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人物要黑化》 正文 第1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乔林是个默默无闻的快穿网站系统维护员,致力于为广大快穿同胞(玛丽苏们)提供个性化的快穿体验, 然而他穿了,(没错就是在好不容易有人介绍相亲对象却还没见到相亲对象就被苏妹纸投诉被穿到自己的系统了) 穿成刚死爹的13(??)小骚年就算了,起码有钱~ 穿成没存档剧情和攻略任务连剧情和金手指都不知道的主角就算了,起码这里有妹子~(雾~) 但是…………卧槽这都是些什么金手指啊!他是直的啊!!!有话好好说~别黑化了行不行?!~~ 内容标签: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林,容玺 ┃ 配角:白叶 ┃ 其它:养成 ☆、楔子 ?  乔林表示,没有比每天挂黑眼圈加班领着拖人均收入后腿的工资还遭用户指明投诉的系统维护员更苦逼的事儿了。 而且这年代没有比每天宅家里流着口水看yy还自动带入玛丽苏女主的宅女们更可怕的生物了!!!高贵的出身、足以傲视快穿系统的颜、花不完的钱以及各种什么自带诱人体香啦、遇到危险必被英雄救美啊等各项金手指全开,再加上颜值爆表的后宫和自主设置情节,菇凉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何还要到网站管理大人(网管大人)那里投诉我,55555, 人家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广大体验快穿同胞服务的好么,嘤嘤嘤,人家周末还有相亲呢,人家是正直耿直直爽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的直男,不想当快穿主角享受玛丽苏光环啊嘤嘤嘤,“网管大人呀,我以后一定会响应群众的号召,把客户体验放首位哒,我已经28啦,再不找个妹子就要孤独终老啦,哥的相亲大计不能胎死腹中啊~~~网管大人~~~~” 然而这个世界还是太不友爱了,不等他吐槽完,就被网管大人的金脚…不!是臭脚踢进了快穿系统!!!尼玛我还没设置情节啊!我还没有看剧本啊!能不能先告诉我个梗概再踢啊啊啊啊!!!? ☆、第一章 ?  乔林看看屋顶,雕梁画栋,不错~看看身上的被子,绫罗绸缎,不错~看看身边的丫鬟,眉清目秀,不错?!“小公子!你可算是醒了!”说完便以帕掩面,跑向门外“林管家!林管家!小公子醒了,快让张大夫过来瞧!”乔林表示,没看剧本,理解无能…… 房间顿时呜啦啦涌进一大批人,端茶端汤的,把脉问诊的,还有叽里呱啦问这说那的,对于从小就是孤儿的乔林来说……:o麻麻好恐怖!我要回家! 乔林紧张的到处瞄,突然看到门边扒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因为逆着光,乔林看不清楚,心下有有些奇怪,便称起身子伸长脖子去看,那小身影发现乔林的动作,身体便颤抖起来,一个晃神,便溜不见了。 林管家一直关心着乔林,便把这原委看得清楚,当下便开口,“小公子莫要忧愤,身子当紧,待会下去,我便叫人把这晦气东西挪到偏院去,小公子你仔细养好身子,老爷虽去了,但老爷毕生心血所系的家业还在,诺大的乔家,小公子得担起来~” 说完便招手刚刚那个丫鬟端来一盅汤药,乔林正好也饿了,便不再对话,在丫鬟的服侍下喝完汤便借口休息,将房间里的人打发得一干二净,揪出系统君便开始打听情况。 乔父乃一城首富,年近不惑才得一子乔林,而今乔父年事渐高,便有意培养乔林打理乔家事务,乔林表现也极为出色,乔父深感欣慰,便决定暂让乔林独当一面考验一番,自己去金龙寺斋戒一番,调养身体,乔林送父去金龙寺,为表诚意,只随身带了两名侍卫,其余暗卫待命山下,却不想半路撞上一群蒙面人与几个粗布装扮的人打斗,乔父身边无人,便要避开,却不想那粗布衣衫见形势不妙,便向乔家马车赶来,把怀中护着的小男孩扔进马车便狠挥马鞭,乔家父子并不会武,山路遥远暗卫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两名侍卫便有些捉襟见肘,黑衣人见状便一窝蜂的朝马车扑过来,目标显然是那个小男孩。马车上打成一团,马儿早已受了惊,于是……马车便从山路侧边滚了下去。慌乱之下乔父也无从分别,一把把两个孩子护在身下,混乱中头撞上马车,不幸身亡…… 乔林有些唏嘘,现实中是个没爹的,穿越过来还是个没爹的……不过这个爹明显有义气多了,想到小时候他妈因为受不了他爹把他送去孤儿院时,他爹还追到孤儿院把他妈留给他的三百块钱劫走……摸摸身上软滑的锦被,乔林心里有点膈应,他决定去祭拜祭拜乔父,毕竟这么大家产呢…… “咳……那个……有有人么……”“小公子可是叫我?”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乔林一看,刚刚那丫鬟正推门进来。 “那大夫说小公子伤感过度,于精神有些损伤,怕是醒来有些混乱,看来是说对了,翠儿是从小服侍你的,小公子召翠儿有什么吩咐?”默默为自己的系统自动完善剧情功能点个赞,这么完善的系统还遭投诉没天理有木有?! “我想去看看乔……咳咳咳……爹爹~”那丫鬟悄悄抬起头看他,似乎有点诧异,“林管家阻了下人们的嘴,怕下人嘴碎惹小公子复起哀情,也交待翠儿小公子才醒,少爷从来疼惜小公子,这会儿不急着祭拜,老爷在天之灵定不会怪罪。”翠儿盯着乔林看了一会,“我观小公子忧思渐消,小公子自小便是孝顺的,不去怕是反而心里不爽,翠儿引公子去祠堂,只是小公子要答应翠儿,切莫再哀恸过度了。”乔林自是点头答应,低着头在翠儿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出门…… 乔府修建的很是辉煌,不同于现实中那些早已泛黄损伤的古建筑群,乔府砖红瓦绿、梁枋彩画,桥上廊里偶有下人鱼贯而过,整个府里很有生气,只那檐下素绫颇有些沉重,乔林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日马车滚下山坡的情境,乔家父子都不会武,很是惊惶,当下情况紧急,乔父便一把把两个孩子都护在身下,乔林不过十三岁,虽然自小聪慧但并未遇过这般险境,他紧紧闭着眼,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脸上感到湿润的温热,心下一颤,刚睁开眼,一片猩红便砸到乔林脸上,乔父清雅的脸被血染得很是狰狞,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乔父却依旧伏在乔林身上一动不动……乔林有些哽咽,他现实的父亲从未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但乔林从来没恨过他。 站在祠堂门口他却不敢进去了,乔林穿越过来有了乔林的记忆,他记起乔父那日把他护在怀里时在他耳边喊了一句“林儿”,即使明白这只是那个投诉的用户设置的虚拟剧情而已,但乔林依旧不自然,就像偷了什么东西,很珍贵的东西。翠儿发现了乔林的犹豫,她在一旁立了一会,感到乔林情绪颇有些不稳,“小公子病体未愈,翠儿来的匆忙也未作准备,如此进祠堂颇不庄重,不如明早小公子再来?”乔林自是点头,“我去随意逛逛,不必伺候,你自去休息吧。” ? ☆、第二章 ?  乔林并不习惯别人向他行礼,现实世界他在孤儿院长大,上大学期间忙着做兼职赚生活费,工作也是系统维护,与别人交流甚少,也不喜欢热闹,是以随便走着却是越走越偏了。毫无预兆地被网管大人踹进系统,乔林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牵挂,只是可惜他的相亲……虽然这里的乔林是13岁的小少年一枚,但现实中他已经是老男人了,而且还是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摸过的老处男,想到这里乔林一脸血==~果然还是早点回去比较靠谱…… 乔林:系统君? 系统:嗯哼? 乔林:(……脑补的一脸傲娇样是怎么回事?)那个……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系统:不知道 乔林:(oo)那……我要攻略的人物是谁? 系统:不知道 乔林:(oo)(oo)那我的金手指有那些? 系统:还没触发,不知道 乔林:==那你知道什么? 系统:不知道……你进来时没有把这些数据存档到系统,我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乔林:==我是无辜的……什么提示都没有,我还怎么回去…… 系统:提示还是有的……虽然我这里没有你存档的攻略,不过你触发了剧情,系统还是有基础的提示的,还能点亮你的金手指! 乔林:……(看我的系统多么贴心,即使哥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也能正常运行剧情,菇凉你是何等丧心病狂要投诉我嘤嘤嘤~~) 想想快穿系统里那些地方触发剧情指数最高?!大街上的酒楼门口算一个~不知名的树林算一个~额~青楼也算一个……明天开始溜大街去吧!(虽然对青楼比较感兴趣,又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张不错的脸皮和万贯家产,但…十三岁逛青楼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好不容易规划好自己的快穿生涯的攻略大计,乔林转了几条游廊,赏了会儿景色,即便他是个没啥艺术细胞的理工男,也觉得这园子着实美,清新丽质,像在炎夏时卧在铺满光滑鹅卵石的清澈河底,实在令人身心舒爽,乔林又逛了一会,腿有些酸了,大病初愈的确容易乏力,但是……tnnd好像迷路了!!!…我嘞个大c,能不能来个导航或地图啊,哥在现实生活中从来不迷路但中国的古建筑太有迷惑性了有木有?!(明明是你自己专心和系统君对话不记路==) 乔林暗暗觉得自己不让人跟着还往偏处逛的行为实在和脑子进水没多大区别,没了力气,乔林便掀了袍子靠坐在廊柱边,只希望翠儿能在天色暗下前派人来寻他,身子很是沉重,又是大病初愈,乔林靠着廊柱也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拉扯他,才幽幽转醒,他实在是不舒服,轻声哼了句“冷”。拉扯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心下满足了些,抱紧温暖的“抱枕”,往温暖的地方钻了钻,迷糊中似乎听到系统的声音,却因这副身体的虚弱被睡意夺去了意识。 容玺也被怀中人的动作吓到了,双手揽着乔林的肩背,一时忘了动作。 容玺记忆中几乎没有被人拥抱的经历,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从没有人愿意走近他,他就蜷在那栋破阁楼的角落里,墙角那边时常三五天都没食物丢过来,他饿得受不了就会爬出阁楼去花坛揪那灌木上的花瓣吃,直到那天浓烟呛醒了他,他反应过来时在别人的背上,抬头便是大火冲天。他从未出过阁楼,也未曾窥得那破阁楼的全貌,在那火光和浓烟下的建筑里呆了十三年,他在那一刻仍觉得陌生。 那几日他一直在那几人的庇护下躲避追杀,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追杀他们,带他出火海的那几人也从未与他说话,直到那日那人塞给他一枚玉佩把他推入马车,被那温雅的男子护在怀中滚下山坡。他看着那男子头撞上木几却依旧护着他们两人,他听到那男子喊“林儿”。他们被救出马车时他才看到那个“林儿”,他呆呆的用衣袖给那男子擦额头的血迹,一旁的下人流着泪不敢上前劝阻,却都咬牙切齿的看着容玺。他缩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林儿”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没有泪水,眼睛却透亮,他走到容玺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容玺没有名字,便还是直愣愣仰头瞧着“林儿“。 “小公子,这小子多半是个傻的,你身体要紧,府里的大夫已经候着了……” 容玺自然不是傻的,看情形也知道自己为“林儿”一家招了多大的灾难,没有犹豫,他便在乔林转身之时掏出玉珮放到他手里。他听见众人拥护下的少年温和的声线,“容玺,你叫做容玺么?” 他听言仍是沉默,只微微抬头看了眼躺在那少年清瘦手掌心的玉珮,把玉上“容玺”两字的形状记下,又在心里重复少年那温和的声音,“容玺”。 那日乔林受了些惊吓,轻靠着身边的丫鬟,与自己说话时还微微低头,而今他伏在自己怀里,却看不出他比自己高了。容玺想到自己躲在花坛边看到的画面,才将病愈的少年独自倚着廊柱睁大眼睛看着檐角挂着的素白灯笼,神情恍惚,身影单薄……他并没有多余的温暖,却想要为怀中的人减去几分寒冷…… ? ☆、第三章 ?  乔林是被拽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林管家老鹰护崽般站在自己身前,微一清醒就听到林管家的训斥声: “……这么偏的院子都压不住你这小扫把星的晦气!你若有点良心就离我家小公子远些,自己找个角落自生自灭,若再让我寻到你这小扫把星又害着人,我就差人将你打个半死扔出府去!” “林叔……”乔林看着那个低头蜷肩缩在廊柱边的小身影,不免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心下恻隐,“不过是个孩子……” “不过是个孩子,就害得少爷平白丢了性命,小公子你也卧床几日!”林管家瞪着红眼,愤恨道。 “这怎么能怪在一个孩子身上?!”乔林惊异,轻挣开翠儿的搀扶,“我知林叔与爹爹生死莫逆,爹爹此番丧命,林叔自然心中悲恸,但容玺不过一个孩子却遭遇几番这般惊险,身世实是可怜,林叔岂忍心将这般罪名压在他身上?” “他可怜,无辜丧命的少爷不可怜吗?受惊卧床的小公子你不可怜吗?!”林管家颓然道,“林叔与少爷自小相伴,少爷他一生与人为善,白手起家,创此家业,眼看小公子渐能主贯乔府,少爷也能安心卸任调养生息,不料少爷才过而立便遭此不幸……” “父亲自幼对我言传身教,束我以德行,示我以担当,现今父亲离世,乔府上下莫不悲痛……”想到那个危难之际舍身相救的“父亲”,乔林有些怔然,“但如今我既为父亲掌舵乔府,必要明德知责,乔府上下既知此事不是容玺所为,便不应施以罪责。况黎城百姓,莫不称道父亲乃贾中大德者,然乔府如今行事,无甚德行,岂不是玷污我父品行?父亲当日舍身救起我与容玺,我与容玺便说是父亲用命换回的也不为过,我感父亲教养与以命相救,也不能让乔府上下对容玺责难践踏……” “小公子,少爷他……,……我……”林管家哀哀而叹,泪水潸然。近前两步,弯身拍了拍容玺的小脑袋。 “……我也确是老糊涂了,拿你出气……”又摇头叹道,“偏院屋子敝落少人来往,多有不便,让下人带你去清棠园子调养歇息吧~” 顿罢,又接道,“小公子说得对,你既为少爷半条命换来的,便不得受糟践……” “林叔,方才言辞疾厉,我……” “小公子毋须多言,我知小公子素来敬重我,又与少爷一般有番好心肠……近日来我过于悲恸,神思恍惚,确有些过错,小公子不必担心我,回去养好身子,早日操持乔府才是正理。”又转头唤翠儿,“你自扶小公子回去休息,现下天气寒凉与小公子病体不爽,你记得温好汤药伺候小公子服下。” 乔林轻声应下,正要转身,却瞥见那孩子侧着小脸,从廊下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 “你可用过饭了?”他又是不答,乔林忆起从那日马车滚下山坡至今日,他似乎都没听过这孩子开口说话,莫非是个哑巴?乔林看着他心中有些犹豫,却不好说些什么,便吩咐翠儿领他一同回去用饭,他也一身不吭地跟着,半句话也没有。 从偏远回到主院流霜园,翠儿便吩咐厨房摆饭温药,又轻车熟路地帮乔林换下染了湿意的外衾,容玺依旧侧着小脸偷瞧他。乔林觉察到他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本就不习惯他人伺候的乔林更加不自然,便清清嗓子准备找话题,忽又想到他的“哑症”,便又将话头咽下去。 翠儿把乔林的神色瞧在眼里,“小公子可是有事要吩咐?” 乔林摇头,想到回来路上经过的清棠园,便道:“清棠园离我的主院倒是很近的,可有伺候容玺的……下人?” “刚刚林管家匆忙之间并未指派,前些日子因丧事积累了不少账本未校对,林管家现下不松快,一时半会儿怕顾不上内院里的琐事,前厅伺候的碧落是个机灵又心细的,不如把她指派给容小公子?” 乔林颔首,“那便麻烦翠儿姐姐去指示了。” 翠儿笑道,“小公子无须与翠儿道谢~”又拍手唤进两名小厮抱走换洗衣物。乔林瞧着垂首立在一旁的瘦小身影,道:“顺道把碧落也唤进来吧,帮容玺也换套干净衣裳,他的衣物染了湿气又单薄的很,我看着都觉着冷了。”顿了一下,又问,“可有现成合适的衣裳?” 翠儿摇头,“府中没有这般年纪的孩子,我便吩咐下人赶制,用完饭后换人来量好身子,不出后日就能赶制出来。” “那便先拿我未穿的新衣裳替他换上,凑合这两日,待赶制的衣裳出来便直接送到他园子里。” 翠儿犹豫,“小公子的衣物,他……” 乔林的确不喜欢别人动用他的衣物,但是自己未穿过的也就罢了,何况天气阴凉,总不能因这些规矩癖好而让一个孩子生生挨冻受凉。 “你自去取我的衣裳吧~” “是。” ? ☆、第四章 ?  等碧落帮容玺换好衣服,饭也已经摆好,乔林实在不习惯翠儿帮忙布菜,便吩咐翠儿与碧落不必伺候。 乔林真是饿了,连吃了几口,才发现身边的人端正坐着,连筷子都没拿(⊙﹏⊙)。 “可是菜不合胃口?”因为他身体的原因,翠儿特意吩咐厨房做得清淡些。 容玺没吭声。乔林又想到他是个“哑巴”,他实在没有和“哑巴”交流的经历,心中后悔不该将下人都赶个干净。“这菜若不合胃口,下次你告诉碧落你喜欢吃什么,让碧落吩咐厨房去做,今日你便将就着吃些,不要饿着肚子。”说着,便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一碗鸡汤摆在容玺的面前,闻着鸡汤的香味,容玺饿了好久的胃便开始抗议了。 他在那阁楼时从来是用手吃东西,见了一桌好吃的,便忍不住口舌生津,却见那人抚袖执箸,行云流水的动作隐隐透着秀丽,便生生止住动作,垂下头不敢再去瞧那人,却不想一碗鸡汤递到自己面前,少年的声线温和而清丽,如珠翠,如金玉,奇迹般的抚平了自己的慌乱与不安。他学着少年动作,一勺一勺的喝着,暖胃又窝心。 乔林见他开始喝汤,总算放松下来,(穿越的日子吃个饭也不轻松啊=_=)。 等乔林吃个七分饱时侧脸去看,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这孩子喝了那小半碗鸡汤又端坐在那里,其他什么都没吃⊙_⊙!乔林有些不淡定了,他就没见过挑食这么严重的小孩子!瞧这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家家的咋能这么作自己! 乔林夹了两三种自己喜欢的菜放到容玺的碗边,“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这么挑食!把这些都吃完!不然等以后长不高,后悔都没用!”(哄小孩子吃饭必杀技!想当年他因为这句话,硬生生的吃了两年的胡萝卜!想想都凄惨!虽然不知道最后胡萝卜有没有发挥作用,反正之后自己见到胡萝卜胃就开始翻涌==!) 乔林长辈般的语气带着些许严厉,容玺自然感觉到了,张惶抬起头来,素黄的小脸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惴惴不安地瞧着他。乔林顿时感觉心塌了一块(被萌住了?!),语气也乱了,“你若实在不想吃这些……不行……你这,你多少吃一点~”边端起容玺的碗,拨一些到旁边盛汤的小碗里,“就这些,这些你总得吃完吧!”说毕拉起容玺桌下的小手,将筷子塞到他手里,督促道:“快吃吧~” 容玺心中忐忑,脸色红了又白,他哪里是能够挑食的人,他只是,只是不会捏筷子!奈何乔林在一旁注视着他,他只好回忆乔林刚刚执箸的动作,僵硬地举起了筷子。乔林的心松下了一半,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眼见着容玺的筷子伸向了一片香菇,筷尖落在那片香菇上,然后………一根筷子从容玺手中落下,砸到瓷盘上,一声清脆的响声,乔林顿时(⊙△⊙),(原谅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乔林回过神来,清清嗓子便侧头去看小孩,这一看可把乔林的魂都吓去了半条。 男孩微微低头,抿着唇,豆大的水珠涌出眼眶,青色衣衫上几汪深色的水印。 “这是怎么了?!你……你若实在不想吃,……不想吃就罢了,你告诉我,你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说实话乔林从未见过娇气得因为饭菜不合胃口而大哭的孩子,他本身也不喜欢太娇气的孩子,但小家伙就默默坐在那里垂泪,一点声响也没有,乔林顿时就心软了,软得化成水一般,他上前搂住小家伙,把他的脑袋放在胸口,缓缓这抚着他的背,大龄剩男乔林并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比较好,便只能抚着怀中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乖~不哭……不哭了~” 容玺也被自己的泪水吓到了,自他记事以来,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不要说在别人面前哭了,他都不清楚自己之前是否有哭过的经历。但看到眼前的少年温和的眉眼,体贴的语气,为了哄自己吃饭故作严肃却显得比自己还稚气的面庞……仿佛自己阴沉黑暗的世界突然出现的一枚温暖太阳,让自己再也舍不得失去这种温暖的感觉。 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他便再也不想回到他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他不舍,他害怕,什么都没有的人,如何能留住美好而耀眼的他?他从未有过希望,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绝望,眼泪也不受控制起来…… 乔林好不容易感觉到怀中的孩子停止了抽噎,胸前的衣衫已经湿了大片,“你可是心中有什么委屈?” “我料想你身世凄零,又遭遇此番变故,胸中不平也是应该,无论前事如何,现下也都已平定。我们此刻境遇相似,你既在乔府住下,前尘往事尽可忘怀,如蒙不弃,我便为你兄长,衣食住行,自有人为你料理,以后你想入仕从戎或为商,悉尽如你意愿。” 乔林此刻自然察觉到小家伙情绪不对,小孩子挑食不会有此番动静,那么容玺此番哭泣又是为了什么呢? 乔林不免想到当年的自己,他自然不可能一生都呆在孤儿院,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地方有什么归属感,而他的未来道路还未开始,就已荆棘密布。 乔林很自然的把容玺情绪爆发的缘由归为对以后何去何从的迷茫(雾~)。 而他的这番话对于容玺来说无疑是——喜!从!天!降! 他可以同乔林一起生活了?!乔林也会像现在这样照料他一辈子了?! 容玺从乔林怀中钻出来,挂满泪痕的小脸写满了惊喜,瞪大眼睛瞧着乔林的双眼,想看出这番话语的真实性。 乔林被他这般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既然如此承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这话十分合容玺的心意,当下便满足的笑了,才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水亮亮的,闪着得意与欢喜,像只偷了松果的小松鼠,可爱得紧(○&039;;039;○) 乔林看得怔了一会儿,心道:“这孩子瞧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眉眼倒真是精致,又想到自己现在这副相貌,不由感叹,怪不得都喜欢穿越,光瞧着各式各样的美人们,体验感也差不了~ 所以到底是哪位没良心的妹子想不开要投诉我啊啊啊啊!!! ? ☆、第五章 ?  孩子总算不哭了,饭菜也凉了大半,乔林已经吃了个半饱,但小孩子不能挨饿呀~ “饭菜都有些冷了,可要吩咐厨房热一下再吃?” 小家伙摇头。 “那便先将就着吃些,晚些时候饿了便让厨房送些汤膳给你~” 小家伙点头。 乔林也十分满意,小孩子么,乖乖的才可爱~ 执筷,侧脸,小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 静默一分钟~~~ 小家伙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林挑眉,放下手中的筷子,“为何不吃?” 小家伙偷瞄了乔林一眼,又迅速的下头去,小手揪着因为过长而挽起的衣袖,又似乎是想起这衣服是谁的,赶忙去抚平被自己揪起了皱褶,好一会儿,才嚅嗫道:“……不会,我不会……” 乔林:卧槽!!! 乔林:“……你不是哑巴?!……不对,你会说话?!……_||,我的意思是,你……你……”(=_=!表达能力是不是欠缺了点~) 容玺脸都涨红了,“不是……”,担心乔林误会之前自己不理他,又解释道:“来乔府前,没人同我说过话,我也……不敢说……” 没人同他说过话?难道容玺以前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乔林默默的脑补贼人受隐居人士收留却见财起意杀人夺宝的故事……) “嗯……你之前说不会什么?” 容玺红着脸忸怩。 “嗯?” “不会……用筷子……” 乔林:…………(这个世界九岁的孩子还不会用筷子么?难道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 乔林起身站到容玺身后,握住他的右手,将一双筷子放入他手中,”你既不会,我教你便是,我既承诺照看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知道吗?” 容玺侧脸,少年温润如玉的面庞就在他肩旁,“什么事情都可以同你说么?” 乔林朝他点头,“当然。” “你把中指指尖放入筷子之间,用它控制筷子开合,”将容玺的手指摆弄成握筷的姿势,把自己的手裹在容玺手的上面,用筷子做出夹菜的动作,让容玺感觉手指力道的运用,又垂头问向几乎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容玺,“你可会了?” 距离很近,容玺几乎能感觉到乔林笼罩在自己周围的体温和乔林身上暖暖的竹香,清净柔和,刚刚窝在他怀中哭的时候情绪混乱并无察觉,此刻却觉得这股暖香蒸得他脸颊发热,心跳都乱了起来,迷乱中听到乔林的声音,他胡乱的应了一声,“会了”,视线便落在覆着他手的那只手上,十指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对比着自己枯黄的手,更显得秀丽异常,容玺心中赞叹,竟看得痴了。 “叮~恭喜宿主同时点亮“体香惑人”、“身段风流”金手指。 “体香惑人”,辅助性金手指,会根据攻略对象的性格和喜好,自动调节宿主的体香,帮助增强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辅助宿主进行攻略任务。 “身段风流”,辅助性金手指,此金手指能让宿主举手投足间都展示宿主身体最完美的姿态,大大增强宿主魅惑值,辅助宿主进行攻略任务。 祝宿主早日完成攻略任务,快穿生活愉快,谢谢~” 乔林:!!! 什么鬼!这金手指开得是不是略猎奇了点?!什么体香惑人、什么身段风流,这是要去当歌妓么?!最重要的是哥是个男的!这种奇葩的金手指除了让哥变娘炮还能有什么用!!哥只知道自己穿了,不知道还能穿成这种奇葩金手指宿主啊!! 乔林默哀,看来实在有必要和系统君交流交流…… 容玺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免有些羞涩,红了耳朵,侧身去看乔林,却发现他眉头微蹙,也一副神魂不定的样子,似是有些烦恼,容玺不敢叨扰,便记着刚刚乔林教他的方法,拿筷子用起饭来。也许是第一次用的关系,动作有些不稳,练习几次也就好了。即便饭菜有些冷了,容玺也吃得十分满足。 等乔林整理好思绪,容玺已吃的差不多了,乔林心中有事,也无心用饭了。但瞧着容玺吃得开心,心里也轻松不少。 “你今年几岁了?我瞧着你年岁也应到了读书的时候了,可曾入过学堂?” 容玺正捧着碗吃得欢乐,突闻乔林发问,当下不方便开口,便摇头示意。 “明日我先着人给你寻个先生吧,等你身体调养好了,若想去学堂也随你。” 又道,“你的玉佩还在我这里,待会儿让翠儿给你送过去,这玉佩既镌刻了你的名字,便是你身份的明证,也是你父母寄有所望,不该随意赠予他人,我观那玉佩玉质上乘,不该是俗物,你且贴身收好,轻易不可外露。” “赠予你也不行么?” “你若实在有心,等你得了其他心爱之物送再送与我,我定当接受。” 容玺点头,仰首道,“待我长大了,我便将我最好的物什都送给你!” “那你到时候可不要舍不得~” 玩笑既罢,碧落便领了容玺回清棠园休息,翠儿领了裁缝去清棠园给容玺裁衣,顺道归还玉佩。 流霜园顿时清净下来,乔林转身进了书房,见四下无人,当即拈起腰间悬挂的玉佩,那玉佩翠色深郁,当中镌一“乔”字,四周镂空的花团锦簇,精美异常,只见乔林将指腹在玉佩侧边摩挲两下,那玉佩随即发出两声清响,如山涧流泉。声毕,窗前黑影一闪,一人便立于桌前。 “乔一见过小公子。” 乔林扬手,“不必多礼,你们查了这几天,那日金龙寺外的两对人马,可有线索?” 实在不是乔林多疑,按照穿越的尿性,容玺这般经历,即便不是主要人物,也能为找出主要人物提供线索,人家苏妹子费那么大劲安排剧情,总不能最后引出个路人甲吧?!何况,容玺那块玉触手凝滑,白若截脂,这尼玛哪是寻常人家能珮戴的玉啊! “我和乔五来回派人打探数遍,也买了一些消息,却都与当日那两队人马无关,黎城也未曾有人打听容小公子的消息。自那日后,那两队人马皆如人间蒸发,这般手笔,恐怕……不是寻常人家。” 乔林颔首,果然如他所想。“既然如此,你们也不要再查当日之事了。”若真不是寻常人家,若被他们觉察到,乔府怕是担当不起。 “还有一事。” “嗯?” “我们私下打探之时发现,黎城还有一队人马在打探当日之事。” “何人?” “具体不详,乔五暗地里查了两日,发现其中一人执白府信物。” “城主府?!他们与那两队人马有何关系?” “现下未知。” 难道攻略任务与白府有关?但现下看来容玺和白府并没有什么关系啊,“城主府可察觉到你们?” “我们暗中查探,却并不是无迹可循,白府可能已知晓我们在查金龙寺之事,但白府身份是乔五无意查得的,白府的人马应不知我们已知晓他们的身份。” “这样便好,我爹当日命丧金龙寺,派人查探也是应当,白府知晓也无大碍。这些事先不必查了,你下去吧。” “是。”依旧是窗前一闪,乔一已不见踪迹。 乔林的父亲乔严当年在京求学,多见官家黑暗,弃文从商,做了不少善事,不少人愿追随与他,效犬马之劳,以谢恩情,而当今家世稍显者,家中大多都养些暗卫,只是乔严常怀君子之心,不愿以恶度人,是以乔家虽有暗卫,却少有任务动劳他们。乔一乔五却是自小跟着他的,乔林也很是放心。 ? ☆、第六章 ?  虽然查出个白府可能与攻略任务有关,但凭此找到攻略人物或方向却不容易,身为主角加穿越者却连剧情和攻略人物都不知道,乔林感觉到森森的无力,再加上现有的两个坑爹的金手指,乔林觉得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多久都不一定…… 乔林:系统君? 系统:嗯哼~ 乔林:……(太欠揍了~) 乔林:虽然我穿越的时候没存档剧情和攻略任务,但之前你不是说会有基础性的提示么? 系统:那是自然的,虽然我这里没有存档的剧情,但是我对攻略任务和攻略对象都是有感应的~ 乔林:那你能感应到攻略对象是谁么? 系统:…… 系统:都说了只是能感应到!你进来前只输入了却没有存档,所以我读取不到,我要是能直接知道攻略对象是谁还用得着穿越者输入和存档剧情么!!! 乔林:……(我维护运行的系统,比他爹有个性多了!) 乔林:那你是怎么感应的?心电感应?!你也没心啊~ 系统:……(你才没心!!!你全家都没心!!!) 乔林:怎么不说话了?……坏掉了? 系统:(你脑子才坏掉了!!!)如果攻略对象出现在我周围,我能感应到,第一时间我会通知你的,就像上次那样~ 乔林:上次?……那个金手指的?话说那个金手指能不能收回啊,我穿的是一城首富,黎城也不是女尊社会,我要体香和身段有毛用啊~ 系统:这是你自己选的嘛,难道你买了彩票后发现没中奖还能退换回去换成中奖的号码么? 乔林:(……很有道理……) 乔林:那我可以不用它们么,它们对我的攻略任务也没啥作用啊~ 系统:你不走剧情就行了,金手指嘛,自然随剧情发挥作用的~ 乔林:(咽血……尼玛不走剧情我怎么完成任务穿回去啊!!!)……好吧,当我没问~ 系统:其实系统和宿主之间也是有感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吐槽我哦~撒~哟~啦~啦~ 乔林:_||(看来我对我儿子(系统)还是了解太少了~) 乔林上班时住得离公司比较远,这些年也都习惯了早起,因为系统的关系,乔林与原主乔小公子的习惯并无二致。翠儿了解乔林习性,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敲门进来,伺候乔林梳洗,正束着发,容玺却进来了。 乔林不好动作,便从镜子里瞧他,“你倒不贪睡,起得比我还早。” 翠儿把乔林的头发往上盘成发髻,正用一个式样简单的圆环状玉冠固定头发,“容小公子却比小公子你早得多了,天微亮就来了流霜园,听碧落说你还睡着,才回了自己园子。” 这时候碧落也进来了,“正是呢,我原本想着小孩子贪睡,便没早过去打扰,待去时,容小公子却已穿戴好了。” 乔林睡了一觉,心情十分不错,见容玺被翠儿打趣下红着小脸,羞涩又局促,清亮的眼时不时瞅一下自己,也觉得有趣得紧。 乔林却不忍再打趣他了,容玺哭的时候的可怜劲儿他已经见识过了,他可不舍得让容玺再哭一次。 “你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事?” 翠儿帮他束好发,便抱着东西下去了,容玺上前两步,站到乔林身边,却和坐着的乔林差不多高了。 “却也怪我,昨晚我为容小公子准备笔纸,告诉他今日就能同先生习文断字了,容小公子问我习文断字有何用,碧落大字不识几个,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便同他说,跟了先生读书,长大就能成小公子这般人物了,容小公子听我一通解释,却高兴坏了,若不是夜深了,怕是昨个夜里就要来寻小公子了~” 乔林也笑了,“这般欢喜读书,莫不是乔府也要出个状元了?” “什么是状元?哥哥你是状元么? 房间里的人都笑了。 乔林被这声软糯的“哥哥”听得咪了眼睛,“状元是最有文采韬略的人做的,哥哥虽读过几天书,却也做不了状元的。” “哥哥不是状元,那我也不做状元,哥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下连刚回来的翠儿都笑得捧腹了。 “那可好,容玺若要从商,等容玺长大了,就做我的账房先生。” “寻常人家可没有拐人做帐房先生的,容小公子可不要听小公子胡说,读书的做文状元,习武的做武状元,待升了官,文丞相武将军,哪个不比帐房先生威风,小公子这是见才起意,要截了国家的栋梁呢~” 翠儿连乔林都拿来打趣了,房间里都笑作一团,容玺傻乎乎的不知什么意思,也随着笑了,顿时房间里笑得更欢了。 “男孩子哪个小时候不做大侠梦,盼望能有一身武艺,闯荡江湖,你倒好,想着做帐房先生,容玺莫不是想当个土财主?” 容玺认真的摇头,“哥哥又不是土财主,容玺自然也不当土财主~”思索了一会儿,问乔林:“哥哥想当大侠么?” 乔林小时候可不止想过当个大侠,他还想过当奥特曼拯救世界呢,不过这么中二的事情他可没兴趣讨论,“自然是想的,容玺难道不想当大侠?” 容玺摇头,“不过既然哥哥喜欢大侠,那容玺也当个大侠好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萌死辣~乔林忍不住捏捏容玺的小脸,“那便派人去给容玺请个武师来,等以后容玺当了大侠,还能保护哥哥了~” 容玺听得眼前一亮,抱着乔林的衣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乔林摸摸他的小脑袋,“只是练武之路苦得很,容玺到时候可不要累得哭鼻子~” 乔林自然没指望容玺真能练出一身超凡的武艺来,容玺现下身体瘦弱,每天练武时锻炼锻炼身体也好~ 乔林与容玺一同用完早饭,便让碧落领着容玺去见先生了,乔林身体也养的七七八八了,便准备开始接手乔府的生意,顺便出去遛遛,看看能不能触发剧情,毕竟宅在家里等着剧情君从天而降估计不大可能……== 林管家从小跟着乔严,黎城乔家的基业也是两人一同打下的,林管家向来是乔府一把手,乔严父子对他自然也是百般信任。但乔严离世后,乔林也身体抱恙,乔府里里外外便一直靠林管家一人主持着,前些日子忙着丧事,乔家底下的铺子便积累了很多账本未校对,林管家忙着校对账本,自偏院遇到容玺的那日起,乔林便没见过林管家身影了。 他今日要开始接管乔家商铺的工作,自然得先去找林管家。打听得林管家在前院帐房,乔林便领了翠儿,直奔前院帐房而去。 ? ☆、第七章 ?  乔林敲门进去,林管家正和莫掌柜商量事情。莫掌柜是乔府旗下望江楼酒楼的掌柜,乔林从前跟着父亲学着处理乔府商铺事务是见过他几次,乔林父亲不止一次夸莫掌柜性子稳重又勤恳,因此乔林对他很有些好印象。 林管家见乔林进来,便放下手中事务,近前迎乔林,“小公子怎到帐房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了,听翠儿说林叔已经熬得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我身子既已爽落,便过来寻些事务上手,我观林叔这几日确是憔悴了,乔府上下,真是劳烦您了~” “乔府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算不得劳烦。” 又指着桌案上近一尺高的账本说道,“若小公子不来,我怕是也要去寻小公子了,这许多账本还没校对,底下商铺也许久未去巡视了,林叔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乔林吩咐翠儿取些账本去流霜园的书房去,又对林管家道,“我现下好了,能主些事务,盼能让林叔松快些,只是我年龄尚小,林叔还要多多帮衬我。” 林叔点头,“这是自然的。” 乔林颔首,转向一旁的客桌旁坐下,“莫掌柜今日前来,可是望江楼有事?” 莫掌柜拱手,“本不应来府上叨扰的,但迟迟未见府上来人巡视,我却做不了主,只能来府上找林管家。” “望江楼近年来生意愈隆,原先的格局有些紧凑了,这事儿原本也跟府上商量过,打算着另开一家分店,只是地段好的铺子便已难找了,适合开酒楼的更是寥寥。来来去去找不到好地儿,开分店的事儿便一直搁下了,近日里却有风声说隔壁的清轩棋社要转手,那清轩棋社地儿不算大,又处在繁华地段,做小营生地价贵了不划算,做大买卖又太小。那棋社的管事是一对外地的老夫妇,老而无子,年岁也渐大了,做着落叶归根的打算。我微一思索,若盘下后将其和望江楼打通,将临江的二楼都做成雅间,正好解决了望江楼现下格局不够的问题,只是不知府上意下如何?” 乔林见林管家和莫掌柜都看向他,便知这是要他拿主意了。他思虑半晌,“盘下棋社是个好主意,倒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望江楼的格局不知具体要怎么改?整改格局也得定个好时间好方法,不然怕是望江楼的生意从此都要受影响~” 乔林见两人都示意认同,便道,“今日有些晚了,不若我明日出府去巡查铺子,顺道看看望江楼与清轩棋社情形,看看这格局要怎么改~” 两人皆点头示意。 “那便劳烦莫掌柜回去与棋社掌事打好商量,盘下棋社的钱从帐房支取,挂在帐房望江楼的账下。我不大清楚黎城的地皮行情,莫掌柜的经验自是丰富,那棋社的价钱便由莫掌柜你自己做决断吧~” 莫掌柜得了主意,便起身告辞。林管家留了乔林嘱咐些明日巡查铺子的要事,乔林从前也有些经验,自然不用多提点,两人谈了不到一刻钟,便见乔林从帐房里出来。林管家手头也有些要紧事,乔林也不便多打扰,自回流霜园校对账本去了。 午饭乔林是在书房用的,翠儿怕乔林受打扰,除了端茶送饭,其余时候都将书房房门掩上,整个流霜园的下人也都被她清理出去。 乔林校对账本算是很容易了,毕竟也是21世纪的大学生,用不着算盘,运算速度也能像开挂一样,唯一蛋疼的是,他一拿起笔,就点亮了个“行云流水”的辅助性金手指,和前面两个娘炮技能没什么区别!虽然能帮他毫无压力完成各种需要用到笔的工作,但他一看到一行行簪花小楷如流水般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自己笔下,乔林只剩下一脸“囧”和黑线了,他已经对这个日益娘炮的世界无奈了~ 即便有技能加成,乔林忙了一下午,翠儿抱回来的账本乔林也堪堪校对了一半,待翠儿进书房喊乔林用晚饭时,乔林的手指都变僵了,乔林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指,心中为林管家默哀~~~ 容玺依旧来流霜园和乔林一同用餐,乔林走进去时,容玺已经端坐在饭桌旁了,估计是刚刚沐浴过,原本素黄的小脸红扑扑的,发间也带着些湿意,身上不再是乔林那显得宽大松散的衣物,而是为他新作的衣袍,素锦上有兰花状的暗纹,衣领袖口是深绿色的锦缎滚边,腰间照样是深绿色的腰带束在素锦上,还挂着一枚香囊,底下是翠色的流苏缨络。不过是稍稍打扮,原本瘦弱的身段竟透出一种别样的风华来,不出几年,便是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 乔林看得愣怔一会,笑道,“我却不知原来容玺有这样一番俊俏模样,过不了几年,怕是黎城一半豆蔻的纱绢都要落在你怀里了!” 容玺红了小脸,羞涩又兴奋,“纱绢为什么要落在我怀里?我是看哥哥穿着素色衣衫,流霜园又都是青绿色的布置,想着哥哥定是喜欢这些颜色,当日选料子裁衣物,便尽选了这些颜色~” 乔林一愣,“自然是因为你俊才落在你怀里的…………你却真是聪慧,我从来喜欢绿色,淡清浅绿深碧翠郁,都是我喜欢的色调,连我身边的人不也是~”说着,乔林朝着翠儿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容玺看着乔林凑近了自己打趣着翠儿,如玉的面庞上表情灵动,他似乎又闻到了乔林身上溶溶的暖香,不由紧张得呼吸一致,脸憋得通红。 乔林凑得近,看到容玺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任笑忍的,连忙轻拍容玺的小脸,“你这孩子,想笑就笑出来呗,可别一下子憋坏了!” 待容玺平复了,乔林也不再开玩笑了,翠儿和碧落也自觉出了饭厅,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一时间只听得碗筷触碰的声音,容玺一边吃着,一边瞧向乔林的动作,连乔林哪个菜多吃了几口都一一认真记在心里。 吃完饭,碧落进来领容玺回清棠园,翠儿正好拿了膏药来给乔林揉手。现实中的乔林并不是个这么矫情的人,但穿来这几天,翠儿的伺候确是面面俱到,又十分知乔林的心意,一个眼神便能领会乔林的意愿,乔林实在是被翠儿养出些惰性了==! 容玺见了,确是说什么不肯走了,要留下来帮乔林揉手。 翠儿见容玺一副心疼的样子瞧着乔林的手,安慰道,“小公子的手指不过是写字写的酸了,并没有受伤,我帮他揉揉就好了,容小公子不用担心~” “手都写酸痛了,哥哥定是写了不少字!我不给翠儿姐姐添麻烦,我也能帮哥哥揉手,翠儿姐姐示意一遍,我就能会了,我手很轻的,不会弄疼哥哥的~” …………_||感觉不想揉手了怎么办~~~ “不过是下午有些酸痛而已,现下已经全好了,翠儿你却小题大作了,哪里就需要你拿药揉手~” 翠儿自然明白乔林的意思,但瞧着乔林的手,忠心为主的翠儿表示犹豫………… “那怎么行,哥哥可不要讳疾忌医!”小容玺一脸严肃。 乔林:囧!你才读了几个时辰的书?居然连讳疾忌医都会用了?! “哥哥不要怕,容玺会轻轻的,不会让哥哥疼的~”说着从翠儿手里接过药膏,仔细的将淡乳色的药膏均匀地涂在乔林的手指上,轻柔的揉了起来。 乔林无言以对,木然地看着低头在自己手上忙活的容玺,内心疯狂吐槽:让你丫的摆谱儿让人伺候!!让你丫的装b享受!!! 容玺:哥哥就是用这双手握着我的手教我执筷~哥哥就是用这双手轻抚我的头顶~我想每天都帮哥哥揉手~我想永远都握着哥哥的手~ ? ☆、第8章 ?  乔林今日要巡查商铺,也要借此机会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触发傲娇的剧情君,翠儿早早为乔林做了准备,因此乔林和容玺一起用过早饭后便不做停留,带着乔五径直坐了马车,出府去了。 巡查商铺并不困难,乔林有以往的经验,又加以昨日林管家的提点,迅速解决了离乔府较近的几家铺子,便领了乔五奔着望江楼去了。 莫掌柜昨日回酒楼便和那棋社夫妇打好了商量,将银票如数奉送过去了,是以今日来,棋社的地契已经到莫掌柜手上了,清轩棋社的招牌也早已撤下了,里面已人去楼空。 乔林和乔五进去逛了一圈,莫掌柜紧随其后。望江楼,顾名思义,临江而建,二楼的雅间视野辽阔,黎江两岸,河水东西,尽在眼底,况那黎江乃黎城一城百姓用水之源,不仅水色秀美,对于黎城百姓更是意义非凡,年年七夕灯会,华灯满岸,霓虹映水,瑰丽异常,虽现下已入秋,七夕早已过去,但每晚日头西沉后,黎城各家艳楼的画舫争相驶出,灯红酒绿,粉帐纱幔,也是一幅如画的好景,望江楼伫立于此,占着地利人和,自开业以来,客流往来,从未有过淡季。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2节 望江楼一楼大堂装修大方,桌椅简洁,二楼依偎江畔一字排开十二间雅间,名为风花雪月、梅兰竹菊、松柳荷雁,装修精致,其余不临江的部分,皆用屏风相间,桌椅餐具较大堂略为美观些,号曰雅座。 听莫掌柜描述,望江楼客流较多,大堂每到饭时人满为患,稍热闹些的日子,雅间供不应求,年年七夕灯会,却要提前月余去订座,雅座情况倒是好些,少有拥挤。 乔林与莫掌柜商量,决定将望江楼打通后,二楼全做成雅间,一楼却将望江楼与棋社之间虚虚隔开,将棋社那块地方做成雅座。大堂没多少改动,二楼改装时动静控制些,也不影响雅间的生意。除了大堂,雅座雅间都有消费底线,望江楼作为黎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名声响亮,文人墨客、商贾权贵都是知道的,是以光十二间雅座就占了望江楼盈利的半壁江山,这也是此次望江楼扩修大增雅间,大堂却未做变动的原因。商人逐利,既不违法也不乱德,自是利润怎么高便怎么来。 作为掌事,乔林同莫掌柜商量好了格局,其他便不用他操心了,便要领乔五去附近的丰来典当行,它也是乔府的铺子,乔一在幕后经营,不仅做典当,暗中也买卖些消息。 乔林正要出门,雅间跑堂的小二急匆匆下得楼来,跑到乔林跟前。 “小公子莫急!白少主和白小姐正在楼上雅间,刚刚无意间见着了小公子身影,遣我下来请小公子上去一聚~” 乔林与乔五对视一眼,皆想到了白府调查当日金龙寺之事,却不知那幕后之人到底是城主,还是这位相邀的白少主。 按理来说,乔府与城主府关系算是密切的,当年乔府的在黎城刚刚展露头角,乔林的母亲已有了6个月的身孕,怀的正是乔林。乔严夫妇却在那时无意救了白叶母子,乔严的母亲也因此动了胎气,虽保住了孩子,但到底先天不足,乔林身子骨弱,不仅不宜练武,逢那季节交替天气骤变,还必要躺上几日。 白叶母子是知恩图报之人,因此与乔府常常来往,更与乔林母亲成了密友。当时白乔两府来往密切,黎城商贾见风使舵,还一度助了乔严的生意扶摇直上。 乔林记忆里,三四年前他与白叶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虽两人母亲相继离世,但两人从前的情谊还在。只是那时白叶却突然变了,不仅不来乔府寻他,偶然见了乔林,还冷着脸一派严肃。乔林困惑了好一阵,但到底是孩子,又得了父亲劝慰开导,自然不久就拋之脑后。那时以来,乔林与白叶便形同陌路,偶然在宴席遇到,也只寒暄几句,不曾深谈,像今日主动相邀,更是未曾有过,这番举动,倒是让乔林摸不清了。 乔林一路随了小二上楼,只身进了风花雪月中的“踏雪”,乔五在外面候着。 乔林入了门,眼前便是一架“踏雪寻梅”的梨木屏风,里面隐约传出少女悦耳的声音,“乔哥哥怎么还不上来?”乔林一哂,顿时明白了此番相邀的“幕后之人”。 里间的少女乃是白府的明珠,白叶的妹妹白琼,与乔林相隔一岁。从前白叶来乔府,也不时带着她,只是这丫头性子却活泼得很,每次来乔府,便缠着他不放,乔哥哥长乔哥哥短的,一会儿要采莲一会儿要钓鱼,偏偏一张脸清秀美丽的很,睁大眼睛望着你的时候无辜得要命,萌得恨不能给她摘星星月亮。只是白叶同他关系冷淡后,他和小姑娘也见得少了,此时自己印象里,白琼还是个扎着双髻,偷偷和他抱怨她家哥哥从来不抱她的小丫头呢~ 乔林不禁挂了笑容,绕过屏风,出现在这对兄妹面前,笑道:“我却不知原来白小妹还记得乔哥哥~”又对白叶微一颔首,“白少主。” 白叶眉头微微一蹙,转眼又放松,也对乔林颔首致意。 乔林并未发现白叶的异样,他脑子正盘旋着系统的提示音: “叮~~攻略对象及相关人物出场完毕,激活全剧情,恭喜宿主完成快穿体验第一步,预祝宿主获得完美的快穿生涯体验,圆满完成攻略任务~” 剧情这样就触发完毕了?!没想到第一次出府就成功了,他为了尽快触发剧情和攻略人物,还做了连续一个月出府踩点的准备呢! 乔林不禁笑意更深,“乔哥哥确是许久未见白小妹了,却不知小妹长高了这么多,只是现在入了秋,天气又渐冷,没法领小妹去钓鱼摘莲蓬了~” 白琼听了这话,不禁想起了自己孩提时的糗事,粉了小脸,嘴上却不肯认输,“乔哥哥的意思,今年的时节虽过了,来年入了夏,是要把小妹的遗憾都补上了?小妹我别的不爱吃,却最爱那去皮去芯嫩莲子儿,哥哥若真是为小妹遗憾,明年定要为小妹摘上满船的嫩莲蓬!” 白琼如今年方十二,长得有些像刘亦菲演的仙剑中的赵灵儿,只是相较之下,白琼眉眼灵动,活泼机灵,少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可爱,此番说话,眼角眉梢更透着狡黠,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只要你不怕被那日头晒成黑姑娘,别说一船嫩莲蓬,就是三船,乔哥哥也能摘给你!”乔林斟了杯茶,唇边隐隐带笑,斜睨着旁边的姑娘笑道。 小姑娘嘴一扁,不高兴了,“乔哥哥也太没诚意了~” 白叶坐在一旁,瞧着眼前二人来来去去,神色愈冷,打断说道,“两月之后,家父寿辰,帖子不日送到乔府,届时白府恭候乔小公子光临。” 乔林听了,正色道,“感城主大人记挂,寿辰当日,乔林必然前往恭贺,也多谢白少主转告。” 白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白叶这人为人淡漠,即便是安静坐着也气场十足,他既发话,这雅间刚刚的欢快气氛也没了,乔林摸不透他,只觉得坐他身边都浑身犯冷。白琼也敬畏她这位哥哥,察觉哥哥似乎心情不愉,她也静默下来。 雅间气氛不对,乔林的巡查事务也没处理完,便起身告辞,白叶一声不吭,似乎没听到乔林的话,连眼神都奉欠一个,乔林顿时有些尴尬。 白琼体贴道,“乔哥哥有事便先走吧,我和哥哥还要多待一会儿,只是乔哥哥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千万注意身体~” 乔林点头,朝白琼微笑示意,转身绕过屏风,往外面去了。 白叶听这话才陡然记起,乔林丧父不久,大病了一场。他看向乔林离去的背影,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很快又浮起一抹厉色:那日金龙寺之事,白七往来查了数日,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看来要从乔府那个小孩上手了。 乔林出了望江楼便同乔五上了马车,到了丰来典当行才突然想起,刚刚系统提示不仅全面触发了剧情,还提示攻略对象和相关人物已出场完毕! 乔林回想雅间里的人,不禁神情一悚,刚刚雅间连他也就三个人,女生只有白琼一个,难道攻略对象是白琼?!快穿系统的尿性,可不就是各种推到攻略对象!尼玛白琼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凉啊!这系统也太无良了吧!!! 乔五见着乔林的神情,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乔林,“小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又急急派了两名典当行的下人去请大夫,自己将乔林扶去典当行后院休息去了。 大夫看过乔林,说是身体大病才愈又受了惊,开了些补气安神的汤药。乔林刚刚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此时脑子也乱的很,无心再巡查商铺了,乔五便一路伺候着乔林回府。马车离了典当行,便见毗邻的医馆里出了一人,那人独自出了医馆径直去了白府后门,和那门房一阵低语便进去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给乔林瞧病的大夫。 ? ☆、第九章 ?  乔林出门时还神清气爽,一副翩然佳公子的样子,回来时却神情萎顿,乔五还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活脱脱的一个病秧子。翠儿瞧得惊骇,赶忙遣人给前院的林管家报信,又向乔五拿了刚才大夫开的药,亲自去厨房煎药熬汤。 乔林此时心里如同猫抓,急着想和系统君印证自己的猜想,便借口休息打发了一旁伺候的乔五和赶来看望的林管家,清理了卧房的下人,揪出系统君对话。 乔林:系统君?你今天在望江楼的提示是因为感应到了什么么? 系统:自然是的,没感应到我会乱提示么?作为系统我可是很严谨的! 乔林:……好吧,那你的感应是根据地域范围还是声音还是其它方面? 系统:如果我做出提示的话,那么基本上都是经过多方面感应确定的,不仅仅是地域范围、声音,还有个人气场等,只要我给出了提示,基本上就是百分百确定了! 乔林:…… 乔林:(小心翼翼地~)以系统你的经验来看,快穿体验中可能出现年龄才……年龄比较小的攻略对象么? 系统:(迷蒙地~)比较小?攻略对象大部分都是比较小啊,我们站里的用户还是比较挑的,姐弟恋的话基本上也是宿主姐攻略对象弟,年下现在也比较冷门了,我们站快穿设定太人性化,这种条件下宿主都不愿意选年纪大的攻略对象了,美型才是王道啊~ 乔林:_|| 乔林:(尴尬地~)那……攻略对象有没有可能才十二岁? 系统:(⊙o⊙)!!! 系统:(促狭地~)没想到你也是个重口的~ 乔林:(⊙o⊙)!!!(我冤枉~!!!) 系统:(了解地~)安啦~更小年纪的都有!我们站现在养成也很火哒~ 乔林:(tot)(一脸血~)(果然如此!!!) 乔林:(失魂落魄地~)……好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乔林躺在床上,心里甚是忧桑,虽然白琼这位白富美配他这个穷屌丝实在是绰绰有余,但从人家小姑娘十二岁起就惦记着扑倒人家,实在不能再猥琐了!而且要等到小姑娘长大扑倒,他得过多久才能穿回去啊!!! 乔林默默地算着还得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攻略任务穿回去~然后一不小心……睡着了~真的不能怪他!比起现实世界中不到一米五、翻个身还鬼叫的单人床,这宽床锦被睡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乔林睡得其实真的不是太爽,当然,并不是床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邋里邋遢、满脸络腮胡子的猥琐大叔,一出门就被人骂道德沦丧、人渣败类,还被人群殴!!!然后乔林就一身冷汗的惊醒了~ 惊魂未定的一睁眼,便看到一只手拿着帕子在给自己拭汗,乔林第一反应是“翠儿真贴心~”,第二反应是舒了口气,“刚刚只是个梦~是个梦~”,第三个反应是“卧槽手这么小不可能是翠儿!”乔林赶紧顺着手往上看去,眼里映出容玺的小脸,乔林顿时身上有激起一层冷汗,卧槽我刚刚做梦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乔林撑着身子坐起来,挥手示意容玺不必动作,调整了情绪,又酝酿一会才冷静道,“刚刚我睡着了,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什么奇怪的话?” 乔林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之前爱说梦话的怪癖没有延续到这里~ “哥哥说的白妹妹是谁?” 乔林瞪大眼睛,顿时:…… 乔林默默咽血,这刀补的真神! “是城主府的小姐。”乔林又调整了情绪,试探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容玺点了点头,“哥哥刚刚就一直喊白妹妹,其它什么也没有。” 乔林颔首,总算放下心来。 容玺见乔林神色放松,惴惴问道,“哥哥很喜欢那个白妹妹?” 乔林被容玺话中的喜欢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大喊“我才不是猥琐大叔了!”_||意识到容玺只是个孩子,此喜欢非彼喜欢,才生生止住了话,僵硬笑道,“白琼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你以后见了她,也会喜欢上她的~” 容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又期冀的看向乔林,“那哥哥喜欢容玺吗?” 乔林摸摸容玺的头发,侧脸挑眉,“那就要看容玺乖不乖了~” 乔林刚刚睡觉出了汗,这下子身上黏腻着正难受,这时翠儿推门进来,“听到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小公子醒了,睡了这么久,小公子可饿了?” 乔林摇头,“现下还没到饭时吧,我不饿,只是睡着身上出了些汗。” “那翠儿下去备好热水、衣物。”又转身对容玺说,“小公子要沐浴,容小公子先回清棠园温习功课可好,用晚饭时,小公子可要校考容小公子的功课了,到时候容小公子要是答不上来,小公子可不喜欢你了~” 容玺抬头看向乔林,乔林领会了翠儿的含义,从容点头。 翠儿唤了碧落过来,自己便去忙活了。碧落牵了容玺徐徐往清棠园走,容玺忍不住对碧落发问,“碧落姐姐知道城主府的小姐是谁么?” 碧落这几日和容玺相处,越发觉得容玺乖巧可爱,对容玺也很是多了几分真心,此时见容玺对着自己满脸期冀的发问,问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城主府的小姐唤作白琼,较你乔哥哥小一岁,她和她的哥哥白叶是打小和你乔哥哥一起的玩伴儿~”说着,又想起记忆中还是小女孩的白琼,感叹道,“许久没见着白家兄妹,到不知白小姐出落得如何了,小时候就那般冰雪聪明,美的像天上的小仙女儿,现下长大了,定然是更美丽了~” 容玺有些闷闷,又问道,“哥哥很喜欢那位白小姐么?” “自然是喜欢的,白小姐软萌可爱得紧,旁人见了,怕是要上天给她摘星星也愿意,小公子也喜欢宠着她”,想到白琼的那个哥哥,“白小姐那个哥哥却对她十分冷淡,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小姐对乔小公子也格外喜欢,一来乔府便舍不得走了,整体跟在小公子身后乔哥哥长乔哥哥短的,软嫩的嗓音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碧落也十分喜欢可爱机灵的白琼,一时说得兴起,等半天没听到容玺的声音,才低头去看他,小家伙低着头,一副郁郁不开心的样子。碧落这几日也看出容玺对乔林的想法格外在意,联想到他的身世,心里也十分可怜,便安慰他道,“容小公子这些日子读书习武颇为用功,又懂事乖巧,等容小公子以后学成,能帮小公子料理内外事务了,小公子定然会更喜欢容小公子你的~” 容玺听得亮了眼睛,“真的?” 碧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自然是真的~” 容玺听得心花怒放,拉着碧落跑起来,“那我要快些回去温书,哥哥晚饭时要校考我功课呢~” 碧落十分无奈的跟着容玺跑着,“那些书容小公子早就被得滚瓜烂熟的,哪里还用得着温习~” “自然是要多温习几遍的,到时候我答得流利,哥哥肯定会很开心的~” 于是安静用了晚饭后,乔林被围观着考察容玺的功课了…………连着抽查了两本书,容玺都对答入流,一旁的翠儿和碧落皆赞不绝口,乔林森森的嫉妒了……想他当年背文言文的时候,简直苦的一比…… 但容玺仰着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乔林,满脸写着:”对!我很乖!我很腻害!哥哥快夸夸我~” 乔林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僵着笑脸夸了他几句,小家伙立马抱着乔林的衣袖笑了,原本素黄的小脸或许是因为这几天调养得好,透出几分粉嫩来,脸颊似乎也丰润了些,八、九岁的孩子,神情还稚气的很,却也透出几分天真可爱来~ 乔林瞧着也有些心软了,“容玺这几天倒很是用功,只是你还小,莫要用功过头,伤了身子~”又嘱咐碧落,“容玺现下毕竟还小,读书习武也不用逞一时之功,你细心照料着,不要让他熬夜,凡事要张弛有度~” 乔林前起膝前的容玺按到身边坐下,揽住他瘦弱的肩膀,“容玺读书这么用功,哥哥应该好好奖励你,等几日天气好了,哥哥带容玺出去秋游可好?”又对翠儿笑道,“两位先生将容玺教的这番好,也该得奖赏,你派人送些赏赐去,待秋游那日,也让两位先生休沐一天~” 乔林前几日不明攻略任务和剧情,焦躁不安,如今都知道了,却又更烦躁了,他可不想天天跑去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面前讨好卖乖刷好感度!太尼玛猥琐了! 既然短时间攻略任务不会有什么进度,穿回去又遥遥无期,他还是放松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吧~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现下有钱人的感觉乔林还是很享受的,既然不能改变环境,就要学会适应环境嘛~乔林表示对现下的环境很适应……=_= 容玺听到这个决定可高兴坏了,缠着乔林问东问西,激动得要命,乔林想着自己小时候听说要春游的消息时的心情,也有些理解容玺的小兴奋,便耐着性子陪着容玺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等夜色渐深了,才让碧落牵容玺会清棠园休息,容玺牵着碧落往外走,还时不时回头看他,十分不舍的样子,乔林被他的神情逗乐了,两个园子紧挨着,又天天一同用饭,有什么好不舍的? 送走容玺,翠儿便送了一盅补气安神的汤药伺候乔林服下,乔林虽然白日里睡了很久,但服了汤药,浑身暖乎乎的,睡意也渐渐上来了,待翠儿伺候他盥洗完,也早早的睡了。 ? ☆、第十章 其实乔林对秋游什么的,兴趣并不大,他之前除了上班和出去买生活用品,其余大多时间都宅在家。奈何这里虽然生活舒适惬意,但是没网没电视啊~逛街他没兴趣,乔府啥都有,比街上那些小摊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看戏他更没兴趣,咿咿呀呀的简直是催眠,连想看个书都是文言文……天天就只能看账本看账本,乔林觉得自己眼睛都有变成蚊香圈了~而且这里的账本也奇怪得很,盈利是个账本,采购是个账本,总支出是个账本,总利润又是个账本,一家铺子的账本就能把乔林搞得晕头转向,初始几天还好,这几天,他简直看到账本就要犯头疼! 所以,即使乔林对秋游兴趣不大,此刻对出去秋游也还是存了几分开心和向往的,心情也自然好了起来。 容玺一大早就来流霜园候着乔林,小家伙看起来心情极好,唇角上扬着,原本大大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像只被顺毛挠了下巴的猫,看得乔林都乐了~ 秋游虽是乔林提议的,但乔林可什么心思都没花,秋游的地点、行程,包括随身要带物品、随行的下人、马车,通通都是翠儿一手准备的,等到出行的这日,翠儿见乔林精神不错,特意为他选了件绿色带竹纹的花色衫子,又为他披了件银色襄边的白色外衾,平日里常带的墨冠也换成了嵌着翡翠的白玉冠,配置乔林白皙如玉的肌肤,竟有几分嫡仙的风采来,就是年龄尚小,身子过于单薄,犹有一丝稚嫩。 乔林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番打扮,也觉得十分不错,比平日里显得精神多了,牵着容玺用了早饭,便领着翠儿和碧落,乘马车往目的地去了。 翠儿定的地方是凤凰山,位于黎城城南,山并不高,但却有满山的红枫,每逢深秋,凤凰山便似凤凰涅磐,满眼的红能烧亮半边天,现下这个季节,正是赏枫的好时候,乔林自穿越以来难得像今日这样松下心思玩乐,因此听得翠儿描述,兴致不觉更高了~ 乔府在在凤凰山也置了庄子,虽然几乎无什么人去,但富贵人家嘛,总得置几份产业,更何况乔严是腹有诗书之人,也很有几分文人的脾性,凡那黎城里风景有胜的地方,几乎都置了院子,只是他从前为乔府前前后后操持,很少得闲,如今却便宜乔林了。 翠儿早派人把凤凰山的院子打扫干净了,又添了些要用的物什,防着乔林起了性子要留宿。翠儿实是把乔林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了,到了凤凰山脚,也不必乔林开口,就吩咐车夫不必停留,将马车直接赶进乔府的庄子了。 凤凰山还有两处庄子,一处位于山顶,建得十分恢弘,乃是白府的庄园,皆用的是官家的格局,乔府这等商人私园,自然是比不得的。另外一处,便是商家的庄子,商家从前也是黎城从商的翘首,只是这几年有些式微,渐落后于乔府,只是豪商的气性还在,即便是个摆设式的庄子,也建的分外奢靡。 相较之下,乔府的庄子便落得最后了,不过乔林从前十几平的出租屋都住了好几年了,见到乔府的园子,只有秒变土豪的即视感,哪里还会嫌弃什么~ 而山顶上的红枫亭里,一男一女注视着乔府的马车随着山路蜿蜒而上,径直进在山腰的园子里。 “少主此次莫不是要亲自查探那个孩子?”女声清丽,带着些许疑问。见那男子迟迟不答,又迟疑问道,“此处虽不及乔府耳目众多,但乔公子与那孩子日日相伴,身边又有暗卫,怕是容易有所觉察~” 那男子见马车入了园子无了踪影,才放下手中凉了的茶盏,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轻吐两字,“多嘴!”那女子立即噤了声。一阵秋风袭过,那红枫亭橙红的纱幔立即随风而舞,露出两人清冷的容颜,那女子有些面生,而那男子,正是白少主白叶。 说是进园子歇息一会儿再去游玩,但乔林上山时便看到了满山红枫的景致,兴致来了也坐不住了,要带容玺去登山看景,容玺又事事以乔林为主,翠儿见劝不住,只得和碧落给两人系好了披风,随着两位不省心的爷一齐去了。 乔林从没见过这么美枫树,以枫闻名的北京香山他虽没去过,但却下意识认定定不如这凤凰山,满眼的红几乎要烧红他的眼眶,连他身上淡青色的披风几乎都映的红了,乔林捏捏容玺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被枫叶映红的小脸,惋惜道,“可惜没有相机,这么美的景致,又难得来一趟,却不能留个纪念~” 容玺有些疑惑,“什么是相机?” 乔林脸僵了一下,尼玛叫你不要太得意,露馅了吧~“就是个画画的东西,用它做出来的画栩栩如生,和真的景致一模一样~” “我却不知世上有这样的东西,乔公子倒真是见多识广。” 一道清冷的男声插了进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乔林一时并未察觉,只顺着话答了下去,“自然是有的,大千世界……”话说了一半,才觉察到不对,瞧了瞧容玺和翠儿,才一脸黑线找声音的来源,真是见鬼了!!! 碧落首先反应过来,“小公子,亭子里有人~”,乔林看向不远处的亭子,翠儿一旁解释道,“我却忽略了,旁边是城主府的庄子,此处恐怕是城主府的人。” 乔林此时反应过来,也就听出来这声音是谁了,这时,亭子里一位明丽的少女撩开了纱幔,向乔林道,“外面风大,乔公子还请进来避避风~” 你那亭子就挂着些纱幔,连个屏风都没有,能避个毛线风啊!真是没见过这么能装b的!!! 乔林心下腹诽着,心里并不十分愿意进去,白叶这个人冷冰冰的,和他待一起都浑身不自在,奈何整个黎城都是人家地盘,乔家的生意也多有仰仗他,乔林也只得闷闷地牵着容玺进去了。 容玺也察觉到乔林似乎不大愿意,又有些恼恨自己做不了什么,就用手指安慰似地挠了挠乔林的掌心,乔林被他的小动作散了些郁闷,也朝容玺安慰地笑笑~ 白叶把两人的小动作瞧了个实打实,当即眸色便沉了下来,看向来历不明的容玺。 容玺一回头就对上了白叶冷得能掉渣的视线,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乔林牵着容玺的手,自然感受到不对劲,也随容玺的视线看向了白叶。 白叶这人却坦荡的很,被乔林发现了,也没什么心虚感,反而大大方方的用眼神给了容玺个警告,才施施然收回目光,任乔林打量。 乔林无语,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只是他大大方方的,乔林反而不好发作,只得僵笑道,“白少主为何这样看着容玺,他不过是个孩子,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白少主多多包涵~” 白叶很自然地忽略乔林话中的谴责之意,淡然的点点头,颇有一种”爷今天心情好,赏你个面子,就不跟你们这些low b计较了~”的装b风范。 乔林脸彻底僵了,脸上隐隐有些怒气,也不开口了,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自虐! 白叶瞥到乔林的神情,却不禁心神一动,他许久没见到乔林对着自己露出这副神情了,近几次相见,乔林每每都是一副行商待客的虚伪样子,害的自己花了大心思安排见面,却回回落得心里憋闷的下场,哪像小时候……小时候白白软软的,见到自己便咧了嘴,讨好地要自己抱;就算是几年前,乔林哪次见了他不是兴高采烈的?明明棋艺差得很,却偏要拉着自己陪他下棋,每次输了便也是现在这般有气不敢撒的包子样~ 忆起乔林小时候,白叶心里有些软,但更多的,却是涨得心里酸痛的气愤,明明都说好了是自己的,自己守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平白突然地要去给了别人呢?!他白叶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亭子里安静了好一会,乔林见白叶也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了,自己也实在不愿意多呆,便要起身告辞。 白叶察觉到乔林的动作,立即收了情绪给身边的白水递了个颜色,白水立马会了意,开口留道,“乔公子一路登山上来也辛苦了,现下近了饭时,这会回山腰用饭怕是要迟了,少主在庄子里早备下了席宴,乔公子不若留下来一起用饭?” 乔林不愿意,非常不愿意,和白叶同桌用饭他怕自己能噎死,木着脸向白水回道,“不必了~我们路上吃了不少零嘴,现下也不饿,回去再吃也不迟~” 白水却不看乔林,反而看向白叶,乔林也跟着白水看向白叶,这一看,乔林立马就怂了…… 此时白叶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带着白水和乔林一行人回庄子用饭了,此刻听到乔林这番话,负手而立,转身直直看向乔林,一袭墨绿色的衣袍挡了光线,身影笼罩住坐着的乔林,乔林抬头去看,白叶眼里分明写着几个大字: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思!! 乔林立马萎了,兔子似的乖巧点头…… 白叶便满意地领着人进庄子了,乔林跟在后面心还怦怦乱跳,麻麻刚刚那个眼神太恐怖啦!!!比他们站网管还吓人!!! ☆、第十一章 ?  宴的确是好宴。 黎城深处内陆,此时桌上却有不少海鲜,古时没有冰箱更没有运输冷链,想想也知价格不菲,说得牛掰点,也能算有价无市。乔林在乔府呆了这么久,每天的饭菜已算是极其丰盛了,和眼前这桌比起来,却只能算作上不得台面的家常了。 乔林虽然不会厨艺,平时也吃的很糙,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美食的喜欢,相反,他也能算半个吃货~ 白叶似乎也不喜欢用饭时有人在一旁伺候,因此大大的饭厅里只有容玺、白叶和乔林自己,白叶话不多,虽然存在感比较强,但乔林集中注意力吃着美食基本也能无视掉了,容玺又是个乖巧懂事的,也极懂礼仪,乔林对他也很放心,所以……乔林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饭食上了…… 羊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留下一股甜香,鹿肉用铁板炙得焦香,咬下去却肉汁满溢,鲜嫩可口,乔林觉得自己舌头都要被自己吞下去了(q)~ 桌上每道菜都是乔林爱吃的,容玺也吃得和小松鼠一样,饭厅里只能听见碗筷相触的声音~乔林偏爱些壳类水产,此时也是吃螃蟹的好季节,乔林用了一只,膏满黄肥,直让人食欲大开,便动筷要取第二只,不待乔林的筷子触到螃蟹,一双筷子横空插过来,将乔林的筷子抚到一边,做出此番动作的是白叶。 “螃蟹性阴寒,多食无益。” 乔林不解,自己才吃了一个呀,不让人吃,还特意摆那么一大盘子,不是故意让人难受么?!但乔林到底有做客的自觉,撇撇嘴没有做声,换了进食目标,反正一大桌好吃的,也不差一盘螃蟹。 白叶却似乎看出了乔林的腹诽,拍手让人把螃蟹撤了下去。 乔林有些惊讶了,这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么?白叶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着“贴心”标签的人啊!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乔林心中默念。然后……乔林多动了几筷子的甲鱼、牡蛎、蛤蜊几乎全让白叶皱着眉让人撤下去了…… 乔林不淡定了,这不摆明儿了是针对自己么!他也来了性子,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瞪向白叶,语气也十分不客气~ “乔林虽重口腹之欲,却也不是不识趣之人,白少主若无意同席用餐,直说便是,这般作为,却不怕失了城主府的脸面~” 白叶见乔林明明气得不行,却故作冷静地拿城主府的面子来说事,在他心里,自己怕是和那些不入流的官宦子弟无甚区别,一番好心遭了作践,白叶也心中也生了些怒气~招了白水进来,把刚刚撤下去的菜通通都重新做了份呈了上来,正放在乔林座前的位置上。 乔林皱眉,“这是何意?” 白叶却牵唇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我却不敢让人落了城主府的面子,既然乔公子吃得尽兴便能使城主府面子不减,我又何乐而不为?” 乔林脸涨得通红,心中气愤,这人分明是不讲道理!乔林虽然喜吃,但不至于为了吃食让自己受冤枉气,当下就要牵容玺走。 白叶来了气,又岂会如他愿,当下便拍了桌子,“怎么,乔公子却不愿意给城主府这个面子了?!” 白叶人本就生的冷清,举止威严,这下动作,生生把乔林惊得一愣。 乔林心中当然不愿如白叶的意,但乔府根系黎城,乔家能有现在这副光景,也与白家离不了关系;等乔林清醒过来,又惊觉白叶是白琼的哥哥,白琼对白叶万般服帖,他若想早日完成任务回家,还真得罪不了白叶;再加上乔林从前本就一小市民,白叶这般领导范儿,还正对了乔林这小市民性格的糟点~ 于是乔林虽然心里万般的不愿意,却还是就了白叶的意思,坐到桌前去了。乔林不敢向白叶撒气,只能化悲愤为食欲,还真就吃了起来,菜色的味道实在是好,乔林吃得熨帖,竟连气愤也散去不少(︶︶)…… 容玺自然看出来乔林被这位白少主欺负了,只可惜现下乔林反抗不了,他更是蜉蝣撼树,难动纤毫,但他毕竟年龄尚小,哪里控制得住气性,只一双大眼愤恨的看着白叶,眼里竟隐隐生出仇恨的情绪来。 白叶自然瞧得见,只是他自出生以来,除了乔林一人能逼得他情绪大乱没了计划,其余人身上,他还真没栽过跟头。他在这黎城里,也差不多能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了,这世界不自量力的人多得紧,他可没兴趣去跟人点滴较劲,何况对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白叶更是连半个眼神都奉欠。若不是收养他的是乔林,这黎城里怕是连他容玺的尸体都找不着! 乔林懒得瞧白叶的脸,容玺乖巧,他也不担心,专心吃完了,还能沉下心来和白叶客套地道个谢,白叶傲娇地没理他,他也没发作,道完谢也就领着人闪了~这风景定然是看不下去了,一行人回了山腰的庄子乔林便吩咐关了大门,各自回房午睡。 乔林真心觉着自己挺倒霉的,黎城这么大个地儿,出门秋游居然还能撞上白叶,得亏是他心性好,换了旁人,还不给白叶活活气死!想到过个两三年白琼长大了,自己为了完成攻略任务说不定还要讨好白叶、看他脸色行事,乔林越发觉得穿生无望了~~ 乔林乱七八糟地想着,居然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紧。翠儿以为乔林睡的熟了,又见时候渐迟,便吩咐在山上留宿一日,等确实有些晚了,怕乔林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才进去喊乔林起床,这一进去可不得了。 乔林这时候已经说起胡话了,翠儿赶忙撩了帐帘去看,乔林面色潮红,额上冷汗一片,嘴里嘟囔着冷,一会儿嘟囔要回家~翠儿赶忙去摸乔林的额头,触手便是一股烫意,乔林已是高热了! 凤凰山位置偏远,除了几座空闲的庄子,连民居也没有,更谈不上有大夫,翠儿无了办法,派人骑了快马去城里请大夫,自己去厨房拿了黄酒给乔林擦身子降温,边擦着边还急得落泪下来。 容玺听得乔林病着,也急得厉害,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拿了绢布给乔林擦汗,他也不知乔林病的轻重,但见翠儿流下泪来,顿时觉得天都塌了,脸色素白,紧紧撰着乔林的手~ 乔林冷热交替,又似身陷泥沼,晕晕乎乎地浑身使不上劲,又似胸口压着大石,重得他喘不过气,眼角也沁出些透亮的水色来。 翠儿和容玺忙活了半天,乔林滚烫的身子没降下温来,人也未清醒,不禁更加惊惶起来,这时房门却一声轰响,一墨绿色的身影飞身过来,把翠儿和容玺挥到一边,抱了床上还迷糊的人就往外狂奔。 白叶待乔林走了便闷在房里闭门不出,午饭时和乔林置了气,心里不怎么舒爽,却也有些后悔。乔林是冬至生的,体质寒凉,又天生不足,平日里便要好生调养,多进温补,只是乔林从小爱吃那些寒凉的带壳水产,自己特意询了医嘱,又花大力气运了些许鲜味儿过来,定了量让他吃些解馋,又配些热性温补的食物中和,以免他食了身体不适。哪想到他竟能因了饭时和自己吵了起来,偏偏自己对着他又总是沉不住气…… 白叶还在懊恼自己中午饭时不知轻重,白水便传了消息过来,“乔公子高热不退,派人驰马去城里请大夫去了!” 白叶听得心里一震,当下檀木的桌子便被他拍出一条裂痕,若不是他修养好,此刻怕是牙根都要咬碎了!白叶让白水备好降热的药浴,自己直接运了功疾驰向乔府庄子,心里暗叫,真是个冤孽! ? ☆、第十二章 乔林此刻的症状虽瞧着有些吓人,但归根究底不过是上午登山时吹了些山风,中午又多吃了些性寒的食物,犯了寒症而已,若是平时,乔林顶多拉个肚子胃疼个半天而已,只是乔林这个身子虚弱的很,翠儿平时又照顾得精细,这一下子受了凉,身体可不就反应过度了~ 白叶打小与乔林一块长大,也见过乔林这小病大作的情况,体质上的缘故,也根绝不了,只能平时好好将养着。白叶从那日乔林提议去秋游起就开始做了准备,不仅运了鲜味儿上来,还将那擅长食膳调养的大夫请了过来,按着乔林的身体状况给那桌席宴的食材做搭配,乔林还未回府,白叶为了以防万一,将大夫也留了下来。 待白叶把高热的乔林带进山顶的庄子时,白水和大夫已经调好了祛寒的药汤,盛在木桶里,浅绿色的药汤翻滚着带着药味儿的热气~ 白叶怀里的人还是迷糊的,绫白的中衣被汗湿得黏在身上,明明触手的地方滚烫得吓人,却还哆嗦着喊冷~白叶动作也慌乱起来,见房里的药浴备好,撑起乔林的身子就要往浴桶里放~ 一旁的大夫见了,忙过来阻拦。白叶怀中人发鬓汗湿,脸色通红,分明还是高热未退,他上前摸了乔林的额头,又翻看了眼白,朝白叶急道,“乔公子怕是烧了不少时候了,若再不降下温来,怕是有危险!”吩咐了一旁的白水去厨房取存海鲜用的冰块,又拉着白叶将乔林放到内室的床上,“乔公子高热不退,还不能泡那祛寒的汤浴,现下庄子里也没什么药材,待会白水取了冰来,你们就帮乔公子敷上,务必尽快将热降下去!” 大夫语气严重,白叶心里更是万般后悔,自己怎能没了心智同他置气!虽是懊悔着,白叶的表情却仍是无甚变化,只是周身气场又冷了不少,若不是此刻太忙没有注意到,怕是身边的人都要被这有如实质的冷气冻伤了~ 白水用布巾裹了冰块,还未走近,手里东西便被白叶抢了过去,安稳的贴在乔林的额上游走~乔林此刻晕沉沉的,倏地感受到额上的温度,觉得脑袋轻了不少,一个冷颤,身体的控制权也回了大半,不禁往白叶掌下的冰布包蹭了蹭~ 白叶此刻密切注视着他,自然也察觉到乔林这细微的动作,心里一喜,这是冰块起作用了~于是更细致地帮乔林敷起冰块来~ 大夫虽被白叶挤到一边,却也不敢放松,瞧着乔林的哼唧声渐小了,又吩咐白水,“给乔公子换套衣服,他身上汗得透湿了,怕又给他着了凉~”白水利索的领完命令,才发觉到,庄子里哪有乔公子的衣裳!但不等白水犹豫,背对着她的白叶道,“拿我的衣裳便是~” 白水衣物拿了过来,白叶便赶人,放下了纱帐,自己要亲自给乔林换衣服。乔林的中衣早在他磨蹭挣扎的时候弄得皱皱的了,衣襟也有些散乱,领口微微偷出一点锁骨来,白叶手搭在乔林的衣带上,心脏突然鼓动起来~ 食指一勾,系带便散了,白叶沿着轮廓慢慢掀开,乔林半边胸膛便显露出来,肌肤如玉,白叶的视线有些呆滞,指尖特意滑过那柔嫩的一点,将另一半的身子也从衣衫里剥离出来~ 乔林不知究竟是睡着还是晕着,脸上红潮散了些,却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白叶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右手抚过他细腻的脖颈,将湿透的衣服从光洁的背上拉了下来,中指一路顺着乔林脊柱那凹陷的位置慢慢滑下去,停留在那道弧度上面,左臂将乔林放躺在原来的位置,自己坐立起来,被乔林压着的右手顺势勾住衣服往下,乔林整套衣物便被剥了下来,白叶垂头看着眼前的胜景,眸色越深,瞳孔里隐隐能灼出火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才一把掀过白水拿来的衣物,盖到乔林的身上,自己平复了一会儿,给乔林套起衣裳来~ 纱帐重新挂了上去,白叶神色如常地招大夫过来查看,“热退了些,继续拿冰包给他敷上,直到这热完全降下来~”白叶点头,示意白水过来帮乔林冰敷,白水有些诧异,却也照做了。门口却突然跑进两人,见着床铺上的人便喊着,“小公子!”“哥哥~”身子往床铺边扑来。这两人正是赶过来的翠儿和容玺,待他们已到床边了,一个下人才喘着气跑进来,畏缩道,“这两位……硬冲进来,嚷着要看他们公子……奴才没……没能拦住……” 白叶半天没发话,那下人腿都抖了起来,白水瞧了瞧白叶,见他没什么表情,便开口让人下去,那人如蒙大赦,弯腰道了声“是”,便无甚声响的快速退了出去。 翠儿瞧这阵势,也知道白少主这是帮乔林治病呢,狂跳的心安下大半,抹了眼泪朝白叶跪下来行礼道谢,白叶看了她一眼,不做声响。翠儿又问向大夫,“我家小公子怎样了?” 大夫摸摸胡子,善意地笑道,“两位不必担心,你家公子现在热已退下去大半。待他退下热了,用我准备的药浴泡上一阵,寒气便能祛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你家公子体制虚寒,你们得好生看照,千万莫让他受凉~” 容玺眼中含着泪,也听出乔林这是将好了,便跟着翠儿向大夫道谢,在床侧趴了下来,要代白水给乔林冰敷。容玺眼眶还红着,一动不动的瞧着白水,脆声道,“我也会敷,不会给哥哥添乱的~”白叶此时已经出去了,白水见容玺一副“你不让我帮忙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的架势”,人家正牌丫鬟也在一旁瞧着,便松手出门,给乔府的两人腾了位置。 容玺绷着小脸,认真地帮乔林冰敷、换冰包,忙活得手都酸了,还不肯让翠儿替他。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乔林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容玺满头大汗的在自己额头上捣鼓什么,四目相对,容玺才反应过来乔林醒了,赶忙喊翠儿。 翠儿领大夫过来瞧,又是好一阵,才摸着胡子说热已经退下去了,待会儿泡药浴祛祛寒气便好~乔林才发现自己是病着,哑着嗓子开口询问情况。容玺见乔林嗓子干哑,连忙去给乔林倒了杯热茶,又吹得凉了,才往乔林嘴边送。乔林高热了这么久,身子早就烧的没什么气力了,却也不纠结什么,就着容玺的手喝了起来。 弄了半天,乔林才明白过来此番病症是因为中午自己吃多了那些水产,翠儿明白了缘故,对乔林很是不满,“担心小公子的身子,府里厨房这些寒凉的食材一概不采入,小公子倒好,跑去外面偷嘴了,平白叫人担心~” 乔林从前这些东西吃得少,最多吃了犯些胃疼,却不想剧情里乔林的身子弱成这般,吃多些海鲜河产,便能高烧不退…… 乔林洗澡从不让翠儿伺候,但现下到底没气力,自己能不能进得浴桶都是个问题,于是便着了中衣,让翠儿把他扶进浴桶,等乔林泡着药浴了,翠儿才出去,将容玺留在里面,若是乔林沉到浴桶里去了,也好及时喊人…… 乔林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白叶的庄子里,而自己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的,面料却极为柔滑,估计也是白叶的衣服。听得容玺说是白叶带他上来找大夫给他看病,不由得一怔,白叶这人倒是个面冷心热的,想到自己白日的作为,乔林不禁有些涩然,白叶估计是担心自己食多对身体不利,自己不但不领情,反而和他置气……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道个谢? 容玺趴在浴桶边,瞧着乔林一副神游四海的样子,一下午吊着的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淡绿色了药汤衬得乔林肤白如玉,唇上浅浅一抹颜色,热气蒸腾下,水润异常,即便没尝过,滋味也定然甘美~容玺痴痴地看着乔林菱唇开合间,露出一点皓白的牙齿,不由得动了动喉间,他只觉着乔林举手投足都透着让人心痒的美态,好想让这人的眼里只放下他一人,这人的微笑也只对这他一人~ 乔林说了半天不见容玺回应,侧头去看,才发现容玺呆愣着,犹如痴傻了一般,便坏心地浇了容玺一脸水,笑道,“魂可回来了?”容玺惊醒过来,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些想法,脸有些红,又忸怩着问乔林,“哥哥刚刚说些什么?容玺刚刚走神了,没听着~” “我说啊,待会儿我要亲自去向白叶道个谢,他毕竟帮了我,中午也是我误会他了~” 容玺皱眉,“他虽然帮哥哥找了大夫,但也是他逼着哥哥吃那些东西哥哥才高热的~” 乔林有些不好意思,容玺还真是无条件挺自己啊,“中午那时候,也是哥哥做的不好……”顿了顿,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确该是去道个谢~”乔林思来想去,虽然白叶个性冷淡,又有些傲娇,但每次和他相处,他还是挺会为人着想的,就是说话不怎么中听…… 容玺也知道乔林是个有主意的人,虽然看似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实际早就有了自己的决定了,因此,他也不去做什么建议。 泡到了大夫规定的时候,乔林觉得自己皮都快泡掉一层了……这药浴也有些作用,乔林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气力也恢复不少,至少能自己爬出浴桶了…… 换的依旧是白叶的衣服,袖子长出一大截…… 外面天已经深黑了,乔林也不敢耽误,带着翠儿和容玺去向白叶告辞。山路暗得很,夜色寒凉,乔林才褪了高热,白叶怎么可能让他出去吹风受凉,他也不打算和乔林打商量,直接派人去锁了庄门。 ☆、第十三章 ?  乔林对白叶有些歉意,不怎么好意思反驳他,但他穿着别人的衣服,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便同白叶商量,“我日常起居用的东西都是用惯了的,贸然换了物什使用,我实在不习惯……” 白叶打量了乔林一会儿,总算开口了,“你要些什么,我差人取上来就是。” 翠儿犹豫了一会儿,她也有些担心乔林再次受凉,便要同那人一同下去为乔林取东西,乔林知道这是翠儿也不赞同他回乔府的庄子歇息了,也便作罢。只是来回去取趟东西,至少也得三四个时辰,等翠儿回来,他估计都睡着了,今晚还得穿白叶的衣服睡一晚上…… 乔林睡的还是刚刚他高热时的那间房,这会儿已经重新打扫过一遍了,房间里干干净净,连床上的被褥都换了一套,又散了药味,兽炉里燃着袅袅的香,估计有些宁神的效果,才一会儿,便睡意昏沉,迷糊中似有一双手臂揽着自己,怀抱温暖,乔林迷蒙中想睁开眼,却有抵不过眼皮子沉重,沉沉地睡着了~ 容玺清早仍是跟着翠儿来寻自己,乔林醒来时还特意看了看身边,思索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怪“梦”~乔林总算是换上了自己的衣物,觉得行动之间也自在得多了,瞧着替换下的衣物,心想这衣裳被自己穿过了,白叶定然也不会再留下了,但他自己也不好处置,只让翠儿把它丢给白府下人处置。 白叶一大早就起了,从乔林休息的那个房间里出来,吩咐了庄子的下人们好生照看客人,将大夫留在庄子里,便同白水驰马回城主府了。他本打算这今日同乔林一道下山,奈何昨夜就收到府里白青的传书,边关驻守的王副将来了急件,若不是乔林在身边,他怕是要连夜赶回府了。 白叶同乔林一样,十二三岁便着手城主府的事务了,不过这几年来,明面上他是替父亲处理事务,实际上,他早已掌控了城主府的命脉,自己也培养了不少势力。只不过他父亲还健在,明面上的不少事情,还得由他父亲来露脸。 白府和乔府也有商业上的合作,白叶也借此暗地里帮了乔林不少忙,但他主张白府行商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而是以行商为名,联系他城的地方势力及官员,这个王副将,便是其中一个。 朝廷重文轻武,武将多沦为文臣附庸,而王副将所驻守的凉城,毗邻嘉国,嘉国又与本朝有姻亲之好,十几年来从未有过战事。无战事,便无战功。朝里的文臣个个精明得很,王副将无战功相持,威名难显,他们在王副将身上难捞好处,便谁也不肯为他筹谋说话,反而暗地里打他军饷的主意,一时山贼倭寇,层出不穷。 凉城五万驻兵,皆国防而用,未得旨意,一个兵也不得出城,王副将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军饷被劫,心急如焚。 去年军饷遭流云山悍匪所截,恰巧白叶与那匪头子做过交易,有些许交情,知那匪头子也是有血性之人,最敬重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定然不会动那戍边战士的军饷。那匪头子自诩流云好汉,也好讲名声,官家借他之名盗取军饷,岂不是戳他心窝子?!匪头子虽不欲与官家结仇,但有白叶从中斡旋,又给他不少好处,欣然前去截回了军饷,白叶又待那王副将强弩之末,送了一半的军饷过去,那王副将当场就给跪下了。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得为白叶肝脑涂地了? 等乔林梳洗好了,早饭已经送到了房里,是香香软软的羊肉小馄炖,乔林胃口好,容玺胃口也不错,两人都连吃了两碗,才爬上马车回乔府了。 翠儿担心乔林还未好透彻,不让他看账本,乔林实在闲得无聊,容玺便来陪他下棋解闷儿~ 不得不说,乔林还是挺喜欢下围棋的,自己也曾借了两本棋谱回来看,可惜上面写得实在太无聊,乔林便丢了棋谱自个儿琢磨下棋了,还自告奋勇的参加了小区的围棋比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乔林连隔壁7岁小孩儿都下不赢!!!虽然知道人家上了两年的围棋培训班,但他没想到两年的围棋培训班就能碾压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雾~)啊!!! 乔林没脸让别人让着自己,也不喜欢一直输输输,太没成就感了!所以容玺摆好棋盘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容玺从前没下过棋,但瞧他那背书的流利劲儿就知道是高智商人群啊!等自己教会了他下棋,碾压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到时候哥哥的威严还能有吗?不能啊!~ 到时候像现在这样濡慕哥哥我吗?不能啊!!~ 等他发现了新世界,变成一个狂拽酷炫屌的中二小骚年肿么办? 就像现在这样当一个乖乖读书习武、哥哥夸一句就开心得不得了、什么都以哥哥为主、听哥哥的话的小孩就很好辣~ 不想被弟弟扒掉马甲瞧不起,乔林天人交战中…… 容玺等了半天没见乔林动作,伸手拉了拉乔林的袖子。乔林回神,视线落在桌上,干巴巴地,“这么快……棋盘就摆好了吗……” 容玺兴奋地点头,“哥哥可以教容玺下棋了吗?!” 乔林脸更僵了,“呵呵……其实…哥哥的棋艺也不怎么…好………你若实在喜欢下棋,赶明儿让碧落替你寻个棋艺高超的先生…” 容玺:“我听碧落姐姐说哥哥从前很喜欢下棋的,哥哥这么厉害,肯定比那些先生强了不知多少倍!有哥哥教我,哪里还需要请什么先生~” 乔林:“………… 没,不过哥哥不怎么擅长下棋,咱们点到即止,好吗?”容玺乖乖地点头。 下了几盘之后,乔林脸都要绿了,尼玛这是刚学下棋的人么?!看出自己要输了想喊停但是感觉好丢脸怎么破!!! 容玺:(体贴地~)“……手有些酸,哥哥累不累,要不等下次再下吧~” 乔林:“……嗯……,容玺若是喜欢下棋,还是让碧落帮你请个先生吧……”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裂了肿么办…… 容玺摇头,“不用了,会下棋有什么好,像哥哥这样的才叫厉害!~” 乔林感觉被治愈了,摸摸容玺的头发,“我却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容玺说说看,哥哥哪里厉害了?” 容玺亮晶晶的看着乔林,“哥哥什么都厉害!” 乔林:“……” 容玺瞧着乔林,哥哥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么?……可我说的也没错啊! 容玺酝酿了一会儿,“哥哥写的字最好看!” 乔林回想起自己那一纸的簪花小楷,默。 容玺又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道,“哥哥会看账本!” 乔林想起忙碌的林管家,默。 容玺纠结地,“哥哥最好看!”又补充道,“是真的!而且是世界上对容玺最好的人!容玺最喜欢哥哥!” 乔林:“……” 虽然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但是好像不怎么难过了~ ? ☆、第十四章 ?  才十余天功夫,望江楼的格局整改便已完工了。府里积累的账本也终于被林管家和乔林二人合力消灭完,乔府重新步入正轨。乔林在乔府转了两天园子,表示这日子实在能淡出鸟来了,经过慎重考虑,他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逛街也不是女人的专利啊,何况他准备去看看望江楼新格局怎么样,也算是公务在身了吧~ 乔林依旧带着容玺小跟班出门,没错!容玺已经荣升为小跟班了!基本上乔林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不仅同吃同住(没有同睡!),就连乔林的书房都有了一套小桌椅了,方便乔林看账本时他在一旁看书习字~ 所以说,你们觉得乔林出去玩会不带容玺么? 根本不可能啊~!!!乔林表示,沮丧时有容玺给安慰,自卑时有容玺给鼓励,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弟弟跟在自己身后绝对有利于身心健康啊! 逛街嘛,就要去热闹的地方,有吃有喝还有玩的最好~乔林倒对逛哪里无所谓,但是小孩子逛街,不都是奔吃的玩的去么,为此乔林还特意去问了翠儿,哪条街最是热闹,哪条街吃的玩的最丰盛~问得清楚了,乔林和容玺此刻就直奔目的地——花楼街。 花楼街正处在望江楼所在的虹景街的江对岸,过桥便直达望江楼,待逛得累了,乔林容玺便能去望江楼吃饭休息,顺便看看望江楼的新格局。 花楼街之所以叫花楼街,顾名思义,花楼成群。不过白日里花楼是不做生意的,再早也要等到过了晌午才开门。白日里的花楼街没了灯红酒绿,却又是一番景象:卖艺的有舞龙杂耍,戏楼里有说书听曲儿,还有那各式各样的小吃,可不正是个玩乐的好地方~ 乔林才过了桥,便闻到小吃的香味飘进马车来,引得才吃饱了的乔林也不禁胃口大开,便连马车也不用了,径直牵着容玺进街去了~ 日头才将将升起来,清晨的河面还腾着雾气,街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有番欣欣向荣的景象,容玺从没见过这副景象,瞪大了眼睛四处瞄,乔林也许久没见这副热闹场景了,见容玺喜欢,心里也十分高兴。 “容玺可要吃些什么?糖葫芦要不要?”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个吧~ 容玺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又问道:“那是什么?好吃么?” 乔林示意身边的碧落去买来两串,递了一串给容玺,“酸酸甜甜的,你吃吃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总与乔林一起吃饭的缘故,容玺的口味与乔林很是相似,甜的辣的都能吃一些,苦的也不怎么难接受,却怕吃酸的,梅子杏子李子都是不沾的,这糖葫芦里的山楂有些酸,乔林也不确定容玺能不能喜欢吃它~ 乔林自己也咬了一口,糖裹了厚厚一层,里头山楂倒不显得怎么酸了,许是许久没吃什么零嘴了,现下尝起来,味道倒也不错~容玺显然也挺喜欢吃,唇边都沾上了艳红的糖渍,像只贪嘴的小花猫,惹得乔林隐隐发笑,掏出怀里的巾帕,帮容玺擦嘴。 容玺有些囧,脸色粉红,乖乖地站站那儿让乔林擦嘴,眼睛瞧着乔林专注的脸~ 乔林离得很近,容玺能清楚地看见乔林根根分明的眼睫,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扇动着,像荷尖蜻蜓的透明羽翼,又如同青鸟的羽毛,挠得他心间发痒。乔林的指尖隔着柔软的绢布轻蹭他的唇角,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轻嗅着游弋在鼻尖的暖暖竹香,醉得他一时愣怔了~ 乔林帮他擦完便瞧见容玺一副呆傻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吃个糖葫芦而已,怎么就能把魂都弄丢了?~” 容玺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却突然瞧见乔林嘴边一抹艳色,是糖渍~ 容玺身上并未带绢帕,便扬起手,示意乔林不要动,乔林被唇角温热的触感惊得一愣,顿时忘了动作。 容玺的指尖擦去糖渍,不经意碰到乔林柔软的唇瓣,原本浅粉的唇上沾上些糖渍,糖渍并不均匀,落在唇上,犹如点点红梅~ 哥哥的唇,也似这糖般甜美么?容玺收回自己的手指,伸出舌尖舔了舔~ 乔林:…… 乔林:(⊙o⊙)“……你在干什么?” 容玺:…… 伸出指尖,“哥哥唇上有糖渍~” 扶额,“你也不用……下次记得用帕子,脏~” 容玺摇头,“很甜~” ………… 臭豆腐、桂花汤圆、糯米糕、醋梨、溜丸子…… 乔林各式样的小吃都来了一份,和容玺一起尝尝味道,却也不多吃,怕到了中午吃不下饭~ 走了一会儿,见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似是在看什么热闹,乔林与容玺对视了一眼,也钻进人群中去——是个变戏法的~ 人群中的桌案上摆着三球两碗一筷子,正是那“三仙归洞”。刘谦火的那会儿,乔林也看过不少魔术,这个魔术是中国的古魔术,他自然也见过,但所谓表演,就是看那一会儿的惊奇,乔林喜欢看魔术表演,但对魔术揭秘什么的不感兴趣,总归是手快些或是提前做了什么手脚罢了~ 变戏法的先生动作自然熟练得很,人群中不时爆发一阵惊叹,实在是热闹,也许是气氛的原因,乔林瞧着也很有趣味,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人的动作,心中暗暗称奇~ 容玺也瞧了瞧那人的戏法,把那人移花接木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便没了兴趣,不过是手法比旁人利落些,哪里就令人惊奇了? 容玺看得意兴阑珊,便转头去看乔林,却见乔林紧盯着那人动作,还一副欣赏的样子,心中便隐隐不平,他读书那般用功,乔林也没像这般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容玺拉拉乔林的衣袖,郁郁开口,“这般拙劣的戏法,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容玺站得近前,声音虽不大,中间那一圈却都听得清楚,乔林有些尴尬,看向变戏法的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朝乔林善意笑笑,示意无碍,又瞧向容玺,见是个孩子,不免惊奇,“小友此番说话,可是看出其中玄机来了?” 容玺傲娇点头,“不过手熟尔,哪里称得上什么玄机~” 那先生也不介意,“既如此,你却看好我这般变化,看你是否真能看出里头奥秘~” 自古行家奥秘不可言传,此处人又多,乔林欲上前相阻,却见那先生摇头,“公子不必如此,我观这小友也是有缘,用戏法相与,并无大碍~”一通演示后,看向容玺,“小友可窥出其中奥妙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3节 他一番动作下来,乔林这个外行人也并未看出多大的不同来,容玺听言却点头:“这次你却用了四个球~” 先生惊异:“你却是奇人!” 又追问道,“却不知小友你如何看出来的?” 容玺:“你不过手快些,稍一注意,不就能看清楚了?” 乔林也惊讶了,“那般快的动作你也能瞧见?!” 容玺:“他既在眼前做的动作,为何看不出?” 那先生听得此话,却释然了,“小友却是天生神眼,我从前也听得师傅说有这类奇人,不想今日却见识了~” 乔林对容玺也有些好奇了,不顾先生推脱,留下一锭银子,拉了容玺上了隔壁茶楼的二楼雅间。 “容玺眼力怎么这般厉害?” 容玺腼腆道,“这有什么厉害的,不过稍稍留些神罢了~” 乔林给他倒了杯茶,“你这眼力也算得神了,从前可是练过?” 容玺摸着茶杯,犹豫道,“并没有练过,只是从前……我从前总是独自一人呆在阁楼,也出去不得,只得天天瞧这那些花草,它们微一摇动,我便当它们是在同我说话了~” 乔林皱眉,总是一个人呆在阁楼,又不曾出去,难不成是被拘禁着?正要开口相问,却听得对面楼里有人叫喊,便咽了话头,从窗里朝对面望去~ ? ☆、第十五章 ?  对面是商家的一家花楼,名为“醉春风”。现下还未到晌午,楼门紧闭,刚刚的声响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大白天花楼里传出声响,这可热闹得很,乔林这边所在的茶楼窗户一溜烟儿全开了,还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伸出脑袋往外瞧,街上的行人也有不少停在醉春风楼前,低声讨论什么~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我才刚来,就听到那楼里有男人的叫喊声~” “莫不是哪家的悍婆娘来抓奸来了?” “哪家的悍婆娘敢闯进醉春风里头闹事啊,我看啊,多半是……”那人微微压低声音,接着道,“多半又是那商老二落在花楼里几天不回家,商老爷派人拿他回去罢了!” 乔林沉吟,早就听闻那商贤是个不靠谱的,宴会里也曾见过他,他只当是传闻夸大了,若真是如此,按商老爷那般要强的脾气,摊上这样一个儿子,可不得活活气死! 容玺瞧着也有些好奇,“哥哥可知道对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乔林摇头,只听得到些声响,什么都看不到,哪里就能知道里头发生何事了? “说了不回去!你再敢唧唧歪歪惊着我家小娘子,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怒吼过后,一阵乒乓作响,末了便是一声惨叫。一人捂腰瘸腿地从侧门里出来,身上是下人的打扮。 那怒气大作的声音乔林有些印象,看来刚刚那人说得没错,里面的人确定是商贤没跑儿了~ 容玺瞧得乔林神色变化,“哥哥认识里头那人?” 乔林点头,“是商府的二公子,大我三岁。”过了一会儿,又皱眉道,“这人心性却不好,不求上进,又好玩乐,容玺可不能学他,这类人,你最好也少些结交~” 容玺乖乖点头。 这时楼下却来了一辆马车,上面有商府的标志,却不知是商府的哪个。 刚刚那受伤的下人见了商府的马车,近前一顿哭诉,待他诉完苦,轿帘里传出娇婉的女声,“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府里去吧,府里不会怪罪你的~” 又唤了轿外一随从,“阿加,你去把二哥哥给拿下来,就说是你主子的意思,他定然能怕了,乖乖同你下来,我去对面茶楼里候着你们~”说完便掀了轿帘,露出一张娇艳的脸,却是商府的三小姐——商艳儿。 那商艳儿带着丫鬟往茶楼来,掌柜忙吩咐小二收拾了一间雅间,恭敬地请人进去,正是乔林的隔壁。 商艳儿与自己同岁,又是商家的小女,虽来往不密切,但总归有些交情,乔林便起身,要前去打个招呼。 容玺跟了一起,来了雅间门外,小二便替他乔门,“乔公子来访,商小姐现下可方便?” “进来吧~” 乔林领容玺进去坐下,商艳儿便示意身边的丫鬟倒茶,“乔哥哥选的日子倒好,今日日头不盛,又无大风,正好出门游玩,只是却让我那个不成器的二哥哥扰了兴致~”又看向容玺,“这位小公子却是谁?从前倒未见到过~” 商艳儿为人玲珑,面貌又美,说话时眉眼含笑,很让人有好印象~“这是我弟弟,名叫容玺,此前总在府里将养着,不曾出来,今日闲着,便带他出来一同热闹热闹~”又对容玺说,“商妹妹与我同岁,该得你唤一声‘姐姐’”,容玺也乖乖地叫了一声“商姐姐”。 这黎城,凡是有权势一点的,怕都能知道那日金龙寺乔府救下并收养了一个孩子,乔林这样一说,商艳儿自然也明白过来容玺是哪个了。 “我却是交了好运,如此容易便得了个聪慧的弟弟,只是姐姐出门的急,没带什么伴手之物,待回了府,定要寻些有趣的玩意儿送到你哥哥府上,只是乔哥哥莫要贪污了,我只送给容玺弟弟的~” 乔林也玩笑道,“那我却不高兴了,好容易见妹妹一面,又替你介绍个乖弟弟,却要遭妹妹冷遇,连半个玩意儿也不肯分给哥哥我~” 乔林怪声怪气的,容玺也听出了这是玩笑,却仍旧认真道,“容玺的就都是哥哥的~” 商艳儿又要开口,却听到楼道里连声叫唤,“哎呦喂,你给我轻点,管家说了大哥出门办事几天,却怎么把你这个祸害留下了!” “自然是知道有个大祸害皮子又痒了,留着阿加给他松松皮子呢!”商艳儿高声接道。 那商贤听到妹妹的声音,当即挣开阿加的束缚,往商艳儿所在的雅间跑,进门就嚷嚷,“妹妹,好妹妹,原来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大哥呢!吓得我魂都丢了半条!” “是吓丢了半条啊?我还以为是被人勾去了半条呢!” 商贤还要再说,却见雅间里还坐着两人,当即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忙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冲妹妹递眼色,“妹妹原来约着人呢,怎么不跟哥哥说一声,免得哥哥打扰了你们呀~“ 商艳儿见商贤神情荡漾,当即说道,“再胡说八道,等大哥回来,关你一年的祠堂!” “别呀别呀~我的好妹妹~二哥就是开一玩笑,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商贤忙要近前讨好,奈何商艳身旁的珠儿紧紧拦着他,他忙活半天也没近的前去,只好沮丧地瞧向乔林,苦哈哈地说: “林弟你莫见怪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这一茬就过了算了吧~” 乔林本来有些尴尬,见他这样一说,也忍不住笑了,“无碍,偶然相遇,我本来也是前来和艳儿妹妹打个招呼的,现在休息了许久,也该告辞了,现下天色还早,我还要带容玺四处逛逛呢~” “四处逛逛?”