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畏]双向暗恋》 正文 第1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大畏暗恋大池三年,是个大怂货,不敢说。 大池暗恋大畏两年,算盘打得响,不明说。 这是池爹暗地里利用《逆袭》剧组追媳妇儿,等着媳妇儿自投罗网的故事。 1池畏脑补真人向ooc 2由于青哥和大宇全名不详,文中所有角色名沿用原著 3封图来自微博护宇队队长大青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所畏,池骋 ┃ 配角:姜小帅,郭城宇 ┃ 其它:《逆袭》网络剧,柴鸡蛋 ☆、暗恋 ?  “大畏,在哪儿呢?” 收到池骋短信的时候,吴所畏正和姜小帅在食堂里吃午饭。吴所畏瞬间就没了胃口,平日里最喜欢的红烧肉搁现在也成了味同嚼蜡。姜小帅瞥一眼他坐立难安的样子,淡定地翻了个白眼:“池骋的短信?” 吴所畏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紧紧握在手里得手机被一把抢过去。姜小帅熟练地输入池骋的学号后四位数,解锁后就直奔收信箱。吴所畏的手机密码还是姜小帅给支的招。 偶尔一次姜小帅趁吴所畏洗澡时拿他手机玩密码破解时,发现吴所畏设置的解锁密码是池骋的生日时,当即就给他换成了池骋的学号。吴所畏从浴室里出来后,姜小帅一阵劈头盖脸的教育:“我说大畏啊,你这也忒明显了吧!就我们学校里池骋那庞大的后援会来说,还有谁不知道池骋生日的。你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暗恋那货吗?!” 吴所畏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那条密码就一直用了三年。而今年,正好是他和池骋认识的第三年。a大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吴所畏是池骋池大少的哥们。当然,池大少关系好的哥们那么多,其中不缺乏从小穿一条开裆裤的。而吴所畏自己,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不过,a大里除了他自己和他的室友姜小帅以外,也几乎没人知道,吴所畏暗恋了自己的哥们池骋整整三年。当然,池骋也不知道。 姜小帅大喇喇的语气将吴所畏跑远的思绪拉回来:“我说大畏啊,都好几年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池骋就发了这么一句话,你现在脸上写满了五个大字!” 吴所畏深知姜小帅喜欢吊人胃口的恶习,顺从地开口问:“哪五个字?” 姜小帅恨铁不成钢地在吴所畏的脸上比划:“你想去找他!” 吴所畏抿着唇没说话。姜小帅缓了缓语气,又苦口婆心地道:“要我说,池骋哥们儿那么多,他对你,夸张了来说,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吴所畏大方地笑了笑,起身留下一句“你自个儿慢慢吃”,就离开了。他脚下步子生风,手里还不忘给池骋回短信,心里想的却是,姜小帅其实一点也没夸张。他作为池骋的朋友之一,确实和池骋关系不怎么亲近。 基本上都是池大少什么时候想起他了,就召他过去叙叙,要是没想起,就一直搁旁边晾着吧。而他们俩叙叙的地方,大概不会超过以学校坐标为中心方圆五百米。每次池骋找他时都是一个人,池骋两个最好的哥们,吴所畏从来没见到过。 吴所畏猜想,大概是池骋不怎么愿意把自己介绍给他最好的哥们。不过就算是没见过,吴所畏也知道池骋在学校里有两个关系最好的哥们。池骋天天把他们带在身边,无论是去健身房还是去酒吧玩。而池骋出去玩时,从来都不叫上吴所畏。 吴所畏看着手机屏幕上“在寝室等我一下。”的回复,刹住脚步改道朝寝室走去。喜欢池骋三年,吴所畏却一直没敢和池骋说。除了深知自己就是个怂货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全校都知道,池骋是直男。 当然也有许多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男生,明明知道池骋不喜欢男人,却还是忍不住扑上去撩拨他。而撩拨的后果……吴所畏不得而知。 吴所畏跑回宿舍没几分钟,虚掩的宿舍门就被推开,池骋一手提着自己的黑色外套大步走进来。吴所畏疾跑后的起伏胸膛和微红的脸被池骋一眼收入眼底。 池骋走过来摸一把他光洁的额头,竟然有些湿手。池骋皱眉:“有这么热?”没等吴所畏回话,他又几步走到寝室门口,将寝室里的吊扇打开。寝室里还有一个室友,是个戴眼镜的文弱书呆子。书呆子望了望窗外阴阴的天,抖了抖瘦弱的肩膀,敢怒不敢言地爬到床上去了。 吴所畏看着池骋的一系列举动,心里却亮得跟明镜似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池骋态度忽冷忽热,他还能喜欢对方三年的原因。而将摸额头这种事做得这样自然的人……却是个直男。 他抬头直直地看向站在一米八的自己面前依旧高高大大的池骋:“找我干嘛呢?”? ☆、角色 ?  池骋“啧”一声,将手臂里的外套稳稳地抛到书桌前的椅背上,双手按在吴所畏肩上,将他推到椅子跟前坐下,这才微弯着腰居高临下地道:“前几天接了个耽美网络剧,剧组还缺个浓眉大眼的角色,我看你挺合适的。” 吴所畏压根没听清池骋在说什么。早在池骋弯腰靠近他时,吴所畏整个人就差点溺毙在对方那双幽深肃穆的黑色瞳孔里。 他视线有些涣散的视线回拢,条件反射般地“啊”了一声。池骋眯起眼睛,按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力道加重,半响才忍住脾气抬手捏了一把吴所畏的脸:“想什么呢?跟我说话也走神?” 吴所畏龇牙咧嘴地将自己的脸颊肉从池骋的手里解救出来,视线从对方宽大的掌心落到浑然天成的帅气又凌厉的五官上,情不自禁拔高了音量:“耽美网络剧?!” 池骋将自己的视线从吴所畏又大又亮的眼睛移开,语气里染上几分不耐烦:“我一发小求我的。” “你演的啥角色?” “……主角攻。”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吴所畏耷拉下眉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池骋还能为他发小做到这种地步。保不定那位发小君演的就是主角受呢。 见吴所畏沉默,池骋奇异般地挑起眉毛:“你不问我让你接的角色是什么?”话音落下没三秒,池骋又迅速不容置喙地补上一句,“那就这么定了,明儿个记得来剧组报道,地址回头发你。” “……”吴所畏难得无语,这角色得有多讨人嫌啊。不过,池骋这霸道强势的性格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池骋走后,吴所畏回忆起很长一段时间里,学校里的女生私下里都抱怨池骋的“双标脸”,吴所畏不明所以。之后一次专业课上,他隔壁座的黑长直姑娘拍拍他肩膀,礼貌地问他借了手机,当着他面打开吴所畏的微信,调出他和池骋的聊天界面,又打开自己的聊天框放在旁边,主动给他解惑。 吴所畏粗略一看,就明白了那姑娘的苦逼心酸。自己和池骋的聊天界面上,总是对方一长串语音下来,自己才堪堪回复几个字。隔壁姑娘手机里的状况却是截然相反。 吴所畏到现在还记得那姑娘义愤填膺的脸:“卧槽简直就是两种极端待遇啊!你说他怎么能这样!整天就当自己一移动冰箱啊!更何况,我这是在和他说工作!工作好伐!不过,”姑娘面上一缓,从容微笑起来,“看到你这么高冷地对待他,我就放心了。我就说,他这么对我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吴所畏笑起来。他心里再明白不过的是,并不是他“高冷”,只是池骋那强势的少爷脾性每次都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帮他安排好之后所有一切,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和反驳。 池骋从寝室楼里出来后,几步外戴着墨镜懒懒地站在大树下的郭城宇迎上去一拳砸在他肩上,然后搂住池骋脖子往前走:“你丫说个话也磨磨蹭蹭这么久,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里面干过一炮了。” 池骋眼角带风扫他一眼:“行了啊你,我是怕他不答应。” 郭城宇吹了声口哨:“哟,看样子是答应了啊。答应得这么快,可不像是你说的干干净净的小直男啊。平常还藏得跟什么似的,不带出来玩就算了,人都不让见。” 池骋挑眉冷笑一声:“是啊,人家哪能跟您这一天到晚在会所里玩群p的爷比哪。” 其实要说玩,池大少作为“京城第一炮”,什么样的花样没玩过,只是自从他知道了吴所畏这么个人以后,池骋就一直守身如玉。 郭城宇心知自己已经撩拨起了旁边这位爷的火,随即适当的转移话题。眼看着池骋的面部线条渐渐放松下来,郭城宇满心的“邪了门了”,恨不得自戳自己那双吊梢眼。 晚上十二点,吴所畏在床上辗转难眠。半小时后,好不容易挨到已经昏昏欲睡的状态,在大脑陷入深度休眠的前一秒,吴所畏心底突然涌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我擦,池骋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演夹在他和发小中间的情敌吧!” ? ☆、见面 ?  第二天上午没课,池骋也没说让几点过去,吴所畏就自己挑了中规中矩的八点整出门。刚走到公交站牌下,对方就一个电话砸过来:“到了没?” 吴所畏:“……没有。” 池骋:“到哪儿了?” 吴所畏:“……校门口的公交站。” 池骋:“别搭公交了,你直接打车过来,下车我给你报销。” 吴所畏:“……哦。” 半小时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一栋写字楼前,吴所畏低头翻钱包的时候,外头就有人敲车窗,示意他出来。吴所畏瞥一眼司机手里捏着的钞票,从车里钻了出来,却猛地地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他抬头一看,是池骋。 吴所畏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整理好表情开玩笑道:“你还真守在这等着给我报销车费啊?” 池骋将手上的烟叼嘴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冷不丁拍上他的屁股:“接你上去呢。” 吴所畏的表情瞬间僵硬,脸腾地一下就热了。从玻璃门后面走出来的郭城宇恰好瞧见这一幕,顿时就叼着烟乐了:“还真是稀罕的纯情小直男啊,摸一下屁股脸就红成这样。” “……”卧槽这谁啊。 池骋一边带他往里头走,一边说:“这我发小,郭城宇,直接喊郭子就成。” 吴所畏瞬间神经紧绷,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这人身上一件深v和破洞牛仔裤,领口处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副墨镜。一头卷发拢到脑后扎成小辫。池骋的五官是大气硬朗的帅,这人的五官却是精致的帅。配着一双透着邪劲的吊梢眼,整个人看起来玩世不恭。 吴所畏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电梯,然后上了十七层的工作室。虽然说是工作室,里面的装修布置看上去却像是温馨舒适的住房。 客厅的沙发前围了一圈人,中间的矮茶几上凌乱分布着饮料瓶和多份文件。有个披头发的姑娘最早注意到门边的响动,视线先是跟激光似的直直射过来,然后满脸激动地朝吴所畏奔过来。 那姑娘走到面前亲切地执起他的双手时,吴所畏略微惊讶,“是你?!”这姑娘,就是上次在教室里对他抱怨池骋的“双标脸”的黑长直姑娘。 池骋将黑长直的手简单粗暴地从吴所畏的皮肤上掰开,“林推推,剧组官方微博推送君。你认识她?” 吴所畏一脸纠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池骋解释他和林推推画风清奇的认识过程。 林推推并不在意池骋的行为,她打断吴所畏的思绪,嚣张地叉腰大笑:“我就知道池骋找的演员是你,也只有你才治得了这位大爷了!” “……”吴所畏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大畏?”清亮惊喜的女声突然□□来。 林推推回头面带恭敬地喊了声:“柴老师。” 池骋却懒懒地打了声招呼:“蛋蛋。”然后回身看向吴所畏:“这是剧本也是原作者柴鸡蛋。” 池骋昨天透露的信息量太少,吴所畏这会儿才知道,这部网络剧是根据耽美改编,他学着林推推叫了声“柴老师”。柴鸡蛋只觉得吴所畏这人越看越讨喜,带着他去隔壁的小房间聊了聊。半小时后门再打开时,柴鸡蛋面带喜色地拍手一锤定音:“大池,你家受就他了!” 吴所畏震惊了:“柴老师,您刚刚说我的角色是什么?” 柴鸡蛋略微诧异:“主角受啊,大池没和你说吗?” 吴所畏暗自消化了一阵子,又带着一副隐忍表情暗搓搓地问:“那郭城宇演的谁?”不会是上位成功的三儿吧…… 柴鸡蛋:“哦,他啊……他是副cp的攻。” 吴所畏:“……” “说起来,”柴鸡蛋有些愁眉不展地自语,“郭子他们家受还没着落啊……” 吴所畏挺好奇,没留神话就从嘴边遛了出来:“要找什么样的?” 柴鸡蛋皱起眉,“长相偏漂亮秀气,性格略傲娇炸毛,但又不能太矮……”她叹了口气,“最近物色的好几个长得漂亮的小哥身高都达不到要求啊……” 确实挺难找的……不过,吴所畏心下一合计,眼前立马就浮现出姜小帅清晰的脸部轮廓:“这说的不就是姜小帅吗!” 姜小帅身高和他相差无几,一张脸却白白嫩嫩,怎么晒都晒不黑。五官生得极其秀气。即便是染一头黄毛手里再夹根烟,整个人由里到外透出来的气质还是干净得不得了。 柴鸡蛋眼睛一亮,追问道:“姜小帅是谁!” “我室友。”吴所畏想了想认真道:“要不回头我帮您问问,如果他有这个意向,就带他来见见您。” 柴鸡蛋伸手打了个响指:“成,就这么着吧!我说大畏啊,郭子的下半身可就都交给你了啊。” 恰巧池骋路过,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眼神瞬间就阴沉下来:“说什么呢,郭子的下半身关他什么事?” 吴所畏刚想点头,却听见对方又脱口而出:“大畏要关心的应该是我的下半身才对吧。” 吴所畏一口心头血渗进喉咙深处。他怎么觉得,从昨天见面开始,池骋整个人就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呢……? ☆、直男 ?  池骋大致跟吴所畏讲了讲剧组的日程计划,又留下来听了一个总结性质的会议,吴所畏就和池骋一道回学校了。临走的时候,吴所畏看见了剧组里的化妆师纪假仙。刘海齐眉的妹妹头加上右脸颊一枚小巧的酒窝,又是细胳膊细腿的,吴所畏差点就把纪助认成了姑娘。 吴所畏回头对池骋说:“你们这剧组连化妆师都长这么好看。” 池骋将厚厚的剧本丢他怀里,“别看了,再看人家也不是姑娘。” 吴所畏“嘿嘿”笑了两声,上了池骋的黑色奥迪。半响后,他侧头静静地看向旁边驾驶座开车的人,嘴角微微上翘,自个儿喜欢的早就不是姑娘了。 吴所畏回去的时候,姜小帅正抱着笔记本在看动漫。除去电脑里传出的听不懂的日本话,寝室里还充斥着姜小帅啃薯片的规律声音。吴所畏过去瞅了瞅,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剧情,索性敲了一下空格键暂停。 姜小帅回头看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里时不时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响:“干嘛?” 吴所畏就将柴老师交给他的任务给说了一遍。姜小帅瞪着眼睛差点将薯片渣从嘴巴里喷出来:“你说池骋要演耽美网络剧,还拉你过去演他的身下受?!” 吴所畏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不是重点。” 姜小帅锤了锤自己的胸膛,这才“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改编的?” “《逆袭》。” “《逆袭》?!柴鸡蛋的《逆袭》?!”眼看着吴所畏点头,姜小帅的淡然的表情这才有了明显变化,“我特喜欢这本!” 吴所畏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搞定。姜小帅这人平日里脸上看着乖巧,本质上却固执得很。姜小帅见吴所畏走神,用手肘拐了拐他,“有没有剧本啊?拿来看看。”吴所畏将一路上揣怀里捂着的剧本递给他。 只听见时不时的纸张清脆的翻页声,姜小帅的音量陡然飙高:“你确定池骋这人真是直男?!这剧本里光是第一季就这么多吻戏,还有炕戏!还有,他怎么会找你去演啊?!要我一直男还跟朋友一起演炕戏,那还不得膈应死去。” 为什么会找自己,这个问题吴所畏自己也反复想过不下十次。从柴老师那里得知自己要演的角色时,吴所畏先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然后就是高兴得不得了,甚至可以说是窃喜。吴所畏觉得,他是真挺喜欢池骋的。 此时,吴所畏眼神特单纯特认真地看着姜小帅:“池骋自己说的啊,他就是直男。” 姜小帅此时只想学着剧本里的人捡块砖头拍自己脑袋上,“你傻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一半路被掰弯的肯定不懂,我跟你说,以我多年身经百战的基佬的直觉来看,池骋做这样的事真不像一个直男会做的。” 末了又补上一句,“这人心机可够重的啊,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一想到他竟然放任吴所畏这傻货和池骋来往了三年,整个人就无比痛心疾首。 偏偏吴所畏似乎还没有任何警惕性和防备心,他第一秒想的就是维护池骋的形象:“可是他有过很多任女朋友啊。再说了,池骋做什么事了,不就接了个耽美剧吗?” “……”姜小帅眼带怜悯地瞥一眼吴所畏,暗自下决定道,这剧组他就是死也要进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大畏一脚踩进坑里啊,他得去守着他们家耿直的大畏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小帅这人私底下虽然毒舌又傲娇,却挺够义气的。对姜小帅的内心戏一无所知的吴所畏,打算利用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把剧本翻完。一转身就对上了蜷缩在对面床上的书呆子。对方面容憔悴,眼底满是痛苦和愤恨,似是被他和姜小帅那些“伤风败俗”话折磨得不轻。 吴所畏住的四人寝,却只有两个室友。从大一入校开始,有一个床位就因为学校分配的问题被空下来,然后一空就是三年。到后来,空下来的床就成了他们寝室的杂物堆放点。 书呆子此人叫陈清华,一身清奇又迂腐的画风。架着厚厚的眼镜,整天把瘦弱的自己套在一身疑似旧社会里的长袍里,一副愤世嫉俗的书生模样。只要吴所畏和姜小帅说点什么“荤话”或是看点什么“荤片”被对方撞见,陈清华的身体立马就抖得跟筛子似的,满口的“有伤风化”和“成何体统”。 虽说是一个寝室,吴所畏和对方交流接触得也不多。往日里听到了陈清华的念叨,此时吴所畏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谈话内容,竟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陈清华笑了笑,然后转身回自己书桌那儿去钻研剧本。 再说池骋,他最近因为郭城宇刚从外地回来,就一直和对方待一块儿,鲜少回学校。上午开车将吴所畏送回学校后,又掉头去了郭城宇瞒着家里人自己在京城里开的一家酒吧。 池骋对吴所畏的性格再明白不过,要是明说自己不回学校,吴所畏说什么都不会肯让他送的。池骋坐在车内冲着虚空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对方这股耿直劲。他回忆了一番吴所畏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看着自己的模样,身下的老二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因为是白天,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池骋熄了火迈进去时,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只有郭城宇一个人在吧台后面调酒。见池骋来,郭城宇摇摇手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然后推给坐在吧台前的池骋,示意他尝尝味道。 池骋扫一眼对方鼻梁上稳稳当当架着的黑色墨镜,从鼻子里嗤笑一声道:“郭瞎子调的酒,我可不敢喝。” 二十年的发小情谊,郭城宇哪能不了解他。当即取下墨镜随手搁旁边,瞥一眼池骋面上的表情,心知肚明地取笑道:“池少这是刚从哪儿回来呢,火气这么大,该不是欲求不满吧。我就好奇啊,偌大一个京城里,还有谁敢让池大少欲求不满的啊。” 池骋眼神沉下来,“找死呢是不是?” 郭城宇这才敛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真好奇,你多久没找人泄过火了?” 池骋没理他,直接拿过吧台上那杯五颜六色的酒仰头喝掉。半响,才拧起眉沉声道:“我是真喜欢他。” 这样的话从池骋嘴巴里说出来,一时间竟然让郭城宇有些哑然。片刻后,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斜着一双吊梢眼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前两年能忍下来,现在却着急了。” 池骋会同意参演这部耽美网络剧,郭城宇一开始挺意外的。毕竟池骋之所以会同意,并不是因为什么“发小的请求不好拒绝”这种狗屁话,而是仅仅因为柴鸡蛋的一个承诺。 当初柴鸡蛋最先找上的不是池骋而是郭城宇。郭城宇因为自己的摄影师职业方面的工作,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直到后来有一回,柴鸡蛋一个女人直接锲而不舍地追他追到了gay吧里,郭城宇这才点了头。 而也就是那天,柴鸡蛋一眼就相中了池骋这个人的长相和气场。写了那么多年耽美的柴鸡蛋第一次觉得,原来以外真的有人天生就是总攻的和长相气场。 为了拉池骋进组,柴鸡蛋软硬兼施想尽办法。却没想到,池骋只是叼着烟架着腿坐在那儿,一只手靠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敲着着沙发扶手,语气平淡又不容反驳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受的演员我自己来挑。” 很久以后,柴鸡蛋多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时,说的话是这样的:“卧槽总攻那气场,攻得我只想给跪下!那时候哪里还想他说的是什么,满脑子都是‘是是是’。” 郭城宇重新理好思绪,却看见池骋沉着脸,紧紧地握着酒杯,一字一顿缓声道:“半个月前,我撞见学校里有男的跟他表白,还抱了他。”他面无表情地眯起眼,“这么个招人的,还是早点划进自己的所有物里比较好。”? ☆、气场 ?  吴所畏和姜小帅去见柴老师的时候,是池骋开车来接的。池骋在电话里提了一句“郭子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吴所畏记着这句,上车的时候直接去拉后面的车门。 车门一开,却发现郭城宇戴着墨镜坐在里面冲他呲牙一笑:“坐前面去。” “……”吴所畏腹诽,这都什么事呢,池骋发小不坐副驾驶,要和互相不认识的姜小帅一起坐后面?不过,转念想到姜小帅迟早也得是郭城宇他们家受,吴所畏释然地朝副驾驶座走去。 然而见过柴老师后,吴所畏才觉得自己的结论下得有点儿早。柴鸡蛋比昨儿个见到吴所畏时还激动,对白净又秀气的姜小帅爱不释手。 她推着姜小帅坐到沙发上,让姜小帅和池骋紧紧地挨在一块儿,然后才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其实一开始我想要的大池家小受人选是帅帅这样的,大畏还是黑了点。” 吴所畏站那儿盯着池骋和姜小帅亲密的模样,心里一阵发紧。 只是还没等他彻底消化掉柴鸡蛋话里的意思,后者又突然叹了口气道:“就是总觉得看着不太对劲儿,还是大畏和大池靠一起时看着舒坦点儿。” 吴所畏站在旁边没吭声,心下却松了口气。却不料这口气还未松完,又猛地提了上来,堵在了嗓子眼里。柴鸡蛋仍旧不死心,又让姜小帅平躺沙发上,示意池骋跨上去压在姜小帅身上。池骋深知柴鸡蛋不可能反悔换人,便也由着她去了。 池骋压上去以后,吴所畏只觉得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即便是移开目光,脑子里还全是放大版的池骋和红着脸的姜小帅呼吸交错,两人身上薄薄的衣料轻轻摩擦的样子。 柴鸡蛋的眉皱得更紧了,“不应该啊,按理说比起大畏,帅帅应该适合和大池演cp啊……” 听了这话,池骋淡定地从姜小帅身上起来,又示意姜小帅从沙发上起来后,十分随意地对吴所畏招了招手:“过来。” “?”吴所畏一头雾水地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就觉得眼前一阵晃动,整个人被池骋猛地伸手一拉加一按,被就按到在了长沙发上。 池骋大刀阔斧地骑上去压住吴所畏,一只手好巧不巧地搁在吴所畏脸边上,五根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插入他的头发里。 在气温异常猛烈的五六月天里,两人的身体几乎是无缝贴合。吴所畏感受到全身上下隔着棉质布料源源不断地渗透而来的炙热感,整个人都僵成砖块了。 池骋察觉到身下人下意识的抗拒,却也毫不在意地抬头,对着柴鸡蛋扬起眉:“你觉得怎么样?” 柴鸡蛋直捂着嘴巴吸气,好半天才放下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就是这感觉!这种和谐无比又激情四射的气场!” 于是最后,姜小帅众望所归地成了郭城宇他们家的受。一直靠在旁边墙上围观了整个过程什么话也没说的郭城宇,突然就斜着吊梢眼冲池骋玩味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郭城宇又怎么能不了解。刚刚那场戏里,池骋始终是不动声色的主宰者。作为资深腐女,柴鸡蛋会对池骋压在姜小帅身上这种鼻血喷张的画面无动于衷,那也只是池骋在让柴鸡蛋无动于衷而已。 从始至终,池骋一直冷着脸。然而也只有郭城宇明白,池骋面对姜小帅时,是真冷着脸。对着吴所畏时,面无表情的脸下热潮汹涌。? ☆、番外一:入戏 ?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的时候码的,与正文无关,青哥第一人称视角,大宇是戏子。 民国初年,我偶然路过一处青砖旧巷,巷子深处隐隐有悠长清亮的笛声传出来。我循着笛声莽撞地推开园子西侧未上锁的小木门,却是惊扰了吹笛子的人。他靠在廊边回头看我,一身青黛色戏服铺满廊沿,脸上未着任何油彩,五官清丽干净,神情淡漠。 第二日,我才知昨日自己是误闯了一处戏园子。而我见到的那青衣戏子,是戏园里的台柱子。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军座和纨绔愿意为了他一掷千金。从那天起,我便日日往戏园子里跑。 看他一身月袖青衣,抹了浓重的油彩掩去眉目,在台上目光流转,朱唇轻启,唱尽人生悲欢离合。听他拖着低婉清冷的音调,在台上咿咿呀呀。 而我这样,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能再见他一次。然而,我多次想要绕过戏台进去后面的园子时,却无一例外地被拦住了。我模模糊糊地想,那日误闯入园子里遇见他,大概是穷尽了毕生的运气。 我没有放弃,我依旧每日跑去听戏。然而有一天,戏园里的人却说他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向身边所有的人询问他的名字,那些人无一不摇头长叹。他们说,只偶尔听得戏园子里的人管那青衣戏子叫“yu”,然而偌大的一个城,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雨,宇还是语。又或者,皆不是。 我不再去戏园,却日日脑子里浮现出他的脸,而辗转不得眠。半夜里月光从窗外泄入,铺满一室银白,我披着衣裳爬起来点了油灯,研了墨又铺开画纸,将脑子里的他画下来。 为了求个圆满,我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他一身青衣未着油彩,在园子里拈花微笑的模样,又小心翼翼地点上他的左眼角下那颗淡褐色的泪痣。 墨迹干掉以后,我又万般沮丧。自己脑中臆想出来的他这样美好的样子,却抵不过他在戏台上染着哭腔目光戚戚然的生动模样。 岁月枯荣轮转,窗外的海棠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戏班子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很多年后,当我又一次路过印象里早已荒芜陈旧下来的戏园门口时,却惊闻高高的院墙后面那熟悉的唱戏声绕梁而来。心神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时光惊艳的那一年。 我摸着自己泛白的鬓角,看见门口的台阶上本应该铺满青苔的地方却干干净净。这么多年以来,我终于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胸腔中鲜活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深吸一口气,我急急忙忙地推开门大步跨进去。 巨大的失落感对着我当头一棒。戏园还是原来的戏园,戏台也还是原来的戏台。台下的观众却不再是当年的观众,而台上一身凤冠霞帔唱戏的戏子,也不再是当年名动整座城的青衣戏子。我自嘲般地勾起嘴角,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当天夜里,我又一次从梦里惊醒。梦里,我还是那个贸然闯进园子里的我,他还是那个坐在长廊上清清淡淡地朝我瞥过来的他。园子里海棠花开得正好,然而,这一次,我却再也看不清晰他的面容,唯有一双如泠泠墨玉般的眼眸灼烧着我的心脏。 我披着衣裳起身,将多年画的那副他拈花微笑的画翻出来铺开在桌上,颤抖着用自己略微粗糙的手抚摸上他左边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许多风花雪月的话本上说过,天生眼角带泪痣的人是因为欠了别人三世情缘。而这三世情缘被端端正正地刻在奈何桥边的三生石上,无论再轮回多少世,也都是逃不掉躲不掉抹不去的。 我想,他这一世本该是多情的人,无奈却做了待人生如戏的戏子。或许,当年他离开是去偿还上一世他欠下的情,而他欠下的三世情缘里面,从始至终都没有我。 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下移,终是移到了画的右下角。那里本应该是用来给画作者落款的地方,却被我题上了两个字,“青宇”。“青”是我名讳中的一个字,而“宇”却是那一年我妄自揣测出来的他的名字。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用大拇指摩挲起墨迹愈发清浅起来的“宇”字,眼泪滑过鼻子,滑过嘴唇,滑过那些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重重地掉下来,最后落在画上人左眼角下的泪痣上。? ☆、果酱 ?  主cp和副cp的角色人选都定下来以后,柴鸡蛋和导演摄像几个人到旁边去商量定妆照拍摄时间。 吴所畏还坐在原来的长沙发上愣神,池骋走到他旁边坐下拍拍他的脸:“还紧张呢?”池骋佯装皱起眉教训,“你这样以后拍炕戏的时候可不行。” 吴所畏本来就因为池骋直接点破他的情绪有点尴尬,现下听到“炕戏”两个字,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就更紧张了,还得硬着头皮扯着嗓子道:“行,行啊,怎么不行。不,不就是炕戏吗?你没问题我就肯定没问题!” 池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声,心里明白他脸皮子薄得很,便也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追问。然而姜小帅似乎并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个问题,饶有兴致地提了一句:“要不这样吧,你带大畏去同□□里玩玩,让他开开眼界,先适应适应。” 池骋两道粗粝的视线立马就锁住了姜小帅,郭城宇隔着黑色的墨镜都能感觉到池骋目光里流露的冷意。他叹口气,取下墨镜挂胸前后,又顺手就把这傻孩子给拉走了。 姜小帅有点儿不高兴被见面不到一天的人拉住手腕,他上下扫一眼郭城宇,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对方脸上那双有七分邪气的吊梢眼上,满心肯定面前这人不是什么好家伙。 郭城宇斜着吊梢眼看他,“你还挺关心吴所畏的啊。” 姜小帅抽出自己的手腕,双手抱胸含蓄道:“大畏是我室友。” 郭城宇略带惋惜地瞥了一眼上一秒还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白白净净的细手腕,暗道姜小帅这人还挺会装高冷。不过,他也并不在意,随便找了块墙面靠上去懒懒地说:“你这样排斥我可不对,指不定我们俩也要拍炕戏呢。” 姜小帅脸一绷,毒舌属性还没来得及发作,又听见对方说:“再说了,你们家大畏和池骋关系这么好,我还是池骋发小呢。” 姜小帅一愣,反击的话堵在喉咙口,又尽数吞进肚子里。他佯装思考片刻,这才看向面前的人轻咳一声道:“那好吧。你好,我叫姜小帅。” 郭城宇轻轻地笑起来,在那群纨绔少爷圈子里这么多年,他如何能不知道,姜小帅必定是对他刚刚的某一句话起了兴趣。而他刚刚说的话里,只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和池骋是发小。 和小孩玩,他有的是耐心。说起来,郭城宇和池骋是年纪相当的,吴所畏读书比同龄人晚了一年,所以他比池骋太大一岁。而姜小帅恰恰相反,他读书比同龄人早了一年,所以他比池骋和郭城宇小一岁。 不过,也只是小一岁而已。但是放郭城宇眼里,面前这人就是个小孩。郭城宇和姜小帅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却绝口不提和池骋有关的事。聊了大半天,姜小帅一直没等到自己想听的东西,他三番两次把话题拐着弯儿往池骋身上引,郭城宇却丝毫不买账,转移话题时得心应手。 姜小帅急了,耐心都快捂没了。池骋的私事没打听到什么,郭城宇的事倒是不分好坏地被迫捡了一大堆。郭城宇看一眼姜小帅脸上的表情,这才不慌不忙地坏笑着抛出一块大砖头:“你是不是想打听池骋的事?” 和郭城宇这人待久了,姜小帅就明白自己和对方压根不是一个段数,他在郭城宇面前压根就藏不住事儿。姜小帅索性大方点头,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郭城宇不说话。 