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正文 第1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文案 这是一个地狱归来的极恶之鬼和探花郎携手,在一个个灵异故事间当救世主的故事~ 全文估计傻白甜~~ 咳咳~后面故事可能木有那么灵异~~乱炖乱炖,看作者君脑洞~ 李寻欢曾经做过探花,做过“大侠”,现在他是只鬼 楼易好不容易摆脱了恶鬼的身份回到人间,却自愿不自愿地拐回了这只叫李寻欢的老鬼然后,本该平静的日子精彩了~~ 扫雷提示: 男主原创,属性为攻重生归来,三观一度丧失,万幸后来被拯救回来了好吧,男猪君本来丧心病狂回来报复社会 但本文论述:本该黑化的我爱上一个圣父肿么破? 内容标签:武侠 恐怖 前世今生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楼易,李寻欢 ┃ 配角: ┃ 其它:一个个鬼故事。。。保证不恐怖吧?? ================== ☆、第1章 第一章 吱——吱吱—— 老旧的雕花木楼发出嘶哑的鸣叫,就像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发出的喘息。楼梯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陈腐后,潮湿冷腻的味道。 周围的黑暗粘稠到实质,让人呼吸困难。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分外清晰,几乎就像脱水的鱼,满是垂死挣扎的意味。他的掌心布满冷汗,几乎快从粗糙的红木扶手上滑下。 他徒劳的瞪大眼,神经质般的,每隔几秒都会换一个方向提防。 寒意从骨缝里蹿出又钻入,他牙关控制不住的颤抖,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安静到死寂的环境里更是添了几分阴森。 突然,他呼吸停住。就像有人拿着一团厚厚的水藻堵住了他的胃,他的肺,他的喉咙,他的鼻腔 他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一只阴白的手。 森冷的感觉窜上头顶,他几乎不受控制的转过头去,一个红衣女子正咧着嘴冲他笑。他不知道为何这般黑暗的环境下他还能看的这样清楚,他看见她雪白的脸色,艳红的唇,还有一头长到诡异的黑发,她笑的那么甜,甜的几乎下一秒就会从她的笑容里溢出血红的蜜。 他脑袋一嗡,下意识朝门口冲去。 他拉开一扇深红的木门,砰一声锁上,他紧贴着墙壁,沙哑到破碎的喘息才在房间里响起 但马上,他的眼珠子瞠圆,他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又出现女人的身影,几乎像她在这等了他许久似的。与刚刚稍不相同的是女人额上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红线慢慢延长,顺着女人脸上的轮廓画了一个完整的圈莫名的,他知道自己接下去会看到什么,只是他绝不想看 女人还在笑,笑容阴冷了许多,她眼里多了怨毒,死死瞪着男人,然后从她颌下开始,她雪白的面皮慢慢卷起,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这景象清晰地几乎就印在视网膜上,他看见那淅淅沥沥淌着的血,还有每一丝还在震颤的肌肉 男人嘶吼一声,冷汗已经浸透身体每一个角落,他撞开门冲着庭院的大门狂奔而去。 离开!离开!他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字,可明明不足十米的大门他却怎么也够不着,他的肺部已经缺氧发痛,喉咙里涌起丝丝血腥气,可他不敢停,尽管这样努力奔跑也没起到什么效果。 “嘻嘻嘻”女人阴柔森冷的笑声响起,竟是像在耳边细语一样男人耳根一凉,接着他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他眼睛死死瞪着门口,女人已经没有面目的脸慢慢转到他面前,他耳朵在轰鸣,隐隐的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几乎破体而出的心脏,砸在心房上发出闷闷的隆响。 他眼里一点一点染上绝望 可突然,他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然后女人猩红的身影便消失了。 背后传来一阵温暖轻柔的推力,男人怔然,就像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突然进到暖和柔软的被窝里一样,感受到一种比阳光更甚的温柔,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他想转回头,看看着温暖的来源是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耳畔便传来一声低沉温柔的叹息: 走吧 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门外。 他拖着还在发软的腿站起来,看了看身后阴森森的老宅,门黑洞洞的透不出一丝光芒,几乎可以吞噬一切。 事实上它也确实吞噬了很多,他们来这十七个人,现在出来的就两个。还有一个他出来后才发现的,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大学生,正和他一样,惨白着一张脸,满布惊恐的眼睛正看着这幢宅子,看样子应该也是和他一样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出来的。 他白着脸对他努力勾起一抹安抚的笑 —————— “唔” 韩骏青用力睁开不停颤抖的眼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打量周围,眼里惊魂未定。 他回家了,距离从那幢宅子出来已经过了十天,十天里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重复梦到那时候的场景。 十天前,他因为一些缘故来这附近调查些东西。那座宅子一直都有很不好的名气,不知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动它,或者说,碰过它的人都死了久而久之,就算那的地价再便宜,也没有开发商敢触这霉头。 韩骏青当时是有点犹豫的,他是个律师,虽然因为委托人的请求,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尽管对于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他是一点不信的。 他本来要走,没想到却碰见一群来探险的大学生要到宅子里去,他对他们的不知死活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隐隐有些不安,但规劝无果,索性决定和他们一道。他的当事人就是在这一片失踪的,如果他人再不出现,那官司就不用打了,他脑子里浮现他母亲憔悴哀求的脸,无声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是方圆十里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也是他一直没有寻找的地方,只是他今天只有一个人,本来想改天多找些人一起,可择日不如撞日,有些事还是越早越好 这里确实给人一股很不祥的感觉。 房子已经很古老了,但架构还很完整,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凶名,想必这里会成为著名的景点。庭院虽然已经荒凉,杂草满布,水塘也早就枯竭,但还是隐隐看得出曾经布局的精细幽雅,屋子全是坚实的红木造的,镂花漆墙,蒙灰的青璃瓦,装饰古朴典雅,隐约可见它古时候慑人的风采。 但再怎样的风采现在都已经死了,偌大的地方,死寂的连虫鸣都欠乏。 虽然样子荒凉了些,但进来这么久也没发生什么怪事。韩骏青隐隐松了口气,加快寻找的步伐,不过如果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想想都觉得渗人他当事人并不是很胆大的人,或许没有来这吧 这帮学生本来还在商量着要不要在找人来开发整理这里,毕竟除了不是很靠谱的传言,这里一直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已经里里外外把这个地方逛遍了,虽然路上确实时不时有什么东西跌落,但看着更像风吹的或是因为家具老化而导致的,实在没什么可警醒。 宅子里就他们这些人,找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除非这人刻意躲起来。天色渐晚,韩骏青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要找的人,不由有些失望,他们决定先出去,只是这下才发现情况不好 一个瘦弱的男生惊惶道: “出出不去了”他们找不到进来时候的大门了。霎时,众人间的空气沉闷起来,大家面面厮觑,看见彼此眼里的惊疑,似乎现在才想起来,关于这间宅子的诡异。 接下去的事情是一场噩梦。 当天晚上,他们闯进一间奇怪的密室,在那发现他当事人的尸体。尸身青白,部分已经腐烂,可以清晰的看见白色肥胖的蛆虫从发臭的血肉间钻出,此外周围还有一堆散落的尸块。 他们间就是胆子最大的男生也被吓得面色惨白,其余人更是呕吐不止。但这却只是开始 他们死了十几人,死状千奇百怪。他本来绝无逃生的可能,如果不是最后那道莫名出现的金光那道光真的存在吗?还是其实只是他的幻觉,或许他根本没有逃出来,他活着这个事情不过是他以为,毕竟那样阴森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样不和谐的温度韩骏青有些恍惚的想着。 他想追究原因,到底是不是神明显灵,但又没有勇气再回那个地方一次。他无奈吐出口气,自嘲了下自己的胆小 他没办法,但总可以找有办法的人。 那场官司无疑是败诉了,或许也说不上败诉,因为根本没有开庭,所以也怪不了他,可面对当事人母亲伤心欲绝的神情,他怎么也无法开口说出他儿子的下落。 烦心的事情总是很多,既然理不清,他索性将精力投入其他方面。 他查了很多灵异志怪,也走访了很多据闻很灵的“大仙”,却没多少人给他靠谱的感觉,除了一个人,只是这人一听到他说郊外那间古宅,就面色剧变,二话没说便把他赶了出来。他一方面觉得有戏,一方面又不免沮丧。 这事虽还在继续,但工作还是不能耽搁。 这几天他接了一个案子,他的当事人被控谋杀,可他和他的父母坚持他不是凶犯,行凶的家伙不是人类。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理会这样的案子,只是拿着资料看了以后,他联想起在那鬼宅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决定接下这份活。 他们一家是如何感激涕零这不提,因为之前根本没有律师愿意碰他们的案子。 韩骏青顶着日头来到警局,他喜欢猛烈的阳光带来近乎灼伤的温度,尤其是在从那地方回来以后。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上是一个简约的黑色牛皮公文包,面容清冷坚毅,熟门熟路推开警局的大门,他向法院申请保释已经成功,他来保释他的当事人。 没想到一进门就碰见熟人了。这熟人不是警局的人,而是前几日把他轰出门的原“大仙”。 姓原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据说很有本事,想来应该是他的父母为他请来“驱鬼”的。韩骏青一挑眉,在一边办完保释手续,他上前找他搭话,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原大仙看到他就头疼,但韩骏青发现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扫向房间里一个角落,他不觉也看过去。 那里坐着一个微微垂头的青年,修长的双腿优雅的叠起,指头漫不经心敲打着木制的扶手,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衬衫,腕间还带着一只闪着冷光的手表,韩骏青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看着价值不菲。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青年抬起头。 韩骏青登的一愣,青年长相很俊美,可他却不由蹙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人透着一丝不祥的妖异,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的透不出一点光亮,就像地底的暗河,看着平静,却似乎可以吞没一切。 韩骏青一悚,下意识偏开眼睛。那人眼底飞过一丝冷嘲,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然后偏头看一位警官,冰冷磁性的声音响起: “警官,如果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对面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满脸压抑的阴沉,明明眼前这人就是凶手,但他们却找不到一点证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楼易,你等着,总会有你哭的一天。”男人咬牙切齿道。 楼易嗤笑出来,五根修长精雅的手指嗒嗒嗒在木椅上轻敲而过,他声音里含着冰冷的讥笑: “什么时候警方办事,都可以不讲证据了,小心我告你诽谤。” 那人噎住,脸色更难看了些。 楼易说完,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讥诮的看了眼那名姓常的警官,转身走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那名常警官像是被人一拳打在脸上,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韩骏青隐隐皱了下眉,暗暗打量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的男人,他尽管笑着,却没有几分感情,刚才的眼神竟像精钢的刀锋,圆滑却尽显锋利。 但这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回头看着原大仙。不想原大仙一看到那人要走,便大声道: “你不是要问郊外那间宅子的事情吗,我这般道行去就是去送死,但有人就不一样了。总有能耐大的人在,要是解决了这间凶宅,绝对是一件大功德。” 韩骏青有些讶异的瞪大眼,这话是对他转过头看门口,楼易听到这话,脚步微不可查一顿,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重新迈开腿。 原大仙眉间闪过一丝急色,道: “这可不是七级浮屠这么简单的功劳,这可是”可是什么他没来得及说,因为楼易已经走出了局子,玻璃制的大哗一下关上,很不近人情。 原大仙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韩骏青看着还在扇动的门若有所思 “这年头居然还有神棍?” “嘁,你不知道,就那个吵着说他是被鬼害的疑犯,鬼都能犯案了,有神棍有什么稀奇” ☆、第2章 “阿易,你没事吧?”楼易看着面前匆匆跑来的男人,他手上搭着西装,额上冒出汗水,一脸担忧和焦急。 楼易有些恍惚。 “我相信白羽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他们怎么能怀疑你?”见他没说话,男人一脸愤愤道: “这帮吃公饭的是怎么办事的?阿易,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算了的,不管是白羽的仇还是你的事”他眼里闪过一丝扭曲。 闻言,楼易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他看了那人许久,似笑非笑道: “哦?你就这么相信我?” 听到这个问题,那人明显一诧,却还是点头道: “那还用说吗,就是全天下都不相信你,我还能不信你吗?” 楼易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路边等着的车走去。司机给他拉开门,进去之前他偏头看了看还在原地思索什么的人,却只是看了看,就转回头上了车。那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的开着,楼易沉默的看着窗外不停向后闪去的绿化带,眉间满是冷凝的意味。 “阿易”那人小心翼翼的搭话。 楼易面无表情偏过脸,看着他有些忐忑的神情,慢慢的,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那人万分熟悉的笑容,那人松了口气,一副楼易总算恢复正常后的安心。只是他没看见楼易眼里结着刺骨的寒意。 这人叫冯玉景,是楼易当成亲弟弟一路照顾大的人。 亲弟弟啊楼易不可名状叹息了一下。他靠着皮质的椅背,呼吸绵长,不禁想起他死时候的事情。 那天平凡的和以往几千个日夜没什么不同,虽然他一向很警惕,只是兄弟过生日难免松了几分警惕。 楼家做黑道起步,就算经过几代慢慢漂白,家族里的竞争一点没有因为事业的漂白而减弱,反而越发残酷。 尽管他是族长的独子,但也只是比其他收养来的孩子要受到更多更苛刻,更残酷的训练罢了。他对那个他该叫父亲的人没有多少感情,何况那人和他一样。 冯玉景也是楼家收养的众多孤儿之一,却是和楼易关系最近的人。不能不说他那副毫无侵犯性的外表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楼易确实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全天下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他上学时他护着他,他做错事他替他挨打,帮他掩盖,他要做生意,他毫不犹豫拿出大笔钱资助他,把自己的关系引荐给他,他要做什么他都纵容他。他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他,他对他在乎的人从来都掏心掏肺的好,万幸他在乎的人实在不是很多。 只是这么一个人,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下药,和着其他人逼他将所有产业转给他。他的好弟弟囚禁了他半个多月,若不是后来他死在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里,他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他清楚记得那种火舌舔舐血肉的感觉,直到地狱他仍带着火焰再后来,他又因为额上一个形状古怪的印记被丢进炼鬼道,他们说,这是恶鬼的标记。 对于恶鬼,阴间的惩罚比人间惨烈万倍,炼鬼道是地狱里的地狱,除了血腥和阴冷,他再没有旁的印象。 他在炼鬼道呆了多少年他不清楚,那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晨昏昼夜,更何况星月日晖。只有一轮血红的圆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飘一次血雨,他已经不知道到底淋过多少次这样腥臭的血雨了。 他每时每刻都准备厮杀,每时每刻都警戒堤防。他跟其他恶鬼结盟,背叛,结盟再背叛,那不尽的岁月里他学到了很多也丢失了很多 他的凶名在炼鬼道越来越大,所以后来他多了些时间来回忆曾经的事情。只是普一开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模糊了许多。可有些恨,就和他死时候带着的火焰一样,只要他还存在着就存在着。 在他慢慢捡起来的记忆里,有冯玉景当时略带痴迷疯狂的眼神,他的手指滑过他刻在自己额头的印记,感觉很恶心,听他念念自语: “哥,你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很对,你说过,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以后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 自鸿蒙以来就存在着炼鬼道,而他是第一个逃出来的恶鬼,为了躲避追捕,失手劈碎了冥河边的罗盘,在众鬼差大惊失色的表情里他一头跳入冥河。 再度醒来,时空逆转,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可是他的灵魂早已被炼鬼道不知岁月的血腥阴冷浸透。 他重回人间,当务之急还是躲避鬼差追捕,因为无论他是否冤枉,现在的楼易都已经是恶鬼一只了。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才让自己适应人间安静的日子,没有血雨,没有厉鬼,没有无尽的逃杀,他有血有肉,他还是个人。 站在阳光下,他不禁笑了。只要伪装得好,他可以一直这样安稳的做个人,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生活,就这样触手可及,所以就算他心里再怎么厌恶冯玉景和他的一干帮凶,他也不会因为要报复而毁了他此时的平静 毕竟来日方长。 —————— “易,你在想什么?” 楼易眼角扫了他一下,淡淡道: “我在想,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叫我。” 冯玉景一滞,有些无辜又无措道: “我我那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楼易瞟他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叫他哥了,他笑了笑,道: “我开玩笑的,多大人了还这么容易被吓到。” 冯玉景鼻子一皱,嗔道: “你才是,多大人了还喜欢开玩笑。” 他的笑脸熟悉又陌生,他微一晃神,不由道: “我在想,一个突然醒悟自己之前的日子一直犯蠢的人,接下去的人生会不会放聪明些?” 冯玉景笑意僵住,眼神闪烁,心中惊疑,有点不安: “应该会吧,易你说的是谁?” “秦洛那小子之前玩命似的追着他那小女友,现在终于吹了,他以后会不会放聪明些?” 冯玉景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笑道: “那可没准,他不是嚷着自己要改行做心理医生,估计是觉得一次情伤过后就看破一切了,也就骗骗自己罢了。” 楼易眼里冷光一闪,淡笑着岔开话题道: “公司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不过阿易,你为什么搬走啊,搬到哪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难道烦我了,不想和我住一起了我如果有什么不好你就说,我一定改!搬回来吧,你不在,我感觉”他嘟囔着,表情有些黯然。 楼易不再看他,轻轻舒了口气道: “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 “我也是!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待他说完,冯玉景激动道。 他已经敏感的发现楼易这些日子的古怪,一直忐忑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就算他其实不想做他弟弟,他也愿意顶着这个身份赖在他身边,可现在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虽然楼易没有主动告诉他,但他也没有刻意隐瞒,他还是查到,他现在搬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他很纳闷,但因为不敢告诉楼易他调查他,所以一直压着,更何况他也没有发现楼易和谁有什么亲密的来往,这也让他放下了大半的心。 “那白羽呢?他一直很喜欢你。”楼易微笑着,就像一个打趣弟弟的好哥哥。他以前就很擅长伪装,这辈子回来后就更擅长了,任谁也看不出,他其实连看冯玉景一眼也觉得恶心。 “我我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冯玉景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 “我会努力查出杀害他的凶手,也算偿了他对我的感情。” 楼易神情霎时淡漠下来,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突然他看见街边一间玉器店,喝道: “老王,停车!” 冯玉景不明所以,楼易却只看着他淡淡道: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先走吧。” 冯玉景下意识伸手要拦他,可是指尖连他的衣角都没擦着,只有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几天后,一个清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敲开一户人家,地点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开门的是个眉目冰冷的俊美男人,他看着面前笑的得体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冷冷道: “是你啊。” 韩骏青点点头,道: “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韩骏青没有被拒的尴尬,只是道: “如果我有你想找的东西的下落呢?” 楼易眼里暗芒一闪,然后侧开身让他进门。 “你调查我?” 韩骏青打量着这件简陋窄小的屋子,听到楼易的话,笑道: “那是因为楼先生没有遮掩。” 楼易挑了挑眉,坐到已经有些残旧的沙发上,压根没有招待客人的样子。 韩骏青不以为意,直言道: “我知道楼先生不是一般人。” “就凭那个神棍的话?”楼易有些漫不经心。 韩骏青摇摇头,虽然事实确是如此,但他还是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的。 “我十七天前,从城郊那间荒了很久的宅子里死里逃生。” 看见楼易微微讶异的眼神,他讪笑了一下,他看懂了这眼神的意思:你这种家伙居然也能逃出来?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活了下来。而且我觉得我还能在这,绝不是运气使然,我是被人或者不是人救了。” 楼易看着他,神情没有一点改变。 韩骏青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宅子里或许不只有一个鬼。” 这结论倒也合情合理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楼先生本事不小,但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只是冲着这救命之恩,我还是想努力一把。 我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您如果要找好玉,我不敢打包票那里一定有,只是我在那里的一间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古玉,那是一些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的东西”他皱了皱眉,继续道: “我不知道您找这些东西的目的,但里面不定就有您要找的。” 楼易沉默着,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手下的沙发,这是他思考时候的动作。 “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楼先生怎会不懂。” 楼易笑了,又是那种满是金属质冷硬感的笑意: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只是个消息而已。 韩骏青沉默半晌,才哑着声道: “如果可以希望您可以帮里面另一只鬼得到解脱” 他指的是那个在生死关头救了他的家伙,尽管他不知道他是谁。 坊间传说,人死后化鬼徘徊人间,无非几种原因,一是生前执念太深,这样容易成厉鬼;二是,收到束缚,得不到引路,那和被终生囚禁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他是哪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何尝不痛苦可怜 “我可不会超度,不敢保证。” 韩骏青哑然,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还是拜托您了,请您尽力而为就好。” 楼易站在窗前看着韩骏青离去的背影,阳光穿过院子里的老树和他家窗户打在他脸上,光影斑驳着他冷冰冰的脸,有种令人眷恋的温暖。 ———————— 他住在这,因为这地方小,但人气旺。 他每天天刚亮时,都可以听到扫地吴老头哼着曲扫地的声音还有楼上一位姓黄的大妈蹬蹬蹬的脚步声,然后没多久又踱着同样的声音跑上楼。 他可以闻到她拎着的包子豆浆散发出还带着热气的香味,可以听到一些孩子上学时候,他们母亲的大嗓门,每天都会重复一遍让他们记得吃早饭,好好用功。 下午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些老大爷老大妈凑在一起唠嗑,闲着的会凑一桌麻将,下一盘象棋,然后在棋还没下完时,就听见自家婆娘趴在窗台上扯着嗓门,呼唤他们回来吃饭,他们要么回骂一声嚷什么嚷,要么高兴的应和一声就来,个个中气十足,一点看不出年纪。 这时候这小小的地方,就会弥漫着一股炖汤或者烧菜的香气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世上还可以有这么热闹的地方,热闹的他就算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里,听着外面的喧嚣,也会觉得好过多了这么多人,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其实和他们一样。 “咚咚咚!” 楼易打开门就看见住他楼上的黄大妈端着一个乌漆墨黑的砂锅,见他表情冷淡,黄大妈有些尴尬的笑了下,然后将手里的锅递向他: “楼先生,还没吃饭吧,今天家里炖了老鸭汤,呃你要不要尝尝,唔就当谢谢你上次帮我家那个臭小子” 看楼易接过锅,黄大妈在油腻发黄的围裙上搓了下手,笑道: “那我先上去了哈,你吃完房门口就好,我会来收的。” 楼易突然叫住她: “谢谢上次只是小事而已,不用特意来的。” 见他搭理自己,黄大妈笑容温和自然多了,连连摆手道: “不用谢不用谢,不过一锅汤而已,大家楼上楼下的我家那小子可崇拜你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时不时上来和我们家搭伙,虽然不是什么好菜,但你一个大男人吃饭什么的总是不方便。” 楼易唇线微软,沉默的点点头。黄大妈这才乐滋滋的上了楼,心道: 多好的小伙啊,俊俏又有礼貌,就还是太腼腆了点 ☆、第3章 楼易推开蒙了一层厚灰的木门,原本该是鲜亮的明红色,在时光的作用下已变成黑褐色。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门上划了一下,指尖沾着一些灰土混着泥状的东西,颜色黯淡,气味有些腐朽。楼易很熟悉这种味道,这是一种生命死亡很久的味道。 他面不改色,提步就迈了进去。 周围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虫鸣,院子里起了一层像是雾又像烟的东西,把日间的阳光黯淡了几分。 楼易走得不快,静静打量着园子的布局,他踩过已经漫过膝头的荒草,绕过一座结满蛛丝的假山,进了后园,然后来到一扇红木门前。 这是一座阁楼,或者以前应该是主人的卧房。他推开门,微微向后一闪,躲开门缝洒下的落灰,除了有些灰尘之外这里还算干净,楼易四顾,决定这里就是今晚他睡觉的地方。 他需要在这里过夜,事实上他一进来就知道,来时的路已经轻易找不见了,所以他也没白费那功夫。 他出门向左边的长廊走去,走道的尽头蒙在浓雾里,这比门口更阴冷了几分。他步子迈得不大,却坚定沉稳,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有一点动容。他需要去绕绕,找找韩骏青口里说的,那间放有玉器的房间,顺便再看看那个他恳求自己帮忙解脱的幽魂。 过程并不顺利,他走了很多重复的路,他知道这是幻觉,用更通俗一点的说法,是鬼打墙。他本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轻易破了它,但他不能用,只要他还想平静的继续在人界生活,他就不能轻易动用他的力量,有一帮缠人的追捕者是所有逃亡人最苦恼的事情。 但他不急,他已经熬了那么多年,以前他虽不算耐性多好,但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就算这里天黑的会比外面早许多,他也已经走了很久,他踏入他今天最后计划找的最后一个房间。 门上的木格间,透明的明瓦早就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他刚进来,身后的门就适时被“风”吹合上。楼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昏暗的房间中间有一张黑沉木制的案桌,桌上摆着油灯还有破旧的毛毡,以及干涸的砚台,笔掉在地上,笔尖早已凝固,坚硬的像一根锋利的钢针。 这应该是书房,楼易走到一个黑木柜子边,他的眼睛就是最黑的环境下也能看得很清楚,所以他很轻易地找到了拉环,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十分细致的检查起里面的东西。 但房里毕竟还是很黑,尤其是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月光有不能透进丝毫的情况下,简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所以在光明亮起的那一刹那,总是很突兀的。楼易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回头去看那盏突然点亮的油灯,微微眯了下眼睛。 几百年的屋子,油灯里居然还有灯油?这不可思议,也不合乎逻辑,所以这燃着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灯油,灯芯也不该是普通的灯芯。 灯一亮起,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焦香气,这味道一般人应该都很熟悉,只要他们曾经闻过头发烧焦的味道,那是一种蛋白质燃烧的气味。 这灯燃着发丝,点着人油,至于是活人还是死人就不是他关心的了,而原本一烧就会卷曲殆尽的头发为何可以支撑着燃这么久,楼易一点也不好奇,他已经很久都不知道好奇是什么玩意儿了。所以他又回过身去继续搜寻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遍寻无果,他掏出湿巾擦了擦有些脏污的手,然后去拉门。 不过意料之中的,一拉,没拉动。他眉头皱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看起来有点犹豫,也不知在犹豫什么。 但下一秒却不用他多想了,他只是轻轻一拉,门就像纸糊的一样轻易被拉开了。开门的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虽然微弱,但很纯粹,下意识的,他迈出门槛四下张望,只是光芒消失得太快,除了沉沉的黑暗,他什么也没有再看见。 他看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 他回到那间他找好的房间,随意扫了下床褥上的灰尘,便翻身上去和衣而卧。他手指交叉端放在胸前,姿势规矩的近乎严苛,正如西方中世纪禁欲的传教士一般肃然的感觉。 他合上眼静静想着刚刚看到的那道微光。 那光芒太微弱了,想来是他主人的力量已经很弱了,但那颜色却十分纯粹,这么纯粹的颜色是他在阴间混迹这么久都不曾见过的,当然也有他呆的地方有问题的缘故。 只是他还是很在意,他已经可以确定,韩骏青说救了他的那只鬼,就是那道金光的主人,而能有这种颜色质地光芒的鬼,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鬼了,该叫鬼仙。 但他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不离开,他生前必定积善除恶,且自身品性极好,否则不可能有这么纯粹的光芒。并不是每个灵魂都是带光的,能闪光的灵魂不是大恶就是大善,恶灵的光芒混沌阴森,而身带金光的灵魂只要稍加修行便可登仙了 可惜他被束缚在这,力微至此,别说登仙,就是继续维系着不魂飞魄散也是勉强吧。 楼易叹了口气,睁开眼,眼神幽深渺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纯粹的光芒,居然还是在这样森冷的地方,这才是最不可思议之处,呆在这一个小时,就是阳气充足的活人都会生出很多负面阴暗的情绪,那光芒的主人竟似没如何受影响。 他第一次,主动的,而非因为韩骏青的请求,希望见见这位本可以登仙的鬼魂,就算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帮他,但还是想见一下。 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这么好听,古来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一些自命高洁的人甚至于接近淤泥都吝啬,又有什么资格吟咏这诗句 “咚!咚!咚!”床下突然响起的闷响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动静越来越大几乎将床板震穿,楼易不得不起来看看究竟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他坐起身,还未弯腰,就发现自己不用了。 木质的床板底下突然伸出一只干枯阴白的手,指甲更是带着一股散发死气的青灰色,宽大的红色袖袍半褪到手肘,红和白两种颜色分明到惨烈。那只手拿指甲搔刮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刺耳声,楼易坐在床上好整暇待,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没过多久,手的主人从狭窄的床底下爬出大半个身子。她泼墨般的青丝还有小半截留在床底,但她已经转过身,冲着楼易发出嗤嗤的憨笑,这笑容若在二八的少女身上还有几分娇俏,但配着这女鬼惨白森冷的脸还有几乎脱眶的眼珠,艳红的唇咧出的这个缝隙简直难看得令人惊悚。 所以楼易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嫌弃的表情,他伸出手,将女人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大半截身子又摁回床底,瞧着女人在床底死命挣扎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动静,楼易狠狠拍了一下床面,喝道: “安静些!” 然后果然安静了 他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床上,打算闭眼,继续他未完的睡眠,耳畔却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他倏地睁开双眼。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温暖干净的味道,他看向出声的位置 门畔站着一个一身窄袖白衫的男子,发丝微卷长及腰身,容貌精致俊雅,他正看着床上的楼易,一双好眼睛似西湖的春水化碧,笑意温柔轻漾。 看着这双眼睛,楼易微微一怔,所以他坐起身,正面对着来人,或者说,来鬼。 看他的姿势,那鬼似乎很惊讶,眼里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就露出一丝惊喜,他道: “你看得见我?” 楼易微微挑眉,下了床朝他走去。看楼易没有回话,那人以为自己想错了,不禁露出一丝失望,见他向他走来,他微微侧开身子给他让了条道,其实就算他不让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下一秒,他僵住,他以为他误会的人,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他呆呆的看着那只手,蓦地,眼里竟闪出水意他甚至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人的温度了 “我当然看得见你。”那人低沉优雅的声音道。 ☆、第4章 夜风呜呜的响,卷起园中萧索的枯叶,天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抬眼望去是无垠的黑暗。 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瑟瑟发抖,房屋的装点古色古香,桌上有未燃的红烛,床上有挂着的软帐。 男人已经邋遢的不成模样,半点也看不出曾经在职场上得意的影子。 “吱吱——” 房门被打开。男人眼神惊恐,紧紧盯着大开的门,那除了隐隐吹进的冷风,什么也没有。 他的额头突然有些痒,眼前突兀的掉下一些黑色的头发,先是一两丝,再是一绺绺,然后就是厚厚的一把,这不可能是他的头发,甚至正常人类也不可能长出这样的头发。 他抬头看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其实不看最好,但人都有作死的好奇心,这玩意儿总会在人的理智起作用之前先控制躯体的某个部分,所以他看到了 天花板长出一张女人的脸,她的眼睛很大,里面空洞洞的,却在男人看她的那一瞬间露出幽幽的笑意。那张脸慢慢从天花板上浮出来,惨白惨白的,眼睛在露出笑意的时候眼黑部分慢慢扩散,一会儿工夫,她眼里就看不到丁点白的颜色了,黑洞洞的眼珠贪婪渴望的看着男人。 “啊!————” 漆黑的夜里,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压抑的宁静。 楼易朝着后宅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又看了下眼前眉头皱起来的男人,突然说道: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节 “老鬼,去看一下?” 那鬼明显愣了下,显然是对楼易的称呼感到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 “后面还有一个人,只是后宅我一般进不去,不过”他看了眼楼易道: “我感觉这次跟着你,我应该可以进去。” 楼易默然,拉开门,回头瞄了一眼,淡淡道: “那走吧。” “老鬼”跟了上去,他们边走那鬼边道: “我不叫老鬼。” 楼易闷头走着,听到他的话漫不经心道: “哦,是吗,你叫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鬼噎了下,转而却还是好脾气笑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楼易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冷漠。 他为何要搭理他?就算是一时好奇,等他找到了东西,他们就没什么干系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断定,这只鬼他帮不了,既然如此,再有瓜葛便没有必要了。 那鬼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作为交换。” 楼易哼笑一声,道: “看你的模样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叫老鬼很合适,我也不是很关心你叫什么。” 那鬼叹了口气: “连名字都不能说,那我要如何和你交朋友呢?” 楼易眼神一时有些莫名复杂,道: “我难道表现的想和你交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要和我交朋友?” “不管哪一对朋友都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谁又规定第一次见面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呢?” “我若是不想交朋友呢?”楼易眼神冰冷。 那鬼神情黯淡了几分,道: “那你一定活的很寂寞。” 虽然他说着“你”,但自己却一脸寂寞的神情,楼易冷硬了很久的心脏不禁有点发紧,他意识到这家伙只身一个这样空荡荡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该是怎样的寂寞。他紧紧抿住嘴,转回身又沉默地走着。 那鬼虽然有些沮丧,但还是连忙跟了上去。只是走了几步却见前面的人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耳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楼易。” 那鬼面色一喜,嘴角弯起,正想说什么却听楼易又道: “可我还是不想知道你叫什么。”说完,又继续走了。 那鬼不以为忤,点了点头,道: “楼兄来这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这不合潮流的称呼,楼易嘴角抽了抽,但也懒得纠正他,道: “玉,我来找一块玉。” “什么样的玉?”他一边问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起一个影子,一块血红色的古玉,在曾经后宅对他阻力还没有今天这般强大的时候,他曾在里面见到过一块用红木盒装着的古玉。 “一块血红色的玉。” 果然老鬼抿了抿嘴,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时间他沉默了下来。 “你知道。”楼易口气笃定。 老鬼点了点头,眉头轻轻皱起,有些犹豫道: “只是那块玉的旁边有一样很不好的东西很危险” 楼易却笑了起来,幽冷深邃的眼睛看着他,轻飘飘道: “心怀畏惧,那还是再死一次好了。”也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谁。 老鬼眉头皱的更紧,却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又跟了上去。 “你刚刚专门来救我?”瞧他满面忧色,楼易岔到另一个话题。 老鬼干笑了下,道: “但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 楼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沉默半晌又道: “刚刚也是你?” 老鬼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刚在书房的事情,轻咳了一声,不知为何有些赧然: “是。” 楼易看了他一眼,就没说什么了。 老鬼苦笑一声,他估计这人是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只是如果早知道他能看见自己,他恐怕这闲事还会管的再早一些。 “楼兄”老鬼还要说什么,却听夜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两人(鬼)面色一凛,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踏入后院,老鬼霎时觉得周身一沉,但他面不改色,甚至连步子都没有凌乱丝毫,以至于他身前的楼易都没发觉他的异样,不过也许他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何浪家境富裕,他头脑聪明,性子温和稳重,再加上一副英俊的外表,自小就顺风顺水,就算称不得天之骄子,之前的日子也算活的得意。 可三天前他莫名其妙的,在这间看起来长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醒来,寂静和恐惧像海水一样,几乎把他溺死,但一开始除了一些诡异的声响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可黑暗和寂静可以把人逼疯,虽然他心理素质过硬挨了几天,却在现在恨不得昏死过去。 天花板上长出的脸越凑越近,然后突然,他面上一凉,眼前一黑,意识丧失前他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两个黑洞洞眼框死死瞪着他。 他睁眼醒来,日丽风和,暖暖的阳光令人醺然,面前是一簇簇鲜艳的花团,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之前所有恐惧和疲累全都被忽略,他几乎醉倒在这一片安宁的美景中。 前面不远处有个少女,暖黄色的春衫,莹润光泽的面庞,一双杏眸巧笑嫣然,像含着一汪盈盈的春水望着他,见他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音。 何浪一瞬间所有的警备全消,不自觉露出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就像刚坠入爱河的毛头小伙。面前的女孩他很熟悉,那是一种根植在灵魂里的熟悉,令他怎么也生不起戒备。他上前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跟着她一步一脚踩着柔软的草皮。 他越走,脚步越松快,心情越欢喜,他紧了紧手上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小手,觉得就算这样走到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 只是就算这样想着,当天真的一瞬间荒了,草皮霎时黄老,他还是冷不防一激灵,他听见有人高喝,下意识回头望去 喝住他的是一个俊美的男人,有着堪比古希腊雕塑艺术品一般冷硬深邃的脸,只是何浪现在却没有心思欣赏,因为那人说: “我劝你最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转回头去。” 听他这么一说,何浪怔住,下意识转回头 他手上紧握着一只青白干枯的手,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手的话,或许确实是一只手,就像长在乱葬岗里刨出来的尸体一样,冷汗从毛孔沁出,他看了下手的主人一张没有皮肤包裹的面孔,已经腐臭发黑的肉外翻着他尖啸一声,连忙甩手,可那只手却死死钳住他的手掌,就像在那生了根。 恐惧揉着他的胃,他几乎呕吐出来,却怎么也甩不开那只手,只得将哀求的目光转向对面袖手的人,可那人眼神平静,没有丝毫帮把手的意思。 何浪几乎绝望之际,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抓住他手的女鬼就像被柳条狠狠抽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然后手上一松,他连滚带爬的朝反方向滚去。 “谢谢谢谢谢谢谢”他哆哆嗦嗦道着谢,只是男人却看都没看他。 楼易皱了下眉,瞪了一眼身边面色明显苍白了几分的老鬼,却不知自己心里一时间无端冒出的窝火从何而来。他又看了看身边几乎软的站不住的人,微不可查撇了撇嘴,面色有些严峻的看着正摇摇晃晃朝他们挪过来的女鬼,一把抓起那人,喝了一声: “走!” 逃出一个门后,何浪才发现他刚刚立足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芳草凄凄的绿地,龟裂的土地狰狞裸/露,灰白的枯骨碎落满地,他吓得一哆嗦,再不敢看了。 两人一鬼一路急行,在一扇紧闭的朱漆门前,老鬼突然喝了一声: “等等!” 却只有楼易听得到,所以他停下来的时候何浪一脸惊慌的看着他问: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那鬼快追上来了!” ☆、第5章 “是这里?”楼易沉着脸问道。 老鬼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何浪心下一骇,他这是在跟谁说话?然后不自觉和他拉开距离,脑子里顿时浮出诸多猜测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和那个女鬼是一伙儿的 他一步步向后退着,手脚控制不住的发颤。 楼易没看他,可老鬼却忍不住皱眉看着他,不禁唤道: “等等!”转瞬却又黯然了下来,他听不见的。 何浪听不见楼易却听见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偏过头,随即眉峰一挑,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你别动,再动发生什么我可管不了。” 何浪身子僵住,学聪明了一回,没有回头看,只是雪白的一张脸一转不转对着楼易。 “楼兄”老鬼有些犹豫的上前了两步,他看出楼易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主,可他却没办法袖手旁观。 楼易冷着脸,一把扯住老鬼,然后对庭中僵立的何浪道: “给我站稳了。”说罢,他大步向前,咬破手指,眼睛紧紧盯着他身后的位置,眼神凌厉,看住时机在何浪额上画了一个奇怪的血符,何浪就觉得身上一沉,然后再也动弹不得了。他眼神惊惶,不知所措的看着楼易。 楼易瞄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样一时半刻不会出事。” 何浪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却还是僵硬着点点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动作。他强笑着,牙关也格格格的打哆嗦: “我觉得有点冷”见楼易冷眼看他,又连忙补充道: “也也还好可以忍受”他冻僵了一般直挺挺站在院内,冲着楼易一脸虚弱的憨笑。 也幸亏他不能有其他动作,否则他转头就会看见,正伏在他背上仿佛被冰冻住的女尸一般的女鬼 老鬼眼里闪过一丝好笑,却也没有说什么,有时候不知道确实是福气。他点点头然后作势要推门,楼易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也要进去?”楼易皱起眉。 老鬼浅笑一下,道: “我以前只是在外面看到过有人将那玉放进去,这地方我从没有进去过,现在和你一起难得有这机会,当然得进去瞧瞧。” 楼易沉默着,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半晌又道: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老鬼笑容渐敛,皱起眉努力想了一会儿,才微叹道: “好像不记得了。” 楼易挑起一抹讽刺的笑: “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生,却鲜少有鬼会忘记自己是如何死的,这事他们记的比自己姓甚名谁更清楚,你居然会忘记。” 老鬼不在意笑笑: “或许我就是你口中那鲜少鬼中的一个吧。” 楼易沉下脸: “那你知道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是怎么样的结果吗?” 老鬼沉默。 “那就是俗话说的魂飞魄散,可魂飞魄散不代表永久的沉眠,灵魂会化无数碎末附着在天地万物间,再无重组的可能,你将没有触觉,没有嗅觉,没有视觉什么都没有你只能一次次感受着万物生长轮回,此间世事变迁跟你再无干系,可你的思维还活着你能想象一块有思想的石头是什么样子的吗?” 楼易盯着他,眼神幽黑冷沉: “那是一种永恒的绝望,你绝不会想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老鬼不再笑了,眼波流转间不经意露出惆怅,他微微叹息: “我虽然没有体会过,但想必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那你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虚弱到什么地步了吗?”楼易眼神冰寒,声音陡然尖刻。 老鬼又笑了起来,笑的就像阳春里,湖面婆娑的细雨,温柔而清润: “我很好,真的。” “你很好?”楼易表情古怪,冷哼一声: “是你很好”他终于放下了手。 “好奇心害死猫,估计你没听过这句话,但这意思你应该不陌生,你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 “多谢忠告,但或许我生前就是被这好奇心害死的,而且好像还死不悔改。”老鬼轻笑道。 楼易没再多话,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推开紧闭的木门。 ———————— 夜寒如水,这里的阴寒胜过宅子里任何一处。 房间里干净的不可思议,甚至连本该有的灰垢也没有多少。房间很空,只有中间的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方桌孤零零伫立着,桌旁没有椅子,周围也没有家具摆设,这样的布置简直就是诱人直接去探索一下那张方桌是否有问题。 楼易谨慎的迈了进去,地上铺着暗红色的绒毯,同样格外干净,干净到诡异。 他和老鬼小心翼翼凑近方桌,发现周围没什么不正常的,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桌子上。 老鬼叹了一声: “这东西给我感觉不是很好。” 楼易轻笑一声: “或许,是这背后的东西让人感觉不好。” “这是阴沉木制的,阴沉木自古有辟邪祈福之说,只是这不知是哪一类阴沉木还有它上面染着的暗香”老鬼微纠眉心。 “这是冥罗香”楼易冷笑,“地狱开的花,自然阴邪无比,配着埋了千年的阴沉木,效果不用说” 说着,他抬起手,指尖碰到了桌子的边缘。 时间好像停滞下来,一股浓郁的沉重袭来,直压得人喘不上气。楼易双目炯炯,一寸一寸挪开沉重的方桌 老鬼眉头深锁,垂着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小刀 桌子下面有个暗门,随着桌子被挪开,暗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地洞,砌的方正规则的石梯笔直的延伸下去,尽头被隐隐的红光包裹。 楼易和老鬼对视一眼,沉声道: “你跟在后面。” 也不待他说什么,就率先走了下去。 梯子并不长,可他们俩却走的很慢,边走就闻到一股夹着浓烈腐臭气味的血腥气,这浓烈到渗人的血腥味让老鬼眉头皱得更紧,他已经可以想象下面是什么情形了。 只是地下的样子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他虽然忘了很多人和事,但一些常识性的情境还记得。他记得曾经路过屠夫的肉案,案上或挂或平摆着一条条切好的肉,稍微干净点的还粘着血丝,最新鲜的则还淌着淙淙的鲜血,诱的蝇虫疯了似的朝那钻。 现在下面也或挂着或平摆着些东西,就像屠夫的肉案,只是这些东西曾经属于人类。一些枯骨残肢随意甩在地上,还有好几具完整的尸体被钉在墙上,两指粗细的蛆虫扎成一团在白骨和血肉裸/露的地方蠕动着。 老鬼发现其中一具男尸的肚腹奇大无比,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就见那硕大的腹部一阵诡异的蠕动,一只成人拳头大小的绿头蝇从那尸体腹部破开的一个小孔钻出来 他浑身一冷,面上更是难看。 这些死状惨烈的尸体他都还有印象,是这些年里陆陆续续闯进来的人,他没办法救下所有,事实上就是大半也没有办法,他可以想像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在临死前发出怎样凄惶绝望的惨叫。 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意,牙关咬得死紧,几乎要把牙床顶穿 地下的密室还算宽敞,宽敞到中央还修了一个池子,池子溢满暗红色粘稠的液体,波面微微一荡,红色的浆液便顺着池壁滑下,一股淡红色的薄雾随之升起 ☆、第6章 “里面的女人都被剥了脸。”老鬼声音很冷。 楼易没看他,也没在意周围的情形,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池子对面一块黑色的圆石,上面敞放着的一块血红色的玉,嘴上漫不经心回道: “好像是的。” 老鬼抿了抿嘴,顺着楼易的目光望去,只是他看到玉的同时,也注意到盛放红玉的那个黑色石台,不知错觉与否,他好像看见丝丝黑气丛台上泻出他心里划过一丝不安,正想提醒楼易,却见他眼里闪过一抹亮光,那是一种饿了很久的野狼,终于见到猎物时候眼里才会闪现的光,既兴奋,又残忍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知道,这人对那东西势在必得。 楼易上前两步,突然又顿住,迟疑的看着老鬼道: “你”在这等着。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见老鬼一脸笃定道: “一起行动。”口气不容反驳。 楼易沉吟半晌,深深看了他一眼: “小心点。” 他们一脚才踏上池子边缘,屋外原本安静伏在何浪背上的女鬼突然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并且发出阵阵怒嚎。 可她一时动不了,本就深凹的眼眶在挣扎间崩裂开来,青白的脸不受控制向上卷起,流出发黑的血液,她嘶哑的喉咙里传出一声声破碎的吼叫,就像野兽发现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一般愤怒。 何浪觉得自己一定疯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缩成一个弹珠大小的小球,眼球因为恐惧不停跳动,几乎快蹦出眼眶。 但恐惧到了极致各种感官又偏偏越发清晰,一股不知烂了多少年的腐臭在他鼻息间徘徊,他发觉到背上被冷汗以外的液体浸湿,最要命的还是那一声声刺进脑海里的尖嚎他想,如果他能动,他或许会发出和这女鬼一样的声音,然后软成一团瘫在地上 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惨白枯瘦的手缓缓伸到他面前,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下一秒就会碎在他面前。 女鬼用力挣脱楼易给她下的禁制,丝毫不顾周身发出渗人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几乎像过了几个世纪,何浪的耳朵迎来最响亮的一声脆响,他看见从背后飞窜而过的一道白光,狠狠扎进前面的房子,然后终于,他虚脱又解脱的坠入了黑暗 ———————— 楼易和老鬼一踏上池子,空气里的红雾便浓了几分,刺鼻的味道让人隐隐发昏 他们没有理会,楼易直直冲着那块玉而去,红浆在他们脚下波盘而进,却又像忌惮着什么不敢真的触碰眼看着他手指就要接触到玉,他们背后登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一团厚重的衣服拖曳过地面,间或夹杂着指甲用力刮擦地面的声音。 啪!啪! 手掌拍在地面,有东西正向他们爬来 楼易猛地皱眉,倏地一下抓起台上血玉,转过来,他顿了一下,然后扯了一把身边眼神怔愣的老鬼,喝道: “是幻觉!” 老鬼眼神颤抖,哑声道: “是发生过的” 一个女人,她碧绿色的纱质长裙已被鲜红染透,四肢不正常的扭曲着,正缓慢而坚定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爬来,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瞅着他们,眼里流露出绝望和恐惧她眼角蜿蜒下的血痕清晰。 她突然停下来,停在池子对面,原本瘫软的背脊像是被什么吊起来,姿势就像即将开始什么表演她抬起手,尖锐的指甲对着脸骨边缘,狠狠插了下去,手指扣住面上的血肉死命的拉扯着,一边拉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鬼瞳孔针缩,失声道: “不!” 楼易狠狠扯住他,用更大的声音喊道: “已经过去了,这些都是幻觉!” 老鬼唇瓣颤了颤,最终闭上眼,遮住眼底的不忍,他知道,楼易说的是对的。 楼易喘了口粗气,紧了紧手上的血玉,将它放进外套的内袋,然后拉起老鬼朝池子外走去。 “你找到你要找的了?”老鬼睁开眼,虽然声音还有些发颤,眼神却坚定下来。 楼易笑了下,道: “是的,所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老鬼微微一怔,随即又道: “你有没有办法阻止外面的人再到这里来?” 楼易微微挑眉,道: “外面对这的传闻已经够凶了,稍微长点脑子的都不会跑这来。” “可是”老鬼犹豫着,不长脑子的人好像还不少。 “没有可是,何况,你管他们这么多。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们选择来这地方探险,自然也得承担这的危险。 你救了他们,他们成功出去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为了破除所谓的封建迷信”说到最后,楼易露出古怪而讽刺的笑容。 老鬼默然,却还是没办法同意 楼易冷声道: “你救了他们,谁知道是你的功劳?白白浪费自己的力量,就为了一些不知好歹的蠢货,你也不比他们聪明,你难道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老鬼苦笑一声,道: “我当然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一阵急促的风声,女鬼的身影出现,尖叫着朝楼易扑来。 老鬼连忙将楼易往旁边一拉,两人躲得一阵狼狈。 楼易瞪了女鬼一眼,眉宇间飞过一丝冷煞,转瞬又被他压了下去,他霍一下撑地站起,拉着老鬼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女鬼见台子上的玉不见了,叫声更加疯狂,她狠狠挥手,一把抓碎身边一具尸体的头骨,然后抓起它朝他们掷去,破碎的内脏在半空中抖落,暗红色夹杂着灰白的脑浆淌出。 老鬼面色严峻,指间的飞刀蓄势待发。楼易却一把揽住他的腰,两人一矮身顺势朝洞口一滚,避过了砸下的尸体。 洞口被横七竖八的尸体挡住,嗡嗡的绿头蝇疯狂地朝他涌去,地上蠕动着一团团白花花的蛆虫,说不出的恶心。 楼易黑着脸,奋力扒开堵住门口的尸体,驱赶着意图啃噬他的绿头蝇。他皱起眉,狠狠抽开一只趴在他手臂上的苍蝇,它圆胖肥硕的身体砸在墙壁上,流出一堆红黑白相间的液体 身后袭来一阵阴冷,他听到老鬼的惊叫: “楼易!” 然后他被一股大力狠狠推出室外,背脊砸在坚硬的石梯上生疼,眼前闪过点点白星,他却无暇顾及,半抱着脸色雪白的老鬼匆匆向上爬去。 室内的女鬼尖叫着,努力想拔出脖间穿透喉咙,钉在墙上的小刀,那里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外翻的血肉一时没法复原,她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半天挣扎着爬不起来。 楼易脸色有些青白,周身的气息冰寒刺骨,他钻出地洞,伸腿狠狠踹上暗门,室内响起突兀一声砰响随后,房间里除了老鬼细微的喘息声,和楼易压抑的呼吸,就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蓦地,楼易一把扯过老鬼的领子,怒喝道: “你他妈的有病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快魂飞魄散了!你知不知道这鬼地方在消耗你的力量?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只要再多用一分力你现在就能碎成渣渣! 谁他妈叫你救我的?你以为挨了那一击我会怎么样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多管闲事上瘾了吗?你知不知道”老鬼抓住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闷咳了几声,唇角溢出一缕猩红,楼易动作一僵,下意识放了手 他忘了是谁告诉他的,人有经脉肺腑,血气周生不息,但鬼没有,所以对鬼来说每一滴血都是极为珍贵的,若非伤得极重是不可能轻易流血的。 老鬼勉强笑了下道: “是是是你别生气,我多管闲事只是,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第7章 楼易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谁和你是朋友了?” “我发现你这家伙不仅喜欢多管闲事,还喜欢自作多情。” 老鬼不在意笑笑。 楼易气急,深吸了一口气,冷下脸,半抱半拽将他扯出门,出门就发现直挺挺昏死在那的何浪。 楼易毫不客气踹了他一脚,喝道: “想死就给我继续睡!” 何浪一个激灵,瞪开眼后看见面前的楼易,几乎痛哭流涕,带着一口鼻音不停唠叨刚刚那只黏在他背上的女鬼。 楼易没有搭话,甚至有些粗暴的扯着何浪的领子大步向外走去。 察觉到他的不关心,何浪有些讪讪闭了嘴,然后又发现他另一只手半抬微弯,姿势就像环抱着什么人一样,想起他刚刚对着空气说话,何浪周身一冷,咽了咽口水,讷讷道: “大师这是不是还有一个鬼啊” 楼易终于瞟了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何浪浑身一抖,感情大师是看在另一只鬼的份上救他的啊于是哭丧着个脸冲老鬼的方向颤声道: “多谢这位鬼爷救命之恩”随即却觉背心一凉,见楼易的眼刀子飕飕刺来,他一悚赶紧又道: “还有这位大师,哦不大仙的救命之恩。” 楼易冷哼一声,不作表态。老鬼却是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却透着一丝轻松。 他大半个身子倚在楼易身上,脚虚浮的点不住地,直到他一个酿跄才稍作停歇,要不是被搂着,他刚刚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楼易也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松开扯着何浪的手,弯腰就要把老鬼抱起来。 老鬼抓住他的手,笑容温润清雅,带着星点轻易不可察的黯淡,他低声道: “我出不去的” 楼易面不改色,冷冷道: “我带你出去。”他刚刚决定,或许可以为他冒一点险,毕竟血玉已经在手,何况 老鬼怔愣住,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试过很多办法我” 他没法出去,这么多年,他几乎已经认命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却还是在听到这人的话后不住有些心潮澎湃,害怕,恐惧,期许,种种情绪交织着,死水一般的心境这一刻泛起巨大的涟漪。 “我带你出去。”楼易沉声重复了一遍。 老鬼默然,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双仿若碧色的眼里突然泛起水意,他有些狼狈的垂下眼,却是笑着点点头,莫名的他相信他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一直下去,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未来,只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的消散。可楼易却告诉他,就算消散也不是永久的安眠,只是另一个永恒的开端他看着淡然,似乎并不在意,看这幅模样骗了多少人,几乎都快骗了他自己,骗他自己去遗忘灵魂深处那股荒凉萧索的绝望,就像去遗忘自己到底是如何死亡的一样 他将身子在楼易怀里埋得更深,几百年了,他终于承认,其实他也是想有个依靠的 看他这模样,楼易喉咙有些发涩,他不知原因,也顾不得这么多,他弯腰捞起他的腿,打横把他抱起来。 “你在这呆了多少年了?”楼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有些郁闷,自己居然会主动搭话。 “不记得了开头两百年还有心思记日子,后来就没有了”老鬼倚在楼易怀里,声音有些微弱,透着难以忽视的黯然。 楼易抿了抿唇,又道: “这么多年有碰到除我之外能看见你的人吗?” 老鬼眼睛忽的一亮,嘴角一弯,笑道: “还真有一个,是个小姑娘,一开始还把我当神仙呢”突然,他浑身僵住,唇角的笑容凝固,眼里闪过一丝惶然,脑子里飞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楼易没察觉他的异样,听了他的话笑了笑,他这幅模样倒真能骗骗人。阴阳眼自古罕见,能碰到一个已是难得。 “楼兄”老鬼声音有些发抖,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事情困扰着。 楼易低头看他,他微微一挣从他怀里挣出来,脸色煞白却努力站稳身子,他问: “你还记得那块玉下面的那个黑色的石头吗?” 楼易原以为是他伤势恶化,却不想他又提起那块玉,他面色一沉,心里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嗯,我认得。”他认得那块石头,也知道血玉在那是什么作用。 老鬼眼神一颤,躲开他的目光道: “我记得,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此间主人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石头,一块诡异的石头,会散发一种黑色的雾气,那时候就是有一丝气体外泄,整栋宅子的人一下子就死光了” 楼易有些发冷,挑了下眉头淡淡道: “哦我猜黑雾之所以会外泄,是因为有人碰了放在那上面的血玉。” 老鬼面色白到近乎透明,他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楼易冷笑: “那现在你要怎么做?” “附近是不是有城市,城里是不是有很多人”他喃喃着,没有回答楼易的问题。 “c市有两千多万人。”楼易直直看着他: “两千多万和你不相干的陌生人。”他补充强调。 说完,楼易目光灼灼,紧盯着他。 老鬼沉默着,沉默时眼神从颤抖变的平静,变的深邃而沉稳,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带着一丝沙哑,语气却很平静: “是,毫无干系只是,我却不能就这么走了。” 老鬼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努力撑住那股平静,他继续哑着声道: “若黑雾完全外泄,这间鬼宅的范围起码扩大千百倍,整座城市会死一大半的人” 楼易默然,然后用生冷的口气道: “也没那么夸张,这离市区远,这间凶宅虽是死地却也是牢笼,对于那块石头还是有些束缚作用的。” 只是没有血玉的封印,这座宅子能起多大作用?楼易这解释从里到外透着牵强。 老鬼惨笑一声: “你早知道?” 楼易面上一寒,显得很冷酷: “是又如何?” 老鬼似是不能忍受,合上颤抖的眼睑背过身去。 “你是不是后悔了,刚刚几乎拼了命结果救了我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楼易笑的讽刺。 老鬼哗一下转回身,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清明而锋利,他认真的摇摇头: “虽然但我必须承认,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 楼易敛了笑,口气轻柔下来: “那我们走吧。” 老鬼仍在摇头,他的脸色比腊月的冰雪还要白上几分,道: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3节 “那块玉” 楼易眼神一冷,打断道: “我不可能还回去。” 他瞪着他,声音酷寒: “你如果要抢哼,别说你抢不抢得了,你便是有这念头都是我的敌人。” 老鬼唇瓣颤了颤,最后扯出一抹黯淡的笑容,有些疲惫的摇摇头: “你拿着玉,带着这位兄弟走吧。” 楼易登的烦躁起来,这种烦躁直接从他的声音里透出来: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现在难道还决定要回去?” 老鬼已经在往回走了,楼易眼神冰冷,拳头不自觉攒得死紧,冲他高声喝道: “你回去又能做什么?你觉得自己压得住那样的妖物?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要为了一群陌生人再死一次吗?” 老鬼停下脚步。楼易继续道: “我难道没跟你说过,鬼是不能再死一次的吗你为了他们灰飞烟灭,谁知道?谁会记得住?” 老鬼转回身,看着楼易,眼神露出一丝温软,他笑起来,笑容如春暮晚霞下遍野的红花,柔软的花瓣在红霞下有融融的暖意,却因暮色将近显得几分疲惫和无奈他道: “你会记得的,不是吗?” 说完,他继续走,身形半拢在夜色里,天上零星点露霜白暗淡的星光,他单薄瘦削的背影一瞬间坚毅挺拔的不可思议。 楼易死死瞪着他,他拳头捏得发白,指节不堪受力发出咯咯的响声,神情冷硬得如被冰封,眼见着老鬼的背影几乎完全被黑暗吞没,他面上的冰寒的表情寸寸龟裂,怒喝道: “你他妈你是神经病吗,你脑子被浆糊糊住了,老子告诉你,你不出去,老子出门就忘了你是谁!”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骂过这么多粗话,如果没有碰到这价值观和他严重冲撞的鬼 老鬼脚步微顿,无奈笑了下,眼神黯然,重新迈开的步子缓慢而坚定。 楼易盯着他的背影,面部线条僵直,半晌才嗤笑一声: “随你的便吧,你难道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回去么”最后的半句话飘忽的几乎消失在空气里,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眼睛里重新结起寒霜。 他知道老鬼回去意味着什么,他无非就是想以自身代替血玉充作那石头的封印,这样的下场只有一个,他的灵魂会碎的连渣也不剩,附着在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 楼易身上寒气太重,何浪刚刚一直缩在一旁看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到后面还吼出火气了,直到他粗暴的扯起自己的领子走了好几步他才有些战战兢兢问道: “那位鬼大爷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他送死去了,你也要一起吗?”楼易冷冷道,他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是冷的,就像冰雪刀削而成。 何浪将头摇得像浪鼓一般,却有些纳闷鬼还能再死一次?不过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灰飞烟灭了吧他一时有些黯淡,有些踌躇的问道: “大仙和那位鬼爷不是朋友么为何不帮一把?” “朋友?你会和认识不到12个小时的人成为朋友吗?”楼易停下脚步,抑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张望。 结果到最后他也没有问他的名字 何浪讪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会对一个认识不到12小时的‘朋友’以命相救吗?”他偏头盯着他,目光冷凝却矛盾的似有火光在瞳底燃烧。 何浪面露尴尬,连忙摆手道: “我的错我的错,不知道大仙回去会有危险,大仙当然是保全自己最重要。” 楼易淡淡扫了他一眼,心里道:可是他会 他走的越来越慢,似乎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堪重负想要停下歇歇脚。他思绪回到刚刚密室里,他想起那只不知死活的老鬼,他最后扑过来时那满眼的担忧,就像一池被打碎平静的碧水。 他不知道一只鬼为何会有这么一双眼睛,他的生命早已属于死亡,可偏偏一双眼里还盛满生机,一只被关了数百年或许近千年的鬼,眼里居然还有希望,有同情,有慈悲活人身上都罕见的情绪,居然在一只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的眼里 楼易有些想笑,可他努力扯了扯嘴角也没笑出来,他索性不笑了 他终于停下脚步,冷冷道: “要你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你连见都没见过他,却要你赔上性命,你干吗?” 何浪毫不迟疑摇头。 “如果是十个,百个,千万个?你又当如何?” 何浪表情有些难看,挣扎着道: “不是我冷血,只是我去又能如何呢?” “或许可以拖得一时半会儿。” 何浪笑容发苦,结结巴巴道: “可可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那我不成祭品了吗,大仙,我就一小市民,这活我真心做不来。”他忐忑着,大仙不会把他当成活祭去阻止什么灾厄吧? 楼易眼里煞气横现,对,就是祭品当到了最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是祭品。可难道已经到了最无可奈的时候了?这么想着,他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 “救命之恩当如何报?”他突然又道。 何浪一愣,以为他问的是自己,连忙道: “大仙救了我,想要什么都不为过。” “就算让你拿命偿也不为过?” 何浪笑的很勉强,支支吾吾道: “确实不过”他真的还不想死啊!! 楼易眼神冰冷,他最讨厌欠人情,这东西最难还清,可他欠他一条命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是很反感这件事。 黎明渐渐来临,看见东方泛起的天光,何浪紧绷神经微松,他呼了口气,无论如何,光明总是给人希望的。 太阳很公平,黎明之后地面上每个角落都可以享受到光明。 楼易恍惚想起自己回来的第一天,他睁开眼时正是半夜,他只是随便看了看熟悉而陌生的房间,然后便魔怔了般走到阳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天,看着东方,静静等着日出。 他还清楚记得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上时的感觉,他眼眶酸涩的几乎快流下眼泪,他喜欢阳光,尽管他还没有变回人身时,阳光只能带来灼痛。 “你知道在黑牢里关了很久的犯人,最渴望什么吗?”楼易也盯着那片天光,喃喃问道。 何浪贪婪的看着太阳半露的脸,叹息着道: “是自由吧” 楼易掏出那枚血玉,摩挲了下它表面古朴玄奥的纹路,他冷峻的面容在阳光下也没软化多少: “我曾经,也以为是的” 他突然转回去,脚步那么急那么匆忙,带的何浪几乎站不稳身。何浪有气不能发,兀自按捺笑着: “大仙这是?” 楼易看都没看他,冷声道: “有事,你自己先走。”说着,就甩开他的衣领,大步无畏向来的方向回去。 何浪表情一僵,他一个人怎么穿过这片宅子?挣扎半晌,他亟亟跟上楼易的脚步。 ☆、第8章 楼易越走越快,到后面几乎像是要跑起来了。他很快就到了一个圆形的小门,在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他的目的地。 老鬼在门边坐着,他没有进屋去。或许是因为晨曦日出,他所能呆的面积越来越狭小,他只得蜷缩在屋檐的阴影下,背脊紧紧贴着镂花的木门,双眼直勾勾看着丝丝缕缕的阳光洒在面前的地上,空气中的浮尘在阳光里清晰明朗,老鬼的面容在光影背后有些模糊,隐约可以看见俊挺的轮廓。 楼易微皱了下眉,侧了侧身,换了个角度。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晰看见老鬼的样子。其实他看着一点也不老,就算那双眼睛里不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活泼,却独有他一份灵动和生机,他长得也不老,就算他死的时候或许年纪已经不小了,鬓边已染了霜星,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纹路,可他的眉眼面容却仍像瓷雕玉铸的一般,让人可以轻易忽略这些瑕疵。 他其实是个很好看的人。楼易就算恼他冥顽不灵,也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急促两分。 楼易不禁自嘲了两声,他已经是个人了,心脏当然会跳动,不管看到什么,都是会跳的。 现在这个在楼易眼里很好看的家伙,正努力蜷起自己的身子,怔怔的盯着朝霞温暖的轨迹。他朝那缓缓的伸出手,楼易忽然憎恨起自己太过优秀的视力,所以他可以轻易看清,那只手每一丝每一毫发颤的痕迹,他看着他指尖不停发抖,却义无反顾的探进那束金色的阳光里。 嘶!楼易似乎听见什么烧灼的声音,他忍不住拧起眉,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种疼痛。 老鬼终于缩回了手,因为疼痛,他的脸色更苍白,只是疼痛却没有扭曲他的表情,他摩挲了一下被灼痛的指尖,似乎在回味阳光的味道。他眼神那么渴望,那么克制,那么小心翼翼,就像最虔诚的教徒看见神临的那一刹那,那么憧憬,却带着一丝惶恐 楼易眼眶一时酸涩起来,甚至比那时他见到第一缕阳光时,更严重。他无声叹息着,然后又看见老鬼恋恋不舍的推开身后的门,脚却没有移动,眼睛仍盯着那片就要占领所有黑暗的光明,他还舍不得走,就算下一秒他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他也还舍不得走 一瞬间,楼易似乎看见曾经有多少万个日出日落,这家伙也是这样渴望而无奈的守着这片,他根本无法触碰的光明。 他不明白为何这样痛苦孤独,他眼里还是没有恨意,他又突然很感激,这双眼里至今仍没有丝毫怨恨,这双眼太清澈太无垢,他不能想象这样的眼里若是染了世俗的污秽和怨恨,会是怎样可惜的一件事。 他一瞬间像放下什么了,全身每根线条都松了下来。他缓缓踏出一步,他知道这一步后,自己接下去的日子不会太平了,可诡异的,他心里没有后悔。 在朝阳就要侵袭老鬼脚下那块驻足地的时候,楼易就这么突兀的挡在他身前,替他遮住即将炙烤他的太阳,他踹开他身后的门,嗤笑道: “怎么,还没为人民捐躯,就想先晒死在太阳底下吗?” 他出现的太突然,以至于老鬼还没来得及收拾脸上黯然寂寞的神情。楼易心里微微发紧,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其实并没有如他表现的一般爱笑。 怎么可能不寂寞他寂寞的死去,寂寞的枯守,无人交流无人陪伴,真真是死一样的寂寞,他早就死了,就算生前有什么罪孽,这么多年也该偿清了 “你回来了?”老鬼眼神有些发愣,转而眼里露出温软的笑意,笑道: “你回来了。” “你好像不吃惊?”楼易挑了下眉。 “不,其实我很吃惊,但好像又有点意料之中。”老鬼含笑道。 楼易哼了一声,没搭话了。 “那块玉,你打算” “我还是没打算还回去。” 老鬼呆呆的眨了下眼,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是功德血玉,谁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不过它有一个作用,这作用就足以让我为了得到它不择手段。它可以掩盖封印一切气息,包括那块黑石,包括我” 老鬼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眼露迟疑,道: “那你现在” 楼易叹了一声,道: “我是个逃犯,还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你还要和我做朋友?” 老鬼定定看着他,然后笑了: “你相信你绝非歹毒无耻的人,而你就算是个逃犯,现在也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只有有难一起扛咯。” 楼易笑了一声,这傻子可真够傻的,居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刚认识的人,他摇摇头,叹道: “你这么说,难怪我会改变主意回来,好像不回来就对不起你一番高看了。” 他话音才落,赶至门口的何浪就惊呼起来: “大仙,后面!” 他身后适时响起暗门活动的钝响,一只青白的爪子从地上探了出来。 老鬼面色一变,警惕的盯着那里,果然,那个女鬼怀抱着那块不祥的黑石,动作迟缓的爬了上来,僵滞的脸上还挂着怨毒的笑容。 楼易看都没看她,他拿出血玉递给老鬼,淡淡道: “拿好了。” 老鬼一愣,就这么给他了?他疑惑的看着楼易: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 楼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撇撇嘴,这家伙明明自己也知道自己撑不久了,还有空关心他怎么了。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是满满的坚定和冷厉。蓦地,他右手空握,在身前平举,眼神幽冷深邃,老鬼隐隐听见空气中什么东西传来一声脆响,仿佛一个巨大的蛋壳裂开缝,不带眨眼 时间霎时顿住,空气瞬间凝固,整个空间仿佛进入真空,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他手中的血玉发出耀眼的红光,他圆睁的双眼刺痛却无法合上。 楼易神情俨然,发丝无风而动,虚空中暗发金芒,印着他的脸,妖异到极致竟带了些奇异的神圣感 虚空中缓缓出现一件金红色的东西,那家伙似乎沉重不已,一出现就连着它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那传出来,一气浪翻滚着朝外扩散,何浪在屋外早已被这股气息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似乎过了很久,楼易清冷的声音打破满室僵滞: “你叫什么名字。” 老鬼这才恍然已经结束了,他也看清了楼易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把金红镂刻着鎏金纹路的长枪,通身奢华炽烈的光芒,将满室印的粲然生光。这武器像是有一种鬼魅的魔力,隐隐慑人神智,若非楼易突然出声,他或许现在都在恍神。 “你的名字”楼易重复了一遍,眼里冰寒稍退,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微微怔愣的表情。 “李寻欢。”他答道。 话音一落,他便听到一个似乎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醇厚庄重,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似乎就在耳膜汹涌鼓动。 “那好,李寻欢,你可愿与我结下盟契,命魂相依,死生不弃。” 鬼使神差的,李寻欢应道: “好。” 此话一落,楼易手里的长枪发出刺目的红芒,李寻欢掌中的血玉亦放出灼痛眼眶的光芒,妖冶而庄重的光交缠着,缓缓形成一个复杂古朴的图案,楼易沉声道: “契成。” 霎时,李寻欢竟觉得自己有了质感,一种脚踏实地的质感。 与此同时———— 九幽冥域,稍有能耐者皆不约而同抬头,似乎地上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大事。 冥王和他座下两名鬼将沉着脸对望了一下,鬼将缓缓道: “是湮苍,楼易他终于忍不住了?” 冥王摇摇头,道: “不该,实在不该,一个能逃出炼鬼道的鬼绝不会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你们且去看看。” “诺!” ☆、第9章 空气里令人惊惧的气势稍稍收敛,何浪战战兢兢抬起头,恐惧的看着楼易,他此时和之前大不一样,就像翡翠切开粗粝的外衣,发出耀眼的光彩。 只是楼易的模样令人惊艳的同时更令人惊惧,他原本漆黑的眼珠蒙上一层暗红,冷凝的脸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一尊煞神,让人恨不得把眼珠子埋在地底再不敢看一眼。但何浪也看见他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白衣男子,窄袖长衫,清俊温润的气质稍微抵消了一些楼易带来的压迫感,他忍不住朝他靠了靠。 靠近了他才忍不住唏嘘,果然人以群分,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扎堆在一块儿的。只是不容他再感慨一会儿,那好不容易才消停会儿的女鬼又尖啸起来,叫声凄厉,就像秋蝉最后的嘶鸣。 何浪身上一寒,下意识躲到身边人的身后,然后又觉得有些赧然,身前这人身子单薄的不像话,自己居然还在向他寻求庇护。 他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看见楼易挡在他们身前,正面对着飞扑过来的女鬼,抬手轻轻一掷,他手上那柄造型古怪的长枪轻易穿透女鬼的身体,将她牢牢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看到这一幕,何浪鼻子一歪,忍不住想骂娘:妈的,你这么厉害我们刚刚跑什么?!!早出手不就收拾了这家伙了吗? 但不能怪他怂,楼易侧回头瞟他一眼,他连个屁也不敢放,只得讨好的谄笑几下,又缩回去了。 楼易转回去,缓缓上前一步,只是才踏出一步,又被人拉住了。他看了看拉住他的那只手,这是只很好看的手,修长精致,骨节分明,每一个甲贝都修的齐整圆润,除了稍欠些血色,一切都很完美,他看了看手的主人,他正拧着眉,眼里含着一丝愁虑,他斟酌半晌道: “你要杀了她吗?”他口气有些黯然。 楼易挑了下眉梢,默然。 何浪听到这话,一急忍不住蹦了起来,道: “这位先生,这女鬼杀了多少人,大仙这是替天行道啊,你可没资格指责他。” 心里却在不住骂道:这家伙圣母病吗,连个厉鬼也要同情?大仙真的放过这鬼,那以前她杀的那些人怎么算?真是,长这么好看脑子居然有病,白瞎了他这么张脸! 可他话说完,楼易却狠狠瞪了他一下,他缩了缩脖子,郁闷道:果然是看脸的时代 李寻欢抿了下苍白的唇,抓着楼易的手紧了紧,道: “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何浪忍不住小声嘟囔: “是啊,杀人放火的人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的,所有罪恶都是被逼无奈的,要警察干嘛?” 闻言,李寻欢的手指几乎要扯破楼易的袖子,他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的咳了几声,没想到一咳就收不住,渐渐咳得有些喘不上气,抓着楼易的手不觉松开来,改按住胸口,一时间咳得撕心裂肺。 楼易一慌,赶紧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顺便怒瞪了一眼全身僵硬的何浪。 何浪这下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了,完了完了没想到这“圣父”还是个病美男,他无措的看着李寻欢几乎快喘不过气的模样,等他咳嗽渐渐平息,何浪才稍稍放心了些,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恼火的楼易剥皮拆骨。 楼易叹了口气,扶着李寻欢坐到室内唯一一张桌子上,径自走到女鬼身前,将贯穿她的长枪拔了出来,女鬼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呵嗤呵嗤的抽着气,却没有再动弹的力气。 “他说这家伙是被逼的,你不信。”他问何浪。 何浪笑的勉强之极,他很想改口说他信了,不过他知道他说了他们也没人信。 楼易嗤笑一声,翻了翻手腕,锋利的枪头挑了个精致的花式,他抱起抢靠在桌旁和李寻欢挨着,淡淡道: “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何浪窘然,说故事在这里? “一个一点也不特别,普通到曾经或许发生过无数类似故事的悲剧。” 何浪讷讷的点头,不然他还能怎么样呢 “曾经有一对青梅竹马,虽然家贫,但两个孩子感情特别好,男孩承诺女孩以后一定娶她,他知道女孩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所以男孩知道自己不该骗她。 他说娶她一定娶,还要风风光光的娶进门,所以他很用功的读书。男孩长成少年,等他到了参加科举的时候他要上京赶考,却苦于没有盘缠,所以为了他的志向,也为了圆他们的梦,女孩把自己买到一家大户人家做丫头。 他走之前一再承诺,等他高中回来一定娶她,要她一定一定要等他回来” “结果少年没有兑现诺言,他高中了以后在京城被人招成了女婿?” 何浪无奈的接口道,有点无聊,很多故事都是这么结尾的再或者少年没有被诱惑,他衣锦还乡娶了女孩,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什么,甚至少年没有高中,灰溜溜回了家乡 何浪脑补了许多版本,但每个版本都没什么新意,都那么无聊 “不,”楼易眼露讥讽,道: “少年高中了,而当时御史大夫的女儿对少年一见钟情,非君不嫁。高官厚禄康庄前途面前他犹豫了,没有人能苛责的犹豫。可他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拒绝御史,他还记得一直等他的女孩,那个卖了自己供他读书的女孩。” 何浪眼里露出欣慰,就算故事仍不新鲜,但比起一些忘恩负义的故事,他还是喜欢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可他一挣扎,归乡的时间便耽搁下来了,他晚了整整两个月,以至于回来后发现,他找不到他的女孩了人们有的说她嫁人了,有的又说她死了,甚至还有的说她出家去了,可他一个也不信,他找了很久,一直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他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女孩,因为女孩真的死了。” “你想知道女孩怎么死的吗?” 何浪面色渐沉,眼神有些发直,不知为何竟被勾起一丝悲意,下意识点了点头。 楼易继续道: “她卖身的那户人家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以制作/人皮面具为营生,而全庄手艺最好的要属庄子的女主人,大家都叫她刘夫人。刘夫人曾经是江湖上极富盛名的美人,就算她嫁人以后,江湖上关于她的传闻也多如牛毛,不少人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不惜付出一切,重金,奇珍异宝,只有她一个眼神,一个笑颜,多的是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女孩是贴身伺候刘夫人的丫头,所以最终刘夫人告诉少年,女孩死了的时候,少年终于不得不信了。 可是美人再好也会老的,而刘夫人这种级别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衰老。所以她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她要做一张人皮面具,一张永远不会损毁的面具,她会老,但面具不会,而制作的工艺来源于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密密麻麻刻着只有她能看到的秘籍,她欣喜若狂,只觉得连上天都眷顾着她,不忍看美人衰朽。 只是最好的人皮面具自然得用人皮制作,还要是一张完整的脸皮,这样才不会有一点瑕疵” 何浪倒抽一口冷气,隐约知道了接下去的事情,他一下子有点想逃避,但楼易却容不得他闪躲,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对,刘夫人剥了女孩的脸,来做她最完美的人皮面具。女孩多好啊,年轻鲜嫩,皮肤可以掐出水似的,刘夫人每天对着她的脸,都快嫉妒死了,现在能剥了她的脸戴在自己脸上,没有更好的事了。 她送给她一套嫁衣,说是给她的嫁妆,等她成亲那天就可以拿来穿。穿着嫁衣的女人是最美的,所以刘夫人等她穿上那件精心裁剪的嫁衣,就剥下她最美的面庞。 女孩死了,可她忘记自己死了,她只记得她要等少年来娶她,或者是她不愿面对这件事,因为没有人会娶一个死人。 她等啊等,等到少年高中的消息,却没等到少年的影子,她不灰心,还安慰自己少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会儿,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何浪粗暴的打断,他捂住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失态,明明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恐怖故事。 楼易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咆哮,继续道: “她没有脸了,她没有脸了她的情郎哥哥又怎么能认出她来呢,她会把他吓死吧?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所以她需要一张脸,她想到了刘夫人。” 楼易笑的薄凉: “刘夫人剥了她的脸,那么她去抢了她的也算公平。她跟着她这么久,制作/人皮面具的工艺也学了很多,所以她取了她的也不会浪费,所以她杀了第一个人,就算那只能算报仇,但她也回不去了 她杀了刘夫人,却没料到刘夫人的魂魄竟附在那块石头上,渐渐与石头融为一体,那宝贝有大魔力,刘夫人靠着那东西渐渐地影响她,让她帮她杀人夺脸,她越杀越多,渐渐地越来越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杀人,可她隐约还记得自己在等着谁,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在等谁,只是等的人一直没来,她就只能一直等下去 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苏心心儿不不不,我不记得了,我又不是,我怎么会记得?”何浪眼神狂乱,痴痴的重复自己不记得。 “可是你不记得,她一直记得。”李寻欢轻咳一了声,叹息道。 何浪怔怔的看着李寻欢,喃喃道: “可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都不知道都过去了” 李寻欢眼露悲悯,道: “可她还记得。” 何浪怔愣着,缓缓扭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女鬼。 她从楼易开始讲话就在流泪,开始鲜红的血泽,后来渐渐变成透明的液体,无声地,却汹涌不息的泪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洼,她也看着何浪,看他终于回头,她勾起一抹难看的笑,艰难道: “何何何郎” 她眼里已是清明,却从没有这么悲伤过,那悲伤恍若实质,勾的何浪眼眶里的泪水也不住淌下。 他痴痴的看着她,明明狰狞丑陋的脸,却在心里一点点熟悉起来,终于,他忍不住捂着脸恸哭起来。 轮回隔世,明明已经隔世,为何他还会想起来,为何他不早些想起来? 李寻欢痛苦的闭上眼,眼前浮现少女娇憨的笑脸,她皱着鼻子嗔道: “神仙哥哥,等何郎娶我的时候你来看我呗,我给你准备最好的竹叶青,但你不能贪多哦,要不我可买不起!” 他在这呆的不知岁月,他不记得何时开始的,似乎他原本就在这了。 他记得院子里有一株老梅树,虽然现在已经枯死,但曾经那枝头梅花怒放的风采,却一直印在他心里。白日里他出不去,只有晚上,每一个雪夜里他都静静站在梅树下,数着枝头猩红的梅瓣,闻着冷冷的幽香 日子一久,他就恍惚,到底是真有梅香,还是只是他觉得该有梅香赏梅要冷,越冷越雅,越冷越香,这是谁说的呢?冷又是种什么感觉呢?他尝试过太阳灼烧的感觉,如果那是热,那么冷是不是就是他现在的感觉呢。一种空荡荡的流逝感包裹着他,他的身体像倒不尽的沙漏,一头流完再换下一头。他总觉得似乎今夜这梅花开了,明早迎着朝阳就会谢,明儿谢了,后天又会再开 天高地广,他和满园呼啸的凉风没什么两样。 他忽然很惆怅,他身边应该有刀,就像他手上凝成的这把,冰冷薄韧,平实无奇,他熟悉的就像自己的手指一样但应该还有样东西,他伸手向腰间一探,却捞了一把空荡,一下子,他更惆怅了 他实在寂寞很了,寂寞的几乎都快怀疑自己的存在了直到一个晚上,一个扎着双髻,黄衫罗裙的粉面丫头也出现在梅树旁,惊讶的张圆了嘴,呆呆唤他: “神仙哥哥” 那一瞬间他才恍惚,自己原来真的存在着 可他阻止不了她的死亡,甚至没到最后他都没有认出她的亡魂,没能阻止她的罪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楼易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沉声道: “不是你,你也无能为力。” 这话不能给他多少安慰,只是这只手,这个人却莫名的给了他一丝依靠。他忍不住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单薄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泪水从眼眶一滴滴滚落,浸透楼易肩上的织物。 楼易嘴里苦涩,他绷着脸搂住他的肩膀,无声地叹息了一口。 ☆、第10章 何浪木然的眼里泪水已经干涸,他跪坐在苏心身旁,握着她青白枯瘦的手,掌心的阴冷蔓延向上,几乎要把他的手臂冻掉,忽的他耳朵听到一阵隐隐的锁链声,他不由得觉得一阵惶恐,连忙转到一边问楼易: “大仙她是不是会” “无论事起何由,做错了事都得受罚,你刚刚不也说了,若情非得已真的有用,要警察来干嘛?” 何浪急得又冒出泪花: “可是可是”可是半天也没可是出什么来,掌心的手动了动,他连忙看去。 苏心一身红裳妖娆诡艳,她冲着何浪艰难的摇了摇头,对转过去对着李寻欢唤了一声: “神仙哥哥”才叫了一声,她又流下眼泪,她难过的笑起来: “承诺你的竹叶青,好像打水漂了呐” 李寻欢抽了一口气,摇头苦笑,他动了动嘴,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就算巧舌如簧,这时候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门外的锁链声越来越大,清晰地房内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楼易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握起身侧的长枪,站起来走到门外。 “好久不见。”来的是两名黑甲黑面的鬼将,手里拖着长长的铁链,碰撞间发出叮当的脆响,他们冲着站在门口的楼易寒暄着,就像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 楼易面色冰寒,冷漠道: “我却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们。” 两名鬼将对视一眼,又道: “你其实一直藏得很好,如果你不拔出湮苍的话,我们也找不到你。”事实上,追捕他的兵力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多,因为后来几大冥王也隐隐发现了当时的一些蹊跷。当然,若不是他逃出炼鬼道,冥王们也不大能注意到这些不寻常。 楼易冷笑一声: “说的好像你们没有想抓我一样。” “无论你信不信,似乎却是如此,否则来的就不会是我们两个了。” 楼易敛眉,不置与否。 他们说话间,李寻欢也走了出来,看见两名气势汹汹的鬼将,他不禁皱了下眉。 鬼将也发现了李寻欢,甚至还有他手上的血玉,眼里露出惊疑,看了看楼易,又看了看彼此,道: “我们不想与你交战,但屋里的厉鬼,还有你身边这家伙需要和我们走一趟。” “屋里的无所谓,但你们难道看不出我身边的这人已经和我定下盟契了吗?” “我们还道为何你血玉在手,却还是露出马脚,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也会和他人定下盟契。” “可是规矩毕竟还是规矩,他在人界徘徊已久,这本身就是违反规律的,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惩戒。” 楼易怒笑一声: “你们莫不是瞎了眼,他若没出岔子下去最不济也能登上尊位,那轮得到你们这帮虾兵蟹将对他呼喝。如果他这样的鬼都要受到惩戒,那你们干脆把整个地府统统扔进炼鬼道来的更干脆。” “楼易,我们这是依法行事,他该得到什么结果下面自有定数,你莫要胡搅蛮缠!”鬼将面露怒容。 “我若非要胡搅蛮缠呢?”楼易斜睨他们一眼,眼里满是轻蔑,他挑起手中长枪,直指面前两鬼: “谁敢动他,问问我手里的湮苍答不答应。” 闻言,李寻欢心下动容,看了看稳稳挡在他身前的楼易,他眼神一定,上前了一步和他并肩,手里亮出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刀。 “所以,这是执意要战的意思吗?”鬼将沉着脸问道。 “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我们并没有要找茬的意思。”楼易懒懒道。 “那你呢,你也想与冥界为敌?”鬼将转头问李寻欢。 李寻欢淡笑一下,状似无奈道: “他既肯为我提枪染血,我陪他亡命天涯也不为过。” “你今天要我们放了这只鬼,明天会不会就要求我们放了炼鬼道里你一干亲朋好友?”鬼将眉头竖起又对楼易哼道。 “你觉得那鬼地方能交到什么亲朋好友?”楼易一笑,眼露讥嘲。 “休得强词夺理,王法的尊严不容践踏,就算你本事通天也不行。” 楼易眼神冷下来,喝道: “就算你们两今天都折在这里也不行?” “不行!”鬼将梗着脖子回道。 “好,很好”楼易缓声道,他抬起一只手包住李寻欢的手,将他手里的武器按下去,不看他询问的眼,他扬起湮苍双目微眯,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满是肃杀。 他早已罪无可赦,不介意再多添两条,但李寻欢不是 场内气氛僵硬,战事一触即发 突然,地面倏地钻出一只通身乌黑的飞雀,停在鬼将肩头,鬼将持兵的手一顿,皱起眉凝神半晌,冲着这只小鸟雀拱了一揖,道: “诺!” 场内氛围一时松了下来,剑拔弩张气息缓缓散去。 鬼将面色肃然,转向李寻欢和楼易,道: “冥王有令,不得与你们正面为敌。” 楼易挑眉,枪头少倾却没有完全放松警备。 鬼将闷闷道: “但是楼易,你身边这位看着虚弱得很,你就算勉强用功德血玉凝住了他的魂,也算不得长久之计。血玉历时已久,能量几乎枯竭,如果没有新的能量注入,那么会有什么结果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楼易收起兵刃,道: “所以?” “血玉又叫功德血玉,要恢复力量自然需要大量功德,只要你接受冥界的任职,你将不再受到追捕。” 楼易沉默半晌,道: “我不会回去。” “不需要回去,我们需要你留在人间。” 楼易眼里暗芒一闪:“我要做什么?” “你上次劈碎冥轮惹了大乱子,一些炼鬼道的恶鬼趁乱逃窜出来。” “你觉得这是因为你们无能,还是我的过错?”楼易嗤笑道。 鬼将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道: “扶善除恶,这是功德来的最快的途径。炼鬼道里的都是恶鬼中的恶鬼你咳,你只要捉拿他们,将他们再丢回炼鬼道就算完事,这些事情你应该轻车熟路。” “哼,恶鬼中的恶鬼,你们要只最恶之鬼去扶善除恶,真是好主意”楼易眼里的讽刺尖刻狠辣。 “我相信你身边这位鬼仙,应该不会反感这个决定。”两鬼将一时有些不自然,将头转向李寻欢。 听到自己被点名,李寻欢纳闷,收到楼易飞过来的眼神,他想了想,笑道: “我觉得”他话还没说完,楼易就转回脸。想也知道,就算不答应他们,这家伙见到那些恶鬼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有些无奈的摆摆手道: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们赢了。” 李寻欢不禁莞尔。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4节 “两位兄台,屋内的女子会怎样不知可否透露一二?”见鬼将走到屋里,李寻欢问道。 “这”鬼将有些为难,这女鬼凶戾甚重,看来造了不少杀孽,少不了去一趟炼鬼道,只是难道她还和这人有瓜葛? 楼易也走进来,冷声道: “还请地下的鬼王鬼将可以把眼珠子磨亮些,仔细调查清楚别人的生平,罪有因由,虽说法不容情,但起码给人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别尽办些什么冤假错案。”他在最后四个字加重了音,眼神露出恶意的讽刺。 两鬼将不由一僵,点点头,提起锁链圈住地上的女鬼。 “等等!”楼易又喝道。 两鬼将无奈,这位大爷又怎么了? “把这东西也带回去,小心些,这玩意可以随便灭了千万个活人。”他随意把地上那块黑石扔给他们,说着小心,他动作到是一点也不小心。 两鬼将手忙脚乱接住,对视一眼皆是悚然:这是什么东西? 楼易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挥挥手将两鬼驱赶出去,地下那么多能耐的家伙,这东西这么麻烦还是给他们解决的好。 “就这么交给他们没问题吗?”李寻欢有些忧虑的看着鬼将离开的背影。 “如果冥界都处理不了,那么他们干脆结伴着,统统去跳黄泉好了。” 李寻欢无奈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口,又看看昏迷了的何浪,道: “他该怎么办呢?” “扔在门口,会有人来找他的。”楼易随口说道。 李寻欢有些抱歉的看了眼何浪,到没有反驳楼易的决定。 他看了看屋外晴阳暖照,忍不住加急迈了几步,将全身沐浴到阳光底下,他粲然一笑道: “我们走吧。” “见过飞尊者。”勾魂回来的两名鬼将恭敬的朝一名玄衣广袖,面容俊逸冰冷的男子行礼。 被称为飞尊者的男子点点头,问道: “你们见到那人,他还好吗?” “飞尊者无需多虑,虽然他看起来还很虚弱,但楼易执意护他,想来是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的。” “楼易”飞尊者咀嚼着这个名字,挑了挑眉,那时碰巧他外出,没见着这个从炼鬼道逃出来的极恶之鬼,不过缘分这玩意儿真奇妙,兜兜转转,他们总会碰面的。 鬼将抹了下额上的冷汗,有些畏惧的看着飞尊者离开的背影,他们不知道为何飞尊者会一反常态,强行要求放过楼易身旁那人。但因为是他的话,冥王也不能不考虑。 每个地方总有那么些人物,他们或许不在意名利,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容不得任何人忽视这位名飞的鬼尊可曾经是一剑劈了半个冥府的煞神,偏偏冥王还追究不得他半分不管有再多虚虚实实,实力才是最真实的权力。 ☆、第11章 “咳咳咳” 楼易眉头紧缩,看着还没出门就咳得直不起腰的李寻欢,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见他在自己怀里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他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没想到你生前身体这么差,血玉只能帮你拥有实体,却没法给你一副健康的体魄,这样” “就算这样咳咳我也想做一个人。”他喘息着,勾起嘴角笑道。 淡色的唇,苍白还带着一丝病态红晕的脸,他明明很难受,揪着胸口织物的手已经攒的发白,却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楼易沉默的看着他,灵体是不会有病痛的感觉,只是同样飘荡很久的他实在很能体会他说,想做一个人的感觉,就算痛,也是真实的。他叹了口气,半揽着他的腰将他扶起。 “我带你去看医生。” “咳是大夫吗?”李寻欢有些迟疑。虽说他有了实体,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了,如果大夫看出什么不妥,会不会给楼易带来麻烦呢? “是”他微微一顿,明白了李寻欢的担忧,道: “安心,我会找靠得住的大夫的。” 李寻欢笑道: “我好像记得自己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或许治不好。” 楼易瞄他一眼,道: “你忘了这么多,怎么竟记着这些没用的,你那时候治不好,不代表这时候也治不好。” 李寻欢默然,有时候是体质的问题,或许也有后来他自己的原因,他虽然忘了很多,但好歹还记得自己手里的刀,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酒?他突然有些馋了。 一个忘记过去的人,一个完全空白的人,他又不是婴儿,会不会惶惶不安?婴儿惶然会嚎啕大哭,但他却太擅长掩饰,就算不安,就算痛苦,他也照样笑的一脸安然。 楼易敛了下眉,扶着他边走边道: “看你服饰的样子,少不得该有七八百年了” 李寻欢没概念只得点点头,却又听楼易声音一顿,然后口气带了丝奇异的笑: “你们那时候,离子烫技术就这么好了?” 离子烫?李寻欢一脸茫然看着他。 楼易捏了捏他的卷发,闷笑一声,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李寻欢眯了下眼,将他手里自己的头发抢了回来,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反正他也没少因为这头卷毛遭人调笑过,至于是谁,他确实不记得了,所以楼易算得上第一个。 郁闷的瘪了下嘴,他道: “很奇怪?我的头发?” 他又想了想,不对啊,这些年那些来宅子里的人,头发比他奇怪的多了去了,还越来越奇怪,什么颜色的都有所以他一时间,又心安理得起来了。 “怎么会,现在只要好看,基本没人会说什么。” “嗯所以,你们现在穿衣服也是好看为主”他纠结起眉头,斟酌着话语: “呃,那些年轻的小姑娘” 楼易戏谑地看着他,道: “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她们穿的都”李寻欢有些脸红。 他一开始还以为来的都是做不正当营生的姑娘,后来也发现不合理,怎么会有这么多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一波一波往这地方来。他差点就问楼易,这附近是不是有很多妓院还好没问出口,不然就闹笑话了。 楼易笑了一声,“人家姑娘好好的,你莫污蔑她们,你出去就知道了,有个心理准备,省的别人将你当做老古板。” 李寻欢噗的一下笑了,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个老古板,相信以前也不会有人觉得的。不过按年份来算,他确实所有老古板都要古老得多,这样想着,他又有些郁啐了。 “那些死在这里的人我没有见到他们的亡魂。”李寻欢紧了紧楼易的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会就这么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吧? 楼易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遇见这家伙以后就不停的叹气,估计以后还会继续下去: “放心,人死后,除非徘徊不走的魂魄,否则鬼差不会来勾魂,一般来说,人死了灵魂会自动归于冥界,除了死亡那一瞬间,很少有灵魂会被看见。否则要是青天白日里死的,岂不是刚死就被晒成飞灰?” 李寻欢有些发窘,他也听到了楼易的叹息声,明知道有些事情他问了也无济于事,却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 “人说积虑成疾,你身体有那么差,生前一定是病死的。”楼易感慨道。 李寻欢笑了笑: “还好现在已经死过一次,如无意外,应该不会再死一次了。” 楼易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 “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李寻欢诧异扬眉。 楼易勾唇: “冥王打不赢我,他没那胆子和我抢人。” 李寻欢一乐: “你倒是自信。”随即挑了挑眉峰,洒然笑道: “那我该多谢楼兄‘抢’命之恩了?” 楼易暗暗摇头,这老鬼,嘴巴这么久没说话,一点没不利索,然后又笑: “你叫我楼兄,实在太奇怪了。” “呃”李寻欢噎住。 直接叫楼易太粗暴了,但难道省了姓叫“易?”李寻欢有些痛苦的拧起眉头,这还是留给他的妻子情人叫好突然,他眼珠咕噜一动,问道: “那你有没有字?” 楼易眼角抽了抽,无奈的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了然,时代变了,看样子是没有了,他斟酌着道: “我给你起一个字好么?”他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因为赐字这种事由长辈和自己来做得多,他给取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楼易顿了顿,看着李寻欢,眼里似乎没有不满。 李寻欢这才弯了弯唇线,道: “叫安之,可好?易者,安之,怎么样?” 楼易无奈摇头,笑道: “你以前肯定是酸死的。” 李寻欢哂然: “你刚刚还说我是病死的。” “我改主意了。”楼易理所当然道。 “朝令夕改可不是好习惯。” “才说你有学问,你就乱用成语。” “什么时候‘酸’是有学问的意思了?”李寻欢笑问, “安之不好吗?” 他唤着“安之”,楼易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软了很多,轻笑一声道: “挺好,楼安之,你喜欢便这么叫吧。”这字倒也应景,但愿今后的日子安之顺之,虽然只是妄想。 “你呢,你的字是什么?” 李寻欢笑容敛了,蹙起眉想了会儿道: “我忘了很多事情,这也想不起来了,甚至连李寻欢这三个字也不是我的本名,可我却只记得它 我隐约记得自己少时叛逆,所以改了父亲起的名,换了个名号闯荡江湖。现在竟连本名也想不起来,何况字号呢” 他笑容有些发苦,虽说身死诸事皆了,但他不肖却也是事实。 “寻欢挺好。”楼易淡淡道,“想不起来总会有天想起来的,何况你父亲不知道都转世多少次了,说不定现在年纪比你还小些,你还会怕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揪着你这档子事情不放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不孝么。” 李寻欢想了一下这个场景,扑哧一笑: “你这安慰人的方式实在太粗鲁了些。” 楼易不在意,耸耸肩道: “那你被安慰到了吗?” 李寻欢竟认真点头,笑道: “虽然粗鲁,但还管用。” 楼易一哂: “不过你居然还有叛逆的时候,真想见识一下。” “年少轻狂,估计荒唐事没少干”李寻欢唏嘘了一声,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好了,陈年烂芝麻的事了,等你在外面过两天,就知道现在轻狂的人可不止少年,轻狂起来只怕还没形了。” 李寻欢低笑一声,不置与否。 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树林边缘,因为他这次行动隐秘,所以没有开车出来,而是坐的出租车,不过现在 他们运气不错,这么早,居然也碰到一辆出租车路过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闻到尾气,李寻欢刚刚好不容易才停了的咳嗽,一上车来就没停,反而更严重了些。 他整个人都要埋进楼易的怀里,才能勉强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幅度太大。 “咳咳咳咳”他一声声压抑又急促的咳嗽声,每一声都敲在楼易心上,他眉心皱出深刻的折痕,紧紧抱着怀里清瘦单薄的身子。 虽说血玉能量没耗尽他就不会有危险,但没想到会这么遭罪,楼易心里有些滞闷,弄不清原因,只得一下下不停地帮怀里的人抚胸拍背,只盼着他这磨人的咳嗽赶紧消了去。 “别压着,咳出来!”见他憋得难受,眼里都激出水光,楼易忍不住喝道。到这时候了还折腾自己,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闻言,李寻欢咳嗽的声音更剧烈,他死死钳住楼易的衣袖,身体不住往他那个方向靠,似乎摇摇欲坠找着什么依靠。 前面开车的司机有些忧虑,眼睛时不时就看着后视镜,看那个白衣男人咳得这么厉害,他最后忍不住摇下窗户。 车厢里登时灌进大风。 楼易眼神一厉,将李寻欢揽的更紧,侧身替他挡住灌进来的风,喝道: “把窗户关上!” 司机紧张的摇摇头,道: “这小哥咳得这么厉害,不是肺结核吧?” 这么说着,他越开越觉得有可能,车速不自觉慢了下来。 楼易面色一冷,道: “只是普通感冒。” 司机才不信这话咧,“普通感冒会咳成这样,你莫唬我!何况他还穿成这样,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在哪里染了病,这不干不净的” 楼易瞪他一眼,目光冰冷,让他接下去的话没敢说完,他深吸一口稳了稳情绪,道: “我们刚从剧组赶回来,他感冒了,再晚些可能变成肺炎,还请你赶紧把我们送回市里,否则耽搁了病情,你以后也别混了!” 司机一哆嗦,最后一丝不情愿也在楼易扔过来的几张大钞下消失了,他抱歉笑了笑,赶紧重启了发动机,摇上窗户,踩下油门朝市里驶去。 “兄弟这是在哪拍的戏啊?”沉默了许久,司机又忍不住搭话了,只是楼易没心思理他。 司机有些讷讷。 李寻欢这时咳得不那么厉害了,除了偶尔泻出的一两声咳嗽,已经没有刚刚那般吓人的样子。他无力靠在楼易的肩上,半阖着眼,看着似乎有些疲累。 司机朝后瞄了一眼,见李寻欢友好的冲他笑笑,一时更愧疚。所以又道: “这位小哥,刚刚我嘴混,你别往心里去,只是我们这走南闯北,难免长了几个心眼,但没有坏心。” 李寻欢笑笑,不在意道: “不碍事,人之常情难免的。” 