说独处。 司徒笙道:“我以为你不想管这件事。” “……那我来这里干什么?” 司徒笙老实地回答:“观光旅游逛z县,幸灾乐祸凑热闹。” 英灏亨:“……”他竟然无法反驳。 英励勤住着一室一厅的套房。司徒笙和英灏亨找上门的时候,他的客厅里放着一张摆满各种美食的餐桌。 司徒笙:“……”说好的“我不饿”呢? 英励勤见英灏亨和司徒笙直勾勾地看着牛排,礼貌性地邀请:“一起吃点吗?” 英灏亨和司徒笙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英励勤:“……” 拿着唯一一份餐具,切着唯一一块牛排的英励勤被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饶是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吃不消了,又干笑一声道:“我再叫两份吧?” 第38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新点的牛排还在厨房里煎着,新点了牛排的人也在房间里煎熬着。再好的美味佳肴被人用审讯的目光盯着,也难以下咽。英励勤放下刀叉,用茶杯倒了两杯红酒给他们。 用茶杯喝酒十分土气,好在酒不错。司徒笙咂了下嘴,说:“绑匪信上怎么说?要多少钱?” 英励勤举杯的手一顿,问道:“你怎么知道绑匪是写信不是打电话?” 司徒笙不好说自己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含糊道:“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鸿雁传书来。” 英励勤道:“你又怎么知道对方要的是钱?” 英灏亨道:“因为你没什么别的可图的。” “别这么说。”司徒笙顿了顿,眼睛扫过英励勤放在桌上的手机,期待地问,“肾还有两个吧?” 英灏亨差点把红酒喷出来。 英励勤面不改色道:“我从不奢求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 “呵呵!”英灏亨冷笑。 英励勤对司徒笙道:“我刚才的提议还有效,五十万救出我弟弟。我知道你开的事务所什么案子都能接。” 连男扮女装演女朋友都行了,还有什么不能接的? 司徒笙故作为难地看了英灏亨一眼:“能是能,不过价格嘛……” “你开价!”英励勤十分爽快。 英灏亨道:“两千万!” 司徒笙:“……”到底谁是绑匪? 英励勤也变了脸色。 司徒笙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底线差不多是多少,便道:“救人这种案子的危险系数比较高,突发状况也比较多,如果不是特别……”他搓了搓手指,“我们很少接。我建议你报警。” 英励勤道:“绑匪在信里特别要求,不能报警。” 司徒笙道:“十个绑匪十个这么要求。” 英励勤苦笑道:“要不是对方太神通广大,我也不会这么老实。维恩失踪以后,我虽然没有报警,但是托了几个警察朋友帮忙找人,始终没有消息。就在今天上午,我在公司,我收到了一封以信用卡账单之名寄来的勒索信。信里明确地指出了我其中一位警察朋友的名字,并且威胁我说,如果继续找警察帮忙的话,他会送一根维恩的手指给我。” 司徒笙道:“绑匪要多少钱?” 英励勤的脸色有点古怪,报了个数字。 一瞬间,司徒笙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多少?” “八万。”英励勤回答得字正腔圆。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英灏亨道:“英镑?美金?欧元?” 英励勤被问懵了,皱眉道:“我没有想到。对方只要求不能连号!” 司徒笙道:“那么应该是人民币。” 为了八万人民币绑架了一个豪门的私生子。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3节 司徒笙、英灏亨、英励勤神情十分复杂。 司徒笙想了想道:“对方的职业可能与军人、警察等相关,平时为人严谨有原则,脾气很硬,最近生活比较拮据,可能欠了一点债。你查一查你和朱维恩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英励勤道:“你怎么知道他为人严谨有原则?一个严谨有原则的人会绑架一个孩子?” 司徒笙道:“他把信寄到了你的公司,就说明他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只勒索八万块,而不是八十万,八百万,就说明他做事有一定的计划性和目的性,并且执行得十分彻底,并不轻易动摇。” 英励勤又问:“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 司徒笙道:“你的公司地址,你使用的信用卡种类,你的警察朋友,你和朱维恩的关系……分开来看,都能查得到,但是合在一起,简直是对你了若指掌。” 司徒笙的这个猜测让英励勤不悦也不安,他反驳道:“对方在维恩失踪了很多天后才发出勒索信,拥有足够的调查时间,我觉得这个推论并不成立。” 司徒笙道:“请允许我老套地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英励勤道:“我只想救出维恩,其他的并不重要。” 司徒笙想了想道:“你刚刚说的五十万还算数吗?” 英励勤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桌下,英灏亨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 司徒笙的腿缩了缩,英灏亨又踢出第二脚,力道明显轻了很多,显然是故意闹着玩。但力道再轻,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桌下做动作,桌子上面自然会带出一点动静。难为英励勤戴了一副眼镜,还不能“明察秋毫”,只低着头装聋作哑。 司徒笙被闹得没办法,抬起脚,踩住英灏亨的脚面。 英灏亨不动了,任他踩着,嘴里哼哼唧唧地说:“我上次请你花了多少钱来着?” 司徒笙无奈道:“一般来说,五十万就是个咨询费。但是,绑匪只要八万,我要是狮子大开口,简直连绑匪也不如。” 英励勤道:“不,这不一样。我相信你。” 英灏亨讥嘲道:“你也有相信人的时候?” 英励勤看着他,又是一副包容弟弟无理取闹的温柔大哥模样:“你对我的成见太深。” “如果今天被绑架的是我,你连八毛都懒得出吧。”英灏亨哼哼道。 英励勤道:“如果是你,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司徒笙道:“再押一个肾!” 英励勤犹豫了下,一咬牙道:“再押一个肾!” 英灏亨看着英励勤,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英励勤眼睛一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英灏亨道:“当然。为了除掉我,倾家荡产丢个肾算什么,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你买张站票就去了吧。” 英励勤脸色僵住。 “咳咳,送餐的怎么还没来呢?”司徒笙打岔。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地散去,苦笑道:“唉,看来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是坏人。” 英灏亨道:“去掉‘看来在你心目中’这八个字,这句话一样成立。” 司徒笙插嘴道:“那是七个字。” 英灏亨瞪过来,门铃适时响起,司徒笙跑去开门。 服务员推着热腾腾的牛排上门,英励勤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冷了。他看着大快朵颐的司徒笙和英灏亨,无奈地喝着红酒。 “绑匪说交易的时间地点了吗?”司徒笙百忙之中施舍了英励勤一句。 英励勤手指摩挲着酒杯的杯口,似乎在想心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明天凌晨两点,把钱分别丢进漕永路、解放东路、太华街、美园新路的垃圾桶里。” 司徒笙惊讶道:“垃圾桶?” 英励勤思绪从沉思中转回他的问题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画着通俗简单的路标,垃圾桶的后面还写着店铺的名字以防混淆。 司徒笙道:“分四条街八个垃圾桶,每个垃圾桶一万?” 英励勤道:“八个垃圾桶在八个地方,最近的也有两百多米。” “我现在觉得八万实在是个不错的数字。”塞进垃圾桶里,小而易塞。司徒笙问道:“人什么时候放回来?” 英励勤道:“他说之后再通知我。” 司徒笙咀嚼牛排:“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八万块是个试探价。主要看你是否报警,是否配合,等你表现合格,他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英励勤道:“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司徒笙道:“八万准备好了吗?” 英励勤道:“准备好了。” “确定准备好了?” “当然。” “验钞了吗?确定绝对没有假钞吗?” “……” “还要准备八个不起眼的袋子。” 英励勤道:“我准备了报纸。” 司徒笙见英励勤只关心朱维恩的安全,对绑匪的身份、目的全然不在意,便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吃完牛排,喝完红酒,约定半夜十二点一起出门夜游之后,就拍拍屁股出来了。 英灏亨关上门,将人拉到楼梯间。 司徒笙无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楼梯间?” “来的人少。” “说明大家都不喜欢!” 司徒笙要走,英灏亨长臂一拦,将人锁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的小空间里:“这么点钱,你也要掺和进去?” 司徒笙道:“他的五十万虽然很少,但你爸的五百万不少,我答应他要找到朱维恩的下落。三天期限将至,这是最后的机会。” 英灏亨愣了愣,显然早就把自己老爸抛到了九霄云外。 司徒笙道:“我不喜欢失败,更不喜欢还没努力就轻言放弃,不管令尊给不给尾款,这件案子我都要跟到底。” “那你还收五十万?” “不收白不收。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但是救人不难。” 英灏亨道:“什么意思?”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为八万块?司徒笙怎么都不信。看英励勤对朱维恩的疼爱,说不定朱维恩用信用卡提现都不止这个数。绑匪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是为了谋取更多的钱财,就是有其他目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赚钱呢,最重要的是远虑。” 英灏亨挑眉道:“刚吃完牛排又想吃面?我不下面,我只上面。” 司徒笙:“……” 第39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虽然是六月份,半夜出门还是有点冷。 司徒笙站在酒店大门口等英励勤开车过来,顺手扯掉发绳,将头发放了下来。 “你干吗?”英灏亨怪异地看着他。 司徒笙顺手撩了一下:“有点冷,当披肩。” 英灏亨拽着自己的外套,犹豫了一下,脱了下来,适逢寒风刮过,丝丝凉意从四肢入侵百骸,鼻头一痒,张口就是个喷嚏。 司徒笙扭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对他智商的怜悯:“看你,都热得感冒了。” “……”英灏亨道,“那你把‘披肩’借给我。” 司徒笙在肩膀上了找了根落发,一脸慷慨地交给他。 英灏亨低头看着手里的头发,往兜里一揣。 司徒笙道:“你藏我头发干吗?” “高兴了就做个克隆人,不高兴就拿去扎小人。” 司徒笙:“……”祝愿你早日立地成佛,无悲无喜。 英励勤将车开过来,接了两人,朝地图上显示的最近的垃圾桶驶去。 司徒笙问:“钱呢?” 英励勤从副驾驶座提了个袋子给他。袋子里一共是八刀钱,每刀一万块,都用报纸包着。司徒笙从背包里拿出八个袋子,将钱分别装了进去:“垃圾桶里什么都有,报纸不防水,套个袋子比较好。” 英励勤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谢谢。” 现在离凌晨两点还有时间。 英励勤将车停在路边,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两罐加热的饮料给他们,自己点了一根烟,一个人站在门外默默地抽着。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揉着睛明穴,闭目养神。 英灏亨伸了伸腿,没伸开,伸手将副驾驶座的椅背折叠起来,把脚放上去,还没有躺好,就看到站在车外的英励勤冲他做了个手势。 英灏亨一扭头,装作没看到。 “笃笃。”英励勤敲了敲车窗。 司徒笙睁开眼睛,看向声源处。 英灏亨有点恼怒地下车:“干吗?” 英励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袋装的干脆面:“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英灏亨接过干脆面,嘲弄地笑了笑道:“但是我妈不喜欢我吃,所以你就一边讨好我,偷偷地买来送给我,一边向我妈打小报告。” 英励勤低下头:“那时候我还小。” “那时候我更小。” 英励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对我妈妈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依稀记得有一张冷冰冰的脸。爸爸再婚之后,你妈妈对我很不错,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永远幸福的一家三口,直到你出生。” 英灏亨气笑了:“我该谢谢你没有及时地掐死我吗?” 英励勤长叹了口气,仰头看天:“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妈妈对我的好是客气的好,她对你的好才是无私的好。” 英灏亨嘴角微扬,对他的认知深表满意。 “我很嫉妒你。”英励勤道,“自卑地嫉妒着。一边害怕被遗弃,被冷落,竭尽全力地对你好,获取你的信任和依赖,一边又想破坏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想要获得她的重视和关怀。其实,我只是一条害怕被你们抛弃,想要被你们真正接纳的可怜虫罢了。” 英灏亨道:“你为什么不对爸爸使用这一套?”很显然,英衡山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一个。 “在他心里,你妈更重要。”寄人篱下的生涯让他养成了时时刻刻察言观色的习惯,他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英衡山对江丽华的感情,因为太深沉太厚重,所以藏得很深,深得连当事人都一再忽视。英励勤侧过身,状若漫不经心地抬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英灏亨道,“你愿意原谅我吗?一个自卑而懦弱的哥哥?” 英灏亨垂下眼眸,轻声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英励勤心中一动,忙道:“当然!” “那你现在还嫉妒我吗?” “当然不,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照顾你关心你疼爱你。” “我比朱维恩更重要?” 英励勤柔声道:“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当然感情更好,人有远近亲疏,我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英灏亨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现在身娇体弱要休息,头晕眼花想睡觉,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别管闲杂人等的事?” 英励勤笑容一僵。 英灏亨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喜欢装疯卖傻唱苦情,一点长进都没有。” 英励勤道:“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就是我的选择。”英灏亨无所谓地耸耸肩,打开车门,钻进车厢。 英励勤抽了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英灏亨探出头来。 英励勤充满期待地看过去。 “随地乱丢垃圾,”英灏亨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你的确更适合当朱维恩的哥哥。” 凌晨两点,街上不见行人,只有零星的车飞速地掠过。 英励勤走到垃圾桶边上,看看周围动静,将袋子卷了卷,丢进垃圾桶内。等他回到车上,就听到司徒笙烦恼地说:“咦?不知道应该丢可回收的垃圾桶还是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呢?” 英励勤:“……” 有车代步,无车阻路,八个垃圾桶很快走完。 司徒笙头靠着车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的方向:“绑匪什么时候来收钱?打算用什么方式收钱?” 英励勤发动汽车:“他在信里强调不能派任何人监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司徒笙道:“你支付五十万,就是为了让我一边打瞌睡一边陪你?” 英励勤瞄了眼后视镜,尽管没有与司徒笙面对面,却在镜子里诡异地对上了视线。他别有深意道:“我是为了万无一失。” 司徒笙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嗯。如果是眼前的意思,那你找对人了。兼顾到未来,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英励勤道:“什么意思?” 司徒笙道:“五十万请按时打给我的意思。” 靠着窗的英灏亨调整了一个姿势,靠到了司徒笙的肩膀上。 司徒笙想推开他的头,却被他捏住了手,手指还在自己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司徒笙不客气地一掌拍开。 室内昏暗,英励勤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只以为英灏亨困得狠了,便小声道:“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好。”司徒笙头靠着窗,闭上了眼睛。 英励勤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道:“绑匪会有消息吧?”尽管知道司徒笙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他更多,他仍是忍不住问道。 司徒笙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会。” 这个“会”字却让英励勤望穿秋水地等了四天。第二天晚上,英灏亨回a市上学。第三天,司徒笙出门,很晚回来,身上还带着股酸臭味,英励勤问他去了哪里,却被他含糊地带过去了。英励勤心中着急,明里暗里试探了几次,毫无进展。 到第五天,江丽华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他端午节是否回家。英励勤稍作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嘱咐司徒笙继续留在z县盯着。 司徒笙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推测,觉得他的五十万出的有些冤枉,便满口应承。 次日是端午,他发了条祝福短信给罗蜜。 罗蜜立刻打电话问过节福利。 司徒笙问道:“朱维恩找到了吗?” 罗蜜道:“我帮你接了一单生意,策划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婚礼!” “……你打算让我抢走新娘还是抢走新郎?” “报酬是一百万,不算道具费。” “……我考虑考虑。” “新郎和新娘的要求特别简单……”罗蜜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推销,房间的门铃就响了。司徒笙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粽子在自己面前晃悠。 英灏亨放下粽子,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端午节快乐!” 第40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司徒笙呆了呆道:“粽子多少钱?” 英灏亨皱眉道:“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喜欢吃外面买的粽子?” 司徒笙道:“往年,我都是从推销员那里得到祝福。”顿了顿,看着风尘仆仆的他,轻笑了一声道,“谢谢。”或许是太少说这两个字,音调竟微微地颤了颤。 “只是这样?”英灏亨不满地挑眉,张开双手,展开怀抱。 司徒笙:“……” 英灏亨道:“为了赶来送粽子,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司徒笙道:“我的气很长,就算你吃了早饭再来,我也不会喘着。” 英灏亨闷闷不乐地放下手,晃着两个粽子进屋。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笙仿佛看到了一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犬,忍不住道:“你……”英灏亨猛然回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没吃早饭的话,一起吃吧。”司徒笙道,“我去把粽子热一热。” 英灏亨皱眉:“你真的要吃粽子?” “……别告诉我你只是拿过来给我看看,看完之后还要收回去。”司徒笙狐疑道,“这两个粽子不会是借来的吧?” 英灏亨道:“我不喜欢吃粽子。”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我刚好能吃两个。” 英灏亨道:“我没吃早饭。” 司徒笙道:“向左转头90度,你将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泛黄的塑料盒子,那叫电话。拿起话筒,拨打114,会有甜美的声音告诉你怎么样坐在家里等着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英灏亨瞪着他:“我从a市给你送来了两个粽子!” 司徒笙道:“我会好好吃的。” “……” 最后,司徒笙还是没有吃成粽子。 当英灏亨决定要破坏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一定会破坏到底,这一点英家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但司徒笙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英灏亨剥开两个粽子,每一个都舔了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我们可以出去吃饭了吗?”英灏亨无辜地看着他。 司徒笙道:“你上辈子一定是养猪模范。”简直无时无刻不想着投喂他! “只养你这只猪。”英灏亨拖着他出门。 z县不大,吃的地方却不少。逼仄的弄堂里,各种诱人的香气从门里飘出来,勾着路人进屋大快朵颐。司徒笙看中了一家小炒,英灏亨想吃羊肉泡馍,两人就在两家店的门口对峙。 司徒笙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让的。” 英灏亨道:“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司徒笙道:“我可以吃羊肉泡馍,但是……” 英灏亨毫不犹豫地接下去:“我付钱。” “成交。” 这家羊肉泡馍并不是很正宗,却很符合英灏亨的口味,吃得他一脸满足。看着他的样子,司徒笙也吃了不少。 “你查到了什么?”英灏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司徒笙茫然地回望着他:“什么?” 英灏亨道:“他说你出去了一整天,带了一身的臭味回来。别告诉我你又去捡垃圾了。” 司徒笙道:“那我还怎么告诉你呢?” 英灏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点了点:“你捡到了什么?” 司徒笙道:“垃圾。” “还有呢?” 司徒笙没好气地说:“英国女王的王冠。大概她在倒垃圾的时候不小心低了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让英灏亨的眸光越来越深沉,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早在英灏亨的目光从自己的眼睛挪到嘴唇时,司徒笙就暗暗戒备,此时,身体连忙向后一躲。 英灏亨举着胳膊,伸出食指冲他勾了勾。 司徒笙严肃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别人的手指过敏。” 英灏亨干脆站起来,一把按住司徒笙的肩膀,手指轻轻地从他的下唇擦过,上面粘着一片香菜叶。 司徒笙道:“这种事我的手指也能干。” 英灏亨理直气壮地说:“我发现的。” 司徒笙:“……” 吃饱喝足,正准备出去消消食,司徒笙的手机就短促地响了一声,手机里多了一条新短信。隔了几秒,英灏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英灏亨接电话的口气十分敷衍,等他放下电话,就看到司徒笙摇了摇手机:“我想我们收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消息。” 英灏亨道:“说说你的看法。” 司徒笙边站起来边说:“既然是解救人质,那么再多的看法也改变不了英励勤即将采取的行动。”英励勤发给他的短信里说,绑匪又寄了一封信给他,还是冒充银行账单寄来的,让他去一个山里的废弃养殖场解救人质。 英灏亨仍像大爷似的坐着,好似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屁股与椅子已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一点都不肯挪动:“你觉得这是陷阱?” 司徒笙摇摇头道:“不好说啊。” 英灏亨道:“你到底在垃圾场里挖到了什么?” 对英励勤,司徒笙是遮着掩着,但对英灏亨,却纯属“逗你玩”,吊够了胃口,就直接给了答案:“我在赎金里放了追踪器。四万块直接进了垃圾场,无人发现,三万块被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职业、毫无瓜葛的人捡走了,剩下的一万块,追踪器被丢在了垃圾桶里,钱不见了。” 英灏亨道:“那个人或许只要一万块?” 司徒笙无语地看着他,手指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等待结账的老板。 “或者,他根本不是冲着钱来的。”英灏亨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他是冲着英励勤?” 司徒笙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脸上的这种表情应该叫做幸灾乐祸。” 英灏亨开心得毫不遮掩:“你看得很准。” 司徒笙道:“我突然觉得你的嫌疑很大。” “哦?” “第一,你知道朱维恩和英励勤的关系;第二,你有钱、任性,具备雇人干坏事的条件;第三,你讨厌英励勤;第四,你讨厌英励勤;第五,你讨厌英励勤;第六到第一千,还是你讨厌英励勤。” 英灏亨摸着下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干最适合不过了。” “可惜不是?” “真是太可惜了。” 司徒笙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英灏亨道:“你不希望是我?” “当然。” 英灏亨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透着几分甜蜜的陶醉。 司徒笙道:“如果是你干的,你父亲为了保护你的名声,一定会粉饰太平,把这件事压下去。到时候,作为知情者的我,揭秘者的我,破坏者的我,将毫无疑问地被他灭口。” 英灏亨终于站起来,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无比认真地保证道:“放心,如果我要雇人干坏事,一定雇你。” “……”司徒笙咂着嘴品味这句话,竟有些感动,“这句承诺动听得好像甜言蜜语。” 英灏亨:“……”你真的能分辨什么是甜言蜜语吗? 英励勤发来的地址就在z县后的群山中,山路崎岖也就罢了,地图还不好使,英灏亨和司徒笙一路走一路问,还是走错了路,反倒是英励勤不知怎么找的路,竟赶在了他们前头。 等英灏亨和司徒笙终于开入正确的山道,顺着盘山路慢慢地往上挪动时,英励勤就在高于他们海拔五十多米的地方。 司徒笙从车里探出头,朝上面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英励勤的车子从上方一闪而过。 “我看到他了。”司徒笙说。 英灏亨自觉地松了松油门。 司徒笙望着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车速,无语地说道:“如果闭上眼睛,我会以为自己坐的是牛车。” 英灏亨道:“很多人闭上眼睛后坐的是灵车,你应该知足。” 司徒笙:“……”他再困也不想闭上眼睛了。 第41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两人默默地“爬”了会儿山路。 一双眼睛盯着窗外,时开时闭地打着瞌睡的司徒笙突然“咦”了一声。 英灏亨眼睛飞快地朝着两旁扫了一眼 ,沉声道:“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来。”山里寒气森森,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山里阴郁之气集结,静得吓人。他开始加速。 “我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没看到什么。”他趴着车窗,仰望着山顶的方向,嘀咕道,“很久没看到英励勤了。” 英灏亨道:“可能被树遮住了。” “树能遮住的也只有那一段路……难道他已经找到人了?”司徒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无人应答。 司徒笙神色凝重:“开慢点。” 不用他说,英灏亨也减慢了速度。虽说他和司徒笙的身手都不错,但是在这种黑漆漆阴森森容易中埋伏的地方,再厉害的人也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司徒笙打了个电话给罗蜜,交代了几句,然后每隔一分钟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英灏亨的车越开越慢,几乎是龟速爬行,天却越发暗沉了。 司徒笙突然低咒了一声。 英灏亨道:“嗯?” “手机没信号了。” 英灏亨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司徒笙瞄了眼:“你的也没有。” 英灏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路和周围的环境:“一会儿再说。” “不能一会儿再说。”司徒笙苦笑道,“我和罗蜜约定,如果我三分钟之内没有发短信给他,就让她通知英衡山。” 英灏亨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的确很需要。我可不想乌漆墨黑地开车下山。” 既然他这么说,司徒笙自然无话可说。 英灏亨突然打开了车前灯。 司徒笙身体一绷,立刻坐了起来。 灯光照耀的山道豁然开朗,在参天大树的环绕中,一栋木屋突兀地伫立在山道与悬崖之间。屋前,赫然停着英励勤的车。英灏亨正要将车停到一旁,就看到一个黑影状若癫狂地飞扑过来。 看着瞳孔微缩的英灏亨,司徒笙无比冷静道:“踩刹车。” 英灏亨面色冷峻,冷静地踩住了刹车。 那道黑影扑在车上,顿了顿,抬头的刹那,让车里的两个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脸——朱维恩。 英灏亨把车子熄火,正要开车门,朱维恩已经冲到了驾驶座的车窗边,身体刚好被打开的车门撞了回去,跌坐在地上。 司徒笙从另一头下车,举着手机正要对他拍照,就见他的屁股像生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抓起英灏亨的手就往木屋的方向冲。 英灏亨被拖出两步,双手猛然使力,将人反拉了回来,甩到地上! “救命。”躺在地上的朱维恩呻吟了一声,很快连滚带爬地坐起来,又去拉手,不过这次他拉的是司徒笙。司徒笙的手腕被他握住就像被铁钳子钳住一样,手掌一下子麻了。朱维恩拖着他冲向木屋:“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拜托你们!” 木屋门口,英励勤正侧身躺着,左边额头开了花,血糊了一脸。 司徒笙一惊,手臂一拉,将朱维恩的手臂反扭,挣脱开他的钳制,脱兔般地蹿向木屋,一脚踢开门。门后漆黑一片,司徒笙用手机照明,环视屋内。木屋里面不大,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一张跛腿的椅子,一张挂在窗边的漏风竹帘,三样东西,一目了然。他照了照门,又照了照房顶和墙角,手指在地上摸了一把才出来。 英灏亨和朱维恩一起将人抬上了车,正过来迎他。 司徒笙道:“他怎么说?” 英灏亨道:“他说自己被下了安眠药,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英励勤满脸是血地躺在门口,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司徒笙道:“也就是说,绑匪将朱维恩带到了这里,迷昏了他,等英励勤上门时,再打劫了英励勤。唔,看不上八万块钱,却打劫英励勤,看来这个绑匪是个恋物癖。” 英灏亨低声道:“下山只有一条路。”他们在路上却没有遇到任何人。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车边,自自然然地住了口。 下山到一半,天色已然全黑,明月未及悬挂,繁星尚待苏醒,四周只有车头的两束灯光照着前路。车内极静,后座偶尔会响起极轻的呜咽声。 等车驶到县里的医院时,英励勤竟然醒了,额头缝了十二针,人晕晕乎乎的,对案发经过语焉不详。 他醒来后,朱维恩哭得厉害,好似他醒了比没醒还惨。 司徒笙看英励勤顶着头痛还要细声细语地安慰他,倒有几分同情,又想起他对英灏亨是另一个态度,同情又化作了幸灾乐祸。看英灏亨,脸上没什么表情,右脚却打着小拍子,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司徒笙建议他报警:“人已经救回来了,不用再忌惮绑匪撕票了。” 英励勤在迟疑,朱维恩小声道:“可是我没有看到绑匪的脸,他一直戴着面具,会不会很难找?” 司徒笙道:“警察会看到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dna。” 朱维恩咬着下唇道:“绑匪狗急跳墙,会不会又来绑架我?”说着,竟又哭了起来。 英励勤将他揽在怀里。 朱维恩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哥,我知道不应该放过他,他还打了你的头,我也很恨他,可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又被他抓回去关起来。” 英励勤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沉吟道:“算了吧。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维恩的安全更重要。” 英灏亨扶着墙,发出一声干呕。 英励勤脸色不佳地看着他。 英灏亨面不改色道:“耳朵被恶心的话揪了太多次,可能怀孕了。” 英励勤:“……” 既然当事人决定不报警,司徒笙自然不会坚持。看英励勤唇色苍白,他建议在z县住一晚再走,但英励勤坚持连夜回a市。 大概他包着脑袋的样子委实太过凄惨,英灏亨竟也没有反对,任劳任怨地驾夜车回去。 一行人折腾到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英灏亨困得要命,干脆一车子将所有人都送进了英家大宅。朱维恩被安排睡客房,司徒笙则被英灏亨拉进自己的房间。 司徒笙在车上打了个盹儿,精神还不错,还有力气争取自己的权益:“别告诉我你家这么大,只给朱维恩准备了一间客房。” “客房的被子褥子都是几百年不晒的,不知道里面孕育了多少细菌害虫,你不怕中毒的话,只管去。”英灏亨嘴上说只管去,人却挡着门口。 司徒笙睨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诉我,你在糊弄我。”但他的身体却懒得计较,掀起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英灏亨没精力纠正他的卫生习惯了,飞快地脱了衣服冲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 两人呼呼哈哈地睡了一天。 司徒笙醒来的时候,英灏亨正光着上半身,靠着床头发呆。 “你醒了?”司徒笙伸了个懒腰。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4节 英灏亨道:“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司徒笙笑了笑,摇头道:“不觉得。” 英灏亨皱眉道:“你真的不觉得奇怪?” 司徒笙道:“这件事正常得不得了。” 英灏亨低头看他。 司徒笙十分配合地抬了抬头,还眨了眨眼睛。 英灏亨道:“那你想好一会儿怎么向我爸交代了吗?” 司徒笙:“交代?你不觉得用领赏更合适吗?我的任务是找到朱维恩,我还把他带回来了,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我应该发条微博让你爸爸点赞!” 英灏亨大笑道:“好!一会儿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爸说!” 一会儿之后。 “您看,令郎发生这种意外大家都不想的。如果他身边有一位像我这样英明能干的保镖就好了。”司徒笙真诚又遗憾地说。 英衡山冷冷地说:“那时候,你应该在他身边。” 司徒笙道:“我精神与他同在。” 英衡山飞快地开了张支票,放在桌上,在司徒笙伸手去拿的时候,用钢笔压住。 司徒笙抬眸看他。 英衡山道:“你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你的功劳。” 司徒笙道:“不知道您是否玩网游,有些职业叫做辅助,他们虽然不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却能帮助自己的队友。” “你帮助了什么?” “运气加持!” “……” 第42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司徒笙一脸餍足地走出书房,走廊里,英灏亨正拿着抹布擦花瓶。“……你在这里勤工俭学?” 英灏亨道:“总比正大光明地偷听好。” 司徒笙道:“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要发明电钻了,”他感慨道,“如今已经不是用一根手指就能戳破窗纸的时代了啊。” 司徒笙立刻打开背包,拿出打火机大小的小盒子一一介绍道:“这是最新型号的窃听器,体积小,音质好,信号佳,只要有了它,别人再也不敢在你的背后说坏话了。只要三九九八,你就能将它带回家。附赠打火机礼盒,赠家人送朋友都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别人最多以为坑爹的打火机不出火,绝对想不到它坑的是人。” 英灏亨深沉地望着他。 司徒笙道:“一场朋友,打个九点九九九折,四舍五入之后……唔,还是三九九八。” 英灏亨:“……” 司徒笙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本来有的,但是现在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三九九八三九九八的死循环!司徒笙道:“英大少住哪个房间?” “你要干什么?” 英灏亨立刻拉起警戒线。 “如果我说慰问病人,你一定会找借口阻止我。” “我没那么幼稚,”面对司徒笙质疑的目光,英灏亨坦言,“我只会拒绝告诉你他在哪间房。”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我想再看看他有多惨呢?” “顺着楼梯上去,左边第一间。” 司徒笙敲门后,得到的并不是“请进”二字,而是病中的房主亲自开门相迎。英励勤衣冠楚楚的模样,与在外毫无区别。 “你要出门?”司徒笙欲往里迈步的脚又停留在了原地。 “不,我正在处理公事,”他晃了晃手机,“远程。” 司徒笙这才抬步入内。 英励勤的房间充满了古典中国的气息,红木地板,红木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要是他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汉服,那就更和谐了。 “昨晚睡得好吗?” 他显然很懂得怎么聊天,换做英灏亨,一定会开门见山地问,来干吗。心里默默地评价完,司徒笙内心的天平依旧朝着英灏亨倾斜:“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英励勤道:“药效过了,有点痛,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司徒笙看着他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感慨道:“你应该找个人帮你。” 英励勤笑了笑,温柔地说:“维恩会照顾我。” 司徒笙道:“他要留下来?” “我受了伤,他很担心我。”英励勤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灏亨要上学,父母亲都很重视他的学业。维恩已经决定休学一学期。” 司徒笙道:“互相照顾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精神上受到打击,需要人抚慰,而你脑袋开花,需要人照顾。” 英励勤道:“脑袋开花这个词听上去有点古怪。” 司徒笙道:“相信我,不会比当时的场面更古怪。” 英励勤:“……” 他从英励勤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英灏亨又在擦拭走廊上的壁画。司徒笙抱胸观赏:“你快把莫奈擦成毕加索了。” 英灏亨扬起手腕看表:“你进去了十六分二十三秒。” 司徒笙道:“是太快还是太慢?” “十六分钟足够你们各自发表十篇就职演说了。” “……那我们一定是准备从事秒杀。” “你们在聊什么?” “从朱维恩绑架事件分析世界局势的不稳定性。” “那我们要密切关注叫普林西普的家伙。” “好的,不如就从你家开始?” 英灏亨沉下脸:“你怀疑绑架朱维恩的绑匪在我家?” 司徒笙道:“你还不如你手上的抹布有幽默感。我只是想参观一下你的家,毕竟我没多少土豪朋友。” “我以为你的职业很容易结交到土豪朋友。” “理论上是的,实际上,很少。” 英灏亨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口气依然一本正经:“为什么?” “怕做生意给友情价。” 英灏亨:“……”事实和理想总是上演着天人永隔的悲剧。 司徒笙跟着英灏亨在大宅子里转悠:“朱维恩的客房在哪里?” 英灏亨指着自己身后的那道门:“英励勤的对面。” 司徒笙走到门边上,摸了摸门框和墙:“这个房间朝北,的确容易受潮。” 英灏亨没想到随口胡扯的借口还能被圆上,得意道:“现在知道我对你不错了吧?” 司徒笙道:“如果你能认真地当个尽责的导游的话,我会觉得更加不错。” 英灏亨瞄了他一眼,似乎在掂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司徒笙异常乖顺地任他打量,为免他看不清楚,还特意地撩了撩额发。 “唔。”英灏亨的表情意味不明,顺手将抹布挂在英励勤房门的把手上,迤迤然地往楼下走。 司徒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快速又不失仔细地扫过了大宅子的每个角落。 最后英灏亨将人带到车库。 “哇!”司徒笙看着上下两层的豪车,双眼金光闪闪,“我可以摸摸吗?” “这个一会儿再说。”英灏亨将司徒笙拉到二楼,顺手关掉了照着豪车的射灯,将人往墙角一推,单手撑墙,挡住他的退路。 司徒笙道:“……可以不用这一招吗?” 英灏亨:“如果你老实点,我就不需要用这一招了。”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你关灯不是为了在黑暗中点亮蜡烛,给我一个惊喜,而是打算黑灯瞎火的揍我一顿,给我一个教训?” 英灏亨道:“你就不能坦白一点?”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我就算袒胸露背也白不到哪里去!” 尽管周围很黑,也没有黑到司徒笙说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所以他明显感觉到英灏亨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胸前流连。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徒笙很想给沈玉流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终于不是我见过的最难以捉摸的人了,英灏亨才是!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而且还神经兮兮的! 英灏亨道:“绑架案是朱维恩自己策划的吧?” 司徒笙道:“你不觉得应该把朱维恩拉来壁咚吗?” “他知道的你都知道,他不知道的你也知道。壁咚你更方便。”英灏亨道,“再说,我们是朋友。” “你见过谁一天到晚壁咚他朋友的?” “我一向引领潮流。”英灏亨空出来的手轻拍他的脑袋,“不要转移话题。” 司徒笙舒了口气,头靠着墙壁,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站姿,道:“朱维恩说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英励勤躺在地上,失去了贵重物品。他怎么知道英励勤是失去贵重物品而不是压根没带?解救人质本身就存在不安全性,英励勤不带值钱的东西很正常。” 英灏亨点头道:“还有呢?” 司徒笙道:“如果绑匪想要钱,提高赎金才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把人引到山上再抢劫和脱了裤子放屁没区别。” 英灏亨道:“你的意思是说,绑匪的最终目的是把英励勤引到山上,敲他脑袋爽一下?” “……”司徒笙道,“要不是因为我们当时在一起,我一定会以为是你干的。” “我不会只敲一下就算了。” “说不定你会把他裸挂在树上当人参果。” “谁吃谁噎死。” 司徒笙意味深长地说:“话题又扯远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英励勤被谁害得这么惨,不是怎么把英励勤害得更惨。” “明显后一个议题有深度多了。” 第43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司徒笙道:“我们还要继续讨论下去吗?” “你觉得朱维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被英励勤暗地里欺负,敢怒不敢言,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然后在照顾中产生真挚的感情,从此一笑泯恩仇,发展成一段真正兄友弟恭的美好关系?” “英励勤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脑袋上的伤疤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勾结外人砸的。” “谁告诉你,英励勤的伤是朱维恩勾结外人砸的?” 英灏亨呆了呆道:“你不是说朱维恩……难道他自己动手砸?” 司徒笙道:“虽然现场已经被收拾了一遍,但还是留了一些痕迹下来,根据这些痕迹……你可不可以稍微让一下。” 英灏亨身体稍微往后退了一寸。 “大家对‘稍微’的理解有些不太一样。” “你想怎么样?” 司徒笙用温柔的眼神回答:给我马上滚到西伯利亚去!马上! 英灏亨不知接到了什么频道,竟然笑了笑,退后了两步。 司徒笙顿时觉得呼吸都畅快了。 “进屋时,门左上方挂着一个钩子,钩子是新买的,没有生锈,但钩子上却有铁锈。” 英灏亨:“医生说过英励勤的脑袋上有铁锈的痕迹。” “于是,我假设袭击英励勤的武器是生锈的铁器,在英励勤推门之前,它可能被放在钩子上,门被推开,武器就从钩子上滑了下来……” 英灏亨道:“那么,偷袭英励勤就不需要雇佣第二个人,只要用点小装置……比如说一头系在门栓上,一头系在武器上的棉线。” 司徒笙道:“很好,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名侦探‘柯亨’!” 被寄予厚望的未来名侦探“柯亨”:“……” 尽管眼睛适应了黑暗,但朦胧昏暗的环境总会在安静的时候制造出近乎暧昧的气氛。 司徒笙打开了射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英灏亨不自觉地闭了闭眼。 司徒笙在豪车群里转悠,一边赞叹一边心不在焉地关心着角落里的小伙伴:“家里装了一颗定时炸弹的感觉怎么样?” 英灏亨道:“你们事务所接拆弹生意吗?” “动作迅速,下手精准,口风严紧,价格实惠,无后顾之忧。如果你不信,加百分之十五的后续服务费,还能保质三年。” 司徒笙谈生意的时候,自带光环,即使站在光彩熠熠的豪车中,也闪亮得叫人挪不开视线。英灏亨斜倚着墙,眼里精光闪烁,好似在研究他的话,又好似在研究他的人。 认真欣赏过每一辆车后,司徒笙拍屁股走人。 英灏亨问:“去哪儿?” “回家。”司徒笙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要不要开一辆车回去?” 司徒笙跳回英灏亨的面前,乖巧得像英灏亨一手带大的宠物犬:“却之不恭,感激不尽!” 英灏亨道:“喜欢哪一辆?” 司徒笙矜持地说:“不要太招摇,低调点的。” 一辆加长版的悍马缓缓从车库驶出。 司徒笙无精打采地趴在座椅上:“我以为开一辆回去的意思是指‘我’开一辆回去。” “的确是我开一辆回去。”专心致志开车的英灏亨头也不回地说。 拒绝玩文字游戏的司徒笙问道:“这辆车开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英灏亨认真地看着后视镜:“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卡车司机。” “这是错觉,以你现在的速度,充其量就是个拖拉机司机。” “让你选车绝对是我今年犯的最大的错误。” “我是根据你的喜好挑的。” “我的悍马并没有这么长的尾巴。” “这部分是我的喜好。” “……” 车入市区,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在网络上很是露了把脸,以至于英灏亨刚将车停到司徒笙家的楼下,他母亲的电话就到了。 “是你报你的地址,还是我报我的地址?”江丽华在电话那头问。 英灏亨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妈妈,我现在很忙,恐怕抽不出时间参加你和朋友的聚会。” “忙着和朋友一起开父亲的车招摇过市?” “……你怎么知道的?” “你打开微博就会发现,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英灏亨:“……” 江丽华道:“不求婚不劈腿就能上头条,我儿子真了不起。” 英灏亨妥协了:“你在哪里?” 江丽华满意了。 司徒笙刚掏出钥匙开门,就接到英灏亨的短信说要离开。司徒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当面打个招呼再走……车钥匙都没留下,真是太绝情了。”推开门,换上拖鞋,刚和蹲在厨房里吃粽子的罗蜜打了个招呼,手机就闹腾起来了。 他接起电话,英灏亨不满地问:“为什么不回复我?” 司徒笙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我怕我会回复满屏的‘嘤嘤嘤嘤’。” 英灏亨竟然接受了这个理由:“我一会儿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司徒笙道:“……我还没到留遗产的岁数,你可以不用这么殷勤。” 英灏亨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有什么遗产?” 要不是知道英二少富得流油,不可能看上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他真的怀疑英灏亨打完电话就派人来干掉自己。他回答:“忠心耿耿富二代跟班一个。” 英灏亨哈哈大笑:“这算是官方认可吗?” 司徒笙道:“是啊,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还能授予哈士奇勋章呢。” 英灏亨又哈哈笑。 司徒笙:“……”正常人不是应该回答“你才是哈士奇,你全家都是哈士奇吗?”刚认识英二少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的笑点这么低,脾气这么好。 英灏亨笑够了,冷冷地说:“回去再找你算账。” 司徒笙:“……”其实不是笑点低,脾气好,而是神经系统没修好。 挂了电话,就看到罗蜜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一双眼睛满是感动。 司徒笙道:“你有了?” “没有。” “我也没有。” 罗蜜讶异道:“难道你准备有?” “不准备。所以不要用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我,我心慌。” 罗蜜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和英二少相处得这么好。” 司徒笙道:“我们相处得很好吗?”虽然是反问,拖鞋里的大脚趾却轻轻地跷了一下。 罗蜜道:“你刚刚的笑容充满了慈爱。” 司徒笙道:“在我眼里,英灏亨就是英镑的儿子。” “棒槌的棒,还是棒极了的棒?” 司徒笙:“……”就算他读书少,也知道这俩是同一个字。 罗蜜再狠插一刀:“这个外号,英衡山棒棒他知道了吗?” 司徒笙调整了一下坐姿,自动忽略这个话题:“你不是接了一个活儿,应该很忙吧?” 罗蜜道:“这个活儿太高深,没有你出马,我一个人搞不定。” “说来听听。” “这个一会儿再说。”罗蜜指了指茶几,“这是昨晚发过来的传真。” 司徒笙脱了鞋子,用脚趾夹起,送到自己的手上,一页页地翻看。 罗蜜道:“赖恩是个酒鬼,因为家暴,进过局子。难为朱豫贞这样都没和他离婚。” 司徒笙翻出赖恩的照片,问她:“像朱维恩吗?” “不但像朱维恩,还很像英衡山。你猜,对朱豫贞来说,赖恩是英衡山的替身,还是英衡山的替身?” 司徒笙道:“她先认识赖恩,被拆散了才与英衡山结婚,然后又离婚跟了赖恩,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罗蜜道:“她挑老公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不说英衡山的身价,光是善待老婆这一条,就甩赖恩十万八千里。 司徒笙道:“如果她眼光好,就不会有英灏亨了。” 罗蜜道:“你打算逢年过节给她上三炷香感谢一下吗?” 司徒笙:“……” 第44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罗蜜道:“朱维恩又像赖恩又像英衡山,你猜他是谁的儿子?会不会是赖恩发现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因爱生恨,才对朱豫贞家暴?” 司徒笙道:“看看她的出入境记录,再看看朱维恩的出生年月,答案很明显。就算用高射炮,英衡山也没法远隔重洋地打去美国生下朱维恩。” 罗蜜道:“那么答案很明显了。朱维恩是赖恩与朱豫贞的儿子,小时候目睹甚至遭受过家暴,对美国没什么好感,所以经常往国内跑,在外公外婆的穿针引线下,与同母异父的英大少相认,受到不明人士的觊觎,被绑架。” 司徒笙道:“呵呵。” 罗蜜虚心求教:“如有疏漏,欢迎指出。” 司徒笙道:“没有绑匪。” 罗蜜面不改色地说:“你是说,这场绑架是朱维恩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哇哦……他到底图什么?” 司徒笙道:“我不是他。” “如果为了钱,我觉得……”罗蜜猛然拍桌而起,“有这时间精力干点什么不行啊!去沙滩捡金子都能造一栋黄金屋呢!” 司徒笙道:“这么想的人现在都在精神病院待着。” 罗蜜:“……” 司徒笙道:“朱维恩的事我有分寸。一个高中生,野心再大,心理再阴暗,智商不够,也是蹦跶不起来的。” 罗蜜道:“这么想的人现在都在太平间待着。” 司徒笙:“……” 司徒笙干咳一声道:“讨论一下你接的那笔生意吧。” 罗蜜从架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司徒笙:“新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安全安心的情况下,留下终身难忘的美好记忆。” 司徒笙道:“语文老师没有告诉她,这里有三个要求吗?” 罗蜜道:“还有一个不算在要求里的附加要求,她希望有惊喜,也就是说,不想知道任何细节,也不会刻意配合。” 司徒笙道:“新郎会无条件配合?” 罗蜜道:“新郎是漫威迷。” 司徒笙抽出新郎新娘的结婚照,仔细打量良久:“他最喜欢的角色是绿巨人?” 罗蜜道:“是钢铁侠。” 司徒笙道:“哦,照片里看不出身高。这是什么?”他从文件夹的最后抽出一份装订好的打印资料。 罗蜜道:“剧本。” 司徒笙翻了翻:“邪恶z博士用蛇的基因创造了变异人蛇太子。在a市守护者银面侠结婚的那一天,蛇太子攻击了a市。正在迎接新娘路上的银面侠收到消息后,毅然离开了迎亲的队伍,戴上面具,前往蛇太子肆意破坏的江花公园。公园里,暗恋银面侠的刘小姐正为自己心上人与别人结婚而黯然神伤。蛇太子抓住她作为人质,与银面侠斗智斗勇,最后被银面侠打败。刘小姐向银面侠告白,遭到婉拒。银面侠深情地说出,我最爱的人只有新娘这样流传千古感人肺腑的经典名言。生气赶来的新娘听到这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与银面侠激动地抱在一起,深情热吻。” 罗蜜道:“基本就是这样。” 司徒笙道:“银面侠这个身份是公开的吗?为什么他戴了面具之后,刘小姐和新娘都认得他?” 罗蜜道:“呃,大概是公开的吧?钢铁侠也是公开的嘛。” 司徒笙道:“钢铁侠穿盔甲是为了打架,银面侠戴面具是为了眼睛不被别人戳瞎吗?” 罗蜜:“……” 司徒笙道:“商场人流量更集中,政府机构更具有象征性。蛇太子攻击城市为什么要去公园?难道是当单身狗太久,专门去扫荡情侣吗?” 罗蜜:“……” 司徒笙道:“结婚的那天跑出个暗恋他的刘小姐,带给新娘的真的是惊喜,不是惊疑吗?而且暗恋的人结婚,她居然不去赌场,不去坟场,专门跑去公园,这根本是积极地展开第二春,哪里黯然神伤了?” 罗蜜道:“所以改剧本?” 司徒笙道:“重新写。” “怎么写?” 司徒笙道:“不管怎么写,先把蛇太子改掉。休想在我脸上画蛇麟,我自己看不到也不行!” 罗蜜道:“这才是你想换剧本的根本原因吧?” 司徒笙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正准备去很久没有光顾的街边烧烤解决今晚的晚餐,就收到了一条晚餐邀请短信。 过了三分钟,那个号码亲自打电话过来:“您好,我是英氏集团英衡山英董事长的秘书,刚刚向您发送了一封邀请函,还未收到您的回复,所以想亲自与您确认一下。” 司徒笙道:“说简单点。” “……来否?” 司徒笙道:“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蹭吃蹭喝的理由。” 电话那头静默了十秒钟。 司徒笙:“……”有这么难吗? 秘书慢吞吞地开口:“英董一向热心公益事业,助人为乐。” 司徒笙:“……” 秘书道:“而且郭氏私家菜的菜很好吃。” “我去!” 秘书沉默了会儿道:“可以再跟您确认一下吗?您刚才的这句话是表达心情还是表示决定?” 司徒笙深吸一口气道:“我非常荣幸地接受英氏集团英衡山英董事长于今天晚上六点在郭氏私家菜发出的宴请。” 六点钟。 郭氏私家菜。 作为a市最著名的餐馆之一,郭氏私家菜不接受预定,以客人抵达的时间先后安排位置。六点是吃饭的高峰期,餐馆门口人山人海。 司徒笙穿过人海,在餐馆里转了一圈,才看到角落里默默地占据了一张十人大桌的四个人。 “你迟到了。”英衡山不悦地皱眉。 司徒笙道:“谁让我们没有加微信呢,不然就能位置共享了。” 英衡山没听懂,疑惑地看向江丽华。 江丽华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我和你互加。” 一只手横出来,挡在她的手机上。英衡山看着她,脸冷冷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丽华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英衡山嘴巴动了动,别开脸:“点菜吧。” 江丽华道:“已经点过了。” 英衡山道:“不够吃!” 江丽华惊讶地挑眉:“菜还没有上,你怎么知道不够吃?” 英衡山道:“不是多加了一个人吗?” 江丽华道:“我点了十人份的。” 如果这样还看不明白,司徒笙就不是司徒笙了。他识趣地换了个位置,坐到英灏亨边上。 英灏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司徒笙笑眯眯地瞄着他身边的美女:“女朋友?” 英灏亨僵硬地说:“不是。” 英衡山和江丽华同时看过来。 美女轻笑一声:“暂时还是女性朋友。” 司徒笙伸出手,横过英灏亨,递到美女面前:“司徒笙。” 美女轻握了握他的手:“董雯琪。” 英灏亨看着在自己面前交握的双手,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丘。看着他的样子,对面的英衡山眉头也皱了起来。 凉菜很快上来了。 英灏亨举筷:“吃吧。” 江丽华道:“等等,还有客人没到。” 英衡山眉间的山峰连绵起伏,恰与英灏亨眉间青山组成了“两岸青山相对出”的美景。 看着他的样子,司徒笙有点幸灾乐祸。原以为今晚是英衡山为自己设的鸿门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戏连台。 英灏亨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玩游戏。 江丽华在桌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司徒笙“哎呀”了一声。 江丽华惊道:“碰到你了?” 并没有。不过是看英灏亨忍着没出声,代为开口。司徒笙笑了笑道:“脚抽筋。” 英灏亨斜眼看他。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 英灏亨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第45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咳。”英衡山干咳一声,“雯琪也是a大的学生吧,我记得还是高考文科探花,学的是考古。老董是本市出名的学者和古董收藏家,家学渊源,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和灏亨同一所学校,以后往来也很方便。” 董雯琪微微一笑,侧头看了英灏亨一眼,见他爱答不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默默地别过头去。 英衡山道:“灏亨以后要多照顾雯琪。” 英灏亨转头,对着董雯琪笑了笑:“以后打架需要帮手,记得打电话给我。” 英衡山刚要发怒,就听董雯琪笑眯眯地伸出手来:“电话号码呢?” 英灏亨一怔,司徒笙那边已经笑开了。英灏亨凶巴巴地转头:“你笑什么?”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5节 司徒笙道:“……嘴抽筋。” 眼看着要电话号码的事要被他们俩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英衡山表示不满意:“董小姐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英灏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报了一连串的数字。 董雯琪笑道:“宿舍电话?” 英灏亨道:“我的手机就是个游戏机。” “是吗?”英衡山拨了个电话过去,英灏亨的手机立刻响起来。 司徒笙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对英灏亨来说,英衡山这个父亲,一定是捡来的。 英灏亨面不改色地按掉来电,对董雯琪说:“它还有一个闹钟功能,每天提醒我准时吃药冷静冷静。” 董雯琪忍不住笑出来。 “来了。”江丽华突然招了招手。 司徒笙回头,就看到英励勤戴着顶鸭舌帽,领着朱维恩走过来。他扭头,对英灏亨做个“哇哦”的口型。 英灏亨在桌下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英励勤走到桌边,俯身抱了抱江丽华。 江丽华道:“伤口好些了吗?” 英励勤微笑道:“好很多了。” 看完这一幕,司徒笙再度转头,冲着英灏亨无声地“哇哦”。 “坐吧。”江丽华招呼两人坐下,刚好热菜陆陆续续地上来,江丽华招呼众人动筷。英衡山没动,脸色阴沉沉地看着她。 江丽华夹了一根芥兰放在他的碗里:“吃菜。” 英衡山慢吞吞地拿起筷子,身体微侧,凑到她耳边:“你想干什么?” 江丽华转头,噘嘴亲了他一下。 “……”英衡山脸红红地缩回头。 司徒笙咬着筷子,凑近英灏亨道:“你爸妈挺恩爱的。” 英灏亨道:“我妈要我爸闭嘴的时候就用这一招。” 司徒笙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巴,立刻抿了下:“要我闭嘴更简单……”他伸出手,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你懂的。” 英灏亨夹了一筷子的白斩鸡给他。慢他一步的英衡山扑了个空,筷头与空盘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叮”的一声。 英衡山刚要说什么,江丽华就塞了一根芥兰到他嘴里:“灏亨是为你好。