郭城宇一脸目的达到的笑容,半响扔了句话过来:“行啊,要听可以,但有条件。那你得先给我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姜小帅绷紧脸,他想着要是对方问大畏的感情问题,他绝对誓死不从。 郭城宇嘴角的笑容扩大,“吴所畏到底是不是直男啊?我怎么听说半月前你们学校有男的跟他表白?” 姜小帅真想歪头冷嘲他一句,郭城宇又不是a大的学生,这事还听得挺远的啊。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郭城宇知道这事儿多半是池骋告诉他的。而池骋么,姜小帅一脸恨铁不成钢,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大畏说的。 大畏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在关系亲近的人面前藏不住事儿,更何况还是暗恋对象。只要池骋开口问,他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当初出了这事后,吴所畏还仿佛突然开窍一般,跟自己说为了防止情敌发大水似的泛滥,这事儿绝对不告诉池骋。结果大概还是没管住嘴巴和那股子耿直劲儿。 但是,池骋怎么就告诉郭城宇是“跟大畏表白”了呢。姜小帅思忖了一会儿,猜到估摸着是池骋没跟他说,他自己八卦瘾犯了,只好悄悄跑来问自己。姜小帅琢磨着大畏自己都把这事儿说出去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藏的了。 “那男的不是和大畏告白,是和池骋告白。因为池骋经常不在学校堵不着人,那男的只好去堵大畏。想让大畏把自己的心情转达给池骋,最后还抱了大畏一下,说是让他回头也把这个拥抱转交给池骋。”姜小帅嘴角隐约抽搐,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表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郭城宇听到这么个神转折的剧情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联想到两天前池骋在酒吧里那副凶残模样,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得他的本体墨镜从领口滑到地上,也没空弯腰去捡。 大概是笑得时间有点儿长,长沙发那边的吴所畏和池骋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前者一脸的莫名,后者则是一副看神经病的漠然表情。 笑了好一会儿,郭城宇弯腰捡起地上的墨镜,然后腾出一只手颇为感概地拍了拍姜小帅的肩膀,“你现在可以转告那男的,不用吴所畏转达,池骋那天就已经收到了他的表白。” 姜小帅表情困惑地看他,郭城宇笑而不语地转身走开。半响,姜小帅缓过神来,然后僵在原地。? ☆、课表 ?  隔天,林推推让四个主演注册好新的微博账号后,就马不停蹄地在微博上开始了第一轮定妆照的宣传。 吴所畏以前不怎么玩微博,只是偶尔看看姜小帅递过来的热门排行榜。第一回收到这么多关注和艾特,还觉得挺新鲜的。 姜小帅作为一个隐藏级别的段子手,老早就发了条微博。眼下他从吴所畏身后路过,见吴所畏在翻看网友们的评论,顺口提了句自己的微博。 吴所畏赶紧特实在地问了句:“哪儿看你发的微博呢?” 已经进了卫生间的姜小帅又露出一头黄毛来,“就你首页啊,你关注的人的动态都在首页。” 吴所畏“哦”了一声,就去翻自己首页,却发现一片空白。他又打开关注人页面,这才发现自己压根还没关注姜小帅,上面只有一个账号_池骋_。 吴所畏猛地想起来,自己的微博还是池骋帮忙注册的。只关注了他一个人,倒也不奇怪。就连密码,也是池骋的生日。 对方把账号和密码发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填密码的时候不知道你生日,所以就填了我自己的,回头你再自个儿改去吧。” 如果这话被姜小帅听了去,断然会做出一脸雷劈过的表情道:“如果池骋说不出你的生日,我现在就上微博去直播吞菜刀!” 然而,此时的吴所畏只是抽抽嘴角,暗道这事儿干得还真想他池大少的风格。左右想着自己对池骋的生日记得比自己的还牢,那就不改了吧。 吴所畏正想给池骋发句话过去,说不改了。对面的人就又一句话砸过来,“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改的好,这就是个工作号,指不定什么时候剧组要用。” 吴所畏一想也是,密码的事就这么解决掉了。现在才陡然想起。 正想着池骋,就接到了他电话。吴所畏抓起旁边的手机贴耳朵边上“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直截了当地开口:“来陪我上节课。” 吴所畏瞥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正好是下课时间段。他往电话里头应了一声,挂掉后就起身去看墙上第二张课表,记下教室号。 干净利落地关了电脑,拿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冲姜小帅喊了声,然后就出门了。 因着吴所畏和池骋学的不是同一个专业。前者学表演,后者在主持班。专业不同,宿舍也隔得远。两个人虽然是朋友,偌大一个大学里也难得碰上几回。 池骋每学期都会拿一张自己的课表叫他好好收着,再从他那儿要一张过去。 大二那会儿开公共选修课时,池骋就直接上了吴所畏号,给他选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课。事后两人通电话时,池骋才顺口提了一句。 吴所畏也不生气,他本来打电话给池骋就是想旁敲侧击一下池骋都选了些什么课。 只是后来上课时,吴所畏站在池骋他们宿舍楼下,打电话叫池骋时,对方一句“我不在学校,你先去占几个座儿,我待会和几个哥们一块过来”,把他欢天喜地的心一下子打得七零八落的。 很久以后,吴所畏喝醉了酒骑在池骋身上掐着他腰上的肉翻旧账时,提到了这事儿。池骋似笑非笑地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就这点事你也记这么久呢?” 吴所畏立马就红了眼圈,捂着阵阵麻意说什么都不肯理他了。池骋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好又把自己这皮薄肉嫩打不得的娇气媳妇儿搂回来哄道:“那会儿我帮你选课就是想和你两个人去上课,谁知道一个转身那帮孙子就对着我的选修课表复制粘贴了。” 大三刚开学,吴所畏的选修学分就修满了。池骋还是问他要了张课表。从那以后,吴所畏就没少接到过池骋电话,说是一哥们逃课,任课老师要查人,让他过去顶顶。 吴所畏每回接到这种电话时去瞅自己课表,课表上那个时间段都是一片空白。吴所畏才算是搞明白了池骋的用意。 池骋丫就是闲的,上课的时候寂寞了,就随便翻翻手机里的联系人,找个人过去陪他消磨时间。唯一让吴所畏奇怪的是,他的姓在联系人里一向是排老后面,池骋是怎么每次随手一翻,就翻到他的。 然而时间一长,池骋打电话时连借口也不找了,就直接让吴所畏过去教室。吴所畏自己也懒得看课表,不用看也知道,那节课准没课。 就像现在这样。吴所畏走进教室的时候,池骋他们班上认识吴所畏的姑娘和他挤眉弄眼地打招呼:“吴大眼,又来陪你池哥上课啊?” 吴所畏无声地冲她笑笑,径直走向后排对他招手的池骋。刚在旁边坐下,全程目睹了自己班上那姑娘表情变化的池骋就拧着眉有些不高兴地问:“说什么呢,那么久。” 吴所畏翻着从池骋桌上拿过来的专业书,一边研究池骋的字,一边随口答道:“没什么。” 池骋见他这样子,手伸出去贴着他两边脸,就把吴所畏的视线掰了过来:“她刚刚喊你什么了?” 吴所畏眼睛里带了点不好意思,好半会儿才磨蹭着开口:“……吴大眼。” 池骋手下力道重了起来,阴着脸道:“以后不准让其他人这么喊,听见没?” 吴所畏赶紧用力掰开池骋挤压自己脸的手,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了?不就一个外号,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再说了,学校里这么叫我的人可多了去了,光我们班就有一大堆。” “我不喜欢听别人这么叫。”池骋语气冷淡下来。 吴所畏不想和池骋为这点事闹不愉快,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下节课没课呢?你把我课表夹书里了么?”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对着池骋的书捣鼓了一番。 吴所畏蹩脚的话题转移一眼被池骋看穿。他冷眼旁观吴所畏坐那儿自导自演,最终在吴所畏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冲他发火,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是啊,带身上了。” 吴所畏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嘴巴里说着“不是吧”,目光却一个劲地往池骋鼓着的裤袋口扫过去。池骋嘴角翘了一下,顺从地伸手去掏口袋。在吴所畏的注视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皮夹。 吴所畏的失望全写脸上了。池骋很满意他的反应,敛了笑容冷下脸,打开皮夹不发一言地递给他。 吴所畏稍微一低头,就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课表纸被折成一个整齐的方块,躺在夹层里。吴所畏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有点儿冲。 池骋收了自己的皮夹,有句话他没说的是,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看课表纸,他平日里从来不记自己课表,却能够对吴所畏每学期的课表倒背如流。 ? ☆、亲嘴 ?  离正式进组还有一段时间,微博上的逆袭粉丝圈里,池畏党和郭姜党已经渐渐成型。 柴鸡蛋要求除郭城宇以外的三个人没课的时候来工作室排练剧本,顺便再录一点花絮传网上去。郭城宇则忙着在进组之前把自己接的摄影工作给做完。 第一次排练恰好是5月20这天。因为郭城宇没来,姜小帅就和林推推还有岳悦坐旁边嗑瓜子。岳悦是这剧第一季里比较重要的女配角,她和吴所畏还有池骋都有对手戏。 柴鸡蛋捧着手机打开录像键围着池骋和吴所畏转来转去。池骋高高大大地站在吴所畏面前,吴所畏竟然比他矮上大半个头。 池骋上身一件黑色紧身t,手臂上肌肉结实,几个来回就把吴所畏提身上,又撂倒在地板上。吴所畏连忙想要爬起来跑掉,池骋又弯腰抓住他,一气呵成地用公主抱姿势将吴所畏抱手上。瞬间闪瞎旁边一排嗑瓜子的观众。 中场休息的时候,吴所畏掏手机出来刷微博。刚进入首页,提示声就“叮咚”、“叮咚”地想个没停,手机差点没卡死,惹得嗑瓜子的闺蜜组频频侧目。 吴所畏点进通知消息那一栏,整整好几页下来全是id里带“池畏”俩字的账号在同一条微博里圈了他。 “池畏全球后援会:[图片]爸爸简直就是大写的牛逼!只关注了妈妈一个人!不愧是借剧组追媳妇儿的男人[doge]” 微博下面的评论里,全是跟着喊爸爸的。吴所畏眨眨眼,才回味过来“女儿们”口中喊的“妈妈”说的就是他。 吴所畏默默地红了红脸,心里却偷着乐。他最近看微博上脑补他和池骋的段子有点上瘾。不过,吴所畏心底明白的是这些不能当真,只是剧组的一种宣传手段而已。 吴所畏摸进池骋的主页一看,发现还真是,池骋只关注了他一个人。吴所畏慢慢挪到池骋边上,举着手机给他看,“你怎么只关注了我一个?” 没等池骋说话,吴所畏就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一边低头滑开锁屏,一边说:“我帮你关注。”池骋淡淡地盯着吴所畏看了一会儿,一动不动地将手重重地按在对方的脑袋上,然后笑了。旁边看他们跟看偶像剧一样的闺蜜组又歪倒了一片。 吴所畏刚把手机还给池骋,柴鸡蛋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说:“我特么地才想起今天是520啊!你们俩再拍点福利呗!” 岳悦作为继柴鸡蛋后剧组里又一资深腐女,立马响应号召:“这个可以有!” 柴鸡蛋转向闺蜜组三个人,“你们说拍什么好呢?” 一直没说话的姜小帅开口:“要不就一个借位的接吻镜头吧。” 柴鸡蛋当即一锤定音:“我看这个行!就这个吧!” 吴所畏这才堪堪插上话来,有些无奈地道:“柴老师,好像我和池骋才是当事人吧。” 话虽这么说,吴所畏还是坐到了镜头里。池骋坐在吴所畏左边,一只手大喇喇揽住他肩膀,然后从侧面慢慢倾身去吻他的嘴巴。 吴所畏一动也不敢动,努力保持微笑看着镜头。心脏却快要跳到嗓子眼,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第一次觉得时间走得如此慢。 池骋察觉到手下人的僵硬,抬手拍了拍肩膀轻声命令:“放松。” 吴所畏脑子里一片浆糊,压根就没听见池骋说的啥。他机械地寻着声源看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以为是在提醒他起身,连忙喘了口气打起了哈哈,黑曜石一样亮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就是不看池骋:“已经好了吗,我都没注意。你靠这么近,刚刚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亲上来——” 池骋盯着他左眼角下的泪痣,语气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还没有。” 吴所畏一脸诧异,没明白池骋话里的意思。刚想问池骋,对方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猛地覆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巴。这一次,是真的亲到了。 吴所畏看向镜头的一双眼睛陡然瞪大,他这才回味过来,池骋刚刚说的是,柴老师的录像还没有结束! 旁边的姜小帅一脸不敢置信,卯足了劲儿,差点没冲进手机摄像头范围里。另一边柴鸡蛋举着手机的手则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池骋用舌头舔了舔吴所畏的嘴皮子,就退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回头问柴鸡蛋:“这个福利够有看点么?” 池骋会亲吴所畏完全是潜意识驱使的举动。他没想到,吴所畏脸上那颗圆圆的泪痣,平常看着挺普通的,凑近去看会那么勾人。 几乎是那一瞬间,池骋的□□就被吴所畏左眼角下的泪痣彻底挑起。平时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那一会儿已经完全烟消云散。 而从刚刚池骋亲上他,到池骋对柴鸡蛋说出那句话的时间里,吴所畏的心情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大起大落。这时候他已经近乎处于大脑死机状态。 当天晚上,微博上的池畏粉丝圈里突然就冒出一个不为人知小号。小号发了一条微博,后面一连跟了五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请叫我烟花总攻:[拜拜][拜拜][拜拜]如果池畏没一腿,劳资就没腿!!!!!” 而多年以后,当逆袭圈这个组织有了统一的粉丝名——裆妹以后,这个在逆袭圈里有些娱乐圈扒姐地位一样存在的神秘小号,被某个福尔摩裆扒出来是剧组里的第一女配角——岳悦的小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2节 ☆、女装 ?  后面结结实实吻上的那一幕自然没有放给粉丝看,柴鸡蛋只放了前面那一截儿,微博上的粉丝们就炸得跟爹娘都不认识似的了。 接下来排练的时候,排过几场吻戏以后,吴所畏也能镇定地做到脸不红地坐怀不乱了。当然,每次胸腔里那颗上蹿下跳的心脏还是小小地出卖了他。 又过几天,剧组上传了定妆照高清花絮,除了两对cp的互动,里边还多了池骋和郭城宇抱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吴所畏坐姜小帅腿上被搂住腰的画面。粉丝圈里邪教渐渐冒头。 当然,最让人兴奋的还是吴所畏骑在池骋脖子上。隔着厚厚的电脑屏,那股子宠溺劲还是挡不住地往外头涌。拍这个时候,吴所畏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竖着看个头也不算小的自己还要像年龄为个位数的正太一样,骑在池骋脖子上,心脏就跟着抖了抖。 池骋当场就有些不耐烦地往他屁股上拍一巴掌:“哪儿那么多废话呢?赶紧的,上来。“ 吴所畏乖乖上去了。池骋抓着他的两条腿稳稳地站起来时,吴所畏一扫前一秒的尴尬情绪,看着眼前两米高的人眼里的世界,觉得倍儿爽。最后都有点乐不思蜀,不想下来了。 粉丝们抱着手机和电脑舔屏时,吴所畏和姜小帅却待在学校教学楼里,旁边还围着坐了一圈他们的同班同学。因为班上临时有一个拍摄作业,他们俩和柴鸡蛋请了一个周末的假。 拍摄作业选的是社会上比较敏感关注度比较高的题材。最近全国各地醉酒女被陌生男人侵犯的事件多发,连续多次成了微博上的热搜。a大表演系一班的班长叫上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决定做一次“女大学生街头醉酒”的实拍,并且请来了编导系的朋友做导演。 拍摄地点就选在a大所在的大学城里,时间为晚上十点。如今一切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所有人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无法保证女演员人身的安全。众人有些一筹莫展。 负责出演醉酒女的女生反倒大大咧咧地安慰起他们:“没事儿,反正我戴了耳机,到时候情况一有不对,导演往对讲机里喊一声,我麻溜的撤退。” 班长还是拧着眉不松口:“拍摄地点后头那条巷子里的酒吧街挺乱的。” 吴所畏撑头看着姜小帅脑袋上那撮呆毛走神,突然眼睛一亮道:“找个人男扮女装呗!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这是个男的。” “这个成!只不过,”班长蓦地从椅子上直起身子,视线从面前一众人脸上掠过,“找谁呢?” 姜小帅有些幸灾乐祸地道:“谁提出来的就找谁呗!” 吴所畏瞪他,姜小帅毫不在意,心里算盘打得满当当的,回头拍几张女装照拿去找池骋,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谁料,吴所畏却表情严肃地道:“当然是要找长相偏女孩儿的。我这样的,除非不露脸,否则非得穿帮。”他话尾一转,指向姜小帅,“姜小帅这样的,白白净净的不用化妆就像女孩儿。更何况,姜小帅接的那个角色,有一场戏是要带假发穿丝袜的。这能提前让他适应适应。” 吴所畏平时和班长走得挺近,他和姜小帅拍网络剧的事班长都知道。这话一出口,在场的男生都还没有所反应,先前那个负责演醉酒女的女生就尖叫着凑近姜小帅:“大畏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小帅这五官长得比女孩儿还秀气,皮肤比女孩儿还嫩。”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几个小时后,姜小帅坐在女生寝室里,看着镜子里戴着黑色长发,穿着露肩的波西米亚风长裙,踩着一双坡跟的水晶凉鞋的自己,忽略旁边捂脸尖叫的女生和男生们愈发复杂的眼神,心里直翻白眼,暗骂吴所畏丫就是一白眼狼。 事实上,吴所畏瞅着姜小帅的目光也有些惊艳。他甚至开始暗暗担心起来,姜小帅这副模样会不会比女生更危险。吴所畏耿直的心里觉得对不起姜小帅,晚上更是隔得远远的,倍儿有精神地盯着姜小帅那儿的一举一动。 ? ☆、女友 ?  晚上九点整,路边的草丛里已经放置好摄像机。姜小帅踩着坡跟凉鞋,手里握着一个酒瓶,在昏黄的路灯下踉踉跄跄一身酒气。身后巷子里的不夜街灯红酒绿,来往的路人对着姜小帅频频侧目。吴所畏心下感慨,姜小帅这样子,扮姑娘怎么扮怎么像,估摸着自己在路上遇着了也认不出,就是有点儿高。 一个格子衫男生从姜小帅身边经过,又掉头退回姜小帅面前站住。吴所畏心神一凛,下颚绷得铁紧。姜小帅发挥表演系学生的专业素养,顺势捏着嗓子哽咽几声,然后蹲下来借用黑色长发遮去大半张脸。 男生跟着在他面前蹲下去,然后伸手,将姜小帅手里的酒瓶抽了出来。导演那边的笔记本电脑里,格子衫男生的声音飘出来:“女孩子一个人在路边喝酒不好,酒我帮你扔了。” 导演组的一众人的尔康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组里的重要道具扔到了黑漆漆的草丛里,然后走掉了。吴所畏反倒是松了口气。 班长特心疼地从身后的备用道具箱里勾出一个酒瓶,往里边灌满果啤。两分钟后,姜小帅一只手松松地撑在路灯杆上,半垂着头酥肩半露。四五个人从身后巷子里出来,其中一穿紧身工字背心和大花裤衩,脚上一双人字拖的男的转头对其他人嬉笑几句,停在姜小帅跟前。 同样是男的,吴所畏一眼就看出这人打上了姜小帅的主意。果不其然,那男的靠近去安慰姜小帅,一双手顺势就勾上姜小帅路灯下白皙的肩头。姜小帅暗地里直翻白眼,将这人上下十八代祖宗翻来覆去问候一遍。面上却仍旧表现出醉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无论男的问什么,姜小帅就只一个劲的哭,不说话。姜小帅人虽然长得秀气,声带却发育得很好,一开口就立马暴露了。渣男见姜小帅不说话,拿过姜小帅手里的酒瓶递到他嘴边上,姜小帅顺从地喝了几口。 见状,渣男又称要陪姜小帅一起醉酒。说罢,就举着酒瓶往自己嘴巴里倒去。姜小帅瞥见对方的动作,赶紧拦下,暗自卯足了劲儿要把酒瓶抢过来。先不说渣男这恶心人的间接接吻行为,要是里边的果啤被发现了,准坏事。 两人僵持之间,导演一发话,吴所畏就立马坐不住地领一帮高高大大的男同学冲了出去,将姜小帅解救出来。 姜小帅倒在吴所畏肩上破口大骂,肩膀上被渣男碰过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气上心头时,姜小帅又抓起手里的酒瓶灌上几口。吴所畏莫名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然而很快,吴所畏站在导演边上,看着两辆车在路边突然刹车,其中一辆白色宝马里下来的男人过去连哄带搂地把姜小帅往车里推,姜小帅却毫无反抗时,吴所畏终于明白哪儿不对劲了。 姜小帅已经醉了。至于姜小帅是被身上浓郁的酒气醺醉的,还是喝果啤喝醉的,鬼才知道。导演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吴所畏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吴所畏走到路灯下,目光第一秒竟然是盯着白色宝马后边停着的黑色大众看了几秒。黑色大众车窗关得严严实实,从外到里都黑乎乎的看不出个究竟来。他也没多想,径直就走到宝马车旁,一只手死死地压在半开的车门上。 事实上,吴所畏的池骋探测器是敏锐的。此时,那辆极为普通的黑色大众里面,打吴所畏从黑暗里走出来开始,视线就一直紧盯着他没挪开过的池骋,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子烦躁感,直接掐掉了手里还剩大半截儿没燃掉的烟。 此时开宝马的男人大半截身子都陷在车内,姜小帅已经完全歪倒在了后座沙发上。察觉到来自身后的阻力,男人心情不悦地转头,见是个看起来毫无背景的年轻学生,语气立马凶狠起来:“干嘛呢?” 吴所畏一米八的身高堵在车门前也遮掉了一大半路灯,他也不废话,利用身高优势将男人挤到一边,弯腰捞了姜小帅的两条手臂就往外头拽。这时候,导演组的男生也都赶到了这儿,齐齐站吴所畏后头给他撑气势。 男人顿时拉下脸来,他重重地掐住吴所畏的手臂地问:“这是干嘛呢?想从我车里带人走?” 比起吴所畏,他身后的班长身上的学生味儿更浓,第一次碰上这种强横粗鲁的人,还试图好声好气地跟对方解释。男人压根不吃这一套,目光阴狠地威胁道:“滚,这人进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了,要是再挡路,今天就一个都别想走了!” 吴所畏挣开被钳制的手,直接把姜小帅拖进怀里,一把搂住他抬起头丝毫不让步:“这是我女朋友!” 吴所畏惊天动地的话一出口,身后一众男生齐齐站在原地傻眼。男人极其不屑地打量他一眼,突然就恶狠狠地一笑,抬起脚重重地踹在吴所畏肚子上:“男朋友?那今天我就把她男朋友打没了!” 说着,又要抬脚,这一次的方向正对着坐在地上的吴所畏的脸上。吴所畏没料到一身衣冠楚楚开宝马的男人会突然动手,被踹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摔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吴所畏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歪在另一边的姜小帅有没有磕着碰着,完全忽略掉了那男人又一次抬起来的脚。这一转头的动作看得池骋是气极反笑。他在吴所畏搂着那女的还管对方叫女朋友时就坐不住了,弯腰出了黑色大众连车门都没关,就朝吴所畏这头走过来。 眼见着吴所畏被踢了一脚还不还手也不躲,只顾着去看那“女朋友”时,池骋心头的怒火越燃越旺,推开还傻愣在那儿的其他人,走到吴所畏背后抬起脚上一双质地坚硬的马丁靴,绕过吴所畏的头对着男人薄薄的皮鞋底毫不留情地踢了回去。 可怜男人被池骋脚下的力道踢得脚板发麻,那股子麻劲从脚板心窜上头顶。他直往后面踉跄了几步,忍住那条腿骨头里突如其来钻心的痛,才茫然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池,池少?” 地上的吴所畏表情也是一愣,半响才缓缓转过头往上去看去,视线掠过无比熟悉硬朗的下巴线条,绷成直线的嘴唇弧度,挺直的鼻梁,最后直直地望进那双日日夜夜徘徊在脑子里赶不走也挥不开的墨黑色瞳孔里。 而此时,那双吴所畏看了三年的眼睛里正泛着冰冷的光,眼角冷漠地下垂。吴所畏心里清楚地明白,这是对方勃然大怒时的模样。即便是这样,吴所畏还是紧紧地盯着池骋,眼睛里再也容纳不下其他。 他想,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清清冷冷的月亮悬挂在头顶上,温柔地倾泻而下。而他挂在心上的人,就站在铺满月光的夜空下,清清冷冷地看着自己。 ? ☆、冲击 ?  池骋没管旁边杵着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压迫了吴所畏一会儿,才一把将他拉起来。男人见这阵势,就明白自己坏事了,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吴所畏站起来后,顺着池骋冰冷的视线瞥见表情惊恐的男人,明明看上去就像个社会人,却对着还是学生的池骋用敬称。 吴所畏突然发力,对着男人身上重重踹了一脚,表情平静地道:“还不快滚!” 男人忍着腹痛没敢动,眼神下意识地看一眼池骋。池骋却在看吴所畏,目光深沉意味不明。吴所畏轻咳一声:“这还在学校里呢。”事儿闹大了不好吧。 池骋这才收回目光,神情冷漠地打发掉那个男人,又盯着吴所畏不说话了。将姜小帅扶起来的班长,以前见过池骋,试图打圆场。他试探着跟池骋打招呼,后者完全没理会。 班长有些尴尬地从两人愈发古怪的磁场附近挪开,招呼其他被池骋的气场镇住,还在那儿充当静物的人员:“收工了收工了,把拍摄器材都取出来吧。” 吴所畏这才转头冲班长喊了一声:“你们先把他送回我寝室吧。” 话一出口,池骋原本还古井无波地眼神立马就掀起了风暴。他上前死死地钳住吴所畏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女朋友?还住你寝室?” 导演组那帮还没离开的人彻底傻了眼,离那俩人有好一段距离的班长,都明显感觉到了池骋话里浓浓的火药味。 吴所畏却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暖黄色的路灯倒映在瞳孔里,衬得他那双大眼又明又亮。池骋不知不觉就松了手上的劲。 吴所畏掰开池骋的手,拉着他走到几乎要挂班长身上姜小帅面前,“你看看这谁?” 池骋眯眼,半天才脸色渐缓地吐出几个字来:“姜小帅。” 吴所畏扬着两道浓眉给池骋解释了一番整个经过。池骋一瞬不瞬地盯着吴所畏那双眼睛,以及左眼角下随着表情浅浅浮动愈发鲜活起来的泪痣,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个字。 班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骇和复杂,越看越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不对味儿。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地领着一群人扛着姜小帅走掉了。 市中心的公寓里头,郭城宇下身裹了条毛巾从浴室出来,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提示灯一闪一闪。他先是走到电视机前的矮桌上拿了打火机,点了跟烟放嘴里,然后才在床边坐下打开手机。 看见女装照片的第一秒,郭城宇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猛地吸了几口烟,脑子里来来回回只盘旋着一句话:“池骋我□□大爷!” 被人惦记了的池骋锁了车门,把那辆黑色大众丢在路边,跟着吴所畏步行回学校宿舍区。 他一双手插裤袋里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少整那些玩意儿,大晚上的,就是你一个男的在马路上喝醉了酒,也会被人直接拖车里办了去。一觉醒来屁股后面就多了个窟窿,谁捅的都不知道。” 吴所畏咧嘴笑了两声,“哪有你说那么夸张啊。要我今晚上在马路边走一宿,估计都没人来搭理吧。” 池骋一听就知道旁边这人没把自个儿的话给听进去。他眼角一压声音就严厉了起来:“要不我们俩现在就回头,我把你拖车里去办了吧。”有句话搁心里没说的是,这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招人。 吴所畏顿时就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闭上嘴巴消了声。他真的是不知道,池骋从什么时候起也喜欢开同性的玩笑了。接了网络剧这几天,池骋对他造成的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对方自身的问题,还是因为自己对池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打从心底里看待对方的眼光已经变了质。可他眼光变质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儿,都好几年了,怎么前些年就没觉得池骋这人这么放荡不羁呢。吴所畏百思不得其解。 ? ☆、工伤 ?  吴所畏赶在门禁前一刻钟里进了宿舍。平常老早就捂被子睡下的陈清华,难得还趴桌前看书。 吴所畏从他旁边过瞥了一眼,书页还是泛黄的那种。陈清华见眼前有黑影压过来,惊得立马回头。目光落到吴所畏脸上时,突然就磕磕绊绊地问了一句:“你,你脸上怎么了?” 吴所畏惊奇回问:“我脸上怎么了?” 陈清华却是半天也再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吴所畏没说什么,自己走到卫生间墙上的镜子跟前去看,一眼就看见自己额头边上破了个口子。 对着镜子使劲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在哪个环节中磕到哪儿了。吴所畏伸手去碰了碰额头,顿时龇牙咧嘴地缩回手。没发现时还没啥感觉,被惦记上后立马就痛得额角一抽一抽的。 不过,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和人打架,一打架就难免磕磕碰碰。也不是细嫩娇气的陶瓷娃娃,吴所畏随手从书桌边的屉子里摸出一个创口贴,就“吧唧”一下给按额头上了。 睡前例行每日微博一刷时,吴所畏看见好多粉丝在评论区里撒娇抱怨,他好久不更博,微博都长草了。 吴所畏数着手指头琢磨了一下,也不是很久啊。不过,转眼瞧见主页旁边孤零零的个位统计数,他想了想,就坐在灯下摆出一个有点儿委屈的表情,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自拍了几张。 五分钟后,吴所畏的微博更新了三张照片,边上还附带了俩字——“工伤”。 下一秒再刷新看,就发现照片下边的回复都误解了,以为他在剧组里排练受了伤,都叫唤着让池骋给吹吹、揉揉或者摸摸。 吴所畏暗自一笑,心里想着池骋那人哪能是你们这样就能叫出来的。却听见私信那栏突然响了一声,打开后上面跳出一句话:“工伤?还挺会博粉丝同情的啊。开视频我看看,伤哪儿了?” 发信人那一栏,赫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_池骋_。吴所畏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他往手机右上角瞧一眼,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半。 他又眨眨眼盯着发信人看了好半会儿,确定不是_池聘_也不是__池骋__后,吴所畏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激素正一个劲地往上飚。 池骋和吴所畏在宿舍楼下分道扬镳后,破天荒地掉头回宿舍里住了一晚。宿舍里那几个整天抱着电脑打游戏的哥们吓得差点齐齐丢了手里的键盘。 池骋也没说什么,轻描淡写地叮嘱了一句那仨“早点睡”,就拿了件衣服进卫生间冲澡。 卫生间的门刚关上,三个室友就极其默契地往队伍频道扔了一句“下线睡觉”,干净利落地关了电脑起身上床。游戏上其他人面面相觑,说好的决战到天明呢?!这还是平常那仨喜欢半夜下本的夜猫子吗?! 池骋平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吴所畏。他伸手碰了碰异常亢奋的下身器官,在黑暗里眯着眼回忆了一下自己有几天没让老二和右手一块玩了。回忆完以后,他也没急着去安抚,就让那根玩意儿一直昂着头,自己转而摸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看到照片上吴所畏那微撅着嘴带点儿委屈的小表情时,池骋心脏里软得一塌糊涂。与此相反的是,他身下的器官已经硬得一塌糊涂。 池大少难得经历上了一次人生中的后悔,虽然他这会儿是需要纾解,但一瞧见吴所畏额头上那创口贴,就完全没了心情。回学校时一路上挺黑,他竟然也没留意到吴所畏额头上有伤口。池骋有点后悔,就这么让那人走了是不是有点便宜他了。 眼下吴所畏还盯着手机发愣,池骋那边又蹦出一条消息:“不回?