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正文 第1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阁主宗主游江湖(琅琊榜) 作者:丽小雅 谁认识林殊?”蔺晨闭了闭眼睛,以此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千辛万苦想让他活下去的那个朋友,不是林殊。。。 你自己也曾说过,林殊早就死了,为了让一个死人复活三个月, 你要终结掉梅长苏吗?” “我答应过要陪你到最后一日,你虽食言,我却不能失信。” 一句话,没有条件自己创造。 伦家看完《琅琊榜》以后超级萌这个cp, 无奈网络上木有人yy,伦家自力更生写,欢迎同好支持!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蔺晨,梅长苏 ┃ 配角:飞流等 ┃ 其它:琅琊榜同人 ☆、楔子 ?  大渝是大梁北面的一个国家,素来不以安分守己为己任,专门作死挑衅他国。本来有赤焰军在还能震慑一下他们,毕竟人家是老牌军队,装备精良,且战斗力爆棚,不是一般人能干得过去的。 但是自从大梁的皇帝昏庸了以后,或者说是他更加昏庸以后,纵容夏江和谢玉等人心怀不轨,只为一己私利而弃大局与不顾,而一手炮制出十四年前的梅岭惨案,大梁在军事上实力就降低了很多,不仅是失去了七万身经百战、技能纯熟的将士那么简单,更大的损失是之后的隐患。 政治上,失去了一代贤王的祁王,官员结党营私成风,只为了帮助自己的主子在夺嫡称帝的道路上赢得更多的筹码,丝毫不顾及国家的发展以及人民的需要,幸好大梁底子过厚才没有败光。没有加入党争的官员也不敢耿直进谏,因为皇帝陛下更是由于当年祁王事件的影响,心思全花在平衡之术上。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根本不复往日清明。 军事上,兵士可以再招,经验可以磨练,但是优秀的统帅可遇而不可求。林家以林燮为代表的一干将领都是身负绝世才华的大将军,上马除外敌,下马定良计,无一不擅长。还有其公子林殊,更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结合了母亲晋阳长公主与父亲二人身上所有的优点,威武双全也不足以概括这位少年将军的耀眼。 金陵作为大梁的都城,向来是公子哥儿林立的地方,林殊在一众世家子弟中高出数头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林殊小朋友可谓是男女老少通吃型人才,上到太皇太后护着他他不被父亲责罚,下到一推弟弟妹妹整天围着他崇拜的不行。无论是当时的宿儒大家太子太傅黎老先生,还是军队中一个小小的士兵,提起这位林少帅来都是赞不绝口。可惜过慧易夭,天妒英才,这位小少爷随同他的赤羽营一起葬生于梅岭的大火中,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案件牵连的不只是林家一家,很多文成武将都卷入这场前无古人的惨案中。赫赫有名的聂将军、季将军无一人幸免。不只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朝堂上的暗波汹涌更是阴险防不胜防,祁王殿下的亲族就不提了,谋反必定是会被株连的。其他于之交好的人或者是想要为其求情的人,不是被夏江、谢玉等人提前暗害了,就是被那位皇帝陛下咔擦掉了。一时间朝堂上乌烟瘴气的厉害,根本没有人敢说实话、说真话,久而久之形成了如今这样不作为的局面。 当时那场灾难举国震惊,谁能想到一向忠君卫国的林帅居然会叛国,不过证据确凿再加上皇帝陛下的刻意阻拦,很多事情没有查清楚就草草结案,直到最近才被新登记的太子,原靖王殿下重新翻案,为一代忠臣洗清了不白冤屈。 而靖王殿下能一举成功,不仅依靠的是他本人在其皇长兄常年教导下所形成的正直的为君之道,更是依赖于被琅琊阁评为“麒麟才子”的江左盟宗主的梅长苏。梅长苏作为靖王殿下的心腹谋士为其荣登大宝出力甚多。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识遍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原来这人就是经历过火寒之毒导致面目全非的天才少帅林殊。借由许多父辈旧交顺利改头换面,以江左梅郎的身份入朝,为好兄弟保驾护航的同时,使大梁恢复以前的海晏河清的全盛局面。赤焰旧案的重审就是开端。 可叹天妒英才,心愿好不容易了解,却又碰上了四面楚歌的国家危机,身为林氏后人的责任感,使得他服下为其三个月的绝命□□,激发体内最后的生机,与至交好友踏上最后的征程——作为监军和参谋随军抵抗大渝的进攻。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 ☆、布局 ?  战事虽然胶着,但是有着英明的监军的大梁军队并不担心他们会输。当然还有蒙大统领,脑子有点不好使,不过武艺上的确无人能及,不愧是琅琊榜上排名第二的高手。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监军的苏先生太耀眼了。 最开始确实大家都很不看好这位身体孱弱的参谋。对于他的身份大家都有耳闻,什么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还有琅琊榜公子榜蝉联十多年的榜首,也是现今太子、当年的靖王夺嫡的谋士,这些七彩光环在军营统统没用,军营都是军人,也可以说都是一些糙汉子,他们评判人并不是从你的智商而是从你的实力。 梅长苏大宗主由于常年身体不好,瘦弱和苍白是必然的结果。对于军营的汉子来说,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了,即使他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也改变不了他只是满腹经纶、玩弄权术的人,不要说是行军打仗了,估计他连真正的战场都没有见过。 大家都想得是这位仁兄大概是如同以前的那些大老爷一样来挣军功的,将士尤其是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没有能力瞎揽事儿,到战事兴起的时候还要专门分出人手护卫他,麻烦。 这种不屑一顾的观念在经过第一场战役以后高层首先改变了这样的观点——这个人是真的有能耐,不同于以往的花瓶,不负麒麟才子的盛名。 蒙大统领只是领兵之人,起初梅长苏和萧景琰提议由他作为主帅就是想借助他的勇猛和威名来提升己方的士气,好与大渝军队抗衡。毕竟接连的战败很是打击信心,这时候就需要一剂强心剂,重振士气。蒙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身为禁军大统领数年,多少还是积累了不少威望的,也有统兵的手段与经验,至于对战局的分析不充足就靠梅长苏来补足了。 选择蒙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长苏的真实身份,会百分百相信他的决策,不会提出质疑更加不会阳奉阴违,在战场上,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在你质疑一个正确的决策的时候,或许已经耽误了最佳的战机,损失了不可计数的人力和物力。 第一场战役是由大梁发动的,新兵到来要立威。而且大渝刚夺取了大梁的一个城池,正是携带疲惫的时候,是他们一举拿下的好时机。梅长苏首次提出的建议,只有主帅额蒙擎和原本的部下卫峥无条件服从,剩下的人再不赞同也没有用,军营可不和朝廷里一样。军营就是个不讲理的地方,谨记一切服从命令就够了,不是很需要你的理解。 毫无疑问,这一场战役以大梁的胜利作结,算是一场出其不意的奇袭胜利。大渝是得到了对方援军到来的消息,但是按照常理,新来的都要和原本的驻军交接一下再商量战术,然后才开始打。按照他们的想法,在大梁蘑菇的时候他们就休整好了,所以也没想着在撤回营地,只驻扎在新占领的城池,恢复兵力。 其实大渝的将军分析的也不错,援军千里奔袭而来,疲惫是肯定的,但是打仗讲究的是士气。正好大渝刚刚抢占了他们一座城池,士兵们听闻这个消息正是爱国保家之情激愤之际,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势如长虹不是一举数得吗?行军跋涉的疲累与大战之后的疲累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程度基本级别的。 而且根据江左盟与琅琊阁的情报网,长苏早已算计到了一过来就会面对的这种局面,在路上就特意吩咐过蒙擎要注意士兵的休息和营养的供给,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力不从心感,胜利是肯定的。 军队这边获得了大捷,蔺晨却不能像蒙擎等人一样放下提起的心高高兴兴地庆祝久违的胜利。作为这次队伍中唯一知道长苏实际身体状况的人,他承担着远高于他人数倍的压力——既要隐瞒长苏的病情,又要帮他调理身体,还要与琅琊山的总部那边通信,查找续命的新方法,或许还得在他精神不济的时候分担一下军务,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忙碌。 幸好忙碌还是有回报的。大概长苏也知道太对不起蔺晨了,当初说好要不想大限期,努力活下去,然后两人一路游览回到琅琊山,结果现在食言而肥地不顾劝阻身处军营之中。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迁就他,非常有一个病人的自觉,让睡觉就睡觉,让喝药就喝药,不管里面有多少黄莲也甘之如饴。废话,他敢不喝顺带摆一张苦瓜脸吗?不看看蔺晨的那张脸,那才是真真的苦瓜脸,而且浑身还散发着难以言明的怨气,就差挂个牌子写上“林殊,你还我的长苏来”了。 梅长苏梅大宗主舌灿兰花的功夫能轻易摆平任何人,却摆不平这位江湖上结交十数年的好友加专属大夫——论智谋,两人不相上下,谁也别指望能瞒另一个人什么事儿;论武力,梅大宗主铁定完败,这个就不用说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的就是他;论骗人,那更是窗户也没有,蔺晨本身是大夫,最清楚他的病情,而且那枚冰续丹也是他炼制的,骗鬼也骗不过他。 什么都不知道得人永远是最幸福的。冰续丹能激发体内最后的潜力,也就是说把人所有余下的生命力都压缩到这三个月来,成倍地提前透支的结果自然是在精力上、脸色上好看了很多,即使是诊脉也发觉不了真实情况。蔺晨是不一样的,他自身的医术高明不说,还是知道真实情况的,对于脉象的把握很是有一套,而且出了冰续丹的事情,他变得格外严厉和沉默了,每天也不捉弄飞流了,就像他当初所说的那样一样,做梅长苏的一个亲兵,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但凡武将都是情商欠费的,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蔺晨的紧张和担忧。对于梅长苏不同于往常的苍白也只是认为病好了,或者是蔺晨医术高明给调养好了,并不会想到现在的好是以后不好的开端。也许是人潜意识里的一种回避,只能也只愿意去看想要看的,对于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不是忽略就是扭曲成自己想要的,算是一种保护机制吧。 然后现在的局面就是需要梅长苏的人发现不了他的不适,还把他当作健康活泼的林殊一样信任着依赖着,而不需要他的只有蔺晨,却只有他整天担忧着。 操心也没有办法,梅长苏要是能听进去他的话的人,别说不会到战场了,兴许连金陵都不会去的,安安稳稳地呆在廊州和琅琊山多好。为今之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补身体,大把大把的珍贵药材像是不要钱的白开水一样一天五顿的喝。尽人事听天命吧。 再查典籍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多年下来蔺晨早已把琅琊阁里相关的书都翻烂了也得不出什么好结果,只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猜想走一步看一步了,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冰续丹本身是解药的同时也是□□,不过当初在做的时候考虑到长苏身体过于羸弱有可能压不住药性,所以毒性减去了好几分,相对于其它的而言可以忽略不计。而补药的作用鸠是增加身体自身的能量,与药性相融合,使得它少消耗一些生命力。简单来说吧,激发的潜能所需要的能量是一定的,不从外界获得就从身体内部汲取,用外界的代替内部的就能延长期限,在多出来的时间 里兴许还会有什么转折出现。希望渺茫也好过没有的强。 蔺晨在炼制冰续丹之前已经飞鸽传信于他的父亲,也就是琅琊阁的老阁主,告诉他尽一切努力找到克制冰续丹药性的法子。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有这场战争,但依据蔺晨的直觉,这药总会有用到的一天,早做准备的为好。事实上果然如此,让他猜对了,想放下一切远离庙堂回到江湖就那么难吗?老阁主常年在外飘荡,一来是性情使然寄情与山水,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到至于梅长苏的方法。 转眼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期间大渝和大梁的战役虽是频繁,但成果却不显著,大梁占据微弱的优势,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要不然就马上会被对方乘胜追击扳回来。 这样的局势也在梅长苏的预料当中,大梁人多却长途劳顿,都是一些外来的兵马,对北境的冰天雪地很难适应;大渝占据地利,却人数上处于下风,要不是单兵素质过硬,早就被打回老家了。 三月之限眼看就要到期了,不知是冰续丹还是补药真的有效果,反正梅长苏是基本没有再犯过病。只是偶尔会咳嗽一下,无论是风寒还是吐血都没有出现。蔺晨每天不允许他外出,更不要说是去战场上实地考察了。蔺晨也学会了赖皮,硬的不行来软的,实在不行来横的,往军帐门口一站,双臂大张挡住门口,“你去吧,只要能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就去吧。”梅长苏自知亏欠蔺晨许多,也不与他争辩,由着他吧。 全国甚至是天下最大的情报部握在手中,根本不用亲眼看,自会有堪比实际影像的战报送到手上,制定计划什么的并不妨碍。无奈早以前的习惯难以改掉,总是想着能更全面一些。蔺晨的阻拦确实有道理,听他的也行吧。省得他每天愁眉苦脸的在自己跟前晃悠,好像欠了几条命似的。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月,经由前两个月的战绩来看,所有北境军的将士都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监军有了全新的看法,由原来的怀疑转变成现在的深信不疑。所以在他提出一个看似很荒谬的计划也没有人出言反对——无数的事实告诉他们,跟着梅长苏没错的。 费尽心血用两个月的时间无声无息设下的局,终于在最后一个月可以收网了。 ? ☆、救治 ?  梅大宗主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布下的天罗地网,自然不是那些只有四肢发达脑子缺一般的武夫可以识破的。 这两个月以来,多数都进行的是拉锯战,胜负对半开,也就给大渝的军队一个错觉,认为两军实力相当而掉以轻心。实际上梅长苏是在那大渝的军队来训练新兵,所以才会有输有赢。 经过两个月的磨练,新兵不再是向刚来的时候那样,畏惧北方的寒冷,更加害怕战场上的厮杀。对于战场已经相当熟悉了。本次战役额主要目的是卫国,并不是出兵侵占,只要站在自家土地上,总是会有底气的,最起码占据地利的优势。 最后的一个月就是反击的时候了。勇猛的士兵与指挥得当的将军再加上梅长苏的妙计——诱敌深入,哪还有不胜的道理。 这也是过去的林殊必须要来的原因。赤焰军在这里苦心经营多年,对于地形地势是相当熟悉,同时还留下了许多外人所不知的不起眼机关。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定能排派上莫大的用处。 就拿马上要引诱大渝军队去的那片沼泽地来说。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再广阔深厚的沼泽地都会被冻成硬土,与寻常土地一样。但是林殊以前贪玩儿,无聊时在附近遛马的时候发现过一池小小的温泉,在一个相当隐秘的凹地中,大部队从旁经过一定发现不了。温泉是什么概念,温泉就是热水。早在刚到来的时候,就专门派出一小队掘子军,挖一条沟渠将温泉引到了沼泽地里。所以现在的沼泽是名副其实的沼泽了。 只要两方站在两边对峙,用语言“激励”大渝军队主动进攻,那就是大梁的胜利,不战而胜。人力总是胜不过自然界的。两个月的战局让对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冷静判断的下场就是止步于此。 分化敌人,化整为零各个击破。沼泽地计策实施的同时还有许多类似的计谋在同时运作。这样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成功。要是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自会识破计谋,接下去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至于怎么分散其实很简单。由最勇猛的蒙擎带一对身手过人的将士从敌人部队的中央横穿过去,然后在中间分成几股小队,自乱阵脚的结果就是被分散开。这时候在派出专门的小队,负责追击引导目标到指定的地点就大功告成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队都有地利的加持,一大半还是要真刀真枪的砍杀。对此,梅长苏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通过先前两个月的磨练将所有人依照各自擅长的兵器等一系列个人素质分成不同的小队,培训场专门针对大渝哪一队的小组。再有江左盟的武林高手或者是原本赤焰军的将领进行特殊的训练,取得的结果怎么可能不好呢。 捷报频传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以前的林殊不愧是军事奇才,短短的三个月就能取得如此战绩,不仅将大渝的军队打回他们国家,还大大折损了对方的元气,还趁机收获了点儿城池当作战利品。如无意外估计北境能安稳个十几年,到时候的大梁也不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只要景琰继位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这是林殊送给这位至交好友和青梅竹马最后了礼物了,接下去无论身体怎么样,他都要告别庙堂,重新隐入江湖了。 这个决定对谁都好。毕竟林殊已经不在了,现在存在于世间的是梅长苏,靖王的谋士、江左盟的宗主。靖王的地位不需要他出谋划策巩固了,以后的道路有忠心、耿直的大臣辅佐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景琰可是当年的祁王教导出来的。江左盟还需要他的坐阵,而且与蔺晨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将来的路何去何从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捷的第二天。所有将士排成一列站在一座特殊的营帐前,共同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本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救一个对天下苍生有着莫大贡献的人更是不只七级了吧,上升到神圣的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有救了。 在还剩半个月的时候,老阁主带着荀老先生来到了北境战场,说是找到了为梅长苏续命的方法,这对于蔺晨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即使不是救命的方法,能续命已经很好了。眼看三个月的期限就要走到尽头,他每天承受的压力也是成倍数增长,照这样下去还没等到三个月估计就被压塌了。 梅长苏看着蔺晨这样也是很不好受。蔺晨本应该游戏于山水江湖之间,而不是被自己这破身子困在这小小的战场上,不仅才能得不到施展,还每天劳心劳力的,他在一边都看不过去了。终于也知道了以前他面对自己的倔强与不听话的无奈和心中酸楚。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冰续丹已经服下去了,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了。两人全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从来不相信神佛的二人却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梅长苏暗自下定决心,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冲着蔺晨的这份心意,他也不会再度放任自己涉险,一定会保重这条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命。按照蔺晨的要求和他一起游遍大好河山,不再操心庙堂。 老阁主和荀老先先是诊了一下脉,递给在一边着急的蔺晨一个安心的眼神。招过门外的小兵,让他去请蒙擎过来,就说有攸关性命的要事相商。 趁这这段时间老阁主仔细讲解了一下他要使用的方法。蔺晨一直以来的理解是正确的。冰续丹是靠透支生命力来维持药性的,所以才被称为□□,要是生命力能从其它地方获得补充就不用人体自身能的了,自然就能活下来了。 要想解除药性,只靠名贵的吊命药材是不行的。还需要一样重要的东西。这个说白了是和冰续草解毒的原理是一样的,冰续草要十命换一命,那么如果扩大基数就能做到保留所有人的生命力。同样是洗精伐髓,这里恰好是军营,到处都是血气旺盛的年轻男子,将当初典籍上的是个人扩充到百人、千人甚至是万人,就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了。 一个人的容量是有限的。打个比方吧,吸收十个人的精血是极限的话,上万人的精血一人一碗就够了。对于壮年小伙儿来说,放一碗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内力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吃点有营养的很快就能补回来,都不用补药的。 理论上,这样是治疗方法是可行的,实际上却是谁也没有操作过的。不要说是火寒之毒是世间奇毒,就说冰续草也是有大机遇的人才能得到。老阁主把方法说出来就是想让梅长苏自己选择一下,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在自己的生命面前也不会失去冷静,保持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敏锐判断力。 梅长苏也不愿意再犹豫了,横竖都是一死,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能成功活下来最好,活不下来也是命,怨不得任何人。 老阁主倒是很乐观。他刚才和荀大夫一起诊脉发现,蔺晨的想法好像是正确的,按照典籍记载,要是冰续丹的功效发作,这最后的阶段应该有衰弱的趋势了,但是梅长苏还是和最初一样有精神,差也不是很多,说明真的顶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蔺晨身处居中,将近三个月的煎熬下来,已经失去了开始的理智,他也能察觉出梅长苏脉象的异常,但总害怕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敢很肯定,只能拖着。而老阁主他们很冷静,一下子就发现了玄机,有了实践效果的支持,对于新出炉的治疗方法很有信心啊。 梅长苏和蔺晨对这个方法都没有异议,蔺晨向来狂妄不羁,江湖中人过于随性,只要能救得长苏性命,要不是十命换一命的办法需要当事人的清醒,早就暗中解决了。梅长苏是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合适,既不违背道义,又不会损伤他人利益,试一试也无妨,就当了却众人的一个心愿吧。成与不成都是最后了。 蒙擎是林殊的至交好友,一直对这个小弟弟很关照,听说有根治兄弟的办法自然二话不说就去召集将士们来此献血,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很健康的人还要治病就被他忘在了脑后——向来如此粗心,怪不得梅长苏不放心他一人带兵出击。 亏得这近三个月来杰出的战绩,所有人都对这位监军很有好感,一听说是要救治梅长苏的病,不用动员,主动报名的人早超过了需要的人数。不得已只好荀大夫出面,先进行详细的筛选,尽量挑身体健康内功深厚的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蒙大统领和几位将军。 初步筛选下来还有好几十万人,看来梅大宗主在什么地方都是深得人心的。然后就要精心挑选了。 毕竟是要过血的,用心血来换原本身体内的毒血。蔺晨这三个月的补药为这次治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血气旺盛精神充足的结果就是身体的循环加快,即使是一边放血一边输血都能来得及。有三位熙阳诀高手深厚的内力支撑,荀大夫手脚麻利的输血,成功的几率很大的,几乎超过一半。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稍显困难。要换血的话,最好是血液能够相融,要是出现排异反应可就麻烦了,提前的验血就是一道筛选。验血就和滴血认亲的原理一样,看看两个人的血能不能融在一起,问题是十几万人就是十几万滴,要是每人试一遍没等换梅长苏就流干了。所以采取轮换的办法。比方说验到第十个人是,然后将让这个人去检验后面的,再找到一个人就把他换下来,以此类推。 输血的小管子是提前用酒精消过毒的细竹管,放血倒是简单,在手掌上割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让血自然流出就好,不过下面还要接个容器,再怎么说也是毒血,不能随意乱丢,以免被有心人士拿去利用,后患无穷了。手指上扎的口子流的过于慢,新旧一混就没用了;手腕上的又过快,不要心血没吸收原本的先流干了,那个就完蛋了。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较长,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老阁主、蔺晨和飞流轮流上阵,内力不要钱一般全力输出护住梅长苏的心脉,以便于特殊情况发生时及时救治。 ? ☆、再生 ?  一切都在紧张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军帐外的气氛相当严肃。虽然将士们对于梅长苏的具体病情并不清楚,但毕竟都不是白痴,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全驻地的将士,召集他们为梅长苏献血,那要治疗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伤风咳嗽之类的家常小病,哪有小病就这阵仗的,岂不是吓死人。 平日见过梅长苏的人都知道,这位宗主手无缚鸡之力,面色苍白不带丝毫血色,尤其北境的天气还分外冷,这位冻得全身上下终日包裹在厚实的大狐裘里,只露出半张脸,却依旧是嘴唇发紫。表明身体是真的很差,而且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弱,不只流于面上。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本能的畏惧,因为不了解底细,所以没底。单看本次行动的规模就能猜想到病情的严重,听说是要换血的,估计是要换全身的吧,要不然这人数怎么解释,人要是换了全身的血液还能好吗。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梅长苏在军中的威望仅次于主帅的蒙擎,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蒙擎更加受人敬仰。计谋是他唯一的长处,还是他的过人之处。人格魅力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玄妙,大概梅长苏天生下来就是做领导统帅的材料,一个文弱书生在遍地都是糙汉子的军营,混得比主帅还开,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此可以参考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少爷精辟的总结,“所谓人性本贱就是这个道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和人总是喜欢的,尤其这个人既能救命,还没有利益冲突岂不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不好好珍惜的才是傻蛋,而且是没脑子的那种。” 真实情况就不加探究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即可。拖梅大宗主的福,很轻易就凑够了人数,数量和质量都属上乘。 营帐内的气氛相较于外面众人的紧张,是出乎意料的轻松。成败在此一举,横竖都是最后了,为什么要再弄得很紧张呢?看开一点多好,病人保持好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就像当初步步为营平反赤焰冤案的时候,谋划布局都已经做好了,静待结果就好。 梅长苏是所有人中最想得开的一个了,本来想着三个月就是最后了,没想到因祸得福还有延续的可能,简直就是赚了。所有的心愿已了——七万冤魂的错判得以昭雪,林家恢复往日正直的名声,除奸臣、扶景琰上位,边关经此一役,大渝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会再次兴兵来犯。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没有实现当初对蔺晨许下的诺言还未来得及实现。说好的“别给自己设限,别再去想还能撑五个月还是十个月的事,你只要尽力,我也尽力,好不好?“ 要努力活下去,不放弃一丝生的机会。过去的十多年都是蔺晨在陪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谋划从初到琅琊阁的治伤,后来的入主江左盟和最后的重回金陵,要不是蔺晨的支持和陪伴也没有现在的梅长苏了。这次轮到自己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换成自己陪他游览大好的江河山水,穿梭于江湖之间,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荀大夫撩开厚厚的门帐回来,意味着治疗正式开始。为了保证血液的活性,肯定是要新鲜的,蒙大统领和卫峥主动接下了这个传递的任务。虽然他俩于医术上一窍不通,其他懂的四人,蔺晨、老阁主、荀大夫包括飞流都分身乏术,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要强上不少,而且两人都与梅长苏的感情极深,做事更会加倍的用心,努力避免一切意外事故的发生,竭尽所能提高成功率,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总比没有的好,积少成多兴许就会有奇迹呢? 好人有好报,梅长苏一生正气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说,感天动地的事情反而做了不少。小时候堪称“十佳少年”,后来跟随父帅从军出征,保家卫国,做的都是有益与天下苍生的大事情;即使是身负重伤也不气馁,并不是像有的人每天怨天尤人自哀自怜,在江左盟任宗主期间善事做了无数,才引来众多英雄好汉的跟随;后来重回庙堂,尽心竭力为国家服务。因果轮回,这样好的一个人上天是舍不得收了他的。 情况要比想象中的乐观许多。不知道是因为蔺晨最近管教有方,还是补药吃得实在是太多了,梅长苏并没有消耗过多的生力,精神还是不错的,冰续丹的功效正好没有完全退却,身体机能出于一个巅峰的状态,再加上三个人的熙阳诀轮替着上,撑下来整场治疗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新鲜血液要进来肯定要提前腾出一个空间,所以先放血,失到一个极限值再输血,会比较保险。在早年间治疗火寒之毒时,用的方法是削皮挫骨,那个时候就把骨头里的毒素除干净了,残留的都在血液里。这次治疗的主要目的一来是为了破解冰续丹的药性,另一方面就是将那残留的毒素一举去掉,即使不可能全部除掉,也要清除掉大部分,力求剩下的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甚至是寿数。 还没等开始放血的时候,飞流已经有点紧张了。这孩子一向对别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心智不成熟反而更能透过表象发现本质,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特别是对于他苏哥哥的事情,比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在他那小小的脑袋里,苏哥哥和蔺晨哥哥都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而且苏哥哥还不会像蔺晨哥哥那样总是捉弄他,对自己相当和蔼温柔,是最靠得住的归宿。 其他人,以蔺晨为首,暂时还比较轻松,偶尔说点笑话调节一下气氛,或者手欠地捏一捏飞流的小脸蛋,说:“你不要总是想你苏哥哥一样皱着个眉头,会变成小老头的。”飞流懒得理他,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放血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蔺晨收敛了平时的轻佻,难得有个正形,一本正经的像个大夫。飞流更不要说了,身体都僵硬了,趴在他苏哥哥的腿上头都不敢抬,鼻子里呼吸到的全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血腥气,心在战栗。只有老阁主和荀老大夫和往常一样镇定。老阁主是觉得再怎么糟糕也不会那次削皮挫骨凄惨,荀老大夫以前干活类似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是单向的输血,和现在略有区别,但好歹也是难得的经验,自然有把握,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底气。 最淡定最沉得住气的要数梅大宗主了。躺在窄塌上悠然自得,还有兴趣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安慰不安的飞流,调侃严肃正经的蔺晨,完全没有身为砧板上的鱼该有的自觉,周围的人包括迟钝的蒙大统领和卫峥都是一头黑线,多这个人打心底里服气了,别的不说,单论这份修养和心理素质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连蔺晨也逊色一筹。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蔺晨在琅琊山上闲得无聊,拥着梅长苏躺在院中晒太阳,想起当年换血的一幕,好奇地问,“你当年为什么那么淡定啊,真的成仙啦?置生死与度外什么的?”梅长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还有脸问,我不是看你们太紧张了不想再给大家施加压力吗?谁不惜命啊,即使是我也很想活下去好不好,才三十多岁的人都没有真正体验过生活的乐趣。”蔺晨赶紧赔不是,“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消消气哦,当心身体抗议的。” 差不多两盆子血水端出去了,梅长苏的神智也开始不清醒了,荀老大夫一声令下外面的长队伍开始向前挪动。外面不用他们三个大夫中的任何一个负责,军中自带的军医就够了,三人都够得上神医级别,要是放个血还要亲自操作就太大材小用了。 输血的同时,身体也在快速循环,一边吸收一边造新血。造的速度肯定是赶不上失的速度,外来的补充就在这时生效。主要还是靠自己,外来的始终是个辅助罢了。 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梅长苏出现心悸的状况,按照预先商量好的,老阁主先上,因为他的内力最深厚绵长,打基础最好了。而且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老阁主先上你就能先修养恢复,一轮有可能还不够。蔺晨扶着他坐起来,梅长苏神智不清当然不能独立坐得住,蔺晨以自身为靠垫,让他倚着。 有了老阁主深厚绵长的内力支撑,情况明显好了很多,心脏不再虚跳,急促的喘息也渐渐平息了。 老阁主休息的时候就由飞流上。因为他不是医者,熙阳诀练得也不是很纯熟,蔺晨没有消耗能指导他。等轮蔺晨的时候,老阁主也不必闭目打坐了,口头上的指导还是做的不错的。 就这样循环往复,墙角的小炉子上一直温着百年老参熬得汤药,是关键时候用来补气吊命的。 营帐里面的人在忙碌,外面也不消闲。蒙大统领监督军医采血,卫峥负责维持纪律。当初说的是让两人负责搬运,实际上也用不着,采血的地点就在作为临时病房的军帐外面,手伸进去就能递进去。那样说只是给他们两人找点事情干,省得在一边干着急。这么善解人意的主意必须是梅长苏想出来的。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了解两人,两人把分给他们的任务当作是圣旨一般,牟足力气尽全力做好,无暇管其它琐事。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整整一天过去了,外面翘首以盼的将士们都回去了,治疗也终于搞一段落了。用荀老大夫的话说,:“灌是灌进去了,就看融合的怎么样了,根据我的估计,多少回有点排异反应的,毕竟不是自己的,就看严重与否了。要是能挺过这一关就是真正活过来了。”话毕就指挥几个小兵端着好几盆黑乎乎的血水出去了。那可是剧毒,一定要妥善处理。 军帐的容量有限,老阁主也回自己的帐篷去休息了,他是今天出力最多的人,能者多劳嘛~只剩下蔺晨和飞流两个常驻军守在睡着的梅长苏身边,静待结果。 ? ☆、清醒 ?  第二天,一左一右趴在梅长苏塌边蔺晨和飞流是被从军帐帘幕缝儿里钻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今天早上的阳光分外明媚,感觉能照到人的内心深处似的,驱散了天空积郁已久的阴霾,也驱散了心中的不安与焦虑。蔺晨有预感,长苏会好起来的,属于他的长苏会重新回来的。 整个白天梅长苏没有任何异动,不要说不良反应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次。依旧是如同最初的那样,安静的睡着,要不是鼻端呼出的白气和胸膛微弱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过去了呢。期间蔺晨和飞流与老阁主换了个班,两人先去吃个饭、补个觉,养足精神,以免病人没事儿他俩先啪嗒了。 自己精神了才能照顾梅长苏。荀老大夫说,“有可能要做打长久战的准备了。梅小子现在的状况谁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意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活着,并且还在努力的活下去。”飞流最着急,“苏哥哥,醒来!”可惜意思表达不清楚,蔺晨帮着翻译一下,“那长苏到底多会儿能醒来呢?”荀老大夫一摸胡子,感慨,“换血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过要是梅小子意志坚定的话,挨过去不成问题。至于多会儿会醒来就要看他的情况了。据我所观察,今天有点儿玄乎,明天吧。” 飞流前面听不懂,不过对于他来说只要懂了最后一句就行了——苏哥哥明天会醒过来。本来还想着留在苏哥哥的身边守着他,让他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省得他把自己忘记了。自从来到非常冷的这里,苏哥哥经常和蔺晨哥哥说话,都不怎么理飞流了,不像原来在金陵,每天都会被飞流玩儿的。 蔺晨可不知飞流已经把他当作竞争者了,认为他分走了苏哥哥对自己的宠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按到饭桌前吃饭,再按到床上睡觉!恶狠狠地说,“给你撑腰的苏哥哥已经深度睡眠了,小飞流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乖乖地跟蔺晨哥哥走吧,哥哥不会害你的。” 飞流向来不敢反抗蔺晨,几个月前大发神威泼了他一盆子水,浇了他个透心凉是最大胆过分的举动了。事后当然受到了记忆深刻的惩罚,以至于将近四个月过去了还没缓过劲儿来。留恋地看一眼熟睡的苏哥哥,再不抱希望地望一望老阁主和荀老大夫,二人一个无动于衷,一个摊手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只好像只小鸡一样被蔺晨提溜走了。 听见二人走远的脚步,老阁主发自内心的叹了大大的一口气,和多年的老朋友倾诉心里话,“蔺晨和飞流同长苏的感情太深了,要是长苏真的不行了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荀老大夫胡子都快揪下来了,“是啊,飞流心智不成熟,不能理解他苏哥哥的情况;蔺晨好不容易能有个说得来的交心朋友。” 这种话也不敢当着那二人的面说,只好等他们不在了发泄一下,“那二人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承受不住了,精神太紧绷了”。“确实,特别是蔺晨,我也算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就和你一样,一向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只要入了眼就不会放弃,唉!”老阁主也就是蔺晨他父亲也很无语,“罢了,随他去吧,我们尽量治好长苏就行,以后的事情小辈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管不着了。” 荀老大夫边说话边在把脉,“嗯,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我感觉长苏的脉象比以前强劲了几分,不再是若有若无很虚弱的样子了。”“是吗?那就好啊,费了这么大功夫要是还没有一点效果,全驻地的人都很失望的。”荀老大夫很惊讶“嗯,没想到这小子收服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才过来多久啊,你看看昨天那些士兵一听说是救他的,都有把全身血都掏出来的架势了。”老阁主毫不奇怪,“你也不用这么诧异,当初他可是连我都能说服的,现在又收了我家那个小子,其他人根本不在话下。”“呵呵,是这么个道理。还有飞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正在蒙大统领那边狼吞虎咽的两个人,忽然不约而同第放下手中的筷子,在蒙擎不解的目光中仰天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声音何等的嘹亮,账外站岗的士兵都能听得清楚。蒙擎很讶异,难道这是熬得病了,那可不得了,他再怎么小白也知道自家好兄弟林殊正是关键时期,这两人要是有状况就麻烦了。 关切询问,“蔺晨公子,小飞流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为长苏输了太多内力而使得自己体弱,再加上这北境的天气过于寒凉受凉了吗?”作势还伸出两只手要去摸两人的额头。自然是被不留情的打掉了,蔺晨没好气地说,“本公子是多么强壮的一个人,不要那我和长苏那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相提并论好不好。肯定是老头子又在说我坏话了,真是无聊。” 蒙擎本来想反驳,“小殊以前身体也是很好的,他可是被称为‘小火人儿’的,基本上就没生过什么病,每次躺在床上起不来都是因为被林帅罚了。”滑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起了以前在苏宅的经验教训,还是不要反抗这位蔺大公子为好,这人可不是一般江湖人,大大方方不拘小节,委实小心眼的紧。这几天约莫心情也不会好,反驳他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呢,飞流就是很好的例子。 飞流最喜欢苏哥哥了,在他心目中,苏哥哥是无所不能的,虽然他对于蔺晨话中的意思不甚明白,但不用思考也知道蔺晨哥哥又是在说苏哥哥的坏话了,大声驳斥他,“苏哥哥,好!” 蔺晨反讥,“你个小没良心,跟你苏哥哥一个样!我这么费心费力都是为了谁啊?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了,一个都不救!救你们就是为了来气我的吗?!”要是梅长苏在这里一定会淡定地指出他话里的漏洞,“明明给我疗伤的是老阁主,有你什么事儿啊?而且你所谓的救飞流无非就是传他一点功力罢了,那熙阳诀又不是你编写的武功。做人要实在,太浮夸了不好。” 可惜唯一能制得住蔺晨的人现在还在和周公约会,暂时是赶不过来了。剩下的人蒙擎是努力减小存在感,以免被殃及;飞流说不过蔺晨哥哥,跑也跑不掉,还是沉默为好,毕竟苏哥哥不在没人能救得了他。 蔺晨一人说也觉得没意思,“走了,回去补觉了。睡起来接替荀老爷子去。”临走还不忘拉上飞流,“走吧,小飞流,陪你蔺晨哥哥睡觉去,让蒙大叔自个儿待着吧。” 帐门落下,蒙擎不禁向各路神佛祈祷。他向来是不信上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但是走投无路的现在只能逮住什么算什么了,“求各位大神保佑小殊顺利活下来,以后千万不要再遭罪了,他已经够苦的了。”顶天立地的汉子,回想起林殊以前受过的种种折磨,不禁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盼望着,盼望着,第二天到来了。 初升的太阳依旧明媚温暖,赶走了黑夜所带来的寒冷,播撒下希望的种子。梅长苏从久违的长眠中醒来看到的就是如此美丽耀眼的阳光,带给人无限的生机。 荀老大夫果然医术精湛、见多识广,预测很准嘛。蔺晨和飞流一进来换班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梅长苏终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二人觉得那双眼睛是世间最漂亮的,胜过一切宝石璀璨的光泽。 梅长苏听到门口的声音,努力驱使还很僵硬的身体,略带机械的转动脖子看向那里站着的两位,嗯,算是弟弟和狐朋狗友?想到高兴的事情,很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种敷衍性的皮笑肉不笑,而是发在内心的愉悦,在朝阳的映衬下格外动人。 飞流的心思简单,不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只知道苏哥哥醒来了他很高兴,一马当先扑上去,亲热的卧在梅长苏的膝头,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蹭个不停,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蔺晨还沉浸或者说震惊于梅长苏罕见的笑容中,落后了一步,让飞流占据了最佳的地理位置,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床榻一旁的椅子上,习惯性地执起梅长苏那纤细却不失力道的手腕,做着他每日必要的工作——诊脉。 梅长苏一手被蔺晨握着,另一只缓慢地抬起,轻缓地抚摸着飞流的小脑袋,安抚他的情绪。知道自己昏睡的这几天让他们担惊受怕得厉害,就随他们去吧。其实他这次醒来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身体虽然比较僵硬,但是胸口一直以来的滞塞感减轻了许多,前所未有的轻松,呼吸也畅快了很多。 蔺晨诊脉的结果出来了:脉搏强劲有力,基本上和正常人无异了,只等荀老大夫过来再验一下毒就行了。单从生命力的方面看,换血是成功的,生气回来了,寿命也延长了,不仅能熬得过三个月,最初限定的四十岁大关也能过去了。较普通人而言还是要弱上几分,更不要说是想恢复中火寒之毒之前的无人体魄了。 人不能过于贪心,对于眼下的结果无论是梅长苏本人,还是陪着他治疗的蔺晨等人都觉得是最好的结果了。日后免不了要经常吃些补药养着,不过在江左盟和琅琊阁的财力与人力面前,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还有药王谷的资源和浔阳云家的大夫,不要说是区区补药了,吊命的药材都是充足的。 少顷,荀老大夫和老阁主也过来了。两人和蔺晨都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大好!寿数无碍了,简单的运动也没有问题,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连路都不能多走几步。天气寒冷也无伤大雅。心悸只要以后调养得当就不会再发作的,有也是偶尔,不妨事儿。其余的就是要尽量避免情绪激动,心脉经过多次的折腾毕竟不必常人,脆弱了许多,小心为上。 说完好的就该说不好的,十多年的病不可能一下子痊愈。病是治好了,命也救活了,毒也解了,残余的毒素对身体的影响不大。然后荀老大夫简单告知了一下后遗症就离开了,老人家昨天看护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蔺晨就能处理了。 这个后遗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初听确实不可思议,而听完荀老大夫的解释又觉得很理所当然的。横竖已经习惯了,看起来吓人一点,不伤根本就让它留着吧。再说也没有其它根除的办法,能有现在的地步已经是不知积了几辈子的德了,足够了。 ? ☆、后遗症 ?  后遗症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个大问题,但对于梅大宗主来说其实真的不算个什么,明明是他过去十多年的日常——吐血。 人人都知梅长苏身体不好,终年脸色苍白,路走多了就喘不上气,天气一冷或者心力交瘁就会吐血。更绝的是,天气倒不会经常寒冷,但是他却会经常心力交瘁,所欲吐血是必然,也是常态了。 现在只留下吐血一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简直要烧高香了,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何况荀老大夫说的也对,输血最终输得都是别人的血,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融合是短暂的,不要说那些不想关的人,就连血亲的血都不知道能融合到什么程度,身体产生属于自己的原本的血液之后,会自动排出去那些外来的,然后自然就吐血啦。嗯,说起来也是好事情。 噗!蔺晨听完最后一句瞬间化身为大象,口中的茶直接喷出来了,幸好趴在一边的飞流反应快,几时躲开了,要不然一定会去换衣服了,茶水毕竟是带颜色的,沾在衣服上很难洗掉的,一件好好的衣服会因此毁掉的,即使是深色的。 也不怪蔺晨反应过度,换做谁听到大夫说吐血是好事情都不可能保持镇定的。确实梅长苏的情况与一般人不同,只有吐血这个后遗症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快把圣贤医师的风范拿出来! 梅长苏梅大宗主的神经果真和平常人不一样,是市井小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倒是觉得蔺晨有点反应过度了,荀老大夫说的不错,我们要承认这个事实。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对身体无害就行了。 蔺晨也是医师。虽然他常常自称为江湖上的“蒙古大夫”,不过比起御医来说,医术还是要高出很多的,只是在老阁主和荀老大夫这种大师级别的面前略微逊色,年龄有限,阅历不够是主要的原因,相信等他到了两位大师的这个年纪,成就绝不会次于两人。 他认为将不属于身体自身的、不相融合的血排出体外不一定非要靠吐血这个方法吧,听起来很瘆的慌。而且对病人也就是长苏肯定有害处的,好好的人非要吐血什么的,光咳心咳肺的就是一种折磨,难道就不能通过其它办法吗?比如主动放血之类的。 荀老大夫也曾经考虑过蔺晨所提到的,吐血毋庸置疑是不好的,但真的是没有其它方法了,无论好坏都没有。身体自己的调节,不要说是外人了,就连病人自己也很难掌握。而且血液是流动的,怎么能知道放出去的是谁的,梅长苏本来就血气不足,身体虚弱,无意义地失掉血液,兴许会引起其它不必要的病症,还是算了吧。 蔺晨好像还是不满意,倒是当事人的梅长苏最想得开,反过来安慰开解蔺晨,“算了,就听荀老先生的吧,横竖我也吐了这么多年了,再对几年也无所谓,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只要还有命在,其它的都是小事情。”看蔺晨还是眉头微皱的纠结样子,迅速转移话题,“我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嗯,我想好了,我也不会金陵了,就和你一起会琅琊阁。” 蔺晨果然对这个更感兴趣一点,也不再抓住那一点小小的后遗症不放了,关键是他真的想不出其它好的办法。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想全须全尾的根本是妄想。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在这边瞎忙活也是白搭,借着长苏抛出的台阶,“你终于想通了,早就和你说了,朝廷少了你又不是就转不了了,那靖王,哦现在是太子了,又不是白给当摆设的,他自己能治理了国家,你总不能帮他一辈子吧,还是和我回琅琊山好,在不济去你的江左盟待一段儿时间也不错。” 飞流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有光从里面冒出来,“回去!”梅长苏对这个弟弟一直很温柔,摸摸他的头说道,“是吗,我们飞流也想回去啊,那我们再等几天就走好不好啊?”少年很兴奋,有重复了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回!去!”梅长苏无奈,看来上次的食言而肥给这个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哥哥的形象岌岌可危,“好,回去,这次一定真的回去。”再三保证飞流才放过他。 蔺晨在一边也不说帮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小飞流,你看呢苏哥哥,经常说话不算话,我们不要理他了好不好,你跟蔺晨哥哥走吧,让他一个人走怎么样?”飞流才不上当,“不要!苏哥哥!”坚决和苏哥哥在一起,正眼都不给蔺晨一个。 老阁主和荀老大夫旁观这些孩子们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有的朝气,相视而笑,都很欣慰,但愿一切就此好起来苦尽甘来吧,尤其是长苏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了。 接下来前进的方向既然决定了,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了——养病。 对于这个决定,身为林殊旧部的卫峥是没有意见的,他知道自家少帅这十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殚精竭虑就连生病的时间也没有,好不容易大业完成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朝堂不适合少帅这样耿直的人,即使他的谋士诡术用的比谁都好,却不是出自本心,他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双手向来洁白如雪,不应该再为了他人而勉强自己,这历经千辛万苦延续出来的生命就为自己而活吧。 但是心直一根筋的蒙大统领却有些不满,认为林殊空有一身杰出的才华却不施展出来,那不是暴殄天物嘛。再说啦,辅佐君王建功立业不应该是所有有志之士的理想和抱负吗?以前是因为身体不好想要归隐,已经好了的现在为什么还要走呢? 大概是蒙大统领的怨念散发的太明显了,就连一向不屑于揣摩人心的蔺晨,在他来看望梅长苏的时候也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不解。蔺晨向来百无禁忌,且与蒙擎没什么交情,直截了当地说,“长苏要是回到金陵,难免不被君王猜忌,即使是好朋友也不例外,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日后君臣离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林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难道说皇帝最初就是现在这样小肚鸡肠容不下人吗?”看着蒙擎因为自己的话沉默地低下头,从不知什么叫做点到而止的少阁主最后再补上一刀,“长苏要是回去了,各种意义上的命不久矣了,你说,要哪个?” 梅长苏瞪了蔺晨一眼,出言安慰这位一直对自己很亲切的大哥,“蒙大哥,你不要听蔺晨瞎说,你也知道他这人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的,不要和他计较。”蒙擎还没有说什么,蔺晨先不满了,“好,我瞎说,你不瞎说,那你说啊,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梅长苏理都不想理他,对着蒙擎说,“蒙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大仇已报真的不适合再待在朝廷上了。景琰没有我也能做的很好,林殊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梅长苏对于如今的国家来说是不需要的,我不可能恢复林殊的身份。”蒙大统领也理解梅长苏的苦衷,只是心里总归还有一点奢望,“那你也不用非得走啊,即使不参与政治也可以在金陵住着啊。” 唉,武人的想法永远是这么单纯直白,梅长苏伸手拉住蔺晨,以免他过于激动又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蒙大哥,金陵我还是算了吧,在那里见过我的人太多了,想隐居很难的。而且就算我身在江湖我们也还能见面的,又不是这一走就不会来了,金陵里还有很多朋友,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蒙擎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走,也不再阻拦。何况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总有一天会重聚的。 蒙擎一走,蔺晨就挣开梅长苏拉着他的爪子,很是愤愤不平,“干嘛要和他好言好语的说,就是你这样优柔寡断才会让他看到希望啊!”梅长苏也很无奈,“蒙大哥一直很照顾我,再怎么说他也是好意,不能太过分了。”蔺晨最受不了他这一点,对所有人都好,就是对自己狠,“行行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现在连下床走路都困难,还不是任由我摆布,乖乖听话啊,当心我动手不动口。惹急了直接把你打昏拎回去。” “呵呵。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老阁主那般稳重,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了。”梅长苏在蔺晨面前永远不需要隐藏,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情绪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发泄出来,这也是他答应和蔺晨一起悠哉回琅琊山的原因。 按照梅长苏的性子,本打算下属都不带,只和飞流二人一起,蔺晨加入也不算计划之外。他不同于那些下属,不仅是个好大夫,性情也不错,三人一起一定会乐趣多多的。 养病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尤其是不能动弹。好在梅长苏对此相当习惯,每年冬天在江左盟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卧床休养,即使是下床活动也不能出院子。 本次亦然。性质略有所不同,失血过多的结果就是全身无力、肌肉酸痛,不是别人不让走动,而是想走却走不了。可是要舒筋活骨只有多活动才行,只靠按摩揉捏是不够的。所以每天都由飞流和蔺晨架着他在营帐里绕着圈走动,以求慢慢恢复力气。 刚开始真的是动不了,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受指挥。后来就好一点了,能迈步就是不能支撑身体。梅长苏也是心志坚定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放弃的。 日积月累终见成效。大概锻炼了半月有余,手上和胳膊上能使得上力气,吃饭喝茶可以不假借他人之手而独立完成;走路能脱离他人的扶持,一个人扶着东西或者是支着木棍走一段路了。 ? ☆、离去 ?  这厢梅长苏在养病,那厢大军也在紧密锣鼓的进行收尾工作。一场战争胜利后,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要打扫战场,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一方面要把将士们是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以告慰其在天之灵,有家人的交还到家人的手里,让他们入土为安;没有亲人的就由国家统一葬入烈士墓中,他们是为国捐躯,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让子孙后代铭记他们的贡献。 另一方面要处理战场,大规模的战争毕竟有伤天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等到来年开春天气转暖,战场就那样晾着很容易引起疫病——那可比战争本身带来的伤亡要严重许多。战争中受伤的只有士兵,除非是敌军破城才会祸及百姓。疫病就不同了受波及最多的就是普通百姓。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事后清扫都是很重要的。 打扫战场是士兵的事情,将军们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议和之类的。 这次的议和是由大渝方面主动提出的,也是必然的,他们战败了才要求和,想当初以雷霆之势侵占大梁土地、掠夺大梁城池是多么的嚣张,朝廷上下一片慌乱,很多军侯都主张直接不战而议和,结果现在呢?真是今非昔比,大梁还是余威犹在的,这一次的胜仗估计又能震慑他们一段日子了,至少十年以内是不会再生出侵犯之心,十年以后当今太子的统治肯定稳定了,以景琰的能力必定不会再怕大渝来犯。 制定条例章程是文官的事情,战场是的武官也有他们自己的职责。 首先是收复的城池的安抚。根据朝廷下发至旨意,几座城池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人口锐减导致生产力下降,非常不利于人民日后的生活。所以从明年开始,朝廷不只减免赋税,还会派专门从事生产的官员来帮助他们回复生产力,争取在三年以内恢复往日的繁华。 其次是修筑防御工事。这可是真正武将应该负责的事情。几座城池经过浩劫,原先的城墙和防卫都破破烂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大渝天生就是好战的民族,碍于条例的约束可能不会大规模的出兵侵扰,但小范围的骚扰还是难以避免,何况还有乘乱打劫的不跪人士。所以要想保证人民顺利恢复生产,硬件是首当其冲的。 修点城墙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士兵来说根本不成问题,而当地人民也有自愿帮忙的青年,一来是修缮自己的家园,二来还能换点工钱改善家中的生活。这个点子自然是梅长苏的提议,战后要安抚民心,防止百姓恐慌,最简单的就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只要不闲下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惹是生非了。 军队同时还要维护治安,以防有宵小趁机作乱。 太子下令将原本损失惨重的尚阳败部与蒙大统领从金陵带来的兵整合编制,重新归为北境军,命名为“长林军”。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远在金陵的萧景琰,接到蒙大统领战报的同时也收到了他的书信,信上是以一位朋友的口气,向他汇报了梅长苏对于北境治理的建议,也有可能是他在国事上最后提出的建议,还有就是梅长苏请辞的决定。对此萧景琰一点也不意外,出战大渝是作为林家的一份子的林的最后的愿望,一旦这个完成了他就要恢复成江左盟的梅长苏,再也不参与朝政,这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说好的。 而当时梅长苏也向他保证过,他们还是朋友,会回来看他的。他也会履行对挚友的承诺,做一个受天下景仰的好君王,实现他们少年时代的理想,“强盛我大梁”。 军队改编这种事情明显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蒙大统领一个人就能完成,再不济随便揪上几个将领凑数,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又不需要他们当诸葛亮。 在梅长苏托蒙擎给那位远在金陵的太子殿下稍过话之后,蔺晨就非常舒爽!虽然梅长苏由于手里的劲儿还没有恢复,导致他不能亲笔修书一封夹在蒙擎的战报中以表达他请辞的愿望,不过由他口述的效果也是一样的。相信那位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白痴,这么明显额事情不会看不懂,退一万步讲,我们长苏想走还要他准许吗?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只是礼仪,告诉他一声“我们要走了。”至于他的反应是什么并不需要在意。 所有麻烦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暂时不会再有麻烦主动缠上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波云诡谲的朝堂了,还是江湖最自在,蔺晨想。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要是本公子心情好可以放长苏回去叙叙旧顺手帮他们解决点小烦恼。嗯,想一想前景就很美好啊。这是的他还没有发现他对长苏的管理日益增强了,有种把他收为自己所有物的感觉啊。 蔺晨近日心情大好,居然拿出他自从来到北境就被压了箱子底的折扇,故作风流的扇来扇去,彻底无视被厚厚的营帐隔绝在外的呼啸凛冽的北风。也有功夫折腾飞流了,可怜的小飞流,真是受苦了,每天照顾完梅长苏还要负责和蔺大阁主一起玩耍,而且多数都是他被耍着玩儿。在室内他的苏哥哥还能保护他免受大灰狼的欺负,可惜室外就鞭长莫及了,飞流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救得了他。 对于这一切,梅长苏自然是高兴的——身上的重担可以卸下了,以后也能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像之前步步为营,一举一动都要反复算计得失和后果,战战兢兢地生怕失手一步就导致不可预料的连锁后果。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大仇得报、性命无忧,以后的日子想不滋润都难。 而且他在少年时期就有像父辈们一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只不过当时年龄太小,家里人尤其是太奶奶宠溺的厉害,都不敢让他一个人去瞎闯荡——祁王哥哥是皇长子,整天忙于政务,不能离开金陵甚至是出宫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景琰也是皇子,常年在外地漂泊是不被允许的。 没等长大就遭逢巨变,之后的十多年呕心沥血全是为了梅岭的七万英魂,虽身处江湖却心在庙堂。再之后拖着支离的病体,不惜服下冰续丹,失信于最好的江湖朋友来到战场,是为了内心的林家人的使命和骄傲。 现在可以放下背负的一切,为了自己活着,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了。蔺晨会是一个很好的旅行伴侣的,他的性格不像自己一样死板,是属于相当吃得开的那种,由他相伴旅行就不会无聊了,再加上他常年混迹于江湖,对于哪里的景色好,哪里的美食出众也是了然于心。 飞流心智单纯,胜在听话不会惹是生非,且武力值奇高,江湖上能打过他的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尤其是在旅行的队伍中有个到处捣乱的蔺晨还有个文弱书生的他。 当初蔺晨提议要加上宫羽姑娘,梅长苏是不会答应的。先不说宫羽姑娘对他的情谊他根本无以为报,那么留在身边给她不切实际是希望总会耽误人家姑娘的。宫羽姑娘身世凄苦,为江左盟效力多年,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再说了,他们三个大男人旅行还跟着一个姑娘多不方便、不自在啊,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宫羽就算了吧。跟在十三先生身边,把她当亲身女儿的老人家会为她谋一个好亲事儿的。 和蔺晨商量出游计划的时候,也是这样和他说的,当然为了增强说服力,还加了一句,“梅长苏只是江湖人,并不是像林殊一样的林府世子,并没有金贵到需要侍女的地步。”这一句话可是直戳蔺晨死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人又叽叽歪歪的说什么林殊就是长苏之类的,既然他如此干脆地与身为林殊的过去一刀两断了,忘了谁都省事儿,自己更不会非得提起来,时刻提醒他,以免他哪天再抽风。 刚来北境的时候,蔺晨对于梅长苏的病情一筹莫展,看着他精神奕奕地浏览军事情报,不禁想着当初那火寒之毒为什么就没有令人失忆的功效,要是有的话就不会再折腾出来后面的一堆事儿了。想归想,天意不可违,还好还有补救措施,结果总是好的。天道轮回,上天不会辜负好人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总共三人出游,再也没有其他人加入。甄平和黎刚也被他一早就打发会总部了,即使不肯,宗主命令的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不得不从;卫峥更是要回去陪老婆,不会跟随。 用蔺晨的话来说,“你们都是闲操心,你们宗主是个能被欺负去了的人?何况武力有飞流作保,你们要是能打得过他就跟着去,不能就是拖后腿,出了事情还要照看你们呢,麻烦死了。”跟着梅长苏最久的黎刚不平,出言反驳,“蔺晨少爷,话不能这么说啊,飞流自己还是个孩子,你又不会照顾人,宗主身体还没有大好,我们跟着好歹能服侍宗主。” 蔺晨还要再说什么,被梅长苏阻止了。“黎大哥你也不要担心了,这一路上都有琅琊阁和江左盟的暗桩和联络点,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亏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用怎么照料。蔺晨本身医术高超,飞流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足够了。”梅大宗主不愧是驾驭人心的高手,看黎刚还有所顾虑,再下一剂狠药,“江左盟是我终归要回去的家,我就把家交给你们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实孩子黎刚一听宗主托付自己如此重大的任务,立马就把刚才那点顾虑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开始为江左盟的将来谋划。 黎刚一走,蔺晨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梅长苏,都不带眨眼的那种。梅长苏受不了了,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最近可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在养病啊。”“哦,我不是说那个,我只是觉得你可真是了不起,一忽悠人一个准,估计除了我谁都会任你摆布的,真是好本事啊。” 梅长苏对这种说法很不赞同,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大家都是懂理的人,只要讲清楚都会理解的。”蔺晨不屑,“你这种谦谦君子的面具就不要在我面前带着了,相处十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想蒙我?等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戏了。”“看穿不说穿,不是你一直强调的吗?怎么能说话不算呢?”“你!”蔺晨语塞,拿扇子指着梅长苏抖啊抖的。最后补刀,“下辈子你也说不过我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阁主绝倒,吐血。 至于下辈子的约定,是随口的呢?还是……当事人都无视了,其他人就见仁见智吧~ ? ☆、启程 ?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着大军整理完所有的琐事就能无牵无挂的、潇潇洒洒地走,再也不回头。 梅长苏的身体在逐渐康复,脸色依旧是苍白无血色的,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是不同于以前的灰白,现在是富有生气的白色,有点类似玉石的感觉。简单地说就是肤色偏白,天生的那种。 说起来自从十多年前的那次削皮挫骨致使面貌和骨骼都大变后,好像一直就是这么白皙啊。蔺晨回忆,嗯,最初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就以为是血气不足的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好学生不懂就要问,不懂装懂不是蔺晨的画风,“长苏啊,我发现你还有点儿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潜质啊?看着小脸儿白皙的,不知多少女人会嫉妒你的肤质。”光说还不过瘾,毛爪子在梅大宗主的脸上不客气地掐了一把,“你别说,手感还真是不错,弹性十足啊。” “啪”地果断拍开黏在脸上的爪子,梅长苏一贯挂着温润笑容的脸上终于有了其它表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没好气的说,“我从小就这样,大概是遗传了母亲的外貌,完全不像父帅那样阳刚,反而太过于秀气,皮肤一直很白,直到长大后进入军中历练,每日风吹日晒雨淋才逐渐变得有一些男子气概了,才显得更加像父亲了一点。其实本来就是五官像父亲的,只是被肤色掩盖了很多,以至于晒黑之后大家才发现。那次削皮挫骨后,以前晒黑的那层都被削下去了,自然就恢复了初生时的样子。” 缓一口气接着说,“后来在江左盟,先不说江南的天气经常是阴雨霏霏,终日不见太阳,何况即使是太阳再烈,也不能长时间曝晒,会头晕的,自然也没有机会拥有像普通男子那样的蜜色肌肤了。” “哦,果然是底子好啊!哈哈哈,幸亏你还有点家底,要不是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儿了,哈哈哈!”梅长苏的脸彻底黑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家现在武力值根本不够看,身边唯一有功夫的人就是飞流,可惜飞流根本制不住蔺晨,暂且咽下这口气,来日方长,总有一雪前仇的机会。 不久以后的某一天,江湖旅游观光团的三人偶然间经过了一处高台,蔺晨当时正顾着和梅长苏讨论刚才吃的那道菜,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的暗器——绣球,就那样被很光荣地砸到了。反应过来后,只当作是一般的千金小姐,打算道个歉就过去了,结果对方可不是失误才砸到蔺晨的,而是专门冲着蔺晨去的,前因比较麻烦,结果就是梅长苏不费吹灰之力报了仇——蔺晨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乐极生悲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蔺晨笑得太过分了,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以至于呛着了,“咳咳咳”咳个不停。这下轮到梅长苏“哈哈哈”了,他也不过去帮蔺晨拍背舒缓气息,就让他那样咳着,谁让他乱讲话,活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惊动了在外面和蒙大叔切磋的飞流——这孩子内功高,耳力相当好。撩起门帘看见房间里面的情景,也跟着瞎乐呵,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苏哥哥笑的很开心,一直欺负他的蔺晨哥哥比较凄惨,估计是苏哥哥间接帮他报仇了,当然要笑。 蒙大统领也跟着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三个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反应,很不解的挠挠头转了一圈看没人理他又出去了。站在门口在心里感慨,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小殊那样开朗而放肆的笑容了,看来他真的已经不适合这里了,就让他离开吧,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辛苦了小三十年了,接下里的日子就放他自由吧,他也为我们操劳了太多了。 蔺晨和飞流会照顾好他的,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直到看到刚才那一幕,蒙擎这位照顾了梅长苏两年多的大哥才心甘情愿地让他前往江湖,以前还是存点侥幸心理的。 出行还是长途的,那么合适的交通工具一定要提前准备好。身在军营最不缺的就是车马,以梅长苏和蒙大统领甚至是太子殿下的关系,一好的马车和三匹千里宝马不用讨自动就有人送上来了。 蒙擎一来是有点抱歉,二来就是把梅长苏当作小弟弟一样照顾着,给的东西都是在他本人力所能及的范围能最好的。马车是能工巧匠专门设计的防震马车,特别适合身体不好的人长途跋涉。外部朴素无华,但是要让识货的行家来看,一眼就知道用的木材相当高级,而内部装修也是很精致:固定好的小桌子,躺着的软榻上铺着柔软的兽皮,旁边还有放置小零食的多宝格,真是旅行必备的利器。 更巧妙的是,为了配合梅长苏的兴趣,还有固定在车底的小火炉,方便他随时煮茶喝。看得出赠送之人用心良苦。 