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正文 第1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文案 以“爱”和“鬼”为主题的短篇集。 ——文名以及封面来自机智美貌的四合君。 某:你怎么知道人家美貌? 桃:昵称和封面美。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多人 ┃ 配角:多人 ┃ 其它:短篇集 ☆、夭折 【序】 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灭了,还在呼吸着的只剩下了我…… 【正文】 闻骁曾问过我,“珠子,你怕孤独吗?” 我对他说,“我享受独处,我不怕孤独。” 闻骁冲我轻笑,“真羡慕你。” 我姓朱,单名一个子,闻骁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时就说,感觉我的名字没起完,就好像起到中途忽然夭折了一样。 他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因为其他对我名字有异议的人都认为,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日本人。 而实际上,我的名字当然跟日本一点也不沾边,听我奶奶讲,这名字是爷爷临终前给我起得,他咽气前说的最后两个字就是“朱子”,后面本该还有一个字的确没能说出口。 在别人开玩笑的对我说名字像日本人时我只是笑笑,从没反驳,因为总觉得如果说了真相,大家可能会惊讶,然后缄默,就好像我整个人都带了那么一丝不详的意味。 而这次偶然被闻骁猜中,我也没有肯定他的话,我只是稍稍意外的看了看他,然后对他说,他心态有点悲观了,不要凡事都往阴暗面想。 我会这么说他,不仅因为这一点小事。 而是闻骁这个人,永远都是眼中飘着一朵云,望进里面时仿佛就能看见其中弥漫着的郁郁寡欢。 他不是腼腆,也不是孤僻,更没有多愁善感,他的悲体现在他的静,好像看透世俗一般,说不准什么时候忽然就烟消云散。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闻骁是否也那么特别,至少据我观察,班级里的同学们并没有特意的关注过闻骁,就好像他和其他的同学们没有任何两样,大家都忙碌于自己的世界,只睁眼看站在自己边上的人。 从这种角度来说,我想我应该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至少我看到了闻骁,我悄悄地观察着他的静,并努力的,试图去了解他的静。 然而我也并未沉浸其中,因为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身处学校,我的义务是学习,所以我的第一要务肯定是学习。 除此之外,我愿意放任自己去探寻吸引我的东西,包括人。 闻骁的长相很普通,气色也不够好,属于那种在人海中,迅速会被淹没的人。 他本人好像也时常迷失在繁华中,因为有时我在人群里找到他,他却并没有发现我,他只是放空了双眼,目光静谧悠远。 每当那种时候我内心都很矛盾,我既想叫住他,让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又不忍心惊扰他,破坏他的平和。 于是我犹豫,焦虑,等我终于挪动我千斤的脚步,闻骁却已经离开了。 也许这是一种预示,只是那时候我沉迷其中,没懂这个预示。 这个预示意味着我会错过闻骁,本应把握的机会是我眼睁睁看着其流失的。 我和闻骁是同桌,他经常会在空闲的时候在练习本的背面画面。 他的画千篇一律,他只画人的眼睛。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画人脸,或者别的部位,甚至完整的人。 然而闻骁告诉我,他只会画眼睛,不会画别的。 我觉得有点好笑,因为我心里不太相信。 闻骁画的人眼非常逼真,简简单单的铅笔,随随便便勾勒几下就能传神。 或者他时间充裕的话,他会一点一点描摹,为眼睛增添明暗,乍一看很像人的黑白相片。 也许闻骁看出了我的质疑,他耐心的解释说,他从没画过别的东西,从小到大只画人眼,所以才能画的好。 他也不愿意画人眼以外的东西。 他的画遍布他书本的空白页,我拿着他的书从头到尾的翻,看到很多陌生的眼睛,也惊讶的看见了更多熟悉的眼睛。 如果要形容一个人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也许很不好描述,甚至乍一被问起某某长着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可能都无法确定。 可当我看到闻骁的画时,我惊讶的能辨认出某些眼睛属于谁。 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当然只限于同学和老师,闻骁给每位老师都画过眼睛,深邃的,严厉的,精明的,我惊诧的发现,我在其中竟然能看出心情。 我翻遍了他所有的画,最后有些失落的问,为什么没有我的。 我记得他曾用手指轻轻碰过我的眼下,对我说,那是卧蚕,长得很好看的卧蚕,不会被误认为眼袋。 既然好看,为什么不画? 闻骁的回应是温和一笑,难得俏皮的说,“也没有我的。” 我微微一怔,不确定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亲密。 而事实上我心里确实很渴望他能画一画我的眼睛。 有天傍晚,放学铃声响起时,我碰了碰闻骁的胳膊。 在他扭头与我对视的时候,我冲他央求,“你画我的眼睛好不好?” 闻骁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说,“等大家都离开,我们留在班级里。” 良久,闻骁点头,将纸笔重新从书包里拿出来,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 同学们终于一个一个离开了,当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室,我立刻从座位里站起来,笑着压低头,看着闻骁的脸。 我怀疑我的眼睛里可能蕴藏了某种信息,在这一刻,我没有惧怕泄露它,也许是闻骁的那句“也没有我的”给了我力量。 闻骁手里的笔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下笔,似乎他不知该从什么地方画起。 我问他,“怎么不动笔?” 闻骁仰头细细的看了看我,对我说,“看不清。” 我将度数很低的眼镜摘下来,再次和闻骁对视,“现在呢?” 闻骁的表情认真的近乎严肃,他回答,“还是看不清。” 我双腿跪在椅子上,半坐下去,视线和闻骁齐平,“现在?” 良久,闻骁慢慢的摇头。 我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的鼻子,盯着他的嘴唇。 然后我闭上双眼,倾身,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 我重新睁开眼,控制不住嘴角的甜蜜,我的眼里盛满了春水,语气里掺杂着笑意,“还是看不清?” 闻骁忽的眨了下眼,他的嘴角弯起又收敛,他垂了视线,一只手掌搭在我的腿上。 我的心脏“咚咚”的狂跳,我情不自禁的抬起胳膊,去捉他的肩膀…… “嘭”的一声。 有人狠狠地踹了一脚门,然后迅速的顺着走廊跑开。 我先是呆滞了几秒,紧接着巨大的惶恐催促我起身,我撞翻了拦住我的凳子就要冲出去。 可是闻骁拽住了我。 我扭头看他的时候脸部肌肉有些紧绷,我压抑住声音的颤抖,有些急切的问他,“你干什么?” 闻骁说,“别去。” 我的心里在狂叫着“不!”,我用另一只手去扯他的手。 他焦急的说,“你追出去干什么?你想杀了他吗?” 我一下子呆住。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 之前的风花雪月全都烟消雨散,我的思绪陷入一团混乱。 闻骁问我,“你后悔了吗?” 我抬眼看了看他,在他问得一刹那,我不想承认,我后悔了。 可是对上他的眼睛,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教室里太静了,已经放学了,我们不该待在这里。 我匆匆对闻骁说,“我先走了。” 没等他回答,我拎起书包脚步急促的离去。 我想我是被某种感情冲昏了头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之后我整整担惊受怕了一个星期。 我怕我们班级会像来了一场飓风一样肆虐起流言,我怕坐在我后排的同学低声议论着变态,同时指着我的背。 我甚至不敢跟闻骁说话,哪怕他就在我身边。 一个星期过去,我想象中的可怕事情并没有发生。 某一天中午,班任走进吵吵嚷嚷的班级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朱子这次月考考得不错,你别坐后面了,来第三排的空位。” 我看一眼老师,点头说好。 我收拾书包的时候,闻骁忽然低声说,“不去前面好吗?” 我压低声音,对闻骁说,“这是老师安排的,我也没办法。” 等我站起身时,闻骁低着头,说了一句什么。 等我离开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还没给你画眼睛。” 在我坐在第三排的第二天中午,闻骁背着书包站在我身边。 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他把手里的铅笔盒放在了我的桌面上,对我说,“用不到了,送你。” 我一时傻住,好像听明白了他的话,又好像没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闻骁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像被黏在了座位里,心里极度的想追过去,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分毫。 等闻骁的身影消失于门口,我打开了他给我的铅笔盒。 这个铅笔盒我非常熟悉,闻骁以前用的一直是这个,里面常年只放着一支铅笔。 我打开铅笔盒,里面唯一的东西是一张纸。 我对上纸上的那双眼睛,犹如看到一面灰暗的镜子。 不同的是我的双眼含悲,而镜中的双眼含喜。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闻骁不念了。 还有人小声说,你们知道闻骁为什么不念了吗。 另外的人回答,他学习太差,自己念不下去了。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开始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一个人做任何事。 即使我周围挤满了人,到处是人,我却觉得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 我再也不会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我再也不愿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时间飞逝,我的孤独叠加了一年又一年。 午夜梦回,我总会被一种闷痛弄醒。 我时常梦见自己溺水,冰凉的河水没过我的脖子,冷冽的河面似乎能切掉我的头颅。 而这时候我看见岸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膝盖上摊着一个厚厚的本子,手里紧紧地捏着笔。 他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唰唰的在本子上涂抹。 我一遍遍求他“救救我”,他充耳不闻。 他只看我的眼睛,观察着,探寻着,却不被触动分毫。 等他终于画完,他冷淡的起身,将那张作品刺啦一声撕下来,随手抛弃,然后转身离开。 那张纸飘飘扬扬的覆盖在我的脸上,我清楚的看见那上面只有一双我的眼睛。 我在窒息中惊醒。 已经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 我从未有过闻骁的消息。 我决定参加高中的同学会,哪怕知道他不会出现,我还是想看一眼,也许能得到一丝他的消息。 到了饭店之后,很多生面孔都认不出来。 一个身材娇小,妆容浓重的女人看到我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挤开一堆人到我身边,不可思议的说,“朱子!竟然真是你!” 我冲她礼貌的点点头。 她仍控制不住的亢奋,对我说,“天!你一点也没变!” 我心想怎么可能,但也没说什么。 她忽然一撇嘴,有些狐疑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没认出我是谁?”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仍然诚实的说,“太久不见了,不记得有你这么漂亮的同学。” 她又气又笑的推了我一把,“得了吧你,还是那德行,撒谎都不走心。” 她幽幽的叹口气,“我是你共坐了两年的同桌啊……” 我恍然再一细看,好像是有点当年的影子。 她看出我表情的变化,愤愤的在我胳膊上捶了一拳,“是不是男人啊你,我这么漂亮的美女都不记得。” 这时她身后挤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很小媳妇样的拽了拽她的包,委委屈屈的说,“老婆~你再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她回头搂住那男人的脖子照着嘴唇吧唧了一口,“老公乖,不吃醋,我只爱你~” 说完她又迅速转头把我往里一扯,“过来坐。” 我挨着他们夫妻坐下,吃饭期间被很多人询问很多问题。 我全都温和的回应,听别人说他的经历时也认真的注视着对方,仔细的听。 可是神思总像飘离了这里,它在抗议,也许我不该过来。 大约后半夜的时候,我旁边的曾经同桌已然微醺。 她忽然靠过来,扒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凑过去一些。 我侧头看她,她眼神明亮的对我说,“朱子……你还……记得闻骁不?” 我心一跳,然后尽可能不动声色,问她,“记得,他现在好吗?” 她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凄然,“好啥嘛……他,早就死啦……” “本以为再也不会想起他了……但是今天看到你……忽然就想起了……” 我的声音轻不可闻,“什么时候死的?” “就……高考结束不久吧……我和他家离得近,那天忽然看见他家大门上挂了纸幡,我还以为是老人去世呐,没想到是他……” “听说啊……他是跳江,自杀啊……” 忘了什么时候从酒店离开。 我一个人蹒跚的走在大街上,身前的影子歪歪斜斜。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生或者死,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 可我还是难受,甚至内心还有一点慌。 我想我是醉了,醉的喘息粗重,脚步迟缓。 也许我马上就再也走不动了。 我停在大街中央,静静地倾听。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街上明明还有灯,还有车,还有远处模糊的人影。 为什么会呼吸的只剩下了我? 我茫然回头,远处的车辆匆匆驶来。 我控制不住的往边上一晃,整个人倒了下去。 “嘭” 这声音很像当年踹在教室门上的响声。 我开始产生错觉,也许那个声音从来也没有存在。 我的眼皮一点点沉重,最后终于缓缓闭上双目。 耳边仿佛响起了人声。 那人对我说,“朱子,我问过了,你名字最后的那个字是‘封’”。 【end】 ☆、水鬼 《水鬼》 沈良言一大早就听到门外传来最好朋友的惊呼,“良言!救我!” 不疾不徐的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沈良言这才施施然的开了门,玉树临风的往门前一戳。 何久肆张着手臂,脸上的表□□语还羞,简直不敢直视自己胸前一般,见了沈良言后就差哀泣一声之后甩甩鼻涕,然后直抒胸臆,“良言!你快帮我把这东西弄下去!” 不用特意去寻,在沈良言打开门的一刹那,他就看到背对自己严丝合缝的趴在何久肆身上的水鬼。 水鬼的身影不甚清晰,呈流水状时刻流动着,沈良言盯着那水鬼的后脑勺,几乎可以想见贴着它会有怎样的凉意。 沈良言微一沉吟,然而久久不见其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何久肆受不了了,哭丧着脸一挺胸,连带着胸前的水鬼一起波涛汹涌的翻滚,“良言!你想什么呢?快把这玩意弄下去!快冻死我了!” 沈良言抬眸,真诚的望着何久肆的双眼,“实不相瞒……” 何久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学古人的文绉绉?” 沈良言,“这水鬼我认识。” 何久肆,“认识就更好了!快快快!别废话,把它从我身上揪下去先!” 沈良言,“不可。” 何久肆,“……” 何久肆低头看了看始终默不吭声的攀着自己的水鬼,水鬼的头顶发质柔顺,脑形圆润,看起来就是个乖顺的……男孩子。 何久肆脑里灵光一闪,“这是你姘头?!” 沈良言似难以启齿一般,吞吞吐吐的说,“倒也不是……” 何久肆,“那到底是个啥?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了它再跟我解释?” 沈良言忽然转移了话题,“几天前有个老妪入了我的梦。” 何久肆下意识的就被带跑偏了,“啊?老太太入你梦干嘛?忘年恋?” 沈良言,“非也。” 何久肆,“……那她想干嘛?” 沈良言,“托孤。” 何久肆醒悟,指了指自己的胸,“孤就是它?” 沈良言继续说,“老妪对我说,我祖上和她家是至交。后来她家惨遭灭门,只留下一老一小两个活口得以逃生。后来老的年老体衰,行将就木,偏又放心不下小的。于是临终前,老的对小的交代,她自去寻一故友,如果故友混的好了,就希望故友帮着照看照看那小的,如果混的不好,那就接济小的一点银钱,此后小的再不来打扰……” 何久肆想了想那已经离开沈良言梦境的老的,又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前的小的,咋舌,“霸王条款啊,这还不是亲戚呢,就这么极品?” 随即意识到沈良言略微苦逼的脸,追问,“你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被那老妪天天入梦?” 沈良言,“要真是这样也不怕……” 何久肆,“会让你怕的……那是什么?” 沈良言,“老妪说,如果我答应照看她孙子,也自有我的好处,可得她孙子夜夜暖床……” 何久肆的表情笑也不是,憋着也憋不住,“这不正合你意?白捡的便宜你会不要?” 沈良言叹气,“毕竟人鬼殊途,真做了那事,伤元气。” 何久肆,“……” 何久肆,“所以你还是不答应好了……” 沈良言,“那老妪说,如若我不答应,她孙子将日日缠着我,强迫我为我暖床。直等到我答应那天为止……” 何久肆,“等等……为什么答不答应的条件都一样?” 沈良言,“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 何久肆,“哪里不同?” 沈良言,“这水鬼本就性阴,喜欢阳气。如果不加以控制,他可以一夜七次都不够……” 何久肆,“……” 何久肆,“我有疑点……” 沈良言,“但说无妨。” 何久肆,“首先……她孙子都成鬼了,她还把那鬼托付给你干什么?为什么不正正经经的去投胎?” 何久肆,“然后……说好的找你暖床,它现在出现在我身上,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沈良言,“咳。” 何久肆,“我日,沈良言!你坑我!” 沈良言,“前几天,我早上醒来,感觉胸闷异常。痛苦的睁开双眼,乍然发现胸前密密实实的覆着一水鬼。” 何久肆翻着鱼眼瞪着沈良言。 沈良言,“我怎么把它往身下撕,都没用。它打了个滚就立马扒回来。” 何久肆一脸我等你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沈良言,“我很痛苦。” 沈良言,“我不想伤害他,可是他的手总往我衣襟里摸。” 沈良言,“毕竟是正常男人……” 何久肆,“……” 沈良言,“后来,我不得已伸出了手刀,打算一了百了。” 何久肆,“……” 沈良言,“就在这时,那老妪嘭的现身了。她跪在地上哀嚎,求我不要轻生。其实她误会了,我本来想拍死她孙子。她说既然我现在还不想要她孙子,他们也不急于一时,老妪给了我一个符,有了符,她孙子就近不了我的身。这样我们就可以慢慢相处,相处到我愿意把符烧掉为止。” 何久肆,“……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这水鬼会缠上我。” 沈良言,“哦,这个啊……” 沈良言,“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缠上你。这几天他夜夜躺在我床下,白天时就坠在我身后。就在今天早上,他不见了,我还以为解脱了,他去投胎了呢。” 何久肆,“擦!我不管你那些,你先告诉我怎么把它弄下去行吗?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你还是不是神棍?” 沈良言,“办法有是有……” 何久肆,“那你还不动手?” 沈良言,“只是这个办法有点绝,我动手后他就魂飞魄散了。” 何久肆,“……” 沈良言,“你舍不得他?” 何久肆,“见鬼!我特么又不认识他!但是这么轻易的杀了他也不好吧?” 何久肆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水鬼的后脑勺,然后抬头问沈良言,“我说……这东西难道没意识吗?怎么这么听他奶奶的话?” 沈良言,“按理说该是有的……” 何久肆,“那……” 沈良言,“但是看他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子,又不太像……” 何久肆,“……” 原本老实趴在何久肆身上的水鬼忽然一颤,紧接着像腐朽的墙壁一点点皲裂,最后终于啪嗒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水鬼像黏在地面上的一块儿巨型泡泡糖,无声无息的趴着。 何久肆,“……?” 沈良言低头凝视着灰黑色的泡泡糖。 泡泡糖忽然一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微仰着头定定的看了沈良言一眼,顺带往地面上砸了一滴硕大的眼泪。 沈良言抿紧嘴唇,一声没吭。 水鬼的眼神越来越黯然,他冲沈良言张开手臂,“抱抱好吗?” 沈良言略微犹豫,终是承受不住水鬼过于缠绵忧伤的眼神,轻轻打开怀抱。 水鬼含着一眼眶泪珠子,一脑袋扎进了沈良言的怀里。 沈良言脸色一变,脱口说,“糟了。” 埋在他怀里的水鬼没动,只竖直了耳朵。 对面的何久肆疑问,“怎么?” 沈良言脸色发白,然而看向何久肆的眼神却有一点暗戳戳的亮,“老妪在梦里对我说,那个符管用是管用,但如果我不设防的让她孙子近了身,那符也就失效了。” 何久肆哑口无言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沈良言,毕竟他亲眼看到水鬼在听到沈良言的这句话后,身子非常欢快的往沈良言怀里缩了缩。他心想,这下沈良言彻底摆脱不了水鬼了…… 而与此同时,沈良言的一只手臂揽住水鬼的背,手里一张橙黄色的符纸乍现,随即又自燃起来,消失的了无踪迹。 何久肆有些怀疑的看着沈良言。 沈良言冲何久肆一眨眼,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嘘。 然后他“叹一口气”,“无比哀伤”的抱着水鬼转身回屋了…… 何久肆,“……”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很久以后,何久肆趁水鬼呼呼大睡时,幽幽的看了它一眼,又把目光挪向沈良言,“我不明白……” 沈良言,“嗯?不明白什么?” 何久肆,“你不是讨厌它吗?” 沈良言,“没有的事。” 何久肆,“……” 何久肆,“那你当初在我面前那么说……” 沈良言,“哦,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说话……之前我怎么逗他他就是不说话,只顾着抱着我在我怀里蹭。” 被秀了一脸的何久肆,“……” 何久肆,“万一那天他还是不说话呢?” 沈良言,“不说就不说呗,我良言有一百种办法把他给哄回来。” 何久肆,“……” 沈良言,“宝贝好像要醒了,你回吧。” 何久肆冲沈良言竖了一个中指,愤然离去。 【end】 ☆、死者 我住在高速公路边,是村子的尽头。 这天下午,我门前发生了一起车祸。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2节 我听到声音时正在盯着紧闭的门,屋外忽然传来巨响,那声音不正常,划破地面的摩托像在哀鸣。 我出门去看时祸事已经平息,我门前不远处躺着一辆摩托,摩托后轮翘起,轮子悬空,兀自旋转的只留下一抹残影。 我慢慢转移视线,终于看到了一个趴伏在地的变形尸体,摩托的上半身枕着他的头。 他活不成了,我知道的。 可我还是颤抖着打了120,还报了警。 公路附近只有风声,站在风里的我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肇事司机跑了,案发地点被清理了,尸体被带走了。 一切归于沉寂,夜幕降临,我返回到我的家中。 我的房子很破旧,房子里只有我。 这间房子虽然建的结实,可是冷得透骨。 夜深之时,我裹紧了棉被,藏在一层层破絮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我了无睡意。 白天时的景象一遍遍在我脑子里过,渐渐生了根,扎的我脑仁儿生疼。 我不敢去想那个逝去的人,很久以前我就强迫自己规避所有的死者。 尤其我又住得比邻高速公路,夜晚车辆的呼啸声几乎能钻进我的梦。 这里是个不详的地方,高发事端,就连白天看着也阴冷凄清,站在这里都忍不住面庞冷肃,仿佛生怕惊扰了附近的谁。 