他声音清润优雅,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司机也不免松了口气,松快的笑道: “小哥别说,我觉得你这幅模样今后肯定能红,我看电视上那么多男男女女,就没几个比你长得俊的,你们拍的什么戏啊,到时候我一定守着看!” 李寻欢笑而不语,他不知道电视是什么东西。 司机却心领神会笑笑道: “明白明白,要保密嘛。不过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还没见有人能把古装穿出你这样的范儿的,就真的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李寻欢继续笑,没有说什么。 司机还待继续说,却听楼易冷冷的嗓音响起: “司机大哥能安静开会儿车让他歇会儿吗,没见他晕车难受么?” 他说着,一只手伸到李寻欢脑后替他轻按着,眼神冰冷,扫了司机一眼。 司机果然不说话了,也发现了李寻欢青白病态的脸色,他眼角还带着一丝水光,眉间透着一丝难受,好像真的晕车了他心下一虚,专心盯着前方,努力把车开得稳了些。 他们下车时,司机叫住两人: “诶,等等,两位兄弟”他特意跑下车,将楼易刚刚给他的几张大钞还回去,顺便手上还多了个本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 “可以叫这位先生给我签个名吗?我打包票他今后肯定会红!这车钱我就不要了,换个签名成吗?” 李寻欢眨眨眼,看着楼易。 楼易嘴角一抽,很想告诉他,这家伙今后绝对不会红,但他凑近李寻欢耳畔,轻声道: “你就在本子上给他写个名字就好。” 他呼出的气息在耳畔盘桓,不禁让他微微一颤,他躲了躲,也凑到他耳边细声道: “用那个棒子?可是没有墨汁也没有毛啊”那东西看着像笔,可是好像没有毛。 楼易闷笑一声,接过司机手上的原子笔,拧开笔盖,递给李寻欢。 李寻欢倒也聪明,端详了片刻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动作虽然稍显生涩,但字迹却也独具风格。 楼安之——他写道。 楼易挑了挑眉,对他的举动不置与否。 司机喜滋滋的谢道: “谢谢楼先生,你今后肯定会红,红得发紫,大红大紫” “楼先生”笑而不语,看着司机喜滋滋地回到车里,他冲着楼先生笑道: “等安之哪日名动天下,没准能一舞倾人城,一曲惊天下!” 楼易忍不住笑道: “那还真没准不过你什么时候决定跟我姓也不早通知我一声,我好摆酒庆祝一下。” 李寻欢尴尬咳了一声,道: “为这个就免了,不如换成为我接风洗尘。本来我想请你喝酒,只是我没钱,只好你请我了。” 瞧他说自己没钱,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楼易失笑,今后只怕得养着这家伙了,但看起来还不错。 ☆、第12章 日头西斜,暖融融的一片。老旧的居民楼,楼角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在金桔色的阳光下油亮生光。 李寻欢磨磨蹭蹭走得很慢,楼易无奈的拉了一把赖在太阳底下的某人,道: “太阳明天还会升起来的,现在先和我回去把衣服换了。” 李寻欢瘪瘪嘴,点点头,却还是走得很慢。 好不容易踏上楼梯,迎面下来一个穿着宽松纺纱裙的中年妇女,楼易一愣,是黄大妈。 黄大妈见了他就笑开了,打招呼道: “楼先生这是回来了,前天那汤感觉怎么样,还行改明儿我再给你炖一锅。” 对方太热情,楼易有些尴尬,点点头谢道: “味道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这是你朋友?”黄大妈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下李寻欢,李寻欢礼貌冲她微笑,她就不禁脸热,暗叹一声:真俊! 楼易不着痕迹侧了侧身,将李寻欢挡在背后,道: “是,我刚陪他从剧组试镜回来,这不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 “呀,是未来的大明星啊,难怪长这么俊俏,我待会儿可以找你签个名吗?”黄大妈暗衬:等这小哥改明儿红了,这签名可就值钱了! 楼易嘴角抽搐着,无奈看着到处招人要签名的李寻欢,见他满脸无辜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当然可以,只是他还没想好今后要如何发展,这次只是去试试水,以后不一定做明星的。” 黄大妈笑眯眯点头道: “没事没事,小哥你要是决定做明星,我一定做你最忠实的粉丝。” 楼易暗暗磨牙,道: “那晚些我给你送上去,现在先让他把衣服换了吧。” “哟,瞧我这耽搁的,赶紧赶紧要不如果你们今晚还没想好要去哪吃的话,不如上我家里去,我现在去买些好菜来。”黄大妈殷勤道。 应下黄大妈的邀请,楼易和李寻欢两人总算进了屋子。 和上门,楼易吐出一口气,然后看着不停打量房子的李寻欢。 这套房子是他临时购买的,装修以“简约”为主,屋子里显得有些空荡。简约已经是给它贴金客厅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台彩电,简单的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灯光调暗些简直可以直接充作电影里毒贩交易的场所。 楼易眉心一跳,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多添置些家具了。他刻意忽略李寻欢投来的目光,听到他温和的声音说着: “蛮好的。”楼易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口,嘴角抽了抽,配合的点点头。他该多谢他的温柔体谅。 李寻欢眼露好奇,看着沙发,试探的按了按,对楼易道: “这椅子,很柔软的样子,想必价值不菲。” 楼易扶额,实在不忍心看那“价值不菲”的老破沙发,拉起李寻欢走进卧室,心里对自己道: 他真的不是在用讽刺的手法,他是真心的 他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半天,拿出一件纯白的衬衣,还有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在李寻欢身上比划了下,勉强满意道: “我比你高一些,可能有些宽,今天先将就着,明天我带你看完医生,就去买东西。” 然后又拿出一件新的内裤,取了毛巾,一并递给他道: “先去洗个澡,晚些我们就去楼上蹭饭。” 李寻欢拿着材质和形状都很新奇的衣物端详了一下,点点头。他手指不经意摩挲了一下衬衣的衣料,直觉材质很好,肯定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只是看他家里这样简练的布置,莫不成楼易将钱财全都用在了衣服上? 他莫名有些愧疚,他之后或许应该找个活干,否则肯定给楼易增添负担,男人好面子他懂,生活拮据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带自己出来,收留自己,已是不易,还要养活自己这么个大男人,想想都觉得为难。他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份工作还补贴家用。 楼易牵着他走到浴室,浴室并不大,甚至有些狭窄,他指明了热水器的用法,告诉他哪边是冷哪边是热,以及放置衣物的位置,然后道: “一开始水别调太热,否则会烫到,还有,洗头发用这个,洗身体用这个。”他指了指两个塑料罐,然后看到李寻欢似乎有些呆愣的眼神,他尤不放心,假意示范了下,最后问: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李寻欢踌躇着,看了看面前这些陌生的“机关”,似乎并不复杂,于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楼易微松了口气,走出来替他和上门前又道: “如果有什么问题就高声唤我,我就在门外。对了,衣服会穿吧?” 李寻欢笑笑,道: “看起来并不复杂。” “那就好。” 楼易坐到沙发上,侧着身子,看看浴室,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秦洛,明天我带个人去你那,你把其他事情推一下就做个检查,对,全身检查等等”他听到李寻欢有些无措的声音: “安之!” 他一个箭步过去打开浴室的门,就见李寻欢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有些无辜的望着他,然后指着花洒道: “你说水会从这里出来的结果它从上面掉下来了。” 楼易顺着他的手指,抬头看了看他上次似乎忘记把淋浴换回来是他的错。 看着李寻欢湿漉漉的模样,就像一只落水的猫,卷卷的长发黏在脸上,衣服沉重地垂着,勾勒出单薄纤瘦的线条,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扳手掰了回来,道: “赶紧把衣服脱了,小心感冒,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等等安之这个,就抹在头发上就好了?”他皱着眉,指了指洗发水。 楼易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眯着眼细想了一会儿,冷静道: “你先把衣服脱了,等下我来帮你洗。” 李寻欢一窘,轻咳了一声,却见楼易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已经出去了。 他无奈,依言脱下被水湿透的衣物,繁复的衣服还没完全脱完,楼易又进来了。他一进来就接过李寻欢脱下的衣物,替他剥下剩下的。 他动作虽算不得熟练,但还算温柔,李寻欢忍不住唏嘘道: “我竟没看出你还会照顾人。” 楼易挑了挑眉,无奈道: “我却是看出了,你以前一定是个大少爷。” 李寻欢抿唇一笑,大概是的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滑下,顺着光滑的肌理一路向下,楼易的动作不自觉放得很温柔,修长的手指在李寻欢头上摩挲着,仔细按摩着发间的每一寸。 打开龙头冲走头上的泡沫,他抬手遮在他眉间,小心避开他的眼睛,表情专注的似乎是在对待什么艺术品。 浴室挤下两个大男人更显拥挤,李寻欢没有在意这些,他看着楼易被打湿了的衣襟和袖子,突然轻声道: “安之” “嗯?”楼易微微低头。 “谢谢你。”他唇畔勾起柔软的笑意。 楼易沉默半晌,低声道: “何必说这些。” 李寻欢轻笑一声,再不言语。 楼易拿着一条大毛巾将李寻欢整个包起,又抽了条小毛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盖上,两人这才走出了浴室。 李寻欢抱歉的看着他几乎湿透了的衣物,道: “你也去洗洗吧,衣服都湿透了,其实后来我自己来就好。” 楼易一挑眉,看他,点点头道: “也好,你先去卧室里坐着,冷的话就先盖着被子,我很快就好。” 李寻欢又笑,笑的无奈: “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呢。” 楼易耸耸肩,表示: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三岁孩子还不省心。 等楼易洗完澡出来,没顾上擦干还在淅淅沥沥滴着水珠的头发,他推开卧室的门,就见李寻欢过着被子团成一个蚕蛹一般坐在床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好奇的对着他放在桌头的手机。 楼易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大步上前跪坐在床上,伸手将他掩在被子下的湿法拢出来,轻斥道: “你这大少爷,也不知道擦擦头发,就这样放着小心风湿。” 李寻欢尴尬咳嗽一声,随即好奇的问楼易: “这是什么,刚刚它还在发光,还出声了!” 楼易拿起手机递给他,懒懒道: “通信用的,刚刚响了?”说着,他按开开关,看了眼未接来电,皱了皱眉,又把开关灭了,径自放在李寻欢手里任他把玩。 “通信?就和传书的飞鸽一样吗,它怎么办到的?” 李寻欢捏捏按按,这四四方方的小方块,除了一两个小按钮外似乎就没什么了,他啧啧道: “可以沟通多远?我记得那些人里也有拿出和这很像的小东西,然后在上面戳戳按按,还对这东西说话,但好像没什么用” 楼易一边擦着他的湿发,一边道: “估计是宅子里磁场紊乱,信号无法到达。这东西叫手机,是现在人用来传信的东西,和你们那时候的狼烟,飞鸽之类的是一样的,当然有时候它还能做些更多的事情。” 楼易微微一顿,因为李寻欢这时一双眼珠子委实太亮了些,他讪笑: “通信靠的是电子信号,这只是一个终端呃,相当于一个接收信号的装置信号这种东西”楼易沉默了,一瞬间有种冲动戳一下wiki沉吟半晌,他道: “就和你们以前看到的狼烟,收到的书信差不多性质,只是变了模样这其间原理有点复杂,改天我给你找点书吧。” “你的意思是刚刚这东西发出的声音,还有光都是信号?” “某种程度上来说,手机接收到电子信号以后会转化成声信号和光信号,说起来有点复杂,你目前知道怎么使用就足够了。” 李寻欢果然不再问了,点点头,眼里满是理解和包容。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这眼神,楼易却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扯了扯嘴角,道: “还是先穿衣服吧。”他拿起一边的衬衣和裤子,这才发现原来李寻欢还没有穿上衣服。 李寻欢好像也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不由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接过楼易递来的衣服,三两下套在身上。 楼易替他理了理有些翻乱的衣领,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站在窗前的这人,标准的衣架子身材,加上一张白皙俊雅的脸,黑白两色简练干爽,他一瞬间觉得这人干净的不像话。他站起身,替他理了理半干的头发,轻声道: “走吧,黄阿姨估计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第13章 “安之”李寻欢笑着看他,楼易一晃神: “嗯?” “那只鸡又在响了。” 楼易顺着他的指向看见那只不停震动的“鸡”心道:这只鸡可真够吵的 见李寻欢专注的看着他手上的“鸡”,他眼珠一转,点开扩音,秦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 “我的楼大少爷,您终于接电话了!你明天带人来,带谁不说就算了,几点起码该交代一下吧,难道要我推了整一天的安排来等吗?” 楼易语调微扬,带着一股奇异的慵懒,和跟李寻欢说话时一点也不一样,他道: “委屈你了?” 李寻欢眨眨眼,一双仿若碧色的眼登时亮晶晶的,心道:原来真的会说话 电话那头明显噎住了,口气软下来,嘟囔道: “也不是只是明天有三个预约好的病人” “你有心思给一帮肥头大耳的家伙做例行检查,倒不如给自己放个假行了,钱我照付给你,瞧你那穷酸样” “得得,楼少真大方,跟你比起来我当然穷酸明天你带的是个美人?”秦洛暗搓搓揣测道。 看着眉头扬起,一脸古怪的李寻欢,楼易勾起唇角,笑的一脸戏谑: “当然。”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5节 “那就好那就好我挂了。”秦洛心满意足。 楼易将手机揣进裤袋,看着还一脸纠结的李寻欢,径自揽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 “走吧,估计菜都要凉了。” ———————— “哟,楼先生,来了不用换鞋了,都是拖鞋,干净得很。”黄大妈打开们将两人迎进来,看着李寻欢又道: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问小哥叫什么。” “在”察觉楼易扯了他一下,他连忙改口: “我叫李寻欢。” “李先生这名字真好听。”黄大妈笑夸道。 闻言,楼易眼皮一跳,心道:这么风流的名字真好听李寻欢今后出去估计可以靠刷脸横着走。 “黄阿姨过奖。”李寻欢笑眯眯应道。 “果然是读过书的,讲话都这么文绉绉的。”黄大妈赶紧将他们引到餐桌旁。 突然,李寻欢身形一顿,下意识看了下楼易,楼易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无碍,他才施然落座。 “李先生,怎么了?”黄大妈也看见他刚刚的动作,有些担心问道。 李寻欢微笑摇头,道: “这满桌饭菜太香,我一时惊喜,没想到失态了。” 黄大妈一下子笑不拢嘴,道: “那就多吃些,瞧你这瘦的,你们这些大男人,估计平常也没在意吃饭这事,这可要不得。”说着她转身走进厨房,边走边张罗道: “还有一条鱼,我家那口子正做着,你们稍等片刻就好。” 两人含笑应下。 等黄大妈进了厨房,李寻欢才对着楼易低声道: “刚刚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孩?” “放心,这点怨气还成不了气候,我会通知地下的把他领走的。”这说起来也是楼易的错,他搬进这里,为了隐蔽曾刻意掩盖过周围的环境,不料却让这么个小鬼逃脱鬼差的巡视。 “诶,小楼,还有这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汉从厨房走出来,满脸堆笑冲着楼易和李寻欢。 黄大妈端着盘子笑着接口道: “这是李寻欢李先生,是楼先生的朋友。” “哦,李先生,你好你好,叫声小李不介意吧。” 见李寻欢含笑摇头,老汉假装没看见自家媳妇嗔怪的眼神,又笑道,“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快回来了,如果看到你们来,不知道开心成啥样呢。” 黄家两口子是老来得子,对这根独苗子宠的跟什么似的。黄大妈本不姓黄,只是楼易之前没有问过,至于他家那小子,本来是个小刺头,在他们面前倒也装的乖觉。上次路过见他们一伙儿群殴打架,顺手将那小子拎了回来,随口替他瞒下,这小子就一口哥一口哥叫的欢畅。 “妈!我回来了,饭好了吗?”人还没到,就听少年的公鸭嗓在外面响起。 黄家两口子登时笑开,看着门口大大咧咧推开门的自家小子,黄大妈笑斥道: “瞧你这猴样,还不看谁来了,快叫人!” 少年瞪的一愣,立即笑开唤道: “楼哥!呃这是?” “叫李哥。”楼易冷眉一扫,接口道。 “李哥。”少年喜滋滋应道,“我叫黄晓光,李哥叫我小光就好。” “小光。”李寻欢含笑道。 小光把书包往鞋架上一撴,嬉笑道: “楼哥和李哥来,我爸妈铁定做了一堆好吃的,有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们充话费送的,只有你来的时候才能打打牙祭。” “好你个混小子,平时是饿着你了?还不赶快去洗手,脏兮兮的什么样子!”黄大爷笑骂道。 李寻欢笑的尔雅,却又忍不住凑到楼易耳边咬耳朵: “充话费送的是什么意思?” 楼易闷笑,低声回道: “晚上我回去告诉你。” 李寻欢暗暗点头。 “楼哥和李哥讲什么悄悄话呢?”黄晓光洗完手,突然冒头出来。 楼易冷着脸,把他的脸往旁边一推,道: “知道是悄悄话还问。” 黄晓光郁闷瘪嘴,眼珠子一咕噜,又看着李寻欢,道: “李哥和楼哥是很好的朋友吧?你们认识多久了啊,以前都没见楼哥带人往家里去。” 楼易嘴角一抽,他才搬来这里多久 李寻欢迟疑着,看看楼易道: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目前唯一的,话还没补充完,楼易勾唇一笑继续道: “他今后住在我家里,要是再来蹭饭,估计还是我们俩一起。” “那敢情好,”黄晓光一拍手,“李哥你的发型真拉风,人也漂亮极了,要是带出去不知多有面子。” 李寻欢神情古怪,“漂亮极了”? “要带也轮不到你。”楼易嗤笑着打破他的妄想。 “好了,你个混小子,哪有形容男人用漂亮的?”黄大妈一边端出最后一锅汤,一边叱道。 “老黄去找酒杯了,没什么好酒,李先生楼先生将就一下,看看菜还合口味吧?”黄大妈解下围裙,笑着招呼道。 不大的一张圆桌却摆满了菜,浇着红油的鱼香肉丝,雪白鲜嫩的鲑鱼,水亮碧绿的青芥,软肥厚实的回锅肉,半只烧鹅,一盘炝黄瓜,浓郁甘白的鱼头汤,莹润饱满的米粒都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让人食指大动。 “黄阿姨手艺真好。”李寻欢由衷道。对于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鬼来说,只要是煮熟的东西都是美味,何况黄大妈手艺确实喜人。 他说的那么真诚,黄大妈笑的喜悦,随即又道: “都是些家常菜对了,李先生,喝酒吗?”她这才回过神来,李寻欢一副斯文温润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爱喝酒的人,也怪他们事先没问清楚。 “别先生先生的了,叫小李和小楼吧别的还不说,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酒鬼。”李寻欢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 楼易不置与否挑挑眉,人不可貌相啊,不过他身子差成这样,还能喝酒吗,楼易下意识拧起眉头。 “李哥哥不像酒鬼,但我能喝,我和楼哥可以陪老爸干几大碗!”黄晓光一脸认真严肃。 黄大妈一把拍了下他的脑袋,道: “你个小破孩,未成年竟然敢喝酒,一边去!小李啊,那我就这么叫了啊你要是不能喝别撑着,我家那老头子是个酒桶,你要是不行千万别撑海量!” 她说完,黄大爷就端着三个酒杯拿着一瓶二锅头上来了,笑接道: “谁是海量啊,来跟我比比。” 他拉开椅子坐下,放下酒具,笑着对楼易和李寻欢道: “没什么好酒,你们见谅。” “只要是酒,对我来说都是好的。”李寻欢笑道。 “哟,小李也是喜欢喝酒的?我就说嘛,男人喝酒女人家老是叫唤,小李还没谈朋友吧?”他边说着便给李寻欢和楼易满上。 谈朋友李寻欢眨眨眼,道: “有啊,就是” 楼易叹息着打岔道: “他性子奇怪,说得来的没几个,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了。” 李寻欢似乎有些心领神会,端起酒杯嗅了一口,叹道: “好酒。” 黄大爷笑道: “好什么好,你小子真是会说话不过没谈也好,一个人自在。” “爸的意思是我和妈管着你不自在了?”黄晓光立马接口道。 “是啊。”黄大妈斜睨他一眼。 黄大爷自觉失言,笑道: “哪能啊,我说错话,自罚三杯!” “得,就为喝酒找借口。”黄大妈笑骂道。 瞧他喝酒,李寻欢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酒虫闹腾了好几遍,随即勾唇一笑: “那么就为今天这顿饭,我敬黄大爷黄阿姨,还有小光一杯。”说着,他端起杯一饮而尽。 黄大爷大笑: “没想到小李看着斯斯文文的,原来这么痛快,男人就该喝白的。”说着他又为他满上,“今天这顿饭能认识小李很开心,喝过酒咱就是朋友了。” 李寻欢笑着点头: “这就是忘年交。” 黄大爷笑: “对对对,来,小楼,小李满上满上,咱再干一杯!” 楼易瞧李寻欢喝的爽快,正暗自摇头,无奈端起酒杯,和两人碰了下,一口干下,腹中登时火辣辣一片。 不料,李寻欢才喝两杯,脸上突然涌起一股病态的晕红,禁不住冲一边弯腰咳嗽,楼易一惊,忙揽住他的身子,瞧他咳得一阵撕心裂肺,眼角不住呛出水意,心里一阵阵发急。 黄家三口也是一愣,忙站起来关心的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小李身子有什么毛病吗你个死老头,让你拉着人家喝酒!”黄大妈有些焦急道。 楼易摇摇头没有说话,只顾着给李寻欢拍胸顺气,等他咳嗽停了,他直起腰,笑喘道: “没有的事,只是不小心呛到了。” 楼易脸一黑,这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带一点停顿的。 “真的?”黄大爷黄大妈一脸狐疑。 李寻欢笃定点头。 瞧他又要端起酒杯,楼易伸手一拦,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丝,道: “我觉得你还是多吃菜的好。” 李寻欢正色道: “你叫一个酒囊不装酒,要来何用?” 黄家三人面面厮觑,这才相信了李寻欢说自己是个酒鬼的事情。 楼易亦是一脸肃容: “我觉得你做一个饭袋会比较合适。” 黄晓光嗤的一声笑出来,道: “我看李哥哥不像酒囊也不像饭袋,还说我不会用形容词,我看你们俩也强不到哪去。” “噗好了好了,小李,你就听小楼一次,你看看你,都瘦得快没肉了,多吃点饭多吃点菜,比喝酒好。” 看着这个酒友即将被拉走,黄大爷郁闷的戳了戳面前的饭碗,却明智的没有说出什么。 “是啊,等你身子好了,想做酒囊还是饭袋都随便你。”楼易施施然道。 “我挺好的”李寻欢想反驳曾经他病得更厉害的时候都能喝几大坛,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苦无证据,他的反驳弱弱的他看着楼易,眼神一时有些幽怨了他都多少年没喝过酒了 楼易心头一跳,犹豫半晌,道: “少喝点。”他终究还是让步了,打算明天看看陪他去检查的结果再作打算,现在先算了。 闻言,李寻欢面上一喜,笑的春风拂岗,百花齐放,晃得众人眼前一花,倒真没人忍心阻他饮酒了。 然后见他一杯一杯到下肚里,似乎喝的是白水。桌上的人呆愣愣张着嘴,只顾看他连饭都忘了吃,然后见他奇怪的看他们,他们这才回过神,笑了黄晓光嘿嘿一乐: “老爹,我绝对相信你干不过李哥。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后浪推前浪爸,你就是倒在沙滩上的前浪。” 黄老头脸都喝红了,笑骂道: “就是再掀不起浪我也是你老子!” 大半瓶白酒几乎见底,李寻欢面不改色,除了间或夹着一两声闷咳,他唇边一直挂着轻松写意的笑容。尽管楼易很想夺了他的杯子,但看他难掩的愉悦终于还是忍住了听说喝酒不上头很伤肝他欲言又止的一顿饭,吃得心好塞 酒足饭饱,楼易看看正在收拾碗筷的黄大妈,突然道: “黄阿姨,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黄大妈动作一顿,随即不在意笑: “没事,上了年纪都这样,不过我家老头子也是估计都是上了年纪睡眠浅。” “可我也是诶。”黄晓光纳闷道。 楼易沉吟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黄符递给他们道: “这个,你们收着,是我托人找庙里得道高僧开过光的,辟邪安神,对睡眠很有帮助。”黄家三口接过,虽有些不信,却还是真心感谢。 ———————— “那符你什么时候做的?”李寻欢好奇道。 “不过三个布袋子,里面封了我几根头发,以前做了些,这些是多出来的。”楼易淡淡道。 “你的头发还有辟邪安神的功效?”李寻欢好笑道。 “震震那些不上道的小鬼还是绰绰有余。”楼易理所当然。 ☆、第14章 楼易在反省自己,他之前一点也不该叫李寻欢老鬼。 “你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我叫错了你的名字这么久,真得对你说声抱歉。”楼易冷着脸,声音里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寻欢逃避似的往枕头里埋了埋,又是两声闷咳。 “不是说只是呛到了吗,呛到现在还没好”楼易叹息着,递给他一杯温水。 李寻欢接过水,摆摆手笑道: “小毛病,真的,别担心。” “你知道我担心就好。”楼易冷哼着,伸手想把他颊边散落的一绺鬈发别上去,却突然顿住手,似乎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亲昵,低了低眉,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刚刚那酒”李寻欢咂着嘴似乎在回味,像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刚才他的动作。 “也不是什么好酒,不过是瓶二锅头。”楼易淡淡道。跟一些动辄上千上万的白酒洋酒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 “二锅头?” 楼易想解释,却一瞬间没词儿,暗暗咬牙,不着痕迹从兜里摸出手机 “烧酒的时候第一道流出的叫锅头,二锅头应该是第二道流出来的酒。”李寻欢自顾自猜测到。 楼易将手机放回去,心道:自己果然不该和一个酒鬼讨论酒的知识 “原以为你忘得精光,没想到不该记的东西到记得挺牢。” “事关酒的,都没有什么不该记的。”李寻欢扬眉,说的理直气壮。 楼易眉心一跳,哼笑道: “等明天让医生来判断一下,这些东西到底该不该记得。” 李寻欢一下子塌下肩膀,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还是争取道: “医生说的不能完全作数,我已经不算完全的人类了。” “反对无效”楼易绷着脸,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不由一阵皱眉。 李寻欢瘪着嘴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楼易。 “今晚夜色不错。”楼易盯着窗子道。 李寻欢嘴角抽搐的看着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 “我们是去看大夫,不是上断头台”到医院门口,楼易终于忍不住了。 一大早李寻欢情绪就很低落,别看他一副正常的模样,盟契一定,只要楼易愿意,他还是能轻易察觉他的心情。 李寻欢欲言又止看了看楼易。 “我会和大夫好好商量的”楼易最终妥协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想唾弃自己的立场。 闻言,李寻欢眉间的忧郁一扫而光,笑得一脸明媚灿烂,刚刚的抑郁似乎只是楼易的错觉。 楼易别过脸:不就能不能喝酒吗至于么至于么至于么 楼易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正拿着一份文件看着,听到动静,连忙将脚放下来,转过身,嘁了一声: “楼少,是你啊?不带连门都不敲一个的,吓死我了!” “你是在干什么亏心事么?”他没看他,口气冷淡事不关己,他侧身把李寻欢领了进来,动作比回自己家还要自然。 “怎么可能”秦洛不客气反驳道,随即他的声音消失了,有些发愣的看着和楼易一起进来的李寻欢,然后不自觉喃喃道: “乖乖,果然是个美人不过竟然又是个男的”他又有些低落了。 楼易看他突然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自觉磨了磨牙轻轻踹了他一脚喝道: “人家长得怎样,是男是女关你什么事,别摆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样子!” 闻言,李寻欢用力咳了咳,瞄楼易:真的有人教过你话应该怎么说吗? 楼易理所当然的纯当没看见 秦洛可怜巴巴的看着楼易道: “这是你带来的,怎么也轮不着我可这年头为毛长得好的都是男的?” 楼易瞥他一眼: “你改性向了?前些日子不是和你的小女友打得火热吗?” 他这话一说,秦洛可怜兮兮的表情霎时狰狞,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别提了,他欺骗我的感情,他是个男的!尼玛,居然是个人妖!” 楼易嘴角抽搐,这人当了这么久的医生,居然连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眼睛果然长到狗身上了。 “安之‘人妖’是指”看着正低着头自怨自艾的秦洛,李寻欢悄悄扯了一下楼易低声问道。 楼易凑到他耳边: “这词有很多意思,说的是不男不女的人,主要是骂人的,你别学。” 李寻欢眨眨眼,原来是句脏话不过他看着楼易正经严肃的脸,突然轻笑了下:原来他在他眼里是这么个乖娃娃心情诡异的有些好 瞧他笑得莫名,楼易也一脸莫名,张口欲问,却听秦洛的声音响起: “诶诶诶,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当面秀恩爱是要被火烧死的,尤其是在一个刚刚失去爱情的人面前,更该拖出去杖毙一万遍!”他满脸哀怨的看着楼易和李寻欢。 楼易挑眉,大大方方拉过李寻欢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挑衅道: “秦医生,如果你没忘记我今天来的事情的话,你是否该去准备一下了,职业一点ok?”然后又对李寻欢说: “这家伙叫秦洛,尽管看不太出来,但还是有两把刷子虽然我不想承认,可这家伙确实是和我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 “楼大爷,你不知道不想承认的东西通常叫做事实吗?”秦洛耸耸肩,面对李寻欢问道: “这位先生是?” “李寻欢。”楼易在李寻欢开口前替他答了,顺便把秦洛贴的越来越近的脸扒开,轻踹一脚喝道: “该干嘛干嘛去!” 秦洛翻了个白眼,恨恨咬牙:“万恶的资产阶级”说得自己好像是无产阶级似的,他转身出门。 李寻欢本想解释,却没机会插嘴,有些犹豫的看看楼易道: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楼易无所谓的耸肩,笑道: “他只是玩笑,他就是嘴巴痒,见个人都要调戏两句。” 李寻欢哑然,这个调戏人已经不分男女的年头。 “待会儿你需要躺在一个台子上,放心,那只是检查的仪器和你们那时候针灸用的针一样也是工具的一种,你被担心,我到时候就在你身边接下去还有一些检查,我也会一直在你旁边。” 李寻欢浅笑着点头: “我没有担心。” 楼易莞尔不语。 —————————— 一大堆检查项目轮番上阵,大半个上午就这么晃过去了。瞧着李寻欢面上露出的倦意,楼易思索一番便劝他在一旁的休息室小睡片刻,下午如无意外他们还得去置办些东西。 李寻欢打了个哈欠,擦干眼角的水意,看着楼易问道: “我不用听结果?” 楼易一本正经道: “还没那么快出来。” 李寻欢点点头,这时代也没想象中那么方便啊,他确实有些累了,便也没推辞。 看着李寻欢在秦洛的私人休息室里乖乖闭眼,楼易替他拉上帘子和上门,悄悄退了出来。他骗了他,有些事情在钱权的驱使下方便快捷的超乎人的想象,只是刚刚秦洛的表情有些严峻,他下意识不想李寻欢太担心。 虽然他也可能不会真的很担心 他走到外间,拉开椅子,秦洛手上已经拿着一些初步检测的报告,他正紧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数据。 楼易心下一咯噔,不动声色道: “怎么了?” 秦洛点开电脑上的一张图,招呼他过来: “你看,他肺部有一块阴影,而且脏器都曾经受损,从他的脸色也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底子不是很理想具体的血液和细胞检测的情况还没有出来不过楼少,你”他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楼易神情冷峻肃然,道: “有危险?” 秦洛苦笑一声: “我虽然最终吃了西医这碗饭,但曾经也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中医,他这人肯定是先天体弱,后天又受到重创,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只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楼易垂着眼,指尖敲击着坚硬的木质桌面,声音急促,和他平静的表情截然相反。 秦洛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犹豫道: “西医对他来说太霸道,他的身子也不是手术能解决的要不换换中医去看看?” “他肺部的阴影”楼易指着屏幕上一团暗色道。 秦洛默然。 楼易深吸一口气,道: “你和你的团队再想想治疗方案,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事,无论花任何代价,你明白吗?”他眼神凛然。 “什么方案也没可能把全身所有脏器都换一遍啊”秦洛嘟囔道,看楼易面色一厉,他又道: “其实也没糟糕到这地步,他身体里一定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因素撑着他的身子,否则他现在绝对是在重症监护室,而不是还能跟着你走来走去我建议你带他去看看中医,他的情况,养比治要重要。” 楼易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静静思索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也不知是血玉的,还是他自己带着的他睁开眼: “秦洛,我们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从你拖着鼻涕光着屁股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秦洛敛眉,这是要说正事了。 “无论结果怎样,他检查的一切相关资料我不希望你我以外的任何人在看到,甚至你可以在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将其销毁。” “任何人?”秦洛眼露犹疑,试探着问道:“包括冯玉景?”他可记得这人和楼易一直好的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听到这名字,楼易眼神一暗,勾起一抹冷厉之极的笑容: “尤其是他。” 秦洛眉心一跳,这两人终于闹翻了吗他一点也没思考自己为何用“终于”这个词,他只是立马直起腰背道: “你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他一脸端正,只差竖起五根指头向天起誓。 楼易见他作怪,眼角一抽,道: “我一点也想不出来你站在他那边能有什么好处这话题先不谈,你知道哪个好一点的中医大夫吗?” “于老,于老是养生和抗癌方面的权威了,我和他认识,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越快越好,就今晚吧,晚些我带他去买些东西,晚点就过去。”楼易果断道。 “这么急?”秦洛讪笑,话说大了,万一于老今晚没空呢? 楼易瞥他一眼: “看病还拖拖拉拉,你小心被起诉。” “胡说,我的满意率是全院最高的。” 楼易不以为然嗤了一声,不就主要靠这张脸么 等他打电话的空隙,楼易拿过桌上的报告看了起来。 秦洛放下电话,怪笑道: “楼少运气不错,于老今夜正好有空。” 楼易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表态,突然他手上动作一顿,有些犹豫道: “他他喜欢喝酒,可以吗?” 秦洛夸张的张大嘴: “他这模样还喝酒,他最好别碰任何刺激性的东西。没看出来他还有酒瘾,对了,什么烟啊药啊的,也统统不能碰,他还想不想要命了?” 楼易脸色一冷,道: “他只是喜欢喝酒”说着他瞪他一眼,一字一字道: “他绝不会死,因为我绝对不会让他死。” 秦洛讪讪点头: “那你现在要干嘛?” “等他睡够,他今天起得很早。”楼易一脸理直气壮,说着边站起身向休息室走去。 秦洛觉得自己面部肌肉已经坏死,无力看着他道: “你从哪找的这么个病美人,真够折腾自己的你不是认真的吧?”他突然一脸惊骇。 楼易皱起眉看他一眼,道: “听说你想转职当心理医生?” 秦洛尴尬的摆摆手,没说话却听楼易又道: “奉劝你不要,一个大妈似的心理医生绝对没有市场。”说完,他利落回过身打开休息室的门。 关门前他又道: “听说你的床是新置办的?” 秦洛呆呆点头。 楼易满意道: “那就好。”随后关上门。 好什么?秦洛反应过来,忍不住用力磨牙卧槽 他撑着下颌,怨念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停哀呼自己花大价钱装俢的豪华休息间,自己都还没用上,现在全便宜了这俩大爷 ☆、第15章 窗帘紧闭,遮住室外灿烂的阳光,楼易躺在窗前一张巨大的皮椅上,阖着眼十指相扣,姿势慵懒闲适。 椅子对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睁开眼坐起身。 “醒了?”室内光线昏暗,他的声音不觉放得轻柔,带了丝沙哑,近乎贴耳的呢喃, 床上李寻欢撑起身子,轻轻晃了下还有些迷糊的脑袋,听到楼易的声音,脑子清明了几分。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上柔软的绒毯上,楼易缓缓调亮室内的光线,李寻欢身上的衬衣扣子松了几颗,露出纤长的脖子还有线条优雅的锁骨,头上一两根鬈发调皮的翘起,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楼易面色松融,眼里潋滟着昏沉的暖光,他拿起扶手上搭着的外套,一抖,将它套在对面那人身上,道: “睡饱了?” 李寻欢拢着身上的外套,呆呆的眨了下眼,似乎在反应楼易说了什么,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咳,等很久了?” “没有很久,现在去买东西还来得及。”楼易淡淡道。 “可以走了?”李寻欢轻声问道。 楼易点点头,掏出手机打了条信息发送出去,然后又旁若无事的帮着李寻欢整理松垮的衣服。 李寻欢不觉有什么不妥,他扣着松开的纽扣,任由楼易伸手替他整理散乱的发丝,眼神若有所思。 等一切完毕,两人一前一后正要出门,李寻欢见楼易仍没有说什么的意思,他不着痕迹叹息了一声,然后出声道: “安之”楼易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李寻欢微微一笑: “谢谢你。”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6节 楼易抿唇默然,半晌道: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谢谢你听到了?” 李寻欢又笑,眨了眨眼道: “我刚刚才发现自己的听力似乎格外的好。”言下之意就是他这不算偷听。 楼易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眼里露出无奈,认真说道: “你下次要是突然想起自己什么格外好的时候,一定要先告诉我。”看着李寻欢不说话,嘴角挂着一丝近乎活泼的笑意,他叹了口气有些郁啐的补充道: “好让我物尽其用,免得浪费你的天赋才能。” 李寻欢噗的一声,竟也认真的点点头答应了。 “这种事情你本没必要瞒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是有数的。” 楼易绷着脸,硬邦邦道: “我没有打算瞒你。” “只是你也没打算告诉我。” 见楼易默认,李寻欢浅笑一声: “你说不会让我有事,我相信你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吗,何况我们还有这个不是吗?”他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血玉,煞有介事的模样。 楼易眼神松融,伸手扣住李寻欢的手,把血玉放在他掌心,然后五指收紧,淡淡道: “那就收好。” 说完又转回身开了门。开门就看见秦洛浑身像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眼镜滑到鼻尖,视线懒懒的扫过手上的病历。 楼易登时嫌弃万分的看了他一眼又别开,极度不想承认这形象全无的人竟是他少数几个死党之一。 “哟,楼少爷和您的美人就寝完毕了,不知对小人的卧室还满意否?”秦洛怨念的看着出来的楼易,都是这无良的家伙,他本来完美的午睡地点啊 楼易的“美人”诧异的扬起眉,他坦然笑道: “秦医生其实也不遑多让,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二十年交情的楼易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美人还是多得是,秦医生有才有貌压根不必担心这一点。” “他前日本想拐个老婆回来,没想到结果身份跟人掉了个个,吓得落荒而逃不说,也只有现在来这拈酸吃醋。”楼易冷笑着毫不留情的戳痛脚。 秦洛黑着脸站起来,气哼哼扯了扯身上有些发皱的白大褂,大声道: “胡说八道!要也是我睡他!”随机撇撇嘴又哼道: “哼,没有美人,那就睡在美人睡过的床上,我照样能睡得香甜。”他说着,迈开腿踢开掩着的门,瞟了楼易一眼: “如果床上没有姓楼的家伙的味儿那就更完美了。” “哦?他是什么味儿的?”李寻欢颇有兴趣追问道。 秦洛眉梢一飞,龇牙: “当然是臭味,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每根汗毛都染着人民的血汗,这些东西放久了当然是会发臭的!” 楼易眉头一抽,冷笑道: “最先发臭的肯定是你身上的血汗。” “那只能证明你压榨我最凶残。” 楼易微微眯眼,抽出他手中的报告弹了弹,道: “德行,别人就是求我压榨我还不情愿呢。”他将手里的东西对折两次放进上衣的口袋里,走之前轻飘飘吐出一句: “你这屋子隔音效果真够糟糕的。” 秦洛瞪大了眼,他定制的强效隔音材料还不够好?他狐疑的眼神在李寻欢和楼易之间来回,莫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然后在他房里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后做贼心虚了?可他刚刚真的没听见什么啊 他看向李寻欢,李寻欢眼神游弋,轻咳了一声下意识抱拳道: “告辞。”然后跟着楼易的脚步走了。 秦洛点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告辞”瘪瘪嘴,真是一肚子酸水 ———————— “这件,这件,还有这个”楼易面无表情指了几件衣服交代售货小姐拿下来。 眼下这是初秋,虽然秋老虎仍旧毒辣,但天气还是一点点转凉,李寻欢身体底子薄弱,穿厚实点比较保险,楼易如是考量。 “把你们店新上的秋衣拿来。” 售货小姐晕乎乎点头,然后屁颠屁颠跑到后面挂秋衣的展区,压根忘了可以让顾客自己去那挑选。顾客永远都是正确的,何况这样的豪客,售货妹纸悄悄瞟了一眼他拿的几件衣服的吊牌,最便宜的后面都挂着四个零,她眼睛几乎要冒火了,顾客就是上帝,主诚不欺我,阿门她决定以后要做个虔诚的基督徒 楼易挑着挑着,突然想起来忘了问李寻欢的意见,所以他转过头来问: “你有什么喜欢的款式,或者不喜欢的?” 李寻欢环顾了一圈,讪笑了一下,含糊道: “你挑的都挺好。”他绝不承认这些衣服在他眼里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本来男装就以简约大气为主,不像女装那般千姿百态,李寻欢这样情有可原。 楼易一眼就相中了售货员拿来的一件银灰色的长款风衣,径自拿起来在李寻欢身上比量了下,满意的点点头,道: “就这件。” 售货小姐登的笑成一朵花,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暗赞了一声自己的机灵,把最贵的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先生好眼光,您的哥哥身材这么好,打扮如此时髦,一准能把这件衣服穿出国际范!” 楼易不置与否挑了挑眉,道: “装起来,还有刚刚那些。” “好咧,您稍候。”售货员麻利应道。 结账的时候李寻欢皱起眉头,摸索了一下硬质的吊牌,虽然不认识上面的一串符号,但那么长一串价格应该不低。 楼易寻思着还要买些什么,回头就看见李寻欢邹眉的样子,沉吟一会儿解释道: “来不及定做,只有先买几套现成的对付一下。” 售货小姐听到这句话,面上肌肉一僵,拿她们这个品牌的衣服来对付一下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进她们店的十有□□都是土豪,但土豪中的土豪果然不是她们这个阶层能轻易接触得到的。 李寻欢摇摇头,眉心仍皱着,有些担忧道: “会不会太贵了?” 售货小姐面上动人的笑容登时一冻,看着李寻欢眼神霎时凌厉而富有杀气,只是这轻飘飘的杀气对李寻欢来说不痛不痒,他还是看着楼易,他还惦记着他们家那简陋的装潢。 “怎么会?”楼易面不改色掏出一张金卡递过去,售货小姐笑容顿时又生动起来。 李寻欢狐疑的看着售货小姐,又看看楼易,楼易安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一旁展区,他又看见了一件夹克,感觉很适合李寻欢。 售货妹子一时心花怒放,只是眨眼又有些不平衡起来郁啐的想到:这随手一件衬衣都是她大半年的工资加奖金 “土豪果然都是生来拉仇恨的。”她轻声嘟囔着。 “土豪?”李寻欢奇怪的问道。 售货小姐冷不防一激灵,连连摇头,扯开话题笑道: “你弟弟对你真好。” 李寻欢好脾气笑道: “他其实不是我弟弟,起码不是亲的。”虽然他觉得他们比亲兄弟还亲。 售货小姐愣了几秒,然后眼里闪过一抹极亮的光,霎时像是明悟了什么。接过楼易又递过来的衣服,她看着他们俩,面上不自禁涌起莫名的红潮 她一脸神神秘秘,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红着脸麻利的结算起来,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 李寻欢和楼易莫名奇妙的看着表情奇怪的女孩,对视一眼没从彼此眼里找到答案。 女孩忍了半天,看着面前如此默契的两人,低声嘟囔一句: “很配。” 楼易:??? 李寻欢:??????? “欢迎再次光临!”售货小姐将两人送到门口,鞠躬九十度,脸上红潮在看到两人并肩走出门的时候汹涌的更甚,眼看着两人走远,售货小姐忍不住蹦了一下,拍拍自己热烫的脸蛋,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赚到了 —————— “今晚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去一个老中医家里,我给他打好招呼了,我们今晚睡他家里。”楼易开着车,对副驾上的李寻欢说道。 李寻欢系着安全带,背紧紧贴在椅背上,嘟囔道: “我不喜欢坐这铁疙瘩。” 楼易一愣,踩着油门的脚不禁微微松开,速度放缓了下来,他侧眼看了下李寻欢绷紧的侧脸,抿了下唇淡淡道: “那我开慢缓一些。” 李寻欢偏头看他,笑道: “是我的问题,唔估计习惯一下就好了。” 楼易眉眼微软,双眼仍注视着前方,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在李寻欢手背上拍了拍,没说什么,车厢里漫开一股温暖的沉默。 于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在市区的马路上慢腾腾挪着,紧跟着它的是一辆圆短的面包车,车主一路下来锤了七八次方向盘,暗搓搓磨牙恨恨道: 尼妹的!开着一辆全时四驱的跑车,排量起码在6升以上,完全可以瞬加飙到时速200码,居然暴殄天物得用时速30k的速度磨蹭就算是市区也别这么较真啊!!跟在后面的伤不起啊啊啊啊! 至于为嘛不超车?车主表示:我怎么可能超得过一辆价值千万以上的四驱跑车,别开玩笑了何况这种限量款的车也不是随随便便看得到的╮(╯▽╰)╭ 叮咚——叮咚—— 一个女人打开门就看见一名穿着纯黑的丝质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双眼幽深暗藏锋锐。女人呆愣了一瞬,见男人微微点头打招呼: “你好,我们找于老。” 我们?女人这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另一名白衣男子,气质温雅,如玉如华,见她打量他,白衣服的男人回了一个浅笑。 女人微微皱起眉,不确定道: “楼少?” 黑衣服的男人点头。 女人这才有些僵硬尴尬的笑起来,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进来。他们于家是医药世家,虽不涉足商界,但对楼家多有耳闻,曾经只闻其名,而她老公每说起楼家这位不爱露面的少主子面上都有些发憷,连着她知道了面前站的是楼易,浑身也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楼少今夜会来拜访他们父亲已经说过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天才刚刚暗下来。 “楼少吃过饭了吗?” 于家媳妇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拖鞋,边问道。 楼易摇头,又回头看了看李寻欢眼神问:饿了么? 李寻欢浅笑不语。 “那赶巧了,我去加两副碗筷,你们就能入桌了。”她有些生涩,手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放置,所以干笑了一下: “我爸从早上开始就在等你们呐,这位就是李先生?”她没有说是“病人”,她本能的觉得这一张冷脸的楼少爷不会喜欢听到这两个字。 李寻欢暗暗打量这宽敞的豪宅,看得出来每一个布局都是花费了心思的,墙上挂着的山水画,色调深沉庄重的壁纸,隐隐透出一股古朴的感觉,让他莫名的亲切。尽管女主人似乎很不自在,但也不影响什么,瞧楼易一副堂而皇之的样子,他也坦然自若得很。 ———————— 于老是个看着严肃古板的老头,他这一辈子都立志于中医的复兴,年轻的时候就一副沉重刻板的模样,老了也没多几分慈祥,脸上深刻的皱纹一年清晰过一年。 他眉间早已抹不平的褶子此时更是死死皱着,眼神严肃认真。 他收回搭在李寻欢腕上的指头,沉吟半晌,然后瞪了李寻欢一眼: “年纪轻轻就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早知自己先天不足,后天居然不多加保养。思虑伤及心肺,酒毒伤及肝肾,你脑子被驴踢了?真是不知好歹!” 李寻欢被斥的一愣,尴尬的一时抬不起头,下意识冲楼易那凑了凑,似乎要躲避这老大夫的怒火。 “现在的年轻人,老了一堆毛病的时候看你们找谁哭去?”于老头气哼道。 楼易用力咳了一声,虽然他说的不错,但他还是有些见不惯别人这样呵斥李寻欢。 “于老,您是行里的老前辈了,我们专程跑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 “这是废话?!”于老瞪眼。 楼易不为所动,回瞪回去: “我最关心的是治疗方法!” “楼大少的时间精贵,听我儿子说分秒都价值千万,既然嫌我说的是废话,何必浪费时间跑到我这小庙听我这糟老头啰嗦?”于老一喷鼻。 楼易眉眼冷然,又要呛声回去,却被李寻欢拉住了。 李寻欢在一旁听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见楼易眼露怒色赶忙拉住,抱歉笑道: “于大夫医者仁心,说的当然都是金玉良言,怎么可能是废话?” 楼易霎时冷静下来,心下恍然,暗暗叹气自己这是昏了头吗,找人看病还这种态度 所以他闷闷道歉: “抱歉于老,我说错话。” 于老原本紧绷的脸这才缓下来,他其实没意思和楼易闹掰,说句实在的,他们家还闹掰不起。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于老嘟囔着,“那楼少,老头子已经一把老骨头了,而且越老话越不中听。我接下去再说什么你可别不开心,人家正牌病人都没情绪你闹甚?” 楼易黑着脸点头称是,道: “于老是长辈,称什么少不少的,叫楼易就好。” 于老轻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是夜: 楼易坐在床头,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烟头红光隐约,袅袅出一缕薄烟,他双眼有些出神。 直到烟灰受不住重力落下,他才像回过神。有些烦躁的摁灭了手上的烟,思绪有些凌乱。 这烟以后不能碰了,这没什么关系,他本来也没有瘾,只是烦躁的时候喜欢点一两根,现在这一两根也是不行了。 晚饭后于老一句句交代的清楚,当着他和李寻欢的面,把他每日要吃的药,还有所有禁忌重申了好几遍。 “戒烟戒酒,有刺激性的绝对不能碰!”于老声色俱厉。 “戒酒”李寻欢呆呆的重复着。 “你有异议?”于老怒瞪。 李寻欢缩缩脖子,悄悄递眼神给楼易。 楼易很想装自己没看见,只是李寻欢眼神幽幽,他挣扎半晌,还是出声道: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脑子也被驴踢了?”于老鼻子喷气。 楼易噎住,心里告诉自己:有本事的人有两份脾气要体谅 只是他是该认真履行于老大夫的嘱咐还是他想起刚刚李寻欢冲他悄悄眨了两下眼,还晃了晃藏在口袋里的血玉他真的很想装没看见 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性命无虞不代表就可以不用治病了,他果然不该再向李寻欢妥协了。 想是这么想,只是第二天两人告辞于家坐在车上时,瞧着李寻欢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满肚子义正言辞就这么哽在喉咙口,最后说出的话竟变成了: “每星期只能喝一次,不准多,如果又咳嗽或者病了就坚决不能再碰。” 李寻欢眨巴眨巴,没有反驳楼易肯松口,就代表有回环的余地,所以他笑了,清了清喉咙道: “于老是个好大夫。” 楼易启动发动机,哼道: “可惜他没碰到个好病人。” 李寻欢笑叹一声: “我有自知之明可事有例外咳,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楼易挑眉: “怎么,知道怕了?” 李寻欢亦扬眉笑道: “怕,怎么不怕?”然后他尖起嗓子怪叫道: “你楼大少分分钟都价值千万,何必浪费功夫来听我这个糟老头废话?” 楼易嘴角抽搐,半晌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这满肚子坏水的混蛋,不知多少人被你这假正经的模样骗了。” 李寻欢浅笑不语,只是看着楼易的笑脸,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他昨晚一定自己纠结了很久。 “我昨天才算相信你跟我说那堆衣服不贵是真的,那姑娘说你是土豪来着”李寻欢唏嘘。 土豪楼易面色古怪: “你莫不是一直担心我养不起你?” 李寻欢直起背,正色道: “我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要当吃软饭的?” “吃女人饭才叫吃软饭,吃我的哪算?而且你确定你不是重操旧业?”他故意狐疑的打量了下他。 李寻欢眼露讶然: “你打哪看出来我这旧业是这个?” 楼易憋笑,却还是忍不住软了声道: “李少爷,小的乐意养着你。” 李寻欢勾唇,楼易却又补充道: “但体谅小的养家不易,有时候还是需要你出来贴补一下家用不如我介绍一份工作给你怎么样?” 李寻欢一挑眉,点头他当真了 “给我打工吧,包食宿给零花。” 李寻欢眨眼。 楼易无奈笑道: “你莫不是忘了那黑脸的丑八怪说我们今后可得帮冥府捉些落跑的厉鬼,省的他们下面一帮吃干饭的连稀饭都没得吃。” 李寻欢恍然,是那俩鬼差啊,楼易不说他没准还真忘了,他不自禁摸了摸鼻子笑道: “这是项伟大的工作,行善积德,救人于水火,造七级浮屠。” ☆、第16章 c市西南角是全市唯一一个殡仪馆,远离城区,日日都有不尽的尸体送到这。 全市唯一的火葬场就挨在它边上,作为全市唯一,市政投了不少钱维护它的正常运行,配备的设施极尽高端先进。 通往停尸间的走道,白炽灯亮得刺目,打在瓦白瓦白的墙壁上,徒增几分森冷。这来往的尸体多了,就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大汉呆着也觉得背心凉飕飕的。 一阵有力沉稳的脚步声在走道里响起,为首一名身材颀长的男人,一身深紫色的西装熨烫笔挺,每个折痕都一丝不苟,内穿颜色稍浅的紫色衬衣,剑眉星目很是俊朗,面上却笼着一层冷煞,让人无端发寒。 他阔步走着,不一会儿来到一扇金属门前,他推开,对身后跟着的三五个精悍男人说道: “你们去走道那端等着,出什么事我叫你们。”这声音低沉冷静,却带着一丝奇异的阴柔,在这冷气充足的地方可以激起一身寒蝉,他声音不大,偏偏让人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 男人们面色严峻,听了他的话二话没问转身就朝他说的地方走去。 “那那那我也”他们中一个额头不停冒着冷汗的干瘦男子颤抖的说着,脚不由自主想跟着离开的人。 “你留着,把情况交代清楚。”男人眉间闪过一丝冷厉,语气不容置疑。 “卓卓先生我我”那人攥了攥身上的白褂子,小腿肚子不停哆嗦着着,咽了咽口水道: “我电话里讲过了” “什么叫不能火化?”男人冷喝一声。 “就就是不能烧”那人几乎快哭出来了:“方大爷在里面呢,他是负责火化尸体的,他能跟您讲清楚,我就一个新来的,你算发发慈悲饶了我吧。”他说着,已经不住往过道那边跑去。 男人面色沉冷,眼里飞过一丝戾气,他深吸口气,推开门。 “卓总,您来了?”里面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看着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结果没成功,一脸滑稽的苦瓜像却在这个环境下显出几分惊悚。周围还有几个人,看着也憔悴的很,见男人来也都聚拢过来,纷纷打招呼示意。 被叫做“卓总”的男人点点头,目光转向屋内一张盖着白布的台上,那名中年人惨白着一张脸有些畏惧的看着台上的尸体,涩声道: “我干这行二十多个年头,今次怕是到头了。” 姓卓的冷眼看他,他又说道: “卓总您可能不信,行行都有规矩,我们这行的规矩在旁人眼里估计无稽得很。我们碰上诡异的事情的概率也不小,但凡事有度,虽然行里的人命都硬,可类似事情超过一定次数身上的罡气就护不住自己了,这就说明该罢手了。我焚过的尸体成千上万,但从没有碰到过这么奇怪的现象,这尸体现在烧不得,卓总你还是请高人处理一下,否则最后遭殃的” 话还没说完,他对上一双幽冷的眼睛,接下去的话讷讷说不出口,他还在挣扎只是突然他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双溜长的缝眼霎时像被什么撑开瞪成铜铃状,眼里露出惊人的骇然死死盯着他对面的台子,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背部砰地一声撞上身后的墙壁。 “不是我别找我!”说着,他一把扯开门冲出去。 他周身的人也都面色惨白,哆嗦着腿朝门口退去,其中一个秃顶的男人高叫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卓东来去,和我们没关系!!” 其余人纷纷应和,本不算狭窄的门登的挤下三五具大男人的身体,大家一边推攘着一边恐惧的看着对面。 卓东来顾不得男人的不逊,他已经感受到脖子后传来的阴凉,他一寸一寸挪回头,瞳孔一点一点缩成针眼 一张青白死灰的脸,已有不同程度的,眼珠嵌在干瘪枯皱的面皮上显得分外巨大,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冷笑,僵硬的嘴唇开合着,发出嘶嘶气响: 小崽子,别想就这么甩了我 卓东来似是就这么僵在那,眼球一动不动,满是僵愣 “啊啊啊,开门,放我出去!”眼见着人都挤出门,却剩了最后一个男人被逃命的同伙扔在后面,门砰一下被锁紧,任凭人手砸的雷响也不动如山。 他紧贴着门,面上冷汗和涕泪交错,颤抖着哭着: “和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原本躺在台子上的尸体此时无故立起,原本紧合的双眼掀开眼皮,“他”歪了歪头,贼笑道: “你们都是他的帮凶桀桀就知道合着他来欺负我这个老头” “不不不都是他,我们不敢违抗他不不不!”他惊叫着:“啊啊啊啊!” 卓东来浑身一颤,蓦地转过身,从来冷静地眼睛里倒映着男人被吹成球的头颅,不消一秒,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鼻尖漫开一股腥臭 他齿间发冷,狠狠咬了下舌尖,他眼里涌起一股暴怒,狠狠踹了一脚站起的尸体: “你已经死了!死了!死了还来作怪,你以为这就能吓到我吗!” 他的力量太大,尸体咚的一下滚到角落里,的尸身经不起撞击掉下一条胳膊,那玩意儿却还阴笑着。 “他”捡起掉在一旁的胳膊,低声道: “死亡不过是刚刚开始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阴冷从脚底窜到头顶,卓东来似乎又被定住,眼球突突跳动着。他听到“他”几乎贴在耳边的呢喃,似乎喷着冰冷的气息,黏腻得让人恶心: “不止你逃不掉,你身边的人也逃不掉哦你这狼崽子身边怎么会有人呢?” 卓东来发不出声,只得听着。 “啊我忘了,还是有几个眼瞎脑蠢的死心塌地跟着你从谁开始呢?那个姓林的小子怎么样?” 卓东来瞳孔骤缩。 “桀桀桀桀就那小子了,你在乎他太好了!像三天前那个叫泗火的小子一样的死法好呢,还是刚刚这家伙的死法好呢?我毕竟是疼你的你来选,怎么样?” “我选你死干净一点”卓东来费力张嘴,一字一顿,字字狠戾。 “桀桀桀桀”“他”笑的开心笑声渐稀,他沉默了,嘴角的弧度诡异万分,室内漫开有如实质的死寂 “我知道你不怕但有些东西你肯定怕的”“他”低声呢喃着。 滴答——滴答—— 卓东来又闻到血味,陈腐的和刚死的新鲜的有很大区别,身体不受控制的转到背后 他骤然瞪圆了双眼 那是一个少年,浑身是血,已经发黑的血液染透衣服顺着袖管裤管滑下,在地上汇成一滩少年的脸色灰白不见丝毫血色,眼神僵直,直勾勾盯着卓东来,五官淌着血 见卓东来看他,他嘴角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裂开一口血牙,狰狞而诡异: 我们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可如今我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卓东来目眦欲裂,喉间发出低吼,全身像被什么牢牢捆住,只得看着少年一寸一寸接近,他每接近一寸,卓东来心里就涌起一股荒凉的绝望: 是啊你都死了,这么多人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死亡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只是心底某个地方还在顽强抵抗着,抗议着,叫嚣着,怒吼着不想认输 有谁,谁来都好全世界谁都好,打破他的束缚,拉他出去他的生命,决不能结束在这家伙手里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肌肉关节发出挤压的疼痛,他牙关咬的死紧,但无济于事 砰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撞开满室僵滞被打破,卓东来取回身体控制权之前就已被一股大力撞击滚到一边,待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人拉着向室外狂奔。 四肢受控太久,跑动间传来阵阵酸软,他眼神有些莫名复杂,看着身前紧紧拉住他的男人,林笙 察觉他力有不逮,林笙脚步未缓而是手上发力,把卓东来一把拽到身前,闷声不吭架起他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撑起他身体大半重量,然后脚下发力,速度更快了。 两人一头撞进屋外正午的烈阳里,身后穷追不舍的阴寒这才不甘不愿退下。 气息还未完全理顺,卓东来狠狠甩开林笙的手,跌坐在干燥的草皮上,挥退了紧跟而来的保镖,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从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凌乱着 林笙俊美的脸庞此时冰冷无比,寒星一样的眼睛看着渗人的紧。他沉默了许久,将眼里的寒意压退,蹲下身,却见卓东来刷一下倏地抬头,他声音微哑语调冷怒: “你怎么来了?” 不给林笙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 “你跟踪我?” “如果你觉得我疯了一样,着急的满世界找人打听你的下落这是跟踪,那么是啊,我跟踪你!”他口气不好,脸色也难看得很。 卓东来眼神阴鸷,紧盯着他的脸,站起来,沉声道: “是啊,林大公子要想知道什么总会知道的。” 林笙面上一僵,喉咙梗塞,半晌才道: “你知道了?” 卓东来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眼神仍旧冰冷: “我一开始就知道,否则你以为你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是怎么这么快爬到总裁助理的位置的?” 林笙沉默着。 “不过现在结束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以后也不用来了。”卓东来笑得轻松,语气笃定不容置喙。 林笙冷静的表情才被打破,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你要开除我?” 卓东来点头,看着漫不经心。 林笙冷笑一声: “当时我们签的合同,要开除可没那么简单。” “违约金自己去找人事部报。”卓东来不为所动。 “你觉得我是在乎钱?”林笙脸上平静的可怕。 “说得对,林大公子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是卓东来不识抬举了。”卓东来笑着,优雅自若,和对待其他人时一模一样。 林笙沉默着,沉默底下酝酿着汹涌的情绪,他的双眼一时黑的惊人。卓东来似毫无所查,自顾自笑的雍容淡然: “即便如此,卓某做生意也不能不讲诚信,明天我会让人事部把违约金打到你的账号上。” “理由。”林笙瞪着他,似乎可以把他从里到外看透。 卓东来终于敛了笑: “我玩够了”他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然后勾起一抹残忍玩味的笑: “这个游戏已经没意思了,你听懂了吗?” “游戏?”林笙冷声道。 “是,你费尽心思伪造简历投到我的公司,隐瞒身份,低小作伏,给我端茶倒水处处殷勤,堂堂林家大少爷在我面前这幅模样一开始实在新鲜得很,但久了也就腻了。” “腻了?”林笙冷笑。 “腻了,怎么,不行吗?我已经腻烦了你刻意的殷勤,腻烦了你嗡嗡嗡整天绕在我身边刻意的讨好我实在想不出我卓东来到底哪里有这本事让你放低身价到这地步?”卓东来不笑了,只是说出的话及残酷又无情。 林笙却笑了出来,笑容冷戾,眉梢飞挑,他靠近卓东来,沉声道: “我也实在想不出来,我林笙哪来的本事让你卓东来费尽心思也要赶我走。” 卓东来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就被林笙打断: “新鲜?你卓东来是会为了新鲜放任别人近身的人?这些日子下来你有多重的防备心难道我会不知道?” “确实不只是新鲜。”卓东来冷冷道,双眼微微眯起,眼底幽暗。 “你是林家的大公子,价值自然不容小觑。” “那现在为何不继续了?”林笙眉眼一怒。 卓东来微顿,林笙插口道: “觉得价值不够了?林家还没破产怎么会就没价值了,你向来的习惯不是要榨干最后一滴血吗,现在林家气还粗着呢就没价值了?”他声音抬高,眼睛锁在卓东来脸上不肯有一丝放松。 卓东来恼怒的推开他,喝道: “你脑子有病吗,老子在利用你,你知道了还不滚远一点,到时候被我卖干净了别找不着地方哭去!” “那老子心甘情愿跑到你跟前,求你利用!”林笙气吼道。 卓东来眼眶一红,冲拳砸向他的肩膀,喝道: “谁稀罕!” “是,是我稀罕!”林笙一把抱住不停挣扎的人,不顾砸在身上拳头,他死死将卓东来按在怀里低头封住他的口 卓东来登时瞪圆了眼,嘴上温暖柔软的感觉让他无法逃避现在发生的事情 随即,他眼神微颤,蓦地一拳打在林笙嘴角,将他推开,有些狼狈的抹了抹唇,含怒的眼睛瞪着他。 林笙抹开嘴角的血渍,没理,又上前接近卓东来。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7节 卓东来眼里闪过一丝冷怒,还不待爆发,林笙温暖的怀抱就圈住他,他的唇贴着他的耳根,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恳求: “够了够了我不会死的谁都不会再死了” 卓东来登的安静了下来 ☆、第17章 “总会有办法的。”林笙叹息着。 卓东来眼眶干涩,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们去找真正有本事的人,活人还能被死人左右不成,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们绝不会。” 卓东来轻呵一声,心叹道: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冷静下来,只觉得浑身沉重不已,他退出林笙的怀抱,不露声色淡淡道: “回去吧。”说着转身朝外走去。 林笙勾唇,跟上卓东来的步子,却见他突然又停下,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要保证” “我保证。”林笙上前和他并肩,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下棱角分明的轮廓明明这样冷冽,却让他心头一阵阵发软,他无声着:我不怕死,只是怕死了以后你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所以,他会活着,和他一起活着,活的漂亮,要活得精彩 见两人出来,跟着卓东来的保镖赶紧围过来,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卓东来和林笙上了车。保镖们眼神复杂的悄悄打量林笙,彼此对视,看见同样的情绪在对方眼里,心叹道: 林助理哪来这么大力气,他们所有人加上都撞不开的门他一脚就踹飞了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卓东来坐在后座,头靠着窗户,窗外阳光猛烈,带着近乎烧灼的温度,他阖着眼似乎很享受 林笙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底的青黑,见他忽然睁开眼,他正要问是不是有事,却见卓东来闷闷递了随身揣的手帕给他,懒懒道: “擦擦嘴,回去记得上药。” 林笙这才反应过来嘴角的抽痛,禁不住唇梢一软,不觉又扯到伤口,他笑了笑丝毫不在意,接过手帕按在嘴角。 现在难得有几个人习惯随身带手帕,少有的几个老古板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卓东来这小爱好林笙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得紧。 他许是魔怔了,第一眼见到这个爱穿紫衣的男人就魔怔了,疯了似的想接近他,靠近他,最后占有他,他早就疯魔了,却乐不此疲,甘之如饴。 “告诉司机你家的位置,我先送你回去。” 林笙放下手中的帕子,挑了挑眉,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我不回家。” “哦,那你去哪?”卓东来眯起眼。 “听说卓总家里只有卓总一个人住,一定还装得下我。”林笙眼里暗光流转,说得淡然,道的笃定。 卓东来一皱眉,冷淡道: “你不回家没关系?” “东来不是查到了吗,我是家里的养子,一个养子回不回家又有什么关系?”林笙毫不在意道。 卓东来眼角一抽,说的自己好像是被虐大的一样,林家夫妇是商界出了名的儒商,莫不是苛待他了?这么想着他十指相扣靠回椅背,口气慵懒: “庙小,哪里装得下你。” “东来忍心看我流露街头?”林笙欺近他,贴着他的脸,眼里露出一丝黯然,看着颇有几分可怜。 卓东来拧起眉,明知道这家伙绝对是装的,但拒绝的话在喉咙口绕了好几圈,他有些烦躁的舒了口气,轻叱道: “你不是忘了我还是你顶头上司,刚刚还叫着敬称,现在就换了,你这虚伪的功夫还得再修炼几年。” “这哪是虚伪,尊敬是得放心里的,而且东来叫着更顺口些。”林笙勾唇,又道:“东来这是答应了?” 卓东来脸色一黑,林笙赶紧又道: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王司机,我们直接回卓总家。” 卓东来推开他,理了理领子冷哼道: “先回公司。”说着他斜睨林笙,淡淡道: “你当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现在天还亮得很,公司一堆文件要看,这么就回去了,养老么?” “不用改道,”他吩咐司机,然后从脚下的文件包里抽出一摞文件夹,轻笑一声: “我给你带来了,回去吧,公司里有人的。” 卓东来一噎,恼怒的瞪他一眼,从他手里抽过文件,正要看,又被林笙抽了回来,他斜眼看他。 林笙面不改色,只是道: “车上看头会晕。” “我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你以前的顺从都是装出来的。” “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你心里有数” “怎么,就懒得伺候了?”卓东来嗤道。 “当然不是,我会更尽心尽力。”林笙勾唇,笑的坦然没有丝毫羞赧。 ———————— 卓东来家坐落于c市南端,是一片富人区,华丽的别墅带了足够宽敞的花园,园子里开满了紫色的花,风一过就是一片紫浪,一浪翻滚着下一浪。 他曾留洋四载,却还保留着一些相当传统的口味习惯,他的书房宽敞,林立着高大坚实的书柜,都是用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深紫色的窗帘拉到尽头,落地窗外灿烂的金阳横扫满屋,紫木的书柜磷光闪闪。 他坐在窗前的巨大皮椅上,背着阳光,五官有些模糊,只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越发危险的视线不停扫过手上的文件,然后突地,他狠狠摔下手上的东西,砰的靠回椅背,唇瓣紧抿眉心紧皱。 林笙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将手上的葡萄酒放在一旁,他拿起托盘上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随意看了看摊在桌上的文件,收回视线不在意道: “喝点东西。” 卓东来没理。 林笙不以为忤,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他走到卓东来背后,打量了下过于刺目的阳光,他转过身 卓东来神情冷峻,眼里翻涌着暗潮,脸上的线条像被石化,生冷坚硬的不近人情。突然,他眼前的光被遮住,林笙的手盖住他的眼睛,温热的鼻息凑到他耳边,他低声道: “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他也没有扒开他的手,只是硬邦邦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陪着你,就在你身边你需要睡眠。” 卓东来嘴唇抿的发白,他没有说好。林笙感觉到他眼睫蒲扇在掌心轻轻划过,有些微麻有些微痒,他不自禁搂紧了他,就听他柔滑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看上我哪了,真令人费解。” 林笙低笑: “你呢,你又看上我哪了?” 卓东来轻啐一口: “脸皮倒比城墙结实。” 见他没否认,林笙闷闷的笑出来。 卓东来沉默片刻,道: “桌上的你看到了?” “嗯,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现在我卓东来就是个瘟神,在命和钱之间选择大家会选命这很正常。” 林笙轻笑一声。 “想不到我会这样通情达理?”卓东来淡淡道。 “你本来就没有蛮不讲理过。” “可现在却不是冷静解决就可以过得去的关。”卓东来叹息着。 林笙默然,合作伙伴纷纷撤资,这对卓氏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打击,要弥补资金缺口是一笔天文数字,这笔账举国上下能补的上的存在不是没有,只是 “这是一笔巨款。”还是一笔不一定还的上的巨款,卓东来按住林笙的手臂。 “我会想办法,你放心。”林笙盖住卓东来的手背,轻描淡写,似乎毫不费力。 卓东来霎时没了声音,这和他预想的一样,只是结果达成他却没有一点喜悦,嘴里的苦涩几乎快溢出来。 “你何苦” “我乐意的很。”林笙低语,“现在,可以安心睡会儿了?” 感觉到卓东来身子放软,林笙脸上轮廓柔和了不少,就着这个姿势,他轻轻转过椅子,坐在桌上,轻合上眼,两人沐浴在屋里的万丈暖光 ———————— 是夜: 卓东来洗完澡,拿着高脚水晶杯,晃动着杯中的葡萄酒,屋里的灯全打开,他面色沉冷不知所思。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挑起眉,家里的佣人不会这么晚还来打扰他,那么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林笙一身纯白的丝质浴袍,松松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见卓东来开门,他勾唇浅笑。 看他“豪放”的装束,卓东来脸色一黑,没好气问道: “这么晚了不睡来干嘛?没给你安排房吗?” 林笙面无表情,镇定自如的吐出一句让卓东来很想抽他的话: “我怕黑。” 卓东来气笑了: “所以?” “一起睡吧。”他说的理所当然。 “怕黑回去找妈妈去!”卓东来黑着脸,作势要关门。 林笙忙撑住,柔声道: “你也知道这提议现在一点可行性也没有。” “与我何干?”卓东来冷笑。 “东来” 两人僵持半晌,终于以卓东来的让步告终。卓东来不是个心软的人,只是林笙这厮太无耻,大有一副你不让我进去咱就干耗一晚上的架势。林笙暗自笑的得意,丝毫不以为自己的手段有何不妥。 屋里果然亮堂得很,一点也不像能睡觉的。 林笙就知道,如果是卓东来一个人的话,没准就这么干坐着等天亮,他前几天肯定也是这么干的,脸色难看的令人心惊。 卓东来一把抓住他要关灯的手,林笙安抚的看着他,道: “万事有我。” 卓东来叹息一声,有你有什么用,多个垫背的吗?却也没阻止了 两人躺在超大的床垫上一点也不显拥挤,卓东来眼睛睁得很大,就这么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发间突然窜进几根手指,轻轻摩挲着头上的穴位,林笙压低声音道: “闭眼,睡吧。”微凉沙哑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就像搔着心房的羽毛,痒痒软软的,卓东来真的就这样缓缓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被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情不自禁挨得更近 心里无声叹息着:如果死了,能有人陪着做个伴也好 只是骨子里却还是抵抗,他嘴巴上绝不会承认的,他或许宁愿自己死了,也还是希望林笙好好活着 ☆、第18章 所以半夜惊醒时他下意识的就把林笙推向一边,可这么猛力的推攘居然没有推动。 头顶上的水晶灯砰的炸开,哐啷几声,沉重的吊灯坠下,林笙眼疾手快,拉过床单裹住两人滚到床下,险险避过掉下来的吊灯。 炸碎的玻璃片还是划破林笙的手臂,卓东来被他护的很好,只是危险的感觉仍在步步逼近。他眼底划过一个阴影,速度极快倏地朝他们猛扑过来,两人瞳孔猛缩,下意识扯住对方朝一边摔去,一时狼狈不已。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选择扯开巨大的窗帘布,窗外清冷的月华铺天盖地,不那么耀眼,却勉强照清了屋里的情况。 两人面色一沉,死死扣住对方的手,大有同生共死的意味。室内已是一片狼藉,碎了的玻璃块溅满地面,歪倒的桌椅,从中间裂开的镜子更诡异的是室内骤降的温度,月辉似乎一时间凝成了寒霜,阴冷的感觉四合,他们同时闻到一股越演越烈的腐臭 咯吱——咯吱—— 耳边传来轮子滚地的声音,卓东来掌心布满冷汗,眼睛死死盯着角落的阴影,那里渐渐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 灰白稀疏的发搭在干瘪的脸上,死灰的脸上挂着令卓东来万分厌恶的笑容,那是一个老头,早该死了,却还是出现在两人面前老头坐在轮椅上,干瘦又猥琐,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卓东来。直到老头的身形完全露出,推着老头的影子也露出来,那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少年,同样死灰的脸,呆滞的眼神,嘴角挂着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卓东来身子一瞬间绷得僵直 林笙察觉到卓东来的异样,心下微紧,瞧着对面两个东西越挨越近,他眼睛不住在周围逡巡,发现无路,最后狠狠心,一把拉过身体僵硬的卓东来护在怀里,朝着身后巨大的落地窗猛地撞去 砰!耳边炸开玻璃碎裂的声音,卓东来眼前一花,从二楼摔在楼下的绿化丛里,栽进一团团开得艳丽的矢车菊,除了眼前微微发昏,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急忙看向身下的林笙 月光下他面色煞白,牙关紧咬没出一声,眼神有些狠厉的瞪了一眼二楼破碎的窗户,拉起卓东来跌跌撞撞朝外面跑去。 “你没事吧?”卓东来有些着急地问。 林笙摇头,不着痕迹藏住仍在渗血的手臂。 卓东来拧眉,明显不信,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身后,奇怪的是那两家伙没有追来,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多做犹豫,卓东来喝道: “我们去医院。” “不行!”林笙果断拒绝。 卓东来眼里一怒,林笙不为所动: “医院阴气重,太危险。” 卓东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它们是冲我来的,那你一个人去,我把它们引开。” “想都别想!”林笙瞪他一眼。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藏在身后就没事了吗?”卓东来气道。 林笙抿嘴,道: “我们去庙里,两公里以外,崇安寺。” “和尚对它没用”卓东来无力道。 “眼下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林笙说着,拉起卓东来就走。 ____________ 翌日,风和日丽,又是一个好晴天。 楼易的小屋,现在是他和李寻欢两人的小窝,几日之间已经大变模样。 米色的皮沙发上铺着柔软的绒垫,李寻欢窝在里面,手上抱着一本硬壳的精装书,身子缓缓下滑 楼易在一旁敲着电脑,眼角扫到那厢的样子,匀出一只手抽开李寻欢手上的书,头也没偏只是平淡道: “不要躺着看书,伤眼睛。” 李寻欢瘪瘪嘴,撑直了身子,拿回楼易手上的书,理直气壮道: “是这垫子太滑了。” 楼易停下手里的活,转过头,轻笑一声: “我记得这垫子是你亲手挑的。” 李寻欢眨眼,道: “所以它只是太滑了,其他的都很好。” 楼易:“” 李寻欢没理,打开被合上的书页,感慨叹道: “现在的字怎么都缺胳膊少腿的。” 楼易眉头一跳,只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却还是道: “耐心等两天,叫人给你定的不缺胳膊少腿的书要后天才能到。” 李寻欢一笑,想说其实自己也没嫌弃,就听有人咚咚咚的敲门,下意识想站起来去开,却被楼易一把按住。 楼易将膝上的笔记本放在沙发上,眼神示意李寻欢别动,自己走到门口,瞄了眼门上的猫眼,不禁嘴角抽搐,后退一步,转过头低声冲李寻欢道: “屋里没人。” 李寻欢诧异扬眉看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却也轻声道: “怎么了?” 屋外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姑娘正踮着脚朝门上的玻璃眼直瞅,楼易刚刚看过去差点没被这突然放大的眼睛吓一激灵。 见楼易撇嘴不语,李寻欢眼珠一咕噜,笑道: “是楼下超市的小姑娘?人家姑娘也不容易你开个门又怎么了?” 楼易轻哼一声施施然走回来坐到沙发上,道: “能一个星期收错四五次钱,她也确实不容易。”门外敲门声还在坚持。 李寻欢浅笑眨眼,道: “只是意外。” “你们那管隔三差五发生的事情叫意外?”楼易睨他一眼,对着说法嗤之以鼻。他早知道绝不会叫李寻欢去买东西,这个到处撒桃花的家伙,付个钱都能招来一堆麻烦。 “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意外,你不能因为抛硬币总是正面朝上就否定了还有背面朝上的可能,就算抛一千次硬币也有几率这一千次都是正面朝上,但得到负面的概率还是和正面相等。”李寻欢一本正经教育道。 楼易视线下瞄,扫过他手上书的封皮——《分析概率论》 “这要在公平的条件下才有说服力” 李寻欢想反驳,这怎么条件不公平了,却见楼易又拔出他手里的书,皮笑肉不笑道: “你看错书了,你应该喜欢这本。” 他手上被塞了另一本书————《人间诗词集》 他翻了翻手上的书,嘟囔着: “这书我都看完了,都能背了。” “胡说,这才买了一天。”楼易瞟他一眼,明显不信。 李寻欢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突然弯起嘴角张口吟道: “沉思十五年中事,才也纵横,泪也纵横,双负箫心与剑名。 春来没个关心梦,自忏飘零,不信飘零,请看床头金字经。这是第三十八页上的。” 楼易眯起眼,翻到三十八页,砰地合上,哼道: “那四十五页呢,没准” 李寻欢自顾自笑,又道: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停!”楼易脸一黑,嘴角抽抽道: “不对。” “不对?!”李寻欢讶异,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当然不对。”楼易勾起嘴角,只听刺啦一声,第四十五页魂归黄泉 李寻欢一个打挺直起身子,眼疾手快赶紧抢回他手里的书,翻到撕口狰狞的书页,气鼓鼓的瞪他一眼。 楼易见玩大了,有些讨好的道歉道: “好了,逗你的,我给你补回来成吗?”大不了再买一本新的,他心里暗暗补充道。 李寻欢哼一声,不理。 楼易苦笑一声,拿起那本被他蹂/躏过的书,还有被扯下的书页,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像是想起什么来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手指抵在裂口处,指尖微微泛光,一寸一寸向下挪移,所过之处凹凸的褶皱皆被磨平,不消片刻书页完好如初。 他得意地冲李寻欢一笑,心道:没想到当时补衣服的法术还记得,原以为是一些不入流的杂技,现在到能派上几分用场。 李寻欢惊异的看着恢复如新的书籍,抬眼却看见楼易眼里几乎快写明了的几个字:好奇吧,来问我吧他眼角默默抽了抽,啪一下合起书页,动作优雅自然,理也没理楼易。 楼易一噎,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扯了扯李寻欢的袖子道: “气消了?” 李寻欢瞄他一眼,不说话。 楼易摸摸下巴,道: “我教你刚刚那手?” 李寻欢自顾自拿起另一本书摊开。 楼易脸上一苦,道: “那今晚我做好吃的?”本来就是他做饭,这话说的他好像做了多大让步似的。 李寻欢见他眼巴巴瞅着自己,突然扑哧一笑,听到晚饭,他挠了挠下巴,道: “要开那坛汾酒。” 楼易眉头一挑 “别想!”这是原则性问题,昨天才喝过。 李寻欢垮下肩膀,侧眼瞄他,气哼哼的背过身不打算再和他说话了。 楼易叹口气,巴着巴着凑过来,心叹:他这容易么,养个大爷还得哄个大爷,最重要的还得防着这大爷到处找酒喝 正还要说什么,却听本来消停了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楼易眉头一竖,心里暗骂:这个不消停的家伙 ☆、第19章 楼易臭着脸打开门,敲门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见楼易面色难看,他回了一抹职业性的假笑: “打扰了楼先生。” 楼易挑眉,终于从记忆里挖出这人的身份,说起来要不是他,他也拐不回现在家里这个大少爷。 “韩骏青?” 韩骏青笑了: “楼先生好记性。” “有何贵干?”楼易没有让开身,仍在门口堵着他。 韩骏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有些闪烁,他道: “我”他心里来回了数次的疑问就是:这家伙不会早把他第一次来的目的忘干净了吧? “安之,是谁?”李寻欢终于离开窝了一上午的沙发,走到门口问着。 楼易这才让开身,韩骏青看见屋里另外一个人,有些诧异的睁大眼,他之前总觉得楼易这人生冷不近,没想到居然还能和人共处一室。 李寻欢看见他也有些讶异,随即勾唇一笑,笑容温和雅致: “是你啊。”然后又看向楼易,只见他撇撇嘴,瞄了一眼韩骏青淡淡道: “进来吧。” 韩骏青霎时拘谨起来,他可以毫无障碍的面对楼易的冷脸,只是李寻欢冲他一笑他却浑身紧张起来,就像回到小学时被叫到班主任面前一样,他尴尬而礼貌的冲他点头微笑,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说:是你啊眼神瞬间有些微妙了,他们难道见过? 李寻欢今天穿着一身宽松的米白色亚麻家居服,及腰的鬈发被一根皮筋随意绑着,可能顿时是意识到自己这身不适合会客的装束,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但也懒得再回去换,只是抱歉的看了那人一眼。 “自己搬椅子来做,沙发小,坐不下第三个人。”楼易假笑着冲韩骏青道。 韩骏青也没有生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自顾自寻了张椅子在桌子对面坐下。 李寻欢纳闷好像楼易不是很待见来人,可转瞬又想不起他们一起这么久楼易待见过的人,无奈笑笑,坐下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勉强尽尽被屋主完全忽视的地主之谊。 “这位先生请用茶。”李寻欢笑着将茶杯推到他面前。 韩骏青进屋就发现屋里大变模样,瞧这新贴的壁纸,新铺的地板,小巧却精致的吊灯,还有放在餐厅的一张不大的四脚圆桌,桌角精心镂刻花纹,看着古色古香,绝对是定制的,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横跨一张巨大的黄木茶盘,精刻着云纹松山,一旁烧着水铁壶被特意穿吊着,下面居然还是用酒精灯加热 除开价值不菲处处彰显楼大少爷财大气粗之外,整间屋子居然清一色古风装潢,韩骏青谢过之后端起紫砂茶杯,茶香袅袅间他恍惚想着:从来没有听闻楼大少好这口啊。 “浪费”楼易瞟他一眼,嘟囔着。 李寻欢:“” 韩骏青:“” 李寻欢笑咳一声,桌下轻轻踹了楼易一脚,问韩骏青: “先生贵姓?” 韩骏青下意识直起腰板,他不是没见过长相气质出众的人,甚至也不是没见过比面前这人更好看的人,可他一笑韩骏青还是蓦地紧张起来,他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他。 “免贵姓韩,叫韩骏青,先生怎么叫都行。” 似乎看出他的不自在,李寻欢温和的笑笑,心里估摸着肯定是楼易的态度梗着人家了,他道: “我叫李寻欢,韩先生最近还好?”莫不是出了那地方后又碰见什么事了? 韩骏青古怪扬眉,正想问问李寻欢怎么会见过他,却听楼易用力的咳了一声,凉凉道: “韩先生是来找我的吧?” 韩骏青点点头,脸上带了丝严肃: “其实就是上次拜托楼先生的事情,不知道楼先生” 楼易瞄了李寻欢一眼,道: “人都给带出来了,你还要如何?” “人”?!韩骏青缓缓看向李寻欢,只觉背心咻的一下窜上一股凉意,身子一下子就绷直了。 李寻欢眼露好奇,询问的看着楼易。 楼易耸肩,然后看着身体僵硬的韩骏青,有些恶意的笑了下: “如你所见,其实我会找到你也是因为这家伙,你上次把他丢出来,这家伙还有点良心想着找办法要报答你,然后大概你也知道了。”他三言两语说完事情经过,也印证了韩骏青的猜想。 李寻欢恍然,眼神越发温和看着韩骏青,浅笑着认真道: “谢谢你。” 韩骏青顿了下,心里的悚意散去,下意识摇头,然后再摇摇头,叹息着: “谁该谢谢谁呢?” “所以,您是已经”死字怎么也吐不出口,他为难的看着他。 李寻欢登的一愣,顿时想起自己确实是已经死了,只是这些日子太温暖自然,他几乎快忘记死亡这个既定的事情,所以他眼神微微发怔,却还是点点头。 韩骏青眼神打飘了,飘到楼易那,眼神幽幽:你上次不是说管不了这么多么,怎么还把人家拉回来了? 楼易无声吐出两个字:闭嘴。 韩骏青收回眼神,看着李寻欢有些发怔的样子,突然对自己冒昧的问题感到抱歉。 楼易扫了一眼两人,突然有些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他将视线移到茶壶上,接过李寻欢手上的镊子,续水,添茶,泠泠的水声打断两人的思绪,他将杯子又放回他们面前,看着韩骏青冷淡道: “你来的正好,正有事情想找你。” 韩骏青正了面色,道: “楼先生请说。” 楼易轻笑着把玩手里的茶杯,看了眼李寻欢又看了眼他,道: “你的救命恩人要保持这状态其实不怎么容易,所以为了继续报答他你应该付出点劳力。” 接到楼易的视线,李寻欢沉默的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这些日子培养起的默契,让他不用依靠盟契都能察觉楼易的使坏,心道:现在安之这个举动,应该就是准备“坑人”的姿态吧 “我只能说自己义不容辞。”韩骏青笑道。 “那就好!”楼易笑着放下杯子,眼睛盯着他道: “那你去找上次在警局里碰到的那个老头,你们应该认识,告诉他我近日去找他。” “呃冒昧问一下” 楼易笑容一下子温柔起来,韩骏青却纳闷为何自己一下子汗毛倒立,楼易道: “他抓鬼我也抓鬼,只是大家好像都比较习惯去找他,名气这东西一天两天出不来,所以只有劳烦他资源共享一下了。” 韩骏青面上抽搐,所谓同行是冤家,所以楼易这是要去抢饭碗的节奏吗 “楼大少准备转行了?” “有问题?”楼易睨他一眼。 “咳不不,只是这真是商界的损失”韩骏青尴尬的摸着鼻子支吾道,心里却估摸着自己这次会以什么样的姿势被赶出来。 ———————— 一夜安好,在迎来晨曦的时候卓东来都有些不确定,那老头生前戾气重,死后什么神佛都压不住他,怎么今夜就这么容易罢手了? 他看了看林笙粗陋包扎的伤口,抿了抿嘴,表情冷肃: “天亮了,先去医院。” 林笙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从医院出来,林笙看着身侧低压的人,没受伤的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我没事。” “估计等手断了,林大少才觉得自己有事了。”卓东来冷笑着。缝了七八针,伤口都见骨了这家伙还真能忍。 林笙紧了紧他的手,赶紧岔开话题道: “我打听到一个很灵验的大师,我们等下去看看。” 卓东来停下脚步,面色沉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但看着林笙眼里隐隐的期待,他还是点点头。 只是事情一点也不顺利,他们摸到那名“大师”门前,人家却连价格也不问,只看了卓东来一眼就把他们轰了出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8节 卓东来脸色发黑,脚步迈得很大,林笙脸色也很难看,却还是压抑着心里的暴戾之气,疾步追了上来,道: “我们再去找其他人。” 卓东来站住,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够了,不用了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离我远远的。” 林笙脸色一厉: “你难道要放弃?你又要赶我走?” “不然呢,我卓东来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生的干净走的利落,没想要什么陪葬品!”卓东来冷眼瞪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黄泉的路我一个人走,清净。” 林笙指尖发颤,再也压不住心口咆哮的怒气,他扯住卓东来的领口: “你图清净当时就不该沾上我,我告诉你卓东来,你他妈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立马抹脖子去陪你。” 卓东来冷笑着拍开他的手,道: “林大公子什么时候变成林大小姐了,别闹了,世上谁没了谁能活不下去?” 林笙眉头一竖,气极反笑: “是啊,但要怎么活不是个人决定的?你有本事随时买下你周身三米地,否则你管我上哪去!” 卓东来拧起眉头,一甩袖喝道: “随你喜欢。”年轻人都这样,爱情冲昏头脑,冷他几天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如果是之前,是他的他绝不会放手,但他果然不该贪恋温暖也好,热闹也好通通与他无关 ———————— 繁华的商街,两个同样俊美但脸色一样漆黑的男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的男人手上还绑着绷带,旁边偶尔有年轻的女孩有些心疼的看着受伤的男人,但更多的人还是下意识闪避乖乖,不会是个混黑道的吧? “东来!”林笙喝道。 卓东来下意识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林笙脸色有些白,他定定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似乎有什么话很难启齿。 他身边有路人看不下去了,对卓东来道: “这位先生,你也走慢点啊,你朋友受伤了,现在伤口又流血了。” 卓东来唰的转过身,只是一转过来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最好的做法是不管,所以他绷着脸,硬邦邦道: “那就叫救护车。” 路人一噎,心道:什么态度,是我早就跟这种人友尽了 “不许叫!”林笙喝道。 路人掏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机子摔了,郁闷的暗瞪两人一眼:!好心没好报随后憋气的散去。 林笙也没管他的情绪,只是走进卓东来,努力软下脸色,看着他举起自己的手,低声叫唤道: “东来疼” 卓东来脸色漆黑,看着已经见红的绷带,暗啐一声,拿出手机却被林笙按下,他又低嚷了一句: “手疼” 卓东来此时脸上已经可以滴出墨汁,恼怒道: “那还不上医院!” “不去!”林大公子瞬间幼龄话,他发现豁出脸后这些举动越发得心应手了。 “那你要干嘛?”卓东来咬牙切齿道,发现身边已经有人在悄悄打量他们,心头更是火起。 林笙撇撇嘴,自顾自低着头,只是重复道: “手疼” 卓东来嘴角抽搐,四顾一周,暗暗磨牙拉起林笙没受伤的手朝前走去,心里恨道:这小混蛋!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 林笙暗自勾了嘴角,顺势紧握住卓东来的手,大有绝不放手的意味。 ———————— 还是这条街,人来人往,只是总有人走过一处玻璃窗时,忍不住回首张望一阵。 那里站着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一头长长的卷发,鼻梁高挺,眼睛清澈灵动,侧脸完美的令一众女性脸红心跳。他正目不转睛盯着窗子里整齐摆放的酒瓶,神情专注,似乎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分神,人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他背后洒下金白的阳光,整个人就像站在岁月的剪影里,三分模糊七分真切,美好的不似人间 虽然上面画着一些弯弯绕绕李寻欢看不懂的符号,但这并不影响他透过玻璃瓶身观察酒液的成色,好酒,他下结论 只是再好的酒目前也和他没有关系,他有些忧郁的四十五度看天,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突然,他面前走来一个浑身冷煞的男人,冰冷的脸上只差写着:“不要惹我”几个大字。他一身深紫色的西装,内衬的扣子系到最顶,严谨到刻板的着装让人觉得他本应该是一个冷静传统的人,只是他现在却紧牵着一个男人,眉目含怒行色匆匆。 李寻欢诧异扬眉,倒不是因为他的手和另一个男人的手握着,而是 “这位先生”他开口叫住他,正巧发现他要进的地方就是他看了许久的这家店,眉梢不禁染上一丝喜色。 卓东来推门的手一顿,偏头看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衣的男人,他笑的温柔和软,一瞬间就能让人卸了防备,只是卓东来眉眼仍旧冷然: “有事?” 林笙也侧头看他,见他叫住卓东来,眉心下意识紧缩。 “嗯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李寻欢斟酌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现在就是牛鬼蛇神的一部分,但不确定别人是不是就信了。 他这话一出,卓东来和林笙霎时变了脸色,对视一眼,沉声道: “先生请进来说话。”说着他推开玻璃门,示意李寻欢先进。 李寻欢扬眉诧异道: “这是你的店?” 卓东来优雅一笑,颔首: “旗下一家酒庄。” 李寻欢又笑,暗叹道: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这样想着,他大步迈进去。 三人才坐下,李寻欢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拿出来放在耳边,就听楼易的声音传来: “寻欢,你在哪?” 楼易一脸无奈的环视刚刚分手的地方,人群熙熙嚷嚷,李寻欢不见踪影。 李寻欢此时眼睛正盯着卓东来身后一瓶暗金色的酒,嘴边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他道: “宁清路四十六号附近。”他补充。 “我如果没记错,那里是一家酒庄”楼易危险的眯起眼。 “你记错了。”李寻欢说的一脸正直,心道:它对面才是,只是他现在就在它对面。 楼易默然,这记性太好的家伙学会看地图以后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把全市每一间卖酒的地方全记下来是他的错,不该放任他学这些没用的东西他心里暗暗磨牙。 卓东来会意的顺着李寻欢的视线看去,着人把那瓶酒取下来,递给李寻欢,李寻欢勾唇询问的看他,卓东来笑得悠然,点点头,李寻欢笑的更温柔了,然后冲着电话里道: “安之,我们有生意了。” ☆、第20章 “生意?”楼易表情古怪,暗道:他何时嘱咐李寻欢去拉客了?不过还是轻叹了口气嘱咐道: “你乖乖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到。”说完,他打开gps定位暗道:早该这么干了,管他什么人权不人权,这家伙脑子里肯定也没这概念。 楼易隔着玻璃窗就看见里面谈笑正欢的一桌人,准确来说谈笑的两人,黑脸的一人。卓东来,林笙他心里默默捉摸着。 卓氏旗下的紫极是近年来上蹿极快的上市公司,卓东来这人很有手腕,五年里其身价滚雪球一样飙涨。楼易还知道他背后有一大笔来历不明的巨款支撑其公司起步,所以他能这么快就在上流社会站稳脚步。 而林笙虽然是林家的养子,但林氏夫妇并没因血缘关系疏远他,反而下了很大工夫栽培,自他成年后公司的事情就多交付于他,只是去年不知何原因,刚毕业才崭露头角的林大公子却突然人家蒸发,不知所踪,没想到是和卓东来勾搭在一起了 楼易微微挑眉,心里暗赞了一声李寻欢的好眼光,这两人有何秘密不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两只都是肥羊不好好宰一顿怎么对得起李寻欢出门捡金子的运气?何况听说卓氏近日股市有所动荡,想来是这个原因。这么想着,他阔步走进这家装饰极为低调奢华的酒庄 “安之,你来了。这是东来,还有他的朋友林先生。”李寻欢看到楼易,露出微笑。 “东来”?楼易施然入座的动作一顿,看过去就见卓东来微笑着,一脸碍眼的温柔。 “李哥的同伴原来是楼少,真是意外。”卓东来状似讶然,轻笑一声,然后对楼易伸出手道: “楼少,好久不见。” “李哥”?楼易又是一噎,他走来才花了五分钟吧,这两人就称兄道弟了?他皮笑肉不笑虚晃了一下面前的手: “卓总,气色不错。” 闻言,林笙脸黑下来,哼道: “楼少莫不是出门不带眼镜?”哪壶不开提哪壶。 卓东来轻笑着叱道:“林笙!”却没有实质内容,然后又转过脸看着楼易浅笑着: “想不到楼少真人不露相,还有这手,那么这次就拜托了。” 楼易扬眉,瞥他一眼,淡淡道: “怎么卓总说话我听不懂,什么这手那手的。” “听说楼少是行里的专家。”林笙盯着他认真道。 “你听谁说的?”楼易哼道。 “咳,我。”李寻欢开口了,冲着楼易露出一口白牙。发现几人认识他就不说话了,少了许多工夫倒也不错,只是这谈话怎么越听越奇怪,这才开了口。 楼易闭嘴了,瞄了一眼李寻欢,他坐的优雅,笑容温然,但他手边放着的是什么?楼易危险的眯起眼。 “东来他们遇到了点小麻烦,正好这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他意犹未尽,只是诚挚地看着楼易。 楼易挑眉,道: “既然是开门做生意,价格好谈,卓总和林少都是大方的人,想来不会在这方面吝啬。” “东来他们已经付了佣金。”李寻欢面不改色道。 楼易下意识看向桌边那只样式精巧的高口瓶,李寻欢心虚的装作不经意撇开眼,拿起面前的玻璃杯抿了一口,嘴唇才离开杯口就被楼易一把夺下,见他颇为紧张的凑到杯口闻了闻,李寻欢一时愧疚起来,心头微微酸软,所以他和声道: “只是杯柠檬水。” 楼易这才将杯子放下,然后拿起桌边的酒瓶端详起来,李寻欢没有伸手拦,只是尴尬的摸着鼻头低咳一声: “这不是烈酒于大夫说关系不大” “你问过于老了?”楼易眯眼。 李寻欢明智的闭了嘴,腹诽道:可我问过他儿子 楼易哼了一声,将视线移到瓶身的标签上: thibault ligerbeir 这是f国一家老牌酒庄的招牌干白葡萄酒,市面上价值起码在十万以上,而且基本处于有市无价。 只是十万楼易挑起眉梢,语调微扬: “卓总真是‘好大方’”声音不掩讽刺。 卓东来不以为忤,反而好脾气的笑笑: “楼少这是嫌寒碜了?”说着,他拍了拍手,店里得应侍立马上来,弯腰侧耳,卓东来声音慵懒,有些慢吞吞的道: “去,把库里那瓶” 这话一出,李寻欢一双眼睛登的就亮起来,楼易却刷一下马下脸,咬牙切齿打断道: “够,当然够,卓总何必劳烦!” 卓东来挥退应侍,冲着楼易笑得一脸优雅得体,眼神悠然深邃,很是迷人。 楼易却只觉得牙痒痒,尤其是在看到李寻欢瞬间一脸失望的表情后。 “那楼少是答应这笔买卖了?”卓东来说的笃定。 “卓总和林少财雄势厚,给出如此丰厚的酬金,我怎能不识抬举再坚持拒绝呢?”楼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在“丰厚”两字上刻意加重声音,笑的好不虚伪。 “既然如此,告辞。”楼易抄起桌上那瓶昂贵的白葡萄,动作粗鲁,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等等!”林笙突然出口叫住正要起身的两人。 楼易不耐烦的瞪他。 “我们要搬到你们住的地方。” 闻言,李寻欢挑眉,楼易瞪眼,冷哼道: “我没有说提供食宿。” 卓东来不着痕迹看林笙一眼,默然,他知道他的意思。 “我们付钱。”林笙面无表情的脸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是你们?被纠缠的只有卓东来吧?”楼易扬眉。 “我们。”林笙冷着脸坚持,卓东来瞄他,默认了。 楼易微微勾唇,笑道: “那好,八千一夜,每人。”他强调。 林笙皱眉,这是明抢么? 李寻欢眼神幽幽飘向楼易,楼易视若无睹。 卓东来轻笑一声,看着李寻欢和楼易,道: “过两天这里还会进口一批80年的红葡萄酒,不知道” “三千,不能再低了!”楼易黑着脸打断道。 卓东来感谢的看着李寻欢,笑容优雅温柔: “成交。” 李寻欢满眼无辜,他什么都没干啊 林笙暗暗挑起唇角,默默为卓东来喝了一声彩。 看两人得意的模样,楼易冷笑一声: “我忘了说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美金。” —————— 终于扳回一局的楼易神清气爽的和李寻欢走在街上,当然那瓶酒作为战利品,被他拿着,见李寻欢眼神不停往他手上打飘,他好笑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李寻欢咳了一声,偷偷瞄他,见他笑着,便欣喜的接过来。 “你不知道那俩富得流油的家伙,居然拿瓶酒糊弄你,不就欺负你不懂行情。”楼易义正言辞教育着。 李寻欢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眨巴眨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道: “我们缺钱吗?” 楼易一噎,转瞬却道: “跟他们比起来我就是赤贫阶级!”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寻欢怀疑的看他,心里微妙愧疚起来,他好像坏了楼易的打算只是: “东来是朋友。” “五分钟?”楼易嘴角抽搐。 李寻欢理所当然点头: “还不够吗?” 楼易无力望天,想起初次见面这家伙走了两步就要和他交朋友,心道:好吧 “所以这次友情价。”楼易板着脸,面不红耳不赤。 李寻欢笑起来,点点头很配合的样子,又道: “我们今后要明码标价吗?”他想半天想起这么个确切的词汇。 楼易咧嘴一笑: “看情况。” “奸商。”李寻欢嘟囔着。 楼易坦然受之,不奸怎么养得起你?笑道: “多谢夸奖。” ☆、第21章 打了个电话要管家收拾东西打包送来,卓东来和林笙就果断驱车前往楼易和李寻欢的住所。 纠结了半天终于在拥狭的居民区找到停车的地方,下车时楼易假笑着提醒道: “这里可没有看车的,不知道卓总的车险完善吗?” 卓东来抽搐着嘴角,点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回家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而心情愉悦总是很容易感染别人,尤其是李寻欢这样总是笑脸迎人的人,所以一踏进院子,守门的大爷就爽朗笑开冲李寻欢打招呼: “小李,今儿这么早,有朋友?”他看到了跟着他们的卓东来两人。 李寻欢笑眯眯点头,问候道: “齐叔吃了吗?也快到饭点了。” 齐叔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操心,咧开一口泛黄的板牙: “家里正做着呢,你婶子今天炖了鸽子,待会儿让她给你送点,她一直念叨着你喜欢吃来着。” 李寻欢轻笑一声: “其实是楼易喜欢,当然我也喜欢的。”到没有推辞,看情况这不是第一回了。 “哟,小楼也喜欢啊,那我得让她多做些,正巧你们今儿还来了朋友。”齐叔慈爱的笑了。 楼易敛眉,微低下头拉过杵在门口的李寻欢,满是的无奈想着:这么下去不知会唠嗑多久,李寻欢平易近人,连着大家对楼易的称呼都由原本的“楼先生”变成了现在的“小楼”。他暗暗吐了口大气,冲齐叔道谢道: “谢谢齐叔,麻烦婶子了,我们就先进去,这家伙还得喝药呢。” 齐叔这才反应过来确实不早了,连连赶人,催促道: “别误了时间,小李的身子要紧。” 众人这才脱了身。 卓东来和林笙心情十分微妙,这种微妙在进到小区的红漆铁栅门时就悄悄升起,在站到楼易家楼下狭小的楼梯入口时变得难以忽视。 他们俩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里古怪,沉吟半晌,卓东来道: “楼家这是破产了?”他尾音微扬,带着一股奇异的磁性。 楼易和李寻欢上楼的脚步顿住,侧过身挑眉看他们: “如果是,我想应该会上头条。” “那实在太巧了,我们今早难得没有看报纸。”林笙嘴角弯了几个弧度,应道。 卓东来轻笑,扫视一眼矮小狭窄的楼道,然后把视线放在李寻欢身上,眼神真诚: “李哥,不如上我家去住吧。” 此话一出,李寻欢讶异的挑眉,楼易和林笙却难得一致铁青了脸,心道:居然当着我的面拐/挖人? 楼易讥诮道: “紫极什么时候该做人口买卖了?” “青天白日之下,当心告你一个诽谤罪。”林笙冷着脸道。 “不涉金钱,何来买卖之谈?”卓东来优雅扬眉,眼神看着很是诧异,然后又看向李寻欢: “李哥觉得如何?” 楼易黑脸,却听李寻欢声音清润带笑: “此事一毕,我们一定打扰。” 他说的是“我们”楼易这才缓了脸色,看了看卓东来懒懒嗤道: “你们到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他一拍手,正要道:爱住不住却见林笙反嘴讥道: “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楼少拿着六星级酒店的价,还不许客人挑剔一下环境吗?” 楼易冷笑: “我求你们住的?” 卓东来啧啧摇头,叹道: “楼少有点市场精神,付钱的是大爷。” 楼易耸肩,眼神讥诮: “但很不幸,现在我才是大爷。” “楼大爷算盘打得精。” “你们也不遑多让。”楼易假笑。 李寻欢无奈摇头看着堵了楼梯口的三个大男人,加起来一把年纪的人现在像小孩子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扯扯闹闹,索性懒得多管径自上了楼去。 李寻欢离去的脚步才响起来,楼易正要吐出口的讽刺顿时哽在喉口,瞄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也跟着李寻欢上去了。 卓东来和林笙看看彼此,脸上有些无奈,他们倒也不是嫌弃这里老旧,只是被人宰得太狠以为是楼易故意戏弄他们,但要戏弄应该不至于连李寻欢一起,这么想着,他们终于挪开他们尊贵的鞋板,让开了堵着楼道的路。 进了屋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好不少,暗暗点头,却见楼易随意的一指冷淡道: “你们睡这。” 卓东来和林笙看过去,客厅摆着一张沙发,就算造型再精致,也改变不了它是小巧型的,绝对躺不下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这一事实,所以他们冷不丁愣住。 “我们一人付三千美金房费,你让我们挤沙发?”卓东来说话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脸色有点黑。 楼易难得无辜的摆着一张脸: “这只有两间房,谁想得到你们非要住进来。”他重点强调了一下“非要”。 卓东来眼皮颤抖着,莫名想起曾经见过的不少投机倒把的生意,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自认精明,手腕强硬,没想到而今这事也会落到他头上。 林笙脸色也有点难看,但人在屋檐下,似乎只有低头这个选择。 李寻欢却笑了一声打圆场,道: “好了,他说笑的,这地方晚上怎么睡人?你们睡我房间,这几晚我和他睡一屋。” 被拆台的楼易登的一噎,却见李寻欢眨巴着眼看他: “我保证,自己睡相很不错吧?”至于为什么要用疑问句,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眼下来楼易什么脾气也没了,嘟囔道: “我当然知道你睡相好。” 李寻欢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一关算过去了。又有些无奈笑笑:这几个家伙啊,接下去的日子也不知道要磨多久 ———————— 晚上因为有齐家送来的鸽子煲,倒省了做汤的麻烦,只是想着还要为多出来的两个大爷做饭,楼易就觉得胃疼。 他黑着脸从厨房端出一盘盘菜,看着桌前端正坐好的男人,咚的一下墩下最后一个碟子,皮笑肉不笑道: “吃饭吧。” 李寻欢打量了一下饭桌,额角有些抽搐,桌上分别是红烧茄子,鱼香茄子,烧茄子,酱爆茄子清一溜的茄子有些无力看向楼易道: “安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茄子?” 楼易扯起嘴角给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茄条,道: “茄子清热凉火,富含多种维生素,多吃有好处。” 卓东来脸上淡定,轻笑道: “多谢楼少体贴,我很喜欢。” 楼易挑眉: “卓总嗜紫的怪癖也不是秘密,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的。” “楼少观察入微,不愧是商界英才。”林笙也笑着给卓东来夹了一筷子。 真不知道这跟商界英才有什么联系,楼易抽着嘴角,伸筷子在李寻欢碗里,把茄子的皮给扒了挑出来,见他诧异的眼神,他淡定道: “皮不好吃,吃多了肚皮颜色容易变深。” 说完,他恶狠狠咬了一口碗里的茄子。 李寻欢眼神登的微妙起来,他似乎听出来好多含义 晚饭在时不时的沉默和淡然的谈笑间度过了,万幸没有擦出什么火花,李寻欢吁了口气 然后自觉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拿到水池,楼易一如往常的正在煎药。其实李寻欢不知道,他洗碗以后楼易都还要帮他再洗一遍,他似乎天生在家务方面缺少天分,而且在楼易的纵容下,第二天他拿起晾干的碗筷,总觉得很干净,所以一直对自己的工作情况很是满意 为了不打击这位大少爷的劳动热情,楼易对于这些细节也就听之任之了什么,你问他也是大少爷,为何会洗碗?他耸肩表示,这么简单的事情当家的男人大家都明白 林笙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眼里微妙涌起一股道不明的羡慕,却沉下眼跟着卓东来进了房间收拾起今晚要睡的地方。 ———————— 翌日: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屋里薄亮,楼易睁开眼,李寻欢浅浅的呼吸近在咫尺,许是刚醒加上房间里的光线太美,他一时目眩。 看到他鸦黑的长睫微颤,唇瓣嚅嗫出声,他覆手盖住他的眼,低声安抚道: “还早,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掌心睫毛颤抖的动静才算平息,李寻欢的呼吸绵长起来 楼易悄声起来,轻轻替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神情是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柔软,他忽然觉得隔壁那俩家伙住进来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至于好处是什么,楼大少表示急着做饭,没空细想 另一屋林笙也是早早醒来,卓东来顶着几日不得安睡的黑眼圈仍沉沉闭着眼,林笙轻轻拢了拢他散在颊边的发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蹑手蹑脚起身出了房门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门,抬头就看见对方明显诧异的脸,挑眉,轻手轻脚和上门,走到厨房 “你做早饭?”明显高八度的疑问同时从两人嘴里冒出,看了看彼此,眼里似乎有了一丝莫名的了然。晚饭还说得过去,时间多,但对于早饭,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个个花样百出的早餐铺子,能这么大清八早从床上爬起来做早饭真是 贤妻良母林笙腹诽。 狗腿忠犬楼易撇嘴。 “他肠胃不好,早上喝粥。”楼易弯腰舀米,斜眼看林笙,口气不容反对。 林笙一点没有为客的自觉,打开冰箱捉摸着可用的食材,听到楼易的话他侧过面无表情的脸,其实卓东来更喜欢简约一点的西餐 “没有土司?”他颇有些嫌弃的挑眉。 楼易扯开嘴角的皮肉,那不是笑,是□□的讥嘲: “请有点寄人篱下的自重。” 林笙无所谓的撇嘴: “这真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寄人篱下’。” —————————— 看到同时从厨房里钻出来的两人,晚起的卓东来和李寻欢适当表示了一下诧异,便没有多做态了。只是李寻欢微笑起来,心里为两人初步结交的友谊感到欣慰至于事实如何 早饭完,卓东来优雅的擦擦嘴,道: “楼少打算何时解决那个家伙?”这个连死都死不干净的家伙,他心里冷笑着。 闻言,楼易扬起眉,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左腿优雅的叠在右腿上,不急不缓道: “卓先生起码先给我讲讲情况,那家伙是谁,你心里应该有数。” 林笙适时看向卓东来,见他抿了下有些发白的嘴唇,淡淡道: “他是我的养父,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或者那个老不死也忘了自己叫什么,但在道上,大家都称呼他叫流水。” “流水?”楼易直起身子,似乎有些惊讶。 李寻欢好奇问: “你认识?” 卓东来也打量他,心里估摸着楼家几代以前据闻也有黑道背景,难道有交集? 楼易嗤笑一声,靠回沙发,眯起眼道: “还是个老熟人啊”虽然不曾正面交锋,但这家伙的阴险也曾让他在炼鬼道吃过不少亏,莫不是因为他出来了把这家伙也带出来了他决定,不管是不是,这绝不能让面前的男人知道。 “哦?”林笙和卓东来怀疑的看他。 他不置喙他们的眼神,只道: “他是个相当奸诈狡猾的家伙,滑得像泥鳅一样,如果让他察觉到我的气息他绝不会露面。” 卓东来眼神沉下来,他难道还要一直跟他捆着不成? “你隐匿气息的功夫不赖。”李寻欢微笑。 楼易也笑起来,道: “你们见过野兔躲避天敌吗,狼就算再蹑手蹑脚,只要风声一不对兔子还是一溜烟会没影。” “但狼可是捕猎的高手。”林笙黑着脸讽刺道。 楼易耸肩: “可狼不总是吃兔子的。” “你毕竟不是动物,难道不会圈一个陷阱吗?我们可以专门设计一个对付他的陷阱。”卓东来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可你的陷阱是对付人的,那家伙已经不是人了。”楼易似乎有些油盐不进。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对鬼也是有效的,甚至有时候更有效。”李寻欢摩挲着下颌笑道。亲身之谈,童叟无欺。 “李哥说得对,对付鬼,你可以拿出一些对他们诱惑大的东西,画个符摆个阵之类的,我不信人死了还能精明过活着的时候。”卓东来冷声道。 “画个符摆个阵来诱鬼”楼易眉头轻轻皱起来。 “就像什么朱砂,黑狗血之类的你是行家,你说了算。”卓东来也皱起眉,想来是想起之前请的一帮神叨叨的家伙。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9节 “咳我不会。”楼易有点尴尬。 林笙气笑: “你不是说自己是专家吗!” 楼易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什么时候应下过?” 替楼易打了虚假广告的李寻欢悄悄缩了缩肩膀。 “那该怎么办?”卓东来也气到了,却还是强按捺下来理智地问道。 楼易咧嘴,阴测测笑道: “我不是,但有人是,去找他就得了。” ☆、第22章 韩骏青很苦恼,苦恼许久到了极致就变成他脸上这种像便秘几星期的铁青,他看了看身后紧盯着他的楼易,大大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这扇这些日子已经被他敲过很多次的门。 门刷一下被拉开,反应极其迅速,如果门也有生命,那此时他简直就像一个碰见了登徒浪子的大姑娘,惊得跳脚,带着恼怒。 “又是你!”开门的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眶满是红血丝,才看见韩骏青的脸就怒不可遏的呵斥起来。 韩骏青木着脸抹干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用尽全身力气堆出一个笑容,却用力过猛显得格外僵硬,他说: “原先生,好久不见。” 听他这么说那人更气,愤怒的挠了挠头发张口喷道: “你脑子进水了吗?好久不见是对朋友寒暄的,更何况你十三小时之前第八次敲了我家的门,你现在来对我说好久不见?!见你大爷的好久不见!” 