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清池》 正文 第1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一方清池》 文案 十年前,景辰对仁泽煊一见钟情,不顾父母劝阻执意进宫,十年时光,深宫冰冷,那人却只是把他当做棋子,利用完就扔。 喝下那人给的毒药,他发誓,要是他能活下去,那么他会给父兄磕上几个头,然后离他远远的,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是那个聪慧自负的景三公子,没有人能掩藏他的锋芒,十年沉寂,他终究会在这片大陆再放光芒,亲手描绘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老梗题材,狗血遍地,如有雷同,你绝壁和我失散多年_(:3」∠)_ 公告:接到编辑通知,本文周三(10月15日)入v,入v当天三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月月! 本文晋江独家连载,请之前转载的各位立即删除 排雷处 1本文换攻 2此文老梗,作者喜欢泼狗血,若是依然跳坑,请带好避雷针, 3小受自负自大,三观略微捉急 4作者宫斗废柴,文章主线是小受离开渣攻之后自力更生的不断变强的过程 5正牌攻各种宠溺,无误会无虐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辰,君少谦 ┃ 配角:穆闻砚,兰烟 ┃ 其它:重新开始, 第1章 楔子 入秋之后,这几天晚上天天下着暴雨。 今年的雨季似乎比较久一些,早晚的温差大得让人不习惯。 景辰跪在殿门口,低着头,视线对着殿门,但是思绪早已经神游开来。 此刻早已经入夜,大雨瓢泼,大雨落下的同时也带来了让人不自觉颤抖的寒风。 他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之前还是下午,天气热得很,只是没想到仅仅两个时辰,大雨夹杂着寒风袭来,他就开始发抖了。 太医还在里面救治,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对他视而不见,极为慌张。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紧闭的殿门,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却像是被隔绝在外一般,来来往往的人,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就像是独自一个人看着戏台上的戏子演戏,而他一个人观看着,跑到了台上想与之一起表演,却演不出别人的精湛。 可是他在这个深宫里面住了十年……若说不习惯,他应该早就回家了才对,可是…… 他在这里住了十年,为了那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年。 没有名分,没有地位,十年前的那份爱恋,让他心甘情愿雌伏他人身下,。 这十年来,他得到了什么? 景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大殿的门打开了,有人将他扶了起来,他跪了两个时辰,腿早就麻了,可是那人却粗鲁地半拖半拉把他拖进了殿里面。 殿内,那个人站在丽妃的床边,丽妃被人扶起,脸色苍白,怨恨却又得意地看着他。 “你可知罪?”那人冷漠地开口问道。 “毒药不是我下的。”景辰说,“你……信我吗?” “那碗汤确实是你送来的。”那人转过来,不带感情的眸子冰冷地看着他,那一刻,景辰觉得,他是在看一个死人,“你说你没有在里面下药?” “我只想知道,你信我吗?”景辰直视着他的眼睛,执着地问。 “皇上,臣妾真的怕死,真的好怕死。”丽妃扯着他的衣袍,在他的手边痛哭涕流,“如果这次不是太医救治有功,臣妾……臣妾恐怕就要死在这个人的阴谋之下了啊,他仗着您的宠爱,不把宫妃放在眼里,皇上,您不能再纵容他了啊!” 宠爱? 景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丽妃。 原来几月不能见一次他,原来那人只有在需要自己帮忙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才会来看一次他,这样就是那人对他的宠爱? 原来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景辰忽然觉得很想笑,很想开怀大笑,但是他笑不出来,到了最后,只是淡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我还是那句话。”他看着那人,执着地说,“我没有下药。” “那么,你把这碗汤喝下去,若是你没事,我就信了你,如何。”那人刚刚说完,便有人拿着那碗汤,走到他的身边,没等他说一句话,便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把那些液/体灌了进来。 景辰没有挣扎,他一直看着他,看着那个人眼中的冷漠,看着他的不以为意,看着他的讽刺。 那些药发作得很快,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却是让他腹中难忍痛不欲生。 他叫都没叫一声,就这么看着他,看到了最后,他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看到了最后,他自己湮灭了眸子中所有的爱恋。 “任泽煊,”他挣开那些人的束缚,“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他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发怒,但是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十年执着,他终究只是他的棋子。 他想起十年前,他执意进宫,不顾父母兄长的阻拦,说是那人会是他这辈子的良人,说是那人刚刚刚刚登基,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说是自己要助他,助他坐稳至尊之位。 而今十年后,那人却是有了信任的下属,坐稳了至尊之位。 可是自己对于他而言,却成了可有可无、仅仅是利用品的存在。 前面有人拦住了他。 “让开。”他狠狠地震开了他们,“我不想……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外面瓢泼大雨。 他毫不在意地走进雨里面。 药效发作让他腹痛难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啃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冷笑,丽妃为了陷害他也真舍得下血本,要是太医来不及救治,只怕丽妃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都说冷水最能让脑子清醒,这些年他在宫里娇生惯养,即使任泽煊在利用完他之后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出入毕竟有人跟着,自然没有人让他淋过一场雨,现下被着雨水一泼,往事全部涌现在脑海。 他想起当年很多的一切,想起自己做的很多傻事,最后,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双冷漠的眼中。 他带着嘲讽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他要离这里远远的,去给父母磕个头,然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如果他活不下来,他一定要在转世的时候多喝几碗孟婆汤,把那人忘掉干干净净,不过,他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恐怕来生,他也没资格做一个人…… 第2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一) 秋风虽送爽,暑热却渐消。 少年持一纸折扇立于庭院,看着眼前的两个青年舞刀弄枪,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即使入秋时节,如此活动下来也是大汗淋漓,见青年渐渐收了手势,似乎比试即将止住,少年把手中折扇一收,将之拟剑,眼神一厉,清呵一声:“大哥二哥,小弟来讨教一番!” 话闭,持着折扇就冲了上去。原本就要收势的两人见少年冲过来,急忙用手中的武器挡住了少年的攻势。 其中一个青年无奈地看着少年,边打边喊:“三弟,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 “大哥二哥都是上了战场的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不想着趁人之危早早把敌人砍了算了难不成还想着堂堂正正慢慢来?”少年笑着问道,他的两个哥哥,一个持枪一个持剑,无论哪个人的武器都比他这短小的扇子锋利且容易击中人,可少年在两人凌厉的攻势下却游刃有余,甚至还给两人造成不少的困扰。 “半年不见,三弟功夫见长啊!”他兄长夸赞道,“再过几年随我们杀敌去!” 话落,手中长枪一挑,灵巧地没有伤害少年却也打落他的折扇,定下输赢。 “我才不要去呢。”少年皱着眉头,“我可是要考取状元名扬整个辉京的景辰公子,甚至以后要名扬天下!”他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宣誓,捡起自己的折扇,一打开,霎时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小公子,那里像是有武功的人?仿佛刚刚那个力挑两个青年,招式凌厉的人不是他。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男人带着妻子缓缓而来。“我家辰儿文学出众,整个辉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然辰儿有志于此,那么辰儿可要努力学习,莫要辜负为父对你的期待。” 男人看着少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满意。 “咱们一家子上阵杀敌,虽然立下大功,却也被称作莽夫,若三弟日后名冠天下,也能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他们的嘴。”持枪青年拍了拍少年的头。 少年躲到持剑青年身边,恼怒地说:“二哥,我十五了,再过三年就要加冠了,不许再拍我的头!” “好好好,二哥不拍,咱们景家各个都是能干的,按我说啊,三弟干脆今年就加冠算了。” “十五岁加冠的可是平民,你这是想要你弟弟加了冠就下地干活?”那美貌的妇人掩唇而笑,“难怪说你是莽夫,怎么连加冠的规矩都记不住?” 青年挠挠头,在自己母亲面前,他不是那早熟的将军之子。 “好了,练武练了那么久也该累了,娘做了点心,都来尝尝。”她牵起小儿子的手,招呼众人。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辰儿,你自幼文学出众,娘自是骄傲,只是这些年你与外界接触不多,不识文人间的勾心,听说这几日你日日出府,娘不能想阻了你的兴致,只是娘有一句话,你千万千万要记住,这外面的世界那些人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善良。” “娘,您放心,儿子出去只是去了文轩楼,科举将近,文轩楼的文人也多了起来,和他们聊天,儿子能学到很多。” “这就好,你父兄常年在外征战,娘所学的知识终究是女儿家看的,大丈夫立于世,可不能被这些狭隘的学识给阻了眼光,我相信我的儿子即使不从军,也不会被埋没了才华!” “娘,儿子承诺您儿子十八岁行加冠礼之时,定已名扬天下!” 少年势在必行的誓言清脆地响彻耳边,景辰惊醒的瞬间,却只看到满室的冷清。 他慢慢地打量了四周,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失神,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没死?喝下那碗汤他没死? “少爷,您醒了?”窗帘被掀开,面容清秀的丫头端着药碗站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死?”他嘶哑着声音问。 “杨太医从外回来,有他在,您不会有事的。”那丫头强忍着悲伤,说道。 “是吗?”景辰拿起药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少爷……”她看着景辰,总觉得少爷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竹月,”景辰轻声说道,“你一般是什么时候出宫把我的消息递给大哥?” “少爷!”竹月脸色一百,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竹月,我不傻,”景辰微微闭上眼睛,“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犯傻。” “少爷,您……”竹月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去把竹清叫来,顺便拿个火盆进来。” “少爷想要火盆做什么?”竹月有些迷惘。 “有些东西,不想再看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去吧。” 竹月点点头,离开了一会,她带来了一个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侍女,手上还拿来了个火盆。 景辰示意她们关上门,撑着身体下了床。 “少爷身体还不好……” “只不过一碗毒药而已,”景辰冷笑,“我景辰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打开了衣柜,看着里面华贵的衣服,有短暂的失神,他原本喜爱白衣,当年辉京谁人不知景辰公子喜好白衣,年纪轻轻时穿着一身白衣更是俊美出众,只要他出现,旁人必定失了风采,只是在这深宫多年,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穿上了这奢华的色彩。 原因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当年他的一句夸赞? 景辰失笑,把柜子里的那些艳丽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他甚至还发现了几件宫妃的裙装,握着那些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骤然苦笑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花上这些心思去和他的那些妃子搞好关系了,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这些裙装,原本是要送去给他的宠妃,只是没来得及,他就被那丽妃告了一状,被灌下那些下了毒的汤药。 不过,他只能说,庆幸如此。 “少爷……”竹月看着他搬空了大半的衣柜有些摸不清他想干什么。 “竹月竹清,把这些衣服全部烧了。”他把那些衣服随意扔在地上,冷漠地说。 “烧……烧了?”竹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嗯,”他冷漠地看着那些衣服,“烧了。” “可是少爷这些是您最喜爱的衣服啊。” “这些不是我最喜爱的。”景辰轻笑着取出角落的那几件白衣,“你们每年都做上几件衣服放我柜子里,不就是想让我想起来吗?” 竹月一下子瞪大眼睛,她说不出话,但是她的眼中分明闪着激动。 “是啊,我想起来了,”他把那些衣服取出来,贴在脸上,呢喃自语,“辉京景家三公子,自幼聪慧,熟读诗书古籍,晓得天象八卦,喜好白衣,实乃当世天才!” “少爷,大少爷让我给您带话。”竹清使劲眨了眨眼,但是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您永远是咱们景家的骄傲,永远!” 景辰放下衣服,他没有哭,但是声音有点哽咽,他有些傲慢地抬头,一如梦中少年那般,不可一世地说:“那是自然,我景辰,可是要名扬苍云大陆的人。” “是,我家三少爷,谁也比不了。”竹清含泪说道,而竹月早已经泣不成声。 “那么,这些碍着本少爷眼的东西,你们烧是不烧?”景辰故作蛮横地问到。 “烧,烧,咱们即刻就烧。”竹月拿出火折子,拿起一件衣服扔到火盆里面,仔仔细细地点燃了。火盆不算小,但是景辰的衣服很多,除了那人赏的,还有嫔妃送的,竹月一件一件慢慢扔进了火盆里面。 烟味开始弥漫了整个屋子,景辰稍稍开了点窗透气,那人前几天刚刚灌了他一碗毒药,这会儿大家都会觉得他失了宠,肯定不屑于来这儿,她们这会儿肯定是去丽妃那里了。 景辰又去书桌那找到一些字画,让竹月一并烧了。 “小心这些火苗,咱们慢慢烧,务必烧得干干净净!”景辰说道。 竹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那些衣服撕成条。少爷说务必烧得干干净净,那么她必定会顺了少爷的心思。 “竹清,我有封信,想要你带给大哥。你们每次多久和大哥联络一次?” “少爷,您若是有家书,清儿明天就能递出去。”竹清说道。 “可有危险?” “少爷只知清儿是大少爷的人,却不知清儿月儿本是大少爷亲自训练给少爷的暗卫,不过出宫送封家书,清儿必定做到!”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你了。”景辰坐到书桌,竹清会意立刻帮他研磨。 景辰看着摊开的宣纸半晌,有些出神。 他进宫十年,当初不顾父母兄长阻拦,执意要陪伴在他身边,甚至说出伤人的话伤了父兄的心,如今……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会原谅他,但是他不得不试一试,他很想去给他们磕个头,告诉他们儿子不孝,告诉他们,他后悔了。 他当初一心以为的真爱,原来不过是他巩固权利的垫脚石,那人对他……终究只是利用而已。 如果那人信过他,不会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灌他喝下毒汤,甚至于以前的很多很多……这一次,他不会再等那人晾了自己一段时间之后再故意来“关心”他,这种把戏,十年间,他早就应该厌恶了。 他很想问问那人有没有爱过自己,只是既然如今他已经放下,何必执着这个答案? 他景三公子已经不爱了,那人有没有爱过,重要吗? 景辰写完了十年来第一封家书,落款处,他犹豫了一会,郑重这下了“清池”二字。 第3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二) 按道理,男子加冠之后须表字,虽然漠源国对于将领世家的孩子没有过多的要求,很多人都是一个名就用了一生,但是当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景家三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终究不是上战场的料,他自幼聪慧,学识过人,若是参加科举,只怕必定能成为整个枫源国年纪最轻的状元。 如果不是他出生于武将家庭,加冠礼定在十八岁,只怕他十六岁那年便可加冠然后考取科举。 