其实这么精致的马车一看就不是蒙擎那种糙汉子能想得出来的,那个是离开金陵的时候太子殿下特意为梅长苏准备的,就是怕他身体不好,万一受不了急行军的节奏,也不要勉强自己非得去骑马,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稍微慢一点,乘马车也不算是搞特例。拉车的马也是上好的马匹,速度绝对不亚于单骑,能够跟得上行军的进程。 马准备三匹是蔺晨的要求。按照蒙擎的理解,梅长苏身体不好肯定是要乘马车的,剩下的二人骑马就好,蔺晨解释,“路上不一定会有什么意外,而且到底会去哪里现在也没有定论,有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走到什么偏僻的地方,马车根本过不去怎么办?即使不能策马狂奔也好歹是个代步工具,总好过两条腿走路吧。”所以就是三匹马。 马自然是上等的千里马,是从皇家牧场挑选的,配备给高级将领的,脚力上乘不说,品相也是一等一的好,毛色正,不带杂毛的,一看就知道是纯种马。是蒙擎和卫峥还有另外一位将军主动提出要将这三匹宝马送给一行三人代步。 蒙擎想着本来是准备两匹,那么有卫峥和自己的就足够了,结果蔺晨还要再多加一匹,多出来的上哪里找去啊。这里是荒凉的北境,而且刚经过残酷战争的洗礼,谁家也不会有的。后来是一位原本尚阳军的儒将主动提出要送一匹他家里的马,才顺利解决的。 这位儒将虽然功夫一般,但是心思细腻很有当年赤焰军中的老聂将军的风范。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梅长苏经常和这位文将军交谈,两人很多意见不谋而合,成为好朋友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正巧有一天他去找蒙擎的时候,在帐外听见蒙擎和卫峥抱怨,“那个蔺大公子是不是专门来找事儿的啊,千里宝马我上哪再给他找一匹去啊,咱俩的都是御赐的,可以与之匹敌的再从哪里找啊?”卫峥劝他,“蔺晨公子也是为了宗主,你不要老和他做对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文将军能和梅长苏聊到一起拿头脑完全不用质疑,单单通过刚才听到的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个清楚,一撩帐门,进去直截了当地说,“二位烦恼的事情我刚才不小心在门外听见了,我可以为二位分忧。”卫峥对这人不怎么了解,蒙可是深知这人的能耐,他说能就是真的能,也不计较谈话被人听去了,反正不是机密,“那正好啊,来给老哥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卫峥赶紧补充,“文将军我们宗主可是不会要您的马匹的。” “那当然,我也和梅宗主相处了几个月了,了解他的为人,而且我的马匹与您二位的不一样,是自己在草原上抓来的,从小养到大感情很深的,它跟着我征战南北这么多年,我也不舍得把他送人的。”两人都送了一口气,蒙擎是在后悔自己他性急了,说话太随便了一点,还好人家不和他计较;卫峥是因为了解自家宗主,知道他不会接受的,而回绝了人家的好意又太不应该了。 文将军不动声色的将这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对梅长苏加深了一分佩服——得人心的同时却不失威信,相当高明,“我也不卖关子了,是这样的,我这匹马前几年到岁数了,给它配了一下,就有匹小马了,那小马也是相当的精神,双亲的血统不错,将养几年也长成了,送给梅宗主正好。” “那,小马离了双亲可以吗?”卫峥大概是娶了娇妻,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在意的。“倒是不打紧,他的双亲一直在军队南征北战,从来没有陪过它,也没有什么亲情。卫将军真是心细啊。”卫峥不好意思挠挠头,可能是想到云夫人了,脸还有点发红,虽然被黑色遮掩的并不是很明显。 马匹就这样凑齐了。其实小马也有小马的好处。但凡宝马都是烈马,脾气多数都不好,新主人要想驯服得费不小的功夫。蔺晨和飞流也就罢了,梅长苏现在还没有那种能让他驯马的体力,他只是空有知识,教导一下飞流还差不多,自己上手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小马就避免了这个麻烦了。小马通常脾气都很小而且很温顺,不用担心会发生被甩下来之类的悲剧。现在也不迟,在它小的时候驯养更容易培养感情,与主人感情好的马都是从小养的。 梅长苏听蒙擎说了这匹马的来历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太过的表现。文将军是与他很相似的人,对方既然这样送给他马,还是如此合适的马就说明是真心想结交他这个朋友,太多的客套反而弄得生疏了,没有必要。不过临走前还是亲自去和文将军告别,并递给他一块刻有“江左盟”三个字的楠木牌子,说道,“有事情的话,就拿上这个牌子无论是去江左盟还是去琅琊阁,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有人帮助将军的。” 文将军即使不是江湖人也听闻过江左盟和琅琊阁的地位和本领,也不推辞,干脆地收下了。“既然你也要离开了,那就不要再称呼我为将军了,我虚长你几岁,贤弟要是不嫌弃就称我为大哥,你看可好?” “行!那就文大哥。”梅长苏也干脆应下。倒是蔺晨在一边磨牙外加心中碎碎念,送出去牌子就算了,我琅琊阁反正因为你也损失了不少生意,且给你的补药还都是倒贴出去的,我也啥也不说了,银子以后再挣就行了,这有平白无故又多出个大哥是怎么回事儿,真是的。这还是在古板的军营里,出去可怎么办,愁煞人也。转念一想,本公子愿意陪他一起晃悠就是他几生修来的福分了,一会儿一定要叮嘱他好好珍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踏着熹微的晨光,江湖行旅游团三人和两个一同离开的老人家告别身后的军营,也告别了在金陵结交的好友,更是将庙堂上的勾心斗角统统抛之于身后。 ? ☆、游山玩水 ?  脱离烦人的琐事,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大自然,才会发现它是多么的美好和神奇。 一行无人走出北境就分成了两匹。老阁主很荀老大夫俩人接着踏上寻找珍惜药材的旅程,用两人的话来说,“人老了,和你们年轻人合不来了,我们两个老的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玩儿吧。”老阁主还特意嘱咐蔺晨,“带着长苏好好散散心,不要着急赶路,这个时节正好路上游玩儿的人不多,你们三个人尽兴一点。” 说得蔺晨摸不着头脑,他家老爷子即使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以前不是总叫总叫不要在外头瞎晃悠赶紧会阁里去主持事物吗?目光溜向周围的两人,然后锁定梅长苏,看来是因为长苏的缘故啊,果然老爹偏心,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再次怀疑。 老阁主可不知道他儿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走出一段路,停下来和旁边的老友说,“希望蔺晨能把握住机会吧,我也尽力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荀老大夫明白老阁主的意思,他多年外出不陪伴蔺晨,总有一种亏欠感,想着把他想要的给他,权当做补偿了。 “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都是聪明孩子,会有分寸的。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两个老的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嗯,你说得对。”策马向前奔去,只有露出短短绿芽的小草聆听了这位父亲的心声。 蔺晨这厢完全不知道他老爹难得一见地在为他担心,他只知道费留着小鬼是翅膀越来越硬了,一点都不听话;长苏也是台惯着他了,年纪一大把了,还坐什么马车啊,赶紧出来和他一起骑马,接受风吹日晒的洗礼才是真男人所为,躲在马车里算什么啊!长苏就算啦,身体不好可以原谅。 飞流现在可完全不怕他的蔺晨哥哥,只要有苏哥哥在,他相信即使是蔺晨哥哥也不能欺负他。在小飞流心中,他苏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不懂其它,力气和武功更是有没有不重要,心思像小孩子一样单纯。蔺晨对这孩子也是无可奈何,长苏把他当弟弟似的护着,根本容不得他受一点委屈。自己也不能对长苏动手,只能任由飞流躲在马车上和他苏哥哥一起,他任劳任怨独自地坐在外面赶车,旁边跟着三匹背上空空的千里宝马。 三人一路向南走。蔺晨最初以为梅长苏会想着先回去金陵看看,毕竟那里算是他的半个故乡,有着他许多少年时期美好的回忆。现在赤焰血案已经平反了,林家的宗祠重新建好了,府邸也恢复了往日的景致,虽然里面不再有人居住,但好歹也是个念想,回去看看也无可厚非。何况在金陵还有包括太子在内的许多亲朋好友,再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谁知当蔺晨询问梅长苏计划的时候,长苏出人意料地回答,“你以前不是计划了一堆吗?就是走大半年的那个,就照着那个走吧。”然后大概是蔺晨震惊和不解的表情太过于罕见,长苏又补充问了一句,“怎么啦?你有什么不妥吗?”蔺晨回神,怒,“不是我不妥,是你不妥吧!你居然都不回去金陵瞄一眼吗?” 这下换成梅长苏不解了。“去金陵干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林殊了,而是江湖中人梅长苏,金陵不是属于我的地方。”蔺晨语塞,当初还是他这样说的呢,现在却被梅长苏反过来用来噎自己。只得勉强找了个借口,“你在金陵不是还有亲密如兄弟的太子吗?不回去看看打个招呼什么的?” 梅长苏略一沉吟,在蔺晨期盼的眼神中说出心里话,“以后再说吧,现在并不是好时机。等过几年,大家都淡忘了苏哲这个谋士的时候在回去,两个人才能以纯粹的朋友身份相对,现在还是有诸多限制。”“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向来考虑周到,而且我还巴不得你不去,去了见到他谁知道又有什么变数,万一他跟你一撒娇,你一心软又留下不走了怎么办?”蔺晨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 “扑哧!”梅长苏对于蔺晨的比喻很无奈,“你怎么这样说景琰啊,他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蔺晨对于梅长苏的说法很不赞同,“戚,我看他连三岁的小孩子也比不上,小孩子都知道靠自己解决,不向父母告状,他倒好,什么事情都依靠你,所以你才消耗得如此剧烈,要不是……”梅长苏赶紧打断他,“停停停,我知道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管了,你也不要再抱怨了。而且帮景琰也是在帮我自己,这么久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 蔺晨也知道长苏说的有道理,但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长苏为别人谋划了数十年,从来不为他自己着想一下,更是从来没有为本公子想一下,心下有点嫉妒能得到长苏那么多关爱的太子。 前尘往事全部抛之脑后,现在他是梅长苏,在自己身边就够了,蔺晨豁达地想。 按照以前的安排,先是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 梅长苏是好茶之人,一来是他身体大伤以后不能再饮用带有刺激性的酒,且每天与苦药为伴,多喝点儿茶水除了解渴之外还能漱口也算是平日里的一个消遣。二来是泡茶也能修身养性——泡茶要有耐心,对火候儿的把握和茶叶的量都是有说法的,滚烫的热水晕出的蒸汽还有遮挡表情的功效,完全是一举数得的有力武器。 霍州是产茶叶的好地方,那里的气候和土壤都有利于茶树的种植和生长。地形都是些小山丘,排水很顺畅也很便利。终年都比较湿润雨水也多,一年内的天气差别也不是很大,反而是昼夜差的大一些,雪下的少,茶树也冻不了,太阳也蛮足的。这样的气候条件适宜各种类型的茶树生长,尤其适合大叶种茶树生长。而且霍州人经过历代的积累,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工艺,在保持茶叶原本清香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果香,与其它地方的很是不同,爱茶人值得一去。 差不多住上几天,尝一尝看一看,再往回带点儿就行了。接下去绕到秦大师那儿吃素斋,修身养性半个月。 秦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武功高强却不属于任何门派,与一般的江湖人鲜少往来结交。原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一天收到仇家追杀,躲进庙里避难,幸得住持相救保住一条性命。不知是不是逗留养伤期间聆听了太多佛法,忽然就顿悟紧接着就出家了,说起来也是于丹奇妙的经历,用佛家的话说这就是“缘”。 秦大师虽然出家不再涉身江湖恩怨,但是手艺可没费。他原本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厨子,出家以后不沾荤腥了,却是能做出比肉还要好吃的菜,蔺晨经常到那里去打牙祭,已经完全被美味俘虏了,这次也想带着长苏去一趟、相信长苏也会喜欢的——长苏本来就吃的清淡,他现在是吃药养病期间也不适合大鱼大肉。以前蔺晨曾说他快要成佛了,这次见了正真的和尚一定非常有意思。等到菜都吃腻了再走也不迟,反正他们根本不着急。 之后再沿着沱江走,欣赏一下湖光山色的美景,乘小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游小灵峡的时候,也不能忘了那儿山上有佛光,守个十来天的一定看得到。还是那句话,又不着急赶路,随性而为就好。佛光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不说有没有信仰,但是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特别是小飞流。 梅长苏对此也不反对,他早就决定了路上的行程听从蔺晨的安排,那人常年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对哪里有什么美景美食是相当的清楚。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梅长苏纵然饱览群书也读过许多游记,与蔺晨这个亲自实践过的人相比还是略微逊色。况且蔺晨的安排很周到,连飞流都考虑进去了,为什么不听他的呢?自己思考多累啊。 转眼间都过去小半年了,一路悠悠哉哉感觉真是不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简直是似神仙一般的生活,故人诚不欺我也。 继续向东南方向走接着去凤栖沟看猴子。这时候马匹就比马车要有用的多了。早先从文将军那里得来的那匹小马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与梅长苏相处地很好了,默契十足也不怕会出现意外,而且长久的修养再加上心情愉悦,病症已经减轻了许多,除了时不时咳嗽吐点血以外,和常人无异了,不过体质较弱是改变不了了,还需好生休养才行。 猴子肯定是在林间与山间穿梭,不可能站在哪里不动等着你去看,一动不动的那是石猴儿,有什么看头。 凤栖沟的名字也是大有来头,传说上古时期有一只凤凰曾在这里诞生、居住,所以就叫做凤栖沟。名字来源由于年代较为久远已不可考证,到底有没有过凤凰谁也不知晓,再者说这世上有没有凤凰也没人知道。但是这座沟里真的是有一块形似凤凰的岩石,大概也是名字的来源之一。这里地势较为偏僻,很少有游客来此,所以猴子都较为大胆,并不怕人,飞流和它们追逐嬉戏玩儿得很是开心。 一路上也遇见了许多老朋友,有蔺晨的也有梅长苏的,毕竟已经进入了江左盟的地界,相当于回到了家中,认识许多人一点也不奇怪,谁也不认识才是异常。是的,这里也是梅长苏的家,居住十二年,快占据了过去的岁月一半的时间,结交了很多新朋友,江左盟就是他的第二个家。江左盟名气之大不仅是因为他的地盘大、高手多,更是因为他对自己人的绝对保护的态度,梅长苏作为宗主自然是受众人拥戴的。 路过江左盟并没有进去,这是蔺晨的决定,有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江左盟的原因,重要的是,以黎刚为首的下属的脾性蔺晨是深深见识过的,不小心让他们逮住的话,估计长苏是再难以脱身和自己回到琅琊阁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过门而不入是为上上之策。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2节 最后一站是琅琊山山脚。那里住着一位顶针婆婆,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人,做的醉花生可是一绝,长苏不能喝酒,就只能靠那个解一解馋了。婆婆也很是疼爱梅长苏,别人去通常只给抓一小把,梅长苏一去就能拿两坛子,为此蔺晨可是愤愤不平了许久,“说,你是不是偷偷给过婆婆什么好处,为什么你能拿两大坛子,为什么我连两把都没有。” 梅长苏对这位斤斤计较的蔺大公子很少无语,“你也不想想你离得那么近,要是真给你坛子,婆婆自己都不够吃了,我是老不过来才会给这么多的,要是天天去也不会有这个待遇的。”“是吗?”蔺晨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很快就被眼前的山门转移了注意力——历时大半年,终于回来了,回到两人,好吧算上飞流是三人,共同的家了。 ? ☆、下山 ?  距离那场十三年前的赤焰血案被平反,以林家为首的一干忠臣冤情得以昭雪已经又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期间大大小小发生了许多事情,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上都是时局大变的一年。 老皇帝西去,太子殿下继位,沿着以前的铺垫,开始全国范围内的大型改革。重新制定政策,选贤举能,整个国家都焕然一新,不复上代后期应朝廷上下专注于党争而搞得乌烟瘴气的惨状。在新一代帝王的统治下,大梁海清河晏,经济恢复,国力大幅度增强,短短一年间就重新屹立于一众国家之中,再加上年末接着年初那连续的几场大胜仗,再也无人敢小觑这个历史悠久的朝堂。四方相邻的国家纷纷于之交好,或递交国书表示臣服之意。 江湖上盛传辅助当今圣上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大名鼎鼎谋士苏哲就是梅长苏,但是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能证明他是或者不是。江左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更不要说见到宗主的面目了。其实一般江湖人对于这件事情也不是太过于放在心上,无论梅长苏到底是什么人,都不会有妨碍的,该干啥干啥就是了。主要是有乱七八糟想法的人打探得多,以为梅长苏会进入朝廷而放弃江左盟,然后他们就可以趁机捞点好处和油水。 实际上那都是妄想,不要说后来梅长苏根本没入朝为官,就说偌大的江左盟,怎会因为少了宗主就给人可乘之机呢?梅长苏虽然对江左盟发展至大梁甚至是天下第一大帮派,是居功至伟的,但并不是说江左盟离了他就不行了,会走向衰落的结局。所以说打着那种主意的不是些没脑子的,要不是就是痴心妄想得厉害的傻子。 不过江湖上的人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位被人议论纷纷的梅大宗主好像销声匿迹近一年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去游山玩水了,这是靠谱一点的说法;还有人说因为梅大宗主相貌过人,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指不定被那家剽悍的公主抢去当驸马了,这是没有根据的说法;更有不怀好意的人猜测,梅大宗主常年身体不好,尤其是冬季向来卧床起不了身,兴许是近年冬天不幸没有挨过去,役了,这是纯粹的造谣。 不说真要如此的话江湖上为什么没有任何门派收到风声,要知道江左盟作为一方霸主,与之交好的门派并不在少数。退一万步讲,宗主役了这么大事情,江左盟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最终是谁也没猜对。众人口中的主角,梅长苏梅大宗主这一年来除了开头的大半年真的是在游历,其它的时候一直窝在琅琊山静养,连琅琊阁的范围都很少出去,更不要说是下山了,而且他从不见客,即使有到琅琊阁买答案的客人偶然瞥见他的身影,也并不知晓他的身份,所以谣言才会越来越离谱——他是真的归隐了,不问江湖世事,一心修养。 琅琊阁是世间情报的集中地,即使他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架不住蔺晨总在他耳边叨叨。最近蔺晨好像找到了新游戏,不再折腾飞流了,该折腾他了,每天都拿各种与自己相关的情报来试探自己的反应。有朝堂上的变化,甚至还有皇帝生了孩子这种事情,而有关于“梅长苏“的各种传言更是不能少。一开始还有耐心配合他做出许多不同的反应,每日如此实在是过于无聊,到现在已经从无动于衷进化为根本不想理他。 小半年的修养让梅长苏的气色好了许多,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从前那种惨白,而是像质地和成色都是上好的白玉一样,晶莹剔透。两颗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嵌在上面,用蔺晨的话来说,“幸亏没放出去,要不然,指不定有多少女子为你丢了一颗心呢!”梅长苏早就习惯了这人平日里说话不着调的风格,尤其是最近他气色大好,身体也健健康康的,蔺晨像是放下心里的大包袱似的,说话更是百无禁忌。 梅长苏体谅他为了自己的病也算是操碎了心,对他处处忍让,没想到这人越发得寸进尺,简直就是属猴子的——顺杆儿爬。。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最近两人一见面,小则唇枪舌战,蔺晨败北,大则大打出手,依旧是蔺晨惨败。梅长苏心知肚明他是说不过自己,而动手是在让着自己,身体恢复的再好对于武艺高强的人来说他完全不够看。 而他也想开了。昨日之日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被时间的洪流湮没吧。林殊已亡,现在活着站在这里的是梅长苏,江左盟的宗主,蔺晨的至交好友,飞流的苏哥哥,仅此而已。因为不计较曾经拥有却已经失去的绝世武功,反而像一个真正没有武功的人,不用内力,没有任何招式,像是小孩子嬉闹一样和蔺晨抱成一团滚来滚去地打无意义的架。 蔺晨也由着他和自己玩闹。实际上他不仅不嫌弃,还非常的心甘情愿。梅长苏愿意和自己敞开心扉,共同直面与过去的十七年相比巨大的落差,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他终于解开所有心结的证明。 当然每天也不只是快乐的事情,就那这样的打闹来说。小飞流最近彻底学坏了,居然还会趁火打劫了——梅长苏趴在他身上,压制住他的四肢,飞流就趁机在他脸上画些毫无美感的乌漆墨黑的云彩,一次两次可了以当作是巧合,次次如此,蔺晨再迟钝也能猜得出这是梅长苏的战术,他四肢无力打不过而自己不敢用力,本来是僵持的平局,就因为小飞流这个意外打破了。真真是不解风情。 算了,蔺晨大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每天闹一闹他也能很开心,好像感觉一天的烦恼和疲惫都扫尽。 这天蔺晨如往常一样,拿着最新的关于江湖上流传的“梅长苏下落”的情报来找梅长苏,美其名曰是商量对策,本质上调侃和蹭饭。梅长苏可是人见人爱,琅琊阁有一位年事较高的厨娘,人老了精力也不济了,每天做的食物美味却稀少,只有梅长苏有幸能品尝到,连蔺晨这个阁主都没有份儿,所以就每天借着各种由头,在晚饭的时候过来。 梅长苏也不点破他,任由蔺晨去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大娘明显做的是三人份,也就是说给蔺晨和飞流都有准备,不知道这位向来精明的少阁主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唉! 今天的情报更是扯得没有边际了,梅长苏本人就当笑话听过就算了,蔺晨反而不依不饶地,说,“不行,太毁你清誉了,我们要反击,不能放任他们胡扯了。”梅长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事实上这是他每天做的最多的动作,无奈蔺晨少阁主太不着调了,“什么叫做清誉?!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让他们说去好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你也不必这么较真。” 蔺晨最不满的就是他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可!你不在意还有江左盟呢,连累他们可不好!”梅长苏看他这一番胡搅蛮缠就知道他又有什么鬼点子想拉着自己一起了,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姑且听上一听,“那依少阁主的意思是……?”蔺晨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地宣布,“流言当然要让他不攻自破,要是专门找人去澄清不是会显得太刻意了吗?反而会起不到效果,引发新的传闻就不好了。” 飞流本来在安静地狼吞虎咽,好不容易今天蔺晨哥哥忘记和他抢饭了,一定要吃个够,只要留下苏哥哥的就行了。结果被拍桌子声吓了一跳,抬起埋在饭碗里的脑袋,嘴角还沾着饭粒,呆呆地看着蔺晨“大放厥词”。 梅长苏伸手摸摸小飞流的脑袋,让他继续吃不用理会蔺晨,然后转头对上蔺晨闪闪发光的眼睛,说,“嗯,难得你能想出个好主意,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蔺晨虽不满于长苏的说辞,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计较词措的时候了,“你应该知道今年是个整年,所以在年中会有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吧。” 已经猜到蔺晨的想法了,也不点破,顺着他说,“嗯,知道啊,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看长苏不上钩,只好说出实话,“是这样的,你知道琅琊阁有一个琅琊榜,而我作为少阁主,老头子常年不见人影,我就要代替他出席武林大会,好掌握武林的发展趋势,更有利于以后的发展。”梅长苏沉默,蔺晨咬牙,“一个人去多无聊啊,你陪我怎么样?”想一想,再补充,“顺便去澄清一下关于你失踪的谣言,还能去廊州看一看江左盟,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吗?” 梅长苏略微沉吟一下。老实来讲,闷在山上小半年,他也想出去走走了,何况还惦记着黎刚和甄平他们,借此机会下山也不错。不过要是如此轻易答应蔺晨,他的尾巴又会上天了,迂回一下,问吃的圆鼓鼓的飞流,“我们飞流想不想去看武林大会啊?”飞流抬头就看见蔺晨哥哥冒着光的眼神,下意识拒绝,“不去!”蔺晨哥哥就会捉弄他,从来没有好事情,坚决不答应。 简直就是是作茧自缚,蔺晨平日行为不端,导致他失去了飞流的支持。不过蔺晨是谁啊?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情打击到,“武林大会可以见到很多很厉害的人哦,有何蒙大叔一样厉害的呢?”飞流一听蒙大叔,明显双眼亮了许多,他还惦记着很蒙大叔交手的痛快,“真的?”“真的,千真万确。”蔺晨现在的神情就像是在诱拐小朋友,而小朋友也很上道,成功咬住饵了。对长苏说,“苏哥哥,去!” 飞流点头,他的苏哥哥是不会反对的,“那就走吧。”“好咧,您二位就相信我,一定会有一个愉快的旅程。”话毕人就消失了,繁夜顾不上吃,估计是找人安排去了,毕竟马上要走的话,琅琊阁一堆的家业都要安顿好的。 三人旅行团再次出发了!本文由魔爪阅读器下载。? ☆、泛舟游湖 ?  距离武林大会开幕还早得很,正好不用赶路,一路可以悠悠哉哉地浏览一下大好的春光。 早春时节的明媚风光是任何时节都不可替代的,不同于夏季的炎热,秋天的萧瑟,冬季的肃杀,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色是早春独有的魅力,显得生机勃勃,让人感觉到生命的美好,和其中充斥的希望。半年前回到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只是领略了夏花的灿烂,可惜却错过了春景,正好借此机会补上,也不失为是美事一桩。 梅长苏对于本次出行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实际上他也有点闲不住了。在蔺晨每日的骚扰下,或者是也是因为心头所有的负担都放下了,不用再为了什么事情而怎么样,一心一意做自己,性情逐渐恢复了少年时代的开朗。现下有无聊的很,跟蔺晨一起出去再游览个大半年的也不错。 蔺晨虽然性格较为跳脱,做人也不是很稳重,已至而立的年纪还是很孩子气。刨去这些不算是缺点的不足之处,最起码在出游相关的行程安排上做的是相当周到,各方面都能考虑齐全,对意外状况也有诸多灵活的应对之法,从他们回到琅琊阁的那次就能看出来,这人平日的玩世不恭一来是性格使然,不屑的装正人君子,二来就是大智若愚,本事还是有的。 当然这种明显是表扬的好话,梅长苏是不会当着蔺晨的面说给他听的,他的尾巴现在已经翘得很高了,要是让他知道一直讥讽他的长苏居然如此看重他,岂不是要飞到天上了?对待类似他那样的烧包还是含蓄一点比较好。 蔺晨就是那种用他自己的话说,“本公子要是认真的话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尤其是在间接将梅长苏从死神的怀抱抢回来之后,简直得意的无以复加,甚至到了欠揍的地步,也难怪梅长苏不给他好脸色,任谁看见一个十分不正经的人老是在眼跟前晃都不会有好心情的,更何况梅长苏还是一个比较正经和严肃的人,无论是以前出身与林府,还是遭逢巨变后为了平反冤案而日夜操劳,完全想要没想过想蔺晨那样随性生活。 其实他还比较羡慕蔺晨那样的随意,不受任何拘束的自由。所以他也努力向着这方面努力,跟随内心深处的声音走,对于外界的视线与顾虑不要逃放在心上,虽说人生在世总是不能摆脱世俗生活,但是活着是为了自己,梅长苏是从生死关徘徊过两次的人,对于身外之物看得相当淡薄了,名声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太不应该了。别的不说,就说蔺晨的辛苦和数不清的珍贵药材就对不起。 蔺晨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第一天晚上提议,然后连夜安排之后的一干事务——有琅琊阁的生意,还有江左盟的一些琐事。近一年来江左盟也是蔺晨在搭理,原因之一梅长苏要休养生息不宜过度操劳,原因之二就是梅大宗主看蔺晨做的不错,甩手掌柜也当上瘾了,干脆全部的事情就托付给他了,反正江左盟也有他的一份儿,相信蔺晨少阁主那么会算计的人是不会让他败落的。 怎么说江左盟每年的收益可是相当可观的呢。比起琅琊阁来只多不少,因为琅琊阁的收入并不固定,多少地人为的。江左盟则不然,掌管江左十四州的水运,光是每年的过路费就要收不少,更不要说盟里还有其它的生意。 蔺晨再不满看在每年数目可观的红利上也只能乖乖给梅大宗主卖命,还不能有一点抱怨和不情愿。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乱七八糟的各项事务也打理好了,出游的东西自然不用他准备好歹也是一阁之主,会有侍从给准备的。况且琅琊阁的暗桩遍布天下,不要说大梁本国境内了,就连周围的像是大渝啊、北燕啊之类的有各种各样密切来往的国家内部也有琅琊阁的眼线,要不然每年的琅琊榜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是靠蔺晨一个人凭空编造的吧? 要是那样可是会有很多不满的人来上面踢馆的,蔺晨只有轻功好一点,别的就不要提了,对上江湖上的高手是要看运气的,相较于飞流来说更是不够看了。这话要是传到蔺晨耳朵里,他又要跳脚争辩了,“本公子风流倜傥,潇洒无双,再要是武功出众还让别人怎么活,人总得有点缺点才行,太完美会短命的,因为老天也在嫉妒他。” 蔺晨多么不着调,梅长苏多么“嫌弃”他,飞流多么不待见他,暂且不提,只说这次出游。 目的地是位于中原东部的泰山,曾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江湖人为了显示阵仗之大,总喜欢找个出风头的地方开什么大型的会,来借机显摆一下,而泰山作为公认的名山,自然是不容放过的开武林大会的好地方。 琅琊阁位于东南方,距离泰山还有不远的路程,虽说快马加鞭一个月内总是能赶到的,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游览大好的自然风光,对那些没品的打打闹闹兴趣不大,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赶去听那些江湖人毫无内涵的对话,万一拉低了自己的品味是一件多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差不多掐着时间过去就行了。 再说了,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可是江湖上的盛会,到时候人满为患是必然,早去了就是看人去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借此机会游览一下大好河山,享受春日的暖阳,温柔地照在身上,聆听山间泉水消融的声音,和丛林间鸟儿的啼叫,那是何等的惬意快哉啊! 一行三人,在第三天打点好一切行囊,和来时一样——一架马车,三匹骏马就轻装简行地下山上路了。 三匹骏马都是良驹,脚程上佳,一整天赶路也无碍,尤其是当年文将军送给长苏的那匹小马,已经长成了完全不逊色于它双亲的威风凛凛的大马,看到蔺晨经常有想据为己有的冲动。无奈这马自从离开家就一直是有梅长苏一手喂养长大的,别人根本不待着搭理,尤其是经常在太身边晃悠的蔺晨。 蔺晨也就郁了个闷了,梅长苏收服人的手段是有一套,这个他早就知道了,并且还经常亲身体验,没想到对马也很有一套嘛。为什么同样是喂食、洗澡,早就也在做,还做的比他频繁地多,就是拐不走那匹叫小红的马呢,真是不信邪了。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飞流起的——浅显易懂,因为是枣红色的皮毛,所以就叫小红,和某只老母鸡一个道理,因为有尾巴上有一根鲜红的毛,就叫大红。 小红可是相当高级的品种,曾经蔺晨得知这个名字后为小红很少打抱不平,“再怎么说也是麒麟种,怎么能其如此俗气的名字,我都不好意思叫了,你也不觉得丢人啊?!”梅长苏没好气地回答他,“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简答好记就行了,要那么多内涵干什么,它只是一匹马而已啊!”蔺晨继续狡辩,“马就是主人的代表啊,你懂得给自己起个好名字,高雅一点儿的,马怎么了,你难道歧视它吗?他可是你的好伙伴啊!”外加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堪称唱作俱佳。 “戚,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还有贱名儿好养活的说法呢!不要在吹毛求疵了,有那点和我在这上面胡搅蛮缠的功夫,快去把今天的事情处理了,要不然晚了可就又被飞流抢光了你的饭了。”对话就此结束,蔺晨飞速遁走,小马的名字也就此决定了。 江南世人皆称之为水乡,那么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必是不缺的。三人的第一项活动就定为泛舟游湖。 用蔺晨少阁主额话来说,“泛舟是个技术活儿,讲究的是惬意,太过着急没意思,而慢悠悠地又有种原地不动的滞塞感。”深吸一口气,很隆重的宣布,“所以,我决定!由我们亲自来操作,这样才有意思嘛!”梅长苏对蔺晨时不时的抽风无与伦比的习惯了,换言之他要是哪天不抽风才不正常。倒是飞流这次很给他蔺晨哥哥面子,很高兴地蹦蹦跳跳,“好!自己!” 可怜的小飞流,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糊弄了,你蔺晨哥哥根本不是个划船的料啊!你苏哥哥体弱,不可能划船,也就只剩下你了,委屈你充当划船的船夫了。不过飞流没有那么多心机,在他小小的心里,只有苏哥哥让干的事情和自己想干的事情,其它的一概不管,辛苦什么的不算什么的。 既然飞流主动自愿,那么梅长苏也不会提出异议,就这么决定了。三人在江边买了一条只够三四人乘坐的名副其实的小舟,将马匹托付给琅琊阁的暗桩,让他妈接到飞鸽传书后再讲马匹送去目的地。好马都是通人性的,小红知道要离开主人一段时间,很是不舍地和梅长苏蹭了半天,后来还是蔺晨看不过去找来伙计把它牵走,要是就放任那样蹭下去,估计他们得等到明天才能到达住宿点,今夜就只好夜宿舟中了。 小舟的好吃就是轻巧灵活,即使水道很浅也不用担心搁浅的问题。小舟虽小,但应有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因为蔺晨少阁主是个会享受的人,是决计不会委屈自己的。不是大型的楼船,有一个小榻只容得下成年男子一位侧身躺下稍作休憩,所以住宿还是有必要的。 成功的商人想的远比客人要多许多,他们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沿河两岸商铺林立,不仅有贩卖各种小零碎的精致小店,酒楼和客栈也不少,甚至还有那个什么楼。 ? ☆、夜宿那什么楼 ?  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蔺晨说是晚上带他们去吃大餐,所以午餐只是简单地用了点点心糕饼之类的,根本不顶什么事儿。说实话,眼下虽然天边还能看见太阳的余晖,无奈肚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快要罢工了。 梅长苏和蔺晨还好,飞流可是一直在奋力划船,尤其正式是长身体的年纪,消耗非常快,平日里胃口也大,这下子可是深受折磨,因此填海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吵着要吃的,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苏哥哥,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梅长苏胸中丘壑过万,面对周围都是水的现状也是无计可施。这条河道每天的经过无数条小船或大船,不要说根本只有一些观赏性的小鱼了,即使有大鱼也早就被人钓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退一万步讲,他们钓上大鱼了,可这里是河,与都是河鱼,根本不能生食,他们既没有调料也没有炊具,钓上来也只是和鱼干瞪眼的份儿,还是早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为好。 蔺晨实在受不了飞流饿得眼睛发绿光的小眼神,和梅长苏一手按在肚子上,一手支下颌直勾勾盯着他的“幽怨”小眼神,只好撸起袖子动手加入划船的队伍里。人多力量大,古人诚不欺我也。有了蔺晨的辅助,小舟很快且灵活的绕过前面诸多挡路碍事的小舟,以一种猛虎冲下山的气势,穿越重重阻碍到了一家偏僻的小饭馆。 真的是很偏僻啊,航道窄小只容一船进入,而且还不能够掉头,近乎是卡在那里的。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开设的饭馆自然不可与开在宽敞河道两边的相提并论。不仅店面窄小,内部的桌椅板凳只有三套,还都是那种最多坐四人的方桌;人烟稀少是肯定的,不过环境清幽且打扫的纤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家是个会过日子的。 蔺晨带着二人一进去,就收到了在门口坐着乘凉的老板热情的欢迎,看来蔺晨是常客中的常客了,“哎呀,蔺晨小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我都以为你要忘记我这把老骨头了!”老板是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汉子,从行走间偶尔露出的矫健身手可以猜测出是个有武功的,很有可能武功不低,所以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并不显老态。 “黄大叔,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我这不是前一段时间有点忙吗?有个朋友身体不好,我去当镇宅大夫了。没办法,我那朋友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也只有我能镇得住他,要不然他早就归西了。”喂喂喂,当事人还在一边站着你如此大放厥词真的没问题吗? 黄大叔也知道蔺晨的性子,他这样说就是这位朋友真的病重了,老人家还是很热心的,“那现在怎么样?好了吗?”蔺晨的尾巴又上天了,“那是,不看我是谁,本少爷一出手,药到病除!” 在一边站着的飞流,听着蔺晨哥哥的话,其中夹杂着苏哥哥的磨牙声,根据这一年来的经验,蔺晨哥哥又要倒血霉了,他又有好戏看了。 梅长苏出声打断蔺晨接下去吹嘘自己的话,“黄大叔,晚辈梅长苏,就是蔺晨口中的那个不听大夫话的朋友。在下的病经过荀老大夫和老阁主的治疗已经无碍了。”蔺晨一听这冷冰冰的语调,瞬间就怂了,根据以往的教训,这时候已经躲不及了,只求长苏能给他留点面子,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再算账。混江湖的人没有几个不擅长察言观色的,一看蔺晨的反应就知道这小子得意忘形了,又嘴欠了。 “哦,年轻人身体看着还行嘛,就是太苍白了。既然蔺晨小子领你到我这里,那也就是我老黄的朋友,等大叔给你做点补身子,吃了长点力气!”梅长苏发自内心的感谢,“您太客气了,随意一点就好,不要专门为了我做什么的。”黄老板很和气,也不见外,大手一挥,“没事儿,本来我就是个厨子嘛!你们先坐着,一点儿也不麻烦,马上就来了!”话已至此,梅长苏也不好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随便挑了个临近窗口的座位坐下,飞流还是小孩子性子,到了一个新地方就想四处逛一逛,梅长苏向来将他视为亲弟,也不拘着他,只嘱咐他不要跑到后院去救让他自己玩去了。 蔺晨一看梅长苏都把飞流打发走了,冷汗顺着鬓发流了下来,连手中上好的折扇也忘记扇了,满心只有一句话——来了,要算账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就来,谁怕谁,早死早超生,饭前解决还省得影响食欲。 沉默,死水一般的寂静和沉默。梅长苏看蔺晨好似快要坚持不住了,就不再折磨他了,开口解放,“其实我并没有很生气。”这句话一出,对于蔺晨而言简直就是,死刑犯在断头台上被通知赦免了的感觉也不过如此。梅长苏还有下话,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你说的对,我自己也知道当年是太不省心了,即使是好脾气的晏大夫也被我气得不轻,尤其是后来到了北境战场,所有的担子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想要找人倾诉一下也是可以谅解的,只是……” 蔺晨急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你不要这个样子。”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什么叫做以退为进这就叫!这个时候蔺晨才开始意识到,梅长苏是真的脱离了朝堂,不再是那个满腹心机算计的苏哲,而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捂心口,这种刺痛中略微带点儿甜蜜的感觉是什么? 两人定情的多年后,有一次午睡醒来的闲暇,刺目的太阳从窗口透过层层的纱帐,照在床上相拥的二人的身上,减少了炫目感,只余下暖洋洋的感觉。蔺晨看着怀中人柔和的表情,忽然就想起了他在河边那座小酒楼第一次动心是的场景,心下难捱,问,“你当时的示弱是不是有目的的,我总觉得你不是那么容易把弱点示人的人,而且当时我们还没有挑明,你对我并不是如现在一般亲密无间。” 梅长苏完全不意外,蔺晨会反应过来,毕竟他也不是笨的,这么多年了才有胆子问,也是难为他了,实话实说吧,“是啊,当时你说的是实话,我虽心下不喜却也不能反驳,只能让你自己后悔去吧。”蔺晨颤抖不已、继而绝倒,只留下一句气若游丝的话,“你、好!” 黄老板的手艺果然不是吹嘘的,动作又快又好,一句嘹亮的“上菜咯”打断了蔺晨那点不知谜底的小心思。他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等以后碰到了再说,这点就是他和梅长苏最大的差别,梅长苏是那种走一步想到往后五十步的计划周全的人。 飞流饿得狠了,一闻见菜香味儿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都不用招呼的,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还好他苏哥哥的教导,懂得洗了手再上桌。黄老板作为厨子,看见自己的手艺如此受欢迎,自然是高兴的,啥也不说就去后厨加菜去了——看飞流这个架势,桌上的四菜一汤估计是不够的,更何况还有两位成年男子。 一开始只有飞流埋头苦吃,几筷子进嘴下肚后,梅长苏也顾不得和蔺晨聊天了,也加入埋头的大军中,优雅依旧却下箸如飞,充分证明了饭菜的合口,必然结果就是吃撑了。蔺晨也是一样的,他倒是早已领教过黄老板的手艺,但是近两年没来,难以抵挡诱惑萌一个不注意就吃多了。 黄老板一看就是朴实的汉子,不说先前上的四盘菜分量十足,后面又上了三道菜还是不重样的。真的是像他自己所说,总共七道菜两个汤,有一半都是补身子的,最巧妙的是明明能看见药材却吃不出药草的味道,一向情绪内敛的梅长苏都不禁向老板竖起大拇指,飞流就不用说了,已经成为他心中和蒙大叔并列的地位,只比他苏哥哥低一点罢了,要比蔺晨哥哥高不少。 还好蔺晨早有准备,聊到了这种走不动道的情况,带了充足的消食丸药,否则三人就夜宿在这里吧。大概是蔺晨经常经历这种事情,所以懂得提前做带药,要不然出游的时候谁会准备消食药丸呢?一般来说准备止泻之类的才是正常吧。 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饭馆肯定是比不上客栈舒服,黄老板是个武人,看这狭小的店面就能猜测到,一人生活肯定就只有一间屋子,他们三人要是真留宿于此必定是打地铺的下场。其它两人还好,梅长苏可是万万不行的。 江南的初春虽不及北方寒凉,但是那种刺骨的阴冷更加不容忽视,晚上没有了太阳这个天然的暖源,阴冷更甚北方。依梅长苏现在的体制,就地上不说睡上一夜,只需躺上一刻钟,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接下去的旅程也不用继续了,快回去治病才是上上之策。 拉着不舍的飞流和黄老板告别,三人动作一致地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黄老板的“保重”和“以后常来”的告别声中相互搀扶进入小舟中,前往今晚的过夜处。 路上依旧是飞流在划船,吃饱喝足正是有力气的时候,也没什么抱怨,何况他对划船这件事的新鲜和好奇还没有过去。舱中的两人在就刚才的黄老板展开一番讨论。 “行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说给你听就是了。”蔺晨瞟一眼梅长苏的表情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他,“正如你所想,黄老板是个武功颇高的高手,我与他相视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下。他以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任务,只不过惹上了仇家导致妻儿丧命,他自从大仇得报就心灰意冷,不再踏入江湖之中,只在这里看一家小店过着安稳的日子。”梅长苏沉思,“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啊!” 蔺晨诧异,“什么叫‘也’,你还见过谁啊?”“我们赤焰军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就像是黎刚和甄平,他二人不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心灰意冷而不再从军,只在江左盟中替我搭理事务吗?”蔺晨扶额,“好吧,这也算是吧。” “嗯。别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各人有各人不同的活法和出路,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我们要去哪里住宿,可千万不要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才好啊。”不是梅长苏不相信蔺晨,实在是这人劣迹斑斑不甚枚举,由不得人怀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一定会给你们找一个这条河上最舒服的床,让你们安眠一晚上的!”蔺晨豪言壮语地下保证,心里却在嘀咕,不知长苏有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可不要吓着他才好。 店的名字蔺晨暂且保密,指挥飞流左拐右折的,最后停在一家布置精美且面朝宽阔水面的店前——店名为香楼,且门口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这不就是那什么楼嘛!梅长苏无语支头,非常想转身就走,装作不认识旁边这个没正行的人,无奈力气没人家大,挣不脱被拉住的胳膊,还有飞流在另一边助纣为虐,指的硬着头皮穿过香粉群,进到里面。 ? ☆、定情 ?  梅长苏也知道,蔺晨再怎么没个正行也只是表面上的,不会没有分寸地领着他们,尤其是还有飞流这个小孩子来这种烟花之地行那事。别看蔺晨嘴硬,其实他也是把飞流当作弟弟一般疼爱的。 虽说捡回去飞流的是梅长苏,但是治疗他的是蔺晨,梅长苏医术根本不够看;日夜看护他的也是蔺晨,梅长苏能照顾好他自己已经是了不起了;叫他保命的琅琊阁秘传内功心法熙阳诀的还是蔺晨,梅长苏武功尽失,日后也不会再有习武的可能性了,单有知识是不能够教授的,而且熙阳诀是琅琊阁内部的武功,他也没有掌握的可能和机会。 梅长苏久居琅琊阁多年,相关的情报也听了许多,心知肚明这里其实是琅琊阁的一处搜集情报的地方,但是被一群姑娘围坐在其中的滋味真不是他可以消受的。 想当初他还是林府的世子的时候,也有一些世家子弟邀请他一起“游览”烟花之地,可是林殊家教甚严,这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向来是不被允许前往的,尤其他还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父亲是赤焰军的统帅,母亲是长公主,身份尊贵的同时更是要以身作则,所以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不要是说那种了,即便是单纯听曲儿的琴楼也没有去过,最多是和交好的朋友去一些清净的茶楼。 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更不要说了。虽然说起来他当林殊是十七年,作为梅长苏至今也有十五载,最初全副心思都在平反冤案,让七万冤魂的冤情得以昭雪,后来身处金陵谋划,直至去到北境战场,功成身退回到琅琊阁修养。这期间琐事缠身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且他身体不好,想正常人一般生活尚且不能够,哪还有多余的精力。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他最好的写照。 只空有理论而缺少时实践经验,就是眼下的窘况。蔺晨自称阅遍美人儿无数,被群芳环绕自是如鱼得水,不见丝毫不适;飞流表面年纪小,心里年纪更是小,那些姑娘们都拿他当弟弟似的,难得见到一个如此纯情的,拼命送好吃的点心给他,飞流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群美貌的大姐姐,把他苏哥哥忘在了脑后。 其实姑娘们最中意的是梅长苏——长得清秀,衣着也是上等,这样的客人是最受欢迎的。可惜姑娘们的招待梅长苏无福消受,他完全适应不了这里的氛围,家教严谨的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是好。 还是蔺晨仗义一点,看出长苏实在是不适应姑娘们的热情,好心出言为他解围,“来来来,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今日只是来住宿的,有其它的事情过后再说哦,大家不要着急嘛,太过急切可就跌份儿了,会不受男人们的喜爱哦。”这里姑娘也知道蔺晨不是一般的客人,而是他们的真正的东家,心下再不舍难得的猎物也只得撒手,让三人无所阻碍地上到三楼——那里是常年预留出来的包房,只留给蔺晨一个人,是他专用的。平日里都有人打扫,干净整洁有所保证。 梅长苏一坐下就长叹一口气,很是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意味在其中。蔺晨难得见他如此慌乱,早就把一切顾虑丢在脑后,很是放肆地嘲笑他,“哈哈哈,没想到堂堂梅长苏梅大宗主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被不会任何武力的弱女子逼至逃窜的境地,要是传到江湖上还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巨浪呢。”没有察觉到梅长苏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阴沉,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不好,这个重大情报我还是保留在心里吧,以后没钱了开出高价卖出去才合算……”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了,因为他碰巧一转头,直面了梅长苏堪称泼墨似的黑脸,回想起刚才的痛快,很没骨气的怂了。 最是没义气的飞流早在蔺晨“哈哈哈”的时候就溜了,依照他过去一年来的经验,蔺晨哥哥先是讨饶不成,然会就该惨叫了。他开始并不懂什么是讨饶,还是琅琊阁里一个好心的大哥哥告诉他的,“像少阁主那种就差抱着梅宗主的大腿痛苦的举动就叫做讨饶。”蔺晨哥哥惨叫的声音太难听了,还是去找他的刚才认下的姐姐们吃点心去好了。 将不情不愿的梅长苏拽到床边,哥俩好一般硬是要搂着长苏的肩膀,“长苏你不要生气啦,要是真的有气就打我两下出气,千万不要闷在心里,憋坏自己可是得不偿失了。”梅长苏真的是那这人没辙了,打他没用,反而自己手疼,口头教训也不管用,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间周旋也不及面对蔺晨一个人来的累每当这个时候就不禁想起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好朋友呢?真真是悔不当初啊。 过去的不可追回,只能积极面对当下。打就打上几下吧,正好他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似是有了几分力气,且养生的拳法也略有小成。“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那就让我打两下出气吧。”“好啊,你来吧,我是不会抵抗的。”蔺晨很豁达,主动卸去了防身的劲力,让梅长苏打个尽兴。 料想着就他那点花拳秀脚也不会有多疼,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梅长苏本来就有武功底子,现在即使没有了内力,也要比正常人强上许多。那拳头打在身上还挺疼的,而且梅长苏是存了心要教训他,顺带着发泄这一天积攒的怒气和怨气,出手毫不留情,三拳下去蔺晨觉得胸膛隐隐有点血气不通的滞塞感,赶紧抓住梅长苏高高举起的右手,“你不是说好的两拳吗?这已经三拳了还不打算收手吗?” 梅长苏努力往回抽手,“我说的‘两’是虚指好不好,不是具体的数字。”话毕作势还要继续,蔺晨怎么能让了他,在打下去他明天就不用下床了好不好,这可是内伤啊。抓着梅长苏的手不放,意外就在拉扯间从天而降。 两个人都想要往自己的方向抽,最终肯定是梅长苏敌不过蔺晨的蛮力,眼看快要被拉过去了,情急之下想到了小时候的一种玩儿法,手出其不意地往回一收,果然蔺晨用力过猛,一下子身体难以掌握平衡,被梅长苏揪到了他那一边,只不过倒的好像有点,不对是真的太不是地方了——成嘴对嘴的姿势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眨眨眼,蔺晨最先回过神来,嗯,唇上的触感,不错,凉凉的、软软的还很有弹性,非常想让人咬一口,实际上他也是那么做的,果断咬了一口。这一口可咬醒了梅长苏,性子早在打闹的时候就激起来了,现下被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根本没有理解和考虑到咬嘴唇和咬脸蛋的区别,只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咬了就要咬回去,很是凶残地在蔺晨的红唇上留下一个嚣张的齿印。 被咬痛的蔺晨“呼”一下子直起身,捂着嘴吸气,那一下未免太狠了点,都破皮出血了。“你可真狠啊,我俩可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只是轻轻咬了你一下,要不要这样落井下石啊!”梅长苏擦一擦唇上沾到的蔺晨的血,刚才折腾了半天也有点疲累,就不爬起来了,依旧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中间,说道,“谁说的,冤仇大了去了,你要是不服气大可咬回来。” 咬回来就咬回来,谁怕谁啊!被梅长苏有挑衅意味的眼神一激,不管不顾地就扑了上去。看着身下衣衫在打闹中略微散乱,露出内里精致皮肤,脸色因情绪激动而不复常年的苍白如雪的人,在明亮烛火的照映下,黑色的眼珠仿佛有着流动的水光在其中,格外惑人。蔺晨莫名觉得好热啊,明明是春天。俯下身、咬上去,感觉真的超级好,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余下嘴唇上鲜明的触感,试探性的伸进去舌头游荡一番也没有遭到抵抗和拒绝,不知道是梅长苏允许了还是没力气了。 事后回忆起来,这还真是一个糟糕的开端啊!两人就像是孩童打闹嬉戏的样子,相互啃咬,到底有没有理解这个动作的深意,或者是又有没有投入感情在里面,谁也不知道。 意外如同疾风暴雨一般降临,来的快去的也快。 无论内心深处如何汹涌澎湃,实际上只是金镂刻掉了几滴水珠的功夫。蔺晨起身,梅长苏缓慢地抬起手,用手指磨砂着唇瓣,他自己的体温由于身体原因,一直略低于常人,那上面仿佛还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过高的温度,热到快要被灼伤了似的。 蔺晨看着陷在被褥中间的梅长苏游离的眼神,也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虽然两人都是成年男子,不存在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法,但这样的举动也是不妥当的。蔺晨却并不后悔,他向来视世俗理法为无物,心之所向即是行动的目的,对外人的想法完全不在意。刚才的起因很诡异,后来是真的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触中了,感觉心中的很大一片空白被填满了。 梅长苏心思更为缜密一些。对一刚才的唇舌交缠他并不排斥,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接受蔺晨这个人,他现下还把握不准蔺晨的心意,如果真的如他所想,就长远来看与现在的生活状况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层,许多事情变成了共同的事情而已。本来就断绝了娶妻生子的念头,日后有蔺晨相伴也不失一件幸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四目相对,他们是那么了解对方,都从彼此的双眼中看到了各自所做出的决定,不用说出来就知道了。蔺晨伸手将梅长苏从床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说;“我知道还有很多不足,承蒙梅大宗主不嫌弃,以后就这样过下去吧,一直。” 梅长苏难得不想再算计了,也像蔺晨一样跟随自己的心走一回,“都十多年的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你是个什么人?现在才来说这种话未免为时过晚吧。”顺手摸一摸蔺晨因紧张绷着的脊背,是他放松下来,“你早就说了要陪我走到最后,难不成这次换你来做那个食言而肥的人吗?”蔺晨同他还有心情调侃他,且是这样的话就知道他是真的接受了,对视的时候已有猜测,却总没有亲耳听见长苏亲口承认来得安心。 满嘴饼渣子、肚皮圆鼓鼓的飞流一推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蔺晨哥哥和苏哥哥抱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笑意,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表情叫做幸福和满足,现在只是将这一幕印在了心上。 ? ☆、淡淡的温馨 ?  本来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以及一张榻,以前还需要纠结一下,而现在分配睡觉位置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飞流毫无悬念地睡在榻上,说是榻也不尽然。蔺晨是个地道的享乐主义者,在吃穿住行等用度上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那个榻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榻,之所以称之为榻是因为它比房间里的大床要小上些许,只能容得下一个成年男子平躺,两个人的话就有一个的半边身在跌在外面了,其它的与床无二样,锦被、软枕、靠垫齐全,所以飞流睡在那上面也不碍事。 大床不愧为大床,并排平躺三个成年男子都没有问题,足以容得下蔺晨和梅长苏两人。床虽大,但当年设计的时候是做一人之用的,也就是说只有一张被子,即使它很大,足以覆盖住整个床面,也不能忽略它形单影只的事实。枕头也只有一个,即使它很长,横贯整个床面,也不能掩盖他茕茕孑立的事实。 这里是女子的居所,用具都是为女子所准备的,梅长苏再不满意有微词也不可能出去让人帮他另外拿一条絮被来,出去采买也是不合适的,周围都是这样子的楼馆,哪里有卖被子的店铺,只好将就一晚上了。 让人将浴桶搬到房内,三个并排且中间在用屏风遮挡,以保持私密性。其实要蔺晨来说,以前是好朋友的时候一起沐浴都不算个什么,现在两人都有了亲密接触了反而要隔开,真是,唉!而且最初长苏身体不好行动不便的时候,都是我帮他上药、换纱布、擦身子的好不好。 飞流就是个小孩子,跟着起哄的,看苏哥哥和蔺晨哥哥之间用屏风隔开了,他就也要,估计他是看着新鲜罢了,完全不懂其中的深意。 现在就成了三个人各自洗,只能看见印在屏风上模糊的人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飞流欢乐的嬉笑声,蔺晨觉得刚才那种燥热的感觉又上来了,摸摸鼻子下面,还好是干干的,没有流出什么红色的液体,要不然可就丢人了,长苏知道一定会往死里嘲笑他的。 梅长苏冷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置屏风的举动欲盖弥彰的意味过于明显了,主要是床上那只有一套的寝具刺激了他。从记事起他就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了,而眼下虽是与蔺晨在一起了,但说的和做的还有有着不小的差距的骨子里的观念还很是传统,毕竟是世家子弟,且具有天家血脉,礼法上束缚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摆脱。总觉得睡在一起尤其是一个被窝了,感觉要比唇齿相接更加亲密,那是真正的夫妻才能够做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一时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过于保守,而不如蔺晨生性不羁,世俗观念较为淡薄,凡事都随性而为,梅长苏做不到他那样,实际上刚才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无奈被子是真的没有,总不至于去抢飞流的被子吧,姑娘家的被子他可接受不了,好在只有一夜,将究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从浴桶里出来,拿干净的大手巾擦干身上的水迹,湿漉漉的长发没办法一下子彻底弄干,任由它保持半干的状态。都说灯下观美人更见风采,这句话用在此处也是妥当的,尤其“青翠欲滴”的水美人。 穿着的干净里衣是早先搭在屏风上面的,自然是蔺晨常年备在此处的。素白的衣衫面料是上好的蜀锦,柔软透气,无论是平日里穿还是作为睡觉时穿着都是合适的。梅长苏和蔺晨身量相当,纵使比他淡薄一点,也总归能撑得起衣服,只是领口开得略微大了一点,把腰带收紧倒是也不至于会掉下去。飞流穿就委实大了许多,近乎快要拖在地上了,好在只是睡觉时候穿一下,蔺晨已经吩咐了管事马上去购置一些合适的衣物,明天就有换得了。 这实是蔺晨的过失,水路毕竟不比陆路方便,很多东西要提前准备才好,否则极有可能会发生今日这种青黄不接的窘况,蔺晨以往倒也游过湖,但他是独自一人,且去的都是自家的铺子,什么也不准备也是可以的,今次可是行不通了,梅长苏还好说,只飞流的衣物这一项就是有点麻烦了。 游览了大半日,纵然单单是在舟中坐着,并没有做什么力气活,身体却也不是早年间的壮实,梅长苏感到疲累的难免的,因此也不想计较半干不湿的长发,只任它随意披散,也不挽起来,就要躺下歇息。蔺晨与他相处时日甚久,也了解这人不言苦楚的内敛性子,先安顿好飞流,让他在榻上安睡了,然后才返回床上,将梅长苏的脑袋从枕间温柔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运功让手掌发热好替他蒸干长发,另一只空下的手略带点劲力按在他头上的各处穴位,尽量减缓写疲劳。 这原本是二人间常做的事情。内功深厚的武人向来如此干发,梅长苏年少时在军中赶时间时也是如此。近来的一年中,在琅琊阁久居,经常体力不支想要早些休息,而蔺晨怕他直接顶着一头湿发睡觉,第二日会头痛,也就常常替他干发,按摩更是顺带的。 易时而处,对于刚刚变成另一种性质孑然不同关系的两人来说却是太过于暧昧了一点。蔺晨的手法很好轻重适宜,有效也不会很痛,梅长苏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因此即便心里觉得有点不合适却并不真正的出言拒绝,放松下来,慢慢进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蔺晨感觉到梅长苏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就停下了按摩的手,将他打横抱起安放在大床的里面,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间,轻手轻脚地展开叠的齐整的锦被,盖住他淡薄的身躯。自己亦是脱去沐浴后换上的软底便鞋,小心掀起被子的一角,快速钻进去,以免里面的热气露出来。 初春的江南已经有草长莺飞的迹象,但夜间依然是寒气袭人,特别是对于体质较弱的梅长苏来说,所以在他们沐浴的时候,被窝里就塞了几个拳头大小的釉面青瓷暖手炉,睡进去暖烘烘的,一点也没有冰凉之感。 蔺晨精神还好,不着急睡,坐直身子,靠在床头端详着身边的这个人,思绪飘远。嗯,几时对长苏起了这种心思的呢? 十几年过去了,与长苏的第一面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大概是行医多年从未见过那样凄惨的病人的缘故吧,所以格外好奇。那是的梅长苏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刚经历过兄弟亲友丧生之痛,又身中火寒奇毒,形容面貌简直惨不忍睹,胆小一点的甚至都会被吓得做噩梦。 老头子只是交代说这是一位故去挚友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定要治好他才行。本来按照老头子的想法,既然是挚友仅剩的唯一血脉,自是要好好保护才行,但是说完两种治疗方法以后,还是十七岁少年的梅长苏毅然决然选择了最为痛苦的且彻底的治疗方法,他那时的理由与坚毅的目光,是自己至今也为之震撼的。 “我的身上背负着七万赤焰忠魂的冤屈,我需要有正常的外貌,需要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来为大家平反冤案,而不是苟延残喘,人不人鬼不鬼似的独居深山老林一辈子见不得太阳。寿命固然很重要,但要是失了最重要的心中正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接着有用自嘲的口气说道,“容颜大变也是好的,正好方便我日后行事。” 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身上肩负了太多不应该他这个年纪承担的压力,那时候蔺晨就在想了,真到了冤情得以洗血的哪一天,梅长苏要何去何从呢?大家都被说服了,之后就是自己与老头子一起昼夜不歇地为他削皮挫骨和输送功力——熙阳诀是上等的纯阳内功心法,对于保持生机和恢复伤势很有帮助,疼痛不可避免,尽力减少的一点只是杯水车薪,那也是好的。 终于到了就是拆绷带的日子,他至今也没有忘记梅长苏拆下一度严实裹着的纱布后对着立在矮几上铜镜那诧异的反应——手颤抖地抚上完全陌生的脸颊,仿佛不能相信变化如此之大,呆坐在桌边久久不能动弹,他的表情很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要不是蔺晨与他朝夕相处了近半年,也难以窥到他一两分的真实情绪。 也就是那时吧,一向目空一切的少阁主开始对这位与他年岁相差无几却身世迥然不同的人上了心。 接着就是从上一代盟主手中接过江左盟的担子,一边扩大门派基础,一边寻找庇护赤焰旧部,同时步步为营谋划翻案大计。直至三年前,一切准备就绪,借着宁国侯府世子萧景睿的邀请,回到金陵,回到那个既是起始也是终结的地方。 是了呢,好像是从那时开始讨厌太子的吧。当时以为是因为他的才使得城市鞠躬尽瘁马上就死而后已了,现在细想来大概还有点吃味儿的感觉在其中吧。“呵呵,”想到此处不禁笑出声,很快又捂住嘴,转头,梅长苏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是已经睡熟了。 从城外的鼓楼传来了规律的鼓声,昭示着子时已到。今天一天确实是疲乏了,蔺晨身怀独门内功,缺少睡眠对他的影响并不会很大,但眼下既无事,就早早睡了吧。何况身边的人是他相交多年的挚友,更是他新得的爱人和伴侣,看着他柔和的睡颜,渐渐也觉得困倦了。 只放下一层银丝暗纹的蓝色纱帐,而没有去理会外层厚实的锦帐——飞流还在外间熟睡,现下风也不硬,自己睡在外面多少能遮挡点儿。缓缓躺下,略微侧身将梅长苏揽在臂弯间,让他枕在自己的肩头,听着他清浅有节奏的呼吸,慢慢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行程继续 ?  梅长苏自己体温偏凉,在睡梦中感觉到身边有热源,本能地向温暖的地方靠过去,拱啊拱,摸到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虽然有点硬,聊胜于无吧,将究一下抱着也行。 蔺晨是武人,即使睡着了基本的警觉还在,感觉到怀里多了个温度略低的东西,还是软的,虽然有点凉,勉强还能接受,也就不曾睁开眼睛,搂住再度沉入梦乡。 睡梦中的两人,各自抱着怀里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周身都是熟悉的气息,安心更胜往常,难得一丝一毫的梦都没有。 清晨的阳光穿过蓝色的纱帐,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刺眼,反而晒得人不想起床。梅长苏率先清醒过来,朦胧的双眼还未睁开,本打算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舒展一下四肢,结果只是略微一动弹,就受到了阻碍,不得已睁开眼睛一看,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过于诡异了一点——脑袋靠在蔺晨的肩膀上,手臂搭在人家腰上,再加上腿就整个人都爬在蔺晨身上了。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尽量不打扰蔺晨的睡眠。收回来的手放在床上,支着身体扶着被子缓缓做起来,把边上的一个填满晒干碎花瓣的靠垫放在身后,转过头,头一次细细端详身边这个人。 蔺晨的五官很英挺,男子气概十足,也许是由于性格过于玩世不恭,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活力,很有感染力。一头乌发顺滑且浓密,揪起一绺儿绕在手指上把玩,感慨真是物似主人。发质很硬,无论怎么打折绕弯,它总是笔直不屈的,就像是蔺晨这个人似的,永远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的。 梅长苏眼神呆滞地看着被纱帐挡在外面的阳光,回忆起他们相处的十数年,恍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不知什么时候与蔺晨嬉戏打闹成了家常便饭,是这个人剥开了他的保护壳,把他重新带回了色彩缤纷的大千世界。 忽然玩心大起,捻起蔺晨的一小撮儿头发,去搔刮他的鼻子周围。果然蔺晨皱眉想要躲避骚扰,左右摇晃着脑袋,可惜终究没有躲过梅长苏的魔爪,连续几个打喷嚏,不情愿地被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哈哈哈。”恶作剧得逞的梅长苏像个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蔺晨本想着找罪魁祸首算账,坐起身子恶狠狠回头看见的就是他家长苏灿烂的笑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分外明媚,快要胜过春光的刺眼——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以前一直在压抑自己的真心情,为了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缘由,压抑成了自然的状态,即使是卸下包袱一身轻,在离开军营的一年里,偶尔会笑一下,却只是那种淡淡的、仅限于面部表情的笑,从来没有发自内心。 现在终于能笑出来了,蔺晨也为他高兴,很有一种熬出头的感觉。不过!笑脸再灿烂,笑声再开怀也不能掩盖他恶作剧的事实,蔺晨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被捉弄了就一定要捉弄回去,这是他的信条。所以趁梅长苏不备松懈之时,一指点到他的侧腰上,这一指稍微灌注了一点内力,直接刺激到穴位上,梅长苏似是顿了一下,接着就笑得更加畅快了——那是他身上唯一的弱点,侧腰有一处极其怕痒,动一下都受不住,更逞论是直接刺激到穴位了。 美好的一天就在两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中开始了。两人的动静闹得太大,又吵醒了飞流。小飞流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地嘟着小嘴,打算去教训一下打扰他好眠的蔺晨哥哥——根据以往的经验,一直是蔺晨哥哥闹哄哄的,苏哥哥向来很少沉稳,即使笑也只是动一下嘴角,有时候甚至都到不了眼睛里。 绕过隔断的屏风,拉开纱帘,看到的是令他震惊的场面,苏哥哥和蔺晨哥哥大笑着滚成一团,飞流觉得他们玩的挺开心的,也就忘了刚才一时胆儿肥要算账的事情,大叫一声“一起”就扑了上去,三人一时间闹作一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梅长苏推开压着他的蔺晨,把在一边“助纣为虐”抓着他手不放的飞流也扒拉开,坐起身来,板起脸孔,严肃地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胡闹了,尤其是蔺晨,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一点也不稳重,这让我怎么能放心以后的日子呢?” 蔺晨本来是想反驳吗,明明是他先挑起来的事端,现下却恶人先告状,结果让他一句“以后”给噎了回去。他说的这个“以后”是不是可以认为是昨晚的回复呢?昨晚太过匆忙也太过意外,完全没有说明白,不过现在也不是好时机,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三人折腾了好一阵子,身上自然是汗水黏腻,头发也杂乱不堪,更甚者蔺晨的和梅长苏的还缠在了一起,蔺晨见此情景,调笑道,“我们这算不算是结发啊?”梅长苏没好气的给他一个大白眼,连说话的力气也近乎枯竭了。他现在的精力和体力丢不能与那两人相比,吃亏的必定是他。 解开绕在一起的头发这种细致的活儿当然是梅长苏做,蔺晨可没有什么好耐心。大概这次真的是缠的太紧了都过去了一刻钟还没有解开,他不免也有点急躁。因为两人头发相连的缘故,他只能僵硬地靠在蔺晨怀中,并不能随意移动,身后传来的热度、呼吸和心跳声,都让他静不下来。蔺晨敏锐地感觉到他家长苏心烦了,直接剑气透指,果断将缠在一起的那一缕发丝隔断,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倒出里面的药丸,把那一团儿头发小心翼翼很珍重地放进去,又放进怀里的内袋。 梅长苏看见蔺晨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因为他没有想法,而是鼻子酸,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成调了。蔺晨做完这些就下床朝着已经准备好的的沐浴水走去,什么也没有说,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长苏能坦然面对本心的契机。 衣裳是管事连夜派人却小镇上采购的,严格按照三人的尺寸,就再也不会发生昨晚那种飞流穿上近乎拖到地面上的情景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三人的衣物好像是一套的,款式很相似,站在一起就仿佛是一家人的感觉。飞流是做短打的装扮,毕竟这孩子好动,经常上蹿下跳的,长袍不适合他;蔺晨和长苏都是一身白色的长袍,外面罩一件纱织外袍。 细究的话区别还是不小的,首先从中衣到锦袍,梅长苏的质地都较为厚实、保暖,蔺晨只是单衣;其次就是外层纱织,蔺晨是他一贯的湖蓝色,其上用暗银丝线勾勒出云纹的图案,再加上他无论什么天气都不离手的那把折扇,也算得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了。梅长苏这次换了一个青色的,其上是用同样暗银丝线绣的竹子纹样,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一些,而且气质更加清灵一点,较之蔺晨来说偏文气。 早饭只有一粥一菜,简单却精致。粥是对身体有益处的糙米杂粮粥。