韩骏青抽搐着嘴角更用力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据理反驳,但气憋在胸口半天,最终颓然吐出,他蹭一下往旁边一闪,让出身后楼易和李寻欢的身影。 楼易见他才敲门就败下阵来,不禁腹诽一声:不中用! 还好韩骏青没有读心术,否则现在准气歪鼻子,要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简直不共戴天,他为了给人推销一个抢生意的人这几天被骂的劈头盖脸也不知道为了谁! 楼易挑了挑眉,看着门里衣衫不整的男人,江湖人称“原大仙”,也就是上次在警局里碰见的家伙,正想说什么却见他两眼发直只盯着他身边的位置,楼易心里一咯噔,刷一下黑了脸 李寻欢纳闷为何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实在很失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了解到现在社会礼教约束已经很薄弱,仍处于摸索适应期的他很好脾气的没有表示什么不满,而是微微笑了一下以示礼貌。 楼易用力咳了一声,这才把原大仙惊醒,见他似乎有些手脚无措,张着嘴结结巴巴道: “功功功德金仙!居然是功德金仙!”说完,他一个大步直接把楼易挤到一边,蹭到李寻欢面前,眼里浮出激动的水光,真的是功德金仙!就在他要失态的握起李寻欢的手以表自己难以自抑的惊喜之情之前,便被人拎着后领拖到一边 他回首怒目,看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功德金仙面前坏他形象,却见楼易一脸阴测危险的笑容对着他,原大仙冷不丁想起面前这家伙也不是善茬,浑身一抖,脑袋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以后他暗暗瞪了在一旁装不存在的韩骏青一眼,这家伙居然把这么个煞神领他这里来了,但转瞬又纠结起来,如果不是这家伙,他几辈子可能也见不到一个功德金仙 “原先生的幼儿园老师死得早啊,可惜来不及教你正确的打招呼方式。”楼易冷笑着看着他。 原大仙暗自嘟囔着:他幼儿园老师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却没敢说出口,他想了想,然后笑得一脸热切殷勤: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他问李寻欢。 看着他明显反差的态度,李寻欢不动声色仍笑的优雅温润: “姓李,李寻欢。” “哦,李寻欢,李大仙好好好,李大仙,我叫原不方,原是原来的原,方是方方正正的方” “圆不方,干脆叫四不像的了你的脖子莫不是骨折了只能转向他那头,需要我帮你正正骨吗?”楼易眯起眼,神情危险。 原不方这才反应过来他又指把注意力放在李寻欢身上了,讪讪的笑了下,连忙将众人带进屋 李寻欢冲他一笑,温声道了句:“多谢。”原不方就乐呵呵直点头,一脸中彩票的兴奋。 李寻欢暗暗勾唇,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称呼自己做什么金仙,但看着表情今天来的目的可成,所以他悄悄朝楼易眨眨眼,看他脸色黑漆漆的轻嗤了一声,暗暗摇头,笑的无奈。 “原大仙”瞧楼易没有开口的,李寻欢组织了一下来此的目的然后开口 “哼!” “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是楼易的冷嘲,原不方的惊吓,楼易瞥他一眼,原不方擦擦脑门的汗急道: “我哪能在您面前称大仙?我这点道行都是唬唬人好看的,您折煞我折煞我!” 李寻欢眨眨眼,那叫啥?不方?小原?原大叔?咳咳,虽然他看着显老了些,但好像也没到能让李寻欢称叔的地步正在李寻欢纠结的时候楼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听着十分拉仇恨: “还有点自知之明,也不是无可救药。” 原不方咋舌,从来都是别人哭着求着请他,他“道骨仙风”淡淡点头,勉强出手相救拉他们一把,也是平时装逼的太好一直被人奉承着走,像楼易这样毫不客气的蔑视他已经很久都没碰到了只是人家偏偏还有本事蔑视他,他这般把趋利避害发挥到极致的“方外人士”,碰到真家伙时似乎也只有怂怂的点点头。 见场间尴尬,韩骏青清了下喉咙递了个眼神给楼易,然后笑着和稀泥: “原大仙和楼先生都是有本事的人,长江黄河各有所长,没必要” 听他这么说原不方又直起腰板,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还没看着那么招人厌。 只是楼易却毫不客气拆台,眉峰上挑笑得邪魅: “错了,我是大仙,他是神棍。” 原不方一噎,哽了半天却没了脾气,看了看嘴角抽搐一脸忍笑的李寻欢,又看了看状似不忍直视偏开头的韩骏青,他叹了一口气,颓丧道: “好吧楼大仙,您这次前来有何指教?”说到指教他来了劲,眼神不住往李寻欢身上飘,心头发热,传说功德金仙 提到来此的目的,楼易眼神游弋了一下,不自在咳了一声打岔道: “你刚刚叫寻欢功德金仙,是什么意思?” “您不知道?!”原不方一脸惊诧,不知道还把人看的那么紧不过也是,就算不知道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该知道什么?”楼易冷眼,他知道李寻欢生前为善死后魂带金光,但多的他这种野路子闯出来的孤魂野鬼,某方面确实孤陋寡闻。 所以说基础教育很重要啊,再天才的学霸也是从加减乘除开始学的算数,作为受过系统教育的“学渣”,原不方一时得意起来,一脸正经的跟他们普及常识: “像李大仙这种已经可以称为金仙的亡魂,之前攒的功德足够让他投胎百世世世美满,这美满还是可以依据他自己的意愿调整的。据说命轮只会听见他这样的亡魂的心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大仙算得上凡事都可以心想事成” “就这样?”楼易挑眉。 “当然不止”原不方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而对于修道的人来说,能与功德金仙亲近多多少少能沾上他身上福气,今后的气运也会有所改变,这东西虽然玄乎,但好处大着呢!在生死关头没准是能救你一命的东西。 还有对于一些恶鬼来说,如果能生吞一个功德金仙,据说他们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冥府的追捕了,一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隐匿在活人里,二来就是他们再为恶被下面发现,就算是鬼尊鬼王也不见得打得赢他们最最不济他们仍失手被抓,在判刑的时候命轮会受功德金仙的影响而错判恶鬼的罪行,那就相当于他们多了一张万能的保命符。” “生吞”楼易脸色难看起来。 韩骏青听得瞠目,简直像亡灵版唐僧肉,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唐僧肉还有诱惑力 “听起来我今后可得多做好事了”韩骏青喃喃道。 原不方不屑的瞥他一眼: “你以为是这么简单?你就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一辈子也修不到李大仙这样的功德,他这般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行大善,二是除大恶,但这个大的标准历来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据记载自鸿蒙以来也就出过十七八个功德金仙,还没排除这里面有重复的人在,因为金仙可能投胎以后仍是金仙但据说这十七八个金仙都活的相当坎坷”他说着又黯然下来。 “嗯?不是说心想事成吗?”韩骏青纳闷。 “蠢,你以为大善大恶好碰见么?再说,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回去读读书,你当是朝许愿池里投硬币吗?何况你觉得能成为功德金仙的人会像你这种小市民一样许些今天中彩票,明天撞桃花之类的愿望么?” 韩骏青郁啐:他看着就这么点追求? 原不方说完,又有些愧疚和小心翼翼的看了李寻欢一眼,生怕他刚刚说的勾起他什么伤心的回忆,他们希望碰见功德金仙,但却没有人愿意成为功德金仙暗暗自嘲了下:所以说俗人啊就是俗人 李寻欢不在意笑笑,且不说什么伤心不伤心他都忘得干净,他觉得他现在很好,人活在当下,看不见未来,也不必纠于过去。只是楼易从原不方讲完就一直眉头深锁,看着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有些无奈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见他一副猛回神的模样,然后一脸严峻的问: “所以寻欢对于很多人来说” “逆天补品,属于走过这村绝对没有下个店的那种。”原不方没等他问完自行回答道,说着又有些猥琐的笑了下: “我以为你把他养在身边也是为了嘿嘿” 楼易没好气瞪他一眼,眉心又拧起来了,虽然他有自信可以护住他,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办法可以遮掩他身上的气息吗?” “有。”原不方忙道,眨眼他又道: “可是我实力不够,做不出来。”所以白搭。 “把方法交出来。”楼易眯起眼睖他。 原不方眼角抽搐:这是求人的态度?片刻却耸耸肩,得,他心下安慰自己:他是大仙,自己是神棍,自古神棍不与大仙斗,他身为一个好神棍,更不能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咳咳”李寻欢看了一眼担心过度的楼易,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温暖,不禁安慰道: “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不是都安安稳稳过了那么多年吗,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自保的本事。” 楼易不满地哼一声:你那叫安安稳稳?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做了什么决定也没说出来。 “我们今天来这其实另外有事想要请原先生帮忙。”见话题扯得有点远,李寻欢终于提出他们来的目的,心里捉摸着再不提出来卓东来他们可能都等急了。 “大仙请说!”听到李寻欢有请求,原不方一脸严肃认真,只是心都飘起来了,只差没仰天大笑三声。他那些师兄弟有谁能像他一样碰到功德金仙又能为他办一两件事情?气运啊气运,这么多年终于轮到他原不方了吗? “其实不是他有请求,是我。”瞧着原不方眼里的荡漾,楼易冷笑着插嘴,然后满意的看着他脸色一僵,却敢怒不敢言只能装着一脸荣幸的看着他。 楼易满意了: “我们这些日子要抓一只厉鬼,但这家伙狡猾的很,想问一些诱捕鬼的办法。” 原不方很想说:能被诱捕的都是呆鬼,但楼易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刚刚说的不是请求,是威胁。” 原不方又是一僵,求助的看向李寻欢,却见他似乎一时被他家的一盆松树吸引了眼球,愣是没看见他招摇的眼神,他有些悲愤的收回视线。楼易微笑着,带着满脸令他背脊发凉的温和,他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突然福灵心至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这下终于看见他的眼神了,只是他话还没说,楼易就一声冷喝: “不行!” “好啊。”跟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李寻欢带笑的声音。 ———————— 灼热的日头下,街道上没多少行人,卓东来和林笙也只有这时候才能放心来公司处理一些堆积的事务。 卓东来打发林笙帮他去两条街外的云贵居买点心,这才让秘书把这些日子下面员工递上来的辞职拿过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事情不解决,紫极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不想让林笙知道,起码不想这么快知道。 他掐了掐眉心强打起精神,打开电脑点开邮箱,突然一封陌生的邮件吸引了他的视线,下意识点开,他瞳孔针缩 林笙吩咐了店里赶紧给他把食物送去,然后急急就要赶回公司,卓东来一刻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心里都会发慌,只是才出门他就被人拦下。 拦他的人他有些眼熟,但只是眼熟的程度绝不认识,来人似乎也不认识他,而且神情僵滞,双眼木然。这诡异的样子不禁让林笙皱眉,在他要伸手赶人的时候,那人拿起脖子上挂的相机凑到他面前,一言不发点开屏幕林笙睁大眼,身子一僵,蓦地一下扯住他的领子喝道: “你是谁?” 那人仍一脸木呆呆的样子,林笙心头恼火,一把放开他,伸手拦了辆车报了地名,汽车疾驰而去 眼见林笙离开,那满脸木楞的人才像回了神,有些奇怪的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衣领,然后视线被相机里的照片勾住,纳闷的自语: “奇怪,我什么时候拍的这组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中年夫妻,脸上挂着温和慈祥的笑容,穿着得体优雅,正从一辆车上下来走到一座别墅,他们正是林笙的养父母。 李寻欢和韩骏青出来购买原不方需要的符纸朱砂,回去的路上看见林笙,正要打招呼,却见他面色剧变,随即拦了计程车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哥,认识?”韩骏青随口问道。 李寻欢眉间闪过一丝忧色,有些沉重的点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韩骏青,吩咐道: “你先回去,告诉楼易我去呃算了,告诉他我没事的,晚些回去。”说罢,他也拦了辆车跟着林笙的步子走了。 韩骏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寻欢绝尘而去,有些发憷的摸摸脖子,心里咯噔着:楼易不会把我拆了吧 ———————— 林笙甩了一张大钞给司机,连声不用找了都来不及说就下了车朝屋里奔去。司机诶了两声无果,含糊的嘟囔了声,踩下油门也走了。 前脚刚走,后脚李寻欢就到了,付钱下车,他打量起这陌生的地方,捉摸着要不要给楼易发信息说自己的位置,正要回头询问司机师傅,却见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车子开走了。李寻欢无奈望天,这可不是他不想告诉楼易,实在是天意如此,这样想着,他提步飞进别墅的花园 咦,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据说现代社会闯空门是犯法的,楼易应该会解决吧,他默默想着 林笙砰地撞开门,林氏夫妇俩纳闷的走出来,管家来不及拦也跟着走出来,见是林笙,就放心下来,林母笑嗔道: “你这孩子,这么久没回家一进门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也不像你。” 林笙没有答话,只是焦急的环视起来,然后他的视线定在屋子一角,眼里染上一丝惊骇,连忙跑过去扯起林母躲向一边。 林母正要问怎么了,就听耳边传来砰一声巨响,她刚刚站的位置出现一个大坑,是被屋顶巨大的吊灯砸的林母眼里后怕,却也疑惑,这灯就算砸应该也砸不到她那里吧? 林父和管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要查看怎么了,却见林笙红着眼眶暴喝道: “别动!” 他们心里疑惑只是一时刹不住脚,不料正要走的那块地竟突然凹陷下去,出现一个黑洞,林笙目眦欲裂要去拉即将掉到洞里的林父和管家,却怎么也来不及,他眼里染上一丝绝望,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让正躲在墙角阴影里阴笑的东西浑身一抖 就在林笙以为林父和管家已经没救的时候,他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凉风,眼角映入一片白色的衣角,就见一个影子闪过随林父他们跃入那个出现的突兀的黑洞。林笙一愣,片刻后,李寻欢拎着两个人从洞里跳出来 将两人放下,李寻欢冲惊魂未定的林笙还有林母安抚一笑,随即将视线对向大厅的角落。 才看见李寻欢,那的家伙眼睛都绿了,一瞬间都快忘记现在是白天,就算没有在阳光底下他的力量也强不到哪去,他颤抖的迈出一步,然后疯了似的朝李寻欢扑过来。 李寻欢眼神一厉,提气朝林笙他们另一边飞去,那老头就像失去神智一样,半空中生生转了个向仍朝李寻欢那扑。李寻欢心头冷哼一声,指间蓄势待发的小刀急射而出,正中那枯皮老头干瘪的喉咙,只听他“啊”一声惨叫,疼痛似乎唤回了理智,他哆嗦着缩回阴影,眼神尤带贪婪还有怨毒的看向李寻欢,心不甘情不愿的钻进墙角 卓东来刚刚也赶到了,来不及擦额上冒出的细汗,他撑着大门和林家一家子将李寻欢刚刚的举动收入眼底。 大家都瞪圆了眼,虽然林父林母还有管家看不见那个丑陋的老头,但李寻欢刚刚确实 “李哥,你刚刚飞起来了。”卓东来有些干巴巴道。 想到这世界没落已久的武学,李寻欢忽然寂寞起来了眼神不自觉打飘,淡淡道: “没有啊,我只是跳的比较高而已。” 众人:“” ☆、第23章 安抚了惊魂不定以及一肚子疑问的林父林母,李寻欢一行好不容易才从林家脱身。一路上卓东来眉头就没舒展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流水的性格,就是死了也不会改变。 才走到大门口,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呲的一下在门前刹车,车门打开,楼易匆匆下来,见到李寻欢他们,脸上冰冷紧绷的神情才微微松了下来。 韩骏青扶着车门下来,一脸菜青色看着他们,忍不住龇了龇牙,好半天才忍下呕吐的。 一个小时后: 一群人在原不方的屋子里正襟危坐,李寻欢看天花板看木地板,就是不看面前楼易黑压压的脸,直到 “那开花了吗?”楼易凑到李寻欢面前,笑得一脸温和。 李寻欢收回视线,终于看他了,乖乖摇了摇头。 “听他们说你刚刚大显神威,厉害得很,能和我说说吗?”楼易笑的更温和了。 林笙皱了下眉正要说什么却被卓东来按了下来,见他面无表情摇了摇头,他也沉下性子静观其变。 李寻欢叹了一口气: “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再说情况紧急,这不是迫不得已吗?” 楼易气笑道: “就在我们刚知道你对那些玩意儿的吸引力后你就巴巴往人家面前凑,还说我小心,那叫流水的家伙肚子里的坏水多的可以冒出来,只有你想象不到的卑鄙没有他拿不出来的手段,咱不是说好了吗先遮掩一下再从长计议!” “李哥其实很厉害。”林笙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他说完,韩骏青和原不方忙不迭配合的点头,楼易的怒气让他们有点心儊。 “闭嘴!”楼易没好气叱道。厉不厉害是一码事,自己往危险面前撞是另一码事,如果只有一个流水就算了,但谁知道流水后面还会告诉谁,如果弄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把这消息昭告天下,那李寻欢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之中? 李寻欢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好了,这种事情瞒不住的,你难道还要把我锁着永远不让我出去吗?”他眼睛紧盯着楼易,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你忍心? 楼易脸色青白交加,他知道李寻欢是对的,姓原的提供的方法顶多是把李寻欢从鱼翅燕窝变成了山野奇珍,但还是很招人啊! “其实李大仙说得对,再说我们目的不也达到了吗?”原不方连忙帮李寻欢说话。 楼易黑着脸睨他,他讪笑道: “就是效果比预期的要强一点,”见楼易脸色更难看,他又道: “其实楼大仙您也别太担心,之前李大仙出去晃悠不也没出什么事嘛,就算真被其他人知道了,敢来您面前抢人的家伙也没几个,没胆子的不会来,有胆子的迟早会知道,我有十万分的信心,相信您绝对可以秒杀他们。” 见楼易脸色稍霁,李寻欢忙点头应和道: “我相信你,比相信我自己更甚。”说着他勾起嘴角,眼神更柔和: “所以,别气啦” 楼易轻哼一声,这事勉强算是揭过了这是他宽宏大量绝对不是因为李寻欢马屁拍得对位置。 “那么现在有人可以和我们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了吗?”卓东来开口道。 楼易示意韩骏青长话短说,就拉过原不方摆弄之前买来的一堆丹砂符纸之类的东西,就算效果不大,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听了韩骏青的简述,卓东来面色深沉,看了下李寻欢眼神有些抱歉: “对不起李哥,没想到” 李寻欢摆摆手: “东来把我当朋友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听了这话,楼易又哼了一声,站起身淡淡道: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这些日子防着点,敌暗我明,但还好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只能指望着他自己迫不及待蹦出来了。” 他尾音微扬,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李寻欢摸了摸下巴,大步迈到他身侧冲他微笑,心里却道:这毛可真难顺 “诶诶诶,楼大仙你们要走了吗,我这还有好多东西可以说呐!”原不方赶紧凑到门口拦着楼易他们。 楼易眯起眼,漫不经心道: “剩下的东西目前作用不大,要是哪天用得着再来找你。” “别啊这书到用时方恨少,术法也是一样的”原不方讷讷道。 楼易一挑眉,看着堵着门的那人道: “你想去蹭饭?” 原不方顿时僵住,索性豁出脸用力的点点头。 楼易暗哼一声:怎么最近往家里蹭的人这么多转瞬却勾起嘴角,轻笑道: “你是知道我的身家的吧?我楼家好歹在商界有点脸面,吃我一顿饭可不便宜。” 原不方抽抽嘴角,但还是执着道: “没问题。” “那就来吧。”楼易轻飘飘吐出这句话。 卓东来和林笙对视一眼,莫名觉得眼前这场景有点熟悉,李寻欢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明智的没有吱声。 “那李哥,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就不掺和了。”韩骏青告辞道,他本能觉得楼易这个“不便宜”可能相当不便宜,他可不是什么冤大头巴巴的凑上去给人宰,估计宰一顿他得吐血三升,所以还是早开溜的好。 “那改天再聚。”李寻欢笑着应道。 “改天我请客算是答谢李哥。”韩骏青裂开一口白牙,他可不想再到楼易的地盘上任他“鱼肉”。 —————————— 原不方顶着一脸古怪的神情踏入楼易和李寻欢的家,才进门楼易便问道: “会洗菜吗?” 原不方愣愣点头。 “那好,去厨房把台子上的菜洗好择好。”楼易毫不客气支使道。 原不方屁颠屁颠跑到厨房,乐滋滋的打开水龙头冲洗起来,冲着冲着才想起来,他好像是要付钱的,为什么还要帮忙准备晚饭?手上动作一顿,脸上微微扭曲起来,但继而他又安慰自己:这是李大仙要吃的,功德一件,功德一件这样想着,他又乐呵呵洗起菜来。 楼易又不客气的支使起剩下两位房客负责淘米摆桌,至于李寻欢,见他乖乖看着他一脸等吩咐的样子,楼易温柔的笑了下: “去沙发上坐着,厨房油烟大别进去,做好了叫你。” 李寻欢哭笑不得的被楼易赶到沙发上坐好,手上被塞了一本书还有遥控器,那人这才满意的走开了。 李寻欢默默看着手上的东西,思绪不禁飞到前几日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一个女人把拨浪鼓塞到摇篮里的婴儿手里,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然后自己忙活去了 于是他认真思索起来:楼易不是把他当孩子处理吧?肯定不是吧,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荤菜一筷子一千,素菜一筷子八百,白饭一碗八百,要加饭价格不变。”菜摆上桌,众人方做好,楼易便面无表情报起价来。 众人身形一僵,以原不方最甚,他提筷子的手就这么凝固在空中,张大了嘴看着楼易: “按筷子算?” 楼易很笃定的点点头。 他又看看林笙和卓东来,他们沉默着端起碗开始扒饭 “就我这个价?”原不方咽了咽口水确认到。 楼易瞟了林笙和卓东来一眼,淡淡道: “啊,他们已经付过钱了。” “也是这个价?”原不方不死心。 “不,碰巧你来了涨价。”楼易挑起嘴角淡定道。 原不方登时怨念的看着他们两人。 卓东来和林笙心里冷笑:这就是报应,胆小怕事,叫你当时把我们赶出去,所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可以收拾你的家伙。 “不乐意,那好啊”瞧原不方憋红了的脸,楼易轻笑着,还没说完话坐在身边的李寻欢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安之,这是不是太狠了?” 原不方一把年纪耳力不老,听到这句话眼睛刷一下亮堂起来,感动的看着李寻欢。 楼易瞄他一眼,然后偏头对李寻欢道: “现在物价飞涨,你喝的酒都贵得很,要多赚点才有钱给你买好酒。” 李寻欢听了就不吭声了,但又想起卓东来也卖酒,眼神就朝他那飘去,卓东来接到他的视线,看了看楼易,然后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前,悄悄眨了眨眼,心照不宣。 李寻欢也眨了下眼,然后抱歉的看着原不方,收回视线专心对付起晚饭来。他好像忘了是谁说过,自己买来的酒最香,东来有酒,但也不能这么坑朋友,他再厚道不过,怎么忍心干这种事情? 原不方垮下肩,悲愤的提起筷子,吃就吃,贵就贵,钱赚来不就是拿来花的吗,既然如此就得吃得开心吃得尽兴! 瞧他那憋屈的模样,楼易暗自得意的笑:我看今后还有谁敢动不动就来蹭吃蹭喝。 “那叫流水的鬼肯定会来找李大仙。”饭后,众人围着茶几,原不方端着一杯价值九百元的清茶,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他或许忍得住,但现实不允许,再不解决这件事,紫极的损失会越来越大,我们得尽快。”林笙一脸严肃。 “那我再出去晃两圈?”李寻欢挑眉。 “你敢?”楼易咬牙道。 卓东来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脸上无甚表情看不成思绪,林笙说的是,但要李寻欢去冒险他骨子里不愿意,在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养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此计可行,只要我有可以困住流水的方法,单论武力来说,他并不是我的对手。”李寻欢微笑着,一脸坚持。 楼易沉吟半晌,道: “我必须跟着你。” “当然,只要你能不被发现。”李寻欢欣然应道。 “我知道有一种符咒可以困住厉鬼,只要画符的人法力强过厉鬼,只是记载的书我得仔细找找,那个符箓颇为复杂,因为我之前用不上便也没刻意记。 楼易鄙夷地看他一眼,道: “那么,就等着神棍把符咒准备好,我们在合计合计该如何把他引出来,引出来以后大概就没问题了。” “你确认你打得过他?”林笙犹豫道。 “不过一个糟老头,就算活着也是快入土了,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话虽然狂妄,但卓东来和林听了还是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翌日: 卓东来照例驱车到公司,不是错觉,这段时间整栋楼人少了不少,但万幸,这样的情况就要结束了,他不着痕迹舒了口气。 他坐进办公室宽大的皮椅,打开电脑,原本蔚蓝的欢迎界面登的一黑,他心里一沉,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有招呼人过来,兴许只是机器故障,他按下重启按键。 按键似乎失灵了,他拧起眉头,下一瞬,他眼眶微睁 全黑的屏幕上突然闪出一排字: “小崽子,好久不见” 他指尖有些发凉,回头看了看窗外朗朗白日,抿了抿嘴,手探进裤兜 “别叫人,你知道叫人也抓不住我的 ” 卓东来松开了兜里的手机,指尖轻击键盘: “你要干嘛” 回复来得很快,几乎就和人说话差不多速度: “你身边那个叫李寻欢的,我要他,只要你把他给我弄来,我今后再也不会来找你还有你身边的人。” 卓东来面色冷峻,眼里闪过一丝煞气,握紧拳头没有回复。 “你找人没有用的,你是我养大的,你有什么手段我都清楚,你们根本找不到我,但我却很清楚如何找到你,虽然这几天晚上你和那个姓林的小子不知道藏哪去了,但你们藏的了,他的家人你们也能藏起来吗,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吧?” 卓东来咬紧牙关,瞪着屏幕,闷声不吭。 “呵呵呵你没有拒绝的机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抖落干净,你说那个姓林的小子知道了你其实是那么一个人还会像现在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吗?” 卓东来瞳孔针缩,手指痉挛了一下,敲下一句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哈哈哈哈哈!我自己养大一匹狼崽子,它有几颗牙我清楚得很,甚至它用哪颗牙撕碎敌人都是我教的,他身上那块骨头最痛我还能不清楚?” 卓东来捏着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乖,去把李寻欢弄来给我,别说你做不到,他拿你当朋友对你不设防,你的手段都是我教的,记得神不知鬼不觉,一定把他的行动力都废了,你做得到的” “你没有退路的,把一个和你认识没几天的人交给我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困难。你血管里留着的血又冷又黑,你不会有愧疚这种奢侈的感情,只有你把他交给我,你今后就能彻底摆脱我,然后和你的小白脸双宿双飞,这有什么不好,你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 后面出现的字越来越快,卓东来几乎可以感觉到流水内心的贪婪和迫不及待。他敛眉,眼睑微颤,心里划过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几乎将“好”字敲上去之前,屏幕上又闪出一行字: “你别想骗我,你骗人的花招都是向我学的,你骗过我一次就不能再骗我第二次,没有人可以骗我第二次,你若答应了就签下你手边的这张契约,这样你的承诺必须履行,我说的话也做不得假,大家都公平!” 卓东来看向手边,明明刚刚是一张空白的a4纸,现在却密密麻麻写满了暗红的字迹,字迹底下有一个暗戳,绘着一个复杂古朴的纹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卓东来总觉得纸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流动的,似乎有生命。 本能的,他觉得签下这份契约后果很严重 他眼里闪过剧烈的挣扎,好像有惊涛巨浪在眼底汹涌,他握着一支笔,迟迟不肯落下,最终质地精良的笔身生生在他手里扭曲了形状 东来拿我当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话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终于,他松开手上的笔,然后咚的一声! 桌上的电脑被狠狠摔下,契约也被撕得稀烂,他在一片纸屑中颓然瘫坐在皮椅中,双眼发直瞅着天花板 你会后悔的耳边依稀传来这句话。 他冷冷一笑,他早就后悔了,是谁说死人最能保守秘密?真是天大的谎话,他早知道应该把那家伙挫骨扬灰 听到屋里的巨响,林笙焦急的撞开门,看见卓东来无碍,松了口气,然后朝他走去,并谨慎的打量起周围,可突然,他的衣领被卓东来粗暴扯过,他带着优雅浅香的鼻息喷在脸上,林笙见他唇角上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哑着声凑到他耳边呢喃: “林笙,做吗?” 他瞬间浑身僵硬 ☆、第24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就是很多人宁愿烂在骨子里也不愿拿出来晒太阳的东西。它有时候或许是个宝藏,但更多时候它像个毒疮。 卓东来无疑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他的来历莫名,算得上横空出世,外界对他一直有很多揣测,有人猜他或许是某古老家族放出来历练的子弟,是哪个巨贾的私生子,甚至曾有人猜他或许是哪个小国的继承人,但也只是天马行空,从来得不到证实。 他喜欢诡谲高贵的紫色,整个人透出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神秘优雅,曾一度引得许多人痴迷沉醉,但很多人穷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挖出他的过去之后,这股子狂热劲也就降下去了,只是他一手创立的紫极一步步壮大,其势不可挡,渐渐成为商界一个庞然大物 但卓东来自己知道他远没有外界猜测得那般身份尊贵。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住过孤儿院,也曾像野狗一样流浪,为了一口吃食与人纠缠厮打。被流水收养以后,日子也不过就从无组织无目的的艰难求存,变成有组织有目的的艰难求存。 每个国家都有黑暗的角落,流水所掌握的组织正是h国浓墨黑暗的缩影。他那时只是他收养的众多孤儿中的一员,尽管他远比同龄人来得聪明冷静,但彼时他不起眼的就和角落里一星尘埃没什么两样。 他后来知道苗疆有种古老的技法用来挑选蛊王,流水深谙此道,一群半大的孩子就是他天南海北搜罗来的毒虫蛇蝎,他教他们各种各样的手段,杀人的,求生的,应有尽有一年里他让每个孩子明白,死亡是多么容易,而生存也不那么困难。一年以后,他再把他们丢进他精心准备的黑罐子,任他们相互厮杀,留下那个最凶猛的活到最后,那就是他的王牌,他的蛊王。 卓东来看见流水的第一眼就觉得厌恶,只有十岁的孩子,莫名的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了他伪善的笑容下,深埋的恶意与野心。但他只有忍,天下百分之□□十的罪孽都来自于弱小,弱小如他生活教给他最多的就是隐忍,再强大之前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蛰伏 他们这样的人本不该有朋友,可他竟然还是有了。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后来和他成为朋友的就是那个最大的孩子,卓东来理解不了他脸上永远不会消失的阳光笑容,但费尽全力也没能阻止他强硬的挤进自己的生活,他沉默妥协了。或许是因为共患难总是容易产生感情,又或许是因为曾经从未有人对他表示过善意,后来卓东来曾假想过诸多理由,但还是没能找出一个确切的,似乎那么莫名其妙,他们就成了朋友。 在进入那个虫瘴遍布的荒岛前他的朋友和他约定好,要同生共死,相互扶持。卓东来知道流水不会允许,但这是他唯一一次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让步的一件事。彼时两人信誓旦旦,满目坚定,许着天真热血的诺言,这或许是卓东来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少年岁月。 他们在岛上要呆满七天,他以为他一定会对这满是痛苦挣扎的七天刻骨铭心,然而这些年来渐渐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这不过是他以为,但唯有最后一日的情形历目弥新 一株粗壮的面包树旁,他正专心整理武器,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东来,我找到出去的路了!”那人的五官在岁月的磨蚀下已经模糊,可卓东来仍清晰记得他兴奋到扭曲的笑容。这不奇怪,任谁被扔到这鬼地方闷几天心情也不会正常。 “你找到了?”卓东来有些怀疑。 “当然,我都走过了,没有危险,安全得很!”他急急保证道。 卓东来皱起眉,他不相信,这地方居然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耐不住那人少有的坚持,他妥协了。其实他不知道,对于他在乎的人他通常都容易退步,何况那人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希望一起活下去,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 可接下来又怎么了草丛里突然窜出的毒蛇,那人中毒后痛苦打滚的样子,他哀嚎着涕泪齐下扯着他的裤脚求他杀了他一幕幕闹哄哄的挤在脑子里,直到他手里的尖刀穿透那人的胸膛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刀剑破入他血肉的那一瞬间,卓东来恍惚自己身体里某个部分就此死去,被他亲手扼死 他浑浑噩噩继续走着,任由刻在骨子里杀戮的本能一路砍杀,那时候他已经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可他竟然还活着,活着成为整座岛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孩子 流水夸张放肆的笑容令他恶心欲呕,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他眼前发黑,身上伤口狰狞,正淙淙淌着鲜血,刚刚的恶战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的大脑有些迟钝的运转着,随意抹了把额上黏腻的血,他疲惫的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这一路的险恶与安全沾不上一点关系 电光火石间,一个令他浑身发冷的想法浮起,他咬牙打住不愿细想再想又有什么用呢,他唯一的朋友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他以为他们以后也是朋友,只是活人跟死人是不可能有以后的 ———————— “东来他们现在还没回来”李寻欢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湿润的头发,盘膝坐在床上,眉头皱起,声音透着担心。眼下天色已晚,按常理来说卓东来和林笙应该已经早回来了才是他手上的动作停下。 楼易自然而然接过他手上的软巾,捞起他的长发擦拭上面的水滴,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两个都是成年人,脚长在他们身上爱去哪去哪,谁管得着。” 李寻欢眉头一拧,反驳道: “那是平时,现在情况特殊”只是话还没说完,卧室门外便传来开门的声音,李寻欢话音一顿,从床上下来,没走两步就听到隔壁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他身形停住,下意识回头看楼易。 楼易一哂,耐着性子道: “这不回来了吗?”心里却在暗自磨牙:这两粗暴的混蛋,要加收门框磨损费 李寻欢唇线一弯,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太多虑,随即挪回床上,把脑袋往楼易那一凑,示意他继续。 楼易无声笑了下,指下动作轻柔熟练,李寻欢拉过被子抱成一团,熏熏然的有些昏昏欲睡,可突然,楼易摩挲头皮的手指一僵,李寻欢倏地瞪大眼 透过薄薄的墙壁,一声声压抑的喘息令人想入非非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0节 楼易:卧槽!必须叫那两人加钱!! 李寻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李寻欢像被烫到一样霍一下坐起身,转过头和楼易面面厮觑,耳朵里男人低哑的粗喘和压抑的闷哼越来越清晰 他瞪圆了眼,一副吓到了的样子,突然,耳畔砸进一声闷响,他像被启动了什么开关,火急火燎的站起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看他一副手足无措的窘样,似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楼易原本恶劣的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不禁坏笑起来: “你也知道,年轻人嘛,难免的。” 李寻欢干笑一声,在他空白的记忆关于这类似的事情实在少得可怜,听楼易这么说,似乎这种事情很自然,所以他咳了一声,强作镇定点点头,表示他理解。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屋里游移打转,愣是对不上近在咫尺的那人。 隔壁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李寻欢僵杵在原地充木头,楼易也渐渐坐不住了,面上有些燥热,不禁暗骂了一句隔壁两人良好的体力他干咳一声,背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回身对李寻欢道: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闻言,李寻欢如释重负,忙不迭点头同意。 瞧他一脸急切,楼易不着痕迹勾起嘴角:这鬼做久了,没想到脸皮渐薄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楼易抖开风衣,笑的一脸神神秘秘。 李寻欢眉梢一弯,似乎很感兴趣,浅笑着应道: “好。” 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出了门,出到门口楼易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暗哼了一声,随手将门用力合上,厚重的防盗门在他手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李寻欢无语的看着这个报复心重的男人,好笑的嘟囔道: “小心眼。” 楼易撇嘴: “在自己家还像做贼似的” 李寻欢好脾气的拍拍他的肩膀: “孩子气!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车里早早开着暖气,为了通风楼易又把天窗给打开了。 “据说热空气是往上跑的。”李寻欢沉吟半晌,迂回的提醒道。 楼易想了想也是,然后又从后车厢里掏出一套蚕丝被塞到副座,示意李寻欢上车。 李寻欢:“”其实他想提醒的不是这个。 在城市东边有一片不对外开放的森林草场,据说是被一些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买下了充作娱乐场所,但公子哥平日里还是习惯了酒绿灯红的繁华,到山上喂蚊子这种事情一年到头能有一两遭也就不错了。 楼易在山脚停好了车就拉着李寻欢一路向山上走,手上还拎着从车上带着的蚕丝被。山路没有路灯,月光也很朦胧,空气里传来秋蝉衰弱的嘶鸣,还浮着淡淡的水气,李寻欢一直都很熟悉这样的宁静与黑暗,只是这次似乎,黑暗也格外令人安心。 山顶有一个观景台,木栏精心的围砌着,中间还有三两张复古的摇椅,楼易三两下将手上的被子铺在摇椅上,随意拍了拍示意李寻欢躺这。 李寻欢挑眉,颇有些新奇的坐了上去,夜风习习,山里带着青草气的空气格外清新,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好奇地问同样躺卧在身边的楼易: “你上哪找到这地方的?” 楼易得意的勾起唇: “这是我专门叫人修的,你是我第一个带到这来的人。” 李寻欢笑着躺回去,道: “不胜荣幸。” 秋夜的天空高得离奇,深蓝中点缀着银白的零星,弧形的椅架摩擦地面发出吱吱的轻响,这夜静谧的不可思议晃着晃着,李寻欢思绪开始没边的跑 “安之原来林笙和东来是这种关系。”他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林笙定要和卓东来一起住进来。 楼易沉默着,他也在恍然,原来这两人竟是这样的关系圈子里玩男人玩女人的人多得是,但玩真的的他还真没见过。 “你会不会反感?”鬼使神差的楼易居然提出这个问题。 “怎么会?每种感情只要真挚,都值得被尊敬。”李寻欢理所当然道。 听他这么说,楼易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却一时不清楚他刚刚紧张个什么劲。 “你会反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寻欢的声音高了几度。 “当然没有。”楼易想也不想回道,只是话说完,他又想起似乎曾经也有那么个男人向他表达过爱慕如果那可以称为爱慕楼易眼里闪过一丝冷然。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静静看着天上的皓月稀星,半晌楼易道: “寻欢你有没有想过要找回以前的记忆?” “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有想过”他声音有些迷糊了,估计是困了。 “现在呢?”楼易的声音有些紧张。 现在李寻欢叹了口气,笑了: “我觉得现在挺好,顺其自然吧,上辈子的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我过得很好。”他不执拗,以前想要找回来不过也是因为一个人实在空虚,连可以回忆的东西也没有,但现在他真的很好,所以有没有过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就算曾经有亲友,现在也不可能还在吧。 楼易抿唇不语,思绪飘回那日他问原不方的时候 “失忆,怎么可能?”听到他的问题原不方下意识嗤笑起来。 楼易皱眉瞪他。 “嘿,这鬼又不是人,什么撞到脑袋一时失灵是不可能的。再说失忆和一般凶灵失去神智不一样,怨鬼凶魂不记得过去是因为他们要专注于心中执念,但与之而来的,理智也消失得差不多,要鬼像人一样失忆,还能正常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那鬼自己要忘了一些事情,因为不能选择,所以只能全部忘掉。”原不方啧啧嘴。 “自己可以遗忘?”楼易眉头紧皱。 “你想啊,其实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有自我保护的机制,人都还有痴傻疯魔的时候,鬼没办法,如果不愿意成为凶灵,选择遗忘也不是难以理解。” 见楼易脸色深沉沉默着,原不方试探道: “是谁失忆了”是李寻欢,他还没把猜测说出口,便在楼易的瞪眼下消了声。 “安之,你在乎我没有过去吗?”李寻欢叹息着。 “不,忘了就忘了吧。”如果你选择遗忘,我情愿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楼易心里道。 “你说得对,以前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应该专心创造未来,可以多交几个新朋友,去很多地方,可以去那些你们那时候根本不可能走到的地方”楼易渐渐笑起来。 李寻欢微微眯起眼: “呵,我有啊,交了新朋友,认识了一些人,有东来,有林笙,原神棍,韩骏青,秦洛,于大夫但最重要的还是你。” 楼易身子一僵,他偏过头看见李寻欢带笑的侧脸,清冷的月光下他双眼微阖,朦胧的浑然不似红尘里的人他渐渐软了神色,闭上眼心里念道: 我也是 凉风轻柔,虫鸣渐远,一夜安然 ———————— 第二天,各大媒体突然喷井似的报道同一个新闻,c市像像一个满是火药的木桶瞬间被点燃,全市一片哗然! ☆、第25章 紫极是c市的巨头企业之一,旗下涉及民生的项目众多,以其亲民产品和服务让大众耳熟能详,尽管其背后还涉及一些的大众陌生的产业,但仅凭前一点在这些年也积累了极好的口碑和企业形象。 所以在新闻报道的那一刻,产生的颠覆性认识不能不说是极其震惊。 云都日报: 受相关人士举报,紫极股份有限公司近年来一直从事洗黑钱等不法行为,金额巨大,现已被警方控制 据有关消息,有人指控紫极公司总裁卓东来涉嫌谋杀,欺诈等等不法行为,现已被警方下令通缉 据知情人士指证,紫极股份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涉嫌非法聚结帮派组织,从事众多犯罪行为,紫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犯罪团伙,卓东来是为其头目 本来这些和小老百姓的生活没多大关系,最多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但等到总裁亲身吸毒,谋杀养父以及销售的产品涉嫌采用致癌的原材料等等一系列问题爆出以后,就是平头小百姓也开始撸起袖管骂开嘴了! 照片,视频,文字成山成海,罪证确凿,铁证如山所谓墙倒众人推,紫极一时成了过街的老鼠,是个人都要往它身上啐两口唾沫。 一些社交平台上网友跟帖简直快炸开锅: 无量黑心商家,这种人就该枪毙!! ——1楼 ls太仁慈了,自古百行以孝为先,连自己老爹都容不下,这种渣滓该直接站着进火葬场!!! ——2楼 我屮艸芔茻!老子本来还想毕业进紫极,现在爷不伺候了!! ——3楼 人心隔肚皮,平时人模人样的,谁知道皮囊里装着什么畸形的灵魂,这种败类必须严惩,否则无法给社会一个交代!!!!!! ——4楼 老总自己都吸毒!呵呵,这是多大瘾紫极难道是制毒产业?zf就这么放任那么大一个社会毒瘤存在这么久,干什么吃的?!! ——5楼 楼易看到第二天的晨报的时候就心知不好了,有些庆幸还好李寻欢现在还没养成每日看报的习惯,但估计也不能瞒太久。 说不清什么心态,他下意识将手上的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楼道里的垃圾桶,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来。 听到开门声,李寻欢从房里探出头,见楼易还在,纳闷的问道: “有人吗?” 楼易平静的摇摇头。 李寻欢无奈一笑,随即皱眉: “东来他们这么早就走了啊,连早饭也没吃。” 楼易敛眉,沉默着拉开椅子招呼李寻欢过来,将餐具摆好,然后自顾自夹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李寻欢觉得楼易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微皱起眉,搅了搅碗里的粥,还是问了下: “安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楼易看了他一眼,安静的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没有吃下一口,他放下筷子: “如果我说卓东来他们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呢?” 李寻欢神色一僵: “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 楼易沉默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又继续吃起来早饭。 “安之”李寻欢眉头皱紧,放下勺子,就这么看着他。 楼易见他一脸担忧,沉吟半晌,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 “先吃饭,没事的,放心。” 李寻欢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却知道楼易不会再讲什么了,叹了口气火速解决掉早点,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卓东来。 不过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他又打给林笙,没想到还是没人接,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想了一下,他站起身打开门 “你要去哪?” 李寻欢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视线被门口清扫阿姨拖出的巨大垃圾袋吸引住了,袋子口露出一脚揉皱的报纸,他隐约看见“紫极”两个放大的黑体字,不带多想,他喊住清洁的阿姨: “等等,大姐,这个可以给我吗?”他抽出那张被揉成腌菜的晨报。 清洁阿姨奇怪的点点头,没说话,然后又埋下头整理起收到的垃圾。 看到他手上那张被自己丢弃的报纸,楼易挑了挑眉,没说话了。 “东来的公司就是叫紫极吧?”虽然是询问,但他的口气笃定。他的眼神深沉凝重,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楼易,可楼易面上没有丝毫改变。 听到他的问题,他点点头。 “你不该瞒我。”李寻欢涩声道。 “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区别。”楼易冷静道。 “流水很聪明,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他最厉害的都不是武力,卓东来一开始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在没有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的任何交易都是不长久的,所以这就被流水抓住了空子,因为他很清楚,刀子其实总是掌握在活人手上的。” 李寻欢嘴唇抿的发白,他们僵持着,突然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楼易这才皱眉叫道: “寻欢,你去哪?” 李寻欢脚步一顿: “东来是我的朋友,他们孤身在外面很危险,起码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找回来了又如何?”楼易声音冷然。 李寻欢忽然叹了口气: “安之,如果东来没有亲口说,我不会相信报纸上的东西,何况”他回头苦笑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他不说我们不能怪他。” 楼易默然,他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启齿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就算找回卓东来,抓到流水,那又怎么样呢? 一个商业帝国风雨飘摇,他的国王即将身陷囹圄,你又能做什么呢? 他沉默的看着他跑下楼,站了半天,无奈回身将厨房洗好的碗筷放置妥帖估计他是找不到人的,楼易这么想着。 李寻欢果然没有找到,紫极大清早就闹哄哄的,门前停满的警车,不断进出的穿着制服的人,神色焦虑恐惧的员工,看到这一切李寻欢狠狠皱起了眉,不死心的又拨打了一遍卓东来的号码,不出意外仍是没有接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他提起手机打了另一个电话。 ———————— 林笙觉得自己快疯了,卓东来就像从人间消失了,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他跑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终于他在c市边缘一间废弃的地下车库找到了他。 “真难为你能找到这里。”车库边上有一间小屋子,林笙扭开门把就听里面传来卓东来的声音,推开满是锈痕的门,他看见卓东来的背影。 他仍穿着一身妥帖的深紫色西装,光线从狭小的通风口斜下,浮沉在亮白的光束里浮动,林笙一瞬间觉得那背影既荒凉又寂寞。 “可你实在不应该找来这里。”那人有些叹息,缓缓转过身,看着林笙带着薄汗的额头,他笑了起来,笑容优雅又温柔,眼神也是柔软的,逆着光,林笙蓦的觉得自己心神几欲崩溃。 他喉头滚动,半晌,僵硬的身子松懈下来,他提步朝他走去。 卓东来微微侧身,躲开他张开的双臂,见他神色一僵,卓东来无奈笑道: “你怎么找到这的?” 林笙哑着嗓子道: “我到你房间,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卓东来有些晃神,似乎他还年幼的时候有过那么个习惯,不过后来这习惯太过于危险,他就改了。现在看来改的还是太晚,也怪他念旧,其实这些东西早该扔了 “报纸上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他叹息着。 “哦?”林笙冷笑。 卓东来偏头看着屋内一角,抬起手腕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袖管撩开,露出苍白柔韧的肌肤,手指在手肘那一片摩挲着,他看向林笙,眼神变得有些渺远: “这里几年前一直都是乌青的,现在虽然看不太出来,但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到针孔。”他讽刺一笑, “报纸上那些照片是真的,流水控制人的手段多得出奇,我尝试过不少我曾经戒过两次毒,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戒毒时候那种骨缝里蚂蚁在爬的滋味,还有那种一时恍如盛夏下一刻又坠入严冬的感觉,真是刺激极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到刺激,还带着一丝薄凉的鼻音,犹如耳畔盘桓的耳语,却听的林笙浑身一阵阵发冷。 “我杀过很多人,比你能想象的要多上许多,我甚至一度还曾沉迷于那种刀锋切开人体血肉,残酷的淋漓尽致的痛快感,习惯无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是漫无边际的血色,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这种滋味还是讨厌这种滋味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是喜欢的”他嘴唇凑到林笙耳边,略带温热的气息却用一股难以想象的冷静和平静说着这些话。 林笙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卓东来又叹了口气,退开半步道: “你年轻,英俊,优秀,聪明,又家世卓越,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社会上都是天之骄子,更重要的是,你那么干净,从来都知礼守法,没让任何人为你操心过无论从哪一点看,你都不适合我。你现在知道了我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瘾君子,就该循着从前的轨迹离我这种人远远地”他话还没说完,就觉腰身一紧,声音戛然而止,耳边传来林笙沙哑的询问: “你要我,离你远远的?”那你的眼睛为何在说着相反的话。 卓东来垂首,轻笑一声: “是,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你年轻,一时失足受了蛊惑,现在了解了真像,梦也就醒了,自然该有多远走多远。”他话音刚落,就被手腕贴着的温热吓得一激灵,手刚想躲,却被林笙牢牢扣住。 他温暖柔软的唇瓣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向上滑到他的手肘,探出舌在那片苍白的肌肤上逡巡卓东来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似乎不堪负荷的闭上了眼,一对鸦青的羽睫不停颤抖。 “我罪孽深重,早有自知,就是哪天入了法网也怪不得睡”他声音微微发颤,口气却出奇的平静。 “你有罪,我同罪。”他恍惚听见林笙喑哑的语调,睁开眼,手渐渐垂下,附上林笙的后脑,他浓密的发丝从指间穿插而出,卓东来咬了咬牙道: “你是林家的大少爷。” 林笙直起身,认真的看着他: “那么很快就不是了。” 卓东来瞪他: “林家夫妇养你这么久就是为了听你讲这句话?” 林笙抿嘴,然后手上用力将卓东来扣进怀里,脸颊贴在耳际摩挲着发丝,他低声道: “他们有自己的儿女,没有我他们或许只会伤心,但你” “你觉得我没有了你就不行了吗?”卓东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是我没有你不行”林笙抱得更紧,声音低哑。 室内安静了下来,静的似乎彼此的呼吸都打在对方心上,卓东来靠在林笙怀里,就这么睁着眼看着昏暗的小房间,他曾在这里度过了他童年的大半部分时光,当然不是他一个人,他还有很多“小伙伴”。想到这个词,他不禁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被圈在一起喂养的牲畜会不会觉得彼此是自己的伙伴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以你的身份相貌,不管是男是女,想要什么的没有,可为何偏偏是我呢?” “大概,是因为我从上辈子很喜欢很喜欢你,以至于这辈子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放不开你。”林笙笑的无奈,这是卓东来第二次这么问了,他唇瓣轻启低声纠正道: “还有,这不是仅是喜欢,我确定如果是喜欢,全世界估计没有人能比我更喜欢你了。” 卓东来暗啐了一口他的肉麻,可一瞬间心口还是涌起一股酸意,他这一次或许算是败得彻底,但能收获林笙已经算的上意外之喜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眯起眼,道: “你实在是不该和我在一起” 林笙没有说话,这也是他父母的想法,他关了手机就是不想再接到他们叫他赶紧和卓东来撇清关系的电话。 暴雨似乎还没降下先锋的碎雨,只是这狂风似乎就已让人无法忍受 ☆、第26章 “所以如果证据都是真的的话,东来他会怎么样?”李寻欢一脸凝重,问着桌子那头的韩骏青。 韩骏青也很沉重,看情况李哥和卓东来关系很好,只是 “李哥,这里面随便一条罪名都能判他一个无期,如果最后还查出贩毒制毒的话,那估计”他苦笑一声,咽了下口水: “死刑。” 李寻欢心一沉,低声道: “这些东西如果都是流水弄出来的呢?” “但法院不会知道,我们也不能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鬼扯出来的。” “如果我们在这之前把流水先抓出来”李寻欢站起来拧着眉心,踱着步子。 可问题是他们上哪找流水啊,流水弄这么一招还会主动出来招摇那真是秀逗了。 “现在卓东来已经被警方拘留”韩骏青叹了口气: “李哥,我们没多少时间。” 程序,法制,舆论真这是格最好的时代,也是个糟透了的时代李寻欢坐回椅子上,他呼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韩骏青,很认真的恳请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你如果觉得真的不行可以拒绝我,但是,能不能请你做东来的辩护律师。” 韩骏青浑身一僵这形势这官司稳输,就算勉强打赢也不能把卓东来摘干净了出来,而且赢了八成还会被众人唾骂只是看着李寻欢一双眼睛,他拒绝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挣扎半晌,他叹了口大气: “李哥你都拜托了,我自然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李寻欢勾唇一笑,眼神有些抱歉,拢了拢衣领起身道: “我们可以去看看东来吗?” 按理说是不行,但韩骏青还是拿起架在衣架上的外套,笑着应道: “当然。”他们走出事务所。 路上: “李哥”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若有所思的李寻欢,心里闪过一些念头。 “嗯?”李寻欢应道。 “哦不,没什么”韩骏青有赶紧改口。他其实想问李寻欢为何不找楼易帮忙,如果他运作的话一切会容易很多可楼家家世复杂,楼少上面毕竟还有个楼总,这次紫极的篓子可不好补这话随便出来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警局,他们在大厅里碰见同样好久不见踪影的林笙,他们看到他时他一脸难掩的憔悴,神情难看的放下手机,转头看见他们的时候明显一愣: “李哥?” 李寻欢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韩骏青,他示意自己先去找警方,让他们先聊着,李寻欢这才转回头坐到他旁边问道: “东来还好吧?” 林笙抿唇不语。他这才发现他曾经有多么的倚赖林氏的力量,交好的人也没好到能让他们豁出来为卓氏出头,暗暗自嘲了一下,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你看起来很累。”李寻欢有点担心。 林笙摇摇头,声音有些哑: “我没事。”这边一边要处理紫极的后续事情,一边又为卓东来担心着,他毕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少年也不过只是个大孩子罢了,最多为了学校的论文发发愁,为今后的工作迷茫一阵,让他独立支撑现在的一切确实有些为难。但其实他做的相当不错,如果卓东来的情况能因为他做的好而改善的话,他相信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甘之如饴只是,似乎传来的消息并不那么好,甚至没有一个律师愿意接手他的案子为他辩护 他说自己没事李寻欢明显不信,可更多劝阻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他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担忧和沉重比自己更甚李寻欢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没有说什么了。 “李哥,好了。”韩骏青大步走来,把李寻欢领到后面的屋子,出来后冲着一名肩上带星的高级督察笑了下以示谢意,然后便走到林笙旁边。 “林大少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卓东来的辩护律师,我叫韩骏青。” 林笙脸色一僵,刷的瞪大了眼看着他,他唇角微弯笑的职业。 林笙软下眼神,低声道: “是李哥?” 韩骏青无奈耸了下肩,刚刚的精明干练一扫而空,笑叹着: “我都不知道谁能拒绝李哥,尤其是在他拜托你的时候。” 林笙低下头微笑起来: “谢谢你,还有他” ———————— 李寻欢没有进去多久,出来后和林笙寒暄了一下就又和韩骏青回去事务所。在车上他一直想着刚刚和卓东来见面的场景。 他那时神情很平静,眼神安详而沉稳,因为林笙的关系看样子也没受什么苛待,他仍带着他们初次见面一直带着的从容不迫,能临危不乱的人不多,这种时候能不显狼狈和落魄的人也不多,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见到他来似乎有点意外,又似乎不是很意外,他只是笑了下没等他问候,就直接道: “李哥,我不希望你找楼少帮忙。” 李寻欢似乎愣住,卓东来把他要说的话堵住了。他笑得有点无奈: “我这样的情况,不是谁出手都救得了的,如果楼少出手,少不得会伤筋动骨,这情我承不起,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还得了。”何况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以后这样想着,他眼神有些黯然。 “李哥,你是重情的人,我看得出来楼少对你很重要,所以这不值得。” “东来”李寻欢十指陷进拳心,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种无能为力的颓败感席卷全身。 “李哥你能来看我真的已经足够了。”卓东来眼神温和,身后的警员上前表示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来走之前道: “把那老家伙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吧,留在世上只能为祸人间” 李寻欢点头,卓东来笑了下,背过身轻声问了句: “李哥我是坏人吗?” 李寻欢愣了下,然后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他似乎听到卓东来的低笑声,却没看到他的表情。 天色渐晚,韩青律所早已人去楼空,灯却还亮堂着。 韩骏青端起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有些疲倦的翻了翻手里的卷宗,看了看表很无奈,都凌晨一点了,他两眼皮已经开始抗议了只是看着还兢兢业业坐在电脑前的李寻欢,他怎么也说不出休息两个字。 李寻欢一边在数据库翻找曾经的案例,一边对照着手里厚厚的法学辞典眼睛很酸涩,但情况紧急,他能尽的力量实在微薄书到用时方很少,古人诚不欺我 楼易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打了数通无人接听的电话,面无表情挂下机。站起来走到厨房,伸手探了探灶上的砂锅,果然,已经凉透了无奈叹息一下,他回到房间拿了两件外套出门。 律所的门没有上锁,所以韩骏青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冷不丁一惊,抬头看见穿着长款米色风衣的楼易一张冷脸,他下意识尴尬的笑了下笑完才想到:这是我的地盘,我尴尬个什么劲? 楼易没看他,径自走到已经不支的趴倒在电脑桌前的李寻欢那去。瞧了瞧他手下压着的砖头书,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开着的网页,心下了然。将手里的风衣盖到他身上,手下身子微微一颤,见李寻欢敏感的睁开眼,看见是他才软下神情,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水渍,他有些迷糊道: “安之?” 楼易看看钟,又看看他,伸手替他拢紧衣领,淡淡道: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很晚了吗?”李寻欢抬头看了看挂钟,时针指向三这个刻度,他惊觉时光飞逝。 看见韩骏青疲倦的脸,他眼神抱歉,撑起桌子站起来,不料才迈开一步脚却一软,一头栽进楼易怀里。他尴尬的笑了笑: “咳脚有点麻。” “你不是不喜欢对着这些晃眼的平板。”楼易双手有力,牢牢地撑住他,索性让他靠近自己怀里,没有拆穿他的尴尬,轻易岔开了话题。这是李寻欢以前自己说的。 李寻欢抿了抿嘴,扶着楼易的手站直,皱起眉等待脚上一阵阵针扎的麻痒刺痛过去,半晌他才松了眉头,扭了扭脚,对楼易微笑一下,没有回答。 楼易当然知道他这般为何,不着痕迹叹息一下,转头对韩骏青道: “你来开车,我们回去了。” 韩骏青瞪眼,你们回家干嘛要我来开车?李寻欢也有这个疑问,他看向楼易却见他微笑着说: “很晚了,他家离这里很远,我请他到家里坐坐,等天亮再回来。” 原来是这样,李寻欢理解的点头,神情很是困倦。他脚下有些打飘,像踩棉花一样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门口走,看的楼易直皱眉,连忙大步向前捞过他的腰身。 李寻欢一愣,登时清醒了许多,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样下楼八成会滚成一团,干笑了下,他下意识回头看韩骏青,希望刚刚那太过尴尬的姿势没有被他看去,谁知人家很自觉地抬头研究起天花板,让李寻欢一时纳闷得紧 楼易朝他使了个眼神,就一手拉过李寻欢朝楼下走去。 ———— 两人坐在后座上,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所以一路都开得很平稳。 李寻欢又开始打起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身子一歪,整个人栽下,楼易顺势一捞,将他的头固定住他腿上,按住他微微的挣扎,轻声道: “睡吧,到了叫你。”也难为他了,化形以后,因为他身体的关系,楼易就没允许他熬过夜,这次猛地差点通宵达旦,白日里还跑了一天,现在还能有神智已经很不错了。 李寻欢也不再坚持,调整了下姿势,他闭上眼。 楼易挑起他一绺鬓发在指尖捻搓着,突然埋下头低声问道: “你拜托了那么多人,为何偏偏不来问我?” 李寻欢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个问题,眼睑颤动,嘴唇嚅嗫着嘟囔道: “我不想你有事” “你为何会觉得我会有事?”楼易挑眉诧异问道。作为一个原装正版的老古董,估计曾经还是个不食烟火的大少爷,李寻欢不懂商,懵懂法,居然会知道要帮卓东来要动的干戈,可真是难得。 “东来说的”李寻欢声音低下去,应该是睡了。 卓东来楼易抽抽嘴角。轻轻拍了下李寻欢的脑门顶,力道轻的甚至没让他的眉头颤一下,喃喃道: “你既不想我出事,又不想卓东来出事,可真是太贪心了结果就可劲的折腾自己,连药也不喝实在是个笨蛋”他轻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心头有了打算,嘟囔道: “好吧,你赢了” 到家后楼易也没叫醒他,而是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回房间,合上房门,他走出来对一脸迷糊的韩骏青道: “明早去把那家伙保释出来,然后带过来。” 听到这话,韩骏青瞌睡全跑,诧异的看着他道: “卓东来这罪名保释不了的。” 楼易挑眉,道: “我打过招呼了,你尽管去就好。” 韩骏青搔搔下巴: “楼少这是要出手了?紫极的资产已经被冻结,合作的对象通通撤资,还有舆论压力以及一堆媒体刊登的还有放到网上的声像资料要压下这些,不仅是钱的问题,而就算是钱,估摸着也不下百亿,楼少可以一时间调动这么庞大的资金来堵住紫极脱节的资金链?” 楼易晲他一眼,冷声道: “叫你做就做,你不是卓东来的辩护律师么,这么多废话,这些你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韩骏青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有人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楼少这可真是大手笔。转念又想该说不愧是李哥 —————— 晨曦蒙蒙,李寻欢掀开被子,扶着头,甩了甩昏涨的脑袋,想到卓东来的案子,也不敢再睡,他下意识寻摸着下床往外跑。 打开房门却看见厅里真是热闹,他开门的动作一顿,眼神明显诧异。 卓东来放下手里的粥碗冲他微笑: “李哥这么早就醒了?” “东来?”李寻欢眨眨眼,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还没醒,昨天不是才问的,那边斩钉截铁的说不允许保释,那么现在在这的人是谁呢? 卓东来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李寻欢的视线就被楼易挡住,看他一手端着放了五个白嫩包子的盘子,一手拿着杯刚榨的豆浆,对李寻欢温和一笑: “先去洗漱,完了以后来吃早饭,吃完东西再说事情。” 李寻欢有些呆的点了下头,然后又看见林笙面无表情的接过楼易手里的包子,理所当然的放在卓东来面前,韩骏青顶着眼底的青黑,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碗里的米粥,天地良心,这帮人里最累的就是他了 李寻欢笑起来,马上冲到盥洗室洗漱起来,脑子渐渐清明,脑海里过了数种猜测,又模糊想起昨晚在车上楼易和他的谈话他刷牙的手顿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有些凌乱的卷发东翘一根西翘一根,唇边一圈白色的泡沫,清澈的眼睛却渐渐露出一丝黯然和愧疚 李寻欢从盥洗室出来,脸色稍显憔悴苍白,眼圈发青,精神却看着还不错,他接过楼易递给他的温水然后坐到餐桌旁 面前是已经凉好的豆浆和白粥,碟子里清淡精致的小菜也放在跟前,单独给他留的白包子一荤一素还软嫩的冒着热气每天都是这样,其实一直是楼易在照顾他,这么自然而然,似乎本该如此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1节 他知道他说了楼易一定不会拒绝,但他也知道他本身没有这意思要插手这件事,所以他一直缄默,可最后他还是插手了,似乎他们认识以后,楼易就没有拒绝过他任何要求 看他愣愣的看着碗也不吃,楼易纳闷道: “怎么了?已经不烫了,快吃吧,待会就凉了。” 听到这话李寻欢心下一酸,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 楼易靠的近才听清了他的话,眼神一凝,半晌渐渐松融,有些无奈不知道这家伙又想到了什么,低叱道: “嘀咕什么呢,赶紧吃吧,嫌弃我的手艺了?再糟糕也比你这个能把厨房铁锅烧出效果的家伙强几百倍好么。” 李寻欢嘴角抽抽,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全没了 ☆、第27章 “坦白,交心,如果你不想现在说的话成为你的遗言的话,那么你最好做到刚刚说的两点。”楼易背靠着沙发,神色冷然,口气淡淡的说道。 他话一说完,卓东来都还没有什么表示,林笙便已先不满的拧起眉头,寒着眼瞪他,冷声道: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楼易嗤鼻,眯起眼欺近他,冷哼道: “这是求人的态度?” 林笙眼神一冷,拳头一紧,楼易按住他的肩膀啧啧道: “人家正主不都还没说话么,你着什么急?”他眼神嘲讽,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卓东来浅笑着拨开他放在林笙肩上的手,口气温和道: “楼少说的是,你痴长他几岁,不要跟这种小鬼计较。” 李寻欢叹了口气,拉回碰见卓东来几乎没有不呛声的楼易,平静深邃的眼神落在卓东来身上,道: “他说的不客气,但也有道理,东来,你总得说出来我们才好商量接下去的对策。”省的流水又爆出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楼易挑起嘴角,顺着李寻欢的力道坐了回来,心里飞快的盘计起接下去的事情。 听了李寻欢的话,卓东来脸色微愣,轻叹了口气,他眯着眼靠回椅子上,脑海里组织起语言,左右再糟糕也不会糟糕过流水放出来的这些。 “我八岁左右的时候被流水收养” 他口气平淡的交代了之前的三十几年,事无巨细,没有多的情感赘述,只是一桩桩从他口中吐出来的事情都让在场的人背心发凉。 林笙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可牙关咬得死紧,他几乎尝见了牙床溢出的血腥味。 韩骏青僵愣住的手指不自禁弯曲了一下,楼易瞪他一眼,他才恍悟记录的纸上只有零星几笔,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再要下笔却觉得无从谈起一个人的跌宕每个角落都沁着黑暗,卓东来能走到今天真是太难了。 李寻欢眼神发冷,想起上次那个干瘪丑陋的老头,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杀意,他吸了口气平息了下心绪。 在场最不受影响的估计就要数卓东来和楼易了,见韩骏青一脸纠结的看着纸笔,他耸耸肩道: “早知道你靠不住。”他从桌下拿出准备好的录音设备,按下结束。 韩骏青看的眉头直抽你有这个干嘛还叫我用笔 楼易沉吟片刻,道: “你吸过毒。”他确定道。 卓东来面无表情点头:“戒了。” “那就好。”楼易淡淡接口道,“紫极有没有涉及贩毒制毒?” 卓东来挑眉,斩钉截铁道: “没有。” “那你呢?”楼易追问。 卓东来淡淡看他一眼: “被逼无奈,我处理得很干净。” 楼易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被流水扒出来了。 “那些证据是假的。”卓东来沉声道。 楼易指节敲着桌面回道: “就是真的,现在也必须假,但如果是假的会好办得多。” “最后一个问题”楼易抬眼认真盯着卓东来: “紫极的产品有没有质量问题。” 卓东来亦一脸严肃: “没有。” 楼易满意勾唇: “背后有推手,质检书作假,真是好大的罪名。” “想要紫极垮台的人从来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卓东来一脸无所谓。 “怎么样,问完了?”等两人对话完,李寻欢拉了拉楼易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结果呢,会不会有问题? 楼易莫名觉得手痒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忍了半天还是忍住了,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 “放心,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命硬着呢。” “我以为楼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美好品质还是有的。”卓东来眼神幽幽,他和紫极是不可分割的。 楼易下意识嘴角抽搐,心骂道:这堪比铜墙铁壁的脸皮到底是怎么练的? 卓东来说完,大家伙下意识将目光移向楼易:卓东来都这么悲催了,楼易再多搭把手不行吗? 楼易心里冷哼着,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的卓东来,撇了撇嘴:老狐狸这么想着,他还是拿出来手机,调出一个号码前他看着卓东来淡淡道: “我会给你账上打一笔钱,算是作为紫极重新运作的启动资金。前段时间你的合作对象撤资造成的资金豁口我这次全给你补上,之后你要是还活不过来,干脆投胎重来一次好了。” 全补上卓东来这才变了脸,他叹了口气: “楼少这份大情” “消受不起?”楼易眼神讥诮。 “不,我会记在心里的。”卓东来笑的优雅。 楼易撇撇嘴,按下拨号键其实在决定要帮卓东来的时候,他就有这个计划 听着听筒里的声音,他一双眼睛渐渐变得漆黑幽冷,嘴角勾起一丝薄凉的笑意,那边嘟了一声便马上被人接起,他刻意酝酿的温柔声音从口中传出,心里却不受控制涌起一股暴戾的邪气 “喂,玉景吗?” “易,阿易是你,真的是你”电话那头声音有些颤抖的哽咽,楼易眼神莫名,怎么冯玉景一副要死不活的感觉不耐烦皱了下眉,不想多理会他,他直言道: “我有个朋友最近出了点事,我需要一大笔钱,上次我投在你公司的资金会动一部分,现在知会你一声。” “呵你要什么都可以,不就是一点钱吗,你就是要整个公司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冯玉景甚至连犹豫也没有,语气似乎还带了一丝压抑的欣喜与迫不及待。 楼易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这样正好,他心道:这可是你说的只是念头一毕,他心头划过有一个猜测,眼神更冷了唇角的笑寒气四溢,看得人无端发憷心里念念自语: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更有意思了 楼易挂了电话,周身传出一阵压抑的沉默,他埋着头,努力藏住眼里一阵阵升腾起的嗜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急切得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想要把电话那头的人一寸寸碾碎突然,他手背上敷上一片温暖,抬起头看见李寻欢一脸担忧,心头笼着的血煞登的清明,他勾起一抹浅笑: “没事了,解决了。” 而另一头,冯玉景布满血丝的眼球暴突着,他狂喜的冲到卧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珍惜的将刚才和楼易通话的手机握在手心,缓缓蹲下身子,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沙哑的笑声他着魔般亲吻起手里冰凉的屏幕,喃喃道: “你就是要全世界,我都双手奉到你跟前,只要你” —————— “楼少你抽这么大笔钱什么时候能填回来啊”财务那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虽然冯总吩咐过一切听楼少的吩咐,只是这笔钱一走,公司整个都得瘫痪 “这个嘛”他瞄了一眼脸色沉静的卓东来心道:估计是不会还了。但眨眼还是带着笑意道: “一个小时吧。” “好好那就好”财务擦了擦冷汗,一个小时应该不会出问题,再说这反正不是他的钱,老总都说了,他们下属听话就好。 只是等到隔日还没见还到账上的钱,他觉得心头一阵拔凉拔凉的这两大爷又玩哪一出呢? —————— “接下来我们可以商量那个老鬼的事情了。”楼易挂了电话,一把抢过李寻欢剥好的瓜子仁扔进嘴里,满脸轻松愉悦。 李寻欢无语的看着这个要说正事还来抢吃的的家伙,一挑眉,他眼疾手快在他要把下一枚瓜子仁扔进口中前夺了回来。见他吃了一嘴空,李寻欢好心情的嚼巴嚼巴嘴里的香瓜子其实没有酒也没关系,当然有的话更好了 卓东来三人满脸黑线的看着面前旁若无人的两人,咳嗽一声,他微笑着道: “那我们开始吧。” ☆、第28章 在紫极的负面报道愈演愈烈的时候,一篇长达万字的文章在网上以燎原的态势传播开来,各大新闻网站刊登版首,再看文章作者,竟是帝都京华卫视的金牌铁嘴白沉,h国会说国语的就算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也认得这人的脸,这是当代社会难得以报道内容客观公正,口吻犀利毒辣称道的媒体巨人。所以文章一被发表,转载数量坐火箭般蹭蹭直窜,全网顿时炸开锅了这位看着端肃严正的名牌记者,这次居然用了个颇为感性的题名: 一个人的独行,在神曲唱不响的地方 洋洋洒洒万余字,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结果:催人泪下。效果不得不说还不错,只是作为文章主角的卓东来貌似就没一点开心的样子 他黑着脸甩下手上的今日头条,皱着眉看了看优哉游哉敲击着键盘的楼易,深吸一口气,忍了半天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结果失败,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咬牙切齿道: “怎么上面把我整一个形容成个受虐儿?” 楼易头也没抬,屏幕的反光映得他面目一派清冷,嘴皮子一张,口气毫不在意: “受虐儿还是进号子,你自己选。” 卓东来噎住,直给气乐了,还要说什么却被林笙拦下来,见他眯着眼勾起嘴角把手中的电脑往他面前一递,冲他努努嘴,卓东来视线落在屏幕上。 和文章同时火起来的还有一连串的图片分析帖子,绝对的技术贴,来自全国最顶尖的数码处理网站,无数大神小神埋头聚集之处,在行业里很有名望。这个帖子里详细的挑出了当初爆出来卓东来罪证的图片中种种不合理的地方,甚至最后当场演示了一遍整张图片的合成手段,得出结论——栽赃陷害。 卓东来眼神微妙起来,倒不是帖子的出现,而是发帖的时间,还有一系列后续技术贴发表的时间,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楼易从早上五六点开始就一直敲敲打打在干嘛 发帖人——木安。在论坛里活跃的人绝对不会不认识这个马甲,无数人笃定这货绝壁是个高富帅,至于原因,木安曾经晒出一套豪华摄影设备以及用其拍过的照片,且不说这套设备绝不是一般富豪用得起的,就说照片的背景,就是网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木安当时没有附上解释,不过很多人就纷纷脑补了图片的来历。 有些觉得木安特意装逼的技术宅不服气,叼着根烟愣是在烟抽完之前把木安的ip地址给挖了出来,不过受安全拦截,只摸出了个大概,是南城的富豪区。查到这个很多人都蔫了,但还是有人暗搓搓猜测,或许木安就是给小区看大门的保安也不一定只是现实抽了他们一个巴掌,据说那边保安的工资都是城里普通白领的七八倍,就算木安是个保安,也能在经济上藐视他们。 不过更多人还是愿意相信木安是个高富帅,否则怎么用得起这么贵重的设备?什么,你说这是他照别人的?兄弟,你把上千万的设备揣兜里随便呼和个人上门来看吗,什么德行?何况木安这个马甲,平日里不说低调,但绝对很嚣张,只是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于是嚣张就变成了个性。 有技术,有个性,有钱有闲,木安很快就在坛子里火了,惹来一大群追捧,但他仍表现得风轻云淡毫不在意,这下有个性直接升华为真有个性了。至于这帮明明连人鞋跟都没见过的家伙如何笃定他是个高富帅的,听到问话的人肯定甩你两白眼,不知道这年代“富”已经可以完全抵过前后者了吗? 发帖的人是木安,所以一时跟帖无数,全坛哗然,木安从不主动帮任何人释疑,性格高冷得不行,他做的事情向来只有一个:看你不顺眼——挑刺打脸——解答——甩手消失。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但每个被他打脸的人都森森感到一股冷冷的嘲意,就算他们一个带脏字的讽刺都没收到,过后无不憋屈呕血,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看看这货到底是谁。 所以,在帖子出来的时候,大家先怀疑的不是真假,而是:难道木安和卓东来有一腿? 想到这个,大家跟打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开启了周扒皮模式,深度的挖掘起卓东来的身家背景,从紫极的发家史,到卓东来的发家史至于木安,他肯定和卓东来有关系,哦不,是有一腿! 这一挖倒真挖到不少东西,联系起白沉发的文章,电脑前的网友们脑洞都跑开了居然真有这么多猫腻。 几个小时之内,各种阴谋论阳谋论齐齐披挂上阵,各路马甲水军纷纷跳海,战火从一个摄影技术论坛开始席卷其他各大公共论坛,一场规模浩大的撕逼大战打响。 你还说不是紫极请来的逗比!你¥¥ 卧槽!!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商业的腌臜硬是要掺到日常的生活里,你秀逗了吧?是黑是白能不能让法律来说句话? 顶楼上,我相信卓爷的人品!!法律会还卓爷一个清白! 爷你妹的爷!什么年代了,你要跑到卓东来面前跪舔别拿出来这炫耀,倒胃口!! 可不是吗,给做人的机会不要,还留着些做狗的奴性,见这个长了眼睛鼻子的就喊爷,别说,你大爷我正在这呢! ls,lss别歪楼!心虚了不是?还有我们喊卓爷关你屁事?你是耳朵生疮了听不得人话吗??人家能凭一己之力扳倒黑社会,还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连给卓爷舔鞋跟的资格也没有!ps:卓爷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卓哥哥顶住,你是棒棒哒!! 强烈呼吁法院重新审理紫极一案!! 卓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生猴子+1 生猴子+2 生猴子+10086 林笙黑着脸啪一下合上电脑,声音响亮,把屋里几人惊得一愣,下意识看向他。 卓东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要不,你给我生?” 林笙挑起眉,勾起唇角温柔的应道: “好啊” “咳咳!”在两人要进入柔情蜜意环节之前,楼易狠狠咳嗽了一声,斜睨他们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两位,你们对怎么把流水勾出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卓东来直起身子正襟危坐,似乎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很淡定的说道: “流水现在肯定也急了,接下去肯定还会抖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一个死了的人是怎么上的网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接下去仍不奏效,他肯定会来找我。” “他可以控制活人帮他,但这个方法耗能巨大,我不觉得现在的流水有办法,而且普通人的下落很好找,以他的狡猾他或许更倾向于自己钻进网络里面和你对话。”楼易淡淡道。他抬起眼看了看他,又问: “他在要公布这些消息前有没有找过你?” “有。”卓东来敛眉,没有多说。 “什么形式?” 卓东来沉吟片刻,淡笑道: “就是楼少说的第二种方式。” “那么找个僻静的位置,你去找他,他一定会来见你。”楼易决定道。 “我跟他去。”林笙和李寻欢同时说道。 楼易不赞同的看着李寻欢,林笙他无所谓,但李寻欢他打心底一万个不愿意。 李寻欢却严肃着脸劝说道: “既然要勾他出来,总得拿出点诚意,否则他怎么会鼓起勇气冒一次险?” 听到这话卓东来一愣,李寻欢有些苦涩的冲他微笑: “流水以前谨慎小心,没道理突然剑走偏锋要把你逼到绝路,尤其是再见了我之后。” 卓东来抿了抿嘴,不说话了,以李寻欢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楼易冷着脸气压低沉,只是李寻欢似乎心意已决 “我会拖住他,然后等你来。”李寻欢安慰道。 “你想得到,他绝对也想得到”楼易叹了口气,“答应我,如果有不对,一定先保重自己。” 李寻欢浅笑不语。 楼易眉角一抽,知道了这句话白说,眼下只有他到时候赶紧布好阵法赶过去,流水这家伙武力值不高,但保不准出什么阴招损招,他必须给李寻欢多备一些防身的护具早知道把那神棍的秘籍搜刮来了。 “只要他出来,我们就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卓东来他们对此表示期待,楼易撇撇嘴吩咐韩骏青道: “紫极那边的事情暂时就给你处理了,我安排了几个律师过来和你合作,你来主事,但他们也都经验丰富,你们商量着一起,如果这么多资源支持下你们还败诉” “怎么可能!”韩骏青讪笑道,原以为是他孤军奋战,现在有战友真是太好了。可隔天他看到楼易口中的几个律师才知道楼易说的几个原来是一打的意思,他果然不该跟这种家伙计较数量名词 “那就好”楼易轻哼一声,最后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卓东来笑着问道。 楼易一脸不耐烦看着他。 “这些照片是谁照的?”卓东来笑的有些危险,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大家顺着他的指向看向屏幕,楼易挑眉微笑,对李寻欢夸奖道: “寻欢,你的摄像技术相当不错。” 李寻欢扬眉喜道: “真的吗,那改天我给你也照几张。” 卓东来登的噎住原来是李寻欢林笙不着痕迹勾起嘴角: “我觉得照的挺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看的话那就更好了。 “确实,采光和表情都抓取的相当出色,没想到李哥这方面这么有天赋。”韩骏青煞有介事点头道。 照片里卓东来双目微眯,侧脸染着夕阳的橘辉,眉宇间透着一丝忧郁,眼神深邃,一身紫色的西装显得神秘华贵。 另一张照片里他面容冷峻阴郁,一双斜飞的浓眉霸气凌厉,站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枝叶摇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柔化了周身的冷煞。 最后抓拍的一张照片是他回眸的一个瞬间,明明绷着一张冷肃的脸,眼里却一瞬间露出暖人的温柔笑意,像是春雪消融一般惊艳。 几张照片是跟着白沉的文章一并发出来的,比当时报纸上那张粗糙的背影自然要强上数倍。 “难怪这么多人哭着喊着要帮卓总生猴子。”楼易嗤笑一声。 林笙的脸果断黑了下来。 ☆、第29章 “不过为什么是生猴子?”李寻欢纳闷的问道。 问到点子上了,楼易轻笑一声,揶揄地看着他: “这是由父辈的基因决定的,只能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众人沉默,这讽刺还要不要再明显一点。李寻欢轻咳一声,淡淡打岔道: “迟则生变,我们还是抓紧吧。” “我倒觉得卓东来这样子没准生出来不是猴子,是只茄子。”这家伙还抓着不放了。 李寻欢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适可而止,没瞧见对面两人黑漆漆的脸吗。 “就是只茄子我也喜欢。”林笙冷哼一声,看出了楼易阴暗的心思,他一点也不在意。 卓东来:“”难道重点真的在这里吗。 “紫极农贸菜市场。”楼易哼道。 卓东来:“”= =我忍,这家伙因为他大出血所以神智混乱,最后得便宜的是我,涵养,涵养,别跟小屁孩见识 “楼少财大气粗,如果有兴趣投资,紫极不介意开拓这方面的市场。”林笙握了握卓东来的手,淡淡道。 楼易一噎,这俩吸血鬼,冷笑道: “行啊,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紫极出产的果蔬制成干货、罐头,标签上一定要打上卓总的脸,平生省下一笔不菲的广告费,相信销量绝对十分理想。” 卓东来嘴角抽搐,他不想想象那副场景,干咳了一声: “楼少真是好算盘,这么好的点子楼氏不妨为先,我们在后面跟着捡点甜头就好。” 楼易沉下脸,哼了一声道: “商场如战场,只会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走的算什么本事”他还没说完,就听李寻欢重重的咳嗽一声,然后旁若无事的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后回头道: “我去找原神棍,你们先聊,聊够了再过来找我。”是他估量错了,这帮家伙心眼一个赛一个小。 楼易一愣,也不顾不得管这俩家伙连忙跟着上去。 “安之,我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你越来越幼稚?”他们没有开车,而是一路晃悠悠的走着,走着走着李寻欢终于忍不住问道。 楼易努力想了想,坚决否认道: “没有。” 李寻欢闷笑一声,戏谑的看着他: “我想起看到过这么个段子:一个楼易加上一个卓东来,无需加热即可产生大量气泡,并发出声响,再加入一个林笙作为催化剂,就可使气泡迅速升腾并伴随火花产生”李寻欢眨眨眼,感慨道: “真是伟大的智慧。” “在发生爆炸前赶紧投入名为李寻欢的缓和剂,反应终止,效果显著。”楼易无奈笑了下接口道: “只可惜李寻欢不能量产,不过还好楼易,卓东来还有林笙也是单产的。” “安之此话言之有理。”李寻欢一本正经结论道。 两人严肃着脸绷了半晌,对视半天,噗的一下齐笑出来,日头正好,路还长。 ———————— 两日后的傍晚,地点卓东来的别墅,佣人全部被清空,卓东来三人站在他的书房里,光线昏暗,显得有些冷清。 屋里三人视线相错,表情冷凝,卓东来心里暗自捉摸要怎么联系流水,不过没等他在深入思考,书桌上宽大的电脑屏幕亮起来: “小崽子,你到底还是来找我了。” 卓东来暗自冷笑:流水到底是老糊涂了,或者真的是因为已经死了曾经的心性磨浅了不少 屏幕上的字停留着,屋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卷起桌上出现的一张纸送到卓东来手上。 “签了它,咱们说好的。”屏幕上的字变了。 卓东来敛眉,优雅一笑: “貌似现在是我占上风啊,义父?” “小崽子别得意,你要是真占上风怎么会来这?为父也不想逼死你,我毕竟还是疼你的,给了你一条退路。” “义父说的是,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们各退一步讲和如何。” “那就签了你手上的契约!”屏幕上的口气显得急切起来。 卓东来勾唇浅笑,不着痕迹和林笙还有李寻欢对视了一下,原来流水不在这他用慵懒自若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屏幕哗的一下扭曲了,半晌,恢复平静的画面出现两个字: “当真” “你不是自己可以‘看’到?”卓东来讽刺道。 “签了契约。”好半天,那头才给出回应。 “咱说了各退一步,你要求不变条件不改,算什么各退一步?”卓东来冷声道: “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若坚持不签,你就这么干耗下去?你以为现在还是任你左右的时候吗,不管你接下去再出什么手段,以现在的情势我还能怕了不成?” 那头又是沉默,似乎在思虑什么,又似乎在试探什么,平静了好久,那老鬼才挣扎作出决定: “你若敢欺骗我,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谁也骗不了你第二次,我骗了你一次也不能再骗第二次,你亲自来看看不就好了吗?”卓东来声音低沉柔滑,带着蛊惑又透着点凉薄的讽刺。 他这话说完,室内登的一冷,原本昏黄的光线变得微弱无比,三人面色一紧,来了 楼易站在屋外的草坪上,心神一动,抬眼看向二楼的位置,勾起一抹冷笑:来了。他眼神一厉,利落的拿出在准备好的丹砂符纸,又踹了一脚身旁的原神棍,示意他赶紧上去。 原神棍白着一张脸不敢反抗,心里不住骂娘: 这种级别的邪灵你自己上不就好了吗,要是被我撞上,不是羊入虎口白白做了饲料吗!!嘴上却很怂的不住确认道: “大仙,如果我碰上了那家伙,喊救命您一定要来啊!” 楼易不耐烦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夹着黄符甩到东北角的草丛,然后一个箭步跑到屋子西南角,如法炮制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桀桀桀”流水嘶哑的声音响起,枯瘦干瘪的身影从屏幕里爬出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闪着幽光,虽然是对着卓东来说话,只是两眼却死死盯在李寻欢身上。 他感觉到有人在接近,可力量不强,不足畏惧,这小兔崽子估计也只找得到这种人了,可惜,他或许已经忘了养大他的男人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咻的一下欺近李寻欢面前,僵硬的眼珠子往卓东来和林笙那一溜,阴恻恻道: “小鸳鸯都齐了,正好你们凑对下去吧。”他话一说完,三人面色一变,周围瞬间陷入黑暗,卓东来下意识抓住林笙,两人齐齐陷入了一个隔绝的空间。 李寻欢霍的转身,便见身后消失了卓东来他们的身影,眉头登的拧得死紧。 “乖乖,小宝贝,别皱眉,有人陪他们玩的,你只要陪我就好。”流水微笑狰狞,嘴角的涎水不受控制淌下,惹的李寻欢一阵恶心的蹙眉,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亮出手中的一柄小刀,流水身子一僵,面上划过一丝忌惮,却还是哄着低笑劝说道: “小宝贝儿,玩刀子多危险,这么漂亮的手那些其他的东西不是更好么?只要你乖乖不反抗,那两小子绝对不会有事。” 李寻欢挑眉状似诧异道: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兔子威胁老虎要他把牙拔了,否则就把另外两只老虎咬一口,你说被一只兔子咬一口该有多疼啊。” 流水一僵,瞪眼道: “你说我是兔子?” 李寻欢笑的清润温和: “你说你整截身子都进了棺材,还偏偏要跑出来,硬生生成了只皮毛都秃了僵尸兔子,口歪眼斜比中风的人好看不到哪去,图什么呢?还不赶紧投胎换身干净整洁的皮毛重新做只好兔子,没准还能惹一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几分怜爱,不好吗?” 流水指头不停颤抖,哽了半天桀桀狠笑出来: “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兔子谁是老虎,你这么漂亮的脸蛋乖乖做我的宠物兔子倒是合适得很!” “过奖,跟你这张直接从坟地里生扒出来,如此粗制滥造的脸比起来,我当然算得上是漂亮的。”李寻欢满脸谦逊。 流水脸上顿时呈现出一股死灰混着铁青的诡异颜色,干枯的骨节咯咯作响,他双眼一眯,下一秒整个人突兀的在李寻欢面前消失了 李寻欢神色一凛,竖起指间的小刀,侧耳提防起来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不是幻觉,空气仿若实质般缓缓流动起来,屋里的温度一降再降,他手上的小刀刀锋渐渐结出寒霜 李寻欢抿了抿干燥苍白的唇,警惕着四周,可还是一阵诡异的安静突然,怀里楼易硬塞进来的符纸开始发热,温度一路飙高,李寻欢觉得一股极端的冰寒从足心窜上全身,脑海里瞬间炸开无数诡异的声响,分不清男女,道不明老少,可却统一的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歇斯底里的怨恨 李寻欢脸色一白,周围仍旧毫无动静,流水似乎就这么安静的消融在这一片狭小的黑暗里,他暗暗叫苦,心里一边担心卓东来那边的境况,一边又要全心抵御起通身越发寒冷的感觉 冥冥中他似乎听到了水的声音,淙淙的流着。可明明有声音,却透着诡异的安静,一种死寂的安静,像极了他曾经度过的无数岁月,明明看得到人群里繁华鼎沸,他却只觉得寂静,整个世界都和他无关的寂静 他唇瓣有些颤抖,咬破舌尖努力稳住心神,他答应过楼易要等他过来,只是寂静里的时间,每一秒钟都被拖得很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楼易刚架好好牢笼,还没待松口气,原本平静的神色剧变,眼里露出一丝骇然,拔腿就往屋里跑,心里恼怒着:该死的流水,他上哪找到的冥泉花! 冥泉花是开着黄泉边上的花,黄泉是彻底死亡的地带,灵魂沾之立即消融,从没有例外。 没有人知道黄泉的源头是哪,它又会流向哪里,甚至在冥界存在以前它就存在着了,它隔开了死亡与寂灭,也是它环着炼鬼道使得炼鬼道成为恶鬼永远的牢笼可楼易逃出来了,他是古今唯一一个例外,但他从骨子里还是磨不灭对黄泉根深蒂固的阴影 冥泉花能开在黄泉彼岸,自然也沾染着黄泉的气息。 楼易脚步更急,心里发狠的念叨着李寻欢的名字,一遍一遍懊恼不该答应他让他跟着老东西直面 李寻欢的双眼渐渐空茫,流水隐于暗处心头渐喜,贪婪的视线扫遍他身体的每一寸,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把他拆骨入肚的场景,每想一遍,全身就因为兴奋战栗一遍你注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无声而狂妄的笑起来。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也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流水心里直呼:再快点,再快点直到李寻欢握刀的手也开始有了颤抖,膝盖一软登时就要半跪下去,流水眼露狂喜,看准时机朝他飞扑而去 “啊!”他捂住眼睛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眼睛死死瞪着明明已经气力不支的李寻欢,黑黄的牙齿咧着,难以置信道: “你居然还有力气?” 李寻欢闷咳一声,低笑道: “我也很好奇自己居然还有力气,不过能惊吓到你,这点好奇也无足轻重了。”他脸色奇差,却仍弯着苍白的薄唇笑得一脸温润优雅,他勉力撑起身,腰杆笔挺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他走近一步问道: “东来他们在哪?” 流水阴冷一笑: “你很快就可以看见他们了。”至于是人还是鬼就没人可以保证了。 他惊惧的看着李寻欢手上又多出的一把刀,恨恨咬牙,心里骂道:娘的!今儿算是前功尽弃吗,那两小兔崽子他绝对要他们后悔! 他蜷着干瘪的四肢,伏下身,抬起头冲李寻欢阴测测笑道: “咱们来日方长。” 见他要逃,李寻欢神色一凛,指间飞刀急射而出,没想到却只射中一个幻影,他皱眉咳嗽起来:该死! 流水还笑的得意,下一秒他得意的笑脸就凝固在脸上,一柄突兀出现的长枪插在他膝盖骨上,穿过骨节定在地面,屋里黑暗顿时消散,灯亮起来,流水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 等看清门口的人,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楼易!!” 楼易很友好的露出八颗白牙: “我们可不想和你来日方长,多膈应人啊?” ☆、第30章 卓东来两人回过神来时,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好像瞬间飞越千里。他一时出神,恍若时光倒流 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叶既宽且肥,晨露浓厚,顺着叶梗滚下来,蓦地打在头顶,凉的一激灵。卓东来眼神一颤,醒过神来就看见林笙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有隐忍的担心。 卓东来怔怔的不知该用什么神情回复,见状,林笙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他这副模样和当时他闯进殡仪馆把他拉出来的时候一样,他那时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一时失神,但看来没那么简单,卓东来岂是容易被吓到的人? 他抬起手,就见卓东来眼神一变,迅速侧身扯过他的手,把他拉的一个踉跄,他回头一看,身后原本的位置不自然的凹陷下去,隐约看见金属尖端的反光,他眼神一冷,心中微寒。 “是机关。”卓东来沉声道。这机关设置精巧,让人防不胜防,只要上面的重物力道发生一丝变化就能被启动。卓东来对这个印象颇深,他曾亲眼看过很多人就这么死在这个机关下。 记忆潮水般回笼,他谨慎地拉住林笙的手握得很紧,他记得这周围有三处机关,一个是刚刚的,一个在树后,还有一个在叶子和叶子的缝隙间。 现在他们暂时是安全的。这是位于赤道附近的孤岛,因为恒久与陆地隔绝长出了极其罕见的动植物,且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这些东西大多带毒。 他稳了稳心神,抬头看了下日头,转过来对林笙道: “别轻易离开我身边,这里”他还没说完,耳朵里传进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肢体扫过茂密的草丛,沙沙沙地响。 卓东来脸色一僵,他终于想起这一幕,这在他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一幕。 林笙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警惕地盯着声源处,但还是忍不住分心看卓东来,他现在已经万分确认这地方卓东来很熟悉。 草丛里钻出一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些浮躁和狼狈,汗渍和脏污花了脸,他一探出头来就挂着夸张的笑容: “东来,你在这啊,我找到出去的路了!” 东来,你在这啊,我找到出去的路了卓东来心头一阵冰凉,嘴唇嚅嗫着,无声地跟他念出同样的话。 他像是没看见林笙,或是他直接忽略了林笙。 “怎么了,东来?”见卓东来仍呆立着不动,少年纳闷的上前一步。 林笙忍不住上前,半挡着卓东来的身体,眼里满是凌厉和警惕。 卓东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沉默半晌,他笑了,温和优雅的笑容,透着成熟的韵味,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孩子了,可是面前的人却视而不见。 “你找到的是哪条路?”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2节 少年裂开嘴,得意道: “就是往西走,我都探过了,路线绝对安全,而且已经做好了标记,你只管跟着我就好!” 林笙为眯起眼,直觉诡异,微偏过头看卓东来,只见他但笑不语,眼神却在少年鼓起的腰兜上逡巡。 少年在这样的眼神下终于升起几分不自在和心虚,眼神闪躲着道: “怎么了?” “那是什么?”卓东来声音温柔,带着几分诱哄,几乎可以骗最淘气的熊孩子交出心爱的玩具。 “没什么。”少年撇撇嘴,不自觉偏过身遮住腰间鼓起的一团。 卓东来眼神黯淡了下来,状似不经意的偏开视线,他眺望着远方的天,叹息道: “那是曼巴蛇的蛇蜕,对吗。” 少年脸一白,梗着脖子不说话。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趋利避害是每个动物的本能,曼巴蛇凭着霸道的毒液和迅捷的速度几乎能称得上是岛上的霸主,带着它气息的东西,一般蛇虫猛兽都不愿轻易靠近。 “西边的路并不安全,甚至整座岛最危险的就是那条路。”他循循善诱,就像温和负责的老师。 少年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林笙冰刀似的目光扎在他身上,既然如此,他这么说是想干嘛? 少年讽刺的瞟了他一眼,稚气未脱的脸无端变得阴白,脸上露出与年龄相悖的邪佞,他冷哼道: “你是谁?”他终于注意到林笙了。 林笙冷笑: “我还以为你是瞎的。” 少年神色一冷,冷哼道: “也对,你是谁无关紧要,反正你很快就要消失了。”他又把视线调回卓东来身上: “你不信我!”他很生气的质问道。 卓东来微微低头,低声道: “我信过,那时候我是信的”就算心有疑虑,也被他生生压下了。 “什么那时候这时候的,你不信我,你怎么能不信我?”少年语调急促,咄咄逼人。 “我信了你,结果你死了。”卓东来抬起头,眼神有些悲哀。 少年蓦地马下脸: “本来死的不该是我。” 卓东来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他不理他,少年急了,蹬蹬上前两步,胸口抵上刀尖,林笙寒着脸持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当时虽然不知能否起效带了把军刺,楼易光顾着照顾李寻欢去了,一点也靠不住。 少年面露恼火: “东来,你居然让这个男人对我动刀子!” “不然呢,让他任你鱼肉吗?”卓东来凉薄的讽刺。 “你变了,你以前绝对不会这样的!”少年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卓东来眼神冰冷,看着他又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 “不怪我,我真的不想的义父不会让两个人都出去的,东来你是最厉害的,我不想和你打可我也不想杀你,我不想杀你的”他缓缓蹲下身,低低的呜咽着。 他不想亲自动手,他不想自己的手上染上朋友的血 “懦夫!”林笙鄙夷道。 少年霍的站起来,面孔被怒火扭曲: “你懂什么,我和东来是最好的朋友,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我心之所系,普天之下在没有比他还重要的人了。”林笙没有说话,卓东来径自回答道,说的天经地义。 少年顿时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卓东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林笙拧眉,不着痕迹护着卓东来退了半步,他觉得这家伙不是要发疯吧 他的直觉没有错,少年原本低喃的声音瞬间拔高,他狰狞着一张脸,惨白布满一块块尸斑: “你忘了吗,我们进来前说好的,一起生一起死!现在我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他话一说完,他们身边的绿树茂从一瞬间齐齐枯萎,片刻之间竟全化为飞烟,周围登的黑了下来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一直没来,我来找你了,你不能再让我等下去了”少年痴痴地笑起来,迈开僵硬的脚步冲卓东来走来。 “碍事!”少年恶毒的笑起来,空手一拧,正拉着卓东来闪避的林笙突然顿住,张口哇的一下喷出一口猩红。 “林笙!”卓东来目眦欲裂,甚至顾不上回头看少年一眼,伸手搀住摇摇欲坠的那人。林笙面无表情摸了摸嘴角,低喝道: “走!”他拉着卓东来朝着一个方向冲去,他记得这应该是门的方向。 “碍事!!”少年眼里的恶意更甚,灰白的肌肉经不住嘴角用力崩裂开,裂口微微蠕动似乎有细小的蠕虫在爬。他伸手一拍,像拍苍蝇一样想把林笙拍走。 卓东来面色剧变,来不及多想竟将林笙狠狠朝边上一撞,他自己被横空出现的一股巨力掀倒,眼前一黑,五脏六腑登的掉了个个,喉头一阵腥热呛咳出来 “东来!!”林笙脑子一阵空白,怔怔的看卓东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前突兀的炸开一阵阵白芒,血管里似乎有什么在急速流窜,突突的叫嚣着挣脱他撑起身子站起,瞪着似乎同样僵愣住的少年,陡然生出一股暴戾的杀气主宰肺腑,周围一切声音顿时消融,满脑子只剩这一个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 一晃眼残影还未完全从原地消失,他手已经卡在那个浑身几乎的少年脖子上,速度远远超过人类该有的极限他看见那对迟钝的眼珠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满头黑发瞬间霜染,原本黝黑的眼球顿时鎏金,里面满满的骇人的杀气毫不遮掩。 “你该死!”他手上发力,少年的颈骨软的像豆腐一样歪向一旁 少年眼珠子暴突着,牙关咯咯咯的颤抖,眼里露出惊恐之极的颜色。 林笙松开指头,指尖划出莹绿的弧线,狠狠抽在瘫在地上的少年身上,但因为声带被掐断,他只能发出“呃呃呃”的气响,身体因为剧痛像蜈蚣一样扭曲交缠着 他阴沉的脸如冰封一般,寒气近乎实质化,一股压迫的气浪从他身上荡开他要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咳咳”感觉到空气中突变的气息,卓东来不适的闷咳出来,勉力张开眼皮,面前吹过一道凉风,等完全看清眼前的东西,他不觉愣住 “你少年白?” 林笙身上的杀气缓缓退去,嘴角勾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 堂皇华丽的宫宇,蜿蜒曲折的廊道边倚着一个身影,背影婀娜,一袭青纱长裙曳地,乌黛般的长发如水,多半点头饰都是累赘。 她葱玉般修长的食指点唇,面向身前一片开得艳丽的紫色花海皱起眉,喃喃道: “居然这么快?” 瘪了瘪嘴,她转过身,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嘴角不坠笑意,她脚步纤娜朝殿内走去。 ———————— 卓东来的书房里, “他们两人在哪?”流水仍在死扛,他知道说出来绝对死路一条。 在楼易几乎要把流水全身每根骨头都拆下来之前,他敏感的察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一旁传出,他刷的把李寻欢往身后一揽,冷下脸握住湮苍 砰一下,空气像墙壁剥落一般碎裂开,林笙和卓东来的身影露出来。 楼易沉下眼,长枪锋利的尖端指着林笙,他第一次从这家伙身上感受到压迫,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血液渐渐升温,他已经多久没有碰到可以打一打的家伙了 林笙冷笑,毫不退让,只是将卓东来往身后一挡,来呀,他看这家伙不顺眼很久了! 李寻欢和卓东来对视一眼情况怎么突然有点诡异了? “流水要跑了。”李寻欢突然按住楼易持枪的手,另一只手拉着流水后领,温柔的冲楼易笑了下。 “事情还没解决,怎么自己这边就先窝里斗起来了?”他仍笑的温柔,楼易背心一凉,尴尬的咳了下,收起兵器,一脚踩上流水枯瘦的背脊,嗤笑道: “你还想跑?” 林笙这头也压下升起的气势,随意将脚边的少年一踹,少年滚了几个跟斗滚到流水身旁,头朝下没了动静。 “李哥说的对,无非是有些人觉得自己有本事,就迫不及待想露两手。”卓东来凉凉一笑,瞟了眼林笙和楼易,意有所指。 林笙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反正没指名道姓,说的准是楼易! 楼易脚下更用力,流水忍不住哀叫起来: “楼易,我们远日无仇近日无冤,这个小兔崽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我想办法十倍百倍给你!” “义父多虑,我其实就请楼少喝了瓶酒吃了顿饭。”卓东来轻笑道。 流水面容登时扭曲,吃顿饭?那我把楼易喂成个饭桶有用吗?! 楼易哼了一声,这老变态教出的小混蛋,居然一瓶酒就把他坑了,结果酒钱还没收到,他自己倒还贴进去不少!这样想着,本着迁怒的好习惯,他脚下猛使劲,流水惨叫一声又道: “我把功德金仙给你,我不要了,你放我走!” 楼易残忍的笑起来: “你果然是死了太久脑袋不清楚了吗?他本来就是我的。” 闻言,李寻欢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卓东来和林笙刷的看了看他,眨眨眼好像也没错 “不不不,我还可以告诉你怎么样的吃法能让他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我保证,保证这样干以后就是冥府出动所有鬼尊鬼王也奈何不了你!!”流水赶紧补充道,这本该够了吧! 楼易冷下脸,湮苍尖锐的枪头刺豆腐一样刺入流水的身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寒着声道: “不需要,你有这念头更该死哦,我都忘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他扯起嘴角,眼睛冷的像寒星。 “不不不你不能!!”流水惊恐的嘶吼起来。 楼易嘴角的笑意越发残忍冷酷,李寻欢忍不住蹙眉,他不喜欢折磨敌人,也不喜欢楼易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他却没有出言阻止,他更不希望自己是楼易的枷锁,也无权要求他和他一般 “他说得对,你不能。”墙角一个冷漠的声音突兀响起,楼易神色一顿,倏地拔出湮苍,眯起眼瞪着屋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讽刺的笑起来: “我竟不知道流水这种级别的厉鬼竟能劳驾飞尊者?” ☆、第31章 “他当然不够格。”那人认真道,从阴影里走出来,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玄色的劲装,墨色的长发,除了一张冰雪般苍白的脸,色彩在他身上单调到贫瘠。这张脸又冷冰冰的,尽管俊朗的过分,却还是让人不敢靠近。他腰间一柄乌黑的长剑,光滑的剑身同样没有丝毫点缀,上苍让他本身极致通透灵秀,自然吝啬于那些累赘的装饰。 李寻欢在看清这人的时候蓦地像被冻住,眼前哗啦流水一般闪过一些画面,可等他凝神注视却什么也没看见,这不由让他眉头紧蹙。 除了李寻欢外,在场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来人,尤以楼易最甚,尽管他们未曾谋面,双方都对彼此的名头了然。 这个让人看一眼就觉遍体生寒的男人此时却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原本冷漠的脸霎时如雪霁初虹,变得生动可亲。他的眼眶渐渐涌出水意,手指微微颤抖着,可他却像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身子如锥子一般笔直的钉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个方向,他张了张嘴,没发出生,喉结不停滚动着大哥 楼易脸色一沉,眼前情况虽然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但他心头的警惕仍未放松。流水这种层次的家伙当然不值得任何一名鬼尊出马,论武力,这里有楼易镇着,多一名鬼尊不过鸡肋,论智慧,他把流水全身的骨头捏碎,在极致的武力面前,脑子再好又有何用? 所以这飞尊者来这,要么是冲着楼易来的,要么就是冲着李寻欢来的。楼易一点也不相信冥府的信誉,说什么既往不咎,估计是那时候下面没一个武力值拿得出手的家伙,所以放出软话,现在强兵悍将回来了,出尔反尔虽然不好看,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些楼易都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在知道了李寻欢的身份后下面那帮家伙居然还按捺不动,就算他们本身没对李寻欢有什么恶意,但一点表示也没有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莫不成是太相信他了?楼易冷嘲着想着。 传闻飞尊者入冥府已经七八百年了,当时死的时候年纪不大,杀气却很大。他一开始并不接受冥府的公职,也不肯投胎,偏偏厉害得很,整个地府罕有敌手,冥府招安了许久也没让他松口。后来他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改了主意,短短的时间里就窜到了尊位,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成了整个冥府最游手好闲的鬼差,也是他一柄长剑可以横着走,因为既没有作奸犯科,也勉强算得上遵纪守法,偶尔求求助他也会答应,所以对于他的行径,各大冥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在地府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飞尊者正傻了一般杵在原地,身后不知何时窜出的鬼差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飞尊者,这两只厉鬼” 飞尊者眼神一颤,扫了一眼谈的瘫软成一团趴在地上的流水父子,冷冷道: “你们先把他们拖下去。” “诺!”两名鬼差利落的领命,麻溜的上前把已经没了丝毫反抗能力的两鬼五花大绑。 这一打岔,飞尊者像是也稳住了情绪,他又把视线调回来,眼里冰霜消融,他看着李寻欢,哑着声道: “大哥。” 众人一愣,楼易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大哥? 李寻欢眉头紧拧,眉间纹路深刻的恍若刀刻,但这样僵持半天他仍没想出什么头绪,虽然面前这人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他叫他大哥可是他却一点想不起来,这么一想,他眼神黯淡下去。 “你是我兄弟?”他犹豫着确定道。 “大哥我是阿飞。”阿飞也皱起眉,李寻欢看着情况好像不太对。 “阿飞”李寻欢有些迷茫的重复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认识他,他居然还有亲人! 阿飞眉峰一凌,眼刀子嗖的刺向楼易: “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鬼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家伙有嫌疑了。 