而夜晚,我不敢想任何有关死气的东西,因为我怕,我怕我脑子里的晦暗会招来某些徘徊不去的阴灵,它们将躲在暗处盯视着我。 夜更深。 我辗转反侧,失眠。 我的头藏进被子,又被闷得逃出来,这一露头的瞬间,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一步。 一步。 这脚步声太慢了,人走路不可能这么慢。 这脚步声又太重了,人走路踩不出这样重的脚步。 我抓紧了被子,再一次蒙住头。 门外脚步声停了,它好像就停在我的门口。 我屏住呼吸不动,我不敢打开门看,因为我确定门外没有人。 它静静的,似乎以某种方式窥视着我。 然后它抬手,“咚”“咚”“咚”。 没人去应门,它像不信屋内没有人,继续敲三声。 我一声都不敢发出。 外面忽然静了,奇怪的是,即使之前也静,我却感觉得到,它在外面。 可是现在,它不在了。 它走了吗? 不对。 我的脖子一点一点僵硬,我怎么敢回头?我怎么能回头? 它忽然一拳捶向我的背,我猝不及防,在惊吓过度中摔出了床。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我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是个梦。 我重新站起身,往床上爬,却在手指按在床上的时候顿住。 不是梦。 它就躺在床上,背对着我。 他的短发粘稠,他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凹陷的洞。 “救救我。” 我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被迫听它一遍遍说,“救救我”…… 我强忍着战栗,壮着胆子询问,“怎么救?” 原本不停低声重复的它忽然一静,我心里不自觉的起了一层一层细毛,就在这时,它忽然说,“用你的命!” 他“噌”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们静静相拥了一会儿,他在我耳后低声问,“怕不怕?”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 他摸索到我的腰,搂紧,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按住。 黑暗中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低声说,“我要走了。” 我抓紧他的衣袖。 他忽然全身变得冷硬,然后他一把挣脱我的手,消失于我的视野中。 我知道,这是凌晨三点来了。 每天凌晨三点,他都不得不离去。然后在下午三点骑着摩托出现在村口,风驰电掣的骑过来,再和货车相撞,发出嘭的一声。 一年以前,我还不住在高速公路口。 那时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亲眼看着他抱着头盔从我家离开,没想到他再也没能回来。 那段日子我始终不肯相信他已经死去,哪怕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我却只觉得陌生。 夜晚,我在公路边徘徊,爬到天桥上低头看脚下不时晃过的车影,我希望能找到他,即使心里觉得自己行为很可笑。 然而有那么一天,我走进高速公路旁的废弃小屋。 忽然听到了身后的敲门声。 当时我没敢动,他也没敢出声。 就在我忍不住回头时,他忽然说,“是我。” 我一下子转身,他慌张的别过脸,不想让我看他脸上恐怖的伤口。 我情绪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抱住他,死死的抱住他。 他在我耳边说,“你在做梦,明天就会忘了这个梦。” 我惨笑,说,“别骗我……” 他的确死了,只是他没有离开。 而留在这里的代价是他每天都要经历一次那天的死亡。 我问他为什么不肯走。 他对我说,他有句话还没对我说,他死不瞑目。 他问我,我为什么夜夜在高速公路等他。 我说,我后悔,没在你从我家离开那天拉住你,让你在我家过夜,让你睡我的床,让你睡我…… 我们执迷不悟,他每天死去,又醒来。 我每天也承受同样的痛苦。 我曾问他,为什么不让我陪他,为什么还要忍这折磨。 他对我说,如果我也死了,他将没有执念使他留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会不得不离开,去该去的地方…… 太阳快落山了,门外忽然响起“轰”…… 【end】 ☆、傻哥哥 又要回家了,秦时最近越来越不想回家。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任性,家里的那个人需要他。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秦时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站在自己家门前,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影。 窗里的人对外面的动静无所察觉,他正一心一意的擀饺子皮,再一个一个包出圆滚滚的肉馅饺子来,等着他弟弟回来便立马下锅。 秦时没看多久就收回了视线,手里拎的大包小包的水果略微松了松,袋子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屋里人一个机灵,唰的扭过头,恰恰对上刚进门的秦时。 秦时冲自己哥哥稍稍提了提唇角,算是一个笑的意思。 而秦久则比秦时反应大多了,他惊讶的睁大眼,就好像之前并不知道弟弟会回来一样的惊喜,然后他不顾自己满手的白面,一扑棱从桌子前跑过来,双手大剌剌往秦时衣角一抓,“秦时,你回来啦!” 秦时冷淡的应一声,在秦久手背上拍了拍,“脏,去洗手,洗完再继续包饺子。”然后径自脱了大衣,挽了袖子,跟着眼巴巴等待自己的秦久一起去了厨房。 秦时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乍一回来一点也不见喜色。 而秦久却像很久很久没见秦时一样,一身的喜悦简直无从发泄。 两人抹了香皂搓了半天泡沫,秦久忽然把满是泡沫的手在秦时脸上一摸,“秦时,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秦时脸一偏,忍住了轻微的不快。他用胳膊擦掉粘在脸上的泡沫,没理会秦久,继续把手洗净。 秦久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出秦时的冷淡,在秦时身边跟前跟后的,眉眼弯弯,像一只巨型哈巴狗。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前,秦时拿饺子皮负责包,秦久搓出圆溜溜的面疙瘩,然后按扁了擀皮儿。 秦久太久没见秦时了,他有太多话想说,可是真正见了人,却堵了满胸口,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而秦时则是真的没话可说,于是两人忙碌而安静。 中途秦久跑去烧水,等他回来,饺子也马上完工,最后秦时端走饺子,等着下锅。 其实论起煮饺子甚至包饺子,秦久弄得都比秦时好。 然而就好像非要做点什么才好受一样,秦时抢走了秦久的活。 秦久对此毫无异议,或者说,他压根没意识到秦时的特意,只傻兮兮的看着秦时,秦时干嘛他就看着,秦时忘了啥他立马填补上。 秦时盯着锅出神,不期然视线扫过附近的玻璃,玻璃里面清晰的映出站在秦时身后秦久那半张完美的脸。 其实秦久不说话不笑的话,具有很大的欺骗性。 也许是因为没有劳苦折磨他,没有人生历练打磨他的眼睛,他看起来知性而斯文,眼神澄澈,仿若古井无波。 然而这些都是假的,真相就是,秦久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从生下来那天起。 秦时和秦久并不是亲兄弟。 说起来,也许是秦家福薄,有的第一个孩子夭折在肚子里,流了产,好不容易有了第二个,却是个傻的。 可能秦先生和他夫人早有不祥的预感,在他们生前时,他们就毫无缘由的担心起秦久以后的生活,于是两夫妻合计,再领养一个,他们好好待他,希望以后他能把一切都回报给秦久。 一开始是打算领养个年龄比秦久大的,照顾起人来才方便,然而看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孩子。 有的性子太皮,有的看面相就不合眼缘,还有的太战战兢兢,恐怕以后撑不起一片天。 他们最后到底选了一个年龄比秦久还小的,但足够乖顺,看人的眼神很坚定。 这个孩子就是秦时,名字没什么特别,顺着秦久的谐音往下顺延了一位而已。 秦时第一眼见到秦久时,感觉自己像是碰见了粉雕玉砌的瓷娃娃,那时还不认识秦时的秦久很怕生,躲在自己父母身后偷偷看着秦时,一脸的渴望和好奇。 他已经七岁了,但是身边却没有小朋友跟他玩耍。 他傻虽傻,但也会羡慕,看到别的孩子风风火火的打闹,他也会默默的难过。 不是他不想加入那些人,而是那些人总是欺负他。 因为他思维缓慢,跟不上大家的思路,做什么都显得笨笨的,弄得大家都愿意拿他开玩笑。 后来被秦妈妈发现,就再也不允许他跟那些孩子玩儿了。 秦妈妈在领养秦时前,就含蓄的提过,秦久不大聪明。现在秦时亲眼看到这未来的小哥哥,几乎不敢相信他是傻的。 那天秦时正式成为秦家的一员,秦妈妈给两个孩子一人脑袋上扣了一个皇冠,准备了丰盛的大餐作为对新成员的迎接。 小小的秦时被打动了,那天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因为那以后,无论是有什么令他愉快的事情,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开心的如此纯粹了。 之后秦时很自觉的担当起照看秦久的任务,上学放学两人都手拉手一起,这是秦妈妈特意嘱咐的,怕秦久乱跑,被车碰到。 秦久虽然傻,但其实很乖巧。 而且他足够听秦时的话,可能是因为秦时的确真心待他,他潜意识感觉得到,便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 两个小孩一起长大,期间几乎没什么矛盾。 主要是,哪怕秦久做了什么不懂事的事情,惹得秦时不满了,他只要一说,秦久二话不说就改,简直毫无原则可言。 秦妈妈和秦爸爸都很欣慰,总是背地里相互感慨,领养到秦时真是太对的选择了。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如此听话的秦时,给他们一家带来了灾难。 其实把责任全都怨在秦时身上也不准确,可他的确是起因。 那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十四岁的秦时在厨房烧了开水,打算一会儿灌进暖壶里留着喝。然后他就离开热水壶,着手去焖饭了。 这时秦久从小屋里跑出来,趴在台子边看着咕咕冒泡的水壶。 不久后水烧开,发出警示声,秦久吓了一跳,上手就去摸热水壶的把手。 秦时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一眼看见秦久举着水壶,立刻呵斥了一声,“别乱动,把水壶放下!” 秦久扭头看着秦时,没听,还冲他咧嘴笑了笑。 秦时看到他的傻笑有点烦,没好气的大步冲过去,抢了水壶就要放在一边。 而变故就这么发生了,秦时没想到秦久抓得那么紧,他们力量想左,拉拉扯扯间,水壶竟然忽然往上一翻,松动的水壶盖哗啦掀了开来。 秦久“啊!”的一声,一把搂住秦时的脖子往边上躲去,两人摔倒在地,与此同时,秦久嘴里又大声惨叫了一声。 秦时心里一咯噔,把秦久胳膊往边上一推,紧张的去查看秦久的脸。 这一看他差点吓晕,只见秦久的半边脸通红一片,似乎还在噗噗的冒着热气。 秦久疼得抽抽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时吓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秦爸爸秦妈妈回来了。 秦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喊救命。 秦爸爸先一步冲到厨房,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秦久,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秦妈妈也急忙跟过来,两人来不及多问,迅速用毛巾浸了冷水在秦久脸上擦,可是他脸上还是接连起了密集的水泡。 秦妈妈心疼的直掉眼泪,带了好几条冷水毛巾,和秦爸爸一起抱着秦久离开了。 秦时一个人心惊胆战的留在家里,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妈妈和秦爸爸再也没能回来。 当然,不是他们不要他了,而是,他们再也没机会见他了。 他们一家在去医院的途中发生了车祸,秦妈妈和秦爸爸完全护住秦久,秦久被救助之后活了下来,而他的爸爸妈妈再也没能醒来。 那段时间对秦时来讲,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记不清怎么浑浑噩噩的在邻居的帮助下办了丧事,等他回过神来时,家里已经只剩下他和秦久了。 秦久问秦时,爸爸妈妈呢? 秦时说,出远门了,他们两个要相依为命的过一段日子。 这一段日子一过就很久,不知道秦久是不是知道了真相,他从没闹过找他爸妈,有时秦时甚至觉得,这个傻子是没心没肺,爸妈没了就没了,他只要好吃好喝的活着就够了。 秦时感到一阵绝望,秦爸爸秦妈妈死后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钱,秦时要自己摸索着怎么生活。 秦时没有离开学校,用秦爸爸秦妈妈留下的钱念完了大学,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工作,苦苦挣扎于社会洪流中。 秦时没有把秦久带在身边,而是把他放在乡下,偶尔过年过节才回去。 有时候,秦时心想,自己把秦久扔在那里不管,是不是也有放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如果哪天秦久死了,也许自己会很难过。 但难过一阵之后,他就解脱了,从此再也不用受这个傻子的拖累,他欠秦家的情,早就该还完了。 秦时冷静的,无情的给自己的行为做出这样的评判,他内心麻木而平静,再也没心力去想别的。 这么多年来,秦久在没有秦时陪伴的情况下,意外的过得很好,甚至还自己学会了给自己做饭。 秦时问过他是怎么学会的,他就说他跑到邻居家,看婶婶做饭,学会的。 秦时给过秦久一张□□,反复告诉他要保护好卡,可以定期去取钱花。 秦久很听话,用那里的钱给自己买东西吃,小日子过得比秦时还滋润。 …… 锅烧开了,里面的水翻腾着,争先恐后的往锅外蹿。 秦时回神,把锅盖掀开,倒入饺子。 用筷子翻搅了一会儿,秦时回头,恰恰对上秦久另一半满是水泡的脸。 他的眼睛被刺了一下,撇开头,冲秦久说,“你进屋吧,别在这添乱。” 秦久“哦”一声,端了碗筷,扭身走了。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秦时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新闻,秦久就坐在他身边,手臂总若有若无的挨靠着秦时,仿佛以此确定他的存在似的。 ☆、傻哥哥 终于等到夜深,秦时起身,洗漱后回了卧室。 秦时始终不敢睡秦爸爸秦妈妈的卧室,也许是心中有愧,也许是存在着一种敬意,他不想去打扰那个房间。 而秦久也不肯去。 两人长大后,秦时本来打发秦久去那间屋子,可是秦久答应的好好的,半夜又抱着枕头回来了,说是睡不着,总觉得身边有人推他。 秦时没办法,也就由着他跟自己睡那张不怎么宽阔的双人床。 秦时洗漱完毕,有些疲累的回到卧室,躺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秦久也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在秦时身前缩着,不停打量秦时的脸。 秦时被他盯得不自在,睁开眼睛摸了摸他的眼睛,跟他说,“睡觉。” 秦久欢快的“嗯”一声,甜蜜的闭上眼睛。 墙上的钟表哗啦啦的想着,秦时始终睡不着。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背对秦久,这时秦久的手臂忽然摸过来,紧紧的搂住秦时的腰。 秦时没出声说什么,微微屏住了呼吸。 秦久的胆子大了些,他的手顺着秦时的肚子往下一滑,摸进秦时的内裤里。 秦时立刻弓紧了背,情不自禁的夹紧了腿。 这时秦久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毫不犹豫的在秦时屁股后一拉,把睡裤连带内裤全扒下去了。 秦时闭紧了眼,逃避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 秦久小狗一样在秦时身后拱了拱,然后摸摸索索的掐住秦时的腰,下身一挺,就这么在秦时身后插进去了。 秦时憋着不出声,但他身体挪了挪,侧躺变成趴伏的姿势,方便身后秦久的动作。 秦久毫不含糊的死死压住秦时,没一会儿就快速的抽送起来。 秦久呼呼的喘着粗气,不说话。 这种时候的秦久让秦时错觉那趴在自己背上的不是人,而是某种牲口。 他一面疼着,一面又诡异的战栗。 到最后,他背过手去摸秦久被烫伤的半张脸,低声催促,“再用力点。” 秦久停了停,很快就听话的加大动作捅他。 秦时知道自己这样很变态。 他利用秦久的无知,让秦久给自己性。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秦时刚刚脱离高考那天,他看着秦久的脸,感觉自己超生了,脱离苦海了。 他快乐,又茫然,他想发泄什么,他摸着自己硬挺挺的鸡巴,摸着摸着就摸偏了,变成了摸秦久的。 秦久眼巴巴的看着秦时,他肯定感觉奇怪极了。 他不好意思看秦时,被秦时摸得受不了时,他一下子扑上去,把秦时揉进自己的怀里。 秦时在秦久的怀里,被紧紧的包裹起来,他瞬间安分了。 那之后,秦时鬼使神差的搜索男人和男人,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世界。 他觉得他看到的那些男人们在做的事情很恶心,可是他控制不住的去看,越看越多。 终于有一天,他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手指在身后按了又按,终于把那里给按松了。 然后他进屋,趴在秦久背后,亲他。 秦时一步一步的带着秦久探索自己的身体,他四肢敞开,在秦久持续不断的操弄里失了神,发出一声声无意识的“啊……” …… 两人并没有缠绵很久,等秦久在秦时身后灌了秦时一屁股的液体,秦时把秦久推开,去浴室处理了一会儿,重新回来背过身睡去了。 秦久似乎很想和秦时再缠绵一会儿,可是秦时不配合,他扭着身,一言不发。 秦久有点失落的在秦时背上亲了亲,搂住他,贴着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秦时醒过来时脑袋有点疼。 秦久早就起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 秦时想上厕所,可是地上干干净净的,没看见拖鞋。 他干脆光脚下地,直接走到门口。 结果门口也空荡荡的,一双鞋也没见着。 秦时忽然就有些光火,没好声的喊一句,“秦久!” 秦久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眼巴巴的等着秦时吩咐。 秦时问,“鞋呢?” 秦久一呆,紧接着吞吞吐吐的说,“秦时……你要出去吗?” 秦时没理会他的问题,又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鞋呢?” 秦久眼神游移的说,“鞋被我刷了……” 秦时,“你刷鞋干什么?” 秦久,“脏……” 秦时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尽量平静的说,“我现在想上厕所,你说怎么办。” 秦久一听,拔腿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里拿出一个塑料坛子来,往秦时身前一比,“用这个。” 秦时一噎,他气的差点把那坛子摔在秦久脸上。 他没接坛子,直接推开秦久进浴室了。 他们家条件并不好,小平房,屋内没卫生间,厕所在外面。 虽然有一个浴室,但也不能说是标准的浴室,只是一间空间狭小的屋子而已,因为房顶安了热水器,所以这里用来洗澡。 秦时锁上浴室的门,对着下水道就直接尿了。 秦时出来时,从窗口看见外面洗衣盆里七八双鞋,秦久把所有鞋都泡上了。 秦时指着外面问秦久,“你把鞋全泡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刷?” 秦久战战兢兢的说,“一、一会儿就刷……” 秦时扫一眼秦久光溜溜的脚,“你打算光脚去外面?” 秦久指了指放在门口的抹布,“用那个擦脚……” 秦时不再说话,他想,他对秦久的脑子早就该绝望了。 刷鞋能把所有鞋全弄湿而不留下穿的,估计也就这傻子做得出来。 两人又是沉默吃饭,然后秦久忙里忙外的收拾桌子刷碗,最后忙忙乎乎的去了外面。 秦时以为他去刷鞋了,也没多管。 没想到等到傍晚了,秦久进门时,那些鞋还泡着。 他骂了秦久一句,秦久畏畏缩缩的说,“明、明天再刷……” 秦时已经没脾气了,心想明天自己去刷。 这天晚上,两人上床后,秦久去勾秦时的裤子,被秦时一巴掌拍掉了。 秦久不满的在秦时屁股上掐了一把,倒也安分的睡了。 第二天,秦时醒来时又是九点多了。 他站在窗前一看,发现外面的洗衣盆不见了,更没有刷好的鞋晾着。 他把秦久叫出来,问他鞋哪去了。 秦久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秦时看着秦久看了好一会儿,从他完好的左脸到满是烫伤的右脸,他盯着那皮肤光滑的没有一丝文理的右脸,一瞬间觉得秦久的脸可怖极了。 他压抑住怒气,一字一顿的问,“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久不肯说话,就一眼一眼的偷看秦时。 眼见秦时脸色越来越黑,秦久终于说出了实话。 他说,“鞋、藏起来,你就不能离开了……” 秦时忽然笑了。 他笑得脸部肌肉有些抽搐。 他深深的看着秦久,不怎么带感情的说,“你行啊,都会跟我耍心眼了。” 然后他转了转头,似乎在找鞋在哪里。 但是很快他就不找了,他心平气和的自言自语,“不过是一个傻子。” 接着二话不说,推开门就走了。 秦久焦急的喊了一声,“秦时!你去哪?” 秦时没搭理他,光着脚大步流星的出了大门,越走越远。 秦久并没有出来追,秦时说不上是不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能想象到,如果秦久这时候还在自己身前晃,他说不准真的会忍不住动手揍他。 秦时就这么一路怒气冲冲的走到车站,途中没碰到什么熟人,在车站时旁边有几个不熟悉的人侧头看了看他诡异的装扮。 秦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真是被气傻了。 就算他想光着脚走,也没钱付路费。 他在风里站了半天,脑子被风一吹,气消的差不多了。 他转身回了家。 进家门时还看到烟囱里呼呼冒着烟,可是进去后却没看到秦久人。 他虽然气秦久,但还是忍不住叫了他几声,想知道他跑去了哪。 然而他里里外外找遍了,就是找不见人。 秦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慌了。 他在家附近翻遍了,问邻居看没看见秦久,有人说看见他往立交桥那边去了。 秦时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去。 立交桥和秦时平时去的车站方向不同,秦久也知道,所以他会去立交桥,肯定不是找秦时。 立交桥下面就是高速公路,桥另一头连着山,听说最近山里不太平,好像有听见狼叫的。 秦时想不明白秦久去那里的理由,他也没时间多想。 他急匆匆跑到立交桥头,一路上脚被玻璃碎片割出了好几个口子。 从高高的桥头往山里一望,好像真的看到了很远处秦久的身影。 秦时大喊一声秦久,秦久没听见,继续闷头闷脑的顺着唯一一条路往山里走。 秦时不得已,只能咬牙追过去。 明明看着离得不远,可是追起来却怎么也见不到人。 秦时都快急哭了,真是又气又急。 他咬牙切齿的想,等追上秦久,他必须狠狠的收拾一顿秦久,打得他屁股开花,让他再也不敢乱跑。 直到太阳升到脑袋顶了,秦久终于看见前面抱着膝盖蹲在一棵树跟前的秦久。 他大喊一声“秦久!”飞快的跑了过去。 秦久看到秦时,眼睛先是一亮,然后他又有些黯然的垂了眼睫毛,一脸又喜又忧的神色。 秦时站到秦久面前之后,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 秦久被扇得有点懵,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秦时。 秦时脸色阴沉沉的,问秦久,“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3节 秦久扁了扁嘴,问,“你看到我留的字条了吗?” 秦时问,“什么字条?没看见。” 秦久说,“我留了字条,告诉你我走了。” 秦时一把将秦久从地上扯起来,“你给我留个字条就说你走了,你想干什么?你一个傻子你能上哪去?” 秦久定定的看了秦时一会儿,忽然说,“你嫌弃我傻。” 秦时一顿,一时没接上话。 秦久低落的低头,“我连累你了。” 秦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久。 秦久继续说,“我走了就好了,我死了就好了。” 秦时的心在听到“死”字时猛地一坠,他一把抓紧了秦久,近乎逼问的追问,“谁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跑到山里来就是寻死的?你之前不是还不舍得我离开你吗?你转眼就去寻死,你他妈的有脑子吗?!” 秦久被追问一连串,有些反应不过来。 想了半天,他按照自己的思路一板一眼回答,“我听到陆婶婶和于姨说,傻子活着就是拖累人的。她说,她要是傻子她就一头撞死,家人也省心了。于姨说,哪那么容易撞死啊,只要自己往山上一钻,晚上自然就有狼把自己解决了,到时候想逃都没得逃……” 秦时怔怔地听着,他出神的说,“这你倒记得牢……” 秦久忽然抱抱秦时,低声说,“秦时,你解脱了。