半夜刷微博被抓了个现成,还想装睡?” “……”吴所畏还真没这样想,沉默几秒,他发了句话回复池骋上句话:“都这个点了开什么视频,就是一条小口子,我都没感觉。明天还要去排练呢,睡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复,吴所畏在第十次下决心后,终于关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池骋一瞬不瞬地盯着吴所畏发来的那段话看了好半天,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退出了微博。 ? ☆、池哥 ?  隔天早上表演系有节大课,吴所畏洗漱完毕后,瞅一眼还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姜小帅,打消了叫他的念头,一个人出门了。 吴所畏刚到教室里,他们班班长就坐在第三排朝他使劲招手。上大课的这老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上课坐前三排的学生,考试都能加分儿。 吴所畏刚在班长旁边的空位上坐下,班长就追着他问:“姜小帅呢?怎么没和你一块来?” 吴所畏伸手揉了把眼睛,把眼里那点残留的睡意都揉散,这才抽空回答对方:“他睡觉呢,估计昨晚真的给醉着了。” 班长特夸张地嚷了一声,语气里还带着点儿愧疚。吴所畏没搭理他那演大戏似的表情,直截了当地打断他:“你到底要说啥?” 班长嘴边上挂着的笑容一僵,半响才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道:“池骋是不是喜欢下边带把的啊?” 吴所畏被这个话题给震了好一会儿,才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他:“你都在这学校待三年了,你有听说池骋和同性在一起过么?” 班长脑子里一道白光猛地劈过,他回想了一下昨晚两人诡异的相处模式,暗自“哎”了一声,敢情吴所畏这二愣子还不知道呢。要不怎么都说“旁观者清”呢。 班长脑内活动十分激烈,一个没留神那些话就从嘴巴边上溜了出来。吴所畏只听清了一句:“什么‘旁观者清’啊?” 班长望着吴所畏面露纠结之色。要说吴所畏这张面相特耿直的脸,还有个功能是让人一对上,就忍不住把心里那些实话都跟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此时,班长已经潜意识倒戈向了吴所畏那一头,他面对吴所畏,神情严肃地将双手按在吴所畏肩上,语气却虚得很:“大畏,我跟你说见事儿啊。你可一定要坐稳了。对了,那个你上次做心理测验测出来的承受能力是a还是b啊?” 吴所畏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吐出俩字:“是d。” 班长脚下一滑,要是手没撑吴所畏肩上,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吴所畏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逗你呢,我承受能力好着呢。说吧,什么事儿?” 吴所畏虽然脸上还笑着,心里却有了不小的疙瘩。他和班长三年同学,一见对方反应这么大,就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心里是真有事儿。 联想班长之前铺垫的问题,吴所畏现在还真有点儿“怕什么来什么”的复杂心情。他承受能力确实向来挺好,但前提是不触他底线。而现在,他的底线就是池骋。 吴所畏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班长就直视着他缓缓道:“其实……其实我——” “你丫该不会是看上池骋了吧?”至少在出声打断班长的那一瞬间,吴所畏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是极其脆弱的。此时,他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慌,真真切切觉得自己他妈就是个怂货。 三年来,班长第一次觉得自个儿确实看走眼了。压根没想到吴所畏还能有这样突破天际的脑洞,他一着急,就拔高音量吼了出来:“我是说我觉得池骋丫喜欢你!” 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讲台上刚放下公文包的老师饶有兴味地看向声源处。吴所畏和班长有些愣傻,刚刚那句话在他们俩的脑子里无限放大循环。 只不过,两个人循环的点完全不一样。班长想的全是“卧槽完了声音飚过头了”,吴所畏脑子里却只剩下“池骋喜欢我”那几个血红大字。 老师见气氛有些凝滞,试图用调笑的语气挽救一下:“第三排那同学说的池骋是谁呢?怎么听都不像是女孩儿名字啊。”说到“池骋”这个名字时,还特地咬了一下重音。 班长≈吴所畏:“……” 表演系同学:“……” 在a大,外系老师没听说过池骋这号人挺正常,但在a大,却是没有人不认识池骋的。 先前那一句,可能还有些人没听明白,如今老师又给重复一遍,池骋“喜欢”的对象还是表演系的系宝吴大眼。五秒以后,容纳了百来个人的阶梯大教室就炸成一锅粥了。 再过十分钟,“池骋喜欢吴大眼”这个事儿就会通过异常发达的信息网络围着整个a大绕上两圈,然后又是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班长表情愁云惨淡地看着吴所畏,说话还带着颤音:“卧槽大畏咋办,我听说京城那些道上的人都得管池骋叫一声池哥,我不会因为没管住自己嘴就见不着明天太阳了吧?!” 吴所畏忍不住抹了把脸:“节哀吧。天气预报说明天雷阵雨。” ? ☆、番外二:定妆照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我说总字数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劲呢…… 我漏掉了一章/(ㄒoㄒ)/~~ 就当番外看看吧 这一章内容时间线为第七章之后和第八章之前 改了一下第八章的标题 那天从工作室出来后,郭城宇当即就邀请吴所畏和姜小帅去自己开的酒吧里玩。池骋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最后竟然也没有开口阻拦。 要搁平时酒吧营业时间段,郭城宇那酒吧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关起门来一个比一个能玩。现在大白天的,酒吧里什么人也没有,倒也可以过去坐坐。 四个人就开着车直接往郭城宇酒吧里去了。去酒吧自然就少不了要喝酒,这两瓶酒灌下来,四个人之间就随意了不少。池骋因为要开车,只抿了抿沾了点酒气,然后就架着腿靠在沙发上抽烟。 另外三个人里,酒量最浅的是姜小帅,简直就是“一杯倒”,手里的杯子刚放下,整个人就晕乎乎地趴桌子上,顶着脑袋正上方一撮直立的呆毛安静地打起吨来。 郭城宇瞅一眼姜小帅整个人埋臂弯里后,露出来的乖巧好看的半边脸,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目光黏在姜小帅周身好长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是吴所畏,几杯酒下肚后,他还挺硬气地和郭城宇玩了几轮划拳,然后才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地站起来,摇摇摆摆地晃了两步才站稳。 池骋掐掉手里的半截烟,看着吴所畏睁着一双迷蒙大眼,晃悠着身体往前走,赶紧抓住他手臂问:“这是往哪走呢?” 吴所畏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响,才缓慢地回头朝声源看去,却并不回话。池骋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喝得脑子都钝了。看来以后得少让他喝酒,次数多了还不得把人给喝傻了。 池骋抓住吴所畏的手臂朝自己这边一使力,就把吴所畏拽到了自己旁边的沙发上。他把吴所畏的脸转过来,看着他缓声道:“哪儿都别去,就乖乖坐这,听到没?”末了,还伸手拍了拍吴所畏的脸。 吴所畏眼神里早没了焦距,偏偏又像是听懂了池骋的话,还真就乖乖地挨着池骋坐那儿,一动也不动。郭城宇冲他招招手,吴所畏脑袋都没往那边偏一下,看得郭城宇在一旁是直啧啧称奇。 回学校的时候,池骋和郭城宇一人手里搂一个,把吴所畏和姜小帅送回寝室。门是陈清华开的,他一见高高大大堵在门口的两个男人,立马就缩回床上角落里去了。 池骋对吴所畏宿舍比自己那压根没住过几次的宿舍还熟悉,本想将吴所畏放床上去,扫一眼又高又窄的床位后,只得拍了拍吴所畏的脸叫醒他:“畏畏,乖,先起来,自己爬床上去。” 那边郭城宇叫醒姜小帅以后,姜小帅眼神里一片清明,郭城宇一瞬间还以为姜小帅演技超群。等姜小帅自己乖乖地上床躺下来后,却又是郭城宇怎么弄都弄不醒了。 就这么一会儿,郭城宇就听见池骋叫“畏畏”,回头就有样学样地叫了一声,然后冲着池骋就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挑眉。池骋却是难得地没理会对方的挑衅,有一瞬间的愣神。 刚刚那声“畏畏”完全是下意识地冲口而出,池骋自己也没注意到。就像是积压在心底已久的称呼,就像是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他本来就是这么叫的。 池骋拧着眉“啧”一声,他怎么就觉得,刚刚郭子喊的那声“畏畏”那么欠操呢。此时已经背对着池骋走到宿舍门口的郭城宇,突然就接受到了来自后背的一股寒意。 再见面时,吴所畏和姜小帅两个人对着郭城宇都随意了不少,姜小帅的毒舌属性在郭城宇面前一览无余。虽然近距离接触以后,发现池骋也并不像学校里传闻那样可怕,姜小帅跟池骋讲话时还是时刻感觉得到,池骋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爷们气势。 拍定妆照这天,郭城宇坐椅子上抬头仰视姜小帅,原本比郭城宇矮上至少十公分的姜小帅,如今手抓着郭城宇脖子上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看他,顿时觉得大快人心。郭城宇只一眼就看穿他脸上的想法,略纵容地掀了掀嘴角。 接下来吴所畏和池骋就没这么顺利。在柴鸡蛋和导演的要求下,吴所畏被池骋按椅子上坐下后,又把两条腿岔开。池骋就站在吴所畏两腿之间的空隙里,一只手将吴所畏的左腿抬至自己的腰上。 吴所畏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要搁哪儿了。池骋握着他小腿肚子时传来的灼灼热度,在脑子里被无限放大。还有双腿之间,池骋只消再往前走一小步,对方的膝盖骨就会隔着薄薄的裤管蹭到他下身。 然而这还不是最后一步。池骋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后,又跟没事人似的扬眉看向吴所畏,“手没地儿放?” 吴所畏瞧见对方的目光,心里就一阵发虚,直觉告诉他应该立马摇头否定。池骋却并不在意吴所畏的回答。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动作自然地就将吴所畏的右手搭自己腰上。 吴所畏心里一个激灵,却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怂样。即便是轻轻搭在腰间,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手底下池骋绷得紧紧的腰线和明显的肌肉贲发感。 吴所畏还在满脑子腰线和肌肉的时候,池骋又抓起他的左手,然后淡定地把他的左手放到了自己下身。这一下吴所畏怂得差点没丢掉祖宗手把手传下来的姓,直接改叫自己“有所畏”。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猛地断掉,吴所畏抖着手往回缩,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干嘛?” 池骋压根没给他缓神的机会,一把抓住那只抖得跟筛子似的手,又一次按回了自己的裤裆上。任吴所畏怎么剧烈挣扎,池骋都重重地将他的手压在裤裆上不松手。 姜小帅在场外同情地看一眼吴所畏,心道池骋这人还真是够狠的。也就是这一眼,姜小帅凭借着自己gay的直觉判断出,池骋这人对吴所畏的企图还真不只是一点儿,偏偏大畏那个傻子暗恋人家那么久,硬是没给看出来。 这边吴所畏急得满头大汗,正想歇歇缓口气,脸却腾地一下红了。池骋的下身因为他挣扎时又是摩擦又是轻蹭的,竟然在他手底下起了不小的反应。吴所畏顿时顶着张大红脸僵在那儿不敢动了。 池骋压下心底那点心疼,低低地嗤笑一声:“这样就跟要了你命似的,你以后还怎么拍啊?”他将手从吴所畏手上挪开,转而捏住吴所畏的下巴,欺身靠近后细细看了眼对方满是汗的额头后,一脸轻描淡写,“要不还是让蛋蛋另找个不直的来演算了吧。” 池骋说这话,笃定地是表演专业的吴所畏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拍戏机会。而吴所畏也确实绞着一双浓眉拼命摇头,继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平静下来。 池骋不知道的是,吴所畏听了池骋的话以后会那么着急,完全是无法想象换人以后眼睁睁地站在外边看着别人和池骋拍这样的亲热戏。 只要一想到别人的手放池骋裤裆上,池骋身下还特配合地跟着就抬头时,吴所畏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至于他在摸到池骋那玩意儿时会那么紧张,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羞耻心。他实在没把握自己那玩意儿会不会什么时候,一个没留心突然就自己抬了头,要知道,池骋的膝盖和自己的裤裆中间也只隔了不到三厘米啊!? ☆、膈应 ?  事实上,吴所畏并没有对这个八卦每秒惊人的扩散速度投以多大关注。郭城宇还没回来,姜小帅就跟着放假。吴所畏原本打算一下课就去工作室排练,却还是忍不住抽空回了寝室一趟。 姜小帅刚刚起来,正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抹洗面奶,听见门口响动就第一时间把头探了出去。 吴所畏努力试图平静一下急促的呼吸,却依旧复杂神色里难掩激动,“班长刚跟我说了件事儿!” 姜小帅顶着一张覆满白色泡沫的脸,唯一露在外边的双眼茫然地瞪着他:“说啥啦?表白啊?” 吴所畏紧张到大脑完全过滤掉姜小帅的后半句,也不怪对方语气敷衍了。他使劲抓了两下头发,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说池骋他妈的喜欢我!” 姜小帅顿时脸部表情彻底麻木。他连着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翻了个白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四八四撒哟?” 直到坐上公交车,吴所畏还耷拉着脑袋沉浸在姜小帅给他带来的沉重打击中。 姜小帅说那样的话,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嘲他想太多。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信班长,还是与池骋见面次数大大越过班长的姜小帅。吴所畏潜意识里头,不想放过手里抓住的任何一丝曙光。 殊不知,要是姜小帅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早就无语地对着他脑门毫不留情地就是一巴掌了。 姜小帅的言下之意是在嘲笑吴所畏非人般的迟钝,这种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他却还要从外人口中得知。虽然,所谓的“明眼人”也仅仅限于剧组除俩当事人外的几个演员。但是三年同寝的默契摆这儿,姜小帅解释的事就这么被搁一边了。 吴所畏进工作室的时候,柴鸡蛋坐在沙发上招呼他:“大畏来啦,快过来。” 吴所畏看一眼柴鸡蛋对面坐着翻杂志,听到声音也没抬头的池骋,更加没信心和丧气了。这哪能是看见喜欢的人来的表现啊。 他走过去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柴老师”。 柴鸡蛋有些奇怪,平常吴所畏和池骋来排练时,哪天不是朝气蓬勃笑容满面看着特讨喜,今天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她神色关切地问了一句:“哎,这是咋啦?学校里遇上什么事啦?这么没精神。” 吴所畏小小地“唔”了一声,避重就轻地将这话题给带了过去。和柴鸡蛋说话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前者那句话刚问出口,池骋的目光就从内容极为无聊的杂志上落到了他脸上。 池骋一双眉拧起来,昨晚上还往微博上发自拍卖萌,一个上午没见就焉成这样了。他把腿上的杂志丢一边,拿着手机起身朝外边儿去了。 走到平常抽烟的位置那儿,池骋滑开手机锁屏,拉出联系人界面,找到表演系的一个哥们,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那哥们接起来后,刚热情洋溢地叫了声“池哥”,池骋就打断他的话:“你们系里今早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哥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特震惊:“卧槽不是吧,这池哥你就知道啦?” 池骋有些不耐地“啧”一声,“知道个屁啊。知道我还来问你?” 哥们心虚地“哦”了一声,料想池骋一定是不在学校却听到了少许风声,特地找人问来着。只是学校里听八卦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挑上他了呢。 他斟酌着词儿道:“也就一个小八卦,池哥你听了可别生气。也不知道谁呢,不知道池哥你不喜欢男人,还在学校里传这种八卦。” 池骋颇有兴味地挑起嘴角,这下可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本以为是传的吴所畏不好的事儿,才让吴所畏心情不好。却没想到是他自己和别人的八卦。 却又听那哥们道:“有人说,池哥你喜欢吴所畏。” 池骋嘴角绷紧,上一秒还挺正常的脸色陡然就阴沉下来了。吴所畏竟然因为这种事就不高兴。 头一回被人嫌弃到这地步,还是自己惦记好几年的宝。池骋气得心里头直冒火,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把丫直男体质送去回炉重造。 十来分钟以后,池骋进屋来的时候,吴所畏看到的就是对方阴着脸眼角漠然下垂的样子。每回池骋露出这样的表情,吴所畏都特识趣地不去招惹他。 这样想着,吴所畏默默移开了自己对上池骋的目光。池骋将吴所畏脸上的细微变化全收入眼底,心里冷笑一声,就是这么个放在身边两年舍不得下嘴的宝,现在还学着躲他了。今天他还就非得下一回狠手,让吴所畏这直男体质好好被膈应一把。 ? ☆、番外三:一世尘梦(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摸鱼 与正文无关 懒得再去开坑 以后的青宇梗都塞这做番外 这个是大宇的泪痣梗 传说有泪痣的人是因为上一世欠下别人三世情 这是第一世 青王爷和宇公子 王朝十九年初,天下已定,皇帝兢兢业业治国安邦,国朝上下多年不见战火,家家和乐融融。百姓不愁吃穿,日子富余,就爱唠嗑家长里短。 而近来这些日子,皇城脚下的百姓们整日挂在嘴边的却是有关皇室成员的家长里短。原因无他,只因为皇室中唯一一位已过适婚年龄仍尚未成婚的王爷,终于被他同父异母的皇兄——当今的圣上催婚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王爷也是一众王爷中样貌最为好看的,明着暗着恋慕他的姑娘和公子能从京城的北门排到南门。 王爷名讳为王青,所有王爷中位排第七。当年先皇在世时,这位便是最早封王的皇子,先帝取七皇子名字中一个“青”字,赐为青王,并派遣身边最得力的大公公亲自监工,人在京城里修建了第一座王爷府邸。 青王为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子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里算不得什么皇城秘辛。甚至于还有这样的传闻,说是当今圣上的皇位是青王拱手让给了自己的皇兄。当年先帝辞世前,心中属意的皇位继承人理应当是青王,而不是二皇子。 这件事确有其事。当年先皇辞世前一晚,所有皇子都跪在龙床帐后表孝心。先皇亲自将青王招入帐内,命大公公宣念提前拟好的遗诏。 青王当即坦然表示,皇位交接本就应当按照皇子们的排位,他一个七皇子哪里有直接跨过前面的皇兄们继承皇位的道理。 先皇无奈却又了然地一笑,百般纵容的话里,竟是对七皇子脾性十分了解:“朕就知道你无意继承皇位,本就是不抱希望地一试,却没想到你还是拒绝得如此干脆。懒便是懒,还找什么借口。” 老皇帝白着脸咳嗽几声,又道:“你自小聪慧过于其他兄弟,母妃又早逝,朕自是对你照顾爱惜多于其他皇子。如今你不愿继位,日后便好好辅佐你的二皇兄罢。” 先皇说这话的时候,二皇子跪在帐后心神一凛。即便是病卧龙床,老皇帝的龙威依旧不减当年。二皇子心中如明镜,知道先皇这话既是说给七皇帝听,也是给自己的警示。 二皇子能坐稳皇位,也不是愚钝盲目之人。登基以后,他牢记先皇的旨意,多和这位七皇弟亲近。而他也确实发现,在治国政事方面,自己有时候确实不如七皇弟。 故而,当今圣上也如同先帝那般,对青王百般纵容,甚至为有过之而不及。只为了自己那位七皇弟心情尚佳时,能帮着瞧一瞧底下臣子们递上来的奏折。 而青王虽然地位尊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从来不会仗着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宠爱,做出嚣张跋扈的事来。不,其实嚣张跋扈还是有的。 此时,大门紧闭的书房里,年轻的皇帝有些头疼地望向那懒懒地靠在软塌上半阖着目的人:“前些年玩心重也就由着你去了,今年你必须得给我把王妃娶了!” 王青早已经习惯皇帝在他面前满口毫无形象的“我”字,头也不抬地把玩着手里的国玺道:“我不喜欢女人。” 皇帝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半响咬牙道:“两日后,你皇嫂设宴于宫中后花园,宴请对象为京城里各户公子小姐。你来走一趟,若没有看中的,王妃一事我也不再提。” 王青心里顿觉好笑,自家这位皇兄近来为了他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想来答应也无妨,便浅浅点了个头,起身放下玉玺,告退离开了。 京城冯府大门外。冯建宇匆匆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递给一旁守着的下人,抬脚就往府里头走去。 他本是应了京城几个公子哥的邀去喝酒,却未想到屁股刚粘上圆凳,冯夫人就派了人来请他回去,说是翦宁又闹了脾气,嚷着要见兄长。 冯建宇本就有些厌烦于这些酒会,二话没说,放下刚挨到嘴边的酒杯,起身告了个罪就离开了。 此刻,他穿过小花园,走到冯翦宁的闺房前,对着守在门外的贴身丫头挥挥手示意对方先下去,然后推门入内。 冯翦宁是冯建宇的孪生亲妹妹,两人生得七八分像,尤其是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只是冯建宇左眼角下天生就带着一颗褐色的泪痣,冯翦宁脸上却干干净净。 冯建宇绕到屏风后,坐在床边哭成花猫脸却依旧不失清丽的冯翦宁,正睁着她那双大大的杏眼委屈又期待地看过来。 看仔细来人后,冯翦宁立马就扑进冯建宇怀里蹭起眼泪来。冯建宇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问清楚事情缘由。 原来是当朝皇后以赏花为由宴请所有朝臣家中的公子千金,如今命妇小姐们私下都在传,明着说是赏花,暗里却是在为青王选妃。 冯翦宁嘟囔道:“前些日子感染的风寒一直没好,母亲就不让我去。” 冯建宇暗自扶额,虽然并未见过那青王,但也听说过对方俊美无双,而眼下他怀里这个,便是那王爷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只是冯翦宁不知的是,冯夫人一直将这个女儿放在心尖上,不忍看着女儿嫁入皇室受罪,风寒只是找的借口而已。 冯建宇一本正经地顺着母亲的话道:“不去便不去罢,万一将风寒传给了旁人,皇后怪罪下来,回头父亲在朝堂上也不好做人。更何况,”他哄着冯翦宁,“不就是一个青王,咱还稀罕不成?” 冯翦宁当即跺了跺脚,回得斩钉截铁:“稀罕!” 冯建宇:“……” 冯翦宁见哥哥无话可说,突然就歪着头看冯建宇,语气里尽是可怜巴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只要哥哥愿意帮我。” 冯建宇一见冯翦宁这副无辜至极的神色,就暗道了一声不好。果然,又听冯翦宁道:“我和哥哥生得七八分像,哥哥扮成我的样子替我进宫,定没有人发现得了,母亲也再没有理由阻拦……” “……”冯建宇拒绝得十分坚定。 冯翦宁急了:“哥哥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宫里人并未见过我。更何况,哥哥虽然五官偏俊朗,但上了妆就会和我一模一样。” 冯建宇默默抹了把脸,推开还红着眼圈的冯翦宁,转身就走。 当日,冯翦宁便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反反复复地哭得不停歇。几个时辰后,冯夫人听着门里面近乎哑掉的声音,心疼得连“除了进宫,什么要求都应你”这样的话都冲口而出。 隔着一道门,冯翦宁立马破涕而笑。片刻后,冯夫人便作为冯翦宁的说客出现在了冯建宇的书房里。 “……”冯建宇也有点儿委屈,“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扮成姑娘家?” 冯夫人:“就这么由着你妹妹闹也不是办法啊,回头老爷看见了,又该发脾气。老爷一发脾气,就责骂我管教不淑。老爷责骂完,就必定会对我心凉。老爷心一凉,就必定会过家门而不进,转而上隔壁街上的青楼里过夜。老爷一进青楼,隔天你们二娘就进门了。二娘一进门,我这个糟糠之妻就要被赶回娘家——” 冯夫人一边拭泪一边悄悄抬眼瞥他。冯建宇额角跳了跳,心一横道:“……只此一次!” 冯夫人立马笑得如春风拂面,还颇为感慨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 由此看来,冯翦宁磨人的功夫简直深得她娘真传。冯建宇有点心疼他爹。 ? ☆、开窍 ?  吴所畏眼瞅着池骋似乎平静了下来,抱着剧本就眼巴巴地凑过去问:“今天排哪场?” 池骋粗砺的视线往剧本上一扫,刚要指着那场床戏说就这场,柴鸡蛋就提了几个纸袋过来放他们面前:“你们俩先去隔壁试试这几件衣服。” 池骋手里动作一顿,深深地看了吴所畏的后脑勺一眼,先对方起身拎起那几袋衣服往隔壁去了。 隔壁小房间里,纪假仙刚把穿衣镜挂上。见他们俩来,就接过池骋手里的袋子,翻出一件外套递给池骋,示意他穿上。 池骋转手将外套塞吴所畏怀里,脱下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丢一边去。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他也不动手去接吴所畏手里的衣服,只微举着双臂冲后者抬抬下巴。 吴所畏对池大少的用意心领神会。这是少爷脾气上来了,又想逮人来跟前伺候了。 吴所畏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伺候对方把外套穿上。靠近池骋胸膛时,吴所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与池骋身上浓郁的荷尔蒙气息隔绝开来。 纪假仙的声音及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大池穿这衣服还挺瘦的啊。” 吴所畏一边帮池骋把衣服两边拢过来扣上,一边随口接道:“最近不就流行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么。” 纪假仙双手抱胸笑了起来。池骋低着头看吴所畏帮自己系扣子时露出的好看的侧脸线条,先前心里头攒那么久的火气一下子就给浇没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婚后日常。 他面带调笑意味地给了吴所畏一个小耳刮子,看吴所畏扭着脸往后边躲手却握着自己的衣服扣子一直没放开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先前那些怎么狠怎么来的想法在吴所畏的笑脸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轮到吴所畏试衣服的时候,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池骋勾着嘴角目光如炬地看他,虽然那些惩罚在对方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就这么给胎死腹中了。但是,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池骋绝不会心慈手软。 吴所畏抱着白衬衫想找个没人的地儿换上,池骋不轻不重地瞄他一眼:“转啥转,就在这儿换。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吴所畏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当着面儿换衣服对方没反应,他还怕被池骋给看硬了呢。吴所畏小声嘀咕:“那男的也有不爱看姑娘的啊……” 纪假仙立马知趣地应一声:“也对,我站这儿看大畏脱衣服好像确实不太好呢。” 吴所畏连忙点头,脚下的步子刚抬离地面还没迈出去,却又听纪假仙眼神真诚地留下一句“那我出去你再换吧”,转身就出去了,还特好心地随手帮他们带上门。吴所畏瞪着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 接下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条纹t,又飞快抓起衬衫往身上套。池骋站在旁边看得都快气笑了,他死死握住吴所畏忙上忙下的手,语气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吓得吴所畏眼皮一抖:“你着什么急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裤子都没脱还指望我吃你?” 吴所畏话都说不利索了:“光,光天化日的别耍流氓成吗?小心我报警啊。” 要搁平常,池骋听吴所畏说这话立马就能听出不对味来。这哪能像直男说的话啊。这样的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在勾引人啊。只是眼下池骋以为吴所畏是受了上午那事的影响,脑子里才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同性之间的事。 他没说话,手从吴所畏小臂上挪开,要帮吴所畏穿衣服。吴所畏抵死挣扎,池骋板着脸喝一声:“别动!”吴所畏立马不敢动了。 池骋嗤笑着往吴所畏脑门上敲了一下,“你是傻吗?这是衬衫,要解扣子,你一个劲地往头上套干嘛?” 吴所畏一愣,将池骋的话回味一遍后,顿时羞愤欲死,垂着头说什么也不肯抬起来,露在空气里的两只耳朵慢慢爬上红色。池骋从身后把吴所畏的身体扳正,帮他穿上衬衫后,又两条修长的手臂从对方双手腋下穿过去,帮他从上往下把扣子一粒粒扣上。 纪假仙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池骋双手呈背后环抱式,将吴所畏搂怀里帮他穿衣服。吴所畏像娃娃一样乖乖地抬着手臂,一动也不动,耳根子却红得鲜艳欲滴。纪假仙撩了撩自己得齐刘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你们直男都是这样帮人穿衣服的啊。” 吴所畏听见声音后,条件反射般地想推开池骋,两只手的手肘却猛地抵上池骋硬邦邦的胸膛。吴所畏满脑子都是池骋脱掉上衣后露出的结实肌肉……池骋却跟没事人似的把手缩回来,推推吴所畏示意他到镜子跟前去照照。 吴所畏心不在焉地站到镜子前,柴鸡蛋和林推推仿佛掐准点儿一样,就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进来了。柴鸡蛋和林推推两个人围着吴所畏身上衣服评头论足,吴所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吴所畏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开窍了。这还是刚刚纪假仙那句话让他瞬间清明了不少。先前神经紧绷时还以为纪假仙调侃的是他,转而又想到帮忙穿衣服的是池骋不是他自己个儿。吴所畏突然就回味过来了。 他想了很多,想了纪假仙刚刚那句玩笑话,想了这几天的排练里那些个接吻部分,想了那天晚上池骋捏着他下巴质问姜小帅是不是他女朋友时脸上黑沉的表情。吴所畏陡然意识到,池骋喜不喜欢他并不是班长或者姜小帅说了算,这事还得他自己亲自去发掘体会。 想通以后,吴所畏对着镜子咧出了一口白牙。池骋将柴鸡蛋和林推推赶一边去,上来就拉吴所畏的裤头。一边拉还一边道:“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没什么。”吴所畏瞅着池骋的动作,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当然,这回的紧张不同于以往,除了紧张以外还带着一点期待。他伸手作势要去挡池骋:“你扯我裤头做什么?” 池骋语气挺自然:“衬衫还是塞进裤子里好看点。”随着话音一块落下的还有池骋抓着衣服边一块往裤头里伸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吴所畏脑子里只剩下满屏滚动的“卧槽”俩大字。他眼睁睁瞅着池骋借着帮他塞衣服的由头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手心手背时不时地摩擦他的小腹。吴所畏一边暗搓搓地提气缩腹,一边假惺惺地不满道:“这儿这么多人呢。”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3节 池骋帮他塞好衬衫边后,听见这话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那一眼他妈的看得吴所畏异常心惊肉跳。回过神来时,就连池骋转到他身后往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也没太在意。吴所畏满心肯定,刚刚那一秒,他在池骋深潭般的眼睛里真真切切看到了几丝笑意。 当天晚上,百度gay吧的首页冒出一个贴子,楼主id是一串乱码一样的英文加数字,连头像也没有,怎么看怎么像僵尸号。