楼易冷笑哼道: “我还没问你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放他一个人在一个鬼地方困锁好几百年,几乎灰飞烟灭,你到不闻不问,现在人出来了,巴巴着跑来冲兄弟情深。”楼易眼神讥讽,只差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要脸! 阿飞脸色难看起来,一来楼易态度确实很欠揍,二来,李寻欢之前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要不是楼易,他大哥是不是就会这么静悄悄的消散在天地间。 “我死了以后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言下之意是这与楼易无关,不过他纳闷的是,难道他这情况很罕见? 此话一出,楼易和阿飞都缓了脸色,但眼里的凝重之意却没有消散。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李寻欢眼神沉静,只是这话问出来,楼易和阿飞都不觉变了脸色,楼易宁愿李寻欢一直记不起来,而阿飞则眼神复杂,沉默半晌道: “我也不知道。”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李寻欢垂下眼: “这样啊” “大哥,你别担心,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何况有时候记忆这种东西更像一种累赘,能丢就丢吧,上苍要你轻松一点何必拒绝他的好意。”阿飞说的认真,他显然也和楼易一样的想法,想不起来就别想起来了。 李寻欢微笑: “可这丢掉的记忆里我把你也丢了。” 阿飞神色温然: “不管你记不记得,你都是我大哥,我们都是兄弟,何况现在认识也不迟。” 李寻欢动容道: “你说得对,兄弟无论什么时候做都是不晚的。” 阿飞一笑: “只要你还是李寻欢,我也还是阿飞,我就永远是你的兄弟,不管是生还是死。” 楼易神情复杂,他收起了湮苍,静默着看着他们,以前世人传颂的爱情他没有,生死相惜的友情他没得到过,亲情也淡漠的可以。 他心里忽然有些发涩,可他不想打扰李寻欢,他虽然看着仍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但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心中起起伏伏的涌动。所以他静静地转过身去,给他们留一点空余。能有阿飞这样的朋友,李寻欢其实很幸运。 __________ “不管多么罪大恶极的灵魂,湮灭一个人的魂魄都是重罪。”众人从卓东来的书房出来,作为房东的卓东来招呼大家在会客室里喝起茶来,阿飞没动面前的清茶,转而对楼易认真普及道,顺带也解释了他刚刚拦下他的原因。 楼易不以为然挑眉: “炼鬼道里每天都有人灰飞烟灭。” “是,所以才要有炼鬼道,那是唯一一个合法杀鬼的地方。” 楼易皱眉不语。 “若是在旁处你顺手灭了一个人的灵魂,虽然不会马上有什么后果,但因果天数会记你一笔,后面可能不报在你身上,但也可能殃及你身边的人。”阿飞脸上肃然,已经算是警告。 楼易了然,他这是担心自己殃及李寻欢,撇撇嘴,没有反驳。 阿飞到了冥府以后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李寻欢,那时候他是松了口气的,他相信李寻欢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可因为之前李寻欢便已失踪,凡间同样找不得他的人,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安心投胎。 但等了几十年,就算长寿的人寿数也该尽了,仍未见李寻欢的踪影,他这才意识到他大哥肯定是出事了。索性接受了冥府的公职,也换得任意出入阳间的特权,但眼看着几百年过去了,他的心也一点点冷下去现在李寻欢终于出现,结果竟然失忆了,阿飞更觉蹊跷,决定回去以后着人细细打听打听。 目送了楼易和李寻欢离去,卓东来和林笙这才回了屋。 “你没事?”林笙提心吊胆,一直惦记着卓东来被那小鬼一巴掌扇飞的事情。 卓东来轻轻瞄了他一眼,没吭声,虽然胸腹间还有些闷痛,但跟以前比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告诉我,我昏迷的那一段时间你出了什么事?”卓东来目光灼灼。 林笙怔然,他刚刚那一刹那记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他本来早就该记起的事情。只是他斟酌着,有些犹豫道: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人类” “啊,确实,头发像变色龙一样的人类还真没见过。”卓东来含笑点头,对他的话很是认同: “然后呢?” 林笙眼角肌肉抽搐了下,这副听故事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善言辞的人,何况这玄妙的如果不是因为卓东来碰到这档子事,而这事又真的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作为一个接受无神论教育长大的青年,估计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方便说?”见他哽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卓东来淡笑着询问道。 “不只是”这实在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何况他们经此一世的缘由他一点也不想让他重温,他若是此时说的不合他的意了,等到时候卓东来亲自想起来的时候,少不得他一顿苦头吃。 “那好,我不问了。”卓东来干脆道。 林笙挑眉,这么通融? “我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林笙点头,眼神松融。 —————— 其实冥界没有活人想象的那般单调冰冷,就算少了太阳,但地上的东西下面该有的也有,毕竟这么多年在冥府任职的除了长衫长发的古人,现代的人也不少。有些科技做不到的事情法力可以轻易为之,长明灯千百年不熄,样式也多为古朴,毕竟上头的人大多还是念着古时候的好,下面的自然也乐得在一些小细节上讨好上位者。 阿飞阔步走在一条笔直平坦的宽道上,目不斜视,没有为两边纷纷向他行礼的鬼差缓了步子,他直接走到一幢高耸庄严的楼宇前,递了腰牌,他很顺利地进去了。 “飞尊者,稀客稀客!”堂里一个裙裾拖地的女子施施然站起来,纤细的手指从样式奇怪的荷花袖里探出,微微掩了唇,巧笑出声,美目顾盼间都是慑人的秀丽。 阿飞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敬意,他眼神肃然,没有因为女子的美貌而有丝毫动容或者轻视,他沉声道: “钿尊者,劳请帮我查一查一个人的生平。”这女子竟然也是一名尊者。 任何文化的流传都有其守护者,阳间建起的一座座图书馆,捍卫精神人文,冥界万鬼的平生诸事皆归凭兰台,钿尊者是凭兰台的管理员,也是唯一一名可以调度兰台宗卷的鬼尊,虽说没有纵绝的武力,但她千万年如一的守着兰台,光这份心性与魄力就拿得起一个尊位。 钿尊者敛了笑容,叹道: “又是你大哥的,你不是都查过了,在他失踪时生卷就空白了。”生卷无端空缺,就不会有死卷。 不管哪个地方都有诡异的事情,活人直接就灰飞烟灭虽说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这的卷宗浩瀚繁星,就是有那么一两个诡异的也激不起多大风浪,如果不是阿飞几次三番前来,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叫李寻欢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但消失了又如何,她既非鬼差又不司法吏,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强大如飞尊者不也不能如何么? “不,查楼易的。”阿飞摇头道。 “楼易?”钿尊者奇道,现在冥界鲜有不知道楼易大名的,毕竟对于能逃出炼鬼道的鬼,冥府里不管是善鬼还是厉鬼,都无端脖颈发寒,心惊胆战的想着他要是神智不正常,跑回冥府大肆报复该怎么办。 “你等等”她也升起几分好奇,楼易跑出来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调出他的生卷来看看,可当手触及那份明明不甚起眼的卷宗时竟生出几分惧意,所以当时便耽搁了下来,现在有个艺高胆大的在这撑着,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 “你不开心。”李寻欢和楼易两人一路沉默,看着楼易面无表情的脸,李寻欢笃定道。 “没有。”楼易矢口否认。 李寻欢微微眯起眼,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道: “真的?” 楼易微微一愣,他表情无奈下来: “你感觉得到?” “我以前一直好奇你是怎么感知我的情绪的,现在我算知道了。”李寻欢勾起唇,这盟契签的,以前平白让他瞧去多少。 楼易眼神打飘,心道:自己的警觉心已经降得这么低了吗 “因为阿飞?”李寻欢问道。 “不”楼易嘴硬,没有深谈的打算。 李寻欢也不在意,岔开道: “我其实还好奇,签了盟契后为什么都是你能知道我想什么,而我却不行。” 楼易挑起唇角: “因为我是主契人。” 李寻欢神色古怪: “你真的能知道我想什么?”现在的话怎么说来着,他的权呢?说好的公平公正公开呢? 楼易抽抽嘴角: “只是情绪感知,除非我去练练读心术,那还有可能。” “你当时没告诉我。”李寻欢眯眼。 “是你没问。”楼易挑眉。 “我是这么相信你。”李寻欢无奈叹气。 “所以还好是我,我不会害你,碰上别人记得多长点心眼,不是每个说和你做朋友的都可信。” “我看着一副蠢样?”李寻欢沉吟半晌问道。 楼易仔细打量一番,评头论足: “长得挺聪明的,只是有时候净干些蠢事。”虽然有时候这些蠢事挺可爱的。他默默补充道。 李寻欢抽抽嘴角。 两人回到家打开门,楼易脸色登的一黑,看着客厅里不请自来的人,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走了吗?” 阿飞不在意点点头道: “又回来了。”转而冲他大哥微笑道: “大哥。” 李寻欢眼里一喜,点点头。 “你久未归地府,冥王就这么放你出来了?”楼易瞪他。 “那是他的事。”阿飞理所当然道。 楼易一噎,他要是有这么个员工,绝对得拿扫帚拍死。 ☆、第32章 传说中的妖惑番外 大路边上漂浮着一个岛国,岛国上年年混战,人妖杂行,百姓苦不堪言。 岛的西面,曾经一个大妖怪在这建立了一个人妖混居的帝国,人称西国。 西国宫殿南边有一片紫色的花海,风一吹一片紫浪翻腾,翻滚的波涛间点缀着金子般的瞻波伽,花海对面一座雄伟的宫殿巍然伫立,朱漆绿瓦,迂回的长廊隐约可见盛唐时期的风采。 绕过宫墙,几树绿枝高耸,殿内焚香袅袅,一个拥紫裘着软锦的男人斜卧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几上一个琉璃杯里装着紫色透明的琼浆,他纤长的手指拈起杯子的高脚,放在唇边轻抿一口,优雅惬意的不胜言表。 可突然,不远处砰的炸开一阵巨响,力道之猛连带着结实的宫殿都一阵摇晃,卓东来微微侧身避过屋檐上零星的落灰,眯起眼,眼神危险。 “来人!”他喝道。 “卓爷!”一个妖仆连滚带爬滚了进来,咚的一声撞在茶几上,也幸好的杯子被卓东来端着,否则现在这杯纯酿八成喂了地板。 看着他狼狈的姿势卓东来就一阵抽搐,这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妖怪,教了这么久连路都走不好,要不是看在他办事还算利索,他真想把他撵出去。他果然是对妖怪太仁慈了吗,要是放在他紫气东来,这样的下人手脚都该被剁了虽然对于妖怪来说,剁了手脚好像也还能再长出来,哎 “叫人把屋子全给我扫干净,要是有一星灰尘,我就叫你们拿舌头把整座皇宫舔一遍。” “是,卓爷!”妖仆埋着头,他毫无怨言,也不管明明三天前才彻底清扫过紫气阁。 看着埋着头缩的只有一小团的妖仆,卓东来忽然笑起来,柔声道: “裕源,你来我这半年里一直都尽心尽力,办的事情效果也都过得去,妖怪里面有你这样通人意的我本来就该很满意了,只是” 裕源身子伏的更低,他本能的觉得卓东来接下去的话不是很好,果然,卓东来仍是那副轻柔优雅的嗓子: “你下次如果在学不会用你下面两条肢体走路,那么我就把你丢回去给杀生丸,你去伺候他好了。” 裕源浑身一僵,慌忙抬头,看见卓东来雍容的浅笑,堵在喉咙口的告饶就这么生生咽下去,他大声道: “是!卓爷!” 卓东来一甩袖,让他出去,自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刚刚发出巨响的方向。杀生丸走进来就看见卓东来站在窗前,他大步迈过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沉声道: “惊扰到你了?” 卓东来没看他,却忽的挑眉一笑: “你母亲和远青打了这么久好不消停,整座皇宫都快叫她们拆咯。” 杀生丸冷冷一笑: “两个为老不尊的,要去看看?” 卓东来诧异看他一眼,笑道: “你肯定没听过人类这么种说法,女人不管年纪多大,要是吵起架来,男人可千万别掺和,不管平时多么冷静睿智的女人,吵起架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杀生丸默然,想起自己母亲这些日子的变化,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可以有除了假笑冷漠以外的表情,到是生动不少。 “南洋国已经快不行了,战况怎么样?”卓东来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榻上,轻笑着问杀生丸。 “不堪一击,他们想议和。”杀生丸撇撇嘴,也不知道是他们变厉害了还是怎么,当初犬大将还在的时候南洋国一直对西国虎视眈眈,主宰南洋国的鬼豹一族凶狠好战,一直让他们很忌惮,没想到这仗一打,倒败退的令人惊讶。 “议和?”卓东来眼波一转,嗤笑道: “那就好好出点血吧。”他发现妖怪虽然实力强大,但脑子好使的真没多少,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兵戈相交,都只知道一味蛮干。诚然这是个拳头大的时代,但在敌人实力不逊于你的时候仍不知斟酌警戒,这实在是让卓东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耍的他们团团转,但也没费多大工夫,不由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也是一种遗憾。 那边被两人嘲讽为老不尊不可理喻的两女人现在仍旧打得不可开交,也幸好她们没听见卓东来和杀生丸的谈话,不让准得让已经快气炸的肺直接爆开。 其实事情起因是这样的,那时候杀生丸大张旗鼓把卓东来带了回来,虽然还捎了只小妖怪和人类小女孩,凌月仙姬本来也没多大意见,何况见到跟着到来的远青,她心里其实还有几分得意和欣慰。 远青的美貌就是在妖怪里面也是罕见的,何况实力之强横凌月仙姬也不敢真轻易试探。长得美实力强,就算来历说不清楚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凌月仙姬一开始就用自以为很温和慈爱的态度对待远青,直到 “你说什么,杀生丸找的伴侣是那个叫卓东来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凌月仙姬冷眉一竖,当即喝道。 她本来听说杀生丸身边跟了个人类小姑娘的时候就挺担心,要是他找个人类该如何是好,结果倒好了,没找人类到直接找了个男人,还听说这男人以前也是个人类,比他老爹还出格! 这直接就叫她青了脸色。 她压着怒火要去看看勾引了他儿子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狐狸精,没想到就先在外面碰到了远青,她看到远青的时候态度还是很温和的,本想着杀生丸一时昏了头,放着这么个美人不要要个男人,等他把卓东来解决掉,她准叫远青上位当他西国的王后。 只是 “怎么,我家东来怎么了?” 你家东来凌月仙姬眉头一抽,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想包办他的婚姻?”远青故意夸张了表情,眼里的讽刺□裸的: “我以为人类才会有这陋习,谁知道妖怪也有。”她啧啧奇道。 凌月仙姬脸色一沉,西国不只是犬大将的西国,也是她的西国,虽然后来犬大将离开,但西国仍是她的西国,杀生丸历练完能回来她面上虽不显,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本来还担心他的后代会是个半妖,结果这下连半妖都没有了。”凌月仙姬冷啐道。 “你要是想要个全妖的后代,我看你脸也嫩得很,找个实力强大的男妖怪自己生也容易得很。”远青眼神一冷,凉凉讽刺道。 卓东来一身血肉皆来自于他,她亲眼看着他从蹒跚稚嫩到令所有人胆寒,是中酸苦全掩在他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下,在他获得新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俨然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谁说他一句不是,比说她自己还让她难受。 “你去问问你儿子,是要你还是要卓东来?”远青忽的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早在她说前面一句的时候凌月仙姬眼里就露出杀气,她说完后面一句,凌月仙姬的火蹭一下就被点起来了,她儿子她还不知道吗,要是管的了她直接就管了,还找什么卓东来! 两只加起来岁数都快四千岁的老家伙这一不对眼,捞起袖子就直接掐起来了,登的满场飞沙走石,方圆一百多里的地面生生凹陷下去五寸有余。 杀生丸和卓东来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万幸她们潜意识里还残存了些理智,又或者两人实力不相上下,一时间谁也干不死谁。 卓东来听了前因后果很淡定的点了点头,无非就是杀生丸他娘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而远青又见不得她不同意,小事一桩没必要放在心上,他拉着杀生丸回了自己的宫殿,他还准备要开那批新到的葡萄酒。 “邪见,她们打完了记得叫人修缮受损的地方。”杀生丸淡淡道。 然后两人就施施然走了,全然不顾自己是战火激发的原点,实在没良心到了极点。但这话邪见是不敢说的,只是她们两只女妖此战方休,下一次碰头有砰的炸开了。修缮宫宇的妖怪人类苦不堪言,只盼望着那天卓东来和杀生丸终于看不下去了,能插个嘴把两妖的矛盾给结了,就算结不了,也换个方式继续吧 这天风很冷,卓东来屋外成片的花海都还没谢,星星落落的飞雪就已落下。 每天到了固定的时候卓东来就会醒,他拨开杀生丸圈在腰身的手,披了件紫裘就站下了床。 杀生丸随之睁眼,皱着眉看了看赤着脚就下地的卓东来,直起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卓东来偏头就觉他微热的呼吸喷在颈间,他沉声道: “叫人去演武场就好,玲跟了你这么久,要是次次习武都还要你亲自督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卓东来轻轻一笑,真的是这原因?他倒也没有拆穿,顺势躺了回去,反正天冷,杀生丸这条尾巴很暖和不过为什么他就没有尾巴呢?睡意还未消散,他迷迷糊糊想着他得去问问远青 这天的事情不多不少,南洋国的战事这时候一边倒的让杀生丸都提不起兴趣关心,不过这么些日子他们冥思苦想终于想出来一个议和的好方法。 卓东来将他们送来的议和书甩在他们使者的脸上,阴测测笑起来,冷声道: “你们国王想的好主意啊。” 他们决定将王的女儿嫁给西国的陛下,因为听说他还没有王后,他们公主容貌艳丽在整个妖界都很有名头,而且又是强大的鬼豹妖,一定能给西国诞下实力强横的下一代,这应该是两国乐见其成的,而有了这么一个枢纽,两国之后没准能并成一国,西国的疆土扩大,鬼豹也免遭战败之苦,他们想来想去,这个提议是不会被拒绝的。 使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原本颐指气使,打着此后西国也是南洋国,南洋国也是西国的念头,完全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使,谁知道在卓东来这结结实实碰了个硬钉子。他周身气势压迫的皮肤都开始发疼,使者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却还是硬着头皮补充道: “还有很多金银珠宝,土地俘虏做陪嫁。” 卓东来冷眼扫他,表情阴沉沉的看着深不可测。 使者心里发憷: “我们公主是真心仰慕犬王陛下,就算当不了王后”他闭嘴了,以公主的骄傲,难道还能当个侍妾?他这个念头一闪过,背脊就经不住阵阵发寒 “我们不接受。”卓东来轻飘飘吐出这句话。 使者脖子一梗,硬气道: “我们公主身份尊贵,现在已经到了西国大门口了,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何况,你是什么人,犬王陛下都没开口,你居然敢越俎代庖,不拍犬王陛下杀了你吗?!”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声音也就高昂起来。 卓东来危险一笑,眼里冷光闪过: “败军之将”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 “我觉得还行,叫人先进来吧。”是凌月仙姬,她挑衅的瞄了一眼卓东来,随口下了决断。 “多谢凌月仙姬大人!”使者喜不自禁,他原以为自己命都快没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正想得意的朝卓东来瞪一眼,只是眼珠子才对向他的脸,胆气就先弱了下来,眼珠子一咕噜一转,还是转身出了门,报信要重要得多! 卓东来看也没看她,既没反驳她的决定,也没对她刚才的举措呛声,他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悠悠然背过身就这么走了。 凌月仙姬含笑的脸一僵,心喝道:这小混蛋,跟了杀生丸居然还对她没几分尊敬。 ———————— “你母亲不是鬼豹族的变种吧,想事情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卓东来冷哼着。 杀生丸皱起眉,问道: “怎么了?” “他们想着要鬼豹的公主嫁给你,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此后战事全消,最好再生个由两国血脉的下一代,这盟约缔结的更牢固了。我本来以为只有人类喜欢玩这种把戏,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大家都无师自通。”卓东来饮了两杯酒,面上有些微醺,只是一双眼睛还清亮的吓人。 杀生丸面色一冷,冷笑道: “他们做梦。” 卓东来挑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3节 “哦?我之前要把人撵出去,结果” “她把他们放进来了?”杀生丸脸色难看。 卓东来含笑点头,站起身拍了下杀生丸的肩膀,温柔的笑了下道: “在你解决你母亲还有那个南洋国的公主之前,还是不要来找我了,以免分心。” 杀生丸脸色突地一变,找你能分什么心,卓东来这分明是迁怒! 他抿了抿嘴看着卓东来毫不留恋的背影,暗啐了一声,臭着一张脸起身去找不停给他找麻烦的母上大人。 —————————— 卓东来见到南洋国的公主也不过是两日后的事情,彼时她正仰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高傲的指示着妖仆将一箱箱东西搬进紫气阁隔壁的殿里。 看见卓东来,她眯了眯眼,径直走来,鼻子喷了口气,扬着下巴嗤道: “你就是卓东来,听说你要把我赶出去?” 卓东来挑挑眉,笑道: “小姐何出此言?” “装模作样,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阴险的外皮扒下来给杀生丸哥哥瞧瞧。”公主沉下脸,冷笑道。 “杀生丸灭了你南洋近半个国,你难道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嫁到敌国?” “你懂什么?世上强者为尊,实力就是一切,有什么愿不愿的,杀生丸哥哥有权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将来我们生下强大的后代,就能将北国,东国一起并入西国的版图。”她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而我会让杀生丸哥哥看清楚最适合做他妻子的人究竟是谁。” 卓东来忽然没了和她说话的兴致,懒懒道: “那你加油,不过你借了我紫气阁的下人,劳驾奉还。” 公主眼神一冷: “我是这将来的女主人,这有什么是我不能用的。” 卓东来一笑,还自我感觉挺好,却也懒得搭话,只是轻轻喝了一声: “裕源,叫人回来。”说完便转身回了紫气阁。 公主讽刺的看着他,这声音充其量就站在他面前才听得见吧,一个无根无萍的妖怪,还来西国指指点点,她转过身正想对他们说不用理会他,却见一众妖仆集体被拧发条一样,蹬蹬蹬的就追着卓东来的背影跑了。 公主被气得脸一歪,愤愤的跺着脚,叫嚷着些卓东来不关心的话。也是亏得她不知道让南洋国节节败退都是卓东来的手笔,杀生丸自然不会让她知道,因为鬼豹的妖怪向来信奉强者,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丫头哭着喊着要嫁给卓东来,这比要嫁给他还让他头疼。 是夜,杀生丸匆匆走到卓东来的寝室,白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二话没说就叫人把那女人从紫气阁隔壁轰了出去,至于去哪了,大概是凌月仙姬那吧,人是她领进来的,自然得她来消受。 “南洋国家资不菲。”卓东来将手里的礼单递给杀生丸,捉摸着干脆去他们皇宫洗劫一次至于借口嘛这公主挺蠢的,犯些过错也挺正常。 “我没答应娶她。”杀生丸憋了半天,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只是东西都到了手上,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卓东来含笑看他一眼。 杀生丸了然,够无耻,不过他喜欢,反正嫁妆和战利品不过一个名字的区别。 “叫他们来赎他们公主吧。”卓东来收起礼单,对杀生丸道。 杀生丸扬眉,点点头,拳头打的是老大,谁让他们白送了个公主来。 “还得找个借口。”卓东来沉吟道。 “不用这么麻烦”杀生丸淡淡道,卓东来按住他的手笑道: “我们那打仗自古讲究名正言顺,不管是真是假,也好让其他人不嚼舌头。” “就说她毁坏宫殿吧,修缮可是一笔巨款,老是我们自己出也不是办法。”卓东来拍砖盖板。 杀生丸眼神古怪,虽然远青和凌月仙姬一天一打,但似乎和这新来的公主八竿子打不着边,但第二天他听到众口铄金的称宫墙和地面的毁坏都是公主一人所为的时候,他默默地明白了卓东来的算计。 南洋公主快气疯了,本来说是嫁到西国做皇后,那时候她早已被杀生丸冰冷俊美的脸还有强悍无匹的实力所倾倒,结果来了西国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现在居然听说西国要她父皇巨额将她赎回,还是打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借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叫卓东来的男人干的! 她黑着脸怒气冲冲跑到卓东来的寝宫,随手扫开拦阻的妖仆,进门就看见卓东来面前摆整齐的几大口箱子,全是她带来的宝贝,一瞬间她鼻子都快歪了。 “住手!你个强盗!” 卓东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拿起个圆镜似的东西端详,嘴上淡淡道: “公主有所不知,宫里所有财务都是我掌管的,自然得让我看看。” 公主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她咬牙道: “这些都是我南洋特有的珍宝,怕你见识寡陋拿着珍珠当鱼眼。” “多虑,这一堆是没什么价值准备清出去的,公主不妨看看有什么稀罕的,也好带回家去。”卓东来淡笑着道。 公主脸色剧变,瞪着他手上的圆镜怒道: “明明这些全是我的。” “哦是嘛,现在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了。”卓东来淡定道。 “好你个无耻之辈”公主气的指尖不停颤抖,指着卓东来蹭蹭上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东西。 卓东来皱皱眉,吩咐道: “来人”他可没兴趣和个泼妇拉拉扯扯。 “站住!”公主气红了眼,怒喝道,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来人可不管她叫喊什么,径自困了她的手,她眉头一竖,周身蛮横的妖气登时爆发。卓东来眼神一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股比之更强悍更压迫的妖气迸发,生生将那女人的气势压垮。 公主眼神惊慌,骇然的看着卓东来,看见他优雅地接过仆人递上的圆镜,等看清那物件,冷笑了下,她压下惊慌,心思渐渐冷静下来,眼底不觉升起一丝怨毒。 南洋战败本就元气大伤,她就算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这一来一回没捞到半点好处还配了个本,不说父亲,全族的人都不会给她好过。她若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之后不要说保有以前的地位,她父亲的位置都岌岌可危,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杀生丸怎么会执意不娶她,如果不是他,她怎么可能这么狼狈的被撵回去?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还有杀生丸,她要他们后悔!她低下头,眼里渐渐露出疯狂的神色。 “到底是妖怪养出来的,一点礼教也不懂,随随便便就跑进一个男人的房里”卓东来看着手里的东西,嘴里轻声道。 公主抬起头,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挤出一个温柔却扭曲的笑容: “你知道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卓东来眼神一凌,登的觉得不好,但见那女人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眼里的怨毒越来越疯狂: “那不是镜子,这东西叫魂销,你会死在这东西上面!” 她瞪着卓东来,两只眼珠子突兀的爆出,血水顺着眼角渐渐滑下,她张着嘴咯咯咯的笑着,可感觉到颊边滑下的液体,她狞笑的表情登的一僵,眼里露出难以置信,哑着声重复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她不要给他赔命她声音渐渐低弱,只是一双眼睛仍死死瞪着卓东来不肯闭上。 她的尊严绝不能被人践踏,所以卓东来该死,该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可那陪葬的人里为何还会有她? 那镜子本来不是她要带的,只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她的陪嫁里。她当时看着也是心里憷得很,这玩意恶毒,直接针对灵魂的器物她也很少见,她本来把它压到箱底,如今被误翻了出来,心头歹念一起,谁知一命偿一命,还有个这个代价。 卓东来心里一寒,想要甩开手上已经诡异发凉的圆镜,那东西却像长在手上了一样,他面色一沉,身边妖仆赶紧上来关心问道: “卓爷!” “退下!”卓东来喝道。 “东来!”杀生丸急急赶到,刚刚隔着门他就听到这女的恶毒的诅咒,砰的一下撞开门就要冲卓东来走去。 “站住!不准过来!”卓东来眼眶发红怒喝道,他生生将黏在手上的圆盘抠了下来,整只手掌登的鲜血淋漓。 杀生丸面色剧变,也顾不得卓东来说什么大步迈上去握住他的手,眼神一沉,视线转到已经死在地上的南洋公主,她面上兴奋怨毒的笑容同样令他心底发寒 卓东来苍白着一张脸冲他微笑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这么没有征兆的倒下,杀生丸惊得三魂离体,失声道: “东来!!” ————————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杀生丸握着卓东来包扎好的手,冷着一张脸问同样面色冰冷的远青。 远青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他的灵魂在一点点溃散”远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起一些上古的法器确实是可以直接伤害人的灵魂,而魂飞魄散的恐怖远不是世人想象的消失那般简单。 杀生丸脸色一变,追问道: “没办法?!” 远青站起来焦急的踱着步子,这时凌月仙姬走进来,不过屋里两个醒着的都对她没有好脸色,要不是她把这么个灾星招进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凌月仙姬看了看卓东来苍白安静的脸,暗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乐意他和杀生丸在一起,但这么些日子他为西国做的一切她也见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凌月仙姬道。 杀生丸登的转向他,目光灼灼: “什么办法。” 远青也停下脚步,皱起眉: “的确现在是还有一个办法。”她看着凌月仙姬: “听说你有块可以打开冥界的石头?” 凌月仙姬不无不可,点点头。 远青转过头看着杀生丸: “我要送他去轮回。” 杀生丸面色一寒,没有说话轮回一转,他会忘记他,而且,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回他? “而且还不能是此界的轮回,要送他回原来的地方。”远青补充道。 杀生丸紧了紧他的手,仍旧没有说话。 “冥道石只能打开冥界的前半截,后面需要你们自己探索。”凌月仙姬叹息着。 远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界和界互不相干,偶尔重合也不过稍纵即逝,东来的情况特殊,我们不能按正常的道路轮回,否则来世他魂魄会有丢失我亲自送你们去冥府。”远青下了决定,曾经她能为一个男人大闹冥界,现在不过再来一次罢了。 “要找回他原本的世界”杀生丸涩声道。 “有一个捷径。”远青看了凌月仙姬一眼,她脸色突然有点难看,却难得沉默。 “你是说把西国抽离成一界”杀生丸皱起眉。 独自成一小界,那就相当于将一块地变成了一条船,地不走,但船可以随意靠岸。 “只要你母亲肯,你肯,这就能办到。”远青笑道。 凌月仙姬臭着脸,这样一来她要花多久休养生息。 “把你的妖力留下,你陪他一起轮回。”远青决定道。 杀生丸一怔: “我也会忘记他?”这一事实令他脸色发黑。 “你怕?”远青挑眉。 杀生丸抿了抿唇,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 “所以你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件事?”卓东来声音还有些虚弱,回头瞄了一眼杀生丸,撇撇嘴他这次阴沟里翻船。 “我一定会找到你。”杀生丸从他身后紧紧环住他,唇瓣贴在他的耳际,声音低沉有力。 卓东来叹息一声,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我何时怀疑过你” ☆、第二更 寒风吹了一宿,天很阴沉。 楼易推开面前的一扇门,里面是一条走廊,亮着灯,浅棕色的的壁纸总让人觉得凉嗖嗖的。他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老人,老人脸上刻满了时间的痕迹,眉心有道深深的折痕,看着严肃又刻板,他冷着脸推开一个房间的门。楼易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房间很大,搭配着白色的装饰,显得分外空旷。这么大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孩子,一个苍白瘦小的孩子,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倏地放下撩开的窗帘,赶紧从窗户边跑过来,这么几步路他就有些喘,但他没有弯腰也没有伸手擦拭额上冒出的细汗,他只是很拘谨的来到老人面前,矜持的问候了一句: “齐老师。”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来,他凌厉的目光扫到孩子空无一物的手上,孩子身子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没把书拿出来,抿抿嘴他道歉道: “我很抱歉。” “大少爷,您要时刻谨记着三个字,您的一言一行都要配得上这三个字,否则或许哪一天这三个字就不属于您了。您更要知道,在您接受教育的那天起,不管是年纪还是身体或者其他的一切,都无法让您所要受到的严格要求让步。”老人慢拖拖的说出这么些话,口气刻薄的近乎训斥。 小孩抬起头,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用稚嫩的嗓音回道: “我明白。”他看着平静,楼易却还是轻易发现了他有点颤抖的手,苍白纤细的手腕上布着淡青色的经络,隐约可以看见几个针孔,这手脆弱的几乎一折就断。 “那就好,那么现在可以请您去拿出您的书了吗?”老人抬起下巴,慢吞吞的说道。 小孩点了点头,转过身拿起桌上一本比他整张脸还打几分的硬壳书,书很沉,但他竭力不使自己露出吃力的样子,事实上似乎很成功,因为老人对这一点就像没看见。 “齐老师外面下雪了,那是雪吧”上完课,孩子犹豫道,楼易知道他很久的时间里都只能见到这个姓齐的老头,这个脾气古怪性格还刻薄的老头是他唯一能接近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权利选择喜欢或是不喜欢这家伙。 “告诉我,我的大少爷,雪的成分是什么?”老人瞪着孩子问道。 “百分之九十九的水汽,还有空气中的尘埃。”孩子想都不想下意识回答道。 “那你说尘埃里面有什么?”老人追问道。 孩子抿了抿嘴,犹豫道: “粉尘,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一氧化氢等等” 老人点点头,道: “这些东西都脏的可以,能轻易的杀了你。” “可它看着很干净。”孩子弱弱的争辩道。 老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像尖刀一样刺向孩子: “看得见的肮脏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我很失望您居然连这点都还不明白。” 孩子浑身一颤,低下头道歉道: “我很抱歉。” “抱歉并不能抵消过失,大少爷,劳烦您伸出手来。”老人拿起一边的长尺,冰冷的眼睛紧锁着孩子。 孩子脸色更白,却没有闪躲,很配合的伸出手。 啪!啪!啪!三尺到肉,孩子幼小稚嫩的手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起来,甚至还可以看见深处的血丝,但他咬着牙没吭一声。 “大少爷,您还记得上次课我们讲过的一个效应吗?”老人收起戒尺,瞥着孩子问道。 “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孩子利落的回答出来,看样子是做过功课的。 “您现在远远达不到强者的地步,您明白吗?”老人现在的眼光又像毒蛇一样,嘶嘶的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孩子当然明白,若他是强者,何必让他来训斥。 孩子明白很多,明白那些和他一样岁数孩子远不该知道的事情,可一个五岁的孩子明白再多也还是敌不过几分本能的好奇。楼易知道他今晚做了他或许算能走路以来,最蠢的一件事情。 雪很干净,洁白而晶莹,他从来没有在图片以为的地方见过这东西,如果不是今天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他撩开了帘子,他也不会生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执念。整座宅子空旷豪华,人却少的慌,所以他偷偷溜出去跑到院子里谁也没惊动。 他小心地捧起一捧落雪,然后拿指尖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手冻得没有知觉,嘴里却没尝出什么味道,他有些失落,不过倒也没有到沮丧的地步,他看着灰蒙蒙的天,还有被白雪压完了腰的枝叶,他其实更想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但他不能,因为他是楼家的大少爷。 齐老头没有骗他,这么干净温柔的雪几乎快杀了他。 他开始发高烧,整天整夜温度高的惊人,全身每个细胞都像被烧熔一样的可怕。齐老头没有训斥他出格的行为,他只是皱紧眉头,联系了一些人将他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瓦白瓦白的金属墙光鉴可映,孩子躺在一个实验台上,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管子。楼易靠在墙上看着他带着呼吸机艰难的呼吸着,每吸一口气就似乎不会再有下一口,周围没有人,除了仪器滴滴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楼易知道孩子醒着,甚至还努力挪动眼珠子往门外的方向看,他知道他在等什么,可他却连完全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门外一阵动静,楼易没有转身,他听见两个男人压低了嗓子的窃窃私语: “现在病成这样怎么办?你怎么跟楼总交代?”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对另一个人说。 “怕什么?楼总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这小鬼从小身体就差得很,明明就算是隔代的遗传病也该能活到二十岁,偏偏这小鬼看着就一副不长命的,现在死了怪谁,反正楼总还年轻,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另一个人似乎毫不在意。 “他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的错?说什么开发治病的药,你以前对他注射的都是什么,你把他当试验品的事情败露出来,楼总还不撕了你?”那人更急了。 另一个人冷笑道: “别忘了,这事你也有份,当时要是不跟楼总说这么满我们能出此下策?眼下只有硬着头皮走到底,我栽了,你也干净不了!” 那人一噎,沉默半天,破罐子破摔了: “那现在怎么办,真死了也不好处理?” “我们原本给楼总报的数据就不乐观,按理说他能活下来才是奇事,现在我们只有用那个了。” “你疯了!那个甚至都没有在动物身上试验过,出了什么岔子你可以被关一辈子!”那人声音压得更低,口气难以置信。 另一个人冷哼道: “动物身上的数据怎么及得上人身上来的数据精准?反正他也要死了,为他们楼家后代做点贡献又怎么了,何况他甚至连下一代也没生出来,唯一的一点功效都没发挥,我这是为他创造价值。” 孩子艰难的眨眨眼,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一段对话,直到那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把一针针试剂推进他的血管,他尝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他恍惚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楼易冷眼看着被捆在手术台上的孩子像脱水的鱼一样不停挣扎翻滚,手腕和脚腕被钢拷磨得鲜血直淌,脖子还有额头纤细的经络暴起,眼眶一串串生理泪水不停留下,他记得自己是不能哭的,只是现在他也控制不了。 仪器上的数值过山车一样乱窜,一众白大褂都脸色凝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估计是废了 给他注射的两个男人脸色苍白,眼里还压着隐约的愤怒,有些恼恨的看着台上还在挣扎的孩子。 孩子不知道疼了多久,等力气渐渐从他身上抽离,眼前迎来阵阵诱人的黑暗,就在他几乎快撑不住的时候,研究室里突然一阵兵荒马乱。 耳边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他怎么样?” 诡异的,他生出几分力气,弱小的手握住男人靠在咫尺的手指,用尽最大力气握紧,尽管这最大的力气在男人看来不过和奶猫一样,他还是低下头看了看已经神志不清的孩子。 楼易讽刺的笑了下,转而用淡漠的眼光看着这一幕。 “他活不下去了吗?”男人皱了下眉,没有拨开孩子的手,他问着一边的研究人员。 死生一线的时候总是有些诡异的,孩子听得分明,也看得分明,男人的声音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望,除了失望别无其他他的父亲,对于他的死亡,除了失望别无其他 他已经干涩的眼眶突然又涌出一滴泪水,却很快滚落消失在发髻间,他吃力的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但楼易知道他的意思: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书里勾勒的世界,他还想出去看看去更远更远的地方,离开这方寸的天地,狭窄的牢笼。 男人又皱了下眉头,不是很关心他想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那帮白大褂: “最后试一试,除非他真的死透了否则不准放弃。” 楼父的想法不复杂,他楼家向来子嗣艰难,他对于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印象,似乎是生下他就病死了。现在他儿子得了父亲的病,却比他父亲严重得多,甚至来不及生下他的孙子就要死了虽然他还有几率可以再生一个身体稍微好一点的孩子,但这概率实在太小,得到这么个儿子都已经不容易了,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上赌博,所以如果还有一点希望他就不允许他们放弃。 见这情形,楼易痴痴地笑了一阵,就看着一群人拥着男人走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34章 三更 但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活了下来,也许是那几乎将他拖入地狱的新药,最后那关头竟还是产生了它原本被期待产生的效用。 楼易看着一脸木然的孩子呆坐在洁白的病房里,安静的就像个假人。然后周身空间一扭,他一脚踏入一个茫茫的雪天。 楼家的规矩奇怪得很,按说大家族如果一脉单传的话,那么对于这根独苗苗绝对是像眼珠子一样捧着护着,生怕折了一丝一毫,尽管很有可能养出一个纨绔废物,但为人父母长辈,就算小辈不成器也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但楼家偏不,也许是掌权的人眼睛只放到了后面这一点,一个纨绔型的楼家家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于是本该被珍惜的小辈被丢到豺狼间争斗,如果不能成为狼王,那么就算代价巨大,坐之高悬的一众长老也不介意再培养另一个合格的家主,不过多找些女人,实在不行试管婴儿也是可以尝试的。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操场,跑道上的积雪没有清扫,一脚陷下去及到小腿肚那么深。一群孩子整齐划一的在跑着,裤腿都已湿透,黏糊糊的贴着皮肤。 他们已经跑了很久了,这比一般操场要大上四五倍的跑道,他们每天无论风霜雨雪都要先跑二十圈,二十圈一毕,原本整齐的队伍登的乱开,所有孩子争先恐后跑向四百米外的终点,因为最慢的几个人会受到严厉而残酷的惩罚,花样百出,从来不是他们贫乏的想象力可以归纳完的。 楼易永远是最快的那个,因为他必须是最强的,智力也好,体能也好,他决不能有丝毫逊色,否则他身边一众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就能轻易将他踩在脚底,他的骄傲怎能容许,他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 他的确是最厉害的,甚至他身边的人只要经过他,都会下意识噤声,眼露畏惧与敬意。他周围的人成百上千,他从来格格不入。 他碰见冯玉景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区别是他眼里有着早熟的冰封冷漠,而那人眼里满满的迷惘怯弱。 冯玉景那时候长得瘦小,性子又内向,训练永远是最落后的那个。楼家本着品种齐全,物竞天择的想法什么样的人都包揽进来,冯玉景或许就是这么来的。楼易见到他时他正缩成一小团,玉团子一样的脸蛋抽抽搭搭的挂满泪珠。他被罚没有饭吃,也许是因为他这样子教官都担心把他弄死了,所以就连惩罚也都捡了轻的来。 楼易当时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的,一心把他当亲兄弟对待。冯玉景一开始看起来是不信的,白嫩嫩的脸上全是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的听从楼易的吩咐跟着他走。楼易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从训练营里摘出去,他知道这小东西再待下去教官一定会失了耐性,没准什么时候就这么死了也说不定。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任性,着实让上层一惊,可他父亲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让人给了他结结实实一百鞭子后,直接把他扔到雪地。 单薄褴褛的衣服早没有丝毫避寒的功能,他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在雪地里开出一朵朵腥红的花,像扔破麻袋一样他被整个甩在积雪里,疼痛和寒冷都已经麻木,昏昏沉沉中他想起六岁时候他第一次偷跑出去的事情 雪是水汽和尘埃的集合,脑子里忽的窜过一个嫩生生的声音,他无聊的扯扯嘴角,耳边恍惚是冯玉景低哑又惶恐的抽泣,他好像听见自己嘶哑的安慰: 别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身上的伤口都冻住,血痂硬的和冰一样,半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昂贵锃亮的皮鞋,他吃力的抬起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冷漠的眼睛: “还活着?” 他眼皮子一颤,没说话。 “那就准了他吧”他听见他对身边的谁如是说道。 楼易站在旁边,看着曾经的他听到这句话以后安心的闭上了眼,他身边冯玉景的哭音似乎也远去,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时候他以为他应该是欢喜的。 可他的自以为是,令后来的自己都按不住发笑,他以为那是玉雪做的人,谁想还有一副泥捏的心肺,他以为的机缘巧合,后来自己都弄不清是不是别有用心。 楼易挺过去了很多次危险,从无败绩,因为在他从手术台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发现,这个能说得上是荒诞的世界里,他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可他偏偏就栽在那一次,冯玉景二十岁生日,笑得腼腆羞涩邀请他到自己的住处,他那段时间忙昏了头,猛地想起这事,心里就一阵愧疚,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一杯他毫无防备的酒让他成了被拔了牙的猛虎,而没了牙的老虎不过就是只大猫罢了,他一直知道最深入骨髓的痛往往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里,只是没想到这次是自己验证了这一点。 冯玉景神情激动,眼神狂热而痛恨,他分不清那双眼睛里有多少感情,只是耳边响彻他高亢的呼喝,刺得脑袋里突突的疼: “你不过就把我当成只宠物罢了,一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宠物” “你是楼家大少爷,我本来也有机会和你一样的,可却被你生生破坏了” “你是我哥,你什么都给我了那你呢,你把自己也给我吧” 他的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都锥心刺骨,楼易忽然意识到,他掏心掏肺这么多年原来养着一只白眼狼。 冯玉景疯起来力气就很大,楼易这才知道原来他眼里一直弱小需要保护的人已经可以轻易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只是这么干以后他的神态又会变得很惶恐,一种让楼易很难理解的惶恐。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你逼我的我不想的”他眼角带泪,声音颤抖,跪在楼易腿边,呜咽着,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腿。楼易这时候就觉得很恶心,说不出的恶心,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这么恶心过。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不要做你的宠物了,也不要你做我的宠物像情人一样,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么?”冯玉景眼神痴迷,嘴巴贴在他的耳畔喃喃着,说着说着,他似乎就被自己勾勒的美好逗笑了,他低声笑着,楼易眼神更冷了。 那一刻他发现,这世上他最不能忍受的,原来竟是背叛。他极少对人抱有期望,只是鲜有的一次却收到这个结果,所以他从前竟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个忌讳。 当冯玉景激动得难以自抑伸手解他的衣扣时,楼易终于开口了: “你其实该杀了我的,我教过你,绝不可以给你的敌人喘息的机会。”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冷静,一双眼睛清清冷冷的看着他,就这么看着,像是极认真的样子。 冯玉景动作就这么顿住了,慢慢露出一种极骇然的神情,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猛的缩回手,沉默半晌,他哆嗦道: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说过的,你不可以死也不可以败!”他眼神狂乱,又流下泪水。 “你说得对,那是以前,可我现在败了”所以自然该死。 冯玉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未竟之言,倏地跳了起来,他一瞬间冻住,哽了半晌他转身走了 楼易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起他问他父亲要冯玉景的时候的情形,那时他遍体凌伤,血液被寒冷生生冻住,他的眼神也像这冰天雪地一样分外冷清冷静。 “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自己承担代价,只有担得起代价,才有资格要你想要的东西。” 所以是他盲如蝙蝠,才落的这个下场,是他年幼无知,以为十年前做的选择十年前便已付清代价,谁料到这事伏笔竟这么深,这教训实在够惨痛。 不消刹那,眼前绽开一朵巨大的红莲,妖冶炽烈,摧枯拉朽就将他卷了进去,他平生尝过各种痛楚,但被生煎火烤的滋味还是头一遭 因为年幼时被人抓做试验品,所以他厌恶受制于人的无力,因为付出得到了场笑话,所以他不能容忍背叛,挨冻受饿后他又厌恶饥饿和寒冷,生受火焚后他又憎恶极端的炽烈,这本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能诟病的,他却深以为耻,所以一直隐瞒的很深。 但不入地狱他不会知道,无边的寂寞和荒芜可以生生碾碎灵魂,天底下或许在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痛苦了 ———————— “安之,安之” 楼易倏地睁开眼,眼前扭曲的红莲散去,映入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李寻欢担心的看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蛋,楼易不动声色将视线移到了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两点,他低声道: “还没睡?”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喉咙他突然意识到: “我吵醒你了?” 李寻欢摇摇头,无奈勾起嘴角,叹道: “做噩梦了?” “没有。”楼易下意识否认道,才说完他就发觉自己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你总是说没有,无论什么事你都说没有。”李寻欢敛眉,看不清表情。如果不是半夜听到他突然急促不稳的呼吸他也不会猛然惊醒,尽管楼易平时表现的几乎无坚不摧,可他一直提醒自己人又不是铜铸的,少林十八罗汉不过也是刷了层金漆的血肉之躯。 楼易一愣,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习惯了绝不示弱于人,殊不知无论是谁,有疲累酸苦都不是见不得人的。 李寻欢见他不语,笑叹了声,坐起身看着他道: “我们说说话吧。”他知道这人接下去绝对不会再入睡了。 楼易皱了下眉: “很晚了,你该睡了。” “我睡不着。”李寻欢理直气壮道。 楼易挑眉,看了看他眼底的青黑,明明满脸倦容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正想低叱一句,却听李寻欢又道: “其实我本来想你和东来会做朋友的。” 楼易愣住,这倒是辜负了他的好意,不过为什么?他看向他,李寻欢无奈一笑: “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有时候孤僻的令人难过。” 楼易又愣,胡说八道,他张口欲言,李寻欢岔道: “你看,你又要否认。” 楼易闭嘴了,李寻欢半躺下来看进他的眼睛,眼神极为认真: “你虽然不承认,但是你的确在排斥所有人进入你的世界。 你说秦洛是你从小长大的朋友,可这么久时间除了当时你带我去找他看病之外,你甚至连个通信也没有是,这不奇怪,又不是情人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但楼上的黄大爷一家,大家楼上楼下,人家都被你的冷脸弄得都不好意思多来往对,你不是个热情的人。 可有人找你的时候你下意识掐断电话,你直来直往,有时候甚至咄咄逼人,你不肯跟人产生任何情感上的交集,你不和任何人深交如果你生性如此,这些我都能给你找到理由,但你明明不是的,尤其是东来出现以后” 李寻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楼易这诡异矛盾的地方,你说他冷漠,他却不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你说他热情又绝对谈不上。 感情是要培养的,可楼易却像一块捂不化的冰块,人走人来,你以为你们关系近了一点,可他还是初见时候那副表情,怎的不让人尴尬。就像你要和一个你以为已经是哥们的人勾肩搭背,人家却一脸疏远的看着你,像是我们不过是知道彼此姓名的陌生人罢了。更糟糕的是,甚至以前的朋友他都在不着痕迹离开他们。 楼易皱起眉,还是没吭声。 “你的排斥很明显,明显到我都有点踌躇这么做对不对安之,你说过这个世界很大的”可你却除了我谁也不想接触。 “每个人都会画地为牢,可你未免太吝啬了些,只肯给自己这样狭小的空间何况,你明明想走出来的。” 楼易撇开眼避开他担心的目光,淡淡道: “你实在太多心了。” 李寻欢目光灼灼,楼易甚至都有点招架不住,忍不住叹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担心我没朋友?”何况有钱有势,想要什么朋友没有?只不过李寻欢或许没说错,如果不是和他签了盟契,他能把握他的心思,兴许楼易连李寻欢也不会接近。 “真不知道你是小孩子的时候,你爹是不是这么操心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对不对,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任楼易下去,楼易实在固执的厉害。 “我父亲,"楼易下意识重复道,表情有些怔怔。 李寻欢纳闷,问道: “怎么了?” “我父亲他”楼易一时想不出什么词。 “他怎么?”李寻欢忽然来了兴趣。 楼易扯开嘴角: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他是和流水一样的变态。” 李寻欢表情一僵,楼易莞尔,继续道: “我记得我小时候,不知道谁透露给他我害怕虫子,他就叫人把我锁在一个小屋里,放了一麻袋虫子进来,之前还叫我饿了三五顿” “然后呢?”李寻欢声音一紧。 “然后饿极了我抓起虫子就吃,出来后也就没怕过虫子了,现在想想,虫有什么可怕的呢,它为鱼肉我为刀俎,谁听过刀会怕它锋刃下的肉呢?”楼易表情淡淡,看见李寻欢微微皱眉,他一哂: “其实这方法倒极有效,你肯定没想到我曾经居然害怕过虫子吧?” “有效,只是粗暴的厉害。”李寻欢有些唏嘘,人都有些弱点,用这样的手段磨灭弱点,对成人尚且难过,何况对一个孩子。 楼易又笑,也不在意: “还好当时没人透露给他我害怕豺狼,否则现在我恐怕填了狼肚子,哪还有机会在这和你说这些。” “你父亲真会这么干?”李寻欢表情更古怪了。 楼易耸耸肩,“谁知道呢,你也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睡觉,你不困我还困呢!” 李寻欢被楼易强塞回被子里,眨眨疲惫的眼,心里还想着改天真得会会这楼老爹,这样教育孩子的方法可真是独到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楼易低笑的声音: “你啊思虑太多,又太温柔,这可不是好事情,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 听到这话,李寻欢脑子里莫名跳出流水当时七窍生烟的模样,微微往被子里缩了缩,嗯他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有人的话冒冒头嘛=3= 让我造不是伦家开v还是有小伙伴陪着我的q∧q 伦家爪子已经好了~可以双爪齐下~感谢大家之前的慰问~么么哒 ☆、第35章 李寻欢走出房间的时候天已大亮,就见阿飞很认真的盯着电视机,看晨间新闻。看见李寻欢出来,阿飞很淡定的偏过头道: “大哥,早啊,楼易把早饭放在锅里热着,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这场景实在太正常不过,只是看着阿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他不离身的长剑,李寻欢就莫名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或许可以想象一只行走在荒野里的孤狼有天抱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的场景,别人不知道,李寻欢只是想了想就诡异的有种愉悦的感觉,他不着痕迹勾起嘴角,笑问道: “安之呢?” 安之?阿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楼易,道: “他说自己去买菜了。”外表真看不出来,楼易还是这么居家的男人,阿飞心里腹诽道。 李寻欢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他出来后阿飞索性也不顾着电视机,而是做到桌边陪着他用餐。 “你觉得楼易这人可信?”阿飞突然问道。他这么问是情有可原的,他查看过楼易的生卷,怎么也不觉得这人会是个不图回报贴心贴肺对另一个人好的人,尤其是交心的朋友背叛以后。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4节 李寻欢一愣,诧异的看着阿飞,其实也不怪他诧异,按说现在失忆的是他,陪他这么久的是楼易,阿飞才是后来出现的,楼易都没跟他说阿飞是否可信反倒阿飞提出来了。可看着他赤城又认真的眼,李寻欢知道他是好心,所以一笑道: “我信任他,甚至可以托付我的一切。”他目光坦然,于是阿飞不说话了。 通常李寻欢坚信的事情他都不会怀疑,李寻欢的朋友虽然有时候谈不上能是自己的朋友,但他都不会抱有太大恶感。 饭后,两人在茶桌前泡起了茶。 阿飞看着叮咚入杯的淡茶,然后将视线放回李寻欢身上: “曾经你说自己就算渴死也不会喝茶。” 李寻欢忽的愣住,阿飞微笑起来: “叫一个酒鬼喝茶是世界上最难的几件事之一。” 李寻欢垂下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抬起头却笑叹道: “不说我不记得了,就是记得,这么久时间了,木头都腐烂好几轮了何况人呢?” 阿飞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了一口。他再碰见李寻欢的时候,觉得他似乎变了很多,但又似乎一点没变,无论如何,能不那么嗜酒如命都是好事。酒是穿肠毒药,不寂寞不忧愁,何必与酒为友,醉生梦死,何况越想醉的人通常越清醒。 “可惜他不在,要不你能尝尝他的手艺,他泡茶的功夫不赖。”李寻欢微笑着,口气有些遗憾。 阿飞瞄他一眼,心道:楼易可没专门学过茶道,只怕不是他手艺好,是他泡的你都觉得分外清香吧? 但嘴上却道: “楼易精于烹饪,没想到还专精茶道,要不是他,你这大少爷日子还真难过。” 李寻欢眨眨眼,笑道: “楼易精于烹饪?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曾经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李寻欢被炸起的油锅熏得直咳嗽,后来被楼易赶了出来,但没多久楼易自己也跟了出来,半个厨房被炸的声音直接惊动了邻里,他们两人面面厮觑半天,也是那以后楼易才专心研究烹饪。 阿飞挑眉,养尊处优或许算不上,但大少爷算是,他是以为李寻欢不知道。 “他今天说要去买菜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他难道喜欢这个?”阿飞神色淡淡,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所以他也不吃惊。 李寻欢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捻起桌上的壶耳,在两只紫砂杯里续了水,看着眼前氤氲的水汽,他叹道: “也许吧,我也问过他,他说切菜的时候他能安下心。” 阿飞皱眉: “难道他平时都不安心?” 李寻欢沉默着,忽然觉得口中的茶水苦涩了不少,他道: “有人迷恋刀锋划开东西的触觉,他不想切人,只有切菜了。” 阿飞默然,李寻欢又道: “每个人都有故事。” “你可知道你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阿飞沉声道。 李寻欢莞尔,道: “我知道,我甚至还隐约感觉这故事并不那么美好,所以我不问。” 阿飞看着他,眼睛黝黑深邃,突然他笑起来: “你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他心里最后一点执念放下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或许总有一天命运也容不得他想不起来。 ———————— 楼易在超市结账的时候就见收银的小姑娘踮着脚不停地往他身后看,看见没有其他人了,就一副失望的表情,服务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没有男神不想工作的节奏 他眉心默默跳了跳,心道:下次一定不和李寻欢再来这家超市,宁愿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 拎起袋子收起钱夹,他才把东西放进车里,动作却忽的一顿,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他脸颊有些泛红,呼吸有点急促,拳头捏得发白,才稳住声线道: “易”是冯玉景。 楼易一挑眉,没有作声,场面一下子沉默的令人尴尬。 冯玉景顾不得这种尴尬,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楼易,生怕错看了一丝一毫,脑袋里一阵空白,连自己来找他的目的都忘得七七八八。 “是你啊。”楼易淡淡道,轻巧打破沉默,说完他就又转过身,似乎不是很有兴趣多谈的样子。 “易哥!”见他这模样,冯玉景有些急了,终于想起这次来的事情,上次他把他公司的资金一次性抽干了,他总得问问情况。 听到他这声“哥”,楼易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静静看着他,眼神冷静到可怕,沉默半天,他勾起嘴角: “什么事?” 冯玉景一愣,看着他唇边的笑容似乎和往常很不一样,甚至有点像那段时间里他露出的表情他浑身一颤,赶紧打住自己这种不祥的猜想,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 可这下他却失去了问话的勇气,支支吾吾半天,他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递了过去,羞涩的笑着,表情有点讨好,他记得楼易喜欢这个牌子的味道,他一直随身带着。 楼易淡淡瞥了一眼,古巴的高级雪茄,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一度迷恋尼古丁在血管里流窜的滋味,燃着的烟丝散发出微焦的奇异香气,冯玉景知道后投其所好,愣是跑到产地专门为他定制的香烟,据说就是出产的烟草他也要亲自过目一遍。 “戒了。”楼易冷淡道。 冯玉景表情一僵,有些讪讪的缩了下手,他没想到楼易是这反应,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他不该是欣然接过,然后让自己为他点烟吗他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和,让他几乎以为就算他开口要全世界他都不会拒绝冯玉景想得有些出神,神情黯淡了不少。 楼易无声冷笑,眼神一暗,伸手接过冯玉景递到一半的烟,微微眯起眼看着他明显无措的样子,挑起唇角将烟嘴咬在牙间,轻轻瞄了他一眼,冯玉景登的一喜,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钢制的打火机。 “嚓”一声,淡蓝色的火焰升起,将褐色的烟丝染红楼易深深吸了一口,凑近他耳边缓缓吐出烟圈,雪茄特有的醇厚香气漫开,带着楼易身上的气息,优雅而神秘,冯玉景一时目眩失了神,楼易此时低声道: “你来找我,是问你公司里钱的下落?” “不!”冯玉景下意识否认。 楼易低笑一声,看着指间灰白的烟尾,咖啡色的烟身被袅袅的雾气包围着,鼻尖是他熟悉的尼古丁的焦香气。冯玉景白皙细腻的脖颈红成一片,他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楼易眼神暗了暗,突然没了兴致,他退开半步,松开手指,任由那昂贵的雪茄自由落地,他伸出脚用锃亮的皮鞋碾了碾,烟尾的红光没了踪影。 他淡淡看了一眼又是一诧的冯玉景,道: “收拾干净,别脏了地。”言罢,毫不留恋的走了。 冯玉景在楼易走的那一刻下意识想伸手拦,可楼易没给他丝毫机会,他若有所失的看着手,然后将目光移到躺在地上被碾得七零八落的雪茄残尸 鬼使神差的他蹲□,拿起地上半截雪茄,点燃,将烟嘴放进口中,这动作一气呵成,他眼神痴迷的深深吸了一口,屏住呼吸任由烟团在口腔在肺腔饶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才连连不舍的吐出气息 这一切楼易没看见,因为他走了两步视线就被几米开外的两个人吸引了,李寻欢冲他微微一笑,但不知是不是楼易敏感,他觉得这笑容不如以往那般轻松怡然,他皱了皱眉头,也没管正要开的车门,大步朝他迈去。 李寻欢把刚才楼易和冯玉景举动都收入眼底,此时再看冯玉景有些神智失常的行为,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沉,连对着楼易的笑脸都不如以往那般自然了。 “他是你的情人?”李寻欢斟酌着用词,他知道这个年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已经不如曾经那般忌讳,但似乎也不很常见。可想到这个可能性,李寻欢不知为何心情就格外低沉,他悄悄打量楼易,心里格外复杂也不知希望楼易给个什么回应。 楼易明显呆愣住了,眼神古怪惊诧: “怎么可能?” 李寻欢顿时松了口气,心想也是,楼易怎么会找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李寻欢(认真状):据说疯病是一种很严重的病,这里还有专门的安置场所真是太人道了,赶紧把那人扭送过去吧 阿飞(严肃脸):大哥慧眼如炬,人家不过捡了个垃圾你就能判断他精神失常,不愧是小李飞刀,明察秋毫 楼易(微笑脸):我马上找精神病院电话 ☆、第36章 李寻欢和阿飞见楼易久不回来,茶已经泡得淡而无味,变升起出门溜达顺便找他的打算。谁知结果看到这么一幕,回去一路上李寻欢心里都觉得堵堵的,连一向温润的笑脸都黯淡了不少。 楼易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变化,心里不由一紧,微感无措不停揣摩着是自己干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和冯玉景靠太近了?或者是因为他抽烟?还是因为他乱扔垃圾?想法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他越想眉心就越纠结 阿飞看着这两个像一个传染一个似的情绪低落,顿时有些无语,看了看他大哥,心道:大哥什么时候这般畏手畏脚起来?不就是看上个男人嘛,刚刚那娘们似的家伙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想李寻欢倚红偎翠大半生,要楼易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他快看不下去的时候楼易猛的一个急刹车,差点出了车祸,他黑着脸瞪着那个突然从路中央钻出来的小鬼,眼神阴测测的满是杀气,虽然这家伙已经死了,但楼易还是不介意再帮他松松筋骨。 小鬼在这眼神下恨不得缩成一团,畏畏缩缩的看着楼易,但又不敢朝冷冰冰的飞尊者靠太近,但还好车上有李寻欢,他像看见救星一样咻的一下缩到李寻欢身边功德金仙诶!你再瞪我我也不会走的!!(≈gt_≈lt) “我我是来报信的!冥王大人有差要交给飞尊者。”小鬼仰着头,以示自己是有正事要办,他来到光明正大! 阿飞一挑眉,还没说话,小鬼像想起什么赶紧又补充道: “冥王大人说你上次答应的,就是你去兰台之前!” 阿飞额角一抽,他是这么说过,没想到那家伙这么迫不及待,冥府是找不到人使唤了吗? 听到这话,楼易直接伸手抓起小鬼的衣领子将他甩到阿飞怀里: “好走不送!”他还贴心的替他打开门。 李寻欢,阿飞:“” 走之前阿飞还是顿了下,咳嗽一声他突然正色对李寻欢道: “大哥,你是御笔亲赐的探花郎,曾经半生倚红偎翠无尽风流,只要你一个眼神就有无数女人醉倒在你裤脚下,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你拿不下的人!”说完,他给了他一个眼神: 兄弟看好你! 听到这话,李寻欢和楼易蓦地一愣,怔怔的看着阿飞刺溜一下就在原地消失了,楼易白开了趟门,却满脑子问号,和李寻欢你看我我看你半天,直把气氛看得尴尬起来,李寻欢讪讪咳了一下,佯装淡定道: “我们回去吧。”心里却纳闷:阿飞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想起他干净诚挚的眼睛,李寻欢面皮有些发热,果然是他思想太肮脏了 楼易挑挑眉,嗯,风流探花郎,倒是个好名头,踩下油门,却在心里恨恨道:去他的倚红偎翠! ———————— 第二天的阳光仍旧很好,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也不知是什么心里,明明卓东来他们已经从隔壁搬走了,两人却默契的都没提分房睡的问题。 楼易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不正常的高热,听到李寻欢有点紊乱的呼吸,心下一个激灵,登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寻欢酡红的双颊,还有蹙起的眉心。伸手试了试,登时倒抽了口冷气,他手忙脚乱伸进他衣领里拎出那块血玉,玉质温润,比以往还亮堂了几分,但李寻欢怎么就突然发起烧了呢? “唔安之”李寻欢迷迷糊糊睁开眼。 “你发烧了。”楼易的声音似乎有点气急败坏。 哦,是嘛难怪脸上好热,身上好冷他缩了缩身子,嘟囔道: “好冷” 楼易皱起眉,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连忙把被子捂好,又试了试他额上灼人的温度,脸色更沉。 “不用打扰人家于大夫,他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折腾他,你过意的去吗?”拉住楼易拿电话的手,李寻欢笑了下,笑容带着疲倦。 楼易皱眉捋了捋他的鬓发,低声问道: “难受吗?”不找于老头,他可以叫秦洛过来。 李寻欢微微摇头,闭上眼:“只是有点晕好像还有点冷”他低哼着补充道。 楼易紧了紧他伸出被褥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怎么能不冷。他出去扒了两条冬被,还好当时选的是蚕丝被,否则现在李寻欢准被压坏。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楼易把自己裹成一只大粽子,这“包粽子”的还满脸不愉快,黑漆漆的一张脸就快滴出墨来,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却被楼易一把按住,看他不赞同眼神,他低声道: “就是一点风寒,你别太担心。” “我们解决了流水,按理说功德一件,血玉的功效应该得到了增强,可你竟然生病了!”楼易有些咬牙切齿。 李寻欢闷咳一声,低笑道: “我现在是血肉之躯,会生病有什么奇怪的?” 楼易挑挑眉,抿唇不语,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 “我去熬点粥,你再睡会儿,要喝水吗?”也不等李寻欢回答,他估计是要的,就转身出了门。 一会儿楼易就回来了,一手拿着只玻璃杯,杯口微微冒着热气,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温度计,李寻欢接过杯子,略高的温度顺着手心漫到心口,一阵熨帖,他轻轻呼了口气。张口正要谢,嘴里便被楼易塞进了一只冰凉的棍子,他含着东西眨眨眼,看着楼易皮笑肉不笑扯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道: “乖,含十分钟就好。” 李寻欢脖子一凉,忍不住缩了缩,含着体温计的嘴含糊的嘟囔问了句: “你蒸气了” 楼易挑眉:蒸汽了,我还下锅了呢!面无表情平静道: “没。”看着李寻欢怀疑的目光,他勾起嘴角道: “病得有气无力的是你,我生什么气?” 李寻欢霎时就焉了,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他握着微微发烫的玻璃杯,嘴里喊着温度计,神情有些恹恹,瞄了一眼正认真那汤匙搅拌着白粥等它冷却的楼易,他含混道: “袄像四间擦不多了(好像时间差不多了)”嘴里这根棍子都快被他捂烫了。 楼易瞄了他一眼,淡淡道: “还有五分钟,安心等着。” 李寻欢蔫蔫的垂下头,握着杯温水不能喝,裹成个粽子不能动,在楼易眼里生病的人是没有人权的,他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五分钟慢拖拖过去了,楼易拔出温度计解放了他的嘴巴,李寻欢有些赧然的看着他,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他把那东西擦一下,却见楼易猛一皱眉,他还是决定不说话的好。 温度突然飙到三十九度七,却连一点征兆都没有,楼易心里有点不安,面上却不显,而是将粥碗放在床头桌上,柔声道: “还有些烫,你先喝点水,待会儿再吃点东西。”李寻欢很配合的点点头,如果他还有记忆,他记忆里那些给他看病的大夫能看到他如今这般合作,不知道会不会喜极而泣。 楼易合上背后的门,又打了个电话催促人还没到的秦洛赶紧的。秦洛嘴上一口答应,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心里却骂道: 卧槽!(艹皿艹)是危在旦夕了还不赶紧叫救护车!叫他跑有什么用!!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楼易暂居的旧楼,迎接他的是楼易一张臭脸,眼里明晃晃写着:嫌弃你怎么没多生两条腿秦洛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发烧可以上医院。”秦洛面无表情提醒道。原来是发烧原来是发烧他嘴角默默抽搐着 “出门要吹风的。”楼易一副“你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的表情。 秦洛:“”大少爷你曾经被砍了两刀还在格斗场厮杀的蛮劲去哪了? “他不应该会生病的。”在秦洛认命的要帮李寻欢和楼易下去跑腿买药的时候,他听到楼易有些烦躁的自语。 他今天实在够无力了,不住抚额道: “楼少爷,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当他是天上的神仙啊?” 楼易斜睨他一眼,嘴唇抿得很紧,世上没有神仙他知道,不过鬼倒是有很多 “他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体力透支造成的,他这样的身子本不该干太多体力活,你今后注意点就好了。”秦洛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恍然,隐晦的眼神飘向楼易,提醒他凡事适度,太过贪欢可不好。 楼易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心绪回到这些日子,李寻欢这些日子确实为卓东来的事情操了很多心,还有和流水交手,他虽然事后没有详细说,但那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冥泉花的气息想到黄泉,他心神一紧,眼睛蓦地深黑 “行了行了,赶紧去买药吧。”楼易开口赶人,很多事他不能告诉他,其实他早就注定和曾经的朋友渐行渐远吧。 曾经和他格格不入的世界如今更是彻底断裂开,尽管他早就做好了这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升起几分萧索。 秦洛出门前忽然又想起一茬:“楼少,抽干冯玉景的公司是你的手笔?”如果不是上次他明白的表示已经和冯玉景翻脸,他这次还真不敢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楼易淡淡嗯了一下,秦洛不知为何背脊一凉,抖着脚赶紧出门。 ———————— 晚上李寻欢热度就退了下来,但还是有些难受,闷了一天了骨头都有点酸,李寻欢很郁闷的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但也知道自己出门无望,只得拉着楼易东拉西扯起来,扯着扯着就扯到昨天冯玉景身上: “那是你朋友?”李寻欢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这朋友可能神志有些不正常,哪有正常人捡起别人扔掉的东西还一副狂喜的模样,他看着又不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楼易看了看他,他果然是在意冯玉景的事,莫名有些心情好,面上却一副深沉的样子,淡淡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李寻欢挑眉,楼易虽然冷淡,但绝不是个寡情薄义的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楼易勾唇一笑: “不就是一些兄弟反目的老戏码,电视里都演烂了,没什么好讲的。” 李寻欢默然,他是个可以为兄弟朋友去死的人,所以他更明白所谓兄弟反目这几个字到底有什么分量。 “你恨他吗?”李寻欢声音发涩。 楼易没有表情,看了看他也没有说话。 李寻欢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很认真的表情对他说: “这世上没有谁值得你恨他,背负憎恨这种感情代价太大,这世上谁也不配让你背着这个包袱。” 楼易表情有些怔怔,他眨了眨干涩的眼,勾起一抹疲倦的笑容: “你说得对,他不配我只是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他轻声重复道。 李寻欢紧了紧他的手,表情有些苦涩他其实没资格要任何人放弃仇恨,这说得轻巧简直站着说话腰不疼。但想起楼易要背着这样煎熬的情绪走下去,他就忍不住愤怒他也很生气,却不知到底气什么。 “你没有错”李寻欢低喃道。这不是安慰,他是真的这样坚信着的。 “若我真有错,那估计就是有眼无珠吧”楼易冷笑一声,无声叹息了一下。眨眼又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他不愿让这些腌臜事扰了李寻欢,便轻笑着扯到另一个话题。 两人絮絮叨叨了很久,直到李寻欢沉沉睡去,楼易看着他的睡脸,靠着床头静静坐到天亮,也不知长夜漫漫,他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阿飞,你真的不是专职卖大哥?╭(╯╰)╮ 楼哥,病探花(←←):“我总觉得他们好像知道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伦家已经不造正确的防盗姿势是神马了qwq,每天看着稀稀落落的人冒泡就觉得好揪心,看着盗文网火速贴上的更新就觉得好虐心qwq 泥萌能想象作者君每次在电脑前苦大仇深的卖着萌是多么反差的事情么qwq 比如: (ノ`Д)ノ(电脑前默念盗文筒子手脚慢点!大家不要离伦家而去!): 求大家冒冒泡留言,作者君打滚求评~萌萌哒~~~(≧▽≦)/~(电脑里) ☆、第37章 翌日,天未太亮的时候李寻欢就醒了,或许是因为昨天休息太久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精神百倍,病也已经大好了,何况今天是周末,对于现代很多人来说,周末不管怎样都是令人欣喜的,就算他们像烂泥一样瘫在家里整整两天。 李寻欢一睁眼楼易就发现了,他的眼睛委实太亮了些,若不是窗外隐有晨曦进来,他都快以为这房间都是被他一双眼睛照亮的。 “醒了,感觉怎么样?”楼易轻声道。 李寻欢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晚没睡,所以才能在他睁眼的第一时间发现。李寻欢知道他心里有许多事,但他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人,所以他笑道: “我觉得自己已经大好了。”吃了药,被子里闷了一天,他身上闷出一身汗,他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吃喝一顿。 楼易挑挑眉,“我觉得”这三个字永远是最不靠谱的。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点点发热,不过不严重,也算在正常体温范围以内。 李寻欢安安静静的任由楼易微凉的手盖在脑门上,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楼易背后的墙壁,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乖巧的,如果他这模样幼龄个一二十岁,的确可以说是一个乖娃娃。 但没有人会觉得李寻欢是个乖娃娃,就算他现在安安静静任你揉捏,楼易就是这么想的,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上除了一个挂钟就是一张电子挂历,挂钟自然不值得看这么久,但挂历难道就值得? 李寻欢的眼力一直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明察秋毫,他虽然不记得小李飞刀四个字,但属于小李飞刀的眼睛还长在他身上,所以他很清楚的看见楼易身后墙上电子日历上显示的今天的日期,上面规规矩矩闪烁的每个字符都格外动人。他将视线投向楼易,眼神表示大家心照不宣: 今天是星期六,我们说好的 楼易噗的一下笑了出来,但笑容转瞬即逝,他站起身施施然走到后面,啪的一下,将日历背盖到墙壁上,李寻欢微笑的脸顿时一僵 “有只蚊子。”楼易一脸淡定。 到底有没有蚊子他不知道,但楼易说有,那肯定是没有了。 “今天是星期六!”李寻欢犹不死心,奋力挣扎道。 “啊,对,源泉居今天推的是水晶龙虾包,我打电话叫人给你送来,上次你说喜欢吃的。”人人都对装傻充愣这项技能无师自通,但毫无疑问每个人装傻充愣起来都是很欠揍的。李寻欢暗暗磨牙: “对,他家点心做得很不错,但似乎还差点下菜的酒。”他可以不要下酒菜,但下饭酒不能没有,何况他一个星期就这么一天。 楼易微笑: “你生病了。” “我病好了!”李寻欢满脸坚持。 楼易挑眉,诧异道: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才一个晚上你就敢说你好了?” “习武之人身体自然是比较强健的。”李寻欢笑得一脸矜持,很好心的给楼易普及常识。 楼易嘴角一抽,就你,还身体强健 “我们可以问问权威,你现在到底适不适合饮酒。”说着,他作势要拿出电话。 李寻欢赶紧拉住,脸色有些发黑,他瞪着他: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们当初说好的!” 楼易笑得一脸抱歉: “寻欢,这年代大丈夫很稀缺,我自然当不得,何况咱当时说话是有前提的。” 李寻欢挑眉,哂笑道: “什么前提,我们可白纸黑字写清了?我只知道答应的事情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违背!”他字字铿锵有力,说的义正词严。 楼易白了他一眼,勾起嘴角道: “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那法官律师的荷包估计要缩水一大半。” 李寻欢一口气直接噎住,虽然楼易没有明讲,但满脸毫不掩饰的表情直白的表达出一个意思:逗!你!玩! “你当时难道把我当孩子哄?” “怎么可能?”听到这回答,李寻欢神色稍霁,但楼易接下去又道: “你比孩子难哄多了。” 他脸上肌肉一抽,抿嘴半晌,他垂下眼黯然道: “你可知道一个酒鬼为你节制酒量花了多大决心,你叫一个酒鬼不喝酒就像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抽干一样难受。”他看起来神色暗淡,心情低落万分。 楼易笑容微敛,心里叹息了一下这耍赖的家伙,淡淡道: “你不管喝不喝酒血管里的血液都不会被抽干,但我更知道你不喝酒就不会咳嗽,我不想你咳嗽。”他看着李寻欢,声音温柔极了,眼神有些怅然和失落,还透出些微的犹豫挣扎。 李寻欢脸上一僵,他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死死记住,这样的人最受不得辜负别人,但他偏偏知道楼易这坏家伙是故意的!这叫他怎么好意思再坚持下去?看他不说话了,楼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直起身子悠悠道: “我去打电话叫源泉居送点心过来,除了水晶包还要什么吗?” 李寻欢气鼓鼓瞪他一眼没说话,楼易笑着接道: “再要一份粉蒸排骨,一盅盗汗鸡,唔还来份牛肉百合怎么样?” 李寻欢盘腿裹在被子里,瞄了他一眼道: “我要喝你熬的鱼片粥。”他重点强调了一下“你熬的”。 楼易好脾气笑了笑,点头答应,瞧他一副被割了三两肉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不答应他。 等楼易走了,李寻欢踢开被子大大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时候越活越幼稚了,他摸了摸仍旧光滑的脸,纳闷道: 据说到了一定年纪,心态确实会变得幼/齿,要不那么多老顽童是哪来的他这莫不是到年纪了?七八百年,这算早还是算晚呢 ———————— 楼易回来得很快,但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李寻欢就把家翻了个遍,他有些佩服楼易藏东西的本事,他愣是没发现他们之前买的几瓶洋酒被他放哪了。 楼易看着他瘪着嘴一脸失落的样子,心知肚明他心里的盘算,也不戳破,暗笑道:还好他不知道隔壁也被买了下来,就是专门给他放酒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他知道。 “你说为什么有人要把日子按七天来划分呢?”李寻欢拿着茶匙,茶不思饭不想。 “要我给你讲讲圣经里面的故事吗?”他已经淘好米下锅,现在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择菜。 李寻欢郁闷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楼易轻笑一声: “其实你说得对,要是还像你们那时候只有月份计时,我们不知道可以省了多少酒钱。” 他手里的茶匙呲的一下插/到茶盒里,静默半晌,他又笑起来,温声道: “我觉得七日计时法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手指掐断菜尖焦黄的部位,楼易侧过头看着李寻欢,同样笑的一脸优雅温柔。 李寻欢突然醒悟过来,其实不是因为他幼稚了,是因为楼易时时刻刻都阴险着这样的想法在傍晚时得到了准确的验证,那是他第八次朝着空了的储酒架看去。 然后他抽搐的看着楼易大张旗鼓,啪的一下在一般放酒的地方贴上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个遒劲潇洒的“酒”字,平时或许他还有心思欣赏一下这字的好歹,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无语 “好歹能望梅止渴一下。”楼易一副体贴的表情。 李寻欢:“河边长着一片果林,然后你要我看着果子止渴”= =楼易,你确定你不是逗我? 楼易:我什么也没听到! —————————— 月上中天,pub里的霓虹彩灯通宵不灭,音响像发动机一样轰鸣着,震耳欲聋,白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撒野似的在舞池里扭动着。 秦洛作为最近被压榨已久的白工,终于瞅到机会可以出来放纵一下,邀上三五狐朋狗友,一头栽进c市这条最繁华的不夜街。黄汤红酒灌下几碗,秦洛这小子舌头就大起来了,人醉不得,一醉就容易将一些不该讲的事情,不过还好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多。 “秦少,瞧您累成这样,心疼死我了。”蔻红的甲贝镶在白玉一样的指头上,那只手在秦洛脖子间摩挲着,摸着摸着就要往下,衣领的扣子都松了好几颗,烈焰朱唇画着妖艳眼影的女人眯着眼靠在秦洛胸前,声音娇细,在座男士不由腹下一紧。 “得,别提了,要不是楼易那个混蛋,我能成这熊样?”秦洛摆摆手,他眼底夸张的青黑,满脸憔悴不堪,难怪连去舞场里蹦跶两下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在这坐着。 “楼少?就是那个楼少吗秦少您好不够意思,人家都没见过楼少爷您这是觉得人家见不得人吗?”女人娇嗔着,细长的手指不停在秦洛胸前画圆,她媚眼如丝,气吐如兰,估计说的每句话男人都觉得是对的。 秦洛却冷笑一下推开她,嗤笑道: “楼少还会来这种场子,想见他,首先把脸洗洗干净。” 女人刻意的娇笑登的扭曲,殷红的指甲掐进手心,她强迫自己扯出笑容,又嗔道: “楼少是大人物,您和楼少是朋友自然也不是简单的,我能见到您还有您的朋友已经是荣幸了,能见见楼少不过是人家心里一点点小小的奢望,当不得真的!” 她说的不错,可惜恭维人的工夫还不到家,而且掩藏心机的能耐也不够深厚,不过还好秦洛醉了大半,也懒得搭理她心里那一点点小九九。 “秦少,美人不可负,你不要我还要呢!”秦洛身边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人笑道,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急色。 秦洛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偏头问女人: “他要你陪他喝酒,你去吗?” 女人神情一滞,眨眼又巧笑道: “那还是要看秦少的意思了。” 秦洛勾起嘴角,低声道: “那你去吧。” 女人嘴角的笑容冻住,这么嫌弃老娘当时干嘛来找我? 秦洛眼神轻蔑看着女人压住怒火走到那个男人身旁,端起手边一杯鸡尾酒一饮而尽,眼睛里倒映着浮夸的灯光。他眼神一时迷蒙,他就是瞧不起这些整天涂脂抹粉卖笑的女人,他也瞧不起她身边一脸油光眼神呆滞痴迷欢客,甚至有时候他也是瞧不起自己的,但生活就这么过,鸿鹄也好烂泥也罢,都能晒到太阳。 “秦少,楼少最近哪去了,一点风也没有,听说连冯少都没怎么见到他,您也知道,冯少最近出了点事一直找不到楼少。”看见秦洛目光冰冷,男人赶紧陪笑道: “不过也是楼少把您当最近的兄弟,要不怎么除了您他谁也不联系呢?” 秦洛懒洋洋的瞥他一眼,他笑容里有藏不住的讨好,他知道他们这些小家族大多仰着楼家的鼻息,如果不是他认识楼易,估计这帮平日里眼珠子长在脑门顶的家伙也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和他说话。楼易以前虽然也不常露面,但四个月前就突然人间蒸发了,要不是他还在线处理一些楼家的事物,估计大家伙都快以为他被人绑架撕票了。 “冯少?”他嗤笑一声,鼻子喷了口气,睨着众人,仰头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咚一下放下杯子讽笑道: “没有楼易他就是个屁!” 有人脸上顿时不好看了,他们跟冯玉景走得很近,虽然秦洛说得对,但楼易还在,冯玉景就是个金馍馍。 “秦少喝多了吧,话还是别这么说,要不传到楼少耳朵里也不好听,楼少最重义气,往日里谁要是欺负冯少楼少第一个不答应。”有人陪着笑,眼里藏不住犀利。 秦洛瞪他一眼,噗的一下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以为楼易还会为冯玉景那厮出头?他们俩早撕了!” 众人登的一惊,面面厮觑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来打滚卖萌了~~看我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只有一个目的,大家冒冒泡好不好qwq 楼易说有蚊子,那肯定是没有了;楼易说不能喝酒,那肯定是可以喝了╰( ▽ )╯——李寻欢 总把别人的话反着听只有一种毛病,耳背——楼易(  ̄ー ̄) 李寻欢(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今天是星期六,我不听qvq 阿飞乱入:大哥,我请你喝酒! 李寻欢:好兄弟! 楼易:= = 表哥你要萌萌哒~ o( ̄▽ ̄)ブ 泥萌要留评啊=33= 还要谢谢陌陌的仗义(呃,虽然评貌似被吞了不造吐不吐的粗来)~~其实看文真心不贵,也有免费看的办法,大家喜欢的话又何必去支持偷作者东西的人呢qaq,作者君哭着喊着求表偷我的东西嘛,好虐心有木有 最后~因为前几天都是存稿我都忘记鸟~谢谢: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小糊扔了一颗地雷 头顶馋鸡扔了一颗手榴弹 月神默扔了一颗地雷 月神默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爱泥萌~(_)~ ☆、第38章 在楼易家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间门店,那家曾经被李寻欢隐晦嫌弃过的早餐铺子终于关门大吉,而这家店的位置正是楼易每次出门回家的必经之路。因为开业,新装修的店门络绎不绝的总有人进出,离店不远的地方还有三五个穿着可爱服务生洋装的小姑娘在派发传单,这是一家蛋糕屋。 楼易和李寻欢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都没什么特殊偏好,所以他路过时目不斜视,他打算早些回去,这次他一个人解决了一只徘徊不去的怨鬼,以前都是他和李寻欢一起行动的,但这次因为两天前那场高烧实在把他吓了一跳,这次楼易怎么也不肯李寻欢出门,于是出门前那明明很温柔的家伙居然跟他甩起脸色来了。 尽管他自认问心无愧,拘他的酒禁他的足都是为了他好,但想到他失落恼怒的模样心里还是诡异的愧疚起来。他打算赶紧回去,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多无聊啊,而且李寻欢又是不老实的,虽然他和楼上楼下都打好招呼不准给他半滴酒,但耐不住他那张脸对一些大爷大妈太有杀伤力,万一那些人心软了呢?这么想着,他脚步更快了些。 “您好,唐唐谷屋新店开业,店里一切甜品全部八折,满三百可以办理,专享私人订制,口味任君挑选哦!”楼易停下脚步,手里被生生塞进一张传单,视线在印的甜美可爱的铜版纸上逗留了瞬间,他面无表情的把目光调回面前站的女孩脸上,他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可能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塞传单。 声音有点耳熟,面孔也意外地眼熟,楼易眼皮一跳,又是这小花痴!超市打完零工有跑到这地方打酱油阴魂不散! “啊,楼先生,好巧哦!”小姑娘甜甜一笑,分外喜人。 巧个鬼!楼易心里暗啐。 “我们俩没有谁喜欢吃甜食。”楼易冷淡道。 闻言,小姑娘瘪起嘴,眨巴眨巴圆亮的杏眼,道: “别这样嘛,您不喜欢不代表李先生不喜欢啊” 楼易瞄她一眼,将传单塞回她手中,径自正要走开,却听小姑娘亟亟道: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5节 “没准是你没找到他喜欢的口味呐!研究表明吃甜食可以让人开心的!” 跟这么个冰垛子在一起,她家男神太不容易了,她要他开开心心哒qvq!小姑娘这般脑补着 楼易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想起李寻欢这两天郁郁的脸小姑娘一看心里一乐,睫毛蒲扇蒲扇的一眨不眨看着楼易,楼易回过身来,沉吟半晌道: “有什么口味的?” 小姑娘甜甜一笑,有戏! “什么都有!您可以到店里亲自挑选!” 楼易一挑眉,大步迈进他这家原本打算路过的小店。 店的装修不奢华,但看得出店主很用心,巧克力的底色搭配奶黄装饰,一些糖果色的壁饰点缀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有些醺然竟不觉丝毫腻味楼易心里有点满意,面上不显丝毫,他看着玻璃壁后一个个风格或可爱或简约蛋糕,斟酌半晌,抬起头问: “有酒味的吗?” “有!有朗姆酒口味的慕斯还有红酒口味的,还有樱桃酒,百利甜酒蛋糕您要哪一种?”服务生也是个不大的小姑娘,估计也就上大学的年纪,见楼易走进来第一眼就被帅了一脸血,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这么多?楼易微微一愣,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服务生很热情的介绍道: “朗姆酒的酒味会重一点,百利甜酒的就偏清淡,您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试吃。” 这样啊,楼易点点头,道: “那就每一种都拿来试一下吧。” 服务生表情一顿,有些不确定道: “是所有带酒味的都要拿吗,还是” “全部。” 唉呀妈呀,这么帅的人难道会是传说中的蹭吃一族,传说这种人以脸皮厚这一显著优势占领过全世界每一间新开的美食店,不过如果他们的族人里面有这样级别的队友,也难怪现在这一种族还生生不息,没被那些店家提起扫帚拍死在角落 她如是想着,然后屁颠屁颠跑进小厨房端出一叠叠试吃小样,样样都不带重的,最重要的是分量足,比起一般的试吃小碟,她拿出来的要多上一倍多。 楼易每样挖一小勺放进嘴里,皱着眉细细品味半晌又转向下一块 看他这幅专注的仿佛在品细什么美味珍馐的模样,服务员小妹心都快醉了,巴不得他再多尝一点,这么一点点哪够吃≈g≈lt世界上最完美的美食家都没有他此时这样优雅贵气女孩站在一旁冒粉色气泡之余,一边又暗衬着他这是在为谁挑选蛋糕,不知哪个妹子那么好命,她心里有点酸酸的 等楼易品尝完最后一个小碟,他放下勺子,双眼微微眯起感觉一路下来甜的有点齁,酒味有倒是有但都不够醇厚,不过这蛋糕味道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李寻欢到底喜欢哪一种。要知道吃到他这种级别,能被他评价不错的食物,那必须是相当不错了。 “都装一份吧,可以定做吗?”楼易问道。 “可以,您是现要吗?”服务员抽了抽嘴角,全部她脑袋里蓦地出现这一几个大字:高!富!帅!! 楼易点头,道: “现在,马上,我可以加钱让你们蛋糕师傅赶工,糖放少一点,然后把酒味加重。” “这还要问问师傅”小妹有点犹豫,毕竟修改配方这事没那么容易。 “我加十倍钱,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楼易不在意道。 “好!”小妹立即答应,蹬蹬转身就跑回厨房,脑子里又齐刷刷闪过一溜大字:打土豪分田地!!! 他没在意店里面其他人的目光,走到藤椅桌边,有服务员眼疾手快的端上一杯红茶,楼易淡淡谢了一声,右腿叠在左腿上,背靠着椅子,就这么闭目养神起来。 这世上钱办不到的事情毕竟是少数,也许是嫌他们手脚慢楼易便没有叫人送货,而是叫人拿了只大大的盒子将所有蛋糕装了进去。特制的蛋糕香气扑鼻,尤其是酒香馥郁,楼易满意的点点头,他有些期待李寻欢看到他专门给他准备的礼物时的表情了。 ———————— 李寻欢隔着门就听到楼易回来的脚步声,正要起身帮他开门,他又闻到一股他熟悉万分的香气,当即有些不敢相信,楼易的良心被他找回来了? 心里涌起一丝喜意,他脚步轻快地到门边替他开了门,笑脸相迎: “安之,你回来了。” 楼易暗笑,看着明明早上他走的时候还黑着一张脸的李寻欢,现在笑得像朵花似的,他佯装淡定点点头,然后走进屋里。李寻欢眼睛黏在他手里拿着的一只大盒子上,像是礼物盒,里面装的什么呢,是酒吗?好像有很多酒,还有点甜味,其实甜酒他也喜欢但不是摔碎了吧,味道这么浓他又有些担心了。 “安之,这是” “礼物,你一定喜欢的!”楼易神秘的笑了下。 李寻欢眼睛登的一亮,他当然喜欢,隔着门他就知道喜欢了,他这人就算活得再老,到眼花耳鸣的时候这鼻子还是像狗一样灵。 他满怀欣喜的拆开包,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嘴边的笑容顿时凝固酒呢? “我特意叫人加重了酒的比例,你一定喜欢。”楼易笑的得意。 李寻欢感觉自己的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他一块一块拿出盒子里的东西等全部拿出来,他细细数了数,一共一十六块各种酒味的蛋糕咕~~(╯﹏╰)b 李寻欢转过头看了看楼易,他微笑的脸煞是迷人,他又回头看了看桌上摆满的小蛋糕,颜色缤纷的奶油看着软软的分外动人,他叹了口气,拉开椅子,拿出叉子,坐好。 “味道怎么样?”楼易撑着下颌半歪着头看他,笑问道。 李寻欢选了一块酒红色的慕斯,布丁般的表皮上面顶着一只小巧的红樱桃,看着水灵灵的很讨喜味道嘛,说起来确实不错,他吐出樱桃核,然后看着满桌子剩下的蛋糕,顿时有点头大。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他瞄着楼易道: “味道很好。”楼易花这么大工夫弄回这些小点心不能不说是用心良苦,他这样费心思就算弄回一堆木头,李寻欢也会生生嚼咽下去,何况这些小东西味道确实不错。 “那就好,蛋糕和酒一起吃了,一举两得。”楼易满意地发现了一条堵住李寻欢嘴的方法。 看着楼易戏谑的眼神,李寻欢敏感的嗅到一丝不怀好意,他将视线转回桌面: “但你买的未免也太多了吧”他笑的有些勉强,因为他突然想起前两天他和楼易探讨的一个经济学问题,一个关于替代品的问题。 “来日方长嘛,挑出你最喜欢的口味,咱们以后多买点。”楼易笑眯眯回道。 “甜食吃多了会坏牙,而且还会发胖。”李寻欢正色道,水果味的蛋糕也不能代替水果,酒味的蛋糕当然也不能代替酒,跟真的黄汤白酒比起来这里面的酒精含量简直是塞牙缝都不够! 楼易眯了眯眼,突然伸手在他腰间揩了一把油,笑嗤道: “就你这瘦的还担心长胖?至于坏牙,放心,我有最好的牙医可以定期帮你保健。” 李寻欢在他缩手的一瞬间差点蹦起来,恼怒的瞪着他,结果见他油盐不进,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乖乖,到底是谁给楼易提出的这种馊主意?(超市小妹:啊楸!) “这幅表情难道很难吃吗?”楼易拿起李寻欢面前的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淡奶油的甜香混着顶级红葡萄酒的醇香在唇齿间漫开,他放下叉子,很诚挚的看着李寻欢道: “你要是不喜欢红酒味的可以换朗姆酒的试一下。”说着他把其中一块色泽金黄的起司蛋糕推到他面前。李寻欢咽了咽口水,想起刚才解决的那块,又看看面前这块,直觉喉间发腻,他将托盘推回楼易面前,语重心长道: “东西不能这么吃,适度适量才是长久之计。” 楼易不置可否点点头道: “有道理,就像酒也不能这么喝,适度适量才是长久之计。” 李寻欢表情一僵,这是在说他一喝起酒来就不要命了吗他不禁摸摸下巴,心想自己七天换一天还不够厚道么,现在就是蹲号子也有放风的时候,这是叫人放风的时候不能把发型吹乱了吗,什么逻辑! 他眼珠子游弋着,就是闷声不说话,他发现在这方面跟楼易理论还不如跟块木头理论,木头还能开花,楼易是绝对不能的。正沉默着,他突然咳嗽一下: “咳,你的手机响了!”然后眼巴巴看着他:有人找你,去办事吧!他要赶紧把这堆高热食品扔进冰箱封存起来,也好真的来日方长 楼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划开屏幕,是一条短信,看了内容他勾起一抹冷笑,将手机递给李寻欢: “冯玉景请我吃饭,没准是场鸿门宴。” 听到这消息李寻欢顿时整个都不好了,皱起眉,接过手机,消息里面口气很诚挚,感情很充沛,细腻的简直不像一个男人的口吻李寻欢很不自在的撇撇嘴,他知道肚子里越是男盗女娼的人通常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真诚正直。 “我和你去。”李寻欢挑眉看楼易:鸿门宴怎么了,刀山油锅兄弟都陪你趟过去! 至于冯玉景没有邀请他,李寻欢很淡定,现在参加宴会不都是希望带家属的嘛,他这也是入乡随俗。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你这么理直气壮的冒充家属尊的好咩e(罒w罒)3 表哥,伦家对不起你,一不小心给你开启了吐槽功能╮(╯▽╰)╭很快就收回来啦,我造你心里是无比正直正经的(←←) 蛋糕屋神马的,那是吃货作者心中蠢蠢的蛋糕情节(﹃)口水 还有楼哥~间接接吻嘛的,你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目前努力的甜甜~~因为泥萌知道,泥萌现在看到的甜蜜都是预支的╮(╯▽╰)╭ ≈lt( ̄3 ̄)≈gt 打滚求评论(╯3╰)!! ☆、第39章 冯玉景最近焦头烂额,公司几乎所有项目都停止运行,账上资金枯竭,唯一在动的几个工程现在合作方都有撤资的念头,据说是因为听到了些什么消息,和楼易有关。冯玉景知道的时候眼神狰狞,钱没有还可以补救,但没有楼易,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离他最近的人,就算曾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这些不愉快现在都还没有发生,所以他理所当然应该是他身边最近的人。只是冯玉景满脸阴翳,他想起上次看见楼易和一个长相俊美男人走在一起,那人是谁?他生生撇断手中的原子笔,齿关磨得格格发响等这段时间过去,他会让人好好查一查那家伙的底细的! 虽然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囊中羞涩,冯玉景依旧选了城中心一家相当有名的中餐馆,这家饭店历史悠久,装修高档奢华,菜式精美,囊括了塞北江南的各种菜品,请的都是最地道的地方名厨希望做出最地道的地方风味,赶上饭店的时候,这里的一座千金难求。当然配得上这样美味的价格也是高得令人咋舌,所以楼易看到他邀请的地点时,就算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本着可以为他添点堵的心态,他和李寻欢还是欣然前往了。 将车钥匙递给门童,就有侍者殷勤的上来引路带他去包厢,楼易尽管不是常客,但他来的第一次便是饭店的老板亲自做的陪,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就算在这工作三年以上的员工也没见过几次,所以那一次之后全酒店的服务人员都死死记住了这张能让老总亲自作陪的脸。 冯玉景在包房里坐立不安,每隔半分钟就要往手机屏幕上看一眼,然后又抬起手腕看表,接着再看门口,这一串动作他绷着身子完成,实在累得慌。等棕红的木门被打开,他霍的起身,笑开了,却在见到楼易身边的李寻欢时彻底僵住。 李寻欢很有礼貌的伸手,微笑: “你好冯先生,我叫李寻欢。” 冯玉景看着面前这只手,纤长的手指洁白如玉,指甲修得齐齐整整,甲贝颜色浅淡稍欠血色,但却无伤美观,只让人觉得这手竟像冰玉雕铸的一般。他眼底闪过一丝极端的恼怒,嘴角的笑容不觉冷了,就像野狗被人踩了一脚的时候的恼怒万分。但他毕竟也在上层圈子里混迹这么多年,这点情绪还是压得下去,就在他顿了那么几秒正要抬手笑迎时,面前的这只手被另一只手按了下来,他怔愣着看见楼易冷峭的脸,他道: “这么久没见规矩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什么时候我带来的人也是你能落面子的?” 冯玉景面色登的惨白,他唇瓣嚅嗫着,面上渐渐露出一种很委屈的神色,他低声道: “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一时忘情” 他知道楼易最受不得他这样子,没想到他这次竟像没看见一样径自拉过李寻欢坐到位置上。冯玉景眼神控制不在死死瞪住被楼易握住的那只手上,眼里飞掠过一丝扭曲的怨毒,李寻欢敏感的察觉到敌意和杀气,警觉地看向冯玉景,见他蓦地一愣,不自在偏过头他挑挑眉,看了看楼易抓着他的手,嘴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来的路上楼易和他简要说了说冯玉景这番的意图,精简下来就是,这人欠了楼易的钱不肯还,后来楼易为了帮卓东来把这钱强要回来,他不干了,这顿饭肯定是哭穷来的。李寻欢眼神一冷,且不说这人这行径无状,他此前对楼易的背叛就是万万不能忍受的,恩将仇报的事情自古不少,只是每一桩都分外让人觉得恶心。 “我没听你说你还要带朋友来,所以可能招待不周”冯玉景坐在对面,笑得有些勉强,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寻欢:这不请自来的白吃客他一点也不欢迎。 楼易瞄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淡淡道: “菜不够,那就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寻欢?”他又把眼睛看向李寻欢,神情明显软和了下来,差距简直可以的肉眼可见。冯玉景的脸上更难看了。 李寻欢似是了然,不着痕迹看了看楼易,笑的温润优雅: “自然是这个理,难道现在请人吃饭都不管饱了吗?” 冯玉景眼里闪过一丝鄙夷,面上却笑道: “李先生没在我们这圈子呆过可能不知道,这人和动物不一样,动物吃饭是为了饱肚子,老天给了人一张嘴,当然还有其他目的,光用来吃不是和禽兽无异。”他看着李寻欢无声暗讽:装的再精贵也改不了泥腿子只知道吃喝的本质。 李寻欢似乎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 “我只道嘴只有两种功效,却原来冯先生吃饭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这禽兽都知道的道理你竟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圈子的竟有这么古怪的规矩,安之,你也是这个圈子的?”他看上去很好奇,但眼底隐隐的戏谑被楼易收到眼里,楼易勾唇一笑: “当然不是,这样奇怪的圈子我怎么进得去?” 李寻欢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 “还好你不是,要不我都要为你可怜,你说放着满桌子的美食不吃,难道看就能看饱了吗?” “我又不是那个圈子的我如何知道?”楼易哂笑着,似乎也觉得可笑。 “你说动物都知道要吃饭才能吃饱,而吃饭是要靠嘴,但听起来贵圈的人都格外特立独行,嘴不干嘴能干的事情,难道你们吃饭都用的眼睛,鼻子还是其他地方?那么嘴拿来干嘛呢,难道还能干些其他地方能干的事情?”李寻欢含笑看着冯玉景,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格外讥诮。 “狗都知道嘴只能干两件事情,吃饭是要用嘴的,有些人拿掉了它其中一样功能换上些不该换的功能,还自诩高人一等了,洋洋自得的可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楼易笑问李寻欢。 “这么古怪的道理怎么是我能明白的,但我只知道不能吃饭的嘴比不能说话的嘴更令人讨厌,因为起码人吃饭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一个学不会安静的人是不是惹人厌的很?” 楼易嗤的一笑,很是认同,他又看向冯玉景,认真道: “你如果学不会用嘴安静的吃饭,那么干脆学会安静的说话,你们那个圈子的人也得学学这个道理,免得出来总是惹人生厌。” 冯玉景脸色青青白白,他僵硬的点点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就这么看着楼易把菜单摊在李寻欢面前任由他指指点点。 他修长玉白的手指在厚重的铜版纸上每划过一个地方冯玉景脸色就青上一分,几乎快拍案而起怒道:你td是按价格点的菜吗? 可看着楼易含笑的脸似乎没有丝毫不快,他就没有一点勇气将想法付诸实践。眼看着他从第一面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一面,冯玉景以为总算完了吧,这下去都快抵得上一桌满汉全席了,但看着李寻欢似乎还恋恋不舍的样子,视线仍在菜单上逡巡,把手上菜单递给服务员时他居然还要了一瓶顶级洋酒,看到价格冯玉景心都抽了他实在憋不住了: “你点这么多吃得完?” 李寻欢合上菜单,挑眉一笑: “吃不完不能打包吗,正好拿回去给一些朋友下酒。” 冯玉景冷笑道: “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这的规矩,这里不能打包,而且你还有朋友要吃我们吃的残羹冷菜,你难道是救济院出来的?” 楼易神色一冷,沉声道: “我们住在一起,难道我也是救济院出来的?” 顿时,冯玉景如遭雷击,木木的看着楼易说不出话来,却见楼易偏头问穿着贴身旗袍的主管,冷声道: “你们这不能打包?” 主管陪着笑回道: “怎么可能,哪有饭店不准客人打包的,我们老板最见不得浪费,客人要是打包我们还能提供优惠。” 楼易满意一笑: “优惠是不用了,冯少别的差点,但有的是钱,哪会稀罕你们这点折扣?” 见楼易看他,冯玉景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僵涩无比难看万分。 因为刚刚的话,冯玉景一顿饭下来愣是没敢出一声,嘴里什么珍馐都像木头一样难以下咽,他毒蛇一般隐晦怨毒的目光一直缠绕在李寻欢身上,然后他看着楼易夹了一只膏蟹拆剥好,自己却不吃而是放入李寻欢碗里,李寻欢也投桃报李剥了个虾蘸好醋放在他碟中。 他顿时面色惨青,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没人比他更清楚楼易有洁癖,虽然平日显得不刻意,但只要是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绝不会再碰一下,他和他吃饭从来用的都是公筷不敢稍有逾矩,但现在他居然这样自然的吃下李寻欢给他夹的东西,难道这么短一段时间,李寻欢竟连他的洁癖也改变了吗? 李寻欢心情很好的看着对面那人难看的脸色,连着口中的蟹肉都鲜甜许多。打人要找软肉打,揭人要寻短处揭,李寻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冯玉景眼里藏着的欲念他看了就觉得恶心,遭受背叛的打击甚至可以毁了一个铁打的硬汉,他虽然庆幸楼易挺过来了,但也不愿想象那时候是什么情形,或许那场面会让他心碎。 冯玉景阴沉的看着服务员将剩了大半桌的菜装盒,楼易接下去的举动让他脸色更是扭曲: “这几盘不要,或者另外装盒。”楼易点出刚刚冯玉景碰过的几盘菜,神情淡淡,就像在掸衣角的灰尘,冯玉景碰过的东西在他眼里和灰尘没什么两样,他带的东西是要给人吃的,他怎么能拿灰尘给人吃呢? 冯玉景已经木然了,他心里隐隐升起一种让他极为骇然的想法,控制不住的要打碎他的自欺欺人,他都回来了,那楼易呢他终于觉得恐惧,也终于想起楼易对敌的手段,曾经鲜少有人愿意和楼易作对,那时候他觉得那帮人懦弱,可真的轮到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寒意无法抑制的从心底钻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他讷讷着,眼底有挣扎有悔意,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在他囚禁他的屋子燃起通天大火的时候,疯了似的悔恨将他淹没,他几乎想扑进去和他一起化为灰飞,人家只道他兄弟情深,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荒唐和荒谬毁了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易” “我难道没对你说过不准这么叫我?” “哥”这个音节几乎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腆着脸说了出来,他不知道确切情况,但好歹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他难道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是你姓楼还是我姓冯?”楼易讽刺一笑:“这声兄弟我担不起。” 冷汗浸湿后背,冯玉景终于绝望了,楼易果然也是回来的。他霍一下站起来,神色激动: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是哥,你难道就这么毁了我?”他声声控诉,眼睛几乎就要滴落泪水。 “你错了?你错了什么,你何必道歉?”楼易安坐如山,眼神平静冷淡。 冯玉景一噎,讷讷着,突然他目光一转看向李寻欢,嘴上道: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从小同吃同睡,同甘苦共患难,感情深厚的世上任何人都比不过!”他突然顿住,又看向楼易: “十六年,十六年五千八百多个日夜,我们做了十六年的兄弟,你能忍心?” “你也知道我们做了十六年兄弟啊”楼易幽幽叹息一声,冯玉景却觉得浑身发冷,楼易的眼神有多冷,他身上就有多冷他突然愤怒起来,出离的愤怒,他瞪着李寻欢: “就因为他?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比得过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楼易眼神一冷,还没说话就见李寻欢拿起旁边一只洁白的碟子,那双宛如冰玉的手就似那么轻轻一掰,搪瓷的碟子从中间问问裂开,裂口平整,丝毫不似人为。他将裂了的碟子递到冯玉景面前,眼神沉静如水,他冷声道: “你把它合起来。” 冯玉景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瞪着这个精致的餐碟,似乎在看什么生死仇人。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李寻欢淡淡道。 冯玉景怒笑道: “这算什么,又能代表什么,这种东西坏了谁会去修,再找一个新的不就好了。” “哦,你也知道要找一个新的比较好?”李寻欢讥笑。 “对啊,对!你就是那个新的,你难道床上功夫了得勾得他用了十几年的‘碟子’都能轻易丢掉?”冯玉景无不恶意的揣测着。 