这把年纪了,少吃肉,多吃菜。” 英衡山郁闷地咀嚼着。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冷清。司徒笙吃吃吃,英灏亨吃吃吃,董雯琪吃吃吃……大家都在吃吃吃。江丽华吃吃吃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只有餐具碰撞声的饭桌气氛十分僵硬,停下筷子与英励勤说话。 英励勤脑袋瓜开花,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看大家都吃得这么香,才装模作样地吃着,见状立刻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聊天。 江丽华却有些心不在焉,聊了一会儿,话题一转:“灏亨下了课可以去公司学习,有哥哥指点你,不要成天在外面胡闹。” 英衡山点点头道:“董小姐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江丽华与他对视了一眼。尽管两人的目的不同,但短暂地达成了一致。 英灏亨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就听江丽华道:“毕竟,英氏的未来系在你的身上。” 司徒笙慢慢地喝了口汤,目光极快地扫视众人的反应。英衡山别有深意地看了江丽华一眼,却不意外,显然这件事是他们早已达成一致。英励勤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看上去却有些僵硬。董雯琪是局外人,与自己一样,都在好奇地看着别人。最耐人寻味的是朱维恩,他的脸色有点发白,眼睛滴溜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落在英励勤身上。 英励勤侧头看他:“嗯?想吃什么?” 朱维恩咬着嘴唇,眼睛微微发红,有点委屈地看着他,轻声道:“想吃鱼。” 英励勤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鱼肉给他。 江丽华点到即止,很快将话题扯到了最近的股市上去。英衡山给面子地附和着,慢慢地融化着冰冻的饭桌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司徒笙是吃得最多的人。原本以为英衡山叫自己来,是要给自己点颜色看看,谁知被江丽华横插一手,立刻加上小透明光环,从主角沦为龙套,让他白蹭了一顿饭。 关于这一点,英衡山也很是不爽。英灏亨那句“那么多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比司徒笙这个男人更漂亮”让他耿耿于怀,打定主意要把他的错误观念纠正过来。董雯琪天生丽质,比大多数明星还漂亮,就算是司徒笙,也不遑多让。他叫司徒笙来英灏亨与董雯琪的相亲宴,就是让英灏亨看清楚这个事实。哪想到江丽华也准备了一手。 上车后,他忍不住嘀咕:“这顿饭,励勤他们来得有点不凑巧。” 江丽华道:“我倒觉得司徒笙来得很巧。” 英衡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道:“他是灏亨的好朋友,我让他一起来相看相看。” 江丽华道:“你是让他相看,还是你在相看他?” 英衡山听着很不是滋味:“什么意思?” 江丽华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看来你对董小姐很有好感。” 英衡山道:“她家世学识都很不错,难得容貌漂亮,与灏亨很般配。” 江丽华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喜欢她。” 英衡山一怔,发现她的语气带着久违的酸意,心里不禁涌起了几许甜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渐行渐远,生疏了不少,像今日那样的亲吻已许久不曾有过。如此想想,不由心动,伸手抓她的手:“丽华。” 江丽华扭头看他,笑着亲了他一下。 英衡山眸色渐深。 “停下车。”江丽华道,“我想逛会儿街,就在这里下。你先送他回去吧。” “丽华?”英衡山蛮横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江丽华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回家等我。” 英衡山道:“上次你也这么说,然后直接飞去美国,我等了你一个月。” 江丽华笑道:“那次公司有事。” “上上次,你飞去泰国。我不记得我们公司与泰国有什么业务往来。” “我去泰国为你们祈福。” 英衡山松开她的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丽华,我也会累。” “那就好好休息。”江丽华亲了亲他的耳朵,潇洒地下车。 “英先生?”司机询问地看向他。 英衡山冷冷地说:“去公司。” 司徒笙坐在车里,看着两旁风景掠过,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送我回家,不送董小姐回家?” 英灏亨道:“她有车。” 司徒笙道:“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 “你不想我送你?” “坏人姻缘会被天打雷劈。” 英灏亨硬邦邦地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也不是我的姻缘。” 连董雯琪这样的大美人都没看上,这已经不是择偶要求高,而是脑袋烧坏掉了。想是这么想,司徒笙嘴巴还是假惺惺地说:“不要急,总会有的。” 英灏亨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司徒笙:“……”这话儿哪说错了?难不成要他说,别想了,你这辈子就是个“管工”吗? “我相亲你很高兴?”英灏亨忍不住说。 司徒笙:“如果我说我很不高兴……不会很奇怪吗?” 英灏亨道:“你试试。” “……”司徒笙头一偏,装睡。 英灏亨猛然踩了下油门又踩了下刹车。 司徒笙差点整个人晃飞出去。 被他气势汹汹地瞪着,英灏亨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系安全带。” 司徒笙愤愤地系上安全带。 第46章 第九局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二十分钟后,司徒笙那条看着很熟悉,内心却一点儿都不想熟悉的路,忍无可忍地说:“为什么又是去你家?” 英灏亨道:“这是我的车。”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我的家比你的家大,我的床比你的床软,我还不收你房费,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英灏亨问。 司徒笙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英灏亨道:“你也知道是狗窝啊。” 司徒笙道:“我只是谦虚一下。” “很写实。” 英灏亨停好车,司徒笙还坐在车上不动:“还不下车?” 司徒笙扭头看他,神色复杂:“你为什么不喜欢董雯琪?” 英灏亨皱眉:“关你什么事?” “她长得很漂亮。” “哪里漂亮了?”他口气不善。 司徒笙试探道:“那你觉得谁漂亮?” 英灏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司徒笙心脏一抽。 英灏亨缓缓道:“张佳佳吧。” 司徒笙猛然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向英灏亨。没事说话不要大喘气,吓得他差点呼吸暂停。 英灏亨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眼睛望着前方,一脸的言不由衷,心事重重。 这副模样,与初见时的趾高气扬差距太大。 看着他,司徒笙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司徒笙在英灏亨的别墅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打车离开,连早饭都没吃。他走的时候,天蒙蒙亮,别墅里外都极安静。 英灏亨站在卧室落地窗前,冷着脸看着他蹑手蹑脚地关门,大步往前走。 像是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司徒笙猛然回头。 四道目光相对,一个阴沉,一个尴尬。 最后,还是司徒笙先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英灏亨“唰”地拉上了窗帘。 “还是个孩子。”司徒笙无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天之后,英灏亨就从司徒笙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一切恢复到他们相遇之前。司徒笙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手机上瞟,吃饭的时间也会下意识地推迟稍许,好似在等突如其来的邀约电话。 一周之后,这些习惯都被调适回来。只有司徒笙自己知道,每当手机响起,他还是会有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的期待。 他分析自己的心理:是个人都不想放弃这么豪爽的富二代朋友,尤其是像他这么缺钱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时间越来越紧。为了完成一亿元的赌约,他几乎到了为钱不择手段的地步。他有时候想,要不是对方说明这一亿元中不能包含英灏亨和沈玉流的钱,说不定他头脑一热,就跑去为胜利而献身了。 罗蜜拿着一份资料进来:“著名服装品牌jks的祝老板发现他养了八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想要我们调查奸夫是谁。” 司徒笙意兴阑珊地将资料接过来:“这种小事你一根手指就能搞定了吧?” 罗蜜道:“祝老板委托了三家私家侦探事务所调查,都没有结果。这个周末,他在海滩别墅开派对,会把怀疑的对象都请过来。他希望我们到时候能够把人找出来。” 司徒笙道:“既然有范围,为什么不直接进行dna比对?” 罗蜜道;“你去参加派对就知道了。” 看着人山人海的沙滩,司徒笙终于明白了祝老板的痛苦。 罗蜜道:“八年前,祝老板常驻孟加拉,每年只回来一两次。祝夫人留在国内协助管理国内的工厂。她很喜欢做慈善,这些都是她资助过的经济困难的学生和工人。” 司徒笙道:“祝老板的想法也挺奇葩的。”这里不少是大学生,有的八年前还在读小学。 罗蜜道:“在别墅里和祝老板说话的那些是国内公司的管理层,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司徒笙道:“祝夫人呢?” 罗蜜道:“陪在祝老板身边。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曝光了。” 司徒笙道:“我过去看看。” 罗蜜提醒道:“不要被发现了。” 司徒笙一边走向别墅,一边自恋地拨了拨刘海:“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祝夫人疑惑地看着他。 倒不是司徒笙出现得太突兀。尽管别墅里参与讨论的都是公司高层,也有不少被赞助人过来敬酒,这并不值得惊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司徒笙的长相,这样漂亮的年轻人,她相信自己如果见过,一定有印象。 司徒笙脑海里极快地闪过祝夫人赞助的名单,从容地回答道:“我是张小军。” 张小军这个名字十分普通,祝夫人依稀有些印象,可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张脸对上号:“这些年,你的变化倒是挺大的。” 司徒笙羞涩地笑笑,“我现在跟了一个经纪人,打算进娱乐圈闯荡,所以有点不一样。” 祝夫人恍然大悟,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啧啧赞叹:“现在的技术真是不错,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司徒笙向她敬酒。 全程,祝老板都盯着自己,目露凶光。为免捉奸的被捉奸,他特意走过去,低声说了一句:“安徒生童话。” 祝老板这才放松了警惕,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司徒笙腹诽:就属你东张西望的最可疑。 “暂时还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可能早就断了关系。” 祝老板怒道:“怎么断了?” 他没控制好音量,吸引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祝夫人走过来:“老公,怎么了?” 祝老板面颊微微抽搐,还没从盛怒中冷静下来。 司徒笙说:“我在跟祝老板讲娱乐圈的事,祝老板很有兴趣呢。” 祝夫人道:“说什么了?我也想听听。” 祝老板硬邦邦地说:“没什么。” 祝夫人脸色变了变,对着司徒笙笑了笑:“想吃点什么?我陪你过去。” 司徒笙微微一笑,跟着祝夫人往餐台走。为了招待几百号人,今天的餐台有三张,每张十米长。祝夫人夹了几块水果,突然停下来,叹了口气道:“老祝最近心情不好,他人是很好的。” 司徒笙笑笑:“我知道。” 祝夫人道:“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司徒笙说:“我告诉他圈里一对情侣断了,封亚伦和罗敏莉。” “哦。”祝夫人道,“我倒不知道他还关心这些娱乐消息。” 司徒笙道:“夫妻之间多沟通,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 祝夫人眼皮子一抬,警觉道:“有什么坎儿的?” 司徒笙道:“在娱乐圈待久了,有感而发。” 祝夫人没再问下去:“你要吃什么水果?” 司徒笙随口道:“西瓜。最好是一整个,在井水里浸泡一个小时,自己拿水果刀切开,稀里哗啦地吃,比这样一块一块地插着吃要有意思。” 祝夫人笑道:“我这里没有井水给你泡西瓜,其他的倒可以满足。”她叫服务员拿了个冰镇过的西瓜来,又给了他一把刀。 司徒笙拿着西瓜和刀出去了。 他模样好,本就引人注目,再提着个西瓜拿着把刀从别墅里出去,更引起无数好奇,男男女女都借机过来搭讪。他趁机打听祝夫人的事情。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不一样,但也不多,听上去和新闻播放的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某年某月某日,祝夫人出席了某某大会,赞助多少多少钱,对我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司徒笙道:“祝夫人最看好谁?” “要说看好,那都是看好的。祝夫人人很好,对谁都一样,要说特别……好像也没有。”斯文的眼镜男一边说一边看向同伴寻求认同。 同伴说:“反正对我们是没有。”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说:“有一个。她当时对梁晓宇特别好,还想认他做干儿子呢。” 司徒笙来了精神,将西瓜分成好几份,一人一片地分出去,然后自己留了一片边啃边问:“梁晓宇今天来了吗?” 少妇说:“他六年前就过世了。他走的时候,祝夫人还特意去医院看他了呢。” 司徒笙默默地记下名字,发短信让罗蜜查人。 身边的人一拨拨地换着,中间又提到了几个名字,删除女性,剩下的男性一共有八个,在场的有五个。罗蜜一个个地调查他们八年前的动向。 “有两个十年前就出国了,不可能。三个住在外地,剩下三个留在a市,分别是梁晓宇、杨杰和马福。” 司徒笙道:“把他们的照片与祝夫人的孩子进行面部比对。看看谁比较有可能。” “好的。” 司徒笙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这笔生意十分的无趣,好在工作环境舒适。湿漉漉的海风吹在脸上,有点黏,有点热,但心境很开阔。他占了个躺椅,正打算躺下好好睡一觉,手机却不慌不忙地响了起来。 司徒笙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忧,很快接起电话,思忖了一下,道:“江夫人?” “嗯?你叫我什么?”江丽华不悦。 司徒笙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改变,放下心来:“江妈妈。” 江丽华道:“最近怎么不来家里玩了?”她语气自然亲切,让司徒笙产生了一种自己以前天天往她家跑的错觉。 他道:“最近有点忙。” 她叹了口气道:“孩子大了都爱往外面跑。灏亨也是,一个月也就回来两三趟。” 司徒笙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他今天回家,脸色不大好,好像没有睡好,心情也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多找他聊聊,替江妈妈问问他有什么心事。孩子大了,父母的话不一定听,朋友的话却很要听的。” 司徒笙想:我们多聊聊的结果一定不是你喜闻乐见的结果。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答应下来。 江丽华说:“我们刚刚吃完晚饭,你现在打电话给他正好。” 司徒笙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间找不到推托之词,只好说:“……我现在有点忙。” “什么时候忙好呢?” “……” “上个洗手间的时间总有吧,一边打电话,还不浪费时间。” 她安排得如此科学,司徒笙无法反驳,只好答应下次上洗手间,一定打电话给英灏亨——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古怪! 司徒笙睁着眼睛躺了会儿,肚子就咕噜咕噜地闹得慌。但潜意识不想打这通电话,干脆忍着,过了会儿,肚子就开始疼了,他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缩起脚,肚子胀鼓鼓的,越疼越厉害。他低咒一声,决定不和自己的膀胱过不去,麻利地起来,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当水声哗哗响起的那一刻,司徒笙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虽然不打电话,江丽华也不会知道自己偷偷地解决了需求,但是,他很明白,自己与英灏亨要破冰,这通电话必然是他主动。而未来的关系,还要看英灏亨脑袋里的那根筋能不能转过来。 他回到海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应答。 司徒笙心有点凉,松了口气,正要挂下电话,英灏亨的声音突然在那头响起:“别说话,你给我听着。” ……他最怕这种情况! 司徒笙的道:“你冷静点先听我说,我们最好还是保持……” “闭嘴。”英灏亨低吼,情绪十分激动。 司徒笙沉默了,决定关键时刻装信号不好。 英灏亨深吸了口气道:“冷静点,帮我报警。” 司徒笙一怔,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英灏亨声音非常紧绷,听得出是在努力保持镇定:“我的刹车失灵了。” 第47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司徒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却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打断英灏亨,错过重要的信息,更怕使得英灏亨分心。 英灏亨继续道:“我在望春北路中段,正在朝镇安路的方向行驶。” 司徒笙站起来时没看到罗蜜的身影,于是疾步往人群中走,与一个中年人擦肩而过之时,右手不着痕迹地抽出对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手机上了图形锁,他将黑漆漆的屏幕放在灯光下看了看,上面有个清晰的“z”形指痕。 看来英灏亨的运气不好,他的运气却很不错。司徒笙飞快地解锁,然后进入地图,搜查英灏亨所在的位置:“不要急,我正在找地方让你蹭一蹭。”前方有山道!他去过那条道,英灏亨的车道正好靠着山。 他一手拿着手机与英灏亨说话,一手飞快地发短信给罗蜜,让她通知交警配合。 英灏亨还在说话:“还好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多……” 他的声音猛然顿住,手机听筒那一头传来极为响亮的两声喇叭声。 司徒笙提心吊胆地问道:“你现在车速多少?” 过了两秒,才传来英灏亨的回答:“八十码。” 司徒笙道:“自动挡还是手动挡,开的是什么车?” 英灏亨道:“宝马,自动挡。” 司徒笙道:“好的,现在听我指挥。首先,打开应急灯。不停地按喇叭,提醒其他车辆不要靠近你。” 一直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但英灏亨从不知道他的声音除了好听外,还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松开指关节用力到发麻的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重新抓住方向盘,又换左手擦了擦。 “用手刹,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不能让刹车线拉断!”司徒笙一字一顿地说,“拉了就放。” 英灏亨双目紧紧地看着前方。一辆桑塔纳教练车在前方慢悠悠地行驶,车道仅容一来一往两辆车经过,以自己目前的速度,撞上是迟早的事。 他现在面对的只有三个选择: 其一,撞教练车的车屁股;其二,借左边的车道,逆向行驶,保持目前的速度,与开过来的那辆奥迪车对撞;其三,加速,抢在迎面开来的那辆奥迪车之前,超过前面的那辆教练车!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在三个选择形成的一刹那已经做出了决定。 英灏亨脚踩着油门,打方向盘超越教练车。 奥迪车的喇叭疯狂地发出警告! 英灏亨浑身发冷,脑袋却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在奥迪车与自己相撞前的三秒钟,打方向盘,将车插到教练车的前方。 坐在教练车里的教练看着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的宝马车屁股,幽幽地说:“这是错误示范,你不要学。” 学徒道:“你刚刚还嫌我开得慢。” 教练道:“你是四十码,他是一百码,你们中间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做人不要那么极端。” 学徒默默地想了想:“我知道了。”他慢慢地踩下油门,加速两码。 教练捂着胸口。好心塞!好想退款让他滚蛋,怎么办? 学徒道:“教练,我交钱的时候你们说包过的。” 教练继续捂着胸口:“……”好想把做广告的同事拖出来揍一顿。 学徒道:“我才考了五次,还有机会的。” 教练捂着喉咙,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学徒安慰他:“我才二十三岁,离七十周岁还早呢。” 教练气昏过去了。 长时间听不到听筒那头的声音,司徒笙有点心慌:“你还在吗?” 英灏亨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在。”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好消息,我刚才避过了一场车毁人亡的事故。坏消息,我现在车速是九十五码。”英灏亨说着,按照司徒笙的指示,飞快地拉起手刹又放下。 司徒笙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恨不得化身一道电、一道光,马上到他身边做现场指导:“你下次可以把两条消息反过来说。继续尝试拉手刹,把速度降下来!” 英灏亨眨了眨眼睛,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来,落在嘴角边,微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却尝不出味道。 “按照你目前的速度……”司徒笙飞快地计算着英灏亨的车与山之间的距离,这时候他无比希望沈玉流在自己身边,对方的计算速度和精确度远在他之上,“还有五分钟左右你会看到一座山,用车的侧身蹭,是蹭山壁,不要急,千万不要撞!” 英灏亨道:“我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了。 沉默的时间让司徒笙倍觉煎熬。眼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司徒笙的思绪完全融入英灏亨的处境中,仿佛能看到自己不由自主地疾驰在一条黑漆漆的马路上,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前方有车缓行,或者后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应急灯,冲了上来。 英灏亨突然道:“说点我爱听的吧。” 司徒笙道:“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 他的声音只能从话筒里传出来,声音的主人却看不见摸不到,甚至有可能以后再也看不见摸不到,司徒笙想着就有点心慌:“你是我见过最符合高富帅定义的高富帅。” 英灏亨道:“哦。”他冷冷淡淡地敷衍。 司徒笙道:“不但是高富帅,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的高富帅。” 这次连敷衍都没有。 司徒笙低头看手表,估摸着英灏亨离山越来越近了:“还有两三分钟,你做好准备。” 英灏亨缓缓道:“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应该猜到了吧,我……” “我知道!”司徒笙强忍住因他的话而生出的不祥预感,飞快地说,“我会等你面对面地告诉我。” 英灏亨突然道:“我看到山了。” 司徒笙低头看时间,比他预计的最短时间还早一分半钟,说明英灏亨现在的车速比他想象中更快! “咣,滋滋滋……” 听筒那头发出撞击声和摩擦声。 司徒笙死死地捏着手机,耳朵恨不得钻入手机里面去。 “咣,滋滋……” 又是一阵声响。 那一头传过来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像是掩藏在遮天蔽日乌云中的惊雷,听得人心惊肉跳。 司徒笙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脑袋里混乱一片,人也有些恍惚,听筒静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英灏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停下了。” 司徒笙猛然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屏息了很久,胸腔憋得快要窒息,此时呼吸到新鲜空气,身体的疲乏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虚脱地蹲下,身体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用力呼吸。 罗蜜跑过来:“已经通知了警察,还通知了英衡山和江丽华。” 司徒笙抹了把脸,发现手心额头都是冷汗,手心没什么力气,半天才拿起手机,想要问英灏亨的身体状况,那头却已经挂了。 罗蜜见他一脸苍白,担忧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司徒笙苦笑着道:“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回去?” 罗蜜道:“说实话,平时真的看不出你这么有情有义。还是说,英灏亨对你很特别?” 司徒笙心中一动,白了她一眼:“相信我,今天换作是你,我会更紧张。” 罗蜜道:“怕算工伤吧?” 司徒笙:“……”员工如此机智,真是逼得老板无话可说。 第48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休息了一会儿,司徒笙总算缓过来了,两腿发软地觅食。 罗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优雅”地狼吞虎咽:“他们快回家了。” 司徒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我会吃得再快点。” “……任务呢?” “不是还有你吗?” 罗蜜道:“和boss出任务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带脑袋的。” 司徒笙道:“怪不得每次和你出任务都这么累,原来在赶尸啊。” 罗蜜不想瞎扯下去,直接问道:“你到底查出来谁是奸夫了吗?” 司徒笙道:“看到祝夫人看祝老板的眼神了吗?” 罗蜜仔细、认真、严肃地观察了半天,道:“你觉得她很快会变成寡妇,坐拥数亿家产?” 司徒笙道:“满满的都是爱!” 罗蜜道:“也可能在她眼里,老公就是人民币,还是一亿元面值的。” “……你老公在你眼里是什么?” 罗蜜道:“人类。” 司徒笙道:“你在你老公眼里呢?有脑袋吗?” 罗蜜道:“和老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思考,但会亲吻。你说呢?” 司徒笙恍然:“那就是不带后脑勺。” 罗蜜:“……” 司徒笙吃饱喝足,力气回来了,一路上举步生风。 罗蜜跟在后面,越跟越觉得不大对劲:“我们去哪里呀?” “回家啊。” “案子呢?” “查完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6节 “哪里查完了?”罗蜜一脸惊奇。 司徒笙道:“回家再说。” “为什么要回家再说?”从这里回家路途遥远,一路憋着,迟早憋死。 司徒笙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都没带脑袋,我说给谁听?” 罗蜜:“……”老板这么斤斤计较,简直无法共事! 她平举双手,嘴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好似抓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脑袋上一套:“戴好了。” 司徒笙惊呆了。 罗蜜道:“可以说了。” 司徒笙道:“从细节来看,祝夫人对祝老板的感情很深。” “哪些细节?” “你眼里只有人民币,我说出来你也感觉不到,别为难自己。”司徒笙继续道,“祝老板请这些客人毫无预兆,如果奸夫真的在邀请的宾客中,哪怕祝夫人和他串过供,在现场也一定会感到不安的,或者密切观察奸夫的一举一动,或者紧盯祝老板的一举一动,或者故意与其他人说说笑笑掩饰心虚……不管怎么样,今晚祝夫人的表现非常正常。” 罗蜜道:“你的意思是说,奸夫今晚没来。” 司徒笙道:“这也是一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你去查查祝夫人与孩子的dna。” 罗蜜一怔,道:“抱错了?” 司徒笙道:“这种猜测不是比请几百个人过来认奸夫更靠谱吗?” 罗蜜一把抢过他的钥匙,催促他上车:“走走走!” 司徒笙只好绕到副驾驶座,刚系上安全带,就看到前方一辆出租车横冲直撞过来,眼见着要从两人身边擦过去,又猛地转了个方向,冲过来,在司徒笙面前停下,惊得他浑身的汗毛齐齐起立致敬,刚想破口大骂,车上的人就冲了下来,抓过他的肩膀,一把搂入怀里。 司徒笙:“……” 司徒笙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罗蜜在他身后比了个“v”字。 英灏亨吸了口气,侧头,在司徒笙的耳边轻声道:“谢谢。” 想到抱着自己的人刚刚经历过什么,司徒笙挣扎的双手松了力道,任他抱着。 但是…… 英灏亨抱了一分钟还不撒手。 司徒笙不耐烦了:“喂,差不多得了。” 出租车司机也忍不住伸出头来:“对啊,差不多得了!快把车费结了,我赶着做下一单生意呢!” 罗蜜看着难分难解的两个人,主动过去付钱。 英灏亨松开胳膊,抓着他的肩膀,微低头,凝望着他的眼睛。 天黑了。 他的瞳孔却比天更黑。 司徒笙对着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眸,心头一悸,狼狈地别过头去。 英灏亨眸色暗了暗:“这是对劫后归来的……人的态度吗?”“人”的前面依稀有一个字,因为太轻,听不真切。 司徒笙竖起耳朵:“劫后归来的什么人?” 英灏亨没回答,反而将他推开了一步:“你不是说要等我,现在要去哪里?” 司徒笙的呼吸微微一顿,笑道:“等不及了,准备去找你。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们……”他冲罗蜜做了个手势。 罗蜜刚付完车费,将银行卡和车钥匙往司徒笙手里一塞,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自求多福”,然后迅速跳上出租车,离开现场。 司徒笙:“……” 英灏亨称赞:“你的秘书很识趣。” 司徒笙道:“哈哈。”这不是识趣,这是没义气。 英灏亨道:“你不是等我面对面来说吗?我们已经面对面了。” 司徒笙眼珠子往左扫了眼,往右又扫了眼,就是不往中间看。 英灏亨不满地冷哼:“我刚刚差点死掉。” 司徒笙目光一凝,慢慢地落到他脸上。 英灏亨平静地说:“我想到了你。” “想到我请你吃了很多顿饭。” “想到你为我挨了一刀。” “想到以后我还会请你吃饭……一直一直……” “然后我也一直为你挨刀吗?”司徒笙故作轻松地插进来,但对上英灏亨那道认真到近乎虔诚的目光时却笑不出来了。 英灏亨道:“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很想亲近你。以前觉得是缘分,现在想想,可能是好色。” 司徒笙:“……” 英灏亨道:“你实在长得很赏心悦目。” 司徒笙道:“谢谢。但是这种话实在不用特地跑过来说。” 英灏亨道:“嗯,我特地跑过来是打算说别的。” 司徒笙面色一僵。 英灏亨见他一副想遁地远走的模样,脸色有点发黑,坚持将话说了下去:“但我看出来,还不是时候。” 司徒笙干笑。 “我在想,要是刚刚我和你一起在车上就好了。” “……”司徒笙道,“青年!清醒点!你这种想法说好听点,叫生死与共;说难听点,就是同归于尽。你也知道长成我这样的不容易,多给祖国留下这朵珍贵的牡丹养眼吧!” 英灏亨不理他,自顾自地盘算着:“一起死里逃生,患难与共,感情一定能稳步提升!” 司徒笙道:“想提升,请用步步高。讲感情,请送脑白金。别拉无辜的人下水!” 英灏亨气笑了,好好的气氛又被他插科打诨过去。他伸出手,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辫子。 司徒笙拍开他的手,宝贝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别乱碰,我专门留给我老婆摸的!” 正要迈步的英灏亨闻言转了回来,又在他脑袋上胡乱地抓了两把。 宴会结束,人群渐渐散了。 英灏亨上了副驾驶座,看黑压压一片人涌过来,司徒笙却还留在原地,便不耐烦地拍拍车窗。 司徒笙表情不自然地解开发绳,重新绑了一下,坐上驾驶座。散场的宾客三三两两嘻嘻笑笑地路过车前方,谁都没有注意这辆车里坐着两个大活人。 小小的车厢好似被玻璃隔成了黑暗密闭的单间。 英灏亨忍不住抬手,被司徒笙先一步抓住。 “别碰我的头发。”司徒笙警告。 英灏亨挣脱他的手,伸了个懒腰:“别自作多情。” 司徒笙道:“你发誓以后绝对不碰我的头发?” 英灏亨道:“不如你剃光头。” 司徒笙:“……” 英灏亨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从悬崖上掉下去,靠我抓住你的头发救你一命!” 司徒笙想象了一下画面,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松手!”他不想人摔下去了,“盖子”还留在别人的手里。 英灏亨也想象了一下画面,心里有些不舒服地讥嘲道:“你就不能不去悬崖吗?” “……”司徒笙道,“你认真的口吻让我差点以为我真的去了悬崖,摔了下来,正用灵魂和你交谈。” 英灏亨道:“那你以后要注意点。” “……其实你不是英二,是婴儿吧?”司徒笙告诉自己,当他是巨婴,巨婴,巨婴……还是很想揍他! “嗯?”将椅子放平躺下的英灏亨懒洋洋地看过来。 收起锋芒和爪子的英二少的确有着奶娃娃的气质,看得人心里软软的,火气跟着蒸发了。司徒笙吸了口气,发动汽车。 汽车开出不到五里,他就接到了江丽华的电话,与上一通电话相比,对方此时的语气格外低沉:“灏亨在你身边吗?” 司徒笙道:“是的。” 江丽华松了口气:“谢谢你。灏亨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虽然司徒笙很认同这句话,但在长辈面前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谦虚:“千万别这么说。他有你这样的妈妈是更大的福气。” 江丽华哈哈大笑:“他的确很有福气,”顿了顿又道,“一会儿警察可能会找你谈谈,别怕。” 司徒笙:“……” 江丽华道:“主要是调查刹车失灵的事。” 司徒笙总觉得她这句话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惜没等他领会,江丽华就挂了。他边开车边想着这件事,猛地灵光一闪,拍拍身边的人:“刹车失灵的车是从哪里开出来的?” 英灏亨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放松下来,身心俱疲,睡意正浓,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家里。” “哪个家?” 英灏亨见他这么执着,总算掀起眼皮:“我爸的车库。有什么问题?” 司徒笙道:“也就是说,这件事可能是冲着你爸爸去的?” “这辆车是我舅舅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不开的。”他顿了顿,“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司徒笙道:“那就对了。” 英灏亨道:“冲着我来就对了?” 司徒笙道:“你妈妈说警察在找我。” 英灏亨惺忪的睡眼终于瞪大了一点儿:“你干的?” 司徒笙道:“要是我干的,你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英灏亨嘴角弯了弯,道:“说不定你就是为了让我坐在你这里。” “……”司徒笙没搭理他。 英灏亨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兴奋,右脚打着节拍,对着外面乌漆墨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风景摇头晃脑地欣赏了半天,突然转头看了司徒笙一眼。 那一眼的内容极为丰富,司徒笙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猛蹿出去。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就算是个帅哥,也叫人难受。他无奈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英灏亨扭回头去,慢悠悠地说:“这些天,我没来找你,你有什么感觉?” 吃饭没人请客了!自己掏钱好心痛! 司徒笙的第一感觉。 不用想奇奇怪怪的事,人生得到了大圆满! 司徒笙的第二感觉。 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很不自在。 …… 司徒笙将它列为错觉。 英灏亨手指抠着车窗:“你说不出来的话,不如我给你做个选择题?a很难过。” 司徒笙:淘汰。 英灏亨道:“b非常难过。” 司徒笙:“……”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的选择是什么了。 “c痛不欲生。” “d生不如死。” “e魂飞魄散。” “f悲痛欲绝。” 不等他说“g”,司徒笙就匆匆忙忙地打断他:“a!” 英灏亨眼睛亮了亮:“你确定?” 司徒笙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 英灏亨哼着小调,继续睡了。 第49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临近市区,司徒笙接到江丽华的电话,要他直接到别墅去。司徒笙发了个短信给罗蜜,让她去公司拿手提电脑过来。 罗蜜不满地说:“我刚回家脱了裤子,你就让我干这个?” 司徒笙道:“你刚回家就脱裤子?” 罗蜜道:“换衣服烧饭啊!我老公还饿着肚子呢。” 司徒笙道:“据我目测,你老公饿半个月死不了。” “不去!” “出租车报销不批!” “……你能更无耻点吗?”自己的善解人意却换来老板的满满恶意,这样的职业生涯简直是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司徒笙毫不犹豫地说:“这个月的薪水也不发了?” 罗蜜:“……” 司徒笙和英灏亨到英家大宅的时候,客厅里满满的都是人。 两个警察从楼上走下来,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英衡山坐在三人沙发的正中,面色冷肃,英励勤坐在他身侧,时不时地与他低声说几句。 江丽华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摆弄手机,看到他们进门,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伸出双手过来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司徒笙,然后用力地抱住自己儿子:“欢迎平安归来。” 英灏亨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力地抱住了她。 英衡山看着他们,脸上流露难得的温柔。 英励勤站起来道:“灏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英灏亨不理他,继续抱着妈妈。 司徒笙低头看了看手表。英二少其实天生爱抱人,对象是谁都一样吧? 英衡山看两人抱得难分难解,干咳一声道:“可以了,坐下吧。” 等他们寒暄完毕,警察围过来,手里拿着指甲盖大小的监控。 “是我装的。”司徒笙落落大方地承认,“德国制造,质量保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托人帮你们带,绝对原装。我就抽点车马费。” 警察道:“做生意找英老板。先交代情况。” 司徒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最好先找个位置坐下,手边放一杯水,如果有瓜子、爆米花、牛肉干之类的,就再好不过了。” 英衡山不耐烦地说:“是不是还要给你一个话筒,让你高歌一曲作为开场?别废话啰唆的,直接说明情况吧!” 司徒笙道:“这件事要从朱维恩绑架案开始说。” 警察们显然都没有听过朱维恩绑架案。 司徒笙只好简略地做了个简单说明,提到对方只要八万赎金时,警察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紧接着,司徒笙又提到英励勤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遭遇偷袭。 警察听到朱维恩的口供,立刻说:“这个人有问题。他既然被下了安眠药,又怎么会知道绑匪拿走了值钱的东西?” 英雄所见略同!司徒笙在心里为他和自己的明察秋毫喝彩。 英励勤说:“他很了解我,知道我平时钱包手表不离身……” 司徒笙简直想扇他两个耳光。护短不是错,护白眼狼就是大错特错。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么关心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关心你,舍不得你受伤。” 英励勤觉得脑袋上的伤口有点疼,脸色阴沉下来。 警察说:“如果绑匪真的贪小便宜,拿走了英励勤先生身上值钱的东西,先前就不会只要八万块这么小金额的赎金了。八万块代表什么,你有头绪吗?” 司徒笙愣了愣,笑道:“代表什么?这真是个新鲜的方向。好吧,先讲一讲我的思路。绑匪要求的赎金很少,投放的地点很散,八个地方各拿一万,意味着绑匪要冒更大的风险谋求很小的利益,很不合理。” 警察们点头,连英衡山的脑袋也忍不住点了一下,发现之后,立刻不自在起来,扭头看别处,正好看到自己大儿子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司徒笙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于是,我在赎金上放了追踪器。” 警察们立刻打起精神。 司徒笙道:“结果是有的被人拿走了,有的没被人拿走。准确地说,有的被人捡走了,有的没被人捡走,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彼此之间毫无关系。很明显,赎金并不是绑匪的目的。绑匪要小金额的赎金的目的是为了自然销赃。一般人看到一两万,可能顺手捡了,可能置之不理,可是看到十万、二十万的,就会想想这钱的来路,是不是黑钱,是不是赃款,拿了会不会有麻烦,胆子小点想得多点的就会去报警。这是绑匪绝对不想看到的。那么问题来了,绑匪的目的不是赎金,又是什么?正在我们两眼一抹黑的时候,英励勤先生的一通电话解救了我们,绑匪通知他去解救人质。后续的发展大家都知道了。”他没有说出朱维恩设下砸伤英励勤的陷阱,这时候说了,不但不会赢来掌声,只会被质疑秘而不宣。要知道,如果他那时候提出朱维恩的问题,英衡山很可能报警,虽然可能没他什么事了,但英灏亨也不会遭遇刹车失灵的惊心动魄,这是他私心惹的祸。 收到司徒笙歉意的眼神,英灏亨偏头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警察开始询问朱维恩的下落。 英励勤手掌放在裤袋里,摸着手机,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英衡山脸色黑沉,山雨欲来:“朱维恩呢?” 英励勤深吸两口气道:“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是吗?”英衡山一摊手,“把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英励勤捏着手机的手满是汗水,挣扎了半天,终于将手机交了出去。 英衡山拿过手机,看也不看地往口袋里一揣。 英励勤脸刷地白了。英衡山的行为明确地表示出对他的不信任。 这时,门口有了动静。 罗蜜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被全场瞩目,几位警察哥哥的眼神尤为炽烈,让她很吃不消,所以匆匆将手提电脑交给司徒笙,便往角落里一缩。司徒笙打开电脑,调出前几日英家车库的录像,是谁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一目了然。 英灏亨看着屏幕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搭着司徒笙的肩膀道:“是那天装的?” 司徒笙似笑非笑道:“哪天?” 英灏亨将人一拉,手在半空撑了一下,模拟了壁咚的姿势。 他动作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司徒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能注意点影响吗? 司徒笙眼尖地看着朱维恩提着个小袋子,无声无息地从门口走了进来,高声打招呼:“维恩,刚从医院回来啊?” 英励勤霍然跳起,目眦尽裂,冲他挥手道:“快走!” 朱维恩脸色一变,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用力地朝走过来的警察砸了过去,飞快地转身就跑,还没有跑出两步,那个警察就像大鹏展翅一般扑了过去,将人按倒在地。朱维恩被扑倒了还不老实,胳膊腿儿拼命地乱蹬。另一个警察走过来,看着狼狈的同事,盯着朱维恩蹭来蹭去的脑袋,淡然地说:“意图谋杀还拒捕,想在监狱里买房过一辈子?” 朱维恩身体一僵,慢慢地平静下来。 警察将他拎起来,朱维恩满脸通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英励勤。 英励勤往前走了两步,还没说什么,江丽华“啪”的一个巴掌已经甩在了他脸上,冷冷地说:“养不熟的东西!” 英励勤面颊抽搐了一下,面容一刹那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英衡山立刻将江丽华搂在怀里。 英励勤脸色灰败。 英家内部纠葛并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他们只想着尽快破案。 抓着朱维恩的警察问众人:“你们喜欢咖啡还是茶?” 第50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不管他们喜欢的是咖啡还是茶,警局统一提供白开水。 面对司徒笙的质问,提问的警察表现得很无辜:“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喜欢咖啡或茶,可以自带。我之前是提醒你们。”一脸“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可气表情。 司徒笙:“……” 无论是绑架案还是谋杀案,司徒笙都是正面形象,且表现可圈可点,警察也没有为难他。 他录完口供出来,英衡山已在外面等着:“上车。” 司徒笙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厢,疑惑道:“你把老婆孩子丢在这里,就接我走?” 英衡山道:“我没打算浪费车油。” …… 不愧是首富,在节流方面果然很有一套。上车之后不开车也就罢了,连空调也不开,就这么闷着。 司徒笙想开窗,发现车没发动,无法开窗,只好抽了一本杂志扇扇风。 英衡山道:“你从什么时候怀疑他的?” 司徒笙犹豫了下:“绑架案的时候。” 英衡山冷冷地问道:“为什么不提前说?” 早就知道首富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司徒笙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他之前的手法破绽百出,我以为他只会用一点儿初中生的伎俩……”见英衡山脸色不善,忙补充道,“而且那时候也没有直接证据。我装摄像头也是为了拿到证据。”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想搜集齐证据,摔在……温柔地摔在英衡山面前,以“报答”他之前对自己的质疑。没想到朱维恩突然向英灏亨下手。 不过他为什么要对英灏亨下手呢? 他正疑惑,就听英衡山怒道:“这叫初中生的伎俩?你初中会绑架人?你实情相告,难道我会不同意你装摄像头搜集证据吗?” 司徒笙心中默默地说:会。 英衡山道:“我对你很失望。” 司徒笙目瞪口呆:“原来您还对我抱过希望?” 英衡山瞪了一眼。 司徒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初见英衡山,还以为见到了高冷财神,见多了,觉得这位财神有点闷逗——闷闷的逗比。 英衡山道:“除了摄像头,你还在我家安装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面对英衡山质疑的目光,司徒笙老老实实地举手发誓,“摄像头不是装在走廊就是装在车库,都是私宅里比较不那么隐私的位置。你放心,书房和卧室绝对没有。” 英衡山道:“是吗?我怎么记得有一个是从励勤的房间里找到的。” “……”司徒笙道,“可能是他的房间和走廊长得实在太像了。您知道的,我很少偷偷摸摸地做这种事,难免心慌意乱出了差错。” “我不知道。” “……” 英衡山道:“你应该庆幸这件事圆满收场。” 司徒笙道:“接下来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英衡山皱了皱眉:“这不在你干涉的范围内。”顿了顿,严肃地说,“我希望类似不经过我同意在我家里放置监控的事情只有一次!再有下次,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会追究到底!” 司徒笙道:“放心吧,我也不喜欢做赔本买卖。”监控也是要钱的,这些还是托朋友从德国进口的……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英衡山。 英衡山递给他一张支票:“不说别的,你到底是救了我的儿子,谢谢。” 司徒笙眉开眼笑地接过支票。 英衡山道:“灏亨非常喜欢你这个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当他的朋友。”最后“朋友”两个字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司徒笙心里微微拧了一下,哈哈笑道:“当然!” 从警局回到事务所,司徒笙精疲力竭,鞋也不脱,扑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他睡着没多久,手机就亮了一下,铃声未及响起,手机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日上三竿,他睡得心满意足地醒来,嘴里叼了根牙刷,抓了把零钱外出买东西吃。门一开,路就被两条大长腿拦住了。司徒笙错愕地看着靠着墙壁席地而坐的英灏亨:“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英灏亨揉揉酸涩的眼睛:“不算一晚上,从警局出来已经快天亮了。”他扶着墙壁,脚刚动了动,就龇牙咧嘴地跌坐了回去。 司徒笙踢了踢他的小腿:“腿麻了吧?” 英灏亨扶着脑袋:“还头疼。” “活该。”司徒笙蹲下身,一边刷牙一边帮他按摩。 英灏亨抓住司徒笙的手,抢在他抽出来之前说:“扶我起来。” 司徒笙道:“为什么不敲门?” 英灏亨道:“因为没有炸药包,炸不开。”敲、砸、踢、踹都试过了,还是在凌晨最安静的时候,整栋楼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这也是一栋奇葩的楼! 司徒笙道:“哦,我们的楼比较注重房主的隐私,所以隔音很好。对了,你口供录得怎么样?朱维恩为什么要杀你?” 英灏亨道:“他不承认。” 司徒笙道:“都被录下来了还不承认?看来这年头不止死鸭子嘴硬,死孩子嘴更硬。” 英灏亨淡然道:“不用管,说不说都一样,年满十六岁,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纪。” 司徒笙只对朱维恩的动机有兴趣,对于朱维恩的下场一点都不好奇,所以没有问英灏亨接下来的打算,只问他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 英灏亨道:“我想刷牙洗澡。” “就你事多。”说归说,还是领着他去了浴室。 等英灏亨从浴室出来,司徒笙正蹲在椅子上吃饭。 英灏亨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吃饭,忍不住笑出来:“这样比较好吃吗?” 司徒笙道:“舒服。” 英灏亨端端正正地坐下,拿起为他准备的餐具,优雅地进餐。 司徒笙看了会儿,默默地将腿放下。 英灏亨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司徒笙咬着筷子看他。 英灏亨不为所动:“想去哪里逛逛,或者,去哪里吃饭?” 司徒笙道:“你不用去上课?” 英灏亨道:“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我需要全身心的放松。” “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我是认真的,你这种情况很容易得创伤后应激障碍。” 英灏亨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专业的名词:“你倒是挺了解的。” 司徒笙得意道:“干我们这一行,光长得好看是不行的,还要博学多才。”他吹了半天,等着听众不耐烦地打断,谁知英灏亨就这么趴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说不下去了,“你没什么想说的?” 英灏亨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算了。”司徒笙将碗一推,去冰箱拿了一罐雪碧,看到英灏亨,又拿了一罐,使命地摇了摇,才丢给他,“我今天要写计划,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 英灏亨接过雪碧,手指勾着易拉罐的拉环:“你要写什么计划?” 司徒笙道:“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英灏亨目光沉了沉:“婚礼?谁?” 司徒笙道:“生意。” “你怎么总是接这种生意。” “大概因为我天生自带红娘体质吧。” 英灏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红娘体质我没有看出来,只看出来你天生自带倒霉体质。” “倒霉?”司徒笙眉毛一挑,“谁?” 英灏亨猛然一拉拉环,雪碧冲着他的脸喷过去。 被洒了一脸的司徒笙:“……呵呵。” 罗蜜来公司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公司一片狼藉,两个罪魁祸首一左一右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她用脚踢了踢司徒笙:“计划呢?” 司徒笙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瞄了她一眼:“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罗蜜张大眼睛:“计划不是一向由你写的吗?” 司徒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老板和员工的区别就是,老板一向是对的,员工一向是干活的。” 罗蜜状若不经意地拍了下司徒笙身边的桌子,桌上掉下了一本书,正中司徒笙的脸。 英灏亨被他们吵醒,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硬邦邦的地板睡得他全身疼:“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睡你的床?” 正打开电脑的罗蜜头也不回地说:“请努力爬。” 司徒笙:“……” 第51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一台电脑,三个脑袋,罗蜜奋笔疾书,不消片刻,就点了保存键。 “好了,完成。”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噗。”英灏亨毫不留情地嗤笑。 罗蜜瞪他。 司徒笙道:“你的计划倒是很简明扼要,时间地点人物都是新郎提供的,剧情是请几个ser跑来《复仇者联盟》玩spy。我觉得这样还是太麻烦了,不如干脆让他们去动漫展结婚,ser都不用特别请了。” 罗蜜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婚宴怎么办?” 司徒笙道:“你想办法啊。” 罗蜜仔细看他的脸,找到了满满的揶揄,顿时泄了气:“youyou up!don&039;t bld bb!”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将手提电脑从她的面前拿回来,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英灏亨认识司徒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不觉看得入了迷,等司徒笙写完计划,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将近一个小时。 “这个计划怎么样?”司徒笙将计划递给他。 英灏亨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打定主意,无论他计划写得多烂,自己都要捧场,但是真的看了计划之后,又觉得之前的想法是多余的:“很有意思。我要参加。” 司徒笙道:“我们只需要一个帅哥。” 英灏亨道:“你们的确还需要一个帅哥。” 司徒笙指指自己。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7节 英灏亨道:“你不是负责美女的角色吗?” …… 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变得更加狼藉。 计划由司徒笙出面与新郎沟通。 新郎听完后,很是迟疑:“我觉得好像还不够刺激。” 司徒笙道:“你想怎么刺激?一群七八米高的钢铁人用机械臂把新娘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在城中闹市区横冲直撞,撞坍几幢大楼,五六架直升机在钢铁人的头顶盘旋,警察拿着枪扫射却无济于事。关键时刻,你披着披风,拿着盾牌,在枪林弹雨中将新娘救下来?” 新郎一脸向往。 司徒笙道:“也不是不可以,首先,你要和托尼斯塔克一样有钱。其次,你要像托尼斯塔克一样给钱。” 新郎郁闷了。 费了一个小时做的计划,司徒笙也不想到口的肥肉飞了,放缓语气道:“你想玩spy,我们可以另外安排的。结婚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你开心,新娘开心,才是真的开心。要是搞得太刺激,把新娘吓得魂飞魄散,哦,我是说,花容失色,就不大好了。女人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新郎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满意:“可是,这就是个观光游嘛,还要交这么多钱。那个,费用能不能……”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勾起新郎的下巴。 新郎:“……” 司徒笙微微一笑道:“不讲价哟。” 新郎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直到英灏亨把他的脸推开。 英灏亨伸长脖子,一脸“求勾”的表情:“我比他有钱。” 司徒笙:“……” 新郎又坐回来:“她真的会满意?” 司徒笙道:“女人结婚要的不是刺激,是风光。按照我的计划,你们的婚礼一定会轰动全城!” 新郎被他说动了,但有点心疼钱:“不能减价?” 司徒笙道:“绿巨人、钢铁侠的spy道具比较贵,如果你要求不高,倒是可以削减一点。” “不行!”新郎断然拒绝,二话不说地拍板,“这个价就这个价!” 司徒笙微笑:“我就是欣赏爽快人。” 新郎咬着下唇,看看司徒笙又再看看司徒笙,最后忍不住把脸凑过去,羞涩地说:“能再勾一下吗?” 司徒笙:“……” 英灏亨一把推倒新郎,把人狠狠地按入沙发。 新郎鬼哭狼嚎。 司徒笙用手机拍下了和谐的一幕,嘴里“啧啧”有声:“天之骄子强取豪夺,绝对是热门题材。” 英灏亨、新郎:“……” 自从刹车事件之后,英灏亨就成了安徒生事务所的编外员工,上课之外的时间全都耗在这里。难得的是司徒笙也没有赶他,任由他在家蹭吃蹭喝,出去请吃请喝。 正因如此,朱维恩顶不住压力认罪的消息他们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司徒笙长吁一口气道:“总算熬不住了!” 英灏亨摸摸他的辫子:“你怕他翻出我的五指山?” 司徒笙顺手拍开他的手。 这已经成为两人的常规互动动作,双方都自然得不得了。 司徒笙说:“我等他的答案等得太久。你明白那种快要大结局,作者突然停笔的感觉吗?特别想拿根搅屎棍搅拌他,让他把结局拉出来!” 英灏亨脸色僵了僵:“你这么热心只是为了看大结局?” “嗯。” “不是为了关心我?” “……呃。”司徒笙小心翼翼地观察英灏亨的脸色。 英灏亨呵呵一笑,抬脚就走。 司徒笙赶紧拎起准备晚上下楼倒掉的垃圾袋跟在他屁股后面。 英灏亨走到楼下,身体往墙壁一靠,抱胸看着他。 司徒笙:“……”他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分场合摆酷帅狂霸拽pose的习惯?还能不能正常当朋友了。 英灏亨道:“你跟来干吗?” 司徒笙默默地将垃圾袋往身后藏了藏。 英灏亨眼尖,看见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来倒垃圾?” 司徒笙道:“嘿嘿,顺便。” 英灏亨气得磨牙:“你顺便去吧。我走了。” “别这样啊。”司徒笙知道这小青年最近叛逆期,敏感得很,稍有一点没伺候好,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要不是关心你,有必要理会朱维恩那小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日理万机,每天数钞票都来不及呢。” 英灏亨道:“不想知道大结局了?” 司徒笙纠结地看着他。 英灏亨牙齿又痒了:“过来。” 司徒笙道:“打人不打脸。” 英灏亨露齿一笑:“你这么帅,我怎么舍得?” 司徒笙浑身一抖。 “过来。”英灏亨冲他招手。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司徒笙还是过去了。 英灏亨把墙让出来:“贴墙站好。” 司徒笙无语了:“不是吧?” “就是!”英二少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任性。 司徒笙道:“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站在楼梯口壁咚是很奇怪的事吗?”何止奇怪,简直奇葩,何止奇葩,简直奇迹!可是作为奇迹的创造者之一,他只想让这个奇迹快点绝迹! 英灏亨道:“快点,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司徒笙贴着墙站好,看着英灏亨单臂一伸,壁咚自己,郁闷地自言自语道:“我是中了什么邪,这么纵容你。” 英灏亨开心地笑。 司徒笙的心怦怦地跳快了两下,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去。 英灏亨满足了,收回手臂,退了两步,靠着他对面的墙,慢悠悠地说:“朱维恩希望英励勤继承家业。” 司徒笙反应很快:“被那天江妈妈的话刺激了?”那天江丽华的一句“英氏未来系在你身上”明显地点出谁才是英氏集团未来的掌权人,如果朱维恩希望英励勤继承家业,英灏亨就是头号障碍物。“这件事跟英励勤有关吗?” 英灏亨道:“就目前看,没有关系。” 司徒笙很意外。他看得出来,英励勤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朱维恩的策划又完全以他的利益为出发点,两人狼狈为奸才更符合预想。 英灏亨道:“英励勤没那么蠢。” 司徒笙道:“又蠢又狠。”尽管朱维恩的计划有很多漏洞,留下了很多痕迹,但不可否认的是,效果同样很突出。第一次,他用苦肉计瞒过了英励勤,成功打入英家。第二次,他差点真的干掉英灏亨,但凡英灏亨的心理素质或运气差一点,今天他们就不可能一起站在这里商讨朱维恩的动机了。 