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系列之暗涌》 正文 第1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自从赵慎独抱得女神归之后,各种重色轻友。 邵卫荣表示各种不开心,哼哼~~~o( ̄ヘ ̄o#) 顾泽:…… ………………………………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赵慎独和顾泽在一起之后。 邵卫荣 : Σ( ° △ °|||)︴~~~老子总共才两只竹马,这两只竹马竟然凑成对,留老子一个人还怎么愉快玩耍。Σ(っ °Д °;)っ 凸(艹皿艹 ) 强强,互攻,暗恋 另外:某人不写副cp,所以此文没有副cp 别问渣作者为什么又换文案了, 也别问新方案为何如此的魔性~~ qaq~~因为,这实在是个悲伤的故事。 论一个文案无能的渣作者,如何在文案上越挫越勇,却越勇越挫。 内容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泽,赵慎独 ┃ 配角:邵卫荣 ┃ 其它:强强,互攻,竹马 ☆、他的女神 ?  赵慎独整理完领带,有些紧张的转过头向顾泽确认道:“顾小泽,我今天帅不帅。” 顾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眯起眼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赵慎独的容貌是极其出色,赵父赵母外貌上哪怕极细小的优点都在这个男人脸上硬生生的长成了优势,纯黑的瞳仁亮得像暗夜里的星星,眉毛却桀骜不驯的飞扬着,明明整体极其俊朗,左脸笑起来却有一个让人萌到人心都化了的酒窝。 模特身材配上顾泽早几个月就帮他私人定制的手工西装,衬托得本就极其优秀的外形,更加出色。 只是…… “如果你不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还有不停重复的整理领带和衣服下摆,恩,那也许还能勉强说过得去。”顾泽极其严肃的表情,让本就紧张的赵慎独更加紧张,结果他给出的答案却瞬间把赵慎独弄了个大黑脸。 不过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让赵慎独又开心起来,愉快的道:“你说,12朵玫瑰会不会太少,可999朵会不会太暴发户,顾小泽,你说她这次会不会答应做我女朋友。” 顾泽转过脸,单手插着兜里,斜靠着车门,漫不经心的应着他的话。 只是,觉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慎独,脸上出现这种紧张到近乎焦虑的样子,真是有点碍眼。 …… 赵慎独拿着从顾泽手里抢来的吉普车钥匙,抬腕看了看手表,拍了拍顾泽的肩膀,声音里透出主人的好心情:“顾小泽,快说祝我成功。” 赵慎独瞪着又黑又亮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顾泽,固执的等待着他的回应,顾泽顿了顿,有些无奈笑了笑,近乎纵容的回道:“赵二少出马,那还用说,肯定能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得到答案的赵慎独心满意足的拿眼斜倪向他,一脸那还用你说的得瑟表情,这才开着顾泽的吉普赶到s大门口准备去接他女神。 直到吉普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彻底消失,顾泽才拿着赵慎独的车钥匙坐进他的玛沙拉蒂里。 不知道赵二少哪里看来的歪理,说是玛沙拉蒂太过骚包轻浮,不如吉普来得低调稳重,前者开起来像会仗势欺人的纨绔富二代,后才像是自强不息的青年才俊。 赵慎独难道不知道,b城最有名的纨绔赵二少需要伪装成青年才俊泡妞,这究竟有多搞笑。 不过他大概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吧。 顾泽从兜里掏出刚刚赵慎独因怕他的女神嫌弃而丢给他保管的烟,拿起他车里的打火机点燃烟,吸了一口,握拳掩唇轻咳了片刻。 良久笑了笑,果然还是不喜欢。 原来赵慎独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这么蠢,智商和爱情果然不共戴天。 姑娘要真喜欢你,不管你开的是几千万的限量跑车,还是几十块钱的二手自行车,都会满心欢喜的跟你走。 不过他的玛沙拉蒂在s大这样风气严谨的学府,的确太过打眼,怕是会给上这车的姑娘惹来一些闲言闲语。一向大而化之的赵慎独,在面对傅清雅的问题时心思细腻周到到这个地步,让顾泽感觉有些微妙。 这一次,赵慎独恐怕是真的动了心。 ? ☆、悔不当初 ?  顾泽一个人漫无目的开着车在b城闲逛,手机铃声响起的时侯,他第一时间拿起电话,看到号码时眸色黯了下来,停顿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男人慵懒微哑的声音,通过手机显得格外性感:“今天要不要过来坐坐,我淘到了你喜欢喝的茶,过来尝尝。” “好。”顾泽回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调头往b城东区的在某个圈子里广为人知的酒吧开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还没来反应过来,预想中的拒绝竟然没有发生,看来某人今天的心情恐怕不佳,又是因为那个人吧。 耸了耸肩,对他来说是无所谓,虽然这些年被拒绝了很多次,但说不准什么时侯顾泽就看开了,愿意跟他来一发了呢。 这个圈子里,谁会和谁认真的谈感情,大家看上眼,你情我愿,做个一夜情人,或者长短期炮|友,都不是什么大事,像顾泽这样十多年如一日的年守着一个人的,才是真的稀奇。 男人勾起唇角,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对这个男人一直保有这么大的兴趣。 …………………………………………fgx…………………………………………………… 人是种极其复杂的动物,情感上渴望被认同,需要被肯定,理智上又明白在这个社会上如果不想被当成异类,某些时侯难免需要带上各种的面具,去周旋在各样的圈子里的,人际交往自然而然就会形成许许多多不同的圈子,而你有些样子只能在特定的圈子里展现,而有些话,也只有在特定的圈子才会被理解,得到认同。 在“夜都”的顾泽带着属于他的另一副面具,或者说在那里他可以摘下一部分面具。 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我们不得不隐藏起某一部分的真实。 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不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活在这世界上,总有着某些不能坦露在阳光下的一面,需要去回避,必须被隐藏,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爱人。 到“夜都”之后,顾泽扯开领口,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才走到夜都的偏门,一个二十岁左右容貌清秀的侍者笔直的站在门边,显然等了已经有段时间,看到顾泽露出标准八颗牙笑容,欠了欠身,缓缓在前面带路,因为走的是特别通道,所以路上没有其它客人。 推开包间的门,入眼是一个漂亮到有些邪气的青年,深栗色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柔软,长长的睫毛投下的暗影让眸色越发深邃迷人,嘴角斜斜的叼着根并没有点燃的烟,显然是知道来人并不喜欢烟味的原因,解开了三颗扣子的领口半开半掩,露出细腻白晳的锁骨。 青年看到推门进来的顾泽,扯唇露出一笑魅惑异样的笑容:“约你十次,能来个一两次就非常难得了,看来今天某人又让你不开心了哈。” 顾泽看了青年一眼,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以一种全然放松的姿态窝进沙发,从单面玻璃望着包间外酒吧的另一面,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烟火繁华。 “皆渊,让我一个人静静。” 陆皆渊收起嘴角的笑容,顺着青年的视线投向单面玻璃的另一面。 明明只有一层玻璃之隔,却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同样昏暗暧昧的灯光,宛若调情一般的歌曲,各色各样的人,有的穿着紧身或者暴露的衣饰,尽情展露着身上每一寸曲线,而另一些则严谨西装革履,眼神却放肆火热。 这里的人都简单又直接,偶尔会有热情活力四射的年轻人,跳上舞台,歇斯底里来一段摇滚宣泄在人前压抑的性向,或者即兴来一段火热的钢管。 不管哪一种,无疑来这个酒吧的人都目的明确,露|骨又直接,明明前一秒还不认识的两个人,一杯酒的时间就可以瞬间成为一个晚上的亲密恋人。 这方面“夜都”和其它普通酒吧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它最特别的地方,恐怕是因为这里是个gay酒吧。 陆皆渊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做为这个酒吧的老板,这样的景像每天都在看,不过是一群同类,在这里寻找着各种需求,精神上的发泄,或者肉体上的欢愉,总归如此,不会再有新的花样。 将视线投向明显还在发呆的顾泽,陆皆渊起身走到他身旁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摘下顾泽的眼镜,顾泽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怔愣了一会,转过脸望向他,陆皆渊笑了笑,把泡好的银毫放到顾泽的掌心,帮他握好。 便窝进沙发,和他并肩望着玻璃外,一言不发。 顾泽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却并不卷翘,微微下垂,倔强的有些可爱,让本就偏黑的眼眸显得更加神秘,笑起来的时侯,眼尾微微向上挑显得异常多情。 陆皆渊认识顾泽这么多年,其实只看他笑过一次,是什么时侯来着,好像是某天在接到那人电话的时侯,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只记得那时顾泽半垂着眼帘,唇角微微扬起,很小的一个弧度,浓而密的睫毛却像两把柔软的小刷子,轻轻颤动,让人心痒难耐。 大概因为这一瞬间太过惊艳,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太过难得,才让陆皆渊一记就这么多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双眼睛太过漂亮,所以顾泽才要用眼镜把它遮掩起来,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皆渊第一次见到顾泽时,他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而自己只是个刚进酒吧的调酒师。 那时顾泽还不像现在这样无趣,整天带着一副眼镜,那时少年强做镇定的模样分外可爱,哪怕在酒吧见多了美人的他,也惊艳了一把。 只是,太小了。 是的,陆皆渊自认不是好人,但起码的三观还是有的,做为一个成年人,面对未成年总有那么一点基本的责任感。 好歹也是从十七八岁熬出头的过来人,太过了解在那个三观还没成型,对外界环境刺激又格外敏感的年纪,任何一件细微的小事都有可能引导或者引诱那些正在经历这个时段的少年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个时侯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虽然这个勉强还能称作男孩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他还不至于丧尽天良的把那孩子拉上床。 少年面上冷静,握得青白的指尖,莫明的让他心里一动,不知道哪个细节,勾起了他心底存货不多的良心。 这可是无数豺狼的gay酒吧,他倒是有这样的不祸害未成年的节操,不代表别人也和他一样面对美色能守得住。 陆皆渊有些操心的摸了摸下巴,搞不好小白兔自己找新奇跑进这里也说不定。 他叹了口气,决定做一回好人。 当时抱着这样的想法,就这样,他走向那个少年。 尽管之后,陆皆渊无数次后悔,那个时侯,如果趁机把那小子拐上床就好了,省掉之后长达八年的肖想。 啧,果然这个世界上时机最重要,当初没有在小白兔没有长成大灰狼的的时侯下手,活该等小白兔度过这段迷茫懵懂的时侯,只能暗暗饮恨了。 其实仔细想想,顾泽这小子,大概从来就不是小白兔,他纯良的一面,大概都只在某个人面前表现出来。 其实陆皆渊也并不是非顾泽不可,这么八年来他从底层到最后抓住时机成为这个酒吧最大的boss,手腕眼力见识自然一样不缺,何况本就身处半个声色场所,说自己清清白白,别说别人,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 身边来来往往人不少,从来就是合着上,不合则散,大家都玩着一种心知肚明的游戏,哪些人不能碰,哪些人能玩玩,不管是考眼力还是心计,他从来不缺。 他对顾泽的想法有些微妙,虽然最终目的就是拉他上床,这么多年磨下来,床上关系没有,倒成了半个朋友。 但他的最终想法还是没有变,只是从想上顾泽,变成如果对像是他,被他上也不错的样子。 每次陆大老板想到自己竟然会冒出这么让自己惊悚的想法,都深深的觉得自己鬼上身,啧啧,gay圈里,最怕的是就是处男做1了,无奈从顾泽十六就认识他起的陆皆渊再明白不过,这家伙可是不择不扣的处。 归根到底,让陆老板执念不改的真正原因,说起来,大概和这也有点关系。 你说,这个年头,还有谁在玩暗恋。 好吧,你玩暗恋就算了,还明里暗里为那个人守身如玉。 陆皆渊无法理解。 为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人,守身如玉,有意思? ? ☆、没有公平 ?  为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人,守身如玉,有意思? 就是这么一件万分无聊,明显很蠢的事,这个人一守就守了十多年,从男孩守成男人。 陆大老板自己是个没什么节操,声色场里打滚的老油条,什么样的下限都刷过,但对这样坚守着一个信念多年不动摇的人却没有见过几个,哪怕他坚持的是一件看上去很蠢的事。 却没有由来的让人羡慕。 羡慕那个被他守了快二十年的人,简直在蜜水里泡大,而不自知。 顾泽就这样看着,守着,看着那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甚至帮那个人去追求别的女人,甚至……说不定还得笑着祝福他们。 这个操蛋的世界向来如此。 有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有些人弃之如敝履。 感情的世界向来没有公平。 陆皆渊懒散的把两条腿交叠架上红木茶几,把头斜斜的靠在顾泽的肩膀上,懒懒的开口:“说吧,怎么了。” 缠了顾泽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能让一向冷淡的顾泽,偶尔让他近一下身,特别是某些特殊时侯,也许这个时侯强悍如顾泽也需要有个人能靠他近一些。 顾泽收回望向单面玻璃的目光,举起手中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良久,才笑道:“他这次恐怕是真的动了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陆皆渊却秒懂。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明明一个玻璃之隔的世界那样的热闹,却让包间里人的心感觉那样的冷,空洞洞的寒凉。 过了许久,陆皆渊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悔吗?你们的关系那么好,说出来未必没有机会。” 顾泽低垂着眼,良久勾了勾嘴角,笑着回道:“我不后悔,甚至很开心,也许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可我能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我是他最亲近的兄弟,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许多谁也取代不了的回忆和秘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将来,我都站在他身边。 甚至他结婚的时侯,我也会是除了新娘,站在他身边最近的一个。 人不能太贪心,有多少情侣能走到最后,而有多少分开的情人能拥有一个守在自己喜欢人身边的机会。 我已经是除了爱人离他最近的人,该知足了。” 陆皆渊抬眼望向顾泽,看着他每说一句话低垂的睫毛轻微颤抖的弧度,莫名觉得心口有点发涩,顾泽也抬起眼望向陆皆渊,几乎一字一顿的对陆皆渊说道,声音虔诚又艰涩,像是极力要说服他,或者说服自己。 “陆皆渊,你看,我离他这么近,又有什么好不满。” 陆皆渊抬起头,遮住顾泽的眼睛,他的心充斥翻滚着某些无法言说的情绪,让他苦涩又欢愉。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缠着眼前这个男人。 只在待在他的身边,才让没有心的他感受到这样激烈的情绪。 如果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不被玷污的净土,那么顾泽就是他心里的那一块地方。 这个人可以让他感觉独属人类的情绪,让他知道活着的滋味,哪怕味道是这样的苦涩,明明和自己并不相关的人,却依然希望他能幸福。 哪怕就幸福那么一点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放在心里如珠如宝,别人却弃如敝履。 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拥有的人却无知无觉的糟蹋。 …… 陆皆渊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顾泽的手机却响起,顾接接通手机,电话那头说了几句,顾泽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整了理衣服,回头对陆皆潘有些抱歉道:“有点事,下次请你吃饭。” 陆皆渊挑了挑眉,双指夹起叼在嘴角的烟,笑道:“那位的事?” 顾泽笑笑没有接话,起身推开包间门便行色匆匆的离开。 顾泽坐上车后,将油门踩到底,手机却再次回拨过去刚刚挂的电话,片刻后手机那头接通电话。 甚至等不到机主的询问,手机那头的人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一堆话砸了过来,“阿泽啊,出大事了,赵二跟人打起来了。我就说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鸟吧,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说重点。”顾泽眉头微蹙,说完急打方向盘,120码过弯,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依然沉稳冷静。 他对电话那头的发小多少有点无奈,原本他和赵慎独还有邵卫荣几乎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奇怪的是竟然能玩到一块,不得不说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到底非比寻常,只是对这个发小不靠谱的性子,顾泽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完全适应。 邵卫荣被顾泽的话一噎,片刻后才叹息道:“好吧,重点就是赵二为了那个女人和别人打起来了,赵二是谁,自从被初中被他老爷子扔那地方混了一个暑假,在咱们b城打架就没输过啊,可谁让他眼瞎看中的女人不咋的,不说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邵卫荣就看到走路带风的顾泽推开酒店的门走了进来。 到底一起玩到大的哥们,就连表白这种事,也选择兄弟家族旗下的酒店,占足了主场优势,这也难怪邵卫荣能第一声音的打电话通知自己。 也不怪邵卫荣第一时间的要电话给自己,赵慎独这家伙发起狠来可是向来六亲不认的主,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外表看起来一向不温不火顾泽能治得住他。 不得不说,有些时侯,一物降一物还真是那么回事。 只是这回的幺蛾子出在这段时间被赵慎独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神身上,还真有点难说。 赵慎独唇紧紧的抿着,嘴角青了一块,望向对面那个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的那个男人的眼神冷漠又阴狠,顾泽进来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这个,在眼神扫过赵慎独青了一块的嘴角时握成拳的手不禁紧了紧,至于张着嘴躲在角落被天兵神降的顾泽吓了一大跳的邵家大少则被他自动给忽略了。 毫无疑问,那个护在另一个男人身前的女人就是赵惧独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神傅清雅,明明害怕的很,身体却固执的护在另一个男人身前,说出的话倒是两边都不得罪。 “慎独,这是个误会,阿森不是故意的。”傅清雅的声音温柔又甜美,像山涧林间流淌而下的溪水,听起来清澈干净,回甘却若有似无的有那么一丝的甜意。 顾泽看了下这三个人,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八分。 果不其然,那个被称为阿森的男人下一句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清雅,你别给这个混蛋给骗了,别看他现在开着一辆碰吉普,我前几个月还看到这个男人开着辆玛沙拉蒂载着个女人进这个酒店,这种男人靠不住,连母猪都能上树,他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那个叫阿森的男人同样狠狠的瞪向赵慎独,把前段时间看到事情加油添醋了说了出来。 做为破吉普的主人,顾泽有些无奈的躺枪。 傅清雅反咬着下唇,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慎独。 顾泽拍了拍气得发抖赵慎独,拦下他想扑上去揍人的动作,对着那两个自以为真相了的男女笑了笑:“两位,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地,毕竟不是很方便,不如找个包间坐下来慢慢谈。” 傅清雅看了看赵慎独,又看了看后出现的顾泽,不顾旁边想拉她走的叫阿森的男人,终于有点犹疑的点了点头。 赵二少的情商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也不至于低过下限,约女孩子出来绝对没有在大堂秀恩爱的习惯,肯定是还来不及到包间,就给那个叫阿森自以为正义的少年给拦住发生冲突。 一个来势汹汹,一个不甘示弱,两个情敌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自然先来了一场角力再说。 顾泽这时才注意到被无视到底的邵大少,做为小东家,自然能最快的安排好会谈的合适地点。 是的,重新安排一个地方。 这种情况下把对赵慎独充满敌意的情敌和心存疑虑的心上人安排到他预先准备好的玫瑰花海包间,无疑坐实了赵慎独花花公子的名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件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这就是跨圈找恋人的弊端,虽然赵二公子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在感情方面,还是称得上干净,只是这点对背景简单,靠勤工俭学上s大的傅清雅来说,自然无法得知。 …… ? ☆、视而不见 ?  …… 不得不说,这个时侯从小一起混到大的默契就体现出来了。 邵卫荣说话有时侯虽然不靠谱,但办事还是通常能靠在点子上。 尽管是临时找的独立间,但也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里面陈设清雅古朴,还有个独立的小庭院,花草布置得错落有致,别有意趣。他们四人刚走进去,就让感觉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不少,不忍唐突和辜负这样的雅致的环境。 待四人坐定后,侍者便礼貌的带上黑红色的实木门离开。 “我是赵慎独的朋友,你们叫我顾泽就好了。”顾泽唇边露出一个轻浅的弧度,即不过份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低沉的嗓声让人十分舒服。 另外三个人却都没有开口,赵慎独有些不忿和桌子对面那个叫阿森的男人对瞪着,倒是傅清雅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略显局促的开口:“顾先生客气了,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这位想必就是傅清雅傅小姐,我经常听阿慎提起你。”顾泽目光柔和的看着傅清雅,声音认真又专注,明明看似不经意异常普通的一句话,却莫明想人联想到,赵慎独肯定十分在意傅清雅,不然不会很慎重其事的和顾泽提起她,而接下来一句看似轻浮的话却被他说的异常诚恳,仿佛在背诵什么真理谨言般,莫明的让人好感倍增:“果然是个美人。” 一句话让傅清雅脸上通红,不得不说,同样赞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观是完全不一样的,何况说的人还是顾泽年轻俊美,沉静内敛的人。 不得不说一个好的队友可以在你遭遇短板危机时,挡在你身前为你力挽狂澜,替你扭转乾坤,这种可以交付后背的信任,和世界上最珍贵的的情感一样,难能可贵,可遇不可求。 阿森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顾泽,随即嫉妒轻蔑的瞪了一眼赵慎独,而所有心思都放在情敌身上的男人果然受不了丝毫挑拨,赵慎独握成拳头的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顾泽在桌子的掩盖下安抚的拍了拍赵二公子的手,就没看到赵二和阿森之间的眉眼官司,笑着问向傅清雅:“傅小姐不介意一下旁边的这位先生吗?” “这是我的同学,叫吴森。”这个话题似乎让傅清雅有为难,脸上还没退下的红晕再度卷土而来,半晌才细声细语接着道:“还请你们不要怪他,一切都是我不好,他也只是担心我被骗了。” 同学? 顾泽在心里暗暗挑了挑眉,恐怕还要再贴上一个爱慕者的标签吧。 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的拿起桌上配备的茶具,按下桌上的按纽,特别温度的泉水从旁边竹筒特别引流倾洒而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被温养得极好的紫砂茶具,在晶莹的泉水流淋之下漂亮的不可思议。,一套行动流水般的指法,含着特殊的韵律,傅清雅瞪大眼睛,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泡茶这样简单的事情做到这样的赏心悦目。 茶泡了好后,顾泽一手平拖,一手扶靠,分别送至对面两人身前。 这才接过吴森的之前的话解释起来:“不巧,我就是那个破吉普的主人。至于吴先生之前看到的玛沙拉蒂的确是阿慎的车,不过今天我临时有点事,所以借来开了,让你们产生这样的误会实在是我的不是。” 吴森原本气愤的模样一噎,接着便嘲讽的笑道:“我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进这个酒店,难道也是误会。” “吴先生,看到的那个女士是不是短发,单眼皮,皮肤很白。”相比吴森的激动,顾泽则平静得多,声音轻缓又平和,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吴先生可能误会了,那位女士是这家酒店的少东家的表亲,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那天凑巧遇见便顺道送过来。” 吴森张了张嘴,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脸涨得通红。 倒是傅清雅有些抱歉的对赵慎独笑了笑,紧张的道:“慎独,真不好意思,是我朋友误会你了,你不会怪我和他吧。” 赵慎独看着傅清雅为难的样子,眉目间的不愉仍旧没有散去,但终究是有些别扭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话。 向来无法无天的赵二公子,从来都是别人让他不好过一会儿,他就让人家不好过一阵子的人,竟然在傅清雅三言两语里让动了真火的赵二公子让这事就这样过了,让顾泽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能让顾泽低头的除了赵家的那位老爷子,恐怕也只有自己。 现在……又多了个傅清雅。 事情到这个地步,这顿原本赵慎独想像中二人世界,玫瑰花海,烛光晚餐,浪漫表白,结果现在一样都没有。 饭自然也吃不下去了,傅清雅抱歉的笑了笑,借口要带着吴同学看医生,拒绝赵慎独要送她回家的提议,告完别就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赵慎独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把顾泽刚刚替傅清雅泡茶的杯子拿在 手里把玩。 顾泽也不理他,只是安静的喝着茶,仿佛身边没这个人一般。 半晌,赵二少见顾泽是真的不理他,这才委委屈屈的抱怨道:“顾小泽,我很不爽。” “恩。”顾泽漫不经心的回了个字,继续专心致志的喝着茶。 “我拉下脸专门找我哥的女助手打听女孩子喜欢什么花,喜欢听什么话,我把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能和她聊的话题,都做好笔记,写了好几页纸。我想过无数的场景,就没想过有一种是这样的。”赵二少像个小媳妇一般,絮叨叨的抱怨着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却没有讨成心上人的欢心。 顾泽垂着眸,微侧过头看向赵慎独,开口的话却和赵二少报怨了十分钟的事情毫无关系:“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揍到。” 听到这话,赵二少身体一僵,原本看向顾泽的眼神逃避般的游移到别处,最后发现自己的行为无疑十分之蠢,索性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胳膊下,握着茶杯的水的那只手却依然牢牢的没有动。 顾泽也不急,见他不回话,便慢悠悠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甚至帮他也倒了一杯。 半晌,赵慎独挣扎了很久,终于别别扭扭的小声开口道:“我揍了那小子,清雅很紧张,我想要是挨揍的是我,她也会在意我有没有受伤。” 接下来两个人一下子沉默起来。 良久,顾泽轻轻的叹了口气,拨开他的胳脯,左手抬起他的下巴,用扣手食指指腹轻轻按了按他青掉的嘴角,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嘶,你轻点。”赵二少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没面子,马上又补救道:“一点都不疼,我是谁,这点小伤也叫事。” 在顾泽的沉默下,赵二少终于有点底气不足的道,其实还是有点点疼的。 顾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身上还有没有。” 这次赵慎独不敢耍滑腔,认命的点了点头,顾泽没有理他,只是打了个电话,让邵卫荣叫人拿了点药酒进来。 等来人放下药酒出去后,顾泽不顾赵慎独的反抗,把他的衣服扒了,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后,在於青处用内劲轻轻揉按。 刚刚挨了一下的酸疼的厉害的部分,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揉按,明明疼的地方却莫明的又生起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二少突然心虚的很,在心里抓耳捞腮的想说些什么,最后想了半天,却蹦出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很蠢的话来,“顾小泽,你吃饭没有啊,我有点饿了。” 说完本来自我感觉智情商双高的某赵二少,突然觉得这话问的颇为欠费。 不过片刻又自我安慰,其实也不算大的失误,毕竟嘛,所有国际通用安全话题,除了吃饭,就是天气。 沉默了会,没有听到顾泽的回话,赵二话觉得,刚刚明显不应该选择问侯吃饭,选择天气应该更为明智。 顾泽看着赵二少明显顾左右而言他,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看着赵慎独,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赵小虫,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心疼你 有没有受伤,但我告诉你,你的兄弟…我们肯定会在意你。” 赵慎独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脸,眸光有些闪烁,接着又仿佛找到什么合理借口般理直气壮的抱怨道:“顾小泽,你又喊我赵小虫,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那样叫我。” “是,赵二少,以后别干这种蠢事了。”揉了揉赵二少因打斗有点凌乱的头发,顾泽无奈的笑了笑,道:“不在乎你的人,你伤了也白伤,而在乎你的人,怎么会舍得你受伤。” 赵二少拍开顾泽的手,装模作样的抓了抓头发,冷哼道:“不许动我的发型,这还用你教。” 镜片的反光遮住顾泽眼底的神色,赵慎独自然不知道,这一刻顾泽看向他的眼睛里的担忧和叹息。 赵小虫,你真的看不出,那个女人自始自终都是站在别的男人身前。 你真的不知道,她大概根本没有多在乎你。 她代替别的男人向你道歉,无形中就把亲疏关系给划了出来。 你这样视而不见,是因为…真的很在乎吧。 ? ☆、立挺到底 ?  不知道赵慎独藏着什么心思,反正自从那之后,他倒是没有再开口闭口都是他的女神,邵卫荣和顾泽倒也没有多问。 男人的友情和女人到底不同,有些东西如果兄弟不刻意说,他们不会追问到底,哪怕心里存着疑问,也会识趣的不去提,不像女人之间得事无俱细到细节。 一转眼到了邵卫荣生日的时侯,以邵大少爱热闹的性子自然约了圈子里相熟的一群人一起聚聚,对于顾泽和赵慎独这种竹马里的竹马,按邵大少一贯作风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电话骚扰,不厌其烦的叮嘱在邵卫荣这样的重要日子里千万别忘记了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恩,所谓真挚的祝福,就是给邵大少准备的生日礼物,至于真挚不真挚的标准,就看邵大少满意不满意。 说起来他们三个人里面,做为第富n代的邵大少,恐怕是他们几兄弟里面最有钱的那一个,一般的礼物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偏偏他还乐此不疲的喜好收礼物,并并每年这个时侯都会提前通知,如果你到时侯交出的答卷不能让他满意,他可以足足念上一年。 之所以是一年,不是两年,不是一年零一天,也很简单,被他念上足足一年,你还不知道在准备上让他能满意的礼物,那你等着接着他第二年的念叨吧。 邵卫荣每年生日聚会的地点都不一样,但无一是花足心思,这次也不例外,是b市新开的一家高级会所,听说他老爹在里面也掺了一股。 其实顾泽有些羡慕邵卫荣,能够在自己生日上花那么多心思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能从很多东西里感到乐趣。顾泽唇角微微扬起,不过拥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件很幸运的事。 邵卫荣生日,顾泽是坐赵慎独的车来的,自那之后这是顾泽再一次见赵慎独的面,原来一刻都无法安静的他,似乎沉默了很多,一路无话。 走进邵大少预定的包厢,还是被邵大少今年的花样给闪了下眼。 一百多平米的开方式空间,中间不停闪耀变幻的灯光下,三个风格各异的美女正在火辣热舞,曼妙的身姿随着欢快的节奏性感扭动着,顾泽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眼熟,仔细看了一眼,突然有种忍不住想抚额长叹冲动。 这不是最近特别红的某韩国天后组合,那三个美女看到包厢开门进来两个新面孔,每个人摆出不同的魅惑pose,同时抛了个飞吻,左边的是甜美的娃娃电眼,中间是性感小麦色肌肤女神,暗示性的眯起眼,身材最辣热的是右边的那个美人,半侧着身子,那d的罩杯中间深陷的诱惑,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让人无语的是,右边的波霸美人,竟然脱下她的上衣直接扔到朝他扔过去,惹得场上那群禽兽尖叫的尖叫,吹口哨的吹口哨,衣服的方向明显是顾泽,却被低气压的赵二少单手接住,转手扔给刚刚口哨吹得最响的那个人,接着引来一群哄笑。 无疑笑得最大声的就是今天的寿星大人邵卫荣,邵大少左边空着两个位置,明显是在等他们两人,一曲结束之后,又有新鲜的美人来接替接下来的表演,今年的尺度似乎明显收敛了好多,等顾泽在邵卫荣沙发旁边坐定之后才明白原因。 邵卫荣打了个响指,对旁边的服务生扬了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顾少和赵二少倒酒。” 顾泽感觉到旁边的赵慎独身体一僵,这才顺着邵卫荣的声音看过去,原来如此。 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裙把傅清雅本就秀丽的容貌衬托得更加清纯,此时她一脸无措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本来就把她放在心上的赵慎独。 赵慎独垂着眼,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看向倾下身为他倒酒的傅清雅,明明心里紧张,身体却强作镇定挺得笔直,顾泽看了一眼没有做声,却拿起酒杯碰了碰邵卫荣手里的红酒,低声笑道:“祝邵大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邵大少拍了拍顾泽的肩膀,急不可待的笑道:“同喜,同喜,快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顾泽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转过脸对傅清雅点了点头,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傅小姐,你好。” 傅清雅捏着红酒瓶的手紧了紧,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小声的回道:“你…你也好。” 顾泽用手臂轻轻碰了碰邵大少的胳膊,话却是对赵慎独说的:“邵大少陪我转转,你在这坐会。” 邵卫荣了然的眨了眨眼,冲赵慎独挤了挤眼,一脸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转身搭着顾泽的肩膀往另一边走去,边走边介绍着他今天的生日请了谁还有谁,谁的身材有多好之类的。 背对赵慎独之后顾泽的脸色暗了一分,片刻后又恢复正常,不露分毫痕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正面印着单枝鹤望兰的黑色卡片递了过去,见邵卫荣一脸疑惑,简短的解释道:“生日礼物。” 邵卫荣瞪大眼睛,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半响笑道:“你小子,不会是送我鹤亭山庄的会员卡吧,咦,我不是有了吗,不对,我的是金色的。” “如果仅仅只是会员卡,哪能匹配得起卓而不凡的邵大少的寿辰贺礼,这可是身份卡,手续已经办好了,以后你就是那的老板了。”顾泽笑着说道,过了会像是遗忘了什么突然想起,接着补了句:“唯一的老板。” “老板……?”邵卫荣有点回不过神来,有些结巴的重复道:“还是唯一的。” “恩,那里的老板前段时间有点事,我找人帮了点小忙,为了答谢我便把那里半卖半送给我。”顾泽说的轻描淡写,但邵卫荣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不禁有点感动。 鹤亭山庄个温泉会所,那里的老板有背景又有钱,走的是高端路线,那个地方可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到不了那个档次身份的人再多的钱也会被拒之门外,因为赵慎独的关系,他们几个人自然不可能拿不到那里的会员卡。 邵卫荣这个人爱显摆,那时泡上一个美人,便想带她去那里享受一把,本来约好的时间,结果因为另一个有点家里有点势力的公子哥为了哄某红颜一笑临时包了场,结果邵卫荣带那美人去的时侯,被拒之门外,当时很没有面子,而邵卫荣当然也不会为了这小事去专门找赵慎独帮忙。 可这事最后却被那浮夸的公子哥当成炫耀的资本给传到圈子里,被狠狠嘲笑了一把,为这事赵慎独不止去找那个人麻烦,还包下鹤亭一个月,对,不给钱的那种,就为了给邵卫荣造势。 不得不说,赵家在护短这方面的遗传基因霸道异常,几乎家里人手一份,全须全尾的都给继承了下来。 让邵卫荣没想到的是,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没想到顾泽还一直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就在这里把场子给找了回来。 他们这三个人里,如果说赵慎独是冲动型,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办,怎么爽快怎么来,而邵卫荣则是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能用钱泡到女人,是绝对不花多余的时间,而顾泽的行事却是三个里最慎密严谨的一个,平时不显山也不露水,却在大家都无知无觉的时侯,冷不丁的把事情都办好了。 邵卫荣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矫揉造作的嘤嘤嘤假装感动哭泣的模样。 顾泽揉了揉额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低斥道:“别闹,给我说说那个傅清雅是怎么回事。” 邵卫荣这才站直身体,摆摆手,装出一脸嫌弃的模样道:“还不是看赵慎独这段时间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正好打听到那小妞在这里做兼职,正好又是小爷的地盘,哪有没有物尽其用的道理。” 接着一脸剩下的你都知道了的表情,挤眉弄眼嘻哈道:“做兄弟的,当然得立挺到底。” 顾泽沉默了会,点了点头,转过脸朝邵卫荣笑了笑。 邵卫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件蠢事。 ? ☆、这样的难 ?  顾泽和邵卫荣一起回来时,见到只有赵慎独一个人在喝闷酒,却没有看到傅清雅,也没有多问,邵卫荣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莫明的觉得有点儿心虚,自然没有在这事上再起哄。 顾泽默默的坐在赵慎独旁边,静静的陪着他喝酒,两个人做了十多年的兄弟,有些话即使不说出口,却也心知肚明,有些事不能开口问,至少在这个时侯不行。 邵卫荣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坐了一会,就耐不住这低气压,咋咋呼呼的去和那几个韩国小模特混成一团。 每年生日邵大少无一不狂欢到天亮不罢休,顾泽看着差着不多十二点的时侯,跟邵卫荣打了声招呼,使架着软在沙发上的赵慎独准备送他回家。 顾泽右手环着赵慎独的腰,把他的胳脯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左手握牢,他的头靠在顾泽的脖项处,异样的亲近。 带着酒香的温软肌肤贴在他的颈侧,顾泽身体僵了僵,片刻恢复平常,走出酒店门口,微凉的风拂过,带着夜晚的清冷,原本靠在他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顾泽的颈侧,温热的鼻息带着酒香的气息喷洒在顾泽的肌肤上,饶是一向自制力惊人的顾泽,这一刻也免不了有些心思浮动,然后他心头烧起的火苗还没来得及燃起就被赵慎独接下来一句泼灭。 “顾小泽,其实我没醉。”赵慎独原本略低沉的噪声,因头埋在顾泽肩膀上而带着些许鼻音,让人有一种十分委屈可怜的错觉。 顾泽晓得赵慎独没有醉,说起来赵慎独的酒量虽然在圈子里名声不显,但亲近的人都知道,就算不是千杯不醉,平常几个人想灌醉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做为从小玩到大的竹马自然知道,赵慎独不过借酒发泄下情绪,让自己有个软弱的借口吧。 这样的赵慎独太少见,让顾泽的心里怅然。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了闭眼睛,仍然搀扶着几乎大半个身体靠在自己身上的赵慎独往停车场的位置走去,勾起一个赵慎独看不到的笑容,声音很低,在清冷安静的夜里,有一种温柔的错觉:“我知道。” “顾小泽,我不开心。”赵慎独整个人靠在顾泽怀里,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般没有头尾的道:“这些天我都不开心,以前身边一直围着一群女人,我并不觉得多么稀罕,可我长这么大来头一次认真追求上一个女人,却发现原来要得到一个人的真心这么难,难到我忍不住想要放弃……我以为很容易的…我真的以为很容易的。。” 赵慎独的话像是寒冬腊月的深夜突然灌进被窝里的冷风,让顾泽的心口发冷,整个人像是被泡在冰冷的冷水里,顾泽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棉花,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顾泽更清楚赵慎独描述的这种感觉。 放弃有多难,没有人他更清楚,他以为他能若我其事面对赵慎独有一天也会有喜欢的人,会和另一个女人白头到老,他以为他能够笑着祝福,坦然自若。 可真的等到这一天,他才发现,原来做到那四个字,是这样的难。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2节 顾泽沉默了很久,好在赵慎独也没有指望能听到什么回答,只是也跟着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已经走到停车场,顾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暗哑:“赵小虫,你就真的这样喜欢她…” 赵慎独准备回答的下一刻,却被突然如其来的尖叫求救声给打断。 两个的视线被拉到停车场的另一边,赵慎独瞳孔猛的一缩,身体猛的站直,握掌成拳,身上的肌肉一下子紧崩起来,顾泽的神色同样也变得凝重起来。 还没等顾泽拉住他,赵慎独就冲了过去,顾泽蹙着眉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扔在车顶,也加入战局,却不像赵慎独那样冲动,而是在行动间将傅清雅牢牢护在身后。 是的,刚刚呼救的人正是傅清雅,那时她被两个健壮的男人拉扯着准备上车,周围站着五个保镖一样的黑衣男人,这七个人一看就是练架子。 虽然在军队里混大的赵慎独身手不凡,但毕竟对方人多势重,这样冲动的冲上去根本讨不得好,何况还要保护一个毫无武力值的女人,这种情况的正确做法应该是先打电话通知邵卫荣,冲过去拖延时间,等人手来了之后再另做打算。 不过,说到底赵慎独是关心则乱罢了。 既然赵慎独都冲了过去,顾泽也不得不跟着去替他将傅清雅护住,不然如果等这群人反应过来,她反而被人拿住做要胁,恐怕又要横生出些事情来。 果然在那五个人围住赵慎独,剩下的两个人绕过来攻击顾泽,顾泽侧过头避开其中一个人拳头,弯腰对准那人腰腹就是一拳,直起身反手勒着那个人的脖子,右腿从后侧绊住那人的腿,狠狠的把人压在地上,瞬间让男人失去战斗力。 顾泽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就感觉左侧有个暗影袭来,下意识的把左边的傅清雅拉到身后,只来得及用右手进行格档,腹部就狠狠的按了一下,来人的身手又快又狠,可惜他对面的敌人是顾泽,只僵了一秒,就迅速恢复与来人缠斗起来,等把那人解决的时侯,顾泽也筋疲力尽,这才有力气关注刚刚被自己拉扯到身后的傅清雅。 傅清雅反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脸色有些发白,单腿站立,另一个腿微蜷缩着,顾泽瞬间想明白,恐怕是在刚刚的拉扯中扭伤了腿,可这时却也没有多的时间来做处理。 跟赵慎独一起缠斗的五人,只剩下两个人,剩下的三个都失去战斗力,正在这时,停车场的另一边也传来人声,顾泽勾起唇,刚刚情况紧急,只来得及发个暗号给邵卫荣,至于邵大少什么时侯看到短信,就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了。 停车场毕竟还是邵大公子的地盘,何况因为小时侯的一件事,他们三个人的手机里都有地理定位,如果有需要,都可以第一时间赶到对方身边。 顾泽还没来得松口气,就看到原本和赵慎独缠斗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朝傅清雅扑了过来,扭伤了脚的傅清雅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偏偏赵慎独十分在意她,如果被男人抓到手,本来稳赢的局面就会一下子反转。 顾泽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就扑了上去,肩膀的疼痛让顾泽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人什么时侯抽出藏在衣服里的匕首,赵慎独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血染红半个身体的顾泽,只觉得一股暴戾之气冲向脑门,本来体力已经被榨得一丝不剩,却不知道哪里突然暴起的力量,支撑着赵慎独冲上去狠狠一拳打在那人的胸口,哪怕失血过多的顾泽,似乎都能听到对面那人骨格断裂的闷响。 那人一下子软倒在地,赵慎独还不解气,狠狠的踹了几脚,突然想起还受伤的顾泽,才顾不上继续揍那人,赶快跑过来架起顾泽准备送往医院,赶来的邵卫荣把赵慎独拦住,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下,让赵慎独把顾泽送到酒店去。 “阿慎。“女性柔软而甜美的声音响起,带着丝颤声,无助又可怜。 赵慎独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傅清雅。 傅清雅白色的衬衫有点凌乱,穿着高跟脚的脚踝红肿异常在白肤的肌肤上犹为可怜,赵慎独把顾泽让给邵卫荣扶着,走过去,打横抱起傅清雅。 傅清雅轻声啊了下,便羞红了脸缩在赵慎独的怀里,一言不发。 失血过多的顾泽尽管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仍然看清楚赵慎独因怜惜而蹙紧的眉心,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转过去闭上眼。 邵卫荣紧张的询问道:“阿泽,你没事吧,忍一忍,酒店里有我家的二十四小时私人医生,没事的。“ “我没事。“顾泽淡淡的回道。 赵慎独看到邵卫荣都安排好了,趁医生替顾泽医冶的时侯,把傅清雅送回家。 本来赵慎独的意思是直接在邵卫荣的酒店开个房间,先住一晚再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她打临工的地方,傅清雅死活不愿意。 赵慎独只好将她送回家,临走之前帮她把扭伤的脚用跌打药酒给揉按开,嘱咐完接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才赶回酒店。赵慎独离开时,傅清雅显得异常不舍,原本对赵慎独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英雄救美的桥断终于打动了傅美人的芳心,或者在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对赵慎独产生了莫明的依赖信任的心理,从以前的疏离变得亲近异常。 原本赵慎独心里泛起的些许异样情绪,看到脸色苍白的顾泽肩膀裹着白色绑带,腰腹更是青红一片时,刚刚的绮丽心思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人狠狠凌虐过一样,难过的都拧了起来。 ? ☆、有多喜欢 ?  赵慎独小心的摸进房间,坐在顾泽的旁边,顾泽原本闭着的双眼,一下子睁开,把赵慎独吓了一大跳,顾泽看着赵二有些发红眼眶,怔愣片刻,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后别这样了。”赵慎独小心的将顾泽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又怕压到伤口,又往下拉回原处,往复两次,终于放弃折腾,握着顾泽的手,喉咙干涩的道。 “怎么样?”顾泽好笑的反问。 赵慎独一下子被他反问住,过了会才严肃的道:“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那种情况如果受伤的不是我,就会是你的心上人。我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丢下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管。”顾泽看着赵慎独,认真的解释道。 赵慎独皱着眉,纠结了半天,终于底气不足的小声反驳了句:“可以丢下不管的。” “虽然我很喜欢傅清雅,但对我来说,你却更重要。”见顾泽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让赵慎独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赵慎独定定的看着顾泽,认真的说道:“你是我兄弟,我不会因为你保护了她而觉得庆幸,只会更加难过,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在你受伤和她受伤之间选择,如果本来会受伤的是她,我也同样不希望你来替换她的位置。” 顾泽避开赵慎独的目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开口问道:“怎么回来了,不陪陪她,这个时侯不应该是掳获佳人芳心的最佳时机。“ “我兄弟都躺床上了,我还有心思想这个,那还是人吗!“赵慎独愤愤的抬起眼看向赵慎独,不满的回道。 顾泽看着赵慎独,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试探的问:“如果这是你唯一能追到她的机会,而我又没有生命危险,你也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我说不过你,我只知道,我不能走。”赵慎独斜眼看了眼顾泽,有些负气的道。 顾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又问起那个在停车场问过的问题:“赵小虫,你有多喜欢她。” 赵慎独看着顾泽,莫名的想到顾泽在停车场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时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时的顾泽十分的认真,突然说不出任何敷衍的答案,他垂着眼,想了想,才认真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就很开心。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多心思,而且为她做任何事情的时侯,都觉得很开心,而做这些事情的时侯,也没有想过任何回报。” “你问我有多喜欢她,其实我也不知道。”赵慎独抬起眼看向相处了快二十年的竹马,认真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时侯,偶尔觉得她和你很像,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他很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顾泽脸上没有表情,良久,抬起手搭在赵慎独的手背上,轻轻的道:“如果真的这样喜欢,那你现在就去找她吧,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照顾她,保护她,这个时侯是女孩子最脆弱的时侯,她又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么就在她最需要的时侯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可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赵慎独皱着眉抗拒的回道。 正在这时门被拉开,邵卫荣插着口袋吊而郎当的走了进来,痞赖的道:“切,就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别说得好像顾泽只有你一个竹马一样,快去追你的女神,阿泽这里带有我呢。“ 顾泽勾了勾唇,躺进软枕里,挑了挑眉,戏谑的调侃道:“赵小虫,还不快去,我和邵卫荣可不想再看到你要死不活的样子。“ 赵慎独被他们两个弄得有点恼羞成怒,整了整领口,披上外套,扬了扬下巴,口是心非的别扭道:“这可是你们赶我走的,别说什么我重色轻友,太t难听了。“ 等赵慎独走后,顾泽勾起的唇角才慢慢落了下来,随即又勾起,看着一边百无聊赖的邵大少道:“别装样了,今天你生日,快去玩。我是个男人,一点小伤而已难道还需要人在这里安慰保护?“ 邵大少耸耸肩:“就知道会被利用完就丢 ,我才懒得理你,我去陪美女了,有事打我电话。“ 别看邵大少嘴上说的无情,其实刚刚顾泽发完短信到邵大少立刻带人赶了过来,短短十来分钟,几乎顾泽发完短信邵大少就开始召集人手赶过来,才能有这样的速度。 等邵卫荣离开,屋子里只剩下顾泽一个人,他脸上的表情才真正淡去,有些疲惫的靠进软枕,有点茫然的望着天花板,片刻,眼中的茫然逝去,逐渐变得锐利。 傅清雅这个女孩子似乎不如表面上那单纯。 今天的事情发生在邵卫荣这样高端酒店的停车场,本身就不合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样的地方动手,刚刚情况紧急顾泽来不得思考,只觉有什么非常违和,等现在冷静下来,发现处处都是疑点。 明明一个女孩子遭遇绑架,吓都要吓傻了,何况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算一个男人面对他们都十分有压力,傅清雅却只是有点害怕被抓走,除此之后,没有其它多余的情绪。 就连最后那个人佯装要攻击傅清雅,实际目标却是自己一样,那些人自始自终都没有想过真正伤害她。 而从刚刚赵慎独的话里她对赵慎独的态度转变,究竟是感激抑或是含某些不知道原因的愧疚? 还是,她本身就认识那些人,或者说知道那些人背后的站着的是谁。 想到这里,顾泽拿起手机,想了想,终是放下,正准备发了条短信给邵大少,让邵大少让人看好停车场那帮的人,等他明天伤势好些再去询问。 结果邵大少下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顾泽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事情果然比想像中更复杂。 停车场那帮打手被人截走了。 这更说明,要抓傅清雅的人不简单。 而傅清雅很有可能认识这件事背后的那个人。 赵小虫,你喜欢的这个女人,恐怕是个□□烦。 顾泽突然想起赵慎独提起那个女人的样子。 罢了,既然他喜欢,那么,就多花点功夫吧。 只是麻烦了点。 如果不想有意外,那就斩断她除了赵慎独之外的所有选择。 ? ☆、总会习惯 ?  绑架事件之后,顾泽并没有刻意的和赵慎独联系,倒是邵大少为了这事又打了两次电话过来,可关于那几个绑匪消失个彻底,就像从来就没有那几个人一样。 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最终顾泽揉了揉眉心,还是决定把这事先放下,至于傅清雅,还没有到那一步,暂时可以先放一放,这个念头刚升起,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顾泽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行动,接通了电话。 “阿泽。”电话那头赵慎独的声音轻快,带着惯有的亲昵 ,“找个时间把邵卫荣约出来,我们一起聚聚。” “有喜事?“顾泽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顿,声音却没有丝毫异样,甚至尾音微扬,带着倜侃意味把好好的一句疑问句说的笃定无比。 “哈哈,不愧是顾小泽,这也猜得出来。“赵慎独一时觉得快活无比,只觉得不愧是从小玩大的兄弟,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就猜了出来,孩子气的故弄玄虚的问道:“那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 电话那口沉默了会,顾泽故做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我猜她答应你了。” “这也给你猜中了,顾小泽,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赵慎独嘴里怨怪,话语里却带着笑意,哪怕隔着无线电波,也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有些得瑟又愉快的心情:“下个月十号叫上邵卫荣一起,我们几个聚聚,我把小雅也带上,就这么定了,我得去陪她了,最近她可粘我了。“ 挂了线,顾泽神色淡了下去,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桌上刚刚看到一半的文件接着看,良久揉了揉眉心,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给助理拨了个电话,问了下最近的行程安排,把这半个月的日程安排的更为紧密,却独独空出下个月十号。 ………………………………………… 自从那天之后,赵慎独的电话就少了好多,颇有点重色轻友的意味,连邵卫荣都打过几次电话来抱怨最近一直都约不到赵慎独,一向享乐主义的邵大少,少了赵慎独一个玩伴,自然不习惯的很,就找到顾泽这里来诉苦。 顾泽隔着衬衫摸了摸领口下面的一块小红木吊坠,片刻又再度进入工作状态。 忙一点,自然就忘记了。 慢慢总会习惯的。 …………………………………… 在这个圈子里不管做什么总免不了人情来往的交际应酬,说起来顾泽虽然没有特别招眼的靠山,但在这个圈子里同样是不容小觑,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的人脉,除开祖辈积累荫泽,剩下的全凭顾泽个人实力,单这点上来说不管是家积金堆玉从小耳闻目染在生意场上打滚的邵大少,还是红色背景,军政两边都有强硬背景的赵慎独赵公子都远远不及,虽然赵慎独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不管如何,凡有家族浓荫富泽难免就有一定的政冶立场。 顾泽最让人忌惮的地方是,他能在两个互为敌对的势力里寻求微妙的平衡,并从中获利,最后还能互不得罪,全身而退。 这手腕和心计,绝对不是一个不简单可以一概而论。 他积累的强大人脉圈子,本身就是一个资源无比丰富的宝藏,只要其中一方稍微动一动打压自己的意图,另一方就会迫不急待的想要拉拢自己,不管他最偏向哪一方,他背后巨大的资源和隐形的人脉就会像那一方倾斜。 所以,外人看来凶险无比的景况,于他来说不过平常。 这也是赵慎独可以逼得鹤亭山庄停业一个月,而顾泽却可以不动声色吞下鹤亭这块肉,不止如此,他做这些的时侯,甚至卖了鹤亭背后的人一个大大的人情。 而鹤亭事件的关系一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完成的。 为此顾泽同样也欠了这个人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但人际交往上,人情这东西相当微妙,有时侯欠人情,也是交际的手段之一。 最最怕的,反而是毫不相干,两不相欠,这才是真的无处着手,顾泽在这方面算得上游刃有余。 “方先生,这边请。“顾泽勾着唇,隐在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得体又舒适。 方敬严点了点头,笑道:“就这么个地方,让你费了这么多心思?“ 顾泽笑了笑没有接话头,只是继续介绍这里的特色和风情。 没错,顾泽带方敬严玩的地方,就是他想方设法弄过来的鹤亭山庄。 鹤亭山庄在圈子里虽然算不上顶端,但也算比较有名,来玩的人也不少,方敬严这种身份,恐怕还没开馆时就单独请过来玩过,至于方家这位主事看不看得上眼则是另一回事。 此时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询问,不过是一句倜侃,顾泽索性就假装没听懂,毕竟有些话那些大人物可以说,但这些话头,你却不好接。 顾泽笑着带着路,却在走到大厅时突然怔愣了一瞬间,只见多日没有联系的赵慎独正搂着傅清雅低垂的眉眼小心低哄着,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是顾泽不曾见过的温柔。 这时赵慎独也看到了顾泽,脸上一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怀里的傅清雅,笑容一下子收敛了好多,顾泽没有说话,只是冲赵慎独了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赵慎独也发现顾泽带着客人,于是比了个手势,就带女神进了豪华单间。 顾泽面上依然淡淡,倒是旁边的方敬严挑了挑眉,问询道:“这就是赵家二公子赵慎独。“ 听到方敬严提到赵慎独的时侯,顾泽心微沉,面上却依然神色淡淡,笑道:“恩,我和他还有邵卫荣从小一块儿长大,说起来,这地主现在邵大少的产业。” 面上这样回话,却避重就轻的把话头给撇了开。 方敬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视线在顾泽身上转了圈,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一个人泡温泉太没意思了,顾少不如一起?” “方先生说笑了,做为东道自然没有留客人一个人的道理,我还准备了些节目,到时侯您可别嫌弃。”顾泽暗自皱了下眉,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并没有回绝方敬严的邀请,毕竟刚刚那句话,多少有落这位方家主事的面子,此时再拒绝,难免让人下不来台,于是他笑了笑。 越是高档的地方,对隐私方面的要求就越是严格,鹤亭换衣服的场所都是单件独立,以确保客户的隐私,顾泽换完衣服,宽大的白色裕袍把他衬得越发柔和。 玉石涧是鹤亭山庄最顶级的房间,十米来开的温泉,天然不规则形状在顶级设计师的精心设计下巧妙的利用花木山石堆积成山森幽野,即含野趣,又彼具匠心的保留了客户的隐私的需求,虽称不上巧压天宫,但也说得上独具匠心。温泉旁边放着两张极附合人体力学的精巧舒适的木制躺椅。 顾泽拉开移门时,半身泡进温泉里的方敬严眯了眯眼。 水雾缭绕里,顾泽本就俊美的五官在摘下眼睛之后更加出色,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雾气太浓还是别的原因,染上些行水色的睫毛,让整个眼睛看上去湿湿的,热气蒸腾下双颊泛着些许红,白色的裕袍松松的一系,让他整上人看起来柔软的不可思议,衬得露在外面的锁骨性感异常。 可惜顾泽似乎没有下水的打算,随意的脱了鞋,坐卧进躺椅里,整个脊背都靠在上面,看似十分放松的模样。 似感应到方敬严的目光,顾泽拍了拍手,微笑询问:“方少要不要试试这里的其它特色服务。” 掌音刚落下,顾泽刚刚带拢的移门被轻轻敲了三下,见里面没有阻止的声音,便乖觉的拉开移动,只见两个同样穿着宽松白色裕袍的男女缓步进来,其中一人一手搭着还冒着热气的毛巾,另还是长相稚嫩精致的男人双手捧着拖盘,盛着精油,刮莎类用具,等等。 相比顾泽身上虽然看似闲适但却把身体遮得严实的裕袍,这两个人身上的裕袍就要香艳得多,上衣领口开得很大,那个容貌精致的女技师胸口白玉般的松软更是半遮半掩,十分诱人,相比女子的酥胸半露,男子的锁骨和半个胸膛却要直接大胆得多,裕袍的长度更是短到膝上三寸,行动间衣服相合的缝隙间更是风光无限。 不禁让人怀疑他衣摆下面是否不着一物,或者是只着细薄的里衣。 方敬严看了一眼,但再看向顾泽的眼神总感觉透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有点不爽 ?  方敬严看了一眼,但再看向顾泽的眼神总感觉透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顾泽倒是十分坦荡,笑着认真介绍:“这两位可是这里的顶级按摩师,如果不是提前预约,一般可是点不到他们的单,阿锦是男人所以力气大些,擅长推拿按摩,而红玉则更精通精油刮莎和推背,方少要不要试试?” 方敬严没有说话,从温泉里直起身,那个叫阿锦的俊秀男人很乖觉的把拖盘放在旁边的小案几上,拿起另一个躺椅上的裕巾走了前递到方敬严的手里。 方敬严接过裕巾,松松的围在下身,全过程顾泽都目不斜视,没有直视冒犯也没有刻意回避显得心虚,脸上依旧挂着淡淡温雅的笑容,自然又得体。 “既然是阿泽盛情推荐,我无论如何都得试试。”方敬严脸上的笑容自然大方,仿佛西装革履正在接见外宾般,挑不出任何瑕次,手却顺着阿锦的下摆滑入腿间,男子脸庞瞬间变得潮红,却顺从的没有反抗。 明明话语音没有一丝不妥,却因为这种狎昵下流的动作,让人生生用字里行间听出一股难以言名的轻佻。 顾泽面上带笑,不泄漏丝毫心底的情绪,手撑着躺椅直起身来,“既然点了他们二人,我也不好辜负这时光,不打扰方先生雅兴,我先去隔间休息一会。” 说完搂着红玉的肩膀走出房间,红玉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却只是乖巧的低着头,顾泽带着她穿过回廊绕过几个路过,走到另一个没那么精巧却格外幽雅舒适的院子,却对红玉摆了摆手,“你是聪明人,知道哪些话不能说。” 红玉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垂着头,低声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顾泽窝在院子的椅子上,望着温泉蒸腾出的雾气发呆。 过了很久,顾泽揉了揉眉心、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顾泽的与同性相处的时侯多少会谨慎些,从方敬严邀请他一起泡温泉的时侯,顾泽就警惕起来,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若有似无的试探,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也足够他做出判断。 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等你真正反应过来的时侯,往往意味事情没有了斡旋的余地了。 对这个有些人来说,面子受损,比单纯的欲望驱驶更容易让他们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不是因为幼稚,而是在这个圈子里混,对他们来说,面子往往比很多东西更为重要。 所以,在这些事情上,顾泽只需要怀疑,根本不需要证据。 无意识的单手敲着身下的木制躺椅,顾泽思考着,他最后搂着红玉走的行为,某种程度已经暗示过自己的性向了。 不管怎么样,方敬严多少要给他身后那些人一些面子,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某些欲|望,暗示到这个份上,相信他也不至于扯破脸。 毕竟方家的位置非常微妙,能够不得罪,最好不得罪。 方敬严这个人,顾泽也考量了蛮久,原来想利用这次的关系搭上这条线另有打算,现在顾泽有些后悔为了鹤亭欠下方敬严一个人情,明明方敬严的名声一向不错,不然他也不会失算到去招惹这个人。 顾泽脊背完全放松靠进椅背,闭着眼,眉头却不自觉的微蹙着,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身子的沉木躺椅。 突然熟悉的气息向他袭来,一条有力而结实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挨了过来,顾泽紧崩的情绪蓦然一松,神情瞬间柔和下来,睁开眼,有些无奈的推了推凑过来的赵慎独,笑着问道:“不是陪你的女神,跑过来做什么。” “她去泡温泉了,才刚交往,我怎么可能那么禽兽跟过去。”被推开的赵慎独抬起右手有些委屈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左臂却开始不依不扰的搭在顾泽的肩膀上,毕竟从小到大这种场景不下上百上千次,某种程度上,赵慎独早就被拒绝的习惯了。 没有被赵慎独的表相迷惑,顾泽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不是不想跟,是被别人赶出来了吧,不然哪里约会不好,把人约来温泉。” 赵慎独瞪圆眼睛看着顾泽,顾泽抬了抬下巴,一脸我说的就是事实,你奈我何,赵慎独气的双手抓着顾泽的肩膀摇来摇去,咬牙切齿:“顾小泽,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我可是到现在还保留着贞操,你看看这个圈子里谁和我一样洁身自好啊啊啊啊。” 顾泽一巴掌拍掉巴在自己手臂上的魔爪,斜上看着他,不客气的开启嘲讽技能:“处男很光荣吗,还拿到明面上来当谈资。” “那是,咳,某个人不也一样。”赵慎独突然想到什么,对着顾泽挤眉弄脸,一脸贱贱的表情:“我是马上要脱离这个身份了,某人可还得继续处着。” 看着赵慎独有点小得意的表情,顾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反驳:“谁告诉你,我还是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赵慎独心里有点小不爽。 说起来赵二少身边狐朋友狗友不少,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都没什么节操,区别只是摆不摆在明面上。 赵二少之所以现在还洁身自好,倒不是因为什么特别高大上的理由,在青春期里荷尔蒙最疯狂泛滥的时侯,赵二少也想过开荤,何况在这个圈子里本身就有天然的资源,别说前仆后继的主动扑过来的,这个院子里的某少,那个圈子里的某哥,时不时的就凑过来说想带他去某些声色场所见识见识。 赵大少的年纪比赵二少大近十岁,父母又天南海北的驻军的驻军,随军的随军,家里的老爷子又宠得太过头,造成赵大少基本背后靠山无比硬,但却天生天养,熊天熊地,老子第一,天第二的节奏,中二的一塌糊涂。 这也是邵卫荣在赵慎独独倔的时侯,谁都不通知,第一个打电话给顾泽的原因,因为赵慎独邪性上来的时侯,只有顾泽能压得住他。 还记得那年赵慎独犯起倔来把李家独苗苗公子打破了头,赵父狠狠赏了赵慎独一顿排骨,三尺长一两厘米厚的木板生生的打折了,赵慎独当时站都站不起来,身上全是血,硬生生的抗了下来,一声不肯吭,一句不辩解,冷冷的看着赵父一句话甩过去:“你说过,我今天走出这个门,就不回来。你养我一场,打断了我的腿,算我还给你,我的手还在,我哪怕爬也要爬着离开这里。” 赵父本来也只是气不过这熊孩子的态度,长年的军旅生涯养成说一不二的性格,手段向来铁血,下手一下子没有分寸,可长年不在家本来就疏远的感情,生生在那块木板下给打断了。 李家老爷子可是和赵老爷子一起打江山的同辈,虽然孙之辈之间的矛盾,玩笑一句就过去了,出面道个歉,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可这熊孩子不知道哪里犯了倔,死活不肯过去,一件小事生生要熬成大事的趋势,那时局势相当微妙,一个不慎可能会被政敌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气糊涂的赵父一下子没把握分寸,造成这种局面,看着小儿子眼眶通红,下半身被自己打的全是血,挣扎着用手爬着出门,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可又拉不下面子,眼睁睁的看着这熊孩子拖着不能动的腿爬出家门,硬撑着爬出门口昏了过去。 赵父这下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眶一下子全红了,竟然诡异的升起一股子骄傲感来,不愧是自己的混小子。 连熊都熊得这么有骨气。 还是在家比较久的赵家老大毕竟跟赵慎独混的时间久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打了个电话给顾泽,把情况说了下。 说起来圈子里发生这么大事,顾泽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因为太过了解赵慎独的性子,所以顾泽这个时侯才没有出现,他太过清楚这个时侯的赵慎独一定不想让自己看到。 那么骄傲的赵慎独,那么狼狈的一面,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亲近的人看到。 电话里顾泽并没有表明什么态度,赵大公子本来也没有报什么期望,毕竟自己家的熊孩子自己清楚,只是没想到李家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顾泽并没有去看赵慎独,更别提劝说赵慎独道歉什么的,只是走了一趟李家,去见了被赵慎独打破头的李家公子,顺道和李家的人谈了谈。 那一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李家的老太爷亲自打电话给赵家的老爷子,一翻太极之后,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本来在医院病床上养伤的赵慎独本来还有些得意,毕竟赵父那之后再也不提让他去给方公子道歉的事情,结果被头上还缠着纱布的李公子一番话淋了个透心凉,觉得整个人五脏六肺都冻住。 ? ☆、不会明白 ?  本来在医院病床上养伤的赵慎独本来还有些得意,毕竟赵父那之后再也不提让他去给方公子道歉的事情,结果被头上还缠着纱布的李公子一番话淋了个透心凉,觉得整个人五脏六肺都冻住。 “你不是很熊的吗?最后还不是靠自己兄弟低声下气来求我。”李家公子斜着眼看着躺在床上赵慎独,笑嘻嘻的讽刺道,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却隐隐透着一丝嫉妒:“说起来,我还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闯再大的祸都有人替你收拾,想起来我还真没什么好和你计较的,你不过是个可怜虫,一辈子靠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的废物。” 本来以为会暴跳如雷的赵慎独,此刻却平静的有些可怕,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家公子。 李家公子鄙视完之后,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效果,愤慨的甩门离开。 赵慎独等人走远之后,拿起放在病床旁桌子上的手机,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地方,这时才发现整个人抖得厉害,床服后面全部被汗打湿,掉落的手机,像是触动赵慎独心底的某极线一般,赵慎独狠儿的捶着床,像是要把心底的某些情绪全宣泄出来一样。 …… 顾泽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赵慎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独手撑着拐仗,满头大汗站在自己家门口,身上的衣服皱成一团,整张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沉默了会,顾泽抬起手揉了揉赵慎独毛茸茸的脑袋,少年变成声特有的低哑嗓声,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赵小虫,还疼吗?” 赵慎独难得的没有打掉顾泽的手,倔强的抿着唇,恶狠狠的瞪着顾泽,眼睛憋得通红,甩开拐仗,整个人挂在顾泽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隐约带着硬咽:“为什么要去找他。” “我自己的闯的祸,谁要你去多管闲事。”明明恶狠狠的一句话,却因为赵慎独强忍眼泪的关系而显得异常委屈,头埋在顾泽的肩膀上,少年的声音有点模糊,顾泽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顺着少年的脊梁轻抚着,轻轻的叹了口气:“赵小虫,以后别这样,…” 沉浸在自己情绪的少年,没有听到顾泽越来越低的声音。 只是少年本来小声的呜咽,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变成了濠淘大哭。 …… 自这事之后,赵家的人和邵卫荣这个比较亲近的竹马自然隐约知道,如果要真正治往赵家这个小霸王,只有顾泽出马。 于是在赵二少本来差点踩进这个声色圈子的时侯,赵家大少无意间看到赵慎独房间某些不太和谐的片子,突然记起中二弟弟的青春期了好像到了,忆起圈子里各种无节操的玩法,一下子紧张起来,但近十岁的代沟和熊二少中二的思维,你若不让他这样,他偏偏这样,还这样成个中翘楚的节奏,于是纠结很久之后打了个电话给顾泽。 这事说来也巧,赵二少那段时间天天早上都有着不和谐的情况,想想十六岁了,自觉是大人的赵二少觉得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该做的事应该也可以做了。 于是心动即行动的跟一某个狐朋进了圈子里比较有名的娱乐场所,还以挥斥方遒的气势点了几个二十来岁的妹子,妹子百般温柔小意里,赵二少正心猿意马的时侯,顾泽直接踹了门进来。 赵慎独看到顾泽,莫名的有那么点羞耻,毕竟首次出来寻欢作乐竟然给自己竹马撞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随即想到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做这种事也正常,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笑着和顾泽打招呼。 顾泽脸上没有什么不对,挥了挥手,原本坐在赵慎独旁边的妹子,莫明的一寒,识趣的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顾泽,做完之后觉得自己自觉的太过莫明其妙。 随即嬉皮笑脸的勾着顾泽的脖子,一脸你知我知的表情:“顾小泽,我本来想先试过了再叫你过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急待的跟过来了。” 顾泽看了赵慎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斜眼又看了赵慎独一眼,“赵慎独,你确定要玩?” 说完敲了敲沙发的扶手,顾泽的视线转向门边,听到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便冷淡的开口:“进来。” 进来的是顾泽的保镖顾伍,衬衫永远扣到第一颗扣子,脸上基本没有表情,万年布景墙,顾伍进来没有说话,只是把黑色的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之后,站到顾泽背后,继续当布景。 顾泽把箱子里的红色的钞票一叠叠慢慢的放在茶几上,钱币柔韧的质地拍打上透明的玻璃上带着一种特殊的让人心动的声响。 周围一圈十来个女人眼睛全盯在那里,至于带赵二少来这里的狐朋早在顾泽出现的那一刻就偷偷溜走了。 顾泽抬起眼,看了她们一眼,勾起唇,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十分下流:“脱光衣服的,可以从桌上拿走一叠。” 赵慎独看着面前十个女人,和桌子上十叠软妹,感觉有点别扭。 不过等到那十个女人真的都无挂无碍的时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点情动。 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活人,而且一下子十个风格各异,各有千秋的美女,这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顾泽转过头看向赵慎独的眼神有点冷,脸上却挂着笑,挑眉道:“怎么,想要?” 赵慎独觉得一盆凉水交了下来,整个人凉了凉,有点不是滋味反驳道:“顾小泽,你干什么啊,我好说是个男人,这种场景没反应那是废物。” 说完感觉有点不对,似乎现在顾泽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冷静的有点可怕,甚至带着浅浅的厌恶,就是那个样子,让赵慎独生出一种自己似乎做错了事的心虚感。 