只是,十五岁那年,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遇到了生命的良人,不顾劝阻跟着那人进了宫,他所向往的科举,自然与他无缘。 十八岁那年,那人跟他说,为了稳定相府,他需要立后,但是哪怕立后,他心里住着的还是自己。 当时的景辰,天真地相信他情有苦衷,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那一年的生辰,是他立后的第七天,为了“照顾新后”,他只是陪他吃了顿饭,之后匆匆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 而远在塞外的父亲,却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把加冠用的成人簪以及腰带送了进来,还有一封信。 上面只有几个字,告诉他,父母为他所定的字,为“清池”。 一方清池,一池清水。 当初他不理解,而今,他却明白了,父母是希望他的心如那清池一般清澈见底,而不会因为在这深宫大院住久了,也学会了那些勾心斗角,迷失了本心。 这个字,他一直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就连那人,也忘记了他十八岁加冠的事情了。 当初说是为了稳定大臣而不得已立后,然后是为了这为了那,一个又一个妃子出现在后宫,到了最后,他甚至不耐烦对他解释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节 他让他乖一点,他认识的“景辰”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于是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收起了所有的利刃,在这深宫之中,一日有一日地沉默下去。 沉默到……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初的景三公子,曾经名冠都城! 竹清看着景辰尾端的落款,微微一笑。 她们的三公子,终究是醒了,不会再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迷了双眼,哪怕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醒悟,哪怕是以险些失去生命为代价才醒悟,但是人生还长,为时不晚。 “我说两个丫头,你们大白天的关着门这是打算干什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竹月还在烧衣服,整个屋子的味道并不好闻,景辰在那人推开的那一刻就来到了门边,没等到那人被这屋子的味道熏到他边一把拽着那人拉了进来,顺便捂住了他的口,不让他发出声音。 只是没想到那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但是他在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到屋子里面,并且关上了房门。 竹月立刻提高了声音:“我说杨太医,我家公子还在睡觉呢,他之前就发起了烧,这天气渐渐冷了,不把窗户关了难不成让公子等会被冷醒不成。” “我说你们在这两个丫头,你们家公子这骄纵的习惯就是你们两个宠出来的。”没想到,杨太医竟然拉开了景辰的手,接着竹月的话说了下去,“行了,我过来给他把把脉,看看他的情况,你们家公子这估计要养上个把月了。” “我家公子要是养不好啊,我就把你那胡子全部剪了。” “这小姑娘被你家主子宠坏了,行了行了,边上去,让我来把把脉。” 这之后,他们才降低了声音。 竹月继续把那些衣服撕扯成条,时不时把之前景辰扔给她的书画扔到盆子里面去,当火变得有点大的时候,就从旁边的杯子里面取出一点水洒在上面。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杨太医满头白发,胡子也蓄得很长,他年事已高,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还算爽朗。 “公子看不得这些东西,让咱们姐妹烧了。”竹月回答道。 “三公子这是……”杨太医狐疑地看着景辰。 景辰微微一笑,这些年在宫里面,自从那人渐渐不来这里之后,如果说有谁的出现阻止了他发疯,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医了,这些年他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几乎把他当成师父了。 “准备回家了,看着不习惯的东西,自然是烧了了事。” “回家?”杨太医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下才注意到了他今天的穿着,白衣素雅,君子之风,“你……” “这些年做了些傻事,以后总要去做一些大事,”景辰说道,“我可是……要名扬天下的景三公子啊。” 杨太医愣了一会,之后才压抑着声音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他拍着景辰的肩膀,眼角有些泪光,“难怪景忠那家伙说景家没有傻瓜,孩子,你不愧是景家的儿子。” 景辰轻笑着没说话。 “这些年你在宫里面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当年不听劝告的后果,只是孩子,你不是武将,武将所谓的执着自己的道路不适用于你的身上,走错了,咱们可以转个弯再走,人生还长。” “是啊,我的人生还长。”景辰龇牙一笑,“我会向他证明,失去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我景三少爷,可不是他的宠物。” “好好好,”杨太医连连说道,“能回头,是好事。” “我让竹清带一封信去给我大哥,在大哥没有回信前,只怕还要杨伯父多多保密。” “那是自然。”杨太医连连点头,“你能想通就好,不枉我留在宫中这么多年,等你安全离开,我也该向皇上告老还乡,说起来,一直说要去我徒弟的家乡看看,可是一直未得空闲。” 杨太医拍了拍他身边的男人。 景辰知道他,他是杨太医这些年唯一收的一位徒弟,杨太医对他甚是满意,也不知道杨太医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人未曾在太医院挂职便随着杨太医出入宫廷。 这人跟随杨太医七年,有时候甚至能单独为自己诊脉开药,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得到了什么特权,居然能代替杨太医的职责。 只是这人不喜欢说话,让人觉得有些冷漠,他对杨太医却是极为尊敬,来给他诊脉的时候会和他说上几句,他们的交情还算不错。 景辰这才想起来,杨太医……似乎和自己的父亲是至交,他小时候还见过杨太医,他一直很好奇杨太医年事已高为何还未辞了职务颐养天年,如今听到这句话,却没想到是因为他。 景辰觉得鼻子有些酸,当年他伤了父母的心,只是没想到父亲和兄长居然用尽一切办法,安排人手在宫中照顾他。 他还记得他当时从丽妃的寝宫出来,一路走回来的时候心里的誓言,若是他能活下来,那么他必定远离这里,去对着父兄磕个响头。 景家的孩子,不可能承担不了错。 “你身上的毒还要调理,这几日暂时不要外出活动,如今丽妃正是得宠,她既然能明目张胆害你一次,那么自然,也能害你第二次。”杨太医嘱咐道。 “这是自然。”他没有告诉杨太医,那些毒,只要熬过了毒发期,残余的毒,他可以用内力把毒逼出来。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杨太医很快就带着他的徒弟离开。 走在回太医院的道路上,杨太医却忽然停下来,看向他的徒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陪着他。”那人简单地说。 “哪怕经历这件事之后,辰儿恐怕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人?” “恩。” “也罢,既然如此,为师给你提个醒。”杨太医低声说道,“辰儿此番若是能安然离开宫廷,必定需要找个地方散散心。” “徒弟明白。” “师父只能帮到这里。”杨太医笑着摇摇头,“能不能成功,得看你自己了。” “恩。” 三日后,凌城将军府: “父亲,父亲!”下人们诧异地看着一向沉稳的大公子居然冒冒失失地撞开了书房的门。 “峰儿,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正在和将领商量事情的景忠看着大儿子,皱起眉头叱道。 “父亲。”虽然激动,但是景峰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这个消息太过忽然,他等不及要告诉父亲,“父亲,清池来信!” 手中用来描绘地图的毛笔骤然掉落,一干将领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们的将军呆愣半晌之后颤抖着声音问:“真的是他……真的是……” “儿子确认过,信是暗卫亲自送来的,错不了!” “各位,”景忠猛然对着一众将领抱拳,“景某有事,失陪!” 没有人能错漏眼前这位铁血将军眼中的激动,甚至还带了些颤抖,当下明白景家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便纷纷该告辞。 景峰这才把刚刚收到的信拿出来。 景忠接过信,拿剑的手此刻握着薄薄的信纸,惊颤颤抖起来。 他看得极为认真,看得极为仔细,良久,大笑出来:“好,不愧是我景忠的儿子,不愧是景家的儿子,做错了事走错了路,咱们担着便是!” 景峰连连点头,三弟终于想明白,终于肯回来了! “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娘,去把你二弟叫回来,咱们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好,然后好好去计划计划,两天后,你和学儿,亲自去接你弟弟回家!” 第4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三) 景辰养了好久天的“病”,期间那人没有来看过他。 这是那人这几年最喜欢做的事情,等到他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再出现在他的身边,淡淡地表示自己的关心,之后让自己对他更为死心塌地。 整个宫廷的人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这个宫殿始终冰冷冷的,即使装饰再怎么华美,也挡不住那份凄冷。 如果不是要用他牵制景家,恐怕轮不到他住在这里了,这些年,不知道多少嫔妃想把他拖进冷宫,然后住进这里来。 “家书”送出去好几天都没有回信,景辰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父兄有没有原谅他,但是即使兄长真的不帮忙,他也得离开。 说起来好笑。只因为他是男子,那人当年便歉意地说可能此生不能给他名分。 当时他傻傻地不介意,觉得只要那人心里有他,那么名分算是什么呢。 可是到了后来,他有了皇后和无数妃子,他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那时候他极为在意,和那人提过几次,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拉开了话题,实在逼得紧了,他就冷冷地看着自己,看到最后,妥协的人,始终是景辰。 只是现在,没有名分,却成了他离宫的最好借口。 几日没有消息,景辰开始自己计划着离开这里,只是他没想到,当他收拾好东西,正在寻找契机准备离开时,竹清告诉他,家里面来信了。 “大哥怎么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的确确是极为胆怯的,即使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离开,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家里面会不会还认他这个不孝子。 “大少爷说,明日,他和二少爷接您回家。” “大哥真这么说?”景辰瞪着眼睛问道。 “是,大少爷说让您安心,明天下了朝,咱们就回家。”朱清含泪笑道。 景辰闭上眼睛掩藏自己心中的激动,再忍一天……只要再忍一天他就能看到自己的亲人了! 次日,早朝上,任泽煊看着武官行列,微微眯起眼睛:“朕接到了你的奏折,景峰,你恳请回京,是有何急事?” “皇上,”景峰上前一步,微微低垂着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似乎浑然不觉,“微臣是代父进京陈禀,因怕信内消息流传出来引起军心不稳,故而父亲认为还是微臣进京亲自禀告皇上比较好。” “如此,朕听着便是。”任泽煊不为所动,他很想知道,景家的人这次说要进京,所为何事。 “皇上,实不相瞒,近几年父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感到身体疲惫,军医说早年父亲征战沙场受了不少伤留下后遗症,前面大病一场后这些遗留下来的毛病摧垮了父亲的身体,父亲为了将士心稳便没有声张,只是事关边境安稳,父亲知道他已不适合镇守边关,恰好前几日,我三弟来信,说是在宫中叨扰数年,因自己顽皮经常惹得众嫔妃不快,据说前几日丽妃娘娘还因为小弟顽皮不懂事而罚了他,三弟说在宫中数年添了不少乱,便想着想回家孝顺父亲,”景峰不急不缓地说道,“而父亲说他年事已高,不能胜任驻守边关之职,便让臣进京,接了小弟回家,再替父亲把虎符交给皇上,请皇上准许父亲辞官,回家颐养天年。” 一番话说下来,让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 骤然提到景三公子,也许民间很多人忘了当初那个才华横溢的白衣少年,但在这殿内,可没人不知道这个人。 这个人是皇上用来牵制景家的筹码,也不知道皇上用了什么法子,让景三公子甘愿住在后宫不走,而他的父兄这十年便安安分分地驻守边疆,“衷心”得很。 如今……景家有意交回虎符,条件却是接三公子出宫? 任泽煊坐在皇位上,脸色有些阴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景峰又开口说道,“外界有人传闻三弟身为男子,以色惑主,我景家对皇家忠心耿耿,三弟不过是进宫住了几年便传出这样的传闻,实在让人愤恨,但是细想,三弟在宫中叨扰数年,也不怪他们乱传,请皇上体谅父亲母亲思子之情,也为杜绝谣言还三弟清白,让三弟随臣回家。” 任泽煊冷漠地说:“如果他想要随你回去,朕自然不会阻止,朕与景辰多年好友,若他还想多留几日,朕也没有说赶他的道理。” 他不相信那个人舍得离开皇宫,这些年,哪怕他给景辰机会,他不也傻傻地就在宫里面了吗? “曹顺,你领着爱卿去严公子住处,若是严公子想多留几日,你们就不要勉强。”曹顺是他的心腹,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奴才遵旨!”曹顺也不认为那个迷恋自家主上的严公子会离开皇宫,那人……可是傻得很。 另一边,景辰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无聊地撑着下巴,他身后的竹月挎着一个小包裹。 他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除了这几年竹月竹清给他做的衣物,他什么也没带走。 “大哥怎么还不来?”这个地方能看到通往他宫殿的道路,他一早就准备好了行李,等他大哥来接他即刻就走。“竹清,你说,大哥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这些年,他的变化应该很大吧? “少爷又说糊涂话,哪有兄长不记得弟弟的道理?”竹清笑着说道。 “我很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哥哥,但是我又很想很想他……” “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景公子。”娇笑声由远而近,丽妃领着一众侍女款款而来,“怎么,公子的病好了?怎么不在房里多躺上就好,这虽然入秋了,可是中午的太阳可毒得很,这要是不小心晒到了,可没人心疼啊。” 她不请而来,坐在景辰的对面。 侍女们立刻给他倒了杯茶,她喝了一口,嫌弃地说:“哟,这茶怎么有股怪味,你们这是怎么伺候辰公子的?拿着这些我宫里侍女都不用的茶来给辰公子?翠儿,快去我宫里面拿昨儿个陛下赏的贡茶来。” 景辰冷眼看着她,不到半个月前,若是遇到这样的场景他还会争论一番,只是此刻却觉得好笑,曾几何时,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只想着利用他的男人,他丢弃了所有的自尊,沦落到要和这些宫妃争风吃醋的份上? 想到这里,他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笑道:“丽妃娘娘可错怪他们了,这边,原本是极品的碧螺春,只是景辰习惯在这茶里放一些蛊虫,增加点味道,才导致了这茶的味道变得奇怪。” 丽妃脸色一白,当下把茶杯扔得很远:“你说什么!” “怎么,丽妃不知道吗?我来自民间,自小学的东西多了,口味自然也奇怪一些,炼蛊这学问景辰虽不精,但是好歹也会个一二,景辰这身子自然不怕蛊虫反噬,只是娘娘这娇生惯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了这虫子的食物。” 丽妃当即惨叫起来。她不想相信这些,只是景辰的话让她觉得整个身子都有虫子在爬,她忍住伸手去挠皮肤的冲动,指着景辰狠狠道:“你们给本宫掌了这个贱人的嘴,在宫廷摆弄巫蛊之术,实在罪不可赦!” 她身边的宫女嚣张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当下得了丽妃的命令,便立刻上前。 景辰动也不动,就任由她们一巴掌狠狠拍了下来。 “住手!”就在那宫女就要打下第二掌的时候,景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冲过来。一人一脚把宫女踢开。 “小辰,你怎么样,脸上疼不疼?”景峰握住景辰的肩膀,紧张地问。 “小辰,告诉大哥二哥,这身上还有哪里疼?”多年前,小小少年第一次习武,被武将们揍得全身都痛,两个年长一些的少年小心翼翼地用药酒擦着他的皮肉,看着小少年一声不吭地咬着牙,焦急而心疼地问道。 十年岁月,这份属于亲情的关怀他依旧触手可得。 景辰鼻子一酸,扑到景峰的怀里,似乎要把多年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样,放声大哭。 “她欺负我,哥,他们都欺负我。”就像十五岁那年,他无论遇到什么伤心事总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一般,他离开家的时候不过十五岁,这些年,即使哭也只能偷偷哭,而不像现在这样,哪怕哭声传遍御花园,他也不用害怕。 “乖,没事了,大哥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他轻轻拍着景辰的后背,柔和地安慰着,眼神却冷冷地盯着丽妃,之前被他一脚踢开的侍女早就昏死过去了。 “你是谁,擅自创进御花园,不然皇上怪罪吗!”丽妃盯着这冰冷的视线,厉声问到。 “顺公公,小弟虽然顽皮,容易惹得妃嫔不快,但是如此手段,你们是当我弟弟是什么人,想打就打的吗?”