司徒笙与不少狠人打过交道,其中不乏心狠手辣智力超群的,可是像朱维恩这样十六岁就能面不改色地策划绑架谋杀的也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他一边为英励勤铺路一边还能对英励勤下狠手。他可没有忘记英励勤脑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帮助英励勤只是他计划的首部曲吧,一定还有后续。” 英灏亨淡然道:“还需要后续吗?” 司徒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以英励勤对朱维恩的宠爱,只要他拿到了英氏,朱维恩分分钟就成了英氏的实权王爷。以他不择手段的作风和六亲不认的做法,取英励勤而代之也是时间问题。“他才十六岁。”他感慨。 英灏亨道:“你十六岁的时候干什么了?” 司徒笙望着墙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比朱维恩单纯到哪里去,郁闷地闭嘴了。 两人一起丢完垃圾,去街口吃牛肉面,吃完回来,就看到罗蜜坐在家里吃饺子。 司徒笙道:“老公又出差去了?” 罗蜜道:“没办法,他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 司徒笙道:“一天不秀恩爱会生锈吗?考虑过你老板还是一条单身狗吗?” 罗蜜道:“你们俩天天同进同出的,好意思自称单身狗吗?起码也是狗男男。” 司徒笙:“……” 罗蜜丢给他一个文件夹:“祝小朋友和祝夫人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天天和英灏亨泡在一起,都快忘记这茬了。 司徒笙接过文件夹:“怎么样?” “的确不是亲生的。”罗蜜道,“我查过她当年的住院医院记录,没有生子记录也没有流产。祝老板说,祝夫人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国内,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又查了查她和祝先生的病历,祝夫人在私人诊所做过生殖系统检查,没有查到结果。” 事情到这一步,差不多揭开谜底。司徒笙道:“都查到这份上了,直接拿着报告找祝夫人谈谈吧。” 罗蜜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去?” 司徒笙道:“老板动口,员工动手,有什么问题?” 罗蜜道:“我被灭口了怎么办?” 司徒笙掷地有声:“我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罗蜜不敢置信:“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不惜一切为我报仇!” 司徒笙义正词严:“中国是法治社会,我是一个守法公民。” 罗蜜痛心疾首:“抚恤金起码七位数!” 司徒笙咬牙切齿:“……还是我自己去吧。” 旁观的英灏亨:“……”果然是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秘书。 第52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在英灏亨看来,养育多年寄予厚望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这种豪门狗血大戏,总是伴随着各种阴谋诡计,各种争权夺利,各种爱恨情仇。他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叫保镖过来撑场子了,可司徒笙把dna报告往口袋里一揣,穿着拖鞋就啪嗒啪嗒走了。 英灏亨跟在后面:“你就这样去?” “揭人隐私而已,还要买点水果客套一下吗?” “你穿着拖鞋。” 司徒笙道:“她家就住在隔壁街,很近的,都不用开车。” 英灏亨:“……”理由正当,毫无破绽。 两人就这么逛荡逛荡地逛到了祝老板家。 祝老板虽然在海边有别墅,但为了生活方便,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市中心的复式公寓里。为了方便祝夫人吐露心声,在他们抵达之前,罗蜜已经用一通电话将祝老板调走了。接待司徒笙和英灏亨的只有祝夫人一人。 祝夫人准备了茶水点心,举止淡定从容:“你不是张小军,是我老公请的私家侦探吧?”当时人太多,她没有细究,事后回想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像张小军这样脚踏实地勤奋向上又孝顺父母的人,怎么可能想要进娱乐圈,还为了进娱乐圈整容。 被揭穿的司徒笙一派从容:“我一般形容自己为‘收费的阿拉丁神灯’。” 祝夫人道:“你本事这么大,应该都已经查清楚了吧?” 司徒笙道:“还有一点细节,需要祝夫人补充。”司徒笙早从祝老板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和老婆撕破脸这点看出这对夫妻的情谊,所以,很愿意再最后给她一个台阶下。 祝夫人道:“还需要补充细节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证据都是明摆着的。” 司徒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话从祝夫人口中说出来,实在很怪异。 英灏亨道:“你承认了?” 祝夫人一怔:“承认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吗?” 司徒笙摸摸下巴道:“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祝夫人道:“不是我拿供货商回扣的事吗?” 司徒笙道:“不是。” 祝夫人好似警觉到了什么,侧倚沙发的双腿不自在地换了个边:“那是什么事?” 司徒笙拿出dna检验报告。 祝夫人脸上血色尽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零钱和家门钥匙:“你们有烟吗?” 司徒笙摇摇头。 “你们等等,我去拿包烟。”她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慢吞吞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尽管她走得笔直,就像上了天桥的模特儿一样,可英灏亨和司徒笙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无措。 她很快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两瓶酒,一白一红:“我找不到烟,可能被我老公抽完了。喝点酒好吗?”并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将酒瓶往茶几上一摆,自己打开白酒,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 司徒笙道:“喝酒伤身。” 祝夫人道:“不喝伤心。” 司徒笙认定自己今晚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打算告辞:“你可以试着和祝老板沟通,你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 祝夫人又喝了一大口。 英灏亨看司徒笙站起来:“就这么走了?” 司徒笙道:“你要留下来陪她喝吗?”他看出祝夫人在下变相的逐客令,自己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英灏亨道:“这种喝法,很容易酒精中毒。等她的尸体被邻居发现,作为在她房间里留到最后的人,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司徒笙道:“在一个人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就考虑到她死翘翘之后带来的一系列危害,你真是深谋远虑。” 英灏亨道:“多学着点。” 司徒笙:“……” 收到罗蜜通知赶回来的祝老板一进房间就看到自家老婆毫无形象地仰躺在单人沙发上,而身为客人的另外两个,一个占据了三人沙发,一个占据了双人沙发,一脸惬意。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祝老板脸色不善。 司徒笙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坦然接受;人犯我一尺,我马上还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太太喝醉了,很可能会酒精中毒,我们打算留下来当做案发现场的第一、第二个目击者。你来得很是时候,第三个目击者的名额给你。” 祝老板:“……” 他将祝夫人扶起来,抱在怀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面上的dna检验报告,阴沉地问:“她说了什么?” 司徒笙道:“请我们一起喝酒。” “是她请你们一起喝酒,还是你们为了让她酒后吐真言,故意灌她喝酒?她最讨厌喝酒了,每次宴会都是强撑,回来要难受好几天,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喝?”祝老板愤怒地说。 司徒笙有点佩服祝夫人了,很显然,她喝酒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喝酒,而是经过算计的。如果祝老板说的是真的,祝夫人真的很讨厌喝酒的话,那她此时此刻喝酒就是苦肉计。如果祝老板对她还有一丝丝感情,一定会心生怜惜。 看祝老板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计策很成功。祝老板对她不是一点点感情,而是一团团感情,稍微吹点风,就会炸开来,化作熊熊烈火。 自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祝老板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到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恨不得喷个痛快:“早知道你们这么差劲,我就找别人。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搞得这么大!这么大!” 司徒笙:……他搞大什么了?喝个酒能搞什么?英二少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似有心有灵犀,英灏亨扭头看了他一眼。 司徒笙看着激动的祝老板,打算起身告辞,但嘴上还是客套了一句:“我去煮碗醒酒汤?” “快去!”祝老板一指厨房。 司徒笙:“……” “jks很有钱,jks很有钱,jks很有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就能化作动力,司徒笙咕哝着进厨房。 “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站在厨房门口念叨。 司徒笙回头看了他一眼。 英灏亨道:“我比他更有钱,也没见你煮醒酒汤给我喝。” 司徒笙道:“首先,你要肯给我钱。” 英灏亨掏出一个钢镚。 “……”司徒笙道,“其次,你要喝醉。” 英灏亨望着他,眸色深沉:“很久以前,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醉了。你不知道吗?” 司徒笙道:“最后,我要会做醒酒汤。” 英灏亨:“……” 厨房里,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手机,研究百度的醒酒汤制作方法。 等两个小时后,司徒笙捧着碗色如中药,味如黄连,神奇如孟婆汤的醒酒汤出来时,客厅已经没有人了。英灏亨道:“我们先回去吧。” 司徒笙肃容道:“不行!” 英灏亨看他。 司徒笙义正词严:“喝了那么多酒,不喝醒酒汤该多难受啊。尤其是祝夫人这么不爱喝酒的人。”他开始打祝老板电话,没人接就不停地打。 没多久,祝老板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看到他们一脸震惊:“你们怎么进来的?” “……还没出去。” “哦,那你们怎么还没出去?!” 司徒笙挤出微笑:“我煮好醒酒汤了。” 祝老板低头想了想,总算想起这件事,敷衍道:“那你们回去吧。” 司徒笙道:“醒酒汤要趁热喝。” 祝老板道:“我知道了,你放下吧,走吧走吧。” 司徒笙不走。 祝老板看他的目光顿时不对了:“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在醒酒汤里放了什么?你们别过来!我要报警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已经脑补了一千种入室抢劫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司徒笙、英灏亨:“……” 司徒笙道:“祝老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反抗是没有用的。既然不想你老婆喝,那你把东西喝了吧。” 祝老板悲痛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祝福你一生精明,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 司徒笙看着疑惑的英灏亨,解释道:“他名字叫祝福你。” 英灏亨赞叹:“好名字。” 司徒笙把祝老板拽下来,把碗递给他。 祝老板拿碗的手在抖。 司徒笙威胁说:“你不喝就你老婆喝。” 祝老板咬咬牙,闭上眼睛,喝了一大口。 司徒笙期待地看着他。 “噗!”祝老板喷他一脸,正气凛然地说,“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司徒笙还没动,英灏亨已经怒了,提起祝老板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竟然把口水喷到他的脸上!我都没喷过!” 准备劝架的司徒笙顿时手脚一僵。 “放开我老公!”喝了酒,头脑还是不太清醒的祝夫人提着床头灯跌跌撞撞地冲下来。 司徒笙、英灏亨和祝老板立刻统一了战线:“小心点!” 祝夫人吓得一哆嗦,手一打滑,台灯飞了出去,砸在祝老板脚上。 “哎呀!” 祝老板叫声清脆悦耳。 第53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鸡飞狗跳之后,客厅恢复了宁静。 祝夫人坐在双人沙发上,为祝老板的脚面抹药按摩。司徒笙去厨房洗了把脸,正拿着毛巾擦脸。英灏亨拿出手机玩游戏。气氛十分和谐。 祝夫人看着肩并肩坐在一起的英灏亨和司徒笙,心不在焉,下手不免有些没轻没重,祝老板嘴里“嘶”了一声,她才回神,低声道:“怎么样?还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祝老板望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心情复杂,摇摇头将脚缩了回来。 祝夫人面色一黯,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老板说:“愿愿体检报告上的血型不对,我就去比对了。” 祝夫人抿了抿唇:“对不起。” 祝老板扭过身子不吱声。 祝夫人挽他的胳膊,柔声道:“对不起。” 祝老板转过头,耷拉的眼皮慢慢地抬起一点点,幽幽地瞅着她。 祝夫人与祝老板结婚这么多年,极少看到他这么无精打采,心都要碎了,搂着他的脖子一阵亲。 司徒笙、英灏亨:“……”刚才谁换的电视频道,为什么发展这么诡异?说好的豪门恩怨爱恨情仇呢?怎么一秒钟变少儿不宜了? 祝老板心情稍微好了点:“你说吧。” 祝夫人极小声地说:“我不能生。” 尽管罗蜜暗示过,但亲耳听到,仍是让祝老板心头一紧。他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鬓,心疼地看着她愧疚无助的脸:“怎么不告诉我?” 祝夫人缩成一团,依偎着他:“我怕。”他常年在外,她独守a市,两人两地相隔,感情本就维系得艰难,若因这件事生出隔阂,很可能让婚姻亮红灯。她不敢赌。 祝老板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就因为知道,才更心疼:“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陪着你。” 心里做了最坏打算的祝夫人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祝老板摸摸她的头发:“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难过。你怎么可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不告诉我?” 祝夫人肩膀抖动了两下,喉咙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号啕声,人扑在祝老板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祝老板和她结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不顾形象,越发觉得心酸。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隐瞒这么久,说不介怀是骗人的,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外表优雅从容,内心却很容易钻牛角尖,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责怪她,无疑是雪上加霜。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这场大哭是她这八年来心惊胆战的证明。 司徒笙和英灏亨对视一眼,也有些唏嘘。 祝夫人和祝老板虽然情比金坚,但两地分居的生活磨损了她对婚姻的自信,不孕的检查结果成为压垮她的稻草,为了牢牢地抓住丈夫,她铤而走险,趁丈夫不在国内,领养一个孩子,编造怀孕生子的故事。 在当时的她看来,这是赢回丈夫的背水一战,却为这段婚姻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这么多年,丈夫虽然在她的身边,可是不安感愈演愈烈,精致妆容下的憔悴和消瘦显示出她内心强烈的恐惧。如今,定时炸弹终于爆炸,结果却圆满感人。 连自认为看透世态炎凉的司徒笙也有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心意互通的温馨时刻需要两人世界。司徒笙和英灏亨终于识趣地告辞。 离开公寓,时近十一点,街上车辆来往匆忙,行人稀少,司徒笙和英灏亨肩并肩地往回走,路灯下,人影拖得老长。 司徒笙道:“你这几天不用回家?”朱维恩不是英家的人,英励勤却是。这次英灏亨出事,江丽华明显迁怒于英励勤,家中一定很不太平。 英灏亨挑眉:“不想和我一起待着?” 司徒笙道:“你非要扭曲我的关心吗?” 英灏亨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路灯下的两个影子融为一团,慢慢地朝前挪动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司徒笙道:“英大少最近怎么样了?” 英灏亨不悦地捏了捏他的肩膀,把手放下来,插在口袋里,半真半假地抱怨:“和我在一起还想别人。” 司徒笙喷笑道:“我一向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英灏亨也不生气,斜眼睨着他,似笑非笑:“我是你碗里的?” 司徒笙摊手:“那你到不到我的碗里来?” 英灏亨一把捏住:“谁去谁的碗里还不一定呢。” 司徒笙挑眉,带着些许挑衅、些许戏谑地说:“拭目以待。” 英灏亨道:“他最近在外面住,很少回家。听说去看了朱维恩两次,一次在朱维恩承认之前,一次是朱维恩承认之后。” 司徒笙道:“他对朱维恩倒真有些兄弟情谊。” “呵。”英灏亨冷笑,“他一直以为朱维恩是我爸背着我妈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司徒笙一怔,想起自己也因为英衡山与朱维恩的容貌产生过这样的怀疑,后来知道英衡山与朱维恩的生父本就有几分相似,所以朱维恩的母亲才同意下嫁。 英灏亨道:“是朱维恩故意误导的。” 司徒笙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英励勤为什么会被误导。 英衡山与江丽华认识是在他与前妻离婚之后,江丽华自然不存在第三者的嫌疑。而英衡山发迹有一半是靠江丽华背后的江氏,这也是他答应将英氏交给英灏亨的原因。如此一来,与江丽华毫无血缘关系的英励勤在英家的位置就变得极为尴尬。朱维恩的出现是一线曙光。如果英衡山真的背着江丽华与前妻出轨生下了这个孩子,那么英家第二代有两个是同母,且是一长一幼,作为老二的英灏亨会变成更加尴尬的人,英衡山与江丽华也会生出嫌隙,英灏亨独霸英氏的格局将发生扭转。 不管朱维恩是有意或无意,他的确抓住了英励勤的软肋。 他问道:“江妈妈和伯父的关系怎么样?” 英灏亨不答反问:“你说呢?”他不信司徒笙看不出来。 司徒笙道:“有人从中作梗?” 英灏亨道:“算是极小的一部分的原因吧。” 江丽华和英衡山不像年幼无知的他,不会被英励勤随口一句话蛊惑。在他看来,两人关系日渐僵硬是性格不合导致。性格强势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谁都不肯低头,只能越行越远。朱维恩的事反倒是一次转机,常年没好脸色的两个人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商量,专注得连自己都成了多余的一个。要不然,他这几天也不能像连体婴一样黏着司徒笙。 司徒笙见他眉宇间并无忧色,知道英家的情况并不糟糕,松了口气。 英灏亨悄悄地瞄了他一眼:“我现在相信你的确在关心我。” 司徒笙道:“现在相信?之前呢?” 看着他近乎逼问的目光,英灏亨有点心虚:“好奇心作祟。” 司徒笙脱下拖鞋往他脸上拍。 英灏亨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你怎么女人似的甩鞋子?” 司徒笙道:“你希望我男人一点儿甩刀子?” 英灏亨低头,司徒笙抬头,目光撞在一起,竟比路灯的灯光还温柔。 一辆车斜插过来,停在两人的脚边,相距不到五厘米。只是车前灯亮得刺目,完全掩盖了车内的人,看不清是谁。 司徒笙摸着下巴道:“我记得上次用这种方式出现的……” 英灏亨不悦地撇嘴:“是一个混蛋。” 英励勤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后,还对着后视镜整了整衣领。 司徒笙叹气:“这次还是。” 第54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离上次见英励勤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人却消瘦了很多。司徒笙不禁怀疑,他的消瘦缘起于与朱维恩的兄弟之情破裂,还是为了自己失去了一个“同父同母”的筹码。 人憔悴了,但风度犹在。英励勤冲司徒笙露齿一笑:“好几天不见,灏亨对你的感情好像已经超过对我的了。” 司徒笙撇嘴:“那不就是个陌生人水平?”在英励勤明知朱维恩谋害英灏亨仍向他示警之后,司徒笙对他的恶感刷出了新的高度。 英励勤:“……” 英灏亨大笑。 司徒笙道:“你长着狗鼻子吗?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英励勤道:“这条是去你们事务所的路。” 司徒笙道:“黑灯瞎火的,一般人开车只会注意前面,不会注意两旁吧?” “我承认我心不在焉。”英励勤也没想到自己想着心事开着慢车,就看到了路灯下几乎合为一体的身影。想到这里,有点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他心事重重,倒对此没有深究,扭头对英灏亨道:“听说你最近没有回家。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大可不必如此,我已经搬出去了,而且,很快会出国。” 司徒笙道:“报团参加了新马泰十日游?” 英励勤道:“……我打算出国留学。” 司徒笙道:“国外有什么好的老年大学吗?” 英励勤苦笑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不待见我,这也是应该的。当时我只是没从‘朱维恩哥哥’这个身份中走出来。事后想想,我对他这么好,他连我都下得了手,根本没有人性。今天的一切的确是罪有应得。” 司徒笙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害了你才是罪有应得,害了英灏亨是理所当然?” 英励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司徒笙不理他,将鞋子往地上一丢,拍拍英灏亨的胳膊说:“家门不幸,节哀。” 英励勤知道自己让朱维恩快跑的举动已经将两人彻底得罪,加上自己与英灏亨的往日恩怨,和解的希望渺茫,也不再奢求谅解:“我走后,爸爸和英氏就靠你了。” 司徒笙想起了江丽华,挑眉道:“只有爸爸和英氏吗?” 英励勤苦着脸,这次连笑都笑不出来,怅然哀伤的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想要掩饰:“江阿姨是不会原谅我的。其实也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早就不耐烦了吧,毕竟是自己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现在这样也好,省得相看两相厌。” 一直闷不吭声的英灏亨突然扬手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英励勤毫无防备,整个人扑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捂着热辣辣的左脸,呆呆地看着他。 “我妈能讨厌你,你不配讨厌我妈!”英灏亨面无表情地甩下这句话,拉起司徒笙大步离开。 司徒笙:“……”走得这么快,害得他想不着痕迹地补一脚都不行。 英励勤慢慢地坐起来,看着英灏亨和司徒笙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缩小,不知怎的,想起了英灏亨和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英灏亨还很信任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糯糯地叫“哥哥”,自己看着他可爱的巴掌小脸,却满心只有厌恶和憎恨。如果没有他和他妈,自己的地位就不会这么尴尬,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去美国……钻入牛角尖的自己根本不愿意探究真相,将所有的错都一厢情愿地加在江丽华母子身上,一面把英灏亨往歪路上引,一面向英衡山和江丽华打小报告,不断地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那么小的年纪,这么小的把戏,怎么能没人发现。可是,哪怕他的小把戏被揭穿,也没有人指责。江丽华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直是纵容。 纵容。 他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他想将英灏亨带坏,不停地灌输各种无法无天的思想,最后却因为英灏亨的醒悟而前功尽弃。而江丽华的纵容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带坏?就像现在,他钻牛角尖太深,明知是错也一错到底,最后一败涂地。 他怎么可以忘记,那个人是江丽华啊。当自己不自量力地将她列为敌人时,就已经输了。 见过英励勤之后,司徒笙对待英灏亨就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目光总是不动声色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英灏亨没什么,照样喝酒吃薯条,只是吃的时候,总喜欢不经意地摆几个帅气的pose。倒是罗蜜十分看不下去。 她吼道:“大白天的,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过健康阳光的生活,少给我眉来眼去!” 司徒笙不以为意地抖了抖脚丫子:“你老公又出差了对吧。” 罗蜜:“……”她才不会承认他猜对了! 英灏亨从薯片里抬头:“几号游街?” “游街”是指《复仇者联盟》的铁杆粉丝新郎的婚礼。 罗蜜和司徒笙同时扭头看他:“你也要去?” 英灏亨坦然地迎接两人的瞩目。 司徒笙语重心长地说:“英励勤都知道去国外改造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混日子呢?” 英灏亨道:“你的事务所是混日子用的?”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8节 司徒笙道:“我是事务所的老板,在这里待着叫敬业爱岗,奋斗事业。你是以前的雇主,在这里待着叫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英灏亨道:“我还是以前的雇主和现任的老板的……啧!” 司徒笙没好气道:“没事别啧啧,我对这个有阴影。” 英灏亨对司徒笙的过去十分感兴趣,无论什么,一听他有阴影,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要是插上电源,说不定还能媲美22伏的电灯泡。“什么阴影?说来听听。” 司徒笙道:“话说天地初开的时候,有只猴子,好奇心特别旺盛,喜欢多管闲事,有事没事就去神祇的办公室游逛。经常被他骚扰的神祇表示不胜其烦,决定略施薄惩。于是,他将那只猴子叫到办公室,拎起它的尾巴,“咔嚓”一声,剪掉了。猴子的惨叫声突破天际!为了防止猴子鬼吼鬼叫骚扰他人,神祇使了个法术,让猴子开口只能发出两种声音,一个是‘好’,一个是‘哼’,善意的和恶意的表达都有了。好,哼,好,哼,好哼,灏亨……” 他还没说完,英灏亨已经扑过去,两人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 罗蜜:“……”这两个人的幼稚才是突破天际的,已经可以归入返祖现象了。 她转身去厨房里找吃的,感受一下用刀叉筷子等工具吃东西的生活,提高一下生活层次,拒绝与原始人类为伍。 等她吃得肚子滚圆回来,司徒笙和英灏亨正头靠头地挤在一张沙发里说话。 英灏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司徒笙的痒痒肉。 司徒笙被戳得没办法,无奈道:“我有个喜欢啧啧的朋友。” 英灏亨竖起耳朵:“那个朋友是你的阴影?” 司徒笙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就好像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个经常被用来比较的别人家孩子。” 英灏亨道:“我小时候被比较的是自家的孩子。” 司徒笙直觉英励勤小时候的学习成绩不错,拍拍他的肩膀道:“苦了你了。” 英灏亨一脸莫名其妙:“苦什么?” 司徒笙道:“英励勤小时候成绩不错吧?” 英灏亨道:“还行。按同年级的考试总分比,每次比我少十到二十分。” 司徒笙:“……”差点忘了这小子是a大的! 英灏亨道:“你那个朋友呢?每次考试分数都比你要高?” 司徒笙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坑蒙拐骗比他强吧。 “嗯?”英灏亨催促。 “比我聪明一点,冷静一点,判断力强一点,运气好一点……”往事不堪回首,不想说了。 英灏亨道:“强得不是一点点啊。” 司徒笙头扭向另一边,拒绝与他挨着。 英灏亨道:“他是谁?为什么没见过?” 司徒笙道:“他神出鬼没,最近帮我查一个案子。”说到案子,他猛然想起自己当初给沈玉流的期限是三个月,算算时间,已经超出了,沈玉流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想起身打电话,扭头看看连体婴似的黏着自己的英灏亨,“你还不回家?” 英灏亨道:“你们事务所人手这么少,干脆招收了我吧?” 司徒笙道:“发不起薪水。”他身上还背着一亿元的赌约呢。 英灏亨道:“没关系,包食宿就行。” 司徒笙道:“穷!你包食宿还差不多。” 英灏亨拍板道:“成交。” 司徒笙道:“……我刚刚是不是很没头脑地踩中了你的陷阱?” 英灏亨道:“不是你没头脑,是我太有头脑。” “踩中陷阱那一部分是对的吧?” “不是踩中陷阱,是掉坑。” “……”司徒笙拿着手机去厕所。 他一消失在厕所的门板后面,英灏亨立刻问罗蜜:“有没有什么仪器可以窃听他在厕所里的一举一动。” 罗蜜眼珠子差点脱眶:“……” 英灏亨黑脸:“我不是变态。” 罗蜜道:“所有的变态都这么说!” 英灏亨:“……” 第55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一进厕所,司徒笙立刻落锁,放下马桶盖,蹲在马桶盖上给沈玉流打电话。 铃声响了七下,沈玉流才接起来。 司徒笙说:“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转眼,我们就比三个月前老了三个月。” 沈玉流道:“你的数学真好。” 司徒笙“呵呵”了一声,质问道:“废话少说!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遇到过的,有史以来最坑的案子了。” “坑?” “委托人坑,调查对象坑,案子的起源坑,最要紧的是,酬劳很坑。”沈玉流语气平淡,怨气却顺着手机信号拍在了司徒笙的脸上。 不坑就不找你了。 司徒笙干笑两声:“只要结果喜人,酬劳可以商量。” 沈玉流不置可否:“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司徒笙并没有对沈玉流要求延时而感到失望。将案子交给沈玉流时,他并没有指望对方真能查出什么头绪来,毕竟有自己用尽手段也无功而返的先例在。沈玉流这么说,应该有了头绪,反倒让他惊喜。他说:“好。你要小心,对方很神秘也很危险。” 沈玉流道:“二十一世纪的竞争是头脑的竞争,会主动将妹妹嫁给你的人就算有竞争力,也有限得很。” 司徒笙反驳道:“喜欢我的人如过江之鲫。” 沈玉流道:“我同意,那个人的确长了个鲫鱼脑。” 司徒笙:“……” 与沈玉流通过电话,司徒笙心微定。只要查出那对兄妹的来历,对症下药,自己一年一亿的赌约就有解除的希望。自从有了赌约,月入百万就有了另一种解释——杯水车薪。 赌约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他收敛心神,将精力放到即将到来的盛大婚宴上。 这对新人的确叫人操心——结婚前夕,新郎新娘一个得了焦虑症,每天三通电话询问结婚当日的安排;另一个得了强迫症,每天确认一遍他们接新娘的时间。作为直接受害人,司徒笙和罗蜜本着“宁可朋友死光承受孤独,绝不把孤独留给朋友”的伟大情操,实行石头剪子布制,谁输谁接他们的电话。 于是,安徒生事务所日日夜夜传出惊心动魄的“……布!不!不!不!” 同时,朱维恩被正式起诉,英灏亨学校家里法院三头忙,幸运得不用去事务所。 “……布!不!不!不!” 结婚那日,司徒笙和罗蜜起了个大早做准备。 司徒笙外貌极佳,叼着烟都像是风流不羁的俗世佳公子。为了贴近今日扮演的角色,他给自己上了个熊猫眼烟熏妆,用卷发棒将刘海烫了个小波浪,挑染了两缕灰白,耳垂挂了两个金属小环,鼻子夹了个同色的鼻环。 小眼神一挑,简直活脱脱一个好长相被狗吃了的小混混。 罗蜜路过看了一眼,在他脖子上贴了个逆十字文身贴。 司徒笙道:“会不会有点怪?”不仔细看像搓澡没搓干净似的。 罗蜜道:“不如围一圈绷带?” 司徒笙道:“……然后取名叫库洛洛?” 罗蜜道:“人家绑的是额巾,你戴的是项圈,不如叫库圈圈。” 司徒笙按了按手指,嘿嘿冷笑:“我看你是想要吃拳拳!” “……莫西莫西,英二桑!help思密达!” “……” 身上衣服也尽量接近中二叛逆少年的审美——黑底金骷髅短袖t恤打底,外面披着复古的牛仔大外套,下面套上铆钉牛仔裤,脚上一双有尖铆钉的黑球鞋,腰带是一串咣当咣当响的金属。 罗蜜奉上一双男式的尖头黑金皮鞋。 司徒笙温柔地婉拒。 罗蜜温柔地坚持。 四目相对,风起云涌。 说时迟,那时快。 罗蜜抢先举手,司徒笙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石头!剪子!布!” “不!不!不!不!”罗蜜遗憾败北,提着鞋子溃逃了。 根据计划,司徒笙将出任反派大boss,破坏月兔侠的婚礼。月兔侠就是属兔的新郎,他原本想叫神兔侠,被新娘嫌弃缺乏中国特色,对此,司徒笙只有一个想法,有了月“吐”,大姨妈再也不寂寞了! 破坏婚礼第一步——“抢劫”新娘。 按原计划,劫车由英灏亨提供——一辆敞篷法拉利。英灏亨提出的时候,司徒笙当场拍板同意,认为这辆车完全衬托出反派boss吃饱了没事干的经济条件。想想,要是反派boss是个朝九晚五领几千月薪的工薪族,平时忧愁上班迟到没有全勤奖,抢劫新娘的时候怕动作太猛车子被刮花后4s店维修太贵等现实问题,还怎么专心致志地干坏事? 所以,反派boss有钱任性是必需的,特别符合月兔侠宿敌的身份! 可惜英灏亨几天没见人影,司徒笙又不好意思用这点小事打扰他,敞篷法拉利就换成了从租车公司租来的敞篷宝马。 宝马也是大牌,虽然款式没有法拉利那么霸气,可是作为德系三大豪华品牌之一,它经得起撞,受得起伤,抖得起威风,跑得起速度,还是很有当劫车的潜质的。 司徒笙下楼,满意地从租车公司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钥匙,正准备上车,就看到街对面一辆敞篷法拉利鬼鬼祟祟地开过来,卡在宝马前面。 司徒笙笑了笑,将钥匙还给租车公司,绕到法拉利旁,搭着车窗,拍了拍车门,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英灏亨挑眉:“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 司徒笙道:“大清早的,九点上班党还在睡呢,就要把普通的问候上升到人品的探讨层次?” 英灏亨拇指朝副驾驶位一指:“上车!” 司徒笙望着他,笑而不语。 英灏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长腿一跨,坐到副驾驶座上。 司徒笙眉开眼笑地跳上驾驶座,伸手系安全带:“系好安全带。” 不用他说,自从出了刹车失灵事件后,英灏亨驾车的安全意识就前所未有的高。司徒笙刚踩了一脚油门,英灏亨就隐晦地提醒道:“这条街限速六十码。” 司徒笙道:“我刚起步,才十六码。” 英灏亨道:“它加速到一百码不需要四秒。” 司徒笙道:“四秒钟足够你做很多事了。” “比如说?” “拉手刹,把我打昏扔到后座,跳到驾驶座上踩下刹车。” “……” “想想今天的任务,这种事都做不了的话,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月兔侠的对立面。”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英灏亨迟疑地说。 让英灏亨吞吞吐吐的问题完全引起了司徒笙的兴趣:“什么问题?” “月兔侠和月野兔有什么关系?” “……” 英灏亨有点尴尬,连忙说:“不知道月野兔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奇怪的不是我不知道月野兔,而是你居然知道月野兔。我一直觉得如果有部动画片我们都看过,那应该是《灌篮高手》或《高达》。” 英灏亨想了想:“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顿了顿,补充道,“我只看过《高达》。” “……我只看了《灌篮高手》。” 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月野兔娇滴滴的声音“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再想起新郎的外表以及他要求的《复仇者联盟》逼格,顿时有种调转车头的冲动。 不管他们内心活动多么激烈,车还是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了新娘家门口。 新娘与伴娘们早就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看到香车帅哥,多双眼睛同时放光。只是司徒笙的打扮让人不敢恭维,看一眼,瞎一年。英灏亨本就长得嫩,笑的时候稚气流露,让他看上去比真实的年龄还要小上好几岁。 两大帅哥,一个非主流,一个未成年,让期待与帅哥有一场浪漫邂逅的伴娘们心塞得无法言语,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下,就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把新娘“劫走”了,然后打电话通知为英雄救美而时刻准备着的新郎。 新郎激动地说:“哦吔!终于被抓走了吗?!” 伴娘们:“……”尽管知道是假的,新郎的对白也还是很欠揍啊,怎么听都像要摆脱糟糠妻的渣男。脑补了一堆腥风血雨的伴娘团立刻决定将闹洞房的模式调整为hard! 第56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新娘并不知道自己走后,自家新郎已经不知不觉地得罪了伴娘团,为自己的幸福埋下隐患,她正沉浸在穿着雪白婚纱,坐着血红法拉利,带着两个帅哥全城兜风的兴奋中。 为了她在兜风的时候表现出飘然若仙的气质,她特意戴了一双蕾丝长手套,手套最上方系着两条轻纱飘带,风一吹,飘带飞扬。 本应该很美的。 本应该。 吹了三分钟风的新娘终于吃不消坐下来:“吃了好多灰!呸呸呸!” 司徒笙:“……”他可以美化婚礼,却无法美化环境。 从新娘家出来,十五分钟后抵达第一个惊喜处。 司徒笙故意放慢车速。 新娘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打起精神,眼睛直勾勾地观察着四周。 英灏亨突然“咦”了一声。 新娘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座光溜溜的玻璃外墙大楼上,“蜘蛛侠”正趴在窗户上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丢了个球过来,新娘眼睛一眨,英灏亨接住了。作弊做得完美无缺,至少新娘就没看出“蜘蛛侠”只是作势要扔,而英灏亨拿着球做了个接的动作。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蜘蛛侠”身边那个穿着新郎装,拿着手机与“蜘蛛侠”自拍合影的胖子吸引过去。 新娘惊愕道:“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他”当然是指新郎。 司徒笙道:“因为他是雇主。” 新娘无言以对。 英灏亨将球递给新娘。 球可以扭开,新娘从里面拿出一对按照自己与新郎的样貌制作的小瓷人。看着神情憨厚的“小新郎”,新娘心情微微好转,决定不和那个在大婚日子专注于和ser合照的混蛋计较。 继“蜘蛛侠”之后,“雷神”突然现身闹市区的商场大屏幕,捧着新郎新娘的结婚照发表祝福感言。 这一举动,引起路人广泛关注,纷纷停下脚步,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新娘有点羞涩,有点尴尬,又有点骄傲,从大屏幕前路过时,刻意挺起胸膛,期望着路人发现她,来个首长阅兵式的挥手致意。可是,一路绿灯,车很快就过去了。 司徒笙表示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堵塞交通。 第三站是人民广场。 司徒笙将车停在广场前方,“钢铁侠”率领一众美女一动不动地站在广场上,等新娘的视线对准他们,才突然跳起舞来。“钢铁侠”是僵硬的机械舞,与身后挺胸扭臀的热舞美女形成强烈对比,又引起一大波人的关注。 “钢铁侠”一边跳,一边朝新娘靠近,走到面前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捧红玫瑰。 新娘:“……”别以为她没看到那捧玫瑰是英灏亨塞过去的。 “钢铁侠”送上鲜花祝福后,又送上一张支票:“数字随便你填,斯塔克工业为你买单。” 新娘:“……”别以为她不知道二次元与三次元之间不可跨越的次元之壁!……而且还不是小罗伯特签的。 辞别“钢铁侠”,“劫匪”与新娘继续他们的旅程。 新娘忍不住问道:“除去你们雇主的无厘头要求,在绑架中遇到蜘蛛侠、雷神和钢铁侠之后,我依旧是被绑架状态的逻辑在哪里?” 司徒笙道:“在被你除去的那一部分里。” 新娘:“……” 英灏亨道:“可以这么看,他们想要解救你,都失败了。” 新娘道:“……他们解救的方式真是太有诚意了,一个丢球,一个送花,还有一个更棒,发个视频就当来过了。” 司徒笙解释道:“阿斯加德离地球有点儿远,乘坐的人又少,航班不是每天都有的。” 新娘:“……”这个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她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尤其是司徒笙说有几辆车一路尾随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说:“我考上一本的时候也没这么开心!” 英灏亨道:“那的确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新娘道:“你什么学校的?” 英灏亨道:“a大。” 新娘羡慕地叫起来:“哇!我是b大的。” 英灏亨道:“也不错。” 唯一没有上过大学的司徒笙:“呵呵。” 新娘识趣地没问他上哪所大学,而是另外找了个话题:“接下来还有惊喜吗?还是直接去酒店?” 司徒笙脸色一变,手里的方向盘用力地猛然拐了一下,车像个瓶子,在车道上摇晃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先的车道。旁边车道的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放下车窗就开始破口大骂。 新娘道:“怎么回事?” 司徒笙道:“系好安全带。” 英灏亨回头看了一眼,道:“在后面,追上来了。” 新娘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冲上来,重重地撞了一下车屁股。“啊!”她尖叫起来,“这也太刺激了吧!” 司徒笙知道她以为这是预先安排的,却也没有揭穿。这种时候,一个兴奋尖叫的乘客好过一个惊惧尖叫的乘客。 英灏亨道:“甩掉他。” 司徒笙看着前方车水马龙,苦笑道:“车有速度,我有技术,问题是,路不眷顾。” 英灏亨皱眉。 司徒笙看到前方有个岔路口,迅速回忆着分叉的那条路的路况,然后果断地转弯。 英灏亨道:“小路更危险!” 司徒笙道:“你看到开车的是什么人了吗?” 英灏亨闻言回头。 尽管两辆车离得不远,可是车与车晃得厉害,他定睛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出:“两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 “差不多六七十岁的年纪!”新娘接口,“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演员?年纪这么大,开车还这么猛!” 英灏亨若有所思。 司徒笙突然加速,飞了出去。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时不时地开上来撞一下。 两辆车追逐了半天,正好遇到一块空地,司徒笙猛然掉头,那辆车因惯性冲出了三四米,堪堪刹住,又掉转头冲了回来。司徒笙在前面领路,开了一段,又故技重施,后面的车跟了几次,倒有些习惯了,有时候,几乎能和司徒笙一起掉头。 只是车转来转去颠得厉害,新娘被转得头昏脑涨,抓着椅背,蔫蔫地问道:“什么时候结束啊?” “很快!”司徒笙一转方向盘,只听后面“砰”的一声,奥迪车撞在树上,歇菜了。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英灏亨从车里跳出去,冲到事故现场,打开肇事车辆的车门。 一对老夫妇被安全气囊卡在车位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励勤又害了维恩!你们家的人为什么老是害我们家的人!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老太太歇斯底里地哭喊。老头坐在她身边,奄奄一息,显然受伤很重。 英灏亨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去往酒店的路上,司徒笙和新娘都很沉默。临近酒店,新娘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场飙车戏,不是安排好的吧?” 司徒笙道:“我的任务是给你一个让你永生难忘的婚礼。” “对女人来说,婚礼当然是永生难忘的。其实,就算是普普通通地穿着婚纱走进酒店交换戒指,我也不会忘记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前方疑似新郎出没。 司徒笙踩刹车。 等车速减到两三码时,月兔侠终于跳出来,拦在车前:“放开她,有事冲着我来!” 新娘道:“他没有抓着我,怎么放开?” 新郎:“……”对白不是这样的,他练了很久,请不要擅自篡改啊喂! 司徒笙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邪笑道:“我要是不放呢?” 新郎:“……”反派太美貌,完全挪不开视线了,怎么办?! 连男主角都不肯按剧本走的郁闷反派不得不自己接下去:“要我放开她也可以,打败我!”他从车里跳出来,三两步来到新郎面前。 新郎蹲了个马步,嘴里喊道:“哈!” 司徒笙:“……”好想买个马桶塞在他屁股底下啊。 新郎道:“等我气运丹田……” 司徒笙道:“你不是演《复仇者联盟》吗?为什么会出现气运丹田?” 新郎道:“我给自己定的人设是隐居在深山老林的中国第一高手的衣钵传人!后来因为英俊帅气的外表、冷静内敛的性格、举世无双的智慧,被神盾局看中,发了十二封邀请函,力邀我加入复仇者联盟。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地球的安定,我决定成为他们的顾问,只有他们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才勉为其难地出手。” 司徒笙:“……”十二封邀请函是打算把你叫过去,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干掉吧? 新郎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对我出手了吗?” 司徒笙正打算象征性地比划两下,新娘已经不耐烦了:“少给我丢人现眼了!给我滚上来去酒店结婚!” 新郎不甘心道:“这辈子就这一次,让我过过瘾嘛。” 司徒笙一个后空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新郎:“……” 新郎摆了个收功的pose,感慨道:“没想到我已经达到了心随意动,手不动,气自动的境界!” 司徒笙、新娘:“……”这样都能掰回来,果真是奇葩! 第57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司徒笙将新娘新郎送到酒店后,立刻打电话给英灏亨。英灏亨道:“还在医院里,都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司徒笙道:“和朱维恩有关?”根据新娘的描述和最近发生的事件综合分析,朱维恩那对外公外婆的可能性最大。 英灏亨道:“英励勤出国之前和他们联系过。” 没想到英励勤临走前还要坑英灏亨一把,有这样的哥哥,司徒笙对英灏亨充满了同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英灏亨道:“我已经和我妈说了。” 司徒笙:“……”他一点都不怀疑江丽华女士的战斗力。上天保佑英励勤能留个全尸,阿门! 英灏亨道:“婚礼进行得怎么样?” 司徒笙回头看了眼非要披上披风走小红毯的新郎和拼命将披风从新郎身上扯下来的新娘,微笑道:“非常顺利!” 新娘并没有揭穿司徒笙临时加演的“生死时速”,反而大力夸奖他们安排得很到位、很真实,听得新郎无比羡慕,偷偷地问司徒笙能不能再帮他们举办一次婚礼,这次换打劫他。 可惜他的计划还在商议阶段就被新娘扼杀了。 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新娘当机立断地带着他去马尔代夫度蜜月。 对此,新郎不止一次地打电话抱怨。 “我简直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新婚蜜月一定要来马尔代夫,去美国不好吗!能购物,还能看自由女神像呢!” 司徒笙道:“你无法理解女人,就像我无法理解你。” “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啊。” 司徒笙道:“性别相同不等于种类相同。” “……”新郎叹气道,“也对,谁让我是月兔侠呢,当超级英雄总是孤独的,看来我只能去美国寻找我的伙……” “嘟嘟嘟……” 那头挂了。 朱维恩的判决下来了,年满十六未满十八,以故意杀人未遂判有期徒刑五年。 他的外公外婆在英衡山的坚持下没有被起诉。他与两位老人促膝长谈了五六个小时,内容无从得知,只知道临别时,两个老人哭得双眼红肿,对着他一个劲儿地道歉,之后,还特意找到a大向英灏亨表示歉意。 英灏亨对司徒笙感慨道:“儿女都是债。”摊上英励勤和朱维恩这样的外孙,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司徒笙捏他的脸:“你是英大少易容的吧?正常英灏亨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英灏亨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不正常。我现在看到车子,就觉得它会朝我冲过来,或者我朝它冲过去。” 司徒笙道:“……”他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对他的同情。从张维朝到朱维恩,再到朱维恩的外公外婆,似乎所有看英灏亨不顺眼的人都很喜欢用车杀人。 英灏亨道:“我看你最近运气不大好,要不要去上炷香去去霉运。” 司徒笙说:“把‘我’和‘你’的位置对换一下,这句话的逻辑就通顺了。” 英灏亨抬起脚,用鞋尖踩了踩他的鞋子:“那你去不去?” 司徒笙跷起二郎腿,斜睨着他:“我很忙。” 英灏亨提起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箱子,一沓沓的百元大钞。 司徒笙呼吸一顿,道:“不是钱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箱子。 英灏亨又提出一个箱子。 司徒笙目光扫过英灏亨今早提来的六个箱子,突然从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沓钱,抽掉最上面的那张,拨了拨剩下的:“练功券?”物极必反,就算是英二少也不可能带着几百万到处乱跑。 英灏亨脸皮极厚,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冷静地抽出每沓钱的第一张:“加起来也有一千二。” “一千二能干什么?” “去不去?” “……去。” 去去去,去你个头! 司徒笙看着新落成的机场,手死死地抱着安全带,死活不肯下车。 英灏亨无奈道:“你确定不下车?” 司徒笙道:“我同意去寺庙上炷香,没同意来机场上西天。” 英灏亨皱眉:“你说话不懂忌讳吗?” “怕就带我回家。” 英灏亨宠溺地笑笑,低头摸摸他的脑袋:“好,马上带你回家。”车继续往前开,开入机场的地下车库,然后熄火。 司徒笙细长的眼睛满是控诉:“你骗我!” 英灏亨看得心里直发软:“刚刚让你下车是让你少走点路,但你一定要陪我,我也没办法。” 司徒笙道:“我没带身份证。” 英灏亨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身份证:“我知道,我让罗蜜给我了。” 司徒笙:“……” 司徒笙道:“我恐高。” 英灏亨道:“靠窗的位置我坐。” 司徒笙:“……” 司徒笙道:“我晕机。” 英灏亨道:“晕车药晕机药安眠药我都带好了,实在不行,还有棍子,保证一棍子下去你不会中途清醒。” 司徒笙:“……” 眼看躲不过去,司徒笙坐直身体,摆出谈判的架势:“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英灏亨道:“带你去上炷香。” “到底去哪里上香?不会去印度吧?我命短,宁可回去吃地沟油!” 英灏亨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是去s市拜佛,顺便度假。” s市=海滩 海滩=比基尼美女 抱着安全带的手松了松,司徒笙象征性地最后挣扎:“我这么穷,付不起钱。” …… 光是从张维朝那里坑来的钱就够去s市十几趟了吧! 想是这么想,英灏亨却没有蠢得揭穿他:“我这么豪,费用全包。” 司徒笙从车上跳下来,对还站在原地的英灏亨招手:“别磨磨蹭蹭的,快走,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英灏亨:“……”恐高晕机身份证呢? s市是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之一,空气质量极佳,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城中有座天梯山,斜飞入天,仿佛凡人登天的路径,故而吸引无数香客纷至沓来。 下机之后,英灏亨直奔天梯山脚的五星级酒店养精蓄锐,饱饱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就精神抖擞地拉着司徒笙爬山看日出。 对此,司徒笙怨声载道:“日出和日落有什么区别?看日出不如看日落!” “一个东边,一个西边。” 司徒笙说:“ps有个功能叫水平翻转。” 英灏亨道:“一个往上升,一个往下降。” 司徒笙道:“有个词叫倒带。” 英灏亨道:“好吧,我们明天来看日落。” 司徒笙:“……”对待这种“认错态度良好,就是死不悔改”的人的办法就是,飞起一脚踢他屁股。 英灏亨早有所料,身体一侧,避了过去。 两人在山上吵吵闹闹地追逐,很快冲到山顶,太阳正好露出了头顶的一片皮。 司徒笙说:“太阳是个秃子。”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19节 英灏亨指着朝阳周围的霞光:“那是它的头发。” 司徒笙说:“好吧,它是个披头散发的邋遢鬼。” 英灏亨:“……” 清晨的山巅气温很低,英灏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司徒笙。司徒笙道:“你只带了一瓶?” 英灏亨说道:“不然呢?带一箱上来卖吗?你又不扛。” 司徒笙认真地说:“早说你是来卖的,我一定扛。” “卖给你啊?”英灏亨露齿一笑,阳光帅气,与真正的太阳相映成趣。 司徒笙低头喝水。 英灏亨又拿出三明治。 司徒笙道:“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一个?” 正要掏另一个的英灏亨毫无愧疚地缩回手,点了点头。 司徒笙抢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英灏亨接过剩下的半个,毫无心理障碍地吃了。 第58章 第十局 任务倒计时。 太阳一点点升高,气温一点点回暖,山上陆陆续续来了人。英灏亨带着司徒笙去半山腰的寺庙上香。僧人刚上完早课,香客举着香,对着大殿叩拜。 司徒笙和英灏亨各上了三炷香。 从寺庙出来,英灏亨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司徒笙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英灏亨道:“不用问,一定想多赚点钱。” 司徒笙跳起来,用手臂钩住他的脖子,用力往自己怀里拖,恶狠狠地说:“我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英灏亨掰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谁说的,说出来才灵!眼前这么大一尊财神不去求,求什么神拜什么佛。” 司徒笙道:“让你爸给我一亿。”按照约定,英灏亨给是不算的。 英灏亨认真地帮他筹划:“跟我爸说,这是给我娶媳妇儿的聘礼?” “……”司徒笙更用力地掐,“我刚刚许愿,希望除掉你这个祸害!” 英灏亨被掐得脸红,嘴巴还在笑:“你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看来你对刚刚的聘礼很满意,特意对我手下留情。” “滚!” 两人闹得厉害,差点波及路人。 路人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说:“你,你是……” 一听就是有后续剧情。 司徒笙和英灏亨只好停下来。 路人约莫三四十的年纪,打扮讲究,清丽的面孔比时下许多明星还精致,加上这个年纪独有的风情,十足的绝色美人。此时的她,直勾勾地看着司徒笙,眼睛水汪汪的,好似动一下,泪珠子就会成串地掉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美丽的路人问。 司徒笙道:“贫僧法号妄言。” 英灏亨在心里默默地翻译:就是胡说八道。 路人愣住:“你是和尚?” 司徒笙道:“带发修行。” 路人支支吾吾道:“那,那你住在哪里?” 司徒笙往寺庙一指。 路人看着他的穿着,好似不太相信。 司徒笙道:“今天放假,我约了朋友下山去走走。” 路人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司徒笙道:“施主,你能变成马吗?” 路人:“……” 司徒笙道:“贫僧要去西天取经,缺了一匹马。” 路人想了想,说:“我的车是白色的宝马……” 司徒笙道:“它能变成你吗?” 路人:“……” 司徒笙叹气道:“我要的是一匹人马,看来我们有缘无分。”说完他拉起英灏亨往山下跑。 路人追在后面喊:“我是人马座!” 司徒笙跑得更快了。 “哎呀!”穿着高跟鞋的路人摔倒了。 司徒笙头也不回,极快地溜下山。 英灏亨抽湿纸巾给他擦汗:“什么来历?” 司徒笙耸肩道:“鬼知道。山是你挑的。” 英灏亨道:“她和你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司徒笙道:“六七分是怎么算出来的?” 英灏亨道:“根据你的白雪公主造型与她的面容进行扫描对比。” 司徒笙道:“……你想说什么?” 英灏亨道:“她看到你很激动。” “所以?” “你最近要小心开车。”英灏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建议。每当他们生活中出现莫名其妙的人时,车就是作案工具。 司徒笙:“……” 旅行的小插曲而已。两人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吃完午饭,换了身衣服去海边游泳。 下午,海边人山人海,英灏亨带着他来到了人流量相对较少的位置。司徒笙冲他伸手:“有望远镜吗?” 英灏亨提着潜水镜的手微微一顿,道:“你确定是望远镜不是潜水镜?” 司徒笙道:“先用望远镜确定目标方位,才能去水里捞漂亮妹子啊!” 英灏亨笑眯眯地重复:“捞漂亮妹子?” 司徒笙不满道:“你看看你选的位置,天只有涯,海只有角,真正的天涯海角,别说漂亮妹子了,连只漂亮袜子都没有!枉费我从小到大保护的好视力!” 英灏亨站在他面前,展露身姿:“我不漂亮吗?” 司徒笙看看他深刻的腹肌,又对比自己日渐平滑的腹肌,愤怒地甩出拖鞋。 跟着英灏亨去海里转了两圈,被他按在海里喝了几口咸水,皮肤被风一吹干巴巴的,让司徒笙的心情回落,无视英灏亨的撩拨,果断回岸。 插在岸边的遮阳伞下被人占了位置。 一个身材曼妙、皮肤白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擦防晒霜。 司徒笙皱了皱眉,在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又是你?” 女人回头,竟是他们今日在天梯山遇到的那个美丽路人。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妄言大师!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又碰到了!” 司徒笙抱胸道:“你有什么事?” 女人说:“我来海边玩……” “玩抢车位?” 女人愣了下,慌忙站起来道:“这是你的伞?我不知道,我以为这里没有人。” 司徒笙道:“现在你知道了。”他往躺椅上一趴,闭上眼睛。 女人道:“大师,我姓蔺,叫蔺雅琴。” 司徒笙打呼噜。 被驱逐得如此彻底,蔺雅琴竟也不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英灏亨一回头,就看到遮阳伞下一男一女一卧一坐和谐相处,心里的火腾腾地升起来,冲过去,一脚将伞踹翻了。 司徒笙睁开眼睛看他。 无须交谈,两人似乎就明白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英灏亨笑笑:“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司徒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自顾自地走了,全然不管旁边还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大美人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拔腿冲了上去,伸手去搂司徒笙的腰。英灏亨火了,下意识将司徒笙往怀里一搂,伸腿踹她。英二少从来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遇到司徒笙之后才收敛了脾气,对待别人的时候,霸王政策贯彻始终。 蔺雅琴猝不及防,大腿被踢了个正着,人一歪摔在地上。她尖叫一声,脸上的温柔终于绷不住,吼道:“我是他妈!” 司徒笙眸光一闪,还没说话,英灏亨已经接过话茬:“你骂谁呢?” 蔺雅琴没反应过来,司徒笙拉着英灏亨跑,两人手牵手,跑了两条街,在一家面馆前停下,进去吃面。 一人一碗牛肉面,吹着空调,吃得舒爽。 英灏亨吃了个半饱,抹了把嘴:“她真的是你妈?” 司徒笙嗤笑一声说:“谁知道呢?我一出生就在孤儿院了。” 英灏亨道:“你准备怎么办?” 司徒笙道:“先调查一下她的家境,要是有钱,就上门抱大腿。” 英灏亨盯着他。 司徒笙继续道:“要是穷得响叮当,我就背一袋钢镚甩她脸上,告诉她我现在很有钱,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 英灏亨依旧盯着他。 司徒笙觉得没意思,不再开玩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实话,要不是你踹了她一脚,我都怀疑你和她是串通好的。” 英灏亨张了张嘴,苦笑不已。的确,天大地大,他哪儿不好去,偏偏来s市遇到了她。 司徒笙道:“不过,也有可能她早就盯上了我。” 英灏亨立刻附和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就算司徒笙和她长得有六七成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确认是母子关系,毕竟,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光是娱乐圈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撞脸——还不算瞄准了撞的那一批。 