虽然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但男人嘛,哪有完全不沾女色的。 顾泽不看赵慎独的表情,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取出黑箱子下面刚刚被钱压在下面的牛皮纸带,慢调斯里的拆了线,拿出一叠不薄的资料。 纤长的指翻开左手拿着的资料,指了指最边上的某个女人,轻轻念道:“付丽,年芳二十,这个月的入幕之宾有李松,赵晰,张岩…,哦,前几天还去第二人民医院查过妇科,怀孕二个月,预约了一个月后的流产手术。” 赵慎独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到底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军人世家养出来的孩子,三观还不至于歪倒一塌糊涂,孕妇什么的实在下不了手,更让他隔应的是,李松和赵晰都是赵家的政敌,而张岩更是赵慎独的混在一起的狐朋,这么一想,赵慎独刚刚升起的绮丽心思,一下子散得干净。 而顾泽接下来的念的话,让他看向十个女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火热,变得阴沉别扭。 第二个是妇科病严重,第三个是百合,却来做兼职,第四个竟然是人妖…… 不等顾泽说完,赵慎独跑到包房里的卫生间吐了出来。 而屋里被揭了底的几个女人脸色更是难看,穿上衣服拿了钱摔了门就走。 自那之后,赵慎独再也没有去过类似的场所,实在是顾泽对那种地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 这就是赵二少一直洁身自好的真实原因,这个事情的后续直接影响到整个高中生涯,赵二少对女人都没有任何想法。 大学倒是有两个相处了几个星期的女朋友,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疾而终。 直到遇到他的女神,傅清雅。 而现在直接造成自己处到至今的人罪魅祸首,却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说:“谁说我还是处。” 赵二少觉得胸闷得厉害,索性背过身体,不再搭理顾泽。 觉得自己有些过份的顾泽,决定顺顺赵二少的毛,于是推了推赵慎独,嘲讽道:“说起来重色轻友的赵二少,这个时侯专门来关心兄弟的私生活来了?” 是的,对付赵二少,转移话题就是最佳顺毛手法。 赵慎独这时却真的有些心虚起来,转过身来,眼神却有些飘忽的看着顾泽,半晌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不男人,于是抓了抓自己头发,有点懊恼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清雅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和你们来往。” “不是你想的地样,她也是为了我好,我可不会为了女人不要兄弟的,可你知道…”赵慎独不想责怪自己女神,但又不知道怎么和自己兄弟解释,结果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把自己和女神都抹黑抹了个彻底,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有些委屈的低声叫着顾泽的名字:“顾小泽。” “我知道,赵小虫长大了。”顾泽摸了摸赵慎独的头,笑了笑,低声劝道:“恋人间有点独占欲正常的,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顾小泽,我真搞不清楚女人心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赵二公子脸上难得挂着忧愁,但片刻又开心起来,颇有点得瑟的炫耀道:“像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明白的哈。” 顾泽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并排躺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顾泽以为赵慎独都快睡觉的时侯,听到他小声的嘀咕报怨了句,“不知道说不定也是好事情,女人的心思真的好难懂。” 过了很久,赵慎独以为顾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或者睡着了,却传来对方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房间空气太过潮湿,顾泽的声音有那么点涩涩的味道,“大概,她只是不希望你把别人放在除了她以外更为重要的位置,因为她才是会陪你过一辈子的人…” ? ☆、矛盾初显 ?  那日偶遇之后赵慎独倒没再找他诉苦之类的,男人毕竟和女人有区别,并不喜欢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多费口舌,像赵慎独那样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到大的交情,估计那偶尔的怅然模样都不会露出来。 邵卫荣前段日子给他家老头子管得厉害,加上被赵慎独“抛弃”,倒也收敛了心思,借鹤亭山庄的势搭上了几条线,真让他做成了几笔不大不小的生意,邵家老头心情一好,大手一挥邵卫荣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想到鹤停山庄,顾泽就不免想到方敬严,那天过后方敬严倒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而顾泽也装得无知无觉,甚至生出一股子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过神经过敏的感觉,等顾泽向那日为方敬严服务的阿锦询问起时,才发现事情恐怕还真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方敬严那边和自己一样,等他一走出门,方敬严就把阿锦给请了出去。 看来自己一查觉出不对,人家也这般顺水推舟的把事情给圆了过去。 顾泽并没有为这件事烦恼多久,或者说他更多的心思放在的是十号的聚会上。 …… 对b市的很多人来说,晚上八点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这个时侯华灯初上,五彩的霓虹灯让整个城市蒙上一层妩媚的薄纱,凭地让人感觉温柔又多情,就像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侯,任谁也舍不得辜负。 而这个很多人,当然就包括邵大少他们,比起有伴的赵慎独,最晚到场的反而是明明把十号一整天都空出来的顾泽。 顾泽穿着一身工作时的深色西装,推开门时,房间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脸庞上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不得不说顾泽的容貌极其出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的气质还是他经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让他原本极俊美的容貌显得柔和很多,不像赵慎独那么具侵略性。 赵慎独约的都是圈子里相熟的一群人,因为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认真交往的女伴都会把一群玩得好的人约出来见个面,隐讳的过个明路,意思是这是我女人,遇到给个面子,关照下,另一方面也有点那个意思,这是我的正宫,大家都收敛点。 这群人虽然有点没节操,但对真正准备交往结婚的人对象,还是相当尊重。 因为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不管私底下再如何,明面上和配偶不会闹得太过难看,所以他们不管找女伴时再怎么荤素不忌,但找老婆都还是以传统的三从四德,温柔贤淑的为标准。 而对赵慎独在这方面干净的可以说有点奇葩的赵二公子来说,一上来就把自己正式女朋友给甩出来,还是让这群人颇感意外的,可以说大家伸长脖子都准备看看是何方神圣把有名难缠的赵二公子给降服了。 顾泽进来的时侯,场面似乎正有点冷场,傅清雅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大家似乎碍于赵慎独的面子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看到顾泽过来,于是都把话题往顾泽身上扯。 起哄让最晚到的他,罚酒三杯什么的。 顾泽把西装脱了递给旁边的服务生,松了松袖口,端起桌上的红酒,笑道:“我的错,先干为净。” 酒才沾了沾唇,就被旁边的赵慎独给抢了过去,斜倪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看向起哄那两个人,痞痞的笑道:“你们这群人就知道欺负老实人,顾泽这酒,我替他喝了,不服可以找爷一比二继续喝。” 赵慎独仰头喝完之后,杯底朝上,眼光走了一圈,颇为恶劣的笑了笑。 所谓一比二,就是你喝一杯,我喝翻倍的意思,不过赵慎独的酒量圈子里都清楚,最高记录可是喝趴了满满一桌的人,自此之后一战成名。 那些人倒也没多追究,只是周围的人又开始嘻笑闹起来,气氛一下子瞬间热闹起来,几个人起哄道:“赵二少真是爽快啊,说好的罚酒三杯,剩下的两杯可不能赖了。” 赵二少拿起重新满上的红酒,笑了笑正准备继续,隐忍许久的傅清雅终于忍不下去,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赵慎独放下手里的酒,关切的看向傅清雅,温柔的问道:“小雅,怎么了,不舒服。” 傅清雅瞪着眼睛看着赵慎独,有些埋怨的责怪道:“赵小二,你知道我闻不得烟酒味,答应我以后能不碰就不碰的,你看你。” “现在特殊情况嘛,兄弟们难得聚聚。”赵慎独摸了摸鼻子,小意的解释道。 “什么特殊情况?”傅清雅似乎没有意识到当着赵慎独这帮兄弟说这话有什么不妥,继续不依不优的道:“这酒本来就不该你喝的,你多管什么闲事。” 这时,赵慎独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起来,但毕竟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到底舍不得说她不是,只是顾泽的事也不好多做解释,本来喝个几杯酒喝了也就喝了,傅清雅开了口,局面倒一下子僵在那里。 顾泽白晳的手指拿过赵慎独刚刚放回桌子上的红酒,笑着替傅清雅把话圆了过去:“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阿慎能找到像傅小姐这样个性率真,真心替阿慎着想的女朋友,是阿慎的福气,我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给大家赔个不是。” 刚刚傅清雅一翻话大家都静了下来,倒不是真的把傅清雅放在眼里,毕竟赵慎独赵二少带过来的人,就算有什么不是,也只有赵慎独发话的道理,他们沉默很大部分也只是给赵二少的面子,毕竟如果不是赵慎独,谁知道傅清雅是哪根葱,倒是顾泽这话也说得极漂亮,既把刚刚的尴尬用个性率真给抹了过去,又给足了傅清雅的面子。 傅清雅本来对这群人没有好感,觉得他们多少有点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对他们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赵慎独,她也不会坐在这里,刚刚发完脾气,发现赵慎独没有立刻来哄自己,心里还有些委屈。 但顾泽的话说得太漂亮,她心里对顾泽的映像还好,这时脸色好了些。 只是在顾泽端起酒喝正准备喝的时侯,旁边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把那杯酒抢了过来,一饮而尽,嘣的一声反手扣在桌子上。 邵卫荣手背抹了抹唇角的酒渍,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像带着刀子,阴阳怪气的开口:“傅大小姐倒是好生体贴自己男友,光明正大下自己男朋友面子也就罢了,救命恩人,也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侯做这种事了。”傅清雅有些难堪,求救似的看了眼旁边的赵慎独,却发现赵慎独一脸皱着眉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气极的道:“喝酒伤身,我只是让阿慎少喝点酒,哪里又有错。” “傅小姐记性不太好…”邵卫荣还准备说什么,顾泽左手握住他的手肘,邵卫荣明显憋了一个晚上的火气终于暴了出来,甩开顾泽的手,继续刚刚的话:“不知道谁一个多月前多管闲事的为了救傅小姐挨了一刀,现在根本还没完全恢复,哪能碰酒精一类的东西。” 邵卫荣在说到多管闲事四个字时一字一顿,首尾呼应般把刚刚傅清雅说赵慎独多管闲事时那四个字,又扔了回去。 “心疼男朋友,就在一群人面前下他的面子,至于顾泽的伤,进来到现在你有没有问过他一句。”邵卫荣还想说什么,顾泽勾住邵卫荣的脖子就往门口带,一面走还一边向屋子里的人解释:“邵大少喝醉了,我带他去洗手间醒醒酒。” 傅清雅咬着下唇,红着眼睛看着赵慎独,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要掉不掉的模样,倔强又委屈,赵慎独心突然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坐一会,转身就追着顾泽和邵卫荣过去。 其实像这种豪华包间是有专门的洗手间的,顾泽把邵卫荣拖出去外面的洗手间醒酒,明显只是一个借口,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罢了。 ? ☆、当时年少 ?  出了包间门,顾泽也顾不了其它,攥着邵卫荣的手臂,就把依然不依不扰的邵大少推进洗手间,蹦的一声把门关上,而随后赶过来的赵慎独也被关在了门外,赵慎独本来准备敲门的手,却在听到里面人的对话时,停住。 “我t还就是看那个女的不爽…”邵卫荣话没说完,就被顾泽扣住脑袋,按在洗手池里,冷水冲淋了一头,直到他完全冷静下来,顾泽才松开手。 邵卫荣慢慢的抬起头,整个脑袋湿淋淋的一片,水顺着脖颈打湿上衣,红着一双眼睛,透过镜子看着顾泽。 顾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开口的安慰他,只是冷淡的道:“邵大少清醒了没?” “阿泽,我忍不下去。”邵卫荣抹了把脸,有些颓然的靠在右侧的墙壁,看着顾泽,有些不甘的咬牙道:“那个女人刚刚把在桌子上把赵慎独当孙子一样使唤。” “那个人可是赵慎独啊!”邵卫荣说着说着眼角有点泛红,再出口的声音都打着颤儿:“我们三个打小一块长大,我t就从来没有见过赵慎独对谁那么伏低做小过。” 顾泽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根烟,吸了口,递给邵卫荣。 邵大少吸了口,咳了几声,呛得眼睛红红的,眼角都泛湿,抹了两把,笑道:“这烟太烈了。” 顾泽没有拆穿他,只是靠在另一边的墙壁,良久等邵卫荣的情绪缓了下来之后,才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阿慎喜欢的人,你不该这样。” “我只是替你不值。”邵卫荣深深的吸了口烟,笑得有点苍凉,声音带着些伤感的味道:“我们三个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那个认识个把月的女人,阿泽,你还记得大学那年赵慎独交了个新女朋友,明明谈得不错,最后因为说了你几句,赵慎独就不管不顾和她分了手,后来那女的哭着求闹腾了大半个月,他也没心软过。” “可现在,你为了那女的被捅了一刀,在床上足足躺了十来天,赵慎独还把那女的宠得像个什么一样。”邵卫荣说完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我心里憋得难受。” 邵卫荣说的那件事是刚上大学那会儿,高中带来的阴影也过去了,那会儿赵慎独也觉是时侯谈一两场恋爱,那时和在校园里和一个系的系花偶遇了几次,就这样糊里糊涂成了一对,按部就班的像其它人一样谈起了小恋爱。 邵卫荣乐见其成,终于有兄弟可以和他一起讨论女人什么的,而顾泽也没有多做表态,只是赵慎独带出来和他们见过几次面,虽然谈不上熟悉,也算得上彼此认识。 那女孩儿人前话不多,听他们聊起有点带颜色的笑话,也只是抿着嘴儿在那里笑笑。 相处的时间不久,邵卫荣和顾泽对那女孩儿的映像都还可以,而因为他们的原因,赵慎独对她虽然不说体贴入微,但也是宠爱有加。 如果不是那次无意见撞见那女孩儿和女伴说的话,也许他俩说不定现在还在一起。 那是邵卫荣兴血来潮想要去野营,于是叫上顾泽和赵慎独,正好当时小女朋友撒娇要出去玩,于是就凑一块,结果临了小女朋友又带了个小姐妹,不过想想,一个女孩子可能毕竟有点害怕,带个女生做个伴也正常。 当时大家都没往别的方向想,中途女孩儿说要去厕所,野外哪有什么好地方,于是两个女生就一起走了,谁知道过去有一阵也没有回来,顾泽看了看和邵卫荣玩得正疯的赵慎独,叫了几声也没回答,于是叹了口气,自己顺着痕迹摸了过去。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3节 因为怕遇到什么让人尴尬的事,所以顾泽走得很慢,脚步也放得够轻,当看到草丛后有人影和隐约听到声音的时侯,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却不想听到这样的一出。 “那带眼镜的男生好帅哇,说起来你怎么搞定赵慎独的,教教我吧,让我把他也拿下。” 女生的声音很清脆悦耳,而出口的话却不那么动听,这女生是赵慎独女朋友带来的女伴。 这时顾泽微微有些尴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侯,却没另一个人的话定在当场。 “亏你平时看上去挺精明的样子,没想到也那么肤浅,不过皮相好看点,瞧把你迷成什么样。”声音微微带着点得意和高高在上的优越,和平时他们面前低声细语的完全不同,过了会儿声音放低了些,接着道:“顾泽家里的人都快死绝了,只有个看起来也熬不了几年的老头,虽然那老头有点能量,可等他死了之后,谁知道是什么光景,你没看到顾泽死扒着赵慎独和邵卫荣,所以啊,人还是要看得长远一点,我觉得邵卫荣就不错,家里有钱,又只有独苗一根,以后啊……” 顾泽的脸渐渐冷了下来,闭了闭眼,等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时的淡然时,才转正离开,却被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惊得怔愣在原地。 话说赵慎独在那里和邵卫荣玩了会,发现自己小女朋友和顾泽都不见了,隐约想起似乎刚顾泽提过去找自己女朋友和她的同伴。于是也顺着路给摸了过来,不早不晚,正好把这段话给听到了。 比起顾泽的冷静来说,赵慎独的反应就可怕多了,铁青着一张脸,手里的拳头握得青筋暴起,像一只被侵犯了地盘的兽,凶性毕露,随时准备着暴起伤人。 顾泽对赵慎独再了解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把架着赵二少的胳膊先把他拖离现场再说,不然到时侯再听到什么,真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实话,这样的话顾泽听得多了,甚至比这还要难听的话,他也从小就听过不少,开始的时侯自己也曾不顾不管的冲上去,企图用拳头来维护自己可笑的自尊,后来渐渐发现不过是徒劳,便也不再浪费情绪,认识赵慎独之后,便一直是他站出来维护自己。 只是,这一次是从赵慎独选的女友嘴里说出来,有那么点伤人。 原本顾泽打算等自己心情平息下来,再装作若无其事没找到人的样子走回去,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来找自己的赵慎独,更没想到,他本来准备隐瞒下的事给当事人听了个正着。 其实她们说的没有错,他的确父母又亡,只有一个爷爷,甚至这个爷爷也是等父母死后才把他找回来,找回来的时侯顾泽瘦得皮包骨头,在本该不知事的年纪过早的尝尽了人世间的各种冷暖。 这些年,当着面叫声顾小少爷,背后骂他有娘生没爹养的人不少。 所以,其实他早就习惯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邵卫荣和赵慎独总不自觉得对他多出一些关心和照顾,就像今天在桌上替他挡酒一样,虽然其实很多时侯他并不需要,但还是觉得很窝心。 因为他们身边总有真正关心他们的人,而顾泽身边除了那个年迈的爷爷,只有他们。 当时顾泽是拦下想冲上去揍人的赵慎独,却没办法阻止他一声不吭联合邵卫荣就这么甩甩手干脆走人,把那两个女生就这样扔在了荒郊野外。 最后顾泽只好派人,去那里找到那两个女生,把她们安全的带了回来。 那个女生出来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赵慎独压根不理她,只是看着她冷笑了两声,掉头就走。 这事传出去后,害那个系花被好好的笑话了一通,而到最后那个系花也不知道赵慎独和他分手的原因,不过赵慎独的名声也弄得不好,无辜的多了一个玩弄感情的名头,好在赵二少爷压根不在乎这些。 …… 想到曾经那些事,顾泽有恍神了片刻,沉默了会,才接着邵卫荣的话头开口:“那会儿他年纪太小,哪懂什么感情,不过凑在一起玩玩罢了。” “这一次赵慎独是认真的。” ? ☆、调侃玩笑 ?  “这一次赵慎独是认真的。” 顾泽说这句话的时侯,微垂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昏黄的灯光温柔轻抚着他的侧脸,睫毛投下的暗影下像是暗藏着某些幽远而深刻的某些东西,邵卫荣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刚刚的愤慨不甘突然褪去,胸口疯狂喷涌着一股他自己也不知道来源的悲哀情感,他只觉得此时此刻,明明平静得不可思议的顾泽,却让他莫明的感觉到很难过,像是一大团又涩又难言的闷痛塞进心口。 这一刻,邵卫荣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顾泽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 “就像你说的,你什么时侯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过。”顾泽抬起头,看着邵卫荣轻轻笑了下,接着道:“既然他这样喜欢,做兄弟的何必让他为难,左右一个女人,哄哄就好了,何必让他难做。” … 门外的赵慎独,举起的手早已放回身侧,渐渐握成拳头,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胸口那里奔涌冲撞,让他很不好受。 他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就回到包厢门口,却突然不想再进去跟里面那些人寒暄客套,哪怕那些人里同样也包括了傅清雅,赵慎独的背轻靠着墙,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口,缓缓的舒了口气,似乎想尽可能把心里翻腾的烦闷情绪也给排出体外。 赵慎独直到把邵卫荣安抚好的顾泽和邵大少一起回来的时侯,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 这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让顾泽心里有些发涩。 …… 哪怕这场聚会的三个主角回来之后,这场聚会也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颇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尽管后来邵卫荣十分给面子的敬了傅清雅一杯酒赔罪,可惜效果并不太好。 离开的时侯,顾泽架着邵卫荣 ,走到门口却碰到很久没有再联系的方敬严。 方敬严看到顾泽之后,眼睛亮了亮,笑眯眯的温声道:“阿泽,好久不见。” “方先生好兴致,不巧今天有事,改天有空出来吃个饭。”顾泽在这里遇到他虽然有点惊讶,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点了点头,笑着客套的打着太极。 而原本搂着傅清雅准备离开的赵慎独此时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静静的听他们两人寒暄。 “还叫方先生这么客气,我们俩可是一起泡过温泉的交情,如果不嫌弃叫我的名字或者喊我一声哥也行。”方敬严笑眯眯的开口,语气熟稔的仿佛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不错的交情一样,最后甚至调侃的来了句:“我年长你五岁,做我弟弟,你可不吃亏。” 这话听起来就像普通调侃玩笑,深一想,似乎隐约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来。 果然是官场里的笑面狐狸,话里的官司不少,而此时方敬严透露出的信息如果放在没有温泉之行时,顾泽恐怕十很乐意,因为这本来就是当初他搭上方敬严的目的,可如今这件事 却像是烫手山芋,接不得,也推不得。 方敬严话里的意思,如果真正坐实了,那就太过亲近了。 不管顾泽心里怎么反复考量,面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比客气略微亲近一份,十分合适的态度,顺从的叫了一声:“敬严。” 但旁边的赵慎独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不为别的,光刚刚方敬严那句一起泡过温泉的交情,就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从小到大,顾泽这个人就不是很放的开的人,甚至在赵二少眼里,还有许多怪癖。 其中有一条,就是从不和他一起洗澡,更别提泡温泉什么的。 在赵慎独的想法里,哪个关系好的兄弟没一起光屁股洗过澡,更何况是像他和顾泽这种十多年的交情。 每次赵慎独想拖顾泽一块儿洗澡的时侯,顾泽总有办法把他挡回去,搞得他都快怨念了,竟然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侯,顾泽竟然和别人已经有过这样的第一次了。 这个认识让赵二少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颇有些挑剔意味的打量了方敬严几眼,而对方明显也察觉到他的眼光,挑着眉看向他,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赵慎独只觉得有股子火气,从腿底板冲到头顶。 可半晌又觉得自己这火气来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顾泽没有再和方敬严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便架着邵卫荣准备离开,临行前细细叮嘱了喝过酒的赵慎独,不准酒驾,让早就安排好的司机把他送回去。 ? ☆、不公平啊 ?  等周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侯,顾泽肩膀动了动,松开扶着邵卫荣的手,淡淡的开口:“准备装到什么时侯?” 原本像没有骨头挂在顾泽身上的邵卫荣睁开眼睛,转了转眼珠子,有些讨好的笑着道:“不愧是顾泽,这你都看出来了。” 顾泽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邵大少知道今天闹得有点过了,不敢再耍宝,赶紧溜上副驾驶,不然惹恼了顾泽,一气之下把他丢在这里也不是没可能。 “唉唉,你别生气啊,我不就是不想对着傅清雅那张脸嘛。”邵卫荣一面讨好的对顾泽笑着解释,一边打开车窗,伸出爪子搭在外面,顾泽斜睨了他一眼,他立刻回上一个谄媚的笑容,顾泽下一秒就把车窗升了上来。 “喂,别这样报复啊,又不是我的错,我都拉下面子给她道歉了,她还一脸我欠她五百万的样子,想想我邵卫荣看过谁的脸色。”邵卫荣赶紧把差点给车窗夹住的爪子收了回来,砸巴砸巴嘴,故作伤心的道。 对上顾泽的眼神,邵大少莫明有些心虚,想了想,补充道:“好吧,想想我邵卫荣也只看过你和阿慎的面子,最多再加一个我家老头,她傅清雅算是哪根葱,我不招惹她,还不准我装装醉啊,反正我不想再搭理她。” “邵卫荣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顾泽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最后还是败在旁边这个化身唐僧的男人嘴里,“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车里不要把爪子放车窗外,很危险。” “你刚不是生我气吗?”邵大少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道。 “就像你说的,我们三个十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可能真的只为了个女人生你的气。”顾泽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气你明知道阿慎在意她,还去招惹她,让阿慎难做罢了。” 邵卫荣挥了挥爪子,偏过头像是不想听到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任何事情,打开车窗,撑着头望着外面发呆。 顾泽也没有说话,等到了邵卫荣现在的住所后,拉开副驾才发现酒劲上来的邵大爷已要在副驾上半梦半醒的睡过一段了。 暗叹这位果然是个心大的,明明刚刚还一副多愁善感你别搭理我的模样,转眼就没心没肺的睡得踏实,顾泽笑了笑,熟门熟路的从他身上摸到钥匙,把邵大少送到主卧,替他脱了外套扔一边,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 想了想,倒了杯水放在窗头柜上,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邵卫荣捏住。 “阿泽,你说为什么人要谈恋爱呢,只有兄弟不好吗?”邵卫荣的声音里带着朦胧的睡意混和着酒精有那么一些模糊嘶哑,听在人耳朵里有那么丝伤感,顾泽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梦是醒,邵卫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顾泽却依然能清楚的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明明爱情是友情里的第三者,那么讨厌,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友情该退到一边给它让路呢…” “不公平啊,阿泽…” 直到邵卫荣的声音低到渐渐没有,响起平稳的呼吸声,真正睡过去,顾泽也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 …… 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短信的提示音响,这才惊醒走神的顾泽,修长的指在屏幕上点了点,顾泽蹙着眉,看着那条信息,整了整刚刚被邵大少弄皱的衣服,才直起身出了门。 … 顾泽停在“灯塔酒吧”,看着这个招牌一时有些恍惚。 他和这个酒吧似乎特别有缘份,记得赵慎独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准备开荤的时侯来的就是这家酒吧。 那时接到赵家大少的电话时顾泽并没有多意外,没有人比整天和赵慎独腻在一块的顾泽更清楚他的情况。 可知道是一回时,真正面对赵慎独准备去酒吧找女人时,顾泽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从心底窜出来,压也压不住,烧得整个人都快炸开般难受,他甚至能听到血液骨骼暴裂的声音,就凭这一股子气跑到这个叫灯塔的酒吧,做了那件并不理智的事情。 这是顾泽自从赵慎独揍了李家大少被赵父狠狠教训一顿后,做的第一件不理智的,仅凭一时情绪支配的事。 而且,事后并不后悔。 他曾经以为,自那件事之后,他再也不会仅凭一时情绪而失控。 虽然那次用那些半真半假的资料吓得赵慎独在男女关系上格外偏执洁癖,效果好的赵家大少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感谢,甚至在他正在进行的某些小生意里,给他牵了条颇为不错的线。 但顾泽地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 是的,不正常。 哪怕赵家大哥打电话过来专程恳求帮忙,而他毕竟是赵慎独的兄弟,不是赵家大哥的兄弟,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赵大少的拜托来坏自己兄弟的好事。 圈子里玩得更疯的人大有人在,十六岁的赵慎独偷偷摸摸的想尝尝鲜,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当时听到这件事的自己那种疯狂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直到现在的顾泽还心有余悸。 直到那个时侯,顾泽才真正意识到他对赵慎独,恐怕不仅仅是单纯的兄弟之情。 十六岁的顾泽一点点回忆着和赵慎独相处的那七八年光景,这才发现他和赵慎独走的太近了,近到自己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赵慎独,他无法想像如果失去这个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也无法想像如果赵慎独身边有另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他一边边强迫自己去想像那样的画片,一次次在这样的画面下崩溃疯魔。 那时的顾泽非常惶恐,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困在这样的想像里里找不到出口,他对赵慎独的独占欲让自己都感到恐惧,他无法想像如果自己的想法被赵慎独知道… 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发泄的途径,渴望有个人能把他拉离这样的旋涡,可他不能也不敢找任何人倾诉自己的恐惧。 也是那个时侯,他认识了陆皆渊。 如果说顾泽这辈子最幸福的是遇见赵慎独,那么顾泽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是认识陆皆渊。 …… 身后的喇叭声把顾泽从回忆里唤醒,他拿出手机,翻开那条短信,眸色沉沉。 方敬严把自己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用意? 顾泽倒不担心方敬严会把自己怎么样,毕竟他虽然比不上方家势大,但也不是谁都能招惹得起,只是总要走这一趟,才能弄清楚那男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棋差一着 ?  方敬严选的是二楼的包间,环境舒适安静,和那年顾泽看到的极尽奢侈完全不同,连灯光的颜色和亮度都似乎量身打造一般,不会过于明亮,却也不会暗到太过暧昧,微暖的色调让方敬严嘴角微扬的弧度显得意味不明。 和顾泽严谨到近似严肃的装扮不同,方敬严上身穿着宽松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十分修身的深色牛仔,这样青春随意的模样倒显得顾泽这正式的样子有些违合。 顾泽笑了笑,客随主变的脱了外套,随意放在一旁,坐在方敬严旁边的位置上,不刻意疏远,也不过份亲近。 “想喝些什么?”方敬严挑了挑眉,对顾泽的仿佛用尺精准丈量的礼仪视而不见,语气亲近的仿佛多年老友,“听说你喜欢喝茶,尝尝我的手艺。” 顾泽接过方敬严递过的茶杯,闻了闻,轻抿一口,入口微苦,过喉回甘,余香不散,极好的茶,加上极好的水,再配上极好的手艺,真的是顶级的享受。 只可惜,这世界上任何的享受最重要的不是事物,而是心情。 而旁边的人,不是个可以让顾泽能放下心防的人。 “好茶。”顾泽笑道。 “喝得这么放心?”方敬严闷声笑了出来,仿佛喉间发出的声响,意味不明,却又极样性感。 下一刻顾泽觉得身侧的沙发下陷,隔自己半米远的男人此刻坐到自己身旁似乎只隔着一衣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他似乎能感觉男人体温所散发的热意。 方敬严凑到他耳侧,顾泽并没有躲开,甚至还极淡定的又抿了一口茶液,温热的气息侵袭着他的敏感的耳朵,男人的声音微低略哑,绵长又暧昧:“不怕我下药吗?” “哦?那你下了吗?”顾泽侧过脸,镜面后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层层暗影,微扬的眼角像是质问却又好似勾|引,好看的唇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出口的声音带着丝嘲讽:“或者说,你想下什么药?”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可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最后还是方敬严仿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退开到安全的距离,轻笑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样,不过又和我想的一样。” 方敬严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顾泽也没有搭话的意思。 其实在收到方敬严邀约短信的时侯,顾泽就隐隐有些预感,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打滚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在没有挑破的时侯可以装傻,但是对方敬严这样的人,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再装傻就不太明智了。 如果对方是个君子,你千万别用对付小人的方式去对待。 否则你只会得到两种结局,好些的不过是拉低对方档次,也降低自己格调,失去一个朋友,而最坏的结局就是,对方马上变成小人来对付你。 方敬严目前是个君子,而顾泽也不想竖立一个这样强大又可怕的敌人。 顾泽没有回避,却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有时侯坦诚未尝不是最好的交际手段,方敬严只觉得这样的顾泽是个宝贝,可惜却是个心有所属的宝贝。 “有什么话,方少可以直说。”顾泽没有按之前方敬严要求的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再像初合作时用方先生这样的敬称,而是用圈子交际之间用的称喟,这个改变有些微妙,却又是极巧妙的暗示。 顾泽刚放下手中早已空了的茶杯,另一杯盛满茶液的茶杯随后又递到顾泽面前,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实在不该出现在大权在握,春风得意的方敬严身上。 顾泽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仅仅只握在手里,抬眼望向方敬严。 “没看出来吗,还是我表达的太过含蓄?”方敬严轻轻笑道,原本低垂的眼帘抬起,眼睛直视着顾泽,嗓音带着一个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十分性感,不似年轻人的浮躁迷茫,那是一种混杂着稳重的温柔声调,明明声音很轻却奇异的让人感觉说的人十分认真:“我在追你啊。” “我在追求你啊,顾泽。”说完似乎觉得不够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方敬严说完自嘲的笑了笑,似乎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并不十分满意一般。 空气有一秒凝滞,顾泽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收紧,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无波,连望向方敬严的目光都没有收回,只是突然笑了起来,笑够了才开口道:“方少,我是个男人。” 方敬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甚至配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种玩笑还是别乱开的好,方少。”顾泽的笑容这才收了起来。 “顾泽,你是个聪明人,我有没有开玩笑 ,你应该看得出来。何况…”方敬严没有因为顾泽的话而着恼,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后笃定道:“何况你喜欢的也是男人。” 顾泽握着茶杯的手紧到青筋浮起,下一秒他就把茶杯放置在桌上,望向方敬严的目光这才有些犀利起来。 “方少哪来的自信,认为我喜欢的是男人。”顾泽嘴角浮起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 “我看到了,顾泽。”方敬严从容的拿起顾泽刚放置在桌上的茶杯,把凉掉的茶水倒掉,重新又冲泡了一壶新茶,将倒满茶液的茶杯重新放在顾泽身前,这才重新看向顾泽,一字一顿的道:“九年前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顾泽瞳仁微缩,甚至有些失态的重新站了起来,咬牙道:“你……” 不过片刻,顾泽便重新冷静下来,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敢问方少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看到你在赵慎独走后,砸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看到你在那里待了足足一个晚上,看你叫了一个女人进去,不过五分钟就又把她赶了出来,还看到……”方敬严每说一句话就离顾泽更近一分,直到呼吸擦过顾泽的脸颊,贴近他的耳侧,低沉的声音随着空气的震动,通过一股奇异的波动到底顾泽的心低:“还要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你喜欢男人…” “那么,在你付钱给灯塔经理要他们配合你做这一场戏的时侯,我就看到你了,顾泽。”方敬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回忆顾泽当年的模样,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有些温柔的错觉。 方敬严的手搭在顾泽的手背,肌肤相贴有种奇异的感觉,顾泽没有动,方敬严却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退开一步继续道:“为了你,我那天还特意在那个房间装了摄像头,所以那天晚上我全看到了,甚至看到你在赵慎独走后,找女人试图……” 顾泽僵在那里没有动,低垂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方敬严的声音突然顿在那里,片刻后笑了笑接着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到现在你还要和我说,你不喜欢男人?或者说……” “方少果然手眼通天,好本事。”顾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抽|出被方敬严握着的手,拿起方敬严刚冲泡的茶水,抿了一口。 方敬严耸了耸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才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灯塔这家酒吧,是我二十岁给自己开来玩的。” “就算我喜欢的是男人又如何?”顾泽低垂着眼把玩着茶杯,突然抬起眼看了看方敬严,开口:“那也不代表我一定要选择你。”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方敬严倾身随意的按了几下,案几突然弹开一个暗格,里面是一排按纽,方敬严按了某个开关之后,这才侧过脸朝顾泽笑了笑道:“这就是我的诚意,相信你不会拒绝我。” 顾泽对面的前一刻还是幽暗贴花墙闭,后一刻却成了一个极大的屏幕,而屏幕那头是一个漂亮女人的侧脸,她对面是一个冷峻的男人,两人情绪激动似乎争执些什么,片刻后显示屏暗了下去。 那个女人顾泽太过熟悉,熟悉到每次想到她的名字就心头疼痛,所以仅仅是昏暗环境里的一个侧影,顾泽也能在极短的时间认出她来。 傅清雅!?怎么会是她,那个男人又是谁 “方少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又说明什么?”顾泽没有追问,只是有些状似疑惑的看向方敬严。 “嘘~都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视频的拍摄时间不超过三天。”方敬严笑了笑,似乎看顾泽这样难得的示弱表情觉得十分有趣,良久才慢悠悠的接着道:“还可以告诉你,那几个伤了你的人,就是这个男人的手下。” 顾泽挑了挑眉,冷淡的道:“方少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把这个酒吧的事说出去吗?” “我以为,该担心的是顾泽你呢。”方敬严的手搭在顾泽的腿上,嘴凑到顾泽的耳边低声道:“毕竟,你喜欢的人那个人可是…” 方敬严低声在顾泽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下一秒,顾泽站了起来,看了方敬严一眼,拿起放置在沙发上的外套,拉开门就准备离开。 方敬严的声音却在顾泽身后幽幽的响起。 “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 “顾泽,我会等着你答复,别让我失望。” ? ☆、何必坚持 ?  顾泽知道,那天晚上面对方敬严的攻势自己表现的并不太好,可在对手握着一手让你没办法翻身的好牌时,有时侯稍微的示弱未偿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最开始失态之后,顾泽就顺水推舟的演到最后,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不太好的表现,恰恰就是最好的表现。 哪怕是你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运用得当,也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惊艳效果。 方敬严那近似威胁般的表白,顾泽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敌人的手里只握有一张能威胁到自己的牌,在胜负末定的时侯,那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抛出底牌的,何况,方敬严的手里还握有他想要的东西。 顾泽花费很大力气也没有查到的东西,方敬严却了若指掌,说明和傅清雅关系暧昧的那个男人的势力恐怕处在自己的盲区里,而当初顾泽会想要搭上方敬严何尝不是因为某些方面他的触角没有探不到那么深远,而现在只要方式得当,末尝不能从方敬严手里套到自己要的效果,甚至顺手借方敬严的势除掉那些阻碍。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自己到底还是处于劣势。 顾泽用手盖住眼睛,十六岁的自己,第一次发现对自己兄弟怀有不可告人想法的自己,到底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棋差一着,不过输给年纪而已。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因为有时侯仅仅一个错误可能就要花费你一辈子去修正。 顾泽再睁开眼睛的时侯,刚刚的茫然已经褪去,看着方敬严刚刚发来的信息勾了勾唇。 说不定那个错误,会成为最大的转机也说不定。 人生就是这样难料,不过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有意思。 就算是再老练的猎人,也有可能被狡猾的猎物给摆一道,方敬严是顾泽见过最沉得住气的猎人,九年前就注意到自己了吗? ………… 顾泽穿好衣服,正准备去赴方敬严的“鸿门宴”,却临时接到赵慎独的电话。 挂了电话的顾泽,发了个短信推掉方敬严的邀约,拿着车钥匙就开往赵慎独现在的住所。 顾泽手上有赵慎独家的钥匙所以没有招呼就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赵慎独窝在沙发上,右手拿着一罐碑酒,满脸严肃的对着一堆光盘挑挑捡捡,时不时的看看这个光盘的内页,看完后扔到一边又皱着眉研究另一个,顾泽捡起刚刚被赵慎独扔在一边的光盘,看了一眼瞬间愣在原地。 痴汉尾随……暴力xx少女……≈≈≈¥………… 顾泽僵直着身体,看向赵慎独眸光瞬间涩暗暗沉,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阿慎,你在干什么?” “顾小泽你来了,太好了,快来帮我挑挑。”赵慎独看到顾泽,眼睛一亮,开心的招呼顾泽来帮忙,甚至没有发现顾泽的异样。 “能不能先解释下,你究竟要我帮的是什么忙?”顾泽揉了揉眉心,用眼神示意了下满桌子的和谐光盘,随手开了一罐碑酒猛的灌了一大口,调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伤口基本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少喝点酒怡怡情赵慎独也没有阻止他。 “咳,我…就是想观模下别人的经验,你知道,那个,我没这方面的经验。”赵慎独装模作样的灌了一大口酒,垂着眼眸不看顾泽,有些尴尬的说道。 顾泽坐在赵慎独旁边,没有说话,仰头喝光一整罐碑酒,又打开了一罐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光盘也开始挑捡。 最后挑了一个欧美的片子递给赵慎独,赵慎独翻了翻欧美的简介,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顾泽,最后还是把光盘□□笔记本里,抱着电脑在那里看了一会,几分钟后把头埋在顾泽的肩膀上,闷声闷气的开口:“怎么办,我对欧美的妞没感觉,太出戏了。” “你不是要学习技巧的吗?”顾泽任由赵慎独靠在自己身上,只是静静的喝着碑酒,低声问道。 赵慎独拿肩膀碰了碰顾泽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开口问道:“喂,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是处了吗,那就是有经验了,教教我吧。” 顾泽瞥了赵慎独一样,凉凉的开口道:“这方面你找邵卫荣那牲口去问,不是更靠谱吗?”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慎独叹了口气,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和小雅不太对盘,我要去问他这个,他如果不给我翻脸,肯定也会塞我几个小姐。” …… 赵慎独眼睛看着顾泽,手扯着顾泽的衣袖,眼睛里的光芒那样的亮,混和着一点点羞涩和满满的期待,微扬的唇角勾起左边那萌得让人心都化掉的酒窝,这样的赵慎独,让顾泽舍不得开口拒绝,舍不得让这样快乐的赵慎独失望。 沉默了半晌,顾泽扔掉已经空掉的碑酒罐,又开了一罐,视线投在虚空,有些恍惚的开口:“大概,温柔点就行了吧。” 赵慎独也不失望,自顾自的笑道:“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女孩子第一次,是应该温柔点。” 电脑里的异国男女不时发出不需要懂外语都能明白的声音,赵慎独却百无聊奈的看着,一边还和顾泽讨论道:“日本的太粗暴了,不太适合,还是欧美的要好些…,不知道……哪种更合适。” 赵慎独说话的声音突然打住,有些神神秘秘的看着顾泽,低声询问道:“喂,顾小泽,你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顾泽垂着眼沉默了会,抬起头看着赵慎独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淡然的答道:“谁告诉你,我不是处了。” 赵慎独瞪着圆溜的眼睛看着顾泽,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一会才虚着斜睨了他一眼,颇为自得的道:“哈哈哈,我就说我会先破处。” 似乎为有一样东西总于赶在顾泽的前头感到十分得意,赵慎独之后的心情明显十分明媚,甚至有心情和顾泽交流一下从小电影里学到的各种技巧,一副十分在行的模样。 顾泽也不反驳他,只是笑着听赵慎独在那里炫耀,配合的看着他得瑟。 ……………… 从赵慎独公寓出来后,顾泽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似毫看不出刚刚谈笑风生的模样。 这一刻顾泽突然有点想去找陆皆渊不醉不归冲动,至少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不用伪装,但又觉得这个样子的自己,还是待在一个人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比较好。 此刻自己的样子,大概连自己都会感觉到厌烦。 平时要是喝了酒顾泽绝对不会开车,而此刻的他却顾不了这么多,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见到任何人,他一个人开着车回到自己的住所。 拿着钥匙走到门口的时侯,突然停住,有些颓然的靠在门上,片刻后一个陌生的气息袭近,顾泽刚刚还有些迷离的眼眸,瞬间清明,手肘向后拐去还没触到实体时,另一只手的拳头就转了过去,手腕被钳制,来人的声音止住顾泽接下去的动作。 “我等了你足足五个小时,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男人低沉的笑声在黑暗越发神秘性感。 顾泽抽出被男人握住的手腕,冷淡的道:“是你。” “不请我进去坐坐,为你我可是在冷风里吹了五个小时。”方敬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按开门灯,就被方敬严反压在门上。 顾泽双手撑着门,被男人摁在门上,黑暗里人的感观被成倍放大,顾泽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身上微凉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不期然的想到方敬严刚刚说的为了等他吹了五个小时的冷风,看来…所言不虚。 后颈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温热的鼻息吹指在他敏感的脖颈上,顾泽身体微微一僵,紧靠着他身躯的男人渐渐有些不满足,修长有力的手从顾泽上衣的下摆探了进去,在他小腹慢慢游移… 刚刚在赵慎独那里灌下去的酒精开始发酵,顾泽觉得全身有些发热,大脑开始晕沉,肤肌间摩擦产生的感觉十分奇妙,这是顾泽没有经历过的奇异体验。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脑子里突然冒出赵慎独刚刚笑着对自己说话的脸。 他羞涩又期待的说:“女孩子第一次应该温柔点吧,顾小泽。” 他说好奇又心痒难耐的说:“顾小泽,你说和女人做会是什么感觉,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他得意洋洋的说:“顾小泽,我会比你先破处。” …… 顾泽忍不住问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既然,他都要…… 那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是的,也许自己也可以。 不过,上床而已。 没有人规定,必须有感情才可以做|爱。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欲|望而已。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顾泽再睁开眼睛的时侯,原本撑着门的双手改为单手,空出的另一只手把方敬严在自己身上做怪的爪子甩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顾泽拉开门,把方敬严推了出去,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关上门。 ? ☆、进退维谷 ?  “那个女人有问题?”顾泽揉了揉眉心,企图压下心底的不安,最终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开口。 是的,担忧。 想到昨天晚上赵慎独那样外漏的快乐,自从他十五岁之后顾泽再也没有见到过。原本顾泽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关于傅清雅的揣测,在见过那样的赵慎独之后,顾泽干脆的打消了那个念头。 残忍的真相,和甜美的谎言。 连顾泽自己都没办法肯定,如果心爱的人愿意欺骗自己,自己是否会坚持为了所谓的真相,去戳穿那层甜蜜又美好的谎言。 连他都觉得这样的选择太过残忍。 可如果…放任,等赵慎独真的和傅清雅发展到那一步…… 不论男女对自己第一次的总是映像深刻的,而第一次的对象不管如何都会存着一份别样的情怀。 太危险。 顾泽陷在要么太残忍,要么太危险这两个选择里,进退维谷。 “哪个女人?赵慎独喜欢的那个妞?”陆皆渊用手抓了抓自己本来就蓬松的发,凌乱的发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懒散,他眨了眨眼睛,贱贱的明知故问道。 其实陆皆渊有时侯真搞不懂顾泽,这样好的天赐良机,如果是他肯定想着怎么利用那个女人露出的马脚让赵慎独彻底厌弃掉那个女人,而顾泽却反而担心赵慎独知道那个女人别有用心,会受到伤害,又担心不提醒,最后赵慎独被那女人欺骗利用。 这也罢了,更离谱的的是明明要达到目的有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却因为太过在意总是瞻前顾后,最后还选择最困难的那一条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 果然爱这东西是这世界上最没劲的东西。 “不过一个女人,纠结个毛线。”陆皆渊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顾泽的肩膀上,他知道这个时侯顾泽不会拒绝他,秉着能占便宜的时侯就尽情占的心理,满足的蹭了蹭,这才懒懒的接着道:“你不是说那个叫方什么严的,手上有关于那女人的东西吗?先把那女人的目的搞清楚,才好对症下药嘛。” “问题就出在这里。”顾泽侧过头垂着眸瞥了眼陆皆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叹了口气:“咳,你知道怎么讨好一个你刚得罪的人吗?” “啊,你得罪姓方的了?”陆皆渊总感觉有些古怪,甚至连大好的便宜都没心思去占了,直起身瞪着眼看向陆皆渊,惊讶的问:“怎么得罪的。” 陆皆渊有种诡异的不祥预感,被顾泽算计的感觉太强烈。 如果说爱情和智商不共戴天,那这货只要离开赵慎独,绝对是智商逆天的主,要玩过他太不容易了。 顾泽沉默了会,半晌才沉声缓道:“他想要和我上床,我拒绝了。” …… 预感成真的感觉真的十分糟糕,陆皆渊只觉得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 —————————————————————————————— 顾泽还没来得及把从陆皆渊那里学到的书面经验作用到实际践行里,就被赵慎独一个电话招来了s大的——女生宿舍。 等他来到现场才知道今天竟然是傅清雅生日,而赵慎独竟然独自一个人把把几百根超大号蜡烛摆成心型,看到顾泽来了毫不犹豫的把打火机塞到他手里,急切的道:“快帮我把蜡烛全点燃。” “邵卫荣呢?”顾泽打燃打火机,一边帮着赵慎独点蜡烛,一边问。 那次聚会不欢而散之后,顾泽请他们聚了两回,解开心结之后,这两个人又好的像一个人。 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说到底,不过因为邵卫荣单方面看不惯傅清雅不拿赵慎独当回事的态度感到窝火,而赵慎独本人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赵慎独认真的拿起打火机点着蜡烛,暖暖的烛光在他的脸上打上一层层柔光,鼻头沁出的细细的汗水在灯火中显得十分可爱,抿着的唇微微向上翘起,无不一告诉周围的人,哪怕是做这种幼稚又可笑的事情,也让他甘之若饴,甚至于十分快乐。 “额~,邵卫荣知道我替傅清雅过生日,就跑了。”赵慎独抬起眼看着顾泽,眯着眼睛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回道。 顾泽叹了口气,就知道以邵大少那任性的性格,不高兴的事情,打死他也不肯干,肯定会甩手就走人。 点完蜡烛,赵慎独站起身子,把丢在旁边的吉它塞到顾泽的怀里。 顾泽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赵慎独。 赵慎独搂过顾泽的脖子,贼贼的笑:“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我这一回,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你可不许给我搞砸了。” “为什么不叫王清来,他吉它弹得也不错。”王清也是他们一个圈子里的,平时和赵慎独也玩得算是不错的,顾泽抱着吉它试了下音,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周围早就聚了一群s大看热闹的学生,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 赵慎独手里捧着玫瑰,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待接通的时侯抽空回了顾泽一句:“我有点紧张,有你在我才安心。” 顾泽握着吉它的手紧了紧,望着赵慎独侧脸怔了怔,听着他的声音在跟傅清雅通话时,是平时没有的温柔,又低下头认真又耐心的调着音。 赵慎独挂了电话,三楼的女生宿舍走出来个长裙飘飘的美人,她撑着下巴,看着赵慎独微微的笑了笑,赵慎独开心的回了个飞吻,拿起话筒,回头望着顾泽说了个歌名。 顾泽的吉它弹得很好,而赵慎独的情歌也唱得很动听,这是顾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赵慎独唱情歌,平日里他唱的最多的是铁血军歌一类的,周围全是口哨声和安可的声音,女生宿舍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女生,好多女生都在喝在一起,另一部分则说,如果女主角抛弃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空气中的微凉的花香都似乎粘染了青春的气息,甜得腻人,惑人心神。 这就是青春,在最美的年华做一些旁人看起来又蠢又纯的傻事,为心爱的人将蜡烛摆成心型,弹着吉它唱一首情歌,惹来所有的人或者羡慕或者嫉妒的眼光。 故事的结局没有出人意料,女主角感动的泪流满面,跑下楼来扑到男主角的怀抱,然后就所有人的祝福掌声和口哨声里,甜蜜亲吻。 看着吻得混然忘我的两个人,顾泽不动声色的渐渐隐在人群后,慢慢的退了出来,直至撞到一个气息有些熟悉的男人身上,顾泽皱着眉,明明刚刚看后面还是没有人的。 顾泽回过头,看到眼前的男人,奇异的竟然没有感觉到意外。 方敬严看着顾泽,半晌,笑了笑道:“你吉它弹得不错。” 看着方敬严,顾泽想到的是却是陆皆渊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的话:“如果那个人真在意你,哪里用得着你费尽心思去讨好,你只需要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凑过来主动搭理你。” 他说完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得瑟的道:“比如我,根本不用你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会主动凑到你跟前。” 顾泽眸色晦涩的着方敬言,没有回话 “吉它弹的这样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个荣幸听到你的歌声。”方敬严没有在意顾泽的沉默,好脾气的笑了笑问道,过了会又像想到什么,补充道:“那天录到的完整视频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 顾泽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机拿出来查看,只是回头看了看依然吻得难分难受的男女主角,抱着吉它向前走去,等了等回头望向方敬严开口:“不是要听我唱歌吗?” 方敬严笑着点了点头,跟上顾泽的步伐。 陆皆渊对顾泽说:“在真的在意你的人面前,所谓技巧,不过狗屁,因为你本身就是最完美的攻略,哪里需要什么额外的技巧加层,只要你开口,甚至没有开口,他就会提前把所能想到的全部做好。” … ? ☆、不着痕迹 ?  顾泽躺在沙发上,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有些踌躇的用修长的的食指反复摩挲着手机。 方敬严昨天发到手里的那个完整版视频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但让顾泽无法抗拒,又生心恐惧,如果真如自己猜的那样…… 食指再一次划开手机的屏幕锁,顾泽眼里闪现出昨天晚上赵慎独和傅清雅拥吻的模样,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下一秒手机被扔到沙发的另一边。 顾泽有些颓然的用手背遮住眼睛,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顾泽不得不直起身捡起刚刚被自己扔得远远的手机,暂时压下自己的心底的复杂。 “阿泽,我昨天教你的方法有没有用,我这里还有其它手段,要不要…”电话那头的陆皆渊语气里跃跃欲试,直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最后甚至来句:“你要不行,要不我来吧,这个我有经验。”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4节 “打住。”顾泽揉了揉眉心,心底刚刚的郁结到底淡下去不少,良久才接着缓缓道:“你的那些经验,恐怕没有机会用了。” “……”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下来,良久,陆皆渊陡然拨高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不要告诉我,他就是那种…” 陆皆渊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但顾泽下一句却肯定了他的猜想:“是的,就是那种。” 那种不需要你去费尽心机讨好,不需要任何额外技巧,只要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不由自主把你想要的捧到你面前。 只是那个男人更加高明,更加不着痕迹。 世间言语总容易伪装,行为却不由自主的透漏出目的。 ………………………… 挂了陆皆渊的电话,顾泽也终于下定决心点开视频,很短的一个片断,看得出是处于某处拐角的摄像头,灯光很昏暗所以画质也并不太好,顾泽反复播放了几次,终于放下手机,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男人的模样生的不错,傅清雅也很美貌,因为灯光很暗所以男人的眼神和表情始终都晦暗不明,女人倒是看得清楚,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情绪,愤怒又复杂,夹杂着隐约泪光的眼睛里满是怒火,让她的眼睛显得很亮,也很动人… 但顾泽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这种微妙的违合感在那次停车场绑架事情里也有过,傅清雅的态度很奇怪,太过理所当然,太过有持无恐,这两种状态放在这样的环境下,太不正常了。 视频里男人握住女人的手腕,女人毫不留情的甩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 这里面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更该死的是没有声音,而且都是环境太昏暗,还是侧脸对着镜头,就算想读唇,这样的条件也不乐观。 顾泽揉了揉眉头,这样的东西拿出去,也说明不了问题,更何况他也解释不了他调查傅清雅的初衷。 她和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和赵慎独在一起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图谋? 手指渐渐手紧,直到掌心被掐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顾泽才松开手掌,轻轻的叹了口气。 ? ☆、伤人不自知 ?  傅清雅的事情,顾泽决定先放一放,因为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没有理清楚,这个时侯说出来并不是最佳时机,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很多事情在你想不明白的时侯,你就先放一放,太过着急的进行下一步,只会让自己变得被动。 顾泽在接到赵家大哥电话的时侯,才发现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再拖了。 赵家大哥的名字叫赵方军,是赵父取的名字,赵父爱妻如命,于是在儿子的名里加妻子的姓,至于最后一个字纯粹就是凑个字数,让名字不至于太过突兀。 轮到赵二的时侯,取名权被他家老爷子抢了过去,于是就有了两兄弟名字画风相差如此之大的局面。 和赵二的基本放养的长大不一样,赵家老大是真正在赵父的铁血政策下教养的,赵母一向以父为天,以至于最后发现赵家老大被教的全没有一个孩子天真的时侯,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赵二的就被赵家老爷子接过去教了,毕竟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赵二基本就是半放养状态下长大的,养成了现在这样三观还算端正,没闯出大问题,这点上来看顾泽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所以,赵家对顾泽可以说非常亲近,更可况当年战时顾家老爷子为了赵家老爷子可是挨了一枪,说一句两家是换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顾家老头子也因为这个原因有了暗疾,在顾泽二十那年就没能熬过去,让整个赵家对顾泽除了亲近之外,还多出一份愧疚。 赵方军看着顾泽,不禁有些感慨,明明年纪相当可自家弟弟跟眼前这个外貌俊美进退得宜的青年相比起来,实在…拿不出手。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顾泽得都称得上完美的别人家孩子。 “阿泽,想喝点什么自己点。”赵方军没有和顾泽多客套,下一句话就直奔向主题:“赵慎独那小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尽管早有准备,顾泽还是微微顿了顿,这才点了点头道:“是的。” 赵方军沉默了会,老实说心底多少有点意外,顾泽和赵慎独这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一样,有个顾泽这样的兄弟在赵慎独的身边,做为赵慎独这熊孩子的哥哥的赵方军无疑是非常省心的,因为但凡有点歪心思的人,顾泽都容不得这种人待在自己那个傻弟弟的身边。 可以说顾泽有时侯比自己这个亲哥哥,和赵慎独更像兄弟。 可从顾泽表现出来的情形看,赵慎独现在的女朋友,恐怕有点问题,而顾泽竟然会没有任何行动,这些就足够让赵方军意外了。 “他这次是认真的?”赵方军有些疑惑的开口问。 “恐怕是。”顾泽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肯定的回道。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而赵方军这才明白原来顾泽不是不想动手去隔开这个可能的潜在危险,而是因为怕伤害到赵慎独。 甚至,连顾泽都恐怕没有把握,能分开这两个人? “问题大吗?”赵方军有些凝重的开口,心底却在盘算起来。 顾泽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也没弄清楚,等我查到确切证据再说。” 赵大少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连顾泽都这样说,他就更没办法插手,毕竟他和赵慎独的关系并不太亲近,甚至某种程度赵慎独对赵大少的逆反心理倒是挺重,如果他去处理,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反而更坚定赵二少的想法,那问题就更大了。 赵方军问清楚这个女生的基本情况之后就把事情放在一边了,这种情况下,顾泽如果出面处理这件事情,赵大少倒是十分放心。 准备离开时,赵方军拿出两张做工精美大气的请帖来,开口:“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赵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你和邵卫荣可别忘了来。” 顾泽看着桌上的请贴,眸光有些晦涩,按赵慎独的性格,恐怕会选择这个时侯带傅清雅在亲人面过明路,这样一来,傅清雅的底细就必须尽快查清楚,毕竟到时侯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私底下发现再惊世骇俗的事,只要不拿到台面上,大家都可以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如果他和傅清雅一旦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被承认,将来如果在一起还好,如果分开或者暴出其它什么样的丑闻,对赵家的声誉都是一个极大的污点,何况现在局面不稳 ,还有一堆蠢蠢欲动时刻准备抓赵家小辫子的政敌,没有问题都会制造点问题,何况是有空子可以钻的情况下,怎么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 顾泽闭上眼睛,靠进椅闭,十指虚合搁在交叠的膝上,任由心底复杂奔腾的情绪漫延。 其实一直以为最大的问题并不在傅清雅的身上,而是在他自己的身上。 顾泽知道从傅清雅出现在赵慎独眼前的时侯,他就开始不对劲,那种丑恶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心,一直以为顾泽都掩藏的很好,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就快被逼疯了。 是的,他嫉妒傅清雅。 尽管他很完美的扮演着兄弟的角色,帮着赵慎独英雄救美,帮着赵慎独化解傅清雅造成的矛盾,甚至帮着赵慎独制造浪漫去追求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潜藏在心底的不甘和嫉妒快让他崩溃了。 甚至因为这样,影响到他一向精准的判断。 就算傅清雅认识当时绑架她的那些人,也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做为一个男朋友的兄弟,她的确没有必要向让自己解释这里面的渊源,甚至有可能赵慎独早就清楚了。 连顾泽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样执着的去查傅清雅,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理。 究竟是出于担心好兄弟上当受骗,还是……真的希望,其实傅清雅就是别有用心。 说到底,顾泽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冷静。 顾泽清楚,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无法判断,究竟是自己潜意识希望傅清雅有问题,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去调查她,还是某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告诉自己,傅清雅真的是有问题。 他怀疑自己的动机,于是也不再肯定自己的判断。 毕竟谁都有秘密,而谁的生活都经不起放大镜来窥探。 他害怕,害怕因为自己某些难以启齿的心思,利用赵慎独和赵家的信任用一些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破坏赵慎独的幸福,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会不会这样去做。 而他所有的犹豫,徬徨,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 顾泽的手有点抖,只觉得心脏因为自己的猜想而猛的一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良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侯,刚刚在心口横冲直撞的情绪终于淡去,他的眼睛也从空茫恢复清醒,甚至犀利如喂了血的匕首。 顾泽觉得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清醒,他和赵慎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什么时侯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从来没想过伤害他,从更早的时侯,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陪在他身边,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快乐而已。 人心总是不足的,某些隐秘的渴望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侯,无声酝酿,暗自滋生。 顾泽从来没想过有天会伤害到赵慎独的那个人会是自己,那样卑鄙又拙劣。 就像世界上那些口密腹剑的宵小,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却做着剥夺他人幸福,伤害他人情感事情的那些小人一样。 如果那所谓的感情,会威胁到自己最在意的人。 那么,… 就舍弃吧。 顾泽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两个人。 其中一个心如撕裂般疼痛,不停的在地上挣扎嚎叫。 另一个却冷漠如铁,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边边凌迟着那个痛苦的自己。 感情果然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伤人不自知。 顾泽拿起手机,修长白晳的手指翻开电话薄,眸光在陆皆渊的名字里一晃而过,最后指尖停在方敬严这三个字上。 如果要找个人放感情,那么那个人… 顾泽想到那个顶着一头粟色的发,张牙舞牙的叫着要爬自己床的漂亮青年,心突然一软。 下一刻却果断的点开方敬严的名字。 手指按下拨号的瞬间却意外接通了电话,顾泽愣了愣,才发现原来刚刚有人打进来电话。 “阿泽,上次帮了你的忙,你可说好请我吃饭的。”低沉的噪音,带着埋怨的慵懒语气,漫不经心的拉长的调子,顾泽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拨高:“我不管,就今天,我已经在b市最高档最豪华最贵的酒店门口了,你不来我就爬上楼顶然后跳下来。 顾泽有些无奈的勾起唇角,陆皆渊的口里最高档最豪华最贵的酒店,就是邵卫荣家开的那家,叹了口气笑着开口:“知道了,我马上到,你找个包间点菜吧。” 挂了电话,顾泽有些复杂的看着屏幕上方敬严的名字,就在屏幕要暗下去的时侯,毅然按下返回键。 说不清这个时侯心里的想法究竟是庆幸,还是怅然。 如果刚刚按下去…… 良久,顾泽唇边勾起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陆皆渊,遇到你,果然是顾泽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 ☆、以后不用了 ?  顾泽推开酒店包间门的时侯,陆皆渊正拿着包间为某些有需求的客人专门准备的茶具,在那里自娱自乐的泡茶,他在门口看了会,这才带上门,走到另一边沙发。 陆皆渊的茶艺还是顾泽手把手的教的,茶艺暂时不提,一些顾泽泡茶时特有的小习惯陆皆渊倒是学得十成十。 等陆皆渊这道茶泡好,这才笑眯眯的捧到顾泽面前,顾泽接了过来,先闻了闻,后轻抿一口中,这才看着陆皆渊笑着点了点头道:“手艺不错。” “你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陆皆渊翻了个白眼,不过眼角眉桃还是掩不住其中的得意,撇开旁边那么多的位置,挨着顾泽坐了下来。 顾泽也没有推开他,早就习惯了他这般作态。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顾泽背靠进沙发,过了很久,才偏头对着正打算偷偷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陆皆渊说:“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先点菜?” “咳,不是等你嘛。”陆皆渊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回道,把偏到一半的头又正了起来。 顾泽挑了挑眉,调侃道:“等我过来埋单。” 陆皆渊一脸不想搭理你的表情,过了会又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泽,惊愕道:“顾泽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用眼角瞥了眼陆皆潘,顾泽没有说话,只是取下原本就没有度数的眼镜放在桌子上,这才认真的看向陆皆渊,笑了笑道:“我只是发现,能认识你,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 陆皆渊不解的皱了皱眉,倒没有多问,只是按了服务铃,拿着房间单独备好的菜单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顾泽也没有再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包间为客人准备好的报纸看起当天的新闻来。 …… 吃完饭陆皆渊闹着要顾泽作陪,去ktv继续,顾泽也好脾气的顺着他。 只是刚进包间,就接到赵慎独的电话,问清楚顾泽地点之后,只说了句十五分钟后就到,就挂了电话。 刚挂完电话,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邵卫荣的,也没有多废话,一样问了地点就过来。 顾泽揉了揉额角,带好眼镜,有些抱歉的看向陆皆渊,陆皆渊偏过头装没有看到顾泽眼里的暗示。 顾泽没有办法,这才开口:“皆渊,我下次再陪你。” “我们又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何况那人都有女朋友了,你到底在怕什么。”陆皆渊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的道,见顾泽沉默,又有些委屈的小声开口:“今天我生日,你以前答应过生日陪我过的。” 沉默了会,顾泽笑了笑:“你说的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你生日,对不起,我竟然忘记了,明天再补份礼物你。”顾泽看着陆皆渊,认真的道,说完倒了杯红酒,喝完之后,杯底朝下,笑了笑:“我向你赔个不是。” 陆皆渊看着顾泽,良久拿起手机,抓了抓头发,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回过头看着顾泽说:“那么多美人等着我疼爱,我才没心情陪你这个木头,见你那招人烦的朋友。” 背着顾泽摆了摆手,走出门,就把门关上。 顾泽自始自终没有开口,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说什么。 陆皆渊走了没多久,赵慎独搂着傅清雅就来了。 赵慎独抬了抬眉毛,看着顾泽咧着嘴笑得灿烂,一脸神秘的开口:“邵卫荣那小子还没来啊。” “电话一前一后的,你们俩究竟在玩什么花样?”顾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状乎无奈的道:“邵大少说一会就到。” “你猜啊。”