景峰冷声问到,“皇上还说三弟是他好友,这就是皇上对待友人的态度吗!” “大哥,这个女人说我毒害她,给我灌了毒药,她刚刚还让人掌我的嘴,他们都欺负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景辰以前从来不屑这样告状,只是如今他才明白,不是他不屑,是从来没有人站在他身后,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第5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四) “你胡说,刚刚你说了你玩弄巫蛊之术,这可是本宫亲耳听见的!”丽妃还被之前景辰说的话吓得有些心慌,她顾不得维持她平日里极力维持的形象,恶狠狠地说道。 “哥。”景辰眼角挂着泪,十分委屈。 他以前不屑于倚仗别人的保护来解决问题,可是如今兄弟重逢,他却很想撒撒娇,哪怕别人觉得他不懂事,他也还是想要这么干。 “大公子,丽妃娘娘仗着陛下宠爱,不把三少爷放在眼里,明里暗里找了公子不少茬,有陛下在的时候,更是把黑的说成白的。”竹月声泪俱下,她跟了景辰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景辰想要做些什么。 她也是恨极来了这个丽妃,以前那些嫔妃虽然也曾经明里暗里找公子的麻烦,但是至少公子没有因此而险些丧命,天知道那天公子倒在殿门口的时候,她和竹清真的快要吓死了。 “哥,我想回家,家里不会有人欺负我,不会有人议论我,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好不好。”景辰抓着景峰的手,苦苦哀求。 “好,大哥带你回家,父亲这几年也想你了,母亲也是,父亲还说,把你接回家之后他就告老还乡,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景峰拍着景辰的后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哄着他。 曹顺看着这兄弟俩,心下一惊,这兄弟们这番话让他清楚地明白景三公子必走不可了,之前陛下还让他跟着过来,在景三公子动摇的时候说上几句,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是留不下这三公子的。 这三公子今日怎么那么奇怪,往常是怎么也不会走,这会儿大公子刚刚来,还没说明来意,三公子就提前说了心里的念头。 再看了看竹月身上的包袱,感情这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忽然想起早朝的时候大公子说的三公子“惹得丽妃不快”的事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想了想还能留下他的人,然后清咳了一声,说道:“公子既然要回家,也该好好和皇上告别才是。” “是啊,辰儿,你毕竟叨扰陛下十年,也该随着哥哥好好去道别,而且,咱们还有一笔账,应该好好算算。”他看向丽妃,神色越加冰冷。 欺负他三弟的人,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的。 这个时候刚刚下朝不久,仁泽煊在批阅奏折,边关近年来战乱减少,国泰民安,景家的兵权如今成为了他最大的心病。 景家虽然说是忠将,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景忠是他父皇的朝代过来的,他忠于的是他的父皇,不一定是他。 当年他刚刚登基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前朝忠臣”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这十几年,只要走错一步,他的皇位都极为危险。 如果不是景辰心甘情愿地留在宫里面以此来牵制景忠 ,恐怕这些年,边境也不见得安稳。 而如今…… 景峰明显是说了,只要接出景辰,那么他们就会交出虎符。 如果能收回虎符…… 他微微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曹顺的声音:“皇上,景辰公子来和您告别。” 仁泽煊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那个人……舍得离开这里了? “恩。”他冷漠地应了一声,曹顺会意,推开了门。 景峰随着景辰而来他并不惊讶,但是没想到,丽妃居然也被两个侍女抓着推了进来。 “皇上,”丽妃一见到他就大哭起来,“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这个贱人要害臣妾。” 她还不知道景辰身边的人是谁,但是她看得出来那人想为景辰出头,她不甘心,这个人怎么可能踩在她的头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男宠而已。 随着丽妃的哭喊,任泽煊看向了景辰。 他有些惊讶那人的打扮,只是一件朴素的白衣,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簪子固定了那一头头发。 不似以往穿着红衣时候的张扬肆意,却充满了温文尔雅。 莫名的,他想起了当年在文轩楼第一次见到景辰的场景,那人也是一袭白衣,他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在众多文人中脱颖而出。 当时的他,看着那白衣少年,确实有了短暂的失神。 而且那少年的文采,也着实让人叹服。 对于那位少年,他确实极为欣赏,好几次的交谈中,他对少年的好感倍增。 之后后来,知晓他的身份之后,更多的,是对于他的算计,再之后,他设计让这个少年跟他入了宫,景家无可奈何,便只能呆在边境。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节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渐渐淡忘了那个少年,那时候他才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根本就没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人的身上,到了后来,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想到,如今这人,居然换去了那些华贵的服饰,只是身着一袭白衣。 却莫名勾起了早已被他遗忘的情绪。 但是哪怕有了短暂的失神,他也没让人看出来。 景辰一直冷眼看着丽妃的举动,没有任何的愤恨,只是在自己看向他的时候,他居然流露出些许的委屈,然后看向景峰:“哥……”他欲言又止,但是却又流露出些许的撒娇。 景峰立刻握住弟弟的肩膀,然后把他拉向身后,冷硬地看着他:“虽然舍弟顽皮,可是丽妃娘娘也不该如此欺负舍弟,皇上,我们刚刚路过御花园,可是的的确确看到丽妃娘娘让人掌了舍弟的嘴,我景家在外为皇家出生入死,皇上就是如此纵容别人这样对待我弟弟的吗?” 景辰没说话,只是躲在景峰的身后,他连偷偷看一眼任泽煊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拼命躲到兄长的身后。 “哥,她逼我喝毒药,刚刚在御花园还打我,她还讽刺我。”景辰也不怕任泽煊发怒,当初在丽妃的寝宫,他究竟有没有害丽妃,所有人心知肚明。 任泽煊看着那个躲在兄长背后的人,他早已经不再像是十五岁的时候那样天真不知世事,这些年,这人渐渐变得冷漠,变得麻木,为了争宠会去和妃嫔打好关系,可以为了留住他的宠爱接受他所有的要求,十年,他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变为他手中一个比暗卫还好用的杀手,而自己,只需要时不时对他好一点,这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在原地等着自己。 这么多年,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保留着如此调皮的性格。 他自认为对这人了解透彻,可是如今看来…… “皇上……是景辰妖言惑众,他说他在摆弄巫蛊之术,臣妾一时心急才掌了他的嘴。”丽妃抓着任泽煊的袍子,委屈地说道。 “哥,上次,丽妃说我要毒害她,所以她就灌了我一碗毒药,而现在丽妃说我在摆弄巫蛊,又给了我一巴掌,每一次她要找我麻烦,总是有千万种理由,我在宫里,没有一个人帮我。”景辰也不去看任泽煊,而是对着景峰说道。 “皇上,这件事情,请皇上务必给景家一个交代!”景峰神色凝重,“丽妃娘娘为何如此针对舍弟。” “住口!”丽妃怒斥道,“景辰一再顶撞本宫,仗着陛下宠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若不是当初发现得早,本宫早就被他毒死了。” “丽妃娘娘这话可真好笑,我家小辰自幼习武,若要杀你一个弱女子何必用毒药,武将家族,都是习惯一招毙命,他只需要深夜的时候潜进您的寝宫来上一刀,到时候谁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为何用下毒这种一旦发现就能让人抽丝剥茧找到他的不高明的手法。”景峰冷笑,“丽妃娘娘纵然对辰儿有意见,也不该如此恶毒,处处想着找他的麻烦,这是当我们景家人都死了吗?” “丽妃恃宠而骄,心肠歹毒,陷害他人,失德失仪,即刻起,降为贵人,迁至梨雪堂,未经传召,不得出来。”任泽煊淡漠地看着丽妃,这个曾经被他利用,想要借她的手压住景辰的女子,如今他为了兵符,便冷漠地将之舍弃了。 “皇上!”梨雪堂,那里可是冷宫!丽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不明白,明明几天前皇上还是站在她这边,让这个贱人喝下了那碗掺着毒药的汤,怎么今天…… “曹顺,带下去。” “是!”曹顺走到丽妃身边,招呼人过来把她拉起来,“丽妃娘娘……丽贵人,您请吧。” “不,皇上,明明是他的不对,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臣妾……景辰……景辰……你这个贱人,你和皇上说了我什么坏话……”丽贵人疯子一般地挣扎着,却被曹顺让人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娘娘,皇上欲收回虎符,在没拿到虎符前,不得不给景家人几分颜面,大公子执意给三公子撑腰,您撞上这时候,能怪谁呢?”曹顺摇摇头,示意下人的动作利落点。 丽妃进宫才一年,荣宠不断,明里暗里找了景三公子不少的麻烦,以前不是没人这样做,但是没有一个做得如同丽妃这样过分的。 而且丽妃这一年来张扬跋扈,得罪了不少人,皇上原本还正想寻了机会整治她一翻,这会儿正好借大公子的话,斥责了她。 “不过娘娘,您放心,皇上对您还是有情意在的,自从前朝的宜太妃病死在梨雪堂,里面就再也没有人住,即使您被贬斥了,您还是这一宫之主。” 丽妃拼命挣扎着,但是却只能无力地任由太监们渐渐把她拖走。 丽妃被拖走之后,留在书房的人久久无言。 景辰从景峰身后走了出来,带着淡淡的笑容:“皇上,草民是随着大哥来拜别的,这几年在宫中,实在是多有叨扰。” 任泽煊看着他,忽然说:“景峰出去,朕想和景辰说会话。” 景峰犹豫了片刻,在景辰安抚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第6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五) 景峰离开后,殿内是短暂的安静。 任泽煊坐着没动,景辰则站着没动。 景辰略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景辰脸上也不见出现不耐烦或者急切,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可是,任泽煊却知道,有什么正在改变。 眼前的他……不一样了。 “确定要走?”任泽煊看着景辰,他终于开口问了,过去沉不住气的是景辰,而今,换成了他,他居然也有受不住这一片静默的时候,真是好笑。 可是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景辰,是如此的陌生。 “在宫中叨扰这么久,也该回去孝敬父母了。”景辰温和地说道,他的眼底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以往只要看到他就变得兴奋的神色,没有出现,“景辰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回去娶亲生子,让老人家抱抱孙儿了。” 任泽煊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景辰站在桌子面前,这个动作并不需要任泽煊站起来,可是他此刻的脸色很难看:“回去娶亲生子?在你成了朕的人之后,你还想娶别的女人?” “皇上说笑了。”景辰不慌不忙,即使任泽煊的力道在不断加强,他也没有皱一丁点眉头,“草民也是人,自然也想着和一知书达理的女子白头偕老,此生照顾她一人,不会去辜负了她,不会去纳妾,也许百年之后,当人们提起草民的时候,会为这一段姻缘杜撰一段佳话,流传百世也说不定呢。”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会想到,你曾经在宫廷里面,做了十年的男宠。”任泽煊咄咄逼人。 “皇上莫不是信了外界的流言,认为草民以色事主?”景辰看似惶恐,可是任泽煊却能看到他眼底的讽刺,“若是真的以色事主,好歹也能混个封号,景辰这十年在宫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何来男宠之说。” “你变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景辰不解地看着他,“外人谁不知道景家老三自负自满,因着自幼聪慧,学识渊博,而眼光高于别人?”他挣脱了任泽煊的束缚,“这才是我,这才是压抑了十年的我。” “辰儿!” “我曾经很爱你。”景辰没有任何的羞涩,也没有任何的闪躲,“我曾经以为,我会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他自嘲一笑,“但是我确实是为此付出了生命,而原因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那天,我自己走回宫殿,昏倒之前我就发誓,要是能活下去,我就去给我父母磕头,告诉他们我错了,我错了整整十年,整整十年!” “你……” “任泽煊,我其实很想问问你有没有爱过我,”他说,“以前是不敢,因为怕你觉得我任性,而现在是不想,我已经不爱你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你……不爱朕了?” “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命献出去,让自己如蝼蚁一般卑微地活着,像女子一般争风吃醋,变得我不像我,这样的噩梦,持续十年,也该够了。”景辰讽刺地说,“我也该离开了,这场梦,该醒了。” “你把朕当成什么,”任泽煊死死地盯着他,“这个皇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你把我当成什么?”景辰侧着头,没有质疑也没有咄咄逼人,他就像是纯粹地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知道,对于朕来说,你是不一样的。”任泽煊说。 “哪里不一样?”景辰问。 任泽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是因为我和宫妃们不一样,她们能帮你稳定文官,而我却能稳定整个景家吗?”景辰毫不介意地撕开自己的伤疤给他看,他笑得有些凄凉,但是也是解脱,“还是说,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对于我死皮赖脸地留在皇宫,你特别有成就感?” 任泽煊抿了抿唇:“你以前不会这么不懂事。” “我不懂事?”事到如今,景辰只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任泽煊,难道安静呆在皇宫,等着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受尽嫔妃讽刺,只有在你需要杀人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你,这样就是懂事吗?” 景辰忽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任泽煊,我不是天生的断袖,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曾向往过日后能娶个贤惠的妻子,能与她白头偕老,我也曾靠着自己的文采轰动整个辉京,我曾经享受同龄人所没有的辉煌,我曾经让我的父母无比骄傲,除了你是皇帝坐拥整个漠源国这一点,其他的,我不必你差。”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得到了什么? “你说我变了,那你呢?你以前在我面前可从来不会自称‘朕’,以前我没能看透你,你也从未看透我。” “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切就这么算了吧,任泽煊,我不爱你了,或者说,我再也不爱我15岁时候,你制造的那个假象了。” 任泽煊神色复杂地看着景辰,没有说话。 “任泽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十五岁那年遇见你,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文轩楼,那该多好……”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景峰走去,这个囚禁了自己十年的牢笼,终于被他亲手打开了锁链,他囚禁自己十年,终于要放自己自由了。 任泽煊留在原地,看着那人离自己而去,他站了起来,很想拉住他,说些什么。 “你会后悔的,辰儿。”他说道。 景辰没有回头。 “你会回到我的身边的。”他笃定。 景辰关掉了殿内的大门。 殿内再度一片寂静…… 景辰跟着景峰离开了御书房,往宫门外走去。 他走得很悠闲,还有空看看周围的景色。 说来好笑,十年深宫生活,这皇宫,他所知晓的地方居然不多。 景峰没有说话,兄弟两人十年未见,景峰对于景辰的印象还在十年前那个执意进宫的倔强的孩子上,而景辰,则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辰……” “大哥……” 两人同时开了口,然后有些惊讶。 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景辰沉默半晌之后,开口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不。”景峰摇摇头,“小辰,你有任性的资本,也有任性的权利,只是,你要知道,任性的代价,终究只有自己品尝,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就像十年前,他执意进宫,这十年间遭遇的人情冷暖,终究只有他一个人懂得其中滋味。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弟弟,是景家的三公子,哪怕日后父亲辞了官,你也是我们家尊贵的景三公子,你有任性和骄傲的权利,但是,千万不要让你的骄傲与尊严,沦落为你任性的牺牲品。” 景辰吸了吸鼻子,郑重地点头:“大哥,你放心,糊涂事,清池只做一次。” “哥哥对你向来有信心。” 宫门外,有人等在马车旁边,焦急地往宫门看去。 