司徒笙道:“我们一会儿去哪里?” 英灏亨道:“我预定了夜游s市。” 司徒笙道:“听起来挺没意思的。” “可以一边吃海鲜大餐一边游。” “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今天这位女士用错了方法。”英灏亨心情十分复杂道,“要是她一出现就送上一沓自助餐券,我觉得结果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司徒笙点头道:“是的,我会收下自助餐券再跑。” 夜游分两段,先坐观光车游览市区景色,然后乘游艇看海岸。 他们一上车,就看到蔺雅琴女士与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不远处,一脸期待地看过来。司徒笙和英灏亨找了个偏远的位置。中年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蔺雅琴立刻抱着他的胳膊低声劝慰,中年男子面色稍霁,扭头看窗外。 司徒笙低声道:“你猜那个是我亲爹还是后爹?” 英灏亨道:“不是干爹就好。” 司徒笙道:“干爹也不怕,我有专业坑爹技能。” 英灏亨点头道:“我爹你就坑得挺得心应手的。” 司徒笙扬眉:“我什么时候坑过你爹?” 英灏亨道:“你应该数数家里的支票有多少张是他的签名。” “一张也没有!”司徒笙回答得斩钉截铁。 英灏亨不敢置信。 司徒笙得意道:“都兑现了。” 英灏亨:“……” 第59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车上拥挤,蔺雅琴没有找到搭讪的机会,换乘游艇的时候,她立刻拉着中年男子过来,坐到英灏亨和司徒笙的对面。英灏亨皱眉,想起身避让,却被司徒笙一把拉住了。司徒笙说:“美景是需要衬托的。” 蔺雅琴他们没明白,英灏亨却听明白了,呵呵一笑,搂着司徒笙的肩膀,一起看窗外景色,全然当他们是空气。 中年男子脸色不善地瞪了他们一会儿,又看向蔺雅琴,责问之意扑面。 蔺雅琴拍拍他的手,对司徒笙道:“这么巧,你们也来看夜景啊。” 司徒笙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情侣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 两人才刚戴上,就被中年男子一把夺下! 中年男子捶桌表达愤怒:“这就是你对待父母的态度?” 司徒笙也不生气,抱胸道:“我的确没教养。” 中年男子:“……”自家儿子承认得这么快,他非但没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胸口憋得慌。 司徒笙道:“谁让我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呢。没教养也是没办法的事。” 蔺雅琴抱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泪流满面地看着司徒笙:“阿笙!你别这么说,当年抛弃你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们?” 司徒笙很认真地说:“不能。” 蔺雅琴道:“我们会补偿你的。你爸爸已经继承了爷爷的财产,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司徒笙眉毛一挑,微笑着问道:“等我们上岸就办理转让手续吗?” 中年男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连蔺雅琴也被他厚颜无耻大逆不道的要求惊得无言。 司徒笙叹气道:“不能吗?那算了。”他拿回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戴上。 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诡异地安静下来,用眼神交流着。 司徒笙佯装看风景,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他们,见他们不但不动怒,反倒认认真真地考虑着自己的提议,心下一沉。 干他们这一行,识人是基础。人小的时候,面相靠基因,能看出的东西不多,到了中年,一个人的面相会随着性格、环境等发生改变,结合气质,看到的东西就多了。中年男子和蔺雅琴两人保养得都不错,可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侩和势利是84消毒液都洗不掉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钱抛弃孩子才符合人设,为了孩子抛弃钱……呵呵,必有图谋。 游艇靠岸,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司徒笙也不管他们,径自与英灏亨回酒店。走到一半,蔺雅琴追上来,硬塞了张名片给他:“这是你爸爸的名片,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爸爸帮忙,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说完,也不管司徒笙什么反应,拔腿就跑,生怕他把名片丢回来。 司徒笙低头看名片。 “重洋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英灏亨读着名片,“是b市施家老三。” 司徒笙道:“你认识?” 英灏亨道:“前阵子施家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家产大战,就在施家老大、老二掐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之际,施家老三以私生子的身份突然上位,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司徒笙总觉得这件事很诡异。 英灏亨道:“是英励勤说的,他特别喜欢关注这方面的事。更具体的,可以再问问他。” 司徒笙惊讶道:“你和他还有联系?”他还以为出了朱维恩和他外公外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两人会老死不相往来或者一见面就不死不休。 英灏亨冷笑道:“当我不爽快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在异国他乡过得太爽快。” 英励勤一向以“坚决维护人模狗样的表面路线,贯彻实施偷鸡摸狗的地下政策”为座右铭,司徒笙相信,英灏亨每天都会喷得很开心。 从小到大,司徒笙都相信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不管那对男女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不为所动,他们就会自发地露出狐狸尾巴,自己何必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浪费时间?一回到酒店房间,他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倒是英灏亨将那张名片收了起来。 “今天几号?”正要洗澡的司徒笙突然问。 英灏亨头也不回道:“二号,怎么了?” 司徒笙皱眉道:“一个星期了。”他拿着手机进浴室。 英灏亨眉毛一挑:“你洗澡还自拍?” 司徒笙:“……”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能共享吗?”英灏亨追到浴室门口。 司徒笙一边上锁一边告诉自己,自己是真的没听见! 他放下马桶盖,人往盖上一蹲,拿起手机,发现了一条来自沈玉流的短信:最近小心点。 …… 这是恐吓信吧? 司徒笙嘴角微微一抽,立刻拨了回去,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玉流到底要他小心什么? 又不是发电报!一条短信发五个字和发五十个字是一样的价钱,何必说得这么不清不楚?这和受害人临死前有时间也不交代凶手是谁有什么区别? 还能不能当朋友了! 沈玉流留下惊悚的预警短信后突然失联,好似一记警钟捶在司徒笙的心头,让他不得不对那对神秘的兄妹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眼见着预约的期限越来越近,自己离赌约规定的金额仍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司徒笙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自己完成赌约之后那对兄妹还会不会缠着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完成赌约,对方一定会缠着自己。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完成赌约,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是完成赌约并不是口头说说的事,他算过自己这一年的账——事实上,从赌约生效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六百二十一万。毫无疑问,继续下去,他就能完成日赚十万的骄人成绩,可赌约还是会输。 他问英灏亨道:“你结婚,你爸准备一亿元聘礼是真的吗?” 英灏亨道:“你打算考虑一下?” 司徒笙捂着脸:“好像是可以考虑了。” 英灏亨:“……”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司徒笙张开手指,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聘礼多久能到位?” 英灏亨瞠目结舌:“你要多久到位?” 司徒笙道:“年底之前。” 英灏亨将椅子拉到他面前,认真地握着他的双手说:“现在,你可以把我当做神父,忏悔吧。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欠了巨额高利贷?”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太帅,你信吗?” 英灏亨拿起桌上的餐刀,往司徒笙的面前一放:“毁容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是问题。” 司徒笙:“……”他一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垂涎地望着刀子,觉得这个方法很靠谱。 英灏亨敲敲桌子,引回他的注意力:“你还有一种选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考虑借钱给你。” 司徒笙道:“不能借,也不能问你要,必须是一场……交易。”为什么联系上下文之后,他觉得这句话透着一股莫名的别扭和古怪? “……”英灏亨狐疑地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想拿聘礼吧?” 司徒笙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把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英灏亨立刻将椅子往后退,拉开距离。身边坐着一个美人的确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但这个美人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司徒笙抽了抽嘴角,解开橡皮筋,抬手绑头发。 “让妈妈来。”蔺雅琴不失时机地出现。她从天梯山一路“偶遇”他到游艇上,后来甚至上演公厕门口递厕纸的戏码,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也不算叫人意外。 司徒笙侧了侧头:“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说刚开始他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母亲还带着一点点血缘决定的亲近感的话,那么,经过这段时间她锲而不舍的骚扰和矫揉造作的卖弄,那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亲近感已经完全化作了不耐烦。 “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他油盐不进的表现,让蔺雅琴耐心告罄。 司徒笙道:“那我一定不是你的孩子,因为我确定我以前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男女控制不住下半身造成的受精卵,而不是一颗肉丸。” 蔺雅琴道:“你一定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吗?” 司徒笙道:“当然不,因为我更想什么都不说。” 蔺雅琴道:“妈妈说过,妈妈抛弃你是不得已。当时你爷爷很反对我和你爸爸的婚事,如果他知道我生下你,一定会对你不利。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妈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司徒笙道:“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的路不是我自己选的。” 蔺雅琴无言以对。 第60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司徒笙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六七成相似的脸:“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孩子,并对我有所愧疚,就不要再玩弄你那浅薄的心机。拜你所赐,我很小就过着精彩多姿的生活,比电视上的宅斗宫斗要精彩的多。当你出现的那一秒钟起,我就知道你要扮演什么角色。所以,为了不让我真正地讨厌你,请立刻离开。”最后五个字,每个都掷地有声,砸得蔺雅琴脸色苍白。 司徒笙对英灏亨道:“走吧。” 英灏亨站起来,站到他身侧,两人肩并肩地往楼上走。 蔺雅琴始终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期间,司徒笙抬起手,用藏在手心的镜子看了看身后的情景。 英灏亨低声问道:“她有问题?” 司徒笙摇摇头。 电梯无人,等电梯门一关,英灏亨就将司徒笙往墙上一推,壁咚! 司徒笙:“……” 英灏亨道:“你知道什么?别说什么都不知道,想想朱维恩……信息不通畅的后果往往很严重。” 司徒笙皱了皱眉,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的同进同出,很可能让那个人认为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从而对英灏亨不利。敌暗我明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不能再让英灏亨茫然无知地拖他后腿——神志清醒的时候,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有担心过英灏亨的安危。 司徒笙说:“我刚刚在镜子里看到她流露出恐惧。” 英灏亨道:“你爸……施老三对她下达了什么硬性任务,完不成就扣奖金?” 司徒笙摇摇头:“认回我这件事,应该不是他的意思,不然当初对待我的态度不会这么冷淡。我怀疑,这件事有幕后黑手。”想到幕后黑手,就不免想到张维朝,继而联想到那对兄妹。距离赌约越来越近,他有点草木皆兵,总觉得蔺雅琴的出现和沈玉流的失联有什么关系。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英灏亨和司徒笙同时扭头。 一个二十出头的外国友人纠结地看着电梯里的两个人,右脚往前又往后,往前又往后,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决心:“没关系,你们继续,我用脚走。” 电梯门缓缓合上。 司徒笙看了眼楼层数——二十楼。 英灏亨丝毫不觉得两人目前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外国人就是喜欢运动。” 司徒笙:“……” 英灏亨道:“你刚刚说幕后黑手?你得罪过什么人?” 司徒笙道:“不能说得罪,应该说……被人觊觎?” 英灏亨:“……” 司徒笙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电梯又“叮咚”了一下。 司徒笙一低头,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大步跨出电梯。英灏亨追在后面:“这不是我们的楼层。” …… 司徒笙说:“中国人也很喜欢运动。”他推开电梯间,大步往上走。 英灏亨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搂在怀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朋友,就是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你难过。” 司徒笙努力抬头,露出鼻孔喘气:“你说你很难过?” 英灏亨道:“人不能选择父母,但可以选择生活。” 司徒笙沉默了会儿,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松开自己。 英灏亨松开手。 司徒笙拿出镜子,一边整理发型一边说:“亲生父母拿着糖果和玩具突然出现在孤儿院门口这种美梦,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做了。我并不恨他们,精子卵子千千万,能够在千千万中合成一个我,是极大的幸运!所以我心怀感激。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会容忍他们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擅自介入我的生活。” 英灏亨搭着他的肩膀,想借由自己手心的温度传达关怀。 司徒笙双手插在裤袋里,顺着阶梯一级级往上走,走了一段路之后,才道:“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也许我们可以好好地坐下来吃一顿饭。” 无论心胸多么宽广,思想多么豁达,遇到这种事,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英灏亨看着司徒笙精瘦的后背,心里升起异样的感受。论命运,自己含着金钥匙出生,父母双全,受尽宠爱,唯一糟心的哥哥也就是嘴巴上蹦跶蹦跶,和司徒笙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幸运女神的亲儿子。可是论性格,自己经常钻牛角,看待问题往往偏激,做事极端,司徒笙虽然爱钱抠门,但本性极其乐观。这种乐观甚至影响了自己,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认识司徒笙之后,发脾气的几率远远小于认识他之前。 虽然这么想有点矫情,但事实的确是,司徒笙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好。 让他们成为朋友是他今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此时此刻英灏亨却很不满足。 司徒笙觉得背后那道目光火辣辣的,让他忍不住转头:“你在想什么?” 英灏亨看着司徒笙眼底的警惕,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极其阳光亲和的笑容:“我在想,怎么样让我们变成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三个“很好”一声比前一声重,仿佛表达了他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决心。 司徒笙莫名地感觉危险:“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 英灏亨快走两步,搭住他的肩膀:“还可以更好一点。” 司徒笙:“……”二少最近的表现好似已经脱离了中二的范畴,朝着更年期发展了。 三番四次被打扰,让这次旅行不得不匆匆结束。英灏亨意犹未尽,筹划着下一个旅游目的地,司徒笙脱口道:“去b市。”罗蜜已经查到,沈玉流失联前最后出没的地方就是b市。 英灏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司徒笙反应过来,施家好似也在b市:“我去b市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私自将自己定位为司徒笙不可或缺的唯一知己的英灏亨雷达全开:“朋友?什么朋友?” 司徒笙道:“唔,十分难以形容的朋友。”他和沈玉流,精诚合作过,彼此坑害过,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饭,也可能下一秒就因为某件事翻脸,说是亦敌亦友,关键时刻,却又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真的是相当难以形容。 英灏亨道:“我呢?” 明明年纪相差的不多,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多了个朋友,也不是多了弟弟,而是多了个儿子呢?司徒笙默默地感慨着,嘴里说:“你是十分难以概括的朋友。” 十分难以形容和十分难以概括听上去半斤八两,细细体会起来,难以形容可以说是人物太过精彩,无法用语言描述,也可以是人物太过奇特,超出了正常语言能够形容的范畴。而十分难以概括……是说他非常的琐碎,要分章节才能描述得完吗? 英灏亨将两个词翻来覆去地对比,一直对比到晚上,司徒笙睡觉睡到一半,就觉得床边一沉,睁开眼睛,就看到英灏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失眠就数数床单是由多少根线组成的。” “为什么我是十分难以概括的朋友?” 司徒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敷衍竟然会被介意到现在。他说:“因为……认识你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现你与众不同,内涵丰富,简直像百科全书一样值得让人反复阅读。你能用一句话概括百科全书吗?一样的道理嘛。” 英灏亨道:“一句话概括百科全书不就是百科全书吗?” …… 司徒笙举一反三:“一句话概括英灏亨也只能是英灏亨啊。” 英灏亨笑了笑:“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 司徒笙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特别的!”除了你谁会半夜三更不睡觉也不让人睡觉,就为了研究六个无关紧要的字! 英灏亨满足了,拍拍他的脸:“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 他本来就很早睡了,如果中途不被打扰,还可以很晚起!司徒笙磨牙:“晚安!” “晚安。” …… 互道晚安后的第六十八分钟三十二秒,司徒笙觉得自己再抠床单会抠成神经病的,决定换一种治疗失眠的方法。 英灏亨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耳朵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来,吓得眼睁开眼睛。 “嘿嘿。”司徒笙趴在床边无辜地看着他。 “天亮了?”英灏亨扭头看窗,天依旧黑漆漆的。 司徒笙道:“来,我再给你讲讲,什么叫十分难以概括。” 英灏亨:“……” 第61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两人你折腾我我折腾你一整晚的结果是,第二天起来都无精打采,上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补眠。等他们睡足四个半小时起来后,飞机刚好降落。 从机场出来,英衡山托了b市的朋友安排车辆来接,英灏亨刚联系完对方,就看到司徒笙推着一辆行李车分行李,立刻按住了他的手:“你在干什么?” 司徒笙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另外有事要做,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英灏亨黑着脸说:“不分。” 司徒笙:“……”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有点诡异,一定是他的错觉。 英灏亨道:“我爸在b市也有点人脉,可以帮你找你的朋友。” 司徒笙道:“这次不用。” “什么意思?” 虽然司徒笙不知道那对兄妹是什么来头,但对他们无处不在的势力记忆犹新,一个沈玉流可能陷进去了,他不想再陷进去一个英灏亨。他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在b市有事情要做,不能再陪你玩了。” 英灏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半点口是心非的蛛丝马迹,可是司徒笙平静得很,好似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慢吞吞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司徒笙道:“当然是。” “朋友不是应该患难与共吗?” 司徒笙暗暗诧异,嘴上说:“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 英灏亨打断他:“现在需要帮助的人不是你吗?” 司徒笙睁大眼睛。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沈玉流也没有。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从小就学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闯的祸自己担,要别人帮忙不是不可以,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好比这次他请沈玉流调查那对兄妹,付出的就是一千万酬劳。 英灏亨道:“现在,你是不是不用赶我走了?”他提起行李,打算放在一起,却被司徒笙的手挡住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0节 司徒笙道:“还是不太方便。” 不管英灏亨是嘴上说说,还是真心这么想,这份人情他记下了。正因为记下了这份人情,他更不肯让英灏亨跟着自己涉险。 英灏亨软硬兼施了半天,司徒笙始终不为所动,终于恼羞成怒:“你确定要和我分道扬镳?” 司徒笙道:“暂时分头行动。” 临别时,英灏亨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司徒笙一心想着沈玉流失踪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一家spa会所,没有在意,等英灏亨坐上他父亲朋友派来的车辆离开之后,立刻拦了辆出租车,往spa会所附近的酒店赶去。 在司徒笙为沈玉流奔波的时候,还有一组人也在为此烦恼。不过他们烦恼的不是去哪里找沈玉流,而是找到了沈玉流之后应该怎么办? 为此烦恼的这组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地球度假时不小心被卷入时间洪流,回到五年前的未来沈玉流和未来齐肇。 自从沈玉流打电话试探司徒笙,却撞见五年前的自己,回想起当初的确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沈玉流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对未来产生影响,越发不敢粗心大意,花了一段时间整理自己五年前的记忆。纵然记忆力超群,要他将五年前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一点不漏地想起来也很勉强。 所以,至今为止,沈玉流想起的都是当初对自己影响较大的事件,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调查司徒笙说的那对兄妹时误中了陷阱,被人关在郊区仓库。当时,他昏迷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司徒笙感激他的短信提供了不少信息,帮了大忙,主动将调查费追加到两千万,还一次性付清。 有钱赚自然是皆大欢喜,沈玉流不会傻得澄清发短信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将错就错地认了。五年后的沈玉流仍不知道那个救了自己的无名英雄是谁,直到——他不放心五年前的自己的安全,和齐肇一起追踪到这个仓库,亲眼看着过去的自己身陷囹圄。但是他并不担心,因为根据“历史”,会有神秘人解救他。可是他等着等着,等到司徒笙都赶来b市了,那个解救过去的自己的英雄始终没有出现。 到了这个时候,他实在无法再自欺欺人——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现代雷锋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无名英雄不等他醒过来就匆匆离去,实在是无“颜”以对。 他将想法用眼神传达给齐肇。 齐肇指了指仓库里的人,然后做了个分开的手势,左手比划一个一,右手比划一个一。 沈玉流摇头,将两个一并成,再指指他。 齐肇摆手,指他。 “我的专长是动脑,动手不适合我。”手势谈判破裂,沈玉流干脆用嘴巴说。 齐肇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我相信你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足以应付眼前的情况。” 两人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降低音量,因此惊动了仓库里的绑匪,门被刷地拉开,两个近两米高的壮汉一左一右地看着他们。 沈玉流猛然出拳。 右边的壮汉嘴角一勾,抬手想抓他的拳头,谁知沈玉流半路变招,人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成功冲入仓库。壮汉一惊,正要转身,肚子就重重地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 齐肇抓着另一个壮汉的胳膊,慢慢地收回腿,淡然道:“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故地重游,沈玉流不由感慨,记忆的确有美化功效,记得五年前看到这个仓库时,只觉得又脏又乱,现在看,何止又脏又乱,还又黑又臭。 年轻版的沈玉流躺在仓库角落的铁丝小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安详而宁静。 沈玉流低头打量自己。 “是否觉得很诡异?”齐肇解决了绑匪,一边整理袖子一边走过来。 沈玉流叹气道:“比起镜子里的我,真实的我更加完美。” 齐肇:“……”果然不能指望从他嘴里听到正常的答案。 沈玉流低头将人抱起来。 齐肇皱了皱眉,尽管知道两个都是沈玉流,是过去与未来,可是画面看起来还是古怪得很:“你要带他去哪里?” “香格里拉大酒店2001号房。我当时就是在那里醒过来的。” “如果对方给的是2002号房呢?” “就把房间中间的那道墙拆掉。” “……” 两个男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去酒店开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一件正常的事。这时候,一模一样的脸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不是一对兄弟,既然是兄弟,当然不存在诱拐、下药、迷……应该不会的! 酒店前台的小姑娘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他。 2001。 沈玉流冲齐肇眨了眨眼睛,抱着人上楼。 期间,沈玉流因为手酸,想让齐肇搭个手,齐肇拒绝了。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拒绝抱你以外的人。” “……他是我。” “我还拒绝抱陌生人。” “他是我。” “但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齐肇顿了顿,异想天开道,“或者你愿意让五年前的我来帮助你?” 沈玉流:“……”他明明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以驳斥他,不知怎的,却一点也不想那么做。尽管手又酸又辣,好像浸了泡菜汤,可心情一路飞扬。进了房间,将人放在床上,他拉过被子,把露出的手塞入被子里……一个念头突然撞入他的脑海。沈玉流低头看着那只握着拳的手,用手指将它掰开。 里面赫然握着一颗金色袖扣。 这是从袭击他的人的袖子上抓下来的,醒来后就不见了,由于当时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所以他并没有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可是再看到这枚袖扣,他心情复杂。 齐肇换了身睡袍,正准备去浴室洗澡,看他站在床边发呆:“怎么了?” 沈玉流将袖扣给他看:“是不是很眼熟?” 齐肇皱眉:“紫荆花皇室卫队的标志。” “你怎么知道是皇室卫队?”沈玉流去过紫荆花星系,见过不少徽章,只觉得有些相似,没想到齐肇能直接认出来历。 齐肇道:“金色是皇室的颜色,紫荆花标志下两把交叉的剑是卫队的标志。” 沈玉流道:“所以,盯上司徒笙的人是紫荆花皇室?”被他抓下袖扣的人是兄妹的手下,兄妹俩的身份昭然若揭。 齐肇道:“花成真和花美梦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些年被他们陆陆续续地打发了很多。这对兄妹很可能是被打发的其中之二。”如果不是在紫荆花星系呆不下去,他们绝不会跑来地球,要知道,对紫荆花星系的皇室来说,地球又偏远又落后,还不在联盟之内,无法暴露身份。好处也是有的,可以杜绝花成真和花美梦的追击。 沈玉流道:“问题是,他们为什么盯上司徒笙?难道司徒笙也有什么隐藏的身份?” 齐肇道:“你应该问问本人。” 第62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于是,司徒笙在沈玉流最后出没的地点做spa时,收到了一条来自沈玉流手机的短信—— 知道你父母是谁吗? …… 司徒笙有点不确定这一条和上一条短信是否都出自沈玉流之手,但是对方既然用短信一定有他的原因,为免弄巧成拙,他没有贸贸然地回电话过去,而是反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沈玉流回复:查到兄妹的身份了,可能与你的父母有关。 他用了“可能”,表示一种猜测。 可是这种猜测到了司徒笙这里,就变成了证实。 将他丢在孤儿院里不闻不问的父母突然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出现,身后似乎有个强大神秘的黑手推动。而司徒笙认识的人中,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沈玉流那群人,就是那对兄妹了。 司徒笙思考了一下,用短信回复了自己父母的身份。由于不知道那头的身份,他并没有透露太多,基本是有二说一。 却不知道他的隐瞒让沈玉流起了误会,反倒排除他父母与那对兄妹的关系,思考着司徒笙身上是否另外有什么吸引外星人的条件。 司徒笙久久等不到对方的答案,又发短信:沈玉流在哪里? 沈玉流回复模棱两可:很快就能见面,先把那对兄妹的事情解决。 他没有承认自己是沈玉流,也没有否认,但是以他对兄妹的态度来看,与自己是一伙的。这让司徒笙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透露更多的消息给他,因为还有一种可能,沈玉流被抓了,手机那头就是那对兄妹。 以那个人的疯狂,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出于谨慎,司徒笙没有亮底牌。他在spa会所里耗到晚上,始终没有拿到有用的资料,有些郁闷,拿起手机,既没有沈玉流的消息也没有英灏亨的消息,更加郁闷,出了spa会所,看到蔺雅琴与施老三,郁闷得不能再郁闷。 “你们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 蔺雅琴热情地迎上来:“你到了b市为什么不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如果他们的背后真的是那对兄妹操控,自己倒可以从她这里入手。司徒笙双手插着口袋,不动声色地打量施老三身后的车。 察觉到他对车感兴趣,施老三侧了侧身体,将车露了出来,笑眯眯地介绍道:“路虎揽胜!是……是爸爸特意买给你的车。”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车,“你喜欢吗?” 司徒笙瞄了他一眼,走到车边上,用脚踹了踹车门,撇嘴道:“也就那样。” 他抬脚的那一刻,施老三连想把他摁死的心都有了,脸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但在他看过的时候又讨好地说:“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喜欢什么车,和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司徒笙道:“周一到周日我的心情不一样,要开不同牌子的车。周一劳斯莱斯,周二迈巴赫……”看了看施老三难看的脸色,笑眯眯地接下去,“周三兰博基尼,周四法拉利,周五保时捷,周六玛莎拉蒂,周日,就勉强开路虎好了。哎呀,还没有布加迪威龙呢。这是我最喜欢的车型,爸爸这么疼我,不介意多送我一辆的吧?” 施老三梗着脖子,怒气几乎要掀开头盖冲出来,但被蔺雅琴死死地抱住胳膊。 她说:“宝贝,只要是你的愿望,爸爸妈妈一定会努力为你达成!你刚才叫爸爸,是原谅我们了吗?” 司徒笙吹着口哨不说话。 蔺雅琴说:“宝贝喜欢什么,爸爸妈妈当然会给你买什么。以前你爷爷在,我们不敢认你,让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现在你爷爷走了,你爸爸当家,你受的这些苦,妈妈和爸爸一定会补偿回来。” 司徒笙说:“把财产都给我是真的吗?” 施老三怒了:“你是咒老子早点死是不是?”他也觊觎自己老爸的遗产。可他是怎么做的?夹着尾巴扮孝子扮得比狗还忠诚!眼前这个小混蛋倒好,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凭什么他当儿子的时候夹着尾巴,好不容易当了老子还要夹尾巴?! 司徒笙道:“你也可以转赠财产。” 他怒气冲天:“老子的钱喂猪喂狗也不会给你一分一毛!” 司徒笙道:“随便你。” “阿生!”蔺雅琴重重地打了施老三一巴掌。 施老三被打蒙了。 司徒笙也有点懵,好奇地看着这对自称是他父母的人。 蔺雅琴打完之后,看着黑脸的施老三也有点怕,颤声道:“这是,这是我们的儿子啊……他吃了这么多苦,你就不能,好好地和他说话吗?我们以后还要依靠他呢。要是他不认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啊?” 她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让刚刚还威风凛凛的施老三一下子就蔫了。 当然,不但施老三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连司徒笙也听懂了。很显然,将他认祖归宗是幕后黑手的意思,如果他们不完成,下场会很惨。 蔺雅琴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胳膊,讨好地看着他:“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司徒笙看看她,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施老三,突然反勾住她的胳膊:“好啊,当然好。不过你们要说话算数,送我八辆车。” 只是送八辆车,不是要全部财产,这样的条件施老三觉得还可以接受,硬邦邦地应了一声。 蔺雅琴连忙打开车门,亲自送他上车,自己跟着坐在他身边。 施老三迫不及待地开车,呼啸着回家。 司徒笙低头发消息,一方面是不停地发坐标给罗蜜,一方面是将蔺雅琴和施老三突然出现的前因后果发给沈玉流。如果拿着沈玉流手机的人是那对兄妹,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真的上钩了。如果是沈玉流,他一定知道自己的怀疑和打算。 他猜测得不错。 沈玉流看到消息,转头对坐在控制室里摆弄系统的齐肇说:“对方找上了他的父母。” 齐肇头也不抬道:“司徒笙不是和他们不亲近吗?” “以你对紫荆花星系皇室的了解来看,父母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室一向重视血统,应该是真的。在他们看来,司徒笙遇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不跪舔,也要痛哭流涕,有求必应。” 沈玉流皱眉。 齐肇道:“你打算去救他?” 沈玉流道:“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反正,历史证明五年后司徒笙仍然活蹦乱跳地祸害苍生,所以,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琢磨得怎么样了?” “好了。”齐肇按下确认键,一块巴掌大的晶片就从控制台弹了出来,“这是联盟控制系统。”他将晶片拿下来,插入另一个凹槽中,但迟迟没有按下启动键,“根据规定,每一艘飞船都必须安装联盟系统,以便联盟随时通讯……” “这有什么不好?”宇宙联盟这个词他听过很多次,可说实话,它的存在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几次大的星系战役都不见它出来抢镜。要不是齐肇主动提起,他几乎以为宇宙联盟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名词,好比——龙。 齐肇道:“通讯虽然是双方的,但联盟方的权限更大,在我们拒绝通讯的情况下,它们也可以强行激活。” 这等于对方拿了把手枪,随时可以擅闯私宅。沈玉流明白他的感受了:“的确糟心。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齐肇扬眉:“宇宙联盟很大,雇佣兵星系、金狮王星系、紫荆花星系都只是联盟中的一小部分。为了不给联盟增添额外的麻烦,我们制造的飞船会设计一个无法激活的废凹槽。既不违反联盟规定,又不用受联盟监视……我是说,不给它添麻烦。” 沈玉流道:“只要把它放入正确的凹槽,就能激活联盟系统,向联盟求助?” 齐肇道:“是的。地球没有加入宇宙联盟,那对兄妹的所作所为违反联盟法则,可以向联盟起诉。” 多么理直气壮! 多么义正词严! 沈玉流为他鼓掌,然后笑着问道:“那么,绑架没有加入宇宙联盟的地球人,算不算违反联盟法则呢?” “……”齐肇警觉地抬头。 沈玉流感慨道:“曾经有个求助系统就在我身边,我却不懂得使用,时过境迁,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肇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你会怎么样?” 沈玉流笑眯眯地看着他。 齐肇的心像吊桶一样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既怕沈玉流说出绝情的话,又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大概不会绝情得太彻底。越是这样,对答案越是好奇,忍不住又追问了一遍。 沈玉流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我大概还是会选择……更艰难的那条路吧。毕竟,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星际冒险,就太浪费我这样完美无缺的人设了。” …… 齐肇绝对不会承认当自己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内心产生过类似于感动的情绪。他转移话题:“联盟介入之后,会协助我们回到原来的时空。” 这倒是个好消息。沈玉流道:“你应该早点睡。” 齐肇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他们协助的方式就是尽可能地提供能量,并监督我们不断地进行实验。而且,我更担心的是,他们会对时空跳跃的技术感兴趣。这或许会改变历史。” 沈玉流:“……”这和他想象中的协助有着质的差距。 齐肇认真地说:“永远不要指望宇宙联盟能够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它最擅长的事情是监视和惩罚。” 沈玉流道:“往好的方面想,当它惩罚敌人的时候,我们的心情应该会很不错。” “看来我的敌人加上楚英澜也不够多。” “我认为,尽管诚实是一项美德,但是,我们已经如此完美,不该连品德都完美得叫人无可挑剔。适当的隐瞒既可以让自己处于可进可退游刃有余的不败之地,还可以考验一下对方的智商,避免他们过早地得老年痴呆症。” 将沈玉流的话用过滤器过滤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对联盟说出实情?” 沈玉流道:“关于我们的部分,可以含蓄一点。” “听起来挺不错。”齐肇的手终于在启动键上按了下去。 第63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不论蔺雅琴的目的是什么,光是她这几天来的表现,司徒笙就想为她的敬业点三十二个赞。相较之下,施老三的表现就相当敷衍,上车之后对他爱答不理,严重怠工。 他越是这样,司徒笙就越想逗他,时不时叫一声爸爸,接下去的句型就是“我朋友家有……我想买……”他绝对没有骗人,这些东西英灏亨他家的确有。 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施老三已经被他培养出了条件反射。只要他一开口喊爸爸,就能看到施老三试图用眉头夹苍蝇,而且司徒笙的那个朋友已经反超施家老大老二,一跃成为他最讨厌人物排行榜之首。 好不容易到了家,施老三忙不迭地赶他们下车,然后借口去车库停车,就再也不出现了。 倒是蔺雅琴面对司徒笙的有意刁难和刻意嘲讽,始终面带微笑,眼神愧疚。他要吃饭,她亲自下厨。他要睡觉,她亲自铺床,将一个母亲能做的都做了个遍。要不是司徒笙的年纪实在有点大,她估计都想跟着他进浴室帮忙擦背了。 随手将蔺雅琴和施老三今天的表现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发给沈玉流,却不说出自己的怀疑,只说父母待他“恩重如山”,让他很迷茫,既想原谅他们,共享天伦,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没多久,沈玉流的回复短信就到了:说人话。 这口气倒是很像沈玉流,他进一步试探:父母这么作,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玉流:你终于明白我每次面对你时的感受了。 司徒笙:要比作,谁比得上你!吃菜要吃素的,喝茶要喝绿的……你怎么不投胎当植物?! 沈玉流:因为植物不吃植物。常识呢? …… 好吧。他承认沈玉流说得很有道理。 司徒笙:幸好对待美女要看胸看屁股这一点,我们还是挺一致的。 沈玉流:…… 他这个省略号既是给司徒笙的,也是给齐肇的。沈玉流看着齐肇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暗暗叹气:都被外星人盯上了,司徒笙还是不改坑队友的本质,始终如一得叫人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重造。 沈玉流道:“我可以解释。” 齐肇道:“我在听。” “……我是个有内涵的人,胸和屁股不是我审美的唯一标准。”是错觉吗?总觉得齐肇好似故意挺了挺胸。沈玉流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视线。 齐肇道:“还有什么标准?” “智慧!”沈玉流永远忘不了在s市酒店遇到的那朵奇葩。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被罗玛尼挑中,误上贼船,更不会遇到齐肇……好吧。从这个角度来看,奇葩姐还是有点贡献的。 控制台的通讯频道亮起红灯,不等齐肇按同意键,一张冷冰冰的脸如证件照一般端正地出现在屏幕正中,这是一张俊美得很标准的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按照合适的比例和形状生长,似乎宣告着其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我是宇宙联盟雷霆搜查救援组组长,贺臻。”连自我介绍也简单得很标准。 齐肇皱眉。如果没有记错,五年后,挂在贺臻名字前的头衔是——宇宙联盟总督察长,地位仅次于掌握联合会的联盟议长。不管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能力不俗。 贺臻道:“在调查紫荆花星系皇室违反联盟公约第十条总则‘不得擅自干涉非联盟成员星球的正常秩序,不得对非联盟成员星球的政治、经济、学术、社会、公民安全等造成影响’之前,必须先调查你们是否有违规情况。” 齐肇淡然道:“请便。” 贺臻对他合作的态度表示满意,继续道:“对方没有激活联盟系统,身上还佩戴了扫描屏蔽器。你们必须在我抵达前将扫描屏蔽器去除。我在地球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沈玉流好奇道:“扫描屏蔽器是什么?” 贺臻道:“不同星球生物有不同的种类代码。输入地球的生物种类代码后,生物代码扫描仪能够将非地球生物种类的代码搜查出来。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佩戴屏蔽器。” 想想罗玛尼那块能够变成心的肌肉,沈玉流觉得一点都不难理解。 贺臻道:“我预计在十五天之后抵达地球,你们要尽快去除屏蔽器。”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等会儿我关掉通讯器起计时,十五天整。” 沈玉流习惯性地讨价还价道:“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贺臻看向齐肇,淡然地说:“你刚才的说辞一定不包括雇佣兵星系之王。” 沈玉流疑惑地看向齐肇:“我以为你的脸是珍藏版,很少有人见过。” 齐肇道:“显然他就是那个少数。” 贺臻道:“方便的话,我将开始测试你之前报告的真实性。” 齐肇道:“我讨厌测谎仪。” 贺臻道:“我不认为它对你有效,我打算让你身边的伙伴使用。” 齐肇、沈玉流:“……” 贺臻将他们的迟疑解读为心虚:“请将手放在传感器上,系统会接受你答题时的身心状态,并做出解读。” 沈玉流道:“好吧。”他爽快地将手放在传感器上。 贺臻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 “因为,我是地球人。” 贺臻审问的态度不算和蔼,问题却不刁钻,看系统显示沈玉流没有撒谎之后,就相信了沈玉流的故事——齐肇是在一个人的宇宙旅行中遇到了陨石群,掉落地球,被地球人沈玉流所救。为了不破坏地球的秩序,齐肇与沈玉流约定,沈玉流不得泄露他外星人的身份,并帮助他搜集足够的能源。而齐肇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只要没有对地球的秩序产生大的影响,我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人交往。”贺臻一眼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不像是单纯的交易关系。 沈玉流道:“谢谢。” 临走前,贺臻提醒他们:“你们只有十五天时间,倒数二十四小时我会通知你们。根据同一g级任务在一年之内不会再次受理的原则,如果错过我停留的一个小时,你们必须到明年才能提出相同的申请。” 沈玉流道:“哪怕他消灭了全地球的人类?” 贺臻道:“任务等级提升为a时另当别论。如果你们错过这一个小时,可以尝试怂恿他消灭全地球人类试试。” 沈玉流:“……” 贺臻冲他们点了点头,屏幕上的画面从冷冰冰的脸恢复成冷冰冰的黑暗。 沈玉流对齐肇说:“我明白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安装联盟系统了。”的确很不讨喜。“让我们讨论一下怎么让对方的状态在一个小时里从‘隐身’变成‘在线’。有什么仪器的效果是‘隐身对其可见’吗?” 跟着沈玉流来过几次地球,齐肇对qq的功能并不陌生:“没有。” “马化腾都做到了,你们居然做不到。”沈玉流啧啧两声,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指,“好吧,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搞清楚屏蔽器长什么样。” 齐肇在屏幕上摸了几下,然后出现一屏幕的仪器。沈玉流注意到右下角有个翻页的箭头,数字为1008。 “一页三十个,一共一千零八页,所以,我们要面对三万零二百四十个选择?” 齐肇道:“最后一页只有二十个。” “谢谢你帮我减少了十个,剩下的让我试试。”沈玉流道,“首先,去掉2008年以后的型号。” 齐肇眼含笑意,手指听从他的吩咐,很快动了起来。 沈玉流满意地看到数量下降了三分之一:“然后,去掉廉价的,性能不稳定的。”既然是皇室,用的绝对不可能太差。 页面一下减少到十二。 沈玉流惊讶。 齐肇道:“民用的屏蔽器大多性能不佳,制作粗糙。剩下这些就是军用款。” 沈玉流抱胸道:“这里刚好不会还有紫荆花星系指定款吧?” 齐肇调出一个页面,上面一共十二款。分别是一栋房子大小的初代屏蔽器,卡车大小的二代屏蔽器实验型、改良型和精良型,冰箱大小的三代屏蔽器实验型、改良型、低耗型、高能型,手机大小的四代屏蔽器影型、光型,手表状的五代屏蔽器明珠型,以及戒指状的六代屏蔽器誓言型。 沈玉流将最后四个型号用手机拍下来,发给司徒笙,让他想办法拿到手。既然对方是冲着司徒笙来的,那么,让司徒笙出马是最好的办法。反正,司徒笙活蹦乱跳到了五年后,想来不会被这样的小事难倒。 有一个隐忧他没有说。 他和齐肇都能“预测”司徒笙渡过了这个劫,却无法预测回到过去的自己是否有这个运气。因为,如果自己和齐肇死在这里,2009年的齐肇和沈玉流还是会过五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然后回到这里“送死”。 齐肇看到他的短信内容,提出意见:“既然是皇室,最后一种最有可能吧?” 沈玉流面不改色地从思绪中抽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来你已经有了目标,刚才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最后七个字重读。 齐肇面不改色:“根据你的思路想到的。” 沈玉流道:“我们不清楚他们流亡到地球的准确时间,四代屏蔽器制造于1988年,根据司徒笙对那对兄妹的描述,那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出生了。如果他们出生没多久就逃到了地球,手里拿的应该是老版。就好像,iphone6推出了,你还拿着iphone5一样。不是没钱,而是买不到。” 齐肇道:“……回去就换。” 第64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司徒笙收到沈玉流发来的消息时,正躲在黑漆漆的花园里解决身体排水问题。尽管蔺雅琴为他准备的房间布置得犹如王子宫殿一般,他也不能忍受在两个摄像头面前脱下裤子。 沈玉流发来图片,并附带说明:这是兄妹收藏犯罪证据的仪器,请在十五日之内找到,不然,证据会失效。 证据失效多半有三种原因: 一是放证据的仪器将证据销毁; 二是案件过了追溯期限; 三是兄妹会被无罪释放。 不管是哪一种,对司徒笙来说都很不妙。他有种预感,只要那对兄妹自由,就不会放过自己,准确地说,是那个妹控哥不会放过自己。 他与那对兄妹的接触不多,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对方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不就是受人所托,去他们屋里“拿”了个东西,刚好碰到他妹妹病发,顺手把药拿给她了吗?这是每个四有青年都应该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到雷锋的程度。 外国人就是外国人,对婚姻的态度太随便。区区举手之劳就以身相许,那要是救命之人,不就肝脑涂地做牛做马了吗? …… 要真是这样反倒好了。 “宝贝,你在干什么?”蔺雅琴拿着手电筒过来。 司徒笙立刻低头看了看,确认裤子穿得密不透风,才回答:“浇花。” “宝贝,你对妈妈的心意妈妈了解,这是妈妈最爱的花。”蔺雅琴一点都没有半夜三更早点睡觉的想法,逮住司徒笙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当年在施家是多么不容易,他的爷爷是世界上最邪恶的老头,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哪怕她生了个儿子也死活不要。要不是她机智勇敢,顽强拼搏,最后靠一口气吊得比老头长,生生地熬死了他,也不会有今天的胜利。 司徒笙说:“什么时候把胜利的果实传递给我?” 蔺雅琴沉默了会儿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扛起振兴施家的责任来。” 司徒笙斩钉截铁地说:“我完全继承了你机智勇敢顽强拼搏的精神!肺活量好,气绝对吊得比我爸长!” “……”蔺雅琴道,“一周后,我会安排一个宴会,邀请城中名流,见证你回归施家。” 司徒笙道:“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吧。” 蔺雅琴为难道:“那些名流对礼仪挑剔得很,我想抽点时间,和你讲一讲。”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吧。”司徒笙拉起她就走。 蔺雅琴:“……”好像哪里不对。 蔺雅琴讲她的奋斗史时,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轮到礼仪,立刻哈欠连天,脑袋啄木鸟似的不停地点啊点,偏偏司徒笙还要折磨她,她一睡,就大喊一声:“妈妈,这样对不对?” “嗯?哪里哪里?哦,这里其实是……” 如此五六回,蔺雅琴实在斗不过睡神,开始神智不清,语无伦次:“你说得对,说得对。啊?打招呼要互相磕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司徒笙趁机说:“那我们明天举办宴会吧?” 说到宴会,蔺雅琴清醒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司徒笙暗暗说了一声“yes”。他觉得自己又像那个不知藏在何方的罪证搜集器又迈近了一大步——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到了第二天,蔺雅琴就开始忙忙碌碌地邀请城中小伙伴了。可是当天邀请当天来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后,她还是推迟了两天,定在司徒笙回到施家的第四天。这几天,施老三在家里像隐形人一样,吃饭都很少看到,司徒笙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乐得眼不见为净。就是英灏亨,自从机场一别,就没有消息了,回到之前冷战的状况。司徒笙倒不担心他,英励勤出国,朱维恩坐牢,英灏亨身边应该没有恼人的“毒虫”了。唯一招他烦的就是蔺雅琴,为了让俊美的儿子更加迷人,她拖着他往各大商场跑,只要模特儿身上穿得好看的,她都要扒下来给他。 司徒笙试探了几次她和那对兄妹的关系,毫无收获,倒是被她缠得头痛。他看着蔺雅琴递过来的衣服,嘴角微微抽搐:“这是童装。” 蔺雅琴:“为什么这套童装比今天买的所有男装都帅?”她不死心,买下童装,特意找裁缝店仿制。 司徒笙:“……” 也不知道她许了裁缝多少钱,衣服竟然在宴会当天送了过来。蔺雅琴当下拍板做司徒笙第一次亮相的礼服。 司徒笙道:“我觉得不太好。它并不是名牌。” 蔺雅琴道:“定制比名牌更上档次!纯手工制作。” 司徒笙道:“它还是仿货。” “不会有人知道它是童装改的!” 蔺雅琴信誓旦旦地说,然后,宴会一开始,嘴巴就被打烂了。 某个城中富豪带了一对双胞胎赴宴,身上穿的就是那一身。 与小朋友撞衫的司徒笙非常自觉地跑去角落里待着。大概这个角落风水不错,不但适合藏身,还方便说悄悄话。他就听到施老三劈头盖脸地骂蔺雅琴,说她果然上不得台面,这么大的场合,居然让司徒笙穿一身童装。 蔺雅琴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反口说他更离谱,和司徒笙的关系这么差,一点都不为任务努力。 两人互相指责了一会儿,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难能可贵的闪光点后,又人模狗样地跑去应酬了。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正考虑着趁没人注意自己,干脆上楼去睡个觉,就看到临时聘请的服务员领着一对双胞胎兄弟过来:“刚刚他们迷路了,一直吵着找家长。” “被家长”的司徒笙无辜地看着他。 服务员看着三人一模一样的衣服,认定了是亲子装,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司徒笙没办法,只好把兄弟领给蔺雅琴。 蔺雅琴道:“我带你去认认人,你以后继承施家,这些人脉关系是一定要有的。最好还能挑挑他们家的闺女。” 司徒笙:“……”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不久之前就在a市上演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司徒笙这边自嘲地想着自己竟然步英灏亨的后尘,被安排了一场相亲宴,就看到英灏亨一身纯白色的西装,英姿飒爽地走进来。他个子高,长得好,气质出众,一下子就吸引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很多人一打听,a市首富的二子,母亲又是江家的小姐,心就活动开了。相较之下,施家在b市也就是个二流世家,加上司徒笙还是私生子的私生子,太不够看了。 一时间,英灏亨众星拱月。 蔺雅琴怕司徒笙心情不好想不开,安慰道:“好的还在后头呢。” 正说着,一个芭比娃娃般漂亮的外国少女穿着拖地的水蓝色长裙,优雅地走了进来。 司徒笙瞳孔一缩。尽管上次匆匆一瞥,他却对这张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神秘兄妹中的妹妹。 她提起裙子,径自往司徒笙的方向来,脖子上一条镶满钻石的球形挂坠的项链一左一右的晃动,一看就价值不菲。 明知她和她哥哥是扰乱他生活的罪魁祸首,对着这张脸,他却有些讨厌不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司徒先生。我是花独厚。”她伸出手,期待地望着他。 司徒笙手插在裤袋里,犹豫了下,才虚握了下她的手:“你哥哥不会叫花得天吧?” 花独厚道:“是的。” 司徒笙:“……”他仔细看花独厚的脸,上面打了一层厚厚的粉,饶是如此,仍显得双眼无神,精神不济,“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花独厚摇头道:“不好。” “我想,我快死了。” 第65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无论谁看到一个花季美少女气定神闲地说出“我快死了”这样的话,大概都不能很气定神闲。司徒笙道:“你哥哥没有想办法?” 花独厚道:“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吗?我也是这样的。” 司徒笙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他猜得没错,蔺雅琴和施老三突兀出现的疑团倒是可以解开了。本来,按照他赚钱的速度,这场赌约十有八九是要输的,找蔺雅琴出来打亲情牌完全是多此一举,除非,对方等不及了。司徒笙先前有过猜测,却始终不想往这个方向猜,但心里知道,“妹妹身体欠佳,哥哥想要完成她的心愿,让她在临死前做个幸福的新娘”才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花独厚道:“我来这里,是想请求你,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 司徒笙含蓄地说:“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靠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人,能指望他有多么无私?他同情花独厚,却不会为她而委屈自己。 花独厚道:“你还没有听我的要求。” 司徒笙叹气:“你说吧。” 花独厚道:“我死后,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抠了下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问道:“他也……快了吗?” 花独厚道:“他一直很孤独很寂寞。如果我死了,他会更加孤独更加寂寞。他那么笨,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司徒笙想说“现在保姆不贵”,又觉得这是个接近花得天的好机会,迟疑道:“你哥哥对我和你的关系……” 花独厚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 司徒笙:“……”一年一亿之约其实是逗我玩? 花独厚道:“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会跟我哥哥说清楚。” 司徒笙道:“可不可以先和我说清楚?” 花独厚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花得天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就像普通的名片那样,可是拿在手里有点重,司徒笙摸了摸,掂了掂,看不出是什么金属。 “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你和我哥哥好好谈一谈,好吗?”她仰头,期待地看着他。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1节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好像褪去迷雾,露出漫天繁星,闪烁而明亮。 司徒笙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没有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经验,在这样的注视下,心跳忍不住加速。 “那就这么说定了。”花独厚笑了笑,眼里的光芒很快黯淡了下去,“我要走了。明天见。”她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却没有一个上来搭讪,连蔺雅琴和施老三都站得远远的。 司徒笙将名片放入口袋,一只手摸过来,被他反手抓住。 英灏亨扬眉:“美女的邀请?” 司徒笙道:“帅哥的隐私。” 英灏亨道:“这就是你让我滚远的原因?” 司徒笙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让你‘滚远’了?” 英灏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机场。” 司徒笙无奈道:“我不想连累你。” 英灏亨道:“也对,美女只有一个。这种机会当然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徒笙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英灏亨:记得你的化装舞会吗?张维朝被人绑架。她哥哥干的。 英灏亨:有窃听器? 司徒笙:以防万一。 他不知道那张质地古怪的名片有什么用,但小心点总是不会错的。 英灏亨:你现在是与虎谋皮? 司徒笙:我现在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英灏亨: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司徒笙: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英灏亨:当初他们盯上张维朝,现在就会盯上我。 司徒笙:所以让你滚远点! 英灏亨:呵呵!你果然让我滚远点。 …… 司徒笙抬头无语地瞪着他。 英灏亨一脸委屈。 司徒笙:他们神出鬼没,非常不好对付! 英灏亨:那你更需要一个聪明绝顶,身手不凡的助手。 这句话正中靶心。 的确,在沈玉流隐居幕后的此刻,他正需要一个人在行动上支持自己。可是,私心的,他不希望那个是英灏亨。这种情绪对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司徒笙来说,陌生得可怕。 他沉默了会儿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英灏亨一怔,眼睛倏地亮起。 司徒笙似笑非笑:“我是说……朋友。” 英灏亨笑得意味深长:“嗯,当然。” “那就算你一个。”看着英灏亨脸上的急切慢慢化作欣喜,司徒笙似乎了解了。他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吧?都想要保护对方,远离危险。如果做不到,就陪着对方,一起解决问题。 偷证据小分队正式获得队员英灏亨一名! 司徒笙队长连忙将现有的信息共享。 英灏亨面色凝重,知道司徒笙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在开玩笑。 司徒笙拍拍他的胳膊:“放心。” 英灏亨也拍拍他的胳膊:“你也放心。” 有些话,不用说,彼此都明白,也都放心。 宴会结束,蔺雅琴笑容满面,似乎没有对司徒笙全程当隐形人的举动表示不满,反而对他更加殷勤起来。司徒笙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这场宴会就是为他和花独厚准备的。 次日,花独厚派车来接,蔺雅琴大惊小怪地拉着他换衣服:“怎么能穿运动装呢?太不得体了!” 司徒笙:“……”运动装跑起来方便。 可是看着她忙忙碌碌为自己打理的样子,竟无法拒绝。有些东西,他强硬地说不要,却不是真的不要,而是,要不起,所以不敢要。 蔺雅琴帮他挑了一身阿曼尼的西装:“宝贝就是帅,穿什么都帅!” 司徒笙道:“我穿运动装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蔺雅琴笑道:“我是妈妈,当然觉得宝贝什么都好。但和女孩子约会,还是要正式一些,这样女孩子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司徒笙道:“我约的是女孩子她哥。” 蔺雅琴笑容一僵,干巴巴地说:“他啊,她哥哥……唔,以后总是要见面的。”她揽着他的胳膊,沉默地往下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拉住他,伸手整了整衣领,“自己小心点。” 司徒笙有点意外。他以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工具,毫无感情,用完就甩。 大概第一次被他这么沉默地望着,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叮嘱道:“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嗯。” 载着司徒笙的车,一路朝郊区的方向走,越往前,人烟越稀少。 司徒笙低头给沈玉流和英灏亨发短信,将自己的路线和沿路风景发给他们。沈玉流只回了一条“一路顺风”。英灏亨倒是每条必回。 人和人的差别,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车到了一栋两层高的自建楼房门口。 司徒笙目瞪口呆。上次潜入那对兄妹的住所分明是凡尔赛宫风格的欧式别墅,这种高速公路两旁随处可见的红砖绿玻璃房是怎么回事?画风明显不对! 人一定是藏在里面。 他可能要徒步进去。 这栋房子可能是保姆和保镖住的。 司徒笙跟在司机的身后,一步步走进那栋楼房。 进门是方方正正的客厅,水泥楼梯直通二楼。花独厚从二楼下来,霜白雪纺长裙及地,墨黑长发垂腰。今天的她没有化妆,脸色发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眼下青黑,只有笑容依旧。 第66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司徒笙觉得她头发黑得有些不自然,走近时特意多看了两眼,确认染过。 花独厚敏锐道:“你在看什么?” 司徒笙道:“你头发染得很漂亮。” 花独厚眸光一闪,笑吟吟地说:“你知道我原来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吗?” 司徒笙道:“金色?” “是紫色的。”她说。 司徒笙没有当真,笑道:“我喜欢紫罗兰。”说完,觉得这话容易引起误会,又有些尴尬。 花独厚不以为意,继续道:“我哥哥也是。” 司徒笙道:“对于令兄,我只能想到紫龙。” 花独厚笑道:“那是一部很有趣的动画片。” “你喜欢看动画片?” “是啊,你们的动画片很有意思。” 司徒笙以为她口中的你们是亚洲人的意思,也没有多想。 她说:“我还很喜欢你们的歌。像《我是女生》《健康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她轻哼起来。 司徒笙打量四周环境:“你们现在的房子挺低调的。” 花独厚揶揄道:“不容易遭贼惦记。” 惦记过的司徒笙干笑。 两人说说笑笑上楼,气氛和谐而轻松。司徒笙想,如果他们相遇的方式不是那么奇葩,如果她哥哥没有提出那么苛刻的赌约,如果他们像他和英灏亨那样相遇,也许,关系会很不一样。 至少,撇去一切外在因素,他对她很有好感。 花独厚领着他上了顶楼。 今天风有点大,司徒笙体贴地走到花独厚的前面,挡住了开门一刹那刮进来的疾风。花得天坐在凉棚下,魁梧的背影如石雕般冷硬,让司徒笙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哥哥。”花独厚笑嘻嘻地呼唤。 花得天慢慢地回头,脸色很臭。 司徒笙一眼就扫到了他手指上那枚黑漆漆的戒指,分明就是沈玉流发过来的四张图片之一!他以退为进:“今天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天。” 花独厚揽住他的胳膊,大步走向花得天:“哥哥,我把他请来了。” 花得天抬眼:“他同意娶你了吗?” “嗯,同意了。”她说。 司徒笙眉头一挑,又听她接着说:“可是我不同意嫁给他。” 花得天道:“你喜欢他。”无比肯定的口气。 花独厚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孪生兄妹,我能感觉得到。”他们是双胞胎,从小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瘦骨嶙峋的手,神情哀痛。 花独厚缓缓道:“也许,那个不是我的感觉。” 花得天一怔。 花独厚道:“你们聊聊吧。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走后,你们是最亲近的人。”她将花得天的手与司徒笙的交握在一起,抽出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走开。 司徒笙感觉被花得天握住的那片皮肤要燃烧起来了,恨不得立刻甩掉。 他只是想想,花得天已经付诸于行动。他甩开他的手,黑着脸说:“独厚很善良,你休想利用她!” 司徒笙道:“知道你妹妹这么善良,你怎么不学着点?” 花得天沉默了会儿道:“我要保护她。” “哪怕是伤害别人。” 花得天冷笑着站起来。花独厚时日无多的事实让他犹如困兽一般,完全褪去了当日的从容与淡定,变得暴躁易怒,充满了攻击性。他恶狠狠地瞪着司徒笙:“如果独厚带着遗憾一个人离开,我会毁掉这个世界!我会这么做的!” 看着他眼底的凶光,司徒笙心脏微微一缩。毁灭世界是个大工程,可是这一刻,他居然相信花得天能做到。 花得天喃喃道:“独厚也走了,这个宇宙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这个宇宙”听起来很是古怪。司徒笙觉得他已经神智错乱得快丧心病狂了,仍硬着头皮说:“我没有同意这桩婚事。” 花得天目光扫过来,阴沉沉的,好似下一秒就能把他拖出去埋了。 “如果令妹愿意……”司徒笙的目光故意四下转了一圈,然后看着花得天的戒指眼睛一亮,指着它说,“如果她愿意拿着这枚戒指向我求婚,我就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花得天阴森森地问。 “我就……同意。”为了完成任务,司徒笙豁出去了。 花得天眯起眼睛,站起来,大步往花独厚离开的方向走,走到一半,他又停下来看司徒笙。 司徒笙立正站好。 花得天道:“你和英灏亨是什么关系?” 司徒笙道:“……朋友。” 花得天道:“离他远点。不然,我不保证他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不知道花得天怎么与花独厚说的,一个小时后,她就拿着那枚黑漆漆的戒指过来了。 司徒笙在顶楼吹了一个小时的风,觉得自己像块风干的腊肉。 “你真的会答应娶我?”花独厚看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司徒笙盯着她的戒指,慢慢地点了点头。 花独厚慢吞吞地说:“我们结婚后,你是我哥哥的妹夫,等我死后,你会照顾他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盯着司徒笙的眼睛,不放过每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司徒笙坦然道:“当然。” 花独厚松了口气,慢慢地欠身,执起他的手,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将戒指递过去:“愿意娶我吗?” 司徒笙笑了笑,将戒指接过来,戴在手上。虽然对他来说,撒谎是家常便饭,可是这一刻,他不愿意欺骗她。 “啪啪啪啪……” 掌声从门口响起。 司徒笙微笑着看去,然后,笑容微僵。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他的花独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司徒笙紧盯倚门而站的花得天手指上的黑色戒指:“为什么还有一枚?” 花独厚笑了笑:“这并不是戒指,而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特产。我们有很多。” 有很多三个字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在司徒笙的心头。他干笑着问道:“有多多?” 花独厚道:“我一枚,你一枚,哥哥一枚,还有……”她掰着手指一个个点算,“一共有十二枚吧。”说着,拿出一枚,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花得天道:“你应该让他为你戴上。” 司徒笙笑容很不自在。 花得天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愿意?” 司徒笙道:“我以为结婚戒指是很特别的。” 花得天皱眉道:“是你自己挑的。” 司徒笙道:“我以为你戴的戒指是唯一的。” 花得天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派人专门订制。” 司徒笙低下头,沮丧道:“刚刚独厚拿着这枚戒指向我求婚,意义是不同的。” 花得天道:“你想怎么样?” 司徒笙道:“把同款戒指都给我,这是我和独厚的见证。当然,不包括独厚身上的这只。”他相信以花独厚对自己的信任,将戒指拿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花得天眯起眼睛。 司徒笙忐忑。他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所有的罪犯都会对自己收藏的证据格外敏感。 花得天沉默了会儿道:“还不行。” 司徒笙注意到了他用了个“还”,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他,所以无法将证据交给他?还是说,十一天的期限还没有到,所以要拖到那个时候?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急得冒火。 他火大地发短信给沈玉流,告诉他戒指有十二枚的乌龙。 沈玉流知道后,倒是没有太意外。 就算流亡外星,花得天和花独厚也是紫荆花星系的皇子与公主,屏蔽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只戴了一枚。 齐肇说:“屏蔽器会互相排斥,百米之内,不可能同时开启两枚屏蔽器。” 沈玉流道:“怎么确定屏蔽器开启?” 齐肇调出六代屏蔽器的构造图,指着戒指侧边的小圆点道:“这是开关。” 沈玉流将构造图上的开关重点标注,发给司徒笙,告诉他,先确认花得天手指上的屏蔽器是否处于开启状态,如果是,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司徒笙发来一张“晕”的表情。 沈玉流特意发短信给他打气:你会成功。我预言。 司徒笙:你又在算计我什么?! 沈玉流:我说的是实话。 司徒笙:……我真被吓尿了。能说点人话不? 沈玉流:虽然你很蠢,但我觉得你的对手更蠢。 司徒笙:我觉得我能成功。 第67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沈玉流从手机里抬头看齐肇。 齐肇询问般地扬眉。 沈玉流说:“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齐肇道:“嗯。” 沈玉流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没道理像司徒笙这么蠢的人都能活下去,我们做不到。” 齐肇表示完全赞同。 糟糕的是,自从他答应了花独厚的婚礼,花得天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准备婚礼,几乎用一天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 司徒笙对他精心准备的婚礼不断挑剔,一会儿说要请亲朋好友参加喜宴,一会儿又要求定制礼服。就在花得天耐心告罄,打算威胁利诱他举行婚礼的当口儿,花独厚倒下了。 她一倒,花得天的魂儿就飞了一半,一刻不停地守在她身边。 司徒笙终于知道,原来普普通通的两层小别墅的下方竟然藏着一个上万平方米的地下三层宫殿。 花独厚被泡在一个盛满蓝水的透明器皿里。 花得天走在器皿旁边,强颜欢笑。 花独厚瘦得不成形,衣服贴在她身上,也看不出任何曲线。 司徒笙一直发现她瘦,却不知道藏在衣服里的身躯已经瘦到找不到肉的地步。 她看到司徒笙,眼睛亮晶晶的:“你来看我了。” 司徒笙想抚摸器皿,又怕唐突:“你看上去……很像美人鱼。” 花独厚笑了笑道:“人类想象中的美丽生物,天使和美人鱼。我快要变成天使了。” “砰”的一声,椅子的扶手被花得天硬生生地掰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花独厚垂眸:“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因为身体差,经常被人欺负,只有哥哥一直陪着我保护我。时间久了,他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了以后,他会很寂寞。我恳求你,不要离开哥哥。” 司徒笙终于将手放在器皿上,冰冷的温度冻得他浑身一哆嗦。 她道:“自从你救了我之后,哥哥就很关注你。他强迫你娶我,只是希望多一个人对我好,你不要怪他。我们心意相通,我知道他不但不讨厌你,还很喜欢你。” 司徒笙苦笑道:“我们相遇的场景并不算很美妙。” 花独厚道:“我们更应该看重结果。”她有点疲倦地闭了闭眼睛。 司徒笙道:“你得的是什么病?” 他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花独厚仍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巨大的透明器皿,神秘的蓝水和非同寻常的低温都显示她得的是一种少见而奇怪的病,无法用正常的手段治疗。只是司徒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什么病。 花独厚又与他说了会儿话,司徒笙见她精神不济,很快告辞。 当时的他实在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花独厚过世的那天恰巧是个雨天,司徒笙拿着听雪碧站在客厅里看雨。 花得天带着一身凝固的阴郁和绝望从地下室上来,然后冲进了雨里,消失了一天一夜。等他回来,身上的戾气消散不少,开始有条不紊地举办花独厚的丧事。 司徒笙看着花独厚躺在紫色的不知名金属棺材里,看着棺盖缓缓地合上,看着棺材带着她消失在视野中。花得天亲自开车送她下葬,没有带人,除了他没人知道花独厚被带去了哪里。 他送葬后回来,是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晨。 司徒笙算算时间,离最后期限还有两天半。 两天半,六十小时,三千六百分钟,二十一万六千秒。 换算成“秒”这个单位后似乎很多,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秒秒擦肩而过却无力挽回的人才知道这个庞大的数字是多么的渺小。 但是花得天回来之后,对他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倒不是从面瘫变成话唠,而是变得离不开他。只要司徒笙不在他的视线内,他就坐立不安,一定要把人找到,死死地盯住他,晚上也不例外。 当天晚上,司徒笙回房间,他就跟在后面。司徒笙洗澡,他就等在外面。司徒笙上床睡觉,他就躺在旁边。 态度诡异得好似连体婴。 司徒笙认为是他痛失亲人后产生的移情作用。 不是不同情的,但他更清楚,现在对花得天同情,以后就得加倍同情自己。以花得天的偏执,为了让他当妹夫就能搞出这么多事情,若是把他当做妹妹的代替品,恐怕自己连呼吸自由空气的机会都没了。 他趁花得天睡觉,悄悄地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戒指,侧边的小圆点是凹陷状态。 司徒笙松了口气,抬头看到花得天低头看着自己,立刻露出怀念的样子:“独厚也有一只。” 花得天没说话,等司徒笙闭上眼睛打算睡的时候,才听到他冷冷地说:“我喜欢听话的人。” 司徒笙睁开眼睛。 花得天道:“就像你的父亲和母亲。你的爷爷很不听话,所以我让他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黑暗中,司徒笙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司徒笙将戒指的消息告诉了沈玉流,沈玉流让他稍安勿躁,等待抢夺戒指的时机。 司徒笙隐约觉得戒指的作用并不像沈玉流说的那么简单,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花得天的情况好像变得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是带着敌意和恨意的,有时候,又很平常。 又过了半天,沈玉流发了条短信给他,确定明天晚上七点动手。 司徒笙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英灏亨。 英灏亨发了个“ok”的手势。 那一天晚上他回房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张床。显然,花得天并不是偶尔借宿,而是打算长久合租。 司徒笙想了想,试探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花得天奇怪地反问道:“打算?” 司徒笙道:“我总要回a市的。” 花得天道:“因为英灏亨在那里?” 司徒笙心头一紧。 花得天淡然地说:“你留下来吧。” 不是请求。 好像他这么一说,自己就被决定了未来的命运。 司徒笙晚上睡觉的时候,求神拜佛,希望明天行动顺利。花得天看上去很正常,可是司徒笙已经从他身上嗅到了连环杀手的变态气息!简直每时每刻都会被吓尿! …… “呼噜……呼噜……” 黑暗中,司徒笙打着细细的呼噜声。 月光洒在他的邻床,一双愤怒的眼睛被照得分明。 离行动还有十二个小时。 司徒笙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行动前失眠。或许是这次的任务关系着他的未来,又或许是这次任务的对象太强大神秘。他提着水壶,跑去院子里浇水,前两天一直下雨,花吃了不少水,再被他一浇,水都溢了出来。 他浇了会儿,又去门口溜达。 这次,花得天竟然没有跟出来。 司徒笙乐得轻松,沿着小道一直走,走到中午才回来吃饭。 花得天坐在饭桌边,脸色有点难看,却什么都没说。 下午,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书——花得天看书,司徒笙盖着书打瞌睡。 打发了一下午,又到吃晚饭时间。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七点,司徒笙慢慢地镇定下来,眼睛望着窗外,像是在欣赏景色。 “快七点了。”花得天突然冒出一句。 司徒笙敏感地转头看他。 “还差八分钟。”花得天准确地报时。 司徒笙警觉不对劲,强作镇定地问道:“你七点有事?” 花得天道:“不是你的朋友要来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很显然,他知道了这次的行动。司徒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花得天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联络上他们的,但是你们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能够对付我的人就会离开。” 原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取下他手指上的戒指呢? 司徒笙不动声色地拨打电话,但没有信号。 花得天道:“我在这所房子里安装了信息截取系统,无论是短信还是电话,都能截获。现在,我安装了干扰器,电话打不出去的。” 第68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司徒笙脸色一白。 花得天道:“你放心,独厚离开之后我才开启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你在利用她。” 司徒笙道:“她是无辜的,我没有想要利用她。是你硬把我扯进来的。” 花得天道:“所以呢?” 门口传来巨大的撞击声,英灏亨来了! 花得天站起来。 司徒笙猛然蹿起,朝花得天冲过去。 花得天面露怒色,快步往后退去,到楼梯口,两个大汉从楼梯上扑过来。 司徒笙的拳头打在他们的肩膀上就像撞在钢板上,骨头发出痛苦的警告。他猛然后退一步,转身避开两人扫来的腿,佯装出门要逃,等两人追过来时,身体一缩,弯腰钻过对方的腋下,手伸向花得天。 花得天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执着于自己的戒指,脸色一变,愤然地拿起手边的花瓶砸了过去。 司徒笙眼睛一直盯着,连忙闪身让开,花瓶正中追过来的大汉脸上。 “谢谢。”司徒笙嘻嘻一笑。 花得天更怒:“抓住他!” 另一个大汉听话地冲过来,司徒笙转身一个后旋踢! 大汉被踢中脸,脸部肌肉像波浪一样抖动了一下,继续朝他冲来。 司徒笙注意到他们身材高壮,力量却不强,仅有的格斗技巧运用得也不灵活,是个空有身高体重的花架子,心下微定,面对他们的攻击,不躲不让,反身迎上,矫健地闪过那颗媲美婴孩头颅的硕大拳头,侧身用手肘击打对方的腹部,在对方弯腰的刹那,单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如狂风暴雨般地打击着他的面部,直到对方不再挣扎。 两个大汉倒下了,又有两个大汉从英灏亨的手底下冲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匕首,但用得很笨拙,司徒笙只是侧身让了让,其中一个就拿刀捅了同伴的胳膊。 看着同伴扭曲讶异的面孔,捅刀子的大汉手足无措:“对不起。” 司徒笙抬起脚,一人一下踹飞,附赠:“没关系。” 两条鱼从英灏亨手下漏网,让他提高警惕,将剩下的人死死地卡在自己的防线中,好让司徒笙专心致志地对付花得天。 摆下鸿门宴的花得天没想到己方会败得这么惨,在他的心目中,地球人一直是落后、被欺压的形象,他本想欣赏他们看着计划在自己强压下破产的绝望和沮丧,可是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想象相差太远。见司徒笙满头大汗却精神抖擞地冲过来,他急忙退后,朝地下室的门冲去。 司徒笙想起花独厚临死前浸在泡着蓝水的透明器皿里,心里说不出的古怪,下意识地往前一扑,抓住花得天的腿。 花得天用力一蹬没有甩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奇怪的圆筒,对准司徒笙的脑袋:“放开!” 司徒笙耳朵听着他严肃的警告,眼睛看着圆筒,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东西…… 这时候他掏出个万花筒干什么? 花得天见他不动,又想到他联合英灏亨对付自己,发了狠:“你想死吗?我成全你……” 半径五厘米的圆口仿佛阎王爷的眼睛,被它盯住时,司徒笙依稀听到了自己生命敲响了警钟,手肘在地上撑了下,想要跳起来闪躲,但一只脚比他更快地飞了出来,将花得天手里的圆筒踢到一边。 花得天屁股一撅,连滚带爬地撞向地下室大门。 门被撞开一条缝隙,阴冷的风从里面刮出来,让近在咫尺的司徒笙和英灏亨齐齐打了个寒战。 没有人比花得天更清楚里面是什么。 他握着自己的手表,恶毒地想着:只要按下这个按钮,这些人,这个星球都会化为乌有,为自己和独厚陪葬!司徒笙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花得天!” 司徒笙突兀地喊了一声,让他按下去的手指顿了一下。 司徒笙趁机跃起,抓住花得天的手,反剪到身后。就在刚刚,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比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更恐惧。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他确定,绝对不能让花得天做任何动作! 他用力将戒指拔了下来,检查戒指一侧——没有开启! 司徒笙捶地,扭头看花得天。 花得天翻过身来,坐在地上,手被抓在英灏亨的手里,冷笑道:“知道你们的计划以后,我还会一成不变吗?” 司徒笙看向外面,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英灏亨道:“我把能请的保全全都请了。” 司徒笙:“……”果然是土豪作风。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要是最后关头掉链子,他必须自绝以谢天下。他飞快地发短信给沈玉流。 沈玉流和齐肇已经收到贺臻抵达地球上空的消息,一小时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沈玉流道:“花得天知道了计划,把屏蔽器换走了。” 齐肇道:“屏蔽器的作用只有一百米,立刻把人带到一百米之外。看他和他的手下,谁会先现形。”一百米之内,屏蔽器只能开启一个,不然会对冲。把花得天和他的手下分开,就能知道屏蔽器在谁的身上。 沈玉流道:“他还问我可否另外搜集花得天的罪证。” 齐肇道:“你知道答案。” 沈玉流动了动手指,发出短信:不行。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2节 司徒笙从厨房拿了卷宽透明胶,不顾花得天的挣扎,将他一圈圈地绑起来。 英灏亨道:“你的技术很熟练。” 司徒笙道:“我称之为,天赋。” 英灏亨和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一声,将人拉上车。 被保安制服的那支紫荆花星系护卫队又猛烈地挣扎起来。他们内心无比憋屈!要不是不能在地球使用超地球常规的武器,就算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五倍,自己也绝对不会输得这么惨!他们看着花得天,期望他能解开不能使用紫荆花星系武器的禁令。 花得天却抿着嘴唇,一言未发。 他清楚地知道护卫队手中的武器不足以摧毁整个星球,反而会引起已经抵达地球的宇宙联盟的注意。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极可能会被施以记忆复制技术,通过翻阅自己的记忆来审查是否违反宇宙公约。 到了那一步,自己必定会失去自由。 他再也赌不起——与司徒笙较劲,傻乎乎地留在这里与他们正面冲突已经是他下过的最错的赌注。 好在宇宙联盟无法进入地球领域,就算靠近,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限,只要时限之内自己不摘下屏蔽器,对方扫描不到自己,就会离开。到时候,司徒笙、英灏亨,还有那个与司徒笙发短信的沈玉流……所有参与这项计划的人,他都会好好回敬! 司徒笙将人塞入车里,英灏亨开车,车从小道出来,很快上了国道,顺着笔直的路,呼啸而去! 花得天察觉他们的意图,立刻挣扎起来! 屏蔽器在自己的身上,护卫队离开屏蔽器的保护,很快会暴露。 一百米很快就超过,宇宙联盟的屏幕上终于出现与地球人不同的红色亮点。 贺臻将消息告诉沈玉流。沈玉流通知司徒笙:屏蔽器在花得天的身上。 司徒笙对花得天搜身。 英灏亨看着两人在后面扭打成一团,于是将车停靠在路边,冲到后座助拳。 司徒笙一边脱花得天的衣服,一边看着花得天的脸慢慢地变成猪头。 察觉到司徒笙不认同的目光,英灏亨解释道:“这边位置不太好,能下手的地方不多。” 司徒笙:“……”所以专门打脸吗? 沈玉流发短信来催促:还有二十三分钟。 花得天被他们扒了衣服又扒了裤子,司徒笙突然看到从他衬衫领口里掉出来的球形吊坠。他曾经在花独厚的身上看到过。 花得天脸色一变,伸手去抓,被英灏亨眼疾手快抓住,连吊坠带项链的,硬生生地从花得天的脖子上摘了下来。 花得天疯狂地嘶吼,被司徒笙按住。不得不说,虽然花得天看上去很魁梧,但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啊,简直软绵绵的。 英灏亨拿着项链捣鼓了半天捣鼓不出来,干脆丢给司徒笙,自己去扒了花得天的衬衫。 司徒笙提着项链:“这是独厚的遗物。” 花得天眸光闪了闪:“你既然知道,就快点还给我。” 他越是这样,司徒笙就越觉得这条项链有古怪。他扭了扭吊坠,突然发现这个球是上半球和下半球拼成的,可以转动!可是无论他怎么转,都转不开来。 司徒笙低头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闭上眼睛思考。 这是花独厚的项链。 花独厚。 花独厚。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将下半球往左边转了三圈,再向右边转了三圈。 球应声而开,一枚戒指从里面掉下来,一侧的圆点正凹进去。 花得天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目光死死地盯着司徒笙的背影,神采一点点黯淡下来,到最后,化为死寂。 事后,英灏亨问司徒笙解开吊坠的关键,司徒笙说:“我只是想起她最喜欢的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英灏亨:“……” 当时,司徒笙根据沈玉流的指示,将花得天送到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然后等待接应的人,一分钟后,沈玉流说人已经被接走了。 闻了半天臭味连接应方头发都没见到的英灏亨和司徒笙不信邪地跑进只有一道门进出的公共厕所里,花得天果然不见了。 英灏亨盯着气窗:“爬窗?” 司徒笙道:“首先,他要会缩骨神功。” 后来,司徒笙和英灏亨才知道,不止花得天不见了,连那些被制服后关在房间里的花得天手下也突然不见了。看守的人说:“突然就没了。” 不管过程如何离奇,沈玉流发短信告诉他们结果:“他们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花得天被复制记忆后,很快被确认罪行。 为免罪加一等,花得天在最后时刻没有透露自己外星人的身份,所以,司徒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自己与之生死搏斗的,是外星人。 因为心怀怨恨,他没有和司徒笙好好地道别,可是当贺臻宣布他将会被监禁五十年的时候,突然有点后悔。 也许,应该好好道别的。 可是…… 看着舷窗外黑漆漆的太空,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哈欠。” 司徒笙打了个喷嚏。 英灏亨默默地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是有人在想我。”说是这么说,司徒笙却拉了拉外套。 英灏亨道:“威胁你的人已经消失了。” 司徒笙道:“嗯。” “那你还接生意吗?” “什么生意?” “护送我回家。” 司徒笙摸着下巴:“这么难的任务,勉强收你五百万好了。” 英灏亨笑望着他,爽快地点头:“好。” “这么爽快?” “先打欠条。” “富二代还要打欠条?要脸吗?” “先欠着。等攒够了一亿,我一次性将我爸给我攒的老婆本全偷出来。” 连棺材本都没有存够的司徒笙觉得:富二代真是地球最讨人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为了表彰齐肇为地球做出的杰出贡献,更为了预防齐肇步花得天的后尘,对地球图谋不轨,贺臻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足够的能源给他,并要他离开后向联盟汇报。 齐肇面带微笑地答应了,等贺臻一离开视线,立刻将联盟控制系统的晶片从凹槽中取出,插进废凹槽中。 沈玉流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摇头道:“地球将这种行为叫做过河拆桥。” 齐肇道:“我们也是。” 沈玉流道:“我以为你会含蓄地推诿。” 齐肇道:“勇于承担责任是我的优点。” 沈玉流道:“屡教不改是你的长处。” 齐肇将系统重启,然后重新飞上蓝天,冲出大气层。也许是流浪太久,他真的成了宇宙之子。看着久违的太空,沈玉流反倒觉得安心。 齐肇打开空间跳跃系统后,拉着沈玉流在驾驶座上坐下,系上安全带。 沈玉流道:“再见到楚英澜,我会让他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齐肇皱眉道:“你要他的底裤做什么?” “这只是地球人让对方输得精光的一种说法。” “你想看他脱得精光?” 沈玉流侧头,冲他笑了笑:“如果你想借此转移我的注意力的话……” 飞船进入空间跳跃,封闭了人的五官,沈玉流和齐肇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完全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它们在跳跃中挣扎。 唯一还有感觉的,是从头到尾不曾放开的交握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飞船从跳跃的空间中穿了出来,船舱内的空间慢慢地趋于稳定。 齐肇睁开眼睛,解开安全带,不等他打开时间设置,通讯器就迫不及待地亮起来。接通通讯,罗马尼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老大,你不能每次去地球都偷偷摸摸的不带上我们!” 齐肇道:“今天几号?” “啊?” 沈玉流道:“地球历。” 罗马尼低头看了看:“2014年8月1日,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哦,还是中国的建军节。” …… 回来了。 沈玉流与齐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一笑,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握在了一起。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3节 英灏亨看了一眼,放低椅背,舒舒服服地躺着,也不问他四季花园关了还去z县做什么。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去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36|第八局 司徒笙不满地按了两下喇叭。 英灏亨嘀咕道:“别吵,我昨晚没睡好。” 司徒笙发动车,随口道:“做贼去了?” 闭上眼睛的英灏亨不满地睁开眼睛瞪着他。 司徒笙道:“看我干吗?” “你昨天没接我电话。”英灏亨控诉道。 司徒笙道:“可能是信号不好,可能是没听见,可能……” “装作信号不好和没听见。”英灏亨接下去。 司徒笙干咳一声道:“朕日理万机……” “唯独不理我的手机。” “……一个威风凛凛的词到了你嘴里怎么像个专业接线员呢?” 英灏亨嘴角勾了勾。 司徒笙就当这一页翻过去了,忙道:“你找我什么事?” 英灏亨道:“我爸不是要你三天之内找到人吗?我以为你需要资料上的支援。”他顿了顿,无视了司徒笙投来的灼热目光,一转身,背对着他侧躺,“应该是我想多了。”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不管英灏亨有没有问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没问题。司徒笙立刻换了副脸孔,赔笑道:“这叫想得周到。” “周到得黏黏糊糊的,多叫人难受。” “……”司徒笙的脸被打得噼噼啪啪响,知道自己的话让对方介怀了,为了拿到资料,更为了英灏亨的一片心意,他放低姿态,“我没上过a大,语文不好,用词不当之处,请多多见谅。” 英灏亨得理不饶人:“我觉得用得挺好的,戳到心里,又狠又准!” 司徒笙无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英灏亨冷哼:“我国在计划生育,该狠心时还得狠。” 司徒笙:“……” 去z县的路有一段正在修,一来一往仅容两辆车通过,本就行得慢,前方又出了车祸,堵得十分厉害。司徒笙看了眼如同冬眠长蛇一般死寂的车队,一时半会儿的铁定动不了,就下车透透气。 道路一边是民居,有几家改造成了店铺,有洗车修车的,有卖杂货的,也有饭店。 司徒笙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钻进饭店里炒了几个菜,然后拎着回车上。 英灏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他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道:“这个迎接仪式也挺新鲜的。” 英灏亨鼻翼动了动:“红烧排骨。” 司徒笙将袋子给他:“等到了z县你再请我吃。” 英灏亨一个个饭盒打开,发现只有青椒牛肉丝、番茄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眼睛闪过一丝失望。 司徒笙道:“想吃肉?” 英灏亨委屈地说:“刚才做梦梦到了,你烧的。” 司徒笙道:“所以说是白日做梦啊。” 英灏亨:“……” 两人挤在车厢里吃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英灏亨嘴里说吃红烧排骨,下手夹菜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两人很快将三盒菜两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英灏亨用餐巾纸抹着嘴巴,看着长队道:“什么时候才能动?” 司徒笙见附近许多车辆也陆陆续续下人来散步闲逛买东西,便道:“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英灏亨又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下车丢饭盒,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条浴巾:“身为男人,就别指望其他人脱衣服给你当被子盖了,下次睡觉记得自备毯子。” 英灏亨道:“朋友也不脱?” 司徒笙道:“朋友更不脱。” “为什么?” “怕一不小心就脱成男朋友了。” 司徒笙随口一说,却把英灏亨说沉默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司徒笙暗悔失言,正想着怎么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就听英灏亨淡淡地说:“那要看对象。” 这话不好接。司徒笙含含糊糊地说:“是啊,要看对象。” “像我这样的就很好。”英灏亨侧头看他。 司徒笙刚好也看过来。 英灏亨拨了拨头发,摆了个酷帅的姿势。 司徒笙道:“……做人应该有点追求,身为富二代,怎么能一天到晚都等着别人脱衣服给你?应该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地脱衣服给别人啊!” 英灏亨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甩到司徒笙身上,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司徒笙憋着笑将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在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的后面,我觉得还可以加上‘不惧严寒舍己为人’八个字。” 英灏亨冷哼一声,盖着浴巾继续睡。 司徒笙盖着衣服打盹儿,没多久就被后面的喇叭声吵醒,车队终于缓缓地动起来。 经过这场大堵,司徒笙和英灏亨进入z县已经是下午。他选择离四季花园最近的一家三星酒店入住——这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之一了。 司徒笙道:“如果朱维恩来z县,多半会住这里。”说罢,看了英灏亨一眼,显然在试探英灏亨手里的资料是什么。 英灏亨耸肩,仿佛没听懂。 司徒笙又道:“朱维恩失踪这么多天,你们报警了吗?”他心里知道没有,但还是问了一句。 英灏亨道:“某人怕报了警,瓷娃娃会被打碎。” 某人自然是指英励勤。 司徒笙看得出,这件事中最担心朱维恩的人就是英励勤。英衡山委托他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能不是太在意,也可能城府太深,看不出在意来。 “你哥对他很好。”司徒笙有些感慨。同样是弟弟,英灏亨和朱维恩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英灏亨撇了下嘴角:“物以类聚。” 司徒笙去前台订房间,施美男计套近乎,将前台小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编了个理由查朱维恩的入住记录。 英灏亨看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心里酸溜溜的。 司徒笙拿着房卡准备上楼,就看到英灏亨站在边上瞪着自己,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没入住。” 英灏亨道:“未必住在这家。” 司徒笙点头道:“县里还有一家四星级酒店,说不定住在那家。” 英灏亨道:“我帮你查查?” 司徒笙拨电话给英励勤:“直接问答案比较快。” 英励勤接电话的速度极快,铃声才响了一下就通了。 “我现在正在z县,想问问……” “我在开会,先不要轻举妄动。”英励勤直接把电话挂了。 司徒笙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是很快接通,英励勤挂之前匆匆说了一句:“我一会儿给你拨回去。” 司徒笙问英灏亨:“公司里有你的眼线吗?” 英灏亨嘴角一抽:“你当两军交战,还找卧底探查敌情啊?” 司徒笙道:“查一查英大少现在在干吗。” 英灏亨一听,挺合胃口,屁颠屁颠地去查了,然后很快回话:“中午出去后就没回来,旷工!” 司徒笙道:“这就对了。” “……旷工哪儿对了?” 司徒笙打电话给罗蜜:“英大少去哪儿了?” 罗蜜道:“回家了。” 司徒笙道:“盯紧点,估计有消息了。” 罗蜜道:“手机安了窃听器,没收到什么消息,连推销的电话都没有。可能用的是最原始的送信方式。今天早上,他的秘书送了一大堆的文件和信给他。” 司徒笙道:“你小心点。” 罗蜜道:“放心,我还想休产假呢。” 英灏亨等司徒笙挂下电话才问:“你怎么知道有消息了?” 司徒笙道:“如果真的在开会,英大少不可能响了一声就接电话。如果不是在开会,以英大少对朱维恩的重视程度,不可能这么没耐性地打断我的话,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英灏亨道:“你有什么打算?” “请你吃饭。” 英灏亨扬眉,“然后?” 司徒笙道:“灌酒。” 英灏亨笑了,充满了阳光:“再然后?” “把资料套出来。” 英灏亨:“……” 37|第八局 到最后,英灏亨还是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资料。 “赖恩·史密斯,住在美国加州,中美混血儿,曾经来s大留学,是朱豫贞父亲的学生,也是朱豫贞的初恋男友。” 司徒笙一怔,“他们以前就认识?” 英灏亨道:“那时候朱豫贞上高二,两人缠缠绵绵地爱了一年多,朱豫贞成绩一落千丈。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他父亲大发雷霆,棒打鸳鸯,结果赖恩回国,朱豫贞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一所二流大学。” 司徒笙问:“难道赖恩后来没有再来找她?” 英灏亨道:“她等了几年,最后选择和我爸相亲结婚。” 司徒笙不胜唏嘘。 英灏亨道:“后来,她和我爸日子过不下去,就离了婚,一个人跑去美国了。也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最后还是和赖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司徒笙道:“可惜早死。” 英灏亨冷笑一声道:“郁郁寡欢,就算不出车祸,也活不长的。” 司徒笙道:“郁郁寡欢?” “赖恩是个酒鬼,喝多了就会动手,朱豫贞死要面子活受罪,既不敢报警,又不敢离婚,只好忍受着。” 司徒笙叹气:“不是每对公主王子结婚以后都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赖恩酗酒家暴,倒可以解释为什么朱维恩总是喜欢来国内探亲。 英灏亨道:“朱维恩小时候有自杀倾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司徒笙皱眉道:“你说这次会不会……”朱维恩该不会在酒店里享受得太舒服,一时看得太开,自杀了吧? 英灏亨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英励勤会自杀吗?” “……” “一丘之貉。” “……” 英灏亨道:“朱豫贞的父亲上个月不小心摔断了腿,正在医院里躺着。朱维恩回国以后还没有去看过。” 司徒笙想了想道:“是不是他和英大少搭上线之后,就不太去见外公外婆了?” 英灏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司徒笙正想感慨几句,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机亮了一下,随即铃声响起——英励勤说话算话,果然打了电话过来。 “抱歉,我刚刚在开会。你现在在z县?”英励勤开门见山地问。 这谎撒得真淡定,要不是刚刚问过英灏亨和罗蜜,他就信了。司徒笙道:“是的,我想查一查朱维恩是在哪里失踪的。” “z县。” 听英励勤这样笃定地说出答案,司徒笙立刻反问:“你怎么知道?” 英励勤道:“绑匪打算在z县做交易。” 导语吊足胃口之后,英励勤就把电话挂了,任由司徒笙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英灏亨哼哼道:“他最喜欢在驴前面吊胡萝卜。” 司徒笙道:“你被驴了很多次吧?” 英灏亨恼羞成怒,“当然没有!” 司徒笙认定他是死鸭子嘴硬。看英灏亨对英励勤的厌恶程度就能猜测他当初被坑得相当惨烈。他说:“绑匪都已经找上门了,他还不报警吗?” 英灏亨道:“他宝贝他弟得很,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可能冒险。” 同样是弟弟,待遇差别这么大。 司徒笙更加同情他了。 英灏亨皱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司徒笙道:“我在考虑晚饭吃什么。”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刚刚饥渴地看着我吗?” “……你的理解和事实的距离真是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得山遥水远啊。” 英励勤从a市赶过来,一路不堵车不红灯也要两个小时左右,司徒笙和英灏亨干脆吃了顿当地风味餐,逛了逛z县,等回到酒店的时候,英励勤正带着行礼等在大堂里。 司徒笙一眼就瞄上了他的行李箱,咋舌道:“你带了多少现金?” 英励勤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都是换洗的衣服。” 司徒笙砖头看英灏亨道:“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英灏亨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带了吗?” 司徒笙道:“……那是我的,只有一套换洗。大少的行李箱这么大,带的衣服一定很多,不如向大少借。” 英励勤嘴唇一动,正要说话,就听英灏亨道:“还不如裸奔。” 司徒笙怕英励勤下不来台,打了个哈哈道:“你等着光明正大地裸奔的借口很久了吧?大少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英励勤笑了笑,眼角难掩疲倦。 司徒笙带着他回房,英励勤进屋看是两张单人床,有些意外:“你和灏亨同住一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有另一个弟弟出现的缘故,他喊英灏亨不再是一口一个小亨了。 两个男人外出同住一个房间再正常不过了,别说是两张单人床,就是房间紧俏的时候,同睡一张大床的也有不少。可是被英励勤这么单单地提出来,还是让司徒笙紧张地看了英灏亨一眼,道:“有什么问题吗?”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4节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道:“小学那一会儿他就不喜欢和人同床了。” 英灏亨道:“是啊,谁让我有一个喜欢爬床的大哥呢。” 司徒笙看着英灏亨和英励勤,一脸震惊。 英励勤淡定地说:“你太小,怕黑。” 英灏亨道:“我不怕黑,我怕被人坑。” 英励勤道:“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英灏亨冷笑道:“哪一件?是故意怂恿我把王冬瓜打了,再转身向我妈告状的那件?还是明明约好一起夜游,后来让我在大街上等了一晚上,自己早早地回家睡觉的那次?”他不是不喜欢哥哥,只是不喜欢这么坑弟的哥哥! 英励勤道:“我不是故意陷害你,只是胆子小。” 英灏亨道:“汉奸的胆子也都很小。” 英励勤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司徒笙:“能去我房里谈吗?”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司徒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英励勤苦笑道:“因为我很快要被赶出去了。” 果然,英灏亨打开门,指着门口道:“滚!” 英励勤置若罔闻,对司徒笙道:“我愿意支付五十万,帮我救出朱维恩。” 英灏亨立刻瞪着司徒笙道:“不许!” 司徒笙一脸“为难”:“大家都是好朋友,这样做我真的很为难,要不……价高者得?” 英励勤呆了呆,英灏亨已经扑过去,将司徒笙按在床上□□。 司徒笙随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英灏亨低头看他,见他脸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闹腾出了一些泪花,迷离地看着自己,心蓦然一悸,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他的脸。 “哈哈哈……”司徒笙大笑。 英灏亨:“……” “有点痒。”司徒笙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里的迷离之色尽退,剩下晃得人眼睛疼的明亮。 “大少呢?”司徒笙推开英灏亨。 英灏亨顺势站了起来,看了眼门口道:“走了。” 司徒笙坐起来:“不知道绑匪说了什么,我去问问他。” 英灏亨扯住他:“你一个人过去?” “你要一起去?” “不能吗?”英灏亨心里不乐意他和英励勤见面,更不要说独处。 司徒笙道:“我以为你不想管这件事。” “……那我来这里干什么?” 司徒笙老实地回答:“观光旅游逛z县,幸灾乐祸凑热闹。” 英灏亨:“……”他竟然无法反驳。 英励勤住着一室一厅的套房。司徒笙和英灏亨找上门的时候,他的客厅里放着一张摆满各种美食的餐桌。 司徒笙:“……”说好的“我不饿”呢? 英励勤见英灏亨和司徒笙直勾勾地看着牛排,礼貌性地邀请:“一起吃点吗?” 英灏亨和司徒笙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英励勤:“……” 拿着唯一一份餐具,切着唯一一块牛排的英励勤被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饶是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吃不消了,又干笑一声道:“我再叫两份吧?” 38|第八局 新点的牛排还在厨房里煎着,新点了牛排的人也在房间里煎熬着。再好的美味佳肴被人用审讯的目光盯着,也难以下咽。英励勤放下刀叉,用茶杯倒了两杯红酒给他们。 用茶杯喝酒十分土气,好在酒不错。司徒笙咂了下嘴,说:“绑匪信上怎么说?要多少钱?” 英励勤举杯的手一顿,问道:“你怎么知道绑匪是写信不是打电话?” 司徒笙不好说自己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含糊道:“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鸿雁传书来。” 英励勤道:“你又怎么知道对方要的是钱?” 英灏亨道:“因为你没什么别的可图的。” “别这么说。”司徒笙顿了顿,眼睛扫过英励勤放在桌上的手机,期待地问,“肾还有两个吧?” 英灏亨差点把红酒喷出来。 英励勤面不改色道:“我从不奢求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 “呵呵!”英灏亨冷笑。 英励勤对司徒笙道:“我刚才的提议还有效,五十万救出我弟弟。我知道你开的事务所什么案子都能接。” 连男扮女装演女朋友都行了,还有什么不能接的? 司徒笙故作为难地看了英灏亨一眼:“能是能,不过价格嘛……” “你开价!”英励勤十分爽快。 英灏亨道:“两千万!” 司徒笙:“……”到底谁是绑匪? 英励勤也变了脸色。 司徒笙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底线差不多是多少,便道:“救人这种案子的危险系数比较高,突发状况也比较多,如果不是特别……”他搓了搓手指,“我们很少接。我建议你报警。” 英励勤道:“绑匪在信里特别要求,不能报警。” 司徒笙道:“十个绑匪十个这么要求。” 英励勤苦笑道:“要不是对方太神通广大,我也不会这么老实。维恩失踪以后,我虽然没有报警,但是托了几个警察朋友帮忙找人,始终没有消息。就在今天上午,我在公司,我收到了一封以信用卡账单之名寄来的勒索信。信里明确地指出了我其中一位警察朋友的名字,并且威胁我说,如果继续找警察帮忙的话,他会送一根维恩的手指给我。” 司徒笙道:“绑匪要多少钱?” 英励勤的脸色有点古怪,报了个数字。 一瞬间,司徒笙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多少?” “八万。”英励勤回答得字正腔圆。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英灏亨道:“英镑?美金?欧元?” 英励勤被问懵了,皱眉道:“我没有想到。对方只要求不能连号!” 司徒笙道:“那么应该是人民币。” 为了八万人民币绑架了一个豪门的私生子。 司徒笙、英灏亨、英励勤神情十分复杂。 司徒笙想了想道:“对方的职业可能与军人、警察等相关,平时为人严谨有原则,脾气很硬,最近生活比较拮据,可能欠了一点债。你查一查你和朱维恩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英励勤道:“你怎么知道他为人严谨有原则?一个严谨有原则的人会绑架一个孩子?” 司徒笙道:“他把信寄到了你的公司,就说明他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只勒索八万块,而不是八十万,八百万,就说明他做事有一定的计划性和目的性,并且执行得十分彻底,并不轻易动摇。” 英励勤又问:“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 司徒笙道:“你的公司地址,你使用的信用卡种类,你的警察朋友,你和朱维恩的关系……分开来看,都能查得到,但是合在一起,简直是对你了若指掌。” 司徒笙的这个猜测让英励勤不悦也不安,他反驳道:“对方在维恩失踪了很多天后才发出勒索信,拥有足够的调查时间,我觉得这个推论并不成立。” 司徒笙道:“请允许我老套地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英励勤道:“我只想救出维恩,其他的并不重要。” 司徒笙想了想道:“你刚刚说的五十万还算数吗?” 英励勤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桌下,英灏亨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 司徒笙的腿缩了缩,英灏亨又踢出第二脚,力道明显轻了很多,显然是故意闹着玩。但力道再轻,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桌下做动作,桌子上面自然会带出一点动静。难为英励勤戴了一副眼镜,还不能“明察秋毫”,只低着头装聋作哑。 司徒笙被闹得没办法,抬起脚,踩住英灏亨的脚面。 英灏亨不动了,任他踩着,嘴里哼哼唧唧地说:“我上次请你花了多少钱来着?” 司徒笙无奈道:“一般来说,五十万就是个咨询费。但是,绑匪只要八万,我要是狮子大开口,简直连绑匪也不如。” 英励勤道:“不,这不一样。我相信你。” 英灏亨讥嘲道:“你也有相信人的时候?” 英励勤看着他,又是一副包容弟弟无理取闹的温柔大哥模样:“你对我的成见太深。” “如果今天被绑架的是我,你连八毛都懒得出吧。”英灏亨哼哼道。 英励勤道:“如果是你,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司徒笙道:“再押一个肾!” 英励勤犹豫了下,一咬牙道:“再押一个肾!” 英灏亨看着英励勤,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英励勤眼睛一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英灏亨道:“当然。为了除掉我,倾家荡产丢个肾算什么,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你买张站票就去了吧。” 英励勤脸色僵住。 “咳咳,送餐的怎么还没来呢?”司徒笙打岔。 英励勤看着英灏亨,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地散去,苦笑道:“唉,看来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是坏人。” 英灏亨道:“去掉‘看来在你心目中’这八个字,这句话一样成立。” 司徒笙插嘴道:“那是七个字。” 英灏亨瞪过来,门铃适时响起,司徒笙跑去开门。 服务员推着热腾腾的牛排上门,英励勤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冷了。他看着大快朵颐的司徒笙和英灏亨,无奈地喝着红酒。 “绑匪说交易的时间地点了吗?”司徒笙百忙之中施舍了英励勤一句。 英励勤手指摩挲着酒杯的杯口,似乎在想心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明天凌晨两点,把钱分别丢进漕永路、解放东路、太华街、美园新路的垃圾桶里。” 司徒笙惊讶道:“垃圾桶?” 英励勤思绪从沉思中转回他的问题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画着通俗简单的路标,垃圾桶的后面还写着店铺的名字以防混淆。 司徒笙道:“分四条街八个垃圾桶,每个垃圾桶一万?” 英励勤道:“八个垃圾桶在八个地方,最近的也有两百多米。” “我现在觉得八万实在是个不错的数字。”塞进垃圾桶里,小而易塞。司徒笙问道:“人什么时候放回来?” 英励勤道:“他说之后再通知我。” 司徒笙咀嚼牛排:“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八万块是个试探价。主要看你是否报警,是否配合,等你表现合格,他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英励勤道:“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司徒笙道:“八万准备好了吗?” 英励勤道:“准备好了。” “确定准备好了?” “当然。” “验钞了吗?确定绝对没有□□吗?” “……” “还要准备八个不起眼的袋子。” 英励勤道:“我准备了报纸。” 司徒笙见英励勤只关心朱维恩的安全,对绑匪的身份、目的全然不在意,便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吃完牛排,喝完红酒,约定半夜十二点一起出门夜游之后,就拍拍屁股出来了。 英灏亨关上门,将人拉到楼梯间。 司徒笙无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楼梯间?” “来的人少。” “说明大家都不喜欢!” 司徒笙要走,英灏亨长臂一拦,将人锁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的小空间里:“这么点钱,你也要掺和进去?” 司徒笙道:“他的五十万虽然很少,但你爸的五百万不少,我答应他要找到朱维恩的下落。三天期限将至,这是最后的机会。” 英灏亨愣了愣,显然早就把自己老爸抛到了九霄云外。 司徒笙道:“我不喜欢失败,更不喜欢还没努力就轻言放弃,不管令尊给不给尾款,这件案子我都要跟到底。” “那你还收五十万?” “不收白不收。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但是救人不难。” 英灏亨道:“什么意思?”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为八万块?司徒笙怎么都不信。看英励勤对朱维恩的疼爱,说不定朱维恩用信用卡提现都不止这个数。绑匪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是为了谋取更多的钱财,就是有其他目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赚钱呢,最重要的是远虑。” 英灏亨挑眉道:“刚吃完牛排又想吃面?我不下面,我只上面。” 司徒笙:“……” 39|第八局 虽然是六月份,半夜出门还是有点冷。 司徒笙站在酒店大门口等英励勤开车过来,顺手扯掉发绳,将头发放了下来。 “你干吗?”英灏亨怪异地看着他。 司徒笙顺手撩了一下:“有点冷,当披肩。” 英灏亨拽着自己的外套,犹豫了一下,脱了下来,适逢寒风刮过,丝丝凉意从四肢入侵百骸,鼻头一痒,张口就是个喷嚏。 司徒笙扭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对他智商的怜悯:“看你,都热得感冒了。” “……”英灏亨道,“那你把‘披肩’借给我。” 司徒笙在肩膀上了找了根落发,一脸慷慨地交给他。 