你回去吧,我去找爸爸妈妈了……” 秦时一下子眼睛湿了,他死死的掐住秦久的胳膊,颤着声音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难道就不会舍不得我吗?离开我你连难过都没有是不是?” 秦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在这一刻他觉得秦久真无情,而且非常残忍。 秦时曾经的确想过秦久是个麻烦,但他到底是舍不得秦久。 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意秦久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他更不想承认自己无形中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给了秦久。 他有时会对秦久产生残忍的想法,其实他何尝不是在对自己残忍? 当他听到秦久想要主动离开自己时,他受不了了。 他不允许,他不能失去秦久。 他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为了生计,活的很痛苦,但他心中仍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 只要秦久好好的活着,他就能含笑九泉了。 他问秦久会不会舍不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抱期望。 不管秦久说什么,他都会把秦久带回去,好好的看着他,让他呆在自己身边。 不过秦久还是回答了,他对秦时说,“秦时,我舍不得你。但是想到你以后就开心了,我也开心。我舍不得你,所以这次你回来,我就希望你多陪我呆一会儿,结果还是把你惹生气了,我就想,我快点死吧,等我死了你就好了,也再不会被我惹生气了。” 秦时压住秦久的脖子,用自己的嘴唇死死堵住他的嘴。 秦时的脸被自己的眼泪鼻涕给糊住了,他不断的摸索着秦久脸上的伤疤,贴着他的嘴唇一遍遍的说,“哥哥……跟我回去,别离开我……” 秦久眨了眨眼,无知无觉的也跟着落了一滴泪。 秦时蹲下来,摸了摸秦久的脚,仰头问他,“疼吗?” 秦久点点头。 秦时转过身,拍拍自己的背,“上来,我背着你。” 秦久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爬了上去。 秦时背着秦久,慢腾腾的往家走。 秦久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秦时毛茸茸的头,小声在他耳边问,“那我……不死了吗?” 秦时偏头在他脸颊上一亲,“不死了。” 秦时想,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了,以免有人说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听了去。 等他回去就收拾收拾,把秦久带走。 什么压力,什么负担,一切都去他妈的吧。 秦时被压得佝偻着背,他的哥哥着实不轻。 午后的阳光温和的俯罩在山路上,远远望去,山路上行走的黑影渐渐模糊不清…… 【end】 ☆、读者 陈伦是个无业游民,自从父母离异,给了他一大笔钱财之后,他就彻底开始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因为那笔钱足够多,他只要坐等吃银行利息,就足够他安乐的活下去,而他对生活没有任何奔头,也甘愿就这么每天无所事事的宅在家里。 陈伦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在家里的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上网。 久而久之,他渐渐养成了看网络的习惯。 起初还会为了一些爽文而废寝忘食,但看得多了就渐渐淡然了,甚至到了今天,已经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也想过自己写,但是开了文档就头脑空白,原本脑子里觉得不错的点子,经过反复的咀嚼,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尤其是他尝试写过几千字发在自己常混的终点网上,点击量惨不忍睹,他于是彻底放下了写的心思。 虽然对已经绝望,但还是习惯性每天都在终点上刷新几次,期望能碰到个对口的。 他刷新的页面没什么特别,就是显示最新更新的文。 就在这天,他刷到了一篇叫做《死亡之后》的文,作者笔名是往生。 也许陈伦活得太空虚,他被这个题目吸引了,于是顺着链接随手点了进去。 叫往生的作者一看就是个小透明,或者说,连小透明都算不上。 他只有这一篇文,看起来更新的还挺勤,有时候一天能三更,只是字数少了点,一千至三千都有。 陈伦大体在主页面扫了一眼,没收藏,没评论,点击也寥寥无几。 陈伦只在主页面停留了一瞬就点开文看了。 看过第一章之后,他有点理解这个作者为什么这么无人问津了,因为这篇文真的乏味到极点,能写得这么乏味也真是个人才。 陈伦暗自摇头叹气,为自己浪费时间点了这么一篇烂文感到些微惋惜,于是果断打算叉掉这篇文。 但不知算不算鬼使神差,他看着空荡荡的评论区,忽然就想留下个痕迹。 于是在他关掉前,他在第一章留了个评,“路过”。然后叉掉。 还没等他继续在终点首页沉浮,他忽然收到了系统消息。 点开一看,竟然是评论回复。 正是刚刚自己看得那篇文,作者往生给他的评论回了消息。 陈伦来回看着回复看了好几遍,他只不过留了个不痛不痒的“路过”,对方却认认真真的回了一长串。 他的回复是,“轮回你好,你看了第一章了吗?感觉怎么样?我看到这文前几章还有几十点击,越往后越少,甚至最新章都没人来点……你也打算只看一章就离开吗?如果方便,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写得哪里不足?为什么没人看?” 陈伦想了半天,没什么好说的。 要说这文哪里不足……简直是处处都不足,根本不是一言两语能纠正的。 往生的文用的是第一人称,主角性别为男,开篇就说,一个人死了会怎么样?他始终不知道,直到某一天,他真的死了。 如果光看这个开头,陈伦还是有点兴趣的。 但可惜,往生的文后面没有半点起伏,整个第一章有近四千字,都是主角的心理活动,在陈伦看来,主角就像一个神经病,一直在无病呻吟。 一个人的心里有很多想法没什么不对,但并不是每个想法都适合表达出来。全都毫无逻辑的往外写的话,只会引得人瞌睡,而且翻来覆去看得多了,陈伦甚至觉得往生的很多内容其实是重复的。 陈伦觉得,某种角度来说,他和这个作者有点像,无聊,乏味,空虚,守着网络,对虚无缥缈的东西存在着期冀。 但陈伦一点也不同情往生,更不会对其惺惺相惜,甚至想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然而,也许陈伦真的是寂寞太久了,在收到往生这么长的回复后,他忽然动心了。 他想,既然自己是被期待着的,那浪费一点时间又何妨,反正怎么都是打发时间而已,他就和那个往生聊聊也没什么。 他没有给往生的问题解答,而是点开了第二章,又看了下去。 陈伦忍耐着,逐字逐句的往下看着。有的内容他觉得有点道理,但有的又不对,具体哪里不对还说不清,也许就是有点片面,弄得陈伦莫名烦躁,连反驳的念想都懒得生出。 好不容易看完了第二章,陈伦如释重负的留评,“打分。” 虽然打得是二分,但摸着良心说,这真的只是鼓励分。陈伦就没打过低于两分的时候。 意料之内的,往生再一次快速的回了评。 “原来你在往下看吗?看吧看吧,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很期待和你交流。” 陈伦几乎可以想见,那个作者很可能现在就在网络的另一端眼巴巴的等着,等自己继续往下读他的文。 陈伦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无视了作者的回复,开始看第三章的内容。 这次看完之后,陈伦犹豫许久,还是决定给个实话。 “作者大大,你的文到底想要讲什么?我读了三章依然摸不清头绪。” 这次往生回的没那么快,也许是在思考措辞。 陈伦趁机点开了第四章。 第四章读了一半,回复来了。 点开。 “题目不够清楚吗?我写死亡之后,其实同样适用于生前。我想知道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以及是什么支撑着一个人活下去。” 陈伦忍不住笑了笑,这一次他回复。 “作者大大,你说你想知道活着的意义和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那你的意思是写这篇文之前你还不知道这些?那你写的那些零碎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毫无目的的叙述只会是浪费读者的时间。” 又是很长时间,往生才回复。 “我不认为我写得东西毫无意义,这些都是我的思想,既然存在,就有一定的道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你看到我想的这些,是感觉似曾相识,还是完全没想过?我的想法难道对你就没有一丁点启迪?我写这篇文其实也是在期待着读者的交流,我相信我能在读者那里获得启示。只是令我失望的是,终点的读者实在是太冷漠了,哪怕是批评都不肯留下痕迹。因此,你能站出来说话我很感激。” 看着这样一段话,陈伦不知说什么好。 他觉得这个作者有点自以为是的可怜,没人留评自然是他的文没魅力,还怪读者冷漠? 他肯定没见到终点读者狂热的程度,就连陈伦本人,也曾为了喜爱的一掷千金。 然而陈伦到底没兴趣再多说什么,他怀着一点怜悯的情绪,给往生的文砸了一个雷,然后默默离开。 看到往生回复的“谢谢”,陈伦无声的在心里说了个“再见”,然后果断离开。 本以为会忘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作者,以及莫名其妙的文,陈伦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后,他会再次点开那篇文。 陈伦给自己的理由是,他文慌太久了,一直没什么文进入他的眼睛,他才会对这么一篇嚼之无味,却给自己一定印象的文产生了一丁点的在意。 他熟练的搜索到《死亡之后》,这篇文已经更新四十七章了。 陈伦留神看了眼这篇文的数据,除了自己留过评,再没有其他人理会这篇文。 不知算不算自虐心理,陈伦又找到上次看过的位置,往下读了下去。 断断续续的读完一章,陈伦完成任务一般立刻留言,“打分。” 往生像是一直等在网络的那一端,近乎秒回,“hi,你又来了。” 没什么特别事情的陈伦又往下读,然后结尾留评,“打分。” 这次往生的回复是,“你这几天很忙吗?” 陈伦没理。 又看了一章之后,陈伦扔了一个地雷,扔的时候有种错觉,像在施舍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往生回,“谢谢你轮回,破费了。” 就这样,连续几天,陈伦都在刷这篇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文。 每一条无意义的评论都能收到往生的回复,有时他会借机询问陈伦对文的看法,有时甚至单纯是问候,他们更多的,像是借着这种方式在聊天。 只不过,话题大多是往生开启的,然后没有陈伦的回应。 陈伦显得有些高冷,其实他只是对这篇文兴趣不深,对往生这个作者的兴趣也不怎么高。 之所以一直泡在这里,大概是在享受一种唯一,他是这个作者唯一的读者,如今往生的最新章几乎点击量为零,陈伦甚至怀疑,偶尔多出的点击量会不会都是往生自己点的。 陈伦能感觉到往生每天都等着自己,他有时会故意晚一点评论,甚至某一天不评论,果然在下一次出现在往生的文下,都会收到对方的询问,诸如“是不是最近在忙?忙的话就不要来看文了,文一直在这里,不会跑的:)” 这种简单的表情也是往生的一个说话特点。 陈伦一如既往的高冷着。 终于,眼见陈伦马上要追上往生的进度了,往生本人似乎也有些焦灼,在看到陈伦的评论后,立刻问他,“要不要加一个qq?” 陈伦先前没想过进一步交流,似乎主要原因也是觉得对方可能是个男人,认识也没大意思,如果是妹子还能偶尔调戏一下。不过既然往生说了,陈伦也没拒绝,留了一串自己的qq号。 陈伦很快就收到了往生的加友申请,qq号位数挺少的,有四个太阳,看来是个大号,昵称就是往生。 陈伦习惯性的翻了翻对方资料,没什么特别的,性别男,年龄27岁,空间空白。 比陈伦小一岁。 陈伦同意好友之后,没说什么。 倒是往生主动来打招呼,“hi,我是往生。” 陈伦心想我又不瞎,你昵称写着呢。 不过还是回了一句,“嗯,我知道。” 往生发来消息,“你在做什么?” 陈伦其实一向讨厌别人问自己正在做什么,因为大多数情况他都是无所事事,什么也没做。 本来想无视往生的话,对面的人却自己往下说。 “我刚吃过饭,有点撑。” 陈伦回,“哦。” 往生,“那我不打扰你了。” 陈伦,“嗯。” 往生的头像灰灰的,陈伦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关掉了聊天框。 从此以后,陈伦的qq吵闹起来。 有时往生会问陈伦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种事情陈伦大多都会无视。 有时往生更新了最新章节,也会特意来通知陈伦,跟他说,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了。 陈伦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收到这样的消息,多半就直接看文去了。 只是近来,陈伦新淘到了一篇文,看得有点嗨。 于是对往生的文渐渐怠慢。 以前好歹还能坚持着逐字逐句往下读,尽管读完后不知所云,但好歹每个字每个标点都看了。 但这段日子他差不多是跳着看的,一目十行。 而这天更是夸张,他直接拽到文末,砸了一个地雷了事。 仔细想想,他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点病态。 既然不喜欢,干嘛要砸雷?钱没处花还是怎么的。 既然不回复往生的大多数留言,为什么每一条都看?然后故意冷落。 陈伦不去多想,也许他潜意识只是拿往生当成了一个同伴。 ☆、读者 他们常常单方向的聊聊天,在往生的片言只语中,陈伦一点一点对往生的形象产生了模糊的概念。 砸完雷,追完喜欢的文的更新,陈伦这才点开往生的评论回复。 “轮回,你看最新章了吗?” 陈伦回复,“都砸了雷,你说呢。” 罕见的,往生竟然没有回复。 陈伦心里一阵疑惑,忍不住点开那章更新看了一眼。 看到中间终于看出了端倪,之前说过,往生用的是第一人称,所以陈伦在看他的文时,经常觉得是在听往生的自白。 这会儿看到文章中间,往生认认真真的写,他觉得他最近过得不好,有时精神恍惚,仿佛不在活着。他每天都在等,等一个人来。他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个人,在意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只关注着自己,他觉得失落…… 他在最后写,他想见一见那个人,只是不知那人同不同意。 陈伦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看得出往生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陈伦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他总觉得,往生的感情有点不对头,或者说,好像过了头。 他心烦意乱的又看了一遍最新章,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心慌意乱。 如果因为被一个男人用黏黏糊糊的感情对待,如果他讨厌,大可以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往生面前。 但是他又不想。 陈伦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他只是习惯了往生的存在。 陈伦懒得多想,关了电脑直接洗洗睡了。 这天晚上,也许是日有所思,陈伦竟然做了一个过于清晰的梦。 他梦见了往生。 梦里的往生白衣白裤,头发平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他站在陈伦面前,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他踮踮脚,在陈伦的嘴角亲了一下。 陈伦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惊慌失措的一把将往生推开,直接从梦里掉出来了。 梦里的往生并没有说自己是往生,可陈伦就是知道那是他。 黑暗中,陈伦擦掉后背上的汗,起身往浴室钻。 刚一起身才发现下身黏腻,陈伦有些尴尬的掀掀裤腰带,忍耐着不舒适,快速扒下裤子扔到了一边。 这时还不到午夜十二点,陈伦睡得确实早了点。 冲了一个战斗澡,陈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往生的一条qq消息,“你睡了吗?” 陈伦忽然觉得,往生对自己简直执着。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对往生冷待过多,可是往生锲而不舍的每天都主动联系着自己。 陈伦想起之前的梦,忽然对另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有了一丁点的期待。 只是他又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一个男人,就这么盯着手机盯了许久,陈伦叹口气,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第二天,又是近乎重复的一天。 陈伦始终没动手机,也没去看往生的文。 有点神思不属的刷完新文,忽然不知做什么好了。 他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往生的消息。 “我更新了新章,有空你就去看吧。” 陈伦于是去看往生的文。 他发觉往生的叙述方式好像变了,怎么说呢,就是变得有点欢快了。 以前的文字单调乏味,连作者的心情都仿若一潭死水。 而现在的往生就像忽然鲜活了起来,哪怕是单调的叙述日常,都能察觉他内心的一丝丝甜蜜。 陈伦忽然有些不解,这种类似恋爱的感觉,真的是自己给往生的吗? 明明……陈伦并没有给往生任何那方面的暗示,为什么往生会这么开心呢? 或者……是自己会错意?往生真的对自己没意思? 陈伦莫名有点郁闷。 憋了半天,他干脆直接留言问往生,“你恋爱了?” 虽然有点没头没脑。 往生依然回得很快,“差不多。” 陈伦很想问和谁,但是既怕往生说“和你”又怕往生说的不是自己。 这么犹豫了一会儿,陈伦听到手机震动。 百年无人问津的陈伦没有收到别人的问候,是往生。 “轮回,我想见你。” 陈伦的心一跳,他忽然感觉有一点怪异。 他的手指动了动,想打字问他,你知道我是男的吗? 可是又想到自己从未说过自己是女的,而且各种资料显示的也都是男。 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儿功夫,手机忽然就疯狂震动起来。 陈伦手忙脚乱的去看手机,屏幕的弹出框上只有一条消息。 “轮回,我想见你。” 陈伦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往生在刷屏。 他有些焦躁的赶紧进入聊天页面,可是信息还是在以很快的频率刷新,全都是那条重复的内容。 陈伦心惊肉跳的发现,这么一点时间里,往生竟然发了上千条重复信息。 他快速的发过去一个无意义的标点符号,紧接着有些不快地询问。 “你在做什么?” 对面还没回答,倒是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伦起身去应门,趴猫眼看了看,没见到人。 打开门张望了一圈,也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陈伦疑惑的想,难道听错了? 再次拿起手机,只见上面有了往生的新消息。 “是我。” 陈伦一头雾水,“什么是你?” 往生没有回。 陈伦等了半天,屋子里静静的。 他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自己都觉得自己吸气吸得刻意。 他忽然警觉的侧头看了看,可是边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 陈伦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起来,总觉得,好像这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想起往生的那句,“是我。” 难道是说敲门的人? 没一会儿,陈伦无缘无故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起身去了浴室,锁好门,放了半天的热水。 脱光衣服,站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感觉安全了一些。 洗到一半,浴室门忽然被敲击了一下。 陈伦一下子转身,睁大眼睛盯着门。 不算透明的玻璃门影影绰绰的映出门外人形的轮廓,那个轮廓几乎贴在门上,仿佛在对陈伦进行窥视。 陈伦壮着胆子呵斥一声,“什么人?” 门外的影子动了动,然后他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 “轮回,你好,我是往生。” 陈伦惊得一动不敢动。 往生稍微远离门口一些,然后低声对陈伦说。 “轮回,我是死人。我已经忘记了生前的一切,是你给了我新生。如果我当初有很多读者,我就是大家的,将永生永世为大家写文。可我只有你一个读者,所以我是你的。” 浴室里的陈伦脚一抖,砰的摔倒在地。 他狼狈的抓着什么,试图重新站起来,却摸到了一双冰凉的手。 往生双手穿过陈伦腋下,下巴枕在陈伦的颈窝里,有些眷念又幸福的嗅了嗅,然后低声说。 “轮回,谢谢你。” 陈伦动作有些僵硬的拢了拢手臂,轻轻碰了碰往生的白衣。 他闭上眼,把哽咽拼命的抑制在胸腔里。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动了动嘴唇,“汪汪……” 陈伦的大学室友李臣望,大家都叫他汪汪,也是陈伦当年最好的哥们。 只是大四那年,李臣望去校外实习就再也没能回来。 他所在的单位发生了一场事故,连带李臣望,死了七个人。 还记得大三分别那天,李臣望紧紧的搂住陈伦的脖子,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是我的唯一……” 陈伦愕然的推开李臣望,对方却笑嘻嘻的补上了一句,“……的朋友。” 陈伦无语的推了李臣望一把,“去你的。” 李臣望飞速的在陈伦脸颊上“吧唧”一亲,“毕业那天再见!” 陈伦故作嫌弃的抹抹脸,“滚吧你,再也不见!” 结果一语成谶。 李臣望死后,陈伦彻底陷入混沌的生活。 倒不是为了李臣望才如此自暴自弃,但也有一点契因。 他想,人生短暂,生命说失去就失去。 既然如此,人类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勉强自己,让自己苦苦受累? 他还不如就安心的呆在家里,一个人细细的品味每一天,享受每一天。 几年过去了,说不上是不是真的享受了,但精神上的极度堕落却是真。 然而陈伦从未想过改变现状。 可是,就是这一天,他遇到了死者李臣望? 他一下子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梦,当时他只感觉心跳加速,竟然没意识到那正是李臣望的脸。 李臣望从相拥的状态里分离出来,他看了看陈伦有些湿润的眼睛,对他说。 “以前,我写文给你看。以后,我把自己给你看。” 陈伦定定的望着李臣望的脸。 李臣望在陈伦眼睛上一遮,同时也闭上眼,虔诚的在陈伦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几天后,陈伦尝试在终点上搜索作者往生,然而他怎么搜也搜不到半丝痕迹。 他忍不住扭头问趴在床单下的人,“你笔名自杀了?” 对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电脑,摇摇头,“没。” 陈伦又去看李臣望那个qq号,却发现好友里根本没有往生,反倒是永远灰色的李臣望的头像和往生一模一样,都是一个系统自带的带帽子男孩。而且资料显示男,二十七岁,空间一片空白…… 【end】 ☆、米虫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篇文有点……抽象? 还有点顺口溜?(……) 祝食用愉快。(__) 爱情是不是如同面包?时间长了,就变质了…… 小米的本名并不是小米,这是邱给他起得名字。 因为当初邱对小米说,他是邱的独有米虫。 米虫曾经是很亲昵的称呼,可是现在……它成了可耻的负担。 邱近来压力很大。 小米和邱共同居住在邱所租的房子里,条件有些差。小米还记得当初邱跟他说起这个房子的时候,眼里掩着的微弱羞愧和对未来的期待。 那天他们一同搬进来,仿佛是初次入洞房的新人。 虽然那天晚上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然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流淌在他们之间。 小米亲吻邱的眼睛,邱的脖子,他摸遍邱的全身,和邱紧紧相贴。 那时候小米内心默默存在着一种几乎淹没他的感动,他心想啊,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他怎么可以这么喜欢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们两个安居在这间房子里。 邱早出晚归,一天比一天疲惫。 