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早上,哪怕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也没有进马车里面,而是就这么望着宫门口。 景辰看到了他,向他跑了过去。 “二哥!” 景学一把抱住十年没见的弟弟,相对于景峰的沉稳,他的性子则更为活跃一些:“三弟,可让二哥好想。”他紧紧地抱着景辰,几乎快要让他的骨头发出抗议。 “来,上车,咱们立刻回家。”他拉着景辰上了车,景峰随之而来,竹清竹月驾着马车,飞快地远离这座牢笼般的宫殿。 景辰靠在景学的身边,眸子中闪着泪光,但是整个人却是兴奋得很。 景学紧紧地握着三弟的手,没有问他这些年在皇宫里面的生活,而是不停地叙说这些年家里面人在边关的生活。 当年景辰进宫之后,景忠把辉京的府邸卖掉,举家迁至了边城,这十年,皇帝未曾召唤,他们也没有回过辉京,这些年边关渐渐安宁了下来,军队不再扩招,边城留下的也只是戍卫兵。 只是这戍卫兵却是景忠的亲信,是随着景忠从先帝时代征战沙场过来的,只要景忠不交出虎符,那么当今皇上便不可能心安,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任泽煊用尽办法让景辰进宫。 只要景家小儿子在宫里面,景忠便不可能轻举妄动。 景峰景学都是武将的天分,这些年战乱平定,军队很少扩招,加上任泽煊对景家嫌隙渐生,而景忠则是不希望儿子们步他的后路,并没有安排儿子从军。 景峰景学长大之后,在暗中从了商,不仅仅的普通的生意,他们甚至把手伸到了江湖之中。 景忠做了一辈子的武将,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好好地过一生,而不是像他这般在战场厮杀,每一次出征,就得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 这些年,两人已经有了自己的人脉,哪怕景忠辞了官,他们的人脉也足以让全家衣食无忧。 景峰在景辰进宫第二年成了亲,对方是一位商家女子,知书达理,孝敬公婆,善待下人,二老对她极为满意。 她这几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使得之前因为景辰进宫而伤心的景夫人这些年宽心了不少。 景辰听着景学的描述,一直淡淡地笑着。 “等你回到家,父亲就会交还虎符,咱们一家人,以后平平淡淡地生活。”景学对景辰说道。 十年不见,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两位兄长还是如此温柔,还是如此宠溺,他当初怎么会那么傻,认为任泽煊比亲人还重要呢? 景辰挨在景学身边,缓缓闭上眼睛。 第7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六) 马车行走在路上难免有些颠簸,但是景辰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能睡得这么安稳了,他武艺高强,自然知道任泽煊在他的身边安排了暗卫,任泽煊也许认为他做得天衣无缝,但是那人忽略了他的武功的程度,也是,没有人想到,15岁的少年居然能察觉到宫中暗卫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让他难以入眠,到了后来 ,任泽煊认为自己不会离开皇宫之后,暗卫的人数也变少了,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再也很难睡好觉了。 此刻挨在景学的身边,他睡得很安稳。 景学抱着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弟弟。 当年小辰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而此刻,眉宇之间充斥了疲惫。 “大哥。”他皱着眉,有些不满。 “这是辰儿的选择,”景峰说道,“以前的一切就忘掉,以后如何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景峰掀开了帘子,问道。 “大公子,杨太医来了。”竹月说道。 只见不远处,杨太医和一位年轻人正站在他们的面前等着他们。 “杨伯父?”景峰有些疑惑。 “景家小子,老夫想让你们载老夫一程如何?”杨太医摸着胡子大笑道,“我答应景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小辰离开宫里面,我自然也该辞官而去,享受我的人生了。”他之前和景辰说了要辞官,任泽煊虽然有意挽留,但是他以年龄为借口,摆明了他的决心,任泽煊最终是答应了。 景峰知道这件事,当初父亲离开辉京前,特地拜托了杨太医要多加照顾自己弟弟。 “伯父请。”景峰立刻请到。 这位对于景家来说可是大恩人。 庆幸的是他们的马车够大,几个大男人挤在里面也没问题。 “这位是……” “这是老夫的徒弟,枫临国的人,老夫正打算告老还乡之后去他的家乡看看,据说枫临国可是美得很,现在入了秋,大概那里的枫叶都要变成红色了。”杨恒摸着自己的胡子,对于那个自己早年去过一次的国家,很是怀念。 “杨太医辞去职务之后,可算是悠闲不少。” “那是自然。”杨太医说道,“老夫就随着你们去看看旧友,凌城临近枫临国,到时候老夫直接从陵城过去,在此之前,我师徒二人恐怕要在府中打扰一段时日了。” “家父必定十分乐意。”景峰说道。 他们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景辰还在睡,他睡得很熟,睡得很安稳,手还紧紧抓着景学的另一只手,即使睡梦中,也要感受亲人的存在。 他离开家的时候只是十五岁,这些年被逼迫着成长,所有胆怯与不安全部被强压在心底,此刻这一切都被释放之后,他一切的行为都带了些孩子气,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责备他。 “这小子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杨太医看着景辰,有些叹息地说,“不过能走出来,是好事,以后,他必定一帆风顺。” “小辰明白自己要怎么走。”景学说道。 “我期待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成就。”杨太医说道。 “他不会让我们任何人失望!” 从陵城到辉京,快马加鞭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可是回程的时候他们并不需要太心急,一路上走走停停,让景辰好好玩一玩。 他在最爱玩的年纪进了宫,此后十年不曾外出,如今出了宫,对周围的一切都极为好奇,虽然他不说,但是他的兄长自然看了出来,于是他们便拖延了行程,让景辰好好玩个够。 二十五岁的大人,却像是十几岁的青年一样玩得不亦乐乎,景辰和景学看着他这样子,打从心底觉得心酸。 他们拖延了行程,自然要派人回家送信,以免父亲担心他们在辉京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便写了封信,让竹月先带回去。 虽然景辰出了皇宫,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最好还是赶紧回陵城,但是谁都不想打扰景辰的好兴致,于是这一路上,他们可以说都极为悠闲。 杨太医是因为年纪老了,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极为好奇,他倒是不介意他们的行程被拖延,有时候他一个老人玩得比任何人都要疯,但是让他们觉得惊讶的是,杨太医那个沉默寡言的徒弟居然就这么任由他们家小辰拉着四处疯,他不喜欢说话,但是很耐心。 景辰是和这个人相处过的,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很好。 他这几天尝试着和他交流,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但是却会倾听他要说的一切,对于自己任性的要求努力去满足。 于是,这几天景辰在兄长及新朋友的陪伴下,好好玩了一段时间,虽然一路上遭了不少白眼——估计很多人看着这年轻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傻子,不然哪会有人那么幼稚呢——景辰也乐此不彼。 九天之后,他们的马车才出现在陵城的城门前。 “要到家了。”景学摸了摸景辰的头,他喜欢摸景辰的头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改掉,景辰多次抗议无果之后,到了现在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景辰看着眼前的城门,他的父母,这些年就住在里面。 人说近乡情怯,他此刻也算是体会到了何为近乡情怯了。 “小辰。”景学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地看着他。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4节 “二哥,我想……下去走走。” 景学点点头。 景辰下了车,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极为沉重,但是每一步都极为沉稳。 他缓缓走进了城门。 他……终于回家了。 而另一边,将军府一大早就忙开了。 前些日子接到景峰的信之后,景忠终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妻子,之前不说是担心妻子会担心,毕竟皇家用景辰牵制景家那么多年,他们设想过接回景辰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事情,在没有接到景辰之前,景忠不想妻子担心。 这些年,为了这个孩子,妻子没少流泪。 只有如今收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他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家妻子。 对于小儿子终于要回家这个消息,景夫人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了后来的喜极而泣。 十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儿子回心转意。 这些年虽然有人把儿子的消息传回来,但是冯氏知道丈夫和儿子一定隐瞒了很多事情。 如今皇上后宫里面多了那么多的妃子,儿子一个人在这皇宫之中又怎么好过呢?这些年她为此操碎了心,可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儿子不肯离开皇宫,皇帝又要用辰儿来牵制景家,只要儿子不愿意,有皇帝保护着,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而如今儿子终于想通了,肯回来了。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时时刻刻都是只要想着子孙能安稳一切都好,只要儿子能回来,她下半辈子就在家里建一个佛堂,吃斋念佛感谢菩萨去。 景家大媳妇唐氏看着这些天公婆忙着布置景家,即使是大过年也不见家里面有这么热闹,一时有些奇怪。 寻了家里面的下人才知道三少爷要回来了。 她不曾见过三少爷,家里面也很少有人提起他,前些年婆婆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她伺候得仔细,当年也曾小心翼翼地询问了相公,就怕婆婆有些什么不能提起的禁/忌,她问的时候其实也很担心,就怕自己问到不该问的。 庆幸的是相公信她,说她如今是景家的一份子,也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她那个未曾见面的小叔子做出这等事情,着实让她吃惊,也知道这是景家的禁忌,并不是说怕丢脸,而是怕说出来让老夫人听到难过。 虽然这些年,自己的儿子女儿分了不少老夫人的注意力,但是脸上始终有着些许的黯然。 这是她嫁入将军府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婆婆那么开心。 景家三公子……当年她虽然是在这离辉京如此遥远的陵城,但是对于景三公子也略有耳闻,他是文人称颂的对象,也是不少豆蔻年华少女的憧憬。 只是没想到,自从景三公子十五岁之后,属于他的传言就渐渐消失了,甚至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个人。 哪怕一个天才变成了庸才,也该有人惋惜才是,可是这些年却真的再也没有过有关他的消息,若不是她嫁入景府,若不是夫君知道她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和她说这些事情。 如今小叔子从宫里面回来,其实她有点担心,在宫中住得久了,没有一点手段是活不下来的,若是小叔子从此性情大变,只怕这个家从此不得安宁。 唐荟芸悠悠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说,毕竟是一家人,哪怕三公子性情变了,他也必定是景家全力护着的对象。 想到这里,她把自己的儿女招到眼前,温声细语地说到:“你们的三叔就要回家了,对待三叔,要恭敬辰谨,要尊重三叔,娘时常教导你们的道理,千万不要忘记了。” 几岁大的孩子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但是他们只要知道他们即将又多上一个亲人,这就足够了。 第8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七) 景夫人亲自布置了儿子的房间,这间房间一直空置了十年,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可如今景夫人再看这房间,总是觉得不够舒服,亲自过问了房间的布置,亲自拉着儿媳妇布置了新的家用。 “也不知道这些年,辰儿的习惯改没有,他不喜欢艳色,白衣青衣倒是也让他穿出一种风采来……”景夫人冯氏一边看着布料,一边喃喃自语。 唐荟芸看着有些心酸,小叔子这一离开就是十年,这十年不回家不来信,他是否想过家中父母的牵挂呢? 叨叨絮絮好几天,景夫人终于等到了信,说是今天就能到。 因着这几天下了好几场,地面湿滑,马车走得慢,来信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到,老夫人却和将军一起,一早就等在了门口,不停地张望。 唐氏知道劝不了两个长辈,就让人搬了椅子放置在门槛后,让两人坐着,这样不会累,又能看到门口的动静。 景夫人原本是打算到城门去的,唐氏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临近晌午,那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人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景夫人当即站了起来,那人快步走了过来,没等他们有反应,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双膝一弯就这么跪了下来。 “儿子不孝。”他看着紧紧握着自己手臂,不住哭泣的母亲,一阵心酸。 母亲也不过四十多岁,一些同年纪的贵夫人保养好的话看起来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般明艳动人,父亲那么爱母亲,将军府自然不可能没有补品给她保养,可是眼前的妇人却是憔悴苍老,当年他究竟是怎么迷了心,才会舍弃家人而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冯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只知道儿子真的回来了,只要儿子回来,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扶着景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娘,爹。”景辰直直地跪着,郑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冯氏想拦,但是景忠却按住了她。 “月娥,让孩子安心。”他轻声说道。 冯月娥点点头,看着景辰磕完三个响头,没有阻止。 之后她们让人在门口摆了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漠源有个习惯,外出许久的家人回来之后,必定要烧上一火盆,让他们跨过去,寓意为焚烧污浊,去掉家人在外沾染上的恶鬼以及烧掉一些污秽。 景辰跨过了火盆,冯氏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日思夜想的儿子终于回来,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儿子在宫里面一定过得不好,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说要回家,但是她知道,能让儿子松口,离开皇宫,必定是已经对那人心灰意冷。 她不想提起这些事情,只要儿子回来,一切都好。 景忠招呼了杨太医和他的徒弟,安排他们住下之后,一家子来到了祠堂。 景辰跪在正中间,给祖宗们上香。 景忠拿着鞭子,站在他的身后。 “当年你离家进宫,罔顾父母之命,世人可认此行不孝,以男子之身留在宫廷,世人可认此行为祸乱君上,你当年读书,却是把脑子读昏了,如今在列祖列宗面前,为父动用家法,你可有怨言?”他厉声问道。 “景辰无怨。”景辰挺直了身体,手中还握着香,没有插到香炉。 景忠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后狠狠地把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这是景家的规定,家法分为两种,打板子算是最轻的刑罚,动鞭子,可是真真正正的酷刑了。 到动用鞭子的时候,要么是孩子犯了大错,但是已经真心悔过,打完之后过往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要么就是打完之后,这个孩子就要被赶出家门。 景辰当年罔顾父母意愿入宫,景忠要是再狠点,当年完全可以打他一顿把他除了族,可是景忠却没下得了手,他甘愿蜗居在陵城,由着任泽煊要挟他。 这一鞭子拖了十年,景辰说自己无怨无悔,那么受了这顿刑法,他过去的一切都将既往不咎,若是他有怨,按照祖训,景忠可以把他赶出景家。 鞭子狠狠划破布料,刮在皮肤之上,一条条血痕遍布身躯。 景忠下手没有留情,他原本就是习武之人,挥动鞭子加注的力道是普通人的好几倍,景辰这些年在皇宫娇生惯养,即使武功没有退步,但是皮肉却也养得极为细腻。 冯氏看着儿子身上出现的伤口,虽然不忍心,但是也只是握紧了扶着她的下人的手,咬紧了唇。 他们都知道,这一遭,是必定要走的。 景辰依旧挺直了身体,即使后背皮开肉绽,但是他握着香的手没有一丝抖动。 直到他他后背遍布血痕之后,景忠才停了下来。 侍女为他拿走了那几只香,插在了香炉上。 “我儿记住,大丈夫立于天地,不可辱了自己的尊严,迷了自己的本性!”景忠走到他的身边,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辰儿记住了。” 冯氏这才上前,把景辰扶了起来:“儿子,这痛要一直记在心里,今日你能及时回头是好事,来日切不可再犯糊涂,今天只是皮开肉绽,来日若是再犯,就可能是刀起刀落了啊!” 