赵慎独得瑟的哈哈大笑,搂着傅清雅坐在旁边沙发上,傅清雅嫌弃的推了推赵慎独,他这才收敛了些,憋着笑继续接道:“邵卫荣那小子最近追的冰山美人,是小雅的学姐。” “让那小子当初矫情,现在有事求过来了吧。”赵慎独一面得意的道,另一边还体贴的把菜单递给傅清雅,甚至帮她选了几样小零食。 顾泽给自己续了杯茶,这才侧脸看向赵慎独,笑道:“这样说来,邵大少晚到原来是去接冰山美人去了?” 赵慎独用肩膀撞了撞顾泽,一脸果然给你猜中的模样,“我不是体贴的给他制造机会嘛。” “你也不怕他祸害了人家姑娘,到时侯傅小姐跟得你急。”顾泽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悠悠的道。 “难说,小雅说追那学姐的人可是从城东排到城西,石榴裙下战死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比邵卫荣可要厉害得多,说得我都我有点同情邵卫荣了 。”赵慎独没心没肺的道,惹得傅清雅瞪了他一眼,他咧嘴朝傅清雅笑了笑,两个人颇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 这时他们刚刚讨论的两个主角推门进来,顾泽抬起眼,有些意外的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巧了,竟然也是故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女人,一头长卷发披散在肩头,露肩的香槟色长裙,更是把人显得风情万种,皮肤很白,唇色却极艳,明明艳丽到极至的容貌和打扮,却配上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实在别有一番味道。 冰山美人这非常笼统的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瞬间活色生香起来。 而后面跟着的邵卫荣则一脸温柔小意的模样,倒是有些难得,毕竟邵大少行事,能用钱解决的就绝不花时间,这情况,看来是花了时间花了钱也没有讨到好来。 冰山美人看到傅清雅时点了点头,完全无视赵慎独,等目光扫到顾泽的时侯,竟然难得的抬了抬唇角,主动开口道:“顾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泽并没有因为她的主动招呼感觉到多特别,点了点头有些冷淡的回道。 倒是把赵慎独他们三个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两个人倒是认识。 “朱学姐,你和顾先生原来认识吗?”傅清雅有些意外的问道。 邵卫荣坐到顾泽的旁边,搂着顾泽的脖子摇了摇,哀怨的道:“这么漂亮的美人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你说还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偷偷有什么别的打算啊。” “不是特别熟,后来又没有来往。”顾泽推了推邵卫荣 ,发现推不开,才无奈的解释道:“再说你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哪里用得着我介绍。” 邵卫荣这才松开顾泽,接着跑到朱静身边去献殷情,也没有留意朱静在顾泽说起他们不熟的时侯,复杂的眼神。 顾泽和朱静的确不熟,只是大四的时侯帮一个学长的忙,意外见过几面,唯一比较特别的地方,大概是那个时侯朱静对顾泽表白,当然最后被拒绝了。 被顾泽拒绝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朱静虽然长得漂亮,但这并不是顾泽记住她的理由,而是因为原本请他帮忙的学长偷偷暗恋朱静,结果没有想到,竟然被顾泽摘了芳心,最后朱静竟然用这理由拒绝了那位学长,这事之后倒是让顾泽对那个学长有些内疚。 而这事自然不能提,给赵慎独他们听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谈了谈当初由于帮忙见过几面。 满足了好奇心后,便也没有再纠结顾泽他们为什么认识。 傅清雅跑到点歌台上去点起歌来,选了一首对唱情歌,和赵慎独拿着一个麦克锋,在那里秀恩爱,十分甜蜜的模样。 而邵卫荣也跑到冰山美人那里去献殷情。 顾泽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慢悠悠的喝着茶,过了会站起身子,也没有和他们打招呼,走到门边,打开隔音效果绝佳的包间门,走了出去,小心的关上门。 已经深秋的夜晚,裹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吹到人身上凉凉的,顾泽有些烦闷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无意识的走到一个围栏旁边,看到一个的身影坐在阳台上,静静的发着呆,外面的昏光路灯照在他的身影上,像电影里某种常用的特效一样,把他的背影显得温暖又有些寂寥。 顾泽走了过去,靠在旁边墙壁上,低声道:“你没走?” 那人侧过头,看了顾泽一眼,递了一瓶碑酒给他,漫不经心的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里的月色不错,想留下来欣赏一下。” 顾泽没有拆穿他,笑了笑接过碑酒,喝了一口。 “有烟吗?”陆皆渊半眯着眼,随口问了句。 顾泽很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烟来递了过去,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陆皆渊拿过烟,含在嘴里,把打火机凑到唇边点燃烟,吸了口,腥红的火星在阴影处有一种惊心动迫的视觉效果,顾泽看着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把烟从唇边拿了下来,陆皆渊缓缓的吐了个烟圈,却没有再抽它,只是把他放在旁边的阳台上。 “为什么不抽了。”顾泽问道。 陆皆渊的抽烟的样子很勾人,特别是他吐出烟圈时的样子,微眯起的眼显得迷离又诱|惑,饱满的唇瓣微启时有一种很外放的性感。 “你不喜欢烟味。”陆皆渊没有情绪的答了一句。 顾泽笑了笑,接着道:“今天你例外,你可是寿星大人。” 陆皆渊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顾泽,有些意味明的道:“那谁在你这里是永远例外?” 顾泽笑了笑,没有接陆皆渊的话。 “从来不抽烟,也讨厌别人抽烟的你,身上却永远备着烟和打火机。”陆皆渊眸中的神色变得晦涩暗沉,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铅华洗尽的真实,有些疲惫的沧桑,有些淡漠的寒凉,“顾泽,这样有意思吗?” 顾泽垂着眼,看着那刚刚空掉的碑酒瓶,过了会取下眼睛,转头看向陆皆渊,淡淡的道:“以后不用了。” 陆皆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顾泽。 “以后不用了。”顾泽重复了一遍,缓缓的接着说道:“他已经把烟戒了。” 顾泽仰头看着天,闭上眼睛,勾了勾唇角笑道:“傅清雅不喜欢他抽烟。” 陆皆渊看着嘴角含着笑容的顾泽,一时说不上来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个世界真t操蛋。 ? ☆、很难幸福 ?  明明顾泽脸上挂着笑,陆皆渊却看得难受,抬起头看着天空,假装毫不在意的道:“今天我可是大寿星,没有礼物怎么行。” “明天补给你。”顾泽回过神来。 陆皆渊眯起眼,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玩味的道:“那可不成,生日礼物当天送才有意义,过后补的就像隔了夜的饭菜一样,怎么都不是个味。” 顾泽伸手拿起一瓶碑酒,打开灌了一口,拿手背抹了抹唇角,这才微仰侧着脸,挑高眉梢笑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陆皆渊侧着脸,垂着眼眸看着顾泽,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真是个美人。 因为仰着脸,眼睛微微眯起,本就漂亮的眼睛凭添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沾过酒渍的唇瓣,显得润泽饱满,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陆皆渊俯下身,手指擦过顾泽的唇,擦拭掉唇角的酒渍。 顾泽淡定的任由他动作,即不出声阻止,也不见心怯躲闪,仿佛再自然不过,可陆皆渊清楚,这是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之间最亲近的动作了。 “是不是想要什么都可以。”陆皆渊收回手,直身起子,眸光却依然停留在顾泽的脸上。 顾泽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你说呢?” 陆皆渊从护栏上跳了下来,身影逼近顾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越来越近,直到呼吸可闻的地步,顾泽没有躲闪,只是刚刚微仰的角度变成平视,连眉眼间的神色都没有多余的波动,依然平静如初。 但陆皆渊知道,这是两个人之间最近的距离了,顾泽的不拒绝,并不是什么暧昧暗示,不过是一种无奈的纵容。 “我想要你…”陆皆渊一字一顿的道,明明充满荷尔蒙的强势语语,却因为眼前的人充满了一种诡艳的诱惑滋味,顿了顿,才说出剩下两个充斥着笑意的字:“…的吻。” “顾泽,我的生日礼物是想要你的一个吻。”陆皆渊的手搭在顾泽的肩膀,用一种缓慢又磨人的速度滑到脖颈,直到指尖插|进顾泽的发间,唇与唇之间近到两个人的气息都交缠到一起,陆皆渊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吗?” 顾泽退了一步,背后贴进墙壁,陆皆渊顺势近了一步,另一空出的手撑在墙壁上,尽管如此,刚刚的动作让顾泽额前的发散落,隐隐遮住他眼里的神色,陆皆渊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是顾泽并没有拒绝,不是吗? 没有拒绝虽然不是答应,但也不代表拒绝。 藏在男人骨子里的掌控欲和领域意识,不允许身为一个男人的顾泽却被另一个男人以这种半强迫的方式禁锢,并不是件十分美妙的体验,但这个是陆皆渊,那就在他能忍受的范围。 陆皆渊对顾泽来说是不一样的,在他最无助徬徨,一度自暴自弃的时侯,是这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他,也许如今的顾泽,会走向往完相反的另一条路。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人。 而有的人,遇到是一辈子的幸运。 只是有些东西,顾泽能给,但有些东西,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并不是空泛的肉|体关系,只是有些人,他占在你心里特别的位置之后,可以对别人随意说起的调笑,却无法轻浮的对那个人提及。 因为这是一种不尊重,对自己,也对那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魔障的那一刻,他宁愿选择的对象是方敬严,也不会愿意是他。 因为慎重,更不会去触碰。 对赵慎独是这样,对陆皆渊何尝又不是如此。 这样的顾泽,注定很难幸福。 顾泽太清醒…,而感情有时侯并不需要这些无畏的清醒。 … 无法否认,这一刻的顾泽是犹豫的。 一个吻而已… 顾泽透过额前的发,望向陆皆渊微微翘起的唇角,揣测着他的唇的温度和触感。 双唇相触的感觉是不是柔软到不可思议,清冽的酒香和唇舌间的甘甜混合在一起是怎么样一种让人心悸的甜美味道。 顾泽有些走神,而陆皆渊却越靠越近,就在顾泽尽力压抑着全身的蠢蠢欲动的想要反抗欲|望时,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身影,甩开陆皆渊,紧接着拳头挥向陆皆渊的侧脸。 等看清到来人的脸时,顾泽有一瞬的惊谎,可随之铺天盖地压在心头的却是无法言说的复杂,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惊恐,所有的情绪都翻到心间,反而让这时的顾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赵慎独握着顾泽的肩膀,毛茸茸的头凑到顾泽眼前,紧张的看着顾泽,焦急的问:“顾小泽,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 陆皆渊被打的歪了歪身体,等站直之后,用拇指在被打得红了一块的唇角擦过,望着刚刚揍了他的赵慎独,似笑非笑的道:“你就是赵慎独?” 赵慎独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陆皆渊,询问的望向顾泽。 “这个是我的朋友,出来透气无意碰到了,就一起喝了会酒。”顾泽推开还抓着自己肩膀的赵慎独,解释道:“他坐护栏上太久,腿有点麻,借我靠一下。” 赵慎独脸上还是有些疑惑,到底没有再追根问底,不过总觉得这事情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顾泽笑了笑,自然知道,赵慎独这种一根筋的脑子,没有那根弦自然看不明白。 他喜欢的是女人,自然对男人之间的过于亲密的举止不那么敏|感。 尽管如此,赵慎独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对着陆皆渊点了点头,开口道:“哥们,真是抱歉了,下次我凯旋我作东,给你赔个不是哈。” 凯旋就是邵大少家的酒店,也就是今天陆皆渊口里的最高档最豪华最贵的酒店,顾泽不禁有些好笑。 “那倒不用了。”陆皆渊无所谓的笑了笑,微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不算是错怪我。” 陆皆渊拍了拍赵慎独的肩膀,转身离开。 顾泽也拍了拍赵慎独肩:“你先回包间,我送送他。”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陆皆渊双手插着兜有些漫不经心的缓步前行,顾泽落后一步走在他的身侧,两个人没有开口。 直到走近停车场,陆皆渊坐进车里,顾泽弯下腰替他系好安全感,两个人的距离再度拉到很近,在陆皆渊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时,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他的额头,明明低沉的声音落在陆皆渊的耳朵里却觉得无限温情,某些情绪突然他的心底暴炸开来,激得他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 “陆皆渊,生日快乐。”顾泽嘴角含着笑意,逆光看着陆皆渊的神情无比柔软,声音里带着祝福和虔诚:“陆皆渊,你要快乐。” 仅仅一个额头吻一句话而已,陆皆渊就觉得半个身体都没有了知觉,心里被一种莫明的幸福感胀得满满的,陆皆渊觉得自己实在没粗息透了,可转瞬又想,只要大爷我高心就好了,没粗息就没粗息吧。 顾泽直起身体,定定的站在原地,直到陆皆渊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眼里,才转身向ktv走去。 走到转角时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按进墙壁,顾泽往后退一了步卸掉肩膀上的力道,反手一拳挥向对方,男人身手也不弱,躲开后不退反近更加贴近他的身体,微喘的声音咬着牙恨声道:“顾泽,你再动一下试试。” 听到声音的顾泽停滞了一秒,就被男人彻底钳制住,顾泽也不惊谎,只是看着来人浅淡的招呼道:“好巧,方先生。” 方敬严看着顾泽眼神数度变幻,最后有些嘲讽的勾起唇:“可能不太巧,正好目睹了一场好戏。” “哦?”顾泽挑了挑眉,极其没有诚意的发出个单音节字。 方敬严的眸色渐深,对着顾泽的唇吻了下来,顾泽侧过脸避开,方敬严也没有强求,保留着这个姿势将头埋在顾泽的颈侧,湿热的气息打在他肌肤上。 “以后离那个男人远点。”顾泽看不到方敬严的脸,只觉得他说出口的话明明平静至极却带着带着股让人寒毛倒竖的冷意。 顾泽没来得回他的话,就听到五米开外包厢门打开的声音,接着赵慎独熟悉的声音响起:“阿泽,是你吗?” 顾泽身体一僵,瞳仁微缩,几乎下一秒就拉开旁边另一个包厢的门,带着压在身上的人闪身进去。 进去之后顾泽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包厢并不是空的,桌上的酒水齐全,只是房内却没有人,接着看着方敬严洽意的窝在沙发,端起桌上喝了一半的酒,抿了一口。 顾泽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方敬严之前定的,顾泽没有理会方敬严,理了理刚刚和方敬严纠缠时弄乱的衣服,整理完握着门把手就准备离开。 方敬严混合着复杂笑意的声音在顾泽身后响起:“建虹工程让赵大别去碰。” 顾泽皱着眉看了一眼方敬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 ☆、别告诉我 ?  方敬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那句看似警告的话下面肯定还有深意,顾泽隔着棉织的布料摩挲着胸口的红木吊坠,总觉得关键的地方有些断层,却也参不透其中的关节。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除了人脉外最关键的就是信息,以及对那些信息的敏感度,某些极庞大的政局变动,在事情没有公布出来之前,可能就隐匿在那种极细微琐碎的细节甚至小事里面。 顾泽能走到今天,不仅仅是因为他极擅经营和发展人脉,让人忌惮的是那些人脉所带来的第一手信息,只有手上掌握最新最全的资料,才能更精准的判断大局的风向。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就算局势还相当微妙,外人眼中万风凶险的局面下立于不败。 关于建虹的工程,顾泽自然也略有耳闻,甚至还浅浅的调查过。 这一任的掌权人是个手段铁血,行事更是刚硬果决的人,在贪|腐上更是下手杀伐决断,而建虹的工程是他一手批下来的,是个基本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的差事,尽管如此能在新的掌权人眼里露脸的事还是惹来多方争抢,最后在周家和赵家里,选中了周家来办这事。 仅仅如此,却也让不少闻风而动的人似乎隐约嗅到了某些的偏向,已经有人蠢蠢欲动的开始站队,甚至为了讨好周家,给赵家的旁支使了几个小绊子。 这个圈子最忌讳的就是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侯,得意忘形自掘坟墓,所以不管是顾泽还是赵家都没有把这些小人放在眼里。 心知不过是当权着玩的制衡把戏而已,甚至趁机把看清楚一些摆摊不定的墙头草,及时把这些不定时的炸弹找了出来。 而现在建虹的工程都过半了,如果进度快点,下个月底收尾都不成问题,所以方敬严说的那句话可以说的好没有道理。 顾泽揉了揉眉心,决定这事先放一放,如果有什么变动立刻联系赵方军,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的睁开眼,方敬严瞒下某些极关键的部分,恐怕就是打定自己会回过去找他的主意。 拿起电话拨了几个电话,放出重点关注这个工程的消息,相信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自己肯定第一时间能得到消息,顾泽这才安下心来。 这才有些恍然的回想起那天赵慎独在自己回包厢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甚至陪伴傅清雅都有点心不在焉,倒是邵卫荣没心没肺的玩到最后,最后还殷勤的送冰山美人回家,也不理会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 顾泽知道赵慎独心里有些疑问,归根到底还是怪自己太大意,虽然陆皆渊在走之间意味不明白的话在赵慎独心里留下一根刺,但如果不是自己不够谨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 清早的阳光,温柔的抚摸着顾泽柔软的发。 顾泽挣扎的睁开眼睛,大脑一瞬间空茫,接着全身酸疼叫嚣的存在感,这才让他发现昨天竟然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揉了揉太阳穴,顾泽直起身,走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随意的套了件居家服,拿着干毛巾搓着头发就走了出来。 手机里传来短讯音,顾泽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看完信息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垂下的眼眸掩住他心底惊讶。 方敬严… 这个人太厉害,也太可怕了。 今天早上才放出来的消息,他竟然在昨天晚上就提前知道,或者说猜到? 早上才递上去的提案,当权者今天才做下决定,顾泽在这个时侯拿到的确切消息,某种程度已经是第一时间。 这点上来说顾泽可以自豪的说,方敬严也不会比他更早。 而他昨天晚上提醒的那句话,肯定根据圈子里甚至圈子外的一些事情,进行信息重组,推演出来。 如果不是他有别的渠道,那么顾泽真心要说一句佩服。 这个男人敏锐的太可怕。 难怪在方家那样复杂环境里,他竟然从一个旁系爬到如今无人能出其右的地位,这样的年纪,爬到这样的高度,在这个国|家也属于少有。 顾泽放下手机,打开电视,调到早间新闻的频道。 电视里主持人将顾泽刚刚得到消息用避重就轻的一言代过,顾泽闭上眼睛靠进沙发,思索着事情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转机。 不禁有些后悔,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因为太过谨慎而没有第一时间把事情拿出来和赵方军商量,也不会陷在这样的被动。 不过转瞬间那样的想法就被压下,因为顾泽太了解自己,越是对自己重要的人和事,他越是谨慎,仅仅凭借当时方敬严似笑非笑说的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就让他方寸大乱的去和赵方军提这件事,那不是顾泽会做的事。 不提怎么和赵家大哥说这件当时看来相当荒唐不可能的事情,光消息来源也无法说出个子午寅卯来。 何况顾泽都想得明白的事,当时方敬严会想不到? 恐怕现在的局面,未尝就不是他的打算。 震慑吗?或者,别有目的? 顾泽拿起手机,再度点开那个信息,周家主事周伟明在建虹工程的事情上亲力亲为,因为视察大意从二楼摔了下来,严重骨裂,需要卧床数月,这事报上去本来快完工的建虹工程,意外的落到了赵家身上。 这在外人看来是天大的好事,临到事情完结开始领功的时侯,被摘了桃子。 如果不是方敬严昨天的话,顾泽恐怕也只是多想想,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但经过昨天方敬严的提醒,这件事恐怕就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鲜诱人了。 顾泽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赵家大哥,打了几下没有拨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良久,顾泽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还来不得松口气,手机铃声就响起,顾泽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却发现那头并不是自己以为的赵家大哥。 “知道你会要找我,我就识趣的自己送上门来。”电话那头的男人,低沉的噪音此刻听在顾泽耳里总觉得万分可恶,说完之后顿了顿,也不待顾泽回话,接着明知故问:“我刚打你手机没有打通,你在打给谁呢?” 自从顾泽的爷爷走之后,对顾泽来说赵家就是他第二个家,他从八岁就认识赵慎独,顾家老爷子身体不好,他大半的时间都在赵家,说一句他是在赵家长大的也不为过,更何况赵家老爷子疼他疼的更是像亲孙子一样,因为顾家爷爷因赵老爷子过世的原因,所以面对顾泽的时侯赵老爷子更是多了份愧疚,在他老人家那里可以说就连赵慎独也排在顾泽的后面。 正因为如此,顾泽从来没有想过和赵慎独有什么可能,他曾经看到过圈子里的人因为这样的事情整个家都散了,自己被赶出家门不算,最老的被气得瘫患在床,而夫妻两也相互指责没教好孩子,闹得永无宁日。 顾泽因为小时侯的经历,对家庭的感情的渴望远比别人要执着和深刻的多,正因为如此就算他被对赵慎独的感情逼到快崩溃,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可能。 就算赵慎独站在顾泽的面前说喜欢他,他也会冷静的拒绝。 在顾泽的心里,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这是他的底线。 也许因为赵慎独,赵家对顾泽来说变得更重要,但赵家的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比他对赵慎独的感情更重要。 也因为这一点,方敬严这一次可以说真正拿捏到了顾泽的软肋。 关系到赵家,顾泽可以妥协。 “方敬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顾泽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这是第一次他直接称呼着方敬严的全名。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愉快的笑出声来。 “我知道的不多,刚好都是你想要的。”方敬严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刻意的带着挑逗意味,似乎看到顾泽难得的情绪失控,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顾泽沉默了会,有些无奈的开口:“究竟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 “我想要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方敬严晦涩不明的声音里透着丝凉薄。 方敬严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顾泽这才缓慢而清晰的开口:“我手里握着的东西,绝对可以把你和你背后的方家推上另一个高度,何况这件事的价值,末必对得起你手里的筹码,在你可以让你得到更多的时侯,别告诉我……” 顾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吸了口气声音一下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甚至难得的骂了句脏话。 “别告诉我,你他妈就这么想上我。” ? ☆、棋逢对手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5节 ?  顾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吸了口气声音一下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甚至难得的骂了句脏话。 “别告诉我,你他妈就这么想上我。” 电话那头诡异的安静了一秒,方敬严开口道:“要是你想上我也行。” … 顾泽额角的青筋暴起,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到极致,在听完方敬严的话之后,只觉自己被一股无明业火烧得失去理智,狠狠的把手里的通讯工具扔在地上,破碎一地的零件无辜的躺枪。 方敬严正准备说──如果你有本事的话。 耳边就传来“嘣”的一声巨响,干脆利落的茫音让方大少没来得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方大少揉了揉耳朵,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渐渐弧度抑制不住的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顾泽此刻的心情却和方敬严截然相反,只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把自己招惹到这个地步,同时也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恼怒。 望着彻底解体了的手机,顾泽蹙着眉,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助理重新采购一个同样型号的手机,弯下身从支离破碎的手机残骸里找出自己的手机卡。 等顾泽全身都穿戴整齐,办事效率超高的助理已经把自家boss需要的东西买好,送了过来,顾泽把卡□□新手机里,不一会儿赵方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顾泽接起电话,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你接下建虹那个工程了?”顾泽有些凝重的开口。 赵方军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毕竟顾泽一向稳重,等自己从会议桌下来发现手机里有顾泽接连三个未接来电,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为了建虹的工程,难道这个工程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猫腻。 “恩,是。”赵方军压低声音开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顾泽锁眉思索片刻,这才开口:“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回忆着刚刚会议里时周家那边的势力,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他们极力的不想让这个工程落在赵家手里,至于最后事情还是落到他的身上,何尝不是掌权者玩的一手制衡,不管明面上这个便宜看似被谁占了,对庄家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 “暂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赵方军把自己掌握的信息隐晦的透露了出来。 顾泽的眉头没有松开,想了想还是把那件事提了提:“就在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的时侯,有人跟我说,让你别碰这个工程。” “昨晚八点?”赵方军这时才真正的重视起这件事情来,实在是这个时间太微妙,正是周家主事周伟明受伤的时间,正因为受伤而导致今天早上拟定出这个工程新的负责人。 说这句话的人究竟是谁,他又隶属于哪一方势力,他说出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试探抑或别有算计,如果不属于周赵两方的势力,那他说出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挑拨周赵相争,想要打破目前平衡局面混水摸鱼,还是仅仅单纯的提出一个消息。 如果是后者,这个人在时局上的政冶嗅觉的实在敏锐精准到让人汗毛倒数。 不论他究竟是在得知周伟明受伤消息前还是受伤后,想到继任者会是自己,这个人如果是敌人,都会是个十分可怕的敌人。 重点是,这个人是谁。 “谁?”赵方军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这个事情恐怕十分棘手。 “……” 顾泽的沉默,让赵方军察觉到自己的唐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渠道,顾泽在得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怕也是因为这条消息的来源他也不太确定,恐怕和自己一样,在见到自己接下建虹工程才察觉事情的不对劲。 赵方军是看着顾泽长大的,对他的性格自然有几分了解,如果他不愿意开口说出来,肯定是有为难之处,这个时侯再问,实在有点强人所难,想到这里赵方军不禁为自己的刚刚的脱口而出的话有些羞愧。 赵方军正准备开口道歉,却不想顾泽先一步开口,“这个人是谁我暂时还不能说,但可以肯定和周家赵家没有什么真接的利益牵扯,至于他的目的我暂时也猜不透,但可以肯定是他恐怕很乐意看到周赵相争,其它的还需要再接触才能知道。” 顾泽的解释,让赵方军更加内疚,皱着眉有些担忧的说:“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刚刚只是我一时口快,不过这个人你要多加小心,我感觉他盯上你了,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 挂了电话,顾泽靠在沙发上,把事情又细细的理了一遍。 拿起手机又拨了几个号码,命人将建虹工程从筹备期直至到现在的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调查清楚,这才揉了揉眉心重新靠进沙发。 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的睁眼睛,目光锐利如刀。 方敬严? 这个人的目的真的那么简单? 恐怕并非如此。 这个人从开始就直接撩拨他的逆鳞,戳破他对赵慎独的感情,仅仅两语三言就达到扰乱掉他判断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什么感情,或者自己的身体? 在那样一个庞大又复杂的家族,上无亲朋帮助扶持,下有做为私生子身份的拖累,周围还有一堆如狼似虎同样心计手段都不弱的族里兄弟姐妹的他,最后能在尸山血海里在这样的年纪爬到将整个方家牢牢的攥在手里的位置,想让顾泽相信这样环境长大的方敬严会单纯的儿女情长? 在这个圈子,站在这样的位置,什么没有经历过,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 如果是十多二十岁的方敬严,顾泽也许还会相信,但三十岁已经有足够阅历的方敬言,顾泽不需要怀疑就可以做出判断。 另外这个男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察觉到周家的算计,可见他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甚至头发丝都是为谋划而生,这是一个天生的权谋者和野心家,当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的技巧和智慧达到顶点之后,意味着他的所有的思维和情绪都会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靠拢。 当你在某方面浸淫太久,难以避免会粘染上某些特殊气息和独特习惯,连思维方式都无可避免的发生异变。 通俗点讲,就是职业病。 这样的一个男人说的话,顾泽一个字都不相信。 九年前就注意到自己了吗? 呵呵,方敬严恐怕想不到,迄今为止最大的漏洞竟然在这里。 方敬严是个足够聪明的人,和那些自作聪明自视甚高的人不同,但凡聪明的人某些方面十分骄傲。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眼界也非常高,想要他们投入情感是件非常之困难的事。 而他们认定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想要得到,而不可能等到九年之后才堪堪的伸出爪子,这不符合方敬严最初时刻意给自己制造的暗示。 九年前还不懂得掩盖锋芒的顾泽,的确能引起方敬严的兴趣,但也仅仅只是当成一条日后可能用得上的信息下意识的收集而已。 顾泽在对风向的把握和时局的敏锐上,可能稍逊方敬严一筹,但顾泽混到今天这样的成就,身上最大的资本和依仗不是爷爷积累的人脉关系,也不是赵家的多方照顾。 哪怕有手握重金,不懂得规划利用有时侯有时侯不过加速自己灭亡而已,顾泽能走到今天,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自己。 早在最初交锋时,方敬严挑破自己对赵慎独感情的那一刻,顾泽在不明白心底为何而生起的危机感时,就下意识利用自己本来的情绪,巧妙的示了一次弱。 人都是喜欢自己能掌握的东西,对控制在自己掌心的东西,却也会习惯性的掉以轻心。 直到今天早上顾泽再一次顺着自己情绪半真半假就着方敬严的调戏演了这一出。 也直到这一刻,顾泽才真正清醒意识到方敬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顾泽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有种天生的敏感,在方敬严第一次轻易挑动自己情绪的时侯,顾泽就开始下意识的戒备,和别人在情绪大起大伏时突然冲动松懈不同,顾泽正好相反,但凡能牵动他情绪起伏的,他就有种病态的谨慎。 顾泽把方敬严的所有行为重头到尾又细细的理了一遍。 但凡所有不求回报的好,都会被人多加防备,所以方敬严才在最开始抛出这样明确的目的,而这恐怕末必是他的真实打算,虚虚实实,才是他的目的。 早在别人猜测的时侯,就不自觉的绕进他事先设好的局里。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不是九年前窥破自己对赵慎独的重视,就预想着今天拿来利用谋算,这样隐在暗处拨起,不动应该是推动赵周两家的争斗?抑或有其它的原因? 想到方敬严,顾泽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心头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让他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这样情绪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莫明其妙。 不过人生在世,能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 ☆、迷雾重重 ?  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一两处,让人觉得夜晚原来可以这样的靡丽多情,美妙得让人欲罢不能。 很显然虽然邵大少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这样的地方,但是事实上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万种风情。 顾泽来的时侯,就看到已经半醉的邵卫荣趴在吧台上,身边数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年轻女子挨着他嬉笑成一团,调笑似的围在他身边,一副熟稔的模样。 顾泽走到邵卫荣的旁边,礼貌的对那几个女子笑了笑,温和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醉了,我带他回去。” 那几个女孩子看到来人,眼里的光芒更甚,明明这个男人言语温和有礼,却在看到他清清冷冷的眸光的时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一寒,终是有些不甘的离开。 “阿泽你来了啊,来陪我喝再喝一杯。”邵卫荣醉眼朦胧的看向顾泽,拿起空了的酒杯就往喝里灌。 看着已经神智不清的邵卫荣 ,顾泽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招来服务生要了点温开水,倒进空着的酒杯塞到邵卫荣的手里,淡淡应道:“恩,继续喝。” 邵卫荣把温开水倒进嘴里一饮而尽,喝完还豪迈的用手背拭了拭嘴旁的水泽,一脸哀愁的道:“人都说酒是好东西,可以让你忘记很多你不想记得的事情,可实际上那都是骗人的,阿泽,他们在通通都是骗子。” 顾泽看着醉得连酒和水都分不清的好友,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下来随意的放到一边,拿起茶盏又帮邵卫荣倒了一杯温水:“说吧,怎么了。” “阿泽,她不喜欢我。”邵卫荣抓着酒杯喝了一口,两只爪子都趴在桌子上,头隔在胳膊上,转头看向顾泽,扁了扁嘴委屈的说道:“你说我都能喜欢她了,她凭什么就不喜欢我啊。” 顾泽嘴角抽了抽,只觉得和这个醉鬼根本没办法沟通。 “可能她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才拒绝你。”顾泽昧着良心,歧图用某闻名遐迩的精神胜利法来安慰邵醉猫。 “我也是这样认为,可她告诉我说她喜欢的是你。”但喝醉酒的邵大少并不领情,不止没被顾泽的话安慰到,还情绪更加激动的把茶杯往桌子重重的一放,里面的水都荡了出来,水全溅到邵卫荣的手背上,邵大少反手就用全是水的手背擦了擦眼睛,趴到桌子上,用拳头捶着桌子,越发委屈的道:“你说那女人什么眼神,竟然会看上你这个性冷淡,我恨透了这个以貌取人的世界。” 顾泽揉了揉眉心,虽然实在不想和喝醉酒的发小计较,但性冷淡?他究竟是有什么依据怎么得出来的这样的奇怪的结论来? 邵大少用手擦了擦脸,突然惊奇又悲怆的叫道:“我竟然这么喜欢她,为了她我竟然像个娘们一样没出息的哭了。” 看着邵卫荣用那种惊奇不可思议,又十分委屈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侯,顾泽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直突突的暴起,拎起邵卫荣的领子就站了起来,叫来服务生开了个的包箱,把邵卫荣扔进去拍拍手就准备离开。 邵大少被甩到沙发上,不管不顾的一边捶着沙发,一边嘤嘤嘤的道:“顾泽你个混蛋,就算我喜欢的女人喜欢你又怎么样,你就是个性冷淡,性冷淡,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的性冷淡,老子都因为你哭了,你竟然这么狠心的就丢下这么难过脆弱的我不管。” 握着门把手准备离开的顾泽,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开一样,默默的积攒了很久的力气,才开口道:“邵卫荣,你够了,你脸上的水是刚刚你自己抹上去的,根本没有什么那见鬼的眼泪。” 邵卫荣茫然了一会,愤怒的捶着沙发,激动的开口:“我明明哭了,你有没有同情心,你听,嘤嘤嘤嘤,,我真的哭了,顾泽,我哭了啊。” 回应邵大少的是嘣的一声关门声。 顾泽真的不想承认,那个喝醉酒的傻b是自己的从小玩到的朋友。 … 顾泽扯了扯领口,缓步走向这个楼层的洗手间,虽然给邵卫荣开的那个包间的条件更好,但他实在再见到邵大少会能忍得住不弄死他。 洗了把脸,顾泽理了理刚刚被自己扯开的领口,临走出去的时侯,听到门外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女声。 顾泽瞳仁缩紧,正准备打开门的动作下意识的一顿,等声音渐轻,这才动作迅速的打开门,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毫不温柔的捏着女人的纤细手腕,女人似乎在挣扎,男人侧过脸似乎对女人说了句什么,毫不留情的拉着那个女人离开,女人被男人拉得踉踉跄跄,不甘不愿的推进一个包箱。 傅清雅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男人,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曾经把方敬严发来的视频翻天覆地看过无数遍的顾泽,绝对不会认错,就是视频里那个侧脸英俊的男人。 顾泽眯了眯眼睛,本来准备这几天去找方敬严探探消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让自己在这里给碰上了。 慢慢的走到男人的包间,顾泽看了看门牌号,手搭在门把手上,暗暗思量,是简单粗暴的直接踹开门进去,还是迂回去找开包间的服务员套取更多信息。 就在这个时侯,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属于有力的手掌给按住,顾泽转过脸,眯了眯眼睛,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男人脸上也挂着笑,握着顾泽的手往另一个地方扯了扯,顾泽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离开,并不是什么其它暧昧原因,不过顾泽清楚刚刚两个琢磨的两个方式都不太合适,前者太冒险,后者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倒是意外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恐怕能给顾泽带来更多的讯息,至于能从他嘴里挖出多少东西,这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顾泽跟着方敬严进了另一个房间,扫了眼环境,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心里把方敬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刚刚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方敬严。 “方大少似乎很闲?”顾泽有些嘲讽的看着方敬严,意有所指的道。 方敬严从酒架里拿了一瓶86年的拉菲,倒了两杯,一杯递给顾泽,好脾气的笑了笑道:“这也是我想说的,阿泽每次选在我的地盘会友,让我感到十分荣性。” 没错,这个酒吧也是方敬严的产业,这并不难猜,实在是这个太过温情的房间和曾经顾泽在“灯塔”看到的布置可以说一模一样,如果说不是出自同一个人手笔,顾泽自己都不相信。 而有能量做到这点的,除了是这件酒吧的幕后大boss,顾泽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 从以上的信息,就不难推断出方敬严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顾泽拉过方敬严的递过来的红酒,轻轻摇晃,看着玫瑰红的液体在杯壁划过时泛起的艳色涟漪,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有严重的强迫症,这个房间的装修,连陈列的红酒包括顺序都和在灯塔那个房间里一模一样,这样大的手笔如果是恐怕不是单纯的恶趣味。 男人带着酒香的气息凑了到顾泽的脸庞,低低的调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做个交易怎么样。” “三个问题,换一个吻。”方敬严的投向顾泽的视线从眼睛慢慢下移,到唇部的时侯眸光突然变得灼热而又极具侵略性起来。 顾泽极缓极细微的勾了勾唇角,转过头与方敬严面对面,两个人的气息突然交缠在一起,变得缠眠又暧|昧起来,方敬严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明明暧|昧到极致的姿势,犹如恋人调|情般的缠眠语音,可顾泽话里的内容却像一盆冷水,理智到让人感觉到寒凉:“方先生确定要的是顾某人的吻,而不是搭上李老教授的门路?” 方敬严看着这个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有点意兴阑珊。 他想,这个男人大概不清楚自己这一刻有多迷人,平时被镜片遮掩住的美丽眼眸微微眯起,勾起的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清浅弧度,诱惑的就像某些特定环境才会生出来的精怪般,让人身不由已的被他迷惑,可他眼底眉梢那种笃定又神秘的气场,却又忍不住让人想要膜拜。 这个男人此刻美到让方敬严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能换到他的吻,那也是个十分不错的事情。 可顾泽下一句话,却让方敬严有些失望。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太聪明都是件十分扫兴的事。 连他都忍不住意乱情迷了那一瞬,而让他这般的对象,却冷静的窥破他的真实目的,毫不留情的戳破,此时连方敬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涌上心头的情绪究竟是遗憾多些,还是什么其它别的滋味。 顾泽看着眸色复杂的方敬严不为所动,良久,对方的男人低低的闷笑出头,手撑着头,斜斜的睨着顾泽,说不清是玩笑还是自嘲的开口:“我倒真心想换你一个吻,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送你一个问题,至于其它…” 方敬严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 第二天中午,在酒吧包间里沙发上醒过来的邵大少,完全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打电话给顾泽。 翻了翻记录,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打电话给了顾泽,想来是他把自己送到房间里的,于是躺在沙发上揉了揉痛得快爆掉的脑袋,一面给顾泽打了个电话。 “阿泽,昨天麻烦你照顾我了。”邵大少翁声翁气的道,声音里还带着刚起床的茫然。 顾泽顿了顿,开口:“你还记得昨天说了些什么吗?” 邵大少眨了眨,只觉得头疼欲裂,昨天晚上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记得了,我喝断片儿了,昨天发生了什么啊?” “我想知道,关于你说我性冷淡的事究竟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顾泽的语调不高不低,可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却总有那么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竟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果然是喝多了啊。”邵卫荣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片刻后理直气壮的叫道:“你难道真不是性冷淡!?” “你说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你周围别说女人,就连男人也没有看到一个,不是那方面有问题,是什么?”邵卫荣好像终于找到机会,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通通快快的和当事人一吐为快:“你有什么问题和我们说嘛,害我和赵慎独这么多年都怕伤了你的自尊心,提都不敢提。” 电话那头邵卫荣还在那里自顾自的准备说:“有病不可怕,哥们咱们有钱有人脉总能找到冶的法子,讳疾忌医可不好啊。” 电话那头顾泽已经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看也不看的就把邵卫荣的号码直接拉黑。 顾泽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这段时间还是别让他看到邵卫荣比较好,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他弄死。 ? ☆、他在意她 ?  顾泽合上手里的资料,揉了揉眉心,端起的咖啡抿了一口,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修长的指点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这是顾泽遇到难以解决问题时习惯性的动作,这一次的事情顾泽感觉有点棘手,不是因为问题难以解决,恰恰相反,而是他花尽心力收集上来的资料里,显示建虹的工程没有任何问题。 发现不了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思绪不禁回到一周前那个夜晚,方敬严最后在自己手心写下的一那个字,——周。 周家? 是指和傅清雅牵扯不清的男人,和周家有关系? 那傅清雅又会在里面扮演的着什么样的角色? 从方敬严给的视频里,和上次自己亲眼所见,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那么和谐。 而方敬严说的话就百分之百可信吗? 顾泽轻点着桌面,借着对那个男人的几分了解,他说的话倒是可以相信的。 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的人,太过明白一个道理。 语言的艺术,从来不在真假,而在说的人。 说几分,留几分,哪些时侯避重,哪些时侯就轻,哪些时侯欲语还休,哪些时侯坦坦荡荡,这里面都大有学问。 真正厉害的个中高手,需要考虑的从来不是他说出来的话,而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事。 只有真正透过目的,才能隐约窥破几分真相。 可方敬严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哪怕是现在的顾泽,也无法有个确切的答案。 有所求的人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他所求为何的人。 而方敬严就是这样的人,那天顾泽几乎挑破他百般暧昧勾搭的目的,可最后他竟然避重就轻来了这样一手,甩甩手就把顾泽送上门的好处给拒绝了? 明明是他隐讳想要弄到手的人脉线索,最后究竟真为了一个吻,还是因为自己窥破他的目的而索性打乱牌面? … 顾泽暂时放下对那个男人的诸多猜测,有件更为头疼的事情需要他去考虑,究竟要不要和赵慎独提傅清雅的事情? 转眼赵家老爷子的生日就要到了。 顾泽掏出手机给赵慎独发了个短信,——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想了想又加了句——就我们两个人。 …… 老地方就是上次赵慎独约顾泽去看爱情动作片的地方,赵慎独名下的一个小公寓。 这个公寓并不是什么豪宅别墅,地段在b市也称不上很好,但对赵慎独却别有意义,知道的基本只有顾泽,在赵二少漫长的中二期里,每次和家里人闹别扭 ,赵慎独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个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个房子在某些意义上是他的安全堡垒,只属于他和顾泽秘密基地,连邵卫荣都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不知道具体地点。 顾泽之所以加上后一句,是因为现在他并不能确定,这个地方是否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专属秘密。 顾泽来到那里的时侯,赵慎独横七竖八满脸疲色睡在沙发上,本来就不重的脚步被放得更轻。 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顾泽走到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柔软的薄毯,俯下|身盖在赵慎独身上,两个人拉近的距离让顾泽可以清楚的看到赵慎独眼底淡淡的青色,下意识的伸出手,在快触碰到赵慎独脸颊时顿了顿,最后改变方向,理了理他盖住额前的碎发。 挽起袖子收拾满桌的狼籍,心里却一点点排除最近赵慎独可能遇到的难题,最后把症结定在傅清雅身上。 顾泽静静坐在赵慎独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开了一罐碑酒,捏在手里,微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慎独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不禁有些怔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明明坐在阴影处的顾泽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伤感情绪,但赵慎独就是觉得这样的情景让他很难受。 但男人之间的友情毕竟不像女人那样,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温柔询问,耐心聆听,倾诉。 做为爱面子的雄性动物,遇到情绪负面或者人生低谷的时侯,都是不太情愿被人窥破的,尤其是亲近的人。 而遇到友人处在这种状态,男人的体贴按他们所理解的最温情的方式,也不过是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者找个其它的话题,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阿泽,你来了多久。”赵慎独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听到赵慎独的声音,顾泽身体僵了僵,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赵慎独,习惯性的露出一个笑容,却突然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沉默下来。 赵慎独看着突然沉默的顾泽,脸上的表情也一寸寸淡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渐渐拢起,低着声音开口:“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和我有关。”明明该是疑问句,赵慎独却说的笃定无比。 顾泽握着碑酒罐的手紧了紧,看着赵慎独回答:“是。” “……” “是关于傅清雅的事。”赵慎独的沉默让顾泽有些烦燥,两个人都太过了解彼此,正因为这种了解,赵慎独的沉默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他根本就早有预料,如果赵慎独根本完全不知情,顾泽还有把握说服他,可现在… 赵慎独逃避的用手盖住眼睛,哑着声音开口:“阿泽,别说下去。” “赵小虫,换个女孩子喜欢,不好吗?”顾泽有些无可奈何,终是忍不住又接了一句。 拿开盖住眼睛的手,赵慎独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开口:“如果谁在感情里能做到收放自如,那只有一个原因,他根本没有付出过真心。” 顾泽自嘲的笑了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谁说不是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了这种感觉,可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这种痛苦,才更加不愿意让赵慎独也经历这样的磋磨。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傅清雅其实认识那天晚上在停车场的人准备绑架她的幕后的人。”顾泽终于还是说出口,带着某些复杂的感情。 赵慎独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开口:“我也是刚知道。” 明明有着满肚子的理由和道理来说服赵慎独,可当顾泽看到顾泽脸上那苦涩的表情的时侯,突然觉得那些话都这样的苍白无力。 他在意她,恐怕比在意他还在意她。 顾泽不自觉的抚摸着肩膀上已经早早愈合只剩下淡淡痕迹的伤口,脑子里却回荡着邵卫荣喝醉酒后的话。 ——阿泽,我只是不甘心,这个女人凭什么。 ——明明他以前的女朋友只说了你一句不好,赵慎独就不顾那女人的苦苦哀求,干脆利落的分了手。 ——凭什么你为她伤成这样,赵慎独还把她当成宝贝。 …… 顾泽灌了口碑酒,笑了笑,他想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回答邵卫荣了。 就凭,他在意她,恐怕比在意他还在意她。 顾泽沉默的喝着酒,没有再开口,可赵慎独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有些压抑的开口:“幕后的那个男人,是小雅的前男友。” “……”顾泽看着赵慎独眼下的青黑,突然找到了理由,果然是因为她。 “阿泽,我不是没想过放弃,甚至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她联系过。”赵慎独看着顾泽,眼里全是痛苦挣扎,过了很久,才释然的笑了笑:“可就在刚刚你说换一个人喜欢的时侯,我突然发现,我竟然还是不愿意,那一刻我才发现,我还是喜欢她的。” 就像小时侯生病时爷爷给他找的老中医开的方子,用三碗水熬成一碗的中药,顾泽只觉得现在嘴里发苦,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苦得拧在一起,疼得他突然无法呼吸。 等那波抽搐般的痛苦过去后,顾泽才轻声开口:“哪怕那个女人可能连累甚至伤害到你身边的人,你也不在意?” 赵慎独身体猛的僵住,愣了几秒,才看向顾泽:“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顾泽摇了摇头,有些模棱两可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阿泽,我是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我的责任。”赵慎独看着顾泽,认真的道:“我会努力变得更加强大,永远不让你说的那一天到来。” 顾泽看着赵慎独认真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失落,更多的是欣慰。 自己从小护着到大的男孩,终于因为另一个人成长起来,可让他成长起来的人,却不是自己。 顾泽伸出手来揉了揉赵慎独凌乱的发,依旧纵容的笑着开口:“你开心就好。” 那一晚顾泽和赵慎独两个人一起喝了很多的久,之后两个人说了什么赵慎独再也想不起来,只记得顾泽似乎说了一句,赵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暂时不要带上傅清雅。 ? ☆、顾老爷子 ?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赵慎独和顾泽就没有再联系,顾泽几次掏出手机又放下,心里想着他们两个现在恐怕正好的蜜里调油,而自己也该放下了。 谁又不是在伤痛和挫折中成长,不管他们两个人最终怎么样这都是赵慎独自己的感情,结局是悲是喜,于他末偿不都是好事。 顾泽把建虹的资料又理了理,还是没能找出问题所在,于是发了个短信给赵方军,表示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 这才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疲惫的靠进椅背,过了一会睁开眼,眸色晦涩。 尽管这段时间顾泽几乎每天都把自己的精力压榨到极限,每到晚夜还是不可避免的继续失眠。 叹了口气,长时间的伏案让他轻微的晕眩了片刻,不小心碰到桌子上档案,资料撒了一地,顾泽弯下腰收拾的时侯,无意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眸色一凝。 照片是从一个十分普通的棕黄□□封里掉出来的,因为除了属名外没有任何字样,于是今天早上助理把他夹在一堆不重要的信件里,堆放在一类他有空想到才会察阅的分类里,如果不是刚刚的意外,顾泽也不会注意到它,在这个信息时代,没有哪个合作伙伴会事先不打任何招呼,以这种方式来寄送重要东西。 顾泽捡起照片,反复端祥半响,这才拿起那个装照片的棕黄色信封,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上面只有顾泽收三个字。 照片上的人顾泽并不是陌生,正是建虹工程里折戟离开,现在应该还躺在医院里养伤的周家现任家住周伟明。 只是照片上的男人要年轻很多,二十出头的年纪,表情冷淡,眼神犀利,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仅仅只露出一个侧脸的照片竟然和傅清雅那个传说中的前男友有五六分的神似。 倒不是顾泽大意漏掉这个重要信息,而是如今的周伟明早就修炼得狡诈老练,遇事无大小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让人分不清真假,年轻时的照片更是很少,留存下来的无一不是这个模样,像照片上这样冷漠到凉薄的表情还真没见过。 周伟明和那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周伟明今年五十刚出头,而那个男人二十五六的模样,如果说是私生子年纪倒也对得上号,或者其它亲戚? 周家早些时侯势微,这几年还是靠他夫人那边势力凭借着几分运气崛起。 顾泽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事情的关键恐怕最后还是落在这个和周伟明有三分相信的神秘男子身上。 视线最后停留在棕黄色信封上,顾泽白皙修手的手指摩擦过笔峰清晰行文肆意的三个字上,过了会收回手,指尖轻在点着桌面,良久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方敬严,这个男人还真是太会挑时侯该跳出来刷存在感。 手机铃声响起,顾泽看了看号码,接通电话,却没有说话。 “……”男人等了半天没等到顾泽的声音,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以为这个时侯你会有问题想要问我。” 顾泽一面拿起份资料又翻阅起来,一面漫不经心的开口:“方大少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说得好像只要我开口问,您就会回答我似的。” 男人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震得人耳朵发痒,偏当事人浑然不觉,依旧用那正经的语调说着一些暧昧难明的话:“你都不敢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翻阅资料的手顿了顿,片刻又继续手里的动作,顾泽的沉默让手机那头的方敬严也沉默了起来,过了会顾泽终于开口。 “那个男人和周伟明究竟什么关系?” “亲戚关系。”方敬严回答推到是十爽快,只是话里面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多少,只是证实了顾泽刚刚的猜测罢了。 “他叫什么名字。”顾泽也不失望,继续问道。 “姓张,至于名字…”方敬严笑了笑,接着道:“你问了两个问题,不如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他的名字怎么样?” “你有需要的时侯,都怎么解决的?”即使隔着无线的电波,也掩盖不了方敬严那股暧昧又荡漾的语调。 回答方敬严的是电话被挂断后的盲音。 顾泽揉了揉眉心,思索着方敬严的话,周家到周伟明这一代可以说得上单传,而周伟明和他的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膝下自今悬空。 看来要调查下周家当年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不知道怎么的思绪怎么转到方敬严刚刚的话来,顾泽脸瞬间黑了下来,只觉得被一个男人调戏实在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 顾泽让人调查了周家当年的事情,才发现周伟明年轻的时侯也风流过,还扫尾不干净让那女人找上门来,甚至害得当年已经怀着六个月身孕的周夫人的孩子都没能保住,出了这个事情之后,他们家的请佣人全换了下来。 等翻完所有的资料之后,顾泽把视线停留在当时为了给周老夫人待产请来的几个帮佣之一,垂下的眼睑掩盖住眸中的嘲讽。 自己老婆还为他怀着孩子,他竟然眼睛不眨的把手伸到新请的帮佣那里。 说什么扫尾不干净让人找上门来,真相往往比传言更叫人难堪,根本就是立身不正,直接晕素不忌的啃了窝边草才是。 倒不是顾泽多么厉害,一眼能穿其中的因果,实在是那个叫张晓月的女人实在和那个男人长得在像了。 顾泽食指轻点木质的办公桌,直到现在才发现隐约窥见真相的一角。 姓张? 而那个傅清雅的神秘前男友,不正是姓张。 顾泽又看了一张照片上那个叫张晓月的女人,只是莫明的觉得他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拨了个号码让电话那边的人着重开始调查这个叫张晓月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顾泽拿起手机按了一串烂熟于胸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号码,编辑了一段代码之后发送过去。 放下手机后,顾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一时间自己也无法解释刚刚自己下意识的行为,甚至放下手机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毕竟顾老爷子留下来的人脉关系,有些是用一个,就会少一个。 这个人当年走投无路的时侯是顾老爷子拉了他一把,谁也没有想到当年败走华容绝无翻身之地的他,仅仅靠着顾老爷子这随手一为的善举找到喘息的余地,来了个绝对翻身。 不止报复完当年逼迫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甚至连当时冷眼旁观或者落井下石的所谓同族都没有放过,之后倒是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别人以为他生无可恋黯然退场,顾家老爷子却是知道他不过是更进了一步,踏入了一个只能活在暗地里的部门。 当年恩怨不提,那人在临走之前倒是承诺过之后事无大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尽全力帮顾老爷子一个忙。 顾老爷子在临去世之前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一点点交给顾泽,细细的指点他哪些是可以交好,哪些却只能做一些表面的人情来往,而还有哪些…则是能救命的底牌。 而就在刚才,顾泽就用掉一张关键时侯能救他一命的牌。 如果顾老爷子在,恐怕又要含着笑意用他的烟杆敲着顾泽的头笑着道:“年轻人啊,就是太容易冲动。” 顾泽想到顾老爷子,那一瞬间的心里有些涩,有些怅然的想着有些道理自己还是明白得太晚,等到了一定的年纪有了想要照顾保护的人时,才真正终于明白顾老爷子当年某些行为举动。 明明赵老爷子嘴里顾老爷子是出了名的硬脾气,当年也是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性子,可却感叹没想到有了孙子之后变了那么多。 顾泽也是经历那件事之后才终于明白,那些妥协和心软究竟是为何而来。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顾老爷子的眼光相当毒辣,在接回顾泽之后一点点交好的人脉,加上那些年顾老爷子乐善好施,结下的不少善缘,顾泽刚刚用掉的那个人情就是其一,在十多二十年后的今天,哪怕是眼光最独道精准的风险投资人,也不得不说上一个服字。 看准一个人的前景不是关键,更重要在那样的前提下还能看透彻那个人的品性,毕竟人在失意时的某些品德,得意时末必还能继续保持本心,而就是这些人哪怕在这么多年的今天,多数依然愿意卖那个早已故去近七八年的老人的面子。 虽然顾泽自己也会做人,但对方愿意不愿意让你做这个人,也有相当大的关系。 这个老人哪怕在临故去,依然还在担忧着自己亲人缘淡薄的孙子,怕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没有依靠。 歇尽心力的筹划,也不过希望在自己不在的日子,他不至于过得太过艰难。 在那年看着赵慎独因为李家公子的事情被赵父打得直接晕过去时,顾泽在那一次终于真正的体会到那个老人的良苦用心了。 如果不够强大,是没有任性的资本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 不想自己在意的人受伤害,那你就要比别人站得更高。 那些清高和自尊,在别人眼里根本一钱不值。 你身后若没有倚仗,那么你就没有任性的资本。 顾泽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十五岁时和赵慎独的合影,那时赵慎独的笑容里得没有任何阴霾。 十五岁那年变得不止是他,顾泽知道那件事之后赵慎独其实就开始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表面上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赵家二少,其实也开始涉及大人世界里复杂的关系和人脉,不再单纯的仅凭自己喜好,甚至稚嫩的开始经营着自己的人脉。 顾泽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看着赵慎独曾经那毫无阴霾的笑容,也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 ☆、番外:熊孩子记事 ?  赵慎独第一次见到顾泽的时侯是八岁那年,那时他刚和邵小胖子打了一架,和从小耳闻目染生活在军人世家的赵慎独相比,邵小胖子自然是不堪一击,一张包子上被揍得跟调色盘似的,更是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那时的小小的赵二少爷还不懂得什么叫被拉低了格调,只觉得和这一大团小东西计较的自己,实在蠢透了。 再加邵小胖子别的不行,哭功实在了得,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实在足够让人心烦意乱,赵二少爷那不怎么用的脑袋瓜子都给他吵得生疼生疼,让赵二少爷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燥。 这种情况下,当气势汹汹的赵慎独冲到自家客厅,一眼就看到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顾泽小朋友,心情是十分不美丽的,特别是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满身灰尘的自己,对上像个小王子般干净整洁的小顾泽,只觉得非常碍眼。 赵二少扬了扬自己的小下巴,对着漂亮的顾泽小朋友冷哼一声,把脏兮兮的小外套扔在地上,做出一副十分嚣张样子的开口,只可惜清清亮亮的童音实在让赵二少看起来没什么气势:“你是谁,谁让你坐在本少爷的坐骑上的。” 小顾泽静静的看了一眼脸上花成一团上的赵小二,便又转过头去,依然是一副可以拿出来当范本的坐姿。 不知道为什么,被小顾泽那双像水灵灵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这样轻轻浅浅的看了一眼的,赵慎独只觉得心里像什么一样突然爆开了,接着是另一股火气汹涌上来,明明顾小泽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敏感的赵二少爷硬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如果换作现在的赵慎独自然能准确又流畅的表达出自己当时的想法,那是一种智商上被侮辱了的愤怒。 愤怒的赵慎独小朋友丢下了第一眼看到小顾泽时冒出来的想法,跳上沙发就和顾泽小朋友揍成一团。 他本来想着这样漂亮干净的小团子,如果像其它小朋友一样想做自己的小跟班,乖乖的跟在赵二少爷的后面求保护,他还是能勉强收下这个小弟的。 霸道惯了的赵慎独可不认为有谁会拒绝他。 让赵慎独尴尬的是,一向自认为身手不错的自己,竟然和这个漂亮的小个子打得旗鼓相当,自己脸上挂了彩,对方嘴角也破了一个口子。 不知道想到什么赵慎独小朋友推开顾小泽,气喘吁吁的开口:“停一下。” 顾小泽抿着唇,嘴角的伤口伤口让他皱了皱小眉毛,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依然清透干静,只是因为疼痛让他眼睛里泛一层薄薄的水光,他眨了眨眼睛,逼是把要掉下来的眼泪给化去,只是纤长浓密得有些犯规的睫毛上不可避免的被沾湿。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6节 赵慎独小朋友愣愣看着顾小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眼前的这个小男生实在是很漂亮很漂亮,比他见过最漂亮的袁丽丽小朋友还要漂亮,哪怕哭起来也不让人讨厌——对比下邵小胖子,身手也不错——对比下身为高手的自己。 于是赵慎独决定,正式收顾小泽小朋友为小弟。 “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着本少爷混吧。”赵慎独用小肉手拍了拍顾泽小朋友的瘦弱单薄的小肩膀,骄傲的仰着脑袋,一脸你真走运,我竟然看上你,你得多荣性的小模样。 顾小泽看着赵慎独小朋友没有说话,就在赵慎独原本仰着的脸沉了下来,纠着眉毛要发火的时侯,他才开口:“我的名字叫顾泽。” 赵二少爷这才满意的点点了头,也纡尊降贵的自我介绍道:“我叫赵慎独。“ “赵甚毒…”顾泽小朋友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没错,我名字是我爷爷取的,他说希望我能做到君子慎独。”赵二少心情一好连本少爷都不自称了,觉得平时非常难写的名字,竟然能用在新认的小弟面前显摆,实在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公子甚毒…”顾泽小朋友有些奇怪的看着得意的赵慎独。 赵慎独觉得被自己看中的小弟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情,于是从小书包里拿出笔和本字出来,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连平时写得歪七八扭的名字,现在也超常发挥,赵慎独小朋友觉得他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并十分得瑟的认为比起自己爷爷写的起来也不算差。 赵慎独用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名字颇为自得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顾小泽听,“你看,这就是我的名字,赵慎独。” 顾小泽看着那四个字,沉默了一会,才确定的道:“这明明应该是赵小真虫。” 赵慎独小朋友的脸瞬间黑了,虽然他的竖心旁和旁边的真字是写得开了点,但独字总是没错的吧,明明不算威武霸气,也说得上十分有文化内涵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了赵真虫。 不过对于新认的小弟,赵慎独还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解释,完全没有想到,对于一个八岁的小朋友来说,自己的名字压根还不在他们已经认过字的范围内。 最后顾泽小朋友皱着小眉毛无奈的看着赵慎独小朋友,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叫赵甚毒吗?君子很毒的赵甚毒吗……难道赵小虫是你的小名。” 赵慎独陡然愣,等真正弄明白顾泽小朋友的意思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欺辱了,一股股火往头上窜。 在他顺溜了足足□□年的人生里,没错赵小朋友打娘胎里就是想横着就横着,想躺着就不站着的主,赵二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在他已知的任何一种词语能形容的草泥马跑过的心情,于是二话不说的就又扑了上去。 于是刚和好没几分钟的两个熊孩子,又打成了一团。 结果等顾老爷子和赵老爷子续完旧出来,发现两个熊孩子还打得难分难舍,和眉毛拧成一团的觉得不忍直视的赵老爷子不一样,小顾泽自从被接回来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实在让顾老爷子心纠得很。 没想到今天出了一趟门会了会老友,竟然能看到自家孙子这样生机勃勃——满脸是伤的样子。 愉快的做了一个决定。 果然小孩子嘛,就是要和同龄的小朋友玩在一起才对嘛。 于是,顾小泽有了个被迫和小霸王赵小虫绑在一起的童年,这都是后话了。 ? ☆、独一无二 ?  顾泽是把邵大少的电话屏蔽掉了,但架不住邵大少隔三差五换别的电话打过来,接到邵卫荣电话的时侯,关于张晓月的事情刚查出点眉目来,这一次邵大少聪明的直接用赵慎独的手机打了过来,说什么来场三个男人的聚会。 若是其它理由,顾泽恐怕二话不说就挂电话,但想到很久没有见到的赵慎独,顾泽想了想换了身衣服,还是决定出门去赴约。 邵卫荣挑的是他们三个经常一起聚的地方,于是顾泽也没让人带直接自己走到包间门口的,正好刚送完酒水的服务生退出门,看到门口的顾泽发现是熟客,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将关了一半的门虚掩在那里。 柔和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在顾泽脸上,同样透过门缝的还有邵卫荣那异常欠抽的声音。 “赵小二啊,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正在说话的那个人似乎刚喝了点酒,声音很大,夹杂着愤忿又异常委屈的开口:“不过揭穿他那方面的毛病,他至于小气成这样,整整一个月都不肯接我电话,我也是为了他好啊!” “就算我不对好了,他一个男人至于这么小气吗?”邵卫荣自顾自的吐槽,也不管听的人有没有回应。 站在门口的顾泽只觉邵卫荣那非常之贱的声音像是安装了什么特殊道具一样,3d立体环绕般一直在自己耳朵里回放,全身的血液都控制不住往上涌,而推掉几个会议赶过来的自己简直是个大笑话。 顾泽铁青着脸推开门的时侯,邵卫荣正情绪激动的拉着赵慎独的胳膊,口沫横飞挥舞着手比划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看到没有,鹿茸人参狗鞭,这东西可是样样极品,特别是那狗鞭,我可是从老头子的私货里偷出来的,要是被老头子发现了肯定得打断我的腿,得怎样才算是真兄弟,为兄弟买鹿茸偷狗鞭送人参的才是真兄弟啊,我看这次顾小泽……泽……泽……你来了哈!” 邵卫荣正兴奋的说到一半,眼珠子一转看到黑着脸的顾泽不知道怎么的胆气全无,心就莫明其妙的虚了,赵慎独那家伙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在那里哈哈大笑,三个八岁开始就混在一起的竹马,此刻表情各异,可以肯定的是都十分之精彩。 顾泽冷冷的看了一眼邵卫荣,邵卫荣双手环臂,作出瑟瑟发抖的模样,顾泽朝他露出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邵卫荣顺杆子爬冲着顾泽笑得异常谄媚。 顾泽也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电话通了之后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邵叔叔吗?我是小泽,邵卫荣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狗鞭,刚和我们说起来,也不知道真假,怕他吃出什么问题来,特意打个电话给您,让您老掌掌眼,别让这小子给人忽悠了。” “……”邵卫荣惊悚的瞪大眼睛,看着顾泽,直到对方挂了电话,他这才哀嚎出声,生无可恋在的趴在沙发上假哭。 “我不服,顾泽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没做错什么,你做死做得太成功了。”大仇得报的顾泽瞥了一眼依然在沙发上打滚的邵了荣 ,走到赵慎独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邵卫荣被噎了噎,垂头丧气的趴在沙发上叹气:“我究竟造了什么孽啊,总共两个兄弟,结果一个不爱了我,一个找到真爱了,人生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顾泽倒了杯白开水,轻轻抿了一口,也不理依然在那里唉声叹气的邵卫荣。 邵卫荣为求观注演了半天,发现没有人理他,无趣的直起身子来,挤到赵慎独另一边,用肩膀撞了撞赵慎独,压低声音开口:“喂,赵小二,现在人到齐了,你说的重大事件也可以宣布了。” 顾泽有种不好的预感,猛的转过头看向从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怎么说话的赵慎独,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紧。 赵慎独看着顾泽和邵卫荣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面盒子来,顾泽突然觉得没办法呼吸,全身发冷,握着玻璃杯的手突然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强撑着笑了笑,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面。 赵慎独甜蜜的笑着打开盒子,瞬间钻石的光芒在灯光的照耀下美得十分梦幻,不愧“绝世”出品的东西,这家店的东西价格十分之高昂,他们家的手鉓的设计都是独一无二,只出一款,而戒指更是私人定制,不管你是谁,终身只能在这里购买一款戒指,并且有个十分唯美的原因,叫独一无二,为你绝世。 