唯独让人注目的贴子的内容:“求问,如果我哥们突然从背后搂着我,手把手帮我穿衣服,以塞衣服边为理由把手伸我裤子里去,还会一个劲地看着我笑,是不是喜欢我!!!在线等,急!!!” 姜小帅一边舀西瓜吃一边翻白眼,“你这也忒明显了点吧。你语文老师没教你‘是不是’后边应该打问号而不是感叹号吗?还有,这句‘一个劲看着我笑’里头的‘一个劲’是你自己添的吧?” 吴所畏摸着脑门嘿嘿一笑。 ? ☆、记录 ?  早上起来的时候,姜小帅被头发乱七八糟眼底一片青黑的吴所畏给吓着了,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睡意彻底烟消云散。他抓住路过的吴所畏的手,连名带姓地喊:“吴所畏,你一夜没睡?” 吴所畏眼皮耷拉下来,仅仅靠着自个儿那点意志撑着:“没啊,睡了俩小时吧。” 姜小帅:“不是,你干啥去了啊?比我这个网瘾少年还拼!你没事吧?上午的课要不要请假啊?” 吴所畏掀起眼皮瞄一眼姜小帅白皙的脸,“这都最后一节课了,要是请假李老头不得记我一辈子。”他随后拉过一把椅子靠坐下来,长叹一口气,“昨晚上和贴吧上的人聊了半宿。我他妈现在敢肯定,池骋丫绝对对我有想法!” 姜小帅:“……你就想这个想了大半夜?” “哪能啊?”吴所畏说完这话,又叹了口气,“我是想啊,池骋不是喜欢我吗?可为什么又一直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要说怕被我拒绝吧,他池大少也不是这么个怂人啊。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池骋故意不说,丫等着我去主动呢!” 姜小帅小声嘀咕一句:“你倒是真用一晚上就给想明白了。” 吴所畏没听见对方说的什么,一直埋在自己的情绪里,“我可不能闷声吃大亏。于是啊,我就翻来覆去想了半宿,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丫开口。” 姜小帅:“……那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吴所畏忍不住抹了把脸:“……没。” 姜小帅:“……”真是,要操碎了心啊。 后来上课的时候,吴所畏到底还是没能撑住,趴姜小帅旁边睡了整整一大节课。期间,姜小帅收到柴鸡蛋的短信,让他们下午抽空赶去剧组开个小会。 下午,吴所畏和姜小帅如期赶到工作室。柴老师和导演还有点工作没理清楚,让他们俩先到隔壁休闲娱乐室歇一会儿。吴所畏和姜小帅去的时候,池骋和郭城宇就站在里边打桌球。 先看到他们的不是背对着门口的池骋,反而是隔好几天没见,戴着墨镜扎着小辫的郭城宇。吴所畏挺自然地跟郭城宇打招呼:“郭子,你那些工作都完了啊?” “是啊,刚搞定,柴老师就把我给叫过来了。”他将球杆往旁边的墙上一靠,冲池骋摆了摆手意识不玩了,边从桌球台边走开边对吴所畏边上的姜小帅打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吴所畏刚反应过来,就看见姜小帅顶着脑袋上那撮呆毛挪着步子往郭城宇那方向过去了,不同于以往的冷淡,脸上还带了点笑容。吴所畏大感惊奇,下一秒就听见郭城宇一边勾着对方肩头一边歪头问:“昨儿个那西瓜好吃吗?” 姜小帅竟然没打掉郭城宇的手,反而眯着眼点头,脑袋上的呆毛跟着一动一动的。吴所畏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他就说,怎么姜小帅前天嘴上还嫌宿舍楼下超市里的西瓜太贵,转眼就给吃上了。敢情昨晚上姜小帅在他旁边吃的那西瓜是郭城宇送的啊。 吴所畏扭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池骋,这会儿也不纠结表白那点事了,拉着池骋皱眉就问:“他们俩关系转变得会不会太快了点儿啊?” 池骋盯着他的脸语气平淡:“哪快了,姜小帅没跟你说么?” 话刚脱口,眼见着吴所畏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随即就走过去问郭城宇要了对方手机来。池骋一招手,吴所畏就往手机屏那儿凑了上去。 看着池骋手法特熟练地输入郭城宇手机的屏保密码,然后点进后台运行的微信界面。再一回想刚才要手机时,郭城宇问都没问对池骋盲目信任的模样,吴所畏当下心里就有点别扭,池骋这是应该对待自己喜欢人的态度吗…… 吴所畏越想越憋屈,当下轻咳一声问池骋:“郭城宇就这么放心你看他手机?你们俩课真够随意的啊。” 池骋头也没抬语气熟稔地道:“我也没少拿他手机玩,他微信上和哪个妞的聊天记录我没看过啊。” 吴所畏:“……”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池骋这丫是真喜欢他吗!真心的吗! 过了一会儿,吴所畏还兀自沉浸在自己那点心思里,池骋把手伸到他脖子后面捏了一把他的后颈肉:“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吴所畏被池骋捏地脖子后面一整块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忙缩了缩脖子表情严肃地道:“没,没啊,你让我看什么来着” 池骋指了指手机屏上的聊天记录界面,“这是郭子和姜小帅的聊天记录。” 吴所畏凝神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了一大跳。他看着下方直逼三位数的页数有些瞠目咋舌:“这是郭子和小帅的聊天记录?翻了这么多页?他们俩什么时候加上的微信好友啊卧槽!” ? ☆、火锅 ?  柴鸡蛋把所有工作人员和主要演员叫一块来,是因为剧组终于要开始正剧的拍摄了。这月底a大表演系整个学期的课程正好结束,柴鸡蛋和导演商量一番,就把进组时间定在了下月初。顺带着还提了提吴所畏和池骋剃头的事。 吴所畏一听要剃头,就把之前发生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一门心思都放自己头发上了。柴鸡蛋像是看出了吴所畏的心思,故意开玩笑道:“大畏啊,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珍惜你的头发啊,它待你脑袋上的时间不长了。” 吴所畏顿时觉得头皮上一阵凉意,赶紧伸手往自己脑袋上摸去。入手后发现还是一片毛茸茸,这才松了口气。池骋被对方这没出息的样子给逗笑了,他安抚性地拍拍吴所畏的肩膀对柴鸡蛋道:“行了行了,别吓唬他了。” 柴鸡蛋没说话了,纪假仙看着池骋把吴所畏护得跟什么似的,夸张地搓了搓双臂上的汗毛,然后咬着重音道:“你们家大畏是畏三岁啊,这也能给吓唬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所畏被纪假仙的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没作声。池骋左手还搭在吴所畏肩上,又扬眉朝着纪假仙的方向举起右手来,“找打是不是?” 纪假仙一边笑一边往后挪:“不敢不敢。” 柴鸡蛋看着他们几个闹,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纪假仙道:“仙儿啊,你那助理找得怎么样了?” 提到工作上的事,纪假仙立马敛了酒窝坐直身体道:“柴老师您放心,已经找到人了。进组那天会跟我一块儿来。” 柴鸡蛋点了点头,又和所有人进组那天的准备工作,以及工作上的一些细节问题,就放吴所畏他们几个离开了。 郭城宇前两天刚提了辆新路虎出来,把吴所畏和姜小帅赶车上去,说是要带他们去喝酒,给池骋和吴所畏短命的头发弄一个践行会。 值得一提的是,姜小帅本来乖乖跟着吴所畏往后边的车门走去,郭城宇却半路截下姜小帅,把他拉上了副驾驶。姜小帅心里虽然想和吴所畏坐一起,但是一想到池骋那煞人的眼神,就作罢了。 不过心里头还是堵了口气,姜小帅看一眼旁边驾驶座上还戴着圆墨镜的郭城宇,伸手就把对方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给扒了下来,毫不客气地道:“大爷,您开车还待墨镜,也不怕把车开到沟里头去?” 郭城宇罕见地没有在第一时间拿回自己的本体墨镜,反而勾着唇大大方方地转头和姜小帅直直地对视上,然后冲他一笑。 姜小帅鲜少有机会能直接越过黑漆漆的墨镜直视郭城宇的眼睛。眼下这一看,姜小帅整个人就看郭城宇脸上那双邪气浸染的吊梢眼看得愣了神。郭城宇嘴角的笑容又不着痕迹地扩大几分。 却说同是一辆车,车里前座和后座却跟隔了几层厚厚的结界似的。吴所畏压根没分心思去注意前座上两个人的互动,他看着拉开对面车门弯腰坐进来的池骋,起了撩对方的心思:“哟,池哥失宠了啊,被赶到后头来了啊。” 池骋丝毫不在意地凑过去,捏住吴所畏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道:“是啊,今晚换宇哥来宠怎么样?” 吴所畏两道浓眉一抖,捂着陡然加快的心跳迅速地和池骋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转而一本正经地将目光扭向正前方,正好捕捉到郭城宇脸上明晃晃的笑容。他赶紧道:“郭子,开新车有这么高兴?你家车库里这样的车应该都快堆不下了吧。” 被误会的郭城宇也不解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应了声:“是啊,高兴。” 池骋透着懒劲的声音这才不缓不慢地□□来:“这车不是他爸给买的,是他自己买的。” 吴所畏“哦”了一声,却还是被池骋盯得发毛,只好继续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哎,我老早就觉得了吧,仙儿长得挺好看的啊,怎么柴老师没拉他来演这剧啊?” 池骋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半响才道:“演了啊。” 吴所畏:“……啊?” 池骋:“他客串在酒吧里勾引我的那个b。” 吴所畏立马特敬业地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池骋说的剧本上这一幕,又想起刚才在工作室里,纪假仙和池骋说话时的表情,顿时心情十分复杂:“……” 池骋往座位靠背上靠了靠,架起一条腿看他,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你是怎么了?就这么半天,一会儿是郭子一会儿又是纪假仙的。” 吴所畏呼吸滞了滞,接着连重重咳了好几声,目光游离就是不去看池骋。他自己也挺懊恼,这是怎么着了啊,明明知道池骋暗搓搓地喜欢自己老久事好事才对啊。吴所畏痛定思痛,决定好好反省反省。 副驾驶的姜小帅从刚才吴所畏和郭城宇搭话起,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吴所畏和池骋的对话内容。眼下见吴所畏这副傻愣傻愣的样子,完全不是池骋的对手。他忙清了清喉咙,去给吴所畏救场:“大畏啊,你咋咳嗽了啊?是不是车子里空调吹得你感冒了啊。要不待会咱们去吃火锅捂捂汗吧。” 吴所畏瞥一眼外头五月末的火辣大太阳,一时无语凝噎:“……” 唯独郭城宇一边开车一边暗自好笑,姜小帅这场救得也太没水准了点,这种天谁没事跑去吃火锅。不愧和吴所畏那个二愣子住了整整三年同一个寝室。 二十分钟后,车停下来以后,郭城宇就彻底笑不出来了。他自个儿也没怎么走心,就直接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京城里头最出名的火锅店门口来了…… 姜小帅面部表情僵硬,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捂着这几天就有点儿上火的嘴巴从车上走下来。郭城宇最后一个从车里出来,抽空往店里头瞥一眼,戴墨镜的动作一滞……咳,人还挺多的。? ☆、大宝 ?  于是,四个各怀心思的人就半路改道去火锅店里吃了顿火锅。点菜的时候,姜小帅赶在众人开口前头叫了一个鸳鸯锅。吴所畏看他那样,有心调侃他:“帅帅啊,你想跟谁吃鸳鸯锅呢?” 姜小帅反应极其迅速地冲对面的吴所畏抛了个媚眼:“跟你啊。” 池骋转过脸来看姜小帅一眼:“行了啊,你们俩。” 姜小帅立马乖乖噤声。恰好听见郭城宇在旁边让服务员送几瓶酒过来,有了前两次不太好的醉酒经历,姜小帅对“酒”这个字敏感又忌讳。他忙拉住对方的胳膊道:“喝什么酒啊?你不是要开车吗。” 吴所畏一听,眼睛就亮了:“没事没事,我不喝,让我来开吧。”他今天下午一看见郭城宇那车,就觉得挺好看,老早就想摸摸方向盘了。 池骋一边将羊肉卷和一些素菜倒入火锅里,一边道:“无证驾驶就别想了。” 吴所畏翻了个白眼:“我驾驶证都考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用上而已。你怎么就跟我爹似的?” 郭城宇哼笑一声,接过话道:“这家伙,网上那群粉丝不就都管他叫爹吗。” 池骋仿佛没听到一样,等羊肉卷熟了以后,脸色如常地将筷子伸进火锅里夹了块放吴所畏碗里,又自己吃了一块冬瓜。然后这才捞起几根大葱放郭城宇碗里,又用筷子在郭城宇碗沿边上敲了两下,“乖,叫声爸爸来听听。” 郭城宇吊着一双狭长的眼打掉池骋的筷子,去开服务员送过来的酒。姜小帅在旁边看得忍俊不禁。郭城宇又掉头去跟姜小帅说话,语气里还带了点咬牙的意味:“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微博上跟着那群粉丝一起起哄,管池骋叫爸爸。” 姜小帅忙低下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去夹鱼丸吃。嘴巴边上的笑容还没收回去。 之后开吃的时候,池骋一直往吴所畏碗里堆肉和菜。吴所畏的筷子基本上就没挪开过,只要一抬头,碗里就满了。吴所畏现在开窍了,也就心安理得地被池骋给伺候。倒是姜小帅坐在对面,只觉得自己都没眼看那吃得旁若无人的俩人了。 池骋和郭城宇喝酒的时候,吴所畏看着有点儿眼馋也想喝。手还没够着酒瓶,就被池骋打落了。池骋问他:“你不是想开车吗?怎么?反悔了?” 吴所畏立马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就再也没动过喝酒的心思。 四个人出火锅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街上灯火通明,繁华如昼。吴所畏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驾驶座上,池骋也就跟着上了副驾驶。郭城宇让吴所畏先开车把他送到公寓楼下,回头到学校时,把车钥匙给池骋就行。 吴所畏照做了。等他们三个到学校时,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因为池骋宿舍楼和他们不在一个方向,吴所畏将车锁好以后,把钥匙递给池骋,就准备和姜小帅一块离开。 池骋叫住吴所畏:“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再回去。” 吴所畏便让姜小帅一个人先回宿舍,又掉头陪池骋去了趟超市。俩人出来的时候,池骋手里就提了瓶冰水。他拧开水喝了几口,又神色自若地把水递给吴所畏:“喝点水,火锅味太重了。” 吴所畏一想平常排练的时候,两人连嘴对嘴接吻都经历过了,这间接接吻也算不上什么。便也不忸怩,二话没说接过水连方向都没扭一下,就直接对着池骋嘴唇刚刚贴过的地方喝起了水。 池骋一怔,看着吴所畏仰头喝水时露出来的脖颈,喉结缓慢而清晰地滚动,昏黄的路灯斜斜地打下来留下暧昧的光圈。他漫不经心地舔舔唇,瞳孔里的那抹黑愈发浓郁和深沉起来。 吴所畏喝完后将水递给他,脸上带了点诧异:“你盯我干嘛?” 池骋将目光移开:“没什么。” “那我回去了啊。”说完,吴所畏抬脚就往自己宿舍楼方向走。才刚走了几步,他又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高高大大挡去路灯的池骋,“你跟着我干嘛?” 池骋的脸掩在夜色里看不清楚:“送你回去。” 吴所畏觉得从超市出来后,池骋就一直有点儿不对劲。他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大姑娘哪里要送”,却还是放慢脚步等池骋上前,和他一起并肩走。两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到宿舍楼下。 吴所畏转身冲池骋咧咧嘴:“那我先上去了。” 池骋一只手勾着水瓶,一只手插裤袋里,站在黑暗里看着他没说话。吴所畏其实到挺希望池骋再说些什么,这样他就能借机和对方在楼下多待上一会儿。只是池骋似乎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吴所畏只好带着点儿惋惜转身往台阶上走去。 只是这一次,脚才刚刚迈出一步,吴所畏就被迫停下来了。池骋用了点力一把将吴所畏从台阶上拉下来,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吴所畏还在错愕的时候,池骋就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将他嘴巴掰开后,舌头就进去肆意搅动了。 吴所畏被池骋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醺得醒了神。也顾不上自己这还在宿舍大楼底下,他心中一阵激荡和窃喜,死命按着池骋的脸将自己的嘴巴解救出来,刚想故作严肃地问一句“池骋,你丫是不是喜欢我啊”,就又被池骋闷怀里了,还给闷得更紧了。 眼见着池骋的嘴巴又要贴上来了,吴所畏抱着池骋劲瘦的腰死命挣扎,心里郁闷到不行,这厮让他把台词说完再亲行不行啊。下一秒却看见池骋嘴巴动了动,对着他喊了声:“大宝。” 喊完以后,又吸住吴所畏的嘴巴上下搅动不肯放了。吴所畏被池骋亲得腿软的同时,迷迷糊糊明白过来“大宝”是网络剧里池骋的角色对他演的角色的称谓,心里头便咬牙切齿地酝酿起了一句话:“卧槽,池骋,算你狠。” ? ☆、汪硕 ?  吴所畏下定决心要和池骋磕上了,看他们俩谁更能熬,更能耗,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位。为此,吴所畏还特地拜姜小帅这个纯gay为师,让姜小帅教他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撩拨男人。 自从开始钻研这方面的技能,吴所畏和池骋见面时,身上穿的还是原来那些休闲款,有些行为举止却透着一股子骚气,而吴所畏偏偏就是不明说。池骋将吴所畏那点小聪明和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点破,只是一笑而过。 尽管池骋一直不动如山,吴所畏却凭着他身上那股轴劲,坚持不懈并且越挫越勇,却没想到,池骋的反击就像龙卷风,来得这么快。 进组第一天,池骋头天晚上没住学校,吴所畏和姜小帅是打车去的工作室。出门前,吴所畏对着衣柜抓耳挠腮沉思了半天,也没想好该穿什么衣服。毕竟,他和池骋也好几天见着了。 “让开让开,我帮你挑。”刚把自己收拾好的姜小帅,看他那纠结样就有点儿受不了,直接将他推到一边去,探身就往吴所畏衣柜里头钻。 过一会儿,姜小帅抱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直筒牛仔裤缩了回来,一股脑都塞进吴所畏怀里:“就穿这个,快去换。” 吴所畏虽然抱着衣服没撒手,步子也半天都没挪出去:“……就这个啊,你确定?” “听我的准没错。你上身一件白衬衫,下边一条牛仔裤包得你两条腿修长笔直,再把衬衫边儿扎裤头里,保准池骋盯着你圆润挺翘的屁股移不开眼。到时候再使点心眼儿把手里的水往身上一倒,衬衫里头的身材线条还有那两点儿若隐若现,池骋看了没扑上来就算他牛逼!” 姜小帅一脸胸有成足的表情,到后面都捏着发热的耳根子被自己那几句话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了。目光也从吴所畏身上移开,有点儿不敢再去看他。吴所畏这样的宝,说得他自己都想扑上去了。 吴所畏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转头就脱下自己身上充当睡衣睡裤的工字背心和大裤衩,换上那身衣服和姜小帅一道出门了。结果拦出租车的时候,吴所畏在前头上车没看见,姜小帅是看得清清楚楚,开车的那光头小青年目光在吴所畏的腰部和臀部流连了好几次。 到工作室的时候,大客厅里基本上人都在,唯独最该在的池骋没在。就连郭城宇这种在圈子里玩多了的和纪假仙这样的botto的都极为反常地多看了吴所畏几眼。郭城宇更是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大池当初说吴所畏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了。” 姜小帅心里有点儿发堵。出租车司机盯着大畏看的时候,他没这感觉。仙儿盯着大畏看的时候,他也没这感觉。偏偏郭城宇盯着大畏的时候,他就有点不高兴了。姜小帅心里头警钟敲响了,他琢磨着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不高兴归不高兴,要有人跑他跟前问他,如果郭城宇和吴所畏同时掉河里他救谁,他肯定第一个救的就是他们家大畏。这样一想,姜小帅心里头那点异样情绪就被扫得一干二净了。 他上前去哥俩好似地拍拍郭城宇肩膀问道:“池骋来没?怎么没见他人啊?” 郭城宇的视线早就从吴所畏身上移到姜小帅这了,“他啊,跟人在阳台上抽烟呢。” 吴所畏一听觉得还挺惊奇,以往如果池骋在阳台上抽烟,郭城宇也一定会跟着去。这回怎么没去?姜小帅不愧是吴所畏同寝三年的好室友,立马就帮吴所畏把话问了出来:“那你怎么没去?” 纪假仙随口插了一句:“他和汪硕一起。” 吴所畏和姜小帅同时一愣,前者刚想问“汪硕”是谁,余光就瞥见两道逆光的身影一前一后进来了。前边那位挺高,走路姿势气势十足,不用看就知道是池骋。后面那位矮了点,是他之前从未在剧组里见过的男生。 正好这时候,柴鸡蛋看见吴所畏和姜小帅盯着汪硕看,就十分热情地起身招呼他们仨:“来来来,大畏小帅你们今早还没见过吧,这是仙儿的助理汪硕。”又指了他们给汪硕看,“这是吴所畏和姜小帅。” 三个人比较拘谨地互相打了声招呼。等到汪硕整个人都走到吴所畏面前,吴所畏才注意到,这个叫汪硕的男生和他差不多高。 最重要得是,对方长了一双浓眉亮眼,看上去又特乖巧。吴所畏甚至有点儿摸不准,对方的肤色和姜小帅比起来谁更白。吴所畏脑子里只滚过了三个大字,名副其实的“小白兔”。 林推推突然指着汪硕惊呼一声道:“这这这,这不就是大畏和帅帅的结合体吗!” ? ☆、事故 ?  别看姜小帅长得挺乖,心眼儿却不少,人也精的很。他一看这第一天进组的汪硕就和池骋一块抽上烟了,立马就把吴所畏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提醒他注意点这个叫汪硕的男生。 吴所畏倒真没想那么多,人家汪硕不就是和池骋一起抽了根烟吗,还真当池骋那人帅到是个人都要贴上去给他生孩子啊。即便姜小帅的话确实勾起了那么一丝危机感,吴所畏面上也藏得很好。 他戳戳姜小帅软软的弹性十足的小脸蛋:“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的美貌啊?” 姜小帅抬起眉毛哼一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斜一眼吴所畏,就放开对方屁颠屁颠地朝郭城宇奔过去了。 吴所畏看看沙发上坐着的池骋和汪硕,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儿从见到池骋的那一刻起,就特不待见池骋。吴所畏果断地在汪硕旁边落座了。余光里一直观察吴所畏动静的姜小帅忍不住捂着双眼在内心里嚎了一嗓子,这个傻子。 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吴所畏还勾着汪硕的肩拍了张自拍,发到微博上。微博上立马就跳出许多设置“特别关注提醒”的粉丝的回复,吴所畏翻了翻发现一类是忙着抢板凳和前排的,一类是夸他的,还有一类则是问他旁边的软糯小哥是谁的。 吴所畏起初心里头还有点异样的感觉,在看到夸他的回复和转发明显要大大超过对汪硕好奇的回复和转发时,吴所畏一扫先前姜小帅的话对自个儿多多少少造成的负面影响,顿时就笑容满面。 他还要继续往下看时,柴鸡蛋就过来叫他们准备出发了。吴所畏赶紧起身,退出微博界面的前一秒,他恍惚看见有条评论里同时提到了汪硕和柴鸡蛋的名字。反应过来时,微博已经退了出来。吴所畏按捺住回去看看的念头,将手机塞裤袋里走出去。 柴鸡蛋几天前就在拍摄地点附近订好了酒店房间,剧组现在要出发去酒店。工作室楼下停了几辆车,柴鸡蛋让几个演员坐同一辆车。汪硕本来跟着纪假仙往前面走了,没几分钟又被柴鸡蛋拉了过来,塞到吴所畏这几人的车里。 “前面车里人满了,汪硕跟你们坐一辆。”柴鸡蛋撂下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地往前头去了。 车子后座上的两个人都没发话,还是吴所畏从驾驶座的车窗那儿把头探出去,让汪硕上车。汪硕笑了笑,就拉开自己跟前的车门,坐在了池骋旁边。 姜小帅坐在副驾驶上瞪一眼吴所畏,对着他做口型道:“你说你,偏要抢着开车干嘛?这下好了。” 吴所畏压根就没看明白姜小帅那一连串模糊的口型,索性就冲他笑了笑。姜小帅一瞧见对方这标准的耿直笑容,也有些后悔和愧疚,早知道自己就不抢着坐副驾驶,让给池骋好了。 车开上大马路后,后座的聊天声儿就一直断断续续没停过。吴所畏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池骋和汪硕在说话。这会儿郭城宇倒是挺安静的,戴着自己的墨镜靠在后面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装的。 吴所畏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艰难地竖着耳朵听那两人都说些什么了。池骋声音倒是挺大的,咬字也清晰,就是话不多。说的比较多的汪硕声音小的跟兔子似的。 他扭头一看,跟自己站一个阵线的姜小帅在旁边睡得正香。没了帮自己出谋划策的军师,吴所畏内心长叹一声,决定调整心态安安心心开车。然而,后面的人却似乎没打算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听到汪硕干净清脆的声音喊出一声“池哥”的时候,吴所畏心里头顿时一个激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这么两眼一黑脚下油门一踩,“嘭”地一声就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前边的车屁股。 这一下撞得汪硕的声音戛然而止,姜小帅额头磕在车窗玻璃上,被磕醒来了。吴所畏被胸前的安全带拉回座位里,他茫然地抬头看一眼车外,原来红灯了。吴所畏再看一眼前面车屁股已经凹进去一块的车,整个人就焉下来了。那是陌生的车牌号。 半小时后,剧组所有人坐在附近的局子里等处理结果。吴所畏特愧疚地跟柴老师道了好几次歉,弄得柴鸡蛋自己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交警把柴鸡蛋走后,吴所畏掏出手机来刷微博压惊。 刚进首页一刷新,就看见柴鸡蛋五分钟前更新的一条微博。 “作者柴鸡蛋:[图片] 入组第一天,大畏同志就载着所有主演和别人撞车了,真是日了狗了!” 吴所畏:“……” 他往下一拉,还是柴鸡蛋的微博,时间显示为几个小时前的早上。吴所畏正纳闷柴老师今儿怎么更博这么勤快呢,就看见了那条微博的内容。 “作者柴鸡蛋:突然发现一只适合演剧中大畏情敌的小白兔。” 吴所畏:“…………” ? ☆、本宫 ?  到酒店后,柴鸡蛋先到前台去办理入住的相关手续,其他人留在后头搬运行李和拍摄器材。回来时柴鸡蛋手里放了好几张房卡,“除了一间大床房以外都是双人间,你们自个儿挑。” 旁边几个人围了上去拿房卡,吴所畏第一反应就是扭头找姜小帅,却看见郭城宇一手提着他的行李,一手提着姜小帅的行李站在电梯门口催促姜小帅动作快点。吴所畏再一看周围,大伙儿基本上都组好了队。 吴所畏一想,两个主角睡一间房也是合情合理,便过去拿柴鸡蛋那儿剩下的最后一张房卡。再一回头,池骋已经轻轻松松地拎起两个箱子站在身后等他了。 吴所畏伸手想要接过自己的箱子,池骋没让他接:“你走前头开门去。”吴所畏这才走到池骋前面去按电梯。 出了电梯后,俩人循着门牌号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吴所畏抱着一丝侥幸刷开房门进去一看,顿时就傻眼了,怎么是大床房?!池骋后一步进来,看见预想之中的大床后,满意地笑了。 下午,柴老师特地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好好放松放松。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十几个小时的高度拍摄工作当中了。纪假仙叫了四个主演到他们房间打牌,输了要往脸上贴纸条的那种。 吴所畏没玩几局就退出来了,原因无他,他顶着一脸的长白条儿都没地方贴了。吴所畏刚退出来,之前趴床上玩手机的汪硕就顶替吴所畏加入了激烈的战局。吴所畏盘腿坐在旁边走神,觉得别人房间怎么待怎么不自在。 池骋视线还放在自己的牌上,干干净净的脸上表情游刃有余,另一只手就毫无预兆地放到吴所畏毛茸茸的脑袋上使劲儿揉了揉,“无聊了?” 吴所畏枕在自个儿竖起来的腿上的头点了点,看起来有点没精神。池骋正想顺势说一句玩完这局就不玩了,陪吴所畏回去午睡,就听见重重的一声响,房间门被大力推开,姜小帅举着两个面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喊:“大畏,看我面具好看吗?” 吴所畏瞳孔一亮,立马就被姜小帅手里的面具吸引了去,顾不得池骋放在自己头顶还没挪开的手掌,就腰一低,从池骋的手底下爬到姜小帅那边,撅着屁股和对方脸挨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池骋表情一僵,夹着冷刀子的目光就朝姜小帅飞了过去。姜小帅脖子后边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一寒,胆战心惊地往后面看一眼,这才松了口气挪了挪方向,他说怎么这么冷呢,原来空调在后面对着吹。 等池骋那边一局结束后,吴所畏这边这俩人正一人脸上一个面具,面对面蹲着玩老掉牙了的石头剪刀布的游戏。赢的那一方就扇对方脸一巴掌。另外四个人又觉得玩牌没意思,便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吴所畏和姜小帅玩游戏。 虽然吴所畏和姜小帅都戴了面具,可听两人拍在对方脸上那清脆响亮的声音,也知道他们使的劲儿也不小。池骋挺意外的是,吴所畏有时候看起来脑子里一根筋儿,玩这游戏时又挺机灵的。 连着好几回都是吴所畏赢了姜小帅,姜小帅大概给被打懵了,看着自己出了剪刀和吴所畏出的布脑子一直没转过弯儿来。吴所畏一时手快巴掌就往姜小帅面具上贴上去了。 打完以后吴所畏才反应过来这局挨打的应该是自己,旁边观战的纪假仙和汪硕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姜小帅在笑声里醒过神来,立马扔下面具,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要报一箭之仇。 吴所畏吓得一声“妈呀”叫出口,手脚利索地撑着地板爬起来躲到池骋背后,死死地抓着池骋的衣摆不肯出来了。池骋好心情地挑挑眉,会意地拦住姜小帅。姜小帅一见池骋就怂了,他鼓着脸退回去:“吴所畏你丫有种就一辈子都别出来!” 吴所畏把头伸出来无比自然地搁在池骋肩上,对着姜小帅做鬼脸。撩拨完姜小帅以后,吴所畏又拍拍池骋理直气壮地道:“池护卫,快,护送本宫回房。” 池骋眯了眯眼,最近吴所畏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大胆了。不过,对于这种变化,他乐见其成。而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吴所畏这么一个人,能让池骋心甘情愿地去惯着了。 池骋和吴所畏出去的时候,姜小帅就盯着他们俩的背影若有所思。看大畏那模样,就知道他完全没意识到刚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举动,又说了什么话。那一切完全都是来自于不经大脑思考的潜意识行为。 就这么一点儿时间,吴所畏在池骋面前的变化都快赶上大一时,姜小帅和他朝夕相处三个月的状态了。姜小帅打从心底觉得,池骋这人太可怕了。 ? ☆、对戏 ?  晚上大伙儿一起吃晚饭后,柴鸡蛋就叮嘱几个主演早点睡。回房间的时候,池骋被郭城宇叫去抽了根烟。吴所畏赶紧翻出换洗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别问他怎么知道,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赶在池骋进来前洗完澡准没好事儿。 大概是紧张过了头,吴所畏擦完身子后就发现自己没拿内裤进来。他拉开一点浴室门,小心翼翼地往外头看了看,见房间里没人,便将毛巾往腰上一围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结果吴所畏将行李箱打开放平后,捂着毛巾蹲在地上埋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条自己带来的内裤。倒是里面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打橘黄色边的新内裤,吴所畏一看,哟,还是名牌儿。 吴所畏还蹲在地上郁闷的时候,池骋就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吴所畏光裸的背脊和腰上那点遮羞布,池骋表情都变了,直接用小腿隔着毛巾顶了顶吴所畏的股沟,语气有点凶:“洗完澡衣服都不穿,围条毛巾就敢出来?要是别的什么人走进来,你一撅屁股后面那点风景就都给人看光了去!” 吴所畏被池骋的动作和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起身连往后面倒退了好几大步。半响才磕磕绊绊地回了一句:“又,又不是我不想穿。我找不着内裤了啊。”说到内裤的时候,吴所畏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池骋睨他一眼,俯身捞起行李箱里那一打新内裤,“这不是吗?” 吴所畏表情纠结地道:“这不是我的。” 池骋没管他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别扭情绪,直接抽出一条塞他怀里,“这就是你的,我给你买的。你带来的那些内裤太旧了,我都扔了。你先拿条新的换上,剩下的洗一遍再穿。” “你,你干嘛扔我东西?”吴所畏震惊得舌头都开始打结,他没听错吧?!池骋竟然扔了他的内裤?!一想到池骋翻他的贴身内裤那场景,吴所畏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和池骋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地步吧…… 池骋轻轻地“啧”一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不穿我就把这些新的也给扔了啊。” 吴所畏一听这可不行,那自己估计也只能遛鸟了。