商贤听得眼前一亮,“说到玩乐,这黎城里最擅长此道的就是我,我商贤对黎城哪里不是了如指掌,你跟着我走,保管你玩的尽兴!” 乔林黑线,说得好像他不是黎城人一样,就算……就算他不算是黎城人,他脑子里也有系统为他设置的记忆好么!! 商贤一把揽上乔林的肩膀,扭头对商艳儿言道,“妹妹你自个儿回去吧,若老头子问起来,你就说我和林弟一起……一起赏花儿去了~” “赏花?哥哥却要说清楚些,是去哪里赏花?是花楼里的花,还是那花船上的花?是赏你那老相好的牡丹,还是那新来的梨香?若还是天天赏这些花,还是让阿加把你拘回去才好~” “别呀!我的好妹妹~林弟还带着孩子呢,我总不能带着孩子逛花楼上划船吧,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还得相信乔林不是?”乔林一旁默然黑线…… 商艳儿听言打量了商贤一会,似乎在考量他话里有几分真实性,顺道还瞧了乔林好几眼~ 乔林:…… 商贤终于如愿地当了导游~ 乔林:或者没人问我的意见我也得带着他?! 半个时辰后……………………………………… 卧槽我刚才是脑子秀逗才没有言辞厉色的拒绝你跟过来!!! 马丹你那是什么神表情?!你说的那叫什么猥琐话?!我们身边还有未成年好不好!!!(马丹好像自己也是!)太猥琐太没下限了!!! 乔林又羞又气,脸闷的通红,马丹能不能来个人把眼前这个没节操的货踢走!!! “看你这表情,难不成还是个雏儿啊?!”一脸惊异地~ 又拍拍乔林的肩,神色猥琐地安慰道“没关系,跟着哥,哥让你好好体验体验个中滋味~” “什么滋味?要去吃什么好吃的么?”容玺好奇道,什么好吃的,能让哥哥脸色变得这么红? “嘿嘿~自然是好吃的~还是世上最销魂美味儿~~”商贤一边拍着容玺的小脸,一边还侧着脸向乔林眨眼。 “只不过容玺现下还小,还吃不了这些,你哥哥嘛~自然到了吃这美味儿的时候了~” “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容玺拉拉乔林的袖子,“哥哥很想吃么?” “你别听他瞎说!”乔林红着脸,“容玺累不累,若是累了我们就先回府好不好?” “唉唉唉~别呀~“商贤急急拦住动身的乔林,“你这人怎么跟我那木头大哥一个模样,等以后你经了人事,就能知道我的好意了~” 乔林也怒了,“你这人怎能这般荤素不忌,容玺一个孩子还在边儿上呢,你这般作为,也不怕给商家抹黑!” “你怎地还真生上气了?我算是怕了你了,不提这些还不行么?”商贤见乔林恼羞成怒,也不再火上浇油了,他自个儿第一次逛花楼被看出是雏儿不也怒得打了那龟公一顿?乔林被自个儿看出是个雏儿,不高兴也能理解,所以说嘛,都是雏儿惹得祸~ 但瞧着乔林十三岁就被迫和他那大哥一样主理府上事务,忙得到现在连女人的滋味都没见识过,真是替他可怜,就为他刚刚把自己从老爷子的虎口里救出来,自己也定要给为他的首次找个好姐姐,那老相好的牡丹,可不就是个绝妙的人儿~ ? ☆、第十六章 ?  商贤总算放下了这一茬,正正经经地向乔林道歉,还要请他吃饭以示歉意,顺便感谢乔林让他不用回家听老爷子唠叨~ 乔林见他终于正常起来,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心口里。又见确实到了饭时,也不再推脱了,和容玺一起准备随商贤去用饭~ 商贤见乔林态度和缓下来,心里也有些高兴,瞧乔林这副样子,比自己那装模作样的木头大哥识趣多了!等待会受自己的安排见了牡丹,岂不要更感激自己~ 商贤越想越得意,若是连黎城第一商的主事都和自己一道潇洒,他那个顽固爹和木头大哥总该不会再拘着自己不让出门了吧~总关祠堂也不好,地上那么凉,又对着那么多牌位,怪吓人的~ 他脸上带笑,眼睛也亮的怪吓人的,明明不错的面相,硬是被这猥琐的表情破坏了,乔林瞧着渗人,扭了脸不去看他,“既要用饭,二公子可定好位置了?” 商贤听言眼珠溜了一圈,“自然是定了,只是酒香巷子却深,这地方虽不远,却要偏僻些~” 乔林微微皱眉,以前也听说一些奇葩店铺,东西有特色也不是很贵,但店主每天提供就完全看心情了……“若是麻烦的话,就随便吃些吧,不必太讲究~”又问向容玺,“你现下饿了没有?” 容玺摇头,“刚刚吃了不少小吃,现在还不饿呢~” 商贤心里都计划好了,却听见乔林似要作罢,一时慌了,“不麻烦不麻烦!不过是地方偏僻些,又不算远,我好容易才定下的,若是不去,岂不白白浪费我一番心思~” “那倒也是~”乔林一番思索,也暗自点头,好不容易领个优惠卷,还是个有时限的,不用该多遗憾!“那现在就去吧,时候也不早了~还望二公子引路~”说罢便整理了衣袖,牵着容玺起身~ 商贤见有戏,也喜不自盛地往前带路去了,一路上还聒噪得很,尽捡着他那些风流韵事来说,乔林一路斜眼清嗓子冲商贤示意,可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回头冲他猥琐地眨眼…… 若不是容玺在身边,他真恨不得拿砖块头塞他嘴里!哥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到了地方一瞧,乔林还真有些奇怪,这也是酒楼么?分明就是个后门!莫非这家掌柜开店的怪癖就是得让客人从后门进?!这也太奇葩了吧!!! 商贤瞧了瞧门,回头见乔林一脸疑色,解释道:“咳…咳……,这位大厨……他不喜热闹,所以……” 不待他说完,门便从里头开了,一个门房打扮的人打着哈欠探头出来,见到商贤,似乎有些奇怪,”商二公子怎么现在就来了,姑……” 商贤忙上前冲他递眼色,掏了一锭银子塞道那人怀里,那人也是个机灵的,见状忙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就着商贤的意思绕了小路把他们往扶花阁里送。 乔林牵了容玺进得里面去,只闻得浓浓的花香,粉红的帐子挂了满眼,哪里有酒楼的雅间装饰成这幅样子?!简直跟那些女人的闺阁没差了!!!乔林默默脑补,难道这里的掌柜是个伪娘?! 容玺进来闻着这股味儿便不舒服了,又厚又重的,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幸好哥哥在身边,连哥哥身边的空气都是好闻的!容玺小狗似的抽抽鼻子,在乔林边上猛吸几口气~ 乔林被容玺的动作惊醒了,侧脸就见到容玺眯着眼睛皱鼻,简直像个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的小奶狗~ 乔林又忍不住捏了捏容玺的小脸,“小笨蛋是不是饿了,小脸皱得~” 容玺一下就把眼睛瞪圆了,嫩声反驳道,“容玺才不是小笨蛋!哥哥明明夸过容玺聪明的!” 容玺却有这点不好,乔林说的什么玩笑话,他都当得真真的,乔林欲再逗趣一下他,又怕他当了真心里难受,便忍了心思,点点容玺细腻的鼻尖,“好~好~容玺是最聪明哒~” 商贤从送了乔林二人进来便急匆匆的出去了,乔林以为他是去找掌柜的了,也没多问,现下却见着半天都没个来伺候的,心里却有些疑惑了。 容玺见得乔林神情,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当即道,“我替哥哥出去看看吧~”顺便还能出去透透气~ 乔林却是摇头,“你不要乱跑,进来时我却瞧过了,这地方大得很,你若是跑丢了,可难得找,还是乖乖坐着吧~” 容玺却当即站起来了,“容玺记得路的,哥哥放心,容玺也不去远的地方,就去这雅间外面瞧瞧,找个人询问询问~“ 容玺一直让人放心的很,想必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乔林也就同意,只是仍然嘱咐道,“不要跑远,就在这外面瞧瞧便罢了~” 容玺点完头便轻快地往外走,走到阁楼外头瞧了一圈,什么人影也没瞧见,心里暗道,“这酒楼真是怪,道小小弯弯的,人也不见几个,哪里有做生意的样子?” 容玺听进了乔林的话,见四下里找不到人影儿,便要回了扶花阁去,却半道里冲出一人来,将他惊得后退一步,仔细一看,却是刚刚那个门房。 容玺小眉毛略略皱了皱,“你怎么突然从花坛里冲出来了?……这里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 那门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后街上来了变戏法的杂耍班子,可有趣了,要不我带小公子去看看?” 容玺摇头,“我来之前也看了戏法的,没什么有趣的~你去帮我喊个跑堂的下人过来吧,哥哥等得急了~” 那门房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了他,“那杂耍班子可有趣了……”见容玺没有意动的样子,又改口道,“你不喜欢变戏法?后街也有好多零嘴小吃呢!糖葫芦,酸枣糕……什么都有~” 容玺依旧没兴趣,那门房急了,“真的!你信我!那些小吃好吃得紧,和你之前吃的绝对不一样!…………我带小公子你去,你自己尝尝,若好吃…………若好吃你也与你哥哥带一份,你哥哥没吃过这些,定然欢喜的紧!” 容玺神色有些动摇,早上那糖葫芦哥哥不也挺爱吃的?若自己给哥哥带了他爱吃的,哥哥一定会高兴的~ 那门房见他神色动摇了,心里一喜,连忙连拉带引地把容玺带得往远处走,容玺想回去跟哥哥打个招呼都来不及。买个东西也不过一会儿的事,他想着待会儿行动快些,也就罢了~ 容玺与那门房前脚刚走,一面容妖艳的女子便从拐角里出来,指挥身边的丫头将酒菜送了进去,又跟商贤两人叨咕了好一阵,等那商贤走了,才施施然理了理妆容,扭着腰进了扶花阁。 桌上饭菜皆已摆好,乔林迟迟没见容玺和商贤进来,便起身要出去寻人,不待他离开桌旁,却见一盛装女子走了进来。 乔林心下奇怪,却也不失礼仪地发问,“姑娘是何人?你来时可见着商二公子和我的弟弟了?” 那姑娘眸光一闪,妩媚笑道,“见着了,那小公子肚子饿了,缠着商二公子去给他找零嘴了,商二公子嘱咐我带话,说乔公子不必等他们,自己先用就是,他们待会就能回来~” 乔林点头,被看得十分局促,“有劳姑娘捎话,我还是等等他们吧~” 那姑娘不置可否,往前坐到乔林身边的位置上去,“乔公子怎么这般无礼,也不问问我是哪个?” 乔林很是尴尬,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了~眼前这女子的确很美,犹如正盛的朵娇花,光艳照人,乔林也不敢直视着她的脸,只结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却突然凑得前来,对着乔林乔林涨红的脸,轻启红唇,“叫我牡~丹~” 乔林整个人都呆傻了,这两辈子都没女的离他这么近过好么,还t长的这么美!!!(牡丹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不过乔林脑袋一时当机,也没想起什么~) 那牡丹见他这般反应也自勾唇笑了,还真是个雏儿! 她伸出一截艳红的舌尖来,轻轻触了触乔林的唇~ 乔林:!!! 乔林惊得瞪圆了眼,连忙仰着身子避开牡丹的脸,移身想离开桌旁~ 牡丹瞧出了乔林的意图,自然不会如乔林的意,待乔林虚虚站起来,口中便道,“乔公子这是怎么?”手却环绕过去,在乔林后腰一抚~ 乔林当下身子一阵麻软,仰倒在厚厚的地毯上,那牡丹见一招成了,连忙也就着架势倒压在乔林身上~ 乔林:!!! 乔林:好软~~~~~~ 此刻,容玺半道里甩开了见啰嗦的门房,怕哥哥担心,急匆匆地往扶花阁里赶。 才提得东西进了阁里头,正要喊哥哥,却听得乔林不重不轻的一声呼叫,“嗯~~别!”容玺被乔林这不同寻常的声音一惊,赶忙抬头去看~ ? ☆、第十七章 ?  乔林实际上是个很怕痒的人,刚刚牡丹那一动作,那么容易见效很大程度是因为乔林被痒着了~ 牡丹趴在乔林身上迟迟不下去,乔林一阵荡漾过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这分明是调戏……不对!是勾 !引!于是他连忙动作,想把自己身上的牡丹给扶起来。 然而他此刻被压制在下,根本使不出力,而压在他身上的牡丹,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起来好么!! 牡丹见乔林涨红了脸,一副明明想推开自己又顾忌着礼节的样子,青涩得很,心里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俯下身子,见乔林不自在地侧了脸,便来到他红透的耳边,轻呵一口气~ 乔林:!!! 一口热气沿着敏感的耳道撩拨着乔林的神经,激得他一个机灵~怕牡丹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他连忙用手推过去,手心却意外触到一片柔软,乔林顿时僵住了,手烫着般猛地收回来~ 牡丹也愣了一会儿,但瞧了乔林神色,也明白他是无意的了,便娇笑几声,将身子俯的更低了,几乎完全压到了乔林身上。 她凑近乔林绯红的耳朵,调笑道,“瞧着乔公子文质彬彬的,不想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你却说说~牡丹的…………你可满意~嗯~~~” 暧昧的尾音勾得人心尖痒痒,脑子里几乎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乔林心神混乱,心中忙狂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却不料牡丹突然动作,舌尖一勾,将乔林软软的耳垂含了在了唇间,身子一阵酥软,耳垂上湿热的痒意瞬间割断了乔林激荡的神经,不由得弱着嗓音轻呼,“嗯~~别!” 容玺从没听过乔林这般柔弱的声音,这声软软的呼喊如清泉如花蜜,直直沁到容玺的心坎儿里,容玺听得晕晕乎乎,只觉着半边身子都被这声音呼得软麻了。 容玺此刻也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视线牢牢盯在牡丹身下侧着那张绯红的脸上:眉梢轻蹙,眼角含泪微眯,如夜间水里那晶润的星光,皓洁的牙齿微露一点,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人滑过唇舌的微微喘息~ 他一时看得呆了,神思都发散出去,只幻想着那人,也这般姿态地软倒在自己怀里~软着嗓音喊自己的名字~黑曜的眼睛里,也只映出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容玺艰难地咽咽干涩的嗓子~却听见“砰”的一声,猛然惊醒,却是自己手中的提的东西无意间滑落~ 那边的牡丹也被这声响惊得断了动作,扬起脖子来瞧他,心中不满,那阿祥怎地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将人放回来了? 乔林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的状况,见容玺瞪大眼睛往这边瞧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牡丹推离了自己~ “你怎么才回来?……我们……这位牡丹姑娘她………她摔了……我……我也绊了一下…………”乔林十分尴尬,话也说不清了,最后只憋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怎样?乔林话说出了口,才意识到不对,容玺一个孩子,哪能想到这些,果真是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乔林忙理了神思又整了衣饰,故作镇定道,“容玺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容玺才从自己那幻想中清醒,又见幻想中的主角站在自己身前,如玉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褪掉的粉色,他心里一顿紧张,生怕自己被乔林瞧出来刚刚所想,支支吾吾道,“刚才那门房说后街有好些小吃,我有些意动,便跟着那门房前去买了~”又指了指地上掉落的小吃,“我替哥哥带的~” 乔林见容玺神色惶然,只当他是未得同意偷溜出去玩被抓,心里害怕,顿时自己被撞见不雅场面的尴尬也消失无影了,拍拍容玺的脑袋轻声安慰,“你不必害怕,哥哥不会责难你,只是下次出去玩,得告知哥哥一声,免得哥哥担心~” 容玺见哥哥没有怀疑,也松下了心思,顺从地点了点头。 乔林转身看向牡丹,神色却冷多了,“商二公子呢?他在何处?”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的主谋便是那没节操的商贤,派了门房用些哄孩子的招数把容玺支走,再让牡丹前来…………若不是容玺回来得早,自己可不是要被那身经百炼的牡丹给嫖了! 牡丹见乔林摆出严肃的神情来,心里也有些怕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妓子,一介浮萍,哪里能扳过人家黎城第一商的铁手腕,当下便交代了,“是去了那新来的梨香那里~” 这吊儿郎当的二货!乔林气得磨起了后槽牙,冷声道,“带路!” 牡丹微一迟疑,仍是带路去了,距离并不算远,然而没等乔林走近,屋里便传出震天的sheng&039;吟来,乔林脸一黑,顿时拉着容玺后退几步,捂住了容玺的耳朵,愤怒道,“这个混蛋!!!” 这种状况自然是不能前去算帐了,乔林狠瞪牡丹一眼,便拉着容玺匆匆回转了,一刻也不在这污浊的地方多呆,真是晦气! 容玺一心想着刚才乔林的事儿,其实并未听到那屋里的声音,乔林陡然的动作,倒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乔林一脸郁闷,这些破事儿,怎好同一个孩子说道~ 容玺见乔林一脸不愉,也不再追问了,两人静默了一路,随着马车回府。 乔林实在气得厉害,又不能找那混蛋发泄,一回乔府便闷着头往自己房里冲,容玺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扶花阁里的幻想,心中不免心虚,便也没跟着乔林,独自回了自己的清棠园。 翠儿见状很是惊奇,容小公子哪日不是追着乔林后面跑着,两人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莫非是置气儿了? 翠儿有了猜想,心下担心,吩咐了碧落跟着容玺,自己进了乔林的卧房。 房里此刻纱幔都被乔林落下了,他此刻捂着被子正生气呢!自己现代二十七八岁那会儿,若被牡丹这般貌美的姑娘扑倒,指不定多开心呢,但现在自己才十三啊!连初“哔”都没有啊!(不知道有木有,反正自己来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遗“哔”~)搁现代就是嫖幼啊!商贤这个王八蛋!简直道德沦丧! 翠儿许久没见乔林这般生气,也惊着了,怕他闷着,忙给他松被子顺气儿,“这是怎么了!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气成这副样子?可是和容小公子吵架了?” 乔林听得一愣,“没有啊,容玺不过是个孩子,我怎会同他置气~” 翠儿也有些疑惑了,“我见你们回来便分道扬镳,还以为……那小公子是因何如此气愤?” 容玺回府竟没跟着自己回房?!总跟着自己身后转的小跟屁虫居然突然没跟了!乔林疑惑,难道是刚刚在商贤房外自己态度不好让他吓着了? 商贤设计自己这回事儿也实在丢脸,乔林也不好意思同翠儿仔细说道,便含糊着,“不过和商二公子闹了矛盾…………刚刚回来,你可瞧见容玺神情了?他可是被我吼得伤心了?”(你想多了……) 翠儿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我没见到容小公子露出悲伤之情,只是奇怪你们回府时的异状,便派碧落跟着容小公子回清棠园子了~” 乔林点点头。 翠儿又问道,“小公子怎么同那商二流子打起交道来了?那二流子尽干些不入流的事儿,可别把小公子带歪了!” “他怎么会把我带歪,今日他算计与我,我此刻恨不得揪他一顿好打呢!” 翠儿惊异,“他倒是胆子肥了,竟敢算计小公子你!”沉吟一会儿,又道,“不出半月,城主府便要主持一年一度的秋猎了,那商二流子年年在那猎会上对那女子百般卖乖,到时候小公子稍用些计谋,在黎城百女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定比剐他的皮还难受!” 乔林听得眼前一亮,翠儿果然是居家生活必备好帮手!“翠儿好生聪明,他这人皮厚得紧,打他一通他也长不了记性,就该此般戳他痛处!” 翠儿见乔林烦恼渐消,也松了口气,为他打理一番被被子捂乱的仪容,也就下去做事儿了。 乔林得了方法整治商贤,心里的气愤也落下了不少,想起被自己伤了心的容玺,连忙跟着翠儿出了流霜园,径直往容玺所在的清棠园去。 ☆、第十八章 ?  容玺此刻也很烦躁,扶花阁里的那一幕一直浮在眼前晃悠,想忘记都忘不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想,也不知道这样的幻想可能代表着什么意义,但直觉告诉他,如果哥哥知道了他此刻脑子里旋转的画面一定会很生气! 他十分怕被乔林看出端倪,也不敢同谁说这些,只能默默闷在心里,却越闷越心慌~ 乔林进得容玺的房间,就看见容玺坐在小桌旁默默烦躁挠头~ 容玺为何事烦躁?因为刚刚自己态度不好所以担心自己不理他?但如果是因为这个,按照容玺的脾性应该更要黏在自己跟前刷好感度嘛~因为自己偷偷出去玩被抓包?那也不应该是这个情绪啊! 乔林暗暗琢磨,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让自己知道,怕自己责怪?看这表情很有可能啊~(亲,你真相了……) 乔林懒得纠结这些,不管什么问题,沟通才能解决嘛~“容玺,你在烦恼什么事儿么?” 容玺正乱七八糟地想事儿呢,陡然听到乔林的声音,顿时僵住了,心虚得脸色发白,视线摇晃着就是不敢对上乔林的眼睛~ 乔林被容玺的反应梗了一下,貌似自己猜对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闯出什么大祸吧,乔林安了安自己的心,走到容玺旁边坐下,“发生了什么事,不妨同哥哥说说~” 容玺低着头,不吱声。 乔林再接再厉,“容玺不相信哥哥么?不管容玺做错了什么事,只要容玺主动跟哥哥说,哥哥不会怪罪你的~” 容玺听得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林,哥哥看出自己所想了?! 乔林被容玺的眼里红果果的不相信郁闷着了,自己也没开过空头支票啊,说的话有那么难以让人相信么,乔林粘巴粘巴自己开裂的玻璃心,继续开解闷不吭声的小孩~ “你一个人憋闷着,也不容易想出解决办法,你告诉哥哥,让哥哥帮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容玺依旧沉默,就算哥哥知道后因为此刻的承诺不能生自己的气,但若是从此之后不理自己怎么办?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不想失去哥哥! 容玺打定了主意,便一脸“打死我也不告诉你”的决绝,乔林见他如此也没什么办法了,这孩子看起来顺从,实际上倔似头牛,认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乔林也不多费心力了,摸摸容玺的头,“你若以后想对我说了,再告诉我吧,你只须明白,我既然认你为弟,这一生,你就定然是我乔林的亲弟弟~” 容玺很有些感动,但这件事,他打定主意要埋在心里了,“容玺以后若有他事,绝不蛮着哥哥!” 乔林心里其实也有丝失落的,自己与容玺相处以来,容玺何事不是以自己为主心骨,现下却也生了别的心思,自己这个哥哥也被排除在外了…… 既然容玺并未因自己刚刚的态度所伤,乔林也不在清棠园多呆了,同容玺告别了便回向自己的园子,却在自己的流霜园门口遇见了拿了两本红单子的林管家。 “林叔可是找我?”视线转向林管家手中之物,“这些又是什么?” “城主府的发来的帖子,一个是一月后城主庆祝寿辰的帖子,一个是时日将近的黎城秋猎会的帖子,才送到府里来的,我早些递给小公子,小公子也好早早准备~” 乔林接过艳红的帖子,翻开略略看了看,便合上拿在手中,“林叔费心了,我会留心处理的,只是城主寿辰,从前都是爹爹前去,我对此不太熟悉,却不知该备些什么寿礼?” “小公子不必忧心,帐房里往日少爷送礼的礼品单子还在,也不必做大改动,我待会回去看看,照着模子拟一份,小公子到时直接前去便行了。 只是时候将近的秋猎会小公子得好好准备,小公子身体不好,不必与那些人赛马竞猎,猎场上秋风猎猎,小公子衣物也得穿厚些~” 林管家虽只担着管家一职,乔府里里外外他却事事伸手,不仅将诺大的乔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乔林的一些琐事也面面俱到,若论可靠,乔府里他若当第二,没人能认第一! 乔林对林管家很是敬重的,恭敬地向林管家道了谢,又提醒他注意身子,等林管家告辞了,才拿了帖子进了流霜园。 黎城的秋猎会乔林从前也只听人说,他自己并未参加过,并非是因他身体不好,而是这秋猎会明面上像是黎城各家公子的竞猎比赛,实际上就是黎城少男少女的集体相亲大会!七夕灯会第二啊! 不过这秋猎会倒不像七夕灯会那般随意,谁都可以去凑热闹,参加的人选都是黎城里已满十三岁的未婚男女。黎城较有名望的门户,若家中有适龄未婚男女,也不分官商士农,皆能收到城主府邀请的帖子。 乔林第一次参加,又存着找商贤报仇的心思,自然要把会上情形打听仔细些,只是因为秋猎会年龄限制的缘故,无法带容玺去了~ 容玺仍旧是个小跟屁虫模样,听说了乔林不能带他去,还特意找乔林苦口婆心(??)商量了半日,什么装小厮做随从的烂主意都出来了,乔林默默黑线,你要是装随从过去,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啊~ 到了那日,乔林是带着乔五过去的,到了围猎场,乔五递了帖子,马车便直直驶向观猎台所在的山顶,等他下了马车一瞧,观猎台附近已经停着不少马车了,人也一簇一簇的围在一起,互相打着招呼。 乔府在黎城的底气也算是十足的了,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黎城的寻常官员也不敢随便交恶的,是以乔林自下车以来,不少人前来和他寒暄一番,大多都是些认识的人,乔林礼貌地一一回复了,便领着乔五上了观猎台。 秋猎会一直由城主府承办,白叶如此年纪,正好与这些同龄人打交道,是以秋猎会的一切事务,悉都是白叶在处置。 白叶此时身处观猎台前方中央的位置,淡淡应付着周围的官家子女,见到到乔林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喜悦,径直离了身边这群讨好卖乖的人,走到乔林周围。 乔林见到白叶过来的身影,连忙开口见礼,白叶微微颔首,便朗声道,“秋猎会即将开始,弓甲骑具皆已备好,各位尽可前去准备,猎鹿杀虎,一展风采,四个时辰后,各位齐聚观猎台下,参加今年的秋猎晚会。” 说罢又指向观猎台钱的一杆大旗,“今日狩猎拔得头筹者,得此旌旗,是我黎城勇士,赏金千两,任黎城弓甲军校卫!” 重赏厚赐,各家公子莫不心动,磨拳擦掌,只待围场较量。 乔林身体不便,也不会挽弓射箭,自然是呆在观猎台上观猎了,只是此时观猎台上多为女子,乔五替乔林寻了个安静又避风的位置,乔林将将坐下,忽觉得周身一暗,抬眼一看,白叶正撩衣在自己旁边的位置落坐。 白叶从小习武,骑射自然不在话下,今日猎场拔得头筹怕也是绰绰有余,此时却为何坐在这观猎台上? “今日如此盛会,白少主怎么不前去一展身手?” 白叶也不看他,只懒懒道,“年年如此,有什么好展露的~”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 乔林被哽了一下,干干地回了句“白少主说的是”,便不再开口了,扭头去看围场。 然而说是观猎台,其实并不能看清围场里的情况。视野并不是问题,只是现下虽是深秋,但也有些常青的树木,林荫遮挡,只能根据声响判定哪里有人在狩猎,乔林瞧了半天,连一只人影儿都没看到~ 乔林不主动开口,有人却憋不住了~ “乔公子瞧得这么认真,可是对这狩猎有几分兴趣?” 高冷白少主主动开口找话题! 乔林有些尴尬,干笑道,“白少主想多了,干坐着也是无聊,随便看看而已~” 白叶沉默,无聊?自己倒忘了考虑这茬儿了,按乔林的性子,在这里坐四个时辰,确实…………… 乔林见白叶沉默,露出思虑的表情,暗叫不好,自己怎么忘了这秋猎会是白叶一手筹办的!说这秋猎会无聊,岂不是打白叶的脸么?! 乔林不淡定了,赶忙开口补救,“白少主的秋猎会办得极好,只是我自己不争气,不能亲自去猎些野味回来~” 白叶淡淡瞧了乔林一眼,轻“嗯”了一声。 乔林慢慢放下心来,这页算是揭过去了吧?却不料身边的人突然拉着自己站起身来~ 乔林圆眼:!!! 这是要干啥?!! “想亲自狩猎又有何难,我带乔公子去~” 乔林:我没有想去狩猎啊啊啊!!!然而在白叶”善意“的视线下,乔林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到了观猎台的山脚下,白叶的随从已将白叶的马牵了过来,弓箭也已备好。 白叶的马浑身呈白色,毛色靓丽,步伐矫健,很是漂亮,乔林看着也有些心动了,骑上去一定很威风! 然而我不会骑马啊啊啊!!! 乔林只能瞧着马郁闷画圈圈了~ 忽而身上一暖,一件披风围到乔林身上,乔林诧异抬头~ “你吹不得风,待会儿骑马风大~”白叶解释道。 乔林嗅着披风上的清冽的香气,默默想,为什么这个场面这么奇怪?哥是个男的好么?! 白叶替乔林系好披风,把薮迷谑掷铮桓隼浞恚闵狭寺恚只赝房聪蚯橇郑斐鲆恢还墙诜置鞯氖掷础? 乔林:!!! 这画风是不是变得略快了点?话说这是什么意思?!共乘一马?!哥是个汉纸好么!!! 乔林僵着脸,“乔林愚钝,不知白少主这是何意?” “你既想亲自狩猎,又有何不可~” 乔林:…………………还真是~ 感情他还挖坑自己跳了?乔林十分想说,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看着白叶正经又透着严肃的脸,他……………… “既然如此,麻烦派人再牵一匹马过来吧,两人共乘怕是不方便……………”别啊!哥不会骑马啊!咱们还是回去观猎台好好坐着吧!哥可以给你讲笑话啊!绝对不重样儿啊!!! 白叶注视着乔林好一阵,待乔林快绷不住的时候,才悠悠开口:“你会骑射?” 乔林膝盖中了一箭……………… “………………不会,不如……………”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好好坐着吧~ “上来!” 乔林默默搭手……………… 一个旋身,乔林坐到了白叶身前,白叶收回拉乔林上来的手,从乔林臂下绕到前面去拉住薮膊挥寐肀蓿焕$稚崆嵋凰Γ硐碌穆肀闳隹阕涌癖计鹄础? 乔林惊得身子往后一仰,整个身子都窝进了白叶怀里,待乔林反应过来,连忙惊魂未定地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我…………” 白叶略略将乔林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微低下头,“ 不必怕,有我在~” 耳边本应是呼呼风声,却突然触及到白叶话语间呼出的热气,不由红了起来~ 两个大男的之间如此对话太奇怪了,乔林默默黑线,怎么好像自己越来越娘炮了………… ? ☆、第十九章 ?  两个男人共骑实在尴尬,乔林的注意力全放在努力保持坐姿上了,尼玛一放松后背就靠在白叶胸前了…… 白叶位于乔林身后,自然能感觉到乔林的不自然,他只当乔林是第一次骑马,有些不习惯罢了,便松开握住缰绳的右手,扶住乔林的腰往后一带,“你放松些,不必担心,这马稳得很~” 乔林:!!! 乔林感觉到腰间温热的触感,不禁微微一缩,尴尬道,“我没有害怕,只是有些不自然~”正想动动身子离白叶远点,却被白叶环腰一紧,马陡然停了下来,他猛地往白叶怀里一仰,耳边响起白叶警告的一声轻呼,“别动!” 乔林惊得呼吸一窒,顺了白叶的视线往左前方一瞧,一只梅花鹿! 白叶回手从马背上取了弓箭,在乔林耳边愉悦道,“乔公子真是好运气,刚出来便遇上一头肥鹿!” 又将弓箭从乔林臂下穿过去,抬起乔林的手搭在弓上,又伸掌裹住乔林的手,搭箭开弦,架势十足。 乔林也有些兴奋,骑马射箭,本就新鲜得很,又加上他从前连猎 。枪都没摸过,顶多是玩玩弹弓,今日能“亲自”猎鹿,可不高兴坏了! 乔林紧紧盯着那头不知危险来临,还在悠然吃草的肥鹿,呼吸也放轻不少,箭在弦上,弓如满月,成败只待一击! 白叶瞧出乔林的情绪,不禁也有些兴奋,比从前独自猎虎还叫人热血沸腾!他朝乔林的耳朵吹了口气,低笑道,“猎了它,正好给我们的晚宴加菜~” 乔林被白叶轻挑的举动惊的愣了,不等他回过神来,白叶握着他的手一带一松,箭翎破空,弦铮然作响,远处的肥鹿也呦呦两声,轰然倒地。 这就完了?乔林挣动,想下马去看,白叶就他意思,揽着他的腰翻身下马,乔林此刻也顾不上白叶暧昧的动作了,连忙跑过去看“自己的”猎物~ 远处瞧还不觉得,近看这头鹿还真的挺肥,赶上一头小牛了~ 不得不说白叶的骑射确实好,一箭从鹿的额间没入,穿射而过钉入土里,干净利落。 “这鹿如此肥大,我们如何运回去?” 白叶示意他回到自己身边,道,“待会会有人来装运的,箭上编了号码,不会弄错的~” 乔林放了心,这可是他第一次狩猎的猎物呢!就着白叶的手上了马,转过头对白叶说,“我们还继续么?”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4节 白叶扶他坐稳,又一挥缰绳,催促马儿跑了起来,笑道,“自然继续,乔公子这般厉害,就再猎上几只,说不定还能拔得今年的头筹!” 乔林听得兴奋,原本的几分不好意思也没了,放松下来与白叶聊天,白叶见他心情不错,也放慢了马速,边同乔林聊天,边驱马在林子里悠闲地兜转起来~ 气氛实在是好,乔林也放下了顾忌,摸着白马柔顺的鬃毛,“这马真是温驯,还这般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你却有眼光,它叫踏雪,乃是照夜玉狮子,产于西域,能日行百里,是马中极品~” 乔林并不懂马,但光是听着也能知道这马必然名贵了,忍不住又小心地摸了摸马的鬃毛,扭头笑道,“想不到我也能有机会骑上这等宝马,自古宝马配英雄,今日我却贪了个大便宜了~” “你既然喜欢,便送你了~” 乔林愣了,“这不是你的宝马么?怎能随意送人?”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白叶眸色深深,马再珍贵,怎比得上心中牵挂之人? 白家乃一城之主,要什么没有,怎会缺几匹宝马?乔林想来,这踏雪虽是珍宝,在白叶眼中却必然算不得什么,若给了自己………… 骑马的滋味实在是好,乔林有些意动了,好容易穿越一回,钱有了,房也有了,再来匹宝马就完美了!!!(应该还差个妹子,不过照这剧本来看怕是没戏了~) “只是宝马通人性,士为知己而博,良禽择木而栖,我不善骑术,也不是什么大英雄,即便得了它,它怕是也不会甘心认我为主~”乔林遗憾地道。 宝马有血性,自己得了它,怕也只是偶尔牵它出来溜达一圈,怕是连策马狂奔的机会也少有,这踏雪跟了自己,岂不是只能在马厩里憾憾而终…… “乔府家业繁茂,乔公子既看重它,定不会薄待它,暖衣饱食,比之那些死于疆场的战马,不知强上多少倍,它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乔林:…………(马也是有志气的好么~) “乔公子若是对自己的骑艺不自信,我便当你的老师好了…………” 不待白叶说完,侧边灌木里一阵异动,一头小鹿窜了出来~ 白叶赶忙止住了话头,握着乔林的手取弓搭箭,不过数秒,箭破弦而出,幼鹿应声而倒。乔林瞠目结舌,这……这也太利落了! 白叶策马往幼鹿那边走去,方便让乔林看看情况,却不料又“嗖”的一声,侧面一箭掠空而过,直直没入倒地的幼鹿腹中,乔林和白叶皆是一惊,齐齐回身去看。 来人白衣黑马,见此情景也有些怪异,又瞧见白叶,忙近身前来问候,“我追那幼鹿而来,却不知白少主在此~” 又转向乔林,脸上神色不明,“乔公子也来了,乔公子今年初来秋猎会,却不知收获如何?” 来人是商家的大公子商齐,他小白叶一岁,如今的商府,却是他独当一面了。 乔林被商齐瞧见与白叶共乘一骑已有些尴尬,又被问道猎获如何,他更没脸开口了………… 白叶示意地上的幼鹿,“算上这只,猎获两鹿。”乔林默默脸红低头,这才是大神啊,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我能猎获两鹿,傻逼才信呢! 商齐眼中有些讶异,传言乔家公子天生不足,不修武艺,果然传闻不可信啊!“乔公子骑射了得,第一次参加秋猎会,收获便如此丰厚,看来必能拔得头筹!” 乔林:“呵呵(你个傻逼!),商公子过誉了~” 商齐也是礼貌性地过来打个招呼,寒暄既过,便告辞了,只是可惜了那头鹿,鹿乃珍兽,若是得了它,帮商贤争个头筹几率也会大很多,商家如今式微,若能出个当官的,情境或能好些~ 鹿是他先看见了,若要争取也没什么不妥,只是白少主开了口,好吧,整个黎城也是他的~如今只盼得自己为二弟找的那几个枪手,运气能好些吧~ 乔林瞧着商齐离去的身影,道,“他却比他那个混蛋弟弟知礼多了~” 白叶听出他语气异常,“怎么,你与那商二公子有有过节?” 乔林顿时愣住,心虚道,“没有这回事儿,只是听得些传言罢了~”他待会儿还要坑商贤呢,可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白叶见乔林语气遮掩,也没说什么,他不说,他还不会查么? 既有此番际遇,乔林二人也没什么心情了,便调转马头,准备回观猎台了。 秋猎晚会也在筹备当中了,篝火燃起,只待各家公子满载而归。 乔五也照乔林的吩咐备好了混了花生末和花生油的佐料,乔林花了大精力打听,那商贤对那花生过敏严重,稍稍碰到,便能即刻生出满脸满身的红疮,还伴着痛痒,可花生偏偏又普遍得很,商贤每回误食,都要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乔林想到商贤满脸红疮地在这么多妹纸面前打滚的画面,都不禁要笑出声儿来! 白叶瞧着乔林看着写着商贤名字的空座位傻笑着,皱起了眉,身边的白青会意弯身,“少主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乔林与那个商贤何时见过,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是,少主。”白青抱拳退后,牵了匹快马,连忙下山打听消息去了。 白叶又示意身边的随从,“你派人跟上商贤,今日晚宴,把他好好处置一番~”白叶瞧着远处同乔五低语的乔林,眼中寒芒一闪,商齐心思深沉,又对乔府虎视眈眈,乔林这般单纯,如何应付得来?总归还是自己出手,只是他却不像乔林这般心善,若是惹了他心尖的人,不管你是哪个,一个都跑不出他的掌心! ? ☆、第二十章 ?  天色渐暗,出去狩猎的各家公子们也陆续回了,下人们把运回来的猎物一一记录好,便拖下去处理干净,等着晚宴开始。 如此大的晚宴,即便是在郊外,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白叶代表城主府,这里座席简陋,不分主次,白叶的位置便摆在正北方,左右皆为官家子女,乔林乃商贾,自然落于末座。 晚宴的鼓声响起,乔林瞧得时候差不多了,也步出观猎台,往晚宴的地方去,准备落座,却在商人之座处来来去去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 乔林脸色有些难看了,乔府在黎城也算是有脸面的人家了,参加个秋猎会连自己的座位都没有是咋回事儿啊!这是瞧不起乔府了?!才想着让商贤丢回脸呢,这倒好,晚宴还没开始呢,自己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干净了! 乔五也察觉不对,赶忙上前安抚乔林,“公子别急,兴许是下人们遗漏了,我找个人问问便知~” 遗漏个屁!你见过请人吃饭忘了给客人留位置的么!这是在打脸好不好!! 然而乔林也只能如此腹诽,这宴会是城主府主办的,不管是城主府的下人遗漏了还是他人有意为之,自己也不能公然挑衅城主府的威严,乔林闷闷地同意的了乔五的意见,自己跑一边种蘑菇去了~ 晚宴的客人们已落座了一半,白叶不过是下去听自己派去跟着商贤的随从报告,回来一看,都没见着乔林的身影。然而晚宴已经要开始了,他不能缺席,只能又派随从去寻人,而在他座位的左手边的席位上,赫然放着乔林的名牌…… 乔林在目光的洗礼下坐到白叶的旁边,浑身不自在,话说自己和白叶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 乔林轻咳了一声,侧着身子压低了声音,“白少主,这样不好吧~不如让下人再置一套桌椅,我坐到对面去~” 白叶瞧着正中央冉冉的篝火,指尖摩挲着杯沿,“有何不好?” 乔林:…………… “这样…………与礼不合~”乔林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白叶淡淡瞅了乔林一眼,又将视线往下,对上那些让乔林不自在的探究目光,众人被这有如实质的目光冻得一颤,赶紧收回了视线~ 白叶又转向乔林,“现在可好了?” 乔林:……………………… (白少主有没有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啊,我讲给你听啊~~~) 乔林都懒得吐槽了,转过头去看篝火上架着的烤全鹿,自己的猎物啊!好大只有木有!鹿肉的焦脆表面渗出油来,混着佐料的香气,滋滋作响,口水都要留粗来了有木有!都怪翠儿每天把持着自己的饮食,自己好久都木有吃烧烤了有木有!! 乔林努力控制着不要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太热切,但看着下人把切好的肉端到自己面前,乔林还是忍不住隐秘地咽了咽口水~ 乔林正准备开动,那人又端了一杯猩红的什么东东端到自己面前摆好,才弯身行礼退下。 瞧着被白玉杯盛着的液体,这是什么鬼?!乔林四下一瞧,别人桌上,别人桌上…………白叶你够了哈!有必要连我的杯子都和别人不一样好么!!! 乔林看向白叶,带着弱弱的怒气~ 白叶(安抚地~),“那瓷杯粗劣,我让人替你换了~” 乔林(忍耐地~),“那这红红的又是什么,我要喝同别人一样的~” 白叶(继续顺毛~),“你身子弱,不宜喝酒,这鹿血性热,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乔林:………………… “你…………刚刚说这是什么?” “鹿血。” “…………………………我不喝~” “为何?”鹿血唤为长生饮,一杯鹿血千金难求,为何不喝? “我不是吸血鬼,更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为什么要喝血~”乔林皱眉,想到就觉得恶心! 白叶看他神情,有些了然,“斯民食肉,覆其皮毛,咀其筋骨,饮其精血,况这鹿血与你有益,有何喝不得~” 乔林沉默望桌,我不想喝你还能逼我喝不成~ 然后就剩下白叶:………… 白叶与乔林眼神较量半天,乔林才终于苦着脸轻嘬了一口~ 乔林:!!! 软软滑滑的,一点腥味儿都没有,还有点涩涩甜甜的~你逗我啊!血怎么可能是这个味儿?! “里面调剂了药草,祛了腥气,又调整了药性,你的体制喝了正好~” 乔林脸有些红,“白少主费心了~”怎么每次在白叶面前都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啊啊啊啊~哥已经是个27、8的成熟男人了好么!!! 晚宴既已开席,今年秋猎会的重头戏也该到了,白日里观猎台前的那杆大旗已经被移到宴会中央了,一旁还有下人拿了册子跟几家公子校对猎物数量。 大旗前面的桌案上呈放着黄金千两和黎城弓甲校卫的铁质腰牌,悉都用红布盖着,却微微透出轮廓,引得人隐隐心动~好吧,他承认是自己心动了,黄金千两啊,能带回现代就好了! 校对完的下人小跑到白叶身边一阵低语,才又来到旗杆旁边,朗声说话,估计是要揭晓此次秋猎会的赢家了~(不知道为啥想到了国旗下的讲话……) 围在周围的各家公子小姐悉都放下杯箸,看向场中宣布消息的人,直升弓甲校卫,又有黄金千两,身家可不一下子翻番了?即便不是自己,是自己关系较好的友人也行啊~而在各家小姐心里,这般前途似锦的人,若能成为自己的夫婿,怕也再好不过了~ 那人说了一大堆场面话,无非是恭维城主府或是致谢各位履约前来的,乔林都听得要打哈欠了,他才把话引到正题上来~ “今日狩猎,按猎获数目排序,排行第一的,为商府二公子,商贤;排行第二的…………” 乔林惊讶了,从前也没听说这人骑射好啊,连忙转头过去看商贤,_||卧槽好猥琐,商贤脸都笑成一朵菊花了!还t朝着离他自己较近的女孩儿挤眉弄眼!!(没错!在乔林眼里,这人渣就算是眉目传情也就是在挤眉弄眼!!) 连商齐的眼里都聚起一丝笑意了!乔林腹诽,让你丫的得意,待会等你食了我的秘制佐料,丑成猪头,看你还怎么得意!看你还怎么泡!!! 乔林愤愤地喝完刚刚的那杯鹿血,身边的随从立马又给他满了一杯,乔林也不甚在意,只紧紧地盯着那边的傻b商贤~ 直到那边的商贤脸色突然僵了下来,四周也一片哗然,乔林察觉不对,连忙去看场中,依言前去取那头筹赏赐的却不是商贤,而是另外一人,乔林对他并不太熟悉,只隐约知道他姓谢。 周围议论声不断,乔林也有些愣了,按刚刚通报的猎获数目,拔得头筹的明明应该是商贤啊! 那场中人见这情境也回话了,“商二公子的猎获的确最多,但秋猎会对猎物有些要求~规矩在上,商二公子的猎获多半不符要求,便只能错臂今年秋猎会的头名奖励了,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既有城主府主持,此赛况最是公平,各家公子的猎获,悉如往日,可自行派人领回府去~“ 听得此言,下面的议论声也小了不少,只都偷偷地往商家两位公子那边瞧上几眼,刚刚那人话虽说的委婉,但大多人也都能听出这话中之意的,秋猎会的规矩,凡参加者谁人不知?这哪里是猎物不合规矩,分明是作弊还叫人发现了! 有人目带鄙视,有人神色愉悦,幸灾乐祸,饶是商齐再淡定,脸色也不禁黑了几分,那商贤却只僵了下脸,很快又调整回他那吊儿郎当的二流子相~反正他商家二公子也不缺钱花,而且还不用当那劳什子校卫!他日子过得不知多舒坦,才不会傻兮兮地去军营受虐!! 乔林也被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给震住了!还是翠儿聪明啊,一眼就瞧出商贤的脾性了!这混蛋哪里会怕寻常的羞辱啊!这心脏恢复能力简直不是地球人! 乔林不禁忐忑了,按商贤不要脸的程度来看,自己的计划,还不一定能让这家伙觉得丢脸呢! 魁首揭晓了,赏赐也发放了,接下来不就是啖肉喝酒加聊天了么~这露天的晚宴没什么规矩礼节,又都是平日里难得见到的鲜野味儿,大家自然也都敞开肚皮吃了~ 乔林紧紧盯着商贤的反应动作,半天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白叶自然发现乔林动作了,只是白青现在还未回来,自己也不知这二人之间有何过节,实在不好下手,不然,哪里会是让他丢个魁首那么简单~ 终于…………………… “啊~啊啊~~~有花生!这肉里怎么有花生!!”商贤惨叫加惊怒,引得这宴会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商贤赶紧捂脸躲到桌底下,还一把抱住商齐的腿…… “哎呦喂~~哥呀!我的亲哥啊!!~~~~好痒啊!~~我痛呀!~~~~啊啊~~啊~~~我的脸!~~~~” 商齐的脸上几乎都要放烟花了,连忙派人把他不成器的弟弟拖回去,那下人见商齐脸沉的厉害,也十分惊慌,赶忙上前抱住商贤欲拖走,那商贤又将他哥抱得紧,差点还把商齐带了个仰翻~ 如此商齐也坐不住了,连忙与白叶告辞,拖了一路惨叫着自己的脸的商齐,灰溜溜地上了马车回府了~ 乔林待他们走了,才终于笑出声儿来,再憋下去,他都要岔气儿了! 白叶也无奈,多大的人儿了,还这般孩子似的胡闹~ 乔林被自己策划的这场闹剧激得开心极了,接下来的晚宴上一直面带笑意,胃口也好了不少,吃吃喝喝,那叫一个酸爽!! 等晚宴结束,已经是深夜里了,乔林玩乐了一天,困得不行,上了马车便沉沉睡去,乔五扶他下车时也迷迷糊糊的,翠儿不忍叫醒他,轻手轻脚地为他洁面,又换了衫子,便放下床帐轻关上门,出了卧房。 ? ☆、第二十一章 ?  容玺自乔林出门那一刻便等着乔林回来,即便翠儿说了秋猎会十分盛大,乔林会晚些回来,他仍旧是过不了多久便跑出院子到乔府正门口往外张望,哥哥又不喜欢那些劳什子盛会,说不定会提前回来呢? 他来到这乔府,没有哪一天像这样一整天都没见到乔林,心脏似乎也没规律了,惶惶的乱跳,像无根的浮萍,惴惴无依~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还能静下心来读书习字呢?他一天都没吃下什么,喝口水喉咙都像刀刮似的疼~ 好容易等到了半夜,隔壁院子的灯重新燃了起来,容玺随意披了件外衫便往流霜院跑,想到能见到那张久违的脸,跳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安稳下来,还涌起阵阵温柔,整整一天了,不知哥哥有没有想我? 然而才到流霜园,便瞧见翠儿关门出来,容玺上前,不停往翠儿身后的卧房张望,“可是哥哥回来了?哥哥有没有累着?我去看看哥哥!~” 翠儿伸手将他拦下,又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小公子累了,现下已经睡了,容小公子明日再来找哥哥好不好?” 已经睡了?容玺咬唇,“那我进去看看哥哥,我会轻轻地~不会吵醒哥哥的~” “这么晚了,容小公子去看小公子做什么,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我就去看看哥哥…………看看哥哥今天过得好不好~” 翠儿听言笑了,“小公子既是参加宴会,主人家是那黎城的城主府,招待定然周到得很,听乔五说小公子今日尽兴得很呢,怎会不好?容小公子还是早点睡觉才是正经~ 容玺有些失落,哥哥一天没见着自己,却过得这么开心么?那哥哥这一天,是不是也根本没有想着自己? 翠儿瞧小家伙还往卧房瞅,不肯回去睡觉,也准备下狠招了,小家伙不最是听小公子的话了? “容小公子再不回去睡觉,明天我可要告诉小公子了~到时候叫小公子知道容小公子熬夜不睡觉,定然会不高兴的!小公子可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容玺听得一震,身子几乎吓得颤抖起来,“我立刻就回园子休息,哥哥不要讨厌容玺!” 翠儿见容玺反应这般大,也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然而话是收不回来的,翠儿只好安抚地摸摸乔林的头,“容小公子现下就听翠儿的话回去睡觉,明天小公子定会夸奖容小公子听话的~容小公子这么乖,小公子自然会更喜欢你的~” 容玺也不敢造次了,转身就往清棠园跑,临出流霜园时还回头瞅了一眼,哥哥既然睡了,那自己就明早再来看哥哥吧,只要哥哥不讨厌自己,自己就能很欢喜了~ 容玺几乎整晚都没怎么睡着,深秋里天也亮得晚,他频频往窗外看,也没见天有亮起来的意思,却终于忍不住,偷偷爬将起来,也不惊动碧落,套上了衣物就跑出清棠园了~ ~~~~~~~~我是分割线~~~~~~~~ 然而乔林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像飘在云端,被炙热的水汽包围;又像深陷泥沼,无处着力;身周也似起了大雾,什么也看不到,乔林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缚得紧紧的,只能无意识的挣扎着,直到他感到亵裤一阵湿热,才从梦中惊醒过来,身上的亵衣也汗湿一片~ 乔林微动了动,立刻感受到了滑腻的湿热感,赶忙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怕污物沾染到被子上~ 现下日子渐冷,乔林的亵衣也比较厚,再加上他掀得及时,被褥上并没有染上湿意,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尴尬起来,自己身上的………… 乔林忍着令人尴尬的湿意下了床,随意套了件外衫,又拉下床边的维帐,躲到后面,才开口轻声唤翠儿。 翠儿应声进来,习惯性地往床边走,边道,“小公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个儿回得那般晚,我还以为小公子要多睡一会呢~” 乔林见翠儿越走越近了,眼看就要伸手撩开维帐了,心都提了起来,急忙开口,“不要过来!你……你就在外面…………我………帮我备水,我……我要沐垣” 翠儿被乔林急迫的语气惊着了,手停在维帐上没动,却连忙对维帐里试探感应一番,除了小公子,没发现其他人啊~翠儿疑惑了,“小公子怎么了?” 乔林囧,“没什么…………你去备水准备衣物吧…………顺便……顺便……把床褥换洗一下…………” 翠儿:“………………是,我这就去准备~”今儿小公子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奇怪?起得如此早,还亲自吩咐换洗……(⊙o⊙)换洗被褥!!翠儿震惊了,小公子快十四了,也该…………,小公子这是成人了?! 翠儿忙吩咐人把水抬到屏风后,自己惊喜地往乔林所在的维帐边走,(作者:为什么你要惊喜?翠儿:吾家公子初长成呀!)照顾着乔林的情绪,也没有掀开维帐进去~ 乔林还躲在那边尴尬着,没办法,他这样……没法见人啊! “小公子?你可是“哔哔了”?”(消音处理,读者自行脑补→_→) 乔林:“………………”能不要这么直接么,翠儿你还是个女孩啊! 翠儿见他这般反应,也基本能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小公子脸皮薄么,也不能指望他自己开口承认了~只是这么大的好消息,自己赶紧得告诉林管家啊,让他多多注意门当户对的好姑娘,说不定不出两年,府里就要有小主子了!(作者:大纲不是酱的,你想多了~) 乔林此刻可顾不上翠儿的想法,察觉到热水已经备好,便赶忙自己的让翠儿转过身去,自己红着脸偻着腰往屏风后移动,好容易进了浴桶里,乔林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在热水的刺激下,原本偃旗息鼓的地方,又颤巍巍地……立起来了~ 乔林满脸就剩下一个“囧”字了,你才十三岁啊骚年,有必要这么“哔”求不满么?! 乔林尴尬又无奈,头疼扶额,回想自己最近的经历,自己这几天也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怎么今天突然就大爆发了? 然而这样晾着它也不是事儿啊,乔林只得又开口叫翠儿,“翠儿……你……你让下人们都回去休息……你们都出……出流霜园,晚些时候再回来…………” 没办法,下人们当值总得在园子里走动,他可不想让人听见自己“哔哔”~ 翠儿也笑了,小公子这是害羞了~“小公子放心,我把园子里的人给你清理干净~”一边走出卧房,一边还道,“小公子放心地…………” 乔林:“…………” 待园子里没了动静,乔林才调整了呼吸,手慢慢往水下伸去~~ ~~~~~~~~我是分隔线~~~~~~~~~~~~~~~~~~~ 容玺进了流霜园便径直往乔林的卧室走,路上一个下人的影儿也没见到,不过现下时辰还早,他也不奇怪。 待到了卧房门口,里面没有声响,自己也没见到翠儿,便料想乔林定然是还睡着,但他也不打算回转,自己就是想见见哥哥,也不会打扰哥哥睡觉,想来估计也没什么大碍~ 但容玺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舒服的,哥哥从来不喜欢参加什么宴会,每日里也都醒得早,为什么这两日却如此不同?城主府承办的宴会,容玺不禁想到那日凤凰山上,把哥哥从自己身边抢走的人,又是那个白叶么? 容玺想得惶然又烦躁,只得在门外努力平复了心情,才轻缓地推开乔林虚掩的卧房门~ 容玺走到里间,却发现乔林的卧床维帐大开,里头被褥有些凌乱,却不见乔林的身影,容玺有些愣了,才这么早,哥哥怎么就起床了,流霜园里自己也没瞧见人影,哥哥这是去哪儿了? 容玺扑了空,心情有些低落,便要起身往外走,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房间的最里间突然传出两声微弱的轻吟~ 容玺一下就被这声音震住了,酥酥的、软软的,音色脆弱又甜软,和乔林平日里温和的少年声线截然不同,容玺却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哥哥的声音~ 容玺的心脏被这声音激得鼓荡起来,他转身往声音的出处瞧,房间里间纱帐的缝隙里透出轻薄的水雾,容玺目光将将落在那纱帐上,里间却又传出一声压抑的吟唱~ 容玺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了,喉间一阵干痒,努力咽了咽,许久才反应过来,那里间,似乎是哥哥的浴室,哥哥他…………正在沐浴? ? ☆、第二十二章 ?  乔林此刻处于“哔哔”之中,脑子里霹雳哗啦地放着烟花,警觉性完全已经降到负值了~(作者:然而就算你警觉性正常也木有用,你又不会武~) 乔林自顾自地享受着几乎令人迷醉的快感,即便是此刻,他仍不忘咬唇控制着自己的声响,只有些细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飘散在布满水雾的浴间,迷蒙又醉人~ 乔林撩人的声响仍不断从里头传出,容玺在外头已经傻了~ 平日里乔林面容温和,声音清雅,他从未听过乔林发出如此暗哑又暧昧的声音,容玺喜欢平日里那个温和又关怀他的少年,但此刻,他更想了解里面那个乔林~ 他心中激荡,屏住呼吸,慢慢朝里间走去,小心再小心~ 容玺不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事,但他能预感到,如果自己被发现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说不定乔林从此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他实在很怕,但里面那缭绕的声音牵着他、缠着他,只撩拨得他心脏都要爆炸,他被心中那从未有过的强大渴望驱使着,进一步,再进一步,那渴望告诉他,里面那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乔林,才是他心中最想拥有的乔林,才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哥哥! 容玺颤着手缓缓拨开因染了湿意而显得分外沉重的纱幔,轻轻地走到屏风后,乔林的声响在水雾里显得更清晰了,容玺的心也被这沾着水雾的声音浸得湿软~ 容玺双手紧紧攥在胸口,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的激动和紧张~终于调整了呼吸,他从屏风后微微探出头去~ 浴桶中的乔林此刻正对着自己,容玺睁大了眼,清楚地看着闭着眼、下唇紧咬的乔林,他白皙的胸膛几乎都浸在水中,只余下清瘦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水面微微荡漾,能看见他胸口起伏的动作,偶尔动作大一些,还能瞧见那微绽的两瓣樱花~ 容玺看得几乎连呼吸都忘了,只直愣愣地瞧着水雾中的那人,那眉间的轻蹙与舒展,那眼睫的颤动与滚落的水珠,那被贝齿无情咬舐的唇瓣与吐气时微露的艳红舌尖~ 容玺没有看懂乔林在做什么,甚至搞不清楚此刻的乔林到底是欢愉还是难过,他只觉得这情景正一刀一刀地刻进他的脑海,刻进他的心里,又燃起他心底燎燎的大火,几乎要把他身心灵魂都烧成灰烬。 乔林此时已经接近尾声,风雨飘摇,比之刚才更显激烈,se令智昏,他此刻也顾不上控制与压抑了,原本清亮的嗓音此刻像饮多了甜甜的花蜜,齁得腻人,一番低吟后,浴桶里水浪翻涌,乔林一挺一仰,软倒在木桶边上,眼睛微眯,轻喘着气,神思恍惚~ 容玺也在一旁晕乎了好一阵,见乔林隐隐有清醒的意思了,狠嗅了几下这浴间弥漫的香气,才依依不舍地轻手轻脚退出去,直到退出乔林的卧室门外,被深秋的晨风吹得一个激灵,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失礼的事~ 自己居然偷看哥哥洗澡!虽然哥哥与自己同为男子,但自己这般行为总归…………容玺羞囧中又回想起那浴间的盛景,脸色烧红,幸好四周无人,也无人发觉自己的作为,容玺便一路小跑,回自己园子去了~ 乔林还在浴桶里缓劲儿呢,丝毫不知自己今日已经被人瞧得干净了,等他换好衣物出来,便对上翠儿意味深长的脸~ 乔林:………… 乔林脸都涨红了,翠儿才面带笑意地转移了话题, “小公子还是去看看容小公子吧,容小公子昨个儿可在门口守了您一天了,你昨晚半夜里回来,他还吵着要看小公子你,只是那时夜已深了,我担心他吵醒小公子,哄了半天他才回去睡了~” 乔林惊讶,“等我等到半夜?容玺可是有事要寻我?” 翠儿摇头,“这个我倒没问,我只当容小公子是太黏公子您了,说不定还真是找您有事儿呢~” 乔林微微颔首,这孩子毛病还真不少,他若是心里藏着事儿,谁都问不出来~“行了,我去看看他,你拿着礼单去库房校对一下送给城主府的贺礼,看看妥不妥帖,城主寿辰将近了,这些都要早早准备好~” “是~小公子也不要在容小公子那里耽搁太久,厨房已经在备早饭了,到了饭时记得领着容小公子回饭厅用饭~” 乔林点头答应,待翠儿领命离开了,才迈开步子往清棠园走~ 容玺回了自己园子便又开始犯傻了,抱着被子回想着刚刚的画面,脸色红红,唇角含笑,哥哥真美! 乔林见到容玺时也被他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吓到了,这小笨蛋是捞着啥宝贝了?居然傻笑成这样,自己走到他面前都没发现~ 乔林一时也起了坏心眼儿,见容玺神游天外,便想吓一吓他~ 乔林转到容玺身后,动作迅速地捂住容玺的双眼,边凑到容玺耳边喊道,“容玺在想什么?” 容玺被惊得一震,也惊喊了一声,赶忙扒开眼前的双手,看向乔林,这一看可不得了,见来人是乔林,容玺吓得顿时脸都白了。 乔林有点无语了,虽然自己的目的是吓吓他,但这也吓得太厉害了吧,这么大的男孩子呢,怎么胆子这么小…… 容玺脸色惨白,清亮的眼珠惶恐的乱转,可怜得紧,乔林只得又赶紧上前去哄他,双手捧着容玺的小脸,安慰道: “不怕不怕~容玺不怕~是哥哥在逗你玩呢~”(作者:就因为是你才更加怕了好么!) 果然,容玺的脸色并未因为乔林的安慰变好,只是眼中的惶恐变成了心虚,听哥哥的话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偷窥的事儿啊,哥哥以后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乔林并未发现容玺眼神的变化,看到容玺的脸色并未因自己的安慰变正常,心里也有些懊恼,对一个小孩子这般游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乔林也不敢弄什么幺蛾子了,赶紧牵起容玺的手,领着他往外走,还特意放轻了语气,“容玺饿了没?早饭已经备好了,哥哥带容玺去用饭吧~” 容玺赶紧摆出乖巧的脸,微仰脸看向乔林,用软糯的声音点头答道,“嗯~”(作者:好吧,容玺已经把小孩子的优势运用到极致了,撒娇技能满格了有木有~) 乔林也被这神撒娇技能安抚了,顿时好感满满,亲情值直线上升有木有,温柔地摸摸容玺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变得温情起来~ 饭厅里饭菜都摆好了,虽然因为照顾乔林的身体,府里的饮食一直很清淡,但每次吃饭吃饭,桌上摆放的,几乎都是乔林和容玺爱吃的食物。 乔林昨天夜里也吃了不少烧烤的肉,虽没什么不舒适,但到底比较油腻,此时见了这些饭菜,也不禁胃口大开了。 现在已经接近冬天了,天气也变得冷了,喝了一口甜软的南瓜小米粥,乔林顿觉周身温暖,连胃里也舒服不少,喝得实在熨帖,乔林便起身又添了一碗,还顺道瞧瞧容玺的碗,看需不需要也添一些~ 容玺碗里的粥并没有少多少,乔林正准备移开视线,却无意中对上了容玺的眼睛,容玺正呆呆地(痴痴地~)看着自己~ 乔林:………… “咳咳…………”乔林出声提醒~ 容玺:……………(没反应~) 乔林:囧~ “容玺~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容玺:…………(继续没反应~)(乔林:_||) 过了一会儿,容玺红着脸,“哥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乔林:(=_=!)“…………我问容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 容玺:(急迫+心虚)“没有!” 乔林:(我随便问问你这么激动是怎么回事~)“没有就算了~” 乔林继续吃饭,他吃饭一般都喜欢安安静静地,话也不多,然而………… “容玺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讲么?”吃个饭一直往我这边偷瞄算个什么事儿啊!而且偷窥的技术还这么差!(作者:其实也不算差了~你想想今天早上~)你眼神存在感这么强我还怎么吃得下去饭啊! 收回眼中的痴迷和钦慕,容玺感叹~哥哥果然怎样都好看,吃个饭都这么美~(系统:你回想一下乔林的金手指~随时随地触发,是不是很强大?) 容玺换上单纯的眼神(&039;;039;),“没有呀~” 乔林:(t_t)(那你能别看着我吃饭么……) 乔林放下筷子(这种情况下也吃不下去好么),“翠儿说你昨日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容玺稳定自己飘忽的视线,“没有!” 乔林:_|| (怎么感觉回答得这么不可靠~) 容玺解释,“哥哥去了那么久,我只是想去看看哥哥~” 乔林点头,好吧,知道你黏我,“以后不要这样了,若我已经交代了会晚些回来,你便不用等我,你现在还小,不宜熬夜~” 容玺也乖巧点头,“那若是哥哥没有交代的时候呢?” “没有交代的话~应该是会很快回来吧~” 担心容玺又问出“那很快回来是多久回来呢”的傻缺问题,乔林又紧接道,“哥哥以后若是出门定会同你交代一声的,若是没有同你交代,你便去问问翠儿或是林管家,他们都会知道我的行踪的~” 容玺对答案满意了,也不再追问了,用完了饭,便跟着碧落去见先生了。 最近先生见他已略有小成,准备为他调整训练和学习的计划了,只是却比之前的要辛苦得多了~ 容玺不仅天资聪慧,对武学也很有天赋,再加上他又肯吃苦,先生常道,若容玺愿意从戎,不出十年,祁国便能出个闻名四国的大将军~ 只是容玺并无什么大志向,他只愿一辈子跟着乔林,学武也只是为了保护哥哥而已,先生也常扼腕而叹,但人各有志,他也并未多言~ ? ☆、第二十三章 ?  如今时候已接近冬天了,底下商铺的生意比前些时候清减不少,各家掌柜都开始在清点盘存。 等接近年关,生意火爆起来,一是没时间精力做这些,二是正腊月里也就那么几天生意,其余时间,掌柜、下人们便要关了铺子回去过年,来年要凭汇总的盘存清单进货,此时盘存自然最好。 底下商铺生意一少,递上来的账本也就少了起来,本来这乔府大小事务就多是林管家扛着,这下事情一少,乔林就更闲了~ 容玺却是很高兴的,乔林没了事做,也不愿出门,便几乎整日都和他腻在一起~ 他背书时乔林拿着书在一旁校对;他练武时乔林在一旁为他计时擦汗;他微一皱眉,一旁的乔林就心疼得不得了,直嘟囔着要给他换先生~ 其实他哪里会觉得辛苦,这是他最欢喜的日子了,有哥哥整日陪在自己身边,哥哥的视线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哥哥的眼里,也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他巴不得那先生再严厉些,训练再艰苦些,只有这样,哥哥才会用充满温柔爱意(怜爱~)的眼神看着他,为他拭汗揉肩,喂他饮水用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确定,眼前的乔林,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哥哥~ 然而乔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可做,城主寿辰将近,这几日除了要准备参加寿宴,更重要的,是争取与嘉国通商的资格并拿下过关的文书。 黎城是乔府的根基,但乔府根基既已稳固,自然要寻求更好的发展。 乔林对这些倒并不感冒,他从来讲究安稳,乔府的情况他满意得很,并不想做什么商业版图扩张,奈何林管家与他说道了半天,他也只得出声应下了。 通关文书与通商资格最终都是由城主府来盖戳的,与城主府打好关系自是必要的,若是年关前拿到了文书,等明年开春一道采买,凭乔府的实力,不出两年,黎城周围的青州与凉城,也能遍布乔府的商铺了~ 想法是很好的,只是城主府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坊间传闻白乔两府情谊深厚,然而乔林也只是能和白琼、白叶兄妹搭上两句话而已………… 所以对于把握这回事,乔林还是“呵呵”两声,到时候看运气吧~ 不得不说城主府的面子是很大的,为了参加寿宴,翠儿还特地唤了裁缝来替乔林订做了一套衣裳,墨绿色云锦作袍,玉扣流云腰带,纯白色外衾银色镶边,乔林试衣时还就着镜子美了好一阵~ 容玺倒是很喜欢看乔林梳洗装扮,每日早上翠儿帮乔林梳洗更衣时他也常在一旁看着,每每恨不能代替翠儿的工作,摸摸乔林那秀丽的头发,亲手为乔林更衣盥洗~ 他见了乔林这副新装扮,也亮着眼睛直呼好看,乔林心里有些美,“参加宴会,自然是要比平常隆重些了~” 话音刚落,容玺的笑意盈盈小脸便垮下来了,“哥哥又要出门参加宴会?” 乔林见他脸色转变得这般快,也自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呢~“是了,城主寿辰,我自应该前去道贺~” 容玺脸色更不好看了,城主府?又是那个白叶!“我陪哥哥一起去!” 乔林原本也打算带着容玺的,这几日朝夕相处,容玺简直黏成了牛皮糖,偏偏又敏感得很,若不带他去,估计他又得在乔府门口晃悠一天呢~ 然而乔林今日有要务在身,心里已经有不少压力了,寿宴上怕也不能将容玺看顾周全,在加上寿宴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回来,他也就不想多事儿了。 “晚宴上人多杂乱,你不喜热闹,跟着去也不方便,我天黑之前就能回来,你便乖乖在家等我回府吧~” 容玺坚定抬头,“我就跟着哥哥,不会给哥哥添乱,还能随时保护哥哥呢!” 乔林:_||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小孩子太黏人也不可爱好么! “容玺乖乖听哥哥的话好不好?等参加寿宴回来,哥哥带容玺出去玩儿!” 乔林带着商量的语气,但容玺不会傻到认为乔林真的是在同他商量,怕乔林厌烦,他也不再撒娇了,只是心里却有些闷闷不平~ “哥哥真的是怕带容玺不方便么?为什么哥哥每次去见那个白叶,都不方便带容玺?” 乔林听得愣了一下,默默回想,(︶︶)好吧,好像还真是这样~但这都是巧合好么,为什么听你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容玺见乔林不说话,心里有些失落,但他也不敢真的去质问乔林,只得闷闷答应~ “那哥哥要说话算话,天黑前一定要回来,容玺等哥哥一起用饭~” 听了这话,乔林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不耐顿时消失无影,反而涌起一缕怜惜,这孩子虽然黏自己,但小小年纪,懂得进退,从不让自己为难,联想起他的身世,乔林不禁要为自己刚刚的情绪羞愧了~ “容玺放心,哥哥一定回来陪容玺用饭,等寿宴回来,容玺想去哪里玩,哥哥都陪你,好不好?” 容玺乖乖点头,望着乔林上了马车,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现在的他,又能怎样呢?天知道他多么想像当日凤凰山的白叶一样,不顾任何人的反对抢走哥哥,让哥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总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离开自己,去到别人的身旁~ 容玺恨透了自己的弱小,正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让他不得不惧怕乔林,惧怕他的拒绝;也惧怕他的厌恶;惧怕他的离开;更惧怕他发现自己的…… 垂眸,容玺掩下自己眼底莫名的神色,转身回府………… 城主府门前的整条街上都铺了大红的地毯,上面描金写着大大的寿字,乔林到达时,道路的两旁早已停满了各色的马车,城主府的下人们皆喜气洋洋,抱了成堆的礼盒进到府里去。 乔林感叹一声,示意身旁的乔五递过礼单和请帖,跟着引路的下人进了府。 白府诺大的花园里宾客云集,黎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几乎都能瞧见,比那秋猎会齐全多了,乔林张望了半天,硬是没找到自己能落座的位置…… 乔林正郁闷着呢,却听见有人唤自己,四下一看,却见到廊下一圆脸丫鬟冲自己眨眼~ 乔林一愣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那丫头立刻点头,乔林明白了她的示意,便绕过花圃进到廊子里去。这丫鬟是白琼的贴身,来花园传唤,定然是奉了白琼的命令~ 白琼此刻正在她阁楼后的小园子里坐着,还不时伸长脖子往园子外瞧,乔林临着老远,便看到她那颗秀气的小脑袋了~ 乔林边踱进园子,还不忘笑话她一番,“白妹妹这般伸长脖子的模样,可真像那草原上的土拨鼠~” 白琼也不与他忸怩,噔噔跑到乔林面前,“什么是土拨鼠,我怎么没有见过?” 乔林点点她如玉的额头,“你连黎城都没出过呢,哪里还能见着土拨鼠?”见白琼一脸好奇,又笑道,“白妹妹若真想见,却也简单,让珠儿替你寻个镜子来,照一照,不就能见到了?” 白琼哪里不知乔林是在打趣她,嘟着嘴道,“什么土拨鼠,哪里会有本姑娘可爱~乔哥哥不也是没出过黎城,怎么乔哥哥就能见过土拨鼠了?” 乔林哽住了,他能说他在动物园里见过么………… 白琼见乔林不出声,自以为抓到他的把柄,得意极了,“我还当乔哥哥多么见多识广呢,原来也没见过什么土拨鼠?莫非是乔哥哥瞎编胡造来骗我的?” “乔哥哥怎么可能骗你,我当然见过,是在…………是在书上见过的,乔哥哥我博览群书,自然见得多,白妹妹以往读书,难道没读到这个?” 白琼撇嘴,她才不喜欢读书呢,“读那么多书,怪不得成了个书呆子~” 乔林:“…………” 白叶此时正在前厅接待客人。 前来贺寿的不少,搭关系的更是不少,城主自然不可能亲自接待,白叶便被他派了过来。 白叶自然看到了乔林的去向,却没有去寻,只冷着脸陪着各位客人坐着,脑海里却回想起昨日父亲对他说的话: “乔家父子过于憨厚,我本不是很看中的,却不想他们也有套法子,这几年乔家的声势愈高了,我观你与那乔林关系不错,想来他为人也不差,你明日寿宴过后,将他留下来,请他参加我白府的家宴,琼儿明年及笄,正好邀他观礼…………” 白琼的及笄礼却邀请一个外家男子观礼,这不是红果果的求亲是什么?! 白叶想得入神,手指微一用力,手中的瓷杯一声脆响,叮当落地,周围的客人也被白叶浑身散发的冷气吓到了,皆眼观口鼻,默不作声。 只要是关系到乔林的事儿,白叶的情绪总是轻易便能动荡,只是他却善于伪装,此刻他心里明明烦躁得很,面上却依旧一副冰山脸,任何变化都没有。 浅色的袖口上沾了几滴茶渍,很是明显,此刻白叶也不愿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虚与委蛇,便借口换衣物,告辞出门。 前厅里没了白叶,原本冷凝的气氛反而活跃起来,本想着借这寿宴与城主府搞好关系,但瞧那白少主浑身的冷气,还是算了吧,别好感没赚到,反倒遭了厌恶,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5节 ☆、第二十四章 ?  寿宴办得声势浩大,看起来热闹,实际上却无聊得很,白琼一个姑娘,不好去宾客所在的地方乱逛,乔林陪着她闲聊,也乐得自在~ 与那些宾客相互吹捧也是很累的好么,还不如就在这安静的小园子里喝喝茶,聊聊天,顺便还能在攻略对象面前刷刷好感度~(刷刷好感度而已,一点都不猥琐好吗!!!) 乔林与白琼便一直躲在小园子里闲聊着,直到前院响起寿宴的锣鼓声,才出去参加寿宴。 城主在主桌上执杯说了些场面话,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乔林离得主桌较远,说不上什么话,搭关系暂时是没戏了,只能等晚些时候。 乔林身边坐着是商齐,他虽不喜商贤,但对温和有礼的商齐还是有些好印象的,那商齐客气搭话,他也有礼地一一作答。 “商二公子上次在秋猎会上误食了东西,如今可好了?” 商齐不能食花生,在黎城也不算秘密,城主府设宴,不会不注意这些,更何况秋猎会乃是烧烤晚宴,哪里会用上什么花生,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商齐也查过商齐最近的往来,只是这家伙说话做事,忒不靠谱,明面上暗地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虽查到前些日子与乔林也有过节,但现在看来,乔林并不知道二弟前几日出门被袭之事~ 按说这黎城里,能动商家人的也没几家,乔府也能算上一个,只是那乔府虽势大些,也应该不敢做出这等公然伤人的事,商齐瞟了一眼书桌上的白叶,怕就怕那不长脑子的二弟,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他那过敏的症状倒是全好了,只是前几日里偷溜出门,摔断了右腿,还在家里将养着呢~” 乔林:………… 他该感叹祸不单行还是老天有眼~ 寿宴的菜色自然是好的,只是在座的各位,无一不存着些许心思,哪里还能想着口腹之欲?乔林不习惯与不大熟识的人同桌用饭,便也只是客气地寒暄,礼貌地动了动筷子。 好容易待酒席撤了,白家父子周围仍是围着一圈的人,乔林瞧了许久也不见那人群有松动的意思,只能遗憾地准备离开,套近乎什么的,只能等下次了~ 然而,不等乔林离开白府,一下人便拦在自己身前,乔林瞧着面善,倒像是白叶身边的人。 “乔公子勿急,城主有事相商,派我前来留住乔公子。” 乔林也有些惊奇,“城主找乔林有何事?” “属下不知,乔公子晚些时候见到城主大人,便能知晓了~” 乔林点头,随他回转白府。 一旁的商齐眼神也晦暗不明。 城主亲自找乔林能有何事?希望不是自己所想那般。 乔林在侧厅里坐了好一阵子也没见着城主身影,便问向刚刚引路的下人,话音才落,却听得白叶的声音传来: “父亲让我留你在府里用晚饭,他现下在前厅与各位宾客商议事情,到了晚饭时候,你便能见着他了。” 解释完毕,又对立于乔林身后的白青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白青行礼退下,白叶便来到乔林身边的空位坐下。 乔林:…………(主位空着呢!您还真不讲究!) 侧厅里只有白叶与他二人,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乔林也不打算浪费这机遇,酝酿一番,便开口了: “黎城明年出关的通商资格不知城主可商议好了?” 白叶淡定饮茶,“乔公子何时对这些关外的生意也感兴趣了?” 乔林尴尬,“呵呵……哪有人会嫌钱多呢~” “关外的生意也算得上一块肥肉”,白叶侧脸瞟他一眼,“白府已与乔府合作过不少生意了,对乔府很是放心,乔公子若实在有意,不妨依旧与白府合作,也能互相予以方便。” 乔林有些诧异,乔府虽与白府有生意上的合作,但大多只是投些钱,拿些红利,而今这外贸的生意,白府若是真要参与进来,乔府虽少些利益,但那复杂的文书与官家的证件可就都有着落了,乔府岂不是平白捡了个大便宜! 但白府家大业大,怎么会对这些麻烦生意感兴趣呢?这便宜也忒大了点,乔林有些疑惑: “白少主怎么突然对做生意有兴趣了?” 白叶淡定把话退回去,“哪有人会嫌钱多呢?” 乔林:_||………… 虽然白叶主动让白府参与外贸的生意主要目的是帮助乔林,但这对白叶也并非全无益处,他与他布置的那些人之间的联系,有了生意作掩护,总归要稳妥些。 等白城主送走贵宾来见乔林,差不多到晚饭时候了,天色也已经差不多要黑了,他心里虽记得与容玺的约定,但城主亲自相邀,他哪有拒绝的道理,自己在城主府用了饭再回去也晚不了多少,只盼容玺能乖乖听翠儿的话,不要傻傻饿着的肚子等自己回去~ 乔林随着城主一家进入饭厅,四下一看,便发现不对劲了!圆桌上摆好了饭菜,边上摆着四张椅子,这分明是家宴! 乔林惶恐,推拒着不敢落座,“乔林也是糊涂了,只当城主有事要与我讲,稀里糊涂地跟了进来,却打扰城主一家的家宴了!城主莫要介意,乔林这就告辞!” 白城主本意如此,又怎会让他走,“你怎么跟你那木头爹一个德性,家宴的饭菜你就吃不得了?再说了,我本意便是请你来吃家宴的,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好明说,你不要推辞了,赶紧入座吧!” 白琼也在一旁对他使眼色,乔林有些受惊,但白城主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就依言落座了。 家宴没什么伺候的人,白家三个都吃得自如得很,只是乔林有些尴尬。无亲无故的,却坐到人家家宴的桌上,虽然表示了人家看重你,但这尴尬肯定是少不了的。 乔林也不敢多说话,只闷头吃饭,却突然听见白城主开口,赶忙又放下筷子,端正坐好,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活像见了班主任的调皮学生~ 白城主见他如此紧张,也有些好笑,“乔家小子不必这副样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白琼听言“噗哧”一声笑了,乔林看过去,她太调皮地冲他吐舌头~ 白城主自然也看到这幅情景,点了点头,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你们兄妹感情却好,都要胜过他们亲兄妹了~” 乔林看向白叶,他依旧一副面瘫脸,只是感觉冷气好像更足了…………乔林心尖打颤,赶紧移开目光………… 白城主却似见惯了白叶这副样子,并不奇怪,依旧和蔼地对乔林说话,“乔林也长大了,乔府如今家业,你也操持得甚好~” 乔林听得有些囧,真是不好意思哈,乔府上下事务都是林管家主持的,他就是个挂名打酱油的………… 白城主又转向白琼,“琼儿小你一岁,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 白琼听得娇羞,跺脚喊爹,“琼儿才十二,明明还小呢!” “是还小,气走的女史先生还少呢!” 白琼粉着小脸,嘟嘴不说话。乔林看得也好笑,这丫头贪玩得很呢,哪里还能乖乖坐下来读书! 白城主绕了半天,话头又转到乔林身上来了,“琼儿明年就十三了,及笄礼也快到了,乔林既然是做兄长的,到那时,可要过来观礼~” 乔林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外姓男子,哪里是能过来观礼的?!白城主的意思,莫非~难道~~ 乔林惊疑不定地看向白城主,白城主瞧他神情,也不多做提点,“怎么,乔公子不愿意?” 白城主作为白琼的爹,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按他的意思,是要与乔府结亲?乔林看向白琼,心里一阵激动,这样一来,自己攻略任务岂不是简单多了,就算白琼年纪小,先定下来也好嘛,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凑到跟前去刷好感度了! 乔林几乎已经瞧见穿回家去的曙光了,白城主简直不要太给力啊!乔林不禁面带笑意,“自然是愿意的,到时候,定要给白妹妹备份大礼,庆贺她的及笄礼!” 白城主也满意了,自己的女儿,别人家巴结都巴结不上呢,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这一番下来,白乔两府的亲事也算是成了一半了,算上白日的寿宴,也算是双喜临门了,白城主拿起酒杯,示意乔林。 乔林原本是滴酒不沾的,他父亲自律甚严,看不惯那些饮酒发疯的酒鬼,酒多饮无益,乔林身子弱,年纪又小,府里除了待客,寻常里根本连酒都见不着~但白城主既然有意,乔林也不做推辞,举杯掩袖,一饮而尽。 (tot)卧槽,好辣~~~ 与此同时………………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心醉魂迷”剧情金手指,此金手指设定为饮酒触发,每次触发后,必能推动攻略剧情向前推动~预祝宿主快穿生活愉快!顺利完成攻略任务!” 乔林黑线(_||),虽然这个金手指看起来比较靠谱,但饮酒关推动剧情屁事啊!喝个酒还能推动剧情!你当是酒后乱xg啊!而且哥才喝了一杯啊!你看看旁边!白琼才十二岁!哥是正常人好么!乱你妹个乱啊! 然而乔林很快就更不淡定了,他终于知道这个金手指怎么个推动剧情法了~尼玛一杯接一杯像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啊! ? ☆、第二十五章 ?  乔林第一次喝酒,酒量又不大,于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给灌醉了………… 乔林:(泪~~)我也不想的~ 白城主事成就撤了,留下白家兄妹看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乔林…………(看起来酒品还是很好的,至少没发酒疯~乔林应该可以安心了~) 白琼(目瞪口呆地~):“乔哥哥这就醉了?” 白叶瞧着脸挂红晕的乔林,不说话。 白琼:“这么晚了,乔哥哥又醉得这般厉害,还是让他在府里歇下,明日再回去吧~” 白叶点头,正合他意。开口招来白青,白青会意地把乔林往白叶的房里背。 门外的乔五诧异了,吃顿饭而已,怎么公子就被背着出来了?!赶忙上前去看,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醉了,吓死宝宝了~ 乔五上前欲接过乔林,白青微一闪身,躲过了他伸出的手: “少主吩咐,乔公子醉了,不宜夜行,今日在府里住下,明日再回府~” 乔五:“…………公子出门前吩咐了,天黑前要回府~” “现在天早就黑了~” “…………”乔五挣扎,“容小公子还等着乔公子回去用饭呢~” 白青(冷酷地~):“那你就回府通知他一声,让他不必等了!” 果然主子和随从都一个德行么? 乔五默默看着白青背着乔林离去的背影,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回乔府报信,便去白府马厩里拉了匹快马,直奔回乔府的路。 按容小公子的脾性,说不定现在还等着乔公子回去陪他用晚饭呢! 然而他还是太低估容玺了,等他到了乔府门口一看,我滴个天!容玺不仅没用晚饭,还在乔府大门的门槛上坐着,等着乔林回府呢! 容玺听见马蹄声,眼睛还亮了一阵,瞧见来人只有乔五,眼里原本的光也都灭了,哥哥这是不回来了,约定好了又有什么用?哥哥若是要离开自己,还需要理由吗?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留住他,不是吗? 乔五被容玺眼里闪过的死寂吓得愣了一会儿神,赶紧解释,“小公子并不是故意失约!城主留小公子用饭,晚饭时小公子又不小心喝得醉了,不便回来,待小公子酒醒了,明日便能回来,到时候容小公子要去哪里玩,小公子定然也会带你去的~” 容玺低头,默不作声。 不是故意失约?那怎样才算得上是故意失约呢?说到底,还不是哥哥不够在意自己?若是自己在他心里足够重要,哥哥会因为参加什么狗屁晚宴而让自己失望吗?还会忘记自己在家等着他而去毫无节制的饮酒吗? 容玺心里很难过,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哥哥一人,但就连哥哥一人,也不能属于自己吗? 就因为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就要被心爱的哥哥一次次忽略么? 就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要忍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次次从自己身边抢走哥哥么? 那自己若是有了这些呢?若是像那个白叶一样,有了高贵的出身和不凡地位呢?是不是哥哥也会像那些势力的人一样,整体围在自己身边,眼里只看着自己一人,而自己,也能掌控着哥哥的一切,把他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容玺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玉佩,埋头思虑,怎样才能变成能掌控哥哥的人呢?去从戎吗?当了将军,哥哥是不是就会畏惧自己了?去赶考么?得了官位,哥哥是不是就会听自己的话了? 乔五见容玺低头思考,以为他是听进自己的话了,便上前拍拍他的肩,“现在时辰已经很晚了,容小公子还是用些饭菜,早些歇息吧,说不定明早起来,小公子便回府啦~” 容玺不置可否,闷声答应。却见乔五又往马边走去,连忙开口,“乔五是要去找哥哥?” 乔五解开系马的绳子,把辔带握在手中,又转头去回容玺的话,“是的,明日一早,我还要替小公子驾车呢~” 容玺心底升出一丝希望,“我能不能也去?” 乔五尴尬,“城主府不比自家府上,容小公子前去怕是不好,还是早点休息,等明日小公子回府吧~” 容玺点头,他也猜到了乔五的回答,他已经够失望了,加上这么点失意,也算不上什么了~ 乔五见容玺乖乖进得府里去,也松了口气,容小公子搞定了,小公子也不必担心其他了。他飞身上马,又一阵马蹄嘚嘚,转回城主府去了。 话说乔林也够倒霉的了,还没来得及找个机会与系统交流交流,便被自己灌了个仰倒,连一丝意识也没了,白白地在容玺那里失了信~(系统:这是在推动剧情呀!) 乔林醉的头重脚轻,连眼睛都睁不开,丝毫不知自己已被转了手,落到白叶怀里了~ 瞧着怀里面容含粉的醉猫,白叶心里也来气,白琼有那般好么?听到与她姻亲有望,便能喜成这样吗?可惜有他在,你也只能醉里做做与白琼定亲的梦了~不!连这等梦也不许做! 白叶泠然唤人,“白青,备水沐浴!” 屏风后的浴桶热气腾腾,白叶换下衣袍,又替乔林褪下衣物,抱着他进了浴桶。 乔林虽是醉了,但身体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浴桶里四壁光滑,无处着力,热水又深,浮浮沉沉,乔林此刻虽然脑子不管用,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o?),感到了危险,立即手脚并用地巴上白叶的身子………… 白叶:………… (其实还是挺爽的,你看他吸气的表情就知道~) 白叶顿了一会儿,才取了布巾为乔林洁面清洗。 乔林软塌塌地靠坐在白叶身上,白叶感受着肌肤相贴处的细腻触感,大手隔着布巾在乔林身上来回动作,热水蒸得乔林的身子越发粉嫩,白叶几番控制,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上他精致的锁骨,水下的手也捉住乔林的,往自己身上带去。 如此两番,桶里的热水已不那么热了,白叶重重吐了口浊气,担心乔林受凉,又赶紧替他擦了身子套上衣物,抱到自己的卧床上去。 乔林一袭白亵衣躺倒在紫金绣被上,又加以金手指的修饰,白叶眼里的人物身段愈发诱人,加上浴桶里那两番,白叶已经严重怀疑上自己的自制力了,也不敢依自己所想睡到乔林身旁了,替乔林包好了被子,便去到了外间的软塌上休息。 容玺坐在卧房的窗前,深秋的寒风如针刺在他脸上,他却毫无所觉,只透过窗户看着庭院里清泠的月亮,一如他从前在破阁楼里那样………… 巨大的孤寂包围了他,几乎让他产生了幻觉,这一切都是个梦吗?他是不是还呆在那个无人问津的破烂阁楼,没有食物,没有锦被,更没有……哥哥……,自己离哥哥那么远~那么远~就如同这月亮与自己的距离,他永远只能窥见那清冷的光辉,却无法拥有月中那耀眼而美丽的人~ 眼角沁出透亮的泪水,月亮上的神明啊,容玺此生只有一个愿望,让他属于自己吧~只要能让他属于自己,自己愿意付出一切! 乔林一直睡到第二日才见醒,撑着身子晃了晃脑袋,好晕…………(_) 坐了好一会儿,乔林的意识才飞回了脑袋,自己这是在哪里? 好吧,这金手指也忒t厉害了,能把自己灌成这副模样~话说~自己现在不会是在白琼房间里吧…………(你想多了……) 白叶掀帘近到床前,“乔公子醒了,我的卧床乔公子睡得可安慰?” 乔林:(°o°)(==!)(tot)……………(他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咳咳……不好意思,我昨日喝多了……无意霸占白少主的卧床…………不知白少主昨晚歇在哪里?” 白叶不说话,看向屏风后的软塌。 乔林:(°o°!!)我错了!!! 乔林赶紧爬将起来,瞧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愣了,又去看衣物架上,傻了,“白……白少主,请问……我的衣物呢?” 白叶沉吟,不好意思,忘了处理这回事儿了……面上却依旧淡定,“扔了~” 扔……扔了?!尼玛特意花了几十金订做的啊!哥只穿了一次啊!说仍了就扔了?! 乔林脸都有些裂了,“为什……为何扔了?” 白叶淡定扯谎,“你吐了~”(没错,喝酒会吐很正常哒~你能看出来我在撒谎吗?乔林:不能……) 乔林汗颜,好吧,自己也是第一次喝醉,应该可以原谅吧………… “那我怎么…………回去?” 白叶瞟了一下乔林的身板儿,“穿我的吧~” 于是乔林就挽着袖子,提着衣摆坐上马车回府了………… (白青:少主,昨个儿乔公子的衣物……? 白叶:与从前的放一起收好~) ? ☆、第二十六章 ?  乔林依旧提着衣摆下了马车,翠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上前来迎接他。乔林就势扶住翠儿,眼睛四下一看,觉得怪怪的~ 怎么没看到容玺? 翠儿近前解释,“容小公子说他课业还未完成,就不来门口候着了,现下估计在书房里温习课业呢~” 温习课业,乔林黑线,这孩子需要温习课业?而且还是在可以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跑去温习!这孩子不会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乔林有些尴尬,乔五明明对自己说容玺乖乖地,只是有点小失落而已~但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大条了有木有?小可爱都不黏自己了!! “咳咳…………翠儿早上可去见过容玺了,你看他神情……可有怒气?” 翠儿也有些尴尬的,容玺没来她也觉得奇怪啊,奈何她也没见过容玺生气的样子,瞧着他在桌前淡淡写着字,翠儿还真不好分别他是不是生气了………… “容小公子昨夜在门口候了那么久,心底总该有些失落的,这事儿既是小公子做得不对,待会小公子便亲自去解释一番吧~”事出反常必有妖,容玺被小公子爽约,今日又未出门迎接,虽不知道他是否生小公子的气,但心情不爽是肯定有的~ 乔林默哀,自己真的不擅长哄孩子啊!真是血淋淋的教训啊,下次出门前还是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确定了~ 不过瞧着自己这套唱戏似的装扮,还是先回房换身衣裳吧,明明白叶也只比自己高半个头而已,咋衣服能大这么多! 容玺此刻在书房里平~心~静~气~地写着课业,(尼玛怎么可能平心静气!笔杆子都被掐出印儿了有木有!)明明是哥哥自己爽约,好容易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自己在哥哥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哥哥就那么不在意自己心情和自己的想法吗?! 翠儿此刻正帮乔林换衣服,乔林心中默默肉疼,那么贵的衣服,自己穿着那么帅气的衣服,说扔就扔了,洗洗不就行了?!败家子!! “这换下来的衣物要怎么处置?” “扔了!!” 翠儿被乔林咬牙切齿的语气惊得愣了一瞬,刚准备照做,乔林又纠结地出声拦住她: “还是别扔了……你找个地儿收着吧~”自己昨晚不仅穿了白叶的衣服,还霸占了他的床呢,何况穿完就扔,多不环保啊~(他能说他是不敢扔么(tot)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吧,不过就算还给他,估计最后也是被他扔掉…瞧瞧自己衣服的下场就知道了………) 乔林换好衣服还磨叽了好一阵,容玺乖乖的时候还是很讨喜的,但乔林本身并不怎么喜欢孩子,吵闹调皮的更是受不了,哪里是会哄孩子的人,想到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情景,乔林心里都一阵发憷………… 推开门,容玺的确是在写东西,小身板挺得直直的,近前去看,小家伙的字也规规整整的,but!为什么也是簪花小楷啊!!对不起!是哥哥误导你了!!! “咳咳……容玺写得真好……这么认真,是先生要校考课业了吗?” 容玺放下手中的笔,转向乔林,“哥哥回来了~” 乔林尴尬点头,“容玺今早怎么……我回来时没见着容玺~” 容玺闷闷低头看书。 乔林尴尬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轻声询问,“容玺是生哥哥的气了么?” 容玺摇了摇低垂的脑袋,“没有~” 乔林:…………看起来不像啊~ “这次是哥哥错了~不该跟容玺约好又失约~哥哥让容玺失望了,容玺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了~” 容玺抬起头看向乔林,乔林温和的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歉意与讨好,他能相信哥哥么?他的经历并没有给他太多可以去相信别人的信心,而现在,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哥哥,不是么? 容玺注视着乔林的眼睛,“哥哥告诉容玺,容玺能相信哥哥的保证么?” 容玺的声音很轻,配着他那张并没有什么表情的稚嫩小脸,却透出从所未有的沉重,乔林几乎连嘴都张不开了,这气氛一点都不像是在和小孩对话啊,自己被问得好有压力怎么破? 然而此时这个情境好像转移话题也不行了………… 乔林干笑,“当然能相信,这一次只是个意外,哥哥既然做了保证,定然不会出尔反尔的~” 容玺大大的眼睛仍旧直视着乔林,没有一丝松懈,“那哥哥如果没有做到呢?” 乔林脸上的僵笑也破功了,自己不就是失约了一次么,而且也不是故意的啊,信用度有必要降得这么低么?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咄咄逼人真的好么~~ 然而容玺像是没看出乔林的不愉,依旧直直看着乔林的眼睛,大有你不回答我就一直看着你的意思。 乔林只得一脸黑线加无奈,“到时候若哥哥真的没有做到,自当领罚,容玺想要补偿,哥哥都依你!” 容玺终于笑了,哥哥最好能言行一致,不然的话,自己想要的补偿,哥哥怕是赔不起~ 乔林见小家伙神情终于正常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微微不愉快的情绪也消失了,哄孩子虽然累,但是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有木有~ 经过了一番交流,容玺的表现也算是恢复从前的正常状态了,只是比从前要更谨慎(小心眼儿~)了~(当然,也只是在针对乔林的时候才这样~) 乔林:“哥哥上次答应了要带容玺出去玩~明日哥哥正好有时间~容玺想去哪里玩?” 容玺:“哥哥明天一天都能陪我,不会有其他的事了?” 乔林:“自然是的~所以容玺想去哪里都可以哦啊~” 容玺:“真的么?哥哥确定明天都能只陪着容玺了?!”(惊喜脸~) 乔林:_||…………(拿什么来挽救你,我的信誉~) ~~~~~~~我是分割线~~~~~~~ 天气愈来愈冷,冬至快要到了,乔林的生辰也近了。 乔家几乎是没有什么亲戚的,乔林的生辰也从来没有宴请宾客,但在乔府里,乔林每年的生辰过得都是十分隆重的~ 那一天里,府里的每个下人见到乔林都要道声“生辰快乐”,还能拿到赏赐的红包,林管家、乔一、乔五,还有翠儿、碧落这些伺候乔林多年的贴身,都要一齐坐主桌吃生日宴,他们却也心细,回回过生辰,都能送乔林一些出其不意的小礼物,乔林也十分喜欢,是以乔林的生辰,莫不成为乔府里最盛大的节日之一,还未到冬至,便能嗅到空气中的喜庆了~ 乔林自然是不用管这些的,他作为寿星,只需享受大家给予的祝福和惊喜就行了~ 容玺却很好奇,自从知道了乔林的生日,送什么礼物就成了他最大的烦恼,每次见了翠儿和碧落,都要对她们的礼物追问一番,只可怜她们为了维护自己给乔林的惊喜,回回见到容玺,就像老鼠见了猫,几乎都要绕路走了~ 自己的钱是哥哥给的,去外面买礼物就没有诚意了,但自己什么也没有,哥哥又什么都不缺,自己能送哥哥什么呢? 什么礼物才能体现自己的心意,而哥哥也喜欢呢? 容玺很郁闷,平日里自己还是很关注哥哥的,但是除了总结出一些微末的生活习惯,他还真没看出哥哥最喜欢些什么东西~ 考虑来考虑去,乔林的生辰都近了,再等下去,生辰宴上怕是连件称手的礼物都拿不出来了!容玺决定简单粗暴一点,直接去问哥哥!这样,送的礼物总不会不讨喜吧~ 乔林瞧着容玺急切的脸,心里有些好笑,礼物什么的,还不是图个心意,心意到了,礼物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容玺这般看重他的生辰,他却也不好说这些话来伤他的心了,当下也配合着容玺,认真思考自己最喜欢什么~最想要什么礼物~ 说实话,若是在现代,乔林想要的还真不少,房子、车子加美女,男人梦想的标配嘛~但现在这里,你送了我也带不回去啊~哥现在最想的,是早点完成攻略任务穿回去啊,虽然系统会调节好时间刻度,但自己之前也没和网管商量好,这段时间,到底算不算工作时间啊,别到时候扣我工资啊~~~ 当然,这些也是不能同容玺说的,何况他也帮不上啥忙~ 乔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但也不好叫容玺干着急,自己从前过生日也会矫情地吃个小蛋糕啊,好吧,就它了,不过这里没有蛋糕,降低一下要求吧,一盘糕点什么的,小家伙就不必那么麻烦啦~ “哥哥从前生日最喜欢吃一种糕点,名叫“蛋糕”,不过哥哥已经很久没吃过了,生辰当天,容玺如果能送哥哥一盘“蛋糕”,哥哥就会很开心的~” 就一盘糕点?容玺松了口气,自己没钱,也不愿花哥哥的钱给哥哥买礼物,哥哥没想要那些贵重东西,真是太好了!一盘糕点,厨房里也有现成的食材,自己问问厨房的糕点师傅,也应该能做出来~ “那“蛋糕”是什么样的糕点,容玺好似没有听说过,外面也没有见着卖的,哥哥能同容玺说一说吗?” 乔林拍着容玺的肩膀点头,这东西,现代才有,这里的街上,自然没有卖的,“哥哥只知道蛋糕是用鸡蛋面粉加糖做的,香甜绵软,比那寡淡的馒头好吃多了~” 容玺暗暗点头,材料这么简单,应该也不难做,哥哥不知道怎么做,糕点厨子总能知道,自己到时候多请教请教就是了~ 有了答案,容玺就有了主心骨了,也不耽搁,立刻辞了乔林往厨房跑,自己早些学好,手艺也能熟练些,哥哥生辰那天也能吃到更好吃的蛋糕了~ 然而容玺还是低估了乔林的坑爹程度~什么狗屁蛋糕,又不是演电视剧,这里怎么可能会有!!!~ ? ☆、第二十七章 ?  糕点师傅无辜摇头,他长这么大,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鬼蛋糕啊~ “麻烦您再好好想想~哥哥说他从前每年生辰都会吃的~” 师傅苦瓜脸,“我没有骗容小公子,我在府里待了十几年了,供给小公子的糕点我都烂熟于心,里面确实没有什么蛋糕啊~” 容玺沉吟,这种事儿,哥哥不可能骗自己的,何况哥哥的神情,分明是对那蛋糕熟悉得很,难道哥哥不是在府里吃的? 很有可能啊~这就要问乔五或是翠儿了,他们一直跟在哥哥身边,一定知道~ “去外面吃糕点?”翠儿摇头,“小公子的生辰年年都是在府内过的,冬日里小公子都是很少出门的~” 容玺也有些疑惑了,“翠儿记得哥哥每年生辰都要吃的蛋糕么?” 翠儿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什么蛋糕~府里小公子的膳食把持得紧,我都有记录的,膳食单子上没有什么蛋糕啊?” 哥哥不会骗自己,那这个蛋糕是怎么回事?容玺有心想去问问乔林,却又担心是自己想岔了,教哥哥以为自己连他想吃个糕点的简单愿望都满足不了~ 算了,不就是个蛋糕嘛!想来糕点长得也都差不多,哥哥既然已经告诉了自己材料和味道,那就自己琢磨出个“蛋糕”来吧~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容玺每日里辞了先生,就立刻奔厨房去了,缠着糕点师傅教自己做糕点,等学会了糕点的基本方法,便开始琢磨乔林形容的香甜绵软的“蛋糕”了~ 乔林听闻了容玺的动作,也估摸着他是在琢磨蛋糕去了,乔林知道容玺想单纯的对自己好,但这孩子实在是太一根筋了~他对生日什么的真心不是很看重,但容玺不同,若是不寻个由头给他琢磨,自己生日之前怕是别想消停了~ 乔林的生辰在容玺连续奔往厨房的几天后到来了,乔府里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人人脸上洋溢着的浓郁喜悦却半分不减~ 乔林今天是寿星,为了体现出不同来,翠儿特意给他挑了件绛红色的外衫,腰间还系了一块红玛瑙雕成的红色坠子,乔林并不喜欢这套装扮,看起来像喜服似的,但为了盼个吉利,翠儿硬是不给他换,乔林皱着眉,连镜子也不愿意照了~ 这一天也是冬至,大小也是个节日,乔府上下都起得极早,厨房按例煮了一大锅饺子做早饭,算是过冬至,用完了饺子,可都忙活起来了,不仅要备上几桌的生日宴,府里的下人还要在宴前一一去给小公子跟前见礼,说上几句吉祥话~ 翠儿早用托盘备好了好几摞备给下人们的红包,他们给乔林的心意也被呈上来了,大多都是些有些好寓意的小玩意儿,还有些类似平安符、长寿环的东西,乔林瞧着这么大堆红纸包着的小礼物,一一拆开看,也有了些过生日的喜悦心情~ 容玺吃完饺子便去厨房攻略他的蛋糕去了,好容易在中午的生日宴上露了一会面,陪乔林吃完了宴席,就又往厨房跑了。 乔林见他这般表现,以为他是对那蛋糕没什么把握,说不定根本也没做出来,但乔林也没敢和他谈蛋糕的事,怕到时候伤了小家伙的自尊,自己又难得哄了。 一下午里乔林都没见到容玺,问了翠儿几次,翠儿都答还在厨房里,乔林很想说蛋糕什么的做不出来就算了,但估摸着容玺那股愣劲儿,也不一定能听自己的。 天色都暗了,容玺才断着东西从厨房里出来,明明大冷的天,脸上却红扑扑的,做出这份蛋糕,可费了他不少劲儿~ 乔林为了不砸容玺的场子,把翠儿她们都赶下去了,就剩容玺和他在饭厅里,饭厅的桌上,红木托盘里的盘子上盖着彩釉瓷盖,乔林心里暗下决定,无论掀开盖子后见到了什么,都要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然后甜蜜地把它吃下去~ 容玺也很激动,这也是他第一次下厨给哥哥做吃的,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但照着哥哥的描述,与那个什么蛋糕,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乔林在容玺满脸的期许下揭开了瓷盖,盘子里躺着一块圆圆的蛋糕,真的是蛋糕!看起来类似于他从前吃的凹蛋糕~乔林惊讶了,自己随口说说的,容玺还真做出来了! 他从托盘上取了筷子,用筷子掰下一小块,露出里面几层颜色的夹心,居然还有馅料!乔林尝了一小块,虽然没有现代蛋糕蜂巢般的绵软结构,但入口细腻,又伴有豆沙的甜、桂花的清香、鸡蛋的绵软,比起蛋糕也没差了,很好吃有木有! “这是容玺自己做的?” 容玺兴奋地点头,“对啊~不过容玺没见过蛋糕,哥哥尝着像吗?哥哥喜欢吗?” 乔林也笑了,“比蛋糕还要好吃!看来容玺还有做厨子的天分!” “哥哥要是喜欢,容玺天天给哥哥做!” 乔林揪揪容玺软软的耳垂,“又不是天天过生日,哪里就用得着天天吃了~”容玺忙活了一天,想来这蛋糕做得也十分耗费精力,也亏得他细致,能把它做出来。 容玺得了夸奖也很兴奋,他今日在厨房里做了很多遍,才做出这个形状色泽稍微满意写的,端过来的一路上还忐忑,生怕与哥哥说的蛋糕出入太大。 乔林这一整天的兴致都很高,蛋糕都有了,他便也想矫情一下,点个蜡烛许个愿,希望自己接下来的攻略之路顺畅到底,回到现代还不被扣工资! 只不过这里的蜡烛不能在蛋糕上面点了,乔林寻了个烛台放在桌上,自己闭了眼睛,默默许愿。 容玺见乔林这般动作,很是好奇,等乔林重新睁开了眼睛,赶忙询问,“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乔林松开因许愿合着的手掌,“哥哥在许生日愿望~生日这天,不仅要吃蛋糕,还要对着蜡烛许愿!” 容玺疑惑,自己好像没听过这个习俗啊,仰着头问向乔林,“这样许愿望,愿望就会实现吗?” 乔林:…………好像不能_|| “只有这样,天上的神仙才能听到我们的愿望,能不能实现,还要靠仙人自己决断呢~”(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容玺默默点头,低头沉思………… 乔林尴尬,自己也是随便一说,不用那么认真的………… “上次问到一半,容玺也没回答,哥哥还不知道容玺什么时候生日呢~等容玺生日,哥哥也给容玺一个惊喜好不好~”(为如此僵硬的话题转移点个赞…………) 容玺听言也抬起头来了,“容玺没有生日。” 没有生日?容玺难道一出生就是孤儿了?