英灏亨低头看着手里的头发,往兜里一揣。 司徒笙道:“你藏我头发干吗?” “高兴了就做个□□人,不高兴就拿去扎小人。” 司徒笙:“……”祝愿你早日立地成佛,无悲无喜。 英励勤将车开过来,接了两人,朝地图上显示的最近的垃圾桶驶去。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5节 司徒笙问:“钱呢?” 英励勤从副驾驶座提了个袋子给他。袋子里一共是八刀钱,每刀一万块,都用报纸包着。司徒笙从背包里拿出八个袋子,将钱分别装了进去:“垃圾桶里什么都有,报纸不防水,套个袋子比较好。” 英励勤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谢谢。” 现在离凌晨两点还有时间。 英励勤将车停在路边,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两罐加热的饮料给他们,自己点了一根烟,一个人站在门外默默地抽着。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揉着睛明穴,闭目养神。 英灏亨伸了伸腿,没伸开,伸手将副驾驶座的椅背折叠起来,把脚放上去,还没有躺好,就看到站在车外的英励勤冲他做了个手势。 英灏亨一扭头,装作没看到。 “笃笃。”英励勤敲了敲车窗。 司徒笙睁开眼睛,看向声源处。 英灏亨有点恼怒地下车:“干吗?” 英励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袋装的干脆面:“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英灏亨接过干脆面,嘲弄地笑了笑道:“但是我妈不喜欢我吃,所以你就一边讨好我,偷偷地买来送给我,一边向我妈打小报告。” 英励勤低下头:“那时候我还小。” “那时候我更小。” 英励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对我妈妈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依稀记得有一张冷冰冰的脸。爸爸再婚之后,你妈妈对我很不错,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永远幸福的一家三口,直到你出生。” 英灏亨气笑了:“我该谢谢你没有及时地掐死我吗?” 英励勤长叹了口气,仰头看天:“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妈妈对我的好是客气的好,她对你的好才是无私的好。” 英灏亨嘴角微扬,对他的认知深表满意。 “我很嫉妒你。”英励勤道,“自卑地嫉妒着。一边害怕被遗弃,被冷落,竭尽全力地对你好,获取你的信任和依赖,一边又想破坏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想要获得她的重视和关怀。其实,我只是一条害怕被你们抛弃,想要被你们真正接纳的可怜虫罢了。” 英灏亨道:“你为什么不对爸爸使用这一套?”很显然,英衡山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一个。 “在他心里,你妈更重要。”寄人篱下的生涯让他养成了时时刻刻察言观色的习惯,他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英衡山对江丽华的感情,因为太深沉太厚重,所以藏得很深,深得连当事人都一再忽视。英励勤侧过身,状若漫不经心地抬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英灏亨道,“你愿意原谅我吗?一个自卑而懦弱的哥哥?” 英灏亨垂下眼眸,轻声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英励勤心中一动,忙道:“当然!” “那你现在还嫉妒我吗?” “当然不,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照顾你关心你疼爱你。” “我比朱维恩更重要?” 英励勤柔声道:“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当然感情更好,人有远近亲疏,我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英灏亨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现在身娇体弱要休息,头晕眼花想睡觉,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别管闲杂人等的事?” 英励勤笑容一僵。 英灏亨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喜欢装疯卖傻唱苦情,一点长进都没有。” 英励勤道:“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就是我的选择。”英灏亨无所谓地耸耸肩,打开车门,钻进车厢。 英励勤抽了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英灏亨探出头来。 英励勤充满期待地看过去。 “随地乱丢垃圾,”英灏亨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你的确更适合当朱维恩的哥哥。” 凌晨两点,街上不见行人,只有零星的车飞速地掠过。 英励勤走到垃圾桶边上,看看周围动静,将袋子卷了卷,丢进垃圾桶内。等他回到车上,就听到司徒笙烦恼地说:“咦?不知道应该丢可回收的垃圾桶还是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呢?” 英励勤:“……” 有车代步,无车阻路,八个垃圾桶很快走完。 司徒笙头靠着车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的方向:“绑匪什么时候来收钱?打算用什么方式收钱?” 英励勤发动汽车:“他在信里强调不能派任何人监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司徒笙道:“你支付五十万,就是为了让我一边打瞌睡一边陪你?” 英励勤瞄了眼后视镜,尽管没有与司徒笙面对面,却在镜子里诡异地对上了视线。他别有深意道:“我是为了万无一失。” 司徒笙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嗯。如果是眼前的意思,那你找对人了。兼顾到未来,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英励勤道:“什么意思?” 司徒笙道:“五十万请按时打给我的意思。” 靠着窗的英灏亨调整了一个姿势,靠到了司徒笙的肩膀上。 司徒笙想推开他的头,却被他捏住了手,手指还在自己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司徒笙不客气地一掌拍开。 室内昏暗,英励勤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只以为英灏亨困得狠了,便小声道:“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好。”司徒笙头靠着窗,闭上了眼睛。 英励勤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道:“绑匪会有消息吧?”尽管知道司徒笙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他更多,他仍是忍不住问道。 司徒笙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会。” 这个“会”字却让英励勤望穿秋水地等了四天。第二天晚上,英灏亨回a市上学。第三天,司徒笙出门,很晚回来,身上还带着股酸臭味,英励勤问他去了哪里,却被他含糊地带过去了。英励勤心中着急,明里暗里试探了几次,毫无进展。 到第五天,江丽华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他端午节是否回家。英励勤稍作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嘱咐司徒笙继续留在z县盯着。 司徒笙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推测,觉得他的五十万出的有些冤枉,便满口应承。 次日是端午,他发了条祝福短信给罗蜜。 罗蜜立刻打电话问过节福利。 司徒笙问道:“朱维恩找到了吗?” 罗蜜道:“我帮你接了一单生意,策划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婚礼!” “……你打算让我抢走新娘还是抢走新郎?” “报酬是一百万,不算道具费。” “……我考虑考虑。” “新郎和新娘的要求特别简单……”罗蜜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推销,房间的门铃就响了。司徒笙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粽子在自己面前晃悠。 英灏亨放下粽子,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端午节快乐!” 40|第九局 司徒笙呆了呆道:“粽子多少钱?” 英灏亨皱眉道:“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喜欢吃外面买的粽子?” 司徒笙道:“往年,我都是从推销员那里得到祝福。”顿了顿,看着风尘仆仆的他,轻笑了一声道,“谢谢。”或许是太少说这两个字,音调竟微微地颤了颤。 “只是这样?”英灏亨不满地挑眉,张开双手,展开怀抱。 司徒笙:“……” 英灏亨道:“为了赶来送粽子,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司徒笙道:“我的气很长,就算你吃了早饭再来,我也不会喘着。” 英灏亨闷闷不乐地放下手,晃着两个粽子进屋。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笙仿佛看到了一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犬,忍不住道:“你……”英灏亨猛然回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没吃早饭的话,一起吃吧。”司徒笙道,“我去把粽子热一热。” 英灏亨皱眉:“你真的要吃粽子?” “……别告诉我你只是拿过来给我看看,看完之后还要收回去。”司徒笙狐疑道,“这两个粽子不会是借来的吧?” 英灏亨道:“我不喜欢吃粽子。”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我刚好能吃两个。” 英灏亨道:“我没吃早饭。” 司徒笙道:“向左转头90度,你将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泛黄的塑料盒子,那叫电话。拿起话筒,拨打114,会有甜美的声音告诉你怎么样坐在家里等着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英灏亨瞪着他:“我从a市给你送来了两个粽子!” 司徒笙道:“我会好好吃的。” “……” 最后,司徒笙还是没有吃成粽子。 当英灏亨决定要破坏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一定会破坏到底,这一点英家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但司徒笙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英灏亨剥开两个粽子,每一个都舔了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我们可以出去吃饭了吗?”英灏亨无辜地看着他。 司徒笙道:“你上辈子一定是养猪模范。”简直无时无刻不想着投喂他! “只养你这只猪。”英灏亨拖着他出门。 z县不大,吃的地方却不少。逼仄的弄堂里,各种诱人的香气从门里飘出来,勾着路人进屋大快朵颐。司徒笙看中了一家小炒,英灏亨想吃羊肉泡馍,两人就在两家店的门口对峙。 司徒笙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让的。” 英灏亨道:“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司徒笙道:“我可以吃羊肉泡馍,但是……” 英灏亨毫不犹豫地接下去:“我付钱。” “成交。” 这家羊肉泡馍并不是很正宗,却很符合英灏亨的口味,吃得他一脸满足。看着他的样子,司徒笙也吃了不少。 “你查到了什么?”英灏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司徒笙茫然地回望着他:“什么?” 英灏亨道:“他说你出去了一整天,带了一身的臭味回来。别告诉我你又去捡垃圾了。” 司徒笙道:“那我还怎么告诉你呢?” 英灏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点了点:“你捡到了什么?” 司徒笙道:“垃圾。” “还有呢?” 司徒笙没好气地说:“英国女王的王冠。大概她在倒垃圾的时候不小心低了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让英灏亨的眸光越来越深沉,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早在英灏亨的目光从自己的眼睛挪到嘴唇时,司徒笙就暗暗戒备,此时,身体连忙向后一躲。 英灏亨举着胳膊,伸出食指冲他勾了勾。 司徒笙严肃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别人的手指过敏。” 英灏亨干脆站起来,一把按住司徒笙的肩膀,手指轻轻地从他的下唇擦过,上面粘着一片香菜叶。 司徒笙道:“这种事我的手指也能干。” 英灏亨理直气壮地说:“我发现的。” 司徒笙:“……” 吃饱喝足,正准备出去消消食,司徒笙的手机就短促地响了一声,手机里多了一条新短信。隔了几秒,英灏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英灏亨接电话的口气十分敷衍,等他放下电话,就看到司徒笙摇了摇手机:“我想我们收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消息。” 英灏亨道:“说说你的看法。” 司徒笙边站起来边说:“既然是解救人质,那么再多的看法也改变不了英励勤即将采取的行动。”英励勤发给他的短信里说,绑匪又寄了一封信给他,还是冒充银行账单寄来的,让他去一个山里的废弃养殖场解救人质。 英灏亨仍像大爷似的坐着,好似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屁股与椅子已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一点都不肯挪动:“你觉得这是陷阱?” 司徒笙摇摇头道:“不好说啊。” 英灏亨道:“你到底在垃圾场里挖到了什么?” 对英励勤,司徒笙是遮着掩着,但对英灏亨,却纯属“逗你玩”,吊够了胃口,就直接给了答案:“我在赎金里放了追踪器。四万块直接进了垃圾场,无人发现,三万块被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职业、毫无瓜葛的人捡走了,剩下的一万块,追踪器被丢在了垃圾桶里,钱不见了。” 英灏亨道:“那个人或许只要一万块?” 司徒笙无语地看着他,手指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等待结账的老板。 “或者,他根本不是冲着钱来的。”英灏亨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他是冲着英励勤?” 司徒笙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脸上的这种表情应该叫做幸灾乐祸。” 英灏亨开心得毫不遮掩:“你看得很准。” 司徒笙道:“我突然觉得你的嫌疑很大。” “哦?” “第一,你知道朱维恩和英励勤的关系;第二,你有钱、任性,具备雇人干坏事的条件;第三,你讨厌英励勤;第四,你讨厌英励勤;第五,你讨厌英励勤;第六到第一千,还是你讨厌英励勤。” 英灏亨摸着下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干最适合不过了。” “可惜不是?” “真是太可惜了。” 司徒笙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英灏亨道:“你不希望是我?” “当然。” 英灏亨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透着几分甜蜜的陶醉。 司徒笙道:“如果是你干的,你父亲为了保护你的名声,一定会粉饰太平,把这件事压下去。到时候,作为知情者的我,揭秘者的我,破坏者的我,将毫无疑问地被他灭口。” 英灏亨终于站起来,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无比认真地保证道:“放心,如果我要雇人干坏事,一定雇你。” “……”司徒笙咂着嘴品味这句话,竟有些感动,“这句承诺动听得好像甜言蜜语。” 英灏亨:“……”你真的能分辨什么是甜言蜜语吗? 英励勤发来的地址就在z县后的群山中,山路崎岖也就罢了,地图还不好使,英灏亨和司徒笙一路走一路问,还是走错了路,反倒是英励勤不知怎么找的路,竟赶在了他们前头。 等英灏亨和司徒笙终于开入正确的山道,顺着盘山路慢慢地往上挪动时,英励勤就在高于他们海拔五十多米的地方。 司徒笙从车里探出头,朝上面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英励勤的车子从上方一闪而过。 “我看到他了。”司徒笙说。 英灏亨自觉地松了松油门。 司徒笙望着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车速,无语地说道:“如果闭上眼睛,我会以为自己坐的是牛车。” 英灏亨道:“很多人闭上眼睛后坐的是灵车,你应该知足。” 司徒笙:“……”他再困也不想闭上眼睛了。 41|第九局 两人默默地“爬”了会儿山路。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6节 一双眼睛盯着窗外,时开时闭地打着瞌睡的司徒笙突然“咦”了一声。 英灏亨眼睛飞快地朝着两旁扫了一眼 ,沉声道:“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来。”山里寒气森森,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山里阴郁之气集结,静得吓人。他开始加速。 “我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没看到什么。”他趴着车窗,仰望着山顶的方向,嘀咕道,“很久没看到英励勤了。” 英灏亨道:“可能被树遮住了。” “树能遮住的也只有那一段路……难道他已经找到人了?”司徒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无人应答。 司徒笙神色凝重:“开慢点。” 不用他说,英灏亨也减慢了速度。虽说他和司徒笙的身手都不错,但是在这种黑漆漆阴森森容易中埋伏的地方,再厉害的人也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司徒笙打了个电话给罗蜜,交代了几句,然后每隔一分钟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英灏亨的车越开越慢,几乎是龟速爬行,天却越发暗沉了。 司徒笙突然低咒了一声。 英灏亨道:“嗯?” “手机没信号了。” 英灏亨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司徒笙瞄了眼:“你的也没有。” 英灏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路和周围的环境:“一会儿再说。” “不能一会儿再说。”司徒笙苦笑道,“我和罗蜜约定,如果我三分钟之内没有发短信给他,就让她通知英衡山。” 英灏亨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的确很需要。我可不想乌漆墨黑地开车下山。” 既然他这么说,司徒笙自然无话可说。 英灏亨突然打开了车前灯。 司徒笙身体一绷,立刻坐了起来。 灯光照耀的山道豁然开朗,在参天大树的环绕中,一栋木屋突兀地伫立在山道与悬崖之间。屋前,赫然停着英励勤的车。英灏亨正要将车停到一旁,就看到一个黑影状若癫狂地飞扑过来。 看着瞳孔微缩的英灏亨,司徒笙无比冷静道:“踩刹车。” 英灏亨面色冷峻,冷静地踩住了刹车。 那道黑影扑在车上,顿了顿,抬头的刹那,让车里的两个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脸——朱维恩。 英灏亨把车子熄火,正要开车门,朱维恩已经冲到了驾驶座的车窗边,身体刚好被打开的车门撞了回去,跌坐在地上。 司徒笙从另一头下车,举着手机正要对他拍照,就见他的屁股像生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抓起英灏亨的手就往木屋的方向冲。 英灏亨被拖出两步,双手猛然使力,将人反拉了回来,甩到地上! “救命。”躺在地上的朱维恩□□了一声,很快连滚带爬地坐起来,又去拉手,不过这次他拉的是司徒笙。司徒笙的手腕被他握住就像被铁钳子钳住一样,手掌一下子麻了。朱维恩拖着他冲向木屋:“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拜托你们!” 木屋门口,英励勤正侧身躺着,左边额头开了花,血糊了一脸。 司徒笙一惊,手臂一拉,将朱维恩的手臂反扭,挣脱开他的钳制,脱兔般地蹿向木屋,一脚踢开门。门后漆黑一片,司徒笙用手机照明,环视屋内。木屋里面不大,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一张跛腿的椅子,一张挂在窗边的漏风竹帘,三样东西,一目了然。他照了照门,又照了照房顶和墙角,手指在地上摸了一把才出来。 英灏亨和朱维恩一起将人抬上了车,正过来迎他。 司徒笙道:“他怎么说?” 英灏亨道:“他说自己被下了安眠药,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英励勤满脸是血地躺在门口,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司徒笙道:“也就是说,绑匪将朱维恩带到了这里,迷昏了他,等英励勤上门时,再打劫了英励勤。唔,看不上八万块钱,却打劫英励勤,看来这个绑匪是个恋物癖。” 英灏亨低声道:“下山只有一条路。”他们在路上却没有遇到任何人。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车边,自自然然地住了口。 下山到一半,天色已然全黑,明月未及悬挂,繁星尚待苏醒,四周只有车头的两束灯光照着前路。车内极静,后座偶尔会响起极轻的呜咽声。 等车驶到县里的医院时,英励勤竟然醒了,额头缝了十二针,人晕晕乎乎的,对案发经过语焉不详。 他醒来后,朱维恩哭得厉害,好似他醒了比没醒还惨。 司徒笙看英励勤顶着头痛还要细声细语地安慰他,倒有几分同情,又想起他对英灏亨是另一个态度,同情又化作了幸灾乐祸。看英灏亨,脸上没什么表情,右脚却打着小拍子,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司徒笙建议他报警:“人已经救回来了,不用再忌惮绑匪撕票了。” 英励勤在迟疑,朱维恩小声道:“可是我没有看到绑匪的脸,他一直戴着面具,会不会很难找?” 司徒笙道:“警察会看到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dna。” 朱维恩咬着下唇道:“绑匪狗急跳墙,会不会又来绑架我?”说着,竟又哭了起来。 英励勤将他揽在怀里。 朱维恩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哥,我知道不应该放过他,他还打了你的头,我也很恨他,可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又被他抓回去关起来。” 英励勤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沉吟道:“算了吧。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维恩的安全更重要。” 英灏亨扶着墙,发出一声干呕。 英励勤脸色不佳地看着他。 英灏亨面不改色道:“耳朵被恶心的话揪了太多次,可能怀孕了。” 英励勤:“……” 既然当事人决定不报警,司徒笙自然不会坚持。看英励勤唇色苍白,他建议在z县住一晚再走,但英励勤坚持连夜回a市。 大概他包着脑袋的样子委实太过凄惨,英灏亨竟也没有反对,任劳任怨地驾夜车回去。 一行人折腾到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英灏亨困得要命,干脆一车子将所有人都送进了英家大宅。朱维恩被安排睡客房,司徒笙则被英灏亨拉进自己的房间。 司徒笙在车上打了个盹儿,精神还不错,还有力气争取自己的权益:“别告诉我你家这么大,只给朱维恩准备了一间客房。” “客房的被子褥子都是几百年不晒的,不知道里面孕育了多少细菌害虫,你不怕中毒的话,只管去。”英灏亨嘴上说只管去,人却挡着门口。 司徒笙睨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诉我,你在糊弄我。”但他的身体却懒得计较,掀起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英灏亨没精力纠正他的卫生习惯了,飞快地脱了衣服冲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 两人呼呼哈哈地睡了一天。 司徒笙醒来的时候,英灏亨正光着上半身,靠着床头发呆。 “你醒了?”司徒笙伸了个懒腰。 英灏亨道:“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司徒笙笑了笑,摇头道:“不觉得。” 英灏亨皱眉道:“你真的不觉得奇怪?” 司徒笙道:“这件事正常得不得了。” 英灏亨低头看他。 司徒笙十分配合地抬了抬头,还眨了眨眼睛。 英灏亨道:“那你想好一会儿怎么向我爸交代了吗?” 司徒笙:“交代?你不觉得用领赏更合适吗?我的任务是找到朱维恩,我还把他带回来了,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我应该发条微博让你爸爸点赞!” 英灏亨大笑道:“好!一会儿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爸说!” 一会儿之后。 “您看,令郎发生这种意外大家都不想的。如果他身边有一位像我这样英明能干的保镖就好了。”司徒笙真诚又遗憾地说。 英衡山冷冷地说:“那时候,你应该在他身边。” 司徒笙道:“我精神与他同在。” 英衡山飞快地开了张支票,放在桌上,在司徒笙伸手去拿的时候,用钢笔压住。 司徒笙抬眸看他。 英衡山道:“你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你的功劳。” 司徒笙道:“不知道您是否玩网游,有些职业叫做辅助,他们虽然不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却能帮助自己的队友。” “你帮助了什么?” “运气加持!” “……” 42|第九局 司徒笙一脸餍足地走出书房,走廊里,英灏亨正拿着抹布擦花瓶。“……你在这里勤工俭学?” 英灏亨道:“总比正大光明地偷听好。” 司徒笙道:“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要发明电钻了,”他感慨道,“如今已经不是用一根手指就能戳破窗纸的时代了啊。” 司 徒笙立刻打开背包,拿出打火机大小的小盒子一一介绍道:“这是最新型号的窃听器,体积小,音质好,信号佳,只要有了它,别人再也不敢在你的背后说坏话了。 只要三九九八,你就能将它带回家。附赠打火机礼盒,赠家人送朋友都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别人最多以为坑爹的打火机不出火,绝对想不到它坑的是人。” 英灏亨深沉地望着他。 司徒笙道:“一场朋友,打个九点九九九折,四舍五入之后……唔,还是三九九八。” 英灏亨:“……” 司徒笙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本来有的,但是现在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三九九八三九九八的死循环!司徒笙道:“英大少住哪个房间?” “你要干什么?” 英灏亨立刻拉起警戒线。 “如果我说慰问病人,你一定会找借口阻止我。” “我没那么幼稚,”面对司徒笙质疑的目光,英灏亨坦言,“我只会拒绝告诉你他在哪间房。”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我想再看看他有多惨呢?” “顺着楼梯上去,左边第一间。” 司徒笙敲门后,得到的并不是“请进”二字,而是病中的房主亲自开门相迎。英励勤衣冠楚楚的模样,与在外毫无区别。 “你要出门?”司徒笙欲往里迈步的脚又停留在了原地。 “不,我正在处理公事,”他晃了晃手机,“远程。” 司徒笙这才抬步入内。 英励勤的房间充满了古典中国的气息,红木地板,红木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要是他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汉服,那就更和谐了。 “昨晚睡得好吗?” 他显然很懂得怎么聊天,换做英灏亨,一定会开门见山地问,来干吗。心里默默地评价完,司徒笙内心的天平依旧朝着英灏亨倾斜:“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英励勤道:“药效过了,有点痛,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司徒笙看着他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感慨道:“你应该找个人帮你。” 英励勤笑了笑,温柔地说:“维恩会照顾我。” 司徒笙道:“他要留下来?” “我受了伤,他很担心我。”英励勤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灏亨要上学,父母亲都很重视他的学业。维恩已经决定休学一学期。” 司徒笙道:“互相照顾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精神上受到打击,需要人抚慰,而你脑袋开花,需要人照顾。” 英励勤道:“脑袋开花这个词听上去有点古怪。” 司徒笙道:“相信我,不会比当时的场面更古怪。” 英励勤:“……” 他从英励勤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英灏亨又在擦拭走廊上的壁画。司徒笙抱胸观赏:“你快把莫奈擦成毕加索了。” 英灏亨扬起手腕看表:“你进去了十六分二十三秒。” 司徒笙道:“是太快还是太慢?” “十六分钟足够你们各自发表十篇就职演说了。” “……那我们一定是准备从事秒杀。” “你们在聊什么?” “从朱维恩绑架事件分析世界局势的不稳定性。” “那我们要密切关注叫普林西普的家伙。” “好的,不如就从你家开始?” 英灏亨沉下脸:“你怀疑绑架朱维恩的绑匪在我家?” 司徒笙道:“你还不如你手上的抹布有幽默感。我只是想参观一下你的家,毕竟我没多少土豪朋友。” “我以为你的职业很容易结交到土豪朋友。” “理论上是的,实际上,很少。” 英灏亨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口气依然一本正经:“为什么?” “怕做生意给友情价。” 英灏亨:“……”事实和理想总是上演着天人永隔的悲剧。 司徒笙跟着英灏亨在大宅子里转悠:“朱维恩的客房在哪里?” 英灏亨指着自己身后的那道门:“英励勤的对面。” 司徒笙走到门边上,摸了摸门框和墙:“这个房间朝北,的确容易受潮。” 英灏亨没想到随口胡扯的借口还能被圆上,得意道:“现在知道我对你不错了吧?” 司徒笙道:“如果你能认真地当个尽责的导游的话,我会觉得更加不错。” 英灏亨瞄了他一眼,似乎在掂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司徒笙异常乖顺地任他打量,为免他看不清楚,还特意地撩了撩额发。 “唔。”英灏亨的表情意味不明,顺手将抹布挂在英励勤房门的把手上,迤迤然地往楼下走。 司徒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快速又不失仔细地扫过了大宅子的每个角落。 最后英灏亨将人带到车库。 “哇!”司徒笙看着上下两层的豪车,双眼金光闪闪,“我可以摸摸吗?” “这个一会儿再说。”英灏亨将司徒笙拉到二楼,顺手关掉了照着豪车的射灯,将人往墙角一推,单手撑墙,挡住他的退路。 司徒笙道:“……可以不用这一招吗?” 英灏亨:“如果你老实点,我就不需要用这一招了。”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你关灯不是为了在黑暗中点亮蜡烛,给我一个惊喜,而是打算黑灯瞎火的揍我一顿,给我一个教训?” 英灏亨道:“你就不能坦白一点?”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我就算袒胸露背也白不到哪里去!” 尽管周围很黑,也没有黑到司徒笙说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所以他明显感觉到英灏亨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胸前流连。 “……你到底想干什么?”司徒笙很想给沈玉流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终于不是我见过的最难以捉摸的人了,英灏亨才是!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而且还神经兮兮的! 英灏亨道:“绑架案是朱维恩自己策划的吧?”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7节 司徒笙道:“你不觉得应该把朱维恩拉来壁咚吗?” “他知道的你都知道,他不知道的你也知道。壁咚你更方便。”英灏亨道,“再说,我们是朋友。” “你见过谁一天到晚壁咚他朋友的?” “我一向引领潮流。”英灏亨空出来的手轻拍他的脑袋,“不要转移话题。” 司徒笙舒了口气,头靠着墙壁,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站姿,道:“朱维恩说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英励勤躺在地上,失去了贵重物品。他怎么知道英励勤是失去贵重物品而不是压根没带?解救人质本身就存在不安全性,英励勤不带值钱的东西很正常。” 英灏亨点头道:“还有呢?” 司徒笙道:“如果绑匪想要钱,提高赎金才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把人引到山上再抢劫和脱了裤子放屁没区别。” 英灏亨道:“你的意思是说,绑匪的最终目的是把英励勤引到山上,敲他脑袋爽一下?” “……”司徒笙道,“要不是因为我们当时在一起,我一定会以为是你干的。” “我不会只敲一下就算了。” “说不定你会把他裸挂在树上当人参果。” “谁吃谁噎死。” 司徒笙意味深长地说:“话题又扯远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英励勤被谁害得这么惨,不是怎么把英励勤害得更惨。” “明显后一个议题有深度多了。” 43|第九局 司徒笙道:“我们还要继续讨论下去吗?” “你觉得朱维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被英励勤暗地里欺负,敢怒不敢言,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然后在照顾中产生真挚的感情,从此一笑泯恩仇,发展成一段真正兄友弟恭的美好关系?” “英励勤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脑袋上的伤疤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勾结外人砸的。” “谁告诉你,英励勤的伤是朱维恩勾结外人砸的?” 英灏亨呆了呆道:“你不是说朱维恩……难道他自己动手砸?” 司徒笙道:“虽然现场已经被收拾了一遍,但还是留了一些痕迹下来,根据这些痕迹……你可不可以稍微让一下。” 英灏亨身体稍微往后退了一寸。 “大家对‘稍微’的理解有些不太一样。” “你想怎么样?” 司徒笙用温柔的眼神回答:给我马上滚到西伯利亚去!马上! 英灏亨不知接到了什么频道,竟然笑了笑,退后了两步。 司徒笙顿时觉得呼吸都畅快了。 “进屋时,门左上方挂着一个钩子,钩子是新买的,没有生锈,但钩子上却有铁锈。” 英灏亨:“医生说过英励勤的脑袋上有铁锈的痕迹。” “于是,我假设袭击英励勤的武器是生锈的铁器,在英励勤推门之前,它可能被放在钩子上,门被推开,武器就从钩子上滑了下来……” 英灏亨道:“那么,偷袭英励勤就不需要雇佣第二个人,只要用点小装置……比如说一头系在门栓上,一头系在武器上的棉线。” 司徒笙道:“很好,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名侦探‘柯亨’!” 被寄予厚望的未来名侦探“柯亨”:“……” 尽管眼睛适应了黑暗,但朦胧昏暗的环境总会在安静的时候制造出近乎暧昧的气氛。 司徒笙打开了射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英灏亨不自觉地闭了闭眼。 司徒笙在豪车群里转悠,一边赞叹一边心不在焉地关心着角落里的小伙伴:“家里装了一颗□□的感觉怎么样?” 英灏亨道:“你们事务所接拆弹生意吗?” “动作迅速,下手精准,口风严紧,价格实惠,无后顾之忧。如果你不信,加百分之十五的后续服务费,还能保质三年。” 司徒笙谈生意的时候,自带光环,即使站在光彩熠熠的豪车中,也闪亮得叫人挪不开视线。英灏亨斜倚着墙,眼里精光闪烁,好似在研究他的话,又好似在研究他的人。 认真欣赏过每一辆车后,司徒笙拍屁股走人。 英灏亨问:“去哪儿?” “回家。”司徒笙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要不要开一辆车回去?” 司徒笙跳回英灏亨的面前,乖巧得像英灏亨一手带大的宠物犬:“却之不恭,感激不尽!” 英灏亨道:“喜欢哪一辆?” 司徒笙矜持地说:“不要太招摇,低调点的。” 一辆加长版的悍马缓缓从车库驶出。 司徒笙无精打采地趴在座椅上:“我以为开一辆回去的意思是指‘我’开一辆回去。” “的确是我开一辆回去。”专心致志开车的英灏亨头也不回地说。 拒绝玩文字游戏的司徒笙问道:“这辆车开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英灏亨认真地看着后视镜:“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卡车司机。” “这是错觉,以你现在的速度,充其量就是个拖拉机司机。” “让你选车绝对是我今年犯的最大的错误。” “我是根据你的喜好挑的。” “我的悍马并没有这么长的尾巴。” “这部分是我的喜好。” “……” 车入市区,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在网络上很是露了把脸,以至于英灏亨刚将车停到司徒笙家的楼下,他母亲的电话就到了。 “是你报你的地址,还是我报我的地址?”江丽华在电话那头问。 英灏亨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妈妈,我现在很忙,恐怕抽不出时间参加你和朋友的聚会。” “忙着和朋友一起开父亲的车招摇过市?” “……你怎么知道的?” “你打开微博就会发现,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英灏亨:“……” 江丽华道:“不求婚不劈腿就能上头条,我儿子真了不起。” 英灏亨妥协了:“你在哪里?” 江丽华满意了。 司徒笙刚掏出钥匙开门,就接到英灏亨的短信说要离开。司徒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当面打个招呼再走……车钥匙都没留下,真是太绝情了。”推开门,换上拖鞋,刚和蹲在厨房里吃粽子的罗蜜打了个招呼,手机就闹腾起来了。 他接起电话,英灏亨不满地问:“为什么不回复我?” 司徒笙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我怕我会回复满屏的‘嘤嘤嘤嘤’。” 英灏亨竟然接受了这个理由:“我一会儿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司徒笙道:“……我还没到留遗产的岁数,你可以不用这么殷勤。” 英灏亨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有什么遗产?” 要不是知道英二少富得流油,不可能看上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他真的怀疑英灏亨打完电话就派人来干掉自己。他回答:“忠心耿耿富二代跟班一个。” 英灏亨哈哈大笑:“这算是官方认可吗?” 司徒笙道:“是啊,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还能授予哈士奇勋章呢。” 英灏亨又哈哈笑。 司徒笙:“……”正常人不是应该回答“你才是哈士奇,你全家都是哈士奇吗?”刚认识英二少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的笑点这么低,脾气这么好。 英灏亨笑够了,冷冷地说:“回去再找你算账。” 司徒笙:“……”其实不是笑点低,脾气好,而是神经系统没修好。 挂了电话,就看到罗蜜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一双眼睛满是感动。 司徒笙道:“你有了?” “没有。” “我也没有。” 罗蜜讶异道:“难道你准备有?” “不准备。所以不要用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我,我心慌。” 罗蜜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和英二少相处得这么好。” 司徒笙道:“我们相处得很好吗?”虽然是反问,拖鞋里的大脚趾却轻轻地跷了一下。 罗蜜道:“你刚刚的笑容充满了慈爱。” 司徒笙道:“在我眼里,英灏亨就是英镑的儿子。” “棒槌的棒,还是棒极了的棒?” 司徒笙:“……”就算他读书少,也知道这俩是同一个字。 罗蜜再狠插一刀:“这个外号,英衡山棒棒他知道了吗?” 司徒笙调整了一下坐姿,自动忽略这个话题:“你不是接了一个活儿,应该很忙吧?” 罗蜜道:“这个活儿太高深,没有你出马,我一个人搞不定。” “说来听听。” “这个一会儿再说。”罗蜜指了指茶几,“这是昨晚发过来的传真。” 司徒笙脱了鞋子,用脚趾夹起,送到自己的手上,一页页地翻看。 罗蜜道:“赖恩是个酒鬼,因为家暴,进过局子。难为朱豫贞这样都没和他离婚。” 司徒笙翻出赖恩的照片,问她:“像朱维恩吗?” “不但像朱维恩,还很像英衡山。你猜,对朱豫贞来说,赖恩是英衡山的替身,还是英衡山的替身?” 司徒笙道:“她先认识赖恩,被拆散了才与英衡山结婚,然后又离婚跟了赖恩,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罗蜜道:“她挑老公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不说英衡山的身价,光是善待老婆这一条,就甩赖恩十万八千里。 司徒笙道:“如果她眼光好,就不会有英灏亨了。” 罗蜜道:“你打算逢年过节给她上三炷香感谢一下吗?” 司徒笙:“……” 44|第九局 罗蜜道:“朱维恩又像赖恩又像英衡山,你猜他是谁的儿子?会不会是赖恩发现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因爱生恨,才对朱豫贞家暴?” 司徒笙道:“看看她的出入境记录,再看看朱维恩的出生年月,答案很明显。就算用高射炮,英衡山也没法远隔重洋地打去美国生下朱维恩。” 罗蜜道:“那么答案很明显了。朱维恩是赖恩与朱豫贞的儿子,小时候目睹甚至遭受过家暴,对美国没什么好感,所以经常往国内跑,在外公外婆的穿针引线下,与同母异父的英大少相认,受到不明人士的觊觎,被绑架。” 司徒笙道:“呵呵。” 罗蜜虚心求教:“如有疏漏,欢迎指出。” 司徒笙道:“没有绑匪。” 罗蜜面不改色地说:“你是说,这场绑架是朱维恩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哇哦……他到底图什么?” 司徒笙道:“我不是他。” “如果为了钱,我觉得……”罗蜜猛然拍桌而起,“有这时间精力干点什么不行啊!去沙滩捡金子都能造一栋黄金屋呢!” 司徒笙道:“这么想的人现在都在精神病院待着。” 罗蜜:“……” 司徒笙道:“朱维恩的事我有分寸。一个高中生,野心再大,心理再阴暗,智商不够,也是蹦跶不起来的。” 罗蜜道:“这么想的人现在都在太平间待着。” 司徒笙:“……” 司徒笙干咳一声道:“讨论一下你接的那笔生意吧。” 罗蜜从架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司徒笙:“新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安全安心的情况下,留下终身难忘的美好记忆。” 司徒笙道:“语文老师没有告诉她,这里有三个要求吗?” 罗蜜道:“还有一个不算在要求里的附加要求,她希望有惊喜,也就是说,不想知道任何细节,也不会刻意配合。” 司徒笙道:“新郎会无条件配合?” 罗蜜道:“新郎是漫威迷。” 司徒笙抽出新郎新娘的结婚照,仔细打量良久:“他最喜欢的角色是绿巨人?” 罗蜜道:“是钢铁侠。” 司徒笙道:“哦,照片里看不出身高。这是什么?”他从文件夹的最后抽出一份装订好的打印资料。 罗蜜道:“剧本。” 司 徒笙翻了翻:“邪恶z博士用蛇的基因创造了变异人蛇太子。在a市守护者银面侠结婚的那一天,蛇太子攻击了a市。正在迎接新娘路上的银面侠收到消息后,毅然 离开了迎亲的队伍,戴上面具,前往蛇太子肆意破坏的江花公园。公园里,暗恋银面侠的刘小姐正为自己心上人与别人结婚而黯然神伤。蛇太子抓住她作为人质,与 银面侠斗智斗勇,最后被银面侠打败。刘小姐向银面侠告白,遭到婉拒。银面侠深情地说出,我最爱的人只有新娘这样流传千古感人肺腑的经典名言。生气赶来的新 娘听到这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与银面侠激动地抱在一起,深情热吻。” 罗蜜道:“基本就是这样。” 司徒笙道:“银面侠这个身份是公开的吗?为什么他戴了面具之后,刘小姐和新娘都认得他?” 罗蜜道:“呃,大概是公开的吧?钢铁侠也是公开的嘛。” 司徒笙道:“钢铁侠穿盔甲是为了打架,银面侠戴面具是为了眼睛不被别人戳瞎吗?” 罗蜜:“……” 司徒笙道:“商场人流量更集中,政府机构更具有象征性。蛇太子攻击城市为什么要去公园?难道是当单身狗太久,专门去扫荡情侣吗?” 罗蜜:“……” 司徒笙道:“结婚的那天跑出个暗恋他的刘小姐,带给新娘的真的是惊喜,不是惊疑吗?而且暗恋的人结婚,她居然不去赌场,不去坟场,专门跑去公园,这根本是积极地展开第二春,哪里黯然神伤了?” 罗蜜道:“所以改剧本?” 司徒笙道:“重新写。” “怎么写?” 司徒笙道:“不管怎么写,先把蛇太子改掉。休想在我脸上画蛇麟,我自己看不到也不行!” 罗蜜道:“这才是你想换剧本的根本原因吧?” 司徒笙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正准备去很久没有光顾的街边烧烤解决今晚的晚餐,就收到了一条晚餐邀请短信。 过了三分钟,那个号码亲自打电话过来:“您好,我是英氏集团英衡山英董事长的秘书,刚刚向您发送了一封邀请函,还未收到您的回复,所以想亲自与您确认一下。” 司徒笙道:“说简单点。”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8节 “……来否?” 司徒笙道:“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蹭吃蹭喝的理由。” 电话那头静默了十秒钟。 司徒笙:“……”有这么难吗? 秘书慢吞吞地开口:“英董一向热心公益事业,助人为乐。” 司徒笙:“……” 秘书道:“而且郭氏私家菜的菜很好吃。” “我去!” 秘书沉默了会儿道:“可以再跟您确认一下吗?您刚才的这句话是表达心情还是表示决定?” 司徒笙深吸一口气道:“我非常荣幸地接受英氏集团英衡山英董事长于今天晚上六点在郭氏私家菜发出的宴请。” 六点钟。 郭氏私家菜。 作为a市最著名的餐馆之一,郭氏私家菜不接受预定,以客人抵达的时间先后安排位置。六点是吃饭的高峰期,餐馆门口人山人海。 司徒笙穿过人海,在餐馆里转了一圈,才看到角落里默默地占据了一张十人大桌的四个人。 “你迟到了。”英衡山不悦地皱眉。 司徒笙道:“谁让我们没有加微信呢,不然就能位置共享了。” 英衡山没听懂,疑惑地看向江丽华。 江丽华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我和你互加。” 一只手横出来,挡在她的手机上。英衡山看着她,脸冷冷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江丽华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英衡山嘴巴动了动,别开脸:“点菜吧。” 江丽华道:“已经点过了。” 英衡山道:“不够吃!” 江丽华惊讶地挑眉:“菜还没有上,你怎么知道不够吃?” 英衡山道:“不是多加了一个人吗?” 江丽华道:“我点了十人份的。” 如果这样还看不明白,司徒笙就不是司徒笙了。他识趣地换了个位置,坐到英灏亨边上。 英灏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司徒笙笑眯眯地瞄着他身边的美女:“女朋友?” 英灏亨僵硬地说:“不是。” 英衡山和江丽华同时看过来。 美女轻笑一声:“暂时还是女性朋友。” 司徒笙伸出手,横过英灏亨,递到美女面前:“司徒笙。” 美女轻握了握他的手:“董雯琪。” 英灏亨看着在自己面前交握的双手,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丘。看着他的样子,对面的英衡山眉头也皱了起来。 凉菜很快上来了。 英灏亨举筷:“吃吧。” 江丽华道:“等等,还有客人没到。” 英衡山眉间的山峰连绵起伏,恰与英灏亨眉间青山组成了“两岸青山相对出”的美景。 看着他的样子,司徒笙有点幸灾乐祸。原以为今晚是英衡山为自己设的鸿门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戏连台。 英灏亨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玩游戏。 江丽华在桌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司徒笙“哎呀”了一声。 江丽华惊道:“碰到你了?” 并没有。不过是看英灏亨忍着没出声,代为开口。司徒笙笑了笑道:“脚抽筋。” 英灏亨斜眼看他。 司徒笙眨了眨眼睛。 英灏亨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45|第九局 “咳。”英衡山干咳一声,“雯琪也是a大的学生吧,我记得还是高考文科探花,学的是考古。老董是本市出名的学者和古董收藏家,家学渊源,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和灏亨同一所学校,以后往来也很方便。” 董雯琪微微一笑,侧头看了英灏亨一眼,见他爱答不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默默地别过头去。 英衡山道:“灏亨以后要多照顾雯琪。” 英灏亨转头,对着董雯琪笑了笑:“以后打架需要帮手,记得打电话给我。” 英衡山刚要发怒,就听董雯琪笑眯眯地伸出手来:“电话号码呢?” 英灏亨一怔,司徒笙那边已经笑开了。英灏亨凶巴巴地转头:“你笑什么?” 司徒笙道:“……嘴抽筋。” 眼看着要电话号码的事要被他们俩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英衡山表示不满意:“董小姐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英灏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报了一连串的数字。 董雯琪笑道:“宿舍电话?” 英灏亨道:“我的手机就是个游戏机。” “是吗?”英衡山拨了个电话过去,英灏亨的手机立刻响起来。 司徒笙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对英灏亨来说,英衡山这个父亲,一定是捡来的。 英灏亨面不改色地按掉来电,对董雯琪说:“它还有一个闹钟功能,每天提醒我准时吃药冷静冷静。” 董雯琪忍不住笑出来。 “来了。”江丽华突然招了招手。 司徒笙回头,就看到英励勤戴着顶鸭舌帽,领着朱维恩走过来。他扭头,对英灏亨做个“哇哦”的口型。 英灏亨在桌下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英励勤走到桌边,俯身抱了抱江丽华。 江丽华道:“伤口好些了吗?” 英励勤微笑道:“好很多了。” 看完这一幕,司徒笙再度转头,冲着英灏亨无声地“哇哦”。 “坐吧。”江丽华招呼两人坐下,刚好热菜陆陆续续地上来,江丽华招呼众人动筷。英衡山没动,脸色阴沉沉地看着她。 江丽华夹了一根芥兰放在他的碗里:“吃菜。” 英衡山慢吞吞地拿起筷子,身体微侧,凑到她耳边:“你想干什么?” 江丽华转头,噘嘴亲了他一下。 “……”英衡山脸红红地缩回头。 司徒笙咬着筷子,凑近英灏亨道:“你爸妈挺恩爱的。” 英灏亨道:“我妈要我爸闭嘴的时候就用这一招。” 司徒笙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巴,立刻抿了下:“要我闭嘴更简单……”他伸出手,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你懂的。” 英灏亨夹了一筷子的白斩鸡给他。慢他一步的英衡山扑了个空,筷头与空盘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叮”的一声。 英衡山刚要说什么,江丽华就塞了一根芥兰到他嘴里:“灏亨是为你好。这把年纪了,少吃肉,多吃菜。” 英衡山郁闷地咀嚼着。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冷清。司徒笙吃吃吃,英灏亨吃吃吃,董雯琪吃吃吃……大家都在吃吃吃。江丽华吃吃吃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只有餐具碰撞声的饭桌气氛十分僵硬,停下筷子与英励勤说话。 英励勤脑袋瓜开花,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看大家都吃得这么香,才装模作样地吃着,见状立刻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聊天。 江丽华却有些心不在焉,聊了一会儿,话题一转:“灏亨下了课可以去公司学习,有哥哥指点你,不要成天在外面胡闹。” 英衡山点点头道:“董小姐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江丽华与他对视了一眼。尽管两人的目的不同,但短暂地达成了一致。 英灏亨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就听江丽华道:“毕竟,英氏的未来系在你的身上。” 司 徒笙慢慢地喝了口汤,目光极快地扫视众人的反应。英衡山别有深意地看了江丽华一眼,却不意外,显然这件事是他们早已达成一致。英励勤扯了扯嘴角,像是在 笑,看上去却有些僵硬。董雯琪是局外人,与自己一样,都在好奇地看着别人。最耐人寻味的是朱维恩,他的脸色有点发白,眼睛滴溜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落在英励勤身上。 英励勤侧头看他:“嗯?想吃什么?” 朱维恩咬着嘴唇,眼睛微微发红,有点委屈地看着他,轻声道:“想吃鱼。” 英励勤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鱼肉给他。 江丽华点到即止,很快将话题扯到了最近的股市上去。英衡山给面子地附和着,慢慢地融化着冰冻的饭桌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司徒笙是吃得最多的人。原本以为英衡山叫自己来,是要给自己点颜色看看,谁知被江丽华横插一手,立刻加上小透明光环,从主角沦为龙套,让他白蹭了一顿饭。 关 于这一点,英衡山也很是不爽。英灏亨那句“那么多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比司徒笙这个男人更漂亮”让他耿耿于怀,打定主意要把他的错误观念纠正过来。董雯琪天生 丽质,比大多数明星还漂亮,就算是司徒笙,也不遑多让。他叫司徒笙来英灏亨与董雯琪的相亲宴,就是让英灏亨看清楚这个事实。哪想到江丽华也准备了一手。 上车后,他忍不住嘀咕:“这顿饭,励勤他们来得有点不凑巧。” 江丽华道:“我倒觉得司徒笙来得很巧。” 英衡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道:“他是灏亨的好朋友,我让他一起来相看相看。” 江丽华道:“你是让他相看,还是你在相看他?” 英衡山听着很不是滋味:“什么意思?” 江丽华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看来你对董小姐很有好感。” 英衡山道:“她家世学识都很不错,难得容貌漂亮,与灏亨很般配。” 江丽华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喜欢她。” 英衡山一怔,发现她的语气带着久违的酸意,心里不禁涌起了几许甜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渐行渐远,生疏了不少,像今日那样的亲吻已许久不曾有过。如此想想,不由心动,伸手抓她的手:“丽华。” 江丽华扭头看他,笑着亲了他一下。 英衡山眸色渐深。 “停下车。”江丽华道,“我想逛会儿街,就在这里下。你先送他回去吧。” “丽华?”英衡山蛮横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江丽华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回家等我。” 英衡山道:“上次你也这么说,然后直接飞去美国,我等了你一个月。” 江丽华笑道:“那次公司有事。” “上上次,你飞去泰国。我不记得我们公司与泰国有什么业务往来。” “我去泰国为你们祈福。” 英衡山松开她的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丽华,我也会累。” “那就好好休息。”江丽华亲了亲他的耳朵,潇洒地下车。 “英先生?”司机询问地看向他。 英衡山冷冷地说:“去公司。” 司徒笙坐在车里,看着两旁风景掠过,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送我回家,不送董小姐回家?” 英灏亨道:“她有车。” 司徒笙道:“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 “你不想我送你?” “坏人姻缘会被天打雷劈。” 英灏亨硬邦邦地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也不是我的姻缘。” 连董雯琪这样的大美人都没看上,这已经不是择偶要求高,而是脑袋烧坏掉了。想是这么想,司徒笙嘴巴还是假惺惺地说:“不要急,总会有的。” 英灏亨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司徒笙:“……”这话儿哪说错了?难不成要他说,别想了,你这辈子就是个“管工”吗? “我相亲你很高兴?”英灏亨忍不住说。 司徒笙:“如果我说我很不高兴……不会很奇怪吗?” 英灏亨道:“你试试。” “……”司徒笙头一偏,装睡。 英灏亨猛然踩了下油门又踩了下刹车。 司徒笙差点整个人晃飞出去。 被他气势汹汹地瞪着,英灏亨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系安全带。” 司徒笙愤愤地系上安全带。 46|第九局 二十分钟后,司徒笙那条看着很熟悉,内心却一点儿都不想熟悉的路,忍无可忍地说:“为什么又是去你家?” 英灏亨道:“这是我的车。”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我的家比你的家大,我的床比你的床软,我还不收你房费,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英灏亨问。 司徒笙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英灏亨道:“你也知道是狗窝啊。” 司徒笙道:“我只是谦虚一下。” “很写实。” 英灏亨停好车,司徒笙还坐在车上不动:“还不下车?” 司徒笙扭头看他,神色复杂:“你为什么不喜欢董雯琪?” 英灏亨皱眉:“关你什么事?” “她长得很漂亮。” “哪里漂亮了?”他口气不善。 司徒笙试探道:“那你觉得谁漂亮?” 英灏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29节 司徒笙心脏一抽。 英灏亨缓缓道:“张佳佳吧。” 司徒笙猛然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向英灏亨。没事说话不要大喘气,吓得他差点呼吸暂停。 英灏亨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眼睛望着前方,一脸的言不由衷,心事重重。 这副模样,与初见时的趾高气扬差距太大。 看着他,司徒笙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司徒笙在英灏亨的别墅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打车离开,连早饭都没吃。他走的时候,天蒙蒙亮,别墅里外都极安静。 英灏亨站在卧室落地窗前,冷着脸看着他蹑手蹑脚地关门,大步往前走。 像是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司徒笙猛然回头。 四道目光相对,一个阴沉,一个尴尬。 最后,还是司徒笙先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英灏亨“唰”地拉上了窗帘。 “还是个孩子。”司徒笙无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天之后,英灏亨就从司徒笙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一切恢复到他们相遇之前。司徒笙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手机上瞟,吃饭的时间也会下意识地推迟稍许,好似在等突如其来的邀约电话。 一周之后,这些习惯都被调适回来。只有司徒笙自己知道,每当手机响起,他还是会有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的期待。 他分析自己的心理:是个人都不想放弃这么豪爽的富二代朋友,尤其是像他这么缺钱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时间越来越紧。为了完成一亿元的赌约,他几乎到了为钱不择手段的地步。他有时候想,要不是对方说明这一亿元中不能包含英灏亨和沈玉流的钱,说不定他头脑一热,就跑去为胜利而献身了。 罗蜜拿着一份资料进来:“著名服装品牌jks的祝老板发现他养了八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想要我们调查奸夫是谁。” 司徒笙意兴阑珊地将资料接过来:“这种小事你一根手指就能搞定了吧?” 罗蜜道:“祝老板委托了三家私家侦探事务所调查,都没有结果。这个周末,他在海滩别墅开派对,会把怀疑的对象都请过来。他希望我们到时候能够把人找出来。” 司徒笙道:“既然有范围,为什么不直接进行dna比对?” 罗蜜道;“你去参加派对就知道了。” 看着人山人海的沙滩,司徒笙终于明白了祝老板的痛苦。 罗蜜道:“八年前,祝老板常驻孟加拉,每年只回来一两次。祝夫人留在国内协助管理国内的工厂。她很喜欢做慈善,这些都是她资助过的经济困难的学生和工人。” 司徒笙道:“祝老板的想法也挺奇葩的。”这里不少是大学生,有的八年前还在读小学。 罗蜜道:“在别墅里和祝老板说话的那些是国内公司的管理层,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司徒笙道:“祝夫人呢?” 罗蜜道:“陪在祝老板身边。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曝光了。” 司徒笙道:“我过去看看。” 罗蜜提醒道:“不要被发现了。” 司徒笙一边走向别墅,一边自恋地拨了拨刘海:“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祝夫人疑惑地看着他。 倒不是司徒笙出现得太突兀。尽管别墅里参与讨论的都是公司高层,也有不少被赞助人过来敬酒,这并不值得惊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司徒笙的长相,这样漂亮的年轻人,她相信自己如果见过,一定有印象。 司徒笙脑海里极快地闪过祝夫人赞助的名单,从容地回答道:“我是张小军。” 张小军这个名字十分普通,祝夫人依稀有些印象,可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张脸对上号:“这些年,你的变化倒是挺大的。” 司徒笙羞涩地笑笑,“我现在跟了一个经纪人,打算进娱乐圈闯荡,所以有点不一样。” 祝夫人恍然大悟,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啧啧赞叹:“现在的技术真是不错,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司徒笙向她敬酒。 全程,祝老板都盯着自己,目露凶光。为免捉奸的被捉奸,他特意走过去,低声说了一句:“安徒生童话。” 祝老板这才放松了警惕,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司徒笙腹诽:就属你东张西望的最可疑。 “暂时还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可能早就断了关系。” 祝老板怒道:“怎么断了?” 他没控制好音量,吸引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祝夫人走过来:“老公,怎么了?” 祝老板面颊微微抽搐,还没从盛怒中冷静下来。 司徒笙说:“我在跟祝老板讲娱乐圈的事,祝老板很有兴趣呢。” 祝夫人道:“说什么了?我也想听听。” 祝老板硬邦邦地说:“没什么。” 祝夫人脸色变了变,对着司徒笙笑了笑:“想吃点什么?我陪你过去。” 司徒笙微微一笑,跟着祝夫人往餐台走。为了招待几百号人,今天的餐台有三张,每张十米长。祝夫人夹了几块水果,突然停下来,叹了口气道:“老祝最近心情不好,他人是很好的。” 司徒笙笑笑:“我知道。” 祝夫人道:“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司徒笙说:“我告诉他圈里一对情侣断了,封亚伦和罗敏莉。” “哦。”祝夫人道,“我倒不知道他还关心这些娱乐消息。” 司徒笙道:“夫妻之间多沟通,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 祝夫人眼皮子一抬,警觉道:“有什么坎儿的?” 司徒笙道:“在娱乐圈待久了,有感而发。” 祝夫人没再问下去:“你要吃什么水果?” 司徒笙随口道:“西瓜。最好是一整个,在井水里浸泡一个小时,自己拿水果刀切开,稀里哗啦地吃,比这样一块一块地插着吃要有意思。” 祝夫人笑道:“我这里没有井水给你泡西瓜,其他的倒可以满足。”她叫服务员拿了个冰镇过的西瓜来,又给了他一把刀。 司徒笙拿着西瓜和刀出去了。 他 模样好,本就引人注目,再提着个西瓜拿着把刀从别墅里出去,更引起无数好奇,男男女女都借机过来搭讪。他趁机打听祝夫人的事情。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不一 样,但也不多,听上去和新闻播放的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某年某月某日,祝夫人出席了某某大会,赞助多少多少钱,对我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司徒笙道:“祝夫人最看好谁?” “要说看好,那都是看好的。祝夫人人很好,对谁都一样,要说特别……好像也没有。”斯文的眼镜男一边说一边看向同伴寻求认同。 同伴说:“反正对我们是没有。”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说:“有一个。她当时对梁晓宇特别好,还想认他做干儿子呢。” 司徒笙来了精神,将西瓜分成好几份,一人一片地分出去,然后自己留了一片边啃边问:“梁晓宇今天来了吗?” 少妇说:“他六年前就过世了。他走的时候,祝夫人还特意去医院看他了呢。” 司徒笙默默地记下名字,发短信让罗蜜查人。 身边的人一拨拨地换着,中间又提到了几个名字,删除女性,剩下的男性一共有八个,在场的有五个。罗蜜一个个地调查他们八年前的动向。 “有两个十年前就出国了,不可能。三个住在外地,剩下三个留在a市,分别是梁晓宇、杨杰和马福。” 司徒笙道:“把他们的照片与祝夫人的孩子进行面部比对。看看谁比较有可能。” “好的。” 司徒笙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这笔生意十分的无趣,好在工作环境舒适。湿漉漉的海风吹在脸上,有点黏,有点热,但心境很开阔。他占了个躺椅,正打算躺下好好睡一觉,手机却不慌不忙地响了起来。 司徒笙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忧,很快接起电话,思忖了一下,道:“江夫人?” “嗯?你叫我什么?”江丽华不悦。 司徒笙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改变,放下心来:“江妈妈。” 江丽华道:“最近怎么不来家里玩了?”她语气自然亲切,让司徒笙产生了一种自己以前天天往她家跑的错觉。 他道:“最近有点忙。” 她叹了口气道:“孩子大了都爱往外面跑。灏亨也是,一个月也就回来两三趟。” 司徒笙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他今天回家,脸色不大好,好像没有睡好,心情也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多找他聊聊,替江妈妈问问他有什么心事。孩子大了,父母的话不一定听,朋友的话却很要听的。” 司徒笙想:我们多聊聊的结果一定不是你喜闻乐见的结果。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答应下来。 江丽华说:“我们刚刚吃完晚饭,你现在打电话给他正好。” 司徒笙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间找不到推托之词,只好说:“……我现在有点忙。” “什么时候忙好呢?” “……” “上个洗手间的时间总有吧,一边打电话,还不浪费时间。” 她安排得如此科学,司徒笙无法反驳,只好答应下次上洗手间,一定打电话给英灏亨——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古怪! 司徒笙睁着眼睛躺了会儿,肚子就咕噜咕噜地闹得慌。但潜意识不想打这通电话,干脆忍着,过了会儿,肚子就开始疼了,他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缩起脚,肚子胀鼓鼓的,越疼越厉害。他低咒一声,决定不和自己的膀胱过不去,麻利地起来,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当水声哗哗响起的那一刻,司徒笙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虽然不打电话,江丽华也不会知道自己偷偷地解决了需求,但是,他很明白,自己与英灏亨要破冰,这通电话必然是他主动。而未来的关系,还要看英灏亨脑袋里的那根筋能不能转过来。 他回到海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应答。 司徒笙心有点凉,松了口气,正要挂下电话,英灏亨的声音突然在那头响起:“别说话,你给我听着。” ……他最怕这种情况! 司徒笙的道:“你冷静点先听我说,我们最好还是保持……” “闭嘴。”英灏亨低吼,情绪十分激动。 司徒笙沉默了,决定关键时刻装信号不好。 英灏亨深吸了口气道:“冷静点,帮我报警。” 司徒笙一怔,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英灏亨声音非常紧绷,听得出是在努力保持镇定:“我的刹车失灵了。” 47|第十局 司徒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却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打断英灏亨,错过重要的信息,更怕使得英灏亨分心。 英灏亨继续道:“我在望春北路中段,正在朝镇安路的方向行驶。” 司徒笙站起来时没看到罗蜜的身影,于是疾步往人群中走,与一个中年人擦肩而过之时,右手不着痕迹地抽出对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手机上了图形锁,他将黑漆漆的屏幕放在灯光下看了看,上面有个清晰的“z”形指痕。 看来英灏亨的运气不好,他的运气却很不错。司徒笙飞快地解锁,然后进入地图,搜查英灏亨所在的位置:“不要急,我正在找地方让你蹭一蹭。”前方有山道!他去过那条道,英灏亨的车道正好靠着山。 他一手拿着手机与英灏亨说话,一手飞快地发短信给罗蜜,让她通知交警配合。 英灏亨还在说话:“还好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多……” 他的声音猛然顿住,手机听筒那一头传来极为响亮的两声喇叭声。 司徒笙提心吊胆地问道:“你现在车速多少?” 过了两秒,才传来英灏亨的回答:“八十码。” 司徒笙道:“自动挡还是手动挡,开的是什么车?” 英灏亨道:“宝马,自动挡。” 司徒笙道:“好的,现在听我指挥。首先,打开应急灯。不停地按喇叭,提醒其他车辆不要靠近你。” 一直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但英灏亨从不知道他的声音除了好听外,还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松开指关节用力到发麻的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重新抓住方向盘,又换左手擦了擦。 “用手刹,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不能让刹车线拉断!”司徒笙一字一顿地说,“拉了就放。” 英灏亨双目紧紧地看着前方。一辆桑塔纳教练车在前方慢悠悠地行驶,车道仅容一来一往两辆车经过,以自己目前的速度,撞上是迟早的事。 他现在面对的只有三个选择: 其一,撞教练车的车屁股;其二,借左边的车道,逆向行驶,保持目前的速度,与开过来的那辆奥迪车对撞;其三,加速,抢在迎面开来的那辆奥迪车之前,超过前面的那辆教练车!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在三个选择形成的一刹那已经做出了决定。 英灏亨脚踩着油门,打方向盘超越教练车。 奥迪车的喇叭疯狂地发出警告! 英灏亨浑身发冷,脑袋却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在奥迪车与自己相撞前的三秒钟,打方向盘,将车插到教练车的前方。 坐在教练车里的教练看着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的宝马车屁股,幽幽地说:“这是错误示范,你不要学。” 学徒道:“你刚刚还嫌我开得慢。” 教练道:“你是四十码,他是一百码,你们中间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做人不要那么极端。” 学徒默默地想了想:“我知道了。”他慢慢地踩下油门,加速两码。 教练捂着胸口。好心塞!好想退款让他滚蛋,怎么办? 学徒道:“教练,我交钱的时候你们说包过的。” 教练继续捂着胸口:“……”好想把做广告的同事拖出来揍一顿。 学徒道:“我才考了五次,还有机会的。” 教练捂着喉咙,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学徒安慰他:“我才二十三岁,离七十周岁还早呢。” 教练气昏过去了。 长时间听不到听筒那头的声音,司徒笙有点心慌:“你还在吗?” 英灏亨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在。”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好消息,我刚才避过了一场车毁人亡的事故。坏消息,我现在车速是九十五码。”英灏亨说着,按照司徒笙的指示,飞快地拉起手刹又放下。 司徒笙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恨不得化身一道电、一道光,马上到他身边做现场指导:“你下次可以把两条消息反过来说。继续尝试拉手刹,把速度降下来!” 英灏亨眨了眨眼睛,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来,落在嘴角边,微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却尝不出味道。 “按照你目前的速度……”司徒笙飞快地计算着英灏亨的车与山之间的距离,这时候他无比希望沈玉流在自己身边,对方的计算速度和精确度远在他之上,“还有五分钟左右你会看到一座山,用车的侧身蹭,是蹭山壁,不要急,千万不要撞!” 英灏亨道:“我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了。 沉默的时间让司徒笙倍觉煎熬。眼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司徒笙的思绪完全融入英灏亨的处境中,仿佛能看到自己不由自主地疾驰在一条黑漆漆的马路上,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前方有车缓行,或者后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应急灯,冲了上来。 英灏亨突然道:“说点我爱听的吧。” 司徒笙道:“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0节 他的声音只能从话筒里传出来,声音的主人却看不见摸不到,甚至有可能以后再也看不见摸不到,司徒笙想着就有点心慌:“你是我见过最符合高富帅定义的高富帅。” 英灏亨道:“哦。”他冷冷淡淡地敷衍。 司徒笙道:“不但是高富帅,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的高富帅。” 这次连敷衍都没有。 司徒笙低头看手表,估摸着英灏亨离山越来越近了:“还有两三分钟,你做好准备。” 英灏亨缓缓道:“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应该猜到了吧,我……” “我知道!”司徒笙强忍住因他的话而生出的不祥预感,飞快地说,“我会等你面对面地告诉我。” 英灏亨突然道:“我看到山了。” 司徒笙低头看时间,比他预计的最短时间还早一分半钟,说明英灏亨现在的车速比他想象中更快! “咣,滋滋滋……” 听筒那头发出撞击声和摩擦声。 司徒笙死死地捏着手机,耳朵恨不得钻入手机里面去。 “咣,滋滋……” 又是一阵声响。 那一头传过来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像是掩藏在遮天蔽日乌云中的惊雷,听得人心惊肉跳。 司徒笙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脑袋里混乱一片,人也有些恍惚,听筒静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英灏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停下了。” 司徒笙猛然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屏息了很久,胸腔憋得快要窒息,此时呼吸到新鲜空气,身体的疲乏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虚脱地蹲下,身体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用力呼吸。 罗蜜跑过来:“已经通知了警察,还通知了英衡山和江丽华。” 司徒笙抹了把脸,发现手心额头都是冷汗,手心没什么力气,半天才拿起手机,想要问英灏亨的身体状况,那头却已经挂了。 罗蜜见他一脸苍白,担忧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司徒笙苦笑着道:“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回去?” 罗蜜道:“说实话,平时真的看不出你这么有情有义。还是说,英灏亨对你很特别?” 司徒笙心中一动,白了她一眼:“相信我,今天换作是你,我会更紧张。” 罗蜜道:“怕算工伤吧?” 司徒笙:“……”员工如此机智,真是逼得老板无话可说。 48|第十局 休息了一会儿,司徒笙总算缓过来了,两腿发软地觅食。 罗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优雅”地狼吞虎咽:“他们快回家了。” 司徒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我会吃得再快点。” “……任务呢?” “不是还有你吗?” 罗蜜道:“和boss出任务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带脑袋的。” 司徒笙道:“怪不得每次和你出任务都这么累,原来在赶尸啊。” 罗蜜不想瞎扯下去,直接问道:“你到底查出来谁是奸夫了吗?” 司徒笙道:“看到祝夫人看祝老板的眼神了吗?” 罗蜜仔细、认真、严肃地观察了半天,道:“你觉得她很快会变成寡妇,坐拥数亿家产?” 司徒笙道:“满满的都是爱!” 罗蜜道:“也可能在她眼里,老公就是人民币,还是一亿元面值的。” “……你老公在你眼里是什么?” 罗蜜道:“人类。” 司徒笙道:“你在你老公眼里呢?有脑袋吗?” 罗蜜道:“和老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思考,但会亲吻。你说呢?” 司徒笙恍然:“那就是不带后脑勺。” 罗蜜:“……” 司徒笙吃饱喝足,力气回来了,一路上举步生风。 罗蜜跟在后面,越跟越觉得不大对劲:“我们去哪里呀?” “回家啊。” “案子呢?” “查完了。” “哪里查完了?”罗蜜一脸惊奇。 司徒笙道:“回家再说。” “为什么要回家再说?”从这里回家路途遥远,一路憋着,迟早憋死。 司徒笙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都没带脑袋,我说给谁听?” 罗蜜:“……”老板这么斤斤计较,简直无法共事! 她平举双手,嘴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好似抓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脑袋上一套:“戴好了。” 司徒笙惊呆了。 罗蜜道:“可以说了。” 司徒笙道:“从细节来看,祝夫人对祝老板的感情很深。” “哪些细节?” “你眼里只有人民币,我说出来你也感觉不到,别为难自己。”司徒笙继续道,“祝老板请这些客人毫无预兆,如果奸夫真的在邀请的宾客中,哪怕祝夫人和他串 过供,在现场也一定会感到不安的,或者密切观察奸夫的一举一动,或者紧盯祝老板的一举一动,或者故意与其他人说说笑笑掩饰心虚……不管怎么样,今晚祝夫人 的表现非常正常。” 罗蜜道:“你的意思是说,奸夫今晚没来。” 司徒笙道:“这也是一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你去查查祝夫人与孩子的dna。” 罗蜜一怔,道:“抱错了?” 司徒笙道:“这种猜测不是比请几百个人过来认奸夫更靠谱吗?” 罗蜜一把抢过他的钥匙,催促他上车:“走走走!” 司徒笙只好绕到副驾驶座,刚系上安全带,就看到前方一辆出租车横冲直撞过来,眼见着要从两人身边擦过去,又猛地转了个方向,冲过来,在司徒笙面前停下,惊得他浑身的汗毛齐齐起立致敬,刚想破口大骂,车上的人就冲了下来,抓过他的肩膀,一把搂入怀里。 司徒笙:“……” 司徒笙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罗蜜在他身后比了个“v”字。 英灏亨吸了口气,侧头,在司徒笙的耳边轻声道:“谢谢。” 想到抱着自己的人刚刚经历过什么,司徒笙挣扎的双手松了力道,任他抱着。 但是…… 英灏亨抱了一分钟还不撒手。 司徒笙不耐烦了:“喂,差不多得了。” 出租车司机也忍不住伸出头来:“对啊,差不多得了!快把车费结了,我赶着做下一单生意呢!” 罗蜜看着难分难解的两个人,主动过去付钱。 英灏亨松开胳膊,抓着他的肩膀,微低头,凝望着他的眼睛。 天黑了。 他的瞳孔却比天更黑。 司徒笙对着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眸,心头一悸,狼狈地别过头去。 英灏亨眸色暗了暗:“这是对劫后归来的……人的态度吗?”“人”的前面依稀有一个字,因为太轻,听不真切。 司徒笙竖起耳朵:“劫后归来的什么人?” 英灏亨没回答,反而将他推开了一步:“你不是说要等我,现在要去哪里?” 司徒笙的呼吸微微一顿,笑道:“等不及了,准备去找你。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们……”他冲罗蜜做了个手势。 罗蜜刚付完车费,将□□和车钥匙往司徒笙手里一塞,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自求多福”,然后迅速跳上出租车,离开现场。 司徒笙:“……” 英灏亨称赞:“你的秘书很识趣。” 司徒笙道:“哈哈。”这不是识趣,这是没义气。 英灏亨道:“你不是等我面对面来说吗?我们已经面对面了。” 司徒笙眼珠子往左扫了眼,往右又扫了眼,就是不往中间看。 英灏亨不满地冷哼:“我刚刚差点死掉。” 司徒笙目光一凝,慢慢地落到他脸上。 英灏亨平静地说:“我想到了你。” “想到我请你吃了很多顿饭。” “想到你为我挨了一刀。” “想到以后我还会请你吃饭……一直一直……” “然后我也一直为你挨刀吗?”司徒笙故作轻松地□□来,但对上英灏亨那道认真到近乎虔诚的目光时却笑不出来了。 英灏亨道:“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很想亲近你。以前觉得是缘分,现在想想,可能是好色。” 司徒笙:“……” 英灏亨道:“你实在长得很赏心悦目。” 司徒笙道:“谢谢。但是这种话实在不用特地跑过来说。” 英灏亨道:“嗯,我特地跑过来是打算说别的。” 司徒笙面色一僵。 英灏亨见他一副想遁地远走的模样,脸色有点发黑,坚持将话说了下去:“但我看出来,还不是时候。” 司徒笙干笑。 “我在想,要是刚刚我和你一起在车上就好了。” “……”司徒笙道,“青年!清醒点!你这种想法说好听点,叫生死与共;说难听点,就是同归于尽。你也知道长成我这样的不容易,多给祖国留下这朵珍贵的牡丹养眼吧!” 英灏亨不理他,自顾自地盘算着:“一起死里逃生,患难与共,感情一定能稳步提升!” 司徒笙道:“想提升,请用步步高。讲感情,请送脑白金。别拉无辜的人下水!” 英灏亨气笑了,好好的气氛又被他插科打诨过去。他伸出手,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辫子。 司徒笙拍开他的手,宝贝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别乱碰,我专门留给我老婆摸的!” 正要迈步的英灏亨闻言转了回来,又在他脑袋上胡乱地抓了两把。 宴会结束,人群渐渐散了。 英灏亨上了副驾驶座,看黑压压一片人涌过来,司徒笙却还留在原地,便不耐烦地拍拍车窗。 司徒笙表情不自然地解开发绳,重新绑了一下,坐上驾驶座。散场的宾客三三两两嘻嘻笑笑地路过车前方,谁都没有注意这辆车里坐着两个大活人。 小小的车厢好似被玻璃隔成了黑暗密闭的单间。 英灏亨忍不住抬手,被司徒笙先一步抓住。 “别碰我的头发。”司徒笙警告。 英灏亨挣脱他的手,伸了个懒腰:“别自作多情。” 司徒笙道:“你发誓以后绝对不碰我的头发?” 英灏亨道:“不如你剃光头。” 司徒笙:“……” 英灏亨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从悬崖上掉下去,靠我抓住你的头发救你一命!” 司徒笙想象了一下画面,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松手!”他不想人摔下去了,“盖子”还留在别人的手里。 英灏亨也想象了一下画面,心里有些不舒服地讥嘲道:“你就不能不去悬崖吗?” “……”司徒笙道,“你认真的口吻让我差点以为我真的去了悬崖,摔了下来,正用灵魂和你交谈。” 英灏亨道:“那你以后要注意点。” “……其实你不是英二,是婴儿吧?”司徒笙告诉自己,当他是巨婴,巨婴,巨婴……还是很想揍他! “嗯?”将椅子放平躺下的英灏亨懒洋洋地看过来。 收起锋芒和爪子的英二少的确有着奶娃娃的气质,看得人心里软软的,火气跟着蒸发了。司徒笙吸了口气,发动汽车。 汽车开出不到五里,他就接到了江丽华的电话,与上一通电话相比,对方此时的语气格外低沉:“灏亨在你身边吗?” 司徒笙道:“是的。” 江丽华松了口气:“谢谢你。灏亨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虽然司徒笙很认同这句话,但在长辈面前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谦虚:“千万别这么说。他有你这样的妈妈是更大的福气。” 江丽华哈哈大笑:“他的确很有福气,”顿了顿又道,“一会儿警察可能会找你谈谈,别怕。” 司徒笙:“……” 江丽华道:“主要是调查刹车失灵的事。” 司徒笙总觉得她这句话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惜没等他领会,江丽华就挂了。他边开车边想着这件事,猛地灵光一闪,拍拍身边的人:“刹车失灵的车是从哪里开出来的?” 英灏亨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放松下来,身心俱疲,睡意正浓,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家里。” “哪个家?” 英灏亨见他这么执着,总算掀起眼皮:“我爸的车库。有什么问题?” 司徒笙道:“也就是说,这件事可能是冲着你爸爸去的?” “这辆车是我舅舅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不开的。”他顿了顿,“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司徒笙道:“那就对了。” 英灏亨道:“冲着我来就对了?” 司徒笙道:“你妈妈说警察在找我。” 英灏亨惺忪的睡眼终于瞪大了一点儿:“你干的?”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1节 司徒笙道:“要是我干的,你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英灏亨嘴角弯了弯,道:“说不定你就是为了让我坐在你这里。” “……”司徒笙没搭理他。 英灏亨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兴奋,右脚打着节拍,对着外面乌漆墨黑什么都看不见的风景摇头晃脑地欣赏了半天,突然转头看了司徒笙一眼。 那一眼的内容极为丰富,司徒笙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猛蹿出去。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就算是个帅哥,也叫人难受。他无奈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英灏亨扭回头去,慢悠悠地说:“这些天,我没来找你,你有什么感觉?” 吃饭没人请客了!自己掏钱好心痛! 司徒笙的第一感觉。 不用想奇奇怪怪的事,人生得到了大圆满! 司徒笙的第二感觉。 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很不自在。 …… 司徒笙将它列为错觉。 英灏亨手指抠着车窗:“你说不出来的话,不如我给你做个选择题?a很难过。” 司徒笙:淘汰。 英灏亨道:“b非常难过。” 司徒笙:“……”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的选择是什么了。 “c痛不欲生。” “d生不如死。” “e魂飞魄散。” “f悲痛欲绝。” 不等他说“g”,司徒笙就匆匆忙忙地打断他:“a!” 英灏亨眼睛亮了亮:“你确定?” 司徒笙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 英灏亨哼着小调,继续睡了。 49|第十局 临近市区,司徒笙接到江丽华的电话,要他直接到别墅去。司徒笙发了个短信给罗蜜,让她去公司拿手提电脑过来。 罗蜜不满地说:“我刚回家脱了裤子,你就让我干这个?” 司徒笙道:“你刚回家就脱裤子?” 罗蜜道:“换衣服烧饭啊!我老公还饿着肚子呢。” 司徒笙道:“据我目测,你老公饿半个月死不了。” “不去!” “出租车报销不批!” “……你能更无耻点吗?”自己的善解人意却换来老板的满满恶意,这样的职业生涯简直是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司徒笙毫不犹豫地说:“这个月的薪水也不发了?” 罗蜜:“……” 司徒笙和英灏亨到英家大宅的时候,客厅里满满的都是人。 两个警察从楼上走下来,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英衡山坐在三人沙发的正中,面色冷肃,英励勤坐在他身侧,时不时地与他低声说几句。 江丽华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摆弄手机,看到他们进门,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伸出双手过来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司徒笙,然后用力地抱住自己儿子:“欢迎平安归来。” 英灏亨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力地抱住了她。 英衡山看着他们,脸上流露难得的温柔。 英励勤站起来道:“灏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英灏亨不理他,继续抱着妈妈。 司徒笙低头看了看手表。英二少其实天生爱抱人,对象是谁都一样吧? 英衡山看两人抱得难分难解,干咳一声道:“可以了,坐下吧。” 等他们寒暄完毕,警察围过来,手里拿着指甲盖大小的监控。 “是我装的。”司徒笙落落大方地承认,“德国制造,质量保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托人帮你们带,绝对原装。我就抽点车马费。” 警察道:“做生意找英老板。先交代情况。” 司徒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最好先找个位置坐下,手边放一杯水,如果有瓜子、爆米花、牛肉干之类的,就再好不过了。” 英衡山不耐烦地说:“是不是还要给你一个话筒,让你高歌一曲作为开场?别废话啰唆的,直接说明情况吧!” 司徒笙道:“这件事要从朱维恩绑架案开始说。” 警察们显然都没有听过朱维恩绑架案。 司徒笙只好简略地做了个简单说明,提到对方只要八万赎金时,警察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紧接着,司徒笙又提到英励勤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遭遇偷袭。 警察听到朱维恩的口供,立刻说:“这个人有问题。他既然被下了安眠药,又怎么会知道绑匪拿走了值钱的东西?” 英雄所见略同!司徒笙在心里为他和自己的明察秋毫喝彩。 英励勤说:“他很了解我,知道我平时钱包手表不离身……” 司徒笙简直想扇他两个耳光。护短不是错,护白眼狼就是大错特错。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么关心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关心你,舍不得你受伤。” 英励勤觉得脑袋上的伤口有点疼,脸色阴沉下来。 警察说:“如果绑匪真的贪小便宜,拿走了英励勤先生身上值钱的东西,先前就不会只要八万块这么小金额的赎金了。八万块代表什么,你有头绪吗?” 司徒笙愣了愣,笑道:“代表什么?这真是个新鲜的方向。好吧,先讲一讲我的思路。绑匪要求的赎金很少,投放的地点很散,八个地方各拿一万,意味着绑匪要冒更大的风险谋求很小的利益,很不合理。” 警察们点头,连英衡山的脑袋也忍不住点了一下,发现之后,立刻不自在起来,扭头看别处,正好看到自己大儿子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司徒笙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于是,我在赎金上放了追踪器。” 警察们立刻打起精神。 司徒笙道:“结果是有的被人拿走了,有的没被人拿走。准确地说,有的被人捡走了,有的没被人捡走,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彼此之间毫无关系。很明显,赎金并 不是绑匪的目的。绑匪要小金额的赎金的目的是为了自然销赃。一般人看到一两万,可能顺手捡了,可能置之不理,可是看到十万、二十万的,就会想想这钱的来 路,是不是黑钱,是不是赃款,拿了会不会有麻烦,胆子小点想得多点的就会去报警。这是绑匪绝对不想看到的。那么问题来了,绑匪的目的不是赎金,又是什么? 正在我们两眼一抹黑的时候,英励勤先生的一通电话解救了我们,绑匪通知他去解救人质。后续的发展大家都知道了。”他没有说出朱维恩设下砸伤英励勤的陷阱, 这时候说了,不但不会赢来掌声,只会被质疑秘而不宣。要知道,如果他那时候提出朱维恩的问题,英衡山很可能报警,虽然可能没他什么事了,但英灏亨也不会遭 遇刹车失灵的惊心动魄,这是他私心惹的祸。 收到司徒笙歉意的眼神,英灏亨偏头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警察开始询问朱维恩的下落。 英励勤手掌放在裤袋里,摸着手机,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英衡山脸色黑沉,山雨欲来:“朱维恩呢?” 英励勤深吸两口气道:“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是吗?”英衡山一摊手,“把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英励勤捏着手机的手满是汗水,挣扎了半天,终于将手机交了出去。 英衡山拿过手机,看也不看地往口袋里一揣。 英励勤脸刷地白了。英衡山的行为明确地表示出对他的不信任。 这时,门口有了动静。 罗蜜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被全场瞩目,几位警察哥哥的眼神尤为炽烈,让她很吃不消,所以匆匆将手提电脑交给司徒笙,便往角落里一缩。司徒笙打开电脑,调出前几日英家车库的录像,是谁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一目了然。 英灏亨看着屏幕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搭着司徒笙的肩膀道:“是那天装的?” 司徒笙似笑非笑道:“哪天?” 英灏亨将人一拉,手在半空撑了一下,模拟了壁咚的姿势。 他动作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司徒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能注意点影响吗? 司徒笙眼尖地看着朱维恩提着个小袋子,无声无息地从门口走了进来,高声打招呼:“维恩,刚从医院回来啊?” 英励勤霍然跳起,目眦尽裂,冲他挥手道:“快走!” 朱维恩脸色一变,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用力地朝走过来的警察砸了过去,飞快地转身就跑,还没有跑出两步,那个警察就像大鹏展翅一般扑了过去,将人按倒在地。 朱维恩被扑倒了还不老实,胳膊腿儿拼命地乱蹬。另一个警察走过来,看着狼狈的同事,盯着朱维恩蹭来蹭去的脑袋,淡然地说:“意图谋杀还拒捕,想在监狱里买 房过一辈子?” 朱维恩身体一僵,慢慢地平静下来。 警察将他拎起来,朱维恩满脸通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英励勤。 英励勤往前走了两步,还没说什么,江丽华“啪”的一个巴掌已经甩在了他脸上,冷冷地说:“养不熟的东西!” 英励勤面颊抽搐了一下,面容一刹那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英衡山立刻将江丽华搂在怀里。 英励勤脸色灰败。 英家内部纠葛并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他们只想着尽快破案。 抓着朱维恩的警察问众人:“你们喜欢咖啡还是茶?” 50|第十局 不管他们喜欢的是咖啡还是茶,警局统一提供白开水。 面对司徒笙的质问,提问的警察表现得很无辜:“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喜欢咖啡或茶,可以自带。我之前是提醒你们。”一脸“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可气表情。 司徒笙:“……” 无论是绑架案还是谋杀案,司徒笙都是正面形象,且表现可圈可点,警察也没有为难他。 他录完口供出来,英衡山已在外面等着:“上车。” 司徒笙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厢,疑惑道:“你把老婆孩子丢在这里,就接我走?” 英衡山道:“我没打算浪费车油。” …… 不愧是首富,在节流方面果然很有一套。上车之后不开车也就罢了,连空调也不开,就这么闷着。 司徒笙想开窗,发现车没发动,无法开窗,只好抽了一本杂志扇扇风。 英衡山道:“你从什么时候怀疑他的?” 司徒笙犹豫了下:“绑架案的时候。” 英衡山冷冷地问道:“为什么不提前说?” 早就知道首富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司徒笙尴尬地摸了摸头发:“他之前的手法破绽百出,我以为他只会用一点儿初中生的伎俩……”见英衡山脸色不善,忙补充 道,“而且那时候也没有直接证据。我装摄像头也是为了拿到证据。”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想搜集齐证据,摔在……温柔地摔在英衡山面前,以“报答” 他之前对自己的质疑。没想到朱维恩突然向英灏亨下手。 不过他为什么要对英灏亨下手呢? 他正疑惑,就听英衡山怒道:“这叫初中生的伎俩?你初中会绑架人?你实情相告,难道我会不同意你装摄像头搜集证据吗?” 司徒笙心中默默地说:会。 英衡山道:“我对你很失望。” 司徒笙目瞪口呆:“原来您还对我抱过希望?” 英衡山瞪了一眼。 司徒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初见英衡山,还以为见到了高冷财神,见多了,觉得这位财神有点闷逗——闷闷的逗比。 英衡山道:“除了摄像头,你还在我家安装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面对英衡山质疑的目光,司徒笙老老实实地举手发誓,“摄像头不是装在走廊就是装在车库,都是私宅里比较不那么隐私的位置。你放心,书房和卧室绝对没有。” 英衡山道:“是吗?我怎么记得有一个是从励勤的房间里找到的。” “……”司徒笙道,“可能是他的房间和走廊长得实在太像了。您知道的,我很少偷偷摸摸地做这种事,难免心慌意乱出了差错。” “我不知道。” “……” 英衡山道:“你应该庆幸这件事圆满收场。” 司徒笙道:“接下来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英衡山皱了皱眉:“这不在你干涉的范围内。”顿了顿,严肃地说,“我希望类似不经过我同意在我家里放置监控的事情只有一次!再有下次,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会追究到底!” 司徒笙道:“放心吧,我也不喜欢做赔本买卖。”监控也是要钱的,这些还是托朋友从德国进口的……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英衡山。 英衡山递给他一张支票:“不说别的,你到底是救了我的儿子,谢谢。” 司徒笙眉开眼笑地接过支票。 英衡山道:“灏亨非常喜欢你这个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当他的朋友。”最后“朋友”两个字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司徒笙心里微微拧了一下,哈哈笑道:“当然!” 从警局回到事务所,司徒笙精疲力竭,鞋也不脱,扑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他睡着没多久,手机就亮了一下,铃声未及响起,手机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日上三竿,他睡得心满意足地醒来,嘴里叼了根牙刷,抓了把零钱外出买东西吃。门一开,路就被两条大长腿拦住了。司徒笙错愕地看着靠着墙壁席地而坐的英灏亨:“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英灏亨揉揉酸涩的眼睛:“不算一晚上,从警局出来已经快天亮了。”他扶着墙壁,脚刚动了动,就龇牙咧嘴地跌坐了回去。 司徒笙踢了踢他的小腿:“腿麻了吧?” 英灏亨扶着脑袋:“还头疼。” “活该。”司徒笙蹲下身,一边刷牙一边帮他按摩。 英灏亨抓住司徒笙的手,抢在他抽出来之前说:“扶我起来。” 司徒笙道:“为什么不敲门?” 英灏亨道:“因为没有炸药包,炸不开。”敲、砸、踢、踹都试过了,还是在凌晨最安静的时候,整栋楼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这也是一栋奇葩的楼! 司徒笙道:“哦,我们的楼比较注重房主的隐私,所以隔音很好。对了,你口供录得怎么样?朱维恩为什么要杀你?” 英灏亨道:“他不承认。” 司徒笙道:“都被录下来了还不承认?看来这年头不止死鸭子嘴硬,死孩子嘴更硬。” 英灏亨淡然道:“不用管,说不说都一样,年满十六岁,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纪。” 司徒笙只对朱维恩的动机有兴趣,对于朱维恩的下场一点都不好奇,所以没有问英灏亨接下来的打算,只问他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 英灏亨道:“我想刷牙洗澡。” “就你事多。”说归说,还是领着他去了浴室。 等英灏亨从浴室出来,司徒笙正蹲在椅子上吃饭。 英灏亨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吃饭,忍不住笑出来:“这样比较好吃吗?” 司徒笙道:“舒服。” 英灏亨端端正正地坐下,拿起为他准备的餐具,优雅地进餐。 司徒笙看了会儿,默默地将腿放下。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2节 英灏亨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司徒笙咬着筷子看他。 英灏亨不为所动:“想去哪里逛逛,或者,去哪里吃饭?” 司徒笙道:“你不用去上课?” 英灏亨道:“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我需要全身心的放松。” “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我是认真的,你这种情况很容易得创伤后应激障碍。” 英灏亨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专业的名词:“你倒是挺了解的。” 司徒笙得意道:“干我们这一行,光长得好看是不行的,还要博学多才。”他吹了半天,等着听众不耐烦地打断,谁知英灏亨就这么趴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说不下去了,“你没什么想说的?” 英灏亨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算了。”司徒笙将碗一推,去冰箱拿了一罐雪碧,看到英灏亨,又拿了一罐,使命地摇了摇,才丢给他,“我今天要写计划,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 英灏亨接过雪碧,手指勾着易拉罐的拉环:“你要写什么计划?” 司徒笙道:“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英灏亨目光沉了沉:“婚礼?谁?” 司徒笙道:“生意。” “你怎么总是接这种生意。” “大概因为我天生自带红娘体质吧。” 英灏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红娘体质我没有看出来,只看出来你天生自带倒霉体质。” “倒霉?”司徒笙眉毛一挑,“谁?” 英灏亨猛然一拉拉环,雪碧冲着他的脸喷过去。 被洒了一脸的司徒笙:“……呵呵。” 罗蜜来公司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公司一片狼藉,两个罪魁祸首一左一右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她用脚踢了踢司徒笙:“计划呢?” 司徒笙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瞄了她一眼:“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罗蜜张大眼睛:“计划不是一向由你写的吗?” 司徒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老板和员工的区别就是,老板一向是对的,员工一向是干活的。” 罗蜜状若不经意地拍了下司徒笙身边的桌子,桌上掉下了一本书,正中司徒笙的脸。 英灏亨被他们吵醒,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硬邦邦的地板睡得他全身疼:“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睡你的床?” 正打开电脑的罗蜜头也不回地说:“请努力爬。” 司徒笙:“……” 51|第十局 一台电脑,三个脑袋,罗蜜奋笔疾书,不消片刻,就点了保存键。 “好了,完成。”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噗。”英灏亨毫不留情地嗤笑。 罗蜜瞪他。 司徒笙道:“你的计划倒是很简明扼要,时间地点人物都是新郎提供的,剧情是请几个ser跑来《复仇者联盟》玩spy。我觉得这样还是太麻烦了,不如干脆让他们去动漫展结婚,ser都不用特别请了。” 罗蜜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婚宴怎么办?” 司徒笙道:“你想办法啊。” 罗蜜仔细看他的脸,找到了满满的揶揄,顿时泄了气:“youyou up!don&039;t bld bb!”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将手提电脑从她的面前拿回来,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英灏亨认识司徒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不觉看得入了迷,等司徒笙写完计划,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将近一个小时。 “这个计划怎么样?”司徒笙将计划递给他。 英灏亨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打定主意,无论他计划写得多烂,自己都要捧场,但是真的看了计划之后,又觉得之前的想法是多余的:“很有意思。我要参加。” 司徒笙道:“我们只需要一个帅哥。” 英灏亨道:“你们的确还需要一个帅哥。” 司徒笙指指自己。 英灏亨道:“你不是负责美女的角色吗?” …… 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变得更加狼藉。 计划由司徒笙出面与新郎沟通。 新郎听完后,很是迟疑:“我觉得好像还不够刺激。” 司徒笙道:“你想怎么刺激?一群七八米高的钢铁人用机械臂把新娘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在城中闹市区横冲直撞,撞坍几幢大楼,五六架直升机在钢铁人的头顶盘旋,警察拿着枪扫射却无济于事。关键时刻,你披着披风,拿着盾牌,在枪林弹雨中将新娘救下来?” 新郎一脸向往。 司徒笙道:“也不是不可以,首先,你要和托尼斯塔克一样有钱。其次,你要像托尼斯塔克一样给钱。” 新郎郁闷了。 费了一个小时做的计划,司徒笙也不想到口的肥肉飞了,放缓语气道:“你想玩spy,我们可以另外安排的。结婚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你开心,新娘开 心,才是真的开心。要是搞得太刺激,把新娘吓得魂飞魄散,哦,我是说,花容失色,就不大好了。女人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新郎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满意:“可是,这就是个观光游嘛,还要交这么多钱。那个,费用能不能……” 司徒笙手指轻轻地勾起新郎的下巴。 新郎:“……” 司徒笙微微一笑道:“不讲价哟。” 新郎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直到英灏亨把他的脸推开。 英灏亨伸长脖子,一脸“求勾”的表情:“我比他有钱。” 司徒笙:“……” 新郎又坐回来:“她真的会满意?” 司徒笙道:“女人结婚要的不是刺激,是风光。按照我的计划,你们的婚礼一定会轰动全城!” 新郎被他说动了,但有点心疼钱:“不能减价?” 司徒笙道:“绿巨人、钢铁侠的spy道具比较贵,如果你要求不高,倒是可以削减一点。” “不行!”新郎断然拒绝,二话不说地拍板,“这个价就这个价!” 司徒笙微笑:“我就是欣赏爽快人。” 新郎咬着下唇,看看司徒笙又再看看司徒笙,最后忍不住把脸凑过去,羞涩地说:“能再勾一下吗?” 司徒笙:“……” 英灏亨一把推倒新郎,把人狠狠地按入沙发。 新郎鬼哭狼嚎。 司徒笙用手机拍下了和谐的一幕,嘴里“啧啧”有声:“天之骄子强取豪夺,绝对是热门题材。” 英灏亨、新郎:“……” 自从刹车事件之后,英灏亨就成了安徒生事务所的编外员工,上课之外的时间全都耗在这里。难得的是司徒笙也没有赶他,任由他在家蹭吃蹭喝,出去请吃请喝。 正因如此,朱维恩顶不住压力认罪的消息他们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司徒笙长吁一口气道:“总算熬不住了!” 英灏亨摸摸他的辫子:“你怕他翻出我的五指山?” 司徒笙顺手拍开他的手。 这已经成为两人的常规互动动作,双方都自然得不得了。 司徒笙说:“我等他的答案等得太久。你明白那种快要大结局,作者突然停笔的感觉吗?特别想拿根搅屎棍搅拌他,让他把结局拉出来!” 英灏亨脸色僵了僵:“你这么热心只是为了看大结局?” “嗯。” “不是为了关心我?” “……呃。”司徒笙小心翼翼地观察英灏亨的脸色。 英灏亨呵呵一笑,抬脚就走。 司徒笙赶紧拎起准备晚上下楼倒掉的垃圾袋跟在他屁股后面。 英灏亨走到楼下,身体往墙壁一靠,抱胸看着他。 司徒笙:“……”他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分场合摆酷帅狂霸拽pose的习惯?还能不能正常当朋友了。 英灏亨道:“你跟来干吗?” 司徒笙默默地将垃圾袋往身后藏了藏。 英灏亨眼尖,看见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来倒垃圾?” 司徒笙道:“嘿嘿,顺便。” 英灏亨气得磨牙:“你顺便去吧。我走了。” “别这样啊。”司徒笙知道这小青年最近叛逆期,敏感得很,稍有一点没伺候好,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要不是关心你,有必要理会朱维恩那小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日理万机,每天数钞票都来不及呢。” 英灏亨道:“不想知道大结局了?” 司徒笙纠结地看着他。 英灏亨牙齿又痒了:“过来。” 司徒笙道:“打人不打脸。” 英灏亨露齿一笑:“你这么帅,我怎么舍得?” 司徒笙浑身一抖。 “过来。”英灏亨冲他招手。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司徒笙还是过去了。 英灏亨把墙让出来:“贴墙站好。” 司徒笙无语了:“不是吧?” “就是!”英二少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任性。 司徒笙道:“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站在楼梯口壁咚是很奇怪的事吗?”何止奇怪,简直奇葩,何止奇葩,简直奇迹!可是作为奇迹的创造者之一,他只想让这个奇迹快点绝迹! 英灏亨道:“快点,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司徒笙贴着墙站好,看着英灏亨单臂一伸,壁咚自己,郁闷地自言自语道:“我是中了什么邪,这么纵容你。” 英灏亨开心地笑。 司徒笙的心怦怦地跳快了两下,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去。 英灏亨满足了,收回手臂,退了两步,靠着他对面的墙,慢悠悠地说:“朱维恩希望英励勤继承家业。” 司徒笙反应很快:“被那天江妈妈的话刺激了?”那天江丽华的一句“英氏未来系在你身上”明显地点出谁才是英氏集团未来的掌权人,如果朱维恩希望英励勤继承家业,英灏亨就是头号障碍物。“这件事跟英励勤有关吗?” 英灏亨道:“就目前看,没有关系。” 司徒笙很意外。他看得出来,英励勤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朱维恩的策划又完全以他的利益为出发点,两人狼狈为奸才更符合预想。 英灏亨道:“英励勤没那么蠢。” 司徒笙道:“又蠢又狠。”尽管朱维恩的计划有很多漏洞,留下了很多痕迹,但不可否认的是,效果同样很突出。第一次,他用苦肉计瞒过了英励勤,成功打入英 家。第二次,他差点真的干掉英灏亨,但凡英灏亨的心理素质或运气差一点,今天他们就不可能一起站在这里商讨朱维恩的动机了。 司徒笙与不少狠人 打过交道,其中不乏心狠手辣智力超群的,可是像朱维恩这样十六岁就能面不改色地策划绑架谋杀的也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他一边为英励勤铺路一边还能对英励勤 下狠手。他可没有忘记英励勤脑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帮助英励勤只是他计划的首部曲吧,一定还有后续。” 英灏亨淡然道:“还需要后续吗?” 司徒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以英励勤对朱维恩的宠爱,只要他拿到了英氏,朱维恩分分钟就成了英氏的实权王爷。以他不择手段的作风和六亲不认的做法,取英励勤而代之也是时间问题。“他才十六岁。”他感慨。 英灏亨道:“你十六岁的时候干什么了?” 司徒笙望着墙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比朱维恩单纯到哪里去,郁闷地闭嘴了。 两人一起丢完垃圾,去街口吃牛肉面,吃完回来,就看到罗蜜坐在家里吃饺子。 司徒笙道:“老公又出差去了?” 罗蜜道:“没办法,他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 司徒笙道:“一天不秀恩爱会生锈吗?考虑过你老板还是一条单身狗吗?” 罗蜜道:“你们俩天天同进同出的,好意思自称单身狗吗?起码也是狗男男。” 司徒笙:“……” 罗蜜丢给他一个文件夹:“祝小朋友和祝夫人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天天和英灏亨泡在一起,都快忘记这茬了。 司徒笙接过文件夹:“怎么样?” “的确不是亲生的。”罗蜜道,“我查过她当年的住院医院记录,没有生子记录也没有流产。祝老板说,祝夫人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国内,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又查了查她和祝先生的病历,祝夫人在私人诊所做过生殖系统检查,没有查到结果。” 事情到这一步,差不多揭开谜底。司徒笙道:“都查到这份上了,直接拿着报告找祝夫人谈谈吧。” 罗蜜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去?” 司徒笙道:“老板动口,员工动手,有什么问题?” 罗蜜道:“我被灭口了怎么办?” 司徒笙掷地有声:“我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罗蜜不敢置信:“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不惜一切为我报仇!” 司徒笙义正词严:“中国是法治社会,我是一个守法公民。” 罗蜜痛心疾首:“抚恤金起码七位数!” 司徒笙咬牙切齿:“……还是我自己去吧。” 旁观的英灏亨:“……”果然是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秘书。 52|第十局 在英灏亨看来,养育多年寄予厚望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这种豪门狗血大戏,总是伴随着各种阴谋诡计,各种争权夺利,各种爱恨情仇。他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叫保镖 过来撑场子了,可司徒笙把dna报告往口袋里一揣,穿着拖鞋就啪嗒啪嗒走了。 英灏亨跟在后面:“你就这样去?” “揭人隐私而已,还要买点水果客套一下吗?” “你穿着拖鞋。” 司徒笙道:“她家就住在隔壁街,很近的,都不用开车。” 英灏亨:“……”理由正当,毫无破绽。 两人就这么逛荡逛荡地逛到了祝老板家。 祝老板虽然在海边有别墅,但为了生活方便,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市中心的复式公寓里。为了方便祝夫人吐露心声,在他们抵达之前,罗蜜已经用一通电话将祝老板调走了。接待司徒笙和英灏亨的只有祝夫人一人。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3节 祝夫人准备了茶水点心,举止淡定从容:“你不是张小军,是我老公请的私家侦探吧?”当时人太多,她没有细究,事后回想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像张小军这样脚踏实地勤奋向上又孝顺父母的人,怎么可能想要进娱乐圈,还为了进娱乐圈整容。 被揭穿的司徒笙一派从容:“我一般形容自己为‘收费的阿拉丁神灯’。” 祝夫人道:“你本事这么大,应该都已经查清楚了吧?” 司徒笙道:“还有一点细节,需要祝夫人补充。”司徒笙早从祝老板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和老婆撕破脸这点看出这对夫妻的情谊,所以,很愿意再最后给她一个台阶下。 祝夫人道:“还需要补充细节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证据都是明摆着的。” 司徒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话从祝夫人口中说出来,实在很怪异。 英灏亨道:“你承认了?” 祝夫人一怔:“承认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吗?” 司徒笙摸摸下巴道:“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祝夫人道:“不是我拿供货商回扣的事吗?” 司徒笙道:“不是。” 祝夫人好似警觉到了什么,侧倚沙发的双腿不自在地换了个边:“那是什么事?” 司徒笙拿出dna检验报告。 祝夫人脸上血色尽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零钱和家门钥匙:“你们有烟吗?” 司徒笙摇摇头。 “你们等等,我去拿包烟。”她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慢吞吞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尽管她走得笔直,就像上了天桥的模特儿一样,可英灏亨和司徒笙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无措。 她很快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两瓶酒,一白一红:“我找不到烟,可能被我老公抽完了。喝点酒好吗?”并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将酒瓶往茶几上一摆,自己打开白酒,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 司徒笙道:“喝酒伤身。” 祝夫人道:“不喝伤心。” 司徒笙认定自己今晚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打算告辞:“你可以试着和祝老板沟通,你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 祝夫人又喝了一大口。 英灏亨看司徒笙站起来:“就这么走了?” 司徒笙道:“你要留下来陪她喝吗?”他看出祝夫人在下变相的逐客令,自己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英灏亨道:“这种喝法,很容易酒精中毒。等她的尸体被邻居发现,作为在她房间里留到最后的人,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司徒笙道:“在一个人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就考虑到她死翘翘之后带来的一系列危害,你真是深谋远虑。” 英灏亨道:“多学着点。” 司徒笙:“……” 收到罗蜜通知赶回来的祝老板一进房间就看到自家老婆毫无形象地仰躺在单人沙发上,而身为客人的另外两个,一个占据了三人沙发,一个占据了双人沙发,一脸惬意。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祝老板脸色不善。 司徒笙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坦然接受;人犯我一尺,我马上还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太太喝醉了,很可能会酒精中毒,我们打算留下来当做案发现场的第一、第二个目击者。你来得很是时候,第三个目击者的名额给你。” 祝老板:“……” 他将祝夫人扶起来,抱在怀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面上的dna检验报告,阴沉地问:“她说了什么?” 司徒笙道:“请我们一起喝酒。” “是她请你们一起喝酒,还是你们为了让她酒后吐真言,故意灌她喝酒?她最讨厌喝酒了,每次宴会都是强撑,回来要难受好几天,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喝?”祝老板愤怒地说。 司徒笙有点佩服祝夫人了,很显然,她喝酒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喝酒,而是经过算计的。如果祝老板说的是真的,祝夫人真的很讨厌喝酒的话,那她此时此刻喝酒就是苦肉计。如果祝老板对她还有一丝丝感情,一定会心生怜惜。 看祝老板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计策很成功。祝老板对她不是一点点感情,而是一团团感情,稍微吹点风,就会炸开来,化作熊熊烈火。 自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祝老板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到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恨不得喷个痛快:“早知道你们这么差劲,我就找别人。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搞得这么大!这么大!” 司徒笙:……他搞大什么了?喝个酒能搞什么?英二少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似有心有灵犀,英灏亨扭头看了他一眼。 司徒笙看着激动的祝老板,打算起身告辞,但嘴上还是客套了一句:“我去煮碗醒酒汤?” “快去!”祝老板一指厨房。 司徒笙:“……” “jks很有钱,jks很有钱,jks很有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就能化作动力,司徒笙咕哝着进厨房。 “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很有钱。”英灏亨站在厨房门口念叨。 司徒笙回头看了他一眼。 英灏亨道:“我比他更有钱,也没见你煮醒酒汤给我喝。” 司徒笙道:“首先,你要肯给我钱。” 英灏亨掏出一个钢镚。 “……”司徒笙道,“其次,你要喝醉。” 英灏亨望着他,眸色深沉:“很久以前,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醉了。你不知道吗?” 司徒笙道:“最后,我要会做醒酒汤。” 英灏亨:“……” 厨房里,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手机,研究百度的醒酒汤制作方法。 等两个小时后,司徒笙捧着碗色如中药,味如黄连,神奇如孟婆汤的醒酒汤出来时,客厅已经没有人了。英灏亨道:“我们先回去吧。” 司徒笙肃容道:“不行!” 英灏亨看他。 司徒笙义正词严:“喝了那么多酒,不喝醒酒汤该多难受啊。尤其是祝夫人这么不爱喝酒的人。”他开始打祝老板电话,没人接就不停地打。 没多久,祝老板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看到他们一脸震惊:“你们怎么进来的?” “……还没出去。” “哦,那你们怎么还没出去?!” 司徒笙挤出微笑:“我煮好醒酒汤了。” 祝老板低头想了想,总算想起这件事,敷衍道:“那你们回去吧。” 司徒笙道:“醒酒汤要趁热喝。” 祝老板道:“我知道了,你放下吧,走吧走吧。” 司徒笙不走。 祝老板看他的目光顿时不对了:“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在醒酒汤里放了什么?你们别过来!我要报警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已经脑补了一千种入室抢劫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司徒笙、英灏亨:“……” 司徒笙道:“祝老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反抗是没有用的。既然不想你老婆喝,那你把东西喝了吧。” 祝老板悲痛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祝福你一生精明,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 司徒笙看着疑惑的英灏亨,解释道:“他名字叫祝福你。” 