他火急火燎地抢过池骋手里得内裤进了浴室,“啪”的一声关上门穿衣服去了。 池骋觉得吴所畏这样子特像一只上蹿下跳的松鼠,他瞥一眼地上的箱子,又任劳任怨地蹲下来,帮吴所畏把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重新叠好,放回箱子里。 吴所畏换好衣服出来后,池骋就去洗澡。池骋洗澡的时候,吴所畏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清晰的水流声有点昏昏欲睡。只不过,吴所畏心里头始终吊着点事不上不下的,吴所畏虽然困,却也睡不着。 他闭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忘了啥事。等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后,吴所畏突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他怎么就把大床这茬给忘了呢!吴所畏摸着身下柔软的床垫,心里头却是越来越发愁,这晚上可怎么能睡得着啊。 吴所畏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都是池骋近在眼前的脸,好看的剑眉,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卧槽怎么哪儿都这么好看啊!吴所畏内心有点抓狂。 刚打定主意不能太早睡,得找点事做,吴所畏就瞥见池骋从浴室里出来了。对方踩着一双拖鞋,一边朝床这边过来,一边往头上套衣服。吴所畏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池骋身上的肌肉像慢镜头一样,被套进来的衣服一点一点地盖住。 他悄悄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巴,下一秒就重重地咬到了自己的下嘴唇。吴所畏盯着池骋身上那条看上去挺新的内裤有点石化,橘黄色的边儿……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吴所畏强烈指责对方:“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就出来了!” 池骋嘴角勾起一点笑容,弹了弹橘黄色的内裤边道:“我怎么不穿裤子了,这不是裤子吗。” 吴所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眼看了。他发泄般地拿起床上的剧本朝池骋扑头盖脸地扔过去,池骋歪了歪头轻轻松松就接住,吴所畏小小地哼了声才道:“穿上裤子,我们来对会儿戏。” 是的,吴所畏绞尽脑汁想出的唯一可以不用早睡的办法,就是对戏。虽然他完全没意识到,这话显然又给之后的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池骋依言穿好裤子,捏着剧本在床边坐下问吴所畏:“要对哪场?” “随便。”吴所畏头也不抬地在刷微博,正看到微博上好多粉丝都在骂汪硕,吴所畏还觉得挺奇怪,汪硕怎么招惹他们了。 池骋又道:“那就挑一场你最不熟的戏吧。” 吴所畏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要知道无论谁一看那剧本,就知道是每天都被人捏在手里翻过无数遍。池骋说这话,摆明了是在质疑他作为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啊。吴所畏抬起脸胸有成足地道:“没有哪场我不熟的。” 池骋看着他嘴一勾笑了起来,似乎就知道对方会这样说,他手缓缓落在了剧本上:“既然这样,我们就对这场吧。” 吴所畏一看,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干巴巴地道:“这场没,没什么台词,基本上都是床戏……” 池骋面色平淡,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你不是说其他戏都没问题,我对你的台词功底也挺有信心的。相比之下,床戏你就差远了,连接吻都不会的人,要怎么去演床戏。你是想等着在导演和剧组其他人面前尴尬到不行吗?” 本来听前面的话,吴所畏还觉得是池骋在给自己下套。可是一听最后那话,吴所畏也就顾不得对方抱的什么心思和用意了,闭着眼睛想了一下自己被那么多人盯着演床戏的场景,吴所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行行,来吧,就这场。” 池骋用手里的剧本当场记板喊了声“a”,吴所畏按照剧本里写的那样,半躺在床上集中精力回想台词,立马就让自己入戏了。 池骋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走过来,站在床头将毛巾猛地扔吴所畏脸上,然后在大床的另一边躺下来。吴所畏扒拉掉毛巾坐起来,一个翻身就骑到了池骋身上,两只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对方那两块胸肌道:“怎么练的?” 池骋借着腰力坐起来,连带着他身上的吴所畏也被往上顶了顶。池骋伸手去挠吴所畏咯吱窝,半天见对方没反应,挑起眉问:“你没有痒痒肉?” 吴所畏放松让他挠,脸上表情挺得意:“没有,从小就不怕这个。” 池骋也不说话,捏着吴所畏的耳朵把对方的脸往下压了压,就去咬他耳朵。吴所畏不让咬,一边红着耳朵不停扭动一边推了一把池骋,又把池骋推着躺回了床上。 吴所畏按着池骋,“怎么回事?你给我下药了?” 池骋躺在床上嗤笑一声,一边伸手去捏吴所畏的脸一边道:“别为你的yd找借口。” 说完,他扶着吴所畏的背坐起来一个翻身,就把吴所畏压到了身下。池骋如狼般凶猛地吻了下去,腿在吴所畏两腿间略暴躁地蹭来蹭去。吴所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使劲回想剧本上的内容。 按理说这场戏的台词到这儿就全完了,接下来他只要躺平给池骋上就行了。可吴所畏就觉得心里头被池骋勾起了一团火,脑子模模糊糊地记不清这场床戏要演到哪一步。 至于池骋,他早脱离了剧本。眼下察觉吴所畏连接吻都不专心,本来没打算伸舌头怕把人给吓跑的池骋,重重地咬了一口吴所畏的嘴唇,命令他:“乖,张嘴。” 吴所畏痛得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张了嘴,舌头和唾沫交缠在一起,两人都有些情迷意乱,池骋更是直接把手伸进了吴所畏衣服里头。 吴所畏望着头顶的灯眼神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瞥一眼趴在自己身上占主导地位的池骋,突然就大力推开对方坐了起来。池骋被推开后,脑子里也清醒了过来,他紧紧地盯着吴所畏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头还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太急了点。 谁知道,吴所畏坐在床上愣了两秒后,突然就把池骋压到在床上,俯身亲了下去。池骋借着空当瞥一眼,吴所畏眼睛里漫起了大片迷雾,似乎做这些完全都是出于本能,哪里还有刚才的理智。俩人都想在上面,抱着对方在床上滚来滚去较劲儿。 最后,池骋终于让了步,吴所畏如愿以偿地占据了上面的位置,一直到闭着眼睛睡过去,吴所畏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没想明白为啥自己明明都在池骋上面了,还是被上的那一个…… ? ☆、事后 ?  吴所畏被大力的敲门声弄醒的时候,坐在床上摸着自个儿极其酸爽的腰和被子里还光着的腚,整个人都懵逼了。没喝酒的好处就是,紧接着昨晚那些记忆以及清晰到没眼看的细节和触感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从脑子里涌了上来。 他绝望地把脸埋进被子里,这下可好,连晚上和池骋躺在一张床上这事儿都不用担心了,他们俩直接略过那些基本程序,发生了质的飞越,就这么坦诚相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天底下对戏也能对到床上去,还干柴烈火地滚了一晚上,估计也只有他和池骋这样的了。吴所畏就不明白了,没喝酒没嗑药的怎么还就没收住呢!不过,念头一转,吴所畏的脸又火辣辣地烧起来,池骋那儿可真够大的。 门外的人已经开始动手砸门了。吴所畏这才抹了把脸,抹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床套上衣服裤子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吴所畏深吸了一口气,做好面对池骋的万全准备,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姜小帅站在门外一边揉发红的手腕,一边抱怨:“你怎么睡这么死啊,我都敲好久门了……”说到一半,又停下来有些奇怪地盯着吴所畏看,“大畏,你脸咋这么红啊?” “……”听到姜小帅声音的时候,吴所畏松了口气,心里头却也胀满了期待落空后的巨大失望感。他扶着门框靠上去后,有气无力地冲姜小帅摆摆手,“我就是刚起来油头垢面的,看见你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都看了三年了吗。再说了,”姜小帅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你这样怎么更像是纵欲过度啊……” 吴所畏扶着门框的手往下滑了滑,赶紧站直了咳两声有些不自在地道:“大清早的你找我干嘛呢?” 姜小帅:“集合时间到了,我来叫你下去。池骋和郭子他们先下去搬器材了。” 吴所畏一愣,差点就忘了今天早上要开始工作这码子事了。他赶紧把姜小帅往外推两步,甩下一句“你在门外等我”后,“嘭”的一声关门刷牙洗脸去了。留下姜小帅在门外被关门声给弄得有点懵,刷牙洗脸也见不得人? 吴所畏对着镜子刷牙时,看见自己无论是从色泽还是形状来看都还正常的嘴巴,还挺欣慰。结果下一秒牙刷直直地戳上口腔内壁时,吴所畏捂着嘴巴就叫了出来。草,嘴巴里面被池骋那厮给咬破了。 对在池骋身边待了三年的吴所畏来说,他再清楚不过,池骋这人做事尤其是打架时特阴损。 每次打完架以后,被打的人手脚健全没有淤青也没有红肿,皮都没破一点儿。偏偏那些人都躺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叫,结果把人抬医院里往那扫描仪下一放,肚子里各种器官内脏大出血。 至于这嘴巴没肿,里面却破掉,绝对是池骋干得出来的事儿。吴所畏一边整理好自己全身上下,一边在心里将池骋腹诽了百八十遍,这才拉开门,对外边守着的姜小帅说:“行了,走吧。” 虽然屁股那儿还是不太舒服,但吴所畏也不至于像那些身娇体弱的姑娘一样,一走路就浑身发软合不拢腿。忍着点屁股上的不适,吴所畏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是走得慢了点儿。 他们俩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剧组其他人都到齐了,就等他们两个。吴所畏虽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四处乱扫。看到池骋和汪硕坐在沙发上单独聊天时,吴所畏还愣了愣。 他绕到沙发后面站着听了一会儿,却发现池骋和汪硕聊的还挺起劲,可惜他听不懂。吴所畏只好有些无趣地走开,结果从他过去到走开的这段时间里,池骋从始至终都没看过他,脸一直朝着汪硕,头也没偏一下。 吴所畏有点郁闷地揉揉腰,却仍旧安慰自己,跟别人说话没看到自己不是挺正常的吗,他自己也常这样。这么一想,吴所畏也就放宽心,跑去和其他人唠嗑了。 ? ☆、外套 ?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吴所畏和前女友岳悦分手的戏份,另外三个主演都坐在场外看着。好几回吴所畏借补妆的空当瞄一眼场外,姜小帅和郭城宇坐在一起聊天,池骋……和汪硕坐在一块。 吴所畏觉得从早上起床开始,心里头至始至终就憋着一团气,说不清也道不明。不过,他还是分得清主次和场合,每一场戏都有认真按照导演的要求来。 等到他因为不肯跟岳悦分手,自己用砖头砸破头,被人抬到诊所里时,姜小帅的戏份也到了。吴所畏想郭城宇落了单,就肯定会去找池骋。这回汪硕该不会还总贴着池骋了吧。 结果一场戏结束后再瞥一眼,郭城宇哪儿也没去,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待着。池骋依旧和汪硕靠在一块聊天。吴所畏忍住想磨牙的冲动,被人抬进诊所的时候叫得前所未有的卖力。 弄得导演喊了“卡”以后,工作人员都紧张地围上去问吴所畏,是不是真砸到自己脑门了。吴所畏透过包围自己的人群瞄一眼,池骋坐在原地依旧无动于衷。吴所畏只好郁闷地摇头解释并没有砸伤。 副导演平常还挺喜欢吴所畏身上那股耿直劲,见吴所畏说没有,还以为对方是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故意咬着牙说反话。副导演心疼得不得了,连说让吴所畏别担心剧组进度,赶紧上医院看看去,别把脑门给砸坏了。 吴所畏心里头的心虚和愧疚就跟破了闸的洪水似的涌了上来,抓着副导演解释得脸都红了。这时候围着他的人突然让了条道出来,池骋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道:“没事,不用上医院。” 吴所畏心里头又开始发堵了。隔那么远就那么轻飘飘地看一眼,怎么就知道他额头没伤着。回头要是真伤着了错过了合适的治疗机会,就都赖这丫。 吴所畏沉默着往肚子里发完牢骚,又有点自我厌弃。觉得自个儿这一早上的心情变化实在是太过于反常和复杂,他自己都有些摸不准掌控不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所畏捏着剧本给自己找了个对戏的借口,就去找池骋。隔着老远就看见池骋和汪硕坐在张起的遮阳大伞下,吴所畏瞳孔剧烈一缩,咬着下唇停下了脚步。而池骋此时侧对着自己坐在那儿,从后边伸出手搂着汪硕,脸上挂着一贯的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 吴所畏手里捏着剧本干巴巴地杵在中午的日头底下,觉得自己特像一个傻子。身后有说话声远远地传来,吴所畏这才挪了挪有点发麻的双腿,脸色平静地掉头走掉了。 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姜小帅见是吴所畏还想跟他说话,一回头就被他额头上的汗水吓了一跳,赶紧从旁边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出来帮他擦汗,“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吴所畏这才发现身边坐着的人是姜小帅,他沉默几秒,不答反问:“郭子呢,没和你一起啊?” 姜小帅知道吴所畏心情不好,便顺从如流地接下去:“他刚被柴老师叫去帮忙了。” 吴所畏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盯着外头刺眼的阳光不再说话。姜小帅还以为吴所畏是因为天气太热心里头发闷,他自己最近也因为气温越来越高的原因,胃口都没以前好了。便也陪着吴所畏一起坐在大伞里发呆。 吴所畏明显感觉到下午状态比上午差多了,好在下午他的戏份很快就结束,之后都是岳悦和池骋的主场。吴所畏站在旁边看池骋和岳悦站一块,怎么看怎么般配。 看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中午没怎么吃饭的缘故,吴所畏都觉得自个儿有点精神恍惚了。演员补妆的时候,怕因为拍摄角度要更换,剧组的老师搬着拍摄器材从吴所畏身后过,见吴所畏站那儿不动,嘴上就喊了一句“小心器材。” 吴所畏一直瞅着场子中央那块空地走神,猛地听见背后冒出人声,惊得下意识就是一个转身,脚就直直地撞到器材尖尖的棱角上了。吴所畏拍完戏以后就换了人字拖,五个脚趾都露在外边。这一撞就撞得大脚趾上破了个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 脚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吴所畏第一反应就是皱着张脸原地蹲坐了下去,嘴巴却闭得紧紧的哼都没哼上一声。搬器材的老师立马就松开手喊了一声,蹲下去查看吴所畏脚上的口子。 池骋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让纪假仙补妆,听见场子里一阵小小的骚动,睁开眼睛往中间扫了一眼,就推开纪假仙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吴所畏已经被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他冲那些人笑了笑:“没事儿,一个小口子而已,干嘛都这么紧张。” 池骋的声音强势有力地插了进来:“你给我闭嘴。” 吴所畏真闭嘴了,心里却有点儿委屈,凶什么凶。池骋走到吴所畏面前蹲下来捏着那根脚趾看了看,就让人帮忙拿棉签、消毒酒精和创口贴来。跟在池骋后面过来的纪假仙顺势将这三样东西递给他。 池骋拿棉签蘸了酒精就要往吴所畏脚趾上涂。吴所畏故意动了动脚丫子道:“你不怕我有脚臭啊。” 池骋满脸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别动!” 吴所畏没动了,脸色如常地盯着池骋,心脏却沉到了底。就连姜小帅在旁边说的“你们直男可真会玩儿”调侃话,也没心情去搭理了。吴所畏承认自己就是个怂货,他现在只想冲回去蒙头睡一觉。一觉醒来后,什么糟心事都没发生,也不会发生。 贴好创口贴后,吴所畏就被柴老师勒令回酒店休息。吴所畏本来不怎么想回去,可一看到池骋,他也不怎么想待在这儿了,便先跟林推推回酒店了。 真躺床上了,吴所畏却满脑子都是和池骋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吴所畏才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慢慢闭上眼睛。结果睡着了,梦里却一直也不能安生。 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一小时,吴所畏就醒来了。没睡好的后遗症全跑了出来,脑子发胀浑身无力。吴所畏又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注意到外边天黑了。他凝神听了听,周围安静得出奇。 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上面有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是柴鸡蛋发来的,大意是说让他在房间里待着,晚上让池骋给他带饭回去。吴所畏一天之内遇上这么多糟心事,决定开微博刷刷,上粉丝们那儿去寻找温暖。 结果刚开微博就发现自己被抡了。吴所畏正觉得挺奇怪,最近网络剧推送官博和他也没发什么新微博啊,就看见被抡的那条微博的博主id是_汪硕_。吴所畏一觉醒来后的那点悠闲心情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用了十五秒钟来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点进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几秒后,吴所畏就又是郁闷又是懊恼地承担了自己手贱的后果。汪硕发了张自己和池骋的亲密合照。配图文字那儿还打了两个字“池哥”。 鉴于两人都是笑着的,吴所畏就盯着照片多看了一会儿。半响后吴所畏终于觉得照片背景挺眼熟,然后恍然明白,这不就是今天中午他看到的那场景么。原来是在拍照……吴所畏嘀咕一句,随即就注意到池骋一双手并没有像他以为地那样搂着汪硕,只是松松地搭在对方胸前而已。 吴所畏将手机盖在被子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想了想,拍摄期间住一间房,睡觉还是同一张床,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池骋好好聊聊。在心中模模糊糊生了个这样的念头,吴所畏还是决定秉承所谓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又拿起手机,正准备退出汪硕的微博界面,就发现对方一小时前又发了条微博。也就是单纯好奇,吴所畏手就这么往下一滑,那条微博就滑到了屏幕正中间。吴所畏就那么一看,浑身血液彻底凉透了。 还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照片一看就不是自拍,汪硕一个人站在路灯底下对着镜头笑,身上披着一件尺寸明显偏大的烟灰色外套。照片上头配的那句话是:“我就穿他衣服了,怎么着?” 吴所畏连微博都没退,脸色惨淡地扔下手里的手机,眼神发直地盯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良久没动。汪硕披的那件外套他再熟悉不过了,今儿早上,池骋在剧组穿的就是那件。 吴所畏捂着脸浑身开始发抖,他觉得他该感谢那些粉丝们,只艾特了上条微博给他看,却无比贴心地没有艾特这条。 ? ☆、畏畏 ?  剧组收工有点晚了。池骋急着给吴所畏带饭回去,又有点后悔没打个电话,让吴所畏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个点儿已经都能吃夜宵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4节 回房间的时候,郭城宇和姜小帅的房间就在他们隔壁。郭城宇先是叫住池骋,然后让姜小帅先进去,又把房门从外边带上。姜小帅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些不爽地嘀咕一句“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就走开了。 郭城宇拉着池骋往反方向走了点距离,然后才看一眼池骋道:“你今儿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头了?” 池骋一听就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他一只手插裤袋里,没回答郭城宇的话,反而笑了笑:“我跟汪硕说话时,你看见畏畏什么反应没?” 郭城宇斜他一眼,“他状态不好是整个剧组都看在眼里的事儿。我说你们俩是怎么了啊?几个月前还在我面前说稀罕他稀罕得不得了,现在把人弄成这样你怎么下得了狠手了。” 池骋盯着前面地毯上的花色,眉眼陡然就沉了下来,“看他平常在我面前装得起劲,我也不忍心逼他,也就由着他去了。”话顿在这里,池骋忍不住摸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上,却没打算点,“昨天晚上玩过头了,没控制住就把他给上了。” 郭城宇暗自心惊,他没想到池骋还真说到做到。就这么个大活人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池骋还就真忍着一直没下嘴吃。就这么一点变化来说,他真的没法把自己这个发小和当初在夜店里横扫四方的京城第一炮联系在一起。 池骋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转到郭城宇脸上,咬着字眼儿语气里带了点狠意:“你他妈告诉我,就他喜欢我这事儿都能一个人藏三年还有什么是他吴所畏不能忍的。昨天那事摆面前,如果不逼着他捅破这层纸,那个怂货估摸着连罢演这种事都干得出。” 郭城宇没说话,只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俩人都是挺能折腾的。吴所畏虽然是脸皮子薄,但池骋这办法也用得太粗暴了点儿。他没说的是,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就是池骋跟吴所畏把这事儿说明白,而不是逼着吴所畏来找他。 只是,从小到大池大少的字典里,大概压根就没有“跟别人告白”这码子事。也活该他们俩互相惦记了两三年,对方还一概不知。 郭城宇也没打算教育认识了二十来年的发小,只略微提了提:“你悠着点儿,听过‘物极必反’这词没,吴所畏这人也一样。” 池骋难得脸上怔了怔。半响后他眯起眼睛,陡然就掉头大步往自己房间走去,留下郭城宇在原地挑了挑眉。看见房间门呈半掩状态,池骋推门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心慌的。 进门后看见弯着腰坐在床边的人的背影后,池骋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开了灯,一边把饭盒放桌上,一边转问头吴所畏:“怎么坐在里面不开灯?” 吴所畏没动,也没出声。池骋直觉有点儿不对劲,回想起郭城宇的话,他大步朝吴所畏走去。绕到对方面前后,池骋才发现吴所畏竟然在抽烟。再扫一眼,床头柜那儿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屁股。 房间卫生早上出门后有人来打扫过的。池骋心里头一腔火气就窜上来了,他一把捏住还亮着火光的烟头扔烟灰缸里,抬起吴所畏的下巴就劈头盖脸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谁教你抽烟了?” 吴所畏被强迫着抬起脸来,眼睛却还是看着下方。茂密的睫毛覆下来在脸上留下一片深色阴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吴所畏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终于抬起眼睛看池骋,说话时嗓子有点暗哑,语气却很平静:“关你什么事。” 池骋对上吴所畏恍若一潭死水般的眼睛,手一抖就松开了。往日里他最爱看的就是吴所畏那对灵动好看的大眼睛,就像粉丝们说的那样,吴所畏的眼睛里藏了一片耀眼星空。如今那双眼睛里,却是一团晕不开的浓黑色。 他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一紧,心脏深处的不适一点一点溢出来,然后就是漫天而来的恐慌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池骋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向来都是桀骜不驯无所畏惧。头一回尝到不安的滋味儿,他甚至都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池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搂对方。 吴所畏一把推开他站起来,“池骋你是从小动手动脚习惯了吗?我现在看你这样子只觉得恶心。你一个京城脚下红三代的大少爷就不该跟我这样的人有来往。不过该有的素质我还是有的,这剧我不会罢演,拍摄期间我也不要求换房间。这一季过后,你就让柴老师另找他人吧,最好不要找直男,就按你说的重新换个gay好了。” 说到后面,吴所畏的声音都带了点狠意和决绝起来,“至于昨天不过就是打了一炮,又不是和你上床以后我就不能和别的女人上床,不能娶媳妇儿了,所以我不往心里去。你池大少天天泡夜店,炮打得还少么?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这些话吴所畏说得平淡,池骋却听得心脏都绞在了一起。他拽过吴所畏的衣领就把人扔上了床,怒意十足地冲对方吼道:“吴所畏,你他妈说什么混话呢?” 吴所畏忍过被扔的一阵眩晕,听见池骋叫他名字,就有些不合时宜地愣起神来。这大概还是他这两个月来池骋头一回叫自己完整的名字,听起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池骋吼完以后,心里头的悔意就跟洪水似的冲上来了。他看着床上被灯光照得脸色惨白的吴所畏,心疼得不得了,上前不顾对方手脚并用的挣扎,就把吴所畏整个人大力抱进了怀里:“畏畏,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畏畏,对不起,你说那些话我是真难受……” 吴所畏仰起头顶着天花板上的灯愣愣的出神,他想过上百种今天晚上争吵的结果,他揣摩着池骋的性格考虑过上百种池骋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换句话说,这样的池骋根本就不存在于池骋的任何一种性格当中。吴所畏从没见过这样的池骋,也就不敢想。 过去三年令人煎熬的暗恋都不算什么事儿,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挺喜欢面前这个抱着他的人。在他惶惑不安地察觉到,这样的池骋已经让他的内心有所动摇以后。 空气里安静得让人发慌,池骋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地下沉,却听不到任何怀里抱着的人发出的声音。池骋像往常一样觉得,抱着怀里这个人,就像抱住了全世界。只是,现在他的整个世界都快要塌掉了。 这个在不久前还被自己发小,毫不留情也毫不夸张地形容成“字典里没有‘告白’这两个字”的二十二岁的男人,突然就扭过头一遍又一遍地亲着怀里人左眼角下的泪痣。然后,声音暗哑语气偏执地道:“畏畏,我喜欢你。我池骋他妈的喜欢你。我池骋他妈的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人。” 语到动情处,男人又蓦地消了声,半响,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畏畏,我爱你。” ? ☆、和好 ?  吴所畏沉默地趴在池骋怀里靠近心脏的位置上,没说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吴所畏暗自磨了磨牙,隔着薄薄的衬衫恶狠狠地一口咬在池骋胸膛上,此仇不报非他吴所畏!情债肉偿吧! 胸口上传来痛意的那一瞬间,池骋略微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却还是没有放开箍着吴所畏的双手,反而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吴所畏被池骋那充满情绪化的一勒,两排牙齿就完全磕在了池骋胸膛上。吴所畏使劲推了对方两把,没推动。像是堆积已久的怒气值达到了饱和度,最终在某个临界点被轻轻戳破。也不管自己还坐在对方怀里,就对着池骋全身上下拳打脚踢起来。 池骋一愣,松开了抱着吴所畏的双手,却仍旧坐在原地任吴所畏怎么打都不还手。头一回挨家里老头以外的人揍,揍人的还是他准媳妇儿。 池骋微佝着身体听话地露出宽阔的背给吴所畏揍,两只下垂的手紧握成拳,心里头一遍又一遍地做深呼吸,警戒自己不要还手,也不能还手,大不了今天的份回头在床上讨回来就行。 靠着一腔怒气借来的胆子,吴所畏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下手轻点”这样的概念。揍了没两下人就有点气喘吁吁了,吴所畏拽起床上东倒西歪的枕头就对着池骋脑门砸。 连着砸了好几下都不解气,吴所畏用枕头捂住池骋的头,隔着枕头一边揍一边骂:“池骋你个王八蛋!混蛋!!一天到晚就跑我跟前装直男,上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你丫当我是公共汽车还是公共厕所呢?我脚破了又没求你给我擦药,你丫还凶我!你竟然凶我!你还利用汪硕撩拨我!你们俩撩我撩得好玩是吧——” 池骋一边咬牙承受着砸在自己身上的拳手,一边默默听准媳妇儿教训自己。可这话怎么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了呢,起头时还骂得那叫一个气势凛然,越往后头去语气反而越变越委屈了。 池骋动了动想要拿掉头上裆视线的枕头,对方却生怕他会瞧见啥一样,把枕头捂得更紧了。池骋心里一动,直接将头顶上的枕头掀开,把吴所畏重新拽怀里来,一双大手使劲把吴所畏的脸掰了过来。 意料之中的,面前的人一双眼睛里头看上去湿漉漉的,眼睛边上已经红了一圈。池骋捧着吴所畏的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觉得心疼得不得了,拍着对方的背小心翼翼地哄了起来。 吴所畏缩在池骋的怀里盯着池骋的衬衫扣子看半天,才让自己的眼睛重新恢复到干涩状态。他深感丢脸地吸了吸鼻子,闻着熟悉安神的烟草味,心里头慢慢平静下来。 却说里边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床头吵架床位和,却是惹得门外也不怎么安生。郭城宇早料到吴所畏不是乖乖任池骋算计的人,一旦固执起来也是挺可怕。从两人在房间里闹出不小的动静起,郭城宇就任劳任怨地站在他们门外充当门神。 得亏附近这些房间里住的都是剧组里的自己人,不然酒店的客服经理老早就接到举报,领着一帮人冲上来了。眼下被动静惊得开门来问情况的人也都是剧组的人,大伙儿隔着门被里头时不时传出来的惊心动魄的撞击声弄得有点紧张。 还是郭城宇和姜小帅挡在门口再三担保,这只是小两口普通的吵架而已,其他人才打消冲进去调解的念头,顶着张忧心忡忡的脸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房间。 郭城宇懒懒地靠在门外的墙上,心里头止不住地幸灾乐祸,你池大少也有今天。纪假仙和汪硕是最后出来问情况的人。 姜小帅正跟他们解释时,汪硕耳朵挺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面带疑惑地把脸往门上凑近了几分,然后无比清晰地将吴所畏说池骋利用他撩拨自己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汪硕顿时脸就黑了个透:“…………” 再说池骋那边,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家准媳妇儿,又伺候着人吃了晚饭加夜宵。最后又抱着准媳妇儿诉了一番衷肠。 大意就是我池骋绝对不是那种吃了就跑的社会渣滓,你在我心里头就是我一个人的私家车,还是兰博基尼的。我也不是故意凶你,我就是心疼一着急说话就重了点儿。然后我池骋就是大写的守身如玉大写的心如磐石,请组织放一百个心。 “……”说实在的,吴所畏在听见“私家车”这么一比喻时,手一抖差点没把饭盆直接倒扣在池骋头顶上。 就在吴所畏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池骋对着他又板起了脸。吴所畏想着就池骋今天这一晚上的表现,都足够成为自个儿捻在手里的重量级把柄了。过了今天以后,丫肯定就会后悔做出这么不符合他池大少的身份来的事。 他决定也大发善心地退一步,主动凑上去问对方:“你又怎么了?脾气还挺大的啊。” “没你大。”池骋凉凉地扫他一眼,指着床头柜上肚子里塞满烟头的烟灰缸质问,“现在该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了吧?” 