乔林小心翼翼地开口,“容玺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吗?” 容玺点头,“没有,容玺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一天。” 乔林心里有些涩涩的,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被抛弃的孤儿,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么无辜的孩子要背负大人们不负责任的后果? “人生来就有生辰,容玺不知道自己的不要紧,以后容玺就和哥哥一起过生日,哥哥的生日就是容玺的生日,就算没有父母,哥哥也能同容玺一起庆祝,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来到这世上,也该好好庆祝!” 话音未落,不等容玺反应过来,乔林又重燃了烛台,起身走到容玺身后,“今天,容玺也是小寿星了,来,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你的愿望,容玺这样乖巧,天上的神仙见了,定能保佑容玺梦想成真!” 容玺愣愣地听话闭上了眼睛,才反应过来乔林的话,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激动,也不容多想,只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自己埋藏许久的愿望,径直念了几遍,睁开眼睛前还不忘加一句,“神仙们千万保佑我梦想成真~” 两个寿星今日兴致都高得很,分着吃完了蛋糕,还就着烛火乱七八糟地聊了许久,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之间温情涌动,容玺舍不得打断,乔林兴头上来了,也睡意全无。 乔林自穿越以来,好像从没有这般放松开怀过,在他心里,这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是系统虚构出来的,所以无论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他心里与这个世界仍然有着一层透明的隔膜,但今天不一样,他好像触摸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这里的每个人,也都有他们各自的经历与人生。人拥有了喜怒哀乐,虚构不虚构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而容玺觉得,今晚的哥哥虽然依旧像从前一样,神情语气也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但是不同于之前的飘忽不定,他好像离哥哥更近了一点,近到……近到让他觉得,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就能紧紧抓住眼前这个人。? ☆、第二十八章 ?  乔林自穿越以来,心里还是有很多情绪的,他被自己定义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外来者,融入不够,没人可倾诉,只能一直强压着,今日这下算是找到宣泄口了。 只是在一个孩子面前,让他情绪崩溃地哭出来他是做不到的,何况他也不是女人,没有遇事就滴猫仔的癖好,这种情况下,是男人就得拼酒! 乔林回想上次在白府因为系统的缘故喝多了,自己好像除了酒量不行,酒品还是不错的,而且……那酒的味道也不错啊!虽然有点辣~乔林兴致高涨,也不在乎什么“心醉魂迷”的金手指了,醉了就醉了,顶多明早睡晚些!翠儿也劝不住他,只好呈了一壶桂花米酒上来。 乔林本来就不擅长喝酒,之前吹个几瓶啤酒就能醉成渣,这桂花酒虽有些后劲,但胜在酒水轻薄,香中回甘。只是嗜酒之人却是不喝这个的,这种绵软的酒,多适宜妇孺引用。(乔林:_||) 房间里燃了炭火,温度适宜,乔林饮下几杯,胃里也热热的,望向半掩的窗户里透出清冷的月色,一时出了神。 容玺半晌没听到乔林的动静,抬眼去看,却见到乔林正瞧着窗户出神,容玺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容玺疑惑地盯着乔林的眼睛,哥哥这是在……赏月? 月亮自是没什么好瞧的,乔林刚刚叽里咕噜地侃了半天,乱七八糟的也没说着什么重点,此时过了方才那阵一直想倾诉的时候,安静下来,乔林反而觉着自己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 容玺也不敢打扰他,静坐在一旁,神色痴迷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不知是因了穿着红衣还是饮酒的缘故,乔林的脸颊上酡红一片,淡粉的唇染上了酒液的晶莹,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他唇上馥郁的酒香。 心又开始鼓噪起来,有力的响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引人注意,容玺慌乱地想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心里反而因此升起一股焦躁:为什么每次对着眼前这个人,自己都会如此失控?为什么每每遇见这个人,自己平静的心总能生成一种令人焦灼的渴望来,让自己无法自制地,想要靠近哥哥一点,再靠近一点………… 容玺慢慢撑住桌子站起来,一点点靠近,直到乔林面部的阴影投射到他的眼睫上;直到他感觉到乔林氤氲的呼吸;直到……直到他碰到乔林那形状姣好、吐露温和话语也发出诱人喘息的菱唇~ 温软的触感攥紧了容玺的感官,胸口里有热浪激荡,他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久到他不忍离开这香软的妙处,哥哥身上熟悉的暖竹香味再次萦绕在他鼻尖,伴着桂花米酒的情浅香气,让他恍若身处乔林的怀抱~ 容玺忘情地轻含住乔林的双唇,他唇上的甜蜜,径直沁入容玺的心底,安抚他焦渴的情绪。容玺脑海里忽然升腾起那日浴间见到的情景,漫天的水雾,轻柔而压抑的喘息,那人哀哀皱眉,清雅的面庞艳如花卉。那情景如焰火在他脑海里炸开,霓虹一闪,他恍惚中好似抓住了什么,还未来得及细品,就被外力一推,摔倒在地上。 仰倒在地的容玺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仰头看着乔林潋滟的唇。 此刻乔林也不十分清明,他本来就在出神,又饮了几杯酒,再加上金手指的强醉酒的功能,脑袋都要转不动了,此刻却突然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好容易调动了感官,又感觉到唇上被什么湿软的东西来回轻扫,还伴有被轻轻含吮的感觉,轻柔的动作让乔林很是舒服,愣愣感受了半晌,才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对,身体却比思维快一步动作,将那轻薄之人一把推开。 乔林其实是有些醉了的,这古代的米酒,比现代的度数要高得多了,又加上他酒量不行,估计不用什么金手指他也能醉了,只是此时虽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瞧他这状态,估计也不远了~ 此时地上的容玺算是反应过来了,垂着头,索着肩,也不爬起来,一副心虚的样子,乔林努力稳住视线,但看着地上的容玺,眼神还是不住地打晃。 眼睛看不清明,他便出声确认,含糊地唤了一声,“容玺?”等了半天,没瞧见地上人回应,乔林便想弯下身子,勾起那人的脸来确认一番。 只是还未等他弯下身去,脚下一个不稳,径直往容玺身上扑了过去。 本来心里还心虚着,不知该如何向哥哥解释的容玺,也被这神发展惊得愣住了,赶紧环上身上人的腰,替他稳定身子,乔林艰难地从容玺肩旁支起晕乎乎的脑袋,此刻容玺的面庞被乔林自己脑袋的影子遮住了,教他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乔林便又唤了一声,“容玺?” 即便冬日里衣物穿得厚,此时紧贴着,容玺似乎也感觉到了乔林宽大衣袍包裹下的温热身体,他努力稳定心神,气息不稳地回了乔林一句,“嗯~” 乔林此刻脑袋里一片浆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就愣愣地低头看着容玺,半天才憋出一句,“容玺……容玺……容玺在……在做什么?” 容玺能感觉到乔林话语间呼出的带着酒香的热气,顿时窘迫得脸都红了,乔林见他半天不答话,也懒得等了,仰着脖子太累,他径直松下脖颈,把脑袋靠在身下人的肩旁上,有些发热的脸还贴上了容玺的脸。 容玺:………… 屋里燃着炭盆,地上铺着毛毯,身上又躺着温热的躯体,容玺并不觉得怎么冷,感觉着身上人胸前传来节奏的心跳声,容玺觉得心中所有的激荡与慌乱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暖暖的心安与满足。 乔林好似在他身上睡着了,擦过他耳边的呼吸激得他浑身发痒,容玺双臂紧紧环绕着乔林,直到自己慢慢承受不住乔林的重量,才轻柔地为乔林翻了个身,又使劲儿挥了挥有些酸软的手臂,等手臂恢复了,才艰难抱起地上的乔林,放在里间的卧床上。 容玺这段时间调养得好,原本枯瘦的脸颊丰润了些,褪了黄气,白皙的脸上也有些气色,再加上每日里跟着武先生练武锻体,虽然看起来与乔林一般瘦弱,胳膊、腿却比乔林有力多了,少年里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到半年时间,他的身高却变化很多,现在踮起脚,也能有乔林的肩膀高了。 容玺仔细地替乔林包好了被子,又放下了床前的维帐,左左右右瞧了半天,甚至将锦被上的皱褶也仔细地抚平了,才又停在床前,愣愣地看着乔林的脸。 他现在并无睡意,也不想现在就离开乔林,便在床前跪坐下来,撑着脑袋看着乔林,慢慢回想,从金龙寺前的初遇,到自己偷偷去主院探病;从偏院里的出手相助,到如今兄友弟恭日日相伴,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哪里是不同两字就能形容的? 直到双腿都麻了,容玺才重新撑着身子站起来,乔林的脸上还染着浅浅的红,只是眉间却轻皱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容玺伸出手去轻抚开来,抚平了眉,手却不舍撤回,手指顺着乔林脸的轮廓轻轻勾划,如同绘画。 窗外清冷的月色很快被掩在云层里,半掩的窗户里飘来丝丝冷意,容玺起身去看,外面正下着雪,转眼间,地上已是薄薄一层了。 替乔林把窗户掩严实,又将卧室里原本挂着的几层纱帐都放下来,他才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开门,准备回自己园子。容玺才准备带上门,翠儿便披着衣服从侧间出来了,“这么晚了,外头又这般冷,我以为小公子和你已经睡下了~” 容玺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伺候哥哥睡下了,现下准备回自己园子呢~” 翠儿上前拦住他,“这会儿风大雪大,怕是撑伞也没用,若是染湿了衣物着了凉可不好,你去里间与小公子一起睡吧,小公子怕冷,有你也能暖和些~”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6节 说话间,风雪更大了,北风呼呼作响,鹅毛般的大雪好容易飘落,又被狂风卷了起来,屡屡寒风涌进廊子里,刮得人脸上生疼。 他早在里间时就想陪着乔林睡下了,只是担心乔林不喜欢与他人同寝,现下翠儿这般建议,估计哥哥也不反感这个。他倒不是怕冷,只要能离哥哥近一点,他都是万般愿意的。 容玺瞧了瞧外头的大雪,心里暗叹“下得真好!”转头对翠儿点头,嘱咐翠儿回去歇下,才又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了,直到在暖炉边把浑身的冷气都散尽了,才脱了外衾,钻进被子里去了。 ? ☆、第二十九章 ?  这场大雪连续下了几日,四处都是一片雪白,听闻黎城里有很多贫苦人家的房子都压塌了,死了不少人,乔府在内的黎城富商们自发捐了一些钱,购置了棉被与祛寒的药剂,送到城主府置办收纳难民的难民所里去了。 雪灾这样大,街上也做不成生意了,底下铺子的人也尽放了假期。林管家准备着明年开春出关通商的采购事情,乔林也帮忙校对乔府年底总结的账务,容玺的两位先生为了方便,都住进乔府来了,气温骤降,冰天雪地里容玺也每日早起锻体读书,只是自那日乔林的生辰之后,两人除了一起用饭,基本上没怎么碰面了,连话也少了不少。 翠儿私下里问过几次,都被乔林故意转走了话题,想来乔林是不愿意多提,她也就不再开口了。 这事儿叫乔林怎么说呢?当日乔林喝得不多,虽然有些醉了,但意识还是有些清醒的,后来估计是被那金手指的作用给醉迷糊了,但自己醉倒前,好像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被………… 不过他酒喝多了,这事儿也不大好说,说不定是自己想岔了或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梦,这模模糊糊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不好讲,但那日早上起来是怎么回事儿!!! 好吧,我们来倒带一下那日早上的剧情………… 乔林本就喝得不多,所以就算会晚些醒,时间和平日里也不能差太远,那日晚上乔林睡着还是挺舒坦的,虽然他比较畏寒,但喝了点小酒,加上体制盛热的小少年陪着他睡,他这整晚睡得那叫一个安稳。 许是他睡得太舒适了,虽然那日他早早的醒了,但贪恋被窝的温暖舒适,他没有睁眼,也懒得动弹,然而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唇上一阵湿软的触感,他当时就有点愣了,这感觉好像很熟悉啊!待他反应过来睁眼去看,容玺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面前,绯红的小脸,颤抖的眼睫,还有……正吻着自己的温软的唇! 这!是!怎!么!一!回!事!!乔林当时就吓傻了,嘴唇也抖抖索索的,但此时的容玺像是吻得忘了神,不仅连眼睛都没睁开,还伸出舌头安慰似的舔了舔乔林哆嗦的唇~ 乔林:!!!(这哪里是安慰,明明是惊吓好不好!!!) 总之乔林被容玺舔舐的动作吓得炸毛了,一脚把他踹下了床,虽然人是被自己踹下去了,但乔林那时估计也被容玺吓傻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弱弱吐出一句,“你……你这是在干嘛?” 容玺:………… (你484傻!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刚刚是在干嘛?!) 然而乔林都这样发问了,容玺不扯个借口出来都对不起乔林这么给力的帮自己找借口,于是容玺十分配合的严肃脸,“哥哥刚刚嘴唇有点干……”(你一脸严肃地说出这种可信度为负值的借口是怎么回事?挑战人类最低智力极限么?) 乔林也有些醉了,你当你是润唇膏么!不过他也说不出“放屁哥刚刚都看到了你在偷亲我”这种十分掉节操的质疑,于是他来回想了一下,最后回了一句,“…………呵呵,是吗…………” 容玺:…………(或者我不用回答“是”?) 说完这句话乔林都想找块砖头照着脑袋给自己来一下了………… 然而本来容玺这个年纪,做出这种动作也不容易让人误会的,但乔林仔细回想了几次容玺那日的表情,都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孩子表达依恋的吻,毕竟那日容玺的表情,太……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好么! 乔林有些不可置信,但回想这段日子容玺的表现,心里的怀疑渐深,虽然不能确定什么,但短时间里,他是无法自如地面对容玺了~ 容玺也十分懊恼自己当日的举动,但除了懊恼之外,他的心底还有一丝放松,那日乔林眼里的震惊与不可置信,都说明了哥哥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情感,不只是亲情,还有另外一种,自己从未接触过,却迫切想得到的感情。 他常常想,若那日哥哥没有发现,自己又该藏着那份情感到几时呢?到自己亲眼看着哥哥爱上别的女人,娶妻生子之时吗?还是到哥哥亲自为自己挑选妻子、嘱咐自己成家立业之时呢? 如果真的到那时候,他会疯的吧,若不能让自己拥有,又何必当初的相救呢?自己当日死在金龙寺前,不就好了? 但容玺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是不容易被接受的,乔林没来挑破,他也乐得挂着乖巧的脸装糊涂,他不能确定自己在乔林心中的分量,若是自己现在一味追求结果,恐怕等来的,就是哥哥把他赶出乔府,不复相见。 他现在确实还小,急也没用,只要现在能呆在哥哥身边,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嘭~” 一声闷响,分神的乔林被一脚踹飞到地上,先生见他半天不能起得身来,连忙上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拼命了!” 容玺咬咬牙,支撑地站起来,身上的新伤加旧痛,几乎把他身体拆开重组了一般,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又做出防御的姿态,摇头道,“还不够,远远不够!” 现在这样,要万无一失地保护哥哥,不够,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能掌控哥哥的实力,更加不够! 这几日,除了饭时,他几乎连哥哥的影子都见不到,更不要说像从前一样让哥哥守着自己练武擦汗,容玺心中苦涩,瞧着身上一块块深紫色的瘀青,现在的哥哥,还会像从前一样心疼自己吗? 乔林这几日确实没有像从前那样关注容玺了,然而养成的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每次关怀的话都到嘴边了,才想起现在两人的处境,又闭嘴不言。 那日的事情不可能淡忘,但原本两人之间就没有说破,这几日过去,乔林几乎都要以为那日看见的是自己的幻觉了。不过也幸好这几日较忙,自己也没时间多想这些,不然的话,乔林真能崩溃了………… 正校对着帐务,门口却传来敲门声,乔林放下手中的笔,望向门,“进来。” 翠儿开门,进来传话,“刚刚门房来人去了前厅,说是城主府刚刚着人来传话,白少主此时巡视灾情去了,等待会转回来,有要事来乔府与小公子商量。 乔林点头,他也差不多能知道白叶的来意,此次风雪,受灾远不止黎城,但周围几城里,唯有黎城最为富裕,黎城抗灾有序,周围几城的灾民,都有涌往黎城避灾的趋势了。 为了抗灾,黎城官库里存着的过冬物资都拿出来了,前几日乔府低价接下了为灾民赶制冬衣的单子,连夜赶制,白叶应当是为这事儿而来。 “现在也近饭时了,白少主巡视回来,定还没有用饭,你去厨房吩咐前厅备一桌午饭,中午我与白少主商谈要事,就不回主院了。” “是。” 白叶来得很快,翠儿刚下去不久,前厅便来人了,称白叶已经到了门口,乔林赶忙去门口迎接,等他到了门口,下人已经领着白叶进门了。 白叶是骑着踏雪来的,身上系了玄色的缎面披风,更显得体型颀长,乔林忙上前问好,“白少主一路辛苦,随我进前厅歇息吧~” 白叶听言淡定点头,也不用人引路,径直进前厅去了。 两人落了座,底下人呈了热茶上来,乔林见白叶解了披风,开口问道,“白少主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冬衣之事?” 白叶点头,“正是,此事还需小公子帮忙。” “为了黎城百姓,这是乔府应该做的,底下的成衣铺子昨前几日已经交了单子,连夜送进官库了,白少主应该也知晓了~” “我正是为此而来,我还需小公子帮忙,三日之内,我再要三万越冬冬衣!” “三万!”乔林惊异,“前几日已经交了三万的单子了,黎城虽然受灾,也用不上六万冬衣吧!” “自然是用不上的,但官库里越冬物资已尽,不得不做筹备,况且流民越聚越多,黎城官府,不能坐视不理。” 乔林有点为难,三万冬衣,三日之内,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官库筹备物资,也不急在一时啊,他也没出过府,不知外面灾情的具体情况,若真如白叶所说,流民齐聚,那再要三万,倒也合理………… 赈灾乃是大事,哪里容人推辞,乔府富足,倒不是缺这几万冬衣的钱,何况他若今日推辞了,怕是明日就有灾民暴动要砸了他们乔府了…………虽要费些心力,也不是办不到,乔林微一思虑,也就应下了。 “现下时候也不早,白少主为雪灾奔波也辛苦了,不如留下用饭吧~” 白叶与他从不客气,何况,他也正有此意呢………… 黎城雪灾虽重,但到底只是一城之灾,何况白府民望那么高,也是有原因的,雪灾一下来,官库赈灾的物资便下去了,黎城富足,各种备用物资也皆是齐全,官库里的冬衣什么,根本就不缺,真正缺冬衣的,乃是凉城的边关战士! 没错!王副将的越冬物资又被截了!白叶花了大力气截回来,又好容易运到凉城,结果打开一看,这哪里是冬衣,分明就是单衣!!今年雪又下得大,将士们光靠这个,哪里熬得过去,然而他们就算是骂娘也没用,这冬衣经了那么多官员的手续,他们远在边关,哪里能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贪的污!说不定这些官员早已经沆瀣一气! 他的折子递不上去,眼见天气渐冷,他也只能找帮了他多次的白叶了。 官库多余的过冬物资加上乔林的三万冬衣连夜运到凉城,王副将当场就给跪了,随军将领,莫不热泪盈眶、感恩戴德,王副将也不顾什么将不离军的军规了,乔装亲自赶往黎城,当面跪谢白叶大恩。当然,除了谢恩之外,他还豁出了老脸,又开了三万冬衣的狮子口。 “白少主是凉城驻军的大恩人!我凉城将士保家卫国,却难受天子垂恩,不仅军饷频频被劫,连越冬的冬衣也…………”王副将顿了顿,似下了什么决心,哽咽的嗓音低沉道,“白少主年起有为、壮志凌云,我王年诚心拜服,若有一日,白少主宏图要展,只一声令下,我凉城三军,尽为驱使!” ? ☆、第三十章 ?  容玺一个人在在饭厅里许久,也没见到乔林进来,也顾不上吃饭了,出声唤人进来,“哥哥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还未回房用饭?” “白少主有要事与小公子商谈,此时小公子与白少主在前厅用饭~” 白叶? 容玺神色晦涩不明,摆手让人退下。看着满桌自己喜爱的菜色,哥哥不在,自己也没什么胃口,闷声坐了一会儿,便出了饭厅。 收拾桌子的下人进来一瞧,饭菜都未动过,这容小公子分明什么也没吃! 几日过去,雪已经停了,只是之前积雪甚厚,一时半会儿难得消融,所以就算天气转晴,气温也低得很。 黎城原本的灾民早已得到了安置,但这段时间,城里反倒不安稳了,流民越聚越多,难民收容所里已经住不下了,这下一拥挤,疾病、动乱都骚动起来了。 官府增派了许多巡视的队伍,城门也设置了关卡,限制流民进城,以免引起动乱。乔府派人在城里设置了几处全天施粥放米的铺子,用以缓解灾情。 听闻城中不安,乔林便也不出门了,三万冬衣的单子交上去后,他便留在府里,与林管家安心商议年后出关的采购单子。 白叶给乔府的通商授权很大,除了平常的皮毛、瓷器、绸缎等,还授予他们大规模采买生铁的授权。生铁是军中武器的来源,连官家也不可随意大规模交易的,而乔府此时获得的授权额度,几乎与城主府所拥有的额度持平了,林管家很是疑惑,乔林也有些不解,但人家给了你,你总不能还追问回去问别人为什么给你吧………… 为了充分利用城主府的授权,乔林与林管家闭门商议了几日,等确认采购单子上的品种、数量皆万无一失后,才派人递送到城主府,等候城主府的签字盖章。 因为有城主府的入股,出关通商相当于有了保障,因此,乔府此次采购单子拟定得十分大胆,单这第一次的采购金额,就花去了乔府近两年的全部盈利,虽然风险有些大,但这一举若是顺利,乔府不仅能成功入驻凉城与青州的商圈,说不定还能一跃成为三城之中最大的商贾之家,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采购单子递上去几日,城主府才派人来乔府传消息: “白少主有事与乔公子商量,派我前来知会,未时,望江楼,静候乔公子光临。” 乔林点头称是,又问向翠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嗯,还有三个多小时呢,吃完午饭再出发也不迟~ 这几日乔林也没有刻意冷着容玺了,但估计是之前两人之间也冷久了,乔林都没有主动开口的习惯了,而对容玺来说,乔林的态度决定了他的一切,在没有完全确定哥哥能接受那件事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敢贸然上前刷好感度的。所以,此时饭厅的情况是: 乔林、容玺:………… 乔林这几日虽然一直呆在府里,但通商采购的事情着实磨人脑子,这番情境下,他也没闲心思去想他和容玺之间的事儿了。 容玺虽然一直莫不作声,也不敢随意往乔林跟前凑,但他对乔林的行踪还是很在意,他吃着饭菜,眼睛却一直往乔林那边瞄乔林下午要去望江楼见白叶,自然得快些动作,吃饭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很多。容玺瞧得奇怪,又不敢贸然出声,回想着乔林这几日明显减轻的逃避情绪,犹豫了半天,才惴惴开口: “哥哥这般着急,是有什么事儿么?” 突然听到容玺的声音,乔林微微一惊,他好似好久都没有与容玺对过话了,乔林微微有些别扭,“嗯,待会儿要去望江楼与白少主谈事情~” 容玺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怎么又是白叶,他整天除了缠着哥哥就没有别的事儿么! 然而他现在的处境…………容玺干笑两声,“呵呵……是吗?哥哥和白……少主要谈些什么事?” 自然是出关通商的事儿,话才要出口,乔林才想到,这些东西,说了容玺也听不懂吧,为了节省下解释的时间(其实就是懒!亲们可自行想象被小孩子追问的情景,简直能爆炸号码?),乔林含糊其词,“就是些生意上的事儿~” 容玺瞳孔微缩,闪过一丝沮丧又愤怒的情绪,明明自己是哥哥亲自认下的弟弟,却连一个外人也比不上吗?和自己在一起,就那么让哥哥不耐烦吗? 容玺压下心里的不甘于愤怒,扯出僵硬的小脸,“天气寒凉,哥哥外出记得系好披风,早点回来~” 乔林忙着吃饭,也没注意到容玺细微的情绪变化,算着时间,匆忙灌下一碗鸡汤,摸了摸肚皮,才冲容玺点头,“嗯,我知道的,你慢慢吃,我先出门了~” 说完便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连眼神都没递给容玺一个。 容玺看着门被重新关上,饭厅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容玺无意进食了,放下筷子,盯着乔林空下来的位置发愣。 整个冬天以来,这还是乔林第一次出府,翠儿替他系上了厚厚的火狐披风,又往他手里塞了枚手炉,才安心送他上马车。 乔林畏冷,冬日里本就穿着厚,又披上这大红色的火狐披风,脖颈边围着一圈艳红的狐狸毛,更显得唇红齿白,肤如脂玉,撩了门帘进雅间那会儿,还把白叶看愣了一瞬。 乔林坐到白叶对面,乔五立即接下他手中的手炉,又替他解开厚重的披风挂到一边。 “路上湿滑,乔林来得晚了,望白少主不要见怪~”乔林客气道。其实此时也不见得就晚了,但白叶提早来了,候了他半天,他总要礼貌一番。 白叶点点头,示意无碍,又从手边的桌上拿了那采购单子。 “想来乔公子也接到了我批下的通关文书了,上面所写的生铁数量,乔公子可有异议?” 这下乔林有些尴尬了,这生铁的数量,他怎么敢多写,利润再大也不行啊,那么大批数量在那儿,若是被人污蔑买卖军械,乔府这么大家子,可不是就全完了?! 白叶自然明白他的顾虑,见他不吭声,便只能自己开口了,“乔公子不必紧张,我批下这么多的生铁数量,并非是让乔府拿去买卖的,而是充为官用,官府那边已经打下了招呼,乔府若是成功采购归来,所有生铁都会由黎城官府以市价购入,乔公子不必担心招致灾祸。” 乔林听他解释,也放下心来了,这样看来,这生铁的生意,是白叶想卖给自己一个大便宜?想到那批生铁的利润,乔林眼睛都有些眯了,“白少主放心,我回去就改动采购单,将批下的生铁数量全数填写上去!” 白叶也点了点头,拿了茶杯饮水。 “关于这采购单,白少主可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 “此次前来,就是商量生铁一事的(顺便看看你~),这单子其它类目,悉都合理,改了生铁数目,就能定下了。” 乔林的心彻底松下了,这是乔府从商以来最大的生意了,光校对单子林管家便两夜没合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此时单子定下,这生意可不就成了一半儿了! 心情放松了,乔林脸色都好了不少,两人用了些点心,又闲聊了许久,直到有人来找,白叶才起身告辞。 冬日里望江楼生意差了很多,半下午下来,二楼雅间里都没见到一个客人,乔林一个人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披了披风,下了楼。 下人牵来了马车停到望江楼门口,乔五扶了乔林上车,路上积雪还未完全消融,他又特意放慢了马车速度,往回府的路上去了。 马车里熏着暖香,出关采购的单子才定,乔林放松了心思,有些昏昏欲睡,便靠着马车壁框,打起盹儿来。 马车行驶的咕噜声有节奏地想着,乔林正要入睡,马车却突然一阵激烈的动荡,车外响起乔五的怒吼声,乔林顿时想起金龙寺的那一幕,无措地僵住了身体,连扶住车框自救的意识也没了,随着马车的晃动,迷迷糊糊叫了一声,“父亲!”,一头撞上了车框的边缘,晕了过去。 ? ☆、第三十一章 ?  乔五听见乔林呼喊,就知道不妙了,然而眼前这帮流民哪里管他人死活,不仅阻止了乔五的动作,几乎连马车也要推翻了。 虽然这大街上除了他们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但也不好弄出人命,他一双手脚也难敌这群疯狂的流民,只得拼了命守住马车门,不让流民进得车内伤了小公子,然那群人见他这般动作,更以为这车内有什么好东西,纷纷爬上车来,往马车门上冲撞。 乔五一个人捉襟见肘,身上也负了不少伤,眼看这道防线就要被突破了,却听见身前的人一声声惨叫,他抬头去看,刚刚还在自己身前的一个流民,已躺倒在不远处的道路上。 “嚯嚯~”又是两声破空的鞭响,另外四名爬上马车的流民也被甩到一旁。白叶骑着踏雪,手握近四米长的蛇纹长鞭,手臂猛地一挥,鞭稍在地上“嗒”地一声脆响,砸出一个深深的小坑,那帮流民见此,也不敢乱动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转身往巷子里跑,只是还未跑多远,就被赶到的官兵缚手抓住了。 乔五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口道谢,却一个趔趄,被白叶挥到旁边。 乔五:………… 乔林脑袋砸到窗框上,不见得伤得有多厉害,但额间的血肉被窗框的菱角撞破了,血流到脸上,看着吓人得很。 白叶的确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厉害,裹紧了乔林身上的火狐披风,一把把人打横抱起,也不理车下来请罪的守城校卫,抱着乔林上了踏雪,狠挥马鞭,径直驰往最近的医馆。 乔五找了个巡城的士兵帮忙给乔府传信,自己跛着腿,往白叶离开的方向跑了。 最近的医馆,就数乔一丰来典当行旁边的那家,那大夫也是熟人,上次典当行里一次,加上凤凰山上一次,再加上这次,已是第三次给乔林看病了。 容玺从乔林离开饭厅那会儿就开始心神不安了,倒不是他有什么预知能力,而是只有乔林与那个白叶在一块儿,他都能心神不安_||。 这回儿听到前院吵闹,他以为是乔林回来了,便立即撇下了先生,往前厅跑。(先生:…………) 容玺还没进得前厅,便在门外把里面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站在堂中,翠儿和其他几个丫鬟一脸焦急。容玺来回看了两圈,都没看到乔林的影子,便走到翠儿身边。 “翠儿姐姐,哥哥呢?哥哥还没回来么?” 那士兵见来人不知,便又开口解释,“乔公子在街上遭流民围困,受伤昏迷,幸好白少主及时赶到,此时乔公子已被白少主带去见大夫了,乔公子身边一个叫乔五的护卫托我来府上知会一声…………” 围困?!受伤昏迷?!容玺脑袋里的弦顿时都崩断了,猛得上前攥住那士兵的两臂,神色疯狂,“你刚刚说什么!我哥哥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那士兵也被他的吼声吓住了,这孩子明明还不到自己肩膀呢,怎么这般大气力,手臂都要给他捏碎了! 翠儿从这消息里缓过劲儿来了,便赶忙上前去扒容玺的手,给那士兵解困,人家到底是帮忙报信的,哪里能这样对人家! 那士兵脱了困,也不敢多呆了,麻麻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容玺虎着脸拦住他,“哥哥在哪里?带我去找我哥哥!” 容玺这般表情,很有几分冷厉,估计乔林见到也能吓坏了,只是他在乔林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装乖巧装软萌,乔林哪里能见到他这副模样。 那士兵苦逼着脸带他去了,心中不住吐槽,“尼玛这算什么事儿啊!这种差事儿不都能得到主人家打赏么!打赏没捞到,胆子都能吓破了有木有!!” 容玺都要急疯了,哪里还有功夫管个报信的下人想些什么,(士兵:…………)他也顾不上加衣物了,骑了快马就往乔林所在的医馆赶。 乔林此刻已经醒来了,倒不是因为这大夫艺术多么厉害,而是…………尼玛这古代没麻醉剂,上个药生生把他给疼醒了!乔林苦逼地摸着厚了一圈儿的脑门,默默叹气~ 白叶见他这副情景,以为他是伤口又痛了,连忙大声喊大夫进来,乔林囧,“我没事儿,就是伤口有些疼~” 白叶蹲下身子,手伸向乔林扎着绷带的脑袋,“很疼吗?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会儿?” 乔林忸怩,“不用了,也……也不是很痛~”哥是个男人嘛,哪能这点小伤都受不了~(但是真的很痛嗷嗷嗷~) 容玺一路飞奔,冲进医馆,眼睛四处搜寻哥哥的身影,却见到这副和谐的画面,顿时血都往脑上冲了,一举挤到乔林身前,话都说成了连珠炮: “哥哥怎么会突然遇袭?现在还好吗?伤严不严重?额头疼不疼?” 乔林突然见到容玺的身影,也有些愣,“你怎么出府了?”又见他还是一身练武着的单衣,便赶忙给他系上自己的披风,“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加件衣服就跑出来了!” 本来白叶被容玺一孩子给挤到一边就够不爽了,此时又见到这幅兄友弟恭的场面,顿时表情就→_→了。 乔林也发现大boss表情不愉,想到刚刚大boss被容玺挤到一边的画面,顿时心都提了起来,赶紧拉了拉容玺,示意他向白叶赔礼。 若是平常,容玺自然是很听乔林话的,可是道歉的对象是白叶,他便不干了~ 就是这个白叶!若不是他约哥哥出去,哥哥又怎会遇到那帮流民!若不遇到那帮流民,又怎会受伤!都是他的错!是他害的哥哥!自己怎么能向他这个小人道歉! 乔林有些尴尬,“白少主不要介意,容玺也是过于关切我,不是故意要对白少主无理的。” 一旁的容玺冲白叶瞪眼,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白叶:………… “今日多亏了白少主出手相救,若不是这事儿,我却不想黎城的灾民已是这幅情境了,如此下去,怕是与治安有碍。” 白叶沉吟,“黎城及附近两城的灾民,早已得到安置了,今日伏击你的,是嘉国的流民,我已经在城门设了关卡,限制嘉国人出入黎城了,只是原本随着灾民进城的那些流民却不好处置。” “嘉国的流民?为何嘉国会有这么多流民流入祁国?” 白叶淡淡瞥了乔林一眼,“现下没有什么确定的说法,原因还未可知。” 乔林也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多了,便噤了声。 白叶本来也是得了消息才赶过来的,乔林既然已经没了大碍,又有容玺守着,他自然也该去忙自己的事了。 乔林见他要走,赶忙起身相送,“今日之恩,改日乔林定当去往白府,亲自向白少主道谢!” 白叶点头,“流民伤你的事儿我自会处理,你不必忧虑,安心养伤吧~”说罢,转身出了医馆,骑了踏雪而去。 乔林收回视线,一转眼就对上了容玺满是怜惜的双眼。 乔林:………… 容玺皱着眉毛,小心翼翼地看着乔林,扬着手却不敢触碰,仿佛眼前的人一碰就能碎掉(乔林:…………)~ “哥哥是不是很疼?都怪容玺不好,没能在身边保护哥哥,让哥哥伤得这么严重~” 乔林:_|| 乔林:“…………没那么严重,就是撞了一下头~” “若是容玺在身边,容玺拼了命也不会让哥哥受伤的!”容玺一把握住乔林的左手,“哥哥答应容玺,不管哥哥去哪里,都带上容玺,让容玺保护哥哥,好不好?” 容玺的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恳求与期盼,看着便让人心生不忍,乔林也不忍让他伤心,只得先答应了。容玺脸上的表情顿时活了过来,“哥哥放心!容玺一定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所以说,这次乔林受伤的收获就是,忘了生辰第二天早上的事儿,同容玺和好如初………… 容玺也成功地利用这次事件,重新黏回了乔林身边,每日里抢着帮乔林换药喂汤,简直要把乔林养成残废了。乔林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到最后就……就随他去吧=_=………… 这日里,容玺在乔林一脸麻木下帮他换了额头的药,又喂他喝下调养伤处的汤药,拿了帕子仔细为他拭了唇,才扶他躺下,拿了书本给乔林念故事,等乔林睡着了,才放下床帘,掩门出去了。 (乔林:不能怪我啊,你躺在床上让人给你念史记,你也得睡着!) 容玺离了流霜园,也没去练武场找先生,而是去找了正躺在床上养伤的乔五。 乔五:………… 乔五被他看得毛毛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容小公子看着我也没用啊,我近日一直在府里养伤,那日流民的事儿,小公子另外吩咐人去查了,何况还有白少主在查,容小公子就不用操心了~” 容玺自然没把他的话往心里放,哥哥的事儿,自己当然应该知道,何况是伤了哥哥的人,白叶查的和他自己查的,哪能一样? “哥哥派何人去查的?那日袭击哥哥的流民,乔五还有印象吗?” “都是一副难民样子,哪里谈得上什么印象,只是他们口音很奇怪,不过白少主既然说了他们是嘉国人,便也算不上奇怪了。” 嘉国人?黎城与嘉国之间还隔着凉城,怎么会有如此多流民涌入黎城?“哥哥派了何人在查这件事?” 乔五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坦白说了,“乔一。” 容玺点了点头,才带上门出去。 乔五:麻麻呀!容小公子比小公子恐怖多了有木有!那眼神简直把我吓尿了! 容玺得了消息,也不去练武了,派了碧落前去与先生告假,自己去马厩牵了马,往丰来典当行去了。? ☆、第三十二章 ?  乔一听了下人通传,只道是乔府来人,却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却是容玺。 “容小公子找乔一可是有事儿?” 容玺也不看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 乔一沉吟,有些心神不定,小公子若有事,也不应让容玺一个半大的孩子来通传,但若不是小公子示意,容小公子找自己能有何事? 乔一见他不同于常日的神色,丝毫没有孩子的样子,心中暗想,这容小公子,怕不像平日里看着那般简单! 容玺见他不吭声,也不奇怪,自己又不是他的正牌主人,哪能这么容易便指使得动他。 “哥哥派你查的虹景街被袭之事,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乔一依旧沉默,自己帮替小公子查询消息的事儿虽算不上无人知晓,但也得上秘密,每回与小公子见面也一向隐秘,容小公子既知道自己在查此事,定然是有小公子告诉他,但小公子告诉了他几分,自己又能与他说几分呢? 容玺直直看向乔一的眼睛,“乔一何故如此紧张,我既是哥哥亲口认下的弟弟,也能算是乔府一主,何况事关哥哥安全,我又有什么不能知晓的呢?…………莫非,乔一是查出什么方向来了?” 乔一思虑半天,才慢慢开口,却也不急着否认或认同容玺的话,“小公子吩咐的,乔一已经有些头绪,等过几日消息确认些,我自会去乔府向小公子禀报。” 容玺也不介意他对自己的防备,既然是哥哥的人,自然应该像这样忠心于哥哥!不过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怕是与自己计划有碍。 四下瞧了瞧这典当行的格局,地儿不算大,但从装潢来看,应该也算得上黎城同行的前列,容玺手指轻敲桌面,“乔一在乔府待了多久了?” 乔一看了容玺一眼,似乎是不太明白此问是何意,但这总归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就算知晓,也无大碍,“十年。” “为何来到乔府?” “报恩。” 容玺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回答到这里,见容玺突然静默下来,乔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容小公子问这些是何意?” 容玺也不答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图报何恩?” 乔一正色答,“再生之恩!” 又是一阵静默,过了许久,容玺才看向乔一,“就凭这一间典当行吗?” 乔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并非是他不愿尽力,也并非是他能力不够,只是乔府素来不看重这些消息往来,他便是想多为乔府做些事儿,也是孤掌难鸣。 容玺既问了这话,定然也知道他的难处。当下便开口,“我观乔一哥哥也是有大志气的人,既然在消息往来上有如此天赋,又何必局限自己,白白浪费天资?” 乔一听言,一脸的不赞同,“乔一是知恩图报之人,我既下定决心用一辈子偿还乔府的恩情,便会一心报恩,不会再理会一己私愿!” 容玺暗叹,真是愚忠! “乔一是讲道义之人,自然不会忘却乔府的恩情,但乔一可有想过,报恩与一筹己志,其实并不冲突呢?” 乔一不解,“乔一愚钝,不知容小公子此言何意?” “乔一可有想过,乔府为何不需要这些消息往来?黎城不过是个小圈子,乔府根基稳固,蜉蝣难撼,又何须整日忧虑这些无谓消息?丰来典当行在黎城消息再如何灵通,也不过是偶尔锦上添花,无甚大用处~” 乔一听得自己一心经营的典当行受此贬低,也不恼。容玺见他一副认真求解的模样,心里也暗暗点头。 “但如今却不同,乔府要往三城第一商贾的位置争上一争,但对其他两城无甚了解,此时,消息往来就显得尤为重要,乔一若想有功,这消息往来就不应该只局限在黎城之中!” 乔一点头,“是这般道理,我也一直有心将这消息买卖做大,但却担心因为这些杂事怠慢了小公子的吩咐…………” 说着说着,忽而脑内灵光一闪,他转念一想,不禁挂了笑容,急急望向容玺微笑的脸。“容小公子的意思是…………” 容玺含笑点头,“你若真心图报恩情,就该努力成为乔府仰仗所在,以自己的天赋与能力为乔府护航!” 是啊!自己既有志于此,何不将这消息来往的生意做得更发强大?到以后,不仅是这附近三城,各国都有自己的消息楼在,各式消息都经过自己,能提前做准备,哪里还有人能对乔府不利! 乔一激动难抑地向他抱拳,“乔一从前过于愚昧,还要多谢容小公子今日妙论,容小公子真乃神人!” 容玺看向乔一,微微点头,他的目的还不在此呢! 乔一也是明白人,但他虽然感谢容玺,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既是为了报恩,又岂会立即就对容玺倒戈相向? 虽然不知道容玺目的为何,但估计也不会伤及乔府,乔一思虑了一会儿,只捡些不重要的说了。 “那流民的确是嘉国人,我从白府那边得到秘密消息,嘉国有些动乱,才有边关流民大规模出逃。不过派去凉城打探的人还未回来,现下并不能却认这消息真假。” 容玺点头,“那日袭击哥哥的流民呢?” 乔一略一踌躇,不过想来这些消息白少主估计过几天也要派人去府上交代,算不上什么秘密,便也向容玺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日的流民悉都被白少主派人抓进牢里去了,牢里来消息说是受了几天刑,只是还不知道都审了些什么罪名出来……” 容玺挂出一丝冷笑,伤了哥哥,光是受几天刑哪够! 他现下能得这些消息,也算不错了,毕竟他身旁并无羽翼,而这个乔一,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城主府上: “回禀少主,王副将传来消息,嘉国边关已全线封锁,禁止流民与消息外流,王副将还说,现在还未得到确切消息,只是见情形来看,珞王似有反意!” 白叶皱眉,那珞王是嘉国皇帝的亲弟弟,不仅助他哥哥夺得王位,还在哥哥登基后自请入关,戍守边疆。传言他们二人从来手足情深,珞王又怎会突然起了反意? “嘉国边城可还稳定?现下是否限制通商?” “嘉国除了珞王戍守的边城有些人心浮动,国内皆无什么大变化,想来也都觉得珞王与皇帝手足情深,不会有什么大乱。” 白叶点点头,“那便好,年后乔府出关采买,你派人去乔府知会一声,让他们小心些,顺便交代一下那日流民伤人的事儿。” 白青:…………为何再严肃的事都能被少主拐到与乔府相关的话题………… 白青正要退下,又听见白叶指示,“你年前去军营里挑出一队人马来,年后乔府出关要替我运回大批生铁,事关重大,须派人暗中注意。” “是。” ? ☆、第三十三章 ?  年节已近了,乔府上下都忙着过年的事情,因为容玺说从前都没过过年,乔林还替他心酸了一把,也特意嘱咐府里今年过年要隆重些。 乔林往年都是得红包的,但现在既成了乔府家主,自然要成派红包的人了,不过他财大气粗,不在意这些,封起红包来也十分爽快,一个个红包都往厚里封。大年初一那日,乔府上下莫不捧着红包笑眯了眼,吉祥话连珠玉似的往外蹦。 容玺也得了不少红包,除了压岁钱、拜年钱,乔林还寻了各种由头塞了他一大堆红包,只不过容玺也不知他自己多少岁,乔林不好确定数目,但为了吉利,数目里都有个九,所以就暂且当容玺是九岁吧………… 才过了年,乔府采购的队伍便出发了,因为财物数量过于浩大,林管家特意寻了黎城最大的两支镖队一路护镖。出发前还特意请了和尚道士来做法,驱除晦气,求个好兆头。 新年里乔林没什么事情,容玺便整日地在乔林跟前晃,读书写字也拉着乔林一块儿,乔林一个人也无聊,便都随他去了。 于是,两人便腻腻歪歪地过了春节,又从春节,腻腻歪歪地过到了元宵节,终于,霉在家里快一个月的乔林决定,他要出去逛灯会! 容玺其实对灯会什么的并无兴趣,但奈何他装小孩子脾性装得太到位,不仅让乔林对他不轨情感的一丝怀疑都消散得干干净净,还让乔林完全把他当小孩子来哄!于是他就装上瘾了………… 比如刚刚: “容玺啊,呆在家里这么久,都要发霉了,哥哥晚上带你出去逛灯会好不好呀?” 容玺马上瞪大了眼,微抿着小小的唇,可怜又期待地看着乔林,眼里还闪着惊喜, “什么是灯会?容玺都没有见过?很好玩么?哥哥要带容玺去吗?” 乔林立马被小可爱的可怜样儿揪住了心脏,摸摸容玺的脑袋,“容玺不要难过,哥哥带你去看,以后容玺想要去哪,想要玩些什么,尽管跟哥哥说!” 容玺听言立马一副感动又开心的样子,拿嫩嫩的脑门蹭蹭乔林的掌心,糯糯道,“哥哥对容玺最好了!容玺最喜欢哥哥了!” 乔林无奈摇头,真是个孩子,“带容玺出去玩便是最好了,容玺可真好骗,到了晚上可要牵好哥哥的手,不要被坏人骗跑了!” 容玺乖乖点头,拉着哥哥的手,“我听哥哥的,就不会被坏人骗走的!” 到底是谁真好骗………… 元宵灯会其实算是孩子的节日,乔林与容玺吃过晚饭,便往虹景街赶,冬日里天黑得快,等他们去到望江楼时,街道旁边已挂满了一溜烟的花灯,还是古代人手巧,这花灯个个精美异常,都不带重样儿的。 乔林牵着容玺上了楼,外头还没到正热闹的时刻,人也不算多,只有些提着花灯的孩子满街乱跑,夜里的寒风还是挺厉害的,还是上楼等龙灯出来再说吧。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街上的人便满了,猜灯谜、数灯笼,不同花样的花灯玩法加上各式小吃摊传来的香气,乔林咂嘴,看来可以下去了。 人实在是多,挤在人群里,不仅一丝冷风都没有,反而要闷得人出汗了!乔林与容玺齐齐褪了披风,交给身后的乔五,牵着手往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容玺被乔林一路牵着,脸上一直溢着笑,乔林只当他见到热闹景象心里欢乐,便更牵着他往小孩子喜欢的热闹地方带。 待两人终于挤进人群,抬头一看,却是猜灯谜。乔林对这类脑筋急转弯的东西实在不感冒,不能说他智商有问题,这是所有程序猿的通病啊! 然而来都来了,就凭挤得那么辛苦,也不能白来一趟,乔林自己不行,身边还有个小神童嘛!瞧着周围的人个个猜得起劲儿,乔林也来兴致了,直把容玺往花灯前推: “容玺喜欢猜花灯吗?看着挺好玩儿的,你看看喜欢哪个,取了灯,咱们一起猜猜看~” 容玺对这各式的花灯并不上心,但哥哥既然喜欢,猜猜也无妨,容玺随手拿了手边的一盏花灯,取下花灯灯座底下的谜题: “半放红梅。打一字。” 乔林伸脖见了,冥想许久,无果。 容玺见哥哥一副苦恼模样,也有些好笑,“哥哥可是猜不出来?” 这般问话,想来容玺已是胸有成竹了,乔林尴尬点头,“容玺既猜出来了,便去找人来取灯吧~” 容玺笑笑,“还不急。”又举起手中的纸片,“这是用的半面法,将“放红梅”三字各取一半,就是“繁”了~” 乔林微一思索,豁然开朗,“容玺真聪明!这也能猜对!” “这些并不困难,只是哥哥不擅长这些,才会猜不到。” 乔林厚着脸皮点头,“的确如此~” 后面的乔五:………………我什么都没听到~ 连续猜对了几个,乔林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每次容玺都一眼就瞧出谜底来,这些对他来说太没挑战性了好么!要玩就该玩点大的! 乔林转头看向容玺,“容玺这么聪明,不能埋没人才,走,哥哥带你去取灯王!” 灯王挂在楼顶,抬头就能看到,乔林估计,之所以叫“灯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它…………最大!这灯王也只是做个噱头用的,虽然做得异常精美,但任谁也不能抱着那么大的花灯在街上逛啊! 上楼每人就得交五两银子,这很有可能是这么久还没人能取到灯王的原因,毕竟五两银子,够的上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了,但乔林到底是有钱人了,交钱交得毫不手软,反正这钱也带不回去,能土豪一会儿是一会儿! 楼上已经有了几人,皆做冥思苦想状,乔林有些诧异,看来也不光是钱的原因,估计这谜题也不简单啊! 来人将乔林与容玺引到一旁坐下,又用托盘端了刻了谜题的木牌上来,容玺就着乔林的意思,随手翻了一个,上面书着,“孔雀东南飞。打一字。” 乔林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无果,便看向容玺。 容玺此刻就差僵傻在那里了,哪里还有心思猜灯谜! 刚刚那人近前引路,他便感觉到一丝不对了,眼前这人他似乎很熟悉,但他从前在破阁楼里几乎没有见过人,这人只会是自己出阁楼之后见过的。 容玺默默回想自己来乔府之后见过的人,却依旧没有印象,直到那人呈了谜题上来,那刻着谜题的木板上,清晰地画着一只凤凰!不是谜题里的孔雀!而是与之无关的一只凤凰! 容玺顿时就知道自己在何处见过这人了! 当时黑衣人将他从破阁楼里带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路,有日他醒来时便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上,那黑衣人行进动作间,露出脖颈部分,上面刺着的,就是这样一只凤凰! 容玺紧张地握住刚刚那人私下递来的纸团,心里狂呼着冷静!冷静!随即僵硬地转脸看向乔林。 乔林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有些奇怪,“容玺也猜不出来么?” 容玺这才注意到谜题,赶忙平复心情思虑片刻,才答道,“是“孙”字。” 旁边那人听言赶忙近前,“两位公子果真厉害!这谜题解对了!灯王归两位公子所有了!” 乔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悚然看向容玺,这样容易便得了灯王了?!容玺怎么这般厉害!!待那人领着容玺去取了灯王回来,他还在那里思索,怎么他就没发现孔雀东南飞与孙字有什么关系呢! 乔林一心想着灯谜,并未关注到容玺不同常日的慌张神色,待容玺提议回府之时,他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把灯交给乔五,领着容玺上了马车。 马车里虽点着灯,但光线到底有些昏暗,也看不清楚相互的神情,乔林半天没听到容玺出声,只当他是玩得累了,便坐到他身边,扶了他瘦小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靠。 容玺正惊慌得很,忽此时然感觉到乔林轻柔的动作,正如溺水之人触及浮木,也顾不上其它,只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乔林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回神过来,也慌忙张了双臂回抱怀中之人,“怎么了?容玺这是怎么了?”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7节 容玺维持着动作,并不说话,脑子里只旋转着那纸条上的字迹,“明日未时,此地,带你走。” 他不想走!他不想离开哥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想知道!他只想永远做哥哥乖巧的弟弟,永远像现在这样,嗅着哥哥身上的温暖香气,握着哥哥柔软却有力的手掌,抱着这个自己熟悉并贪恋的人! 容玺埋首在乔林怀里,乔林只能从他的动作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奈何他不出声,乔林自己也没了办法。 “容玺怎么了?可是刚才猜灯谜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容玺依旧窝在他怀里不动,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哥哥陪容玺逛灯会,容玺太开心了~” 就因为这个?乔林摸摸散在怀中的柔顺长发,“我知道容玺从前定然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儿,所以才会常常觉得不安,不过容玺尽可以相信哥哥,哥哥向你保证,只要哥哥在世一天,便永远是容玺的哥哥,会保护容玺不受坏人欺负;会关心容玺不让容玺生病不适;还会永远陪着容玺,直到看到容玺快快乐乐地长大,快快乐乐地成人,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 容玺听言终于抬起头,湿润的眼定定瞧着乔林,“真的么?哥哥真的会永远陪着容玺么?”无论容玺是什么身份,无论容玺变成什么样的人,哥哥都能像自己说的那样,陪容玺一辈子吗? 乔林见容玺眼角含泪,心里也有些酸楚,越是这般懂事乖巧的孩子,越教人为他心疼,乔林自己经历过,哪里能不知道,正是因为经历的不平多了,才能学得这般乖。 容玺这般小心翼翼的话语,让乔林很是触动,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承诺不承诺的,连声答应了怀中人。 容玺听到了合他心意的回答,心里却反而生出一股凄楚的情绪来,若真能如哥哥所说便好了,为何人生总有这些恼人的变故。 ? ☆、第三十四章 ?  容玺今晚情绪起伏这般大,乔林也有些担心他,回了乔府后还在清棠园里陪了他好一会儿,到夜深了,嘱咐他睡下,才回了主院。 容玺心中搁着事儿,并没有睡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也不知道要不要去见那人。他虽对自己的身世心存疑惑,却并没有想过去揭开这个谜底,他只想一直这样与哥哥生活在一起,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但那人的到来分明告诉了容玺一个事实,他的身世很可能不简单,虽然他不了解其中内情,但他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到自己和哥哥的生活。 容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明日里先去见见那人,他不会跟着那人走,但是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人,会不会对哥哥,还有乔府,造成威胁。此事还未弄清楚,不宜告诉哥哥,明日一早,自己找个由头,独自出门便行了。 次日里容玺一早便出了门,饭桌上没见着人,乔林还诧异了一下,原本想着,若是容玺心情还未恢复,饭后就带他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呢~ 容玺不仅早早地出了门,还特意在街上逛了两圈,才若无其事地进了昨晚逛的灯楼里,也没让小二引路,直接上了楼顶的雅座。 冬日里,时候又早,楼顶的位置都空着,只有一人背着自己坐在乔林昨日坐的位置上,这么冷的天,也只着着一件玄色的单衣,一如带自己出阁楼时的样子。 容玺心里微微触动,抬脚走到那人对面坐下,却并不言语。 那人也不看他,像是对着空气出声,“决心已定?” 见容玺这般神情,也能知道他是不愿意同自己走了,他从小在掖庭那般环境里生活,现下又进了富贵之家,哪里能愿意走。况他又未受宫廷教导,即便现下习了几天书,跟了自己回去,又能有什么用途?不过身份可贵些,但依王爷的能力,造一个又有何困难? 那人起身要走,却又听到容玺出声。“可能得您相告,无论事态如何,皆不会涉及乔府。” 那人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容玺,眼带一丝诧异,“这便要看你了。” 容玺定定看着他,不言。 那人沉思片刻,又转回身来,从袖里掏出一物,置于容玺身前的桌上,“若有意,嘉国珞王府,示此令,你所有不解,此处皆能明示。” 那是一枚铁制的小印章,上头雕着古朴的凤凰纹饰,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那人又道,“至于相告,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能保证,你若真想知道……”抬手指向桌上的印章,“还是此处,说不定还有另外令你满意的收获~” 说罢,也不多呆,抬脚下楼。 这楼里有他的暗桩,若容玺改变的主意,也能随时联系上他,只是就容玺此时的心理来看,这暗桩暂时怕是没什么作用了。 虚惊一场,原来不用离开哥哥,容玺心回到了肚子里,也没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自己与哥哥如此亲密,哪里还有什么探寻身世秘辛的必要。只要能与哥哥一起,一杯子简简单单,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容玺挂着笑脸,也不急着回去,转去街上给哥哥挑了些喜欢的零嘴小吃,近了午饭时候,才慢悠悠地提了满手的东西,往府里赶。 乔林才用完早饭,就听见前厅里嘈杂,还未来得及让翠儿去探个究竟,就见一人满身风尘苦旅地跑进来。这人满脸沧桑,形貌脏乱,乔林瞧得一愣,硬是没想起这是何人。 倒是身边的翠儿先回过神了,“李镖头?!你怎会在此?!” 李镖头?!他不是去护乔府采购的镖了吗?怎会突然出现在此?!难道! 乔林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林管家大喊着“小公子”,跑进饭厅里来。 “小公子!事关重大,还得尽早报上城主府!我愿带领赎款,先行前往凉城边境接货!” 听这两人说道半天,乔林才听明白,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乔府的货物,还未行至凉城边境,就叫人给截了!连那队伍及护镖的部队也一齐被拘了起来,这李镖头,还是被放回来报信的! 三百万白银,饶是乔府是黎城首富,凑起来也有些困难,然而不凑出来是不行的,队伍里那么大批生铁,可不能在乔府手上给弄丢! 乔林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与林管家细细商量,连忙派人牵了马车,心急火燎地往城主府赶去。 白叶得的消息却比他们早多了。此次也能算是他的疏忽,他只想着凉城有王副将坐镇,这商队又挂有白家官用的旗帜,定然无人敢动,却不想,还没入得凉城,就能让人给截了! 想到这里,白叶还淡淡瞧了一眼立在一边的白青,白青腿一软,立马给跪了:“属下办事不力,那打劫的队伍实在训练有素,又人多势众,少主吩咐不可暴露于商队面前,就…………就失了先机…………” 白叶勾唇,“哦?那却是我的错了~” 白青颤抖扑地,“我的错!!!……属下的错~” 白叶睨他一眼,淡漠道,“得了吧,传令下去,派人把东西截回来,若不敌,就去找王副将。把生铁交给他,顺便打听清楚,这越货截人,是哪家儿的手笔。” 白青抱拳称“是”,立在一旁,静候白叶其它吩咐。 白叶以手叩桌,静静思虑,想到父亲近几日的安排,身上冷气又重了些,过了半晌,才吩咐道,“刚刚与你说的,悉都秘密进行,不要走漏风声,顺便吩咐下去,我要去凉城一趟。” “是。” 乔林到了城主府,也不用下人引路,得了消息,便直直往白叶的书房疾走。 早有人给白叶传了乔林找他的消息,此刻见了人,他也不惊讶,依旧神色淡淡、不急不躁地请乔林入座。 “乔府刚得到消息,越关的货物在凉城境外就遭贼人截了,白少主应当也知道这批货物重要,能否能派些官兵前去,助乔府赎回货物?” “这乃是乔府的交易,又事发在关外边境,黎城官府不好插手。”(作者:胡说八道!) 乔林听言也有点傻了,他没想到白叶能拒绝他啊!而且还是如此简单粗暴地拒绝他!乔林顿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叶见他一幅蠢萌的样子,有些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那批生铁事关重大,我须亲自前往凉城一趟,到了凉城,若依旧无法奈何那群贼人,再求助凉城官府不迟。”顿了顿,又道,“这本是乔府的货物,若有必要,到时还须乔府出面与凉城官府商量,乔公子可愿一同前往?” 乔林苦逼脸,还要自己前去?自己还没想到这一茬呢!乔林不想去,自己的主战场应该是在黎城吧,何况山高水远,天气还这么冷~(明明是乔府生活太惬意消磨了你的斗志!) 但是看这架势好像不去不行………… “林管家已经去筹赎金了,只是数额巨大,一时难得筹措齐整,不知白少主…………何时出发?” 白叶斜眼睨他,“今晚!” 三百万两白银还未凑到一半,白府便派人抬了银子和硬要跟着的林管家,往白叶出行的车队里塞,乔林坐在白叶的饭厅里,默默戳饭粒儿,最迟三个月?三个月也很久好不好!回来时勉强能赶上白琼的及笄礼! 用过饭,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两辆马车停在白府门口,随行有二十多号人,乔林正要与林管家一齐上后面那辆稍小的马车,却被白叶身边的白青拦了下来,白青指向主车,“白少主还有要事与乔公子商量,请乔公子与少主共乘一辆马车。” 乔林看向林管家,林管家却向他摆手,“小公子去吧,与我一道挤这小马车也不方便。” 冲林管家点点头,乔林才随着白青指引,上了白叶所在的主车,车里不仅放着软塌锦被,还熏着暖炉,白叶闭幕靠在软塌上,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才睁眼看向来人。 乔林抬头便对上白叶的眼,有些尴尬地转了视线,坐到软塌的边角上,“白少主有事吩咐么?” 白叶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 乔林:…………(马车内:静默~~~) 过了许久,马车靠近城门,乔林突然一个激灵,大喊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白叶看向他,“何事?” “我却忘了与府里递个消息了,容玺他们见不到我,定要着急的~”又开了车窗对后面的林管家喊,“林叔出来,可通知府里了?我们此去要三个月,怕是要叫他们担心!” 林管家顿了一会儿才答道,“…………刚刚出来的急,并未与府里知会~” 乔林便赶紧打开车门,要往外走。白叶一把拉住他,“乔公子要去哪里?” “我得回去与容玺说一声,说不定他还在等我回去用饭呢!” “白青,你派人去乔府替乔公子知会一声。” “是。” “等等!…………我…………我还是自己去吧,我答应过容玺了,不管去哪里,都会提前通知他一声的~” 白叶:(冷冷地~)“让这一对人马都等着你特意回去招呼一声??” 乔林:(忐忑地建议~)“要不你们先走,我后续再赶上你们?” 白叶(扭头冷酷地看向车外的白青~):“还不派人去乔府!需要我帮你松松腿吗?!!” 白青:!!!“属下这就派人去!!” ? ☆、第三十五章 ?  容玺刚回到府里,就听说了货物被劫的事儿,想来乔林定会很焦心,忙问向翠儿: “哥哥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小公子刚得到消息,便前往城主府报信,现下还未回来,此事事关重大,小公子定是想法子求助去了~” 对于自己帮不了哥哥这回事儿,容玺还是很介意的。都怪自己没有能力,只能看着哥哥一个人焦急担忧,只能看着哥哥一次次离开自己去找别人,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容玺沉默许久,才回道,“我先回园子里,哥哥若是回来了,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才听到翠儿说乔林去找白叶那会儿,容玺的确动了找灯会那人的心思,但又怕自己身世的麻烦会给乔府带来后患,心思便又熄了下来。 一下午都没见哥哥回来,他只当是这件事情的确棘手,须乔林亲自去跑些关系。想到乔林这样一个不喜热闹与交际的人,为了这些杂事儿委屈求全,容玺心里便一阵酸痛。哥哥,等着我,不出三年,容玺定会有能力保护你,不会再让这些烦心事儿有机会打扰到你! 天色暗了下来,饭菜来回热了两次,容玺神色未动,心却一点点沉下来,这些劳什子生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要忙到自己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容玺心中一时又气又怒,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容玺心都被这声响提了起来,刚刚脑子里盘旋的情绪一瞬间不见踪影,只留下将要见到乔林的欣喜。 门“咔哒”一声开了,容玺伸了脖子往翠儿背后瞧,却什么人影儿也没看到。容玺这时也镇定不下去了,一张脸板得像包公: “哥哥人呢?饭也不回来吃了?” 翠儿此时也被刚刚听到的消息惊得呆傻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容玺不同寻常的语气。 “刚刚城主府的人过来传了消息,小公子和林管家随着白少主出发去凉城接货了!现下队伍估计已经出城了!要得三个月才能回来!” 容玺:!!! 容玺瞪大了眼,目眦欲裂,脸色也涨得通红(被气的~)。也不顾翠儿在身前看着,一脚踹了凳子,撩了衣袖便往马厩跑。 随意挑了一批马,容玺也不顾什么礼仪了,还在府里便挥起马鞭来,红着眼圈,紧咬牙根往府外冲。 守门的下人正准备锁门了,见他骑在马上,来势汹汹,也十分害怕,“天色已经晚了,容小公子要去哪?” 容玺也不与他们细说,马鞭破空一响,打在坚实的红木门板上,印下一条鞭印,阻了他们关门的动作,怒吼一声,“滚开!”便在下人们惊恐的表情中,奔驰而去。 街道上行人已经空了,整个街道里回响着“嘚嘚”的马声,零散的窗柩里,迷蒙的窗纸透出晕黄的温暖灯光,而此时容玺的心却几乎要冻成坚冰。 不是口口声声地向自己保证,不管去哪里都会亲自通知自己一声吗?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陪着自己吗?那这次又算什么?!轻易地承诺,又一次次违背,自己在他心里又算得上什么?! 脸被这夜间的冷风吹得又冷又僵,料峭的寒风也刺得他眼眶生疼,冰冷的泪水蜿蜒而下,心中的愤怒却被吹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浓浓的悲戚。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带着什么目的,他现在只想见到乔林,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看看他对自己可有一丝愧疚,可有一丝在乎?或者,是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带在身边,让自己陪他一起去黎城? 想到这里,容玺冻僵的脸上,唇角微动,心情也平复不少,也许……也许哥哥并没有欺骗自己,也许哥哥,现在正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呢!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也并不是全无可能,不是吗? 容玺思及此,心里浮起欣喜又激动的情绪,一鞭狠挥下去,马匹嘶鸣一声,如闪电般往城门口奔去。 现在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了,守门的将士听见声响,还惊了一会儿,以为是白府来人找白少主通信送物的,白少主一行人虽然已经出城一个时辰了,但也不难赶上。那军官心里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下面守城的士兵,准备待会问清了情况,便开城门放行。 容玺见到紧闭的城门,心就凉了一半。却依旧翻身下马,走到城门下。 “来者何人,时辰已过,城门已关,若无要紧事,还是等明日再来吧!” 容玺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开口道,“我是来找人的,白……少主与乔公子的车队,现下可已出城了?” 真是来给白少主递信的?守城军官想了想,让人把火把点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白少主的车队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啦,但车队不比骑马,你骑快些,几刻钟的路程也应该能赶上!” 话毕,自己也下了城楼,准备吩咐士兵开城门,经过容玺身边,却愣住了,白少主的属下,怎么会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军官愣了愣,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找白少主车队有何事?” 容玺抿唇,“找人。” “哦?找人?”那军官冲守门的士兵摇了摇头,又转向容玺,“不知这位公子想找何人?” 容玺心里急切,并未注意到那军官的动作,依旧答道,“找我哥哥,乔林。” 那守城军官上下扫视他一眼,原来不是找白少主的,幸亏他自己多了个心眼儿,若是刚刚放错了人,二十军棍怕是少不了了。他心带庆幸,明面里气势却不减。 “现下过了时辰,城门已闭,任何人不得出入,你还是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吧!” 容玺皱眉,刚刚这人,不是要放自己出行的意思吗?怎么听了自己是找哥哥,就变卦了?容玺回想一下,才领悟到,这人刚刚定然是以为自己是白叶的属下了! 白叶白叶!!总是那个白叶!!!有了那么优越的家世还不够,还要每每从自己身边抢走哥哥的注意力!这次更好了!索性连人都打包带走了!! 容玺恨得咬牙切齿,马鞭攥得紧紧的。鞭上粗糙的纹理扎进他的肉里,沁出淡淡的血色来,他却神色淡淡,像是没察觉到。定定地看了看那城门,又凉凉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军官与士兵,也不言语,转身上了马,打道回府了。 总有一天,没人敢阻到自己与哥哥中间,不会太远,不会太远,最多三年!他要让哥哥再也不敢离他身边一步! 那守门的士兵和军官皆被他看得心里一凉,又附心安慰自己,刚刚那个眼神……是自己想多了吧……不过是个孩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上次自己爽约时容玺的表现,乔林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奈何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他也不好麻烦别人。想着容玺平日乖巧的表现,乔林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容玺那么乖,应该会理解自己的,没事儿,没事儿的~ 怎么可能没事啊啊啊啊!!!感觉好有压力有木有!!!乔林苦逼着脸,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不敢面对容玺了,一二十七八的汉子怎么能怕一个孩子呢! 白叶虽然没往乔林那边看,却也能感觉到他坐立不安的情绪,眼瞧着他在那里折腾了半天,白叶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天色已晚,乔公子还不休息?” 休息?乔林回过神来,看向塌上的白叶,别逗了哥们儿,这里只有一张塌呢!就算这塌比较宽敞,哥也不敢跟你睡一张塌上啊! 乔林收回思绪,轻咳了一声,“额,那什么……我…我现在还不困,白少主先休息吧~” 白叶不说话。马车里气氛紧张起来,乔林被他一打岔,也没心情再想容玺的事儿了。 马车十分豪华,坐在车上感觉不到一丝颠簸感,只隐隐能听到外面车队的马蹄声。车里熏着暖炉熏香,十分舒适,没过多久,乔林的脑袋就有些沉了,哈欠连声。白叶看不下去了,乔林不心疼自己,他却做不到,若要等到这人亲自开口,怕是天都亮了。 白叶微微叹口气,微直了身子,上前一把圈了乔林摇摇欲坠的身子,轻柔地往怀里带,又替他解了厚重的披风,才拉了绒毯,与他并齐躺下。 乔林对白叶的动作隐隐有些察觉,奈何他的怀抱宽阔又温暖,自己又实在困得慌,也就讲究不了那么多,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白叶瞧着怀里人的动作,心里涌起暖暖地温情,自己所追求的一切,安稳在怀,可不教人心满意足?想到这里,他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马车顶,唇角还挂着笑。 容玺却没有他那么好运,没用晚饭,又在夜间没着个披肩就骑马出了门,来回两趟,心绪又大起大落,虽撑着性子回了乔府,到了半夜里,却终于发起高烧来。 ☆、第三十六章 ?  容玺回来得晚,又心情不愉,想来难得入眠,碧落为体贴他,第二日清早也没进去打扰。到了时辰,未见他起来,还特意去武场帮他向先生告假。一直到接近午时了,想着多睡对身子不好,才进了容玺的卧房,准备伺候他起床。 床帐里没有动静,碧落想着他应是还熟睡着,也放轻了动作,撩了床帐,往里面瞧。 容玺已经烧了一夜加大半个上午了,额间的发丝被冷汗浸湿了,紧贴的苍白的脸上,平日里殷红的唇,此时也干裂得不成样子。 碧落掀开帘子见到这幅场景,也吓得惊呼一声,赶忙伸手去摸容玺的额头,还是滚烫的!碧落也顾不得规矩了,在房间里就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容小公子高热,快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把完了脉,也连道“惊险!”高热了这么久,若是寻常人,没烧死也能烧傻了!那大夫交了方子给下人,还不忘指责抹泪的碧落: “也不知你们如何伺候人的!高热了这么久都无人发觉!若不是这位小公子身体锻得强健,昨夜里怕是命都该去了!” 府里的下人与容玺都有些感情,更不要说随身的碧落和翠儿了,这两位丫头此时都愧疚伤心得很,深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玺此时就是这个情景。体温闹了大半日才降下去,身体底子又伤得很了,不仅卧床休息了几日,好容易养好的丰润脸颊也凹陷下去,除了身子抽长了些,几乎与进府时的样子无异了。 碧落与翠儿都十分心疼他,整日里围着他转,生怕他冷了、饿了,奈何容玺整个人都消沉下去,话也少于她们说。 碧落每日见着他面无表情又形单影只的样子都要心疼,只是自己说再多安慰的话,在他那里怕也是无甚分量。碧落思虑了两日,实在放心不下,便去找翠儿商量。 容小公子从来听小公子的话,小公子现下虽不在府里,但必定也牵挂着容小公子,若叫小公子知道容小公子这副情景,定要生气的。下人们都劝不动他,便让小公子来劝他吧~ 翠儿见到容玺消瘦的样子,早就在心里嘀咕了,小公子既知容小公子黏他,要出远门,就算不带容玺一起去,也得先与他知会一声啊,现在这副样子,怕是就算小公子回来了,两兄弟的情谊也得受影响!但到底乔林也是为了乔府的生意,这么大的事情,怕是心焦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顾上这些~ 翠儿来来回回地想,最终还是提了笔。乔林从来就是关切容玺的,容小公子生了这么一场大病,也该教他知道。即便事务在身不能回来嘘寒问暖,给容小公子几封来信也是好的,总不能教他回来后,两兄弟之间的情谊都给生分了。 容玺虽然在病中将养着,也少与她们说话,但两人的担心和交流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是知道了翠儿要与哥哥写信交代自己生病的事儿,他也未做阻拦,若是哥哥见了信件,担忧自己,不理那些生意,赶回来看望自己,岂不更好? 怀揣着这一美好的想法,容玺静静地数着时辰等着乔林进门。这是见证哥哥心里是否有他的最佳方式,若是哥哥真的回来了,他自然很开心,自己在哥哥心目中很重要,什么白叶、什么乔府的生意,统统都靠边站!不过,若是哥哥没回来,容玺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身边的碧落一个寒颤,奇怪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么好的太阳,怎么还把自己冷得一个激灵? 想象是很美好的,不过要建立在能实现的情况下。且不说乔林见了信会不会抛下生意赶回去,乔林见没见到这封信的内容就是个问题!!! 没错!信落到白叶手上了! 白叶原本也没想去查看乔林的信件,奈何那送信之人除了送信,还特意说了一句,“府中急件,速回!”看着手中的信,白叶表示,不看不行了~ 乔林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乔府的事儿也是他的事儿!为了避免乔林那个小笨蛋焦心,有了什么事儿,自己还是趁早替他处理了吧! 白叶握着信纸,沉思,他就说乔府有急事儿自己怎么能没收到消息呢?原来是容玺生病了~想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这个容玺,还真是个大变数,按乔林对他这个弟弟的关切程度,见了这封信,怕真是要赶着回黎城瞧他了。 然而白叶是不可能让乔林这时候回黎城的,若是这时候让他回去了,他布置的这一切,岂不是就全白费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乔林留到白琼的及笄礼结束再回去!等白琼嫁了人再回去更好! 思及此,白叶干脆利落地烧了信件,在信使目瞪口呆中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信使一脸迟疑,这是人家的家信,盼着自己早日带回信回去呢!然而在白叶的一声冷哼后,立即夹着包就往外鼠窜,保住小命最要紧! 然而白叶也不敢藏了消息真就什么都不管,乔林从来就重情义,若是那个半道里认的弟弟在自己拐了他的期间因病丢了性命,即便不知道自己藏消息的动作,怕也能因此就与自己膈应一辈子。 白叶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使些手段,解决这个来历不明的□□烦,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了。 召来白青,吩咐道,“你传信回黎城,派人去乔府瞧瞧那个容玺,若是病得重,便派张大夫去诊治,无论花多大价钱,势必让他活蹦乱跳的;若是无甚大碍,也就不必管他了。” 白青接了命令,抱拳下去安排。 乔林一大早便带着林管家出去跑关系了,他们见的官员,自然也是白叶安排好的,不为别的,就为把乔林拖在凉城。而被劫的那批货,早在他们到达的那一日便被白叶派人劫回来了,顺道把那个贼窝都给翻了。查清了不是两国官家所为,白叶处理起来也没什么顾虑,不过几天时间就收了尾,顺便递信到青州流云山的匪窝,说是自己帮他们在凉州占了个山头………… 乔府里翠儿和碧落盼回信已经盼了几天了,每次门房见到这两人都像见了严刑逼供的狱官似的。这几天时间,就算信使用走的,回信也能送到了。翠儿和碧落一脸忧愁,而容玺…………放冷气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 容玺的病虽严重,但过了高热的时候,剩下就是好好调养,在碧落的细心照料下,几日过去,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乔府两位主事儿的不在,底下铺子的事儿,基本都是掌柜们自行处理,剩下些拿不定主意的,悉都压下去,等主事儿们三月后回来再处置。 虽然没有大事找上府来,但平时的账本却依旧往府里送,虽然这账本并不着急校对,但翠儿每次收拾书房,见到那一大堆账本,都要为乔林捏把汗,小公子若是回来了,短时间内怕是松快不下来了。 容玺被乔林气得紧,整日里闷在园子里念书习武,碧落她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乔林。待他情绪恢复些,便接了校对账本的工作,他年纪小,翠儿对他很有顾虑,奈何容玺现在性子虽然看着沉静,甩起眼神来却比乔林骇人多了。 翠儿接连一个月里都拿了容玺校对后的账本给帐房先生看,那帐房先生每次见了,都要称赞容玺帐目做得漂亮,翠儿终于放下了心,到后来,容玺要主持些什么事儿,顶多犹豫一会儿,也都放手让他去做了。 容玺做事很是果断,但他初接手乔府的生意,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妄自尊大惹人讨厌,所有决定,都只是“建议”给底下的掌柜们,这一来二去的,掌柜们对他很是信服,原本要留给乔林处理的事情,悉都拿来请教他,让他做决定。 乔林也往府里来过几次信,他关切容玺并不假,所以每次来信里,大半篇幅几乎都是写给他的话或是询问他的状况。但容玺自忙活起来后,连碧落和翠儿都见得少了,好容易有乔林的信回来,他也不闻不问,像是完全不认识乔林这个人。 翠儿只当他是与乔林怄气,开始还拿了信递给他看,让他回信,容玺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很有威慑力。翠儿见他这副表情有些心颤,最后乔林来了信,最多也是知会他一声,不敢再拿信去找不愉快了。 回信都是翠儿自己写的,全文几乎都是平安、顺利之类的字眼,最后还不忘问赎货的进度、关切乔林照顾好他自己。她并非不想对乔林如实交代容玺的情况,但乔林那边的境况她不太了解,也不想府里的事让他在外焦心,更何况,容玺现在这副样子,也实在是一言难尽啊!不等小公子回来亲自处理,怕是难得善了~~~ 乔林来回递了两次信,没收到容玺的回信,也有些失落。开始他还想着容玺是不是生他的气了,最后见翠儿信里容玺一致的“好状况”,他只能默默承认,自己在容玺心里,怕是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重要…………简而言之,就是自己自恋了一回………… ? ☆、第三十七章 ?  白叶十分注意乔林的情绪变动,乔林对乔府关注太多,会直接影响到他的计划,因此,他把乔林的行程排得十分满。 每当见到乔林拿着乔府的来信走神,白叶便要提醒他要去见个谁谁谁,乔林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凉城里大的小的官员,几乎都让他见了个遍。他不知道白叶的安排,只怀着一颗屁民之心惴惴见官,每次会面回来,都像去了半条命似的,哪里还有多少心思关注乔府的事儿。 然而还有一件事需要乔林操心:白琼的及笄礼快到了。这可是关乎他能否顺利完成攻略任务穿回家的大事!于是这段时间乔林几乎每日都要找白叶套话,不知道是乔林套话的技术太差还是白叶这个做哥哥的太称职,总之他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套出来。 虽然自己觊觎他妹子不太好,但你这做哥哥的防备心也太强了吧! 看着坐在那里不断冷气外放的白叶,乔林默默蛋疼,你爹都同意了,你一个做大哥的这么不配合真的好么,果然大舅子才是最终杀器啊!!! 时间紧迫,白叶这座坚冰他是攻克不了了,他去找林管家! 林管家抚须眯眼,一脸“骚年,我懂你!”的样子~ 乔林:_|| 你这表情也是够了哈,我就问了一句女孩及笄礼送什么礼物最好,你至于这样一脸深意么?!乔林无语,转身就准备离开。 “唉唉~小公子别走啊!”林管家眼疾手快地拽住乔林的袖子,“我还没回答小公子的问题呢!” 乔林:=_=我能说不用了么? 林管家把乔林拉到一旁坐下,又一脸喜气地开口,“小公子真是长大了!快与林叔说说!小公子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乔林黑线,继续保持沉默。 林管家却起身在堂里踱起步来,“既是及笄的礼物,想来这位姑娘年岁不大,小公子平日与人结交得少,这个年岁的姑娘更是少了~”话毕,转了身面对乔林,“黎城里门户相对,又与小公子熟识的姑娘并不多,这个年岁的…………” 话至此,林管家眼前一亮,也顾不上规矩,近前坐到乔林身旁,“只剩下商府三小姐和城主府的千金了!” 林管家一脸得瑟,“商小姐的及笄礼已经过了,白小姐的及笄礼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小公子同我说说,林叔猜得对不对?” 乔林:………… “小公子不必如此紧张,现在黎城里,这般年纪的公子儿,结亲生子的多了去了!小公子既然也开了窍儿了,等这次回去,林叔定要为小公子好好张罗,看来过不了多久,府里就要有少夫人了!” 乔林:…………你想得太远了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林管家自然听不到他心中的吐槽,还满心欢喜地要下去准备聘礼单子,乔林本就被凉城这一遭事儿弄得头疼,此刻也懒得解释了,林管家既是长辈,又有持家的经验,这事儿交给他,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临到三月之期,凉城却出了大事儿。 城里谣言四起,说是嘉国的珞王要造反。珞王要造反自然不关凉城百姓的事儿,但问题是,这谣言才起,另一条谣言也甚嚣尘上,颇有越演愈烈的态势,说是珞王造反是幌子,实际上是嘉国意欲侵犯祁国! 百姓们表示,小命要紧,还是跑吧!才过了几天功夫,凉城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半儿,官府坐不住了,百姓要是都跑了,岂不是他官府的失职,便赶紧派人辟谣。辟谣起不了多大作用,官府便一不做二不休,把凉城给封了。 听了封城的消息,乔林也坐不住,赶紧把林管家往黎城赶,这凉城不知要封到几时,乔府三月无人主事,要处理的事情怕是要堆上屋顶了! 只是他此时却走不了,他趁着来接货的缘由顺便在凉城也开了几家商铺,这下民心一浮动,街上人都没了,更不要谈生意!刚刚开业,也不在意亏空,重要的是要把铺子撑下来,投入那么多,总不能白费了不是?何况,若是关了铺子就走,凉城的生意,乔府再想踏足就难了。 乔林要在凉城守着这几家铺子,而白叶表示,他在凉城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回不去。所以,除了林管家带了商队回黎城外,白叶和乔林依旧住在凉城购置的院子里。这一住,就是一年。 听说乔府的车队从凉城赶回来时,容玺纠结了半天,还是随着下人们站到了乔府门前。他瞧着下人们来来往往的搬运东西,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乔林的身影。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林管家上前解释,“凉城里还有事儿需小公子处理,现下又封了城,小公子短时间怕是无法赶回来,让我先回来主些事物…………” 容玺:………… 他现在已经练成了表情不变冷气却收放自如的神功………… 林管家指挥着搬东西的下人,浑然不觉容玺的情绪变化,还自念叨着,“翠儿,你去把这份礼单拿去库房校对一下,咱们小公子有了心上人啦,说不定明年,府里就要添位少主母啦!” 容玺:!!! 走到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林管家身边,容玺艰涩开口,“林叔刚刚说的少主母,是怎么一回事?” 林管家笑呵呵地转头看他,拍拍他的肩,“容玺不明白吗?乔府里,要多个嫂子来关切你啦!再过个几年,等容玺也结亲了,府里就热闹了!” “我才不会结亲!”哥哥也不许! 林管家只当他是害羞了,也不再打趣他,催了下人们的动作,自己进府里歇息了。 容玺的心情此刻冷得都要飘雪了。不告而别就算了,说好三个月回来的承诺也没兑现,到最后,自己等回的,只有他欲结亲的“好消息”。自己再努力又如何,真等到自己有力掌控他时,他的孩子怕都要遍地跑了! 寻思半天也未能找到自己拥有乔林的出路,容玺很是消沉,见到翠儿她们讨论着礼单的事情,更让他愤恨,自己好容易守得的人,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成了别人的! 乔林的书信依旧是每隔半月就往府中递,容玺暗地里将他的书信来来回回研究了个遍,也没看出乔林对他有一丝愧疚或是重视的情绪,相反的,每次信中,都会出现白叶的名字,不是白叶替他寻了什么好东西,就是白叶替他处理了什么事情,而自己,永远都只有末尾几句干涩的问候。 而在知道那些礼物是送给白琼的之后,容玺深深觉得,这白府的一对兄妹,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有个白叶总拐带哥哥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妹妹也要来同自己争,而且是争哥哥的所有权,简直不能忍! 乔府的下人们已经习惯容玺日益严重的冰山脸了,也习惯了他代替林管家出出进进主理事务,虽然这样的容玺对乔府更有裨益,但也免不了他们常在心里哀叹,还我们软萌可爱的容小公子啊嗷嗷嗷呜~~ 一年过去,容玺身子拔长不少,几乎能与乔林齐高了,只是那场大病消瘦下去的身形,再也没能丰润起来。 容玺等了一年,也没能等到乔林回来向他解释,失约的事没有解释,与那白琼的亲事也没有解释,除了每半月里拿白叶戳他心窝子的家信,他什么也没等到。 垂了眼睫,容玺轻吐一口浊气,自己与乔林相处那么久,哪里还能看不透他,这人表面看起来和蔼温润,实际上最是凉薄,懒得与人打交道;懒得时时去猜测他人所想;与他无关的,再大的热闹也不会近前去凑,心里日日夜夜装着的人,怕是从来只有他自己。得他一时注意不难,若是想被他在乎一世,温温柔柔的守候可不行,他的心肠,都是铁石做的! 可是自己呢,却偏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下。自己从第一眼见他,就已经中了他的毒,如今毒入肺腑,拔也拔不去了,只有挟着那人,共饮此毒,才有可能消解自己心中执念。 看着手中躺着的信件,容玺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手掌轻握,那纸张便粉碎如尘。取了巾帕拭手,又用手在檀木桌上轻叩三下,窗间一声轻响,一黑衣男子蹿了进来。 “乔一在此,主上有何吩咐?” 容玺轻瞥他一眼,悠悠答道,“你去灯楼替我传个消息,明夜子时,我自前去会他。” 乔一抱拳,敛身退下。 容玺抚了宽袖,细细磨了墨,又重新提起了笔,开始写信。 哥哥,这是容玺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哥哥若是能明自己心意,回府与自己欣然相守便好,若是不能………… 危险地挑了挑眼角,笑容邪肆又疯狂,这是自己和哥哥最后的一条退路了,哥哥若是不领情,也怪不得自己了,在这世上,哥哥只能属于自己! ? ☆、第三十八章 ?  派人快马把信送往凉城后,容玺反倒是不急了。 他比乔林更有商人头脑,无论乔林选择哪条路,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既有了万全的计划,便只管放手去做,即便过程曲折些,只要能达到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不会做输的那一方。 想到这里,容玺牵了牵嘴角,看向对面那人,“那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那人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瓷杯,“你却不问问,我们要你做些什么?……你不怕,这事儿会要了你的命么?” 容玺神色淡淡,“你们既来找我,这事儿定然是我能做到的,至于命么…………若是酬劳丰厚,对我心意,又有何不可?” 看了他一眼,那人撇头沉思一阵,语气也带上些犹疑,“这事儿简单,却也不会亏待你……”顿了顿,又瞧容玺一眼,“不过一年而已,你却大不相同了~” 容玺却没心思与他讨论什么同于不同,“前辈若有闲功夫,不如先说说要我做些什么,而你们,又能付得起什么酬劳。” 那人听言,微微调整了心绪,开口道,“我们要你做的,并不困难,只需你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协助我王完成计划。……至于报酬~”拿起茶杯,轻轻吹散茶面的热气,笑道,“只要你随我走,权利、地位、财富或是……美人~你要什么,我们便能给你什么~” 许是茶水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氤氲,字字句句透着诱惑,砸到容玺的心湖里。 容玺依旧神色未动,“时间。” 那人愣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容玺是在问他。思虑一会儿,才开口,“最多三年。”语毕,又“嗤”了一声,挑眉看向容玺,“这也说不定,或许,你尝了甜头,便再也不想回来了。”那个位置,谁不想要?若是眼前这人真见识到那位置的不凡,定然会巴着不放,哪里还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容玺也不在意他怎么想,点了点头,就要起身回府。 那人出声唤住他,“你却不好奇你的身世吗?” 容玺依旧迈着步子往楼梯走,没有半分停顿,直到手搭上扶手,那人才听到他淡漠的声音传来,“有区别吗?” 若不能得到那人,是何身份,又有何区别呢? 信依旧落到白叶手上。白叶撕开封蜡,抖开交叠的纸张,不过看了几行,神情剧变。“这信是哪里来的!你可见到这信的主人?” 那信使见白叶神色变化,腿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此时听到白叶饱含压力的声音,不由得一个激灵,双膝一软,跪伏在地,语气直哆嗦,“回……回少主,这信……是……是乔府的容小公子,亲手交到……交到小人手上的……” 白叶见他这副畏缩样子,心中不喜,也不愿与他说话,便皱眉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信使也学乖了,没再多话,得了命令,便如同大赦,顺着墙边迅速溜了出去。 白叶是过来人,何况容玺这封信写的如此直白,有点脑子的,便不难看出这信中深意。白叶捏着信沉思,他见过那孩子几次,只觉得这孩子对自己有些敌意,却没想到,他竟还藏着这般心思!揉了揉眉间,不禁一声嗤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却尽妄想些高攀不上的东西。 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就该物尽其用。 白叶不打算瞒着乔林,相反,他还要把信拿给乔林瞧。先不说乔林会不会接受容玺的感情,就一个没权没势的野孩子,料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白叶也不屑把这样一个连对手都称不上的人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用这封信,试试乔林对男风的看法。 并不是他顾虑太多,而是乔林这人,表面看着像一团任人揉搓的糯米团,其实内里,是个稍有风吹草动就抱头捂身的刺猬。若是自己像容玺这般毫无准备地向他表明心迹,即使不友尽,怕也是相差不远了。这也是白叶有了如今实力,却依旧不敢对乔林妄动的原因。 重新将信叠好,塞进信封里。白叶看向门外的雨幕,心里升起一丝紧张,接着又无奈一笑,能让自己如此失态的,这世上,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乔林回来时,衣物都湿了半边,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冷的触感冷得他脸色苍白。雨实在太大了,又刮着大风,即便有下人撑着伞,也不大顶用。乔林一路小跑,进得堂里,瞧见了白叶,还愣了一瞬。“你今日回来的却早。”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做个样子而已,又下了雨,自然就回来了。只是此时却不宜说实话,白叶故作深沉脸,“商量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外头天色不美,就先散了。” 随便寒暄一句,白叶却解释得仔细。乔林感觉怪怪的,又想不出所以然来,莫不是白叶要处理的事儿出了什么岔子?乔林仔细地在白叶脸上扫视几遍,也没看出朵花来。没办法,要从面瘫脸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难度实在太大了。 乔林呵呵一声,干干笑道,“是吗?”视线落到白叶身旁的桌上。一封信,还是拆开了的一封信。瞧着白叶坦然的样子,怕不是什么私密的信。 “这是谁的信?” “你的。” 乔林瞪眼,“我的?”不对啊!我的信怎么躺在这里,还被拆开了?!“谁来的信?” “乔府。” 乔林(继续瞪眼~):……我能收回刚刚的想法么~尼玛别人的家信都要看,还这么正大光明的看,变不变态啊你! 白叶瞧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心中所想,胸中顿时升起一阵愉悦,却故意板着脸,“怎么?这信有问题么?” “没问题!”乔林苦逼着脸腹诽,爱看就看吧,反正也没啥重要的事,我们乔府上下和气,你这个冰山脸羡慕不来! 白叶也不与他争辩,把信递到他手上,“衣物都湿透了,快些回房换一身!” 乔林点头,就算他不说自己也准备这么做了,还未到仲夏,雨水依旧有些寒凉,披着这浸湿的衣物,实在是舒爽不起来。 外头的下人见乔林行动,立马又撑起了伞,恭候在一旁,等着乔林吩咐。乔林道一声“回房”便钻进伞中,捂了信件往自己房间的房间小跑起来。 等他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又饮下白叶派人送来的姜汤,额间不禁微微发汗。躺倒在软榻上,喟叹一声,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家信。又赶忙爬将起来,在书桌上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没找到,乔林暗道奇怪,坐下来回想自己将它放到了哪里,才坐了一会儿,又像火烧屁股似的弹跳起来,大呼“糟糕!” 他回来时就立马脱了浸湿的外衾,信件被他随手放在衣架旁,下人们早已为他收拾了衣物,那封信件,定是卷到了那堆脏衣物里! 乔林赶紧唤人进来,“刚刚我的衣物是谁收拾的?可有见到我的信件?” 那下人听言,立马把今日轮班的下人都喊了过来,铿锵地替乔林问起话来。等寻到那信件,上面水迹墨迹混成一团,早已经看不出内容了!原来那信裹到了乔林湿透的衣物里,又经收拾衣物的下人卷成一团,被雨水浸了个透! 乔林惋惜一声,这信是看不成了,不过府里有林管家坐镇,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但乔林并不能十分放心,又在饭时问了白叶,这信他不是看过吗,里面写了些什么事儿,他定然知道。 乔林只道这信是家信,便以为是翠儿写的。问向白叶时,白叶还有些奇怪,“你没看那封信么?” “信件进了水,字迹都模糊了,看不分明,你可有看到翠儿写了写什么事,可是乔府有什么变故?” 白叶摇头,有些头疼。他能怎么同乔林说,难道说那是你弟弟写给你的情书?乔林定会把自己当成疯子的!思虑半天,他也没想好怎么与乔林说这件事比较好,便冲乔林摇头,“府中并无变故,那封信…………不过是向你报平安的……” 乔林总算放了心,既然没什么事儿,他便也不急着回信了,等下个月时间松快些,自己再回信,顺便亲自挑些凉城特产,一同寄回府去! 容玺在府里足足等了一个月,才等来乔林的回信,除了些家常,他问的问题,来信里只字未提。看着正欢喜地查看特产包裹的翠儿和碧落,容玺轻轻勾起了唇。这时候是无视,等回来了,怕就是要划清界限吧~明明已经够了解他了,心里却总忍不住生出丝丝缕缕的妄想,现在这样也好,斩断了那些妄想,自己才能做些更实际的事儿,不是吗? 握紧手中的玉佩,容玺转身回房。才进了清棠园,便将伺候的下人尽数退下,招来乔一。 看着单膝跪地的乔一,容玺道,“你可知道我这次找你来有何事?” 乔一沉默一会,才答道,“属下不知。” “不知?”容玺轻笑,原本青涩的脸厐宛若妖邪,“这黎城里,还能有你乔一不知道的事儿吗?” 乔一垂头不语。 容玺也不看他,转身走到窗边,嗤笑道,“你担心什么?乔府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容玺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8节 “不过……我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容玺转过身来,一身墨绿色的锦团刺绣广袖长袍,姿态迤逦地漫步到跪在桌前的乔一身旁,“我容玺的所有物,谁也别妄想从我身边抢走!” 此时,跪在地上的乔一终于出声,抬头看向长身直立的容玺,“属下愿追随主上!” 容玺听言看向他,面无表情,却神色未明。两人对视良久,房间内的气压也愈来愈低,像是罩着浓重的阴云,风雨欲来。过了好半晌,容玺终于展颜一笑,如芝兰初绽,风华清靡。 “好。” ? ☆、第三十九章 ?  乔林又在凉城呆了足足一年时间,才与白叶一同打道回府。等他瞧着乔府的牌匾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时,才从前来迎接他的林管家口中,得知容玺已经失踪一年的消息。 乔林初听到消息时,愣了会儿,像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过了半晌,才急急问道,“是有人将他劫走了?!可有派人去追寻?容玺可有危险?” 林管家脸色似有些沮丧,“容小公子是自己离开的。” 自己离开的?乔林皱眉,“这是何意?” “容小公子留了书信,他是自己离开乔府的。” 乔林有些不相信,容玺那样黏糊自己,又怎会突然不告而别?但林管家定然是不会骗他的,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他留下的书信在哪里?呈给我看看。” 林管家点了点头,亲自下去帮乔林取信。乔林一人坐在空荡的前厅里,门口吹进阵阵舒适的南风,乔林一个冷噤,心中好似塌了一块,涌起莫名的空痛感,却道不明缘由。 信上只有三个字,“我走了。”乔林瞧着纸上的字迹发愣。的确是容玺的笔迹,他一手的簪花小楷,还是自己教的。只是天地这般大,他一人孤苦无依,又能去往哪里呢? 刚回来的兴奋感在听了容玺失踪的消息后便顿时消失无踪,乔林莫名的疲惫,把行李统统交由翠儿下去打理,自己连饭也懒得用了,脱了披风,便合衣躺倒在床上,眼睛直直瞧着帐顶出神。 容玺为何要走?这两年里,自己……是不是……是不是太不关心容玺了? 嘉国此时内乱已经完全挑起来了。珞王手握重兵,在民间又颇有威望,不到一年时间里,就以压倒性的气势占领了卫城,距都城不过两城之遥。 都城里兵力空虚,珞王军队士气正盛,俨然是直取皇位的最佳时期。但不知为何,珞王却突然停军驻扎,大军在卫城已滞留月余。 将士们对珞王这一举动十分不解,个个抓心挠肝,生怕珞王一个不查,错失入主皇城的良机。只是,他们虽心中疑惑,却谁也不敢随意冒犯珞王的权威,顶多是聚在营帐里私下议论。然珞王虽未亲耳听闻军中异议,却也能猜到麾下的反应,只是,他的目的,却不是要夺那人的皇位。 “禀大将军,骠骑将军求见。” 珞王正在沉思,却被营帐外的通报声打断,微一沉吟,便对门外道,“进。” 许是停战许久,来人并未着盔甲,一身玄色单衣,眉眼狭长,却透着凌厉。逆光掀了帐帘,也不见礼,兀自走到坐席旁坐下。 珞王卷了桌面的地图,也不看他,淡淡出声,“你来见我有何事?” “军中的议论,珞王比我更清楚。” “你该叫我小舅。”珞王瞥他一眼,又道,“还不到时候。” 来人举起杯,抿了一口浓茶,“小舅不妨说说,何时才是时候。” 珞王看向他,冷哼一声,“怎么,血煞将军闲了一月,心思又活泛了?只怕都城的百姓,还不够你一人屠的!” 那人也不惧,淡淡回望珞王,“小舅言重了,若小舅真不舍嘉国百姓,容玺愿替小舅领军,择日退回西北。” 珞王听言,反而笑了起来,“这又不是我的天下,我有何不舍,倒是你,却如此迫不及待要进都城手刃至亲吗?” “我的至亲,不在嘉国。” 珞王听得一愣,沉默下来,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抬头看往祁国的方向,语气和缓,眼角的纹路苍凉又哀戚,“是啊,你的至亲不在嘉国,她那般看重她的家国,却不料,如此芳华,却客死他乡。” 容玺不语,他所说的至亲,可不是珞王口中的祁国公主。即便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毕竟从他记事起,就已经被关在掖庭宫了,而他的公主母亲,在他重返嘉国之前,更是从所未闻。 珞王回忆完,也不觉有什么尴尬,“哥哥他从来在意权势,若不是他舍不得那皇位,也不会害你母亲惨死,光把他拉下皇位还不够,我要让他亲手将自己最在乎的权势拱手他人!” “既如此,小舅可有计划?” 珞王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容玺,“对付他,不需什么计划,等着吧,他会前来寻我们的~” 容玺听言,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出帐去了,才行几步,便见一人迎面过来,依旧是一身黑衣。 “主上,刚来的消息,白叶与小公子一行人出了凉城,往黎城去了,现下估计已经到了!” 容玺并未停步,懒懒回了一声“嗯”。 乔一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也不敢多言,跟在容玺的身后往营帐的方向走。走出了好远,容玺前行的身形才顿了一瞬,乔一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传来,赶忙竖耳去听。 “你继续让人查探,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另外,派人替我看着白叶。” 容玺其实是很恨乔林的。 乔林对他屡屡失信,且这整整两年时间里,对他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寻过他,就像是,他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他在他心里到底算得上什么呢?