他们景家交出虎符,辰儿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皇帝若是厌了他,直接找个理由下了一道圣旨,到时候谁还能救他呢? “娘,儿子明白。”景辰郑重地说道。 “快扶少爷回去,竹清竹月,去准备热水,还有请军医过来。”罚完了,当娘的自然心疼儿子,当即召唤了竹清竹月,这几年都是她们伺候的景辰,如今景辰回府,她没有为景辰安排太多人,先让竹清竹月伺候着,等过几天看看缺什么人再从她房里调过去。 “老夫人,少爷的身体这些年都是杨太医在看的,恰好杨太医在府里,何不再麻烦太医一次?”竹月建议道。 “你看看杨太医现在是不是休息了,要是没有就烦请他跑一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将军下手不留情,辰儿以后可别烙下一身伤疤。” “这不正好,身为将军的儿子身上怎么能没有几块疤,大哥二哥身上恐怕也有好几块伤疤才是。”景辰龇牙咧嘴地说道。 “这孩子。”冯氏看着景辰,摇摇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他一身的血也不忍心在拖延,只得叫了竹清赶紧把景辰带回房。 不久之后,竹月没能把杨太医请来,他的徒弟君少谦却跟着过来了。 “这位……”冯氏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这孩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夫人,您别看君公子年纪小,他打小就是跟在太医身边的,公子好几次着了风寒都是他医治的。”其实哪是什么着了风寒,是景辰替那人除去一些人的时候受了伤,不好明里找太医,就只能找太医的徒弟,索性任泽煊还算是有良心,虽然是把景辰当成牵制景家的工具,但是物质上从来没有亏欠,加上景辰明里暗里替他除去不少人,帮了他大忙,对于她们暗中去请杨太医的徒弟这件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会让曹顺以送东西的名义,暗里送来不少的药材。 这是竹月不敢说出来,景家上下一致瞒着冯氏,哪怕冯氏知道儿子在宫里过得不如意,也并未对景辰这些年的生活知道得过于详细。 “如此,就麻烦公子了。”冯氏放了心,杨太医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杨太医可是医谷的人,若不是和景家有了些许的交情,恐怕也不会答应留在皇宫多年,帮忙照顾自己的儿子。 既然是杨太医的徒弟,即使只是学了些许的皮毛,也比别人强太多。 君少谦上前,景辰正趴着,但是却很精神,虽然流了不少的血,可是看上去未曾过于虚弱。 “少谦,又要麻烦你了。”他侧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比起以前任何一次君少谦替他看诊的时候都要精神。 君少谦知道,因为回家,他心情很好。 “恩。”君少谦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可惜这人很少说话,只有被景辰缠得紧了,才会说上几句,平常的时候,也只有他师父才能让他开尊口。 他仔细看了看景辰的伤,景辰现在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孩子,他看病的时候,一干女眷,除了要伺候的竹月竹清,其他人全部都得避嫌。 “娘,我去看看厨房,让他们准备一些鸡汤。”唐氏在一旁对冯氏说到,之前景辰回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之后全家人都在围着景辰打转,从他回来的跨火盆,到去祖宗祠堂受罚,唐氏只是默默地陪着,连和自己丈夫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理解公婆的心情,虽然对于小叔子动用鞭刑看得她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她知道,景家向来都是这样严格,却又意外的温馨。 她知道今晚的家宴极为重要,哪怕小叔子现在被打得只能躺在床上,晚上他也会出席。 “现在才中午,你先去用午膳。”冯氏温柔地对她说道,“吩咐厨房送点膳食过来,让辰儿用着,先垫垫肚子,晚上的膳食,我亲自下厨。” 唐氏笑道:“娘许久不下厨了,今儿个三叔回来,媳妇可有口福了。” “就你这丫头,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馋。”冯氏笑骂了一声,“你跟着我忙活大半天,赶紧去休息休息,别饿着了。” “娘,那媳妇先回去了。”唐氏也不推脱,和冯氏道了别,就离开了。 第9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八) 回到房里,两个孩子已经从学堂回来了 她那五岁的女儿因为是女儿家,不能去学堂,但是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学了女红,唐氏是读过一些书的,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教女儿认字。 不过这项工作现在是女儿的两个哥哥以及自家夫君在做,儿子还小,景家规矩不严,没有说因为是男孩就要与女眷避开的要求。 而且唐氏发现,两个孩子教导小女儿识字之后,自己的知识倒是也能巩固不少,唐氏将此事告知婆婆之后,她婆婆笑着说景家不提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大丫头能学是好事,孙儿有此心,也是关爱妹妹的表现,夸她教导有方。 于是这样的教导便延续了下来,甚至她原本想要请教学先生,婆婆也否定了。 漠源有两种先生,一种是学堂先生,专门教导男孩子,为他们日后的科举做准备,而另外的教学先生,就是请到家里面教导家里面的女眷识字,不求文学过人,但是至少识得一些字,也不至于丢人。 只是请得起教学先生的,从来就是富贵人家,至少那些做农活的家庭,一般只会教导闺女做些女红,未出嫁前赚点家用,出嫁了就是以这一技之长在婆家不要太过于难看。 不过她婆婆说既然两个孙子如此热心,也不用着人请教导先生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兄妹之情生疏了。 这之后,连她公公也闲来无事就会教导大丫头一些,她松了口气,也不由庆幸自家当初嫁了好人家。 督促子女用了午膳,然后询问了两个儿子今日在学堂所学,便让他们去午睡。 儿子现在启蒙所学的知识她还能帮着温习,再过一段时间,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孩子们下午不用去学堂,景家是武将世家,哪怕景忠即将交换虎符辞官而去,景家重视的,也是武学。 虽然景忠不打算再把子孙送上战场,但是景家的武学不可荒废,孩子们有些许的武功傍身,也好过日后受挫。 此后便是由专人教导,孩子们极为有天分,现如今,扎马步的时间已经能扎得越来越久了,拳法已经耍得有模有样,只是还欠缺力道。 孩子们上午去学堂,下去便要去习武,唐氏让他们早早睡去,免得没有精神。 “夫人,”唐氏的陪嫁丫鬟娟儿为她轻轻捏着肩膀,欲言又止。 “你担心三叔回来事情?”唐氏对于这个情同姐妹的丫鬟,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 “将军和老夫人似乎很爱这个小儿子。” “这件事情当初在陵城无人不知,”唐氏轻轻叹了口气,“当年老夫人怀着三叔那会儿,正是边境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当时先皇派人守护景府,但是没想到还是让那些蛮夷潜了进来,老夫人当时怀孕八个月,护着自己的婆婆以及两个儿子去了暗道,自己却被抓住了,带去了陵城。” “呀。”就像是听故事一般,娟儿惊讶极了,“那老夫人……” “老夫人被吊在了蛮夷军阵前,蛮夷说是要是将军不打开城门,那么就把里面的孩子生剥出来。” 娟儿脸色一白,好险没吐出来。 “老夫人被吊着,怀孕八个月,暴晒之下身子极为虚弱,将军就这么和老夫人对视,将军拿出弓箭,射向了老夫人。” “那……那……” “那剑射中了夫人手中的绳子,谁都没想到夫人的手指藏着针,她摔下来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挟持了蛮夷统帅。” “老夫人居然还会武功?”娟儿倒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就像是弱女子的老夫人…… “恩,等到蛮夷因为这场意外而被收拾之后,老夫人身下已经见红了。”八个月的身子,一旦开始见红,孩子死亡的几率非常大,加上从辉京到陵城的颠簸,孩子保不住并不奇怪,但是当时的情况看来,搞不好还会害死大人,“但是孩子活了下来,虽然体弱,但是他活了,此后将军的军队没有打过一次败仗,所有人都把三叔当成福星,格外宠爱他。” 只可惜,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谈论这个当初为陵城带来了福音的孩子了。 “娟儿,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你看,自我嫁入景家,婆婆不曾刻薄于我,下人不曾非议我,我得夫君爱护,公婆信任,夫君更是不曾在外拈花惹草,实在是心满意足,所以你且放宽了心,娘亲常说,善待于人,人亦会善待于我。” “娟儿明白了。”娟儿点点头,她也只是担心三少爷回府会引起府里面一些人的蠢蠢欲动,不过仔细一想,这里是景家,老夫人管家有方,自从逐渐让夫人学着管家之后,下人也没有说欺负夫人年轻而以下犯上,如此,她自然不需要担心。 “这些天吩咐厨房好生伺候着,三叔受了家法,身上都是伤,那些容易让伤口留下疤痕的食物不要出现,多炖点汤去给三叔。”三叔今年也二十好几了,之前乍然见到,只觉得瘦弱无比,想起当今皇上这几年选秀进宫,不断传出哪位嫔妃受宠的消息,倒是从来没有传过有关小叔子的消息,要么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没人敢传出来,要么就是……根本就…… 想起之前小叔子回来时候的神色,唐氏便知道,三叔这些年,一定不好过。 “夫人放心,娟儿晓得,不过,老夫人都说了她今晚亲自下厨,只怕这些日子,老夫人都不会空闲下来。” “老夫人想了儿子那么多年,如今回来了,自然是开心。”唐氏摇摇头,“我身为嫂子,不方便经常做东西送去,便让老夫人忙活吧,这些年,她心里苦。” “哎。”娟儿清脆地应了一声。 “夫君还没回来?” “将军把大少爷二少爷叫去了书房。” “我去睡一觉,你让小厨房把饭菜温着,夫君回来了必定会饿。” “娟儿明白。” “下去吧。”唐氏进了卧房,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是商贾之家的女子,但是这些年,跟着丈夫,多少是知道一点。 景家掌控着兵权,前朝多少个武将最后惨淡收场? 三公子在宫里面这些年,知道自己被当做牵制景家的筹码吗?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三公子回来,景家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交出的是兵符…… 这样也好,不会有哪个女子愿意担惊受怕,就怕哪天夫君上了沙场就回不来,哪怕夫君如今经商,但是夫君以前可是有随着公公上战场的 她一直羡慕爹娘的感情,她爹这一生只有她娘一人,嫁入景家多年,也算是遇到了良人,夫君善待于她,不曾纳妾,公婆更是对她爱护有加,若是景家交了兵符,但愿从此之后他们一家能像是一个普通人家一般…… 另一边: 景辰可以说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景忠下手完全没有留情,等到君少谦帮他处理完背部的血迹的之后才看到他后背可以说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痛?”君少谦帮他上药,轻声问道。 “你来试试啊。”景辰哼了哼,虽然他还得靠眼前的人给他上药,但是此刻他没有一丝客气。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5节 君少谦也没和他计较,而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不过……很开心。”他蹭了蹭枕头,傻乐。 君少谦没说话。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着他。”他呢喃自语,“小爷我也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就被一个人渣弄得这个下场呢。” “你想报复么?”君少谦俯身在他耳边问道。 “报复?不,当初是我瞎了眼,你没看到我只要说想离开那人都没有一丝挽回么,是我自己犯傻贴上去,”景辰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去报复,最好的报复就是当他整天为国事头疼的时候而我正在数着银票。” “你是打算?” “我要做生意,做整个大陆的生意,我要抓住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到时候我跺一跺脚,整个大陆都要颤抖,嗷……”他说得太激动,牵扯了自己的伤口,之前被打的时候还没见他嚷嚷,这下子倒是稍稍动一下都不行了。 身后有人轻轻按住了他,继续给他上药,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一声笑声? “你在笑?笑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 “笑你的与众不同。” “那是,别把小爷和那些庸人相比。”景辰自负地说道。 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下来,君少谦给他上好了药,然后下了帘子,他出去给冯氏回话,景辰趴在床上,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是他却很快地觉得睡意来袭。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有人在他的耳边说:“没有珍惜你,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很想说那是,小爷我这么好,没有珍惜我,是那人瞎了眼。 但是他已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了。 君少谦看着已经熟睡的景辰,他在他的床边站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在他耳侧落下一吻。 “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他低声说道。 第10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九) 晚上,冯氏果然亲自下了厨,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唐氏想去帮忙都被她推了出来。 景辰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后背都是药,穿衣服有些困难,并且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他应该卧床一段时间,伤口刚刚止血,此刻正是容易裂开的时候,即使家里面的药再怎么好,他也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他还是在竹月竹清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一大家子都不在,他来得算早了。 冯氏正在让仆人把饭菜端上桌,全部都是景辰爱吃的。 “在辉京生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冯氏把他拉到身边,轻声说道,她安排景辰做了下来,他身上带着伤 ,不适合站得太久。 “只要是娘做的,儿子都喜欢。”景辰撒娇似地说道。 “好,好。”冯氏点点头,正巧唐氏领着孩子们进来,她笑着向唐氏招手,“辰儿,这是你大嫂,今天只是让你们匆匆见了一面,这些年你大嫂帮了我不少忙,以后要尊敬嫂子,不许顽皮。” “大嫂。”景辰毫无芥蒂地打着招呼。 “三叔。” “大嫂不用客气,叫我小辰就好。”景辰身子有些僵硬,但是对于这位大嫂,从第一眼印象来说,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大哥二哥都是这么叫我的。” 唐氏点点头,招呼孩子们认人。 “这两个小子和大哥真是像。”景辰坐着正好可以摸到孩子们的头,“丫头就比较像大嫂。”他给了孩子们一人一个红包。 “二哥这些年……”二哥比他大两岁,他是身在宫中情况特殊,可是看着情况,他似乎还没有二嫂? “你二哥向来就是与众不同,无论是行事还是抉择……”冯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等会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景辰眨眨眼,没说话。二哥向来的行事古怪鬼点子多,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决定让娘亲这般无奈了。 没多久,景忠与杨太医、君少谦也过来了,看来之前是正好在杨太医那边叙旧,所以就结伴而来了。 虽然是家宴,但是杨太医对景家有恩,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景忠知道,这些年,都是杨太医在照顾自己的儿子。 君少谦坐到了他的身边,景家向来规矩不严,不是特别重大的场合,除了二老坐于上位之外,没有过多的安排。 景学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一个男人回来的,他们牵着手一起进来,景辰有些惊讶,戏谑地对着自己二哥眨眨眼睛。 “他是你二嫂。”景学如此介绍着他身边的男子,“他叫穆闻砚。” “二嫂?”男子勾起一抹笑容,在景学耳边低语了几句,景学不自在地看向了别处。 景辰好巧不巧地听到了他说的话,他想笑但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又只能忍着,于是他忍笑忍得几乎内伤,不过……这人姓穆? 穆姓他倒是知道几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人与穆家是不是本家,又或者只是凑巧? “都过来坐。”冯氏招呼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尴尬也没有不自在,当初老二说是要和男人在一起,有了小儿子的前车之鉴他们怕反对会引起老二的反感,于是冯氏温声细语地说想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 不过,比起那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皇帝,穆闻砚确实让他们产生了好感。 不过这两个孩子,当初也是经过了一些挫折,毕竟穆家那边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有了二儿子的事情,再想起当初他们处理小儿子的事情的时候,确实不得不承认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当初能温和一些,尽可能地委婉一点劝导,可能也不至于小儿子十年不能回家了。 这件事情,儿子有错,他们也有错。 