取家养的三黄鸡配上药材和调料小火紫砂锅炖上一整晚,然后再用这个汤熬粥,有营养的同时却不失美味。小菜是单纯的时鲜蔬菜,辅料是秘制的酱料,两厢加起来既不损失蔬菜清香有开胃——通常人早上醒来胃口都不怎么好。“夷?”嘴刁的梅长苏吃出了其中的奥妙,好奇的询问蔺晨,“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一股橙子的味道。” 蔺晨哈哈大笑,“你可真是猫舌头,金贵的很啊!”捏一捏长苏的脸颊,“确实里面有橙子的果肉粒,这样才能酸的恰到好处啊!”拍开脸上不规矩的爪子。 这里是昼夜颠倒的地方,清早是大家都沉浸在梦乡的时候,所以很安静。梅长苏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意见事情,那时候他刚开始接手江左盟,对于江湖上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曾经问过蔺晨一个在对方看来愚蠢至极的问题。 “为什么江湖人总是喜欢依靠花街柳巷的姑娘们来打探消息呢?”蔺晨送他一个大白眼,再附赠一声轻蔑的笑,“大少爷就是不一样,连这点最基本的东西,称作常识的东西都不懂啊。来来来,不要客气,让本公子好好给你普及一下!”梅长苏点头。 “首先,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受到各种各样的约束,很少有人能完全的过得像理想中一样,既然这样那么心中的烦闷就需要一个很好的发泄口。美酒和美人儿的诱/惑是很少有人能抵抗的了的。何况在大多数人心里,认为醉酒后的胡话是不会被人当真的,也就能放放心心地去喝、去玩乐。” “哦。”梅长苏受教了,然后举一反三、不耻下问地继续提出问题,“那为什么说饭馆也是大听消息、搜集情报的最好地方呢?”蔺晨深深地叹了一口大长气,说,“你的脑子是和火寒毒一起被刮下去了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浅显易懂的事情都想不通呢?”梅长苏歪头,不解。“当然是因为说话和吃饭动的都是嘴啊!”外面飞过一群乌鸦,嘎嘎叫着。 这个理由乍一听有点荒谬,其实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就当作是这样吧。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根据蔺晨制定的行程计划,他们今晚就可以在陆地上吃饭睡觉了,至于具体的落脚地点他还是保密,说是“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反正你们只要相信我,跟着我走就好,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会把你们卖给人贩子的。” 梅长苏觉得蔺晨真正的理由可不是为了“惊喜”而是为了“惊吓”,从昨天一整天的行程就可以窥见一斑。 这个预感在中午饭到来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 ☆、美味的午饭 ?  清晨的江面上还飘荡着似有似无的水汽,让你看不清远方,为了安全起见,而让小舟顺水流,只一人人操控方向即可,并不刻意地加快速度。 江南永远都是那样的,烟雨濛濛,特别是清晨的乍暖还寒,初升的太阳并不耀眼。飞流练的熙阳诀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自然是耳清目明,看的也较远,所以摇桨这个重任就交给新鲜还没有下去的飞流小朋友啦。然后他独自一人坐在船头,手里拿一根长长的竹篙。 船舱里的空气很沉重,经历了早晨的意外事件后,梅长苏不能再八昨晚上的话当作一个玩笑,一笑而过,应该堂堂正正的面对这种诡异的关系,逃避总不是个办法。无视对面蔺晨火辣辣的眼神,沉下心,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老实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对蔺晨有哪种感觉,答应也是一时冲动或者说是顺势而为。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蔺晨,而且在一起零零星星十多年,尤其是近来两年就是天天在一起了,也不排斥这种生活,但是这也不表明他对那人有超乎友谊的感情。他也不是说难以接受男人间的情感,只是觉得男人间的情感要比男女间的更加微妙而难以捉摸,夫妻间好歹还会有孩子,有血脉关系的维系,总是能生活在一起的。 而男人则不同,两人在一起纯粹是因为感情,而这感情乃是世上最不可揣摩的事情,不要说是旁人了,就连当事人自己也经常被一系列的外表所蒙蔽而失了本心。何况感情是会改变的,今天决定了,明天又不了,怎么办? 倒是世俗的原因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江湖人向来不拘小节,不会私下大肆议论别人的私事儿的,而且他俩又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一向低调行事,在武林中没有什么大名气,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 蔺晨看得出来长苏在故意躲避他的目光,也就是说他真的没有做好决定。心下失落的同时还怀有一丝希望——长苏既然躲着他,就说明他对自己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否则以长苏直来直去的性格,直截了当挑明了说就好了,也不至于犹豫了一个上午还没有什么结果,他虽是那种做事周全的人,却不会瞻前顾后,现在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蔺晨一样不会介意世俗,反正他放荡不羁习惯了,对于别人的想法他一贯主张,“人家脑袋里的东西为什么我要管,最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至于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他大少爷更加不担心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本来长苏就是他家人一样的存在。十多年来的相处,两人不再是简单的朋友了,家人和爱人的差别也只有狭窄的一线而已,又不是天堑,无论是跨过去还是跨回来都很方便。就看长苏是这么想的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结果的准备。 一个上午就在这样尴尬而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可怜的小飞流,他的两个哥哥都沉浸在自己的内心小世界中,没有功夫理会他,无聊了一个上午。还好周边的景色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随便看看就打发了时间。幸亏这条河道并没有岔路口,要是不管任飞流独自漂下去,说不定就到不了中午吃饭的地方了。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空,雾气也消散干净了,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刺得人眼睛好似也在疼。不得已梅长苏放下窗户上的帘子,多少能有点遮挡的作用。 “咕噜噜”紧接着飞流的抱怨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人,“苏哥哥,饿!”听飞流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已经是中午了,这孩子辛苦一上午只吃了一点水果,没有点心肯定会饿的。梅长苏不禁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刚才都想到放下帘子了,也没有反应过来要吃饭了。柔声安慰飞流,“我们飞流再忍耐一下哦,马上就能吃上好的了。”眼刀飞向蔺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蔺晨腹诽,你倒是会做好人,坏事儿全留给我,黑锅也是我背,戚!抱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他现在还在考察期,要是一时不察祸从口出惹怒了长苏必定下场会很凄惨的。“飞流啊,今天中午蔺晨哥哥带你去吃点你从来没有吃过的新鲜东西怎么样啊?” 飞流一听有好吃了,眼睛就亮了,“黄大叔!”蔺晨领会了飞流的意思,“今天我们不去黄大叔哪里,你要是想以后再去怎么样?”飞流不满,“好吃!”蔺晨得意,“不用担心,今天中午也也一样好吃,甚至要比黄大叔的还好吃,因为种类不一样嘛。”飞流歪头,伸出一根食指来点着下巴,表示不解。“黄大叔是因为手艺好,所以做的家常菜也是人间难得的美味,而今天我们要去吃的是材料本身就很独特。” 飞流具体的也不是很懂,他只知道今天的午饭会和昨天一样好吃就行了。蔺晨递给长苏一个“怎么样”的眼神,目光中满是对他自己的骄傲。梅长苏又想扶额了,他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事实上他从这次出来以后,就很想装作不认识他,无奈还要依赖他指路,只好先按捺下来了。 蔺晨看梅长苏扭开头不看他,还专门凑到人家眼跟前,一副要表扬的表情,真的和某些时候的飞流好想的说,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就像是一直对飞流的那个样子,还加了个“乖~”字,蔺晨就不淡定了。 蔺晨气哄哄地“哼!”了一声,走到角落里顾自狂扇扇子不提。 小舟又是七拐八拐绕到了一个小型的码头旁,另外的二人在蔺晨的示意下,相携下了船。相隔半天终于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说的舒爽,就连一贯情绪内敛的梅长苏都大大伸了懒腰,活动一下坐得僵硬的身体。飞流更是,要不是惦记着他蔺晨哥哥说的比黄大叔坐的饭更好吃的东西的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码头自然是河鲜的集散地,想要吃到正宗地道有新鲜的河鲜,就要来这里。但是码头也是混乱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什么样子的人都有,环境也不好,明显不适合吃饭,就地取材吃现成的,可谓是天方夜谭。 不过蔺晨是谁啊,掌管着天下第一大情报处的少阁主,怎么可能让爱人和爱人的弟弟在这种环境下用饭呢?没错,就是爱人,根据他一上午观察的结果,长苏在很大的程度上在不久的将来接受他,甚至乐观一点考虑的话,他已经默认了,只是缺少一个表明的契机而已。 先到码头一方面是为了停船,接下来的路都是陆路就要靠马匹和马车了,所以船要留在这里,而码头正是最好的转手地方,以后用得着再租新的就是了,没有必要留着。另一方面是为了买食材,虽说是有现成的,但是食材还是尽量自己挑选好一点,既可以保持新鲜度,又可以按照个人喜好不受拘束。 飞流近来几年都是在山里生活的,很少见到如此生活的河鲜,当然是感兴趣的不得了,他也不懂什么品种和味道,只捡个儿头大的拿,亏得这里是按个数和品种算钱的,要是按斤两的话可就亏了。蔺晨和梅长苏相较而言是见过世面的,从容不迫地穿过长长的街道,目光在路两边的小摊上巡回,很少出手,却是一出手就捡最好的拿,显然与前面抱都抱不住的飞流不是一个档次。 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梅长苏本来还想叫住前面快跑没影儿的飞流,让他不要拿那么多,吃不下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当心蔺晨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多,他们或许会被抵押在这里做苦力也说不定。忽然反应过来这一路上就没有用过银子的时候,走的都是琅琊阁的产业,也不知道蔺晨到底有没有带银子出门。迟钝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吃穿用度全部由蔺晨安排,在他看来已然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蔺晨握住长苏举起的手,对他摇摇头,“不用管他,让他拿去吧,反正也是自家的,都不用银子。难得飞流这么开心,这孩子一上午在船上也憋坏了。”梅长苏第一次发现蔺晨除了不正经逗飞流的时候,也懂得关心他,就像一个包容、爱护弟弟的大哥哥一样。熟知长苏的顾虑,接着说,“你要是怕吃不完浪费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做成便于保存和携带的,装在食盒里路上给飞流当点心吃。” 不用话语甚至是眼神就能准确地知道一个人的想法,只能说明相知太深,或者是平时观察入微,也有相处太久已经融入日常生活的缘故。 梅长苏恍然醒悟,这里原来又是琅琊阁的产业,怪不得要专门绕道到这里吃河鲜,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为了省钱吗?蔺晨不会打算这一路都在各处琅琊阁的产业蹭吧?过几天他就知道了,蔺晨远比他想的长远,琅琊阁的产业大多数分布在南方,秦淮以南几乎没有,因为北方众门派林立,琅琊阁很难横插一杠去分一杯羹。 没有琅琊阁了还有江左盟啊!当年为了梅长苏在金陵的谋划,江左盟在北边设立了无数暗桩,什么种类的产业都有,而在事成之后也没有撤回,毕竟也是一向很客观的收入,所以蔺晨就做主让他们照旧行事,以备不时之需。将来还真的有了意想不到大用处,梅长苏不得不佩服蔺晨野兽般的直觉了。 用蔺晨的话来说,码头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情报也多,所以才会有这种生意,连带着饭馆,形成一条龙的完备的收集套路,专业可靠。 饭馆的厨子虽说是比不上黄老板熟练的手艺,却胜在食材新鲜,并且术业有专攻,对于海鲜的料理真的是一绝,黄老板在这方面要甘拜下风了。 美味的要舔嘴角结果就是三人依旧互相搀扶着走出大门,缓步向早已停在门口打马车走去——吃得太撑坐不住,也骑不动了,先上马车歇一歇。 ? ☆、一叶山庄 ?  按道理来说,吃撑了更应该活动一下,以免造成积食而不利于消化,最终引发病症。问题是现在这三人已经走不动道了,只能是躺着歇着了。 马车还是跟随他们离开北境战场一路回到琅琊阁的那一辆,蔺晨如此物尽其用的人,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现成东西,在自己费心费力准备,前尘往事都如过眼烟云一般散去,眼下他是梅长苏,是自己身边的梅长苏,这就够了。马车不换马匹也不用换,御赐的宝马就是好,那匹起名为小红的马也是好马,好就要!不问出处和来历,蔺晨有那个驾驭得了它们的自信。 飞流刚才缓过来了要出去骑马,顺便看着外面,以免撞到人。只剩下两人坐在马车里,蔺晨把玩儿这手中大红色的请帖,漫不经心的样子。马梅长苏很少看他这样犹豫不决,好奇问,“怎么了?那个帖子是刚才在店里老板给你的吧,有什么问题吗?” 蔺晨向来不会对他隐瞒任何事情,尤其是一些江湖上的事务。“你也知道刚才那家饭馆,连带着码头是我琅琊阁的产业吧?”梅长苏点头,“知道啊,有什么不妥吗?”“ 嗯,这样说吧,即使你不怎么了解江湖上的门派,也该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很是大型的山庄吧。”梅长苏略微沉吟一下,“嗯,一叶山庄吧,貌似庄主应该是和老阁主同时期的侠客吧。” 蔺晨挠挠头,长叹一口气,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了。“是这样的,本来这一片的产业都是一叶山庄的,我也不卖关子了,现在落到了琅琊阁的手里,不仅是因为一叶山庄的庄主与我家老头子是至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与他家的大小姐是娃娃亲,这两处是当年定婚约许下的聘礼。” 梅长苏呆住了,真的。他纠结了一上午要如何接受蔺晨,或者是不接受他,结果现在成了要烦恼这么留住蔺晨的局面,转变也太快了,小心脏有点不能适应,呼,喘口气理一理思路。 蔺晨一看他家长苏呆住了,赶紧补救,要是人家一气之下不要他了,那可真是哭的地方也没有了,天大的误会啊!一把抓上梅长苏的袖子,“长苏你不要生气,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你听我解释。” 梅长苏定一定神,他了解蔺晨,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即使真有什么婚姻也会解除的。梅长苏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蔺晨归为自己的人了,无知无觉才是最可怕。“你说吧,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哦哦,”蔺晨不敢拖延,直接讲与他俩有关的正事儿,过程就忽略了,“是这样的,这位大小姐现下有了心上人,想要解除婚约,但是老庄主也就是他爹好像不看好对方,提出要比武招亲,只要他心爱的那个人能突破重重障碍来到她的面前,最后打败他这个婚约者就允许他们在一起。而这份帖子就是那个比武招亲大会的邀请函,里面夹着他家大小姐的亲笔信,我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瞥见他家长苏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再次申明表忠心,附带三根朝天的手指,发誓状,“我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情,都是当年长辈胡乱定下的,老头子从来没有告诉我,我是清白了,你相信我好不好,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啊。” 梅长苏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波涛汹涌——自己已经接受蔺晨了吗?为什么刚才听说蔺晨有婚约的时候会隐隐有一种被欺瞒、被背叛的感觉呢? 误以为梅长苏的自省是在生气,蔺晨无奈之下只能使处绝招了,“你要是冤枉我的话,我就去金陵的金殿上击鼓鸣冤,让皇帝陛下好好看一看他昔日的朋友,那个正直的林殊是怎么对待一个可怜之人的。”眼见蔺晨越说越过分了,金殿鸣冤都出来了,也顾不上自省了,梅长苏赶紧出言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相信你就是了。” 蔺晨得寸进尺了,“什么叫‘就是了’,难得你以为是我在编瞎话哄你吗?”说到这里还是有点小心虚的,他专门把话分两半说,就是为了观察长苏的反应。心虚就更是要反驳,让长苏内疚好顺理成章忽略了这件事,要不然以长苏的聪明才智马上就能发现猫腻,然后可就凄惨了。 梅长苏即使有天大的忧伤和纠结都被他搅合没了,扳过他的脑袋,四目相对,“没有,我是真的相信你。”蔺晨看着近在眼前的漆黑眼珠,它是那样的清澈,居然真的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情不自禁吧唧了一口上去,当然不可能得到长苏热情的回应,只有一顿饱饱的老拳,蔺晨一边滚来滚去躲避,一边在想吃饱了就是有力气啊,看来以后要是再做会挨揍的事情还是等到长苏没吃饭的时候吧。 一叶山庄,所谓一叶遮目为自欺欺人,然而,这世上有一叶可遮天的事存在,一叶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这一叶遮天一般。本来南方的门派就没有北方的多,琅琊阁属于全国性质的,而且它与一般意义上的武林门派差别很大。江左盟是近十几年兴起的新门派,在老一代眼里目前还算不上什么气候。而一叶山庄则不同,经过无数前人的苦心经营,在大梁立国之初就成立,一直延绵至今,无论是规格还是地位都是众人赞不绝口的。 这一代的庄主名为叶暮天,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名唤叶千红,自小娇养,很是爱护。不仅不强求她熟读《女戒》、《女训》之类的女子必读的读物,还亲自教授她武艺,一条蟠龙鞭使得很是顺手,在琅琊榜的美女榜上也是很有名气的。也有人听说了大小姐有婚约在身,但从未见过其人就起了心思,而碍于老庄主对于女婿的要求太高,而且只招上门女婿,很多青年才俊因此望而却步,这次没有门槛的比武招亲正式一个百年不遇的良好契机。 成了抱得美人归,还有赫赫有名的门派可以继承,不成也能扬名宇江湖了。怀有各种想法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一叶城的客栈近几天都是爆满,不要说是上房了,估计连大通铺也没得剩下了。还好蔺晨是受主人家邀请前来的,直接住到山庄里就行了,要不然看见这阵仗就掉头走了,住的地方都没有,其它的还说什么啊。 一行三人给门口的弟子递上朱红色的帖子,都不用下马,直接拉着空马车进去院内。山庄主体是建在半山腰上,所以选择骑马进去也不是很失礼,因为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又是上坡,梅长苏爬的话比较累。到了门前,利落翻身下马,门口站着两个身影,貌似是迎接他们的,正是叶幕天和叶千红二人。 “啊呀,贤侄来的正好,为了我这个不成气候的闺女,劳烦贤侄费心了。”叶幕天很是热情,蔺晨本人从外表看确实是一表人才,而且家世也出色,按叶幕天的想法,真真是最适合不过的女婿了,即使不是上门的,对山庄将来的发展也很是有益处。蔺晨持了一个晚辈礼,简单问候了一下这位庄主。感觉他的目光有点大量的意味,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以免人家误会,再怎么说也是老头子的关系,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伯父,小侄是接到大小姐的书信才来的,您放心,我会亲自为大小姐把关的,包她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叶幕天也不是什么不懂眼色的人,间蔺晨一见面就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事情必定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跟他爹还真是一个性格呢。罢了就死了这条心,找个品行上佳的上门女婿好了,也能辅佐小女管理山庄,这个女儿是在是有点不省心啊! 拍拍蔺晨的肩膀,“行了,伯父知道你的意思了,一切就靠你了。”未免尴尬转移一下话题,看见了旁边站着的两人,“这两位小兄弟是?”蔺晨抽出扇子,轻拍脑袋,“哎呀,我都忘记介绍了。这两位是和我一起出游的人。”眼神瞟向梅长苏,目光柔和,“这位是江左盟宗主,梅长苏。相信伯父一定知道他的大名。” 他也不说梅长苏于他的关系,只介绍一下身份。 “是啊。上了年纪就喜欢记一些过去的旧事,前几年金陵的那场风谲云诡,即使老夫身处江湖也是有耳闻的。”好奇大量,“这就是那位被你评价为麒麟才子的‘江左梅郎’?”梅长苏持晚辈礼浅浅一鞠躬,“庄主谬赞了,只是当时时事的需要,我与蔺有几分交情,他帮了我一下罢了,算不上什么麒麟。”“唉,相当你赤焰军是何等的忠心,却落得如此下场,还好你以为他们洗血了冤屈,也算是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仔细打量了一遍,“我有缘在你父游历江湖之时见过他几面,你的面容虽是大变,但还是有一分他的气质的。” 梅长苏真实的身世到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有的人是真真假假分不清,而在一些有手段的人那里是完全暴露了,他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因此在此时骤然被初见面的说破也不见如何慌乱,也无意中为他赢得了以为老前辈的欣赏——沉得住气,会有一番大成就的。 蔺晨悄悄抹汗,长苏还真是厉害啊,话说老庄主这一招可有点损啊,难道是不满江左盟分了他的生意?“这位是我认的弟弟,名唤飞流,”招呼一边的飞流转移一下视线,“来飞流,跟伯父和姐姐打个招呼。”飞流倔强,“不要!”蔺晨知道飞流对人的情感特别是他苏哥哥的情绪变化最明显了,肯定是觉得刚才老庄主是在说苏哥哥的坏话,因为长苏一瞬间的消沉可是瞒不过他们二人。 蔺晨打圆场,“伯父不要太介意了,这孩子太任性了。”叶幕天自持身份自然不能与一个小辈计较,而且蔺晨都说了是弟弟,更是无从下手,“这位小兄弟快人快语也算直爽,好!”找了个借口,“我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就让千红领你们去客房吧,正好你们年轻人一起,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语毕溜了,现下的小兔崽子们一个一个都不好相处啊,完全不懂得敬老。 梅长苏又重新定位了一下这位江湖上颇负盛名的老前辈,坦白来讲很少有人能接受得了飞流的直言直语,蒙大哥是特例,毕竟他的心思极其不细腻也实属罕见。看来江湖上也不尽是写浪得虚名之人。不过飞流刚才的行为虽然是向着他的,基本的错误还是要纠正,“飞流,以后不许那样对老人家说话哦。”飞流不满,“他坏!”“苏哥哥知道我们飞流是为了苏哥哥,可是老人家是无心的,我们原谅他好不好?”飞流想了一下,点头。 叶千红一言不发站在旁边观察了半天,忽然一鸣惊人,“蔺晨,你是不是看上这位江左梅郎了?!” ? ☆、委托 ?  “咳咳咳。”这位大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蔺晨和梅长苏像是比赛一般,两人一个比一个刻得厉害,还是蔺晨先停下里,然后接过飞流的活儿,按住胸口给梅长苏输了点真气进去才压下来,差点又要咳血了。 蔺晨让梅长苏的气息平缓下来,转头不解地问,“你咋知道?”只问看不出来的原因,而不问为什么这样说,已经是默认了,梅长苏早就研究过蔺晨的性子,这人其实是有一点烧包的,就是有好东西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两人间的事情虽然有一点惊世骇俗,而叶千红现在问出口,怎么可能不承认呢?说不定他早就想找机会挑明了。 不得不说如同了蔺晨了解梅长苏一样,梅长苏也很了解蔺晨,毕竟一起生活了十数年,即便是断断续续的也应该要胜过一般人许多。蔺晨现在真的是很想感谢这个从天而降的婚约者,并且极其渴望所有人都有这个眼力价能有一双一眼识破的慧眼。 叶千红可不能体会也不想理会那二人纠结的心情,她这样说一来是性格使然——身为一叶山庄的独女,从小在全部人的宠爱下,完全不知收敛和含蓄为何物;另一方面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有蔺晨有喜欢的人,不管什么身份和地位,哦,现在还要加上男女都可以,到时候那人获胜的把握会多出许多。 到不是说她怕蔺晨会反悔,看上她要娶她什么的,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琅琊阁少阁主是何等身份,见过的美人儿自然多如过江之卿,就她在美女榜上排名中游的这个样子对方是不会看得上的。只是怕到时候父亲会食言,再出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而父亲其它的路已经被堵死,只剩下蔺晨这里还有活动的余地。 而现下情况有了很大的转机,既然蔺晨是有心上人的,那么要是事情有变,不用等到叶千红反抗,蔺晨就不会依他的。筹码越多越容易获胜。 飞流呆呆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只顾着专心扶着他刻得有点头晕的苏哥哥。叶千红看那两人一副懵懂的样子,很好心的给退吗解释了一下,“眼神啊眼神,蔺晨少阁主,出卖了你内心真实想法的就是你的眼神啊!”蔺晨歪头,不解。 叶千红大怒,“不争气的,你自己看吧!”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递到蔺晨眼前。蔺晨接过来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缓过气的梅长苏在飞流的搀扶下,也走过来,观察着蔺晨的眼神,同样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叶千红对这两人的迟钝无语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收起镜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先说蔺晨你,”手指毫不客气地点在他的鼻头上, “你看梅长苏的眼神明显和你看别人的眼神有很大的差别,那种带着爱恋的温柔眼神,过来人一看就知道,而你看别人的时候向来是有点不屑的感觉。”一转身,面对梅长苏,这个不敢指,说就好了,“你的眼神也有问题,对别人是冷淡,面对蔺晨就有了柔软的感觉。” 叶千红的一番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到不知情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吗? 叶千红不想再理会这磨叽的俩人,出言打断,“好了,你们俩的事情一会儿回到房间自己慢慢思考去吧,我可不想陪你们站在这里晒太阳,先去你们的客房吧。”“好,请!”梅长苏答道,左手一个蔺晨,右手一个飞流,跟着叶千红往里面走去。 不愧是是百年基业,亭台楼阁建的精致又大方,将北方的豪迈与南方的温婉巧妙结合在了一起,浑融一体丝毫不突兀。看得蔺晨很是炎热,悄悄和梅长苏碎碎念,“你说要不咱们和这里的人要一份图纸,然后飞鸽传书回去,让琅琊阁的人也照着这个修建一下,正好现在动工等回去的时候就能入住了。” 梅长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摆脱你动点脑子好不好,人家这里是半山腰,建筑风格是这样的可以,咱们那里可是山顶,建成这样的不要说地方不够宽敞,就光说安全上不行,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干嘛突然这样看着我?”梅长苏话说到一半被蔺晨好似要喷出火的眼神吓得噤声了。 蔺晨很是得意,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家长苏适才说的两个字眼上面,罕见没有发泄对于不能建新楼阁的不满,更没有反驳梅长苏提出的原因。“长苏,你刚刚说了‘我们’,”不等长苏辩解,便兴奋欢呼,“太好了,你终于承认了。”这下语塞的换成梅长苏了。而一边的叶千红早哦受不了这俩人叽叽歪歪的,拉着飞流跑到了前面。 蔺晨是山庄请来帮忙的客人,待遇自然是特级。说的是客房其实是一处小院子,距离主人家的居所不近也不远,方便议事,日常生活又不会受到太多的打扰,环境很是清幽。房间有三间,正适合他们一行人,大概飞流会有点小不满意,因为不能和最喜欢的苏哥哥一起睡了。 江湖人不拘小节,不需要过多的人手,只有一个收拾屋子的丫头和一个扫院子的小伙子。小院有独立的火房,一日三餐不想去大饭厅和叶家众人一起的话,还能找来厨娘做几顿。不想让人打扰的话也能自己动手做,反正食材都是现成的。 用蔺晨的话来说,“就当做是来修养了,山里的空气向来不错,对身体益处很多的,而且还可以不用掏钱吃到好东西,要帮忙的事情只是小菜一碟,总的来说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值当!” 既来之则安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接受了一叶山庄的宽带,也不能真的每天游手好闲的享受。休整一天后,第二天在小院里吃完早饭后,蔺晨携着梅长苏就去了正厅商议事情。 飞流最近迷上了在山里探险,不到吃饭时间是不会出现的,也提前和主人家打过招呼了,而且这里本来就是开张立派收受弟子的地方,不像金陵那样规矩森严,也不会吓到人。飞流武功高强也不怕受伤,而且他最近下手很有分寸的,顶多是在床上躺几天,不会出人命的。 蔺晨其实根本不怕别人说闲话,甚至还有点巴不得的心理,然而顾忌到梅长苏的心情,就找了个很有力很光明正大的理由,带着梅长苏一起去议事。“长苏就是当年的苏哲,相比伯父已经知晓了,那么也应该知道他做过霓凰郡主比武招亲文试的出题人和阅卷官吧?”叶幕天点头,他已经猜到了蔺晨接下去的话,平心而论再加个文试也无所谓。反正武试总能把那人筛选下去。“行吧,那就有劳二位贤侄了。”地位一下上升为贤侄了。 其实这个计策还有更深层的用意。昨天送他们到院子的叶千红大致和二人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们帮忙想一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人是个秀才出身,一辈子只知道读书,无奈运气不好,止步于秀才,再往后的功名因为出身寒门就没有办法取得了。功夫也只是三脚猫,打个小混混还可以,其余人不要说是我爹爹这样的老前辈,就连蔺晨也打不过。” 蔺晨跳脚,“什么叫‘就连我也打不过’?意思是我很差吗?”石沉大海、无人问津,正事要紧,大家都把他忽略了,只有飞流说了一句大实话,“弱!”蔺晨气绝,吐血倒地不提。 叶家大小姐看上的这个人是个教书先生,很文雅的那种。说起来两个人的相遇和想好就像是说书一样传奇好令人瞠目。 话说,某一天叶千红上街,被新到此地、有眼不识泰山的小混混们出言轻薄了,正在大小姐活动身手准备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的时候,那书生从一旁强掺和进来,先是指着人家鼻子,拽着文讲人家臭批来了一顿,还作势要撸起袖子上去和人家干一架。叶千红机智一点,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将这人拖走了。 拉到小巷子后,这位呆书生还在安慰叶大小姐,“姑娘你没事儿吧,不要怕哦,我会保护你的。”举起没有二两肉的胳膊握拳。叶千红很不给面子的笑喷了,“我是一叶山庄的大小姐,几个小混混还是能打过去的。”书生才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很是灰心丧气垂头就走。叶千红也是个豪放的性子,揪住他,“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作为答谢我请你吃好的吧。” 吃饭的中间两人交谈了许多,叶千红发现这位书生相貌很是耐看,而且真的学富五车,见多了那些虎背熊腰的糙汉子,对这种初次见到清水小白菜还是很有兴趣的。 就这样一来二往,两人彼此看对眼好上了,麻烦也随之而来。 叶幕天是不会允许女儿看上这样一个软脚虾一般的书生的,肩不能抗不说,还不会丝毫武艺,对山庄的事务一窍不通,将来如何能将山庄发扬光大。倒不是说叶幕天嫌贫爱富,看不清一个穷书生,实在是他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宝贝得很。等到他百年以后,山庄的全部基业都是咬留给这一个女儿的,不能找一个背后强大的夫君做依靠,很容易吃亏的,败了家业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女儿会手欺负啊。 叶千红也理解他父亲的良苦用心,但她实在是放不下那位教书先生,而且木已成舟,现在即使悔过也为时太晚,只能是尽力争取有个圆满的结果,她还做不到抛下一切远走高飞那般潇洒,毕竟戏文中所说的都是不切实际的,抛下疼爱她的老父亲属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蔺晨支招,“我和长苏愿意与他结拜,提高他的身份,并在伯父百年以后帮助你们山庄,尤其是长苏,他的江左盟离你们山庄也不远,勉强算得上是邻居,相互照顾一下还是能做到的。”叶千红点头,“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先要把比武招亲这一关过去。”梅长苏附和,“是啊,看来我们还要想其它的办法来帮助你的心上人。”? ☆、定计谋 ?  俗话说,宁差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蔺晨和梅长苏都愿意帮助这一对儿有情人,助他们终成眷属,即使与他们自身无关,只是出于做为人基本道义。有句话怎么说呢,人只有自己幸福的时候才希望周围的人都能有个好归宿。他们俩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即使没挑明,彼此间都心照不宣了。 而且他们经过短暂的接触,与叶千红还是很投缘的,觉得这个女子很是豪爽,与以往见到过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很是欣赏。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3节 更何况这件事情到了现在也不再是与他们无关的了,反而是关系重大,估计这次招亲不成的话,叶大小姐就归蔺晨了,是情势所迫,与当事人的意愿关系并不大。 一阵思索后,梅长苏提出个建议,“我觉得我们是被以往的经验而妨碍了,其实谁都没有规定,招亲就一定要比武,我们可以比别的啊,只要能胜出,相信老庄主就不会那么反对了。”这也是是一条好计策,以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二来那位教书先生确实有可取之处,除了武功太差以外,要不然也不会获得一向一叶山庄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叶千红的青睐和喜爱。 余下两人沉吟一下,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以往他们忽略了这方面。梅长苏看两人都点头同意,接着往下说,“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试的第一无论怎么都会有理由的,我们到时候随便搪塞一下就能把质疑的顶回去。”蔺晨率先同意,“我相信长苏你的本事,在这方面估计没人能比得过你。”梅长苏懒得理他,“文试现行,排出前十以后再武试,最后由蔺晨上就好了。” “嗯,”叶千红支着下巴点头,“这样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我同意梅先生的意见。”“噗!”蔺晨很不给面子的煞风景,“梅先生,哈哈哈,这个称呼头一次听到,太逗了!”前仰后合都快从凳子上掉下去了。叶千红一巴掌拍下去,成功截断了那令人不爽的嚣张笑声。 “咳咳咳。”蔺晨微抚着胸口,心里感慨,这女人手劲儿可真不小,不禁为那位叫叔先生鞠一把同情的泪水——找这么暴力的女人当妻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怜。转头看自家长苏,位为自己的眼光小小得意——还是我家长苏最好了,不暴力又善解人意,简直就是贤内助啊! 叶千红也不想理他了,直接跳过他和梅长苏说,“真的有这么好笑吗?”梅长苏抿嘴微笑,“其实还好,只是从来没人这样叫过,所以蔺晨才会反应这么大。”“哦?”叶千红好奇,“那大家都叫什么啊?”梅长苏很怀念的样子,“有叫宗主的也有叫长苏的,不过这些都不合适你,‘宗主’太有距离感了,相信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叶千红点头同意。“毕竟还是男女有别,何况我的立场有点那个,所以‘长苏’也不妥。”接着点头。“那就称呼我为‘苏兄’吧,我在金陵的时候化名为苏哲。”“行!那就‘苏兄’,反正你也比我大,我不吃亏。”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是最好的办法了。第二天把这个想法和老庄主一说,意料之中收到了拒绝。 老庄主语重心长,“我知道一定是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拜托你们的,我也知道女大不中留,只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能在我不在了的日后照顾她、保护她,这个书生我也私下打听过,人品确实没得说,家世到不重要,关键是他不能保护千红啊,江湖人讲究以武为尊,他……唉!” 梅长苏劝慰,“您可以换一种角度看待这个问题。一叶山庄百年基业,叶大小姐身手不凡,在武力上已经是足够了,那位书生依我看,既然能获得大小姐的青眼,那么就不是什么愚钝之人,肯定偶办法将这座山庄保护周全的。”老庄主动心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女儿真的很喜欢对方,为人父母的总是拗不过子女的。 看火候差不多了,蔺晨再填最后一把柴,“也不着急现在就作出决定,可以那这个当作本次文试的题目,考验一下也是不错的机会,要是合适就答应下来,一举数得,不合适另作打算也不晚。”“好吧,就依你们吧。”老庄主被说服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果然不是我个老人家能理解的啊!”感慨岁月的无情。 叶千红在门外听不过去了,冲进来像个小女孩一样,爬在父亲的膝头上,“父亲,您不要这样说,女儿的终身大事就让女儿任性一回吧,一直其它的我都听您的。”叶幕天亲切地摸着女儿的头顶,“好,咱们等结果出来再商量,现在陪为父一起去走一走怎么样?”叶千红看父亲情绪又恢复了平日的常态,一口答应,“行!正好昨天苏兄指点了女儿两招,我一会儿演示给您看怎么样?”“好啊,我也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苏哲的手段。” 在叶千红进去的时候,蔺晨被梅长苏拉着玖悄悄离席了,他们毕竟还是外人,对于人家的家事只能建议一下,最终还是要当事人决定,他们不好过多的介入,尤其是这种两难的选择——帮那面好像都是正确的,又好像不合理。多说多错,离开是最好的,留他们父女俩单独谈一谈吧。 两人出了主宅,也不走宽敞的大路,一直沿着无人小径慢悠悠散步,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散步。梅长苏是在想心思,而蔺晨是在纯粹的走神并且享受现在的状态——长苏还没有发觉,自从拉着他走出厅子,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拉着蔺晨的手,虽然不是十指交扣,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放开,就够蔺晨美上半天了。不知道他是忘了,或者是没有意识,还是不打算,反正蔺晨是不会主动提醒他的,又不是白痴,最好能拉到地老天荒。 等梅长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确保能同时完成两人的委托且万无一失,一转头就看见了蔺晨的傻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俩人交握的双手,回忆起过程,好像是自己主动的,只好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尽量自然一点放开手,努力试着转移一下蔺晨注意力,“我已经想好文试的题目了,你要不要听一下?” 蔺晨怎么会放过现成的豆腐,收紧手,不让长苏抽出去,漫不经心地回答,“又不是我要参加文试,提前知道也没意思,我对那些文绉绉的最反感了,你还是告诉叶千红一个人就好了。”梅长苏一看,就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破罐破摔,坦然面对吧,在对自己了解透彻的蔺晨面前,一切小花招都是无用功,直截了当即可。 转身面向蔺晨,直视他的眼睛,头一次发现这人的眼睛是那么的黑亮,像是能包容进万物的黑夜,却又有一点光亮——那是自己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真正说出来就发现远比想象的要简单很多。淡淡一笑,“蔺晨,老阁主会不会生气啊?” 只此一句,多话也不必要说,蔺晨就知道他答应了。稍微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很是激动地紧紧拥住梅长苏不松手,有种想把他嵌到自己身体里的感觉。声音略带不稳,“你放心,老头子很开明的,他一向很疼你的,绝对不会为难你,天塌下来有我在。放下。”两边放心,郑重中带着坚定,这是蔺晨给梅长苏的承诺——放全部心和我在一起,什么也不用多想。 梅长苏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在做一个决定前,要反复考量比较前后得失,但是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就不会后悔的,即使最后有可能是一件错误的事情,结果也并不像他预想的那么尽人意。只求心中无悔,无愧于自己,不留下遗憾即可。所以即便是没有蔺晨那句话,他也会一条路走到黑,那句话算是锦上添花了。有人支持和相伴与独自一人喁喁前行是有本质差别的。 习武之人有清晨起来练功的习惯,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功,一天的清晨都是最佳的时候。蔺晨也不例外。 梅长苏虽然没有了内力,不能修习高深的招式,也不能使用剑或者刀之类的武器,更不要说是长木仓这种重量不同寻常的武器,每天早上还是要早起打打拳的。多年养成的作息习惯,让他只要不是病到无法起身,就会早早起来,即使自己不能比划,看着蔺晨和飞流切磋,再出言指导他们几招,或是指出他们的不足,也是个很好的工作。 想当年林殊也是武艺极其出众之人,无奈天妒英才,年少时经历大变故失去了一身引以为傲的好武艺,还一度时期身体极其虚弱命都岌岌可危。幸好上天垂怜,没有断绝了他所有的生路。当年习武的知识还存在头脑中,所以对于指导人还是很有帮助的,即使不能亲自演示,几句关键的点拨就够了。 今天是因为早上有事情,就免了晨练,现在补上也是不错的。天气晴朗,树林间也不热,很是凉爽,演练一番也是别有趣味。蔺晨随身没有佩戴常用的那柄剑,倒是有一把扇子,勉强可以充数。梅长苏更是不用任何准备,他就是赤手打拳而已。 这一天上午路过某片山前小树林的一叶山庄弟子们就能有幸看到一副美好又和谐的画面——一人拿扇子当作剑使,另一人在一边打简单的养身拳,虽说是毫不相干的两种功夫,却好似能融在一起的感觉,美好而和谐。 ? ☆、最后的准备 ?  计划这种东西,一定要在万无一失的状况下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不仅需要计谋本身天衣无缝,还需要当事人的配合,也就是要叶千红把他那位心上人请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如何执行才是最保险的。用蔺晨的话说,就是:“我得看看人到底菜到什么程度,才能决定要放水到什么地步,提前熟悉一下,不要让人看不破绽来。这个作假呢,也是个技术活儿。”好像说的他多有经验似的。 叶千红没有反对。她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既然有求于人家,就要按照人家的计划来,谁让她自己想不出更好的招儿了呢。蔺晨的话虽然直白,却也在情理之中。比武招亲毕竟是很大规模的公开活动,即使是有了文试在前的投机取巧方法,武试绝对不可能完全避免,只能做到尽量减少,顺带着挑选几个身手较为差的作为对手。而要想掩人耳目就要当事人的配合,特别是很蔺晨的磨合,毕竟蔺晨是最后的对手也是最关键的对手。 那教书先生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之类的见不了人,叶千红顾虑的是她自己的身份。因为在起初就没有挑明身份,而后来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一直拖延至今,估计那个书生还以为找了个一般人家的小姐,因为叶千红和他碰面的时候很是注意着装,不仅卸下了所有的首饰,还换上专门去镇子上的成衣店里买的棉布衣,不穿自己的那些绫罗绸缎。 现在就是后果——叶千红带着梅长苏和蔺晨去到那书生谢晟的家中,大致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并表明来意,谢晟彻底呆住了。借他哥脑子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自量力误打误撞救了的人居然是一叶山庄的大小姐,而且两人还私下定了婚姻大事,这下可完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停地碎碎念,根本没有听见蔺晨在说什么。 蔺晨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全部用在了他家长苏的身上,当然也不能忘了飞流那个捣蛋的小鬼头。再也没有多余的耐心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擅长和读书人打交道,束手无策就作壁上观了。叶千红是关己则乱,在心上人面前完全不复一叶山庄大小姐的果断勇敢,就像个正常人家的小女儿一样仓皇无措。 最后还得梅长苏出面,稳住局势。先让谢晟平静下来,可以冷静地听别人说的话。然后在详细地叙述了一下大致现状,让他了解他应该做什么。 谢晟不愧是参加过科考的,虽然没有走到最后,但是心里素质比较好,很快调节自己的情绪,按照梅长苏说的方法积极应对。其实他一开始也有过放弃的想法,再怎么说俩人的家世相差太远了,即便江湖人不看重门第,但也不会喜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做女婿。 经过梅长苏的开导后转变了想法。确实是家事有别,问题那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也不比谁高一等,门第都是身外之物,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否则真的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若是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勉强凑在一起,也只是为世间增加一对怨偶而已。 总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还没做就放弃费君子本色。本来蔺晨是想把一切都说了,文试的题目也告诉他,是梅长苏阻止了他,“文试其实是专门考验他一个人的,这是他的长项,要是在这个上面还要提前准备的话,不仅是对于叶千红父女俩心意和信任的辜负,更多的是多他自己的否定——唯一的优势不被人看好,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蔺晨笑着拍拍长苏的肩膀,“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是真的不懂那些读书人的弯弯绕,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那么复杂。”看梅长苏脸色好像有点发青,赶紧补救,讨好般搂着长苏的肩头,“当然长苏你不是那样的啦,你又不是纯粹的文人,骨子里还是武人居多嘛。”梅长苏懒得和他计较。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叶千红也赞同梅长苏的提议,已经有了武试的特殊照顾,不能再想别的办法来取巧了,要用真实的实力光明正大的赢过所有人,堂堂正正走到父亲的面前,得到他的认同。而且她是见识过谢晟的文采的,对他很有信心。 文试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武试了。相比起文试的水到渠成,武试可真的大难题了,好在谢晟功夫没有还有脑子,没有内力只学一些花哨点儿的招式忽悠人还是能行的,只是蔺晨大概要辛苦一些了,毕竟在做会武的只有他和飞流,飞流看一下就罢了,让他教授是绝对不行的。 叶千红也不行,她的招式带有太明显的一叶山庄痕迹,漏洞太大不保险。而且男女有别,女性的招式与男性的招式在一些细节方面差距还是很大的,因此蔺晨是最合适的师父,反正最后也是要和他打一架,一开始就相互熟悉,到后面也容易配合,一举数得。 从蔺晨本身来讲也不会有多么辛苦,只是教一个徒弟而已,且都是一些基本的招式,不用费多大的心思。谢晟也不是那种蠢到无可救药的笨蛋,相反他很聪明,有的动作一次做不到位,却是能将蔺晨的身法记在心中,反复演练后总会对的。所以说,蔺晨只要大清早起演练一遍,剩下的就是飞流的事情了——定时检查是否合格。 不过干了就是干了工,白干可不是蔺晨的风格。因为事情与自身相关,当然不能索要报酬,只能从长苏那里讨点好处了,蔺晨的原话是,“这是你提出的建议,而执行的人却是我,所以我就当给你干活儿了,你要给我报酬。”梅长苏无奈,“你要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哦,”蔺晨好奇,“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嘛,那你猜猜我想要什么报酬啊?”梅长苏略一沉吟,“每年江左盟的分红再给你提一成,行不?”蔺晨潇洒摇扇子晃脑袋,“我怎么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呢?钱财乃身外之物,够就行了,多了也无用。”梅长苏斜眼,“是吗?那你为什么总有稀奇古怪揽钱的方法。”蔺晨不满,“这你就不懂了,那是兴趣爱好,人总得有点追求吧。” 梅长苏不想和他打哑谜了,想要在耍嘴皮子上胜过蔺晨,尤其是诡辩方面,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他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和他在这里猜哑谜,未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直接说吧,我猜不到了。”“嘿嘿。”蔺晨笑容有点说不出的古怪,“你猜不到吧,那就惩罚你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无条件答应,怎么样?” “行行行,你说吧,我看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梅长苏敷衍,料蔺晨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的,答应也无妨,也根本没有察觉到好像被绕进去了。“其实真的很简单,那就是我们晚上睡在一起吧,你说呢?”梅长苏语塞,还真的小看了他。看出对方在犹豫,甚至有反悔的可能,赶紧提醒,“你已经答应的了啊!千万不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心里想,罢了罢了,就认了吧,谁让他招惹上了这么个冤家呢,就随了他的心愿吧。老实来讲有蔺晨睡在身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梅长苏自己体温低,而蔺晨身子热,又比暖炉之类的死物更加柔软,就当个大枕头抱着吧,量他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看梅长苏这么干脆答应,蔺晨大大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思想准备了。长苏既然答应了睡一起,看来他对自己的接受度还是蛮高的,是从身心上都认同了自己。要知道梅长苏过去的经历让他很是警觉,周围有陌生人在的话他根本睡不着,现在允许了自己和他一起睡就是真正向自己敞开了心扉。人在睡着了之后无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距离正式开幕只剩下不到七天的时间了,老实说时间真的很紧迫。非常时期就要使出非常手段,休息睡觉之类的尽量压缩到最少,就连吃饭也是想行军打仗一般,每天都顾不得看一眼菜色,夹起来就放嘴里放,只求早早离开饭桌稍事休息后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 不过那只是谢晟一人的日常生活,最多有个叶大小姐陪着他早起晚睡。哦,还有飞流,每天不能再随便游荡了,要看着他。对此飞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以前有教导过庭生等人的经验,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而且他向来为苏哥哥的命是从。 蔺晨和梅长苏俩人每天照样悠悠哉哉,该干什么干什么,尤其是蔺晨,完全没有身为人家师父的自觉,单单把晨练的速度减慢了一两分,到了勉强能看得清的地步,想要跟得上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怜的谢晟,幸亏还有叶大小姐在旁边讲解,不过也一定会用脑过度的。 梅长苏是一直都很从容,想当年在金陵谋划能捅破天的大事时,也是很沉着冷静的,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目的。这点小事情跟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怎么能难得到他呢?简直是笑话。文试的题目早就想好了,既有深意又符合所有人的想法,还能涮下去一大批不学无术的武人,多方面考虑。 但是万能的梅大宗主最近也有不如意的事情。那个根源就是现在站在旁边没正行的蔺晨。果然蔺大阁主的便宜不是好占的,人形大暖炉不是白来的,付出的代价还是不少啊。 不过梅大宗主是谁啊?!可是让当今和前代两位皇帝愁煞了的人物啊,麒麟才子不是浪得虚名的,可不是只凭借蔺晨嘴皮子一碰就有了这个名头,是有真材实料的,要不然也不能把那头水牛扶上去那至尊之位,对付蔺大阁主还不是先后到擒来的事情。蔺晨要是再这样,真的要让他尝一尝何为“麒麟手段”了。 要是蔺大阁主知道梅长苏的想法一定又会有去金殿鸣冤的冲动,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大的冤枉啊!向上天起誓,他真的什么也没做,没有摸摸亲亲,更没有其它出格的举动。 请百度搜索“魔爪阅读器”或登录iozhua下载最新版本? ☆、开始前 ?  蔺晨所说的小事在梅长苏看来可是头等大事。两个人,还是两大男人,抱在一起睡就罢了,勉强可以算作是在取暖,他也很享受那种后背暖洋洋的感觉,但是!你的爪子在往哪里放?梅大宗主很是郁闷,这人的睡姿到底是有多么的差,还是真的有那么的执着。 睡之前还好好的,两人老老实实并排平躺着,梅长苏差不多就翻身了,一侧着躺了就表明他情绪酝酿好了,要入睡了,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右侧卧,减少对心脏的负担。然后蔺晨也跟着翻身,翻也就算了,总不能不让人家翻身吧。就变成了,俩人面朝一个方向。梅长苏睡在里面,蔺晨主动要求睡在外面,美其名曰“挡风”。 而两人的姿势就是梅长苏朝墙,蔺晨面对长苏的脊背。姿势很正常,问题还在后面。睡啊睡,每天到后半夜,梅长苏都是被鬼压床一般的窒息感憋醒的——蔺晨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人睡着了向来是没有意识的,也就是说要不是还在出气真的和挂掉了一样,身体是很沉的,别看只有一条胳膊而已,却是有千金重的感觉,不压到喘不上气才是不正常。 而且蔺晨也不知道怎么睡得,还能把手臂穿过梅长苏的胳膊,直接搭在胸口的地方,也是一种奇葩。一个大男人以这种方式被夹在另一个人怀里,怎么也刽舒服的,即便这个姿势对于他俩来说正好,一点也不勉强,因为蔺晨比长苏要高一点点,而且长苏睡觉习惯性蜷起来,就很容易地窝在蔺晨的怀里。 其实长苏也不讨厌这个姿势,虽然显得有点软弱,但是睡着了谁还看啊,自己舒服就行了,无奈窒息的感觉他是真的敬谢不敏了。几年前在金陵的时候,一进入寒冬腊月他就老是品尝这种滋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摆脱了,总不重新在拾回来,除非是傻子。 眼下就是摊牌的时候了,两个人毕竟是要长久生活在一起的,要是只这一件小事情上就闹了矛盾可就糟糕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相互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梅长苏拉着蔺晨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边,抬手给两人各倒上一杯八分满的热茶,茶叶是一叶山庄的特产,不同于一般的茶叶,这个茶需要泡两边才能出来味道,第一次几乎和白水一样,故名为“再茶”,就是第二次才有茶味儿的意思。 蔺晨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梅长苏是很郑重其事的与他长谈,联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从头来过就是了。 梅长苏喝完一杯,缓缓开口,“蔺晨啊,已经过去三天了,你感觉睡得怎么样啊?”迂回战术,让对方发问,占据有利的主动地位。蔺晨小心翼翼斟酌字句,“挺好的啊,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是不是比有什么不方便啊?”鱼儿上钩,蔺晨还是那么配合,有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我也觉得很暖和,只是……”欲擒故纵、欲言又止,高级战术。蔺晨着急了,怎么能因为我的缘故委屈了长苏呢,“你有什么不适赶紧说出来啊!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解决,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跟我不用客气。”完全不复一直以来的优雅和从容。 心里偷乐的梅长苏面上镇定依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当是旧疾复发了吧。”一听这话,蔺晨差点没吓死,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旧疾什么的可是相当厉害,“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梅长苏一看目的达成,也就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就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手臂搭在我的胸口处,喘不过气来。” 蔺晨送了好大一口气,“那简单,我搭在你腰上就行了吧。”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跟长苏混在一起的,他那点小心思还是了解的。刚才把话说得那么重无非就是想让自己重视一点,不要又忘了罢了。要事情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很严重的话,他是不会再绕圈子的,直接说就好了。 梅长苏也知道,蔺晨睡觉本来就是那一个姿势,手不能老实规矩地在身侧放着,非要放在身子上才行。那还是在北境战场的时候,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救治梅长苏,蔺晨一直是睡在梅长苏床边的一张小榻上的,飞流也是一样,所以梅长苏见识过这人的睡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很轻易地原谅他。 手放在腰上也行,只要不压迫呼吸就行了,蔺晨三十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梅长苏也没打算让他改掉,做人要讲道理,不能无理取闹更不能“恃宠而骄”,对方对你的好喝呵护不是你任性的理由和借口。 梅长苏和蔺晨这厢讨论完毕了,谢晟那厢也差不多了。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即逝,在飞流眼睛也不眨的盯梢下,即便是叶千红有心想要让谢晟休息一下也不能够。按照飞流单纯的想法,苏哥哥让这个人练功,这个人就要全力以赴的练,就像是庭生他们一样努力。他的小脑袋根本不会比较思考庭生他们的体质与谢晟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庭生是罪奴,身体素质好,耐力也好;谢晟是最一般的书生,本来对于习武就不擅长。 好在谢晟自己很争气,那天梅长苏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通过正当途径由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得到,想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既然上天让他遇见了叶千红,就会给他一条出路,不会把所有的路堵死。他是真的爱叶千红,为此不要说是让他高强度练七天,学一辈子的武功也愿意。 开始的前一天,为了修生养息,蔺晨特意将谢晟下午的活动停了,让他回去先看看书,然后准备明天的文试。谢晟实际上并没有回去他在镇子上的家,儿啊在山庄里住了来下,东西也基本上拿过来了。总共也没有什么,只是几本古典书籍和几套粗布衣服而已。其它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具而已,一叶山庄还有很多备用的,随便给他弄一套新的不成问题,只要带上自己常用的就好了。 “谢晟不用回去了,他已经搬到这里来住了,那我提议大家就一起吃个便饭吧。”叶千红这样说也算是合情理,梅长苏等人这几天为了他们的事情很是费心思,即使蔺晨本身与这件事有一点挂葛,但关系并不是太大,还没有到需要花这样大工夫的地步。而她作为当事人之一,总得出面表示一下,让人家白干可不好。虽然说山庄每天提供的饭和住宿也不赖,可那是父亲提供的,立场不同不能代表她的诚意。 答谢饭就定在晚上,正好下午有休息的时间,为表诚意,叶千红和谢晟决定亲自动手。蔺晨三人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是有见识的人,什么美味没有吃过,即使是小时候生活不好的飞流,在跟着他苏哥哥、特别是蔺晨哥哥几年后,大饱了口福,吃到了很多以前没有吃过的种类。总而言之,要想最大程度地表达感谢之情,亲自下厨是上上之策。 叶千红确实是大家小姐,但不是那种不食人家烟火的。从小练武导致她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的,像是男孩子一样,也经常跟庄里的弟子们混在一起没有尊卑之分。外出野餐之类的活动也常常参加,久而久之练出来一身烤肉的好本事,也算是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谢晟就不用说了,一般人家的孩子,谁还不会做点家常菜啊,而且他还有母亲传给他的秘方,做出的绿色蔬菜要比肉还好吃。 蔺晨三人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男人嘛,只要不忌口通常都不会挑嘴的。蔺大公子听说叶千红要亲自下厨,在她过来问梅长苏有没有忌口的东西的时候,以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好久,“没看出来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看来还真的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啊!” 叶千红也学会梅长苏的方法了,知道蔺晨向来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那什么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视他,“既然苏兄没有什么忌口的,那我就简单做几道拿手的菜,借用一下小院的火房可以吧?”梅长苏惯常一笑,“当然可以,这里是千红小姐的家中,我们只是客人不用和我们客气的。” 叶千红不满,“苏兄你才是太客气了,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嘛?再说了现在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就是他的主人,我要使用当然要经过主人家的同意。”梅长苏投降,“好吧,是我说错了。”叶千红心满意足,“那就敬请期待晚餐啦!”话毕,飞走了。 “真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算是见识到了。”蔺晨在一边扇着扇子顾自说着风凉话,“唉,真是同情谢晟啊,找了这么野蛮的一个女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梅长苏打断他,“人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在瞎掺和了,管好你自己吧!” “那行,我听你的。”收起扇子,蹭到梅长苏身边,“最近睡得怎么样?我没有再压到你吧?”梅长苏淡定回答,“没有,挺暖和的。”语毕,起身去找飞流了,独留蔺晨一人在那里遐想:戚,让你嘴硬,总有一天让你亲口承认对我的心意,哼! ? ☆、文试先行 ?  叶千红既然敢夸下海口,那么做出来的菜就一定能上得了台面。虽然比不上大厨的色香味俱全,起码味道也是正常的,某种程度上讲更加美味可口,吃了当然不会出事儿,更不要说出人命了,所以蔺大阁主提前准备的药是用不上了。 很简单的菜色,因为是偏向于家常,自然缺少了华丽的摆盘,却是饭馆里所不及的分量十足,更加朴实体现心意。叶千红做的是烤兔子。一整只兔子穿根木棍架在火上烤的那种。兔子也是叶千红亲自早上去山里抓来的,肉嫩且带有一股烟火气息的香味,相当不错。在做的众人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也不用提前将熟兔子撇开,直接拿小刀割下来吃最好,既过瘾又方便。 谢晟都做的是是他家传的菜,也是他征服叶大小姐的拿手菜。其实做法很简单,只是一般人想不到罢了。先将花椒、八角、香叶等一系列配料倒入烧开的油中炒出香味,然后在放入秘制的辣椒酱,让辣香味充分散发出来,之后再放入白菜、土豆片等蔬菜,爆炒只熟就能出锅了。考虑到飞流超人的食量,放弃了盘子,选择拿盆子装菜,后来证明果然还是很明智的决定。 再加上一道朴素却新鲜的冬瓜汤,就是桌面上可见的全部菜了,哦,不能忘了还有一大桶香喷喷的白米饭。冬瓜汤出乎意料的是蔺晨的杰作,至于原因还要从下午说起。 蔺晨刚结束了和梅长苏的谈话,被扔在石桌边一个人坐冷板凳,正是咬牙切齿中间,忽然看到谢晟拿着一大盆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从他眼前走过。蔺晨刷拉一下重新展开扇子,对谢晟说,“你和叶大小姐是这么好上的啊?总不能一次不成功的英雄救美就让她对你芳心暗许的吧?!”谢晟好像还很不好意思的,一手托着菜盆,一手挠挠头,经过这几天的集中训练,他的力气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单手拿个盆子已经不成问题了,而且里面都是菜,最多也就是几个土豆,几乎没什么重量。 多日相处下来,谢晟和蔺晨间的距离感减少了很多,大方回答,“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千红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正好是午后。我那天因为有事情,就吃的有点迟了,她来了看无事可做,也不想打扰我,就陪我一起吃了顿饭,不过她好像已经吃过了,饭没动,就是夹了几根菜吃,貌似吃的比较顺口,然后就经常过来,额,之后就日久生情了吧。”说完自己脸还有点红,大概不好意思了吧,读书人本来都是面皮薄的,能和蔺晨说这些已经是破格了。 “哦,原来如此,我懂了。你先忙着吧,我一会儿去找你。”谢晟很是好奇,蔺晨找他干什么,难道是要学习诗词歌赋?好像蔺晨最近也很擅长吧,其它的还有什么事儿吗?疑问马上得到了解答。 蔺晨亲自去后山的菜园子,端详了半天,找了一种又大、又结实的蔬菜,抱着进了火房。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说:“咱们礼尚往来,我教你功夫,你就叫我做菜吧!”哈?谢晟的下巴掉地了。蔺晨为什么要学这个,他学功夫是为了获得老丈人的认同,蔺晨是为了什么呢?不过那不是他该管的事情,照着蔺晨的话做就是了,教人做菜也不是很复杂。 保险起见,先询问一句,“你拿冬瓜是要熬汤吗?”蔺晨干脆回答,“我就是看这个顺眼,根本不知道它能干什么!”绝倒,挑菜挑顺眼的这种理由谢晟还是第一次听到,想一想这位的身份和以往生活的环境,也懒得计较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没有啊,只要简单就好了。”“嗯,那就做汤吧,冬瓜做汤最好了。” 两人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做成功了。按照谢晟教的方法,一点也没有浪费,只是费了一番功夫,味道也不闲不淡正好合适,对于初学者的蔺晨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谢晟不愧是教书先生,很是有一套。切冬瓜当然没问题,水开了下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关键在于调料多少的把握上。由于蔺晨要全权负责,所以谢晟给他提了个建议,“你一次只放一小勺子尖,放进去后搅一搅、尝一尝,咸了倒水,淡了再放。” 因此这道蔺大阁主亲自动手的冬瓜汤就出现在了叶千红答谢的饭桌上。菜虽然在道数上少了一点,但实际的东西非常多。不说那肥妹的大兔子,就说那一大盆汇聚了各种蔬菜的炒菜,更不要提还有蔺晨的大锅汤。 吃饭期间,蔺晨一直在观察梅长苏的表情,尤其是他将勺子伸到汤碗里以后,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大概就是默认了好吃吧。精明的宗主早就发现了蔺晨的小动作,是叶千红特地给他通风报信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免得蔺晨太过嘚瑟,不过这个汤还是很鲜美的,蔺晨难道说很有做饭的天赋,看来以后要好好开发一下了。 蔺晨要是知道梅长苏的想法不知会作何感想,莫名其妙就成了出厨子什么的,真是超级可怜,却不能有丝毫怨言,琅琊阁少阁主很是凄惨啊。 后来谢晟和叶千红两人就这一事件做了很精辟的总结,一致认为蔺晨早就被梅大宗主拿捏在掌心里的。不过蔺晨一看对梅长苏妥妥就是真爱了,居然甘愿洗手作羹汤,要知道现在大多数人都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特别是蔺晨这样的大少爷。谢晟对于那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是一个死板的读书人,但在感情的事情上向来很是看得开,要不然怎么能和叶千红走到一起。所以这件事情两人就心照不宣了,估计小院里的人只有飞流什么都不知道,吃得最开心也最痛快,有时候梅长苏也很羡慕他,性格使然也只是羡慕一下而已,他现在也很好。 明天就是文试了,这一夜大家都睡得无比香甜。叶千红和谢晟是为了要养足精神,为了明天背水一战。而梅长苏是晚上即便嘴上不说,也被蔺晨的心意感到动了。蔺晨是大赢家,怀里抱着挚爱,简直美极了!飞流最简单,吃饱饱就要睡饱饱。 第二天一大早,两拨人马在院门口相视一笑,都给了谢晟一个加油的眼神,叶千红还给了个好运的拥抱,然后分头想会场走去。 很多青年才俊听说了比武招亲的条件变了,很是跃跃欲试。因为世家公子的武功肯定比不上那些江湖草莽,但是文试就不一样了啊,那可是他们擅长的,先文试的就意味着他们能晋级的机会更大一些。要是运气好能抱得美人过岂不快哉? 很多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来到场地看到的不是比武台,而是成套的书桌板凳和文房四宝就知道事情真的超出他们的预料了。本以为文试是人们瞎传的,原来是真的。自然大多数人都不服气,出言询问坐在看台上的叶家父女,“老庄主,一叶山庄向来以武立庄,为何如今令千金的招亲要先采用文试,请解惑!” 这人也算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可惜少了一点,有过不了文试的自知之明,就像寻个其它出路,让老庄主放款条件,或者能取消文试就更好了。没等老庄主开口,叶千红站起来朗声回答,“我知道刚才这位好汉说出的是很多人心里所想的,那我就来给大家解惑。”停顿一下环顾四周,看见了谢晟鼓励的眼神接着说,“这个文试的方法是叶千红擅自提出的,与我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环节其实是昨晚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商量得出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能预想到对手要提出什么样的难题,就要提前把答案准备好,才能做到游刃有余。“叶千红自及笄以后听说,霓凰郡主的名号,很是仰慕郡主那种堪比男儿的风姿,无奈无缘而不得见,今日招亲愿效仿郡主招亲的方式,只求能为自己谋求一位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 霓凰郡主的名头一抬出来,很多人都噤声了——那是必然,江湖不涉及朝廷是自古以来不成为的规矩,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下面也没有再反对的声音。梅长苏深谙大棒夹甜枣的道理,因此对于这样死气沉沉的局面也有应对。叶千红缓口气接着又道,“不过千红自知不能和霓凰郡主相比,所以大家也不要以为这是在像考状元一样严格就行,机会很多的。”话毕,瞬间气氛热了起来。梅长苏的目的也达到了。 蔺晨早就说过,要论起对人心的把握,他家长苏自认第二没人敢称得上第一。本来叶千红还打算抬出大名鼎鼎的苏哲先生的名头,更增加说服力和公正性,是蔺晨阻止了她,虽然长苏不在意,但是他不允许,任何能跟金陵那里扯上关系的事情他都不想再提及。“长苏已经做好了隐居于江湖的准备,就是不在参与政事的意思,还是不要说什么苏哲了,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我可不想再主动招惹麻烦。” 本来梅长苏没有异议,不过既然蔺晨替他回绝了,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已经不是林殊了,梅长苏是属于江湖的,不会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的朝堂上的。蔺晨能如此了解他的心意,他很是欣慰,所以当晚睡觉的时候,作为奖励主动往蔺晨怀里靠了靠。蔺晨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伟大,他是出于雄性的领地意识,不想让皇帝再想起他家长苏而已。 不过美好的误会大家就都忽略过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 ☆、武试压轴 ?  比武招亲嘛,重点毋庸置疑的是比武,因此文试只进行半天,考一道题即可。不过这一道题就难倒了许多人。 首先目不识丁的自动走人,其次写的字根本不认识的也自动取消资格,因为阅卷的梅长苏都看不懂了,还怎么评分儿呢。再次是书写不工整的。本来蔺晨还以为这是一条没有的规矩,结果一看那些卷子才知道这位是多么合情合理的规则。看看那,字写得歪三扭四的,甚至还有字落字的,还有写得上下行内容窜了的,忽然觉得很同情那些教书先生,每天看这种称不上是文章的东西,要是蔺晨早就一把火烧了,太麻烦了。 大致格式上的要求就是以上,还有内容上的要求。虽然不要求写成策论那样子有理有据的文章,但是最基本的要求行文通顺,表意清楚,总不能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不知道写文章的人要表达什么意思。筛选了大半天,最后只剩下了不到百十来份卷子,为了避嫌,就由梅长苏和蔺晨担任阅卷的判官。蔺晨负责初审,觉得写得还差不多的再递给梅长苏,这样就动作加快了许多,而且也能让梅长苏少费一点心力。 实际上要梅长苏审阅的大概也就三十来份吧。至于蔺晨是不想让他家长苏太辛苦,还是真的差到难以入眼的地步了,大概只有上天知道了。这三十份要有梅长苏批阅完毕后标注批语后,排出名次由老庄主审阅。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卷子都是由白纸糊住遮挡名字的,先入为主不太好。 题目是“娶到叶千红后你要做什么?”