自己那么珍视与他相处的时光,那么认真地记下他喜好厌恶的一切、顺从他、迁就他,到最后,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在他心上留下吗? 他恨乔林的无动于衷,恨乔林的铁石心肠,恨他的世界那么大,却盛放不下一个自己。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懦弱,一次次地沉浸于乔林的关切里,更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紧紧攥住这人的一切,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自己! 但是没有关系,这些问题不久后都会不复存在,只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便会让乔林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无论是白叶,还是那个他曾久居的乔府,都不能夺取走乔林一丝注意! 乔一接了命令,便转身退下。容玺进了自己的营帐,便解了外衾,挥手让人抬水进来。 随军的下人们动作十分迅速,不出半刻钟,营帐里便水雾缭绕。容玺挥退了伺候的下人,便解了白色的中衣,进到浴桶里。 “咝~”容玺皱眉,吸了一口冷气,低头往水下看。却是腰腹间才愈的伤口,见了热水,又沁出几丝血迹来。 容玺的指尖在水下抚过腰腹紫黑的厚痂,眼前浮现三月前自己领兵屠城的场景。 那升城虽小,守城的将领却很有血性。容玺领了大军兵临城下,便是用踏的,也能将那守城的几千士兵踏平。见此阵仗,那守城的将领却仍是不降,不顾城里百姓哀泣,誓死保卫卫城,还趁着混乱,挽弓相向。容玺当时见此情景,想到了金龙寺与乔林的初遇,一时晃了神,等注意到箭矢,已经躲不过去了,便只好侧身拔剑相抵,虽避了要害,却总归是负了伤。 也不知为何,当时容玺的怒气便一下磅礴起来,在乔林身上受到的委屈与失意,愤怒与埋怨,一下找到了出口。他红着眼睛,也听不到城里百姓的哀嚎了,一声令下,流矢齐放,又一举破了城门,杀进城去。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看着低伏的百姓们眼中的惧意,容玺只觉得分外畅快。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掌控他人的感觉,胸中激荡不已,也顾不上什么军令,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听着哭喊尖叫,手起刀落,真真是杀红了眼。随军将士见他浑身浴血,神情疯魔,也不敢上前去阻拦他,待他清醒过来,卫城百姓,皆已被他屠戮至尽,躺倒在血泊里了。 想到那日满地艳红的血色,容玺的眼睛染上一丝猩红,再配上他那剑眉星目,看得叫人胆寒。深吸了口气,容玺平复心中的激荡,在水雾里敛了双目,靠在浴桶壁上养起神来。 “嗯~~~哼~~~”低沉又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音色十分熟悉。 是谁? 容玺迷蒙地睁开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那人的五官掩在浓重的水雾后面,他看得并不分明,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嗯~~~嗯哼~~~” 声音像是很痛苦,痛苦里似乎有包含着一丝令人心痒的欢愉。这一幕似乎很是熟悉,容玺此时脑袋有些放空,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了。 他微动了动身子,用手挥散眼前的水雾,看向眼前那人。那人也坐在水中,身子微微挣动,玉白的胸膛随着喘 息声有节奏地起伏着,不知是汗湿还是被水雾打湿的几缕发丝,偷偷从松散的发冠里跑出来,亲吻着这人形状姣好的锁骨。 春 ,色,诱人,容玺胸中鼓荡,眼睛也定定地盯着那人不住喘 息的菱唇,捕捉那截撩人的艳色舌尖。 那人的声响越来越大,浴桶里水波激荡,容玺的身子,也不自觉地跟着那人的节奏动作起来。容玺喘着气,看着那人扬起头,额间清透的水珠随着动作没入两鬓的发迹,而那人高昂的下巴上,也渐渐凝聚起一颗水珠,随着那人喉间吞咽的动作,越聚越大,遥遥欲坠~ “嗯嗯~~~~嗯啊~~~~” 那熟悉的音色越来越黏腻,也越来越脆弱,像是随时会软倒在浴桶里,容玺喘着粗气,想上前扶住那人,挣了挣身子,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人的迷离的神色,声音却渐渐弱下去,像是最后的挣扎,又像是已然屈服在这浓厚的气氛里。 最终,那人已软下的音色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往上一挺,随即缓缓落入水中,像是泻了气力。容玺见那人即将没入水中,急忙想上前抱他起来。随着那人动作的身体却不听使唤,随着那人猛地往上一挺动,一股从所未有的舒爽顿时从上到下,又涌遍全身,容玺一身低喘,猛地睁开了双眼。 迷蒙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身前一看,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踪迹。身前的水面浮起几丝乳白色的东西,容玺定睛去看,神色莫名,立马要从水里站起身来。 这时他才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刚刚,自己似乎是…………容玺皱起眉,梦里的人,似乎是…………哥哥! ? ☆、第四十章 ?  容玺披了中衣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刚刚的梦境,身下的物什也开始妄动起来。好容易控制了心绪,又想到秋猎会次日自己在乔林浴间中的所见,哥哥那时,也是像自己这般吗?只是不知,那时沉溺其中的哥哥,心中想的是谁…… 当时的他肯定不会对自己产生情、欲,那他心中幻想的,是谁?是那个目中无人的白叶,还是那个颇得他好感的白妹妹?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二人嫌疑颇大。容玺眯了眯眼睛,脑中思绪翻滚,敢与自己争抢哥哥注意力,可不能轻易放过。 次日一早,容玺便传唤了乔一。 乔一看着只着着中衣的容玺,心中疑惑,主上衣衫不整便急着传唤自己,是有何要事? “你亲自去选几个可靠的人,替我联系上一人。切莫记住,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不知主上要联系何人?乔一先去查查来历,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容玺听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无需多费手脚,这人你也认识。” 乔一看向容玺,一脸疑惑。却见他薄唇轻启,“黎城,商齐。” 乔一听言,心神一震。商乔两府,纠葛甚多,主上此番吩咐,究竟意欲何为? 容玺见他犹豫,嗤笑出声。“你以为我要做些什么?我既向你保证,不会危及乔府,就定然会依言守行。” 乔一仍是心存担忧,便冒昧开口,“不知主上是在筹谋何事?” 容玺也不看他,径直走到衣架前取了外衾套上,“乔一不必多虑,这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按我说的做,你自然便能明了了。” 听言,乔一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行了礼,依言退下。 容玺也不恼,这乔一是个人才,虽说过于愚忠,但既是忠于乔府,也与他无甚冲突。更何况,再没有他人能对乔府和乔林更加了如指掌了。至于白家兄妹,付出代价的时刻便要到了,自己如此认真对待,只希望这两人不会太无趣!容玺轻笑一声,随即掩了神色,也掀了帐帘往外走。 走到帅帐前,却被人拦住了。还不待他开口,就见到珞王身边的副手令凰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尽快离开。 容玺明白了意思,便转身往回走,心中却十分疑惑。珞王这是在接见谁?之前也未得到会有要紧人来访的消息,何况,这人有何要紧,为何自己都见不得?莫非,与自己有联系? 乔一已经顺利与商齐联系上了,用了些手段,商齐只道幕后之人非富即贵,并不敢随意查探。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等主上的下一步计划了。 乔林对容玺突然离去一事十分放心不下,即便知道了他是自己出走的,却还是免不了为他担心。他往丰来典当行去过几次,皆是去寻乔一的踪影。乔一因事出了远门,寻找容玺的事儿也不好交与他人,他心中急切,只能时时往典当行里赶,盼着哪日乔一回来了,自己正好让他替自己打听容玺的踪迹。 白叶知道乔林紧张容玺,早在自己得了容玺出走的消息后便派人去寻他了。只是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让乔林安心,容玺年纪小,也没什么资本,但到底受乔林重视,也算是自己的情敌。若是自己提前找到他了,就算不要了他的性命,也得让他再也不敢高攀自己的人。只是……………… 白叶皱眉:“你却说说,这是何意?” 白青听他语气不善,立即跪了下来,忐忑道,“属下无能…………并非是属下不肯尽力…………” “那又是为何!连这一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都查不到,要你们又有何用!”语音未落,手心运了力,一盏热茶如箭矢般直直泼到白青脸上。 白青被烫的浑身一激灵,心中默默抽气,却不敢发出声儿来。“少主息怒!属下连查了与那容玺打过交道的数人,口径悉都一致,皆是并无异样,想来他也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是如此结果。” “早有准备?呵~”白叶一声冷笑,“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孩子,早有准备,你就连半点踪迹都查不出来了?” 他真的尽力了啊!白青一脸苦逼,伏下身子磕头,“属下办事不利……从种种踪迹来看,他要么是心思深沉,早已计划许久……要么是……”白青降了音量,说得有些没底气,“要么是……是权势滔天,少主也无法触及……”这第二种,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白叶听言看了地上的白青一眼,默不作声。虽然听着荒谬,也并不是全无可能不是吗? “他离开之前,可曾出过府?都与哪些人打过交道?你可一一都问清楚了?” “这些属下早已问清了,全无异样……”顿了一会儿,又道,“少主可是怀疑……” 抬头瞧着白叶的表情,白青就明白了。垂下脑袋闷想一阵,道,“他接触过的人,还有一人未查探到。” 白叶睨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容玺出走前,曾去过丰来典当行,与那儿的掌柜乔一有些交情。那乔一本是乔府中人,也不奇怪。现在想来,两者或许有些联系。那乔一自容玺离开后,也少在黎城出现了,我派人询问过,说是回老家寻亲去了,但从前多年,他身边的伙计们并未听闻他说过他家亲戚的任何消息。” 白叶沉吟,看起来关系不大,但总比现在全无头绪来得好,“你派人去查乔一的动向,务必查仔细。” 白青松了口气,抱拳起身,“是!” 商齐最近有些烦躁,自己像是沾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虽然自己一直苦心钻营着权贵关系,但真联系上了,还真有些忐忑。他商家不过商贾之家,又无把柄在手,万万拼不过他们,若是他们偏帮商府还好,但若不是,商府这一大家子,可就岌岌可危了。因此,在那权贵未做交代之前,他这一颗心就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吊着,真真比给他一刀还难受。 商齐的目标其实并不难查,稍有些头脑的,转转弯儿就能想到了:迎娶白琼,获得城主府的支持,恢复商府黎城第一商贾的地位。然而这目标在黎城里实在太广泛化了,白琼生得美,又是城主的千金,怕是黎城里稍有些身家的,目标皆与商齐相似。至于其它适龄的公子哥儿,虽无此目标,但梦想嘛,还是该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乔林未能参加白琼的及笄礼,便错过了与白琼定亲的大好时机。城主府那般脸面,自然不可能在乔林未到场的情况下宣布乔林与白琼的婚事,这样也太掉城主千金的身价了,白琼是他亲生女儿,他自然不会做此等傻事。但原本计划的定亲没了着落,像商齐这般人物,心思当然又活泛起来。 再加上乔林一回府,听闻了容玺失踪的事儿,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不舍,哪里还顾得上去城主府刷好感度。这一来二去的,又加上背后有个白少主推动,商大公子与白府小姐的关系,可不就暧昧起来了。 但单单是暧昧还不够,若真要迎娶白琼,还差把火候。商齐虽是商府的公子,但到底比不上乔林如今的地位,城主眼中,他定然不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那白琼与乔林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自己一个外人,哪里能轻易就入得了白琼的眼! 想来想去,他也没能想出能为此事添把火候的主意。商府毕竟式微,很多方面都难以入手,行动起来,自然也就捉襟见肘。商齐哀叹一声,那权贵之人,若是能祝自己一臂之力就好了。瞧他那手笔也能知道这幕后之人定然不弱于城主府,若是得他相助,如虎添翼,迎娶白琼可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这般势力,若是与商府有了交情,商府今后黎城第一商贾的地位,可不就无可撼动了! 容玺看着乔一递上来的商府资料,唇角微勾,想要迎娶白琼?这个目标倒是不错,瞧着利用价值就不低,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人,可不得好好照顾照顾了? 提起笔,容玺写了一封信,字迹潦草,与从前的簪花小楷全然不同。吹干了字迹,将信叠入信封中,又亲手滴了封蜡。 “你派人将此信交与商齐,与从前一样,切勿泄露踪迹。” 乔一接了信件,答了一声“是”,却停在原地,并未出帐。 “你还有事?” 乔一犹疑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不知主上的计划是什么?乔一看得糊涂,不知主上用意何在。” “计划?”容玺听言,展颜而笑,“哪里还需什么计划,你放宽心,商府尽在掌握,有我在,他动摇不了乔府。我不过是瞧他可怜,满足一下他最后的愿望,也好让他以后安心上路~” 乔一愣了一瞬,才退下去处理容玺交代的事物了。只要乔府安然无恙,商府会出何事,他并不关心。 直到乔一离开,容玺脸上的笑容也未散去,这般表情,把进来通传消息的士兵都惊得愣了。阴沉冷厉的血煞将军,怎会做出如此表情,真是吓死宝宝了! 容玺心情好,见他这般样子,也不恼他,“你有何事?” 那士兵才晃过神来,想到自己的失礼,立马脸色苍白的跪了下来,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血煞将军啊~“大将军请骠骑将军入帐一聚,有要事要与骠骑将军商量。属下方才走神,还望将军恕罪!” 容玺瞟他一眼,“无事,前面带路吧。” 那士兵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起身带路,谁说血煞将军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明明很和善的说!偷偷瞟了一眼身后容玺,心中暗自点头,长相也很是俊美啊! 而此时的容玺,依旧眼眸含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 ☆、第四十一章 ?  掀了帐帘进去,里头却不止珞王一人。容玺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行了个礼,便到一旁坐下。 对面那人,从他进来起便盯着他看,不过珞王没说话,容玺便也不做声,静待珞王的吩咐。 过了良久,珞王才开口打破沉默,“如何?” 这话当然不是对他说,容玺看往对座的人。那人一脸颓唐与沧桑,像是受了重击,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灰败的气息。容玺转了转脑子,便知这人定是与自己相关。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将视线从容玺身上移向珞王,“珞弟,你这又是何苦~” 珞王冷哼一声,“现在来同我讲这些,你又是何苦!” 那人又是叹气,一手撑了桌子,缓缓往容玺的方向走。到了容玺面前,也不坐下,只蹲下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容玺面无表情的脸,“阿玺,你……你恨父皇吗?” 容玺看他一眼,淡淡答道,“不恨。” 那人听言,有些呆滞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浑身都激动的颤抖起来,试探地伸出了手臂,像是要轻抚上容玺的侧脸。这时,容玺却突然一个侧脸,躲开了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那只手。 那人被容玺这个动作惊得愣了,手臂无力的垂下来,瘫坐到地上,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喃喃喊道,“你还是恨我,恨父皇…………你该恨我的,你额娘……我对不起你额娘……”说完,便像个孩子一样抱头痛哭起来,嘴里还呜呜喊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帐里十分安静,那人的痛哭声也显得格外刺耳。珞王皱着眉许久,终于听不下去,大吼一声,“够了!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哭个什么劲儿!静儿在天之灵,听了你的声音都会觉得恶心!” 那人听言果然安静下来,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呼吸才开口说话,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珞弟,你也不必如此,我知你一直心恋静儿,但你可有想过,若不是你对她心存念想,让我对她心存怀疑,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嘭”地一声巨响,主位的桌案瞬间散了架,珞王一脸愤怒,“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的错!我与静儿之间清清白白!是你!你贪恋皇位,为了皇位迎娶丞相之女,不仅没兑现承诺给静儿后位,让静儿被那毒妇生生折磨至死!还害得静儿的孩子险些命丧掖庭宫!夺了你的皇位还是轻的!我只恨不能把你剥皮削骨,拿你这副烂皮肉给静儿垫棺材!” 那人哀叹一口气,缓缓道,“随你吧,我欠静儿良多,若真让我给她垫棺材,我也愿意,我作孽太多,的确该向她赔罪……”说罢,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容玺,“珞弟若要取我性命,只管来吧,我毫无怨言,只望珞弟记得,这是容家的天下,千万千万,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天下,哼……你的心里怕也只有天下了,这般赔罪,静儿不需要,让你垫棺材,我也怕她嫌脏,我方才说的,你自己考虑吧,只不过你得早些想清楚,不然……我可不在意这天下姓什么!”说罢,一甩袖子,径直出了营帐。 营帐里顿时只剩下容玺与嘉帝两人。 嘉帝神色疲惫地走到容玺身边坐下。“珞王的计划,你都知道了?” 容玺点点头,“猜到了一些,并不完全,” 嘉帝看着容玺的眼睛,“阿玺,你告诉父皇,你想要皇位吗?” 容玺也回望他,毫不迟疑,“想要。” 嘉帝并不意外,“为何?是想要替你母亲报仇,还是因为……恨我?” 容玺闻言轻笑,“嘉帝想太多了,容玺不记得什么祁国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嘉帝您,并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嘉帝并不怪罪他失礼,瞧着容玺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发愣,“你长得……真像你的额娘……” 容玺依旧笑着看着他,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 “是的,你与你额娘一样,笑起来十分美。”嘉帝脸上含笑,陷入回忆,“我与静儿第一次相见,她便是这般笑,瞬间打乱了我的心湖。我从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爱她,我要得到这个女人。那时她与珞弟熟识许久了,我见到珞弟看她的眼神,我便知道,珞弟也与我一样,陷入到对静儿的痴恋中去了。” 说罢,嘉帝苍老的脸笑起来,“可是我怎会让他如意呢?我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主,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静儿也不例外~但珞弟不肯。珞弟他从小就明懂事理,处处让着我这个太子哥哥,既然如此,静儿也该让给我是不是?可是他竟然不肯!我的亲兄弟,我凭借多年的拐杖,在那时,为了一个女人,违背了他从小敬爱的哥哥的意愿,对我说,哥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也从来没与你抢过什么,但这一次,哥哥满足珞弟的心愿好吗?珞弟此生,除了她,别无所求!” “我当时愤怒无比。不仅怒珞弟违背我,也怒静儿让我们兄弟不合。既如此,我更不能把静儿让给他了。第二日,我便公开请求祁国的皇帝,我要迎娶静儿,让她做我的太子妃,做我嘉国的皇后!” “珞弟始料不及,深恼我的所作所为,竟因此偷会静儿,要带静儿走。”嘉帝呵呵笑道,“但静儿怎么可能会随他走呢?珞弟从小性格浪荡不羁,但静儿不同,家国在静儿心里,比任何事儿都重要,她又怎会因一己私欲,让她的祁国子民蒙受战乱之灾呢?因此,静儿不仅没同他离开,还严词厉色地断了珞弟的念想,安安分分地做了我的太子妃。” 说道这里,嘉帝的神色委顿下来。“只怪我生性多疑。” “登上帝位之后,迫于形势,我没有立即立静儿为后。反而为了巩固皇位,迎娶了右相之女华莲,与静儿同居贵妃之位。那华莲心思深沉,又有右相为她撑腰,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静儿本就对我迎娶他人而郁郁寡欢,见华莲姿态嚣张,她更是避之不及。她一个异国公主,身份再如何高贵,也拧不过在嘉国权势滔天的华莲与右相。” “华莲初拿着军中将军的袖章给自己瞧的时候,我并不在意,军中将军的袖章虽少见,却不难弄到手,我见多了后宫里的龌龊事儿,与静儿相伴多年,也明白她的个性,她若有异心,绝瞒不过我的眼睛。但那华莲不愧是右相的女儿,满腹阴谋诡计,一点也不比他爹少。后宫里她的耳目遍及,轻而易举便能布下一堆令人怀疑的蛛丝马迹。见得多了,我也开始动摇了,静儿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掩饰什么,连珞弟十分寻常的问安信背后也似乎充满了别样的蕴意。作为一国之主,我也不免嫉妒,但除了嫉妒之外,是满腔的怒火。我冷落她,对她冷眼相向,但静儿是多么骄傲的女人,她宁愿自己默默垂泪,也不愿让我见到她为我神伤。我们谁也不肯低头,不肯解释,就连她生下你时,我也……我也未去看她一眼…………” “直到那晚,我收到静儿贴身宫女呈上的密信。上面的字迹,赫然是我的珞弟。信上说,他们相约离开皇城,一同游历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我看了一眼便怒气磅礴,顾不上仔细查探便领了禁卫军往静儿宫中走。我要亲口问问她,我待她有何不好,她为何如此不守妇道地背叛我,还勾引我的亲弟弟!但还未到宫门口,就见到一身形与珞弟相似的黑衣人,揽着蒙着面纱的静儿,飞快地往皇城外飞去。禁卫军拦不住,我便派御林军围追堵截,御林军截不下来,我便令全城戒严,守城的军队流矢齐放。” “拦不住这对狗男女,我怨恨难解。静儿既不顾我们多年的夫妻之情,我又何须念及往日情谊?她既然连儿子也不管不顾地强行逃离宫外,那我便要看看,她的心有多硬!”嘉帝一脸悲哀地看向容玺,“是日,我将我的亲骨肉,不满三岁的大皇子容玺赶入掖庭宫,任其自生自灭,却不知,早在前一晚,我的静儿便已被华莲那恶妇生生鞭挞至死……” 言自此,嘉帝又呜呜嚎哭起来,声响不大,却似撕心裂肺。 “枉我自称明帝近二十载,却被一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不仅害死了与我心意相通的贤妻,还亲手将爱子关入掖庭整整十一载,几欲丧命…………” 嘉帝抬了袖子,玄色衣袖上顿时一片深深浅浅的泪痕。此时他也未注意这些,一把掀了衣摆,颤颤巍巍地在容玺身前跪了下来。 容玺并未上前搀扶,只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嘉帝这是何意?” “我容玦这一生,对得起满朝文武,也对得起嘉国的黎民百姓,却唯独欠你们母子良多。今日见你,我也算是放下了心。我愿往地府去向你母亲赔罪,也愿如珞弟所愿亲自下诏退位,只是,珞弟生性偏执,从不把黎民百姓放在眼里,但我既为兄长,便不能任他胡来。我儿容玺,父皇只求你一件事……” “息战乱,卫嘉国。嘉国,只能姓容!” ? ☆、第四十二章 ?  “我答应你。”容玺声线清冷,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嘉帝却像是被他感动到了,双目含泪,激动得嘴唇都颤抖起来。“容玺…………”不愧是我容玦的骨血,如此深明大义,定然能护得嘉国一世太平! “嘉帝不必多想,容玺并没有什么爱民之心。我想要的,只是皇位。” “我知这位置的重要性,我既要得到它,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赐我皇位,我替你守住容氏江山,这交易很公平。” 嘉帝听言神色黯淡,“容玺可是…………” 依旧是清冷的声线打断了他,“容玺说过不恨嘉帝便是不恨。你们与祁国公主之间的恩怨都与容玺无关,嘉帝无须多疑。” 语毕,也不去看嘉帝反应,径直立起身来,向嘉帝拱手告辞。 珞王与嘉帝不愧是一家子,在嘉帝开口答应了他的条件之后,他便临时决定与嘉帝容玺同行,同入都城。临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副手令凰,命他严守卫城。若三月内未得嘉帝退位容玺登基的消息,不必等自己指示,直接领了大军,直取都城,夺了嘉帝的皇位。 而远在黎城的商齐,看着手中的信,一脸诧异。 白少主是断袖?!还心恋乔林?!…………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吗?!!! 商齐扯了扯僵硬的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商齐愚钝,不知主上将这信交于我,是何意?” 黑衣男子沉默。他就是个传话的!没见过信的内容也没见过主上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 商齐见他半天不说话,心中很有些忐忑。“还未请教这位壮士,主上递信之时,可还有交代其它?” 黑衣人摇头,“并无。主上的意思都在这信里了,你自己琢磨去吧!”说完,连个眼色也没丢下,biu~地射向院墙,融入夜色中去了。 商齐拿着含义不明的信,郁郁地回了房中。堂堂白少主,怎可能是个断袖,那乔林,还是他亲妹妹的青梅竹马呢!想来想去他也思索不出什么来。但那贵人既来了信,总不该是空穴来风,那便从这两人的关系查起吧! “阿加!” 门外人闻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几日你不必去跟着那整日闯祸的商贤了,我有要事吩咐你去做。” “是。” “明日你便去查查乔林与白少主的关系,从小到大的,回来一一细致地禀告我。你查探时需注意城主府的动静,莫叫白叶发现你。”顿了顿,又道,“白叶心思深沉,你定然不敌,尽量从乔府下手去查吧!” “是。属下明白!” 然而查出的结果是………… “你说白叶与乔林曾有过婚约?!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阿加:……不必这么激动吧~不过是指腹为婚,后来乔家生的是个男娃~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啊~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是乔夫人在世时与城主夫人定下的,后来乔林出生了,也就作罢了。两位夫人相继离世,这事儿也少人知晓。” “原来如此……”商齐愣了神,喃喃念到。脑子里顿时浮出秋猎场白叶与乔林共乘一骑的场景,商齐顿时一片明朗。 乔府只有乔林一根苗子,乔林从前虽耳濡目染,也有下人帮衬,却也不至于有如此天赋,能让乔府断了乔严这根顶梁柱之后,生意不仅未受丝毫影响,还一路扶摇直上,在凉城与青州两城也站稳了脚跟。若说没有白叶的暗中相助,说什么他也不信! 那乔林与白叶还一同去凉城呆了整整两年,难道这两人…………想到这里,商齐一脸鄙夷。我还道你们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当得我如此认真对待,原来不过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断袖。 只是,那贵人告诉我这些,是何意思呢?难道是让我用这个消息………… “阿加!” “属下在!” “替我去城主府递帖子,邀白小姐明日辰时一同泛舟。”商齐盯着阿加的脸,“务必给我请到她,另外,记得替我悄悄与白小姐传个话,明日,我有要事同她讲。” 白琼对商齐口中的要事并不感兴趣,这人瞧着一副阴沉脸,不知内里揣着些什么心思,她看着就不喜欢。更何况这人对她还有那般心思,想着就讨厌,哪里能及上乔哥哥万分之一。 不过白琼也太低估商齐的毅力了。更何况,商齐是把手中的消息当做是迎娶白琼,光复商府的制胜法宝,不要说白琼如此委婉地拒而不见,就算白琼现在当街上来给他俩耳刮子,他也不会生气,反得抓住机会,把这秘密清清楚楚给白琼讲完! 到底商家也是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白琼虽然不喜他,但在商齐如此强烈的攻势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会面的请求。但心中还是不免埋怨,这人怎如此死皮赖脸!连商府的脸皮也不要了,也不怕人耻笑!奈何自己是个女子,若是哥哥,定要让他商齐在黎城百姓面前都抬不起头! 白琼上得船来,脸上还带着薄怒。但她天生丽质,单纯清丽,染了怒气的脸都带着俏皮可爱。 甲板上出迎的商齐见此情景,还看得愣了一瞬。抛开要事不谈,如此美景下与佳人泛舟同游,当真是人生乐事!不过若想以后美人在怀,今日还当是自己的计划要紧。 “多谢白小姐今日应邀赴约,白小姐今日艳光照人,如此山水美景,见着白小姐仙姿,也悉都黯然失色了~” 白琼瞥了他一眼,硬邦邦的道,“白琼虽姿容无损,但也不至于叫美景失色,怕是有人不知情懂趣,恼得这湖光山色也尽失颜色了~” 商齐:………… “白小姐说笑了,美景虽美,却是死物,哪有人的心思。外头日光正炽,船舱里备下了薄酒点心,白小姐还是随我进船舱赏景吧~” 白琼瞪他一眼,撩了帘子进得船舱坐下。 商齐替她斟了一杯解暑的果酒,“白小姐可记得我说过的今日要讲的要事?” 白琼翻了个白眼,姐一点都不感兴趣好么! 商齐见她率性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白小姐不必如此,我既然如此恳切地要讲给白小姐听,便是断定这事儿白小姐定会很感兴趣~” “有何事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白琼鼓着小脸,一脸不耐。 商齐也不介意,“不知白小姐对白少主与乔公子的关系有何看法?” 白琼听言一愣,有些奇怪,又有些不详的预感,“你问这些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说的事儿,与这两人相关……与这两人的关系,也有关联……”商齐放慢的语速,声音轻轻缓缓的,叫人心慌害怕。 白琼被那语气勾得脑子里白光一闪,像是有什么讯息在那道白光里,却速度太快,叫人看不分明。白琼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 商齐讲完,便看见白琼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看着表情便知道,白琼相信了他讲的话。不过商齐还是有点儿纳闷儿,怎么自己查了好久才确定的消息,她却听自己一说就相信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白琼与白叶是兄妹,又与乔林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不是最容易发现的吗? 商齐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这么貌美的人儿,青梅竹马的恋人却被亲哥哥给截走,摊上这样厚颜无耻的哥哥,也真是可怜。这般妙人儿,今后嫁给了自己,自己定当好好珍惜,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想到这里,商齐眼中的怜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视线,在白琼身上游走。 白琼此时脑子都快炸了,眼泪也在眼眶儿里打转,哪里还顾得上商齐的目光。迷迷糊糊地随着珠儿上了回府的马车,眼里的泪珠才终于掉落下来,自己最尊敬的亲哥哥和爱护自己的乔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珠儿被白琼这副样子吓得呆傻了,泪珠也从胖胖的圆脸流下来,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白琼,便拿了丝帕给白琼拭泪,嘴里呜呜地叫着“小姐~小姐~” 白琼也顾不上理她,脑海中一直翻滚着往日的事情: 那时她还只有几岁,哥哥坐在一旁,父亲抱着她,开玩笑地说,“那么喜欢乔家小子,等长大了就嫁与他吧,你大娘之前替你哥哥与乔府定了亲呢,如今却便宜你了!” 而那次以后,自己再怎么哀求哥哥带自己去乔府找乔林玩儿,哥哥都不答应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去了,想来,也是不喜欢自己缠着乔哥哥吧~ 哥哥与她同父异母,虽不是特别亲近,却也不是太生疏,但那次之后,却是连话也少对她讲了。之前只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讨哥哥欢喜,却原来…… 白琼并不鄙夷白叶的情感,只是感到心酸。他与哥哥皆是从小丧母,父亲身为城主,日理万机,他们俩便只能互相作伴,白叶虽从小话不多,人也严肃,但有他在,即便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让自己心安。可是哥哥他呢?他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是,连最亲的妹妹,也都看做成是他自己的敌人! 想到这里,白琼心里更是苦楚,也不顾这马车快到白府门口,径直冲车夫喊道,“不要回府,调转马头,送我去乔府!” ? ☆、第四十三章 ?  乔林听到门房来报时还有些奇怪,白琼怎么突然来了?还不待他开口相问,就见书房门口飘过一片粉色的纱衣。乔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书房的白琼扑了个满怀。 乔林:……虽然有点可耻,但是被美女投怀送抱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乔林的手抚上白琼头顶柔软的发丝,正准备问她何事,却惊觉自己胸口一片湿意,白琼这是哭了? 白琼平时一副元气少女的样子,如今却哭得这么惨,乔林想想就一阵心疼,连忙从怀里扒拉出白琼的小脑袋。白琼漂亮的双眼早已哭得红肿了,脸上满是泪痕,鼻尖也红彤彤的,简直是只脏兮兮的小花猫。虽然不甚雅观,但乔林见到她那双水雾弥漫的大眼,便只觉得心被狠狠撞了一记。“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白琼隔着泪水看着乔林关切的神情,心里更是难过,自己该怎么同他说? 这件事,乔林定然是不知情的,若不告诉他,他这一生怕就要被哥哥毁了;但若告诉他,哥哥他……岂不是要遗憾终身了? 白琼犹疑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事实对乔林讲,说不定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地往下流。 乔林有些无措,这还没开始说啥呢,怎么又开始哭了?在乔林的记忆里,白琼就是个单纯可爱又带点任性的小妹妹,自己从认识她到现在,还真没见到她何时哭得这么伤心过。想来这姑娘定是委屈得恨了,乔林心疼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张开了双臂回抱她,语气十分温柔。 “你有何委屈,就同我说吧,我乔林虽比不上你哥哥白叶那般厉害,但也不会任由你被他人欺负了去,你告诉乔哥哥,到底受了何委屈,好好一个小姑娘,竟然哭成这般样子~” 从小到大,乔林如何待自己,白琼自然心中有数,现在想来,他却比白叶更像亲哥哥了。就凭乔林这般诚恳待她,她也不忍让乔林一直被哥哥蒙在鼓里,不管他与哥哥最后结果如何,乔哥哥也应当有知情权,不是吗? 但这事儿实在事反常,乔林心性耿直,自己若是直说,他定然不信。如何让乔哥哥相信自己所说的呢?白琼心生一计。 依旧是埋首在乔林怀里,白琼瓮着声音哭诉,“前几日里,商大公子每日派人来府里递帖子,要邀我出去泛舟,我不想出去,便一直婉拒,但他贼心不死,依旧每日里派人过来。他是商家大公子,我无法拂他的面子,只得应下。今日我赴约舟上,他说要娶我为妻,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我自然不能应他,却不想……却不想他趁着船舱无人,一把上前抱住我……” “珠儿在船舱外,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此动作,我的名声已被他毁了…………” 说完,白琼又是一阵抽泣,仰起头来看着乔林,“乔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这个坏人,但若叫父亲知道了,我定然得嫁给他,若这事情传扬出去,我也…………” 乔林听言,心中有些怪异。他是现代人,自然没有抱一把就得嫁的想法,但这里是古代,对一个女子来说,这还真是大事儿……乔林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白琼背上的手,悄悄地将手撤回来…… “这事儿确实是那商齐的错,不想他这般败类,此事关乎一辈子的幸福,白琼当然不能嫁给他!” “那白琼该怎么办……若是他宣扬出去,或是叫爹爹知道……” 乔林皱眉,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但白琼是不能嫁给商齐的。不仅仅因为白琼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就凭自己拿她当妹妹看,也不能眼睁睁着看着她嫁给这种人渣!要不,自己现在就求娶她?……自己是不是太乘人之危了……何况……白琼也不喜欢自己啊…… 白琼看着乔林皱眉沉思,惴惴开口,“乔哥哥,你讨厌白琼吗?……白琼不想嫁给商齐那个伪君子,乔哥哥愿意娶我吗?” 乔林:卧槽!!!神转折啊,难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乔林艰涩地开口,“……白琼真的愿意嫁给乔哥哥吗?……若是为了这件事……白琼不必急着下决定……乔哥哥会努力帮白琼解决的,白琼以后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只是攻略人物,但白琼真的是个好姑娘,他宁愿自己慢慢攻略她,也不愿她因为这件事勉强嫁给自己,却从此对自己竖起心墙…… 白琼抬起头,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认真,“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乔哥哥是除了爹爹外,对白琼最好的人,也许白琼今后在也遇不到乔哥哥这般好的人了,白琼想嫁给乔哥哥,乔哥哥愿意娶白琼,对白琼好一辈子吗?” 乔林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心酸,自己虽对她有几分真心,却哪里当得她这般称赞。而且,自己对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不是吗?乔林觉得很对不起白琼,但却并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白琼这么乖巧又貌美,只要白琼愿意嫁,乔哥哥当然愿意娶……”乔林的语气十分郑重,“乔哥哥会一辈子对白琼好的!” 白琼也笑了起来,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谢谢乔哥哥,谢谢乔哥哥……”对不起,乔哥哥,我骗了你,等你知道了知道了这一切,无论你想不想去白琼,白琼都依你…… 乔林既然答应了娶白琼,自然要做一番准备,但此之前,最重要的,是找白叶帮忙,封住商齐的嘴,以免白琼名声有损。事情发展,全如白琼所想。 “你为何要娶她?” 白叶的脸冷得吓人,乔林不禁暗想,自己是不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但来都来了……乔林硬起头皮,“我与白琼……令妹才貌双全,又正值豆蔻,我仰慕已久,自然就……”乔林脸上尴尬,心中却疯狂吐槽,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商齐啊!我现在连聘书都还没准备好呢!咱能谈谈商齐的事儿么!! 白叶沉静地看着乔林,脑中思绪飞闪,他之前并未得到什么消息,乔林也不是鲁莽之人,为何会突然就要娶白琼了?听说白琼昨日很晚才从乔府回来,这两人,发生了何事? 乔林见白叶半天没做声,便忐忑开口,“乔林今日前来,是有事求白少主帮忙。” 白叶淡淡看着乔林,“何事?”你要是敢说是求我成全你和白琼的婚事你就死定了!!! 乔林咽了咽口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说不清楚怕白叶帮了倒忙,说清楚的话……算了,这是白琼的亲哥,说了应该也没多大事儿,乔林组织一下语言,便把白琼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白叶听了。 白叶听得神色莫名,乔林是因为此事才要娶白琼的?商齐心思虽深沉,但为人谨慎,又怎会贸然做出这种事? “我会好好查探此事,你放心便是。” 乔林见白叶神色变动,以为他是深恨商齐的作为。商齐一介商人,如此算计城主府的掌上明珠,想来白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此处,乔林稍稍心安,有白叶出手,想必白琼的名声也不会有碍。 白叶既答应处理此事,乔林便功成身退,起身告辞。 送走了乔林,白青立即被白叶传唤进来。 “查查昨日白琼的动向,去了哪儿,做了何事,见了何人,说了什么,悉都查清楚!” 白叶严词厉色,白青不敢怠慢,当晚就查了个清楚,回府向白叶禀报。 “小姐昨日应商大公子邀前去泛舟,两人在船舱里呆了许久,船在湖中,并无旁人,查不出两人说了什么。下船之时小姐脸色苍白、满脸泪痕,马车到了白府门口,又跳转了马头去了乔府。我问了少主埋在乔府的人,说是小姐未得通报就冲进了乔公子的书房,当着下人的面便投入乔公子怀中,止不住地嚎啕大哭。乔公子清理了下人,两人在书房商谈许久,那人离得太远,听得不甚分明,只大约听到商大公子似乎做了何事得罪了小姐,小姐询问乔公子可愿意……娶她。” 白青说得有理有据,白叶一听就相信了。他向来善于掩饰情感,因此也从不担心自己对乔林的感情被人发现,但独独这次,因为一个他从来不看在眼里的人——与他有着同样心思的容玺,他苦苦筹谋的一切,全然倾覆。 这商齐胆子何时这么肥了?居然敢做出这种事!白叶恼怒商齐的所作所为,但他更恼怒的,是白琼。 在他心里,最大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他从前也不是那般讨厌她,但自从父亲几年前说把白琼嫁给乔林之后,他就越来越厌恶她。厌恶她城主府小姐的身份,厌恶她讨乔林的欢喜,厌恶她总牵动乔林的注意力,厌恶她出现在所有自己与乔林同在的地方。他从来不需要什么妹妹,更不需要这样一个只为抢夺自己一切的妹妹! 白叶皱着眉,冷气外放,白青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半晌,白叶才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对付敌人,就应该让她再也没有与自己对抗的资本。 白青听了白叶的吩咐,双腿一软,立马跪伏在地,“属下不敢!” 白叶扯出一抹冷笑,比从前面无表情的他更叫人胆寒,“不敢?你既知道了我的计划,又不敢去做,你说我该赐你如何下场?” 白青一脸恐惧与不敢置信。他跟随少主多年,少主虽为人严苛,但也是重感情之人,从没有对他露出如此表情,而这次,分明是……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白青心中苦涩,为何少主每次遇到乔公子的事,就能变得如此不通情理,连自己的妹妹也……但他到底不敢违背白叶的命令,行了个礼,便默默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黎城遍布白小姐被商府大公子轻薄的传言,黎城稍有些眼力见的,纷纷摇头感叹,这商大公子也忒胆大了,为了迎娶白小姐竟放出这种坏人名声的传言,就算城主府依这传言将掌上明珠嫁与你,你这般计算城主府,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传言傍晚前就被城主府出面压下去了,虽无人敢当众谈论此事,但该知道的,百姓悉已尽知了。 商齐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这白琼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要害我还是害她自己啊?也怪自己太过急切,城主府怕是不会与自己善了………… 乔林恼怒这商齐忒不要脸,竟然放出如此消息来,白叶虽帮忙压下去了,但这事儿都传遍了,白琼的名声可怎么办! 白琼听了珠儿回来传话,心都凉了个透,哥哥为了不让乔林娶她,竟然连她的名声也不顾了,他心里,怕是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妹妹吧!白琼伏在珠儿身上嚎啕大哭,她并不为自己名声败坏而伤心,只是伤心自己向来敬爱的哥哥会这样对待自己…… 容玺听完乔一的禀报,面容含笑,“甚好!” 乔一沉默地立在一旁,并不清楚容玺这声“甚好”是何意。容玺却像是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撤下的意思,“也是时候了……你回趟黎城吧,告知哥哥一声,容玺在嘉国过得很好。”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许久没见哥哥了,也不知哥哥是否还记得我,但愿……哥哥的表现不要叫容玺伤心~” ? ☆、第四十四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9节 ?  白琼哭够了,便准备出府去找乔林。白叶为了从乔林身边剔除异己,对亲妹妹都能使出如此手段,若是现在不把事实告诉乔林,乔林以后恐怕就难以逃脱白叶的魔掌了。白叶估计已经去与爹爹商量自己与商齐的亲事了,若等亲事定下,自己出不了府,乔林又得被白叶那个疯子蒙蔽住。就凭着乔林那般真心对她,她也一定要把事实告诉乔林! 白琼领着珠儿出了房门,往府门的方向走去。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妆容也十分凌乱,但此时她心里搁着事儿,也顾不上那么多。 只是她还未出得内院,就被白叶的手下拦住了。 白琼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好大的胆子!本小姐的路你也敢拦!” 那领头的人不卑不亢,丝毫没被白琼的脸色吓到,“回小姐,府外人多嘴杂,小姐这几日心绪不安,少主命我等在这里守护小姐安宁,还请小姐回房好好调养。” 听到是白叶的命令,白琼更是怒意勃发。什么人多嘴杂,我的名声还不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什么好好调养,怕是你早就想到我要去找乔林这一出,派了这些走狗来内院监视我! 白琼疾步近前,广袖一挥,“我不管是谁的命令,你们最好给本小姐让开,惹怒了本小姐,将你们统统上报给爹爹,不管你们奉的谁的命令,本小姐都能让你们有命来,无命回!” 白琼疾言厉色,那群人却丝毫未动摇,他们卖命于白叶,哪里肯听他人的命令。白琼心下焦急,若此时不出去,等待会白叶过来,她更没有出去的机会了!想也不想,她立即从发间拔出一根镶着玛瑙的银簪来,一把将簪尖对准自己的颈项,狠厉道:“你们再不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就死在你们面前,若是本小姐死在这里,你们可知道你们的下场?!” 那队护卫听言,也并无多大触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哪家夫人小姐没试过?就是没一个舍得真死,思及此,刚刚那位开口的护卫又上前言道,“小姐还是……”话还未说完,他就被白琼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 白琼本就心急如焚,若还这样拖下去,白叶怕是就要赶来了!见他还是不肯放行,也不多想,立即将簪尖又抵近一些,尖锐的簪尖随着她的动作,立即刺破了颈部的肌肤,进入皮肉,艳丽的鲜血立即随着脖颈蜿蜒流下,染红她淡青色的领口。白琼痛得一声低吟,却仍不肯放下簪子。 那护卫见此,也有了惧意,纷纷动摇起来,身子往后连退两步。白琼毕竟是白叶的妹妹,若是在这里受了伤,他们这些人恐怕都难逃其咎。 白琼见情势松动,心里也有些喜意,也顾不上颈间的疼痛,仍旧驾着银簪往前走,欲以伤逼退这些阻她的护卫。却不料腕间一麻,银簪叮叮落地。 护卫们见得白叶身形,心神一凛,齐齐单膝跪地,向白叶行礼。 白琼听见他们喊少主,不禁心一沉,转头看向来人。 白叶依旧是面无表情,就像没见到白琼领口的血迹,挥手退了护卫,又对白琼道,“你先回房休息,有何事,过几日再说。” 白琼也不言语,只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熟悉的眉眼,看着冰冷的薄唇,看了半天,她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愧疚。即便是早已因为白叶所做所为寒了心,此时见了他,心仍是忍不住一阵抽疼。 白叶神色未动,却被她的悲切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惊,难道她知道什么了?……不,不可能,白琼心性单纯,自己做的这些,她不可能发现这些……她此番神情,定是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想到这里,白叶安下心,“外头的流言,我自会处理,这几日你先在家好生调养吧。” 若是从前的白琼,听了白叶这般话,怕是早就要高兴得跳起脚来,但此时的她,只觉着讽刺。处理?你到底是处理那些流言,还是借此处理你的亲妹妹?白琼看着白叶,心中五味陈杂,五脏也绞痛起来,最终不过冷笑一声,像是在笑白叶说的话,又像是在笑她自己。 白叶见此,皱起了眉。想来白琼她已经知道什么了,但知道多少,又知道哪些,他却弄不清楚。正思索着,却见眼角一片衣袂划过。白琼几经打击,刚刚又受了伤,此时早已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珠儿抱着白琼的身子跪坐在地上,两眼垂泪,却不敢做声。白叶瞧了瞧她怀中苍白的小脸,眉头皱得更深,“来人,送小姐回房,唤大夫来替小姐看伤。” 白琼醒来时已经在房中躺着了,脖颈上的上口也已包扎好,传来微微的刺痛感,还不等她开口唤珠儿,就听到屏风后传来白叶那波澜不惊的嗓音。 “你醒了。” 白琼懒得理他,看着花纹繁复的帐顶不说话。 白叶却自己转过屏风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绣凳上。“你知道些什么?“ 白琼听言,嗤笑了一声,“哥哥在说什么胡话?白琼不过内院女子,能知道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你能知道的,我自然也能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说完,眸色深深地看向床帐,“那日,商齐同你说的,你都告诉乔林了?” 白琼听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白叶轻笑一声,“从前不知道,现下却是知道了。” 乔林现在自然是不知道这事儿的,白叶这样说,也不过是试探而已。毕竟从白琼的踪迹来看,也只有她与商齐泛舟的那段有些蹊跷可循,只是商齐的消息又从哪里来?他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商府,有这般能力,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查出此等秘密的事情来。 白琼听得他言,更是怒不可揭,“你这个疯子!疯子!你还有人性吗?你可有把我当成妹妹看过?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虚伪又阴险的小人,熄了你那些肮脏心思吧,乔哥哥会有善良贤惠的妻子,他永远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烂人!” “呵呵。”白叶冷声笑道,“善良贤惠的妻子?谁会是他善良贤惠的妻子?你么?呵呵……我既能让你见不着他,自然也能让其他女子近不了他的身。你以为,凭乔家财势,怎可能这么多年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 白琼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掀了床帐,“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白叶既得了消息,也不愿多呆,站起身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城主府的小姐,总不能病怏怏的出嫁。你若实在想出府看看,等过几日商府的聘礼上了门,再让姑爷带你好生出去转转便是,也免得你整日痴心妄想,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你给我滚!”白琼气得大喊,也不顾伤痛,一把将枕头扔过去。枕头骨碌几声,滚到白叶脚边。白叶也不与她置气,径直出了门,顺道招了护卫,将白琼的闺阁团团围起来,拨了自己的人进去伺候,这几日里,白琼原本的丫鬟小厮,也尽不得入内。 白叶初看出白琼知道自己的作为,还是有一丝心慌的,毕竟在他的计划与认识里,皆没有此时就被揭露的准备,但好在最重要的人还不知此事,按他的能力,想瞒下一段时间并不困难。只是商齐是如何看出自己心思的?或是有人暗中安排?实在不是白叶自傲,在这三城里,除了他自己,还真没有谁人能有这般本事。想来还应是自己何处漏了破绽,让这个商齐捡了个漏子。 商齐并不难对付,此时最重要的,还应是乔林。若不出他所料,按乔林的性子,怕是这几日就要来上门提亲。他对白琼看重得很,还亲口答应了白琼要娶她,自然不会放任白琼嫁给那个毁了她名声的商齐。只是……白青才传来消息,丰来典当行的乔一转回黎城了,还带回来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容玺在嘉国。 从凉城回来到现在,乔林恐怕最惦记的就是容玺消失的事儿了,现下知道容玺在嘉国,会追去寻他也说不定。只是思来想去,白叶都觉得这事情十分蹊跷,最近发生了这一连串不受自己掌控的事儿,自己好容易理清个头目,又传来容玺的消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是这个本就有嫌疑的乔一带回来的。白叶眯了眯眼,这两人之间,定有何种联系。 还未来得及深思,白青的身影便进得房来。 “禀少主,乔府传来消息。乔府备下了聘礼,明日乔公子来府上提亲,两日后,乔公子出发去往嘉国,寻容小公子踪迹。” 白叶蹙了眉头,这事情一件接一件,总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但白叶并非纠结之人,乔林是他目标所在,即便手头事情再烦乱,他也不会放任乔林一人去往嘉国,更何况,是去找那个对乔林也存着那般心思的人。 “明日乔公子来了府上,你径直截他来我这里,我有事与他商谈。” 白青抬头看了白叶一眼,没有言语,领命而去。 ? ☆、第四十五章 ?  听了乔一说容玺在嘉国的消息,乔林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嘉国寻他。 乔林的确是把他当做亲弟弟来看的,两人相处良久,乔林早已习惯有容玺陪着自己的感觉。他没有亲人,但在他对容玺许下承诺的那一刻,容玺便已经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唯一的亲人了。 但不得不说,容玺的离开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似乎常常在与容玺的相处之中遭遇挫折。要么是他没顾及到容玺的感受,让容玺伤心失望;要么是他常常自作多情,高估自己在容玺心中的重要性。 乔林曾想把自己年幼时渴望的东西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代替容玺的父母补偿给他。但他又常常觉得,容玺像是很不在意这些东西。这常常让乔林很沮丧,他想带给容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却根本不清楚容玺到底想要什么。就好像是两人付出的情感不在一个频率上,递出去的情感得不到回应,总是让人心焦的。 所以当他镇定下来时,便开始想,容玺现在,是否真的希望他去嘉国看他。乔林想见他,但过了这么久,容玺肯定大有变化,说不定,都已经不太记得他了。他不确定自己在容玺心中的分量,不想千里迢迢赶过去,只得到容玺客气的一声称呼。这便是乔林从不肯轻易与人交付真心的原因。所有的真心付出,都渴望得到回报。 乔林来来回回问了乔一许久,只得了容玺在嘉国的消息。他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自己都一无所知。乔林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去往嘉国走一趟。容玺这个弟弟算是他穿越生活里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不管自己在容玺心中分量如何,他都想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而在这之前,自己得先去白府定下与白琼的婚事。商齐这般作为,必然遭城主府憎恶,即便白琼名节有损,但到底是城主的千金,只要还有人选,白府怕是不可能将白琼嫁与他。何况自己早已与白琼商议好,想来这门亲事也不会很困难。 聘礼什么的林管家早已备下许久了,现下微微拿礼单校对一下,就能直接派上用场了。乔林对这门亲事成竹在胸,便又忙着准备去嘉国的事宜,把自己手下的事情悉都交接给林管家,他这一趟也不知会去多久,但准备充分些总是错不了的。(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紧张了呢!) 乔林翌日一早就醒了。嫁娶是人生大事,上门提亲自然也得郑重,翠儿替他选了一套深色系的衣物,乔林穿起来既成熟又贵气,只是他身子本就单薄,这身颜色更显瘦弱,看着并不怎么活泼。乔林第一次真正触及到婚姻大事,一路上也很有些紧张,但他来到这个世界多年,行商的那套派头已经学得很足了,若不是异常熟悉他的人,还真看不出他此时在紧张着。 才进了白府的府门,就见到白叶身旁的白青前来迎接。乔林微微有些诧异,但仍是跟着他走了。白叶早已是城主府的一把手了,又是白琼兄长,处理这事儿也不为过。何况自己与白叶又熟识些,总要比与长辈交流这些要轻松得多。 但进了白叶的书房,乔林就立马收回了刚刚的想法。……白少主今天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乔林整理了情绪,上前恭敬开口。“乔府乔林仰慕贵府白小姐良久,如今年岁相合,互生情意,特来府上求亲。”说罢,从袖中掏出大红的描金礼单,呈到白叶身前的桌面上,“乔林一生一妻足以,若能与白小姐琴瑟和鸣,此生此世,必不相负。” 说完这些,乔林的心更加忐忑了。他已经能确定白叶今天定然是心情不佳了,不然也不会在他说完话后,房内的气压又猛降几度。乔林暗暗道苦,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要出什么差错,他急着要去嘉国,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纠结这起亲事。但若不处理好,他的回家大计………… 白叶本也不欲给乔林脸色看的。他既在此候着他,自然是知道他今日提亲一事。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如此郑重地求娶他人又是一回事。此时听了乔林这番话,他只觉着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若不是怕惊动乔林,怕是现在暴走都不为过。 见白叶冷着脸不言语,乔林心中也有些不舒服。这事儿他本就与白琼商量好了,何况他此时牵挂着去嘉国寻容玺之事,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见人脸色行事? “乔府并无长辈主持,婚姻大事只能由乔林自己置办,虽颇不庄重,但乔林今日诚心而来,白少主既知乔府如今形状,想来也不会怪罪。我与白琼从小情同兄妹,若能有幸娶她为妻,乔府上下,悉尊她为主,定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白叶定定看着乔林,并不插话,待乔林都被他看的不自然了,才低沉地开口,“你爱她吗?” 乔林闻言一愣,怔怔站在那里。他爱白琼吗?当然不爱。他虽喜欢白琼的机灵可爱,但也只限于兄妹之间的情谊。白琼在他心里,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虽风华初显,但哪里就能让他生出其他龌龊的心思?白叶若是要替白琼寻个爱她至深的夫婿,自己还真是丝毫竞争力都没了…… 他穿来这么久,都忘了系统这回事了,以至于现在才发现穿回去的症结所在(不过也不怪他,啥都不知道的系统根本就是个坑好么,眼不见心不烦啊!)。感情这系统是让他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才能穿回去?但他若真爱得要死要活最后又要穿回去,这样才是真虐好吗? 乔林思索半天,没有头绪。他现在没爱上白琼,白叶作为白琼的兄长,定然不会让自己娶白琼,但他要回去,总得把白琼攻略下来。那么,在自己能娶白琼之前,他必不能让白琼的亲事落到别人头上,特别是那个如今也有机会与白琼定亲的商齐!思及此,乔林抬起头。 “乔林此时并不了解情爱之事,想来对白小姐也颇不公平。乔林不及白少主思虑周到,倒是委屈了白小姐。白小姐如今年岁还小,对情爱之事也不甚明白,白少主不忍白小姐受委屈,不如再留她几年,让她能寻到自己钟意之人?“ 乔林的话说得如此明白,白叶自然懂,“你不愿白琼嫁给商齐?” 乔林闻言皱眉,“难道白少主意欲将白琼许给商齐?商齐如此卑鄙的作为,丝毫未顾及白琼的名节与城主府的名声,此番小人作为,怎能算得上白小姐良配?” “若是为了名声就托付非人,白小姐一生岂不可怜?我虽谈不上良配二字,但白少主若真做如此打算,乔林却也要为这亲事拼上一拼,白琼也算是我的亲妹子,乔林绝不能坐视她身陷泥淖!” 白叶自然明白乔林的意思,不得不承认,听到乔林不爱白琼的时候,他狂躁的心瞬间就被安抚了,周身的冷气也散去不少。“你若真舍不得这个妹妹嫁给商齐也好办……”白叶睨他一眼,轻道,“听说乔公子近两日要去往嘉国寻人?” 乔林被这转折弄得有些愣,“是的,不知白少主如何知道这个消息?” 白叶勾唇,这些事儿,哪里能瞒过他? “我正好有事要往嘉国去处理,若能结伴而行,白琼自然不必嫁给商齐。” 这两者之间有联系么?怎么有一种白叶在拿亲妹子和自己做交易的感觉?!这是你妹子不是我妹子啊! 但乔林终究还是点了头。容玺那边的情势自己并不熟悉,若与白叶一道,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免得自己去了嘉国,连容玺的人都找不到……更何况,自己并未爱上白琼,虽不能结下与她的婚事,但此时她与商齐的婚事既取消了,自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其余攻略之类的内容,还是等看完容玺回来后再处理吧,都呆了几年了,要回去也不差这一会儿。 与乔林出发去嘉国之前,白叶都没解开对白琼的禁足。白琼能闹出这么大一出事儿,果真不愧为自己最大的对手,如今事情都被捅了出来,他也不敢像从前那般大意了,白琼这个变数,自然还是乖乖待在闺阁里最好。 但临出发,白叶还是去见了这个妹妹一面。 白琼虽不再垂泪,但眼睛还红肿着,不过两三天功夫,身形也瘦下不少。白叶瞧着她这副样子,并没有什么心疼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微妙快意,如同胜利者看着失败者的那种感觉。他踱到白琼身前的位置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置于白琼面前,轻笑出声。 “你从前那般活泼样子多讨他欢喜,怎么见着哥哥就冷着张脸?” “莫不是……怕嫁给那商齐?” “不过,你既计划着算计哥哥,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呢?” 白琼一直不出声,也不去看他。白叶的性格她明白得很,他心中从未没把自己当作妹妹,自己这番作为触了他的禁区,又怎会得他好好招待? 白叶见她不做声,也不恼,“今日倒是有人上门提亲了,不过我却不能答应他……” 不能答应?难道是……乔哥哥?白琼微皱了眉毛,乔林如今还被白叶蒙在鼓里…… “他对你倒是关切,即便求亲不成,也不愿你嫁给商齐…………” “我要嫁给商齐,我愿意嫁给商齐!”白琼立即打断道,“你不必用我的亲事动些歪脑筋,我会嫁给他,也会让乔哥哥知道你的真面目!” 白叶最是讨厌白琼这般语气,说得像是他才是三人中多余的那一个,顿时情绪起伏,声音也狠戾起来,“你还真当你是城主府的大小姐?不仅是城主府……这些都尽在我的掌握,我既答应他不让你嫁给商齐,你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嫁商齐!” 白琼一手挥了茶杯,整个绸缎桌布也被她掀在地上,平日里清脆的声音也变得尖锐“白叶!我是你的妹妹!与你同姓白的亲妹妹!你还有心吗?你到底要毁掉多少人你才满意!” 白叶依旧定坐在那绸凳上,微抬了眼看向神色崩溃的白琼,神色郑重。 “天下之大,我只求一人。” ? ☆、第四十六章 ?  白青领了人先行去嘉国打探消息,白叶与乔林乘了马车往嘉国赶。乔林一路上心绪都紧绷着,他实在是紧张。一面是为自己对容玺不够关心而愧疚;一面又紧张着容玺根本没把同他在黎城的日子放在心上,担心自己去了也只是自找没趣;但更重要的,是忧心容玺又过上没进乔府之前的日子,食不果腹,无人照料。 白青去往嘉国都城,一路上打探,却任何有用的消息也未打探到。按理来说,容玺这样一个容貌上佳的少年,即便身份平常,也不会一丝消息也查不到。但得如此结果,他也并不诧异,哪家少年郎离家出走后回家不是灰头土脸得让亲生爹娘都认不得了,容玺本就是个孤儿,无所依靠,离家这么久,没活活饿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有从前的翩翩风貌?这样一来,不惹人注意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哪里知道,他们看似秘密的行踪,早已叫人摸了个透。容玺一路叫人监视着他们,这里又是嘉国的地界,他们哪里就能轻易查出什么来? 车队一路进了嘉国都城,容玺才放了消息出来,白叶和乔林始得知,原来容玺是嘉国的大皇子,还是即将登基成皇帝的大皇子。 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乔林和白叶皆被惊得怔愣好久。乔林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来了嘉国,容玺现在怕是比在黎城过得舒服千万倍,哪里还需要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探望……而白叶则是生出一种危机感。他可没忘记,凉城的书信里,容玺字句间透着的深情。看来自己得早日带乔林返回黎城,容玺现在的权势……他只有带着乔林回到黎城,凭着自己在黎城及附近的势力,才有可能守着乔林不被容玺抢走。想到这里,白叶又是一阵心慌,一路上白青查不出容玺的踪迹,定是有容玺暗中操纵!那么乔林突然得到容玺的消息定然也是早有安排,目的是……引乔林来嘉国! 想明了缘由,白叶自然就坐不住了。他再如何强势,也拼不过一国之主,更何况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但他一心所求的乔林,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拱手他人。白叶暗暗安自己的心,容玺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才成年的毛头小子,只要自己筹划细密些,也不一定就能输给他。等情绪安定下来,他便去找了乔林,既然走为上计,此去自然是问归期。 乔林深深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嘉国待下去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因为容玺瞒着他的身份和行踪而有些不高兴,但仔细想来,他也实在没有不高兴的立场。更何况容玺如今地位,也不需要自己做些什么了。再者,容玺如今过得比自己想象的好了不知多少倍,自己那些担忧都作废了,做哥哥的,也应当为他高兴不是吗?纵使心底有些失落,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容玺,怕是再无瓜葛了。 既如此,两人也不做耽搁,预备着三日内就出发回黎城。但等在宫里容玺就不高兴了,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哥哥早已到了都城,也知晓了自己身在何处,不急着前来见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连话也不让人带一句就要打道回府了?那自己辛辛苦苦地引他前来又是做什么! 容玺冷着一张脸,语气硬梆梆地给乔一下命令,“要他来见我!”默了一会儿,又察觉到不对,本来就是哥哥不对,怎能要自己主动去见他?!喊住了即将出得门去的乔一,容玺又傲娇道,“想办法要让他自己主动来见我,不可透露一丝一毫是我要他来见我的意思!” 乔一:“……”(主上今天忘吃药了吧~) 见乔一不答,容玺十分不耐,“我的话你可听到了?” 乔一:“……回主上,属下明白!” 容玺满意地点点头,进了卧室,开始了继乔林来嘉国都城两天后的第三个失眠之夜…… 乔林终究还是决定见容玺一面。并非是因为乔一对他说了什么,这是他想了一夜的结果。不管他在容玺心中是何份量,但他既把容玺当亲弟弟看,来得嘉国,自然应该探望一声,何况自己在这个世界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自然应当趁这个机会见他一面,算作告别。 白叶要同乔林一道去,乔林有些奇怪,但见白叶神情坚持,也并无异议。他们二人互相见过面,也算是熟识,此时相见,也没什么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好么!容玺膈应得简直要吐血了!自己是不是对这个白叶太善良了啊?黎城里给他作出这么大的事儿他还能死皮赖脸地跟着哥哥到嘉国来!到嘉国来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与哥哥的私会也要插一脚!自己不是黎城当年那个没权没势的小孩子了好不好?能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成么! 宫里会面并不方便,地点便安排在宫外置办的一家私宅里。说是私宅,但到底是皇家的产业,建筑装潢皆是派头十足。乔林与白叶本就无事,自然早早的到了。两人登上了布下宴席的阁楼楼顶,倚着栏杆瞧院外街道的景象。 外头景致虽热闹,但也不至于让这两个见过市面的人着迷,之所以缄默不语,不过是各怀心事罢了。乔林一心纠结着待会见了容玺,自己该如何表现,此番境况,两人还没见面呢,自己就已经尴尬得不行了……而白叶之所以跟过来,是为了弄清容玺此次引乔林来嘉国的目的何在,早日弄清他的目的,自己也好早做应对的准备,不是吗? 容玦的让位诏书早已颁下来了,容玺这段日子不仅要上手国务,朝堂里有异心的人,他也得尽早处理。只是乔林到了嘉国,他便将一切重心都放在乔林身上了。想到此刻要去见他,便连奏章也处理不下去,才到了时辰,便上了马车去往宫外。 乔林和白叶来得早,在阁楼高处已坐了好一会儿。此处势高,晚间的风也显得格外寒凉。但乔林只觉得这寒风吹得脑袋甚是清醒,并不愿下去避风,白叶便也只好陪他坐着,自己挡在风口,好叫乔林少受些冷风。 容玺的马车是径直驶进私园里来的,乔林迷蒙地望着远处的景致发呆,并未瞧见容玺的踪迹。但他未发现,不代表身边之人也未发现。白叶从容玺的马车入街以来便一直瞧着,直到马车进府。中间容玺掀了窗帘往这边看的动作他也瞧得仔细。夜幕虽暗,距离也远,但此处灯火辉煌,视野比上白日也差不了多少。 容玺自然也发现白叶了。两人虽对视了一会儿,但到底是距离太远,连脸都无法瞧仔细,更何况是眼中深意呢。不过瞧着两人并排站得那么紧密,容玺心中便是一阵气闷,哥哥他,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吗?还让一个对他心怀鬼胎的人离得这么近! 见此情景,他哪里还坐得下去,一脚踹开了马车门,就往阁楼上疾走。 白叶见他如此动作,神色也微微一动。到底是个孩子,这般便看不下眼了,又如此沉不住气,就算你权势滔天又有何用?思及此,白叶不禁勾唇,心生一计。 算准了容玺上楼的时间,白叶微微侧身,将身子移动一番,正好微微侧入乔林与廊柱之间,等见到容玺的发顶出现在楼梯间,立即一手拦在乔林的腰侧,脸上挂了笑意,在乔林耳间一阵低语。唇间吐露的热气蒸红了乔林的耳朵,传来一阵痒意,乔林微缩了脖子向一边避开,看起来正像是情人间的羞涩耳语。乔林也似乎察觉了不合适,想到白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却被自己避开……没办法,自己耳朵太怕痒了啊! 思及此,乔林又正脸过去看向白叶,问他刚刚要说何事。只是他本来就比白叶矮小,此番仰了头凑过去问话,从容玺的角度看来,正如主动邀吻一般。乔林的反应全在白叶的预料之中,既是演戏,自然也该演个全套,白叶也微垂下头,低声替乔林解惑,只是这般动作,却似情人间在唇舌缠绵。 容玺看着眼前激吻的两人,心脏几乎要爆炸。自己所知,这两人明明并未有任何亲密关系,如今怎么会……莫非是这两日成就的?难不成……还是自己计划的嘉国之行凑合了两人?! 容玺几乎将牙根咬碎,才止住了自己上前质问的冲动。自己若贸然上前,岂不是逼哥哥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深深瞧了一眼那亲密动作的两人,对上白叶挑衅的神色,容玺递过一个警告的眼神,手中也不自觉用力,手下的红木扶手立即化为齑粉。 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从我身边抢走他,从今往后,再无可能! 翻身下楼,容玺来去皆是匆匆,只是心境却早已天翻地覆。你既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便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哥哥现在接受了你又如何,倘若叫哥哥知道你连亲妹妹都不放过,他还会如此信任你吗?还会像这样对你毫无顾忌地交付真心吗? “乔一!” “属下在!” “你此行依旧跟着乔林,另外,暗里联系白府的白琼,不要叫白叶发现!”容玺眉眼间染上一丝冷意,“向那白琼表明你乔府中人的身份,若是她有何事要你帮忙,你悉都应下!” “是!” 你不是连亲妹妹也能毫无顾忌地下手么?那便让你试试,被你的亲妹妹揭穿一切的感觉。好好体会体会吧,被抢夺一切的滋味如何~ ? ☆、第四十七章 ?  吹了几个时辰的风,最后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乔林除了一脸黑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容玺这是不愿意见自己了?乔林虽然心中难过,却也不会死缠烂打,自找没趣,第二日便整理好了行装,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两人似都有心事,并不多说话,马车也行得极快,不过六七天功夫,就出了嘉国的边境,进入了凉城的地界。到了这里,白叶一直吊着的心才算是踏实些,便命令车队放慢了速度,进城休整。这一路不停的赶路,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不免辛苦,何况乔林身子骨本就不佳,是时候休整一下了。 白叶进了凉城地界,王副将便与他联系上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恩人,来到自己的地盘,总得好好招呼一番。是日,府邸里备下酒席,又准备了些歌舞节目,恭恭敬敬地请白叶前去做客。乔林心情不佳,又累的慌,实在没心力参加什么宴席,沐浴之后便回房休息了。白叶有心想陪着乔林,但一想到那个还打着乔林主意的容玺,便连神经都绷了起来,此人危险太大,自己若要早些防备,恐怕还有用得上王副将的地方。 白叶才领了人出去赴宴,乔一便推门进了乔林休息的卧房。乔林此刻已是熟睡着,却又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好容易撑开眼皮一看,却是乔一。乔林将将醒来,吐字都不十分清明,“乔一突然找我,是出了何事吗?” 乔一摇了摇头,复又想到乔林此时还迷糊着,便又开口作答。“并无要事,只是黎城来了一封急信,让我快些交给小公子查看。” 乔林听言,立即掀了被子坐起来。既发了急件,定是府里出了大事儿,林管家坐镇乔府,若连他也处理不了……焦灼起来,乔林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当下便拽住乔一的袖子,“府里出了何事?” 乔一见他动静这般大,也有些愣神,过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安抚,“是属下未说明白,此信并非来自乔府,而是白府小姐递过来的。” 乔府没有大事,乔林的心便安了大半。但想到白琼,他的心就又提了起来,白琼出了何事,竟要发急件给自己?“信在哪里,呈给我看看。” 乔一立即从袖口里拿出一枚金属质地的印章来,当着乔林的面扭开,露出里面叠成小方块的纸条来。见乔林一脸诧异,便解释道,“白小姐被白少主拘在阁楼里,不能随意走动,这是她的贴身丫鬟暗里替她递到乔府来的。”白叶将白琼看管得紧,别说是贴身丫鬟,就是亲爹都见不到,但他总不能告诉乔林是容玺派他前去与白琼取得联系的,想来乔林也不会想到去调查一个丫鬟,这样说,倒是方便得多。 一边打开纸条,乔林还不忘发表一下疑惑,“白叶为何要拘着白琼?莫非是白琼闯了什么大祸?” 乔一:“……”其实说是闯了祸也有道理…… “乔一并不知情,白小姐既给小公子递信,想来信里应该有交代。” 乔林默默点头,打开了纸条,等好容易看完,不仅睡意散得一干二净,连眼珠都要脱眶了。 白叶是个断袖?!还一直喜欢自己?!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乔林脸色有些难看,“你确定这是白琼亲手写给我的?” 乔一没有回话。乔林仔细想了想,若是他人,怕也没必要虚构这些来骗自己。又拿起信来细瞧一遍,眉头也皱了起来。 白琼根本就没被商齐轻薄,她之所以这样对自己说是为了查探白叶的反应?乔林回想自己去找白叶帮忙替白琼压下被轻薄之事的时候。商齐若真如白琼所说,只是告诉她白叶的事儿,按他谨慎的性子,也不会造出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来破坏白琼的名节,这样一来,就算他真的能娶到白琼,也会失掉他一直渴望的城主府的助力。如此看来,第二日的谣言遍及与镇压,都是白叶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白琼是白叶的亲妹妹,就算不应该用这种事来试探他,作为哥哥,也不该这样坏自己妹妹的名节。乔林沉下心,自己是个外人,这封信又是秘密递来的,却不好直接向白叶开口询问,怕是难得帮上白琼的忙了。 思及他穿越以来的日子,虽然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但却是任何有实质作用的外挂都没有,林管家虽有经验,但自己到底年轻,乔府实在是势单力薄,白叶若真是想行商赚钱,何苦只同自己合作?而出关行商这般大事,乔府从未有过任何经验,但他与白叶一提,这名头便轻易落到了自己身上。从望江楼的初遇,到凤凰山的相邀相救;从秋猎会的细心照顾,到寿宴上耐心相谈;又从凉城的两年照顾到如今相陪出入嘉国。实在不是自己妄自菲薄,白叶乃是一城之主,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就乔府一商贾之家,还真得不上他正眼相待。如此看来,白叶若不是……自己又有何能耐得他如此相助? 想到此处,乔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更不要说啥鸡皮疙瘩了有木有。虽说现代里自己见过的同性恋也不少,但也仅仅只限于见过而已啊,何况自己虽然是个大龄剩男,但性取向绝对正常啊! 乔林虽然不至于因为一封信就能断定白叶真的是喜欢上他了,但白琼也没必要骗他,他心中既起了怀疑,估计以后都不能正视白叶了。话说这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妹子设置的剧情啊,商齐一个情敌不够,还要加进来一个搅基的,这三角恋也是绝了,妹子你到底是混哪个站的啊! 乔林的演技也实在是差,(哥是技术宅又不是拿小金人的,演技啥的不是必备技能好么~)白叶几乎一回来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了(眼神躲闪的那般厉害,一副做贼的心虚样儿,是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好么~),乔林他……似乎在躲自己?白叶皱眉沉思,乔林这番动作是为何?他不可能知晓自己的事,若是知晓了,也该是躲得远远的,哪里会是这般反应?莫不是这几日忙着赶路太过烦闷了?这几日天气甚好,带他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啊?要去郊游散心?”乔林有些奇怪,“不趁现在赶回黎城吗?”还是乔府里呆着舒服啊,早日回府才是正经儿,他现在每日看着白叶的脸,压力很大有木有! “我看你近日心情不佳,便决定带你出去走走,既已到了凉城,离黎城也不远了,现下耽搁一两日也无甚要紧。” 乔林干笑两声,他能说很要紧吗? 想到秋猎会上乔林对踏雪的喜爱,白叶此次也未准备马车,而是牵了一匹马过来。 看着仰头打着响鼻的马,想到秋猎会上两人共骑的画面,乔林牙根儿都疼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去散心不都是坐马车吗?你咋就能想到骑马?还是两个大男的共骑!能别总做这种让人误会的安排好不好啊! “这几日坐马车你定然烦了,想到你喜欢骑马,我便牵了匹马来,三年前的秋猎会上我还答应过要教你骑马呢,只是却拖到现在了。”白叶说着还轻笑起来。乔林也有些愣,白叶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却处处照拂自己,连自己两三年前的笑言也都记在心上……即便他真对自己有那些心思,自己与他说清楚应该就行了,如此,白琼的困境应该也能解了。 只是乔林连女朋友都没有过,自然没什么经验,如何开口倒是个问题…… 不过既理清了头绪,乔林也不再扭捏,在白叶的帮助下上了马。院子里人多嘴杂,郊外人烟稀少,交流这些……咳咳,应该不会太尴尬…… 白叶见乔林现下并没有学骑马的兴趣,便只驱马出了城,找了一块绿草如茵的空旷山坡,慢慢散起步来。乔林的心不在焉,他自然也能感觉到,犹豫了半晌,却终是开了口,“你有何心事吗?” 乔林本就还在纠结如何开口,此时听了白叶的声音,吓得心里一惊,“没……没有啊~” 白叶看着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并未说话。乔林被他一看,更是心虚了,他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若是被他看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呢!乔林磨叽了一会儿,便低声开口,“白……白少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有何事直说便是。”说完,又补充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了,往后,你就叫我白叶吧。” 都说了不要总是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安排啊摔~乔林被白叶的话哽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曲线救国。 “白叶……你,你心里……现下有钟意之人吗?” ? ☆、第四十八章 ?  白叶听言便看向乔林,乔林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挠挠头道,“你若是不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的~” 白叶的确是不愿回答,现在并不是与乔林告白的最佳时期,自己若说出真相,按乔林的鸵鸟性格,怕是不会再与自己有多少交集了。 但乔林既然开口,白叶也绝不想敷衍过去。在这世界上,他最不想欺骗和敷衍的人,就是乔林。于是,他丝毫没有理会乔林为了避免他尴尬给他找的台阶,坦然答道,“我如今二十又一,黎城我这般年纪的公子,早已成家立业,我若是没有钟意之人,怕反倒是不正常了。” 白叶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若是常人听来,便是他同别人一样,心中有了钟意的姑娘,如此,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但乔林既怀疑白叶是断袖,这句话便只是个引子,又怎会开了个头便结束? 乔林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接道,“哦~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乔林从前可有见过?白叶不妨同我说说,我也好替你出出主意~” 这话一出来,就不是他怀疑白叶,而该是白叶怀疑他了,这般明显的试探语气,乔林这是想打探些什么?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白叶定住脚步,眸色深深地看向乔林,“他是黎城人,你自然也是认识的。你今日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白叶悉都实言相告。” 他眼里的神色十分浓烈厚重,乔林看得不禁倒退一步,扭了脖子不敢对视他的眼睛。“……白少主言重了,乔林不过是……不过是随便问问……” 乔林实在是胆小,白叶也不想逼他,两人沉默地逛了一阵,便如来时一般,骑了马回去。 乔林心里很乱,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很明朗的答案啊,却又止不住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他与白叶之间虽然没有说开,但这种情况下却也不能自然相处下去的。回黎城的路上,整整三日,除了偶尔征求一下住宿或休息的意见,两人几乎是沉默了一路。 到了乔府门口,仆从们忙着收拾东西下车。乔林犹豫了半晌,终是对白叶开了口,“此行匆忙,临走前也未去与白琼打个招呼,等今日安置好了,我明日便上白府去向她赔罪。白少主替我传达一声,也免得叫下人来去奔走。” 乔林见白叶看向自己,提着心不敢动作。自己这样说,白叶也能明白吧?自己要娶的是白琼,若白叶喜欢自己,见此也应该放弃了;若白叶不喜欢自己,也正好免了自己胡乱猜想,顺便解救一下因为得罪哥哥被关了禁闭的白琼…… 但等到见了白琼,乔林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白叶哪里只是关白琼禁闭,这几乎与关押仇人没差了,白琼此时憔悴得,哪里还有从前那副精明可爱的样子?再回想到白叶故意败坏白琼名节的事儿,乔林就忍不住一阵心惊,白叶这……这是来真的?! 白琼见到乔林那一刻,便踉跄着扑进乔林的怀中大哭,抽噎许久,好不伤心。等好容易止住了泪,也顾不上擦拭,便对着乔林询问,“我那封信,乔哥哥可看过了?” 乔林有些惭愧,他虽是看过了,却没料到事情严重到这般地步,不然的话,也会早想法子替白琼解围。但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疑惑,白叶真的喜欢自己吗?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至于这般对待亲妹妹吧? 白琼最怕的,就是乔林这样想。“乔哥哥,或许你未察觉到,但是哥哥对你早已有意许久,从前是我未看出来,才被他瞒下这么久。爹爹的城主之位早已被架空,分毫也掣肘不了他了……”语毕,顿下来沉思一会儿,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乔哥哥,你离开黎城吧!” 乔林有些诧异,就算白叶喜欢自己,说开了也应该能行了吧,大男人之间,难不成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为何自己要弄得跟逃命似的? “乔哥哥,你太不了解哥哥了。若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不想方设法拿到的。禁闭之后,我与他也见了一面,他对你已经势在必得,哪里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弃,哥哥若不趁此时远去,待到他觉得时机成熟,怕是连乔府也得遭殃!” 乔林听得一悚,“怎会?!”“白叶他为人虽有些霸道,但也不至于如此,何况,我走了,你……你……”我还得娶你啊! 白琼又急又气,泪珠又滚落下来,“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乔哥哥还不肯信我吗?当日若不是急着向乔哥哥报信惊动了哥哥,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数月。我知乔哥哥生性纯良,也待我好,今时今日,乔哥哥心中但凡对我说的话有半分信任,便带着乔府众人离开黎城吧,白琼为了教乔哥哥明白真相,已然舍弃了名节,若真到了那时,白琼就是丢了性命也帮不上乔哥哥你了!” 乔林沉默了半晌,才哑然开口,“我……我不会走的……”抬起头看向白琼,又道,“我还答应过要娶你的……你放心,我会让白叶放你出去的,我……我会处理好的……”他逃不了一辈子,若要穿回去,白琼在哪里,他就得在哪里! 经过这么多事儿,乔林也能发现近段时间里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麻烦,若是还不赶紧完成攻略任务穿回去,等事态复杂,他怕是得永远留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了。 只是白琼虽然答应了要嫁给自己,但如今被白叶拘着,亲事还得要得白叶首肯…… 乔林现在实在不想见白叶,但白琼的事儿也着实让他心焦。 邀白琼出去游玩的帖子进了白府就石沉大海,白琼可能连看都没看到。乔林有些心惊,不用想也知是白叶在其中动了手脚,他这是在……逼自己亲自去见他? 想到这里,乔林猛地一个寒噤,这样他更不敢去找白叶了好么! 白叶沉得住气,乔林可没那个耐心,抓心挠肝了半月,人都清瘦下不少。林管家不明所以,只当自己家的小公子情路受挫,便整日里拿着话本研究,想替乔林找个一举虏获白琼芳心的法子。 别看林管家一把年纪,说起男女之事来还真是头头是道,也提了几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虽然目的不同,但在乔林看来还是比较可行的。 于是在乔林的支持下,林管家立即抬了加长加厚的豪华版聘礼去白府下聘。然而在乔林的翘首以盼下,林管家又一脸沮丧地将聘礼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惊天的消息——商府的商大公子亲自携着聘礼也往白府提亲 去了,白少主还亲自接见了他! 乔林:wtf!!!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木有!我好容易知道你轻薄白琼的事儿是假的,能不能别做这种给自己扣脏帽子的事儿啊!!! 林管家和翠儿见乔林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十分于心不忍,话本里的剧情又噗噗噗的往外冒。 林管家:“按我说,小公子你与白小姐情投意合,城主府既不同意,你们便携手私奔去,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了,你们再回来,到时候城主府舍不得白小姐,定然能承认小公子你了!” 乔林:………… 翠儿:“按我说呀,小公子就该趁着白小姐婚事未定,和白小姐生米煮成熟饭!那个商大公子不过是搂抱一下便能捞着美人了,小公子比他更大胆,婚事儿不就该成啦!” 乔林:………… 林管家:“瞎说!我家小公子这般彬彬有礼,怎么能做这般下 ,流之事!” 翠儿:“小公子与白小姐心心相印,怎么就下流了?这要也算下,流,您那私奔的主意也没差了!商公子也真是的,坏人姻缘也不怕被驴踢脑袋,要不是他有些权势,咱就该找人给他套了麻袋就一顿好打,打到他自动退亲为止!” 乔林:………… 他只是在想如何能不用见白叶就能处理这事儿好么,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又是私奔又是打…………对了!这事儿既不能找白叶,找商齐也行啊! 乔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脸惊喜:商齐想娶白琼,无疑是为了得到城主府的相助,而得城主府相助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成为黎城第一商贾嘛,反正乔府在其它两城也有扩张,若能让他退出对白琼的竞争,让自己能顺利穿回去,黎城的第一让给他又如何? 既想到了办法,乔林也不耽误,立即就唤了下人上来,让他给商府递帖子,就说自己有生意与他商量。那仆从见乔林急切,领了命令便朝着乔府大门小跑而去。 翠儿看着一脸喜意乔林,忧心忡忡,小公子莫不是气傻了,去见情敌有什么可高兴的? 林管家见乔林满脸期盼,欲言又止,小公子这时候急着见商大公子,莫不是要与他决斗去?自家小公子这般单薄的身子可不经揍啊…… 乔林看着两人古怪的神色,一脸无语,你们都在脑补些什么啊!!! 商府里,商齐拿着乔府递来的拜帖,眉眼含笑,连忙派了阿加去城主府上递消息。 白叶听了阿加的言语,神色未动,依旧一手端着翠色的颜料碟,一手握着湖颖给画卷添色。 等他一笔一画添完色,阿加在底下站得手脚都快麻痹了。 白叶仔细吹干画卷上的余墨,定定地看着画卷里一身黛色衣衫、弯唇而笑的乔林,“既如我所料,接下来便按我之前说的去做吧。” ? ☆、第四十九章 ?  商齐既答应见他,乔林的心也就安了大半。无论何事,既有机会商谈,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商齐定的地方是花楼街的醉春风,乔林见到醉春风三个字便已是满脸黑线,自从商贤那一篓子事儿,他简直对这醉春风有阴影了好么? 其实乔林谈生意也并非没有去过花楼,只是他年纪小,乔府的作风从来严谨,熟识的人,一般都会特意避开这些地方。就算避不开,他也只是在一旁谈天说地,酒色均是不沾。但这回是他有求于人,也不好驳人面子,自然是商齐定在哪儿,他便去哪儿。 用过晚饭乔林便乘着马车出了门,到了醉春风楼下,下了马车,领着乔五往门里走。 乔林虽并不常来醉春风,但但凡黎城大一些的商铺,也能认出他的脸面。见他来到楼下,一眼尖的龟公立马跑去大堂给老鸨递消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见老鸨儿扭着腰满脸堆笑地迎出来,“商大公子都已交代好了,楼上雅间已备好,老鸨儿这就给乔公子带路!” 来这种地方,乔林总归有些拘谨,便只低低嗯了一声,跟着老鸨儿往楼上走。 其实商齐的为人也有些过于谨慎了。商家并没有经营得出彩的酒楼,他不知白叶的打算,也不敢把乔林往其他自己没法掌控的地方领,想来想去,商家也就有个醉春风当得是黎城第一花楼,里面的人手也都是自己人,总归是出不了差错。何况,那白叶既对这人有意思,这种地方,也算是与他两人寻个方便。因此,商齐也不再多想,便把地方定在了醉春风。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一个人。 没错,这人便是应当还在祠堂面壁的商贤,他商齐的亲弟弟。 其实这也并不怪商贤,他本来也没想着逃出来玩儿,毕竟他亲哥还在家呢,那个商府里唯一敢对他动手的阿加也整日地在祠堂门口晃悠,上次被他揍的痕迹还没下去呢,他哪里还敢现在就出去找抽? 只是这几天,他扒着祠堂的窗户朝外头看了好几次了,除了偶尔经过的下人,还真没见到阿加的身影!没人看管的情况下,他身上的伤还能勉强提醒他一两日,但到第三日,商贤砸吧着嘴表示,他必须得开溜了。没人看管还不脚底抹油,天理不容啊! 偷偷唤了个贴身小厮进祠堂,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小厮终于苦逼着脸答应了商贤穿着商贤的衣服在这里装做他在面壁。而他自己,早翻了院墙找他的梨香去了。 商齐安排了地方,自己却并未前去,反正也是替白叶筹划会面,自己还是别前去找不自在了。等醉春风里来了消息,他便立马派了阿加去城主府递消息。乔林人已经到位,剩下的,便是白叶他自己的安排了。 商贤与梨香好一顿缠绵,见到了晚间大堂里表演的时辰,才胡乱地套上了衣裳,搂着梨香准备下楼去。等他到了楼梯处,见着走在前面的身影,眼睛都要脱眶了。这不是乔家公子么,这小雏儿如今也开窍了,也懂得逛青楼了~ 那梨香见商贤又是惊讶地揉眼又是不怀好意地奸笑,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前面的人。“贤公子见着何人了?可有何乐趣?” 商贤听言,心里有了一顿主意,又是一顿笑,眼珠子也四处乱晃起来。梨香一见,便知道他又是有什么馊主意了,此时她正无聊着呢,见商贤如此,也升起一些趣味。 “见着一位有趣儿的朋友了,我该去会会他,你去替我找个干净点儿的姐儿过来,我那朋友挑得很,别到时候吓着他。” 梨香初听,有些吃醋,又闻着商齐是替他那朋友找,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后面寻自己姐妹去了。 等那关门老鸨儿离去了,商齐才走到那扇门前,轻叩几声。乔林当是商齐到了,立马起身,看向门口,“请进!” 商贤听到回答,当即就满脸带笑地扒开门往里走。乔林见他,愣了一瞬,怎么是商贤?商齐呢? 商贤见他愣神,以为他是被自己撞到逛花楼所以尴尬,立马贱兮兮地上前一把搭上乔林的肩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如今定然已经知道其中滋味了,现下来到我商家的花楼,你想要什么风味儿,只管跟哥哥说,哥哥都派人领来,随你挑拣!” 乔林脸一黑,“我不是来逛花楼的……” 商贤又冲他挤眉,“乔公子这般有雅兴,莫不是来花楼赏景的?醉春风里景致迷人,既然来了,乔公子定要多赏几朵花儿~” 商贤话音才落,叩门声又起,乔林松了口气,看向商贤,看你哥哥如何处置你! 商贤没注意到乔林的表情,只扭了头朝门的方向高声喊道,“进来。” 却是刚刚的梨香领了两名姿容艳丽的女子进来了,三人走近桌前,柔柔地给两人见了礼。梨香含笑地移到商贤身旁坐下,脸却朝向乔林。“这两位姑娘是我的姐妹,左边这位是海棠,右边这位是梅芳,她们都还是雏儿呢,望得乔公子怜惜些~” 那两位姑娘听言,都是羞怯一笑,而后便迈了步子,往乔林身边去。 乔林浑身的汗毛几乎都要立起来了,“且慢!”他尴尬地别过脸,不敢去看那两人,“两位姑娘请回吧,乔林今日是约了人商谈要事,不是来……来……做那般事的!” “哦?乔公子约了人?”商贤这人的脑子结构与旁人确有不同,“乔公子已有了老相好了?是楼里的哪位?” 商贤豪气得很,“我却不知道你还是个痴情的,你告诉哥哥,哥哥我今日替你做回主,送与你了!” 乔林心中翻着白眼,吐槽道,是你哥!!! 那旁边两位姑娘听了,眼中一亮,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这乔公子生得一表人才,未娶亲且家世也好,若自己被商贤脱了籍送往乔府,凭着自己干净身子,即便做不了正房,做个侧室也不是不可能啊! 两人当即便装作未听到乔林的阻止,扭着腰坐到乔林身旁,一边一个,卯足了劲儿往乔林身上贴。乔林被身上绵软的感觉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被两人使了巧劲儿困在凳子上,动弹不得,只能任其上下其手。 商贤见处于美人怀抱的乔林脸色泛红,也有些好笑,都自己逛上花楼了,怎么还青涩得跟个雏儿似的。只是他哪里知道,乔林是被两人身上的熏香生生憋红脸的,他好容易下定决心想给人推一边儿去,结果手一推到人家姑娘软绵绵的身上,立马反射性的收回来,心脏吓得都要跳出来了。没错啊,他是只敢猥琐地yy却连摸人家小手都不敢的纯情老处男啊! 两旁的姑娘见了,更是笑得得意,一人投怀送抱困住乔林,一人端壶斟酒,往乔林的嘴边递。乔林一声“我不会喝酒!”还没冒出个头,一杯酒就被灌进嘴里,凉凉的液体瞬间柔柔地润了喉舌,顺着乔林不自觉的吞咽动作滑进了胃里。 乔林心猛地一沉,暗叫糟糕,还未等他想出法子,原本清亮的眼睛便已蒙上了雾气,脑子也昏沉起来,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系统机械的提示声依旧十分清晰:叮!心醉魂迷剧情金手指触发成功。 晕晕乎乎的乔林在心里大骂了系统几句,仍旧撑着身子推拒身边二人,尼玛情况紧急啊!贞操不保了有木有! 白叶听到地方在花楼,就有些不满了。这种肮脏的地儿,他都不愿意进去,又怎能让乔林多呆。等他行到乔林所在的房间门外,听到里面妖娆的女声,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房间,但还未待他抬头重新看向房间牌,乔林带着几分迷糊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你们……你们走开!” 白叶当即眉头深锁,冷气外放,还未等乔林的声音完全落下,他便一抬腿,雕花的房门砰地一声弹开,还撞到墙壁上吱呀了两声。 此时房间里,商贤抱着梨香唇舌交缠,衣衫不整。而最中间的乔林,两颊泛红,眼眸含泪,眉头皱着,红唇轻喃,连紧实的领口都被扯散了几分,几分清瘦的锁骨似显未显,上面还有两处疑似吻痕的粉色痕迹。 乔林此刻脑子昏沉又浑身无力,许久才反应过来是白叶来了,也顾不上自己已避见他许久,当即便开口求助,“白……白叶,救……救我……” 白叶见到此副场景,心头怒火早已燎原而起,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怎能在这里……被这些肮脏的妓子如此对待?!他懒得多想,一把便掀了碍眼的桌子,又挥掌将乔林身旁一脸惊骇的两人打到一旁,那两人被他打飞到一旁,撞上了什么东西,皆是一声闷哼,吐血晕死过去。 乔林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晕乎乎的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白叶用外衫裹住,一把横抱在怀里,下楼去了。楼里的人见到白叶一脸煞气,也不敢招惹,悉都噤了身,让开了大道儿。 整个花楼里一片寂静,好半晌也没恢复之前的歌舞升平来。而楼上的商贤与梨香,早已吓得呆滞了,等反应过来,见到房间内血迹与晕死过去的两人,才发出一声在喉中哽了许久的尖叫。 ? ☆、第五十章 ?  白叶一路气势汹汹地抱着乔林回了府,径直去往乔林曾休息过的卧室,将醉的浑身发软的他放在床上。 乔林虽然酒量不好,但毕竟他喝的也少,现下这副模样,不过是系统的金手指作祟罢了,他努力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多……多谢,白少主……相……相救……” 白叶的怒气还未消散,此刻也不接话,立在床榻旁,神色不明地望着眼前的人。 白叶本就逆着光而站,阴影投在趴坐的乔林身上,让此刻眼神迷糊的乔林更是看不清楚。乔林等了半晌都没见他回答,便支撑身子起来,伸出手要去拽身前的白叶一把,表明自己此时智商不够,行动来凑的坚决态度。 虽然这个动作难度系数并不大,但对于此时看人都有重影的乔林来说,难度系数绝对算得上星级了。只见他爪子晃动几下,还未够着白叶的衣衫,整个人就如同风中杨柳摆动几下,眼看着就要栽下床去。 白叶见此,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接住了快要栽倒的那人,顺势坐到床边,将人揽在怀里。