小米安然的待在家里等邱,无聊了就打打游戏。 可是今天晚上,邱回来的时候小米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邱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换鞋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小米。 小米平时为了省电,能不开灯就不开灯,所以这时候邱站在门口,小米看过去时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立在那里。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4节 不过小米知道那是邱,所以小米并不会感到害怕。小米有些惴惴的叫了邱一声,“邱,你回来啦。” 邱没有回答小米,仍然是直直的站在那里。 小米从电脑前的椅子里起身,轻巧的走到邱身边,站在邱面前,看邱的眼睛。 小米问,“你怎么了?” 邱忽然一把将小米推开,头也不回的走进屋里。 小米看了看地上,总觉得那里可能会被邱踩出重重叠叠的脚印。 小米默默无声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静静地走到浴室门边望着关上的门。 里面有哗哗的水声,邱在洗澡。 小米很想问邱怎么了,是工作上的原因吗。 可是小米有预感,邱并不想听小米说任何话。 小米有一点点难过,但这难过又太低微,也许小米根本不配难过。 小米发了会儿呆的功夫,邱已经出来了。 邱看都没看小米,直接绕进卧室,钻进了被子里。 小米走到卧室门口,将门轻轻带上之后,就退回了客厅。 他们唯一的电脑被摆在客厅,以前邱说,小米在那里玩儿游戏的话,他下班回来一进屋就正好能看见小米。 小米几乎能回忆起邱当时说这话之后吻他的滋味。 有点甜,有点温馨。 小米茫茫然的重新打开游戏的界面,盯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再次发起了呆。 屋子里很黑很黑,只有电脑屏幕在发散着幽幽的光。 忽然间,小米被一声巨响惊到。 小米转头,邱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小米。 他像一个索命的幽魂,周身充满怨气的挂在那里。 小米保持着扭头的姿势望着邱,即使黑暗里小米根本看不清邱的脸。 他们都没有出声,他们彼此沉默的样子真是怪异极了。 可小米没有打破沉默,他不敢。 终于,邱先说话了。 他的语气非常冲,火药味儿很浓很浓。 他冲小米喊,“大晚上的你他妈的怎么还不睡觉。” 小米静静地不说话,他心想,邱的语气还有点阴森。 邱忽然间大步走过来,小米控制不住的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往椅子里更贴近一些。 可小米并没有走开,哪怕邱会冲上来一脚踹上来,小米也不会走开。 邱的确是冲过来了,也真的伸脚了。 只不过邱踹得不是小米,而是电脑主机。 “轰”的一声,主机尖叫着,破碎。 恍惚间,似乎有细小的电流飞速的流窜。 邱仍然不解气,他一巴掌将桌子上摆放的零碎东西都挥到了地面上,然后他开始疯了一样的四处乱踹。 小米的心随着这些动静一下一下的跳着,他又怕又难过。 发怒会同时耗费精神和体力。 邱终于慢慢停下动作,然后他重重的呼吸,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团了起来。 小米柔和的看着邱,听他的哭声。 小米忽然想,邱这样失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几天前,也是同样的深夜。 邱一进屋,第一眼看到小米,立马冲了上来,“啪”得将电脑关掉,然后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小米,对小米说,“玩儿玩儿玩儿,你他妈的就知道玩儿!你特么活着有什么用?” 小米承认,邱的话把他伤到了,可小米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邱说的很对。 他们两个的经济来源完全出自于邱,而现在,邱的公司破产了。 来自外界的压力几乎把邱压垮了。 而小米所做的只有拖累邱,没有帮到邱一丝半点。 也许这时候的邱在想,残忍的生活啊,你把我带到哪去了? 而小米在无声的想,残忍的生活啊,你把我的爱人带到哪去了? 小米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转了转。 这时邱忽然抬头看着小米,他的眼睛干涩疲累,里面红彤彤一片。 邱哑声对小米说,“小米,我们散了吧。” 小米陡然停住无意识的动作,有些理解不能的看着邱。 似乎说出来后邱感觉到放松,他胸口的压力轻飘飘的抽离,旋转着,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狠狠心,继续对小米说,“小米,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他说,“我养不起你了。” 小米的表情认真且天真,他问邱,“那我出去干活好吗?我不要你养了,我们一起努力。” 可是邱摇摇头,他颓丧的说,“我不忍心,我见不得你在我眼前劳累。是我毁了你,我不想再亲眼看你继续毁下去。” 小米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不想要我了,不愿意和我一起奋斗,你是想让我离开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或者苟延残喘,甚至乞讨,只要不在你面前就行是吗?” 邱始终静静地听着小米的话,他的眼睛里有不同寻常的亮。 邱长久都没有回应小米的话,小米忽然间就懂了,这沉默不是默认,而是他另有打算。 小米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道想杀了我吗?” 这一句本是脱口而出,然而当这句话真的冒出来,小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说对了。 邱眼神有些异常的看着小米,他的手里仿佛都在握着一把无形的刀。 小米说,“啊……” 他只是有些失措的感慨。 邱也站起来了,他身形微晃的一点点接近小米。 小米情不自禁的后退,直到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小米近距离的看着邱,他的眼神满含悲伤。 他喃喃自语,“我不明白……邱,你醒醒……” 邱说,“我很清醒,小米。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得到你,不该许诺你美好的未来。我根本办不到,如今我已经到了极限,我再也撑不下去了……求求你,我的乖小米,不要挣扎,一下就好,痛过之后一切就结束了,你再也不用忍受生活的苦痛……” 邱的手已经严严实实的掐住了小米的脖子。 小米高高的仰起脖子,他的脖子很疼,头也发晕,肺部也闷闷的发出抗议。 可是他的四肢像是垮掉一样无知无觉的垂着,仿佛他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邱的手越来越紧,在最后一刻,小米的求生本能驱使他抬起手臂去推拒。 然而他的力量到底是小的,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张了张嘴,仿佛有什么未尽的话想要说。 他的确是有一句话没能说出来,他想问邱,我死了,那你呢?你该怎么办呢? 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他并不知道在他死后邱的后续。 邱将闭上眼睛无声无息的小米搂在怀里,他先是盯着小米的脸,盯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发笑。 到最后他的笑声不断拉长,长的仿佛变质成了哭音。 他记不清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他只知道当窗外投射进来破晓的曙光,他被温暖的阳光刺激了双眼。 他扭头怔怔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抱起小米向着窗前走去。 打开窗户,高空的空气有些冷冽。 邱用手抹抹满是泪痕的脸,低头看一眼远远地楼下,毫不犹豫的攀爬到窗沿。 他一手搂抱着小米,另一手抓着窗框。 他仰起脸,朝向那轮惨淡的朝阳,神经兮兮的笑了一笑。 然后猝不及防的,他的笑容眨眼间散的一干二净,连带着他的人也在窗前散的一干二净。 他没有带上小米,跳下去前,他松开了手,冷心冷面的独自一人跳了下去。 地面之上被惊起不起眼的尘埃,尘埃之上沉睡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楼上躺在地板上的小米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了一会儿顶棚,然后他忽然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他一路风风火火的从十一楼来到一楼,没办法,他们所在的楼宇太古旧了,连个电梯都没有。而且最近又要拆迁,该搬的早就搬没了,附近几乎只剩下小米和邱两个活口。 小米站到一楼之外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上躺着一个死人。 小米谨慎的朝四周看一眼,在确认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附近之后,他猛地扑到邱的尸体前,连拉带拽的将邱带回了旧楼。 小米背着邱,抱着邱,扛着邱。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 可是他不能停。 他必须把邱带回家,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邱就会被带走,再也不让小米瞧见。 小米终于把邱带回了他们简陋的爱窝。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忽然就坐在地面上搂住邱呜呜的哭。 哭累了就睡去,醒来后就抱着邱发呆。 如此昏天暗地的两三天过去,小米开始觉得身体受不住了。 他很饿,他们家里没有任何吃的。 小米就连做梦都梦见吃大餐,梦里的他能被活活的撑醒。 他实在是太饿了,再某个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小米吃到了比较实质性的东西。 那东西美味极了,那是邱亲手为他准备的。 小米恋恋不舍的从梦里醒来,他砸吧了一下嘴,忽然就觉察到了满嘴血腥。 小米低头,邱的一只手臂血淋淋的,手腕处能看到藏在血肉里的骨头。 小米一呆,他皱着鼻子仔细的嗅了嗅,他发现邱在一点点发臭。 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他怕邱会一点点腐烂,烂的面目全非,腐肉的酸臭熏满整个房屋。 与其那样,还不如,提前把邱吃掉。 将邱整个人都放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个方法再好不过。 小米双眼发亮,他捧起邱的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张开嘴露出掺着血丝的齐整的牙,用力的撕咬下去。 后来邱被小米吃光了,小米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坐在黑暗的卧室中,手里翻来覆去的摆弄邱的骨头。 小米心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邱被吃光了,可是他还是饿。 小米把目光挪向了自己身上的肉。 小米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然后他坐在地板上开始吃自己。 他从自己的脚开始,吃掉了左脚,吃掉了左小腿。 然后是右脚,右小腿。 接下来是两条大腿,他的屁股,他的鸡鸡,他的腰,他的胸脯。 他的一只手臂不要了,另一只手臂连接着手,那手按向自己的头。 他的头没了,他的脖子没了,他的脑门他的脸,全都没了。 他只剩下了一个缀着长长手臂的手和一张嘴。 他无法再思索,他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去了哪里。 胃早就没了,食道早就吃了,那么那些东西去了哪里? 小米不理会那些,他把自己仅存的手塞进了嘴里,然后送进自己长长的胳膊。 最后,他的牙齿齐齐掉落,小米把自己给吃没了。 他不见了,他去哪里了呢? 小米猛然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热乎乎的被窝,,他的身体之上还趴着一个人。 那个人温温柔柔的亲吻着小米的脸,手在小米身侧的肌肉上爬来爬去。 最后,邱的手停在小米肉肉的屁股上,在那上面捏了又捏,并问他,“还疼吗?” 小米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邱暖暖的笑笑,然后他在小米的脸上又亲了一口,低声对他说,“你跟我走好不好?离开这个家,从此以后我养着你。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跟着我,做我的专属米虫。小米……以后我就叫你小米,你说好不好?我们天天像这样一起睡觉,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紧紧抱着你……小米,小米,你点头好不好?” 像是受到某种蛊惑,小米的头轻轻一点。 然而还没真正点下去,小米猛然回神。 不对,这个场景,这不是十年前被邱带走之前的场景? 就是那时起,他们开始了二人生活。 期初日子还很滋润,然而随着时间的逝去,邱的生活出现了经济危机,乃至最后,邱对自己痛下杀手,然后跳楼自杀…… 小米一把将邱推出去,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 邱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米,他有些无措的说,“你……我以为,你也喜欢着我……” 小米没吭声,他低头看一眼自己年轻了十岁的皮肤,毫不犹豫的翻找出自己的衣物,全都穿了回去。 邱无措的看着小米的动作,仿佛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单纯的大男孩。 小米穿好之后,转头深深地看了邱一眼,跟他道别,“我走了,再见。” 邱下意识的去抓小米的手,可惜抓了一个空。 小米一点点退后,坚定的告诉邱,“我不做你的米虫。” 邱哑口无言的看着小米。 小米转身,快速开了房门离开。 当屋门在身后合拢,小米蹲在门前,抱住头不停地深呼吸。 等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自言自语的说,“可是我还是喜欢着你,只是这一次,我会自己走在你身边……”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奔向学校中…… 【end】 ☆、旧大衣 今早上班时,韩文走得匆忙,没穿外衣。 走到半路,原本阴沉沉的天忽然落起雨来。韩文闷头走了一段,遇到一个道口时停了下来,钻进里面避了一会儿雨。 这里是两栋楼之间,上面多出了一个连接两楼的台子,不算很宽,但足够很多人在这下面躲雨。 除了韩文以外,这下面还有一个摆摊的老太太。 他记得以前傍晚路过这里时也能看见摆摊的人,不过大多是中年妇人,卖一些运动裤半袖之类,白天倒没注意过这里有人。 韩文低头看了一眼老太太的地摊,上面层层叠叠的放了很多件大衣,最外侧摊着一个纸壳,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每件三十”。 本打算收回视线,却被一件黑绒大衣吸引了视线。 大衣看起来很有光泽,不像其他大衣那样乌突突的,如果套在模特身上,摆放在橱柜里肯定也毫不违和。 他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大衣,并抬头询问,“这件也三十?” 老太太畏冷一样缩着脖子,闻言迅速瞭了韩文一眼,然后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全三十,天冷,买了合算,以后穿也穿得出手……” 韩文本身对地摊货有些排斥,可是今天实在是太冷,再者这衣服确实看起来挺好的,又便宜,他想,就当花个吃大餐的钱,买下来也没什么。 心念到此,他将衣服捞起来,往胳膊上一挂。 掏出钱付给老太太,将衣服一抖,披在了身上。 冰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并不好受,韩他紧了紧衣襟,期望它快点暖和起来。 这时外面的雨小了些,韩文看一眼时间,不得不钻进绵绵雨幕中。 到了公司后,里面很冷清。 韩文快步走进自己的隔间,拉开椅子,有些疲惫的开了电脑。 刚买的大衣没脱,只解了扣子披在身上。 也许是昨夜睡得不好,他竟然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尽管只是一个打盹的时间,却清晰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韩文背着一个人,不停地闷头赶路。 天下着细雨,他哆哆嗦嗦的快步行走,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背上的人倒不沉,但是压在身后,总感觉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他一抬头,赫然发现前面是一片坟地。 坟丘们静默的立在前方,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 韩文一惊,一下子就醒了。 醒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梦里面他背着的那个好像是一个死人,可是梦里的自己却没意识到。 这时候有人在韩文肩膀上拍了一把,他吓得一抖,猛然回头。 倒是同事任祥被韩文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有点意外的看着韩文,问,“这是怎么了?吓到你了?” 韩文摇摇头,说,“没事。” 任祥把手里的资料交给韩文,“这个我弄好了,后面的交给你了。” 韩文点头,顺手接过资料。 任祥没有立刻走,而是盯着韩文身上的大衣,问他,“你这是哪弄来的衣服?以前没见你穿过。” 韩文低头瞅瞅大衣,笑笑,答,“刚买的。” 任祥“哦”一声,却没离开,仍站在原地盯着韩文的衣服看。 韩文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任祥回神,有点不好意思的看韩文一眼,然后解释说,“也没啥,就是看这衣服有点不习惯。哦对,好像你很少穿这种扎眼的衣服。” 韩文忍不住摸了摸衣服上的绒毛,说,“扎眼吗?我就是今早出来感觉冷,路上看见有人卖这衣服,就买了。” 任祥诧异的看韩文一眼,“在地摊上买的?” 韩文点头,“是啊。” 任祥稍稍往后退一些,“一般地摊都晚上出来卖东西,你这个,不是我说,我总感觉来路不正。” 韩文忍不住笑出来,问他,“难道这衣服是偷得或者是抢的不成?但愿我不要被连累,被抓进局子里确实太惨了。” 任祥“唉”一声,“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这衣服没准是旧衣服,甚至是死人穿得。万一真是,这不也晦气吗。” 韩文一下子沉默下来,莫名心里一凉。 任祥看韩文脸色不对,询问,“怎么了?” 韩文没敢跟说刚刚梦见自己背着死人的事,只是对他说,“这衣服好像真是旧的,要不然不能这么便宜。” 任祥点头,并劝告韩文,“我看你这衣服还是别穿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韩文点头说好,将衣服从身上脱了下来。 任祥离开之后,韩文将衣服搭在了椅背上,开始手头上的工作。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去吃饭前,韩文有些拿不准该拿这衣服怎么办。 有心扔掉它,但是毕竟花钱买的,因为一点迷信就扔掉一件衣服,心里过不去这坎儿。 最后韩文叹口气,直接出门吃饭去了。 忙碌一下午,晚上吃过饭回来,又加班到深夜。 夜晚离开公司时,亮灯的只有韩文这里。 韩文所在的公司不大,和其他小公司合用一栋楼。 一路走过去,别的公司全是黑的。 韩文手里拿着那件大衣,乘坐电梯到达一楼。 外面仍然飘雨,冷空气直往人衣领里钻。 韩文没过多犹豫,抻开大衣就穿在了身上。 路过早上避雨的地方时,他特意转头看了一眼。 老太太早不在了,就连以往经常摆摊的人也没来,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吧。 回家之后着实松了一口气,将灯全都打开,衣服挂在墙边,韩文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浴室。 暖暖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带着一身热气出来时,视线正好落在门口墙边。 韩文一下子定在原地,那件衣服不见了。 他不死心的凑近去看,上上下下,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看不见那件衣服。 韩文无声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厨房走去。 结果路过客厅沙发时,他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那件大衣敞着怀,半靠在沙发上。 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曾有一个人披着它靠在沙发里,然后人离开了,大衣留在了原地。 不管像什么,这都是不合理的。 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韩文,而他确信自己根本没动过那件衣服。 韩文不知怎么办好,这是他的家,他不能一走了之。 也许韩文应该冲上去,拎起它,带着它出门,随便扔进哪个垃圾箱。 可是他却提不起勇气,他不敢碰它。 韩文逃避的挪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为自己准备夜宵。 等他将面条下进锅里,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沙发。 那衣服还在,仿佛它永远不会动。 吃过一大碗挂面之后,韩文熄掉所有的灯,将那件衣服关在客厅,自己回了卧室。 黑暗袭来,韩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始终无法入睡,在某一个时刻后,韩文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躺在韩文的身边。 他伸手去摸,入手的东西丝丝缕缕,仿佛是人的毛发。 韩文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一把拍亮了台灯。 那件大衣就躺在韩文的床上,和他一样半盖着被子。 韩文睁大眼睛看了它一会儿,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起身,飞速冲到外面。 ☆、旧大衣 等韩文回来时,他一手拿着一个脸盆,一手握着打火机。 韩文将大衣一把扔进盆里,撕扯下大量的卫生纸扔到大衣上,点了火就去烧它。 可是没等火苗舔舐纸巾,那大衣却忽的蹿起来,劈头盖脸的罩住韩文的头。 韩文挣扎着想要将大衣撕下去,可是它越裹越紧。 到后来,韩文能呼吸到的空气非常稀薄,他脑子一晕,因窒息而失去了意识。 当韩文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懵懂的起身,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韩文低头,那件大衣正穿在他的身上。 他手忙脚乱的去脱,扣子是解开了,往下脱时却像扯自己的皮。 韩文痛得不行,这大衣好像长在他的身上了。 他有些惶恐,想去医院,心里却隐约觉得去了也白去。 万一医生的办法是生生割掉他的皮肤…… 韩文有些鸵鸟心理的不去理会这件大衣,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去上班。 到了公司后,追赶电梯时碰见里面的任祥。 他原本微笑的冲韩文打招呼,却在看到韩文身上的衣服时变了脸色。 他近乎严厉的问韩文,“不是不让你穿吗?你怎么不听?” 韩文的脸色微微发白,他勉强的笑笑,装作没事一样对任祥说,“没什么的,一件衣服而已,没必要那么迷信……” 韩文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他绷紧了脸,挪开视线望着电梯门口。 任祥原本一动不动的看着韩文,等电梯停下来,他们迈出去之后,他一把拉住了韩文,对他说,“跟我来。” 韩文被动的跟在任祥身后,他被任祥拉进了卫生间。 任祥把韩文带到了一个小隔间里,然后他神态严肃的问韩文,“你老实告诉我,这衣服是不是出了问题?” 韩文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崩溃,哪怕知道任祥无法帮助他,他仍然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了一丝依赖。 他对任祥说,“我脱不下去了……怎么办?” 韩文双眼满含期望的看着任祥,任祥凝眉盯着韩文的衣领,并伸出手指试探着去扯。 丝丝痛感立马传递过来,韩文被迫向任祥靠近,双手一把按在任祥的胳膊上。 