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是有深度,而在一上午有限的时间内,很少有人能做到深思熟虑,写出涉各个方面的完美答卷,这种情况下只有写真实的想法才能得分更高一点,要是违背自己的本心瞎编的话,就都卡在蔺晨那里了,连梅长苏的手里也到不了。 当然还有一种高人是提前想过的,就能顺利晋级,甚至侥幸进入前十。进入前十额都是最起码书写整洁,语言通顺的,虽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的作品,但都是能看的程度,而且文章写得也很好,想法都是不错的。具体的名次就要由老庄主和叶千红共同决定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而不能替他们拿主意。 阅卷因为实际数量较少,只用一天就搞定了。因此第二天下午公布进入前十的名单,即晋级武试的人。要是有不服气的人,也可以在第三天早晨到擂台旁边的小凉亭里,叶大小姐会亲自为他们解惑。 不出所料,撕开白纸露出名字,谢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一手标致的蝇头小楷为他在开始就取得了很好的优势。而且文章内容也是无可挑剔的。 首先他出发的角度让人无可挑剔:作为老庄主的女婿,首当其冲是如何和叶大小姐过好日子,之后才是对山庄的管理和发展壮大。谢晟从内外两方面分析,提出了一套完整的策略,几乎挑不出错误。而他也在文章中提到了他个人的缺陷及解决办法:虽然他不会武,但是山庄很多人会武,来求娶大小姐的人中也有很多会武,重要的是如何利用山庄的这股力量,匹夫之勇只是一人之勇,能驾驭得了这股力量的才是真正适合叶大小姐的人。整篇文章激情飞扬,同时兼具文人的傲骨和武人的豪气,气势上就力压群雄。 这篇文章得到了在坐四人的高度认同,特别是老庄主,简直是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有木有?!叶大小姐就不要提了,她脑子暂时有点转不动了,需要去一边喝口茶缓一缓。老庄主捧着卷子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梅长苏也端着茶杯频频点头,大概只有蔺晨表现的最淡定,因为他在走神,他在想,要是让他家长苏以“如何做好琅琊阁第二个主人”为题写一篇策论,一定会被谢晟的强上许多。 不提蔺晨的胡思乱想,只说当事人之二的老庄主。叶幕天长长叹息一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子,大手一挥,“罢了,就这人吧。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都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特别是那种‘要是找个身家背景了不起的,老庄主百年以后谁又能保证一叶山庄不会成为附属呢?’的想法,还真是出奇新颖啊。”看向梅长苏,“梅宗主也见过这个年轻人吧?以你们同辈人的眼光看,意下如何?” 梅长苏放下手中的茶杯,转正身体面对叶幕天,“嗯,我自己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我也确实承认有和他私下里相处过,而那份试卷真的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我们连题目都没有告诉过他,我想这是对他的尊重和肯定。”叶幕天点头,能写成的这样流利、感觉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对是本人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借鉴来的,他还是很相信梅长苏的。 叶幕天想通后就站起来,去找那个不成器的、已经泼出去的女儿了,当然还不忘留下一句嘱咐的话,“明天的武试就劳烦蔺晨贤侄了。” 他一走,蔺晨就拉着梅长苏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小院,还顺手牵走了放在茶几上的茶壶——他家长苏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一进到客厅,立马摊在椅子上,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份是那么的“显赫”,这大概也是他行走江湖却从来没有被人识破的缘由吧。 蔺晨和他家长苏碎碎念,“人老了就是要成精了,一点都不放水,把人利用到最后一步才甘心。”梅长苏不予置否。“我猜他一定知道我们这几天在干什么,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临出门时候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嗯,真是有点瘆的慌。”其实人家只是习惯性的抿嘴吧,梅长苏腹诽。 不过他清楚蔺晨的性子,让他说出来就好了,你如果一反驳,他必定会借机制造话题,然后这段无聊的、没意义的对话就不知要延伸到什么诡异的地方去了。在这里不搭理但要点头做出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是最明智的抉择。 梅长苏深谙拿捏蔺晨的技巧,并且能因地制宜游刃有余地活用,听完蔺晨的碎碎念之后还很好心的帮他总结了一下他那一盏茶时间话的大意,并且亲切地递过去一杯还带着热乎气的温茶水,“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比武就看你的了,毕竟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任何忙。”蔺晨激动,“当然,这点小事情,只要我一个人就能行,你就在一边等着我摘回来胜利的果实吧。” 梅大宗主很好心的提醒他,“你是要输的那个。”语气淡定却有效,瞬间浇灭了蔺晨过剩的热情。蔺晨垂头丧气,“好吧,为了促成一桩美好的姻缘,我愿意牺牲我的一世英名。”唉,真是令人堪忧的脑地袋,梅长苏对于蔺晨很是无奈,而且已经放弃治好他的方法了,任其自由发展是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第三天果然有很多不满的人来到了凉亭。叶千红直接拿出来谢晟的文章,然后讲解了一下评判的标准——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死心在叶千红针对这篇文章剖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都识趣退散了。平心而论,论真心的话,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比不上谢晟,他们更多的是冲着叶千红背后的一叶山庄的势力来的,而不是真的喜爱她。被识破也就灰溜溜走了,不会无理取闹的,毕竟出来混还是要面子的居多。 没有异议就开始武试,以因为只有是个人,而且基本都是文弱书生——能写出好文章的当然是书生,这也是可以造成的结果,阅卷是公平的,玄奥出自题目上,只有一般人家才注重感情,而世家子弟都是重利之人。 按照规定,采取层层选拔的方法,也就是第十名和第九名打,胜者再挑战第八名,以此类推,第一名只用打一场,剩下的打几场就各凭本事了。走到这一步,估计除了谢晟有必胜的信心和必要,其他人也只是重在参与吧,所以胜负心不是太强,点到为止即可,读书人打架也不是很凶残,都是阵势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那种抱在一起扭来扭曲毫无营养和可观性的打架,不仅没有飞来飞去,连最低程度的武器也没有。 甚至还有人主动弃权的,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的大道理,无非也就是胆小两字。当然也有勇敢的,就拿第五名的那位来说,一路过关斩将到了谢晟面前,要不是谢晟经过突击训练,还真的有落败的可能。 不要说看台底下的看客基本上走得差不多了,就连台子上面坐着的人也都昏昏欲睡,尤其是蔺晨,不停地在点头打呵欠,几乎都要睡着了。最后还是谢晟通知上场的声音把套叫醒的,梅长苏难得没有管他,因为他自己也快要不行了,飞流是最聪明的,根本就没有来,不知道去山里看什么了,最近好像发现新奇的伙伴了。 毫无悬念,最后剩下的就是谢晟,也不枉那七天的集中训练。和蔺晨大也很轻松,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蔺晨出了擂台的范围就好,因为其它判断胜利的方式好像不太适合谢晟——另一方受伤啊,倒地不起什么的,好像都有点扯。还是这样最好了。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而且下面几乎没有看的人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破绽被人看穿,出乎意料的简单轻松。 一件事情圆满解决。蔺晨和梅长苏都很高兴,叶氏父女为了感谢他们,特意挽留他们参加叶千红和谢晟的大婚,好歹他们也算是媒人,不过蔺晨以还有要事在身,就婉拒了。 梅长苏事后问他,“我们好像不需要着急赶路吧,为什么不参加婚礼呢?”蔺晨的回答简单粗暴,“因为没有带礼钱,身上也没有什么有寓意的东西可以拿得出手,所以赶紧走吧。”说白了就是蔺大阁主又小气了。明明附近就有琅琊阁的钱庄啊,去取一点又不是很费事情。梅长苏小声嘀咕,“戚,小气鬼,大不了以后我们大婚的时候收回来就好了啊。” “嗯?你刚才说什么?”蔺晨支棱着耳朵,梅长苏也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当然不再说了,“好话不说二遍,是你自己没有听见的。”蔺晨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正好现在是晚上,月色也不错,照的室内熄了灯火也很亮,饿狼扑食一般讲梅长苏扑到在床上,很不客气的在他的红唇上响亮的吧唧了一口,然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嗯,甜的。”迎面飞来一个大抱枕。 夜晚是有情人的专属,月亮很识趣的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隔壁的飞流抱着他的新伙伴,翻个身接着睡。 ? ☆、踏上新旅途 ?  大概人心里都是有个闸的,而一旦有了开口,就不需要节制了。梅长苏现在就是这样。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梅长苏也不是什么自欺欺人之辈,说出来就不会逃避。 在蔺晨还在回味的时候,出其不意一把搂住他脖子,拉下来,一口啃上去,在他吃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客气闯进去,找到里面的柔软,勾着不放。大概是出于雄性的本能,完全不用教授,蔺晨回过神来,与嘴里多出来的尽情纠缠。 一番唇齿交缠下来,比打了整整一天的架还要累。梅长苏仰躺在床上喘粗气,蔺晨则是趴在他身上喘气,当然是虚压着的,身体的重量是用平放在两边的曲起来的胳膊支撑着的。蔺晨的底子好,理所应当先缓过来劲儿来。 “你还真是不能小看啊!”蔺晨调笑道,“这叫啥呢?兔子急了会咬人?”顺手擦了擦嘴角,果不其然有一抹殷红在指尖,就说刚才好像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真的不是错觉。 梅长苏反唇相讥,“第一我不是兔子,第二你不是萝卜,所以你刚才的比喻是完全不成立的。”蔺晨举手投降,“好吧,我错了,你是人,是独一无二的梅长苏,行了吧?”手一撑,翻身躺下。因为刚才扑的时候,梅长苏就是斜着躺在床上的,他也就只好顺势斜着并排躺下,半边身子跌在外面。 一阵沉默后,梅长苏也缓过来了,摆正身子,枕上枕头,伸开被子,做最后的睡前准备。蔺晨抗议,“喂!你怎么能这么不厚道,只负责点火啊!”梅长苏鸵鸟装傻,“着火了自己去拿水冲一冲,实在不行去湖里面泡一泡也行。”盖被子,闭眼。 蔺晨耍赖,揪住他的被子,不让他转身,“你要负全责的,不能半途而废。”梅长苏毕竟没有蔺晨的那份力气,一来二去拉拉扯扯之间,不仅被子被揪开了,纯白里衣也滑下肩头,露出圆润如玉的皮肤,还有埋藏在衣服下面半遮半掩的诱人锁骨——看着很有咬一口的冲动。 想到就做是蔺晨的美德,不等梅长苏回神,下巴底下就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大汪一样在舔他的锁骨,除了口水和粘腻感外还有一点微微的刺痛。用全身的力量和四肢的帮助,才把蔺晨的脑袋从胸前推走,“你又在干什么?”蔺晨很无辜,“我只是看着那里觉得很美味,就想着舔一舔。”梅长苏很不雅地对天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大狗,想舔就舔啊。 懒得和他计较,重新裹好衣服,盖严实被子,眼睛一闭,开启不省人事的睡眠状态,同时也传达给蔺晨一个信息——我很累,不要骚扰我。蔺晨不再打扰他,把他散在枕头上的头发理顺,并下床将自己头上的发带给他系上,以免睡觉乱滚的时候会压到。然后自己才宽衣睡觉。梅长苏当然能觉察出他在身后的动作,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暗中略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心情好的事实。 梅长苏一直都是全部头发高束于顶带着发冠,因此睡觉的时候,头发都是散着的,再怎么说睡觉的时候总不能还一丝不苟地束发,会不舒服的。蔺晨向来是一根发带随意一扎,保证头发不会迎风乱舞就好,没有玉簪之类繁琐的东西。 蔺晨出门在外向来不会准备换洗的衣服,琅琊阁分部众多,随便一家都有他的东西,不愁没衣服穿。这次是第二次带梅长苏和飞流出门,刚刚察觉出来很多东西已经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了,还在慢慢适应的阶段,逐渐会变好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乃至无穷。第二次正式唇舌交缠的两人,不再想第一次那么青涩还别扭,过后也不会茫茫然,心里放开了,睡得会更香。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梅长苏和蔺晨的嘴唇都有点肿,尤其是蔺晨吃饭喝茶都不能碰热的了——梅长苏那一口咬的略狠,仔细看还能发现齿痕。梅长苏大概也比较愧疚,所以对于蔺晨醒来后很亲昵的蹭额头的动作没有拒绝。小小的温馨流淌在两人之间,像是一股暖流滋润了心田。 在小院里吃完早饭就该与主人家告别了。叶千红和谢晟特意在门口等他们,准备陪着他们去和老庄主辞行。结果飞流一吃完饭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附近的小山头都找遍了也见不着影子。本来这孩子这两天就有点奇怪,只当他找到新奇的玩耍地点了,就放任他随便去了,昨天还专门嘱咐过他吃完饭不要乱跑,马上要离开了,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见了。真是愁煞人也。 想着到飞流的房间寻找一点线索,只在床铺上发现一撮类似动物毛发的短白毛,也并不能以此而得到出什么有用情报。倒是叶千红看着梅长苏手里的那撮毛,若有所思的样子。无奈之下只能发动所有弟子去山里找人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飞流就找回来了,不过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停在挣扎的小白动物,大概就是那撮毛的主人了吧。叶千红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状,“哦!我就说那个毛这么那么眼熟,那不就是那个白松鼠的毛吗?”蔺晨疑惑,“松鼠不都是黄色或者棕色的吗?哪里有白色的啊?你糊涂了吧!”叶千红不服气,“那绝对就是松鼠,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不信你自己看啊!” 蔺晨走上前,提起飞流怀里不断挣扎的小东西,往眼跟前一提溜,果然是一只小松鼠,好像尾巴要比其它的松鼠略大一点,也有可能是松鼠和雪貂结合生下来的吧。 梅长苏很严肃的对飞流说,“飞流啊,苏哥哥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你不能乱跑吗?我们要离开这里了。”飞流点头,他知道要离开才去捉这只松鼠的。这是有一天他闲逛的时候发现的,很是喜欢就追上去拎了回来,但是这个小东西很是精明,总是趁他晚上睡觉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以至于他每天早晨起来都要满山头的瞎转悠再把小松鼠带回来。 梅长苏对飞流一向是很包容,唯一一次发脾气还是对萧景琰那个水牛动手,所以飞流也并不是很伤心,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先做的不对,苏哥哥才会很严厉的教育自己的。狠狠用力的点头表示知道自己错了,然后指着在蔺晨手里挣扎的小白松鼠说,“小白,一起。”梅长苏问,“你是想让小白和我们一起走是吗?”“嗯!”飞流点头,很高兴的样子。 梅长苏有心想捉弄一下他,谁让他刚才跑没影儿了,令人那么着急,“可是这里是小白的家,我们不能带他离开他的家啊?”梅长苏已经默认了小白这个名字,无视蔺晨不赞同的眼神和小白抗议的挣扎。飞流为他的苏哥哥解惑,也同时表明他的计划的可行性,“一个人。”梅长苏很是善解人意,“你是说小白是一个人生活吗?”飞流继续点头。 梅长苏继续为难飞流,“可是小白看起来很不愿意的样子。”还很好心的只给他看不停挣扎的小白。飞流沉默了,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最后还是叶千红看不下去梅大宗主的恶趣味,仗义出言救飞流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那个小东西好像是想要往苏兄那里扑吧。”女孩子向来比较细心,而且对于小动物总是比较了解。蔺晨闻言指头一松,小白就很矫健的蹿到了梅长苏的肩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嗅一嗅蹭一蹭,安心怕下不再挣扎,尾巴随意一圈,就把梅长苏的脖子围住了。 飞流很高兴——终于可以和小白一起离开了,小白愿意了。蔺晨很眼热——我也想趴在长苏的肩头上,几时能让我也趴一趴。梅长苏很淡定——正好当围巾吧,大尾巴毛茸茸的还很暖和呢。 一行三人和老庄主辞过行,带着新收获的小伙伴踏上了新的旅程。 一路上蔺晨都在怒目而视飞流,都是他把那个小东西弄回来,害的现在自己都没有和长苏亲近的机会了,只要一靠过去,那小东西就对着自己龇牙,完全没有对待长苏的温顺,真是心酸,不看呢一路上吃的都是谁给的!哼,小白眼儿狼又一个! 新的旅程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鸡飞狗跳。 小剧场: 当晚在客栈,梅长苏洗白白以后躺在床上,酝酿好情绪准备睡觉,小白趴在他枕边闭眼假寐晃尾巴,明明是很温馨的画面,无奈蔺晨看得很不舒爽。那个小东西已经霸占他家长苏一整天了,居然入夜了还不放过,让他情何以堪!当初就应该一万个反对,不让长苏带他走的,随便编个借口也好啊,比如说自己过敏什么的,长苏一定会因为自己而放弃小白的。 悄悄伸过手,本打算把那小东西扔下去,然后一拉床帐,它就进不来了,可惜现实很残酷,小东西还是很警觉的,大尾巴一扫直起身来,也惊醒了梅长苏。梅长苏一看眼前的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抱起小白滚到床边睡,只留个蔺晨一个冷被窝和充满各种意味的眼神。 蔺晨很想咬手绢嘤嘤嘤,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长苏还没有完全吃到手,居然就有了插足的了!让他如何自处!(╯‵□′)╯︵┻━┻ ? ☆、传说中的山寨 ?  俗话说仓廪足而知廉耻,大梁自从当今皇帝接手粗略算一下也差不多也将近两年了,有着前面良好的基础,即便是他的上一任稍微败了点,但好歹没有败干净,有点底子还是很容易恢复昔日的强大和繁华的。 大梁最初是以武立国,许多江湖门派纷纷建立,到现在也是门派林立,不说小的不出名的地方性门派一只手就数不过来。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的,有一叶山庄;同样出名的还有玢佐的天泉山庄,虽然是在党争的时候犯了事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非局中人也难以得知具体的情形,威名依旧;最神秘的也是最诡异的门派当然要数琅琊阁。 不同于一般的武林门派,在琅琊山顶的它完全没有任何限制,谁想进就能进去,很公开,是一处美轮美奂的秀丽庄园,根本不像是是一个江湖门派,倒像是一座普通的庄园,食宿收费交通便利。但有不自量力之徒打过它的主意,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估计十有八/九是失踪了。而做的也不是一般的生意,是解人疑惑的生意。 这个解人疑惑的生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人是真心来求一个答案,例如,“云姑娘为什么拒绝所有人的提亲。”而也有人很无聊,是来砸招牌。而琅琊阁主自然不可能任人砸自己的生意,有一个万能的应对之法,“所有问题都由我定价。比如回答不了的问题,我就定价三千万两银子。谁肯付这么一大笔钱,只为了砸我的招牌玩玩?人们真正花钱要知道的事情,多半都是可以调查出来的事情,至少我目前为止,还没遇上真正有钱的无聊之人。”也是琅琊阁门前每天依然车水马龙,盛况不衰,银子流水般地进来,名气也一日比一日更旺的原因。 不过虽然琅琊阁明摆着以赚钱为宗旨,但它也明白应该偶尔回馈一下大众的道理,有来有往才是生财有道的真理。免费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尤其是它既免费又不廉价的时候。每年更新一次的各大排名榜单,就是琅琊阁回馈江湖的大礼。 天下十大高手排名,天下十大帮派排名,天下十大富豪排名,天下十大美人排名,天下十大公子排名。说起来至今也没有知道这个榜单排名的依据,更没有人知道琅琊阁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反正他真的很准就是了。 然后是近十来年新兴起的江左十四州的江左盟。江左盟也在某种程度上不同于一般的门派,传闻宗主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却能号令众多英雄高手,而且江左盟更加偏重商业一点,不招收弟子,反而商铺开了不少。 最后再说玉龙山寨,是的它就是山寨,坐落在衡山的半山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有着天然的屏障。最初由一群在玉龙雪山发家的义贼建立,所以称作“玉龙”。现在这个山寨因为年代久远而导致问题众多,派系纷争严重,山寨的性质也由最初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居然演变成掠夺扰民的恶贼了。 梅长苏一行三人外加一只离开一叶山庄就是目的地就是玉龙山寨。当然不是他们很好心地去维持江湖道义之类的,又不是热血青年。起因是梅长苏接到了霓凰郡主的传信。玉龙山寨的起源在玉龙雪山,也就是云南境内,与云南穆王府有点交情。前不久是有个正统老大的传人寄来一封求救信给霓凰,信上说,他完全被叔伯们架空了权利,先辈留下的山寨也成了干坏事的地方,想要夺回去不得门路,特向霓凰郡主寻求帮助。 问题是即使是萧景琰继位了,霓凰毕竟还是郡主,不能随便离开云南境内,更不可能帮助那人。得知年中有武林大会,依照蔺晨少阁主的性子一定又会游玩儿大半年,所以拜托兄长帮忙解决一下。对于蔺晨行动的推测是聂铎提供的。他是常年跟随梅长苏待在江左盟的人,了解蔺晨好玩儿的性子,并断定蔺晨一定会拉着他家宗主和飞流一起出游的。 梅长苏一看是霓凰的请求略微一沉吟就答应了帮忙,搞得蔺晨很是酸兮兮了好几天,而梅长苏的嘴唇也肿了好几天,还有锁骨处也有一些小红斑,可爱天真的飞流还以为是哪里来了虫子呢。其实就是你的蔺晨哥哥啦,他就是那只咬你苏哥哥的大虫子。以前梅长苏怕冷,总是穿交领的中衣,现在有了小白,就用不着了,痕迹自然不能遮掩了,专门戴条围巾有点欲盖弥彰了。 无论蔺晨怎么反对,梅长苏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回旋的余地,一旦决定就不后悔是他的性格,某种意义上和蔺晨一样执着,也算是很合拍一对儿。 去哪里都无所谓,用梅长苏的话说,“反正都是打发时间,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省得到处闲逛招人嫌弃。”想起每晚的遭遇,再加一句,“和霓凰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在我无聊的时候她恰好提供了个好去处,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梅长苏试图讲道理来感化蔺晨,不过貌似效果不怎么好。“那我们举手表决吧,看大家支持你还是我,怎么样?”显得很民主,其实,“算了吧,他们都是小白眼儿狼,标准的那种,当然都是向着你的。” “好了好了,反正也是顺路,我们先过去看一下,要是觉得不妥就绕开,然后我派黎刚和甄平去解决,行了吧?”口气很像是在哄不听话瞎胡闹的孩子,蔺晨不情愿也要接受,谁让他已经栽了呢,两人各自退一步是遇到矛盾冲突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飞流,他正在马车外的马背上与小白一起玩耍,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也是蔺晨乐意看到的,小东西如果晚上会去找飞流,并不再回来,他一定会烧高香的。 即使有了新的计划,蔺晨也不会去着急的赶路,尤其是因为别人的事情。在他看来,别人的事情就死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个而破坏了他的计划,那是绝对不肯可能的。远在衡山的那位无实权的小可怜应该庆幸,他的求救书寄得很及时,要是再晚几天,蔺晨有了新的出游计划,是不会理他的。而梅长苏也不可能由于霓凰的一封算不上求助的信就抛下蔺晨去帮助一个不相干的人。梅长苏不同于林殊,见识过人性的各种黑暗面的他,不再那么的天真。 在刚进城的时候,他们就把马车存放在江左盟的一处客栈里,毕竟是去山寨里,尤其还是个情况复杂且糟糕的山寨,东西少带一点比较保险,骑马就够了,马车目标太大,移动很是不方便,有什么预想之外的情况发生很是受制约。倒是也有吧马车留下不管的选择,问题是马车真的很精致,两匹拉车的马也是好品种,简单放弃好像有点不划算,以蔺晨的抠门和小气是绝对不会平白损失的,所以提前寄放在其它地方,使它免于是非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还打算把三匹宝马也换成普通的马匹,还是梅长苏及时制止了他这个愚蠢的举动,“万一真出了什么难以应付的意外,逃的时候不是也需要脚力上佳的宝马吗?那三匹都是战马种,不是一般的马匹能比得上的。”才将三匹马留在了身边,要不然,它们也会被无情的主人抛弃在客栈,而缺少一次与主人同生共死的刺激经验。 玉龙山寨坐落在半山腰,不骑马上来很真是有点吃不消。不知因为是个山寨,总不及一叶山庄之类的门派显得雍容和典雅,反而有一种大气和豪放随性,占地倒是很大,还是因为主人的性格使然。据听说当家的名叫何大壮,草莽出身,空有一番力气,心肠不错却大字不识几个,要不是有一帮兄弟帮衬着,不要说山寨了,就连媳妇儿也很难娶到手。以上的情报毫无疑问出自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之口。 就拿布景来说,没有亭台楼阁,假山更像是多余的石料随便堆砌而成,没有荷花簇拥的池塘,有的只是一条养鱼的水涧,而且鱼也不是那种观赏性的锦鲤,只是普通是适用鲤鱼鲫鱼之类的。小路两边没有争奇斗艳的鲜花怒放,只有一棵棵大白菜或者是黄瓜西红柿等迎风招展。蔺晨评价,“俗!“梅长苏却觉得很有借鉴价值,打算传书会江左盟,让黎刚和甄平照着玉龙山寨布置一下江左盟的花园,很有使用性。 霓凰郡主不愧是统治云南的女将军,做事向来很周到,或者说它笃定了梅长苏会有这一行,就连邀请函也一起送了过来,当然还有一封亲笔介绍信,大致意思就是:去的那几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很有能力,会尽力解决你的难题,你大可以放心交于他们。这份书信很是直截了当说明了三人行的来历和目的,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儿。 凭着蔺晨或者梅长苏的身份,都能来参加这个继任仪式,但是他们要办的事情又有些不厚道,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为好,借助云南穆王府的名头也好,毕竟玉龙山寨与穆王府有交情在江湖中也不是什么很机密的事情。 二人一出示请帖,自有人去里面通报。片刻后就出来一个长相阳刚不过精神却有点萎靡的青年,估计就是那个倒霉蛋了。果不其然,他一见三人很是高兴的自报家门,“承蒙各位赏光,来这地方助我重振祖宗基业。在下何涛,是第三代传人,即为情随我来。” 蔺晨在后面用内力给梅长苏传话,“你看他连个随从都没有,证明是真的很凄惨,想要帮他可不比帮那头水牛简单。”梅长苏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凑过去和他咬耳朵,“好啦,你就少说几句吧。看他还有点功夫底子的样子,我们只要给他指条路,再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就会好起来的,朝堂上的事情勾心斗角关系牵连太多了,当然要比江湖上的事务难很多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的,你要是真的不想插手我一人就足够了,哦还有飞流和小白帮我,你就去一边凉快吧。” 蔺晨皱眉能同意这个愚蠢的提议,即使是激将法他也人老,更何况飞流也就算了,小白能有什么用,不就是个围巾吗?马上天气就要热起来了,它很快就没有用处了。“不行,没有我你一个人多费事儿啊,有我多轻松,我们还没有并肩作战过呢?”梅长苏心下暗喜,面上不动声色,“行吧,就试一试你的本事。以后不要见缝插针说景琰的不是了,当年……”“停停停,我知道了。”蔺晨没好气打断,撇嘴。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伦家是真假参半的小剧场: 何涛是一个威猛的汉子,虽然只有三十岁出头,但是很是强壮,天庭饱满方棱四角,用算命先生的话来形容就是大富大贵之象。梅长苏无聊时曾经研究过周易之类的玄学,不禁盯着多看了一阵子,晚上自然就收到了新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梅长苏不满,踢蔺晨“你今天又抽什么风?”蔺晨瘪嘴,“你为什么要盯着那人那么久?”空气中醋味弥漫。 蔺晨今天才发现,他不仅要防止女人肖想他家长苏,更要放男人,毕竟男人的武力值更强一些。 梅长苏转移话题,以免发展成彻夜长谈,“哦,只是他有点像蒙大哥,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哦~”蔺晨也知道长苏看不上那种空有外表却脑子缺根弦的大块头,接受了这个解释很是放心的睡了过去。 远在金陵的蒙大统领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揪揪被子接着睡,完全不在意,已经不能再粗的神经了。 ? ☆、实际情况 ?  何涛并没有带他们到会客的正厅,而是直接领到了一处小院。“这里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住所,你们看合适吗?”小院的面积不小,东西也较为齐全,虽然地方比较偏僻,但对于蔺晨和梅长苏来说正好,他们完全不想参与到乱七八糟的夺木又中,所以尽量减少和其他无关人士的接触是求之不得的。 梅长苏点头,“这里很好,环境很清幽,也很合适。”蔺晨和飞流无疑义,点头附和。“哦,那就好。是霓凰郡主给我的建议,说是给几位准备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最好能清净一点。”“嗯,你费心了。” 何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人这么客气,他可是知道梅长苏的真实身份,除去是江左盟的宗主以外,还是在金陵推动政局变化的苏哲。很是客气的回答,“没事儿,是我有事相求二位,做这些是应该的也是基本的。这里不会有多余的人,只有几位做饭和打扫的,你们可以随意一点。”话毕,走了。 蔺晨大致大量了一下小院子,然后就把飞流打发出去让他自己玩儿去,“现在我要和你苏哥哥讨论正事了,你可以玩到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不要打扰我们。”飞流很听话,而且对新地方很有探险的冲动,最善解人意的是他还顺手带走了赖在床上身上的小白,蔺晨很想给他包一个大红包,可惜终究身上什么也没有,只好在心里给记一大功。 坐到桌子边,揭开茶壶盖闻一闻,“嗯,还行,虽不是什么稀罕的茶叶,但好歹也是名茶。”“嗯。”看这个话题不能引起长苏的兴趣,换一个接着说。“嗯,你觉得这件事情好办吗?” 说到正题,梅长苏也有了劲头,悠闲太久也想要点刺激的。“怎么说呢?我还没有见到他的叔伯,只是单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的话,这件事还是比较简单的,他看起来像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也有着御下的气度和本事,要是给他适当的机会就会做得很好的。”蔺晨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有帮助的必要,所以打算留在这里吗?” “确实如此。主要是我估计这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几个月也就解决了,不妨碍我们之后的行程,所以接下委托也不错。”蔺晨无奈摊手,“好吧,随便你吧。你负责动脑子,我就负责武力吧。”梅长苏微笑点头。 在小院里吃了一顿不知是午饭还是下午饭的饭,饭还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三人都不是什么挑剔之人,蔺晨也只是口头抱怨一下而已。梅长苏回到卧室例行午睡。想当年身体不好,只能尽量多休息,以至于现在也养成了在没事儿的午后小憩一下的习惯。蔺晨左右一看,无事,那就也陪着他去了,虽然不睡,但是坐在一边摇个扇子赶个虫子也不错,飞流也不在,都没有人可以捉弄了。 房间很是通风,把窗户打开能看到外面明媚的春光,真的像长苏所说,比起花红柳绿小桥流水来,青菜红果搭配在一起也不失一种趣味。柔和的春风送来阵阵果香,很是清新诱人。不想辜负这难得的风,所以蔺晨没有关住窗户,把纱帐放下半边,靠坐在床头边,挡住吹向头部的风,省得梅长苏受风着凉。 梅长苏一个时辰后醒来看到的,就是蔺晨头歪着,坐在一边睡着了。眉间舒展表情温柔,大概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嘴角还微微上翘。轻巧的起身,放平蔺晨的身体,让他躺在枕头上,将自己身上的薄被给他盖上,然后起身出去打算煮茶,顺便简单的收集一点情报。殊不知在他一跨出房门蔺晨就睁开了眼睛,完全没有睡意表明他刚才是在装睡。 武人向来机警,身边有点动静都会惊醒,而且在陌生的地方不会熟睡,所以梅长苏挪动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再加上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闭眼假寐一下养养神罢了。 在这里的仆人都是何涛的亲信,也对众人叮嘱过这两位贵客的重要性,因此一听梅长苏要打听山寨的情况,很是麻溜的就去找何涛,连问什么的都不用。 何涛动作也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了,蔺晨也不好再装下去,仰头忽视梅长苏意味深长、看透一切的戏谑眼神,起床出来坐在小院的桌边和他一边喝茶,一边听何涛娓娓道来前因后果。 无非也就是大家族内部常见的段子,只不过换了主人公而已。国泰民安的日子里,劫富济贫不能为山寨带来充足的收益,有人就生了异心想要做别的生意。问题山寨都是草莽出身,后辈也很少有成气候的,做生意不是材料,考功名更是妄想,只能想到了劫财的出路,毕竟山寨确实是以这个发家的,即便意义不同,手段类似。 何涛是正经何大壮的继承人,坚持反对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法,但是其他人在利益熏心之下,无视他的反对和劝阻,甚至不惜破坏规矩架空他的权力,联合外面的一些人继续干那种事。寨里只有几个当年的老人或者是立场坚定的人不受他们的威逼利诱,还能坚持本心,无奈势单力薄实在是独木难支,所以也想寻求外援。 梅长苏放下茶杯,一语中的,“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处理哪部分?外面的还是你的反对派?”何涛也很干脆,求人就要有态度,矫情什么劲儿,“外面的,内部的人我已经联合一些原本独立出去的旧部,差不多能控制住了,最起码是势均力敌,只要没有了外面瞎参合搅混水的人,我就能重新振新山寨,挽回山寨的名声。” 蔺晨可不跟他客气,说话更加直白,“你有没有考虑过要从根本解决问题,而不是扬汤止沸。我们只能帮你一次两次,不可能次次都找人帮忙,山寨不谋求新的出路,这种事情以后发生的会愈加频繁,毕竟名声和道义不能顶饭吃,填饱肚子是很重要的。” 何涛吃了一惊,他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一针见血的说法,周围的人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只想着解决眼下的事情,并没有长远的计划。低头沉思一阵,梅长苏也不催促他,这等大事必须要好好思考,他要是轻易就有了决断,反而很不靠谱。 何涛很快有了决定,站起身对二人抱拳告辞,“何某明日再来拜访,容我回去和诸位弟兄商量在做决定,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弟兄们的心血,我不能一人独自裁决。”“好,明日再说。何寨主请 ,恕长苏不远送。”梅长苏答应。“梅宗主留步,在下告辞。” 人一出去院门,蔺晨就评头论足,完全不管人家到底会不会听到,“也算是孺子可教也吧,没有草率的下决定,还懂得回去商量一下。”梅长苏赞同,“确实是很沉稳的一个人,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能将玉龙山寨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很值得期待啊。”“行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自己悠着点就好,不要以为有江湖郎中在就能无所顾忌的劳心劳力。” “知,道,了!如此啰嗦的江湖郎中恐怕只此一家也别无分处了,当然要好好珍惜,可不能随便气跑了,那我要上哪里找新的去代替?”“戚,你就知足常乐吧!别人我也懒得管,也就你不识好人心。”梅长苏顺毛,“我知道是好意,我心里有数。身体好多了,最近也很少咳血了,再说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的身边还有你啊,你来帮我当然要比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话说的好,蔺晨听完通体舒爽,很是主动地接下了寻找飞流和小白的任务,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他巴不得那两只碍事儿的不要回来,省得破坏他和长苏的二人独处时光。 蔺大阁主的兴奋期好像有点过于长了,晚饭吃过了还是难以平静,抱着洗的香喷喷的梅长苏不停地在软乎乎的大床滚来过去,梅长苏即便是很不情愿,无奈武力值过于低,处在激动状态的蔺晨可不是他现在刚泡完热水澡的面条胳膊和面条腿能掀下去的,只能忍着自己像是一个大枕头一样被紧紧抱着。 两人都是正值壮年期的成熟男性,抱着蹭来蹭去走火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任何正常的反应才是见了活鬼了。察觉出异状的蔺晨也松开了手,支起身体与梅长苏四眼相对,脸很红身体滚烫,汗水低落、流淌最后会成注。 吞一口口水,喉头滚动。气氛凝滞,却又带一点说不清的暧昧,明明是春天却比夏天还要炎热、两人都是博览群书的人,尤其是蔺晨身为吊儿郎当的医者,对这种情况很是了解,问题面对心上人与面对子是不一样,空有理论却难以动手实施,还不如一无所知来得痛快,最起码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僵住了。 片刻后,蔺晨好像压住了一点,翻身躺在外面,粗喘几口气后打算下床冲个凉——眼下最好的方法,两人还没有到真正能亲密无间的时候,而且地方也不对,在不熟悉的地方不能太放肆了,退一万步讲,工具也没有,总之问题超级多,只能冲冷水,而且是蔺晨独自一人,梅长苏体弱,冷热交加之下可就不只是伤风那么简单了。 蔺晨刚放下一条腿下床之时,忽然从身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行动。 ? ☆、混乱 ?  蔺晨躺平的时候,梅长苏转身背对墙,双眼紧闭,借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和身体的躁动,无奈势比人强,意识再强大也压不过身体本能的反应。只能自欺欺人用时间来冷却谷欠望,他也懂得冲冷水是眼下最快的方法,然而对他而言却是最糟糕的方法,一盆子浇上去,估计明天的朝阳甚至是夕阳都看不到了,严重的话,直接被打包回琅琊阁也不是不可能的。 时间并不是万能药。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它根本一点作用也起不了,甚至还有将事情恶化的本事。眼下就是如此,在蔺晨喘气平息的时候,梅长苏也转过身面对雪白的墙壁,平息子内心的躁动。但是!效果不仅不如意不说反而加剧了。 空气中飘荡着暧昧的气息,脑海里回放着蔺晨的红脸蛋和亮晶晶的眼神以及乱糟糟的头发,耳边是蔺晨的粗喘,旁边是炙热的身体,能平静下来就是有鬼了!谁能做到快点站出来,我推荐你去和某个柳姓男子作伴去。 自己淡定下来不可能,冲冷水又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发泄出来了。既然要发泄就没有必要一人吃独食,和蔺晨两人分享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就揪住了蔺晨的衣角不让他离开——梅大宗主的恶趣味,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 蔺晨感受好来自衣摆上的力度,意料之中惊呆了,僵硬且机械地回头,仿佛还能听到“卡拉卡拉”的骨头错位声。对上梅长苏“害羞带怯”的小眼神,选择性忽略他嘴角不怀好意的弧度,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挪过去,趴下,然后被握住了手,按到了那里。 想挣开很简单,不过为什么要挣开呢?当事人都这么主动的愿意了,他要是在去冲冷水那就是脑袋坏掉了。向来善于把握机会的蔺晨怎么能看着送到嘴跟前的熟肉飞了呢?果断地。三下五除二地、甚至略带粗暴地扒下两人间的阻碍,身挨身、心连心、头顶头,上面口齿交缠,下面相互帮助,真真是春风一度的美妙夜晚。 月亮很识趣,早早就躲到了云层后。床帐也很识趣,不知几时自己落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床摇动的太厉害了吧。 一切都是那么的协调,二人很有默契。一阵地动山摇、急促喘息、嘤嘤嗯嗯之后,从床帐下面伸出一只手,随便抓了一件雪白的里衣,然后很快又扔了出来,当然里衣是不会再雪白了,上面新添了一些可疑的白色痕迹。 适当的纾解有利于睡眠,古人诚不欺我也。第二天大清早,蔺晨和梅长苏都没有按照以往的时间早早起来晨练,而是久违的懒了个床。幸好小院的仆人得到了何涛的吩咐,并没有人会打扰他们,飞流早就吃过早饭出去玩儿了——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总是会很好奇。亏得如此,二人享受了一个第一个美好的早上。 阳光透过床帐的缝隙钻入,显示着时间,催促帐中的蔺晨和梅长苏起床。大男人家没有扭捏的必要,心意已经相通,只差最后一步,昨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是在感情催化下自然而然的产物,因此二人很是自然的相互打招呼。而蔺晨掌握了增进感情的新技巧,并乐此不疲的每天实施,梅长苏也只好配合他,除了问好之外,又多了一项亲吻,简单的嘴唇碰触——表示一种亲昵,与激烈热情唇舌交缠不同,更富有温馨的意味。 何涛既然能当家,就说明还是有一定的能力,在这样的地方,只靠辈分和出身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昨天回去后他好好思考了一下梅长苏的话。平心而论他说的确实很对,是自己一直忽视的方面。自己一直以来只是想着要将山寨扳回以前的道路上,起码不能做伤天害理不仁不义之事,而从来没有从根本上考虑过如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真的是像那二人说的那样,要是不能为大家另谋一条出路,迟早所有人都会走上不归路,到时候山寨不光是要没落了,还可能彻底消失。 新皇雷厉风行的手段即使身处江湖也有所耳闻,他可不想让祖辈积下来的山寨变成新皇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起支持自己的兄弟。因此迅速召集了支持自己的老一辈叔叔伯伯和各位兄弟,大家一起就日后的发展道路提出一个合理可行的方案。 事实很残酷,三百个臭皮匠捆在一起也比不上诸葛亮的一根头发,没有脑子一辈子了,怎么可能突然思维敏捷了,要是真的能想出活命的方法早就想出来了,何至于到了现在的地步。即便是那些已经行为不端的人很多也不是出自自己的意识,毕竟人活在世上依靠的并不是精神而是实在的粮食。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叽叽喳喳好几个时辰,何涛有天大的耐心也磨没了,直接拍板决定,“你们既然想不出可行的好办法,又决定另谋出路,我们不如参考别人的意见,省得直接在这边瞎着急却一无所获。”年轻的兄弟们自然是支持,他们人生经验不足,对老大有着盲目的新任,且对世道充满了美好的幻想——世上还是好人更多一点。 年迈的长辈则不然,活过长达半百的岁月,自认为对人心和人性很了解,揣测未知的事情总是习惯带上个人主观意识,而那主观大多是恶意的。比如说现在,他们会怀疑梅长苏是不是有意介入他们内部,以图获得什么利益,或者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不知道梅长苏和蔺晨的真实身份,何涛并没有告诉他们,只是说霓凰郡主派来的帮手,想着为贵客减少一点麻烦,山寨现在派系林立,暴露身份不是好的选择。不过知道了也不会扭转态度,老人家必须是很固执,不可改变和动摇的那种。 老人家含蓄,有着足够耐心,想着等对方露出马脚再给予必杀的一击,现在解决问题渡过难关是关键,过河拆桥等到秋后再算账也不迟,可惜的是如意算盘注定会落空,等到他们作古了也不会抓住自以为的马脚的。 梅长苏愿意来此是碍于霓凰郡主的关系,以及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可没有乱七八糟多余的想法,小人之心永远存在,不予理会即可。要是真的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走人就是了,相信没有人有胆子和能力留下他们。 何涛不管议事厅中各人内心的想法,反正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行。脚步匆匆去找梅长苏,他清楚地知道那人一定有了解决办法,不仅是因为对于他的名头的信任,或者是对于推荐他的霓凰郡主的信任,而是单从一次简单的会面,就发现这人是真的有本事,而且也有着能让人信服的能力,会不自觉地听从他、跟随他。 梅长苏和蔺晨吃过早饭,还没来得及选择下一项活动是要回房看书,还是要泡茶,还是要弥补早晨的晨练,就被急匆匆冒出来的何涛打断了。意料之中何涛是来求助的。 详细地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以及充分表达了对于帮助的渴望。梅长苏也如他所愿,没有多余的啰嗦直接抛出了他想要的。“我确实有办法让你的山寨起死回生,不过这需要你们全面的配合。”何涛点头如捣蒜,他已经受够了其他人的叽叽喳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办法就好,那怕是漏洞百出也比什么也没有强上成千上万倍。 蔺晨不知何时去里面拿出了纸跟笔,放在梅长苏的手边,方便他随时写一些计划。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想蔺晨那样的好脑子,光听就能记住大致的计划,剩下详细的、记不住的细节部分自己补充就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萧景琰那样的待遇,让梅长苏很耐心地一步一步关照他,甚至是替他去做。 边写别说还是很容易理解的,“其实我做的规划很简单,大致可以分为两步。”先后画两个大圈,“攘外必先安内,只有除去了外部的不安定因素才能专注于内部的发展。”何涛同意,“确实,要不然人手不够。”梅长苏纠正,“不仅是人手不够你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让外部的人看到你们有发展的机会,更加不会放弃,只会死缠到底,没完没了的。” 何涛受教,“先生接着说,我理解你的意思。”“嗯,出路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要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省得泄露了,我也就不再这里说了,反正你知道是很简单却是快速又有效的方法就好了。”“嗯,那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分工是吧?”蔺晨加入,“你的人你自己管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但是你可不要随便来干涉,我们会有自己的办法。”“这个可以放下,我既然拜托二位,就不会插手的,这是基本规矩。” 何涛看起来是真的很忙碌,不等茶煮好就小跑走掉了。蔺晨打趣,“真是不懂享受生活的粗人,难得有上好的茶水。”梅长苏抿唇一笑,“看来他是真的很着急,你就口下留德放过他吧。”“好吧。”蔺晨摊手。 “接下来要联系我们的人吗?”提到正事蔺晨很严肃,梅长苏反而不严肃了,“什么时候江左盟成你的了,有你什么相干吗?我这宗主怎么不知道。”这点小计俩当然难不倒脸皮赛城墙的蔺晨少阁主,“我俩都是那种关系了,还分什么彼此啊,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再说了我说的是‘我们’,还有你也一起呢。”梅长苏懒得理他,唯一一点他拍马也赶不上蔺晨的就是脸皮了。 ? ☆、外患 ?  无论二人怎么讨论江左盟的的归属问题,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火速传书给黎刚和甄平,让他们想办法秘密调一批中上等的人手来,大约十个人多点儿就行,到了这里后会有具体的吩咐。为了赶速度,甚至还用到了琅琊阁的信鸽,那个是专门驯养了,比一般的信鸽速度要快上些许。 既然是“我们”,那么琅琊阁也不能作壁上观。蔺晨也放回去一只鸽子,派人去查一下那些所谓的“外部干扰人士”是什么来头,知己知彼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在作战之前查清敌人的身份是基本,不仅能减少己方的损伤,更能提高成功率。 两边的动作都很快,为了保险起见是甄平亲自带人来的。当然是不是抱着假公济私来看望将近两年不见的宗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蔺晨也懒得理他,只是在他来的时候“恰好”出门去告诉何涛,让他去帮忙安排一下住处,完全不是因为怕了梅长苏的手下——拐走人家宗主将近两年什么的才不会心虚呢!以后说不定还要更久,甚至一辈子不放回去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只差最后一步就是真正的夫夫了。 甄平一向沉默寡言,比起黎刚来说做事沉稳很是让梅长苏省心,不管凡事都有意外,再沉得住气的部下在宗主两年外出游山玩水未归之后牢骚也是有一大堆的。一看蔺晨不在,仿佛黎刚附身,跟梅长苏很是咬了半天关于蔺晨的耳朵——真的忍无可忍。梅长苏淡定地听着,间或点一下头表示赞同,其实心里为蔺晨鞠一把同情的泪水——黑锅就让你背了,以后会补偿的,反正被说几句也不会掉肉。 梅长苏内心也比较愧疚,因为甄平列举的蔺晨的“罪状”其中有至少一半都是属于他的。比如说待在琅琊阁不回去江左盟,不是蔺晨不让他回去,是他自己不想回去,毕竟琅琊阁不是他的家业,不用他操心一干事物,只需要静心休养即可。 再比如说由蔺晨处理江左盟的内部事务,而蔺晨的处理就是不处理,等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就只能由黎刚他们自行判断解决了。而这个的真相是,梅长苏自己想偷懒,蔺晨更是懒得管,所以就变成了没有主事人的状况。其它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也就不一一枚举了。 当然梅长苏是绝对不会自己捅破真相的,就让这个无伤大雅的误会持续下去吧,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蔺晨的面数落他,只是背后被念叨一下又少不了肉。但是要是他们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与蔺晨无关那就不是背后叨叨几句就能解决的事情了。有可能当面数落还不够,甚至还要把自己绑回去,他暂时还不想放弃逍遥的生活,难道是被蔺晨带坏了吗?居然没有一点愧疚,反而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奋感。 “咳。”看自家宗主的表情有点奇怪,甄平也注意到自己有点失态了,无论怎么讲,背后讲人闲话都不是好习惯,特别这位蔺少阁主是宗主要好的朋友的同时还是宗主的专用大夫,不愿意承认是救命恩人只好退一步。幸好他不知道两人目前的真实关系,否则就不是要动嘴了,直接晕过去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闲话告一段落后,甄平还是比黎刚靠谱的,很快吧话题转到正事上,“宗主吩咐兄弟们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说到正事,梅长苏收回已经不知道发散到哪里的思维,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过度很是自然,就连跟随他多年的甄平也没有发现破绽。 “是有点事情,虽然不是要紧的,但还是尽快为好,我也是受人所托,唯恐迟则生变。”然后大致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全部已经他的推测,“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还在等蔺晨的情报,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根据何涛的描述,对方貌似很了解他们以前的情况和一些人的缺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让如此众多的人倒向他们,以至于正经的掌权人何涛被架空。” 甄平好歹也是在金陵待过,谋士苏哲身边混过一段时间的,脑子稍微一转就理解了梅长苏的意思,“宗主的意思是有内贼吗?可是内贼能做到这样吗?是为了什么呢?”甄平只领会了一半,然后梅长苏突然就无比怀念那个善解人意的蔺晨,话说一半就能领会真是欣慰。“内贼必定有,哪次以下犯上部署里应外合呢?但他不会是主谋,后面还有一个煽动的人,那才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那到底是?”甄平已经被绕晕了,说来说去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啊?!宗主完全被蔺晨公子带坏了,快把我们那个善良的宗主还回来!“现在先静观其变,等待蔺晨的情报,毕竟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好的,属下明白。”这就是甄平比黎刚好的地方,听令且不会刨根究底。 蔺晨晃悠一圈回来已经是中午了,难得飞流也带着小白早早回来了,一家人齐聚吃一顿舒爽的午饭,把俗世的烦心事都暂时抛开。饭是普通的家常菜,毕竟这里不是饭馆,只是一般的山寨,倒是蔬菜很是新鲜,自家种的总是很好的。身边有着亲近的人陪着,普通的饭菜都能变成珍馐美味,一顿饭下来,不知不觉就又吃多了。 没错,就是又!缓步地一步一停顿走向卧房打算例行小憩的梅长苏自我反省,好像一和蔺晨还有飞流在一起就很容易吃的撑得走不动道,仔细想一想这完全不是他的过错,一来是飞流吃得很香,看着他自己也很有食欲,二来是蔺晨不停地给自己往碗里夹菜,从小良好的家教教导他不能在碗里留下剩饭——母亲虽然是尊贵的长公主,不过父亲是军人出身,对于粮食很是珍惜,从来不允许浪费,母亲也是同样的态度,家里的饭菜总是很朴素,完全不像王公贵族。 蔺晨依旧靠坐在一边给他揉肚子。其实吃撑了不应该立马就躺下,对于身体不是很好,但是梅长苏真的不想走,吃饱了更像躺着。无奈只能借助蔺晨的外力消化一下,要不然造成积食可就不好了,他的身体各个方面都不能和正常人相比。别人的话一顿吃撑了缓几顿就行了,长苏可不行,他就要扎针吃药了。 这也是惯例,蔺晨多年养成的习惯,随时为长苏把脉,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就说他是劳碌命没跑,好不容易救一个人结果一救就是一辈子,也算是因祸得福,收获了一个贤内助。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要是跟长苏说,估计就要做好晚上打地铺的准备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生长的季节,也包括萌动的爱情。 琅琊阁不愧是情报机关的顶尖老大,两天后就将所有相关的情报全部整理详细送了过来,未免出现遗漏,还派专人过来解说了。 “这里是少阁主需要的全部情报,请您过目。”手下很是恭敬,因为蔺晨在下属面前一向是派头十足,很严肃的那种。“嗯,你过来是还有什么药口述补充的吗?”手下很是激动,“少阁主英明,还没等看就知道了啊!”盲目崇拜的脑残粉,鉴定完毕。“咳。”其他人都有点受不了这个诡异的画面,不过还是给蔺晨留点面子,不要拆他的台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4节 蔺晨一摆手,手下忙不迭把重要的话转达了一遍,“确实如梅宗主所料是旧部不假,不过好像不止那样的关系,详细的在纸质的卷宗上有记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蔺晨再一摆手,乖乖退下了。 他一走院子里的人都笑成了一片,从来没见过蔺晨如此能装的时候,对于他来说,装的一本正经真的很难。蔺晨本来是很不满大家笑成那样,不过带头的是长苏,而且还是最灿烂的那个也没辙了,这个可舍不得下手,整治不了头目,跟随的也就没意义了,偶尔也要大方一点的。 笑上一会儿差不多就行了,打发走甄平,以免蔺晨回头迁怒,让他明天再来商议,今天已经是傍晚了,让兄弟们最后放松一下,从明天开始就要执行任务了,再快也要个七八天,大家要暂时辛苦一下了。甄平没意见,宗主说的都是对的。 大致翻了一下,果然那部分外来的人是最初和何大壮也就是玉龙山寨的老大一起发家的人,后来因为对于“脏物”的分配有分歧而分道扬镳了。何大壮主张无偿送给需要的穷苦百姓,而那位叫做成武的人希望能给自己人多留一点,最终也无法调节矛盾散伙儿了。 不过他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明明是自己主动退出的,还总是对家人强调自己是被好兄弟出卖了赶出去的,所以他的后人都以“夺回”玉龙山寨为人生的奋斗目标,这大概就是刚才那让想要让他妈注意的事情吧,毕竟脑子不清醒的有很多,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妄想的,这已经不是能治疗的病了。 也就是说是世代造成的误会,后代被蒙蔽了还有点小可怜,不能简单粗暴地一竿子打翻所有人,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你现在去和他讲道理摆事实估计没用,几代人传下来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易能扭转的,而且说人家已经入土为安的长辈的坏话也不是很恰当,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吧。 ? ☆、解决 ?  俗话说要对症下药,不仅是用于看病,在所有方面都是有用的。在这件事情上,梅长苏可不认为直接说理能行得通,还是直接先以武力碾压合适,等对方能听得进去话再讲道理,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当然还是要征求一下相关人士的意见。派人把何涛找来,时间紧迫,眼看距离继任仪式没几天了,一定要这之前妥善的、完美的且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件事情是大家的共识。 “我们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了,也准备好了最好的应对之法,就差你拍板决定了,毕竟也算是你的家事儿,我们都是外人,不好过多参与或者做得太绝了。”何涛疑惑,“家事儿?我们说的是一样的吗?”真是个莽汉,几乎没有脑子,蔺晨很想揪着他的领口摇一摇,让他记得以后把脑子带上。 梅长苏很有耐心和涵养,即便是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不像蔺晨那样的情绪外露。简单明了的将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然后留个他一些思考的时间,第一次听说还是有点冲击的。 何涛做梦也不会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部斗争居然还能牵扯到一桩陈年恩怨,凡事一旦涉及作古的人总是会变得格外麻烦,因为他也知道,江湖上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后辈随便非议前辈是不义的,传出去自会失信于人,甚至难以立足。 但是让他就这样放弃祖宗基业也是不甘心的,所以二选一看似纠结其实完全不用考虑。“我信得过先生,一切就按您说的办吧。”梅长苏点头答应,“那行吧,我会尽快安排人手的,大约几天就能行了,到时候就该何寨主出面了,毕竟我只是个外人。”“行。”干脆答应,“那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哦?”蔺晨搭话,“何寨主的意思是……?”何涛挠头,“我知道和二位相比我确实是个粗人,但是我也知道说话不能空口无凭,要想劝服对方,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肯定需要强有力的证据的。”梅长苏接话,打断蔺晨,“目前还不用,寨主有这个心理准备就行,以后又什么需要的会告知你的。”“那我就先告辞了,一切拜托二位了。” 他一走,蔺晨就和梅长苏咬耳朵,“还以为真的是什么也不懂,跟个白菜芯子似的,没想到还是有点心机的。”“噗!”蔺晨的比喻太过于奇特了,梅长苏没有绷住,成功喷了,还好飞流眼疾手快,把桌子上的点心移走了,要不然上好的玫瑰花饼就不能再入口了。 蔺晨无语凝噎,“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梅长苏拍胸脯顺气,“你的说法太搞笑了,哪有把人比喻成白菜的啊。”蔺晨反驳,“因为他真的很像啊,又傻又水分多。”“哦?怎么解释?”“我觉得他这人有时糊涂有时精明。” 梅长苏点头附和,“你说的对,不过好在他不是装的,所以能共事,要不然以后可要防着点啊。”“就说啊,能成这样也是奇了怪了。聪明才智之类的统统没有,直觉到是蛮准的,简直就像是是野生的一样。”噗!第二口喷出。梅长苏赶紧制止他,“你还是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一壶茶还没怎么喝酒以及喷了半壶了,飞流都有意见了。” 蔺晨回头一看,果然飞流和他怀里的小白动作很是相似,都是歪着头眼神很迷茫,不解的心情表达的很到位——飞流是好奇苏哥哥为什么会不停地喷茶,难道不好喝吗?在他喝起来明明和以前的一样啊。你个傻小子,要是蔺晨或者梅长苏其中任何一个人,再或者是其他随便一个了解茶叶的人、不用很熟知,稍微了解即可的人都会对他翻白眼——绿茶和红茶是最基本的也分不清也是厉害。 小白是在好奇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说一句喷一口什么的,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略微有点小心动,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和主人以及人类小伙伴一起玩。 它是一直聪明的小白,知道应该如何正确的选择主人,为自己在这个家庭中定位——只有找到正确的位置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那个脸上略微苍白的一看就是当家作主的人,那就是自己的主人。把自己带到人类世界的少年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亲切的好人,那就是自己的人类小伙伴。而那个坏坏的人是最难定位的,能欺负别人,也经常被别人欺负,有的时候又是无人反抗,还是保持安全距离好。 甄平带来的都是好手,虽然人数有点少,想要一举端了那帮人好差点火候,但是想要耗干他们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办法还是按照在金陵使用的对付天泉山庄的办法,将有武力的人先放倒,然后才是普通人,由外到内层层推进逐渐渗透。江湖人不能随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而江左盟又不是打手性质的雇用组织,所以身份不能暴露,只能是上门挑战了,反正这也是江湖中常见的事情,不会有人起疑的。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梅长苏依旧每天悠悠哉哉地喝茶、散步、打拳,和飞流玩闹一下,逗一逗小白,或者很蔺晨抱一抱、亲一亲、滚一滚也偶尔有个一两回。蔺晨每天过的也很滋润,除去有两个不识眼色的小鬼不能及时消失,总是霸占长苏的时间,让他不能和自己独处,豆腐和糖每天都很多,甚至还会有烟花享受,总的来说相当美好。 而成武的后人成城那边的状况,与蔺晨这边的美好温馨完全相反,每天都是焦头烂额、雪上加霜。废话,到手的熟鸭子不仅活了不说,居然还飞了,非常需要好好暴怒一下。 关键是暴怒也没什么用啊,鬼都知道那些人肯定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要不然怎么能所有挑战的人都集中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就挑帮里的好手,短短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人伤势严重到卧床起不了的地步了。对方也没有想下死手的,受伤的兄弟们全部性命无忧,只是估计要在床上躺上个半个月了,也就是说以后的生意是不能参加了。 这个愁怀了成城,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说服那些玉龙山寨的老狐狸放弃山寨内部的大原则而转外和他们合作,一来是谋求日后的出路,因为他们也知道照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山寨终将难以维持,而可能成为新主人的他们与创始人有交集,且承诺日后给予他们高位;二来就是武力值的保证。武力值是成城制定的山寨新发展计划的前提和必要手段,也是压制那些老狐狸异心的法宝。 现在可好,一切全成为泡影了,环环相扣根本断不掉。武力不够就不能去谋财,不能谋财就不能留住内部的人,不能留住人就会让何涛重新掌权,那么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而且那些墙头草一看风声不对自然会倒戈,也就是说他们又将失败,光复祖上的大业难道还要留个下一代才能实现吗?当然不,眼下是时局最好的时候,国家百废待兴,江湖上新旧交替更迭频繁,这种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正是他所等待的。 既然暗地里的计谋没用,那么久直接从正面出击,趁着还有人手、大家的士气没有被耗尽,老狐狸没有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异状,来个里应外合正好杀何涛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的是琅琊阁永远是最好的作弊工具,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情报最重要,而比对方强大且情报完全的时候,简直是逆了天了。当然梅长苏在金陵那么顺利的活动,琅琊阁前期和后期的支援是有利的支柱,就说蔺晨少阁主是很靠得住的,尤其在长苏的事情上。 成城做梦都不会想到,他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有能力的好手都在床上躺着呢,闯进玉龙山寨的议事厅,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惊慌失措而是何涛率领他的心腹,将他们安排在山寨的人压在一边,准备充足等待他的样子。 现实与计划的差距太大,成城一时难以接受,以至于暂时说不出话,呆呆地立在那里。主位的背后,有一个精致的大屏风,是水墨山水写意画,与大厅的整体氛围很是不搭,不过大厅里所有的人美人会注意到这个违和的屏风。这是何涛临时从他的书法搬来的,后面坐的是蔺晨和梅长苏,作为局中人,他们特别是蔺晨要听全过程;而作为背后的推动者,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只能藏在屏风后。 屏风有屏风的好处,反正蔺晨是觉得不错,有屏风遮挡正好,他可不想公然与那些人正面相对,一定很无聊,而且面对面的话很多事情就不能做了。最起码要坐有坐相,不像在后面可以随便地、怀里搂着长苏歪在软榻上,两人一起咬个耳朵啦,说个悄悄话啦,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就当听戏就好了。 其实梅长苏是绝对不会主动地在外面和蔺晨这么亲密的,问题是势比人强,在人家本来好好的议事厅中弄个屏风遮挡出一片隐藏的空间,当然不能占用大面积,只有一小块,恰好能容得下一张带小桌的软榻。两人坐着都不能把腿放下去,只能是挤一挤躺在上面,抱着更舒服一点。小桌上当然摆的不是瓜子花生,那不符合梅宗主一贯的品味,是一壶简单的茶,还带个小炉子,连其它的小点心也没有,因为飞流不在。蔺晨非常满意,看在何涛这么识眼色的份儿上,等事情结束时可以少要点酬金。 这场戏的发展其实也在二人掌握之中,无非就是很俗套的家长里短、勾心斗角。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双方各执一词那就讲道理、摆证据,何涛按照梅长苏的嘱咐提前准备了何大壮当年留下的和成武来往的书信,还有一些当年老人的后背出来作证,人证物证加起来摆在面前,根本难辨真伪也不能逃脱责任。 对方一动摇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首先你们的做法是不对的——定性很重要,压住他们。然后分析,“你看啊,你给山寨、自己甚至是无关联的百姓造成了多么大的损失,你不觉得于心难安吗?”再然后攻心为上,“要是真的想实现祖辈的心愿,就不能那样做,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让山寨恢复往日的兴盛不是很好吗?” 成城一个小帮派的头领怎么能是身经百战的梅宗主的对手呢?被拿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完全没有悬念。 ? ☆、加盟 ?  平心而论,已经三代过去了,再大的恩怨也该消散了,毕竟当事人逝去都过了百年,后辈没有经历过,只是听家人的转述或者是留下来的一些文字记述,根本难以体会那种心情。 而成城也不是那种纠结祖辈恩怨的人,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与祖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挂葛。相较于自己的小帮派,明显是玉龙山寨更加有利可图,那么如何抉择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梅长苏制定计划的时候也是这么考虑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情:父母子女间的、家人间的亲情,恋人间的爱情;另一种就是利益:金钱的依靠,权利的利用。成城与何涛必定是后面一种,所以无论何涛怎么说、怎么做,成城都一定会答应他两人合作的要求,那就是他的目的。虽然最初的那个独占山寨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是在兵力大损的情况下还能收获到这样的馅儿饼,就该知足了,毕竟那是人家的东西,愿意分你一点,还是在你式微无力竞争的情况下。 加入是毫无疑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成城已经没有能力东山再起,而且经过这次他的借口和名头都被戳破了,以后甚至是后代也不可能凭此行事,从外部大环境还是内心思量的角度都只剩下合并。 这就是梅长苏的计划,那种不战屈人兵的说法在实际中,只有相对有利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实现,在一般情况下就是谁的拳头又大又硬就听谁的,话糙理不糙,江湖人的做法就是这么豪放且简单直白粗暴。 方法怎么样无所谓,有用就行。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面前只要哟一条路就会去走,不会与闲暇思考前方是否有陷阱。梅长苏是那个把路断掉的人,何涛就是那个提供新路的人。 一件事情顺利解决了,外患平息之后就是内忧了。内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全部都系在一件事情上,解决了就大团圆结局,弄不好只好雪上加霜了。 民以食为天,而粮食是要银白花花的银子的,也就是说所有问题的症结都在于囊中羞涩。那么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这件事。新入伙的成城更是知道,但是他已经加入玉龙山寨,就不能按照以往的方式揽钱了,另谋出路又没有那个脑子。幸好何涛还有梅大宗主这个秘密武器。 江左盟的发展与江左十四州商业的繁荣分不开关系,那么梅长苏作为宗主在商业上当然有他独特的见解和头脑。在成城事件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玉龙山寨今后的发展方向,并在头脑中做了详细的规划,和蔺晨一说,蔺晨就连每年的盈利也估计得差不多了,最后得出结论,“不能让他们独占好处,我们也要入股,还是不掏本钱的那种。” 梅长苏略微犹豫,“想要分红也可以,但是一分不出还要白拿是不是有点过了啊。”蔺晨在他肩头狠狠一拍,语气坚定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何涛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谢晟和叶千红是绝对会感谢你给他们这个发财致富的机会。当然口头感谢必须是不能够的,为表诚意让你入股就是必然,他们都同意了,玉龙山寨哪里敢有异议啊!” 梅长苏仔细一想,蔺晨说的确实在理,那自己就心安理得的拿分红吧。其实他已经被带歪了有木有,你要是真的不想拿拒绝的办法总是会有啊! 办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民以食为天,那么饭馆始终是最好的生意,只要菜品和运营得当,总不会关门大吉的。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么才能开一个新颖的饭馆呢?梅长苏建议和谢晟联手,谢晟那次做给他的大盆菜让他印象深刻,觉得一经推广不火才是活见鬼了呢。 玉龙山寨占地面积较大,青壮年劳动力充足,而且有自己种植蔬菜的基础,客观条件很成熟。选择谢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给谢晟找一份家业,以后再一叶山庄中能升一点地位,老庄主百年以后他和叶千红的生活才能更加安稳。现在有老庄主在,当然谁都不敢明面上有异议,以后的事情就是谁也不知道了,提早做最坏的打算、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叶千红接到鸽子带来的消息差点蹦到山巅上大吼一声,因为她最近实在是苦恼。父亲虽然同意了他和谢晟的婚事,但还是有许多长老不同意,有的人是好心,不相信一个书生能保护她将来在武林中立足;而有的人怀的是什么心思就另一说了。别人的心毕竟不长在你身上,你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只能是尽力加强自己的实力,才能不让人看轻了去。 梅长苏的提议恰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简直就是上天派来送福音的啊!此处必须有热泪盈眶!对他们来说这桩买卖是有万利而无一本,单单提供一个酱料的秘方就能成为玉龙山寨的合伙人,一本万利都不足以形容了。而且这个是谢晟个人的产业,与一叶山庄毫无关系,也就是说是能真正成为他依靠的资本,实打实的。玉龙山寨虽说近年来有点衰落,不过梅长苏向他们保证不会吃亏的,而且退一万步讲,吃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办法简单明了,即便是真的没脑子的人也懂得这么做,何况何涛距离那个程度还是有点远的。听说对方是一叶山庄的女婿也不仅感慨世界的奇妙,一叶山庄可比他们玉龙山寨强许多,能和对方搭上关系就是一个好的开端,相信只凭借两家的名气,饭馆的将来就会有保障。 路途遥远,即使在向何涛建议的时候已经送出去信了,不过不可能马上就有回复,等上几天是很正常的。 蔺晨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像他家长苏已经习惯了安静,每天看看书喝喝茶就能过一天,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蔺晨可不行,在一个地方尤其是没什么事儿的地方,无所事事的待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隐藏最近脾气很是暴躁,飞流见了他都绕道走,以免被各种欺负——跳舞唱歌还是正常的要求,装孔雀尾巴也有过,现在的新招数是插鸡毛飞来飞去装凤凰,真是非常令人无语,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 为了防止蔺晨祸害更多的无辜群众,梅长苏只好大义凛然的自我牺牲了一下,一天十二个时辰努力陪着蔺晨,帮他找事情干,省得闲得无聊到长草的地步。 第一方案是针对蔺晨的性子,拉着他一起上街观察市场,确定店铺的位置和装修等一系列琐事。