吴所畏暗道一声不好,但是证据就这么搁眼前,他也不好撒谎。总不能说是池骋自己昨儿晚上梦游起来抽的吧。他飞快地瞥一眼池骋的脸色,磨磨蹭蹭地道:“就,就你看到的这样呗。” 池骋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提着吴所畏的衣领将对方扯到自己跟前,说出的话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吴所畏挺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没多久,也就两年前吧。” 池骋气笑了:“好啊,还挺能耐啊,偷偷学着抽烟还瞒我这么久呢。” 这话一出,就勾起了吴所畏一肚子怨气,说话的时候腰板儿也挺得更直了,“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天天在我面前吐烟圈,还不让我碰烟。你这就是典型的少爷脾气,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我是少爷脾气?”池骋气得肺都快炸掉了,对着吴所畏劈头盖脸地教训,“你是没看见新闻上那些常年吸烟的人的下场吗?你是不知道吸烟得了癌早死的几率有多大吗?我自己是好几年的烟瘾戒不掉了,我还指望着你死在我后头呢。” 吴所畏一愣,他没想到池骋把每件事儿都想得那么长远,没想到对方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他们俩的未来。吴所畏自知理亏,顺从地搂住池骋的腰道歉:“对不起,瞒着你抽烟是我不对。” 池骋心头的火熄了大半,却还是冷着脸往吴所畏屁股上打了几巴掌道:“还一次就抽这么凶,是想找死吗?下次要再让我逮着你抽烟,你就等着被做到下不了床吧。” 吴所畏:“……”训话还不忘耍流氓,这事也只有面前这不要脸的干得出来了。 其实要真算起来,他抽烟也有三年了,就是瘾不怎么大。大一那年,之所以会学抽烟,也全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池骋以后,每天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拼命的熬啊熬,熬得他心里头实在难受。 开学前一天,他站在人海汹涌的火车站里,红着眼睛跟家里人告别。提着厚重的行李一个人到京城里来读书。刚进学校啥也不懂,除了室友谁也不认识。有个人稍微对他好点,他就在心里头记上好长一段时间。 偏偏池骋那人就是张扬又肆意,想对谁好,就对谁好。超出普通朋友那样的好。好到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所措。然后一头栽进那个叫“池骋”的坑里。 姜小帅拼了命想把他拉上来,是他自己挣脱掉,眼看着自己一天天在坑里沉沦。后来有一天,姜小帅半夜摸黑从自己床上爬到他床上,沉默着递给他一根烟。他接了过去,像懵懵懂懂的十六岁男孩那样用力吸了一大口。 浓重刺鼻的烟味呛得他不停地咳嗽,缭绕上升的烟雾熏得他眼眶发热。可也就是那一瞬间,他奇迹般地发现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安宁。而那个时候,他一个月里都难和池骋见上一次,对方又哪里会关心他是不是在抽烟。 ? ☆、转正 ?  这天以后,整个剧组都被迫陷入了充斥着恋爱酸臭味的奇怪氛围之中。几乎剧组的所有女性工作人员都成功地被池骋有意识无意识地安利了“池畏”。 就连汪硕在无意中听到自己似乎是池骋和吴所畏吵架的□□以后,也立马删了微博,跑吴所畏面前道歉。 说那天剧组收工之后,池哥忙着帮他去买晚饭,就和郭城宇和姜小帅先一步走了。而池哥的外套刚好又是汪硕负责收的,汪硕被微博上一些粉丝偏激的口吻激得脑子一热,就披着池哥外套让纪假仙给他照了几张照片。 吴所畏看着汪硕认认真真道歉的模样,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打从这次起,吴所畏也算是明白汪硕其实就是一孩子心性,单纯的很。别人夸他他还挺害羞,别人骂他,他就直接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自打两人把话说开以后,最令人咋舌的,还是池骋完美地收敛了一身的少爷脾气和气势,每天和吴所畏几乎是寸步不离,就连绷着脸给人脸色看的时候也少了很多。郭城宇曾经拿这事儿打趣过池骋,池骋哼笑了一声,什么也没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枕在前者腿上酣睡的姜小帅。 刚开始剧组的人看着池骋和吴所畏戏里戏外腻歪,还觉得挺新鲜。时间一长,每回看池骋皱着眉用抱怨的口吻秀恩爱时,围在边上当听众的人默默捂了捂心口,只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拿眼下来说。导演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卡”。池骋磨蹭着把自个儿嘴巴从吴所畏嘴巴上挪开,还眯着眼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嘴唇。吴所畏擦着唇边被池骋的舌头扯出来的口水丝,警告般地瞪后者一眼。 导演把头从设备后边探出来,“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拍个吻戏也要ng,按理说你们俩吻戏应该都是自然着来一条过啊。” 吴所畏被导演的话弄得耳根子发烫,旁边的池骋却一脸的镇定自若,闲暇之余还当众伸手捏了捏吴所畏红得鲜艳欲滴的耳垂,“脸皮子挺薄的啊。” 吴所畏嫌弃地扭开脸:“……”全然不想搭理面前这人,脸皮厚得锅底似的。 导演倒退到刚才那个接吻镜头仔细看了一遍后,又对池骋喊:“哎池骋接吻这里你手不对啊,你用手去掰吴所畏下巴干嘛?还有吴所畏,挣扎抵触的情绪太明显了。” 提到“挣扎抵触”的时候,吴所畏又挺生气地瞪池骋一眼。池骋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还不都是你,接吻的时候不肯张嘴。我只能动手掐了。” 说这话的时候,池骋板着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双剑眉紧高高皱起。眼睛里挂着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浑身散发着一股如沐春风的“我很爽”的气息。 已经没眼看的其他人:“…………” 中午在拍戏的屋子里休息的时候,吴所畏整个人靠在软软的沙发里,一双腿架在旁边空出来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池骋就坐旁边举着一个小风扇对着他吹。姜小帅进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池骋你脑门上怎么这么多汗呢?大畏你挺会享福的嘛。” 先前闭着眼睛没瞧见,姜小帅的话刚落音,吴所畏就睁开眼睛往旁边看去,果然就看见对方一脑门的汗。他伸手把小风扇往池骋那边推,池骋却脸带笑意地看着他道:“我手酸,畏畏你给我吹吹呗。” 吴所畏瞥一眼对方手臂上结实鼓胀的肌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过小风扇对着池骋的脸吹起来。后者挺适意地眯起眼睛,随之就把两条大长腿架到了吴所畏搁在椅子上的腿上。 吴所畏挺嫌弃地抽回自己的两条腿,把小风扇塞回池骋怀里,就挪到姜小帅那边去了。这时候郭城宇叼着根烟优哉游哉地从外头晃进来,池骋冲发小勾了勾食指,郭城宇就立马会意,直接将兜里的烟盒丢给了池骋。 眼见着池骋把烟点上抽了一口,吴所畏就死死地盯住池骋嘴巴里的烟,一双黑色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用目光烧了对方半天,也没见后者有任何反应。吴所畏心里头恼得牙痒痒,深吸一口气,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着池骋意有所指地道:“我也要。” 池骋当即剑眉一横,“你要什么要?说了不准抽烟,找揍呢这是。” 吴所畏理直气壮地开口:“你只说不准我偷偷抽,没说不准我当着你的面儿和你一块抽。” 听了这话,池骋脸就黑下来了。这货还挺贼,跟他玩咬文嚼字呢这是。见面前的人黑着脸不说话,吴所畏咬了咬后槽牙,就扑上来抱住对方的手臂,眉毛一耷嘴巴一鼓,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润水润的,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只松鼠似的。 实在是扛不住对方的卖萌,池骋丢了根烟给他。吴所畏拿到烟以后立马眉眼舒展,嘴巴差点没咧到耳后根去。不过很快,他就苦恼地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他一筹莫展地看向池骋,然而池骋似乎并不想回应他。 吴所畏又往对方胸膛上凑过去一点,软着声音叫了一句:“池哥。”话刚出口的那一瞬间,趴在池骋胸膛上的他就明显感觉到对方胸口的上下起伏。吴所畏咧嘴,“e a lighter” 池骋扫一眼在那儿瞎嘚瑟的吴所畏,面无表情地回答他:“igive you a 中指” 全程围观的他们俩互动的姜小帅躺在郭城宇怀里笑得东倒西歪,郭城宇一只手搁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难得没带墨镜的眼睛里溢满了纵容和宠溺。 重重地往对方胸膛上戳了一下,吴所畏没好气地坐起来,“不就告了个白吗?爷还没答应让你转正呢。” 池骋立马收敛了一身气势,挺直腰杆儿坐在沙发上,像被老干部训话一样低声下气地道:“哎哎,您老说的是,那这个转正的事儿,可是您答应我的啊。什么时候给落实啊?” 吴所畏摸着下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儿挺上道嘛,把该交的交来了,你这转正的事儿自然就成了。” 池骋特干脆地应了声。吴所畏以为他要掏打火机了,迫不及待地叼着烟,然后伸出手去。结果池骋抓着他的手腕顺势一拉,就把他拉到跟前来,把自己嘴巴里亮着火光的烟头对在了吴所畏的那根烟上。烟被蹭燃的一瞬间,池骋还挺恶劣地对着吴所畏喷了几口烟。 姜小帅忙应景地在一边嘲讽:“你们直男点烟的方式可真够特别。” 郭城宇则一边享受着美人在怀,一边挑衅地冲池骋勾了勾嘴角。那眼里明晃晃地挂着一个意思,哟,我说最近怎么乖得跟哈士奇似的,敢情池大少您还没转正啊。 池骋看着他冷笑一声。当天晚上,微博上嗷嗷待哺的女儿粉们就张嘴吃到自家爸爸发的大糖了。 “_池骋_:1+1=2?_吴所畏_” ? ☆、咖啡 ?  吴所畏一早上起来就被微博的提示给轰炸了,微博下面的粉丝全都在帮池骋刷“转正”两个大字。吴所畏愤慨地推一把旁边躺着的人:“心机婊!” 池骋撑起头懒懒地瞥他一眼,突然就越过横亘在床中间的两个大枕头,一个翻身骑在吴所畏身上,双手按在他胸膛的两点茱萸上打着圈儿又摸又揉的,“骂谁心机婊呢?” 吴所畏一边拨开对方的手,一边宁死不屈地道:“谁接话就骂谁呢!” 池骋哼笑一声,直接将吴所畏那双不安分的手捏住,整个人都往下坐了坐,压在他的下腹上,“看你挺精神的啊?要不咱们找点事做?” 吴所畏立马红着脸叫起来,又是推又是踹的:“谁他妈精神了?这是尿憋的!”顿了顿又道,“池骋你这是犯规!谁前几天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考察期还没过就不能床上那条分界线!” 池骋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在喉结上来回摩挲。他脸上带了点笑意道:“我那答应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现在可是早上。” 吴所畏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快憋不住了,要尿身上了。” 池骋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蛋道:“乖,那就尿身上吧。” “……”吴所畏磨着后槽牙,配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池哥。” 池骋一愣,还真就从吴所畏身上下去了。后者立马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溜进了卫生间里。剩下池骋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又精神起来的下半身,轻轻地“啧”了一声。 今天是去拍吴所畏家的那几场戏。剧组开车到租来的老旧院子里头,布置器材的时候,吴所畏就坐在屋子里头上妆。恰好纪假仙在帮前者描眼线,柴鸡蛋就举着手机站在旁边录像。 前几场都是吴所畏和他妈还有岳悦的戏。吴所畏戴着一顶看起来特傻逼的齐刘海锅盖假毛,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旁边窝在郭城宇怀里咬着吸管喝奶的姜小帅就“噗嗤”一声,把嘴里的奶喷到了郭城宇衣服上,然后指着吴所畏的假毛哈哈大笑起来。 郭城宇今天没镜头,特淡定地接过纪假仙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衣服,又给姜小帅擦了擦嘴巴。然后纵容地将大手覆上姜小帅毛茸茸的头顶。 姜小帅笑完后反应过来,头一扭眼一瞪,惊叫着道:“卧槽,郭城宇你丫拿擦过衣服的纸擦我嘴巴?!” 郭城宇捏着他的两只柔软的耳垂无奈地解释:“是干净的纸张。” “这还差不多。”姜小帅露出满意的表情。只是这表情还没维持多久,就被脸上的大片羞红盖得干干净净。 郭城宇勾起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亲你嘴巴的人是我,我怎么会拿擦过衣服的纸擦你嘴巴呢。” “……”吴所畏默默地杵在那儿瞠目结舌,看样子这俩人的发展是出乎意料的突飞猛进……他转身走出屋子,正好撞上进来找他的池骋。 池骋扫一眼他的造型,奇异般地挑了挑眉。吴所畏抽抽嘴角,满脸不情愿地问:“真有这么丑?” “不丑不丑,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媳妇儿怎么可能会丑。”他揽着对方的肩膀往外头走去,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绷不住。 吴所畏瞥见池骋脸上表情后,一把挣开对方的手,气哼哼地道:“笑什么笑?要不是先前柴老师说不用剃头了,说不定你光着脑门的样子现在比我还丑!”说完,扭头就走。 进入拍摄以后,吴所畏状态特别好,前几场戏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导演挂着笑容喊“卡”以后,就连岳悦都说,今儿一直都是被吴所畏带着入了戏。 吴所畏被夸了,心情也特别好。顺带就忘了早上池骋嘲笑他造型的事儿。池骋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问:“喝口水?” 念这么久台词,也觉得口渴了。吴所畏伸手去接,后者握着水瓶的手却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弧度,不给他。池骋语气淡淡地道:“我喂你。” 说着,没等吴所畏有所反应,就扭开了瓶盖儿,把瓶口往吴所畏嘴巴边上递去。吴所畏只好就着池骋的手喝了几口,见池骋没有要拿开水瓶的意思,他拍拍对方示意喝够了。 池骋恍若未闻,还抓着水瓶往上抬了抬,吴所畏被灌了一嘴巴的水,憋得嘴巴鼓鼓的,眼睛瞪得比平时还大上几分,连带着左眼角下那颗泪痣也变得圆滚滚起来。 池骋看得有趣,手下力度就松了。吴所畏一把抢过水瓶从嘴巴边上拿下来,盖好瓶盖后,他含着一大口水鼓着腮帮子将水瓶扔前者怀里,既生气又埋怨地瞪了对方一眼。池骋觉得自己都快被吴所畏那一眼给瞪硬了。 中午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池骋坐在吴所畏边上一个劲儿帮吴所畏夹菜。郭城宇忍不住就嘲了一句,丫在家里对着爸妈吃饭时都没这么殷勤呢。 池骋敲着筷子嗤之以鼻:“废话。这是我媳妇儿,你还能跟你爸妈过一辈子啊?” “那我还是大畏师父呢?”姜小帅立马站出来帮腔,连着夹了好几筷子的肉放吴所畏碗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乖,快把师父的菜吃了。” 吃饭一向口味清淡只吃素的池骋,看也不看姜小帅给夹的都是什么肉,就统统夹到自己碗里吃掉了,一边吃一边吩咐:“除了我以外的人夹菜给你,都不准入口,听到没?”骨子那霸道的占有欲顿时展露无遗。 眼见着吴所畏在姜小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里点头以后,池骋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就看着姜小帅道:“说起这师父徒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谁让你前段时间老教唆我们家畏畏乱七八糟的衣服了?以后再让我瞧见畏畏在外头穿成那样乱勾引路人,你就等着挨郭子的操吧。” 郭城宇恰到好处地接上话:“不愧是我发小。” 姜小帅:“…………” 眼瞅着这话题方向越来越偏,吴所畏搁下筷子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老是满嘴荤话啊?” “行。”池骋一把勾过吴所畏的脖子,“媳妇儿醋了。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讲荤话。” 吴所畏:“……”这重点给歪的。 饭吃到一半,林推推送了四杯冰咖啡过来。吴所畏刚把吸管插上搅了没一会儿,池骋就吸了口自己的,又镇定自若地凑过来说要尝一口吴所畏那杯。吴所畏拗不过他,就递给他喝了一口。池骋不动声色地在吸管上咬了一口。吴所畏拿回来时,就看见自己的吸管上赫然一个清晰的咬痕。 吴所畏:“…………” 第一时间就领会到了对方的无耻念头,吴所畏脸有点发烫,轻摇着手里的咖啡扭头对另外两人道:“说起来我从小喝咖啡就困。有回过年前一天晚上,我玩了个通宵然后喝完咖啡就睡死了。不到半小时。” “别人吧都得下药,睡大畏喂点咖啡就行。”郭城宇调侃他道。 吴所畏咧了咧嘴,没怎么把这话放心上。倒是旁边的池骋,已经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姜小帅暗自抽了抽嘴角,大畏可真是缺根筋啊。 当天晚上,池骋就破天荒地拖着吴所畏对戏对到凌晨。好不容易能挨上枕头了,吴所畏困得眼皮子都耷下来了。却被池骋一把拉住,递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 池骋:“畏畏乖,喝杯咖啡再睡。” “……?”大半夜喝咖啡,没病吧?吴所畏拒绝的手势猛地顿住,一双眼睛已然完全睁开,一个枕头就砸过去,“池骋我□□大爷!” ? ☆、吟诗 ?  柴鸡蛋很快把那天近距离拍吴所畏的视频放微博上去了。一个小时内转发量惊人,最后还给抡上了首页的热门榜。视频只有短短的四十五秒,却恰到好处地拍出了吴所畏那双眼睛里的风景。 层次清晰的双眼皮下,一双眼仁又大又黑,好看得跟黑曜石似的。眼眸里散布着点点星子,像是星空跌落入眼底。长长的睫毛跟两把小刷子似的,飞快地垂落又上翘。深色的泪痣安静地趴伏在左边眼角下方,眼波流转间就是顾盼生辉。 “畏畏的泪痣:畏宝啊啊啊啊,你的眼里有星辰和大海啊啊啊啊。” “池哥的裆:卧槽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一眼万年了!!!” “池畏的跟班: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天啦噜畏畏你怎么这么好看!!![大哭][大哭][大哭]” “畏宝今天说爱我了吗: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盼若琉璃,望若秋水。畏宝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心][心][心]” …… 被夸了,窥屏boy吴所畏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握着手机心里美滋滋的。抬头看一眼几百米外柳树下,被岳悦踮着脚抱住在嘴边上浅啄了一口的池骋,吴所畏撑着下巴顿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眼珠子一转,他低下头,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动作起来。 “_吴所畏_:现在你们爱我还是爱某人?还要帮某人转正吗?//作者柴鸡蛋:虽然我一直否认自己是宇苏,但真的……此眼只应画中有。” “_吴所谓_:爱你爱你!!!只爱你一个!!![抓狂][抓狂][抓狂]” “_池聘_:当然是爱你啊啊啊啊。_池骋_ 爸爸出来,我要和你约架!!!!” “__池骋__:畏畏憋理某人,给我转正吧[害羞][害羞][害羞]” “池畏今天翻我牌子了吗:_池骋_ 约架!!!” “池哥的棒棒糖:_池骋_ 爸爸对不起,我爱上我妈了。约架!!!” “池哥的大长腿:_池骋_ 春风十里不后退,但求一睡吴所畏。池骋我们胆儿肥,睡完大畏亲你嘴” “池哥的腰部挂件:_池骋_ 今朝有畏今朝睡,明日再给池哥跪” …… 吴所畏一个人瞧着微博下的评论傻乐,琢磨着再过一会儿就删微博,这些东西肯定不能让池骋见着。头顶上突然一片阴影遮过来,手机就被人给抢走了。池骋拿走手机后放在手里把玩也不急着看,倒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什么呢?挺开心啊?” 吴所畏:“……”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发角边滑下来。 心脏缓过来以后,他掩饰好自己的紧张,面容严肃地仰头看着对方:“你把手机还我。” 池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脸的漫不经心:“跟我分享分享你在看什么呗。” “没跟你闹着玩呢,你快还我。我告诉你,你要不还我,这事儿可就大了。”吴所畏没回答他。 池骋挑着眉笑了:“能有什么事儿?该不会是在和奸夫调情,不敢给我看吧?” 还真是奸夫,几千个奸夫兼你的好女儿们。吴所畏默默腹诽一句,见池骋没有要还自己手机的意思,一着急瞥见旁边的姜小帅,就脱口而出:“你不还我,我就把姜小帅给上了!” 捧着水杯路过的姜小帅脚下一个踉跄:“……” 池骋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随即弯腰捏住吴所畏的下巴,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戏谑道:“就你这样,连人家屁股眼儿都对不准,还想上他?要不,”池骋松开手,“今儿晚上回去,我手把手教教你怎么找洞?”说完,就把他的手机带走了。 被池骋的流氓样吓得忘记了手机这回事的吴所畏:“…………” 当天晚上,吴所畏洗完澡趴上床没多久,池骋就带着一身水汽和邪火压上来,拍拍他的脸道:“畏畏乖,池哥叫你怎么找洞。” 吴所畏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抵在大腿上的火热熏红了脸。慌张之下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池骋你个说话不算话的!说好的转正之前不动我的呢!” “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池骋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念出一句话:“今朝有畏今朝睡,今天不睡明天亏。” 濒临绝境的吴所畏:“…………” 与此同时,微博上的粉丝们对着自家爸爸发在微博上的那张肌肉照,深深地无语凝噎。评论下面裤哭倒一片女儿,抱着自家爸爸结实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忏悔:“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睡我妈了。春风十里不如畏,大畏只有爸能睡” 至于池骋发的那条图片微博,上头配的文字是这样的:“_池骋_:女儿不乖把妈睡,明日爸爸打断腿” ? ☆、心疼 ?  自从那晚的“被迫转正”开始,这之后的日子对吴所畏,可以说是苦不堪言。白天在片场里要拍戏不说,晚上回去还要被池骋那丫提溜到大床上一番折腾。用姜小帅的话来说,池骋就是一头凶狠又饥渴的双面狼,可偏偏吴所畏又爱作死,总去撩拨这头狼。 有一回吴所畏手痒痒了,在片场里跟姜小帅打赌,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了池骋两个大嘴巴子。池骋就架着长腿坐在那儿,对吴所畏的行为异常纵容地一笑了之。看得旁边围观的人都暗自咋舌。 尤其是当事人的发小郭城宇,活了二十年,除了池骋他爸,还真没见过有谁敢当面抽池骋大嘴巴子的。郭城宇当即就道:“我说大池啊,你会不会对吴所畏太没底线了点啊?” 池骋镇定自若地抽一口手里的烟:“没事儿,我就爱宠着他。” 被情话十级的池大少震住的剧组众人:“……” 晚上收工回酒店,吴所畏早忘了白天差点把池大少惹毛的事了。他洗完澡出来,往床那边还没走上几步,整个人就被拎起来丢到柔软的大床上。擦完身子后刚穿上的裤衩,又被粗暴地扒了下来。 池骋抬起一条腿重重地压在吴所畏身上,抄起一只大手就毫不留情地往后者裤衩下白花花的臀部抽上去,“敢抽你老公大嘴巴子?忘了你老公姓什么了吗?” 当天晚上,郭城宇和姜小帅就是伴着一墙之隔的惨叫声入睡的。值得一提的是,凄厉的叫声当中偶尔还夹杂了一两句隐忍羞耻的“老公”。 在那张大床上睡了十来天以后,吴所畏就对大床房有了阴影。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三年前他指着池骋的照片对姜小帅说“我喜欢上这人”了的时候,姜小帅死死地盯着照片上池骋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欲言又止地惊叹道:“这人中指可真长啊!” 姜小帅捧着微博界面的手机来找吴所畏时,吴所畏正绞尽脑汁儿想晚上找点什么借口搪塞池骋。姜小帅推一把吴所畏,压着嗓子贼兮兮地问:“你们俩真做了啊?” 早做了,都做了好多回了,吴所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事儿他是刻意瞒着姜小帅,晚上被池骋压在身下也提心吊胆地憋着声儿。池骋自个儿也还比较冷静,没有再他身上留下痕迹。 所以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暗自琢磨着,心不在焉地把视线投向姜小帅的手机,下一秒就石化了。 手机界面上是粉丝发的一条微博,放了两张从柴老师拍的花絮视频里截的对比图。一张是姜小帅他们房间,一张是自己和池骋的房间。两张对比图上被圈出来的地方都是酒店房间里给情侣提供的安全套。 对比之下明显就能发现,姜小帅他们那儿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一盒没少。自己这边却少了两盒。博主啥也没说,就发了一排引人遐想细思极恐的doge表情。 吴所畏:“……”事实却是,何止少了两盒。 不过好在剧组里其他人都挺忙,没什么时间刷微博。有时候晚上折腾的时间长了,隔天上午坐在片场里上妆时,纪假仙一边帮他补黑眼圈,一边特心疼地跟他说:“你们学表演的也太拼了点吧。你每天晚上看剧本看到几点啊?” 林推推凑上来道:“人家这叫敬业,没看这些天拍戏的时候,大畏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条过吗。不过,我说大畏啊,你确实太拼了点。” “也对。”纪假仙点点头,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吴所畏,“怎么流汗了?很热吗?推推你去把空调开低点吧,上妆是有点热。” 吴所畏:“……” 这事儿还没完,大概是把纪假仙的话放心上了,隔天林推推就发了一个美拍视频放微博上。视频内容就是吴所畏中午躺沙发上午睡时,纪假仙坐旁边帮他补妆的过程。还配了一段儿文字:“每天十七八个小时高强度拍摄,尤其是大畏,几乎天天满戏,纪亲妈不忍心叫醒他只能趁着他抽空补觉时候补妆,真的好心疼。” 事后,午睡醒来例行刷微博的吴所畏,在看到林推推那条微博,以及下面一溜儿发大哭表情嚷着“好心疼”的粉丝们的评论,吴所畏挺愧疚地抹了把额头上莫须有的汗。 ? ☆、囍囍 ?  六月中旬时,剧组就杀青了。杀青前一天,剧组在三里屯的酒吧进行了倒数第二场拍摄。这场拍摄需要的出境人员比较多,剧组在微博上招募了许多粉丝过来当群演。 头天晚上,吴所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想到明儿早上要见到喜欢自己的那些粉丝们,他就紧张。毕竟两个月前,把他搁学校里也就是一普通学生。 穿淘宝上买来的汗衫,每天和无数人一起挤食堂,翘课被发现也要记过。除了偶尔会有小女生找他告白,他算是走在路上都没人回头的那种。只是现在,他在微博上却拥有了一批以“女儿”自称的粉丝。 “女儿们”会穷尽辞藻将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夸得天花乱坠,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大写的“宇吹”。即便吴所畏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可他依旧不想让那些姑娘们对他失望。 池骋将吴所畏扯进怀里搂住,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你都多大一人了?还紧张呢?” 吴所畏不服气地嚷道:“谁说岁数大了就能不紧张了?再说了,我还是一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儿呢!” “是是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儿。”池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咱能乖乖睡觉了吗?明儿你不想让粉丝们瞧见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儿两个黑眼圈脸色萎靡的样子吧。” 吴所畏撇撇嘴,这才乖乖地闭上眼睛。说起来,池骋丫最近讲话越来越没样儿了,果然追到手了就不再稀罕了。吴所畏咬着后槽牙在脑子里进行睡前催眠:一个池骋,两个池骋,三个池骋…… 第二天早上去酒吧时,四个主演分别坐在两辆车里。吴所畏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池骋安抚的手一直搭在他肩膀上,就没拿下来过。前排副驾驶上的旺子回头问池骋:“哎,我说大畏你怎么穿了件粉色衬衫呢?” 池骋接话道:“我给他挑的。今天见粉丝,穿件亮点的色儿挺好的。” 旺子笑了起来:“你自个儿怎么又穿了个黑不溜秋的色?你们俩可都是主演。回头别我们仨走一块,你跟我一样变成大畏保镖了。” “保镖就保镖啊。”池骋帮吴所畏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拍拍对方的脸,“大畏今天可帅了,我们家大畏才是今天的主角。畏畏,你说是不是?”顿了顿,池骋又微微勾起嘴角,“待会儿下车后,我们俩走后边,让大畏走前边。” 旺子被池骋脸上一脸纵容的光环照得没眼看了,捂着眼睛回过头跟司机师傅唠嗑去了。反倒是吴所畏听见池骋的话以后,就慌了:“别啊!我一看见粉丝,我整个人就晕乎乎的。” 池骋睨他一眼:“你有点出息行吗?” 事实上,吴所畏确实挺没出息的。下车以后,在边上聚集的粉丝热烈的喊声和目光下,他绷着脸一路表情十分严肃,领着池骋和旺子朝酒吧里头走去……结果走错了路找错了入口。 这事儿还被先一步进去的姜小帅在微博上瞧见了,等吴所畏一行人进来,姜小帅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毫不留情地笑起来,“大畏,你是有多蠢啊,还走错哈哈哈哈哈……” 吴所畏:“……”三年室友爱都喂了狗了! 郭城宇好整以暇地拨了拨姜小帅头上那撮呆毛,架着二郎腿道:“姜小帅,你还笑别人?要不是我拉住你,你自己也走错了吧。不愧是一个寝室出来的俩室友。” 一个寝室出来的俩室友:“…………” 主演都就位以后,剧组飞快地布置好现场,将外边等着的群演们叫进来,然后进入拍摄。这场戏并不多难度也不大,只一会儿就拍完了,群演们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却也比较走心。 片场开始清人的时候,姑娘们举着手机和相机不愿意走了。剧组也没赶人,几个主演和工作人员在屋里边的沙发上坐着,姑娘们就自发站在门口拍照。 姜小帅枕在郭城宇腿上,让郭城宇给他投喂薯片。郭城宇低头盯着姜小帅那油光发亮的嘴唇和边上的薯片渣看了看,突然就俯身亲了下去。姜小帅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推开郭城宇,从后者腿上爬起来,压着声儿道:“郭城宇,你疯了啊!门口那么多人。” 郭城宇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门口的姑娘们都扯着嗓子叫起来:“帅帅你憋害羞啊哈哈哈哈哈!!!” 姜小帅憋着口气不上也不下的,冲门口喊了一句:“劳资才不害羞,劳资是总攻!” 姑娘们又笑起来,其中不知道谁大着胆儿喊了一句“还总攻呢?我看总受差不多”,姜小帅鼓着腮帮子瞪了瞪门口的声源处,突然就抓过吴所畏,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了个借位亲吻。姑娘们的笑声硬生生地转变成了尖叫声,都快掀开屋子顶了。 姜小帅这才抬起头,揽着吴所畏的肩膀神色得意地道:“看到没?我是总攻!” 姑娘们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大写的“帅帅敲可爱”的字样!姜小帅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感到十分满意,可惜还没等他回味几分钟,池骋就从门口进来了。 池骋刚过来,姑娘们就都尖叫着倒戈向了池骋,几乎所有人都指着姜小帅大喊:“爸爸!!!他亲大畏!帅帅亲大畏!” 姜小帅在高高大大的池骋面前,立马就怂了。池骋冷笑一声,单手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就朝姜小帅走过去。姜小帅慌不择路地躲到郭城宇身边去,郭城宇顺势将姜小帅捂进了怀里。 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尖叫声里,吴所畏也起身拦住池骋,不满地道:“你干嘛啊?” 池骋放下酒瓶,脸就拉了下来:“你就这么让他亲你?” 吴所畏一愣,琢磨着不是真生气了吧。立马笑嘻嘻地靠过去抱住池骋的腰,好声好气地哄这位脾气不是一般大的少爷。