他话刚落地,人也随之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身下压碎了一直瓷瓶,他疼得脸上发白,正要撑起身来,胸口便踩上一只脚,楼易的脚,他抬起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发憷。 “看来你还没有学会用嘴说出人话,你既不用它吃饭,也不用它说话,那你这张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冯玉景牙关咯咯的响,他看着楼易,眼里露出恐惧的色彩。他何时害怕过楼易,楼易无论对敌人有多狠对自己也是好的他何时需要害怕他过 “你一定惊奇得很,你觉得自己哪都比我强怎么现在站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李寻欢喟叹一声,他感受到冯玉景怨毒的目光,也不在意,笑骂道: “你叫一个满肚子阴私的人去猜人和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他给你的答案永远只是他自己是如何和别人在一起的,臭虫怎么也不明白身上没有臭气的人是怎么活在这世上的。” 楼易缓缓收起脚,冷笑道: “你说得对,只可惜我以前鼻子不太好,一直没闻到这只臭虫的臭气,弄得现在沾了满身腥。” 李寻欢笑着安慰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鼻子好得很,像这种臭味如此明显的虫子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冯玉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他们要走,顾不得尴尬连爬带滚要去拉楼易的裤腿,楼易却被李寻欢眼疾手快拉到一旁,正巧躲过他的手。冯玉景脸上扭曲着,高声道道: “父亲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你身边这个男人,还有你这段时间的消失。 冯玉景只能寄托着,这么多年就是养只狗也该养熟了,楼易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甩了他。 楼易脚步顿了片刻,然后又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和李寻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少,订阅的也好少╮(╯▽╰)╭果然大家已经开始厌烦萌甜模式了吗~~ 谢谢: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布丁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澜零离殇扔了一颗地雷 ☆、第40章 “我很少见你动这么大肝火。”楼易挥开应侍,独自和李寻欢走出门。 李寻欢撇撇嘴, “泥菩萨都还有三分土性,我气不得?”他瞄着他问道。 楼易勾唇浅笑: “还好你已经吃过饭了,我只是担心你气的吃不下饭。”虽然点了不少,但李寻欢真吃的不多,他们打算拿这些东西去慰问楼上楼下白给他们煲了这么多汤水的邻里。 李寻欢笑道: “我知道为了不值得的人折腾自己出气是最蠢的做法。”只可惜天底下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很多。 楼易挑眉,正要说话,却见面前一个冒冒失失冲过来的少年,他皱起眉头刚要呵斥,就见他一头撞进李寻欢怀里。李寻欢趔趄了两步,扶稳少年,少年抬起头看见他的脸,面色剧变,竟没有丝毫谢意而是怒喝道: “又是你!你都已经死了还跑出来干嘛!” 少年爆喝完,也猛觉得不对劲,半退了一步怀疑的打量了下李寻欢,然后他又看见楼易黑沉冰冷的脸,他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脸上却倔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认错人的啊?”不过说认错人,他又有些怀疑了,警惕的目光不停在李寻欢脸上绕着。 楼易冷笑一声,没理会这半大的小鬼,偏过头对已经赶来的主管,他满脑门的汗,顾不得擦只是不停地赔着笑道: “楼少,很抱歉,惊扰到您了” “不长眼睛的不是你们,出言不逊的也不是你们,你们抱歉什么?”楼易讽刺一笑。 主管额上的冷汗已经聚成豆大,顺着额际滚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尴尬,心里的小人已经蹦跶着不停骂这个见鬼的少年! “你是什么东西,小爷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少年当然也看到楼易讽笑的表情,听到了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着傲慢的言语,当即涨红了脸,虎着脸怒喝道。 听到这话主管的脸色顿时白了,期期艾艾的看着楼易生怕看到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却见他眯起眼似乎没有太生气的样子。 “小宇!小宇!”走道尽头突然跑出一对中年男女,女的珠光宝气,男的宽体儒雅,但脸上都一副急急的表情,看见这少年的一瞬间顿时松了口气。 少年脸上露出一种堪称凶狠的表情,他霍的转身暴躁道: “老子没病,看什么医生,你们以为把我骗到这我就会乖乖听话去看那什么劳什子的心理医生吗?” 女人脸上顿时出现难过的神色,但还是强压着低哄道: “乖孩子,唐先生是你爸爸的朋友,不是什么医生,我们只是在这吃饭的时候碰巧遇见凑个桌而已。”她想起以前医生的话,不能刺激他。 “朋友?”少年明显不信,巧遇的朋友会特意开间包厢在里面等着? “说了是朋友就是朋友,你这孩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冒冒失失跑出去,对得起人家唐先生吗?”孩子的父亲阔步走来,面色阴沉,伸手就要拉孩子的手臂。然后看到这边杵着的三个人,勉强笑了下,没说话拉着自己孩子就要走。 楼易表情一冷,正要说什么李寻欢一把拉住他的手,楼易这才发现不对,他的手心冰凉却有些湿润,他偏过头看清了他的脸,李寻欢的脸色很白,眼睛盯着那个少年,眉头紧紧的皱起,楼易回握他的手,低声问道: “怎么了?” 李寻欢微微摇摇头,没说话,然后他们又看见刚才那对夫妻出来的地方又走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男人脸上带着笑,看着温和又儒雅,可那对夫妻见到他的一瞬间却猛地变了脸色,用尴尬又无措的声音小心陪着礼: “唐先生,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太混,您别见怪。” 李寻欢看得分明,这人虽然带着笑,眼里却冰冷一片,听到男人低声下气的话,他一点没在意,可突然他的眼睛对上李寻欢,李寻欢顿时觉得脑海中一刺,握着楼易的手更紧了。那人嘴边的笑意扩大,温声道: “没关系,小孩子嘛,难免有两分脾气,我也是那时候走过来的自然理解。” 男人看了眼女人,虽然皆松口气,但眼里还是有淡淡的不解却压着不显露出来。 “这位先生看着很面善呢。”那人绕过这一家三口走到李寻欢面前,笑容灿烂而优雅。 李寻欢抿了抿嘴,他不想说话,没有理由。 “所以呢,你见到面善的人都这么随便的上来搭话吗?”楼易冷笑: “那我劝你还是别上街,否则你一路搭讪过去可以到太阳下山。” 那人看了楼易一眼,又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不着痕迹皱了下眉,抬头却仍自顾自笑道: “我叫唐栖影,可以认识一下吗?” 楼易眼里寒霜渐起,这窄窄的廊道里竟诡异的冷了下来,那个自称是唐栖影的男人面上一白,似乎感觉到什么巨大的压力,可他却仍伸着手,定定的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忽的一笑,偏过头看楼易,拂了拂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 “我们回家吧。” 周围压迫顿时一消,刚刚的冷冽竟像错觉一样。楼易缓缓笑了起来,拉过李寻欢绕开挡路的那人就这么走了。李寻欢就像没看见那个想要认识一下的男人一样,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 ———————— “我觉得那个少年我应该认识”李寻欢双眼怔怔,出神地说道。 楼易心里微微一紧,不动声色淡然道: “那又如何,就算长得像,他也不可能是你认识的任何人。” 李寻欢微笑,颔首道: “说的也是,世上面善的人那么多,我也不是个喜欢搭讪的人。” 楼易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不吭声了。 李寻欢尴尬的摸了下脸,有些不明所以。 “那个男人,那个叫唐栖影的男人”楼易皱起眉。 “我不喜欢他。”楼易还没说完,李寻欢就皱着眉道。楼易又看了看他,这是他碰见李寻欢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毫无缘故的表示出对一个人的不喜,挑了挑嘴角他道: “对,逢人便吊的登徒浪子的确惹人讨厌得很。” 李寻欢额角一抽,道: “我既非良家妇女,他又怎么算得上等徒浪子?” 楼易轻呵一声: “这年代的登徒浪子,哪里是只调戏良家妇女的。” 李寻欢顿时无语。 ———————— 又是那场梦,无边无际的梦,一场似乎永远不会醒的梦。 无垠的旷野飞雪干爽,层层叠叠的满眼银白,他看见一个男人的脸,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苍白几分,他的眼神是那么复杂,既温暖又凄苦,既似疲惫万分又好像还点着生机。 这双点漆般的眼睛是那么动人,似乎被这双眼睛注视着,这万野的寒风都不再寒冷,这双眼睛下谁都能被救赎,除了郝宇。 他看着眼睛的主人,看着里面的宽容和包容,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沉重都包裹在身边,他喘不过气,只想怒斥,只想发疯,他歇斯底里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瞪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想把他单薄消瘦的身子埋在地底,再也看不见分毫。 男人张了张嘴,口气很落寞,带着一丝自嘲: “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郝宇目眦欲裂,透明的液体从几欲崩裂的眼眶滑下,胸腹间鼓胀着几乎将五脏六腑全部绞碎。他惊骇的看见,随着男人叹息落下,眼前霎时一片鲜红,就像地狱摇曳的血花开满雪野,凄凉而妖冶他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来: “你滚!!” 破碎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门口立马传来动静,灯啪的一下被打开 “小宇!”他母亲紧张心疼的看着他,伸手抹了抹他的脸。 郝宇眼睛无神,喃喃道: “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他母亲很不解焦急地追问道。 “你这孩子,一个噩梦而已,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他父亲掐了掐眉心,叱道。 女人不满的回瞪一眼丈夫,喝道: “有你这么当爸的,儿子出事了不知道慰问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男人脸色一黑,郝宇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魔怔了一般出声道: “我会死在他手上。” 夫妇两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郝宇听不见他父母焦急惶恐的声音,他沉浸在那双眼睛里,耳边是那男人的叹息,从他还是个孩子开始就不停缠在耳边 有的人宁肯别人对不起自己一万遍也不肯对不起别人一遍,因为他们深深明白愧悔这种感情的沉重。有些人以前不懂,但当他明白的时候,也就是开始还债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楼易和李寻欢没隔多久又见到了那天那个少年,这次见面他脸色苍白了不少,明显带着憔悴,他是被原不方带来的。 当时郝宇的爸妈听他这么说都被吓白了脸,虽然他们骨子里是不相信什么神啊鬼啊的,但儿子这么多年越来越严重的妄想症,看了那么多医生都不见半点成效,这次他直接说出这种话,还有根有据,这不得不让这对受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夫妻动摇起来 老一辈的人总有些不清不楚的隐讳,越老越喜欢神神叨叨在孩子耳边念着什么,当时听着只觉得恐惧,而后便觉无稽,现在想起来不由背心发凉,紧张的看着儿子。 郝宇惨笑一声,掀开被子走到一旁,拉开衣柜里的橱箱,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画纸,色泽暗淡的年代久远,也有些新画的,但画的内容永远只有一个,那是一个男人。郝宇从小到大别的爱好没有,但对画画却是爱到骨子里,几乎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这满箱子的纸拾掇拾掇垒起来有七八寸厚度,炭笔素描,水墨油画应有尽有,画面里永远只有一个男人,一个长衫浅笑的俊美男人。他长及腰身的发微绻,有时一身鸽子灰的外衫里套乳白色的单衣,有时米黄的窄袖长裾配着一条深紫的腰带,每个角度看着都清贵俊雅,难言风华。他的表情大多是笑着的,一双眼睛是慑人的清透温润,似乎含了整个春天的生机,岸边摇曳的垂柳也及不上这双眼睛里的灵动温柔。郝宇居然能将这双眼睛画出来,他的画工至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就是一些长他二三十岁的老画师也及不得他。 但他的父母当时却没有顾得上自豪,他们看清画的内容时无不倒抽口冷气,这画里的人几乎就像活的,而且这人分明就是前天他们在酒楼里碰见的那个俊美男人。 郝宇捏着纸页的边角,指节发白,灰黄的纸面皱出一道道难看的折痕,他脸色阴沉沉声道: “这是我十二岁时候画的。”十二岁能有这样的水准,天赋近妖,但在场却没人开心的起来。 他父母脸色更难看,母亲强笑着: “没准是你之前见过他回头给忘了,然后下意识用他做了模特又或者”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见过李寻欢这样的人又哪会轻易忘记。 郝宇瞪着眼,将手里厚厚一沓纸摔进他母亲怀里,冷笑道: “我从小就梦见他,你们不信,现在碰见真人了你们还想让我自欺欺人下去?哦不,他是不是人还是两说呢”郝宇神情古怪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别神神叨叨的自己吓自己!”他父亲喝道,只是看他微白的面色,心里却是信了三分。他突然想起见到这男人时走道里那阵诡异的阴冷。 “那你怎么解释我竟然会梦到一个从没见过男人,日日夜夜的梦,他的样子他的声音,我都快被他逼疯了!他现在怎么会出来,我告诉你们,他是来复仇的,他一定是来复仇的!!”郝宇神情激动直嚷着。 他父母面色剧变,连忙喝道: “胡说八道,就算真有古怪,你又没有对不起他他凭什么来找你报仇,咱不做亏心事怕他是人还是鬼!” 郝宇冷不丁噎住,眼神闪烁,最后他咬咬牙道: “我们上辈子是仇人!一定是这样!” “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凭什么来找这辈子的你?”他母亲心惊道。其实什么上辈子这辈子她也是不信的,但就算是真的,奈何已走,轮回已过,再揪着以前是什么道理? “如果他不是活人呢?”郝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记得分明,有一个梦境里他把他引到一个地方他看见自己的冷笑还有他血泊里的身影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谁是有仇不报的,人是如此,鬼怪无常,更是如此。 至于为何他不想,明明对他来说已是前世,那人难道就不能也是转世,只是郝宇本能的否认这一想法,他固执的坚持那人还是上辈子的人,至于这揣测的由来,他自己也说不出口。或者是他骨子里不愿相信曾经那个雪地华林中笑得一脸清雅的人,这的就这么消失了 —————— 所以普一踏入楼易的小屋,看见面容清俊温润却又挂着几分讶异的李寻欢,郝宇登的倒退几步,怒瞪带他来这的原不方: “好啊,你们原来是一伙儿的!” 听到这话,原不方顿时一愣。他原本是被这对夫妻拜托帮他们儿子扫晦除魔的,但仔仔细细打量半天愣是没瞧出一点阴邪,这才兴起来找楼易的心思。 楼易在搬光他书室的藏书后,驱鬼伏魔的功力日进千里,白生生是生来招人恨的。但其实也冤枉,因为一般需要他用上新学的手段的情况实在少得可怜,大多数能做恶的鬼晦几里之外闻到楼易的气息,就像秋后的蚂蚱,最不济的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任他宰割所以,楼易不干这碗饭实在是浪费。 一伙儿?和谁一伙?和李寻欢吗,原不方眼珠滴溜溜转回李寻欢身上,有些窃喜,又有些黯然他要是能和李大仙一伙儿,没等他开心起来,估计楼大爷就该灭了他。 郝宇一把拨开同样呆住的父母,粗鲁的推开原不方,作势就要往外跑。 他父亲皱起眉一把扯住他,但怀疑的眼光同样投向这个所谓的“原大仙”,拉住儿子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和妻子靠拢,明显是一有什么不对就要向外跑去的态势。 “放开我你们真是我爹妈,有这么害儿子的?!”郝宇挣扎的满脸通红,边扭动身体边叫骂着。 “怕什么,有大仙在这,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他父亲啐道,只是严厉的警惕和怀疑一点也没有放松。 李寻欢一直没有说话,少年不知缘由的恐惧也好,中年夫妇的警备也好,原不方的无措也好都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看着面前人这番举动,他颇有些荒谬的感觉,他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如何知道他不是活人的,他们又为何这般防备又害怕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也来不及说话,少年的排斥令他隐隐难过,他万般言语都哽在喉口,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 “你说要带来的人就是这小子?”楼易从后面走出来,冷眼瞧着这一家三口,冷嗤道: “我看他活蹦乱跳得很,也凶得厉害,一般厉鬼都没他厉害,还需要驱鬼?” 少年脖子粗红,恶声恶气回道: “你就是这神棍说的会驱鬼的大师?还大师嘞,跟个死人在一起,莫不是为了时时拿他练手,否则真的上阵的时候吓尿裤子?” 楼易没有反驳他说李寻欢不是人的话,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听到这样的恶语会当即发飙的时候,他竟笑了出来,笑声低沉柔和,直直传入郝宇耳朵里却炸的他耳膜几欲崩裂,血丝迅速占领眼白,他张大嘴似乎想要痛呼,但发不出声来。 他父母当即发现了他的异状,惊恐的搂住儿子,哀求道: “大师息怒,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大师饶了他,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教好他怎么说话,你有什么怒气冲着我们来,请您不要和个孩子一般见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6节 楼易眼睛漆黑一片,对着郝宇的眼睛,似乎有暗涡流转,说不出的诡异。突然,他手背附上一阵温凉,他转眼看李寻欢,他叹了口气微微冲他摇了摇头,楼易眉头一皱,不情不愿的收回视线,郝宇身上压力顿松,看着楼易的眼神惊惧不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父母爱你至此,你就不该做些傻事殃及自身,惹他们难过。”李寻欢声音低柔,轻轻润润的嗓音安抚了刚才还惊魂未定的三人,顺带也解释了他阻止楼易的原因。 他父母眼里露出感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或者是不敢在楼易面前吱声了。 “进来吧。”楼易淡淡道。 郝宇在门口驻足,他怕楼易,却也不愿意进去。刚刚李寻欢为他求情他没觉得多少感激,只觉得难受,像有人拿了把钝刀子在心头一下一下磨过一样的难受。他没有找他复仇的意思难道他不应该开心吗,他本来应该开心,可他居然没有。 他瞪着李寻欢,眼神既气愤又懊恼,似乎他一点也不怪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既不怪他此前出言不逊,也不怪他上辈子或许亲手害死他,他凭什么不怪?凭什么所有人都在泥沼里挣扎痛苦的时候,就偏生他这样超脱? 他觉得胸闷得很,闷得几乎快喘不上气。 他父母尴尬的推着这熊孩子,他母亲低声在他耳边哀求道: “小宇,别惹大师生气,那先生就算真的不是人,也绝对不会是坏鬼,你别怕,啊!” 郝宇闷不吭声,也没有动弹,他不想见李寻欢,一点也不想,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楼易瞄了一眼门口杵得像根木头似的郝宇,眼神带着淡淡的威压,郝宇心神一紧,脸色僵硬,推开父母蹭的就往门外跑,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天下神棍是一家,难怪那个姓原的神棍要把他带到这来。 “小宇!小宇!”他父母连声急唤道,一边又转过头尴尬的冲楼易和李寻欢笑,一边有顾不得这么多,踌躇了片刻忙追着孩子的步子跑出去。 楼易又瞄了眼一脸尴尬僵硬的原不方,眼神一瞪,他很识趣的摸着鼻子出了门,还贴心的和上门心里骂了几轮楼易这混蛋,要抢他饭碗不说,结果他主动把生意带到他门前,他还没过河呢就先把桥炸了!实在不是东西! ———————— 李寻欢又在发呆,双眼怔怔无神看着不知道那个方向,楼易不安的站起来,抿着嘴沉声道: “那小鬼我不帮!” 李寻欢似是回神,愣了片刻笑道: “你开心就好。” 楼易皱眉,执着的看着他: “你就没话说?” 李寻欢温和一笑: “他身上有没有邪祟,他父母说他听到看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我们又不是精神病医生。” 楼易紧了紧拳头,他想说的不是这个,那小鬼明显一副认识他的模样,他就不想知道这其中有何干系?可这话他又说不出口,万一李寻欢真想知道 他暗恼着,这孟婆汤一喝该忘记的怎么还忘不干净,冥府的人干活都偷工减料了吗?! “安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如何”李寻欢握着他的手,嘴边噙着春风般的浅笑,眼神温然。楼易心里涌起的一阵阵不安被强压下去,他勉强笑了下,点头,低声道: “我也是。” 李寻欢嘴边笑容扩大,眼里的柔光闪现,整张脸孔华光灿然,楼易怔怔一愣,随即也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鱼唇的熊孩子,要是没有表哥,楼哥会给你留下一个几辈子摆脱不了的阴影╭(╯╰)╮ 对于祖国目前的熊孩子,我们要秉持着教不好就揍的美好传统,揍得他丫的想起你来就觉得肉疼╮(╯▽╰)╭ ☆、第42章 宁安小区是片老旧的居民区,楼易当时选这其实也没多大考虑,在一条绿荫道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当时正是傍晚,小小的院子里热闹的不行。 现在宁安小区出来第一个拐角的地方停着一辆暗灰色的劳斯莱斯,躲在阴影里,闪着幽光,有行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却被车外站着的五个体型彪壮的黑衣男子摄住,没敢靠近。 车子后座坐着一个男人,面容英挺俊美,薄唇紧抿着,眼角有些许碎纹,一双寒星似的眼睛深不见底,男人已经不年轻了,尽管保养得宜,乍一看辩不出年龄,只是一双渗人的眼睛绝不是二十来岁小年轻会有的。 他靠在奢华的椅背上,食指轻轻敲打着窗台,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 楼易现在正在煲汤,百合牛肉汤。虽然现在离饭点还有距离,但用文火慢慢熬的汤汁更入味,他向来不愿意在这方面委屈李寻欢。他习惯性往灶台旁边的橱柜上一伸手,却捞了个空,偏头去看,原本放酱油瓶的地方空了,然后他听见李寻欢的咳嗽声,他一直守在门口,看见楼易的动作,他声音有些尴尬: “咳那个,我去买酱油”那瓶新买的酱油上次被他笨手笨脚给摔了,他果然不该尝试做什么饭。 楼易含笑看去,李寻欢白皙如玉的面上熏着微红,有些讪讪的躲避他戏谑的目光,楼易觉得可爱极了,欣然道: “超市离这不远,我把火调小应该来得及,早去早回。” 李寻欢点头,走之前脚步顿了下,回过头嘟囔道: “我以后不会再踏进厨房了”说罢,便匆匆从鞋柜里取了鞋出来走了。 楼易不禁失笑,看来这家伙的“雄心壮志”被打击的不行。 —————— 李寻欢走出小院,没几步就感觉附近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来,他警觉地定下脚步,微皱了下眉朝一侧拐角看了看,他看见一辆暗灰色的轿车旁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看着冷峻凌厉的男人。虽然他大半脸藏在远处的阴影里,但李寻欢敏感的觉得熟悉,下意识警惕消了大半,他挑了挑眉,看了看天色又迈开步子走了。 男人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点兴味,看着李寻欢离开的背影,他低笑了一声,吩咐身边的人道: “走吧。” ———————— 门没多久就被敲响,李寻欢就算飞奔过去在飞奔回来也不至于这么快,莫不成是忘了什么东西?他可不是这么丢三落四的人,楼易摇头浅笑,随意擦了擦手去打开门。 可开门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呼吸声不对,每个人的呼吸都不一样,对李寻欢的气息他熟悉到骨子里,就是隔着五扇门他也不会错认,这里面或许还夹杂了一点叫直觉的东西。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门外的人让他既意外又了然,他对他实在算不上熟悉,尽管他们本身应该很亲近的。他退开半步沉默着让他进了门,他看着他信步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他舒服的靠近沙发里,声音低沉磁性: “很香,你在做饭?” 楼易脸上一派清冷,自顾自拉了一张木椅坐在他对面,道: “显而易见。” “你居然会做饭。”男人似乎有些诧异,说话却还是带着笑意。 “我或许‘居然’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楼易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无聊。 “你这是在抱怨我不够关心你吗?”男人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 “哪敢啊,父亲。”楼易淡淡道。 “你选的这个地方很难找。”楼父淡淡岔开话题。 “可你毕竟还是找到了,辛苦你千里迢迢从a国飞回来,还费这心思来找我。”楼易的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淡。 楼父低笑一声: “你一声不吭消失了大半年,我若在不闻不问也太不称职了吧。” 楼易淡淡挑眉,没有吱声,楼父又道: “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那个叫李寻欢的人了。” 听到李寻欢的名字,楼易眼神一沉,浑身气息陡然一变,变得有些危险。 楼父冷笑一下: “啧啧啧,提一下就这样,看来你比玉景形容的还要迷恋他。” 人老了或许也想儿孙绕膝,但身为楼家家主这一点注定是奢望,曾经收养的大批孤儿如今在身边的也只有三两个,冯玉景因为和楼易关系近是和他比较亲近的,但再亲近,其实他心底还是希望自己的骨血在身边不过这一点他怎么也不会说,更甚的是,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听到冯玉景的名字,楼易眼神更寒,冷笑一声: “他还会说人话吗,你要是听得懂他的话难道你们是同类?” 楼父眼神一冷,沉声道: “怎么,你是想说我不是人么?” “哪敢?”楼易吐出这硬邦邦的两个字。 楼父眉梢一挑,道: “你们最近闹得很僵我也听说了,你把他整个公司抽成干壳现在都不是秘密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有点意外,毕竟你当时要他的时候固执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楼易是个长情的人,他一直觉得这会是他的致命弱点,如今他居然能心狠至此将冯玉景逼致死路,他一边欣慰之余一边又不免疑虑。 楼易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你要知道,你是玩男人也好玩女人也好,这些我都不管你,可你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让我见见我孙子,所以我更倾向你玩女人。” 楼易笑的冰寒,他父亲的想法估计注定落空,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后代了,他连个真正的人都算不上了,和女人又能生出什么玩意儿呢这么想着,他又有些寂寥了。 “刚刚那个男人虽然不错,你们要在一起我不反对,但你必须跟他讲清楚楼家的规矩,他如果要哭要闹拦阻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楼易啼笑皆非,且不说李寻欢怎么可能哭着闹着阻止他什么事,但为何每个人都这么笃定他们是这种关系?他正想反驳,脑袋里却突地浮起李寻欢刚刚微红的脸,心跳不知为何急促了几分,反驳的话也噎住了 “你对他太好他不一定会感激,御人之道你学了这么久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你将来还要执掌家族,像这样明显的弱点不应该存在。”楼父冷喝道。 “他不是我的弱点。”楼易下意识反驳。 “哦,那他是什么?”楼父冷冷扬眉。 “” 楼父站起身,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冷声道: “玩够了就赶紧回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冯玉景如果你不想要也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赞同他和你走太近,但你要是为了谁荒废了家里的事物,你应该知道自己会受什么责罚。”那时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抬步欲走,楼易接下来一直没有说话,他脚步一顿,回过身: “你在查一个叫唐栖影的人?”楼父猛地想起这一茬,皱着眉严厉道。 楼易不无不可点了点头。 “停下来,不准再查下去。” “你该知道我做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楼易想都不想否决了。 “这件事是例外。”楼父眉头皱得更紧。 “凭什么?”楼易嗤笑道。 “他不简单,不是现在的你能触碰的层次。”楼父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厉声喝道。 楼易沉默了,他长这么大或许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接收到来自父亲的关怀,尽管这方式并不如他以前期待的那样慈爱。 “你该知道,你毕竟是我儿子”见他不说话了,楼父口气软了一点。 “我若没有办法有你的孙子,我还是你儿子吗?”楼易轻飘飘问道。 楼父眼神凌厉,瞪了他半晌,硬邦邦转回头,沉声道: “如果你身子有毛病我这边大把的大夫给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楼易抽了抽嘴角,没有下文了。 ———————— 楼父阖着眼坐在车上,陪了他多年的管家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他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楼父睁开眼,淡淡道。 “时间过得很快。”管家微笑着接道。 “看他那么大了就觉得自己老了”楼父微叹道。 “老爷还很年轻。”管家笑容不改 “你都叫老爷了,还年轻?”楼父嗤笑道。 “您知道我从不对您说谎,您要是和大少爷走出去没人会觉得您是他父亲,一准觉得你们是兄弟。”管家这话说的眼睛眨都不眨。 楼父瞟他一眼,低笑道:“老不休!” 他对楼易一直都很满意,尽管作为父亲他从未和他亲近,但他的表现却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甚至有时候还超出他的预期,他有时候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淡淡的得意。 只是 “那孩子其实是恨我的吧”楼父看着窗外说的云淡风轻,管家看不见他的表情,沉默片刻: “大少爷以后一定会理解您的” 楼父挑了下眉,自嘲的笑笑楼家每一个家主都是被这么教导出来的,楼易就算恨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以前何尝不恨自己的父亲呢 —————— 门又被敲响,楼易拉开门,眉眼冰冷,他缓缓勾起嘴角,讽刺的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什么时候才敢进来呢。” 冯玉景脸色苍白,全身都有些发颤,他辛苦的喘着气,难看的笑起来,颤声道: “哥” 楼父出来的时曾隐晦的朝他那看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他就知道,他的所思所愿全都是泡影。楼家父子都不是善茬,念旧情什么的他们谁都没有这概念就算在楼易不在的时候,他为楼父端茶递水,尽心尽力冒充了十几年的孝顺儿子,可结果自己也没比阿猫阿狗重要几分。 他扯起嘴角,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楼爹还不造自己的儿子已经死过一次了,否则一定会撕了冯玉景的吧╮(╯▽╰)╭好忧桑 谢谢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笑里红尘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隔了这么久都快忘记了对不起=33= 作者君昨天好苦逼的半夜一点半被人挖起来改论文,尼玛好想咆哮啊qwq,作者君躺平了求虎摸嘤嘤嘤 ☆、第43章 李寻欢提着酱油瓶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微急,他一边猜测着刚刚看见的那个男人的身份,他笃定那人一定和楼易有关,没准就是楼易嘴里那个教育方式极端的父亲。 他有些吃不准他们碰见会不会撞出什么火花,毕竟楼易看样子对他这个父亲不是太有感情。只是人家父子间的事情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插话他脚步一顿,耳力极好的他听见前面一条巷子里的骚乱,皱了下眉,他阔步朝那走去。 “妈的!老子都说了老子没钱!” 这是抢劫?李寻欢挑眉,不过这声音 郝宇退至墙角,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捆着一摞纸,他咬牙对身边的人道: “唐哥,你别管我,赶紧走!” 他们面前十来个或光头或纹身的男人听到这话顿时爆笑出来: “你小子把裤衩留下,你身边那小子穿的这么好一准是个富家少爷,钱全部留下这个衣服嘛”其中一个黄毛青年猥琐的眼光在唐栖影俊美的脸蛋上留恋不去。 两人脸色顿时阴沉,郝宇更是直接跳起来叫骂道: “放你的屁!” 对峙的一帮人恶狠狠喝道: “好你个小子,不给点苦头瞧瞧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上!” 郝宇脸色一变,唐栖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喝道: “躲在我身后!”说着他一马当先,撩开袖子就挥起拳头。但估摸着这平日也是个当大爷的,毕竟寡不敌众,身上蹭的一下就挂了彩。 那帮人夸张的笑着,下手却一下比一下用力: “你小子充英雄,让你充啊,让你充!” 唐栖影咬牙不语,生生忍着那砸到身上的拳头。 “你们这群混蛋!”郝宇怒喝着冲上前,却猛地顿了一下,他看见那个黄毛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又长又亮,他笑的五官皱成一团。 他晃着手上这把刀子,锋利冰冷的刀刃看的郝宇心头一阵阵发凉,他不自禁退了一步又一步。 “孬种!”黄毛笑骂道,可下一刻他笑声嘎住吗,他手上的刀子以及不见踪影,他惊骇的看着自己的手见鬼了这是。 “连武器都握不好,这手还是拿拿砖头扛扛米袋来得实在。”巷口传来一阵轻笑,声音明明不大却准确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动作一顿,齐刷刷转身,那逆着光站着一个瘦削笔直的身影。 黄毛男一众看他苍白病弱的样子,噗地一声齐笑出来: “乖乖,今天真奇怪,一个大少爷不长脑子跑出来逞英雄,结果一个白斩鸡似的大姑娘也要跑出来!” “黄哥别说,你瞧他头发长的,这是在玩s?” “听说玩s的人脑回路都不正常,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演个英雄就真的不是狗熊了吧!” “小脸这么俏不如让哥哥疼一下?” 李寻欢轻叹了口气: “这世上长眼睛的人不多,这不长眼睛又不长脑子的人倒还真不少。” 黄毛笑声一顿,怒气涌上头顶,道: “让你看看”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郝宇和唐栖影瞪圆了眼,就这么看着李寻欢似乎飞了起来似的窜到这帮地痞前。窄窄的巷子里他身形像游鱼一样流畅,所过之处那些人就像木偶按下停止按钮,一个接一个碰一下倒地他们咽了咽口水变戏法么这是 十来个比李寻欢要粗上几圈的大汉眨眨眼就全趴下了,李寻欢来到他们面前,笑得一脸温柔优雅,衣角都不曾脏一块。郝宇蓦地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但眼睛瞟到身边似乎同样吓呆了的唐栖影脸上,喉咙口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他其实想说:你这么对付活人难道不会有鬼差来找你麻烦? 但这话说出来可就难解释了。 唐栖影脸上挂着淤青,稍愣了片刻,他笑起来: “你好厉害!” 李寻欢又叹息一声,他虽然不知为何对面前这人无甚好感,但见死不救的事情毕竟做不出来,反正不过顺手一帮罢了。 三个人没看全趴在地上的一群人,缓缓朝巷子外走去。 “你是来找我吗?”他没有理会唐栖影转而对郝宇问道。 郝宇紧了紧手上的布袋子,他是想把这些画给李寻欢,尽管是他画的,但他总觉得这不是属于他的,这惟妙惟肖的画作都像活人走进画里一样,他看一眼,那些沉重的画面就再一次浮现,但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把这些给丢了,索性全部扔给李寻欢落得个清静。 只是事到临头,看着他含笑的眼带着一丝关切,他扯了扯嘴角他总在他面前说不出好话来。 “嘶!”唐栖影□□道,郝宇连忙转头看见他痛苦的捂着手臂,眉头纠结,这才想起他可能伤到哪了,急道: “唐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可能扭到手了。”唐栖影勉强笑笑,说的一脸言不由衷。 郝宇皱眉: “我们去医院!” “不行!”唐栖影想也不想拒绝了。 李寻欢看了看他,有些无奈,温声道: “你看起来身份不一般,刚刚那样的情况你明明可以叫人来,或者随便说一两句也可以摄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妄动,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他口气虽然温柔,但眼神却藏着锋芒。 郝宇不服气瞪他一眼: “你没长眼睛,刚刚那情况不是来不及吗?” 唐栖影没受伤的手拉住他,有些苦涩的笑了下: “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我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这又算什么把柄呢李寻欢不说话了,他向来体谅别人,每个人都有苦衷,他最不喜欢的或许就是深挖别人的伤口。 “这地方偏僻你又到这干嘛呢?” “我如果说我只是路过,然后看见小宇被人堵了,路见不平你信不信”他笑的黯然,眼神赤城而真挚,但似乎还有一点小心翼翼。 看他这表情,李寻欢有些愧疚了,本来他的排斥感来的没道理,他并不喜欢因为偏见而怪罪一个人也许真的是他太多心了。 “小宇,你能帮我去买一瓶跌打酒吗?”唐栖影见李寻欢似有软化,微笑着冲郝宇道。 郝宇忙不迭点头,然后冲了出去。冲了好远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打算丢给李寻欢的画,咬咬牙,算了,回来一定全丢给他。 “你”李寻欢正想问你一个人行吗。唐栖影插道: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的一脸无害温文。 李寻欢抿了抿嘴: “李寻欢。” “我叫唐栖影。”他兴奋地笑起来,裂开一口白牙。 瞧他一副中彩票的模样,李寻欢愣了愣,不自禁也笑了出来。 唐栖影痴痴地看了一阵,又道: “你能陪我到旁边的小公园里坐一下等小宇吗?” “你又不是大姑娘”李寻欢无奈,他家里还等着他的酱油呢。不过把他拎回家李寻欢还真没想过,上次楼易跟他貌似还挺僵的。 唐栖影笑脸顿时阴沉下来,抿了抿嘴,沉声道: “你就这么讨厌我?” 李寻欢眉头微敛,没有说话。 唐栖影突然冷笑起来: “因为楼易?” 李寻欢眼神一冷,沉声道: “不是。” “不是?”唐栖影见他面色不虞,心里冷意更甚,脸上又露出温柔的神色: “是我多嘴,楼易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偏见。”他这话说得好不讽刺,楼易没明说,但这对他态度妥妥的偏到西天去了。 李寻欢挑挑眉,不置可否。 “李大哥你和楼易关系很好?”唐栖影貌似一脸好奇,这声大哥叫的极其自然。 李寻欢眼里闪过一丝柔色,点点头,他转身打算走了,他不欲和他多话,尤其是在他一提楼易的那一刻。 唐栖影眼神闪过一丝扭曲,看着李寻欢的背影高声道: “楼家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全天下最厉害的” 李寻欢脚步一顿,嘴角抽搐了下这年头难道还要拼天下第一?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李寻欢没理,唐栖影咬牙又道: “和楼易有关!” 李寻欢这才停下来,他脸色已经冷了,转过头到: “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留我下来,其实你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我都不关心,我没有讨厌你但确实也说不上多喜欢你。” 唐栖影强笑一下他走近李寻欢,低声道: “我知道,只是这东西一定要你亲眼看一下,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你这样感兴趣你要是没看”我死也不会瞑目。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铜盘,背面光滑如鉴,正面却刻着一个古朴而扭曲的图符李寻欢心下大耸,这符阵他见过!可是是在哪呢? “你?”李寻欢惊疑不定看着他,唐栖影笑容诡谲,低声呢喃道: “李大哥,我回来了” 他嘴里每一个字都想钢针一样死死插入李寻欢的脑子,心脏不受控制疯了似地狂跳起来,眼前渐渐漫开黑暗他碧亮的双眼渐渐无神,嘴无声地张合:安之 朦胧间耳边一阵衣料摩挲的沙沙响,他听见一个尖细猥琐的声音谄笑着道: “唐爷这小子太厉害,您” ———————— 楼易这边正冷冷的看着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冯玉景,可突然,他眼里露出一种极为恐怖的神色。 冯玉景不明所以,在他眼里楼易应该是那种就算世界末日了,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楼易入坠冰窖,寒意森森瞬间席卷全身他和李寻欢之间一直有一种联系,那是他们签下盟契时候就牢牢套在灵魂上的联系。现在这牵引突然断了那么,李寻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会有小伙伴赶脚唐栖影是关天翔╮(╯▽╰)╭ 他是原创的——坏银! 下一章就是表哥前世死掉的故事了,应该不会太虐吧~ 咦,貌似我好像看到一条长评然后咋就不见了捏qwq,我的长评菌,你去哪里了~~~~(≈gt_≈lt)~~~~ ☆、第44章 风雪藏刀(上) 林诗音走的日子是岁末的一天,那天天上飘了很久的雪。 茫茫的苍宇化为一片银炼的大地。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尽管这可怜也有许多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的病来得又急又烈,平日里忧思又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连喘气都吃力了。 她的手太苍白,总显得很冷漠,现在这双苍白冷漠的手正费力地拉住她表哥的手,她泪眼婆娑看着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哀求着: “你是小云唯一的血亲,我不求你待他如亲子,但求你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到他可以独立求你” 她的表哥侠名满天下,上官金虹一役后俨然是当世第一,有小李飞刀护着,龙小云就算做出什么荒唐事情也不打紧,因为大家也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了小李飞刀的怒气。 李寻欢当然不会拒绝,他不是个不惜福的人,可总把麻烦往身上揽,就算对孙小红勉强的笑容很愧疚,但他也做不到对龙小云不闻不问。 他一生失去过很多,却总是笑的一脸恬然,送走孙小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笑着的,心里的苦涩和酸楚他压得很深。少女的梦就像干草燃起的高火,当时热烈,等草燃尽,剩下的也只是灰烬,可李寻欢毕竟还是她喜欢的人,尽管这份喜欢已经离少女的怦然心动远去。 她一步三回头,终于忍不住回过身冲到他面前狠狠抱了下他,哽咽道: “李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酒不要喝那么多了找一个爱你的人也是你爱的人,一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李寻欢一脸温柔,低笑着答应: “好傻丫头,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后。” 李寻欢有这样的魔力,爱他的人爱之入骨,恨他的人恨之欲死。 龙小云就是恨他的那一拨人,从他父亲为他死了的那时候他就恨,而林诗音若不是为他忧郁入骨又怎么会去得这么早,他有时候尽管知道自己这恨意是站不住脚的,可除了恨他还能干嘛呢? 很多人都说龙小云这儿子比他老子强万倍,他工于心计,手段又狠辣,当年他不过十岁,栽在他手上的江湖名侠已经五根手指数不过来。尽管后来李寻欢一掌废了他的武功,但因为练了《怜花宝鉴》的功夫,他的武功不仅恢复了,甚至更胜从前。 这样一个人若是想有成就实在太容易,何况仇恨永远是产生动力的燃料,他有多恨李寻欢,他就能在多短的时间里聚集势力和财富。也许还因为有上官金虹的前车之鉴,他这些事情做得更低调,得到的成果也就更喜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在三年之内完成的。 他这样的孩子本不该活这么大,如果没有李寻欢他早就该死了,稍微有点眼力的发现了他的可怕就会不遗余力将威胁扼杀在襁褓中,但毕竟有李寻欢。龙小云知道这说法时冷笑不语,要怪只能怪李寻欢,当时他要是能狠心直接结果了他,又哪来今天这么多麻烦,现在想这些已经太晚了。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了,现在就是江湖上名头最盛的几个“大侠”见到了他也要乖乖叫声“门主”,眼里还会露出难言的敬畏和骇意。他得意极了,受人敬仰的感觉令人痴迷,也容易让野心膨胀,他觉得自己离手刃李寻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只有用他的血洗刷他父亲还有他的耻辱,这样他才能真正得到解脱,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着的。 可他不敢,他竟然不敢!无论李寻欢对他有多好有多不防备,杀他的想法只要在脑海中转一次,他心里就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根深蒂固,对那划开长空的刀光的恐惧,对柄那永不落空的小刀的恐惧。他知道李寻欢永远不会伤害他,只要他是林诗音和龙啸云的儿子,这样的认知是他最大的持仗也是他最深的耻辱。他不仅不会伤害他,反而把他当亲生儿子将养,这真是可笑极了,李寻欢真是全天下最可笑的人。 他也试过用天真甜蜜的笑脸哄劝他说出飞刀的弱点,只是他每每这样做的时候。面对的总是李寻欢宽容慈爱的目光。那双眼睛太清透,就像一面纤毫毕现的琉璃镜,他心里无论什么想法都无所遁形,这让人狼狈极了,这狼狈的感觉又化作更深的怨愤,日积月累啃噬着他的灵魂。 他恨他,有时候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懦弱的明明那个人都已经病入膏肓,只能在床上嘶哑的咳嗽,颤抖的喘息 ,到了这地步他仍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天气一冷李寻欢就病得起不来床,李园的梅花一开一落,他以前最喜欢在园中赏梅,现在竟只能呆在屋子里透过窗棂看那满地的落红残雪,这一眼满满的寂寥和落寞,似乎所有的生气都快耗尽。他盖着软被靠在床头,脸色比雪还白几分,唇间偶尔溢出一两声咳嗽,既像是迟暮的叹息又像是疲惫的呻/吟。 他这样的身体居然没有走在林诗音前面,龙小云觉得满心荒唐,他莫不是一直惦记着阿飞的三年之约,所以一直不肯应下阎王几次三番的酒宴? 阿飞阿飞这一年就是三年之约的最后一年,阿飞如果回来了,没了期待的李寻欢又能活多久呢? 龙小云撇了撇嘴,李寻欢太寂寞,寂寞的叹息声都显得沙哑疲惫,寂寞的龙小云看一眼就觉得眼眶生疼。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更讨厌这个人了,他要是死了就好了!龙小云无不恶意的诅咒着,死了的话他也解脱自己也解脱,所有的枷锁就都不存在了 心里的情感一多就容易感情用事,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少年做出什么荒唐事都不奇怪。 龙小云这次算踢到铁板了,他不由分说抢了西北樊家精心培育的雪参,他抢来当然不是为了给李寻欢治病,他是要等他垂危的时候亲手在他面前毁了他惟一的救命药,就算他自己不在意那阿飞呢,孙小红呢?他冷笑,伤不到他本身,折磨他身边关心他的人,李寻欢也是难过的。 只是这雪参也是樊家的救命药材,五代单传的一根独苗苗就指着这根雪参救命呢,命根子被人抢了,樊家上下哪还管什么小李飞刀不飞刀的,左右是个死,也不能让那凶手逍遥法外,何况就是天下第一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樊家也是西北一霸,虽然平日低调,但也算得上人脉广阔,这次倾全族之力都要灭了龙小云,龙小云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樊家上下这次全都不要命了,龙小云逃的很狼狈,这狼狈逃窜间他最后的退路都没了,那株雪参竟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下糟糕了,他打不过也不能认输,难道要他冲到人家面前说东西丢了吗?他再光棍也知道这结果十死无生。 他本应该再周到一点,如果没有被日益膨胀的势力和下属的溢美之词捧昏了头脑,他就该知道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去挑衅那些根基深厚的老家族。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李寻欢,就是他千方百计想杀死的李寻欢,他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混着血水往肚里吞。 他一点不怀疑李寻欢救得了他,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眼里,无论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多衰弱,他都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无所不能的李寻欢能赶到,他就能熬过这一劫,只要他能赶到。 太原至西北雪域长近几千里,李寻欢累死了好几匹快马要赶到,那也得十几天,这十几天能发生多少变故,没准等他赶到龙小云已经是一具枯骨。 他又是自责又是焦心,本就病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暗暗呕了多少血都不可计,但就算这样他一路上都没有歇息多久,龙小云已经不仅是他的责任,林诗音说得对,他是小云世上唯一的血亲,小云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亲人?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寒风像钢刀一样割着皮肤,又从口鼻钻入肺腑,轻易一动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可李寻欢咳不出来,快马在雪野疾驰,劲风狂雪堵得他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他下马的时候终于能把胸口堵着的淤血咳出来,腰身弓着,咳嗽声传得很远,苍白的脸染上嫣红,有股凄艳的美感,鲜血溅在雪地上红的妖娆,他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湿,冷风一过凝成冰霜,他身上裹着厚实的貂裘,整个人都像雪铸的一样了。 苦难和忧虑在焚烧他的灵魂,他看到的永远是别人的安危别人的苦,却对自己的疲惫和痛苦视而不见。他已经太累了,如果不是守着和阿飞的约定,不是担着对林诗音的承诺他早该死了,不仅别人这么认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一路风霜雪雨,满心焦虑忐忑,等他赶到时他生怕自己看到的是龙小云青灰的尸体,但出乎意料的樊家门庭大开,红灯笼高挂,酒香飘了几里,朋客络绎不绝,他们赫然在大宴宾客,龙小云竟然也是他们的主要贵宾。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努力催催,伦家下一章就努力把表哥的过去全部码完~~~要有人催作者君才有码文的动力啊╮(╯▽╰)╭ 你们要防止作者君一个手抖分成上中下了╮(╯▽╰)╭告诉乃们,这是有几率的!! 打滚求评(ノ`Д)ノ ☆、第45章 风刀雪藏刀(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唐栖影,连他也不得不道一声神通广大的唐栖影。 他一条猩红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英挺的轮廓不管在哪都很醒目。 就是他解了龙小云的危,他妙手回春治好了樊家少爷的痼疾,那么那株雪参也就无关紧要了。他气魄豪迈,笑得一脸阳光爽朗,谁看了心里都很舒坦,他武艺高强,将来必定在江湖里有名有望,他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无论出于什么考量,和他交好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这人偏偏和龙小云一见如故,既然如此,左右少爷的病已好,卖他一个人情又何妨,何况没了拼死的血劲,他们也没那胆子愿意去和李寻欢作对。 李寻欢自然对他万分感激,可这心神一松,强压的病情就这么爆发出来,看见龙小云无事,他竟一头载倒在冰雪中,呕出的血将纯白的貂裘染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体内竟然可以有这么多血,这样的人难道还发得出那震慑天下的飞刀? 惊恐之余他们又不免心酸,当世第一又如何,谁也不怀疑他这样已经没多久可以活了,连李寻欢这样的人都不长命,这世上又有谁该长命百岁呢 唐栖影很厉害,李寻欢眼看着都要咽气了他居然还能把他救回来。 “李探花,你醒了!”睁开眼就是他关切的笑脸,李寻欢有些吃力的眨眨眼,缓缓笑了起来,自己又欠他一条命。 他勉励支起身子,堪堪抱拳道: “小云这次多亏你,我” 唐栖影不满皱眉,把他按回被子里道: “我倒宁愿你为自己谢谢我,人说小李飞刀智勇双全,仁义无双,这仁义勇气我看见了,这智怎么就不见踪影呢?” 李寻欢一愣:这是嫌自己笨了?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7节 唐栖影喟叹道: “我和小云一见如故,自然不会坐视他出事。” “无论如何,我都该谢谢你。”李寻欢眼神认真。唐栖影咧嘴一笑,道: “那你要如何谢我?” 李寻欢抿抿嘴,低声道: “只要我办得到。” “我也不要别的,只是想高攀一下和探花郎交个朋友不知你愿不愿意?” 李寻欢又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举目天下他的朋友只剩下阿飞一人,他也无心再多交朋友,江湖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名门大侠他向来和他们混不到一起。想做小李飞刀的朋友的人很多,但敢的人却很少,而这里面又有谁是想做李寻欢的朋友而不是小李飞刀的朋友的呢?这不怪他防备,人经事一多,想不防备也难。 “你担心我对你有企图?”唐栖影眼神黯淡。 李寻欢萧落一笑,他残躯一副,哪还有什么可以让人企图的? “你不嫌弃我是个将死之人已是难得,我还有什么能让人贪图的吗?” 唐栖影眼睛一亮,竟比屋外檐角的冰棱还粲然几分。 李寻欢微笑,无论如何,少年总是美好的,年轻总让人看到希望。 “他醒了,你见过他了?”另一间厢房传来一声尖刻的声音,龙小云放下手里的茶盏,满脸阴郁。 “小李飞刀,名不虚传。”唐栖影微微一笑。 “所以你也被他收买了?”龙小云瞪着他尖声质问。 “我难道像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答应了帮你对付他就一定做到。” 龙小云这才缓下脸色,李寻欢这个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他总那么轻易地吸引着旁人,甚至有些人无端端就这么倒戈了,这不得不让他担心唐栖影会不会是其中一员。 唐栖影是个好朋友,李寻欢总算觉得这么多年来又有一件事情能让他感到开心。龙小云以前见了他就像着火的炮仗,现在有唐栖影在他平和不少。他总算不用时时忧虑,他这偏激的性子以后他护不到他的时候又会惹出什么纰漏,龙小云早就该多交点朋友,一个能影响他的好朋友。 “李大哥,你又在想什么呢?该喝药了。”唐栖影端着药碗,笑的无奈。 “你这病最忌讳思虑过重,你偏偏又最爱犯这一点,这河山大好哪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 李寻欢含笑应下他的唠叨,这些日子全靠他调养他才能走出屋子听风赏梅,有这功劳他再唠叨也是他应该受的。 “我就知道你又没听进去!”唐栖影叹道。 “我听进去了的。”李寻欢尴尬咳嗽一声。 “对,只是改不了。”唐栖影挑眉。 “唐大哥!”龙小云拿着一把长剑出来,唐栖影昨天答应过他今天陪他练剑,看见李寻欢也在,龙小云愣了下,不情不愿叫了一声: “李叔叔。” 这称呼可真够奇怪,唐栖影称他为兄,龙小云又叫唐栖影大哥,可偏偏他还叫他叔叔还好江湖人不拘小节,这辈分乱七八糟也没人在意,李寻欢摇头失笑。 “等阿飞回来这里该更热闹了”李寻欢望着天边,那里是阿飞出海的方向,嘴角噙着微笑,还是热闹好啊,他这人实在受不了寂寞。 听到阿飞的名字,唐栖影眼神一暗,笑笑没说话,接过龙小云手上的剑,两人离远点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 —————————— 上天总很难让李寻欢这样的人太平,或者他这人的性子这辈子也太平不了。太原城郊有一些村落,那里的人傍山而立沿河而居,日子一直都很平静。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村子里不满周岁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失踪,孩子是家里的命根子,村人纷纷报了案,官府查遍所有可疑的踪迹都没有结果,失踪的孩子越来越多,眼见着都要突破百数,父母们焦虑万分,这惶惶的焦虑终于在一天彻底爆发出来。 那天天未晨曦,冬天里的雾气还冷得紧,失去孩子的人家家门早早被敲响,他们打开门一看,撕心裂肺的号啕声几乎震碎天地 每一个孩子都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是他们小小的尸体,他们原本红嫩柔软的脸蛋变得灰白冷硬,胸腹被人破开,小小的心脏竟全都不见了。 这下满城震怒,李寻欢也坐不住了,就算官府没有明请,他也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凶手的手段太残忍,下手的对象太无辜,世上总有那么多不平的事情,只要李寻欢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才稍微有点起色的身体其实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劳碌,这也是官府没有轻易打扰他的原因,毕竟他这样的人总还是有人希望他能活得再久一点。 唐栖影执意相陪,李寻欢知道他担心自己,也不同意自己随意在外面吹风淋雪,所以心里又是一阵浓厚的愧疚。 李寻欢追踪人的功力虽然算不上当时第一,但查了这么久连点头绪也没有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想着那一个个无辜惨死的幼童,他嘴唇抿得没有丝毫血色,原本稍微消停一点的咳嗽又冒了出来。他夜夜不得安寝,辗转间全是孩子嘶哑的哭音,然后就睁开眼睛等着天亮,天稍亮一点他又披起裘衣出门,这一出门又是天黑了才会回来。 龙小云尖酸的讽刺: “你这痨病鬼自身都难保,别说抓凶嫌,就是真的碰到凶手你还有力气发飞刀?” 李寻欢苦涩一笑,坦然道: “世上总有些事情是该做的,凶手凶残至此,若是官府的人碰到也怕徒增伤亡。” “所以你就当自己是铜筋铁骨了?”龙小云瞪他。 “放心,我一时半刻还是死不了的。”李寻欢摇头浅笑。 龙小云气的一噎:你他妈的是当我关心你吗?这么想着,他甩袖就走,管他去死去活! “小云只是孩子脾气,李大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唐栖影在一旁安慰着。 李寻欢微笑: “我知道,他只是关心我只可惜我实在不是很称职”他叹息一声,紧了紧脖间的貂裘,又一头栽进漫天的风雪里。 唐栖影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眼神深沉,看不出情绪。顿了片刻,他也赶紧跟上。 ———————— 不知该喜该忧,他们终于寻到了一点踪迹,正要加紧步伐,李园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龙小云竟然被人掳走了!他功夫已经恢复,能无声无息把他掠走的人李寻欢不能不想到他正追查的这个凶手,如果到时候他看见龙小云也被人掏出心脏他眼前一黑,登时咳得搜肝抖肺,他欠林诗音良多,如果连她的儿子都护不住,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李大哥!李大哥!”唐栖影焦急地叫唤,看着正要逞强直起身版朝外跑的李寻欢,他一咬牙,一个刀手将他劈晕。 李寻欢悲伤的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他不防备他怎能轻易得手,如果不是唐栖影武功够高,他又怎能近的了小李飞刀?他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他更难过,他不自禁想起当初为他而死的郭嵩阳,喉头一阵腥热,明明已经昏迷却仍呛出一口热血 唐栖影将他抱到床上,驻足片刻,转身飞掠出门 雪夜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他从一阵冰寒中挣扎醒来,他在冷香小筑,他的床上,身上还盖着锦被,熏着梅花香,他却觉得冷,一阵比一阵冷,他牙关有些颤抖,挣扎着掀开被褥,他必须走,不得不走。 他已经受不了全天下任何一个人再因为他而遭受不幸。 “少爷!少爷!”李园就是所有仆众加起来又有谁能拦下小李飞刀?他的飞刀精妙无双,他的轻功也是天下难匹,就算仍在病中,他也像一只飞燕一样轻灵优雅,高墙拦不得他,霜雪也阻止不了他。 他没出太原多远就看见龙小云,眼泪结成冰珠凝固在脸上的龙小云,他鼻子冻得通红,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狼狈: “李叔叔,你快去救救唐大哥!” 李寻欢心里一慌,连声问道: “怎么了?” “我们找到那个杀孩子的凶手了,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唐大哥为了救我陷在那了!”龙小云声音带着哭腔。 李寻欢眼神一厉,皱眉道: “在哪?” “就在前面,我带你去!”龙小云拉着他就要走。 李寻欢拉住他的手:“你” “你别说什么要我先回去之类的狗屁话,且不说那地方偏僻你自己很难找到,而且难道就准你李寻欢义薄云天,我龙小云就该贪生怕死,不能为朋友付出丝毫吗?”龙小云没有回头,口气却愤愤不平。 李寻欢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也许小云真的已经长大了 只是他没看见,虽然龙小云语气起伏,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激动的样子,他的眼神很冷,冷的就像草丛里蜷伏的蛇,正等着即将落网的猎物。 的确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李寻欢心里还是有很多疑虑,比如既然龙小云说那人这般厉害,他艰难逃出来为何身上只剩蹭破了衣服,一点伤痕也没有?再比如这地方虽然僻远难寻,但他在这里长大,也认识不少来往的商客,却从来没听人提到过类似的地方这里简直就像生生从地里长出来的但再多疑虑也来不及多想,就是虎穴刀山他也得闯一闯,他还有朋友等他去救。 前面飘来一阵古怪的气味,不是山间的瘴气,而是一股近似于血混着香灰的古怪味道。李寻欢眉头紧皱,上前两步要挡在龙小云身前他眼神突然一变,没多想下意识出掌,运足了力拍在龙小云胸前,力道之大直让他飞出去三丈有余。 脚下的土地开始蠕动,原本坚硬的冻土几息间换成血池一样的泥淖,在李寻欢把龙小云扇飞之前,他的膝盖已经没入泥淖间,轻功再好也是空谈。 龙小云看清情形,眼里露出一丝惊骇,这和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他和唐栖影约好借着最近这件事情将李寻欢诱拐到这,届时唐栖影对他用毒也好阴谋也罢,总能叫李寻欢没了反抗的力气。 他实在是担心唐栖影心已经偏向李寻欢了,他对他太好了,可他不知道,其实他更担心自己,担心自己的心也在不知不觉倒向李寻欢午夜梦回总被父亲狰狞悲苦的脸惊醒,他真的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小云!快走!”李寻欢厉声喝道。 龙小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李寻欢刚刚那掌力道虽大,却没有伤到他,龙小云有些心灰意懒,论武功,他估计八辈子也及不上他。 他慢悠悠走到李寻欢面前不远处,李寻欢已经不说话了,他惨白的唇瓣微微发抖,他或许已经明白了什么一边树丛里走出一个身影,猩红的披风红得刺眼,龙小云冷笑一声: “你是怎么弄出这片奇怪的地的?” 唐栖影诡异一笑,李寻欢心下一紧,张嘴欲言,却没来得及出声他已经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他躺在一个圈里,身下画着诡异的符箓,他微微用力,竟连指头都动弹不得。耳边传来机关的钝响,他身下这块圆盘整个立起,他就像被挂在盘上的鱼肉,他觉得自己这样子一定可笑的紧,可他却没心思笑了,他看见唐栖影和龙小云 一个他付出真心相待的朋友,一个他倾尽心血的子侄他苦笑着,好像连呕血的力气都消失了。 “你把他放在这干嘛?”龙小云声音有些急躁,事情和他预期的出现了很多偏差,虽然李寻欢现在是动不了了,但他也摸不透唐栖影的心思了。 “你很急?那你去杀了他?”唐栖影傲慢道,他现在的样子和他平日的爽朗谦逊相去甚远。 龙小云脸一黑,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唐栖影大笑出声: “你别说杀他,你连看他一眼也不敢!你个懦夫,你愧疚吗?你愧疚的话当时那么斩钉截铁的说要杀了他的人又是谁?” 他笑声忽的一收,他对上李寻欢的眼睛,紧了两步,表情黯然道: “李大哥你怪我吗?” 李寻欢觉得齿冷,他很少看错人,就是当初龙啸云他也自问一开始并没有看错他,但唐栖影呢?他只觉得可怕,他的忧虑是真的,他的黯然也是真的,他眼里的情感似乎都是真的 李寻欢恨不得自己成为瞎子,否则徒做个睁眼瞎惹人笑话 他若是只伤害自己也就算了,可他脑子里思考了这么久的碎片而今终于拼凑成画卷,他喉结颤了颤,问道: “那些孩子是你干的?”他心里已经笃定,可却还是抱着一丝缥缈的希望,不切实际,无可奈何。 这话一出,连龙小云都面色剧变,竟然真是他干的?江湖人刀口舔血也不是没见过残忍的事情,只是这关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什么事? “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唐栖影眼里浮出水光。 李寻欢似不堪忍受的闭上眼,他觉得痛,全身每个地方都痛的厉害,苦衷苦衷天底下谁没有一点苦衷? “小李飞刀名不虚传明明我都已经做的这样仔细了,居然还是差点被你发现踪迹。”唐栖影似乎在赞叹。 “唐大哥你要那些孩子的心脏做什么?”龙小云微微退了一步,声音僵涩。 “自然有天大的用处。”唐栖影笑的得意。 李寻欢倏地睁大眼,龙小云还在这! “你如果是对我有仇怨尽管冲着我来,龙小云还只是个孩子,你放他走!” 唐栖影一顿,然后蓦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你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这个孩子平日里可给我出了不少招,都是要害你的!这些招数可不是一个孩子能想得到的!” 龙小云脸色难看,李寻欢笑容虽然苦涩,却也没有怨气,他低声道: “他本性不坏,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的。”龙小云心里也有很多苦楚他都知道,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怪他,但他心里有多少苦楚又有多少人关心。 龙小云瞪着他,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他最恨的就是李寻欢这副姿态,他凭什么不怪不怨任何人,凭什么就准别人对不起他而他不肯对不起任何人? 唐栖影的表情怔然,念念自语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寻欢果然是李寻欢”他霍的看向龙小云,嘴边笑容邪佞: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矛盾的孩子,你这样恨李寻欢,那么我今天就践实了我的诺言” 龙小云僵住,其实愿望实现的感觉一点没有他想象的来得畅快,他声音有些发抖: “你要杀了他我以为,你真的拿他当朋友的”他原本对他能下得去手都不抱期望了 “确实是朋友,只是这朋友间有时候也有很多莫可奈何。”唐栖影叹息一声。 龙小云觉得自己理解不了他,他这才发现或许唐栖影真是个疯子,他又听他道: “我其实还知道,你已经后悔了,你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恨他?不,应该说,你真的恨他吗?” 龙小云面色一紧,不语。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如你一起下去陪他怎么样?”唐栖影微笑着建议道。 龙小云惊骇的看着他,是了是了,他就知道,他这种心狠手辣连无辜稚子都下的去手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人? 他一时又哭又笑,他是该赔命给李寻欢,其实李寻欢根本不欠他们一家什么,全都是他们家欠了他的。 “你杀他做什么,这件事他本也有份出去也不会乱说,他是爱惜名誉的人,这样给自己倒污水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你也知道他恨我,也不可能为我鸣什么不平。”李寻欢冷声道。 “李大哥说的真有道理,龙小云确实是这样的人,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透露半句话可是我还是相信死人的嘴巴比较保险。”唐栖影摸着下巴笑道。 李寻欢脸色一冷,唐栖影又笑道: “算了,相知一场,不如小云自己选择吧,你是要留在这把命赔给你李叔叔,还是要一个人独自脱逃,背着愧疚活一辈子?” 龙小云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就算再淡然的人面对死亡还是有一种公平的恐惧但让他丢下李寻欢吗? “你摆出一副犹豫愧疚的样子?如果不是表妹拜托我,你以为我会任劳任怨照顾你这么多年?你父亲陷害我,你几次想杀我,你这样的狼崽子如果和我一起上路,不管走在哪我都不安心。算我拜托你别让我黄泉路上还要带一个拖油瓶。” 龙小云以前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个想法被当事人亲口证实这一刻,他却没有一种终于揭穿了这伪君子真面目的快意,他觉得今天的一切都荒谬的不可思议,像一场噩梦,醒也醒不过来。 “哈哈哈!李大哥这么一说,是我就巴不得赶紧甩了你赶紧走,你就是这个目的,你就是要他一个人不管你的死活活下去。”唐栖影含笑道, “不如这样,我都给你们两选择的权利,李大哥你年长,你先来,你可以用龙小云的命换自己的命,我虽然不会放你,但也不杀你怎么样?” 龙小云浑身更僵,他竟不敢看李寻欢,然后他听到李寻欢利落的一声: “好!”他如遭雷击,霍的转头看他,下意识怒道: “你果然是个伪君子!” “哈哈哈!!”唐栖影笑得弯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止住笑声又问: “小云,这下你总该没有顾虑赶紧逃命了吧?” 龙小云满脑子纷杂的思绪:李寻欢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想干嘛!他是想我走还是想我留下? “可惜啊可惜刚刚都是我骗你们的。”唐栖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叹道。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样式奇怪的匕首,他眼睛对着龙小云,龙小云就像被人摄住了魂,竟浑身都动弹不得冷汗从额间滑下,他很想朝李寻欢那里看一下,他想知道如果他要死了,李寻欢是否会有一点动容。 可他不能,他几乎都快感受到刀锋的森冷贴上皮肤,他还是动弹不得可一瞬间周身禁锢的力量顿消,他听见叮的一声鸣响,唐栖影手里的钢刃弹出,然后他听到李寻欢厉喝的声音: “快跑!” 脚下意识的就朝外奔去他跑啊跑,一直往前跑,跑的胸腔里的空气都耗尽,血腥气一阵阵从胸肺间上涌,他跑到雪野里,浑身热的厉害,又冷得厉害他呵嗤呵嗤喘着粗气,他想起遇到唐栖影时候的场景。 少年初出茅庐总是很有理想,挑战天下名侠,名动江湖武林,小李飞刀当世第一,艺高胆大的少侠想要打败他情有可原。唐栖影就是其中一个,起码一开始他是这么以为的。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很顺利成章的和他结下了交情。可现在想想,他曾经骗了这么多人,总算到他自己被骗的一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声凄厉,李寻欢李寻欢你果然是李寻欢他张嘴大笑,仰着头看不见天,风雪灌进口中,他一边笑一边哭,泪水滑下很快结成霜,他笑狠了竟呛得咳嗽,一边咳还一边笑,一边笑又一边流泪李寻欢终于被他害死了,他怎么能不笑? 这笑凄如鬼魅,满脸冻结的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眼里已经浮出老人般的迟暮这无边无际的雪野就像无边无际的绝望他真的很李寻欢? 你凭什么恨他?他喃喃自语着然后又笑的癫狂龙小云你凭什么恨他?! 绝望的人总是很轻易的仰望希望,茫茫苦水中一根稻草,那根稻草叫阿飞,是回来履行三年之约的阿飞。 他披头散发状似疯癫,一把抓住阿飞的手,赤着眼喝道: “快快!快和我去救李叔叔!” 三年的历练让曾经的少年成熟起来,他的剑比以前更稳更快,三年前就名满天下的飞剑客,如果连他都救不了李寻欢,那还有谁救得了李寻欢呢? 可来时的路已被雪藏,龙小云茫然四顾怎么可能? —————— “我果然不该小瞧你啊,大哥”唐栖影叹息着,捡起脚边一块碎石,他啧啧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李寻欢鲜血淋漓的手,他竟生生震碎掌下的石盘,明明连动也困难,他到底哪来的力量让他挣脱桎梏? 李寻欢唇瓣紧抿,苍白的唇间不停溢出温热的血液,他闷闷地咳着,一副很吃力很衰落的样子。 唐栖影皱起眉,伸手轻轻替他抹去嘴角的血渍,李寻欢躲不开,只能任由他作为。他眼神有些空茫,没有绳索没有铁链,束缚他的东西岂是人力所为而唐栖影,他真的是人吗? “你在怀疑我是不是人?”唐栖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指尖蘸着的的血,眼神一时痴迷。 李寻欢微微皱了下眉,他觉得有些恶心。 “呵呵呵大哥,我当然是人,是个苦命的人”他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他揭开一旁一个铜鼎的盖子,屋子里瞬间漫开一股潮腻的腥气,李寻欢一滞,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吸气吸气慢慢来,慢慢来把空气吸进去”唐栖影连忙伸手替他抚胸,就像平日里做的那样。 李寻欢觉得荒唐,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明明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他居然还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大哥,你一定怨我,怨我手段阴毒,怨我灭绝人性。”唐栖影拿出一个玉碟,一支毛笔,只是这笔的毛端却是钢丝箍制的,他又从鼎里倒出一滩粘稠暗红的液体,小心翼翼放到玉碟中,一切做好后他舒心的笑了出来。 “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献宝似的凑到李寻欢面前,见李寻欢白着脸不说话,他得意一笑: “这就是那一百个婴孩的心脏炼成的原液,是绘制符箓的原液。” “你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李寻欢痛苦地闭起眼睛。 唐栖影笑容消失了,他慢条斯理的用笔刮着碟中得红浆,等沾满“墨”,他用空出的手解开李寻欢的腰带 他白皙如玉的胸膛渐渐露出来,唐栖影的眼神一点一点幽暗,他沉声道: “我唐家世代隐世修炼,很早以前就已至臻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这世间精怪鬼魅数不胜数,听到我唐家的名头都是要抖一抖的可到底天妒英才,不知从哪一代开始族里的人就一个接一个染上怪疾,三十岁以前必死无疑,死了也就罢了,死后还要遭万鬼噬身的惨境”唐栖影怆然一笑。 “你怜稚子无辜,我们被生下来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无辜的稚子?” 李寻欢没有说话,他的皮肤绷得紧紧的,紧的有些颤抖。 “族人穷心竭力,终于知道这不是什么怪病,这是老天给的诅咒”唐栖影眼神幽冷,闪着恨意: “老天妒忌我唐氏一族天赋异禀,实力强大,所以施加诅咒,怪我唐家渎神,这诅咒便是渎神咒。” 李寻欢听着。 “可唐家毕竟英才俊豪无数,又经几代之力终于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唐栖影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李寻欢: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极致强大有极致纯净的灵魂来承载这诅咒”他提起笔在李寻欢胸前画着,那钢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划开人的肌肤竟比切豆腐还轻易,他心口处的皮肤被划开,自己的血液混着那一百个婴孩的心血,逐渐在胸口出现一个扭曲古怪的符案。 李寻欢一时冷得不行一时又滚烫至极,痛苦到了极点他把嘴唇咬透都没吭一声,汗水浸湿了长发,顺着额头滑到下巴又滴在锁骨,滚过胸前的伤口时又是一阵可怕的剧痛。 “我本来都已经快绝望了强大的灵魂不够干净,干净的灵魂又太过软弱可这世上竟然有你”唐栖影凄厉一笑: “世上竟然真的有你这样的人,竟然这有你这样傻的人?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你如果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流该有多好” “大哥啊大哥你可知道我真的把你当成兄弟,世上最亲的人。”唐栖影放下笔,看着李寻欢满眼认真。 李寻欢惨然一笑: “我知道”他就知道他会受骗,或许不是受骗,只是因为这人连感情都能利用,也无怪乎他有今天这下场。 “你当然知道你当然知道”唐栖影喃喃道。 “你恨我吗?”他忽的又问道,眼神紧张,连拳头都攒紧了。 李寻欢定定的看他半晌,一笑: “你不配”这世上谁也不配让李寻欢憎恨,他有太多的爱又怎么有心思分点力气去给恨?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要辛苦,他向来懒惰,怎么会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唐栖影一愣,然后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我不配!但除了我全天下还有谁配?” 李寻欢不再看他,他连看他一眼都嫌烦。 唐栖影就这么怔怔流下泪水,他低声道: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恨我你不恨我是因为你根本看不起我,我在你心里根本没有地位,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心里唯一特别的存在呢?” “这样怎么样?”唐栖影忽然诡异一笑,把手中剩余的血浆往墙上一泼,血红的墙面顿时出现一幅画面 李寻欢瞳孔针缩,失声叫道: “阿飞!” “对,这就是阿飞啊”唐栖影嫉恨的看着他,然后又洒然一笑: “他正在找你,这小子愣得很,龙小云说你有难,他便不管不顾过来,他都没想过你都栽了他还能有活路?” 李寻欢看着墙上,似乎已经痴了阿飞当然能为他去死,他也能为阿飞去死,但不管如何,他都宁愿自己为阿飞去死也不愿阿飞因为他受到一点伤害。 阿飞是雪地里长大的孤狼,论追踪功夫就是李寻欢也及不得他,他在雪地里走比在官道上走还要熟悉自在,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发现龙小云口中说的那幢奇怪的宅子他已经找了很久,饥饿和疲惫都快麻木,可他却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没见到李寻欢无事,他怎么也不会停止。 “如果我杀了他”唐栖影轻声道。 “你杀不了他!”李寻欢声音陡然升高,怒瞪着他,谁也躲不过阿飞一剑,这世上没人能杀的了他。李寻欢是这么想着的,可是这诡异的地方诡异的唐栖影又让他从来坚定的心动摇起来如果阿飞他不敢继续想,他觉得浑身又冷又痛,恨不得这一刻死去。 唐栖影笑容扩大,他柔声道: “大哥你怕?”他吃吃的笑出来,眼神却很疯狂。 他指着墙上的血泊,那根细长的手指狠狠一勾,他眼神狰狞,喝道: “我杀不了他?”他话音刚落,李寻欢看得分明,阿飞背后无端出现一根冰锥,悄无声气的,就这么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时间似乎一下子停了下来 李寻欢瞪圆了眼,泪水从眼眶滚落,溅在地上,不声不响他为什么还活着呢?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他还活着呢?鲜血又一次无声地从嘴角溢出,比曾经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 唐栖影也在流泪,他说他对李寻欢的感情是真的这话一点不假,只有真情才能伤害真情,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方面欺骗过。可这确实是玩火,李寻欢伤痛他也伤痛,可伤痛又能如何? 他瞪着眼,笑着尖叫: “李大哥你一定恨我了吧,一定恨我!”他大笑着一把将圆盘上的李寻欢抱起,他踹开一扇石门,门后以一个宽大的血池。 他温柔地,就像对待情人一样温柔的将李寻欢放到池子里,池子里的液体就像强酸一样开始腐蚀他的筋肉正常人早该痛的狂叫,可李寻欢却像木头一样,除了更加苍白的脸,还有浑身不住冒出的冷汗,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胸前的图案开始泛出红光,唐栖影流着泪看着他李寻欢也在看他,他一向很轻易就能看透一个人,也一向很能知道别人的苦楚,唐栖影当然也是苦的,到这地步,他觉得他可怜又可悲。 极致的痛苦间似乎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他恍惚听见唐栖影道: “谁也找不到你,人也好,鬼也好这是我唐家的祖宅,你不能被鬼差带走,你要替我唐家承担着渎神的罪孽你说你向来背黑锅背惯了,无妄之灾受多了应该也习惯了吧” 李寻欢眼神一颤,小李飞刀又如何,天下第一又怎样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安静又寂寞的,可他向来讨厌寂寞,却无可奈何为何这一辈子偏偏就有这么多无可奈何? 黑暗来临前,他好像看见李园万朵寒梅怒绽,冷香幽幽,少女娇俏的笑颜,父母慈爱的面孔,画面一扭,他又看见龙小云尖锐怨恨的眼神,阿飞英俊坚毅的脸人的一辈子总在不断失去,他失去的太多,想要珍惜的时候却有些手足无措。 守护是一件很痛苦又很快乐的事情,他从来只看得到快乐的一面,却对这里面的苦辣辛酸视而不见。 他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衰落,疼痛好像已经远去模糊间他看见唐栖影含泪的脸,他的嘴张张合合:李大哥,你会不会后悔遇见我! 眼睑微颤,衰弱的呼吸为不可闻他真的也想问自己: 后悔吗? 他艰难地笑了下,指尖微动,连光的影子都没有,唐栖影捂着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有人知道小李飞刀到底藏在哪唐栖影也不是例外。 唐栖影仰面倒下,眼睛一直没有合上:李大哥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信我 李寻欢疲惫的笑了下,整个人终于没入血池他信,只是因为真,所以才最难过 ———————— 冷风为刀天地成砧板的雪天,有一辆远来的马车碾碎天地的孤独。 他晃了晃袋中的美酒,笑容温和清润,冲着雪地里孤独的少年道: “上来,我请你喝酒!” 阿飞大哥对不起你 孤独的光阴荏苒,时间像久泡的淡茶,索然无味。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他总算,可以解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的订阅太虐心了,算了长就长吧,一起发~明天也许就没空更了,后天继续~~一次性码这么多有点伤,还有作业加持,等我喘口气 其实这样人烟稀少好忧桑,估计本来圈子就冷吧qvq 来来来,泥萌跟我念:一点也不虐一点也不虐~~因为都过去了 咳,要真觉得虐的话可以回去看看前面的甜蜜日常~~因为那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其实很讨厌唐栖影这样的人!真的真的很讨厌唐栖影这样的人!╭(╯╰)╮ 或许是我说风凉话,但因为自己倒霉就把仇恨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这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好吧,不造会不会遭掐,貌似这样的人物还有一群粉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大家不喜欢圣母(真圣母)其实应该不是真的不喜欢,或许只是讨厌他们做了这么多事都没有好下场心凉又心塞,但我总还是希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探花一定会幸福的 ╭(╯╰)╮是因为我稳定日更所以大家都不说话了么qwq,你们信不信 楼哥都这么久木有粗来了,大家会不会想他(/w\),想的话要留评啊!!~ ☆、第46章 “是你。”记忆如潮水汹涌来去,再睁开眼就有种物是人非的荒凉感,避开唐栖影灼灼的眼光,李寻欢偏开头打量起周围。这是间装修十分豪华的公寓,窗外蓝天一如碧洗,绿荫葱茏却都是陌生的环境。 “李大哥真是好狠的心肠,想我见到你没多久就把你记起来了,你却这么久都还无知无觉,现在这样像是根本不想认识我。”唐栖影薄凉一笑,指尖却掐入掌心。 李寻欢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他此时正一脸骇然的抓住胸口的衣服,他发现他感觉不到楼易了 在签下盟契的时候,楼易和他就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拴在一起,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李寻欢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就像背后靠着一座巍然的山岳,让他不管走到哪他都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赫然消失了,这就像好不容易寻到栖息的浮萍瞬间又被扔入大海漂泊,霎时,一种难言的恐慌席卷全身 “李大哥你怎么了?你是想起什么东西了吗?是楼易吗?”唐栖影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看着明显没听他的话的李寻欢,他努力压抑心里不断升腾的暴虐感。 “你做了什么。”李寻欢终于看他,眼神竟是少见的冷冽。 唐栖影嗤了一声,伸手欲帮他抚平领口的褶子,李寻欢皱起眉微微一躲,唐栖影的手顿在半空,他眯起眼,眼神透出扭曲的怒火: “我能做什么呢?李大哥你还不知道吗,不就和那时候一样,我以为你应该很熟悉过程了。”他心里生气,可脸上还是着力扯出笑意,可伪装的功夫估计还没有下够,这张脸看着奇怪得很。 李寻欢面上一凜,想起八百年前那一遭他不禁毛骨悚然,死亡的那一刻每个人都以为是结束,结果还是太天真,如果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再挨不挨得起一个八百年,更何况楼易还在等他想到楼易 ,李寻欢牙根紧咬,他必须出去。 “李大哥你刚刚那副表情,是担心楼易找不到你,还是怕见不到楼易了?”唐栖影恶意的裂开嘴,眼里的狠毒都顾不上掩藏,他用刻意轻快的口气道: “也不知道楼易有什么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李寻欢眼神一颤,电光火石间像突然抓到了什么。 “他什么都好。”他口气平静,这句话说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可正是这副平淡模样惹得唐栖影更恼,他眯起眼阴恻恻道: “你说什么?” 李寻欢勾唇一笑,讽刺道: “我以为你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耳朵还是好使的。” 唐栖影登的一噎,咬牙道: “你以为楼易底子就干净了吗?楼家走的黑道起家,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 李寻欢叹了一声: “唐栖影,你难道忘了我曾经也是个杀人无数的人,你这样把我当小白花哄不觉得可笑吗?” 唐栖影瞪着他,眼角睁得很开,底下鲜红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突然冷笑起来: “楼易那副皮囊却是好看的紧,但我自认不比他差到哪去,你怎么就只看得到他呢?” 李寻欢嗤的笑出来,他奇怪地看着唐栖影: “自信是好事,可到了你这种程度就有点惹人发笑了,你以前虽然精神有点不正常,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么久没见可惜越活越回去了。” 唐栖影垂下头,低笑一声: “李大哥你惹人生气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何必惹怒我呢,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觉得自己是大姑娘还要和别人比比美是种什么毛病?” “好一个小李探花,这张嘴和你的飞刀一样厉害。”唐栖影拊掌一笑,他突然想通了,任他说吧,反正他也只能说了。 李寻欢敛了笑意,盯着他,一双眼睛平静又深沉。唐栖影似乎有些不自在,僵硬的偏开头,笑道: “李大哥这么久了应该饿了吧,我这还有上好的酒,你一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房间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还有炒的菜也是按你的口味做的” “和讨厌的人喝酒吃饭我怕自己会得胃病。”李寻欢缓缓道。 唐栖影神色一僵,半晌他有些恼怒道: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走了。”李寻欢瞥他一眼,提步朝门口走去。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唐栖影神色狰狞,他拿出兜里的那个铜盘,铜盘一出现,李寻欢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得浑身一颤,他白着脸回过头看他,表情平静无波他又转过头去继续迈步 唐栖影急了,一个箭步欲拉住他,却手上一痛,原来是颗扣子,他捂着右手喝道: “你站住,你走不了的!不仅你走不了,也没人能发现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李寻欢果然停下脚步,唐栖影面上一喜,乐声道: “对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能好好的,我会比楼易对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你不知道当时其实我就后悔了,如果为了你,就算和万鬼拼一拼也是值得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不不不,还好不算晚,只要你”唐栖影有些语无伦次,但口其中的狂喜一点也遮不住。 李寻欢没有回头看他,他微微叹息了一下,唐栖影说得对,他每走一步灵魂就像要被扯碎一样,他直觉这和那时候他刻在自己胸前的那个符阵有关只可惜,和讨厌的人共处一个小时他都觉得难受得紧,一直下去还不如再死一次来得痛快。他扯了扯嘴角,不顾痛楚,又一次迈开脚。 唐栖影絮絮叨叨的声音猛地一顿,他赤着眼一把扯住李寻欢的手臂怒道: “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还是你以为楼易会来找你?且不说他找不找的到你,他如果敢跟我做对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楼家是什么东西,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你再走一步,我就要楼家明天从地上消失!楼易就算自己不管不顾,你以为他会不管楼家吗?” 李寻欢霍的转过身,他寒着脸,轻轻用手指划过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小刀,冷声道: “那我的刀一定会在那之前射穿你的喉咙。”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楼易,任何人都不可以!那是他不知何时长出的逆鳞,极度敏感,触之即死! 唐栖影僵着脸,喉结滚了滚,涩声道: “你不会” “你可以试试。”李寻欢眼神更冷。 唐栖影浑身颤抖着,心里一次次咬烂楼易这两个字,他不服凭什么,明明他们相识在前,明明楼易才是后来者 李寻欢瞪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走,唐栖影如梦初醒,急喝道: “你站住!” 回应他的是李寻欢利落的一腿,他摔在墙下,眼睁睁看着李寻欢就这么一脚迈出门,他目眦欲裂,就这么看着李寻欢猛地呕出一口血不不应该的 那扇门就像一个禁制,一跨过去,李寻欢就觉得无形中有一柄巨锤狠狠砸在脏腑中,耳边传来咔嚓一声,似乎体内什么东西被搅碎他身子似乎轻了不少,但心里却猛地一沉他颤抖着手伸进腰间的暗袋,血玉上突兀多了一道狰狞的裂口,他瞳孔针缩连唇边不住躺下的血迹也顾不得擦 “李大哥!”唐栖影连滚带爬冲到他身边,颤抖着看着他呕出的血不知所措他不敢告诉他他对他到底用了多么恶毒的诅咒,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李寻欢如果再死一次 “你以为这就能拦住我吗?”李寻欢看也没看他,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飘忽,他甩开唐栖影的手,低声道: “你做梦” 说完,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唐栖影浑身簌簌发抖,铜盘从手中跌落,上面一道狰狞的黑口就像小丑恶意夸张的嘲笑,他尖叫一声,一脚踹开那个古老的铜盘 —————— 安之安之李寻欢靠在一棵树下,心里不停地念着,他嘴角噙着微笑,只是眼泪却不停地涌出来他很想回到他身边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李寻欢轻轻捻撮树下一根青草,心底一片柔软我喜欢他原来我喜欢他啊喜欢的想起可能的离别,就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为什么不早一点知道呢 “我给你起个字好不好?”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8节 “易者安之叫安之好不好?” 想起他脸上怔然又无奈的表情,李寻欢又笑了,他不能让他找到自己因为这个笨蛋一定也喜欢自己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 “易,你去哪?”冯玉景疯了一样扒住楼易的裤腿,他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楼易猛地踹开他的手,阔步就往外面奔,然后他又听到冯玉景嘶喊: “你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楼易脚步一顿,他回过脸,眼神冷如冰刀,寒声道: “那你就去死好了。”言罢,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冯玉景视线里。 ———————— 寻欢寻欢!他到底在哪?楼易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只能睁眼瞎一样在城市里乱窜! 冷静,冷静!他掐破掌心,鲜血和疼痛强迫脑袋清明下来,他拿出手机,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的传送出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使用他身为楼家少主的权利。 c市警务所内: “什么?绑架?是是我们马上派出所有人手,您放心!”穿着纯白制服的青年男人挂下电话,脸色一沉,冲着另一边一个便服男人恭敬道: “局长,市里来的消息,要找人,是楼家的要求。” 楼家?便装男人面色一正,道: “派便衣,别声张,能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吧。” 城西北角不夜街地下拳场: “龙哥,电话。” “黑爷!是是是,不就找个人吗,包在我身上,这c市每个角落保证都挖一遍,一只苍蝇也不会错过!” 城三里外军区: “你要让我的兵去找人?他们又不是侦察兵!不去!” “是楼易。”办公桌前的中年人看着面前一脸不情愿的下属淡淡道。 有着古铜色健康肤色的男人登的一僵,瘪着嘴,不情不愿道: “去就去” “楼易是怎么了?弄出这么大动静,真当他位子已经固不可撼动了吗?!”楼父一把拍在桌上,脸色阴沉,这随便拿出一样就是一个把柄,他真当上面那群老不死的好糊弄吗? “老爷别生气了,大少爷行事一向有分寸,到时候一定会解释的。” “分寸分寸!他的分寸怕是前二十几年都耗尽了吧,一个李寻欢就把他弄得理智尽失,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家交给他!”楼父瞪了一眼管家: “李寻欢不见才几个小时?报到警察局连立案都立不了,要是结果只是他去散步了,这笑话我看他怎么收场!” 管家无语看天:我就不信到时候听到谁说大少爷什么,您会装聋作哑。 —————————— “东来你这是什么东西?”林笙拎着一份文件走到卓东来书房里,笑得有点古怪。 “啊,你回来了,来看看这瓶酒怎么样,f国那边新出的果酒,用了十几种果子发酵而成,我尝过味道不错,而且度数低,你看给李哥送去怎么样?” “成色不错,不过我觉得李哥会喜欢度数高的白酒。”林笙接过卓东来手里那琥珀色的酒瓶,顺手放到桌上。 卓东来撇撇嘴道: “得,度数高了估计连李哥面都见不到直接被楼易丢回来。” 林笙无奈叹了一声: “我进来是说这份文件的你打算把一部分股份转给李哥?” “怎么,不行?李哥又不会插手公司的事情。”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份额卓总裁您可真大方。林笙无语的想着。 卓东来一笑: “你信我,给李哥的效果比直接给楼易强得多,顺便还把楼家捆到我们这边,关系绝对牢固。” 林笙无奈: “楼易不会白帮我们” “所以与其等他漫天要价还不如直接这样,他绝对不会有意见,没准还会感谢我。”卓东来优雅一笑。 林笙点头,不置可否,还要说什么却听屋外一阵骚动,几息之间,书房门被粗暴踹开,楼易阴沉的脸出现,林笙正待冷喝,却听他问道: “寻欢没有在你们这?” 卓东来和林笙登时变了脸。 楼易一看就知道果然不在,咬咬牙心情越发沉重,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像脖子上悬了把刀一样。 他也不多解释,转身就走。 “等等!李哥怎么了?”卓东来冷声问道。 “你如果真当他是朋友,就帮忙找他。”楼易脚步没停。 ———————— 冥界: 阿飞将手上缩成一团的鬼混扔给一旁的鬼差,迎来含笑走来的钿尊者,阿飞皱了下眉,她掌管兰台平日里一向懒得出门,怎么今天变性了?只是不待细究,他面色蓦地一变,匆匆吩咐了一句就要往界门飞去,钿尊者拉住他,柔声道: “你大哥出事了?” 阿飞眉眼一凛,冷声道: “你知道什么?” 钿尊者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你大哥的生卷又一次出现了以前的问题,这次我跟你去,没准能帮上什么我也很想见见这个让你和楼易心心念念的功德金仙是什么模样。” 阿飞冷着脸: “随你。”经历一次意外,他便在李寻欢身上埋下踪丝,就是怕这几百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该死的楼易阿飞咬牙切齿的想着,他不是说会保护好他大哥的吗?! ———————— 整个c市因为一个人暗潮汹涌,天色已暗,李寻欢此时正在一家酒吧,他很久没有这样放纵的喝过酒了 他身上的外套随意搭在一旁,里面是一身洁白的衬衣,他气质也干净得很,就算因为喝了许多酒,苍白的脸上染着一抹嫣红,他整个人也和酒吧里嘈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调酒的是个年轻的小伙,他有些心惊的看着这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的男人,虽然他眼里透着水光,可似乎还算清明只是这样的男人在这怕是会惹上麻烦小伙子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俊美惑人的脸。 果然,麻烦就来了 “帅哥,一个人喝酒?”一个涂着朱红唇色染着丹蔻指甲的女人插到李寻欢身边,挑逗的看着他。 李寻欢没有理她,他怔怔的看着手中裂痕越来越大的血玉,他心里矛盾极了,痛苦和挣扎在胸口堆积,就是烈酒也缓解不了。 女人见李寻欢不理她,笑容就尴尬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她还要说什么他们旁边又走来一个高壮的男人,恶声恶气道: “小子,你要抢我马子?” 李寻欢仍旧没有看他,他握起杯子正要往嘴里倒,高壮男人脸色一黑,怒道: “你他妈是聋子啊,没听到老子在和你说话?”说着他一手抢过李寻欢手上的酒杯。 只是他怎么可能从小李飞刀手里抢到东西,这估计几百年里都没有人办到过。男人眼前一花,明明已经到手里的杯子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对方手里,看着他悠然喝下杯里的冰酒,男人面色纠结李寻欢动作有多优雅就衬得他刚刚的举动有多蠢,恼羞成怒之下他一拍桌: “你个小白脸,知不知道爷爷在和你说话?!” 调酒的小伙子动作都僵了,紧张畏惧的看着男人又看看李寻欢,支支吾吾的似乎想和李寻欢说让他道歉。李寻欢哂然一笑: “小哥,我明明看见你们店门口贴着‘疯狗不得入内’,我觉得估计效果不大,疯狗怎么会认得字呢?你看不就有不识字的疯狗窜了进来,逮着人就咬。” 小伙子笑得勉强大哥喂,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您这小身板够不够人家一拳啊高壮男人气的面色涨红,怒道: “他奶奶的” “疯狗不得入内,说得对,这疯狗进来了可不是看着谁都咬吗?”一个穿着儒雅西装的男人从旁钻出来,接下男人的拳头,笑的一脸温和,只是手下的力气直让高壮男人白了脸。 看他吃不住眼露讨饶,他开朗一笑道: “好了,出来找乐子又不是出来砸场子的,要是让左老板知道有人在他场子上闹事,那人会怎么样呢?” 男人一听,面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忙不迭点头称是,然后拉住一旁眼睛像黏在李寻欢身上的女人走了。 李寻欢没理会身边的变故,直到西装男人微笑着将一杯长岛冰茶推到他面前,道: “喝一杯?” 李寻欢自嘲一笑,笑容里的忧郁落寞扯得人心疼,也让西装男人皱起眉,见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男人道: “不开心?” 李寻欢瞄他一眼,道: “我有问你是谁吗?” “你如果问我会很乐意告诉你。”那人温柔道。 “可我不想问,也不想告诉你什么东西。”李寻欢自顾自道。 那人也不在意,只是把视线调到李寻欢手上的血玉: “这玉坏了,修不好的,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块更好的。”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 李寻欢却像听不懂一样,怔怔的点头道: “你说得对修不好的而且总会有更好的”他站起身,男人急道: “这酒我请你!” 李寻欢没看他,只是将酒钱放到柜台,用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走出去,他似乎累极了,每一步都像要耗尽最后的力气。 李寻欢修不好的所以楼易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这么想着,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高声道。 李寻欢没理,奇怪的是明明他走的这样慢,可是眨眼间他就消失在男人的视线里,男人咬咬牙,不信邪的追了出去 天很阴沉,还有隆隆的闷雷响,似乎暴风雨将至。 楼易奔跑在寂静的街道,他接到消息说有人看见过长得很像李寻欢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过前面不远处是一条酒吧街楼易眼神一颤,他保证,李寻欢就算喝很多酒他也绝不骂他,只要他别在这样突然消失就够了。 路的尽头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楼易紧绷的神经几乎要崩溃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他了。 李寻欢当然也看见了楼易,他似乎下意识拔腿想跑,但又像被什么定住,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楼易飞奔过来的身影,他全身开始颤抖他不该见他的 天上细细点点掉下几颗水珠,点在李寻欢脸上,一阵冰凉,他的外套落在酒吧里,他穿的很单薄,整个人看起来极瘦极脆弱。 楼易心脏就这么像被生生扯住,他一边跑一边脱下风衣,准备给李寻欢套上。 李寻欢忽的笑了出来,他看着楼易,眼里的感情太深,像海一样几乎快溢出来 他欠这人多少,那个拉他走到阳光里的楼易,那个带他东奔西跑看医生的楼易,那个每天给他准备早饭的楼易,那个温柔笑着哄他吃蛋糕的楼易,那个胡搅蛮缠禁止他喝酒的楼易他发现如果能一直和他走下去,就算不喝酒也没关系 入冬的风很冷,入冬的雨也很冻人,但记忆里那场漫无边际的雪天似乎都已经远去,寒冷也远去楼易温暖的外套已经盖在身上,他死死搂住他,紧到身体还有微微的发颤。 李寻欢环住他的背,泪水无声无息滑下,他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 “安之这辈子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黑暗渐渐在眼前漫开,他其实还想说: “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可好?”只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不能,因为楼易一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楼易瞪大了眼,瞳孔针缩 豪雨劈头浇下,钢弹似的打的皮肤生疼 我这辈子能遇见你,岂不也是天大的幸运? ☆、第47章 李寻欢是被流连在皮肤上温热的毛巾唤醒的,毛巾刚浸过热水,还微微冒着热气,柔软的绒面一点点从额头,滑到脸颊,再到脖子,胸口以一种令人心酸的轻柔的力度在肌肤上逡巡。李寻欢可以清楚感受到拿着帕子的那只手散发的热度,熟悉又安心的热度,他眼眶一酸,缓缓睁开眼睑,抬起手盖在胸口按住他的手。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冷峻的脸,头发湿润还滴着水,顺着发丝滑下的水珠无声没入肩膀上的衣料,像墨水浸开画纸氤氲了一大片。楼易的脸就像被水泡过水墨画,墨迹晕开,只剩一片浅淡的苍白。看见李寻欢醒来,他努力勾出一抹笑容,反手握住他的手。 李寻欢这才发现他浑身冰的厉害,除了拿帕子的手还有些热气,其余地方的皮肤冷得像霜夜里的河水,已经浑然不像一个人了。 “为什么不把自己擦干净?”李寻欢声音沙哑,有些吃力的抬起手碰了碰他潮湿的头发。他自己身上倒是干爽的很,衣服全都换过,头发也被细心的烘干,整个人暖融融的被裹在被子里,可就是这样他看着楼易的样子只觉得心头更是酸苦。 听到他的问题楼易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湿哒哒的样子,他木木的点点头,走到一边抽了条毛巾囫囵擦拭,然后又拿了干净的衣服就地换了起来。李寻欢眼神温然看着他,留恋的看着他精悍的脊背,视线不经意又对上床头桌上放着的血玉,现在或许已经称不上一块玉了。 那是一块风化的石头,亿万年的时光压缩倾注在它身上,它从边缘开始尽数化为赤色的粉末,中间仅存的残块也正在被逐渐侵蚀,如果石头也有生命,那它的生命正在被逐渐毁灭。李寻欢静静收回视线,楼易跟他说过他凝住他的魂靠的就是这块血玉,血玉渐毁那他会怎么样可想而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是不是风强一点就能把他吹散了想到这一点他竟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楼易轻声问道,他坐到他身边,轻轻拨开他凌乱的发丝。 李寻欢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摇头,他都知道了,楼易必然也知道了他嘴里有些发苦,抓着他的手不自禁用力,他挪了挪身子凑近他,拼命压下心口不停翻涌的恐慌,那寂静到绝望的八百年,今后会延续到永远永远是个什么概念,他有些发抖,他或许不怕死,但这样永恒的绝望又有谁来告诉他该怎么承担。 楼易的手不自觉痉挛了一下,他缓缓将李寻欢搂进怀里,低下头下颌抵在他的头顶,手一下下抚过他的背,似乎在安抚他的不安。他似乎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但又担心引起的他抗拒,浑身克制到手上的筋肉不自禁开始颤抖。 李寻欢伸手抱紧他的腰,打破了他强绷出来的面具,他们死死抱着对方,肌肤相贴发丝纠结,就像垂死的鸳鸯交颈,恨不得化进对方的血肉里。楼易口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太短促太低微,以至于李寻欢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但这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安之” “嗯。”楼易稍稍松开了些,然后他听见李寻欢仍旧微哑的声音道: “我如果说我想吻你你会不会讨厌?”他眼神有些小心翼翼,但看着楼易眼里蓦然涌出的水光,他有些心酸的笑了出来: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只有劳烦你低头了。”他口气似乎还有些调笑,似乎他说想要亲吻一个大男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臭男人不是个绝色”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凶狠的封住嘴。 他十指陷入楼易的后背,忍不住闭起眼,强撑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他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温热的舌头不停抚慰着唇瓣,诱哄着那两瓣薄唇张开。李寻欢热情的张开嘴迎接他,口舌相交,相濡以沫他睁开眼看见楼易脸上近乎崩溃的表情,泪水几乎要决堤,情不自禁贴得更近,不顾胸腔里因为缺氧涌起的阵阵疼痛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可会答应我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直到身体实在受不住,喉咙里爆发出抗议的咳嗽,两人才分开。楼易心痛又焦急地看着他,手不停轻拍着他的背咳嗽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后面他只能闷闷的咳一两声,咳着咳着他嘴角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咳接吻接到咳嗽,这几百年我可是头一遭咳咳” 楼易动作一顿,没有吭声,只是将他揽得更紧。他爱怀里这个人,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他只恨,只恨没能在早一点找到他 李寻欢靠在他怀里,像是贪恋他身上的温度,懒洋洋的不肯再动弹。如果他真的魂飞魄散了,化成天地间的尘埃,能不能让他做他身边的尘埃,这么告诉楼易,他会不会自此再也不肯掸身边的灰尘这想法真有意思,想着身上叠满落灰的楼易,他突然想发笑,只是嘴边的弧度才一成型,脸颊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滑下他微微侧了侧脸,泪水无声消失在衣服上,他低声道: “安之我想睡觉,你唱歌给我听吧”他口气任性的像个讨糖的孩子,楼易眼神一颤,低头看着他,有些尴尬的道歉: “我不会唱歌” “可是我要睡觉”李寻欢悠悠道,口气似乎有点委屈。 楼易抿了抿嘴,低声道: “那我拉琴给你听。” “你说的是你放在书架上的那把,从来没见你碰过它。”李寻欢微笑。 楼易也笑,道: “我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它了,你不要嫌我制造噪音惹得你更难入睡就好。” “怎么会”你不管发出什么声音对我来说都是李寻欢眼睛半阖着,嘴角的笑容甜蜜,他揪紧了心口的衣服。 —————— 卓东来和林笙赶到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飘出温柔悠扬的声音,原本急迫的步子下意识放轻,对视一眼,强按住心里的不安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没多久阿飞带着一个容貌温婉柔美的女子也赶到,卓东来拉住欲敲房门的阿飞,摇摇头,示意他别动。阿飞咬了咬牙,什么关头了,起码让他们知道李寻欢有没有事吧!但也没有执意上前,只是在屋里坐立不安。 这曲声太轻柔,像极了情人耳畔的低喃,夜里湖面上粼粼的月光,似乎碰一下,就有什么就会破碎一样,让屋外几人就算再忧虑再着急也不愿轻易打扰。 小提琴刻意放柔的旋律丝滑优雅,这曲子当然不会是李寻欢奏的,不是李寻欢自然是楼易,他们敏感的察觉到曲声里藏也藏不住的哀伤。沉默让不安在心头扩大,他们都没有说话。 “冥界有三大古宝:黄泉枪,阴阳玉,拘魂盘”女人轻细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看向她,她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三宝皆是黄泉孕育,但从来没有人见过真的见过它们,甚至一度大家也只认为它们不过是上古的谣传。 黄泉是掌管绝对死亡的地界,不浮轻羽,活人沾之即死,魂灵沾之即消。这世上本也就只有生和死两个世界,冥界原本也是不存在的,死和生在上古的时候全靠黄泉一力分割,没人知道黄泉的源头在哪,也没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据传在天地仍旧混沌的时候黄泉就存在着。 后来本能要逃离黄泉的灵魂便在黄泉边上建立了冥府,有能耐的鬼魂又开辟了轮回道,或许是造魂不易,天道默许了这一点,自此不再有灵魂轻易湮灭,冥界就是这么来的。”她半垂着眼睑,贝齿轻咬下唇,幽幽继续: “活着是运,死亡便是命,黄泉是世间唯一能和天道并立的存在,只是天道飘渺,黄泉却是实际存在着,所以死去的人对黄泉的敬畏恐惧远比对一切都来得深。 而这三样宝贝诞生于黄泉,便有着和黄泉类似的能耐,自古就让众鬼垂涎不已,既垂涎又恐惧。 毁灭一个灵魂不易,就算绞碎魂核灵魂仍有重新复原的可能,但施害者接下去还要面对天道规定的因果业劫,这样得不尝试的事情一向很少有鬼愿意尝试。 但有这三样宝贝就不一样了,黄泉是世间唯一合法的灭魂地界,用这三样宝贝灭杀灵魂不仅可以逃脱天道的因果,而且还分外得心应手,更妙的是这三样宝贝中,阴阳玉和拘魂盘还有一个共同的功效,它们都能轻易掩盖灵魂的痕迹,这样逃避冥界的追捕自然不在话下。”钿尊者看来一眼阿飞,眼神意味深长。 “你是说我之所以找不到我大哥,是因为他被这三样宝贝中的一件给困住了?”阿飞声音有些干涩。 钿尊者轻轻点头,低笑一声: “否则,你以为有谁能有这能耐藏住一个功德金仙?对于鬼差而言,他的存在和黑夜里冒出的太阳一样夺目,能让鬼差白当睁眼瞎几百年哪里又是人力能办到的?” 随即她又叹息一声,抿了抿嘴,道: “黄泉枪已经认主,阴阳玉毁了大半”她噎住,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乐声的卧室,眼里蓦地涌出一星泪光,低声道: “飞尊者你大哥快不行了。” 黄泉枪的主人是楼易,难怪她以前一直不敢轻易翻看楼易的生卷,但上次和阿飞一起壮起胆子后,她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些甚至连楼易自身都不知道的事情被她串成了一条锁链也难怪他能逃出炼鬼道。 她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齐齐变了脸色,阿飞失声道: “你说什么!” 钿尊者面色深沉,她拿出一张帛卷,一张已经开始消失的帛卷。 “我跟你说过,他身上八百年前的情况又一次出现,这次甚至比那时候更糟糕因为,拘魂盘也毁了”拘魂盘三个字在卷上出现的那一刻,李寻欢的生卷就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毁,能毁了拘魂盘的怕也只有那其他两件古宝之一。 何况,听回来的鬼差说见到李寻欢的时候,他竟已经能轻易在阳光下暴露,这一点就算是楼易和他签了附魂契约也不能办到,不过既然楼易能得到黄泉枪,那么再找到阴阳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阿飞脸上惨白,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却像幽火燃烧,他一字一顿问道: “没有办法?” 卓东来和林笙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钿尊者沉默半晌 “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相信,这是通向he道路上必要的阵痛本文真的傻白甜借我一枚锅盖顶下去,接下去我给大家糖炒栗子不会太远了(因为还木有完←←) 二十万字第一个kiss,大家该撒花鼓掌吗╮(╯▽╰)╭ 得不到评论懒骨就骚动作者君最近要去跟作业相亲相爱了,如果我有时候消失了,你们一定要热情的呼唤我qvq ☆、第48章 “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楼易轻吻着李寻欢的额头,低声问道。手上的提琴已经放下,修长的弓弦躺在一边,室内一片温馨的静谧。 李寻欢舒了口气,摇头没有说话,他怎么舍得睡,明明恨不得把每一秒都拆成一年,绝望的风潮一阵比一阵汹涌,面上却还得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躺在楼易的臂弯里,微笑起来道: “很好听。” 楼易怔怔的看着他,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他摩挲着他耳根的皮肤,声音有些沙哑道: “别怕,别怕” 李寻欢眼眶一热,呼吸都快停住了,半晌,他颤声道: “我不怕我只是”只是担心担心什么,他担心什么也没有用了。 “老天对我已经太好了,让我遇到你”李寻欢叹息着。 “他对你好吗,他让你遭了那么多不该遭的罪。”楼易低笑着,含住他苍白的唇只是这世上又有多少罪是他本该受的? 李寻欢怔愣着,忽然感觉到脸颊温热的暖流,双目微睁,心头猛地一绞他何时见楼易流过一滴泪水。 桌上的血玉已经尽数化为粉尘,像一个微型的山堆,赤红如血,艳的灼目。 李寻欢轻抽了口气,他觉得整个人又出现了那种飘忽空挡的感觉,勉力扯出抹笑容,他呢喃着: “冯玉景不好,他配不上你,但你也不要总是一个人,多出去走走”总能碰到合适的人。 楼易又吻住他,舌头伸进他嘴里堵住他没说完的话,眼泪流个不停却没有声音。李寻欢轻轻推开他,浅笑道: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楼易点头,轻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 李寻欢想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但下一瞬他却整个人僵住他动不了。 