任祥松开了手,望着韩文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 良久,他开口说,“我有个办法,也许能帮你脱掉它。” 韩文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任祥深深的看韩文一眼,然后他的视线一偏,低声说,“我刚刚碰这衣服时,它好像有点怕我。我摸着这衣服,能感觉它内里有凉气。我估计这东西是喜阴,如果有足够的阳气来克它,它自然就走了。按理说,男人阳气都盛,但是你生辰偏阴,所以才着了这东西的道。如果我帮你冲一冲,它应该就能弄下去了。” 韩文问,“……怎么冲?” 任祥头看韩文一眼,一手忽然伸过来,按在韩文的颈后。 他另一手揽住韩文的腰,将韩文往他的方向轻轻一带,之后侧头,嘴唇轻飘飘的印在韩文的嘴上。 韩文惊讶的睁大了眼,呆在原地近距离的看着任祥的脸。 没等韩文反应过来,任祥的嘴唇已经离开,并离得很近的对韩文说,“就类似这样。” 韩文有些迟疑的问,“这么做……管用?” 任祥忽然又凑过来,这一次他整个人都贴在了韩文的身上。 韩文有些不习惯的偏头,任祥的吻于是湿漉漉的落在韩文的侧脸上。 韩文的脑子有些发晕,恍惚间,任祥的手好像爬遍了他的全身,直摸到大衣里面他的赤裸皮肤。 等韩文回神时,任祥已经离开了,此时正低头看着韩文的上身。 韩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满脸通红的发现,那大衣不知什么时候被任祥扯开,此时松松散散的挂在自己身上,露出了里面不着寸缕的皮肤…… 韩文连忙伸出手去遮掩,窘迫的将大衣重新围在了身上。 任祥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他对韩文说,“你看,就是这样。如果想完全脱下去,还要……更进一步。如果你同意,今天晚上我就去你家……” 他重新望向韩文的眼睛,等着韩文的回答。 良久,韩文点点头,说,“好,下班后你跟走。”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韩文和任祥一前一后的踏进韩文的家门。 以往从没觉得和任祥单独相处会有什么尴尬,但是今天晚上他们走了一路几乎都无话可说。 任祥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顾虑着什么。 而韩文想到白天时和任祥不同寻常的亲密,总不敢过度思索,几乎是强忍着脸红。 到了韩文家之后,韩文问任祥要不要吃点东西,任祥摇头说不用。 韩文也不饿,想了想,干脆问他,“要不……我们去搞定这件衣服?” 任祥沉默的点点头。 说起来,似乎自从看见任祥,韩文对这件大衣已经不再惧怕了,也许是因为心里明白它马上就可以离开自己了。 进了卧室,还没等韩文走到床边,任祥忽然从身后压住了韩文。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5节 韩文吓了一跳,扭头看任祥,任祥趁机吻住韩文的嘴唇,手也顺势摸进韩文的衣服里。 韩文一时几乎忘记自己身在哪里,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床上。 任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他挤出一些液体握在手心,然后对韩文说,“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忍。” 韩文点头。 任祥于是用另一手一把扒下韩文的裤子,将韩文两腿一掰,手里的液体尽数抹到韩文身后。 那件大衣早已脱落,然而任祥的身体却依然插在韩文的身体中。 等两人终于大汗淋漓的停下来,任祥从韩文身下翻下去,顺脚把那大衣蹬到了床下,摊平了躺在韩文身边。 台灯幽幽的亮着,两人浸润在柔和的灯光里。 不知过了多久,韩文突然坐起身,白白的背正对任祥的眼睛。 任祥歪头,肆无忌惮的看着韩文的背,嘴里问,“怎么了?” 韩文倏地扭头,语气肯定的说,“你骗我。” 任祥一时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问,“骗你什么?” 韩文像是刚刚想通,他紧紧凝视任祥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根本不用这么做,你……你只是借机上我。” 任祥没吭声。 韩文的眼神一点点失望,他扭回头,抱住膝盖闭上了眼睛。 任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翻找出自己的衣服,窸窸窣窣的穿好。下床,朝着门的方向离开。然而刚迈出一步又折回来,捡起地上的大衣,一并带走。 屋内屋外的门先后阖上,韩文静悄悄的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睛。 他有点恨自己傻的可怜,又怨自己被……冲昏了头。 他躺下入睡,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在公司一整天都没看见任祥,韩文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失落。 晚上回家时,路过那个街口,竟然又看见了卖旧衣的老太太。 韩文留心看了一眼,清楚得看见里面有一件黑大衣,和他买的那件一模一样。 韩文不知道这就是自己买的那件还是另有别的,他也没问,匆匆回了家。 晚上躺进被窝时听到了敲门声。 起初韩文当作没听见,不去应。 但敲门的人太执着,始终不肯离开。 韩文受不住骚扰,顶着困倦的眼睛来到门口。 从猫眼往外看去,看得韩文心一凉。 门外是那件黑大衣。 韩文一点点的退后,有心打电话给任祥。 可是手机没在身边,倒是门外响起了任祥的声音。 韩文一把将门打开,外面的任祥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抬眼瞟一眼韩文,低声说,“这衣服我脱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着,任祥抬手,塞给韩文一个装某种液体的小瓶子。 韩文捏着小瓶子没动,门外的任祥也不动,就静静地等。 终于,韩文转过身,背对任祥说,“以后……别再骗我。” 任祥望着韩文的背,轻轻的“嗯”一声。 韩文低头,挤出一些小瓶子里的液体,褪下自己的裤子,趴跪在地面上,将那些液体抹在了自己身后…… 【end】 ☆、弟弟弯了 半夜睡不着的我……忽然收到了我弟的消息。 我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原文复制聊天记录,大家感受一下…_|| 右撇子:姐,你这么晚还不睡啊 我:没睡,你有事? 右撇子:也没啥事,我就是睡不着,心里苦闷 我:哦,怎么了你 右撇子:姐,我好像失恋了 我:什么时候恋的,我怎么不知道? 右撇子:本来我也没发现,但是当他说他有男朋友之后,我忽然很难过 我:你打错字了亲弟弟,作为腐女我会想歪的。 右撇子:嗯?我没打错字啊 我:…… 我:亲弟弟,你的意思是,你喜闻乐见的,自学成才的,偷偷摸摸的,弯了? 右撇子:姐,你关注重点行不行,我可是难过着呢 我:……哦,你说的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右撇子:你认识 我:……你千万别告诉我是孟姑娘啊 右撇子:就是他啊 我:…… 右撇子:姐你又调皮了,你要是敢当着他的面叫他孟姑娘他可真会跟你急 我:这不能怪我,谁让他肤白貌美的 右撇子:唉,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对了,我好像忽略一件事……你说他有男朋友了?到底怎么个情况? 右撇子:就是说啊,他昨天忽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是gay,然后有男朋友了,叫我祝福他 我:……哦,然后呢?你怎么回应的? 右撇子: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 右撇子:我不是故意的啊,当时就是吓一跳,感觉没听清,就把手机拿开,然后就挂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就很想哭 我:哭啥? 右撇子:梦梦就这么嫁人了啊,他不要我了 我:= =b 右撇子: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弯的啊,我怎么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我:我也没看出来,看他平时对你呼来喝去的,显然对雄性没有半点好感 右撇子:想当初,我们可都睡一个被窝的,你说他那时候会不会趁我睡着摸我了 我:…… 右撇子:就算喜欢,他也应该喜欢我吧,他怎么能喜欢别人呢 我:……是,你们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右撇子:所以他到底为啥背弃我啊 我:要不你去找他问问,怎么没喜欢上你 右撇子:我怎么好意思问,多难为情啊,要不姐你帮我问 我:成,我去了。 右撇子:! 右撇子:你真去啊!你要是问了你弟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你不是想知道吗,你是想做人还是想做单身狗 右撇子:唉,要不,姐你就说你喜欢他……然后试探他一下他到底啥时候弯得,会不会其实初恋就是我呢 我:什么狗屁馊主意,你特么想做人我就不想了? 右撇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分给你的冰激凌吗 我:不记得了 右撇子:那你还记得我帮你监视我们班的那小谁谁整整一年吗?我估计他肯定不知道,我去问问他好了 我:…… 我:我去帮你问孟过,开玩笑问他怎么不喜欢我的宝贝弟弟 右撇子:姐你是好人啊!快去快去! 我:ok 我把我弟的聊天框最小化,毫不犹豫的戳开了孟过的qq。 我:孟过,在吗? 过桥米线:曲姐,啥事? 我:我听我弟说,你找了个男朋友? 过桥米线:…… 我:怎么? 过桥米线:开玩笑的 我:…… 我:为什么忽然开这个玩笑? 过桥米线:昨天在寝室,被我室友坑了,玩牌玩儿输,就打给电话簿里第一个人,告诉他我是gay,有男朋友了 我:…… 过桥米线:估计我室友都以为我电话簿第一个会是我爸妈,他们太天真了哈哈哈 我:……所以你电话簿第一个为什么是我弟?他的姓氏排不到最前面吧? 过桥米线:我把他的名存的是a曲水 我:哦,你对我弟真特殊优待 过桥米线:哈哈,没有,主要是万一我出啥事,被人摸到电话,希望他能直接打给曲水 我:…… 我:跟你说个事 过桥米线:嗯?啥事? 我:你不是跟我弟打电话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过桥米线:啊,是,他直接把电话挂了,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恐同啊 我:他不是恐同 过桥米线:??? 我:他接受不了你爱一个男人竟然不是他的事实 过桥米线:…… 我:他现在已经哭晕了,还跟我说,想当年,你们住一个被窝的时候,他偷偷摸摸的摸你来着,早知道当初就直接下手了 过桥米线:……真的假的 我:你看我连你们睡一个被窝都知道了,你说是真的假的 过桥米线:这个……不是,那时候不是宿舍没来暖气吗,我才跟你弟一块儿睡的,真没别的意思 我:哦,那可惜了,我弟有别的意思 过桥米线:不是吧…… 我:没事,你就装不知道就行 过桥米线:…… 过桥米线:说实话…… 我:嗯? 过桥米线:我听到你说曲水偷偷摸我的时候我很气愤 我:……原来真的恐同者在这 过桥米线:……不是 我:? 过桥米线:他怎么能偷着摸我,这不公平,我得摸回去 我:…… 过桥米线:曲姐,我去了,下次聊 我:别…… 我收到的已经是自动回复了。 我感到很惶恐,一会儿我弟肯定就会发现我把他给坑了…… 不过,看孟过的样子好像还是处在开玩笑的阶段,我就有点忧虑。万一他摸着摸着,就发现我弟含羞带怯的老实躺那任他摸…… 我擦,想想就觉得我弟丢人要丢到姥姥家了。 为了阻止这种恐怖的事情发生,我决定提前招供,通知我弟别太兴奋,孟过找他是闹着玩儿的。 就这样,我一个电话就call过去了。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很久。 今天是周六,目测他俩都在家闲着呢,按孟过的脚程,爬也爬到我家了。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越发死命的call我弟。 当我第四遍打过去被掐断之后,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 他们两个到底是愉快的狼狈为奸二话不说的啪啪啪了还是我弟被揍的不能自理,然后孟过怒掐电话? 我满心惴惴的又拨了一次电话,结果直接关机。 我简直忍不住想打电话问我妈家里什么情况,可是又怕自己小题大做。 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她肯定都睡了。 就这样,我纠结着纠结着,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然后我忽然就收到了我弟的qq消息。 右撇子:姐…… 我:嗯?你活了?孟过是不是去咱家找你了? 右撇子:是…… 我:然后呢?你们发生了什么? 右撇子:姐…… 我:你别这么犹犹豫豫的,我快被你急死了,说话 右撇子:我出柜了…… 我:…… 右撇子:孟过来找我,直接□□着就扑了上来。我吓了一跳,立马就搂他的腰。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啾”的对准我嘴亲上来了。就这个时候,我卧室门没关,咱妈忽然就来了…… 我:虽然我觉得你描述的详细了点儿……但是,然后呢?你们怎么解释的? 右撇子:我和孟过都双双慌张的解释,在玩儿呢,开玩笑呢,真的不是咱妈想得那样…… 我:嗯,咱妈信了吗? 右撇子:没信……她脸色特别难看,转身就走了 我:…… 右撇子:姐啊…… 我:…… 右撇子:我和孟过现在都吓坏了,生怕咱妈一会儿拎菜刀进来……你说我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右撇子:要不,你跟咱妈说说?劝劝她,比如,就说其实你是个拉拉…… 我:你想气死咱妈吗…… 右撇子:至少转移一下战火啊 我:呵呵 右撇子:反正你是假的嘛,到时候你就说其实你喜欢男的,这样不就好了 我:可要不是假的呢 右撇子:啊? 我:我就是喜欢女的 右撇子:啊啊? 我:怎么办啊,乖弟弟 右撇子:…… 我:t_t 右撇子:你骗我 我:我怎么骗你了 右撇子:孟过说的 我:我就说呢,你这智商估计也识别不了我的高级骗术 右撇子:我都这样了,你为毛还拿我寻开心 我:屁,你怎样了 右撇子:被妈发现出柜了啊! 我:发现个鬼 右撇子:…… 右撇子:你已经给咱妈打过电话了? 我:没,大晚上的,打啥电话 右撇子:……那你怎么发现的? 我:你要是真和孟过出柜,刚刚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 右撇子:妈在呢,着急解释,哪有时间接电话啊 我:但前三遍电话你们甚至没掐断,这正常吗,你们当时是不是合计着什么呢 右撇子:……姐啊,你不去做侦探真屈才了 我:呵呵 右撇子:但是姐你说错了 我:哪错了? 右撇子:我们当时确实没在合计什么,而是忙着啪啪啪呢…… 我:…… 我:呵呵 右撇子:你不信拉倒。不过我就是打个预防针,你说以后……我俩怎么办啊 我:该咋办咋办 右撇子:唉 我:太晚了,我睡觉了 右撇子:哦 关掉电脑之后,其实我始终没把这个当一回事,我觉得肯定是我弟在忽悠我。 然而,后来我回家,发现孟过也在。 他俩倒是没做什么,就正常的团在沙发里一块儿看电视。然后孟过始终在这里蹭饭,晚上他俩跑一个屋里睡觉。 如果客厅里只有我们三个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丧心病狂的无视我,黏黏糊糊的亲一口。 当时看到他俩像亲嘴鱼似的戳在一起时,我差点吓得眼珠子掉出来,我总觉得,如果他俩真是在演戏,那也太拼了,不是,我就是觉得,犯得着吗?难道单身太久,饥渴不已? 因为实在担忧,我到底没忍住,私下找孟过问了一下他俩到底咋回事,玩儿要有个度,总这么俩男的……是真想在一起还是怎么的。 趁某次孟过回家,我就追出去了,喊了他一声,也没废话,直奔主题。 孟过笑笑的跟我说,他和我弟一直在开玩笑,不过该做的都做了。 我一脸卧槽的看着他。 然后他忽然就不笑了,低着头跟我说,其实私心里他是认真的。 我简直无语了,我问他,知不知道我弟怎么想。 他说他感觉我弟也是认真的。 我就问他,那你俩干脆捅破了得了。 结果这货说,他不敢。 我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平时萌男男萌的了不得,但是一想到现实,就忍不住为我弟担心了。 我叹口气,问他难道就一直这么拖着吗。 孟过点头,还说如果我看不惯,非要拆开他们也随意。 我能说啥,我有瘾吗,没事拆开他们,他们怎样关老娘毛事? 放孟过离开,我一个人独自忧愁的逛了一天街。 当晚上累得狗一样回来之后,我忽然就想通了。 这事好像是我弟的,我急个鸟,要急也是他俩急啊。 于是我彻底的把他俩的事抛到脑后,愉快的忙我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说起来,虽然总想星星眼的盯着两只活gay,但是这事发生在亲弟弟身上的时候忽然就不想盯了,甚至问问情况都有种莫名的尴尬感。 我暗自叹息,果然我还是适合在二次元啊…… 【end】 ☆、缠 石龙一早上就被手机的震动给吵醒了。 他满腔起床气的将手机抓在手里,看到联系人显示的是石坚时,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爪子将屏幕锁解开,恶声恶气的吐出一个“喂?”。 石坚的声音温温的从电话彼端传来,他问石龙,“宝宝?刚醒?” 石龙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紧接着不耐烦的询问,“啥事?” 石坚似乎没察觉到石龙的怒气,仍然好声好气的说,“宝宝,你啥时候回家?我都想你了。” 石龙在内心翻白眼,他一点也不想石坚。 他们的那个破家又小又冷,照学校宿舍的环境差远了。石龙在学校有吃有喝,一点也不想回去。 他敷衍的对着手机说,“这不是没放假吗,等放假我就回。” 对面的石坚语气小心翼翼地说,“不是十一了吗?你们学校难道不放假吗?” 听到石坚提起十一,石龙这才反应过来。 他在学校过得逍遥自在,早就忘记今夕何夕。 因为他平时懒得上的课都逃了,能保证不挂科就行,因此平时过得都跟假期一样,他宅在寝室也乐得自在。 十一确实有七天假,石龙不想回去,又要坐车,又要见到石坚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他想想就觉得没劲。 正琢磨着用什么借口回绝,石龙内心不爽快的翻了个身。 这么一翻身才发觉大腿被戳了一下,他伸手捞了一把,发觉胯下特别的精神。 石龙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他打算回家,因为回家就可以压着石坚做那事,做个痛快。 他一骨碌坐起来,干脆的跟电话里的石坚说,“我忘了放假的事了,还以为今天满课。一会儿我就去客运站,晚上就能到家,挂了吧。” 没等对面的石坚应声,石龙已经啪的撂了电话。 他从上铺探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室友都不在,他起得是最晚的。 他干脆仰躺着自己撸了一发,等爽完了之后才手忙脚乱的起身,打理好自己,揣点车票钱就往家奔。 石龙的家庭有点特殊。他家里只有两个人,他和石坚。 石坚是石龙大伯家的孩子,足足比他大了十岁。 小时候石龙的父母就双双去世,他被大伯接到家里一直当亲儿子养着。 后来石坚长大了,独立出自己的家,他请求把石龙也带走,大家都同意了,于是从那以后石龙就跟石坚过。 石坚和石龙虽然年龄差了很多,但是他们关系非常好。 或者说,是石坚太宠石龙了,宠的他一点也不像个无父无母的人,反而被养的性格有点骄纵。 石坚一直叫石龙宝宝,长大后的石龙抗议过几次,不过石坚屡教不改,石龙也就任由他去了。 他们原本纯洁的兄弟关系是在石龙十四岁时被打破的。 那时候石坚已经带着石龙在外生活了。 有天晚上,石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背对着石坚,手偷偷摸摸的在自己胯下摸来摸去。 黑暗中,一只手忽然从石龙身后伸过来,并且一把握在了石龙的手上。 石龙起初是吓一跳,然而很快他就把手挪开,任由那只善作主张的手在他下身揉来揉去。 等他好不容易泄出来时,他的心里忽的感觉到有点恶心。 也许是因为最私密的地方被别的人摸了,他有些说不清的不畅快。 但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石龙也不会自找不愉快,干脆就将那种短暂的情绪抛在了脑后。 他感觉到石坚的某个地方也在兴奋着,并且此时直撅撅的戳在他后屁股上。 为了礼尚往来,石龙转过身,一把抓住了石坚。 他没什么耐心,原本还比较轻动作没一会儿就变了,粗手粗脚的将石坚速度撸了出来。 石坚的呼吸不是很稳,颤颤巍巍的喷在石龙的脖子上,被石龙弄出来时,他忍不住将嘴唇贴在了石龙的脖子上。 石龙嫌弃的将石坚推开,翻过身卷着被子睡了。 石坚有些失落的看了看石龙的后脑勺,无声的叹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由于石龙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他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也不知下次尿尿的时候会不会不舒服。 他蹙着眉,表情不怎么舒服的睡去了。 他们开始的太过自然,甚至连互相解释一下都没有,就像吃顿饭一样彼此做了互相帮助的事。 以至于,在后来石坚开着灯,赤裸的对着石龙张开腿时,石龙也没有多做犹豫,顺着石坚的引导就入了他的身。 他们默契的维持着这种不为人知的不正当关系,看起来两人都是快乐的,而且做得很频繁。 直到石龙大学,他第一次离家,这一离就像困鸟冲向天空,大有再也不归来之势。 石坚的电话很频繁,也许就因为这样,石龙从不觉得自己离石坚很远,反而有种甩不脱石坚的感觉。 他感觉有点烦。 他心想,这次回家爽几天就走,也不会闹心几天。 就这样,他麻溜利索的到了家。 进家门的时候,石坚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给石龙做了很多石龙爱吃的菜,还买了一堆水果零食等着给石龙吃。 小时候石坚就喜欢用好吃的东西哄石龙,石龙小时候贪吃,给点吃得东西什么都能忘,挺没心没肺的。 不过现在他人长大一些,对口腹之欲不那么在意了,看到石坚给自己准备那么多东西,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有点嫌弃石坚磨蹭,他巴不得现在就把石坚扒光,好好的“吃”一顿。 两人吃饱喝足,没等石坚去收拾桌子,石龙就扑了上去。 将石坚按在沙发上,衣服乱七八糟的往下褪。 两人打仗一样酣畅淋漓了一把,石坚身后被捅了很久,浑身脱力,几乎一动不想动。 他推石龙让他去洗碗,石龙只哼哼一声,装死拱在沙发里,大腿夹着石坚的腰,一副自己不动也不让石坚动的架势。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6节 他们在沙发里窝了大半个晚上,午夜的时候石龙又缠着石坚在卧室做了一回,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石龙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 他浑身上下都被绳子给绑住了,脚腕手腕上也拴了绳子,另一端系在床沿上。 他不解的低头瞅了瞅自己,然后扬脖子喊石坚。 石坚应声跑进来,站在床边问,“宝宝怎么了?饿了还是想上厕所?” 石龙困惑的瞄了瞄自己身上的绳子,问石坚,“你绑我干嘛?” 石坚没有答,依然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石龙。 石龙终于察觉到问题,他有些生气的质问,“石坚,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坚上前一步,坐在床边。 他伸手在石龙的脑袋上摸了摸,对石龙说,“宝宝,我要是不绑你你马上就走了。” 石龙怒极生笑,“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还要上学呢,当然要走。你这么绑我是想干嘛?你绑我一辈子不成?” 石坚歪着头看着石龙,反问,“一辈子不好吗?” 石龙一愣,他被石坚的表情吓住了。 石坚竟然是认真的。 石龙不敢置信的看了一会儿石坚,忽然开始破口大骂,“石坚你疯了是不是?你脑袋坏掉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快把我放开,你再不放开我让你好看!” 然而石坚始终无动于衷,就用平静的表情看石龙大喊大叫。 石龙越来越气愤,他什么话都往外骂,仿佛石坚不是那个几乎养大他的人,而是他的仇人。 石坚始终任由他骂。 就这样,一天,两天,五天。 石坚为石龙请了假,似乎铁了心要把石龙绑死在自己身边。 而石龙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变得安分下来。 他开始一言不发,绝食,无论石坚让他做什么他都不配合。 可惜不管他怎么做,石坚都不为所动,不肯放开他分毫。 这几天里,石龙把这辈子最丢人的事都做了。 他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由石坚服侍,甚至拉屎的时候,他的重点部位都在石坚的视线之下。 连石坚都以为,长久下去,也许石龙的精神会垮掉。 可是他不后悔,他决意要这么做。 然而有一天,石龙忽然主动对石坚说话了。 那时石坚跨坐在石龙身上,正在为他擦身。 石龙忽然对石坚说,“我想抱你。” 石坚不敢相信的看着石龙,石龙一偏头,亲吻在石坚的嘴巴上。 