池骋这才脸色缓了缓,就着被吴所畏抱的姿势,低头在对方嘴巴上“吧唧”了一口。 感受到黏在自己周身的炙热视线,想想门口一个个目不转睛眼巴巴盯着的“女儿们”,吴所畏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五分钟后,微博上所有没有出门的粉丝都看见,剧组里的纪助发了一条新微博。微博有两张配图,一张是姜小帅埋在郭城宇怀里的照片,另一张是吴所畏抱着池骋腰的照片。 两对cp可谓是皆大欢喜。cp粉们的尖叫声也突破天际,叫裂苍穹,冲向宇宙。而配图文字里啥也没有,只有大写的三个“囍囍囍”。 ? ☆、请客 ?  杀青之后,吴所畏他们仨就回了学校,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不过,要真说起来,一板一眼地准备期末考的人似乎也只有他自个儿。 池骋那人向来不怎么把这些考试放在心上,往常这时候,准和那几个哥们玩得夜不归宿。姜小帅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早上起来趴书桌上凳子还没热乎,就被电话叫了出去。有一回吴所畏在宿舍阳台上瞅见楼下的姜小帅,哟呵,旁边停着的可不就是郭子新买的那车么。 陡然接到电话被人拉出去吃饭时,吴所畏还挺惊讶。他坐在副驾驶上问旁边的人:“你还在学校住啊?以前这时候不是都在学校里找不着影儿吗?” 池骋抽空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吴所畏那光滑的脑门,“今年和以往不一样。” 吴所畏刚想问是哪儿不一样了,余光瞥见池骋嘴角边上挂着的笑意,陡然回味过来,嘴巴立马就咧开了。就那点小表情里,瞧着还隐约有点得意劲儿。 池骋带着吴所畏去了大学城美食广场里的一家饭店。点菜的时候,两人还被旁边一桌大四毕业聚餐的姑娘们认出来了。 有个姑娘当场激动得不能自已,对着他们俩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爸爸”和“妈妈”。吴所畏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被大自己一届的学姐叫“妈”,还真是怎么整怎么不自在。反观是池骋那丫的,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浑然天成的气场弄得一整桌的姑娘都兴奋得不知所措起来。 吃饭的时候,吴所畏一直低着头飞快地鼓动腮帮子,池骋瞧对方跟饿了整整七天的虚弱松鼠似的,就单手撑着头凉凉地道:“又往寝室里屯方便面了吧。得了,你就这样,一到考试月就不好好吃饭。” 吴所畏含着一口米饭看着池骋眨巴眨巴眼睛,口齿不清却又理直气壮:“我得复习,哪有时间吃饭。你看你现在,就是在耽误我复习的时间。” 池骋整个人都给他气笑了:“老公带你出来吃饭,还是耽误你时间?怎么说话呢这是?难不成我还得补偿你?” 被池骋的自称猛然呛到的吴所畏,一边灌杯子里的水一边表情抑郁地锤胸口,好半天儿才缓过来。两道目光“唰唰唰”跟刀子似的就斜了过去,“这可是在外边!” 自觉惹毛媳妇儿了,池骋拿起筷子给吴所畏夹菜,还特体贴地帮他去掉了上面的葱片。吴所畏却突然走起了神来,手里的筷子半天也没动一下。池骋推一把对方的脑袋,“想什么呢?还不快吃?” 吴所畏这才眼神聚焦,一双大大的黑色眼仁对上了池骋,“你看你带我出来吃饭的时间里,我都能复习完一门考试了。你还真就得补偿我。” “一肚子歪理。”池骋睨他一眼,“那你说说,我要补偿你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吴所畏的眼睛“噌”地亮起来,说话的时候,眼角的那颗泪痣也跟着跃动起来,“这不我之前算学分时给算漏了吗,上学期就少选了一门选修课。所以这学期多了一门选修考试……要不,你去给我替替呗?” 池骋一筷子磕在桌面上,“考试还得让我替!我是你爹啊?” 硬的不吃,软的再来。吴所畏从凳子上站起来绕到池骋边上坐下,两只手扒拉住对方,鼓着嘴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被拖得又长又软的声音里透着讨好的意味“池哥——池大少——池爹——” 吴所畏暗道,他可是又特地在微博上窥过屏来着。微博上的姑娘们都说他做这样的表情时特萌,当时他就暗暗记下,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吴所畏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只可惜,池骋似乎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手道:“叫爹都没用。” 吴所畏又锲而不舍地扒拉上来,清亮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一咬牙小声喊了句:“老公……” 池骋脑子里“轰”地一声,防备墙尽数倒塌。皱着眉骂了一句,池大少还是妥协了,“那你把考试内容和教室号发我手机上。” “行!”吴所畏高兴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末了补充一句,“其实就走走形式。池哥你加油了啊,回头吃啥畏哥都请!” 池骋听着吴所畏那声“畏哥”挑了挑眉,表情高深莫测起来,“什么都请?” “当然!”吴所畏气势十足地拍拍胸膛。 池骋嗤笑一声,“那就请我到大酒店里吃牛排好了。”末了扬眉,“要红酒。” 吴所畏脸上表情一裂。池骋本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毕竟认识这么久,吴所畏这人别的没什么问题,就是特抠。却没想到,吴所畏还是咬着后槽牙一脸蛋疼地答应了:“牛排就牛排!” 瞧着脸上五官都快皱巴成一团了,池骋竟然也有点心疼起来,差点就脱口而出还是算了。不过心疼归心疼,计划可不能坏掉。池骋心里头浓得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只得一个人先憋着。 于是吴所畏请吃饭以前,池骋就忍着没再去找他。大约又过了一星期,就到他们俩约好吃饭的时间了。酒店和晚餐都是池骋订的,照池骋那丫的话来说,吴所畏就只需要付钱就是。 出门之前,吴所畏特地把自己压箱底的积蓄都给掏出来,颤抖着双手来来回回数上好几遍后,才揣兜里出门下楼。池骋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来,吴所畏拉开车门出来后就有些腿软。 虽然读了二十年的书,可其实他就是一俗人。现在他这么个俗人站在这金碧辉煌和大气磅礴的酒店门口,也明白这星级绝对少不到哪儿去。吴所畏那小心肝儿都跟着颤了颤,池骋丫可真够狠的! “心狠手辣”的池骋拉着吴所畏进去酒店的餐厅就坐,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吴所畏一瞧竟然还是烛光晚餐,脸上又跟着抑郁了几分,这几根破蜡烛又得多花多少钱啊……池骋扫一眼对方生无可恋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吃饭的时候,吴所畏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喝了好几杯红酒,到最后招来服务生结账的时候,吴所畏整个人已经脸红红脑子晕乎乎了。以至于服务生畏佝着腰表示帐已经结过的时候,吴所畏还愣乎乎地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是醉得出现幻听了。 服务生微笑着表示是坐在他对面的先生结的以后,就退下了。吴所畏又盯着池骋愣了好一会儿,池骋直接把他提溜起来,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餐厅外头走。 吴所畏踉跄几步后,发现走路有点儿吃力,索性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池骋身上。然后才想起来要问:“不,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是啊,说好你请的,可是我已经付过账了。”池骋语气挺自然,“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所畏人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微微耷拉着脑袋纠结起来。然而自个儿那被酒水搅浑以后的脑子,压根理不清整件事的思绪。池骋带着试探和诱引的语气道:“要不,你再请我一次?” “行啊。”吴所畏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池骋这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得到应许,池骋神色自若地领着吴所畏,朝与酒店大门相反的电梯门那儿走过去,“那你就请我吃松鼠吧。”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5节 吴所畏还没醉到分不清电梯和大门,挺疑惑地道:“吃饭好像不往这儿走吧?” 池骋脸色不改:“松鼠在楼上的房间里,餐厅里没有。” “哦……”吴所畏不疑有他,乖乖跟着池骋进了电梯。 刷卡进了酒店房间,池骋拎着吴所畏将他丢到床上,脱了自己衣服后,又上前扒吴所畏的衣服。吴所畏凭着脑袋里最后一丝理智揪着衣领,一脸怀疑地道:“不是要,要吃松鼠?你扒衣服干啥?” 池骋居高临下地拍拍吴所畏的脸,“松鼠肉外边都是松鼠毛,松鼠毛可不好吃,你说对吧?” 吴所畏默默脑补了一下自己吃到一嘴毛的场景,顿时点头点得如同捣蒜股,老老实实地承认道:“确实不好吃。”说完,就乖乖摊开双手叉开双腿,呈打字装躺在大床上,“你扒吧。” 池骋嘴角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他不紧不慢地将吴所畏扒了个干净,然后翻来覆去整整一夜,干了个爽。 ? ☆、哥们 ?  从考场里出来,吴所畏一眼就瞧见了花坛边上的池骋。池骋脸上戴了副黑边儿墨镜,跟个大老爷们似的坐那儿。明明是随意到不行的坐姿,却硬生生被后者整出了俾睨天下的皇帝老爷气势。 眼见着边上的姑娘们都是一步三回头,吴所畏心里可得意了,这是他家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挺乐呵地问池骋:“池哥,等谁呢?” “等我们家小媳妇儿。”池骋起身一捞,将吴所畏整个人勾到身前,“走,池哥带你吃饭去。” 一听“吃饭”两个字,吴所畏就收了笑脸,毫不留情地拍掉池骋的手,“吃饭?池骋你丫还敢跟我提吃饭?!”想到上回被某人一路骗到酒店床上,第二天差点就没爬起来的事,吴所畏就怒了。 “这回是真吃饭。”池骋面不改色地凑过来揽住他。 吴所畏轻哼了一声,没说话了,却也没再给过池骋好脸色看。池骋不怎么在意,依旧心情极好地摸了一把吴所畏的脸。两人开车到了吃饭的地儿,池骋要了个包间,吃饭的时候把吴所畏伺候得跟太上皇似的。 吴所畏瞧见一桌好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之前的不满立马就烟消云散。池骋一边帮媳妇儿剥虾,一边盯着自家媳妇儿,打心底里觉得媳妇儿吃东西的样子可萌了。 吃完饭以后,池骋把车子丢饭店门口,陪吴所畏一块儿走路回学校。夜幕初临,街道两边已经是华灯初上。头顶上昏黄的小光圈儿打在路面上,照出俩人挨在一块的影子轮廓。 吴所畏愣愣地盯着地上无声无息重叠的两道影子,如果是搁两月前,俩人一起吃完晚饭散步回学校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大抵除了在床上反攻以外,对于池骋没有什么他不敢想的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反攻这事儿他还是敢想的,而且不止想了那么一两回,只是怂得不敢当着池骋的面儿想而已。吴所畏郁闷地抹了把脸。 吴所畏在脑子里神游的时候,池骋接了个电话。电话是潘子打来的,潘子这人也算得上是京城脚底下少爷圈子里的中心人物。前些年还比较爱玩儿时,池骋就和潘子关系不错。 这两年池骋慢慢脱离了那个圈子,潘子这人却领着一干少爷越玩越大了。也就是即便池骋好几年不玩了,在圈子里的名号却一直挂在那儿,被人供着。无论哪个大院里长大的,闻者都要敬三分。 电话一接通,隔着手机潘子那怨气都能飘出三里路来,“我说池大少,也不知道您成天都忙些什么,好久没找哥们玩儿了,现在就连哥们生日都给忘了啊。” 池骋皱了皱眉,沉声道:“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碰那些了。” “哎哟您不碰我也没再叫您啊,”电话里的男声懒洋洋的,“只是这哥们生日,您总得来捧个场吧。” 池骋瞥一眼旁边的吴所畏,“我现在不方便。” 潘子什么人啊,没少纵情于声色场所。池骋刚开了个话头,他就听出后面的味儿来了,“哟,池少身边带着人啊,傍家儿啊?带过来给哥们瞧瞧啊。” 池骋听对方这语气轻佻的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沉着脸道:“我把人给送回去,就过来。” 潘子一听,可就对池骋这藏得严实的小情儿更好奇了。什么人,会所都进不得。这样看来,池骋这两年之所以淡出圈子,十之八九就是因为这没露过面的小情儿。可照池骋那性子来说,不像是随随便便能被哪个小嫩模拴住的人啊。 潘子叩着沙发背哼笑一声,“别啊,哥们几个难得聚一聚啊。郭子也在这儿呢,还带了人来。” 郭城宇并没有来。也不是没找过郭城宇,就是郭城宇这人最近也不知道在整啥,跟池骋一样见不着人影了。潘子之所以说这话,压的就是池骋听了郭子在这儿,一会儿准来。毕竟这大院儿里,池骋面前说话分量最足的,也只有郭城宇一个了。 池骋沉默了一瞬,果然答应了。只是,潘子没料准的是,池骋同意过去是因为他的后半句话。左右想着郭城宇既然带了人,那也只会是姜小帅。吴所畏和姜小帅坐一块儿也有个照应,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池骋当即就揽着吴所畏掉头去取了车,朝三里屯的高级歌舞会所开去。吴所畏得知池骋临时起意要带他去见几个朋友后,眨了眨眼没说话。 奇怪,姜小帅在三里屯?他怎么不知道?姜小帅不是十分钟前还发短信给他,说寝室里停电,让他去池骋那儿住一晚吗…… ? ☆、会所 ?  挂了电话,潘子捞起趴伏在自己胯间吞吐的嫩模,对包间还沉溺在浓重□□里的一干少爷们喊道:“哎哎,你们都收敛点,待会儿池少就过来了。” 这几个高干子弟进圈子里来的时候,池骋早就不玩了。今日酒劲上头,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几个人都嚷着要见一见圈子里的“京城第一炮”。 “京城第一炮”岂是想见就能见的。要搁平常时候,潘子早沉着脸骂过去了。可今儿过生日他心情不错,跟着酒也多喝了几杯。酒精麻痹之下,脑子有好一会儿没转过弯来。 等到醒过神来时,潘子已经一口豪气地答应了那几个混小子。悔意掺杂在几杯酒的后劲里,一个劲儿的往上涌,潘子却不愿意自己在几个小少爷前头失了威信。索性只有变着法儿将池骋骗过来了。 吴所畏一踏进会所里,就被震耳欲聋的歌声和光怪陆离的灯光整得脑子发胀。好在服务生立马上前,领着他和池骋往侧面曲折迂回的昏暗窄道里去了。 歌舞声和尖叫声渐渐远离耳朵,鼻尖却慢慢染上一股子甜腻又糜烂的味儿。越往里头转,味道越浓重。直到服务生打开某个包间,他整个人都被迎面扑来的□□气息给包裹住了。 池骋伸手握住吴所畏的手,往包间里头走。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偌大的房间中央搭了个波光粼粼的舞池,一排细腰翘臀的兔儿爷围着舞池跳脱衣舞。舞池边上还摆了一排高脚玻璃杯。 可算是见着了什么叫做“酒池肉林”。吴所畏眼神刚停留在酒池边上,一双眼睛就被人重重地捂住了。池骋一只手紧紧地卡住他的腰身,一只手捂在他眼睛上。带着人往前面走的同时,沉着声儿在吴所畏耳边警告:“别乱看,听见没?” 吴所畏点头点得如同捣蒜股。他现在对池骋的情绪变化一摸一个准儿。现在不答应对方,回头可不是屁股被捅一次就能解决的事儿了。池骋放下捂吴所畏眼睛的那只手,搂着他往舞池后边的沙发那儿走过去。 可吴所畏觉得,沙发上的情况也没比舞池那好上太多。公子哥们个个搭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手搂一个嫩模。一想到池骋以前和这些公子哥一样,就爱来这样的地方玩,吴所畏心里头就膈应得不得了。 没搭理那些人套近乎的话,池骋粗粝的视线往沙发上扫上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意识到潘子撒了谎,眼角就沉了下来。潘子从小就怕池骋这表情,赶紧好声好气地补救:“郭子来了,刚走!” 沙发上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没瞧见池骋藏在阴影里的表情,倒是把浓眉大眼的吴所畏看了个清楚。这一看,公子哥儿就乐了:“池少,您这是从哪个乡下旮旯里带回来的人啊,现在这北京城里长这么土的可就不常见了啊。” 一边口无遮拦地调侃池骋,一边将手指伸进怀里嫩模的嘴巴里。全然没看见,池骋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倒是潘子离池骋最近,被池骋身上那股子杀气整得脖颈发凉。 以为池骋是因为自己挑人的眼光被质疑了,不高兴了。潘子瞪一眼那公子哥儿,眼神戏谑地将吴所畏从上至下打量一遍,轻笑着道:“要我看,倒觉得池少边上这人倒挺别致,脱了衣服浑身都是宝。” 本是存了缓和气氛的念头,却不想,这一看倒真的把自个儿给看硬了。潘子的目光流连在吴所畏那饱满圆润的翘臀上,挪不开了:“嘿,我说哥们,要不把你这小情儿借我们玩玩。回头给你送过来时,一定给你把人□□好了。” 先前胆子挺大的那公子哥儿,明显还没看清楚形势,立马附和:“看着土,屁股倒是挺翘。爷就喜欢屁股翘的,好摸耐操。” 已然成为这些人眼里玩物的吴所畏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想冲过去顺着沙发上那一溜儿过去,一人给一个大嘴巴子,让他们嘴巴放干净点。 一想到池骋也会用看货一样的眼神看那些兔儿爷,然后顺手挑一个合眼缘的带回去捅屁股,吴所畏心里头就来气。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池骋就拦住了他。 “你是不想要那对眼珠子了么?”池骋放开吴所畏,彻底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字一顿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森然。瞥见对方脸上阴沉狠戾的表情后,潘子瞬间消了声儿。 训完潘子,池骋带着煞气的眼神就朝先前说话的那人刮过去。本来还吊儿郎当的富贵公子哥儿,瞬间就被池骋的眼神给掐住,呼吸困难濒临窒息的同时,他隐隐察觉到自己不停打抖发软的腿肚子。 池骋走过去一只手揪住公子哥儿的衣领,把人给拎到了半空中。将公子哥儿重重地摔在地上,池骋抬脚就往公子哥儿的手上踩去,冷笑着用鞋底将对方的手掌钉死在地上。 极其不耐地瞥一眼对方灰败惨白的脸色,池骋又在对方的手掌上碾了碾,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漠然的弧度:“好摸?如果你摸了,你的这只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耐操?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这辈子就别再想操别人了。” 整个人都笼罩在池骋的阴影下,对方早没了几分钟前的嚣张跋扈。他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一只手死死地堵住身下尿意膨胀的器官,抖着声儿连连哀叫求饶。 整个过程里,包间里最有发言权的潘子一句话也没说。他再明白不过,池骋说的这些话,同时也是在对他发出的警告。无关乎亲近,触了他的逆鳞就别想着能全身而退。 ? ☆、下乡 ?  池骋觉得,吴所畏这几天总爱躲着自己。打电话叫他出去吃饭,就把姜小帅推到跟前做挡箭牌。亲自上宿舍里来逮人,每次都扑了个空。池骋眼里的不满都快穿透紧闭的厕所门,直直地将某个躲在厕所里装怂的货射成筛子了。 可偏偏每回他都不忍心当面拆穿那个怂货。明明只要抬腿往年久失修的门上踢一脚,对方就会在自己面前无处遁形。池骋宁愿捏着拳头,揣着满肚子火气摔门离开,也舍不得把人从厕所里揪出来。 说到底,还是他这几年来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池骋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方是对那天在高档会所里,潘子说的话上了心。前几年放肆玩时留下的那些斑斑劣迹,终有被报应的一天。 池骋按着额角叹了口气,转身就联系人订机票去了。他琢磨着找个时间,面对面将自己以前的情史都交代坦白清楚了,然后直接拎着人飞到内蒙古去看绿绿苍苍的大草原。 结果,等他捏着机票敲开对方宿舍门时,吴所畏却告诉他,自己报了学院的“三下乡”支教活动,两天后即刻动身。 池骋一双剑眉重重地拧起来,“你瞒着我?” 吴所畏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不说话。他也明白自个儿最近挺不对劲。报名参加支教的是姜小帅,不是他。可临到出发,姜小帅却突然反悔了。不为别的,就为想跟郭城宇出去玩。 眼瞅着姜小帅整天下来都愁眉苦脸的,吴所畏二话没说就提出帮他补上那个名额。姜小帅眉开眼笑地揽着吴所畏,一个劲儿地夸对方好哥们。却压根不知道吴所畏答应这事儿是存了点私心。 而那点私心,自然就跟池骋有关。也跟这几天吴所畏躲着池骋的事儿有关。鬼使神差地,吴所畏没把自己要去支教的事告诉池骋。他琢磨着能瞒几天是几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 “多大点事儿啊!你还瞒着我?”池骋将两张飞机票径直甩到吴所畏脸上,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脸上的冷笑藏都藏不住,“你躲着我的事,我都没追究你。现在你还瞒着我去下乡?吴所畏,你可真是好样的!我他妈还订了机票想带你去内蒙古玩呢!如果今儿我不来找你,过两天来你们寝室岂不早就人去楼空了!” 吴所畏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他是真不知道池骋订了机票的事。后悔的情绪就像开闸的洪水般涌了上来,他看着池骋那张几乎气到铁青的脸,突然就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是啊,他那么喜欢的人。吴所畏有些沮丧的想,从前求而不得的时候,他对池骋的感情就像闭着眼睛撞上南墙,永远也不会回头。可如今求而有所得了,他却沾染上了身边那些坏习性,在未来面前变得瞻前顾后起来。 好在池骋并没有甩门而去。纵然再生气,对方依旧冷着脸站在他面前,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池骋总是死守俩人之间的那条底线,舍不得伤他分毫,舍不得伤他们的感情分毫。 吴所畏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张机票,沉默着走过去,紧紧地抱住池骋的腰。即便是先前有多严重的患得患失,池骋这会儿都平静了下来。 抬手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池骋拍拍吴所畏的屁股,语气淡淡地道:“说吧,为什么躲着我?现在要是不把话说明,两天后就别想下床。支教也不用去了。” 吴所畏喉咙哽了哽,抱着池骋哼哼唧唧地道:“那就不去了……我跟你去内蒙古。” “别想当着你男人的面转移话题。”池骋一巴掌重重地拍下去,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内蒙古自然要去的,那也是在你下乡回来后。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是……”吴所畏红着脸忸怩了半响,小声嗫嚅,“我就是,觉得那天你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别说他怂,他还真就是被池骋那天教训人的样子给吓到了。也不怪吴所畏懵逼,池骋平常在吴所畏面前,断然是不会在脸上露出任何一点端倪来。吴所畏就挺纠结的,对池骋这人真有点儿又爱又怕的心态。 “……”池骋都快给整气笑了,“你个怂货。平常当着人面给我嘴巴子的胆儿都哪去了啊?我还想跟你解释那天潘子说的话呢。你倒好,心宽的很,压根没往那地方想。” “我是心眼儿那么小的人吗?”吴所畏不满地哼一声,“不过,你要是现在还背着我去会所玩,我就把你绑在屋里头,每天给你大嘴巴子。” “行,媳妇儿给的嘴巴子,就算跪着也要挨过去。”池骋掰正吴所畏的脸,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池骋不知道的是,“心眼儿”这事对吴所畏来说,还能追究到一点儿渊源。那时候吴所畏刚发现自己喜欢上池骋,姜小帅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一个男的,要胸没胸,拿什么和人家身边的女孩儿比?” 吴所畏眼神愣愣地看着姜小帅:“如果池骋真跟我好上了,我不会像女孩儿那样无理取闹,不会像女孩儿那样甜腻黏人。我唯一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他结束那些家常便饭的聚会后,还能记得要回过头来看看我而已。” 即便是现在想来,吴所畏依旧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卑微得惹人发笑。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个儿上辈子一定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能让他在自己这么喜欢的人身上得偿所愿。 两天后,池骋利用学校里的人脉,在下乡队伍里给自己添了个位置。然后收拾收拾行李,跟着吴所畏一块到那鸟不拉屎的山里头支教去了。 一行人提着好几箱捐助资源成功抵达村里头。村长忙前忙后地将这些年轻的大学生安排在家家户户里借住。村里能住的地方也少,床位分配都是两人睡一间房。 领头人和池骋关系不错,虽然不知道这大少爷哪根筋儿错了位,突然起了兴致跑来这贫穷落后的地方。但还是为了照顾池大少的情绪,特地给他腾出了单人间。 谁料池骋却偏偏搂着吴所畏情绪冷淡地道,要和吴所畏挤一个炕头。领头人怎么劝都劝不回,非要跟在吴所畏后头走。还一只手拎一个行李箱,任劳任怨地给吴所畏做苦工。 领头人心里头那叫一个苦啊。就算是之前池骋身边带的那个最漂亮的女朋友,池大少也没这么殷勤过。 他在学校里时,也不是没听说过池大少对身边这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儿特别照顾。池骋喜欢吴所畏的流言不胫而走时,他也是第一时间里知道的。但久闻果然不如一见,敢这么使唤池骋的,大概也就只有吴所畏一个了。 吴所畏和池骋被分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空巢老人家里。老人或许是寂寞了太久,见着了这俩在家里借住的年轻小伙儿,热情地又是招呼人坐,又是给俩人倒水。言辞间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老人搬出那黑乎乎的圆木凳时,吴所畏忍不住盯着池骋看。老人将那满是缺口碗底发黄的茶碗递给池骋时,吴所畏连忙抢过就往自己嘴巴里倒,倒完以后还干巴巴地对老人道,不用倒水,他们不渴。 老人没听他的劝,又倒了一杯递到池骋面前。吴所畏紧张兮兮地看着池骋,就怕对方少爷脾气上来了,冷着脸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却没想到,池骋面色如常地接过了茶碗喝起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和和气气地和老人唠嗑。听闻后院的鸡圈里养了几只鸡,池骋扫一眼行动迟缓的对方,主动提出帮忙打扫鸡圈。 因为身高原因,俩人过房间门槛时都是佝着腰低着头进去的。吴所畏坐上硬邦邦的炕头摸了一把,有些迟疑地道:“这炕头比宿舍那木板床还硬,还这么小,你能睡吗?” 池骋走过去在吴所畏旁边坐下来,将后者直接抱到自己的腿上,结结实实地往吴所畏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你还真当自己男人是哪儿来的娇少爷啊。你池哥可不是京城里那些暴发户养出来的富贵皇帝,你池哥是军区大院里出来的。我家那老头从小就让我跟着军队的人一起摸爬打滚,有什么苦吃不得。倒是你,这样的炕睡得少,别隔天早上起来就喊肩膀疼。” 还真让池骋给说中了。没挨到隔天早上,当天夜里,吴所畏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别看吴所畏一米八的个头,皮肤也没姜小帅白,脱光以后看着却细皮嫩肉的。 先别说吴所畏睡着硌不硌身体,池骋自己就先心疼了。他抓过吴所畏让人翻了个身,叠到自己胸膛上,然后摸黑拍拍对方的脸道:“趴我身上睡。” 吴所畏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你放我下来,我太沉了。” “你能有多沉啊?”池骋嗤笑,微微屈起膝盖顶了顶他,“赶紧的,睡觉。不睡我们就来做点其他的事。” 吴所畏:“……”枕着池骋温热的胸膛,他秒睡。? ☆、池畏 ?  支教小队在山里住了大半个月,离开的前一天,村长特地给孩子们放了假。一群黝黑瘦小的孩子带着他们把山里走了遍儿。凌晨爬起来去山顶看日出。太阳出来以后,就去林边清凉的溪水里捉鱼。 所有人都褪去北京城里的浮华,脱掉鞋袜卷起裤脚跟个小孩儿似的,踩在溪水里的卵石上笑闹。直至中午,灼热的日光从头顶上打下来,脚底的卵石也越来越烫。吴所畏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村子里。 中饭过后,其他人都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吴所畏和池骋的行李昨儿晚上睡觉前,就都收好了,站在村头的大树底下和几个小孩儿玩。 池骋一边臂弯里抱一个孩子,带着他们转圈儿玩。两个小孩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池骋眼里染上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就连往日里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吴所畏背着两个孩子,站在那儿看得差点失了神。孩子们被村长叫走以后,吴所畏扭头看一眼靠在树下抽烟的池骋,后者懒洋洋地叼着根烟,烟雾缭绕里表情又恢复到了近乎漠然。 他伸手勾住池骋的脖子调侃对方:“池哥,喜欢小孩儿吧?” 池骋将烟头按掉,睨他一眼:“别晃来晃去的,小心被烟头给烫到。” 吴所畏挂在他脖子上“嘿嘿”笑了两声,突然就闷了下来:“可惜啊,你们池家得绝后了。” “想什么呢?”池骋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你们家不也得绝后?” “对哦,扯平了。”吴所畏嘴角一扯,挂在对方脖子上的手往里收了收,歪着头笑容就露了出来,“池哥,我也要玩飞高高。” 池骋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你这算是撒娇吗?不过,我可抱不动你。” 吴所畏:“……” 觉得挺没意思的,吴所畏松开手准备从池骋身上下来。池骋却突然毫无预兆地站起来,吴所畏赶紧抱紧了对方脖子。这回是真的成了池骋的颈部挂件,一双脚悬空离了地面。 池骋胸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虽然不能让你坐我胳膊上,但是,带你转圈玩儿还是绰绰有余。” 吴所畏:“……” 下午四点左右,支教小队就准备下山了。村长领着一群小孩儿将他们送到山脚的镇子里,吴所畏他们坐镇子里最后一趟中巴车回北京城。临上车前,有个小孩儿抓住吴所畏的衣角,仰起头乖乖地问:“大畏哥哥,你还会再来吗?” 吴所畏一愣,喉咙间哽了哽,再开口时已经带上温和的笑意:“当然会来。” 在孩子面前是这么说,可吴所畏心里头跟面明镜似的,再来的机会可就少了。他情绪恹恹地将头抵在中巴车的玻璃上,池骋凑过来亲亲他的侧脸,口吻淡淡地道:“别做出这样的表情来,以后我带你单独来就是了。” 吴所畏惆怅的表情立马收得干干净净,再抬眼时眼睛里已经亮如浩瀚星辰:“池哥,就等你这句话呢!”池骋差点给气笑了,这是等着算计他呢。 到北京汽车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支教小队搭乘地铁回了学校,池骋直接领着吴所畏回了自己名下的一间公寓。 说真的,这还是吴所畏头一回进到池骋的房子里。瞧着面前这明显是坐落在北京城中心,装修却不失大气的公寓,他暗暗咋舌,不愧是池大少的手笔。 吴所畏在玄关脱了鞋,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饶有兴致地说:“让畏哥瞧瞧,我们家池大少有没有金屋藏娇。” 池骋“啧”了一声,门都没关,就拎起一双拖鞋走到吴所畏跟前,蹲下来伺候对方穿好了鞋,才放人往客厅里头走。吴所畏转了一圈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冲池骋挤挤眼:“池哥,你这房子看着挺不错的啊。” “喜欢?那就送你好了。”池骋一边开电视,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别别别。你要送我这么一间公寓,我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房产证搁枕头底下捂一宿,隔天早上就会给你送回来。”吴所畏慌忙摆手。 “你个怂逼。”池骋忍不住笑骂一声,站起来,“你先看看电视,我叫了外卖,还要等上一会儿。” 吴所畏“哦”了一声,乖乖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池骋进书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下乡前时间太紧,山里信号又时断时续,一到北京市中心,手机就开始震个没停。 打完电话出来一看,电视机投下来的光明明灭灭,看电视的人却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前半个月在山里都没怎么睡过好觉,眼看着吴所畏睡得正沉,池骋就没把人给叫醒。 外卖送来以后,池骋将吴所畏叫起来吃晚饭。吴所畏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小声嘟囔:“不想吃了……” 池骋叫人的动作顿了顿,索性将对方抱到餐桌旁的椅子上醒觉。吴所畏又眯了一会儿,脑子里才完全清醒过来。 吃完饭后,池骋就催着他赶紧去洗澡,早点儿睡。因为山里条件限制,吴所畏一箱子的衣服都是换下来没洗的。他抱着池骋给的一身儿睡衣裤进了浴室,最后却只穿了上衣出来。 