这些本来都应该是玉龙山寨的人的事情,但是蔺晨闲啊,所以梅长苏主动提出要帮忙,理由光明正大,“何寨主先整顿内部吧,我们帮您考察一下,毕竟是受霓凰郡主所托,帮人要帮到底嘛。”不知真实情况的何涛被忽悠的团团转,以为见到了神仙,如此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呢? 蔺晨知道这个理由很是愤愤不平了一晚上,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才主动揽下这个差事吗?和云南的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啊!内心抓狂面上还是很淡定,因为吃醋就说明他细节心里没底,那当然不可能,长苏每晚都在他的怀里缩着,不给蹭还会嫌冷哼哼,怎么能和那人扯上半毛关系。蔺晨少阁主选择性忽略长苏哼哼是因为暖炉不在很冷这一简单直白的原因。 内心额惆怅要发泄,憋着太不划算了,所以当他晚上两人的夜生活自然是顺理成章的激烈和谐又春风满室。最后一步迟迟没有突破的关键是在于地利,与人和没有半点干系,在别人家第一次什么的好像有点不太妥当。蔺晨很是谷欠求不满,非常想把人绑会琅琊阁大战三天三夜,以解心中的火气。梅长苏当然不知道他疯狂的想法,要不然早就把他家暴了,没有任何犹豫的那种。 在等待一叶山庄的回信之时,何涛并不能像蔺晨一样闲着。他还有重大使命要完成。怀着悲壮的心情踏进这辈子不想再进来的议事厅——没办法在这里的记忆都不愉快,一进来就都不是因为好事情,讨厌是人之常情。 果不其然各位当家早就齐刷刷坐在一边严阵以待,宛如三堂会审,甚至比那还要严重,因为三堂会审还会给辩驳的机会,也没有那么多人盯着看。辈分高的二当家先开口,“看来寨主找的帮手真的很能干啊,短短几天就把内忧外患全部解决了,他要是在多住几天,我们这里是不是就要改姓了?”人老了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要是蔺晨在此,绝对会毫不客气的顶回去,“就你们这点家业,白给我家长苏都看不上眼,至于专门费力不讨好的算计半天吗?” 人总是好拿自己的标准去揣测、度量别人,根本不会想是不是合情合理,就拿这件事来说。你以前就是个烂摊子,也就是自家人不嫌弃,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谁能看得上啊!这下托了梅长苏的福顺利解决问题,还谋得了后续发展的道路,反而要倒打一耙,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们还是赶紧感谢上苍吧,没有让护犊子的蔺晨蔺少阁主听见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吧,要不然个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任何人都不能说他家长苏的坏话,萧景琰那是有长苏护着他,否则一定会被蔺晨揍成猪头的,即便不一定能打得过,心里想一想总是可以的。 何涛也是很无奈,大家都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不取分毫的帮助人,虽然这明明就是比珍珠还真的事实,只能是迂回一下搬出霓凰郡主的名头,“霓凰郡主与祖辈有点交情,所以特来派这人帮忙的。”他倒是没说江左盟和琅琊阁,江湖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相互掺和家务事,除非是亲人,否则都很排外的,霓凰郡主不同,一来人家死有交情的,二来民不与官斗是自古道理,特别是江湖人。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眼下还有求于人家不能明目张胆的翻脸,只看日后的发展再做打算吧。 何涛实在是想不到好方法了,万能拖字诀,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编瞎话也要和当事人提前商量一下,串供的时候才不会有破绽不是吗?所以并不是现在就能解释清楚的,来日方长。 请百度搜索“魔爪阅读器”或登录iozhua下载最新版本? ☆、恩威并施 ?  两头同时进行才不误事儿。 等待总是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何涛就在体验这份煎熬,还是加倍的那种,内外一起煎虽说是火候更加均匀了,但是这种福利他并不是很想拥有啊,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块放在烤盘上的五花肉。内心焦急与一叶山庄的回复,还要被其他的当家轰炸上,那个滋味真是简直了,语言已经无法形容了。 当家们只是暂时安分了下来,毕竟霓凰郡主的名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他们也不好闹得太过分了,以免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先前的计划还没有看到成效,也许会有失败的可能性,万一打了水漂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要是大丰收了的话嘛~嘿嘿,休怪他们不留情面了,识相的就自己主动一点,过河拆桥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很想做,有碍名声啊。 不管他们心里现在是这么弯弯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为了表示诚意和重视,也为了让谢晟说话更加有重量,叶千红亲自带着一小队山庄的弟子陪着谢晟一起来到了玉龙山寨,所以急耽搁了一点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天。玉龙山寨自然不会嫌弃这个,原本以为是送个单子,没想到是人亲自来了,还是叶大小姐陪同的,那必要隆重迎接啊,不冲着那秘方去,也要看在叶大小姐的面子上。 不过叶千红与他们的想法完全相反,她最讨厌看那些虚伪的表情,所以只叫了一个管事陪着谢晟去宴席,她自己去找梅长苏他们躲清静去了。真是任性的大小姐,这是宴席上众人的心声,当然傻子才会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梅长苏看到叶千红也很惊讶,他以为最多就是派点人来,没想到居然是亲自来了,还是两个人一起。叶千红很是自来熟,无视蔺晨不满的眼神,直接绕过他坐在梅长苏的对面,“苏兄,好久不见啊。嗯,不过好像也没有多久啊。”梅长苏也很高兴,他对这位叶大小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啊,确实没有多久呢。” 蔺晨抽走叶千红不知几时拿在手里的筷子,没好气地说道,“前厅不是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吗?你怎么不去那里吃啊,跑这里吃粗茶淡饭来了?”叶千红把筷子抢回来,夹了一口青菜,“快别提了,我看见那些人嘴脸就没食欲,赶紧溜了,何涛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过来了,没想到正好赶上你们的午饭时间,那我就不客气了,奔波了一路还有点饿呢。” 梅长苏出言制止蔺晨幼稚的行为,“行了,就让它吃吧,反正我们也经常吃不了,飞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俩人也有点,嗯寂寞。”本来是打算说无聊的,幸好及时纠正了,要不然又会没完没了了,蔺晨最近的脾气可实在算不上好,堪称一点就炸的典型例子,雷区就不要踩了。 食不语还是偶尔要遵循一下。噼里啪啦迅速吃完一顿饭,三人坐在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讨论正事。 听完前因后果,叶千红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买卖,江湖人向来是踩低捧高的好手,俗话说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才可贵,而他们在玉龙山寨落难是主动伸出援手,就算这笔生意做不成,以后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就是说将来两家还有结成同盟的时候,距离也不是很远,决定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的买卖。况且梅长苏和蔺晨都保证,谢晟的那个菜真的很好,也很吸引顾客,只要宣传和经营得当的话,必定是稳赔不赚的。 蔺晨加一句,“铺子我和长苏已经看好了,装修风格也想了几种,你完了带回让谢晟看一下。”叶千红不解,“为什么是你们去张罗这些,这不应该是玉龙山寨的事情吗?和你们好像没关系吧?”蔺晨很是不屑,“戚,他们根本指望不上好不好,快连锅也揭不开了,还在忙着内斗和猜疑,要不是长苏好心帮他们,早不知道被那个无名门派吞并了去,哪还有叽叽喳喳的功夫呢!”“哦。”叶千红点头,大门派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她也有体会。 梅长苏就不在外人面前拆蔺晨的台了,偶尔也要给他留点面子的,毕竟那么大的人了。其实蔺晨刚从说的那些只是一部分,要真的是那点原因,蔺晨怎么可能你们好心去帮别人,最大的理由是他已经闲得要长草了,所以就找点事情做。 送走叶千红,两人悠悠哉哉喝了一壶茶,然后悠悠哉哉去午睡,打算下午在出去“考察”一番。如无意外的话,估计就是最后一次考察了——正主都来了也该开工了,再拖下去可是没有任何借口了。 晚上的时候,整个山寨都试吃了谢晟的大盆菜,无一例外赞不绝口,梅长苏和蔺晨,连带着闻讯赶回来吃晚饭的飞流也很满足,小白也很高兴,因为谢晟很细心地给它准备了炒好的坚果,简直不能更贴心。菜品已经实际检验过了,没有问题不说肯定能大卖,事实摆在面前非议声也小了许多。 主打菜品决定了,其它的就要靠山寨人的智慧了,不能事事都依靠梅长苏,总得自己做点事情吧,再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的饭馆呢。即便现在不会,但是可以学啊,总有会的一天的。当然谢晟和叶千红也会帮忙的,也算是两家合作的成果,他出些主意也是无可厚非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晟就和叶千红两人到了蔺晨他们的小院里,来意不言而喻,是为了店铺的位置和装修。经过昨天简单的交流后,谢晟深深觉得和玉龙山寨比起来自家山庄的真是太好相处了,别的不说,就说最起码能听懂话,不会发生驴头不对马嘴的事情,问题昨天在这里听不懂反而成了常态,郁了个闷就,又不是在说听不懂的北燕话,怎么能不懂呢,捉急啊! 因此今早小两口一合计,果断决定抛弃猪队友,转投光明的怀抱,也就是指望梅长苏和蔺晨了,其他人快去一边打酱油吧。当然在武力值上飞流也是很靠得住的,其它方面嘛,还是留给别人表现吧。 玉龙山寨的当家人是何涛,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了,但是由于山寨的性质,他并不是唯一的掌权人,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人就能做决定的,所以目前还在相互扯皮拖后腿中,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索性大早上就亲自来拜托梅长苏,“梅宗主,事已至此,我也不再说什么场面话了。”看来何涛也是被烦得很了,那是肯定的,换做谁每天有人不停地就一点无意义的小事叨叨你,都会暴躁的,何况是个性格一般的糙汉子。 一抹脸,下定决心似的,“一切就先托付给宗主以及在坐的各位了,我保证在店铺开业之前将寨主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收拾干净,叶大小姐可以放下,何某虽然不才,但是许诺过的事情就会做到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永远是有比较才有好坏,通过这几天和山寨里的大家议事,何涛默默反省,自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是再不规范一点,即便有了谋生之路山寨也不会长久存在下去。 明明是生死存亡之际,还有闲工夫相互猜忌扯皮,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最终出发点,没有一丁点儿的集体观念,难道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山寨消失在江湖上的话他们要如何立足?不得不说何涛能成为寨主还是有真本事支撑的,当机立断整顿内部问题,生意就交给了梅长苏等人,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是很相信这位梅宗主,不仅是因为霓凰郡主的推荐,更是因为以他的地位和本领完全看不上山寨的。 对于老顽固就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直接把最有力的现实血淋淋地展现给他们面前才能扭转他们长久以来固定的思维。怒气冲冲往议事厅一站,何涛都不坐下,就站在大厅中间说,“各位,事已至此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说话直白了一点,但是我是一个晚辈的同时也是山寨的当家,也就是说在山寨中是我最大,一切都要听我的。”看二当家好像要反驳的样子,截断他的话,“要是有人不满意我的态度,大可以退出山寨,只要你走出这个门,我绝对不会阻拦一下。” 环顾四周,全部低头无语,趁着这股劲势,一鼓作气如破竹接着往下说,“各位,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那几位帮手就是江左盟宗主和琅琊阁少阁主,所以大家完全不必担心人家会窥伺咱们的这点东西,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就行了,要是把多余的精力放在山寨的经营上,相信我们早就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何至于落到依靠别人出谋划策的地步?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没有尽到人事哪里来的天命让你听呢?” 死水一般的沉默,打击太大一时难以接受。琅琊阁就不说了,它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江左盟是近年来新崛起的江湖门派,但是其实力可是超群,特别是宗主梅长苏,简直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他们居然怀疑这样的人是为了觊觎他们的家产才来帮忙的,真是有眼无珠地厉害且脑袋打铁没救了。大多数人都已经被现实啪啪啪打脸打醒了,只是还有小部分人依旧执迷不悟,不过无妨,只有不妨碍大局,就随他们的便吧,毕竟人的内心只有自己才能左右。 何涛一锤定音,“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以后就友好相处吧,不要分不清敌我,把别人的好心当作是歹意,把别人的善良当作是理所应当。秉承祖训相信我们山寨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拿出斗志来! 恩威并施的效果是显著的,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山寨的日后发展上来,勾心斗角也就少了,胡乱猜测也没有了。就说人就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要生事儿了!? ☆、前期 ?  那厢何涛在教育自己家丢人的老古董们学会重新做人做事儿的道理,这厢蔺晨带着梅长苏等五人考察小组在街头游荡。 作为一个饭馆,菜色是首当其冲的要素,但是菜色却不是全部,毕竟不可能一上来就吃,顾客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所以地理位置、门面装修甚至是跑堂小二都是有讲究的。——蔺晨语。 在这个方面是蔺晨最可靠了,不仅是因为他是琅琊阁的少阁主,掌握着天下众多的情报,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总是会知道的;更是因为他本人对这些方面比较有研究,走南闯北的好处就是见识广,再加上性格使然,对于衣食住行总是比较讲究,且相当有心得,是其余几人拍马也赶不上的程度。 从店铺这位置到装修的设计全部是蔺晨一手包办的,顶多是梅长苏提一些合理的建议,锦上添花一下而已,剩下的人只有看的份儿了,根本插不上手,术语专业的一塌糊涂,就属于那种分开懂,拼起来就不知道是哪国语言了。主要是叶千红和谢晟这两个当事人,下巴都快掉地上捡不起来了,他们从来没有发现,蔺晨原来是如此有本事的一个人。飞流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将来要卖很好吃的那种菜就足够了。 一直以来,由于梅长苏太过优秀,而掩盖了蔺晨的光芒,或者说是蔺晨隐藏了自己,由台前转为幕后,尽心竭力的帮助梅长苏完成他的心愿,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就给人一种错觉——医术好的少阁主,仅此而已。事实上当然不会如此,就说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和梅长苏那样聪明已经达到了顶级的人在一起并发展到亲密无间的关系,蔺晨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呢?只不过是性格大大咧咧狂放不羁过了头,而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罢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拿眼下来说,要不是蔺晨闲得无聊掺和一脚这件事,估计等开张以后就惨兮兮了,要知道人们对于新店的态度总不是很友好的,因为尝试新鲜事物会有一定风险,而那偏偏又是美人喜欢的。还有竞争对手的存在,周围的酒楼肯定不会和善地对待这家心开张的饭馆,即便是有地头蛇的玉龙山寨撑腰也是一个道理,悠悠之口防不胜防,别家老板随便给你抹点黑,饭馆就有开不下去的可能。 经过蔺晨的指点则大为不同,不说是地理位置很合适,周围没有竞争力很强的的老字号酒楼,都是一些小饭馆,甚至还有许多有时限的地摊。所谓有时限是指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出来,而不是像店铺一样全天候都在,比如早点摊子是很典型的例子,那样的话竞争就会少很多。 选择这里不是因为抱着捡软柿子捏的这种非常不厚道、不道德的方法,而是想要互惠互利。要知道他们的主打菜品固然好,问题就是过于单一,而要是增加菜品扩展成综合性的则会失去特色,也就是失去了和大酒楼竞争的资本。因此落户在这里,和周围的小摊子搞好关系,相互促进一下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是一个非常高尚的目标,相信那些阿公阿婆都会感激他们的。 这个就和金陵为什么有许多什么什么一条街是一个道理,并不是所有的商家挤在一起会买不了,反而是将所有的顾客吸引到此地后再各凭本事做各自的生意,与传统的观念背道而驰,老百姓世代相传的智慧积累。要是零零散散分开的话,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赚钱是要动脑子的。作为最有钱的江湖门派,琅琊阁少阁主的生意经绝对要听从,简直是必须且值得代代相传的不二秘诀。 位置决定了也要实地考察一下,眼见为实。最好是选择人流密集的地方,那样客人会多一些。经过商议,蔺晨觉得街口的那家水粉铺子盘下来不错,正好附近还有许多早点摊子,互惠互利嘛。叶千红和谢晟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不要说反驳了,就连低一级的提意见都做不到了,蔺晨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根本跟不上有木有。 水粉店的老板早就有将店铺盘出去的打算,甚至还在门上贴了告示,所以看到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很是高兴,表现为直接一口价,都不加价,就按照他原本买入的价格转手卖出。一来是因为开在这里真的挣不了几个铜板,二来就是家中有急事而需用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这点要比玉龙山寨的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儿。 最近一直都很憋屈,难得碰到一件痛快的事情,蔺少阁主心情很是舒畅,没有还价不说,还主动多付了一些,美其名曰是补贴——反正不是他掏钱,根本不心疼。老板本来还想推辞,架不住梅长苏的劝说,就收下了,作为回报,将店里上好的胭脂水粉给叶千红拿了一些,“这是老汉家中婆娘自己做的,小姐不嫌弃的话就拿上用吧。”还别说,这店要是开对地方了,真的能火起来,因为叶千红发现老板给的胭脂水粉比金陵的百年老字号要略胜一筹。 蔺晨耳朵一竖,灵敏的捕捉到了这句话,特意询问了老板的姓名以及籍贯等个人信息。梅长苏当时很好奇,不过懒得问,日后有事情去了金陵才发现老板在金陵开起了铺子,生意还相当不错的那种,几乎能与皇家御用的媲美了。 接下来就是内部构造了。内部构造很重要,它是在食物之前真正能吸引客人的第一要素。首先要令人感到宾至如归,也就是说要有家的味道,在这里会很放松,没有任何拘束,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会好,生意也就来了。这是在场所有人都认同的。 内部的重建是投入人力财力最多的部分。梁柱是上好的沉香木,有安定心情的作用。座椅板凳都是色泽柔和的原木材料,还带着点木头的清香,很是怡人。 总共两层的小楼,一楼是大厅,完全开放的环境,里面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名贵的字画,没有高档的青花瓷瓶,一切都很自然,只有墙角有几盆盛开的当季鲜花——这个花是要定时更换的,以保证常年都是开花的品种,毕竟不会有花常年不凋谢的绽放着。柜台边摆着一个青瓷小缸,里面有几条体型较小的锦鲤游来游去,增添了生机的同时也增添了一点趣味。 二楼主要是以雅间为主,方便一些江湖上的或者是官场上的人谈一些隐秘的事情。每两间房之间特地加了一层砖,更好的隔音,保护房间内客人的秘密。当然也只能简单的抵挡一下普通人偷听,对于内力高强的人来说,完全可以无视那多出来的一层墙,不过那就与店家无关了,谁让你自己招惹上不好对付的人了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人力资源了。在这里人力资源不单单是指店内的伙计,还有外面摆摊的小贩也算;两厢相加力求达到最佳效果,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才是蔺晨的一贯风格。 店里的小二当然要机灵一点的,特别是二楼的,毕竟是江湖人的生意,最初来的还是江湖人居多,等以后名声传出去了,普通人才会多一点,有眼色的伙计向来为人喜欢。外面的小商小贩就按照最初的计划,大家有钱一起赚,不仅是早餐摊子,还有类似卖糖葫芦的流动小摊,也有卖糕点的点心铺子,都要和睦相处。 嗯,店的名字就由长苏决定吧,大家一致认为长苏比较有学问,知识渊博,取出的名字一定寓意深广且容易被人记住,谢晟即便不自谦也比不过梅长苏,人生的阅历就在那里摆着呢,他可比梅长苏小了将近十岁,自然从阅读量上来说就比不上。大家一致忽略了玉龙山寨的那群真草莽,要是让他们取名字,这个店有可能会毁了一半。 梅长苏想了一下,也必要取什么难懂不好记的,只是个名字,契合一点就好了,因此“家和”横空出世。意思是有着家一般和睦的味道。 多年后,这里成为了闻名与大梁的小吃街,以家和为中心,各种小吃数不胜数,慕名前来的吃货络绎不绝,整条街基本上每天能一直人声鼎沸到后半夜,足见其人气之旺。他国的人专门来的也很多,连带着这座城市也逐渐发展名声大噪的美食城。 玉龙山寨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体力和人力了。何涛拿到房契地契和内部装修的图纸后,就召集自家的汉子们一起去上工,梅长苏他们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当然要由他们来完成,到这个地步还不主动一点,就等着饭馆归属与琅琊阁或者江左盟吧,要知道还有个一叶山庄在一边看着,并不是他们想怎么做都可以的。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或者说银子的魅力是巨大的。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头之日的小伙子们那是卯足了劲儿干活,昼夜倒班不停工,本来要建半个月的二层小楼,短短六天就完工了,而且质量还不错。 硬件搞定就是软件,招帮工的事宜就交给谢晟、叶千红还有几个山寨“懂事儿”的人一起,何涛带着梅长苏和蔺晨,主要是蔺晨去确保货源。虽然山寨有种蔬菜,但是那只够自给自足,供应市场是肯定不够的,那就要找到可靠的供货商。除了蔬菜还有大米也是必须品,因为是主食,消耗也不会小。 为什么要拉上蔺晨呢?当然是因为蔺晨见多识广火眼金睛,对于食物好坏的辨别很是有一套自己的妙招。用梅长苏的话说就是,“别人是久病成医,他是久挑成好手,自己平时太挑剔了自然对好东西很熟悉,简答的说就是好的吃多了,所以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好赖。” 在这次去市场的队伍中,真正的闲人是梅长苏,他是顺带跟着蔺晨来的,因为不想一个人待在山寨。好像也不是因为无聊,明明他以前能一个人看一天书而不腻味的,现在嘛~想不通事情就不要理会了,反正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跟着蔺晨也没什么的。 ? ☆、开张 ?  菜和米最好是找一些种地的农民购买,一来是价格公道,二来就是品质有保障。他们毕竟是开张做生意的,需要一家长期固定的供货商,而不能是像平民百姓一般,随时随地地来回变换,那样就有可能出问题,或者是质量上的问题,或许是数量上了问题,一次两次还好,次数过多就会影响信誉了,商人最看重的就是信誉,要是连招牌都砸了还做什么生意,趁早回家吃自己去吧。 万事俱备,挑个吉日开张就好了。六月初六听上去就是好日子,距离也近,而实际上它也是个好日子。梅长苏博闻强识对于周易之类的书籍也有涉猎,所以大致算个开张的吉时是绰绰有余的。在这天开张还能赶得上六月十八的继任仪式,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早早结束了这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早早去下一个地方游山玩水散心,实在是不想再和这群糟心的专职拖后腿的搅合在一起了。 大度淡定如梅长苏也架不住蔺晨的枕边风,也就定了一个最近的时间来开业。虽然他对玉龙山寨的人没有好感,但是也说不上想蔺晨那么厌烦,既然蔺晨不喜这里那么也没有必要留下来,霓凰托付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早点动身离开对谁也好。估计玉龙山寨的老古董已经是不待见他们到了极致,即便是他们提供了一条生路,也改变不了终归是外人的事实,要不是碍于一叶山庄和云南穆王府的情面,已经把他们扫地出门了也说不定。 这边在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离开,那边也在绞尽所有脑汁驱赶他们,算是惊人的不谋而合吗?不过双方的出发点是绝对不会相同的。在饭馆大致成型以后,那些没学乖的人还是不死心,总是敌视梅长苏,认为他不怀好意,窥伺他们的家业,典型的过河拆桥,不想想要是没有梅长苏你就该去睡大街了,哪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大放厥词。而进谗言就是必然的结果,所幸何涛是个明白人,懒得理那些脑子不清醒的人。 问题是对方还孜孜不倦很是有恒心,何涛屡次镇压不下,一时心烦也就不想管了,终于有一天事情闹大了,传到的了蔺晨的耳朵里,那些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或者说日后永无宁日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在开张揭牌的当天,山寨所有派得上号的人都去了饭馆里,梅长苏等人作为贵客也被何涛邀请在列。其实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能分得清楚是非好赖的,知道梅长苏是他们的大恩人,山寨相当于是他救活的,对他很是亲切友好,甚至年纪小一点的都变成了崇拜。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脑子不清醒的人,何涛也知道有极小一部分人对梅长苏很是不友好,当时为了避免两方人的冲突,特意将他们安排在两个雅间里,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楼的大厅里。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的是是祸躲不过,本来蔺晨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了,不想和那些老古董计较,省得以后长苏说他不尊老,当成黑历史调侃他。 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来闯楼上总共好几个雅间,恰好是他们旁边的那个雅间里的人在非议长苏。蔺晨的内功在江湖上是能排的上名号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飞流这样的高手,所以耳力是毋庸置疑的,达不到顺风耳的地步,穿过几层隔音墙还是绰绰有余。 “二哥,听说那梅长苏也是忠烈的后裔呢,应该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看上咱们这点家业吧?”一个三十多将近四十的汉子说道。接下去估计是那个“二哥”的回复,“唉,老五啊,你这就不懂了,见钱眼开是天性、是人之常情,和一个人的出身地位没有任何关系,要是他真的那么清心寡欲,哪里还会有江左盟成立呢?” 另一人好像不是他们一伙儿的反驳,“二当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江左盟做的都是正经的生意,与个人私欲无干啊!”那个倒霉的二当家完全不知道当事人就在他背后的那堵墙过去坐着,接着大言不惭,“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据听说那人是利用江左盟为他家报仇呢,根本就是泄私愤,哪里管的上江左盟的死活啊!”这句话一出,不论他们那桌怎么想,反正梅长苏这桌是彻底炸开了锅。 在座的除了谢晟和梅长苏本人是文人,没有内力听不见,叶千红和蔺晨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脾气火爆的叶千红当下就忍不住要踹翻那堵墙,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乱喷。关键时候蔺晨是最镇定的人,拦住了要去揍人的叶千红,不动声色的安静吃饭。熟悉他的梅长苏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蔺晨的性子通常是过于活泼的,而他一旦安静下来就代表着发怒了,还是那种滔天的怒火,无人能阻挡。 叶千红很不满,他不知道蔺晨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当他有什么顾忌而龟缩不发呢,“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他们可是在说你家长苏的坏话啊!”蔺晨一个眼神飞过去叶千红果断噤声了——那一眼太过骇人,好像数九天的风雪,将人连同血液都冻住了。 其实要是说点别的也就算了,蔺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过去,错就错在他们说的是蔺晨最宝贝的长苏,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人妄加议论了去。而且说得还是最不应该说得话,蔺晨听不得一切关于长苏在金陵的事情的话题,那是他一生中不能承受的痛,那里就像是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怪兽,总是想把长苏从他的怀里抢走,然后嚼巴嚼巴吐下去,连渣子都不剩下一点一滴。话已至此,那帮人的下场注定凄惨没跑了。 俗话说龙有逆鳞触之者死,那么蔺晨的逆鳞无疑就是梅长苏——曾经的好兄弟现在的爱人,常常吊儿郎当的人一认真起来是最可怕的,他一旦发怒可不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怒,那可是要人命的怒火。 梅长苏从蔺晨的行为中看出事情与他相关,蒙也能蒙出来是有人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了,都和他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计较这些无关的人说的话,天下那么多张嘴,悠悠众口怎么可能堵得住,他就是不听,明明是不羁的性子,为什么总是很在意这点事情呢?闻蔺晨是绝对没有回答的,看叶千红那个气鼓鼓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告诉他的,而谢晟就不要提了,一个纯粹的书生,八成都没有听见。这里理所当然的要问飞流了。 飞流最乖了,而且很是听话,尤其是长苏的话,内力也深厚,简直就是不二人选。“飞流啊,告诉苏哥哥,刚才隔壁的人说什么了?”长苏一转头看向飞流蔺晨就知道要遭了,飞流最听长苏的话了,向来有求必应,不要说是传个话了,就是让他把说话的人提溜过来也没有问题,阻止根本来不及,“唉!飞流你看这道菜不错要不要尝一尝?”可惜人家根本不上当,美食的诱惑也没有用。 对于飞流来说,美食固然重要,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再他苏哥哥的前面,再加上蔺晨素来没有给他留下过好印象,所以和他做对是飞流最乐意的事情,两厢一相加,自然比得过食物的诱惑。就说人要是命背的话,喝凉水也要塞牙缝,古人诚不欺我也。可怜的蔺晨随手一指用来吸引飞流注意力的一道菜正好他不爱吃的一道菜,那正好也不用纠结了,三座大山一压,必须选择苏哥哥。 听完飞流的转述,还没等梅长苏有何举动,谢晟先揭竿而起了,一拍桌子就要往出跑。文人本来就是愤世嫉俗的,这番话把他那点文人气全激发出来了,要不是叶千红死命拉住他的手,说不定早就冲到人家雅间里指着人家鼻子、拽着文问候人家祖宗八代去了。在谢晟的心中,梅长苏是令他敬佩的人,不只是因为他促成了他们的婚事,更是因为他独有的人格魅力。所以这样带有污蔑性质的话他决不允许。 当事人梅长苏的反应是最平静的,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安抚叶千红和谢晟两个人,“你们维护我的心意我心领了,实际行动就作罢吧。和这种人没有必要计较,无非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上不了台面的宵小之徒而已,还不至于你们亲自动手,过于大材小用了。”叶千红追问,“什么叫‘亲自动手’,意思是苏兄还有收拾他们的其它办法?”她不认为梅长苏会咽下这口气,只不过是明面上不处理,暗地里肯定会有后招的,堂堂江左盟宗主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梅长苏那段话也是说给蔺晨听到,告诉他不要冲动,熬汤自有解决办法。很有深意的一笑,“二位静观其变即可。”小两口点头答应下来。 梅长苏能简单地忽悠过去叶千红和谢晟二人,甚至是飞流,却瞒不过蔺晨,“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招数,咱俩互不干涉,你千万不要阻拦我,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忍这群不识好歹的不是一两天了。”梅长苏很是“善解人意”,“你放心我不会自以为是的意味你大张旗鼓的是为我打抱不平的。”蔺晨被华丽丽地噎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狂扒饭,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开心不愉快的地方自然没有久留的打算和必要,他们是在散心不是在添堵,因此开张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告别了何涛启程了。 报复当然不是说他们走了就消失了,相反这才开始。 前一天晚上,蔺晨和何涛促膝长谈半个时辰,就饭馆事件中他们出的各种力,包括人力和精力算了一下,最终敲了每年四成的利润回来,有重点提到了中午隔壁的那伙人,暗示他们在饭馆中所起到的负面作用。何涛最近聪明了很多,闻弦知雅亦,主动提出要将几人从山寨中除名,即剥夺了权利但是还保留居住权。蔺晨很是对此很欣慰,满载而归的回去抱着他家长苏接着睡。 长苏睡觉轻,蔺晨一起身他就醒来了,用独特的联络方式叫来甄平给他布置了一项简单的任务,那就是“适度骚扰”一下那几位隔壁的老人,为老人家制造一个“锻炼身体”的机会,省得锈掉。蔺晨回来之前搞定,躺下,装睡。这就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小半年来的相拥而眠,让两人都习惯了身边那人的存在,温暖身体的同时也充盈了内心。抱在一起黏黏糊糊暖暖和和地一觉睡到大天亮,一丝一毫的梦都没有。 ? ☆、泰山脚下 ?  泰山位于齐鲁之地,气势雄伟磅礴,有“五岳之首”、“五岳之长”、“天下第一山”之称。自古以来,人们就崇拜泰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在古籍记载中,泰山一直有“五岳独尊”的美誉。自秦始皇封禅泰山后,历朝历代帝王不断在泰山封禅和祭祀,并且在泰山上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古代的文人雅士更对泰山仰慕备至,纷纷前来游历,作诗记文。 泰山风景以壮丽著称。重叠的山势,厚重的形体,苍松巨石的烘托,云烟的变化,使它在雄浑中兼有明丽,静穆中透着神奇。 最为有名的是“泰山四大奇观”。如此有地位的、重量级的山脉当然不能逃脱武林中人的魔爪,因此历届的武林大会无一例外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不过说是在泰山也只是个大致的范围,不可能再泰山之巅举行,至多就是山脚下找一块较为开阔平坦的地方办就是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高超的轻功和高效的内功,能一口气爬上山巅,之后还有力气活蹦乱跳,精精神神与人比武的,一般人能爬上去就不错的。虽然泰山作为旅行圣地一定会有石头修建的步行小道,供一般人行走。 问题是要参加比武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角度都不可能去走楼梯上山啊,那还有什么颜面。而且上去以后只有烈风与杂草,连个山洞都看不见,没有舒适的休憩地点怎么会有充足的精神,所以在泰山之巅比武只是个噱头罢了,为了说出去的名声响亮一点。 蔺晨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年,对那些人的鸟性早就看得不能再透彻了——一切以面子为基础,全力贯彻和落实装的策略,怎么牛就这么吹,反正先把声势造出来、把人忽悠去再说,至于被忽悠去的人会怎么想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反正武林大会四年才开一次,在四年中会出现许许多多的新秀,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出风头的,也就不会计较一些细节问题。 蔺晨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专门针对武林大会来的,更重要的是已经连续来了好多次了,每次都是那一套,完全没有一丁点变化,所必须是相当的嫌弃和厌烦。无奈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老爹出去游山玩水了,只留他一人“可怜兮兮”的看家,有什么事情还得亲力亲为,都每个人能代替,苦哈哈的很是凄惨。 一路上不停地散发怨念,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武林大会是多么的不待见和深恶痛绝。刚开始飞流还很配合的听一听,偶尔插个话什么的,日子一长了,只要蔺晨一张嘴说,“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武林大会啊……”其他三只就反射性的想捂耳朵,实在是不堪其扰。俗话说话说三遍淡如水,他这六遍都不止了,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没见的小白都把大尾巴绕在脑袋上,以减少骚扰吗? 犯众怒的蔺晨在打算说第七遍的时候被梅长苏及时有效的制止了,并且再也不敢了。梅长苏的方法堪称简单粗暴,而且是只有他才能做出来的——堵住源头,即负责发声的嘴唇就可以了,至于怎么堵呢,当然是不会用手啦。手在之前已经用过了,并且事实证明它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再怎么说梅长苏也不能把手一直压在蔺晨的嘴上,总是要拿来的,而一挪开他就要继续说。 这次是忍无可忍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上,还好飞流早就带着小白出去了,所以他才能如此无所顾忌的放肆一回——不能教坏小孩子,飞流太单纯了。按道理来说嘴和手一样不能长时间放置,但是梅长苏是什么人啊,虽然是一时冲动的做出的事情,在接触到那热乎乎的柔软的小舌,火光电闪、弹指一瞬间不到就想好了对策。 两个手抓住蔺晨的双肩以保持身体的平衡,跪立在坐着的蔺晨面前,以居高临下之势掌握主动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撬开破开唇瓣的门户、侵入牙关的防守,勾住内里那条滑不溜秋的小舌,让它逐渐靠近自己这边,最后用力咬下去,嗯,目标圆满达到。当然不会真的咬的太狠了,只是那样柔软的地方稍微有点刺激都是很敏感的。 蔺晨彻底震惊于他家长苏是不是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居然会如此主动的同时,然后并没有推开反而抱得更紧了——送上门的还不要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他又不和那姓柳的是一家。所谓福祸相依大抵就是如此,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久违的或者说从未有过的主动,就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打断了脑海里的绮丽遐想,舌头被咬到了。 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啊。等长苏退开,蔺晨意料之中侧身吐出一口血沫——破皮了。有了这一下,估计蔺晨这辈子都不敢再叨叨武林大会的无聊之处了。按照举一反三的规律来说,其它的也不能无限制的重复说了。 梅长苏可不管蔺晨心里的小九九,擦干净嘴上的血痕,窝在马车的小榻上闭目养神,心中想的是:从来没有觉得安静是这么难得、这么令人心情舒畅,看来以后要好好珍惜才是啊。嗯,这个方法不错,早知道就早点用了,白白忍受了好多天没必要的噪音。 蔺晨当然是想报复回来的,可是一来是没有报复的手段,二来是自己确实是把长苏惹急了,就当做是吃一堑长一智,刚才那一番唇舌纠缠也能勉强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吧。以后可要经心了,福利固然好,代价稍微有点大了。在梅长苏理直气壮地怒视中,蔺晨果断悚了,所有的牢骚抱怨都嚼巴嚼巴吞进肚子里去,不再出现了。 这次是舌头受伤,与上次的嘴破皮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用更加惨烈来概括简直是太合适了。不仅热饭热菜热汤等一系列热的、入嘴的东西不能碰不说,舌头动一下都很是难过,也就意味着吃饭、说话都成问题了,因为舌头是很关键的部位。很坑的是它在口腔内部,即便有上好的金疮药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仅是因为那些药只能外敷而不能内服,且味道超级苦,更是由于舌头上根本不能让任何药粉在上面长时间停留,一直张着嘴的样子很蠢的。 飞流、小白和梅长苏迎来了久违的安静,可怜的蔺晨每天只能喝一些清汤寡水度日,然后还都是凉的,即使现在是夏天,他也不想吃冷饭,想吃热乎乎啊!只是个充饥的作用,毫无美味可言就不提了居然还不能多吃,怕给舌头造成负担雪上加霜,结果不到三天下巴都尖了。梅长苏看见他这幅凄惨的样子,心里小小的内疚了一下,虽说也有蔺晨自作孽的因素在其中,不过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了。 只是心里内疚一下而已,在实际行动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蔺晨痊愈之后陪他绕道去几个好吃的饭馆打牙祭,权当作赔罪了。 绕道也就是耽搁几天的事情,不说不会误事儿,就算是会误事儿也无所谓。因为武林大会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与身边的人相较自然连可比性都没有。最初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蔺晨琅琊阁少阁主的身份,毕竟收集情报是他的任务也是责任,恰好梅长苏没事情所以借这个名义出来散心。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去也无所谓,每次无非是走个过场,没什么新意。 蔺晨的原则向来是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如果是因为舌头的缘故吃不上一顿热乎乎,那么舌头好了以后就必须要敞开肚皮大吃一顿,而在这个时候吃火锅绝对是上上之选。虽然现在是炎热的夏季,但是天气和吃热乎乎一点冲突都没有,不光的不会有害处,或者说在夏天吃热的反而有好处,能把体内的寒气逼出去,省得在冬天的时候手脚冰凉。蔺晨作为蒙古大夫,医理总是要懂的,要不然怎么能一次次将梅长苏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已经进入了齐鲁之地,行事再也不能向之前那么随意了,再怎么说也是武林大会,无论能不能取得名次,凑热闹的人一定会很多,这就是国家富足、繁荣的最好表现——只有国家发展好了,人们才有心思干别的,要不然每天愁吃饭都愁不过来,哪还有练武、凑红火赶热闹的心思。 人多的结果必然是鱼龙混杂,什么样子、什么品质的人都有,而姗姗来迟的梅长苏一行三人按道理来讲,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找到客栈的上房住,不要说是三间了,估计一间也是很困难的,毕竟人这么多,哪里还有空地方啊,街上都是人挤人的,更不要说住的地方了。兴许连大通铺也剩不下了。 不过就连飞流也知道他的蔺晨哥哥会有办法的。没错,就是蔺晨哥哥,大半年的旅程下来,这孩子知道他蔺晨哥哥的好了:只要有蔺晨哥哥在,吃住全不用担心,不仅有还一定会好,果然是孺子可教也,不愧是长苏当弟弟养的,总有开窍的一天。 果不其然,蔺晨带着他们走过繁华的主街、穿过七扭八拐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一条寂静的小巷子里,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一座宅子。“到了。”蔺晨很是热情,完全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家,“这里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入住的宅子。”宅子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却很是精致,而且内部相当整洁,看得出是找人专门提前整理过的。 看出梅长苏的疑问,蔺晨主动解释,“这座宅子是琅琊阁的产业,也算是我家的别院,历代传下来作为武林大会期间暂住的地方。”梅长苏点头,“嗯,历代阁主都是有头脑的人。”然后不忘习惯性调侃一下蔺晨,“为什么到呢这里就长歪了,变得很不靠谱的感觉。”蔺晨炸毛,“我哪里不靠谱了?我要是不靠谱你这一路上吃住都是哪里来的啊?” 眼看对话就要朝着幼稚互咬无限发展下去,梅长苏主动休战,“这个宅子不错啊。”蔺晨鼻子翘上天,“那是,不看是谁家的?!”顺带调侃回来,“怎么样,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很痞子气的将手搭在梅长苏的肩膀上。梅长苏早就发现了,自从在马车上自己咬了他,连累他几天吃不了饭,感觉内疚稍稍纵然他以后,这人都得寸进尺越来越放肆了,看来有必要给他敲一下警钟了。 蔺晨还沉浸在“美好的”虚幻的想象中难以自拔,丁点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 ☆、前奏 ?  武林大会是武林中的盛会,无论蔺晨如何看不上它,总归还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事,自然人也会很多。 梅长苏等人来的不算晚,距离开幕之日尚有三日,正好调整一下自身的状态,减轻一下长途旅行所带来的疲惫。虽说是一路悠悠哉哉没有特意赶路不说,还绕道去了其它地方,但是脚踏实地的感觉与在马车内晃晃悠悠的感觉怎可同日而语,因此饱饱睡一觉缓一缓还是很有必要的。 此处即便不是琅琊阁或者是江左盟,只是一处别院,却也比客栈强上不少,毕竟是私人住宅,且位置隐蔽,外界的窥探甚少,能自在的做一些想做的事情,而不必顾忌他人的目光。飞流飞来飞去也不会有人指责,或者是吓到人;梅长苏侧卧软榻,一卷书一壶清茶,很是惬意;最幸福大概要数蔺晨了,每天亲亲抱抱同床共枕,时不时互相纾解一下,简直是多少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神仙般的日子。 有时候两人也不是没想过要做到最后一步,真正结合在一起,主要是时机只有天时人和却没有地利,在外面或者是别人的地盘上总归不是很方便,会有诸多考虑,即使张狂不羁如蔺晨也不得不想一下事后的处理。他虽然倾心于梅长苏,也坦然承认不遮遮掩掩,但也不会主动去张扬,闹得外人皆知,两个人的事情只要家人知道就行了。 梅长苏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经历过生死大劫,对一些世俗的事情看得淡了许多。要不是蔺晨死缠烂打,大概他会一人孤独终老。情之一字谁能说得清楚呢?既然已经接受了蔺晨的心意,那么再犹豫之后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无意义的。大坝一旦有了决口,无论大小结果都是水会流出。梅长苏认为,□□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就好了,当然家里肯定是要比外面好很多,那个角度都是。 所以两人很默契地点到辄止,想把最后的一步留到回家的时候,回答琅琊阁的那一天。唔,当然江左盟也是可以的,两处都是归宿。 第三天也是第一天的日子,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正式开幕。武林大会作为官方的大型活动,每次都会有许许多多的武林新秀或者是前辈,人头攒动可以有。 商人永远是最敏感的,如此盛会自然是商机满满,不说比武台两边坐地起价的茶楼和酒楼,就说周围的小商小贩和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中可见一斑。琅琊阁作为最诡异的门派,自是不用和那些人去挤地方,蔺晨的宗旨向来是不花自己的钱还要挣别人的钱。因此那些靠近擂台的楼阁中,视野最好、位置极佳的就是琅琊阁的产业。 可不要小瞧这一座小小的楼阁,平时就是个普通的茶楼,也挣不了多少兴许还有赔本儿的可能,但武林大会期间就能挣够四年的全部消耗,甚至还有不少结余,就是所谓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江湖中人最重视的就是面子,有数不清的冤大头乐意花费重金买一落脚处,并为此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后来变成价高者得,流血事件怎么说也是不吉利的。 不过所有人出再高的价格都拿不下最高的那层,伙计说那是预留给主人家的,其他人也只能心下腹诽一下,人家理由正当你也不能无理取闹,旁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也不想丢份儿。 今年那个神秘的主人家再一次出现了,还带了其他人——半透亮的纱帐后面看着有三个人影,不再是形单影只了。蔺晨为了避免乱七八糟的骚扰和窥探,直接领着梅长苏和飞流从密道上去的,所以下面楼层的人没有看见他们的面容。 一些往年碰壁的人再次蠢蠢欲动,想要套一下近乎,谁都心知肚明,在这里能拥有一座这样的小楼,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一般,能搭上关系最好,即便无功而返也起码要知道主人家是谁,以后惹不起还能躲得起,省得哪天撞到了还不知道大难临头。 有眼力见儿的人占一半,莽撞的愣头青也不乏少数。眼下的这位就是,看打扮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自身顶多是个三脚猫的程度,脚步虚浮无力,一点都不像练武之人,倒是身后侍卫打扮的三个人中有一个高手,太阳穴鼓起,目含精光,身形轻盈像是个有本事的。 富家公子刘琼无视一二三四层人投给他的怜悯的眼神,根本没有意识到大家都是在看好戏,还当是大家的羡慕,貌似风流的摇着折扇带着几个随从大步往上走,还没等撩起遮挡视线的纱帐,就被一道劲风打中了手背,哀嚎一声不得已放下打算撩纱帐的爪子。 刘琼倒不是真正的没脑子,只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少爷,知道这下提到了铁板,但还是固执的不想放弃这处风水宝地,遂指挥身后的护卫上前去挑战,那几人都是父亲花重金给他请的,就是怕小儿子出去惹是生非被揍。结果命途多舛,功夫最高的那个护卫不仅不听刘琼的命令上前去用拳头理论,反而直接原地单膝跪下,行大礼,朗声道,“属下不知宗主和蔺晨少爷到此,有失远迎,望宗主责罚。”——原来这人又是江左盟的,即梅长苏的下属。 可怜的不知情的刘琼,想要自己的护卫对付人家的老大,简直就是白日做梦。还好他勉强还剩下点儿脑子,一看事情有变就果断跑路了,护卫也丢下不管了。还是梅长苏发话,“你跟着他去吧,怎么说也是人家的护卫,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计较的,你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好好保护那个小少爷吧。”护卫领命退去。 第五层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刚才的那一场称不上挑衅的闹剧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落入汪洋大海中,溅起的水花也被湮没。依旧没人能揭穿神秘的面纱让端坐于其中的人露出真实面目。亲眼目睹了刘琼垂头丧气的一个人下来,后来护卫才毫发无损地下来,追着少爷而去。余下四层的人更是坚定了上面的人不好招惹的认知,也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混乱。 五层的三人对此完全不知道,也不想关心,照旧该吃吃该喝喝。蔺晨调侃梅长苏,“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人啊?”梅长苏疑惑,“这话从何说起,我都不好奇为什么哪里都有你的店铺,你居然好奇哪里都有我的人?”蔺晨意料之中被噎了一下。不过蔺晨是谁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呢?锲而不舍是好风格,应该有。 “店铺是生意需要,也可以说是谋生的手段,只有店铺多才能更好的收集情报啊!要是只靠那些鸽子,我就要去喝西北风了。好了,我解释完了,轮你了。”梅长苏无语扶额,“你根本没有搞清楚上句话的重点是什么好不好,重点不是你的店铺哪里都有的原因,而是我的人哪里都有是正常的,你到底达懂不懂啊。”正是费劲,明明说的是同一种语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和隔阂,哪里不对了吗? “我们交换嘛,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事实上蔺晨也不是真的想刨根究底,只是略微好奇以及无聊,找点事情做罢了。梅长苏对他毫无办法,“告诉你就是了。其实很简单,江左盟相当于个中介或者说是接受委托的地方,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派人接任务做点其他事情就当补贴了,也是不错的谋生之路。” “哦?是吗?”蔺晨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才不相信他这么正大光明的说辞,声调很是百转千回,充分表达了他的疑惑。“好了好了,”梅长苏头大妥协,“跟你那店铺一样,也是搜集情报的。”蔺晨继续疑惑,“你都已经退居江湖了,还搜集什么情报?”“哎呀?好像闻到了酸味啊?”蔺晨严肃脸,放下扇子,“你不要岔开话题,老实交代!” 举手投降,“我只是习惯性的搜集一下而已,退一万步讲,我是大梁的人,抛弃所有的身份还是大梁的子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你千万不要多想啊!”蔺晨扭头傲娇脸,“要是不想让我多想,误以为你跟金陵那边还断不了关系,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吧。”深知这才是蔺晨兜了一大圈子的真实目的,但是自己毕竟理亏也不能反对。 “行,你说吧,我都听你的。”“其实很简单,你今年就不要上琅琊阁的公子榜了。”梅长苏惊讶,“哈?就这点,这不是一向你说了算吗?当年也是你给我弄上去的,几时下来也不稀奇,我已不会稀罕这些虚名,你看着办就好了。”蔺晨得逞一笑,“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在二人闲聊中,武林盟主的粗长开场白已经结束了。第一天主要是走个过场,介绍一下规则啦,说点不中用的场面话啦,反正都是没用的,要不是有好奇宝宝飞流,蔺晨向来是第二天才来的,绝对懒得第一天过来,来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睡觉。下面的那个老头每次就那么几句话,背都能被下来了,而且说话平铺直叙一点也不抑扬顿挫,催眠效果比安神香什么的强上数倍,长时间失眠的人可以来试一试,免费的有奇效的良药。糊弄一下初出茅庐的新人也就算了,诸如蔺晨这样经常来参加的都在打瞌睡。蔺晨还好,和长苏聊一聊可以大发一下时间,飞流可就凄惨了,都不知睡了几觉了。 第一天就在各种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结束了。各大门派也只是来走个过场亮个相,第二天是正式的比拼,先是年轻一辈,老的到后面才出场,不过到后面也基本上没人上场了,一把岁数了打打杀杀的没必要,除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借机发泄一下。 回去的路上蔺晨向梅长苏提议,“要不要让飞流上去练练手?”梅长苏回头看了看在马车上睡得流口水的飞流,想了想回答,“等他醒过来让他自己决定吧,我也不能干涉他,上与不上我都是支持的。”蔺晨无奈,“你是在养小孩子吗?宠的有点过了吧?”梅长苏无所谓耸耸肩,“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的飞流完全不察,他已经被两位家长定位成了小孩子,还在砸吧嘴——梦到了好吃的点心。 久违的小剧场: 武林大会之后,公子榜更新,果然梅长苏榜上无名,不仅是不在榜首,甚至是整个榜单上都看不见名字。有好奇的人去琅琊阁询问,少阁主对这个问题的标价是零,也就是说免费回答。 答案合情合理。算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想不到,只是四个简单的字:不是单身。然后江湖上有挂起了一股猜测、寻找江左盟宗主夫人的狂潮,而这个问题是琅琊阁历史上价码最高的问题——拿出一件琅琊阁阁主最爱的宝物。不说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也拿不出来,因为最爱的宝物就是蔺晨怀中的大宝贝。 这种神奇的价码,充分表现了人家不想回答,也就成为历史上的一大谜题了。 后来知道全部过程的梅长苏很不雅的对天翻了个白眼,心下暗自嘀咕,“真是个小气鬼!”然后就揉揉老腰接着趴在小气鬼的怀里睡回笼觉去了。 ? ☆、开端 ?  武林大会作为四年一度的盛会,虽然为蔺晨之类的人所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认它还是具有权威性的,所以每年专程赶过来参加的后起之秀还是有很多的。因此蔺晨提议让飞流也去参加算是有感而发吧。 梅长苏把飞流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蔺晨的提议觉得可行,所以晚饭过后就去征求飞流自己的意见,毕竟他是当事人,在怎么心智小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只要和飞流好好说他还是明白的。 “飞流啊,你今天有没有看见下面台子边上的那些小哥哥啊?”飞流点头。循循善诱,“那你知道他们在那里站着是干嘛的吗?”摇头。梅长苏摸摸飞流的脑袋,语气和蔼,“他们在那里站着是因为明天要比武,比武知道吗?”飞流眼睛一亮,“蒙大叔!”“嗯,我们飞流真聪明,就是你经常和蒙大叔做的那样。”事情已经做了一半了,托蒙大统领的福,飞流充分体会过和人切磋的乐趣。 再接再厉,“飞流明天想不想去比武啊?”飞流有点小好奇,“蒙大叔?”梅长苏耐心解释,“是和那些小哥哥们,蒙大叔还在金陵,不能和你比武的。”飞流很沮丧,“哦。” 蔺晨也清楚飞流的武功,知道他惦记蒙大统领是因为难得有他打不过的人,怂恿道,“去试试看嘛,说不定会有想蒙大叔一样厉害的人呢?”梅长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飞流自己决定吧,苏哥哥只是想让你去玩一玩,省得经常一个人闷着,多没意思啊。”飞流反驳,“小白!”“小白能确实能陪你玩儿,但是他不能和你一起练功啊,多接触点人总是有好处的。” 飞流最听他苏哥哥的话了,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痛快地点头答应,能与各式各样的人切磋武功是他的一大爱好。大半年来,或者说自从离开北境的营地他就闲坏了,梅长苏当然不可能和他切磋,蔺晨只有轻功能拿得出手,别的方面完全是战斗力为负值的渣渣,飞流一只手聚能搞定他。问题是蔺晨相当恶趣味,不出手就能把飞流吓得满琅琊山乱跑,最后经常是长苏发话才结束了一场幼稚的追逐战,飞流被成功解救出来了。所以答应比武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他真的有点手痒了。 事后梅长苏和蔺晨解释,“我想让飞流多和同龄人接触一下,你没有意见吧?”蔺晨揽过长苏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毕竟只和我们俩成日混在一起也不是太好,总有一天他或许会离开我们,为了日后做打算他要早早适应这个社会,就像是小鹰,总是要离开巢穴才能长成翱翔天际的老鹰。” 梅长苏接着蔺晨的话,略微有些感慨,“确实啊,他总归是要长大的,趁你我还能照拂他的时候让他多锻炼一下,日后总有用得上的地方。任何经验都是来源于生活在反馈给生活的。” 蔺晨的下句话语气一变,打破沉重静谧的气氛,“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咱俩都不算是正常的普通人,长久以往会教坏小飞流的。”梅长苏扑哧一笑,“哪里有人说自己不正常的,再说了你说就说吧,为什么要捎带上我,我可是很正常的好不好。”蔺晨亲昵地在床上额头上印下一吻,“和不正常的我结为连理,就证明你也是半斤八两,想正常等下辈子吧,这辈子就同我一起不正常下去吧。”梅长苏无语凝噎了,这人真是的,说话百无禁忌,什么叫“不正常下去啊”。 “不对,”蔺晨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忽然很郑重地扳过梅长苏的肩膀,直直看近他的眼睛深处,“下辈子你也要和我一起哦~不要去想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哈哈哈,提前预定上!”面对蔺晨罕见的严肃,梅长苏耳廓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不过才不会主动告诉他呢,现在已经很嘚瑟了,未免他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压都压不下来。下辈子什么的,嗯,也很美好啊。 一夜好梦,相爱的人相拥而眠,即便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的胸膛挨着脊背也觉得暖和,心中有爱身上自然暖洋洋的。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洗漱完,蔺晨就派了一个下属去给飞流报名。按道理来说报名昨天就截止了,不过规矩是认定的,抬出江左盟和琅琊阁的大名,不要说报名晚了加一个人,就是加是个人也没有问题,本来就是小辈们的切磋,哪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定,用蔺晨的话来说,“规矩订立的初衷就是用来打破的,只有打破的规矩才能称得上的规矩。” 虽然是歪理,但确实是现在的社会上最常见的现象,很多人都视规章制度于无物,所以才会有违法乱纪甚至伤天害理事情的出现,要是真的人人都按照规矩行事,那么世界早就变成孔老夫子所说的大同社会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什么的,终究是存在于心中的幻想。 早饭很是清淡却不失精致,简单的小粥和小菜,材料和做法都值得考究,不愧是一向享受的蔺晨家做出的东西,非常符合他的品味。作为一个江湖郎中,饭不仅要好吃,还要营养均衡养身才是最符合的,家里有个不听话的挑剔小孩子,还有一个体弱常年需要精心呵护的,必须要时时刻刻注意。 因为飞流早上有比武,所以破例允许他多吃一碗,一会儿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先补充一下。而且根据蔺晨的情报,飞流的出场比较靠后,在上场之前肯定能把早饭消化了,再加一盘点心都没问题。没错,飞流就是这么的大胃王,所以以前在金陵的时候梅长苏揪经常限制他每天吃多少,要不然早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撑坏了。大概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以前吃不饱的日子过怕了,所以有吃的就拼命吃,完全不顾及自己能不能消化。 三人依旧从密道上到五楼,因此余下四层的人只能通过纱帐后模糊的人影知道主人家来了,依旧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目,真是抓心挠肺的受不了。 开场白毫无疑问还是传说中的武林盟主一个人的独角戏没跑,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哪来那么大的精力,每次都讲一长串,也不嫌烦。 不过楼上的蔺晨这次并没有打瞌睡,他正忙着和梅长苏一起嘱咐飞流各种注意事项,就像是送孩子去参加科举考试的家长,絮絮叨叨半天,可能一句话重复了三四遍,还总觉得有遗漏的地方,比本人更紧张——当家长就是这么的纠结,从来没有够的时候,老是想着再多一点、更好更全面一点,即便已经非常孩子不耐烦了。 相较于蔺晨的紧张慌乱,梅长苏倒是比较淡定,其实只限于表面。表面就够了,梅宗主就凭着这出色的表面功夫先后唬了不少人,从而帮助靖王成功坐上了现在的位子。所以说出色的本领有一样就能走遍天下而不摔跤了。 梅长苏淡定简洁地叮嘱,与蔺晨的絮絮叨叨抓不住重点形成鲜明的对比,就连小白也投给蔺晨一个怜悯的目光,更不要说本来就很崇拜苏哥哥,不把蔺晨哥哥当回事儿的飞流了,——凄惨的完败。 蔺晨主要是说大会的规则,基本上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他自己的猜想和“经验”,简直是在教坏小孩子,不听也罢,几乎没有多少价值。 “你的身手苏哥哥是相信的,但是千万要记住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点到为止即可绝对不能伤人性命,其它的倒是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嗯,断手断脚尽量避免吧。不要闹得动静太大,玩儿的尽兴一点。” 蔺晨补充,“不用太过手下留情,有人不规矩的话直接把他打下去,要是不想打了跳下台子就行了,我们不在乎输赢这种虚名,只要你自己开心就行,也不要太过缩手缩脚的,出了事儿我和你苏哥哥会保护你的。”这句话说得好,有着浓浓的家长气,不再是以往那种吊儿郎当不着调,是难得的正形。相比梅长苏中规中矩的祝福,更加的有灵活性,且私心较重一些。 飞流过去一直对梅长苏表现的很亲切,相反对蔺晨则是能躲则躲,很少去主动靠近,但是其实心里面一直把他当作另一个可以依靠的哥哥,地位仅次于苏哥哥。所以听到“我们保护你”的这种话,很是感动,因为蔺晨很少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向来都是通过一些隐晦的甚至别扭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关爱之情。有了这件事以后说不定能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梅长苏乐观地期望着。 飞流作为最后报名的选手,名帖理所当然的被压在了最后。虽然是把所有的名帖都放在一个大的不透明的箱子里摇啊摇,然后由武林盟主抽一个人,那个人自己抽对手,但是名帖毕竟是大一点的纸片子,再摇也不可能顺序完全颠倒。 这场年轻一辈之间的较量,采用的方式是抽签——选手自己抽签挑选对手,公开透明,没有任何私底下的动作,很是受年轻一辈的欢迎。也是多年下来得出的经验和教训。毕竟除去师出名门的小辈弟子,还有很多无门无派自学成才的年轻人,要是以门派或者是其它的背后势力作为分场次的依据,势必会有失公允,到时候又会纷争不断乌烟瘴气了。 全部的活动都由个人参与,不论师父还是门派一律不准插手,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公平,且任何人都不会有怨言,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输赢在自己手中掌握。对手的强与弱是相对的,实力超群自然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实力不够的话侥幸抽到较弱的对手,也总有下去的一天——怕火炼的假金子而已。 比赛的赛制是层层晋级,一直两两决胜负,j决定对手的方法全部是抽签,要是出现单数的情况,轮空也是抽签——现场抽签绝对公平公正。最后的赢家赢得荣誉的同时也有相应的物质奖励 ,今年的是什么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真是令蔺晨抓心挠肺——相比起不实用的虚名,他更加在乎的是实质性的奖励,今年是宅子呢?还是银子呢?好奇啊。吊人胃口的老头子太不厚道了! ? ☆、发展 ?  前三场都没飞流什么事儿,稳坐高台看着就是他的全部任务。下面比试的任何一个胜出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虽然说飞流的实力可以藐视场上的大多数人,但是经验不足是他的硬伤。心智过于单纯的结果是很容易被忽悠,蔺晨就是很好的例子。就连梅长苏都知道蔺晨和飞流相比,武力值简直就是趋近于负无穷,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逃跑的轻功,剩下的招数根本不够看,塞牙缝都勉强,正式过招就不要提了,分分钟下场凄惨。 其实按道理来说蔺晨和飞流练的是同一种内功心法,都是琅琊阁代代相传的熙阳诀,而且蔺晨是从小打下的基础,怎么也不会比飞流差。问题就是这人过于懒散,根本不屑于练功夫,只凭着灵活的头脑和上乘的轻功就能应付绝大多数的事情,所以其它的都练得一般般,对上高手只有跑的份儿。用蔺晨自己的话来说,“打不过跑得过就行了,我又不打算去和人比武,做点赚钱的生意是不会攸关性命的。我可是很本分的商人。” 这就是绝对的胡说了,他或者说琅琊阁要真是本分的商人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不本分的商人了,都是诚实守信的好孩子,那天下里大同就不远了。因此依照这个规律推理,天下眼下还看不到有大同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蔺晨纯粹是胡扯,还是没有边际没有根据的那种。 飞流就是太实在太老实了,所以才会被蔺晨制造的假象所蒙蔽,不能正确地认识到敌我力量的巨大悬殊,采取正确的战略战术,以至于次次都以失败告终,输给一个根本不用认真就能打得过的对手。以至于到现在演变发展成为了,只要听见蔺晨的声音就要躲起来,就连看见蔺晨的鸽子也想着藏起来——简直就是绝顶的心理阴影。 蔺晨,你罪过大发了。因为你习惯性的、无心的恶作剧,而给一个纯洁的幼小的孩子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怪不得飞流不把你当作哥哥,就你这劣迹斑斑的行为,上天不制裁你全部是看在你家长苏的份儿上,否则,哼哼。由此可见在人生的道路上总是要做出至少一项正确的选择,要不然上天想给你开后门都找不到机会。 别人的心思管不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前几场的比试在蔺晨和梅长苏的眼里都想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招数倒是有一些可取性,看得出是出自名门大家之手,一招一式都是中规中矩,熟练倒是很熟练,但就是因为太熟练了,就显得很僵硬,给人以生搬硬套的感觉,不知灵活变换,破绽实在是大到不忍直视的地步,赢得那个人也只能算是侥幸,就是传说中的两蠢相较取其轻吧。 要是照着目前场上人的水准,飞流估计不用手就能分分钟搞定他们,被蔺晨逗多了的好处就是轻功相当高,直接把对手忽悠到台子底下就达到了不战屈人兵的最高境界。比他苏哥哥都要高明许多,他苏哥哥向来擅长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身体不好还要费心劳神,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与亲者痛仇者快的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只隔了很窄的一条缝隙。 以上都是蔺晨自己妄想。平心而论,每年的武林大会还是有不少新秀的,而每年琅琊榜公子榜上多的话半数人最初都是通过武林大会进入人们的视线的,少的话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所以说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和公信力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吃撑了似的挤破脑袋也要在比武台上一展身手。尤其是那些大门派、“名师”手下的得意弟子。那些老头可都是要成精的人,比蔺晨还要无利不往。 蔺晨最起码还有个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其中,那些人只是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虚名,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套用蔺晨的点评,“虚名又不能吃,也不能换钱,有什么好争抢的,真是有够无聊的。”梅长苏听过一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能看破那些伪装,只追求实质吗?”蔺晨把这话当作夸奖收下了。 飞流是过了一半才被抽中的,前面倒是也有三四个有点看头的比赛——散修就是比门派好一些。散修一般是没有正统的招式,很多情况是自己琢磨或者碰到了什么机缘,所以更加随性一点,不受束缚随机性较强。练武就跟行军打仗一个道理,只有经过了拼杀,甚至是搏命才能有所领悟有所成就。飞流能有这样好的功夫和他少年时的经历密不可分。 抽中飞流的是一个大门派长老的得意弟子,貌似还是那种首席弟子之类的,反正就是派头很大,身边时常围一群蠢兮兮的小弟的那种人。飞流是最后报名,所以第一轮肯定只有他被抽的份儿,没有他抽别人的份儿。不论怎么讲,都要为场上那位可怜的人默哀一口茶的时间,抽中飞流作为对手对于他来说大概不仅是输了比试的下场,还有着丢人的凄惨后果吧,而且后者更为重要。 大场合当然要穿新衣服——蔺晨语。大早上就起来换衣服,试了好几件最终决定了一件藏青色的短打装束——方便活动又精干,充分显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活力,和飞流白皙的小脸很配呢。飞流的功夫偏重于轻巧方面,过于累赘的衣服会阻碍他的行动,影响他的发挥。所以也就准备没有多余的护具,只在肩部、小臂和小腿上绑上兽皮制成的护具即可。而且飞流的身手打不过也绝对能躲得过,无论对方是明着来还是耍阴招,这也是蔺晨磨练出来的本领。 可千万不要小瞧这薄薄的一张兽皮,这是用生长在极北地区的一种熊的皮硝制而成,本身就质地很厚实保暖——当年是为了给梅长苏做一件披风,后来发现有剩的就做了其它的了。中间还经过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水泡制,看起来淡薄却是能抵御冷兵器伤害的上等防护工具,几乎可以和金丝缕衣的功效媲美。这一套是蔺晨主动拿出来的,当然也是他制作的,毕竟世上不是有那么多的人会在熊皮上乱七八糟瞎捣鼓,最后做出防御力惊人的护具。 蔺晨也真是的,明明就很担心飞流,才专门命人快马加鞭连夜从琅琊阁将东西送来,还非要嘴硬不承认,也不知道为什么了。只说是“试作品”,这次成功的话以后就能靠这个赚钱了,也算是多了一条生路。不诚实不是好习惯哦。难道是害羞了,不可能吧,他的脸皮向来是可以和城墙相较的,应该不知害羞为何物吧。——梅长苏想。 飞流出场的方式沿袭自蔺晨,即便他总是表现的很不喜欢蔺晨,但是潜移默化不是你想改就能改掉的。一贯简单粗暴,从五楼直飞而下,完全是楼梯为无物,飞来飞去习惯了,稳稳地落在了比武台上。单单这开始的一出场一亮相,就让在场所有的围观者眼前一亮。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最基本的动作恰恰是能反应出一个练武之人基本功是否扎实最好的、最直观的方面。不懂的人只看到了从五楼飞下来觉得很了不起,大概有一些千金小姐会觉得很精彩,与之前那些人走楼梯上场的方式差别很大。 不过不要忘了这里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除了有前来围观的人,还有许多有资历的老者前来挑选弟子,或者是作为亲属之类的,陪同前来,那些人的眼可尖着呢。