楼易像没看见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唇温柔的印在他的眼角,然后直起身对着桌上已经化成灰末的血玉。 不安砰的爆发开,比以前来的更猛烈,抓扯这心脏,几乎让他痛呼出声。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看着楼易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刀子,他瞳孔针缩 鲜血从掌心涌出,浇在那堆粉末上凝成一潭血色的泥泞。 楼易眼神温柔,手指就这血泥画出一个复杂精美的图案,掌心的伤口没有愈合,还淙淙的淌着血,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专注着完成指下的纹路。 画完最后一笔,他提起手指,指尖金芒一闪,原本贴在桌上的纹路整个漂浮起来。他终于又看着李寻欢,看见他眼里清晰可见的恐惧。 眼神一颤,他紧抿着嘴,解开他胸前的衣扣,像绢缎一样浮动的纹路轻轻落在他心口的肌肤上,融化了一般渐渐化进血肉。 像被刀割开一样胸口一阵剧痛,李寻欢惨白着脸,一双眼睛盯着他。 楼易皱起眉,唇瓣有些发抖,低头吻了吻他,关切问道: “疼吗,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喉头不停滚动,李寻欢眼里溢出一滴泪,努力张开嘴,从胸腔里蹦出一个个音节: “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他不知道这个符箓的意思,只是全身回笼的质感就已足够让他惊慌失措。 眼角的泪汹涌不停,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痛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全掏空。 楼易手不停发抖,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整个人盖在他身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你从来比我坚强,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怨要恨都随你” 李寻欢似乎哑了,瞪着眼,透明的液体染湿了整张脸。 “我只愿你今后多爱自己一点,把爱我的力气分点给自己,阿飞是个好朋友,卓东来他们也不错,你得找点找点法子别让自己太寂寞今后没有我那么拘着你喝酒,你自己也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他突然说不出来,他怔怔看着李寻欢紧闭的唇间不停涌出的血 泪水潸然而下,不停颤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拭去他嘴边的鲜红,他眼神狂乱,牙关咬得死紧几乎要顶穿牙床,但他却不敢说话了,再说一个字或许他就没有勇气走了 指节因为用力微微颤抖着,几乎崩断骨头都没办法让手指移动分毫,李寻欢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声带像被撕裂,他从喉间说出破碎的话语: “留下来在我身边哪也不去。”每说一个字都有大量的鲜血带出。 楼易狠心的闭上眼,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他除了这一次 他从炼鬼道逃出来的时候就该知道,因果孽劫,总是逃不脱的。 湮苍认他为主,他在一个古老的洞穴里找到那块血玉,那时候他以为是什么古老的传承,让他在茫茫鬼蜮中看到脱逃的希望。豁出一切去面对那比死亡更深的死亡,靠着血玉泅过黄泉,上岸一刻那枚温润通透的古玉便化成飞灰。阴阳血玉,阴玉沦落阳间,阳玉早已销毁,李寻欢突然起的那场高烧他就该知道,血玉缺一,也不是那么牢靠的。 黄泉是灭魂之地,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到那去了可除了天道因果主持公平,黄泉此时竟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一命换一命,再公平不过了。 —————— “有办法只是”钿尊者看着阿飞,似乎不忍再说下去,她知道楼易一定也知道这个办法。 阿飞目光灼灼,逼问着: “什么办法?” “一命换一命,最公平不过也是唯一的办法。” “上古嫁接咒,只有黄泉能办到,一个人自愿在黄泉里灰飞烟灭,另一个人身上的厄难就会随着那个人的毁灭而消失”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这是什么办法 ———————— 阿飞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楼易也站起身,两人都是一愣,面上没有表情 楼易有些苦涩地笑笑,不再看李寻欢提步欲走。 可手竟被人抓住,顿时,他整个人像掉到冰窟里一样,难以置信的,一寸一寸挪回头李寻欢大半个身子摔在床外,苍白的右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挣开他的禁锢,撑着这样病弱的躯体完成这个动作。他下的咒力道有多强他自己心里有数,他几乎可以想象他包裹在皮肉下的骨骼现在是怎样的破碎 楼易一瞬间几乎疯狂,一个箭步回身将他揽在怀里放在床上,眼睛痴痴地看着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李寻欢仍紧紧抓着他,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呕出,堵着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可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明明白白只有一个意思:哪也不许去 楼易垂着眼,看着他发白的指尖,手腕扭动着挣脱 “咳咳咳”李寻欢闷咳着吐出更多血,手下却更用力了。 修剪得齐整的指甲深深陷入楼易的手腕,因为力道太大寸寸崩裂,鲜血从翻起的甲贝间留下,腕上的皮肉翻开,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一片鲜血淋漓的惨烈。 但他们脸上都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楼易痛苦的看着李寻欢的手十指连心,这该多疼啊 “寻欢放开”楼易颤声道。 李寻欢咽下喉间的腥甜,同样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顿回道: “不要逼我恨你”手指像铁铸的一样牢牢嵌在楼易手腕上,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楼易表情一怔,看着他,大笑道: “你恨我就恨我吧你难道不知道我一向是个自私又独断的人,楼易决定做的事情,十个李寻欢也拦不住!”他说着,竟捏断李寻欢的手腕,那只手终于软软的垂了下去 楼易不敢看他的表情,他何尝不知道这样残忍,对李寻欢来说尤为残忍,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侧这具身体颤抖的幅度,他捧起他垂下的手,从血肉模糊的指尖开始膜拜般的亲吻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会很痛,对不起他无声呢喃着。 他一直以为楼家人骨子里是没有痴情的种子,血管里淌着的血永远都冷静的流动,以前再喜欢冯玉景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能为他牺牲什么他从来想象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去拥抱那永恒的死亡 “我冷血,自私,自以为是我在这决定好你的死活,就容不得你有一句多嘴,这样的我你该恨也好该怨也好我都没有二话”他赤着眼用嘶哑的声音说完,拉过被子把李寻欢盖好 李寻欢表情已经木然,鲜血和泪水似乎已经从这具干瘪的身躯里枯竭 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死去为什么还要被找到他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 让他怎么恨他,谁来教他怎么恨楼易? “不许去!” 他正要踏出房门,一柄乌黑的长剑横插入门框,阿飞红着眼瞪他。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我去”阿飞沉声道。 “你去有什么用?”楼易轻声道,当时和李寻欢签盟契的是他,现在施加嫁接咒的也是他,阿飞去又有什么用。 剑锋刺啦一声撕开门框,阿飞狼狈的低下头是啊,他去有什么用。 楼易按住阿飞的手臂,轻声道: “你以后多看着他点,带去冥界也好去哪也好,他这样的鬼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你是他兄弟就看着点,别让他总是一个人” 两滴滚烫的泪水从阿飞眼眶里跌下,楼易突然不说了他发现,就算他不说阿飞也知道他苦涩的笑了下: “等他身上的禁锢解开,他就没事了”然后他把一朵冰白的花交给他,低声道: “这是洛桑花,是孟婆汤的汤料”你知道怎么做,他看了他一眼,说完,他就消失了。 阿飞瞳孔骤缩,手上多了一片冰凉。 这到底是些什么事啊卓东来和林笙红着眼盯着屋里,阿飞跌撞两步来到李寻欢床前,向来稳定的手一阵阵战栗,几乎快握不住那多柔软的小花。啪一声,他双膝着地,乌黑的长剑蹭的刺进地面 “大哥,对不起” 李寻欢没有反应,阿飞没有对不起他什么,从来都是他对不起别人谁都不欠他,是他欠的太多 —————— 黄泉边上尽是白沙,荒芜,冷寂,没有一点声音,就连浪打在沙岸都是偶尔,那声音也静谧的让人心慌。 和黄泉水遥隔十几米的地方才有一两朵瘦小的花开着,妖冶的红色,就像白沙上溅着的鲜血。 脚踩在细沙上也是没有声音的,这里的空气吞噬着一切,没有谁能忍受黄泉的冰寒,那几乎顷刻间就能将灵魂冻碎的酷寒。 湮苍在手里发出暗芒,楼易眼神沉静,缓缓走向面前黑冷的河水。 一步,初见时他微笑的脸似乎带着暖光 两步,他理直气壮地要他别跟于老头打小报告,笑容狡黠 三步,他清润的眼睛眼巴巴瞅着他,矜持又期待的的提醒今天可以喝酒了 四步,他似恼非恼,似笑非笑的脸在面前晃过,他薄唇一张淡然吐出能气得人背过气的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含泪的笑脸,他信誓旦旦的应下。 天不可谅,是他背弃了承诺合该有此惩罚,只是还是忍不住妒忌,妒忌今后他身边可能会有的人,可以令他欢喜令他伤悲,丑陋的妒忌 黄泉水寒,冰冷压抑,沉重的寂静铺天盖地。 湮苍从手里跌落,身为凶兵利器,重攻不重防,终究救不了他。 手上的伤口丝丝缕缕溢出鲜血,没有疼痛,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寒冷也远去了 千年也是一瞬,一瞬也是千年,最后一滴眼泪还没来得及脱离眼眶便已被冻结,这是黄泉,能让一切支离破碎的黄泉 只是我已没有来世,若真化为世间尘埃,能否依旧缠绕在你身边? ———————— 压在全身的千钧力瞬间消失,得到解放的肢体来不及欢呼,李寻欢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终于被狠狠打碎。 他坐起来,腰背笔直,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表情,下颌还染着血渍,他木然的用衣袖擦拭,整个人像被掏空,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 “阿飞”他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阿飞霍的抬头看他,情不自禁紧了紧手上的洛桑花。 李寻欢看着他,蓦地牵出一抹笑,只是曾经灵动清润的眼睛现在一片惨淡的麻木。 “黄泉在哪?” 阿飞浑身僵硬,没有吭声,手上那朵花花根几乎被揉碎。 李寻欢自然也看见了,惨笑一声: “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大哥,就不该拿这种东西哄骗我李寻欢岂是能这样被打垮的人?”他尾音上扬,口气飘忽。阿飞心里一沉,他曾经看过很多次他这样傲然的模样,只是这次竟格外的凄厉,他仍旧没有吭声。 “你以为我会去寻死吗?”李寻欢静静看着他,凄然一笑道: “我难道还有资格去死?” “我只是去看看只是看看”他喃喃着。 阿飞沉默了,他怎么能拒绝这样的李寻欢。 “李哥”卓东来走进来,脸色难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可以安慰李寻欢。 李寻欢谁也没看,他谁也看不见了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可是楼易的希望是不是已经被掐断了?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19节 —————— “大哥,不能再往前走了!”阿飞拦住他,这的阴寒太盛,虽然楼易令他免于魂飞魄散,但他本身就体弱,再上前估计就危险了。 李寻欢淡淡看他一眼,这里只看得到黄泉绵亘的一条长线,太远了,他甚至连确认楼易的足迹都办不到,轻轻摇了摇头,他执拗的上前。 终于走到冥泉花开的地方,冷汗浸湿衣服,却瞬间结成冰凝,他惨白着脸摇摇欲坠,却仍咬着牙想再上前一步。眼睛盯着那条令无数鬼魂闻风丧胆的黄泉,一步挪着一步 “大哥!”阿飞拉住他,眼神不忍,他低声道: “不能再上前了” 李寻欢像是痴了,静静看着似乎不会流动的黄泉,像看着归处像看着家 突然,他瞪圆了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直直刺向前方 阿飞此时也听见水哗哗的声音,难以置信的转过头,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站在黄泉岸边。 一身鸦青色的衣裤,头发长的堆叠在地面,那张脸赫然就是楼易。 泪水滑下在脸颊凝固,滑下又凝住李寻欢眼里露出狂喜,拨开阿飞的手欲要狂奔过去不管谢谢谁都好,他还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阿飞一把扯住他,眼神警惕的盯着对面 一股森冷刺骨的杀气从对方身上传来,李寻欢僵住,这强烈的杀气刺痛皮肤,他平生死后再未遇到过比这更可怕的杀气只是楼易要杀李寻欢,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可能,他就不是楼易,但他如果不是楼易,那他又是谁? 眼眶酸涩不已,对面的人动了,电光一样闪过,铺天盖地森寒的杀气袭来,他手上拿着的长枪是湮苍没错。 他的动作太快,以快剑闻名的阿飞甚至连拔剑都没来得及便被那人欺近身,他眼露惊骇,连回护李寻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逼近李寻欢,目眦欲裂几乎要暴喝出口。 连空气都战栗起来的杀气,那人却只是从李寻欢身侧飞过,目不斜视,面如亘古的寒冰。李寻欢怔怔的,脸上多了一道细细的口子,是被刚刚他经过的罡风划开的。他消失得太快,若不是空气里令人战栗的气息盘桓不去,他们几乎都快以为刚刚的那人只是幻觉。 那是楼易吗,阿飞突然不敢跟李寻欢确认了。 对面又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两人下意识看去,就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攀在白沙上,半晌,一个白花花圆滚滚的身子滚到沙滩,竟然是个一二岁的孩子。 这光着屁股的婴孩先是抖了抖满身软肉,然后欢快的在白沙上打了两个滚,软嫩白胖的爪子拍在沙岸,兴奋地挥舞,他抬起头,看见对面站着的李寻欢和阿飞,肥肥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黑葡萄似得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寻欢。 然后他裂开嘴,露出没牙的嘴,漏风的嘴巴欢快的叫着: “麻麻!麻麻!” 李寻欢呆愣的眼睛一颤这不是在叫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不造要说神马了,起码我没有在中间断开实在是太心软了╮(╯▽╰)╭ 谢谢: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公长宇杉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11楼:d日记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笑里红尘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冰破扔了一颗地雷 攒了好多天,果然好多o( ̄▽ ̄)ブ 或许不够傻不够白但伦家努力甜好不好,保证两章以内虐完所有! 雪欢之后无虐文(╮(╯▽╰)╭我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了) 泥萌要留评啊qwq ☆、第49章 卓东来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双手撑着下颌,表情沉冷。林笙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无声叹息一下,视线转到对面坐着的女人身上。 “楼易他,真的回不来了?”卓东来问道。 钿尊者垂目不语,意思不言而喻,她忽然想起那些关于功德金仙的记载,天道何其不公,让他们历尽厄难,不得善果。李寻欢是幸也不幸,楼易这般待他,或许比他自己身死还痛苦万倍。 孟婆汤洗的了记忆却洗不清感情,很少人知道只是因为心里的执念不够深罢了,一朵洛桑花哪里够李寻欢将楼易忘干净。这么想着,她幽幽吐了口气,谁说不是业孽。 见她叹息,卓东来眼神更冷,林笙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等阿飞他们回来吧李哥不会有事的,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大很多。” 卓东来手一颤,不由悲从心来,他看着林笙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如果他失去他绝不会一句“没事的”就能轻易过去。 “你们觉不觉得好像冷了很多”钿尊者蹙起眉,拢了拢衣领,不安的看着门开着的房间。 话音刚落,林笙和卓东来齐齐变了脸色,林笙一把揽住卓东来扑向一边,空气扭曲成锋刃在他们原来坐的位置炸开,沙发和墙壁的碎屑飞了满天。 林笙瞪着眼,一头乌发瞬间雪白,双瞳染金,尖利的指甲探出,他将卓东来挡在身后,双目冰冷狠戾,看着房间的位置。 屋里走出一个人,可没有人确定他是否真的是人,他森寒的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脚下步步冰霜,一双黝黑的眼睛没有一点光芒,这不是一双活人的眼睛,一般人被这双眼睛看一眼都害怕的恨不得立马死去。 “楼易!”卓东来失声道,他警惕的盯着他苍白如雪的脸,没有一点表情的脸李寻欢呢? 楼易淡淡扫了屋里三人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皆让人心头一凛。钿尊者额头布满冷汗,脑子飞快运转着,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浮出,她睁圆了眼惊骇的看着楼易,他提起湮苍直直向屋外走去。 “快拦住他!!”钿尊者花容失色,声音陡然蹿高,说着她站起身追着楼易就跑。 “怎么回事?”卓东来和林笙也追了上来。两人表情阴沉,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情况很糟糕他们心里都明白。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但他这样很明显是魔化的趋势。我就知道,炼鬼道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正常的鬼,他现在一定是要去杀了他在阳间的直系血亲,等血脉对他的牵制消失,他就会杀了他所看见的每一个人!”钿尊者白着脸,脚步更急,语速飞快。 “他会把人间变成另一个炼鬼道!”她这么说着,一边在空中画着咒符,她必须向冥界求援。那可是楼易,拥有黄泉枪还逃出了炼鬼道的楼易,若他真的入了魔,世上还有谁制的了他?! 卓东来和林笙对视一眼,林笙道: “他疯了吗,会杀了所有人?” “和疯也差不多了,只要是他看见的活物,片甲不留!” 林笙看了看卓东来,咬了咬牙: “你和这女人晚一点到,我先去拦住他,是不是别让他杀了他父亲就可以了?” “他母亲死得太早,目前来说一定要保住他父亲的性命!”钿尊者盯着他嘱咐道。 “你站住!”卓东来眉头一竖,看着几个飞跃已经不见背影的林笙,心里暗骂一声,怒道: “楼易都疯了!他一个人那里拦得住!” “拦不住也要拦,否则到时候我们都会死!”钿尊者瞪他一眼,道: “你难道能保证他对你的感情深厚到,就算疯魔了也舍不得伤你一根头发?” 卓东来冷着眼瞪回去,沉声道: “那还不快点,女人,你是鬼难道不会飞吗?” ———————— 楼家的房子在c市临郊,白底红漆的五层豪宅美轮美奂,只是地处僻静,楼家家主又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夜里就是通明的灯火也是静悄悄的。 楼易的父亲楼凌琛是个狠茬子,年仅十八岁就接过楼家家主的位置,以雷霆之势收缴权势财产,凭一己之力和整个长老会分庭抗礼二十几年。他有时候冷酷专断的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但也许是年岁渐长,他也终于尝到了时间的冷漠,心里多多少少多出几分柔软,他到底还是个人,楼易虽然不是他亲自抚养大的,但也算一路看着他成长,尽管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一向比别人浅淡,来的也比其他人要晚许多。 他刚刚才就楼易昨天大张旗鼓,里外搜人的行为应付完长老会,此时正憋了一肚子的鬼火,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晚饭随意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下去,转头又问站在一旁的管家: “楼易还是没消息?” 管家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点头。 楼凌琛眼神更冷。 门突然被人踹开,这可真稀奇,楼家的大门虽然看着是木头做的,但实际上里面都装着百公斤重的特制钢板,就是用火箭筒也不能轻易轰开,现在居然被人一脚踹开了,怎么不稀奇? 管家和楼凌琛顿时一惊,紧张的看着门口居然是楼易。顾不得奇怪,楼凌琛神色微松,却还兀自板着张冷脸喝道: “你还知道回来!” 楼易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也没有温度,他看着楼凌琛,手中的湮苍平举,寒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寒霜静静爬上地板墙身。 楼凌琛皱起眉,危机的感觉在心头盘桓不散,“楼易”很奇怪,头发突然长了这么多不说,他手上这把奇怪的枪是哪来的?气息也古怪得很,他都不由开始怀疑面前这家伙是不是披了他儿子的外皮的其他人。 他紧了紧拳头,心道:空调难道已经不运作了屋里怎么会这么冷。但他仍盯着他,悄悄冲管家做了个手势,管家咽了咽口水,会意的跑出大厅,后园有专用的卫星电话。 管家前脚刚溜,楼易就动了起来,一股灭绝天地的气势倾轧而来,森寒的杀气划开皮肤,楼凌琛一时间几乎无法呼吸,双目圆睁,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 楼易往前迈了一步,突然一道白光从他身侧闪过,林笙黑着脸拉过被震在原地的楼凌琛,刺溜一下飞出了屋子。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跑!”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楼凌琛,林笙喝道。 “那是楼易?”楼凌琛眼皮颤了颤。 林笙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随即皱起眉看着紧随而来的卓东来两人,动作一顿,暗骂一声,将手上的人推到他们那边,急喝道: “带着家伙赶紧走,我去拦住他!” 楼易已经出了大门,一双无机质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这边,冰寒血煞的气息几乎实质化,众人心头一凛,没多话默契的扯过楼父闷头狂奔起来。 “车呢!”卓东来头也没偏。 “为什么要跑?”楼凌琛脸有些白,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楼易这样子竟像要杀了他 林笙那厢已经迎了上去,楼易却看也没看他,脚步一转冲楼凌琛奔过去。 莹绿的光鞭啪的击碎他身前的土地,鞭稍一转冲着他的下盘而去。楼易这才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提起湮苍朝他挑去。 湮苍的锋刃锋利无比,夹着黄泉的气息,枪头离皮肤还有一尺远的时候林笙就已感觉到几乎切碎血肉的寒气,头皮炸开,他双目登的赤红,紫红的妖纹在双颊浮出,右手空握竟然从腰侧凭空抽出把长刀。 锵!一声巨响,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余波涟漪般散开,所过之处地面尽成碎屑。 “林笙!”卓东来目眦欲裂,瞪着正胶着的一妖一鬼,目力不知为何瞬间飙升的他,清晰看见林笙手里的长刀刀身已出现裂纹。 林笙咬着牙,眉头紧皱瞪着仍旧一脸平静冰冷的楼易,听到卓东来的声音,他暴喝一声: “快走!” “走啊!”钿尊者也急道,拉开车门,发动机已经启动。 若不是她无法担着两个人的重量飞行,她真恨不得自己长出两三双翅膀赶紧从楼易眼皮底下消失。 卓东来面色一沉,看了那边一眼,收回视线,正要把楼凌琛塞进车厢,耳边却猛然传来破空的声音,汗毛乍起,他一把拉过那人,狼狈地滚在地上。 “东来!!”林笙惊骇欲绝的声音传来,卓东来一个打挺扯起楼凌琛的衣袖拔腿就跑,身后那辆车已经报废,车顶被湮苍强大的气压揉成一团。 林笙正欲回援,却见楼易眼里冷光一闪,他终于说话了: “滚!”他苍白的手恍若坚冰,附上他肩头的时候寒气几乎将整个臂膀冻碎,林笙白着脸,手中的长刀刺下 刺入车身的湮苍蠢蠢欲动,钢片摩擦吱吖吱吖的哀鸣猛地一顿,卓东来下意识回头,耳边钿尊者惊骇的呼声远去,只剩一柄闪着冷光的枪头渐渐在眼前放大 来自地狱的寒气无限接近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他卓东来难道就这么可笑的死去?他突然觉得滑稽,荒唐,想要纵声大笑,可身上每一丝肌肉都被凝固,他的瞳孔渐渐缩的和眼前的枪尖一样细一样小,五脏六腑似乎搅成一团,血液争先恐后从皮肤钻出他要死了么? 电光火石间,他腰间一紧,眼底闪过一抹青色,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湮苍狠狠扎入地面,长长的枪身还在轻颤。 耳边传来一个轻柔魅惑的声音,像极了春日拂柳一样细柔妖媚: “谁这么大胆子要杀我家东来!”这纤细的声音此时竟杀气腾腾。 林笙脱力般的松□子,看着场上突然出现的青影,他都快被吓死了 卓东来眼神一颤,蹭的回头,就看见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冲他微微笑着。 “远青”他哇一声呕出一口血,看着那人颤声道。 湮苍扑哧一下抽出,楼易见一击不成再施一击他黑冷的眼睛紧紧盯着楼凌琛他要把这世上所有束缚,所有枷锁,通通湮灭 他要这天这地,万物规则再也拦不得他! “远青!拦下他!”卓东来顾不得解释,匆匆抹了一下唇边的血渍,又扯起同样惊魂未定的楼父朝一旁闪避,边跑边吩咐。 远青眼里的担忧还未敛净,嘴角不由一抽这和她想象中的欢迎仪式好像差好多的样子却还是认命的转向一边,看着身上挂彩的林笙,她轻笑起来: “杀生丸久别重逢竟然见到你这样狼狈的样子,真是意外之喜。” ———————— 黄泉边上: 短手短脚的小宝宝颤巍巍的站起来,胖乎乎的脚丫才迈出一步,整个人便栽下去滚成一个肉团,四脚朝下了半天,他抬起脑袋,小嘴一瘪,委屈的看着李寻欢,眼眶渐渐堆出金豆子哗哗的往下掉。 “麻麻呜呜,包包” 李寻欢头皮一麻,三步迈成两步,一把将这肉嘟嘟的小屁孩捞起来,见他抽抽搭搭的模样,心头微疼,无奈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你是哪来的孩子,谁说我是你妈妈了?” 阿飞在一旁眼角直抽,闷了半天道: “他叫你妈他爸不会是楼易吧” 这话一出,李寻欢瞪圆了眼,娃娃坐在李寻欢手臂上,眼巴巴看着他,两个人难得一副表情对望着,大眼瞪小眼。 见状,阿飞垂下眼心道:我说笑的 “麻麻帕帕说嘶麻麻”小娃娃挥着手,小小的舌头都捋不直,李寻欢却诡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他爹说我是他妈?李寻欢嘴角一抽,就算是,那他也该是他爸不是他妈吧 李寻欢自嘲一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但这娃娃到底是哪来的呢? 他柔声又问: “你爸爸是谁呢?” 娃娃哧呵一乐,软软的爪子拍在李寻欢脸上,断断续续道: “帕帕黑黑刚刚灰了,灰了”他看见李寻欢脸上的口子,嘟囔着: “帕帕坏!呼呼,呼呼,不冻不冻”他朝那道口子上轻轻吹着气。 李寻欢一下子就心软的不行,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手稳了稳这浑身光溜溜的小娃娃,这孩子口中的爸爸果然是楼易,只是楼易又从哪里弄出来的这娃娃呢? “宝宝,你爸爸去哪了?” 宝宝眉间的嫩肉堆出三层,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他咬着手指,似乎也想把嘴里的舌头捋直,但效果不大,他支吾道: “帕帕要杀帕帕的帕帕麻麻,去找帕帕” 李寻欢浑身一僵,为什么? 阿飞神色大变,他曾到过西北角域,那是冥界中混乱程度仅次于炼鬼道的地带,他听那的厉鬼说过一些可怕的故事。魔神从黄泉爬出,斩断血缘牵绊,所过之处皆是血海,强悍无匹可洞穿天敌。但当时听着只觉得荒唐,黄泉不浮轻羽,生命沾之即消,怎么可能有人能从黄泉水里爬出来呢? 黄泉,楼易阿飞越想脸色越难看,对李寻欢道: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紧阻止楼易杀了他父亲!他要是真弑父成功,他就真的入了魔道再也回不来了!”到时候就算他无敌于天下,只怕天道因果也要灭了他。 李寻欢眼神一颤,阿飞又道: “他现在六亲不认,大哥你”阿飞又有些不忍了。 李寻欢眼神坚定下来,将手上的娃娃往阿飞怀里一放,沉声道: “我会拦下他,你到时候带着宝宝躲远一点!” 阿飞怔愣着看着怀里多出的白花花一团,低头看见娃娃裂开没牙的嘴,奶声奶气叫着: “灰灰”阿飞眉头一抽,楼易告诉他自己叫“灰灰”? 手上这个孩子通身冰的不行,寒气一股股从接触的地方钻入骨头,李寻欢刚刚是怎么忍受这股寒意的?阿飞脸上渐渐白了起来。 见阿飞脸色难看,李寻欢担心的问道: “怎么了,你受伤了?” 阿飞僵硬的摇摇头,只是关节似乎都快被冻住了。 “李先生,这娃娃暂时只有你抱得,一般人碰他只怕会被生生冻死。”两人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阿飞霍的转过头,眯起眼竟然是冥王。 李寻欢猛然一惊,连忙将阿飞怀里的小娃娃抱了回来,为什么他抱着就觉得不过是个一般的孩子,除了皮肤比常人要低一点,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冥王缓步走来,看着李寻欢怀里懵懂的小娃娃,眼神有些敬畏,喃喃道: “难怪难怪黄泉早该有形体了,竟要到这时候”他叹了口气,看着李寻欢的眼神有一丝丝说不出的妒忌,但随即又是释然,无奈看了看一脸警备的看着他的飞尊者心里郁闷道:好歹给他付了七八百年的工资,任由他爱干干不干算,这么体贴的老板让他上哪找去,居然还一副防贼的模样看他 “你是说,这娃娃是黄泉?”阿飞惊道。 冥王点头: “刚才四方异动,若不是我正巧离这近先赶来,也不会知道黄泉居然化形了”他摇头惊叹着: “万物有灵,黄泉从时间的源头开始存在,却一直没有形体,这实在说不过去。 如我猜的没错,你怀里这孩子应是黄泉精魄所化,借了你和楼易的精血得以化形这也难怪楼易能从黄泉出来,黄泉不弑其父,倒真是便宜他了。”冥王撇撇嘴,然后弓着腰笑容有一点讨好冲着娃娃道: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奶娃娃抓着李寻欢的衣襟,眨眨眼,点头,没理他而是抬头看李寻欢,双目弯起唤道: “麻麻” 血李寻欢眼神微颤,手上的伤口还没好透,正隐隐作痛着,那一刻的撕心裂肺还在胸腹间残存,是那时候吗? 冥王尴尬一咳,对李寻欢道: “黄泉虽然看着懵懂,可心性通透,他所知的一切都是来自楼易,具体有多少我们也说不清楚。不过当务之急确实要阻止楼易入魔,他一旦开了杀戒,冥界倾全界之力也不会绕过他。因为他一旦杀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说完他暗自腹诽道:果然,炼鬼道怎么可能有正常的鬼跑出来他朝李寻欢作了一揖: “天地间除了您可能已经没有人能拦下他了,刚刚我话说的虽满,但如果楼易真的灭绝感情入了魔道,他身为黄泉之父恐怕冥界要毁也不过在他弹指之间,冥界一毁,阳界必然遭殃,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他看着李寻欢,眼神沉重万分。 李寻欢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紧了紧怀里的娃娃,低声道: “他不会。” 冥王笑叹一声,拿出一条火红的长披: “这是上古金乌胸羽所化,应该能稍稍抵挡黄泉的寒气。” 李寻欢接过来,感激的冲他一笑,将手上的长披裹在娃娃身上。娃娃乖乖的蹭了蹭柔软的绒面,挥着手喜道: “麻麻漂漂!喜欢!” 冥王脸颊一抽,混蛋小子喂!这是我给你的宝贝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少好忧桑(四十五度望天g) 表哥最大的金手指粗线了e(罒w罒)3 我家宝宝威武雄壮! 宝宝(咬指头):麻麻,威武雄壮神马意思? 探花(叫爹啊喂!)微笑脸:就是千杯不倒的意思。 楼哥(= =):听你鬼扯! 其实已经不虐了好吧qwq,觉得自己越写越喜感肿么破,你们再不留评我我我我断更给你们看! ☆、第50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远青操纵着一条巨蟒般的碧色长练在场上舞动,像碧色的巨蛟融入墨海,浓墨般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她也打出火气来了,楼易明显一副不专心对敌的模样,注意力全在指挥着湮苍追逐正东躲西藏的楼凌琛几人。 但她和杀生丸却已显出疲态,无论多么猛烈的攻击都只能在他身上划出浅浅一道白痕,看他一脸面无表情得呆滞样,很明显是不痛不痒的。 敌人像猫戏耗子一样对待自己,远青活了两千多年,这样的情况只有在她刚成精的时候才有过那么一两次。 林笙冷哼一声,他也想知道,楼易这是吃兴奋剂了吗,打的这么憋屈他也是第一次,而且他隐约还有种感觉,他们之所以还能继续下去完全是因为面前这人不在乎他们,如果逼急了他完全会先解决他们在专心对付他父亲一行。这种想法让他脸色更冷,手下越发不留情。 “你们到底有没有牵制住他啊!专心一点,黄泉枪又过来了,不能打昏他吗?!”无暇顾及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的发髻,钿尊者推开卓东来和楼父,湮苍擦着肩膀划过,冷汗出了一身,她不由冲对面气吼道。 远青气的一噎,粗长的青练缠在楼易周身,却丝毫进不得。打昏他,能让他叫声疼先吧!气喝道: “你干什么吃的,一把枪都处理不了?” 钿尊者边跑边回嘴,叱道: “你当这是火柴梗啊!你一个几千年道行的妖怪,怎么连个手无寸铁的人都对付不了,你们两个大妖怪呐!赶紧想办法!” 手无寸铁?!远青瞪着面前刀枪不入的男人,这手无寸铁是不是太掺水了! 林笙脸色难看起来,低喝道: “你别分神,战斗的时候分神,找死吗?!” 卓东来亦扯了一把闪得狼狈的钿尊者,怒道: “这是拆台的时候吗,赶紧从这冲出去,你难道没有什么法宝给他,他一个普通人挨得住这把怪枪一下子?” 钿尊者咬着下唇,什么法宝扛得住湮苍一击,不过是在血肉之躯外再套层纸灯笼,连心理安慰都没有。 楼易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瞄了一眼两个在眼前像苍蝇一样赶不走的人,收回视线,右脚陷入地面半尺有余,寒霜在地面蔓延,远青和林笙赫然发现自己的脚竟不知不觉挪动不得然后他抬起手,脚下猛的发力飞到半空,湮苍回到手上,他冷冷看着地面上已经疲惫不堪的几人。 他看着他的父亲,尽管还没理清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却一直沉默着跟着逃窜,身为一个普通人类,在体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仍旧一声不吭,速度也没拉下丝毫,那是他从来冷静自若,运筹帷幄的父亲,这具身体唯一的血缘羁绊。 楼易眼神更冷了 “东来,小心!”远青和林笙同时惊喝出来,卓东来白着脸,手心布满冷汗,满场似乎都被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锁定,找不到逃脱的方向,他不是没想过推开这根本没什么交集的楼家家主,只是这后果太严重他如果真的死了 “你赶紧走!”楼凌琛低喝道,伸手欲挣开卓东来的钳制。 卓东来黑着脸喝了一句: “逞什么英雄,你死了大家都不好过。” 话音刚落,空气被撕裂的声音无限扩大,青练和光鞭纠缠着急追而来,远青和林笙眼里不由露出一丝绝望赶不及 锵——锵! 千钧一发之际,湮苍被一把乌黑的长剑隔开 阿飞冷眼看着手中剑身上的裂痕,挥了一下,挡在卓东来和楼凌琛面前,没有回头,只是道: “还活着就赶紧走!” 楼易接回被挑开的湮苍,无声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阿飞,嘴角勾出轻微的弧度,湮苍身上泛起银红的冷光。 阿飞心头警钟大响,剑垂在腰侧,蓄势待发。 “阿飞,你退下。”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阿飞动作一顿,偏头看紧随而来的李寻欢。他明明伤势还没好,难道要自己去和楼易斗一斗? “东来,帮我抱着。”李寻欢将裹着红披的娃娃放在卓东来怀里,娃娃懵懂的看着他,又看看半空中的楼易嘟囔着: “麻麻帕帕” 李寻欢温柔的对他笑了下,柔声道: “我很快回来。” 卓东来惊讶的看着手里这只胖娃娃,却也明白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可还是满眼担忧: “李哥,楼易现在谁也不认识。” 李寻欢摇摇头,没有说话。 远青看着场上多出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同样奋力挣脱束缚的杀生丸,半空中的楼易不知为何突然止了动静,心里明白这也不是长久的,她心下一狠,横了一眼杀生丸低声道: “护住自己。”边说着,她脚下青光大作,地面的坚冰寸寸崩裂,林笙怒瞪她一眼,这是先斩后奏吗! ———————— 就像影片按了暂停键,楼易诡异的凝固在半空中,手中湮苍还在发着冷光,却一直不见动静,他垂着眼,脸上还是一派冰冷无情。 突然,他手指一颤,抬起头,眼里迸出寒光,李寻欢心头一凛,飞身迎去,楼易眼神都不带有一丝颤动,半空中偏了□形,他居然想绕过他 远青在地上看的一愣,这男人什么来历,居然能让这魔头退避。 李寻欢眼神一颤,抿了抿苍白的唇,腰身一扭,横空截住他。 楼易空洞的眼睛里这才出现一丝波动。 指尖的利爪闪着青光,远青寒着脸正要上去,林笙拉住她,低声道: “别,先静观其变。” “那男人身上带着伤,气息都不稳,不管他先前有多大本事这时候肯定对付不了上面那个人,那家伙我们俩对付都嫌吃力,你难道让他一个人去?” 林笙摇头: “如果他都拦不下来,我们更没戏。” ———————— “谢天谢地,楼易还没有疯的彻底”钿尊者吁了口气,扫了一眼正专心注视着半空的众人,暗骂一声,怒道: “还看什么,还不快跑,他对李寻欢的感情还克得住他一时半刻,下一秒就没准了!” “他如果连李哥都下的去手,我们跑到哪去有什么用?”卓东来瞄了她一眼,悠悠道。 远青盯着半空,这差距太明显,楼易每一招每一式都像被绑着的,就像生怕弄疼了和他交手的那人一样。她看的胃疼,她打包票,若真要斗,李寻欢在她手下绝对撑不过四五招,可刚刚她和杀生丸合力对付都让他们狼狈挂彩的人,现在居然连李寻欢一丝油皮都没蹭破远青表情古怪起来,这打架还看脸的?她难道比那男人长得丑? 李寻欢苦笑,不只是欣慰还是心酸,楼易眼里一片无情的寒冷,只是下手的时候每一招在挨上他身体之前都下意识松了力道,否则他现在这副状态哪能和他缠斗这么久。与其是说他在和楼易斗,不如说是楼易自己在和自己斗。只是这状态或许不能持续了,楼易眼里已经隐约有了怒意,也不知道怒火是冲着谁的 湮苍突兀离手,李寻欢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湮苍势不可挡,从他耳畔穿刺过去。地面众人大惊失色,林笙和卓东来拉起楼凌琛朝远处跑,其余人默契的迎上去缠住这柄刚刚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的长枪。 可湮苍身上像长了眼睛一般,枪头一顿,咻的寻了条缝隙,像流星闪过,众人直觉身侧一片冰凉,偏头望去,就见林笙猛地推开卓东来,手里的长刀抽出,湮苍居然又生生掉了个个该死!林笙咬牙骂道。 卓东来瞳孔针缩,牙关咬得死紧,这破枪身上还装了导航不成! “呀呀啊!”怀里的娃娃扭着屁股,伸出两条圆圆短短的胳膊上下舞动着,卓东来一愣,那气势汹汹的长枪竟然瞬间失了动力,就在他们身前一尺出跌落下去卓东来愣愣看着怀里这白白胖胖的娃娃。 眼珠子一转,他把这娃娃塞到楼凌琛怀里,道: “抱好!” 楼凌琛低头对上那对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小宝宝眨着眼,那肉嘟嘟的脸蛋蹭了蹭他胸前的衣服,一脸讨好的笑。 他看着这双干净的眼睛,一时出神他从来没有抱过楼易,就是他出生的时候也不曾,他甚至连他母亲的脸也记不得了,当听到他先天体弱的时候他只有满心的烦躁和沮丧,那时候他还年轻,年轻的甚至也只能算另一个大孩子。 有了儿子又如何呢,一个鸡肋般的儿子,能不能顺利长大也说不准,所以就算后来隐约知道他一个人过的并不好他也没有多在意。他记得楼易也曾用这样干净孺慕的眼神看过他,一个看父亲的眼神,当时他并不珍惜,他有很多孩子,有没有血缘并不要紧,他需要的只是巩固家族的助力。 他又抬头看了看不知怎么悬停在半空中的楼易所以,这孩子其实是恨我的吧,恨得就算失了神志也要杀了他心脏一点点抽搐起来,他突然想起曾经他躺在手术台上了无生气的样子,然后又想起那年雪天,雪很厚,他却把遍体鳞伤的他丢到雪地里,是不是就是在这样一次次逼近死亡的时候,耗干了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渴望,因为孩子后来发现,其实父亲这个东西,也和鸡肋一样,是个无所谓的存在。 见湮苍沉寂下来,李寻欢屏住的呼吸这才松下来,回头看楼易,只见他面色阴冷,眼神越发空荡了。 “安之”他声音发抖,紧紧看进他无神的眼睛,然后看见他突然有了动静。原本死水一样的眼睛突然掀起波澜,伸出右手空握,李寻欢心头一凛,没多想抬手拦住。楼易没有看他,反手扣住他阻拦的右手,被术法勉强接好的手腕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他脸色一白,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仍是执拗地叫唤着他: “安之,你醒醒!” 远青一眯眼,动了动纤长的手指,足下一蹬破空飞去,林笙一皱眉,也跟着飞过去。他们可没有什么一对一光明正大的心思,趁他病要他命这才是自然的准则。 楼易耳朵微动,一把甩开李寻欢,不想李寻欢手上稳固,猛力之下竟然没成功,他平静的眉头这才微微收拢。耳边风声一边,李寻欢双目圆睁,顾不得什么张开双臂环抱住楼易上半身朝一边闪躲,口中喝道: “不准过来!” 林笙动作一顿,抿了抿唇李哥 远青牙关一咬,见一击不成正要追击,却见李寻欢眼神凌厉瞪着她,她心下气急,这架要怎么打?! 两人失去浮力跌在地上,楼易空茫的双眼看着天,指尖还有寒芒闪烁,他是该杀了刚才那两只碍事的苍蝇,如果不是怀里这个人,他已经成功了 这人是谁?为什么下不去手杀了他?是不是只要杀了他就好了 李寻欢咳嗽着,从楼易身上起来,见他身上没有损伤,另外两人也安好,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舒完便被堵在喉口,楼易冰冷的手已经扼在脖子上 他的眼睛仍旧是空洞的,冰冷的,一汪黑漆漆的死水似乎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五指一点点收紧 对,就这样他死了,一切都好了楼易脑子里来回着这句话,他一遍遍说服自己,就这样,捏断他的脖子,让他这双眼睛不能再看着他,这双手不能再碰到他,这张嘴不能再吐出令他动摇的话 他是枷锁,是天地给他的枷锁,毁了他就好了,毁了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妨碍他了他就真的自由了 挣扎着,抗拒着,灵魂深处另外一股咆哮着的剧痛炸开,楼易眼神仍旧没有丝毫波澜,力道一丝一丝加重着,看见他苍白的脸因为缺氧一点点涨红,就像雪里调了胭脂,那么美,那么鲜艳 黑暗一点点从眼前漫开,所有声音渐渐抽离,李寻欢一双眼渐渐失去焦距,他艰难地勾起嘴角,无神的眼不知道落在哪个方向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大哥!”阿飞提剑冲了过去,眼神惊骇,怒喝道: “楼易,你疯够了吗,你看清楚你手下的是谁!” “李哥!”卓东来和林笙失声道,当下也顾不得管楼父的情况,拔腿就跑了过去。 湮苍蓦地立起在三人和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深沟,地面裂的没有声息 宝宝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嘴巴一瘪,哇的哭出来,声音凄切,摧人心肝 楼易稳定的手突然有了一丝颤抖,却还没有放开冰凉的泪从李寻欢眼眶跌下,在他手上化开他看见他手下这人嘴角勾起的笑容,为什么还在笑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笑他看见他的嘴无声张合着,他在说什么?他看不懂,他也不想看懂明明是这样想着的,可为什么手上的力气却一点点消失 他难道还会下不了手?他怎么可能楼易怔怔的看着李寻欢,眼里多了一丝茫然杀不了这人,为什么? 李寻欢手费力的搭在他手肘处,垂着眼,艰难的呼吸着 不寄明月相思泪,不敢与君双决绝咱们说好的,永远有多远,就走多远 手指灌满最后一丝气力,打在他手肘处的穴道,那双铁钳似的手终于垂下 李寻欢伏在他肩头咳得撕心裂肺,身子抖若筛糠,鲜血溅在楼易的衣服上,晕成一片 阿飞赤着眼,拼着断剑打开伫立的湮苍,一个飞跃奔去 “别过来!”李寻欢嘶哑的声音传来,阿飞下意识停住,眼里一阵深切的悲哀漫开。 他仍在咳嗽着,伏在那个刚刚要杀了他的男人身上,很亲密的样子,就像拥抱一样远青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可思议,楼易就像木桩似的,任由那个刚刚欲置于死地的人紧紧地搂住他 他身子颤的不行,几乎要从楼易肩上滑下,手无力地攀附住他背上的衣料,却一次次无力地滑下,黑夜里他凄凉嘶哑的咳嗽声传了很远,很远 楼易凝固的身体动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他缓缓抬起双手环住几乎脱力的李寻欢一双眼睛仍旧空茫,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星空,也没有月光 “大哥!!”阿飞声嘶力竭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李寻欢连咳嗽的声音都浅了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和楼易飞了很远,砰地一声腹部漫开一阵寒凉 等头一阵昏黑过去,李寻欢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断壁,灰尘在鼻息间盘旋,一切都静下来了他似乎听见宝宝嘶哑的哭声,还有其他人惊骇欲绝的呐喊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微微侧了下头,楼易死寂的眼睛近在咫尺,这张脸从来没有这么冷漠的对着他过 那双眼里没有李寻欢,什么也没有 鲜血从唇间溢出,不小心染上他的脸,李寻欢下意识想抬手替他擦去,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头无力地一点点挪向他,额头抵着他的额,他安心的闭上眼 安之现在这具躯壳空了,你到底把自己藏哪去了 只可惜,李寻欢这辈子给了旁人太多太多,等轮到你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还剩什么可以给你,除了他自己,他什么也不剩了 我把自己许了你,你还来不及知道,我有多爱你 湮苍冰冷的身躯兀自轻颤,长枪瞬间贯穿了两人的身子 楼易双眼无神,看着没有星光的天空,什么都是黑暗无法摧毁的阻碍,只有同归于尽,再没有比这个更惨绝的规则,楼易信奉的规则 ☆、第51章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0节 这是一片很奇怪的土地,很软很像泥泞,脚踏上去却没有落地的感觉,每一步都像失重,都想踩空了从云端坠落 这样的路上走,人是会摔跤的,摔下去,身上沾的却不是泥灰,鼻尖漫开的也不是草木的清气,而是一手的猩红,满腔的滞腻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天空中似乎又一轮红月,但如果是月亮未免也太近了些,红的太不祥,太压抑脸上突然点落一滴冰凉,李寻欢伸手一擦,血红血红的,他举目四顾,不停有人摔倒,滚落,跌的满身血腥,空气似乎都是粘稠的,吸进去呼出来都是血液蒸腾的水汽 楼易,楼易他是来找楼易的。只是这满目的旷野,除了无垠的血沼,随意堆砌的腐肉残肢,楼易在哪呢他皱了下眉,踏出第一步,他走的很稳指尖的赤色不知不觉也失去踪影 楼易其实很好找,没走两步,目之所及出现一个巨大的山包,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山包中体还正蠕动着,是不是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这哪里是山包,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虫子,黑黄得口器见挂着浑浊腥臭的涎水,还有残肢碎肉清晰可见。 李寻欢一阵阵恶心,但他没恶心多久“山包”中间突然迸出一阵强光,巨虫的尖啸波及方圆二十几里,所过之处众生湮灭,顷刻间巨虫肚腹炸开,破碎的巨型脏器飞溅开来,弹在地上还跳动着崩了几米高。 李寻欢浑身僵住,楼易站在一堆残肢碎骸中间,身上沾满莹绿黑红的粘液,手里握着湮苍,他在原地随意甩了甩身上的脏污,然后像没看见这一地骇人的虫尸一样,阔步欲走。 李寻欢急忙上前去,急声唤道: “安之!” 楼易脚步一顿,然后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走着。 “楼易,你站住!”李寻欢厉声喝道。 楼易这才停了步子,他转过来,冷冷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见他满身狼狈,李寻欢心头酸苦,大步越过一地碎尸,他走到楼易跟前,他额上腕间还淌着血,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李寻欢伸手要碰他的手,却被他轻巧闪开,他冷声道: “你是谁?” 李寻欢动作一顿,看了他半晌,道: “你难道不知道?” 楼易撇开眼,淡淡道: “我为何会知道?” 李寻欢自嘲一笑,低声道: “好,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是李寻欢,你不许再忘记了。” 楼易没有看他,他要走了,所以仍旧用很冰冷的声音道: “我为何要记得你。”说着,他迈开步子。 李寻欢亦步亦趋,楼易站住,瞪他: “不许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去哪呢?”李寻欢鼻头微酸,却还是笑的一脸温然。 楼易眼神冰寒: “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你不属于这!” 李寻欢默然然后又笑,笑的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酸楚: “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难道你就属于?你知道这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却偏偏说不知道我是谁,你长了天眼看谁就知道谁该去哪?” 楼易没有吭气。 “安之我们回家”李寻欢声音了带了丝哽咽。 楼易沉默着,沉默了良久,他沉声道: “这没有回家的路,我也没有家。” “难道在你心里我和你在的地方不是家?”李寻欢瞪着他。 楼易又沉默了。 李寻欢觉得血和泪都是苦的,在全身来回不停地跑窜,他颤抖着唇: “有路,我们回家。” 楼易望着这茫茫旷野,他已经在这漂泊了很多年,长的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年了,他看着满身素净的李寻欢,微微退了一步,低声道: “这没有路,我知道。” 李寻欢向来稳定的手现在轻轻发抖着,五指掐进去拳心,他高喝道: “你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只要你肯走,怎么会没有路!” 楼易霍的看向他,冷笑道: “假的?”他瞥向脚边仍正鲜活跳动的虫尸碎块,一切再鲜明不过,有温度,有气味,有痛觉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假的”李寻欢声音有些发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为何这茫茫血沼,我一路走来却干净成这样,甚至连鞋面都没脏一点?” 楼易怔住,李寻欢的确干净的不像话,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确实不该存在在这,他不该来这的。 李寻欢伸手要拉他,楼易下意识躲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脏 他迈了一大步,挡住他所有闪避的路线,一把抓实他的手臂,楼易瞳孔猛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血痕蹭脏李寻欢洁白的衣袖,没多想伸手想擦,却晕开更大一片污渍 手背溅开一滴热泪,楼易愣愣的抬头,李寻欢眼眶泪水汹涌 “我们回家”他泣不成声。 “我出不去我一直没有走出去过从来没有”楼易喃喃着,眼睛渐渐清明,他看着李寻欢,声音沙哑: “杀戮,鲜血,残酷,憎恨这才是真实,对你的温柔也好,对你的笑容也好,通通是假的你不该来这,不该看到这样的我” “不问缘由疯狂杀戮,这才是我一直想干的,我要这世界和我感同身受,这才是我想的你不该来这,不该遇到我” “不是的!”李寻欢抱住他,身体不停颤抖,手臂收紧,似乎想把他揉到骨头里,他颤声道: “不是的李寻欢难道是瞎子?分不清真假分不清好歹?楼易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难道不知道? 谁天生喜欢杀人,谁天生喜欢算计,你的血是冷是热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如果在人间我陪你走,你如果在地狱我也陪你沉沦”眼里泪水不停溢出,心脏都快被搅碎了。 “仇恨太重了,太重了,我们背不起你给自己画的牢太黑太冷,咱出来了就放下好不好放下好不好?”他声音抖得不行,一遍一遍重复着,直到声音沙哑破碎。 楼易张了张嘴,一个“好”字脱口而出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支离破碎,那些冷漠的,憎恨的,残忍的,寂寞的碎片渐渐远去放下难吗? 怀里的温度渐渐真实起来这茫茫无垠的鬼蜮,我能在一开始看见你温暖浅笑的脸,是整片天地我唯一想要守护的光芒 为你收敛自己的尖刺,为你掩藏自己的残酷,为你相信这世界还有温度,为你掏出所有的善良,你是我全世界仅剩的良知,那么再为你放下憎恨又何妨 ———————— 两人倒下的位置竖起结界,以湮苍为中心撑起一个薄薄的壁障,看着轻薄,却牢不可撼 爆碎牙才一接触便被狠狠弹开,阿飞手里的断剑也是相同的待遇,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双目赤红瞪着圆圈里静静躺着的两人。 “楼易”楼凌琛心脏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从未软弱的双腿猛地一软,几乎站不稳,他颤微微的跑过去,楼易死了?这个想法让他眼前一阵阵发白。 后领被人粗暴扯住,耳边远青气急败坏的怒喝传来: “你不要命了,那家伙要杀你还跑去送死,你怎么知道他真的倒下了?!” 楼凌琛双目有冰寒,瞪她一眼: “那是我儿子!”他一字一顿,字字沥血,远青不由松了手,眼神一时怔然。 “帕帕呀呀!”宝宝在楼凌琛怀里挣扎着,蹭出身子往楼易那边够,声音焦急。 楼凌琛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看见他难过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珠子闪着水光,抿了抿干燥的唇瓣,他大步朝那跑去。 坚不可摧的结界在娃娃手下轻轻化开,湮苍渐渐隐在空气中失去了踪影 阿飞和卓东来几人赶紧凑过去,就见楼易突然睁开眼,众人大惊 楼易没理会众人大惊失色的脸,他的手在发抖,一点点抬起来,腹间的剧痛不足挂齿掌心一片猩红,李寻欢的血 “安之”耳畔他的呢喃低不可闻。 剧痛在心肺间炸开,瞬间搅碎所有理智 宝宝突然睁大眼,手不停的挥舞,嘴里咿咿呀呀急叫着,楼凌琛诡异的瞬间会意,连忙唤道: “他叫你们赶紧围过来!” 听到宝宝的哭叫,众人下意识服从事实上晚了一步都糟糕,一个巨大的屏障瞬间括住楼家方圆两百米,宝宝身边竖起一层光障障壁普一完成,楼易身上登时传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轰啸着向四周震开 光障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真空,众人骇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顷刻灰飞烟灭,出来脚下的土地仍负 隅顽抗着。 一声凄厉的尖啸撕裂长空 大地剧烈颤抖了几下,不知过了多久,尘埃落定,光障内的一切尽数消失,除了楼易和李寻欢呆的地方,最完整的就是阿飞那边。 众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坑里昏迷不醒的两人面面厮觑这么大阵仗,楼易这该发完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今天?)突然收到好多地雷,双更酬谢e(罒w罒)3 作者君正式宣布,全部虐完(╯3╰) 给我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2章 会客厅里,宽大的欧式绒面沙发上趴着一个裹着红巾的奶娃娃。 白嫩的小脸吹弹可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朝四周转着,毫不怕生的看着围在他身边,一圈打扮稀奇古怪的叔叔阿姨 瞧着他圆滚滚的身子还有白生生的脸蛋,远青心痒的不行,当他圆圆的大眼睛对上自己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戳上他肉嘟嘟的脸颊,就见宝宝微微张开的小嘴随着她指尖按下,缓缓吐出一个口水泡,噗的一下,碎开了 远青眯起眼,瞬间觉得心都快化了,呵呵笑着一把将这只胖娃娃捞到自己怀里,葱玉般的手在他脸上揉啊揉啊揉,享受着手下美好的触感,她一边念叨着: “这居然是那张死人脸的儿子,那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口气愤愤不平。 林笙登时无语,看着这已经毫无形象的女妖怪,默默撇开头,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居然认识她。 “喜欢你可以自己生一个。”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卓东来睨着她,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生了我和林笙帮你带,他心道 远青眉头一抽,没有搭话,她还想说他和杀生丸什么时候也弄个娃娃出来给她玩呢。 钿尊者悄悄离远了些,心里叹着:不知者无畏啊。 “你难道都不觉得冷吗?”阿飞凉凉道。 远青笑眯眯的用手刮了一下宝宝柔软的脸蛋,啵的一声用力亲了一口,见他脸上的软肉微微抖动,她的心也就跟着颤啊颤,冷一点算啥! “一点点,不就是身子凉了点吗,青姐姐那有好多好宝贝,都可以让宝宝暖和起来!”她掐起他的咯吱窝,亲昵的逗弄着。 听到宝宝咯咯咯的笑声,她玩的更欢了。 阿飞翻了个白眼,什么宝贝都白搭。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奇怪,但没奇怪多久,就听到钿尊者喃喃自语道: “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能控制自身气息,果然不愧是黄泉啊” 楼凌琛皱起眉,看着在远青怀里被颠来倒去还乐不可支的小娃娃,心头微酸,明明刚刚是在自己怀里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道: “这是楼易的儿子?” 众人这才把视线对向他,像是才意识到这也是他孙子一样,眼神登时有些微妙了 “这也是我大哥的儿子。”阿飞淡淡强调道。 “李寻欢还会生孩子?”楼凌琛倒抽口冷气。 “你怎么不想是楼易生的?”阿飞瞪眼。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 阿飞冷笑一声,还要说什么,却见钿尊者扶额插口道: “得得,他俩谁都没本事生个娃出来”刚才的空隙间冥王已经传信给她,这娃的来头太大,哪是谁生的出来的,哪有母体受的住黄泉的寒气。 听了她的解释,远青看着手上这只娃娃,他干净懵懂的眼睛对着她,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心软成一团,抱着他又开始蹭啊蹭,黄泉又怎么样,现在就是只小娃娃。 “那是我孙子。”楼凌琛看着这个已经没型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远青瞄他一眼,柔柔道: “可他现在在我怀里。”在我怀里就是我的了! 楼凌琛眉头一挑,嚯的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蹲□子,看着宝宝,努力勾出笑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微笑过还是怎的,这个笑容僵硬的不像话,可效果居然还是有的,宝宝一看到他接近,就咿咿呀呀冲他伸出手。 远青原本嘲笑的脸蓦地一僵,看着那男人满意的把自己的孙子抱走,嘟起嘴嘟囔着什么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帕帕的帕帕”宝宝缓缓地吐出几个音节,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他,说完就咯咯笑起来,楼凌琛眼神一软,温声纠正道: “叫爷爷。” 宝宝眨了眨眼,张开嘴吃力道: “敲爷爷” 众人噗的笑出来,宝宝困惑的皱起眉,鼓起嘴,在嘴里动了动舌头,觉得捋直了,他满意的张嘴,慢吞吞道: “叫爷爷” 众人闷笑声更大了,楼凌琛无奈点了下他的鼻子,道: “是爷爷。” “死爷爷”他很认真的学舌。 “哈哈哈哈”远青捶桌,笑得花枝乱颤。 楼凌琛嘴角一抽: “爷爷” 众人不忍的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抖啊抖 “爷爷!”宝宝终于清楚的蹦出这两个字,欢快的吐出一个泡泡,笑呵呵的又叫了几声:“爷爷!爷爷!” 远青嫉妒的看着他温柔的脸,嘟囔着: “这个年纪就有孙子了”她都两千多岁了啊,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卓东来。 卓东来刷一下背过身,冷哼一声,他总觉得她的眼神让人背心发凉。 房门突然打开,楼易冷峻苍白的脸露出来,衣衫有些凌乱,有些茫然的看着厅里笑得正欢的所有人,扫了一眼,用微哑的声音问道: “寻欢呢?” 卓东来瞄了他一眼,悠悠道: “发完疯了?” 楼易皱起眉,加重了语气道: “寻欢呢?” “你隔壁房间,你放轻点,李哥不像你,血牛一样躺两下就活蹦乱跳,他”卓东来还没说完,就看到楼易的后脑勺消失在门板背后。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混蛋在林笙身上弄了这么多口子,他自己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他居然连点表示也没有 “你刚刚进去他房里做了什么?”他偏头问远青。 把昏迷的两人拖到卓东来的房子后,作为众人中医术最好的存在,远青和钿尊者义不容辞给两人做了治疗,只是她们口口声声为了防止楼易醒来万一有什么不可控的举动,生生把他和李寻欢隔了两屋,这其间有没有什么私心这不谈,但卓东来绝不相信远青会这么纯善只给楼易治疗包扎,他太清楚这家伙温婉动人的皮囊下时不时冒头的恶趣味。 远青手指勾着发尾,撇了撇嘴道: “没什么,就是看他那头头发太长想帮他处理一下” “对,可惜剪废了四把剪子也没成功。”钿尊者淡定的补充道。 远青抽着嘴角,瞄她一眼,又道: “这家伙什么材料做的,这么重的伤居然现在就没事了?” “你当他能从黄泉出来真的是撞大运吗?如果不是灵魂强度惊人,黄泉枪绝不可能认他为主,不是是个王八绿豆都能让黄泉化形的。”钿尊者悠悠道。 楼凌琛敛眉,这里每个人都比他更了解楼易,可他居然还是他父亲他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爷爷”宝宝抓着他的指头,轻轻拍了下,他揉揉他软软的头发,叹了口气问众人: “楼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钿尊者托着下巴,沉吟半晌,眼神悠远: “这就得从拘魂盘遗落阳间说起了” ———————— 李寻欢安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羽睫洒下一层阴影,落在眼底浓重的青黑上,呼吸细微绵长。 楼易不禁屏住呼吸,脚步轻不可闻,缓缓靠近床边,手指不停颤抖,似乎想要触碰他,但又犹豫不绝他苍白细腻的颈项上青黑的五指印子赫然清晰,楼易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脖子痛苦的收紧拳头鲜血滴滴点落 他知道在被子下,他腹部还有一个狰狞的创口,轻轻地掀起被子看见绷带上渗出的鲜红,心头就像被什么狠狠撕扯着,他缓缓放下被角,闭上眼,跪坐在他床头,手背轻柔的抵着他的手背,但不敢轻举妄动他都干了什么 手背突然覆上一阵暖凉,楼易抬起头,就见李寻欢眼睑微颤,缓缓睁开眼,看见他时勾出一个温暖但略显疲倦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只觉喉间一阵火辣的疼痛,闷闷的咳嗽起来,这一动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楼易焦急心疼的看着他,又不敢伸手触碰他脖子上的伤痕,只得握紧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胸口,动作僵硬不知所措。 咳嗽缓缓平静,李寻欢眨了下眼里的水光,噙着笑意无声张了下嘴: 我没事 楼易凝视着他,眼里泛出水光,他低下头碰了碰他的唇,哑着声道: “我知道,你别说话有没有哪疼,我叫人进来看看” 李寻欢静静摇了摇头,和他十指相扣,他知道楼易此时的心情,紧了紧他的手,他在掌心轻轻画了起来: 以后,不许再丢下我。 楼易眼神波澜,心下巨颤,嘶哑道: “一定。” 李寻欢弯起双目,又写道: 你别太担心,我没事的。 楼易苦涩的笑了下,执起他的手凑到唇边轻吻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还没有痊愈,他心里更疼,低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李寻欢心里无奈,楼易这模样,知道似乎没什么大的作用,心神一动,勾起嘴角写道: 你要给我端茶送水,洗脚叠被两个月,算是你那时候不顾我意愿丢下我的惩罚。 楼易轻笑一声,眼神温柔,低声道: “两个月哪里够,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给你端茶送水,洗脚叠被一辈子也是不够的” 李寻欢笑弯了眼,握住他的手扣在胸前,闭上眼之前他又在他掌心写道: 我们有了一个娃娃 楼易顿时僵住,眼睛不由得看向他的肚子脑子里一片乱麻,他什么也没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楼哥你脑袋里像神马,需要到粗来理一理吗o(╯□╰)o 表哥造了你一辈子也别想上床你造吗 接上上上章小剧场: 宝宝好奇脸:麻麻,千杯不倒又是什么意思啊? 探花沉吟半晌,想了半天,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脸:爹爹示范给你看。 楼易(= =):你做梦!(扛起就走!) —————— 众人:卓爷为毛你造了杀殿的名字还是叫他林笙啊? 卓爷(抽着嘴,抬头望天):你们觉得呢 林笙: 作者君道个歉,最近实在有点忙,所以日更可能会比较勉强,得闲就多更点吧,见谅见谅,快死在作业堆里了qvq,有时候可能回复有点不及时 例行求评论,沉默的人一多,我总以为好像没多少人想看一样,哎 ☆、第53章 楼易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这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小宝宝从一开始的好奇对视,到后面打着哈欠四处张望,楼易仍旧没有转移视线。 他什么时候居然有了个儿子?! 他叹了口气,想起阿飞硬邦邦的声音: “你和大哥的血让这孩子化的形,你们当然是他的血亲。”至于黄泉什么的,他还真没想过黄泉居然有形体 他眯起眼睛盯着宝宝,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那小小的手就像棉花堆成的,短短的手指上五枚小巧的指甲嵌在肉里,粉粉的就像桃花瓣一样,他正拿着这双小爪子不停地在脸上揉动,小嘴长大哈了老大口气,揉了揉眼角的水珠,他眨巴眨巴又看起自己的帕帕 楼易戳了戳他的脸,估计是困了,他眨着眼模样呆极了楼易蓦地笑出来,思绪一转看着这呆头呆脑的小黄泉,心想,也不知道寻欢小时候是不是这模样这么想着,心头莫名软了不少,抱过他放在怀里,宝宝很乖巧的叫了声: “帕帕。” 楼易揉了揉他的头,低应了一声,然后紧了紧他身上的红布,大步走到李寻欢屋里。 李寻欢半卧在床上,银丝的睡袍微微敞开,被子上摊放着一本书,他正专心的看着。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转过头去,见宝宝兴奋的探出身子冲他伸手,嘴角勾起一抹很温柔很纯净的笑容。 “麻麻,麻麻!”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 楼易微微皱了下眉,把宝宝放在床上,一把丢开他看的书,然后有细细看了下他脖子上仍旧骇人的乌青,捋了捋他的头发低声问道: “喉咙还疼的厉害吗?” 李寻欢轻轻摇头,宝宝仰着头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痕,笨拙的攀着被子爬到他肩膀旁,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李寻欢一惊,长臂一捞将他捞进怀里,疑惑的看着他。就见他嘟着小嘴冲他脖子上吹气,嘴里还一边配着音: “呼呼呼呼” 李寻欢扑哧一笑,不想牵动伤口,笑脸登的一僵,楼易无奈的将宝宝抱回来,低声道: “好了好了,你不一直挺斯文的嘛,勾勾嘴角就好了。” 李寻欢瞄他:这是嫌他不够斯文了吗? 楼易讪讪一笑,正要说什么门又被推开居然连敲门也没有,谁这么不客气。 —————— “宝宝呢?”远青风风火火跑来,手里一条软黄色的缎子,到厅里张望却不见那圆滚滚的可爱身影。 “他爹抱走了。”卓东来懒懒道,晃着手上空了的玻璃杯,递给林笙。 远青一瘪嘴,二话不说蹬蹬上了楼,瞄了眼他房里没人,直接推开了李寻欢的屋门。 ———————— 楼易黑着脸叱道: “你这狐狸精,进男人的房间不知道要矜持一点吗,万一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远青眼珠子在他俩脸上溜了一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撇撇嘴: “急色什么,李寻欢还都站不起来呢,你难道连禽兽也不如?” 然后看到宝宝亲昵的趴在李寻欢身边,她眼睛一亮,大步跨了过去。 楼易气的一噎,见她冲着宝宝走来,冷哼一声将宝宝捞进怀里,丝毫没看她瞬间冻住的笑脸,又看了看李寻欢脖子上的伤痕,淡淡道: “他什么时候才能吃点东西,老喝粥身体没力气。” 远青直勾勾的盯着他怀里的宝宝,没有吭声。 楼易眯起眼,侧了□子挡住宝宝的脸,远青这才有了反应,她挪了下步子仍旧盯着宝宝,笑眯眯道: “宝宝,青姐姐抱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楼易嗤笑一声: “不愧是两千多年的脸皮,都比他爷爷大出几百轮去了,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姐姐。” 远青脸蓦地黑了下来,可只见她淡定的直起身,敲了敲拳心,轻飘飘道: “我才想起我屋里有和我这两千多年脸皮一起带着的凉玉霜,本来想带来给李寻欢消淤的,只是这两千多年的脑子有点不记事,一时半刻竟想不起放哪了” 楼易蓦地改口: “远青姑娘如此聪颖过人,区区小事一定马上就能记起来了。” “那可不一定,老了啊,不中用了。”远青悠悠道。 “你脸嫩得比起十八岁的姑娘还强百倍,你还有她们拍马不及的气质神韵,这般姿色出去,女人见了羞愧,男人见了眼发直,谁说你老准是眼瞎耳聋,还配副榆木脑袋。”他这话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远青笑眯眯的半弯下腰,手指敲了敲下巴: “宝宝” 楼易嘴角一抽,将怀里软绵绵的小身子让出来。 李寻欢看得乐不可支,偏过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楼易无奈扶住他低叱道: “当心待会伤口又疼。” 李寻欢回过头,眼神揶揄:这甜言蜜语跟多少人练过? 楼易尴尬咳了一声,看向远青,努力笑起来: “不知道远青姑娘想起来了吗?” 远青满意的点了点怀里小宝宝滑嫩嫩的脸蛋,道: “这灵光一闪我居然还就想起来了,你跟我去拿吧。”说着她抱起宝宝往门外走,走之前还偏过头冲李寻欢眨眨眼睛: 你家宝贝我先抱走啦! 李寻欢含笑点头。 楼易一时觉得牙痒痒 宝宝爬上远青肩头,探出脑袋冲李寻欢摇手: “麻麻,拜拜” 李寻欢笑脸又顿住了,下次一定要改了他的称呼他暗暗下定决心。 —————— 宝宝呢? 李寻欢仰着头,在楼易掌心划下这几个字。 楼易正一脸专注的看着他细腻的脖子,指尖沾了药霜,轻柔的那涂抹着,模样像对待什么精贵的玉器瓷盏一般。 “被狐狸精和女鬼抱走了。”楼易放下药盒,淡淡道。 狐狸精和女鬼?瞧他古怪的表情,他想了想又解释道: “她们说要帮那小鬼买些衣服。” 什么小鬼?那是你儿子!李寻欢不满写道。 “也是你儿子。”楼易笑眯眯补充道。 李寻欢眯起眼,这感觉奇妙极了,是他们俩的儿子 “上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李寻欢点点头。 “那狐狸精说晚上你应该就可以说话了,但还不能说太多,难受的话还是写给我吧。” 你不嫌慢?李寻欢慢吞吞写到。 “跟你就没有慢的时光。”他柔声道。 李寻欢挑眉,哟,这甜言蜜语到底是跟谁学的? 你的头发,要处理一下吗? 李寻欢写完,捻起他随便捆着的发束,不知道正常人从出生到死,一辈子能不能长这么长的头发。 他又慢吞吞写道: 我乐意效劳。他手上出现一把锃亮的小刀。 楼易无奈一笑,二话没说背过身直接把罩门露给他。李寻欢来了兴致,侧了侧身子,捉摸着下刀的地方,下刀前在他背上写道: 你不怕我给你剪个狗啃状的发型? 楼易轻笑一声: “小李飞刀除了杀人,雕木头都那么厉害,削个头发算什么。” 李寻欢动作一顿,愣了半晌才写到: 你怎么知道? 楼易拉过他的手,环在脖子上,吻了吻柔声道: “湮苍能通过血肉将枪下人的一辈子传到我脑中,不过除了你其他人的我没怎么在意。” 李寻欢没了动静,他缓缓将头靠在他后颈处,无声叹息了一下,感觉到颈间微热吐息,楼易偏了下头吻了他的唇瓣,低声道: “过去了”只是有些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过去,楼易沉默着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比裂天的雷光还要凌冽。 ———————— 宝宝顶着一身红狐狸皮回来,一回来楼易就黑着脸扯了扯他身后的假尾巴,他难道真的已经跟不上潮流了,这年代给小孩的衣服都有狐裘的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呢?!而且 “这是我儿子!”楼易一字一顿强调着,怎么弄得像个狐狸精一样? 宝宝没理会他爸爸的怒气,正咿咿呀呀的往李寻欢身上爬。 “我就说嘛,他一定不喜欢,明明就该选紫色的。”远青斩钉截铁定论道,她那明明还有其他更漂亮的皮裘,紫色的狐狸宝宝,远青又开始心痒痒了。 “不准!”楼易黑着脸喝道。 “我就知道,他听你要用紫色的一准这个反应。”钿尊者凉凉讽刺道。 李寻欢抱住他软软的身子,居然脑袋上还有两只耳朵,火一样的红色鲜艳热烈,衬着他白嫩的脸蛋说不出的可爱,他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上两只耳朵,用沙哑的声音道: “我觉得很可爱。” 楼易本要出口的冷嘲瞬间堵在喉咙里,幽幽的回过头看那俩正玩的欢快的父子。 钿尊者耸耸肩,递了个眼神给满脸饶有兴致的远青: 我就说吧,妻管严。 远青回了一眼: 火眼金睛 “你父亲叫你待会儿下去吃晚饭,李寻欢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你给他带上来吧,唔最好还是喝粥吧。”远青道。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1节 听到他父亲的名字,楼易浑身一僵,眼神瞬间复杂,李寻欢扣住他的手,低声道: “你父亲其实很关心你,只是有些人看着面冷,心其实是热的。” 楼易看了看他,缓缓握住他微凉的手,沉默不语。 “他不会怪你的”李寻欢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显得格外的温柔。楼易勾起嘴角,仍是不说话。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楼易正在锲而不舍的和宝宝屁股上吊着的大绒尾巴斗争着,李寻欢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拍开他的手,他顿了一下,转而对付起他脑袋上顶着的两只狐狸耳朵。 宝宝呀呀的叫着,抬起短胖的手努力要去够他帕帕手上的耳朵,够了半天没够着,他鼓了鼓脸颊,闷头撞进他怀里。楼易嗤的一乐,将他扶正了,回头手里的“战利品”就不见了踪影。李寻欢满脸无语的看着乐不此疲的楼易,把耳朵又套回宝宝头上,得到了宝宝嘛的一个香吻,见他咯咯一笑,手指动了动脑袋上两只耳朵,伸进耳蜗的地方再搅了搅。 楼易幽幽地看着李寻欢,李寻欢低下头专心逗着儿子,他什么也没看见 楼易叹了口气,俯□子凑到他们父子面前,伸手掐了一把宝宝多肉的脸蛋,他惊奇的发现那满满婴儿肥的脸蛋,居然真的会动 于是,伸手掐,再放如此往复,直到他白生生的小脸变红,宝宝似乎忍无可忍,哇的一张嘴,咬住那又伸过来的魔爪 楼易动作僵住,看了看李寻欢玩味的脸,又看了看怒瞪着他的宝宝,大笑起来: “寻欢你看他没牙还咬我!笨死了!” 这口气里的嘲笑实在太明显,宝宝放开嘴,委屈的瘪起嘴扑倒李寻欢怀里,呜呜着: “呜呜呜帕帕坏!帕帕坏!” 楼易登时不知所措起来,李寻欢好笑的看着他,拍着宝宝的背哄道: “是是是,咱不理他。” 楼易眼神登的幽怨起来你要他不要我了他眼神控诉。 李寻欢顿时扶额,这一大一小怎么好像是一个年纪的 “老大不小还欺负小孩子,啧啧,这皮厚的”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宝宝哭声一顿,眨巴着眼睛从李寻欢怀里探出头,乖巧的叫着人: “昨酥酥” 卓东来抽了下嘴角,果然就听楼易道: “嗯,紫极名下的新甜品?” 果然这父子俩都是一伙的 作者有话要说:楼哥,我很快就把你的智商拯救回来o(╯□╰)o 楼易(= =):你懂嘛,这是我们父子的天伦之乐 求花花,求评论,卖萌打滚求求求=3= 谢谢: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压倒寻欢扔了一颗地雷 咕噜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念舞扔了一颗地雷 念舞扔了一颗手榴弹 头顶馋鸡扔了一颗手榴弹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念舞扔了一颗手榴弹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攒好多天,总会让我以为土豪君好多~(≧▽≦)/~爱你们,么么哒 ☆、第54章 这顿饭从第一口开始,气氛就很诡异。 食不言寝不语也不是这么用的,可身为主人的卓东来居然没有一点热络气氛的意思,自顾自提箸夹菜,偶尔偏头和林笙窃窃私语,斯文的不行。 好在在场的都是神经强大之辈,同一桌上就算眼神都不交错一个,也能吃的怡然自得。 唯一和桌上众人有交流的是那只趴在楼易大腿上的宝宝,他正咬着奶嘴,吱溜吱溜的吮吸着。远青看他一下,他回了个大大的笑脸,他爷爷瞄他一眼,他开心的挥了挥手 他把奶嘴拔出来,黑溜溜的大眼睛抬头看了看一脸风轻云淡的楼易,楼易低头,宝宝又看了看满桌子精致可口的佳肴,抬起头满眼期待 楼易默默抬起头,很淡定的说道: “你没牙。” 宝宝亮晶晶的眼睛刷一下就黯淡下来,原本支起的小腰板也瞬间塌了下来,委屈沮丧的模样让桌上众人恨不得指着楼易的鼻子大骂。似乎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宝宝抬起头,看见对面那个从见面开始,就对他无底线纵容的青姨姨冲他抛了个鼓励的眼神,他嘴巴一咧,似乎会意了什么,整个人居然就这么从楼易膝头浮起来了 这双手脚虽然短胖,但意想不到的灵敏,趴在半空中就和平地上没什么两样,压根没看到他爹扬起的眉头,宝宝欢快的朝远青爬去。 “天赋异禀啊”阿飞淡淡道。 楼易嘴角一抽,这算什么,吃货的执念吗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飞扑进远青怀里的宝宝身上,包括楼凌琛,他心里细数一下这满桌子居然除了他之外没一个人类!不是鬼就是怪的,他淡定的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这张桌子也算种族齐全。 拿起餐巾擦了下嘴,钿尊者柔声道: “你赶紧去给李寻欢送晚饭。”送完赶紧回来,这是接下去有话要说的意思了。 楼易瞄了她一眼,这还用她提醒?他走进厨房,挥开看火的佣人,熟练地将锅里熬着的粥倒出来,然后又走到另一个炉子。 “时间刚好,药已经可以了。”佣人连忙道。 楼易淡淡点头,赤手握起砂锅柄,佣人大惊失色,手里的隔热手套还没来得及递出,却看楼易一脸平淡,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也没有一点异常,他涌到喉咙口的惊呼生生堵住了 “好了,多谢你,你可以出去了。”楼易端着托盘,看见还杵在一旁的佣人,挑了下眉心道:果然是卓东来请的人,看着就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楼易一手托着盘回到厅里,一手捞起窝在远青怀里的宝宝,居然还能顺手抽掉他嘴里啃得正欢的虾条,擦了擦他黏糊糊的嘴,又重新把奶嘴塞回他嘴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宝宝居然都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他抱着上了楼梯。 李寻欢早就醒了,他一个人坐着也挺无聊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忽视了远青叮嘱的不要乱动的话,他够起那本被楼易甩到一本的书又看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闻到了一阵香气,当然还有夹杂的他分外熟悉的清苦味,熟悉之中好像又加了什么其他的味道,闻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 楼易推门走进来,怀里夹着正抱着只奶瓶的娃娃。 李寻欢动了动他软绵绵的手,轻笑道: “远青她们给买的?”又叹了一声: “倒是她们想得周到。” 楼易挑了下眉,不置可否,避开李寻欢伸过来的手,他自顾自拿起汤匙舀了粥,吹凉了递到他唇边。 李寻欢尴尬的看了下正仰着头,睁着一双亮晶晶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们的宝宝,轻咳了一声: “我可以自己来的。” 楼易嗯了一声,伸到他嘴边的手却没有一丝相让的意味。 等解决一碗粥,李寻欢慢悠悠的缩了下肩膀,伸手逗弄起宝宝胖乎乎的脸蛋,一点也没看见楼易手上接下去抬起的药碗,直到青瓷匙又一次伸到嘴边,他才心虚的嘟囔起来: “我饱了。” 楼易挑了挑眉,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食量,那碗粥是掐着量舀的。 不过他也没有强逼,悠然收回手搅了搅仍旧有些烫的瓷碗,又舀了一匙却凑到宝宝面前,勾起嘴角轻声道: “宝宝乖,给吹一下。” 宝宝看了下李寻欢,又看了看面前的青瓷匙,很配合的吹了口气: “呼呼麻麻,喝。” 李寻欢脸僵住了。看着期待的看着他的宝宝,又看看嘴边笑容意味不明的楼易,他认命的张嘴以前不也这么喝的吗,不过是药方变了还是他舌头变了以前明明不是这个味儿 宝宝吹一口气他就喝一口,嘴里的苦汁也不知道到底是苦是甜,他真是败给这父子俩了。等一碗药毕,他舌头都快麻了,楼易这才良心问道: “是不是味道太重了?” 李寻欢瞪他:你才知道?简直快进化成人间凶器了! 楼易摸了摸他的脸,突然含住他的唇,舌头在他嘴里搅了搅确实很苦,但一时却舍不得放开。 李寻欢无语的推开他: “在孩子面前你矜持点。” 楼易挑眉,看了看两人中间还仰着头的小灯泡,一笑,抽出他嘴里的奶瓶,问道: “要不尝尝这个。” 李寻欢似笑非笑看了下他,没理会这突然没型的人,拿回他手上的奶瓶还回给宝宝,宝宝却似乎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呀呀”着一个劲的将手上的奶嘴往他嘴里凑。李寻欢一时尴尬得不行,瞪了一眼正兀自埋头闷笑的楼易。 楼易估摸了下时间,将餐具收好,给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 “这小鬼困了,你陪他睡会儿。” 李寻欢低头看了看一脸神采奕奕的宝宝,又看了看楼易,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又道: “他见你无聊,执意要陪陪你。” 宝宝适时给了个大大的笑脸,李寻欢挑眉,这理由倒说得过去。 楼易总算走了,背后传来孩子咯咯咯的笑声还有李寻欢温柔的低哄都让心头融成一片,他眼神暗了暗,阔步走下楼。 —————————— 远青正无聊的和钿尊者调侃着,楼易这一上去就舍不得下来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够他们大战多少回合。 在场诸位男性默默背过头,这年头的女人都怎么了虽然她们算得上窃窃私语,只是场间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就算是楼凌琛也是一路练过来的,平日里对风吹草动灵敏的不行的耳朵此时正充斥着这俩女人喋喋不休的八卦。 楼易总算下来了,衣衫齐整,露出的皮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远青和钿尊者一脸失望的交换了个视线: 哎,李寻欢真是太温柔了 是啊,不过他现在想奋起估计也有心无力 楼凌琛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她们这失望的表情实在太不遮掩,忍无可忍终于道: “我孙子还在上面。” 楼易不明所以,点头道: “我把他放在寻欢那了,待会要说的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听的好。” 远青看了看这思想频道不同步的父子,悠悠的笑了起来。 ———————— “拘魂盘并不是人类能驱使的东西,但后来落入人类手里,而那些人居然还能从里面解读出一些不该他们知道的信息”钿尊者皱起眉 。 “你们那有细作。”远青笑的意味不明。 阿飞冷着脸: “这也是我们这次回去要查明的。” “你上次要查唐栖影也是因为这个?”楼凌琛问楼易,这还是他们父子这几天一来第一次交谈。 楼易抿了抿嘴,摇头: “我并不知道我和他有关,不过寻欢遭了这么多罪都是拜他所赐。”说起这个他眼神冷的像冰刀一样,说到“拜他所赐”的时候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森冷的令人心头发寒,像极了他匆匆黄泉爬出时候的神韵,难怪他把宝宝送到李寻欢那,估计本能的不想在孩子面前露出残酷的模样。 “李哥这次,是他干的?”卓东来冷声道。 “岂止是他干的,阿飞,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楼易瞄着阿飞,见他脸色更寒: “我下去以后查不到这事,再加上为了找大哥,就没把它放在心上。” “人间确实有那么些‘修真’世家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唐家是其中最大的,可不积善德不累善缘,这些修道的和以前可一点不能比了。”钿尊者叹息着。 “拘魂盘也好,冥界其他宝贝也好,人类若要驱使除非血祭以交换冥界的力量,这些人手里沾的血只怕难以估量。”阿飞紧了紧拳头,眼里一派冰凉。 “唐家的渎神罪,你们可知道?”楼易讽刺一笑,偏头问阿飞和钿尊者。 两人拧眉,钿尊者道: “听起来倒和天罚很像。” “为了驱使拘魂盘,唐家所杀精魅鬼怪数不胜数,更枉论活人”阿飞冷笑一下,沉声道: “这样的家族有什么惩罚都不奇怪。” 楼易了然,楼凌琛道: “唐家我本不愿你与他们多接触,是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总还有很多人力所不及的事情,那个层次整个世界也就寥寥几个世家能接触到。”他叹了口气,谁知道眨眨眼这些本来要仰望的“仙人”在自己儿子眼里就和要宰的猪羊没什么两样,这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微妙。 “我曾见过他家一些子弟,他们谈笑间杀人无形,飞天遁地神乎其神,楼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将重心偏移海外,也是为了避其锋芒。”他毕竟不想楼家称为这些修真家族掌心的玩具,谁知道海外也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怪楼家近年来越来越低调。 这是他父亲第一次跟他说这些,想来这或许也是楼家一代代拼血命也要栽培一个强大家主的原因。他们家隔代短寿真的是因为遗传病吗?还有冯玉景,他上次身死都是被他所害,他和必有唐家有勾结 “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人类,杀了便是了。”林笙在旁听的无聊,漫不经心道。 众人看他,眉头皆是一跳,阿飞又看似乎眼露赞同的楼易,强调道: “你不能杀活人。” 楼易莫名,为什么就他不行? “不只是你,我和阿飞,还有李寻欢都是不能杀活人的。冥界成界之时的立法,死杀生,重罪,全部沦为厉鬼。”钿尊者认真道。 “就算天道奈何你不得,可你身边还有其他人,我大哥,你父亲,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原本是没有连坐的先例的,可你自身强大太甚,天道保不齐就要戳你的软肋。” 这么一说,楼易心头汹涌的杀意顿时凝固,扫了一圈在坐的众人,不语。 “你不能杀,我们可以。”林笙看了眼远青眼神淡淡。 远青深以为然。 卓东来轻笑一声,暗暗掐了下林笙的手,没看他道: “一刀两断多么无趣,杀人还要自己动手,活了这么多年越活越回去了吗?” 楼易冷笑一下,手指敲着椅背缓缓道: “说得也对,杀鸡焉用牛刀爸,今后楼家何必避谁锋芒,我在这等着不长眼的自己撞上来”他双目幽冷,不杀但还有很多办法不是吗 楼凌琛微愣,这声“爸”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以前他都叫的是“父亲”,疏远的就像在说一个名词,不过儿子突然这么硬,这父亲做的心情不得不微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楼父:我儿子突然这么拽,不造怎么教才好啊 这就第四卷了,让这些“修真”家族去踢铁板吧╭(╯╰)╮ 不正统的修真,因为本文设定是没有仙界的,世上只有生和死两个世界,仙界神界都是那些想要登仙的“修真世家”妄想粗来的嗯嗯有道的厉害的也就死了以后能在冥界公职,和阿飞钿姑娘一样不用轮回罢了 我本来相让表哥这一卷去娱乐圈逛逛,去娱乐圈打打鬼肿么样,拍鬼片神马的,好欢乐 本卷叫“最强武指”,楼哥这个醋缸子肯定不会让表哥去当明星的╮(╯▽╰)╭ 感谢七杀和小千的回评=33=,你们写的真好,本文终于可以加几个精华评了~(≧▽≦)/~ ☆、第55章 “是爹爹。”李寻欢含笑,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宝宝眨着眼,一字一顿道: “贴贴。” 李寻欢看了看他粉嫩嫩的小牙床,摸了摸下巴暗道: 这牙都还没长,是不是太强求他了,贴贴就贴贴吧,总之比妈强 “帕帕!”李寻欢应声转头,没看清人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楼易拥着他又抱起自家没牙的小宝宝,下巴枕着他的头,低声道: “还不休息?” “还早,不过小孩子确实该睡觉了。”李寻欢捏了捏宝宝的脸颊,笑道。 楼易嗯了一声,手臂绕得更紧,半晌,他道: “爸叫我们回去住。” 李寻欢愣了愣: “你家不是被你拆了吗?” 楼易挑了挑眉,轻咬了口他的耳尖: “说错话,是我们家楼家还有其他房子。” 李寻欢哦了一声,又转过身问道: “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没人问?” 楼易轻笑一下: “安心,总会有人背黑锅的。” 李寻欢扬眉,头一次给别人扔黑锅,这感觉不要太好。 直到两天后的晨报登出郊区出现大面积地陷,要求市民不要到那去的消息,李寻欢才算知道这黑锅丢哪去了。不过也不算准确,上层都知道这是糊弄民众的,不过心里也明敞:不过又是那家了嘛,一年到晚不生点事情总是不舒服心里对无辜遭殃的楼家又多了几分同情。 至于那家不肯承认大家冷笑,他们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干过哪些事情。 ———————— 又是一片血域,粘稠不见底的猩红一望无际,缓慢流动的血海渐渐漫过他苍白纤瘦的脚踝,浸过笔直的小腿,涨到纤细的腰部,一点一点淹没他的口鼻他的眼睛仍旧清润柔亮,像极了那年他路过印度洋北岸的一片海,碧蓝如洗,可以涤荡世间所有尘秽。 宝石一样的眼睛,通透,灵澈,慢慢的被血色浸没,眼里垂下的泪寂寞无声,淹入血海中不留痕迹。他站在岸边,拼命伸出手,眼里蹦出几乎实质化的痛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猩红燃尽他洁白神圣的羽翼,他单薄笔挺的身躯寸寸化为齑粉,化成漫天霜白,美不胜收却让他心神俱裂 楼易倏地睁开眼,又是这个梦 他收紧五指,指节咯咯作响,眼里汹涌着冷怒和暴戾几乎化成钢箭穿射而出,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悄声推开李寻欢的房门,看见他安详沉静的睡颜,心口咆哮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脚步无声无息,靠近他时却还是惊醒了他。李寻欢半睁开还有些迷糊的眼,看见是他,安静的往里面挪了挪,看了看咂着嘴巴睡得香甜的宝宝,他又看他正想问,嘴巴才一张开便被他温柔地摄住 舌尖被捕捉,细细的舔/弄着,粘膜交接的触感又甜美,舌头滑过敏感的上颚,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呀”宝宝轻轻的呓语打断两人的温存,李寻欢背脊一僵,瞪了一眼半夜突然跑来的楼易,唇舌分开,轻叹一声,掀开被角示意他上来。 楼易勾起嘴角,小心的将他和宝宝搂进怀里,李寻欢闭上眼半梦半醒间还想着:远青说的果然不靠谱,还不如一开始就一起睡了 感受到怀里的温热实实在在,楼易悬起的心缓缓安下来如果他是包容万物的碧海,他只能做比海更广阔的苍穹,谁若敢触犯他的羽翼,他定要那人扬灰挫骨,万劫不复。 翌日清晨,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楼易,宝宝欢快的从爹爹怀里滚到帕帕怀里,闹腾了一阵,各自在他们脸上印下两个响亮的吻。 楼易看了精神百倍的宝宝,又看了看半夜被他扰了清梦的李寻欢,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 “我带这只小坏蛋先去梳洗,你再睡会儿。” 李寻欢迷迷糊糊摸了摸宝宝细滑的脸蛋,点头然后又不省人事了。 一出门就看见同样起的大清八早的远青,见她一看见自己就直勾勾盯着自己怀里,额角抽了抽,腹诽道: 谁能收了她让她自己去生个娃,我一定给那人包一个超大型的红包。 闹腾了半天,日上三竿,楼易让人拿了脸盆和洗漱用具回了屋,好笑的看着明明已经醒了却仍死死裹着被子赖在床上的人,不由分说伸手将他扶起,道: “要睡等吃点东西再睡,还要喝药,别想逃啊。” 李寻欢睁开一只眼,又闭上,想了半天,睁开两只眼,叹息道: “这一到冬天骨头就懒,你有什么药可以治?” 楼易拧干毛巾,道: “这没得治,也不用治,我伺候大少爷您不好吗,难道是嫌哪里不够周到了?” 说着,他递上冒着热气的毛巾,调笑着问他。 周到,再没有比楼易更周到的了。李寻欢慢吞吞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就算屋里开了暖气,初冬的空气也比往常凉许多,他血气不足格外畏寒,冬日里懒骨犯倒真的不是他跟楼易插科打诨。 楼易也纵着他慢悠悠的像老头子一样的动作,盆里的水凉透了,他又生生用术法催热,一来二去,两人时不时又对眼亲上去,漱个口洗个脸这明明十分钟以内能搞定的事情愣是拖了一个钟头,直到屋门被人粗暴地踹开,两人这才收敛。 远青眼皮不停地跳,郁闷的看着这两刚刚还黏糊在一起的男人: “我记得今天说好要帮宝宝起名的。” 李寻欢瞄楼易:我怎么不知道? 楼易尴尬的摸摸鼻子:我本来要说的。 李寻欢咳嗽一声,微笑: “我已经可以起身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姑娘。” “姑什么娘,当祖奶奶的年纪都有了”楼易小声嘟囔着。 远青嘴角抽搐着看楼易,对上李寻欢时却笑的温柔: “客气什么,你救了东来的事情我都还没谢谢你,叫远青就好了。” 李寻欢含笑应下,一把抓住楼易悄悄伸到被子里的手,瞪他。 楼易皱着眉,手指在他伤口周围打折券,犹豫问道: “真没事了?” 李寻欢咬牙抓紧他仍在撩拨的手,怒道: “都收口了,你当我是纸糊的吗。” 远青无奈看着这两如入无人之境的人,腹诽道:在楼易心里你估计比纸糊的还脆弱几分摇摇头,又叮嘱一句叫他们赶紧,然后识趣的走人了。 ———————— 李寻欢这么多天第一次重见天日,心情不能不万分畅快。 暖融融的厅里众人齐聚,看见终于走出房门的李寻欢大家纷纷笑着招呼,楼易看见还在这的钿尊者和阿飞,不由挑起眉问道: “不是说要走了吗?” 钿尊者笑眯眯回道: “起码要知道宝宝的名字再走。” 阿飞虽没有答话,但明显也是这个意思。楼易撇撇嘴,将目光转向正趴在他父亲膝上的娃娃。 李寻欢走过去将兀自玩的开心的宝宝抱起,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楼易的父亲,不过倒没有楼易嘴里说的这般严厉骇人,他一笑问候道: “伯父。” 楼凌琛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瞟见看似很淡定实则有些紧张的楼易,沉声道: “跟楼易一样叫爸吧。” 李寻欢浅笑,从善如流应下。楼易微微松了口气,阔步走来,接过宝宝绵软的身子,拉着李寻欢寻了处坐下。 卓东来看众人齐集,这才施施然拿出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笑道: “我和楼先生之前一直琢磨,但总归这名字还是宝宝的父亲们亲自钉板的好,这里想了一些可以参考一下。”他递过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 楼易眼角一抽,这叫一些想不到卓东来还挺热心,不会是肖想他家宝宝吧楼易微微眯眼。 李寻欢倒是看得认真,楼易看了看他怀里一脸懵懂好奇的宝宝,坏笑起来: “既然是黄泉,叫阿黄算了。”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没了声音 李寻欢横他一眼,抱着宝宝侧了□,阿黄什么的,你干嘛不直接叫旺财算了。 林笙沉吟半晌,满座估计他是唯一一个觉得这名字也不错的人,要不是卓东来看透了他的想法一直死死按住他,估计他都要出口附和了。 楼凌琛脸色难看楼易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众人眼神古怪,楼易理直气壮,扬眉道: “不是等我们意见吗?” 李寻欢拍了下他,似笑非笑看着他: “阿黄?” 楼易尴尬咳嗽一声,嘟囔着:“我说笑的” 李寻欢揉了揉宝宝的胎发,含笑看他道: “既然是黄泉所托,叫冥洛吧,楼冥洛可好?” 李寻欢说好,楼易自然没意见,楼凌琛也是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要是李寻欢要宝宝跟他姓那可该如何是好,他打赌他那儿子绝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洛洛。”李寻欢唤了一声,宝宝似有所觉,咯咯笑了一下。 众人松气,好歹宝宝还有个靠谱的爹。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盖棺定论,楼凌琛也就不能继续在卓家耽搁了,走之前他又对楼易道: “北区那幢宅子你知道的,到时候带寻欢和洛洛一起回来吧。” 楼易点头,沉吟片刻又道: “爸,我想和寻欢结婚。” 这颗重磅炸弹抛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楼凌琛愣了一瞬也就回过神来,这孩子都有了不过欠了个仪式罢了只是要告诉所有人楼家下任家主找了个男人做伴侣 楼凌琛面不改色,淡定的点点头,好不容易和儿子孙子亲近点,反正没人管得了他,又何必跟他不痛快。 众人回过神,阿飞看着还有些怔愣的李寻欢,微笑起来: “大哥,恭喜。” 李寻欢含糊点头,又看楼易,眯起眼:你怎么又没告诉我? 楼易默默望天:这本来也是今早找你的时候要跟你一并说的忘记了。 远青一看这两家伙就知道这事先楼易还没和李寻欢通气,不由无语:色迷心窍的家伙磨蹭那一个钟头干嘛去了 宝宝忽然呀呀的拍起手,整个人欢喜的不行,李寻欢哭笑不得看他,他都还迷糊着,这牙都没齐的小娃娃开心个什么劲。 “李哥,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们一定到场,婚宴当天的酒单务必让紫极买单。”卓东来回过神,笑得一脸优雅。 “是呀,到时候就算你们不请我们,我们也是要来的。” “恭喜恭喜,天上下刀子我们也不会缺席的,我这就回去挑礼物,新郎官们有没有什么偏好?”钿尊者眼波一转,笑容宛若春花。 李寻欢还没来得及跟楼易说什么,就被满耳的恭喜声洗脑了于是,他这是要结婚了? —————————— “这是哪来的?”一间昏暗的房间,精美奢靡的家具在暧昧的灯光下轮廓隐现。屋里沙发上躺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长腿靠在案几上,手上夹着一只香烟,此时正被主人粗暴的摁灭,他拿起一张纸,正中央照片中人的头像在酒吧纷乱破碎的灯影下依旧清晰。 那声音压抑着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竟让人分不清喜怒,他身边的人明显怕极了这人,所以声音胆怯道: “这是谭家三少那日在酒吧里碰见的男人,然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疯魔了一样要找,估计是家里被他闹得不行才依了他的意,调出当时的监控截的图。” 那人垂目,仍旧看不出喜怒。 旁边的人估摸了半天,谄笑道: “唐少,您也看上这男人了,只要你放一句话,不管这是b也好,甚至是谁家的少爷也好,要来也不过是您一句话的功夫。” 他才说完,整个人无故就飞到房间角落里,屋里酒瓶酒杯突然碎成碎片,躺在地上连张嘴呻/吟也不敢的人,听到耳畔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响起: “你居然敢拿那些东西跟他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养肥的沉默的qwq,因为忘记顺便求评所有都木有神马人留评了好忧桑,勉强从作业堆里爬粗来看见寥寥几人看文,╮(╯▽╰)╭是这一卷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咩 我还是慢慢来吧~~╭(╯╰)╮ ☆、第56章 郝宇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顶着陡峭的寒风日日前来,简直像把魂丢在这一样,明明对那个一脸冷漠冰寒的男人心有恐惧,明明每天早上都下好决心今天就好好呆在家里,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一如既往来到这扇门前,傻乎乎的守了好几天的空门。 只是因为那天回来没见到李寻欢和唐大哥,等确定他们没事他就走了,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想是这么想,可每天从日出呆到日落,连他父母对他的举动都着急起来他仍旧没有等到李寻欢。 也许他们已经搬走了?也许他终于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他找了一个个他本该走人的理由,可最终他的脚仍像黏在那一样没有移动分毫。 楼道传来脚步声,他几乎以为自己你幻听了,愣愣的看着楼易和李寻欢走上了忘了反应。 楼易挑眉,眼神冷漠: “你是入室行窃未遂吗?” 郝宇这才如梦初醒,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却没说出话来。 李寻欢心情有些复杂,看着明明已经转世几百年的龙小云,那眼神依旧和那时候一样,他本也是个孩子,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他轻叹口气,可孩子毕竟还是要长大的。 “安之”他拉了拉楼易的手,上前打开门,笑问道: “进来坐?” 楼易撇撇嘴,不置可否。 郝宇突然涨红了脸,半蹲□捡起脚边的布袋子,摇摇头也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李寻欢正要伸手接,却被楼易抢了前,见他眯着眼抽出里面的东西,他表情有些古怪了。 “你画的?”楼易挑眉道。 见他一副挑拣评判的模样,郝宇恶声恶气道: “是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画出来的,但我想这东西给你以后上次的就算还你了,我不欠你什么了!”说完,他撇过头,咬着牙不愿再吭一声。 楼易冷笑一下,不欠他什么,他欠的多了去了,正要说话却被李寻欢拉住,他轻轻冲他摇头,然后对郝宇笑道: “你本来就不欠我,上次就算不是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郝宇登时怔住,倏地偏头看李寻欢,看进他一双入碧阳柔润清亮的眼睛,他又张了张嘴不是的,不是那件事那么又是什么呢?他说不出来了。 十几年缠着绕着的梦不解,萦绕在心头痛苦怨愤不散,他欠他,可是他到底欠他什么呢? “真的不进来坐坐?”李寻欢看着眼前又怔住的人,无奈笑叹道。 对了,就是这样的笑,和梦里一样梅和冬雪干净的剔透,在他背后交织成绚烂的画卷,他身上洒满灿灿金阳,风那么冷,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他鼻头忽然酸得很,似乎攒了很多年的酸楚这一秒突然全涌上来,意识到自己将要失态,他狼狈的半背过身,努力咽了咽口水,涩声问道: “上次我回来没看到你和唐大哥,你们去哪了?” 门口气息一沉,阴冷一点点爬上楼易的眼眶,骤降的温度驱散了他心头沉重的酸楚,上次疼痛的记忆实在太深切妈的,他又说错了什么吗?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2节 “没去哪,突然想起点事,我们就散了,忘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啊。”李寻欢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窄窄的空间里那跗骨的阴冷才缓缓散去。 郝宇直觉不是这样,他回过头看李寻欢,他笑的满脸温润毫无破绽。 “小子,你难道不是来道歉的吗?”楼易睨着他,黑黢黢的眼珠里面满是诡谲的冷意。 道歉?郝宇一愣,看看一脸无奈的李寻欢他该道什么歉呢?对了,初次见面他就出言不逊,后来蒙他相救他也没两分好脸色,这么想来他是该道歉的 他张了张嘴,“对不起”三个字竟像铅块一样堵在喉咙口的,咽下去一定能把胃撑爆,但吐出来呢 “不道歉吗?好啊”楼易话音刚落,郝宇就觉得颊边一疼,回过身来就看见楼易施然半步上前,解开袖口的扣子,他心里有了顾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巴就挨了一拳,紧接着肚子胸口,小腿上一疼,整个人半跪下去龇牙咧嘴,楼易还没结束,就像□□布娃娃一样将郝宇整个人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遍,他只觉自己全身骨头都错位了几道,想要惨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又见鬼了 李寻欢瞪着眼就这么看着楼易将郝宇揍了个遍,他心里知道楼易绝不会把他怎么样,只是这么久了,也该够了吧,楼易怎么越来越来劲的样子。 看见李寻欢叹息着摇头,下意识的,郝宇脱口而道: “对不起!”他喘着粗气,楼易终于停手了,轻哼了一声,挥了下手,郝宇觉得四肢百骸涌起滚滚暖热,明明应该已经骨折的地方现在除了疼现在居然还能好好的扭动。 他抬起头,见李寻欢愣住,他顿时觉得全身压抑了很多年的重负卸下,泪意渐渐涌上眼眶,看着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脸,他从来包容温暖的眼睛。一定是因为全身疼的厉害,所以他低下头,哽咽着一遍一遍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到底对不起什么,可他知道他真的对不起 他哭着哭着就蜷起身子,捂着脸泣不成声,呜咽从指缝间钻出,很心酸,也很压抑。 李寻欢怔怔的看着面前哭的不像样的孩子,眼前忽然浮起另一张脸,裹着一张猩红的披风,白嫩的皮肤像一个雪娃娃,嘴角噙着天真甜美的笑容,眼睛却阴鸷狠辣的完全不像个孩子 他见过他愤怒欢喜的样子,见过他奸猾冷静的模样,却从来没见过他哭成这样就真的像一个孩子。他本该有很大的作为,只要好好教导他本来也该是另一个英雄另一个传奇,可那之后他过得好吗李寻欢眼神颤了颤,抿着嘴握紧拳头他又何必问呢,死亡可以洗清一切,何况他们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我原谅你了。”李寻欢轻声道。不是不怪,是原谅,尽管他真的没有怪过龙小云,但他知道,这孩子一直耿耿于怀并不是想要一句不曾怪过。他告诉他他有错,但他已经不怪了,所以,他自己也可以放下了。 ———————————— “小子!”楼易叫住那个一边抹着鼻涕泪水一边往楼下走的少年,嫌恶的看了看他红彤彤的眼眶和鼻子,道: “以后不准再画了,对了,你没留底稿吧?” 郝宇抽了抽嘴角,郁闷的点头,心却道:这画不画还由的你做主? “你如果再画他必须拿了上缴,放心,我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画没画的。”楼易勾起嘴角,眼里满是威胁。 开玩笑,一天到晚画别人的画像,不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不良居心呢! 像是意识到他的办法是什么,郝宇僵着脸又点了一次头,这次倒是真心实意不少。 —————————— 屋里,楼易挑挑拣拣半天,在厚厚一叠画像中挑了四五张,点点头,眼神满意。 李寻欢无语的看着他: “你叫小云不能再画,自己怎么看的那么开心。” 楼易比划着大小,他打算把这几幅框起来挂在卧室,这小鬼虽然讨厌,但画画的功夫着实不错。 “那怎么一样,想到他闷在屋里画你我就浑身不舒坦,没准他对你有什么”他含含糊糊没说完,随即有理直气壮道: “改明儿我就抓个小鬼到他屋里绕绕,看他有没有私藏。” 李寻欢瞄了瞄桌上摊开的画像,沉吟片刻,站起来走向屋里,轻飘飘道: “行啊,这么喜欢的话,你今后对着画像就好了。” 楼易动作一顿,霍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忙不迭跟了进去他们今天是来收拾行李的,他怎么忘了! ———————— 郝宇疾步走在路上,虽然刚刚被狠揍了一顿,但他心里居然还很畅快,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莫不成有抖的倾向这想法一冒头,他登的浑身一抖,赶紧摇摇头想甩开这可怕的想法。 所以走路也就没怎么看路,直到砰的一下,他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对翻,看着原本对方怀里一堆文件呈天女散花状,按原本他乖戾的性子来说,他现在一准勃然大怒骂咧开,只是今天不一样,他没有几分怒气,反倒觉得抱歉得很 他赶紧起来跑到对方跟前,蹲□帮忙拾掇散在地上的纸张,边动作还边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你没事吧?” 来人是个很漂亮很时尚的女人,黑色的□□镜被撞歪,她抬了抬,摇头不语。等收拾好地面,她才像看见郝宇一样,这一看就挪不开眼,她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极有神极明亮的大眼睛,殷红丰润的唇蓦地一勾,她笑问道: “帅哥,有兴趣拍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月神默扔了一颗地雷 二次元财迷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解压的,卧槽,每次打开电脑都想摔了它怎么办,好想从阳台上跳下去怎么办qwq ╭(╯╰)╮,我要回没评论不更文星球去 ☆、第57章 听到这个问题,郝宇呆住,张口结舌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人。 “啊?”他发出一声疑问。 “我说,拍戏,怎么样,你的底子相当不错!”女人一挑眉,爽朗笑道。 郝宇嘴角抽搐了一下,将手上的文件放到她怀里,道: “没兴趣。” “诶诶,别走啊!”女人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捧着厚厚的文件健步如飞一点没拉下,边走边眉飞色舞的絮叨着些什么。 郝宇满脸无奈,只是甩又甩不掉这人,只得闷着头一个劲的走。 ———————— 是夜,楼家大宅: 楼凌琛让人撤了餐厅里老长一张桌子,不过五个人吃顿饭哪用得着这么大的桌子。今晚吃的也不是什么国外的高级料理,遵着清淡的口味,不过是依了李寻欢身子和偏好,楼易这方面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体谅他禁酒许久,楼易破天荒的对李寻欢悄悄斟酒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远青那只狐狸比于老头好使多了。 李寻欢不由把心放进肚子里,眼里一喜,连着对满桌喷香的菜肴都多了几分胃口。 楼易拿过他的碗,李寻欢一指按住,瞄了他一眼,他会意的撇了下嘴,转过身拿起他父亲面前的瓷碗,先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楼凌琛还不及感动,却见楼易立马转回身拿起李寻欢的碗,在盅里捡了半天挑出最嫩的部位放到他碗里,还殷切的介绍道: “这是老白参炖的母鸡,先用药材浸过鸡肉,上好的火腿熬汤,在一点点沥去油腥,然后把鸡肉放进凉水中去味,最后再加入白参和先前准备好的高汤一起用文火炖了七个小时熬成的,没有一点药味,你尝尝。” 楼凌琛眼角一抽,没来的及生出的感动就这么生生消散了,舀了舀奶白的汤汁,啜了一口。 把他一番举动收进眼里,李寻欢颇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动容,这没有药味明显是对他说的。接过碗,他笑了笑,道: “好了,我还要你招呼?” 楼易挑了挑眉,不置与否。只是很顺手的把李寻欢喜欢吃的菜一样一样夹到他碗里,楼凌琛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着,酸不酸呐这人! “这清蒸三珍,虽然是素菜,但味道浓而不腻,你尝尝。”楼易夹起一筷子软嫩的菇条放到李寻欢碗里,然后又细心的夹了块红嘴鱼放到自己碗里,把鱼肉身上的细刺都挑出来以后再放到李寻欢碗里。 见他忙活不停结果自己倒没动几筷子,李寻欢叹了口气,挑了根壮实的青菜塞到楼易嘴里,笑道: “吃你自己的吧,我难道看着像残废不成?”平日里自己两个在家就算了,这不当着长辈的面居然也不知道收敛点。 “你当然不像残废,可我却第一次知道楼易多长了副手脚,不起作用他当然不开心。”楼凌琛扫了楼易一眼,淡淡道。 李寻欢咳了一声,眼神游移这搬过来的第一顿饭也算吃的皆大欢喜,如果忽略这对父子时不时的呛声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爹爹”宝宝呀呀的张嘴,露出新长的两颗奶牙,得意的笑笑,然后又期待的看看他碗里细腻柔软的鱼肉。 李寻欢好笑的揉揉他脑袋顶,将奶嘴从他嘴边移开,捡了一小块鱼肉凑到他嘴边,宝宝鼓着嘴一嚼一嚼的,表情很认真,学着成人一样咀嚼,脸边的软肉随着他努力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李寻欢闷笑不已,没有拆穿他明明只有两颗牙这样的动作难道不费力吗 “你给他吃了什么?”楼易凑过来好奇地问。 “一小块鱼肉罢了。”鱼肉软腻,不用怎么嚼都可以吞下去,也好消化,洛洛正在长牙,也许已经可以给他吃一点硬一点的东西了。 一小块鱼早就进了肚子,洛洛冲楼易得意的咧了咧嘴,露出那两颗刚冒头的小奶牙,楼易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指要掐他的脸颊,洛洛灵敏的一偏头,哇一下咬住他伸出来的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他,边瞪还边用力磨了磨牙,这小家伙很明显还记着上次“一笑”之仇。 楼易噗的笑出来,到没有抽出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 “这么记仇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谁。” 李寻欢撵开他的手: “手上不干不净的,怎么能往洛洛嘴里塞呢!随谁?”李寻欢瞄他一眼,还用问吗? 楼易讪讪一笑,很有自知的没答话,很明显不可能是李寻欢。 楼易真的是他的种吗,楼凌琛一脸淡定的咀嚼着嘴里的青芥,脑子里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估计祖上八代都没有这么没出息的人过。 突然,他眼神聚焦在李寻欢身上 吃完鱼的宝宝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李寻欢面前透明的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琼液散发着迷人的柔光,他张着嘴仰着头看他爹爹。 李寻欢眨眨眼,看了看专心挑鱼刺的楼易,又看了看嗷嗷待哺的宝宝,他小心地拿筷子沾了沾杯中的液体,然后将筷子一头伸进宝宝嘴里 宝宝吮了吮,白胖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眼睛鼻子朝中间聚拢,半天没回过神,半晌,他咂了下嘴,啊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呆 “你给我孙子吃什么”楼凌琛咬牙切齿道。 李寻欢一时尴尬,手指无意识揉着宝宝的脸蛋,低声道: “咳就一点点,应该不碍事吧” 楼凌琛霍的站起来,阔步走来,没事!牙都没长齐的娃娃能喝酒吗?他鼻子喷气,脸黑的如同锅底一样。 楼易顺手抄起呆呆的宝宝,漫不经心道: “寻欢的儿子怎么可能一滴酒都沾不得?”他笑眯眯的看着楼冥洛,问道: “是吧?” 宝宝回了一个傻乎乎的笑,然后愣愣道: “帕帕啾啾!” 楼易一愣,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一个口水印,见宝宝努力往李寻欢身上够,舞着手边嚷道: “爹爹!啾啾!” 李寻欢也是一愣,下意识结果他绵软的身子,他小小软软的手环在脖子上,小嘴嘛的一下亲在他脸上 楼凌琛眉头一挑,就见宝宝亲完李寻欢又转身朝他凑去: “爷爷!啾啾!” 他哭笑不得的抱起明显已经找不着北的宝宝,对他软软的亲吻很是受用,不过回到自己座位前还是冲李寻欢冷哼了一声,就算不会怎样,给一个牙都没齐的娃娃喝酒这都荒唐的离奇! 只是他这一哼,楼易居然还瞪他,楼凌琛觉得如果自己有胡子的话,现在肯定已经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困倦一点点染上洛洛的眼睛,他迷迷糊糊趴在他爷爷怀里,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爹爹啾啾” 在座三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约而同想着:这一喝醉就化身亲吻狂魔的性子绝不是遗传我 —————— “爸是不是生气了?”靠在楼易怀里任他替自己擦拭湿发,李寻欢有些尴尬的问道。 “你管他呢,我小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也没见怎么样,现在不过是偏心眼罢了。”楼易淡哼道。 “小气。”李寻欢捏了捏他的脸,嗤道。 楼易一眯眼,俯身下去,捏细声音道: “寻欢宝贝,啾啾!” 李寻欢浑身一麻,一把推开他凑近的脸,笑骂道: “你个老不休,还会不会正常说话!” 楼易登时扑过去,埋怨道: “你这是年龄歧视!” “就歧视你怎么样!”李寻欢横他。 楼易勾起嘴角,勾住他的腰往怀里一揽,低声道: “不怎么样只是”他亲了亲他的唇,低声道:“啾啾” 李寻欢噗的一乐,反身扑倒他,眯起眼,压低声音: “这算什么,这才是你该给的”说着,他咬上他的唇瓣。 楼易一眯眼,张开嘴,不甘示弱反身将他拥入怀里 ————以下不河蟹!河蟹掉———— =v= ———— 五日以后: “李少爷,有个姓原的人要来找您。”管家微微弯腰,恭敬道。 姓原的李寻欢一挑眉,将楼冥洛递给一旁的女仆,朝大厅走去。楼易这几天被他父亲带到公司里,他都闲了好久了,天天晒太阳也不见得能发芽不过也难为原不方能找到这。 没想到原不方又带着一个熟人,李寻欢微微讶异的看着眼眶赤红的郝宇,这孩子又怎么了? “李叔叔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郝宇勉强一笑,他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楼易会不会帮他。 原不方叹了口气,朝他耸耸肩:这小子找不到人才来缠我的,我也是没办法 李寻欢敛眉,着人给他倒了杯热茶,柔声道: “先进来,慢慢说。” 原来少年情窦初开,不想着桃花却是件麻烦事,听着郝宇磕磕巴巴的叙说,李寻欢渐渐隆起一双剑眉 作者有话要说:构建——框框——社会,要求我们三好五美,清汤寡水=v= 咳咳,河不河蟹最后看完结的时候当成福利吧=v= 有筒子想要咩,我好决定写不写啊_(:3ゝ∠)_ 看到长评的我熬夜写出来qwq,求评求评求评!!伦家还有好多作业要做,(;Д??`) ☆、第58章 “你要知道,这个女子找上你并不是什么巧合的事情。”李寻欢叹息着,给他杯中续上热水,郝宇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波动的情绪还是需要一杯热茶来安抚。 他哑了良久,半晌才嘎着声道: “我知道” 李寻欢看着他,眼神鼓励而包容。 