池骋的睡衣堪堪遮住他的屁股,下面挂着两条光滑修长的大腿。池骋刚要呵斥他把裤子给穿上,吴所畏就抱着睡裤跑到对方跟前,表情看着还挺得意:“穿了你这衣服,我还省去了穿裤子的需要。就是衣袖长了点儿。” 说着,吴所畏丝毫无所觉地低头认真卷起衣袖来。池骋呵斥的话刚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吴所畏晃在空气里的两条腿,瞳孔中似有风云残卷之势。 吴所畏躺上柔软的大床以后,却突然没了睡意。趴在床上刷微博刷到池骋洗完澡出来,对方就穿了条儿内裤,额边的碎发还带着湿意。 池骋躺上来后,一只手环过吴所畏的腰,看着他刷了一会儿微博。突然将脸埋在他的头发里嗅了嗅,同款洗发水的淡淡香味扑面而来。池骋突然开口问:“畏畏,明年毕业后想好留哪儿了么?” 吴所畏眼睛盯着微博上粉丝给池骋拍的照片,心不在焉地答:“没想好呢。” 话一出口,池骋表情就沉下来了:“除了留在北京你还能去哪儿?” 吴所畏眨眨眼,琢磨着池骋这语气是不是有点严肃过头了。他放下手机,刚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又听对方面无表情地道:“难不成你不想和我过一辈子?” 这会儿吴所畏是真的愣住了。虽然私底下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可他是真没想到,“一辈子”这样好到不现实的词,有一天会从池骋的口中听到。 问话时池骋倒是没怎么在意,跟着瞧见吴所畏脸上茫然起来,池骋心里头陡然就涌上了一股火气和冷意。一热一冷相互穿插交错,搅得心脏钝钝的痛。他冷哼一声,“看样子是真没想。” “想!当然想!”吴所畏急急地冲口而出,滚过去抱住池骋,半响才补充了一句,“不过,一辈子这么长,到时候你都老了,可不能拦着我看街上那些年轻的帅小伙儿。” 说着说着,就跟真的进了脑内联想的场景似的,吴所畏眯着眼睛笑起来,看着竟有些乐不可支。 池骋伸手扯住吴所畏嘴角两边的脸颊肉,用力往外拉,语气冷冷地道:“想都不用想。如果你看上别人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吴所畏没把池骋的话当真,黑黑亮亮的眼珠咕噜咕噜地转,笑着靠过去问:“你舍得下狠手吗?” 池骋没说话。深如墨潭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在吴所畏捉琢磨着如何快速转移问题时,池骋却按住他压了上来,“畏畏,我想上你。” 吴所畏:“…………” 随手扯掉吴所畏身上宽大的睡衣,池骋按着他风残云卷地吻了起来。池骋的手指一路下滑,随着身下的凉意蔓延,吴所畏半阖着双眼,低低地喘起来。 池骋眼睛微微眯起来,陡然挺腰长驱而入。顺垂下来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吴所畏的手下意识地穿过了池骋的黑发。 俩人一直做到深夜,吴所畏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池骋才勾了勾嘴角,抽身而退。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泻了满地。借着微弱的银白色光芒,池骋在黑暗里一瞬不瞬地盯了吴所畏许久,久到月光又慢慢地褪去,久到空气里粘稠的味道渐渐散去。池骋突然轻轻地“啧”了一声。 “果然还是……舍不得。” ? ☆、番外四:一世尘梦(中上) ?  隔天清早,天边刚翻出一点儿鱼肚白,薄薄的秋雾还未褪尽。 冯建宇贴身伺候的丫头都还没起,往日里赖床最为严重的冯翦宁就将冯建宇的房门拍得震天响了。没一会儿,冯建宇披着一件外衫打开门,冯翦宁拖起自家哥哥的手就往外头走。 冯建宇头疼地按按额角,“一大早的做什么呢?” “哥,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赖账呀。”冯翦宁扭头俏皮地眨眨眼。 冯建宇这才想起昨晚上的荒唐想法,可偏偏更荒唐的是,他还答应了。由着冯翦宁把自己拖进她的闺房里,冯建宇一眼扫过去,湘妃色的床铺上扔满了长袖襦裙。冯夫人就坐在床沿边,怀里抱着给他挑好的衣裳。 冯建宇:“……” 青黛色垂地的衣裙,腰间松松系一根自然垂落的水绿色腰带。长发绾成柔婉的垂挂鬓,脑后的头发披落至两边的肩前,遮住了在领口间若隐若现的喉结。脸上粉白黛黑,五官大气不失秀丽。左眼角下泪痣趴伏的地方,胭脂抹开了一朵清艳的冷梅。 冯建宇:“…………” 别说冯夫人和冯翦宁,就连冯建宇见了黄铜镜里的人影,都险些认不出自己来。 临出府前,冯翦宁拽住他的袖边,眼巴巴地叮嘱他,若是遇上了青王,一定要想法子取得青王的好感。 上了马车后,冯夫人却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手道:“入宫以后,行为举止上可随意一些,切勿让皇后和王爷注意到你。翦宁那丫头,回去后再好生安抚便是。” 冯建宇挑了挑眉,依言点头。他亦是不愿意让亲妹妹嫁入地位尊贵的皇室。回头在外面受了欺负,身为跪拜皇室的臣子,他们家也不能给冯翦宁过多的依仗。 马车在宫墙门口停下,一旁守候的公公领着他们步行入皇宫内。冯建宇并不是第一次入宫,辉煌瑰丽的宫殿群没有招去他太多的注意力。 三人穿过长长的宫墙,公公将他们带至一处圆拱形门边,示意冯建宇先入后花园与闺秀小姐们赏花。冯夫人作为朝中命妇,稍后会与皇后一块到。 冯建宇捞着裙摆弯腰钻过圆形拱门,往郁郁葱葱的草木里的青石路上走去。走了没一会儿,视线尽头就分出了两条岔道。想了想,他往左边拐去。 迂回式长廊蜿蜒在眼前,冯建宇挨着朱红色的圆柱刚踏上长廊,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冯建宇的余光还停留在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上,那只手却已经夹着风声朝他袭来。 下意识地回手一挡,他绕到正面和对方交起手来。不料身上衣裙过于繁复,很快,他就落于下风,被对方紧紧地扣住腰按在了怀里。温热的鼻息尽数喷在耳根,低沉清凉的男人声音响起:“啧,哪家的千金小姐走错了路,拐到这里来了?” 冯建宇嘴唇动了动,好似是想起什么般,突然伸手虚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不会说话?” 男人将他从怀里推开了去,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都翻转了过来。对上冯建宇左眼角下七分清丽三分妖娆的梅花时,目光滞了滞。然后才挑挑眉,“原来是个哑巴。” 冯建宇:“……” 看见男人长相时,冯建宇也是一愣。五官自是俊美凌厉不说,一身挺拔服帖的黑色骑射服,透着淡淡的雍容华贵。饶是京城里长相俊秀的富家公子,也没有这浑然天成的气势。 “既然是哑巴,就好办得多。”男人反手牵住他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里头走,“陪我玩一会儿再走吧,我可是寂寞得很啊。” 对方宽大的手掌覆过来时,冯建宇紧张得瞳孔微缩。他男扮女装时相貌这一关算是过了,男人偏大的骨架却是骗不得人。 意料之中的质疑声并未出现,对方反而伸出拇指的指腹,在他光滑的手背上摩挲了起来。他动了动手,没挣脱开。 “……”雍容华贵一定是他的错觉。 乖乖地跟着男人穿过长廊,走至茂密的竹林外,趁男人不备时,他突然抬起另一只拢在袖中的手,打算先发制人,趁早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后者好似有所察觉般浅浅的勾了勾唇,笑容敛起的瞬间,他蓦地抓住了冯建宇抬至半空中的手。 碧玉耳坠在空气里相撞,发出细小清脆的声响。青黛色的裙角卷起了一地的秋叶,初秋里清凉的风丝擦着耳垂而过。尘埃落定时,冯建宇已经被男人用似曾相识的法子,反手勒在了胸膛前。 对方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这算不算是,美人二次入怀?” 冯建宇:“……” “既然不想陪我玩,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好了。”男人又牵着他往回走到长廊里。对方在廊沿上坐下后,依旧没放开他的手,只微微仰头示意他:“到我边上来。” 瞪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看了看他,冯建宇迟疑着摇了摇头。男人眼尾一扫,懒懒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嫌脏?那就坐我腿上。” 深吸一口气,冯建宇依旧摇头。料知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男人牵着他的手往里扯了扯,冯建宇一个不稳跌落过去,不偏不倚地坐上了男人的腿,头上的发鬓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恼怒地转过头来,男人趁机往他脸上抹了一把,随即摊开殷红一片的指腹,无辜地眨眨眼道:“咦,眼角的妆花掉了。” 冯建宇“……” “要不,”男人好似为难般地挑起眉尖,扯下腰间垂挂的墨玉,“拿这个抵给你好了?” 忍无可忍地抿抿唇,他推开男人站起来退后了好几步。 男人似笑非笑地问他:“真不要?这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冯建宇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对方。他微微蹙起眉,妆花掉了,泪痣藏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男人眯眼看他,声音凉下来:“据我所知,朝廷任职的大臣府上的千金,未曾有不会开口说话的。” 冯建宇面色一凛,袖中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男人轻轻敲着廊柱,啧声开口:“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今日要选妃的青王喜好是什么。遇事你只要反其道而行,就不用担心会被对方看中。” 面前的男人心思太过深沉,冯建宇不敢轻信,只犹豫着望向对方。男人将手肘抵在背后的廊柱上,懒懒地撑着下巴道:“真不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身装扮,可是那王爷最喜欢的?” 冯建宇咬了咬牙,又乖乖地坐回了男人的腿上。两个男人坐姿这样亲密,他本该羞愤不耻的,却不知为何,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有点过快。男人抱住他的腰将他往里拖时,脸上也有隐隐发烫之势。 “在我告诉你以前,先让我猜猜,你是哪家的千金?”男人故作疑惑地歪头想了想,“李家?赵家?还是……冯家?” 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冯建宇扭头佯装镇定地瞪着男人,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中,除去点点细碎的星子以外,还映着男人好看的五官。那双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又长又密的睫毛跟着飞快地垂落又上翘。 男人面色怔了怔,有些失语。好似突然改变主意般,他撞了撞怀里人耳垂上挂着的耳坠子,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听好了,青王尤其不喜落落大方、不畏兽类和会喝酒的女子。” 虽然心底还存有怀疑,冯建宇还是将这些都暗暗记下了。眼见着冯建宇低着头似乎走了神,男人伸手掐了一把对方的腰,后者立马惊跳了起来。他神情自若地开口赶人:“行了,你该走了。” 冯建宇被男人的话弄得一愣,半响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下,有些郁闷地看对方一眼。男人好笑地挑高了眉,留下一句:“在这呆着别动。”起身消失在了长廊间。 等了没一会儿,男人就回来了,手里捏了一根折来的细枝和一盒胭脂。将树枝和胭脂塞到冯建宇怀里,他问:“自己会画吗?” 冯建宇老实摇头。男人轻轻地“啧”了一声,“过来,我给你画。” 他依言坐了过去。皮肤上传来细微的碰触感和胭脂抹开的凉意,男人抿着唇没什么表情,眸色淡淡地盯着他的脸。目光从男人额前柔软的碎发上,掉落至高挺英气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只需微微仰头,就能碰到的硬朗下巴上。 冯建宇微微屏住呼吸,直觉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已经近乎灼烧了起来。 ? ☆、番外五:一世尘梦(中下) ?作者有话要说:  撒西不理不造还有人在么! 最近一个月不知道怎么了电脑上晋江打不开 换了很多浏览器都不管用 百度了一些解决方法 然并卵 现在只能用手机版 real心塞 直至踏入园中,左眼角下的泪痣依旧隐隐发烫。绕过假山,视野渐渐宽阔起来,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夹杂着清新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赵家小姐正捏着垂至眼前的花枝和别人说话,抬首瞧见冯建宇,立马就含笑迎了上来。一边自然地靠过去挽他的手,一边抱怨:“翦宁,怎么来得这样晚?” 冯建宇不动声色地避让过去,让赵家小姐扑了个空,这才虚指了指自己的声带,示意对方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闻言,赵家小姐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是怎么了,前天见面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稍有心虚地将视线移开,正头疼着要怎么转移话题才好,却见赵家小姐满脸惊喜地扑了过来,双手执起他腰间垂挂的事物:“翦宁,你这块玉在哪儿买的,真好看。” 他怎么就不记得早上出门时有挂玉饰?冯建宇一头雾水地低头,随即看到了那块没多久前还被笑容轻佻的男人握在手里,说要送给他,这会儿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挂在他身上的玉。 冯建宇:“…………” 果然是个空有皮囊的风流公子哥,想来讨姑娘欢心时,这样的戏法没少玩儿。冯建宇抿唇绕过赵家小姐,面色不变地往前走去,心里头却莫名涌上一股子愤慨。 长亭里头坐了不少朝中大臣家的小姐和公子,或浓妆艳抹或清丽淡雅,或面若冠玉或风清月朗。唯独有一人,面容素净,别有一种脱俗的美。 此次变相的选妃宴风头最甚的大抵要数李家的三小姐。 自打王朝建立以来,世代效忠朝廷的李家就包揽了大部分的皇室嫡媳。当今圣上枕边的正宫娘娘,正是李家三小姐的嫡亲表姐。 冯建宇瞥一眼对面颔首端坐的李家三小姐,粉黛未施却也明眸皓齿面若桃花。旁边那些细心上过妆的公子小姐反倒落了艳俗。 心思瞬息折转间,皇后身边的公公过来拖着声儿道:“王爷临时被皇上叫去书房议事,因而有些耽搁了。皇后娘娘担心各位等急了,正巧前些时候邻国使者进贡了一头奇珍异兽,遣奴才过来领各位公子和小姐过去瞧瞧。” 公公将所有人领到饲养猛兽的铁笼前后,就退下了。毛发雪白目光发寒的异兽懒懒地趴伏在铁笼中磨爪,听闻动静抖了抖尖尖的耳朵,竟抬起一只尖利的爪子舔了舔,露出嘴巴里暗白粗长的上颚獠牙。 那些个公子小姐们都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气氛正凝滞时,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语气里隐隐发抖:“那,那铁笼好像没有关。” 她的话仿佛一颗深水炸弹,在静如死水的深潭里炸开了千层浪。几乎是下一瞬间,许多人都面带惊色地往后退去。与此同时,那只高大凶猛的异兽竟像是听得懂对方的话一般,突然迈着四肢不紧不慢地从铁笼里走了出来。 性格文弱的公子小姐们已经面色发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男人嘱咐过的话突然浮至脑子中,冯建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肯定,这只是一场变相的试验。戒备森严的皇宫里,饲养猛兽的铁笼却没有上锁,排除饲养人员疏忽的可能性,这一定是经过驯化的异兽。 潜意识里觉得男人的话是可信的。冯建宇松了口气,不顾赵家小姐在身后的惊呼,镇定自若地走到高大凶猛的异兽面前。那异兽扫一眼他虚虚抬起的手,突然张开嘴巴露出冰冷的獠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异兽会凶残地吞掉冯建宇的大半条手臂时,高大凶猛的异兽却突然伸出湿热的舌头,歪着脑袋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舔了一口。冯建宇举起的那只手顿时变得湿哒哒起来。 冯建宇:“……” 先前那位公公很快就带着饲养人员出现,将异兽重新关进了铁笼中。面色如常地安抚下受惊的公子小姐们,公公又道圆日已至头顶,午膳时间到了,皇后娘娘在后宫里摆下了百花宴,邀各位公子和小姐入席用膳。 冯建宇先被宫婢领着去净手,因而入席时,宴桌上已是一片和乐融融。皇后娘娘高坐在中间的席位上,面色温和地挨个问了几句家常话。 公子小姐们小心翼翼地搁下筷箸,双手自然垂放至膝上,表情乖巧地等着皇后问话。唯独冯建宇神色自然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吃一口菜便酌一口酒。轮到他时,只需出席行礼告罪,冯夫人在一旁解释即可。 用过午膳,皇后笑容淡淡地坐在高位上,抚着手背缓缓道:“王府里饲养的异兽不比皇宫少,王爷最为不喜的就是惧怕异兽的文弱性格。此外,王爷生性好酒,平日里一个人酌酒自是太过寂寥了点,午宴上滴酒未沾的人自然也就不用留下来了。” 冯建宇:“…………” 这般筛选下来,挨到后头留下来的也不过才寥寥几人。一眼望去,尽为朝中重臣家中百般呵护宠爱的公子和千金。 其中两位小姐饮过酒后,两腮绯红久久不消,眼中也染上一层薄雾。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不善饮酒的人。略微垂眸一想,冯建宇就明白过来。大抵是提前得知了皇后安排布下的考查内容,这会儿正硬撑着呢。 皇后娘娘遣身边的宫女去请青王过来,随即当着众人的面,面色和蔼地招了李家三小姐伏坐到自己身边,言辞之间尽是亲切和满意。 不知内情的冯夫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不动声色地拉住自家儿子拢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温声道:“你再忍一忍,此次选妃皇后娘娘既已内定下人选,定不会再生出意外来。” 冯建宇顺着冯夫人的意点了点头。思绪飘到先前遇见的矜贵中带着点儿痞气的男人那儿,心中却隐隐浮起一丝诡异的不安来。 正摇摆不定时,殿外已经隐隐传来不紧不慢的稳住脚步声。冯建宇眼皮猛然一跳,攀住冯夫人的肩头轻声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冯夫人赶紧起身向皇后娘娘请示,道是自家小女先前在宴席上灌下太多酒水,这会儿有些不适想要如厕。 皇后娘娘噙着笑意挥了挥手,点了一个宫女领着冯建宇从殿内正门离开。这边冯建宇正要往外头走,那边先前的宫女已经领着青王抬脚往殿里头来了。 视线扫及对方的玄色衣袍以及上头淡淡镶嵌的金色丝线,冯建宇中规中矩地垂着头给对方行了个礼,便要擦着男人的肩往外头走去。 不料下一秒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扣住了手腕,男人低沉清凉的声线掷地有声地从头顶砸下来,砸得他的心脏抑制不住地飞快跳动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本王才刚过来,就要离开?” 冯建宇恍若五雷轰顶般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已经换下骑射服的男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却还在艰难地琢磨对方刚才话里的语气。 王青饶有兴味地瞧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冯建宇眼睛瞪得圆圆的样子有些出乎意料的可爱。殿上其他人并未多想,只当是这冯家二小姐胆子小,被吓住了。 皇后主动帮冯建宇开口解围,后者只得顶着满场炙热的目光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期间皇后不动声色地扫一眼王青,见对方只在最初时拉过冯家二小姐的手腕,便没再对那位二小姐投注过多的视线后,便放下心来。 冯建宇这会儿却被男人搅得心神不宁。方才青王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皇后让他回座的话堪堪落下,男人就朝着他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一瞬间的面热心跳,冯建宇依旧看得清晰分明,面朝皇后和其他人那一边的嘴角,至始至终一直都是平整无丝毫变化。 王青上前跟皇嫂请安告罪,神色自若地寒暄了几句。皇后也不再拖延,命人捧来了银盘,上面安静地躺着一柄色泽温润纯粹的玉如意。 此时李家三小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皇后面色严肃地起身看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简短地解释这柄玉如意的来历,乃是当年皇太后给自己的孙媳妇准备的信物。 就连皇后本人出嫁前得到的那柄玉如意,现在也依旧被小心完好地保存在寝宫内。每日都要由皇后本人亲自擦拭一遍。 而今日,青王将这柄玉如意交于谁手中,谁就是未来的青王妃。 王青拿起盘中的玉如意,转身之后视线所落及之处,皆是一张张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的脸庞。王青挑着眉尖轻轻地“啧”一声,目光掠过低头垂眸恍若置身事外的冯建宇,最后落在了在场唯一半点粉黛未施的天然美人的脸上。 眼睁睁地瞧着这位高大俊朗的王爷握着玉如意朝李家三小姐走去,剩下几位公子小姐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失望的神色。见那李家三小姐和青王对视时宠辱不惊的表情时,也心知肚明自己不如对方。 冯建宇这会儿才收回自己紧跟男人的余光,怔怔地看着李家三小姐面前背对着自己高大挺拔的男人。 思绪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大抵果然还是他想太多了。心脏落地的声音夹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感涌上来。冯建宇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 只是下一秒,努力维持的平静就瞬间崩裂了。只是一个发呆的间隙里,对面的男人却站到了自己跟前,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深潭般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锁住了他。 冯建宇仰着脸怔怔地看他。 男人神色自若地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这才挑着眉语中带笑道:“翦宁,先前答应好了要嫁给我,这会儿又突然矜持害羞起来。是想反悔不成?” 冯建宇:“…………” 殿中其他人不约而同摆出一副震惊石化的表情来。 等等等等,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这人了。冯建宇举步维艰地发出一个音节,“我——” “我什么我,收了本王的信物,就是本王的人了。”男人收起笑容,有些不满地伸手握住冯建宇腰间挂的玉牌,语气淡下来几分,“皇嫂进宫适本王母妃已去世,不认识母妃的信物也是在理。当初将玉牌赠予你时,我可是有特意提到过信物的事。” 冯建宇:“…………” 几步之外的皇后面色不明,身后冯夫人的目光炙热得快要在他后腰上灼出一个洞眼来。 他虚弱地开口:“分明是——” “就算是本王将母妃的玉牌硬塞给你。但是,翦宁,”男人慢悠悠地从宽大的衣袍袖中摸出一样物事,目光含戏谑地甩出一句话,“本王还有你赠予本王的簪子为证。” 男人手里捏着的那根异常眼熟的簪子,可不就是今早出门前在镜子里自己的发髻上,看到的那根簪子么。他几乎是飞快地抬手摸了摸,发髻上一如预料中空空如也。 冯建宇:“…………” ? ☆、番外六:一世尘梦(下) ?  几近浑噩般地捧着玉如意跟随冯夫人上了马车,冯建宇当着冯夫人的面不可控制地走起神来。 先前王青借着近他身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头上插着的簪子给摸了去,如今又面不改色地当众糊弄所有人,可偏偏皇后虽面色不愉,仍旧没有阻止。思及到此,冯建宇就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冯夫人虽未曾想到自家儿子的魅力能够大到如此地步,却因为事已成定局,只得叹了口气道:“让你妹妹称病推掉入宫的事本就是老爷吩咐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虽免不了被你爹唠叨一番,却也算是让翦宁如愿了吧。” 冯建宇当即听得一怔。自小他爹就将冯翦宁捧在手心里宠,好在一直有母亲看着,不然按照他爹的那些个宠法,冯府里迟早要出一个性子骄纵的大小姐来。 冯大人虽不愿自己的心肝女儿嫁入皇族,提心吊胆地看夫家脸色过日子。但只要冯翦宁开口磨上他大半个时辰,冯大人就习惯性地摸着被自己打得“啪啪”响的老脸,乐呵呵地满足冯翦宁任何要求。 这样一想,也算是拐着弯儿奔着皆大欢喜的结局去的事儿。所以,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冯建宇黑了黑脸,确实不得不有些难堪地发现,高大俊朗的男人捏着那根细细的簪子,对着他扬眉轻笑时,他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池畏]双向暗恋 作者:盛淮衣 第6节 与此同时,先前那点被死死压制在心底的期待,瞬间掀翻了淡不可察的失落和平静,仿佛水里的鱼小口小口吐出的泡泡一样,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适愉悦地舒展开来。 冯翦宁眉眼弯弯的样子渐渐明晰,毫不留情将那些小小的气泡戳破。冯建宇心里一沉,抿着唇神色平静地将手里的玉如意递给冯翦宁。 半个时辰前,冯建宇有些错愕地接过男人勾着唇角递过来的玉如意时,上面还隐隐摸得到对方宽大的手掌留下的余温。而眼下,玉如意已经清凉如水。 亲手互赠的定情信物又如何,冯建宇抬手轻轻摸过自己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那位雍容华贵的青王爷,从头到尾相中地也只是冯家的千金小姐——冯翦宁罢了。 冯建宇抬起眼,回忆起在大殿上,王青表情柔和中带一点戏谑,亲昵的语气毫不避讳,口中叫的却是“翦宁”。 冯大人回府后听闻此事,意料之中地心头燃起一腔怒火和郁气。冯翦宁鼓着脸颊拉着冯大人的官袍撒了几句娇,冯大人满脸的怒容被爱女萌得瞬时熄灭。自此,冯府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宫里的圣旨了。 皇帝书房内凝滞的氛围与和乐融融的冯府截然相反。常年跟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公公小心翼翼地退出书房,带上门的瞬间依旧能听见皇帝低吼“胡闹”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玉如意”和“冯家小姐”等字眼。 可惜表面懒散随性的青王爷,内里却将先帝那霸道固执的性子学了个九分像。偏偏当今圣上在朝堂上唬得一众老臣说不出话来的冷脸,在青王爷这里却起不了丁点儿作用。 即便是这一次关乎到青王爷无视皇太后留下来的规矩,想必俩兄弟吵到最后,依旧还是皇帝陛下不得不头疼地让出一大步。 直到青王选妃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又绕了一圈回来,冯翦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要嫁给身边姐妹们,包括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青王殿下。 大约是闺中小姐出嫁前的正常反应,冯翦宁竟然有些惶惑不安。一旁约她出来见面的赵家小姐安抚她道:“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出嫁吧。要知道,青王殿下即将成婚的消息让城中多少姑娘包括我的少女心碎了一地。你却还在这里不晓得知足。” 冯翦宁无语地动了动唇,正待开口说话,又被正心无旁骛吃点心的赵家小姐打断了去:“一品楼新出的点心比上一批好多了。”她对着冯翦宁眨眨眼,“翦宁尝一个试试吧。” 冯翦宁只好把未出口的话,连带着盘子里的点心吞回到肚子里。只是,唇齿间点心的余香还未完全消去,雅致的包厢门就被人敲开了。 来人穿着极为朴素,相貌普通,却不像是这楼中的小二,只神色恭敬地道:“哪位是冯翦宁冯家小姐?我家主人请冯小姐过去一叙。” 冯翦宁极其犹豫地看一眼他:“你们家主人是哪位?” “主人是谁,冯小姐过去便知。”冯翦宁虽没应声,那人却笃定开口问话地就是冯家小姐一般,神色坦然地道:“我家主人即便是想要对冯小姐不利,也断不会挑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大可请小姐放心。” 想来也是,冯翦宁轻声跟赵家小姐说过几句话,便大大方方地随着这人出去了。对方将她领到隔壁的包厢前,推开门,微弯了弯腰示意冯翦宁一个人进去。 安抚下有些紧绷的神情,冯翦宁深吸一口气,提着衣裙角朝包厢里走去。入眼便是勾着金色丝线的上好绸缎,视线落到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脸上,冯翦宁愣了。 当日下午,冯翦宁从府外回来时,就连府上打扫的家丁都看出来,小姐的心情不好。冯翦宁身边的丫头急得只得来找大少爷帮忙。 冯大少爷赶过去时,冯翦宁正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往只要冯翦宁一闹脾气,必定是大张旗鼓做给冯大人和冯夫人看。冯大少爷趴门外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里头传来任何动静。 冯大少爷暗道冯翦宁今日太过反常,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敲着房门哄冯翦宁开门。如若是以往,冯翦宁必定会在十声以内开门。今日却在冯大少爷敲了快半个时辰,已经口干舌燥时,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抱着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冯大少爷无可奈何地抱着冯翦宁安抚她,问及原因时对方却低垂着头闭口不提。俩人在门口站了好半天,冯大小姐这才红着眼睛看着他,一抽一抽地问他:“哥,你爱我吗?” 冯大少爷忍住抚额的冲动:“爱。” 冯翦宁:“真的吗?” 冯大少爷:“……真的。” 冯翦宁:“比爱爹爹和娘亲还要爱我吗?” 冯大少爷:“……是。” 冯翦宁歪着头停顿了一会儿,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冯建宇:“???” 隔天早晨,刚用过早饭没多久,管家就神色紧张地跨进正厅对冯大人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冯建宇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宫里来人了。 冯大人起身整理衣冠,领着冯府上下几十口人,神情肃穆地跪在府门口迎接皇帝遣来宣旨的公公。 冯建宇垂着眼低头跪在那里,却是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模模糊糊地觉得心脏恍若浸过后院的湖水一般,湿哒哒、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宣旨的公公刚要开口,门口却是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反应过来时,手里握着那圣旨的人已然变成了突然出现的青王殿下。男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脸上却挂着点淡淡的笑意。 冯建宇怔怔地抬头看他。那位青王殿下的目光顺着他的方向落了过来,却又自然而然地掠过,最后落在了他旁边的冯翦宁身上。冯建宇这才回过神来,想来也对,冯府的大少爷并未与这位青王爷有任何交集。 王青将跪在地上的人扫视一圈,开口时低沉的嗓音已然褪去原有的散漫,隐隐透着几分肃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当朝青王乃适婚娶之时,当择良人与配。兹闻冯府嫡长子冯建宇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特将冯氏长子冯建宇许配青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冯大人和冯夫人:“???” 冯府下人:“???” 冯建宇仰起头,睁大眼睛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了下来。王青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冯大少爷还不接旨?难不成……是想抗旨?” 说罢,还未等冯建宇开口,王青又皱起眉来自言自语般说:“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可是求了皇兄好久,才求来这道旨啊……” 冯建宇头一回瞧见男人示弱的模样,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冷静下来后,他第一时间就转头去看冯翦宁。却见冯翦宁正不高兴地鼓着脸颊,眼睛里却带着干净的笑。 冯建宇有些懵逼地看向王青,王青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他,拇指的指腹轻轻地覆在他的泪痣上摩挲,浅浅的笑意如同清浅的潭水般缓缓流出来。如同水面轻轻荡起的涟漪,男人低沉清凉的声音一点一点魅惑他的心神:“找到你了,我的……王妃。”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