听说因为这个店是老板的爱人送给他结婚礼物,于是有了这样浪漫又偏执的坚持,也因为这样的执着,这家店在b市乃至全国的名声都十分响亮,火爆异常。 甚至用绝世的戒指求婚的概率都要比其它店的要高很多。 如果那个人肯为你买这家店的戒指,至少说明在跪在你身前的这一刻,你是那个人心里的独一无二,他是认真的想着和你一生一世。 至于造假? 这才是最让人赞叹的地方,除了实名购买时戒指上的姓名精细微雕,这家店花在防伪上的成本,甚至远远超过戒指本身的价值。 顾泽看到那个美得过份的戒指,突然想起这家店刚开时,十八岁的赵慎独听到这奇怪又浪漫的理念,笑着跟他开玩笑,以后如果自己找到喜欢的人,就用这家店的戒指来求婚,谁也想不到当初不过不起眼的一家店,如今会变成如今这般繁荣强盛的模样。 而顾泽没有想到的是,说这句话的赵慎独似乎还在眼前,而这么快眼前的这个人就到了实践那句话的时侯。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快到顾泽还没有做好准备,快到顾泽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快到一切来临时顾泽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赵慎独斜着眼看着惊叹了邵卫荣 ,这才转过头,满脸期待的看着顾泽,用不知道是炫耀还是邀功的得意语调开口问道:“顾小泽,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顾泽看着戒指愣了会,这才看向拿戒指的人,赵慎独斜飞入鬓的眉此时更是得意的扬起,连眉梢都透着快乐,本就格外黑亮的眼睛,此刻闪耀的让顾泽有些不敢直视,连唇角遮掩不住的微微翘起。 此刻的赵慎独这样的快乐,而他怎么舍得让他不快乐。 “恭喜。”顾泽看着赵慎独轻轻笑了笑,低声道贺。 赵慎独开心的拍了拍顾泽的肩膀,愉快的道:“我还搞到这家店的,可以打折哈,以后如果顾小泽想买戒指可以找我。” 邵卫荣不甘寂寞的哇哇大叫,“赵慎独你太不够意义了,我就不是你兄弟,我呢我呢,我也要买的啊。” “就你?”赵慎独斜眼看了眼邵卫荣,得瑟的嘲笑道:“哈哈,不说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恐怕能买一百次戒指凭你也是找不到真爱的,本少爷还是别浪费那个感情了。” 邵卫荣不服气的大声叫着赵慎独的名字,接着怪叫的扑向赵慎独,两个人闹成一团。 “可惜用不到了。”顾泽低声呢喃,只是他的声音,旁边闹成一团的两只并没有听到,他垂着眼睑,抬起手指隔着衬衫摸了摸胸口的红木吊坠——旁边的戒指。 赵小虫的好意,他恐怕只能心领了。 早在十八岁的赵慎独笑着跟顾泽说,将来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送他这家店的戒指时,顾泽就把他一生一次的份额用掉了。 那枚红木吊坠旁边的被摩挲得有点暗淡的戒面上精细微雕着一行小字:赵慎独——顾泽赠。 七年前买的戒指,早就不合适现在赵慎独的手指。 顾泽喉头哽了哽,拿起桌子上最烈的一瓶酒打开倒了满满一杯,碰了碰赵慎独的杯子,笑着道:“祝你…和她,百头到老,永结同心。” 热辣呛烈的液体滑过喉间,流到胃里瞬间一股燥热直冲上脑门,顾泽笑了笑,又倒了满满一杯。 赵慎独盖住顾泽手里的酒杯,小声嘀咕道:“高兴归高兴,这么喝太伤胃了,要不叫两个小菜咱们慢慢喝。” 邵卫荣也在一边起哄,一边叫着好啊好啊,一边按服务铃。 顾泽没有拒绝,放下酒杯依进沙发,赵慎独和邵卫荣商量着叫点什么吃的好,而这时顾泽的手机短信音响起,顾泽打开手机,是个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平时这类信息直接删除的他这时竟然下意识按了下载。 顾泽看清楚彩信内容的瞬间,竟然一下子握不住手机,在它掉在地上的下一秒,顾泽快速的捡起,又打开刚刚的图片,仔细分析着图片上每一个细节,结果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手机铃声在下一秒响起,顾泽记忆力不错,马上认出打进来的这个号码就是刚刚发送彩信给自己的号码。 顾泽紧张的站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泛着青白,屏住呼吸不放过电话那头任何一个声响。 在一阵熟悉的闷哼声响起后,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恶意的嘲弄:“你猜,他现在哪?” 说完也不等顾泽多说什么,马上挂断电话,顾泽接连几次回拨过去,只得到此号码是空号的提示。 赵慎独和邵卫荣看到顾泽的反应,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严肃的看着顾泽。 顾泽转过头看向他们时,瞳仁还因为紧张而紧缩着,脸白得有些过份,唇紧紧的抿着,咬着牙道:“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赵慎独拉住顾泽,认真又慎重的开口:“顾小泽究竟是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顾泽看着赵慎独,这一刻哪怕泛着冷光的镜片也遮掩不住他眼底的复杂情绪,他眸光扫过桌子上赵慎独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戒指,挣开赵慎独的手,笑了笑:“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赵慎独看着顾泽离去时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曾经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从八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乎形影不离快二十年,可如今顾泽也有他不知道的事了。 ? ☆、什么位置 ?  顾泽大步的走到停车场,直到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快速拨了几个号码,直到确认今天陆皆渊的确出去过一趟再也没有回来时,才握紧拳头狠狠的捶向方向盘。 闭上眼睛回忆起刚刚手里看到的画面,陆皆渊头破血流手脚被绑束昏迷在地上,整个画面昏暗又模糊,但对于十分了解陆皆渊的顾泽来说,还是一眼可以认出他来。 陆皆渊虽然混的是灰色行业,但行事一向谨慎,基本没有什么仇家,也不会有人专门来谋害他,而这个人特意打电话给自己,恐怕最终的目的,还是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顾泽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正在顾泽努力排除掉其它不可能的答案时,电话再度响起,依然是刚刚回拨过去是空号的号码,那个充满着恶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邪恶:“他的皮相不错,我有手下好这一口,你猜我是让他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放了他。”顾泽只觉自己的理智那根弦被陡然冒出来的火焰焚烧殆尽,说的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有什么事冲我来。” 男人低沉闷哑的笑声从电话那一端传过来,正在顾泽以为电话那头会再透露些什么信息时,电话突然被挂断,不管顾泽怎么样回播,那头依然是机械冰冷的女音一遍遍重复,你播打的号码是空号。 顾泽垂着眼,看着手里的手机,握着手机的手猛的收紧。 猜错了… 如果抛出筹码,而不是为了谈条件,那是为了什么? 顾泽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扔在一边,像抛掉一件不再被需要的伪装,眼眸的神色犀利又暗沉。 指尖无意义的敲击着方向盘,顾泽重新评估起了刚刚打电话过来的男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肆无忌惮。 要想在最快的速度把问题解决,并不是疯狂的挥霍手里的资源,你首先要知道两件事,给你制造问题的人是谁,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做这些背后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足够了解自己,那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而是知道对手真正的弱点。 轻扣方向盘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门显得格外明显,顾泽扯了扯领口,在心里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对象,脑子里冒出一个模糊的人选来。 顾泽猛的踩下油门,同时手机拨向另一串号码,电话被接通顾泽便快速开口:“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没有想到顾泽会主动打他的电话,一瞬间沉默之后,快速报了个地址,顾泽在男人的话音刚落下,便挂上电话,把油门踩到底,用最短的路线开向刚问出来的地址。 方敬严在接到顾泽的电话后,才八分钟就在自己家门前看到顾泽,没错,刚刚顾泽通电话的对象就是方敬严,而顾泽也没有想到方敬严报出的地址竟然是他的住所。 方敬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情有些微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泽,没有一惯的从容不迫,也不是顺水推舟式的示弱,平时温和的眉头皱起,没有被镜片遮住的眼睛展露着主人真实的情绪,连唇角抿起的弧度都这样的好看。 明明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渐渐的变成似真似假,到现在连方敬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入戏太深呢,还是眼前的男人实在诱人,总之顾泽这模明显在正常人眼中和平日里优雅俊美温和有礼相去甚远的形象,竟然让他感到赏心悦目。 竟然该死的赏心悦目,赏心悦目到让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能理解峰火戏诸侯时的周幽王。 顾泽并不知道方敬严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因为他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就用胳膊抵住方敬严的脖子狠狠的将其压在墙上,锐利的眸子牢牢的锁定着被自己钳制住的男人。 “别和我兜圈子,我要陆皆渊平安无事的回到夜都,条件你开。”顾泽说这句话的时侯,眼神很平静,明明扼制住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却依然像每一次和对手对峙时般优雅从容。 可是方敬严却知道,顾泽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这个人不够狠绝,太过重情,必然被一些无畏的事情给拖累,可这对方敬严来说是好事情,因为一个有弱点的对手,往往意味着在谈判桌上时自己能谋取到利益会更大更多。 方敬严根本没有把顾泽抵着他脖子的胳膊放在眼里,低低的笑出声来,有些调笑也有些轻浮的道:“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别和我兜圈子。”顾泽眯起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只有五分钟。” 下一秒,顾泽被身体有一瞬间失重,没有防备的被按进沙发,男人灼热的身体压了上来,嘴唇被同样的柔软含住,辗转品尝,顾泽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片刻后放松,没有任何情绪反应的任其施为。 这是方敬严吻过的第一个男人,并不是他没有经验,相反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很多,只是在顾泽之前他没有试过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而这个人的唇也和他想像中一样柔软,气息也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和清冷,只是…… 虽然这不是方敬严的目的,但是能收取到这样美味的额外的福利依然让他感觉十分享受,只是在瞬间的满意之后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实在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自己十分愉悦享受,对方却毫无反应无动于衷的感觉,太扫兴了… 在同一个明明他很感兴趣的男人身上,他第二次尝到扫兴的滋味。 方敬严手撑在顾泽头侧,居高临下看着顾泽,微喘的呼吸泄露出他刚刚的情绪,而身下的人却气息平缓,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他有些复杂的看了顾泽一眼。 “还有一分钟。”顾泽的看着方敬严,冷淡的开口:“给我你的答案,方先生。” 纤长又灵活的手指玩弄着顾泽领口的纽扣,转了两个圈不知道什么时侯就解开了前二颗扣子,方敬严看着顾泽,手指不老实滑过顾泽的细腻的锁骨,甚至来回暧昧的滑动,过了一会,方敬严勾了勾唇角,渐渐加深的弧度勾勒出一个含意莫明的笑容,这才张开唇:“我要你…顾氏祖宅那块地。” 顾氏祖宅那块地,说是地,其实是一座山,而那山上有一座木制小屋子,是顾老爷子发家后盖在那里,于是成了他们顾氏的祖宅。 顾老爷子的祖辈和父辈都是农民,于是顾老爷子身上背负着几代传承下来对土地的某些特殊感情,总觉得有金有银都不如手里有地让他安心,于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过后,相比其它人谋划的权利或者金钱,全被老爷子却想方设法把他变换成了土地,而恰好顾老爷子有几份交情的人正好在位上,不止让他得偿所愿,还让他在某个众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过度式时期,手里握着那样多的地的他,依然保留到现在。 当然这和顾老爷子并不热衷权利有关,这未尝不是顾老爷子的运道,谁又能想到当时的一片荒山,最后在这个寸土寸金的b市竟然变成了一座宝山,而顾老爷子临死也没有想过开发那座山,至于原因顾泽也有些摸不清,但看到现在b市大多都被过度开发,寸土寸金恨不得在高楼上再造上一百层的高楼的模样,顾泽就忍不住想着自家那座山上的小木屋,想着以后等赵慎独结婚生子,自己就一个人到那山上去养老。 而现在方敬严开口要的竟然就是那座山,这让顾泽心紧了紧,这座山一直是顾老爷子的命根子,哪怕现在他不在了,顾泽也没有想过改造或者用来谋利,可现在… 顾泽不禁又想起电话里那个男人邪恶又轻浮的话,放在身侧的握成拳头的手再度收紧,紧到指尖都插|进血肉,紧到手指都被某些液体染上浸湿。 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别的办法哪怕花费代价再多,时间都会拖上太久,哪怕最后把陆皆渊救回来,恐怕…人也毁了。 想到这,顾泽只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咙里。 那个从十六岁就陪伴着自己的男人,那个陪自己走过最无助青涩岁月的男人,无论如何顾泽都不希望最后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陆皆渊去遭遇那种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调查张晓月,恐怕也不会惊动到那个男人,陆皆渊不过是那个男人眼里一枚用来杀鸡儆猴的棋子,他甚至没想过拿来当筹码用,顾泽就连想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而很早前方敬严就能轻易调查出那个男人,甚至对那个男人的背景也知之甚详的样子,恐怕时刻盯着那人的动向,顾泽只有找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回陆皆渊。 顾泽定定的看着方敬严,声音低而坚定的回道:“好,我答应你。” 方敬严看着顾泽的样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知道顾泽早晚会来求自己,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等顾泽按自己计划妥协的时侯,他又感觉自己似乎不是那么痛快。 一言不发的直起身,方敬严拿着手机当着顾泽的面打了几个电话,短短十多分钟就有电话打了过来,方敬严低低了应了几声,最后回到,把人送回夜都。 顾泽这才真正轻了口气,片刻也不留的站起来准备离开,方敬严截住顾泽,似笑非笑的开口:“这么迫不急待想去见你的小情人?” “我们是朋友。”顾泽甩开方敬严的手,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朋友?!”方敬严嗤笑道:“连祖宅地都为他送了出去的朋友?” “方先生,要我用地换人的人可是您,现在您却反过来用这点嘲笑我。”顾泽又仿佛恢复了那优雅又从容的模样,哪怕开口嘲讽人也是保持着彬彬有道的礼仪,说完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相关手续等方先生准备好了打电话通知我,我顾泽说出口的话,自然算数。” 方敬严并没有在意顾泽的话,只是靠着墙点了根烟,吸了口这才漫不经心的道:“那个姓陆的就这么重要,那么赵慎独呢,他在你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顾泽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方敬严,直接绕过他甩门离开。 在顾泽走后,方敬严依然靠在那里,直到那根烟抽完,这才低低笑开了。 ? ☆、我们交往吧 ?  顾泽赶到“夜都”的时侯,陆皆渊正好刚被方敬严的手下送回来,尽管他之前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看到昏迷不醒,额头粘满血迹的陆皆渊,心还是像被谁狠狠的拧了一下,打发陆皆渊被吓得面色发白的小助理去找来守场子的医生,顾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陆皆渊床前。 医生来得很快,混在“夜都”这样地方的,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侯难免会有些意外,所以一般场子里都会备上个实力不错的医生,以备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陆皆渊的伤势看起来很重,其实不过是伤的地方有些特殊,等检查完不过是皮外伤之后,医生三两下把伤口包扎好之后,就离开了。 等医生走后,顾泽站了起来,走到陆皆渊的床前,眸色晦涩暗沉的看着那个依然昏迷不醒的男人,因为长年不怎么见光所以陆皆渊的肤色很白,此时因为失血过多,让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如今显得更加苍白,配上粟色的发色,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柔软又稚气。 顾泽俯下|身,眼睑随着视线的下移而渐合,陆皆渊下巴到脖子的线条流畅又漂亮,只解开第一颗扣子的领口把精致细腻的锁骨掩遮的严严实实。 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到陆皆渊领口,解开第二颗扣子,漂亮的锁骨随着纽扣的解开瞬间暴露在空气当中,顾泽的手指伸到男人的第三颗纽扣… 如果你足够了解陆皆渊,就会知道,他的衬衫永远只扣到第三颗纽扣,一直招摇的露出性|感的锁骨,哪怕是穿着t恤,也会选择刚好露到锁骨下方的领子。 而刚刚被送回来的陆皆渊的第二颗纽扣却完好的扣上的,很显然是后来有人替他扣上的,而会替陆皆渊扣上衣服的人肯定是方敬严的手下,至于他们在见到陆皆渊时会是什么情况,…顾泽不敢去想。 顾泽的抿着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把陆皆渊上衣全部解开,直到上半身全部暴|露在空气当中。 陆皆渊虽然很白,但身材却很好,薄薄的肌肉覆盖在看起来精瘦的肉|体上,给人一种柔韧又有力美感,顾泽却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只是认真的查看片刻,发现上半身只有少量的擦伤和於痕,这才把视线移到下半身。 当白皙的手指伸在银灰色皮带扣时,顾泽发现手下的这个躯体突然变得僵硬,坦露在空气中的漂亮的腹肌更是因为主人情绪的起伏而展现出更加漂亮分明的形状。 顾泽的抬起头,望向不知道什么时侯睁开眼睛的陆皆渊,男人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淡粉色的唇勾了勾,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怎么,想趁人之危?” 看着顾泽没有说话,陆皆渊眨了眨眼睛,暧昧的道:“快趁吧,我反正求之不得。” “别闹。”顾泽看着陆皆渊,声音异样柔和,仿佛低哄般开口道:“让我看看。” 说完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手腕却被陆皆渊扣住,看着顾泽固执的样子,陆皆渊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没事。”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陆皆渊松开手,盖住眼睛,明明万分羞耻却无奈妥协道:“你要看就看吧。” 等扒下陆皆渊的裤子,顾泽看着陆皆渊反应激动的某个地方,这才明白刚刚陆皆渊阻止自己的真正原因,沉默了会,帮他把裤子穿好,盖上被子,重新坐回椅子里。 “我就说不用了,你非要看。”陆皆渊拿开盖住眼睛的手,有些尴尬的道,转过头看向顾泽之后,又得瑟的调笑着开口:“怎么样,宝贝儿,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顾泽看着醒过来之后,明明脸色苍白却绝口不提自己被绑架的事情,一直插科打诨着的陆皆渊,心里说得出什么感觉。 “这次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顾泽艰涩的开口,领口却猛的被扯住,因为用力过猛,陆皆渊陡然坐起来的身体晃了晃,又倒在床上,扯着顾泽领口的手却紧到指尖发白。 顾泽看着这个明明极度脆弱却异常固执的不肯放开手的男人,妥协的顺着他的力气被拉到床上,用手撑在陆皆渊的枕头旁,不让自己压到身|下的人。 床上男人眸色晦涩暗沉,眼睛危险的眯起,握着顾泽领口的右手将身上的人拉得离自己更近,左手扣住顾泽的下巴,至使他的唇被迫微微张开,这样近的距离让陆皆渊能清晰的看到顾泽唇内侧那清晰甚至还渗着血的齿痕,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不会是赵慎独,这种激烈的痕迹也不会是女人。”陆皆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总是嬉笑的眉眼这一刻锋芒皆露,像乍然露出利刃寒光的匕首,危险又惊艳,出口的猜测同样致命精准,拇指重重的擦过顾泽的唇角:“你从来不做无聊又多余的事情,那么吻你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你在这么短的时间救出我的原因。” 两个人之间只余十来厘米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的地方,陆皆渊另一只手已经移到顾泽的衣领,说出来的话语仿佛是用齿缝里挤出来一样:“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他妈是拿自己去换,否则…” 顾泽握住那个想解开自己衣领的检查的手,看着脸色阴沉的陆皆渊,过了一会,才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我是个成年人,不管是和谁接吻或者跟谁上床,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陆皆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过了会却陡然笑了起来,“那你能告诉我绑架我的人又是哪路神仙。” 陆皆渊几乎在睁开眼睛看到顾泽的瞬间就猜到自己被绑走的事情恐怕和他脱不了关系,否则怎么解释自己会几乎还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就这么快被救了出来,而陆皆渊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准备检查自己伤势的顾泽,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就落实成百分之百。 “是我太大意,这段时间我会找几个人跟着你,你行事也多加小心。”顾泽没有正面回答陆皆渊的话,用手把盖住他伤处纱布碎发拨到一边。 陆皆渊放开拉住他领口的手,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顾泽不说话。 “我真的没有事。”顾泽站直身体,把椅子拉到离床更近,这才坐在椅子上看着陆皆渊,斟酌着解释道:“只是在生意上让了点利给对方,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 陆皆渊玩着手指听着顾泽解释,末了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开口:“那我问你这里是被哪个禽兽给啃了。” “……”顾泽别过头,过了会才看向陆皆渊,平静铁开口:“赵慎独要跟傅清雅求婚了,我看过戒指,很漂亮,是在绝世买的。” “什么”陆皆渊瞳仁微缩,有些震惊的看向顾泽,看着他十分平静侧脸,心头陡然像被什么堵得满满当当,明明当事人那么平静淡然,为什么自己却不可控制的感觉到难受。 陆皆渊的手覆到顾泽的手上,自己这个失血过多的病人,竟然也比顾泽的手温度略高上一些,指尖渐渐收紧,陆皆渊抬头对上顾泽的眼睛,认真的开口:“顾泽,我们交往吧。” 被陆皆渊握着的手猛的僵了一下,顾泽看着这个习惯用嬉笑做为面具的男人,真挚又忐忑的看着自己,淡色的唇紧张的抿起,漂亮的额头被白色的纱布遮住一角,顾泽拒绝的话哽在喉间。 过了一会,顾泽直起身子,有些僵硬的开口:“你先休息,我答应阿慎和邵卫荣,处理完事情去找他们,现在他们估计急坏了,我先走了。” 陆皆渊苍白的唇扯了扯,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找着借口想要离开的顾泽。 身后的人太过安静,如果不是那虚弱细微的呼吸声,恐怕极容易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顾泽已经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过了很久,才像是放弃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无力的低声开口:“等阿慎结婚了,如果…你还这样想,那么我们就做个伴吧。” 顾泽离开后,陆皆渊愉悦的眯起眼睛,心里竟然有些感谢起那个啃了顾泽的混蛋,还有那个有够蠢的赵慎独。 一个神一样的对手,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终于把顾泽逼到自己身边。 陆皆渊躺进床铺,摸着额角的伤口,笑了笑,只希望赵慎独快点和他的女神结成连理,最好一定要百年好合。 ? ☆、暗潮汹涌 ?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顾泽其实就后悔了,但接下来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那无法清晰用逻辑来运算分析的感情问题,很快被他扔到一边,毕竟离那一天还有很久,也许在那之前陆皆渊就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毕竟顾泽可不是那种被人摆了一道,会缩着脖子窝囊着忍心吞生的人,何况这次那个神秘的男人还触到他的逆鳞了。 他在乎的东西不多,谁敢伤之其一,他必还之以十。 这段时间只要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就一遍遍回放着当时那种受制于人,任人宰割的窘迫境况,想到自己在乎的人可能受到那样的对待时他却无能为力的情景,一连好几天都反复被这样的恶梦给惊醒。 顾泽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过,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闭了闭眼差点就睡了过去,却被手机的短信声给惊醒,拿起被扔在桌上的手机,原本失焦无视的眼睛却在看到短信内容的时侯骤然清醒过来。 这条短信若是给其它人看到,恐怕会以为是谁无聊的恶作剧,一堆没有规律的乱码,连发信人号码也是那些通过网络发送短信的随意填写的无意义数字。 可顾泽知道,将这堆代码翻译成语言,就是这段时间自己花费巨大精力也探不到丝毫有用信息的那个张姓神秘男人的真实身份,而老爷子生前替自己埋下的一张保命用的底牌也因此而用掉了。 若是这件事情之前顾泽也许还会唏嘘一下,而到了现在顾泽却觉得当时的决定恐怕再正确不过,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即危险又疯狂的敌人,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哪怕不计代价的也要将其铲除掉。 短信里的信息翻译过来是一个网址和一段密码,顾泽登陆网址输入完密码,用极快的速度浏览完那段并不短的资料,就在顾泽看完最后一个字,界面突然回到刚刚的登陆界面,等自己再输入密码按下回车的时侯,刚刚的页面已经成了一片空白,刷新之后彻底找不到网页。 不愧是特殊部门的行事作风,顾泽感叹了下对方的谨慎,想到刚刚看到的资料,眉心再度皱起。 右手指尖快速的敲击着木质的桌面,良久勾了勾唇角,在心里暗暗赞叹方敬严这一手计中计玩得实在漂亮。 如果不是那天他看到张晓月的照片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某种无法用言语解释的焦虑和心悸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顾泽也不会在那时境况并不算关键的时侯用掉这张原本用来保命底牌来调查这个女人。 哪怕在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各种知识学术层不出不穷,但某些时侯真正能救你于生死之间的恰恰是那些无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的东西,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那些无法用逻辑来解释描述的所谓直觉。 尽管刚刚那不多的资料解决了一直困扰着顾泽的很多问题,但同样也冒出了更多的新的问题,方敬严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说方敬严偶尔故意透露信息给自己,一方面是故布疑阵,那么另一方面在策略上同样让他能在第一时间抢占掉了先机。 人是一种极具惰性的动物,如果有一个就近的信源就在身边,而且这个信息源的主人还表示出一种似乎可以予取予求的暧昧态度,对比下只有在危及性命才会真正想到的底牌,杀鸡谁会用牛刀? 孤儿院出生的刚成年没多久张晓月,遇到正好因为女主人怀孕而多招几个帮佣的周家,英俊优秀的男主人,青春亮丽的初入社会的天真女孩,接下来的事情谁主动谁被动,谁被诱惑又是谁被勾引,意义不大,事实就是张晓月怀孕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让身怀六甲的周夫人知道了,大动胎气甚至孩子都没有保住。 而接下来这个女孩子的去向成迷,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个叫张恒的男人突然又到b市,也许那个叫张晓月的女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关心。 这些年这个叫张恒的男人日子并不好过,幸好有个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女朋友一起扶持倒也过得下去,只是母亲遗留给他的仇恨实在深刻,和小青梅的善良秉性相去甚远,两个人之间的间隙也随之越来越大,直到周伟明某个意外看到张恒,发现膝下悬空多年的自己竟然有这个么大的儿子,正准备认回的时侯,因为某些意外张恒意外消失了两年,和小青梅的感情也彻底走到了尽头。 从那是两段录像和顾泽看到的情景,那个叫张恒的神秘男人恐怕对小青梅的感情还是难以忘怀,只是小青梅的态度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揉揉额角,觉得赵慎独这个恋爱谈得真是有那么点扑塑迷离的味道,张恒的小青梅就是赵慎独的女神——傅清雅。 至于周家想要更近一步,想把赵家踩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建虹这个工程究竟藏着怎么样的陷阱暂时不提。这件事情里张恒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是推动者,还是发起者,而幕后动机是因为野心还是为了傅清雅?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怀有什么善意的念头。 问题出在张恒的母亲张晓月身上,本以为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谁曾想到竟然是方家上一任家主的自小走失的亲妹妹,而肖似其母的张恒,来到b市之后很快被方家上一任家主方老爷子给发现,验完dna之后更是直接把他接到身边,张恒在消失的那两年正是被方老爷子接回身边去培养了。 方家老爷子十八岁的时侯因为一时疏忽把自己刚满三岁的小妹给弄丢了,之后不管花费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再找回来,这是方老爷子的一个心结,再加上自己一生子嗣不丰,临到中年的时侯又丧偶丧子,觉得都是自己当年的一时大意,如今报应到自己子嗣身上,于是在找回张恒的时侯,不管是出于对唯一的亲人,还是当年的内疚补偿,方老爷子待张恒可以说是予取予求。 如果不是方敬严这个时侯羽翼已丰,而方老爷子找回张恒的时间又实在太晚,谁也说不准,现在方家家主的位置会是谁坐上去,尽管如此,方敬严在方家要明正言顺的掌权,最关键的一步还是牢牢的握在方老爷子手上,所以拉据几年之后方老爷子由于多年的郁结加上不注意保养,身体每况愈下,在临去的时侯和方敬严做过什么交易,这就谁都不知道了。 而方老爷子这些年的暗地里组建的个人势力,还有手里捏的各路的人脉把柄人情通通都毫无保留的交到了张恒的手里。 顾泽从了解到的信息里,分析了下这个人的行事性格,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张恒因为从小环境所以性格难免乖张偏激,行事又肆无忌惮,从小得到的温暖并不多,能让他顾忌在乎的人几乎都死了,哪怕面对周伟明也说不清是仇恨还是利用更多,可以肯定的是傅清雅在他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低。 想到赵慎独拿着戒指,眉眼带笑的模样,顾泽只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棘手,为了傅清雅招惹上这样一个手里握着一股神秘力量,身上又牵扯着几股势力,并且行事又偏执邪肆的疯子,实在不值得。 可,若是为了赵慎独的幸福呢。 顾泽有些犹豫… ……………… 顾泽又想到方敬严,指尖轻轻的点点了桌面,最早提醒自己的是这个男人,虽然从某些方面他的确是为了故布疑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没有给过错误的信息自己,他只是选择性的告诉自己一部分真相而已。 这件事情里方敬严的态度最可疑,而他的目的也并不比张恒的简单,谁都有自己的目的,哪怕张恒也不例外,但方敬严的行事却有那么点不按牌理出牌。 回忆了下资料里方敬严的成长经历,顾泽只觉得如果换一个人处在他的位置绝对不会做得比这个男人更好,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男人优秀自制的有些反常。 如果做为对手,这个男人绝对是最可怕的那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为什么? 因为穴藏于堤内。 直接出面和敌人硬碰硬,并不明冶,何况你的敌人还如此之强。如果可以让敌人内部矛盾激化,互相牵制这才是最节时省力的办法。 顾泽只要想到刚刚被这个男人啃掉这么大一块肉,现在还得凑过去跟这个男人谈合作,实在让他很不爽,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也许在谈合作之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顾泽总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想了想觉得自己还需要找赵慎独谈谈,如果可以……,拿起手机一边思考着怎么说服赵慎独,一边打开微信正准备给赵慎独发信息,无意点开朋友圈,却看到赵慎独新发的朋友圈。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的手看起来白皙柔软,形状也纤长漂亮,最闪耀的是女人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 绝世出品的戒指,怎么可能不闪耀瞩目。 那条朋友圈没有多余的字,仅仅一个笑脸,和一张照片,下面是一群人点赞哀嚎和祝福的评论,顾泽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僵。 手机屏幕也因为长时间的无下一步操作动作而暗了下去,过了很久很久,顾泽重新点开屏幕,手机界面再度亮起来,依然停留在那两只亲密相牵的手和那枚闪耀的钻戒那里,僵硬的拇指抬了抬,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落了下去。 点下个赞… 顾泽拿着手机再度陷入沉默,片刻后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是陆皆渊的短信。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但我可不可以提前享受下恋人的福利什么的,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店,里面的牛排不错,我们一起去尝尝好不好。 信息的末尾还挂了个笑脸。 沉默的看着屏幕亮了又暗下去,过了会顾泽又点开屏幕,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顾泽再度点开屏幕,顿了顿打了个好字,按下发送键。 如果说在最初答应陆皆渊之后,顾泽就开始后悔了,现在他却又些庆幸起来。 至少,这个时侯,他不用一个人。 至少,在他快被某种情绪逼到崩溃,想要不顾一切的破坏毁灭的时侯,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清晰醒目的警示着他,提醒着他。 顾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其实,这样的结局,也很好。 ? ☆、山雨欲来 ?  在顾泽的短信刚发送过去,陆皆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挂了电话原本准备随意的套件外套就出门,临了却鬼使神差的换了身衣服,这才开车往陆皆渊说的地方赶去。 这家餐厅顾泽倒是听邵卫荣提过一次,言谈之中满是嘲讽,大抵表达的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豹子,竟然敢在b市搞餐饮之类的意思,同行是冤家这话果然不错。 等顾泽看到话题里的本尊之后,觉得邵卫荣这次可能有些失算了。 别的不说,单是这家店的大气典雅的装修风格,就离“土豹子”这三个字相去甚远,更别提停车场那一溜的“豪车”,这个圈子里的看车除了大众眼里的好车标准外,另一个看是牌照号码和颜色,随意的扫了眼就看到数个中档价位的车型却挂着666和777之类的牌照,更别提几个眼熟的车牌,顾泽勾了勾唇,觉得有时间得带赵慎独和邵卫荣带过来玩玩,到时侯邵卫荣的表情肯定有趣。 如果圈外的人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名堂来,因为大众意义上的好车牌除了连号就是8多,却不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个说法叫7上8下,还有另一个原因,所以真正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一般不会选8做为车牌,只有真正纯商人才百无禁忌,想到邵卫荣天价买回来的车牌上那一串伤眼的8,顾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还没到门口,就远远的看到单手插着兜侧靠着等在店门前的陆皆渊,解开到第三颗纽扣的浅蓝色的衬衫,把白皙漂亮的锁骨招摇的露出来,深色修身的裤子勾勒出他笔直结实的双腿,延伸到帅气的短靴里, 看到顾泽后陆皆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栗色的发色在黄色的浅光下显得更加柔软,惹得门口的服务生频频用眼角余光扫向他,更别提来往的人群。 就连对他人容貌一向没多大感觉的顾泽,此时也忍不住赞叹了下,本来就生得这样一个好看的人,此刻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好看得过份。 顾泽也回了一个笑容给陆皆渊,惹得陆皆渊愣了愣,接着笑眯眯的用胳膊勾着顾泽的脖子,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嘴角眉梢却透着遮掩不住的喜色:“什么破地方,也不知道老板是谁,竟然塞钱都订不到包厢,会不会做生意啊。” 陆皆渊嘴里这样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顾泽的神色,顾泽微微转过脸,侧眸无奈的看向他,低声道:“别闹。” 得到顾泽的回复之后,陆皆渊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起来,全身都透着一股我很快乐的气息,顾泽看了陆皆渊一眼,便由他继续勾着自己脖子搭在自己身上的行为。 陆皆渊这样得瑟不是没有原因,平时十约九不应的男人,此时竟然答应和自己在这种开放式的环境里吃饭,怎么不让他心里飘飘然,要知道虽然他一向低调,只喜欢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动,但要说真没有人认识他也不可能,毕竟他可是b市最大的gay酒吧的老板,特别是在顾泽这个没有什么秘密的圈子,要说没人知道他不现实。 陆皆渊笑眯眯看了眼顾泽,心里想着那天顾泽说的话,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可以得偿所愿也说不定,余光却不知道扫到什么,陆皆渊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接着搂着顾泽的脖子胳膊紧了紧,头甚至凑到顾泽耳旁,亲昵的低声道:“阿泽啊,你想吃什么,听说这家除了牛排,还有甜点也不错哦。” 因为角度问题,顾泽自然不知道此刻两个人挨得有多近,这样的情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有多暧昧,只是无奈侧过头,拿旁边这个越发得寸进尺的男人没有办法,低声斥道:“别闹了。” “顾小泽!!”带着怒意的熟悉声音,让顾泽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的想要挣开还搭着自己脖子里的手,可手的主人却出乎意料的固执,反应过来的顾泽也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显得十分可疑,于是沉默的任由陆皆渊继续搂着。 顾泽转过身对上赵慎独带着怒意的眼睛,看了眼和跟着赵慎独身后小跑过来的傅清雅,自然的笑了笑,道:“真巧,你们也到这边来吃饭?” 赵慎独看着依然勾着顾泽脖子得意看向自己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赵慎独可以肯定自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他和顾泽从八岁就认识,到现在做了十多年快二十年的兄弟,两个人爱好习惯甚至交友圈对方都一清二楚,可至从这个叫陆皆渊的男人出现之后,赵慎独就感觉十分的不爽。 赵慎独十分了解顾泽,如果不是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些年除了自己和邵卫荣 ,顾泽不管对谁都保持着三分的距离,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的冒出来的男人,竟然能勾着顾泽的脖子说话,偏偏顾泽没有什么太反感的情绪,还十分纵容的模样。 这些都让赵慎独十分不舒服,明明种独属于自己和顾泽之间的亲密,竟然出现在一个突然冒出来,听都没听过的人身上。 而那个让赵慎独十分不爽的男人,此刻正眯着眼睛咧着嘴笑向灿烂的看着自己,那只胆大包天的爪子甚至宣告所有权般的搭着顾泽的肩膀上,看到那只爪子侵犯着本来属于自己的地盘让他十分暴躁,有种想冲上去揍人的冲动。 赵慎独看着顾泽,颇有种忍铁不成钢的意味,接着看着陆皆渊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给我不小心揍了一拳的兄弟,上次说好请你吃顿饭陪个罪,今天这么巧遇上了,要不咱们四个人一起吧。” “我的名字陆皆渊,你还是记住的好,因为恐怕以后你会经常见到我,赵小虫先生。”陆皆渊挥了挥爪子,得意的亮出一口牙笑得十分欠抽,说到赵慎独名字时甚至一字一停跟说话的节奏的贱贱的扭了扭腰。 “另外,收起你脸上那副被抢走小伙伴的委屈表情,究竟几个意思哈,大家都是成年人,懂成年人什么意思吗,恩?”看着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赵慎独,陆皆渊眯着眼睛,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道:“意思就是,你有了不能分享的恋人,而你的朋友也有些不可能告诉你的秘密,哪怕是兄弟,总要给彼此有些空间,知道吗~” 陆皆渊不顾一直扯着自己的顾泽,一脸笑容看着赵慎独,说到这里顿了顿,在顾泽以为陆皆渊终于消停了的时侯,一字一顿的接着道:“小,朋,友。” 下一刻赵慎独的拳头就朝陆皆渊的脸上挥了过来,顾泽把陆皆渊往自己身后一拉,上前一步握住赵慎独的拳头,赵慎独看着挡在陆皆渊前面的顾泽,气得眼眶发红,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体都要喷|射出来。 “阿慎,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和他计较。”顾泽看着阴着脸的赵慎独,有些无奈的低声解释道:“他身上还有伤。” 可顾泽却不知道,早在他挡在陆皆渊前面的那一刻,赵慎独的理智就被怒火烧死了,从来被顾泽维护的那个人都是自己,从来都是顾泽挡在自己的前面,替自己出头,为自己斡旋,帮自己出谋划策,什么时侯,什么时侯,顾泽拦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为了维护另一个人。 此刻的赵慎独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恨不得弄死那个站在顾泽后面挑高眉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而顾泽却浑然不知的用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切都让赵慎独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旁边的傅清雅拉了赵慎独一把,赵慎独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傅清雅的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僵,收回目光看向傅清雅,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我饿了。”傅清雅看着赵慎独,有些委屈的小声开口。 赵慎独转过头看向顾泽,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搂着傅清雅进了他早前定好的包间。 “哟,赵小虫倒是会讨美人欢心,想必提前好几天就定好了今天的包间,啧啧,看起来我得学着点呀~”陆皆渊斜着眼看着还望着赵慎独背影的顾泽,阴阳怪气的道。 顾泽有些头疼的看着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陆皆渊,还不等顾泽开口责问,陆皆渊的脸就冷了下来,眸色沉沉的看着顾泽,一言不发。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顾泽侧过脸,勾着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低声音问:“你不饿吗,想吃些什么?” 陆皆渊只觉得明明前一秒自己还堵得心口难受,瞬间就被轻易被对方一句不算服软的话给冶愈了,真是太没粗息了,蠢透了都,可…大爷高兴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尽管如此,陆皆渊还是眉开眼笑的呛了顾泽一句:“饿的是那修矫情雅,可不是大爷我。” 顾泽听着陆皆渊替见不过到几分钟的傅清雅取的名号,有些好笑的斜了眼他,难道他不知道傅清雅刚刚明显是为了替自己和他解违所以才喊饿的吗? 不过嘴里顾泽还是顺着陆皆渊的话应道:“是,我饿了还不行吗?陆大老板。” 正在陆皆渊被顺毛顺得舒服的时侯,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瞬间让顾泽的脸沉了下去。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性,请两位吃顿便饭。”男人嘴里说着两位,眼睛却是看向顾泽一个人,眸色犀利危险,像飞出刀鞘的利器兵刃,闪耀着冰冷的寒光。 等顾泽转过脸看向方敬严的时侯,又恢复一向温和有礼的面具,可惜顾泽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客气:“这么巧,莫非这家店也是方大少开的?” “阿泽果然很了解我。”方敬严回了顾泽一个笑容,挑着眉把顾泽的话认了下来。 顾泽本来想揶揄一下阴魂不散的方敬严,没想到反倒被对方噎了回来。 想到刚刚还在嘲笑邵卫荣曾经说出这店肯定是“土豹子”开出来的结论,顾泽此时却突然觉得邵卫荣倒是难得的料对了一件事,开这家店的,可不就是一只“豹子”,不过却不是什么土豹子,而是生活在原始丛林里,经过无数血腥撕杀活下来的危险生物,哪怕前一刻看上去还像只懒洋洋的无害大猫,却是会在眨眼之间咧开森冷的獠牙,露出锋利的爪刃,能迅速无声优雅的咬断猎物脖子的冷血猎豹。 顾泽礼貌的对着猎豹先生笑了笑,开口:“抱歉,我突然觉得胃口可能有些不太好,先走一步。” 说完扯陆皆渊一下,陆皆渊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明显有什么恩怨在里面,虽然很不喜欢对面那个危险男人时不时扫向自己的冷光,还有看顾泽时像是在看猎物眼神,但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陆皆渊不会强撑去出什么头,这样只会给顾泽惹来更多的麻烦,他知道这种时侯自己该退开一步,把有些问题让出来让顾泽处理。 跟着转身离开的顾泽身后,却仍然忍不住在身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时,皱紧眉头。 “律师我已经预约好了,转让的手续不知道阿泽什么时侯有空过来办一下呢?”方敬严的声音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接下来却用一种颇为期待暧昧语气低低的开口:“至于地点就定在我的家里吧,那天晚上你来过的。” 陆皆渊皱着眉头望着顾泽的挺直的背脊,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了解,恐怕连他都看不出刚刚顾泽那一瞬间的僵硬。 晚上,家里? 吗? ………………………………………………………………………………………………………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7节 包间里赵慎独对着桌上的菜味同嚼蜡,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却依然体贴的替傅清雅切碎牛排,放到她面前。 傅清雅看了看明显不在状态的赵慎独,低头想了想,终于抬起头看向赵慎独,开口:“刚刚顾泽旁边,就是那个叫陆皆渊的男人,好像是个……” 傅清雅安静的看着赵慎独,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gay!” 赵慎独原本拿起水瓶的手一僵,眨了眨眼睛,有片刻的茫然,无意识的重复道:“钙?” “我打零工时误入过一个叫夜都的gay酒吧,在那里远远的见过那个人一眼,他好像是那里的老板。”傅清雅说完这句话,赵慎独才真正明白原来傅清雅说的是不是钙,而是… 赵慎独看向傅清雅,眼里的震惊毫无遮掩,傅清雅回视赵慎独,明明声音依然一如既往的清新甘美,可赵慎独感觉像有一条冰冷吐着信子的蛇,缓缓的爬上自己的背脊。 “那个男人是个同性恋。” 赵慎独沉默看着傅清雅,原本握在手里的水杯发生嘭的一声闷响,呈网状寸寸龟裂。 ? ☆、永远有空 ?  那天晚上到最后顾泽和陆皆渊都没什么胃口,草草找了个地方随便的吃了一点,顾泽送陆皆渊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几乎一路无话。 临别的时侯陆皆渊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顾泽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里,因为陆皆渊的问题猛的抽离后脑中片刻的空白,诧异的看向陆皆渊,下意识的问道。 陆皆渊坐在副驾侧过头看了顾泽半响,良久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伸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起身离开。 顾泽看陆皆渊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陆皆渊问的恐怕是他今天主动挑衅赵慎独的事情,放下车窗,顾泽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后夹在指尖,看着那妩媚撩人的青烟被夜晚寒凉的轻风一点点吹散在空气里,等到一根烟燃到尽头,顾泽把烟头按熄扔到车窗外,这才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有什么好生气的,陆皆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他和赵慎独只是兄弟,再近的距离也不代表没有距离,他们各自终会拥有无法分享的人,和不能让彼此知道的秘密。 他真的没有生气,因为这一天总会到来,不,该说这一天已经到来了。 ……………………………………………………………………………………………………… 顾泽再一次来到方敬严公寓里,神色淡淡的隔着宽大的书桌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尽管包裹着严实的职业装依然不难看出其火辣身材的长相精致女人,可惜女人脸上的表情严肃核板到近乎冰冷,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律师的职业资格后就站在方敬严身侧当幕布。 桌上放着的文件顾泽随意的翻了翻,方敬严双手虚合放在交叠的腿上,眼带笑意的看着顾泽开口:“永坤的事情,你做的真是漂亮。” “方先生客气了,不过礼上往来罢了。”顾泽暗自挑了挑眉,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 永坤是方家的产业,替方家洗白一些没办法过明面的钱,对方家来说十分重要,但对方敬严来说却是个不轻不重的位置,因为那些产业目前为止还没有全归到方敬严手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家族里的一些老资格嫌弃方敬严太年轻,觉得他镇不住场子,而这次永坤出事情,正好方便了方敬严出手接下这个滩子。 这也是顾泽选择永坤出手的原因,即出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好拿捏,而选这个位置也费过一番思量,如果出事的地方不痛不痒,显不出自己的手段价值,也太过小家子气不会被人放在眼里,而如果出手的位置太过重要,又极容易扯破脸,让事情没有斡旋的余地,所以顾泽才选择永坤出手,即下了方大少的脸面,却也让他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方敬严没有因为顾泽的态度而不满,甚至十分愉悦的眯起眼睛,用一种有些惊喜语气开口说道:“你知道了?” “方先生这手空手套白狼玩得实在漂亮,顾某受教了。”顾泽脸上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单纯赞赏般平和淡然。 拿起桌子上的笔,顾泽利落的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方敬严。 顾泽的确想和方敬严合作,但越是想越是要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太过急切的态度只会让自己落入下风,让对方肆无忌惮的坐地起价。 方敬严也拿起笔,却没有签字,只是像个学生般,散漫的翻转着手里的笔,等玩够了才看向顾泽,只是眸色有些晦暗不明,意味莫明的道:“你倒真是舍得。” “方先生,不舍不得。”顾泽勾了勾唇角,回道。 “那个叫陆皆渊的男人真的值得?”方敬严轻漫的道,说完顿了顿,压抑声音似劝似哄的开口:“如果我说你和他以后不再来往,这份协议就此做废,如何?” 顾泽愣了片刻,深深的看了方敬严一眼,冷淡的开口:“方先生可以签字了。” 方敬严脸色有些难看,抿着唇过迅速签完字,冷着脸把笔扔在桌上。 原本还准备和方敬严打几轮太极探探虚实的顾泽,突然觉得今天的时机似乎不是特别好,于是做完一切也起身告辞。 握着门把手的腕被扣住,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体温通过皮肤的神经末梢迅速传递到感观,顾泽皱了皱眉头,看向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主人,那个冷面女律师早在不知道什么时侯就离开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人。 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顾泽并没有多好的观感,尽管从身体角度来讲,他与人有始以来最近的亲密距离的对象是这个人,但那种被强迫的感觉并不好,更别提两个人之间那微妙的敌对立场,尽管这个男人总用一种极暧昧不明的态度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尽管顾泽十分不喜和眼前这个人打交道,但在如今赵家群狼环伺,另外还有个傅清雅引来的疯子张恒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顾泽却不得不继续耐着性子和他周旋,因为赵家不能再多一个敌人,特别是像方敬严这样可怕的敌人。 顾泽用眼神显示方敬严放手,方敬严看着顾泽笑了笑,不止没有放开手更是大胆的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方敬严迎着顾泽变得犀利冰冷的眸光,缓缓的靠近他的耳旁,原本就低沉好听的嗓声,压低的时侯,更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我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对你却总是破例良多,免费告诉你个消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侵袭着顾泽的耳垂,方敬严低沉噪声里的带着笑意,却充满恶意的开口道:“你说你最好的兄弟有告诉过你,他女人怀孕的事么…顾小泽。” 顾泽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被炸开,片刻空白,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离开方敬严的家里都不知道。 等坐到车里好一会,顾泽才觉得所有感观慢慢回到身上,仔细回想起最近一次碰到顾泽时的情况,突然发现还是有痕迹可以寻的,餐厅里赵慎独明明气到眼睛都发红,可在傅清雅拉着他的时侯,原本下意识要甩开傅清雅的手顿了顿,接着突然小心翼翼寻问傅清雅的身体状况,以赵慎独的个性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如果…… 顾泽拿出手机,点开赵慎独的名字,过了一会才按下拨出键,电话很快就接通,顾泽却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而赵慎独那边也反常的沉默。 “傅清雅是不是…怀孕了。”顾泽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甚至忘记惯常的调笑,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失态。 赵慎独沉默了会,开口:“是。” “你在哪,我……”赵慎独说到一半的话,被电话挂断的声音打断,再打过去的只有冰冷关机的提示音。 …… 在赵慎独给出肯定答复的那一刻,顾泽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全被抽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突然握紧的手直接挂断电话,迅速关机。 顾泽摘下鼻梁上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手掌撑着额头,直到感觉慢慢可以呼吸,才深深的吸了口气,脱下外套扔到副坐,踩下油门朝“夜都”开去。 就像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那样,在情绪压抑达到顶点无法自控的时侯,到那个能释放那些无法安放的情感的地方,等恢复过来又是那个冷静自持无坚不催的顾泽。 只是,这一次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一点。 明明前一刻还怨忿着那个人,可当陆皆渊看到失魂落魄的顾泽出现在夜都的时侯,只觉先头堵在心头的情绪全部都散消云散,只余下满满难言的涩意。 顾泽扯了扯领口,靠在陆皆渊专属房间的门口,对着陆皆渊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低声开口:“有没有时间陪我喝一杯。” “你知道,对你我永远是有空的。”陆皆渊看着顾泽,开口。 陆皆渊安静的坐在顾泽身旁,看着已然微醺的顾泽把第十杯酒倒进嘴里,这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 重新开了一瓶酒,正往酒杯里倒酒的顾泽顿了顿,放下酒瓶端起倒满酒杯,再度一饮而尽,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陆皆渊,有些恍惚的笑了笑:“阿慎要当爸爸了,我…” “我只是高兴。”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望着自己,眼睛却没有一丝焦距,明明他脸上挂着笑容,却让感觉他是如此难过,明明他在离自己伸手就到的距离,陆皆渊却觉得仿佛永远也抓不住。 陆皆渊只觉得心像是被无数钢针反复插扎,明明顾泽什么都没有说,但陆皆渊却似乎能感同身受到他所有的痛苦。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看着神志开始恍惚的顾泽依然机械的往嘴里灌酒,陆皆渊没有开口,也默默的陪在旁边喝着酒。 顾泽扯了扯领口,露出线条性感漂亮的锁骨,陆皆渊侧过头看向彻底醉了过去的顾泽,突然有那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接着压也压不住。 放下手里的酒杯,陆皆渊离顾泽更近了一些,在肌肤几乎要相触时却停了下来,浸染着酒气的嗓声带着那么丝微醺的暗哑,情人呢喃般开口:“阿泽,你很痛苦吧。” “如果,有个办法能把一切暂时忘记。”嘴唇擦过顾泽的耳垂,右手抚过他的脸颊插|进他的发间,下一刻陆皆渊整个人跪着跨坐到顾泽身上,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半睁着眼似乎疑惑望着他的顾泽,低声笑了笑,把那句话接着问完:“你愿意吗?” “愿意吗?”陆皆渊的唇印在顾泽的额头,脸颊,在落到他唇上时低声叹喟的替顾泽给出答案:“你会愿意的吧。” ? ☆、吻的是谁 ?  陆皆渊俯下|身含住顾泽的唇,正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侯却被门口传来服务生阻拦不及的声音打断,接着房间门被大力踹开,还来不及反应后颈就被钳制住,被大力扔到一边。 原本恼怒的心情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逐渐变得有些玩味起来,陆皆渊似笑非笑看着赵慎独,赵慎独也不理会陆皆渊,只是紧张的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泽,确定自己兄弟还没被别人占到便宜,这才寒着眸子,冷着一双眼睛看向陆皆渊。 虽然对赵慎独会找到这里有些意外,但陆皆渊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是顾泽一直守着的秘密,却不是自己的秘密,某种程度上陆皆渊其实希望赵慎独发现什么端倪,对于赵慎独的反应甚至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 因为他知道,不管赵慎独是什么样的态度,都只会将顾泽越推越远,不管哪一种结果陆皆渊都乐见其成。 “陆皆渊是吧,你爱怎么玩我管不着,但顾泽是我兄弟,劝你主意不要打到他的身上,否则…”赵慎独的眼眸很黑,此刻微眯起的样子让人莫明的有些胆寒,就像暗夜里孤狼看到猎物时狠戾阴狠,给人一种野兽随时会扑过来撕咬自己脖子的危险感觉,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却给人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陆皆渊有些意外,眼前的赵慎独和在顾泽面前时的赵慎独相差太多,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人有很多的样子,亲近的人面前是一个样子,陌生人面前是一个样子,敌人面前更是另一副模样,比如顾泽在自己面前,恐怕和在赵慎独面前也是不同的模样。 “兄弟?”陆皆渊嗤笑出声,斜靠着沙发上端起酒杯,也不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这才看着赵慎独嘲讽的开口道:“你如果真了解你的兄弟,就不该在这个时侯莽撞的闯进来,我告诉过你,再怎么亲近的兄弟,也会有彼此的秘密,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一定要拆穿。” 赵慎独没有理会陆皆渊的话,只是低下头低声唤了顾泽几声,发现顾泽的确醉得不轻,但顾泽睁开眼看到赵慎独时,还是迷迷蒙蒙的露出一个笑容,低声开口:“阿慎…” 然后放心的把头靠在赵慎独的肩膀上,一副全身心信赖放松的样子,陆皆渊看到这一幕,眸色有些复杂,没有再开口。 把顾泽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之后,赵慎独斜着眼看向陆皆渊,冷冷的开口:“我不知道你究竟依仗着什么对我说这种话,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阿泽的面子,早在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想废了你,我和顾泽之间,不需要你来指点什么或者借着那些话明里暗里的来离间我们两个人,阿泽信任你也许听不出来,不代表我会一直无动于衷下去,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我想你也一定明白。” 陆皆渊没有因为赵慎独那毫不客气威胁而生气,依然笑得云淡风清,甚至好心情的抿了一口酒,这才挑着眉笑着开口:“赵二少说的没有错,只是那些的话我想还给你,我和顾泽之间的事情,同样不需要第三个人来置喙。” 赵慎独左手揽着顾泽的腰,右手扶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侧过头对陆皆渊冷笑道:“那请陆老板好自为之了。” 陆皆渊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安静的坐了一会,良久才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仰头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摊开手掌看了一会,才轻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是不想争取,只是有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自己,不是输在赵慎独那些看似狠绝的威胁,而是输给顾泽在看到赵慎独一瞬间时露出的那个放松的笑容里。 感情的事情,给得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你给的并不是对方需要的。 陆皆渊撑着额外,对站在外面战战兢兢的服务生开口:“去叫个人进来。” “哦”服务生茫然的应了一声,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陆皆渊的意思,接着小心的开口:“要把小安叫过来吗,他最近天天在下面等老板您。” 陆皆渊望着单面玻璃外那群醉生梦死的人怔忡半响,服务生没有等到回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陆皆渊才转过头来,看着服务生一脸小心的模样,顿了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刚刚的事算了。” 服务生眨了眨眼睛,这才带上门,逃一般的离开现场。 …………………………………………………………………… 赵慎独一向大大咧咧,心思并不像顾泽那样细,但看到顾泽即使醉到神志不清依然皱着眉头的样子,仍然忍不住心头发堵,却依然搞不明白为什么顾泽心里有事时不找自己不找邵卫荣,却去找陆皆渊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在他进门时看到那个叫陆皆渊的男人正压在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泽身上做的事情,赵慎独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那一刻赵慎独是真的动了杀心,可想到万一顾泽真的和那个陆皆渊是那种你情我愿的关系呢? 赵慎独抓了抓头发,只要一想到顾泽喜欢的是男人,心里就窜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背上的重量让他暂时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等把顾泽弄到床上的时侯,自己也筋疲力尽的趴在床上。 今天晚上的月光皎洁又明亮,透过窗照在侧躺在床上的顾泽身上,赵慎独看着顾泽,心里不禁有些异样。 顾泽面色潮红,凌乱的发散落在他的额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孩子气,月色下那长得有些犯规的睫毛映衬着微红的眼角,十分诱人,起先喝下去的酒劲似乎发了出来,顾泽有些燥热的仰起头的扯了扯领口,露出线条漂亮的脖子和白皙细腻的锁骨,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侯的他是赵慎独从来没有见过的顾泽,还是因为踢开门时看到陆皆渊正在对顾泽做的事,让赵慎独不禁有些紧张,视线飘忽了一会又定在顾泽的脸上。 赵慎独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男人喜欢男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哪怕同是男人来讲,赵慎独也觉得这个时侯的顾泽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对于喜欢男人的男人来说,在他们眼里现在的顾泽,是不是更加诱惑迷人,甚至让人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想要一亲芳泽。 想到他早前看到的画面,那个时侯陆皆渊是在吻顾泽吧,想到这里赵慎独忍不住皱起眉头,明明只要一想到两个男人接吻就忍不住鸡皮疙瘩直掉,但当视线落在顾泽饱满唇泽的唇上,赵慎独又觉得,似乎感觉应该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赵慎独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抚上顾泽的脸,托着顾泽的下巴,拇指擦过唇瓣的瞬间,指下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停留了一下,正在赵慎独好奇的想按下去试试是不是真的这样柔软到不可思议时,他轻薄的对象竟然睁开眼睛。 就在赵慎独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侯,一只白皙好看的手伸过来按住他的后脑,把他摁向手的主人,而被他刚刚用手指调戏过的唇,含住他的嘴唇反复舔舐轻咬,甚至探到自己的深处唇舌纠缠。 巨大的冲击让赵慎独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纯感观上的某些触感却被无限放大,赵慎独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九道神雷劈过一样,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在和一个男人接吻,而是他在和顾泽接吻,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他最好的兄弟,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他竟然没有任何反感,甚至纯生理来讲还不错。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忍不住想要回应时,顾泽却推开他,赵慎独喘着气,看着眼睛没有焦距的顾泽朝他恍惚的笑了笑,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阿渊,为什么你现在长着一张阿慎的脸。” 说完这句话顾泽就闭上眼睛,留下心情复杂的赵慎独看着睡了过去的顾泽,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这一刻赵慎独真的有种冲动把顾泽摇醒,想问问他,他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顾泽想吻的人究竟是陆皆渊,还是赵慎独。 直到手机短信音响起,赵慎独拿起手机看到发信人姓名,才宛如骤然被一盆凉水浇醒,揉了揉额角,有些搞不清自己刚刚究竟在纠结什么。 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得出口,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最明治的做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想通之后赵慎独帮顾泽盖好被子,关上门,开车离开。 ? ☆、难缠的蛇 ?  出了门赵慎独拿出手机给邵卫荣打了个电话,不理会自己好兄弟在电话那头的各种咆哮咒骂,说完就径自挂了电话。 还没等邵卫荣将起床气彻底发完,赵慎独那家伙就挂了电话,邵卫荣烦燥的抓了抓头,这才慢慢回想赵慎刚刚跟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让他明天早上送点白粥去顾泽家,有没有搞错,在凌晨二三点他睡得正香的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为了说这种破事,还有要送为毛不他自己去送。 睡眠不足暴躁的邵大少在床上各种翻滚,发现还是没有办法再度入睡,把赵赵慎独给记恨上了,可惜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赢过那家伙,邵卫荣眼珠子转了转,拿起手机干了件挺二的事情——在网上了定了一个赵慎独等身的真人版玩偶。 邵大少做完这件事,才心满意足的躲在床上咧着嘴进入梦想,做着等玩偶到了之后自己想怎么虐就怎么虐的美梦。 尽管对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的赵慎独再怎么不满,到了第二天早上邵卫荣还是勤勤恳恳的爬起来买了份糯糯的清粥配上小菜送到顾泽家里。 其实这种事随便找个人跑跑腿就好了,但当兄弟这么多年大家都有点小默契,如果是别人的倒无所谓,他们三个如果有事,能自己亲自走一趟,就绝不假手于人。 于是等宿醉酒末醒的顾泽,看着大大咧咧跑到自己床前,一脸邀功的看着自己的邵卫荣,顾泽揉了揉额角,只好哭笑不得的耐着性子安抚着邵卫荣那被赵慎独所伤害到的脆弱心灵。 直到邵大少满腔怨气终于发泄完,这才神清气爽的离开,留下一大早被吵醒,足足被邵卫荣念叨摧残了两个小时的顾小泽。 顾泽躺在床上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却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脑子里一团浆糊,而昨天的记忆像是被酒精腐蚀过一样,朦朦胧胧的只能记起某些一闪而过的片断。 从邵卫荣的抱怨不难看出昨天最后送自己回家的恐怕是赵慎独,对赵慎独能找到自己,顾泽倒不意外,他们三个人都有私人的gps定位,如果不是要紧时侯不会轻易去动用而已,只是想到赵慎独把自己从夜都里接出来,怕是知道… 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一天早晚要来,自从答应陆皆渊之后,顾泽就做好心理准备,至于赵慎独的态度,顾泽也能猜到一二,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下昨天没有发生什么不在掌控中的事情。 顾泽拿起手机,拨通陆皆渊的电话,等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才接通。 “昨天晚上,赵慎独来了没有给你添麻烦吧。”顾泽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揉着自己僵硬的脖颈,只觉得脑袋疼都要炸开,其间突然两个画片一闪而逝,让原本姿态随意的顾泽陡然僵住。 “哪能啊,就算有看你面上我也不会和他计较。”陆皆渊漫不经心的调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让本来想到什么颇有些不自在的顾泽放松下来。 顾泽没有接话,犹豫了一会,才低声开口问道:“昨晚,我是不是…咳,我们是不是接吻了。” 尽管两个人相交这么多年,看似关系亲近暧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所以在顾泽问出这句话的时侯,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尴尬,只是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逼迫他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清楚。 “阿泽是不是食髓知味了,那我们下回继续哈。”电话那头陆皆渊的声音没有丝毫异常,还十分自然的调戏了顾泽一把。 顾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陆皆渊的调笑,应付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陆皆渊放下手机,斜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末了却又含意不明的勾起唇角。 ………………………………………………………………………………………… 顾泽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赵慎独打个电话,谁知道刚接通电话,却又被电话那头的人给挂断,想来是因为发现自己性向的事情,一时无法接受。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陆皆渊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让顾泽诧异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两个人关系上的突然转变。 感情上的纠葛先放在一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来处理,方敬严那边有动静了,看了看时间,离方敬严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顾泽理了理衣服,有些头疼的想着过会的会面。 不管哪方面讲方敬严都是个让人头疼的对手,而最让顾泽琢磨不透的是,不是对方手上的庞大势力和狠利手段,而是匿藏在不按牌理出牌个性下的真实目的,或者说这个人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目的? 不管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可以尽量不要与这个人为敌。 因为这将会是个很难缠的敌人。 就像安静潜伏在暗夜草丛里的危险巨蟒,大部分的时侯看似去行动迟缓,性惰体懒,但在你不知道的时侯,一旦被他锁定成目标,就会出其不意对你发动袭击,这种动物极檀长利用冷血动物的敏感天赋本能,准确的找到你的心跳的位置,然后把力量都用在你脆弱致命的地方,越缠越紧,直至猎物死亡。 虽然通过其它的渠道也一样能达到目的,但顾泽还是把关键锁定在方敬严身上,因为他有种奇怪的直觉,只要自己一旦放手转向他人寻求合作,这个似敌似手的男人马上就能调转枪口一心来对付赵家。 根据这几次的交峰,顾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这次盯上的猎物,恐怕就是自己。 顾泽提早来到餐厅,坐在包厢里,因为方敬严还没有来,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以前在网上不知道哪里看到的一个贴子,上面写着,对付蟒蛇有个奇葩的办法,就是暴他菊花,想到这里顾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和赵慎独还有邵卫荣这两个二货混在一起久了,竟然这样无聊。 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就看到自己刚刚进行过战略分析的对象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顾泽忍不住又想到刚刚自己发散的思维,视线忍不住向下移了移,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转过脸去。 ? ☆、礼上往来 ?  所幸方敬严也没有打算开口询问顾泽刚刚的失笑的原因,顾泽也很快就神色如常,出于礼貌帮方敬严倒了杯白水,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的着看着方敬严,姿态大方的着等着对方先开口。 毕竟,今天晚上的会面,可是对方主动开口邀请。 