乔林却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还傻乎乎地仰起头来冲白叶笑。 白叶心里重重地叹口气,都不知如何评价怀中人是好了。说他心思单纯,人情世故他又懂得很,做人做事恪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但若说他聪明,他却又总犯些傻事儿,平白地叫人心慌着急。 指尖轻划上怀中人的眉间,拂过脸庞,流连忘返,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奈。如今容玺忙着登基,短时间内怕是顾不上乔林,就算等他回过神,自己也早已托王副将打理好一切,只要他敢对乔林再起心思,流言四散,怕是连皇位也保不住,孰轻孰重,容玺若是有脑子,自然能分辨。但这人,这人他…… 白叶的心一阵苦涩。好容易等得这人开了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准备充分,能安心守着他,让他慢慢接受自己。却不料这人还存着迎娶他人的心思,对自己也是避而不见。这人明明不喜欢白琼,却要为了一句承诺非娶她不可,而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筹谋甚广,又怎能甘心于此? 乔林这人胆子小,又容易多想,借了商齐的名义约他见面,也不过是想与他安静谈谈罢了,却不了那商齐如此谨慎的一个人,事情却办得这么糊涂,地点定在花楼就罢了,若是自己未及时赶去,怕是怀中人都要被………… 他活了二十多年,也只有这人能让他生出这般无力感。白叶搂紧乔林,万般珍重,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如同深入他骨血的□□,无论舍与得,都免不了一番疼痛。 夜里的白府很静,夜风徐来,纱缦轻舞,灯罩里的烛火如蛇龙舞。白叶搂着人靠在床柱上,纹丝未动,像是深思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乔林头靠在白叶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晕晕沉沉地似要昏睡过去,但还未等得他的意识全部散去,一股热意便从他的身体最深处涌出来,那热力流经他的经脉,快速地灼热了他松散的神经,一丝一缕的麻痒混着热度跑遍他的全身。他只觉得像是被人扔进了深海,漂浮无依;又似被人夺去了呼吸,胸腔因窒息而鼓动着濒临爆炸般的慌乱节奏,不自觉地锁住了眉,用力挣扎起来,嗓子里也露出几声绵软的呻、吟。 白叶初只觉着怀中人身体慢慢热起来了,当他是热了,还体贴地替他脱了外衫。但不过一会儿,他便差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乔林的身子越来越热,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轻喃,虽然动作微弱,但他也能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不太舒适。 轻柔地调整了一下怀抱的动作,乔林已是绯红的脸露了出来,鼻尖上还沁着汗。凌乱的发跑出几丝来,黏在他细腻的脸庞上。白叶的心慌了几分,赶忙将手放在乔林的额头上,这人是发热了? 但还未等他下定论,乔林的动作便告诉了他答案。 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如同甘霖,润得乔林浑身一颤,气息不稳,连嘴里的呻、吟也有些变调。他此刻也没多余的智商去多想,只顾得将额头往那凉爽的地方凑过去,两只手也下意识地攀上白叶的手臂,紧接着,整个人都往白叶所处的方向贴,每触到白叶的皮肤,他便从喉中吟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如同餍足而慵懒的猫。 白叶稳住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儿,防止他掉下床去,便开始回想,乔林是在何时中了这……药的。商齐虽晓得自己的心思,但未必敢做如此举动,乔林出府便去了醉春风,只能是在醉春风里中的药……脑海里闪过自己在那楼中看到两名妓子扒着乔林喂酒的画面,白叶神情一顿,是那两人…… 还未等他相好如何处置那楼中人,乔林的动作便打断了他。白叶气息不稳地拉下勾住自己颈项、用唇颊磨蹭自己耳畔的乔林,眼里闪着无奈,又暗火丛生。 乔林早被酒和药物迷了心智,哪里肯放过他。察觉到令他舒适的来源移走,马上便追了上去,光蹭蹭脖子还不够,索性将自己中衣的领口也扯松散了,冲着白叶的方向便贴过去。 白叶此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遭钟意之人如此热情对待,是个正常人都得起反应,但乔林毕竟是经药物控制,就算今晚能酣畅一番,明日乔林清醒过来,定要将自己恨上,真到那时候,自己与他怕是真就全无可能了。 乔林可不管白叶的纠结,揽住白叶颈项的手顺着白叶的领口爬进衣服里,掌心贴着白叶的脊背来回游走,似乎是感受到舒爽,另一只手也不觉地将白叶的衣领往一旁扯去,寻了个缝隙,钻进白叶的前胸去了。 白叶像是被这动作抽去了筋骨,抽着冷气,身子一下瘫软下来,怕压着乔林,还特意抱着乔林仰倒下去,眼里也逐渐升起火热的情、欲来。 乔林并不知自己此时的危险境地,仍旧坚持不解地去磨蹭白叶胸口松散的衣物,但随着体内的药物愈演愈烈,简单的磨蹭也缓解不了他的燥热来,身下的物什渐渐抬起头,而喉中的轻喃却渐渐染上痛苦的情绪。 白叶早已起了反应,不敢强行也不敢贸然推开伤了这人,便只能躺在乔林身下,一边享受一边痛苦,一边还得努力转动此刻明显变迟钝的脑子寻求解决此困境的办法。 中了春、药若想解决,无非是通过那种事儿泄掉药力。他此时虽不能对乔林做些什么,但让乔林泻掉药力却并不困难,动动五指兄弟便行了。想到这里,白叶万年的冰山脸终于涌上几分尴尬,耳尖也染上了颜色。自己虽然有过……这般经验,但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替别人……白叶侧头瞅了一眼伏在自己身上的人,若是替这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白叶努力调整呼吸,将手搭上乔林的腰部,心里却隐约生出几许期待的躁动来。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0节 手上微一用力,两人的位置便立即对调过来,昏黄的烛光印在乔林的脸上,白叶能清楚地瞧见他眼睫上颤动的露珠。白叶稳住身下人扭动的身躯,凑近乔林的面庞,将鼻尖对上乔林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乔林急促的呼吸和蒸腾的热气,引得他自己好容易平复的呼吸也开始狂乱起来。 白叶也有些怕自己把持不住,只得加快了动作,分开身下人磨蹭的双腿,顺着松散的衣摆摸上了乔林细腻的腰腹。指尖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眼睛都泛出几丝红色来。白叶的身子猛地一沉,原本紧抿的唇也微微张开,吐着浊气。 乔林显然也被这动作爽到了,重重地软吟一声,还伸出一截尖尖的舌尖,添了下殷虹的下唇。 就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似燎原大火,瞬间席卷了白叶的神智,白叶无暇多想,猛地含住了乔林的唇,一顿横冲直撞,想要缠住乔林那柔软的舌尖。底下的右手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随着白叶的动作径直伸进亵裤里,握住了乔林的高昂所在。 两人皆是浑身一颤,紧接着,暴风骤雨席卷而来,房间里的温度顿时升高,明灭的烛火似乎也在彰示着床、帐内的激、烈。 感觉太过强烈,乔林的神智此刻也被激了几分回来,但最重要的地方受他人控制,即便他有心转醒,也抵不过这浮浮沉沉的,如同溺水一般感觉,只能被动地随着身上人的动作,放纵又沉迷。乔林毕竟身子弱,又好长时间无心这种事儿,不过几番功夫便出来了,只是早已瘫软的神经还回味着,一时半会儿还清醒不过来。 乔林是舒服了,但白叶却还在兴头上呢。两人的衣服此刻早已全然散乱,身躯胶着在一起,白叶早已忘乎所以,嘴唇沿着乔林修长的脖、颈下来,落到他精致的锁、骨上,而右手却流连在腰、臀处,弓着身子,蓄势待发。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门外便传来一阵急切地敲门声,紧接着是白青焦急的高喊声,“少主!内院走水了!” ? ☆、第五十一章 ?  白叶简直想骂娘,但以他的涵养,是绝对骂不出这种话的。所以他只吼了一个字,“滚!” 但白青没有滚,“少主……城主和小姐的住所此时都在火海里,恐怕……少主还是去看看吧!” 白叶此时还喘着粗气,伏在乔林身上,不上不下的,吊得他几欲发狂,“滚!就是人烧成灰了也不要来烦我!再敢多讲一个字,我就让你下去陪那些死人!” 白青自然明白白叶此时在做什么,也知晓里面引得白叶如此失态的人是谁,但他无能为力。只要一谈到乔林,白叶就如同领地被侵犯的狮子,一反平常的冷静自制,变得易怒又暴躁,而在遇到乔林之前,他也从未想到,向来深密高岸的黎城少城主的身上,会出现如此情绪。情之一字,就那般厉害吗? 白青垂下头,低低叹了口气,看向远处冲天的火光,飞奔而去。 白叶刚刚的怒吼声十分大,远在门外的白青都听得那般分明,在他身边的乔林自然也能听到。只是乔林的神经到底还有些迷糊,白叶那般怒吼,也只是将将唤醒他而已,并未使他受到分毫惊吓。 眼睫微动,乔林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明显是一副不甚清醒的样子。只是还未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注意力便被身上异样的感觉给吸走了。是什么湿热又温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胸口来回扫过,是什么炙热又咯人的硬物在腿侧轻撞,前者让他舒服得喟叹出声,但后者,却让他不适地皱起了眉。 他努力地将眼睛瞪得大些,身体用力想移动自己的腿,以躲避令他不适的东西。但身上沉重得像压着巨石,他努力了好久,也没能将腿抽出来。 察觉到身下人的挣扎,白叶有些不愉,连忙腿用力固定了乔林的身体,顺便一口裹上乔林胸前的朱果,又是舔吮又是撕咬,像是惩罚他的不乖,又带着无限的怜爱。如此刺激的动作立马让乔林吟喊一声,元神迅速归位,仰了脖子一脸迷茫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这人在做什么? 这人是……白叶?? 这…………乔林瞳孔瞬间放大,顿时浑身充满的力气,朝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猛力一推! …………没推动…… 乔林只得慌张地推搡着从白叶身下挪开,身上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 抬头看向乔林惊惧的脸,白叶的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情、欲和……一丝不知所措。 乔林摸索着杂乱的衣物和被子裹住自己,哆嗦着嘴唇看向白叶,“白少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叶看着乔林脸上瞬间消褪的血色,抿唇不语,身上的燥热也如潮水退去。 乔林问了这一句,没听到回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脑子里面乱得很,除了闪过自己在醉春风里时被灌酒的画面,白叶突然出现在醉春风的房间里为自己解围的情景也穿插其中,以及,刚刚被金手指控制的时候,自己迷糊之中被他……的感觉……想到这里,他的呼吸立马又凌乱起来,只得甩了甩头,散去这些令人颤栗的景象,努力去压下自己心慌的情绪。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乔林还不忘扭动几下 暗自查看自己的状况,身下有些黏糊糊的,很是令人尴尬,但后面没有什么感觉。乔林忍住心中的膈应与恐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叶,辛亏自己醒得及时…… 白叶看着他的动作,自然也能明白他的心思,他也不解释,本就是他未控制住自己,也亏得乔林此时醒来,他才未酿得大错。 白叶自己取了衣服披上,往房门的方向走去。此时下人都去救火去了,白叶一时也传唤不到服侍的人,便打开房门,准备自行去找人来伺候乔林梳洗。但才将门打开,一股焦味混着呛人的烟尘便涌了进来。 白叶眯了眯眼,抬眼向内院的方向看去。火已经扑灭大半了,滚滚的浓烟从内院腾起,自己属下的指挥声和仆从们提水扑火的动作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他甚至还能听到水浇在滚热木头上的滋滋声。白叶半晌都没动作,心里却十分清楚,白府在自己的掌控下,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火来的并不寻常,却不知纵火之人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乔林被这烟尘呛得不行,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但门既然大开了,他揉了揉眼睛,也能看清楚白府里此时失了火。顾不上再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乔林够着脖子往外瞧,目测失火的地方是……是……乔林顿时大叫起来,掀了被子冲下床去,想赶去救人。 “是白琼!” 白叶知道白琼在他心中的份量,但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上前一把拦住他,“我去”,语毕便转身离开,却未来得及看清乔林的表情。 乔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火光映照下的神色有些冷。 这黎城没有几个人能这般胆大到敢去往城主府纵火,城主府也向来受百姓爱戴,未听闻谁与城主府有过大恩怨。这般大火,不可能是下人们的小过失能够造成的,那么,有能力公然在城主府纵火的人,只有一个。乔林思及自己求助白叶 帮助白琼守住名节后 白叶的作为,心里有些冷。 白叶怕是早已知道自己约见商齐的事儿,为了阻止自己娶白琼,这个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自己……太对不起白琼,还为她招致了这么多麻烦……想到这里,乔林看向白琼冒着浓烟的住处,眼角沁出一丝水光,白琼是主角,定然会没事的,对吧? 乔林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琼院子的方向,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发展。这一切都掌握在白叶的手里,只希望白叶他……不会让自己太过失望。乔林此时思绪飞转,并未觉察到身后出现的熟悉身影。只是他今夜去了醉春风一遭,又是灌酒又是投怀送抱的,再加上白叶与自己之前的那番……闹腾了大半夜,此刻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晕脑转的,到底还是支撑不住,往后仰倒过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温暖的触感像是倒在了谁的身上,他很想跟身后那人说声抱歉,最终却都没来得及回头看那人一眼,便陷入到黑暗中。 见白叶来到内院,白青便赶紧迎上前来,“少主放心,火势……”,白叶皱着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仔细看向起火的地方,他终于明白是何处不对了。 此处火势虽大,房屋烧塌了两栋,白琼院子四周的建筑也都烧了个遍,但唯独她的院子隐在火光之间,分毫未损。很明显,这纵火之人并不想伤她,而白琼,既没能力也没这个胆子做这种事儿。那么,这纵火之人针对的是自己? 白叶抿唇垂首,一脸深思,到底是何人能花这么大的代价来白府纵这场火?既针对的是自己,那么这人的目的是何? 同时具备这两种条件的,白叶不用多想,脑中便蹦出一个人——容玺。 只是他此刻忙着登基,这时候来挑衅自己,意义何在? 白青立在一旁,并不敢打扰他。过了半晌,却见到白叶整个人突然震颤一下,立即一脸惊恐地运了轻功往他自己的主院飞奔。白青还未摸清缘由,就听到主院传来白叶的一声怒吼。 “大胆容玺!你竟敢!” 一掌碎了身旁的软塌,怒火中烧的白叶脑中却突然一阵晕眩,踉跄了两步,白叶不由得心中一惊,自己中了药!但还未等他想到解决办法,眼前便一黑,仰倒在地。 白青被白叶话语中从所未有的浓重怒气惊得心一慌,顾不上正进行着的救火工作,连忙也运了轻功往白叶的主院掠去。 进得主院,看着方才震天一响后散架的黄梨木软塌,白青扶起已然晕过去的白叶,对赶过来的下人喊道,“请大夫,快去!” 白叶中的,不过是普通的麻沸散,给外伤病人处理伤口时的辅助药物,闻了之后,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会陷入深睡,以减少病人的痛苦。此药物很常见,也有味道可分辨,但撒在香炉里……,大夫对着白青垂下头,低声道,“这药物遇热效果更好,且味道也更清浅,况且还有香料的气味作掩盖,若非从医者,实在难以察觉……” 次日清晨,白青抬眼对上白叶因怒意勃发而赤红的双眼,不禁腿一软,跪伏在地。 “传我命令,黎城立即缩城,任何人不得出入!守城部队和弓甲军替我全程寻查乔林的下落,若是找到了他,立马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回城主府!无论他身边跟着何人,一律格杀!” 白青有些犹疑,“守城部队和弓甲军是黎城护军,用来寻人怕是……” 白叶神色狰狞地打断了他的话,“要么按我说的去做,要么……” “死!” 白青走后,白叶立即修书往青州流云山和凉城的王副将,不管来的是不是容玺本人,他都得趁他还未出得祁国境内就将他拿下,抢回乔林,若是等他回了嘉国,自己鞭长莫及,夺回乔林,怕是再无可能。 ? ☆、第五十二章 ?  乔林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嘉国了。 看着房间亮得快刺瞎眼的装潢,乔林一脸莫名,自己是不是走错棚了? 但还未等他整理好思绪,就听到一声砰地一声闷响,往声响的来源看去,却是一位姑娘手中的杯子脱手掉在了地毯上。乔林见她一脸怔怔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安抚她一下。但还未等他出声,就听到那位姑娘先开了口,“来人,去前殿通知主上,公子已经醒了。” 好吧,这般镇定的声音,估计是不需要自己安抚的了。乔林悻悻然,只是不知这个主上是谁。看这里的气派,不像是城主府能有的,不是白叶,那又该是何人呢?不要告诉自己到现在了还有新角色出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乔林心中无奈,这剧本的战线拉得也忒长了,连白叶喜欢自己这种狗血天雷都出来了,还能不能让自己好好攻略白琼了! 但等到他见到那姑娘口中的主上时,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能不能来个人给他一巴掌打醒他?眼前这个脸长的八分像容玺身个儿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且一身明黄色、气派十足的人是谁啊? 容玺见到乔林一脸的惊讶与难以置信,心中有些不愉,过这么久才见到自己,不应该是满脸惊喜么?“才几年功夫,哥哥就认不出容玺了么?” “认……认得出,当然认得出……只是容玺如今这般大了,哥哥……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乔林尴尬地解释。对着这样的容玺,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怪异感。 两人均沉默了半响,过了许久,乔林才开口问向容玺,“容玺……如今是嘉国的皇子了?” “嗯。”容玺侧脸看着乔林,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乔林吸了口气,语气带了些郑重,但更多的,是客气的疏离感,“苦尽甘来,乔林在这里恭喜大皇子了……” 容玺伸手抬起乔林微颔的头,音色不同于往日少年的清亮,带着一丝低沉,听得人有些心慌。“不管容玺是何身份,哥哥永远是容玺的哥哥。” 短短的一句话,却比承诺还叫人心安。不得不说,乔林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开心。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就算容玺如今地位尊崇,他也没忘记自己,仍旧把自己当作哥哥。虽然自己并不求他回报什么,但自己的付出能被人记挂在心里,可不叫人开心么。 乔林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但他松下脊背的细小动作可骗不了与他相处许久的容玺。哥哥这般在乎自己对他的态度,看来自己在哥哥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是吗? 但乔林并未高兴太久,因为他马上就想到自己去凉城的那段时间,对容玺疏于关照,最后连容玺离家出走的消息都不知道的事儿。乔林尴尬地挪了挪位置,看向容玺,那副神情,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容玺那年留了书……是因为急着与亲人团聚么?” 自然不是。容玺并不打算告诉乔林嘉国皇室中的这些龌龊事儿,何况,看乔林的表情也能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转了转眼珠,容玺挂上落寞的表情。 “容玺那时候并未找到亲人,只是,哥哥那时没带容玺在身边,容玺想念哥哥,往凉城去了好几封信,也未见到回音。容玺只道是遭了哥哥厌恶。 容玺虽然喜欢哥哥,但不想让哥哥瞧着容玺便不开心,于是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乔府。”说到这里,容玺还特意看了看乔林的表情,见乔林愧疚得不敢看他,还犹嫌不够,“只是那时候容玺身上钱粮不多,又不识路,不知走到了哪里,饿得狠了,就闷头栽倒在路边。幸亏得了好心人相救,让我跟着他们行商的队伍一路来了嘉国。容玺不能白受恩情,便日日里替那商队搬运东西……”容玺垂下眼睫,声音有如呜咽,“那段时间里,容玺的腿整日都是浮肿的,手也累得抬不起来……” 乔林听得他言,心酸得不得了。都怪自己粗心,让容玺小小年纪便受如此苦楚,那日容玺若是生生饿死在路边,自己怕是要愧疚一辈子了!忍住眼角将要流出的液体,乔林一把扯了容玺的衣袖便要往上捋。 容玺连忙止住他,“如今都已全好了!自我来到宫里,便日日调养,已无大碍了。“ 见乔林终于放弃了捋袖子,容玺松了一口气,但还未缓过神来,便被人一把抱住。容玺看着熊抱住自己的人,有些愣。 “哥哥并未厌恶容玺,是哥哥太过粗心,忽略了你……哥哥答应了容玺好多事情,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到。幸好老天让容玺你寻得家人,哥哥才未酿成大错,我最后一次向容玺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失信与你。”乔林现在满脑子愧疚,根本没想到去判断容玺画中的真假,一心只想着补救自己的过错。 容玺却十分欣喜。他本来不过是想开个玩笑逗趣一下哥哥,却不知哥哥那般相信他,还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歉。他武艺在身,做事也从来有计划,刚刚编的故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乔林这般表现,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乔林很在乎很在乎他,或是……最在乎他? 容玺还想与乔林单独多呆一会儿,但奈何他去黎城一趟,朝中已经耽搁了许多事务,何况登基的日子将近,更不能出任何差错。他也不多犹疑,唤来了刚刚那个伺候乔林的丫鬟,自己整了整衣物,便去前殿处理政务了。 等容玺走了许久,乔林才从刚刚的故事里回过神。看着一旁一脸严肃的姑娘,乔林有些无语,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天到晚板着脸的丫鬟么?真是涨姿势了……说到皇宫,乔林猛地一个激灵,自己刚刚还忘了问问容玺呢,怎么就睡一觉的时间,自己就从黎城跑到嘉国都城来了? 到了晚膳时候,乔林也没能见到容玺。看着满桌的珍馐,乔林不免有些食不下咽。 这里环境陌生,身边一个熟悉一点的人都没有,自然影响胃口,何况他心里还搁着事儿。 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翠儿和林叔未见他归家,又没他的消息,定要替他担心;也不知白府的火灾情境如何了,白琼可有受伤;想到白叶,乔林心里有些阴沉,这人的心机也太深沉了些,等自己回了黎城,他若还一意地要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定然抵挡不过他…… 容玺在前殿里与容玦一起商量政务,忙得饭也没时间用,一直到夜深了,见一旁的容玦有些撑不住了,才喊人进来收拾桌子,准备回去休息。 同收拾桌子的下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人,是容玺留在养心殿的侍婢青儿。容玺见到她的身影,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他有何事?” 青儿垂头作答,“并无大事,不过是晚饭没怎么用,奴婢伺候公子睡下后便来回复主上,门口的公公说皇上与主上在处理政务,是以候到现在。” “哥哥因何胃口不佳?”话说出口,容玺才想到身边还站着容玦,清了清嗓子,“以后乔公子的事,不论巨细,也不论我在忙些什么,悉都即刻向我汇报。” 青儿低低答了一声“是”,便行了礼退下。 容玦此时却不慌着回去了,“你此次出去,便是为了带这个人回来?” 容玺并不看他,迈了步子便向外走。“正是。” 容玦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沉稳得很。听容玺此言,他不诧异,只是语气里多多少少也带了些许疑惑,“他是男子。” 容玺谈到那人时的眼神……他不会看错,他的儿子定然是喜欢那人,但听下人来报,住进容玺寝宫的,分明是个男子。 容玺脚步微微一顿,立即又恢复了正常,“那又如何。” 容玦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未再多言,心里却十分沉重。 容珞痴恋静儿,一生未娶,自然也未有子嗣,而自己,除了容玺和与那毒妇生下的一个痴呆儿子,其余骨血早被那毒妇暗地里除尽。容玺虽答应自己守着容家的江山,但他若痴恋一个男子,容家世代基业,谁来继承? ? ☆、第五十三章 ?  乔林并不将容玦这回事儿放在心上。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父子情深,有的,只是交易关系而已。自己会按照约定守好他们容家的江山,来换取眼下的皇位,但这并不代表,他做任何事都要去寻求别人的意见。只要他认定的事儿,他人从来无从更改。 容玺回到养心殿时,乔林已经熟睡过去了。容玺不想吵他,动作轻微地沐浴完,便挥退了殿里当值的下人,放下床帐,揽了乔林,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乔林醒的时候,殿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摸着身上的绸被,有些疑惑,昨个夜里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还未等乔林想清楚,门外便响起青儿那古井无波的声音。“乔公子可是起身了。”真的是古井无波啊,听到她的声音,乔林眼前几乎能立马就浮现青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乔林:“……是的……” 青儿听言,立马开了门,领着端着盥洗盆的下人们进来伺候乔林梳洗。当然,她只是站在一旁。乔林十分怀疑昨日他醒过来的时候青儿手中的那杯茶是替她自己倒的…… 乔林看着镜子的边角里映着的脸,有些尴尬,青儿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为了打破这个氛围,乔林决定说点什么。“昨晚可是有谁来过?” 青儿想了想,“没有。” 乔林皱眉,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青儿一直住在隔间,若有任何响动,青儿定会察觉。何况主上一向浅眠,若有人来过,他定然知道。” 乔林听得怪怪的,“容玺?……他宿在这附近?” 青儿看向乔林身边的卧床,不知如何作答。这……应该也算是附近吧? 乔林顺着青儿纠结的视线看向床铺,半晌后一脸黑线,“这里是容玺的卧房。” 青儿点点头。 乔林看着青儿,不知摆出何种表情是好。那自己问的就是昨晚来过的容玺啊!你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啊亲! 卧槽!这也不是重点啊!感情昨天自己和容玺是同床而眠的?乔林打个冷颤,不行,哥要换房间! 还未等他郑重地下决定,肩背一重,一件夹层的厚披风搭在他身上,青儿平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乔公子还冷吗?“ 乔林看向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怀中抱着起码三件披风的青儿,一脸无语,哥打个冷颤而已,哪里就是冷了! 早饭时候,容玺回来与乔林一同用饭。乔林看着站在容玺身后如同雕塑一般的青儿,暗暗想待会自己要不要跟容玺提一下,换一个丫鬟…… 容玺看着乔林直勾勾地盯着青儿,心中不喜,哥哥为何盯着长相如此平凡的青儿看,自己难道不比她好看多了? “哥哥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乔林收回视线,暗暗告诫自己,砸人饭碗是不道德的…… “额……昨天我睡的是容玺的房间?”乔林选了一个试探型开场白。 容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林,静等下文。他能说他早就料到乔林要说些什么了么? 乔林:…………别这样好吗,你又不是青儿!!! “咳咳……我想了想,容玺事务繁忙,两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还是替我另外寻一间屋子吧~” 容玺一脸认真地看着乔林,共居一室,推倒什么的……“很方便啊~” 乔林:…………“这样不好吧,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你的……” 容玺继续一脸天真无邪,“没有呀~哥哥睡相很好的。” 乔林一脸苦逼地看着他。 容玺换上一脸小恐慌的表情,“还是说……昨晚容玺打扰到哥哥休息了?” 乔林一顿,怎么感觉怪怪的~“没有啊……” 容玺勾唇笑了,眉眼弯弯,像只撒娇的小猫,“那就好~哥哥还有其他问题吗?” 乔林青儿脸(面无表情),“没有了。” 换房计划ga over。 容玺走后,乔林无聊地在空旷的宫殿里踱步。自己经了白叶那一遭,也有点过于草木皆兵了,兄弟之间,睡一间房也没什么啊,何况床那么大,睡俩人儿绰绰有余了。大学的四人宿舍都住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说服了自己,乔林心里好受多了,想着自己连故宫都没去过呢,就准备去溜溜皇宫。但才出了殿门,青儿就迎上来了。 “皇上有事想见公子一面,公子可愿见他?” 乔林:……尼玛我还能拒绝见皇帝?青儿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啊!你确定你不是来坑死我的? “快请!”乔林理了理衣物,又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容玺的爹,应该不是个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皇帝吧?虽然自己一直很紧张,但是脑子里一直蹦出还珠格格的桥段怎么破?待会儿如果笑出来就死定了啊啊啊! 乔林不敢坐在殿里等,也不知晓如果出去迎接该如何行礼说话,便缩着脚站在门边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容玦进来看到这副情景,也有些好笑。“你是主,我是客,乔公子不必这般拘束。” 乔林干笑,尴尬地抬头看向容玦。他与容玺的脸很有几分相似,只是线条要明朗些,脸上也多了些沧桑痕迹,此时他脸上微微带着笑,并没有多骇人。 这样一看,乔林的心松下了许多。这个皇帝,不像是喜欢随便要人性命的……“皇上找我……额……草民有何事吗?” 容玦饮了一口茶,“你是容玺的哥哥,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你叫我一声皇上,我称你一声乔公子,你我之间,不必学下人们那套。” 乔林点头答应,“谢皇上。”这皇帝看着很好相处么,却不知为何因何缘故教容玺流落在外了,乔林有些好奇,但毕竟是皇帝的家事,他不敢多问,以后容玺若愿意的话,由他告诉自己也行~ “听说乔公子从前救了容玺一命?” 乔林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算不上相救,不过是碰巧而已。” 容玦点头,“那也多亏乔公子照顾他,若按我这糊涂劲儿,怕是亲手害死他也不自知……罢了罢了……”容玦哀叹一声,转入正题,“容玺与乔公子感情极好?” 从容玦刚刚的话中,乔林分明听到了容玺他们父子不和的意味,虽不知原因为何,但毕竟人家是父子,自己一个外人若是比他们亲父子感情还好,这不是打皇帝的脸么?乔林十分郑重,“皇上言重了,容玺这人极重情义,我不过顺手恩情,却得他兄弟相称,乔林现下想来,也甚觉惭愧。” 容玦笑笑,并未反驳他。这人瞧着就憨直,不知道容玺的心思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不知容玺究竟看上他哪一点,在这般情境下都要赶去祁国接这人回来。 两人没谈多久,容玦便起身走了。他本想着,按容玺这般人物,在意的人怎么也得有几分眼色与谋略,却不想是个连容玺心思的没摸清楚的。这般不清不白,倒叫他不好办,总不能向他吐明容玺的心思再劝他让容玺寻个女子留下子嗣吧~ 今日倒是他失策了,未查清乔林的底细便贸然去见人,惊动了容玺,以后若再想行动……容玦看了一眼远处养心殿的牌匾,摇摇头回了宫,头顶的日头正炽,他却已时日无多了。 果然,还未到午膳时刻,容玺便匆忙地回养心殿了。 他也不管乔林在做什么,寻清了那人的方位,大跨步走过去就一把抽了他手上的话本,“容玦今日来见你了?” 乔林见到容玺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便要敲容玺的脑袋,但见着容玺现在的身高,又讪讪地放下手,“他是你父皇,你怎能直呼其名。” 容玺顿了顿,心中有些不悦,并没有回乔林的话。“他与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乔林回想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就是聊聊天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容玺神色不明地看了乔林一眼,“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这一眼倒把乔林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的对话真的没啥问题啊~瞧这俩人的表现,好像父子关系有些不和呀,容玺莫不是不喜欢他爹,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己与他爹走得太近了? 乔林有些烦躁地挠头,小骚年,叛逆心理要不得啊! “你爹……父皇他也是为你好,虽然从前因为……额……什么误会让你受了些委屈,但如今你们父子既然已经团聚了,这些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容玺阴沉沉地看着乔林,这人就这般容易相信别人吗?不过是与容玦随便聊聊,就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还是说,这人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乔林看着容玺气场不对,立即聪明地断了话题,“呵呵……如果我说的不对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你为何如此向着他?” 乔林尴尬,“我……我只是……” “他轻信他人,害死我母妃;他是非不分,关我于掖庭宫十余年,若不是得哥哥相救,容玺早已不在这世上。我从前不知自己身份,如今也不怨他,哥哥认为,我做得不对?” 容玺的声音低沉,却教乔林听得十分心酸。他怎么就忘了容玺之前的遭遇了呢?若不是这个容玦,容玺又岂会…… “没有!……我只是……”乔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上前拉住容玺,“容玺如何处置这些,自有你的道理,哥哥只是不想教你因为这些事情伤神……” 也怪乔林,他生来就是一屁民,哪里能有什么大见识,见到容玦这般位高权重之人,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惹不起,他不知道容玺与容玦之间的弯弯绕绕,只当容玦还是睥睨天下的皇帝,为了容玺的以后着想,当然得劝他放下这些恩怨。 容玺听乔林这般言语,心里好受了些,握住乔林扯住他衣袖的手,“容玺从来不在乎什么皇位,也不在乎什么父子亲情,容玺只相信哥哥,也只在乎哥哥,从今往后,哥哥切莫再替外人说些教容玺伤心的话了。” 怎么容玦反而变成外人了?乔林怔怔地点头,心中的怪异感却越来越明显。难道几年不见,自己与容玺就之间就有代沟了?不对,应该是容玺的语气怎么这般怪怪的?乔林默然看着手边的话本,到底是自己话本看多了还是容玺话本看多了? ☆、第五十四章 ?  这几日容玺都早早地回养心殿休息,经常回来的时候乔林还在沐浴,每次听到外间的脚步声,乔林就赶紧把身子浸入水中,一阵尴尬。容玺倒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总是在外间里就和乔林说起话来,于是乔林就更尴尬了,这种时候,他根本就不想聊天好吗? 外间的容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没错他就是故意哒,要想让哥哥接受他,先得让自己的存在变成哥哥的习惯!只不过每天听着里头的水声……对容玺来说确实是个大考验,不然也不会才等乔林出来他就紧接着进浴间梳洗…… 容玺穿了中衣出来,就见着乔林裹着被子瞧着帐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容玺散了散身上的水汽,便也掀了被子躺进去,乔林察觉到容玺的动作,还自觉地挪了挪身子,给容玺腾位置。 容玺被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弄得很开心,侧头去看他,“哥哥有什么心事吗?” 乔林知道容玺这段时间很忙,自己也不大愿意多麻烦他,但白琼和白叶那回事一直在他心里吊着,他惦记着回黎城攻略白琼,完成任务回家,但又下意识地不想回黎城,怕见到白叶。他算真是怕了白叶了,倒不是他鄙视同性、恋,而是白叶这般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为让他畏缩。他定然是斗不过白叶的,现在回去,可不就是送肉上砧板? 不过即便想得再多,乔林也没有起过让容玺帮忙的心思。 第一,这是他自己的攻略任务,他不想让容玺参与到这般麻烦事中,而且他也有预感,如果教容玺知道这些,定然会非常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容玺会不开心的具体原因,反正……大概……就是小孩子不喜欢 自己在乎的人总关注着别人那种感觉吧…… 第二,即便他再怎么稀里糊涂,也能感觉到嘉国朝廷如今正处于动荡之中,继位的诏书虽然已下,但从容玺每日里紧绷的脸也能看出,他此时的处境并不那么轻松,他呆在这里已经够给容玺添麻烦了,怎能还拿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去烦他? 乔林抿了抿唇,低声回道,“没什么,不过是白日里睡多了,现在不大睡得着了。” 容玺皱眉,没有再接话。乔林这几日心事重重自己怎么会看不出?虽然他也隐约知道乔林是为什么担忧,却并不想由自己点明。他希望的,是乔林亲口对他说。奈何乔林这人……每次听到乔林这般敷衍他,容玺的心里都难免有些受挫,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到这人心里去呢? 皇宫的夜安静得很,除了远处鼓楼传来空旷的更漏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乔林呆呆地盯着烛火闪动在帐顶投下的阴影,思绪飞得很远,一直飞到他现代里一个人学习、一个人跑单位办助学贷款、一个人工作加兼职努力还贷款的时候,他有很努力地去生活,很努力地去给自己灌鸡汤打鸡血;而在穿越过来后,不知道剧情不知道结局,他也有在努力地适应这里,努力去为穿回去做准备,但到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比他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还要迷茫。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穿回去? 乔林觉得心口有一股很深很深的悲哀涌起来。他突然发现,他不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穿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想起一个在他穿越到异世的这几年里,能一直挂念着自己的人,相反,在这异世里,却又一大堆时时刻刻挂念着他的人,有一切他从前努力追逐却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即便……这一切都只是虚拟出来的…… 即便容玺未吭一声,乔林也能知道他没睡着。他也不说什么,径直把双臂伸到容玺的腰肋处,一头扎进容玺的怀里。 以前没人能给他矫情的机会,他也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仿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变得情绪化起来,灌鸡汤打鸡血也没用,太多的情绪奔涌而至,似乎要把他前二十多年的都补回来,他也顾不得在容玺面前丢了做哥哥的脸面,埋首在容玺的胸口。 容玺原本也在想事情。倒不是担心宫中这些麻烦事儿,而是担心如何让乔林接纳他的情感。 乔林在黎城的动向,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为了彻底断绝白叶在乔林心中的可能,不惜在嘉国如此紧要的关头 自己亲自跑了一趟黎城,就是为了策划白府里的那一场火,嫁祸于白叶,反正白叶也不是没做过害自己亲妹子这种事儿,在乔林对他避而不见之时,他再犯次老毛病,也没什么不可能,不是吗? 只是这场火也着实费了他一番心思。乔林在乎白琼,虽然只是对妹妹那般关爱,但已经足够让容玺不舒服了。在这种时候,他还得挂念着乔林的想法,不能伤了白琼。这场火便实在有些难度了。不得已,他只好亲自坐镇,守着这场火起来,准备等着白叶来了之后,再按原计划将乔林一举截到嘉国。 但他也漏算了商贤这一回事儿,竟让哥哥在他眼皮子底下中了这种药。若不是乔林自己清醒得早,怕是还真让白叶得逞了!如此情境下,他也不敢耽搁,待乔林将这一切成功怀疑到白叶身上后,立即行动,将乔林带回了嘉国。 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乔府那些人,白叶暂时波及不到,等到了时机,再把他们一同接来不迟。但是哥哥……怎样才能让他接受自己,容玺真怕像白叶那样,一个不查,弄巧成拙,便再没有与这人相守相伴的可能…… 愁眉深锁间,胸前一沉。容玺被乔林的动作拉回了思绪,一顿狂喜,哥哥他这是…… 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乔林的不对劲儿了。哥哥他,似乎情绪有些动荡? 容玺侧了侧身子,让乔林抱得更方便,顺势抬起了双臂,轻柔地回抱了怀中人。 容玺低沉却又温和的声音在乔林耳边响起,“哥哥心中若有不快,告诉容玺好不好?无论甘苦,容玺都愿与哥哥一同分担。” 乔林当然没有哭,他只是想找个人靠一下而已,正好身边的容玺,是个能让他安心依靠的人选。乔林在容玺胸前蹭了蹭,抬头看向他,轻笑出声,“容玺不必担心,哥哥没有不快,只是……想找个人靠一下而已……” 听言,容玺紧了紧怀抱,用下巴抚过乔林的发顶,“既如此,哥哥就靠吧,无论以后何时何地,只要哥哥需要,容玺都愿意给哥哥臂膀。” 乔林被容玺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然,自己才是哥哥好么,怎么弄得自己像是个孩子似的?他抬头欲与容玺好好辩解一番,却正巧撞上容玺看向他深沉如水的眸色,顿时有些愣。 容玺见他愣神,眼眸泛起笑意,黑曜般的眼睛映着房内点点的烛光,如同原野里空旷的幕天繁星,又如深海里浸润揉碎的璀璨月色,十分惑人,乔林才看一眼,便觉得神思仿佛都陷进去了,不自觉地伸出手,像是要触碰什么。 被乔林用这般沉迷的目光注视着,容玺自觉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回望向乔林,不敢打扰他,眼里却不住地溢出柔情来,揽在乔林背后的手也顺着还带着湿气的发丝一路爬上来,抚过肩背,停在乔林修长的脖颈上。 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乔林的侧脸莹润如脂玉,他甚至能看清乔林根根分明的睫毛,颤抖着在眼眸下留下深深的阴影,掩住那一汪沁人的泉。乔林身上若有若无的暖竹香气在鼻尖徘徊,熏得他懒懒欲睡,又激得他神思清明,胸中敲起鼓点。 手滑向乔林的侧脸,趁着他走神,容玺的视线划过他细腻的鼻尖,落在那湿润的唇上。那年生辰的景象顿时在脑中绚烂如焰火。他还记得那日夜里乔林唇里湿热的触感与馥郁的酒香,容玺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看着近如咫尺的菱唇,眼珠子都要转不动了。他屏住呼吸,努力控制自己在这夜里暴动如雷鸣的心跳,悄无声息地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直到含上那片甘霖,唇舌游弋,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乔林不过是微微走神,唇上的触感他当然有所察觉,只是,他却突然顿住了已经行至半道的要推开容玺的动作。 他看着容玺闭着眼,沉醉又轻柔地吻着自己,即便身处被动,他也能感觉到容玺对他的那份如同放在心尖上一般的珍视。就是这份珍视,仿佛瞬间充盈了他胸中那块空了好久的地方,填补了他所有的委屈与不甘。乔林从未有过这般令他愉悦又轻松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下子紧握住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一切,又像是,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揽入怀中…… 这样的感觉太让人难以割舍,他悄悄地闭起眼,眼角滑落一颗水珠,湮没在他的白色中衣里,转瞬就没了踪影。回抱了容玺一下,乔林微微张开被容玺含住的唇瓣,他太喜欢此刻的温情,既然割舍不了,就暂时忘却其他,让他好好放纵一次吧。 容玺察觉怀中人的动作,欣喜若狂。哥哥这是……接受自己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乔林闭着眼,一副默许的姿态,心中满足之余又泛起一股酸涩。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再次闭上眼,容玺珍重地回吻过去,十分温柔地交缠着乔林。他想,这也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他幸福的一天了。就因为怀中人,这一日也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 ☆、第五十五章 ?  睁开眼看见容玺笑容洋溢的脸,乔林瞪着眼愣了一下。这人不是要去早朝的么? 容玺仿佛看出他所想,“今日我告了假,现在要起身吗?”说完,便撑起身子,看着乔林。 乔林迷迷糊糊地,只觉着不对劲,胡乱地点了头。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落在容玺的怀里。他瞪大眼诧异地看向容玺,却见容玺一脸温和的笑意,拿起衣架上悬挂的衣物,像是要伺候他更衣。 “我自己来!”乔林忙出声拦住他,伸手欲接过容玺手中的衣物。 容玺抬臂一扬,躲过了乔林的动作,顺势在乔林脸上亲了一口,接着便帮他细致地套起衣裳来。 乔林被容玺的动作一惊,顿时僵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过一晚上而已,到底发生了何事?容玺怎么会……怎么会这副样子? 容玺见乔林摸着脸一副惊讶的样子,也不解释什么,细细为他抚平衣衫上的皱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幸福的气息,像是毕生的夙愿都如愿以偿。 乔林却是十分尴尬,眼睛四处乱晃,视线都不好意思落在容玺身上。等到外衾披好了,连忙躲过了容玺替他穿鞋的动作,一把抢过鞋子,胡乱地套了进去,快步移开床边。 “我……我先去洗漱了,你……你自己唤人来更衣吧……” 容玺仍是看着他笑,像是要把他前十年的笑容都补回来,“好,哥哥等我一起用膳。” 乔林束好发,挥退了身边的侍从,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青儿。“你每日里去前殿向容玺汇报事务,可曾听到近日朝廷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让容玺高兴的大事儿?” 青儿目不斜视,紧接着乔林话语的声音波澜不惊,“没有。” 乔林:……你就不能想想再回答吗?明知道什么结果都问不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开口! 默默吸了一口气,乔林再次开口,“早膳摆好了吗?你去内殿看看容玺可梳洗好了。” 青儿并未作声,乔林有些奇怪,正转头去看,就见到容玺掀了衣摆跨步进来。 青儿默默地退下去。乔林还有些尴尬,站起身来,并不和容玺靠得太近,“早膳应该好了,去饭厅用饭吧。” 容玺依旧满脸含笑,“不急。”一边走上前去,站到乔林身边,垂头在一旁的梳妆盒上扫视一番,捻起一枚镶着翠色萤石的发冠替乔林箍上。几年时间,他身形抽长,如今已比乔林高了小半个头了。因此,即便乔林是站在他身前,为他整发的动作难度也不大。 乔林的脸色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倒退了两步,别过脸道,“容玺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容玺愣怔了一会儿,怪怪的?自己今日是有些过于兴奋了……莫不是这样的自己让哥哥不习惯了?还是说……哥哥害羞了? 想到这里,容玺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又大了几分,止都止不住了。他上前轻柔地拉住乔林的手,脸上也带了几分绯色,注视的眼光里溢出的温柔简直能溺死人。“容玺是太高兴了,哥哥不要介意,哥哥可是饿了,容玺带这就哥哥去用早饭~”语毕,牵着乔林的手便往门口引。 乔林只觉着两手相触的地方烫手得很,连忙用力甩开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玺,脸色都白了几分。容玺这是……想到之前的白叶,乔林退后几步,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玺被乔林甩开,总算是从自己的粉红气氛里回过神来,见乔林神色似有厌弃,不禁有些心慌。“哥哥怎么了?可是容玺做错了什么?” 他这样说,倒叫乔林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总不能直接问容玺是不是断袖吧。虽然他不排斥断袖,但经过白叶这回事,也没剩下什么好感了,更何况,容玺断袖的对象可能是自己。乔林被自己的想法哽住了,脸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容玺见乔林神色不愉,又半天不答话,连忙上前攥住他的手,关切道,“哥哥可是不舒服?” 手上的触感将乔林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再次挥开,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不要碰我!”那神色,仿佛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容玺也被乔林的语气吓着了,顿在原地,还保持着被乔林挥开的动作,一脸受伤地看着乔林。 乔林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但这般时候,也容不得他上前致歉。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哑然开口,“容玺……你……你是断袖?” 容玺原本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乔林身上,此时听到乔林的问话,身上的肌肉都僵硬起来了。他当然明白断袖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哥哥,这就是断袖吗?他不清楚,他爱的人,只有乔林一个,其余人,无论男女,他悉无兴趣。 但哥哥此时问他这些,是何含义?容玺沉默,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乔林见他半天不答,犹豫着开口,“容玺现在年纪尚小,不懂情爱也正常……无论男女,容玺若是喜欢,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乔林有些难堪,这样说,是不是太自恋了?“只是容玺现在见过的人还少,容易把其他朦胧的好感当成情爱,等容玺长大了,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就会明白了……” 乔林憋着气说完,却不敢抬头去看容玺的神色。不知何时起,容玺在他心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孩了,平日里不过一个简单的眼神或动作,上位者的威势便俱显,让他压力倍增。 此时的容玺听完乔林的话 却是一脸迷茫。哥哥为何会说这些话,昨晚……昨晚哥哥不是才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吗?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容玺瞧着眼前垂着头 不敢直视自己的人,心上如负着千斤之重,渐渐沉下去,压得他好似喘不过气来。 “哥哥为何如此发问?”容玺的声音十分低沉,像古朴的钟声,并不刺耳,却响传十里,震得人心慌。 乔林此刻五味陈杂,哪还有多余的心思细思回答,只结巴着开了口,声若蚊蚋,“我……我只是……只是……” 乔林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容玺也懒得再等,“哥哥还记得昨晚的事儿么?” 昨晚之事?昨晚有何特别的事儿么?乔林疑惑地抬头,却正对上容玺宛若深海的眸色,顿时,昨晚的一切浮现在脑海,包括那个温情的长吻,乔林顿时白了脸,抖着唇不敢作声。 昨晚,是自己先招惹容玺的……是自己先……乔林顿时泄了气,“昨晚我……我不是……我没有……” 容玺走近几步,站到乔林身前,把乔林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一把握住了乔林的手腕,眼睛微眯,“很好……看来哥哥并未忘记……” 容玺整个人霸气测漏,乔林更是紧张得腿都软了,“容玺……你听哥哥解释!” 身上人逆着光,离得又近,几乎要吻上自己,乔林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得将脑袋往后仰了仰,“昨晚,我只是……”说道这里,乔林却突然顿住。他要怎么跟容玺解释? 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本一直努力着要穿回去,却因为自己无用和贪念温暖,所以懦弱地不想回去?还是说,他只是心情低落,想找个人依靠一下,昨日那个吻,只不过是自己贪念他的温情?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都是他自己理亏。乔林神色暗淡下来,声音低迷,“对不起……” 对不起?容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乔林这句话点燃了。一句对不起就能行了?一句对不起就能让自己放下这么多年的执念?还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填补他昨晚到今天拥有一切的欣喜若狂,然后能让他轻轻松松地割舍下他最爱的人,装做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容玺觉得自己几乎要发狂。但他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乔林不知道他的心意,他还能告诫自己按捺住情意,努力等着乔林接受他情意的那一天,但此时乔林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他若顺着乔林的意思不了了之,不要说等到拥有乔林的那一天,怕是以后与这人并肩的机会都没有了。别人不知乔林的冷情,他还能不知吗? 握在乔林双臂上的双手暗暗用力,容玺眼中墨色翻涌。他没有退路了。 “容玺喜欢哥哥,哥哥不能也喜欢容玺吗?” 乔林僵着脸,不知如何作答。虽然他也不懂什么情爱,但是瞧容玺这副样子,估计没跑了,这种情况下,他可说不出来什么容玺对他只是兄弟之情的托词了。话说,穿越过来遇到这么多基佬是怎么回事儿啊!还t都喜欢自己!乔林一阵忧伤,是女的也就罢了,他是直的好吗! 容玺看着乔林,眼中哀伤流动,比泪水还要叫人揪心。“哥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乔林听言,眼睛一亮,对啊,不是还有个白琼么!容玺虽然有些执拗,但一直很听自己的话的,若是告诉他自己喜欢白琼,他会不会就能放弃了?脸上浮上笑容,乔林郑重地开口,“我……” 容玺这时候能这么问,自然是知道乔林要说什么,当下便截了乔林的话头。“我知道哥哥只当白琼是妹妹,心中也没有钟意之人……哥哥能不能给容玺一个机会,三个月的时间,容玺只要三个月的时间,若是到时候哥哥还不喜欢容玺,容玺就放弃,好不好?” 容玺这一番话,将乔林的后路都断得干净。没了白琼这条路子,乔林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绝容玺是好了。何况,这事儿本就因他而起,他拿容玺当作亲弟弟,又对容玺心怀愧疚,如今容玺一脸恳切,他也狠不下心回绝他了,只好僵硬地点头,答应了容玺的恳求。 见着容玺脸上浮上笑容,乔林也隐隐松了一口气。容玺是这个世界里他最在乎的人,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破坏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若是容玺能主动放弃,最好不过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眨眼间的事儿,他等得起,也愿意去等。 ? ☆、第五十六章 ?  只是这三个月并不像乔林想象中的那么好熬过去。 若是从前,容玺还会因为乔林不明白自己的情意,担心他一时接受不了,注意着两人相处时的尺度,不敢太过越界。但如今乔林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还答应了他三个月的约定,那么这三个月内,哥哥就不能拒绝他的亲近,这么好的刷()感(dou)度(fu)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 用过早膳,乔林一脸尴尬地挣脱容玺牵着他的手。“容玺不用去前殿处理事务吗?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逛逛也可以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自己答应了容玺三个月的约定后,容玺好像变得更加危险了,一举一动都…… 容玺紧紧握住乔林的手,阻住乔林想要挣脱他的小动作,眼眸含笑,“什么事务都比不上哥哥重要,哥哥想去哪里逛,容玺都陪着哥哥!”说着,还伸出空着的右手,往乔林闪躲的脸颊上摸蹭了一下,笑道,“有片柳絮。” 乔林无语。现在又不是阳春三月,哪来的柳絮啊!我又不傻! 但容玺到底还是跟着去了,一路给乔林当着导游,不仅将四处的景色都解说了个遍,还留心观察这乔林的神色,又是端茶又是拭汗的,好容易歇息一会儿还要给他扇风,他自己倒是享受着二人世界、趁着这些小动作吃够了嫩豆腐,乔林却尴尬得不行,恨不得赶快飞回寝宫闷着脑袋不出来。 乔林的尴尬表现得那么明显,容玺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哥哥一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眼睛里只有他,想的人只有他,甚至,连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想到这里,容玺都不禁要笑出声来,只要能让哥哥习惯他的亲密动作,甚至离不开他的亲密,小小的尴尬算什么,更何况,哥哥红着脸、眼神躲闪的样子,可爱得紧呢! 在容玺心里,乔林是最重要的,但并不代表,他就能一心一意地陪着乔林,其他什么事儿都不顾。权利是他能得到乔林的保证,所以,朝廷上的事儿,该处理的,一件他都跑不脱。只是他这几天忙着黏乔林,白日里无暇分心于政事,只得告了病假,推脱着不去上朝,晚间等乔林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来,处理已经堆了满桌的书信与奏折。 骆王和嘉帝对容玺的作为自然都看在眼里,却十分默契没有作声。一个是懒得吱声,一个则是想开口又没有立场。 乔林这几天也被容玺闹腾得心惊胆颤。他本就是一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处男,虽然是直的,但是面对容玺这种攻势,也很难抵挡得住好么!而且,每次一想到自己还嘴贱地答应了三个月的约定,就觉得生无可恋,自己的战斗力太渣啊亲,这样下去,迟早会变弯的! 把容玺一天的调戏接下来,实在是太耗心力了,乔林每日躺倒床上,才觉得自己提了一天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也不需要什么辅助,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沉沉地睡过去。也许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睡一两个时辰,他便被吓醒了。说来也奇怪,他梦见的倒不是这几日给他最大压力的容玺,而是曾经差点得手的白叶,而且,在这次梦里,自己还真被他得手了! 是个梦,是个梦而已,假的,假的。乔林心里安慰自己,粗粗地舒了几口气,又胡乱地用袖子抹了额头的冷汗,重新闭眼躺下。但过了许久,仍是睡不着。梦里恐怖的场景就像是印在他眼帘上似的,一闭上眼睛,那鲜活的画面便又跳出来,惊得他一身冷汗。乔林被这几下子吓得白了脸色,看样子今夜是没法再安睡了。 乔林坐起身来,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怨容玺。 并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容玺又打破了他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和生活。他实在不是一个多事儿的人,出了白叶那一遭事儿之后,他几乎连穿回家的心思都歇下去了。他是斗不过白叶的,也不想去斗,回不去便回不去了,反正,无论哪边,他都能好好地、安安静静地活下去。再加上见着容玺这个贴心的弟弟,他几乎觉着已经离自己追求的幸福圆满的生活差不多了,只差寻个温婉的女生,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但是容玺呢?乔林忍不住扶额。他实在有些头疼。容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自己的?虽然自己借着穿越者的便利,有了一副好皮囊,家世也足够富足,但比上他,完全差远了好么,但凡容玺有点眼色,也不会因为这些就喜欢上自己啊!难道是自己那些娘炮金手指惹的祸? 乔林思来想去也没想通,等他好容易从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缓过神来,才发现,容玺不见了。 摸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下去了,想来容玺是已经离开好久了。乔林皱了皱眉,晚间的时候他还赖皮非要抱着自己睡的,怎么一会儿时间人就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乔林虽然有些恼容玺近日的轻浮举动,但到底还是关心他的,想到此处,当即便取了衣架上的外衾披上,去寻容玺去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1节 在这守卫森严的宫里,容玺定然没什么危险,乔林便也没有惊动下人,轻手轻脚地掩上内殿的门,准备去其他房间找找。但才等他掩好门转过身,差点魂都吓去了半条。乔林惊魂未定地放下情急之下掩嘴的双手,“青儿,你怎么在这儿!差点吓死我了!” 青儿依旧是老样子。“我在侧殿听到响动,所以过来看看。乔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乔林抚着频率失调的心,无力吐槽,只得乖乖答了话。“我出来找容玺。醒来没见着他,有些奇怪。” 青儿总算是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主上在前殿批折子。” “这么晚还批折子?”话说出来,乔林才觉着不对。容玺这几天白日里寸步不离自己,自己赶也赶不走,政务可不就落下了?可是自己每次问他,他都答没什么要处理的事儿。 乔林喉头哽了哽,心里头也不大舒服。“容玺他……这几日晚上都这样?” “是的。” 听了青儿毫无波澜的声音,乔林更不知如何应对是好了。自己在容玺心里,就那般重要吗?为了陪着自己,把前朝的事务悉都抛下,待晚上自己睡了,才爬将起来处理……乔林眼睛有些涩。自己还嫌弃容玺让自己这几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但容玺他,怕是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了。就算他自己能撑过这三个月不对容玺动心,容玺的身子却撑不过这三个月不眠! 乔林的心沉了沉,“我去看看他!” 容玺为了打起精神,将下人门都挥了下去,敞着前殿的门窗,时不时吹来的夜风,确实能让他头脑清醒些。但他到底几日都没好好休息了,此时见着灯下字迹昏黄的奏折,干涩的眼睛有些发花。放下手中的奏折,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了,抿了一口,又尽数吐了。茶冷了许久,又苦又涩,哪里还咽得下去?叹了口气,容玺揉了揉紧蹙的眉间。奏折还没什么,这几日哥哥对他的亲密动作没一丝回应,才叫他心焦。 他倒不是在乎那三个月的期限。按他现在的能力,三个月后,想留下乔林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但如今他情意袒露,在见着哥哥拒绝的情绪,总是会令他感伤的。虽说已经做好了会被哥哥拒绝很久的准备,但此时的劳而无功,总是叫人心焦的。人似乎都是这样奇怪,情感若是长久地压在心里,也算不得什么,但一旦露了个口子,爆发出来,若还是得不到一丝回应与安慰,怕是整个人都要为此崩溃也说不定。 乔林进得前殿来,便看到容玺一脸疲惫扶额的画面,心蓦地一阵抽疼。 他轻步走到容玺的身边,并不惊动他,抬起手,落到容玺的额前,替他轻柔地揉着穴位,减轻他的疲惫。 容玺是练武之人,此时虽然没什么防备,但乔林的近前的动作他总是知晓的。他此刻确实是累了,也想看看乔林要做些什么,便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暗地里观察乔林。等到柔软的指尖落到他额头的时候,容玺的心顿时柔软得不可思议,随着乔林细心的动作,他只觉得心都要熨化成一滩水,这感觉太过美妙,却又让他不自觉地心慌。 捉住乔林停在自己额上的手,容玺开了口,或许是因为熬夜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却柔得像夜间温润的风。“夜这般深,哥哥怎么来了?” 这时听到容玺的声音,乔林的心像是被安置了一番,稳稳当当的,之前梦境带来的惊吓与慌乱全然消失不见。他看向容玺眼下深深的青黑色,心有些酸。眼睛这般乌青,想来便是熬了好几夜了,自己是有多么不关心容玺,这么大的异常,他居然如今才发现。 乔林坐到容玺的身边,手挣脱了容玺的桎梏,落到容玺的太阳穴,又替他揉按起来。“这么晚了,容玺随我一起去内殿休息吧……”视线落到桌上堆积的奏折上,乔林心有些紧,“这些明日再看,明日……哥哥陪你一起看!” 容玺之所以熬夜来处理这些,还不是因为白日要陪着自己。反正自己白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儿,逛皇宫也逛得烦了,陪着容玺来前殿处理事务,一举两得,容玺总不会拒绝吧~ 容玺皱着眉,他与哥哥相处时,连外人都不想看见,更别提处理这些耽搁他和哥哥培养感情的政务了。但瞧着乔林一脸期盼,他还是点了点头。看到哥哥这般关心、体贴他,容玺之前的焦心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只留下满满的幸福感。这是不是表示着,他在得到哥哥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点点? ? ☆、第五十七章 ?  乔林像牵小孩儿一般牵着容玺回了内殿,掌中传来的温度提示这此刻的温馨,让他不禁笑了起来。 真像容玺刚刚来乔府的那会儿,那时候容玺还瘦瘦小小的,自己牵住他,他便乖乖地随着自己走,满脸都是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乔林微微失笑地摇头,才几年时间,容玺便这般大了,不仅成长为自己可以依靠的人,还是整个嘉国百姓依靠的皇子,甚至是帝王。这般变化,除了人生如梦这四个字,他还真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 此时容玺被乔林主动牵着,也是满心的甜蜜。自己这几日围着哥哥身边转了这么久,也没见哥哥给他个好脸色,如今却这么容易就让哥哥牵上自己了……果然哥哥还是在乎他的,他要不要改变一下策略,以后每日都演上几场苦肉计当然,他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他可不想教哥哥为自己心疼,哥哥还是永远快快乐乐地享受着自己的对他的好最好! 乔林把容玺按坐在床上,亲手为他解下厚厚的外衾。到不是他刻意表现,此时毕竟夜深了,下人们也悉都休息了,这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还是不要打搅大家的好。 容玺自然是愿意的,他可不关心下人们休息的好不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哥哥能为他做事,都能教他高兴,只是难度大的事儿却不行,他可舍不得哥哥辛苦!想到这里,容玺自己又笑了起来,乔林见他这副傻样子,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般傻,还不快些躺下休息,明日还得处理桌上那一堆儿的政事呢!”说着,还贴心地为容玺捻了捻被角。 容玺缓过神来一看,原来乔林已经躺下了。错过了乔林更衣的画面,容玺表示心里有些抑郁,哥哥今日怎么脱得这般快~不过他向来不是吃亏的人,看着一旁已经闭上眼休息的人,容玺觉得应该干点什么弥补一下自己。就这么定了! 用手臂撑起身体,容玺利落地一个翻身,便撑在乔林的身体上方。乔林只觉着眼皮上方猛地一阵阴影,还未来得及撑开眼睛看,唇角便是一片湿热的触感。 乔林还没反应过来是容玺,身体就猛地一个动作将容玺推了出去。容玺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动作,乔林虽然会被他的动作惊到,顶多也只是瞪着眼看他一会儿 ,接着便红着脸转过脑袋不去看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反应剧烈。容玺揉了揉刚刚匆忙间顶到地板的手肘,心沉了沉。 乔林也被这情景吓住了,攥着被子看着被自己推到床下的容玺,不知如何是好。 若他知道是容玺,也不会反应这般激烈,只是容玺刚刚突袭的动作,让他眼前猛然浮现出之前恶梦里的恶心画面,他心下恐惧,动作可不就过激了些。 “对不起……容玺,我不是故意的……”乔林软着嗓音开口,语气里全是抱歉。 半天等不到容玺的回答,更叫他心慌。他顾不上其他,掀了被子赤脚下床,跪坐到容玺旁边,拉住容玺中衣的袖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之前做了恶梦被惊醒,方才你的动作又让我回想到梦中情境,我才会……忘了轻重……” 说着,乔林又赶紧将手覆上容玺刚刚撞疼了的手肘,替他揉起伤来。一边揉着,还不忘替自己讨饶,“容玺不要生哥哥的气……” 容玺明白了缘由,心中的膈应也减轻了些,看着自己身前垂着脑袋的乔林,开口道,“哥哥方才梦见什么了?” 乔林听见容玺的声音,先是一喜,容玺说话了,是不是就不生自己的气了?但等他听完容玺的话,整个人立马都僵硬起来。梦里那般龌龊的画面,要他怎么向容玺解释? 他躲躲闪闪地不敢对上容玺的眼睛,“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额……恶梦……” 乔林的表现这般不正常,容玺当然能察觉。哥哥不想跟自己说这些,莫不是梦里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不允许哥哥有事故意瞒着他,何况,自己这一跤跌的可不轻,总不能让自己白跌吧! “哥哥可是梦见了什么人?” 见容玺没有追问梦里发生的事,乔林松了一口气。实在不是他刻意瞒着容玺,而是……这种事儿也太尼玛尴尬了,容玺等下听说了,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做春、梦…… 不过既然是问梦见了什么人,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反正容玺就算知道是谁,也猜不出自己梦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林清了清嗓子,“就是梦见了一下白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容玺听言,脸一沉。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哥哥梦到白叶,岂不是这几日里都像着这个人?难怪自己这一日殷勤表现都没有进展! 默默爬到床上去,容玺闷不吭声。哥哥明明不喜欢白叶,梦中和白叶发生了何事,居然连自己都不能告诉?莫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隐情,还是说,哥哥心中根本就一直记挂着这个人? 乔林解释完,也乖乖跟在容玺爬上了床,躺下身子准备休息。容玺沉着脸不说话,他这个幕后凶手更不好意思开口了。尽管气氛有些凝滞,但乔林到底折腾了半夜,没过多久,也就睡过去了,只剩下容玺一个人一脸沉重地看着床顶的纱幕。 第二日乔林醒得很早,可能是之前受了惊吓的原因,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之前恶梦的景象时不时到他脑海里晃一圈,弄得他心思疲惫。 但他也不是赖床的人,到了时辰,便翻身起床,准备去洗漱用膳。容玺向来是起的比他早的,等他洗漱好,就看见下人们端着东西在浴间进进出出。容玺是习武之人,早上常要出去演练一番,等发了汗,才回房间沐浴更衣,准备用膳。 容玺还记挂着昨晚乔林梦着白叶的那回事儿,神色并不怎么愉快。乔林见他脸色不虞,聪明地选择了安安静静用膳,从头到尾,半声儿都没吭。哥哥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于是容玺就更不愉快了。昨晚的梦里到底发生了何事,能让哥哥这般胆怯,都不敢对自己开口? 昨晚说好了的陪容玺批折子,乔林自然没有忘。用过了早饭,乔林便跟着容玺往前殿走,顺便吩咐青儿,送几本志怪、杂录或是话本过来。批折子这事儿他是帮不上容玺的忙了,让他干坐着他也坐不下去,闲着看几本书也好,免得打搅到容玺处理政务。 殿里的桌上照例又是一堆要处理的折子,比乔林昨晚看到的好要多上许多,估计是今日早朝后递过来的。乔林对那堆折子的高度粗粗瞄了两眼,便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在心里默默替容玺点蜡…… 容玺倒没多大反应,估计是已经习惯了。他径直往堆折子的书桌走,取了一本折子摊开,开始磨墨。 偌大的殿里只有他们两人,除了殿里铜壶滴漏和纸页翻动的声音,整个殿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乔林看着书,开始还挺有趣味的,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便翻身挠头,看不下去了。 本来就是些文白夹杂的书,他一理工男瞧着都费劲儿,静下心来看一两个小时倒还没什么,久了,就真的看不进去了。这殿里燃着清清淡淡的熏香,味道不重,却有些宁气安神的作用,再加上乔林昨晚本就没休息好,此时摸着身下绵软的软塌,乔林咂咂嘴,他不介意就着这一亩三分地儿补个觉~ 不过对于他自己的使命,他还是牢记在心的。说好的陪容玺批折子,自己不懂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睡觉呢!乔林放下书,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爬起来端正的坐好。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犯困了吧! 然而乔林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是第四次差点歪下软塌去了,乔林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流口水。调整好坐姿,不一会儿,他便又陷到犯困的循环中去。 皱着眉看着软塌上摇摇欲坠的人,容玺始终没有吭声,即使他面前的那本奏折已经近一个时辰没有动了。 因为乔林梦到白叶,却不愿已给他讲的事儿,他心中依旧有些郁愤难平,是以早上起来到现在,他都没怎么搭理乔林。但更让他气愤的是,见他这副模样,哥哥不仅没有一丝瞒着他的愧疚,就连一点安慰性的表示都没有,甚至都不主动开口同他说话。容玺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把他放在心上? 乔林终于支撑不住,摸着软榻上的抱枕便如无骨的章鱼一般整个人趴到软榻上去,末了,喉间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丝毫没有嫌这软塌窄小的意思。 容玺见他睡熟了,才叹着气走近,取了一张薄薄的毛毯给他盖上。盖好之后,他也不离开,反而在软塌前蹲坐下来,瞧着乔林的脸发呆。 他像是不嫌累似的,过了许久,也没见他换动作,倒是榻上的乔林翻了两次声,还皱着眉咕哝什么,像是睡得不安稳。 容玺当他是嫌这矮榻睡着不舒服,便活动活动已经酸麻的腿,准备抱他去内殿的床上休息,但还不等他将他完全抱起来,怀中的人便突然剧烈的挣动一下,嘴里还嚷嚷着谁的名字。 此时他嘴里喊的,却比之前无意识的嘟哝清晰得多,只要耳朵没问题的,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他身前的容玺,在听到了那两个字的瞬间 便黑了脸。 身周的气息太过阴冷,即便是在梦中,乔林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气,当下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是容玺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乔林有些愣,“怎……怎么了……” 容玺一把攥住乔林的右手,力气大得他当即“咝”了一口冷气。容玺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不适,双眸紧紧盯着他,像是看着恨极了的仇人一般,一字一顿道: “你刚刚梦见了谁!” ? ☆、第五十八章 ?  本来又重复那个恶梦的情景就够糟心的了,现在一睁眼看到容玺这副黑脸,乔林差点没吓尿。 挣了挣手腕上劲道骇人的手,乔林坚强地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脸,颤抖道,“怎……怎么了?” 容玺如今的怒气正快速膨胀中,他也不答话,依旧阴沉沉地看着乔林。 乔林被他看得一脸胆怯,赶忙垂下眼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自己刚刚在睡觉啊,容玺问自己梦见了何人,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梦话?可是梦境那么恐怖,他都快吓死了,哪里还能记住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 “对不起……”瞧容玺这一脸磅礴的怒气,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不过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容玺这般生气。自己也没梦到他,总不能梦里喊着他的名字骂他吧?难不成是自己骂了白叶,正好教容玺听到,所以误会了? 容玺看着眼前人抓耳挠腮地回想,心中怒意更胜,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慌忙的道歉,那这句对不起里,又能有几分歉意? 乔林想了半天无果,只能苦着脸看向容玺,“我刚刚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没有梦到你,那些话也不是对你说的,你不要生气啊……” 听他这一风马牛不相及的解释,容玺的怒气消散了些,只是心里头涌出一股冷意来,若是梦见的是自己,他也不会这般生气了,“你梦见白叶了?” 容玺的声音很低沉,乔林一听,便觉得心一阵慌乱,压力倍增。不由得他多考虑,否认的话就脱口而出,“没有!”话音才落,他便心虚地垂下头,不敢去看容玺。 他刚刚梦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容玺居然连白叶都猜出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吧……乔林紧张地攥住自己的衣摆,脸都红了起来,这种梦,一点都不适合与别人讨论好吗!“不过是个梦,当不得真的……容玺的折子都已批好了么?”转过头看向堆着奏折的书桌,乔林慌张地转移着话题。 看着乔林脸上异常的绯色,容玺心里一阵抽疼。这时候还想着掩饰,哥哥心里,果然还放着白叶这个人吗?倒是自己想岔了,以为把那失火的事嫁祸与白叶,凭着哥哥对白琼的重视,即便不恨他,也能好感全失,却不想…… 但是,哥哥这一辈子,只能陪着自己!无论白叶在哥哥心中扎根多深,最后,他总能将他从哥哥心里赶出去的,哥哥的心里,就算只是个角落,都只能装着自己!看着眼前眼神躲闪的人,容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深陷掌心,他却似毫无察觉。 容玺没有再追问下去,但阴沉的脸色明摆着写着几个大字——心情不佳!于是,乔林见着话题结束而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暗地里打着鼓。 容玺莫不是刚刚批折子时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儿,自己刚刚的梦话,说不定也是撞枪口上了!乔林为自己默哀,顺便注意自己的举动,免得一个不查,又要躺枪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陪了。”容玺的声音淡淡的,叫人看不清情绪。 若是之前,乔林也会客气几声,然后继续留下陪他,毕竟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自己答应好的事儿,怎能言而无信呢?然而此时境况不同,这般低气压下,容玺的气场怪叫人害怕的,他不愿意陪、也不敢陪,是以在容玺说过这话后,乔林就抖着唇答应了,顾不得收拾软塌上自己弄乱的书本,灰溜溜的出了前殿的大门。 殿内的容玺,神色阴沉地瞧着乔林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将视线移回桌前的奏折上,闷不吭声地批改起来。 乔林离开了前殿,远离了低气压的中心,心里总算松快些,但却仍不忘吐槽白叶。 这人也太缺德了,自己弯了就算了,还想扳弯自己!扳不弯自己就算了,还趁人之危,想对自己那个……这下好了,那个没成,还把自己搞得心里都有阴影了,若是教容玺知道自己做了这种梦,我做哥哥的威严何在啊!不对……应该是会以为自己也弯了,然后就……乔林打个冷颤,不敢再想,再想下去,怕是贞、操不保! 接连几天,容玺一直保持着他的低气压团,让身边跟着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撞到枪口上。乔林见此情境,也在努力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尼玛晚上睡觉都僵着身子不敢动,很影响睡眠的好么!虽然容玺不见得就会惩罚他什么,但是光见到那张虎着的脸,也能把人吓傻啊! 于是,这两人便陷入到一种情况微妙的冷战中去,身边的下人们表示,这种情况,对他们的生命威胁很大啊! “能不能不试?” 看着眼前的青儿,乔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估计也只有她能在这个环境下依旧自如吧……他实在是很奇怪,这青儿,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啊! 青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不吭声。但丝毫未动的递衣服动作,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没得商量! 乔林僵着脸在下人的帮助下套上青儿递来的衣物,心中十分郁愤。容玺的登基大典,为什么自己也要穿这么亮瞎眼的衣服,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风格好么!还有,他从来就不喜欢参加什么典礼好么,腿都能站断了!……晚宴什么倒还可以考虑一下…… 所以,他要不要找容玺商量一下,不去什么登基大典,额,不行的话,就给自己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呆着,也好偷偷懒,毕竟光告祀天地和百官拜贺两项,就要站上一天啊一天!不过容玺最近的气压依旧很低,都没怎么理自己……还是晚上再说吧…… 因为两人冷战的关系,容玺早就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整天都缠着乔林了,除了晚间休息和用膳,乔林基本上都看不到他的人,不过容玺用膳休息的时间都很固定,乔林能估计到他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乔林这晚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早早地睡下,而是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等着容玺回来,和他商量自己参加登基大典的事儿。 容玺像是知道乔林会有这一出,回来见到他还没睡,也并不惊讶。换洗好了,便掀了被子躺下。乔林见他动作,还特意挪动了身体,给他腾位置,那动作,讨好的意味十足。容玺挑了挑眉,仍未做声,看样子,竟像是要闭眼睡了。 这怎么行,自己还没和他打商量呢!趁着他还未闭上眼睛,乔林赶紧拽住容玺的袖子,巴巴地开口,“容玺……哥哥……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容玺不回话,乔林就当他是默认了。“哥哥能不能……不参加登基大典啊……哥哥也不是什么官,出现在大典上,多不合时宜啊……” 等他说完,容玺总算开了金口,“不行。” 乔林:“……” “为什么啊……”乔林贼心不死地继续追问。 容玺却像是不愿与他多聊,说完那句话,便闭上了眼睛,成功把乔林其他要说的话扼杀于腹中。 乔林瞪着眼看了容玺的脸半晌,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睡下了。参加就参加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是观光旅游了…… 过了许久,容玺才睁开眼睛,看向身边人安静的睡颜。 哥哥是自己的,谁都改变不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容玺这段时间更忙了,连膳时都不一定能见到他。而乔林再怎么不愿意,也被拾掇好了,等着大典的开始。 乔林看着身上华贵的红衣,包子脸又出来了。他一点都不想穿这种艳丽的大红色好么!虽然款式并不娘炮,但这个颜色他接受无能啊! 大典开始,庄严的乐声鸣奏起来,场面十分恢宏,乔林一下子也看得愣了神。 容玺一身贵气的玄色皇袍,上面用金缕饰以龙纹与五彩祥云,身上外披着的绛红色披风,长及曳地,同饰着飞龙、祥云,霸气异常。 看着容玺在万众瞩目下一步一步走上前,乔林心里也不禁升起自豪的情绪。容玺这般风华,又这般聪慧,当得起这一高位! 乔林目不转睛的盯着,时不时还踮起脚张望,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抱怨的参加典礼会站得腿疼那回事儿,直到容玺慢慢走近了,乔林才发现,容玺好像一直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他是在看……自己么?乔林勉强压下冲出去向容玺挥手的冲动,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来,让他的心跳加速。 赶忙垂下头来,乔林抬起手拊着自己的心。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刚刚心像是被猛然撞了一下?这股情绪太复杂,让乔林胸中酸胀不已,除了读出一点感动的情绪,其他的都教他摸不着头脑。这感觉虽让他心惊,但他隐隐又觉得,这感觉,也算不上太坏。 不过经过这一打岔,乔林的注意力便跑偏了,闷着头思虑刚刚的情绪,连即将走近的容玺也顾不上看了。 ? ☆、第五十九章 ?  容玺走的这一路,虽然声乐齐鸣,却丝毫不能让他平静的心翻起丝毫波浪。早在计划之中的事,哪里能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容玺看向乔林所在的方向。哥哥今天那一套自己亲手挑的衣物,自己还没见哥哥穿着它的样子呢。 自己把哥哥的位置安排在自己受百官拜贺时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就好像是……自己与哥哥一齐受这百官拜贺一般。听闻,嘉国皇室,只有帝皇和帝后才有资格受百官朝拜,所以,他替哥哥选礼服的时候,特意选了一身正红色。想到这里,容玺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弯,但紧接着,便是一股冷气外放,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挡在哥哥身前,让自己看不清哥哥的全貌! 其实那人并未挡在乔林身前,只不过容玺正上着阶梯,乔林又位于阶梯之上,那人站在乔林的旁边,角度问题,可不就把乔林给挡住了。等容玺再往前上了两步,乔林的全貌便露出来了。 乔林的红衣上并没有什么繁复的纹路,但布料是特供给皇帝的盘云锦,纺织时又加进了金缕,不仅穿起来软滑异常,在阳光下也熠熠生辉,华美非常。配着自己挑的珊瑚发冠,印得哥哥的脸庞如同蓝田粉玉,教他心跳都乱了一拍。 不过很快,他的心跳就更乱了…… 这般时候,哥哥居然低着头走神,没有看自己!容玺一脸风雨欲来。哥哥这个位置,是全场视野最佳的,即使是自己刚刚入场那一会儿,哥哥的位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哥哥他……他此刻想着谁! 莫非是白叶?容玺越想,越是怒气难抑,身边宫人颁诏的声音也未能入得他的耳朵。到了百官拜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几步上前,将走神中的乔林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众人皆惊,拜贺也戛然而止。 拜贺中的百官:“……” 乔林总算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看向容玺,用眼神示意在他看来头脑不清的容玺:这是你的登基大典啊亲,你这是在作甚!!! 容玺的冷气还没消下去,乔林此时瞪了他两眼,也就不敢再作乱了,在搭在腰间的手的禁锢下,垂头乖乖站在那里,躲避他人异样的目光。 骆王在底下轻哼了一声,已经升为太上皇的容玦皱眉看着那个垂头的身影,没有说话。容玺眼神一扫,刚刚宣召的宫人立马会了意,清了清嗓子,宣读下一位拜贺官员的名字。 大典又恢复如常。台下官员虽有人心怀不满,但事发突然,容玺登基已成定局,他们再有意见,之前未做准备,也不敢在这个关头闹腾。是以,即便容玺弄了这一出,大典依旧顺利进行完毕。 大典一结束,容玺便没了踪影,乔林想吐槽刚刚的变故也寻不到人,只得悻悻然地回了内殿休息。他虽有心等着容玺回来,问问今天大典上的变故是何意,但到底站了一天,身心疲惫,沐浴过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陷到锦被中睡过去。 大典既毕,容玺便去了容玦的永寿殿里,骆王也在。三人皆是一身大典上的繁复衣物,还来不及换下。 骆王坐在离主位最远的边角上,看着门外清凉的月色,默不作声地饮酒。容玺坐在侧位上,也一言不发。直到子时的钟声响起,才见骆王放下酒杯,淡淡开口。 “时候到了,你还在等什么。” 主位上的容玦也放下酒杯,一声轻笑,“罢了,罢了。”又看向容玺,“容玺,你近前来。” 容玺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上得前去。 容玦举起手,像是要落到容玺的肩膀,最终却又收回去。“容玺……我的皇儿……你愿叫我一声父皇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苍老得很。 心被这异于寻常的声音微微动摇了一瞬,最终仍是恢复平常。容玺紧闭着唇,没有出声。 容玦又长叹一声。“容玺,你从前答应过朕的,今日,你能否再向朕保证一次。” 容玺听言有些愣,这是容玦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为朕,而且是在这个已经失去皇位的时刻。但他抬眼一看,便明白了容玦的意思。 这个时刻,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百年之后,嘉国还姓容。” 听了容玺的回答,容玦便安心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容玺,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他并不知道容玺的打算,而且,按容玺这副痴情的样子来看,也不会愿意为了嘉国便委屈自己找个女人留下子嗣。但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容玺既答应了他,他便就能安心。这段时间不长,但他已经足够了解他这个儿子了,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得了他一诺,便够了。 一手从座旁的支架上取下剑来,容玦又笑起来,“好!好!”他大喊两声,却不知他话中的好是何意。 骆王见此情境,并不言语,看了容玦一眼,便起身出了永寿殿。 容玦仍是在笑,笑得十分夸张,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整个空旷的殿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等他笑够了,便颓唐地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容玺。 容玺仿佛听到他又重复了刚刚的那句话,“容玺……你愿叫我一声父皇吗?” 话音才落,容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容玦拔出剑,剑光一闪,容玦便歪在了椅子上。容玺摸了摸飞溅到脸色的鲜血,血腥四溢,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容玦问出那句话,像是并不期待容玺能回答,当然,也有可能是怕听到回答,整个流程下来,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儿。 容玦脸上并未带着悔恨,有的只是遗憾,被隐藏得很深的遗憾,但容玺依旧一眼就看得分明。替他缓缓阖了双目,容玺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动了动,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未吐露出来。 直到容玦的躯体变得冰冷,他才取下容玦手中的剑,撑起身子摇晃两下,站了起来。原来,不知何时他已变成了跪姿,地上冰冷,腿都麻了,也难怪站不稳。 他出得永寿殿外,便见到骆王牵着一匹马,站在殿前的空地上,映着苍凉的月光,身影孤寂。容玺紧了紧手中的剑,上前几步伸手交与他。 骆王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嘉国帝王的佩剑,你如今是一国之主,就……替他收着吧。” 容玺听言,收回了递剑的手。 骆王神色复杂地看了容玺一眼,便策马出了宫,临走之前,他只给容玺留了一句话。“他害了静儿,他该死。但他也是我最敬爱的哥哥,他的江山,我必会替他守住。你……好自为之吧。” 这永寿殿附近的空气凝滞,容玺只觉得心似空了一块,快步离开,步伐凌乱地往乔林所在的内殿赶。他想见哥哥,特别特别想。 内殿摇晃的烛火闪得他心烦,将灯悉都灭了,又将下人们都清走,他才掀了纱帐,一步步往床边走。 此时已到丑时了,乔林睡得正熟。殿内一片漆黑,只余床柱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温和的光,不过即便只有这一点微光,也足够容玺看清乔林的睡颜了。 此时乔林眼睫禁闭,菱唇微张,脸庞原本就不明显的菱角被柔光打磨光滑,弧度温润,隐隐透着稚气,正如自己几年前初见到哥哥时的样子。容玺的心顿时变得柔软,动作轻柔地侧躺到乔林身边,伸出手,在乔林的侧脸上游弋,指尖细腻的触感,提示着自己两人之间的紧密距离。 容玺如浸深海的疲惫感顿时被拥有此人的满足感所湮没,自己只有哥哥了。动作轻柔地又往乔林身边蹭了蹭,直到两人紧紧依偎,不留一丝缝隙。 乔林却被容玺无意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弄得极不舒爽,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往一旁钻,以躲避着发丝撩人的痒意。只是他与容玺本就离得近,这下一钻,就直接凑到容玺脸上去了,鼻尖还轻触了触。乔林感觉不到痒意,便又舒舒服服地睡过去,容玺看着心上人近如咫尺的脸,和温暖轻柔的呼吸,却睡意全消了。 离得这般近,他只要微抬下巴,就能含吻上哥哥的唇。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容玺的呼吸就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心中的满足再一次被空洞感所替代,想要拥有哥哥的想法再一次泛滥,心中的渴望也被这漆黑又寂静的夜无限放大。 微微凑过去,容玺含上乔林的唇。一碰到那绵软的一片,容玺就如同止渴于鸩毒,恨不能整个人都贴上去。顺应自己的心,容玺一个翻身,便撑到乔林的上方,用手抬起他低颔的下巴,再次深吻过去。 乔林梦里只觉得如同溺水,口鼻皆被堵住,连自己原本的气息也都被尽数吸去,难受得紧。忍不住挣扎起来,手脚又被缚住,乔林正难过着,忽听得远处凄厉的一声钟鸣,一下惊醒过来。 宫人尖利又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静谧的皇宫,“先帝驾崩!” 容玺的动作因为这声响顿了一瞬,紧接着,吻下去的力度更大了,像是撕咬一般,唇齿之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唇上的刺痛感总算将迷糊的乔林彻底唤醒了。四周黑黢黢的,身上又压着一人,鼻尖还弥漫着血腥味,一直悬挂在脑中的梦境再次向乔林袭来,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思考刚刚那奇怪的钟声,便奋力地挣动起来。 但容玺若想困住他,又怎能被他轻易逃脱。乔林挣扎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身子也未能移动半分。四周静悄悄的,乔林几乎能听到唇齿之间的声响,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只觉着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个扭头,居然错开了身上人的唇,顾不得喘气,他连忙大喊,“白叶!住手!”趁着身上人因为自己的喊声失神的瞬间,还抽出了手,狠狠地往悬在自己上方脑袋的方向挥了一巴掌。 清脆地一声响,两人似乎都愣住了。乔林含泪的眼睛眨巴了好久,才隐隐觉得不对劲。宽床锦被,貌似是容玺的寝宫,身上人的香味,好像是……容玺。乔林被这个想法吓住了,他刚刚好像,扇了容玺一巴掌…… 容玺肯定会很生气……乔林心中有了预感,心脏更是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他微微仰起身子,手伸向自己刚刚挥掌的地方,试探地叫了一声,“容玺?”但还未等他的手触到身上人的脸,半仰的身子便被一掌按入锦被里,身上人猛地一个俯身,乔林只觉得眼前一暗,赶忙闭眼侧头,想躲避身上人的攻势,却不料脆弱的耳垂被人含咬住,细细研磨着,传来微弱的刺痛感,但更多的,是延伸到心尖的痒意。乔林只觉得心似乎都翻滚在身上人锐利的牙尖下,不由得气势全消,抖着声音求饶,“别……” 容玺却不肯放过他,一手掀了身下的被子,将自己的重力都移到乔林身上,趁着他不能动弹,手飞快地伸进了中衣里,顺着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上,停在腰线的弧度上,一把掐住了乔林柔韧的腰。 僵硬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身体的敏、感点被人掌控,乔林的眼角沁出点点水光。“容玺……”讨饶般的语气又软又弱,如同幼兽。若是寻常,容玺必能软下心,但听了乔林刚刚那声呼喊,容玺只觉着自己努力压制许久的怒气顿时都爆发出来,他不想听这人没有休止的道歉与解释,只想求一个确定的结果。 重重咬了一口齿间柔软的耳垂,又往他的耳朵轻呼一口气,听着身下人不可避免的一阵轻颤,发出一声低吟,容玺的声音冷淡,却威慑十足,“说,我是谁!” ? ☆、第六十章 ?  这般危险的动作,让乔林不禁颤抖起来,脑子里也一片白光,条件反射地道歉,“对……对不起……” 容玺要听的,可不是这一句。手上力道加重,乔林的身体顿时绷得更紧,巨大的危险感席卷了他的神智,脑袋里灵光闪过,他仿佛抓住了什么,顾不得多想,径直哑着嗓音吼了出来,“容玺!……是容玺!” 容玺的动作终于顿住,感受到容玺反应的乔林悬着的心总算停止了晃动,不过瞧着两人此刻危险的姿势,要完全放下心还为时过早。 乔林咽了咽口水,“容……容玺,你可以……可以先下来吗?” “呵呵……”容玺轻笑起来,温热的气息钻进乔林敏感的耳洞里,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哥还真是聪慧,这么快便能看清形势。” 乔林尴尬地干笑两声,努力侧头,以躲避耳边的痒意。话说,现在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吧…… 容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微微支起身子,勾起乔林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哥哥说说看,为何刚刚喊的是白叶?”手指顺着乔林因为挣扎而松散的衣领滑下,薄薄的指尖划过乔林因紧张而不断吞咽的喉结,一路来到胸口,“还是说,白叶这两个字,一直住在哥哥这里,嗯?”