景峰是最后一个落座的。 餐桌上算得上是和乐融融,景辰的归来,让一向辰肃的景忠都有了些许的笑容。 景辰试着给父母布菜,随即他发现,只是这小小的举动,都能让父母眼中闪烁着满足。 父母的奢求也就那么少,他却辜负了他们十年。 君少谦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和他说上几个字。 是的,就是几个字! 这家伙惜字如金,只会告诉他什么菜暂时不能吃,在他伸手欲夹的时候哼上一句“别吃”然后继续淡然地用餐。 真是……让人恼火! 餐桌上说着近日来的趣事,景辰住在宫里,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十多年,此刻听着什么都是觉得新鲜的。 没有人会去问他这些年如何,他们只知道,景辰以后会过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不过,哪怕他们不提及以前,但是他们也势必是要提及以后的。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话题也就逐渐转向了景辰这边。 景学一股脑子地认为景辰应该去“散散心”,也许是担心漠源是景辰的“伤心地”,更是建议景辰去别的地方走走。 “辰儿日后有什么打算?”景学的话让景忠与冯氏都点点头,认为景学的想法是对的,于是冯氏轻声问道,“你以前老是说想去四处游玩,如今有了空闲,四处去看看可好?”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她总想让儿子出去散散心,最好暂时离开这里,这样的话,把过去全部都忘掉这才好。 “暂时在家里面住一段时间,然后我想自己做一些生意什么的。”景辰原本还担心应该怎么样才能让父母同意他过段时间离开家,如今这建议倒是给了他机会,于是他没有任何不满地回答了冯氏,“娘,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要不要和我去枫林国看看?”杨太医笑着问。 “枫临?” “此刻正是入秋之际,是枫临最美的时候,去那里散散心,而且你们家日后还是去别的地方比较好,即使交还了一些东西,但是恐怕以后也不会安宁。” “咱们这些年确实生意都不在这边。”景学说,“要是小辰想去那边玩一段时间,那边也有宅子,我修书一封让他们准备好,随时可以入住。” 景辰知道,他们是怕他留在这里会勾起伤心事,他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他们估计不会相信。 “在枫临也有个照应。”杨太医呵呵笑着,“少谦本身就是枫临那边的人,你去到那里,也不怕被人眼生欺了去。” “你们都希望我去散散心。”景辰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在家里面赖上一段时间,就出去玩。” 说起来,他也有自己打算。 在这里,毕竟是那人的地盘,即使景家交了伏虎,辞了官,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警惕着景家。 如果可以,他希望日后景家能好好的,最好就是远离这是非之地。 为此,他想要建造属于自己的势力,能保护家人的势力。 “出去玩一段时间也好。”虽然不舍得,但是冯氏还是希望儿子能去散散心,最好是去别的国家,接触一些新的人和事,现如今他们也不求他能娶妻生子,如果以后儿子打算孤身一辈子,他们也不会有意见,要是以后能幸运遇到一个能白首相随的人,他们真的不打算再过多干涉了。 景忠也点点头,景家的人似乎一致认为景辰最好离开漠源一段时间,这样才不会再起了回去的心思,于是他说:“既然杨太医打算去那里,那么你跟着杨太医也好,听竹月竹清说你和君公子相交多年,君公子若是方便,等辰儿到了枫临,可否照应一二?” 景忠看着那人,隐隐约约间,他只觉得这人不是寻常人物。 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却极为沉稳,景忠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只觉得眼前这人,必定是成大器者。 君少谦点点头:“自然。” 他看向自己的师父,那老头的对着他眨眨眼睛,他低下头,掩去所有的情绪…… 家宴过后,景辰就安心在自己院落养伤了,哪儿也不去,景忠打了他一顿,自然也心疼他,家里面最好的药全部送了来,加上君少谦亲自督促他喝药,没多久,他后背就开始结疤了。 可是结疤的时候,正是心柔长出来的时候,这几天他背部渐渐开始时不时有些痒痒的,偏偏还不能挠,于是他便整天哀嚎个不停。 冯氏虽然是看着他受刑,中途忍着没发声,但是她是实实在在心疼儿子。 而对于景辰来说,这是他的家,他不用再把所有伤痛往心里咽,于是,每每后背开始痒又正好碰到冯氏来看他的时候,他就会对着冯氏撒娇,就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似的,也不怕下人笑话。 他知道,他离开十年,家人骤然见到他还不能改变以前对待他的方式,很多时候,家里人对待他还是像是当年对待十五岁时候的他那般。 但是这样毫无芥蒂的方式他也喜欢,十年空白期,如今乍然回来,除了多了个嫂子多了三个侄子,这一切都不陌生。 “别动。”正在给他擦拭后背的君少谦轻声说道。这几天给他擦药的活都是他在做,理由还十分充足,说是竹月竹清是女的,要避嫌。 杨太医对他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徒弟的心思,他这徒弟平时各种精明,遇到那景三公子之后整个人就差没成智障,他在这样下去,景家人肯定得看出些许倪端。 第11章 十年噩梦一朝醒(十) “还是很痒?”看着景辰时不时晃晃后背,手抬起又放下,他轻声问道。 “废话,你来试试。”景辰没好气地说。 “你后背比较深的伤口才结疤不久,再乱动容易裂开。” 那几十鞭打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身上较深的伤疤这几天愈合得有点慢,这家伙再不安分一些,就容易落下痕迹。 受伤之后是必须得好好养着的。 “可是我难受。”景辰闷哼道。 他被他父亲抽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倒是学会了抱怨了。 身后的人没说话,似乎离开了床边,但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拿着毛巾在他后背压了下,毛巾的水被拧干,但是还是有一点点湿意,轻轻在背后压了下,那难受的痒意消减了不少。 庆幸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然他受伤以来整天趴在床上袒露后背,不着凉才怪。 “怎么样?”他身后的人轻声问到。 “很舒服。”景辰趴在床上,险些没和一只猫一样从喉咙出打个小呼噜。 君少谦也不说话,就这么拿着帕子轻轻压着他的后背。 “难为你想到这样的法子。”景辰笑道,伤口不能碰水,如今他把毛巾拧干了让毛巾只剩下些许的凉意,在后背轻轻一压就松开,既缓解了不少痒意也不会影响伤口。“喂,我听过你在枫临家大业大,怎么还不回去?” 这个人没有在太医院任职,当初他发现君子谦不对劲之后就问过杨太医,杨太医说君子谦在枫临有事业,大部分时间都在枫临,隔几个月会来看他老头子几天。 而如今,算起来从他被灌毒药醒来见他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这家伙怎么还不回去? “你就不怕那些人把你家砸了搬空你了银子离开?”景辰开玩笑道。 “他们不敢。”君子谦淡淡地说,“你的伤要紧。” “切,”景辰撇撇嘴,“你知道这些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前我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可比现在重多了,还是你亲自给我上的药。”他忍着不说话他娘会更担心,那么还不如整天哀嚎几句,他娘也就不会认为他强忍着了。 “那是以前。”敷毛巾的手顿了顿,君少谦淡淡地说,“以后不会了。” “你又知道以后不会。”景辰笑道,“世事无常,以前我得罪那么多人,现在离开皇家的庇护,那些漏网之鱼要是知道了,不来找我麻烦才怪。” “他们不会有机会的。”君少谦冷漠地说。 景辰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他这样的姿势有些困难,毕竟他还趴着,君少谦又在他身后,他需要努力扭着自己的头,才能勉强看到他。 但是君少谦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表情,哪怕景辰瞪出眼珠子,也不见得能看出这人的情绪。 这样扭着头实在太累,于是景辰放弃了,转了回去。 房间里一片沉默,君少谦把毛巾放下,开始给景辰擦药。 冰凉的药膏敷在背上,很舒服。景辰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他不喜欢太过沉默,以前宫殿里面就他一个人,长年累月的沉默他真是受够了。 “其实这些伤不算什么,”他闷闷地说,“我练过武,这些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 “嗯。”君少谦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只是不想掩饰,一点痛也是痛,哪怕练过武的人也没说受伤了不会痛,我只是想说出来。” “你这样比较像个人。” “你也觉得我以前就过得根本不像人对吧?”景辰苦笑道,“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忍过来的。” 他掰着手指数数:“最开始的时候他说他要立后,因为他要稳定前朝功臣,后来又说皇后母家不能独大,后宫需要有人制衡皇后,于是后宫出现了柔皇贵妃,皇贵妃啊,只在皇后之下啊,皇后果然产生危机感,为了平分皇贵妃的宠,她想办法把别的女子塞进来,甚至提议选秀,于是他不得已答应了,真是好一个不得已,到了最后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我心里的痛,心里的苦,除了竹月竹清,谁知道呢?”景辰轻声说,“到了后来,他再也不来看我了,我沦落到要去和他的妃嫔打好关系才能偶尔见见他的地步,不过他愿意见我,大概也是有任务要给我吧。” 那人总是在他绝望的时候忽然出现,让他又燃起些许希望,不曾在物质上亏待于他,偶尔也会为了他出头,如今看来,他就是用着这样的手段让自己傻傻地认为那人还是对他有感情的。 “那样的日子我至今想想都觉得可怕,我那么爱热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过完那十年的。”离开皇宫不到一个月,之前那一切却已经恍如隔世。就像好久远好久远之前了,只是几天,他不怎么记得这十年到底经过了什么。 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在这场噩梦没有结束的时候,身处其中觉得呼吸困难甚至觉得很像就此了解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这场噩梦的阴影,到最后挣扎到筋疲力尽,只能承受着梦中的一切痛苦,清晰刻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乍然惊醒之后,却只是隐约记得一些什么。 如今回过头,这十年好像成了一个空白期,他除了一个偌大的宫殿,什么都没记住。 他记得他以前很喜欢闭上眼,伸手去触摸那人的脸,到了最后,他能闭着眼描摹出他的样子,可是十年之后的今天,他甚至连那人的长相是怎么样都模糊了。 这些年……他越来越习惯在他面前低着头,就像是那些嫔妃一样,不敢直视他,他偶尔的关心都能让自己开心上一段时间。 而如今,这一切都模糊了,除了那个冰冷而偌大的宫殿,他什么都没记住。 反倒是最近经常梦到十五岁时候的事。就像一个衔接口,把中间的十年挤掉,直接把现在的他衔接到十年前十五岁那会。 “如今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我的感觉,有人会在乎我,有人会关心我,有人会紧张我,我为什么要忍着呢?” 君少谦没说话,他知道,这个家伙需要的是一个倾听他的人。 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家人,哪怕他的家人应该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他这些年的近况,哪怕这个家的人都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很苦,可是有些话,他不能说。 君少谦不同,君少谦这些年给他把过脉,给他开过药,看过他这些年究竟如何的挣扎,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君少谦也不是碎嘴的人,他今儿个说出去的话,他确信不会落到别人的耳中。 于是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过往,说得没头没脑,有十几岁时候的温暖,也有后来的绝望。 到了最后,变成了释怀。 “等小爷伤好了,就跑枫临去,小爷又不是天生的断袖,总能找到一个我愿意呵护的或者愿意呵护我的人,我要重新开始,看谁日后会过得更好。” “我以为你打算从此之后不娶亲。”君少谦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他之前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 “小爷是谁啊,一朝被蛇咬什么的怎么能用在小爷身上。”景辰哼了哼,“我不会活在他给我的阴影里面,我既然不在乎了,他给我的一切自然都被小爷忘掉了。我总会过得比他好,他有三宫六院前朝边疆要忙活,小爷一家子加起来也没他多,烦心事少了,自然快乐不少。好不好他驾崩的时候小爷在迎着孙儿出生呢。” 敢这样诅咒皇帝的,也只有景辰一个人了。 “是吗。”君少谦不置可否,帮他上好药,他后背都是药膏,盖被子什么的都不方便。 “我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景辰的意识迷迷糊糊,他又呢喃了几句话,他自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君少谦确实听得很清楚。景辰睡着了,趴在床上很不舒服,君少谦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趴着自己的身上,让他能够睡得舒服一些 。 景辰下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之后安稳地睡着了。 他就这么抱着他,没出声,一动不动,安静地凝视着他。 “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他的手紧了紧,低声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而景辰睡得太熟,也许只是当成睡梦中的梦语罢了。 第12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一) 竹清熬好了药,端在托盘上,敲了门之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6节 君少谦还抱着景辰,景辰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时不时还会去砸几下嘴巴,就差没把君少谦的胳膊当成蹄子一口咬下去了。 “君公子。”竹清把药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君少谦。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景辰的身边,有时候景辰出任务回来,不方便声张,也是她偷偷去请的太医,但是这些年她每次去的时候,只要君公子在的话,都是他第一时间站起来跟着她过去的。 君少谦自认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但是却不想,被竹清看了去。 而如今,景辰离开了皇宫,君少谦的关心不需要再掩饰,他这几天把给景辰换药的活儿全部包揽,明明是个应该享受别人伺候的人,此时却做着伺候着别人的工作,开始的时候被景辰嫌弃笨手笨脚,喊了好几次竹清竹月,都被君少谦拦住了。 明明这人是景家的客宾,可是却拦了竹月竹清的活儿,在这里照顾着景辰,就差没晚上的时候趴在他床边小憩了。 但是在竹清看来,君公子实在比皇上好得太多太多,不说君公子的家庭 ,也不说君公子是否已经三妻四妾,她看到是只是君公子对于自家少爷的在乎,这就够了。 只是她捉摸不准公子的心思,在皇宫过了十年,以前不曾沾染的手段公子也学了个遍,如今离开皇宫,竹清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打算。 她私心里是不希望公子再被别人骗了。 糊涂事,做一次就够了,人生哪来那么多十年,让一个人不停地犯错后悔再去犯错呢? “一切以他为重。”君少谦轻声说道,“你去把药温着,他刚刚睡着,过一段时间才能醒。” 在宫里娇生惯养这些年,乍然回到陵城应该是不习惯,更何况这家伙以前小时候也是在辉京长大,当时景家在辉京有宅子,景忠在外征战的时候一家老小不可能跟着来到这边,而景辰出生的时候情况特殊,属于早产儿,景家一家老小宝贝得很,自然不会让他留在陵城受苦。 在辉京娇惯着养,虽然没养成纨绔子弟但是也让他容易轻信了别人。 在深宫更是娇惯,任泽煊不仅仅是要用景辰牵制景家,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的时候也要交给他,平日里虽然冷漠,却也是没让人在物质上苛待他,曾经有一次,宫人觉得景辰失宠,在皇贵妃的授意下以下犯上,那些宫人直接就被任泽煊抓去在皇贵妃面前慢慢凌迟,皇贵妃就这么疯了,这些年一直没好。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以下犯上,那怕表面上看来再怎么不得圣宠,所以这些年也是一直娇生惯养的。 陵城的环境和辉京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个国家太大,导致了南北的气候不一样,辉京坐落在整个漠源最为气候宜人的地区,而陵城虽然不至于是苦寒之地,并且风景极美,但是和辉京也有很大的差别。 这也就导致了这几天景辰不太适应,有些水土不服,加上身上受着伤,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不是春困时期却也整天都是昏昏欲睡。 竹清是明白人,当下知道了君少谦的意思。 她知道君公子对少爷有意,只是她不希望这份感情影响到少爷。 至少等少爷外出散散心,过一段时间,等一切都放下了再说。 刚刚离开宫廷的景辰,没有人认为他真的能完完全全放下一切,毕竟他曾经为了一个人和家里面闹翻,也曾经寻死觅活也要进宫,那么一份深刻的感情,即使要放下,也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其实没有人知道,景辰很早之前就知道任泽煊是带着目的接近他,那人以为他才十几岁,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其实景辰聪明得让人害怕。 他清楚很多事情,只是他也毕竟才十几岁,对于任泽煊,总还带着些许的幻想,认为任泽煊即使带着目的接近他,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这样的自欺欺人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几个月前,其实景辰还是苦苦欺骗着自己。 