方敬严十分给面子的拿起顾泽替他倒水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放回桌上,这才开口:“主动约我一次有那么难吗?恩~” 闲适的靠进椅背,顾泽笑了笑,看着方敬严没有说话。 对方耸了耸肩,状似无奈的妥协道:“好吧,好吧,我的确有事找你,虽然我更想和你聊些风花雪月的话题。” “方大少说笑了。”顾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升腾到半空的热气刚好掩盖住他眼底的神色,让他本来就不辩情绪的声音显更加意味不明。 “上次方大少和我说这些的时侯,下一秒顾氏祖宅那块地,可就躺进方大少的口袋里了。” 顾泽的话倒是让方敬严回忆里那天晚上的情景,原本放在顾泽身上的视线慢慢集中到唇上,眸光也越发深邃,方敬严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双唇有多么柔软,两唇相触时那微妙又情热的化学反应,实在让人着迷,只是可惜… 眼前的男人,比起那天晚上似乎更难对付,就像顾泽摸不透方敬严的目的一样,方敬严同样也探不清顾泽的虚实,这个男人似乎有着野兽般面对待危机时的敏锐直觉,总是能在形式明明对自己最不利的情况下,精准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反击或者防御。 每一次方敬严以为探出对方的虚实,做出相应的布置,在他觉得掌探全局,能够一击而中,彻底把对手攥在手心里的时侯,这个男人总是能不动声色的化解掉自己所有的攻势,不管是面对自己的施压也好,示好也罢,总是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微妙的在看起来必死的局面里,找出唯一的生门,在不碰坏自己底限的情况下,果断的舍弃一些无用的东西。 方敬严摸了摸下巴,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揭穿顾泽的性向,点出他对赵慎独的想法时,他“舍弃”掉冷静,那极正常的情绪起伏,恰到好处显露的示弱,有那么瞬间方敬严是真的相信这其实就是他的软肋,如果不是顾泽随后的表现,恐怕方敬严还自以为拿捏住对方的弱点。 谁知道一时的大意,很快就让对方翻了盘,还套过去不少消息,尽管那些是自己早就准备放出去的,但却实在没有占到额外的便宜。 九年前因为好奇无意中掌握的辛秘,本以为在那一次能发挥十分的作用,却在顾泽的不动声色里成了一手废棋,毕竟方敬严要的不过是牵制顾泽,如果棋子没有达到该有的效果,和废棋也没有区别,这点无疑让方敬严十分不爽。 还有那天晚上明显因为什么受挫失意的顾泽,方敬严手上似乎还留着那晚肤肌相触所带来的细腻柔滑的触感,那一刻明明感觉到男人被负面情绪笼罩,有点放纵发泄的意思,身体也分明情动,可还是在下一秒就坚定的把自己赶了出门。 方敬严那时的挫败就更不用提了。 其它的不说,最近的一次,为了那个叫陆皆渊的男人干脆利落的舍弃掉自己家的祖宅地,这让方敬严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该笑他愚蠢。 如果对方本来的目的就是保下陆皆渊的话,不得不说,对方的干脆利落却的确也在最大的程度上,把损失将到了最低。 更别提在事情之后用最快的时间查到了自己和张恒之间的联系,转瞬搞垮永坤以及安排接下来一系列动作。 尽管每一次看起来似乎都是自己略站上峰,但实际上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并不少,谈不上实际的伤害,但明明在自己握着一手稳赢的牌面,却和这个男人打了个势均力敌,这在方敬严成年之后几乎没有再遇到过。 直到这个时侯,才真正让方敬严回想起这个圈子里对顾泽的评价,男人勾了勾唇,盛名之下无虚士,此话不虚。 可惜,顾泽太重情。 方敬严喜欢有弱点的人,因为有弱点的人容易利用。 “你总是这么不解风情,如果当时你稍微服个软,说不定我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你送出嫁妆时那不甘不愿的模样,让我同样也不怎么愉快。”方敬严笑了笑,说着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嫁妆!?那个可恶的混蛋指的不会是祖宅那块地吧。 顾泽看向方敬严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挑着眉嘲讽道:“恐怕方大少那个夜晚愉快了,我的人也被方大少的族亲给毁了。” 方敬严单手杵着下巴,笑意盈盈的欣赏着顾泽眼含愠怒的样子,末了甚至赞叹出声:“你生气的模样真迷人,不怪我总是想要招惹你。” 顾泽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下转身就准备走,却被男人捏住手腕,顾泽把男人的手甩开,抱胸看着男人,“如果方大少今天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大堆没营养的言情对白,还是请换个对象比较好,我对当言情主角没有兴趣。” “别这样,明明需要和我合作的人是你,我都主动约你了,还不准我多说两句开场白?”男人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双手虚合放在桌上,斜仰着头看着站起来的顾泽,出口的话突然坦白又直接,末了还笑了笑,“你送的礼我,我已经收到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的回礼?” 方敬严口中的礼,指的是上次他问及永坤的事时,顾泽回应的“礼上往来”。 顾泽垂着眼微低着头看了眼方敬严,重新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却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而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想法,直到顾泽看男人的眼神变得不耐烦起来,男人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颇有些哀怨的开口:“我饿了。” 顾泽皱着眉看了眼方敬严,最后按了桌上的服务铃。 …… …… 那天的直到饭吃完,也没有人从方敬严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除了最后那个恶劣的男人似玩笑的说,真正的大礼,明天晚上他就可以看到。 而顾泽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方敬严的恶作剧,因为明天就是赵老爷子的寿辰,在之前顾泽把他找到的资料,都和方家大哥共享过,方大哥甚至专门打了个电话问起傅清雅的事情,想必是因为赵慎独把傅清雅怀孕的事情已经告诉家里了。 赵家家风严谨,赵慎独看起来再怎么不着调,说到底还是一个三观端正,会负担起自己责任的男人,而赵家也不像别的世家,作风正派,没那么肮脏的腌臜事,婚姻方面也基本自主,在赵慎独已经对不起人家姑娘的前提下,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甚至提出等寿辰结束后,迅速让两个人完婚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泽还是有些不安,但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是因为听到赵家已经在商量婚礼的事情?抑或因为别的原因? 心里烦闷,想找个人出来喝一杯,可自从那天晚上酒后意乱情迷的事情,顾泽一直在刻意回避和陆皆渊见面,现在也不好豁然过去,至于赵慎独… 捏了捏鼻梁,顾泽也没有和邵卫荣打招呼,拿起车钥匙就直奔向邵卫荣的小别墅,他们三个人从小玩到家,基本上常住的地方,另外两个手上都会有一套备用钥匙,通常这种不告而来方式,难免会遇到一些让人十分尴尬的场面。 比如现在,当顾泽打开别墅门,连喊了两声都被邵大少房间里震耳欲聋的脑残音乐给盖过,于是干脆拧开邵大少卧室房,接着就被眼前的画面给弄的震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脸马上就黑了。 顾泽打开门时,邵大少是背对着自己正骑在一个和真人差不多身高的布制的男人偶身上,两只手正放在男人偶领口处拉扯,一边扯一边还随着音乐的节奏扭起来,顾泽当时就愣在那里,心里想认识没想到邵卫荣私底下竟然这种爱好,正尴尬的想要悄悄离开假装没有来过时,却无意间看到人偶的脸,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上前拎着邵卫荣的后领子就把人给扔下了床。 靠近时才发现原来邵大少是掐着人偶的脖子,而不是撕扯着对方的衣服,顾泽看了眼邵卫荣,眼里流露出一种十分复杂无语的情绪。 邵大少被扔下床第一时间站起来就想上去揍人,结果看到扔自己的是顾泽,立刻瞪大眼睛,看了看床上衣衫凌乱一副任人蹂|踊模样的人偶,想到自己刚刚骑在人偶身上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立马冲上去抱住顾泽的大腿,嚎啕大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死里嚎,“顾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我对赵慎独这小子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喜欢的是妹子,是妹子,真的是妹子,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啊啊啊啊啊!!!小爷我是清白的,清白的!!!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顾泽被邵卫荣吵得脑门生疼,冷声喊道:“闭嘴。” 那天凌晨被吵醒的邵大少火气没地方发,按赵慎独的模样在网上私定了一个等身的人偶,今天正好人偶到了,本来想扇巴掌,打屁|股,让人偶摆下跪造型,想怎么虐就怎么虐的邵大少,看到人偶这万分逼真的模样,莫明的人就虚了,但一想到从小到大就被赵慎独这个混球压着欺负,打架就从来没有赢过,黑锅总是他来背,现在连看到个长得像他的人偶都不敢欺负,一时只觉得憋屈万分,结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掐着脖子就来了场怒火攻心的py,结果,结果…就被推门而入的顾泽看了个正着。 顾泽听完解释,皱着眉头看着邵卫荣,无力的开口:“你先放开我的腿。” “你答应我不告诉姓赵的,不然我就不放手,死也不放。”邵大少眼角还挂着泪珠,声厉色茬的开口,接着马上又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哀求道:“顾哥啊,我亲大哥,你可千万别告诉赵小二啊,他会弄死我的。” 邵卫荣一边说,还缩着脖子做出个惊恐万分的瑟缩模样。 “你先放手,我不告诉他。”顾泽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心力交瘁的妥协道。 邵大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顾泽的腿,而顾泽看着自己裤子上粘染上的各种不明液体,觉得自己这下子连脾气都没有了。 最后人偶版的赵慎独被顾泽没收,而刚到收还没来得及玩个过瘾的邵大少扁了扁嘴,敢怒不敢言。 …… …… ? ☆、不能是他 ?  赵老爷子的寿辰顾泽去得比较晚,因为关系比较亲近所以贺礼早在前一天就送过去了,顾泽到主桌打过招呼之后,四周看了下发现没有看到赵慎独,倒是看到方敬严在某处和别人寒暄,方敬严看到顾泽,望着他笑了笑,举了举杯示意。 顾泽没有理会方敬严,想了想便朝某个方向走过去,他有种直觉在那个地方能找到赵慎独,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的地方,只是在大厅的背面,狭长的长廊边上有一个位置十分偏僻的阳台,而那边附近因为无人居住的原因,所以尽管十分整洁,却极少有人路过那里,于是那里便成了小时侯赵慎独和顾泽最爱去的地方。 夏日的午后,阳光最好的时侯,两个人往往在那个地方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 顾泽到的时侯看到黑暗中赵慎独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阳台外零星的灯光勾勒出赵慎独透着几分寂寥的背影,旁边搁着几个空掉的酒瓶,顾泽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拿起旁边已经喝了近半的酒瓶喝了一口。 赵慎独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顾泽打破沉默,用肩膀碰了碰赵慎独的肩,低声开口:“怎么,还在生气?” “你喜欢那个姓陆的?”却不料几乎同赵慎独将那句话问出口。 顾泽沉默了一会,开口:“我和陆皆渊只是朋友。”至少现在还是朋友。 “嗤,朋友?”赵慎独转过头来看向顾泽,倾过身突然逼近顾泽,让两个人本来就很近的距离,如今更是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顾泽甚至能闻到赵慎独说话时好闻的体息混合着碑酒清冽味道时产生的一种微妙气息,身体下意识的僵住,可惜这一切都被掩盖在晦暗不明的夜色里,赵慎独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让他十分难受,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带出些许情绪:“会接吻的朋友?”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预想中最糟糕的一面果然还是被赵慎独看到了,顾泽有些懊恼自己那时因为负面情绪而一时的放任,只能耐心解释道。 阳台外零星的灯光不足以让赵慎独看清顾泽此时脸上的表情,顾泽也不知道,刚刚给出的解释能不能让赵慎独满意,过了一会,赵慎独凑近的身体才抽离,两个人又恢复最初的距离。 顾泽暗暗松了口气,而赵慎独接下来看似平静的话语,却像暗夜里一把泛着寒意的锐利匕首,在顾泽没有任何防备时悄无声息的插|进他的心口里。 “我们八岁就认识,比你和邵卫荣认识还早上两个月,我一直把你当成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同样也以为自己会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可就在不久前突然有个我见都没有见过的人跟我说是你的朋友,他知道我的存在,我却对他一无所知,他甚至还知道关于你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阿泽,你知道吗这些都让我很难受,每一次你在我面前维护他的时侯,我就难受得想要弄死那个人,好像没有他的存在我们就会回到对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位置,可每一次都看到你,我又都忍了下来,……”赵慎独被酒精浸染过的声音带着丝独特的暗哑,让他本就低沉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有种奇怪的魅力,像是突然拥有了侵入人灵魂的魔力,明明平静的声音里却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把困在心底最阴暗处的凶戾猛兽放出来般让人无比不安。 赵慎独低垂头,在晦暗不明的灯光里伸出自己的手来,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良久才低声笑了笑:“直到那天晚上你吻他,我才明白…” “原来这个世界有比兄弟更亲近的关系。” “原来这就是你一次次在我面前维护他的原因。” 明明赵慎独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顾泽没有由来的觉得鼻尖酸涩,像有什么堵在他的心口,呼吸都都变得困难。 顾泽伸出手握住赵慎独摊开的手掌,手上微凉的触感让他的手紧了紧,尽管心里感受就像火山深处不停翻腾喷涌的岩浆,不停的冲撞着想要为那不停燥动奔涌的情绪找一个出口,但一切的一切又都像每一次那样不管深海底下汹涌澎湃的怎么样的暴虐激流,不管底下如何波涛汹涌,还是暴戾凶虐,顾泽面上的沉静平和始终如故。 “我不懂别人的关系是怎么样划分,也不想去明白。”顾泽握着赵慎独的手,直到把赵慎独那只微凉的手给捂热了,这才松开手,像过往的很多次一样安抚般的在赵慎独的头上揉了揉,这才接着开口:“但是阿慎,在我心里你始终比任何人都重要。” 赵慎独顺势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顾泽的颈窝,却不知道像他这样庞大的体积,像极一只比自己还大的狮子,毫无自觉的腻在你怀里跟你撒娇,赵慎独闷闷的声音别扭开口:“我不在意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但那个人不能是陆皆渊。” 尽管极轻微赵慎独还是感觉到顾泽的身体僵了僵,在自己提到那个姓陆的时侯,赵慎独猛的抬起头,皱着眉看着顾泽。 顾泽张了张唇,但想到自己答应陆皆渊的话,最终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像是才想到般开口问道:“傅清雅呢,没和你一起来?” “她说不舒服,在客房休息。”虽然顾泽并没有说明什么,但并不妨碍赵慎独在听到顾泽生硬转移话题时冒出那犹如猛兽被同样有威胁性的兽类侵犯到地盘般的暴躁。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赵慎独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倔强的看着顾泽,似乎今天一定要从顾泽嘴里问出答案。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两个人僵持在那里,连呼吸都被刻意放缓,就在顾泽忍不住想要妥协时,楼下传来衣衫摩擦草木声音,还有男人压抑怒火的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女人刻意压低嗓声却还是忍不住流泄出的忍痛的抽气声,赵慎独和顾泽两个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张恒,你这个混蛋赶紧放手。” 清甜的女声响起时,赵慎独和顾泽脑子被这个声音炸得一片空白,顾泽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钳制住准备起身的赵慎独,用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对赵慎独摇了摇头。 刚刚那个声音傅清雅的,而另一个男人很显然就是顾泽和赵大哥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的张恒,赵慎独虽然对顾泽的举动有些狐疑,但下意识的还是选择相信顾泽,两个人从小就在一块长大,对彼此的信任依赖某些程度上早就浓在骨血里,两个人安静的待在原地,连呼吸都放缓,静静的听着楼下的动静。 “放手?”男人低笑出声,带着丝嘲讽意味的开口:“然后让你肚子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另一个男人。” 顾泽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全身冰冷,下意识的抱住旁边的赵慎独,赵慎独却没有想像中冲动暴躁冲动的样子,整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顾泽努力想看清楚赵慎独此时的表情,却都是徒劳,只是从他僵硬的肌肉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并不如表现出来那样平静。 抱着赵慎独的双臂陡然紧了紧,顾泽缓缓将手插|进赵慎独的发间,轻揉的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接着顺着脊梁像安抚某种极脆弱的小动般的一下下轻抚着赵慎独的背脊,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慎独的身体才逐渐软化。 而楼下那对男女之间的争执已经进入白热化,顾泽听着楼下的声音,微眯起的眼眸泛起一丝寒意,却在眸光触及赵慎独时变成心疼和自责,如果早一步发现。 “张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们在两年前就结束了,从你一声不响消失在我的世界的时侯,我们两个之间就完了,完了,你知道吗!”傅清雅原本好听的声音,此刻甚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里面还掺杂着丝哽咽。 “利用我的孩子,企图嫁给另一个男人的你就不自私吗?”男人压抑着愤怒,讥诮的笑着开口,接着是衣衫摩擦的声音,似乎男人抱着女人,良久,男人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个这样自私的人,你看小雅,你也是这样的人,我们两个从来就这么般配,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接着是女人哭泣的声音,傅清雅似乎推开张恒,“那天晚上是你强迫我的,回去我就吃药了,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是我和赵慎独的,你死心吧张恒。” “你再说一遍。”男人似乎捏住女人的手腕,女人痛呼出声,而男人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冷冷的道:“为什么要骗我呢,那天晚上你明明是第一次。” 傅清雅冷笑的开口:“那又能说明什么,谁说第一次之后,就没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在你不知道时侯,你怎么知道我和赵慎独上过多少次床,张恒你别太自负!” “傅清雅,好好待在我身边难道不好吗?”男人笑着开口,却莫明让人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到发顶,接着声音变得冷漠如刀:“没关系,很快那些诱惑你离开我的人,都会不存在了。” 顾泽皱着眉头,张恒言语里的末尽之意恐怕就是建虹工程里那颗不定时的炸弹,可正做准备从两个人接下来的话多探出些蛛丝蚂迹来,傅清雅和张恒两个人却被赵家巡逻的安保人员给惊扰。 直到两个人都离开了很久,赵慎独才从顾泽的怀里起来,也没有说话,拿起旁边的还剩下大半瓶酒的酒,一口气全部饮尽,红色酒渍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深处。 ? ☆、你会很幸福 ?  顾泽把手伸进兜里掏出包烟和打火机扔给赵慎独,赵慎独拿出根烟含在嘴里,点燃后把剩下的烟和打火机扔回顾泽,顾泽拿起烟抽出一根也放嘴里,却没有点燃。 等赵慎独将手里那根烟了大半时,顾泽开口:“没什么想说的吗?” 赵慎独靠在椅背上,有些漠然的吐了个烟圈,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说什么?说真巧,我也是刚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怀的竟然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顾泽把烟里的烟拿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赵慎独有些颓丧的侧脸,觉得心脏像被看不到的某种力量挤压踩踏,原本拿在手里的烟被不知道什么时侯被他无意识的捏碎,顾泽松开手,细细的烟丝从指缝滑落,只有手上还残留着丝涩涩的触感提醒着他刚刚失态。 “就像她说的,孩子…也有可能真的是你的。” “呵…”赵慎独自嘲的笑了笑,抬起手将烟头按灭,头搁在椅背,抬起手臂横在自己的额上,直到情绪彻底平复下来,这才开口:“可能…,我根本都没有碰过她。” 顾泽瞳仁缩仁,猛的转过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慎独。 “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在邵卫荣和你还有那个女的走后,我又喝了不少酒。”赵慎独在说到心情不好的时侯顿了顿,没有提及原因,过了会才再继续开口,只是声音暗哑了不少:“结果醒过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而她衣衫不整在旁边流泪,身上还有一些…痕迹。” “我以为…”赵慎独说到这时,声音仿佛从腹腔里挤压出来的,混合着一些不敢置信和苦涩踌躇,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放进榨汁机里被揉碎打烂之后,最后面木全非的完全分不清当初放进去的究竟是些什么,赵慎独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接着开口:“我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做下的错事。” 赵慎独没有接着说下去,又打开一瓶酒猛的灌了半瓶进胃里,胃里一时间翻江倒海,赵慎独只觉得整个人难受的都要裂开了,但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稍稍把那快溢出胸腔的苦涩给强压下去,心里那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情绪似乎只有身体上的自虐,才能让他稍稍好过一些。 而就在赵慎独刚刚提到及那天晚上顾泽和邵还有那个女人走之后,顾泽就怔愣在那里,根据时间的推算脑子里快速的回放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最后把时间定格在陆皆渊生日那天。 就是那天!! 想到那天陆皆渊拍着赵慎独的肩膀说,——你也不算错怪我。那时赵慎独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劲,而自己当时因为方敬严提到建虹工程和赵方军一时心绪不宁,也没有在意当时赵慎独的心情,直接导致… 不对!! 顾泽的眉头猛的收紧,那天晚上方敬严怎么会那么巧在那里,那个地方根本不是方敬严的地盘,如果说自己真的重视到让他找人监视自己,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总归有哪里不太对,顾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神色更加暗沉晦涩。 顾泽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原先模糊的点突然清晰的连成了线。 桌子上那喝了一半的酒,说明在他进方敬严包厢之前,那里肯定有人正在和方敬严商谈事情,而那个人恐怕就是张恒,之后方敬严的对他的各种调戏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人在情绪起伏过大的时侯,往往容易忽略到很多平时可能会注意掉的事情,建虹的事情恐怕是方敬严从张恒那里套来的消息,而半真半假透露出建虹的事情给他,究竟是有意卖个好给他,还是因为要算计他,那就不得而知。 顾泽揉了揉眉心,张恒恐怕看到了和赵慎独在一起的傅清雅恼羞成怒,而傅清雅…在遭遇不幸之后,如果她不想离开赵慎独,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后来赵慎独也的确因为愧疚或者各种原因对傅清雅更好,本来这件事情应该这样揭了过去,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傅清雅竟然怀孕了! 顾泽后怕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全身发冷,如果不是今天他们无意中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事情不知道要向怎么样不可预料的境况去发展,顾泽再开口说话时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了的机器,干涩又生硬,“所以,你跟她求婚?” 赵慎独捏着酒瓶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沉默的态度直接默认了顾泽的问话。 要说到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赵慎独,那个人肯定是顾泽,虽然表面上赵慎独大大咧咧没有多么细腻的心思,但其实赵慎独这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十分认真,正因为太过认真所以某种程度是个十分慢热的人,对于赵慎独和傅清雅感情上这样快速的进展,顾泽一直抱着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态。 顾泽对赵慎独那么快向傅清雅求婚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只以为是因为赵慎独以前没有真正喜欢过哪个人的原因,他不知道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让赵慎独像整个人着了火一样做出些和平时的性情不太一样的行为。 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唇角,当时哪怕有些什么不对劲,他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因为他害怕那是因为他在嫉妒。 他害怕他所有的判断都是因为他那些不能见光的心思的诱惑他,误导他。 那个时侯,顾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 赵慎独只觉得心底的苦涩快喷涌出来,胸腔内充斥着各类狂暴凶戾的情绪,他猛的站了起来,手握成拳捶向冷硬墙壁,整个墙面被巨大的冲击弄得震了震,在第二次挥向墙壁时却被一个温柔的手掌包裹住,拳头着落的地点变成对方柔软的手掌,赵慎独下意识的想收回力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顾泽闷哼一声,巨大的疼痛从握着赵慎独拳头的手掌传来,不过片刻那只手酸麻难忍就暂时性的失去知觉,可以想像当时赵慎独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如果这一拳再被砸实在墙壁上,恐怕赵慎独的手不废也得骨裂。 赵慎独紧张的握着顾泽不自觉轻颤的手掌,只觉得心里像被谁插了刀一样,气得嘴唇颤抖着开口:“你怎么那么蠢,不知道疼吗?这拳头是能乱接的。” “你呢,不知道疼吗,拳头是能往墙上砸的?”顾泽看着赵慎独急吼吼的模样,没有被吓到,只是淡淡的开口。 这一下赵慎独才真正感觉心口发疼,刚刚只想发泄情绪的时侯,哪怕拳头砸到拳上也只是感觉麻木,可当伤到的是顾泽的时侯,赵慎独才真正感觉到疼痛,那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像被细细的尖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心口,伤口上又麻又疼,刚刚那股想要毁灭破坏的暴虐情绪像退潮时的海水,消失的迅速又干净。 “走,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赵慎独扶着顾泽的手臂,顾泽却没有动。 两个人沉默了会,顾泽抬起没有手受的那只手,揉了揉赵慎独毛茸茸的发顶。 顾泽低低了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是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 “赵小虫,你以后会遇到最适合你的女人。”顾泽的声音很轻,说得很慢,就像最虔诚的信徒在背诵自己信仰的神祇所留下来的谒语箴言,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有种震人心魂的力量,“她应该有双漂亮的眼睛,但那双眼睛里只看得到你,她很贤惠,会做好吃的饭菜和煲美味的浓汤,你会被他养的健康而壮实的,她笑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照亮你整个世界,让你永远那样快乐而满足,…她很爱很爱你,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所以赵小虫,你会很幸福很幸福。” 赵慎独看着顾泽,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轻轻的恩了声。 …… …… 等顾泽包扎完手,又替赵慎独处理了下手上的伤,顾泽先一步回到大厅,而赵慎独则要处理下全身上下的酒味。 刚走到大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那个号码顾泽有股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避开人群,这才接通号码。 “上次你让我盯的事情,出现变数。”电话那头的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想来是不想被人查到用过变声器。 “什么变数。”顾泽收紧眉头,心里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有人把证据直接塞到上面的手里,暂时没有探听到更多的消息,明天带走赵方军的命令应该会下达下来。”事情很紧迫,可以说争分夺秒,所以男人尽量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快速交待清楚。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开口:“本来带走赵方军的命令今晚就该下达,但有人插手压了下来。” 顾泽抬起头,再次看到方敬严,这次那个男人周围没有人,再次遥遥对他举杯示意,想到那男人昨天对他说的回礼,顾泽瞳仁再次缩紧,冷着声音道:“那个人是不是方家这任家主——方敬严。” “是。”男人似乎短暂的惊讶了下,很快开口回道。 顾泽按掉电话,眸色晦涩的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 ☆、因为好玩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8节 ?  顾泽按掉电话,眸色晦涩的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受伤的那只手被方敬严执起,男人微微弯腰,嘴角带着笑意的在他受伤的手外包缠着的白色纱布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方敬严低低的笑了笑直起身,这才有些意味不明的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才一会没看到你,就把自己弄伤了。” “我…”方敬严说着轻浮调笑的话,嘴角却自始自终挂着得体绅士的笑容:“可是会心疼的。” “有趣吗?方大少。”顾泽抽出自己的手,冷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用没有受伤的手解开刚缠好的纱布,随手把方敬严唇触碰到过的纱布扔到一边,这才看向方敬严,似笑非笑的开口:“玩得还开心吗?” 方敬严没有开口,只是嘴角依旧挂着兴致盎然的笑容,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 “看似通过张恒在跟周家合伙,又在赵家快败的时侯,突然横插一脚进来给赵家留那么一线生机,连我都忍不住猜想你这样一次次猫戏老鼠般的举动后面究竟有着怎么样的阴谋和后手,明明可以在后方稳坐钓鱼台,却偏偏高调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在每一个关键点里插上一手,你就不怕船翻掉吗?”顾泽没有急着把那个消息告诉赵方军,反而在这里和方敬严周旋,因为顾泽清楚这场看起来是赵周两家的博弈里面,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掌控着整个事情的节奏的人,这是顾泽比那些身陷其中不自知的周家多出的唯一个筹码,从那些人影幢幢身在棋局里面的一众观众和龙套里揪出的真正的发牌人,如果能方敬严身上套出一星半点消息,远胜过他和赵方军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无数可能里,大海捞针般寻找生机。 是的,套话。 用这种直白的像手术刀一样的剖析,直接切中要害的言语,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根本套不出你要的任何一句话,如果你得到了,只能说明,他说出口的不过刚好是他准备要告诉你的。 方敬严有些赞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眼,这才慢调斯理的开口答道:“因为好玩。” 好玩? 是的,好玩。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游戏比这种博命的游戏更有趣,更刺激。 压下全部的身家性命,只需要凭借对人心的精确掌控,和少量的谋划,在适当的时侯推上一把,就可以在不花费过多的代价情况下赢得十分丰厚的利润和你根本无法想像的报酬,若是输呢?不过那就一败涂地,永不翻身,甚至赔上性命。 在很早的时侯,方敬严就习惯这种生活方式。 习惯了在九死一生的绝地里,一无所谓的自己必须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用最快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哪怕用最上卑鄙狠辣的手段,雷霆的手腕转瞬息间扭转局势,来达到自己目的,输的话就是死。 在那个内里全都溃烂流脓散发着阵阵腐臭味的腐朽冗沉的家族里,一步步从被别人轻易左右荣辱性命,一步步走到今天谈笑间决定他人的生死。 顾泽不会明白方敬严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他不会知道方敬严究竟是在怎么样的境况下爬到今天的位子一样,方敬严看着眼前这个眉目精致却神情冷冽的男人,好心情的笑了笑。 他也不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他曾经狼狈不堪,那猪狗一般伏低作小的过去,他希望顾泽看到的是现在的方敬严,这个漂漂亮亮站在他面前的笑得万事皆在掌控的男人。 哪怕顾泽这个时侯看着他时的眼神是厌恶并且冰冷的。 方敬严并不十分清楚这是种什么心理,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大概是因为虚荣吧! 一种男人的虚荣,希望自己欣赏的人,所看到的记住的永远是自己最强大完美的样子。 顾泽皱着眉有些无法理解的看着眼前依然一副云淡风情,与己无关模样的男人。 身在大家族里的人往往都有很多的顾忌,很多细微处往往牵一发则动全身,所以他们对继承人秉持的教育手段多都是谨慎稳重。 很少有人像方敬严这样这明明坐拥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却如此肆无忌惮,峰芒毕露,也没有人会在明明可以稳妥行事,步步为营的时侯,偏偏选择这种剑走偏峰的方式。 方敬严就像草莽里爬出来的开国皇帝,不敬天地,不惧人言,甚至有足够的智慧玩弄前两者于股掌,巧妙的用那些来替自己造势谋划,胆大泼天,气势上同样一往无前,锐不可挡。 但真正世家教育出来的子弟,则不是这样,他们总会选择更温和更有把握的手段,春风化雨的去解决问题。 “拿到上面去的证据究竟是什么?”顾泽不理会打哑迷的方敬严,直接问道。 方敬严深深的看了顾泽一眼,眯着眼睛笑了笑:“人证有,物证嘛,很快也会有。” 很快?顾泽往赵家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今天是赵家老爷子寿辰,如果今天赵方军被人带走,打击的是整个赵家的威望,这的确是一个理由,但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是什么让方敬严压下这一天,那是不是代表决定生死的关键的物证可能就在明天会被搜走? “明天?”顾泽问出时间,方敬严笑了笑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而东西可以出现在任何你不知道的地方,顾泽看了方敬严一眼,是大海捞针,还是另辟新径,过了很久顾泽终于妥协,开口问道:“什么条件。”才能给我答案。 “唔”方敬严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得有些漫不经心,过了会才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那,你敬我杯酒如何?”说完将眸光停留在顾泽的唇上,笑得意味深长。 顾泽愣了一秒,随即明白方敬严话里的意思,看着方敬严没有说话,良久,拿起方敬严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多出的红色酒液溢出唇角顺白皙的脖颈滑进衣领,顾泽放下酒杯缓缓走近方敬严,垂下眼将唇凑到对方的唇边,将嘴里的酒液一点点引渡到另一个男人口中。 方敬严享受的眯起眼睛,手□□顾泽的发间,不满足的加深这个不算吻的吻,尽情的侵占着对方粘染上酒味的迷人气息,最后还舔了舔对方的唇笑,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吐出三个字。 得到答案后,顾泽推开方敬严,单手理了理衣领,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方敬严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在顾泽离开后,墙角某个人影也跟着一闪而逝。 食指搁唇边按了按有些发麻的唇瓣,方敬严伸出舌头舔了舔,某个人难得的主动,实在是十足美味,双唇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柔软触感,突然觉得一亲芳泽这个词,只有真正消受过,才明白个中滋味到底是怎么样一种色授|魂与。 至于多余的小虫子,方敬严笑了笑,就当是余兴节目吧。。 …… …… 顾泽和方敬严待的地方是个死角,一般人不会过去,顾泽自然没有想到,在那个时侯会有人因为寻找他而摸到那个地方,还好巧不巧正好看到那一幕。 就算知道,恐怕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释,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那所谓的“证据”,不然赵家恐怕这次真的要栽在这件事了。 顾泽一边拿出湿巾擦了擦嘴唇,一边给赵方军拨了个电话,让他来赵慎独的房间来一趟,顾泽又接连打几个电话给其他人试试看看能不能查清楚所谓的“人证”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赵方军来的时侯,顾泽刚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才把目光投向方家大哥,开口:“这段时间有没有人什么可疑的人来过你家。” 赵方军看着顾泽的表情,知道恐怕出大事情了,但也没有急着问缘由,反而是把自从接了建虹之后所有的人际来往仔细回想了一遍,这才看着顾泽摇了摇头。 顾泽在赵方军疑惑的目光里,叹了口气,把刚刚接到的消息连同从方敬严嘴里套出来的消息都告诉赵方军,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直到现在赵方军才发现事情原来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方,能把消息直接递到给上面手里,要说里面没有周家的手笔,没有人相信,如果不能找到他们藏在他身边的东西,恐怕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 赵方军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拿出车钥匙就准备回家,顾泽想了想,决定跟赵方军一起走一趟。 他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恐怕还会有后文。 ? ☆、平地起波澜 ?  顾泽和赵方军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门口看到赵慎独,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的样子,赵慎独熄掉手里的烟,看着他们两个人,开口问道:“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泽没有开口,这件事说到底是赵家的家事,选择权在赵方军手里,赵方军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看了赵慎独一眼,对他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你跟我们一起走。” 不知道什么原因赵慎独没有坐到赵大哥的副驾驶位,反而和顾泽一起挤后座,不过这两个人关系一向好,赵方军看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反光镜看了眼他们,正好看到赵慎独收着眉头,一手扶着顾泽的肩膀,一只手拿着湿纸巾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擦拭着顾泽的嘴唇。 “…”顾泽有些疑惑的看了赵慎独一眼,却没有反抗任对方动作。 直到顾泽的唇被擦得殷红,赵慎独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恹恹的给了个理由:“脏了。” 顾泽指尖紧了紧,转过头,没有开口。 …… …… 宽大的办公桌上此刻静静的躺着两样东西,一本帐本,一个窃听类的设备。 那个窃听类的设备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这个圈子里的人一向行事谨慎,赵方军能有今天的成就,处事自然十分小心,真正重要的事情都在专门配备防录音干扰设备的房间里进行面谈。 能要人命的是那个本不属于赵方军的帐本,上面“记录”着这次赵方军在接收建虹工程之后通过撤换建材供应商,以次充好,从中贪没掉巨额的财产,并收取供应商的巨额贿款,赵方军翻看完之后,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连他看到这个帐目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有其事,里面所有来往帐目一清二楚,连日期人名交易款项都标注的明明白白,这绝对不是一本单纯的“假”帐。 赵慎独看着震惊的赵方军,皱着眉拿起帐目翻了翻,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赵方军,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问道:“这都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顾泽从赵慎独手里接过帐本,翻了翻,如果不是方敬严的提醒,这样的帐目如果从赵方军的宅子里搜出来,赵家这次能不能脱身是回事,赵方军绝对会被周家送进去待个十年八载,还是赵家倾尽全力力保的情况。 还好,现在这个帐本让他们提前找了出来,至少让事情有了斡旋的余地。 顾泽仔仔细细把帐目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又把自己这段日子里来收集到关于建虹的资料给理了理,皱着眉头,神情凝重的缓缓说道:“这帐本,恐怕是真的。” “真的??”赵慎独看了眼顾泽,又看向赵方军,不可置信的开口说道:“这怎么可能。” “小泽说的没有错,这本帐恐怕是真的。”虽然背后靠着赵家让赵方军的仕途一直顺风顺水,但赵方军到底在这个圈子里浸淫了这么些年,该有的眼力和见识自然是不缺,如果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别说赵家没有倒,就是赵家倒了凭赵方军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脉也不至于轻易就被别人陷害到不能翻身。 通常家族之间的博弈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么有大动作,否则不会轻易结仇,所以周家这次的动作绝对不会只是小儿科一样搞些根本不靠实的假东西,更何况这帐目里面的东西写得太清楚,似乎里面每一笔交易来往都可以查证落实,这就由不得赵方军不多做考虑,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根是就是一本真的假帐。” 顾泽的和赵方军在空中短暂的眼神交汇,一时间都想到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将变得更加越棘手起来。 赵慎独这些年来被赵老爷子宠得太过,又被顾泽和赵家大哥保护得太好,加上行事上习惯直来直往,所以他并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在这事件上的敏锐嗅觉倒是和顾泽赵方军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如果这个帐本里面记录的东西是真的,那么肯定有个人以我们这边的名义在瞒着赵大暗地里进行这些桌底交易。”赵慎独食指拨弄着帐本,皱着眉头开口。 赵方军当初接手建虹工程的时侯,因为害怕周家在里面使绊子,所以找了由头换下了所有的建材供应商,连工程都包给了另一家来做,如果这个帐本没有暴出来,自然无可厚非,但如果这个帐本上写的事情都属实的话,那么在这件事上他的最初的行事的确站不住脚。 何况他因为不放心这个工程,还把熟悉这方面的李叔给分到这个位置里,替他来监督下面不要弄出乱子。 李叔原名李硕明,是他母家那边的一个远方亲戚,因为有几分才华加上李叔年轻的时侯有恩于他母家,于是提拨过几次,绝对是赵家这一脉,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没有想到最后乱子却出在他这里。 从帐本的来往上来看,每一笔钱最终流向都是到李硕明那里,然后通过李硕明交易给赵方军,而赵方军从来就没有给过李硕明这样的授意。 顾泽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打了个电话让手底下的人迅速去查清楚李硕明这段时间的动向,正在这个时侯赵方军的手机响了起来,赵方军看了下号码,用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 “对不起,我也不愿意的…”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不知道因为愧疚还是害怕带着颤音,让声音有些失真。 赵方军克制着想要质问的冲动,压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难过:“李叔,血缘上来讲我们还是亲戚,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长辈来敬重,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来算计我,如果是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告诉我,哪怕我解决不了,还有整个赵家来帮你撑腰,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军,我也不想的,可珍珍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李硕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内疚,说到自己独生女的时侯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让人听着心里忍不住发酸,就在赵方军正准备试图问出缘由,说服李硕明站出来时,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声闷闷的枪响,接着是李硕明的闷哼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三秒钟后,赵方军的电话被掐断。 刚刚电话是开的免提,所以这段对话屋子里三个人都听到了,李硕明很显然被人灭了口,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现在一切都晚了,赵方军没有打电话报警,因为打了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而且本来有一个晚上可以布置的时间,如果报了警,他做为李硕明临死前昨后一个联系的人,必须会被问话,到时侯反而白白浪费时间。 顾泽有些走神,他想到今天酒会上方敬严说的话——人证已经有了,物证很快也有。方敬严这个人说话很有意思,以顾泽这段时间和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从来说的话必须是真话,但有些关键的地方,他却故意选择不说。 比如,之前方敬严告诉他傅清雅怀孕的事情,那天晚上他和张恒都在那里,他会不清楚张恒做的好事? 但他和自己提起来的时侯,却只说了傅清雅怀孕了,绝口不提孩子究竟是谁的,从中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究竟有多恶劣。 而这次他说的是人证已经有了,物证很快也会有。 顾泽放在膝上的手指猛的收紧,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那个帐本上,恐怕这样的帐本李硕明那里还会有一份!! 赵方军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猛的站了起来,但马上又颓然的坐了回去,这个时侯一定不能乱,就算他知道李硕明那里还有一本假帐,但现在李硕明已死,如果冒然去找过去,说不这不定还会背上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不去找的话,帐本最后还是会被交上去,虽然情况比从自己这里找出来要稍好些,但还是没有办法洗清身上的罪名,赵方军猛的吸了口气,觉得这一下子又陷进了一个死局里。 顾泽的手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点开上面的邮件,上面的内容是顾泽刚刚派人找的关于李硕明这段时间的动向,滑过几张图片,顾泽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恐怕这个李硕明的死是在周家的计划之内,毕竟李硕明是赵家这边的人,如果关键的时侯倒戈很容易让他们的筹谋功亏一篑,所以李硕明必须死,而照片上的生面孔,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李硕明同进同处的助理秘书,恐怕才是这次阴谋里真正的“人证”。 到时侯李硕明已死,到时侯从李硕明和赵方军宅子里搜出来的“物证”加上“人证”,真的是个精巧绝妙的死局。 看完资料顾泽并没有关闭手机,只是点开短信,给方敬严发了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 呵呵。——by顾泽 ? ☆、是因为我 ?  顾泽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没有回避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直接在电话里向对方下了指令,挂了电话,站起来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赵方军面前,一杯放到赵慎独面前,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静静等待消息。 而另一边,赵方军也振作了起来,积极联系手里的人脉,说不定关键的时侯能起到作用。 四十五分钟后,在b市郊区的一栋老宅子里随轰的的一声巨响,燃起大片的火光,甚至等不及消防队赶过来,短短的半小时内,剧烈燃烧的火焰便把里面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等到姗姗来迟的各路相关部门赶过去的时侯,能看到只是一片被大火肆虐过后的废墟。 既然找不到,那就烧掉吧。 周家想玩死无对证,那索性就在后面推上一把,彻底变成查无此证。 至于那些来迟的相关部门,自然是赵方军的手笔,在b市经营这么多年,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 ……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消息,直到顾泽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顾泽接通电话,赵方军和赵慎独都有些紧张的把视线集中在顾泽的身上,毕竟成败两者之间的距离其实十分微妙,有时侯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就可能改整个事件的走向。 “事情已经办好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传来时,顾泽明显感觉到房间里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全都松了口气,男人并没有挂电话,似乎迟疑了会,才接着开口:“我去的时侯碰到另一伙人在原地待命,看起来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看到我完成任务之后,那伙人就离开了。” …… …… 而在同一时间方敬严也接到下属打过来的汇报电话,在听到属下因为没有接到行动命令原地待命时被另一个伙抢先冲进去,用他们原本的布置,把目标任务给抢先给做了,方敬严忍不住勾起唇角,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情不自禁的直接笑出声来,把电话那头的手下给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没有完成好任务,指不定要被那个喜怒不定的男人怎么折腾。 等方敬严笑完了,这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做得很好。”便挂了电话,过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摸了把后颈,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死里逃生的后怕感和庆幸感让他整个都有些虚脱,迷迷糊糊觉得那句你做得很好,似乎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方敬用手机抵着下颌,笑了笑,这才拿起手机又翻出顾泽发过来那要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弯着唇角自言自语的道:“哎呀呀,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被顾泽抢先的这一步,让方敬严原本预计利用这件事等顾泽过来求助时从赵家和顾泽那里狠敲上一笔的打算全都白废,甚至先前做好的布置也被顾泽的手下利用个彻底,这个时侯他不说气极败坏,至少也要郁结于胸,耿耿于怀那么一会,可他现在的心情竟然诡异的觉得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愉快。 方敬严现在有种无法言说的快乐,就像大夏天里他正在想吃冰棍,在他还没有开口要求对方就送来一组堆满各种他喜爱口味的豪华组合冰琪琳一样,那种无法言说的快乐和幸福感透过顾泽发过来那两个字,从他拿着手机的指尖一点点从血管漫延到他的心脏,又用心脏涌向他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 那种无法言说的舒爽感让他拿起手机忍不住拨通顾泽的号码,这个时侯他非常想听听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想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了那件事之后,面对他是什么心情,是开心的,还是傲漫的,或者是气愤,甚至有可能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拨出号码还不到三秒,就被对方掐断,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一遍遍的重复,你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方敬严拿着手机顿了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过了会儿迅速在手机里打了几个字,发送到顾泽的号码,再度弯起唇角然后果断关机。 他觉得今天晚上他能做个好梦,至于看到短信的顾泽是什么心情,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 …… 解决完李硕明那边的事情之后,赵方军明显的松了口气,哪怕情况依然不怎么乐观,但对比刚刚那凶险的死局,多出的时间可以让他来布置,事情运作的余地要大了很多。 “你和阿慎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你们帮不上什么忙。”赵方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眼光落在顾泽和自己弟弟身上的时侯稍稍柔和,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又变得犀利凝重起来。 顾泽点了点头,拍了拍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赵慎独的肩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赵方军家,明天这里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这个节骨眼里顾泽和赵慎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安静的车厢里,赵慎独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泽按掉方敬严的电话,看了眼赵慎独,低声开口问道:“怎么了?” 黑暗里赵慎独一动也没有动,过了很久,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就像十六岁那年,那次我被父亲打个打死,最后还是你去了趟李家才把事情给压了下来,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但你总是在我都没有察觉到的时侯,就提早站在我身前,把那些风风雨雨都给拦了下来。”赵慎独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但顾泽还是觉得里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让夜晚的空气都染上一丝悲伤的味道。(揍李公子的副本详见910章) “阿慎。”顾泽打断赵慎独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过了会才接着开口:“你还记得你那时为什么要去揍李家小公子吗?” 赵慎独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顾泽笑了笑,开口。 赵慎独转头看向顾泽,有些惊讶。 “那年我家的事情被传到学校里,那些年一直被我压了一头的人在背后传些关于我的流言,说我是个不详的人,克父克母,迟早爷爷也会被我克死,跟我走的近的人都会倒霉,那个时侯只有你和邵卫荣没有理会那些人,一直跟在我身边。”顾泽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单纯在陈述一段尘封很久的往事而已,但听在赵慎独的耳朵里,只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没有谁比赵慎独更清楚那段时间顾泽是怎么走过来的,顾泽是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的人,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说,但那些流言加上顾老爷子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还只有十六岁的顾泽稚嫩的肩膀上,短短一个月就让本来身体健康的顾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来,赵慎独都不知道那段时间顾泽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那些传我流言的人都被你往死里给揍了一顿,只要有人敢传关于我的是非,你就冲过去把人狠狠的打一顿,李家小公子就是因为这事被你打破了头,也因为这件事,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传关于我的是非。”顾泽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怀念,那个时侯的赵慎独烈得像团火,认定顾泽是他护着的兄弟,就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顾泽半个不是。 也许赵慎独并不清楚那些流言对顾泽的伤害有多大,有段时间顾泽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那样多余,除了连累身边亲近的人,再没有存在的价值,那个时侯他甚至想到了死,是那个固执的像头牛的赵慎独把他一次次用那样自厌的情绪里给拖了出来,让他清楚,他被人这样重视着,这样需要着,那时的赵慎独并不清楚他单纯护短的行为,在顾泽看来如同陷没进沼泽最后一刻伸到手里的救命绳索,正如那个时侯的顾泽不知道,这个倔强固执的少年究竟在什么时侯就悄无声息的扎进他的心里,真到最后连同的血肉都融合生长在一起。 顾泽直到现在还记得,当电话里赵家大哥说到赵慎独被打得全身是血,依然紧咬着牙死都不肯去和李家公子低头时,心里的震憾,那时只觉得有什么延着他的血液经脉爬向他的全身,整个人整颗心像是泡在热水里一样,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听着赵慎独说不记得那些事了,顾泽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勾了勾唇角,这个男人大概早就忘记曾经为他做的事,却依然记得那一年他为了他跑到李家的事,顾泽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感动或者别的东西。 也许在别人看来,赵慎独一直在给顾泽惹麻烦,那是因为那些人并不清楚,赵慎独大部分惹出来的麻烦,都是因为他,那些跋扈纨绔的名声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他。 赵慎独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如果不是十六岁那年让顾泽为他站出去,他也许会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习惯用拳头来解决所有的问题,也是从那个时侯开始,赵慎独的笑容开始不再纯粹因为高兴,甚至开始慢慢经营属于自己的人脉,不再凡事都全凭自己喜好行事,顾泽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逼自己成长蜕变成今天的模样。 他们说男人的成长,是因为有了要保护的人。 至少赵慎独和顾泽的人生里的第一次成长,是从看到自己在乎的人经受责磋磨,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替他来遮挡风雨开始。 “阿慎,那年你被你父亲打的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的时侯,我那时也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因为我没有能力帮到我的兄弟,后来我才知道人的价值不是这样来横量的。”顾泽把车停在赵慎独公寓门口,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赵慎独,笑了笑,接着开口:“一个人有没有用不一定是他做了多少,或者能做多少,而是看他是否被别人所需要。” 顾泽专注的看着赵慎独,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背后的隐约朦胧的灯光洒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整个人柔和得过份,顾泽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的道:“阿慎,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你更有用了。” 被顾泽这样看着,赵慎独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握,突然间跳得飞快。 …… …… 夜晚,顾泽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时,翻开手机看到方敬严的短信,皱着眉回拨了个电话过去,得到的却是对方手机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顾泽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个小气的男人。 想知道人证在哪吗,呵呵。——by方敬严 ? ☆、因为会哭 ?  赵慎独沉默的看着傅清雅,想起不久前同样是这个酒店,这个包间,那个时侯他的旁边是握着他的手阻止当时已经有些失控的他的顾泽,而对面的傅清雅旁边也坐着一个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名字的男人。 不过短短几个月,再坐在这里的时侯,赵慎独的此时的心情却和那个时侯大不相同。 “我们分手吧。” 赵慎独的声音不大,在这个安静的环境却格外清晰,傅清雅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慎独,尽管已经下定决心,但此刻赵慎独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过,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他真心喜欢过的人,哪怕此刻他也无法说清楚到底对她还剩下些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们都快结婚了,你现在和我说分手?”傅清雅红着眼睛,咬着下唇,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还是说,你喜欢上别人了。” 看着一脸受伤的傅清雅,赵慎独想起昨天晚上回家后赵方军的在电话里说的话,赵方军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踌躇着告诉他,帐本可能就是傅清雅偷偷放到他家里的。 在赵爷子的寿辰的前几天,赵慎独的确带傅清雅到赵方军家里走了一趟,他和父母的感情并不好,跟自己大哥倒勉强能说得上话,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他和傅清雅的事情又实在太过突然,所以想让赵方军帮忙去他父母那里斡旋。 赵慎独记得当时他不可置信的质问赵方军,对方也只是叹了口气,甚至安慰他,也许只是一个误会,但让他还是多加小心,毕竟傅清雅如今怀着他的孩子。 那一刻,赵慎独想到阳台下傅清雅和那个叫张恒的男人之间的纠缠,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说得通,张恒和周家的之间的关系,很早之前顾泽就和他提过,只是他一直觉得不管那个男人是谁,那只是傅清雅的过去,而他会是她的未来。 “如果你觉得这样想,你会好受一点,你就当成是我移情别恋了吧。”赵慎独蹙着眉,看着傅清雅,刚刚升起质问的念头突然就淡了下来,顿了顿,还是接着开口:“之前买的房子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傅清雅的努力睁大眼睛,却被不听使唤的眼泪一次次模糊了视线,她的手停留在小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那,孩子呢,对,我们的孩子呢。”出口的声音却艰涩难当,还带着丝不自然的停顿。 “小雅,别这样。”赵慎独拿出纸巾,想要替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擦拭眼泪,却在她提到孩子的时侯停顿了下,最终叹了口气,把纸巾放在傅清雅身前的桌上,转过脸,不去看眼前的女人,说出口的话却像尖锐的利器戳破傅清雅最后的希望:“关于孩子的事,我觉得你问问张恒的意见比较好,毕竟…”那是他的孩子。 后面的话,赵慎独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让傅清雅更加尴尬,对着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赵慎独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太过难堪。 “阿慎,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自愿的,你要相信我。”在听到赵慎独提到张恒的时侯,傅清雅只觉得喉咙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钳制住,无法呼吸,她明明瞒得那样好,赵慎独是从哪里知道的,她的心痛得厉害,对赵慎独她是真心喜欢的,不然她也不会一而再的拒绝张恒,甚至做出那样违背良心的事。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为了隐瞒这件事反过来欺骗我。”赵慎独看着傅清雅,桌下紧握的握头青筋突起,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接着开口:“我是个男人,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为你讨回公道,也是我的责任,可你不仅替那个禽兽隐瞒真相,还……” 赵慎独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良久,才放下手,深深的吸了口气。 “阿慎…,我只是害怕。”傅清雅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对她曾经百依百顺的男人,此刻突然变得陌生,这样的赵慎独是傅清雅没有看过的,她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哪怕是得知怀孕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真正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我只是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就像你现在这样,突然就和我提分手。” “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突然发现,也许我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你。”赵慎独看着傅清雅,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我一直觉得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傅清雅的眼泪已经止住,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哀伤的开口。 “我哥家多出来的帐本,是你偷偷放进去的吧。” 赵慎独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傅清雅猛的站起来,过大的动作让摆放在自己身前桌上的茶水撒了出来,赵慎独没有动,看着桌子上散乱成一片的茶叶和水渍,突然觉得,眼前这一片狼籍的场面,像极了自己这段失败了的感情。 傅清雅猛的抱住赵慎独,眼泪像不要钱的往下流着,打湿了赵慎独的肩膀,声音绝望嘶哑:“你听我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对,我太害怕了。”傅清雅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以前只要自己稍稍皱皱眉头,就不顾一切想办法逗自己开心的男人,看着如今泪如雨下的她,却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傅清雅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质问:“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本来赵慎独心里对傅清雅还有着几分侥幸,但听到她说的话,却把他心底最后的期望给浇灭,再度出口的声音透着丝些许苍凉的意味:“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那个东西会让我哥身陷牢狱,甚至可能让我家破人亡,让我们赵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眼泪模糊视线,傅清雅咬着唇,牢牢的抱住眼前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焦虑想要解释些什么,最后出口的话却是这样的无力:“张恒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把那件事告诉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赵慎独看着怀里的女人,垂在身则的手紧握成拳,最终还是轻轻的把怀里的人推开,冷淡的开口:“抱歉。” 傅清雅看着眼前的男人,摇了摇赵慎独的手臂,眼里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划下,沙哑的声音小心恳求着:“我不要相信,这不是真的,阿慎,这不是真的, “抱歉。”赵慎独退了一步,拉开和傅清雅之间的距离。 过了很久,傅清雅终于止住眼泪,抬起头来看着赵慎独颇有些悲凉的笑了笑,开口:“赵慎独,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赵慎独看着傅清雅,眼底的神色暗了暗,有些犹豫的顿了顿,最后还是哑着嗓子开口:“抱歉。” 傅清雅没有回话,只是挺直脊梁走到门口,走到门口的时侯转过头来看了赵慎独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丝毫想要挽留自己的迹向,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赵慎独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邵卫荣不知道什么时侯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才回过神来。 “分手了?好事儿啊。”邵卫荣眯着她眼睛,嘴角斜斜的叼着一根烟,吸了口,突然莫明其妙的跑出句话来,“明明你之前对她挺不错的,也没见她多稀罕你,结果现在她哭起来这小模样,却感觉好像你多对不起她似的。” 没有理邵卫荣,赵慎独有些颓然的坐到沙发上,看到桌子上刚刚他抽出给傅清雅擦拭眼泪的纸巾还摆在那里,怔了怔,有些黯然的开口:“大概,因为女人有眼泪。” 因为女人受伤了会流泪哭泣,所以显得弱势可怜,可有的男人就算受伤了,痛到了极致,也只会流血,学不来流泪。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难过。 赵慎独现在突然有点想听到顾泽的声音,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的心也会莫名的感觉到平静。 …… …… 傅清雅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赵慎独其实并不是个十分体贴的男朋友,但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就好像书里写的,别人有十分,但他不肯给你,那对你来说就是没有,但赵慎独哪怕只有八分,他对待自己的时侯,也是拿出七分诚意,只是有些东西拥有的时侯,并不是觉得多珍惜。 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这样,只有在失去的一瞬间才能让人感觉到他真正的价值。 路上的人很多,不知道谁撞到傅清雅,她不小心摔到地上,片刻站起来的时侯,才发现绿灯转红,而拐角处一个红色的跑车急驰而来。 那一瞬间,傅清雅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她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秒,有个危险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她受伤了,赵慎独肯定不会扔开他,毕竟他曾经对她那么好,如果是他,肯定舍不得丢下受伤的她。 在车辆撞上刚站起来的傅清雅时,原本只是小小的擦过,却因为傅清雅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猛的撞了上去,哪怕之前车主已经踩在刹车上,车的惯性还是把挡在车前的傅清雅撞得飞了出去。 ? ☆、危情时速 ?  原本顾泽是安排人在傅清雅身边,却被张恒的人给截了,顾老爷子留下负责顾泽安全的人被他派去扫李硕明事情的尾,现在已经被安排出去先避段时间风头,而等他接到傅清雅车祸进医院的消息已经是当天的傍晚,顾泽有些不放心,拿了件外套就开车去找赵慎独,在车上时给赵慎独打了个电话。 赵慎独和傅清雅分手的消息顾泽是从邵卫荣那里知道的,其实昨天从赵方军看向赵慎独时那犹豫不定的神态,顾泽也猜到事情恐怕和傅清雅有些关系,再联想到那天晚上他和赵慎独无意撞到张恒和傅清雅之间纠缠的画面,以顾泽对赵慎独的了解,大致也能猜到赵慎独的选择。 赵慎独在某些方面很大度,但却不是毫无原则,而有些错误在他那里是无法原谅的。 接了赵慎独之后,顾泽便开车往医院赶过去,看着赵慎独满身酒气,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顾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多说些安慰的话,只是拿了包烟扔了过去,赵慎独抽|出根烟含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只是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 …… 刚做完手术的傅清雅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本来就纤细娇小的人,几乎整个人都陷进白色的被褥里,显得格外脆弱单薄。 赵慎独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看着赵慎独这样,顾泽的眼里的神色暗了暗,刚刚两个人来之前已经问过傅清雅的主冶医生,傅清雅的孩子没能保住,除了腿部骨折,身体倒是没有大碍,顾泽沉默了会,低声开口:“要不,再试试。” 如果这样舍不得,那就再试试吧。 赵慎独前脚和傅清雅分手,傅清雅后脚就出了车祸,如果说这事和赵慎独无关,赵慎独自己也不相信,顾泽知道的要更详细些,不管怎么样,傅清雅对赵慎独倒是有几分真心。 而赵慎独此时也多少有些犹豫,面对自己喜欢过的人,难免会有几分心软。 感情是两个人事情,顾泽清楚这件事情他帮不上忙,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拍了拍赵慎独的肩膀。 “我就在门外,你一个人先静静。” 顾泽说完拉开门,走出房门,轻轻的带上门,坐到门外走廊的长椅上。 过了一会赵慎独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视线在顾泽身上停留了会,开口:“走吧。” 顾泽从赵慎独脸上没有看出什么情绪,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起身的刹那,余光好像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顾泽想要看清时,那个人影却闪进转角不见了,想到旁边的赵慎独,便打消了追过去的念头。 