石坚羞红了脸,他有些难为情的扭过头,但是动作毫不含糊,主动往石龙身上贴。 石龙变了,他总是直勾勾的盯着石坚,无时无刻都想触碰到石坚。 石坚当然很开心,不过他偶尔也会感觉到忧郁。因为他总觉得石龙不是真心的,石龙是在伪装。 果然,有一天,石龙提议说他躺了太久了,好像都快长了褥疮,他想起身动一动。 石坚不想同意,但是看着石龙恳求的表情,他就不忍心了。 他解下了石龙手腕脚腕上的绳子,让他能够活动,但是手被绑在身侧,不能自由的跑动或者触碰什么东西。 石龙很乖顺的在屋子里转了转,他也没做什么,就坐了大半天,等晚上的时候,还主动躺到床上等着石坚把自己绑上去。 那天晚上,石坚搂着石龙入睡。临睡前,石龙忽然说,“我懂你的心情了。” 石坚抬头看着石龙。 石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在石坚嘴唇上吻了吻。 石坚闭上眼睛,将石龙紧紧搂在怀里。 第二天,石龙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都不见了。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躺在边上的石坚,石坚只温柔的看着石龙,对他说,“以后哥都不绑你了,你年龄还小,你应该去上学……” 石龙似是不敢相信一样,来来回回的看着自己身体。 最后,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在床下转了一圈,也没见石坚拦。 他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他有些激动的扑到床上,在石坚脸上吻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你真让我去上学?” 石坚点点头。 石龙控制不住笑意的傻乐了一会儿,最后他响亮的在石坚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我走了,你在家等我。” 石坚没有拦,他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大腿,如果不是这样,他会忍不住冲出去,把石龙抓回来。 等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之后,石坚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因为他知道,石龙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几天的温情都是石龙装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石龙了,包括石龙他自己。 他只是不想再那样对待石龙了,因为他怕,他怕石龙会死。 可是放走了石龙,他想,也许会死的就是自己了。 一切都如石坚所料,石龙惶恐而快乐的离开了石坚,他再也没回去找石坚。 一晃眼间,整整过去了十年。 十年来,石龙长大了,变得成熟了。 他谈过几次恋爱,最后都无疾而终。 他遇过很多挫折,他有过很多思想上的低谷,他无数次的,想起石坚。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石坚一样对自己全心全意,再也没有人会温温柔柔的叫自己宝宝,把一切好的东西都让给自己。 他有时候甚至想,如果他现在回去,石坚还是那个石坚吗?还是那个只在意自己的石坚吗? 然而他只是想,他到底懦弱了十年。 就在这一天,石龙对目前的工作彻底心灰意冷。 他辞了职,带上不多的行李,回到了十年没有回过的家。 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远远的,看见窗户里亮着橙黄色的光,柔和的光晕一如那个性子柔和的人。 石龙的心微微的酸了酸,他不知道屋子里的人还是不是石坚。 或者,是不是除了石坚以外另有其他人。 他鼓起勇气去开门,门打开之后只觉屋子非常的暗。 石龙顺着唯一的光亮望过去,只看见摇曳的烛光,以及烛光映照下,黑白照片上的人。 石龙失神的走过去,石坚年轻的脸被印在照片上,照片前燃着三支香,浅淡的烟袅袅升起,没入烛光照不透的黑暗。 石龙忽然感觉左脸颊一凉,似有一阵风从左侧吹过来。 可是这房子门窗都关着,怎么会有风? 石龙扭头去看,就在这瞬间,原本亮着的蜡烛齐齐熄灭。 石龙眼前一黑,然后他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宝宝,你终于回来了。” 当第二天的晨光渗透进鱼镇的各家各户时,张青正打算去菜市场买菜。 他路过某个废弃很多年的房子时,不知怎的,竟然转过头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把他吓了一跳,他发现那个常年上锁的房门竟然半开着。 他忍不住好奇的上前看一眼,将门彻底打开,里面映入的影像差点吓得他惊叫出声。 只见一个成年男人被倒吊在篷顶灯上,那房子本来荒废,里面除了灰什么也没有,如今却多出了一个尸体,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男人特意跑来上吊的一样。 张青当即毫不犹豫的报了警。 后来尸体被弄走了,因为死了人,邻里七嘴八舌的说了点这事,有人说看着和曾经的屋主长得挺像,估计是亲戚。 最后某个知情人士肯定的说,那是曾经屋主的兄弟,他们以前住一块儿的,不过不知为什么,弟弟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自从弟弟走了后哥哥就开始精神不正常,总念叨着什么宝宝要回来了,要买好吃的。 结果某一天,精神恍惚的他就出了车祸,他的那间屋子也没人来收,就一直空了下来。 后来听说有人在晚上看到那屋子里有光,大家都说那是窗户反射的别处的光,只有少部分人不信,说那是哥哥的鬼魂没离开,点着灯等弟弟回来…… 这不,这次有人吊死在那房子里以后,就再也没人看见那房子里有亮光了…… 【end】 ☆、那时情愫未开 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叫李榆阳。 其实,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似乎也不太准确,可我再没有其他的好朋友了,李榆阳在我童年记忆中占据着很大的空间。 现在想想,李榆阳的性格挺奇怪的,他总是默不吭声的呆在一边,眼神专注的看着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 他话非常少,他是那种天然的,没有任何理由就缄口不语的人。 当然,他更不是有抑郁倾向,或者说性格内向,他只是不说。 现在想到他,他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依然非常的清晰。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是怎么结成友谊的,似乎很浑浑噩噩的,我们就常常混在一起。 有时候,友谊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我们就那么毫无理由的凑在了一起,甚至彼此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就是彼此的好朋友。至少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我就是迷迷糊糊的和他一起玩儿,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 我小时候性格有点内向,其实到现在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我能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并下意识的去改善那种情况。 但小时候的我是不自觉的,那时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着。 我猜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小伙伴,才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来去去。 不过还好,总算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孤零零,我们偶尔会凑在一块儿,他的存在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即使这个小伙伴的性格不是很好。 但有什么关系?我的性格也不怎么样。 小时候的我是无聊的,我成长在一个贫瘠的环境里,我周围的人都是那样的庸碌着,挤在这穷乡僻壤里,顽强的存活。 李榆阳家比我家条件还差,一到农忙时节,他爸妈整日扎进地里,他在家也不能闲着,要做所有的家务,要给他爸妈做饭。 经常地,傍晚放学后,我就跟着他一道回家。 等到路过他家时,他会偏头问我,“来我家吗?” 我就说,“好啊。” 然后我就跟着他走进他家的院子。 我去他家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只能无聊的待在一边看着他抱柴火点火做饭。 不过那时的我一点也没觉得被晾在一边很尴尬,反而是毫无所觉,自己坐在他家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他家院子里的小鸡小鸭捡地上的苞米粒吃。 我们甚至都不怎么交流,他忙他的,我闲我的。 直到天黑下来,我会走进他家未点灯的屋子,摸黑来到亮着火光的厨房,在门口探出脑袋,跟他说一声,“我回家了。” 他便扭头看着我点点头,然后目送我离开。 他的脸被火光照的黄橙橙的,他看起来特别温暖。 从他家离开,我踏进半黑的暮色中,溜达着回到家。 我知道这些记忆其实都是很普通的,可是它们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像是长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们自然而然的存在那里,看似无关紧要,但和我的身心紧密相连。 现在回想这样的时光,我会感觉到安稳,甚至是怀念。我会奢侈的想,如果现在让我回到过去,哪怕那么无所事事,那么闲散的路过李榆阳的家,也是很舒服的事情。 不过过去的到底是过去了。 现在的我早已离开了那个荒凉的村,跟着爸妈住在邻近的市里,每天过着繁忙而机械的生活。 我已经快三十了,我妈偶尔会催促我去找个女朋友,说我总是这么单着不是个事,男人总要成家立业的。 我内心却有些茫然。我不想成家,我难以想象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我只想自己这样的呆着,这样就很好。 前些天,也许真是被我妈说的有些心浮气躁了,有句话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那句话说,“男人没女人怎么能行?” 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上完厕所,忽然身体深处就涌上来一股澎湃的欲望。 我压抑住内心对自己的厌恶感,伸出手急躁的抚慰自己,我脑子里恍惚的想,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个女人啊。 我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我想要紧紧地按住她,我想要她容纳我身体的一部分,让她和我一起失控。 可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我长这么大,竟然失败的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 我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性格缺陷,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喜欢的女人呢?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并不是虚幻的,它是一件发生在我小时候的事。 我梦见了李榆阳。 梦里面我也是小时候的样子,我站在他家的客厅,他抬起一条腿搭在木桌上,坐着压腿的动作。 然后站在一旁的我不知怎么的,忽然脑抽,朝着他下身就抓了过去。 他的两条腿大张,下身暴露无遗,当然,是穿着裤子的,于是我很容易就抓到了他那里。 那时的我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那段时间电视剧在播鹿鼎记,好像是里面有个猴子偷桃的片段。然后我们班的男同学都猥琐了起来,经常趁其他男生不注意,嘴里大喊一声“猴子偷桃!”就一把抓过去。 一般这种事都是抓不到的,大家笑笑闹闹而过。 不过这种事一直都发生在别的男生之间。 我和别的男生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李榆阳更没有,所以这种游戏在我俩这里是被屏蔽的。 可能是我潜意识的有些向往其他男生们那种热烈的友情,所以那天在李榆阳家,看到他“空门大露”,我就下手了。 然而李榆阳毕竟不是一般的男生,他的脾气比我还奇怪。 我喊了“猴子偷桃”之后,本意只是吓吓他,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闪不避,让我结结实实的把他抓住了。 我抓住之后先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等着他反抗,不管是嬉笑着将我推开也好,或者面无表情的退后也好,总之要打破我们的姿势。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安安稳稳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只轻轻瞟了一眼我抓着他的手,就继续维持着他先前的动作了。 我懵了一会儿,最后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焦虑的扯出一句自己都没什么意识的话,“你、你都不痒啊?” 李榆阳还是表情不变,他没看我,很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本来这后面的记忆我早就丢失了,可能就连这段记忆也是因为太过尴尬,我才记得那么深。 但这次的梦却帮我把记忆延续了下去,只不过有一定的篡改。 之所以可以肯定是篡改,是因为后面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梦里的李榆阳在我问他“你不痒啊?”之后摇了摇头,然后就将腿放了下来。 他转身正对着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间弯身,一把将裤子褪了下去。 我震惊的看着李榆阳垂在两腿间的鸟,他抬眼,看着我,对我说,“想摸你就摸吧。” 我一下子惊醒了。 醒来之后我的心脏咚咚跳的飞快,我口干舌燥的接了一杯水,仰脖咕咚咕咚的全灌了进去。 等我的呼吸不那么混乱之后,我重新坐在床上,有些不可自控的去回忆那个梦。 我发现,我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既然是梦,不是真的,那我为什么没有真的出手摸一摸呢?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肮脏而且龌龊的,可我不能否认我的内心。我当然不会对任何人坦白我曾幻想过同性的性器,我只是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旖念,我认为这是源于多年来性的压抑,所以任何不可理喻的幻想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种幻想只存在于我的思想,我不会开口告诉任何人。 这时已经午夜一点,我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躺好。 可我却了无睡意。 我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起从前,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着李榆阳这个人。 其实他消失于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很久了。并不是因为什么意外,只不过是正常的别离。 也怪我小时候不开窍,没有确定下来我们哥们的身份,要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连个寻他的缘由都没有。 我们未见面的十几年已经足够在我们之间产生巨大的鸿沟,让任何刻意的见面都显得尴尬。 可他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我的过去,我怎么也忘不了他。 我记得我是初中时离开的那个村子,搬到市里后,自然而然的在市里念初中。 很幸运的,李榆阳也来到我所在的初中,而且我们还是同班。 初中那会儿我爸妈刚在市里落脚,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他们顾不上我,就让我去住寝室。 我没有住校寝,而是和李榆阳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座矮楼里。 那个矮楼住着的都是一些老人家,我们所在的地方,屋主就是个老太太,她一个人住在那里,空出的房间用来招生。 除了我和李榆阳之外,另外还有一间屋子。那个屋子里住着一个初三学生,我们经常碰不见他,他总是反锁上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和李榆阳住在客厅,客厅里摆着巨大的双人床,住我们两个大小伙子绰绰有余。 虽然我们那时住在一起,但实际上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有点生疏了。 仔细想想,好像我们会住在一起并不是我俩的意思,而是我们双方的父母。 我曾经呆过的那个村子并不大,整个村的人几乎彼此都认识,不说交情多深,但平时相处的都很融洽。偶尔见个面会打声招呼,或是一堆男人凑在一起打牌。 李榆阳家和我们租住的屋主家有些亲戚关系,我妈不知怎么和李榆阳的妈搭上线,就带上我一块儿住在那里了。 我和李榆阳会一起上学,不过午饭都是各自解决。 自从上了初中,李榆阳和我仿佛进入了两个世界,他认识的人都让我有些敬畏。 我生性懦弱,对那些能惹事的孩子一向避而远之,但内心深处偶尔又会悄悄的艳羡。 不过终归只是在心里,面上我却要保持着我好学生的清高,不和那些“坏孩子”凑在一块儿。 初中后我的成绩还算不错,成为了好学生中的佼佼者。 而李榆阳的成绩则很烂,他对这一点似乎也不怎么在乎。 他认识了一些班里能玩儿能闹的人,中午他们会一起去小吃铺解决,晚上的时候他还会留在学校,和那些人聚在一起不回来。 我一个人买了饭带回住处,就着小桌落寞的吃。直到深夜,李榆阳才会姗姗回来。 我们还是一样的没什么话可说,我忙着写作业,温习功课,李榆阳掏出不知从哪弄来的,趴在床上看。 等我忙完打算睡觉,扭头看他,他常常是已经睡着了,脸埋在摊开的书页之间。 我把他推醒,提醒他去洗漱睡觉,自己也走进卫生间。 我们挤在狭窄的卫生间里,他撒尿我刷牙,他刷牙我洗脸,他洗脸我洗脚。直到水冷了,他洗完脚离开,我会锁上卫生间的门,脱下裤子上厕所。 然后我们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潜进各自的梦。 再后来,李榆阳的变化越来越大。也许他唯一不变的就是沉默寡言。 他开始挑染头发,开始装作很酷的微笑。 他还打群架,我偷偷看过一次,那次看得我心惊胆颤,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帮他一起打那些陌生人。 但我终究没有,李榆阳和他的伙伴可以解决他们的困难,然后他们再以胜利者的姿势离开战场。 他们拐过楼角时,我来不及避开,就那么傻兮兮的扒着墙看着李榆阳。 可是他连看我都没看一眼,像不认识一样擦身而过。 那时候我是有点难过的,我觉得我被他嫌弃了,可能他会认为我不配做他的朋友,所以连招呼都不愿意和我打。 李榆阳和我越来越远,那一段的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我还没看清经过的时间,它就没了。 我想不起关于李榆阳的更清晰的事,只剩下了最后我们的分别。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分别。 那天李榆阳笑得很好看,他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难得的早早回到住处,很闲适的交叉着双腿坐在床上,腿上摊着那本被他翻了无数遍却还没看完的。 等我拿出自己的书本,背对他坐在桌前时,他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扭头看他,他冲我微微笑了笑,然后说,“包子,我要走了。” 我姓包,单名一个堂。 我还记得包子是李榆阳小时候给我起得外号,那天的天很暗,我们一起结伴走在河边,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跟我说他饿了。 我的肚子也叫了一声,我扭头冲他笑,说那就一起回家吃饭吧。 他说好,和我往回走的时候,他说,忽然很想吃包子。 他念叨了一路包子,等我们到岔道口分别时,他冲我挥挥手,说“明天见!包子。” 我愣了一下,看到他龇牙笑了笑,欢快的跑开,才明白被起了外号。 那之后他就开始叫我包子。 然而初中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他叫我全名的时候,我还感到不习惯。 可这一次听到他再一次叫我包子,我却又觉得不舒坦,也许是我隐约察觉到了那点微末的愁绪。 但我仍然不死心的问他,“走?去哪?” 李榆阳将扔到一边,干干净净的盘着腿坐在我面前,跟我说,“搬去学校住。” 我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李榆阳语焉不详的说,“和他们一起。” 他们?谁?那些“坏学生”? 李榆阳不再说话,他垂着眼睛,盯着床沿。 我也不说话,也不动,我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我们就那么相顾无言的坐了很久,谁也没有一句话,谁也没有忙自己的事。 ☆、那时情愫未开 后来,他果然搬走了。 来帮他搬家的人还挺多,男生女生都有,他们热热闹闹的挤进这个不大的房间,人手一份的带走了李榆阳全部的行李。 李榆阳最后一个离开,他站在门口,提好鞋,起身时似乎才注意我的存在。 他冲我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得模样,然后就转身带上门离开。 他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床,我感觉它大的有点过分。 尽管我们仍然待在一个班级,但我们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时的我并没有刻意去寻李榆阳身影,于是我就真的看不见他的脸。 偶尔上课时老师叫回答问题,李榆阳所在的后排被点到,他们会哄笑一阵。他们答不出题,就站着和老师赖皮,最后老师无奈的摆摆手示意那同学坐下,他们就笑得更欢的再闹一阵。 我从他们零碎的语言中听到李榆阳的名字被提起,这时我会有些恍惚的想,哦,他还在这个班级。 再后来初中结束,我高中去了更大的地方。 而李榆阳据说是留在那个市里的高中。 本以为没可能再有他的消息了,但是高二会考时我却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短信上说他是李榆阳,问我会考时能不能给他发答案。 我们学校虽然也算很好的学校,但那次的会考并不严格,甚至可以偷偷带手机相互发短信作弊。 当然,如果是现在,再不严格的考试也不允许那么做了,但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被允许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的答应了他,考试时将所有答案很认真的滕在短信里发给他,他都没什么音信。 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给我发了一句谢谢。 那时看着那两个字,我心中忽然产生了怀疑。 这个人真的是李榆阳吗?会不会不是李榆阳? 不过我没有去求证,就任由那串号码躺在我的通讯录里。 再之后,我和李榆阳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想想,也许我们间真的什么也没有,连普通友情都勉强。 可是我真的没法忘怀。 在这样的深夜,这样无人的、凄冷的夜晚,我忽然很想他。 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和小时候那样不喜欢说话。 我想知道他的样子变没变,是不是还是那张我熟悉的脸。 我有一点点感觉,我想,我好像,是有一点喜欢李榆阳的。只有一点。 不过就算是这轻飘飘的一点,却让我辗转反侧。 我越是细想关于李榆阳的事,我的思绪就越疯狂。到最后,我甚至异想天开的琢磨,那时候的李榆阳,会不会对我也有一点那种微弱的意思?哪怕只是很少的一点。 可是我苦苦在记忆中挖掘,却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 哪怕小时候我们形影不离,但李榆阳应该不会对我怀有不同寻常的情爱。 