锋利的指甲犹如一把利刃,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能直入乔林狂跳的心脏。 “没有!”乔林梗着喉咙道。容玺的表现太不正常,他不敢再刺激他,如若不然……乔林不敢再往下想。“是哥哥错了,哥哥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恶梦,没有别的意思。” “哦?恶梦?”又是一声轻笑,容玺咬上乔林的下唇,“什么样的恶梦?哥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恶梦,能让你在被亲吻的时候喊起他的名字?”停在腰间的手径直往下,握住乔林瘫软的某处,还故意地轻捏了一下。 乔林顿时觉得心脏都被人捏住,瞪大了眼睛,“不要!容玺……哥哥没有……”又是一道重力的刺激,许久没有舒缓过的某处顿时微微立了起来,乔林不敢再耽搁,语气力也带上了祈求,“真的只是个恶梦!容玺信哥哥一次好不好……” 见乔林如此表现,容玺微微皱起了眉。哥哥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挑了挑眉,容玺仍未放松对乔林的束缚,“那哥哥告诉我,白叶在梦里做了什么,能让哥哥梦里梦外,都如此挂念?” 乔林顿住,支支吾吾地不敢对上容玺的眼睛。他要是真的说出来,照这个情景来看,贞操还有得保吗?! 这般明显的心虚,若是没鬼,那就怪了。容玺冷哼一声,正要逼问,空旷洪远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容玺想起容玦死前的话语,思绪混乱,不由得动作一顿。 乔林想起了自己醒来时听到的声音,也反应过来是容玦逝世了。但是容玦白天登基大典时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性命?乔林有心问问容玺始末,又反应过来自身处境,便脸带庆幸地继续僵着身子躺在那里,不敢惊醒身上神思恍惚的人。 容玺收回思绪,就捕捉到身下躺着的乔林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庆幸和些许忐忑的情绪,有心想继续下去,但容玦的事又让他沉了心思。 乔林不知容玺心中所想,见他脸色不佳,当他是因为听闻容玦去世而难过,心也软了一片。容玺从小没有亲人相伴,现在好容易寻得亲父,又阴阳相隔,怎不叫人心痛。是因为这个,容玺才这般反常吗?伸手轻勾了勾容玺的衣袖,乔林试探的语气中带着安慰,“容玺,你……在伤心吗?” 容玺看向乔林分明的眼睛。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哥哥的眼睛还一如初见那日,明亮又温和。被他注视着,即便身处绝境,也能感受到温暖和希望。容玺心里微微一动,抽出了自己在乔林身上作祟的手,别扭地扭过头,“没有。” 容玺的动作,很有些孩子置气的意味。旁人不了解他,看不出来也正常,但乔林与他相处这么久,又怎能不知他这些举动所代表的含义。那眉间紧皱的弧度,都与几年前的小容玺如出一辙呢。断定容玺是因为容玦过世而难过,又想到几年前那个倔强又脆弱的孩子,乔林心中一阵酸涩,不由得伸手抱住身上的人。 “容玺还有哥哥,不要难过了……”沉默了一会儿,又主动提起方才的事儿,“刚刚误伤了容玺,哥哥很抱歉,容玺原谅哥哥好不好?” 回抱住怀中的人,容玺眉头皱了皱,他在意的,哪里是误伤不误伤的事儿。况且,哥哥若不将这事儿与他交代清楚,他心里怕是会一直存着疙瘩,皇位都已到手,他怎能还放任哥哥心里挂念着别人? 然而现在已经接近卯时了,容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表情有些沉重。 容玦的死讯已经公布了,待会儿一到时辰,自己便得去主持容玦的国葬礼。但哥哥这里,白叶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瞧着哥哥的打算,像是要把这些事儿压下去似的,只怕轻易之间不会漏出什么口风。自己此时没什么时间处理,但事关乔林心之所系,他也不会放任这等事态不管。 听得外头卯时的钟声响起,容玺翻身下了床,自己套着衣服和靴子,还不忘给身后默默松口气的乔林扔一颗定、时、炸、弹。 “容玺现在要去处理国丧,无暇询问哥哥梦中情境。但哥哥最好早做准备,或是寻个空子,与容玺坐下详谈。”抖了抖衣摆,容玺回首,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乔林,“哥哥最好能想清楚,只要是容玺想知道的,皆又办法得知。心怀侥幸,怕是会弄巧成拙。”语罢,也不等乔林吭声,径直出了内殿。 乔林回想起容玺出门前暗含深意的一眼,便觉得心惊胆颤。容玺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也不会连这种龌龊梦都和容玺坦白得一清二楚,人与人之间,总要有自己的隐私空间,容玺这样做,根本就有些过分。何况,刚刚容玺在自己身上那不知轻重的动作……乔林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自己及时求饶,这事哪里能如此善;容玺方才的举动,又与自己那恶梦中的白叶有何分别。 但从这架势来看,自己不说怕是不行。容玺早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孩子了。进了这嘉国皇宫后,他上位者的姿态愈来愈发明显,现在又是嘉国如今的一国之主,又岂能容忍他人挑衅他的权威。他现在能当自己是哥哥,并不代表着以后也能当自己是哥哥,何况他还对自己存有那番心思,若他哪日没了耐性,自己还能像如今这般完好地躺在这儿吗? 方才还不觉得,这一细思,乔林愈发觉得恐怖了,自己刚刚还扇了容玺一巴掌,若是以后容玺计较起来,自己孤身一人呆在这里,哪有后路可退?三个月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呆不下去了。他得离开容玺,离开嘉国。 与容玺直说是不可能的。三月之期是自己亲口应下,就算自己能不顾脸面去容玺面前毁约,容玺也能有正当理由将自己扣留下,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又不能离开,自己的处境定会更加危险。 黎城有白叶伺机而动,嘉国有容玺虎视眈眈,乔林已经能充分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了,这般的情境下,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完成任务穿回现代去。现实世界里再如何冷漠,也是个法制社会,没人能逼迫他搅基,更没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若要回去,还得回黎城找白琼,只是,他如今连嘉国皇宫都出不了,又谈何完成任务? 容玦的丧事虽盛大,施行起来,却也不麻烦。不到十天时间,便已入了皇陵,告一段落了。只是国丧还在,整个皇宫以及都城里,悉都白衣素食,连容玺的皇袍上,也套着一层白色的素纱。 乔林这几日一直挂念着容玺那日提醒他的事儿,他虽一直提心吊胆,却并无真的去找容玺坦白的打算,好在容玺一直忙着,似乎也没时间处理这回事儿。但他不会傻到以为容玺把这事儿给忘了,容玺的执着程度,他还能不知道吗?可惜他虽寻思了这么久,依旧未能找到能助自己离开嘉国的方法,眼看着容玦的丧事渐渐落下帷幕,他急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嘴角都要起泡了。 容玺虽忙着其他事务,但对乔林的关注可丝毫未减。见着乔林暗地里着急,只当他是在纠结要不要和自己坦白那梦中情境。倒不是自己对那梦中情境多感兴趣,他只是不喜欢哥哥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何况是和白叶这个让他深感危险的人之间的事情,他更不能放过。哥哥这个人,里里外外,都只能是他的。 ? ☆、第六十一章 ?  乔林这几日心中存着事儿,睡眠并不怎么好,眼底下都有些青黑。是以察觉到身边的响动时,浅眠的他便醒了过来。 迷糊着眼四处瞄了一下,却是容玺熟睡中靠近了自己。兴许是容玺刚刚翻了个身,乔林心中下了定论,便又闭上眼睛。天色还早,他还能睡上一会儿。 但还未等他睡着,又是一阵响动,将他惊醒过来。他皱着眉撑开眼皮,看向身边的容玺。刚刚的响动,是从容玺这边传来的无误。 只是容玺的样子,却有些吓着他了。 他眉紧皱着,嗓子里还发出轻微的呜咽,像是很不舒服。乔林有些疑惑,这症状,莫不是生病了?伸出手探向容玺的脑袋,掌心滚烫的温度让他一惊,容玺这是高热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乔林意欲下床去替他传唤太医,却不料动作一顿,身后一股力道扯住了他。乔林抬头一看,容玺的眼紧闭着,分明还未醒,只是这力道又是怎么回事儿?手顺着自己衣物的下摆探进被子里,顺藤摸瓜,却原来是自己的衣角被容玺压在身下了。弄清了缘由,乔林松了一口气,握住衣料,控制住幅度,将自己被容玺压在身下的衣摆往外拉。拉到一半,却怎么也动不了,乔林抓耳挠腮了半天,最终准备撑起容玺的身子,扯出衣物,毕竟他还急着替容玺去寻太医呢。 乔林又爬回床上,手顺着自己的衣摆伸进被子里,最终隔着衣物探到容玺的皮肤。很烫。乔林顿了顿,便将手顺着衣物努力钻进容玺滚烫的背下面,想用手撑开一点缝隙,将衣服拉出来。但他力道实在是太小,弄了半天,手也只伸入半掌,衣服也拉不出来。鼻尖沁出密密的汗,乔林准备换个方式试试。调整了姿势,乔林悬空着上身半伏在容玺身上,两手抵在容玺的腰背部,准备用力将容玺往里面推一点,好让自己将衣物扯出来。 双手发力前,乔林看着容玺的脸,心中还打着鼓,毕竟他和容玺之间还有许多事儿没说清,这几日也少有交流,但只一会儿,他便释然了。容玺先在还高热着,脑袋晕沉,哪里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推醒了,自己还是尽早去寻太医要紧。 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推,不一会儿,容玺的身子还真动了半分。乔林见着曙光,心中惊喜,顿时力道更大,图着一鼓作气地将他推到自己衣物显露的地方。只是他埋着头,并未注意到身下容玺的举动,容玺的声音一出,便吓得他手上失了力道,整个人向前栽去,额头也磕到容玺坚硬的下巴上,痛苦地“咝”了一声。 容玺根本就不是高热,虽陷在梦境里反应有些迟钝,导致先前还未清醒,但乔林这般大的动作,他要是再不醒,就和猪没什么分别了。感受着腰背处的力度,容玺视线往下,看着乔林晃动的发顶,声线有些嘶哑。“你在做什么。” 乔林真的被吓着了,他没料到容玺这么快便能转醒。但回忆起容玺刚刚嘶哑的声音,他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使命,赶紧从容玺身上撑起身子,压下心中的尴尬。“容玺可是不舒服?哥哥这就去替你唤太医!”说罢便做势要往外冲,却往了衣摆被压这一回事儿,再次栽倒到容玺的身上。 容玺总算感受到了刚刚乔林动作带出的力度,动了动身子,将被自己压下身下的衣摆抽了出来。看着乔林一脸尴尬地揉着被撞疼的鼻子,开口道,“寻太医做什么?” 乔林听言,便要从容玺身上下来,半道里却被容玺攥住了双肩。看了看肩上的手,乔林停下动作,乖乖地交代始末,“自然是替你看病。我方才见你不适,才觉察到你是高热了,准备出去替你寻太医,却不想衣摆被你压住了……” 说完,乔林有看了看肩上的手,示意容玺放开自己,方便自己从他身上下去。毕竟,这个姿势看起来也挺怪异的。 容玺听他说完,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忽略乔林视线里的提示,容玺神情似乎挺愉悦。“看病?若真是要替我看病,却不该去寻太医……” 乔林:“……”什么意思?他表示理解无能。 见到乔林眼里浮起疑惑,容玺笑意更胜。“要寻也该是寻你……” 乔林:“……” 不懂…… 容玺对乔林也有些无语了。哥哥这般年纪的,有些孩子都能便地跑了,怎么哥哥就这般天真,这么明显的示意都听不出来? 看来,他还得来点实际的。放在乔林肩上的手滑倒乔林的腰侧,容玺掌心微微用力。 乔林来不及扑腾,便摔在容玺身上。反应过来,便赶紧手忙脚乱地要爬起身,自己还是挺重的,容玺还病着,可别把他砸坏了。乔林一边补救,一边还不忘关切身下人,“不好意思,我……”话还没说完,乔林便霎时瞪大了眼,抬头瞧向身下的容玺,“你……你……”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硌在自己小腹处的滚烫物什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乔林微微变了脸色,想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但腰上的手重逾千斤,加上他本就姿势尴尬,无处使力,哪里能起得来。 乔林垂着头,声音放低,“容玺,放手……” 容玺哪里会听他的,一手揽到乔林的背上,轻轻往下压,两人的身体顿时更为紧密。感觉着乔林身体的僵硬,容玺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哥哥不是要替我看病吗,现在知道了病因,接下来该对症下药了。”说着,还将身子往上挺了挺。 乔林起不来,干脆将脑袋埋在了容玺的衣服里。感受着容玺露骨的话语与动作,心里一阵心慌,双手揪着身下人的中衣,乔林的声音都在发颤,“容玺……放我下去,好不好……” “下去?”容玺轻笑,“如哥哥所愿。”揽着乔林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对调过来。乔林恍惚一阵,见此情景,心中恐惧更甚,容玺不会是要对自己…………眼珠惶恐的乱转,乔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自己不要惹怒容玺的想法,忍不住抵着容玺的胸膛胡乱挣扎起来,“放开我……容玺……放开……” 他从未在清醒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这番下来,连声音都变了调,还带着些许鼻音。 容玺的兴奋也有些异常。早晨这种事儿,他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乔林向来睡得沉,没有发觉,自己微微静下心,或是出去练会儿武、洗个澡也就过去了。却不曾想到今天这般反应让哥哥看见了,想到这里,容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哥哥也真是可爱,居然还以为自己是高热了。他自己虽也幻想过许多画面,但也多是在梦境里,从未有过现在这样两人都十分清醒的时刻,这样以来,可不就教他更为激动了。 但激动是一回事儿,真正付诸于行动又是一回事儿。看着身下的乔林这般慌乱,他便能知道哥哥这是在害怕什么了。他还没得到哥哥倾心相付,又怎会冒险贪图一时的愉快?不过,自己这副样子,哥哥又这般可口,适当疏解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容玺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捉住乔林在身前胡乱挥舞的手压到两侧,将头伏到乔林的脖颈处,喘、息着安抚道,“不要怕,哥哥不要怕,容玺不会伤害哥哥的。” 容玺言语间呼出的滚烫气息烧红了乔林的耳朵,刺激着他敏、感的耳道,乔林双手被缚,躲避不得,只觉着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哪里还能听清容玺在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呼求,“容玺……放开我……容玺……” 身下的人不老实,弄得容玺也很是难过,耐心几乎都要被心头的火烧光烧尽,只得连忙控制着被自己紧攥住的右手,伸、进自己的亵、裤里,扶住异常激动的某处。温软的触感让他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却依旧还不忘安慰身下的人,“哥哥,不要怕……帮容玺……就一……嗯……会儿……” 触到那滚烫的物什,乔林只觉得那温度顿时激得他魂飞魄散,他听不到耳边容玺的安慰,也感觉不到身上人激动的动作,整个人如同呆傻一般,只有眼角沁出点点水光。 容玺从未这般舒爽过,只觉得飘然如云端,几乎让他舍不得回到地面。唇落到乔林的颈项上,随着身下的节奏,控制不住地吸、吻、咬,顾不得自己的痕迹遍布与其上,大口喘息着,眼角也落出滚热的泪珠来。 等这一番落下帷幕,外头天色都已经渐亮了。容玺趴在乔林身上平复着呼吸,整个床帐里衣、被散乱,四处是糜乱的气息。 不过这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还挂在身上,没怎么散乱。容玺微微动了动,两人下、腹相贴处,湿热的一片。容玺翻身下来,随手扯了件衣物给乔林擦手。等他拭去那些污浊的东西,乔林的手心已经微微红肿了。 ? ☆、第六十二章 ?  容玺运动过的脸色还微微红着,眼里一派鱼水交融的温柔缱倦,心下满足了,便抬眼去看身侧的人。但见着乔林的脸色,他当即便缱倦不下去了,心也微微提起来。虽然自己没做到最后,但到底是逆了哥哥的意愿。 乔林此刻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一派安然,抖动的眼睫却显露出他濒临崩溃的心绪,但好在容玺点到即止,让他稍稍心安,不至于此刻便失去理智。 拂开乔林额头因汗水黏湿在皮肤上的发丝,容玺的鼻尖轻轻抵住乔林的下巴,语气是许久未见的温软。“哥哥,哥哥,不要生容玺的气好不好,和容玺一起,好好的,好不好?” 容玺这般作为,实在寒了他的心,乔林心口里冷意游荡。就算是白叶,也不会在自己这般明白的拒绝下,强行对他下手。一直依赖信任的弟弟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儿,他怎么能不气? 苦笑一下,乔林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这时候,他还真不能气,凭容玺如今的危险程度,若将他气急了,后果可远不止今天这般。乔林看向注视着自己的容玺,眼眸相对,相顾无语。 乔林没有闹腾,按理说容玺应该松口气的。但看着乔林脸上淡然的神色,他的心慌反而更严重了。自己做到这般地步,按哥哥的脾气,闹腾一阵还算是轻的,与自己冷战十天半月,也实属正常……但哥哥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如同风暴前的宁静,更逼得人要发疯。 容玺忍不住攥紧了乔林的衣袖,像是担心他下一眼便消失不见。“哥哥……哥哥……”容玺注视着乔林,微弱中带着祈求的声音重复呢喃着,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乔林侧过脸,不去看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容玺,你愿意同我聊聊吗?” 容玺见他终于开口,眼睛顿时亮了一瞬,连乔林语气中的称呼变化都未察觉到,便赶忙开口,“哥哥想说什么,容玺都会认真听着。” 乔林仍是侧着脸,“容玺,你真的……属意我吗?” “我爱哥哥。”容玺神情庄重,乔林话音才落他便赶忙作答,生怕乔林将他的爱意又模糊成什么兄弟亲情。 “若我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男人呢?” 容玺稍稍顿了顿,语气如常,好似并未受乔林言语影响,“哥哥不喜欢男人,便不喜欢罢,容玺也不喜欢男人。但容玺爱哥哥,这与喜不喜欢男人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哥哥愿意接受容玺,总有一天,容玺会让哥哥喜欢上我的。” 乔林扭头过来,定睛瞧着透着坚毅与固执的脸,语气轻柔,却坚如磐石,“不会的。哥哥这一生不会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 皱着眉看了乔林一眼,容玺没有说话。他很想反驳哥哥,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只要自己努力,只要哥哥接受自己的情意,过不了许久,哥哥就能属意自己了,他有这个信心。但是他却没有说出口,即使哥哥脸上再怎么掩饰太平,他也能看出因为自己方才的行为 哥哥眼底愈来愈严重的抗拒与排斥。只要哥哥在自己身边,这些话说不说出口又有什么重要呢,哥哥是他的,这一点,永远无从更改。 但乔林接下来的一句,就让他淡定不下去了。 “容玺,放我走。”乔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神色平常得就如同是在问待会儿要吃什么。 容玺的神经可没他那么绷得住。听了这句话,瞳孔便猛地一缩,一把收紧了放在乔林肩膀的手,语气冲得像是要爆炸,“不准!我不准!” “哥哥自己亲口答应的三月之期,如今都忘在脑后了吗?” 乔林看他一眼,忽而淡然一笑,但笑意未及的眼底,却是一片讽刺,“我说的三月之期,还包括要替你舒缓情、欲吗。” 容玺顿了顿,垂头沉默,连放在乔林肩上的手也松了几分。但不过一会儿,力度便又大了起来,疼得乔林忍不住皱眉。容玺扬起脑袋,神色冷静。“哥哥能向我保证,哥哥承诺的时候就没想着借此机会甩开我吗?哥哥心里根本就没有给容玺机会,容玺今日的过分作为,难道哥哥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乔林听他前面的言语,不免还有些心虚,但听到他讲完,心头便怒不可遏,胡乱扯了身侧的衣物,用力扔到容玺脸上,“是我逼你提出三月之约吗,是我逼你属意我的吗,还是说,刚刚也是我逼着你起反应的!”乔林大吼出声,却因方才嗓子不适,音调低哑,平白失了气势。 怒气上头,乔林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过分,容玺听了,只觉得心里闷得要爆炸,任凭衣物从脸上滑下去,容玺一把攥住乔林高扬着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哥哥没逼容玺,都是容玺自己犯贱,可是是哥哥先来招惹容玺的!救下我的是哥哥,轻易许诺的是哥哥,言行不一让容玺无数次失望的也是哥哥!哥哥以为容玺就不想忘记这些吗,可是容玺能怎么办? 哥哥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早已刻画在容玺的心里了,看到哥哥微笑容玺会情不自已地开心,看到哥哥皱眉会难以抑制地难过,哥哥告诉我,怎样才能忘记这些情感,怎样才能不喜欢哥哥?” 容玺眼睛眨也不眨地对着乔林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哥哥是容玺见过最自私最冷情的人,可是容玺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牵挂哥哥,没有办法看着哥哥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所以,哥哥既然招惹了我,那就要自己挑起的感情负责,哥哥只属于容玺,只能属于容玺!” 固定住乔林闪躲的脸,容玺十分珍重地吻上他的唇,“哥哥不喜欢容玺不要紧,只要哥哥能乖乖呆在容玺身边,容玺总会让哥哥喜欢上我的。” 他的语气十分深情,乔林听了,全身却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容玺不会让他走的,即便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如今亲耳听到容玺说出来,又亲眼看到容玺那红着眼眶瞧着自己一副如同魔怔的表情,更叫他心惊胆颤。容玺这副样子,自己与他,怕是没法善了了。如今两人有了今天这事儿,又将这话题摊得这么开,自己若是还留在这里,今后容玺对自己,怕更是没有顾忌! 乔林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当即躲开容玺的唇,一把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容玺,赤着脚便翻身跑下床,对着容玺眯起来的危险眼神,揪着衣摆咽了咽口水,摇着头倒退几步。“不,不!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嘉国!” 乔林实在是被容玺的表现和自己的脑补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不但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连方才自己心中不停默念着不能激怒容玺的警告也尽数忘了,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就要往门外跑,仿佛到了离开容玺身边,自己就安全了一般。 容玺摸了摸身边空荡的床,看向跑远的乔林,暗红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一个翻身,容玺下得床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在乔林前面,手掌一挥,被乔林拉得半开的房门便“咚”地一声关上。 容玺关门的力道太大,乔林开门使的力道也不小,虽然在容玺出力的瞬间门便转了方向合起,但乔林使出的劲儿收不回来,整个人便要往门板上摔。容玺抬手护住了乔林的脑袋,另一只手揽住乔林的腰身一翻,乔林便被抵在门板上。 乔林使劲挣扎了一会儿,见身上的人纹丝未动,便喘着粗气停下来,别过脸不说话,毕竟容玺现在的眼神,实在让他害怕。 容玺未等得他出口,便伸出两指,捏住了乔林的下巴,将他侧着的脸扭了过来。乔林虽不欲看向容玺,但迫于下巴上的力道,还是乖乖地顺着手指扭过了脸,只是低垂的睫毛上还粘着湿意,估计是被下巴上的力道疼的。 紧了紧指尖的力道,将乔林的下巴抬高,对上乔林颤抖的眼帘,容玺嘴角的笑容冰冷又危险。“哥哥怎么跑得这般快,容玺提醒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呢……”说着,容玺凑近乔林的脸,舌尖触了触乔林的鼻尖,一路上去,停在乔林的眼帘上,顶了顶乔林因为惶恐而抖动的眼帘,容玺轻轻呼了一口气。“哥哥最好不要妄想离开容玺身边,今日是第一次……也该是最后一次!” 眼帘上的湿热触感,让乔林的双眼闭得更紧了。脊背顶着坚硬的门板,乔林忍不住咬住了自己颜色苍白的下唇,唇角沁出丝丝血色来。 乔林的动作,容玺自然看得见。唇辗转覆上去,撬开牙齿,容玺的舌尖轻舐着乔林唇上的伤痕。“哥哥要乖乖的。容玺不允许这世上任何人伤害哥哥,就算是哥哥自己,也不行。” “青儿。”离开乔林的唇,容玺朝门外扬声喊道。 “属下在。”青儿的声音依旧淡漠,对房间里的状况毫不关心。 “替我照顾好哥哥,不可有丝毫差错。”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2节 “是。” ? ☆、第六十三章 ?  接下来几天,容玺的表现就像是没发生过那回事儿一样,与乔林一起用膳休息,悉如平常。 乔林可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容玺一接近他身边,他身上的汗毛都能马上但立起来。但他拒绝不了容玺,准确的说,是他不敢拒绝容玺。无论是饭桌还是床上,他都巴不得自己能在容玺面前隐身,来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是容玺在的地方,无论是他暗里的想法还是小动作,在容玺的是视线下,都无处遁形。而这一切,只能让他更焦急地想要逃开容玺的身边。 可是他无能为力。除了在脑子里想想,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用过早膳后,乔林在所住宫殿旁边的花园里散着步。他的身形消瘦了许多,眼睛底下也有一抹青黑色,像是没有休息好。 当然没有休息好。乔林自嘲地笑笑,嘴角的弧度十分僵硬。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躲避容玺,每晚早早地便入睡了,一个人缩在床铺的角落里,面对着层层帘帐,像婴儿一样弓着腰,仿佛这样,他才能在与容玺同床而眠的情况下,多一些安全感。 然而没有用。在危险的人身边,增加再多安全感也没用。 他从恶梦中醒来时,就见到容玺伏在他身上,领着他的手,重复那日晚上的事。乔林顿时全身僵硬。这副情景,与方才恶梦里的情境有何区别?然而他就算心里再畏惧,也始终攥着锦被没有动作。他不敢拒绝,也不敢推开身上的人,他怕激怒了他,此时受辱的,就不只是自己的手了。 待容玺势头过去,趁着他去清洗的时候,乔林再次缩回床的角落,弓着身子卷成一团,然而这一次,他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人,乔林低低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身后的侍婢们听言,齐齐看向一旁的青儿,见到青儿点头了,才垂首告退。 青儿依旧跟在他身边,乔林也不奇怪。如今在容玺的示意下,他能活动的范围大大减小了。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容玺处理所在的宫殿,乔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自从那次闹翻之后,他便连自己所在宫殿的范围都没出过了,就连沐浴如厕,身边都有人紧紧跟着,像是生怕他插了翅膀飞走了。 看着湖面上败落的莲叶,乔林脸上的讽刺越来越明显。自己如今,是逃不开这被容玺囚禁的结局了吧。 “当”地一声响,乔林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转头去看,却是一个小太监跌了一跤,手中点心盒里的瓷碟子都碎成块儿了。那小太监当然知道乔林是谁,顾不得收拾,立马爬跪到乔林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下奴无意惊扰了乔公子,望乔公子恕罪……” 公鸭嗓音格外刺耳,乔林听得忍不住眉毛皱了皱,那人见此,却抖得更严重了。 乔林心下不愉。自己本也没打算怪罪他,但他这副模样,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自己又不是喜怒无常的容玺,何必这么怕自己。 虽看着不喜,但乔林到底没有怪罪他。他并不是什么天生的贵人,也没有随便要人性命的习惯。那小太监得了饶恕,总算松下了心,欢天喜地给乔林磕头致谢。乔林看不惯这些,连忙出声止住他,脸也受不住地扭到一边。这一扭,他视线便定在地上散落的糕点上了。这糕点上的花纹,他很熟悉。 但乔林仅仅是顿了顿,连面色都没有变化。他将头转向正在收拾糕点盒子的小太监,“这是什么糕点,闻着倒挺香的。” 那小太监听言,忙停下来作答。“回乔公子,这是桂花糕,御膳房新做的。” 桂花糕?乔林听言,不着痕迹地看来那小太监一眼,“这么早桂花便熟了吗?你去取些来我尝尝。” 小太监自然点头称是,捧着盒子便往御膳房去了。乔林转回脸,继续看着满池的残荷发呆,身后的青儿倒是扭着头,看了那离去的小太监一眼。 糕点很快便呈上来了。瓷白的碟子四周是碧色的莲叶花纹,更衬得碟中米黄色的糕点色泽温润讨喜。乔林凑近嗅了嗅,一股清甜的桂花香味,许是糕点出炉还不久,馥郁的香气里还带着温度。 乔林赏了那小太监,便坐在湖边一口一口地吃□□心来。他像是极其喜爱,碟子里的桂花糕都去了大半,他才放下手中的银签,端起剩下的糕点,悠然地喂起鱼来。 容玺晚膳时没有回来同乔林一同用膳,晚间休息时,乔林在床上躺了许久,才听到他推门进内殿的声音。 见乔林没有睡,容玺坐到床边同他说起话来,像是心情非常好。 乔林有些疑惑,也不敢多言,容玺问一句他便答一句,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容玺转过脸看了乔林半晌,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乔林整个人僵着,任他打量,也不敢乱动。到这时,他才闻到容玺身上一股淡淡的味道,抽了抽鼻子,乔林顿时更紧张了,容玺这是,饮酒了? 将手伸到乔林细腻的脸上,容玺淡然开腔,“哥哥最近,可有什么事儿瞒着容玺?” “没有。”乔林微微侧过脸,像是对容玺的触摸十分不习惯。 容玺瞧着乔林的脸,没有说话。乔林也打量了容玺许久,见容玺脸上并未什么异样,不像是有什么发现的样子,便松了口气,又重复道,“没有。” 容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浴间梳洗去了。乔林听着脚步渐远的声音,狂跳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攥着自己的袖口,缩进被子里。但还未等他睡着,浑身带着湿意的容玺便一把扳正了他的身子,压了下来。 乔林吓了一跳,连忙推拒,“容玺……”但还未等他说完,容玺的唇便压了下来,乔林支吾了几声,就被缠住了舌头,浓烈的酒气随着容玺的唇舌渡到乔林的嘴里,乔林脑袋内白光一闪,就听见系统冰冷的提示,“叮!心醉魂迷剧情金手指触发成功!” 尼玛是容玺喝了酒又不是我喝了酒!这样也能触发,有没有搞错啊!乔林心中怒气翻滚,但还没来得及吐槽,意识便随着金手指的作用沉了下去,眼睛里也弥漫起大雾来。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容玺这次格外兴奋,激吻的唇齿噬咬着乔林的唇舌,唇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即便乔林意识已经极度迟钝,却仍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听到声响,容玺微微抬起低垂的头,对上乔林早已迷离的眼睛,不禁轻笑了一声。这是醉了?不过容玺也不奇怪,无奈地摇摇头,在他印象里,乔林酒量不是一般的差,每次喝酒 都必醉的。 但想到青儿白日汇报给他的事儿,容玺的眸色再度暗沉下来。抬起乔林的下颚,容玺凑近说话,语气诱惑又危险,“哥哥,告诉我,你喜欢容玺吗?” 容玺连问了几遍,乔林都像是没听到似的。“容……玺……”他音色模糊,眼珠呆滞地动了动,扬起手要摸容玺的脸,像是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不耐烦地按下乔林在自己侧脸磨蹭的手,容玺在心里给了乔林最后一次机会,“告诉容玺,哥哥想离开这里,想离开容玺身边吗?” 或许是乔林这几天心中一直挂念着想离开嘉国的缘故,容玺这句话竟然还真有几个字入了他的耳朵,又因为近来心里的执念,他顺着心意便说了出来,“离开……想……”。只是他的想字才出了个气音,唇就被堵住了。 容玺心中气氛,垂下头便狠狠地吻了下去,拒绝从乔林的嘴里听到这些教他伤心的话。这个人呆在他身边,除了天天想着离开,自己对他的在乎,他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他心中带着气愤,动作也比平日重了很多,晕晕沉沉的乔林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忍不住皱了眉。 乔林的不适,容玺自然有察觉,但他不想放过他,不想放过这个偷走自己的心还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容玺放纵自己折腾了一夜,即便是乔林迷迷糊糊地累晕过去,他也没停下,直到早朝的时候到了,他才扯过被子盖住乔林满是痕迹的身子,自己盥洗一番,上朝去了。 乔林是浑身酸痛中醒过来的,揉了揉“宿醉”的脑袋,还不忘吐槽几句坑爹的系统和金手指。 开了开口,才察觉嗓子的异常,放弃了唤下人进来伺候的想法,他掀开被子,想自己穿衣起来。但揭开被子一看,他便愣在那里,自然,他也明白了身上的酸痛感从何而来。 吸了吸鼻子,混着床帐里靡丽的气味,乔林的眼鼻一阵酸痛。逼回眼里的湿意,乔林不停地在心里默念,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替人撸几发么,又不是被强了…… 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低沉下去,他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围上外衾,乔林动作尴尬地往浴间走,腿、间破皮的地方还黏着浊物,火辣辣的,隐隐还传来刺痛感,倒不是疼痛难忍,但在那种地方,总是让人难以忽视的。 浑身清洗干净了,乔林又在水里泡了半刻,浑身有痕迹的地方都隐隐痛起来。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估计是下人们进来收拾床铺。想到床上那些痕迹,乔林又是一阵尴尬。 “谁在那里,替我寻套干净的衣物过来……要领子高些的。” 那人窸窣的动作顿了顿,低声回了一句,“是。” 听声音,像是青儿。乔林正寻思着,就听见脚步靠近,往自己所在的地方来了。想到身上痕迹,乔林猛地拍了一下水,出声制止,“不要进来!衣物搭在屏风上就行了!” ? ☆、第六十四章 ?  换好衣物,乔林扭着头便出了内殿。无论床铺收拾得如何了,他此刻,一点都不想看到! 独自用完了早膳,乔林又来到昨日观景的湖边,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青儿,袖中的手顿时握得更紧。 此时刚刚入秋,天气并不怎么冷,乔林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湖中的鱼便齐聚到乔林所在的湖边,等着乔林投食,丝毫没有怕人的样子。 乔林看着底下的锦鲤一个个昂着脑袋张合着嘴,如同待哺的雏燕,并无多大兴趣。他此刻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哪里还顾着上它们。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儿,她的视线并不在这边,但乔林知道,她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动静。 端起桌上的鱼食,递给一旁的青儿,“我往日见黎城的姑娘们最喜欢投食戏鱼了,怎么青儿不喜欢这些嘛?” 青儿看了看乔林语毕还一直伸着的手,片刻之后,终于上前接住,答道,“不喜欢。” 乔林见她接了,心下有些满意,装作没听见她的答话,示意她凑近到湖边来。“瞧,你不喜欢,它们却喜欢你呢,你投喂着试试看,反正站在这里也是闲着。 青儿没有答话,眼睛却瞥了一眼乔林另一只一直低垂的手,等收回了视线,便按着乔林的意思喂起鱼来。 鱼群像是许久没见着喂食了,一个个扑腾着水抢食,水面浪声激荡,热闹得很。乔林趁着此刻嘈杂,一把将手中的东西丢进了一旁的花丛里,见没了踪影,又赶忙抬头看青儿,青儿还攀在栏杆上喂食,像是并未见到乔林的动作。 乔林松了一口气,也端了碟子近前喂起鱼来,等碟子里的鱼食空了,他也不再多留,领着青儿便快步回内殿歇息了。 而在乔林两人离开后不久,便有几人去到刚刚乔林待过的湖边收拾桌椅残碟,其中一人,赫然是昨日摔了点心盒的小太监。只见他在收拾的桌椅时,往地上蹲了一瞬,像是摸索什么东西。不过也只是一息的时间,他便重新站了起来,同其余几人收拾完东西,端着杂物列队往回走了。 回到内殿,青儿默不作声地伺候乔林歇下,吩咐了守值的人照看好他,便往容玺处理政务的前殿去了。此时容玺正在接见户部的大臣,眼睛瞥到门外青儿的身影,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打发了正在汇报的官员,冲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领旨出去,带青儿进殿来。 还不待青儿开口,容玺就率先问道,“何事?” 青儿见他言语急切,不由得看着他顿了顿,“乔公子无事”,又道,“昨日的事……” 容玺听言便皱了皱眉,“不是吩咐你不必查了?” “属下并未刻意查探,只是今日乔公子行止颇为主动……”青儿说到这里,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犹豫,“只怕会招有心之人利用……” 容玺衣袖中握拳的手紧了紧,“毋须多心,你只需照顾他安危……其他事情,我皆有考量。” 青儿瞧着容玺神情不似作假,便安下心,退了出去。 容玺坐在主位上,神色复杂,似是在思虑什么。一旁伺候的人也不敢打扰,放轻动作,静默地退出去。 乔林心里想些什么,容玺自然知道,只是却不能让他如愿。乔林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难保不会将心思动到他头上;而哥哥他在这里,除了自己,无甚臂膀可依,他若一心想着离开自己,也难保不会对他人提供的助力动心。 但那些人只知自己对乔林看重,却低估了乔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哥哥是他的命,若无万全把握,他怎么会带哥哥来嘉国,若无充足准备,又怎会放心去处理政务而不时刻守在哥哥身边? 他不过是不想让这些龌龊事污了哥哥的耳朵,才没将宫中的小状况同他讲,也没有深究下去。不然,就算那些潜入内殿周围的死士誓死不肯交待幕后之人,他也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自这次以后,内殿附近有人潜入的现象便突然一下消失了。由此可见,这几次潜入事件,分明是出自同一幕后之人之手,而哥哥他,定然也与这批人达成了何种协议。只是他既通知下去不必查探这事儿,这协议内容他自然无从得知。 容玺眯了眯眼睛,手指扣着桌子没有说话。哥哥既然学不乖,让他碰碰壁也好,免得整日里无视自己的情意,只想着如何离开自己。不过,一想到心系的人终日与自己同床异梦,他心中还是一阵苦涩。 乔林这段日子以来像是看清了形势,对容玺的抗拒降低了很多,虽然相处之时依旧没有主动,但配合度,绝对是他们两人相互坦白后的最高程度。对与这一点,容玺欣然接受,却没像乔林意想中的那么欣喜。 这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他不知乔林具体有什么计划,但简单想想,也知道他这般表现不正常。就像牢狱之人满怀着自由的希望,一心等着曙光到来,其他的苦痛折磨,都不值一提。 睡梦中的乔林再次被晚归的容玺一把推醒,压在身下。 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乔林才彻底清醒过来。推拒的手伸到一半,又缓缓收了回来,他垂下眼,看着在自己身上如同泄愤的容玺,不时发出一声低呼。 乔林有些害怕。 他并不是怕容玺会做到最后一步,因为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心里基本上对容玺的心思还是有了一些了解。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若是没有答应,容玺便永远不会做到那一步。容玺有他自己的骄傲,也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要的,是自己的心。 又一声低呼,乔林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心中盘亘许久的恐惧也越来越盛。容玺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会的,不会的,乔林忍着容玺身上被容玺噬咬的疼痛,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那日的动作那般隐秘,容玺不可能会发现的,只要等到不久后的秋围,就可以,就可以…… 话虽这么说,乔林却一直不敢对上容玺的眼睛。容玺太聪明,他没有把握能在对视时 不被容玺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出端倪。嘉国是容玺的天下,他没有办法,这很有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他不欲利用白叶,但他此刻顾不上什么狗屁原则,也不想去想他这一举动会有什么后果。他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拒绝,无论怎样,他都得去试试。对与此刻的自己来说,呆在容玺身边,远要比呆在白叶身边危险得多。 在乔林望眼欲穿中,秋围终于到来,只不过,容玺好像没有带他前去的打算。 乔林又是一顿抓心挠肝,终于做好心里建设站到了容玺面前,这是他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主动找容玺说话。 “容……容玺,我能……随你们一同去秋围吗?” 容玺听言,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乔林,眼眸深得很,乔林吓得立马垂下头。好一会儿,才听到前方传来容玺淡淡的音色,“想去就去吧。” 乔林一阵局促,低低道了一声谢谢,便转头快步回内殿去了,丝毫没注意到背后容玺注视自己的视线。 秋围的车队浩浩荡荡进了皇家猎场,乔林僵坐在容玺对面,神思转了好久,也没想好如何同他说待会围猎骑马的事儿。按照计划,容玺得和自己在一起,但自己骑术不精,弓箭更是一窍不通,容玺是来打猎的,又岂会带着自己平白败了兴致。 乔林还未想出个结果,便听到马车外传来官员参拜的声音。乔林看向容玺,愣了愣神,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时机已失,乔林也不再纠结,跟着容玺下了马车,顺着沿路官员的指引,往皇帐走去。周围阿谀的人太多,一直到秋围开始,他也没能跟容玺搭上话,看着被士兵牵到自己跟前的马,乔林的心一沉再沉,计划还没能开始,自己便失败了吗? 眼前蓦地一阵黑暗,乔林侧脸去看,却是容玺走到自己跟前。难道……乔林还没来得及确定,就听闻容玺开口了,他是对着不远处那批官员说的。“爱卿们自行尽兴围猎去吧,朕与你们一道,反而教你们不松快。” 那批官员听了,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新帝上位已久,除了登基大典当日,他们其中许多人今日才得以见到新帝真颜。秋围向来是刷好感度的好机会,今日到场的,哪个不抱着被新帝赏识一路高升的念头,但若连与新帝同行都无法实现,还哪来的一路高升的机会。 但容玺的君威到底是足够的,那些人虽有些心思,却也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纷纷行了礼,三三两两地策马往密林去了。 乔林瞧着那批人的身影都不见了,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们都走了,容玺今日不去围猎吗?” “我陪你。”容玺说着,接过士兵手中的缰绳,顺了顺马匹的鬃毛,那匹马立即舒坦地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 ? ☆、第六十五章 ?  乔林听言,心思又活泛起来。现在为时尚早,或许,计划还可以继续也说不定。 这下乔林可不敢再犹豫,连忙近前支吾着开口,“容玺,你……你能陪我一起去围猎吗?” 容玺看向乔林,语气淡淡,“你想去,那就去吧。” 乔林掐着自己的腿,难得没有躲开容玺的视线,听到容玺同意的话,当即笑容便止不住了。“好!” 语毕,他转头看了一眼低头寻觅草食的马,又将视线移到容玺身上。自己不会骑术,两人如今情境,共骑也挺尴尬的,更何况,还不知容玺愿不愿意与他共骑呢! 容玺自然知道乔林不会骑术,也懒得想那些弯弯绕绕,径直一个翻身,干净利落地上了马,又将缰绳换了个手握着,将右手伸向下面的乔林。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乔林顺着手抬头去看的时候,并看不清楚容玺的表情,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容玺的脸。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只须一眼,便能安抚他紧张的心。乔林不由得瞪大眼,刺眼的阳光刺得他的眼眶浮出浅浅的水雾,他将手伸过去,贴上那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上面有粗砺的茧,稳若磐石。 乔林旋身上马,腰身被容玺的手臂稳稳固定住,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耳边响起容玺的提醒,“坐稳。”话音刚落,身下的马便扬蹄而起,嘶鸣一声,往密林而去,乔林猛地往身后一仰,稳稳当当地落在容玺的怀里。 待习惯了马的速度,乔林便支起腰身从容玺的怀中起来,不自然还是有的,却不像上次与白叶共骑那般尴尬,就仿佛是,两人共骑过许多次了,默契还谈不上,倒像是习惯了。 想到这里,乔林不免走了神,白叶说到密林里,但此处这么大,他哪里知道何处才算是他说的那块密林! 到了这一步,计划出了差错,乔林反而没有方才那么郁闷了,就好像是,乔林垂头看了一眼环过自己腰身握住缰绳的手,若有所思。就好像是,不能离开这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乔林一个冷噤,赶忙甩了甩脑子。自己都在胡想这什么!都到了这一步,自己当然得努力想办法离开嘉国,难不成,还真想留下来当男宠?!直了直身子,乔林与身后容玺的距离拉得开了些,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离开,要离开,一定要离开! 稳住了自己的心,还没来得及让自己松口气,乔林便伸长脖子往两边瞧。现在已经入了围场深处了,虽然不知晓白叶的具体位置,但自己稍加注意些,说不定就能瞧见他在哪儿了。只是却不知白叶如何布置的,这围场这般大,又有那么多官兵守卫,呆会就算与他成功碰面了,又如何能逃脱出去。 容玺的马骑得极快,乔林目不转睛地瞧着,生怕自己错过白叶的方位。忽见右前方灌木里黑影一闪,乔林心中一喜,连忙定睛去看,却是一只梅花鹿从灌木里跳出来。那头鹿体形很大,健壮得很,跳出灌木后就往前狂奔,仿佛后面有老虎在追。 见是一只鹿,乔林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惊喜,但他可没忘记此处是哪里,连忙抓住身前容玺握住缰绳的手,“前面有头鹿!” 容玺听闻,看了看那头鹿跑出的那丛灌木,又看了看身前紧盯着那头鹿的,终于策马追了上去。 只是这马本事给乔林准备的,普通的很,自然比不上为皇帝准备的良驹,此刻又载着两个人,两人慢了一步,要追上跑远的鹿实在有些困难。但容玺到底骑术精湛,提醒乔林坐好,便狠扬马鞭,朝着那头鹿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头鹿精明得很,为了躲避容玺的追逐,在林子里拐来拐去,根本不往正道上走。容玺为了追上它,一把将乔林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策马穿过枝叶繁密的灌木。乔林只听到枝叶抽打在容玺繁复厚重衣料上的声音,顿时将头埋得更紧。 等到这声音不见了,按在脑袋上的手也移去,乔林便从容玺怀中抬起头来,扭回脖颈看向前方那头鹿的踪影。但他刚扭过头,便被眼前如同满月的弓箭吓得一愣,尼玛箭翎羽都擦他脸上了好吗!乔林正要调整姿势,以离那弓箭远些,就听见耳边弓弦铮然一响。容玺撤回手,他便瞧见前方的鹿轰然倒地,腿脚还抽搐着,呦呦地望天悲鸣。 推了推腰间的手臂,乔林便想下马去看。但容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驱马行到那头鹿旁边,对乔林道,“你呆在马上,我替你去看。” 乔林不大乐意,但也没有出声反驳,按容玺说的安稳地坐在马上,只够着脖子往那头鹿所在的地方瞧。 马匹与那鹿约莫有着七八步的距离,但容玺才走了两步,就觉察到不对劲了。停下步子,他回头望向马上的乔林。 乔林见他停下,也有些奇怪,便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眼神中带着询问。容玺见状,眯了眯眼,哥哥没有察觉,并不代表此事就与他无关。当然,最有可能的,便是有心人利用乔林来对付自己。这一切,他早就心中有数。 周围的人不少,杀气渐渐弥漫起来。容玺往回走,翻身上了马,扬鞭便要离开。乔林十分疑惑,却也察觉到容玺的凝重,压下了心中好奇,迅速调整了姿势,以适应身下马匹的狂奔。 但他们还未跑远,就听见身下的马匹嘶鸣一声,一阵震荡,他们几乎被身形突然猛降的马丢出去。乔林心中一紧,连忙恐惧地闭上了眼睛。容玺反应倒是极快,一把护住了乔林,翻身滚落在道路一旁,等稳定住身子,抬眼去看,那马也已经伏在地上,前膝关节处插着一只箭翎。射箭之人弓艺精湛,不仅一箭中的,射中了奔跑中马匹,箭头还穿过了马匹的关节,让那马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容玺眼瞳缩了缩,若是这箭对着的是自己或是乔林,两人此刻怕是已经没命了。但不容容玺多想,四周的灌木里便窜出许多黑衣人来,团团围住了他们,个个持着刀剑,一看就不是善茬。 乔林见这阵势,顿时腿都软了,连忙紧张揪着衣袖往那些黑衣人的脸上瞧,希望这些人是白叶布置的。但来回瞧了两圈,乔林的心便凉下来了。这里面没有白叶,又个个一脸杀气,怕是想要他们两人的命。为了接应白叶的计划,他和容玺两人未带护卫,如今在这密林深处,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怕是难以撑到救援赶来。 容玺并无多大触动,随着骆王那两年,见到比这严重的阵势多了去了。他略略扫了一圈,淡然开口,“派出这么几个小喽啰想留下我的命,约莫是不够的……怎么,有胆量下套子,却没胆量出来一见吗?” 那灌木后果然传来几声笑声。乔林抬眼去看,却是一个蓄着胡子,两鬓驳杂的老人,眉眼间很有些霸气,乔林并未见过他。 容玺却是主动打起了招呼,“看来西北之地确实苦寒,与右相不过几月未见,右相便已老态毕现了。” 那人听言,果然立马收了笑意,脸色也垮了下来,他被发配到西北,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按先帝对华莲的宠爱,等先帝逝世,这帝位便是他亲外孙的,这嘉国,也是他华家的天下了。但这个小杂种一出现,不仅自己丞相之位被废,连爱女华莲也被赐下三尺白绫,这血海深仇,不得不报!这皇帝之位,他也必得替他亲外孙取来! 冷哼两声,右相冷冷地看向容玺,“不过是个小杂种,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硬!”挥了挥右手,那群黑衣人便群起而上。 容玺盯着近前的黑衣人,将乔林护在身后,后退了两步,等距离足够,按着乔林一个弯身,一边躲过直刺过来的剑,一边长腿一扫,趁着对方身形不稳,反手夺过了剑,手肘猛地一抬,被夺剑的人径直被他顶飞出去。 一击得手,容玺未做停顿,长剑一扫,近前的黑衣人躲避不及,悉都挂了伤口,被护得牢牢实实的乔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溅了一脸温热的血。 容玺的武艺实在是好,激战了半晌,黑衣人躺倒了几个,他和乔林,除了身上被溅了些血,悉都毫发无伤。剩下的黑衣人半晌未得建树,有些气馁,攻势也渐渐缓下来。 乔林见容玺十分神勇,场上的态势往好的方向扭转,心里也安心了些,微微往旁边去,生怕影响到容玺的发挥。 见此情景,右相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在另一边袭击官员,引走护卫军队,一队人马潜伏在这里截杀容玺,哪里料到这小杂种武艺这般好,进攻这么久,损失了几名高手,这两人却毫发无损。 时不待我。回头看了眼灌木深处,右相暗下决定,高声道,“听我命令,不必顾忌其他,合力将两人斩杀于此!” 黑衣人听言,对视一眼,眼睛亮了一瞬。右相先前吩咐不允许伤那另外一人,他们才处处掣肘,苦战这么久,他们哪里还不知容玺的弱点,现下得了丞相命令,当然松了口气,纷纷往容玺身后的乔林攻去。 ? ☆、第六十六章 ?  右相的话音刚落,容玺握剑的手就紧了紧,身体也绷了起来。 刚刚开打时,他心里并非没有压力。哥哥不会武功,自己要保护他的同时对付这些人已是极限,若是这些人兵分两路,一面围截自己,一面攻击哥哥,自己定然无法护得哥哥周全。 但斗过一阵后,他便放下了心。这些人武艺不差,也有实战经验,只要有些头脑,便知道取自己的弱点,转而攻击乔林。但这群人没有,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是刻意放哥哥一马,无论是不是哥哥与他们有什么交易,容玺都能放下心来,只要哥哥无损,不必等援军到来,他就能自行击退他们。 但右相此时言语,完全打乱了容玺的计划。看着围向乔林的黑衣人,容玺将乔林护得紧了些,低声安抚道,“哥哥不要怕,容玺定会护你周全,待会援军来到,便可无事了。” 乔林见这阵势,自然免不了害怕的,但容玺一句话,便让他安定下来。没有由来的,他就是很相信容玺,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更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的护着自己。但此刻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刻,乔林紧跟着身前的容玺,一手攥住容玺外衾的一角,仿佛手中这一角,便是他此生的凭仗。 又要抵挡攻击,又要保护乔林,没过多久,容玺就显现出一丝颓意来。那群黑衣人自然有所察觉,顿时更加猛烈地攻向容玺身后的乔林。 这群人估摸着是干多了这种杀人灭口的勾当,配合十分默契,眼神一对,便有了主意。化了容玺的招式,黑衣人齐齐攻向容玺,速度十分快,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叮当作响。趁着容玺抵挡吃力,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即改了方向,挽了个剑花,直刺向乔林。 容玺一直分着神注意着乔林的安全,那黑衣人的动作他自然看得清楚。见此情景,心不由得狂跳起来,连忙长剑一挥,剑上火光一闪,硬生生地阻住几人的齐攻,顾不得发麻的虎口,借力后退两步,左手揽住乔林一个旋身,右手举剑抵上黑衣人的剑,用力一挑。但毕竟剑离得近了,虽将那人的剑挑开了些,剑尖依旧刺进了容玺的右肩。 那人见一剑得手,心中欣喜,连忙手腕一翻,力图加重伤势,好教容玺无力抵抗。但容玺岂会如他的意,顾不得加重伤势,手掌一旋一推,手中的剑便没入伤他那个黑衣人的腹中。空着的右手环绕住乔林,得以腾出的左手一把拔了右肩的剑,重新握在手里,又上前去阻住其他攻来的黑衣人。 乔林此刻已经呆了。容玺拔剑时的鲜血落在他眼睫上,腥热的刺激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血色便弥漫到他眼睛里,混着泪水,连容玺的身影都好似浸在血水中。他心里一震,泪水涌得更多,眼睛紧盯着身前的人,忍不住哽咽起来,“容玺……” 乔林软软的呼唤带着悲切与心疼,让正在奋战的容玺也听得愣怔一晌,但毕竟此刻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回头去看乔林,只勉力抵抗着黑衣人的攻击,好教没有武功的乔林少一分危险。 只是战圈中的两人忙着抵御攻击,并没看到右相身后的灌木丛中,又走出一人来。那人手握长弓,背负箭筒,一身玄色衣衫,正是许久未见的白叶。 方才战局里乔林的危险,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才忍不住现身出来。看向密切注意战局的右相,白叶神情有些冷。“右相忘了之前的约定吗?我说过,无论如何,不许伤到乔林。” 右相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不过是个有些姿容的男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我成功取得皇位,不管你想要多少男人,我悉都能送与你!” 白叶见他如此,冷笑一声,“却原来是白某低估右相了,既如此,想来右相一己之力足以坐稳皇位,白某又何必画蛇添足。” 右相听言,眉头终于皱了皱,视线转向白叶,眼中带着些狠戾,“白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想反悔不成?不要忘了,这里是嘉国的地界,我华家虽如今式微,但白公子孤身一人,还是莫要以身犯险的好!” 右相言带威胁,白叶却并不怕他。“以身犯险的,恐怕不是白某吧……”白叶轻笑一声,看向场中二人,“凉城副将一日未见我,便一日不会发兵助你,右相还是莫要贪得无厌的好,免得丢了西瓜,最后连芝麻都保不住芝!” “你敢!”右相脸涨得通红,抖着手指向白叶,看样子气得不轻。 白叶拨开他的手,勾唇一笑,语气凉薄,“右相如此英勇伟岸,杀了容玺取而代之也是应当,却不知对上骁勇善战的骆王何如?” 右相听言,脸色更是黑沉。他最忌惮的,还不是容玺这个毛头小子,而是兵权在握的骆王。骆王是嘉国的护国将军,军功赫赫,民间威望甚高,若没有祁国军队牵制,就算杀了容玺,但不等他的外孙登上皇位,他这一家子,怕都要溅血在骆王剑下。 孰轻孰重,右相自然分得清楚,但如今场上杀成一团,容玺又以身相护,他如何能将那人带出场来交与白叶。何况此时已战良久,再等下去,援军就要到了,刺杀容玺的机会不易,他岂能轻易放过。 白叶自然晓得他的难处,从背后取了一只箭翎,搭在弦上,开口道,“右相若信白某,就让你的属下与我配合一番,等我带走要救的人,容玺随你处置。” 右相见他动作,眼睛立马就亮了,刚刚容玺两人坠马的情境他可没忘呢!“好!好!”右相拊掌而笑,看向白叶,“白公子果然英雄出少年!我这就叫人助你!” 黑衣人得了右相眼色,应机而动,纷纷绕到乔林身后,做出偷袭的举动,场上争斗的人立马如同转了个圈,容玺也从原本的侧对右相两人,变成背对两人,致命之处也暴露在白叶的眼前。 白叶轻轻一笑,翻手摆正了长弓,将箭搭与弦上,翎于指间,眯着眼睛拉开弓。箭还未出,气势便十足了。只是白叶的动作十分缓慢,看得一旁的右相心都揪了起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容玺已经有些力竭了,专心护着乔林抵御敌袭,以撑到救援到来,哪里还有多余的神思关注其他。但乔林却察觉到不对,此前黑衣人都是围着他们群攻,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围成个扇形,白白给他们留个豁口,方便他们躲避。 乔林看了看容玺背后的空地,皱了皱眉,像是福至心灵般,抬眼往豁口外看去。这一抬眼,当即吓得他瞪大了眼,目眦欲裂。他期待的白叶正站在不远处,支左屈右,弓如满月,正对准……乔林垂眼一看,正对准容玺的背心! 被惊得喉头哽塞,乔林来不及出声提醒,就见到白叶食指一松,箭翎破空而来。 乔林大脑被骇得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双手便使了吃奶的力往容玺推去,想把容玺推到一边。但容玺此时运着功与黑衣人相搏,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他能推动的。他使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把容玺推移了一点点,而此时箭已然到了跟前。乔林瞪着眼睛,看着那箭头没入容玺的右肩处,径直透过肩胛骨穿了过来,他甚至听到了那箭头破坏容玺血肉与筋骨的声音。 泪无声而落,乔林猛地抱住容玺,像是被猛然抽去了依靠,惊恐又惶然,“容玺……容玺……”他的声音带着哭意,宛如被遗弃的幼兽,悲恸异常。 容玺唇角沁出点点血色,透支的身体也不禁跪倒在地,只是乔林护着他,黑衣人又得了不能伤害乔林的命令,只得举着剑对着两人,等着右相最后的命令。 右臂两处重伤,容玺的右手已然抬不起来了,便伸出左手,抹去乔林如珠玉般崩落的眼泪,柔声安抚,“不要哭,哥哥不要哭,容玺无碍……” 但还未等他说完,怀中的人便不见了。他抬眼去看,乔林被缚在白叶怀里,正看着自己拼命挣扎。对上白叶的视线,容玺眸色霎时森冷,“原来是你。” 此刻见到白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便清楚了大半,只是不知白叶是如何搭上右相的。 白叶看向容玺的神色也十分冷,他可没忘记是谁将乔林从自己身边抢走的,“自然是我,我来取自己的东西,但嘉帝好似不愿放手,无奈,只得出此下策……”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饰以玉石的弓箭,轻笑道,“我这龙舌弓向来弦响命毕,不想今日却失了手,嘉帝以为,滋味何如?” ? ☆、第六十七章 ?  容玺看了白叶一眼,便移开目光,看向白叶怀中的乔林,不过也只一眼的时间,他的视线便飘到了别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乔林被他眼神一看,顿时僵在原地。他怎么忘了,白叶与右相人马,是自己引过来的!不敢再瞧向容玺,他惊慌地垂下脸,不知如何是好。 “主意打到我头上,你们胆子也算大得很了……”语毕,容玺撑起身子,一把拔出肩上的箭。一声闷哼,身上墨色的袍子便被血迹湿了大片,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他转头看向右相,“声东击西,确是好计,不过,你真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吗?” 右相见他死到临头,不但不下跪求饶,还敢大放厥词,顿时笑得更欢了,“你却说说,你如今如何要得……” 还不等他说完,便是一声破空的鞭响。众人还没看清是何事,就见到右相被一条绿色的影子卷到空中,一瞬的时间,便落在地上,脖颈间一道红痕,脑袋却软软地倒在一边,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黑衣人见此情境,悉都退后两步,看向右相尸体上方的树上。 树枝上落了一人,枝叶却纹丝微动,底下的人除了乔林,悉都是练家子,哪里会不知这人功力的恐怖。但他们定睛一看,便悉都傻眼了。 那枝上站着的,不是什么白衣老者,也不是什么中年大汉,而是一位清秀柔弱的姑娘。那姑娘一袭青衣,虽面无表情,却文弱得像是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哪里有什么武林高手的风范?底下黑衣人瞧着,面上都一副“姑娘你走错棚了吧”的表情。 四周静谧得很,乔林这才察觉到不对,顺着众人的视线去看,顿时一脸惊异,“青儿,你怎么在这里?”尼玛这时候来的不应该是援军吗! 乔林的声音不算小,但青儿并未看向他,而是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容玺身旁,在容玺身上轻点两下,约莫着是在给容玺止血。 乔林瞧青儿这下子,心中也有些惊吓,相处这么久,他还没看出来青儿会武呢。想到这里,他又是一个寒噤。青儿武功不低,又时刻伺候在自己身旁,自己与白叶勾结的事儿,容玺恐怕早已知晓了,但是,容玺为何没有揭穿自己,为何明知是个圈套,还跟着自己跳进来? 他心里虽有疑惑,但他此时都不敢往容玺的方向看,更别说问向容玺了。 容玺看着乔林停了挣扎,垂着头窝在白叶怀里,却对重伤的自己看也不看一眼,心中怒意大盛。挥开一旁的青儿,看向白叶,森冷的眼里浮起杀意,看得那群黑衣人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把哥哥亲手送到我身边,我就考虑考虑,留你个全尸。”说着,左手摸到一旁散落的剑,握在手中,直指向白叶,看样子,竟是要撑着受伤的身子与白叶相斗。 他右臂的伤处,若不及时诊治,右臂怕是会废也说不定,怎能再经打斗?青儿拦在容玺身前,抽出腰间绿色的软鞭,看样子,是要替容玺代劳。 白叶可没想把命丢在这里,他既然有本事来,自然也就有本事带乔林离开。松开怀中的乔林,他抬起手中的龙舌弓,取箭搭弦,回道,“想要我白叶的命,单凭你,却还不够,如若不信,你尽管试试。” 白叶自然不会傻到和容玺硬拼。就算他打败了有伤在身的容玺,旁边那位功力深不可测的青儿也不会白白看着他将乔林带走,他所求的,是时机。 又从箭筒里取出三支箭来,顺着四指搭于弦上。他的目标只有容玺一个,自然没有必要四箭齐发。垂了垂眼睫,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青儿身上。他要的,是用这四支箭,同时牵制住这两人。 第一支箭出去,容玺挥剑而挡。但此箭速度极快,力道又大,容玺的挥舞的剑与之相撞,顿时火花四溅。 容玺到底失了许多血,左手又运用得不大习惯,再加上之前的打斗让他有些力竭,挡完这一箭,手臂都软了一瞬。白叶眼尖地看见容玺此刻的破绽,当即中指一松,又一箭破空而出,容玺动作慢了些,眼看就要来不及阻挡,一旁的青儿便立即长鞭一挥,打在箭身上,将箭击得偏了些。 白叶嘴中一声哨响,一旁的灌木里窜出一道白影,手上又发一箭,青儿连忙上前阻挡,白叶却趁机翻到了一旁窜出的踏雪身上,最后一箭也射出去,趁势将手伸向马下的乔林,要带他离开此处。 青儿在身前阻挡白叶的箭,容玺得了空隙,看见这一幕,顿时紧张起来,脸上阴狠的表情也来不及收回,便径直大喊起来,“不许走!” 乔林看着眼前的手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容玺的怒喊声,转眼一看,容玺那恐怖的表情差点没把他的胆子给吓破,顿时惊恐地倒退两步,看起来,竟向是往白叶的方向走。 容玺的神色顿时更冷了,看着乔林的表情像是在看毕生的仇人,“你若敢逃,天涯海角,我誓死要追回你,打断你的双腿,让你这一生一世,都不能离我半步!”容玺说得咬牙切齿,乔林能够感觉到,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如此以来,乔林对容玺的恐惧就更甚了。他不想丢下为救他而身负重伤的容玺跟着白叶离开,但他更不敢留下来。虽然他不知右相一事,但容玺毕竟是他带过来的,如今容玺明了真相,又说出这番话,若自己还留在他身边,就算他顾忌着情谊饶过自己的性命,但打断双腿这种事儿,他还是做得出来的。乔林不想被囚禁,更不想变成残废被容玺囚禁、虐待,心中的恐惧让他垂首搭上了白叶的掌心,眼前一花,便落在踏雪的背上。 踏雪飞奔而走,身后响起容玺愤怒的呼喊,“给我追!” 那声音里的怒气让乔林打了个寒颤,回头去看,容玺站在赶到的大批前来救驾的士兵中间,被缚住的黑衣人惨叫几声,便悉都躺倒在他还淌着鲜血的剑下,苍白的脸上几滴艳红的血色十分刺目,将他的眼睛都染红了几分。 乔林对上容玺的眼睛,容玺一句未言,乔林却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他的决心,容玺不会就此放过自己,绝对不会。 眼眸上覆上一只温度陌生的手,白叶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怕,我会带你走。” 乔林听言,掌下的眼睛眨了眨,羽睫扫过白叶的掌心。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临走时容玺的眼神,让他没办法不怕。 白叶的计划周密,在确定地点是围场之后,他早拟好了几套离开的方案,身下的踏雪又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即便容玺的援军已到,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追上他们。是以,在兜兜转转之后,白叶很顺利地离开了围场,坐上山下备好的马车,连夜赶路,等容玺封城的命令下来,他早已离开都城百十里路了。 马车上布置精细,像是做好了日夜赶路的准备,乔林心里压着事儿,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些。 白叶自然看出了乔林的提心吊胆,他又何尝不是。右相已经丧命,无法从他身上获得庇护,他们一日没有离开嘉国的地界,便一日难以放松。 吩咐赶车的白青将车赶到路边停车休整,白叶摊开嘉国的地图看了看,又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地势,确定方位。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嘉国边城的地界,距离边境不足百里,按这个速度,傍晚就能够出城越界了。境外有王副将的人马接应,只要一出境,他们就安全了,容玺再想从自己手中夺人,怕是不易。 沉吟一会儿,白叶对白青吩咐道,“你将马匹牵到河边喂水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全力赶路,务必在天黑之前出境与王副将会面。” 白青抱拳称是,解了固定马匹的绳索,牵着马往河边去饮水食草。 落下帘子,白叶看向一旁发呆的乔林。这一路来,乔林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眼下一片青黑,黑曜的眼睛满是惶恐,就算自己替他点了睡穴,他也会做恶梦,一脸泪痕地呼喊着容玺的名字,白叶无法,只得又将他点醒。 容玺那日替他挡剑的情景 和势要追回他的怒容一直在乔林脑海里交替闪过,让他心神不安。他担心容玺的伤势,更担心容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恨意对着自己挥剑,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容玺斩去双腿,被锁链囚禁的画面,他便忍不住抵住马车壁,全身颤栗起来。 白叶见此,叹了口气,虚虚笼住乔林的双肩,“我们马上就能出嘉国的地界了,等晚间出了城,我们便安全了,放心,不会有人追来的。” 乔林此时神思混乱,根本听不进去白叶说了什么,但白叶最后那句话却触动了他的神经。有人追来?!他身体猛然绷紧,张惶地抬头,一把推开了凑近的白叶。 过了半晌,他看清情况,才知道自己太过紧张,歪曲了白叶的好意。心里有些歉意,他却并没有向白叶道歉的心情,低着头闷了半晌,才哑着声音开了口,“我现下混乱的很,你……你不必管我……” 白叶垂首看着自己被推回的手,眼睛眯了眯,没有回话。 车厢里又静默下来。 ? ☆、第六十八章 ?  到了时辰,白青便牵着马回到车前,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路线是白叶早就设计好的,走的官道,图的便是一个快字,但这两日以来,他们几乎没遇到什么人,宽大的官道也空荡荡的,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掩上窗帘,白叶收回视线,眉头略略的皱了皱。边境本就人烟稀少,何况容玺此时合该在宫中养伤,鞭长莫及,应当是自己想岔了。 即便如此想,白叶的心中仍有一丝不安,一路撩了几遍帘子,连乔林都惊动了。 乔林见到白叶紧凑的眉头,心猛然一提,攥紧了身上的外袍,“可是有人追来了!” 白叶摇摇头,扳开乔林被指甲扣得沁出点点血丝的掌心,“放心,没有追兵。”说着,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丝帕,为乔林手上的伤口包扎。 乔林看了白叶细致的动作,心中一阵无力,猛地抽回手,“一点小伤,不必如此。”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人,和容玺都是一样的心思。想到容玺,乔林又忍不住一阵紧张,“何时可以出城?” 白叶攥紧手中的丝帕,默不作声地收回来,“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出城了。……今日你滴水未进,又颗粒无沾,可要吃些东西。” 乔林也掀开帘子看向外头,摇了摇头。 才一个半时辰,白叶的马车便接近城门了,外头夕阳正盛,给巍峨的城楼都镀了一层血红色。 白叶伸头瞧了瞧,扶住窗框的手蓦地一紧,“白青,停车!” 他的声音不大,但警示的意味十足,白青听得一愣,便立马拉紧缰绳,将车停了下来。车内的乔林身子一震,与白青同时开口,“何事?” 何事?白叶说不出来。但他的心狂跳着,分明告诉他,前面有危险。 远处城门口不过一二十个士兵,悉都零散地站着,并没有看向这边,但白叶就是觉得不对劲。 常理来说,守城的士兵,虽有当兵的纪律,但毕竟不是在军营里面,一个两个的,杵枪靠门,纪律定然要松散些;但此处士兵,个个树得笔直,目光远视,不苟言笑。况且此处虽是边境,往来的人也该有的,但城门前偌大的场地,除了他们一辆马车,竟连一个路人也见不着。 白叶摸到一旁的弓箭,对车外候命的白青道,“缓缓过去,到了城门口,听我命令,若有情况,径直赶车冲杀出去。” 乔林看见白叶取弓的动作便已是紧张了,此刻听到白叶这番话,更是将身子紧贴向马车内壁。拽住白叶衣袍的下摆,他惶然问道,“是不是容玺追来了?”话语落下,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容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复又问道,“容玺的人马追上来了?” 前方虽有异常,但也不是十分明显,白叶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确定。但此时调头回转是不可能的。嘉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嘉国多逗留一日,危险便要多一重,何况他们与王副将支援的人马不过一墙之隔,只要出得城门,他们就安全了。 思虑片刻,白叶答道,“无事。” 他那副样子,哪里像是无事的样子。乔林定了定神,掀开帘子,自己伸头往外面瞧。外头正常得很,乔林不明白白叶为后会有这般反应,思虑片刻,他便又将头探出去。夕阳如血,远处空旷的城楼静如雕塑,耳边只有马车轱辘的响声,但这一次,乔林嗅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心紧了紧,他收回脑袋,看向白叶,“真的无事?” 白叶也看向他,但这一次,他没有回话。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行驶到城门口了,前方守城的士兵目不斜视,仿佛没瞧见马车,更别提上前来查问了。 马车停了下来,白青按照白叶的示意,从车前跳了下去,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位士兵面前,“这位官爷,麻烦将拒马移开可好,现下时辰已晚,我们需得赶路回去交差呢。” 那士兵没有回话,连视线都没转向他们,白青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便明白了。这士兵鼻尖两颊皆是汗意,分明已经站了许久了,而不回话,自然是因为…… 白青退回马车上,对上白叶的视线。白叶接到示意,神情一凛——此处有人候着他们! 回首示意乔林在马车内等候,白叶挽着弓箭,掀了帘子跳下马车。抬头往城楼上看,上面驻守的士兵也是一片安静,并无任何异常。 无人持械相逼,又不肯放行,白叶倒是有些疑惑了。“不知何人在此设障,白某在此,可否出来一见?” 他话音刚落,四周便齐齐发出响动,烟尘弥漫。却原来是埋伏已久的军队从工事里跃出来,个个持枪携盾,阵势恢宏,精锐异常。 白叶见状,脸色一变,联想到近两天路上的异象,才发现,他们早已入了他人的套了!只是这阵仗非比寻常,嘉国只有容玺一人能使得出,容玺身负重伤,又怎可能出现在这边境? “这哪里只是设障?”容玺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白叶抬头去看,就见得脸色苍白的容玺从城楼上缓缓下来,右臂上草草包扎着,绷带上还沁出点点血色。 白叶皱着眉对上容玺的视线,只见他轻笑两声,凉薄的声线十分轻缓,“白公子看不出来吗?我这是要你的命!” 挥了挥手,四周的士兵又前进几步,将马车牢牢围住,大范围的动作在殷实的地上激起阵阵烟尘。 白叶紧了紧手中的弓箭,与白青一同拦在马车跟前,望着身前的容玺,冷漠道,“身负重伤也能赶往此处,嘉帝真是毅力惊人。” 容玺看着他,冷笑两声,“与毅力倒无甚关系,只是我这人生来心眼狭小,容不得人动用我的东西,哪里想白公子如此大胆,敢从我眼前抢走我的至宝,不留下性命,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语既毕,他也懒得再多言,眉峰一挑,围着马车的军队应机而动,持枪直接冲杀上去,欲将两人围剿于此。 容玺并不关心战局,拂开青儿的搀扶,缓缓迈起步子,往乔林所在的马车而去。 乔林早在听到容玺出声的那一刹,就吓得半傻了,缩进车内软塌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地听着车外的动静,却不敢挑开帘子去看。 容玺的军队有铠甲盾牌相护,又人多势众,不过几息功夫,白叶两人便被制服,浑身鲜血地被人缚住,狼狈异常。 此时那边没了厮杀的动静,乔林自然能清晰听到容玺近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口,教人几欲发狂。 乔林指甲陷入窗框的木头里,屏住呼吸,瞪大的双眼瞧着马车静静垂下的车帘,仿佛下一瞬,那帘外便会砸进一柄狂刀,教他血肉分离。 容玺当然不会拿刀砍向他。清瘦的左手挑起帘角,容玺上马车的动作都有些费劲。他望向角落里的乔林,夕阳的柔光映衬着乔林的满脸惶恐,却教他安心,如同历尽万险,终将毕生所求握在掌心。 忽略乔林颤抖得更厉害的身体,容玺又近前两步,直到半立在乔林的身前,伸手便能触到他的脸庞。 容玺背着光,除了一片颇有压力的黑影,乔林看不到容玺的任何表情,直到容玺凑近过来,一股血腥味径直冲进乔林的鼻腔里。 乔林被这味道激得一惊,猛地站起来,往容玺的方向勉力一推。不像是容玺中箭的那日,他发软的手掌没使多大力,容玺便仰倒在他身前。乔林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仰倒在地的容玺,有些怔愣,心中的恐惧也被眼前这幕情景冲去了不少。 此刻容玺仰倒在地,乔林自然能看清容玺的面容了。只见他身形消瘦不少,脸色苍白,如同电影里行将就木的癌症病人。乔林脑袋里想了无数次容玺追截自己的恐怖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今日这副情境。 容玺左手半撑于地,看向身前呆傻的乔林,毫无血色的唇勾出一抹笑意,“我说过的,我一定会追回你。” 语毕,不等乔林回想当日围场的情景,他便吐出一口鲜血,人也即刻软倒在地。 乔林反应不及,只堪堪近前两步,伸出的手还没触到容玺,就见到一道青色的身影闪了进来,扶起地上的容玺,快速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喂入容玺的嘴中,随即大喊,“传御医!” 乔林什么忙都没帮上,昏迷的容玺便被冲进马车的青儿和御医转移出去了,这时候才弄清了来龙去脉的乔林,心里担忧渐渐盛,也连忙跟在青儿身后,想看看容玺的情况。 但才出马车,就见一军官装扮的人跪在路中间,“启禀圣上,两贼人皆已俘获,恳请陛下处置。” 现在的容玺当然没法处置,青儿看都没看一眼,淡漠开口,“杀了!” 乔林一惊,“不许!”话毕,看了一眼身前昏迷的容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形狼狈的两人,深吸了一口气,“不许伤害那两人……一切责任,我来负!” 青儿听言顿了顿,回头看了乔林一眼,没有说话,继而快步离开。 那一眼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却教乔林打了个冷噤,直到青儿一行人远去了,他才从那一眼中清醒过来,慌忙地往容玺所在的方向赶。 ? ☆、第六十九章 ?  当晚容玺醒了一次,交代让乔林随身伺候自己,不可离自己三步开外,便又重新晕睡过去,还发了高热。 于是帮容玺冷敷、喂药的工作便落到乔林身上。取下容玺额上已经温热的布巾,重复着将其浸在冷水中、扭干置于容玺额上的动作。伸手摸了摸容玺泛红的脸颊,依旧是烫手,乔林皱了皱眉,又取来几副布巾浸在盆中,起身移开容玺身上的薄被,解开他中衣的系带。 容玺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照料他自是理所应当,也只有这样,他心里的愧疚感才可能减轻些。但即便是抱着这种心理,容玺右边胸口上的层层绷带还是让乔林的动作顿了顿。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3节 许是才换了药的缘故,白净的绷带上并没有沾染血腥味儿,倒是浓重的药味儿齁得人难受。吸了吸鼻子,乔林取出盆里的布巾,在容玺滚烫的胸膛及左臂上擦拭降温,换了几遍水,容玺的体温总算降下来些,乔林见此,挽着袖子松了口气,这一番下来,他的额头、鼻尖都见汗了。 青儿替容玺与骆王打过招呼,便自行下令队伍拔寨起营,班师回朝。容玺现下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赶路。趁着青儿来探望的时候,乔林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希望等容玺修养好些再动身的意见,但青儿看都没看他,便指挥人将容玺搬上了马车,乔林立在一旁尴尬了许久,才听到青儿的回话。 “那日你们离开围场之后,主上不顾伤重,强行领了军队,日夜追赶,右臂的伤口未得医治,一路反复,若再不回宫仔细诊治,右臂便是废了。” “主上待公子如何,明眼之人皆能得见,可公子却一次次教主上寒心……”言及此,青儿转身面对乔林,“我不知回宫之后主上会如何处理公子,但若再有此事……”青儿的手往腰上一扶,翠色的鞭柄便落于手心,轻轻一挥,淡绿色的鞭身一闪,青石阶上便砸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乔林被那“哒”的一声鞭响骇了一跳,望着青儿利落离开的背影,原本想要请求去看望一下白叶的话都咽回肚子里,转身上了容玺所在的马车。 队伍是深夜出发的,给容玺喂过药,折腾了一天的乔林也有些累了。只是这马车里就一张榻,上面还睡着容玺,乔林有些为难。榻倒是很宽敞,但容玺还伤着,自己若睡着了不老实,碰着容玺的伤处怎么办?容玺的右臂若真废了,不等容玺亲自处置他,估计他都要歉疚一辈子。 不过担心归担心,他总不可能一路都坐着,即便座位上垫着软垫,他的屁屁也会受不了的。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乔林终于掀开被子的一角,避开容玺的伤处,躺在了他的左侧,没过多久,就在马车轻微的轱辘声中睡着了。 乔林次日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身边的容玺不在,全队人马停在一个水面宽阔的湖边,暂作休整。乔林看了看马车前后,一个熟识的人都没见着,就要掀帘子下车去。但他的脚还没落地,就便一旁的士兵托住了。 乔林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为何?” 那人换了个动作将乔林强硬地塞回马车上,“皇上吩咐,没有他的旨意,乔公子不可离开主车一步。” 容玺为何会做出这般吩咐?乔林瞧着那士兵一瞬,没有问出口,收回步子回到了马车上。青儿昨晚的话还在耳边,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是个“罪犯”呢! 百无聊赖地趴着窗口看风景,乔林这副模样活像放学被老师留下的学生。忽然,他眼前一亮,紧瞅着走进自己视线范围的容玺和青儿。容玺像是谈到了什么开心事,苍白的唇角还勾出一抹笑意,但注意到乔林那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后,容玺看向乔林的神色便严肃下来。乔林自然瞧出了他的变化,打招呼的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垂下来,冲容玺尴尬又歉意地一笑,便缩回了马车里。 支走青儿,容玺便迈着步子回了马车上。他此时高热虽散了些,余热却在,不过出去吩咐了些事,便已觉得十分疲乏了。 乔林见容玺一回来便闭眼靠着软塌休息,便想到他或是身体还有些不舒爽,毕竟自己昨天晚上还被身边的火炉热醒过呢,何况就算他此刻体温降下来了,也没那么容易就马上生龙活虎。如此想着,乔林便凑近了一点点,探出手去试容玺额头的温度。 额上凉软的触感,顿时激活了容玺的五感,如同三伏天里饮凉茶,一路舒爽到心坎里。忍住了舒适的吟叹声,容玺睁开眼看向眼前的人。 乔林见容玺没有表情的脸,尴尬地将手收回来,“你……你还有些温热,可要叫随行的太医过来?” “不必。” 乔林挪回自己的位置,呵呵傻笑两声,“哦,好的。” 容玺仍是注视着他,视线丝毫未动。乔林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又扯了扯有些歪的外衫,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啊…… “你近前过来。” “啊?……哦……容玺要我帮什么忙吗?”乔林又挪回软塌旁边。 容玺又皱了皱眉,像是有些不耐烦,“把手伸出来。” 要伸手干嘛?难道是要废了自己的手还给他?乔林笑不出来了,“……左手还是右手?” 容玺没有回话。乔林不敢惹他生气,立即将手递了过去,清瘦的手掌落在容玺伸出的手上,显得有些小,乔林没话找话,“……我平时锻炼得少……”锻炼得少和手小没什么联系啊摔! 握住了乔林的手就往自己脑门上带,熟悉又凉软的触感,容玺舒服得喟叹一声,闭上眼准备休息。乔林伸着手僵在那里,他好像明白了容玺的用意……可是他不是人形冰袋啊! 过了半晌,乔林伸着的手有些僵,好累……他想活动活动手臂,可是容玺的手压在他的手上……他想换只手,可是会吵醒容玺…… 于是乔林闭着眼背诗,从唐诗背到宋词,不过大半都是背串了的,企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他的手麻了……乔林咬咬牙,壮士断腕般地伸出右手指顶了顶似乎已经睡着的容玺,容玺没有动……乔林试了第二次,还是没有动;但当他正要试第三次的时候,作祟的右手被抓住了。 容玺一脸不耐,“干什么!” 乔林泪眼汪汪(手麻难受的……),“手……我的手麻了……” 容玺像是瞪了他一眼(眼里有泪看不清楚……),松开了乔林的手。乔林立刻上前用另一只手将麻了的手臂搬了回来,一顿揉搓,像是松鼠抱住自己受了伤的大尾巴在呼呼…… “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乔林啄米似的点头,但抱着自己的手臂,舍不得放开。手臂又僵又麻很难受的好吗?“要不我去取冷水替你敷一下吧?”乔林诚恳地建议道。 布巾哪有他的手软乎舒适?容玺皱着眉,不大情愿的样子。“手很麻?” 乔林瞪着眼睛点头。 容玺考虑了一会,便一把将乔林整个人都揽进怀里,两人额头相贴。乔林屏住呼吸,没敢动,他抵住乔林胸口的手触到一圈圈的绷带,若是一使力,容玺会不会完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一定会完蛋的。 容玺自然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与乔林的睫毛相互勾缠,“怎么了?” 乔林闷着声音,“这样睡着……我不舒服……” 容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马车上难免不舒适,前面不远处有驿站,我已吩咐好,晚间车队去驿站休息。” 乔林僵着脸微微点头示意,容玺便满意再次阖上了眼睛。 乔林:尼玛我说的不是这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了驿站时乔林是被车外的士兵叫醒的,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这种难受的姿势下还睡得这么熟……不过能够走出马车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乔林下了车,就见到容玺在马车前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在交谈,貌似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乔林松了口气,这一下午的罪没白受…… 容玺言语间不经意地瞧了乔林一眼,乔林立即机灵地上前站到容玺身侧。那官员本就要离开的,突然见到乔林这一茬,反而没了动作。容玺见他视线落在乔林身上,心中不喜,“大人对我的陪侍很感兴趣吗?”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胆子?那人慌忙告了罪,便敛目告辞了。 乔林沉浸在刚刚容玺的那声陪侍里,脸色有些苍白。原来,自己在容玺心里,不过是个不堪入目的玩物吗?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乔林吸了吸鼻子,赶忙抬头,音色却有些不对劲,“我……我有些东西落在车上了,我去取一趟,稍后再去寻你。”语毕,不等容玺答应,便转身落荒而逃了。 看了乔林一眼,容玺没有说话,转身进了驿站大门。 他怎么会看不出乔林的异常呢?压下心中有些泛滥的怜惜与心疼,容玺的嘴角牵出一抹弧度,这,都是哥哥自找的。 ? ☆、第七十章 ?  乔林回马车上磨叽了一阵,并没有及时回容玺身边去。乔林自己也明白,串通外人伤了容玺,如今落到他手上,自己已经没有对他生气的资格了,但是听到容玺用陪侍称呼自己,心中还是不免难过。就像是已经习惯被捧在手心,却突然被人不屑地置于路边,强大的落差感梗得他难受,几乎要忍不住要骂自己贱了…… 乔林漫无目的地在驿站里逛了一会儿,就想去看看白叶他们。他这几日被拘在马车里,也没机会去关心他们的境况,那日自己让那些士兵不许伤害他们,但自己又没什么官职在身,也不知那些人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 他不好随意便找个人打听白叶他们的行踪,毕竟若是教容玺知道了,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但白叶是为救他而来,他也不能丢下人不管不顾。这里毕竟是官员专用的驿站,乔林的方向感又实在是差,转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摸清白叶两人被关押在何处。 叹了口气,乔林擦擦额头的汗,坐在廊子里休息,心情十分低落。怎么自己做什么事儿都做不好,做什么事儿都做不对? 廊子的走道里有柔柔细细的风,吹得身上微微见汗的乔林舒适地眯了眯眼睛。但不过一会儿,他便一脸惊喜地睁开眼睛,看向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两人。那两人谈话间,好像说了什么人关在后院,乔林精神一震,难道是白叶他们?他赶忙站起身来往后院走。没记错的话,自己刚刚好像偶然经过了那里。 到了午饭时辰,乔林才耷拉着脑袋回了驿站的主院。自己都快将后院找遍了,根本就没见到白叶他们的人影儿! 乔林一进门,就看到容玺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十分专注,连乔林进房间都没瞧见。 乔林见此,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想去里间换套衣服。但他才走过了容玺身边,就被容玺喊住了。 悠然地翻了一页书,容玺淡淡开口道,“去哪儿了。” 乔林顿住步子,转身过来,干笑道,“我吵到你了?换身衣服我就出去,不叨扰你看书。” 容玺从手中的书上悠然抬眼,乔林便怂了一下,“我就随便逛了逛……” “随便逛逛,呵……” 乔林见容玺放下书看向自己,顿时神经都紧绷起来,赶忙解释,“真的只是逛逛……” “在驿站转了一圈,又去后院折腾了大半晌,哥哥可逛得尽兴了?” 乔林没想到容玺知道得这么清楚,一时之间有些心虚,“还好……” 但他话音还没落,容玺怪声怪气的调子便追了上来,“还是说,哥哥是在找什么……?” “没有!……我真的只是随便逛逛,什么都没想找……” 容玺睨了一眼乔林,这般心虚的语气,他相信才怪。“哥哥若要寻什么东西,直接同容玺说就是了,哥哥既能委身做容玺的陪侍,容玺又怎会少了哥哥的赏赐呢?” 话里话外都是折辱的语气,乔林又不能反驳,会理他才怪。垂下头,乔林眼观鼻口观心,沉默不语。 容玺却不放过他,姿态优雅地从软塌上起身,绕到乔林身边低语,语气危险,“怎么,容玺说的不对?难道哥哥不愿做容玺的陪侍?跟容玺在一起,让哥哥觉得屈辱?” 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乔林的声音有些低哑,“我没有这样说过。” 容玺点头,默思一会儿,又凑近过来,伸手扣住了乔林的下巴,“哥哥的确没有这样说过,不过……哥哥也没说过愿意做容玺的陪侍……”容玺对上乔林的眼睛,指甲如刀锋划过乔林的脸颊,“不如哥哥今日说来听听?” 这是个问句,但容玺只接受一个答案。乔林半晌没有说话,他怎么可能愿意? 容玺见乔林半晌没有开口,便知道他的答案了。他眯了眯眼,手往下,扣住了乔林的脖子,眼眸中戾气翻滚,“不想做我的陪侍,那哥哥想做谁的,嗯?……难道是白叶?你还真是下贱,白叶不过是一介城主,能给你什么,嗯?” 乔林的表现实在不能教他满意,容玺气得急了,往日里的委屈与愤怒一齐涌上来,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他当然知道乔林不是因为想当白叶的陪侍才没有吭声,也自然知道乔林对陪侍的身份觉得折辱,但他就是想这么说,他就是刻意要折辱眼前这个人。 你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吗?你不是把我的真心踏在脚底吗?那么,我也要你尝尝这种滋味,我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我也要让你一一尝遍! 看着乔林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压下心间那丝心疼,容玺顿觉快意。“哥哥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容玺猜中了?” “我没有……”乔林终于忍不住接口,他怕从容玺嘴里听到更伤人的字眼。 顿了一下,容玺好似没料到乔林这时候会开口,“没有什么?” 乔林咬咬唇,眼底已有了浅浅的雾气。为什么容玺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真心对待的弟弟会这样对待自己?“我没有……没有想做白叶的……”垂下头,那两个字他依旧没能说出口。 容玺听到这样的答案,却有些开心。抬起乔林低垂的头,指腹摩挲着乔林的下巴,“原来是容玺误会了吗?那……”容玺眯着眼,语气轻柔又诱惑,“刚刚让哥哥说的话,哥哥说来听听~” 刚刚的话?乔林愣着连回忆了一瞬,便知道容玺说的是什么了。紧闭着唇,乔林依旧不肯吭声。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哥哥不肯说?” 乔林不说话。 手中力度加大,容玺强迫乔林对上他的眼睛,他缓缓凑近,两人的眼睫几乎触到一起,“是容玺之前在哥哥面前表现得太听话了吗?让哥哥到这个时候,竟还敢触怒于我?” 容玺话语间的热气扑散在乔林的脸上,却让乔林打了个寒颤。 松开对乔林脖颈的禁锢,容玺转而执起乔林的右手,在上面抚来抚去,动作轻柔得教乔林直起鸡皮疙瘩。面带笑意地看着乔林,容玺开口道,“哥哥还记得围场当日我对哥哥说过的话吗?容玺对哥哥向来言出必行,当日的话,上半句容玺倒是做到了,不过这下半句……” 微曲下身子,容玺的手像变态一样在乔林的大腿上扫过,“腿这般修长丽质,若是砍掉多可惜……可是哥哥总是这般不听话,总想着触怒容玺……” 乔林看着容玺的视线往下,停留在自己腿上,不由得冷汗直冒,“我说!……我说便是……” 容玺终于收回了变态的手,在乔林的脸上安抚地摸了两下,“哥哥真乖~” 揪住身侧的衣料,乔林屈辱地别过脸,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传出来,“我是……容玺的……陪……侍……” 不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声音还这么小,若不是容玺站在他身边,还知道他要说什么内容,估计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容玺皱了皱眉,“容玺在哥哥面前就这么好糊弄吗?” 听言,乔林攥紧手中的布料,猛地扬起头,红红的眼圈里满是痛苦与愤恨,低声吼道,“我是你的陪侍,是你下贱的陪侍!这样足够了吗?这样屈辱我你就满意了,对吗?” 语罢,乔林一把挥掉容玺的手,闷着头跑了出去,转过屋角便不见踪影。 屋内的容玺定定地站在原处,看着自己被乔林挥掉的手,轻声笑道,“这种程度,当然不够,怎么可能足够……” 忽而,屋内一声异响。容玺收回手,敛了表情,看向一身黑衣的乔一,“已经办妥了?” 乔一抱拳跪下,“都已送往主上安排的地方了,不过……里头混进了一人……” “哦?”容玺似乎有些兴趣,“是谁?” 乔一:“早些年便在府里的,是替白少主做事的,估摸着是替他往来些消息。” 容玺点点头,笑了起来。这白叶倒是准备得早,不过,想从自己这里抢人,仅有这些怎么足够。“派人将这人送过来。” 乔一:“是。” “另外,这些时日,你便与去他们呆在一起,等候我的吩咐。” 这乔一虽是为自己做事,但到底是哥哥的人,这时候放在自己身边,倒是不大合适。 支走了乔一,容玺看了看屋里的铜壶,见午膳时间已经过了,便吩咐下人摆膳。 饭厅的大圆桌上不一会儿便摆满了饭菜,容玺悠然落座,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坐席,又皱起眉,“哥哥人呢?寻他过来陪我用膳!” ? ☆、第七十一章 ?  乔林默默地走到离容玺最远的地方坐下,拿起筷子,转了这一上午,他也饿坏了。但还没等他将筷子伸到盘子里,主座的容玺就发话了,“哥哥离容玺那么远做什么?到我身边来。” 看了他一眼,乔林垂下头,便提着衣摆坐到容玺身边去了。他这次也学聪明了,自己什么都顺着容玺的意思来,容玺便没理由对着自己抽风了。 兴许是见乔林十分听话,容玺这顿饭并没怎么折腾,乔林也得以吃了算是这几天来最舒心的一顿饭。 午膳过后,下人便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进来了。 容玺经过这两日细致的调养,病情改善了很多,但毕竟伤得重,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等回宫仔细观察。路上医疗简陋,但这一日三次调养伤处的汤药却是必不可少的,容玺高热昏迷的那日,乔林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灌了半碗药下去,浓重的药味熏得他差点都吐了,连着这两日容玺服药的时候,他的口鼻里都不禁渗出苦意来。 顺着容玺的示意端起药碗,乔林有些感叹,日日三碗这么苦的汤药,心情不好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执起勺子在药碗里搅了搅,浓重的药味立刻弥漫开来,乔林微微屏住呼吸,舀了一勺冒着热气的汤药,凑近吹了吹,送到容玺嘴边,容玺眼皮抬了抬,张嘴咽下,乔林便又重复喂药的动作,这两日他伺候容玺,都伺候出心得来了…… 乔林不明白这么大一碗中药,容玺为什么偏要一勺一勺的喝,要是他自己,早就捏着鼻子一口闷完了,长痛不如短痛啊!但人家不怕苦,乐意让人伺候着一口一口地喝,他也没办法…… 药碗里黑乎乎的药去了一半,乔林的鼻尖都隐隐见汗了,手很酸有木有啊!正寻思着要不要向容玺开口让自己歇歇手,就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声音并不大,但饭厅里头十分安静,门又大敞着,想听不清楚都有点困难。 乔林悄悄竖起耳朵,手上喂药的动作也慢了半分。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到过,但这声音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乔林听到她刚刚说了一声白少主。莫非这人有白叶的消息? 容玺自然也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嘴角勾了勾,满是嘲讽。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这种蠢货,白叶居然也能放心地安排在哥哥身边,亏得自己还把他当个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乔林专心注意着外面的响动,不经意倾斜的汤勺,勺中的汤药溢出,滴落在容玺同样深色的衣领上,他却浑然不觉。 嗤笑一声,容玺还没腹诽完,就见到两滴汤药在自己眼前滴落。看向衣襟上深褐色的两点水渍,容玺顿时一脸的风雨欲来。外头的响动他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会不知道乔林此刻在想着什么。 狠甩袖子,乔林手中的药碗被这股力道击落在地上,这驿站简陋得很,地毯也只有薄薄一层,药碗一落地,便四碎而分,水渍也溅了一地。乔林本就心不在焉,根本没防备着容玺的动作,此时受了惊吓,一个没坐稳,也仰倒在地。 避开地上的瓷片,乔林撑了撑身子,眼神看向突然发作的容玺,无声地询问,怎么又抽了? 容玺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步跨到乔林身边,俯身捏住乔林的下巴,指尖高抬。“怎么,刚听了个名字魂就没了?你想听,我便让你清楚!” 语罢,他冲门口一扭头,“青儿,将人带进来!” 青儿携着那人才行到门口,就听到容玺在里头吩咐,当即看了身边人一眼,“我还有事要办,你自行进去吧。” 里面并不是白叶的声音,那丫鬟听得有些奇怪。听消息说白少主来了嘉国找自家小公子,将乔府一众人都接往嘉国来,又安排人将自己一人单独带来这里,他还以为是白少主的吩咐呢。 她眼睛转了转,脸上便又挂起笑颜来,“原来是青儿妹妹,碧莲这一路麻烦你了。”青儿长得清秀,全身上下就一只木簪子,又是一身素净的淡青色衣物,她便先入为主地当她是丫鬟了,不过这丫鬟也没规矩得很,自己和她寒暄了一路,她连个笑脸也没有,里头主子唤她带自己进去,她竟然不听,还让自己进去。 青儿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远了。碧莲也不生气,她虽算得上是乔府的老人,但本来就是个看人脸色的身份,不过遭人无视一会儿,有什么好生气的? 碧莲抬脚进得饭厅,就见到许久未见的小公子坐在地上,旁边还立了一人,看轮廓似乎是见过。碧莲神思转了一圈,便认出眼前这人是谁了。 面带喜意,她上前两步搀扶起乔林,“小公子果真寻到了容小公子,这下林管家和翠儿妹妹该放心了……”说着,她又细心地拍拍乔林衣摆上沾染的灰尘,“小公子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可摔得疼了?”又看看地上碎裂的药碗,“唤人再盛一碗汤药上来吧,小公子的身子耽误不得!”乔林往日在府里便是汤药不断,她自然下意识地以为这汤药是给乔林服用的。 乔林瞄了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容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碧莲,你怎么在这里?”他听林管家说过,碧莲是他娘亲身边伺候的丫鬟,比翠儿和碧落进府都要早上许多。乔林刚刚丧母那一会儿,林管家本来还想着让她伺候乔林的,但碧莲较乔林大上许多,实在不大合适, 听了乔林的问话,碧莲的脸上僵了一瞬。小公子这般问,莫不是白少主还没告诉小公子他已将乔府众人都接过来了?她不知道白叶的计划,也不好随便泄漏白叶的事儿,便聪明地调转话题,还顺便试探了一番,“自然是从黎城过来的,听闻白少主来嘉国找小公子了,小公子可同他碰面了?” 自然是碰过面了,而且,还被自己连累了。乔林心中愧疚,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的没说。不过……“我方才好似听到碧莲你在门外提到白叶的名字?” 