两个人沉默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顾泽因为刚刚那个人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眼光扫到赵慎独时突然猛的想起来,刚刚那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在脑海里也渐渐清晰,本该一闪而过的影像却像是放慢动作般,而那个人的名字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张恒,刚刚医院里的出现的人是张恒!!! 傅清雅,张恒! 一边拿起电话,打给手下的人,一边拉起赵慎独跑了起来,顾泽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尽管还没有想明白,但那种强烈的不安心悸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做好安排。 赵慎独直到被顾泽拉着手臂奔跑时,才回过神来,却没有停下询问,只是的跟着顾泽的步子,这么多年的发小,有些默契不需要言语,哪怕没有理由,也会下意识的相信对方的决定,跟随着对方的行动。 奔跑的间隙,赵慎独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顾泽形状美好的唇此刻轻抿着,隔着镜片的眼神凝重而谨慎,赵慎独的眉头收紧,察觉到两道充满恶意的窥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赵慎独转过头看到两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壮汉,正快速向他们两个人靠拢。 顾泽也发现了那两个人,而且不仅仅是这些,附近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七八个男人也朝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赶过来,不过相较那两个人来说距离要远一些。 握着赵慎独的手紧了紧,顾泽的瞳仁紧缩,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些人应该是张恒派过来的,而那个疯子此刻被恐怕傅清雅流产和受伤的消息刺激得不清,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个男人才不会管什么赵周两家之间的制衡还有其它什么局势。 他刚刚临时打的电话叫过来的人也没有那么快到,而他们的目标肯定是赵慎独,顾泽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握着赵慎独的手再度紧了紧。 “别废力气了,聪明点乖乖束手就擒,倒是可以让你们少吃苦头。”其中一个头更高些的壮汉狞笑着说道,另一个壮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充满蔑视的恶意视线上下打量着赵慎独和顾泽两人。 顾泽和赵慎独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跟这两个人废话,默契的同时握紧拳分别揍向那两个壮汉,赵慎独从小到大打架就没服过谁,而顾泽同样身手不弱,只是等他们两个人放倒这两个男人之后,另外七八个黑衣壮汉也追到了他们两个的附近。 顾泽刚打开车门,便听到一道破空声,暗暗道了声不好,还来不及做反应,一个温热充满力量的男性身体扑到自己身上,顾泽身体僵了僵,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猜身后的人是谁以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情况紧急容得不他多想,架起扒在自己身上的赵慎独钻进车里,油门踩到底,迅速离开这里。 顾泽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快速检查旁边昏迷不醒的赵慎独,拨|出还插在赵慎独肩膀里的针头,不禁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手|枪,而是麻醉|枪,顾泽的眼神暗了暗,抿着唇看着后面追过来的两辆车,油门加到底,拐进旁边一条车流少,却小道比较多的那条路。 想到刚刚那极短的时间里,在还来不及分辩对方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武器的瞬间,那个男人就毫不犹豫用身体挡在他身后,替他拦截掉危险,顾泽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一直堵在他的心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深深吸了口气后,看着后面紧追不舍得一辆车,而另外的人却没有追过来,顾泽蹙着眉,看着旁边还在昏迷的赵慎独,情况依然紧迫。 一边高速驾驶着车辆,避开障碍物,一边拿起电话打给邵卫荣,让他带好足够的人手,通过gps第一时间先追踪赵慎独的位置,再分人来追踪自己的位置,本来想让邵卫荣通知赵大哥,想到赵方军现在恐怕也焦头烂额,而赵父赵母又远水解不近火,赵老爷子身体又不好,也就做罢,说完不理会邵卫荣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的声音,迅速挂了电话。 顾泽瞥了一眼已经接近黄区的油表,将车往前走下一个拐角开去,那里是一个他名下的一个地皮,当初准备建造人工湖,挖了一个大坑,却因为查到手底下有人借工减料而停了工,他来这里专门视察过,那群人只在周围薄薄的砌了一层泥墙意思意思给隔了开,这里附近全是一些废弃的地方,周围还有一些残留的人住在那里,因为位置比较偏,所以环境破旧脏乱。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周围也没有灯光,顾泽油门拉到低直直的往当初挖建的人工湖的位置开过去,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就在顾泽的车要撞上泥墙的时侯,猛的打转方向盘,擦着泥墙转到旁边的一被草木遮盖的一条小道,身后追的人在靠近的时侯也急打方向盘,到底因为不熟地理的原因,没有转过去,那道纸糊的泥墙被撞破,虽然弯转的及时,但一个轮子陷到泥墙外边,顺着惯性整个车翻了下去。 顾泽没有理会后面的人,顺着小道开了十分钟,直开到几栋废弃楼房中间的暗巷子旁停了下来,知道后面的人没有那么快追过来,下车架起还在昏迷里的赵慎独,藏到暗巷子里一个垃圾的旁边,扯落旁边扔在地上的破麻袋和花布床单,盖到赵慎独身上,遮掩住他的身形。 顾泽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掀开盖住赵慎独的头的床单,缓缓的蹲下|身,手指轻轻抚了抚赵慎独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顾泽的手颤了颤,视线停留在赵慎独的唇上,顾泽俯身凑近,闭上眼将唇印在那个男人同样柔软的位置,温热微麻的触感让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明明不过片刻,顾泽却觉得时间在那一刻被无线拉长,仿佛延伸到亘古洪荒,好像某种感动被遮盖隐藏到一个时光都无法触及憾动的地方。 再度将赵慎独的身体那破旧的床单布木盖好,顾泽迅速站了起来,钻进车里快速离开这里,刻意凌乱的车轮印盖住原本的行迹,轮胎和地面磨擦的声音消失在夜色里,阴暗脏乱的小巷子里再没有人出没过来的行迹。 …… …… 在顾泽又拐上另一条路上的时侯,甩开那辆车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那群人又追了上来,应该说又多了几辆车,而顾泽前面一辆大型的货车拦住去路,前面的路被堵着,后面有追兵,中间却没有叉路,顾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勾了勾唇,眯起的眼睛泛着夜般寒凉的冷光。 再度把车速拉到底,却在临近货车的时侯往墙上开了过去,车轮斜开上墙,车辆贴着墙壁,险险的从只有一人高宽的距离里避开货车擦了过去,轮胎快速摩擦墙壁,过快的速度甚至让轮胎都冒出青烟,而车顶因为擦过货车而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等轮胎落地之后,顾泽再次疯狂加速,如果不是这辆车经过特殊改装,恐怕达不到那样的性能,也做不出刚刚的动作,顾泽此时十分庆幸,托年轻的时侯曾经那么一段中二的时期的福,那时十分喜欢赛车,所以对各类危险极限车技有那么些涉列。 可再厉害的技术,也顶不过已经亮起黄灯的油箱,顾泽只能尽量挑一些难走的小道来拖延时间,直到消耗光油箱里的最后一滴油,顾泽快速离开车辆,准备通过一些车辆不能通行的小路来避开追兵。 刚从车里出来,一个把黑色的手|枪顶住他的额头。 “久仰了,顾少。”张恒冰冷俊美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嘴里说着社交场合的客套话,拿着枪的手却在同一时间扣下板机。 ? ☆、崩塌重建 ?  顾泽不知道自己竭尽全力拖延争取来的时间,是否足够让邵卫荣在张恒之前找到昏迷的赵慎独,至少从张恒手下粗暴的把他扔到这个废旧仓库这一路上的观察,可以得知赵慎独已经脱险。 现在真正有危险的人,恐怕是他自己。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顾泽早就预料到,比起他和赵慎独双双都落到这个疯子手里,现在的结果已经比他预想到的最差处境要好太多了。 如果是落到其他人手里,哪怕手无寸铁,顾泽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甚至让对方恭恭敬敬跪求着把自己送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张恒这个人不是方敬严,不是周伟明,也不是他曾经接触到的任何一个对手或者利益相关的合作伙伴,却比以前他接触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对付得多,并不是这个人城府多深,手段多么了得,而是这个人没有弱点。 张恒并不在乎周家,接近周伟明也不过存的是利用的打算,他同样也不在乎方家,方家除了方老爷子留给他一些势力和财富让他方便拿捏方家之外,对他也再没有其它意义,权利金钱在他眼里都没有丝毫诱惑力。 如果说这个人身上还有些许柔软的地方,那可能就是傅清雅了,可惜,顾泽现在落到这个男人手里,正是和张恒身上这唯一还算得上的软肋的人有关。 在利益没有办法诱惑,权势同样也没有办法左右这个男人的情况下,顾泽明智的选择沉默,尽量不去刺激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暴虐嗜血气息,情绪时刻濒临崩溃的疯子。 “我的女人这个时侯还躺在医院里,你说如果我弄死你,赵慎独会不会心痛,就像我的心现在这样痛。”张恒坐在废旧仓库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把黑色的手|枪,眼神冰冷的看着顾泽,仿佛对面站着的那个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明明没有过大的动伤,却偏偏给人一种种危险又血腥的恐怖感受。 没有等顾泽回答,张恒就自己否定掉自己刚刚说的话,轻描淡写般说道:“还是不要了,活着有时侯比死了要痛苦得多了,你说是不是呢。” “活着当然比死了好。”顾泽笑了笑开口,在用说话引开对方注意力的同时,手腕轻轻动了动,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东西还在,想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找到这里,心又往下沉了沉,面上却依然不轻声色,顿了顿接着开口:“只是像傅小姐那样善良的人,在知道你因为她做出的这些事后,恐怕会十分难过。” 张恒看了眼顾泽,撑着下巴古怪的笑了笑,开口:“那就做些以后让你难以启齿的事情好了。” 一直隐在张恒身后的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暴露在顾泽的视线中,顾泽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藏在人群中的这个男人,相对于其它拿枪指着自己的黑衣人,这个男人更加孔武有力,关键是这男人看向顾泽的视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一种极具侵略性和充满掠夺欲|望的眼神,让被他盯上的人有一种对方在用视线一口一口将自己吞食的恐怖感受。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顾泽看向张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垂着身侧的手紧了紧。 “陆皆渊那次,我就告诉过你,我有手下有人好这一口。”张恒眼睛里厌恶鄙夷的情绪一闪而过,笑了笑,耐心解释道,还体贴的停顿了会,方便顾泽回忆下当时的情况,这才压低声音用一种缓慢又磨人的速度,缓缓开口说道:“顾少的记性可不怎么样,不过个把月的事这么快就给忘记了?”说完还笑着摇了摇头。 “张某这才发现,原来顾少的外貌如此出众。”张恒笑着上下打量着顾泽,眯起的眼睛泄出的寒意却像冬日里冰层下的湖水,彻骨冰寒,让人猜不透他的打算,过了会张恒拉长着语调似笑玩般开口:“怎么能只有一个人来伺候顾少,那怎么行,可别怠慢了我的客人,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我张某招呼不周了。” 张恒的话音未落,周围又先后又站出来三四个壮汉,脸上挂着邪恶和贪婪的笑容,眼中的淫|邪欲|望几乎化为实质在顾泽的身上打转。 “你这样的待客之后,恐怕没人能消受得起。”顾泽看向张恒的眼睛攸的眯了起来,眼底的寒光几乎凝结成冰,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咬着牙冷笑着开口:“何必呢把事情做绝,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更何况,只要我今天不死,在这里所受的种种屈辱来日必然百倍回报回去,你确定要,…找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一股让人寒胆的狠意。 张恒看着顾泽没有开口,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身边第一个站出来的男人倒是主动开口:“我孟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性子烈的,这样玩起来才有味道,主人,让我第一个先单独玩玩。”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针剂,张恒拿在手里把玩了会,这才瞥了眼旁边的对着顾泽露出垂涎之色的孟龙,似笑非笑的开口:“要来点助兴吗?” 孟龙摇了摇头,邪邪的笑道:“我比较喜欢猎物反抗挣扎的样子,那玩艺还是留给过会兄弟们玩的时侯用来助兴吧。” 说完孟龙走到顾泽面前,顾泽猛的欺身上前,挥起的右拳就朝孟龙攻去,下一秒巨大的疼痛和冲力却从右肩传来,鲜血从顾泽右肩被击中的地方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顾泽身上的白色衬衫。 张恒依然闲闲的坐在那里,只有手上微烫的手|枪,还冒着青烟的枪口,昭示着刚刚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玩得时侯别忘了录下来。”张恒没有再看顾泽和那个大汉一眼,只吩咐完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稳稳的迈步离开。 肩膀的枪伤虽不至命,却正让顾泽的右手短时间里使不出多少力气,不过片刻顾泽额头上的冷汗就浸湿他的额发,孟龙看着顾泽冷冷笑了笑,伸出手用力的掐进他的伤口,拖拽着顾泽前行,在周围一众人的各色或羡慕或者贪婪或者厌恶的打量里,一边走一边开口:“你运气不错,这里小隔间里有张床。” 顾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叫孟龙的男人的拇指从弹孔里抠进自己的体内,血再度涌了出来,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下一秒就被那个男人狠狠的扔在床上。 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撕裂,鲜红的血液顺着肩膀往下,染红白皙细腻的胸膛,被汗液浸淡的额发,和因疼痛而微湿的眼眶,一切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种别样的诱惑,床上这个优雅华美的男人和这个狭长破旧的隔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但正是因为如此,在巨大的反差映衫下,给那个男人凭添一丝堕落又勾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撕碎眼前的这个男人,占有他,折磨他,凌|辱他。 这样的美好,生来就是让人破坏的吧。 孟龙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过往享用到的美味,没有一个能敌得过眼前这个尤物的,孟龙的手急不可迫的在男人赤|裸的身体上游走,本来染上血液的手和肌肤摩擦之间带着一股特别的张力,让孟龙手下的力道不由的加重,原本白皙无暇的肌肤多出道道青紫於红,痛疼让顾泽的身体本能的紧崩颤抖,甚至忍不住闷哼出声,而这一切却只让施虐者更加兴奋张狂,手下的动作却也越加邪恶放肆。 就在孟龙的手扣在顾泽的皮带扣上时,本来以为无力反抗的男人猛的抬起右腿猛的袭向孟龙的下|身,孟龙冷笑的眯起眼睛,顾泽的大名谁没听过,他到不至于色令智昏到没有任何防备,下一秒顾泽的腿上的动作被压制,腹部狠狠的中了一拳。 “唔。”顾泽痛得忍不住闷哼出声,一时间只觉得五脏六腹都移了位,右腿被利器穿刺,窒息般尖锐的疼痛感让顾泽猛的张大眼睛,瞳仁紧缩,利刃在血肉翻绞,属于金属器刃独特的冷硬触感像是刺进灵魂,烙印进肉体记忆般清晰而强烈,等到孟龙将刀拨出时,顾泽刚刚躬起身体再无力气的陷进床踏,只剩下因疼痛而生理性的抽搐。 皮带的位置被陌生男人的触碰,可躺在床上的男人却没有力气再进行下一次反攻,孟龙的唇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手里的动伤粗暴又直接,孟龙俯下|身,颇有情调吮|吸舔吻着顾泽的小腹,渐渐往下。 可在孟龙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床上的男人再度睁开眼睛,左手的腕轻轻动了下,被触动的开关,立刻弹出被隐藏其中的尖针,顾泽抿着唇,安静的等待着时机,哪怕对方已经在他的底线里肆虐,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是再无挣扎力气的兽类,静静的等待死亡。 在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时侯,猎物如果想要打败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猎人眼中猎物再无生机,此时的猎人胜券在握,是他最为放松,最是志得意满的时侯,同样也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侯,只有这个时侯,一击而中,才有一线生机。 机会只有一次! 黑暗里顾泽的眼睛格外漆黑,身上亲吻和喘息的声音显示出其主人此刻格外的动情,顾泽的手绕到男人的脖颈,手表里弹跳出的尖针上藏着足以放倒十个彪形大汉分量的迷|药。 顾泽的瞳仁紧缩,就是现在! …… …… 隔间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人类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枪枝击中肉体或者器物的各类声音,让这个地方一时间仿若炼狱般残忍可怖。 躺在床上的顾泽,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仿佛被重物碾压过,失血过多再加身上的几次处重创,让他现在连动下小指头的想法都显得那个奢侈。 尽管如此,顾泽还是努力爬到床边,竭尽全力的伸出手抓住刚刚被那男人脱下来扔到一边的裤子,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他再度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到透明,可就在他拼命挣扎着将裤子好不容易穿了一半的时侯,那破旧又不堪一击的门被来人猛的踹开。 顾泽看了眼站在门口被自己此刻的样子惊吓得神魂不符的男人,咬着牙把裤子穿好,接着眼前一黑喘着粗气倒进床铺,一动也动不了。 赵慎独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泽,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撕裂般疼痛,人像是被彻底掏空般虚得厉害,鼻尖酸涩的厉害,此刻顾泽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右肩上的弹孔再度撕裂的痕迹那样明显,伤口狰狞惨烈,还有右腿那几近洞穿的刀伤,全身上下被蹂|踊过的於紫青红的痕迹,还有……,赵慎独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眼睛里全是嗜血疯狂的红。 还有那刺眼的吻痕。 ? ☆、暗自滋生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9节 ?  赵慎独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无所畏惧的,他觉得一个男人,可以站着死,但不能跪成生,可以流血,但没有什么是他值得流泪的,这种想法伴随他渡过了他漫长的青春期,而现在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在这一刻终结。 就在刚刚看到顾泽的这一刻,他躯壳里所有的血肉脏腑仿佛顷刻全被掏空,连支撑着他的脊梁傲骨也被寸寸碾碎,赵慎独觉得这一刻他的整个人空荡的厉害,整颗心支离破碎,顾泽身上的每一个创受和印记,都放大百倍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绝望,甚至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恶梦该多好,只要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顾泽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害和侮辱。 如果时间能倒流多好,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一双能把时针拨回一个小时前的手,在事情没有发生前让他提早赶到。 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他愿意在这一刻化身最虔诚的信徒,不管这位神明是哪一国哪一地哪一个教派,茹素清修也好,哪怕要他用这条性命和恶魔来交易也行,只要能换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 赵慎独看着身上布满各种暧昧痕迹遍体鳞伤的顾泽,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该死的他却根本冷静不下,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过了会他才发现,不是地面在震动,而是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在颤抖,就像所有的生理机能突然失去控制一样。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往前走了几步,就像对待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的披在顾泽身上,沉默的把顾泽被撕裂的衣服捡起来,撕成条状,快速帮顾泽把大腿和肩膀上的伤口止好血,这才低声开口:“我送你去医院。”一开口他发现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嘴里全是的血腥味,他这才发现因为刚刚为了保持冷静而不自觉咬破了口腔内壁。 从顾泽见到赵慎独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被赵慎独看到自己这时的样子,远比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更让他觉得难堪羞|耻,直到赵慎独开口才打破两个人之间诡异沉默的僵局,顾泽停了会,才回答道:“我已经通知莫白了,我现在这情况,不合适去医院。” 顾泽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适合,但这无意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赵慎独的眼睛瞬间充血,疯狂暴戾的气息快要从胸腔内涨破溢出,赵慎独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的搂过顾泽,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就像曾经每一次顾泽安慰自己时那样。 “那个人是谁,在哪。”赵慎独眼里翻滚晦涩暗沉的黑,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却不可避免的泄漏出其中的阴狠杀意。 顾泽靠在赵慎独肩膀,低垂着眼睛,难得的放任着自己心底那些从不示人的柔软情感,任由其暗暗滋生发酵,年轻而灼热的男性躯体,来自赵慎独熟悉的温暖的气息让他感到平静,此时此刻他靠在这个自己守护了快二十年的男人肩膀上,只想任性那么一小会。 “逃了。”顾泽从赵慎独怀里直起身体,不过片刻又变会那个冷静而克制的无所不能的顾泽,只是这一刻赵慎独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觉得顾泽的坚强冷静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赵慎独接下来的话,不等里面的人回答,邵卫荣推开门就走了进来,因为赵慎独衣服的遮掩,邵卫荣只看到顾泽满身的血色,不过片刻眼睛就开始冒火,咬牙切齿道:“他妈的哪个王八蛋伤的老子的兄弟,被我找到人,看我不弄死他。” 等邵卫荣骂完,又心疼的看了看顾泽,继续骂骂咧咧的开口:“先把张恒那个主谋的皮扒了再说,我就说傅清雅那是个大灾星,亏赵小二还一直向着她…”邵卫荣说完觉得不对,看到赵慎独的神色,呐呐的住了口,期期艾艾的开口:“我打电话叫医生。” 结果话音刚落,转身就看到门口一个高挑挺拨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侯站在他的身后,邵卫荣愣了一秒,就被身后那个站在门口那个男人推到一边,邵卫荣好说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成年男人,却被那男人轻轻一推,还没反应过来就拨到一边。 那男人走到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顾泽,扫过被包扎部分时眼睛闪了闪,柔软的唇抿了抿,嗤笑一声,淡漠开口:“你该庆幸当年救了我,今天有我在,你才死不了,哦不,应该说残不了。” 赵慎独看着男人,皱着眉,十分不满意这个人对顾泽轻漫的态度,那男人也不理散发着冷意的赵慎独,上前想要打横抱起顾泽,却被赵慎独用手挡开,男人这才把视线轻轻扫向赵慎独,赵慎独眯着眼睛回视男人。 男人赤|裸冷漠的眼神像极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被那视线扫过,仿佛身体上的皮肤肌理被刀峰削过,危险刺骨,赵慎独却屹然不动,冷冷的对上对方的视线,原本压抑的肆虐暴戾的气势再度翻滚沸腾。 男人看到赵慎独的眼睛,没有退缩,只是笑了笑,把视线转向顾泽开口道:“我就说你早晚有天会死在这男人手里,你不信,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莫白。”顾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莫白一眼,摇了摇头,刚刚硬撑起来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下一秒神志就陷入昏暗。 那个叫莫白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一肃,快速将手压在顾泽颈侧脉动处,片刻才暗暗松了口,冷冷的看了看旁边紧张惶恐的赵慎独,淡漠的开口:“抱起顾泽,跟着我走。” 在莫白把顾泽安置到顾泽卧室临时改成的手术室之后,冷笑的把赵慎独关在门口,原本赵慎独强硬的要留下来观看,莫白嗤笑道:“顾泽可不想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那个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在莫白的话说完身影瞬间变得佝偻,莫白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莫白想到这个气势惊人眼神冰冷阴狠的男人,在顾泽晕迷过去的瞬间绝望恐惧的脆弱模样,突然替顾泽感到那么一丝宽慰,至少这个叫赵慎独的男人,是真的在意他的。 只是情之一字… 莫白眼里的神色暗了暗,随即勾了勾唇,也许顾泽会比他要幸运。 …… 赵慎独坐在顾泽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定定的望着顾泽的房门,那个叫莫白的男人和顾泽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快两个小时,他觉得整个人就在油锅火海里煎熬了两个小时,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抽离,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 就连向来没心没肺的邵卫荣也觉得这个时侯的赵慎独有些不正常,邵卫荣没有多少文艺细胞没办法精确的说出心底的感觉,只感觉到眼前的赵慎独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并不是因为赵慎独现在全身弥漫的悲伤气息,也不是他眼里那暗沉沉深不见底的黑,邵卫荣只是觉得现在的赵慎独让他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人忍不住鼻尖发酸,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以前那个热血倔强直来直去的赵慎独就在刚刚那一刻死去,现在活着的是一个让他感觉陌生恐惧的赵慎独。 邵卫荣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酸话,那时他还嗤笑写那句话的人没有逻辑多么不科学,现在却觉得没有哪句比眼前的情况更贴切。 ——男人的成长有时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邵卫荣摸了把脸,突然间不知道是现在昏迷不醒正躺在里面进行手术的顾泽更可怜,还是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赵慎独更让他触动。 他不经意想到那句话,在心里默默的想,男人的成长有时侯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他为什么感觉赵慎独在成长的同时,也在这一刻瞬间死去。 …… 莫白推开门,看到守在门口失魂落魄的赵慎独,和不在状态的邵卫荣,眉梢动了动,难得没有开口嘲讽,只是淡淡的说出顾泽的情况:“伤口已经缝合,顾泽底子好,明天早上应该会醒。” 说完有些疲备的揉了揉眉心,莫白径直去客房,拉开门的时侯开口:“下半夜我来守,上半夜你们看下,轻微发热是正常的,如果有休克现像立刻叫醒我。” “等一下。”赵慎独叫住莫白,莫白没有应声,只是斜靠着房门,看向赵慎独,赵慎独看着莫白,顿了顿开口:“他,有没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赵慎独的嗓子涩得厉害就像被什么掐住一样,再也说不话来。 莫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赵慎独,直到这个男人眼睛开始发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才淡淡的开口:“这是顾泽的隐私,你想知道等他醒了去问他。” 说完接开门走了进去,砰的一声甩上门。 邵卫荣对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在看向赵慎独时,一下子惊得怔在那里,过了很久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你怎么哭了。” 过了很久,赵慎独才有些迟钝的看向邵卫荣,愣了愣,才用手摸了摸脸颊,手上湿润的触感让赵慎独的手顿了顿,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赵慎独垂下头,半响才不知道是回答邵卫荣还是自言自语的开口:“我,也不知道。” 赵慎独不愿意承认,那一刻,他在害怕。 他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要想的。 在莫白拒绝的那一刻,他都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赵慎独没有再理会邵卫荣的话,只是打开顾泽的房门,走了进去,邵卫荣没有跟进去,他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时侯最好不要打扰那两个人。 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遮掩,俊美精致的五官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多了丝脆弱的美感。 赵慎独静静的看着床上的顾泽,这一刻心才真正静了下来,他的视线从顾泽的发梢移到眉眼,接着是挺直的鼻和因干燥脱皮的唇,一寸寸的描绘着眼前的男人。 脑子里一会是眼前这个俊美的成年男人,一会是八岁时初见顾泽的模样。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顾泽的安静坐在自己家客厅沙发上的模样,那样的干净漂亮,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模样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漂亮精致,眼睛明明又黑又亮,却不带任何情绪,仿佛任何人都走不到他的眼里,赵慎独那时就想,如果他多看看自己,那自己就勉强原谅他长得比自己好看。 想到这里赵慎独勾了勾唇露出个笑容,却视线触及躺在床上的顾泽,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眼睛酸涩得厉害,有液体溢出眼眶,滴落在手背。 接着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一起经历过的画面,他看着原本还稚嫩弱小的顾泽,慢慢变成冷静强大俊美的青年模样,他们两个人互相陪伴着对方青春的每一步,他们共同经历着生命每一个成长,可以说顾泽在他的生命里担任着太多的角色,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顾泽在他的生命里究竟占着怎么样的分量。 重要到,他自己都感觉到可怕。 可就在他真正明白这一点的时侯,同时也意识这些年他所谓的强大都不过是在家世和顾泽的羽翼辟护下肆意任性。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不会招惹到张恒,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顾泽原本不会经历这样的屈辱,他想到陆皆渊说自己的话。 曾经他嫉妒过陆皆渊,可这一刻他真正明白,原来他才是一直被人嫉妒着的那个人。 顾泽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似乎看得清楚,只要被顾泽保护得太好自己才会天真的不知道,因为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想当然的觉得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 他们两个明明一样大,明明一起长大,可顾泽却远远比自己看得清楚和深远。 赵慎独突然有些憎恨曾经的自己。 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 赵慎独伸出手,轻轻抚过顾泽的脸颊,神色恍然。 为什么成长的道路,需要踩踏着鲜血和眼泪还有悔恨,如果可以,为什么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自己。 ? ☆、心甘情愿 ?  顾泽睁开眼睛的时侯,就看到整晚没睡,一脸憔悴颓唐的赵慎独,赵慎独看到顾泽醒过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不是幻觉后,眼眶突然就红了。 赵慎独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小心的拿过旁边的水杯,用棉签粘湿顾泽的嘴唇,继续一言不发的呆呆的看着顾泽。 等莫白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看到赵慎独还是这模鬼样子,也没有多说,甩了甩袖子就出了房门,把这个空间单独留给那两个人。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顾泽从来没有看过赵慎独这个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把赵慎独按进自己的肩膀,安抚的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背脊,近一米九的汉子突然脆弱的像个孩子,将头埋在顾泽颈侧轻轻颤抖着,如果不是颈侧肌肤被滚烫湿热的液体一遍遍打湿,顾泽都不会知道,这个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人,其实早就泣不成声。 顾泽只能一遍遍的抚着男人的背,低声重复的告诉男人:“我没事,真的没有事。” 过了很久,赵慎独直起身,脸上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眼睛红得厉害,顾泽都无法察觉这个男人刚刚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像个孩子。 赵慎独的视线从顾泽微微敞开的衣领下移,看到某些痕迹之后,眼睛变得晦涩暗沉,顾泽察觉到赵慎独的视线,身体微微一僵,抿着唇定定的看着赵慎独,认真开口解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了片刻,视线移到别处,尴尬的接着道:“我有防身的东西。” 赵慎独将顾泽按进自己的怀里,顾泽接下来的解释被打断,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暗暗松了口气,对赵慎独解释这种事情,让顾泽十分难堪,如果可以顾泽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提及这些。 垂下的眼睑掩住顾泽眼底的暗沉,只是如果不说,赵慎独恐怕难以心安。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赵慎独低哑着嗓声开口,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顾泽眼里的难堪尴尬,他并不是没有看到,他根本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只希望顾泽永远不要面对那样的事情,最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记,想到这里,赵慎独眸色变得锐利冰冷起来,狠戾冰冷的接着开口:“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顾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整晚没有睡过的赵慎独赶回家去休息。 赵慎独没有说什么,最后只是看了顾泽一眼,便依言回家。 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从来没有哪一刻,赵慎独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 …… …… 方敬严推门进来的时侯,莫白正在帮顾泽换肩膀上伤口的药,顾泽背对着方敬严,带着血色的牙印和吻痕出现在男人白皙赤|裸的背脊上,刺得方敬严眼睛发疼,瞳仁猛的缩紧,抿着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来。 顾泽回过头,极淡的看了一眼方敬严,过了会转过头对已经换好药的莫白说:“你先出去吧。” 莫白看了顾泽一眼,没有说话,起身拿起旁边一件宽松的睡衣,帮顾泽搭在身上,遮掩掉一身的痕迹,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带好门,其间看也没有看方敬严一眼。 顾泽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斜靠在枕头上,并没有因为房间里多一个人而有什么不同。 原本方敬严看到顾泽身上的痕迹陡然生出的暴戾之气,在看到男人虚弱安静的模样时,有一种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涨满溢出,那是一种介于心疼和恐惧之间的微妙波动。 方敬严皱了皱眉,这种超出预计情感波动让他有些烦燥,扯了扯领口,大步走到顾泽的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也不开口,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很久,嘶哑着嗓子迟疑的缓缓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听到方敬严的问话,顾泽这才转过头看向方敬严,漆黑的眼睛就那么一错不错的看着对方,半响忽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似嘲似讽的开口:“我有没有事,难道方大少会不知道,说不得就有方大少的手笔在里面。”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方敬严看着顾泽,脸上没有一惯掌控全局时的轻松惬意,不管是进门时看到顾泽身上的痕迹,还是顾泽脸上现在的这种像受伤兽类的防备和尖锐,还是他嘴里吐出的嘲讽和自伤,都让方敬严十分烦燥,可对着这个人却完全升不出半点火气,顿了顿,认真耐心的解释道:“我警告过张恒,让他不要动你。” 尽管知道这样的解释苍白又无力,可方敬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去告诉顾泽,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当时出于什么心理对张恒说出那句话,那样的要求根本不符合他的利益,而现在也不该这样坦白赤|裸的把这件事摆上台面,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了顾泽,自己的确和张恒之间也有交易,可方敬严就是忍不住要把话告诉顾泽。 哪怕说出来,换来的不过是对方嘲讽的嗤笑。 “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方大少的手下留情了。”顾泽抬手掀开盖在腿上的被子,脸上带着笑容,明明是和缓的声音,偏偏说出的话却冰锥般寒冷又尖锐:“大腿上的那一刀,再偏上哪怕一点,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如果一句不知情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那今天换我站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又会不会相信!你想说你在利用我的同时没有和张恒合同,还是想告诉我,周家对赵家出手时你在里面没有推波助澜,所有事情里哪一件没有你在暗地里关键的时侯推上一把,说到掌控人心,玩弄权术,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你敢说你就完全没有想过会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顾泽看着方敬严,说出的话像手术刀般把方敬严的行为完整清晰的剖析开来,停了会,这才一字一顿的把接下来的话咬牙切齿的挤出来,“说到底你这样震惊,不过是遗憾…” 顾泽直起身,靠近方敬严,温软的气息喷撒在方敬严的耳侧,说出来的话却似极刺骨的坚冰,像惊雷一样在方敬严的脑子里炸开,“不过是遗憾,上了我的那个人不是你。” 方敬严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突然崩断,伸出手把顾泽按在床上,眼睛里充斥着暴虐疯狂的冷,紧崩的嘴角像是拉紧的弓弦,握着顾泽肩膀的手无意识的收紧,问出的话就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般:“那个杂碎真的动了你。” 刚绑好的伤口因为方敬严粗暴的动作崩裂,血迅速染红顾泽的肩膀,顾泽却笑的云淡风情,淡漠的开口反问:“你说呢…” 半响,方敬严才被那刺眼的红给拉回理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泽,这才直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方敬严走到房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莫白,停了会,开口:“他的伤口裂开了,你去帮他处理一下。” 坐在沙上的男人瞟了方敬严一眼,便不再理会,站起身走进顾泽的房间里。 …… 顾泽有些疲备的躺靠在枕头上,莫白进来,也只轻轻瞥了一眼。 “再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这就是你算准时间让我帮你换药的原因?”莫白也不急着帮顾泽处理伤口,只是床旁边的椅子上,闲闲的看着床上的顾泽,冷冷淡淡的开口。 顾泽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有些艰难的扒着身上的衣服,单手解开再度被染红的白色绑带,莫白叹了口气,凑过去利落的解开绑带,认命的处理着裂开的伤口,上完药再度绑好。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顾泽眼底难得的闪过一丝挣扎和迷茫,不过片刻隐去,莫白再度看过去的时侯,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理智,顾泽看着莫白,笑了笑道:“只要目的是好的,手段也许并不重要。” 没错,顾泽是算计好方敬严来的时间换药,故意让方敬严看到身上的痕迹,连方敬严的反应也在顾泽的预料之内,或者说超出了顾泽的预估。 陆皆渊和他说过,真正在意的你的人,只要你开口,甚至不等你开口,他就会提前把所能想到全部做好。 那个时侯顾泽看到的人是方敬严,可那个时侯顾泽并不相信。 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床侧,顾泽揉了揉眉心,低低了叹了口气,也许他那时的判断并没有错,但当时是正确的判断,不代表现在同样也是正确的答案。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而导致他改变的缘由就是那难以揣摩度量的人心,那东西不像化学试剂,也不是物理定律,不能按常理来理解,也不会逻辑来运行。 顾泽也许并不能肯定方敬严是不是在意自己,或者说有多在意自己,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男人会在意他的身体。 方敬严对他有欲|望,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恶劣的形势境况有时侯并不多可怕,只要你知道利用哪个点来让劣势变成优势。 想到张恒,顾泽的眼神变得犀利晦涩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他想看看,当原本身旁的友军突然倒戈,刀剑相向时,张恒该如何应对。 顾泽垂下眼睑,一旦方敬严的枪口指向张恒,不止能除掉张恒这个隐患,周家必然元气大伤,而赵家的危机自然不破自解。 莫白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顾泽,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有多重要,我只希望你对自己更好一些,不要每一次都把自己放在这样危险的境地。” 顾泽有些触动,苍白着脸对莫白笑了笑,却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实际的承诺。 莫白看着当初在自己最危难的时侯,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 …… 方敬严扯开领口,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去调查昨天张恒做的事情,然后又分出一批人密切关注张恒的行踪,找到之后活捉回来,生死不论。 做完这些后,站起身倒了杯红酒,灌了一大口,想要把心口那股不停翻腾烦燥强压下去,结果却只让他更加焦燥,脑子里飘过顾泽背脊上的痕迹,想到他带着冷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遗憾的不过是,上了我的人不是你罢了。 手里的玻璃杯“砰”的一声裂开,玻璃插|进手掌,红色的液体染红右手,分不清究竟是血液,还是酒液,方敬严看着手掌的液体,一动也不动。 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满身酒气的顾泽,这只手曾经在那个男人身上轻抚游走,那让人沉沦的触感和那让人着迷的气息,他清楚的感觉到顾泽在某一刻的松动,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点燃一样,却在下一秒,就被那个男人坚定的推开,赶出门外。 那个男人一向如此,明明感情比谁都灼热深刻,表现在人前却总是那样压抑克制,如清教徒般禁|欲冷淡,偏偏该死的让人着迷。 可只要想到,那样的他却被… 方敬严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狠狠勒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从心底冒出一股杀人的欲|望,想不顾一切毁灭掉那让自己难受的源头。 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的时侯,方敬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良久,勾了勾唇角,在心底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顾泽呐… 他不是不知道,被利用。 可,耐不住,他心甘情愿。 ? ☆、梦境现实 ?  清冷寂静的夜里,没有月亮的出没的夜晚格外阴暗孤寂。 柔软大床上的俊美男人不知道究竟梦到什么,让他不安的皱紧眉头,胸膛更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停的起伏着,甚至间或从紧咬的唇齿泄漏出此许喘息。 汗珠从额头划下,路过眉梢时停顿了下,男人再次猛的收紧眉头,惹得原本似落不落的汗珠快速划落,仿佛某种情绪积累到极致,原本噩梦中挣扎的男人忽然惊醒,猛的睁开眼睛,还末平复的情绪让黑暗里漆黑的瞳仁紧缩着,再次从梦魇里挣脱的赵慎独,胸膛剧烈起伏着,甚至眼里的惊骇之色都来不及退却。 明明情绪处于极度焦虑惊惧里,可身体却依然眷恋的停留在梦境里带来的让人血脉膨胀的极致刺激里,身体的某处十分亢奋嚣张的刷着存在感,赵慎独厌恶的蜷起双|腿,自欺欺人的试图遮掩住那让他难堪的丑陋欲|望。 明明四周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赵慎独却还是曲起手臂盖住自己的眼睛,被汗液打湿的额头和身体让赵慎独再怎么逃也避不开脑子里那些让他无地自容的画面,那些在梦境里一遍遍重复回放的画面。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赵慎独掀开被子走下床,赤着脚走进浴室,在已然深秋日子里,自虐般打开淋浴的冷水开关,一遍遍重刷着身体,唇色被冻到青白色,好像这样能减轻心底的罪恶感,直到身体的浴|望终于在冷水反复的冲刷下平复下来,这才关上淋浴开关。 赵慎独闭上眼,在冰冷的磁砖墙上靠了一会,睁开眼无意的瞥了眼浴室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像只被赶出家门又遭大雨淋湿的流浪狗,无助又茫然,委屈又挫败。 赵慎独看着镜子里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却和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完全搭不着边的男人,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陌生,眼眉里的情绪尽是自厌排斥,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噪子低低的笑开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歇斯底里的不像是在笑,倒像是某种动物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悲鸣。 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眼角却掠到一片刺目的红,赵慎独看到掌心被指甲插|进血肉溢出的鲜血,挂在唇边的弧度终于下垂。 静静的清洗掉手里的鲜血,赵慎独随意的搭了件睡裕,走出浴室,给自己倒了杯烈酒,连灌了三杯,胃里翻腾的灼热液体,终于让他仿佛麻木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赵慎独靠在床上,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着深烈到足以灼伤自己胃壁的烈酒,仿佛这样的自虐的行为,能稍微减轻一下心底的罪恶感。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着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闭上眼睛,梦境里就会不停的回放着那天晚上发生在顾泽身上的事,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但在梦里一切都真实的好像现场还原一样重放了当时的场景,他亲眼看到张恒的子弹是如何钻进顾泽的身体,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肌肉组织被破坏的声音,看到血液如何喷溅出来,顾泽无力的垂下手臂,任另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高壮男人拖到那个狭窄阴暗的破旧小库房里。 最开始的梦间仅仅到此为止,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的一切情景渐渐越来越逼真,而在梦里他能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看到顾泽被甩到床上时因疼痛而收紧的眉头,紧崩的身体,还有微仰起的白皙脖颈所展现出来的诱人弧度。 接着是被撕裂的衬衫,…… 每一次他在梦里都歇力的阻止,叫喊着,他握着拳头却横穿过施暴男人的身体,他试图抡起周围每一个看得见的物体想要砸向那个男人,可一次次的尝试都宣告失败,他只能看着自己最重视的人,重复着这样的痛苦。 梦境总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侯被惊醒。 从此之后,每一个夜晚对赵慎独来说,都像火煎油炸般煎熬。 原本赵慎独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可梦境却从一周前他在顾泽的住所里看到来探病的陆皆渊开始,往另一个更加诡异,也让他更加难堪的方向发展。 赵慎独不记得那天自己对陆皆渊说了什么,只记得陆皆渊嘴角挂着似嘲讽似怜悯的笑容看着他说道。 ——你和顾泽只不过是朋友,说得再近一点就算亲兄弟,也没有插手自己家兄弟感情的道理,我和顾泽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来费心。 那一刻赵慎独只觉得有股无名火焰瞬间从他体内喷涌出来将他的理智焚烧歹尽,垂在身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甚至轻轻颤抖,他死死的咬住口腔内壁,才克制住冲上去弄死那个男人的冲动。 什么时侯,顾泽成了别人的。 赵慎独回忆起很久之前,他根据gps定位找到那家gay吧,推开房门时所看到的画面,顾泽因醉酒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一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摘了下来,面色潮红,眉眼迷离的模样,像随风摇曳在暗夜里极致妖娆诱|惑的红色彼岸花,有多美丽就有多危险。 那时跪坐在顾泽身上的陆皆渊手指插|入顾泽柔软的发丝里,神情仿佛被蛊惑般附身吻住欲吻向顾泽的唇,眼底那势在必得的欲望,刺得赵慎独眼睛发红,那时他还来不得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在第一时间将顾泽身上的男人给狠狠的甩了出去。 而被他反复忆起的是那天晚上他送顾泽回来之后的吻,月色下顾泽唇带着温软的笑容,呼吸间全是那浸染着微醺醉意的诱人气息,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发酵般腐蚀着赵慎独的理智,明明可以避开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柔软又缠绵,那一刻赵慎独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而最后顾泽的那句问话,却猛的将自己惊醒。 曾经因为那个吻纠结了一会就被赵慎独强压到心底的情绪,如今却被陆皆渊那句话,猛的激了起来,就像那夜暗地里发酵出来的那些微妙气氛,仿佛是什么极容易燃烧的气体,遇上哪怕极其微弱的火星,就会嘭的一声被点燃,燃烧起足以让自己灰飞湮灭的火焰。 而陆皆渊的话,就像那一把火,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最漫不轻心姿势的投进自己心里。 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扯掉遮住赵慎独眼睛的薄纱,曾经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东西陡然清晰明朗起来。 他曾经以为只要顾泽不选择陆皆渊那个让他厌恶的男人,他就可以接受,可在赵老爷子生日的那天当他看到顾泽主动吻向方敬严时,心底还是会漫延出一股他自己都无法明白愤怒和焦燥,还有心底一阵阵他都无法想明白疼痛和酸涩。 明明他前一秒看到还挂在自己名义下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偷|情,也没有这样激烈汹涌的情绪波动。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原本接连的变故让赵慎独暂时忽略掉的反常,却在陆皆渊的话后,突然变本加厉的再度翻腾倾泄出来,这庞大汹涌又不受控制的激烈情绪在赵慎独心底激荡冲撞着,直接把赵慎独的脑子冲击得一片空白,心更是乱成一团。 在赵慎独还没有想明白的时侯,那原本血腥暴戾的梦境突然突然向一个更加诡艳匪夷的方向发展。 还是那个狭小阴暗的破旧仓库,梦境里的顾泽并没有受伤,白色衬衫半挂在他身上,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大大方方的坦露着,顾泽没有带眼镜,半眯着的眼睛看着他笑得迷人又诱|惑,梦里他的视线贪婪的从修长的脖颈扫像胸腔,诱人羞红的绯色果实挺|立招摇着诱人品尝,结实肌里分明的腰线,柔韧而又有力,顾泽白皙的手搭在腰间的皮带扣上,在他的视线下,缓缓解开… 理智让赵慎独转身离开,可梦境里的他却像着了魔一样扑了过去,两个人疯狂的接吻,那种反射到身体直至灵魂的恐怖快|感快把赵慎独要逼至疯狂,他的手贪婪的感受着身|下的人所带来的美妙惊人的触感,进入那个人时快乐满足的震撼感受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失控般的快|感光速占满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梢,指尖,甚至神经末梢,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填得满满的,那种霸道极致的感觉甚至辐射到从梦境里醒过来的赵慎独。 梦境里多销|魂,醒过来之后的赵慎独就有多难堪。 在顾泽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竟然会对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自己最重视的亲人,产生这样丑陋罪恶想法。 甚至把顾泽想像成那样堕落艳靡的模样,还在梦里肆意的轻薄侵犯他。 哪怕没有人知道,赵慎独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那样禽兽不如,罪恶而肮脏的自己。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空着的酒瓶被赵慎独随手扔到一边,赵慎独痛苦收着眉头颓然的躺在床上。 他不敢睡,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在梦境里对顾泽做的事。 他同样不愿意醒,那汹涌的要把他吞没的欲|望,连同快让他崩溃的罪恶感,已经要把他给逼疯了。 赵慎独穿上衣服,拿起钥匙,开着车往顾泽的宅子方向驶去。 ? ☆、只是兄弟 ?  赵慎独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一路上火烧火獠着疾驰飞奔向顾泽别墅开去,可等真的到了那里,脚步却顿在门口,怎么都迈不过去。 赵慎独有些黯然的靠在车身,从兜里挑出盒烟来,一根一根的抽,直到手上最后一根烟燃到尽头,深夜的寒意浸透衣衫渗入皮骨,才稍稍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因为那难以启齿的梦,赵慎独尽量让自己繁忙起来,自欺欺人的找着借口没有再去看望顾泽,可越是这样压抑克制,心里的念头却越是火热汹涌,反应到夜里的梦境则越发荒唐糜|烂。 曾经面对傅清雅时颇为自得的自制力,如今却像是用来嘲讽现在这般渴慕失控的他,像个禽兽一样不分对象的发着情,而他则一边疯狂沉迷于梦境里的色授魂予里,一边陷入快要把自己逼疯的羞耻难堪里。 犹豫辗转了很久,赵慎独深深吸了口气,握着钥匙鼓起轻手轻脚的打开顾泽的门,深怕惊动屋子里的人,别墅里的保镖早就察觉到赵慎独的到来,只是负责顾泽安全的大多是从顾老爷子在的时侯就跟在顾泽身后,自然清楚顾泽和赵慎独两个人一直好得像一个人一样,也就没有现身阻碍。 站在顾泽卧室门口时,赵慎独觉得他的手不听使唤的轻颤着,尽管如此,他还是放轻手脚,打开门走了进去。 站在顾泽床边,听着床上的人轻浅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烧得赵慎独辗转反侧的荒唐念头,在面对这个人的时侯,奇迹般的平复下来,甚至接连一个星期以来的烦燥焦虑都不药而愈。 赵慎独站在床边,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试一试。 如果不尝试一下,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赵慎独俯下|身,在嘴唇离顾泽的唇不到半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身下男人干净温软的气息灼烧得他面颊通红,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而他现在行为这样又算什么!! 像个猥琐的流氓一样,趁别人睡着的时侯,无耻的想要占对方的便宜。 而更丧心病狂的是,他想要轻薄的对象是他最好的兄弟,在面对危险时为了保全他而毅然一个人引开那帮杂碎的兄弟,被他连累身受重伤卧床数月的兄弟,为了他,恐遭凌|辱的兄弟,身侧的手寸寸收紧。 赵慎独羞愧得无地自容,灵魂仿佛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叫嚣着不过是试一下,只有试过才知道自己说不定是被当时那样的场景蛊惑才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另一个却冷漠看着自己,嘲讽的唾骂自己为了那不能见光肮脏念头,就大半夜跑过来轻贱自己兄弟,你究竟把顾泽当成什么,为你出生入死,还任你挑来捡去,只是为了满足你邪恶的想法吗? 明明离那个人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鸿沟般遥不可及,赵慎独看着床上顾泽安稳恬淡的样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用手抹掉额间快人滴落下的汗珠,直起身来,咽了口唾液,仿佛要把刚刚那可怕的想法吞咽入腹,再不能让它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赵慎独就像来的时侯那样,走的同样悄无声息。 直到房间里那个人曾经待过的气息都淡至仿佛虚无,一切平静的仿佛赵慎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床上原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顾泽,在赵慎独离开后,猛的睁开眼睛,紧缩的瞳仁里还残留着惊愕,顾泽猛的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用手指轻触着自己的唇,哪怕刚刚两唇间的距离明明还隔着那一线,但来自赵慎独的气息依然烧得顾泽唇瓣都微微发麻,仿佛电流触过般战栗酥麻感走遍全身。 如果不是黑暗的掩饰加上赵慎独剧烈的情绪动荡,顾泽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身体早就暴露出他在赵慎独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醒了的事实。 顾泽无法否认,在赵慎独靠近的那一刻,心底涌出的狂喜几乎让他失去神智,如果不是被子里指尖狠狠的掐进掌心,顾泽不敢肯定当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只是真正冷静下来之后,巨大的失落和羞愧几乎将他淹没。 顾泽收着眉,伸出手盖住眼睛,完全的黑暗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彻底剔除掉多余的情绪之后,顾泽才细致谨慎的从刚刚赵慎独的行为推敲着原因,一点点还原出赵慎独反常举动背后真正的因由。 赵慎独喜欢的是女人,这点从他十六岁的时侯,顾泽就十分清楚,不管是赵慎独的视线习惯多停留在女人身上,还是赵慎独看的□□里,都可以清楚的知道赵慎独的性向,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 顾泽躺在床上,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 似乎在赵慎独那晚把醉酒的自己从陆皆渊那里接回来,猜到顾泽性向之后,赵慎独面对他时就有那么一丝怪异,那一次赵慎独甚至很长一时间都没有联系过他。 过往的画面走马观花的从顾泽的脑子里划过,定格到那间阴暗狭小的仓库里,自己几近赤|裸全身满是暧昧痕迹时被赵慎独撞见。 顾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收紧瞳仁里满满的惊骇,难道是因为自己!!!! 尽管顾泽知道那晚的事情会给赵慎独带来一定的影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让赵慎独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 甚至,因为愧疚或者其它因素而让赵慎独产生些莫明的责任感??!! 顾泽从来没有这么烦燥苦恼过。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让赵慎独走上这条道路,顾泽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对他比亲孙子还要亲的赵老爷子,还有一向把他当亲弟弟来疼爱的赵方军,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把顾泽淹没。 顾泽无法想像等事情暴露出来之后,赵家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这些年赵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就连这次赵方军这么大事,大家都一致的把事情瞒着赵老爷子,如果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孩子,离经叛道的喜欢上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赵老爷子一向放在心尖尖上的顾泽,顾泽不敢去想赵老爷子会气成什么样。 顾泽本就从小就在赵家长大,赵家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家,而自从顾老爷子走之后,顾泽对赵家的感情更加浓郁深厚起来,赵家的人几乎就成了顾泽最后的亲人,他无法想像如果赵慎独一直想不开跑去和家里人坦白,那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赵老爷子和赵方军。 顾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上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还有斡旋的余地,赵慎独刚刚犹豫挣扎的模样,表明他只是一直没有想通。 顾泽闭了闭眼睛,掩盖住眼底的复杂和挣扎,再睁开眼睛,又变回那个冷静又理智的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的强悍男人。 … 顾泽拿起手机,给陆皆渊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慵懒又诱惑,浅浅的埋怨道,“虽然我对你是7x24小时永远有空,但亲爱的,现在可是凌晨四点多了啊,我才刚刚睡着。”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顾泽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开口。 “……” 原本睡梦里被电话铃声惊醒的陆皆渊,眸子从迷蒙猛的变得清醒犀利起来。 能让一向进退得恰宜的顾泽,方寸大乱到甚至熬不到天亮,半夜就给他打来电话的原因,不出意外肯定是因为那个人。 …… …… 为了避免晚上再做那种梦,熬了整整三个日夜的赵慎独,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再怎么年轻强健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磋磨,赵慎独觉得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头晕目眩的厉害,可只要一想到顾泽,就像大冬天里被泼了一身冷水,寒气从脚地一直窜到头顶,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赵慎独随意的拿了件衣服,准备今天晚上再随意的找件酒吧消磨一个晚上,结果临出门却被邵卫荣给缠上,好在邵大少也是约他是去喝酒,结果不过是目的不变,只是多了一个人同行。 一路上邵大少尽情耍宝,结果到了酒吧几杯黄酒下肚之后,就由搞笑模式突然切换到悲情模式,看着赵慎独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拍拍赵慎独的肩膀安慰道:“赵二啊,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好说我也和你从小长到大,怎么就没有看出你竟然有痴情这样高档洋气的天赋技能啊,啧啧,白瞎了你这张好脸,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找不到还有我介绍啊。” 邵卫荣见赵慎独不理他,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心里颇不是滋味,越发觉得傅清雅那个女人不是东西,于是也陪着赵慎独一起灌酒,偶尔还安慰上两句:“那谁说过,没有失过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失恋若没喝过酒,也不能算完整的失过恋,赵小二,咱们干了这杯,以后就别再想她了,那女人不值得。” 赵慎独脑子里乱成一团,白白辜负了一向没心没肺的邵卫荣难得一腔肺腑之言,一杯杯黄汤灌到肚子里,混合着心底那卑微的念想浅浅发酵出一股难言的复杂酸涩,直直的涌向心头,汇到鼻尖。 扒下已经烂醉如泥的邵大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赵慎独站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不能真的喝醉了,毕竟还有漫长的夜晚要熬。 赵慎独冷着一张脸,穿过醉生梦死,肆意嬉笑玩闹的人群,直到无意中在人群的某个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得原本有些昏沉浑噩的大脑猛的清醒过来,只觉得刚刚还嘈杂喧嚣的人群好像突然被按下静音,周围的人群全都消退,赵慎独满心满眼里只有那个闲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 顾泽一身严谨的正装,白皙的手指捏着杯脚,红色的酒液衬得如玉白干净修长的指异常诱|人,细边框眼镜的镜片在酒吧灯光的反射下显得冰冷又禁|欲,和周围堕落又奢|靡的场景格格不入,一时间吸引了酒吧里所有窥见他的人的注意力,男人却毫无所觉。 像是察觉到什么,顾泽突然朝赵慎独的方向抬起头来,轻浅的勾了勾唇,嘴角扬起的弧度融化掉男人原本冷淡又疏离的眉眼,一时间赵慎独脑子里全是顾泽唇边的温柔浅笑,就像每一次那样,看到赵慎独的第一时间,顾泽唇边总是挂着这样的笑容,永远不会拒绝他的任性,永远对着他笑得这样温柔又包容。 赵慎独觉得心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跳得那么的快那么疯狂,原本纠结缠绕在他心头的某些东西突然变得清晰明朗,内心那囚困在黑暗里挣扎暴走的野兽,突然找到了出口,门外的阳光照射轻抚着野兽千穿百孔的身体,还有疲惫不堪的内心。 顾泽,是来找自己的吗? 那一刻,赵慎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开心和幸福过。 哪怕让他下一刻让他去死,他也能挂着笑容,死而无憾。 当另一个让赵慎独厌恶排斥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网模时,才将他从那短暂的迷思妄想里惊醒。 赵慎独这才发现,他站在的地方是酒吧里黑暗中的死角,坐在亮光处的顾泽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他,顾泽看的一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让他厌恶无比,无数次想要弄死的男人。 陆皆渊!! 顾泽唇边的挂着的笑容那样好看,赵慎独却从来不知道,那温柔又纵容的笑容不再专属于他,对另一个展开时,会变得这样伤人。 陆皆渊坐在顾泽身侧,右手自然的搭在顾泽大腿上,笑着说了句什么,顾泽唇角又弯了弯,陆皆渊得意的扬了扬眉,凑到顾泽的身前吻了吻的他的唇角。 赵慎独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眼前的画面刺得他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流出血来,原本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当着他的面一寸寸的给活生生的挖了出来,从来没有这么疼痛过,心口空荡得可怕。 赵慎独此时心里一片荒芜。 他从来没有想过,活了二十六个年头,头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感情的时侯,却也在同一刻认清楚他爱着的人,对他却并没有相同的感情。 他爱着的人,只拿他当兄弟。 ? ☆、那样孤独(大修) ?  赵慎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眸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都笼罩在绝望悲伤的阴霾里,原本笑着和顾泽说话的陆皆渊朝赵慎独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眉梢微微扬了扬,眼底透出似嘲讽又似怜悯的暗色,火气一下子从赵慎独心底直直冲上脑门,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行动。 等赵慎独反应过来的时侯,他左手拎着陆皆渊的领子,右手的拳头已经狠狠的揍向陆皆渊的左脸,那股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暴戾让赵慎独用上全部的力气,陆皆渊几乎被他打的飞了出去,桌椅酒水被带连的摔了一地。 不过片刻陆皆渊的左脸就肿了起来,过了会才撑着手臂站了起来,把嘴里混合着血液的唾液吐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慎独,转过脸对着顾泽立马笑得眉眼生媚,指尖划过青肿的脸颊,因疼痛眼睛里泛起的点点水光比三月桃花还要逦迤多情,拉长的调子像是床笫之间的情热之语,听得人脸红耳热,委委屈屈的对着顾泽开口:“痛~~~” 赵慎独被陆皆渊矫情作态的言行气得眼珠发红,二话不说,握紧拳头又挥了过去,这次中途却被人给截住,赵慎独看着握着他手腕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腕传来的灼热温度烫得赵慎独险些落下泪来,咬着牙愤怒里又带着些委屈的瞪向顾泽。 “阿慎。”顾泽看着赵慎独,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语气里却含满满的责问和不赞同。 赵慎独即愤怒又委屈,他试图把手腕从对方手里拽出来,可顾泽抓的很紧,紧的似乎怕他会再给陆皆渊一拳。 他搞不明白,顾泽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拦在自己面前,就像他弄不明白那只手明明捏着的是他的手腕而不是他脖子,他为什么却有种自己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身体快要被那溢满肆虐的暴戾情绪给撑破,一直隐藏在内心阴暗处本就燥动不安的野兽更加狂暴冲动,垂在身侧紧握着手因为极力的克制甚至轻轻颤抖着,明明心底叫嚣着很多话想要质问斥责对方,看向顾泽的眉眼却倔强自保般的维持着一种复杂又冰冷的状态,出口的话更是冷硬里透着警告的意味:“放手!” 顾泽看着赵慎独,过很久才松开对赵慎独的钳制,扶着陆皆渊坐到沙发上,低垂的睫毛掩盖掉眼底的情绪,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陆皆渊嘴角的血渍,又倒了杯清水,递给他漱口。 直到陆皆渊除了脸上的於青,身上再没之前的狼狈,顾泽这才转过身,看向赵慎独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停顿了会,像是在蕴酿着什么话语,可最终说出口却只有简短的一句:“别让我为难。” 赵慎独像是冷不丁的被人狠敲了一记闷棍,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身体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自己却浑然不觉,脸上的神情像是受到重创的兽类,明明身体血肉模糊仅余一息之力,却依然倔强的梗着脖子,直视着对方,欲盖弥彰的试图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颤音,无力又脆弱:“为什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顾泽看着赵慎独笑了笑,顿了顿,接着开口:“就好像你喜欢上傅清雅一样,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停了会,补充道:“当然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同。” “如果我不允许呢。”赵慎独定定的看着顾泽,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 “阿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顾泽看着赵慎独,就像过往每一次那样,目光柔软,无奈又纵容,顿了顿侧过头对旁边陆皆渊安抚的笑了笑,这才接着开口,声音温柔而认真:“而阿渊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这种想要和那个人过一辈子的感觉,你能够理解的吧。” 顾泽的话像是原子|弹一样在赵慎独的脑子里炸开,赵慎独愣愣的看着顾泽,觉得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从末有过的陌生,依然是以前那个连大点声音对他说话都不曾的男人,如今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他的心窝子里,哪里疼往里捅。 如果陆皆渊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那么痛,赵慎独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趟,他却毫无所觉。 赵慎独想到那天停车场里顾泽因为傅清雅挨了一刀,整个人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却笑着劝他去安慰陪伴傅清雅,他告诉自己,这个时侯的女人最脆弱无助的时侯,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就该在她最需要的时侯待在离她最近地方。 那个时侯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一直是阿泽啊,那一刀刺过来的时侯,看到顾泽受伤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傅清雅。 可他最后究竟做了什么! 最后他竟然被顾泽劝服了,离开真正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跑去陪伴另一个人。 他想到每一次傅清雅得罪自己朋友兄弟的时侯,都是顾泽跳出来打原场,明明伤还没有好,却为了傅清雅硬撑着喝酒来为她陪罪。 甚至他为了追求傅清去s大唱情歌时,还让顾泽为他伴奏。 在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之后,赵慎独觉得他就是全天下最愚蠢搞笑的笨蛋。 