否则我怎么会一点也没有感知? 我沉浸在对往昔的怀念里,我的胆子也只允许我在思想里去意淫。左右我的感情那么空白,我没有任何人去肖想,只有李榆阳,他成了我记忆中美好的影子,我早就忽略了他的性别。 我如此煎熬了很多天。 很多天之后,也许我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我忽然想去看一看李榆阳,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不是有句话说,三思而后行,如果有件事你三思之后,仍然想去做,那就放手去做,免得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形成一根刺。 而想见李榆阳的念头已经被我思了几百遍,也许我真的可以去找他。 我倒也没想过找他能做什么,或者,如果他现在过得和我一样平庸,早已失去我记忆中的味道,变得面目全非。那我就会彻底死心,将那种不切实际的、有些见不得光的情绪掐死。 这么想着,我竟然有一点变态的期待着他的“异变”。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再受内心的蛊惑了,那种好像有一个香喷喷的美味等着我似的,引得我抓心挠肺。 而一旦发现他不再是我记忆中的人,那么我那点后知后觉的青春期恋爱就可以灰飞烟灭,年轻的我喜欢上的不过是一个记忆中的人,一个再也找不到的人。 我第一个想得办法就是问我妈,问她还有没有李榆阳一家的消息。 遗憾的是,我妈也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或者说,和那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断了联系。 于是我想到了手机里一直存的那串号码。 已经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抱希望他还会使用这个号,可我还是给那个标注李榆阳的号码发去了短信。 我小心翼翼的发了一条,“你是李榆阳吗?” 消息石沉大海,我没有收到回复。 我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又怕对面真的是李榆阳,到时候他接起电话,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犹豫着,忐忑着,晚上时,焦虑难安的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那串号码,他回复的是,“是。” 只有一个字,我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我盯着那个“是”字盯了很久,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找个什么理由问他现在的去处呢?找个什么理由跑到他身边看一眼呢? 等夜很深时,我意识到他没有发消息问我是谁。 我有些欣喜,因为我觉得他既然没换手机号,那他应该是知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的,毕竟我也一直没换。 但很快我又开始失落,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多发一句呢,随便问问我也好。 他不发会不会是对我一点也不上心?我的消息只会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我快被自己的揣测淹死了,我最后破罐子破摔的拿起手机,打算直接问他人在哪里。 然而还没开始打字呢,手机里又多了一条消息。 是李榆阳的,他问我,“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有些意外,神志飘忽的就回了他一个“没。” 然后他下一条消息立刻发了过来,“那你介意有个男朋友吗?” 我一下子呆住,问他,“什、什么意思?” 他回,“我一直没告诉你,你是我的初恋。” 我的脑袋有些负荷不住了,我一时难以相信。 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我察觉到我可能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发来了短信,告诉我他喜欢我? 紧接着我又冷静下来,不对,也许不是巧呢,也许他就是一直在等我主动联系他呢? 我忍不住往好的方向去想,我悲哀的发现,我被一种忽然涌出的喜悦给灌得很满,以至于我完全忘记自己先前还在在意他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他是不是曾经的样子已经变得无所谓。 也许是我一直没回复,李榆阳又发来了消息。 我点开,如坠冰窟的发现他说的是,“开玩笑的。” 我一下子呆在原地,紧接着是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 我冲动的、颤抖着手指飞速的打字,“可、可我当真了……”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我又一次陷入一种煎熬中,甚至开始隐隐后悔。 终于,手机响了。 我翻开他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哦。”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7节 我硬着头皮,问他,“哦是什么意思?” 很久以后,他回,“哦就是口我的意思。”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又发来了消息,“包子,我们见个面吧。” 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忽然起身钻进了卫生间。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我的手机静默在一边,我没翻开它,我怕我会对着短信傻笑。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的头脑变得很清晰。 我拿起我的手机,给李榆阳回了一个字,“行。” 李榆阳说他还在那个村子,他希望我现在立刻去找他。 我没有犹豫,真的买了车票,回到那个久别的村。 我是清晨时下的火车,那时天还是灰蒙蒙的,我下了火车后就给李榆阳发了短信,让他来接我。 他告诉我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叫我往他家的方向去。 我怀着喜悦的心情匆匆走进村口,迎面却看见一队送葬的人。 我立马停住脚步,躲在一边等他们过去,我也没抬头看,就低头摆弄手机,慢腾腾的翻着和李榆阳间的短信。 等送葬队伍经过,我大步赶往李榆阳家。 然而直到走到他家门口了,也没见李榆阳出来接,我却发现李榆阳家门前聚集着不少人。 他们的穿着黑黑白白,彼此低声哀叹着什么。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随手拉住身边的路人,问他是谁故去。 他告诉我,是那家的独生子,今天早上刚下葬,还说我应该见到他们出村了。 我一下子惊在原地,紧接着,我大梦初醒一般,疯了一样追着送葬队伍而去。 我拼命的追上他们,离老远就开始大喊,叫他们停下。 我惶急的告诉他们,李榆阳还没死,千万不要埋了他,他们果真停下脚步,等着我上前。 我急迫的说着李榆阳还活着的话,我说我们刚刚还相互发短信。 人群中一个男人走出来,他看起来年纪没我大,他有些认真的看着我,问我短信在哪里。 我立刻打开手机,手指颤抖的翻出短信页面。 可是我惊恐的发现,我的短信记录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收到或发出的消息。 我不肯相信,我反反复复的说我肯定和李榆阳发过短信,就是他让我来的。 然而他们都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似乎以为我疯了。 那个来看我手机的人留了下来拦着我,其他人继续往前行。 我心慌得不行,浑身虚脱,我紧紧捏着手机,盯着前方的棺材。 忽然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 我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李榆阳坐在我旁边。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有些含糊的喊了一声,“李榆阳?” 他低头,对上我的视线,回应我,“嗯。” 我有些没力气的盯了一会儿棚顶,脑海里闪过一个黑漆漆的棺材。 我一下子坐起来,转身看着李榆阳。 他也转过身正视我,对我说,“包子,这次我不想放手了,你别走了。” 我说不出话来,就直愣愣的盯着李榆阳看。 他忽然凑过来,在我脸上轻轻亲了亲。 然后他走下床,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浑浑噩噩的起身,下地跟在他身边。 等快出门的时候,我忽然一个激灵,猛地站住脚步。 我回过头,床上好好地躺着一个人,那是我。 我听到身后的人喊我一声“包子”,然后我就被大力的拉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鸡鸣。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失去了重量一般,从心脏处往四肢百骸蔓延着凉意。 李榆阳带着我躲进棚子里的阴影处,他将我扣在里面,整个人贴上来,环抱住我。 他的嘴唇就在我耳边,他轻声对我说,“如果我不是意外的死了……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我。” 我稍稍往后避开一些,去看他的眼睛。 我对他说,“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的眼睛里盛着笑意,他对我说,“对不起。” 然后他又搂了上来,仍是贴着我耳边说,“你回不去了……” 我们脸贴着脸,我的视线绕过他,看向他身后。 在我们所处的阴影之外,是条条框框的木板拼接成的木门。 而此时门缝处金光四射,似乎有很强烈的光急切的想要钻进来。 我下意识的恐惧着那光,难受的撇开眼。 这时李榆阳也回过头去,他看一眼那细细长长的光,自言自语,“太阳升起来了……” 太阳升起来了,而我们却要仓皇的躲避。 因为我们不容于世间,我们成了游荡在世间的野鬼。 【end】 ☆、夜太深 夜深,r大a02男公寓最后一抹亮光熄灭,整座楼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男生们的语声渐渐减弱,所有人都钻进了被窝,他们闭上眼睛,他们的呼吸开始慢慢放缓,变轻,拉长…… a02公寓成了一座沉睡中的楼。 楼里躺着几百个一动不动的人。 435寝的于兆颇原本睡得很沉很沉,他甚至正在做一个悠长乏味的梦。 可是忽然间,他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一个白惨惨的影子在他床边无声无息的飘过,他的心一悸,猛地把目光追寻上去。 他的上铺此时正站在饮水机旁,利落的接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于兆颇盯着他上铺的背影,上铺轻薄的白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于兆颇的视线顺着衬衫往下,滑过上铺笔挺的背,坠向劲瘦的腰,直到扎进衬衫衣摆处——那个盖了上铺半个屁股的交界处。 于兆颇微微心塞。 他的双目里竟这么毫无预兆的闯进半个白花花的、没有布料遮掩的屁股。 上铺对身后的窥视毫无所觉,他喝光了杯中水,将水杯放下,然后施施然转身。 于兆颇的眼睛躲在黑暗里看着上铺越走越近,从未拉窗帘的窗户外潜进来的月光把上铺的身上照耀的无所遁形。 他的皮肤白如霜,他的下体黑如墨,他敞怀的衬衫翩翩舞动,似随时要乘风而去。 一眨眼间,上铺越过于兆颇的床位,停在窗前望着窗外沉甸甸的景。 于兆颇闭上眼睛,又睁开。 又闭上眼睛。 最后他心一横,支起身子半坐起来,朝着上铺的方向发出噪声,“嘶……” “嘶嘶……” 上铺微一偏头,他眼里含笑的转过身,对上于兆颇的眼睛。 为了不吵醒其他室友,于兆颇尽可能的将声音压低再压低,他用气音远远的朝上铺喊,“我说……你穿上裤子行不行?好歹穿个内裤……” 上铺歪了歪头,“嗯?” 于兆颇看起来比上铺还急,还尴尬,他继续憋着嗓子说,“你是起夜上厕所吧?你好歹遮着点儿,就算这公寓里都是男生,你这样出去也不好吧,万一碰到其他寝室的,估计以为你露阴癖。” 上铺噗的笑出来,他轻轻往窗台上一靠,“你要我穿上裤子?” 于兆颇殷殷点头,“对,快穿快穿!” 上铺含着笑,慢悠悠地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于兆颇,“嗯?” 上铺,“你不要盯着我那里看就好了。”话音落,上铺的手一拂,虚虚的在那私密处一遮。 于兆颇猛地涨红了脸,瞬间将自己的视线从某个尴尬的地方撕下来,并努力正直的对上铺狡辩,“我、我没盯着……” 上铺说,“哦……”,从倚靠窗台的姿势起身,他往于兆颇的方向行了一步,问,“你没盯?” 于兆颇的视线情不自禁的飞快从那遮挡某处的手上划过,死鸭子嘴硬的回,“没……” 上铺笑意更深,他直逼近于兆颇床边,抬了一条腿搭在于兆颇床沿上,端庄沉静的问,“为什么让我穿上裤子?” 于兆颇心律不齐的扫一眼上铺那未系的衣扣间若隐若现的胸膛,磕磕绊绊的回,“因、因为,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赤身裸体……” 上铺原本前倾的身子收回了一些,他垂了垂眼,对于兆颇说,“其实啊……” 于兆颇贼贼的瞟一眼上铺身前那只手的指缝,又迅速去看上铺的眼,“嗯?” 上铺悄然一笑,“没别人。” 于兆颇有些反应不能,“什么意思?” 上铺侧头,往身后的方向示意,“不信你看。” 于兆颇好奇心被勾起,依言探出头去看。 这一看却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的室友们!此时!竟然全都漂浮于床铺之上的半空中! 室友们闭紧了眼,或穿睡衣,或穿内裤的静静飘着。他们表情安详,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于兆颇抖抖嗦嗦的问,“怎、怎么回事?” 上铺说,“想知道?” 于兆颇颤着牙齿,拼命点头。 上铺说,“不能白告诉你。” 于兆颇疑问,“嗯?” 上铺抬起手朝下指了指,“你帮我吸出来我就告诉你。” 于兆颇有些迟钝的顺着上铺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他有些局促的说,“什、什么啊……你怎么……唉,太那个了……这可是寝室,要是被其他人……”说到这里,于兆颇顿住了,因为他想起来其他人还无知无觉的飘着,估计就算他疯狂的和上铺做点十八禁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但话说回来,室友们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做那见不得光的事? 上铺凑近一些,轻声逼问,“真不吸?” 于兆颇弯曲膝盖,似在挡住某个不听话的部位,同时嘴里坚定的回,“不。” 上铺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然后又立马轻快的说,“那我帮你吸。” 于兆颇吓一跳,错愕的扭头去看上铺。 上铺趁机一把拉开于兆颇的腿,迅速的将脸趴了上去。 于兆颇只觉下身一凉,然后顷刻间变得湿乎乎的。 他仰着脖子想呻吟一声,但是他死死的忍住了。 然后他卷着身体,被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冲刷,很快就蜷缩成一只虾,最后再呼啦一下释放出去。 于兆颇浑身酥麻,他瘫在床上不时打个颤。 这时埋在他下身的上铺吐出嘴里的东西,抬起身子盯上于兆颇的脸。 于兆颇一动不动,他像被抽干了一样,通红着脸躲避着上铺的视线。 上铺伸出手用食指碰了碰于兆颇的嘴唇,“我会告诉你他们为什么飘着,我还会告诉你一些别的。但是我说的每句话都需要报酬,我每顶你几十下,就跟你说一句话,你说好不好?” 于兆颇的脑袋晕乎乎的,“顶?” 上铺一言不发动作利索的把那根摸于兆颇的手抽回来,顺势就摸进了于兆颇的屁股里。然后他几次来回的探了探,终于真枪上阵的压上去。 …… “那些人啊……” …… “其实并不是人。” …… “最近阴界气候剧变,吹上来不少阴风……” …… “人界被大面积的冲击,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阴阳失调。” …… “所以每到深夜,大家入睡以后……” …… “阴阳之气相互冲撞,人的魂魄会被吹得离体错位。” …… “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魂魄悬于床铺之上。” …… 于兆颇的双手死死的抓着上铺的手臂,他的表情说不上痛苦还是什么,似要哭,又不挣扎,他此时正在承受着上铺的射精。 上铺之前的话温声细语的钻进他的耳朵,他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听进了几句。 上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抽身。“临别”时又停下来,用舌头勾着于兆颇的嘴唇舔舐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的彻底离开,并留下最后一句,“你只看到离体的魂,看不到沉睡的肉身……” 于兆颇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直直射在于兆颇的脸上,他用手遮了遮,歪过头开始想昨夜的梦。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忽然做了这么个梦?和上铺滚床单? 紧接着他的心一凛,他根本就没有上铺。 他的寝室总共可以住八个人,四对儿上下铺。 然而他正直大四,室友们走了一半出去实习,剩下的四人一人占了一副上下铺。 另外三个室友统一的把下铺当作杂物堆,平时在下铺上吃个饭学个习午个睡都可能,就晚上的时候才舒舒服服的钻进上铺的被窝。 只有于兆颇将上铺当成堆东西的地方,下铺干干净净留着睡觉。 而昨夜那个关于上铺的梦,他已经不是第一次。 每次都会忘记前一夜梦过的事,浑浑噩噩以为那个人是自己的上铺。然后每夜的梦境内容不同,但行为一次比一次露骨。 于兆颇禁不住有些担忧。昨夜他们已经做到那程度了,今夜要是再睡过去,会不会下一步就是要他的命? 艳鬼固然销魂蚀骨,但也要有福消受。 于兆颇沉思良久,在这天夜晚到来时,他翻出了堆在上铺行李里的袖珍桃木剑,戴在脖子上后又在上铺铺了被子,然后合衣睡去。 夜深,r大a02男公寓最后一抹亮光熄灭,整座楼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男生们的语声渐渐减弱,所有人都钻进了被窝,他们闭上眼睛,他们的呼吸开始慢慢放缓,变轻,拉长…… a02公寓成了一座沉睡中的楼。 楼里躺着几百个一动不动的人。 435寝的于兆颇原本睡得很沉很沉,他甚至正在做一个悠长乏味的梦。 可是忽然间,他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怀里躺着一个人,一个赤裸裸的人。 那人也像刚醒过来一样慢慢睁眼,然后舒展了一下手臂。 于兆颇脖子上的红绳被牵动,他忍不住顺着力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红绳的另一端系在怀里人的手腕上,那人注意到于兆颇的视线,抬头冲他笑了笑,“你不把我戴在脖子上我也入你的梦……” 【end】 ☆、哥哥的恨意 一个穿着睡衣的四十多岁女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她双目无神的望了一会儿客厅,然后呆板的举起手臂,用手里拿着的炒菜勺子在头顶门框上邦邦邦的敲了一敲,之后声音轻飘飘的吐字,“项左啊,回来吧!” 屋内,柔软的双人床上盘腿坐着的项尚头都没抬,死气沉沉的应声,“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空洞的敲击门框声再次响起,接着是语调不变的声音,“项左啊,回来吧!” 项尚即刻应声,“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女人再次敲,再次喊,“项左啊,回来吧!” 项尚应,“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女人收回举着勺子的手,将头发拢了拢,扭身对转身看自己的项尚吩咐,“大宝跟你弟弟睡吧,妈妈出去一趟就回来。” 项尚乖乖的点了点头。 女人关上房间的门,取了大衣披上,然后将客厅桌子上一大卷子纸钱夹在腋下,就这么踏入夜色出了门。 直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项尚才把视线挪回到脸色晕红昏迷不醒的项左脸上。 他死死的盯着项左的脸,心想,他再也别醒来才好呢。 项尚和项左是一对儿孪生兄弟,他们的脸以及体形都一模一样,如果两人刻意做出同样的表情,连他们的妈妈也难以区分出他们。 当然,毕竟两人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异,平时光是看神态就能将他们区分。 弟弟项左性格很冷厉,脾气不好,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欺负哥哥。 他倒不是窝里横,他单纯是只喜欢欺负哥哥,至于外人,他不屑理睬,而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亲人,他更会表现出乖巧礼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无论是他的智商还是情商,他都比同龄人要高得多。 至于哥哥项尚,他和弟弟的情况恰恰相反,不仅性格懦弱,还有轻微的自闭。他不喜欢跟任何同龄人或亲戚中的长辈说话,他事事做不好,总是拖后腿,他最讨厌总是仗着先天优势欺负自己的弟弟。 可是他实在是太孬了,哪怕他讨厌自己弟弟讨厌的要死,面对现在弟弟人事不省的情况,他甚至都不敢伸出手偷偷的、阴暗的在弟弟身上狠掐一把。 他唯一敢做的只是暗暗在心里怨恨,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弟弟快去死。 因为弟弟越来越过分了。 自从去年起,两人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项左忽然换了一种欺负项尚的形式。 他开始对项尚进行猥亵。 他会趁项尚上厕所的时候忽然抓住项尚的鸟,让他吓得尿憋回去,然后笑得欢喜的扬长而去。他会趁项尚洗澡的时候忽然闯进去,一同挤进浴缸里,压着项尚的脑袋让项尚给自己口交。他会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在朝气蓬勃的校园里,猝不及防的在项尚屁股上一掐,或者下流的抓一把,再笑看项尚惊慌的不知所措。最后还有同床共枕的每一夜,项左的手会伸进项尚的背心,项左的腿会插进项尚的两腿之间,项左的牙会轻咬在项尚的肩膀上…… 项尚恨这一切的一切,他就像一只被擒住的小鸡,呆兮兮的任由项左搓弄。 而就在今天傍晚,两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项尚忽然被什么绊住,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等他爬起来去查看时,发现绊他的东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火柴盒大小的盒子。 他忍不住好奇的摆弄了一下那盒子,却没看到任何开口的地方。 他疑惑的用力捏了那盒子一把,其中一面竟然忽然凹陷了下去。 项尚于是瞄准这一面往里按,那东西被按得绕中心轴旋转一圈,灵活的翻了一个面,并且这一面上还有字。 项尚刚要仔细看,那东西却被一只手给拿走了。 项左眯起眼睛仔细辨别上面的两行字,那之上写着的是,“黑色是我对你的恨,白色是我对你的爱。” 项左不感兴趣的嗤一声,手指一弹,那盒子就被项左扔了出去。 他低头看了看望着丢弃方向的项尚,抬脚在项尚屁股上一踢,“傻了?还不起来。” 项尚用含着怨恨的视线盯了项左一眼,起身闷头跟在项左身边。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项左忽然就不行了。 他头晕身子沉,高烧不退,甚至说胡话。 项尚盯着项左虚弱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 他们的妈妈却是吓坏了,不停问项左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白天都做了什么? 项尚老实的讲了一下他们遇到一个破匣子的事,妈妈沉默,然后断言,那是不干净的东西,估计是项左不敬,于是遭到了惩罚。 妈妈让项尚把弟弟送进房间,她自己拿了炒菜勺子,翻出储备在柜子中的纸钱,便往两兄弟的房间方向前去,意图给项左叫魂。 魂叫完了,项妈妈睡了,项尚的眼皮也慢慢的沉了。 项尚感觉自己正在做梦。 他知道现在他所待的地方不是真实的,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个梦。 然后他看到了项左。 项左的身上什么也没穿,他身周被若隐若现的黑气缭绕,他正有些气急败坏的不断挥开那些黑气。 项尚忽然就笑了。 他有预感,那些黑气受自己操控。 他想象着,用意念对那些黑气指挥着,他让黑气圈住项左的脖子,一圈又一圈,然后慢慢勒紧。 项左开始变得呼吸困难,他双手死死抠着黑气,却拿那黑气无可奈何。