他抬起茶杯啜了口,敛眉,深吸一口气道: “可我是她的男人。” 李寻欢微怔,然后眼里露出暖心的笑意,勾起嘴角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往茶壶里冲了热水,水雾氤氲间郝宇似乎看见他眉间疏朗的欣慰。 他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莫陌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明艳大气,就像五月盛开的玫瑰一样夺目。她不仅漂亮,那双殷红丰润的唇还总能吐出连珠的妙语,尽管她有时候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固总让人头疼烦恼,但烦恼之余看见她明媚的笑靥却总生不出怒气。 她还年轻,不靠家里一个人在外打拼,坚强努力又才华洋溢,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她说郝宇底子好适合演戏并没有骗他,她手头上正好有一个适合他的角色,但也并不是非他不可,让她执著于他的另有原因。 这是一个大制作的电影,几大巨头公司合资打造,近十个亿的投资,所选场景所用道具无一不奢华到极致,请的是时下当红的老牌影帝担任主演,其余配角也都相当有来头。本来这样的影片是轮不到她来导演的,如今能混上一个副导的位置已经是她相当能钻营的结果,她自然是倾注十二万分心力对待这部电影。 影片总的来说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是一部交融了武侠玄幻的沙场故事,主要背景是一个乱世,讲的爱恨情仇,金戈铁马,铁与血交融的恰到好处,这种故事一般都很吸引眼球。 主人公林曾高是一个热血正义的武林高手,时值乱世,他提戈从戎,行伍间他结识男配,并与之结拜,而后主角无意间在沙场下救下一名女子,正义感作祟的他将女子安置在营地外十里的小镇上,并拜托人悉心照料。作为铁血柔情的必备因素他们理所当然的相爱了。不想后来主角发现自己的结义兄弟和这女子有着异常的来往 影片最后揭晓了原来他的兄弟和这女子敌国人的身份,女主角本是敌国的贵族,却不堪忍受君主日益残暴的统治叛逃出国,他的兄弟则是自小被拍到本国的细作 剧本在一片荒莽的黄沙前结局,伴着女人无语的垂泪,满场血染的兵戈,主角一脸冷峻的走到女人面前,手上提着他兄弟的首级,在他兄弟自刎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主角一瞬间失去了曾经所有的热血和冲劲,他浑身浴满的鲜血和夕阳的余晖融成成一片惨烈的场景 故事不算坏,何况有这么庞大的资金支持,以及大腕演员,知名导演加盟,莫陌敢打包票这部电影将取得超越以往任何一部国内电影的地位。 可偏偏在取景的途中发生了一件件怪事。 剧中有一幕需要到一个荒僻的山野里取景,那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大导演正是看中了此地未沾染都市污染的自然环境,可他是如何发现这个地方的后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着未来可观的回报,众人咬牙顶着荒野蚊虫的撕咬,以及简陋到极致的住宿环境过了近一个月。其中一个场景需要在镇里一间古旧的宅子里拍摄,那是男主安置女主途中的一幕。 那宅子已经相当有年份了,据当地的人说好几代前那宅子就在那了,老人说那宅子动不得,一般人也别进去,镇里的人莫敢不从。剧组一大帮外来人自然没这个忌讳,只是推开生锈的铜门,堆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簌簌抖下劈头盖脸撒了头兵一脸,大家才意识到这“相当有年份”到底是怎么个相当法 知道剧组的人进了古屋,他们下榻的旅社里的服务小妹生生跑了八里地,可惜没赶上,他们已经进了古屋。小妹白着脸告诉他们这间屋子死过人,死相可惨哩!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心有余悸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然大笑,一个场务小哥调笑的看着她: “哪片土地没死过人,没准你正站在那人的脑袋上也不一定!” 服务小妹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众人,哼了几声转身跑了 剧组的人后来想想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发笑,明明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但好像笑一下,他们又有勇气继续在古屋里呆着了。 取夜景的第一夜,大家相安无事,只是第二夜怪事陡生 他们那时候才知道那个旅馆小妹嘴里的“可惨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女主角突然暴毙,死状正是小妹嘴里那副“可惨”的死相。 增援的警察从百里外的另一个镇上赶来,其中一个老探员回忆的时候仍一脸要吐不吐的表情,凶手很久都没有伏法,如果那是人类能办到的话,那人一定已经拥有远超常人的神经和想象力。 女主角死的时候全身一丝/不挂,常日里美丽的被拆成一块块,肚腹被剖开,内脏被完好的取出,全身每个零件都被用来摆成一个古怪的图案,像极了古老的咒术用以呈现祭品的符阵。 女主角也是当红的花旦之一,拥有相当数量的粉丝,尽管消息被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风言风语在坊间流传着,制作单位和剧组都承担着相当大的舆论压力。 但戏也不是这么好停的,毕竟投资甚巨,前期的投入已经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数字,如果收不回来,饶是投资方再财大气粗也不免伤筋动骨。演员没了可以换,实在不行就改剧本,一部没有女主角的电影也算另辟蹊径,总之就此停拍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陌当然也不愿意拍摄停止,她花了那么大工夫才加入这个剧组,几乎把所有身家还有今后的前途都赌了上去。眼见着组里已经有人开始犹豫踌躇,她不禁慌了神,咬咬牙她拉着一两个相好的朋友又去探了探案发现场,这一去就不好了,她发现自己被一阵诡异的阴冷笼罩着,似乎身后跟了个深渊随时都能把她吞噬下去。 她渐渐发现或许真的没有所谓的杀人凶手,应该是他们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现在好死不死,那玩意盯上她了 她也是个胆大的,碰上这种事第一步竟没有慌乱,凭着人脉,靠着色相,打探好久才探听到能解决这种事情的一些门路,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唐家的名头,绝望到荒芜的心境不禁涌出一丝希望的甘泉。 可唐家不是那么好攀上的,她举头无门很久,终于让她发现了一个人。 她勾上郝宇本是想通过他搭上唐家的线,不想他自己也没有一点头绪,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她又急又气,却也知道怪不得他,她也没想到这傻小子上过一次床就把自己当成他的责任了,她自然把自己的现状告诉他,多一条路毕竟也是好的。 她或许有期待,或许就这么破罐子破摔,谁是想死的呢,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想亲眼看着这部鸿篇巨制在她的参与下诞生,还想着今后拿遍国内外众多大奖,她还想着很多事情,这些都不是死了能完成的。 郝宇知道莫陌和他在一起并不单纯,他家境富裕,自小也遇到过不少自己送上门来的女孩,可她不一样,但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他们一起撒野似的狂欢了五天四夜,他把自己骨子里所有浪漫的因子全浇在那个叫莫陌的女人身上,赔着一颗心,不掺半点虚假,真挚到就算知道了她的目的不纯,也甘心倾出所有帮她。 李寻欢静静听着他的讲述,他看着眉眼间沉稳不少的郝宇,欣慰的想着: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男孩成为男人只需要一个瞬间,在他明白承担的那个瞬间。他迟了几百年,迟了他几个轮回,总算能看见他这一面,心里柔软的那块渐渐涌出一股暖流,他微笑起来,他当然会帮他。 郝宇也莫名笃定李寻欢会帮他,在他如何也找不着那个和他称兄道弟的唐大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人嘴上的热情还有骨子里的冷漠,只有李寻欢,不管轮回多久也只有李寻欢能这样无条件的包容帮助他。 看他含笑答应,郝宇红着的眼眶溢出泪水,他已经在这人面前狼狈过太多次,可现在他发现他狼狈再多次也没有关系。 “谢谢,谢谢,谢谢”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他欠他一句对不起上次还了,可他还欠他很多次感谢他一直不知道。 “你能因为别人而感谢我,就真的已经长大了。”李寻欢感叹着。 “你去问莫小姐,他们剧组还缺人吗?”李寻欢摸着下巴问道。 郝宇微愣了一下: “缺倒是不缺,但插/进一两个是没有问题的。” “那你说我是以什么身份进去才好呢?”李寻欢捉摸着。 郝宇哑住了,想说其实你这模样就是去当主角估计也是足够的。可这话不能说,毕竟主动权还在导演手上。 —————— “所以你就决定跑到那个破剧组去了,决定丢下我跑到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楼易声音陡然拔高。 李寻欢挠挠耳朵,无奈道: “谁说那是个破剧组了,再说我也没有要丢下你。” 楼易这才哼哼道: “他们在哪拍?” “邻省一个叫源岭的地方。” 楼易猛一皱眉,这是什么地方?决定马上让人查清楚。 “对了,你以什么身份去?”楼易眯起眼,别是什么招蜂引蝶的工作,他绝对有办法让这事黄了。 “武术指导。”李寻欢摊手,叫他演戏他还真不会。 楼易这才满意点头,然后絮絮叨叨起来: “这地方听都没听过,你干脆等等,我这几天就忙完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等得了,人命等得了吗?”李寻欢皱眉。 楼易一噎,叹了口气又道: “你要注意,你身子不好,我叫黄叔跟着你,平时记得按时吃药,有危险千万别往上冲就算冲也要确保自己安全!”他瞪着李寻欢,口气不容置疑。 李寻欢好笑的点点头,看来是他前科太多。 见他他说什么他都满口答应,楼易心里更没底了,那是什么鬼地方,明明在邻省却听都没听过,伙食一定不好,住的也一定不好,他娇惯了他太久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他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迟早要为这家伙操碎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求评求评求评qwq 大家好沉默,我好忧桑,你们知道我一忧桑就容易干神马事情吗qwq ☆、第59章 “我觉得这部片子很有投资的价值。”楼易十指相扣,慵懒的靠在皮椅上,巨大的长桌上摊放着一个文件夹。 楼凌琛古怪的挑起眉,这份文件他也看了,不过楼家一向不涉及娱乐业,这部影片故事再好现在出了这么些问题对了,问题,楼凌琛眯起眼: “真的,你真这么觉得?” 楼易清了清喉咙,直起身,指着纸上其中一项道: “齐丁,娱乐圈的老牌鬼才,曾三次获过卡布斯最佳导演奖,他主导的电影一般拿的都是国内票房的头筹,”他修长的手指向下一划,又指向演员那栏: “韩纳,目前当红一线小生,去年拿了百鸡最佳男主角奖,新一任影帝,人气超强。女主角姚沁梅,天影的当家花旦” “现在死了。”楼凌琛冷冷补充道。 楼易翘起嘴角: “对,所以舆论势头必定强劲,关注这部影片的人会更多。” “投资方并不少。” “那是之前,现在已经有几家公司想要撤资,开拍的时候预算太大,现在一定有资金缺口。” “所以你要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降临?”楼凌琛轻飘飘讽刺道。 楼易坦然受之,笑道: “我要最高话语权。” 楼凌琛撇撇嘴,毫不留情泼冷水: “董事会不可能给你批这么大笔资金的。” 楼易挑眉,施施然道: “我会让他们准的。” 啪一下,他合起文件夹,站起来冲他父亲优雅一笑: “爸,我们去开会吧。” 楼凌琛扬眉,虽然他有意愿慢慢放手给楼易,可楼易一直兴致不高,难得如今有他感兴趣的项目,他倒想看看他是如何说服那帮老顽固的。 步出办公室,他将手上的文件夹往秘书身边一递,浑身气质陡然变得严肃而锋利,他冷着眉道: “通知下去,十分钟以后开会。”简单利落撂下一句话,他阔步朝会议室走去。 “你今天通知董事会来公司,早有预谋了。”楼凌琛淡淡道。 楼易嘴角一勾,没有说话。 “你这么执着怕是别有目的吧?”楼凌琛瞄了一眼楼易,李寻欢最近不在家,他好像有点摸到什么了。 “楼家家训,无利不图,我们要随时准备攫取最大利益。”楼易一脸严肃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家训?”楼凌琛皱眉,标在首页的难道不是趋利避害吗。 楼易一顿,施然一笑: “新定的,预备家主也有订立家训的权利。”他说的理直气壮。 ———————— 这不是楼易第一次召开会议,但邀请全董事会的人到来还是第一次。 前半场他很是有理有据,条分缕析的说明这个项目的好处和利润空间,可还是有人犹豫,有人拍桌抗议。 楼凌琛冷笑,反对的不一定是因为担心风险,也很可能就是不想给他们父子两好看,楼家根深树厚,根基牢固是牢固,但难免也有腐烂的地方。 听着反对的声音一冒头,时间也已经过渡到下半场了。楼易的气势猛地一变,整个会议室顿时沉重不已,先礼后兵,是他楼家的作风,只是这转变突兀的让很多人不习惯,所以容易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冷硬的声音像冰垛一样砸在会议室冰冷的地面上,他提到两个字,让满座经历过许多风霜雨雪的老人登的一凛——唐家。 “你要跟唐家叫板?”一个老头似乎忘了室内压迫的气息,声音一扬,瞪着楼易质问道。 唐家在的不是凡人能接触的领域,想起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个家族的时候脖子后心不住冒寒气,他们能活到这个年纪并爬到这个位置无一不是手腕高超的人精,人老了也就越发惜命,去挑战唐家在他们眼里和送死无异,自然反应激烈。 “叫板?”楼易淡然坐回椅子,长腿一勾,溜的一下欺进会议桌,他嗤笑着,眼神轻蔑: “岂止是叫板,我将取而代之。” 众人悚然。 “楼凌琛,你教得好儿子,毛都没长齐就口出狂言!”一个老头拍桌道,说着他愤愤不平站起来,他本是董事会里最倾向于靠拢唐家的人,奈何与众议不和,所以一直很不得志。 “楼家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楼凌琛毫不在意道。虽然他也挺不爽楼易这幅嚣张模样的,也希望有人能给他吃吃瘪,但他这样想,不代表他允许别人也这样想。 年轻人,和满座褶子都快长到胡子里的的人比起来,他们父子俩还真是年轻人。 老头气的一噎,霍的转身要走,只是脚才抬起来,他浑身冻住,眼里倏地露出骇色。 楼易勾出一抹邪佞的微笑,手托着下颌,优雅的看着那个要走的老头,温声道: “您要走,怎么不跟侄儿打声招呼,我也好送送您。” 老头一寸一寸转过头,咽了咽口水,涩声道: “你做了什么?” 楼易摊手一笑: “一点小把戏,登不得台面。”他收回眼神,道: “唐家强行把众世家绑在他们船下,这么些年也不是做合法营生的,把他们家打下去于情于理应该没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们根本无需畏惧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有人能轻易做到,你们还在顾忌什么呢?” 唐家虽然不做生意,但他逼迫众世家进行买卖,走的海外运输,运输灵器珠宝给一些非人类或者和他们一样的修士,这是利润高昂风险同样高昂的生意,却垄断在唐家手里,因为海外那些精怪魍魉只有他们能震慑,而且最令人不耻的是,你一旦参加由不得你退出,根本上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原则。 国家对这样的举动也是忍气吞声,在上世纪爆发的战争中,确实是因为有唐家及其附属家族牵制海外其他修士,才能让常人进行真正公平的交战。可忍久了,不是孬了就是滋生怨怼,能力大是大,可不用了为国效力,反而携恩相胁,这么多年来上面很多人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厉害了不起,厉害了有本事别住国家的土地,别吃人民的米粮。 所以楼易现在决定做的就是——抢了唐家的生意。还有比这更好的挑衅吗。而且对于他们来说这活成本低不可计,是的他已经在打林笙那满国子闲置的妖兵的主意了。 “唐家和你说的投资这部戏有什么关系吗?”沉默良久,终于有人问道。 “他们一定会插手。”楼易淡淡道。唐家当然会插手,李寻欢进组的消息没有遮掩,唐栖影想必已经有动作了。 “如果” “没有如果。”楼易淡淡道。 “楼易,楼家不是你的一言堂!” “它很快就是了。”修长的五指在硬质的桌面敲着,楼易唇角翘起,表情莫测。 “散会。”说完,他推开桌面,站起身往外走。 满座众人除了楼凌琛,没有一个不是面色沉重,他们想要一个强大的家主,但不想要一个霸道的家主,可世间安有双全法,历来楼家家主都不是好掌控的,只是楼易格外明显,他们已经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楼易担任下一任楼家家主了。 楼易在公司里行事一项雷厉风行,脚步也有快又稳,他满脸冰寒。 这帮老东西,坐享其成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找麻烦,他家这一脉历来短命,这群唯利是图的老蛀虫居然没想过要顶新的一脉上去担任家主,恐怕是也意识到了短命的原因不在于血脉,而在于是谁担任的楼家家主的位置。这莫名其妙的诅咒他们家担了十几代,这帮混蛋吸着他们的血过着奢靡富足的生活,居然还有脸在那颐指气使,以前的家主会给他们面子,他可不会。 “手段真是简单粗暴。”楼凌琛看他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一向教我的是别在乎手段,只要效果就好。” “说得对。”简单粗暴之所以不流行,那是因为鲜少有人拥有能够简单粗暴的能力。 “李寻欢演什么角色?”楼凌琛问楼易。 楼易古怪的看他一眼: “谁说他要演戏了?” “你砸那么多钱难道不是为了要捧他?”楼凌琛诧异扬眉。 楼易一噎,才不是,他只是担心他受欺负不过有人能给李寻欢难堪吗,他向来只会自己为难自己 —————————— “紫极不涉及娱乐业,我为什么要投资?”卓东来躺在窗外洒尽的阳光里,眯着眼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着。 “那你就当我找你借钱罢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磁性清冷的声音。 “楼少财大气粗还有需要借钱的时候?”卓东来凉凉的讽刺道。 “你不要逼我提醒你,那笔还在你公司流动的资金。” 卓东来顿时噎住,眯了眯眼,叹道: “你要多少?” “不多,一个亿就好。” 卓东来嘴角一抽,不多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打算把紫极的部分股份转给李哥,文件已经起草好了。”所以公司李寻欢也有份,你如果是坑我的话,那么也是在坑李寻欢。 电话那头没了声息,半晌才道: “卓总有心了,放心,保证不赔既然公司也有寻欢的份的话,那么再追加五千万好了,算是我替他理财。” 卓东来黑着脸挂了电话,拨了内线问财务部: “现在公司账上可用的资金有多少?”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3节 挂了电话,他沉吟着或许可以从西国倒卖点东西,卓东来摸着下巴思考。 ———————— 自从上次的案件发生以后,剧组停拍了整整一周半,组里已经有人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似乎资金出现了问题,导演和制片最近都愁眉不展。 韩纳作为男主角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风闻,经纪公司已经在帮他联系新戏了。但他本人还是希望这部片能继续拍下去,这个角色对他来说是另一个突破,角色前后期差异明显,内心戏也重,性格矛盾张弛有度,演好了,将是他一个新的经典,新的巅峰。 所以接到剧组通知重新开拍的时候他面上虽不显,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部片有很多个副导演,其中最亮眼的一个自然是美女莫导演,这次重新开拍,她带了一个新人进来,这人一出现就夺走了整个剧组的眼球,主演们心中警钟大作,但没接到通知要改角啊 “所以您是小宇的”在车上莫陌斟酌着问道,她其实一点也不相信这温润如玉,看着毫无杀伤力的人能对她的麻烦起什么作用。 “嗯,叔叔。”李寻欢琢磨了一下,微笑着回道。 “啊请问你贵庚?”莫陌似乎惊住了,这句话没过脑就问了出来。 李寻欢登的愣住不由仔细算了算他到底多少岁了呢? 见他沉默了半天没有回话,莫陌这才反应过来,女人的年龄是秘密,这年头对男人来说也一样,尤其是长得好的男人。 “对不住对不住,您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寻欢尴尬的咳嗽一声,他还真不敢把自己的年龄说出来不过话说,他到底多少岁了呢?他一脸淡定的纠结着这个问题。 “只是您看着太年轻,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哥哥什么的,没想到您说是叔叔,我这才吓住了。” “莫导真会说话。” 李寻欢下车时是齐导亲自迎接的,齐丁这人脾气怪,估计搞艺术的都有那么两分傲气,作为导演他敬业的不行,但人际交往方面他幼稚的和小学生有的一拼,如果不是他的副手是个公关天才,任他再如何才华洋溢在国内估计也混不下去。 如今他竟亲自迎接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新人,这不由让大家伙心里嘀咕起来其实组里每个人都来头不小,但有的来头是自己拼的,就像主演韩纳,可还有相当一部分却是后台拼的,正如男四号谢华元。 他见到李寻欢的一刹那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是被谭三少塞进剧组的,此前他一直是圈里有名的花瓶,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找了什么道被谭三少看上了,谭家作为主要投资方之一,自然能让他搭上这条大船。 别人都说他好运,他自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一天他在三少一间不让人进的屋里发现了贴满的照片,他才知道他为何能有如此好运。 因为他和眼前这男人长得有三分相似,演的角色一直也是以温润无害的君子为主,可他不是书里画中的出尘公子,他不过是个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凭着皮相吃饭,再怎么演也成不了真的。 他嫉妒的看着李寻欢,如果三少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这地方的话这么想着,他面上闪过一丝扭曲。 “你好,我叫谢华元。”他紧跟着齐导的步子,微笑着上前向他伸出手。 李寻欢奇怪的看着他,他一下车就感觉到这人身上对他的恶意,那他又何必勉强自己跟他笑语相对呢,有什么目的?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好,李寻欢,新来的武术指导。” 众人登的一愣,齐刷刷看向他,这出尘如玉的脸蛋,这青柏一样笔直的身板真的不是来抢镜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探花(= =):安之,你说我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楼哥(= =):要不我把生日分给你,咱一起过生日,就快到了,你要什么礼物吗? 探花(←←):所以你是在提醒我,这一年年的过,根本算不清楚吗? 伦家最近在努力赶榜单,如果回复不及时的话请见谅=3= 求评求评~~求分分,求花花,血泪求啊 谢谢: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紫音竹韵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遗忘落寞扔了一颗地雷 我最爱你们了=3= ☆、第60章 黑夜从来是罪恶最好的遮羞板,c城东南角某条巷子,跟巷子外吵闹的喧嚣简直是两个世界,支撑喧嚣的却是巷子里的人。污水混着食物残杂腐烂的臭味充斥着巷头巷尾,细细窄窄的巷道面贴着面,伸出的竹竿脚搭着,密密麻麻的织成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网,女人廉价的内衣裤在竹竿上招摇着。 这是一条妓巷,里面住着连灵魂都麻木的出卖的女人,白天死气沉沉,夜晚同样鸟无声息,白日睡觉,晚上就走出巷子到外面灯红酒绿中揽客。 “呸,三师兄,我们来这干嘛?”一个满脸傲气的年轻人嫌恶地看着这条臭烘烘的巷子。 “别说话,找人!”被称为三师兄的人一脸阴郁,沉声喝道。 “就知道欺负我们,一个臭娘们,以为大少爷真的会看上她?”年轻人一脸嫌恶。 “够了,早干完早回去,念念叨叨的有什么用?”阴郁的三师兄回瞪他一眼,突然,他瞳孔猛缩: “谁在那!” 巷口站在这一个人,背着光只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他手上抛着一个圆球,头偏了下,两人似乎觉得他笑了,他手中的圆球突然朝二人爆射而来,兹的一声,他们浑身一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的污水里,冰冷恶臭的液体浸透衣料沾上皮肤,就如一条滑腻的毒舌在身上逡巡,他们惊骇的看着悠然走到面前的男人,他笔直有力的长腿踩在他们两胸前,他弯下腰,苍白俊美的脸色忽然绽出笑容,如古欧传说里的恶魔一般邪肆优雅: “告诉我,你们来这干嘛?” 吸血鬼三个字登时闪入三师兄脑海,他颤着声色厉内荏道: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哪个家族的?” “吸血鬼”翘起唇角,表情神秘莫测。 “我们是唐家的人,你也敢动!”小师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我唐家和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有好处从来少不了你们的,你这般作态你们长老知道吗?”三师兄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龇着牙威胁道。 男人眉峰微扬三度,似笑非笑,小师弟绷不住了,哆嗦着哭骂道: “三师兄你还和这家伙废话什么,他敢这么干他们家长老一定知道,他们这是要和唐家撕破脸,你们等着,我师父一定会灭你们全族,鸡犬不留!鸡犬不留!” 三师兄陡然变了脸,心里怒骂着这没脑的师弟,这么一说他们还有活路吗! “你们唐家”男人慵懒邪魅的声音响起,“都是你们这样的货色?”边说着,他脚下发力,窄巷里顿时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师兄弟两人先是涨红了脸,随即又被肋骨断裂的剧痛逼白了脸,嘴巴张大愣是喊不出一声半晌,他们缓过气来,呛咳了一声,粗喘着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我我我师父,大师兄都修为了得,你以为对付了我们就了不起了吗?” “是是是我们学艺不精,但族里强于我们的比比皆是,你也就捡着小辈的欺负,你有种去找我大师兄还有师父啊!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那你们仗着会两手术法去欺负一般人又是什么本事?”男人嗤笑道。 “什么常人,不入仙道的皆蝼蚁,踩死两只蝼蚁有什么关系?”小师弟想也不想回道。 三师兄来不及堵住他的嘴,当即面色惨青。 踩在他们胸口的男人登时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你们全家这样想的?” 两人被他的笑吓懵了,愣愣的点头,点完头才惊觉好像不对。 “你们大师兄叫唐栖影。” 两人白着脸称是。 “你们知道他最骄傲的是什么吗?” “他他他他什么都很骄傲啊他是所有弟子里天赋最高,修为最好的人,听说他已经可以答应一些长老了”感觉到胸口的压力更大,小师弟眼泪哗哗的流,磕磕巴巴说完。 “还有还有!族里几乎所有师姐师妹都爱慕他,众师弟也都唯他马首是瞻,他已经是唐家下一任家主无异议了。”像是怕被师弟抢了先,三师兄也赶紧抖落他认知里的东西。 “对对对,他手上还有好几件法宝,都厉害得很,身边还有众多鬼奴可供差使,威风得紧!!” 两人哆哆嗦嗦搜肠刮肚讲了一通,生怕男人不满意,连唐栖影相貌英俊,器大活好,床上功夫了得都扯出来了。 唠叨了半个钟头,两人见踩在胸前的叫仍没有移开的意思,不由对视一眼,小师弟看着男人,牙关僵硬,扯了个笑: “他他,十岁就和族里最美的师姐上床,这也是他很骄傲的” 男人噗的笑了出来,丝毫不顾两人蓦地惨白的脸将两人拉起来,拍着他们的肩膀,啧啧道: “唐栖影有你们两个好兄弟,真是不枉此生啊。” 两人忙跟着笑,连连点头: “那是那是”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来这干嘛呢?”男人笑容突地一收,冷下脸把两人吓得不行。 三师兄支吾着这毕竟是族里的秘密。 “我说我说!”见男人慢慢隆起眉,小师弟忙道: “大师兄要我们找一个女的,一个叫兰花的女人。” 男人挑眉,两人苦着脸哀求道: “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没准是他的新姘头也不一定!” 男人状似了然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向外面走去 “大仙我们能走了?”师兄弟两人小心翼翼问着。 “还想再被揍一顿?” “不不不不不不敢问大仙是唔。”三师兄忙堵住他的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没脑子的现在还拎不清吗? “呵你们回去告诉唐栖影,就说讨债的来了。”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消失了。 ———————— 男人踏着月光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路灯下修长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冰冷的光芒映着他俊美到邪异的面孔。 “喂,寻欢这么晚了,休息了吗?”楼易好心情的勾着嘴角,柔声问道。 ———————— 李寻欢在剧组呆了几天才算勉强搞明白拍戏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事前他也做了很多功课,但都及不上亲身经历来的真切。 原来那些神奇的镜头都是这么拍出来的,他觉得蛮新鲜。 大家对这新来的武术指导都很好奇,以前的武指其实颇有微词,这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在哪都吃香,明明看着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偏生要来抢饭碗。大家其实对李寻欢能指导什么动作都不抱希望,估计应该是那个世家公子哥顶了份差来看热闹的,所以其他武指就更不爽了,凭什么拿着一样的工资,没准他还要比自己高,结果他可以不干活自己却要累得像死狗一样? 李寻欢一开始确实没有工作,他还在熟悉环境。齐导心里也有数,这个武术指导只是个名头,他的到来另有目的。 直到有一天片场出了点意外,彻底颠覆了众人对着花瓶一样好看的武术指导的看法。 这部电影的制作资金相当充足,所以所用的道具质量都是极为优质的,那么那时候女二号差点从半空摔下那只能说是不慎了。这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连着休停了这么久,导演们都有些着急,连续三天的拍摄强度都是以前的好几倍,睡眠不足就容易恍惚,等意外已经不可避免的时候,大家连拉海绵垫都来不及。 “是是是李寻欢!他飞起来了!”一个年轻的小道具结结巴巴喊道。 “没有威亚?”一个场务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 “kung fu,是真的kung fu!!it’s real!”专门聘请的3d技术团队的海外友人脸都激动的通红,拉住同伴的手臂,一串洋文夹着中文直嚷嚷。 一直暗搓搓看李寻欢不顺眼的武指也张大了嘴哎哟喂,这么个高度,他为什么不去报名奥运会的跳高项目,来这地方有什么前途 等李寻欢翩然落地,放开怀里的女演员,还很有礼貌的说了声抱歉,他忽然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安静。 “李哥,李大哥!你会飞!” “飞你个头!明明是轻功!” “对对对,李,你还会铁砂掌对不对,还有金钟罩铁布衫,do you?” 李寻欢登时有些头大,这几个围上来的都是这些日子和他处的好的人。 其实整个剧组都挺喜欢这个新来的武术指导,相貌俊美只是一方面,娱乐圈来来去去,长得好的一把一把,可李寻欢身上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舒服的气息,很温暖很安定的感觉,就像冬日里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里,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是静静的被他看着都有种全身毛孔都打开的舒爽感。 “是轻功,不过金钟罩铁布衫我不会,那种硬功夫没几十年的苦工可练不来,我这人太懒散”李寻欢含笑回道。 那个金毛叫皮斯特,听了李寻欢的话顿时一脸失落。 “但是我倒是认识有人会。”李寻欢眼里露出追忆,嘴角挂着一抹怀念的笑意。 “谁!”金毛皮斯特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能下这么大苦工连这种笨功夫的李寻欢知道的人中只有铁传甲,可他眼里露出一抹落寞,轻笑着摇摇头道: “他不在了。” 金毛顿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黯然的李寻欢,当即也不管什么铁布衫金钟罩了,急得抓耳挠腮,连连道歉道: “sorry,对不对no,是对不起对不起,你别伤心,我问错话!”他操着一口别扭的国语忙不迭道歉。 李寻欢洒然一笑: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他要是知道有人还向往他这功夫心里不定怎么得意。” “李大哥,你什么时候指导我们啊?”一个男n号眼冒金星连声问道。 “这个啊”李寻欢暗地擦擦汗,眼睛瞄向正抱着手站在外圈的齐导身上,他嘿笑一声,然后严肃脸走来: “好了好了,医疗组去看看李彤怎么样,你们都散了吧,现在提前收工,下午继续。” 脾气古怪的导演发话,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开。 “□□您什么时候去那看看?”众人走远了,齐导小声问道。他早知道这大师不简单,刚刚那一手可真俊! “白日里阳火太盛,我晚上去探一下,切记叫大家别再靠近那了。” “是是是,当然。”齐导连声道,他也是被盯上的一个,这些日子一直寝食不安,可李寻欢来了以后给了他一张不知道什么的符,以后那种坐如针毡的感觉就轻了不少,人也踏实不少。 —————— 几乎每个来h国的洋人心里都怀着一颗武侠心,可来了以后大部分都是失望,h国的飞檐走壁原来和本国的拍摄方法是一样的,碰见武林高手的几率合买□□一样。没想这次竟然真的碰见了一个真功夫的,洋鬼子皮斯特午饭吃的贼快,也不顾同伴没吃完,扯起他就往片场跑去。 一到才发现明明是休息时间,场上还热闹的不行。 “李大哥!加油!”一些早来的女演员女助理站在一旁摇旗呐喊,听到这话,皮斯特想都没想插到女孩中间,扯开喉咙就跟着吼着: “李大侠加油!!” 原来是其他武指还是有些不服气,真功夫什么的还有待考证,没准人家就是跳得高呢?跟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比起来,女孩子的心毫不犹豫的倒戈向李寻欢了,何况他今天上午就李彤的姿势实在帅到爆! “第七次!”男演员们凑在一起,其中饰演男三号的演员嬉笑道。能看着以前往死命里操练他们的武指现在被人这么狼狈的摔下地,这感觉不要太爽。 “得了你,收敛点!”韩纳笑骂道,一边也饶有兴致看着场内,眼里升起一丝火热,对于强大的武力没有男人是不向往的。 “陆先生还要继续?”李寻欢无奈道,他甚至没有用手,只是用腿那人就招架不住。 陆毅勇脸色赤红,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粗声粗气道: “再来!” 李寻欢摇摇头,轻声道: “陆先生,你我本来就各有所长,何必一定要分出个上下。你擅长力量,而我练的功夫更轻便,你看我就不敢跟你硬碰硬,只能取巧战胜你,比摔跤其实你不占便宜,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呢?” 听了这话,陆毅勇面色稍霁,李寻欢说的对,他当然其实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只是是他先挑的头,一时找不到台阶下去,他叹了口气,冲李寻欢抱了抱拳,眼里露出一丝感激,万幸他没有给他太难堪,碰到其他人唉。 至于这个“各有所长”,后来的某天他看到李寻欢轻巧的踹开一块起码有几百公斤重的巨石时,才冒着冷汗想着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心里不禁对李寻欢又升起一丝敬重,懂得容忍让人,这本来该是武者所有的态度,可笑的是越来越多人背着这个理念走得越来越远。 剧组其乐融融一片,所有人都看着挺开心的,除了几个人,一是看着李寻欢越来越和众人打成一片的谢华元,二当然就是一起跟着李寻欢来的黄叔。 眼见着李少爷白日里要教这帮人一堆花拳绣腿,得闲的时候好要学什么样的招式上镜头能好看,晚上还不得休息要跑到那阴冷诡异的地方探查,心里别提有多不满了。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还是一个在楼家干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他明白控制情绪的方法,心疼之余只得在他的伙食方面多下功夫,他还不满的还有一点,就是那糟心的住宿环境,收拾的再干净也改变不了简陋的本质,更糟糕的是这里连买东西都不方便 可李寻欢却拒绝了,他坚持要和剧组的人吃一样的东西,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一个小圈子里搞特殊都是很难融入群体的。 黄叔咬咬牙,问了楼大少爷,楼易大笔一挥,干脆从市里直接请了一个厨师团专门提升剧组的伙食,剧组吃着明显好了不少的伙食,也能琢磨出这是沾了谁的光,有人嫉妒自然也有人感激。 但还有一件事是楼易再三强调的,就是李寻欢的药不能停。 “李导,这是”已经混熟了的韩纳有天看见黄叔端给他的一碗黢黑的药汁,不由皱眉问道。 李寻欢一笑: “我身体不好,这是家人给配的温补的药,是不是味太重了?对不住,本来是该在宾馆喝完的,但今天那的厨房出了点问题,所以给带过来了,我很快就喝完。” 韩纳心神一紧,李寻欢确实一副苍白病弱的样子,但这几日他展现的手段强悍的让人都快忽略了这一点,原来他真是个病人,韩纳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这看着就很难喝,你慢慢来。那你身体没事吧?” “李大哥原来真的身子不好啊,我们还打赌说你天生丽质皮肤白皙,干脆我给齐导替你报假好了,你多休息休息”莫陌钻出来,一脸忧心的叹息道,瞧他这小脸苍白的,莫导很明显直接忽略了李寻欢晚上不睡觉的事实。 “得得,哪有这么严重,不过就是体质虚了一点。”李寻欢好笑道。 对这说法,黄叔心里冷哼一声,不过还是一副眼观鼻口观心的模样。 一个下午,李寻欢身体不好带病工作的消息就在组里传开了,每个人路过他都一副压抑着担忧的模样,眼睛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就这么倒下去自己好赶紧冲上去接住他,大家已经做好随时抱住他的准备了 但这个幻想从来没有实现过,众人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 哼,体虚,不是纵欲过度弄的吧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用阴暗的心思恶意揣踱着,谢华元就是其中翘楚。 于是,李寻欢最近总感觉浑身有点毛毛的,就算面前正努力跟他逗乐的小姑娘说的笑话的确很好笑,也没减轻他浑身发毛的症状 这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过敏吗吗,他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他有些担忧的想着,他该不该告诉安之呢,他会不会又题大做了 而正被他暗地里揣测会不会小题大做的楼易此时正暴跳如雷 作者有话要说:=v=我家强悍软软的小探花哟,我把你写成了只汤姆苏肿么破 丢一堆球,每一球上面都刻着一个“评”字! 留评的亲么么哒=3= 我能说昨晚看到某只好久不冒头的酱油的长评,还有某只月亮的挨章留评,兴奋地打滚咩~~ 作者君滚来滚去,求虎摸求评论(/w\) ☆、第61章 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人堆,远青埋头亲昵的顶了顶怀里洛洛肉嘟嘟的脸蛋,问道: “洛洛,今天要去哪呢?” 洛洛兴奋地挥着手,环住远青的脖子,奶声奶气叫道: “冰激凌!冰激凌!” 远青纵容一笑,抖了抖这只胖娃娃,欢声道: “好好好,走咯,我们把这条街的冰激凌都买光!” 裹着厚围巾的路人羡慕的看着这艳不可方物的青裙女子踩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抱着一个圆滚滚可爱极了的小奶娃在街上健步如飞,她娇俏的声音刚落,寒风卷起路边梧桐枯黄的落叶,路人抖了抖,不由紧了紧围巾年轻真好啊 宝宝淄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橱窗后面师傅手上颜色缤纷浓郁的奶糕,抽了抽小鼻子,张着嘴,嘴角似乎又可以的液体溢出 冰激凌小哥对着这小金童一样的奶娃娃也是喜欢得紧,如果只对着他一双黑溜溜的充满期待的大眼珠子,那他估计只有满心柔软的慈爱可旁边和小娃娃一样一眨不眨盯着的明亮凤眸又是怎么回事! 她上挑的眼尾既妖媚又清纯,亮晶晶的眼睛既诱惑又无辜,纤巧如玉的鼻子下一张红润的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她同样瞪着眼睛看着他手上结着冰花的奶糕,红唇微张,小哥似乎都能闻到她带着幽香的吐息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不就是长得漂亮吗,别这么没出息,人家都是有儿子的了!这么一想,他手上一紧,薄脆的蛋筒出现了一到裂纹,他面色一僵,果然听到从小窗口里传出异口同声的惊呼: “诶!” 他尴尬一笑,回过头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重做一个!” “啊,可是洛洛都等好久了。”远青一脸可惜的看着他手上的甜筒,宝宝也应声瘪下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冰激凌小哥。 “那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再套个筒先吃着?”小哥小心翼翼的问着。 远青翩然一笑,道: “那就当我们多点了一个!” “不不不,这个做坏了不算钱,不算钱!”小哥鼻尖都冒汗了,紧张的连摇头都有点僵硬。 “啊!这怎么好意思?”远青点着唇笑问。 “没有没有,是我的失误!”小哥汗冒的更猛了。 远青嫣然一笑,也不推拒接过城堡状的三色甜筒,先凑到洛洛面前,他张圆了嘴,把城堡顶啃了一口。然后抓着远青的手,呀呀的叫着: “青姨姨,吃!” 姨姨!小哥似乎突然来了力气,不着痕迹的大量满脸柔光的远青,心头一热,手上动作更快,不着片刻,他又递上两个华丽精致的雪筒,粉白的奶糕柔软光洁,卡其色的圆球发出浓郁的咖啡香,远青结果两支雪糕,冲冰激凌小哥微笑一下,放下钱道: “谢啦!” 小哥涨红了脸,盯着脚尖支支吾吾犹豫道: “您一个人拿会不会太勉强要不要不”等他终于把一句话说完,面前已经没人了,他沮丧地垂下肩膀 洛洛伸着小舌头专心的舔面前到他眉毛尖的雪糕,好在天气冷,雪糕没怎么化,但这“浩大的工程”还是糊了他一脸。 远青三下五除二咔嚓咔嚓啃完手里的蛋筒,好笑的戳着他的脸蛋: “吃的跟只花猫似的。” 宝宝伸着粉色的小舌头,眨了眨眼,似乎在联想花猫这样的生物,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郁闷的张圆嘴哇唔一下将半个雪球包进嘴里。 远青停下脚步,看了他半晌,然后戳了戳他包的满当当的脸颊,突然爆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惹得路上的小伙子频频回头。 两人一路逛着,看见什么顺眼的就买下来,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店里出来后,又悄悄咪咪寻了个没人的角落把东西往万宝囊里一扔,一路下来走的松快又轻便。 突然,远青停下脚步,将宝宝抱在胸前,两双同样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橱窗里面的衣服。那是一套一家三口的假人,小宝宝也和洛洛差不多大,穿着一身粉紫色的幼猫装,女人一身艳红的拖地地的开背鱼尾连身裙,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雍雅陡峻。 远青盯着这件长裙,眼里突然闪出一抹极亮的神采,她低头问宝宝: “那身衣衣好不好看?” 宝宝大大的点了个头。 远青勾起嘴角,正打算走进去就见这家店的应侍走出来,面带得体的微笑: “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长回国后设计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多少钱?”远青弯眉问道。 “呃这是非卖品。” 远青笑脸一僵,那侍者赶紧又道: “不过如果您真有意愿想要的话,可以和您丈夫带着孩子一起试穿,我们将为您拍摄一套全家福作为连锁店的广告招牌,您如果同意,这三套衣服将免费送给您。” 远青瞄了瞄宝宝,环着他的手收紧了,幽幽问道: “一定要丈夫一起吗?”眼神黯然又可怜。 侍者心脏一缩,几乎不忍出口,万一眼前这美丽女子是单亲妈妈怎么办,可话已出口,再说规矩也定的死,他咬牙点点头。 “一点回环的余地也没有?”远青眼神幽怨,盯着他细声问道。 侍者僵着脸,花了很大力气才摇摇头,他绞尽脑汁想着店里有什么衣服可以做替代品,还没等他想出来,眼前的美女就大大的叹了口气,道: “好吧,你等等,我打电话叫他。” 侍者一僵她原来有丈夫啊 他是谁呢?远青站在街边的巷子里,一手抱着洛洛,一手抵着下巴,望着天,想了想,她拿出联络用的铜盘。 嘴角翘起三度,眼神摆出最柔和姿态,光线ok,她指尖一弹,一张紫罗兰色的大床出现,床单有些微凌乱 “东”她一声还没叫完,对方的铜镜砰的一下被按下,悬起的光幕一阵扭曲乱晃,嗞哔一声,光幕咻的消失,没一会儿,林笙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我!们!很!忙!” 远青抽了抽嘴角,忙个鬼!算了 她眼珠子一转,看了看宝宝,低声商量道: “洛洛宝贝,咱给你帕帕打个电话,你叫他过来好不好?” 洛洛似懂非懂点点头。 另一头,c市最高的商厦: 楼易冷峭的脸对着面前一脸严肃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他手上有份文件 谭三少已经放出话来,谁能把照片上的男人的消息给他他就出五百万酬谢那人,他还说这人是他离家出走的爱人想起秦洛电话量欠扁的语调,楼易冷笑一声。 谭家三少,从哪冒出来的野路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放出话来说李寻欢是他的?可他一时又无法从这堆恼人的工作中脱身,积得满肚子窝火,现在只想烧了这堆文件然后开着火箭去找李寻欢! 他居然也开始羡慕起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了,如果他父亲现在不是想像那帮游手好闲的人靠近他一定不会有这想法。 混蛋,顶着那么张连跟褶子都没有的脸,满副欣慰表情的跟他说自己已经老了,该颐养天年的人真的是他父亲?真的是他那个两年前还能亲自扛着火箭筒轰了中突黑帮老巢的父亲? 财务部长干练利落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他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置是楼易特意提拔的,他需要那帮老不死的给年轻的血液滕道。 财务部新任的部长是一个年轻硬朗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单独面对向来冷硬霸道的楼总还是第一次,所以格外慎重和紧张,不过估计是紧张很了,他眼前一花突然闪过一张娇媚的脸,歘的一下就消失了。他冷汗直冒,不是吧,前天看的□□不会有这么大影响吧,他居然在总裁屋里想女人这么一想,他吓得声音都缓下来了。 完了,楼总肯定看出他的不正常,一张脸瞬间阴得吓人,他冷声道: “你先出去,把报表放下。” 财务部长忙不迭点头,心里直叫苦,他一个还没结婚的大男人容易么他 楼易挪开盖在铜镜上的手,远青和洛洛两张无辜的脸出现在光幕中他郁闷的想着,他明明把这东西放在抽屉里它是怎么跑出来的。 见楼易冷脸,远青讨好的一笑,然后把洛洛端到屏幕前,楼易这才缓了脸色。 洛洛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软软的叫了一声: “帕帕。” 楼易嗯了一声,软下声线应道: “嗯,你和远青在逛街?是她没带钱吗?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远青眉头一抽,撇撇嘴,戳了戳宝宝的小屁股低声道: “正事啊,正事!” 宝宝恍然大悟的张开嘴,显示摇头,然后奶声奶气道: “帕帕”叫了一声以后他又呆住了,要干啥来着,犹犹豫豫瞄了瞄远青,然后有嘟囔了一声: “爹爹?” 楼易神色更软,柔声道: “我们很快就去找爹爹,”正巧这时候有人敲门,楼易看了看宝宝,微笑: “有事咱晚上说,爸爸现在正忙,忙完了我们好去找爹爹,跟你青姨姨好好玩。” 说完,他就挂了铜镜 “诶诶诶!”远青急忙凑过来,眯起眼看着正绞着手指头看着她的宝宝,肉肉的小脸堆出一个讨好的笑,远青无奈一叹: “你哟!小笨蛋!”说着,在他脸蛋上吧唧一口,然后念念叨叨: “找谁好呢” 她不是不能拿根木头变个人出来,但她舍不得那么美好的东西拿给一根木头消受,她看到一个名字,眼前一亮,纤细的手指戳开一个按钮 楼凌琛高大挺拔的背影出现在光幕里面 他很明显的一愣,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上次这只狐狸塞给他们每一个人的镜子,同样纳闷明明收在柜子里的是怎么跑出来的。 “什么事?”他放下手里的木雕,干净的办公司宽大敞亮。 远青咳了一声,又把洛洛凑到屏幕前,洛洛很配合的软软的叫了一声: “爷爷” 楼凌琛眼神融暖,点头应了一声道: “你们没带钱?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远青眉头猛跳,果然是父子俩,这脑回路都是一脉单传的。 她咬着牙道: “不是” 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她忙放轻声,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哀求道: “我们在南陵路78号店门口,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楼凌琛扬眉,见识过这女人在斗殴过程中亮爪子的凶悍样,这副小女人的撒娇姿态他一时还真不习惯 “有什么事吗?”他淡淡道。 “有,很重要的事,事关洛洛,你一定要来!”远青一脸信誓旦旦。 楼凌琛微微敛眉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一家服装店的换衣间,一身深蓝的西装笔挺,衬得他精悍的身材更显俊逸,他黑着脸站在穿着一身艳红鱼尾裙的远青身边,要不是她手上抱着他孙子实在可爱,算了,他才不跟一只狐狸精计较 “先生,您笑一下,对对对,搂着您妻子的腰!”摄像师咔嚓一下,满意的笑了。 “然后,亲宝宝,你们俩一起,对对对,亲密一点,先生您笑一下,笑一下,有这么漂亮的夫人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不要一副全世界欠你几百万的样子嘛”摄影师无奈道。 楼凌琛一脸僵硬,瞪着摄影师正想说:抱歉你看走眼,这不是我儿子,这只狐狸精也不是我太太 脚被突地一阵剧痛,他脸上闪过一丝扭曲,马上收了回来,就见远青一脸得体的笑容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咬咬牙,再不吭声了 “夫人,您真漂亮,来,侧一个角度,这条裙子最大的特色就是背上,来来,把您的背露出来!” 听到这话,楼凌琛脸一黑,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西装套在远青身上,先瞪她一眼又瞪了摄影师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对不起,我们家保守,不习惯露这么多,你们只有这一条裙子吗?” 远青不满的神情微微一愣,眨眨眼,和宝宝面面厮觑 这么一说,好像这条裙子也没那么好看了远青如是想着。 “对不住先生,这条项链是不送的,它太昂贵了,只是暂时借来搭一下衣服。”店长再送三人出门的时候连忙跟着出来,一脸抱歉说着。 这样啊远青解下项链,嘟了嘟嘴,正要还回去,不像手却被楼凌琛按下,他冷冷道: “多少钱?” 店长一愣,忙报了一个数字,随即又犹豫道: “这珠宝我很喜欢,所以” “在此基础上我给你加一倍。” “成交!” 楼凌琛扯了扯有些怔愣的远青,微皱眉: “走了。” 手心宝石凉的沁人,远青一弯嘴角,点头,优哉游哉抱着宝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这爷爷好像也不坏嘛” “你想要这件衣服为何不用法术?”楼凌琛走在前面半步,偏过头问远青。 远青眨了眨眼,愣愣道: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4节 “东来说,要守人类的规矩” “卓东来?”楼凌琛挑眉,没有说话了 “你为何送我东西?”远青巧笑着。 “你不是想要吗?”楼凌琛不以为然道。 远青哑口,一片雪花飘飘落落,冷的一激灵,她看了看洛洛,又看了看身前的男人,勾唇,踩着细脚的高跟鞋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阔气道: “走,我请你吃东西!” 楼凌琛怔怔的看着,她好心情的翘着嘴角,步子都轻快了几分,抿了抿嘴,任由她拉着在街上疾行。 听到“吃东西”三个字,洛洛欢快的吐出三个字: “冰激凌!”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那家冰激凌店,小哥还在,只是心碎的发现美女这次带了个男人 ———————— 晚饭的气氛有点奇怪,楼易瞄了瞄自家老爹心不在焉的模样,然后戳了戳楼冥洛鼓囊囊的小肚子,眯着眼问道: “那狐狸带你吃了多少东西?”他看着他面前没有怎么动的小碗。 洛洛缩了缩脖子,咧开长了三颗奶牙的嘴,讨好的笑笑。 楼易捏了捏他的鼻子: “你哟!” “爹爹”宝宝嘟囔着。 楼易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偏头对楼凌琛说: “爸,我吃好了,先带洛洛上去。” 楼凌琛漫不经心点点头。 见状,楼易挑眉,心道:一准有鬼他揣测着,却连要跟他抗议把工作全扔给自己的事情都忘了。 二楼,楼易把洛洛放在桌上,例行拨了每天必打的号码。 李寻欢洗完澡正要出门,桌上摆着一碗药,他叹息着看着黄叔满是关切的脸,端起碗正要一饮而尽,电话恰巧响了,他放下碗接起电话,悄悄朝黄叔打了个手势,黄叔像是没看到,大有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的姿态。 李寻欢无奈背过身: “安之。” “寻欢,怎么样,要睡了吗?” “马上。”他看了黄叔一眼,竖起指头抵在嘴前,无声道:不要说! 黄叔撇撇嘴,心道:反正大少爷最后还是会知道。 “我想你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开始厚着脸皮撒娇了。 好在这几天也习惯了,李寻欢好脾气道: “你不是说过几天就过来看我吗。” “爸已经甩手不干了,他把所有或都丢给我”楼易抽着眼角揉揉额头,低声抗议道,随即又软下声道: “我争取这周内到你那去。” “别太赶,最近是不是很累?”李寻欢微微拧眉,关切的问道。 “累啊,我眼眶都熬黑了。”楼易来了精神,眉飞色舞道,宝宝呀呀的爬过来,凑到他身前盯着他手上的手机,楼易选择性失明了一阵,只是安抚的揉揉他的脑袋。 “事情是干不完的,你也别太拼,我这都挺好的。”李寻欢不赞同道,他同样选择性无视了远青的精钢刀都割不断他一根头发丝这明显的事实,区区熬几夜居然也能把他眼眶熬黑? 黄叔听得脸颊直抽,李少爷原来您也知道事情是干不完的啊 “你那边吃的好么?”楼易边揉着自己按倒霉儿子的小脸,一边柔声问道。 “你请来的厨子你不放心?”李寻欢含笑回道。 “住的呢?听说那地方很简陋。” “没有啊,挺好的,真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吱吱作响的白炽灯,低下头微笑着笃定道。 他话一说完,一只两指宽的小强从面前悠然爬过,黄叔眼疾手快,抄起一本书啪一下拍过去 “什么声音?” 李寻欢尴尬的侧过身,低声道: “书掉了。” 啪!啪!啪! “嗯?” “一堆书掉了。”李寻欢面不改色, “对了,洛洛呢?”怕他继续问,李寻欢赶紧转移话题。 楼易看了看正昂着头看他的洛洛,掐了掐他肉肉的脸,一脸淡定道: “这么晚了,睡了。” 李寻欢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却听电话里突然传出柔细的娃娃声: “爹爹,洛洛想你!”楼冥洛踩着他老爹的胳膊趴到电话旁。 “爹爹也想你。”李寻欢赶紧道。 楼易瞪着眼看着和自己抢电话的小屁孩,见他瘪瘪嘴,树袋熊一样四肢扒在自己手上,一脸不退让的表情。 “楼易?”李寻欢微扬的声音传来: “洛洛睡了?”他似笑非笑。 楼易镇定的咳了一声: “刚醒。” “洛洛木有睡觉”这拆台的小屁孩。 一家三口闲扯了半天直到手机电量告罄才作罢,看着很晚了的天色,又看了看堵着门的黄叔,李寻欢很明智的打消了今晚再出去的想法。坐在咯吱咯吱响的硬床上,他微笑着对黄叔道: “好了,你老也赶紧休息去吧,今晚我不出去了。” 黄叔这才心满意足的关上门: “李少爷,好梦。” 走到自己屋里,他拿出手机一丝不苟的向楼易报告李寻欢的近况,住得好,鬼扯! 楼易在另一头如何气急不说,愣是半夜三更打了个电话给电影制片,勒令他不准给李寻欢再多活。 制片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只有忙不迭点头,这新加入的投资方给影片拍摄注入了大量的新鲜血液,原本濒临破产的拍摄过程不禁起死回生,还更胜从前,他有什么吩咐他自然莫敢不从。 翌日,一辆超大的豪华房车生生开进剧组所在的荒僻小镇,李寻欢呆呆的看着黄叔从车上下来,眼睛微眯看他 黄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寻欢 紧随房车而来的还有据说来探班的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谭家三少爷,谭家作为一直观望的投资方,不能不说谢华元吹了不少枕头风功劳巨大。 他白着一张脸拉不住一个劲往片场走的谭三少,他一看见李寻欢眼睛蹭的亮起来,见着朝思暮想的人,他三步并成两步快走过去,紧张的在裤边擦了擦手心的汗,伸出手: “你好,李先生,还记得我吗?” 李寻欢扬眉这谁?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觉得自己好勤奋肿么办,不给发评论给颗糖真的好咩 (/w\)有人怀念我卖萌了吗,每天厚着脸皮卖萌都担心你们讨厌了囧~~ 作者君突然想唠嗑唠嗑自己为毛会喜欢表哥这件事(估计是这两天又看到不和谐声音好忧桑): 作者年少无知是个颜控当然是前提,但顶着一张脸我也没有喜欢卓爷,喜欢二郎神,喜欢展猫猫像喜欢探花一样喜欢╮(╯▽╰)╭ 其实作者菌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每次卖萌都挺羞耻的(/w\),作者菌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很萌的人,更直白一点来讲,我有时候想起以前,总觉得自己这种人蛮讨厌的,讨厌的和表哥的性子截然相反。 作者菌一直是个好孩纸,就是老师的小帮手同学的好榜样之类的,小学当班长,初中当班长,当得几乎全校闻名23333还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师总喜欢叫我们静坐,跟我们唠嗑人生,唠嗑价值观,我永远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森森觉得老师的话是对哒,无论如何都是对哒,所以同学和老师之间很理所当然我一直是倒戈老师的那边 静坐:小手放在小腿上!然后作者菌作为班长一直有特权,举手: 老师,xxx小手没有放到小腿上!e(罒w罒)3 我一直都在这么拉仇恨,家里也挺幸福,觉得不幸都是书里电视里演的,假的很。所以一直以为没有的中二时期其实很早就开始了,自我为中心,以己度人,刻薄的厉害。这种刻薄与我一直笃信的价值观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我讨厌辩论也喜欢辩论,我总觉得辩论像吵架一样,我又最怕和朋友吵架,因为我一直知道攻击人的哪里才最痛,这在平日里避开了是体贴,我对朋友可以体贴,但不喜欢的人我会很恶意的用状似无意地态度攻击他的弱点。 那时候中二,真的不知道世上真的有不幸福的家庭,有同学单亲,有同学吃低保,反正在我眼里调皮的学习不好的通通都是“反动分子”,对他们我向来刻薄的最厉害。有时候像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别人做不到一定是他不努力,我几乎不相信世上有笨的人。 等到大家天各一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的,很愧疚,自己做过的愧疚的事情估计都能写成一本忏悔录无知的天真从来最伤人,所以格外讨厌无知的熊孩子,就像讨厌以前的自己一样。 所以对表哥这样很懂得体谅他人包容他人的人很佩服,很仰望。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天生的恶毒心肠,别人学不好,我通常语言攻击加表情加成,效果是在太强悍,成绩好又好为人师,还懂得区别对待,我在老师还有好学生圈子里很有话语权,所以发起抵制活动一般效果都不错。 自尊心强,好胜,记仇,记得有一次隔壁班一个小黑胖男生爬到我们班窗口,当时我正在给同学讲题。那时候森森的黑历史,又圆又肥,那讨厌鬼就叫我“秤砣”,还朝我吐口水,我第一次气疯了一样跑出教室,嘴里骂着我从来没有说出过的粗口= =,这还不算,我一直记着这件事,我很能忍啊,跟他们班班主任关系也好,这家伙的消息我也套的出来,他没有爹妈,是奶奶养大的,成绩差,穿的脏,恶毒的我当时怎么会放过这么一点,生生把他骂哭了,捞起袖子要跟我打。天知道我等他打架多久了,我凶得很,小时候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就算他也是个小黑胖,比起从小和哥哥打架打到大的我来说,我们半斤八两结果他被请家长了我没有(现在想想万恶的特权阶级啊╮(╯_╰)╭) 后来会想起他奶奶佝偻的背影,扯着他耳朵要他跟我道歉的时候,当时心里很快意,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好可怕qvq 初中当班长,纠纪律,被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排斥了两年,我骄傲的像是根本看不见别人的眼神,那时候根本没有服软两个字。拿书砸男生的头,当着全班的面叱骂不服管教的女生,记得最狠的一次我砸了一个男筒子的手机qvq那时候手机是精贵品啊,他只叫我捡,估计不敢叫我赔,因为学校规定不允许带手机,我愣是梗着脖子轻蔑的瞄了他一眼扬长而去,其实心里后悔的不行。回到家后哭丧着脸,暗搓搓问爸爸: 我要是弄坏了别人的手机要赔多少啊 我真觉得自己挺讨厌的,那两年也很辛苦。我不停的以己度人,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有这资格,因为我一定会做到最好,但人不可能一辈子做到最好,我升到高中渐渐明白。 升到大学,参加过很多公益活动,见过很多很惨的人,我那时候才最真切感受到,世上和我一样幸福的人其实不是大多数,对很多人来说一点点温暖很难得,总有很多人吝啬,我以前也很吝啬,嫌他们粗俗,嫌他们无理,嫌他们蠢嫌他们笨。后来的时候就一阵阵自我厌恶,我凭什么。 爸妈说我心肠软,老师也这么说,我总觉得是假的,都是我骗他们的假象。有一次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跟我说:我其实很怕跟你吵架。心里咦了一声,大家都一样诶,但她说:因为你说出来的话总很绝,听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其实不是听起来,因为确实是真的,我从来不知道服软,就算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也不知道包容。 我知道这些缺点,所以格外喜欢没有这些缺点的人。记得李寻欢吧里有一张帖子,说喜欢表哥的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我没点进去,只是路过的时候默默吐槽没准还有一张刻薄的嘴。 23333原谅作者菌在这罗里吧嗦半天,只是下章作者菌没准还有第二弹唠嗑喜欢探花的原因,大家嫌烦的话记得在评论里说粗来,我就不放粗来了,默默码了自己看囧~~ 怕大家没有评论要说,大家也可以唠嗑一下喜欢探花的原因,~(≧▽≦)/~ ☆、第62章 冬雨很冷,谁淋了都不舒服,淅淅沥沥的细雨贴在皮肤上,就像皮肤上结了霜花。 整个剧组却没有只言片语,或者只敢把抱怨发泄在肚子里。 齐导怒火中烧,谢华元已经被ng十次了,他一开始还顾忌着探班的谭三少话还算客气,结果见他一双眼睛全在李寻欢身上,满肚子强压的火终于在他第十一次“卡”的时候爆出来。 他黑着脸大骂了几句,谭少没吱声,谢华元却白了脸。见状,齐导重重哼了一声,偏头,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道: “小李,你把那个动作再给他看一遍!” 李寻欢无奈叹了口气,不知第几次走进漫天飘洒的雨帘里,却仍旧好脾气的笑笑,谢华元沉默的让开身,低下头,掩饰眼里不住的扭曲和愤恨。 “低头干嘛!好好看着,你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啊!”齐导气急败坏的吼道,抄起剧本朝机子上一砸。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他们已经陪着他在寒风中淋了一小时了。 谢华元应声抬头,眼眶红着泪水聚集,咬起下唇,浇湿的长发贴在脸上,倒显出几分楚楚的意味。 齐导更来气了: “你他妈演的是个少侠,不是个小媳妇儿!你以为这个角色非你不可了吗,我告诉你能顶了你的有一大片,李寻欢就比你强一万倍!” 这话一出他才惊觉不好,眼睛一片飘向棚子里抱着手站立的谭少爷,脑子里一边又浮起前夜里制片火急火燎的把他从床上挖起来交代的话,禁止让李寻欢多干活心里微妙愧疚起来,他本也无意多让李寻欢付出劳动,只是李寻欢太厉害,一身闻所未闻的功夫,灵性也强,教出来的动作既利落又不失美感,对至臻至善的追求让他不自觉多要求李寻欢做了些本不在工作范围的事情。 李寻欢太包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这么想着他无声叹了口气,本来遇到这种事能有解决的门道已经是万幸,现在他居然丢了西瓜拣芝麻,弄得李大师都没精力多查探这桩悚事。 他这话说完,李寻欢不禁挑眉,见着谢华元惨白着脸瞪他的眼神怨毒不已,他不在意侧开头,冲齐导笑笑: “这话可说不得,我连怎么演戏都不知道,别抬举我了。” 齐导不吭声了,只是心里闷闷道:谁说是抬举,明明是事实 “好,这主意不错!”谭少忽然抚掌大笑。他刚刚一直没吱声,任由李寻欢陪着众人淋了半天雨他一直在等着李寻欢向他讨好示弱,只要他一句话,不管是制片还是导演都会给他面子,因此他还一直忽视谢华元不住向他投来的哀求的目光,他更希望这目光从李寻欢身上投来。 但现在突然听了齐导的话,他发现这主意不错,幕后工作能有什么出息,只要他习惯了光鲜亮丽,衣锦荣华,他就在也舍不得离开这些了,而这些都是他谭少爷能给他的,他会把他捧得大红大紫,让他的名字传遍h国每个角落,还要声名海外,只要他享受过这些,他一定不会再舍得离开。 李寻欢忽然敛了笑容,遥看了齐导一眼,淡声道: “齐导,我有点不舒服,可否先告退?” 齐导犹豫的看了看谭三少,却还是点点头,这本事高强的李大师身体不好的消息已经被全组的人知晓: “没事吧,要不叫医生看看?” 李寻欢摇头,看也没看谭少爷一眼,这让谭少爷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什么不舒服,不就是不想看见他吗,这两天李寻欢就像只无缝的鸡蛋,让他都找不到地方下嘴,别提多憋屈了。 “我我我还没学会呐!”谢华元咬着唇,抬高声音。 李寻欢微皱了下眉头,该他做的他不会推辞,只是这人到底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学? “你猪脑子吗,看这么多遍我都看懂了,李大哥你尽管去休息,我来教他。”男二罗霆冷哼道。 “就是,你皮糙肉厚多淋会儿没关系,人家李大哥一样吗”韩纳身边的小助理嘟囔着。 韩纳瞄她一眼,她不说话了。 “可可是可是”见满剧组都没人帮他说话,他不禁把视线又投向谭少。 “可什么是,你要是一辈子学不会,难道李大哥要教你一辈子吗?”莫导来了火气,李寻欢是她带进来的,让他做这些多余的事本来就很愧疚了,难得他第一次提要求要休息,怎么可能不答应。 “我觉得他说得对,”谭少冷着脸忽然开口,他说的他自然是谢华元,他盯着李寻欢: “做人老师的,哪有嫌学生愚笨的道理?一边教不会二遍,十遍教不会,百遍,都不该有什么怨言。” 众人齐变了脸色,眼刀子不着痕迹朝他扎去。 “谭少爷,这是剧组不是学校,刚才的动作我也学会了,我来教谢华元,李哥身体不好还请您不要为难他。”众演员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韩纳了,其他人不敢得罪谭少,他虽也有些忌惮,只是一时却顾不得了。 谭少眼神一冷,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李寻欢忽的一笑,却是冲着韩纳的: “我无事,要走要留也容不得别人多嘴。” 谭少登时青了脸色,见李寻欢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绕过,他喝道: “站住!你再走一步信不信你今后就不用在这呆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是一阵懊恼,他本意只是想李寻欢注意他,如果真把李寻欢撵出剧组,他会不会恨自己 李寻欢淡淡扫他一眼,没说话,朝片场外走去。 谭少所以懊丧全噎在肚子里,霍的转身,张口就要怒骂,却见制片挡在他身前,谦和的笑着: “谭少,小李离开并不碍着什么,您何必生气?” “不碍着什么,我投钱给电影要的是最好的效果,现在武术指导消极怠工,难道要我砸的钱打水漂吗?” 制片骤然敛了笑,正想说人家背后的后台可比你硬多了,这话还没出口,就听背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谭少真是好大威风啊,这威风用在这就像用在菜市场和卖白菜的讨价还价,想想还真是你的作风。” 李寻欢也住了脚,讶异的看着来人。 来人先不自在的冲李寻欢笑了下,低声叫道: “李叔叔。” 李寻欢软了眉,笑道: “小宇,你怎么来了?” “小宇!”和李寻欢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莫小导演,见她诧异的张开嘴,冒着雨跑来。 郝宇咧嘴一笑,傻乎乎的,连忙把伞撑过去。着人把东西放在棚子里的桌子上,笑道: “这不想着想着就来探探班吗,这里这么荒凉,一定辛苦极了。”这话是对李寻欢说的,只是眼睛却在莫陌身上打转。 “郝宇,你也有兴趣插一脚?”谭少脸色难看。 “插什么?”郝宇瞄他,似笑非笑: “这部电影难道就谭家一家投资了?”说着,他把热乎乎的暖炉塞到李寻欢手上,然后执起莫陌的手塞进衣袋里。 这动作一出,当即站明了立场,众人脸上的担忧卸下,郝家,也不必谭家差。 “楼少没来?”晾着谭少,郝宇和莫陌跟着李寻欢离开片场,边走他一边纠结的问着。 李寻欢好笑的看着他眼里的不自在,道: “他说过两天。” “也是,他来了那家伙还能蹦跶?”郝宇不屑的撇撇嘴。 李寻欢扬眉,看来楼易在他心里积威甚深啊。 “是那个楼家?”莫陌小心问道。她也知道新插进来的大投资方是哪来的,以前从不涉及娱乐圈,但财雄势厚,本来她还纳闷原因,不过原来在这啊。 郝宇点点头,莫陌倒抽了口气,冲李寻欢干笑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就见他停下脚步,偏头看郝宇。 郝宇咳了一声: “我没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原不方神叨叨的围着旅馆绕着,看见李寻欢,脸一衰,愁眉苦脸过来: “楼大爷要我带话,不准您晚上再一个人出去了。” 李寻欢眼神游弋,难怪这两天打电话的时候他口气都不对,一个劲问自己真的不累吗 “你们小两口玩情趣别搭我这把老骨头啊,这破地方这么凶,而且您有这么招”半晌他才把那个“人”字吞下去,想来那些东西确实不是人,他得罪谁了,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从这鬼地方赶紧摘出去。 李寻欢叹口气,招呼三人上了房车,车子很大,里面空间很足,在门口换了拖鞋,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内里的装潢。 “我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岭火最新推出的增容型豪华房车,才推出了半个月”郝宇干巴巴说着。ridgefire,汽车业巨头,原本扎根西德,听说最近不知道被国内那家公司并购了,这么一辆房车没有八位数是拿不下的。 何况,郝宇已经无力去纠结这铺满车厢的法兰西绒毯,以及充满古典韵味的精美装饰需要耗费多少,他本来还担心以楼易这样的身份和冷硬的性子,要是对李寻欢不好怎么办,现在想想,他怎么会想这么多= =。 李寻欢没什么概念,这车子从外形上看着还算朴素,只是里面奢华到角落,李寻欢注意的倒不是它的奢华,而是楼易渗在每个角落的关心。他微笑起来,炉上烧着水,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黄叔适时端上几碟糕点,李寻欢摆正脸色道: “我这几晚去那间屋子看过了,但奇怪的是除了阴气重些,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晚的痕迹已经被清理了,就算是冬天,尸体也会腐烂的,何况家属也不愿意自己女人曝尸荒野这么久。 “奇怪了,按理说一般鬼怪见到你就会像蜜蜂见着蜜一样叮上去,你只身前去居然还没有任何异常?”原不方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 “这比喻虽不美好,但谢谢,就是这样。”李寻欢淡淡道。 原不方摸着下巴,心里有了个估量。 “楼少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郝宇问。 李寻欢尴尬的咳嗽一声,应该说他身上有什么不是楼易给的 莫陌接口道: “是符咒之类的吗,还是玉器,桃木?”她一样样猜测。 原不方突然嗤了一声: “别猜了,除非李大师把头发剃光,再把全身扒光,扔进滚筒里洗他个千八百次,否则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楼易的气息” 李寻欢嘴角一抽,没有吭声。这么说来,是因为楼易的气息让鬼怪藏得严严实实,这可该如何是好啊,他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扔进滚筒里滚他个十七八次。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原不方脸上。 原不方回过神来是什么意思,陡然惊出一身冷汗,哭丧着脸: “别啊,李大仙,我学艺不精,会死的啊!” 郝宇和莫陌登时幽幽地看着他,李寻欢沉吟片刻,还是作罢,确实,他离得远怕回援不及,离得近了,那鬼又不敢出现 “要不这样吧,我有一点藏息水,但估计效果不足得靠量来补,只能委屈李大仙多洗几次澡了。”原不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猥琐。 李寻欢登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严肃的瞪他,见他敛眉正襟,一副道骨仙风的正直模样,心里纳闷:莫不是他看错了? 原不方腹诽:藏息水好是好,只是还有点副作用不过等这副作用爆发的时候楼大爷应该早到了,他一定能轻易解决。原不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当晚,李寻欢愣是洗了七次澡,直到差点感冒才止住,原不方这才堪堪点头,弄得黄叔只想把这老不正经的把老头撕了。 面上带着久浴过后的酡红和疲惫,李寻欢随意擦了擦头发就要下车,藏息水是有时效的,他得抓紧时间 “李先生!”是旅馆的小妹妹,见李寻欢从旁边的放车里下来,她赶紧上前一步。 “您是要去那间屋子吗?”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 “你知道什么吗?”李寻欢温和地看着她。 她手指有些颤抖,吸了口气又问: “您是那些人吗?”那些人,抓鬼的? 李寻欢含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看得出来,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可以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小妹妹亟亟道。 李寻欢眼神微变,这是阴阳眼? “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十年前在里面死过人”小妹妹颤抖着道。 这事大家都知道,李寻欢点点头。 “但死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家人!整整七口,一个不少!”小妹妹白着脸,强作镇定道。 所以里面不应该是只有一个鬼,而是七个,李寻欢这样一个人去不安全!她必须拉住他。 ———————— 谭少这两天很不得志,狠狠地踹了脚旅社简陋的墙壁,墙灰簌簌的抖下,他恼人的咳嗽一声,又抄起桌上的一块玉石,一块镂刻精美,温润坚硬的玉石。 他高扬着手,扬了半天,还是没摔下去,缓缓收回胸口,他吐出一口气你不喜欢我一定是还不了解我,等你了解了我,你一定会爱上我的。眼前浮起李寻欢的脸,他无声呢喃着他身份尊贵,长相英俊,气质好学问高,他一向无往不利,所以他很有自信。 “你做梦!”听到这声音,他突然喷出一口血,骇然的看着从墙壁中走出的男人。 “唐唐唐”他哆嗦着说不清楚。 唐栖影漫不经心扫了眼室内,哼了一声,坐到床上,掏出丝帕擦了擦手,凉凉道: “还是叫大少爷吧,听你说这个字,我总觉得脏了它。” 谭少脸色青白,连连称是。 “那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你知道?”唐栖影眼若寒冰,直至刺进他的眼凹。 谭少惨白着脸,没有吱声。 “算了,他又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唐栖影自顾自勾起嘴角,笑容悠然带着一丝甜蜜,似乎李寻欢不会看上他就会看上自己一样。 谭少渐渐握紧拳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不甘心,唐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给李寻欢幸福。 “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他瞄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在乎,谁会在乎一两只蚂蚁有什么小动作呢,他只需要他们帮他干活而已。 ——————— “唐栖影离开唐家了?”手中的钢笔一顿,楼易声音冷硬。 “估计两天后就可以到李少爷那了。” 楼易勾出一抹冷笑,咔哒一下合上笔帽,把面前的文件一推,道: “加急的挑出来,不急的先搁着那边那头怎么样了?”楼易问。 “唐家已经察觉,有部分人已经开始跳脚了。” 楼易冷哼一声: “跳梁小丑。” 他站起身,秘书赶紧把他的西装外套送上,他套好衣服,淡淡道: “准备明晚的机票。”他阔步走出办公室,眼神冷戾。 ———————— 冥王觉得自己这千年来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拉拢了阿飞,真是不枉他花那么大代价。但看着对面一脸漆黑的那人,他又有些胃疼: “你也知道,那家伙身份老,地位高,要扳倒没那么好处理。” “行有不端者杀,倒行逆施者杀,犯我亲友者,杀!”阿飞眼里迸出利光,一个个“杀”字铿锵有力。 “他毕竟也是个冥王。”一界无共主,这是四方冥界的共识,阿飞所在的冥庭盘踞东方万年之久,每一代都有五个冥王,各司五行,每个冥王相互牵制,亦敌亦友,动任何一人都不是易事,他司火,号赤王,在阴寒的冥界一向很得鬼心。 “你怕?”阿飞挑眉。 “怕个熊!”赤王一拍桌子,随即又蔫了下去: “但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你起码要把他的接替者给找出来。”他眼神飘向阿飞。 阿飞视而不见,提起长剑就要往外走,冥王又叫住他: “诶诶!上面姓唐的那家有动作了,你千万别打草惊蛇!” 阿飞脚步一顿,冷哼一声: “跳梁小丑。” 我其实还想叫你告诉楼易,也别轻举妄动的赤王抽抽嘴角,话还是没说完。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拉拢了阿飞,这样一来李寻欢绝不会与他为敌,楼易更不会,化形的黄泉就更更不会了想起那宝宝软嘟嘟的模样,他觉得心里有点痒。 不用和黄泉为敌,真是太好了 —————————— 唐家: “大少爷去哪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靠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着眼问道。 “应该是鬼奴的事。”手边一个艳妆少女犹豫道。 “应该?”老者睁开眼,少女吓得一激灵,没敢再吭声。 老者哼了一声,身边又有人道: “大哥,栖影这孩子向来有分寸,何必多管,只是这楼家太不知好歹,您一定要管管!”一个更老的老头咬牙切齿道。 老者瞄了他一眼,悠然道: “不过世俗里一些跳梁小丑,等栖影回来在处理吧,正好给他练练手,树一下威,省的我唐家安静久了,大家都以为我们成家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楼易,阿飞,唐家老头:就准你们再蹦跶两天,╭(╯╰)╮ 临行前: 宝宝正奋力往自己的百宝囊里塞东西,楼易凑过去一看 一支冰激凌,两支冰激凌,三支冰激凌 楼易= =:张嘴,我看看你牙坏了吗 洛洛:帕帕可以试一下 =0=我是咬住不放的耗子嘴洛洛~ 作者君最近更新可能不稳定qvq,苦逼的年末加期末考,大家造的,我尽量控制在隔天一更 偶尔可能隔两天,尽量不会太多,抱歉抱歉 和我一起期待寒假的到来吧~(≧▽≦)/~ 其实觉得蛮幸运的,讨厌的作者菌还能有一些铁的不行的朋友(我会告诉你因为我对朋友尊的很好咩=v=),你们还能喜欢这样的作者菌的文=v=,感谢感谢,我会努力变得萌萌哒。其实想起以前的自己有时候觉得满骄傲,有时候又恨不得戳死她 算了,人总是在不断革命自己成长的tt,对不起以前我伤害过的人,我喜欢探花,所以想向着他靠拢,就算永远碰不到那个境界,也要努力学会包容 矫情完了,来来来,软萌的作者菌给你们戳哦~(≧▽≦)/~ 戳完要留评留评!!不戳也要留评(??д?)b ☆、第63章 楼易沉默的和这个正扒着他手臂的奶娃娃对视着,他淄黑溜圆的眼珠盯着他,眼里慢慢聚集透明的水光,泪汪汪的看着他无良的帕帕:我也要去 楼易很想对他控诉的眼神表示无视,也很想对他父亲在一旁谴责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有满肚子拒绝的理由,那地方太荒凉太偏僻啦,你还太小会被吃掉啦,这些话刚想出口,宝宝就先声夺人: “呜呜呜爹爹” 楼易沉默了三秒钟,一把抄起自家哭成泪包的倒霉儿子,冷冷道: “我们必需尽快否则就赶不上飞机了。” 洛洛哧溜一下收住泪笑了出来,趴在他帕帕肩头朝他爷爷比出两根小指头以示胜利,他白嫩圆软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却笑得一脸灿烂。楼凌琛无奈摇摇头,暗啐了一声:没良心的小混蛋 —————————— 谭少隔天安静下来倒是让整个剧组的人松了口气。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很阴沉,风一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冻得刺骨,他脸色很苍白,带着病态的颜色,神情有些坐卧不安。这很奇怪,就算是郝宇到了现场也不至于给他如此大的变化,可没人关心,只要这家伙不找茬就好了。 今天是外景的收尾,天太冷了,谁也不想再拖一天,因此都格外努力。李寻欢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想着昨夜听旅社小妹讲的事情。 小镇偏僻,一直很少有外人来,十年前住在古屋的那家人就是镇里少有的外来人。很少有人举家迁移是带着一家老小的,偏僻隔绝的小镇如今也很排外,更枉论十年前了,屋子一户一家,没有空余的能卖给这外来的一家,除了这间古屋,只是这家人住进古屋后,镇子里的人就更少和他们来往了。 “那是很孤僻的一家人,”小妹回忆道,那时候她只有十岁,懵懵懂懂的,有天不小心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正巧看见屋子的男主人正在院子里埋什么东西,土灰混着一股奇怪的腥味,熏得人发昏。当时她捏着鼻子正要跑远,却见主人紧张的偏头喝了一声:“谁!” 她吓了一跳,像做坏事被抓住一样,头也没回的就跑了,脑子里却一直深刻着随着男主人这声叫喊全都紧张的跑出来的其他人,不管是老的少的,全都面色惨白如纸,一点也不像活人。 这样的人家能讨人喜欢才有鬼了,但她还是对他们很好奇,所以在碰见那家小女儿的时候,她努力克制住畏惧的心情,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姑娘叫果果,圆圆的脸很喜庆,如果不是那么苍白的话就好了。交谈了几次她们就成了朋友,她卸下心防,觉得那家人其实也就特立独行了些,谁没些奇怪的癖好呢,没准外面来的人就是这样。和果果做了朋友的还有镇子上另一个小姑娘,三人要好的像亲姐妹一样。 想到这里,李寻欢不禁皱眉,他轻叹了口气,旅社的小妹并没有说的太详细,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那段记忆太惨烈,尤其是对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而言。 她哆嗦着声音说有天果果告诉她们她想死,小妹说这话的时候手不安的绞着,顿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轻忽的说着:然后那天他们一家人都死了,另一个女孩也不见了,那小姑娘叫兰花 那家人死在那的原因镇子里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但她好像听大人说那家人在弄什么邪术把全家都搞死了,她心里模模糊糊是不信的,她一直觉得其实是镇长联合全镇子的人把他们逼死的。从果果身上就看得出来,除了她和兰花,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但镇长已经去世了,去世很久了,估计已经转世,所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半刻李寻欢还摸不清楚,这个镇子的人嘴巴太严实,你稍一涉及十年前,他们立马会挂上惊惧冰冷的表情回绝一切事情。 “李哥!李哥!”韩纳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哎了一声道: “收工了,这太冷赶紧去吃顿热的暖和一下!” 李寻欢猛然回神,四顾了一圈,发现场务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他朝韩纳笑了下,站起身,仍是一副心里有事的模样,微笑道: “你也赶紧回去吧,看天色待会儿又要下雨了。” 回去的路上,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郝宇拉着莫陌走在他身边,不由有些无奈,道: “李叔叔,你还在想那个女孩告诉你的事情?” 李寻欢一愣,点头。 “哎,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一个人想破头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你就不会告诉我们一下让我们帮忙吗?”郝宇满脸无奈。 李寻欢笑道: “那些人不肯说,你也知道想破头也没用,那么又何必告诉你们徒添烦恼呢?” 郝宇一噎,鼓了鼓脸,没有吭气了。莫陌看了看他们,挑了下眉,叹道: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5节 “李大哥,你一直这样吗?” 嗯?一直怎么样?李寻欢看她。 “事情一直自己扛,你乐意替别人解决麻烦,但自己遇到问题又总是往肚子里吞。” 李寻欢脚步缓下来,在他眼里他若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别人也无法解决,那么说出来除了给其他人增加负担没有任何收获,那又何必说出来呢。他妥帖的把苦的那一部分藏得严严实实,不到别人直接戳破绝不出口半分,这样不对吗? “我只是不想”让关心他的人担心。这句话还没说完,莫陌接口道: “不想让别人担心你?”她皱眉,不赞同道: “可这样关心你的人难道不会更担心吗?我不是楼少,我不知道,但如果小宇对我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他不相信我,我会很生气,如果我都不能让他完全松懈下来的话,我会觉得很挫败。” 李寻欢微怔,脱口道: “我没有瞒他我只是”他有点语塞,嗯,前几天他一直跟黄叔打掩护什么来着 莫陌一脸无奈: “让喜欢的人替你担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 “楼少不说,或许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那是因为他懂你,但保不准私底下要花多大功夫揣测,他爱你所以他迁就你,但有一天他要是累了不愿意再猜你了呢?从某方面来说楼少和你一样笨拙。”终于有机会说楼易笨了,郝宇一点也不客气。 李寻欢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以自己觉得对的方式行事,但如果楼易不喜欢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累了他忽然有点毛骨悚然,每份感情都需要经营,他有些挫败的发现以前都是楼易一直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楼易对他太好了,但不是每份好都是理所当然,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李寻欢怎么可以不知道 “李大哥,你别介意,我只是说我自己的想法,代表不了什么。不过就是打听一件往事的问题吗,我和小宇待会儿就去撬撬那帮人的嘴。”见李寻欢突然沉默下来,莫陌有些紧张的打着哈哈。 “你们说的很对,说的很对”李寻欢苦笑一下,若有所思。 莫陌松口气,笑道: “其实李大哥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老委屈自己,你都不知道因为齐导老给你加活的事情你家楼少大半夜把制片叫起来,骂了他半宿”这话说完她赶紧捂嘴,眨眨眼笑了下,她什么都没说哦。 “楼少为了你这么骂别人你会生他的气吗?”郝宇突然紧盯着他问道。 “怎么会?”李寻欢想也不想回道。 “所以你就怪你自己咯?”郝宇直截了当揭穿他的心思。 “所以这就是楼少不直接告诉你的原因啊!”郝宇有些恨铁不成钢,李寻欢有什么不好,他就是太好了这才该死的最不好! “可你要知道,你委屈你自己对爱你的人来说,比委屈他们还要难过几百倍。” “楼少没准其实是喜欢你对他撒撒娇的。”莫陌突然有些俏皮的冲李寻欢道。 两人停住脚步,他们看见黄叔不着痕迹的朝他们摆手,下意识对李寻欢道: “李大哥/李叔叔,我们两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就不跟你上去了!” 李寻欢心里揣着事,没在意这小一对有什么异样,只当他们想多些二人空间。 “你怎么可以叫他大哥!” “他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两人的声音远去。 他心事重重的走上房车,只是心里的事已经换了一桩,他是真心真意想和楼易走的更远,一段相濡以沫的感情很明显不能只靠爱情支撑下去,李寻欢历尽人生,再没有更清楚了。 他第一次有了些忐忑,有了些不自信,小宇他们说得对,万一有天楼易累了,却和他一样不肯说出来该如何是好怀着这份不安,他竟连黄叔难得没有跟上车也没注意到。 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拿着汤匙搅着杯里的奶茶 眼前突然盖上一片阴影,带着温暖熟悉的温度,颈边温热的鼻息熟悉的致命,他先是一僵随即瘫软,整个人放松的靠近背后的怀抱,鼻子有些发酸他们很久没有见了。 “你都不问问是谁。”那人磁性的声音埋怨着。 李寻欢噗的一笑,顺从道: “那你是谁啊?” “你猜。”那人含住他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将耳下烧得通红。 李寻欢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正要拨开他的手要他别闹,腿上突然踩上一双小脚,一对软软凉凉的爪子按在脸颊上,估计是眼睛的位置够不着,他听到一个软绵绵的奶声: “爹爹猜猜宝宝是谁?” 楼易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家没智商的蠢娃娃,那张白胖的小脸上居然还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 心里忽然软的不行,李寻欢伸手摸上那柔软的脸蛋,戳了戳他q软的腮帮子,装着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模样,道: “我猜是远青养的嘟嘟跑到我腿上了。”嘟嘟是只小猪,才被远青买来一个月洛洛一瘪嘴,直嚷道: “爹爹猜错了!” 李寻欢一副惊讶的神情: “难道是我家洛洛?” 楼易收紧手臂,摸了摸他的脸,掐了一把都快没肉了的脸颊,嘟囔道: “又瘦了你也跟着小屁孩玩这种游戏。”他吃醋了,李寻欢居然不理他。 李寻欢好笑的扒下他的手,瞄他一眼:还不是你先开始的! “什么时候到的?”李寻欢抱起洛洛,靠在楼易怀里柔声问道。 “一个小时前。”楼易挑起他一绺鬈发把玩,“本来想到那边找你的,但想让你一回来就有东西吃,就没去。” 李寻欢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车里飘着糕点诱人的香气这一瞬间似乎更甜蜜不少。他舒了口气,更深的偎进他怀里,脑子里不断浮现刚刚车下郝宇他们说的话。 “我我查到这边十年前有一件凶事发生,但具体的过程这边的人没有人肯说。”他把那个小妹给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兰花”楼易挑眉,唐家又干了什么事? “你认识?” “不,不算,但有人在找她。” 李寻欢瞬间意会这个有人是谁,拧眉: “他们找到了?” “没有。”楼易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好啦,吃点东西,明天再想这事,你累吗,听说剧组工作挺辛苦的。” 李寻欢正想脱口否认,只是话到嘴边临时改了调,他不自然的嘟囔道: “有点”确实有点,风太冷,对他的身体是一种负担。 楼易顿了下,眯起眼,揽住他的后脑压向自己,细细的吻起他的唇,洛洛猝不及防被两人夹在中间,圆滚滚的脸蛋瞬间挤成椭圆形。等两人分开,他哇一下咬住始作俑者的手指以示抗议。 楼易好笑的配合他“惨叫一声”,才见他心满意足的松口。替李寻欢揉了揉头上的穴位,柔声道: “累了就赶紧休息,吃完饭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明天不用早起。” 李寻欢点头,楼易正要起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拘谨道: “我以后有什么都会告诉你。”这也算变相道歉这些天电话里瞒他的一些事情。 楼易挑眉,重新坐回沙发,轻笑了一声: “好。” 见李寻欢目光灼灼看着他,他顿了顿又道: “我也是。”说着,他亲了亲他的嘴角,站起身走向厨房。 李寻欢无奈又甜蜜的勾起嘴角,看了看怀里眨巴着眼睛的洛洛,舀了勺杯中温热的奶茶凑到他嘴边又看了看炉上忙碌的背影,圈着洛洛的手紧了紧 ———————— 第二天大家惊奇的发现李寻欢身边多了几个人,一脸苦哈哈的原不方,被李寻欢端在怀里满脸好奇四处张望的小奶娃,还有他身边气场冷硬强大到任何人忽视不了的男人。 原本和他交好的人一时也踌躇着该不该和他打招呼,连胆子最大的莫导也犹豫虽然昨天猜到楼少到了,但猜想远没有视觉冲击来的强。 眼角扫到谭少青白交加的脸,还有眼珠子直直刺出来的妒恨,她蓦地敛眉,大步冲他们走去,道: “楼少,您总算来了,您再不来有人就快踩到李哥头上了。”莫陌一脸愤愤不平。全剧组的人瞬间呆住,视线集中在楼易身上,莫导夸张了不过这楼少又是何方神圣? 楼易睨了眼不远处杵着的谭三少,冷笑一声: “口出狂言的人不少,只是贻笑大方的也多,谭老爷子有你这个儿子就是死也瞑目了。” 谭三少瞬间觉得一股热血涌到脸上,理智本要远去,却及时被拉住,他咬着牙问: “楼少,难道是”他眼里突然惊疑不定。 楼易看着他,眼里的讽刺刺得他脸颊生疼。谭三少气得直喘气却不敢搭腔,但猛地他想起一件事,整个人静下来,看了看李寻欢,又有些怜悯的看了看楼易,他转身走向片场外围。 “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李寻欢有些纳闷的自语着。 “他可不像个沉得住气的,估计是有什么不得不沉住气的理由吧。”楼易讽刺一笑,眼里闪过丝狠戾,唐家能屹立这么久不倒,这才是能忍的一家子。 李寻欢看了看他,抿了抿唇: “昨晚咱才说过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对方的。” 楼易沉吟半晌: “唐栖影也来了。” “你担心?”李寻欢扬眉,腾出之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我担心自己会活撕了他。”楼易冷笑。 原不方猛地一激灵,不着痕迹推开几步,这杀气可真够呛。 “你不会。”李寻欢弯起眉梢,摸了摸他的脸软声道。 —————— 午休时把洛洛从辗转的一个个女人手上捞回来花了不少时间,楼易掐了掐他软绵绵的小屁股,这小混蛋怎么比他爹还招人。 片场拍戏果然无聊,因为楼易在一旁盯着,谁要是让李寻欢一遍教不会楼易的眼刀子就能活刮了那人,所以今早的打戏效率意外之高,齐导乐得自在。下午楼易无论如何也不肯李寻欢再继续了,话都没说一句只是做了个手势表示不来了,就拉着李寻欢大摇大摆回车里。 李寻欢想着那屋子他之前也做过些布置,再说也交代齐导先不要拍那的戏,应该不会出问题,见楼易满脸不渝,他也就随他去了,他也乐得他们一家三口多在一起。 只是这本以为不会出事的事情,结果还真不好了 ———————— “要你办的事情办好了?”谭三少屋里坐了个人,悠哉的摇了摇杯子里的洋酒,看也没看房间的原主人就问。 谭三少闷闷点头,顿了下又补充道: “已经弄好了李寻欢身边来了个人。”他眼里忽然掠过一丝恶毒,一闪即逝。 唐栖影手里的高脚杯突地爆裂,他眉间满是阴郁,一字一顿恨道: “楼易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谭三少浑身一抖,埋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唐栖影让他去那幢屋子里划花一个符阵,那符阵本来是看不见的,如果不是唐栖影给他的特殊手段谁也发现不了,这东西能让唐家大少爷千里迢迢过来处理一定是样很重要的东西,他没让唐栖影知道他只把符阵弄坏了一半。 他在冒险,赌唐栖影发现不了,事实证明他赌赢了,但愿能给他找点麻烦,要是能和楼易斗的过程中两败俱伤那就更完美了。 “呀,抓到了。”门突然被踹开,楼易调笑的脸露出来,眼里一片冰寒不见半点笑意。 唐栖影手上被子爆裂的一瞬间楼易就感觉到了,草草交代一声他就循着能量波动找了过来,李寻欢无奈把洛洛交给黄叔代位看管,也连忙跟了过来,他虽然说楼易不回真的活撕了唐栖影,但那是在他在旁边的情况下。 “李大哥。”唐栖影没有看楼易,只是盯着紧跟楼易而来的李寻欢,满脸动容,眼里聚集泪光: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楼易眼神更冷,嘴角的弧度更渗人了。 李寻欢叹了一声,嘲道: “我自诩见过不少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每一个都十足的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但我发现他们在你面前都该甘拜下风,他们要是有你三分本事,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 唐栖影不以为忤,反笑道: “我其实一直有件事想问大哥。”李寻欢没有看他,他眼里只有楼易,唐栖影觉得心里的酸水都快夹着鲜血冒出来了,但他还在笑,笑容冷酷: “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做,我们有没有可能?” 李寻欢这才看他,眼神奇怪: “我现在又发现,那些人简直连你半分都赶不上,他们脸皮虽厚,可比起你他们简直就是深闺里大大姑娘,瞧一眼都会脸红。” 楼易冷笑一声: “虽然你做的是白日梦,但必须承认这梦让我万分不爽。” 狭窄的房间里突然剑拔弩张起来,谭少不着痕迹朝一边退开,眼里满满的恶毒的快意:打吧打吧,能死一个是一个。 “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吗?”唐栖影扬起下巴,伸出手眼神轻蔑。 他突然动作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怎么欺近身前的楼易怎么可能,明明只是个凡人 楼易身上的杀气几乎割裂皮肤,他嘴角阴鸷狠辣的笑让人不寒而栗,包括唐栖影,他从来不知道死亡可以离他这么近 “你敢!你知道你父亲怎么了吗!”他失声大叫。 话音刚落,楼易手上带起的劲风已至,他身体就像画纸上扭曲的墨痕,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幻影楼易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最后的话什么意思 李寻欢眉头紧皱,没做犹豫掏出手机 “爸,不在家”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楼易,眼神骇然。 正在这时,旅社小妹气喘吁吁爬上来,满脸苍白的恐惧: “他们,他们全困在那间屋子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那屋子变得好奇怪。” 李寻欢登时浑身一颤,脑子瞬间闪过一张张面孔郝宇,莫陌,齐导,韩纳这些天对他好的每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他茫然的和楼易对视一眼。 ☆、第64章 周围很冷,楼凌琛没有立马睁开眼,耳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这么放着他?”那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你想怎样呢?”对话的人满腔不耐应付了句。 “你们起码该做点什么吧,他醒了逃了怎么办?绳子呢,符咒呢?唐家难道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符咒?哈哈!他区区一个凡人值得动这干戈?还是你这胆小鬼怕,有胆子做现在才来害怕,别笑死我了!” “你” 楼凌琛仍旧没有睁开眼睛,这声音很耳熟,心里暗暗叹口气,他一点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胆子,不过想当初他敢对楼易下手他就该知道,这家伙平日里的温顺不过是副面具罢了。 “醒了就别装了。”那声音嗤道。 楼凌琛睁开眼,印入冯玉景刹那惊慌的脸,他面色沉静,不动声色打量周围,一点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不愧是楼爷,这才是担得起一家之主的风范,不过你养儿子的功夫倒不怎么样。”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人走来,微笑着说。 儿子?楼凌琛扫了眼冯玉景,懒懒收回眼神,多看一眼都欠奉,平静道: “我养儿子的功夫自认挺好,不过养狗的功夫确实技不如人,起码就不如你们强。” 冯玉景一张俏脸登时铁青。 那人扫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 “确实确实,需要我们传授一点训狗的方法吗?” “不用了,不听话的狗,找时间杀了就是,何必浪费功夫驯养,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条狗。”楼凌琛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那人蓦地收声: “我这才觉得,这条狗虽然替代品不少,可他的一声吠还是有点道理的。”说着他一挥手,一道暗芒从掌心射出。 楼凌琛顿时觉得全身一沉,关节间迸出滋滋的酸响,一股可怕的剧痛从四肢百骸升起,他脸色蓦地惨白,下意识咬唇没发出一声痛哼。 “骨头真硬,你真一点也不像是他养出来的。”那人偏头看了看冯玉景讽笑道。 “留点时间给你们父子俩叙叙旧,否则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那人施施然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脚步顿住: “我觉得你养儿子的能耐糟可不只是这家伙,你的好儿子楼易才是害你在这的罪魁祸首,要怪就怪他吧。” 楼凌琛冷笑不语。 那人走远,冯玉景白着脸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狼狈的样子良久,突然爆出一阵狂笑: “爸!爸,你知道你这样子多好吗,当时阿易也是这样子的,在我身前,冷淡的看着我,像看条狗,像看一粒灰尘!”他脸色突然狠戾起来,他蓦地站直,眼神扭曲疯狂,抬起脚狠狠踹了一下,正中肚腹,看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他大笑起来,笑的几乎喘不过气: “对对对,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条狗,现在被狗踹的滋味怎么样?你一定想不到一条狗居然还有着胆子敢反抗主人是吧!是吧!”他厉声问着,一脚一脚狠狠交代在他身上,楼凌琛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冯玉景眼神疯狂,就是这该死的沉默,高傲的沉默,他在这种沉默下压抑了二十几年!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楼凌琛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冯玉景终于停了下来,瘫在地上粗喘着,讽刺笑道: “你说楼易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干脆不在乎,对啊,你这个父亲对他来说算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着。 楼凌琛想要当成没听见,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他这个父亲对楼易来说又起了多大作用呢 ———————— 楼易狠狠抱着李寻欢,身体僵硬,李寻欢也回抱住他,深吸口气道: “你赶紧回去看看,我去处理这边” 楼易没有动弹,只是抱着他的手更紧了。 “打电话叫东来他们”李寻欢推开他嘱咐着。 楼易脸色很白,冷峻的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他不信任卓东来,没有信任到可以把自己亲人的性命托付给他的地步。 李寻欢猛地皱眉,掐了把他的手心,喝道: “那就快去,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楼易猛的清醒过来,他深深看着李寻欢,他想叫他跟他一起走,可这话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那里有龙小云,有他的朋友,他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性命。 “我等你回来,我不会有事的。”李寻欢道。 “你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然后等我回来?”楼易盯着他。 “我保证。” 他这么说了,可悲的是楼易发现自己没有更安心,心里有一丝颓败,他狠狠吻了下他,松手,道: “你答应我的。”说完,他转身,几个大步间消失在空气里。 李寻欢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打了电话给卓东来他们,虽然楼易不信任他们,但他相信他们应该还是愿意帮忙,起码赶在楼凌琛出什么事情之前。 c市: “楼总不见了?”卓东来挑眉道,和林笙对视一眼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 “什么时候,在哪失踪的?” 挂了电话,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旁边的远青不见了踪影,看了看林笙,见他耸耸肩: “那狐狸刚刚脸色变得很难看,没等你说完电话就跑出去了。” 卓东来眼神顿时有些玩味了。 ———————— 进去的是两个人,结果只有李少爷一个人出来,黄叔有点纳闷,见他脚步匆匆,他抱着洛洛刚想上前,却顿下来。 李寻欢迎上来亲了亲洛洛的脑袋,柔声道: “乖乖在这等爹爹和爸爸,要听话。” 洛洛似懂非懂点点头,满脸乖巧的表情。 李寻欢笑了下,匆匆转身朝那间古屋掠去。是黄泉又怎么样呢,洛洛太小了,小的他一点也不想他的眼睛这么早看见一些可怕的场景,那不是他应得的。 ———————— 远青跑到楼家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指尖不自禁颤了颤,她跑到楼凌琛的卧室,在他枕头上捡起一根头发,指尖几下搓揉,那根头发登时化成灰烬,她眼神一冷,嘴角勾起,哼笑一声瞬间在房间里消失了。 打扫的佣人只觉颈边一凉,纳闷的摸了摸脖子,看了看窗关好的啊,奇怪了 ———————— “你楼家最近难道拳头长硬了,敢来我们地板上叫板?” 像三堂会审一样,楼凌琛面前站了一圈人,个个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像看猴戏一样看着被禁锢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冯玉景畏畏缩缩的所在他们身边,投向他的眼神幸灾乐祸。 楼凌琛扯了扯嘴角,扫视一圈,没有说话的。 “听说你儿子楼易多了些手段,不知道他师父是谁,难道他师父没有告诉过他这世上有谁是不能惹的吗?”一个尖腮的男人走出来,踩着楼凌琛的手,一脸惋惜地说着。 “小子,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不能惹的人?”人群里有个人把冯玉景扯出来摔在楼凌琛面前。 “当然当然,各位仙人都是不能惹的!”冯玉景埋着头,诚惶诚恐道。 “仙人岂止是不能惹的!孬种,以前是谁教你说话的,连话都不会说吗?”有人冲他比了比拳头。 他们都是唐家的下层,平日里被长辈拘的紧不能轻易出去,对着能够随意外出享受一帮世家追捧供奉的师兄师姐眼红不已,虽然他们术数极差,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自视甚高的心理,这不才听说家里抓了个凡人回来一个个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凑过来。他们可悲的优越感只能在这些凡人身上得到实现。 “仙人不仅是不能惹的,还需要我们顶礼膜拜,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冯玉景惊叫道,声音更惶恐了。 楼凌琛看着反胃,微微侧头,眼里不禁露出一丝厌恶,手骨上传来的疼痛他可以忽略,但冯玉景这般令人作呕的姿态实在太难看了,他想不通以前就算糟糕也糟糕不到这地步的人一夕之间竟连点骨气都被抽干了。 “你觉得他这样子难看?”他的头被人踹正,那人狂笑: “可你这样子比他滑稽百倍,听说你在凡间地位不错,想必一定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吧?” “你说他这样子好不好笑?”他突的侧头问冯玉景,黄牙外龇得意无比。 “好笑好笑!”冯玉景忙不迭点头。 “好笑你还不笑!”那人怒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玉景忙张开嘴,笑的弓起腰就像一只蜷成一团不停扭动的毛毛虫。 那人也笑起来,踩着楼凌琛的手碾了碾,抬起来,移到他脸上。 楼凌琛瞳孔一缩,周身散开冷怒的气势,摄的那人一怔,悬起的脚不禁就停在半空,回过身来他心头一恼,羞怒的抬高脚正要猛踩下去,他居然被一个凡人吓住了! 只是这脚还没下去,他身体一歪,整个人朝后仰去,倒地的过程中他看见身边飞远的一条腿,他的腿 所有的声音都停在这一瞬间,他们脸上浮夸的笑容僵在脸上,愣愣的看着这突然出现在楼凌琛身前的女人,他们保证自己这辈子再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女人嫣红柔软的唇轻轻一勾,满场的人瞬间酥了骨头,她柔声道: “晚上好啊,诸位。”话音落地,一条粗长的青练急窜而出,她抬起眼,眼神狠辣尖锐。 血花飞上高耸的天花板,再一滴滴落下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一头沉寂许久的绝世凶兽,华丽而残酷的屠杀。 ☆、第65章 唐家称霸的历史悠久,认真追究起来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天下大一统,道教横行,无数氏族教派倒在历史的车辙前,可唐家鼎盛的岁月才拉开序幕。 这是有原因的,大家尽管心知肚明背后有阴私,却对这秘密究竟是什么无法探源。唐家的人当然也不会暴露这一杀手锏,暗自得意了百年千载,最终在报应到来的时候措手不及。 他们原以为八百年前一场几乎灭族的灾难已是终结,唐家能撑过那一场劫难就证明老天是庇佑他们的,他们笃信自己是对的,接下去的辉煌复兴就是铁证,可怎么也想不到八百年后的今天,相似的噩梦重新降临,梦靥来的凶猛急烈,几乎让他们没有再寻找一个强悍纯净的灵魂的机会。老一辈惶惶不安,竭尽全力也找不出遏制之道,于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壮士断腕般的他们决定抛弃曾经让唐家走向鼎盛的一个法门,豢养鬼奴。 鬼奴这种东西在阴间也是最见不得人的,为奴的鬼要么直接灰飞烟灭,要么被扔进炼鬼道,再要么浑浑噩噩数载来世沦为牲畜。唐家生抽活物的魂灵将其炼制成奴,且不说把灵魂从里生剥出来是何其残忍,被生剥出来的灵魂马上又被丢入血阵,像粤人熬浓骨汤一样,骨肉酥烂化入汤体,不分你我,被扔入阵的灵魂终将和血阵里的阴邪憎怨融为一体,以后要么为唐家人驱使,要么灰飞烟灭。 唐家也知道此法有违天道,为了让天罚绕开他们,这种活计他们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于是在唐家附属下就有了一群养奴人,这些人替唐家收集绘制血阵所需的一切原料,就像伙夫一样终日守着炉火,等着锅里熬好的鬼奴出锅。养奴人一般下场极惨,没有一个得过善果,所以他们的存在也和鬼奴一样,被唐家瞒得死死的,养奴是家族事业,一家灭口干净唐家就会寻找下一家,这就像墨鱼汁在纸上写字,时候一到,什么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总有一些意外出现,尽管这意外来的有些迟,唐家发现的时候几乎立刻就把它和本家厄难联系在一起,期间如何暴怒这里不谈,这意外也只是对唐家的人而言的,毕竟只要还有血肉的常人,谁愿意被当成搅火棍一样使一辈子。 那家人逃了,举家潜逃,连带着唐家炼鬼奴的门道一起。左右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把练好的鬼奴归到自己名下,他们很想看看自己能否成为下一个唐家,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逃脱的幸运。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一家七口,鸡犬不留。 李寻欢现在看到的就是这些,荒谬的恶心的几乎令人昏厥的场景。 那是一家老少围着一口高耸的炉鼎,鼎下没有火,只有一个将其圈进去的血圈,中间画着一些扭曲的符箓。咕噜咕噜的翻滚声清晰的传到耳朵里,血液煮沸的甜香让他作呕,鼎旁边对着小山一般的尸体,有的已经半腐烂,暗红的血肉附着在灰白的骨头上,偶尔有什么东西在其间蠕动爬行,有的还很新鲜,皮肤柔软带着生前的光泽。 新鲜的尸体旁边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神情麻木显得有些无聊,见她熟练地伸出手指插进尸体的眼睛,幼小的指头在眼眶里搅了搅然后用力抠出,有时候整个眼球都被带出来,这时候她麻木的表情才会有一丝懊恼,踹开跌在脚边的眼球,她将一团暗灰色的东西递给她父亲,她父亲小心接过后对着这东西念念有词一阵,然后拨开顶盖,咻的一下将手上不停翻滚的灰团扔进去,随即立刻盖好盖子,青白的脸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半点也不像活人,倒像旁边的尸体脸上被生生扯弯嘴角。 李寻欢莫名觉得这女孩就是果果,嘴里一阵苦涩漫开,她这个年纪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是罪恶,却早已十恶不赦。他又想起旅社小妹谈起果果时候脸上笃信的神情,她说果果是她的朋友,他不知道女孩间的友情和男人间的有什么两样,但他还记得当那姑娘说起愿意陪果果一起去死时候的那种震撼。 孩子的世界很小,小的再莫名其妙的义气和冲动都那么理所当然。 那堆尸山被这家人扔进屋后的湖里,李寻欢也在这里找到了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剧组众人。 “我不是说先别来这里拍吗?”李寻欢深吸一口气冷喝道。 “对对对对不起只是当时不知道怎么了,鬼迷了心窍还是怎的,大家一个劲的想来这,我居然也觉得没问题。”齐导抖着声道,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发神经了,现在看到李寻欢他像看见救世主一样激动。 “李叔叔”郝宇白着唇指了指湖边的一具尸体。 李寻欢瞳孔骤缩,那是剧组里的人。 “是小饼!”有人失声叫道。他们居然没人发现他是怎么死的,一群人白瞎了这么多双眼睛,人群间顿时嗡嗡闹起来。 他们也会像这样死掉吗每个人心里都盘桓着这个疑问,包括脚贱跟着进来的谭三少。 他悔的肚子都快青了,唐栖影叫他划花的就是那大鼎下面的血阵,他自作聪明只弄坏了一半,现在这七只鬼跑出来了三只,他该庆幸他没听唐栖影的鬼话把整个血阵都弄坏么,否则是不是七只鬼全出来了,但他为什么要听唐栖影的话!他一遍一遍骂着自己。 “所有人离开湖边!”李寻欢高喝一声,指间突然出现一把闪着金芒的小刀。 “不是我们不走,是这湖好像在扩大。”莫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他们每退一步,湖岸就向他们进两步,弄得他们现在一步也不敢挪。 李寻欢眯了眯眼,确实如他们所说,湖边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专心致志的把岸边的尸体抛到湖里,终于最后一具尸体也沉了进去,他们把脸转向众人。 “啊!!”剧组里一个年轻姑娘经不住抱头尖叫起来,那两只鬼阴白的脸已经有腐烂的趋势。 众人悚然一惊,看着那两只鬼突地朝他们跑来,脑袋一蒙,尖叫还未出口,却见他们突然像撞在什么东西上一样又飞了出去。 是李寻欢!郝宇激动地看着他,握住莫陌的手紧了紧,他们不会有事的,他递了个眼神给她。 李寻欢手里的飞刀已经不见踪影,他皱着眉看着那两只鬼从湖里爬出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响声,脖子上深深嵌入一柄还在滋滋作响的小刀,他们却像感受不到痛楚一样,摇摇晃晃的仍旧朝他们走来。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攻击魂核,这样一来他们八成会魂飞魄散,魂飞魄散对鬼来说是怎样的惩罚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而下一秒出现的小女孩更让他犹豫不决 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肠软,他知道他们罪孽深重,却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不曾被唐家的人逼着入了这一行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有常人的善良自私,这小姑娘也该有正常欢乐的孩提时代。 “后退!”他低喝一声。 众人莫敢不从,李寻欢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见众人不停后缩,小姑娘回头看了看父亲和爷爷,又看了看李寻欢,有些茫然的皱起眉,然后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李寻欢忽的一怔,那股伤心的情绪瞬间就感染了他,他本身也是个有着许多伤心故事的人。 每个人都有些故事,那些酸楚难言的事情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候被深藏,只是这一刻那些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通通都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涌向大脑,众人蓦地陷入一阵短促的怔愣。 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刚刚那个尖叫的女孩子突然从人群中飞了起来朝湖面栽去。 李寻欢瞳孔针缩,下意识飞身点地抓住她的脚将她扯回来,电光火石间他看到地上这一家三口脸上拉出诡异的笑容,心底一沉,没多想将楼易塞给他的护身符射向众人跟前,他腰间一紧,堪堪将那女孩扔回人群自己却不受控制的朝湖面跌去。 浸入冰冷的湖面的那一刻他想起楼易临走前再三的叮嘱,他焦躁的脸带着化不开的担忧,心脏忽然被狠狠扯了一下,李寻欢开始奋力挣扎。 与此同时,楼易刚刚踢倒唐家厚实的高墙,正对着满屋血泊狼藉,还有浑身纤尘不染的远青和他爹发呆,一股近乎惊惧的感觉席卷全身,来不及搭理面前令他困惑的场景,他一个瞬身消失在两人面前 你答应过我的!胸腔里像烧着火,滴着血,他咬着牙暗自一遍一遍怒喝道。 ☆、第66章 空气中漫开一阵血香,紧接着妖冶的红花争先恐后从地底钻出,层层叠叠,最后铺天盖地漫开,眼前绽开大片大片令人头晕目眩的红。 楼易看看稳住脚步,苍白的脸上惊魂不定,迟疑的踩上那片红花。脚掌下传来软腻的触感,那片红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黯淡,化成泥淖,失重的感觉猛地袭来,锵的一声,他把湮苍刺入地面,睁圆了眼,面前的一切登时烟消云散。 他倒抽了口气,掌心布满滑腻的汗水,凉的沁人 他皱了皱眉,抽出湮苍随意一挥,枪尖在空气里划出冰冷的弧线,他大步朝屋里走去。 