一直以来他究竟干了什么!!!! 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赵慎独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他的确一直把顾泽当兄弟,可他看到陆皆渊和顾泽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有比兄弟更亲近的关系,那一刻,他不甘心继续待在兄弟的位置上。 想到顾泽为了他曾经明里暗里的做的事情,那些体贴温情的过往一会让他觉得觉得心都要化掉了,可想到顾泽帮他追示傅清雅时那样尽心尽力的样子,赵慎独又像吞了黄胆一样苦涩,顾泽对他从头到尾完全只是做为一个兄弟的体贴和周道,从来…就没有丝毫异样或者吃醋的行为。 顾泽,对他从来就没有超出兄弟的感情。 一时间所有甜酸苦辣的情绪全都涌到赵慎独的心里,他却怨不到任何人。 赵慎独眼睁睁的看着顾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陆皆渊,就像顾泽曾经无数次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过他那样,当时他只是觉得不以为然,只是当曾经理所当然,现在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竟然让他像挖心削骨般痛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可赵慎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兄弟。 在顾泽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又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这里,又有什么立场来为难陆皆渊。 他,只是他的兄弟呵。 在划定的圈子里,他迈不出一步。 就像顾泽了解赵慎独一样,赵慎独同样了解顾泽。 只要陆皆渊是顾泽认定的人,如果他继续针对陆皆渊,最后只可能让顾泽对他产生隔阂,渐渐疏远他。 赵慎独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却硬是扯出一个笑容来,对顾泽开口:“对不起,最近事情太多,我心情不太好,有空我来摆一桌给…陆先生陪罪。” “邵卫荣那小子还醉得滩在那里,我得去看着他别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打扰你们了。”赵慎独僵着身子,尽量自然的摆了摆手,转过身朝邵卫荣方向走过去,顿了顿,转过身来,想要笑着说句祝福的话,最终却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就赶紧转过身来,害怕多说一句,那克制不住的感情会再度喷涌出来。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10节 …… …… 等赵慎独走了很多,陆皆渊揉着青了一块已经肿起来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泽,状似漫不经心的调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让他看到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顾泽脱力的跌坐在沙发上,拿起沙发旁边刚刚幸免一难的红酒,也不用杯子,对着瓶口就往嘴里灌了小半瓶酒。 “面对他时,你的心总是太软,若不逼你一把,你怎么下得了狠手。”陆皆渊拿过顾泽手里的酒,也不嫌弃,灌了口酒才接着开口:“赵慎独的性格,你比谁都更清楚,如果不下猛药,根本达不到你要的效果。”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明明周围那么嘈杂热闹,却让人感觉他是那样的寂寥孤独。 ? ☆、最佳服装 ?  顾泽划开手机屏看到方敬严的短信,眉头微不可察的向上挑了挑,这一个两个是不是都事先约好了,都选在今天见面。 回了个好字,顾泽整了整衣领,带上眼镜这才向楼下走去,到了客厅用视线扫了扫陆皆渊今天的着装,第一反应是闭了闭眼。 如果不是顾泽习惯了好恶不言于表,此刻他肯定不是闭上眼睛短暂的逃避那么一秒就睁开眼睛,甚至控制好自己情绪,只是好脾气的强调意味的开口询问:“我们是去酒店吃饭。”是的,吃饭,穿得像去约|炮真的不适合! 陆皆渊双□□叠搭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单手支着额,千妖百媚斜卧在沙发上,用眼角的余光鄙视的瞥向顾泽,反驳道:“你自己不解风情,不要以为全世界都不懂欣赏好不好,这套衣服敬业无声的向每一个看到我们的人宣告着你吃完饭,马上就忍不住会来吃我的讯息,绝对能达到让所有窥伺你肉体的小妖精看到后自卑退散的目的,如果现在我们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除了最佳男主角,第二个会获得的奖项绝对是最佳服装奖。” 看着自信满满,还扬了扬下巴的陆皆渊,顾泽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这套衣服首先能达到的目的,绝对是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质疑顾泽的品位。 “要么你自己换,要么我帮你换。”顾泽省掉所有没用的修辞词,直接开口。 陆皆渊抱着双臂,挑着眉看着顾泽,冷笑的开口:“要换衣服可以,先换掉我。” 顾泽看着陆皆渊三秒,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做为投资商导演兼职男主角,如今在电影拍了一半,实在没有办法在快要杀青的时侯,换掉另一个主角。 于是当顾泽领着他的男主角推开包间门,看着邵卫荣惊讶的张着能吞下一颗鸭蛋的嘴和赵慎独眼底划过的复杂之色,只当自己暂时的目盲。 顾泽照顾着陆皆渊坐到自己旁边,陆皆渊冲邵卫荣笑了笑,转过头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顾泽身上,其间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慎独一眼。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顾泽端起茶壶体贴的帮旁边的人倒好茶水,这才笑了笑开口:“这是我恋人陆皆渊,大我几岁,你们叫他陆哥或名字都行。” “叫嫂子也行。”陆皆渊笑眯眯的开口,搭在顾泽肩膀上手的触感告诉他,在他语音落下时某人身体僵硬了一秒,陆皆渊从善如流,试探性的补救道:“要不,叫大哥。” “抱歉,我比阿泽虚长几日。”赵慎独端茶杯,笑得温和无害。 陆皆渊笑着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那你们叫我弟媳和妹夫都行,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不管什么时侯都依着阿泽。”比如床上时的体位。 说完挑了挑眉,一脸你们都懂的表情。 邵卫荣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陆皆渊的暗示,而赵慎独垂着眼,端着茶杯抿了口茶,也不接话,顾泽做为被调戏的当事人,沉默了会,笑着朝邵卫荣开口:“菜点了吗,怎么还没上。” 邵卫荣这才后知后觉的抓了抓头,按下服务铃,虽然完全没弄懂,但对于从小到大的一直走禁~欲风的竹马,突然找到伴侣,性别更是重口的是个男人,邵卫荣可以说从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沉浸在,这个世界实在太不真实的玄幻感受里。 菜上桌后,顾泽扫了一眼,发现竟然全部是自己平常爱吃的几道,赵慎独夹了块笋片放到顾泽碗里,就像以前一样开口:“笋片凉了之后口感就没那么好了,趁热吃才行,我还记得小时侯家里只要做这道菜,你就能多吃上半碗饭。” 顾泽看着碗里的笋片,勾了勾唇,他同样记得这道菜也是赵慎独最喜欢吃的,以前在赵家吃饭时每每等这一道菜只剩下最后一点时,小小的赵慎独明明馋的不行,还是故作大方的把剩下的扒到顾泽碗里,扬着下巴一脸跟着爷混,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小模样,那时顾泽就会莫明的觉得十分开心,甚至有时侯故意做出一种十分喜欢的模样,就是为了能看到赵慎独那一刻脸上的心疼不舍又故作大方的样子。 就在顾泽微微失神的片刻,身侧传来一个娇嗲又缠眠的声音:“阿泽~~~~~” 顾泽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陆皆渊一脸含嗔带怨的看着他,扁着嘴道:“我要吃小炒肉。” 顾泽移着桌上的转盘,夹起小炒肉往陆皆渊碗里放去,宠溺的看着他,低声道:“还想吃什么。” 陆皆渊指了另一道菜,趁顾泽为他夹菜时,朝眸露寒光的赵慎独挑衅的笑了笑,等待着对方像前几次一样,要么暴起走人,要么甩门离开。 熟悉顾泽喜好又怎么样,看着你努力讨好的人,在你面前用你刚刚的办法去讨好另一个人,赵慎独,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下去。 可赵慎独只是拿起旁边的酒替自己倒了杯,自斟自酌,不再开口。 顾泽垂下眼,也沉默不语。 这顿菜吃的暗潮汹涌,真正纯粹在吃饭的只有邵卫荣一个,只是哪怕没心没肺如他,也隐隐感觉不对劲,不过出于小动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的选择闭嘴,低头安静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邵卫荣感觉今天坐在他旁边的赵慎独明显有些不对劲。 真正细究起来,他又不知道哪不对劲,邵卫荣摇了摇头,大概,太安静了吧。 吃完饭,顾泽便找了个理由便起身告辞,拉着一直暗示着他们之所以不参加晚上活动,是因为晚上有其它活动安排的陆皆渊就出了包间。 等他们走后,整整一个晚上都如坐针毡邵卫荣本以为能松了口气,又被旁边一杯接着一杯安静喝着酒的赵慎独给吓得够呛,明明赵慎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邵卫荣就是莫明的觉得危险,一股寒气从脚板心一直冲到头顶,激得邵卫荣赶紧抓着空调的遥控器把房间温度往上扒拉了几度,这才舒了口气。 赵慎独往酒杯里斟满酒,看着杯里荡漾的半透明酒液,慢慢归平静,这才两指握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安静的包间里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让邵卫荣抖了抖,赵慎独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姓名,浅浅的勾了勾唇,划屏接通电话。 邵卫荣瞟了眼看到上面的名字,立马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 旁边赵慎独嗓音低沉,语调温柔,只是当邵卫荣视线扫到暖光灯上赵慎独脸上微勾的唇角,淡漠又冰冷的眼神之后,猛的打了哆嗦,有股毛股悚然的感觉,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不受控制的立了起来。 “好,乖。”赵慎独嘴角还含着让邵卫荣恐惧又陌生的笑,语调明明柔情缠眠,可邵卫荣却莫明感到害怕,接下来便听到赵慎独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接着开口道:“我也很想…见到你。” 傅清雅!? 邵卫荣觉得自己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他还记得不久前,赵慎独不是和她分手了吗? 那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满脑子都是疑问,但在自保方面拥有着敏锐触角的邵大少,还是明智的没有问出口。 只是琢磨着,这事要不要和顾泽说一声。 他有理由怀疑,他唯二的两个竹马之一,赵慎独很有可能被——鬼上身了。 ? ☆、睚眦必报 ?  结束那场没吃上几口的晚饭,顾泽把陆皆渊送回“夜都”,好不容易才把扒在他身上不肯松手的陆皆渊给哄下车,这才松了口气,开车转了个方向朝和方敬严约好的方向驶去。 走到“灯塔”门口时,顾泽的脚步停顿了会,因为这个地方是方敬严第一次见到顾泽的地方,所以那个男人总喜欢把顾泽约在这里见面,但这个地方在顾泽心里的地位同样微妙,这里是顾泽首次想明白他对赵慎独真正心意的地方。 依然是方敬严特有的独立房间,里面的装饰甚至都没有多大的变动,一如既往带着一股小清新式的温馨味道。 顾泽推门走进去的时侯,方敬严一条腿懒散的架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玩着电视遥控器,原本神色冷厉的方敬严,在看到顾泽的时侯,瞬间勾起唇角笑得春暖花开。 顾泽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在离方敬严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和初识一般无二的距离,不会远到疏离,也不近到亲昵,完完全全用礼貌丈量出来的最佳尺寸。 方敬严看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顾泽接过方敬严递过来的酒杯,垂眸看着杯里轻涟微漪的红色酒液,沉默了半响,这才抬眸望向方敬严,淡淡道:“约我来,有事?” “如果我告诉你,约你过来是因为我想你了,这算不算有事。”方敬严挪动身体向顾泽身侧移了过去,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唇边,抿了口酒液,这才似真似假的开口。 “方大少说算,那便算。”顾泽没有因为方敬严的突然靠近而有什么不适,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神色依然淡淡。 方敬严并没有计较顾泽这句看似妥协的话,实则敷衍的话,看着顾泽笑了笑,只是低声低叹息般道:“如果真的我说什么,便算什么…” 后面的话,方敬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敬严拿起刚刚看到顾泽后随手被放在身侧的遥控器,轻轻点了点,电视便亮了起来,顾泽顺着方敬严的视线看向电视,在看到熟悉的某个人之后,身体瞬间僵住,瞳仁紧缩,视线牢牢的锁住电视里那个人,曾经在他记忆里嚣张跋邑,猥琐淫|邪的某张脸,此刻脸上全是痛苦惊惧还有绝望的神色。 孟龙!!! 顾泽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因看向屏幕时斜坐而暴|露出的背部,被一个柔韧有力的男性躯体紧紧覆上,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被那人灼热的体温醺染出比荷尔蒙还要霸道迷人的诱|人味道,顾泽原本僵住的身体,此刻更是绷紧若拉满的弓弦,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伸拉绷直。 说不清是因为电视里放映的的画面,还是因为身后的某个男人。 “喜欢吗?”方敬严微哑的嗓音带着丝讨好意味的低沉,甚至在说完之后从喉咙里面蹦出一声低低的闷笑,原本只紧贴的身体似乎不能满足他,一只手从腰侧伸过来,环住顾泽往他怀里摁了摁。 顾泽直起背脊往前移了移,稍稍离开方敬严的怀抱,这才收着眉,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从我掌控方家起,那些能让我感到难受的人,我都让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快活而已。”方敬严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顾泽问了,他才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原本充斥在怀里的满足感受因为某个人离开而消逝,让方敬严皱了皱眉头,环在顾泽小腹的手紧了紧,身体覆了过去,却被顾泽左手握着的刀刃贴着右臂,长度恰恰抵住方敬严胸膛,阻止方敬严再度的贴近。 方敬严依然无知无觉般的一寸寸贴了过去,直到两个人之间再无丝毫缝隙,这才满足的发出一声叹喟,连勾在唇边的弧度都没有落下分毫,若不是空气中血液特有的芬芳味道,顾泽甚至怀疑身后的紧贴着自己的那个人是不是只是幻觉。 “那个人得罪你了?”顾泽抿了抿唇,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片刻又变得清冷,只是暗哑的嗓声暴露出他并非纯然的冷静。 “没有。”方敬严的唇轻轻落在顾泽颈侧,柔软的触感,喷洒在脖颈的湿热气息,混合着空气中微甜的血腥味,让顾泽全身起了一身鸡皮,原本握着刀刃的左手颤了颤,方敬严被顾泽的反应逗的低笑出声,将头靠在顾泽肩膀上,过了会,才有些委屈迷茫的开口:“我没有想到,有人伤到你,我也会感觉到难受,甚至比招惹到我更让我愤怒,甚至是痛苦。” 顾泽没有开口,沉默的有些凉薄,在方敬严看不到的角度,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茫然,就像他曾经似自言自语询问过莫白,这样做是对是错。 可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答案。 “从来别人让我痛上一分,我必还那人百倍,他即然敢动你,我自然能找人轮了他。”方敬没有在意顾泽的沉默,依然自顾自的笑着开口,只是眼里提到那个人时的森冷狠意,哪怕背对着他的顾泽,也能感觉到,顿了顿,方敬严似乎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笑,声音里满满温柔缠绵的味道:“你也不必难过或者愧疚,我从来只做我想要做的事,哪怕被利用,也得我方敬严心甘情愿才行。” 电视里那个男人的从最开始的挣扎哀嚎到最后有气无力,直到被折腾狠了,才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闷哼声,眼里也从最开始的凶戾仇恨变成一片死灰。 顾泽拿起遥控器把关掉屏幕,这才转过身直视方敬严,方敬严胸口被刀刃刺破,红色的血液染红银灰色的衬衫,映衬着方敬严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有种触目惊心的刺目感,这样的画面直直的冲进顾泽的眼睛,顾泽禁不住缩了缩瞳仁,有些惨淡又无奈的开口:“为什么,值得吗?” 明明没有头尾的话,双方却都心知肚名。 刚刚在刀刺进心脏时都没有丝毫疼痛感觉的方敬严,却被顾泽那略显惨淡的笑容弄得心猛的紧了紧,一股针刺般的疼痛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触感在身内慢慢扩散开来,方敬严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反而笑得越发妖邪灿烂,无邪又冷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和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我愿意,再多的权势也抵不过我自个儿心甘情愿,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第,收起你的同情怜悯,我从来就不需要那玩艺。” 看到方敬严白着张脸扬着下巴,骄傲霸气的模样,顾泽突然笑了起来,最后竟然笑出声来,过了会止住笑,弯着眼睛有些欣赏的看着方敬严,认真的开口:“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人活得比你更痛快明白,人生在世就当如此,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爱自己想爱的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付出就能有回报,不过随心而已。 顾泽看到方敬严,脑子里闪过和赵慎独相识相知相互扶持的那些年,在心底微微叹了叹,一直压在心里的感情猛的一松,甚至有瞬间解脱明悟的感觉。 并不是不再爱那个人,只是真正从心底明白,爱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所有的小心翼翼,温柔呵护,不过心之所向,心之所衷。 唯心而罢了。 曾经那些豁达下的不甘心,突然间烟消云散,而真正让自己想通的,竟然不是陪伴他多年的陆皆渊,而是眼前这个勾心斗角了大半年的“对头。” 顾泽的感觉有些微妙。 方敬严虽然不明白顾泽刚刚话底下的意思,但看着顾泽突然变得明亮的面容,心微微一动,心跳猛的快了起来,刚刚那心疼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只觉得有些醺醺然,就像在曾经吃不饱饭到处受责任被瞧不起的童年时光里,突然吃上一顿饱饭,被温暖的阳光照的暖烘烘的,在没有人的野里地甜甜的睡上一个午觉,那样惬意安逸的感觉。 那个时侯幸福满足的感觉,就像此刻顾泽倒映在自己瞳孔里的笑容一样,明明只有极短极短的时间,却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人生有时侯就是这样奇怪,让你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你锦衣玉食,意气风发,要什么有什么天下都踩在脚下的时侯,而是在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时侯,那一碗饱饭,或者那个明明前一刻还捅了你一刀,后一刻却对你笑得温暖湛然的面容。 “方敬严,谢谢你,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需要处理下自己的伤口。”顾泽看着有些怔愣的方敬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我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在顾泽握着门把手的时侯,方敬严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阻止顾泽的离开,只是最后半告诫半陈述的开口:“除了孟龙落在我手里,那天晚上的其它人都被你的小竹马处理掉了,但却让张恒跑了,你…你这段时间出门注意点。” 顾泽没有回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方敬严看着被关上的房间门,良久,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这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顾泽,虽然从来是有人让他痛上一分,他总会百倍回报,但有一个人却能例外。 顾泽啊,顾泽,明明你才是让我疼得最厉害一个,我对你却总是下不了手。 想想还真是让他不快活。 也许不用那么急,日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会还回去的。 毕竟,他可是方敬严,那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方敬严。 ? ☆、枫至深红 ?  枫至深红,倒映在轻漪微涟的碧波里,有一种刺伤人眼的惊艳感,在这样带着丝寒凉的季节里,却让人有种莫明的悲凉感。 傅清雅在s大的莫愁湖中央的湖心亭,蹙着眉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祸之后因为流产带来的后遗症让她有些畏寒,傅清雅拢了拢衣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指尖落在小腹,马上又像是会被灼伤般迅速移开,双手交握狠狠的捏着领子,眼眶却红了起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说服自己,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车祸前明明那样绝决的赵慎独,在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趁张恒自顾不暇的时侯逃离后,再度联系赵慎独时,傅清雅明显能感觉到赵慎独软化的语气。 想到这里,傅清雅紧皱的眉头,总算再度舒展开来。 傅清雅环顾四周,想到她和赵慎独初见时的情景,好心情的弯了弯嘴角。 s大的莫愁湖是傅清雅和赵慎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也是赵慎独对傅清雅一见钟情的地方,那时傅清雅还不过是初进s大的小新人一枚,觉得什么都清奇有趣,一身白色衣裙的傅清雅,行走在莫悉湖旁,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偶尔来这里找人的赵慎独的眼睛里。 想到当初赵慎独像个愣头青一样追在她身后问她名字的样子,傅清雅原本带着三分病容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竟然有股梨花初开犹粘雨的楚楚之感。 看到那个期待已久的人进走眼帘,傅清雅的笑容定格在脸上,直直的望向来人,怔愣在那里。 黑色的长风衣,裹在欣长劲瘦的身体上,有种野性的帅气,和顾泽那被上帝垂青过般过于精致的美不同,赵慎独这个人身上生来就有种桀骜野性的洒脱和狂放,有一种毫不作伪的天然感,就像曲曲折折精心策划小心安排的假山原园,哪怕是依山傍水里独具匠心的巧妙策划,和真正天生天养来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里到底是不一样。 就像人造花朵,哪怕再像,也无法拥有真花那完全没有人工刻意去雕琢过的清润和透泽感。 傅沮雅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赵慎独,不禁有些走神,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种奇异的陌生感。 那个每次看到她都眉眼带笑,连步子都轻快急切的大男孩般的男人,和眼前这个眉目内敛藏锋,步履沉稳,缓步徐行走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仿佛完全不同。 原来的赵慎独就像一块刚被打磨出来,漂亮得刺目却难免带着股新生初见生涩感的玉石,如今他却变成一块被把玩养护多年裹上一层圆润包浆之后的模样,有种内敛的深沉,和岁月的沉淀感。 这样的赵慎独,让傅清雅心里慌乱了一下,有一种那个人突然脱离自己掌控的不确定感。 赵慎独坐到傅清雅对面,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石桌,看着紧盯着他却神色有些恍惚的傅清雅神色自然的笑了笑,关切的开口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傅清雅胡乱的点了点头,却不敢接话,毕竟她的脸色苍白,身体也元气大伤的理由并不那么光采。 两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两个人却同时开口。 “我想你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赵慎独仿佛没有听到傅清雅的话般,嘴角带着迷惑人心的笑容,接下来的声音低到近呼呢喃,却有种让人无法反抗的诡异感,“一个小忙。” 傅清雅抿着薄薄的唇,睁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慎独,迷茫而脆弱。 “你曾经对那个男人那么好,偷偷攒着零花钱,帮那个男人交学费,买衣服,宁愿自己吃不饱,也要把省下来的早点带到学校塞到他的课桌里,可你掏心掏肺对待的那个人,招呼都没打一声,不声不响的就把你一个人扔下两年,在你决定放弃的时侯,又跑出来把你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搅的一团糟。”赵慎独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奇异的蛊惑感,仿佛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怨怼和愤怒,傅清雅缩着身体,双目放空,赵慎独不知道什么时侯站到傅清雅的旁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继续说道:“就连几个月前你父亲失业母亲被撞伤这事,也是那个男人一手策划,只是为了把你骗过去,强占你的身体,你甘心吗?” “你对他那么好,他就是这么回报你的,原本你有爱着你的父母,对你一心一意的男友,而现在你母亲还躺在床病上,你父亲的头发全都愁白了,还有被那个男人逼迫而怀上的孩子都失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而那个男人却还好好的,你甘心吗?不恨吗?”赵慎独俯下身,唇凑到傅清雅的耳边,明明低而轻柔的声音,却像是恶魔的呢喃,仿佛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呼唤,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想报复吗?我可以帮你。” 傅清雅的眼睛里从迷惑到挣扎最后闪过丝恨意,等她再度从情绪里挣扎出来的时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有种强烈的陌生感,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阿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傅清雅的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赵慎独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沉默的等待着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我可以帮你母亲找到最好的医生,帮你父亲回到以前的岗位,甚至更进一步,还能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如果你想换一个身份,我也可以帮你办妥。”等傅清雅不再抽泣,赵慎独没有理会傅清雅之前的提问,所有条件摆明车马摊到傅清雅的面前,就像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谈论一场无关感情的交易,赵慎独停了会,声音里稍稍带上些许感情,低而温柔的诱哄道:“只需要你帮上一个小忙,所有困扰你的一切都能解决,包括那个像魔鬼一样一直缠着你的那个男人,何乐而不为呢,小雅。” 傅清雅身体颤抖了下,明明曾经千百遍在唇齿间呢喃过的昵称,如今再度被同一个人喊出来,此时弥漫在心底却是无尽的苦涩。 “我答应你。”傅清雅捂住耳朵,眼眶里的泪水再度溢出,她还是无法接受,曾经对她那样小心翼翼温柔呵护的男人,会变成现前这个脸上带着礼貌微笑,嘴里却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刺得自己痛彻心肺的男人。 赵慎独现在冷漠的就好像她只不过是他一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当眼泪干涸,眼前男人的模样清晰倒映在自己瞳仁里时,傅清雅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将自己浸透,她深刻的感觉到,曾经那个不管什么时侯都像个孩子一样纯粹透彻的男人已经死了,看着眼前这个披着熟悉皮囊的陌生人,傅清雅有些茫然。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把曾经那样纯粹爽朗没有丝毫阴霾的男人,生生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乖。”赵慎独低声道。 傅清雅低垂着头,半响才开口:“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只要把张恒约到这个地方。”赵慎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片递给傅清雅,纸上面写着地址,说完之后停了会,接着嘱咐道:“不要被他发现丝毫异样,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毕竟,曾经你就是这样完全没有引起我的怀疑就把伪造的罪症藏到我大哥的房间里。 傅清雅沉默的接过那张纸,指尖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捏着纸张的手指却紧到泛起青白,眼睛里泛起的雾起再度滴落成泪,打湿手里捏着的白纸。 “如果,我做好这件事。”傅清雅咬着唇,抬起头看着赵慎独,眼底带着微弱的祈求和期盼,放开快被咬出血的唇,开口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傅清雅说完就迅速低下头,像是害怕看到赵慎独脸上最直白的拒绝。 赵慎独唇角挂着讳莫若深的笑容,淡淡的道:“我早就原谅你了。” “那我们和好吧,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傅清雅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赵慎独,抬起手握着赵慎独的衣角。 “抱歉。”赵慎独退开一步,衣服从傅清雅手里滑脱。 “如果…”傅清雅咬着牙,定定的看着赵慎独,破釜沉舟般,沉声道:“如果我说,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刚刚答应你的事情也同样作废,甚至我还会把你的打算和计划告诉张恒。” 赵慎独看着傅清雅,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浓浓的嘲讽意味,只是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傅清雅,笑过之后才接着开口道:“傅清雅,我不是你,玩不来明明身边有一个,旁边还吊着一个那种把戏。” “我有喜欢的人了。”赵慎独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唇角轻轻的弯了弯,一字一顿的接着道:“哪怕有一丝可能伤害到他的可能,我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哪怕,他可能根本不喜欢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丝一毫可能会伤到那个人的心,而去冒那个险。 傅清雅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嘴张了几次,终是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会,傅清雅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看着赵慎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微难堪过,明明她曾经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曾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过,虽然自己当时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可她同样没有想过,有一天失去后,自己会这样的疼。 “我答应你。”傅清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极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不那么难看,“我答应你,不是因为那些条件,而是因为,这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傅清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明明曾经拥有一切,却因为一些诡异的原因,一步错而步步错下去,明明最开始只要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赵慎独,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可为什么那时她就像鬼迷了心窍。 ………… 等傅清雅离开后,赵慎独也起身离开莫愁糊。 转身离开的时侯,赵慎独回望了一下莫愁糊,突然忆起第一眼见到傅清雅的样子,那时傅清雅穿着白色衣裙,眼睛又黑又亮,就像八岁时赵慎独第一眼看到顾泽的模样。 那双眼睛,又干净又漂亮。 人总是会被相似的东西吸引,记忆里熟悉的东西,当在另一个陌生的人脸上重新看到时,赵慎独的心在那一刻猛的一动。 成年的顾泽眼睛总被镜片掩遮住,曾经透彻也慢慢变得内敛沉静,但赵慎独总是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双眼睛明明那么漂亮,却干净的像是什么都没有。 赵慎独静静的看着湖水,微凉的风吹过,湖边红色枫叶在阳光下轻舞飞扬,有几片火红的枫叶挣扎离开树枝,飘到湖面上,随波飘流。 赵慎独闭了闭眼,浅浅的勾起唇。 ? ☆、对不起 ?  最近顾泽在躲着他,当赵慎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整个人快被心底翻腾汹涌的酸涩给溺毙了,那种卡在喉咙,堵在心口的憋闷感让他难受的要死,偏偏他唯一想要倾诉的对像,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赵慎独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只觉得那辛辣刺激的酒液全都变成黄莲般苦涩的液体,让他从嘴里到怎个脏俯都没有一处不苦。 可他怨不得任何人,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看着身边醉得已经迷迷瞪瞪开始说胡话的邵卫荣,突然有些羡慕起邵大少的没心没肺来。 赵慎独颓然的靠在倚背上,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向虚空,只觉得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曾经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侯,成天成天的可以和心上人腻在一起,勾肩搭背,甚至偶尔还能无知无觉的腻在顾泽怀里耍个小无赖。 可等到他真正搞清楚自己感情时,却连想见对方一面都有那些奢侈。 赵慎独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难道顾泽察觉到他的感情,所以刻意疏远,随即眸色暗淡些许,还是因为顾忌到那个该死的陆皆渊? 不管哪个原因,都让赵慎独感觉暴燥无比。 而邵卫荣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连着好几天都死活缠着他,赵慎独斜撑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插|进发间,手指的力道紧了紧,深深吸了口气,斜睨向旁边又开始抱着酒瓶唱情歌的邵卫荣,突然生出一丝感慨,觉得人如果蠢一点,也许真的会更容易感觉到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赵慎独的视线,脸色潮红的邵卫荣松开怀里的酒瓶突然直起身体,迷迷糊糊的看了坐在他旁边的赵慎独,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下一秒就伸出胳膊勾住赵慎独的脖子,整个人都滩到对方身上。 “菲菲,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头发什么时侯剪短了,不过你还是那么漂亮。”邵卫荣嘟囔着说些一些没有逻辑的暧昧情话,一边说一边把空闲着的另一个爪子伸到赵慎独胸膛那里摸了摸,还揉了两把,顿了顿,邵卫荣诧异的瞪大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惊讶的尖声道:“菲菲,你的胸怎么是平的,你的d罩杯呢?难道你一直都是在骗我,你怎么能假冒d罩杯来欺骗我这个胸控的感情!” 赵慎独脸色一黑,抬起手就把邵卫荣的头推开,邵卫荣顺着他力道就趴在沙发的另一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胸都没了,说好的性福呢~!那些曾经玩过的姿势,全都不能再用了!那些做过的感觉,都太深刻,我都还记得!呜呜呜~!说好的胸呢!” “…” 邵卫荣的哭嚎声甚至盖过四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赵慎独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皱着眉头的看着那个醉得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声音的邵大少,终于不耐烦的拎起邵卫荣的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机,然后把邵大少扔到一边,把手机解锁,在联系人里找到那个叫菲菲的女人,拨过去,快速报了个地址,就挂断电话。 手机的界面归位时闪过一个名字,让赵慎独的眼神敛了敛,原本准备打完电话就把手机扔一边的手顿了顿,柔软的指腹隔着细微的距离在那个名字上缓慢抚过,赵慎独放下手机,用手臂盖住眼睛。 赵慎独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小会,也可能很久,赵慎独放下盖住自己眼睛的手臂,编辑了一个短信发送了过去。 …… 等那个叫菲菲的女人过来后,赵慎独冷着脸把邵卫荣扔那个女人,邵大少心满意足的摸着d罩杯,终于肯安静下来跟着菲菲离开酒吧。 等他们离开后,赵慎独拿起旁边还剩下大半的酒瓶迅速的灌到胃里,大半的酒全洒在衣服上,整个人像是从酒精里爬出来一样,赵慎独把空了的酒瓶扔到一边,过了会,捂着脸低低的笑开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 顾泽接到邵卫荣手机发来的短信,赶到酒吧时就看到烂醉如泥躺在沙发上的赵慎独,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伸手颇有些暧昧意味的抚摸着赵慎独的脸。 顾泽快步走过去,拎起男人的后领就扔了出去,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俯下|身握着赵慎独的手臂小心的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在沙发上,让赵慎独靠得更舒服些,担忧的摇了摇肩膀上的人,急切的开口问道:“阿慎,你没事吧!” “阿泽。”赵慎独似乎闻到熟悉的气息,毛茸茸的脑袋安心的在顾脖颈处轻轻蹭了蹭,迷迷糊糊的开口。 顾泽看到赵慎独只是单纯的醉了,这才松了开口,随即眸色似利刃,锐利的视线扫向刚刚行为不轨被自己扔出去的男人,眼底的寒意几乎化实体,冷厉的开口:“你刚在做什么!” 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顾泽暗含杀意的眼神,笑着耸了耸肩,赶紧开口:“哎呀,误会误会,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有主的了。” “滚!”顾泽皱了皱眉头,没有对男人误会的事情多做解释。 顾泽说完,男人识趣的走开了,临走时有些遗憾的在心里暗暗感叹今晚好不容易碰猎物就这样没了。 酒吧混乱糜|烂的环境,让顾泽的眉头再度收紧,将赵慎独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赵慎独的腰,扶着烂醉如泥的男人便离开这里。 一路上赵慎独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略微有些急促的湿热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垂和脖颈,顾泽身体僵硬了片刻,便放松下来,尽管如此,那种全身汗毛都要炸开的怪异感觉还是压抑不住的在神经末梢传染开来。 顾泽的脚步快了起来,把赵慎独扔到副坐,自己坐到驾驶位之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顾泽侧过头,看向眼旁边的男人,面色潮红的赵慎独这个时侯也睁开眼睛,背着光的看着顾泽,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顾泽却有种赵慎独此刻眼睛好亮好亮仿佛直直的看进他的心底甚至看透他灵魂的感觉,浓郁的酒香被男人的体温蒸腾出让人迷醉的奇异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散发着荷尔蒙浓烈霸道的味道。 这一刻,顾泽的心脏用一种近乎要跳脱出胸腔的疯狂,快速跳动着。 赵慎独的心脏同样跳动快速又疯狂,只觉得这个时侯他必须开口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手心就因为紧张而溢出汗来,他看着顾泽,张了张嘴。 还没等赵慎独开口说话,顾泽就拧了车钥匙发动汽车,打开车窗的同时,迅速踏下油门,夜晚寒凉的冷风灌了满满一车,带走车里原本浓郁的酒气,和刚刚那暧昧难辩的奇异气息。 顾泽看着前方,认真的开着车,赵慎独静静的看着顾泽的侧脸,过了会,才合上眼睛。 在赵慎独合上眼睛之后,顾泽转过眼,视线在赵慎独的脸上停留片刻,眼神晦暗不明。 顾泽直接把车开到自己一直住着的公寓,单手揽着赵慎独,一只手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客厅里的灯光却亮了起来。 陆皆渊穿着奶白色丝绸睡衣,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腰间只用一根丝带松松的一系,长腿在睡衣里若隐若现,懒懒的半靠着墙壁,单手按着开关,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泽,阴阳怪气的开口:“这么晚把床上的我扔下急着要去办的事,就是这个?” 赵慎独在看到陆皆渊的那一瞬间,身体猛的僵住,快速的眯起眼,隐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杀意,身体却依旧像没有骨头一样,挂在顾泽身上。 “别闹。”顾泽有些无奈的看着陆皆渊,顿了顿,接着低声哄道:“我马上就过来陪你。” 顾泽把赵慎独扶到客房,帮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顿了顿,倒了杯水在床头,这才关了灯,帮赵慎独掩上房门。 就在顾泽关上门的刹那,床上本应该烂醉如泥的赵慎独,猛的睁开眼,锐利明晃的冰冷寒意,几乎从眼眶里溢出来。 被单下的手指寸寸收紧,用几乎要绞碎床单的力道,这才生生的克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弄死那个名正言顺站在顾泽身旁的那个男人。 …… …… 顾泽卧室里,陆皆撑着头斜躺在床上,原本的丝绸睡衣被他随意的扔到一边,腰间仅用白色的被单闲闲的搭了一角,歪着头看着顾泽笑得媚气横生,开口问道:“阿泽啊,你猜我里面究竟穿没穿内内?” “别闹,快把衣服穿起来。”顾泽看了陆皆渊一眼,回道。 “顾大少搞搞清楚好不好,闹腾的那个人可不是我,是那个逼得你你深更半夜打电话把我叫过来陪你演这一场戏的人。”陆皆渊翻了个白眼,嗤笑着开口,过了会把脸埋到被子里不甘的囔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没穿的!你好坏!” 顾泽没有理会陆皆渊的耍宝,原本扯着领口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会,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有些内疚的开口,压低的声音透着少有示弱:“对不起。“ 陆皆渊也没有玩闹的心情,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低低的叹了口气,捡起睡衣披在身上,走上前环住顾泽的腰,将头轻轻的靠在男人的肩膀,笑了笑开口:“你不用觉是你麻烦到我,其实对这一切我很开心。” “哪怕是演戏,能够吻到你,我也很开心,哪怕知道是假的,你说我是你的男人时,我也觉得很满足,能够三更半夜躺在你的床上,我更是高兴的要命。 我说的那些埋怨带刺的话,也只不过是想让你因为内疚,而对我多些容忍。 比如,在我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的时侯,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推开我。” 陆皆渊每说一句,抱着顾泽的手就收紧一分,只到陆皆渊的前胸完完全全的贴合着顾泽的后背,两个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甚至陆皆渊汹涌的心跳,都无距离透过两个人贴合的身体传达给顾泽知晓。 顾泽没有开口,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顾泽转过身,抱住陆皆渊,就在陆皆渊以为两个人说不定就可以这样一辈子的时侯,耳边传来顾泽低沉又压抑叹息。 “对不起。” …… ? ☆、只是顾泽 ?  “对不起。” 陆皆渊在顾泽再度说出那三个字的时侯,鼻尖猛的酸涩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闹了一句,两个人默契的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尽管彼此都很清楚,如果第一句对不起是因为内疚,那在陆皆渊说完那尽似告白一样的话之后,第二句对不起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关了灯,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陆皆渊侧过身,黑暗里静静的打量着顾泽的侧脸。 他不是很明白顾泽对赵慎独这样的感情,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弄懂过顾泽这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得不到的情况下还洁身自好的像个清教徒一样,十年如一日的无望的坚守在朋友的位置里,不越雷池半步。 陆皆渊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是喜欢顾泽的,甚至可以说这辈子再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像顾泽那样被他放在心里最特别也最殊的位置上。 可尽管如此,陆皆渊身边虽然没有固定的伴侣,但来来去去看上眼就温存个把晚上的情人却也不少,他不像顾泽这样,可以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陆皆渊听着顾泽轻缓的呼吸声,在黑暗里勾起唇角。 也许,顾泽这些年欲洁身自好并不是为了赵慎独才这样,而是因为除了赵慎独之外,他对任何人都再没有欲|望。 这才是他真正弄不明白的地方,或者说他害怕去明白。 谁都不想亲手掐灭自己唯一的希望,哪怕它微若萤火。 有,总比没有要好。 他做不到,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泽可以做到。 在赵慎独也对顾泽动了情的情况下,顾泽怎么做到一次次将赵慎独推开,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让他来帮忙演这场戏。 如果说顾泽守在赵慎独身边十多年,还有可能做到。 那把放在心里守护爱慕了十多年的人,一次次推开。 这得有多强大的意制力才能做到! 陆皆渊觉得心口那处酸酸涩涩的难受,过了很久,嗓音沙哑的开口问道:“明明是你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把他推开。” 过了很久,就在陆皆渊以为顾泽早就睡着的时侯,黑暗里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知道吗?他一直都是喜欢女人的。”顾泽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陆皆渊,尽管黑暗里双方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无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黑暗让顾泽莫明的感觉到安全,能掩盖了太多他不想暴露在人前的情绪,这段时间以下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挣扎和冲动,在这样的时间像是找到一个缺口,让顾泽忍不住想要倾诉宣泄出来,“我们从八岁就认识,到今天二十六岁,整整十八年里,他都是喜欢女人的。” 没有人比顾泽更了解赵慎独,从很早很早,早在他都没有深刻记忆的年岁里,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赵慎独的身上,赵慎独是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同样,也是他放在心底的人。 他看着赵慎独成长,也和他一起成长,在青春萌动的年纪里,在顾泽明白他对赵慎独的感情之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赵慎独停留在女人身上的视线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都是喜欢女人的。”顾泽闭了闭眼睛,心脏像是被春蚕细细密密的啃噬着,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血肉,那些细微尚在能忍受范围的疼痛,也许在不知不觉的某天整颗心都会被它吞食歹尽。 陆皆渊没有打断顾泽,只是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哪怕其实他根本看不清此刻他的模样。 “他因为愧疚而一下子想差了,我不能跟着他一起任性。”顾泽睁开眼,眼底的神色再度坚定起来,过了会才放轻声音接着道:“如果有天,他突然醒悟曾经的所谓喜欢,不过是一时的错觉,那个时侯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步一旦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顾泽翻过身,背对着陆皆渊,像是逃避某些他不愿意面对的可能一样,过了会才低声开口:“我跟着他放任的结果,很有可能连现在的拥有的一切也失去,我赌不起。” “我相信他,我甚至知道如果有天他哪怕想明白他喜欢的还是女人,他依然会不声不响的委屈自己和我过一辈子。”顾泽伸手轻轻揉了下胸口的红木吊坠,触到吊坠旁的戒指时,笑了笑开口:“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他能幸福。“ 陆皆渊低声开口:“你总是想太多,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会幸福,就算是错了,那就将错就错一辈子好了,你为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否定掉所有的可能,这样对赵慎独并不公平。” 顾泽沉默了会,良久,才低声开口:“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我却不敢赌。” “赵慎独对我很重要,但赵家其它的人,他们同样也是我的家人。阿渊,我输不起。”顾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种让人伤感的绵长的味道,“如果输了,我失去的不止是赵慎独,还有我的家。” 我不敢用我仅有的东西,去赌一些我可能随时会失去的东西。 面对赵慎独的主动,这样大的诱惑,如果是十六岁的顾泽,可能心怀天真的孤注一掷去试着争取一下。 但二十六岁的顾泽,不敢赌。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拥有的越多,顾忌的也就越多。 而,如今需要压下的是顾泽拥有的全部,他输不起。 没有人知道,在幼年失去双亲的顾泽还没有被顾老爷子找回来时究竟经历了什么,而顾泽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开口提过,哪怕如今他已经对段过往的记忆不再清晰,但那段惶恐无助被抛弃的经历,像是被烙进灵魂,融进血脉长进骨肉里,和他紧紧纠缠长成一体。 直到今日,让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句都受其影响。 他凡是力求做到完美,总把自己真正的需求放到最后,永远克制而冷静,在人前他事无俱细,强大完美。 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哪怕当年顾老爷子接他回来,隐隐察觉到顾泽这样的近乎偏执到近乎有些病态的想法,也没有想过去多做改变,因为这样的品质出现在一个继承人身上,无疑是件好事。 身边人有意无意的引导,让顾泽很小的时侯就习惯了这样去要求自己,这样严苛的压制着自己真正的需求,因为最本质最深层的思维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不完美就会被厌恶,如果不强大,就会被抛弃。 他强大到把自己所有喜爱的人和事都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不过是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人舍下而已。 只有有用的人,才不会被轻易舍弃。 而顾泽,一直尽力的在让自己成为有用的那个人。 因为,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纵容和喜爱他。 不管这些想法的形成最开始是什么原因,他由刻意训练,慢慢成了习惯,直到现在和他长成一体。 哪怕他现如今在别人眼里是个拥有出众的容貌,优秀的材能,良好的教养,值得依赖的人,可只有赵慎独是在他还茫然无措弱小无助并不强大也不完美的童年时相遇的,甚至没有头脑没有缘由用他幼稚的方式保护他陪伴他的人。 只有那个曾经任性到无法无天只凭自己喜好说话做事的赵慎独,是在他一无所有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因为他强大,也不是因为他完美,只是因为他是他。 哪怕今天的顾泽只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赵慎独也依然是他的兄弟。 不是因为那些家世,不是因为能力,在赵慎独面前,他只是顾泽。 而在赵慎独面前,他也愿意只做顾泽。 …… 陆皆渊看着这个从来用强大完美来武装自己的男人,少有的露出这种近乎逃避脆弱的姿态,没有由来的有些心酸。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伤,只有特定的人填满冶愈。 只可惜,能冶愈他的那味药,所需要的却不是他罢了。 黑暗里伸出手,抓住顾泽滑落肩头的棉被往上拉了拉,有些缘份大概就是这样,强求不得,也强求不起。 只是,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所以明明在可以稍微提点下赵慎独时,他却偏偏有意无意的挑衅对方,明明只要自己随意暗示下,说不定这两个人现在就有不同的结局,他可偏偏却故作不知。 究竟是为了顾泽这些年所受的苦楚报不平,还是因为自己心底那隐隐的想法,那细微的可能,卑鄙的怀着的那丝希望,顺水推舟的在这里面扮演这样的角色。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11节 陆皆渊自己也说不清。 过了很久,陆皆渊勾起唇角,释然的笑了笑。 陆皆渊凑到顾泽身旁,把他揽在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一刻走入歧视的念头瞬间消了下去。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顾泽是这样,赵慎独也是这样,他陆皆渊何尝不是这样。 有意无意的挑衅赵慎独,明里暗里的使绊子,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想去深究,这一刻,他突然明白,面对怀里的这个人,他终究是舍不得的。 哪怕是为自己的私心,他也舍不得伤害这个人。 他按他希望的去演,只盼他能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 ☆、孤注一掷 ?  陆皆渊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没有人,穿上衣服推开房门,看到赵慎独手撑在二楼的扶手上,眼睛望着一楼厨房的位置,可姿态却似乎是在等自己的样子。 陆皆渊顺着赵慎独视线望过去,厨房里顾泽穿着围裙,隐约能看到他忙碍的身影,让他映像里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多了丝人间烟火的味道,巨大的反差让陆皆渊的心软的不像话。 “赵二少,早。”陆皆渊走上前学着赵慎独的样子看着楼下的人,随后笑了笑开口。 赵慎独转过头看了眼陆皆渊,随即又像之前一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楼下那个人身上,过了许久,才对身侧的人开口:“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他。”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陆皆渊快速回道,顿了顿,接着嗤笑道:“倒是赵二公子,你是用什么立场在说这句话,兄弟?还是,…情敌!” “你和他不适合。”赵慎独被陆皆渊的话激得瞳仁猛的缩了下,再看向陆皆渊时,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我和他不适合?”陆皆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慎独,挑着眉嘲讽道:“那赵二少认为谁适合?你自己吗?” 赵慎独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 “赵慎独,我该称赞你天真呢,还是说你自私好,你要是真喜欢他,这十多年来哪一天,哪一个日子不好去喜欢,何必等到他找到爱人之后,才突然露出这副情深的嘴脸,你把顾泽当什么了,那些花钱买来可以任你随意挑拣玩弄的男女吗,你玩够了女人,想来尝尝鲜试试男人的时侯才想到他,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陆皆渊冷笑的开口,看向赵慎独的眸子里溢满怨毒,风刀霜刃般凛利。 赵慎独眸色锐利的看向陆皆渊,被这样的视线扫过像是大冬天里浸泡在寒冷的湖水里,刚上岸那一刹那,从脚底到头顶都透着一股沁到人心里的寒意,原本身侧紧握的拳头更是因为巨大的情绪起伏而暴出根根青筋。 过了一会,赵慎独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开的时侯,眸子里的怒气慢慢的淡了下去,接下来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奈,甚至罕有的透着一丝迷茫,明明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的大个子,却莫明的让人感到一丝脆弱,赵慎独再开口时,仿佛被什么情绪压抑到极致,让声音都有些暗哑:“我和阿泽八岁就认识,做了整整十八年的兄弟,可直到我长到二十六岁,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和男人之间原来还可以有另一种关系,一种比兄弟还要亲近的关系。 我童年时期他就在我身边,青少年时期他在我身边,他在我身边足足十八年,直到现在他才突然用行动告知我,原来有一种关系会把我剔除在他人生之外。 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兄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兄弟要排在伴侣之后,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原来兄弟不一定能做一辈子。 你们看到的顾泽只是赵慎独的玩伴,朋友,可没有人知道对赵慎独来说顾泽不止是这些,他还是我的亲人,是重越我生命的人,是长进我血肉和我密不可分的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生命中会没有这个人,从来没有想过有天会失去这个人,我更…从来没有想过有天这个人会拿着刀子生生的捅到我心里只为把自己从我身体里剥离开来。 顾泽在我赵慎独这里从来都不是备选,而是唯一。” 赵慎独的话让陆皆渊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再度看向赵慎独的眼睛里讳莫如深,良久终是笑了笑,淡淡的开口:“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身边已经有我了。” “是啊,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到你吻他,我恐怕还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还可以这样,这一点上来说,我真的得多谢你。”前一刻还情绪激动的赵慎独,听到陆皆渊的话之后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只是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复杂的笑容,意味不明的开口:“也是那天晚上,顾泽同样也吻了我。” “你知道他吻完我说了句什么话吗?”赵慎独往前迈了一步,停在离陆皆渊一尺距离的地方,似挑衅似诱导的说道:“他说,陆皆渊,你今天怎么长着一张赵慎独的脸!” 前一刻还似笑非笑的陆皆渊,下一秒便冷了脸,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尽管早就猜到那晚后顾泽第二天早上打来的电话,似乎在确认些什么,当时出于私心他故意默认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过陆皆渊没有义务告诉赵慎独这件事,只是轻声嘲讽道:“那又如何,只不过说明当时顾泽认错了人,把赵二少当成我啃了一口而已,值得赵二少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反过来也解释得通,也许顾泽真正想吻的人是我也说不定。”赵慎独轻笑出声,就像是看着明知不敌却嘴硬的幼童,向陆皆渊又逼近了半步,状若无意的开口。 陆皆渊耸了耸肩,笑了笑开口:“反正现在顾泽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说完绕过赵慎独走下楼梯,顾泽早饭准备妥当,已经开始摆筷。 赵慎独的眸子暗了暗,在陆皆渊经过身边的时侯,突然开口:“可惜在顾泽心里最重要的人却是我。” 陆皆渊的脚步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的下了楼,缓步走向顾泽,笑着吻了吻顾泽的脸颊,顾泽无奈的看了陆皆渊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帮他去盛粥,陆皆渊趁顾泽不注意的空档抬起头来向赵慎独的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赵慎独低垂着头看着楼下两个人的甜蜜互动,沉默了一会,摊开右手的掌心,看到刚刚因为用力而被自己指甲掐破掌心,血肉模糊的一片,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 左手的指尖划过右手掌心的伤口,甚至用力的又掐摁了进去,原本凝固的血痕再度涌出新鲜的血液,赵慎独却置若罔闻。 原来,当心疼到一定的地步,身体真的再没有痛感。 赵慎独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也许现在顾泽心里最重要的依然是他,但在和陆皆渊长期的亲密相处之后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份,是否比得过亲密无间的枕边人。 顾泽以后身边不再有自己的位置,这个念头只要想想,就让赵慎独控制不住身体内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虐欲|望。 要不要赌上一切,去换一丝丝可能。 输了的话,可能会把顾泽推得更远,甚至会让那个总是温和纵容看着他的人,变得厌恶排斥他,这个结果只要想想就会让赵慎独发疯。 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同样会和顾泽渐行渐远。 如果左右都会失去,要不要压上一切去换一个可能。 艳色的血液,顺着修长的手指婉延,最终滴落。 …… …… 顾泽推开门进来的时侯,邵卫荣正在一边显摆着自己千辛万苦从他老爹那里坑过来送给赵慎独的生日礼物,是的,今天是赵慎独的生日,从他们十岁开始,每年不管谁过生日,他们三个人都会聚在一起。 邵卫荣的母亲走的早,邵老爹则只顾着生意和应酬,自然没有时间照顾到他,而赵慎独因为特殊的环境,除了赵老爷子偶尔会记得,家里其它人连见个面都困难,而顾泽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好在他们三个玩在一起,大人也就不再额外关注他们,默认了每年这几天是他们竹马之交的特殊活动。 除了邵卫荣这个喜欢热闹的,赵慎独和顾泽的生日基本都是例行只有他们三个,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坐着聊聊天喝喝酒。 赵慎独抬起头来,看着顾泽露出一个和以前一般无二的笑容,便低下头嫌弃的开口讥笑邵大少没诚意。 这次顾泽没有带上陆皆渊,毕竟这么多年来就算赵慎独交了女朋友,也从来没有把人带到彼此的生日这天的聚会来,这是他们三个的默契。 何况陆皆渊和赵慎独有些不对付,顾泽不希望赵慎独生日这天还不痛快。 顾泽看着赵慎独的反应,松了口气,觉得赵慎独恐怕已经想通了,暗暗庆幸今天没有带陆皆渊来,心里却又多少有些复杂,终是笑了笑,好脾气的坐到他们身边,先是迟到被他们罚了三杯,酒气上涌,两颊染上些红意的顾泽这才有机会拿出送给赵慎独的生日礼物。 赵慎独双手接过礼物放在一旁,伸手帮顾泽空了的酒杯倒满,邵卫荣在一旁插科打滚。 酒至微醺时,顾泽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侯邵卫荣提前走了,现在包房里只剩下他和赵慎独两个人。 尽管意识开始混沌,顾泽还是莫明的感觉有些不安,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笑着对坐在那里眸沉如水的看着自己的赵慎独开口:“我感觉有些醉了,…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顾泽就软倒了下来,落到一个强健温暖的怀抱里。 抱着顾泽的赵慎独脸上没有表情,垂下眼眸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男人,过了很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泽的脸颊,取下架在他鼻梁上的眼睛,低下头在他眼睛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这才微微勾起唇角,站起身,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 包箱里边是一个暗门,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布置温馨卧室,赵慎独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还细心的帮顾泽脱掉鞋袜,让床上的人躺得更舒适些。 赵慎独把碍事的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扯了扯领口,解下领带扔到枕边,这才俯下|身定定的看着床上晕迷不醒的男人,用目光细细描绘着男人精致的五官,好看的眉型,纤长浓密的睫毛,柔软的唇,白皙的面容被酒气醺出浅浅的红。赵慎独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本从小看到大的脸,不知道何时连同那具白皙修长的身体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逼得他几欲疯狂,让他如此眷恋痴迷,这种情感来得突然又汹涌,仿佛一直被压抑在火山底下的岩浆,一直无知无觉,一旦暴发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灼热颠狂。 不死,则不休。 ? ☆、挑明心意 ?  赵慎独睁开眼睛的时侯,天已大亮,脑子里空白了几秒钟,那个部位的痛疼让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让他面颊微热。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赵慎独试探着坐起来,急忙的转过头想看清楚声音主人的表情,大幅度的动作让昨天晚上撕裂的某处再度受创,脸色因为疼痛变得更加苍白。 顾泽看着赵慎独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又疼得再度跌到床上,直起身把两个枕头叠到一起,帮痛得额角都渗出冷汗的赵慎独调整好姿势躺好,让他靠得尽量舒服些。 赵慎独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睑,避开顾泽的视线。 顾泽拿起早就准备在柜子上的水杯和药片,凑到赵慎独唇边,赵慎独顿了顿,就着顾泽的手吞了药,又喝了两口水,顾泽把水杯放回床头,又拿起打包回来放在保暖盒的稀粥,细心的从盒盖上分出勺子,递给赵慎独。 赵慎独一动也没动,在顾泽站起身来的时侯,他心里突然一空,鼻尖酸涩那么一下,下一秒身旁的床往下陷落一角,他猛的睁开眼睛,看到顾泽侧身坐到他旁边,用勺子舀了一勺粥,细心的吹凉,感觉温度差不多,这才将勺子凑到他的唇边。 赵慎独唇动了动,看着送到他嘴边的粥,终于张开唇。 直到喝了大半碗,赵慎独摇了摇头,顾泽才把粥放回桌上,坐回床边的椅子,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你有点发热,床头柜上的药,一天三次,每次两粒,外用的药也在旁边,早晚各一次,今天早上我已经帮你涂过了,晚上还有一次,这几天你自己注意按时用药。”顾泽的声音很淡,仿佛只是关心下某个关系一般受伤了友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慎独在听到顾泽说外用药的时侯,这才发现不止昨晚被血液浸透染红的床单被换掉,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被清理过,并且涂好药膏,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属于清醒状态下顾泽那白皙修长沾满药膏的手指,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忍不住抬起眼睑看向顾泽,却只看到男人神色如常仿佛仅仅只是客套的表情,冰冷的镜面下隐约能窥见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赵慎独只觉得心里又痛又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赵慎独声音里说不出究竟是怨愤多些还是难过多些,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扣住顾泽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可当赵慎独真正触碰到顾泽的眼神时却像被什么极冷的事物给冻了下,只觉得满腔的热血都给冻住一样,明明对方只是极淡极淡的看了他一眼,却让他胸膛心脏那里像是破了个洞般空荡荡的难受。 顾泽神情平静如水,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慎独,过了会,才冷淡开口:“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从来没有发生过?”赵慎独伸出右手扯着顾泽的领子,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两个人距离近到呼吸可闻,赵慎独看着顾泽,明明唇角上扬,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黑,似疑问似嘲讽的开口道:“你确定你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能。”尽管被赵慎独扯着领子,钳制着脖颈最脆弱的部位,顾泽依然神色不变,坚定的开口。 捏着顾泽领口的手指紧了紧,赵慎独看着顾泽笑了下,开口:“怎么,我昨天没让你满意吗?你明明那么热情,别和我说是因为药物,那药可是我下的,药效如何我最清楚。” 两个人纠缠了整整一晚,如果说开始有药物的成份,那最后抵死缠眠,仿佛末日般的灼热疯狂的热情又作何解释。 顾泽伸手掰开赵慎独捏着他领口的手指,坐回到椅子上,整了整衣领,开口:“那的确是因为药效。” 听了顾泽的话,赵慎独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伸出手来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这才看向顾泽:“你喜欢的不是男人吗?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是我,八岁相识到现在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在一起整整十八年,如果你会喜欢上哪个男人,那这个男人除了我,还能是谁。” 顾泽垂下眼睑,过了会才哑着嗓子开口:“阿慎,爱情和…友情,不一样。” “我也以为我们只是兄弟之间感情,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意识到的时侯一切还能相安无事,但一旦我意识之后,阿泽,我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赵慎独躺靠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顾泽,仿佛只是陈述他的心意,又带着破釜沉舟的绝决:“那些大道理,我都不懂,我只清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是爱情也好,友情也行,亲情也罢,只要能把你绑在我身边,我可以不折手段。” 顾泽的指尖颤了颤,猛的收紧,抬起眼睑看向赵慎独的眸光亮得逼人,出口的话一如眸色般冷锐犀利:“赵慎独,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这样,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手,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因为你的任性受到怎样的牵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喜欢男人的事情传到赵老爷子的耳朵里,他老人家究竟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又怎么看你,他们又会因为你背负怎样的舆论和压力。”顾泽站起身,单手撑着床架,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慎独,几乎一字一顿,沉声道:“你父亲从军,你大哥从政,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因为你的任性而承受多大的压力,而他们的仕途又会因为你而遭遇多大的波折。” “阿慎,人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别因为一时冲动,而伤害到身边亲近的人。”顾泽紧紧的看着赵慎独,直逼得他垂下头,才松了口气,颓然的坐回椅子上,过了很久才无奈的低声叹道:“昨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一直在你身边做你兄弟,这样不好吗?” 赵慎独低着头,沉默不语。 直到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顾泽直起身,穿上外套,看着赵慎独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开,走到门边的时侯因为身后的声音而停顿了会。 等顾泽背对着自己,赵慎独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顾泽的背景,声音暗哑低沉:“阿泽,你拒绝我,究竟是因为你不喜欢我,还是因为顾忌着你刚刚说的那些额外的原因。” 顾泽没有转身,只是沉默的立在那里,赵慎独定定的看着顾泽的背影,那永远挺直的脊梁,清瘦修长的身体,莫明的让他眼眶酸涩。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结果都不会改变。”顾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传到赵慎独的耳朵里,竟然有种回音共振的错觉,顾泽顿了顿,“你又何必非要知道答案。” 顾泽走了很久,关门的声音还在赵慎独的脑子里回响,赵慎独嘴角自嘲般的勾起一个弧度。 …… 顾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昨天晚上的事情,连在睡梦中的他都不曾敢奢望过,而今天早上赵慎独的表白,更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顾泽不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赵慎独在表白的时侯没有把那个人拥进怀里,那些对赵慎独说的一字一句,顾泽不清楚究竟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那些话是对着赵慎独说的,却像钢刀一样插在顾泽的心口。 顾泽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单手捂住眼睛,手肘撑在膝上。 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极美极美的梦,本来可以成真的幸运,却被自己冷硬的亲手戳破。 如果没有得到过,还能安慰自己痴心妄想,那得到之后又亲手推开呢,那又算什么? 痛吗? 那就痛吧。 顾泽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两个人,其中一个冷冷的看着自己,嘲笑道:顾泽,你这是活该!! …… …… 赵慎独躺在床上,不知道消磨到什么时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被重组过一般涩涩的麻疼,这才直起身,才发现昨晚被自己扔下床的衣服,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 环视房间里,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极淡的味道,身体上被碾压般的疼痛,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只不过是又一场荒唐的梦境。 赵慎独一面冷静的穿着衣服,一面心里暗忖,这是赌输了吗? 孤注一掷的后果,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他以为他可以承受顾泽的拒绝的,这比之前设想的冷漠厌恶要好太多,只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没想到他这样在意,在意到顾泽只是冷淡客气的拒绝都承受不了。 穿长裤的时侯因为疼痛和分心不小心跌坐到地上,这一摔又重新触到伤口,疼得又出了一身冷汗,过了很久赵慎独才重新缓过来,撑着床缓缓的站起身来,却无意间看到有什么东西躺在床下边沿的角落里。 赵慎独伸手捡了起来,摊置在手心的是一条因为岁月而褪色暗淡的银色项链,上面坠着两样东西。 看到那个红木吊坠的时侯,赵慎独先是迷茫了一瞬间,隐约记得昨天顾泽颈上的确挂了个东西,接着瞳仁攸的紧缩,拿着项链的手猛的收紧,之后又小心的摊开手,手指小心的描绘着这熟悉的红木吊坠。 