一直到丽妃的那件事情,看着那人冷漠地让人喂自己喝下那碗汤,他觉得整颗心都是冷的,最后一点奢望都被那人亲手毁灭了。 景辰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除了在对待任泽煊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他其实做事干净利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一旦掐灭自己心中的奢望,对于任泽煊,是真的不爱了,那么他就会把一切都放下。 不然的话他不会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来纪念。 不过对于父母让自己出去散散心的好意他还是接受了。 他想自己做一番事业,而这番事业的起步点不能在漠源。 他赌着一口傲气,他期待着,多年之后,当他再次见到任泽煊,他能用手上的银子银票狠狠地咂向对方,告诉他没有你小爷也能活得丰富多彩,你就是小爷这漫长的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而已。 所以他没有拒绝父母的安排,只待他伤好了,过一段时日也就可以动身去枫临了。 在父母处理好漠源的事情之后,他想把父母接到枫临。 这几天景辰昏昏欲睡,整个人情绪不很好。 冯氏看着他的样子着急,问了杨太医好几次,都说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她没有办法,只能变着法子给他进补,也没见补出多少肉,倒是补得全身滋润了,之前来到陵城之后因为不习惯气候变化而变得有些干的皮肤也恢复了。 景忠看着儿子,喷了喷鼻息,对冯氏说:“你这是把儿子当成女儿养。”见过哪家的公子哥儿那么娇气的?“别娇惯了他。” 冯氏哼了声:“我给你们景家生了三个儿子,娇惯一个怎么了?我就喜欢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地养着我儿子,你有什么意见。” 景忠自然不敢有意见,他直接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敢说。 别看妻子平时表现得温和识大体,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但是只要是景家的人,都不会傻到把她当成普通人。 冯氏的逆鳞,从以前她的丈夫如今变成自己的小儿子。 “我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辰儿那么懂事,再怎么养也养不成杀人放火的类型,我就娇惯我儿子,你景家有两个儿子了还不够撑下去吗?” 每当这个时候,景峰和景学都在一旁不出声。 母亲大人说话的时候,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个时候,景辰就像是个孩子一样黏在自己母亲身边,景忠每次耳提面命地警告他,他二十五岁了,该独立了,该长大了,像个几岁的孩子粘着自己母亲这样的事情要不得。 而景辰就特别忧伤地看着他,看到自家老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也罢,当年孩子没教好,让他离开家十年,再多宠一段时间……应该没事的。 景忠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随即也就默认了自己夫人对于儿子的宠溺。 事实上……除去没进宫的那十年,景辰真的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在那样宠溺的环境下,他没有长成纨绔子弟,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神奇的事情。 等到景辰后背的那些疤痕,穿衣服能保证衣服的摩擦不会轻而易举地刮裂伤疤,景辰终于呆不住了,每天都往院子跑,用他的话说,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房间,他需要阳光的照耀,再不晒晒阳光,等到夏暑过了,就是整天的乌云了。 “你以为你是院子里的树还是怎么着?”唐氏听着他的话,笑骂了一句,她之前还担心小叔子和她们相处不惯,在宫里面呆久了,即使不是受宠的主子,因着是主子,好歹也有些许的架子,她只是个商人之女,漠源不像枫临,漠源对于商人的压制很大,整个国家都是以农业为主,哪怕这些年皇帝想逐步提升商人的地位,但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之前还担心景辰会不喜欢她这个嫂子,但是没想到景辰没有什么架子,好几次她陪着冯氏去看景辰,他见了她就大嫂大嫂地叫,没有任何芥蒂,也没见他房里面的侍女暗地里给她脸色。 一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唐氏这才渐渐放下了心,而她的侍女娟儿,前段时间还担心三少爷回府,府里会发生改变,对三少爷极为担心,可是这几天和三少爷的侍女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张口闭口都是为里说好话了。 这人看着就像是个大孩子,对家人没什么芥蒂,甚至享受着着家人给予的宠溺,对周围的很多东西都极为好奇以及喜爱,很难想象,在宫里面呆了十多年,却还如此单纯。 其实唐氏未曾见过景辰在皇宫的模样,此时才会觉得他单纯,十年前景辰为了自己认为的良人而去收敛所有锋芒,而今,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收敛自己满身的戾气。 “大嫂别打趣我。”景辰摊摊手,“我其实就是个坐不住的,耐不住性子的家伙。”唐氏摇着头轻笑,三弟是这个性子也是好的,这个家,还是那么和乐,这就是最好的…… 第13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二) “三叔三叔,你也会武功啊。”后背的疤痕开始脱落之后,景辰就耐不住手脚,这几天早上拿着自己放置已久的骨扇在院子里动了起来。 景峰的两个儿子今天不用去学堂,但是也因为习惯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餐就由侍女带着四处走,倒是碰上了正在练武的景辰。 也许是他们的父亲从未说起过他,也许是景辰长得过于像是文弱书生,这导致了这两个孩子看到景辰练武的时候觉得惊讶极了。 “怎么,三叔会武很奇怪吗。”景辰笑着收了骨扇,走到一旁的石桌。 君少谦已经泡好了茶,侍女正好端来点心,这些天景辰开始在这边练武,他就在一旁泡着茶,先是用小炭炉煮着热水,等到茶泡好了,正好是景辰练武结束的时候,时间永远是掐得很准。 “过来,小家伙们。”他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老大看起来沉稳一些,把景峰的沉稳学了七八分,老二的话就较为活泼一些,听说小家伙和景学接触较多,老大没受影响,老二倒是学了景学的性子。 景辰把两个小家伙喊过来,让他们坐下吃着糕点。 “三叔用的武器和爹爹还有二叔的都不一样。”老二景陵说道。 “三叔习惯了用扇子。”景辰摸着自己的扇子,“那是你们爷爷当年命人特地打造的,三叔拿到它的时候才五岁。” 景家的人五岁开始学着扎马步,到了六岁基本可以拿着假武器自己耍耍,同时学习拳法等,景辰出生的时候是早产的,在全家人的溺爱中长大,景辰五岁那会闹着要学武,景忠觉得孩子身子弱,别人五岁月扎马步,景辰起码要到六岁。 他也不求景辰以后威震江湖,就想着到时候教一些简单的,让他能防身,学武也能让景辰身子骨好上一些。 景忠的想法冯氏十分赞成,就连当时还在世的老夫人也满意地点头。 她认为儿媳妇当时吃了那么多苦,孙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对于最小的孙子,多宠爱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但是即使全家人宠着,景辰意外地没有娇纵蛮横,自小便特别懂道理,冯氏当年还开玩笑说儿子懂道理是自娘胎开始的,当时他被从辉带往凌城,一路上着实吃了不少苦,但是哪怕被吊着,儿子也乖乖地呆在肚子里不给她添乱,如果不是她最后掉下来实在摔得不清,又强忍着挟持了敌军将领,错过了让军医施针的时期,恐怕儿子真的会呆在肚子里直到十月临盆。 只有在学武上面他特别执着。最后景忠实在没办法就亲自给他锻造了一柄骨扇,先是教了景辰几招拳法,然后把骨扇交给他,说是他什么时候用这把扇子把那几招拳法练熟悉了,就正式教他习武。 景忠亲自锻造的骨扇特别重,景辰当时没拎过什么重物,骤然之下根本拿不起来,更别说用来练习拳法了。按照景忠当时的想法,之前要半年,景辰才有力气拎起那把扇子,当时距离景辰六岁生日也就四个月,过了六岁,习武就没多大问题了。然而景忠没想到,两个多月之后,景辰就那些那把扇子到他面前,把当时他教导的招式打了一遍,拎着那把扇子他有些吃力,招式有些走形,却实实在在是把那几招打完了。 景忠大惊,这才意识到,全家人都可能低估了小儿子,在请示了母亲以后,便认真教导儿子习武。 到了后来,哪怕景忠对待景辰不似他两个哥哥那般严格,但是他的武艺却是越来越好,直到他十五岁进宫前,他已经能一个人单挑他两个哥哥了。 而景严的武器,一直都是那把骨扇,他进宫之后这把扇子被收了起来,他去杀人的时候用的是银针,虽然被任泽煊迷住了双眼,他却不愿这把折扇染上他出任务时候的鲜血。 “爷爷打造的?”景陵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把扇子,就连景嵘眼底也闪过一丝好奇。 “是啊,三叔当年闹着要学武,你们爷爷不让,就弄了这把扇子,说是什么时候拿起来就什么时候教三叔。” “拿起来?”景陵眨眨眼。 “来,试试。”景辰坏心眼地把扇子放在桌子上,鼓励这孩子试试。 景陵伸手,郑重其事地握住扇子,谁知道一把看起来不大的扇子却重得很,他根本拿不起来。 景辰哈哈大笑。 “这里面除了乌骨还融合了灵铁,你们自然拿不起来。” “那三叔当年是怎么拿起来的?”孩子不服气地问道。 “三叔拿到这把扇子的时候里面可没有灵铁,之前也没现在这么重。”他说道,“不过三叔当时身体不好,握着没有灵铁的扇子,就跟你们握着现在这把扇子是一样困难的。” “那三叔是怎么拿起来的?” “去握重的东西,一直握着,从少量到多的,你很快就能拿起来。”景辰说道,“不过你们惯用的武器不是扇子,听大哥说你们都喜欢用长剑?” “嗯。”景嵘不是喜欢说话的主,但是他却没有不耐烦,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三叔还算喜欢。 “把你们惯用的剑拿来让三叔看看,三叔让人去打造两把好一点,这武器啊,还是从小用着比较有感情。” 就像他的这把骨扇,从他父亲交给他开始直到现在,虽然中途加了灵铁进去重新锻造过,但是始终变化不大。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景辰对两个侄子的印象是不错的,聊了一会之后便关心起他们的学业。他本身拥有别人羡慕的才华,虽然两个孩子现在所学的知识于他来说确实过于幼稚,但是他还是耐心听完了他们的话,然后说出自己的了解。 在深宫十年,他虽然看过很多书,但是没有人会去和他讨论这些,这下子倒是说得有些停不下来,而他说得浅显易懂,并且还十分有趣,两个孩子听得极为认真。 景辰不同于学堂里面年迈的先生们,他本身年轻,容易产生很多新奇的想法,而这样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想法却又正好为孩子们所喜,不似学堂先生所教学的那般古板苛刻。 等到他停下来想要喝口水的时候,孩子们却还觉得意犹未尽。这时候恰好有侍女过来说少夫人正找两个小少爷,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 景辰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地拍了拍他们的头:“三叔在家里有不会不见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找三叔都可以。” 两个小孩子这才离开。 “他们很喜欢你。”君少谦看着两个孩子离开,轻声说道。 “我也很喜欢他们。”景辰说,“他们很可爱。” 君少谦不接话,他向来极为沉默,虽然在景府做客,但是他看起来更像是主人一般,这些天来也不见他有什么不适应。 景辰是习惯了他这个性子的,当年还在皇宫的时候,这人有时来为他诊脉,有时候直到开完方子离开,也不见这人说上一句话。 但是两人之间虽然沉默,却不见任何尴尬,侍女端上来的点心只能垫肚子,不能当早餐,正当他想拉着君少谦去用早膳的时候却见竹月神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少爷。”竹月压抑着怒气开口。 “谁给我们家月儿脸色看了?看我们家月儿这一大早气成这样。”景辰略为惊讶地看着竹月问道。他的两个侍女他自己清楚,平时喜怒不行于色,除了在他说要回家的时候情绪波动大了些,平时可是极为坚定的一个人才对,即使有人犯了她们,她们也只是暗地里报复回去,这会儿是怎么了? “少爷,入京复命的人回来了。”竹月说道。 “回来了这不是好事?被扣在辉京,才是坏事。” 漠源自古的规定,武将卸任必定亲自进京面圣交出虎符,这之后皇帝会做出一些封赏,相当于承诺让武将此后衣食无忧来换取虎符,可是景家这件事极为特别,当初景峰进京并未带虎符,而是回到陵城之后景忠安排了心腹上京,自己并未去面圣,当今圣上也不怪罪,收了虎符之后便安排了自己信得过的人准备接手陵城的事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封赏的圣旨。 等这道圣旨下来,景家也算从这苦水里挣扎出来了。 “那些进京的人能回来是好事,被扣押在京城,才会让人担心。”景辰说道。 被扣押在京城,那么就是皇帝刻意押着他们了。 “可是少爷,咱们的人提前传了信回来,说是圣旨是有曹顺公公亲自带来,而且皇上赐下的那些东西里,有很多,都是给公子的。” 竹月说完,景辰的神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第14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三) 竹月刚刚说完,景辰和君少谦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确定吗?”景辰皱着眉问道。 “不会错的,据说除了封赏的圣旨外,皇上还写了另一道圣旨给公子,只是这上面写了什么,只有皇上和曹顺公公知道。”竹月有些厌恶地说,她和竹清跟着景辰这些年,算是看透了那些人,如今提起来,只觉得极为厌恶。“公子,你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景辰冷笑,不过他对于那个人想干些什么,也猜得不就不离十了。“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了,那些东西要是真的给我的就收着便是,等哪天公子我穷得揭不开锅又不好意思找大哥二哥借钱的时候,咱们便把那些东西卖了应急。”景辰随意地说。 竹月倒是因为他这调侃的话笑了出来。 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她们家公子也真是的,不过他能这样说的话,她应该能放心了。 “这一大清早地说什么揭不开锅呢?”景辰的话才落下,便听到景学调侃的声音传来,景辰转头看去,他家二哥笑嘻嘻地向他走来,身边跟着他“二嫂”。 咳咳,虽然他觉得,在穆家,二哥肯定是被那群人叫大嫂的那个。 “二哥,二嫂。”面子还是要给的,谁让眼前的是他哥呢? 哪怕这句称呼再怎么让他觉得别扭,冲着从小疼爱他的二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喊人。 “嗯。”谁知道他这位二嫂也不介意淡淡地应了他一声,只是看向他二哥的眼神,怎么看都充满了玩味。 景辰觉得二哥头皮一定在发麻,因为他看到他哥笑得很牵强。 “小辰之前在说什么揭不开锅?”景学拉着穆子松坐在了石桌上,侍女原本没来得及撤去的点心就这么进了他的肚子,他吃了一个,顺手把另一块点心递到穆闻砚的唇边。 那人也不伸手,就这么就着景学的手把那糕点吃了。 景辰发誓那人绝对含到了景学的手指,因为他二哥脸红了! “我说我准备做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要是哪天揭不开锅了就把某人带来的那些个珠宝拿去当了换钱。”景辰耸耸肩说道。 “小辰知道了?”景学咳了一声,虽然脸色有些微红,但是居然也不见尴尬,想来是习惯了这亲密的举动,在自家人面前倒是放得开了。 那些去了辉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一早就知道了,他们都担心小辰会动摇,景学不是个沉稳的,相对于静观其变他更喜欢直接过来敲打敲打自己这个刚刚回家的小弟。 当年小弟与任泽煊相遇的时候他不在辉京,等到他们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景辰的心意了。 景学觉得,如果自己以前在的话,哪怕用着自己的那些大道理,绕也要把这个小弟绕晕了不让他继续想着那个人。 以前的事情补救不了,那么自当是现在就让他敲打去敲打敲打这个家伙。 于是他刚刚用完早膳,就拖着穆闻砚过来了。 “知道了。”不止家里人担心他,竹月竹清更是,毕竟这些年她们见证了他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 “那么小辰有什么打算?”景学认真地问。 “我跟竹月说了,如果真的送来了那么就收下,我准备去从商,前期可是需要大量的钱的,要是经营不当的话,我还能把那些东西拿去典当了换钱。”景辰毫无愧疚地说道。“对了,要是曹顺来了,咱们但是可以放出个消息,就说娘和爹给我安排了婚事,安排几个人透露到曹顺耳朵里就好。” “这是何意?”景学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弟弟。 “让某人死心。”景辰哼了声,“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在闹小孩子脾气?觉得只要他继续哄哄我我就会想起从前?让人把话透露给曹顺,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他不是天生就是断袖,遇到那人,他愿意与之分桃,只是没想到,这断袖,到了最后险些就断了他的命! “即使是散播谣言,你也得有个对象不是吗?”景学皱眉,“而且你这才回来不久,这个谣言散播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你只需要散播出去就行了。”景辰说道,“只要他不要再来烦我,即使他以后发现这是谣言,也不关我的是,把消息传给他的人是曹顺,我可什么都没说,而且……” “而且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离开漠源,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得让漠源的人都知道当年的景三公子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景学不解。 “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景三公子再度出现,可是因为有一个为他不嫁的未婚妻,她随着父母迁往的枫临,三公子为她的情深所感动,赶赴枫临,这绝对会成为一段佳话!”