碧莲一听,有些尴尬,“我只听说白少主来嘉国来找小公子你了,以为你同白少主都在此处,便随口问了问引路的丫鬟。” 原来是这样,乔林嗯了一声,有些失望。白叶那日也受了伤,不知道可有人寻大夫替他们看看。 容玺瞧着乔林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紧张打听白叶消息,又因为没得到白叶的消息而一脸沮丧的神色,心中怒火更甚,走近两步,冷哼一声,语带嘲讽,“哥哥还真是天真,她这么说你便信了?哥哥若想知道白叶的消息,她那里比我还知道还得全呢。” 狐疑地看了容玺一眼,乔林不明白容玺的意思,但思来想去,容玺还真没骗过他。他扭过头,一脸期望地看向碧莲,“你知道白叶他们在何处?” 碧莲有些不知所措,容小公子这是何意?难到自己被发现了?不,不可能,自己传消息时向来仔细得很,而且容小公子离府几年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瞧容小公子那阴狠的眼神,好像…… 碧莲被容玺的眼神惊得打了个冷颤,几年不见,容小公子怎么变得这般骇人了?定了定神,碧莲努力忽略掉容玺的视线,“小公子想多了,碧莲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能知道许多白少主的消息,就算真知道些,也是道听途说的,哪里能做得准。” 乔林垂头想想,好像也是,一个丫鬟而已,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事儿? 容玺瞧着那丫鬟的话语满是漏洞,乔林居然还都信了,一时之间都不知是气愤还是无奈好了。 他眸光猛地瞪向碧莲,碧莲见到容玺恐怖的神色,身子立马抖了几下,侧过脸不敢去看他。她在乔府待了这么多年,为白叶做事的事儿也没泄漏半分出去,容小公子不可能知道,自己若是迫不住压力坦白了,她还能在乔府呆下去吗?背叛主家的下人,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示意半天也没见这下人有坦白的迹象,容玺恼怒得很,他哪里是有耐心的人,更何况是对着他深恨的白叶的手下。 往前几步,容玺一脚将碧莲踹翻在地,又继续往前,取了挂在墙上的剑。他右手不便,便换用左手执,锋利的剑锋对着碧莲,剑身反射的白光印在碧莲的脸上,当即吓得她软到在地。 乔林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握住容玺执剑的手,以防他乱来,“容玺,你这是干什么?” 容玺冷厉一笑,“哥哥急什么?你不是费尽心思想要白叶的消息吗?容玺这就替你问出来。”说着,剑尖往前一送,几乎抵到碧莲的鼻尖,凉凉道,“我最近脾性不怎么好,开口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说着,那剑尖还往上抬了抬,对上碧莲骇得瞳孔放大的眼睛。 ☆、第七十二章 ?  碧莲抖着身子、对着眼珠看了眼前的剑尖半晌,仍旧咬紧牙不肯说话。 容玺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脚边的剑鞘。剑鞘上有金属的饰物,被容玺一脚踢远,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拉声,听得人胆寒。容玺眯着眼又问了一句,“你说还是不说!” 碧莲努力转动僵硬的眼珠,视线落到一旁的乔林身上。虽然不知道容小公子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但容小公子向来听小公子的话,若是小公子要保住自己,容小公子不答应也得答应。 想到这里,碧落灰暗的眼睛迸发出几丝光彩来。她一脸可怜地看向乔林,红了许久的眼眶如同开了闸,眼泪如河水一般,“小公子,碧莲是看着小公子长大的,你相信碧莲,碧莲不是不愿意说,是真的不知道白少主的事儿啊!” 碧莲一脸无辜,声泪俱下,却并没有引起乔林太多怜惜。碧莲不同于翠儿和碧落,乔林虽记得她的名字,却同她没什么感情,何况碧莲如今已是一把年纪,再做出这副神情,只叫人觉得虚假又恶心,哪里还能多生出旁的情绪来。 容玺被她的刺耳的哭声弄得十分烦躁,真是愚蠢的女人,你主子来我眼皮子底下动心思也就罢了,你一个下贱的丫鬟,居然也敢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他怎么可能忍她? 又是一脚,哭哭啼啼的碧莲立刻被踹倒在地,刺耳的哭声也停了下来。碧莲一脸后怕地往后挪了几步,仍旧怀着希望看向乔林,盼望着乔林能出口救她。 碧莲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容玺这样对待,确实过分了些,乔林虽有心说容玺两句,但两人如今的关系,他也没什么立场开口。纠结了几秒,乔林终于上前去,伸手扯了扯容玺的袖子,“碧莲知道错了,容玺就……就饶过她这次吧?” 容玺察觉袖口的动静,回头探了探,便听到了乔林这番话。唇角勾了勾,笑意却有些冷。她知道错了?不,她这副样子,哪里是知道错了。何况,自己让她交代的事儿,她还没交代呢! 没有理会乔林的调和,容玺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手上剑一杵,人便蹲了下去。“你知道错了?” 平视着容玺冷漠的神色,两人隔得比方才近了些,碧莲只觉着这种方位比刚刚的俯视更教她觉得危险,但容玺既然给了台阶,她自然乐意跟着下去,一时间,她猛点着头,头上盘紧的发髻都被这动作晃得松散了些,“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望容小公子恕罪!”边说着,她还边爬将起来,跪对着容玺一个劲儿的磕头,看样子的确是吓坏了。 不过,容玺可没打算放过她。 容玺站起身来,一脚抵在碧莲的肩上,阻止了她磕头的动作。“既然知道错了,那我便再给你个机会,把你做过的事儿,事无巨细,统统于此交代出来。” 碧莲听言,一时间有些傻眼,刚刚不是放自己一马了,怎么,这事儿还没完吗? 容玺瞧着她那副傻愣的样子,心中就来气,主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东西,看着就让人生厌!他心情不好,语气又怎么能好得起来,“你到底说是不说!”又是一声怒吼,身边的乔林都被容玺起伏如此之大的情绪吓了一跳。 碧莲抿抿嘴,“我真的不知……啊!” 简直冥顽不灵!容玺不愿再与她多说废话,手腕一翻,剑直接刺入碧莲的右肩,与当日白叶射伤他的位置,分毫不差。想到那日的情景,容玺眯了眯眼,他可不是心肠宽厚之人,白叶这一箭,他今后必定是要还给他的。 剑在血肉里转动一番,容玺才慢悠悠地将剑拔了出来,伤口之处顿时血如泉涌,碧落半边衣衫都被血色浸透了。耳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乔林也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坏了,哆嗦着唇,他脸色苍白地看向容玺,“你……你……” 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他也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分青红皂白,说捅人就捅人,容玺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就算碧莲真有事瞒着不肯说,又能有什么大不了,何况这事儿还没查清楚呢!乔林有些接受不了,后退几步,看着容玺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嗜血狂魔。 乔林异样的眼神让容玺皱了皱眉,但现在,还没轮到哥哥呢。他拉出惨叫着往桌下躲的碧莲,弯身蹲在她面前,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再叫,我就杀了你!” 这一招十分有效,碧莲果然不出声了,听不到那刺耳的声音,容玺难看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些。“刚刚我让你说的,你现在可以说了,若是还是执意不肯袒露真相……”容玺摸了摸剑身的血,又将染血的指尖在碧莲因失血过多而分外苍白的脸上擦干,重复道,“若你还是执意不肯袒露真相,那我便继续陪你玩玩,不过,瞧你这副样子,怕是玩不起……” 到了此刻,碧莲哪里还敢不说实话。她明白得太晚,面前这个阴冷的容玺,早不是乔府里乖巧可爱的容小公子了。 许是在容玺余威的震慑下,碧莲交代的声音还颤抖着,但交代得还是十分仔细的,从白乔两位夫人的结交,到腹中指婚;从两位夫人相继离世,到两位少年玩伴互相汲暖。乔府为何会有今天这般繁荣景象,乔林为何及冠多年未有媒人上门说亲……到这一刻,也都真相大白了。 乔林听得瞠目结舌,心中也有些震撼,原来,白叶暗地里,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儿吗?不过,这份深重的感情,自己怕是无法偿还了,思及此,乔林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就是这口气,完全点燃了容玺的怒火。哥哥这是什么表情?是在遗憾?是在懊悔?遗憾早不知情,错过了这段良缘;还是懊悔错失良机,流落到自己手里?本就听得妒火中烧的容玺止不住胡思乱想,一把上前揪住了乔林的衣领。 “哥哥在叹息什么?是可惜你那老情人,还是留念你们那段年少往事?我告诉你!我不许!在我的身边,我不许你想着别人,更不许你想着白叶!只要让我抓到了,你想一次,我便刺他一剑,削他一足,你若再想,我便再刺一剑,再废一手,我看你还敢挂念别人,我看有谁还敢招惹你!” 容玺说这话时,双手攥着乔林的双臂,眼眸泛红,神色疯狂,如同里那些走火入魔的人。乔林心中震惊又害怕,拼命挣脱着臂膀上犹如铁钳的双手,“放手!容玺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掣肘着乔林,容玺往前推进几步,将乔林抵在房间里的漆红圆柱上,“我要是疯了,也是被哥哥你给逼疯的!哥哥真当容玺的心是铁做的吗,哥哥真当容玺就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吗?哥哥再这样三心二意下去,容玺不仅会杀了白叶,还要杀了哥哥你,生不能同时,死总能同穴,这样,哥哥就能永远同容玺在一起了!” 听了这番话,乔林几乎能够确定容玺的精神有问题了,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爱人爱到要杀了他,想想也知道不正常。 乔林努力平复呼吸,不敢再刺激容玺,“好……好……,我不想别人,容玺放心,哥哥不想其他人……” 容玺像是被安抚了,周身狂躁的气场慢慢趋于平静,他将脑袋埋入乔林的脖颈里,如同吸、毒成、瘾的人,鼻翼抽动着,从乔林身上汲取让他心安的气息。 地上的碧莲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连肩上的疼痛都忘却了。乔林看到这副情景,才想到房间里还有外人在,顿时有些尴尬,轻拍容玺背部的手也停了一瞬。 容玺却十分敏锐地觉察到了乔林这一异样,他从乔林肩上抬头,便发现乔林没有看着他,再顺着乔林的视线去看,顿时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一把掐上乔林的脖子,没使多大力,却足以教乔林觉得呼吸苦难了。容玺眼中黑气弥漫,“骗子!你个骗子!容玺就知道不能相信你!你刚刚才说了不会想着别人!你现在还看这个贱人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白叶!啊!” 乔林脸色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嘴唇努力地蠕动了几下,想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声响都没发出来。 容玺见着乔林实在难过,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表情却依旧阴戾,“我说过,哥哥除了容玺,谁都不许想,否则,容玺都会杀了他!” 说罢,他松开手,捡起地上还染着血迹的剑,一步步走向地上的碧莲。 乔林捂着脖子弯腰咳了好一阵,气息才通畅了些,他拭去眼角因为咳嗽而沁出的泪水,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容玺不要!” 这时候的容玺怎么会听他的,只见他握剑的手一送,正挣扎着移动的碧莲就被他刺了个对穿,嘴角也流出几行鲜血来,直到她咽气倒地,她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惊恐和无望,都被容玺定格在她的瞳孔里。 ? ☆、第七十三章 ?  乔林看着地上的人,精神几欲崩溃。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当初的金龙寺和不久前的围场,在他面前死的人都比今天要多,但他潜意识觉得,那些与自己对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但是今日,他突然发现不是这样,善恶不是这样区分的,人命,也不是自己想的这般无足轻重的,更何况……这人死去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房间静了半晌,乔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愧疚、慌乱、委屈、气愤、恐惧,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如海啸一般向他席卷而来,霎时便绷断了他那根本就脆弱的神经。 一个箭步冲上前,他顾不上容玺手中还持着剑,右手一挥,一拳便砸到了容玺的胸口上。揪住容玺的胸前的衣料,乔林的眼下流过两行清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条人命啊!你还有人性吗?你个变态!” 一拳接着一拳,乔林手上的关节都红肿了一片,容玺却始终没有阻挡或躲避。 容玺定定地看着痛哭的乔林,一直等到他动作结束,才一字一顿道,“我已经提醒过哥哥,除了容玺,我不允许哥哥眼里有任何其他的人,只要发现一个,容玺便会杀一个。容玺没有同哥哥开玩笑。碧莲之所以没命,也是因为哥哥肆意妄为,不把容玺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那个白叶,呵呵,哥哥倒是可以多想些,他到底也是练家子,总不能像碧莲一样,连容玺的两剑都受不住……” 说完,容玺看着乔林的双眼,自顾自地笑起来,只是那声音残酷又低沉,听着就教人胆寒。乔林听言,止住了哭声,还带着湿意的眼睛狠瞪着容玺,他衣袖下的手紧握着,唇瓣抖了半晌,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容玺已经疯了!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乔林没他那么没心没肺,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也狠不过他,为了自己身后那些人,他也不敢继续再激怒他,一步退,步步退;一步错,步步错。 乔林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两步,深深看了容玺一眼,绕过地上血泊里的尸体,往门外去了。 往后几天,乔林都没再同容玺说过一句话。即便每日里为容玺端汤奉药,容玺看他的神色再冷,再怎么刻意找茬,他也一一接下,却依旧闭嘴不言,甚至都不抬头看容玺一眼。 两人就这样一路冷战地回到了宫里。 乔林为了不让容玺因为自己而对白叶下毒手,从碧莲死的那日直到现在,他都没提过一个白字,连之前存的前去看望的心思都消得一干二净了。他明白,若是想救白叶,就不能把他推到容玺眼前。 许是离宫了许久,耽搁的事务有些多,乔林在回到皇宫后,依旧是住的容玺的寝宫,但一连过了两日,都没见到容玺回来休息。 他当然不主动提醒。 他不想见到这个没有人性的人,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为这个人端汤奉药。从碧莲死的那一刻,他对容玺便再没有愧疚之心了,有的,只是恐惧和厌恶,谁会去关心一个作恶多端的恶魔呢? 但他有一些后悔,即便他自己没有杀人作恶,但这个杀人作恶的人却是从自己亲手放出来的。若是他当初再多关心容玺一些,再细心教导容玺一些,容玺也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放下手中近两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的书,乔林叹了一口气,看向窗檐下艳丽的晚霞。明艳的橘红色有些刺眼,却在这深秋的晚风里增了一丝暖意。拉了拉身上的薄毯,乔林敛了眼皮,静静地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经历这些复杂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些糊涂了,好像,他脑海里那个渐渐模糊的现实世界,才是不真实的梦境。乔林勾起的唇角并没有显示出多少愉悦,相反,还有些无奈与悲凉。 乔林迷迷糊糊地想着事情,突然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谈话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睁得半开的眼睛又重新阖上。 是内殿里伺候的下人,这几日容玺没回来,乔林自己又懒得唤他们一旁伺候,这些侍女太监可不就闲下来了,趁着闲时聊聊天唠唠嗑,也正常。 但下一秒,他便被她们传来的低声话语惊得瞪大了眼。 “我听前殿当值的小夏子说,皇上这两天回宫以来,整个朝堂都笼罩在血雨腥云之中,右相一事牵连甚广,前朝官员现下莫不人人自危呢!” “可不是!昨日我路过刑部,那冲洗大堂的水都被染得鲜红了!我还听说,皇上此次回宫不止处理了与右相有勾结的几十位官员,还连带着处理了此次微服出巡抓获的要犯,据说也有好几十人号呢!随行的队伍一回到宫里,皇上连审都没让审,就直接派人拖着那几十号要犯,往西市斩首示众了!…………” 微服出巡抓获的要犯……乔林捏着胸口的衣襟,面色惨白。 这次容玺出宫追围自己,可不就是用的微服出巡的名号!抓获的要犯……可不就是白叶他们一众人! 乔林心慌意乱地安慰了自己半晌,也没有什么效果,顾不得还赤着脚,便跳下软塌,冲到殿外宫人们齐聚八卦的地方,倒是把这一堆偷闲的宫人骇了一跳。 那堆宫人见自己妄论前朝之事,还被人抓了个正着,顿时个个都白了脸色,软着腿跪伏在地,磕头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将乔林问话的声音都盖过了。 乔林急着询问刚刚他们谈论的事情,哪有闲的心思管他们犯的什么罪?他粗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地上的那片宫人便立即消了音,只是跪伏的动作却没改,而且在乔林这声脸红脖子粗的怒吼下,颤抖得更为严重了。 “我问你们,刚刚你们说的,容玺微服出巡抓获的要犯是怎么一回事?”乔林问得很急切,加上刚刚嘶吼的那声,此刻话问完了,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气息紊乱。 地上的宫人们暗地里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感情这不是来问罪的?但他们不敢确定,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出声回答乔林的话。 乔林见这阵势,真真要被他们气急了。 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乔林是又担心又害怕,好容易问到知情人,知情人又抖抖索索地不肯吭声儿,简直急得他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你们倒是回话啊!刚刚你们谈论的斩首示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之前容玺的刻意为之,乔林在宫中的地位,几乎与容玺他自己没差了,但凡有点心眼儿的,也不敢冒死去触怒乔林。此刻见乔林语气这般急切,他们若还支支吾吾,下场怕也该离斩首示众没远儿了。想到这一点,下面跪伏的宫人们也不敢多加推延了。 只见一面貌清瘦的小侍婢怯怯地抬起了头,对上了乔林急切的眼睛,“奴婢也不大清楚……奴婢只听说……在围场……右相一众想要弑……弑君……所以……所以……” 乔林皱眉打断,“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容玺……出巡抓获的……那些人!” 那丫鬟被乔林粗暴打断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乔林想问的是什么,“出巡抓获的……抓获的……奴婢不知……只知道那些人是……是被皇上……斩首示众了……”说到后面,那小丫鬟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惶恐地流着泪。 乔林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烦。他往前两步,走到那群宫人中间,“你们呢?你们可知道那些要犯的事儿?” 那群人之中有一太监尖着嗓音回了话,“奴才们只知道海棠说的这些,其他内、幕,奴才们一概不知啊!” 乔林听了话,将视线转到其他宫人身上,那些宫人见了,赶忙附和着那小太监的话,悉都称自己不知内情。 不过是些地位卑微的宫人,不知道什么具体的内情也正常,紧了紧袖中握拳的手,乔林便示意宫人们都退下。那些宫人们接了示意,还有些不相信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自己犯了这么严重的罪,乔公子这就不追究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若能被饶恕罪过,再好不过。于是,他们欢天喜地地冲着乔林磕头作揖完,便似生怕乔林反悔般,迅速四散而去了。 乔林赤着脚在冰冷的廊子里站了多久,就努力定神安慰自己了多久。不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白叶他们不会有事……但再怎么安慰,他也止不住心中愈演愈盛的担心与恐惧,定定看了一眼远处流光溢彩的宫殿檐角,乔林抬脚便往那个方向走。 他得去找容玺,他得搞清楚白叶众人,此刻到底是死,是活。 ? ☆、第七十四章 ?  乔林径直走到了殿前广场,这一路不仅无人阻拦,一旁侍立的宫人们还都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这也是容玺之前立下的规矩,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是有关乔林的事儿或是乔林本人来找他,悉都毋须通报,更不得加以阻拦。 但到了殿门口,望着那紧闭的金色殿门,乔林却停步了。 此事他还没问出结果,白叶如今的境况他也不能确定,若是白叶没死,他又贸然地找上了容玺,只怕到时候,白叶不死都不行了。 他此刻的确很担心白叶的死活,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有了几分经验,急躁冒进,往往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深深吸吐了几口气,惶急的心跳总算平复了些,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位小太监,开口问话。 “你可知道容玺下令斩首他微服私巡带回的要犯一事?” 这事儿并不是秘密,这小太监又在前殿当值,怎么可能不知道?“回乔公子,奴才知晓一些。” 乔林心乱了一拍,看来确有其事。但是,说不定其中并无白叶等人呢?抱着这样的期望,乔林再度开口,“你可知那些被斩首的要犯是何身份?他们又犯了何罪?” 那小太监听言,抬头疑惑地看了乔林一眼,估计是在奇怪乔林为什么陪同容玺一同微服出巡,却连这些事儿也不知晓。莫非是皇上刻意瞒住,不让乔公子知道实情? 小太监转脸看向前殿禁闭的殿门,脸上有些犹疑。皇上没有下令封锁消息,应当也没有瞒住乔公子的意思,何况乔公子如今地位,他一个奴才,也得罪不得。想了想,那小太监便开了口,“这批要犯的罪名也是与右相有些勾连的,奴才也不知道详情,只听得宫人说秋围当日皇上遭了右相人马的埋伏,又被这批贼人给逃了,大约是皇上趁着微服出巡的机会,又将这批贼人给拿住了……” 剩下的话,乔林已经听不下去了。这小太监的话,句句都直指那被斩首的要犯是白叶众人,想来,白叶他,定然早在前两日就已被容玺处死了。想到这里,乔林的心有些凉,巨大的愧疚扼住了他的呼吸,一行清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砸落下来。是他自己,害得白叶丢了性命。 那小太监见此变故,十分惊慌。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乔公子怎么就、怎么就……顾不得多想,他赶忙上前搀住乔林弯蹲的身子,“乔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通知御医前来……” 听到皇上二字,乔林的神经就绷起来了。他猛然抬头,红着眼眶瞪向身前不远处的殿门,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满是憎恶与愤怒。“不必!”他打断那小太监的话,缓缓直起身来,视线仍钉在那殿门上,眼里那股恨意有如实质,“容玺此刻可在殿内?” 那小太监反射弧再短,此刻也能看出不对。乔公子与皇上这是……生了间隙?想到这里,他猛地一个哆嗦,这两日,皇上好像确实没怎么见过乔公子……自己莫不是,闯了大祸了?! 想到容玺处理人的手段,那小太监登时白了脸,求饶似地看向乔林,“皇上此时正与大臣商议事情,乔公子……乔公子还是……”回去吧! 后面半句话小太监没敢说出来。皇上不允许阻拦乔公子的命令全皇宫的人都是知晓的,但是,乔公子若是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此刻回转,皇上的怒火,便不会牵连到他了! 不过乔林并未听到他的心声,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往殿前走了两步,乔林出声道,“替我开门。” 那小太监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等他躬身往前几步,推开了殿门,转身复命时,乔林看向殿中主位之人的那一脸冷漠与憎恶,差点没把他给吓尿!居然敢用这副神情看皇上,乔公子真数得上是嘉国第一人了! 乔林目不斜视地赤脚进殿,到了大殿正中间那几位大臣所立的位置,仍未停下脚步,看样子,竟是要往容玺的主位上走。 下面那几位因为乔林突然进殿而中断汇报工作的大臣,此刻见乔林的举动,方才的不满早已消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副瞠目结舌的见鬼表情。乔公子这是大不敬啊!原来皇上竟宠乔公子到这种地步了吗? 容玺挥了挥手,那底下的官员立即会了意,纷纷作了个揖,便默默地退出殿外,还细心地吩咐一旁侍立的太监关上殿门。 乔林的步子又缓又慢,却一步一顿,似是十分沉重。容玺顺着乔林的步子看,便注意到乔林那双还赤着的脚。许是磨了许久,脚上莹白的肌肤靠近脚底的部分有些红肿,指缝与透明的甲缝处沁出艳红的血丝来,被明黄色的地毯一衬,分外抢眼。 对比乔林眼中的情绪翻涌,容玺就显得淡然多了。 “哥哥不是不愿理会容玺吗?怎么?不过才冷了几日,哥哥便受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笔,容玺的语气十分浪荡,仿佛面前的乔林,真的是一个无足轻重又喜欢拈酸吃醋的陪侍。 容玺这些讽刺的话,乔林在回宫的路上便已经听个遍了,到这时候,哪里还能让他生出其他的情绪来,更何况,他现在来找容玺,也不是为了他们两人这些扯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儿,他是来为无辜枉死的白叶讨个公道的! 乔林紧紧盯着他,依旧一步步地往前走,直到走到容玺跟前才停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刚刚落过泪的缘由,乔林的声音有些低哑,响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既哀伤又沉重。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冷战,回宫之后,容玺又趁着两人冷战忙着处理堆积下的政务,预备着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再处理他和乔林之间的事儿。 他当然不会杀了乔林,但乔林在围场的背叛和一直以来对他心意的糟践与无视,都是他原谅不了的。他要趁着这次“秋后算账”,彻底断了哥哥离开他的念头,就算哥哥不喜欢他,他也得把哥哥困在他身边,这都是哥哥欠他的! 不过,他这些计划还没实行呢,此时哥哥挂着这般深仇大恨的表情来找他,又是为了何事?容玺微微移开眼,眉头习惯性地微微皱着,脑中思索着最近发生的可能招惹到乔林的事。 不过,容玺这副表情在乔林眼里,就是轻蔑与无视。轻蔑白叶不值一提的性命,无视自己的悲哀与愤怒。残害了他人无辜的性命,怎能还如此地嚣张,乔林心头火气,再也忍他不下去,径直抬手挥向容玺的脸,一声清脆地“啪”便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中。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怔愣。容玺是正想着事儿,也没预料到乔林会上来打他;乔林则是没想到容玺竟然没抬手阻挡,毕竟他会武。 但乔林也只是愣了这一瞬而已。他此刻怒气磅礴,又一击得手,仅一巴掌,怎能对得起白叶的无辜枉死?想也不想,一掌又紧接着挥过去。 容玺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傻站在那儿任乔林呼巴掌,更何况,他还没弄清楚乔林为何突然来找他还对他扇耳光呢。 抬手抓住乔林已经扬到半空中的手,容玺的表情有些阴沉。“你特意寻到这里,就是为了扇我一巴掌?” 乔林挣了挣手腕上容玺的铁钳,没动,他便坦然放弃了。本来他也没指望这一巴掌能有何建树,之前那一掌能打到,也不过是巧合而已。 瞪向面前的容玺,浓重的恨意让他的话说得咬牙切齿,“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残害了白叶他们一众人的性命,下地狱都不为过!我恨不能杀了你为无辜枉死的白叶报仇!光打你一巴掌又怎么足够?” 容玺听得有些迷糊,白叶一众人一直被自己秘密关押着,自己没下命令,又怎可能会死?但不过一瞬的时间,他便能想通来龙去脉了。这几日自己将查出的右相余党统统斩首示众,乔林恐怕就是听了这个消息,以为自己将白叶也一同处死了。 想明白了这些,容玺却比方才无故挨了一巴掌更为愤怒了。要杀了自己为白叶报仇?原来在哥哥心里,自己就这么不堪,不仅连个他曾经避之不及的外人都比不上,甚至还要杀了自己,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报仇!枉自己还想着,无论如何,哥哥就算不喜欢他,也该与他有一丝亲情羁绊,但现在看来…… “呵呵……”容玺冷笑地站起身来,眼中的戾气犹如利剑,他伸手扣住乔林的脖子,冰冷的鼻尖贴上乔林的,语气轻柔又危险,“性命?因我没了性命的人,尸身能堆满两座城池,一个白叶又有何大不了?” 说着,他又低了低头,唇触到乔林下颌尖,“只要我愿意,你的性命我都能随时取来,也不知那白叶在哥哥心中重值几何,能让哥哥这般重视他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 ☆、第七十五章 ?  乔林被容玺这阴恻恻的下半句骇了一跳,心也凉了半截。他和容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即便他害怕容玺如今的手段,但在他心里,他还从没想过,容玺会真的要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乔林心里由衷腾起一股浓重的失望,将方才因为容玺的话而产生的几分恐惧也湮没不见,也因着这句话,他心口的怒意被激荡得更甚,明明从前亲如兄弟的两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要杀我?”乔林的声音有些颤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有些不可置信。 容玺的呼吸顿了一瞬,抬眼对上乔林的视线,音色深沉,“不是容玺要杀哥哥,是哥哥要杀容玺,不是吗?为了一个白叶……” 乔林自然也想到自己之前的话了,“是……是你先残害无辜,我是你……哥哥,又怎能放任你继续胡来……” “所以,哥哥就要杀了容玺?” 乔林没说话。他当然不会杀容玺,何况他也杀不了容玺。但现在的容玺,性格极端,又身处高位,若一个不注意受了刺激,岂不又累得他人无辜丧命?如今情境,乔林还能怎么做? 乔林的表现,在容玺看来就是默认。容玺心里被这答案击得一阵空疼,看着眼前垂着眼不肯看他的乔林,低低轻笑几声,“好,好……” “他们围杀容玺,是替哥哥伸张正义;容玺杀了他们,就是滥杀无辜,好,好……”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4节 乔林见容玺语气嘲讽,就想开口争辩一番,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围场的那场变故,是容玺替自己抵挡了右相手下黑衣人那致命的一剑,而白叶那一箭,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要容玺的命!若是容玺那日真为自己而死,他会原谅白叶吗?还是说,也会像此时这样,冲到白叶面前替容玺报仇? 事情没有发生,乔林没法切身体会。他没法确定若是眼前的容玺若是在围场死在白叶的箭下,他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满腔怒气地找白叶算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会觉得心痛,如同活活被剜心的痛。无论如何,容玺都是这个世界里,他最看重、也与之牵绊也最深的人,因此,此时他不过是想想这幅情境,便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了。 容玺的话却还没说完。“既然哥哥这般不把容玺放在心上,容玺又何苦委屈自己去迁就哥哥的感受呢?” 这句话容玺是凑在乔林耳边说的,他唇齿间吐露的热气拉回了乔林飞远的思绪,乔林痒得忍不住抖了抖耳朵,“什么意思?” 容玺一口咬住乔林的耳垂,长臂一伸,便将乔林绕进怀里,“哥哥不懂?没有关系……哥哥如今,只需懂得如何做容玺的陪侍就行了……” 话音刚落,他就将乔林打横抱起,从主座下去,饶过屏风,进到后殿供他休憩的小殿里。 乔林看到那张大size的床,浑身便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容玺,眼睛里满是戒备,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是何意?” 容玺低头对上乔林的视线,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还有几乎汹涌而出疯狂与不顾一切。“何意?呵呵……哥哥竟然不懂,陪侍二字是何意吗?” 乔林被容玺话中的深意吓了一跳,果真……是他想的那般吗?“容玺,放我下去,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努力镇定下来,不稳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恐惧。 “放你下去?”容玺看了看床,又将视线移回到怀中的乔林身上,“不过几步路了,哥哥便这么急吗?” 那轻浮又危险的语气简直是勾着乔林脆弱的神经在挑衅,乔林扭头看了看愈来愈近的床,脸色一层一层地白下来。他突然猛蹬腿,手脚并用地想挣脱容玺禁锢用来禁锢他的胸膛和双臂,但容玺一身武艺,又历经两年战场的磨砺,岂是他这种弱鸡说挣脱就能挣脱的? 乔林仰了仰脖子,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而涨得通红,还浮起浅浅的薄汗,“混蛋!你放开我!除了逼迫我,你还能有其他手段吗!” 容玺立到床边,唇角扯出一抹笑,“简单逼迫一番就能实现的事儿,我又何须费心去想其他手段?……从前是容玺太傻,还妄想着能赢到哥哥的心……”说罢,他又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不过现在容玺想明白了,这般冷酷无情、不肯给容玺留一丝位置的心,不要也罢,只要哥哥是容玺的,只要哥哥能一辈子陪在容玺身边,一颗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心,又有什么所谓?” 乔林并没有认真听容玺说话,他此刻正打起十二分精神,规划着可能成功的逃生路线。是以,容玺一将他放到床上,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得乔林一个鲤鱼打挺,往容玺身侧的空位窜。 容玺自然早有防备。他反手一抱,又一个旋身,乔林便被他压倒在床上。容玺眼神微眯,“又想跑?不过此地可没人帮你……” 乔林被他压在软被里,浑身使不了力气,只能拿眼瞪他,此时又听他说了这番话,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白叶,“是啊,能救我的人如今都已经死了!手上沾染这么多条人命,你开心了吗?有本事,你今日也杀了我!不然,就凭你对我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儿,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我?”容玺的手往上,扶住乔林还在用力扭动的腰,指尖隔着衣料缓缓摩挲,那触感如同烙铁,简直要烫伤乔林的皮肤,“怎么个不原谅法?难不成,哥哥又要杀了容玺?” 另一只手固定住乔林的下巴,还不等乔林回答,容玺又凑近说道,“就算哥哥要杀容玺,也不该是此刻,等过了这良辰美景……”容玺含上乔林的耳垂,湿热的舌尖勾勒着乔林耳聝的轮廓,“到了那时,哥哥若还有气力,再说这话也不迟……” 说着,容玺停在乔林腰间的手一把扣住了乔林的腰带,不过轻轻一扯,那腰带便松散开,锦缎剪裁的衣料没了支撑,当即跌散在容玺还握着腰带的手背上。 乔林没察觉到自己的腰带已经被容玺解开了,双臂还紧撑着容玺下压的胸膛,努力忽视耳朵上几乎痒到心里的柔软触感,“快从我身上滚开!堂堂一国之君,整日滥杀无辜,又逼迫他人,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乔林说得倒是严词厉色,但那惶然的神色与颤抖的声音,却毫无威慑力。 “天下人耻笑?我为何要怕天下人耻笑?这整个嘉国都是我的,哥哥不是说容玺滥杀无辜吗?有一个人敢耻笑我,我就杀一个,有两个人耻笑我,我就杀一双……”容玺的手拂开乔林敞开的外袍,指尖勾起轻薄的中衣,手腕一扭,便窜进了乔林的衣服里,触到他腰间细腻又柔韧的弧度,“哥哥若有兴趣,就同容玺一同看看,看看这偌大的嘉国,有谁能有这份胆量,敢嘲笑容玺,或是敢嘲笑容玺的哥哥,嗯?” 容玺的指尖有些冰,一触到乔林的腰,乔林便忍不住僵了一下,皮肤上也激起阵阵鸡皮疙瘩。他努力把腰往一旁挪了挪,想避开容玺的手,乔林啐了一声,道,“谁是你的!我没有你这种卑鄙龌龊的弟弟!”说着,他又是一阵挣动,紧接着,便是一通长骂“你这变态!人渣!还不快放开我!……”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恐惧,减轻些对白叶的愧疚。 他乐意骂,容玺可不乐意听。就算已经打定注意违逆哥哥的想法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但被自己始终牵挂又爱慕的人这样糟践,他心里还是难受得如同针扎。想也不想,他便垂头堵住乔林那张不停吐露伤人字眼的嘴,狠狠地勾缠着,瞬间夺走了乔林的呼吸。 乔林先开始还“唔唔”地咒骂着,想要迫使容玺躲开,但等被容玺缠得的几欲窒息时,他整个人便软了下来,脸色也涨得通红,不仅抵在容玺身前的手没了力道,就连方才言语凌厉的唇舌,也开始勾缠着容玺的舌头,期盼着容玺在唇间为他渡气,好缓解他因窒息而几近爆裂的心跳。 容玺过了许久才缓缓地撤离了乔林的嘴,两人交缠许久的唇瓣还湿润着,透出一丝细细的水光,衬着两人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暧昧又靡丽。 乔林这期间一直喘着粗气,过了许久,因为窒息而发黑的眼睛才渐渐清明起来,他顾不上平复呼吸,咒骂的话语又传了出来,“你个混蛋,你……唔……”不等他说完,容玺又皱着眉落下吻来,“哥哥真是不长记性……” 这一回,容玺就不单单只是吻他这么简单了。伸手扒掉自己身上繁琐的衣物,又将乔林中衣上的系带解开,两人温热的胸膛便贴在了一起。这次容玺倒没有封乔林嘴的意思,在唇上流连一会儿,便顺着下巴和脖颈下去,吻上乔林清逸的锁骨。他的手也没闲着,抓下乔林在自己胸口如同挠痒痒的的双手,扣住住手腕压在床铺上,另一只手也游走到乔林柔软的腰、腹处,不时还挑着亵、裤的边缘磨蹭,弄得乔林一惊一乍的,还被痒得直吸气。 ? ☆、第七十七章 ?  乔林那声叫声如同拉成丝的蜜糖,又尖又细,却也甜蜜又勾缠。容玺听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的迷雾却更加深沉,就如同,心都被那声音缠住,浸入浓烈的蜜糖里,窒息、无法动弹,却又舍不下那股诱人的甜蜜。 眼睫不自觉地抖了抖,容玺放缓了呼吸,手指又往那令乔林尖叫的地方勾了勾,不出所料,乔林又含着泪轻呼了一声,音色没有方才那么高亢,像是无法承受那指尖的动作,也像是在邀请着容玺。 容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胸口被那声音撩拨得鼓荡难安,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因着乔林舌尖喘、息的诱惑,容玺手上的动作继续,激得乔林阵阵哀求,他却始终不肯收手。舔了舔唇角,容玺的眸色像是在发光,这样的哥哥,真美,美得自己恨不得将他粗暴地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又想温柔地将他含在嘴里,用温软的舌床抚、慰。 乔林此刻已经被刺激得神智全失,只能被迫地承受着容玺的动作,下意识地哀求着,而身下紧致那处,也溢出柔滑的液体,随着容玺的动作渐渐变得绵软。 容玺眼睛往下瞅了瞅,视线便移不开了,那粉润的颜色,细腻的褶皱,仿佛都在呼唤着他,撩起他心难以覆灭的大火。他抬头看向乔林还挂着泪珠的眼,激动地覆上他紧咬着的唇,身,下的手撤了出来,按住乔林扭动的腿、根,将自己激动得快要爆炸的那处抵上去,顶端蹭了蹭边上粘稠的液体,便顺着方才撤离的地方一举推进去,依旧是很紧,却让他顿时失了魂。 撕裂般的疼痛顿时唤回了乔林的神智,原本被刺激得昂扬的那处顿时软了下来。他梗着嗓子要叫喊出来,最后却只是闷哼一声,消散在容玺唇齿间,而在这时,乔林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攻略进度完成50,完成攻略任务指日可待,预祝宿主圆满完成攻略任务,穿越体验愉快哦~” 攻略任务完成50?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提示?乔林还欲深究,就被容玺大力的一下疼得闷哼一声,不等他从这股疼痛中缓过神来,神智就被容玺接下来的动作撞得飞散…… 初初进到那个地方,巨大的刺激让容玺沉浸其中的神智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顺着心意狂乱地动作起来。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绝妙的感受,就像是,两人的心被捆绑在一起,互相需要,互相融入,互相成为彼此的空气,容玺又紧了紧怀抱,直到感觉到乔林同样疯狂的心跳,他才轻咬了咬乔林与他交缠在一起的舌尖,唇松开几近窒息的乔林,埋首于乔林的脖颈,顺着自己动作的节奏,深吻着位于自己唇下的肌肤,“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容玺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音色犹如叹息。 乔林什么都没听到。他揪着身下的锦被,满脑子都只回旋着一个字,“疼!” 太疼了!除了方才被撕裂的疼痛留下的余韵,容玺的每一下动作都像是匕首插在他的心口里,他的身子随着容玺的动作颤抖着,好容易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下唇都被自己咬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疼痛并未像乔林预想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减轻,反而愈演愈烈。乔林苍白的脸色已经冒出了冷汗,身下的那处,似乎也流了血。他再也支撑不住,抖着唇开了口,“容玺……容玺……” 他的声音很微弱,甚至还有被容玺的动作冲散的趋势,但容玺听到了。舔了舔唇下被自己吸、吮得泛红的皮肤,容玺满眼情、欲地抬起了头。 这一看,倒把他吓了一跳。 乔林的唇色都疼得泛白了,下唇上满是零碎的咬痕,血迹都溢到了下巴上。身下的动作顿了顿,他便又听到乔林微弱的声音,“出……疼……求……求你……” 容玺愣了愣,撑起身子往两人相连的地方看去,不仅是那里,连自己的小腹上都沾上了点点血迹。而乔林的那处,瘫软地躺着,一丝如他那般的激动也没有。容玺没有什么欢,爱的经验,但是见了这么多血迹,也能察觉到不对了,惊慌之下,身下气势汹汹的那处也软了几分。 他连忙撤回了自己的那处,红白夹杂的液体被他的动作带得发出一声暧昧的声响,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容玺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但等他定睛一看,那几分旖旎便顿时消失不见。 自己一离开,乔林底下那处的便如同没了阻挡,艳红的血混着几丝浊、白汹涌而出,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已经出去了,紧绷的身体明显松了几分,心也安定下来,双眼一白,就晕睡过去了。 容玺倒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到乔林的鼻下试探呼吸,等感到乔林的气息尚在,替他虚虚扯了被子,自己胡乱批了件外衫就往殿外跑,“来人!来人!传太医!” 御医粗粗见到这殿内情境,也自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御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又看了看满地散落的衣衫,最后视线落到容玺散乱的衣摆上……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不等他想清楚,容玺的一声怒吼就将他的魂吓去了半条。 容玺倚在床边,握着乔林温凉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耐,“还不滚过来看诊!” “是!是!微臣这就……这就……” 那太医一手拎着看诊的箱子,一手拎着自己官服的衣摆,躬着身来到床前,搭好乔林的手,便开始把脉。 “这位公子有些体虚,似受了些惊吓,微臣可开些凝神固气的方子,调养些时日,应当就无甚大碍了。” 容玺听他说并无大碍,心才安定下来,微微冲他颔首,但眼睛却仍旧蹙着眉盯着那太医看,视线一动不动,差点没把那太医吓出心脏病来。 那太医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顶着容玺的视线开口,“皇上还有何吩咐?” 容玺先是不做声,等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他身上还有外伤。” 有外伤你早说啊!那太医正欲掀被子的手伸到一半,顿住了。 乔林的脖颈光、裸、着,里面似乎什么也没穿,再加上那唇上、颈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以及皇上身上散落的衣物,那太医敢保证,他的确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知道这些事情,是要没命的! 想到这一点,那太医慌乱地退后两步,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 容玺自然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不过他的目的是让人看病,又不是故意找茬。瞥了底下人一眼,容玺淡漠道,“请你来是看病的,只要你不多嘴,我无意取你性命。” 那太医诺诺称是,又躬着身子近前去,伸手就要拉下乔林身上的被子。 容玺先是皱眉看着,等那太医的手触到被子,正要往一旁掀起时,他突然出手,将太医的手狠狠挥到一边。 那太医捂着被打疼的手,又慌忙磕起头来,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这是做错了何事……那太医一边磕头求饶,一边揪着心腹诽,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容玺忍不了太医看到被下什么都没穿的乔林,更忍不了他为这样的乔林摸伤上药,所以才挥开了他的手。镇定了半晌,容玺道,“他身上伤处我悉都了解,我说给你听,你开药便是。” 太医:“……微臣遵旨……” 乔林是被身下那处异样的痛感吓醒的,回想自己晕倒前的恐怖画面,还没来得及睁眼,他便大喊出声,“出去!” 容玺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来,“哥哥醒了。” 乔林睁开眼,看着自己被半褪的亵、裤,心中涌起的怒火夹杂着酸涩,“你给我滚!” 容玺握着乔林脚腕的手紧了紧,眼睛也微眯起来,看得乔林一阵心惊胆颤。但想到做错事情的是容玺,而他是受害者,乔林的底气又硬了起来,“枉我拿你当亲弟弟看,强行哔了我还不够,居然还趁我昏迷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你还是不是人!” 沉默地抽回正替乔林上药的手,容玺取了布巾拭去手上残余的药膏,往殿外走去。他走了几步,在乔林正疑惑着他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时,突然顿了下来,手中握着什么东西朝着乔林抛过来。 乔林赶紧闭着眼躲开,行动之间扯到身下的伤处,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这时容玺已经走到殿门口了。“我不能对你做这种龌龊事儿,你便自己做吧,这是伤药,太医吩咐一日两次,你若不想高热,就乖乖按医嘱来……”语毕,便向门外守着的人嘱咐了几声,似乎是让他们看着里面的人之类的话。 乔林握着药瓶怔了一下,容玺刚刚是在给自己上药? ? ☆、第七十八章 ?  吩咐下人备好水,乔林便哆嗦着腿沐浴去了。虽然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那一块块青紫的痕迹,看着就让他糟心。 就着热水舒缓了一会儿,乔林觉着那处的疼痛与不适也减轻了许多,只是…… 看着一旁的那瓶药,乔林尴尬地皱起了眉。先不说这药的疗效如何,单单这抹药的方式…… 手指伸入瓶中,取了一些淡绿色的膏状体,乔林咬了咬牙根,闭着眼睛将手指往那处送去。 不得不说乔林还是太单纯了。此刻,他看着躺在左手心的瓷瓶,默默含泪,我真傻,真的,我只想着抹药的动作尴尬,没想到td还这么疼啊! 回想着容玺临走前的那句话,乔林咬着又一次将手伸了过去,但才触到那个地方,钻心的疼痛让他立马打了个哆嗦。最终,乔林还是眼眶含泪地收回了手,尼玛一碰就这么痛,到底是伤成什么样子了啊! 到了这一刻,自己提心吊胆许久的贞操没了,乔林倒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愤怒或是伤心,反而还有些轻松。没了也好,即便心空空的有些难受,也比自己天天担忧来得好。男子汉大丈夫的,不就是给人来了一炮,又不是像女生有什么膜,有什么大不了的? 水有些凉了,吸了吸鼻子,乔林艰难地从浴桶里跨出来。披上外衫身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就是走路的姿势太怪了点,让人一看就浮想联翩……随手将容玺的药丢到一边,乔林转而又往床上趴着了。这痛感估计就和人家蛋碎了差不多吧,他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去手!乔林白眼一翻,高热就高热吧,就算是生痔疮他也认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亟待解决。 昨晚的那声系统提示是怎么回事?白琼远在黎城,自己与她又许久未联系,怎么攻略进度突然就完成了一半了?难道是自己之前攻略的方向错了?但是自己之前向系统君问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出错啊! 乔林揪着被自己压着的锦被一角,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事情,只有系统君自己才清楚,不对!是系统君都有可能不清楚!想起自己穿越的经历,乔林又是一阵扶额,没存档啊没存档!尼萌懂没存档是多么撕心裂肺的感受吗! 不过即便如此,乔林还是决定和系统君探讨一下。 乔林:系统君,你昨晚那个提示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攻略任务突然就完成一半儿了? 系统:自然是感应到你的攻略任务完成了一半才提示的呀!你放心,这一点,我们这么严谨的系统,是不可能出错的! 乔林(沉吟):可是我现在与攻略对象已经许久未见了,也没有其他什么的来往,为什么攻略进度会如此突飞猛进呢? 系统(大惊):怎么可能?攻略进度是与攻略对象紧密联系的,没有攻略对象在身边,攻略进度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飞跃! 乔林(疑惑):可是昨晚,白琼真的不在我身边啊,白叶虽应该还在嘉国,但他此行,并未带上白琼,白琼应当还在千里之外的黎城才是啊!确定不是系统出了什么错误吗? 系统:这个是系统自动感应的,不可能出错!…………倒是宿主你,会不会是你何处想错了?那个白琼,说不定偷偷潜伏到你身边也说不定啊! 乔林(白眼):这不可能! 白琼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往嘉国跑,何况,自己在嘉国的消息,白叶……白叶告诉谁也不可能告诉她呀!…………不对……若系统的提示没有出错,那会是哪里出了漏洞? 系统:……你想明白缘由了吗? 乔林皱着眉摇了摇头,后思及系统看不到他的动作,便又出声回答,“没有,想不出是何处出了差错。” 系统没有再回话,一人一系统之间顿时安静下来。 乔林捂着脑袋想了许久,本来就松散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终于,在乔林再一次抓头发的动作下,他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似乎是被那不可思议的想法惊了一下,乔林正准备开口的话语又重新咽下去。这不可能,若是按这种说法,攻略对象岂不就是…… 这种想法实在太恐怖也太疯狂了!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想多了……乔林定了定神,又烦躁地挠起头发来,所以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系统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乔林被突然出声的系统吓了一跳,“没有!”他紧接着的回话语调急促,像是有些心虚。 乔林那一声“没有”消逝后,系统和他之间又安静下来。乔林像是有些尴尬,有心想开口询问,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过来许久,乔林终于开了口。“系统君,你还在吗?” 虽然被哔这一事儿自己能不怪罪容玺,但白叶的枉死横在他们两人中间,他们是断然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了,至于容玺想的那种关系,更是不可能。何况,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可能早就叫容玺恨上了,自己长久地呆下去,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既然攻略任务能在自己没什么作为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一半,那么,若是真弄清了这攻略任务的内容,穿回去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系统:“在的呢!攻略的事儿,你想通透了?” 乔林:“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有些怀疑自己弄错了攻略对象了……” 系统:“我的天!你都穿过来多少年了,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连攻略对象是谁都没搞清楚!” 乔林:“……本来是清楚的,现在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而已……” 系统(义愤填膺):“y god!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体验者!没有之一!” 乔林(一脸黑线):“咱能先不讨论这个么……” 系统(清清嗓子):“你请继续~” 乔林:==!“我怀疑我一开始就认错了攻略对象了……按你的说法来判断,白琼根本不像是我的攻略对象,但是,从我那时开启全面剧情到现在,除了白琼,也出现了几个女生,但那时出现了,昨天提示时还在自己身边的女生,根本就没有啊!那么,你昨天那个提示又是从何而来呢?” 系统一个字一个字地过滤(咀嚼)乔林的这一段话,许久才茫然地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是女生啊?” 乔林也仔细咀嚼了系统的这句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以为乔林没有听懂,耐心的解释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女生啊,我们站男男也很火的啊?你又不知道剧情,说不定别人的设定就是男男也说不定啊!” 乔林的脸更黑了,话说得咬牙切齿,“设定剧情的是个妹纸,她原本是给自己设定的,又怎么会设定成男男,女穿男么?!” 系统(艰难地):“……好像是猎奇了一点,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啊……有些人就好这一口啊,我们站比较个性化嘛……” 说着说着,系统的声音也陡然一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若是系统有实体,说不定还能看见他惊奇地拍自己脑袋的动作,“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乔林挑眉,“为什么?” 系统:“这剧情是那妹纸设计的啊!那妹纸给自己设定的剧情肯定是女的啊,但是你直接穿过来的,没有存档,自身信息没有录进去,所以你穿过来的身份是设定的身份,但是性别却还是按你原来的性别,没有改动……” 乔林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系统:“也就是说,你的攻略对象原本应该是设定剧情那个妹纸的攻略对象,人家是妹纸,攻略对象是男的就很正常了吧,所以你的攻略对象是男的也正常啊!” 乔林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这……这不可能!……白琼之前还说过喜欢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难道那妹子还会给她自己安排一个同为女生的追求者?!” 系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gl虽然在我们站比较冷,但是也不乏人喜欢啊,这种设定,才能体现她无论男女通杀的苏气质嘛!” 似乎是感觉到乔林情绪不对,系统又赶忙补救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啊,就是你说的那个白琼,根本就是炮灰啊!系统没有权限改动主要人物和主要剧情,但为了让故事发展得更合理、更加完善用户体验感,会对分支剧情和不重要的人物做一些改动,不然用户体验到一半,发现自己设定剧情时的逻辑错误或是啥超自然现象,一下尴尬得出了戏,我们站的用户反馈区就该要炸了!……这其实也是我们站比较人性化的地方了,你……你说是吧……” 乔林不知道网站用户反馈区炸了会是什么表现,反正他自己这会儿是离爆炸不远了…… 这样说来,自己攻略的对象,就是白叶、容玺其中一人了。白叶如今已经命丧黄泉,几乎可以将他排除到攻略对象的人选之外了,那么剩下的,就是……乔林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你有办法感应到我的攻略对象吗?” 系统(无奈):“当然不能,这个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除非你的攻略对象站在你身边,还开口说话,我就能通过他的气息和声音来分析,若是能随便感应,那还需要用户存档剧情做什么?” 乔林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要问的就是这个。“那从现在开始,你密切感应我的周围,若是感应并确定了攻略对象的存在,就通知我一声。” “啊?不会吧……哪有这样的……我也是会累的好吗?”系统不大甘愿。 “等我穿回去给你码万字好评!” 系统(傲娇地):“嘁~谁稀罕你的万字好评……好啦,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这个忙!” ? ☆、第七十九章 ?  青儿在殿外听了乔林半晌的自言自语,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乔林说的这些话的含义。放下准备推开殿门的手,青儿眉头紧锁着,乔公子莫不是受了刺激,就……就变得如此…… 此事耽搁不得,青儿当即就往容玺所在的前殿走,凭着她超强的记忆力,硬是将乔林自言自语的那么多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容玺听了。 容玺听完,也皱起了眉。乔林说的这一大串,他也弄不明白是何意啊,但是瞧着,倒像是在对话。 “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奴婢查探过,里面只有乔公子一人。” 容玺微微点点头,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他感觉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但单凭这几句话,他实在没什么头绪,更何况,他和乔林虽在怄气,但乔林毕竟是他挂在心上之人,此刻,他还是担心乔林多一点,毕竟昨天那会儿,乔林神色十分崩溃,若是说因为那事儿受了刺激神智不清,也不是没有可能。 放下手中的笔,容玺抖了抖衣摆,从桌案旁站起身来。 “我去内殿看看他,你去替我宣御医,直接带往内殿去。” 青儿俯首听令。 此刻正是用饭的时候,容玺到了内殿,乔林正微撅着臀,端着碗立在饭桌旁用饭。没办法,那处太疼了,垫软垫也不行,吃个饭,总不能叫他趴着吧。 容玺也就皱着眉看了一眼乔林怪异的姿势,就在桌子一旁坐下来,似是要一起用饭。容玺没通知下人会回来用饭,桌上自然也没备下他的碗筷,跟着进来的侍婢见了,连忙替他呈上碗筷来,又是盛饭又是加菜,原本稀稀落落的桌子顿时被色香味俱全的汤菜堆满了。 乔林咽了咽口水,转移了视线,他那处还伤着,似乎是体贴他还病着,厨房给他备下的饭菜都异常清淡,此时见了这满满一桌,不吞口水才怪。 不过乔林没有忘记他的任务,现在正是个确认的好时机,只是却不知道系统现在有没有在观察。想了想,乔林最后还是低声开口向系统提醒了一声,“注意!” 容玺可能是攻略对象这个想法一出现在乔林的脑海里,他就急切地想去确认。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心理,但他压制不了这种想法,他就是想知道结果,迫切地。 乔林的声音虽小,但容玺离得近,自然不难听见。停下执箸的手,他的视线转向一旁低头的乔林。饭厅里的侍婢摆好了菜便悉都退出去了,现在就剩他和乔林两人,但他能确定,乔林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抿了抿唇,容玺神情严肃,哥哥这……真的是神智出问题了? “哥哥在对谁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容玺还是开口了,语气还轻轻的,像是怕惊吓到乔林。虽然他和乔林还在冷战中,他原本也没打算怎么理会乔林,但这个时候,还是乔林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的事儿比较重要。 容玺的话音才落,乔林的脑海里便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我能确定,这个就是你的攻略对象……”说着,他又有些犹豫,估计是乔林之前弄错攻略对象的经历吓着他了,他又开口道,“我感应的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声音,他应该是在你附近吧?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吧?” 乔林没有回答他的话。准确的说,是系统第一句话说完后,他的脸色便变了,无心思考系统后面那一句废话,他一脸震惊加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容玺,手中捧着的瓷碗也摔落在地,汤汁溅了他一衣摆。 容玺见乔林紧紧盯着自己,神色还这么不正常,也有些惊吓。皱着眉唤了一声青儿,虚掩的殿门便吱呀着从外面打开了,青儿领着一人从殿外进来,正是那日替乔林看伤的那位太医。 青儿得了容玺的眼色,便领着太医往乔林身边走了,乔林此刻虽盯着容玺看,但站着的姿势却依旧没变,那太医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何缘故。可乔林就这么站着,他也不好把脉看病啊,放下手中的医药箱,他便拜托青儿,“青儿姑娘,劳烦将乔公子扶到榻上。” 确认了消息的乔林,饭是肯定吃不下去了,深深看了容玺一眼,他挥开青儿上前搀扶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内殿的床榻方向走。 容玺是自己的攻略对象,那自己的攻略任务是什么?上次是被哔的时候的得到了系统攻略进度50的提醒,那么要完成攻略任务……难道是要再被容玺哔一次? 想到这里,乔林的眉毛皱得死紧,脸色也十分难看,这都是些什么掉节操的攻略剧情和任务啊! “乔公子可是有何处不适?”那太医正替乔林把着脉呢,突见乔林神色不对,就以为他是身子不大舒坦。 “没有。”乔林的语气颇有些敷衍。本来嘛,他以为那太医是给他看身上伤处的,结果那太医一上来就握着他的手腕一个劲儿的摸,他那都是外伤,把脉能看出几分不对来?思及此,他便觉得这太医有些半调子,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存着事儿,也没多余的心情去敷衍他们。 那太医瞧着他这样子不像是没事儿,便凑近仔细瞅了瞅他的脸色,瞅完了,又探手去摸乔林的额头,“有些高热”。那太医摸着胡子,下了这么个结论。 容玺瞧着他这么一通,最后就得出这么几个字,心里有些不大乐意。虽然乔林高热了他也担心,但自己唤这太医过来,主要是想查探乔林神智有未受影响的好么! 那太医也不是个傻的,更何况,来的路上,青儿就吩咐过他此行的目的了。他之前摸了半天的脉象,也是为了查探这个,但他把了半天脉象,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外,旁的什么毛病也没有,更不要说神智有什么毛病了,只是不知,皇上平白无故地,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乔公子身体有些虚弱,又有些心神不定,但神智却是无甚损失的,微臣下去开些调养身子的汤药,乔公子按时服用,出不了十日,情况便能好些。”这种话当着乔林的面讨论不大合适,但容玺好像没有要避着乔林的意思,太医估摸着反正也没啥毛病,当面说也无大碍,便一五一十地回禀容玺了。 容玺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此时听了太医回禀,心绪也安定了些。让下人拿了方子下去煎药,便清理了房间里的人,他此时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要对乔林说,因此,他一声不吭地在一旁立了一会儿,便掩了殿门出去了。 乔林不知道容玺是怎么觉得自己神智有问题的,他此刻也并没有心情追问,等容玺出了门,他便迫切地开了口,“系统,在吗?” 系统:“在的,你还有其他什么事儿么?”这回他倒是猜得挺准,乔林确实是有事要询问他。 乔林:“是关于我的攻略任务的,你现在也感应到我的攻略对象了,那你能感应到我的攻略任务到底是什么吗?” 系统:“我不知道剧情,你具体的攻略任务我是感应不到的,不过你如今都知道了攻略对象,攻略进度也完成了一半,应该也能推算出具体的攻略任务了。” 乔林的确能推算出一些,根据那日提示出现的场景来看,如今他心里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像那日一样,再被容玺哔一次,算是又完成50,攻略任务大功告成。不过这样来看,这设定剧情的妹纸就有点猥琐了,她穿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跟男主来两炮么?!乔林后一种想法倒是要靠谱些,上次容玺哔了他是得到了他的身,算是50的任务进度,接下来的50…… 狠狠地将第二个想法甩出脑子,乔林觉得,相比第二种,虽然第一种太没节操了点,但是起码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这也算是穿回去有望了……更何况,他们都有了第一次,再来个第二次,也就……也就……无所谓了……吧…… 将第二种想法抛到脑后,乔林向系统说了自己的看法,顺便也征求一下系统的意见。“那日的系统提示,是在我被……那个的时候传来的,若是想完成剩下的50,是不是再来一次就行了?” 系统对乔林的想法有些惊讶,“不会吧,那妹纸大费周章地设定了这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剧情,难道就是为了嫖攻略对象两次,那也太装逼了点……” 乔林自己也觉得情理不通,不过……系统中间省略的,确定不是狗血三点档那几个字嘛!“就算是有点装逼,但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吗?”直到这时候,乔林还是不愿去面对自己隐隐已经触摸到的真相。 系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点,不过乔林没对他说这些,他也不好随便戳穿乔林的心事,于是,他只好模糊地应和了两声,“那你便去试试看吧,若是成功了,你就可以穿回去了。” 乔林点点头,脸上挂了笑,“是啊,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啦!”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连雀跃的语气也有些虚假刻板。 穿回去真的就那么值得他高兴吗?当然不是。那个冰冷的世界,让孤身一人的他更没有一丝归属感,但是没有办法,他不想再搅和在这个世界中的这团乱麻里,他没办法与容玺相守,更没办法面对自己对白叶的歉疚。 系统这次没有再回话。乔林趴在软枕上,瞅着上边绣得精细的龙纹发呆。说得倒简单,但他要如何同容玺再来一次呢?容玺现在对他冰冷的态度傻子都能感觉得到,那他要怎么做?主动爬、床?还是说……下、药? 想到这里,乔林一个冷噤,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掉节操的东西啊!先不说成功几率,单说这两种方法……打死他他也做不出来好么! 而一直立在门外的容玺,薄唇紧抿着,眸色深沉。 他能确定里面只有哥哥一人,哥哥神智没有问题,那里面传来的类似对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哥哥嘴中那个叫西统的人又是谁?还有,哥哥所说的回去,他能肯定不是黎城乔府,那么,哥哥要回去的,是哪个地方? ? ☆、第八十章 ?  容玺这几日一直派人在暗地里查探乔林那番话语的含义,不过,他虽然对查探这些消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但他有预感,派下去那些人不会带回他想要的消息,甚至,可能什么结果也没有。 乔林也一直纠结着那剩下的50任务进度,反正他是准备豁出去试一试了,只是他现在没想出什么法子,那处又受着伤,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的。 这些麻烦事儿还没寻得机会处置,其他麻烦事儿又接着来了。 乔林自己也有些奇怪,那太医的药他也定时定量的喝了,身子有没有调好他不知道,但怎么这高热却越来越严重了? 不仅是乔林觉得奇怪,那大夫也觉着奇怪,自己的药都是对症下的,就算因为体质关系效用差些,也不至于越来越严重啊!太医愁着张老脸把着脉,要是教乔林看到了,都得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身体没好的原因,让这胡子都斑驳的老太医一天里出出进进好几次,他该要替这太医的身子骨担忧了。 其实那太医也不想啊,但他能有什么办法?皇上算是盯上他了,乔林一有什么问题,身边伺候的太监也聪明地一进太医院就喊他的名字,就算不是他当值,也会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抬进宫。每次看着其他太医瞅着自己的那一脸艳羡的眼神,他心里就一阵苦逼,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一旁的容玺瞧着太医摸着乔林的手倒腾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倒出来,顿时闷起一张脸,不耐的神色让背对着他的太医都颤抖起来,如芒在背啊有木有?! 容玺看着床上高热几日,脸上苍白得都没有几分人色的乔林,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你到底瞧出些什么没有!”乔林这几日一直发着热,虽然温度并不吓人,但这样拖着,对身体伤害实在太大,若还不赶紧将体温降下去,过几日怕是人都要烧没了。 那太医听言,也被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脑袋对着容玺便是一顿磕,“微臣……微臣实在不知啊,退热的药乔公子也按时服用了,微臣也不知为何会是这种状况啊……” 那太医声音凄惨,将烧得迷迷糊糊的乔林都给惊醒了。抬眼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太医,又将视线转到立在一旁的容玺身上。“容玺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有些睡糊涂了……” 他哪里是睡糊涂了,根本就是烧糊涂了。容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太医依旧伏着,没有容玺的命令,他也不敢起身。 乔林已经在床上睡了两三天了,即便每日里有伺候的下人喂饭喂药、擦拭身子,但闷在被子里这么久,他觉着自己都能发臭了。 不顾容玺还没发话,他就哑着嗓子让太医起身。容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那老太医便颤巍巍地立起来,站到一边去。 乔林此时还是趴着睡的。他身后的伤处自己没法上药,只能等着它自愈,但估计是他这几日一直发热的缘故,那里的伤处没什么好的迹象,动作一扯到那里,还是钻心的疼。但他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一想到自己在床上窝了三天,他就觉得身上似乎都有黏意了。被自己恶心的想法吓得一抖,乔林便赶紧撑起手臂想起来,只是他烧了许久,此时手臂实在没什么力,容玺单看那空荡荡的中衣袖管,都能感觉到里边手臂颤抖的弧度。 几个简单的动作下来,乔林就累得直喘气,一旁的容玺看着也有些心惊胆颤,便皱着眉上前搀住他的胳臂,好让他省些气力。乔林哪成想这几日一直对他冷冰冰的容玺会有如此动作,登时惊得动作都卡了一下,还正好把自己的伤处扯到了,不禁痛呼一声,一阵龇牙咧嘴。 容玺还以为他是什么地方不舒坦,连忙要将人横抱到床上,好让他减轻些伤痛。但就是这个动作,反而教乔林叫得更凄惨了,整个腰身都僵硬起来,脸上冷汗滴落,脸色如同白纸。 一旁的太医倒像是瞧出些缘由了。但转了转脑子,又觉得不应该。自己给乔公子开的那瓶伤药是祖传的秘方,消肿止痛的效果是一等一的好,虽然那地方有些脆弱,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疼得那般厉害。 容玺瞧着怀中人神情痛苦,顿时也不敢动作了,只将人稳稳抱住,顺道拿眼刀子嗖嗖地往太医站的方向扔。这还是太医呢,眼前人病成这样,还傻愣着不动,真是蠢到家了! 那太医自然瞧出容玺的焦心与不耐,定了定神,就往前凑了两步,“乔公子是何处不适?可是……可是……”他偷偷瞧了容玺一眼,畏畏缩缩地低声说道,“可是前些日子,皇上……的伤处?” 乔林正痛着呢,但此时听到太医这一句话,还是忍不住尴尬。他也偷偷看了容玺一眼,没有回答太医的话,只是原本就疼得发皱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容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沉默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日我给的药呢?” 乔林支吾了一下,“在……在……在浴间的矮几上……吧……”过了几日了,他哪里知道还在不在,不过瞧着容玺危险的神情,他没敢说出来。 不过即便他不说,容玺看他一脸心虚的神色也能明白,“你没用那药。”容玺的语气十分肯定。 乔林垂下头,没有作声,活像受训的小孩子。容玺见此有些无奈,面上的表情却仍是一派严肃,“那日我怎么同你说的?” 乔林当然记得,但这么容易就承认错误就不是他就不是乔林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教训,这脸丢的……顿了一下,他便梗着脖子嘴硬,“那药……多疼啊!一点小伤……过些时候就能自己好了……” 一旁的太医叹了口气,“哪里那么容易……我还奇怪为何服了这么久的药还未见疗效,这也是有退热和养身子的药拖着,不然,命丢了都不稀奇……这伤近内里,不及时治疗,损害身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乔公子自己的身子,怎能如此不当回事儿!” 一旁的容玺听得也直皱眉,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眼前这人……不过,这也算自己的疏忽,就算不帮乔林上药,也该好好看着他,确定他确实用了药…… 容玺沉吟一声,“胡太医那里可还有药?” “有的,有的!”胡太医连忙诺诺作答。这祖传的药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如此稀少,“太医院还存着两瓶,微臣这就派人去取来。” 容玺嗯了一声,便抱着人往浴间走。他还记得乔林方才是想沐浴来着。 乔林一声不吭地任由容玺抱着,一是因为刚刚药的事情尴尬,第二是因为……尼玛这样抱着那里真的好疼啊!!! 这次容玺没吩咐下人抬热水进来,而是进了浴间另一扇小门里,里面是一个空池子,容玺进去把门侧的把手往下一按,池子四周的镂空雕饰的龙头嘴里便放出热水来,乔林看得愣怔一会,这是温泉? 太医很快派人将药递过来了。乔林只看到容玺出去一趟,回来时手中就是那瓶似曾相识的药,想到那日自己涂药的场景,乔林趴在浴池边上都忍不住菊花一紧。 容玺将手中的药放在池边,便抬手解起腰带来。乔林看得一愣,这人不是要走么,怎么还脱起衣服来了? 或许是乔林的目光太专注了,才解下外衫,容玺便将脸转向他,“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乔林咳了两声,忙把视线移开,脑子里思绪乱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林泡了一会儿,身上发了些汗,那处的痛感也减轻了很多。温泉的水果真泡得舒服,身上皮肤都泡得泛红了,他仍眯着眼趴在池边,不大想起来。 忽然,身边水波涌动。乔林扭头一看,却是容玺也下得池子来了。容玺这么早就沐浴,现在已经到傍晚了吗? 容玺可不是为了沐浴才下来的,取了池边的药,容玺也看向乔林,“泡好了吗?” 容玺清瘦修长的手指握着瓷白的药瓶,混着水色与水雾里摇曳的烛光,细腻如画。乔林的视线停在容玺握着瓷瓶的手上,呆呆地点了点头。 容玺也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便从水下扶上了乔林的大、腿。柔软的水波轻抚的腿上突然出现一只茧厚得刮人的手,乔林忍不住哆嗦一下,手赶紧往水下一挥,警惕地缩回腿,后退了两步,“你……你干什么?”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容玺的眉峰挑了挑,重新看向离自己两步远的乔林,语气凉凉道,“要是不想高热,就乖乖过来。” 乔林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容玺是要为自己上药,不过……他为难地看了看那瓶药,涩然开口,“你把药放下吧,我……我自己来……”伤在那个地方,他怎么好意思让容玺来上药,就算这伤口是被容玺留下的也不行啊! 让你自己来?容玺听得这话,几乎要冷笑出声了。若你真有那么听话,也不会发热这么多天,容玺冷哼一声,“到这边来”。乔林抬眼看去,容玺微眯的眼里分明写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第八十一章 ?  乔林扭扭捏捏地往容玺的方向蹭了一两步,本来他早已在容玺面前光着身子泡了许久的澡,但在这时候,容玺的目光大剌剌地落在他身上,他才生出些尴尬和害羞的情绪。 容玺可没他想得那么多,乔林这时候身上的皮肤都是略带些粉红色,也不知是被这热水蒸的,还是发着热的缘故。但单单是瞧着乔林那磨蹭的动作,他便有些不耐烦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上前两步,握住乔林的手臂,“动作还不快些!你倒愿意日日喝那苦死人的汤药了?” 被容玺握着的那块皮肤悄悄泛起鸡皮疙瘩,乔林缩着肩摇头,“没有……” 容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提示乔林他准备开始的意思,乔林还没来得及回他一个尴尬的笑,便感觉到容玺的手一路往下,握到了自己的腿上。 乔林当即一个哆嗦,腿都软了几分。手在水下覆上容玺的手腕,乔林按捺着狂跳不已的心,喏喏地建议道,“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容玺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手的动作也没有停顿丝毫,当即覆上乔林身后那片柔软的弧度,两人顿时离得近了些。 乔林感受着臀上温度炽人的手,忍不住将手臂抬起,抵在容玺的身前,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向容玺,他的脸色顿时又艳了几分。 “抱住我。”容玺开口道。 “啊?”乔林疑惑一声,不知是何意。不是要上药么,怎么就……还要抱着…… 容玺这次却是出乎意外的耐心,“方便上药。” 原来是这样……乔林嘿嘿傻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人家这是要帮自己上药呢,自己都想哪里去了! 抬起手勾住容玺的脖颈,乔林才察觉到不对劲。尼玛这水下两人都光溜溜的,一抱就贴上了啊!乔林不懂声色地离开了些,两人的距离堪堪能容下一指。 但这样以来,乔林就没处受力了,待会上起药来,也会十分不便。容玺皱了皱眉,“抱紧些。” 乔林内心活动默默泛滥了一阵,便依言搂上了容玺,胸膛相触的一霎那,两人皆是一颤。容玺顺着怀中人背后诱人的腰线往下看,莹白中透着粉嫩的圆丘上覆着自己的手。默默哽了哽喉咙,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不过这时候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容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另一只手环过乔林的腰。打开药瓶,池子里顿时升起清淡又氤氲的药香,容玺用指尖取了,便往乔林的谷壑送去。 伤的那处并没怎么好,到现在也依旧红肿着,乔林此刻背对着容玺动作的手,却也能隐隐察觉到他的动作,屏住呼吸,心也渐渐提起来。 容玺定神看了看指尖沾染着的绿色膏体,眼神暗了暗,便毫无停顿地将手送往那处。当他的指尖刚触到松软的地方,乔林心中一直默念着的放松顿时消失无影,那处也警惕地缩了缩,但阴差阳错地,收缩的动作竟将容玺的指尖往里卷进了半截,清凉的膏体顿时消融在温暖的内壁中。乔林被那异物感惊得一悚,勾住容玺脖颈的手也忍不住在容玺的耳后划拉了一下。 “痛?”容玺询问的声音有些低沉。 乔林将脑袋埋入容玺的肩窝,胡乱地蹭了蹭,闷着嗓音道,“没……没有……” 若是痛,乔林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容玺心中了然,便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上药上面来。 不知是不是乔林发着热的缘故,他那里十分湿热,又因为肿着,更显得那处松软紧致,若不是那半截指尖还在里面,容玺恐怕就要忍不住摩挲指尖,回味这难以言喻的绝妙触感了。 容玺的手指试着往前推进了些,便立刻遇到了困难。乔林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口齿不清,容玺却仍能听清他是在痛呼,“痛!出去!好痛!” 皱了皱眉,容玺的手却没有动。倒不是不想动,而是……垂眸往下看了看,乔林整个的腰身都僵着,紧绷的弧线都能射出箭去。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乔林的腰,“放松……太紧了,我没办法出来。” 乔林深吸了口气,努力试图将那处放松些,但是没有成功。没办法,那处传来的刺痛感太过明显,身体反射性的自我防御,让他没法调节。 但这样卡着也不是一回事儿。乔林憋着气儿给那处使劲,眼眶里泪水都逼了出来,就连刚刚才冒出的,想趁此机会同容玺再来一次,完成剩下任务进度的心思也都飞到了天边儿。尼玛这么疼,再来一次,怕是自己都要活活痛死! 容玺瞧着他许久无功,也有些心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上好药?再拖下去,乔林的高热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好?握住乔林腰的手用力,容玺提示怀中正努力放松的人,“不要动,我来。” 乔林正使着力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容玺的那根手指便一鼓作气地进去了。乔林顿时目眦欲裂,又是一口咬上了容玺的耳垂,为什么不是弄出去!好尼玛痛啊啊啊啊! 容玺猝不及防,也被咬得闷哼一声,不过,这时候,还是上药的事儿最要紧。另一只手又取了些药物送到入口,容玺深埋在乔林体内的手指缓缓动作起来,将药物带进去,均匀地涂抹在肿胀的内壁上。 乔林此时几乎要疼得抽搐了,紧合的牙也从容玺的耳边落下来,无力地喘着气,“好疼……出去……好……不好……” 容玺的动作并未见停顿,眯了眯眼,他几乎神思都迷醉在这湿热又紧致的触感里,不单单只是涂药,旁的情绪也随着这漫天的水雾升腾起来。 突然,体内动作的手不知触碰到哪里,乔林扬起脑袋尖叫一声,神色中满是对这汹涌感觉的恐惧与无措,这是怎么回事? 容玺也被乔林的反应吓住了,手中的动作都停顿下来。他往后仰了仰脑袋,去看乔林的神色。刚刚哥哥那般表现,可是自己伤着他了?不过瞧着乔林的神情似乎又不是这样。乔林的神色愣愣的,仿佛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他视线颤抖着,里头仿佛藏着恐惧。 恐惧?哥哥不像是在怕痛的样子,那该是在怕些什么?容玺神色一动,手指又往方才那处按了按,眼睛却紧紧盯着乔林的脸,仿佛是要瞧出朵花儿来。 花儿当然是瞧不出来的,不过……瞧着乔林因为自己的动作瞳孔陡然缩小的无辜眼神,回味着方才乔林那声变调的绵软呼喊,容玺抖抖索索的那处立即抵上了乔林的小腹。那处是什么?怎么会让哥哥突然变得……变得这么……美味~ 容玺呼吸急促,犹如喘息,而深埋的手指,却在乔林体内舞动着,先是磨磨蹭蹭,再是拢捻抹挑,他痴迷地看着乔林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低低吟唱,那双明亮的眼眸注视着他,像低诉、像祈求,更像是无尽的爱恋。想到这里,容玺的神情更是痴狂,另一只手指也猛然进入,水面波痕涌动,犹如狂舞的节拍。 乔林却没有容玺这般感受。他只觉着浑身的控制权都被抢走,心也空塌下一大块,他随着水波流动,无处依附,只能攀紧身边的容玺,无神的眼眸深处满是不安与恐惧。 容玺已经不由自主地将乔林抵在了池边,粗暴又细腻地吻上乔林的耳畔,不知在低喃着什么。 乔林却受不了这种感觉。他用手抵在自己空荡得几欲爆炸的心房处,艰难地开口,“停下……容玺……停下……”再不停下,他估计又会像那日一样,生生被痛晕过去。想到这一茬,被容玺撩拨得失控的那处也垂软下来,他反手伸到背后,搭在容玺动作着的手上,音色低哑道,“放……手……停下……” 容玺终于停了下来,顶住自己的地方却仍旧滚烫着。乔林好容易定住了神,仍旧不敢直视容玺的脸,“药……上好了……吧……” 现在还是上药不上药的事儿吗?容玺的脸色不大好看,但他也知道乔林受着伤,自己这般,也确实过分了些。他哽了哽干涩的嗓子,往后退了一步,垂首道,“转身过去,我看看。”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看的好。不过乔林没胆量说这句话,乖乖地扭了身子,只是动作僵硬得很,估计是浑身警惕地绷着,以防容玺突然胡来。 容玺一看那粉嫩的那处,便有些把持不住了,原本远退的身子又上前,滚烫的物什也抵着乔林的臀乱颤。 “你干什么!”乔林惊呼一声,反手往后推了一下,只不过他的手没什么力气,推在容玺身上也没什么力度,不过也足够将容玺唤醒了。 “药都流走了,我再帮你涂一次。”容玺哑着嗓音提议。接下来,容玺倒是规规矩矩地给乔林上好了药。 光在池子里绷那一会儿,乔林就有些累了,上完了药,他就率先爬出了浴池,去用了些汤膳恢复力气。经过方才那事儿,他和容玺待一起都觉着不自在,更何况,容玺那副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起身…… ? ☆、第八十二章 ?  那处伤没好的时候,乔林还有些胆怯,但等到他的伤一养好,剩下50的任务进度就又跑到他心间撩拨了。 这也不怪他。养伤的几日闲得发慌,这宫里又没有什么有趣味的东西,可不是整日琢磨这些东西去了? 容玺前几日倒是每日里都来替他上药,那日尴尬的场景也出现了几次,不过许是顾忌着乔林伤势未好,容玺并未怎么过分对待他。但等乔林伤好了之后,容玺的身影又开始难得寻了,乔林挂念着任务进度的事儿,便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可是整日里连人影儿都见不着,就算他下定决心豁出去又有什么用? 于是乔林决定主动出击。 色、诱的事儿自己做不出来,但示好总可以吧?现今和容玺的关系是有些冷淡,但容玺向来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儿也难得更改,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容玺变相地囚禁在这皇宫里。只要容玺对自己还有一丝执念,这事儿就不算太难办,不过是稍稍主动些,……被容玺那个一回……虽说这样欺骗容玺不大好,但这事儿本来就是自己吃亏啊,自己都没意见呢,容玺又能多说些什么? 做好了心里建设,乔林便安心地去找容玺实行他的攻略大计了。不过,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对容玺的了解居然那么少!给容玺端送饭菜,却不合容玺的口味;想陪容玺一起早起锻体,却错过了容玺起床的时辰,做什么什么不对,乔林颇有些泄气。不过好在自己虽然做错了许多事儿,容玺并没有责难他,相反,他这一溜儿示好的事儿做下来,越发现容玺对他的包容。 从他们两人初次相遇到现在,除了因为自己的失误教容玺失望的时候,容玺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任何不对,而是默默在身后支持自己,默默为自己调整好一切,即便……自己从来没有领过他的什么情。乔林顿时想到容玺注视着自己时的眼神,时而喜悦、时而失落;时而眷恋、时而隐忍……却唯独没有任何不耐的情绪,更不要说厌恶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5节 想到那个在乔府扯着自己衣袖满脸濡慕的孩子,又想到围场毅然为自己挡箭的宽厚肩膀,乔林的心里顿时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看向容玺的视线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身边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容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放下手中的朱笔,容玺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垂眸道,“又是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就叫人送你回去休息,免得支着眼皮强撑在这里,还打扰我处理政务。” 乔林在容玺身边磨蹭了这么多天,也摸清了些容玺的底线,虽然两人之间的相处仍是冷冷淡淡的,但乔林却觉得与容玺好似贴近了些。乔林能听出容玺并没有怪他打扰的意思,甚至还读出了容玺对他的一丝关心,他赶紧往前蹭了两步,伸出手裹住容玺正在揉按的酸软手指,细细揉捏道,“不行,我昨日就说好了的,今晚要陪你处理政务。不管你忙到多晚,我都要陪着,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 你言而无信的时候多着呢,哪里还差今天这一件?容玺看着乔林覆在他手上的手,半晌才言道,“随你。” 最终乔林还是没能实现他的豪言,话才说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便靠在容玺的肩上睡过去,倒是苦了容玺,为了不吵醒他,还特意换了左手批改折子,僵硬的动作活像个断臂的残疾人。 乔林睡得不怎么安稳。这是理所当然的,光靠着肩膀,能睡得安稳才叫怪了,于是乔林这一觉睡得,东扭扭、西拱拱,像刚断奶的小狗崽儿似的。容玺被他闹得没法,只好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搂住身侧快要摔倒的人。 手指轻触了触乔林的脸颊,容玺的神色有些怔怔。乔林这几日的示好他怎会看不出来?他不想理会,不想心软,甚至不想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扰乱自己的心,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控制不了乔林,更控制不了他自己。乔林像是深入他肺腑的瘾,让他明知是毒,却仍忍不住靠近、汲取。 所以,就算他明知乔林的示好十分虚假,甚至另有目的,他也不舍去拒绝。他们两人如果永远能像现在这样多好,只要他愿意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怀中,自己愿意拼尽全力,去为他撑起一片他所期待的温情世界,可是,他却从来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此,就算拥有的倾覆一国的权利,又有什么用? 容玺轻笑一声,抱起乔林往后殿的卧室走,可能是殿内过于空荡的缘故,容玺那声清浅的笑声显得格外凄凉。 乔林一沾到柔软的被褥,紧皱的眉头顿时就放松了,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满足两个大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容玺处理政务时不喜欢有人一旁伺候,因此,这内殿的卧室里也没有伺候的人,容玺轻手轻脚地替乔林褪了鞋靴和外衾,又扯了扯被子,才转身准备回前殿。只不过他步子才迈出去,便又险险地退了回来。回头看着拽住自己衣摆一角的手,容玺敛了敛眉,“困了便早些睡,我还有事要处理。” 乔林是被在容玺替他脱鞋的时候醒的,不过他实在太困了,即便是容玺和他说话的这一刻,他的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顺着容玺的衣摆,耍赖似的缠住他的腰身,乔林还带着睡意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都这么晚了,容玺不要忙了,和我一同歇息吧,反正那些事儿搁到明天处理也没什么要紧……” 容玺扳开腰间的手,不打算理会这人的胡言乱语,只是,他好容易拖走了手,这人的腿又缠了上来。天气有些冷,乔林此刻脱了外衾,又挣脱了被子,冷意就更加明显。他抖擞了一下冷得有些清醒的脑袋,眼睛还雾蒙蒙的,“容玺已经连续熬了好几晚了,就算你年轻,身子也不该这样耗的……”说着,他勾起被子往两人身上搭,“睡吧睡吧,明天我一定陪着你把这些事儿处理完……” 看着挂在身上的无尾熊,容玺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快从自己身上滑下去的人抱好,一起躺倒在床上去。这天下,本来也是为了得到他,他若是不喜欢,嘉国的天下,又与自己何干? 乔林也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得逞了,顿时高兴得睡意都散了些。往容玺温暖的怀里钻了钻,乔林一脸喜悦地抬起头,纱帐外的烛光落在他眼里,如同揉碎了的星光,容玺定定地瞧着,不免心神震动。抬手替他扯好有些下滑的被子,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睡吧~” 乔林似乎是被这个动作安抚了,心里满满都是温情。他抬头看了看容玺坚毅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不自主地往上蹭了蹭,飞快地在容玺的脸庞上印上一个亲吻。 “晚安~” 而容玺,颔首看着怀中人的发顶,轻轻阖上了眼,却一夜无眠。 他们两人之间这种带着试探的相处模式十分虚假,却又意外地十分融洽。他们之间好似许久都没有这般温馨和亲密了,容玺贪恋这种温暖,乔林也有些不舍。 不过,不舍不代表就舍不下。乔林不需纠结太久,就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完成任务穿回去的决心。 看了看前方练武的容玺,乔林紧了紧手中的汗巾,适时走上前去,抬手至容玺的额前,替他拭汗。“这么冷的天都能练出这一头的大汗,热水已经备好了,等你沐浴完,就一同去前厅用膳,我昨日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冬笋汤,这个时节吃正好!” 容玺取过乔林手中的汗巾,自己擦拭起来,“你有何事要对我说吗?” 乔林心一紧,“没有啊!” 容玺动作间淡淡看了乔林一眼,乔林像是被这一眼定住了,表情有些僵硬,“只是……只是……我生日快到了,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到时候该怎么过……就……就是这样……” 容玺不置可否,取了搭在一旁的外衫披上,便往内殿的方向走,估计是准备去沐浴。乔林落后了几步,才攥着袖子慌张跟上去。 他这几日确实是在想如何布置和完成剩下那50进度的事儿,他的生日近了,按照惯例,容玺定要准备为他筹备一番的。他都已经想好了,到那时候,他就单独与容玺呆在一起,聊聊天看看书,暗示一下,然后进入正题。若还是进行不下去,他便让人取了酒,和容玺一同饮下,到时候容玺喝多了,自己又有金手指的作用,总得将那剩下的任务进度进展完全吧!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将这些准备说出来的,毕竟离他生日还有好几日,就他这心里素质,提前同容玺说只会让自己压力更大。此时容玺说了这番话,倒叫他有些慌乱,不得已将消息提前披露了出来,不过他并不担心容玺会怀疑他什么,这些事儿他连系统都没告诉,更没做什么布置,容玺就算有些奇怪,也不至于就能生出什么怀疑之心。 然而,容玺心中与乔林想的,恰恰相反。 乔林这段时间的示好本来就很刻意,近几日时不时走神的状况也十分明显,加上今天生日近了这一通别扭的说法,说他没什么图谋容玺也不会相信。只是,他这是在图谋着些什么,又在计划着些什么,还有,那日他在门外听见的那些如同自言自语的话又是什么含义? ? ☆、第八十三章 ?  临到生日,乔林愈发紧张,生怕被容玺瞧出什么不对来。按照计划,他什么也不需布置,按理来说不可能有被容玺揪住小辫的可能,但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心虚,估计是现代小市民心态弄的。 容玺虽然怀疑乔林,但自己吩咐下去的人回报没有任何异常,他便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因着乔林最近行为异常的原因,容玺并未刻意去为他安排生日事宜,几乎所有事情,都由着乔林去了。乔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既有利于他的计划顺利进行,他也乐见其成了。 容玺这一早并没像往常一样早起去练武,而是眯起眼睛,虚虚拢抱着怀中人,像是在休憩,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时候还很早,外头的天都还是暗的,但乔林却早早地就醒了,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陪容玺早起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心里挂着事儿,才会睡得这般浅。 乔林醒来时昂头望了望容玺的脸,容玺醒着,但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乔林便将脑袋埋回容玺的怀里,准备再补一下觉。不过事实证明,在这种危急关头,他是没办法睡着的,瞪着眼睛瞅着帐顶好一晌,乔林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僵尸了。 怕惊扰到容玺,乔林放柔了动作,缓缓伸了伸手臂,僵硬的感觉是好了些,不过,尼玛手臂麻了啊!抽了一口冷气,乔林疼得脸都有点变色了。 “怎么了?”容玺的出声十分适时,许是早晨才清醒的原因,音色低低的,还带着一丝慵懒。 乔林本没想着惊得容玺,不过容玺本来也没睡着,就算惊扰了片刻,问题也不大。乔林自己用力压住手臂,一边咬唇忍痛看向容玺,“手臂有些麻了。” 容玺看了一眼乔林的怪异姿势,坐起身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将被子里的人往怀里提了提,就听到他闷在嗓中的痛呼声,他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就变得轻柔起来。 容玺到底是练武之人,对人体的穴位结构清楚得很,虽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疼痛难忍,但不过一会儿,手臂上难以忍受的麻痛感便渐渐消失不见了。示意容玺可以了,乔林便自己捏了捏自己发麻的那条手臂,眼睛不由得亮了亮,确实全好了。 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幼稚行为,容玺没有吭声,等外头天色渐明,才掀了被子起身。乔林躺了这么久,早不耐了,自然也跟着他起来。 容玺的确是什么节目都没布置,但乔林喜欢的吃食,在早膳午膳的桌上,样样都摆了个齐整,其中还不乏许多不应季的东西,想想也能知道废了多少心思。 乔林倒不像之前那么没心没肺,光看这一桌的饭菜,他眼底就有些酸涩了。给容玺也夹了些菜,乔林望着他的眼睛有些发亮,“今天可不止是我的生辰,你记得在乔府我对你说过的话么,今天也该是容玺的生辰,我还没替容玺过过生日呢!” 乔林说得十分兴奋,真像一个与弟弟分别多年复又重逢的兄长形象,似乎他们从前的隔阂和矛盾都只是一场梦境。 容玺沉默地吃着,脑中也回忆起他和乔林在黎城时的日子。那时候他太弱小,无从阻止那些总想从他身边抢走乔林的人,而现在,曾经的阻力都消失不见,他却也只能靠着演戏和配合,得到同这人的片刻温馨。 容玺笑得有些落寞,此刻心情高涨的乔林却没发现丝毫。放下筷子,攥住容玺的外袍晃动着,乔林一脸愉悦,“我也要送容玺生辰礼物!” 听得这话,容玺抬眼看了乔林一眼,那一眼平淡无波,心里却隐隐生出些期待。 乔林瞅了一眼满桌的美食,有些为难,这一桌好吃的也不能浪费啊!不过……乔林看向容玺,“礼物我得先准备准备,晚些时候呈给你。” 