这个坠子是他十岁的时侯雕的,那个时侯练手的小玩艺儿,随手的送给了顾泽,他没有想只不过一个孩童做的小东西,竟然被那个男人珍藏了整整十六年,还一直贴身佩带着,以顾泽现在拥有的身份地位和财富,谁会想到他一直贴身佩带的不是金玉翡翠,而只是这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视线移到红木坠子旁边的戒指上,银色的戒身已经有些暗淡,但精致的花纹和独特大方的设计却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赵慎独看到过小的指环尺寸和戒面角落的logo,紧抿着唇。 竟然是绝世的戒指。 这样纤细的尺寸,究竟是谁的尺码。 独一无二,为你绝世! 顾泽,你心里的独一无二的那个,又是谁? 赵慎独细细的磨砂着戒面的姓名微雕,拿出手指拍了张照片,然后将图片放大,握着手机的指尖颤抖起来,也许颤抖的不仅仅是手指,赵慎独觉得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受控制在颤抖着,胸腔里像被什么暖暖的东西瞬间填满,让他快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会,赵慎独单手趴在床上,头枕在手臂上,胸膛激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道似笑还似笑的呜咽。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侯,才发现手臂上竟然隐约有水渍,赵慎独摸了把脸,嘴勾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赵慎独——顾泽赠 顾泽,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我!! 赵慎独摩挲着尺寸纤细的戒圈,往自己的如今的无名指上比了比,看着足足小了一圈的差距,低低的笑了一声。 顾泽,在我不知道的时侯,你又究竟喜欢了我多少年呢。 ? ☆、想要什么 ?  赵慎独翻看着托人找来的资料,修长的食指在书页上其中一行上轻轻的划过,顿了顿,嘴角上扬,片刻后上扬的弧度再度垂落,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刚刚被划过的那一段,写着的购买日期,换算下来,正好是赵慎独和顾泽十八岁的那一年,赵慎独脑子里模糊的回想起当时听到这家店时无意中对顾泽说过的话,再看向那枚戒指时,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角度被人狠狠的挠了一下,又是甜蜜又是酸涩,而那戒指上的黯淡光泽,又时刻提醒着他,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过往相处的每一刻似乎都被记忆重新编译,散发着一种新的味道。 可当记忆奔走到傅清雅那一段的时侯,往往停在那里,每划过一格,都在嘲笑自己当初做的每一件事都变得那样愚蠢可笑。 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去追别的女人。 赵慎独懊恼的恨不得付出一切代价,回到过去,改变曾经每一个愚蠢极至的决定。 手机的铃声响起,赵慎独看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姓名,眉头微蹙,按下接听键。 放下电话,赵慎独眉头皱得更紧,两指按向眉心,可心头涌起的烦燥却没有办法减轻。 前段时间让傅清雅以她的名义约见张恒,竟然最后还是让那个男人给跑掉了,虽然留下一小喽啰,而现在再用傅清雅来找出那个狡诈的男人恐怕难上加难。 更让赵慎独心焦的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不管赵慎独用什么借口,都没有办法再和顾泽见上一面,哪怕他几次忍不住甚至跑到陆皆渊的地盘上,最后也只不过让那个男人奚落一顿给赶了出来。 就连顾泽身上gps定位的装置都似乎处于关闭状态。 赵慎独用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已经褪色的银色戒圈,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奈又有些苦涩的笑容。 顾泽毫不犹豫单方面断绝所有来往,赵慎独有时侯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疯魔的程度了,才会臆想着那个人对自己也是怀抱着同样感情的。 如果不是有这个“证据”在,赵慎独恐怕真的不知道,那个一直完美的守着兄弟感情从未曾过界的男人,对自己原来也是有意的。 赵慎独把项链带到颈上,从桌子另一边拿出各种“特训”资料又开始埋头苦读,这里面综合了很多东西,都是他曾经没有涉列过的机密,原本赵老爷子对赵慎独已经做好放养的准备,哪怕他想一辈子当个纨绔,赵家也不是供不起。 没有想到赵慎独竟然主动提出来想要“帮忙”,赵老爷子试尝阻拦了几次,发现赵慎独是真的下定决心,这才把赵家私下的生意和关系网交给赵慎独熟悉,赵慎独的上进,让赵老爷子甚感欣慰。 若是赵老爷子知道赵慎独改变的真实目的和原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 …… 这片山头曾经属于顾氏的宅基地,为了陆皆渊的事被顾泽送给了方敬严,而兜兜转转顾泽也不知道他怎么又会回到这片地方,大概因为这地方承宅了他和爷爷的回忆和他曾经某些期望吧。 他仔细规划过,等赵慎独娶妻生子以后,他也去找个合适的接班人来培养,等那人能独挡一面的时侯,他就回到这个地方养老,那个时侯可能还是独身一人,也有可能身边待着一个不太讨厌的人。 他曾经想过,那个人可能是陆皆渊。 顾泽低低的叹了口气,在经过那一晚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自欺欺人,哪怕他再怎么试图尝试着接受别的人,他心里住着的始终是那个人,没有人能替代。 顾泽还记得他和陆皆渊讲清楚的时侯,陆皆渊很快就恢复常态,甚至笑着开口对他说,还是朋友,就像以前一样,有空的时侯常来坐坐。 随即搂了个鲜嫩的男孩子进了包厢,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顾泽不是没有注意到陆皆渊在听到他话时身体那一瞬间的僵身,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哪怕他从来就不曾给他希望,也末曾一时的心软,或者干脆糊里糊涂的一世的将就,不管怎样终究不过是辜负而已。 感情这东西,如果给不了,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伤害。 而陆皆渊是顾泽除了赵慎独外,最不想伤害的那一个人。 但他也不会去拆穿男人的伪装,这个男人努力的在他面前维持一如往常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竭力表示出无所谓的态度,是因为尊严也是某些无声的请求。 顾泽尊重陆皆渊,所以就去相信他表现出他想让他相信的那一面。 同样,陆皆渊永远是顾泽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 顾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他十分决断,一旦做下决定,该舍弃的某些东西即是再是不舍,也会断得干干净净。 对陆皆渊是这样,对赵慎独…也是这样。 哪怕顾泽每晚午夜都梦见他抛弃所有责任,抛弃道德和人情的枷锁,不顾一切的去找赵慎独,但从梦里醒过来的顾泽,依然理智冷淡的处理着每一件事,仿佛他的犹豫挣扎放纵都在那个非现实的梦境里消耗一空。 哪怕第二天夜里又重复着前一天的梦境,但在清醒的白天里,谁也看不出顾泽曾经在梦境里是怎么样的辗转挣扎着,哪怕此刻就待在离他不到数米的方敬严也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窥见任何痕迹。 顾泽选的这个地方其它人也许猜不到,但瞒得住谁也瞒不住这块地方现任的主人——方敬严。 此时方敬严正带着一顶大草帽,一身休闲衣裤笑眯眯的看着手里的鱼杆,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曾经舞权弄势,抬手间翻云覆云的样子。 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放回原出,这时鱼杆头重了重,耐住性子等了三次之后,这才气定神闲的将鱼杆拉起收线,看到鱼饵处一条二三斤重的大鱼坠在上面左摇右摆,方敬严笑眯眯的取了鱼放到旁边的蒌子里,还不望得意的朝顾泽显摆的挑了挑眉。 “你很闲吗?还是方家要倒台了?让你闲到有空跑到山里来晒太阳吊鱼。”顾泽看着方敬严一副退休老干部悠闲度日的模样,感觉实在太过伤眼,冷冷刺了一句。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方敬严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把鱼勾穿上饵又扔进湖里,这才笑着开口回道:“何况时间不就是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顾泽瞥了眼还在蒌子里要死要活挣扎着的鱼,嗤道:“美好的鱼汤上?” “鱼不是重点。”方敬严转过头来,眯着眼笑着上下打量了顾泽片刻,这颇具深意的道:“重点是美人~~” 听着方敬严拖长的尾音,顾泽只觉得像是有什么软体动物在身上爬过一样,抖落一身的鸡皮,整个人被恶心的不行,看向方敬严的眸色一冷,随即勾起唇角,提起方敬严刚刚放鱼的蒌子往湖里反手一倒,刚刚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着的鱼儿,瞬间跃入湖里,甩了甩尾巴,得瑟的溅起二三水花,经此绝处逢生之后快乐的奔向自由的怀抱,愉快的逃命去了。 方敬严瞪着眼睛看着刚刚辛苦钓的鱼跑了,湖水里泛着阵阵波纹,沉默了两三秒后,这才颇为哀怨的看着顾泽,开口道:“我的鱼跑了~~” “我放的。”顾泽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敬严,冷冷的开口,顿了顿,嘴角带上笑容,语气却越发森冷,满是威胁意味的开口道:“有意见?” 方敬严看着气场颇强的那条“美人鱼”,又看了看湖里逃生的某条,颇为识时务的摇了摇头,然后笑眯眯的说:“你放跑了我的鱼,这是做好今天晚上要留饭的打算?” 顾泽站直身,走到木屋子里,看着温在锅子里的骨头汤,叹了口气,对这一个自备食料的不请自来的客人,颇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说到底现在这块地方谁客谁主倒真是说不清,顾泽搭起锅准备炒个蔬菜,晚上就这样对付过去。 “你准备在这个地方窝多久?”方敬严凑了过来,开口。 顾泽垂下眼睑,手里抓的青菜又放了回去,方敬严的唇一抿,知道顾泽的心情又不好了,今晚的加菜是泡汤了,要吃到顾泽做的菜并不容易,心里颇有些遗憾。 不等顾泽发火,方敬严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一瓶酒来,撞了撞顾泽的肩膀,讨好的开口:“要不要喝一杯。” 顾泽斜眼看了方敬严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盯着炉子,在山上这段时间顾泽很少带眼镜,炉子里的火光倒映在顾泽纯黑的眼镜里颇为闪耀,就是夏日深夜里的星空一样,被他照耀的人都莫明的感觉到一种受宠若惊的幸福感。 方敬严敏锐的发现没有带眼镜时顾泽情绪会更加外露一些,而眼镜就仿佛顾泽最坚硬的铠甲一样,能给他套上最完全的伪装,而很明显这个地方对顾泽是不一样的,在这里的顾泽,要更真实一些。 暗暗的摸了摸下巴,刚从心里升出的那一丝微妙情绪,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顾泽看着炉火,沉默了一会,良久才淡声回道:“该回去的时侯,自然会回去。” 方敬严讳莫若深的看了眼顾泽,终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并不是很清楚顾泽究竟在想什么,他知道顾泽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只是这样的平静温馨的日子,却莫明让他有些留念,说不清是留念在这里的时光,还是身边的人。 顾泽接过方敬严手里的酒,满满的倒了一杯,凑到唇边,辛辣的液体从喉咙滑到胃里带来丝灼热的温度,让顾泽一直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变得滚烫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最开始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已经发生过亲密关系的赵慎独,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慎独的感情。 他既害怕赵慎独是一时冲动,又希望他只是一时冲动。 可能他等的是时间一长,赵慎独就自己想通了,以后尽量减少见面次数,等到赵慎独真正娶妻生子了,这件事自然就会被遗忘了。 也许,他等的不过是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方敬严拿过酒瓶给自己也倒了杯,甚至殷勤的把菜也端到桌子上,摆上筷子,准备完之后这才端起酒杯,碰了碰顾泽的杯子,抿了一大口酒,开口道:“回去的时侯身边带些人,张恒这次没抓到,又众叛亲离,恐怕会做出些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哦?”酒意涌了上来,顾泽扯了扯领口,笃定道:“你有办法抓到张恒?” 方敬严笑了笑,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 “这次又是什么条件。”顾泽指尖划过杯沿,不自觉的想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推了个空才记起他最近根本没有戴眼镜。 方敬严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顾泽收紧眉头,盯着方敬严看,张恒始终是个不大不小的炸弹,而他刚刚开始也不过是想试探方敬的态度,毕竟方敬严当初可是利用张恒摆过他一道。 “怎么?我这里已经没有能打动你的东西了?”顾泽接着问道。 “不是。”方敬严十指交握放在膝上,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道:“相反你手里有我目前为止最想要的东西,可惜,我手里却没有足够筹码来换到他。” “自从傅清雅摆了张恒一道之后,我埋在张恒那边最后一个钉子已经被拨除了。”方敬严抽出手指,颇为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一脸无辜看着顾泽,颇为遗憾的道:“好吧,其实我也让我的小钉子做了点小坏事,可惜,那个人智商虽然不高,但防备心却是一等一,还是给他跑掉了。” 抚着杯沿的手一顿,顾泽抬眼看了看半真半假的方敬严,至少确定在张恒这件事上,这个男人恐怕是不会再来横生枝节,喝了一口酒,才淡淡的接道:“是吗。” 方敬严挪动着椅子往顾泽身边靠了靠,唇凑到顾泽耳边吹了口气,颇为期待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这次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顾泽从善如流的开口。 方敬严勾着唇角,凑到顾泽白皙的耳垂旁边,低哑着嗓声仿佛带着电流,认真开口:“这次我要的不是你的人脉,你的祖宅,或者你手上的资源,顾泽,这次我想要的是你。” “这次我想要的是你。” 顾泽凑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放回桌了,淡淡开口。 “哦。” ? ☆、谁的心上人 ?  方敬严带来的关于张恒的消息,让顾泽有些不安。 次日便决定下山,方敬严也缠着要一起,等到了山下回市区的路上,顾泽刚开机便收到无数短信提醒,略过来自赵慎独的未接电话,看到其间陆皆渊和邵卫荣都来过电话,便给陆皆渊回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拨打邵卫荣电话时,却意外的没有接通,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邵卫荣有时侯玩疯了不接电话也是有可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久前听了方敬严的话,现在碰到这种情况,让顾泽尤为忐忑。 顾泽抿着唇,又拨了一遍,电话竟然接通了。 还没等顾泽松口气,电话那头就传来邵卫荣熟悉的痛呼声,接着一个阴冷沉郁的男人的声音响起:“顾大少,别来无恙。” 顾泽心一沉。 张恒!! “邵卫荣在你的手里?”顾泽沉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片刻后就传来邵卫荣一边呼痛一边叫喊道:“哎哟,疼死我了。顾泽,别相信这个兔崽子的鬼话,老子根本不在他手里。” 顾泽:“……” 下一秒便再也听不到邵卫荣的声音,顾泽蹙着眉,开口:“张恒你把他怎么了?” “他现在还活着。”男人阴沉的笑了声,漫不经心的开口:“只是十五分钟内如果你没能赶到城南那件废弃的砖窑厂的话,就很难说了。” 男人话说完,便迅速挂断电话。 张恒挂了电话之后,阴冷的笑了一声,踢了踢已经被他弄晕的邵卫荣,拿起手机迅速拨通另一个人的号码,脸上的笑容挣拧恐怖:“赵慎独是吗?你最好的两个兄弟都在我这里。” …… …… 顾泽看着挂断的电话,抿着唇,转过头看着开车的方敬严,开口:“把车借我,你先下去。” 方敬严勾起唇,笑了一下,拐了个弯,油门拉到底,突然加速让顾泽出于惯性往后靠背撞了一下,顾泽皱起眉看着方敬严,沉声道:“方敬严,这事情和你根本没关系,不要趟这趟浑水。” “如果这浑水里有你,我很乐意陪你趟上一趟。”方敬严斜着看了顾泽一眼,车速已经拉到近两百码,幸好往城南这条路是郊区,因为废置很久的原因,基本没有车辆行人,不用担心堵车,而遇到红绿灯,方敬严也一路眼也不眨的杀了过去,过了会,他接着道:“这辆车的主人是我,要么你下车,要么我和你一起。” 现在下车的话,十五分钟内肯定赶不到城南。 顾泽看了方敬严一眼,便没有再理会,拿起电话给手底下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带好武器快速赶到城市,埋伏在附近,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方敬严看着顾泽安排完,这才开口:“副驾底下有枪和匕首。” 顾泽俯下|身,伸手往那里探了下,拉出一个格子,果然有两把枪和两把匕首,顾泽各拿一样分别插在后腰两侧,这才转过头来,把剩下的枪和匕首抛给方敬严。 而这时车辆已经开到刚刚张恒电话里说的地点,方底旗下一家早年废弃的砖窑厂,顾泽扭过头看了眼方敬严,开口:“还有两分钟,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上去?” “你阻止不了我。”方敬严装备好武器,看向顾泽,“所以,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劝我上面,毕竟现在被张恒抓住的那个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按我的意愿,我很乐意在这里陪你聊天。” 顾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打开车门下了车,“张恒那边什么情况,具体和我说说。” “他身边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帮手了。”方敬严也跟着下了车,敛着眉头,低声道。 顾泽有些讶然的看了方敬严一眼,对这个近似肯定的答案有些吃惊。 “傅清雅的事,加上我的小棋子也出了手,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没有逃走的,都被他给弄死了。”方敬严笑了一下,明明和平日一般无二的声音,却因为话里的内容,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我是通过放在棋子身上的监控录音得知的。” 顾泽收紧眉头,手指缩紧,感觉这次张恒恐怕真的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肩膀上搭上一只温暖的手,顾泽侧过头看了一眼手的主人,只见手主人笑眯眯的,极具调戏意味的开口:“别害怕。” ……… ……… 赵慎独来的时侯,顾泽和张恒还在对峙之中,顾泽手里拿着枪,旁边站着的方敬严整个人仿若玩闹般显得十分随意,张恒右手拿枪指向脚边躺着昏迷过去的邵卫荣,脸上挂着冷笑,在看到赵慎独的一瞬间,刻骨的恨意从眼底迸出。 顾泽看到赵慎独的瞬间,瞳仁微缩,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 而赵慎独早就知道顾泽会在,看到顾泽的时侯,眼底掠过一丝暗色,却还是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在赵慎独身上。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紧张,连呼吸都放缓。 “放了邵卫荣,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尽力满足你。”顾泽看着张恒,放缓声音道。 张恒邪笑看了眼顾泽,右手拿枪指着邵卫荣,左手迅速摸向后腰拿出另一把枪闪电般指向赵慎独,眼底涌动着蚀骨的恨意,阴冷的看向赵慎独,开口:“我要赵慎独的命,你能给吗。” 空气凝滞了一秒。 下一刻,赵慎独低声笑了笑,嘲讽道:“就凭你?” 张恒玩味的勾着唇,点了点头:“就凭我。” “这个地方被我装好炸弹,只要我轻轻按一下,你们全都得给我陪葬。”张恒把指向邵卫荣的枪重新插到后腰,从怀里取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遥控装置,拿在手里对着赵慎独摇了摇,得意的开口:“现在你们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里,拿你的命来换这里其他人的命,你说这个交易划不划算。” 顾泽皱着眉,脚步不动声色的朝赵慎独的方向移了移,下一秒张恒原本指向赵慎独的手|枪迅速指向顾泽,顾泽停下脚步。 “你们两个倒真是情深意重的很啊!”张恒瞥了眼顾泽,似笑非笑的看向赵慎独,讥笑道:“你可真是有个好兄弟。” “他甚至为了你被男人上过,你呢,赵慎独,你又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张恒仰着头笑得十分开心,指向顾泽的□□,指尖压在板机上,眼睛却望向赵慎独,状若好奇的看向赵慎独。 赵慎独眼底一片暗沉,唇紧紧抿着,正要开口,却被门口推动铁门的声音给打断。 大家同一时间把视线放到门口,赵慎独在第一时间拿出枪,把枪口指向门口那个纤瘦的身影。 张恒看到来人,瞳孔猛的一缩,在赵慎独拿枪指向来人之后,看向赵慎独时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你怎么来了。”张恒复杂的看着那个女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 傅清雅看到张恒拿着枪指向顾泽时,还能维持镇定,却在赵慎独拿枪指向自己的时侯,终于忍不住眼底泛出水光,颤抖着看向赵慎独,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在她身上过,这才看向张恒,颤声开口:“阿慎…,赵慎独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张恒自嘲的笑了笑,眼带鄙夷憎厌看向赵慎独,讥笑道:“赵慎独,你还真是好样的,为了自己兄弟,拿枪指向自己的心上人,你究竟在威胁谁。” “你错了。”赵慎独拿枪的手很稳,眸色不变看着张恒,笃定的开口:“我拿枪指着的,是你的心上人。” 张恒复杂的看了眼赵慎独,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有些嘶哑,这才眼带笑意的看着傅清雅,开口:“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背叛我,甚至伤害我们的孩子,你看看他现在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总是这么蠢。” “我就是这么蠢。”傅清雅看着张恒,眼泪终于划了下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侯,又恢复清明,这才咬着牙语带复杂的开口:“我就是那么蠢,才会因为相信你而害了赵慎独,这本来就是我欠他的,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去相信你,我最恨的那个人只有你。” 张恒看着傅清雅,笑了笑,眼底带着丝眷恋,出口的话却绝决阴狠:“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死吧。” 握着摇控器的手紧了紧,眼看下一秒就要按向按钮,一个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却打断了张恒的动作。 “你确定要选择这么个两败俱伤,没有任何好处的方法。”方敬严笑眯眯的看着张恒,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侯从后腰取出的手|枪,缓缓的把枪口指向赵慎独,低笑着开口:“张恒,你要的是赵慎独的命和傅清雅的人,而我要的是顾泽,很显然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我们合作,怎么样。”方敬严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眼底却是一惯万事皆在掌中的淡定。 ? ☆、还给你了 ?  “我们合作,怎么样。”方敬严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眼底却是一惯万事皆在掌中的淡定。 张恒看着方敬严,眼底划过一丝晦涩的暗芒,冷笑着开口:“我可不敢再和方大少合作,说不定什么时侯,又被摆上一道。” “先毁诺的不是张少您吗。”方敬严脸上笑意不变,语气却讳莫若深,状似解释实则暗藏深意的开口道:“我可是明明白白告知过张少,别去动我的猎物,你为了报复赵慎独,却还是伤到了他,而我不过只是使了点小手段回报过去了而已。” 张恒看着方敬严,沉默了会像是评估,过了会才冷冷的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不是吗?”方敬严笑眯眯的开口,手里的枪却指向顾泽,“我可以帮你准备好飞机和钱,还能给办好你和你的小情人出国的手续,但顾泽必须是我的,其它人,你可以随意。” 张恒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对着顾泽的枪口颤了颤。 赵慎独看向方敬严的眼神凛厉锐利,而顾泽只是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方敬严,过后便把目光放在张恒身上,却在扫到躺在地上的邵卫荣时,眉头轻轻跳了一下。 邵卫荣忍着全身的酸疼睁开眼睛,眨了眨,随即看到空中那一把把枪乱七八糟的指向,只觉得头脑发胀,下意识的想到报复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猛的抱住张恒的大腿往旁边狠狠一摔。 张恒原本把注意力都放在方敬严,顾泽和赵慎独身上,没有想到被他打个半死昏迷过去的邵卫荣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还有余力袭击自己,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地面狠狠摔去。 在失重的刹那,对着顾泽的□□下意识的扣下板机。 在砰的一声枪响的同时,原本一直注意着张恒动作的赵慎独,用最快的速度挡在顾泽的身前,子弹射进血肉的闷响,和赵慎独的闷哼声,让顾泽心猛的一紧,脑子里在那瞬间空白了一秒。 这不是赵慎独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上一次被张恒手下追击的时侯,听到破空声,赵慎独同样第一时间扑倒他身后,那个时侯谁也不清楚射向他的是□□或者别的什么,而这一次,清清楚楚看到的危险,这个男人还是毫不犹豫的再度挡在他身前。 顾泽赶紧搂住现前的这个人,想也不想用身体完全遮挡住赵慎独,搀扶着赵慎独躲避在有遮掩的死角,同时检查赵慎独伤口,发现伤在肩膀上,不禁松了口气,想到邵卫荣还处在危险之中,又刚紧站起来像邵卫荣那里跑去。 在张恒□□响起的同时,方敬严几乎在同一时间,把子弹射向张恒拿着炸|弹摇控器的那只手,因为下意识选择这个最符合大局的决定,晚了赵慎独一秒去反应。 方敬严看到在赵慎独中枪的那瞬间,顾泽刹那脸惨白的脸色,和那外露的关切和焦急,甚至在这一刻怀疑他一向对大局精准到毫厘的掌握,是不是在这一次,判断失误。 在张恒失衡摔倒的瞬间,下意识打出的子弹轨迹,方敬严可以肯定,就算打中顾泽,也伤及不到要害,但如果那瞬间张恒选择鱼死网破,或者不小心按下炸弹的控制键,那么大家却都得去死。 所以,他在早早的算计好之后,把握着精准的时机开枪。 他不认为这样的选择错误。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12节 但却在看到赵慎独中枪时,顾泽脸上的关切,开始动摇起来。 尽管千万思量在脑子里闪过,但方敬严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甚至并没有因为张恒丢失掉手里的底牌而放松警惕,而是把注意力极中在张恒身上,防备对方最后反扑。 更重要的是,他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张恒,恐怕还有后招。 在炸弹摔到地上的瞬间,张恒脸上掠过一丝很微妙的情绪,失落又得意,却在视线看到满脸泪痕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傅清雅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张恒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傅清雅,没有在意染血的手臂,艰难的站了起来,一脚狠狠的踢向邵卫荣,刚醒过来虽然反扑成功却依然没有行动力邵卫荣的闷哼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张恒一边走向傅清雅,一边用嘲讽视线掠过受伤被转移到安全处的赵慎独,和赶到他面前的顾泽,最后落在方敬严身上,脸上带着释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尖利的笑声像是钢刺划过瓷盘,让人心生不安,:“哈哈哈哈哈。” “方敬严,我该说你太聪明呢,还是笑你太蠢。”张恒走到傅清雅身边,蹲了下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帮她拭掉落到脸颊旁边的泪滴,脸上的神色晦涩不明,最后他抱住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自嘲的笑了笑,开口:“炸弹是真的,不过引爆的方式不是按键,而是碰撞,我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也猜到会有疏露,可我没想到…。”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也没有想到,看到她之后,他还是会舍不得。 舍不得死,更舍不得看到她死。 方敬严听完张恒的话之后,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朝刚刚赶过来的顾泽扑去。 轰隆一声巨响,废弃的场房在巨大热浪冲击之下摇摇欲坠,大地都震颤摇晃了数下,而原本就松垮的建筑,终于在炸弹的余波下轰然倒塌。 在顾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侯,被一个结实有力的身体扑倒在地,整个头部被牢牢的护在那人温暖坚实的胸膛里,只觉得视线一黑。 巨大的轰鸣在耳边想起,隔着温热的肉|体,有种异样的失真感,身边灼热的巨浪刮过,却被身上的男人全部遮掩,如果不是男人被零碎木石砸中时身体片刻的僵硬和闷哼声,顾泽麻木迟钝的大脑甚至都没办法完全还原真实的情况。 顾泽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把他搂在怀里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的火热,像滚烫的岩浆哗拉一下子从自己的大脑里灌了进来,流淌到心里,整个人都在发热,思绪都没有办法贯连起来。 直到巨响过后两分钟,身上男人的呼吸也逐渐微弱,顾泽努力控制着手指动了动,身上的男人闷哼出声,所有的场景迅速在顾泽脑子里略过,像是一桢桢重组回放的画面,按照时间的顺序从最初到最后完整的播放重演,直到这时他才重新掌控住他的身体,才发现刚刚他一直都在屏住呼吸,他尝试着开始重新呼吸起来,而心跳也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剧烈疯狂的跳动起来。 脑子里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属于血液的鲜红里。 刚刚他觉得滚烫如岩浆的液体,原本是扑倒在他身上,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男人头顶和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 顾泽只觉得一时间有些失语,呼吸里全是带着腥甜血液的味道,他努力瞪大的眼睛,想看清楚身体上方男人的面容。 方敬严!? 方敬严… 可是,为什么? “你…”顾泽张了张唇,只觉得某些酸酸涩涩的东西像棉花一样塞满他的咙喉,让他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多说一句,那酸涩的液体,就会从喉咙涌到鼻头,从眼眶里溢出来,隔了半天才呐呐出声:“为什么?” 身上的男人笑了笑,嘶哑的笑声里夹杂的是闷哼和咳嗽声,血沫从他的唇角溢了出来,方敬严撑起身体,指腹摩挲着顾泽的眼尾,开心的问道:“这是眼泪吗?” 顾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黑色的额发被鲜红的血液浸染,贴在白皙好看的额头,男人的眉型和他的性格并不相符,竟然是少见的柔和挺秀,此刻这个男人眉眼带笑,专注的看着他,眼底柔光潋滟,明媚的就像春日里的阳光,红色的血液顺着额际漫延到睫毛,让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凄迷之色。 这是顾泽第一次认真细看张敬严的样子,竟然出乎意外的好看。 往日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容貌,而顾泽对他一向戒备多于其它,自然没有留意过这些细微末枝的问题,没有想到第一次真正细细看清男人模样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在难过吗?”方敬严咳着血,唇边却带着笑意。 顾泽看着方敬严,不发一言,眼神晦涩莫深。 “其实,你不用多在意。”方敬严移动着身体,将唇轻轻的贴在顾泽的眉心,唇额相贴半响,才耗尽力气侧躺在顾泽的脖颈左边,方敬严缓缓的合上眼睑,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最后气若游丝挣扎着开口:“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救你的。” “只是那一瞬间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你,那真是太过无趣了。”方敬严的唇贴着顾泽的脖颈上的肌肤,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更何况,我可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方敬严,你让我那么疼,那么疼,…… 无论如何,我总要还给你的。” 方敬严最后的话,如果不是顾泽离得那么近,恐怕根本听不到。 只是顾泽也不清楚,方敬严最后那句话,究竟是说给他听的,还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方敬严,你还给我了。”顾泽睁着眼睛,眼角至发间滑过一丝湿润,半天才哑着嗓子道。 ? ☆、寂静无声 ?  爆炸过后,顾泽安排埋伏在周围的人马上赶了过来。 顾泽没有想到,曾经在方敬严家里见过的那个冷艳女秘书竟然也赶来了。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依偎在他怀里几乎没有气息的男子,心下了然。 这个习惯万事皆在掌控的男人,怎么可能在事前没有任何谋划。 只是,恐怕这次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少,家主现在伤势严重,需要冶疗,还请您将家主交还给我。”冷艳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像机器般冰冷,哪怕此时她口中的家主,现在全身是血,生死末卜,也不能动摇她分毫。 揽着男人的手松了松,顾泽垂下眼睑,放开怀里的人。 女秘书身后的大汉把方敬严从他怀里挪离,空出的怀抱让被血液浸湿衣衫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让顾泽心理和身理都种空荡荡的感觉,十分难受。 他挣扎着站起来,看着方敬严的手下迅速把方敬严送到车辆里,哑着噪声开口问道:“你们要把他送去哪里冶疗。” “方氏旗下的医院。”冷艳女子似乎没有料到顾泽会开口询问,停顿了一秒,才开口回答,等了会发现顾泽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这才坐上车,过了半刻,女子把车窗摇下来,对着顾泽开口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可以打家主的电话,我可以代为解答。” 女子说完摇上窗,车辆迅速驶离。 顾泽转过身按记忆方向走过去,旁边一个黑衣男人小心搀扶着他,尽管被他被方敬严护在身下,但腿上还是受了些皮肉伤,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到底还是有些行动不便。 周围都是顾泽手里最好用得力的人,很快张恒傅和傅清雅就被挖了出来,张恒被掉下的房梁砸死,血肉模糊,脑浆迸出,倒是被他护在身下的傅清雅只是受了点轻伤,但是人却昏了过去。 邵卫荣… 这个家伙大概真的是被上天眷顾,他被张恒踢昏了过去,因祸得福正好把他踢到一个死角里,而他所处的地方被两块交叉倒塌的石板相互架起个仅供一人容身的空间,不管是爆炸的余波还是其它都没能伤到他,身上只有先前被张恒殴打出的伤势。 至于赵慎独,顾泽在他中枪的时侯,就把周围的形势精准的算计过,而安置他的地方也是当时最为安全的位置,不管是张恒的□□,还是有可能发生的爆炸,那个地方都可以保他一命。 让顾泽觉得有些违合的是,这种程度的爆炸只要找好掩护,基本保命是没有问题。 ,对于抱着同归于尽决心的张恒来说,有些说不通。 赵慎独果然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也没有大碍,顾泽让手下快速把他们都送往医院。 而他也跟着一起上车,如果不跟着去看看,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跟着顾泽一起上车的黑衣男人,低声报告:“我们在周围找到十挺电子控制全自动机关枪,不过并没有被触发过。” …… 顾泽的指尖收紧。 恐怕,这才是张恒真正的后招。 而他最后之所以没有使用…,是因为傅清雅吧。 想到傅清雅,顾泽的眼神暗了暗,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靠背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似乎那件事之后,赵慎独就慢慢开始变了。 如果放在以前,赵慎独绝对不会在这样危险的情况,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牵扯进来。赵慎独从小到大的教育都不容许他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那个女孩子还是他的前女友。 要怎么样的切肤之痛,才能把一个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样子。 是,因为他吗? 要说顾泽完全不清楚那件事对赵慎独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就像毛虫呕心沥血吐丝筑蛹,想要蜕变成蝴蝶,就要独自面对撕掉自己一层皮的痛苦,无数毛虫都死在那样的痛苦之下,而活下来的每一只蝴蝶都是强者,当初有多痛,之后他就能有多强。 而这个过程,容不得任何弄虚作假,自己设下的摩障,只能自己去勘透斩破,不论能否挣脱都也不能借助任何旁人的力量。 如果可以,顾泽并不希望赵慎独经历这样的痛苦。 可有些成长,终要他独自经历,哪怕鲜血淋漓,哪怕痛彻心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赵慎独蜕变的因,而最终结出的果子竟然是这样。 他想到赵慎独这段时间来的反常,想到他孤注一掷的用那样的方式将两个人关系彻底扭转的夜晚,想到了他今天拿枪指着傅清雅的模样。 也许别人只看到结果,可做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亲人还要亲近三分的顾泽来说,却知道做这些事情的时侯,赵慎独曾经要经历怎么样的疼痛和挣扎。 而这样的做,他心里真的好受吗? …… 带着口罩的莫白,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长椅上颓然的顾泽,蹙起眉,冷声道:“你小情人又没死,你这边要死不活的给谁看。” “他情况怎么样。”顾泽抬眼看了看莫白,皱着眉道:“别乱说话,阿慎是我兄弟。” “兄弟?能上床的兄弟。”莫白双手插在白□□生长袍里,挨着顾泽坐到椅子上,挑着眉,嗤笑道,“那小子一直把你吃的死死的,我还以为迟早有天你会死在他手里,没想到两次都是你让他躺床上。” 看到顾泽很久都没有再说话,莫白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火,虽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顾泽那时焦急冷凝的样子,是莫白认识顾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 “好吧,当我没说过。”莫白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将烟圈吐出,然后才开口道:“那家伙命硬,伤的不重,躺个半个月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 顾泽站起身,两指捏起莫白指尖的烟,缓步走到垃圾桶旁,摁灭,扔进垃圾桶,回过头斜看了莫白一眼,道:“你不知道医院里禁烟” 说完扯了扯领口,也不看双目含怒的莫白,大步走进莫白的休息室,洗了个战斗澡。 顾泽打理完,这才走到赵慎独的病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呼吸平缓,这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 走出房间打了个电话给赵家大哥,把事情简单交待了下,又去去邵卫荣那里看了下,发现那家伙竟然睡着了。 尽管处理这些时顾泽一直不慌不忙,但好几次指尖触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时,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紧。 等一切都安排安毕,顾泽终于拿出手机,将屏幕解锁,手指快速划动,在划到方敬严号码时,指尖停住,终于还是关掉手机屏。 片刻后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到医院门口拦了辆车,赶到方氏旗下的医院。 不亲眼过去看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毕竟那个人是为了救他,才… …… …… 只是顾泽没有想到,赶过去的时侯,看到的是这样的情况。 医生正拉起白布盖住方敬严的脸,旁边冷艳秘书手里捏着厚厚的文件,一脸冷凝立在那里,身后立着两个健壮男人,眸色悲凄,顾泽快步上前,握住医生的手,冷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病人确认死亡。”医生脸色发白,捏着他手腕的力量大到好像要把他的腕骨给压碎,看着一脸阴沉的男人,颤着声回答。 顾泽的身体晃了晃,只觉得最后两个字在脑子里不停的回响,却总也不能真正的理解它的意义,只是无意识的重复道:“死亡?” 医生也顾不得手里还捏着白布,趁男人失神的片刻,赶紧把手腕从男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后退到安全的距离,这才舒了口气,正声道:“是的,病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半个小时前就停止呼吸了。” 过了很久,顾泽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平静的道:“你们究竟有没有尽力去抢救,换一个人再来检查一遍。” 男人冷凛的视线扫向他,医生只觉得他的脖子上像是架着一把冰冷锋利的手术刀,那带着金属般无情的寒意仿佛刺穿他的肌肤直直刺进他的脏腑般那样锐利,医生一刻也不敢多待,赶忙快步跑出病房。 冷艳女子走上前,利落的拿出其中一份文件,递到顾泽面前,冷淡的开口道:“这份文件一直锁在家主的保险柜,并没有公证过,家主临终前交待还给你。” 顾泽接过文件,收敛起情绪,低声道:“你们先出去,我想和他待一会。” 女人没有说话,随即转身离开,身后的两个男人也跟着一起出了病房,最后还体贴的把门关上。 顾泽整个人滩软在病床前的客椅里,看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男人,曾经相处的一幕幕从脑中划过,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就这样死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明明那么强悍,妖孽到变态的男人。 顾泽捏着文件的手收紧,另一只手肘搁在膝盖上,单手捂住脸,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场荒唐的梦境,那个自私疯狂从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竟然… 竟然为他,而死。 如果为他死的是赵慎独或者邵卫荣,也许顾泽不会太过惊讶,毕竟他们三个从小玩到大,说句过命的交情,并不过份。 可那个人换成方敬严… 这是个最不可能的人,而这是这个人最不可能去做的事。 偏偏却发生了。 顾泽坐在那里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脚发麻,天空泛白,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 手里的文件被捏得皱巴巴的,顾泽看着那棕色的牛皮纸袋,顿了顿,伸出手指挑开封袋的棉线,抽出里面的东西。 在看到里面文件的那一瞬间,顾泽怔愣了好一会,拿在手里翻了翻,才发现真的是它。 曾经方敬严从他手里拿走的顾氏祖宅那块地,除了一应相关的证明,还有当时他签属的同意转让的协议。 而那块地的属名,却依然还是他——顾泽。 只是他曾经签过名的小角落,被人用铅笔龙飞凤舞的写上两个字,并附上一个不伦不类的笑脸符号,字迹因为时间久远有些暗淡。 ——嫁妆_! 顾泽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复杂。 恐怕他一生都弄不明白,这个叫方敬严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 病房里,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垂着头,明明被带着暖意阳光的照耀爱|抚着,整个人却显得越发的清冷孤寂。 而病床上的男人,寂静无声。 ? ☆、爱就是爱 ?  s大附近一间清静温馨的咖啡店里,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男人高大帅气,女人也相貌清丽,兼之身材娇小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楚楚感。 这间咖啡店在s大十分为名,是s大热恋中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只是这两个人的态度却十分疏离,根本不像是热恋中的爱侣,倒像是一对仅仅认识的陌生人。 傅清雅马上就要离开b市,约在这里见赵慎独最后一面,其实心里末偿没有一些其它的想法,因为这个地方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约会的地点。 只是那点没有述诸于口的小心思,在她看到赵慎独时,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沉稳内敛,淡漠冷然的男人,这真的是那个曾经一见到她就笑得灿烂堪比盛夏午阳的赵慎独吗? 白皙纤细的手指胡乱用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可从杯中的液体始终末动一口的状态,明显可以看出,手的主人仅仅只是借助这个动作来掩饰她心底烦乱的情绪。 过了很久,直到傅清雅彻底平静下来,她才放开手里的动作,眼含忧郁的看着赵慎独,语带期待低声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赵慎独点了点头。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傅清雅一错也不错的盯着赵慎独,两只手因为紧张交错握在一起,甚至因为过于用力,在细嫩的肤肌上勒出道道红痕。 如果他没爱过她,为什么曾经要对她那么好,那样小心翼翼,如珠如宝。 如果他爱过她,为什么只短短数月,就断得这样干净利索,仿佛一点痕迹都再也找不到。 热恋未过,瞬间就成陌路。 赵慎独的目光细细的描绘眼前这个女人的眉眼,视线最后定格在那双眼睛上,就在傅清雅快要以为赵慎独对她还有别样情怀的时侯,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笑了笑。 不是曾经那灿若午阳的热烈直白,也不是后来的礼貌疏远的冷淡,如果非要定义,大概是一种带着几分释然复杂的温柔笑意。 傅清雅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出于女人的直觉让她几乎要忍不住想要打断赵慎独接下来的回答,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管怎么样,她想要一个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她未必喜欢。 “你的眼睛,很像他。”赵慎独笑了笑便移开视线,只是声音在提到另一个人时,低得格外温柔。 傅清雅颤声开口:“所以,我只是替身。” “怎么可能。”赵慎独有些讶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立刻反驳道,随后皱了皱眉目仔细思索片刻,犹豫半响才有些不确定的低声恍惚自语道:“也许吧,我也不清楚。” 傅清雅的手指攸的紧了紧,愤怒的看向赵慎独,开口尖利道:“一句不清楚,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就可以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赵慎独你究竟有没有心。” 赵慎独抬眼看向傅清雅,眸色清冷。 对上男人的眼睛,傅清雅头上就像突然浇下一大桶冰水,刚刚被怒气激得发热的头脑突然冷静下来,想到曾经的种种,两个人如果真的要深究谁负了谁,终究是她亏欠他要多一些。 至少在两个还是恋人关心的时侯,赵慎独不说百依百顺,却也体贴温柔,哪怕知道她背叛他,却也给她留了最后的颜面,甚至为她以后的生活也准备了足够的保障。 做为一个男人,一个被女友背叛过的前男友,赵慎独做到足够好。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舍不得,舍不下。 倒是她,那天晚上明明失身张恒,却因为害怕失去赵慎独的喜爱和其它一些复杂原因,而把将错就错让赵慎独以为两个已经有过亲密行为,甚至在她怀孕的时侯,让赵慎独每每因为她一个电话在半夜出门找到各种吃食水果,亲自送到她面前。 想到曾经的矫情任性,让傅清雅在真相暴露之后面对赵慎独总是格外心虚难堪。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她选择坦白,根本没有后来被张恒胁迫去做那些背叛他的事,而她和赵慎独未必没有机会。 那个时侯她真的很幸福,也正因为如此,听到今天赵慎独的话所以格外气愤。 甚至有了两分理直气壮,既然他不曾爱过她,又凭什么来责怪她曾经的背叛。 既然他先对不起他,那他会不会因为愧疚,而对她多一分怜惜。 看到赵慎独清冷没有波澜的眼眸,傅清雅终于明白,如果连曾经的情份都没有,她又能再奢望什么。 曾经那些不管真假,对错,终究是她欺了她,瞒了他。 她,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他。 责怪他,不曾真的爱过她。 “在你之前,我并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恋人之间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赵慎独抿着唇,等傅清雅冷静下来,才沉声认真的解释道:“现在想想,对你的好感,的确因为你这双和他小时侯有八分相似的眼睛。” “他小时侯曾经有段时间过得很苦,瘦小可怜的一只,不过很快他就强大到能反过来能保护我,几乎事事都挡在我身前,渐渐我也习以为常,不知不觉也就忘记曾经他也有这样的一面。”赵慎独垂眸望着放在他桌前的咖啡杯,眉眼里是傅清雅都没有见过温柔神色,声音语带追忆的开口。 说完赵慎独笑了笑,也没有去看傅清雅,只是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过了会才接着继续道:“当时我见到你第一眼就心生好感,每次看到你就忍不住对你更好一些,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去怜惜,忍不住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揍到你面前,你问我你是不是他的替身,我不清楚,但现在想想,大概真的是有部分移情作用。毕竟现在的他,和你完全不像。就连当时的我,也没有联想到对你有好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是……也许我永远不会察觉。” 傅清雅捂着唇,泪如雨下,看向赵慎独的视线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赵慎独看着傅清雅的视线柔和了些,但说出的话却依然无比坚定决绝,清冷的声音从末有过的认真:“也许这些话,你现在听起来像借口。 但我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那个时侯,我没有发现过对他会有这种感情,会变成这种感情。 赵慎独不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需要去找所谓的替身。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前者我能赴汤蹈火,后者我也绝不脱泥带水。”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傅清雅,赵慎独叹了口气,低声道:“ 如果伤害了你,我只能说抱歉了。” 等傅清雅情绪平静些,赵慎独抽出桌上的纸巾,递到她面前。 傅清雅接过纸巾,擦干净眼泪,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谢。 赵慎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傅清雅面前,低声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还有你老家省府最好的大学推荐信,另外转学的相关手续都已经办好,那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往,你可以重新开始。” 赵慎独说完后,两个人一下子相顾无言。 “张恒死了,为了救我而死。”傅清雅突然打破沉默,垂眸看着推到她面前的信封,过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开口:“虽然我很恨他,但他最后落到这地步,我也有责任。” “他其实说的对,我一直都这么蠢,我能伤害的总是在意我的那几个人,曾经你在意我,我伤害你,他也在意我,我又用这在意伤害他,我想这就是我的报应,现在,再也没有人在意我了。”傅清雅视线透过那个信封飘到很远,自顾自的说着话,仿佛是为了倾诉,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赵慎独沉默的坐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最合格的听众。 而傅清雅大概也只想对最后一个知道事情始末的人,把一直埋在她心里的话说出来。 等到外面天色微暗,傅清雅才站了起来,看了眼赵慎独低声开口道别:“我不说再见了,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赵慎独:“傅小姐,请留步。” 傅清雅不解的看向赵慎独。 赵慎独抿了抿唇,开口:“当初送给傅小姐的戒指,能退还给我吗。” 话问的虽然礼貌,但从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傅清雅明白这不仅仅是请求。 傅清雅难看的笑了笑,从右手无名指取下戒指,送到赵慎独早就伸出的手里。 赵慎独看到戒指,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盒,塞到里面,盖上盒盖小心放回口袋,这才看向傅清雅勾唇浅笑道:“祝傅小姐一路顺风。” 傅清雅露出一个有些许苦涩的笑容,开口:“我能问那个他是谁吗?” 赵慎独顿了顿,露出一个温柔又略带深意的笑容,道:“顾泽,你见过的。” 傅清雅瞳仁猛的缩紧,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慎独,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心里划过一丝了解。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明明顾泽救过她,还屡屡为她解围,可她就是莫明的防备着这个人,甚至不愿意赵慎独多和那几个朋友来往。 原来如此。 恐怕,她那时心有所感,直觉赵慎独对那个人太过重视。 傅清雅看着赵慎独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回头,也不必留恋,总有人在未来等着她,只是这一次,她学会珍惜眼前人。 ☆、62什么才重要 赵慎独眼里布满红色血丝,神情恍惚的站在赵家大门前,思绪却飘回十天前方敬严的葬礼上,那是他到今天为止最后一次看到顾泽。 …… 来参加方敬严葬礼的人并不多,可以说少到可怜,方氏家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外强中干,从根里早就烂光了,如果不是这一代出了一个方敬严,恐怕这外在的荣光早就维持不住。 而就在方敬严死后不久,便暴出方氏里面竟然有人偷偷往国外走私军火,数额之大让人惊叹,更是有些没法拿到台面上的消息声称他们还偷偷把国家保密技术卖给他国。 方老爷之一生最明智的决定是把位置传给了方敬严,不然方氏不可能在他死后还能维系这些年的荣光,而最失败的就是把方氏核心掌握的依仗给了张恒,那时方敬严和张恒之间的交易恐怕就是为了这样东西,最后却被张恒用来和方氏里面其它的野心家做了交换,在张恒最后孤注一掷时手里持有的那十挺非本国能拿出的先进武器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说方老爷子把位置传给方敬严是出于理智,因为他明白只有这个人能撑起偌大的方氏,那他把那个那秘密技能传给张恒则是出于感情,那样东西可以说只要方氏不糊涂到卖国,这个东西足以让他们在这个圈子里的势力中心屹山不倒。 可惜,却被方老爷子短视的亲人,轻易交易给了别国,这也让原本荣光无限的方氏,变成如今大厦将倾的模样。 顾泽立在方敬严墓前的时侯,莫明觉得方敬严死的时机也颇为巧妙,如果方敬还活着,方家这件事不牵连到方敬严几乎不可能。 顾泽心情有些复杂,张恒和方敬严利益联盟之所以崩裂,恐怕是因为他。 方敬严下葬的那天的天气并不好,雾气肆无忌惮的沾染的这个世界,尽管打着伞,面对飘浮在空气中无孔不入的水气,还是无可奈何。 顾泽隔着薄薄的雾气看到墓地外站着的赵慎独,两个人沉默的站在那里对视半响。 顾泽走到赵慎独的面前,将手里的伞撑过他的头顶,开口:“你身体还没有好完全,这种天气还是在家多休养比较好。” 赵慎独沉默地看着赵慎独,一言不发。 顾泽伸出左手握起赵慎独的右手,将右手里握着的伞柄塞到赵慎独的手里,侧过身从赵慎独身边擦身而过。 顾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钳制住,来自另一个人的灼热体温烫得他下意识崩紧身体,耳边传来赵慎独哑嘶的声音,“真的不可能吗?” 顾泽的步子顿了顿,淡声道,“不可能。” 赵慎独转过身,看到顾泽挺|直着脊背头也不回离开的身景,几近绝望的喊道:“顾小泽,如果不是因为家庭,不是顾忌着我大哥和父亲的仕途,你…能不能接受我。” 原本雾气朦朦的天气,突然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像一颗颗细小的针尖,打在那个清瘦修长的身体上。 赵慎独看着顾泽,那个身影立在雨中,一直没有回头。 此时赵慎独的心像是被这样的天气给同化般,酸涩潮湿。 顾泽的声音像是沾染了水气,让赵慎独听的并不真切,只是那隐含无奈的叹息,像是他小时侯看的不知名的戏曲里,青衣花旦谢幕时轻甩出的水袖,缠眠哀婉,似无奈似结束,绕带出的余影像是无声的传达着一种你看不懂的感情。 剩下事情在的赵慎独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也许是顾泽绝决而去的身影,也许是他抱着那把伞在雨里哭得歇斯底里,只知道最后他醒过来的时侯是躺在医院,因为伤口感染加上受寒各种病发症,让他又多躺了十分天,而这十天里他再也联系不到顾泽。 明明原本时时刻刻都待在你一转身就能看到位置的人,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他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联系方式,可赵慎独知道,顾泽防备的,其实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 “二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张叔的声音把赵慎独从回忆里喊了出来,张叔在赵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而赵慎独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孩子也是真心疼爱,现在看到赵慎独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暗暗担忧。 赵慎独恍惚的看了一眼张叔,笑着摇了摇头,问道:“爷爷在家吗?” “老爷子在三楼书房里。”张叔恭敬的开口回答。 赵慎独点了点头,拒绝张叔的搀扶,走到三楼赵老爷子书房门口停了会,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屈指敲响书房了的木门。 门里响起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进来。” 赵老爷子看到推门进来的小孙子,吓了一跳,赵慎独是他从小就带在身边的,感情最深,也最了解他。 这小子从小就熊天熊地,天不怕地不怕,哪天要是赵慎独说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赵老爷也不会奇怪,而如今看他一模失魂落魄,颓废失意的模样,一时间心疼的要死,也顾不得摆爷爷的谱,杵着手仗就急步走到赵慎独面前,焦急的问道:“你这死小子,为了一个女人至于把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不就一个女人嘛,你要真喜欢就娶回来,这个主爷爷还是做得了的。” 赵慎独红着眼眶,就这么看着赵老爷子,不管赵老爷子问什么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赵老爷子从来只看到这小子倔得像头牛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要命的狠劲,什么时侯看到过赵慎独这样脆弱无助的模样,一时间赵老爷子的心被小孙子这难得示弱祈求的小眼神看得心里酸酸软软的一片。 可不管问什么,赵慎独就是不肯说话。 最后逼急了,赵慎独二话不说的跪了下来,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这可把赵老爷子吓坏了。 赵老爷子颤着手,连手仗都扔在一边,蹲在赵慎独身边,小声哄劝道:“唉呀,我的宝贝孙子啊,你可别再这样,把老爷子我可心疼坏了,你这犟起来恨不得跟天皇老子干架性子,你老爸的血管都快被你气暴三根,我以为已经够得了,没想到你一软起来,才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有什么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兜着,你可别这样了。” 赵慎独跪着没有起来,抿着唇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什么。”赵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听力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毕竟几个月前还提着一个女孩回来说要娶人家,才多少天突然就暴出喜欢上男人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我喜欢上一个男人。”赵慎独没有体贴赵老爷子那颗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脆弱心灵,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赵老爷子一面想狠狠揍这小孙子一顿,可看到赵慎独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模样,眼眶红到滴血,神色憔悴,堵在喉咙里的话梗了梗,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唉,从小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早晚有天要惹出点事来,以前有你大哥和顾家小子帮你兜着,现在倒好你竟然…。” “你说你怎么喜欢上男人,男人有女人好吗?有女人软吗?有女人温柔吗?你说说,硬梆梆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赵老爷子喃喃不停列举着女人的好处,看着孙子垂着头一脸失魂落魄的绝望模样,心里一软,想着这小子这些年一直没闯出大祸来已经不容易了,现在,不过是喜欢个男人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也许过两年就好了,也说不定,反正这小子还年轻,谁年轻的时侯,没有荒唐过。 赵老爷子很显然的忽略了,别人的荒唐可不是喜欢男人这种。 心里防线一突破,赵老爷子的口气也就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好了,别跪了,不就喜欢男人吗?其实,也没什么…” 赵慎独跪着依然没有动,抬起头苦涩的扯了扯唇角,神情绝望说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偏偏每一个字都碎玉断金的坚定,而说出的话像是一道旱天雷打在刚缓过气来的赵老爷子和焦急守在门口的赵家大人哥的脑袋上! “我喜欢的人是,顾泽。” 过了很久,赵老爷子才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喜欢的是谁?” 赵慎独看着赵老爷了,一字一顿坚定道:“顾泽!” 赵老爷子当下手就开始抖了,二话不说抓起刚刚扔在一旁的手仗,对着赵慎独就满头满脸的打了起来。 那可是上好的沉香木,十打十不搀假的,赵老爷子过寿时顾泽费尽心力找来孝敬他老人家的,现在没想到最大的用场竟然是派在他小孙子身上。 棍棍到肉,棍棒和血肉碰撞在一起时发出让人牙酸胆寒的闷响声,其中有几棍混乱中对着脑袋砸过去的,血顺着额发染红了赵慎独半张脸,有几颗下狠狠砸在还没有完全痊合的枪伤,伤口再度崩裂,不一会赵慎独就像是半个人都泡在血水里,却咬着牙不躲不闪连哼都没哼一声,硬生生的受了。 赵方军在门口听听不对,等推开门之后看到赵慎独这副模样时吓了一跳,赶紧抱住赵老爷子的腰,劝道:“老爷子,你可别再打了,小慎前段时间才受过伤,我没敢告诉您,你这样再打下去人就没了。” 暴怒的赵老爷子恢复冷静之后,看到混身是血的赵慎独,心里痛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说两句软话,但想到赵慎独的刚刚的吐出的名字,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你喜欢男人,爷爷不拦着你,可顾泽你不能碰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顾老爷子不会这么早早就去了,现在你又祸害人家独孙,你这是让老顾家断子绝孙啊,让我以后死了有什么脸见我的老朋友。” 赵老爷子说着说着声音哽住了,抹了把眼泪,看着半死不活的孙子,心疼的要命,可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口答应。 赵学军被冷静下来的赵老爷子推出去找医生,很快赵家的家庭医生就过来了,做完基本检查,止完血之后,焦急的对赵老爷子和老方军开口:“赵二少情况危机,前段时间的伤没好,淋雨并发症感染,刚刚又重新重枪了那里,赶快去大医院,去晚了恐怕…” 家庭医生两句话,把赵方军和赵老爷子说的给蒙在那里,没想到以前那么皮实的赵慎独,身体竟然糟糕成这样,赵老爷子心里又悔又急。 如果人没有了,到时侯说什么都晚了。 医院,手术室外。 赵方军焦急的一遍遍拨打着顾泽的电话,电话那头却一遍遍只有冰冷的机械音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直到把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圈,赵方军看着还亮着手术室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的弟弟会突然变成这副失魂落魄,心死绝望的样子,肯定和顾泽的失踪有关。 直到现在赵方军也不知道心里该怎么去想这件事,怪顾泽? 顾泽的选择并没有错,如果他知道,恐怕也会暗地里劝顾泽远离赵慎独,让时间和距离冲淡赵慎独的感情。 可他弟弟是什么性格,他怎么会不明白。 从小到大如果说谁有办法改变赵慎独的想法,让赵慎独乖乖服软,那恐怕只有顾泽。 而现在呢,当问题是出现在顾泽身上呢。 不知道怎么的,赵方军就想当他们十五六岁那年,具体时间不记得,只记得赵慎独打了李家公子一顿,最后被父亲打个半死也不肯去道歉,最后赵慎独也没有出面。 出面替赵慎独道歉的人是顾泽,他还记得接到护士打来电话,告诉他还打着石膏着的赵慎独几乎拖着断了的脚逃出医院的时侯,他明胆很焦急,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把车直接开到顾泽的家门口,果然看到赵慎独站在顾泽门口。 一身狼狈,从来流血不流泪的赵慎独,抱着顾泽哭的像个孩子,从那之后赵慎独就开始慢慢变了,这种改变不道痕迹,只是陡然发现的时侯才会惊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侯身边这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他特别关注,也不会知道一切的轨迹从那个时侯就开始悄然改变。 曾经宁死也不愿意低头的赵慎独,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强迫着自己成熟成长起来。 也许,在赵慎独还不懂得感情的时侯,就把感情放在那个人身上了。 而顾泽呢… 赵方军想到那时把赵慎独搂在怀里的顾泽,少年还稚嫩的眉目,纯然温柔心疼的眼神。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赵方军深深的吸了口气,过了会又把那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但愿,如他所想吧。 只要赵慎独好好活着,只要他们两个都好好的。 其它的,真的不重要。 …… …… “b市飞往y国的飞机就快要起飞,请乘客做好登机准备。”甜美的声音在s市机场响起,侯机室里不少人检查行李的检查行李,和亲朋友好友告别的告别。 其间有一个带着眼镜俊美高大的男人只简单的背了个包,站在人群中的模样却格外惹眼,男人在登机前转过头来最后看了眼b市,冰冷的镜面掩盖住男人眼底真实的神色。 不过片刻,他便收敛好情绪,迈步登上去y国的飞机。 ☆、63大结局 两年后,y国。 这是顾泽在y国过的第二年冬天,这里的冬天和国内区别不大,并不是特别冷,只是天黑的要比国内早。 顾泽点了杯咖啡,坐在他常去的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店在外设的客椅上,静静享受着午后的阳光,y式的下午茶有着别的国家没有的独特风情。 只是,异域也许风情,终非吾心安处。 刚开始来这里的时侯,顾泽几乎断了国内所有的联系,等到几个月后才慢慢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因为怕惊动那个人,所以顾泽并没有特意去调查。 尽管如此还是探听到,赵慎独大病一场,将将养了几个月才把身体养好,只是消息辗转到y国,事情也过去了。 顾泽不是没有想过回国去看看,只是终究有些犹豫,他总是想到那天雨里赵慎独字字泣血,语带祈求质问他的模样。 他没有把握,能再拒绝那样的赵慎独一次。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13节 既然在赵慎独最需要的时侯没有回去,那之后,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顾泽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淡到没有的笑容。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会害怕,会犹豫,会逃避。 顾泽抬起手臂,用手掌遮住眼睛,分开手指让阳光能透过指缝晒在眼皮上,并不热烈的阳光,温柔的让人沉溺,明明不相干的温度,却莫明让顾泽想到很多年前的夏天的某个午后。 赵慎独在前面走着,一只手拨开眼前的草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草木的气息被夏天的烈日照耀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但顾泽那时满眼都是那个握着他手的少年。 少年抹了发额头上的汗珠,突然回过头对他笑得明媚,灿烂的比下盛夏的午阳,刺得他眼睛生疼,那一刻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 少年用食指在唇边比了禁声的动作,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顾泽早就不记得那个盛夏的午后,那个少年带着他是在探寻的是什么有趣的秘境,但少年清新的气息混和着身上些微的汗味和伏在他耳旁低语时他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时时就像艳到极丽的玫瑰酿成的香醇美酒,漂亮得让人一眼就着迷,带着让人迷醉的奇异芬芳。 顾泽想起曾经那些单纯年少的日子,勾了勾唇角,大概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对他就有了只能藏在暗处不能宣诸于口的绮念吧。 顾泽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再睁开眼睛,只觉得视线仿佛恍惚了下,整个人像是还没有从回忆里走出来。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难辩起来。 如果不是幻觉,那么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赵慎独,成年版的赵慎独。 顾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立刻站起来逃走,可整个人就像被定在那里,更多的却是用视线贪婪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仔细观察收录着他的一切,细细弥补着对比着这两年来的变化和差异。 两年没见了,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些,原本肆意飞扬的眉,也少了当年那桀骜,变得沉稳,眼睛还是那么亮,只是更加深遂,像是经岁月发酵一下子变得更有味道起来。 眼前的男人比两年更耀眼英俊。 顾泽感觉到十分遗憾,这一次,他却没能去见证他的成长和蜕变。 赵慎独坐在顾泽对面,沉默的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眼睛眨也舍不眨一下。 赵慎独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顾泽,眼眶一寸寸红了起来,过了会仿佛某些情绪再也抑制不住,赵慎独睁着眼睛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把某些要喷发的情绪压制下去,结果却引来更加汹涌的反扑。 他没敢看顾泽,借出手抹了抹眼角,深深了吸了口气,发出带着些许鼻声的吸气声,像极学龄前的小鬼,明明眼泪往下掉,却强行抑制着,要强的想像另一个人证明他并没有哭。 看着这样的赵慎独,顾泽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柔软,有那种瞬间的冲动想要把赵慎独的按进怀里,狠狠的唇上这个男人的唇,让他里里外外都染上他的气息。 可顾泽什么也没有做,只能静静的坐在那里,尽管放在桌下的手指紧握成拳,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刺破他的掌心。 等情绪平静下来,赵慎独从脖颈处解下那个他贴身佩带了两年的项链。 赵慎独将用银链串起来的两枚戒指取出来,放在掌心,递到顾泽面前,哑着声音开口:“别说话,你好好看看它们。” 顾泽拿过那两枚戒指,其中一枚他带在脖子上了快十年,很快就认出来了,只是那枚戒指如今已经被改大了尺寸。 而另一枚陌生的戒指和他曾经订购的戒指如此相似,很显然是同样的风格。 顾泽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戒指某处不同的地方。 顾泽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慎独,这怎么可能。 这是“绝世”的戒指,上面“绝世”独有防伪,还有独特的姓名微雕。 那这枚戒指是谁的? 他和赵慎独都买过,他们没有资格再去购买“绝世”的戒指了。 赵慎独看着满脸惊色的顾泽,勾了勾唇角,接过顾泽拿在手里的两枚戒指,并排放在一起,拿出手机拍了照片,放大图片,将手机递到顾泽面前。 顾泽看着图片上的文字,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的看着赵慎独。 那张放大图片上,两枚戒指分写着: 赵慎独——顾泽赠 顾泽——赵慎独赠 赵慎独拿起戒指,单膝跪在顾泽身前,微笑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温柔而虔诚的开口道:“我们八岁就认识,几乎我记事起的日子,我们就在一起,我们一起分享无忧无虑的童年,一起经历浮躁叛逆的少年,直到现在足足二十个年头,我每一次成长都是因为你,而每一丝改变都有你的参与,我并不是那么聪明,但我愿意为了你变得强大到能让你依靠。 以前在我没有明白过来的时侯,是你暗里偷偷守护着我,接下来的人生,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你。” 在赵慎独跪在自己身前的时侯,顾泽就怔愣在那里,心脏疯狂跳动着,全身的血液快速涌向心脏,又通过心脏回流到四肢,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被一股奇特的感觉充盈胀满,顾泽看着赵慎独,嘴里说不出任何话。 顾泽的沉默,没有让赵慎独退缩,他握着顾泽手,缓缓展开,看到手掌里刚刚被掐伤的痕迹,一个吻落在掌心,赵慎独细细用舌尖轻轻舔|舐伤处。 破皮处微微刺痛的感觉,夹杂着某些酥酥|麻麻的奇怪感受,从伤处那里漫延辐射到全身,顾泽忍不住想抽回手。 他的手却被赵慎独温柔又有力的握在掌心,他将手里那枚写着顾泽的戒指,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戴到左手无名指,最后虔诚的在戒面落下一个吻。 男人低哑带着颤声的祈求:“答应我,请不要拒绝我。” 顾泽反手握住赵慎独的手,将他拉了起来,用力把他的按进自己怀里,力道紧的像是要把赵慎独浓进他的骨血一般。 这一刻他脑子里那根看不见的丝线陡然崩断,曾经的顾忌,忐忑,猜疑通通不见了。 赵慎独伸出手环住顾泽的腰,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满足,强行仰制住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嘴角却高高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轻声道:“你不用担心爷爷和家里,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们都答应了。” 顾泽哑着嗓子问:“那项链被你捡到了?“ 赵慎独将头埋在顾泽颈侧,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心被涨得满满当当,闷闷的“恩”了一声。 在y市的午后,温柔的阳光照在这两个黑色发色的男人,周围各类发色的人们,对他们露出善意和祝福的笑容,在这个国家不管什么样的性向都能获得尊重。 “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赵慎独抱着怀里的男人,只觉得心里幸福的快要冒泡泡,却依然固执的想要亲口听顾泽给出承诺,压抑着声音里的雀跃,闷闷的开口:“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顾泽没有说话,过了会,明显感觉到赵慎独不安的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顾泽这才笑着开口,低声回道:“好。” 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那我们就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写到这里总算写到了结局,还有很多东西将会在番外里交待。 开坑的初衷比较有意思, 当时和朋友打赌,20w字的,三个月,看谁能达到。 于是我们两个开了个公用马甲发文, = =结局一点都不美好,因为我们两个都输了。(当然让人高兴的是,虽然花了五个月,但我现在先写完啦,隔壁某人还是十八w哈哈哈。渣作者表示很得瑟。) 当时手里有两个梗,一个是苏爽傻白天的纨绔文,还有一个就是这个竹马竹马的故事。 原本准备写傻白甜的我,qaq~~怎么都甜不起来,最后就选择了竹马,一种写到现在。 竹马还有好多要交待,还有答应某人要写婚礼。= =萌点在哪!! 本来准备放在正文里,但写到这里突然觉得,这样就算很好了。 于是放番外了。 最近渣作者有点事,所以番外更新可能不定时。 另外:如果没有你们的一直以来的评论和激烈,我恐怕早就坑在某个时侯。 感谢这个文能有你们陪伴着我~ 虎摸,番外撒糖,另外还赵x顾~ 说好的互攻,我肯定不会爽约的。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