他眼神急躁的从自己身前飘开,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项尚的眼睛。 项尚对上项左挣扎的眼神,他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黑气从向左脖子上散开,在项左大口喘气之际,缠绕上他的四肢。 项左被结结实实的束缚了起来,他一动不能动。 项尚像获得了某种异能的普通人,他的眼里冒着光,一步步向项左接近。 他抬步时,身后几缕清白的烟舒缓的散开,又立马追着项尚的脚步黏上去。 项尚站在项左面前了,项左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一言不发。 两兄弟久久的对视,最后项尚一垂眼,凝视着项左垂在腿间的鸟。 他伸出手在项左的鸟上温柔的摸了摸,最后他的手还是离开那里,贴着项左的皮肤往后,直伸进项左的屁股里。 黑气将项左的四肢扯开,抻着项左使他的后穴正对项尚的眼前。 项尚双手把住项左的腰,深深的插了进去。 …… 当清晨熹微的光漏进项家兄弟的房间,项左猛地从梦中逃了出来。 他眼神一厉,腾的翻身而起,掀开项尚的被子,一把拽下项尚的内裤。 项尚有些惊慌的坐起来,手臂前伸,试图挡住项左的动作。 然后项左发了狠,按住项尚手腕往床上死死一压,抬了项尚的屁股就捅了进去。 项尚的屁股里又湿又软,他整个人却像被钉在案板上的肉,绷着身子僵在项左身下。 两兄弟抱成紧密的团,很久后,他们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样的失控表情。 项左不再像以前那样欺负项尚了,当他想要时,就直接拉扯着项尚将他按进卫生间的隔间,狠狠的艹上一顿。 而到了夜晚,战场变成项尚的主宰,他会把白天项左欠下的全部艹回去。 白天,弟弟(女干)哥哥。晚上,哥哥(女干)弟弟。 不管外界时间怎样流淌,不管现实生活是快乐还是苦闷,他们始终不变,就这样纠缠着走过初三,再走过高三。 当高中结业后的最后一个暑假过去,他们将面临人生中第一次分离。 弟弟的聪明使得他去了非常好的学校,而哥哥只能留在家附近的三本。 弟弟离家前的最后一晚,哥哥始终都无法睡去。 不是他不想,而是很想。 他煎熬着,辗转着,总算在后半夜入了梦。 项左似乎在梦中已等候很久,他坐在地上,表情平静的盯着眼前的地面。 项尚朝着项左的方向走去,当他想要控制黑气去触碰项左时,他却发现黑气怎么也调动不出来。 他怔忡的在项左身前站住,久久凝望弟弟的发顶。 也许是感觉到没被束缚,项左抬头看着项尚。 在他动作间,有灰白的烟在眼前一闪而逝,项左稍稍愣神了一下,然后他忽然就笑开了眉眼。 源源不断的白烟从项尚体内凭空冒出,再齐齐聚拢在项左身边。 项左将双手合十,那些白烟便温柔的在他手腕处缠绕起来。 项左举高手,张开腿,白烟飘飘渺渺的绕上他的脚腕。 项尚看着这些变化,看着项左的眼睛。 那些白眼虽然从自己身体中冒出来,却并不受自己控制。 就像当初缠着项左的黑气,虽然在项左身上,却受项尚控制。 项尚蹲下来,他伸出手臂揽住项左的脖子,和他亲密的拥抱一起。 项左双腿一合,拢住项尚的腰,嘴唇凑近项尚的耳边,“黑色是你对我的恨,白色是我对你的爱。” 【end】 ☆、香衍镇之傻子 如果你家附近有傻子,不管他/她年龄大小,请,一定要远离他们,否则你可能会后悔不及。 我家住在香衍镇,它是个表面看起来平定祥和的小镇。 香衍镇一点也不繁荣,它有一个小型的集市,每周六会出现在镇中心的那片儿“商业区”里。整个镇中,所有的楼房都集中在那附近。 而我家是没有住楼房的那种运气的,我家离“商业中心”很远,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家附近扎堆儿居住着很多普通的老百姓。 小时候,我觉得我家门口的那条胡同很长很长,尤其是天稍微暗下来,走在胡同里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来。我对这条杖子围砌的小胡同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心安。 恐惧是因为它很长,人一踏进里面,仿佛再也走不出来。而莫名的心安却是因为它的窄,当小时候的我穿行在胡同之间时,我仰起头,天空变得小了,那湛蓝的颜色仿佛触手可及,与此同时,我的两边像是守护着两排非常厉害的大兵。 这条胡同的里面就是我的家,唯一的一户人家。 胡同之外是一条宽阔的长街,正对胡同口的那户人家,有着漆黑色的木门,窄小的木门很高,顶端又尖,它看起来像竖起来的棺材。在这棺材的两边,围着的是砖红色的围墙,而这结实坚硬的围墙里面,就住着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小时候我妈经常嘱咐我,叫我离孙家的傻孩子远点,因为那傻子打人。 每次她这样跟我说时,我就会想起她以同样的腔调跟我说,离垃圾堆附近的野狗远点,因为那野狗咬人。 也许从某种角度来说,傻子和野狗,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我很听我妈的话,每次看见那傻子,我都会下意识绕道。 我感觉到恐惧。 我发自内心的对那傻子感到害怕。 那傻子长得很丑,他的脸总是不干净,上面横陈着一道道黄色的灰色的痕迹,那些都是他的口水或者鼻涕留下的印记。他的头发短的几乎只剩下黑点,那是他的家人自己动手给他剔的,我几乎能想见电推子连绵的嗡嗡声。傻子的衣服也很脏,常年不换,衣襟和袖口处黑的发亮。傻子的脑袋有点大,像一根木愣愣的圆柱,和他整个体形相比就是一个缩小版。 我曾在傻子背后暗暗看他走路。他走路不像正常人那种悠着手臂,有节奏的前行。他走路时是用颠的,两臂僵硬的垂在身侧,两脚相互上下倒换着。 傻子不会说话,他甚至不懂发音。有一次我刚出胡同口,站在他家门口的傻子忽然伸手指着我,用破了音的嗓子发出“啊……呵……呵……”的声音,我当时就吓得跑回了家。 我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傻子,可是我没办法。 我家就住在这里,而他家就在附近,我总是能碰见他。 我讨厌他,我也了解他。我知道他真的很危险。 有一次,我躲在胡同里,看到他手里撕扯着一只母鸡。 那母鸡不停地翻腾,不停地发出悲鸣。而那傻子充耳不闻,他用力的拉拽母鸡的一只翅膀。我听到母鸡忽然凄厉的惨叫,它的翅膀被傻子生生撕裂。 我看得心里发寒,死死的抓着身旁的杖子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他忽然手里动作停下,扭过头正正看向我。我吓得猛地往后退后一步,然后撒腿跑回家中。 那天晚上,我爸回家时一进屋就破口大骂。他将脚上的鞋踢掉,挽了裤腿边看边嘶气,他的小腿上青了一大片,我听到他嘴里说,“那死逼崽子劲儿还挺大,我腿都被砸得瘀青了。” 我妈在一边心情不好的嘀咕,“那孩子都这样了,还老放出来,他家人也是缺德。” 大概是气不过,我妈又气咻咻的说,“不行,要不我去找他家去?” 我爸抬头剜了我妈一眼,“得了吧,你去找再被那傻子磕着碰着。下次那傻子要是再敢惹我,我特么一脚踹死他。” 我妈于是闷了回去,不过她有气憋在胸口没处撒,脸色不大好看,转头时看到我,她立刻冲我喊,“儿子你听见没有?你也给我离那傻子远点!” 我用力点点头。 后来我开始上小学了,我不能整日躲在家中。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七月半 作者:桃源城 第8节 我爸妈没空送我上下学,我都要自己走。 早上,我为了躲那个傻子,会刻意早早起床,早早离开。以免碰上同样喜欢早起的傻子。 中午,我留在学校吃食堂。 而晚上,我总是站在街口等我爸下班回来,再一起回家。 因为这个时候傻子肯定在我家胡同口,他可能什么也不做,就伸直腿坐在地上。 我上一年级的某一天,我和爸回家时,看到那傻子在我家胡同里拉屎。 我爸当时就气坏了,快步上前,一脚踢在傻子胸口。 傻子控制不住的摔倒,一屁股坐在他拉的屎上。 我看得恶心,似乎有一股恶臭已经扑在我的鼻端。 傻子坐下之后又立刻爬起来。他动作像猴子,有一种不自然的灵巧劲儿。他一巴掌在我爸身上拍了一下狠的,然后就蹿离了胡同。 等我和我爸进屋时,我爸又骂了一通操他妈的傻子。 我妈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他家人挑唆的,他以前不是蹲自家门口拉吗?现在跑到咱家胡同来,还不是看咱家好欺负。” 我爸嗤了一声,“屁”,没再多说。 我妈也扭头不再接茬。 我于是想起,以前那傻子确实是在他自己家门口拉屎的。 再往前,他似乎是直接站着拉在裤兜子里,后来他家人干脆给他弄成了开裆裤,我有好几次看见他的鸟从开口处暴露出来。 他的鸟看起来很恶心,上面长着黑乎乎的毛。那景象在我童年记忆里刺激了我很久很久。 后来某个冬天,我看见他站在外面使劲儿并拢着双腿,有时还用手胡乱摸着鸟和大腿,估计是太冷了。再后来,他的开裆裤没了,他学会了脱裤子拉屎撒尿。 二年级的某一天,我和爸走进胡同。 我爸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杖子就开始解裤腰带。 我想了想,也站在他边上解裤子。 没等我酝酿出尿意,就听到我爸尿的稀里哗啦的声音。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吓一跳,我发现我爸的鸟附近也长着黑毛。 我更没有尿意了,手里抓着鸟呆呆的看着我爸。 我爸侧头看了我一眼,在我脑袋上扒拉了一把,“看啥呢?尿你的。” 我立刻缩回头,忙手忙脚的提裤子。 进屋后我却悄悄地心慌。那傻子的鸟附近就有毛,我爸也有,为什么我没有?我忽然有点害怕,我怀疑不正常的其实是我。 我也没敢问我爸,我怕他送我去医院,我特别讨厌医院。 不过我也没为这事纠结几天,很快我就把它抛在了脑后。 三年级的某一天周末,我一个人呆在家里。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街上传来小孩儿打闹的喧嚣声。 我听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宋果任。 他是我的同学,他有一堆朋友。 我很讨厌他,因为有次我听到他跟他的朋友嘻嘻哈哈的说我傻。 他才傻,我怎么可能跟那个傻子一样? 没上学的时候,我曾看到有成群的小伙伴一起玩儿。 那时我就想,为什么我没有小伙伴?也许等我上学以后就会有了。 可事实上,上学以后我依然是一个人,我和那个傻子一样,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觉得我的同学都在嫌弃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天,我听到宋果任的声音,忽然就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于是我跑出了家门,躲在胡同口往外看。 宋果任连同其他五六个小孩儿围在傻子身边,他们笑得露出嘴里的豁牙,他们嗷嗷叫着,用手里的棍子去捅傻子。 傻子被捅的一缩一缩的,他嘴里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盯着他,我希望他能反击。 他不是力气很大吗?为什么不去揍那些戏耍他的人? 可是他太让我失望了,他只是缩头缩脑的躲,用手臂抱头,把脸往手臂里埋。 宋果任他们玩儿够了,最后他冲傻子“呸”的吐出一口浓浓的白沫。 其他人纷纷效仿,一人往傻子身上吐了一口。 那些人离开了,傻子还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我不知哪里上来的火气,我忽然就捡起地上的石头,照着傻子砸了过去。 他被我砸的抖了一下,脑袋一转,一下子就看到了胡同中的我。 我跟他刚一对视,立刻就移开视线,飞速跑回家中。 ☆、香衍镇之傻子 四年级的某一天,我因为值日生,回家晚了。 到街口时,没看见我爸,我等了半天也没见。 我怀疑他回家了。 我只好一个人往家走。 快到胡同口时,我听到细碎的呜呜声。 我放轻脚步,趴在胡同口悄悄往里看。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我爸跪坐在地上。 他的身下是仰躺着的傻子,那傻子正在不断扑腾着。 我爸的两腿跪在傻子的两只手臂上,我爸的屁股压住傻子的腰,我爸的一只手捏着傻子的下巴,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鸟。 他在往傻子的嘴里撒尿。 我悄悄的离开了胡同口。 我退后到街口,把自己团起来,蹲在冷风中。 我记不清是多久以后,我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草你妈的,你特么死哪去了?” 我转头,我爸拿着手电走过来,他晃了半天我的眼睛,然后一把揪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让我滚回家吃饭。 我始终没发一言。 五年级的寒假,妈妈回了娘家,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我一个人整日整日的闲在家。 有天晚上,我爸吃完饭就出去了。 我没问他去做什么,也许他是上厕所呢。 但是他很长时间都没回来,我就忍不住担心了。 我打开屋门,对着过早黑下来的天小声喊着“爸?” 我爸没回应我,于是我关上门,走了出来。 我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我好像听到很嘈杂的声音。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向大门处。 大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的。 我悄悄将门推开一些,探头往黑乎乎的胡同里望。 我看到胡同里有一团不停晃动的黑影。 上面的黑影呼哧呼哧的,下面的黑影被堵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 我爸掰着傻子的两条腿,他把自己的鸟捅进了傻子的白屁股里。 他不断的捅不断的捅,他像捣蒜一样,将傻子的屁股捅出噗滋噗滋的声音。 我看傻了,我不懂他在做什么。 这时我爸狠狠把腰往前一送,他一动不动的颤抖了一会儿,然后他忽然若有所觉得扭过头。 我爸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冲我骂,“看什么看?!给我滚回屋去!” 我就像当初看到傻子撕那只活鸡一样,心里发寒发毛。我一句话没说,扭身跑回了屋。 进去之后我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掀开被子藏进了被窝。 我开始害怕,我怕我爸忽然回来,跑进我的屋,像对那个傻子一样对我。 我瑟瑟发抖的躲在被窝里,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后来,我妈回来了,我什么也不敢说,我也再没看见过我爸捅傻子。 六年级结束的暑假,是我呆在家里的最后一段逍遥时光。因为初中后我就去市里了,以后的寒暑假肯定也会留作业。 我呆在家无所事事,但我并不觉得无聊。 我很少出门,我没地方可去。 而且我一出门,总是能看见那个傻子。 傻子还是老样子,他喝过我爸的尿,还被那样捅过,但他既没中毒也没疼死。他仍然生命力顽强的出现在胡同口。 有天下午,我打开大门往外看,就看见那傻子也在胡同里。 他把裤子都脱了,层层叠叠的裤子全都堆在他的膝盖处。 他正在对着杖子摆弄他的鸟。 他的鸟硬撅撅的,他不时用那鸟在细细的木头上蹭一蹭。 我觉得这傻子魔怔了,他好像更傻了。 然后他忽然转头,看见趴在门口的我。 我吓一跳,连忙将大门狠狠的一关,动手用门插把门插上。 可是我家大门的门插锈得厉害,我手忙脚乱的弄了半天都没掰动它,然后大门忽然就被撞开了。 我吓得松了手,转身就往屋里跑。 我听到身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那傻子追上来了。 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那傻子以前从来不会往我家这边靠近。 我来不及锁外屋门,只飞快的跑进自己卧室,然后将门插上。 可是我实在是太慌了,我的门再次被傻子撞开。 他的裤子跑没了,整个下身只有赤裸的双腿和脚上的脏鞋,他的鸟像得了病一样撅着。 我大喊一声,在他脑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然后转身跑进床上用被子围住自己。 他的脑袋被我打得歪了一下,他却像不知痛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我。 然后他踏前一步,踩上了我的床。 我开始大吼大叫,像疯了一样,我像是想用这种声音吓跑他。 可是没用,他开始拽我的被子了。 我死死得扯着被,和他较着劲儿。 他忽然发力,一把将被子扯过去,我整个人都被带的栽在他的身边。 没等我重新爬起来,他一把压住我的背,从那以后,我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扒掉了我的裤子,他用手在我屁股上不停地抠着,然后他坐住我的腰,他的屁股在我的腰和屁股间磨来磨去,最后他稍微起身,然后他的鸟就钻进了我的屁股。 我惨叫一声,我开始大哭。 我哭的嗓子嘶哑,视线模糊,但是傻子根本不放过我。 他像那个夜晚我爸对他一样,往死里捅我的屁股。 我又疼又累,浑身虚脱,我开始慢慢不动,慢慢陷进床里瘫下去。 我不知道傻子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当他从我身体抽离出去,我又被疼得颤抖了一下。 傻子下了床,他开始脚步虚浮的慢慢往外走。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忽然一跃而起。 我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照着傻子的背部狠狠的扎了进去。 傻子停下来,他不敢置信的低头。 我用力将刀抽了出来,他被我的力道带的倒下来。 他仰躺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重新举起刀,再一次对着他胸口扎进去。 数不清扎了多少刀,直到一个硬物迎面撞来,砸在我的眼睛上。 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知道傻子被我杀死了,我的左眼没了。 那傻子临终时用我放在地上的字典砸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皮现在无法张开,里面被砸烂了。 不过,他可是死了呢,也许我并不亏。 我嘿嘿的笑,笑得一只眼睛不停流泪。 我妈跟我说,我会被送进少年管教所。 我说“哦”。 我住院期间,我爸始终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他是在愧疚。 他的儿子被一个男的强奸了,强奸犯的恶行就是我爸教会的。 我是在医生的嘴里知道了那个行为的意义,我感觉到可笑。 原来这就是强奸,原来强奸不止发生在男女之间。 我出院之后,直接被送进管教所。 当我晚上踏入住宿的地方时,我忽然发出一声嚎叫。 所有人都被我惊动,他们叫骂着,有人按压着不停扑腾的我。 我问他们,这里怎么会有傻子?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都说我疯了,根本就没有傻子。 我后来被转移到精神病院,因为我总是问,杀人很容易,杀鬼该怎么杀? 他们说我精神出了问题,我根本不相信。 我确实看到了傻子,他变成鬼也不放过我。 他就站在面前,只有我瞎了的左眼才看得见他。 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他的眼神仿佛根本没看见我。 可是等到夜晚,他会解了裤子扑上来,我吓得死命奔逃。 我筋疲力竭的喊叫奔跑,我不能让他抓住,不能让他对我再做那样的事。 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有一丝力气,我就要去跑,用力推开他,跑到没有他的地方。 可有些事是我不能做主的,那些穿白衣服的医生给我打了镇定剂,然后他们将我绑在了椅子上。 我哭求大闹都没用,他们毫无人性的把我扔在了空屋子里。 夜晚到来,傻子又挺着鸟向我走近了,而这一次,我再也没法逃…… 【end】 ☆、香衍镇之瞎子 我家住在香衍镇,我家附近有个瞎子。 瞎子以摸骨为生,没人在的时候,他会从房间里走出来,在他家院子里站着。 照看他的人并不怎么负责,出入他家大门经常留着大门敞开不关,所以偶尔途径的我,便能透过大敞的门扉,见到瞎子扶着屋门,一动不动的站着。 起初我以为他是在晒太阳,但后来有次我在晚上同样看到站在门口的瞎子,我就不这么想了。 我觉得,他是想出来。 可他看不见,所以他不敢动,只能站在门口往未知的方向“观望”。 我同情他,可怜他,我觉得他太不幸了。 我试过闭上眼睛,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闭着眼睛去喝水,去上厕所,行动之时我忍不住笑,因为我觉得这是自虐,这种玩闹不方便极了。 我想着,如果长期下去,我接水时大概就能自然而然的感知到杯子是否已满,而不是用手指压在杯子内部去试。 如果长期下去,也许我会慢慢不知廉耻的,随意解开裤子撒尿,不管我身边是不是有人在看。 就像那个瞎子。 他肯定不知道,我在暗暗观察他。 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对他的生活好奇。 像他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挣扎着活下去的呢。 我去找他摸骨,我想知道他的工作。 他的工序很简单,叫我趴在他面前,然后他的手在我的腰上按。 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被瞎子摸和被普通人摸是不一样的。 瞎子的摸法非常细致,他慢慢的,在我腰上触碰着,像是一种另类的动物,依靠触觉来感知其他动物。 我每次找他时都不多说话,只简明扼要的让他摸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辨认出我,能感知到我来找他很多次。 有时候我希望他能认出我,有时候希望他不要认出我。 他每次摸的都很快,然后告诉我我有病,然后给我开药。 他的药是一个个小纸包,里面装着药粉,乍一看,像摆街头摊的江湖骗子。 也许他如果不瞎就真是呢,所以他卖给我的药我都扔了。 我不信他,即使很多人都说他医的好,一些腰背腿脚有顽疾的,都被他治愈了。 我不信这些个,天知道他们是不是心理作用呢。 那么我为什么要窥视瞎子呢,只能说是好奇吧。而且他太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了,他毫不设防,他看不见,他无能为力。 换个角度来说,他身边的所有人,对他来说就像鬼。 看不见,感知不到,也许存在,不知善恶。 我想我是一只善良的鬼,就算不是,但也不算恶。 因为我没害过他,顶多是在他不小心摔倒时默默的看着,看着他可怜的爬起来,看着他的脸上或者难过或者脆弱或者麻木。 在日复一日的监视中,我变得越来越过分。 我甚至在深夜睡不着觉时也摸去他的家。 他的大门锁上了,我就翻墙,我明目张胆的推开他的屋门,再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 他听力好,他会被我吵醒,然后他会警觉的从床上坐起来,“望着”我的方向。 但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他闭着眼睛呢,他什么也不看见。 我想象过,他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他的眼皮之后,是黑的还是白的? 他的眼皮已经长死了吗? 没有答案,我没问过,他更不会说。 好几个夜晚,我都在他房间里站着。 他从起初的惊惶不安,不敢入睡,变得渐渐习惯麻木,睁着眼睛等我的动作。 我有时会走动,在他房间来来去去,很忙碌似的。有时就一声不出,直到他受不了睡着,我再走过去。 我看着他的睡颜,我有时想,也许他死了会更好呢。死了多清净。他为什么不死呢。 我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我不知道。 我透过他的动作来感知活着的滋味,这种做法好像有一点变态。 可我的思绪陷入一种奇妙的境地里,哪怕是他抬一下手,挠个痒,我都会在心里想,啊,他动了。他是活着的呢。 瞎子要吃饭,要睡觉,要工作,要上厕所。 他做什么我都看过。 他上厕所时,我悄悄的跟着,等他停下时,我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拉下裤链,动作停一停,然后去掏自己的家伙。 或者是笨拙的走进厕所,转身,像只青蛙一样蹲下来,像个女人一样张着腿,正对着我。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头顶,他在拉屎,我在他脸前解下裤子站着撸。 我有时会突发奇想,如果我不撸,而是对着他的脸撒尿,他会怎么做? 会光着屁股冲上来,掰断我的鸟吗? 我恶意的笑,但也仅仅是笑,我没那么做。 他已经感知到我了,这是肯定的。 因为当我情潮涌上来时,我的呼吸会加重。 我撸动的动作即使很轻,但还是会有动静。 哪怕是周围的空气,可能都会被我急躁的动作弄得起风。 可是他为什么毫无反应呢?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在期待他的反应,也许我在等,等他大喊一声“谁”,问“你要做什么?”,我就立刻扑上去。 按住他,压住他,替他脱裤子,替他撸鸟。 等他喘息不匀,等他哭哭啼啼,我在他耳边喘息着笑,告诉他,“平时你总摸我,这次换我摸你。” 然而总觉得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我想不通。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