幻觉他明明早就出来了 —————— 湖里的水带着浓重的阴气,丝丝缕缕从骨缝里钻入,衣服,四肢变得越来越沉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脚踝似乎被什么死死拉着挣不开,力气一点一点耗尽,李寻欢徒劳的睁着眼,五指朝上抓了一把空,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就在他几乎无力在支撑下去的时候,耳畔突然砸进哗啦一声。 身边的水涌动着,隐隐的不安越来越明显,每个分子似乎都急躁起来,开始横冲直撞,阴冷的湖水开始升温,几欲沸腾开来。 他几乎像是一株老树被人连根从泥里扯出来,第一口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腔,他猛地呛咳起来。楼易苍白冷厉的脸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还有些茫然,浑浑噩噩的陷入温暖的怀抱,身上披上厚实干爽的衣服,李寻欢咳嗽着渐渐缓过神来。看着周围人惊惧的表情和踌躇的步子,李寻欢微微侧头就看见被串在湮苍身上像蚂蚱一样四肢抽搐的三只厉鬼。 他半退一步,看见楼易,他神情很冷,眼里平静无波,除了过分苍白的脸色和身上湿润的衣服,他几乎不会以为这人是刚刚把他从湖里捞出来的人。他疲惫的笑笑,楼易没有反应,李寻欢心里一咯噔,意识到楼易现在情绪极糟,他识趣的噤声。 楼易错开李寻欢的视线,偏头打量起地上呜咽着发出不明声音的三鬼,冷冷勾起嘴角他放开李寻欢走过去。 “唐栖影在哪?” 回答他的是越发凄厉的尖嚎。 他眯起眼,握住湮苍狠狠一扭,枪头在他们体内转了三百六十度,顿时,方圆数里响遍这三鬼的哭嚎。 “唐栖影在哪?”楼易又问了一遍,声音冷了许多。 李寻欢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眉头微蹙,看着楼易踩上女孩的手,从小指开始一点一点的碾压,骨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女孩张圆了嘴吐出一声声嘶哑凄厉的声音,却仍旧没有楼易想要的答案。 “安之!他们不会说话。”李寻欢低喝道。 原来如此,楼易偏头淡淡瞄了他一眼,又侧回头,嗤的一声拔出湮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李寻欢失声叱道: “等等!” 锵的一声鸣响,湮苍被格开,楼易侧头看着来人。 “我知道唐栖影在哪。”阿飞冷着脸召回掷出的长剑,一瞬不瞬的盯着楼易。他早就说过,不可轻易湮灭一个灵魂,天底下除了炼鬼道,在任何一个地方让魂魄灰飞烟灭都是重罪,楼易刚刚是想做什么。 “哦?”楼易漫不经心回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兴趣。 阿飞微微眯眼,有什么不对劲他沉声道: “他们一家需要下去接受审判,再决定去向,何况这女孩” “唐栖影在哪?”楼易淡淡打断他的话。 阿飞眉头一挑,也不理会他的提问继续道: “这女孩和这家人没有关系。” 楼易瞄他一眼,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寻欢抿了抿唇,压下心里微妙的不安,看向阿飞以示询问。 阿飞吐了口气,摇头道: “唐家一直找的一个叫兰花的女人,见了她就知道了,现在说来话长,先把这帮人送出去再说。” “对对对我,我们先出去再说”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哆哆嗦嗦道,说着她看着周围的人寻求支持。只是冷不防的对上楼易冷漠的眸子,她浑身一激灵,想要说的话全哑在喉口,颤抖的退了两步,没有再吱声。 李寻欢上前拉住楼易的手,眼睛对上他,眉头紧皱,楼易错开他的眼,身上的气息软了几分。 —————— 一伙人分了两路,一路绕着楼易朝门外疾步走去,楼易这路提着这三只甚至不醒的厉鬼慢悠悠的在宅子里挪着。 “安之”李寻欢声音微哑,斟酌了半晌打破沉默。 楼易没有看他,只是道: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6节 “你被拖到湖里是不可避免的吗?” 李寻欢瞬间哑口,自然不是他有千种办法让那三个东西近不得身,只是 “事出突然” “我知道,是为了救人。” 李寻欢沉默了,心里冒出酸楚,无言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却觉不到半点暖意。 楼易话音刚落,他们站住脚,停在一尊大鼎前。 众人神色不善看着面前的巨鼎,楼易顿了下直接上前将鼎踹了个翻天,地上砸响一声闷雷,一团暗红色的似胶非胶的东西从鼎嘴滚了出来。 阿飞看了他一眼,阔步上前,凝神打量起这东西这是什么?疑惑爬上眼眶,他沉默着。 “冗泥。”楼易冷声道。 阿飞蓦地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楼易不耐烦的皱眉: “炼鬼道的土,这么臭的味道你凑这么近不熏的慌吗?” 阿飞和李寻欢对视一眼,他们什么也没闻到。 “冗泥怎么会出现在阳间?” “你不会拿下去问问你的上司,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么?” 阿飞也就这么随口一问,他拿出一块黑巾将那块泥包起来。 “所以,这就是他们炼鬼奴的材料?”李寻欢喃喃道,拿一块土,这是什么道理 “一方水土养一方根基,炼鬼道没有水,这是那里的血和土历经岁月杂融一起形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炼鬼道的根基。” 这里面唯一了解情况的也就是楼易,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唐家居然连炼鬼道的东西也有,阿飞心下一沉,再加上他家背后的势力 “那个叫兰花的女人,我们找到了。”车里开着暖气,李寻欢和楼易换下湿衣服,抱着在车子里等的昏昏欲睡的楼冥洛和阿飞对坐下。 楼易看他一眼,等着下文。 “多亏了远青”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楼易,见他一脸莫名,他咳嗽一声继续道: “远青抄了唐家老窝,得知唐栖影一直在找兰花,于是先他们一步把人找到了,”阿飞顿了下,皱眉道: “可兰花却不是兰花” 电光火石之间,李寻欢蓦地想起一丝蹊跷,那女孩的脸 “她其实是果果?”果果,逃出去的其实是这家的小女儿,那么宅子里游荡的鬼魂 李寻欢蓦地没了声音,喉咙有些干涩。 “我,兰花,果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约好了要一起死去绝不会让哪一个人孤单”小姑娘的微笑带着泪,边哭边笑说着童年幼稚的想法。 “也许是这家长辈的意思,那天那姑娘来找果果,却被她父母强扣下来,或许他们也察觉大限将至,不忍心自家断子绝孙” 兰花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与美好无关,甚至卑鄙恶毒的悲剧。 她们形影不离,是最好的朋友,没有血缘却胜似姐妹。两个女孩一直知道果果在家过的不好,所以时不时总是绞尽脑汁把果果约出来,可以暂时逃开那个阴冷的地方。果果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像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样子,但她也知道,她在家里的模样决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 只是一切在某一天终于被打破,兰花也就是以前的果果,她满脸呆滞地描述她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发生的,她的朋友爬上她家的墙头,想要悄悄把她拉出来,另一个朋友约好在桥头等着她们。 可来了一个人,走的也是一个人。 果果没有去桥头,她听从爹妈的意思,丢了这个名字,从今以后她就叫兰花。她活了下来,却一辈子颠沛流离,什么脏活苦活都干过,生活把她打破的粗糙的不像话,她以为自己就会在那条肮脏的巷子里腐烂发臭直到这辈子走完,可她心里藏的事情就算她的尸体都化成灰烬也仍旧折磨着她。 唐家当她从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人嘴里又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她以为早就化成死灰的怨愤又一次在心里燃起来。 “你可以杀了他们吗?”十年了,她浑浊的眼里第一次有了神采,尽管并不那么好看。 “当然。”女人的口气那么理所当然,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傲然。 兰花笑起来,脸上劣质的粗粉簌簌的落下,嘴角的皱纹堆起,她殷红的指甲扣着乌黑的木椅,一点一点回忆她不堪回首的童年,以及被她背叛的朋友。 —————— “所以,那个女鬼其实”是无辜的。李寻欢指尖颤抖,狠狠掐进掌心。 “十年了,她已经变成厉鬼,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血,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可那毕竟是”楼易拍了拍他的手背,李寻欢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怔愣。 “因果自有天道,不能说公正,但只能说合理。”阿飞淡淡道。 公正本不存在,只是让多人满足的合理而已。 “你说你知道唐栖影在哪。”楼易岔开话题,他瞪着阿飞,目光灼灼。 “这家的鬼魂就是线索,我们自有门道可以知道,你一个劲把他们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你知道我如果真的想知道他在哪,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楼易轻笑一声。 阿飞沉默片刻,道: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不能杀生人的话吧?” 楼易点头。 “那就好。”他站起来,向李寻欢告别,李寻欢注意到他眼里有些奇怪的情绪,似乎是担心,似乎欲言又止,但他没有多想,只要他和楼易在一起又能出什么事呢 直到深夜,洛洛已经睡熟,楼易却没有半点要入睡的意思。 李寻欢悄声合上门,披了件衣服走到前车厢的沙发和楼易对坐着。 “你之前答应我的,绝不会让自己出事。”楼易没有看他,他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哪一点,语气轻飘飘的。 果然李寻欢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沉吟半晌道: “我很抱歉” 楼易终于看他,眼里染了层薄薄的笑意: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李寻欢一噎,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你难道叫我见死不救吗?”他估计再学几辈子也学不会。 “那人真的会死吗?百分之百?”楼易眼神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我不出手,多半会有伤亡。”李寻欢声音也冷下来。 “啊对,你这人向来心肠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楼易冷嘲一声。 “安之!”李寻欢有些急了,楼易口气太古怪。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低声道: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楼易看了他半晌,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倾身上前: “我不信。” 李寻欢忽的一窒,口中又开始干涩起来。 “你做得到的,其实”楼易嘴唇贴着他的耳畔,低柔的声音滑进耳朵。李寻欢猛一茫然做得到什么? 下一瞬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眼前绽开的血色,蓦地张口几乎失声,却被楼易一把捂住,他瞪圆了眼看着穿透楼易掌心那把锃亮的银刀,似乎就可以把它瞪融了。 楼易此时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他放开捂着李寻欢的手,嘘了一声让他注意别吵醒洛洛,然后把那只手放到刀柄上,缓慢而用力的碾压旋转起来。 刀锋嚼着骨肉的声音让人牙酸,楼易看了他一眼,他浑身动弹不得,牙关咯咯颤抖着,他眼睁睁看着楼易拔出刀子,一寸一寸顺着手腕爬到小臂,刀尖没入划开血肉。 回过神的时候他手按在楼易没受伤的那只手上,他喘着粗气,哑着声叱道: “你在干嘛!” 楼易淡淡瞄了他一眼,月辉下他苍白的脸几乎透明,额上爬满冷汗与他面无表情的脸形成反差。 “怕什么,反正一会儿就好了。”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李寻欢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我只是告诉你,你做得到的看别人受伤流血,你做得到的。”楼易勾起唇梢,夜色里幽暗诡谲。 泪水终于从眼眶跌下,他抓着他的手那么紧,皮肤与皮肤相贴几乎融为一体。 ☆、第67章 天边露出第一抹亮光的时候李寻欢就睁开了眼,或许可以说是他整夜都没有睡过去一秒钟。 车厢虽然足够宽敞,但也没有宽敞到能让他忽略充斥在每个角落的浓香。上好的红茶煮着牛奶,烤箱里面包烘焙的香气甜蜜的让人酥了骨头。他脸色苍白憔悴,顶着满脸倦容拉开隔门,就看见楼易一如往常将早餐放在桌上。 冒着白气的奶茶在乳白色的被子里轻旋着,楼易将盘子放在中央,然后侧头对李寻欢弯起嘴角,道: “材料不够不能熬粥了,尝尝西式的早餐也不错。”他笑的温柔平静,平常的就和曾经几百个早晨一样,他唇边的笑意像带着朦胧的光晕,映着窗外透亮的阳光,却瞬间让李寻欢遍体生寒。 或许昨夜只是他一场噩梦,李寻欢强笑了一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视线落到桌上仍带着血迹的银刀时他表情猛地一僵。见状,楼易轻巧的捡起躺在桌面的刀子,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手指搭在刀锋擦拭着,视线凝聚在手上,他柔声道歉: “抱歉,忘记弄干净了好了,干净了,赶紧吃饭。”他放下手里的刀子,轻声催促道。 李寻欢默了半晌,定定的看着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道: “安之我们需要谈一下。” 楼易正切着面包,动作有条不紊,听了他的话,他停了下,抬头看他笑: “怎么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李寻欢走到桌前坐下,却没有动面前的食物,只是仰着头看着他,明显不为所动。 楼易叹了口气,也跟着坐下来,撑着下颌看了他半晌,耸了下肩膀,摊手叹道: “我道歉,昨夜吓到你了。” 李寻欢伸手抓住他的手,摇摇头: “我知道你生气,但真的不要用这种方法发泄,你可以” “我没有在发泄,真的!”楼易竖起指头摇了摇,然后指了指他。 李寻欢按下他的手指,皱眉: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准再干这种事情。” “哼嗯”楼易抽出手,翘起嘴角,懒懒应道。 李寻欢手里一空,一股恐慌猛然从心底蹿出,他眉头皱得更紧张嘴还待说什么,却听身后隔门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洛洛迷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他看着楼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拉开薄门,脸上的凝重眨眼消失,他挂上一副温润的笑脸弯腰将洛洛抱起来,回身就看见楼易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眼睛深邃若有所思,他们视线一对上,他眼里的深沉瞬间不见踪影,他勾起嘴角,笑容慵懒而迷人。 不安在心头一掠即过,李寻欢垂下眼,生平第一次这般不知所措。 洛洛睁圆了,歪歪头看看李寻欢又看看楼易,见楼易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下意识咧出三四颗小奶牙。软软的笑起来。 ———————— 李寻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明明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不,或许还是有不一样楼易这几天很少说话,虽然他本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这时候的沉默总分外让李寻欢上心。他开始夜不能寐,午夜睁眼偏头就看见楼易平静的睡颜,下一秒眼前就恍惚绽开一抹妖异姽艳的赤色,他没有叫醒楼易,只是僵硬的瞪着眼到天亮。 阿飞再见到李寻欢就是这么一副模样,魂不守舍,满面倦容。 他皱起眉问道: “大哥,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李寻欢登的回神,看向他下意识问道: “什么?” 阿飞叹了一声: “你多久没睡了?” 李寻欢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支吾道: “大概两天?” 阿飞暗暗翻了翻白眼,鬼扯,这样子没有一个星期是熬不出来的,他正色道: “出了什么事?” 面对兄弟关心的眼神,李寻欢没办法敷衍过去,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舒了口气道: “上次的事情,楼易很生气。” “你觉得他现在还在生你的气?”阿飞扬眉问。 李寻欢摇头,下意识不想把当夜的事情讲出来,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什么来,眼神有些茫然。 “你知道是他叫我过来找你的?” 李寻欢愣了下,一脸诧异的看他。 “他说你有心事。” 手指不受控制痉挛了下,李寻欢紧抿着唇,没有搭腔。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 “你没有错。”阿飞靠在沙发垫,淡淡道。 李寻欢当然没有错,他就是这样的人,谁也改不了。只是他不在意的笑笑,收回视线,又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错与对一点也无关紧要,这也不是他想听的,他不需要其他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阿飞当然也知道,于是他又道: “可楼易会生气也理所当然。” 李寻欢噎了一下,噗的笑出来: “这般‘墙头草’的作风真不像你。” 阿飞耸耸肩,眼里染着笑意,偏头看了他半晌叹道: “大哥你没有错,可也不对,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李寻欢又愣,缓过神来却沉默不语。 “其实这很好理解,你觉得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值得楼易付出生命甚至灵魂去拯救的吗?或者说你会用他的命去换其他人的命吗?”阿飞盯着他问道。 几乎不假思索的,李寻欢摇头。 “对,你当然不会,你会用你自己去换不是吗,你一向不惜自己的一切为别人付出,可你都不愿意的事情楼易又怎么会肯,更别说在他眼里你的命比谁的都值钱。”阿飞哼道。 李寻欢眨了下眼,点头。他或许是没有将意识转换过来,他现在有家了,家这个概念除了为之付出外更多的也是为之更保重自己,所以问题是出在这里吗? 阿飞堂而皇之的拿过柜里的whisky,拿过两个杯子,琥珀色的酒液冲到杯中发出咚咚的声音,看着阿飞将酒杯放在他面前,李寻欢猛地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楼易居然在柜里放了酒! 阿飞冲他举了举杯,笑道: “这酒虽然不是我的,但也可以算我请你的。” 李寻欢好笑的摇摇头,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然后李寻欢又道: “上次在宅子里发现的东西你有什么头绪了吗?”上次发现的东西可多了,篆刻奇怪符文的大鼎,材质怪异的冗泥,数不清的尸骨,白火燃尽的灰烬 阿飞摇摇头,给杯中续了酒: “可我们找到唐栖影了。” 李寻欢倏地睁大眼: “在哪?” ———————— “你们居然喝光了一整瓶。”楼易弹了弹空了的玻璃瓶,口气明显夸张。 李寻欢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他放下酒瓶走过来,环住他软声道: “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知道李寻欢合上眼靠近他怀里,回抱住他低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这算和好了?”李寻欢埋在楼易怀里,声音有些闷。 楼易捋了捋他的头发,低应道: “和好了。” “我想我会改的” “我们都需要改” 李寻欢后退半步,勾唇,心底最后一丝忐忑也烟消云散。 “唐栖影在哪?”李寻欢想起日里阿飞最后那神神秘秘的表情,他叫他自己问楼易。 “他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现在”他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就嗡嗡的叫个不停。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两人对视一眼,点开免提,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出: “楼易,如果你还想要你儿子的命,立马叫你的人收手!” 李寻欢神色大变,凝声叱问道: “你对洛洛做了什么?” “李大哥你也在”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又嗤道: “没什么小鬼,叫一声让你爸看看你还活着!” “爹爹?”洛洛懵懵懂懂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 李寻欢心头猛一紧,看了看楼易,却见他一脸冷然径自抓过他的手,然后拿起手机冷声问道: “你们在哪?” “你当我是傻的吗会告诉你?”唐栖影神色狰狞冲电话里吼,说着他狞笑起来: “你也别想从这部手机追踪我,你就是叫国安局的出马也别想从这部电话查出什么东西!你以为唐家是这么好掰倒的?你以为你有了一两个有几分本事的帮手就可以洋洋自得了?你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了?我告诉你” “嗯,我听着。” 唐栖影浑身冻住,未竟的话就哑在喉咙口,他一寸一寸转过头,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楼易好脾气笑笑,悠闲地理了理袖口,懒懒道: “你要告诉我什么,我听着。” 唐栖影猛然回神,一把掐住怀里娃娃细嫩的脖子,踉跄着退了几步嘶声喝道: “你们站住!还要不要这小鬼的命了?” 楼易冷笑一下不为所动,他迈出半步,却被李寻欢拉住,见他寒着脸对着唐栖影: “你也就这程度了,拿个孩子当筹码” “脸皮真厚!”一个清冷的女声接过李寻欢的话茬,唐栖影背后的铁墙应声而倒。远青抱着手臂冷冷看着他。 唐栖影猛的侧身,手下掐的更紧,洛洛不适的咳了声,然后皱了下细细的眉毛,扭头看着楼易。 “你们谁再动一下我就拧断这小鬼的脖子!”他气喘如牛,赤着一双眼警惕的对着众人,然后他痴痴地笑起来: “你们以为追到我就了不起吗,告诉你们,我在这小鬼身上下了巫蛊咒,我一死他也逃不了!他的小命全在我的掌心里,你们不想这白嫩嫩的小娃娃受刀割活剐之苦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他确实有些神志不清了,大厦一夜倾塌,他所信仰的强大在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面前比纸糊的还脆弱几分,唐家上下几百人如今只剩一些老弱病残,他这辈子第一次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他对楼易有多恨他已经没办法用语言表述,他只知道如果他有机会能让他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半分,他愿意倾出所有! “哦?”楼易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冷笑出来。 他笑的让唐栖影毛骨悚然,抱紧怀里的孩子,这是他惟一的保命符,他色厉内荏哼道: “你不信?!”说着他空手一握,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龇牙狠笑: “先给这小杂种一点苦头吃吃” “洛洛?”楼易含笑看他。 唐栖影浑身僵住怀里的孩子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只对楼易的叫唤有了反应,冲他伸出胳膊嘟囔道: “帕帕,困困” “那就过来。”楼易朝他伸手。 唐栖影几乎快疯了,徒劳的抬手压下那对白生生的胳膊,见楼冥洛不解的看他,他顾不得擦额上的冷汗,冷笑道: “小鬼,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 洛洛嘟起嘴,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怪大叔给他的感觉一直很不好,可他一直记着李寻欢教育他的话,不能随便使用力量可现在他看见楼易眼里的默许,轻轻哼了一声,他挣开唐栖影的禁锢,身子悬在半空朝楼易飘去。 背心陡然爬上一股耸人的寒意,那一刹那他像在极地冻了万年之久,全身每个分子都停止运动他眼睁睁看着楼易和李寻欢将半空中的楼冥洛揽进怀里眼球几乎脱框这一家是什么怪物? 楼易缓缓走进他,踩在地上每个步子都把五脏六腑砸的轰轰直响,他啧啧的摇摇头,冰冷的笑意溢出眼眶: “唐大少,咱来日方长。” ☆、第68章 楼家有很多屋子,论奢华为最还数都城的那一幢,但c市的几座屋子也独有特色,他们现在所在的南郊的这一间就有一些不能见人的小秘密。 地底三层: 空间幽闭,暗黑无光,只有一条窄窄的楼梯走道连接上方。屋子中间挂着一个人,当真是挂着的,用巨大的铁钩穿过肩骨和皮肉,脚离地两寸,创口已经腐烂发黑,脓水混着血水凝固在生锈的铁钩上,显得更加肮脏浑浊。 楼梯口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黑发短俏,一件酒红色的衬衫,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拿起一边架子上的一条长鞭,鞭稍布满细细的锯齿,偶尔还带着一星暗红。他迈步过去,拿鞭子抬起挂在铁钩上的人的头,轻轻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 铁钩上的人动了动,这一动又给他带来巨大的痛楚,他抽气的声音在地堡里显得分外森然。那人睁开浑浊不清的眼睛,看着来人,眼神倏地恶毒起来: “你这幅变态恶心的模样李大哥见过吗?” 听到这话那人眼睛蓦地幽深起来,半晌,他勾起一抹冷笑,退了半步,抖了下手,长鞭呜咽着幽风亲吻上钩子上的人的皮肤,这一鞭力道之猛瞬间让受刑的人皮绽见骨,他像濒死的鱼一样在铁钩上不停翻动,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响起。 拿鞭子的人半眯着眼,表情状似享受。 “我问,你答,没人给你权利提问你知道了吗?” 钩子上的人喘着粗气,半晌,他沙哑破碎的笑起来: “我记起你了两年前,你那姘头小白脸来找过我,他要和我做个交易拿楼家换你嘿嘿嘿咳,” “可我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呢?那不是什么好东西,阴冷,邪佞,散发着浓浓的负面力量可那究竟是什么?我们挠心挠肺的想知道,正巧你那小白脸就来了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轻蔑的看着他: “炼鬼道,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才是。那窝囊废居然成功了,切我们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你居然在我们找到出入的入口之前就先出来了,不过到底出来了个什么东西呢?楼易你他妈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血沫从口中溅出,溅在楼易脸上。 楼易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静静看着他,他突然又笑起来: “我知道,我就知道,那地方出来的能是什么正常人?你是个疯子,愤世嫉俗的疯子,你越折磨我,就证明你越恨,最重要的是你不只恨我,你恨每个人”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嘴边的裂缝越裂越大,露出黑红的牙齿,声音歇斯底里的癫狂起来: “你恨你父亲,恨他从小的苛待,恨他的不闻不问,恨他把你当工具一样使唤!你也恨你以前那个小白脸,恨他的背叛,恨他让你沦落到如此境地,你还恨你的朋友,恨他们笑的张狂活的肆意,你却只能在地底深处不得超生你甚至恨你儿子,那真的是你儿子吗?那是黄泉,囚困了你不知多少年的黄泉!更甚者你还恨李寻欢”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变成耳畔低喃,夹着痴痴地笑音,他怨毒的看着他: “你恨李寻欢,恨他成为你的枷锁,恨他拉着你一起善良,恨他该死的笑容,像太阳一样,恨他这么多年不怨不恨显得你现在就像一个可怜的爬虫,被仇恨扭曲,被杀戮笼罩!你恨他以爱为名囚禁你,你恨他近乎本能的宽容博大,你恨他能原谅,你恨他能放下,因为你做不到,你永远也做不到,在他面前你永远只能自惭形秽你还恨你自己”他突然没了声音,舌头突地被剪了一半,喉咙被血液呛住,但他眼里却突然涌出狂喜,楼易是个疯子,不比自己好到哪去,这个认知足以抵过一切。 指尖轻轻的划过鞭子,他淡淡的看了唐栖影一眼: “我要的其实也不过分,我想应该也是你求之不得的吧。”他像是没听见他刚刚的疯言疯语,对他来说那确实是疯言疯语。 “你做梦!”唐栖影啐了一口,他的舌头已经被修复好,毕竟没了舌头出血不止可是致命伤,他身上每一处致命的伤口都会在致命之前愈合。 楼易侧了下头,似乎有些不耐烦,随即他突的皱起眉,竖指为刀顺着铁钩穿刺的部位□□唐栖影的肩膀,手指一寸寸进入直到触摸到骨骼,他残酷的笑起来,然后扣住他的肩胛骨一点一点用力 “应该很疼的才对”他喃喃着,耳边响起唐栖影凄厉的尖叫,夹着破碎的叫骂: “楼易,你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你有种杀了我啊!有种你自己动手啊!” 他插在他肩膀里的手泛起微光,唐栖影先是一僵,随即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那隔开直接□□灵魂的手,足以让任何人心神俱裂。 “李大哥,李大哥你杀了我”涎水混着涕泪爬满脸庞,意识模糊间他恍惚看见楼梯口出现的一张脸,前所未有的希望涌入心间他一直在等他,讽刺的,祈祷的,他居然在等这个被他伤害被他背叛的人的救赎杀了他,让一切结束,他看着他的眼睛如是说着。 楼易果然停下来 “安之”他听见这两个字,动作蓦地一僵,脸上忽的闪过慌乱,随即镇定下来,他抽回手,转过身看着来人。 李寻欢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的腐臭腥腻令人作呕,粘稠沉闷的空气恍如死水。他一直想知道楼易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动作是为何,只是到了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没有踏入这个地方。 楼易指尖还滴着血,他表情平淡,朝李寻欢走过来,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李寻欢嘴角僵硬的勾了勾: “这地方我不该来。”他声音干涩两人对视半晌,李寻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楼易回答的波澜不惊。 “你该直接杀了他的。”他咬了咬牙,涩声道。 “死杀生,重罪。”楼易微微歪了下头,提醒道。 李寻欢忽的一噎,紧了紧手指,瞪着他又道: “那你这样是想如何?” “这样什么样?”楼易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他洁白的袖口瞬间多了一个血手印。 “啊,对,这样”楼易顿了下,道: “我要他自戕。” 李寻欢沉默了,唐栖影却突然疯了似地挣扎起来: “李大哥,李大哥,你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我确实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但人死了就该洗清一切了,我知道自己这条命偿不起这些罪孽,但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求你杀了我!就念在曾经,我尽管骗过你害过你,但我们还是有一段感情是真的!” 他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呛住,鲜血从口鼻喷溅而出,铁链哗啦啦作响,他只能发出一阵阵嘶声,绝望而哀怜的眼神一直在李寻欢脸上逡巡不去。 李寻欢痛苦的闭上眼,死亡确实是他所能想的最严厉的处罚,一个人的鲜血和性命本该洗清生前的一切,这是他的信念他睁开眼,见楼易嘴角薄凉的笑意,他听见他说: “不是吧你要为这东西求我?” 他脸上的肌肉突然痉挛了下,他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是为他,是为你。” 楼易渐渐敛了笑意。 “你知道折磨人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事情,既然决定杀戮,就别拖泥带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又好像没有。 “你不喜欢,但我喜欢。”楼易倾身,吻了吻他的耳垂,柔声道。 寒意从心底炸开,他一点一点偏过头,楼易仍在笑,温柔宠溺的笑容他困惑而茫然的皱起眉,楼易到底怎么了? 楼易无奈叹了口气,也没再回过身看唐栖影,只是拉过李寻欢的手低声道: “我们出去吧,这空气不好,你呆在这不舒服。”他声音里带了一丝讨饶。 李寻欢木然的跟着他走上楼梯,耳边又炸开唐栖影嘶哑破碎的声音: “李大哥你阻止他,楼易他疯了,他是个疯子,他杀了我,他总有一天也会杀了你们,他会杀了全世界他恨这个世界!他疯了!”他像是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耳朵却立马被盖上一双手,其中一只还带着厚重粘稠的滑腻,他怔怔的看着他。 “你不会真相信他说的这些鬼话吧?”楼易苦笑着道。 下意识的摇头,李寻欢抿了抿嘴,问道: “为何一定要他自裁?” 他们已经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沉默终于被打破,楼易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笑意: “自杀者命贱,死了以后我爱怎么揉就怎么揉。” 地堡的门被推开,光线射穿黑暗,李寻欢惊惶的发现他居然开始有些相信唐栖影的话了 “你该杀了他的,不亲自动手,你总有很多办法” “不。” ———————— “所以,你来请我去杀那个混蛋?”远青捧着杯子,嘴里含着根汤匙,眨了眨眼这才明白李寻欢的话。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皱起眉想了半天,犹豫道: “楼易说那家伙交给他就好。” “对但安之他”李寻欢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手段你不喜欢?”远青笑问道。然后她摆了摆手,耸着肩道: “唐栖影他罪有应得不是吗,你其实不该为这宗事情跟楼易过不去。” “不是的!”李寻欢突然拔高了声音,见远青诧异的看着他,他颓然道: “他不只是在折磨唐栖影” 他没有说完,远青了然的拍了拍他的手,笑道: “我不能答应你。” 李寻欢一怔,没有接话。 “我也不建议你去找其他人,像东来或者林笙什么的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么件事情得罪楼易,这不值得,不只对我,对你来说也是。”远青认真的看着他: “楼易或许手段让你有些难以接受,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她皱了下眉,找不到确切的词汇,叹了口气道: “而且你要相信我,楼易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他对你确实温柔至极,但其他人你如果不想他们成为他手下的另一个唐栖影,最好千万别去找他们。” 楼易最近确实变得有些奇怪,远青盯着远处李寻欢离开的方向,纠结着眉头搓了搓手臂,她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不,是相当危险 叹息一声,她转过身,优雅的走上二楼,一脚踹开书房的门,看见里面那个男人瞬间漆黑的脸色,她温柔地笑了起来管他们小两口闹什么别扭呢! ———————— 是夜: “你去找远青了?”楼易穿着真丝的睡衣靠在床头,撑着下巴问李寻欢。 “我去拜托她杀了唐栖影。”李寻欢声音有些冷硬,或许是故作冷硬。 楼易一哂,没理会他的小脾气,把手放了下来,笑: “她拒绝了。” 见李寻欢没有搭话,楼易叹了一声: “聪明人。” “楼安之!”李寻欢倏地转过身,却被楼易一把拉进怀里,他挣扎的推开他,盯了他半晌,颓然的软下身子,哑声道: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楼易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恨他,你恨李寻欢 “我爱你。”他软下声线道。 李寻欢一愣,拥住他的肩,将头埋进他的肩胛骨,听见他又说: “我爱你”声音近乎叹息,像是笃信着什么,像是说服着什么 “我也爱你。”李寻欢轻声回道。爱他,爱这个家,爱这个世界。 沉默渐渐变得温馨起来,他们一下一下抚摸着对方的背脊 “如果我与全世界为敌”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7节 “什么?”李寻欢脱口道。 “不,没什么。”楼易勾起嘴角,拥紧他一起倒入柔软的被子。他手指插入他的发,力道轻柔的摩挲起来,眯着眼盯着落地窗前深蓝的窗帘 如果我与全世界为敌,你当然会杀了我他笑起来,唇边的弧度近乎自嘲 他睁着眼睛等着天亮,等着黎明穿过帘帐 他终于意识到,是他要的太多太靠近太阳,可他这种人的结局,要么化成灰烬要么撕裂太阳 ☆、第69章 “大哥,你上次和我说的,楼易最近似乎有些奇怪的事情”阿飞神色凝重的看了看李寻欢,见他神色一紧,暗叹一声错开眼睛低声道: “现在不是似乎了,他的确很不对劲。” 心脏一点点缩紧,李寻欢仅仅看着阿飞就像在等着什么判决。 “还记得那时候从铜鼎里面滚出来的那团红色的东西吗?”阿飞本能的压低了嗓音。 “炼鬼道的土,”李寻欢扯了扯嘴角,觉得唇边的肌肉僵成一块,他强笑道: “不就一点土” “楼易也说了,那是炼鬼道的根基。”阿飞打断道。 李寻欢不说话了,只是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果然他听见阿飞口气里难得染上一丝急躁: “我们一开始假想楼易能走出来是他本领高强,” “难道不是吗!”李寻欢喝道,他想阻止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朋友从来体贴温和不失冷静,这样粗暴无礼地打断兄弟的话在他以前是不能想象的。 阿飞顿了下,他没有生气,眼里反而露出一种坚忍难言的包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他更想递一杯热酒给他,就像那时候他对自己做的一样,可他别无选择只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亿万年的时光,炼鬼道里面不可能没有鬼比楼易强,可却从来没有谁出来过,除了楼易。那的情况远不是外面的人能想象的,我们无从揣测,直到现在冗泥,那块红土,它是活的。” 李寻欢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他看进阿飞的眼睛仍旧没有说什么,他在等,就像阿飞别无选择,他也别无选择只能全盘接受。 “我和冥王我们之前一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炼鬼道自身的意志,黄泉尚能化形,炼鬼道有意志也不是说不通。它以前从未放人任何鬼魂出来过,为什么楼易就是例外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楼易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完整的呢?他如何泅过黄泉这先不说,但此前他又是怎么找到黄泉的出口的呢那么再做一个假设,楼易在炼鬼道里面找到了什么法子,用什么东西做了交换,那交换的代价是什么? 炼鬼道里面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厉鬼,作为监狱存在的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只极端偏激的厉鬼出来为祸苍生而楼易,大哥他太平静了,对于整个冥府最高级别的警戒来说他理智的过分,所以我们猜测” “他把‘自己’留在了那”李寻欢下意识接口道,他看着阿飞,他觉得荒唐,表情似哭非哭,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他,他有一肚子可以反驳他的证据,楼易的温柔霸道,楼易的孩子气,楼易的坏心眼他的一切一切都那么正常,他怎么可能不是完整的? “大哥你听我说!”阿飞双手按住他的肩: “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他把灵魂最阴暗浑浊的部分割裂开留在了炼鬼道,但炼鬼道是一体的,冗泥的出现打通了一条通道,而这天通道只有楼易能感觉到,现在他的不对劲很有可能是那一块灵魂回来了!” 李寻欢听到了他的每一个字,他正出神的看着一个地方,沉默在两人之间停留了很久,才听到他喑哑的嗓音说: “那又如何?” “他还会变得更糟。” 李寻欢将眼睛移到他兄弟脸上: “糟到为祸天下?” “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阿飞没有直接回答。 如果我与全世界为敌他其实听到了那个问题,李寻欢怔怔的想着。 “他不会。”李寻欢低下头呢喃道,随即他抬起头声音大了些: “他不会!”字字铿锵有力。 “他身不由己。” 阿飞深吸了口气,道: “大哥,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担心到了最后那一步你却没有一点准备。 “我在那间屋子里关了八百多年,看着黎明,却只是看着,看见阳光,却只能躲着”他别开阿飞的视线,那一时间有些太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八百年人世沧海桑田,他其间遗忘过太多东西,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可谁也说不清楚,就算阿飞站在他面前也不能做出这个保证,他们之间隔了几百个年头,何况他自己也变了许多。 “没有楼易的话,我就算侥幸不死,再过个八百年你们或许也可以把我丢到炼鬼道里了。” 对于这话,阿飞只有沉默。 “我不可能放弃他的。”李寻欢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阿飞深深看了他一眼,按着剑的手下意识捏紧,半晌他松开,沉声道: “好。” 李寻欢一愣,阿飞眼里渐渐露出温暖的笑意,他是他的兄弟,生死与共,福祸同当。 —————————— 楼易有个秘密,这个秘密隐秘到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最近他好像渐渐想起来了。 他那时候其实已经濒近疯狂,空气像粘稠的□□,恒久的杀戮没有尽头,身体上的伤疤层层叠叠,全身血液流干过一次又一次。灵魂很难彻底死去,就算在炼鬼道也是一样,那些魂飞魄散的灵魂其实最终都是因为自己撑不下去了,楼易本来也该撑不下去的,可他还抱着希望,那么渺茫不切实际,却一次次让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再一次站起来。 炼鬼道很大,大的像几个世界一样,却在每个角落都塞满痛苦。他还记得自己初进去的时候那还是炼鬼道的第一层,只有盘根错节的死树像巨大大的蛛网,或者那本来就是巨大的蛛网因为太过古老,蛛丝已经变成像树根一样的东西。那一次他几乎被啃食干净,半人高的虫子一只都是噩梦,如果是无穷无尽的虫海,那估计就是永远也做不完的噩梦。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他不想,他总还有机会走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遭这种罪,这个问题他想了千年万年都没想明白。是他生前罪大恶极?可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能累下什么罪孽花费千年的时间也洗不净?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是无罪的,无罪的茫然,咆哮的愤怒几乎快冲溃他所有的希望,但也是那时候他知道炼鬼道绝不会允许一个疯子逃出去 他想出去,想了无尽的岁月,他开始拼命回想为人的感觉,这并不困难,因为他从不曾丢弃,但这才是最痛苦的。他假装自己是正常的,他开始不再轻易杀戮,尽管这又重新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尝试把身体吸收的毒气和所有阴暗憎恨全挤到一个角落,尽管这让他像被撕裂了一样。 他想他成功了,出来后一遍遍告诉自己让一切过去,他好像丢了什么,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什么丢在那个地方,如果这是代价,那么他甘之如饴。 他解开染了血色的衬衣,那是刚刚在地堡不慎溅上的,他嫌恶的看了那一眼,打了个响指那件衬衣就无声燃烧起来,血液总让他觉得恶心又痴迷。他最近情绪有些无常,无常的他都有些不敢靠近李寻欢,说来讽刺,这些日子跟他接触最多的居然是那个已经快烂成一团的唐栖影。 屋门突然被敲响,楼易扣着袖口的纽扣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管家拉长着脸,怀里抱着扭来扭去的楼冥洛,苦笑道: “大少爷,孙少爷一直嚷着要找您和李少爷。” 果然,楼冥洛一见到楼易就咿咿呀呀叫着他,探出身子往他怀里凑。 他下意识接住那个香香软软的小肉团,却猛地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血腥味,动作不由僵在那。 “大少爷?”管家见他不再动作,不由纳闷的问了声。 楼易猛然回神,看了看怀里仰着头一脸呆样看着他的宝宝,抿了抿嘴将他塞回去,冷然道: “以后洛洛再闹,就抱去找寻欢,不用再来问我。” 管家噎了一下,低头心疼的看见宝宝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哭腔: “帕帕?” 楼易不为所动,连回头也没回一下,砰的一下合上门,对着冷冰冰的木门,楼冥洛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 拍着怀里还在抽噎的宝宝,李寻欢拧着眉问: “楼易真的没有理洛洛的意思?他是不是有事正忙?” “绝对没有!”管家痛心疾首说着,公司的事情最近由他爹管着,楼易屋里干净的连张纸片都没有。居然有这样狠心的父亲,他正等着李寻欢给洛洛出口气呢! “其实这样也好”阿飞叹了一声道。 “阿飞你说什么?”李寻欢紧了紧抱着洛洛的手,涩声问道。 阿飞唇瓣嚅嗫着,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哥,如果他真的有天控制不住了”等他终于把洛洛哄睡了,阿飞忍不住又问道。 “他不会。”李寻欢的答案仍旧没有改变。 “是你认识的楼易不会。” 李寻欢没有回头。 “可你认识的却不是全部的他。” “没有办法逆转这样的变化?”李寻欢缓缓转过来。 “把他的灵魂再撕开一次的办法?”阿飞嘴角弯出尖锐的弧度。 心脏像被钢锥狠扎了一下,李寻欢一瞬间如遭雷击。 ☆、第70章 楼家的圆桌会议,参与人却没有楼易。 李寻欢想了很久,就向楼易不可能下手伤害他一样,他也不可能真的伤害楼易,所以他做了个决定,这个决定他刚一说完,阿飞就忍不住拍案而起。 “你要去炼鬼道?!!” “楼易花了多大功夫才从那里挣出来?你居然要进去?”阿飞绷直了身子,厉声喝道。 李寻欢神情平淡: “我一定要去的。” 为什么!这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但阿飞止住了,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力量,能从炼鬼道出来当然不会是什么善茬。他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咬牙道: “你要是出不来呢?” “我一定会出来。” “就像你说楼易一定不会变一样?”什么时候起阿飞的问题越来越尖刻了,或许从事情脱离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开始。 李寻欢眼底闪过一丝痛苦,若他出不来,世上便再无人可阻止楼易,若他真有一天他或许不用亲眼看着,也不用和他兵戈相加,但他一定会出来。 他眼神平稳,带着慑人的安定,他说: “他还需要我,我就绝不会在那倒下去。” 阿飞突然有些丧气,他大哥一点没变,李寻欢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啊?”洛洛拧起小小的眉,似乎知道李寻欢做了个相当危险,甚至是糟糕的决定。 “我觉得我们到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远青淡定的声音安抚住阿飞。 “或许这也是一个转机。”卓东来一贯懒懒的声音响起。 阿飞听了就来火气,这种事不关己的声音,怒瞪他一眼他不疼不痒,继续道: “楼易的力量来自炼鬼道,找到克制他的办法在那找合情合理。” 阿飞刚想讽刺:你这么有理由怎么不自己去合情合理一次? 远青打岔道: “别忘了,黄泉已经成型,洛洛还是李寻欢的儿子,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准备就把他丢进去。” 的确,黄泉在的话阿飞愣了一下。 李寻欢叹了口气: “以前若是我去与人决斗你可不会有这么多话。”他含笑看了他一眼。 阿飞僵硬的勾起嘴角: “那时我们所知最大的代价无非一死,但而今,魂飞魄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寻欢笑容黯淡下来: “我一定会回来。” “你知道楼易不再主动与洛洛亲近是为何?”阿飞的声音有些发涩。 李寻欢指尖一颤: “我知道。”他沉声道。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有那一天,他如果真的走到那一天”我们还有洛洛所以李寻欢不比犯那么大险。 “我绝不会让那天到来!”他还没说完,就被李寻欢斩钉截铁的声音打断。 阿飞沉默了,没什么能拦住李寻欢,他心里明白。 唉远青叹口气: “我会去把唐栖影解决掉,总觉得留着他越久,楼易就越不妙。” “那家伙满嘴胡言乱语确实是最大的推手。”李寻欢冷哼一声。 “你可得赶在楼易干掉我之前拦下他”远青可怜兮兮道。 楼凌琛握了把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李寻欢苦笑: “拼我性命也不会让你有闪失。” 远青干笑一声: “别,你把命拼了,我就更危险了。” ———————— 别看远青口气轻巧,等真的拧断唐栖影的脖子时心里那个玄乎不足为外人道也。彼时李寻欢正拖着楼易 “你”楼易推门没想却见到李寻欢,他以为他在另一幢屋子里。 李寻欢冲他粲然一笑: “我突然很想念我们一开始住的那间小房子。” 楼易怔了怔,其实才没多久,他竟一瞬间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他抿了抿唇: “洛洛没和你在一起?” “他睡了。”李寻欢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是吗?”这样不咸不淡的对话似乎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李寻欢吸了口气: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啊,我正忙着”楼易不在意的笑了下,像是突然想起李寻欢不喜欢他正忙的事情。 咽下嘴里的苦涩,李寻欢道: “其实上次你的问题我听到了。” 楼易缓缓的眨了眨眼。 “唐栖影的话我也听到了。” 楼易勾起嘴角: “于是你决定相信他了?”你该相信他的,他心里默默道。 李寻欢摇头,笃信道: “你不会。” 楼易嘴角笑意一僵,突然让他眼神一变,看着李寻欢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带了几分嘲讽,扎的他眼眶生疼,楼易嗤笑起来: “原来你也会玩这种把戏。” “我其实会的还不少。” 楼易渐渐冷下脸,李寻欢心头一绞却面不改色又道: “我说相信你不会,是真的。” “你一向不屑说谎,我知道”楼易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可下一瞬他眼神一厉: “然而你相信的是你以为的楼易,还是我?” 李寻欢一怔,楼易讽刺一笑,一闪神的功夫人就没了影子。李寻欢心头警铃打响,也跟着消失了身影 ———————— 手才离开那死人的脖子,身体便被一股巨力抽飞出去这来的也太快了吧,远青心里暗骂道。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楼易的身影出现在空气里,他抬起唐栖影的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咳跟笨人呆久了,恐怕是被传染了。”远青呛出一口血,扶着墙壁站起来。 “活了这么久,你该知道这种毛病是要命的。”楼易淡淡瞄他一眼。 “恐怕她这条命不是很好要呢!”一个阴柔慵懒的声音响起,卓东来紫色的衣角从阴影里出现,紧跟着一脸霜寒的林笙。 “呵两只狐狸一条狗,能成什么事?卓东来,你难道觉得我帮过你一次,就不想杀你了吗?” 这周围的杀气就像钢锥一样,卓东来可没这么自恋会有这种想法。 “楼易。”又有一个人走到远青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拦住他。 楼易渐渐眯起眼,冷笑: “你从来不曾保护过我像这样保护过我爸。” “过去的不能重来,但还有以后,你冷静下来,杀人不是什么解决的办法。” “你是不是要说要杀她就得先杀你?” 楼凌琛沉默了。 讽刺的笑纹在嘴角扩大,一丝猩红渐渐在瞳内漫开 “是,你要杀他就得先杀我。” 成型的湮苍倏地消失在空气里,楼易瞳孔一缩,盯着赶到的李寻欢。 他看着他,眼神沉重而痛苦,楼易讨厌他这样看他,他干涩一笑: “我说过,只要别碰唐栖影,咱还和以前一样你为什么执意要救这种家伙?” “死亡能结束一切。”李寻欢沉声道。 死亡能结束一切?楼易突然仰天大笑: “你不觉得这话我们说出来太讽刺了吗?” “安之!”李寻欢厉喝一声。 楼易止了笑声,盯着他良久,猩红渐渐爬满眼黑,他缓缓摇头,以一种更柔缓的语调道: “不,它从来不能。” 眼前闪过地狱里的千载,因果轮回一报一报,这才是公平,若有人加诸你或你的至亲人间至恐的磨难,你若不思报复,那只有让天道执手,这才是公平 死亡太轻,从来不是所向披靡。 他脚尖一蹬,五指成抓,身形瞬间撕裂空气,刀锋一样的煞气直冲向远青 噗嗤 李寻欢指尖颤抖,失神的看着楼易腕间尤带尾音的小刀,楼易指尖暗芒消失,就像一双普普通通的手,白皙修长,肌肤细腻宛如玉雕,没有一点杀伤力他艰难的,一寸一寸偏过头,看着李寻欢,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又似乎有一丝理所当然。 “呵”他低笑一声,左手握住右腕间的刀柄,利落的抽出,刀锋划过离开血肉,带出一道妖冶的尾痕,他看着李寻欢一字一顿道: “你知道我躲得过?” “你本该躲得过!”几乎是怒斥一般,李寻欢抬高了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可你不知道我不会躲。”楼易嘴角笑意柔软,猩红一点点爬上眼白,李寻欢瞬间失声。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欺近他,轻轻在他耳边浅啄一口,他消失在他面前,就像迷雾一样。 手颤抖的幅度加剧,李寻欢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狠狠按住 我会带你回来的 他呢喃着,谁也没听清楚他的声音。 ☆、第71章 楼易走的第七十一天,李寻欢用力用手里的小刀在他床头刻下一道刀痕。 他呼了口气,凝视了那一道道平直有序的纹路半晌,继而又笑的风轻云淡,他收起小刀,走出卧室。 雷打不动的训练,他很久没有和阿飞交过手了,起码没有以这种形式,阿飞过后是远青,继而林笙,他甚至要求洛洛放出黄泉领域,一开始洛洛也很茫然,但这个本事就像被刻在骨子里一样,没两天他就熟练掌握了。 他近乎全副武装站在炼鬼道门口,巧笑着看身后满脸凝重的众人,笑侃道: “你们这一副我有去无回的模样,小心一语成谶。” “大哥!”他话音刚落地,阿飞就呵斥起来,拧着眉一副下一秒就会把他拉回来的模样。 “我们给你半年,半年你不出来”远青沉着脸,正要把大家前些天商量的事情说出来,却被李寻欢淡声打岔道: “我如果出不来就告诉楼易我在这。” 众人一愣,本想说他们会进去找他,但 “他会来的。”李寻欢平淡的口气中掩藏着强大的信心。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楼易了。”卓东来一贯慵懒的调子此时微微发紧,眼神露出冷厉的锋芒,想起如今不知所踪的楼易,他心底就忍不住翻腾起一股股杀气。 “但他还是楼易。”李寻欢轻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阿飞就这么看着李寻欢的背影消失在那道红芒里——李寻欢这么相信楼易,可现在的楼易不一定承受得起他的信赖,阿飞叹了口气爱情是否会让人变得盲目,他一直不知道这一点在他大哥身上有没有印证过。 ———————— a国x州某酒吧: 台上的人摇头晃脑的唱着不堪入耳的卡拉ok,尽管那人有着一身好皮相,却还是弄得整间酒吧怨声载道。酒保沉默的擦着杯子,视线一会儿飘向台上明显半醉的男人,一会儿瞄向桌前正在灌酒的男人,台上的人来了很多天了,也唱了很多天,他的耳朵已经可以对这种噪声污染免疫,可面前这男人是个新面孔,别说他还是个黄种人。 他微微低着头,大半脸掩在阴影里,仅能从与杯缘接触的唇形上看出他模样的俊俏。这模样俊俏的亚洲男人一来这就闷声不吭灌了一打wisky,有人骚扰他也懒得理,直接甩了一沓美金让人滚蛋。看在钱的份上不管男的女的都还是乖乖走人,可这也让他在别人眼里成了一只好宰的肥羊,贪婪的人像闻见鲜血的苍蝇不断凑过来。 直到刚刚,这人悄无声息拧断了最后一人的手骨,那人只是急促的尖叫一声,这个亚洲男人却似乎烦不胜烦,手指精准的掐住那人的声带,那名壮硕的白种大汉就像一只被割后的鸡,在这个比他瘦了两圈的男人面前瑟瑟发抖。 “告诉你们的人,给我滚远点,”那人声音不大,近似耳畔喃语,甚至都没有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掀起几丝涟漪,可酒保却差点把手里翻滚的酒瓶摔了,因为男人接着道: “否则拿命来偿。”酒保瞬间毛骨悚然,他识人无数,知道这家伙说的是认真的。他不是没见过人群斗殴厮打,也不是没见过鲜血横溅人命呜呼,可这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无所谓,让人不由得心底发寒。 终于没有人在凑过来找他不痛快了。酒保微微松了口气,这人也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买醉而已,他没能安心多久,因为台上的噪音明显已经超过男人能够忍受的范围,见他霍然起身,抄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酒朝台上砸去,扬着下巴冷冷道: “闭嘴!” 酒保全身僵住,抬起脸的亚洲男人确实有一副堪称漂亮的皮囊,身手也足够利落,可台上的那家伙是这里有名的暴力狂,自从他占据麦克风以后没有一天不在打架,每天泡在酒精和鲜血里,除了醉生梦死,酒保想不出另一个词来形容他的生活状态。 酒瓶在台上人脚跟前碎开,整个酒吧真空了几秒,所有目光刷刷聚在台上台下对峙的两个人身上。短暂的惊愕过后,不怕死的人就开始冲着两人吹口哨,台子上的人一头暗金色短俏的头发,深绿的眼睛,丰润的唇,笑起来眼尾细密的纹路直让人酥了骨头,这或许也是大多数人嘴上抱怨却没有真的动手轰他下台的原因之一。 这个新来的亚裔男人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俊俏到锋利,让人难以直视,一身诡谲冷厉的气质令人胆寒。口哨声突然消失了,空气中暴躁的因子正在酝酿,台上男人勾唇一笑,邪肆放纵,跳下舞台走到亚裔男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较之白人说得上瘦弱的身板,嗤笑一声,眼里浮出嗜血的光,殷红的舌头划过上唇,眨眼间他的拳风已逼近男人的脸。 楼易晲他一眼,抬手接住,五指成爪掐住那人的拳头,用力一握,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听到料想中这人的哀嚎,楼易这才扫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兴奋的神采更浓,似乎骨头差点被捏碎的人不是他自己。 楼易用手格住他另一拳,他发现这个唱歌难听的男人浑身有股说不出的暴戾感,他见过一些□□拳的拳手,上台之前嗑些药已经是惯例,嗑high了的就会有这种近乎疯狂的气息,他微微蹙眉,还有人随时随地都嗑high,不怕死么? 可这一拳一脚也把他打出了火气,他眼神一冷,哼笑一声,来自炼鬼道混沌暴躁的力量在血管里加速流窜,眼中红芒一闪,他挥舞的掌间带了丝常人肉眼难察的血煞之气,却在手指堪堪碰到那人酒红色的衬衣前撞进他翡绿的眼睛。 猛地一瞬,他有些啼笑皆非,这人打起架来像打了疯血的狂战士,偏偏这双眼睛深处却死寂沉沉没有半丝涟漪,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手心的血煞散了去,他脸颊一疼,口腔漫开腥甜的味道。 他捂着脸抬起眼瞪向那人,那人无辜的撇撇嘴,极度欠揍的笑了下: “迪恩温彻斯特。” 楼易眯着眼,蹲身一扫腿,成功把那个叫dean的男人扫到地上,手脚锁住他,龇开磕破的嘴角,声音傲慢: “伊恩楼。” “sir?”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声音带着急躁,他询问的人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回道: &go” “你朋友似乎对你不怎么上心啊。”楼易扬眉轻笑,仍旧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迪恩嗤笑一声,微微仰头: “耳朵还不错嘛。”然后用力的用头骨撞击身上压着的楼易。 楼易猝不及防被这人袭击个正着,明明一只手就可以摁死的人,他邪了门的居然还就较劲的跟他拳来脚往。等气喘吁吁的两人停了手,整个酒吧已经狂风过境一样的场景,怪的是酒吧里面没人来拉架,等他们打够了服务员才施施然上来收拾残局,楼易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人是在这里砸了多少次场子,才练就这些服务员这般波澜不惊的态度。 面前递过来一瓶啤酒,楼易抬眼看见迪恩已经咕噜咕噜灌了起来,轻笑着接过,发现那人脸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眼神微暗,拧开瓶盖,灌了口冰凉苦涩的液体。 “你唱歌够难听的。”两人并肩坐在已经收拾好的吧台前,楼易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如果你是别人,现在应该在找自己的门牙。”迪恩晲他一眼,哑声哼道。 “你尽可以试试。”楼易漫不经心回嘴。 “bich”迪恩骂咧。 楼易眼皮一颤,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和这家伙打一架。 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或许过盛的精力发泄完,两人默契的只剩下喝酒这个念头,酒量非人类的两人将吧台里藏着的所有酒扫荡干净,就已经过渡到可以称兄道弟,大着舌头说着一些往事的地步。 “dude,你来这干嘛?上学吗?”迪恩打了个酒嗝,他笃信这小混蛋肯定是附近那所大学流窜出来的不良留学生,那诡异的身手直接被他归类到神秘的东方人都会两手上面。 上学?楼易嗤鼻,用自己的空瓶敲了敲迪恩的,他大马金刀往后一躺: “上什么学?逃难差不多。” “哇喔”迪恩半眯着眼夸张的扬眉,表情不掩幸灾乐祸: “你得罪了哪家辣妹,要逃到这穷乡僻壤?” 楼易闷笑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向空无一人的沙发区走去,走前还很不厚道的勾倒迪恩的高脚椅,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叫骂: “ofbich!”他满意地笑起来。 等迪恩抡起袖子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楼易撑着下颌瞄了眼他,叹了口气,语调深沉: “我之前谈了个朋友,和他吹了。” 迪恩也不知道这教训继续好还是不继续好,这小混蛋干了坏事就跑来装深沉不过, “he?” “嗯。” 迪恩觉得自己需要适应一下,不过能和他打一架还站着的人不算多,他觉得应该多给他一些厚待,尽管他觉得这压根没什么,却还是装模作样的说: “恭喜你没有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你不问我们为什么分手?”楼易一眼看穿了他的没诚意。 迪恩顿时打起了小呼噜,楼易哼了一声,迪恩嫌弃道: “an,你多愁善感的像个小娘们。”比他家那只大脚怪弟弟还娘。 楼易嘴角一抽,本就单薄的谈心的登的一瞬间破灭干净,他一半的灵魂躁动不安,另一半被酒精填满昏昏沉沉,他笑了一声: “我怕我家那口会为了世界和平和我同归于尽。” 迪恩将瓶子里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毫不负责道: “他可真是个圣人。” 楼易大笑: “他妈的他可不就是个圣人吗?” ☆、第72章 巨大的引擎轰鸣震碎清晨的安静。 接踵而来的刹车声算是利落的把整条路给震醒了。 “wtf!你疯了,前面有条狗没看见吗?”dean放开方向盘,破口大骂。 驾驶座上的楼易耸耸肩,吐出嘴里的烟屁股,瞥他: “高速路上突然抢人方向盘,你是不要命了还是比我疯?” “哟,你出场车祸就能死,这么便宜的事情怎么没见你说过?” “宝贝,我是怕你出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从来落不到我头上。” “嗤,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活人了?”dean啐了一声,懒得纠正他的称呼。 “所以你是告诉我你是僵尸吗?保养得不错啊。”楼易伸手就去掐他的脸皮。 dean踩过扶手箱一脚就要往楼易胸口踹,回嘴道: “自问没你精心,小白脸!” 楼易身子一扭,扣住他的脚踝,勾起嘴角正要说什么,不想脚下刹车松开,那辆载着两个非人类的跑车砰地一声撞上路边的铁杆。谁想楼易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然后事不关己的哇哦了一声。大概除了败家,dean对这家伙真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之间的打闹理该继续,却被后面突如其来撞上来的另一辆车打断。这下的冲击可不是刹车松了那么简单,安全意识薄弱的两人相当做死的都没有系安全带,直接从座位上飞了出去。 落地时两声结结实实的闷响,那辆不长眼的豪车也停了下来,车主趴在方向盘上呆若木鸡。正在直接逃逸好还是再碾一遍好之间挣扎着的车主突然看见地上两团人影动了两下,车子瞬间向前溜了三米,忙踩下急刹。 楼易揉着滚乱的发型站起来,偏头看着甩着头同样站了起来的dean,见他晕晕乎乎的说: “heyan,我这下相信你说的你没那么便宜就死了。” 楼易轻笑一声: “可我还不清楚你是比较结实耐摔还是货真价实的老僵尸。” 看两人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模样,肇事车主眼珠子都快吓掉了——才没有他打了个酒嗝,怒从心来,推开车门下去破口就骂: “操娘的,你们两个傻叉会不会开车的!找死也别撞了老子的车好吗!这是限量款的,你们赚十辈子也赔不起!!” 楼易啧了两声,眼里血色翻涌,还没等他做什么,身边的同伙已经冷笑着抡起拳头砸上那个还在飚唾沫的蠢蛋脸上。 蠢蛋被打的一懵,眼冒金星的摔在自己那款限量版豪车车盖上,尝到嘴里的血腥气怒火更胜: “我操你”妈——dean的第二拳第三拳已经到位。 他副座上是一个穿着清凉比基尼的美女,好像也醉的不轻,看见面前发生的凶案,女人吹着口哨起哄: “还手啊,你这孬种,打,狠狠地打!”边说还边拍着掌。 dean龇了龇牙,下手更狠,喝醉的蠢蛋论者醉醺醺的拳头打在逞凶者身上,就像两团软绵绵的棉花,滑稽的让楼易直接笑了出来。 蠢蛋被打狠了,五官都在淌血,求生本能驱使下他反手掰下车前窗上面的雨刷朝dean扎去,dean微微偏头,揪起那人的衣领把他甩到一边。 嘴里笑骂着: “窝囊废!” 车里的女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似乎在为胜者欢呼。 “我操你,你们等着老子这就叫人来有种的别跑就算你们给老子舔裤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蠢蛋在地上蠕动着,嘴里仍在逞能,手哆哆嗦嗦掏出手机,还没拨号他的手腕便被人踩住。 楼易一脸悲悯的看着他轻轻摇头,竖起食指抵在嘴前: “嘘。” 蠢蛋不明所以,直到下一刻腕骨碎裂的剧痛袭来,他歇斯底里尖叫起来,其余三肢像落到油锅一样翻腾起来。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8节 楼易一皱眉,蹲下来,脚放开他的手腕,然后用手捂住他的嘴,蠢蛋这一刻终于酒醒,泪花子极速在眼眶聚集,求饶的意思不言而喻。 楼易勾起嘴角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耳侧,那人就这么惊恐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笑容渐显,那人小腹一缩,下一秒他的眼睛定格在一百八十度的背后,晨风吹着路边的野花微晃,他眼珠子最后的倒影。 女人鼓掌的动作迟钝的停下,缓缓站起来,身子前倾,微张着嘴看那个四肢仍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属于她的男友,扭曲成那种正常人类绝对无法存活的角度。 她捂住嘴,急促的尖叫一声,惊恐的看着那个杀人犯。浑身开始无法控制的发抖。 楼易的脚步声靠近,他脸上一点没有刚刚解决了一条生命该有的任何情绪,女人觉得自己碰见变态杀人魔了,砰的一下坐回椅座,嘴里喃喃道: “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 “下车。”dean用低沉的声音催促着。 女人屁滚尿流的下了车,高跟鞋咔的折断,她一膝盖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让自己离车远一点。 “这次我来开!”dean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一边饶有兴趣盯着女人的楼易。 楼易耸耸肩,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眼睛仍旧没有离开那人。 dean皱眉: “被撞傻了吗,还不上车!?” 楼易瞄了他一眼,又瞄了瞄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站了片刻终于还是上了车。 他们开着这辆据说他们十辈子也赔不起的限量款豪车上了路,楼易伸腿把脚跨在车窗上,懒懒的靠在副驾: “作为一个老僵尸,你真是出乎意料的善良。” “老僵尸”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又没系安全带的楼易再一次甩出去: “你皮痒欠操可以直接说,我不懂你们东方人那套含蓄。”dean皮笑肉不笑对楼易说。 ———————— “今晨在xxx高速路段发生一起追尾车祸,警方声称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据幸存者描述,这明显是一出临时起意的谋杀,相撞的是两辆豪车,据监控显示,死者是肇事车辆的主人,一开始双方并没有伤亡,后来发生口角,经过斗殴,肇事车主被以残忍手段杀害。 这起事件开始双方都有责任,被撞车辆在高速路上违规停车,撞车车主经法医鉴定后体内酒精含量超标。但肇事车主究竟说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还是未知,现在我们来播放一下路面的监控录像,因为接下去的画面可能含有一些暴力血腥的场景,情电视机前有小孩的家长让孩子离开电视机前。” 一个身材高大,蓄着长发胡子拉碴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汉堡,他的右臂被吊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画面。 “请问这是哪段路?”男人指着画面问服务员。 服务员翻着白眼,把他的番茄沙司放下,想了半天道: “xxx吧,不清楚,总之就那附近。” 男人礼貌的道谢,把咬了一口的汉堡放回盘子然后叫人结账。他起身走出门,手里拿着电话,边走边说: “cass,你在哪,我有dean的消息了。” 两个杀人狂,幸存者是这么形容的。 连喝了三杯热可可都没能把她惊恐的情绪压下了,警方有些头疼,画面显示其中那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前科累累,但那个黄种男人就不清不楚了,毕竟他们还不想挑起国际争端,现在已经向华国,r国,k国几大亚洲国家发送嫌犯图片,希望能知道那人的身份。 可一天一夜下去,明明几国都表示配合,却一直没有消息,刚刚更是听说r、k两国直接表示这人并不在他们国家任何一个国民身份数据库中,紧接着华国也姗姗来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 这人难道是地缝里长出来的?或许他们需要向每个亚洲国家寻求支援?毕竟死者的身份一点也不简单。 华国: 楼凌琛捏着相片的手发白,照片里楼易笑的一脸优雅恬淡,半点看不出他才干掉一个活人。 “找到他了。”阿飞突然出现在房里,冷不丁来了句。 楼凌琛倏地醒神,皱眉,忍了忍还是没对这些家伙一点不懂尊重的行为表示抗议,估计抗议也没有作用: “李寻欢出来了。” 阿飞点头: “我已经告诉他了。” “你们要怎么做?”楼凌琛吸了口气。 “大哥的意思是把他带回来,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脑子还好?别又是下一个楼易,那我们就有两个疯子要对付了。”楼凌琛口气很呛,阿飞瞪他一眼,他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我大哥心智坚定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的意思是楼易软弱?”楼凌琛压低了声音,口气有些危险。 阿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下一秒他又消失在屋里。楼凌琛颓然的靠回椅垫,手里的照片被甩在桌上,他突然闷笑了一声,牙关紧咬着,用手盖住双眼再看不出表情。 远青倚在门框上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 “大哥。”阿飞挑眉看着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李寻欢,有些不赞同道: “不再休整一下,毕竟你才从那里出来。” “我去带他回家有什么好休息的,我一刻没有见到他就一刻也停不下来。”李寻欢背对着他正在扣袖口的扣子,口气淡然听不出喜怒。 “他刚刚杀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说过了。” “没关系?” 李寻欢动作顿住,他领悟到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沉吟片刻他转过身: “他不是主动的那个。” “你一直这样善解人意。”阿飞垂下眼。 李寻欢笑的有些僵硬,半晌,他叹了口气: “不然呢,我该杀了他偿命吗,且不说做不做得到,这样的话,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偿多少条命了。” “你不用,你从来没有枉杀过一人。”阿飞盯着他,说的认真。 “对,所以我不会杀楼易,我不可能杀他。”李寻欢笑了,他走过来拍了拍阿飞的肩膀: “我们只是去带他回家。” “恐怕没那么容易。” “也没那么难。我和洛洛,还有他父亲,我们是家人,就找到他,然后带回来,一点也不复杂。” “你说得对,说得对” “这么多虑可不像你。”李寻欢又笑。 “这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活人如此,死人也是。 李寻欢笑容一凝,然后眨眼: “可总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那个世界怎么样?”阿飞突然岔开话题。 李寻欢终于不笑了: “大概我此生所能想象的最糟糕也比不上那万一。” “但你出来了。”阿飞眼里的暗芒破开,露出骄傲的欣喜。 “对楼易也出来了。”李寻欢别开头,错开阿飞的视线。 “可你还是你。” 李寻欢没有回答,他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藏不住苦涩。 ☆、第73章 警局惨白的墙壁在白炽灯下更显冰凉,顶着个啤酒肚的警官走到休息室门口,板着脸正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把里面死赖着不走的女孩送走,毕竟他们已经承诺会派警力保护她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泻出来的灯光和廊灯叠在一起把警官的影子冲淡了些,却见那个影子猛地一僵,片刻男人沉厚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 “人证死亡,犯人或许在逃,311a室请求支援,重复,人证死亡,犯人或许在逃,311a室请求支援,完毕!” ———————— 卓氏私人专机上: “李哥”卓东来把pad推到李寻欢面前,李寻欢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来,落在屏幕上,愣了愣,然后看向卓东来。 “那女孩死了。” 一阵沉默。 卓东来放下搭在左膝的右腿,把pad收起来,李寻欢才道: “所以呢?” “没什么,我只是猜测而已。” 李寻欢翘了翘嘴角,随即垮下来,搭在扶手上的手倏地紧握,他又把视线放回窗外。 林笙自顾自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李寻欢自欺欺人的模样,神情淡漠。 ———————— “噗——wtf!”dean冲楼易扔去手里的啤酒瓶,在那人偏头闪过的时候拽过他的衣领,恶声恶气问道: “你干的?”他指着酒吧里的电视机。 楼易举了举双手,然后轻飘飘的把他的手撵开,瞟了一眼屏幕,不置可否。 酒吧的人刷的把目光聚了过来,甚至有人已经在悄悄摸手机了。 诡异的是他的手才碰到自己的手机,那小小的方块经瞬间爆出高达十万伏的电压,他甚至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已经抽搐的倒在地上,刷的一下,他那一片瞬间清空,原本嘈闹的酒吧猛地静如木鸡。 楼易投了个淡漠如烟的眼神过去,这才勾起嘴角转向眉头深锁的r,他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辩解道: “得了,那女孩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的,你也不想一些麻烦的人紧跟着就来吧。” “我们的行踪不早就暴露了?!监控录像都已经公众了!”对于上过好几次通缉头条的恶魔来说,这一点根本不痛不痒。 “那些数据被我销毁了,除了那个女人。”楼易长腿一跨,挤进吧台前的高脚椅,冲着调酒师迷人一笑: “血腥玛丽,谢谢。”他把钞票塞进手边的一个空瓶子里。 “你销毁了?”dean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楼易撑着下巴,斜他一眼: “顺便还有你们兄弟以前的不良记录,不用感谢我。” dean从鼻腔里喷出一声讽刺的笑。 “别问我怎么做到的,你是一个恶魔”楼易蹬了一脚,身子转向他,挑起一边眉毛: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这么妇人之仁,我都要怀疑跟你一起搭伙的正确性了。”楼易唏嘘道。 他从调酒师哆嗦的手里接过那杯猩红,看也不看一口饮尽,把空杯罩在桌上,手指在吧台上敲了几下—— 哒哒——哒哒—— 然后叹了口气: “你看,就是这种麻烦。”屋外的引擎声在屋里显得突兀万分。 只是不知道这麻烦是他们之中谁的,dean扔了个“晚些找你算账”的眼神,然后把目光投向门口。 率先进来的人高大异常,冲着他那副身板,楼易毫不犹豫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继而就看见他手上紧捏着的一把——水果刀? 楼易丝毫不给面子的嗤笑出来。 他的嗤笑声也太突兀,来人不由把专注在dean身上的目光分出一丝给他,然后眉头狠狠皱起。 “dean!”他叫着自己的哥哥。 “没收到我给你留的信息?”dean没对他弟饱含深情地呼唤做出多余的反应,只是歪了歪脑袋: “我们给彼此留点空间怎么样?你继续猎你的魔,我继续走我的路,我保证绝对不打扰你。” 那人想也没想拒绝了: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dean啧啧两声: “y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一回呢?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想回去?” “否则呢,让你继续当一个恶魔?当你曾经最憎恨的存在,不可能。”sa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想掩盖住情绪深处的崩溃。 “你也说了是曾经,你看我现在,不老不死,爱干嘛干嘛,每天都是狂欢,多好?” sa摇着头,声音近乎哽咽: “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这样你回来以后一定会怪我。” “!我当然不会!”dean张开双臂大叫着: “再说你能的,你亲口说的不是吗,需要我昨日重现一下吗,我亲爱的小say?” sa表情似乎僵住了,然后再是摇头: “现在和我说话的不是dean,你只是dean体内的恶魔而已。” “所以呢,打算再杀我一遍?”dean笑的不以为然,“用你手上那把小破刀,我现在可是地狱骑士,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小弟弟。” 和他声音一起响起的是楼易抑制不住的闷笑,他揶揄地看着这两兄弟: “真有意思,我都快好奇死以前的dean到底是什么纯洁无辜的模样,以至于能让你弟弟觉得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你。” “闭嘴,你懂什么!”sa朝他怒吼。 楼易似乎被吓了一跳,抬了抬手投降道: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继续。” sa鼻孔扇合着,瞪向dean: “就是,跟我走吧dean!” “傻大个,你这逻辑不对啊,你都说了他不是你哥,你叫他跟你走他怎么能答应?”看众不满起来,虽然他没有付门票,但演员也太不敬业了。 dean剐了他凉飕飕的一眼,耸着肩对着sa道: “这家伙嘴欠,但说的对,我真没有一点打算跟你走。” 于是家庭伦理剧变成全武行也就一息的时间,楼易好整暇待又为自己到了一杯酒,兴致勃勃的看着两兄弟扭打在一起。 没多久一个病歪歪的人又冲进来,二话没说冲着扭打的两人破了一瓶水,叫sa的傻大个没事,但dean却惨叫一声,楼易眼皮一颤,把最后一口酒吞进肚里。 “sa,手铐!”病歪歪的男人急声道。 楼易眯着眼打量战局,眼见着dean就要“伏法”,这才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伙计,要我帮忙吗?”他看着那个脸色青白憔悴的人,这副面色总让他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 dean被按着头,喘了口气冷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看着老子骨头全被打碎才舍得挪一挪屁股呢。” 他话音一落,另外两人倏地警惕起来,但程度最深的是后来的那个病弱矮小的男人,他看见楼易的瞬间就僵住了身体,愣神片刻下意识冲sa低吼: “sa,离他远一点!” sa已经举起刀子朝他威胁的挥舞起来。 “哇唔”楼易不胜唏嘘,异国他乡漂泊,他已经沦落到让人觉得他是一把水果刀就能解决的角色了。 矮个子男人以更快的速度冲到sa身前,全身肌肉高度紧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楼易,不消片刻,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料。 “别这么紧张,我一向对病人都很友好。”他笑的像个衣冠禽兽一样斯文楚楚。 “cass?”sa微微矮了矮身,疑问的问身边的同伴。 “带dean走,现在马上!”cass急躁的吼起来。 “cass!”sa不赞同的皱起眉。 “你要是能做到,我一定不追。”楼易认同的点点头。 “嘿!”dean抗议咆哮。 cass狠狠推了sa一把,口气更急: “走!”一副要与面前的人殊死搏斗的姿势,或许面对路西法的时候他也比现在淡定得多。 然而那时候他情感还很单薄。 看着面前记得鼠窜的人,楼易唇畔的笑意诡谲起来,戏弄的往前迈了一步,就见面前人一副差点蹦起来的模样,他不由失笑。 “放松点,太过极端的情绪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他语调轻柔,恍若温温细语。 “你对别人这么体贴,难道不怕我吃醋?”小酒吧里猛地又响起一个声音,温醇清润,在场的所有人表示除了楼易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李寻欢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那,手一挥,酒吧狭小的门瞬间被破坏至两倍大,他浅笑着对所有人道: “出去吧。”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有门不逃是孬狗,酒吧里很快就只剩他们几个了。 —————— “所以,卓东来。”楼易叹息着捏碎手里的手机,真是一点也不能放松。 “好久不见,看见你安好一直是我最大的慰藉。”楼易笑的完美无瑕。 李寻欢却大大叹了口气: “找不到你看不见你,我可一刻都不安好。” “现在你找到了也看见了,可以安好了?毕竟你都已经把我锁住了,我还能去哪呢?”楼易举起双手,手腕上流动着暗红的光,他仍笑着,似乎受制于人的不是他一样。 李寻欢眼里露出一丝苦涩,嘴角弧度不改: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很会变通的人,除了在一些不可理喻的地方,但我从没想过你会把这些变通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楼易大大的叹了口气,口气有些委屈。 “如非不得已,我又怎么会这样?”李寻欢嘴角的笑容近乎僵硬。 “你不会也像那个傻大个说的,觉得现在的我根本不是我吧?”楼易好像失去了和他的兴趣,懒懒的往后一靠,在高腿椅上坐下。 “恰恰相反,我知道现在的你才是你。”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绞,却又不得不逼自己认清事实。 “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楼易叹了口气,突然抬起手腕,鼻尖轻动,皱起眉: “你长本事了,这副镣铐上带着些我很不喜欢的味道。”他眼神越发幽深起来。 “我也不喜欢这味道,你和我回家去,我赶紧给你取了。” “家?你准备好笼子了?”楼易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家就是家,怎么会是笼子?”李寻欢收起笑,声带发紧,表情有些锋锐。 “十天之内我杀十人,百天之内我杀千人,我不死不灭,总有一天会杀尽所有人,我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看哪不对劲就毁了那,这样的我用家关的住?” 楼易瞪向他,削薄的唇后露出森白的牙,冷得让人浑身战栗。 ☆、第74章 地上画着一个八卦九宫的困阵,童血赤石焚以金丝楠制的染料朱中带金,一眼看去浩气俨然,佛光隐漏。 困阵中央放着一张椅子,是简单的四角木椅,本该坐在椅子上的人如今正百无聊赖的在可活动的半米方圈内逛着。 楼易打量着他家空旷的地下室,说来讽刺,那时候他也是在这关着唐栖影的,风水轮流转,只是这轮回的时间太短了些。他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眯着眼蹲下身仔细研究起这个李寻欢纠结了一众亲朋好友研究出来的困阵。 一如李寻欢宽厚的风格,就算他“不小心”触犯了禁制,困阵也不会随大流变换成杀阵,而是阴阳易位,生生多出九九八十一种变换,行踏一步,每一种变换再生生演变出另外八十一种变换。 困阵以八卦为基,九算为型,楼易对这些的研究本就差李寻欢十万八千里,就算找着生门也不一定出的去。他站起来,托着腮捉摸着,凭原不方生塞给他的卜卦布阵的知识,以及炼鬼道里只被他粗粗扫过几眼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楼易很肯定自己绝对无法破了这个困阵。 然而李寻欢有一个败笔,楼易状似无奈叹了口气,想着那人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慢慢踱回椅子。他不敢说自己是全天下最了解李寻欢的人,但也知道他这人如不到非杀不可的地步绝不下手,他错就错在不愿伤他。 其实他本来也死不了,杀阵与他而言不过是更有效率的困阵而已,楼易低头看看腕上无形的镣铐,等他挣脱这玩意的桎梏,再强的困阵也抵不上一枪之威。李寻欢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愿伤他。 楼易唏嘘一声,懒懒躺靠着椅背,他可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李寻欢对谁都这样,他觉着或许这阵里困的是唐栖影也没什么差别。 这么想着,他摆弄镣铐的动作缓下来。 ———————— 李寻欢进来的时候有些诧异的看着那意外老实的人,放下对他们都属多余的保温盒,浅笑道: “我给你带吃的了。” 楼易瞟他一眼,也笑: “很香,如果是探监,这规格也太过了。” 李寻欢笑容微敛,继而又笑起来,没有理会楼易讽刺的话,只是打开保温盒: “远青做的桂花鸡,东来家的白葡萄酒,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味,我还给你蒸了几个水晶饺,还有酱肘子,醋溜鱼,清炒时蔬,对了,我还亲手给你做了点点心,不过这个这么难看的是洛洛给你捏的” 楼易看着李寻欢含笑的脸,面无表情道: “君子远庖厨。” 李寻欢耸肩: “先不说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君子,何况吃都吃了,何必那么虚伪。” 真是虚伪,楼易嗤了一声,看着李寻欢把食盒推了进来,又疾又稳,汤汁愣是一滴没溅出来。楼易低头看看那超大保温盒里面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食肴,眼睑微颤,没推拒,提了筷子就往碗里伸。 见他的模样李寻欢才舒了口气,尽管楼易没有拒绝他带来的东西无甚稀奇,可那股高兴就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夹了块酱肘子,也不放进嘴里,只是一个劲盯着,李寻欢正要问是不是不合口味,却见他手腕一抖,那还冒着热气的肘子就朝他这边射过来。本能朝旁边一歪头,酱汁擦着脸颊飞过,他眉头一皱,下一瞬却眼眶大睁,失声道: “安之!” 楼易正掐在他回眼的那一瞬踏出束缚他的方圈。 这本也没什么,不过他手上的禁制未除,可以说是毫无护身法力,并且他脚尖落地那一刹阵内异状突起,原本该异位框格竟发出一阵不祥的红芒,在李寻欢话音响起的那刻,三根成人手腕粗细的骨钉凭空出现。 嗤的一声钝响,那镂刻着符文的骨钉正正穿入楼易的后背。 楼易在原地强撑着晃了晃,终于还是不支倒地。李寻欢顿时哪还管得了楼易做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掠进去,伸手圈住地上的人。 他瞪着眼看着没入他琵琶骨的三根骨钉,只觉得冷和疼。楼易法力被禁,现在身体也不过就比常人强健一点,尽管不会危及性命,痛苦却不会减轻半分。感受到他忍痛时身体不自觉的痉挛,李寻欢眼角通红,恨声道: “你疯了!” 他不知道谁改了这个阵法,但如果楼易不轻易触动,绝不会有现在这个场面。 “我竟不知道你居然会用这样的阵法。”楼易语带自嘲。 李寻欢浑身一震,竟当场哽在哪,僵了半晌才似回神,忙不迭想把楼易扶起来带出去疗伤,却不料这一动牵着他周身的禁制狠狠一震,只听楼易闷哼一声,整个人一头栽回地上。李寻欢心头一绞,咬咬牙,站起来走到阵中一格,一跺脚就把周围的符文震碎了。他背着楼易后门大开,立了几秒后才转身把楼易扶起来。 “你站在那是等我偷袭你?”楼易冷笑,推开面前一副要背他模样的人。 李寻欢只得转过身架起他的手臂,苦笑道: “是我小人之心。” “你说自己小人之心,被阿飞卓东来他们听到怕是要拿刀追杀我。” “不会的,我挡在你前面。” 楼易默了默,才叹道: “你啊你,何必总说些令人误会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你误会什么了?”李寻欢笑道。 楼易没有接话,李寻欢把他放在床上,替他挖出骨钉,整个过程他都死水一样安静着。 李寻欢擦干净手,收拾好他的伤口和药箱,似乎想伸手触碰他的头发,却被楼易闪过去了。他好像也不以为意,勾了勾嘴角轻声道: “你流了很多血,先睡会儿养养神怎么样?” 楼易没有回答,李寻欢又坐了几秒才走出去。 门被关上以后他强撑的平静才算崩溃,用左手抓住还在微微发颤的右手,狠狠吸了几口气,抬腿朝客厅迈去。 他厌恶血腥,此时此刻却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程度,或者他只是忍不了一些人身上染着的血腥。 “我说了我没动过那个阵法。”卓东来眉间浮起一丝愠怒,明显冲着眼露杀气的楼凌琛去的。 “我儿见识短浅,比不得你们这些带着几辈子记忆的妖怪,他尽管有得罪你们的地方,但现在已经乖乖跟着回来了,又何必暗地里下这种杀手?”楼凌琛摆明了不信,那副讽刺的表情和楼易如出一辙,让人一看牙就痒痒。 “楼总真是白在法治社会下活那么些岁数,凡事讲人证物证,你可有?”卓东来口气森然。 “笑话!我一个凡胎能抓住你们的错漏的话,你们大抵也就不用混了。”楼凌琛大笑一声,眼神却仍冷得像冰。 “东来说没用那就是没有了,你再做纠缠,休怪我们不客气。”林笙握着拳,目光凌厉,明显强忍着把这凡人揍出去的冲动。 “真得感谢你们的通情达理。” 卓东来一甩袖,走回座位,一副不予争辩的模样,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肯定不是东来。”远青轻声道,口气很柔婉,明显是想和稀泥了。 “我当然知道,卓东来这些年的行事和他在媒体面前的做派一样清白干净。”楼凌琛口气不以为然。 远青一噎,顿了顿,苦笑: “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楼易,但那杀阵要不了他的性命。” “如果阵中的人换成卓东来,你还会说的这般轻易?”楼凌琛目光灼灼,摆明不信。 远青愣了愣,一时接不上话。 “你为何这么肯定就是他了。”她苦笑着问。 “前前后后布阵的人就那么多,不是他难道是你了?” “当然不是!”远青大感讶异。 楼凌琛深吸口气,别开头,生硬道: “我只有楼易一个儿子。”这是变相道歉了。 可这一点不假,他却花了楼易整个童年和少年才意识到。 “你不是还有个孙子吗?”卓东来阴阳怪气呛回去,他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远青明显对这家伙不一般,直接掐断了他捏死他的路,但口舌之利也不是他一个人会逞的。 “好了,别吵了。”李寻欢从门口走进来,面上满是疲累。 战火这才消停下来,所有人看向他,他牵出笑,故作轻松道: “他没事,没有伤到要害,吃几顿就补回来了。” 对楼易而言就是伤到要害恐怕也没什么打紧的,只要他们把他的禁锢一除,什么伤能在他身上停超过半个时辰。 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 “洛洛呢?”李寻欢左顾右盼。 众人一愣,远青挑眉道: “不会去找楼易了吧?” “他们父子多联络联络也好。” 楼易的房间在二楼,他此时正靠着床头完全无视了背后三个大血窟窿,一脸沉思的盯着床尾让人看不出思绪。直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和楼冥洛实打实不过几个月没见,小包子又长高不少,路也走得稳了,现在就像小狗崽一样嗅着他的气味蹬蹬跑到床畔,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上爬。 等克服了床的高度,他也累得脸颊红扑扑的,趴在楼易膝头睁着那对溜圆的眼睛看他,脆生生叫道: “帕帕!” 楼易叹了一声,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75章 arry在河边的长椅上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里的报纸,尽管她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但看上去已经足够专心致志,毕竟谁也没有发现她正竖着耳朵认真偷听背后那张椅子上的两父子的谈话。 她并非猜测他们两是父子,尽管他怀里的孩子不大,但他的脸也太年轻了些,虽然据说亚洲人通常会比看上去年轻几岁,但她确实听到那圆圆的小宝宝叫那人“帕帕”。其实无意冒犯,这个镇子里能听得到汉语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作为一个汉语学习者,能和她联系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她通常不会放弃任何能够联系听力的机会。 虽然这对父子谈论的问题太哲学了,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的东西真的合适吗?arry纠结了很久,总算抑制住跟身后男人攀谈的。毕竟华人十分内敛,这样冒冒失失一定会招人嫌的。 “我们为什么不回家?”那宝宝每次开口都能让arry的心化成一团发泡的奶油,但他爹明显是个木头做的,回的总是很冷硬,他也不怕给孩子留下什么童年阴影吗? “跟着我,不算家?”楼易的表情很淡,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睫毛都没颤一下。 “帕帕在家里不开心吗?” “你知道什么是开心?”楼易瞄了他一眼。 “就是,就是大家在一起”洛洛伸着小短手比划着。 “那你为何要与我出来?”楼易不答反问。 “我想和帕帕还有爹爹在一起。” 楼易似乎笑了一声,短促的让人以为是幻觉。 “跟他在一起还不够?” arry几乎就能确定这是一对因为吵架殃及孩子的同性夫夫,情感迫不及待的谴责起来,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发言权。 “可是,可是我想和帕帕在一起”那声音低落又委屈,挠的人心尖又酸又痒。arry眨眨眼,发出一声无声地呻/吟。 “就算我不打算回去?” 显然没有意料到这个答案,洛洛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满脸挣扎。 楼易又笑了一声,这声笑明显加剧了楼冥洛的困惑,他问: “你不喜欢爹爹了吗?” 楼易脸上的表情一敛,口气略带飘忽: “你又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孩子细细的眉头纠结起,仰着脸: “我知道你是很喜欢爹爹的。” “那你又问。”楼易不置可否。 “你非要走,我就不确定了。” 李寻欢太把他当孩子看,然而楼易知道,身为黄泉精魄,既开了灵智,学什么都该是突飞猛涨,洛洛和他们在一起一年远没有他抱他出来几天成长的快。 “你一定是在那不开心才想走,但如果你喜欢爹爹的话又怎么会不开心呢?”他一脸认真的开始分析。 “谁说喜欢在一起一定会开心了?”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探花现代]黑化不成总救世 作者:罗桑浅夏 第29节 “是真的,我喜欢你,喜欢爹爹,喜欢爷爷喜欢青姨姨喜欢好多好多人,我们在一起就很开心。” 听见自己儿子大咧咧的表白,楼易挑起一边眉用手挂着他的脸颊,微微偏头: “你怎么能要求我和一个将来会杀了我的人在一起开心?” 这话题太过了!arry的手指瞬间蜷缩,手中的报纸发出“刺啦”一声的哀鸣,好在两父子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爹爹不会!” 真是他儿子,这么上道,他都还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呢。 “你爷爷难道没有教过你,千万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做保证。” “可是爹爹不会的”洛洛红了眼圈。 楼易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喜欢你,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都不开心,为了找你爹爹甚至”他突然没了声音,显然他也发现了他逻辑里面一个奇怪的拐点——楼易没有刻意掩藏行迹,那么为什么李寻欢还是坚持要进炼鬼道呢? “他喜欢太多人,当我对其他他喜欢的人干些不恰当的事的时候,他又能多喜欢我呢?” “你不会!” “我会。”他声音沉稳,说的像个庄重的宣言,洛洛瘪下嘴: “他会原谅你的。” “他会杀了我。”说的一点也不想开玩笑,他翘起嘴角,眸间露出冰冷的嘲意: “我没有他的天下重,没有他的朋友重,甚至也没有他刚认识的一个陌生人重” 楼易从没有坦诚自从和李寻欢在一起以后心头那股越来越深的不安源于何处,他以为只要他对他足够好,好到他完全离不开他,所谓幸福大抵如此。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让他脸颊生疼,他后来细细想过,他于李寻欢也不过如此。 李寻欢能为他去死,他从不怀疑,但他也能为天下人去死,为萍水相逢的人去死。李寻欢能为他活,却也能为有求于他的人活,为一个承诺活,为一个信念活。死生两线他都不算特殊,他不禁怀疑自己于他而言,又算什么呢? 或许当初引他入世的人是另一个谁也没有区别,何必是他楼易?他不知道他对李寻欢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直到那人亲手了结唐栖影以后他才发现,他成不了他心里的人,自然意义不过尔尔。 “喜欢这种感情在他心里永远不是第一位,他的心比常人大太多,不能碰的底线也太高,所以我真做了什么错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所以他楼易,不过是机缘巧合碰上李寻欢,一厢情愿的一往情深,一厢情愿的以为情投意合。其实一开始朋友的位置就挺好,为什么要迈过那条线呢? 楼易觉得自己活该,看着楼冥洛瞪得圆圆的眼睛,他扯起嘴角,看着似乎永远云淡风轻,然后他听见自己儿子问: “你为什么会做错事?” 错了挨罚,但最后李寻欢还是会原谅他的。可他当时为什么坚持进炼鬼道呢?小洛洛发现自己绕不开这一坎。 有什么是必须从炼鬼道出来才能知道的?那按人类时间计算发育不过一年多的脑子为接下去的猜想发麻。 他爸爸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 “就是想,没有为什么。” 就是做好人太累了,拼尽全力压制骨子里的戾气也让他精疲力尽,所以,随心所欲挺好的。 “那我原谅你。爹爹不原谅,我原谅。”他拍拍楼易的脸,小脸上有股近乎圣洁的肃穆。 原谅他一意孤行,原谅他歇斯底里,原谅他入魔偏激,有罪也没什么,允许他忏悔,和他一起弥补。李寻欢容不得他,他容得。 没人教过他大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他本是黄泉,不分黑白,不辨善恶,是天地最自由的存在。 arry越来越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了,汉语果然是天底下最难学的语言。 ———————— 楼易消失在屋里的时候,李寻欢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真相,这屋里从来没有人处心积虑。明明是一出再浅显不过的苦肉计,他偏偏要说服自己相信。就像当初龙啸云对他,就像当初他对林诗音。 他的眼皮沉重的合着,明明该知道楼易跟他回来并不代表就不会离开,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出了问题,也知道问题绝不仅仅是出在楼易身上,他试过弥补,试过修复,然而楼易并没有像他一样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他。 “他把洛洛也带走了。”言下之意是他们必须追回他,一个楼易已经后患无穷,更何况还有个更危险的加成。 “他们是血缘相亲,在一起又怎么了?” 阿飞没有对这句话作评,后面走进来的远青和卓东来也是。 “你要我做什么呢?”李寻欢疲惫的牵牵嘴角。 “是你要你自己做什么?大哥,你心里明明清楚。” “现在恐怕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们思考了”角落里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还好屋里的都是见惯了世面的,没被吓到。钿尊者从阴影里走出来,神色严峻: “黄泉异动,这时候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你们必须找到楼易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确定是他了?”李寻欢瞥她一眼。 钿尊者抿唇不语。 “那时候你们也没有听他申诉就把他扔到那种地方,莫非这就是冥府的规矩?还是楼易脸上打着‘什么罪事都是我干的’的标签?” 钿尊者浑身一僵,屋里的气氛登时尴尬起来,卓东来和远青见势不多言语,李寻欢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但也不是不会翻旧账的人。 屋里没人帮腔,钿尊者苦笑: “这是冥府的失责,等这件事情过去,你们若是想追究,冥王自然受着。” “追究了又能如何?你们难道弥补的了?弥补了又如何?难道不是因为如今楼易拳头硬了你们才肯商量,如非不然,你们还以为自己公道了不成?” 这把钿尊者噎得不行,讷讷的住了口目光一个劲的往旁边飘,冥王总算没再缩头乌龟,硬着头皮现了身: “李先生教训的是,冥府运转万载,陈规条例确实有很多不合公允的地方,等黄泉一稳,我等必逐条校验。但现在”冥王差点咬到舌头才插在李寻欢开口前讲话: “黄泉一旦失控,届时不仅是冥界遭殃,阳间必然也生灵涂炭,冥水所过之处神魂皆消,李先生不为冥府,也且为众生考虑一下。我们并非笃定祸首就是楼易,只是放眼阴阳两界,也只有他能救得了危局,等此祸一平,你们有任何惩罚冥府都绝无二话。” 李寻欢果然沉默下来思考了,冥王才要松口气,却听到他的得力助手,这时候却猛在插刀的阿飞开了口: “大哥,你可记得我们都还活着的时候曾谈起过,倘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道,一定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 冥王眼皮猛跳,他才说祸首不一定是楼易,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在扯淡,但阿飞不至于这么着急打他的脸吧? 李寻欢浑身一震,半晌,强笑道: “你心地坦荡,素来正直不阿,霁月风光,所以,一定不会容忍自己有何偏颇可是楼易,可是楼易”楼易从没声明过自己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他诡谲阴冷,乖戾孤僻,就算他对自己好的不行,其一言一行也和好人的定义相差甚远。 “楼易这种人如果干了什么好事,一定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有利可图。”卓东来突然开了口,李寻欢脸色苍白他看了只有叹息,却还是继续道: “他当时爱慕于你,所以讨你欢心自然是最大的利益。但后来发现讨你欢心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他变得希望你和他一样,把他看成最重要的就像他把你看成最重要的一样,他开始计较回报,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个市侩的商人,他不满你把他看的和朋友一样重要,甚至还不如一个朋友重要,他不满你舍生忘死,就像完全想不到这种做法就是抛弃他一样,他甚至不满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原谅他,因为你也会这样原谅其他人。 这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太对了,你对得他自惭形遂,无地自容。他不是你,他试过放下一切走出来,他只是失败了,就像每一次尝试都可能失败,他只是败了而已。” 李寻欢面色越来越白,卓东来却还平静,仍用他那波澜不惊的口吻继续说道: “他不敢让你知道他想报复,他不敢让你知道他心里藏着的所有疯狂残忍的想法,你是他生命里能遇到的最好,他冒不起一点风险失去你。他投入了太多,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无用功,他有任何疯狂的举动都不足为奇。并不只是因为那一块从炼鬼道偷渡出来的土勾起了他阴暗的回忆,你们知道,没那么简单。” “并不是无用功。”李寻欢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表情怔怔。所以这就是症结所在,因为楼易从一开始就不是好人,只是心血来潮做了好事,运气不好碰上他。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类人就是这样的想法。”卓东来并没有因李寻欢的话而改口。 “庸人自扰。”阿飞皱了皱眉,显然难以理解。 卓东来却笑了: “上天给了你们这样的心胸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福分。没有恶人哪里显得出善人的高尚,本是一种米养百种人,若世上都是如你们一样的人”卓东来笑笑,没把话说完。 阿飞眉头皱的更紧,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他看着李寻欢,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脊梁挺得笔直极了,似乎用力过猛有摧折的嫌疑。 “所以现在要怎么平息楼易的不满呢?让李寻欢给他他想要的?”钿尊者咬着唇询问。 李寻欢僵硬的摇摇头。且不说这意味着他得变成另一个人,就算他真的这样了,楼易就满意了?他如果不是仔细计算过这样的成功率之渺茫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落跑?心悬一线之间,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李寻欢模糊知道楼易的打算,手脚登时凉的不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楼易起码试过为你伪装成一个好人,但我却想替他问一句,”远青走到他背后,制止了卓东来开口的趋势: “你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只是因为孤苦伶仃徘徊太久,看见救命稻草就死命抓住,仿佛雏鸟睁眼一样的好感,完全无关命中注定,纯粹的机缘巧合。 “真是个好问题”李寻欢哑声道。他转身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钿尊者,没有看远青,没有看卓东来,没有看他熟识的任何朋友,只是看着交情淡淡的冥王和冥尊: “这里面是冗泥,你用它画星月阵能暂时困住楼易,然后,你们有什么话就问吧。” 冥王和钿尊者面面厮觑: “能困多久?”何况他身边还有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的黄泉。 李寻欢却闭目不答。 打发走了冥王和冥尊,其他人也被他以想要一个人静静作为借口打发走了,阿飞是最后一个,所以他有机会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对付楼易的方法是什么。” “大哥难道不相信我?” “湮苍。” 湮苍并不仅是楼易的武器,也是炼鬼道的神器,以前除了楼易谁也拿不起,现在多了李寻欢。 他知道如何召唤湮苍,也知道如何拿起它,这件事只有他能做。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楼易是什么人,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他不敢说出那个答案李寻欢嘴角的笑容苦涩。 ——————————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他们原以为楼易正抱着楼冥洛在角落里密谋什么颠覆政权或灭亡世界的诡计,却没想到是在迪士尼找到这对父子,并且每个人手上拿着一根有脸那么大的冰激凌。 着实让他们傻眼了一会儿。 但也就一会儿,星月阵眨眼即成,周围人潮川流不息,就像完全没发现这里的异状一样。 楼易看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没在人群里发现李寻欢也不意外,他把手上的冰激凌扔给怀里嗜甜的儿子,对着戒备的冥兵勾了勾唇。 “冥王这阵仗,是拿我回炼鬼道?” 冥王心里一虚,却不能输了阵仗,挺直腰背道: “不敢,只是想讨教一下前几日黄泉莫名的异动和您有什么关系?” 楼易嗤笑: “黄泉有异动你不去黄泉查,来我这干嘛,你觉得我还能炸了堤坝不成?” 他怀里的黄泉精魄一手一只甜筒舔地欢实。 “不敢,只是您和黄泉关系匪浅”冥王还要拖拉,阿飞拽住他凑到他耳边私语片刻。冥王再直起腰的时候理直气壮不少。 “其实此次前来询问黄泉一事只是顺便,主要是李先生请您到冥府一叙。”言罢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掐指念诀,须臾间就转了阵地。 楼易再定睛看去时,李寻欢手里握着湮苍。楼冥洛停下嘴,眼里满是不解,他一直不信李寻欢真的会对楼易做什么,但现在他拿兵器做什么呢? “上次你拿捆魂索降我,现在又用星月阵,还把湮苍也偷去了。”他把儿子放在阵外,抽出被他攒紧的裤脚,一挥手,洛洛就在几丈开外。 “你是打定主意要大义灭亲了?” 李寻欢紧了紧手里的湮苍,没有说话。 “其实我说错话,湮苍本来你也用得,怎么能算偷?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得上‘亲’的标准,刚刚那句话像是给自己贴金了一样。” 李寻欢还是没有说话,他像是突然哑了一样,又像是成了石像,除了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什么旁的反应也没有。 “你难道觉得我会站在原地任你生杀?” 李寻欢眸光一厉,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沉声道: “你不会吗?” “我当然不会。” “那么记住你说的话,我们今天当是你死我活。”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断。 阿飞眼球一跳,这和说好的好像不太一样 星月阵困不了楼易多久,但楼易手上没有湮苍,他眯着眼看李寻欢,那人也没有把武器拱手的意思。猛地一瞬他有些吃不准,又有些心凉,微微垂首,笑里带了些自嘲的意味。 “我问,你答,你不答,我就当你承认。”李寻欢向前进一步。 楼易眯起眼,仍盯着他手里的湮苍,他会死在那柄枪下,尽管那就是他自己的枪,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是他自己的,他听了李寻欢的话,点头。 “是你引黄泉水泛滥,想淹没阴阳两界?” 这话问的太直接了,楼易不禁笑了一声,李寻欢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眼神更加凌厉的瞪向他。 “是。” 对面持枪的人似乎佝偻了半分。 “那些人是你杀的?他们可有必死之罪?”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是我杀的,他们每个人都罪不至死。” “为什么?”李寻欢有进一步,话里带着颤音。 “我高兴。” “你压根不想捉鬼救人,当时在关我的宅子里也好,帮东来也好,小云也好,所有你救过的人也好,帮了他们你也没有多开心对吗?” “对。” “为什么?” “我想你开心。” 李寻欢瞪圆了眼,卓东来的话就在耳畔回响,分毫不差。他不比卓东来笨,他怎么会看不透,只是楼易已经骗了他一两年,为何不能再久些? “为何不能再久些?”他又上前一步,双眼失神,口中喃喃。 “我累了。” “我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个无嗔无恨的圣人了,真的,寻欢,就差一点了。” 李寻欢沉默的又迈了一步,问了几个早知道答案的问题,然后他站到他跟前一臂之遥,冲他笑的疲惫: “我竟然现在才发现我们从未这样开诚布公的谈过话,却没想是这样的场景。” 满坐寂然。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楼易眼神柔和下来。 “你是恨我多一点还是恨你自己多一点?” 楼易抿唇一笑,不语。 李寻欢等了半天,换了个问题: “你想我,用湮苍刺进你的心脏,一了百了对吗?” 楼易眼里出现了一种让李寻欢惊惶的解脱,恐惧到了极点他竟然笑出来,抱怨道: “真公平,你恨我却又怕我恨你。” “我只要打个响指就能让你恨我了。”这没什么公不公平的。 “你是不是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他回答的该死的坦荡,他或许早就后悔了,不该碰见李寻欢。 李寻欢迟缓的点点头。 “可只要湮苍没有捅进我的心脏,我就一直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你觉得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我?”他持枪的手在发颤。身后冥府的阴兵阴将已经躁动起来,黄泉咆哮的声音越来越近。 “从来都在你。”他惺惺作态一笑,李寻欢莫名觉得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他又点点头,终于,如他所愿的,提起湮苍刺了进去。 就算是楼易,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他看着他眼里淡淡的不可置信,泪水在眼圈里滚了滚,终于还是缩了回去。 “你问了那么多问题,能让我问一个?”楼易抓着湮苍的另一端,瞪着眼看李寻欢。 “那个答案,我不知道。” 冰冷从胸口漫开,他的呼吸和黄泉的动静一起平息下来。 “可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你后悔了,我现在也没有后悔。”黑暗和这句话一起包裹住他,楼易想睁眼看看说话的人,却在力气聚集起的前一秒放弃了。 冥府太寒,洛洛手里的冰激凌一直没化,他被楼易锁在一角,现在那股禁锢已经消失,他却动也不想动,然后发现自己或许再也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了。 ———————— 命盘轮一圈就是一年,倒转一圈,就是倒转一年。 北风卷地,就如刮骨钢刀,和着白雪,洋洋洒洒天地一片潇潇。 “少爷!您慢点,这天气您怎么能骑马呢?”铁传甲气急败坏的策马在后追赶。李寻欢两个时辰前明明在帐里生着重病,不知道中什么邪了突然清醒过来,扫了他一眼就冲出帐篷。他们是决定今年入关,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他和林诗音分离十载,就算再入骨的相思也不至于现在爆发。 铁传甲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那功夫想这些了。 他一路驱驰整整两个时辰,寒风灌得他咳嗽不出,憋闷和痒意在胸口积蓄难发,终于,他停在一间简陋的酒店门口。 铁传甲随后赶到,看着他扶着柱子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既心疼又气急,左右不能说什么,只能替他拍背随口道: “十年前的酒家,现在看起来半点没变。” 李寻欢拍拍他的手臂,然后直起身子走进去。店里烧着火,他冻得僵硬的手脚渐渐感受到针扎般的疼痛,面不改色的,他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屋里旅人不多不少,撇开几个打量他们主仆的,倒也没人来生事。 他要了两壶酒,喝了一壶,另一壶让人热了又热,然后就这么一直坐到日落西山。 铁传甲都快被他莫名的举动逼疯了,却碍于他的威严没有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视线盯着门。门前挂了一张厚实老旧的帘子,上面布满了来历不明的污迹,也不知道那门帘出于何人之手能让小李飞刀看得入神,铁传甲暗自琢磨待会儿走的时候得向店家买下来。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形出现在李寻欢视线里,那人掀帘走进来。那是个俊美的近乎妖异的青年,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冷漠,进来后扫了屋里一眼,眼底带了莫名的审慎。 这里逼近关口,来往种族众多,那人的短发和奇装怪服也不甚稀奇,就是这天气穿成这样也太单薄了些。铁传甲淡淡瞄了一眼,发现那青年并没有武功,心里对他敢形单影只外出叹了一声,也没多注意,才偏回头却发现自家少爷呼吸都乱了。 李寻欢紧盯着那人,五指死死掐进掌心才抑制住啜泣的冲动。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楼易是什么人,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掌柜的,你们这有地图吗?”那青年在一旁斟酌半晌才到柜台询问。 李寻欢已经站起来朝那青年走过去,铁传甲忙跟着,心里疑问越来越重。 “我那有酒,请你喝一杯?” 青年回过头,四目相对,李寻欢浅笑温然,让人生不起戒备。青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酒店一圈,没有回答。 “我看你远道而来,又衣着单薄,一杯热酒而已,如果你不放心,我能让掌柜的上壶新的。”谁也不知道李寻欢紧张的手心直冒汗,面上却笑得恬淡。 掌柜的这时候才认出李寻欢,一面能让人记十年的人整个江湖也不多,上下扫了青年一眼,哼了一声也帮腔: “李探花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小子,还不赶紧谢谢李探花。” 那人眼里狐疑更甚,片刻便什么情绪也寻不见了,也勾起唇角,颇有些别扭的抱拳谢道: “多谢。” 李寻欢看着他冻得青白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自己的还凉几分。他一向识时务,李寻欢不知该不该感激他这份品质,忙引了他到自己那桌。 “在下李寻欢。”他对那人笑。 那人挑挑眉,回道: “楼易。” 完结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