一看飞流的身形就知道是弟子深厚之人。无论是身法还是落地那一瞬卸去劲力的巧妙方法,都说明这个孩子有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深厚功底,比场上许多后生都要强出不是一星半点儿。 与飞流不知不觉就赢得了许多赞赏不同,台子上站着的那位仁兄脸色可好看的紧。他能成为首席弟子,并受到一干小弟的追捧,考的不只是显赫的家世,还有就是开阔的眼界和渊博的学识,简称为会且能吹牛皮。所以他也是有一定眼力见儿的,能看得出来飞流是高手,不仅后悔今天抽之前忘了去庙里拜一拜了,这么手气这么臭,抽到这么硬个家伙,这下踢到铁板了。 飞流从五楼飞身而下的举动不仅震惊了懂武功和各路花痴,还震惊了各方势力,因为每位上场的选手都有专人介绍他的背景,即师出何门和个人的一些经历。梅长苏实在是不想太张扬,江左盟好不容易淡出人们视线了,不想再让人回忆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政变,所以飞流报名的时候说的是隶属琅琊阁的,这下可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琅琊阁时江湖上相当神奇的一个存在,属于中立的门派,甚至严格来讲不算是门派。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年轻且身手了得的高手,那么难道说琅琊阁都是这样的高手吗?要不然这个孩子的武功是从哪里习得的。再联想丰富一点的人可能会考虑到是不是江湖要变天了,一向安分的琅琊阁要出山什么的。 要是让蔺晨或者是梅长苏知道他们这种说的好听一点叫杞人忧天,说的过分就叫小人之心的想法绝对会嗤之以鼻,真是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老实以己度人,这是病,得治。飞流知道都会不屑送他们俩字,“做梦!”他都懂得他苏哥哥和蔺晨哥哥是多么嫌弃麻烦的一个人,每天游山玩水就足够了,其它的都是累赘,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如同预料的一样,场上那位仁兄只来得及报上家门就被飞流一巴掌带出的劲气刮下了台子,一招落败。当然这样干脆利索的结果除了有飞流自己的内力高强原因,还有对方的配合。在飞流抬手的那一刹那对方就做好了闪避的准备,因此才能及时配合实际,主动后撤跳下比武台。 大概这是他那种脑袋能够想出的最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都是败,少受点皮肉之苦还是很好的。败给飞流也不会有人嘲笑他,毕竟实力差距太大。 理想很分满,现实很骨感。在不伤性命的比试中都不愿意全力奋战,其它场合就更不要提了,没等打就想着怎么输,他永远不会有进步的,不退步就是好的了。? ☆、似曾相识 ?  这一站全程都很憋屈,有可能是历届武林大会上最短暂的一战,也是最诡异的一战。 不仅围观的人看得很不爽,飞流自己也打得很不爽,他上台不是为了任何虚名,只是想找个人切磋一下,没想到碰到个一上来就跑的人,而且碍于规定他还不能追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溜走。 是的,规则。在梅长苏晚饭后填鸭式的灌输了一个时辰,即便飞流是真的榆木脑袋都能给讲成沉香木的,更何况飞流只是有点迟钝,又不像某些人油盐不进听不懂话。所以通过梅长苏的悉心教导,以及蔺晨形象生动的比喻,双管齐下,其中一管还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大才子,另一管也是博览群书的少阁主。要是再不会,那就真的可以去买二两棉花撞墙去了。就连小白也会送他一个大大的,纯的白眼的。 因此在这场比赛中,不管飞流再怎么不满还是没有直直追过去,以来是有两位家长的耳提面命,二来就是有两个甜瓜的奖励。要知道梅长苏平日里总是拿飞流当长不大的小孩子,怕他吃坏肚子是每个家长必须经历的事情之一,大梁好哥哥的苏哥哥也会有这个担忧,对飞流小朋友的饮食控制很严的,水果、点心、零食每天都是限量的。主要是飞流的自制力太差了,不看着的话一天吃一箱甜瓜也是没问题的,那样吃吃坏只是时间的问题。 软硬兼施的效果是喜人的也是惊人的。飞流在比赛结束之后,直接从台子上提气飞起,跃上五层高台,而依旧不走寻常人走的楼梯,围观的人又是一番感慨和议论纷纷,间或可以听到诸如“这孩子了不起啊。”“看来今年的头筹是要归属琅琊阁的啊。”“这个孩子有前途,招作女婿不错。”之类各种各样的赞扬。当然有表扬就会有批评,“过刚易折,小小年纪太出风头,不妙啊。” 然后这位白胡子老头的胡子就从中间断掉了,从老寿星变成的老山羊。刚才那位说话声音并没有过分压抑,兴许还存着让上面的人听清的想法,结果遭遇当头一棒。剩下的人很是机敏的引以为戒,不再说一些不利甚至是带有威胁意义的话,人家上面有人,惹不起,最起码是不能当着面咋咋呼呼了。那人断的胡子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警告,刚才那道不知来处的劲气再偏一点,断的就是颈部的大血管了,那要是真断了,估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吧。 如同大家想的一样,那道劲气确实是从五楼飞下来的,更加确切一点是出自蔺晨之手。早说了蔺晨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要不是因为生性懒散“不求上进”,现在已经成为大梁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能蒙大统领也要甘拜下风。内力高的好处就是可以将内力压缩成任意的形状,按照自己的心意用在许多不同的地方上。 刚才那一招就相当于是一种外放的剑气,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梅长苏虽然现在内力全无,但是阅历和经验尚在,一看蔺晨那一招就知道这人内力真的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惜就是懒得练招式,要不然……不过返回来想,很是辛劳的去练武也就不是蔺晨了,顺其自然吧。 作为家长之一,相较于理性的梅长苏,蔺晨是相当护短的,只许他欺负飞流,而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说一下也不行,所以就小小的给了他一个教训,对此梅长苏只能无奈摇头,劣迹斑斑纠正不过来了,任由其发展是最好的状态。 飞流是一个小高朝,既飞流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的参赛选手,不过飞流根本没有心情看,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家里的甜瓜上,非常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因此希望下面的人都和他刚才的对手一样,一招之内全部解决。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5节 事情肯定不能如他得意,不过蔺晨很是善解人意。既然飞流要出战,以蔺晨的性格那必定是要拿第一回来的,所以提前做了许多工作,不仅通过武林盟主之手拿到了所有参赛人的名单——用一个答案换的,这是琅琊阁的本职工作。同时还出动大半的人手去大探其他参赛者的情况,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好能提前特训飞流补救一下。 所以蔺晨清楚的知道接下去没有任何看头,下面出场的人连对手也算不上,就拉着梅长苏回去了,飞流理所应当跟随,也一起回去了,不用再在这里呆着,回去吃甜瓜简直是最美妙的事情了。梅长苏也理解蔺晨的意思,这大半天下来飞流也很辛苦了,早点回去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也是好的。 明天是第二轮,总比第一轮的竞争要激烈些许,不能说绝对没有投机取巧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经过一轮的筛选,留下来的有本事的还是比较多。飞流可能明天开始就要稍微紧张一点了。即便他的身手很好,大意失荆州也是常有的事情,飞流的小孩子心性是一个破绽。 提前撤退的三人组错过了了解日后飞流最大对手的机会,以至于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刷新了飞流的记录——除了蒙大统领以外,输给一个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妥妥的黑历史,非常值得永远载入琅琊榜的史册。因为飞流真的很难遇到对手,蒙大统领几乎可以不算,对方有岁数的支持,多吃几年米飞流自然能赢得过他。 也不能说蔺晨事先的准备工作没有到位,以至于漏掉了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只能说人不能貌相,在江湖上没有任何名气的、初出茅庐的小点点居然深藏不露,简直就是飞流二号,琅琊阁打听不到也是正常,人家根本是第一次公开出手,你能提前知道实力才是老天开了作弊。 以后的几天都是轻轻松松、啪啪啪就搞定了。一般都是五个会合以内解决,少的话甚至还有三招就弄下去的,看得蔺晨大呼不过瘾。飞流难得和他意见一致,最多就打了十多下,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好在经过梅长苏多年的教导,飞流学会了责任的大致含义——一旦答应的事情就不能中途反悔,自己做的决定最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做就要做到底,与预期的不一样也要硬着头皮咬着牙坚持下去,因为是自己做的选择。不开心归不开心,并没有说什么药放弃或者退赛的话,这点很值得梅长苏和蔺晨欣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每天不像以往一样严格的限制零食的供应就是他们所给的奖励。也由于零食的诱惑,一行人总是在比赛完不久后就匆匆回去,错过了提前目睹最强对手的机会。 第四天,也是比赛的最后一天,当初参赛的一百多号人,经过三天激烈的比赛,还留在场上的只有四人。今天的三场比赛全部都算作决赛,也是整场武林大会最精彩、最有看头的比赛。 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是凭借自身的实力,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来的,没有一个人是菜鸟。除飞流外还有一个无名之辈,看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子,文质彬彬的样子,背着一把和身子同样长的斩 马刀,根据底下人的议论纷纷,这人和飞流一样是夺冠的种子选手。另外两个分别出自名门正派,也算是给江湖上的大门派勉强挣回一点儿面子吧。那么多人只剩两个人,这个脸打得有点狠。 讽刺的是,就这样了还不够,两人之中有一个是传说中的外门弟子,也就是说不正式记名与门派当中,类似学堂中旁听的。旁听的一定不会获得教书先生的厚爱,大部分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习得。学武更甚,天赋只占很小的部分,虽不能获缺,但人与人在先天上又能有多少差距呢?关键还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奋。 两两相对,飞流对上的是那个外门弟子名叫吴起的人,这场他可以略微尽兴一点了,或者说这是他自从参赛以来打得最尽兴的一回。 身为外门弟子,不同于那些高阁中的大少爷,自然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秀脚,从起手的架势就可以看出。也不枉蔺晨大清早起爬起来,早饭都挪到了五层,边看边吃。梅长苏作为一个不能再合格的哥哥,也是目光都不转移地紧紧盯着下面的比武台,心里暗自替飞流捏一把小汗。 飞流依旧不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与对方过招。拳头上覆盖着一层内力外放形成的薄膜,算是一种简单的保护措施。对方的武器是很传统的剑,不过大概是自学的原因,挥舞起来一点章法都没有,毫无规律可循。而他却是凭借这一优势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现在。也将止步于现在。 飞流从小练武,武功相当于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见招拆招简直不能更擅长。那人的攻击基本都被飞流用那双拳头挡住了,即便是有一两道漏掉的剑芒也能利用轻功及时躲避过去,最大无效化了对方的进攻。等到飞流摸清了对方全部的套路之后就是反击的时候。 琅琊阁高手榜第二的蒙大统领早就被飞流的学习能力所折服,对付一个还不如他的对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只通过观察对方的起势来预测下一步的动作,并且选择最恰当的方法规避和反击,很快句式大扭转。 飞流暴起不再被压打,对方很快就落败了。吴起看着停在面前的拳头,心甘情愿认输,技不如人在心境上却是输人不输阵,只有坦然面对现状,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加以改进才能迎来下一次的进步。 意料之中的事情、蔺晨心里松一口气,嘴上依旧不饶人,“嗯,飞流这一场还勉强能看一点,也不枉我□□了他许多年。”梅长苏敷衍,“嗯,你最厉害了。”蔺晨好奇,“咦?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承认的这么痛快啊。以前向来是不愿意直面现实的啊。”顺着梅长苏的目光往下看,“你觉得那个姓文的小子有问题?” 梅长苏点头,“嗯,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不怎么想江湖人,而且‘文’这个姓氏……”蔺晨理解,“你是觉得他像当兵的?至于文就算了,天下那么多姓文的,也不一定就是那一家,你不要自己瞎想。”梅长苏若有所思,“嗯,话是这样说,但是我看他的轮廓好像有点像啊。”蔺晨不屑,“就算是又怎么样,出来历练也没什么,令尊当年不是也游历过江湖的人吗?” 梅长苏被说服,“确实不是梅长苏该操心担忧的事情,接下去是飞流的事情了。是输是赢对他而言都会是很好的锻炼和难得的经验,希望他能尽情享受比武切磋的乐趣吧。”蔺晨调侃,“你当哥哥当傻了吧?那小子才不需要你担心这种事情呢!你只要管住他的嘴,不让他吃坏肚子就够了。”梅长苏果断释然,想起过去的事情,“的确啊!” 梅长苏的直觉和蔺晨的乌鸦嘴加在一起必须准到了极致,妥妥的就是他们想象的那个人啊。 ? ☆、释怀 ?  楼上两位家长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家飞流的身上,因此顺理成章的错过了最后一个提前打探对手实力的机会。等到飞流正式和文溪交手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是无法追回了,只能是看飞流个人的发挥了,亲友团除了干着急之外没有一丁点用处。 这场半决赛采用的是同时进行的方法,一来是为了考验选手们,是否能在有外界的干扰下,心无旁骛的专注于自己的比赛;同时这也是对于人品的一种考验:以往很多人身手很是了得却输在了这个上面。两场同时进行,意味着旁边那一场对决的人就是你下一场的对手。到了现在这个激烈的地步,很多人都选择不再保留实力,尽全力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所以比起前面类似海选一样的淘汰赛,更加能展露出真本事。 所以有人就动了不该有的投机取巧的心思——提前观察一下对手的套路,以准备接下去的比赛,增加胜利的可能性。但是!要知道走到这一步的人都不弱,你要是一心二用去东张西望,结果就是疏于防守而被打下台子,连比试下一场的机会都不再拥有,更不要提什么胜利了。 这也算是大会的一个惯例,也是蔺晨认为大会为疑似合理有用的规定。在实际生活中,哪里会有人知道循规蹈矩去等你做准备,意外通常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应变能力相比起功夫来说,甚至更加重要,关键时候它能救你一命。 在这点上完全不用担心飞流,那小子最是专心了,嗯,这个也可以归为蔺晨训练的结果。每天追着满院子、满房顶跑来跑去也算是一种训练的话,那么蔺晨就是每天训练他最多的人了。或者说是唯一训练他的人,因为梅长苏对熙阳诀一窍不通,旁观而已,指导的话效果微乎其微。 飞流结束了比赛,那边文溪也搞定了对手,按照规定两人有两刻钟的休息和调养时间,然后紧接着就进行最后的决赛,这不仅是出于对赛事进程上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对二人的考验——在正式的对敌场合,敌人是不会给你修生养息的功夫的,甚至还可能采取车轮战的战术快速消耗你的体力,因此能否快速恢复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总的来说由武林盟主等各大世家和门派牵头的这场比试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这点蔺晨也认同,要不然就不会让飞流来参加了。只不过他嫌弃人家盟主啰嗦,稍微带点个人的小情绪。 飞流也懒得再飞上去了,直觉告诉他对面的那人并非泛泛的等闲之辈,需要拿出全部的实力小心应对,要不然可就胜负难料了。那么多余的体力就不要消耗了。他不是像蔺晨一样讲究且烧包的人,对周围的环境向来不挑剔。 飞流的直觉接近野生的兽类,对于危险的感知尤其灵敏准确,几乎是百发百中,而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金陵,第一次喝蒙大统领照面的那次。后来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蒙大统领让着他才能勉强保持平手,依照这个规律来看,此战定是甚为艰难。 文溪大概是一人来的,独自一人坐在比武台边上调理内息,那把随身的大刀就横放在膝头,不离身的这点也和士兵很像。特别是边塞的士兵,常年都要应对他国的流匪和军队的突袭,即便是在睡觉,枕头下也必定放着武器,准备随时起床上战场拼杀。 时间到,两人同时起立,相向而立,行礼过后正式开打。 大概对于文溪来说,前面的对手还不够资格让他拿出全部的本事,不过飞流绝对足够了,而且还绰绰有余。一柄斩 马刀舞地虎虎生风且密不透风,将周身笼罩的同时,迅速有效的挡下和反弹会飞流各种角度刁钻的攻击。蔺晨醒悟到,“就说这小子有猫腻嘛,果然啊。看来飞流这场比试有可能是要栽了。” 梅长苏毕竟不像蔺晨一样行走江湖多年,见过许多奇人异事,且他不是学医的,对人体的构造不是很了解。从他的角度来看,只是觉得文溪的力气真大,和身体一样长的一把大刀,耍起来就像是个玩具一样,指不定下面下了多少功夫苦练呢。蔺晨看得透彻,解释给梅长苏,“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文溪应该是天生的神力,也就是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哦?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以前或者是蒙大哥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啊。多练一练就好了吧,又不是什么技巧,蛮力而已。” 蔺晨反驳,“话不能这么说,确实蛮力是可以训练出来的,但是一个人所能承受的重量是有上限的,那是先天限定的,练不出来的。”指着下面的文溪,“你以前如何我不知道,反正蒙大统领的力气大是因为他壮实,而那个文溪四肢纤细堪比书生,和飞流站在一起都没有强壮的感觉,怎么能是后天训练的呢?飞流倒是后天训练的,结果练过了有所损伤身体的根基。而我敢断言,文溪的力气比飞流还要大的多。” 梅长苏蠢哥哥附身,“那飞流岂不是会输?”忧心又着急。飞流这个孩子有点钻牛角尖,从经常缠着蒙大统领比武就能发现他是个不服输的孩子。这要是输给同龄的文溪会不会对心灵造成不好的影响。“没事儿,输赢还不一定,我们飞流除了力气还有灵活在啊,光是防守不能打败他的,除非还有其它的招数,否则顶多是平手。”关键时候蔺晨能撑起来,安慰关心则乱的他家长苏。 其实他心里真实想法是,输了亦无妨,多吃几顿好的补回来就行了——一看就不是亲哥,妥妥的,鉴定完毕。 看着那人挥舞大刀,身躯屹立不倒,隐约像是一座刻下功绩的丰碑又像是阻挡侵略的城门,边境军人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显露无遗。 梅长苏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好像看到了那七万英魂,以及逝去的父帅等许多大将,也是他的良师益友。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神思逐渐远去,感觉又回到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梅岭战役中。 蔺晨感觉到梅长苏心绪的剧烈波动,证据就是急促却压抑的呼吸声,转头一看,预料之中的双眼无神、神游天外。赶紧把人抱在怀里,也不管下面的比赛如何了,一切都比不上怀里这人重要。先抛到泰山之巅去,等梅长苏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再拾回来也不晚。 后背贴上刚中带柔的、属于蔺晨的柔软的、温暖的胸膛,将梅长苏飘到数十年前的梅岭的魂拉了回来。握着蔺晨环在自己胸前的手,梅长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人主动讲起过去的那些峥嵘岁月。小白也感觉到了主人内心巨大的波动,蜷成小团子,窝在梅长苏的怀中,多少有点慰藉作用吧。 在金陵的时候,对着即便是小时候最亲密的景琰也不能说出的真正的心里话,对着蔺晨却很容易说出来,不仅因为蔺晨是他认定的要一起走过剩下的岁月的人,还有他是局外者的原因。他不想看着景琰听到真相后下意识露出的可惜一代英才陨落的表情,也不想看着静妃姑姑露出的那种疼爱中夹杂的痛惜的表情。 说不定梅长苏和林殊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蔺晨,不同于小孩子的心性的飞流,是一个真正能让他敞开心扉诉述所有的过去的人。蔺晨没有参与他身为林殊的过去,他知道的是梅长苏的部分,全部的部分,对于舍弃林殊的梅长苏来说,是最客观最合适的旁听者,毕竟林殊和梅长苏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外貌就不要提了,性格都可以用十八变来形容。 压在心里太久了,总有爆发的一天,趁此机会说出来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是在外面,但是周围能听得见对话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人,而且正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下面的比武台子上,可以放心大胆的无所顾忌的说出来。 收回飞在外面的魂儿,梅长苏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父帅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经常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但是每次责罚我之后,他都后在晚上悄悄来看我,还是我有一次我偶然间发现的,以后专门假装睡觉,才知道父帅他是每次都来,掖掖被角或者是在传遍坐一下才走。” 蔺晨安安静静听着,他深知现在梅长苏需要是不是安慰,也不是搭话应和,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听众,能让他把心中压制已久的思念全部释放出来即可,不需要听众做什么,只要聆听就足够了,毕竟一个人对着空气好像说不出来,而且有点蠢得厉害。蔺晨不在那段过去中,而且他也不想跑进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人不能太贪心。 作为梅长苏全部人生中最亲密的朋友,直至现在升级为爱侣,有些事情即便不知也能感同身受。怀中这个人是那样骄傲,病痛不能磨灭他坚韧的心志;他是那样的耀眼,寿数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纵使隐于江湖之中,淡出庙堂,甚至琅琊榜上再无名,他也依旧存在在那些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政变的人心目中,会像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似的,生命的广度得以无限延伸。 “母亲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母亲,就连祁王哥哥都想和我交换,当然我是不会换给他的。她出身皇家,却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与父亲琴瑟和谐,一家人曾经很幸福。” “在军中的生活也很欢乐,每天练武行军都带着欢笑,无论是谁都对我很照顾,我们整个赤焰军一直都像是一家人一样。” ……把周围的人说了个遍,总结: “大概是上天在嫉妒吧,出了那样的事情。一夜巨变,家破人亡,等再次醒来,林殊就消失了,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蔺晨抱紧他,用让他感觉到痛的力度,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一样,把怀里梅长苏转过身来,让他面对这自己,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脊,就像是在哄哭泣的小孩子,“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说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我有飞流陪着你,我们都是很惜命的不会轻易离去,绝对是那种看见危险就撒腿跑的,绝对不会凑上去找事儿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蔺晨总是有这种魔力,能打破任何悲伤的气氛,梅长苏成功破涕为笑,红着眼圈捏他的脸,“你胆小惯了,可不要带坏飞流啊。”话题顺利转移,“那小鬼精明着呢,肯定跑得比我快,他根本不用带,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野兽一般的直觉不是开玩笑的。”梅长苏不客气锤了他一拳,“怎么能这么说啊,这是什么烂比喻。” 蔺晨一把抱住梅长苏,响亮的吧唧了一口。“真好,终于又笑了。”“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蔺晨严肃捏小爪,“还有以后?嗯?”梅长苏心领神会,“没有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蔺晨满意,“这才对嘛,既然是我的人了,那就不允许再想林殊那个灰鬼的事情啦,要不然你男人可是会生气的!”“扑哧,你生气又能奈我何?”梅长苏挑衅。 梅长苏完全没有反驳“你男人”这三个字,那就是默认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蔺晨很满足,得寸进尺,“狼变什么的?怎么样?”梅长苏被激起性子,“就你?”上下扫视一下,撇嘴。 哪个男人被质疑那方面都很不舒爽,蔺晨也必须是,“敢怀疑你男人,看我回到琅琊阁怎么治你,让你知道我的真本事!”梅长苏不服气,“那感情好啊,我们床上见真章!” 最后一次对于凄惨过去的回去就这样在蔺晨的插科打诨中,将悲伤气氛消散于无形,且不知不觉居然约定了最后一步的时间。某天躺在床上享受蔺晨高级按摩的梅长苏回忆起如何掉进语言的陷阱,很是悔不当初,趁虚而入什么的,简直了!说好的光明磊落呢?简直就是魔教教主的做派! ? ☆、双双落败 ?  曾经有人说过,男人一生都是孩子,只有孤单才会逼他长大。肯像孩子一样撒娇在你面前,那其中满满的都是信任。 梅长苏那样骄傲的人,只有真正信赖一个人,将一个人装在心里,才会把内心最深处的、不为旁人所知的过去完全展现在一个人面前,而那个人就是蔺晨。男子间的感情,不同于男女间有子女的牵绊,更多的是一种相互吸引,类似道家常说的阴阳两极一样,对立却相融,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同样的道理,冷静沉闷的梅长苏需要开朗不羁的蔺晨作陪,放纵散漫的蔺晨也需要自制严谨的梅长苏伴随,两个人都被对方身上自己所没有的闪光点所吸引,最终走到了一起,并且将来也会并肩走下去。 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股风,将人们的视线暂时从胶着的比武台上移开了,毕竟长时间盯着实在是累得很,适当的转移一下目标,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碰巧顺着风往高处看的人就能看到被风带起的包围着五层的纱帐高高飞起。 隐约能看见其中有两个人很是亲密地坐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和谐相衬,好像没有人能介入其中,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从身形上来看,可以猜测到是两位青年男子。虽是与礼教不和,但是那个画面太过唯美,再挑剔的老古董也无法质疑,传说中的天生一对也不过如此了吧。不同的感觉,互补在一起是那样的完美,是一种有别于相似的另一种美。 根据已知的情报推断:从五楼出来的少年是琅琊阁的高徒,而那座盛名已久小楼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五层是预留给主人家的,也就是说琅琊阁是这座小楼的主人,由此可知上面坐着的两位男子,其中一位必定是琅琊阁的阁主,那么年轻就是传说中的少阁主了。琅琊阁作为颇具传奇色彩的门派,其少阁主的任何事情都是备受江湖中人的瞩目,因为他们很闲,所以每天关心别人的事儿。——蔺晨语。 如果蔺晨的身份还能循着蛛丝马迹推断出来,那么另一个人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本来琅琊阁少阁主人们也是在公开场合第一次见到,跟逞论他身边的人,想猜到简直是天方夜谭。毫无头绪和根据,漫天乱逮明显很不现实,只能暂时放任他成迷困扰着,再怎么说都不可能上去询问一番吧。 这个就与梅长苏一直以来的低调有关,或者说是他故意给人留下模糊不清的印象,为事成之后退隐江湖做准备。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庙堂,梅长苏、苏哲甚至是林殊都是大有名气之人,经过专门的、人为的干预之后,很大一部分人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作为幕后的谋士,大概只有少数当年靖王的心腹中的心腹见过其真实面貌,其余的人都处于货不对版的状态。——信息封闭的时代。 梅长苏有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或朝廷缉拿的钦犯,画像满天飞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说江左盟自己的势力,有蔺晨这位少阁主在这种事情就绝对不可能发生,以前不会以后更是,语言上描述基本可以忽略,单凭三言两语怎么能将一个人的外貌描述清楚呢?所以说,即便梅长苏就站在他们的对面,不知道的人也是不会知道他的身份的,因为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标志。 自此次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逐渐传开了琅琊阁少阁主有个神秘的爱人的事情,成为继“榜上无名”事件后,第二个大热门的问题。不同于那次白给的答案,这次的答案堪称天价,也可以说依旧是琅琊阁一贯诡异、随性的风格——少阁主中意的。唬谁呢?谁都知道你家少阁主有爱侣了,那中意的不就是那人吗?人都在他自己的怀里了,然后问别人要,这种明目张胆的罢工估计只有琅琊阁能干得出来了吧,简直是江湖第一坑的门派,没有之一,鉴定完毕。 当然也有脑袋好使的人,在抱怨的同时发现这个酬金好像在哪里听过,还就是最近,然后眼睛一骨碌就得出了答案,哦~~~原来是那位啊,嗯,倒是也说得通呢。仔细想一想好像还蛮般配的嘛~其实别人家的事情过分好奇就没意思了,最终这件事情成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大谜团——知道的人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人想破大天也不会知道。 朝廷当然要是时刻关注江湖上的动态,因此当今圣上萧景琰从蒙大统领嘴里听说了这一消息后,意料之中拗断了手中的狼毫,“你确定是小殊吗?”蒙大统领恭恭敬敬、哆哆嗦嗦回答,“微臣敢以性命担保。”话说靖王当了皇帝后,身上的霸气更重了,不愧是小殊看中的人。“你下去吧。”萧景琰深吸一口气,挥退了蒙擎。一个人冷静一下后,自言自语,“这样也好,有了羁绊他再也不会随时、轻易离开了吧。” 别人怎么想与五楼的两人没有丁点关系,而且他们即便是知道估计也不想理会,没错,他们就是这么是无视整个世俗! 与上面阳春三月一般的温暖气氛呈现鲜明对比的是下面比武台上激烈澎湃的比试,宛如酷夏数伏一般炎热,全部人都不很紧张着急,大概五层的那俩不合格的家长是最轻松的人了。 其实飞流是有兵器的人,早上梅长苏怕出现预想之外的事情,专门、亲自给他别在后腰上的,是一对专门找有名的大师为飞流量身铸造的鸳鸯匕 首。平时不随身携带是因为杀伤力有点过于大,飞流这个孩子有点冲动,还是离危险品远一些为好。最近散心也有很大的用处,飞流的心境平和了许多,更加能控制自己,所以就让他带上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对付斩 马刀赤手空拳太过于不实际了,还是有武器比较好,肉身怎么也不能和铁器相抗衡啊,即便那不是普通的拳头。 飞流和文溪两人的招式算得上是完全相反相克的、飞流以身法和速度见长,文溪则是完全相反的稳重如山,一举一动虽慢却有效。文溪靠着单一且基础的刀法抵挡下飞流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扔过来的进攻,看起来慢悠悠的挥刀,实际上恰好挡下飞流。 把两个人分开看的话,与合在一起看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完全不能想象两人是在同台比试。 文溪立在原地岿然不动,一柄大刀游刃有余地挥出、收回不断循环,每一下必定能听见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精准地挡下了飞流的匕 首,从来不落空。飞流于之相反,满场蹦跶相当活泼,速度极快,甚至在某一瞬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身形也不能捕捉到。眼力差的人绝对跟不上,眼力好的人瞪得眼睛都痛,估计这一场看完了回去就变成兔子了,日后好几天不要想睁眼长时间看东西了。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暂停一下,原地气喘吁吁,一边简单的调息一下,一边酝酿最后一波的攻击。最后一招,两人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所有的招式和套路,打算纯粹比拼内力,简单粗暴且有效,内力外放对撞,看谁先掉下比武台子去。 文溪将大刀高高举过头顶,飞流将匕首收至腰间,两人同时抬头,双目相接,一声轻斥,向下向前挥刀,强大的内力瞬间碰撞,形成空气对流的当口,也产生了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万鸟齐鸣一般,离得近的人都必须要堵住耳朵,尤其是没有内力的人,震得脑袋略微晕眩。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五层那两个根本不合格的家长的注意。从二人的小世界出来,回到现实当中,低头看到的就是两人同时掉下台的场面,中间的过程只知道个开头,其余一概不知。 想到此处的皮薄梅长苏瞬间老脸一红——没想到中间已经达到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田地,放着那么精彩且重要的比试不去看,反而在这里这处几乎没人的地方和蔺晨一本正经地讨论上下问题。虽说是食色性也,但也太不分场合了,要不是记忆很清晰,梅长苏会怀疑是不是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居然……!深深认定自己一定是和蔺晨相处太久而近墨者黑了,要知道他以前明明是很保守的一个人啊,除非换芯子,否则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还好蔺晨不知道梅长苏的这番腹诽,要不然估计会仰天大喊三声冤枉了,金殿鸣冤也可以来一发,“明明是你自己有变坏的资质,不承认也就罢了,因为你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嘛,但是懒在我身上是绝对不可以的,怪罪于清白无辜的我简直不可饶恕,这是典型的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麒麟才子江左梅郎也坠落了。唉!” 脸皮堪比城墙的蔺晨当然不会有任何愧疚之情,对于沉浸于同爱侣共筑的小世界中,而忽视或者说是忘记了飞流在下面努力奋战,的事情没有一点歉意。看着怀中变成红皮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长苏,心头一动又狠狠的木啊了一口,“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身为亲长的我俩关系如此亲密,应该是飞流的福气,他怎么会有意见呢?小辈都是这样希望的。” 梅长苏对他这种歪曲事实和信手拈来的本领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下面的飞流和文溪都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内力的僵持只持续了一口茶的功夫,然后就因为主人的体力不支而消散,结果自然是两人同时落下台子——连用武器卡住木台子的最后力气也用尽了,力竭到了极致。 喜欢本文请下载魔爪阅读器(ozhua)? ☆、谢幕 ?  梅长苏不方便出马,而且他下去也没什么用,所以就由蔺晨出马将飞流带上来——飞流力竭自己飞不上来了。估计不要说飞了,抬腿走路都成问题了,更不用说还要爬五楼,那简直是比登天还要艰难。 蔺晨是把飞流扶上楼的最佳人选,他们这次没有带人,只有三人外加一只小白在现场。而梅长苏那点小身板,要是真让他去扶飞流,大概两人都得在半路趴下,飞流再怎么说也是个将近二十的男孩子,重量肯定不能与小白相比,梅长苏是扶不动他是必然,最多就是原地支撑一下的程度,走路绝对是妄想,并且原地也不能时间过长了。 文溪也有人将他扶下去,不过下去好像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梅长苏在上面看得很清楚,下面的人乱哄哄的,根本没有个清净一点的地方,周围的楼都是满客。抬手招来楼里的管事,让他下去给文溪的随从送句话,请他们上来休息。 小随从其实是文溪的书童,头一次跟自家少爷出门,就来到人这么多的地方,不知所措是肯定的,现在拖着垮掉的少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可以有。所以听到管事的话也忘了征求少爷的意见,急匆匆就和管事一起架着人往楼里跑,他实在是驮不住他家少爷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一柄刀在,赶紧坐下来休息才是正气话。 幸亏来人是梅长苏派来的,要不然就这个小糊涂估计能把他家少爷买了,还在乐滋滋呢。文溪迷迷糊糊有一点印象,大约听到琅琊阁和上楼,快成浆糊的大脑勉强转了一圈,直觉告诉他没有问题就放放心心的晕了过去。 下面的武林盟主很识趣,两位选手都力竭且不省人事下去了,立马上去圆场。说了一些场面话和夸奖的话后,进入主题,“既然两位同时掉落比武台下,那么按照规矩就是二人平手。”环顾一下四周,嗯,很好,都没有异议,略微抬头,眼神扫过五楼,上面没有任何反应,那就代表着赞同了,毕竟两位当事人虽然昏了过去,但是当事人的亲友团还是清醒的,总是要顾忌一下,而且对方来头颇大,即便他是武林盟主也不能一手遮天。 “大家不反对的话,今年的优胜者就由这两位小兄弟并列吧。幸好今年的奖品是两件,要不然还挺不好分的呢。”自以为幽默了一把殊知下面的人完全懒得搭理他,这种老生常谈又没有营养的话,就应该一脚踹飞,果断地。武林盟主接着往下说,挽救了他被扔白菜帮子的凄惨下场,“下面就揭晓大家都很好奇的奖励!”他大概也感受到了下面的怨念,不再卖关子,“今年是很俗气却实用的奖金,另一个就是失传已久的名刀龙渊。” 立场不同关注点自然不同,普通民众惊讶于由两个壮汉抬上来的钱箱子,江湖中人则垂涎于旁边的宝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大剑师所铸。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 ,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又名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也称龙泉剑。 现在最纠结的就属五楼上的蔺晨了,他即是一个现实的商人,又是一个会武的江湖人,两样都想要是必然的结果。以至于文溪一醒来顺理成章地接收到了蔺晨充满不满和哀怨的视线攻击,整个人都不好了——任谁从疲乏中稍微缓过来就被人这样看着都会很莫名其妙。心里暗自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没有得罪过对方吧,毕竟是第一次涉足江湖,打过交道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出来。 梅长苏看出来文溪的疑问,赶紧把自家丢脸的拎回来,藏在身后——丢脸就在自己人面前丢一下就好了,在外人面前还是端起来的好,毕竟是一阁之主,随随便便暴露财迷的本质总归还是不合适的。 梅长苏担负起打圆场的这个责任,亲切的关心文溪,“你醒来了啊,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有事情一会儿再说。”文溪歪头表示对现状的不解。“嗯,我们是飞流的哥哥,刚才看下面好像没有合适的休息地方,所以就请你上来了,你不介意吧?”文溪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听到了琅琊阁什么的,原来是说这个事情啊。 “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能给我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就很好了,怎么会介意呢?”蔺晨眼珠一转,看来这是个老实孩子,有商量的价值。“嗯,看你有点眼熟啊,是从北境来的吗?”引诱第一步:套近乎、攀关系。 “是啊,您怎么知道?”小孩子就是诚实,蔺晨随便一忽悠情报手到擒来了。“哦?那容我冒昧的问一句,和文将军是什么关系呢?”文溪更加惊讶了,居然会被人认出来,“和家父相熟吗?”梅长苏插话,打断蔺晨的不靠谱,“在和大渝的那场战争中有过几面之缘。” 文溪虽然因为初涉江湖而有点天真,但不是不谙世事之人,很明显能感到梅长苏回避的情绪也就不再多问,至于他说的那种数面之缘,只要脑子还清醒就不会相信。文溪的父亲文将军是北境有名的高级将领,普通的士兵尚且不能轻易见到,身为江湖人的梅长苏和蔺晨就更不可能了。 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刨根究底,而且对于梅长苏的来历他也有所猜测,即便对方到现在也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但是他曾经听父亲提到过,在北境战场上琅琊阁的少阁主和一个姓苏的年轻人起了巨大的作用,特别是苏先生的智谋极其过人,因此文将军还与其结拜为异性兄弟,赠与他小马。 看着面前梅长苏,真的很像父亲口中的那个异性兄弟,脸色苍白却目含精光,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直面梅长苏,大胆试探道,“敢问您是苏哲苏先生吗?”梅长苏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食指竖在嘴边,聪明的文溪就知道如何做了——捂住嘴,点头,表示明白了且会保密。 蔺晨很满意,“小鬼,你真的和你老爹很像啊,一看就是亲身的!”文溪疑惑,“是吗?可是周围的人都说我们不像呢。父亲那样高大的一个人,我却生的有点秀气呢。”蔺晨不满,“话不能这样说啦,看事情要看内在的,不能光从皮相上看,一般儿子都肖像母亲,某人那样的像父亲的毕竟是少数。”斜睨了梅长苏一眼,梅长苏自觉举手,表示他就是那个少数。“而且以医者的视角来看,你的颧骨和下颌与你父亲是一样的,足以证明你们的亲缘关系。”——第二步,获取好感。 小鬼就是小鬼,让蔺晨随便一忽悠,星星眼就出现了,完全不见比武台上那个杀伐果断、游刃有余的小战士的影子。再接再厉,“总共两份奖品,文溪啊,你有没有想好要哪个啊?”一副怪蜀黍的样子,语气颇具诱惑力。可惜是对牛弹了琴。——第三步,直接出击。 文溪略微思考一下,果断决定,“我还是要金子吧,龙渊虽好,但是我已经有了一柄贴身的大刀,还是将他让给更加需要的人吧,兵器最好的没用,只要最合适的。”孩子还很腼腆,挠挠头,“刚才那是我父亲经常说的啦。相比琅琊阁练武的人比较多,即便飞流不用还能给别人嘛~” 蔺晨高兴了一半,觉得小鬼还比较上道,正打算乘热打铁一下,就遭受了正无穷的伤害。文溪没有注意蔺晨的表情,接着说,“我想拿点实用的金子给北境的将士们补贴一下,顺便改善一下伙食和过冬御寒的衣物。”这等话一出,梅长苏眼睛就亮了,蔺晨瞬间脑袋垂了下来,不要是旁边有他家长苏了,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打这笔钱的主意的,他只是个商人,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国家大义和个人利益必须能分得清。——作战全部失败! 梅长苏很是高兴,摸摸文溪的小脑袋,“你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为他人着想,日后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飞流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苏哥哥摸着别人的头顶夸奖别人,必须瞬间怒火冲天!一把上前将长苏的手从文溪的头顶上拽下来,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我的!”还瞪了文溪一眼。长苏赶紧安慰他,在他头顶摸一摸,顺毛。 文溪摸不着头脑,蔺晨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长苏啊,小飞流吃醋了,他不让你摸别人哦!”梅长苏瞟了他一眼,“是吗?那你以后离我远一点,省得飞流生气。”蔺晨着急了,“你不能这样断章取义啊!我和飞流能一样吗?我俩是什么关系啊,那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不好,我们可是……嗯?”剩下的话梅长苏的注视下自动消音了。 梅长苏心里叹气,看来以后要让蔺晨远离的人是飞流了,看看都教了纯洁善良的飞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长时间相处下去指不定被带到哪条沟里了呢? 这一天就在这样闹哄哄的气氛中过去了。文溪也和他们一起回到了宅子里,因为他在客栈的大通铺绝对不会有宅子舒服。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挑剔的富家公子,在野外行军的时候就地幕天席地也有过,但是有现成的好条件不把握的是傻子。对方是父亲信任的人、结拜兄弟,也就是他的叔叔,那么借住在叔叔家也没什么的。懵懂的孩子还不知道宅子真正的主人是你叔叔的爱人,你是沾光的。 之后的几天一行四人再加上一只小白,没有去闹哄哄的比试场,而是去了泰山漫步野餐。文溪的随处被残忍的留下看家了。 泰山由于太高了,所以即便山脚下炎热的酷暑,而半山腰切实微凉的春天,甚至到了山顶还能看到白茫茫的未化的雪地。按照武人的强健体魄应该是选择在山顶赏雪饮酒的,顾及到梅长苏柔弱的身子就改为在半山腰赏春煮茶了,也别有一番趣味。 没去旁观这天的门派间的较量的后果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顶多是措手不及的程度,加班一下就能不会来的。横空冒出一个叫做七煞楼的帮派,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蔺晨当时也就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脑袋长包不自量力的人总是很多,以至于收到来自金陵的召唤时很是不解了一阵子,只得重新派人调查,才知道原来是他们错过了先机。那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 ☆、连理 ?  武林大会就那样匆匆结束了,对于奉行“贼不走空”的蔺晨来说,还是有一点收获的,舍出去金子换回了上古名剑龙渊,也算是一桩划算的买卖、而且金子用在了长苏惦念的地方,总的来说是一个圆满的结果。 武林大会上收获最大的无疑是小飞流,又酣畅淋漓地干了一架,而且是和完全不同于蒙擎的一个高手,得到的用颇丰和匪浅已经不能概括了。 转眼间已经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年了,八月都过完了,马上就要进入金秋九月了。 即便是一向天南地北逛荡的蔺晨也有一些想念琅琊阁的山山水水了,何况是宅了十多年的梅长苏。倒是飞流还好,小孩子心性对家的留恋不是很重,而且一路上游玩更符合他的性格。 梅长苏发现,蔺晨好像在秘密计划着什么事情,经常遮遮掩掩的写一些东西,还想方设法不让他看到,自己一凑过去他不是转移话题把自己忽悠走,就是用东西把桌面压住,不让自己看见。只有这点也就算了,毕竟有可能是琅琊阁的什么机密,两人的关系再亲密也是要给对方私人空间的。关键是他完全不避讳飞流,甚至还特意把飞流叫到跟前,两人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心不好受,梅长苏现在也能体会到在金陵的时候黎刚和甄平他们的心情了,略微有点小愧疚,决定这次回去江左盟一定要找机会正式和大家诚恳地道歉,自己的任性不管不顾给大家真的带去了很多麻烦,尤其是心理上的负担。蔺晨不知不觉中补全了长苏的一份感情——设身处地为他人思考。 倒不是说梅长苏是个自私的人,恰好相反他是一个相当大度、品格高尚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江左盟那一群心高气傲的江湖人收为己用。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舍己为人的人,所以也就常常置自己的安危与脑后,看得身边一众人担忧不已,偏偏当事人根本没有一丁点自觉,简直是皇帝不急那个谁急。 可疑的地方不只这一处,这只是小事情,最大的变故就是在某一天之后。 那一天是很普通的一天,风和日丽。随着三人逐渐南下,也感觉到了江南不同于北方那种萧瑟的潮湿,水汽中还带着未消散的暑气,使得刚从齐鲁之地、秋高气爽的地方回来的三人很是不适应,最突出的就是小白。一叶山庄虽然在地域上也属于南方,但是那里毕竟是山里面,与平地或者是丘陵山谷不可同日而语的,再加上小白自带一层保暖的毛,因此更是加重了炎热的痛苦。 南方的热不同于北方的热,它是那种闷热,即便有凉风吹着也无济于事,唯一的缓解办法就是泡在水里了。索性小白一过了秦淮河就每天呆在马车里的一个盛放凉水的小木盆里泡着,不到睡觉的时候雷打不动、绝对不挪窝儿。 这个办法当然是古灵精怪的蔺晨提供的,梅长苏和飞流在这些稀奇古怪的方面毫无疑问要对蔺晨甘拜下风,本性使然他们拍马也追不上的。不过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仔细说起来他们是一家人,脑子活泛的人有一个就够了,多出来的那个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银子花了。蔺晨负责灵光一现,梅长苏负责踏踏实实,飞流负责呆萌,一家人也是很和谐的。 回去的路上蔺晨选择了陆路,因为现在正是中秋刚过,全国大丰收的季节,水路作为沟通各个地方的重要航道必定是拥挤不堪。人多船也多,乱哄哄的非常不符合蔺晨一贯的风格。而且在秋季的江南,还是离水边远一点为妙,过于潮湿真的是很不舒服,总有一种衣服沾在身子上的感觉,不说是清清爽爽的。 陆路依旧能过上好吃好喝好住的日子,和去的时候一样,基本上都是不花一分钱的享受顶级待遇。其中除了蔺晨独自一人游历江湖是结交下来的各种好友以外,最多的就是琅琊阁的产业了。曾经梅长苏很是疑惑不解地问过蔺晨,“那么多店铺你都能记住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准确的走进去,就不怕记错了,结果却白吃白喝一顿被打出来吗?” 蔺晨竖起一个手指在梅长苏眼前摇一摇,然后引着他的目光看向眼前那家酒楼的招牌,“那里,就是店名的第一个字,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梅长苏仔细端详了一下,“嗯,好像第一个字过于龙飞凤舞了一些啊,都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了。”蔺晨无语扶额,“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要看本质啊本质。”梅长苏双手环月匈,“那你说为什么是这种样子的,难道你能认出来?” 蔺晨得意,“你还别说这个真的只有我能认出来,你再博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字。”梅长苏不服气,“那行啊,你倒是说一说那到底是什么?”蔺晨沾沾自喜,终于有长苏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的事情啦,很值得仰天大笑一盏茶的功夫。 借机打秋风,“要是我能解释出来的话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梅长苏不服气,“答应就答应,只要不违反道义和律法。”心中却想的是蔺晨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生搬硬套的话自己一定能反驳回去。“那是当然啦。”蔺晨激动解释,“其实是我家先祖所创的一种图形,用来标记各地商铺的,凡是第一个字中间有这个图形的,或者是在字里行间隐藏着的,就都是琅琊阁的产业。要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好的记性能将所有的店铺记得住吗?即便有好记性也不会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的。” 梅长苏怒,“你这算是监守自盗,这种事情肯定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知道才有鬼了,好不好!”蔺晨说,“不管,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有没有规定要怎样的解释才可以。”梅长苏自认倒霉,干脆破罐破摔,“行,你说吧,想让我答应什么?”蔺晨故作神秘,眼睛一眨,“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然后等到晚上落脚于客栈,不仅一反常态的没有和梅长苏一同沐浴,而且还要梅长苏先睡,暖床的使命都不管不顾了。因为今天白天好像走的有点多——全部都是曲里拐弯的小路,不能坐马车不说了,就连骑马也不能够,因为人很多貌似是个集市什么的,骑马一定会撞到那些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家的。走多的结果就是晚上也没有精力计较蔺晨居然让自己先睡,而他熬油点灯地近乎一夜鬼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反正梅长苏半夜醒来想喝水的时候,看见屏风后的油灯还是亮着的,而且听声音好像刚飞走一只信鸽,有翅膀扑扇的余音留下。 简直是莫名其妙,梅长苏心里想。蔺晨几时变得这么勤劳了?以前火烧眉毛了也没有熬夜的时候,现在这么悠闲的生活哪里有着急的事情啊。梅长苏翻来覆去,难以安寝,最后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唔,没有暖炉不舒爽。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最近几天各种的焦躁,所有理由都可以归结为两个字,那就是蔺晨。蔺晨已经慢慢走近他的心中,甚至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情绪随之波荡起伏。 其实蔺晨是故意让梅长苏在白天走很多的路,那样做的话到了晚上他就会很累,以至于陷入熟睡,而不再关心他到底不睡觉做什么。虽然隐瞒自己的爱人不是蔺晨的作风,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提前隐瞒一下为妙,要是被长苏提前知道了,不仅惊喜会没有了,严重的话有可能还要全部取消掉,所以他作为重要主角之一,就最后知道吧。 真正的诡异是从第二天开始的。前几天只能算是不正常,与第二天开始乃至到琅琊山山脚下的相比必须是小巫见大巫。 第二天一大早,蔺晨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头,即便眼眶下略带着乌青,却是像睡了三天三夜外加喝了无数大补汤一样有精神,冲进来拉着还在床上烙饼的梅长苏就往外走,“长苏啊,从今天起我们要加快行程了,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一定要尽快赶回琅琊阁才行,所以就委屈你这几天稍微辛苦一点吧。” 既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善解人意的梅长苏自然不会反对。无论是以前赶路行军还是现在行走江湖,他都不是那么娇贵的人。蔺晨最近养得好也改变不了本来的个性。“我没有关系的,正事儿要紧,你这么着急一定不是小事儿,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可以再出来嘛。” 蔺晨激动拥抱了一下他家长苏,“你真是太好了,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很重要。”双手合十保证,“只要你这个依了我,以后全部听你的,蔺晨本身对你再无任何秘密和隐瞒。”梅长苏不解,“你在说什么啊?好好的怎么扯到那么遥远的事情了,赶紧吃饭吧,粥都要凉掉了。” 以后的一路上就是在赶路赶路赶路,倒也没有风餐露宿,但毕竟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游山玩水的悠闲不复存在。别说是体验当地的特色生活了,就连食宿的地方都不一定是琅琊阁的地盘,非常不符合蔺晨抠门的性子,从反面上也证明了事情的紧急。 一路奔波到了山脚下,蔺晨还不带喘气的,直接和飞流一起从两边架着梅长苏运起轻功沿着峭壁往山上飞,走楼梯的时间都省略了。 梅长苏心下疑惑更重了,边飞变考虑,这几天越靠近琅琊山蔺晨越反常,坐立不安不说,还经常用内涵深厚的眼神盯着他看,一看就是一炷香,都不带眨眼睛的,吓死人了。 当脚落到实地上,抬头一看,梅长苏全部都明白了——青山绿水环绕的琅琊阁变成了红色的海洋,当初洋溢着喜悦吉庆的气息。门口站着琅琊阁的主事、江左盟的长老、还有游历在外的老阁主、荀老大夫、晏大夫,甚至还有蒙大哥等等数不清的亲朋好友。 心中一动,那种欣喜、感动和幸福的感情混合在一起只能化作滚烫的泪水流淌在脸颊,最后被蔺晨略带凉意的手指温柔拭去。 ? ☆、变化二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日常生活小番外》里的二百五的奖励,这是收藏过三百的奖励! 为了弥补手抖发错的过失,贴在这边了,日更要保持下去!【握拳】 so,今天又是两更,八点左右还有一章正文哦~ ps手机打字真是要命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只小喵很大程度上就是自家长苏! 在蔺晨纠结的时候,长苏喵醒了,先是用细白的毛茸茸的小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习惯性地往旁边蹭去——只这一下蔺晨就能确定小喵就是他家长苏,自从二人成亲以后,他们的关系就亲密了许多,或者说是长苏对他更加亲近了,距离几乎消失。早上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很可爱的小动作,是清醒时的他所没有的纯真,甚至完全不符合他三十出头的实际年龄。 比如说刚才的蹭一蹭,正常情况的话应该是在蔺晨的肩头或者是胸膛蹭,把蔺晨蹭醒了之后他自己一翻身又去高枕无忧地睡回笼觉去了。简直傲娇的难以言语!不过确实很戳心窝子就是啦。 小喵或者说现在是长苏,没有蹭到想象中温暖的身体,睁开略带薄雾的双眼打算找一找身边那个本应存在的人哪里去了,结果张开双眼他就呆掉了,彻彻底底的! 那个变大的枕头是怎么回事儿,旁边看起来像一座小山的东西是被子堆吧,最重要的是眼前晃来晃去的有着粉红色肉垫的毛爪爪又是什么,为什么想着动胳膊动的却是这个呢?怀着悲壮的、破罐破摔的心情低头一看,果然全身都是毛茸茸了! 看着重长苏喵的一系列动作,坐在床头的蔺晨也很想仰天长啸一下,以抒发心中的抑郁之情,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安抚炸毛的长苏,自己毕竟不如当事人受到的刺激多。 将长苏喵抱在自己的怀里,抚摸它柔顺的背毛,“长苏啊,想开一点吧,反正横竖只有一天,睡一觉吃点东西就过去了。”长苏也很无语,“喵喵喵,咪唔!”这种话一出来,两人都傻眼了--变成喵和不能说话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等级啊!难道要去学猫语吗-蔺晨想。梅长苏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打击太过,大脑已经拒绝转动了。 人生最凄惨的事情不过如此,爱人之间不能正常的交谈,虽只有一天,十二个时辰,并且抛弃已经睡过去的那些,满大满算剩余的只有八个时辰了,熬过去也不会很困难。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很难,度日如年也大抵如此吧。 还好两人多年的共同生活为他们积攒了不少默契,简单的交流还是可以做到的,复杂的估计只能用文字代替了,即便现在的猫爪爪拿不了毛笔,画几下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过来吃早饭的飞流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幅超级诡异的画面。 他的蔺晨哥哥给一只小白猫夹菜就不说了,这个也算是正常的,一般养宠物的人对待喜爱的宠物都会这么做的,问题是他还在和小猫说话、交谈,这个就很诡异了,又不是得妄想症了。 大概飞流疑惑的眼神过于炽热,以至于蔺晨不得不暂时放下给长苏喵喂食的手,大致给飞流讲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一总结,“所以说,你看到的桌子上的这只白猫其实是你苏哥哥变的。” 可怜兮兮的飞流遭受正无穷的打击,晃晃悠悠恍惚着出了门,就连吃饭这等对于他来说天大的事情也忘的一干二净了。 反倒是作为动物的小白更有接受力,通过熟悉的气味分辨出长苏喵的正体,丝毫不生疏,反而更加亲切的黏在他的身边,也算是长苏喵的玩伴了吧,虽然他很不想拥有,但是聊胜于无,一整天趴在蔺晨怀中也不怎么像话。 精疲力尽的蔺晨绝对中午小睡一下,养足精神应对下午的人工雷,没想到一觉醒来却发现天才蒙蒙亮,身边的还是人,而不是白色的毛茸茸的一团,瞬间精神大振,腰酸屁屁痛都可以忽略了。 做了那种梦的蔺晨从来没有觉得眼前长苏的睡颜是那么美丽动人,很是激动地抱上去,“太好了,长苏,你还是人……额!” 激动的话被长苏头上的和梦中相似的一对白色耳朵所打断,刚才因为角度并没有看见,坐起来才发现。小心翼翼伸手捏一捏,温热的触感表面它是真实存在的 ,而不是谁放上去的道具,。颤抖着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意料之中有一条毛茸茸的白色长尾在长苏的身后该在的地方。 蔺晨觉得全身都疼,即便这样的长苏诱惑力是正无穷,但是身心具巨疲惫的他已经不能狼变,扑上去压一压什么的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丝毫没有自觉的长苏被蔺晨的动作折腾醒来,依旧按照习惯凑过去蹭一蹭,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却不知道他朦胧的双眼配上小幅动弹的毛茸茸耳朵是多么大的杀伤力,蔺晨顺利被蹭出火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容易冲动的清晨啊!果断填满血槽扑过去,嗷唔一口嚼巴嚼巴吞下肚去,连渣渣也不剩了。心想着送到口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这天早晨在外间吃早餐的飞流没有看见他两个哥哥,只听到噶吱噶吱的大床摇动声,以及间或传出来的嘤咛哼嚿榉岣坏乃苁断嗟谋e欧雇肱芑刈约旱脑鹤恿耍皇巧岛鹾醯拇辰ィ缓蟊惠扛绺缗俺稍3宜崭绺缛膛怨鄄怀鍪纸饩人? ☆、大婚 ?  梅长苏对于蔺晨的心意自然是心知肚明,而他也认定了蔺晨作为日后最亲密的人和今生的伴侣,决定以后的日子一起生活下去。 虽然两人都不是那种受世俗观念影响的人,但是梅长苏毕竟还是要比蔺晨保守一点,或者说他更加内敛一点,对于这种事情不主张张扬地大宴宾客大办宴席,甚至是丧心病狂地想全天下宣告。 没错,蔺晨就是那个想要宣扬到全天下皆知的人,辛亏他还有最后一点理智,没有彻底的在丧心病狂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当然也与另一个当事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蔺晨熟知他家长苏是一个很“腼腆”的人,面皮太薄对大出风头的事情必须抵制。要不然他是真的打算利用琅琊阁的势力将这件事情搞得天下皆知。 请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组织的实力,只要他想是绝对能做到的,而且下属亦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琅琊阁铁板一块,弟子和属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绝对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且很大一部是都是世代都在琅琊阁生活,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要不然这么大这么繁琐的家业早被有心人士弄垮了。尤其在历代阁主都不怎么靠谱的情况下。 现在梅长苏所看到的场面是蔺晨在心中天人斗争了很久所做的决定——既满足了他炫耀的愿望,又照顾了梅长苏的性格和心情,并且兼顾到了梅长苏内心深处对于亲朋好友的渴望,他真是个不能再合格的好伴侣,天狗鼻疯狂生长。看来以后琅琊榜要增添一个了,类似十大最佳伴侣或者是十佳爱人之类的?唔,等到之后腾出空闲时间来再好好计划一下。 梅长苏不是飞流那样的呆萌,面对眼前铺天盖地的红云,以及那些天南地北的好朋友乃至长辈脸上挂着的祝福笑容,瞬间恍然大悟,以前种种的疑惑和蔺晨的反常全部能解释清楚了——确实是攸关终身的大事,大概蔺晨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还有一部分先斩后奏的因素在其中。 拿下蔺晨抚在自己脸颊上拭泪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目光略过大家,正式鞠了一躬,也拉着蔺晨一起,“这一礼是大家该受的,千万不要推辞。”看有人,尤其是甄平和黎刚等下属反应过大,出言制止。“我梅长苏从梅岭遭难之后,一直是你们在支持我,没有你们就没有所谓的江左梅郎,更不可能为千万赤焰冤魂洗血冤情和翻案。无论是在江左的谋划和事前准备,还是在金陵的行事都得到了大家莫大的帮助。”空口白话的感谢已经过于苍白无力了,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他的感激。 “这次我和蔺晨的仪式大家能来参加也正是一个致谢的契机,大家把他当作一次聚会就好了,正巧我在北境脱险以后还没有回过江左盟呢,这次一起吧。”缓口气接着说,一鼓作气,“事已至此,再多的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了,大家尽情享受宴会吧,相信蔺晨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其实他这样说一来是受到蔺晨的启发,真的有所感悟而诚心诚意鞠躬向众人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就是故意模糊蔺晨这个举动的用意,虽然大家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但还是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蔺晨知道他心中所想的,眼神示意管事去招呼客人,再说了他老爹都已经回来了,他作为准新人只要专心陪伴在爱人左右,安抚他焦虑的情绪就是他全部的任务,其它的都是浮云,排在后面等着吧。 把一堆他自己找来的客人留在山门口让老爹照顾,自己拉着他家长苏大摇大摆地走进后面的小院,完全没有任何的内疚之情,他现在可是有后台的人了,天大地大都没有长苏大!那是梅长苏在此常年的固定居所,就在蔺晨的隔壁房间,两人一个院子。现在不禁回忆到当初草率做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为了治病及时或者说是能少跑两步路,就把长苏安顿在了自己的隔壁,啊呀,自己还真是有预见性。 脸皮厚度再一次得到加强,两个人一路像小孩子一般手拉手走回了属于他俩的小院子——后来加入大家庭的飞流住在旁边的院子,距离不远却也不近。梅长苏一直保持耳廓微红的状态低头向前冲,反正有蔺晨拉着他完全不怕会撞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蔺晨春分得意的紧,也不计较长苏的鸵鸟心里,反正人已经到手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最后一步也马上就能实现了,啊,光是想一想就非常值得狠狠激动一番。 一进屋梅长苏就憋不住了,什么斯文形象统统抛弃,直接进入狂躁模式,揪住蔺晨的衣领直接按在百年水曲柳的茶几上,连软绵绵的大床也不让上,借助高低差的优势,严肃询问,“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听你的的事情吗?”语气平淡、沉着冷静,与他手上不断收紧大有勒死亲夫的动作完全相反。 熟悉他的蔺晨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拟态,总是不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特别是与自身相关的,算是多年运筹帷幄养成的坏习惯——连自己的情绪也要很精准的控制,俗话说要想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梅长苏完美地做到了,他自然成功了,后遗症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改掉的,而且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慢慢抚平紧绷的情绪。 没有拿下长苏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也没有抱怨桌子太硬躺在上面一点情调都没有,就那样顺势环住身上压着的那人的背脊,安慰性的轻拍着,“冷静一点啊,这可不像是那个在金陵笑谈军政、不动声色坐看风云变幻的麒麟才子啊。”梅长苏攥紧手中的布料,“那当然,在金陵的是苏哲,我现在是梅长苏,是暴力的江湖人!” 梅长苏身体再怎么健康也比不过蔺晨,蔺晨腰间一用力,腿一发力,就轻而易举地将梅长苏反过来压在了床上,“家庭暴力是应该受到抵制的,即便我皮糙肉厚你也不能那么性急地就往桌子上压啊,好歹也要等到上了床再说嘛。”梅长苏对他这种天雷滚滚的性格已经太习惯了,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而且他现在正是气势高涨的时候,纵使处在下方的位置,也丝毫不显得弱势。 “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把全部的事情都老实交代了!”蔺晨投降,抱着长苏转个圈,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他可不想压坏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宝贝,然后往上蹭了蹭,靠在床头上讲,“确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这几天一直在谋划的就是我们大婚的事宜。” 梅长苏其实是很感动的,“你是在不必如此。”蔺晨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而且还是终身大事,当然要极尽奢华才可以,我琅琊阁和你的江左盟又不是什么小户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要不是不喜嘈杂我还想发英雄帖邀请江湖上的人来参加呢。” 对于这人的性子长苏在这近两年的朝夕相处当作可算是领教清楚且彻底没辙了,也懒得理会他,就由着他去吧,反正客人已经请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而且从心里来说他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也借此机会见到了久违的亲朋好友。 梅长苏长长的叹了一口大气,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仿佛都能砸出一个大坑似的,“下不为例,这次就这样原谅你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和我商量才行,不能把我蒙在鼓里。”蔺晨慌忙点头,“那是必须的,再说了我早就告诉你只此一次了,也没有人成亲两次的。”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好像蔺晨已经自己结合两人的八字算好了吉日,所以才很着急的准备,因为最近的吉日就在他们回到琅琊阁的三天之后,再往后的话就要拖到过年以后了。蔺晨想的是两个大男人不需要太过讲究,时间匆忙一点也无伤大雅,再者他也想和长苏两人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一起过年,自然着急了一些。 好在两位主子不靠谱,周围的下属都是能撑起来的。蔺晨在路上就广发请柬,将一众观礼的人都请了过来,至于他老爹能不能接受根部不是他要担忧的问题,江湖人向来想得开,他老爹也不例外,作为唯一的儿子,蔺晨知道他过得好就是老爹的要求。 他们还在赶路的短短几天,琅琊阁众人都将山庄布置好了,只待新人的归来然后量体裁喜服了,虽说院子里有旧衣服,照着那个尺码做也是可以的,差距不会很大,但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喜服还是庄重一点为好,也算是求个好兆头吧。 三天的时间里,梅长苏和蔺晨两个大概是最闲的,每天不是在和大家聊天,就是两个人黏在一起说点“悄悄话”。大婚头一天晚上,按照习俗是要分房的,不过两人的房间相邻,互为隔壁,分不分也没有多大意义,而且蔺晨和梅长苏都不是拘泥于礼法的人,因此晚上照旧同床共枕。 梅长苏窝在蔺晨温暖的怀中,享受这高档的人形暖炉,不禁想到以后大概再也离不开这个暖炉了吧。 忽然蔺晨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下直起身子来,还把怀里有点睡意的长苏摇晃起来,“长苏啊,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没有写庚帖呢!”意料之中惹来了睡眼朦胧的长苏的怒瞪,“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想这个啊,闲不闲啊,折腾了一白天不累吗?” 没错,对于这件事最淡定的莫过于长苏,他甚至比那些围观的群众还要冷静,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作息规律从不失眠。大概是淡定都被他拿走了,蔺晨就表现的很焦虑,饮食还好,睡眠就不是很规律了,特别是最后的一天,白天一直在做莫名其妙的准备,一会儿要试礼服,一会儿又要检查酒水,反正就是一刻钟都不肯消停。梅长苏眼不见为净,一白天都在书房看书,结果到了晚上还是没能逃过去。 看着蔺晨亢奋的眼睛,无奈叹气妥协,“写就写吧,写完赶紧睡吧,明天挂着黑眼圈可不好。”“嗯哪!”得到梅长苏应允的蔺晨就像是得到了家长奖励的糖果一样的小孩子,双眼又黑又亮。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共执一根中号的白云笔,从桌子上若干份红色帖子中找出一张大小合适的,不假思索和提前交流,郑重写下一生的誓言: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惯常写颜体和习惯写瘦金体的手合在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刚毅的字中带出些许柔情,那样契合,所谓字如其人大抵如此吧。? ☆、巫山云雨 ?  所有的准备都做完了之后,只待天明即可,蔺晨和梅长苏最后一晚没名没分的相拥而眠依旧是好梦无限,一觉睡到大天亮是必然的,甚至差点睡过去。 虽说仪式只有自家人观礼,也不用起个大早做给外人看,但是该尽的礼数必须要有,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仪式,不能马虎过去了。因此穿着一身喜庆衣裳的飞流,和蹲在他肩膀上的脖子上系着红绸子小白一起进来叫两人起床的时候,只是小小的磨蹭一下就痛痛快快的爬起来梳洗,准备迎接着意义重大的一天。 两个大男人本就比不上女子那般细致麻烦,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且两人加起来连女性长辈的毛发也见不着一根,自然没有人来嘱咐一些琐事。当时准备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嫁娶仪式,只是合婚仪式,意味着两人的地位的平等的,没有附庸关系。