英灏亨赞叹:“好名字。” 司徒笙把祝老板拽下来,把碗递给他。 祝老板拿碗的手在抖。 司徒笙威胁说:“你不喝就你老婆喝。” 祝老板咬咬牙,闭上眼睛,喝了一大口。 司徒笙期待地看着他。 “噗!”祝老板喷他一脸,正气凛然地说,“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司徒笙还没动,英灏亨已经怒了,提起祝老板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竟然把口水喷到他的脸上!我都没喷过!” 准备劝架的司徒笙顿时手脚一僵。 “放开我老公!”喝了酒,头脑还是不太清醒的祝夫人提着床头灯跌跌撞撞地冲下来。 司徒笙、英灏亨和祝老板立刻统一了战线:“小心点!” 祝夫人吓得一哆嗦,手一打滑,台灯飞了出去,砸在祝老板脚上。 “哎呀!” 祝老板叫声清脆悦耳。 53|第十局 鸡飞狗跳之后,客厅恢复了宁静。 祝夫人坐在双人沙发上,为祝老板的脚面抹药按摩。司徒笙去厨房洗了把脸,正拿着毛巾擦脸。英灏亨拿出手机玩游戏。气氛十分和谐。 祝夫人看着肩并肩坐在一起的英灏亨和司徒笙,心不在焉,下手不免有些没轻没重,祝老板嘴里“嘶”了一声,她才回神,低声道:“怎么样?还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祝老板望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心情复杂,摇摇头将脚缩了回来。 祝夫人面色一黯,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老板说:“愿愿体检报告上的血型不对,我就去比对了。” 祝夫人抿了抿唇:“对不起。” 祝老板扭过身子不吱声。 祝夫人挽他的胳膊,柔声道:“对不起。” 祝老板转过头,耷拉的眼皮慢慢地抬起一点点,幽幽地瞅着她。 祝夫人与祝老板结婚这么多年,极少看到他这么无精打采,心都要碎了,搂着他的脖子一阵亲。 司徒笙、英灏亨:“……”刚才谁换的电视频道,为什么发展这么诡异?说好的豪门恩怨爱恨情仇呢?怎么一秒钟变少儿不宜了? 祝老板心情稍微好了点:“你说吧。” 祝夫人极小声地说:“我不能生。” 尽管罗蜜暗示过,但亲耳听到,仍是让祝老板心头一紧。他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鬓,心疼地看着她愧疚无助的脸:“怎么不告诉我?” 祝夫人缩成一团,依偎着他:“我怕。”他常年在外,她独守a市,两人两地相隔,感情本就维系得艰难,若因这件事生出隔阂,很可能让婚姻亮红灯。她不敢赌。 祝老板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就因为知道,才更心疼:“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陪着你。” 心里做了最坏打算的祝夫人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祝老板摸摸她的头发:“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难过。你怎么可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不告诉我?” 祝夫人肩膀抖动了两下,喉咙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号啕声,人扑在祝老板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祝老板和她结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不顾形象,越发觉得心酸。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隐瞒这么久,说不介怀是骗人的,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外 表优雅从容,内心却很容易钻牛角尖,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责怪她,无疑是雪上加霜。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这场大哭是她这八年来心惊胆战的证明。 司徒笙和英灏亨对视一眼,也有些唏嘘。 祝夫人和祝老板虽然情比金坚,但两地分居的生活磨损了她对婚姻的自信,不孕的检查结果成为压垮她的稻草,为了牢牢地抓住丈夫,她铤而走险,趁丈夫不在国内,领养一个孩子,编造怀孕生子的故事。 在当时的她看来,这是赢回丈夫的背水一战,却为这段婚姻埋下了一颗□□。这么多年,丈夫虽然在她的身边,可是不安感愈演愈烈,精致妆容下的憔悴和消瘦显示出她内心强烈的恐惧。如今,□□终于爆炸,结果却圆满感人。 连自认为看透世态炎凉的司徒笙也有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心意互通的温馨时刻需要两人世界。司徒笙和英灏亨终于识趣地告辞。 离开公寓,时近十一点,街上车辆来往匆忙,行人稀少,司徒笙和英灏亨肩并肩地往回走,路灯下,人影拖得老长。 司徒笙道:“你这几天不用回家?”朱维恩不是英家的人,英励勤却是。这次英灏亨出事,江丽华明显迁怒于英励勤,家中一定很不太平。 英灏亨挑眉:“不想和我一起待着?” 司徒笙道:“你非要扭曲我的关心吗?” 英灏亨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路灯下的两个影子融为一团,慢慢地朝前挪动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司徒笙道:“英大少最近怎么样了?” 英灏亨不悦地捏了捏他的肩膀,把手放下来,插在口袋里,半真半假地抱怨:“和我在一起还想别人。” 司徒笙喷笑道:“我一向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英灏亨也不生气,斜眼睨着他,似笑非笑:“我是你碗里的?” 司徒笙摊手:“那你到不到我的碗里来?” 英灏亨一把捏住:“谁去谁的碗里还不一定呢。” 司徒笙挑眉,带着些许挑衅、些许戏谑地说:“拭目以待。” 英灏亨道:“他最近在外面住,很少回家。听说去看了朱维恩两次,一次在朱维恩承认之前,一次是朱维恩承认之后。” 司徒笙道:“他对朱维恩倒真有些兄弟情谊。” “呵。”英灏亨冷笑,“他一直以为朱维恩是我爸背着我妈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司徒笙一怔,想起自己也因为英衡山与朱维恩的容貌产生过这样的怀疑,后来知道英衡山与朱维恩的生父本就有几分相似,所以朱维恩的母亲才同意下嫁。 英灏亨道:“是朱维恩故意误导的。” 司徒笙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英励勤为什么会被误导。 英衡山与江丽华认识是在他与前妻离婚之后,江丽华自然不存在第三者的嫌疑。而英衡山发迹有一半是靠江丽华背后的江氏,这也是他答应将英氏交给英灏亨的原 因。如此一来,与江丽华毫无血缘关系的英励勤在英家的位置就变得极为尴尬。朱维恩的出现是一线曙光。如果英衡山真的背着江丽华与前妻出轨生下了这个孩子, 那么英家第二代有两个是同母,且是一长一幼,作为老二的英灏亨会变成更加尴尬的人,英衡山与江丽华也会生出嫌隙,英灏亨独霸英氏的格局将发生扭转。 不管朱维恩是有意或无意,他的确抓住了英励勤的软肋。 他问道:“江妈妈和伯父的关系怎么样?” 英灏亨不答反问:“你说呢?”他不信司徒笙看不出来。 司徒笙道:“有人从中作梗?” 英灏亨道:“算是极小的一部分的原因吧。” 江丽华和英衡山不像年幼无知的他,不会被英励勤随口一句话蛊惑。在他看来,两人关系日渐僵硬是性格不合导致。性格强势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谁 都不肯低头,只能越行越远。朱维恩的事反倒是一次转机,常年没好脸色的两个人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商量,专注得连自己都成了多余的一个。要不然,他这几天也不 能像连体婴一样黏着司徒笙。 司徒笙见他眉宇间并无忧色,知道英家的情况并不糟糕,松了口气。 英灏亨悄悄地瞄了他一眼:“我现在相信你的确在关心我。” 司徒笙道:“现在相信?之前呢?” 看着他近乎逼问的目光,英灏亨有点心虚:“好奇心作祟。” 司徒笙脱下拖鞋往他脸上拍。 英灏亨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你怎么女人似的甩鞋子?” 司徒笙道:“你希望我男人一点儿甩刀子?” 英灏亨低头,司徒笙抬头,目光撞在一起,竟比路灯的灯光还温柔。 一辆车斜插过来,停在两人的脚边,相距不到五厘米。只是车前灯亮得刺目,完全掩盖了车内的人,看不清是谁。 司徒笙摸着下巴道:“我记得上次用这种方式出现的……” 英灏亨不悦地撇嘴:“是一个混蛋。” 英励勤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后,还对着后视镜整了整衣领。 司徒笙叹气:“这次还是。” 54|第十局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4节 离上次见英励勤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人却消瘦了很多。司徒笙不禁怀疑,他的消瘦缘起于与朱维恩的兄弟之情破裂,还是为了自己失去了一个“同父同母”的筹码。 人憔悴了,但风度犹在。英励勤冲司徒笙露齿一笑:“好几天不见,灏亨对你的感情好像已经超过对我的了。” 司徒笙撇嘴:“那不就是个陌生人水平?”在英励勤明知朱维恩谋害英灏亨仍向他示警之后,司徒笙对他的恶感刷出了新的高度。 英励勤:“……” 英灏亨大笑。 司徒笙道:“你长着狗鼻子吗?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英励勤道:“这条是去你们事务所的路。” 司徒笙道:“黑灯瞎火的,一般人开车只会注意前面,不会注意两旁吧?” “我承认我心不在焉。”英励勤也没想到自己想着心事开着慢车,就看到了路灯下几乎合为一体的身影。想到这里,有点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他心事重重,倒对 此没有深究,扭头对英灏亨道:“听说你最近没有回家。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大可不必如此,我已经搬出去了,而且,很快会出国。” 司徒笙道:“报团参加了新马泰十日游?” 英励勤道:“……我打算出国留学。” 司徒笙道:“国外有什么好的老年大学吗?” 英励勤苦笑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不待见我,这也是应该的。当时我只是没从‘朱维恩哥哥’这个身份中走出来。事后想想,我对他这么好,他连我都下得了手,根本没有人性。今天的一切的确是罪有应得。” 司徒笙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害了你才是罪有应得,害了英灏亨是理所当然?” 英励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司徒笙不理他,将鞋子往地上一丢,拍拍英灏亨的胳膊说:“家门不幸,节哀。” 英励勤知道自己让朱维恩快跑的举动已经将两人彻底得罪,加上自己与英灏亨的往日恩怨,和解的希望渺茫,也不再奢求谅解:“我走后,爸爸和英氏就靠你了。” 司徒笙想起了江丽华,挑眉道:“只有爸爸和英氏吗?” 英励勤苦着脸,这次连笑都笑不出来,怅然哀伤的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想要掩饰:“江阿姨是不会原谅我的。其实也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早就不耐烦了吧,毕竟是自己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现在这样也好,省得相看两相厌。” 一直闷不吭声的英灏亨突然扬手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英励勤毫无防备,整个人扑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捂着热辣辣的左脸,呆呆地看着他。 “我妈能讨厌你,你不配讨厌我妈!”英灏亨面无表情地甩下这句话,拉起司徒笙大步离开。 司徒笙:“……”走得这么快,害得他想不着痕迹地补一脚都不行。 英励勤慢慢地坐起来,看着英灏亨和司徒笙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缩小,不知怎的,想起了英灏亨和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英灏亨还很信任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糯糯地叫“哥哥”,自己看着他可爱的巴掌小脸,却满心只有厌恶和憎恨。如果没有他和他妈,自己的地位就不 会这么尴尬,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去美国……钻入牛角尖的自己根本不愿意探究真相,将所有的错都一厢情愿地加在江丽华母子身上,一面把英灏亨往歪路上引,一面 向英衡山和江丽华打小报告,不断地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那么小的年纪,这么小的把戏,怎么能没人发现。可是,哪怕他的小把戏被揭穿,也没有人指责。江丽 华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直是纵容。 纵容。 他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他想将英灏亨带坏,不停地灌输各种无法无天的思想,最后却因为英灏亨的醒悟而前功尽弃。而江丽华的纵容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带坏?就像现在,他钻牛角尖太深,明知是错也一错到底,最后一败涂地。 他怎么可以忘记,那个人是江丽华啊。当自己不自量力地将她列为敌人时,就已经输了。 见过英励勤之后,司徒笙对待英灏亨就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目光总是不动声色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英灏亨没什么,照样喝酒吃薯条,只是吃的时候,总喜欢不经意地摆几个帅气的pose。倒是罗蜜十分看不下去。 她吼道:“大白天的,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过健康阳光的生活,少给我眉来眼去!” 司徒笙不以为意地抖了抖脚丫子:“你老公又出差了对吧。” 罗蜜:“……”她才不会承认他猜对了! 英灏亨从薯片里抬头:“几号游街?” “游街”是指《复仇者联盟》的铁杆粉丝新郎的婚礼。 罗蜜和司徒笙同时扭头看他:“你也要去?” 英灏亨坦然地迎接两人的瞩目。 司徒笙语重心长地说:“英励勤都知道去国外改造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混日子呢?” 英灏亨道:“你的事务所是混日子用的?” 司徒笙道:“我是事务所的老板,在这里待着叫敬业爱岗,奋斗事业。你是以前的雇主,在这里待着叫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英灏亨道:“我还是以前的雇主和现任的老板的……啧!” 司徒笙没好气道:“没事别啧啧,我对这个有阴影。” 英灏亨对司徒笙的过去十分感兴趣,无论什么,一听他有阴影,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要是插上电源,说不定还能媲美22伏的电灯泡。“什么阴影?说来听听。” 司徒笙道:“话说天地初开的时候,有只猴子,好奇心特别旺盛,喜欢多管闲事,有事没事就去神祇的办公室游逛。经常被他骚扰的神祇表示不胜其烦,决定略施 薄惩。于是,他将那只猴子叫到办公室,拎起它的尾巴,“咔嚓”一声,剪掉了。猴子的惨叫声突破天际!为了防止猴子鬼吼鬼叫骚扰他人,神祇使了个法术,让猴 子开口只能发出两种声音,一个是‘好’,一个是‘哼’,善意的和恶意的表达都有了。好,哼,好,哼,好哼,灏亨……” 他还没说完,英灏亨已经扑过去,两人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 罗蜜:“……”这两个人的幼稚才是突破天际的,已经可以归入返祖现象了。 她转身去厨房里找吃的,感受一下用刀叉筷子等工具吃东西的生活,提高一下生活层次,拒绝与原始人类为伍。 等她吃得肚子滚圆回来,司徒笙和英灏亨正头靠头地挤在一张沙发里说话。 英灏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司徒笙的痒痒肉。 司徒笙被戳得没办法,无奈道:“我有个喜欢啧啧的朋友。” 英灏亨竖起耳朵:“那个朋友是你的阴影?” 司徒笙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就好像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个经常被用来比较的别人家孩子。” 英灏亨道:“我小时候被比较的是自家的孩子。” 司徒笙直觉英励勤小时候的学习成绩不错,拍拍他的肩膀道:“苦了你了。” 英灏亨一脸莫名其妙:“苦什么?” 司徒笙道:“英励勤小时候成绩不错吧?” 英灏亨道:“还行。按同年级的考试总分比,每次比我少十到二十分。” 司徒笙:“……”差点忘了这小子是a大的! 英灏亨道:“你那个朋友呢?每次考试分数都比你要高?” 司徒笙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坑蒙拐骗比他强吧。 “嗯?”英灏亨催促。 “比我聪明一点,冷静一点,判断力强一点,运气好一点……”往事不堪回首,不想说了。 英灏亨道:“强得不是一点点啊。” 司徒笙头扭向另一边,拒绝与他挨着。 英灏亨道:“他是谁?为什么没见过?” 司徒笙道:“他神出鬼没,最近帮我查一个案子。”说到案子,他猛然想起自己当初给沈玉流的期限是三个月,算算时间,已经超出了,沈玉流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想起身打电话,扭头看看连体婴似的黏着自己的英灏亨,“你还不回家?” 英灏亨道:“你们事务所人手这么少,干脆招收了我吧?” 司徒笙道:“发不起薪水。”他身上还背着一亿元的赌约呢。 英灏亨道:“没关系,包食宿就行。” 司徒笙道:“穷!你包食宿还差不多。” 英灏亨拍板道:“成交。” 司徒笙道:“……我刚刚是不是很没头脑地踩中了你的陷阱?” 英灏亨道:“不是你没头脑,是我太有头脑。” “踩中陷阱那一部分是对的吧?” “不是踩中陷阱,是掉坑。” “……”司徒笙拿着手机去厕所。 他一消失在厕所的门板后面,英灏亨立刻问罗蜜:“有没有什么仪器可以窃听他在厕所里的一举一动。” 罗蜜眼珠子差点脱眶:“……” 英灏亨黑脸:“我不是变态。” 罗蜜道:“所有的变态都这么说!” 英灏亨:“……” 55|第十局 一进厕所,司徒笙立刻落锁,放下马桶盖,蹲在马桶盖上给沈玉流打电话。 铃声响了七下,沈玉流才接起来。 司徒笙说:“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转眼,我们就比三个月前老了三个月。” 沈玉流道:“你的数学真好。” 司徒笙“呵呵”了一声,质问道:“废话少说!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遇到过的,有史以来最坑的案子了。” “坑?” “委托人坑,调查对象坑,案子的起源坑,最要紧的是,酬劳很坑。”沈玉流语气平淡,怨气却顺着手机信号拍在了司徒笙的脸上。 不坑就不找你了。 司徒笙干笑两声:“只要结果喜人,酬劳可以商量。” 沈玉流不置可否:“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司徒笙并没有对沈玉流要求延时而感到失望。将案子交给沈玉流时,他并没有指望对方真能查出什么头绪来,毕竟有自己用尽手段也无功而返的先例在。沈玉流这么说,应该有了头绪,反倒让他惊喜。他说:“好。你要小心,对方很神秘也很危险。” 沈玉流道:“二十一世纪的竞争是头脑的竞争,会主动将妹妹嫁给你的人就算有竞争力,也有限得很。” 司徒笙反驳道:“喜欢我的人如过江之鲫。” 沈玉流道:“我同意,那个人的确长了个鲫鱼脑。” 司徒笙:“……” 与沈玉流通过电话,司徒笙心微定。只要查出那对兄妹的来历,对症下药,自己一年一亿的赌约就有解除的希望。自从有了赌约,月入百万就有了另一种解释——杯水车薪。 赌约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他收敛心神,将精力放到即将到来的盛大婚宴上。 这对新人的确叫人操心——结婚前夕,新郎新娘一个得了焦虑症,每天三通电话询问结婚当日的安排;另一个得了强迫症,每天确认一遍他们接新娘的时间。作为 直接受害人,司徒笙和罗蜜本着“宁可朋友死光承受孤独,绝不把孤独留给朋友”的伟大情操,实行石头剪子布制,谁输谁接他们的电话。 于是,安徒生事务所日日夜夜传出惊心动魄的“……布!不!不!不!” 同时,朱维恩被正式起诉,英灏亨学校家里法院三头忙,幸运得不用去事务所。 “……布!不!不!不!” 结婚那日,司徒笙和罗蜜起了个大早做准备。 司徒笙外貌极佳,叼着烟都像是风流不羁的俗世佳公子。为了贴近今日扮演的角色,他给自己上了个熊猫眼烟熏妆,用卷发棒将刘海烫了个小波浪,挑染了两缕灰白,耳垂挂了两个金属小环,鼻子夹了个同色的鼻环。 小眼神一挑,简直活脱脱一个好长相被狗吃了的小混混。 罗蜜路过看了一眼,在他脖子上贴了个逆十字文身贴。 司徒笙道:“会不会有点怪?”不仔细看像搓澡没搓干净似的。 罗蜜道:“不如围一圈绷带?” 司徒笙道:“……然后取名叫库洛洛?” 罗蜜道:“人家绑的是额巾,你戴的是项圈,不如叫库圈圈。” 司徒笙按了按手指,嘿嘿冷笑:“我看你是想要吃拳拳!” “……莫西莫西,英二桑!help思密达!” “……” 身上衣服也尽量接近中二叛逆少年的审美——黑底金骷髅短袖t恤打底,外面披着复古的牛仔大外套,下面套上铆钉牛仔裤,脚上一双有尖铆钉的黑球鞋,腰带是一串咣当咣当响的金属。 罗蜜奉上一双男式的尖头黑金皮鞋。 司徒笙温柔地婉拒。 罗蜜温柔地坚持。 四目相对,风起云涌。 说时迟,那时快。 罗蜜抢先举手,司徒笙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石头!剪子!布!” “不!不!不!不!”罗蜜遗憾败北,提着鞋子溃逃了。 根据计划,司徒笙将出任反派大boss,破坏月兔侠的婚礼。月兔侠就是属兔的新郎,他原本想叫神兔侠,被新娘嫌弃缺乏中国特色,对此,司徒笙只有一个想法,有了月“吐”,大姨妈再也不寂寞了! 破坏婚礼第一步——“抢劫”新娘。 按原计划,劫车由英灏亨提供——一辆敞篷法拉利。英灏亨提出的时候,司徒笙当场拍板同意,认为这辆车完全衬托出反派boss吃饱了没事干的经济条件。想 想,要是反派boss是个朝九晚五领几千月薪的工薪族,平时忧愁上班迟到没有全勤奖,抢劫新娘的时候怕动作太猛车子被刮花后4s店维修太贵等现实问题,还 怎么专心致志地干坏事? 所以,反派boss有钱任性是必需的,特别符合月兔侠宿敌的身份! 可惜英灏亨几天没见人影,司徒笙又不好意思用这点小事打扰他,敞篷法拉利就换成了从租车公司租来的敞篷宝马。 宝马也是大牌,虽然款式没有法拉利那么霸气,可是作为德系三大豪华品牌之一,它经得起撞,受得起伤,抖得起威风,跑得起速度,还是很有当劫车的潜质的。 司徒笙下楼,满意地从租车公司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钥匙,正准备上车,就看到街对面一辆敞篷法拉利鬼鬼祟祟地开过来,卡在宝马前面。 司徒笙笑了笑,将钥匙还给租车公司,绕到法拉利旁,搭着车窗,拍了拍车门,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英灏亨挑眉:“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 司徒笙道:“大清早的,九点上班党还在睡呢,就要把普通的问候上升到人品的探讨层次?” 英灏亨拇指朝副驾驶位一指:“上车!” 司徒笙望着他,笑而不语。 英灏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长腿一跨,坐到副驾驶座上。 司徒笙眉开眼笑地跳上驾驶座,伸手系安全带:“系好安全带。” 不用他说,自从出了刹车失灵事件后,英灏亨驾车的安全意识就前所未有的高。司徒笙刚踩了一脚油门,英灏亨就隐晦地提醒道:“这条街限速六十码。” 司徒笙道:“我刚起步,才十六码。” 英灏亨道:“它加速到一百码不需要四秒。” 司徒笙道:“四秒钟足够你做很多事了。” “比如说?” “拉手刹,把我打昏扔到后座,跳到驾驶座上踩下刹车。” “……” “想想今天的任务,这种事都做不了的话,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月兔侠的对立面。”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英灏亨迟疑地说。 让英灏亨吞吞吐吐的问题完全引起了司徒笙的兴趣:“什么问题?” “月兔侠和月野兔有什么关系?” “……” 英灏亨有点尴尬,连忙说:“不知道月野兔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5节 “我奇怪的不是我不知道月野兔,而是你居然知道月野兔。我一直觉得如果有部动画片我们都看过,那应该是《灌篮高手》或《高达》。” 英灏亨想了想:“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顿了顿,补充道,“我只看过《高达》。” “……我只看了《灌篮高手》。” 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月野兔娇滴滴的声音“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再想起新郎的外表以及他要求的《复仇者联盟》逼格,顿时有种调转车头的冲动。 不管他们内心活动多么激烈,车还是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了新娘家门口。 新娘与伴娘们早就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看到香车帅哥,多双眼睛同时放光。只是司徒笙的打扮让人不敢恭维,看一眼,瞎一年。英灏亨本就长得嫩,笑的时候稚气流露,让他看上去比真实的年龄还要小上好几岁。 两大帅哥,一个非主流,一个未成年,让期待与帅哥有一场浪漫邂逅的伴娘们心塞得无法言语,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下,就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把新娘“劫走”了,然后打电话通知为英雄救美而时刻准备着的新郎。 新郎激动地说:“哦吔!终于被抓走了吗?!” 伴娘们:“……”尽管知道是假的,新郎的对白也还是很欠揍啊,怎么听都像要摆脱糟糠妻的渣男。脑补了一堆腥风血雨的伴娘团立刻决定将闹洞房的模式调整为hard! 56|第十局 新娘并不知道自己走后,自家新郎已经不知不觉地得罪了伴娘团,为自己的幸福埋下隐患,她正沉浸在穿着雪白婚纱,坐着血红法拉利,带着两个帅哥全城兜风的兴奋中。 为了她在兜风的时候表现出飘然若仙的气质,她特意戴了一双蕾丝长手套,手套最上方系着两条轻纱飘带,风一吹,飘带飞扬。 本应该很美的。 本应该。 吹了三分钟风的新娘终于吃不消坐下来:“吃了好多灰!呸呸呸!” 司徒笙:“……”他可以美化婚礼,却无法美化环境。 从新娘家出来,十五分钟后抵达第一个惊喜处。 司徒笙故意放慢车速。 新娘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打起精神,眼睛直勾勾地观察着四周。 英灏亨突然“咦”了一声。 新娘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座光溜溜的玻璃外墙大楼上,“蜘蛛侠”正趴在窗户上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丢了个球过来,新娘眼睛一眨,英灏亨接住了。作弊做得完美无缺,至少新娘 就没看出“蜘蛛侠”只是作势要扔,而英灏亨拿着球做了个接的动作。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蜘蛛侠”身边那个穿着新郎装,拿着手机与“蜘蛛侠”自拍合影的胖子吸 引过去。 新娘惊愕道:“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他”当然是指新郎。 司徒笙道:“因为他是雇主。” 新娘无言以对。 英灏亨将球递给新娘。 球可以扭开,新娘从里面拿出一对按照自己与新郎的样貌制作的小瓷人。看着神情憨厚的“小新郎”,新娘心情微微好转,决定不和那个在大婚日子专注于和ser合照的混蛋计较。 继“蜘蛛侠”之后,“雷神”突然现身闹市区的商场大屏幕,捧着新郎新娘的结婚照发表祝福感言。 这一举动,引起路人广泛关注,纷纷停下脚步,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新娘有点羞涩,有点尴尬,又有点骄傲,从大屏幕前路过时,刻意挺起胸膛,期望着路人发现她,来个首长阅兵式的挥手致意。可是,一路绿灯,车很快就过去了。 司徒笙表示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堵塞交通。 第三站是人民广场。 司徒笙将车停在广场前方,“钢铁侠”率领一众美女一动不动地站在广场上,等新娘的视线对准他们,才突然跳起舞来。“钢铁侠”是僵硬的机械舞,与身后挺胸扭臀的热舞美女形成强烈对比,又引起一大波人的关注。 “钢铁侠”一边跳,一边朝新娘靠近,走到面前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捧红玫瑰。 新娘:“……”别以为她没看到那捧玫瑰是英灏亨塞过去的。 “钢铁侠”送上鲜花祝福后,又送上一张支票:“数字随便你填,斯塔克工业为你买单。” 新娘:“……”别以为她不知道二次元与三次元之间不可跨越的次元之壁!……而且还不是小罗伯特签的。 辞别“钢铁侠”,“劫匪”与新娘继续他们的旅程。 新娘忍不住问道:“除去你们雇主的无厘头要求,在绑架中遇到蜘蛛侠、雷神和钢铁侠之后,我依旧是被绑架状态的逻辑在哪里?” 司徒笙道:“在被你除去的那一部分里。” 新娘:“……” 英灏亨道:“可以这么看,他们想要解救你,都失败了。” 新娘道:“……他们解救的方式真是太有诚意了,一个丢球,一个送花,还有一个更棒,发个视频就当来过了。” 司徒笙解释道:“阿斯加德离地球有点儿远,乘坐的人又少,航班不是每天都有的。” 新娘:“……”这个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她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尤其是司徒笙说有几辆车一路尾随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说:“我考上一本的时候也没这么开心!” 英灏亨道:“那的确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新娘道:“你什么学校的?” 英灏亨道:“a大。” 新娘羡慕地叫起来:“哇!我是b大的。” 英灏亨道:“也不错。” 唯一没有上过大学的司徒笙:“呵呵。” 新娘识趣地没问他上哪所大学,而是另外找了个话题:“接下来还有惊喜吗?还是直接去酒店?” 司徒笙脸色一变,手里的方向盘用力地猛然拐了一下,车像个瓶子,在车道上摇晃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先的车道。旁边车道的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放下车窗就开始破口大骂。 新娘道:“怎么回事?” 司徒笙道:“系好安全带。” 英灏亨回头看了一眼,道:“在后面,追上来了。” 新娘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冲上来,重重地撞了一下车屁股。“啊!”她尖叫起来,“这也太刺激了吧!” 司徒笙知道她以为这是预先安排的,却也没有揭穿。这种时候,一个兴奋尖叫的乘客好过一个惊惧尖叫的乘客。 英灏亨道:“甩掉他。” 司徒笙看着前方车水马龙,苦笑道:“车有速度,我有技术,问题是,路不眷顾。” 英灏亨皱眉。 司徒笙看到前方有个岔路口,迅速回忆着分叉的那条路的路况,然后果断地转弯。 英灏亨道:“小路更危险!” 司徒笙道:“你看到开车的是什么人了吗?” 英灏亨闻言回头。 尽管两辆车离得不远,可是车与车晃得厉害,他定睛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出:“两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 “差不多六七十岁的年纪!”新娘接口,“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演员?年纪这么大,开车还这么猛!” 英灏亨若有所思。 司徒笙突然加速,飞了出去。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时不时地开上来撞一下。 两辆车追逐了半天,正好遇到一块空地,司徒笙猛然掉头,那辆车因惯性冲出了三四米,堪堪刹住,又掉转头冲了回来。司徒笙在前面领路,开了一段,又故技重施,后面的车跟了几次,倒有些习惯了,有时候,几乎能和司徒笙一起掉头。 只是车转来转去颠得厉害,新娘被转得头昏脑涨,抓着椅背,蔫蔫地问道:“什么时候结束啊?” “很快!”司徒笙一转方向盘,只听后面“砰”的一声,奥迪车撞在树上,歇菜了。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英灏亨从车里跳出去,冲到事故现场,打开肇事车辆的车门。 一对老夫妇被安全气囊卡在车位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励勤又害了维恩!你们家的人为什么老是害我们家的人!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老太太歇斯底里地哭喊。老头坐在她身边,奄奄一息,显然受伤很重。 英灏亨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去往酒店的路上,司徒笙和新娘都很沉默。临近酒店,新娘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场飙车戏,不是安排好的吧?” 司徒笙道:“我的任务是给你一个让你永生难忘的婚礼。” “对女人来说,婚礼当然是永生难忘的。其实,就算是普普通通地穿着婚纱走进酒店交换戒指,我也不会忘记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前方疑似新郎出没。 司徒笙踩刹车。 等车速减到两三码时,月兔侠终于跳出来,拦在车前:“放开她,有事冲着我来!” 新娘道:“他没有抓着我,怎么放开?” 新郎:“……”对白不是这样的,他练了很久,请不要擅自篡改啊喂! 司徒笙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邪笑道:“我要是不放呢?” 新郎:“……”反派太美貌,完全挪不开视线了,怎么办?! 连男主角都不肯按剧本走的郁闷反派不得不自己接下去:“要我放开她也可以,打败我!”他从车里跳出来,三两步来到新郎面前。 新郎蹲了个马步,嘴里喊道:“哈!” 司徒笙:“……”好想买个马桶塞在他屁股底下啊。 新郎道:“等我气运丹田……” 司徒笙道:“你不是演《复仇者联盟》吗?为什么会出现气运丹田?” 新郎道:“我给自己定的人设是隐居在深山老林的中国第一高手的衣钵传人!后来因为英俊帅气的外表、冷静内敛的性格、举世无双的智慧,被神盾局看中,发了 十二封邀请函,力邀我加入复仇者联盟。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地球的安定,我决定成为他们的顾问,只有他们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才勉为其难地出手。” 司徒笙:“……”十二封邀请函是打算把你叫过去,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干掉吧? 新郎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对我出手了吗?” 司徒笙正打算象征性地比划两下,新娘已经不耐烦了:“少给我丢人现眼了!给我滚上来去酒店结婚!” 新郎不甘心道:“这辈子就这一次,让我过过瘾嘛。” 司徒笙一个后空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新郎:“……” 新郎摆了个收功的pose,感慨道:“没想到我已经达到了心随意动,手不动,气自动的境界!” 司徒笙、新娘:“……”这样都能掰回来,果真是奇葩! 57|第十局 司徒笙将新娘新郎送到酒店后,立刻打电话给英灏亨。英灏亨道:“还在医院里,都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司徒笙道:“和朱维恩有关?”根据新娘的描述和最近发生的事件综合分析,朱维恩那对外公外婆的可能性最大。 英灏亨道:“英励勤出国之前和他们联系过。” 没想到英励勤临走前还要坑英灏亨一把,有这样的哥哥,司徒笙对英灏亨充满了同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英灏亨道:“我已经和我妈说了。” 司徒笙:“……”他一点都不怀疑江丽华女士的战斗力。上天保佑英励勤能留个全尸,阿门! 英灏亨道:“婚礼进行得怎么样?” 司徒笙回头看了眼非要披上披风走小红毯的新郎和拼命将披风从新郎身上扯下来的新娘,微笑道:“非常顺利!” 新娘并没有揭穿司徒笙临时加演的“生死时速”,反而大力夸奖他们安排得很到位、很真实,听得新郎无比羡慕,偷偷地问司徒笙能不能再帮他们举办一次婚礼,这次换打劫他。 可惜他的计划还在商议阶段就被新娘扼杀了。 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新娘当机立断地带着他去马尔代夫度蜜月。 对此,新郎不止一次地打电话抱怨。 “我简直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新婚蜜月一定要来马尔代夫,去美国不好吗!能购物,还能看自由女神像呢!” 司徒笙道:“你无法理解女人,就像我无法理解你。” “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啊。” 司徒笙道:“性别相同不等于种类相同。” “……”新郎叹气道,“也对,谁让我是月兔侠呢,当超级英雄总是孤独的,看来我只能去美国寻找我的伙……” “嘟嘟嘟……” 那头挂了。 朱维恩的判决下来了,年满十六未满十八,以故意杀人未遂判有期徒刑五年。 他的外公外婆在英衡山的坚持下没有被起诉。他与两位老人促膝长谈了五六个小时,内容无从得知,只知道临别时,两个老人哭得双眼红肿,对着他一个劲儿地道歉,之后,还特意找到a大向英灏亨表示歉意。 英灏亨对司徒笙感慨道:“儿女都是债。”摊上英励勤和朱维恩这样的外孙,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司徒笙捏他的脸:“你是英大少易容的吧?正常英灏亨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英灏亨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不正常。我现在看到车子,就觉得它会朝我冲过来,或者我朝它冲过去。” 司徒笙道:“……”他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对他的同情。从张维朝到朱维恩,再到朱维恩的外公外婆,似乎所有看英灏亨不顺眼的人都很喜欢用车杀人。 英灏亨道:“我看你最近运气不大好,要不要去上炷香去去霉运。” 司徒笙说:“把‘我’和‘你’的位置对换一下,这句话的逻辑就通顺了。” 英灏亨抬起脚,用鞋尖踩了踩他的鞋子:“那你去不去?” 司徒笙跷起二郎腿,斜睨着他:“我很忙。” 英灏亨提起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箱子,一沓沓的百元大钞。 司徒笙呼吸一顿,道:“不是钱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箱子。 英灏亨又提出一个箱子。 司徒笙目光扫过英灏亨今早提来的六个箱子,突然从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沓钱,抽掉最上面的那张,拨了拨剩下的:“练功券?”物极必反,就算是英二少也不可能带着几百万到处乱跑。 英灏亨脸皮极厚,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冷静地抽出每沓钱的第一张:“加起来也有一千二。” “一千二能干什么?” “去不去?” “……去。” 去去去,去你个头! 司徒笙看着新落成的机场,手死死地抱着安全带,死活不肯下车。 英灏亨无奈道:“你确定不下车?” 司徒笙道:“我同意去寺庙上炷香,没同意来机场上西天。” 英灏亨皱眉:“你说话不懂忌讳吗?” “怕就带我回家。” 英灏亨宠溺地笑笑,低头摸摸他的脑袋:“好,马上带你回家。”车继续往前开,开入机场的地下车库,然后熄火。 司徒笙细长的眼睛满是控诉:“你骗我!” 英灏亨看得心里直发软:“刚刚让你下车是让你少走点路,但你一定要陪我,我也没办法。” 司徒笙道:“我没带身份证。”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6节 英灏亨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身份证:“我知道,我让罗蜜给我了。” 司徒笙:“……” 司徒笙道:“我恐高。” 英灏亨道:“靠窗的位置我坐。” 司徒笙:“……” 司徒笙道:“我晕机。” 英灏亨道:“晕车药晕机药安眠药我都带好了,实在不行,还有棍子,保证一棍子下去你不会中途清醒。” 司徒笙:“……” 眼看躲不过去,司徒笙坐直身体,摆出谈判的架势:“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英灏亨道:“带你去上炷香。” “到底去哪里上香?不会去印度吧?我命短,宁可回去吃地沟油!” 英灏亨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是去s市拜佛,顺便度假。” s市=海滩 海滩=比基尼美女 抱着安全带的手松了松,司徒笙象征性地最后挣扎:“我这么穷,付不起钱。” …… 光是从张维朝那里坑来的钱就够去s市十几趟了吧! 想是这么想,英灏亨却没有蠢得揭穿他:“我这么豪,费用全包。” 司徒笙从车上跳下来,对还站在原地的英灏亨招手:“别磨磨蹭蹭的,快走,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英灏亨:“……”恐高晕机身份证呢? s市是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之一,空气质量极佳,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城中有座天梯山,斜飞入天,仿佛凡人登天的路径,故而吸引无数香客纷至沓来。 下机之后,英灏亨直奔天梯山脚的五星级酒店养精蓄锐,饱饱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就精神抖擞地拉着司徒笙爬山看日出。 对此,司徒笙怨声载道:“日出和日落有什么区别?看日出不如看日落!” “一个东边,一个西边。” 司徒笙说:“ps有个功能叫水平翻转。” 英灏亨道:“一个往上升,一个往下降。” 司徒笙道:“有个词叫倒带。” 英灏亨道:“好吧,我们明天来看日落。” 司徒笙:“……”对待这种“认错态度良好,就是死不悔改”的人的办法就是,飞起一脚踢他屁股。 英灏亨早有所料,身体一侧,避了过去。 两人在山上吵吵闹闹地追逐,很快冲到山顶,太阳正好露出了头顶的一片皮。 司徒笙说:“太阳是个秃子。” 英灏亨指着朝阳周围的霞光:“那是它的头发。” 司徒笙说:“好吧,它是个披头散发的邋遢鬼。” 英灏亨:“……” 清晨的山巅气温很低,英灏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司徒笙。司徒笙道:“你只带了一瓶?” 英灏亨说道:“不然呢?带一箱上来卖吗?你又不扛。” 司徒笙认真地说:“早说你是来卖的,我一定扛。” “卖给你啊?”英灏亨露齿一笑,阳光帅气,与真正的太阳相映成趣。 司徒笙低头喝水。 英灏亨又拿出三明治。 司徒笙道:“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一个?” 正要掏另一个的英灏亨毫无愧疚地缩回手,点了点头。 司徒笙抢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英灏亨接过剩下的半个,毫无心理障碍地吃了。 58|第十局 太阳一点点升高,气温一点点回暖,山上陆陆续续来了人。英灏亨带着司徒笙去半山腰的寺庙上香。僧人刚上完早课,香客举着香,对着大殿叩拜。 司徒笙和英灏亨各上了三炷香。 从寺庙出来,英灏亨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司徒笙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英灏亨道:“不用问,一定想多赚点钱。” 司徒笙跳起来,用手臂钩住他的脖子,用力往自己怀里拖,恶狠狠地说:“我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英灏亨掰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谁说的,说出来才灵!眼前这么大一尊财神不去求,求什么神拜什么佛。” 司徒笙道:“让你爸给我一亿。”按照约定,英灏亨给是不算的。 英灏亨认真地帮他筹划:“跟我爸说,这是给我娶媳妇儿的聘礼?” “……”司徒笙更用力地掐,“我刚刚许愿,希望除掉你这个祸害!” 英灏亨被掐得脸红,嘴巴还在笑:“你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看来你对刚刚的聘礼很满意,特意对我手下留情。” “滚!” 两人闹得厉害,差点波及路人。 路人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说:“你,你是……” 一听就是有后续剧情。 司徒笙和英灏亨只好停下来。 路人约莫三四十的年纪,打扮讲究,清丽的面孔比时下许多明星还精致,加上这个年纪独有的风情,十足的绝色美人。此时的她,直勾勾地看着司徒笙,眼睛水汪汪的,好似动一下,泪珠子就会成串地掉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美丽的路人问。 司徒笙道:“贫僧法号妄言。” 英灏亨在心里默默地翻译:就是胡说八道。 路人愣住:“你是和尚?” 司徒笙道:“带发修行。” 路人支支吾吾道:“那,那你住在哪里?” 司徒笙往寺庙一指。 路人看着他的穿着,好似不太相信。 司徒笙道:“今天放假,我约了朋友下山去走走。” 路人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司徒笙道:“施主,你能变成马吗?” 路人:“……” 司徒笙道:“贫僧要去西天取经,缺了一匹马。” 路人想了想,说:“我的车是白色的宝马……” 司徒笙道:“它能变成你吗?” 路人:“……” 司徒笙叹气道:“我要的是一匹人马,看来我们有缘无分。”说完他拉起英灏亨往山下跑。 路人追在后面喊:“我是人马座!” 司徒笙跑得更快了。 “哎呀!”穿着高跟鞋的路人摔倒了。 司徒笙头也不回,极快地溜下山。 英灏亨抽湿纸巾给他擦汗:“什么来历?” 司徒笙耸肩道:“鬼知道。山是你挑的。” 英灏亨道:“她和你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司徒笙道:“六七分是怎么算出来的?” 英灏亨道:“根据你的白雪公主造型与她的面容进行扫描对比。” 司徒笙道:“……你想说什么?” 英灏亨道:“她看到你很激动。” “所以?” “你最近要小心开车。”英灏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建议。每当他们生活中出现莫名其妙的人时,车就是作案工具。 司徒笙:“……” 旅行的小插曲而已。两人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吃完午饭,换了身衣服去海边游泳。 下午,海边人山人海,英灏亨带着他来到了人流量相对较少的位置。司徒笙冲他伸手:“有望远镜吗?” 英灏亨提着潜水镜的手微微一顿,道:“你确定是望远镜不是潜水镜?” 司徒笙道:“先用望远镜确定目标方位,才能去水里捞漂亮妹子啊!” 英灏亨笑眯眯地重复:“捞漂亮妹子?” 司徒笙不满道:“你看看你选的位置,天只有涯,海只有角,真正的天涯海角,别说漂亮妹子了,连只漂亮袜子都没有!枉费我从小到大保护的好视力!” 英灏亨站在他面前,展露身姿:“我不漂亮吗?” 司徒笙看看他深刻的腹肌,又对比自己日渐平滑的腹肌,愤怒地甩出拖鞋。 跟着英灏亨去海里转了两圈,被他按在海里喝了几口咸水,皮肤被风一吹干巴巴的,让司徒笙的心情回落,无视英灏亨的撩拨,果断回岸。 插在岸边的遮阳伞下被人占了位置。 一个身材曼妙、皮肤白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擦防晒霜。 司徒笙皱了皱眉,在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又是你?” 女人回头,竟是他们今日在天梯山遇到的那个美丽路人。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妄言大师!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又碰到了!” 司徒笙抱胸道:“你有什么事?” 女人说:“我来海边玩……” “玩抢车位?” 女人愣了下,慌忙站起来道:“这是你的伞?我不知道,我以为这里没有人。” 司徒笙道:“现在你知道了。”他往躺椅上一趴,闭上眼睛。 女人道:“大师,我姓蔺,叫蔺雅琴。” 司徒笙打呼噜。 被驱逐得如此彻底,蔺雅琴竟也不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英灏亨一回头,就看到遮阳伞下一男一女一卧一坐和谐相处,心里的火腾腾地升起来,冲过去,一脚将伞踹翻了。 司徒笙睁开眼睛看他。 无须交谈,两人似乎就明白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英灏亨笑笑:“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司徒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自顾自地走了,全然不管旁边还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大美人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拔腿冲了上去,伸手去搂司徒笙的腰。英灏亨火了,下意识将司徒笙往怀里一搂,伸腿踹她。英二少从来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遇到司徒笙之后才收敛了脾气,对待别人的时候,霸王政策贯彻始终。 蔺雅琴猝不及防,大腿被踢了个正着,人一歪摔在地上。她尖叫一声,脸上的温柔终于绷不住,吼道:“我是他妈!” 司徒笙眸光一闪,还没说话,英灏亨已经接过话茬:“你骂谁呢?” 蔺雅琴没反应过来,司徒笙拉着英灏亨跑,两人手牵手,跑了两条街,在一家面馆前停下,进去吃面。 一人一碗牛肉面,吹着空调,吃得舒爽。 英灏亨吃了个半饱,抹了把嘴:“她真的是你妈?” 司徒笙嗤笑一声说:“谁知道呢?我一出生就在孤儿院了。” 英灏亨道:“你准备怎么办?” 司徒笙道:“先调查一下她的家境,要是有钱,就上门抱大腿。” 英灏亨盯着他。 司徒笙继续道:“要是穷得响叮当,我就背一袋钢镚甩她脸上,告诉她我现在很有钱,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 英灏亨依旧盯着他。 司徒笙觉得没意思,不再开玩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实话,要不是你踹了她一脚,我都怀疑你和她是串通好的。” 英灏亨张了张嘴,苦笑不已。的确,天大地大,他哪儿不好去,偏偏来s市遇到了她。 司徒笙道:“不过,也有可能她早就盯上了我。” 英灏亨立刻附和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就算司徒笙和她长得有六七成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确认是母子关系,毕竟,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光是娱乐圈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撞脸——还不算瞄准了撞的那一批。 司徒笙道:“我们一会儿去哪里?” 英灏亨道:“我预定了夜游s市。” 司徒笙道:“听起来挺没意思的。” “可以一边吃海鲜大餐一边游。” “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今天这位女士用错了方法。”英灏亨心情十分复杂道,“要是她一出现就送上一沓自助餐券,我觉得结果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司徒笙点头道:“是的,我会收下自助餐券再跑。” 夜游分两段,先坐观光车游览市区景色,然后乘游艇看海岸。 他们一上车,就看到蔺雅琴女士与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不远处,一脸期待地看过来。司徒笙和英灏亨找了个偏远的位置。中年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蔺雅琴立刻抱着他的胳膊低声劝慰,中年男子面色稍霁,扭头看窗外。 司徒笙低声道:“你猜那个是我亲爹还是后爹?” 英灏亨道:“不是干爹就好。” 司徒笙道:“干爹也不怕,我有专业坑爹技能。” 英灏亨点头道:“我爹你就坑得挺得心应手的。”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第37节 司徒笙扬眉:“我什么时候坑过你爹?” 英灏亨道:“你应该数数家里的支票有多少张是他的签名。” “一张也没有!”司徒笙回答得斩钉截铁。 英灏亨不敢置信。 司徒笙得意道:“都兑现了。” 英灏亨:“……” 59|大结局 车上拥挤,蔺雅琴没有找到搭讪的机会,换乘游艇的时候,她立刻拉着中年男子过来,坐到英灏亨和司徒笙的对面。英灏亨皱眉,想起身避让,却被司徒笙一把拉住了。司徒笙说:“美景是需要衬托的。” 蔺雅琴他们没明白,英灏亨却听明白了,呵呵一笑,搂着司徒笙的肩膀,一起看窗外景色,全然当他们是空气。 中年男子脸色不善地瞪了他们一会儿,又看向蔺雅琴,责问之意扑面。 蔺雅琴拍拍他的手,对司徒笙道:“这么巧,你们也来看夜景啊。” 司徒笙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情侣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 两人才刚戴上,就被中年男子一把夺下! 中年男子捶桌表达愤怒:“这就是你对待父母的态度?” 司徒笙也不生气,抱胸道:“我的确没教养。” 中年男子:“……”自家儿子承认得这么快,他非但没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胸口憋得慌。 司徒笙道:“谁让我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呢。没教养也是没办法的事。” 蔺雅琴抱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泪流满面地看着司徒笙:“阿笙!你别这么说,当年抛弃你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们?” 司徒笙很认真地说:“不能。” 蔺雅琴道:“我们会补偿你的。你爸爸已经继承了爷爷的财产,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司徒笙眉毛一挑,微笑着问道:“等我们上岸就办理转让手续吗?” 中年男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连蔺雅琴也被他厚颜无耻大逆不道的要求惊得无言。 司徒笙叹气道:“不能吗?那算了。”他拿回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戴上。 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诡异地安静下来,用眼神交流着。 司徒笙佯装看风景,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他们,见他们不但不动怒,反倒认认真真地考虑着自己的提议,心下一沉。 干他们这一行,识人是基础。人小的时候,面相靠基因,能看出的东西不多,到了中年,一个人的面相会随着性格、环境等发生改变,结合气质,看到的东西就多 了。中年男子和蔺雅琴两人保养得都不错,可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侩和势利是84消毒液都洗不掉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钱抛弃孩子才符合人设,为了孩子抛弃 钱……呵呵,必有图谋。 游艇靠岸,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司徒笙也不管他们,径自与英灏亨回酒店。走到一半,蔺雅琴追上来,硬塞了张名片给他:“这是你爸爸的名片,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爸爸帮忙,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说完,也不管司徒笙什么反应,拔腿就跑,生怕他把名片丢回来。 司徒笙低头看名片。 “重洋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英灏亨读着名片,“是b市施家老三。” 司徒笙道:“你认识?” 英灏亨道:“前阵子施家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家产大战,就在施家老大、老二掐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之际,施家老三以私生子的身份突然上位,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司徒笙总觉得这件事很诡异。 英灏亨道:“是英励勤说的,他特别喜欢关注这方面的事。更具体的,可以再问问他。” 司徒笙惊讶道:“你和他还有联系?”他还以为出了朱维恩和他外公外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两人会老死不相往来或者一见面就不死不休。 英灏亨冷笑道:“当我不爽快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在异国他乡过得太爽快。” 英励勤一向以“坚决维护人模狗样的表面路线,贯彻实施偷鸡摸狗的地下政策”为座右铭,司徒笙相信,英灏亨每天都会喷得很开心。 从小到大,司徒笙都相信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不管那对男女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不为所动,他们就会自发地露出狐狸尾巴,自己何必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浪费时间?一回到酒店房间,他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倒是英灏亨将那张名片收了起来。 “今天几号?”正要洗澡的司徒笙突然问。 英灏亨头也不回道:“二号,怎么了?” 司徒笙皱眉道:“一个星期了。”他拿着手机进浴室。 英灏亨眉毛一挑:“你洗澡还自拍?” 司徒笙:“……”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能共享吗?”英灏亨追到浴室门口。 司徒笙一边上锁一边告诉自己,自己是真的没听见! 他放下马桶盖,人往盖上一蹲,拿起手机,发现了一条来自沈玉流的短信: 最近小心点。 …… 这是恐吓信吧? 司徒笙嘴角微微一抽,立刻拨了回去,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玉流到底要他小心什么? 又不是发电报!一条短信发五个字和发五十个字是一样的价钱,何必说得这么不清不楚?这和受害人临死前有时间也不交代凶手是谁有什么区别? 还能不能当朋友了! 沈玉流留下惊悚的预警短信后突然失联,好似一记警钟捶在司徒笙的心头,让他不得不对那对神秘的兄妹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眼见着预约的期限越来越近,自己离赌约规定的金额仍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司徒笙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自己完成赌约之后那对兄妹还会不会缠着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完成赌约,对方一定会缠着自己。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完成赌约,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是完成赌约并不是口头说说的事,他算过自己这一年的账——事实上,从赌约生效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六百二十一万。毫无疑问,继续下去,他就能完成日赚十万的骄人成绩,可赌约还是会输。 他问英灏亨道:“你结婚,你爸准备一亿元聘礼是真的吗?” 英灏亨道:“你打算考虑一下?” 司徒笙捂着脸:“好像是可以考虑了。” 英灏亨:“……”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司徒笙张开手指,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聘礼多久能到位?” 英灏亨瞠目结舌:“你要多久到位?” 司徒笙道:“年底之前。” 英灏亨将椅子拉到他面前,认真地握着他的双手说:“现在,你可以把我当做神父,忏悔吧。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欠了巨额高利贷?”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太帅,你信吗?” 英灏亨拿起桌上的餐刀,往司徒笙的面前一放:“毁容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是问题。” 司徒笙:“……”他一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垂涎地望着刀子,觉得这个方法很靠谱。 英灏亨敲敲桌子,引回他的注意力:“你还有一种选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考虑借钱给你。” 司徒笙道:“不能借,也不能问你要,必须是一场……交易。”为什么联系上下文之后,他觉得这句话透着一股莫名的别扭和古怪? “……”英灏亨狐疑地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想拿聘礼吧?” 司徒笙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把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英灏亨立刻将椅子往后退,拉开距离。身边坐着一个美人的确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但这个美人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司徒笙抽了抽嘴角,解开橡皮筋,抬手绑头发。 “让妈妈来。”蔺雅琴不失时机地出现。她从天梯山一路“偶遇”他到游艇上,后来甚至上演公厕门口递厕纸的戏码,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也不算叫人意外。 司徒笙侧了侧头:“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说刚开始他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母亲还带着一点点血缘决定的亲近感的话,那么,经过这段时间她锲而不舍的骚扰和矫揉造作的卖弄,那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亲近感已经完全化作了不耐烦。 “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他油盐不进的表现,让蔺雅琴耐心告罄。 司徒笙道:“那我一定不是你的孩子,因为我确定我以前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男女控制不住下半身造成的受精卵,而不是一颗肉丸。” 蔺雅琴道:“你一定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吗?” 司徒笙道:“当然不,因为我更想什么都不说。” 蔺雅琴道:“妈妈说过,妈妈抛弃你是不得已。当时你爷爷很反对我和你爸爸的婚事,如果他知道我生下你,一定会对你不利。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妈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司徒笙道:“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的路不是我自己选的。” 蔺雅琴无言以对。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