容玺低头动着筷子,“随你。” 虽然容玺的表现没有多惊喜,乔林却依旧很兴奋,只要容玺没有拒绝他,跟直接接受也差不多了,反正他是不指望容玺如今对他的提议做出一脸做出十分赞同的表现了,和容玺的形象十分不符好吗!更何况……他凑跟前献了这么久的殷勤,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好吗~ 乔林一用完午膳,就秘密地往厨房跑了。容玺因为有些期待的原因,难得没叫人跟着他,不过瞅着那桌案上没怎么动过的奏折堆,就能知道他的心思定然早飞远了。 在一干下人胆战心惊的注视下,乔林为容玺准备的生辰礼物一次又一次地……宣告失败…… 没错,他只是想亲自下厨,给容玺煮一碗长寿面。 但是相较于这里的厨房设施,他确实有些过于自信了。这两个时辰下来,不仅弄得回头土脸,长寿面愣是一次都没有煮成功。倒不是面煮不熟,只是这火候也太难掌握了,看着那糊成一坨的面条团,乔林一脸难色。这长寿面最难的,还不在于煮面,而是在于和面。一碗长寿面,是由一根面煮成的,中间不能断开,才有福寿绵延的含义,但他方才和的面,试煮了几次,都叫他糟蹋光了,现在再和面,就算时间凑巧合适,他也不能保证一次就将面煮出来啊! 乔林来厨房折腾了多久,那御膳房的总管就在一旁站了多久,没办法,这是皇上看重的人,他也没资格赶人走啊,而且瞧这人生疏的动作,就知道是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爷,这要让他把御膳房都给点着了,罪过算谁的呢?于是他就瞪大双眼在一旁硬是站了两个多时辰。 他到底也是懂厨艺的人,见了乔林这一番捣腾下来,脸上愁眉不展的神色,约莫也能猜到乔林在烦恼什么了。 “煮面先得用大火将水烧开,再用小火熬煮片刻,乔公子火势不匀,面条卖相难免要难看些。” 乔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煮面的道理他都懂,就是调整不好这火候好么!若是能像现代那样扭个旋钮就了事儿,他也不至于连碗面都煮不出来啊! 那总管见乔林听了自己的话,仍一脸心不在焉,心说好嘛,看来这人打定主意要在厨房跟这面死磕到底了,他可不想让乔林将这御膳房都给点了,他如今一把年纪,爬到这位置也不容易,自然要小心些。上前两步,他有些忐忑地向容玺提议,“乔公子不愿叫他人插手,那便吩咐不让下人帮忙。此时乔公子不如先去和面,待和好了面,我来提醒乔公子燃火,我不插手,自然也不犯乔公子的忌讳,火候好了,面自然也能煮成功了。” 乔林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虽然心里有些不大赞同,但毕竟时候不早了,他可不想一碗长寿面,要等到今日生辰都过了,才被自己呈上去。 那总管的方法果然好用,试煮第一次的时候,那面条便煮得较前面好多了,不过乔林不慎将盐放多了些,尝试的那一口差点没把他自己齁死。尝汤的那一会儿,乔林捏着汤匙柄,神色有些怪异,穿越一回,他快将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常识都忘干净了。 到了第三次,乔林的面总算煮得差不多了。容玺和他一样,不喜食葱,他便换成几片香菜叶置于碗中,碧绿清新的颜色,衬得面条莹润,再加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让在御膳房忙活了一下午的乔林都有些口舌生津。 因为乔林的吩咐,晚膳并没有按时呈上,容玺被乔林晾了一下午,又饿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着乔林提着食盒,姗姗来迟。 热气腾腾的面被呈到容玺面前。容玺看清了眼前的东西,眉头不可见地蹙了蹙,“一碗面?” 乔林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脑袋,“不是平常的面,这是长寿面,过生辰才能吃的,它能保佑容玺健康长寿!” 容玺没有接话。长寿面,光听名字也能知道其寓意了,不过他从来不相信这些,对这一碗面自然也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失望,他等了这一下午,原来就被哥哥胡乱找了碗面搪塞过去了么?比起健康长寿,他更想要乔林对他的承诺! 乔林兀自兴奋了一会,也察觉到容玺的兴致不高了。他摸了摸手背,那里有一个煮面时烫起的大水泡,即便涂了药,微微触碰到时,还是钻心地疼。 “容玺……不喜欢这个礼物吗?”乔林的声音有些忐忑,又有些酸涩,自己是存了讨好容玺的心思没错,但是,自己想给容玺过生日的想法是发自内心的,那碗长寿面的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他还真没遭遇过,自己诚意付出,却不被领情的时候,更何况,这人还是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舍对他说一句的容玺…… 听了乔林的询问,容玺很想回答不是,但他没有开口,他真的不喜欢这个礼物。 或许是近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和谐假象让他生了妄念,在乔林说出要为他准备生辰礼物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在隐隐期盼着些什么。或许,这几日的相处乔林也并非全是虚情假意,或许,哥哥要通过这次生辰,满足他与哥哥相伴一生的愿望? 现实与想象差异这般大,容玺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也实属正常。但乔林却忍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把筷子塞到容玺手中,乔林的声音十分僵硬,还夹杂着一丝怨怼,“晚膳时候过了,你先将就着吃吧……等以后有其他适宜的礼物,我再补给你就是了……” ? ☆、第八十四章 ?  容玺还是很给乔林面子的,乖乖握了筷子,卷起面条尝了一口,但仅仅是一口,他的脸便变了个颜色。一旁的乔林看得心惊,不至于吧……虽然自己厨艺不怎么样,但是凑合着吃总是可以的,但容玺这表情,怎么像吃了苍蝇似的,自己的厨艺,有那么差吗…… 伸出手悄悄勾了勾呈放着面碗的托盘,准备找个机会将面撤下去,反正他这生辰礼物的临时计划已经宣告失败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面太难吃而消耗容玺对自己的好感度,所以说,自己还是乖乖让御膳房传膳吧,惊喜什么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 不过他的面才撤了一半,手腕便被容玺抓住了,托盘也停止下来,容玺对上乔林的眼睛,“这面是你亲手做的?” 这是兴师问罪?乔林哽了哽脖子,没敢回答。 容玺低头扫了扫,视线便落在乔林被烫了大包的手上,看来,这面无疑是哥哥亲自为他做的没错! 想到这里,之前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心脏的频率顿时也快了些。哥哥从未为谁亲自下过厨,这样看来,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不算太差,甚至……还有可能名列第一么? 将乔林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容玺查探起乔林手上的伤处,“怎么这么不小心?”声音里有着担心,还有一丝小小的甜蜜。 容玺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这一两个月来,自己再怎么讨好,都没见他对自己这么热情过!乔林瞪大了眼,,手胆怯往回缩了缩,不过没成功…… 仔细查探了一番,容玺便要唤太医来瞧。乔林连忙阻住他,“不用了,一点小伤,已经上过药了,容玺饿了这么久,还是早些传晚膳比较好……”说着,他拿起盛面的托盘,就想将这惹容玺不快的生辰礼物撤下去。 容玺却比他眼疾手快得多,一个动作,托盘便脱了乔林的手,重新回到他面前。阻住乔林上前阻止的身影,容玺含笑道,“哥哥既送了我长寿面,还需传什么膳?哥哥忙了一下午。饿了没有?哥哥同容玺一起吃!” 乔林虽不懂容玺的态度为何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却也知道吃这长寿面的忌讳,“不必,长寿面要寿星一个人吃才好,不然就没有福寿绵延的含义了……”说着,乔林看着那一大碗面,又有些犹豫了,他和容玺都不是喜好面食的人,这面……是不是太多了点?“容玺不喜欢的话,我便让御膳房传膳,不需勉强……” 容玺仍是双眼含笑,“怎会勉强?”说着,他又挑了一口面送进嘴里,还替乔林也卷了一口,“哥哥也尝尝看,很好吃,容玺很喜欢!” 乔林看出容玺的开心不似作假,心里也松快很多。他也不是迷信的人,张嘴接下容玺递过来的面条,乔林的脸上也渐渐带了笑,这个生辰礼物,好像也不是太失败? 忙活了一下午,乔林也饿了,这面虽算不上珍馐,但在这温馨的气氛下,也变得格外美味起来。不到一刻钟,满满一大碗面条便见了底,两人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默契地对视而笑。 从这笑容中,乔林似乎看到容玺的心门重新向自己打开,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放得下自己的容玺也渐渐回来。他此刻并不担心容玺对他那些执着的情感,相反,他还有些庆幸。即便他并未对容玺钟情,但相比两人前段日子令他心寒的冷淡,还是这样重视自己,在意自己的容玺,更让他觉得舒适温暖。 或许是因为这般许久未有过的温馨气氛的缘故,乔林心间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好像是,自己遗失许久的心爱之物,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回想起他和容玺在乔府同过的第一个生日,他眼底不免升起些许怀念的情感,看了眼前同样心情不错的容玺一眼,乔林一拍桌子,“来人!呈酒进来!” 那一年的生日,两人可不就像今晚这般相伴?他还记得那桂花薄酒的清甜香味儿呢! 不过乔林这一举动,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缅怀从前。容玺不再对自己冷淡当然也好,但是,他的计划怎能因这些小变故轻易打乱,更何况,人都是会变的,容玺当然也一样,他不能冒这个险,自己筹谋了这么久,该来的,自然还是得来! 容玺被乔林这一声惊得愣了半晌。倒不是乔林的声响有多大,而是因为乔林一沾酒就醉的体质。若非必要,乔林即便身处酒宴,也不会轻易饮酒的,这事儿不算秘密,稍微熟识乔林的人都能知道,但这样一个滴酒不沾的人,怎会平白生出要饮酒的想法,即便乔林有可能是因为想要庆祝两人的生辰才有此提议,容玺仍觉得奇怪。 不过容玺并未出声阻止。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对乔林的态度便一直都是这般听之任之的。 下人很快将酒呈了进来。这时候已经入冬,天气寒冷得紧,乔林没有多加吩咐,那下人取来的酒便是适宜冬日饮用的御酒,比之从前的桂花酒,度数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鎏金的酒壶还是温热的,拨开壶嘴,氤氲的酒香便散了出来,即便乔林不擅饮酒,也知这是好酒无疑了。他瞅了那线条流畅的酒壶一阵,眼睫微微抖了抖,视线便转向了容玺,“既是我们两人的生辰,自该好好庆祝一番,不如就饮些酒吧,像从前一样。虽然我酒量小,饮些暖暖身子也好……”语罢,端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塞了一杯到容玺手中,还将两只酒杯轻碰了碰,“不醉不归!”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乔林还是很紧张的,不过,他都走到这一步,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如愿地看着容玺饮下自己斟的酒,乔林紧张得冒汗的拳头才略微松了松。 又替容玺满上酒,乔林才端起自己的酒杯。鼻尖微动,酒香诱人,就算没有什么劳什子计划,乔林也要忍不住喝上一杯了。不过他到底还是很有计划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怎能毁在一时贪杯上? 轻抿了一口酒,乔林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一只好奇的小动物。容玺看得笑了笑,一扬手一昂头,一杯酒又见了底,乔林见着,又忙替他满上。 乔林的计划里,他自己是要喝醉的,不过……看了眼身边毫无醉意的容玺,乔林心中暗暗摇头,还不到时候。不过,这时候可不是他能控制的,在乔林小口小口地抿完一杯酒后,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在脑海里回响起来。 “叮!心醉魂迷金手指触发成功!……” 来得比预想中的早。乔林甩了甩脑袋,试图恢复开始迷糊的视线。容玺还没有丝毫醉意,现在他还不能醉……到这一刻,乔林才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在酒里加些佐料了,就算是春。药他也认了,自己筹划这么久,要是没能成功,他可真是要醉醉的了。 从前多少血淋淋的历史都是明摆着的,他不可能斗得过系统,果不其然,还没撑一刻钟,乔林身子就摇晃起来,要不是有椅子的扶手和桌案拦着,他摔倒在地都不奇怪。 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容玺已经连饮了好几杯了。今日得到乔林亲手为他煮制的长寿面,他高兴得不得了,想多饮几杯也正常,真是凑巧,这一举动,倒合了乔林的意了。 不过容玺酒量不比乔林,虽多饮了许多,却依旧清明得很,顶多也只能算是有几分微醺。这种情况,再要饮下去,也能合乔林的意,不过现在不配合的,倒是乔林他自己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容玺一把揽住身边脑袋即将磕到桌子的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酒量这般差的人,居然还能想出喝酒庆祝的主意…… 为了安置乔林,他这酒也喝不下去了,只得稳稳抱住怀中的醉猫,往内室走去。 乔林此刻虽因金手指的作用处于迷醉状态,但他的神智却还在努力同金手指的作用抗争。这计划都到最后一步了,自己怎能白白浪费时机?!不过,斗争是有的,结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容玺从自己身上扒下攀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裹进被子里,有些失笑。这人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闹腾? 这可不是闹腾,这些动作,可都是乔林的心声啊!他的计划,可不就是趁酒醉,顺其自然地被容玺哔一次,然后gaover,回到老家。这计划多么完美!自己醉酒后不会怕痛,也不会因为惊慌而泄漏计划,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啊!可奈何人家不主动,还得靠在醉酒中自己的执念来行动…… 容玺扒拉了半天,也没见乔林又消停的意思,此时又见乔林一直皱着眉,便当他是做了恶梦,当即抱着人摇晃起来,还不住地叫着乔林的名字,企图将乔林从恶梦中唤醒。 他这回总算是帮了乔林的大忙了! 因为容玺这一番动作,乔林被金手指压制的主动权总算回来了些,他努力睁了睁眼,瞳孔里便印上容玺神色带着担忧的脸,迷糊的思绪艰难地转了转,这不就是自己打算今晚发生哔行为的人么?于是,不经他脑子加以思虑,他的身体便十分急迫地扑向眼前的攻略对象,嘴也落到容玺的脸上,胡乱地啃了起来…… ? ☆、第八十五章 ?  这么无耻又大胆的举动,将容玺吓得一时之内不知如何应对。哥哥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热情过! 因着醉了酒,乔林在容玺身上四处磨磨蹭蹭,丝毫没有平日那般规矩守礼的样子。倒是苦了容玺,心上之人这般热情,哪有能不动情的,可这人醉着,他能怎么办? 容玺有心忍耐,怀中人不肯放过他,有心遁走,又被乔林手脚并用地缠住,用痛苦并快乐着形容他如今的感受,怕是最为恰当了。正当他在乔林的骚扰下,满头大汗,即将把持不住时,突然听到乔林嘟囔了一声。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西统”? 西统是谁?容玺并不清楚,但这个西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想了解却始终无果的。为什么哥哥嘴里会频繁出现这个名字?为什么自己多方查探却毫无头绪?还有之前的相机和蛋糕……容玺隐隐有种预感,这个西统,同他一直想追寻的答案,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些秘密在他心里压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弄清楚了。压下躁动的情,欲容玺沉吟半晌,制住了乔林胡乱晃动的手,“哥哥,哥哥?”容玺便唤着,边还轻拍着乔林绯红的脸颊,看样子,今日不将心中的疑团搞清楚,怕是不会罢休。 乔林是受了金手指的控制没错,但他又不是死了,容玺这般锲而不舍的呼唤,他当然能有所感应,只是他脑子迷糊的很,怕是不能顺畅地替容玺解惑了。 容玺可不在意这些,看到乔林从自己的动作下悠悠转醒,他便赶忙开口,“哥哥?你刚刚说的西统是谁?告诉容玺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乔林的神情还十分迷糊的缘故,容玺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哄。这是乔林的好机会,又何尝不是他的好机会。乔林若是清醒着,这些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就算强行逼问,也难得从他嘴里撬出只言片语,但若是喝醉了……乔林容易说梦话的习惯他可记得清楚得很,那么,说些醉话,应该也正常…… 可容玺问完这句后,乔林只呆滞地转了转眼珠,一声都没吭。容玺并不沮丧,依着方才的话又轻声重复了几次,不负所望,乔林最后总算开了腔。 “系统……系统……”乔林闷着嗓子嘀咕了几句,却没嘀咕个什么名堂来,也亏得容玺耐心。 “系统什么?……” “系统就是……就是……任务……回家……” 乔林虽说得得迷糊,容玺却还是一举就抓住了重点,“回家?回哪个家?”乔林却又闭嘴不严了,容玺来来去去问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乔林撑不住就要睡过去了,他才渐渐地从乔林零碎的话语中捋顺了事情的原本面貌。 现实世界,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原来,自己对于哥哥而言,只是一个系统随意安排的人物,没有丝毫分量,只要能让他顺利回到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连这种举动……也能勉强他自己做出来…… 身上的燥热如潮水般散去,剩下的,只有浸入骨髓的寒冷。容玺不敢再妄想自己在乔林心中的地位,若是那系统规定需得杀了自己,才能回到哥哥口中的现实世界,只要一有机会,恐怕哥哥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吧?自己从前还那么嫉妒白叶、白琼,现在看来,他们不过是同自己一样,被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强硬地从身上扒下乔林的手脚,随意挥了被子盖上。容玺坐在床边,眼眸里情绪涌动,最终又裹上坚冰,平复如初。 哥哥这般委屈他自己,不就是为了回到现代嘛?可惜,却叫自己知道了这任务的内容,若是没了自己的配合,哥哥还能如愿地完成任务吗?还有可能离开自己,回到那个劳什子现实世界吗? 抬手勾滑过乔林温热的脸颊,容玺唇角微勾,轻柔的动作和眼底的阴冷完全是两个人。伤人者,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乔林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因为饮酒的缘故,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但微微动作之后,身上传来的酸痛感就让他心中一喜,这是,任务完成啦?不过……为什么那个地方没什么感觉,难道男的和女的一样,都只是第一次才会痛? 容玺卧在一旁,将乔林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冷笑道,“怎么,哥哥可是身子不舒服?” 乔林正准备开口问系统话呢,此时听到容玺的声音,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掉半条,脸色白了白,他神情闪烁地望向床的另一边,离他有些距离的容玺,“容玺……都这么晚了……没去早朝么?” 容玺轻哼一声,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腔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怎么,哥哥这次却不生容玺的气了?难道……哥哥如今也属意容玺了?” 这话问得暧昧,容玺心里却一丝迤逦的情绪也没有。这也正常,任谁知道自己属意之人,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甚至是为了利用自己,心情都不可能好得起来,更别提什么暧昧了。 乔林听言,心中墓地一喜,脸上不禁也带了些神采出来,不过他也十分注意,飞快地压下情绪。看来,昨日自己的计划是成了?回头自己问问系统,自己就能够穿回去了? 不过面对容玺,乔林还是尴尬的情绪比较多,虽然想到昨夜的事情自己心里也有些堵,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不对……反正自己喝醉了,也没吃亏受痛,更何况,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自己算计容玺的呢! 飞快地瞄了容玺一眼,乔林因着心虚,并不大敢将视线在容玺身上多做停留。容玺气场这么足,自己被他瞧出不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昨日是……我……自己喝醉了,容玺也只是……”乔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话该怎么说,最后也是有些急了,只能模糊道,“这事儿不怪容玺……现在时候不早,前殿定有许多事务等着容玺处置,容玺还是尽早去吧……” 容玺躺在床上,似乎没听到乔林后面的话,“这事儿定然不怪我……不过,哥哥这般急着支开容玺,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乔林还来不及仔细品味前一句话,心就因为容玺后面那句话给提了起来,什么叫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容玺这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乔林定了定神,笑容却有些僵硬,“容玺说笑了,我……这皇宫住的舒适,又有容玺陪着……我能去哪里……” 容玺搓着手指,淡淡的语气带着丝丝嘲讽,“哥哥这句说的才对……容玺在这里,哥哥能去哪里?若没有容玺……”看向乔林,容玺森冷的眸色让整个内殿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若没有容玺,哥哥又怎么能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乔林听得心惊胆颤,却仍然强撑着,只是那眼中的恐惧与不安,浓烈得难以掩饰,“容玺……这是……什么意思?” 容玺见他此时此刻还不肯承认,心中恼怒更甚,看向乔林的眼神也溢满憎恶,“哥哥还想解释什么?昨个夜里,不是都已向容玺解释清楚了吗?……现在容玺已经如了哥哥的意,哥哥还赖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容玺昨日将哥哥伺候得太好,哥哥反倒不想走了?”说着,容玺还十分夸张地皱起眉,上前钳住乔林的下巴,“可是怎么办,容玺如今看到哥哥这张虚伪的脸就觉得恶心,哥哥若不想糟了兴致,还是趁早滚回你那狗屁现实世界去吧!” 容玺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这段话,也不理会乔林瞬间惨白下来的脸色,动作干脆地批了外衾下床,气冲冲地出了门,厚重的殿门都被他怒气中的内力劈的轰轰作响。 乔林怔怔地坐在床上,还没从这巨变中回过神来。不是顺利完成的任务吗……怎么……容玺会知道这些?自己这般利用欺骗容玺,他们之间,是不是再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乔林的心脏如同瞬间被攥紧,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没想伤害容玺的,只是,他若要回去……他没办法不回去……他没有办法……他不是故意的…… 泪就这样从眼眶里跌落下来,他想就这样失去容玺吗?不,不想,不想这样,也不能这样。即便他要回去,他也要向容玺解释清楚,容玺那么乖,一定不会恨他的,更不会像刚刚那样,那样憎恶地看着他……思及此,乔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来不及活动酸麻的腿,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他要找到容玺,他要告诉容玺这一切,他没有想要伤害容玺,他是真的,真的把容玺当作亲弟弟来看的,他不想被容玺讨厌,真的不想…… 但才出得殿门,乔林就被人拦住了。“乔公子要去哪儿?” 那宫人的语气十分冷淡,态度也十分强硬。乔林实在硬闯不成功,只得哽咽着抹了泪,“我要找容玺,我要……” “皇上此刻不想见乔公子,乔公子请回吧。”乔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宫人冷厉的话语打断。 乔林此刻心急如焚,怎可能听一个宫人的话?他不管不顾,推开那宫人阻拦的手臂就要往前殿走,但还没走几步,颈上便贴上一片冰凉。那宫人的声音依旧是冰冷彻骨,“皇上已有吩咐,乔公子若还要硬闯,杀无赦!” ? ☆、第八十六章 ?  眼角是长剑反射出的刺眼寒光,颈间一阵刺痛,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见了血。乔林的步子被生生逼停了下来,这人是说真的,容玺是真的,宁愿杀了他,也不愿见他。 乔林怔了怔,缓缓抬眼看向容玺所在的前殿,几近正午的太阳正悬在檐角之上,或许是入了冬的原因,太阳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团,阳光也是凉凉的白色,并没有什么温度,乔林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直到赤着的脚冻得几乎没了知觉,才扶着廊子一撅一拐地回了殿里。 殿中自然要比外头温暖得多,那宫人关上殿门,断了冷风,就算是只着中衣,也不能觉着冷了,但乔林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心间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成坚冰。 任务完成了,他却不像预想中的那么高兴,甚至,他都不想去询问系统有关回家的消息。他没有想让容玺伤心,更不想让容玺恨他,他是要回去没错,但不是这样,最起码,他也该得到容玺的原谅……就算两人回不到从前,他也要告诉容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容玺,是他牵挂最深的人,只有容玺,是他真正放入心中的人,他将自己容玺当作亲生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没人来给乔林送膳食,也没有太医来询伤处,好像不过一夜的时间,他便被所有人忘记,甚至是,被所有人厌恶。这都是因为,他欺骗、利用了这个世界里,对他最好,甚至是把他当作一切的人…… 乔林蜷起双腿,抱臂靠在殿中柱子旁,嘴角扯出一抹笑,却难看得像是在哭。 压下心中的恐怖,乔林只能忍了泪水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容玺只是在气头上,之前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容玺还不是默不作声地原谅了自己?……不用担心,真的不用担心,只要等容玺回来,自己向他解释清楚就好了,容玺那么乖,那么听自己的话,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这次的情况与前几次差异甚大,乔林的自我安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如今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十指交握、神色张惶地坐在这里等,如同等待那一声枪响的死、刑、犯、人。 但直到天色漆黑一片,乔林也没等到容玺的身影。一天未进食,又一直提心吊胆,乔林身上薄薄的中衣早就叫冷汗湿透了,但容玺没来,他的眸色也只能越来越暗淡,脸色都几近透明。瞧他这状态,如果不是有要向容玺解释清楚事情缘由的信念支撑着,怕是早已晕倒在地也说不定。 到了深夜的时候,容玺终于回来了。殿门依旧是被踹得轰隆作响,乔林挣扎着抬眼去看,嗓子动了动,一声轻唤便溢了出来。 “容玺……” 容玺并未听到。他的步伐跌跌撞撞,还挟裹着一身酒气,也不知他喝了多少,乔林远远地闻着那味儿,都觉着头脑昏沉了。 不过他并未忘记自己念叨了大半天的事儿。容玺没听到,没关系,他自己走近去解释,只要容玺能原谅他,这些又有什么要紧? 不过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只见他撑着圆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有些发花的眼睛重新定位了容玺所在的方向,就挣扎着要往容玺所在的地方走,可惜他一日未见粮米,又受了寒,哪里还有力气?不过踉跄了两步,便听见“轰”地一声闷响,乔林已然砸倒在地上了。 容玺似乎也被这声响惊了一下,步履不稳地往乔林摔倒的地方走了两步,许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他步履间的呼吸粗重,整个安静的殿中似乎都能听到他呼吸声的回响。 乔林被摔得晕乎了一会儿,却也很快清醒过来,他看到容玺弯身近前瞅他的身影,还以为容玺是关心他,一时之间,心底酸痛,憋了一天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呜……容玺……” 本来他不出声,容玺还不知道地上躺的人是他,毕竟殿里的灯光昏暗,容玺喝了酒,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乔林这一声呼唤,可不就提醒了他? 他在前殿暴怒地摔了两三个时辰的东西,底下人也是有眼色的,并不敢在他面前提乔林的事儿。他早上发了一通脾气就走了,也没想那么多,只当这人是回了所谓的现代去了,但他如今有见了乔林,哪里还能想不起来,他早上分明是骗乔林的,他昨夜什么都没做,乔林的任务没有完成,自然也回去不了。 想到这里,容玺又是一阵冷笑。他也不上前搀扶,而是坐到一旁的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冰冷的一杯水下去,他好容易被酒精麻醉了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这皇宫太好,你又舍不得回去了?” 乔林一听,就知道容玺这是气还没消,顿时心又紧了紧,“容玺,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容玺可懒得听他那些苍白的辩解,事实上,他如今只要一见到这人的身影,一听到这人的声音,心中难以遏制的怒气便烧灼得他恨不能杀了眼前的人。 “不必多说!”容玺怒吼一声,手中的茶杯在乔林的身侧四分而裂,他手上运了内力,带了暗劲,那飞起的瓷片便从乔林的脸侧划过,淡淡的血腥味儿从伤口处飘散出来。 容玺鼻尖嗅了嗅,语气终于正常了些,只是言语间的语调,依旧是冷得冻人。“你可知道,我方才多么想让那瓷片飞到你的脖子里!” 乔林被惊得一震,“你……”原来,容玺竟那么恨他? “你曾经救我一命,我如今便还你一命,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今日我不杀你,你回你的现代也好,远离这嘉国也罢,但若再复相见,我必亲手取你性命!” 容玺这一番话下来,乔林已经傻了。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他虽然骗了容玺,也利用的容玺,但他没有想过要伤害容玺啊,为什么……容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乔林的眼里有无措,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甘,还有不舍。 他和容玺之间患难多年,彼此相互关照,怎能因为他犯下一件小小的错事,就让两人这么多年的情感付诸东流?乔林不愿接受这种结果,非常不愿,于是,他做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大胆的举动——他挣扎着走到容玺跟前,跪坐下去,双手攀上容玺的衣摆,红肿的双眼对上容玺写满憎恶的眼睛,乔林哽咽道,“我不要!我不要容玺憎我,更不要与容玺形同陌路……容玺,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消气,怎样才能原谅哥哥?我会按容玺说的去做,只要……” 容玺一抬腿,乔林便被他的动作摔到一旁,祈求原谅的话也没能说完。看着乔林满布泪痕的脸,他恶声恶气道,“谁是你的弟弟!” “怎么?回不了现代了,就想赖在这里?呵呵,也好……” “来人!”容玺怒吼一声,在深夜里如同炸雷。不一会儿,殿门被推开,一大波宫人进来,跪伏在容玺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容玺抖了抖衣摆,仿佛方才沾了什么脏东西在上面。他语气凉薄,却并没有看向乔林,“乔公子如今不想走了,可朕却不想再见到他,你们说说,宫里什么地方,招待这位“贵客”比较好?” 那宫人在御前当差,自然也不是傻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肯开口?于是,满地的宫人都噤声跪伏状,有些机敏的,察觉到形势严峻,甚至都瑟瑟发起抖来。 容玺自然有所察觉,扫了底下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尽是些没用的的东西!” 底下人听言,齐呼着“皇上恕罪”,砰砰地磕起头来。容玺的脑袋因为饮了许多酒的缘故,有些犯疼,如今听到这令人厌烦的嘈杂声,更是头痛难忍。一脚将离他最近的宫人踹得翻了跟头,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底下果然霎时安静下来,容玺揉了揉额角,瞟了一眼地上如丧考妣的乔林,冷声道,“将他带到掖庭宫,没我的吩咐,不得出宫门半步!”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人抗旨不遵,毋须禀报,就地,杀!” 宫人自然知道容玺嘴中的人是谁,等容玺话音落下,他们便都立即站了起来,团团围住乔林,拽着他往外拖。 乔林被容玺方才的话打击得十分严重,此时竟也不反抗,随着宫人们七手八脚把他往殿外带,只是他一双眼睛仍然挂在容玺身上,里面写满了懊悔、恐惧和不安。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容玺背着手冷冷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答案。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 ☆、第八十七章 ?  乔林虽被关在掖庭,但待遇及处境,却比当年同样被逐入掖庭宫的容玺要好得多。毕竟容玺那时候是有人特意关照,想让他死在那里;而乔林,则是有人特意交代,不可有所损伤。 所以,乔林进了掖庭宫,虽说吃食用度锐减,也没了伺候的下人围在身旁,但总是饿不到他的,甚至,还让他在容玺的暴怒下躲了个清静。 但乔林可不这么想。他在这掖庭宫里,无法面见容玺,也无法往容玺那里传递消息,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解释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趁着容玺还把他放在心上的时候,他不去解释清楚,等到了容玺真正放下了这一切,他和容玺两人之间,岂不是真的就玩完儿了? 可他焦急也没有用。从被带进掖庭宫到现在,他在这里足足呆了两天的时间,除了饭时有个哑巴宫人从殿门的小框里递饭食,他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乔林看了一眼身旁的食盒,默默紧了紧拳头。装病他已经试过了,没什么用,剩下的,就是绝食了……他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容玺的注意,但事已至此,他只有这个机会能让他放手一搏了。默默将饭盒推得更远一些,乔林卷着被子缩到床角,以抵御腹中令人难受的空痛感。 送进的食盒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那送饭的宫人也有些担心了。提着食盒来到侧殿门口,她便提了裙摆跪下见礼,“掖庭宫芽儿求见青儿姑娘。” 一阵劲风过去,门便从里面打开,青儿站在殿中,手中还抱着一摞什么东西,估计是正忙着。那个叫芽儿的宫人便又提着食盒进去跪下,“启禀青儿姑娘,乔公子已有两餐未进食了,送进的饭食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可要传太医诊治?” 青儿空着的一只手随意摆了摆,“不必。”说完,从怀中的书册里抬起视线,“你可上前询问过了?” 那宫人磨蹭了一会儿,有些为难,“青儿姑娘……之前吩咐不可与之攀谈,所以……芽儿未敢上前询问……” 青儿思虑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 芽儿站了这一会儿,提着食盒的手心都出了汗,她都没听明白青儿说的是她哪处做的不错。踌躇一会儿,她又上前开口,“那……可须传太医……” “不必了,小把戏而已,你下去吧。” 得了吩咐,芽儿自然应诺,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出殿,却又听到青儿的声音。“有何事向我汇报,记住,不可与他攀谈,一字都不行。” 晚间的饭食依旧按时送了过来,乔林却仍旧没有动用分毫,即便他此时已经饿得有些眼花了。此时已经是冬日,掖庭宫里不比容玺的寝宫,不要说地龙,连像样的暖炉都没有一个,乔林只能紧紧裹在被子里,或许是因为饿得狠了,躺了半下午,他的被子里仍旧凉丝丝的,始终热乎不起来。 直到这一刻,乔林也没有分心去考查系统和攻略任务,一是因为,在他心里,目前求得容玺的原谅最重要;而第二则是因为,他这是第一次穿越,对这系统的尿性十分不了解,现在攻略任务已经完成了,若是自己一询问,系统就完成任务让自己穿回去了,容玺这边,岂不是更要恨死自己? 如此一来,乔林也只得咬着牙强撑,祈祷着容玺能早些听到自己的消息,前来见自己一面,好让自己能有机会向他解释这一切。 可是他的祈祷没有什么作用,直到他饿得晕了过去,也没能等到他想要的人。不过……乔林看了看立在一边的青儿,心中暗想,等到容玺身边伺候的人,似乎也不算太差,或许……青儿就是奉容玺的旨意来的呢? 他的小心思几乎都写到脸上去了,青儿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并在下一刻,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乔林的幻想。 “乔公子还是安份些好,此次是顾念着乔公子从前也算青儿的半个主子,青儿才未将此事上报给主上,若还有下次……乔公子如今,还是惜命些好……” 乔林听言,艰难地哽了哽嗓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容玺……他不会……” “从前自然是不会……”青儿打断了乔林的话,语气轻缓,“但到现在,乔公子还觉着不会吗?……仅仅两三个日子,前殿御前伺候的人都换了两三批了,个个伤的伤,死的死,乔公子若是聪明,就该消停些,此时引得那人注意,怕是性命……有虞……” 乔林听言,脑子里猛然回想起容玺派人将自己带来这里之时决绝的语气,“若是有人抗旨不遵,毋须禀报,就地,杀!”最后一个杀字在乔林脑海里反复盘旋,却让他才升起的恐惧感缓缓沉降下去,剩下的,只有锥心的伤痛和懊悔,这一次,容玺是真的、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 青儿见乔林一脸的失魂落魄,明白他定然已经想通了,便领着人出了掖庭宫。容玺这几日的状态也差得紧,虽然前两日在那人面前说得决绝,但放进心里的人,哪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也亏得自己两头奔波,还得紧盯着前朝的动静。若真长久这样下去,她怕是真要分、身乏术了。 乔林听进了青儿的劝告,总算是消停下来,只是那面容消沉得,就像是天塌下来似的。 认清了形势,乔林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吩咐那送饭食的宫人带一副纸笔,他准备给容玺留下一封信,然后穿越回去。 他来得够久了,何况,瞧这形势,他和容玺之间的关系是好转无望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就当是……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虽然会有遗憾,但等梦醒,这一切,也该就烟消云散了吧。 只是,他才写了容玺两字,后面的内容便继续不下去了。他原本是想着,写下事情的始末,好求取容玺的理解与体谅,但是,他如今都要走了,说清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想来想去,薄薄的纸张都被笔尖的墨水浸透了,他都没想出到底要写些什么好…… 算了吧,就这样吧……容玺这么恨自己,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自己写得信,他还会想看吗? 将染了墨渍的纸笔拢到一边,乔林望着上面自己写下的容玺二字,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系统,系统,你在吗?”乔林喉头哽咽着,拼命忍下即将汹涌而出泪水和崩溃的情绪,开始呼唤系统。 系统:“在的。” 许是半晌没听到乔林的回应,系统又继续开了口,“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乔林揪了揪胸口的衣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现在攻略任务已经完成,我可以回去了吧……我想马上就回去,现在就回去……可以吗?” 系统半晌没有回答,静谧的环境让乔林的心揪得更紧,他放低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别人,又像是怕吓到他自己,“……不可以吗?……没关系……等几日也行……我……不急的……真的……” 他的语气仓惶,明显是已经触摸到事实的真相。 系统:“你的任务进度还是50,没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他回不去了,至少是暂时回不去了。 “不可能!”乔林十分激动,平日里温和的声音都高了几度,“不可能的!容玺明明对我说……他那日已经……为什么会这样!” 系统似乎被乔林的激动吓住了,回答的声音也支支吾吾的,如同通话时信号时好时坏的状态,“或许……或许……或许是……” “是什么?!”乔林的声音依旧十分激动,若是系统有实体,说不定此刻就要被他攥住脖子了。 “或许……可能是……是你……完成任务的方向错了呢……” “不可能!”乔林吼完这意句,一人一系统便都噤了声。究竟有没有可能,只怕不会有人比乔林自己更清楚,系统深知这些,自然不会再去强辩。 乔林颓唐地滑落在地上,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脊骨,连意识似乎都在缓缓离他而去…… 如果剩下的50的进度不是与容玺再哔一次,那么会是什么?他自己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只是,如今这副情形,就算他按照攻略任务的要求爱、上了容玺,容玺也不可能再把伤过自己心的人放回心里了……他这一次失去的,不仅仅是容玺对他的感情,还有……他穿越回去的机会…… 他的所有后路,都被他自己的自以为是,亲手斩断了…… ? ☆、第八十八章 ?  青儿一直清楚容玺不会在这个位置呆太久,但这时候听到容玺要退位的决定,还是被骇得心神一震。 “为何是现在?” 容玺从前答应过容玦会守住容家的天下,现下右相的势力虽渐渐消散,但嘉国内局势尚不稳定,容玺若这时候退下来,定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这般作为,岂不是失信于先皇?更何况,这般不清不楚的退位,骆王也绝不会答应,容玺突然说出这种话,究竟是为何? 容玺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青儿思及近日这一连串的事儿,沉默半晌,大概也能明白容玺是怎么想的了。 她与容玺认识得晚,容玺未确认为嘉国的皇位继承人之前,她一直守在容年(华莲之子)身边,即便容年为人憨傻,没有半分君王之仪,但毕竟是容家唯一的血脉。她叶氏一族能在嘉国世代被冠以王姓,除了开国肱骨之功,更重要的,便是扶持容氏一族血脉,稳固皇位。 但自从容玺出现,她便被先皇派遣到容玺身边护卫他的安全。即便当时容玺并未应下先皇的要求,她也能知道,接下来坐这皇位的,定是容玺无疑了。 但容玺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坐上这个位置,为的,从来都不是权利,而是能得到一个人,甚至是那颗心。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或许是旁观者清,她从见到乔林第一眼,就明白容玺是难得如愿了。那个人眼里从来就只有他自己,自私又自以为是,怎会轻易体会容玺的苦心?可偏偏容玺又是个钻牛角的……如今他对乔林彻底失了望,更没有心思管朝廷这摊破事儿了。 青儿能不管这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却容不得容家的天下风雨飘摇,容玺绝不能退位,至少是现在不能。不过他那一副颓废消沉的样子,自己就算说出朵花来,容玺怕也不能听自己的。 要将他留在这个位置上,还得从根源入手。青儿叹了口气,为了容家,她这一遭,不仅辅政当保镖,这下,还要当起红娘来了。 容玺十分信任青儿,许多事儿青儿都参与之中,自然也能知道些内情,比如说——白叶一行人关在哪里。 青儿当然不会傻到跑到两人跟前各自说好话,现在这两人都成仇人了,若自己一个不查说错了一个字,两人的关系怕更是没有转圜的可能,到时间,容玺若要退位,更是谁都拦不住了。 青儿不过斟酌了一会儿,便想出主意了。 这两人闹得这般僵,□□还不是那个白叶。乔林心善,自然接受不了别人因他而死,而容玺呢,明明知道乔林误会了自己,却又犟着脾气不解释,只知道一味地吃干醋。这样下去,若还能和气相处,她倒是真要觉着奇怪了…… 费了些力气,但总算得来白叶的亲笔信,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乔林知道白叶没有死。 乔林消沉了几日,就接受了他再也回不去的事实了。虽然十分无望,但也不至于就要寻死觅活,只是他日日闲得无聊,回想自己做得那些死,就觉着,自己好似……特别对不起容玺…… 一开始,他只是觉着自己从前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处理得不够好,忽略了容玺的感受,伤了容玺的心,到最后,越是想这些事儿,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容玺。容玺事事以自己为主,处处照顾自己,无论自己捅了什么篓子,都会默默地为自己处理好,甚至还舍生忘死地为自己挡剑……这一切作为,都比他更符合一个兄长的身份,而他又是怎么对待容玺的呢? 忽视他的好,欺骗他的信任,甚至,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一想到这些,乔林几乎都要忍不住扇自己巴掌了,让你作,现在……人家见你一面都觉得恶心了……你满意了吗? 怎么可能满意?乔林望着阴沉的天苦笑,心中的懊悔几乎要将他湮没。 青儿隔着殿门侧边递食盒的小窗口,瞅了瞅这幅情景,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便紧了紧手中的信件,推开殿门进去。 乔林此刻见到她,也觉得十分惊奇。 自从绝食那一遭后,他便知道递饭食的小宫女不是哑巴了,不过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人家得了命令,仍是一个字都不敢与他言说。而那次之后,除了那小宫女饭时会露会儿面,他一个人影也没从这掖庭宫里见到过。这掖庭宫里便又安静下来,除了夜里破旧门窗被北风吹动的声音,连一只麻雀的叽喳声也听不见。也对,这掖庭宫里人迹罕至,日子清贫寡淡,哪有活物会愿意来这里? “有何事吗?”乔林与青儿相处过许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性,你若不主动和她搭腔,她那张嘴里便一整天都难得冒出一个字。 “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事找你。”说着,便伸出手,将那封信递出去。 信封上没有落款,乔林自然也不能知道这是何人所写。不过,青儿既是容玺的手下,这封信,便极有可能是…… 乔林袖中的手紧了紧,没敢上前去接。这信若真是容玺的,里面会是什么内容?乔林经过这段时间的反省,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便再也没有奢望过容玺会原谅他了,毕竟,如果他是容玺,也不会原谅自己这般忘恩负义之人……那么,这封信,或许是容玺给他的了结? 青儿见乔林的神色变幻不定,便知道这人又是在多想了,她也懒得出声提醒,手指一抖,那薄薄的信封便直直落入靠在廊柱上的乔林的怀里,做完这一动作,青儿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乔林望着那信封纠结了一会,也就颤抖着手打开了,忐忑比快刀斩乱麻更叫人难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封信,并不是来自容玺,而是来自……他印象里,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信还没看完,乔林整个人就斯巴达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白叶他……没死?……青儿交给自己这封信,又是何含义? 乔林握着信纸仔仔细细地回顾那几日的事情,自己气冲冲地去找容玺理论,要为白叶讨个公道,而那时容玺的反应则是……狂怒……,如果容玺真的杀了白叶,又怎会是这副情绪?反观是自己,听那宫人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半,便将杀了白叶这一顶帽子冠在了容玺的头上。自己那般胡搅蛮缠,容玺发怒都算是轻的!这样一来,那日夜里的那些事儿,也算是自己作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乔林简直愧疚得能触壁而死了。本来他就算愧疚,也能拿两个人都有错来安慰自己,毕竟容玺杀害了自己在乎的人,担负上了人命,怎能不算做大错?而现在,白叶的消息重回自己眼前,而这些错误的根源,都是因为他自己…… 手中的信纸悄然落下,乔林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围场那日,容玺为自己挡箭时毅然而决绝的身影,那时候,容玺护住他的臂膀那般有力……这个人,是真的可以为他去死! 脑袋里那根名为悔恨的弦终于绷断,乔林猛然冲向殿门,握紧了拳头一顿狂敲,“来人!青儿!青儿!来人啊!……我要见容玺!放我去见容玺!……” 可是任他兀自狂敲了半晌,双手肿成了馒头,就连声音都便得沙哑,也没得到任何人的理会。过了整整两个时辰,趴在门上的乔林才脱力地滑下来,脸上满是泪痕,失声的嗓子还嘶嘶叫唤着,“容玺,让我去见容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呜呜呜……” 立在门外的青儿听到此处,满意地颔了颔首,知道悔恨就好。她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却明白,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心怀愧疚,就会不由自主地处处迁就,既然有了迁就,又何须担心两人不能和谐相处下去? 吩咐芽儿继续守着,青儿便去忙其他事情去了。想让反目成仇的两人消解误会,光让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怎么够,更何况,这两人以后还要相处一辈子呢。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攻略人物要黑化 作者:小阿三 第16节 而对于乔林来说,青儿这一举动,算是打到他的痛点上去了。 本来他没了穿回去的希望,容玺又不肯原谅他,他基本就属于处于绝地的状态了。而后又知道了事情的原本面貌,容玺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又不是那种冷情之人,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对容玺感到愧疚?这一下子,悔恨和心疼什么的,不都得涌到他心尖上去了。 乔林此时已经知道那剩下的50进度是要与容玺相爱才能完成,但他若真的与容玺相爱,他又怎会舍得回到现代?这两者之间本来就是矛盾的,甚至可以说,这个攻略任务根本是一条死路。乔林此刻没了依仗,没了退路,又加上懊悔和愧疚,很容易就对容玺生出许多好感来,加上系统任务这一牵引,滋生出些旁的情感,更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乔林自己的心,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摸清楚过,旁人又怎能看分明,他从前是不是早已对容玺有生出了那种情谊? 青儿还有做得更对的一件事,那就是在递了信件之后,选择对乔林冷置。 这掖庭宫里没有别的事儿要做,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乔林无事可做,可不就整体琢磨这些事情去了,越琢磨就越愧疚,越愧疚就越发现容玺的好;越发现容玺的好就越想见到容玺;越见不到,就越放不下……人总是这样贱的。 乔林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想,想这些已成过去式的东西,更想那个从前一直把他捧在手心的容玺。就这样想着想着,冬天都要过去了,他一个人抱臂看着霜白厚雪,一个人看着日月晨昏,等他几乎将新年遥远的钟声和焰火都尽数忘记,他终于等来一个人,和一条让他几欲崩溃的消息。 ? ☆、第八十九章 ?  青儿来的时候乔林正在往殿外搬一套小桌案。 此时已经是春天了,殿外原本萧条的景色也开始有了些生机。乔林最近一直在练字,空旷的殿内有些寒意,他便到殿外来练,正好外头晨光和煦,单是瞧着那点点绿意,也能让他心情好上许多。 准确的说,青儿并不是来找乔林的。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尾随的好几位宫人们个个手上都端着一大堆东西,上面皆用厚厚的绸布盖起来,让人看不分明。 乔林喊了一声青儿,见青儿没理他,也就沉默下来。不过那帮宫人动静那般大,他是不可能安下心来写字的,便索性移了移桌案,坐在旁边看这群人做什么。 掖庭宫人烟稀少,房舍自然也较别处破旧些。乔林初见他们搭梯量尺,只当他们是来修缮房舍的,也没放在心上,但量着量着,怎么挂起彩绸来了?这掖庭宫里又没有什么喜事,弄这些做什么? 这群宫人七手八脚地在房檐挂好了彩绸,又开始换起灯笼来。原本素旧的宫灯换成红木漆成的八角宫灯,连那一层薄薄的灯罩都带着红色。乔林自从进了掖庭宫,断绝了外头的消息,此时见到新事物,自然有些心痒难耐。 “这灯比从前的倒是要美观得紧……宫里这是出了什么喜事?” 青儿背手立在一旁,此时听到乔林的声音,不由得往乔林的方向淡淡瞟了一眼。“整个皇城都张灯结彩,自然是有大喜事。” 乔林又问,“是什么喜事啊?”他虽在这嘉国皇宫住了许久,但容玺一直护着他,他又有些没心没肺,对这宫里的情况,了解的实在少之又少。 青儿或许是嫌乔林话多,听了这一句,连眉头都微微皱起来。正当乔林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冷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如今嘉国皇室血脉单薄,嘉帝年纪适当,自当婚娶,以延容氏宗火。” 这些上升到国家大事层面的东西,乔林都是不大感兴趣的,“呵呵……是吗……早些延续容氏宗……” 但敷衍的话说到一半,乔林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婚娶……嘉国如今的皇帝……不是容玺吗? 乔林的脸顿时白了几分,嗓子都艰涩起来,扶着椅子扶手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近乎透明,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嘉帝婚娶……是什么意思……” 青儿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更何况,瞧乔林的神情,也知他并非是没听懂,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宫人们的彩绸和宫灯都已装饰得差不多了,青儿难得耐心地出声指点了一番,才空下时间回答乔林的问话,“自然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 “不可能!”乔林的声音有些大,一时之间,那些收拾梯子、托盘的宫人都瞧向他。但乔林似乎毫无察觉,只瞪着眼睛呢喃,“不可能……不可能……”,连眼眶都红了一圈。 青儿目的达成了,也不再多留,领着那群宫人便要走。乔林却难得十分及时地从情绪中清醒过来,他望着青儿即将踏出殿门的身影,急忙开口想阻,“不许……不要走!” 青儿的步子顿了一顿,垂头想了想,还是让那群宫人先行离开了。吩咐完这一切,她才收回已经踏出殿门的一只脚,回头看向乔林,“何事?” 乔林见她停下,心中有些惊喜,但更多的,还是之前那个消息在他心中卷起的酸痛感。他急切地上前几步,直愣愣地盯着青儿的眼睛瞧,像是想从青儿的表情从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刚刚说的消息,是真的?” 青儿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顿下的身子也动了动,看样子是要往外走。 乔林离得这么近,自然能发现青儿的意图,他心中一慌,赶忙不顾礼节地拉住青儿的手臂。若叫青儿走了,他又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到这人,到时候,容玺的孩子说不定都要出生了!想到这里,他强忍下眼里酸涨的泪意,哑着嗓音道,“什么时候……大婚是什么时候?” 青儿挑了挑眉,“三日之后。” 乔林抓住青儿手臂的手顿时缩紧,这么快……那定是定下许久了……而自己呆在这里,却什么也不知道…… 青儿见他垂着头半天不说话,便要扒下乔林搭在自己臂上的手。她这几日都要忙得团团转了,哪还有功夫在这细细揣摩乔林的心思。 不过她这一扒没有成功,乔林的手反而更紧了。“带我去见容玺……我要见他……求你……” 青儿当然不会答应,这时候带你去,不是膈应人吗?到时候,容玺一个不爽,筹备了这么久的婚礼办不成了咋办?更何况,你现在去见他,又有什么用? 乔林本来也没觉得青儿会答应他,青儿是容玺的人,自然事事站在容玺那一方考虑。但是他既然开口相求,总是怀抱一丝希望的,所以,当见到青儿摇头的那一刻,他的脑子还是尖锐地空痛了一阵,这时的他无法思考,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攀着青儿的袖子就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求你……我求求你……带我去见容玺好不好……就这一次……拜托你……” 青儿自诩看人还是很准的,但是见到她心目中如此自私又自以为是的人十分哀痛地跪下求她,她还是被震惊到了。莫非,是她看差了,这乔林,心里也装着容玺?但她无论怎么瞧,也看不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啊! 乔林都做到了这一步,青儿私下还是很想答应他的。但一想到从前乔林对容玺的欺骗和反复无常,她又有些犹豫了,这人到时候若又变卦怎么办?于是,为了稳妥起见,青儿还是毅然决然地回绝了乔林的请求,挥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乔林靠着再次禁闭的殿门滑落下来,经历几月调整,好容易平复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无尽的悔恨扼住他的呼吸,仿佛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要因这股庞大的痛苦而碎裂死去。 容玺不要他了,是真的不要他了。那个乖巧又体贴的容玺,那个霸道又心细的容玺,那个曾把他当作全世界的容玺,以后会有另一个他无法触碰、融入的新世界,他会有娇美的妻子,会有可爱的儿女,他会将整个世界都捧到他的妻儿面前,无尽的关怀和宠爱,就像曾对自己做的那样…… 而自己,会在这冷冰冰的掖庭宫里,会在自己无尽的悔恨中,默默地死去,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会被深埋容玺的记忆中,随时间消亡,再也不复存在…… 但是乔林不想这样。 他已经知道错了。他对不起容玺,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补偿她,来祈求他的原谅,可是为什么,容玺就是不肯见他,连一面也不肯……为什么曾经那么温柔的人会如此狠心对他? 他不愿容玺对另一个陌生女人笑靥如花;他不愿容玺对另一个女人温柔体贴;他不愿容玺像曾经抱着自己一样怀抱其他女人;更不愿容玺与其他女人相亲相爱,共诞骨血……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属于他的啊! 直到这一刻,乔林才看清自己的心。原来,他的心里,也是有容玺的。不然,为什么之前被容玺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却不觉得恶心,也没有因此生出远离他的想法,而且,连被容玺哔了,他都对容玺生不起来气……只是,他从前心里接受不了这种情感,现在又明白得太晚,才会酿下如此大错。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乔林的泪水也早已干涸。从清晨便响起的奏乐声如同尖刀一样插着他的心,他浑身紧绷,一双红肿的眼紧紧盯着殿门,犹如鹰隼,若是他有武功,再厚重的殿门怕是也要在他的掌下化作齑粉。 青儿上次告知了容玺即将大婚的消息后便又没了踪影。皇帝大婚是大事,她自然得忙着去处理事务,乔林早有预见,并不因此失望。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总有办法让她来见自己的。 手指紧张地在桌上轻叩,计算着时间,按道理,送饭食的芽儿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乔林刚想完这一茬,殿门便响起一阵熟悉的窸窣声,不用说,这定是芽儿前来送饭食了。 乔林眯了眯眼,熟练地接过食盒。或许是因为今日大喜的缘故,芽儿给他送的饭食也较平日精致许多。乔林压下心中的刺痛感,端起一个磁盘就往地上一摔。 清脆的响声将还为来得及走远的芽儿吓了一跳,她赶紧往回走几步,叩响殿门,“乔公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林猛然听到芽儿的声音,愣了一瞬的神,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芽儿的声音。不过这也只是一瞬的事儿,下一秒,乔林就打断了芽儿紧张的叩门声。 “想知道发生何事,自己瞧瞧不就行了?” 青儿几天前就特意吩咐芽儿好生看照乔林,她为人迷糊,不知其中内情,但与生俱来的危险感总是有的,更何况,乔林这几日的表现也确实反常。 芽儿沉吟半晌,很容易就下了决心。伸手打开殿门侧边用来递食盒的小门,芽儿垫起脚,瞪大了双眼就往里瞧,四处搜寻着乔林的身影。 乔林坐在院子中间,离那殿门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芽儿自然一眼就能瞧见他。不过这一瞧,可把胆小的芽儿吓坏了。 乔林一脸淡然地坐在院中,手上持着一枚尖锐的瓷片,身周是一小摊艳红的血。那血是从乔林的手腕上流下的,那里有一道不小的口子,此时血还不断地往外喷涌。 芽儿被惊得大叫一声,“乔公子!” 乔林此时还有心思笑,不过他此时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发髻也凌乱得很,怎么笑都觉得难看。“去叫青儿过来吧,你动作快些……”,说着,他还晃了晃流血的那只手,“别叫我等不到……” 芽儿狂点头,点完头便撒腿往青儿所在的地方跑,也不管乔林有没有看到。 ? ☆、第九十章 ?  本来青儿忙完手中的事儿也要去见乔林了,不得不说,乔林这次也太急切了些。不过也好,青儿因此更能确定乔林心中有容玺了,这样一来,她事成的把握也就大了些。 乔林此事虽做得急切,但也不完全就是一时脑热。他明白了自己对容玺的感情,自然万万不能坐视容玺怀抱他人。反正他已是无路可退,还不如放手一拼,若是能事成,他自然会向容玺坦白这一切,好好忏悔并补偿容玺。他也不回什么狗屁现代了,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都在这里,他为什么还傻兮兮地要离开?他要好好珍惜与容玺相守的日子,和容玺相亲相爱地过一辈子! 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还是失败的几率比较大……不过他也不在乎了。若是容玺真的决意斩断他们之间的一切迎娶新人,便让他也顺道治了自己的罪吧,痛快一死,总比心痛一世要好。 乔林苦笑着拿了衣物缠紧伤口,给自己止血,他可不想还没见到容玺就一命呜呼。 青儿来得很快,乔林正坐在地上给艰难地给自己伤口上,胡乱缠起的布带打结呢。 停下动作,乔林有些苍白的脸转向来人,“乔林无意打扰青儿姑娘……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青儿一定很忙吧……” 青儿见他伤势不轻,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这人这般胡来,可别还没撑到时候就晕了,到那时,自己辛苦布置几月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你这是何意?”青儿语气依旧是一贯的直来直往。 “我要见容玺。”乔林脸上的微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诚恳,还有几分势达目的的决绝,他这一击,完全算得上是破釜沉舟。 青儿的视线在乔林腕上的伤口及脸上梭巡一阵,便简洁地做出了回答,“好。” 掖庭宫离容玺所在的前殿很远,平日若是慢悠悠地走过去,许要花上大半个时辰都不止,这还是要在熟悉路线的情况下。但乔林心中急切,两人一路连跑带走,这段路程所花的时间较平日少了一半还不止。 乔林自从进了掖庭宫就没出去过,他的计划中自然也忘了这一条,如今又因着之前失了许多血,赶完这段路,他整张脸面无血色,冷汗都流了不少。 青儿一边赶着路,看着乔林这副情形,心里都直打鼓,这回儿就虚成这样子,待会那场硬仗可怎么办? 乔林仿佛是感应到青儿所想,瞧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张灯结彩、萦绕在一股喜庆氛围中的前殿,眼里又重新泛出几分志在必得的神彩来。青儿见此,便觉得自己计划成功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前殿对于乔林来说并不陌生,从前陪容玺处理政务来过几次,在皇宫里,这里算得上是乔林十分熟悉的地方了。不过此次青儿领的路与他往日走的并不一样,一路都是弯弯绕绕,倒像是走的哪个小侧门。然乔林此时完全沉浸在即将见到容玺的紧张当中,并未察觉到这些。 外头的奏乐声很响,喜悦的氛围像是感染到每一个人,喜笑声和祝福声不绝于耳,却压得同样身处其中的乔林几乎不能呼吸。曾几何时,容玺也牵着他的手接受百官拜贺,那时候的他们,好似只要微微伸出手,就能拥有全世界,而现在的容玺,也将拥有这些,只是这个世界,与他再无关联了…… 不知青儿带的是哪条路,乔林跟着胡乱转着,一个转角,居然直接来到隔着扇扇殿门、层层纱帐的前殿深处,乔林一抬眼,没有任何阻挡,便直直地见到了龙椅之上,让他牵挂许久的人。 不过他见到容玺的时机实在不算好。 龙椅上的容玺十分松散地坐着,许是饮了不少酒,而在他身上,还紧紧贴着一位女子。乔林的眼睛从容玺的身形上轻轻扫过,视线便被那名女子牵了过去。 此时虽已是春天,但毕竟还有几分料峭,但那女子,除了贴身的小衣之外,竟然只着了一层艳红色的单衣,且那单衣的领子从肩上便垮下来,衣物上的腰带也早已滑落在地,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落在透过纱帐的柔光下,暧昧又惑人。 乔林努力定了定神,但还没等他暴涨的情绪缓和下来,他便发现,容玺的双手竟然在那女子腰间环绕着。两人衣衫不整,又贴合得如此紧密,乔林就算没有脑子,也能猜出这两人在做些什么。 看了看地上散落着的大红色布料,乔林心头之火彭然燃起。这就是容玺的新人吗?容玺是有多么中意她,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忍不住在这前殿苟且起来? 眼里因滔天的怒气浮起片片血红,乔林完全忘却了自己,来找容玺安静坦然地交流一番的初衷,浑身散发的怨气几欲冲破屋顶,他奋步上前,一把将那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娇弱新娘掀翻在地,丝毫没有从前怜香惜玉。 “你有那么如饥似渴吗?才将我赶到掖庭宫,转眼便抱了美人卿卿我我,从前口口声声的爱我、心里只有我一个又算什么?……我也爱你啊!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人啊!就算我做错了事,就算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认错,我愿意改啊!……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为什么你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另娶她人?” 乔林说着说着,怒气便转成了委屈,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一颗颗温热的泪珠杂乱地砸在容玺的脸上,似乎也在诉说着乔林的痛心与难过。 乔林说到这里,似乎是明白他与容玺的事儿已成定局。容玺作为一国之君,亲事都已经诏告天下了,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罪人,能改变什么?想到这里,乔林揪着容玺衣领的手握了拳,改为往容玺的胸口捶打,巨大的无望和伤痛席卷了他的理智,心中酸的、苦的、辣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混蛋!混蛋!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明明是你先巴着要我爱上你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娶别人?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好,还总是误会你,我向你认错啊,我愿意去改啊……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要娶别人……混蛋……混蛋……” 自从乔林被他关进了掖庭宫,容玺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乔林一直以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如今他对乔林彻底失望,他的整个世界自然也都塌了下来。他没了奋斗的目标;没了所求的一切,甚至没了心……这样的他,又谈何振作? 朝事是青儿同那些肱骨大臣处理的,他知道那些朝臣早已对他不满,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这皇位,谁要坐谁坐吧,这天下姓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最爱的人不爱自己,生与死又有何分别? 日日除了借酒浇愁,就只剩下无尽地砸东西、练武,以此泄愤。容玺恨乔林不爱他,更恨他自己无法不爱乔林,而他的爱有多深,这恨便有多蚀骨附心。 听着这奏乐声,容玺也回想起乔林被自己刚带来嘉国的时候。那时他的登基大典上,他一时脑热牵了乔林出来接受百官朝贺,而乔林也乖乖站在他身旁。握着乔林手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么欣喜。帝后之礼,本就该像那般,让他和乔林共享。 但事到如今,他只觉得讽刺。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当时只怕在心里咒骂自己吧? 随手倒了酒狂饮,烈酒在他舌尖如同白水,他只怪这酒还不够烈,不能让他即刻忘记脑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不能让他立即摆脱那让他心神俱裂的情爱。 好容易等他喝得半醉,可以迷糊地在没有那人的梦境里安心小憩一会儿,脑海里却又响起那人的声音。容玺皱着眉用意识抵挡一阵,那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无可奈何,他只得微微睁开眼,眼前熟悉的身影和胸前的力度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不是个梦。 容玺并不想见到此人,更不想听到此人的声音,但不知为何,乔林那充满嫉妒和委屈,甚至带着爱意的语句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耳里,甚至是心里钻。压下心中因为乔林这番表白而汹涌的情绪,容玺一把将还在自己身前撒泼的人推到在地。他扶着龙椅上的扶手侧坐起来,看向地上人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 他怎么可能还相信乔林的甜言密语?乔林骗得他还不够多、不够深吗?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将乔林赶进掖庭宫之时故意撒下的慌。自己那日没对他做那事,乔林自然是回不去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如今过了这么久,他定是发现了当日的事儿,重新回来欺骗自己,想利用自己回去呢,自己怎能让他得逞? 乔林迷迷糊糊地被推到地上,使力间腕上伤口的剧痛将他的神智从歇斯底里的情绪里拉了回来,但抬头看到容玺冰冷的眼神,他的心里还是一阵抽痛。 他们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可是,从前的容玺,分明是那样的爱他,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简单地就能抛弃这段早已刻骨铭心的情感?他不相信,他也不会相信,这不是他的容玺,这不是那个爱他爱得舍生忘死的容玺! 乔林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如同扑火的飞蛾,毫无顾忌地飞身欺向龙椅上的人,抱着那人的肩颈,就要吻上那人的唇。他的容玺会轻柔又怜惜地吻他,会深爱并热情地吻他,不管是老天还是上帝,让那个容玺回来吧,让那个爱他的容玺回来吧!就算只是一瞬,就算只是一吻! 不过上帝并没有听到乔林的心声,容玺不过微微一偏头,就躲过了乔林吻下的唇,那眼角冰冷的神色,仿佛带着沾染到脏污似的厌恶。 乔林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副神情。容玺眼角的厌恶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了他的胸口,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割断了他最后一根勉以自控的神经。 ☆、第九十一章 ?  乔林的动作虽然突然,但容玺毕竟是练武之人,怎可能毫无察觉?可运了内力的手才挥了一半,便又堪堪停住,将力道收了回来,任由乔林扑到自己身上。 就算容玺早已被乔林伤得体无完肤,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伤害这个人,特别是在两人分离如此久的情况下。即便他不会再相信乔林,也不会再奢望乔林的感情,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在见到乔林的时候乱了频率。 他能做的,只是微微扭头,刻意摆出伤人的神情,就仿佛是,只有见到这人心碎的神情,自己心中的怨愤才能稍稍平息。只是,这怨愤,真的会因为乔林被自己伤到而平息吗?此刻的容玺并没想到这一点——若是真的不在乎他的人,又怎会被他的一个眼神伤到? 但乔林是确实是被他伤到了没错,估计伤的还有些深,不然也不会突然就变得全无理智,言语疯狂。 “厌恶我是吗?……恶心我是吗!……晚了……晚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如今落到这副田地,也是拜你所赐……如此,我又怎能让你如此轻松地便抽身而退?……”乔林十分激动的语气飘忽不定,带着几分危险,让人莫名地颤栗。 他从容玺身上站起身来,垂头看了看被自己掀在地上的女人。鲜艳的大红色和散落一地的衣物刺激得他瞳孔紧缩,他唇角轻勾一下,没有什么笑意,倒像是气愤多一些。 一把抽了自己的腰带,厚厚的外衾缓缓滑落在地,乔林往前走几步,脸几乎和容玺下巴相触。往容玺的脖颈里轻吹了一口热气,乔林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只是,再脱下去,他可就要光、裸、着身子了。 容玺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如今喜事正进行到一半,百官庆贺,这里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但乔林此番作为,是欲为何?容玺对乔林心寒,但再怎么说,乔林也是他的心上之人,他怎能让乔林的身子裸,露在这种情况之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乔林停下手中的动作,就毫无防备地在乔林猛然一扑下,仰倒在垫了软垫的龙椅之上。 乔林如今只剩下一层单衣虚拢在身上,但跨,坐在容玺身上的动作,还是让他清瘦的胸膛和玉白的腿呈现在殿内柔和的光线之下,容玺瞧得心跳之余,皱眉紧皱。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胆,大庭广众之下就…… 容玺没有法子,只得一手胡乱扯了一旁布单往乔林的腿上盖,一手扯住乔林大敞的中衣两侧就往中间拢,“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下去……” 可是乔林一见容玺手中那大红色的布单,顿时脑袋发热得就更严重了。不理会容玺的好意,乔林一把挥掉他努力为自己遮掩的手,怒喊道:“你是我的!” “招惹了我又想与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没门儿!”乔林愤怒地扯着容玺的衣物,“你从前不是想要我吗?不是强、要过我吗?滋味如何,嗯?……今日我也要定你了!你只能是我的人,你的一切一切!都只能是我的!我的!” 乔林的前半段话容玺并未听明白,不过这后半段……容玺努力压下心底的喜意,面上依旧冷淡如故,他握住乔林在他身上胡乱作为的手,“你这是何意?” 见到容玺即将被自己强哔,神情都无半分变化,如同面对陌生人一般冷静自持,乔林心中更是酸楚。这人心里,自己真的连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了吗?强忍下眼底的泪,努力掩饰这一刻脆弱,乔林面上的表情仍是刻满怒意,“我要做什么,容玺会不知道吗?……我要你成为我的人!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 乔林说到这里,声音不可避免地顿了顿。他很想说“要么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但容玺如今憎恶他到骨子里,又怎可能会答应这些?他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拼尽全力,顺从自己的心意,阻挡容玺成亲罢了。 定了定神,乔林恶狠狠地接着道,“要么……我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你称心如意地迎娶她人!” 到这一刻,容玺才终于肯定自己听明白了乔林话中的含义。他这是……在向自己表露心迹? 容玺被巨大的幸福突然砸中,一时之间还有些不敢置信,或许,这又是乔林在使的什么心计?或许,乔林又是在欺骗自己,想要利用自己达到他的什么目的?但他太了解乔林,如今他那副如同疯魔的表情做不了假……或许,乔林心里,真的有他也说不定…… 容玺有耐心慢慢梳理前因后果,乔林可没耐心在这里一分一秒地等。本来他来这一趟就是冒着丧命的危险,所谓的把握,更是一成都没有,如今见到容玺沉思间神色变幻不定,只会更加心绪难安。 身下人毫无反应,乔林自然也难以继续下去。他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更何况他也没什么经验,就算容玺不反抗,他也无法真的就哔了容玺。 停下手中的动作,乔林看了一眼被自己推到在地的美人。自己刚刚用的力道不小,她还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定然是因为刚刚自己的一击受了伤,难以动作。他又回瞥了一眼木然思虑中的容玺,不禁收紧了拳头。 他这一生,是无法与容玺善了了,何况他此次擅闯前殿已是死罪。与其等到容玺新婚之后回头收拾自己,不如…………反正,无论如何,在有生之年,他是无法容忍容玺迎娶他人,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他当然要将这个婚事破坏到底! 回想他在来的路上听到的恭贺之语,乔林从容玺身上下来,随衣物散乱,跨步走到被自己推到在地的女人面前。 什么叫做新娘姿容沉鱼落雁,新郎俊逸非凡,此婚事乃是天作之和?就是这副花容月貌勾走了容玺的心吗?乔林的脸色愈来愈沉,瞪大的眼睛里血气涌动。 乔林此时虽理智全无,但毕竟曾生活在法制社会,不至于就能立即想到夺刀去杀人。不过,瞧着这副让容玺醉心的容貌,他心中翻涌的怒气就难以自抑。这是只属于他的容玺,他怎能容忍他人肖想? “啪”地一声脆响,连容玺远遁的神思都被这响声拉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乔林身边躺着的人是谁,就看到乔林手上举起一片尖锐的什么东西,往旁边人的脸上划去,容玺堪堪反应过来,立即卷起身边另一盏茶杯往乔林的手腕上砸去。杯里的茶水滚烫,乔林满是妒火的心却被这一盏茶淋得冰冷。 画面顿时停顿了下来。容玺也终于有了时间缓口气,理清这一切。 躺在地上的是青儿手下的人,他见过几次,此时能在这里,定然都是青儿的安排。结合乔林之前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他就差不多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过,听着外面停下来的奏乐,容玺的脸色又有些难看。 殿外头摆了席宴,文武百官此时都坐在外头喝喜酒呢,乔林方才这一番闹腾,外头定是听得明明白白了……不过,瞧着乔林那副因为自己而心碎难过的形容,容玺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狂喜。容玺喜悦又满足的视线在乔林身上梭巡,落到那十分松散的衣物上时,才放松的眉头又紧凑起来。 外头都是人呢,怎能让哥哥这副容貌落在别人眼里? 容玺上前两步,脱了自己的外衾披在乔林的身上,细心的拢好。事毕,眼刀子便不要钱似的往躺在地上那女人身上飞。他可没忘记,这人将方才那整出戏都瞧得清清楚楚呢,不过现下安慰哥哥要紧,这些帐,还是等来日再算吧。 乔林双眼雾蒙蒙地看着容玺的动作,一脸的惊喜和不敢置信,像是生怕这一会儿的幸福是做梦一般。容玺不是憎恶自己吗?怎会突然之间又对自己这么温柔?就好像……好像从前深爱自己那样…… 容玺见他如此神情,心中也十分甜蜜,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双手在早已被自己理好的衣物上流连,似乎是不舍此刻温情的气氛。他几乎可以肯定,乔林心中是有他没错了。虽然不知事情为何会突然发展成这样,但一生的夙愿得到偿还,就足以让容玺欣喜欲狂了。 地上躺着的人戏还没看够,不过在受了容玺无数眼刀子后,她表示,相比看主上的戏,此刻还是保命更要紧。不过…… 正在她放轻动作,缓缓往殿外的方向移动时,明明全身心都挂在容玺身上的乔林却突然发了难,“站住!”她立即顿住动作。 乔林想转身好好审问那个勾引容玺的女人,但容玺此时态度不明,他也十分不舍这久违的甜蜜。思虑一晌,他主动握上了容玺停在他衣领上的手,身子微微转动,像是依偎在容玺的怀中一般。 不过看向自己的情敌,他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不管你是谁,容玺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说完,他双眸恶狠狠地盯着那女人,仿佛是在试图用眼神将她吓退。 那女人咽了咽唾沫,看了乔林身后的容玺一眼,没有吭声。乔林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却难得耐住了性子没有回头看容玺的神情。 其实他此刻心情也紧张的很。容玺这一番温柔的动作,早将他的暴怒驱散,理智重新回来,剩下的,就只有对容玺接下来宣判结果的期盼,和几分因为不敢面对坏结果的逃避……与其说他此刻是在恐吓他的情敌,还不如说是,他在等待容玺给他的答案。 容玺哪里不会知道他心中所想?扶住了怀中人的肩,将背对自己的人扭转过来,四目相对。 “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不过……” 看着面前人因为自己话中的转折,从惊喜和感动立马又转回忐忑的神情,容玺不禁微笑起来,被心上人在乎的感觉,如此之好。 “……你也得保证,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乔林紧张的情绪随着容玺落下的话音消散,剩下的,只有如同被世纪大奖砸中的不真实感,他抽了抽鼻子,环住容玺劲瘦的腰,将满是泪水的脸颊深埋在容玺的胸口。 “我保证!……我保证!……” ? ☆、第九十二章 ?  两人亲亲密密地抱了好一阵,青儿安排的女子早趁机从正门退下去了。 刚刚看戏看得入了迷,此时一出殿门,外头的情形可算把她吓一跳。这俩人秀恩爱也不挑个时候地方,如今正是大喜的日子呢,这下好了,方才里头那通闹剧,外头这上百号官员听得清清楚楚,怕是不用到明日,嘉帝各种版本的风流韵事就能传遍嘉国的大街小巷! 不过这些官员虽好听八卦,但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他们还是清楚得很的。于是,才见到殿里有人出来,个个登时就变成了举杯相互庆贺的模样,仿佛刚刚失了聪,什么秘辛也不知道。 席宴外圈,停顿了好一晌的奏乐声也稀稀拉拉地再次响起来,震耳的乐声把里头亲密的两人吓了一跳。乔林好似才从情景里回过神来,立即离开了容玺的怀抱,脸上镀上一层绯色,眼睛躲躲闪闪地不敢对上容玺的眼睛。 见乔林这一副害羞的表情,容玺心里也甜滋滋的,双手再次轻柔地搂上去,语气软得像是掺了蜜,“这时候才知道害羞了?哥哥方才……可厉害得很呢~” 容玺怪声怪气的,叫乔林更不敢抬头去瞧他。不过这奏乐声提醒他的,可不止现下这一回事儿。 乔林心再次提起来,也顾不得娇羞,一双眼便圆睁向容玺,像受了惊的小动物,紧张都写在脸上了。“那容玺还成亲吗?” 成亲?哥哥今日提了这么多次成亲的事儿,莫不是在想我们两人的亲事?一想到乔林一门心思想同自己成亲,容玺脸上的笑容便掩也掩不住了,哥哥既然也想,那么……“当然要成亲!” 乔林听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眼睫颤抖着,那苍白的脸色,好似天都塌了一半。容玺自然察觉到不对劲,“哥哥怎么了?”莫非是自己意会错了,哥哥根本就不想和自己成亲? “为什么……为什么……容玺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娶她?”乔林的神情十分脆弱,心里也十分慌乱。早知道,刚刚就不让那女子轻易离开了……容玺竟,那么喜欢她吗? 容玺很容易就抓住了乔林话语中的重点,“她?她是谁?……我想娶的,只有哥哥一人啊!” 这话说到了乔林的心坎儿里,但这一会儿,心就已经坐了好几趟过山车的乔林却不太敢相信容玺的话了,他上前一步,整个人凑到容玺跟前,语气中带着丝□□惑和讨好,“那……那容玺就取消今日的亲事……好不好?……只要容玺取消这门亲事,我就……我就同容玺成亲……” 乔林从来都没有这么主动过,但如今他再也不想同容玺错过了,更不想浪费与容玺相处的机会,更何况,他和容玺本来就相互属意。只是,颤抖着唇将这一段如同表白的话语说完,乔林的心还是不免更加紧张起来。 若是容玺不答应呢?若是容玺更喜欢的,不是自己呢?越是在乎,就越是想占有;越是想占有,就越是患得患失。 不过这次容玺的回答并没有让他失望。 “好!”容玺脸上的笑容也大大的,心爱的人主动想嫁给自己,怎么不叫人开心?不过…… 容玺仔细地看了看乔林的脸色,试探道,“为什么哥哥这么反对这门婚事?……哥哥……认识那祁国的和亲公主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哥哥是祁国人,那和亲公主在祁国也素以美貌著称,王侯公子莫不追捧,而哥哥在这之前,也是喜欢女子的…… 容玺心里紧张起来,环住乔林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若是哥哥真对那公主有意思,自己得想想办法,将那公主藏起来,不让哥哥有任何一丝见她的机会,就算是只听到她的名字也不行! 不只是容玺想岔了,乔林此时也一样。古时候都是一夫多妻制,容玺不会也是这样,想享齐人之福吧!若真到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乔林想着想着,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容玺听得一阵皱眉,“什么齐人之福?容玺喜欢哥哥,又怎会另娶他人?在哥哥心里,容玺就这般靠不住吗?” 乔林的眼泪也下来了。“本来就靠不住!” “我在掖庭宫待了那么久,你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就连我求着见你,你也不肯答应!若不是我今日以死相逼,让青儿带我前来见你,你和那什么狗屁公主的亲事早已木已成舟了!” 容玺前面听着还有些愧疚,但听到后面……“胡说些什么,今日明明是祁国公主与容年的大婚之日,怎么就变成我的亲事了?” 乔林一时也有些愣了,连挂在脸颊的泪也忘了擦,“怎么可能,我听的明明是……而且,刚刚那个女子……你们分明是在……是在……” 容玺经乔林这一说,才终于明白了这事情的始末,这个青儿,为了让自己在这皇位上能多坐几年,可真是费尽了心思,他明明记得,青儿从前是不怎么喜欢乔林的。 想通这一切,容玺轻笑一声,又赶忙向怀中还没吃完醋的人解释。 刮了刮乔林的鼻子,容玺安慰的眼神中还带着愉悦的笑意,“哥哥真是个笨蛋!青儿那是骗你的~” “什……什么意思……”乔林整个人愣愣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糊。 “刚刚你见到的那个女子是青儿的手下,这一切啊,都是青儿安排的。今日是容玦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容年的大婚之日,成亲的人,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 乔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见到容玺的脸,再想起自己闹的那一串乌龙,顿时羞得都快没边了。尴尬地看了容玺一眼,乔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青儿怎么……怎么……” 将乔林的脑袋按进怀里,容玺的脸上笑得春风得意,“我倒觉得此事该好好谢谢她呢!” 两人又腻腻歪歪了许久,心神放松的容玺才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乔林的身上有着浓郁的血腥味,而且,他方才说,以死相逼…… 容玺一脸惊慌地将人从怀里挖出来,“你受伤了?” “啊?”乔林一脸迷茫,明显是还没进入状态。 不过也不需要他进入状态了。乔林那一个“啊”字的音还没完全落下去,容玺就准确地定位到乔林手上的地方。 腕上胡乱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水浸透了,解去腕上的布条,伤口上的血肉也有些翻卷过来,简直惨不忍睹。乔林方才是因为挂念着其他事,才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又见到伤口,便顿时疼得嘶嘶地直抽冷气。 容玺脸顿时垮下来,语气也硬梆梆的,几乎要掉冰碴子。一把将乔林横抱起来,先对外大吼到,“宣太医去内殿候着!”说完,又对着怀中人警告,“无论发生什么事,以后都不许这样伤害自己了!” 容玺这一句说得霸气测漏,乔林只得乖愣愣缩在他怀里点头。只不过,当那扇殿门一打开,外头那热闹的场景差点没把他吓尿。 外头怎么……怎么这么多人! 方才自己那通无理取闹被容玺听到已经够让他面红耳赤了,现下外头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乔林将通红的脸扎入容玺的怀里,做死尸状…… 容玺当然明白乔林这一动作原因为何,顿时又轻笑起来,胸腔一阵震动,震得乔林的脸都有些麻麻的。容玺垂头珍爱地吻了吻乔林透红的耳垂,“哥哥真是个小傻瓜~” 说完这句悄悄话,容玺抱着人便往内殿的方向走,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场上好奇的百官扔个警示的眼神。 若要动自己心尖上的人,死! ? ☆、终章 ?  一路进到内殿,乔林就有些释然了。他同容玺经历多少波折,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此时别人的眼光,对他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太医此时已经在内殿里候着了。容玺将乔林动作轻柔放在床上,便支使一旁的太医近前看诊。 乔林腕上的伤虽看上去严重,但既是作为筹码,他自然也不会真的将自己往死里划。不过他这之前流了不少血,包扎得也不及时,自然得仔细调养些好,至少总得把失掉的气血补回来。 虽然是受伤的那个人,但乔林却并不大在意自己还受着伤这一回事。他整个视线都挂在容玺的身上,浓郁的爱恋和欢喜几乎将这个内殿的气氛都感染得暧昧起来。 容玺当然是很享受这些的,因此也不出声提醒,只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太医上药、包扎的动作像是若乔林喊一声疼,他就要上前拧断人家太医的脖子似的。 可怜人家太医一把年纪,阻隔在这两方截然不同的气氛下,不仅额上冷汗直冒,连包扎伤口的手都隐隐发起抖来。真等到处理完这一切,他那个放松的,就像刚刚从虎口逃生似的。 为了不打扰正在冒着粉红泡泡的两人,也为了自己的脑袋能在脖子上呆久一点,太医收拾好自己的医箱,便如同做贼似的,一步一步往外挪。 容玺却不肯放过他。 上前两步,坐到床沿上,环住乔林的肩,取代太医位置的容玺内心万分满意。“这伤口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这话虽是问的太医,容玺却连一个眼神都奉欠给他。对于早已胡须花白、满脸褶子的太医,容玺表示,当然还是自己的心上人看着比较赏心悦目一点。 “回……回皇上,乔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气血要稍差些……好生调养一番,就能恢复了……” 这结果,容玺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淡淡“嗯”了一声,便开始挥手赶人,“既如此,留下方子,下去领赏吧。” 老太医自然又是千恩万谢。只是出了内殿外,那神情就变了。尼玛命都快没了,谁还稀罕什么赏赐啊摔! 殿内此时又变成二人世界了。 没了外人在场,容玺褪下那层疏离的坚冰,整个人又洋溢起温情来。乔林瞧着容玺脸上菱角分明的线条,被殿内融融的暖光稀释得柔和,心里满满涨涨的都是喜悦和满足。 缠了绷带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来,像是要触碰容玺的脸颊,却在半路被容玺握住手臂,整个人都被轻柔地带入容玺的怀中。 手指在容玺外袍上繁复的花纹间划动,侧脸贴着容玺胸口的乔林,能清晰地听到容玺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听着这动人的节奏,乔林觉着自己的心跳,甚至连整个心脏都融化在容玺的心跳声里。他仰了仰脑袋,双眼对上容玺低垂看着他的深邃眼眸。 “容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也……爱我吗?” 容玺的吻轻轻落在乔林的额间、眉尾,呢喃低语,“爱……当然爱……比你爱我,还要多一百倍……一千倍……” 容玺言语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感简直让乔林迷醉,注视着容玺眼瞳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乔林一字一顿,“那……我们成亲……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好?若不是怕吓着乔林,容玺此时都要喜极而泣了。环绕乔林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容玺勉强自抑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甚至,少有流泪时候的他,眼底酸涩得都要拼命睁大眼,才能勉强制止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 他守候了多久,心碎了多久,才等来了这片柳暗花明?也好,也好,至少,这个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结果,仍旧被他守到了…… 容玺的嗓音微不可查地哽咽着,“好,好……只要哥哥愿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我们成亲……” 滚烫的水滴砸到乔林的脸上,这炽热的温度,几乎将乔林的肌肤烫伤,于此同时,是系统久违的提示。 “叮~攻略进度100,恭喜宿主圆满完成攻略任务!接下来,请宿主进行选择,请注意,选择机会只有一次,无从更改! a留在这个世界。因为本次任务圆满完成,宿主若选a,系统奖励宿主可继续人物身份和人物经历,继续在这世界生活下去。 b进入下一个任务场景。因为本次任务圆满完成,宿主若选b,系统奖励宿主可事先预知攻略对象。 c回到现实世界。因为本次…… 还不等系统的声音讲完,乔林就做出了选择,“a,我选a!” “叮~宿主意向已接收,系统自动确认中……” 系统的声音,容玺当然听不到,不过…… 容玺在乔林的发顶上蹭了蹭,“a?什么是a哥哥在说些什么?” 乔林笑了笑,语气里满是缱绻缠绵,“说我爱容玺啊……我爱你……爱你爱你……永远都爱你~”从前那么接受无能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如今,好像也能说得手到擒来了……心里装了一个人,便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到了这个时候,成亲当然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乔府众人也被接到了皇宫里,而白叶等人,在乔林的哀求下,也被放回了黎城。 白琼常常与乔林来信,容玺每次见到,脸就要黑一天,不过,当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如今也嫁人了,是乔林初参加黎城秋猎会那一年的魁首,名叫谢元,乔林见信,还仔细地回想了下,印象里那谢元年轻有为,在黎城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虽家境有些配不上白琼,但人家如今在军营身处要务,也算是前途不可限量。 林管家在嘉国重整了乔府的营生,有容玺在后撑腰,生意不愁不红火,不出两年,乔家商铺便遍布嘉国上下,当之无愧的商界老大,为嘉国的稳定,也起了不少作用。 乔一喜好钻营□□消息,便在各城都设了站点,将自己的势力遍及嘉、祁两国,在做消息买卖的同时,也给容玺提供消息。 碧落从之前的伺候容玺,变成了贴身伺候乔林,这也是让乔林最难过的一点。乔五同翠儿成了亲,有了娃,乔林自然不舍再让翠儿来照顾他,而且,瞧着碧落这年纪,估计婚事也不远了…… 容玺知道乔林虽没有说出口,但到底还是不喜欢皇宫的。因此,他也把他的计划向乔林和盘托出了。 他答应过容玦,这嘉国只能姓容,但他和骆王,这辈子估计都没什么指望了,这也是他重新将容年找回来的原因。 容年也不负他所望,来年春天便给容氏诞下了继承人。容年胸无点墨,无有大患,而儿子能稳坐皇位,祁国公主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不出两三年的功夫,容玺便将嘉国治理得紧紧有条,内忧外患,也一时尽除。终于,在容年的娃五岁之际,容玺终于抛下了这一切,同乔林一起出宫去过小日子去了。至于你问五岁的娃如何治理天下?容玺一脸无辜,“不是还有青儿吗?” “对了,青儿的婚事如今好似也有苗头了,就算青儿不能护小团子一生,还有青儿的儿子女儿呢,你就安心吧!” 小团子是乔林给容年的儿子,也就是容初起的小名。抱着一国之主要从娃娃抓起的想法,容初还未断奶,便被接到宫中,与容玺乔林他们生活在一起。乔林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自然对这个与容玺同宗血脉的小娃子倍加关爱,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容玺都在吃这小家伙的醋,抱怨乔林将太多时间都花在这小家伙身上,都不怎么关心自己…… 而乔林因为这几年的相处,早对这小家伙生出了浓厚的亲情。眼看着哥哥为了这小团子,都在考虑要放弃和自己去宫外定居的计划了,容玺表示,不行动不行了,于是铺盖一卷,趁着乔林哄娃子忙碌了一天睡得沉,连人都一起打包到了马车上,等乔林清醒过来,马车早已出都城百里了。 乔林揉着还迷糊的眼睛抱怨,“都怪你……小团子要是醒了找不到我,一定会哭的!” 摆脱了那个一天到晚霸占自己心上人怀抱的小坏蛋,容玺的心情简直不能再好,乔林抱怨几声,他……就当情、趣了喽~ 抱着怀中人,手掌轻拍着乔林的背,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好,好……都怪我……不出两日路程,就能到我为哥哥准备的别庄了,哥哥高兴吗?” 瞧着容玺一脸灿烂,也知道他根本一点悔意也没有。乔林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之所以那么爱护那个孩子,还不是因为容玺……自己与容玺在一起,容玺便注定不能拥有后代了,古代人不比现代的他看得开,没有孩子,一定会有些失落吧? 不过,瞧容玺这副连孩子都吃醋的模样和干净利落的动作,他终于可以相信,这个人,是真的心里只有他,就算没有孩子,他们两人,也能圆满地生活下去,不会有任何遗憾~ 思及此,乔林的脸上也漾起笑意来,眼睛里的神采,几乎点亮了整个马车。他又何尝不是与容玺一样期待,期待离开复杂的皇宫,幸福生活的美好场景?搂住容玺的脖子,乔林的鼻尖抵住容玺的,亲密地蹭了一小下,“高兴,当然高兴,只要同容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是高兴的~” 车厢里的笑声和亲密的气氛洋洋洒洒了一路,马车载着这相爱的两人,在官道上扬起细细的尘土,一如潮汐涌动,一如沧海桑田。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