至于上下位置那就是床上见真章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 两人换上款式相同的正红色长袍,就连里衣也是红色,一身红衬得人特别精神,本来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下一穿戴只能用面如冠玉形容了,小小的飞流已经看呆了,他还不懂得今天对于梅长苏和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看见两人不同于以往却显得更加帅气的打扮,也知道了这是个好日子。 蔺晨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将散乱的长发用发带随意一束了事儿,而是拿出特意定做的两顶红玉发冠,给自己带上后又将旁边着装完毕的梅长苏按到凳子上,亲自用一把犀木梳子将他乌黑细长的发丝梳通梳顺,最后全部笼在手中,在头顶高高束起,不是成年男子惯常的发髻,而是吊起来,带上晶莹剔透的红玉冠,用一柄质地相同的红玉簪固定起来,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也更有活力和朝气的感觉。 红玉簪不像红玉冠那样精致,但在梅长苏看来他的价值是全身行头中最贵重的部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那是蔺晨亲手那小刀刻出来的,意义重大,已经不能用金钱衡量了。 相同的服饰只在边角处的花纹不同,梅长苏的是金线流云纹,蔺晨的是银线水波纹,寓意着两人高山流水的情谊——从之心朋友到亲密恋人,并不突兀也不冲突。 从远处看可能会搞混,毕竟是相似的着装,而实际上两人给人的感觉还是相差很多的,从背影就能轻易分辨出来。张扬的蔺晨,内敛的梅长苏,合在一起堪称璧人的完美代表。 匆匆忙忙半个上午就溜走了,两位新人的合婚仪式正式开始。 江湖人向来不拘小节,而且今天有事自家人的大喜日子,各外闹腾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宴席在中午正式开始,而作为新人的两人在那之前就被各种折腾了,真是凄惨的一比那啥。 当然在座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不会轻易放过一堆苦命的新人。有人提议用别的代替,一贯木讷却一语中的甄平建议,“那就用乐器表达一下意思吧,两个大男人吟诗什么的好像也不怎么合适。”另一江左盟的年轻长老附和,“男女间有却扇诗,今日有蔺晨少阁主和我家宗主的琴箫应和也是佳话一段啊。”晏大夫也起哄,“那老夫可是有耳福了啊!” 新人正式成了大家娱乐的对象,完全不带商量的。大喜之日二人也不愿让大家扫兴,况且提的要求尚且正当,满足一下也是好的,就当做福利和回报了吧。相视一眼,接过侍从手中的古琴和萧,音随心动,蔺晨先手一挥,古曲《凤求凰》包涵着浓浓的情意缓缓流泻而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这本来是根据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佳话谱写成的一曲爱人间缠绵悱恻的曲子,属于无媒调,即正调慢三、六弦各一徽,以四弦为宫之羽调,但是在蔺晨的手中,除了表现出浓厚的爱情之外还有着陪伴的意思在其中,所谓手随心动大致就是如此了。蔺晨所奏的曲子正在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对梅长苏有爱有怜,质朴的琴声中寓意丰富。 梅长苏接上,一曲《离思》缓缓流淌,既是他对于蔺晨心意的答复,更是他自己的心意的表达: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蔺晨不仅是恋人,更是他新生后的陪伴,对于他而言,不再是是单一的意义就能概括的,用这首曲子表达他在生命中的重要性再适合不过了。 两首默契十足的曲子一出,全场人都震惊了,其中的情意即便是不懂得音乐的人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何况那闪瞎眼的红艳艳的二人眼神一直在热辣辣的交流,周围围观的群众都有点脸红的,没办法太甜蜜了实在受不了,尤其在做的还有不少光棍。 光棍的怨念的不可触及的,这样大大方方的秀恩爱自然遭到了很多不满,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放下了身份,只是作为单纯的个人而来庆贺新人喜结连理,诸如甄平和黎刚也抛弃了尊卑观念牟足了劲儿起哄——废话,不看蔺晨少阁主那个护短的在旁边虎视眈眈嘛,不趁人多的时候闹腾一下,落单可没有好下场了! 都是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江湖人,这一闹就从中午闹到了晚上,大概与婚宴的主角是两位男子有关,二人一直在正厅待客,除了梅长苏身体不好不能多饮以外,简直就是有两个新郎了。不过梅长苏的酒都被蔺晨喝下去了,以至于最后还是厚道的老阁主发话才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宾客放过新出炉的小两口,“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先放他们回去吧,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今晚不醉不归。” 梅长苏搀扶着蔺晨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两人的卧房,一把将挂在背上的人掷在软绵绵的大床上,一边揉捏着酸疼的肩膀一边说道,“好了,已经回来了,快起来,不要再装了!真是的,沉死了啊!”刚才还醉的睁不开双眼的蔺晨一听这话很精神地爬起来,半靠在床头上慵懒地说,“他们都以为我醉了才放过我,你怎么知道我还清醒着呢?”上扬的尾音充分显示了这人心情的愉悦。 梅长苏不屑地哼了一声,“虽然我的武功尽失但是脑子还在,你身上酒气那么重就是因为你将酒精用内功逼出去了,不要当所有人是傻子好不好,最起码老阁主是肯定看出来了!”蔺晨调侃,“我们都已经拜堂了,还叫什么老阁主啊,太生疏了,以后要跟着我一起叫爹才行啊,真是没有自觉。”话毕还很烦恼似的摇摇头。 梅长苏俊脸绯红,对于新加在脑袋上的琅琊阁少阁主伴侣非常不适应且没有代入感,虽说两人在一起也有半年之久,何况前面还有十多年的交情,但是总觉得今日一过就变成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倒不是说以前有玩笑的心态,只能归结为有了名分就是与众不同的吗? 在梅长苏低头沉思外加发愣的期间,蔺晨已经起身整一整身上凌乱的衣服走到桌边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质酒壶,和两个上好的夜光杯。“行了,改口的事情不再这一时,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把今晚的黄金时光浪费在胡思乱想上了。” 倒满两杯递给梅长苏一杯,“上好的梅花酿,我自己做的,当作我们的交杯就绝对不失份儿。”梅长苏恍恍惚惚接过来,和蔺晨手挽手仰头一口喝掉,然后才真正睁开眼大量眼前的人,俗话说灯下观美人,对于美男子来说同样适用,一身大红衬得他更加丰神俊朗了,发型的改变也相当合适。眼前的是是要同自己共度一身的人,放一百个心就好,不需要算计和准备,一切跟着感觉走。 梅长苏再怎么也是分轻重的人,早就约定好了这一天句不会逃避。成亲和洞房是一脉相承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家都是男人坦诚相见也没什么,你有的我也有。 蔺晨将酒杯放回去看见的就是长苏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对于恋人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移不开很是骄傲,“是不是看见我穿红色的很稀奇啊?没事儿,里面的我保证一定会比红色更好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梅长苏反驳的话被蔺晨接下去的动作全部堵了回去。 走一步掉一件衣服,腰带、外袍、中衣、袭裤,从桌边到梅长苏坐着的床边只有短短几步路,一身整齐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大红色里衣还要掉不掉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意料之中梅长苏呆掉了,“你……!”蔺晨毫不在意,“我什么我,你不月兑才是奇怪啊,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也哦。”被蔺晨的连环击彻底打败的长苏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慢悠悠地抽腰带、剥衣领,蔺晨实在是看不下他那堪比蜗牛的动作,直接上手刷刷刷剥洋葱一般把两人剥干净,“嗯,这下才公平嘛,光溜溜也要一起。” 闲话不多说,将长苏抱起轻轻放在大床的正中央,挥手扫下红色的纱质床帘,整个大床内部形成了密闭空间,只有遥远的红烛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是唯一的照明。 伏在身上的身躯是与自己的白皙完全不同的精瘦,蜜色的肌肤底下充满了肌肉,捏上去硬硬的充满了爆发力。到底的梅大宗主被美色所俘虏,脑子当机完全不知道他马上就会被吃的一干二净,一点渣渣都不剩下了。 蔺晨是医者,对于人体的结构非常清楚,且对于这日思夜想的一天是十万分的期待,提前的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并且药还是他自己研究的,结合了很多风月大师的得意之作,力求万无一失,让他家长苏没有一丁点不满的享受情/事的欢愉。 情由心生,两人彼此吸引很快体温就逐渐上升,感觉也来了,大概是灯光的刺激,总是比以前在被窝里抹黑相互纾解更加敏感,反应也更加激烈。梅长苏的眼神逐渐涣散,失去了平日里的清明,慢慢变得迷蒙,又染上了情谷欠的色彩,在这充满红色的空间,像小钩子一样撩拨着蔺晨已然波涛汹涌的心。 唇舌交缠至喉咙的深出,感觉灵魂都会被吞噬下去一般。神智和身体完全不听主人的指挥,任由身上那人的摆布。爱抚、摩擦、旋转、进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且顺理成章。 “嗯!长苏,放松一点,来,深呼吸。”“呼、呼,我在努力,要不你来试试?”“以后再说,现在要专心!” 肌肤上烙下了数不清的印记,包括最隐秘的地方,一直深入到了心底,那是一辈子的誓言。 无论怎么充分的准备也不能压制抵抗的本能,力求尽量减少长苏的负担和痛楚是蔺晨优先考虑的,毕竟是第一次实践,生疏和不适应是难以避免的。 坚硬的梨花木雕大床不堪重负,吱呀了一夜也难以掩盖情人间甜蜜和满足的嘤咛。梅长苏紧紧抱着伏在身上的那人光果的背脊,修剪不久的指甲留下道道红痕,仿佛是在大海中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才能使得他在灭顶的快感中勉强保持一丝神智的清醒,以免沉入无边的谷欠海中再也浮不上来。 红帐翻卷一夜,灰白色的天空取代了繁星闪烁。一根粗壮的红烛熄灭后,蔺晨弹出一道指风将另一根只剩下一小截的熄灭,然后才抱着疲惫不堪的甚至在清洗时依旧昏昏沉沉的长苏沉沉睡去,嘴角挂着满足和慵懒的笑意,两支手十指紧紧交握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魂飞魄散。? ☆、风起 ?  折腾了一夜,连带着大床都不堪重负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当事二人却睡得心满意足,尤其是得偿所愿的蔺晨。 第二天不要说晨起练功了,对于一夜疲惫的、天蒙蒙亮才闭眼歇息二位新人来说,起床自然就是正午以后的事情了。 前厅的一众宾客,包括年幼的飞流和小白在内,全部醉倒无一幸免,即便是海量的老阁主也被几个损友灌醉了。因此琅琊阁少阁主大婚的第二天清晨整个琅琊阁都无一人走动,小厮与侍从也不例外地睡到了日上中天,直接从早饭过度到了午饭。 两位新人的中午饭毋庸置疑是在自己的房间解决的,一整天不要说是出来了,就连一个人也不能进入到二人的房间,门窗紧闭,不透一点信息给外面的旁观起哄之人。 其他人都心有灵犀不去打扰小两口儿的新生活,一副“懂得”的高深表情,继续孤家寡人的狂欢去了,唯一懵懂的飞流也被老阁主拎走了,“你苏哥哥和蔺晨哥哥这几天估计会很忙的,你暂时不要打扰他们,跟着我待两天吧,顺便再教你几招和熙阳诀对应的招式。”飞流一听这话,稍微犹豫了一小下就把苏哥哥抛到脑后了,毕竟苏哥哥一直在的,而教授他武功的大叔可不是常在。 老阁主虽已年过五旬,不过内功深厚保养的还是不错的,从外貌上看就像是四十多一点的中年人,丝毫不显老态,只是从那深沉的目光里可以看出;老人家阅历的丰富。 屋内的二人可不知道屋子外面的各种热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琐碎的事情,在这个屋子的事情就够他们忙碌了。 睡到正午的蔺晨先长苏一步爬起来,赤身果体绕过散乱着衣衫的地面,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两套干净的里衣,自己胡乱套上后从外厅那回来放到床头的小几上,然后将长苏的衣服放在一边,把光溜溜的长苏从被窝中抱出来,穿上衣服后裹上被,暂时安置在软榻上,清理了乱糟糟的床铺后又将人放了回去——怎么说也是山里,气温比山下要地很多,而且深秋本来就很冷,防护措施一定要做好。 梅长苏只是累一点,不想动了一点,并不是昏过去,被人这么折腾早就醒过来了,“你干什么呢?折腾了一晚上就不能让我休息一小会儿吗?”再温和的人也会有起床气的,想睡却睡不够是最残忍不过的事情了。 蔺晨亲亲他家长苏昨晚或者说今晨自己洗的香喷喷的头发,“我知道你累,但是已经是正午了,先吃一点东西垫一垫肚子,然后再接着睡,我陪着你睡哦~”男人在做完之后心情总是格外好,蔺晨也不例外,本来就把长苏捧在手心里,现在更是放在了心尖子上,语气那叫一个温柔啊,声音都不敢大,好似怕惊扰了长苏似的。 梅长苏懒洋洋靠在蔺晨的怀中,享受这全方位的侍候,只需要张嘴,勺子自动伸到嘴边,连咀嚼都可以省略了。做饭的厨娘早就得到过蔺晨的吩咐,午饭是炖的又烂又软又能顶饿且好消化的鱼片粥,所以说梅长苏张嘴就够了。小两口一人一口轮替着吃,不一会儿两碗粥就见底了。 蔺晨也懒得收拾,就让它在一边放着,“长苏啊,感觉怎么样?嗯?”这个话问得好,相当有深意,既可以理解为对于昨晚是否满意,又可以理解为身体怎么样,看长苏的回答就能了解他的真实想法,还不戳敏感点,一举两得。梅长苏昨晚好像叫的有点多,自然而然的反应完全压制不住,呻/吟自己从微张的双唇间泄露,即便是方才喝了润喉的蜂蜜水,也吃了粥,还是略带些沙哑的感觉。 “还好吧。”梅长苏全身都很疲乏,也没心情和蔺晨绕弯子,直接说出最直接的感受,随便他去脑补和延伸吧。蔺晨得了好处马上开工,“那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多少也能缓解一下,总这样摊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6节 梅长苏嘴上不想反驳了,点头表示蔺晨的提议,只是在心中发下重誓,下次一定要他在上面,也让那个说风凉话的尝一尝腰酸背痛的滋味,省得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着他那神清气爽的样子,再一对比自己的凄惨就气不打一处来。 蔺晨小心翼翼扶着梅长苏翻身,尽量不让他牵动使用过度而酸疼的肌肉,让他趴伏在新换的还带着阳光味道的床单上,将内力集中在手掌和指尖上,一边按压腰背到大腿膝盖窝的部位,一边刺激一些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加快的同时缓解疼痛、放松身体的肌肉。背上暖洋洋的,很快长苏又睡了过去,只是苦了蔺晨,美色当前只能看一看,摸一摸,其它的一概不要想,要不然就不是被踹下床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至于那个隐秘的地方,已经在黎明沐浴后检查过了,因为蔺晨提前准备的充分,且做的时候耐心十足,只是略微有点红肿,算是正常范围内的,没有出血更没有撕裂,消炎止痛的独门特效药已经在长苏沉睡的时候涂了,省得他清醒后炸毛,等晚上再涂一次估计就没事儿了,特效要就是这么神奇,必须立竿见影。 听着身边梅长苏渐渐规律悠长的呼吸声,蔺晨又按摩了一炷香后停下手,给长苏吧被角掖严实了,翻身下床随意抽出一本杂记,靠坐在床头、睡着的长苏的身边,慢慢翻着书,也不出门。静谧的卧室只有偶尔的书页翻动声,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晚饭依旧是在室内解决的,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两只——飞流带着小白端着托盘来送饭了。飞流是个好孩子,这半天虽说有人教功夫,但他还是很惦记他苏哥哥和蔺晨哥哥的,因此抢了侍从的活儿,亲自来给二人送饭了。 晚饭还是粥,多了一些食蔬鲜果。其实蔺晨根本不必要喝粥,他要和长苏共患难也没人拦着他,随他去吧,少吃两顿也没什么。当然根本原因是蔺晨怕他家长苏意难平,迁怒他,还是老实消停一点吧。简直是杞人忧天,长苏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呢,要是长苏真的想报复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上回来就是了,这个在日后蔺晨就领教到了。 天真的小飞流傻乎乎的问了一个让喝粥的二人差点噎得白眼一翻过去了的问题,“苏哥哥,有虫子?”“嗯?”二位哥哥齐齐歪头做不解状。飞流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梅长苏这边有印子。反应过来飞流到底在说什么的梅长苏当下脸唰一下就红了,快要把脑袋栽进手上捧得饭碗去了——飞流在长苏就自己端着碗吃饭,拒绝蔺晨的投喂,而且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和蔺晨中午的按摩,身体的酸痛感轻了很多。 饶是蔺晨这种堪比城墙的脸皮也略微有点绯红,特别是耳廓和耳垂,有滴血的趋势。毕竟做是一回事儿,被小孩子明着指出来就是另一码事儿了。匆忙间只能搪塞说是过敏起得红疹子,总不能说是有虫子吧,这么冷的天气,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一点根据才行的,飞流又不是傻的。 梅长苏全程保持沉默,不发一言,誓将沉默是金贯彻到底,由着蔺晨出马和飞流周旋,他三两口扒完粥,放下碗就又回了温暖的被窝,背后露出来的脖子不同于以往的白皙,还是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很有食欲,可惜能吃的人眼下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大好且难得的美景,全副心思都在应付飞流层出不穷、稀奇古怪且刁钻的问题上。 直到口干舌燥才打发走了那个小鬼,抬腿上床抱着长苏被子卷蹭一蹭,“长苏,你真不仗义,怎么能将我一人晾在那里应对那难缠的小鬼呢。”梅长苏不甚在意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听起来有些发蒙,“反正你蔺晨少阁主智多如妖巧舌如簧,对付小鬼还不是手到擒来嘛,我怎么能抢你的风头呢?” 刷刷动手剥开被子卷,“长苏啊,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呢!”梅长苏别过头完全不想理他,“哼!你就瞎说吧,天天口无遮拦,迟早把飞流教坏了!” 时间就这样在小打小闹,欢声笑语中流逝了。 第三天,主客在后山的空地处享受了一顿美味的野餐,就分别了。老阁主也与众人一道离开了琅琊山,临走前将两个儿子叫到跟前仔细叮嘱了一番,“我也没啥别的要说的,你们两个孩子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虽说是在性子和为人处世上还有不足之处,但是两人相互扶持就一定能应对任何困难,千万牢记这一点。”二人齐声回答,“孩儿知道了。” 梅长苏也没问蔺晨,蔺晨也没有问老阁主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了两人的关系,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家人没有必要说两家话。 平静的日子就是用来被打破的,那是大年过后不到半个月。 梅长苏依旧不厌其烦的洗茶具,用潮汕炉煮沸水,将煮好的水由玉书壶倒进孟臣罐中,烫好茶叶,直至第三遍才递到蔺晨的眼前。蔺晨放下手中的情报,拿起茶水先是轻嗅一下,感慨,“果然是好茶,就是要用山泉水才好嘛,其它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梅长苏微哂,“就你毛病多,有的喝酒不错了,等哪天流落到荒山野岭看你这么过!”当时的玩笑话一语成谶,不到俩月就真的被困在鸟不生蛋的地方了,不过不是一人,是和他家长苏一起的。 蔺晨反驳,“我只是感叹赞美一下,估计马上就喝不上如此美味地道的雪茶了,真是人生一大憾事。”梅长苏不解,“哦?此话怎讲?”“你那宝贝的青梅竹马好像有点麻烦,大概需要你出手替他解决一下。”“噗!你这是喝的哪门子的酸醋,和我拜堂的人是你不是他,你就不要在别扭了。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蔺晨把手抬高手臂伸到最长,不让长苏够到,“感情你刚才那好话是为了这个才说的吧,嗯?”梅长苏站起来一甩袖子往屋里走,“你爱信不信,我不看了。”欲擒故纵用得很溜。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蔺晨追上去将梅长苏大横抱起,“口说无凭,咱们亲身检验一下吧!” 只留下两盏还冒着热气的茶,与一张写着【金陵乱,七煞起】的纸条在风中独自凌乱。? ☆、七煞楼 ?  江湖上门派众多,大致可以分为黑道和白道两路,而这样的分法确是笼统的很,并不能涵盖所有的江湖门派,其中就包括琅琊阁这样的中立甚至不算是江湖门派的门派。 黑白二道大致是由行事准则来区分,白道比较古板守规矩,行事一板一眼的,向来是自持正义自命清高;黑道做事更加随性一些,想到什么做什么,对于世俗的规矩看得较为淡薄一些,也因此与白道常常发生冲突。 用蔺晨的话来说,“就是闲得找事儿,要是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哪还有闲心情只因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呢?不过他们打一打也好,省得身手发锈,或者是把过剩的精力浪费在其它的歪门邪道上。” 黑道中有一种门派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仔细说起来还和琅琊阁有点类似,都是拿钱钱财做生意的地方,只不过琅琊阁单纯卖个消息罢了,那个地方却做的多是人命买卖,又称杀手聚集地。 最近江湖上新兴起了一个七煞楼的门派就是典型的杀手聚集地。而且这个门派不同于以往的,不说回避官场,反而接的全是与其密切相关的生意,真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诡异的很。 原本这种事情是与琅琊阁没有丝毫瓜葛的,两方虽都是江湖门派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冷眼旁观罢了。即便这个七煞楼的行事较为不正常,不按套路出牌,也只是多添一点谈资而已,犯不着浪费人力物力一心扑上去。 可惜了它生不逢时,琅琊阁现任的阁主爱侣是个放不下庙堂的人,纵然隐居于江湖,对朝堂之上的风谲云诡极其上心,因此七煞楼就算是和琅琊阁结下了梁子,谁让他要去懂蔺晨少阁主心尖上的梅大宗主在乎的东西呢?只能怪怨自己眼力见儿不是很好。 其实按道理七煞楼这样嚣张背后一定有朝中的重臣支撑,要不然也不会专门与朝廷为敌,有道是民不与官斗,江湖人也是大梁的子民,再怎么武力强悍毕竟是只身一人,与数十万的大军不可比拟。但是江湖事江湖了也是不成文的规矩,而梅长苏作为隐居江湖的原本朝堂人,出手干预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只蔺晨一人。正当二人还窝在琅琊阁整理汇总收集到的情报时,一封来自金陵的委托信通过江左盟之手到了梅长苏的手中。信是当今皇帝也是梅长苏的青梅竹马萧景琰亲笔所书,是一封正式的信笺,上面详细说明了金陵甚至朝堂上紧张的硝烟四起的状况,以及特意来信一封的用意。 朝堂上的状况和梅长苏猜测的差不多,无非是人手不够和人心惶惶之类的算不上大事儿的事情,唯一令人疑惑的就是那些惨遭毒手的官员之间没有明显的联系,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还不知他们因何丧命,职务有大有小,所在部门所管事物也不尽相同,实在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也就不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神秘雇佣人,从而从根本上制止类似惨案的发生。 所以才摆脱梅长苏或者说是委托江左盟和琅琊阁从江湖方面入手,以七煞楼为突破口,反向寻找破绽和线索,以期尽早破案稳定人心。 国家正处于危机的关头,即便是没有林殊这层特殊的关系,任何一个忧国忧民之人都应该尽力辅佐朝廷,梅长苏和蔺晨也不例外。与大多数普通民众不同的是,他俩的忧国忧民不只体现在态度上,而是有能力体现在具体的行为上,将一腔爱国热情用在实际行动上,而不是空喊口号。 早春时间,金陵所在的北方正是寒冷的季节,用滴水成冰形容也不为过。蔺晨拿着早准备好的各种毛皮大髦,拎着小飞流和小白,与身体调养的不错的梅长苏一起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路程。 一路上梅长苏都被包裹在诸如狐狸毛、熊皮之类的各种各样的超级厚实却不显臃肿的毛皮里,那是蔺晨为他专门准备的御寒衣物,在加上有上好的且对症下药的专属大夫在身边,所以没有任何不适,更不要说生病了。是很平安且顺利的一路,有要事在身就不能尽情地观光,赶路大概半个月就到了金陵城外。 看着屹立在眼前的,上书金陵的历史沧桑感颇重的城门,第二次来的梅长苏怀着的是完全不同的心情,心结解开夙愿已了,怀着好心情去看待世间的一切,总觉得什么都是美丽的,就连那灰色的城门也显得亲切的很多。 蔺晨握住梅长苏略带凉意的指尖,“好了,我们到了。”他只说是到了,也不说去或者回。这小小的一个字眼中名堂很多的,“到”只是单纯到了一个地方,游山玩水到景点也叫“到”,回家了也叫“到”,是一个通用的字眼。确实金陵对于梅长苏来说不是他的归宿也不是家,不能用“回”,但对于他的过去的林殊来说,这里是他曾经的家,有他儿时的记忆和朋友在,也不能用“去”,那过于生疏。 果然,世上知梅长苏的唯一蔺晨而已。梅长苏回握住蔺晨温暖宽厚的大手,那温度透过指尖直接渗透到内心深处。“到了就进去吧,城门口也没什么好风景值得停留的。”蔺晨闻声之意。特别是他家长苏的意的本事可是修炼的炉火纯青,吩咐了一句就照直进城了。 马车一直走到一座大宅子才停下,梅长苏撩起帘子下车一看,正是他以前置办下的苏宅。蔺晨一笑解释道,“我看这宅子还顺眼,而且毕竟是住过的地方,总比客专呀或者是其它陌生的地方顺心,就找人一直看着,想着要是哪天有事儿回来,就给你当个落脚之处,要是不来了就变成琅琊阁的一处分部也是不浪费了。” 他二人相交这么多年,尤其现在还是一家人,出言说谢字未免太过生疏了,而且略微矫情,长苏道,“你有心了,一路旅途劳顿,今晚就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去见他们。”这个“他们”除了萧景琰之外还包括了静妃娘娘、蒙大统领等一系列梅长苏在金陵熟悉的人,和与这件事相关的知情者。 蔺晨一听这话瞬间沸腾了,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马上跳过午饭直接进入晚饭的环节,以及之后有爱的滚床单环节。自从洞房之后,梅长苏虽享受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却不愿沉浸于此道,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一种倾倒浓处的表现,而他这人过于内敛沉静,情绪不外露的紧,因此小半年过去了,两人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有新婚应有的激情四射,反而是像老夫老妻一般,唔,其实也是不错的,男人嘛大丈夫嘛,平淡一点也未尝不可。唯有一事让他怎么也不能满意,就是床上之事。 蔺晨苦恼至极,只能在平日里想尽办法挑起他的兴致,省得他这人过于古板且皮薄,一点也不主动。而那句充满暗示性的话对于又饥饿了多天的蔺晨大灰狼来说无异于天上传来的,所以性急也是可以谅解的。 无奈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情变快或者变慢,纵使蔺晨火热的视线快把刻镂融化了也不能改变它滴水的速度。就这样时不时盯着角落处那刻镂看着,煎熬的过了一下午。反观梅长苏很是惬意,中午吃了一顿好饭——路上再精致也不能和宅子里的相提并论,最起码心情就是不一样的。饭后依旧是午睡,一个时辰后睡得饱饱的,无视蔺晨幽怨的小眼神,一边看书一边泡茶,尽情享受脚踏实地的乐趣。 终于熬到了晚饭,蔺晨的眼睛都快要冒绿光了,手里面的铁木筷子都近乎拗断了,噼里啪啦两口将碗里的白米饭吃干净,一口气咕咚咕咚将碗里的汤仰头喝完,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桌上的菜扫荡一空,然后就支着头,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梅长苏懂一动不动。 梅长苏脸皮再厚也顶不住一下午的煎烤,终于慢悠悠放下筷子,站起来整一整衣衫,不紧不慢向床边走去,毫无疑问中途被饿狼附身的蔺晨追上,一把打横抱起来,就像是土匪抢了新娘子似的大大咧咧欢欢喜喜压上了床。 放下一夜“嗯嗯啊啊”极尽缠绵悱恻的小两口暂且不提,反正飞流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见到了他的苏哥哥,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让经过多次洗礼的老实孩子知道了什么叫非礼勿言,而不会再问一些愚蠢的或者说是机智的问题了。而其余的下人也终于知道了之前少阁主吩咐他们换一张结实点的大床的用意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第二天瘫在床上就连手指也不想弯曲的梅长苏就郁闷了,在琅琊阁窝着的那几天,两人做的时候也有自己掌握主导的时候,但是自己可没有蔺晨这样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的精神,甚至第一次的第二天还吐血了,搞的蔺晨扶着老腰以小鸭子的姿势跑了出去取药箱子,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差点吓得半死。 难道真的是体质差距,那也未免差的有点太多了吧。自从中了火寒之毒后,梅长苏第一次察觉出身体不好是多么不方便居然是在这种事情上,也算是奇了葩了,要知道当年在金陵最痛苦的时候他也没有过怨天不公平的时候啊!只能说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吗?还是蔺晨把自己惯坏了? 两只手都端着托盘的蔺晨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他家长苏睁眼望天沉思的表情,心头一热上去吧唧一口,“想什么呢?出神的这么厉害?”梅长苏回过神深深觉得刚才是想法是不能为人所知的黑历史,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特别是蔺晨知道,缄口不言,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是不是今天就去见他们。” 蔺晨也不追究,要给对方自己的空间才是好爱人,一边在内心得意一边将长苏扶起来,给他摆好枕头,让他舒服的靠在床头上,“嗯,早点解决早点完事儿,我可不想再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呆着。”梅长苏结果蔺晨手上的粥碗,点头答应,他深知蔺晨对当年的一系列人、事、地方都很介怀,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平时尽量躲避相关的话题,这次躲不过了就早早结束吧。 其实蔺晨和长苏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不是不理解长苏与萧景琰的竹马情谊,飞醋什么的也不会再喝了,毕竟用长苏自己的话来说,“我现在是在你的怀里,这就是全部。”只是他一想到那是他赶来紧邻看见长苏那样灰败的脸色,就总是感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般,拧得厉害,因此从心底排斥金陵这个地方,仿佛它被不详的气息包围似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蔺晨的直觉还是很准的,简直能媲美算命的大仙了。 ? ☆、物是人非 ?  按道理来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么一天当中所有重大事情都应该再早晨被拿出来商量,再不济也该是上午的黄金时光。但是!蔺晨少阁主那是什么人啊,世上要是有人敢认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的第一人,那么他铁定是不知道有蔺晨这么个鼻祖的存在。 蔺晨的心思很简单,虽说事情是早早结束最好,不过一切以他家长苏位最优先事项,而他家长苏现在处于不舒服的状态,那么那些劳心劳神的事情就要统统推后,等到长苏几时有精力有能力了再去处理,身体是本钱这句话在他身上或者说在他对待长苏的态度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倒不是蔺晨过于小心翼翼,而是他家长苏太过于大大咧咧了,他真真是被吓怕了,长苏自己总是不把他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说实在的以前的他也就比瓷娃娃好了那么一丁点还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像是寒冬腊月或者是心力交瘁的时候,简直就是全身都是缝隙的瓷娃娃,碰都碰不得,轻轻一磕估计就啪嗒了,没有半点犹豫和怀疑的必要,他曾经就是那么的弱鸡。 自从在北境被千百人挽救了让冰续丹消耗到极致的身体,堪堪从阎王手中捡回了一条小命后,身边有蔺晨寸步不离的调养身体,再加上远离那些烦心的事情,整天轻轻松松地寄情于山水之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质上都强化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这次蔺晨才答应让他再次踏足这诡异的金陵城,而不是屏蔽他。请相信蔺晨绝对有能力,将梅长苏整个儿蒙在鼓里,让他一点金陵局势的尾巴也抓不住。 昨晚上刚做完,今天上午卧床休息是必须的,而与旧友的会面就被蔺晨自作主张地延迟到了下午,对此梅长苏虽有察觉却不置一词。他清楚的知道,蔺晨对朝堂甚至金陵的介怀颇深,这时候还是该应以顺毛摸为主,千万不要有反抗的苗头,要不然一旦被察觉那就是直接被打包回琅琊阁并且关起来再也不让出来的凄惨下场。 种种缘由综合下来就是原定于今天上午的会面变成了下午,而提早登门的蒙大统领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只好灰溜溜的回去自家宅在子,顺带着告诉等候在那里的萧景琰的近卫让他傍晚再通知他家主子去苏宅一叙,不用着急处理奏章和政事,以他的效率一上午的时间绰绰有余。 其实梅长苏同意蔺晨把时间推迟到傍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景琰现在毕竟是一国之君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时时处处都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不能露出弱点和把柄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意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的。尤其现在的局势又略微有点动荡不安,自身的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傍晚,怀着旧友相会的激动心情步入苏宅那个他所熟悉的会客厅的萧景琰,并没能如同想象中的一样拉着梅长苏的手尽情宣泄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只因为他一进去就呆住了。小殊或者说现在是梅长苏了,还是同以往一样静静坐在火盆边,手中拿着一卷书专注看着,好像书中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手边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袅袅茶香在门口好似也能闻到它的清幽。 而以往怀中的手炉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幼小的动物,似雪貂又仿若松鼠。最突出的就是原本放在身后的大垫子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子。那个男子他知道,是琅琊阁的少阁主蔺晨,更是梅长苏的知己好友和爱人伴侣。这细微的变化却在两人之间画上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让萧景琰再次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一起嬉戏打闹的快乐童年,也回不去共同畅想未来,实现保家卫国志向的少年时期。 世上最令人遗憾且唏嘘的无非是,物是人非,四个简单的字而已。萧景琰深深感受到了时间的残酷和不留情面。 梅长苏只是失了功夫,警惕性还是存在的,很快察觉出来来自门口那里的复杂目光,将蔺晨环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扒下,“景琰啊,来了就进来吧,应该不需要有人通传吧?”简单的小玩笑缓解了萧景琰内心的不安,一下释怀了,暗自思量:是啊,现在以及是最好的结果了,还能见到小殊,他还愿意称自己为“景琰”而不是陛下,这就够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剩下的就不要再强求了,以免上天看不下眼去,连这最后一点小小的幸福也要收回去。 悲春伤秋不是他的作风,调整好情绪,大步跨过门槛迈进房门,像是踏出了重要的一步,坐在梅长苏对面,简单的寒暄一下,“近来可好?”梅长苏轻轻一笑,“嗯,还好。” 递给萧景琰一杯刚泡好的热茶,顺手也给身边的蔺晨推过去一杯,三人无言相对。最擅长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的蒙擎早就被眼尖的飞流劫走了,因此这个任务只能落到性子活泼一点的蔺晨头上,要不然三个人真的有可能这样相顾无言对坐到天荒地老,反正梅长苏是能。 “陛下,时间紧张,咱们以前也打过交道,虽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不过客套话也不必再说了,直接说您此次寄出委托信甚至上门的来意吧。” 萧景琰缓缓转头,头一次郑重审视这个开口说话的人,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 其实不然。在梅长苏去北境战场之前,他是见过蔺晨的,当时只是把他当作梅长苏许多江湖朋友中的一个,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蔺晨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将长苏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好大夫,仅此而已,即便是知道对方就是那个神秘的琅琊阁的主人,也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是当时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梅长苏的身体状况上而对其它事情过于忽视了,一个人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十多年,帮着他谋划、翻案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他当时太过于木讷,不懂人心这种东西——它是会虽时间而变化的,更是能变硬也能被焐热的。 反正等他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从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变成了竹马的爱侣,这之间巨大的落差不是当时人是无法了解个中辛酸滋味的。 心情复杂想了很多,实际上也只过去了几滴水的时间罢了。提到正事萧景琰还是很靠谱,毕竟身居上位多年,不动声色的本事必须要修炼到炉火纯青,顺带着面瘫好像也更加严重了。“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今天示意友人的身份来的,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所以谈话间只以“我”自称,而不是“朕”。“这个七煞楼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等朝廷上的大臣反应过来已经是有五人惨遭毒手了。” 梅长苏接话,“嗯,我也安排人去调查了很多,好像真的没人能说清楚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门派,最奇怪的是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居然没人知道他们的联络方法,简直是匪夷所思。”萧景琰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不理解梅长苏话里的意思,“杀手组织就是要隐蔽一点才好吧,没人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蔺晨见缝插针、抓住一起机会抹黑看不顺眼的人,“陛下久居庙堂当然不了解江湖上的事情啦,听不懂长苏的话很正常,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您那么日理万机,哪还有功夫关心江湖上的事情呢?”感受到身边长苏在腰间软肉上施加的力度,赶紧说正事,“杀手是要隐蔽不错,但是他们也要做生意啊,所以隐蔽的只是总部,还有专门的对外联络点,用来接生意的,要是这个也没有就确实很诡异了。” 两人的默契简直是无人能比,萧景琰可以不在意蔺晨的故意挑衅,却在意小殊的放纵,以及两人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那是他再也握不住的东西,也是他获得至尊之位的代价——一个人孤身行走在一条王者之路上,四周都是黑暗,只有前进这一个出路和选择。 不过他不后悔,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纵使前方有无数艰难险阻,甚至魑魅魍魉也会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的。 “那小殊你有什么头绪吗?”小小的赌气还是可以有的,也算是个放松的方式,不理会蔺晨幼稚的挑衅,自己却幼稚的叫着长苏原来的名字,以显示二人曾经亲密的关系。梅长苏对他们的明枪暗箭懒得理会,反正口头上的胜负也掉不了肉,那两人想玩儿就由着他们去吧。 “我觉得再查七煞楼有可能也不会有多大收获,万一碰到的全部是死士,反而浪费人力物力。”两位听众点头,“所以为今之计还是从官员入手比较合适。”抬手打断萧景琰的质疑,一口气说完——要是给他打断了,谁知道蔺晨又会说什么,身子还不甚舒坦,赶紧弄完麻烦事儿,把景琰打发回宫上床躺着才是正理。 抱着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快速说道,“官员可以从两个方向查,不仅查遇害人的共同之处,还要查幸运逃过一劫的人的共同之处,总是会有结果的,一直以来无所获不是思路不正确就是有遗漏的,我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听众附和,“嗯,先这样试试吧,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萧景琰说道,“那我回去布置一下护卫的人手,查找方面就摆脱给你们二位了。”第一次正视蔺晨,因为有求于人嘛。蔺晨也很识趣,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必要再去找茬儿难为人家,“行,反正这也是琅琊阁的本职,这次看在长苏的面子上就当是免费的了。”捎带着打击一下。 萧景琰又被噎住了,“那行吧,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消息了可以让蒙擎告知我。”梅长苏懒得站起来,蔺晨代为送客。到了大门口,萧景琰的目光往后方扫了一下,那里是他以前的宅子,现在还没有主人,不禁回忆起当年的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目光转向眼前之人,“好好照顾他。”留下一句简短却沉重的话就走了。 蔺晨回去和梅长苏抱怨,“那人真是讨厌,什么叫‘好好照顾他’,你是我的人,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叮嘱吗?”连名字都不想提及。梅长苏斜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啊,刚才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本想着揭过去就算了, 毕竟当年的事情我做的也有不对,你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结果你自己费要往上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蔺晨一看赶紧蹲下抱大腿认错,“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了,要不我发誓?”回答他的是梅长苏的投怀送抱,蔺晨再怎么狼变也知道这不是邀请的意思,而是把自己当苦力,让自己抱他上床睡觉呢,不过也有原谅了的意思,真是意外的孩子气呢。 晚饭依旧床上解决,好在飞流一晚上都没有出现,因为他现在有了蒙大叔,要不然看见这幅画面,谁知道小脑袋瓜又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到金陵的第二天小夫夫二人依旧是在寝室度过的。? ☆、线索 ?  吃饱喝足就要干正事儿了,这话对于饕足的蔺晨来说更加适用,或者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蔺晨现在是长苏在手,就等于拥有了全天下,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啊,必然要积极主动地帮忙破解这桩悬案,好让两人能早日离开这个糟心地方,摆脱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要么回到温暖的琅琊阁或者是江左盟,要么继续游山玩水,反正在他看来哪个也比在金陵勾心斗角强。 梅长苏从本心来说也不想再金陵呆着,大概是回避心里作祟吧,所以夫夫两人很有默契的把所有的事情嫁给下面的人,然后领着小飞流在金陵各处游览,一点也没有来办大事儿的紧张感。 金陵不愧是大国大梁的帝都,极尽奢侈繁华之极致,丝毫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偌大的变革,百姓生活依旧安逸,大街上很是热闹。飞流作为一个有着小孩子心理的活泼青少年,到处乱跑是必须的。几年前来到金陵,他的苏哥哥忙着自己的大事业,且身体不好不宜外出过多,都不能戴飞流好好领略一下帝都的繁华,这次算是弥补了以往的遗憾了。 大清早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贩卖各式各样早餐的小摊子,蔺晨对于小巷子的研究最是深刻,因此三人一只是空腹出来的,就想着在蔺晨的带领下吃一顿地道且美味的金陵早饭。 结果自然是不负众望,不相信蔺晨的任何事情也要相信蔺晨对于食物的鉴赏和品味,一顿早饭下来,就连身轻如燕的飞流也没有力气飞来飞去了,更不要说本来就在寒冬有屯粮积攒热量的小白了,整个松鼠趴在梅长苏的肩头,昏昏欲睡一动也不想动,完全没有在山上的灵活劲儿。 饭后走蹿消食说白了就是到处溜达,欣赏人文风景。梅长苏感叹,“还真是无忧无虑啊,果然是做普通人好,位置越高、肩上的担子也就越重,反而失去了众多看似很简单的快乐。”蔺晨趁机调侃,“那是必须的,所以你现在知道当初选择和我浪迹江湖,而不是待在这个地方发霉是多么正确的选择了吧?”梅长苏没好气的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总是往脸上贴金子好不好,明明是我自己的决定!” 蔺晨泫然若泣,“怎么能如此冷酷,说翻脸就翻脸,睡都睡过了还这么无情!”梅长苏实在是没有他那种厚度的脸皮,也丢不起那个人,赶紧拉着他到了一处清净的犄角疙瘩,脸色阴沉,“你知道我的意思,以后对景琰好一点吧,他也不容易。”蔺晨掏掏耳朵,略微不情愿,“行了,以后不讽刺他还不行?真想个护犊子的老妈子!” 梅长苏语气低沉,“他走到这一步也有我的责任,多少能帮一点是一点吧。”蔺晨搂住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往前走,“好了,你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看他挺适合那个位子的,即便没有你他也总有一天会坐在那里,你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话锋一转,亲昵蹭一蹭他的额头,“我们不要再议论他了,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好好逛一逛,下次指不定是哪天了呢?”话毕拉着很有眼色的、站在巷子口把风的飞流大步流星一起走。 并排走着的梅长苏含笑建议,“要不今天听我的怎么样?”飞流首先发话,“好啊!”简直就是坚定一万年不动摇的“苏哥哥拥护者”——只要苏哥哥说的都是对的。难得蔺晨没有反驳飞流的盲目顺从,因为他也对他家长苏的提议很感兴趣,长苏难得这么主动想要做什么,必须要支持,那才是宠爱伴侣的好男人。 梅长苏不管两人心里的暗流汹涌,歪头作回忆装,“嗯,我记得城西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貌似求签算卦准得很,要不我们今天就去那里吧。”看蔺晨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加一把火,“据听说那里的素菜斋饭更是一绝,很多不信佛的人都慕名去品尝呢!” 这一下可是戳到了蔺晨的点子上,他这人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只是美食是人生的一大爱好而已,或者说是他不亏待自己的性格使然,所以总是相方设法找一些好吃的,甚至还有过不惜跨越半个大梁就为了一顿饭的光辉事迹——琅琊阁的首席弟子透露给梅长苏的,真实与否不可考。 说走就走,离得不远又要穿过闹市,因此三人果断选择走过去,骑马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更不用说坐轿子了,又不是什么不能抛头露面的黄花大闺女。不过顾忌到梅长苏的身体,还是放慢了脚步,一路悠悠哉哉地缓步前进,终于在太阳到了头顶正上方的时候到达了寺院。 正如梅长苏所说,香火相当旺盛,简直就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热闹程度堪比庙会。蔺晨一手拉着一个,以防被人群冲散,费尽千辛万苦才走进正门,绕过大姑娘小媳妇儿和一些老妇人,按照梅长苏的指示到了角落处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 不高不低的院墙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将院里院外划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没有喧嚣和嘈杂,有的只是淡淡的檀香气息以及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进去以后才发现站在里面的那位老和尚就是主持,从袈裟就能看出来与普通的僧人差别很大。梅长苏上前与大师打招呼,一看就知道是熟人了,而且貌似还是什么忘年交,“大师,好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啊。”大师爽朗一笑,“是啊,小友可是好久没有踏足贫僧这座小庙了,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这里还有个熟人呢。” 梅长苏介绍蔺晨和飞流,“这是我的伴侣和弟弟。”话说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身为最重规矩的佛家人,居然多梅长苏的伴侣的是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只是点点头就揭过去了。蔺晨不由得对这人高看了很多,要知道当初二人成婚的时候,蒙擎身为禁军统领,琅琊榜高手榜排名第二的人,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再也没有捡起来,足以窥见这件事情是多么的震惊以及刷新世界观,反过来也可说蒙大统领的神经是多么的纤细且经不住考验。 大师点头就表示满意了,这位大师的脾气可与年龄成正比,要是不喜欢的人,直接拂袖离去从此江湖不相见是绝对的,“小苏眼光不错嘛,找的这个娃娃很有前途啊!嗯,这个小家伙儿也不错,是个好命的,苦尽甘来啊!”看大师打量完毕,梅长苏赶紧说出来意,省得话题又歪了,要知道这位大师可是相当的孩子性格,要不然怎么能与梅长苏以平辈相称呢?“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要让大师帮忙算上一卦。” 大师表示不解,“哦?你这人不是号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吗?算什么命啊?再说了上好的姻缘就在身边站着,难道还想始乱终弃不成啊?子孙后代什么都就不要想了,下辈子吧!”梅长苏扶额,这位大师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让人受不了,没谱这个法号真是太适合他不过了。蔺晨向来喜欢结交奇奇怪怪性格的人,他反而觉得这个大师很对他的胃口呢,“大师说得好啊!甚得我心,敢问大师法号?晚辈想与大师结为忘年交,不知可否?”大师也很激动,小苏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刻板,不如他身边的这个来的贴心,对于蔺晨的这个提议很是认同,当浮一大白! “贫僧法号没谱,这位施主应该就是蔺晨吧,琅琊阁的少阁主的那位。”蔺晨也很激动啊,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气,连不问世事的出家人都知道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因为他家长苏才知道他的,不过估计他知道了兴许会更高兴。兴冲冲地和大师携手就要往后院埋酒坛子的地方走。 梅长苏伸爪拉住两个瞬间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升级成为无话不谈的酒友,“好了,酒随时都可以喝,现在先说正事儿!”蔺晨不同意,难得遇上一个如此合得来的人,怎么能简单放过,“喝酒也是要看心情的好不好,就那破事儿可以以后再说嘛,现在正是喝酒的最佳时机,错过了多可惜。”对此梅长苏直接使出杀手锏,完全懒得废话,放大招,“行,你去喝吧,我让人给你把厢房收拾出来。” 嗯,语气直白态度平淡,但是就因为他很平静,连抓着蔺晨衣袖的爪子也放开了才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药治党梅长苏是个别扭的人,做事情非要反着来,越是生气就越是平静,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比不上他这种反常强烈的态度。 刚才那句话的在蔺晨的脑海里翻译过来就是,“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晚上就去睡厢房,不要想着进我的屋子,更不要想着爬我的床!”这简直是就是红果果的威胁有木有!不过老话说得好,招不在新,胜在有用就行啦。如此戳心窝子的话都撂下了,蔺晨很识趣的缩了回去,“嗯,你说得对,还是解决了那烦心事儿要紧,喝酒时机重要心情也很重要的嘛~” 没谱老和尚虽不问世事,但不是傻子,夫夫间的小事情还是懂得一点的,看话题重新被扳回最初的方向,也端起得道高僧的样子,“是有什么烦恼要解答吗?”蔺晨不发一言,全权托付给梅长苏,“我们边吃午饭边说吧。”抬头望天,示意时间不早了,正是午饭的时间,一方面是缓解一下气氛,另一方面是他真的饿了,要知道那天晚上的消耗有点大,昨天一天还没有补起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喝不成酒吃个好饭解解馋也是可以的,聊以慰藉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没谱就是中意蔺晨这种不羁的性格,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才是真性情,“这个提议不错,估计是件大事,说很长时间是一定的,总不好一直站在这里说,我们到后院边吃边说吧。”转头看蔺晨,“这位小友也不要过于失望,斋饭就桂花酒也是不错的。”梅长苏不发一语的跟上,即便心里根本就没有生过气,刚才那话只是说一说,天气这么冷,滴水成冰的季节他可不想一人睡那冷冰冰的被窝,人形暖炉必须不能轻易放走。但是面上还是要端起来,以免蔺晨得意忘形打蛇随棍上,那等太阳落山了也回不去了。 斋饭很美味,桂花酒也很是浓香醇厚,年纪尚小的飞流也喝了几杯,然后成功晕菜几根手指也看不清了,自然先行到客房小憩去了。其实桂花酒的后劲儿堪比宫中的陈酿,飞流会醉是两个哥哥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怜的小飞流,又被捉弄了。 “哦,原来是占卜啊,这个简单啊,一会儿你们随我去正堂抽支签就行了,小事一桩嘛。”梅长苏腹诽,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是你要把他变得麻烦的啊!“其实也不是想要个具体的结果,只是今天出来闲逛,顺便想到了,我也知道解决事情不能靠它。”大师赞同,“就当是来耍的吧,毕竟抽签是寺庙的特色,感受一下也不错。” 饭毕,三人又金陵的局势随便聊了聊,泡泡茶赏赏东梅也是很惬意的。大师处在人流较多的寺庙中,捕风捉影也比初来乍到的他们知道的多一些,兴许不知不觉就有了线索呢。 过后等飞流醒来,抽了签就回去了。蔺晨和梅长苏都是博识强记之人,没有让大师帮忙解签,天色也不早了,告别后就匆匆离去了。 今天这一趟总得来讲收获颇丰,蔺晨有交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梅长苏在访了旧友的同时也对案件的大致走向有了掌握。? ☆、水落石出 ?  回去的路上顺带解决了晚饭,中午实在吃的是有点过分了,即便是容易消化的素食也架不住数量多,所以三人就在街边的小摊子上吃了一小碗馄饨,配点小咸菜就算了事。尤其是蔺晨,还没调的喝了许多酒,更是占肚子,只好喝点粥,看着长苏和飞流在那里吃。 回去以后把飞流和小白打发了,让他们早早睡了或者自己玩去,剩下的两个大人洗漱完进入每日的睡前思考时间。梅长苏慵懒地靠在蔺晨怀里,一边享受高级舒适的按摩,一边把签底的蜡封用指尖扣掉,露出写在竹签上的字——故人。 这个范围可是有点大啊,而且指的是去抽签的梅长苏的故人,还是事件的主角萧景琰的故人,还有待考究。不过有个提示总比什么都没有到处瞎摸的好很多。梅长苏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占卜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蔺晨也看见了梅长苏手指下露出的文字,“这个意思是还与当年那场夺嫡有关系是吗?”转头在梅长苏的耳边轻声询问,呼出的热气搞得梅长苏很想伸手挠一挠,无奈被蔺晨箍在怀中根本动弹不得,只好在蔺晨肩头的衣服上蹭一蹭,就当做挠痒了。“嗯,估计是吧,往前往后都没有什么大事情,朝堂上唯一的动荡就是那个了,可能是当初的漏网之鱼吧。” 蔺晨伸手扶住长苏的侧脸,不让他再蹭了,马上就要蹭出火了,刚做完两天,长苏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嗯,当初确实没有赶尽杀绝,但是还有这么大能量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吧?”拍掉脸上的毛爪爪,“嗯,所以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也就那么几个人,具体的就要等他们的调查结果了,毕竟凡事要讲究证据,贸贸然上门捉拿,不说对方不会承认,抓错人还会打草惊蛇,放跑真正的罪魁祸首就不好了。” 对于这些事情蔺晨不想参与,他这次是以协作者和监督者的身份来的,只提供必要的帮助,不负责拿主意,一切就交给长苏等人了。最最主要的任务是看着长苏不能让他过度劳累了,虽说身体近两年来调养的不错,但再怎么说也是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人,大意不得。而且老实说,他真的觉得金陵那群人简直了,就连飞流也比他们贴心的多,懂得自力更生一下,凡事儿不要太过于依赖于别人,还是一个不能劳神劳心的人。 当然这些话只能自己心里想一想,他才不会傻乎乎的说出去呢!“好了,时间不早了,外面都打更了,走了一天你不累吗?”梅长苏将手中的竹签放到一边,“确实累了,那就早点睡吧。”蔺晨略微有点不自在的说道,“嗯,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刚才想起来的。”梅长苏没有任何怀疑,实际上他真的很累了,心力不足自然不会留意到蔺晨有点回避他的目光,“那你去吧,嗯,早点回来。” 撂下一句话就把脑袋转到墙那边去了,徒留蔺晨一人站在地上低头苦笑,轻声感叹一声,“真是甜蜜中伴随着痛啊!” 再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一身寒气,所以刚才干了什么就是不言而喻了,站在床脚处的暖炉先把身体烤热了,不再是像从冷水中出来一样冰冷,才翻身上床,搂过滚到床里面的长苏,指风一弹,熄灯,闭眼睡觉!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是琅琊阁全体人员的共同认识,昨天晚上才制定的方针和飞鸽传书下达的命令,第二天下午林林总总的情报已经堆积在蔺晨的案桌上等待检阅了。 梅长苏和蔺晨两人通力合作,在晚饭之前就全部整理完毕了,得出结论果然是想象中的那个人,其他人不是没有政治能量,就是缺少足够的财力支持。要知道当年景琰上位的时候,虽然是触及到甚至动摇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但那也是不可避免的,是每代帝王必经的道路之一,二他既然坐在了那个位子上,就是胜利者,不会有太多的人想不开要对着干。 出动七煞楼这样一个大型且隐蔽、高手如云的组织,需要的财力不是一般的官员或者江湖人能供应的起的,所以目标就锁定在了世家大族、门阀、当年的皇子现在的王爷身上,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即便对方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琅琊阁和江左盟的联手。 幕后之人已经知道了,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了。 传信给蒙擎,告知他现在的进展,并说明最好能尽快和萧景琰一起来一趟苏宅,方便下一步计划的商量,毕竟通信比不上直接见面说的简单易懂,而且最近不怎么安全,落到有心人手里又是一桩超级麻烦。 果然晚上刚过了子时,就听到窗户发出不自然的响动,睡眠较浅的蔺晨和梅长苏都醒了过来,披衣下床打开门,正是意料之中的二人站在门口。有了蔺晨就不要飞流了,因此在另一个院落的飞流不是第一发现者,直到二人到了房门口甚至敲门蔺晨才去开门——不是他不警觉,是他知道是谁,院子里有暗中护卫的人,既然没人阻拦那就是熟人,而深更半夜过来的熟人就是那两人了,毋庸置疑。 看见穿着贴身里衣,只披着一件外袍的蔺晨,蒙擎莫名其妙觉得脸很烧,事后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不好意思导致的,小殊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有伴侣的人在晚上不能随便打扰的,辛亏这二人最近几天比较收敛,要是撞上什么那可完蛋了,以蔺晨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能让他记忆尤深,不敢再有第二次。 水牛萧景琰反应迟钝,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跟在蔺晨身后就往里面走,直接坐在外间的茶几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穿戴整齐的梅长苏从厚厚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他和蔺晨下午整理出来的所有情报。原来他刚才指示蔺晨去开门就是为了这个。 蔺晨倒是没有换衣服的意思,依旧是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袍,掀开床帐,只是为了从枕边拿出一条紫貂的厚披风,给梅长苏披上,一句“晚上冷得很。”算是交代了。梅长苏对此很无语,好在也习惯了他不时的抽风,就由着他去吧。 轻咳一声将两位来客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我们开始吧!”萧景琰和蒙擎都讲目光从他身上的披风收回来,看着桌子上铺展开的各种小纸条。蔺晨不发一言,只当做人形背景墙,梅长苏一个人说,“嗯,大体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你们边看边听我说。” 点头啊点头,除了点头以外已经不能做出任何的举动。他们对于琅琊阁的认识向来只停留在琅琊榜上,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或者思考过,琅琊阁能做到“无所不知”而会有多少探子分部在全国各地,甚至其它国家,所以看到桌子上筛选过的纸条都很震惊,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蔺晨刮目相看了。 梅长苏不管他们心中所想,反正他早就知道蔺晨很了不起了,要不然怎么能拿得下他呢?“目前看来主谋就是那个人无误了,那么现在要思考不是他为什么要怎么做,或者如何做到的,当紧的事情是考虑主谋能搜集到足够判刑的证据,尽快抓住他,避免下一场事故的发生。” 死水一般的沉默,三人都没有想法,从手上得到的情报来看,对方隐藏的过于深,目前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表现出他与这件事情的直接关系,一切都是他的亲信出面联系的七煞楼,一旦有变故就能全部推在那人身上,而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陷入了僵局和死循环。虽然立场相反,但是梅长苏真的很想表扬那人一句,“难得学会使用脖子上那个东西的正确使用方法。” 最后是蔺晨实在看不下眼了,他可不想和这次额无趣的人一起枯坐大半个夜晚,放弃温暖的被窝反而吹着没有必要的西北寒风,“你们想事情不要那么古板嘛,可以反着来啊!”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与他,包括梅长苏,蔺晨很享受他家长苏这种惊叹且“崇拜”眼神,至于其他两人,那必须果断忽视。 “知道对方是那个人,那么对方想利用这一场混乱最终想达到何种目的自然就知道了,那么引蛇出洞的条件就具备了,接下来就看陛下舍不舍得或者说愿不愿意演一场戏来引出那个人,到时候人赃并获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了,当场抓捕就好了。”梅长苏首先赞同,无论总理性还是感性上来说,蔺晨的提议都很完美,是打破现在僵局的最好办法,不足就是确实有点冒险了,毕竟帝王自身的安危是很重要的。 萧景琰也算得上是马背上出身的帝王,即便不是亲自打下的江山,但是多年参加、指挥过数次战役的胆量并没有因为短短几年的安逸生活而磨灭消失掉。“我同意蔺公子的提议,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蒙擎制止,“皇上,不可啊,应该以安全为重,再等一等吧,肯定会有新的突破口的!” 萧景琰充分拿出他帝王的霸气,并且没有侧漏掉,“朕意已决,蒙大统领就不要阻止了。是,时间确实不是很紧张,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即便多拖一天也是不应该的,尽早解决不是能减少很多没必要的牺牲吗?”蒙擎被镇压了,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最后还是主人家的梅长苏拍板,“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么我们就采用蔺晨的这个方法吧。嗯,具体的实施办法和细节我会和负责皇宫安全的蒙大统领商量好,然后以书面形式交给你的,到时候就请这位皇帝陛下配合一下,演一场大戏给那人看啦!” 小小的调侃一下,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这一句作为今天的总结,也是变相的送客了。蒙擎和萧景琰再怎么不识眼色这点还是懂的,更何况旁边坐着的蔺晨已经虎视眈眈许久了,匆忙告辞运气轻功就离开了,看背影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蔺晨打横抱起翻看纸条的梅长苏,放在床上后一言不发抽走他手中的纸,盖上厚厚的被子,不管地上躺着的孤零零的紫貂披风——典型的用完就扔。 梅长苏也知道今天的熬夜是破例了,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满,乖乖接受蔺晨的拥抱,窝在身边人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 请百度搜索“魔爪阅读器”或登录iozhua下载最新版本? ☆、演戏 ?  和帝王对着干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因为对王位心怀不轨想要取而代之,要么就是对皇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想要颠覆整个王朝甚至国家。这次的事件是典型的第一种。 昨晚睡得晚,今早必然起得晚。虽不是日上中天,不过二人起来也是错过了早饭的时间点,只能将就吃点上午点心,中午好好吃一顿聊以慰藉。懂事的飞流再也不会随随便便闯进二人的卧室,以免看到一些翻来覆去的,听到一些“嗯嗯啊啊”不和谐的声音,自力更生地带着小白拿着钱袋子上街溜达去了。 没错,在梅长苏和蔺晨双管齐下的教育下,他终于懂得了银子的重要性,以及等价交换和商品价值等一系列社会观念,不再是向像刚从山里面跑出来的似的,不谙世事白纸一张。虽然以前也发生过主动赔钱的事件,但那毕竟是少数中的特例。 因此吃点心果腹的两位可怜哥哥荣幸获得了飞流小弟弟带回来的老字号糕点。看着放在桌上的糕点,二人的心情很是复杂,欣慰中掺杂了无奈——欣慰是因为飞流懂得了银子的正确使用方法,还学会了孝敬长辈;无奈是因为二人都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上午的那顿已经是一天的份额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肚子容得下那小小的桂花糕,可是飞流难得的心意不能随便辜负,只能捏起鼻子一大口吞进肚子,然后用浓茶水漱下去了,好歹还能冲淡一点甜腻的味道,真是太甜了简直就是打死买糖的了。 小飞流对于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丝毫不自知,看着两个哥哥吃完了他带回来的点心,就又兴冲冲的出去玩了,他的金陵探险还没有结束。 蔺晨皱着眉头和他家长苏抱怨,“看来以后要在宅子里找一个专门做咸味点心的师傅了啊,再这样吃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见佛爷的。”一向严肃认真的梅长苏也认同他这个说法,“嗯,确实啊,飞流也不能吃太多的甜食,对牙齿不好呢。”这件事有这样决定了,以后可怜的小飞流就很少能吃的是甜味的点心了。 演戏自古以来都是为帝王者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因此完全不用担心萧景琰的演技会穿帮,只要有好的合适的剧本,不要说蒙混过关了,想要瞒天过海也是绰绰有余的了。在这个上面,以面无表情著称的萧景琰显然更具有优势,即便他不是很想拥有这项过人的技能,但是天生的资源不可浪费嘛。 而最佳的撰写人想当然的非梅长苏莫属。一方面是因为他善于把握人物的心理活动,能写出近乎完美的堪比预言书的本子,对于局势的发展和走向有着精准的描摹;另一方面他相当客观冷静,知情人和局外人的双重身份,使得他能够比任何人更能制定出与事实接近的计划。 剧本写作进行的很顺利,有了走街串巷且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士蔺晨从旁协助,梅长苏编起故事来简直能用下笔如飞如有神助来形容,情节连贯环环相扣,行文流畅内容丰富多彩又跌宕起伏,甚至比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本子还要有看头。 旁观的蔺晨表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真…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这种隐藏技能,以后要是琅琊阁开不下去了,你就负责写本子养活我吧,简直算是一绝啊!”梅长苏傲娇得意了一小下,天狗鼻有隐约伸长的趋势,“我好歹也是宿儒大家得意门生,何况还有许多闻名朝堂重臣的教导,写个这还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的事情吗?根本不足以炫耀。再者,这也不是天马行空的瞎编,这可是有事实依据的,只要加上一点合适的想象就可以成型了。” 蔺晨被他这幅小模样准确无误地戳到了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打招呼就一把将梅长苏抱起来放在腿上,心头一热又响亮的吧唧了一大口。梅长苏意料之中的惊到了,手忙脚乱地抱住蔺晨的脖子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以免仰面栽倒下去。还没来得及呵斥他的莽撞,就被在脸颊上印了个大大的口水印子,打算张口怒斥他这不分轻重的行为,反被抓住机会唇舌果断失守沦陷了。 溜溜达达从门口踱进来的小白,一抬眼看见的就是它那不着调且不靠谱的二位主子又在桌子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接下去就该是腰带衣服满天飞,然后滚来滚去、“嗯嗯啊啊”,和谐之风大刮。所以果断扭头三步并作两步从窗口跳了出去,省得又被到处乱飞的衣服兜头罩住,还是非常严实不留一丝缝隙的那种;或者是更为凄惨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掌风扇出去,识趣点自己主动出去还能选择一下落地方式呢。 正在缠绵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有小白团子在晃悠,而实际上小白略微有点杞人忧天了。纵然两人再怎么无所顾忌也不会白日宣那什么,毕竟现在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地点——天时:之后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儿要做,哪还有闲工夫做想要做的呢?地利:金陵当然不可和琅琊阁同日而语,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那个谁谁谁,要是受到惊吓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性福啊!人和:梅长苏那么内敛的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刷新下限的事情,除非是自制力坏掉了! 所以,也只是简单地唇舌交缠了一番就草草结束了这场亲昵,趁着没有进一步动情赶紧分开,省得产生燎原大火不好收拾。两人都不是很重谷欠的人,情/事什么的只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表现,一切随心而走随意而动,虽然对于吃素三十多年且正值精力旺盛的壮年的两人来说,一旦开荤就难以舍弃新到手的美味,但是有节制一点才是长远发展的正途。 跑腿的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了小飞流的头上,这不是压榨童工,而是本人自己的意愿和要求。送东西当然不可能直接送进宫里萧景琰的案头上,不说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在森严的皇宫里有着自己的密探,就说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完全没有那种迂回曲折的必要,又不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因此只要把写好的剧本送到蒙擎那里就可以了,而这个任务就被飞流主动揽了去。上次蒙擎是在夜间配同萧景琰来的,飞流睡着完全不知世事;再上一次大人们忙着商讨正事,内飞流提早劫走的蒙擎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不可能全神贯注的陪飞流切磋武艺,很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发挥不出以往应有的水平不说,反而下降倒退了很多,这就导致了飞流心怀不满,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下一次的见面。 几日过后,金陵的气氛完全没有了过年时期应有的喜庆,大街上逐渐增加的官兵中不仅包含了只有要紧情况下才介入安防的巡防营,甚至还有负责保卫皇宫大内的禁军。金陵的百姓都有经验,知道这样大的阵势一定是出了与朝廷密切相关的事情才有的,很默契的三缄其口不谈论政事,且走路什么都很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出门,以免做了那条可怜的池鱼。 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小老百姓能知道的,朝堂上的大臣却知道的很清楚,年前那接连的诡异无理头命案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结果人家不是因为好心想让众人过个好年,而是在背后酝酿着更得的动作——还没有出了二月,就传来皇上龙体抱恙的消息,本来大家还不怎么相信,毕竟当今的圣上正值壮年,又是常年征战在外,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出现什么疾病的,那么所谓的抱恙在身也就是不可控的意外了。联系到年前那段人心惶惶的血腥事件,很容易就猜测出来事情的真相,而诸如蔡尚书、沈尚书之类的“消息灵通的心腹”,成功觐见了陛下,得到了确实可靠的消息——重伤卧床无疑。 从零星几个人知道的机密发展成为众所周知的谈资,在有心人士的纵容和暗示下也只是两三天的事情。远在献州的那位献王凭借着朝堂上的旧部和眼线,也按照剧本的安排得知了此事。他不顾身边心腹谋士的劝阻,急匆匆的就要带兵进京,认为这是天赐的良机,是推翻萧景琰恢复自己往日荣光重登大宝的大好时机! 就说人能不能成就大事,不仅要依靠天命,更重要的是个人有没有那个气量,自身的态度是决定性的要素。就拿这位来说,身边的谋士都能看出来的陷阱为什么他自己就没有看出来呢?当局者迷也不是迷到了这个份儿上吧。幸亏献王也就是当年的太子没有当上皇帝,要不然大梁现在面对的就是灭国的危险。献王的性格过于唯唯诺诺,不只不适合当一个和平时期的帝王,以维持国家原本的辉煌估计他根本保不住祖宗积累下来的那点家底,败光是迟早的事情;更不适合当一个乱世中的枭雄,没有一颗杀伐果决且进取的心,对于局势不能正确判断,在乱世中只能是被强国吞并的下场。 谋士只是谋士,真正拿主意做决定的人是献王,他们再聪明机智也只能是遵从君主的命令。因此他们一群人就大张旗鼓的违反先帝的命令,私自离开封地,进入帝都金陵,一路上出奇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和盘问。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该反应过来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京城的那位重伤难以掌握朝政,但是地方的部门也不会允许献王踏出封地一步,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命令。 献王一行人匆忙赶到金陵后,暂时落脚于一所不起眼的偏僻院落中,这是他母家留下的别院,隐蔽性较强,不担心会被发现。稍作休整,想着先联系朝中的内应,然后再直接逼宫。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发展太过顺利,显得格外不正常,可惜多年的夙愿马上就能成真的诱惑过于巨大,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了一些违和的事情,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压下怀疑和犹豫,倾尽所有的力量背水一战,所谓不成王则为寇。事后梅长苏对于这等行为做出精确的概括“大概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有点疲倦了吧,本来夺嫡挣王位就不是他的性格,以前是被越妃等人逼迫,后来又是周围的谋士寄予厚望,最终难于承担而破罐破摔了吧。” 可惜他最后的英明注定要付之东流化为泡沫,因为他的封地早已被琅琊阁和江左盟的探子监视了起来,从他迈出献州的城门、踏上去往金陵的路程开始,一举一动都在蔺晨和梅长苏的掌握之中,有的人是做实时监控。 而像是联系重臣和内应的这种大动作,必须被萧景琰这个皇帝所知,也就是说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暴露无遗,没有任何隐蔽性和机密性,他能走到这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全依赖与龙椅上那人的纵容。他也不可能走出最后一步,一旦进入宫城就是他的死期,在那里会有数以万计的禁军严阵以待只为了他,金殿可能都踏不上,更不要说是篡位了。 不提献王看见本该躺在病床上的萧璟琰却端坐在龙椅上是多么的震惊,立马反应过来中了圈套,一瞬间是各种解脱,败者的不甘心倒是没有;只说这件事的影响,估计算是历代最快结束的叛乱了。 一场本应该轰轰烈烈的逼宫篡位大戏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落入汪洋大海中,连浪花也没有激起一星半点儿。普通的金陵百姓只知道大街上巡逻的士兵逐渐减少恢复了正常,而远离的百姓甚至什么也不知道,过着安心的日子。整场戏只在金陵上演,并没有波及到其它地方。? ☆、收尾工作 ?  事件的主谋已经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处罚惩治献王的事情也不是蔺晨和梅长苏操心的事情,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接下去二人就该功成身退打包回府了,可惜那只是一般,现在是二般中的特殊情况。 不论梅长苏原本的身份为何,单说他作为策划这件事情的核心人员之一,跟踪进程到底是有必要的。但是他已经不是朝堂上的人了,作为一个标准的江湖人士,他的身份限制了他不能过分深入参与,只适合做幕后工作,以免引起两方面的不满,从而导致难以立足的局面,到时候蔺晨的琅琊阁再怎么能量巨大也会卷进不必要的风波里,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至于景琰,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即便没有他在一旁出谋划策或者说是指手画脚也能将事情处理的很好。无数事实证明梅长苏当年的眼光是正确的——选择扶持萧景琰为帝。那不仅是因为两人幼时的关系,更因为他是所有皇子中唯一能拯救这个腐朽国家、将它带出深陷的沼泽地,重新恢复大国的昨日荣光。 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在清除江湖上残留势力的同时,兼顾安抚他家有点炸毛趋势的蔺晨少阁主,当然后者是重点。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无非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情。 江湖事江湖毕算是一直以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对策,而这次的叛乱,主犯献王由萧景琰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而他身后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嗯,就是所谓的七煞楼的那群人,就该由江湖上的梅长苏搞定。据献王自己所说,那些人是他母族那边留给他的,算是家里面养的私兵,只听命与献王本人,当然要是献王把这个权力赋予别人,比如说周围的心腹谋士之类的,那么也会接受其他人的命令,要是放任他们在江湖上流浪,而不能收为己用的话,是很容易出大事儿的。 一般私兵这种存在,尤其是为了夺嫡啊篡位之类要杀头的大事而豢养的私兵,都是从小训练各地找来的孤儿,灌输各种忠于主上的观念,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是非观念,大概也缺乏社会经验,且通常都是死士,所以说绝对不能放任他们在社会上胡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七煞楼无论以前的背景如何,现在从明面上来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自然不能动用军队发兵去清剿,那样显得过于大张旗鼓,并且那样做了就等于向全国人民宣告献王谋反的事实,与暗地里解决的初衷背道而驰,因此就演变成由梅长苏的江左盟出面,当作一起普通的江湖争地盘或者械斗解决了就好了。 很合情合理的事情,蔺晨就是觉得别扭。自从他知道梅长苏又要且主动提出去帮萧景琰打扫尾巴,就一直处于暴躁的状态,唔,准确的说是比暴躁的状态还要糟糕数倍。因为暴躁的话还会回应你说的话,即便语气和内容都不是很好,就说明还是有突破口的,能听进去就是好的。现状是冷战,也就是对于梅长苏所说的任何话都是无动于衷,完全把他当作空气一般无视。 眼看三天都过去了,不仅没有缓和不说,还愈演愈烈,无奈之下,长苏也顾不得矜持和拿乔,赶紧使出终极手段搞定闹别扭的爱人才是正气话,其它的事情全部不再他的考虑范围内——江左盟和琅琊阁暂时无主也不会倒闭,萧景琰那边早就用不着他了,不要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即便是没有解决也有许多能干的大臣可供驱使,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有蔺晨是生活中的重心和大半。 其实蔺晨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问题是他实在对于他家长苏又主动去帮助龙椅上那人从心底里有所抗拒,大概是多年前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纵然理性知道这个剩下的烂摊子还是要江湖势力介入解决,否则萧景琰也没有把他和长苏大老远招到金陵的必要,但是心里就是不怎么好受,也不是吃醋,他早就知道长苏和萧景琰那货只是普通的兄弟情而已,想发展别的,不说二人的身份,就说当时的年龄就不允许有那种想法。 想来想去大概是迁怒吧,怒自己不能好好照顾长苏。多年前那个面无血色的长苏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个画面现在依旧时常浮现脑海里。从北境离开的路上,经常大口大口地吐血,像是不要钱一般,有一度时期换洗的衣服都不够用,因为吐血太频繁,血迹粘上去有不好清洗。在眼前事情的刺激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悔恨下一起爆发了,逐渐就演变成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冷战。 伴侣间最好的、最有效的交流情感的方式就是做!把人拐上床了就由不得他在冷战下去了!食色性也是故人流传下来的真理,何况情动是人的本能,没有任何值得羞耻的事情。这是梅长苏经过蔺晨将近两年“调/教”下来唯一的进步——床事上脸皮厚实了许多。 以蔺晨现在的心情,要不是梅长苏畏寒地厉害,估计晚上都要分房而睡以冷静焦躁的心情,更不要说做的心情了。所以梅长苏想要要一举拿下闹意见的爱侣的话,就少不了药物的辅助。这个药物还不能是普通的药物,蔺晨作为医术高超的江湖郎中,对于常见药的认知相当高,所以可怜的梅大宗主只能舍下脸面让办事周全且嘴巴严密的甄平去那种特殊的专门地方去找药。 甄平从来不会让他的宗主失望的,听完宗主快速但是清晰的要求,再三确认了一遍,“宗……宗主啊,其实我觉得您不依靠那些手段也能达到目的的。”梅长苏对自己的信心还不如下属足,“还是去找一点吧,多层保险总是好的,成败就在今晚了!”劝说无果的甄平只好顶着大红脸去了那什么楼,心底不住地为两人祈祷,希望今晚过去以后两人就能和好如初,他也受不了那种冷冰冰的气氛了,至于为什么是为两人祈祷,而不是为被梅长苏算计下药的蔺晨,算是下意识的吧。 人绝对不能单单从外貌以方面来衡量,蔺晨看似风流的不羁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纯真的心,三十好几的人一直游戏人间,却只有对梅长苏动心,也算是命中注定吧,或者说他从来看不上任何人就是在等待命中那个特殊的、唯一的人;如果说蔺晨是因为风流天下的外表和行为被不少人误会过,那么梅长苏就因为无害的外表获得了无数的利益,尤其是改头换面之后,自带的苍白无血色脸颊,很是能引起不知情人的同情人,从而忽略了他的攻击性和不亚于任何人的“凶残程度”。 纯良的人一旦腹黑起来,合适把五岳揉起来的大山也挡不住了,所以今晚蔺晨注定要背梅长苏压在身下失身了,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在上面而梅长苏献身这还用问吗?谁会下药还自己啊,又不是脑袋进水不清醒了?两人以前就是一半一半行此事的,他也有经验的。 为了分散蔺晨的注意力,梅长苏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饭,并且很殷勤地给他夹菜,努力让他忙不停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事情发展如此蹊跷是为何。其实蔺晨本来也有和解的意思,要不是也不会一言不发接受梅长苏这样明显示好的举动,殊不知梅长苏完全是有目的的且心虚才这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切都迟了,完全不剩下挽回的余地。 还没等放下筷子,就被从身体内部迸发出来的火苗烧掉了一大半的理智,腰一软就啪嗒在桌子上了,要不是有桌子的阻挡,估计和地面亲密接触一下也是可能的。抬起朦胧的水雾弥漫的双眼,艰难地看向一边的长苏,“你……你是不是放了什么药了,为……什么我会忽然成这么样子。”生硬并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也快不说不了了。 始作俑者的梅长苏也楞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药效发作的如此之快,这样强烈,蔺晨好歹也是意志力比较强,且有独家内功护体,结果却成了这幅惨状,那一般人的话还不得趴在地上啊! 梅长苏脑补的悲惨事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因为这款药是他忠心的下属特意找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月大师的店铺购买的特效药,是专门针对有武功、有内力的人不说,而且梅大宗主为了保险起见,在每道菜里面都放了足足一包,结果就是这么这幅惨状了。 蔺晨毕竟是蔺晨,短暂的惊慌过后,精通医术的他已经不用摸脉象就从自身的反应判断出自己是被下药了,联系到他家长苏今晚诡异的表现,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大大不妥之处,几近被谷欠望烧红的双眸中充满不可信的震惊感,“你,大可不必,这样的,想要我说就行了啊!干嘛还去买药呢?”是的,蔺晨大夫已经知道了这药是给下面之人准备的,因为他现在是明显的前后夹击,遭受双重的折磨,又硬又痒又空虚什么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有木有!老命都快交代了! 梅长苏一看蔺晨浑身泛起不正常的红色,赶紧就把人往床上拽,心中的那点小旖旎暂时压下——像虾子一样的蔺晨也别有一番风味呢~发作这么迅速,再拖延下去有可能会出意外,衣服腰带又散落了一地,匆忙中不忘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否则以蔺晨的脾性,药效过去以后就该闹翻天了,“我…我不是想要药倒你,只是想要你个合适的契机,能打破我们之间僵持气氛的契机,根本不知道这个药会性烈至此啊!”梅长苏心中泪流满面,他还没有换伴侣的打算,怎么会坑蔺晨呢? 发扬蔺晨的好风格,三下五除二将两人剥光光,蔺晨只余下最后一点理智,勉强能认清眼前的人就是他的长苏,是他爱的也是爱他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人,因此果断放下了平时警惕,也不管不顾两人还在冷战,遵从谷欠望的指示,用自己着火一般的身子去蹭身上那个冰凉的身子。 梅长苏又不是姓柳,即便他没有中药,被心爱的人这样蹭来蹭去再没有任何反应就不叫男人了!而且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心里还是身体上的。 本来是想按照基本步骤由上到下,先亲吻,然后沿着脖子逐渐划过健硕的胸膛,以及上面可爱的两个小点,可是看蔺晨这幅样子就知道,现在需要的不是正常的前期亲昵,而是实质的爱抚。 手往下伸,抓住那个精神奕奕的家伙,回想着以前两人欢好间蔺晨对自己做的,抓住摆弄了几下,让他先发泄一次,暂时压制住蔺晨的药性,可惜那种要不是那么简答就能搞定的,梅长苏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蔺晨被他弄得不仅没有感觉到舒服,反而更加急躁,性子上来哪还记得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遵循本能,一把将梅长苏从身上掀下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骑了上去。 这下梅长苏是真的呆住了,彻底没有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蔺晨缓慢却坚定地一坐到底,将自己的完全容纳了进去,大概是由于药效的缘故,虽然有点艰难但是好歹能进去,闭合的不是很紧。然后随便不得章法地晃动了几下没下,就力竭软下了腰肢伏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蔺晨水汪汪的眼睛,听着他在耳边粗喘的声音,梅长苏大发神威,一边与他接吻的同时一边大发神威,力拔山河气盖世了,扶着蔺晨的背脊一把将他就这两人相连的姿势掀了过去——两人换了上下位置。梅长苏重新掌控了了这场疯狂的情/事的主动权。 一夜各种癫狂,做到下半夜梅长苏的力气稍显不足,无奈蔺晨的药性实在是过于烈性,根本只退去了一半,稍微恢复了理智的他决定接下去由他主导,被迫尝试了一把难度甚高的脐橙。 这场完全疯了一般的欢爱一直持续了大半天,以至于第二天飞流早起想要进去的时候还没等推门就拎着小白的后脖颈落荒而逃了——虽然他是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可是在两位不正经哥哥(其中一只是被带歪的)的耳濡目染下,提早知道了那间传出“嗯嗯啊啊”和“咯吱咯吱”声音的房间现在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飞流还不算什么,虽然他内功深厚耳目清明,以至于在屋外就听到了声音,但是最倒霉的当属担心自己宗主是否能得手的甄平。谈专门和琅琊阁的兄弟换了值夜,昨天在房檐下守了一夜,被迫听到了各种少儿不宜,深感这件事一定要深深深深埋在心底,要是被屋内任何一人知道了话,自己绝对讨不了好,会被宗主发到遥远的南疆去,或者被蔺晨少爷差遣使唤到极致。? ☆、埋下隐患 ?  一夜纵情狂欢的后果就是各种惨兮兮! 第二天两人是在灯烛的照耀下,沐浴着夕阳的余晖醒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包括胡闹和中场休息和最后疲惫睡去,一共加起来过来整整一天,还真是奢靡的无法直视啊! 两人都是喜洁之人,对于身上沾的到处都是的白色浊液和黏腻的汗水,选择性忽略它们的出处,只想着赶紧洗干净身上的黏腻,然后将身下斑斑点点的床单和身上沾满汗渍什么的被子一起火化掉,顺带将荒唐至极的那一夜揉吧揉吧团成一团儿装到黑匣子里,再也不让它重见天日。 两人相互搀扶着——梅长苏本来就因为早以前的各种折腾而弄得比较弱,昨天一晚上或者说不只一晚上的激烈运动,基本耗尽了他积攒已久的体力,疲乏无力是必然的结果。一步一步挪向屏风后的大浴桶。尤其是蔺晨不只是腰酸腿软那么简单,走一步就会从双腿中间留下莫名其妙的东西,要不是现在力竭,早就爬山上去劈山石泄愤了。没错,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最严重的黑历史,必须要严肃对待!劈山石这种极端的方法可以有! 为了两人仅剩不多的体力考虑,还有事后的方便清洗,从琅琊阁带来的仆人很有眼色,特意准备了一个超级大浴桶,容下两个成年男人富富有余。梅长苏自知理亏,率先开口,在解释昨晚事情的同时也能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嗯,昨晚没事儿吧?”蔺晨没好气的应承,“就算活过来了吧,那药只是烈一点。”潜台词是不伤身,可以放心了。 梅长苏看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难得吞吞吐吐地接着说,“昨天是我不对,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只是……”蔺晨打断他的话,“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两个人都有错,谁也不要再计较了,磨磨唧唧的不像你啊!”梅长苏在心中大大的松下一口气,本来还怕蔺晨会感到不痛快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其实蔺晨完全不介意借机敲诈他一笔,提一些平常时候他不会答应的条件,像是今后一年都由他在上面什么的可以有。但是!现在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提到相关话题,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昨晚的主动和放浪,太不忍直视了有木有!要是刚开始还能说是在烈性药的驱使下,那么后来基本上恢复了理智,也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主动了,那必须是一生中的黑历史,绝对不能再次提及和碰触。 特别是在沐浴的同时,他家长苏还很温柔很殷勤地帮他清理体内残留的浊液,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或者来堵墙撞一撞也可以有,羞愤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能尽量忽视体内的异物感,目不斜视瞪着木桶边沿,仿佛有什么奇珍宝藏一般。 有眼色的侍女在两人清洗身体上各种见不得人的痕迹期间,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乱七八糟不忍直视的床铺,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充分体现了蔺晨对于所有人员的高要求,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主人家即便再宽容大度不拘小节,有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妄议的,她们还不想被逐出去。那样的话她们不仅找不到好人家,估计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了。 从浴桶中出来,简单披了件里衣,连外袍也懒得穿,大男人不计较那么多外在的,就那样做到桌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滞后的午饭,呼噜呼噜扒拉干净,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用蔺晨的话来说,“在自己家里就要自由一些,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就怎么,要不然人生中连个放松的地方都没有,还过的有何意义呢?”梅长苏也懒得计较,实际上他现在还是有一点点心虚和内疚,所以对蔺晨相当宽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还愿意搭理自己,怎么都是好的。 拎起梅长苏纤细的手腕,仔细把了一下脉,然后不发一语的跑了出去,完全不给他留发问的时间。不过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侍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液体进来了。 这也是惯例。梅长苏自身体质较弱,且精气不足,每次两人欢好的时候他在上方,那么醒来后总是需要喝一碗蔺晨专门调配的补气养血的中药,以免又像第一次似的,第二天一爬起来先吐口血出去,简直吓死人。有了一次惊心动魄魂飞魄散的体验后,蔺晨即便是腰酸腿软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马虎一丁点,被吓怕的人儿伤不起啊。 时辰混乱就混乱吧,反正在自己家里且无所事事,两人吃饱喝足洗刷干净又倒回被窝里去了,打算甜甜的、美美的舒舒服服睡一觉,将昨天运动过后流失的精气神儿统统补回来。被子是刚刚晒过的,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至于苏宅外面那些麻烦事儿,有梅长苏早已经准备好的布置以及这几年甩手掌柜当下来,导致处事能力获得突飞猛进的增长的甄平等人在,暂时还出不了能捅破天的大事儿,一切等二人睡醒了养足精神再说。 可怜的小飞流,外出回来本来想扑进他苏哥哥怀里,尽情蹭一蹭,结果迎接他不说好吃好喝以及温暖的怀抱了,居然是冷冰冰的紧闭的大门,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只耳朵附在门上,静心凝神屏气听着里面的动静,嗯,貌似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啦,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进去了呢?脑袋里刚刚浮现出想法,就被从天而降的甄平捂住嘴拖走了。甄平在极度紧张状态下突然爆发出的潜力就连飞流一时也难以挣脱。 当他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已经被拖离房门口数丈远,早就出了小院,转头一看对方是认识的人,不能随意出手伤人,只能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以表现他极度不满的情绪。甄平一看飞流面无表情的小脸,就知道这小孩子又生气了,赶紧赔不是外加解释缘由,顺带拉住还要往房间里走的人,“哎呀,现在不能进去,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拉出来?”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你那么凶残,我又不是撑着了!】 和一个半大的孩子也不能说的过于深入,看着飞流明显不信任的小眼神,甄平绞尽脑汁把话编完整了,“宗主和蔺晨少爷昨晚都很累,所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不能打扰他们,要做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明白吗?”飞流不屑状扭头,“苏哥哥!”甄平无奈,家里有个说话极其简练且说不通的小孩子,这种不能与人说的痛苦简直不是销魂俩字可以概括的。“我知道你有宗主就够了,但是你难道不想宗主更喜欢你一点吗?”飞流马上冒出星星眼,爽快点头答应,“好!” 哄走飞流后,甄平继续像门神一样守在窗口,随时阻挡想要见宗主或者蔺晨少爷的各式各样的人,也算是他对昨天失误的一点能做的补偿吧。其实老实说基本没有他什么干系,可惜心虚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还是接着当门神吧。 有了好心门神的存在,两人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翌日的清晨,中间除了晚饭的时候爬起来大吃了一顿之外,就没有任何动作了,两人都累惨了啊!幸亏那药已经没有了,要不然下场一定会相当凄惨,成为迁怒的对象是妥妥的。 这天破天荒是梅长苏先睁开的双眼,昨晚睡得略微匆忙,忘记放下床帐了,所以早晨可以算是被穿过纱帐漏进来的阳光晃醒的。睁开双眼,伸个痛痛快快的懒腰,舒展一下因为长时间睡眠而变得有点僵硬的身体,看一下床脚处的刻镂,唔,时间还早,如此明媚的阳光不再睡一个回笼觉,简直就是辜负和浪费。 翻个身揪一揪滑下去的被在,结果一头栽进蔺晨怀中还没等习惯性蹭一蹭就飞快弹了起来——身边的人人上散发的温度不再是像阳春三月一般温暖,而是像酷夏六月一样滚烫,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脸颊通红,在头发遮挡的额头下隐约可以看见点点汗珠在顺着鬓角往下流。 是个人都知道这不是正常的情况,何况是久病的梅长苏?伸手一探,手下的肌肤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热气。深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的惊慌和着急,轻轻推一推还在迷迷糊糊睡着的蔺晨,“醒一醒,蔺晨,快醒一醒。”加大的手劲儿和幅度终于将蔺晨从水深火热的、类似昏迷一般的状态中揪了出来。 蔺晨晕晕乎乎地张开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懵懂表情——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来了成年之后久违的卧病在床,只是觉得他家长苏的表情好像不大对头啊,怎么了呢为什么眉头要皱的那么紧。下意识想要抬起手臂抚平梅长苏眉间的皱褶,却发现手臂好像灌了泥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更不要说抬起来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了。 梅长苏握住蔺晨稍稍动弹的手,语调急促,“蔺晨啊,你发烧了知道不?”蔺晨努力听见不甚清晰的好像隔了好几层传来的声音,这才知道自己这般是为何,张开嘴,嗓子像是要冒烟似的嘶哑,话也说不完整,“没…没事儿,别…”只能使点劲儿握住梅长苏的手,让他安心。 可是这幅病歪歪的虚弱样子怎么能让他安心,当下也不管其它的,直接披上外袍出去叫人,他从来没有这样懊恼过自己对蔺晨的忽视——蔺晨也是人,他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也会生病,是自己太大意了,枕边之人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居然反应不过来,以往的警觉几乎都被蔺晨磨没了,好也不好。 幸亏忠心耿耿的甄平经过一夜的休息又自发地去做了门神,才能在听到他家宗主召唤的第一时间出现,并迅速施展轻功,在大街上找了一个老字号的做汤大夫,也顾不得讲究什么礼数,直接将人拎着,一路飞檐走壁赶回苏宅,毕竟从宗主刚才那紧张加走调的声音可以感知到失态的严重性。就是可怜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了,一大把年纪还要享受一次空中飞人的滋味。 不过老大夫一看见床上躺着的病人,也不计较甄平的鲁莽,医者父母心发作顾不上喘匀气就伸手把脉,稍作沉吟下诊断,“嗯,大概是前几天积下的的寒气,再加上之后不注意调养且有点郁结于心,多方面的诱因在加上前日过度的房事,才导致现在风寒发作如此剧烈。”大概大凡是医者说话总是实事求是的,蔺晨就是其中的翘楚,丝毫不顾及旁边站着的人的脸色,直接挑明了说。 梅长苏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老大夫计较言语上的不当,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系在床上昏睡的那人身上,根据老大夫的话,蔺晨现在这份惨兮兮的状态基本全都是由他而起——受凉是洗冷水澡,郁结于心是两人有点小矛盾,房事就更不用说了。巨大的内疚压垮了他的背脊,恨不得找个地方撞一撞,好歹他还知道当务之急是照顾生病的蔺晨,让他恢复健康,之后要杀要剐都由他说了算。 老大夫简单开了个方子,重点强调要千万注意修养,“切记要卧床休养,不能再折腾了,要不然身体底子再好也受不住的。”然后就悠悠达达走出去了,完全不见来时的狼狈,还真是个精神乐观的老头啊。 徒留下一室的人各种心情复杂。? ☆、余波未平 ?  蔺晨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夫,无论人居住在何处,他所在的宅子必须随时准备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更不要提这人还喜欢捣鼓稀奇古怪的新方子,所以常见的和不常见的都是一应俱全,以防少阁主随时有什么灵感而手边却没有合适的材料,再说了他们也不差钱儿,梅长苏的身体也是需要经常调养。在这紧要关头也就省下了出去抓药的时间,算是一件预料之外的好事儿吧。 老大夫不愧是附近资历较老、医术过硬的大夫,每天慕名而去的患者能排起长龙足以证明他的本事。或者和蔺晨自身就是医者,平时注意身体的保养有关,刚强行被梅长苏一嘴对嘴的姿势灌进去一碗药就能睁开眼睛了,明明刚才还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其实完全是误会,蔺晨能这么快醒过来和药的效果关系不是很大,但也是有一点的——他纯粹是被苦醒的。依照这人平日里挑剔的作风就能看出来,他对于衣食住行上相当精细,而且以他的内功医者的本能,很少有吃药的时候,即便真的生病了也要把汤药做成丸药,拿水漱下去,避免苦味在嘴里绵延。没办法,小时候的记忆太深刻了。 苦口虽良药但也得有福消受才行,可怜的蔺晨少阁主,就因为生病太迷糊了,而且灌药的那个嘴唇太熟悉了,以至于忽略了那嘴中不再是以往甜蜜的味道,被活生生刺激醒来了,真是悲催的无与伦比。梅长苏可不管且不知道真实缘由,他只看见一碗药下去后,刚才还在昏迷的人居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并且神智还很清楚,不再是连人都看不清的迷糊了。 难得情绪外露,激动地俯下身抱住蔺晨,“太好了,你终于睁开眼了,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本来还想着煽情地掉点泪珠子,结果被蔺晨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打散了所有感伤,“苦…苦,糖…水、蜜饯。”——和这人在一起永远不会伤感,生病中都不安生。梅长苏又很不雅的对天翻一个不优雅的白眼,实际上自从和蔺晨厮混在一起,他就再没有什么翩翩风度可讲究了,一切都入乡随俗了,也可以说被带歪了。 甄平身为江左盟中梅长苏比较看重的人之一,不是因为他的身手好,在高手云集的江湖上他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有文采,少年兵出身怎么可能是作秀才的料子;主要是因为他够机灵,贴心且识眼色,做事情非常合心意,该做的不会少还周全不说,没有吩咐的事情也能提早想到,总是能省下不少事情,不像黎刚太过于大大咧咧了,调节气氛是好手,其它就略逊一筹了。 这位颇得梅大宗主赏识的大梁好管家,在端药进房的时候就在旁边摆上了一小盘蔺晨自制的蜂蜜杏脯,真是深谋远虑,做事太有前瞻性了,非常被值得嘉奖一年工钱。 梅长苏无奈捻起一颗杏脯,塞进床上那嗷嗷待哺的人嘴中,没好气的说,“行了,药也喝了,杏脯也吃了,这下该安安静静的睡觉了吧?”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听在蔺晨的耳中却有一股命令的味道。不过他是什么人啊,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妥协了呢?绝对不可能像肚子低头的!将嘴里的杏脯转到一边的腮帮子里——冬天的杏脯因为是蜂蜜腌渍的,所以总是发硬的,在嘴中含上一小会儿才能变软下肚。然后嘴一鼓一鼓地继续提要求,就像是在嘴里藏东西的小白,完全没有闭眼老实睡觉的打算。 “还要粥!”药好歹也是液体,即便味道相当不如人意也能起到润滑的作用,嗓子不再像是一醒来那样说话就像是有东西最里面划,疼得厉害。梅长苏本想着拒绝他的要求,后来想着能吃进东西也算是好兆头,那样才会有力气与体内的寒气对抗,想其他以前生病的情况:生病嘴苦没胃口,吃不进去东西并越难痊愈,长此以往折腾下去就变成了恶性循环,以至于小小的风寒居然就拖了半个月才好。所以说蔺晨在浑身发热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能惦记着吃粥是好现象。 本着驱寒气的初衷吩咐厨子做了一锅热乎乎的姜片粥,幸亏厨子是蔺晨从琅琊阁带来的,熟知他的口味,要不然一碗浓浓的姜片粥顶进去,蔺晨是不要想尝出任何味道了——舌头已经被辣麻了,没有感觉了。 由于蔺晨浑身软绵绵想面条一样,纵使能抬起胳膊也端不住碗、抓不牢勺子,因此梅长苏扶着蔺晨让他靠在垫了厚厚软枕的床头上,有将碍事儿的被子全部堆在蔺晨身上,在床上的空处摆上一张专门放在床上的小几,上面放着一大碗白粥,以及各种味道的开胃小菜。夫夫俩你一口我一口,由梅长苏亲自动手腻腻歪歪吃了一顿不丰盛却暖心的早饭。之后蔺晨接着倒头大睡会周公兼养病去了,梅长苏去处理一些遗留下来的杂事。 今天俩人因为睡得多所以起得早,等飞流过来找他苏哥哥的时候已经是梅长苏看完一卷关于七煞楼的报告之后了。被冷落的小飞流充分发挥了小孩子的特权,扑上去先是一顿好蹭,差点没把梅长苏蹭下一层皮来,好不容易等他满足了,有开始告状,告完一个告一个,事无巨细。小指头先是往床的方向一指,“坏!” 这个梅长苏可以理解,大概是小孩子的独占欲,觉得自己被蔺晨霸占了太长时间,导致飞流感觉有点瘦冷落了所以不满。问题是他真的不能也没有办法解释他要和蔺晨一起睡而不能抛弃蔺晨和他同床,只好让蔺晨再背一点黑锅吧,反正他在飞流那里的好感度向来很低,不至于有很大的影响。摸摸飞流的小脑瓜,“苏哥哥知道我们飞流受委屈了,苏哥哥已经帮你打蔺晨哥哥出气了,那你就不能在鼓着脸了哦,要不然可不好看了呢。”在飞流小小的心中并没有美丑之分,他只知道好看的苏哥哥会喜欢,就够了! 他的内力深厚,当然知道蔺晨现在是在里面睡觉,本想着乘机偷袭一下一报夺兄之仇什么的,结果被看穿他的小心思的梅长苏手疾眼快拉住,“蔺晨哥哥现在在生病,即使你真的偷袭成功了也是胜之不武,我们要光明正大地、一对一地正面胜过他,对不对?”飞流被绕晕了,他依旧不懂什么光明正大,反正挺苏哥哥的就对了。 为了防止它还在惦记报复蔺晨的事情,梅长苏赶紧放下手中的竹简,轻轻捏住飞流的颊边软肉,“我们小飞流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说出来苏哥哥给你做主。”一语中的,太合飞流的心意了,手指再一指,就把在远处站岗的甄平卖了个彻底,“不让进!” 梅大宗主那是什么人,仅凭飞流的手势和所指的方向就能知道他控诉的人是甄平,而至于甄平这么得罪飞流参照飞流他昨天并没有来房间打扰他们昼夜颠倒的睡眠就可以轻易地通过丰富的联想得出结论。可是得出结论也无济于事,他总不能按照事实——你苏哥哥和蔺晨哥哥因为中了那什么药而做得太多,累得睡过去了,而甄平不让你打扰也是正常的,来给飞流解释原因吧,那不光是教坏纯洁的小孩子了,简直就称得上的摧残。退一万步讲,将近二十的飞流也该知人事了,问题是以他现在的阅历还不能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和正当的需求。 因此这个时候善意的谎言明显要比真实情况更适合说给小飞流听,“昨天是苏哥哥睡懒觉了,苏哥哥不乖,没有早早起床,飞流就不要再计较甄平拦着你不让你进门了,好吗?”在飞流小小的心中,苏哥哥说的就是对的,而且他的是非观念经过最初的没有到后来蔺晨等人放养式的教导,也与大众不太一样,对于苏哥哥以至而立年纪还在懒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实际上他自己有时候在房顶晒太阳的时候也会睡一觉什么的。 忽悠大神将飞流哄走了以后继续浏览江左盟和琅琊阁传来的关于七煞楼的后续处理,反正蔺晨在睡觉修养,他闲着也是闲着,琅琊阁的也一起看了吧,估计没有人会有异议的。 七煞楼一直以来的根据地就在金陵远郊的一片瘴气密布的树林里。说起来也是很巧妙,从外面看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林,其实内里大有乾坤,要不然也不能被献王的母家看中,选择在这里养私兵,真的是不适宜居住的话无论谁都不能活下去。 外围的瘴气确实是真的,但穿过去以后就会发现只有薄薄的一层,屏息快速走几步,普通人都能进去,更不要说有轻功的还能飞过去,一息之间的事儿。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很厚实,一眼看不穿是因为里面有一眼温度超级高的热泉,大大超出温泉的温度范围,可以煮菜煮肉了。那么高的温度肯定会有大量的水蒸气,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人们的视线,误以为整个林子都是瘴气密布而从来没有人敢踏足,对于七煞楼来说,简直就是天然的、最好的聚居地。 琅琊阁的人也找的很辛苦,献王那边的人都不知道七煞楼具体在哪里,只知道联络方法,唯一一个知道的谋士还成了漏网的鱼,根据以往的经验和相关情报表面,那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就在七煞楼的地盘上。虽说都是破釜沉舟,这位的破釜沉舟方式却与主子不同,选择尽力一拼,也算是条汉子。还是后来机缘巧合下跟着一个外出采买的小仆才发现这个基地的。 里面的地形和敌人分布尚不是很明朗,贸然进去拿人既会打草惊蛇也会折损人马,因此下面的管事建议在多给一些时间,将敌情全部掌握透彻了再动手,省得铩羽而归。 梅长苏自然是同意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他奉行的准则,要不然也不会想当年大费周章准备了十多年才再次踏入金陵这个充满了美好的童年和夺走他家人生命的地方。 中午饭的时候蔺晨准时醒过来,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召唤梅长苏,而第二句就是喊饿,要求还很多,“要咸的,还要加肉的。”简直没救了,梅长苏的脑袋已经沉重到两只都托不起来的地步了——头大啊!家里有个能吃的真是难以言说的滋味。 幸好他有分寸,没有要求油腻腻的红烧肉之类的,乖乖呼噜噜一大碗肉沫粥和若干碟小菜下肚后,蔺晨基本恢复了平常精神十足的样子,除了脸上还有两朵红云能证明这人在发烧以外,剩下的都和正常时候无二样。吃完以后自己把了脉,又让他家长苏把老大夫开的方子拿过来斟酌了一下,“嗯,这大夫还挺厉害的嘛,要开的不错,不多不少剂量适中。” 梅长苏从来没有见过蔺晨主动夸奖过一个人,说明老大夫真的很有本事。“既然人家开的药好,你就老老实实地喝把,不药在挑三拣四出什么幺蛾子了!”蔺晨渍渍两声摇头,“这个大夫开的方子是好,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最好的,习武之人怎么能和普通人的身体相比呢?来,拿纸笔来,我给换几味药材,然后将汤药变成药浴,效果绝对是这个的一倍!” 梅长苏虽然怀疑他真的是觉得药浴好还是单纯的不想喝苦药汤,不过反正他是大夫,他说了算,想怎么折腾随意吧,病能好了就行!殊不知蔺晨只是为了逃避喝药,他所说的药浴效果哪里有汤药立竿见影,所以几天后两人悲催地被困山林就变得格外凄惨——拖油瓶啊,活生生的!? ☆、深山老林 ?  琅琊阁不愧是最注重效率的地方,行事作风时刻体现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准则。有了江左盟的顶力支持和人员配合,短短两天时间就将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不说卧房客厅之类的,就连火房在哪里也不放过,简直比战场上地形勘测的士兵更加尽职尽责。 不过地形摸索地再清楚也防不住烟雾缭绕遮挡视线和敌人的奸诈狡猾,同时也是自己人不争气,所以赫赫有名的麒麟才子琅琊榜首和无所不知的琅琊阁少阁主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周围都是山,两人孤立无援下只能想着自救,可惜一个没有功夫,一个受伤加发烧,简直是大大的不妙啊! 事情要从倒霉天的一大早说起。 经过几天的药浴下来,蔺晨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烧早就退了,人也精神了很多,每天能吃能喝的与正常人无异。 恰逢七煞楼那边情报收集完毕,可以动手了。而梅长苏打算亲自上场坐阵队伍中,以便随时制定战略,力求速战速决。其实本来这种事情当然没有他什么想干啦,他一个文弱书生去到那种江湖人“火拼”的地点上没有一点用,兴许还会拖后腿。但问题就在于这次不是简单的火拼,不论七煞楼的杀伤力和武力值如何,单凭隐藏在背后的那个谋士就需要梅长苏亲自出手,据听说那可是个世间难得的厉害人,是一个真正的、非常成功的谋士,没有他也不会有献王差点成了大事的今天。所以说作为军师的梅长苏必须要去。 他要去蔺晨当然要跟着,他家长苏又珍贵还略微有点娇贵,不小心磕磕碰碰了可没有第二个梅长苏赔他了,因此蔺晨作为随性家属、专属护卫以及琅琊阁少阁主坚决跟上了前进的队伍。平心而论蔺晨也是个能起到不小作用的人,虽比不上从小在军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梅长苏,但是他在排兵布阵不行在其它地方可是在梅长苏之上,江湖人的办法不比得军队差,甚至在当下会更加实用。 蔺晨和梅长苏都要去就少不了小尾巴的飞流,这孩子功夫奇高,堪称大杀器,放出去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只不过呀稍稍为他的对手默哀一下,七煞楼最强的死士估计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飞流对付死士可是非常有经验的啊。 除了这些标配人马之外,萧景琰让蒙擎带领一小分队的巡防营将小树林整个围起来,以防有漏网之鱼跑出去,又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豆包也是干粮,不能忽视任何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当年的献王就是栽在了这上面,萧景琰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步他的后尘。因此飞流除了制服较为厉害的死士之外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传递消息给蒙大统领,让他随时调整人马的部署,毕竟不可能将林子围的没有一点缝隙。 其它的人早就在七煞楼大本营待命,只有蔺晨三人是刚刚从金陵策马奔来的。蔺晨让飞流将三匹马交给随后赶来的蒙大统领之后,再进去里面和他们汇合,他先夹着梅长苏的腰运起轻功飞了进去,一息之间穿过暗紫色的雾霭落到了一座低矮的山丘上。 用琅琊阁特有的、不起眼的联络方式将早早埋伏在这里的负责人叫至跟前,大致交代了一下作战步骤和重点,“死士最大的特点就是狠,心狠手段也狠,所以最好不要单打独斗,省得对方拼命了不好应付,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让兄弟们无意义的伤,亡就更不行了。”蔺晨总结了一下梅长苏的意思,“就是想方设法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战胜对方,实在不行就退回来!记住了没?!”高扬的语调、重复的话语、加重的语气充分体现出这份命令的重要性。 可是事情往往与预料的背道而驰,本来梅长苏来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本没有动手的打算,貌似对方却不是这样想的。那位逃脱的谋士当真是有真材实料的,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将一群只知杀人的死士训练成一支战斗力惊人的军队,强大到赤羽营的主帅也不敢小觑的地步,这下是绝对不能放过他了,而且连劝降的必要都没有了,有着这样本事的人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 你要战那便战!若论起行军打仗来,梅长苏或者说林殊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服过软,即便对方的单兵素质过硬,也不能弥补它是又一队死士组成的。死士的缺点和最大弊端在这场交锋中暴露无遗——一味遵从上面的命令,不会自己独立思考,不能灵活应变。 反观梅长苏这边就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全部人马分成三部分:飞流带领一部分队身手较好的负责支援,看剩下的两部哪里变成劣势就把哪里的对手打回去;剩下的江左盟和琅琊阁各自行动,主要是打散对方的联合阵型。 从地形上说对方有着绝对优势,而他们再怎么了解也是外来者,当然不能和生活在这里十多年的“本土居民”想抗衡。他们的阵型无非就是占据着地利,将拧成一股绳的队伍打散,一方面可以各个击破增加己方的胜率,另一方面就是能让唯一命令难以到达,死士不能及时灵活应对的结果就是阵型失去了应有的用处,变成了最初设想的局面,那就会变得简单很多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7节 梅长苏亲自坐阵监督、下令的效果是显著了,不到三刻钟,两边人马的僵持逐渐被打破,天平开始向他们这边倾斜。在飞流带领着他的小分队到处蹦跶以后,完全倒向了梅长苏一方,从大规模的正面冲突转变成了一对一或者是一对多的单人对峙,多也是这边多,那边已经没有人手去维持阵型,一些领头的早就被飞流拿下了。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全部的人根据梅长苏的建议,尽量药倒了就好,最好不要伤及性命,毕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斗力,重新“教育”后兴许能收为己用,不失为一大助力,新皇登基总是需要培植一些自己的势力和人手才可以,光杆一个可不是好现象,别的不说,最起码自身的安全不能随便托付给不熟悉的人。 所谓擒贼先擒王,梅长苏在蔺晨的陪同下,穿过人仰马翻、兵器到处飞、“哀鸿遍野”“鬼哭狼嚎”的战场,无视各种揣测的眼神,阻挡的人和事物都被蔺晨收拾干净了,照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座简单却充满隐士情怀的小竹楼前——据探子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谋士的居所。 竹楼修建的相当巧妙,从外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矮房子,不懂行的人最多会对材料好奇一下,不过在蔺晨和梅长苏的眼中,这座简简单单的小房子比最开始形成的死士阵型更加难以突破,。换个说法,他们根本没把那个阵型放在眼里,而这个确实需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小心应对。 从院门到房门这段不足三十丈的路当中,相互串联、嵌套了不下十个大大小小的阵法,有古书上记载的经典,也有稍作改动的,更有原创的,单凭这一手,这人要是肯为今上效力那可顶的上边防上任意以为大将军了——打仗的经验可以积累,对于阵法这种玄妙东西的研究和参透是天生的,有的人就适合吃这碗饭,当然也有下苦工磨练出来的。 梅长苏和蔺晨因为兴趣或者是作战需要的原因都对此有过研究,破解起来并不是很困难,费些时间罢了。两人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搞定,将手中的竹棍和石子儿扔掉,拍拍土推门进入内室。 就说干大事儿的人一定要沉得住气,眼前这位就是最形象的范例,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人家依旧握着一杆毛笔,下笔如有神地巍然不动,手都不抖一下。听见开门的声音也不抬头,直到写完满满一篇大字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转头看向房中多出来的两位不速之客。眼神相当坦荡荡,没有一点身处砧板上的紧张和恐惧,有的只是如水一般的平淡,就连最擅长揣摩人心的梅长苏也不能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大大咧咧的蔺晨就更不用说了。 情报永远不是万能的,即便是远近驰名的琅琊阁也会有漏洞。静立不动的人忽然动了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前的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肉眼看的模糊的影子,多亏蔺晨那野兽般的直觉——看见室内之人的第一眼就像是野兽遇到了天敌似的暗中戒备,手按住剑柄,左脚略微前移,身体前倾,随时准备拔剑上前,要不然绝对抵挡不住那迅猛的、出其不意的一击。 纵使有所防范,到底还是吃亏了,或者说在蔺晨心中,保护梅长苏是第一步,抵挡和反击是第二步,从他的动作中明确地表现出来了——先是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梅长苏,然后拔剑打掉那人掷过来的暗器,结果上也体现出来了——梅长苏毫发无损,蔺晨的肩膀处有一片没来得及挡下的飞镖。 不过蔺晨受了伤对方也没能讨了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就是他的下场和惨状。在梅长苏注意蔺晨的伤势之时凭借最后一分力气,不顾腿上的伤逃走了。 蔺晨稍微喘口气,接过梅长苏从衣袖上撕下来的布条,简单包扎一下后就拉着梅长苏追了出去,幸好飞镖上没毒,刺得有点深,揪出来后点了止血的穴位短时间内不是太碍事儿。而对方一条腿被蔺晨的长剑削了一下,自然不会跑得快,拉上梅长苏也不会拖后腿。更何况把这人留在混乱之中会使蔺晨分心,不利于追踪,重要的人还是放在眼跟前手边最安全。 地形不利的结果就是两人在成功击杀了只剩一口气的那人后一点也不认得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成功晕头转向地迷路了。? ☆、逃出生天 ?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谋士君即便是腿脚不利索了,也不妨碍他用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腿支撑着,然后运气轻功到处躲避身后两人的追踪。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半人,因为真正出力的是蔺晨,梅长苏属于夹带的包袱蔺晨揽着他的腰,他把胳膊环在蔺晨的脖子上,尽量减少他的负担,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去一定会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如果忽略蔺晨左肩出逐渐扩散的血红色。 事实上他现在感觉很不妙,伤口虽深,但是止血后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般情况的话还能支撑下去,关键他现在觉得身上发冷,要不是强大的毅力控制着身体的自然反应,甚至可能在发抖打摆子,眼前的景色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一层雾气阻挡着。心下一思量,使劲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将飘渺的神智强行集中起来——这个还是跟他家长苏学会的呢! 梅长苏也对蔺晨的身体状况有所察觉,因为平时的话不会跑这么两步就额头上的汗想水柱一样往下流,顶多是薄薄的一层。而且脸色发红、唇色发白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正打算要出言阻止他继续追下去,提议换人来搜山,对方就停下了,因为跑到了山崖边,也就是走投无路了。 又转了几个弯,忽然前面那人不逃了,站定,转身面对他们,手伸进衣襟里掏啊掏,抽出一把匕/首,摆开架势紧紧握在手中。蔺晨会意,“长苏,你先在旁边等一下,我马上解决了这个人就带你回去,”抬头看看太阳,爽朗一笑,“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可不能让你饿肚子啊!”梅长苏无奈一笑,这人真是太与众不同了,完全没有紧迫感,居然还在开玩笑,不过这样才是蔺晨,那个张扬不羁的琅琊阁少阁主。只能点头附和,“行!看在你今天这么卖力的份儿上,中午奖励你下金陵最好的馆子去打牙祭。” 蔺晨得令,抽出剑指着对面人的鼻子说,“听到没有啊?!多话也不必再说了,尽管放马过来,打完我们要去吃好的,饭可不能随意错过呢!” 听到两人对话的谋士君也很是郁闷,他行走江湖、纵横庙堂半辈子,从来还没有见过蔺晨这样的人。按道理凡是世间中的人就会有谷欠望,很多得道高僧都不能做到六根清净无谷欠无求,有想要的就会有破绽,为朝廷效力的人尤其是,那样的话总会有突破口。而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以自己五十多岁的阅历都看不穿,好似真的别无所求,眼神清澈且坚定。 谁人都有好奇心,谋士君长久以来所处的环境,或者说是性格使然,他更加喜欢刨根究底,即便知道不是场合也有解决了自己的疑惑,好歹也是死而无憾了。“这位,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蔺晨就是蔺晨,脑回路永远和别人不一样。一般人听到这样子的讯问第一反应都是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蔺晨必须要特立独行,他说:“我不叫这个,我是琅琊阁的少阁主,名字是蔺晨。”旁边的梅长苏无语扶额,很想说他不认识这个二货,典型的用完就扔! 倒是谋士君没有黑线满头,相当镇定且依旧执着地询问,“好吧,那就蔺晨。蔺晨,你有想要的吗?” 蔺晨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既然对方问他就好好回答,不敷衍也不置之不理,“想要的当然有啊!不过比起到手的满足感,我更加偏爱寻找和追求的过程。”谋士君有所感悟一般,深深叹了一辈子份的气,“原来是这样啊!”本来还想接着问他为什么要为朝廷办事,再怎么不知世事的人也听过琅琊阁的大名,何况他呢。但是打量了一下眼前阳光的蔺晨和被他遮挡了半个身子,处于被保护位置的那人,放弃了。罢了罢了,他们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是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人。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是蔺晨强项中的拿手好戏,仗着自己轻功卓越就到处飞来飞去专挑刁钻的角度进攻,这种打法似曾相识的很啊。哦!旁观的梅长苏用右手在左手的掌心中锤了一下,恍然大悟状,那不是飞流在武力大会上和文溪对打的招式嘛?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是原创。不论招式的出处为何,效果是出奇的好。 蔺晨直接速战速决,一上手就不留任何余地,一边封锁对方行动力的同时,瞄准要害挥剑,一边用快速的动作打掩护,扰乱敌人的视线和反击。短武器的弊端在此时显露无疑,想文溪那样把全身护得密不透风是长兵器的特权,而短兵器只能护住要害不被伤到。所以等到蔺晨站在梅长苏身边略微喘口气那人已经成了血葫芦。 蔺晨将剑归鞘,向前迈出一步,努力平息粗喘,“这就是最后了。”语调波澜不惊,好像不是去杀一人,而是去走一步这样的的小事儿。对方会意,吃力地抬起血肉模糊的臂膀,将匕/首平举在眼前,两手向前推,成一击之势,“是啊,最后了。” 风静,风又起。叶落,叶又舞。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谋士君倒下了。他坚持到了最后,光荣地去往了世间的彼岸,毫不狰狞的安详表情说明他得偿所愿了,也算是个好结局吧,最起码以谋士的身份被蔺晨斩杀与山野之中,比起被押解回京丧命于菜市口的斩首台更贴近他想要的结局。 反观另一人,蔺晨以拔刀的方式拔剑,向上扬起打掉对方武器的同时给予致命一击,堪称是完美的连环招式。但是!敌人解决了,自己人没了。梅长苏大惊失色、心颤腿抖之间听到了从谋士君倒下的身后传来的蔺晨的呼喊,才使劲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脚步匆忙的走过去,隐约能看见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靠坐在大概三人多高的小土崖边,脑子也没过就直接跳了下去。 蔺晨正仰起头往上方瞭望他家长苏,结果没想到兜头就掉下来一个青色的、人形物体,反射性站起来伸出双手接住,结果差点没把胳膊折了,自己一一屁股坐了回去,好像还坐到了坚硬的石头上,那个滋味已经不是用疼啊、痛啊之类的字眼能够形容的了。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就会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在脑子中理解现在应该是很痛的,实际上早就麻痹了。 梅长苏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蔺晨痛到极致的扭曲表情,赶紧从他的身上起来蹲在一边,上下其手了半天,外加碎碎念,“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过于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见摔在怀里后不停摸来摸去的长苏,蔺晨生气的心都没有了。说到底也是自己做事情不谨慎,长苏说话都不清楚了足以证明他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要知道他可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人。有他这份真心就此生无憾了。拉住长苏慌张地、带着颤抖的手,将他一把拉近怀里,安抚性地从上至下摩莎他消瘦的背脊,语调轻柔有感染力和安慰性,“好了好了,我没事儿,不要太紧张。”捏着下颌抬起他的脑袋,蜻蜓点水般简单却不是甜蜜的一吻后,用眼神示意他向上看,“坑倒是不深,麻烦的事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不过四面光滑没有借力的地方,估计咱俩想凭自己的力气上去是不可能了。” 听他这么一说,梅长苏才觉得拥着他的怀抱虽和往日一样可靠温暖,却是有点温暖过了头,这感觉就像是他生病发烧那天的早晨一样。伸手一摸,果不其然,额头的温度即便没有病重时那么高,也差不了多少了。瞬间怒从心下起,拍开他贴在自己背上的爪子,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晃啊晃,“你这个骗子!没有任何信用的大骗子!感情你一直以来都是糊弄我呢,是吧,嗯?” 那个“嗯”相当音调婉转。抑扬顿挫,飘进蔺晨的耳朵里简直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吓死人了啊,长苏又不正常说话了,他一反常就绝对不会有好事情的,“反常必有妖”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词语。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终于不再那么恐慌,恢复到了应有的正常水准,麒麟才子又回来了。琅琊榜首不忘了警告一下他不安分、不听话、不懂事的伴侣,“回去就去和中药,这次不要想逃避,你说什么、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再在这方面信你一句话了!你的信用已经被你自己败光了!” 蔺晨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罚喝药,不让睡书房就行。心底里的暗自庆幸还没完,他家长苏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十九层地狱之中——“哦,听说黄连的下火效果不错,给你的汤药里面加‘一点’想必也不会有副作用和药效冲突吧。”抬手制止了蔺晨反驳的话,“我回去就好好研究医书去,你不要再保有任何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了,老老实实认命,回去乖乖喝药是你能做的全部。” 梅长苏拍板决定的事情,蔺晨再哭丧着脸也没有反对和逃跑的可能和胆子,何况他还是理亏的那一方,最好的选择就是老实听话,争取宽大处理,或者是缩短一下期限,早日逃出生天。 眼下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脱离包围着他们的这个大坑。刚才的最后一击是蔺晨拖着浆糊一般的脑袋和沉重的身体所能做出的最后一击,得手了就力竭了,以至于没有刹住,直接一头向前下方栽了下去,然后就是这幅惨状了。说起来都是辛酸泪,丢人丢到这个份儿上也是绝了,看来黑历史上又要增加一笔了。 深坑真的是深坑,不单单是四壁光滑没有可借力攀爬的地方,还极其的宽广,有点一眼望不到头的意思,真不知道在这种鸟不生蛋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大坑出来! 蔺晨体力不支,不能用轻功抱着他家长苏潇洒地飞出去;长苏的小身板更不可能支持蔺晨爬上去。本来蔺晨叫长苏是希望他能找根绳子将他拉上去,结果明没想到梅长苏关心则乱,根本来不及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或者是听清楚蔺晨到底在说些什么,直接热血上头跳了下来,幸亏只是个大坑,要是绝壁天堑可怎么办啊?那不是成了一对亡命鸳鸯了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蔺晨已经放出来一个特有的联络信号,等所有人集中以后找不到他们自然会有人循着信号找过来,只不过说好的豪华午饭泡汤没跑了,回去就等着和苦药吧,打牙祭什么的暂时只能在梦里和幻想中了。 至于那些部下,完全不用担心己方会输,战略和战术都制定的相当得当。最厉害的老大也被他二人解决了,唯一的后顾之忧没了,放手一搏就好了,他们会做的很好的。 ? ☆、逍遥游江湖 ?  虽然和坑底下的两人预料的有所出入,好歹最终还是有人发现了两人的身影不见了,这位善良的小后生当然就是无比黏他苏哥哥的可爱的小飞流。 按照计划他到处蹦来蹦去,解决了对方最强的战斗力之后就没事儿一身轻啦。本来想扑到苏哥哥的怀里使劲蹭一蹭,然后获得表扬若干,顺毛一刻钟,要是他苏哥哥心情好的话甚至还会有零食的奖励哦。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放眼四下不要说他苏哥哥的人了,就连苏哥哥的毛也没有逮住一根。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热情小火苗的娃,只能垂头丧气地、双眼却炯炯有神地沿着他两个不靠谱的哥哥前进的路线寻找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醒目的、炸开在天空的耀眼烟火。他怎么说也算是琅琊阁的一份子,知道那个蓝色的烟花与过年时放的不一样,形状呈四角星绽开,是他蔺晨哥哥口中的“鸽子形状”,虽然基本没人能看出来,虽然他放了好多次让梅长苏和飞流辨认鸽子的头部、尾部及双翅,甚至还专门取出文房四宝画下来,无奈那个真的不像,梅长苏还能看在蔺晨亲自设计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了鸽子的说法。“正直的、诚实的”小飞流才不会违心地附和他,简直就是威武不能屈地最典型代表,被追得满屋顶乱跑,嘴里不停叫“苏哥哥救命”也不松开承认那是“鸽子”,坚持星星不动摇。 既然“粗枝大叶”的飞流都能注意到远处炸开的蓝色烟火,你那么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忽视。处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之中,对各种信号很敏感也是必备的素质之一,因为不知何时何地就会遇上,在心里有个备份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剩下一部分人去事发地点打探一下出了什么事情,比较蓝色代表的是集中或者是召集,并不是红色的紧急求救,很大程度上都是出自蔺晨即他们少阁主或者说宗主的伴侣,那两人在一起按道理来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去看看。 到了地点到处张望也找不到他们的老大,要不是四周还有着淡淡的火药味道,证明这里曾将放过信号烟火,大家都会以为跑错地方了。知道自家少阁主决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正打算找人牵条鼻子好使的狗来,却被飞流的惊呼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 飞流一直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到处探险是他的兴趣之一,因此在其他人没有任何头绪找人的时候他瞥见了一个大坑--有坑就要跳进去看一看,这才是良好的探险家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这一跳不要紧,反正他小小年纪轻功甚高,不要说是一个不深的大坑了,就是云雾缭绕不见底的天堑,只要下面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他如今这一跳没有发现感兴趣的东西,却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两个哥哥。 其实在一大堆人马过来的时候梅长苏已经有所察觉,本想着出声呼救,无奈倒锥形的大坑散音散得厉害,他那点声音还没等出了大坑抵达地面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是可以被彻底忽视的程度,再加上地面上的人嗓门太大人过于多,早就盖过了他那一点声音,所以才会大半天都没有找见,因为他们正是在一座小山之前,那里是视线的死角,根本看不见后面的大坑。 幸好飞流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要不然真等到嗅觉灵敏的狗狗过来,他们纵使不会丢人,蔺晨也早就被烧糊涂了。没错,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因为身上有伤,失血过多后本来体温就会下降,再加上一通上窜下跳,出了一身汗,待在荒郊野外的大坑里,被冷风一吹,不仅散了个干净,也带走了身体中最后一点热量。正常人在这么要命的折腾下也会风邪入体的,何况蔺晨在那之前就开始头晕眼花发烧了,加重病情是绝对的。 梅长苏看见从天而降的飞流大大舒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觉得飞流出现的是如此及时,尤其在身边人的呼吸之间变得沉重和灼热,就连顺着手指留下的伤口的血也不再流了。梅长苏一个人,在失去了蔺晨叽叽喳喳的大坑底胡思乱想,倒是他不会想蔺晨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是觉得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很孤单,明明以前是那样喜欢一人独处、思考谋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这个人逐渐“入侵甚至霸占”了自己生活中的各个角落开始的吗? 聪明人的脑子就是这点不好,或者说单单只有梅长苏于常人不一样,一个人待着,腿上躺着受伤且高烧又昏过去的蔺晨,表面上没有任何肢体活动,很安静地在那里乖乖坐着。两眼无神呈放空状态,要是让深知他的蔺晨看见这幅神游天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在胡思乱想了,而且还想的相当“诡异”,嘴角那个微妙的弧度就是最好的证据、无法抵赖的铁证。 梅长苏平时不会笑,他一旦笑了就说明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算计人的时候,计策越“阴险”,笑容也越灿烂,简直就是夺命微笑;还有一种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就是遇到了极其搞笑的事情,具体参见蔺晨被飞流泼了一身水,浇成了鸡子的那会,已经开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要不是身后有靠垫垫着,早就仰躺在榻上了。而现在这种在思考时勾嘴角算是一种习惯,就和他搓衣角是一个道理,并没有情感在其中。 梅长苏现在的总算是能理解当年在金陵蔺晨对蒙擎和甄平等人说的话了,“你现在不理解他们为何这般是吧?”他当时是真的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难过,早就能实现多年来的夙愿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即便是以健康的身体为代价,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只一心考虑翻案平怨,余下的事情全都不放在心上,就医是为了能让残破的身体支撑到大仇得报之后,也不是为了能活下去。 而现在看着蔺晨因为帮自己抵挡下来的外伤和因为自己的缘故以及他作死复发的风寒在自己腿上沉默的昏迷着,不知为何心总是有些揪得慌,即便理智上知道他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但是看见平时活力十足的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面前,那视觉冲击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强烈。 你不只是属于你一人的,世界上没有人能独自生存,大家都会和某人有所瓜葛,或者共有什么东西,所以才不能放下,所以才会变得有趣而可爱,要不然世界就太过无聊了。 做事情不能只顾及自己,我行我素的结果就是众叛亲离。无论是出自好意还是歹意。像梅长苏那样一个人死命扛着,局外的蔺晨看得都替他累的不行,更不要说那些从小跟随他的人了。 有了人不叫社会,只有人和人构建了关系、有了交集才能称作是社会,一个人脱离和人的交往独自一人生活在荒山野岭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完整的,那样也就脱离了人的定义。 飞流的小身板中蕴含着无穷的力气,梅长苏再次长了见识。他本来是想让飞流先把蔺晨搬上去,然后再叫人来拉他上去,或者是返回来接他也行。结果还没等开口,飞流就将他们两个人倒栽葱似的扛在肩头,半屈膝借助地面的反推力,一运功平地拔葱跳了上去。 重见天日的梅长苏一边捂着嘴咳咳咳了半天,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飞流啊,下次先打个招呼成不成啊,顶的肚子好不舒服,幸亏我没有吃什么东西,要不然非吐你一身。”至于蔺晨,在飞流的最后一击之下他已经彻底晕菜了,估计抬去肉铺论斤卖了也不知道。梅长苏暗自心想,怪不得蔺晨从来不和飞流动手,估计就是怕这份怪力吧,还真是精明到家的家伙啊。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梅长苏要操心的了,有蒙擎已经诸多年轻有为的大臣,已经不再需要他了。经过这些天来的种种事情,他已经找到了他今后该走的道路和方向,以及真正需要他的人,那就是与蔺晨携手逍遥游江湖,嗯,可以带上长明灯的小飞流和小白。至于庙堂上那些糟心事儿,早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了,有蔺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宿。 蔺晨并不知道在他昏迷了短短一天内他家长苏做出的重大决定,只知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屋顶不再是他在苏宅见过的样式,床帐也变成了琅琊阁两人房间的颜色。转头就看见身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诡异味道的、浓黑地完全掩盖了白瓷碗底的汤药,光是闻那个刺鼻的味道就知道入口的感觉会多么令人抓狂。蔺晨本想着询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来岔开话题,然后顺势逃过喝药什么的。 但是!他一张开嘴就接受了伸到嘴边的汤药洗礼,他家长苏粗暴地捏着他的下颌骨,直接给他灌了进去,不带半点犹豫和喘息的,特别坚定不移。再然后伸进嘴里的不是想象中的蜂蜜杏脯,而是更加柔软的东西,等到嘴里的苦味都被那个东西卷走,他在反应过来那是他家长苏柔软的小舌,立马特别后悔刚才没有抓住机会好好缠绵一番,要知道他家长苏可是很难主动的。 记吃不记打的蔺晨少阁主,你难道选择性忘记了你家长苏一旦主动后你悲惨的下场吗?远了的舌头有口子不说,刚因为纵那什么过度从床上爬起来的黑历史也忘记了吗?这是何等的心宽啊! 蔺晨得到足够的喘息时间之后,马上问出了他最大的疑问,一觉醒来发现被人搬了地方真是好惊悚,当然一顺手也把长苏这只不绵的羊牵到了怀中,吃豆腐过瘾,“这里是哪里啊,应该不是苏宅吧?但是好像又有点眼熟呢。”梅长苏觉得扭着腰坐在床边的姿势特别不舒服,干脆把蔺晨往里推了推,自己也上去,靠在他没有伤的那边肩膀上。 很淡定地说着震惊的话,“这里是琅琊阁再金陵的别院,你会眼熟是当然的,你们琅琊阁不是所有的别院都和主宅的设计一样吗?竹楼三十多年的房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蔺晨皱着眉头纠正措施的说法,“是‘我们’,琅琊阁也有你一份儿。”梅长苏不跟他计较这个,接着震惊的话,“嗯,我们的。至于苏宅我已经把他卖了,你也不要想再回去了。”蔺晨不是傻子,稍微一思考就知道他家此举的深意,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顾身体的疲惫,也不顾肩膀的疼痛,紧紧抱着梅长苏,好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入骨血了、摆在心头上。 最后的顾虑消除以后,小两口就像是不到二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整天黏黏糊糊腻腻歪歪,连飞流也受不了他们俩直接去蒙大统领家里定居了,剩下的佣人和侍卫也尽量远离主屋,以免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的东西。送茶送药的小丫头经常面红耳赤的、健步如飞地跑出来。 多年以后,海晏河清的大梁一扫党争时期的混乱和颓废,恢复了泱泱大国应有的气势和威严,周边的小国纷纷上交国书,大国也安安分分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普通人都不再记得那个拥有麒麟手段的琅琊榜首。只是知情者偶尔听到江湖上关于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之类的消息会露出开心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希望两人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大家两个多月以来的陪伴,有你们才有这篇文的诞生和延续! 点名所有小天使:从未断过的炽天使长的yuewuyunxiao,还有经常写精彩的炽天使副:爱雨儿,以及第一个纠错的智天使长:奈落。总之只各种感谢,90°大鞠躬! 要是看过丽酱另外两篇完结文,尤其是第二篇的就能知道以前是多么的凄惨,所以。。。。 多话就不说~根据现在的收藏状况,元旦开猫鼠的快穿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估计这篇还会有一~两篇番外,看丽酱的脑洞啦!到元旦要是文荒的话预定还会有两篇短篇的,敬请期待! 嗯,最后再求收藏,新旧都需要! ps福利或者是引诱:猫鼠收藏10左右元旦当天一更,20左右两更,以此类推三更为上限,因为丽酱手速渣qaq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