景辰摇头晃脑。 “你这小子。”景学敲了敲他的脑袋,“亏我们还担心你一时头脑发热就跑回去了呢,这下子看来即使我们赶你也赶不走了。” “你们要是舍得把我赶走,小心娘找你们拼命。”景辰做了个鬼脸,让景学无奈,但是好歹也放下了心。 “是是是,家里面就你是老大。”景学敲了敲他的头。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7节 “二哥!”景辰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没办法,二哥这习惯可是改不了了。”景学毫无愧疚地说道。 “有本事你去拍‘二嫂’的头!”景辰瞪着他说,“你就只会欺负我。” “老弟就是拿来欺负的,不欺负你欺负谁。”景学毫无压力地笑道。 “哼。”景辰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君少谦站了起来,“我去吃早餐,不理你。”说着拉着君少谦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这个家伙。”景学看着这个家伙离开,轻笑了起来。 “这下子放心了?”穆闻砚站在他的身后,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有种小弟长大了,不用操心了的感觉。”景学感叹道。 “他二十五了,不可能永远在你们的庇护中。” “我二十七了,你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当成孩子?”景学挑眉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孩子。”穆闻砚轻笑着问道。 “你对待那群孩子的态度严厉多了!” “你想我对你严厉起来?”穆闻砚挑眉。 “……”景辰和他对视几眼之后,默默败下阵来。 景学把他和自家三弟的谈话告诉了父兄,景忠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父亲这下可以放心了?”景峰对自家父亲说道。 “小辰终归是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为父先前还担心他会动摇自己的心思。”景忠感叹道。 若是曹顺单纯带了赏赐来,那么他们还能用借口挡着不让景辰出现,杜绝他们接触的机会,可是现在他们的人传来信息,说是那人连带着把皇帝的圣旨也带来了,如此一来恐怕他们不让景辰出面也不可能了。 担心景辰会动摇心思,景学说要去和景辰谈谈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阻止,没想到景学带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很是欣慰。 “父亲这下子不必担心了。”景学说,他自己对于他弟弟的回答也是无比满意。 小辰比起以前变了不少,可是这变化却让他们很欣慰。 第二天,曹顺带着圣旨与大堆的赏赐到了陵城,精忠没有亲自去接,他有这个资本不去接待,但是他给足了曹顺面子,然后景峰与自己的心腹亲自到城门楼去迎接。 曹顺对此很是满意,先前他还担心景家因为景三公子的事情会为难他,不过他好歹是皇上的心腹,想来景家的人也不会太为难他。 “曹公公。”景忠虽然没有去接,但是好歹也是带着一家老小家里等着了,“一路辛苦了。公公休息休息喝口茶如何?” “不急,咱家还是先宣了旨,给将军道个喜。”曹顺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圣旨,不谄媚却也不曾高傲。虽然景忠交出虎符之后就和普通人无异,但是他这些年打下的人脉可是不容忽视的。 曹顺知道,景忠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的。 “如此,有劳公公。”景忠也不推辞,带着一家老小跪下等着曹顺宣读圣旨。 曹顺宣读了圣旨,然后让人抬着一大堆的赏赐进了景府,过了今天,景忠算是把权利移交,不会再成任泽煊夜不能眠的心病了。 “咱家还带了另一道圣旨,是陛下专程给三公子的。”曹顺说。景辰点点头,曹顺试图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的异样,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 圣旨里面的内容冠冕堂皇,任泽煊以关心景辰身体为借口给了一大堆的赏赐,景辰淡然地让竹月收下了。 第15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四) 曹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景辰,到了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他觉得,他大概无法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了。 “公公远道而来,何不住几天再走?”景忠知道曹顺来此另有目的,于是他率先开口进行了挽留。 “那么,咱家就打扰将军了。”曹顺说道,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看咱家这个记性,险些把另一件事情给忘记了。”他说着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景辰。 “这是陛下让咱家带来的,三公子和陛下多年好友,这些年住在皇宫,陛下早已经把公子当成家人看待,这令牌,是陛下命咱家务必亲手交给公子的,若是公子日后回京,可持这令牌自由出入宫内。” “皇上真是有心了,公公回去之后,替我谢过。”景辰收了下来,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只可惜我不久之后要去枫临,以后恐怕很难回来一趟了。” “哦?”曹顺实在是被吓了一跳,“公子去枫临可是有要事?” 这三公子做事向来是出人意料,这一下子说是要去枫临,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景辰耸耸肩,“只是听说当年和我指腹为婚的那位姑娘如今迁至枫临,这些年景辰做宫中做客,也曾经想过和她解除婚约,可是没想到她至今未嫁等着景辰,能有位姑娘对我情深至此,景辰和父母商量之后,打算过段时间前往枫临,若是那位姑娘还认着这婚约,日后景辰可能也就留在枫临了。” 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却让曹顺皱起了眉头。 景辰确实要前往枫临不假,可是缺不是为了婚约,而是想在那里白手起家。 不过他并不介意放出一些假消息让曹顺带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任泽煊是什么关系,他这么一说,是真的打了任泽煊的脸,可是他到底还是堵着一口气,他就是要通过曹顺的口去告诉任泽煊,他景辰不是非他不可,即使现在说的婚约是假的,但是终有一天他能找到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曹顺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勉强笑着说道:“那么咱家就在这里提前恭贺三公子了。”他觉得他需要好好想想,回去之后,如何与陛下交代。 “公公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还是先去歇息歇息吧。”等到景辰说完了慌,景忠这才开了口。 曹顺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景忠这才安排了人去安置曹顺一行人。 景辰跟在他们身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借口离开。 景家来人,作为客人的杨太医和君少谦不好出面,君少谦一早便来到了杨太医的住处,师徒俩正在下棋,景辰来的时候,正是棋局最为精彩的时候。 他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杨太医和君少谦专心致志。 良久,他谈了一口气:“徒儿,你进步不少。” “师父过奖。”君少谦淡淡地回答。 杨太医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为师认输。” “此局并不是死局。”君少谦说。 景辰在一旁暗暗点头,这棋局虽然困难,但是还不至于被困死,至少要是走另一条路的话,那么不会输得太惨。 杨太医忽然转向他:“景家小子,你过来帮我看看。” “我?”景辰惊讶地指着自己。 “老夫是看不出来如何能挽回这棋局了,你来帮我看看,至少不要让我输得太难看。”杨太医说着站了起来,示意景辰坐下。 景辰毫无办法,加上他也认为这棋局还有救,这么精彩的棋局不应该就这么结束。 杨太医让位之后,他就这么坐了下来。 不过,棋局继续之后,他才知道君少谦的凌厉。 看棋与下棋不一样,看棋看的是对奕的精彩,下棋却要营造这份精彩。 他看棋的时候虽然看得出这棋局还有救,但是到他来下棋的时候,要达到他预期的并不容易。 他许久不曾与人对奕了,这些年没有人和自己下棋,竹月竹清不懂棋,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感觉与和别人对奕有着很大的区别,到了最后,他输了三子。 “不错不错。”没想到,杨太医居然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 “不错?”景辰有些惊讶地看着杨太医。 “这棋局有法可解,可是很多条路都是我徒弟放出来的陷阱,要是走错一步路,会输得更难看,你能把损失减少到如此,当真是不错了。”杨太医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欣慰,“和我徒弟下棋,最重要的是你要敢于异想天开,不然即使像老夫这样的,对上这个小子也是白搭。” 景辰觉得……杨太医说的话,他没听懂。 君少谦沉默地把棋子收好,杨太医和景辰继续聊天。 景辰大概说了之前曹顺带了一大堆的东西来,然后还说了自己忽悠曹顺说要去找那位守了自己好多年的“未婚妻”。 君少谦手上的动作一顿。 杨太医是看到了,只有景辰没发现。 杨太医转了下眼珠子,然后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有一个未婚妻吧。” “才没有。”景辰摇摇头,“我娘说指腹为婚太委屈了小辈,若是有缘,即使没有婚约也能走在一起,若是无缘,婚约只会束缚了两人,她和我爹夫妻多年,我爹未曾纳妾,她一直希望我们几个孩子也能和爹一样,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妻子。” 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亲的只有他大哥景峰一人。 他的情况是特殊,没想到的是二哥心仪的人也是个男的,但是很明显,二哥的运气比他好太多了,虽然二哥这条路走得也有些艰难,但是至少有人陪着他一直走了这么一路,直到今天也没松手。 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我过段日子去枫临,想在那里开始我的新人生。”不能成为最有学识的人,他也要成为最富有的人,他要掌控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让谁都没有本事威胁他的家人。 看着景辰带着笑容的脸,杨太医满意地点点头。 君少谦收拾好了最后的一颗棋子,之后才淡淡地开口:“过两天,我要回枫临。” “咦?”景辰惊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等着我一起走呢。”对方的家在枫临,他过段日子也要前往枫临,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等他,没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是随着自己的师父住进来的,听说君少谦在枫临家大业大,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他的掌柜们可能真的要卷了银票走人了。 “有点急事。”君少谦轻声说,他看着景辰,眼底有着他不容忽视的炙热,他说,“我在枫临等你。” 他说,我在枫临等你。 话音一落,景辰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 君少谦没说话,似乎没意识到他的话蕴藏的暧昧。 杨太医脸上的笑更为明显。 “额……”景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去枫临做一番自己的事业,但是你对那里并不熟悉。”君少谦说道。 “枫临那么大。”景辰撇撇嘴。 枫临不比漠源小,这那是苍云大陆唯一能与漠源匹敌的大国。 枫临那么大,你又知道我会去哪里? “你只会去落枫城。”君少谦说道。 景辰嘴一抽:“你怎么知道?”这家伙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落枫城是唯一能把任泽煊势力挡在外面的地方。”君少谦说道。 景辰顿了顿,确实,落枫城是枫临的都城,作为唯一能与漠源匹配的大国,枫临的皇帝必定有属于自己的治国方法,落枫城作为枫临的国都,其他国家即使真的能把势力安排进去,但是想必也是只能束手束脚。 他虽然离开皇宫,但是任泽煊如今的作为也让他警惕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他明明已经离开辉京,可是那人的举动无疑是在对他示好。 任泽煊似乎笃定了自己会回去找他?可是那人哪来的自信? 景辰觉得如果他想做些什么,首先就是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而落枫城是最好的地点。 可是…… “要不要这么了解我?”景辰对此有些咋舌,他低声哼道,不过转念一想,他在皇宫什么境遇对方也是知道的,估计对方是按照他的处境来推算他的打算的。 这么一想他倒也放宽了心,只是他还没说话,对方就低声来了一句:“我对你的了解,胜过你自己。” 景辰一下子就被吓到了,这家伙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真的好吗? 杨太医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他这个徒弟哟。 还没等景辰反驳,对方忽然拿出一枚令牌扔到他手中:“到了落枫,来逸池居找我。” 景辰看着手里的令牌一阵无语,他今天收到了两个令牌,而其主人都是要求他到了哪里哪里之后持着这令牌去找他们。所以说,这两个人能考虑考虑他的感受吗? 第16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五) “为什么是我要去找你们。”景辰不干了,把令牌往桌子一扔,“为什么不是你来找我?我看起来是那种需要别人养着才能活下去的人吗?” 君少谦看着他半晌,之后低声应到:“好。”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景辰险些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什……什么?”他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他有些结巴地问到。 “到时候我去找你。”君少谦说道。 然后他起身来到景辰身边俯下身来。景辰一下子被他这动作吓到了,直到对方的手伸到他的腰间,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干……干什么?” 一旁的杨太医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巴,心想他徒弟不会是这么猴急想要先定下来吧? 徒弟你得考虑考虑,景家小子可是刚刚从皇宫出来不久,用他全家人的话来说就是还需要去别的地方散散心的情况呢,徒弟你就不能矜持点? 景辰看着对方伸到自己腰间的手,他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大喊一声非礼然后把对方推开? 可是他不确定对方想做些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断袖——呸,他本身也不是断袖,只不过年少无知的时候与人分了桃而已,现在桃分完了,袖子也该补上了——他要是大喊大叫恐怕会显得过于那个什么。就在景辰和杨太医都极为紧张的时候,只见君少谦伸手把他腰间的玉佩下了下来,然后走回景辰的对面坐下。 景辰和杨太医同时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小子(家伙)要做些什么呢。 不对……这带着遗憾的叹息是怎么回事? 没等两人多想,君少谦就收好了那玉佩;“我记得这是你从不离身的,听竹月说这对你很重要。”他轻声说道。 可不是吗,那可是他奶奶亲自给他张罗的,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体温偏低,一到了冬天基本就窝在被窝里面死都不想出来。 他奶奶命人寻的这枚玉佩,据说对他有好处,随着他渐渐长大,身体慢慢好了之后倒是不怎么怕冷了,不知道是长大了身体好了还是因为这玉佩,总之他奶奶是认准了这玉佩能护着他,要是这玉佩遗失了,估计他奶奶即使投了胎也得托梦回来找他算账。 “如此,这玉佩就放我这里,他日你到了落枫城,我就持这玉佩来寻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想被你奶奶托梦就不要想着日后他上门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景辰当下就抽了嘴角,可是对方把他玉佩收好了,他也不能伸手说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还是把东西还我这类的话吧? 于是为了转移这尴尬的话题,他转而问到:“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这还真赶时间。 “需不需要带一些特产回去送送朋友?”景辰开玩笑道。陵城虽然是边境,但是因为它与枫临接壤,近年来硝烟不起,两国来往频繁,但是让边境繁荣不少,出门逛逛真的能收获不少东西。 “陪我出去看看如何?”君少谦忽然说。 “诶?”景辰还没反应过来。 “我对这里不熟。” “……”我也对这里不熟啊!我刚刚不过开玩笑你这就当真了? 你一个枫临的人,好歹来漠源的时候还能经过一下边境,他从出生开始就养在辉京,十五岁之后更是几乎被困死在皇宫,所以说,究竟是谁更加不熟悉? “走吧。”君少谦站了起来。 “去哪里?” “出去看看,不是你说的?”对方把他拉起来。 “等等等等!”他什么时候说完出去逛逛?别断章取义好吗?他是建议他自己去看看好吗?这拉上他是怎么一回事? “混小子们,记得给我老头子带点好吃的回来。”杨太医坐在原地对着他们吼了一声,也没觉得他徒弟做得哪里不对。 “我说你做决定前就不能先问问我想不想要这么做吗?”景辰看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无奈地说道。 “你想留在家里?”曹顺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要是留下来,那么就等着曹顺找过来吧。 景辰就纳闷了,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一直想找机会溜出去呢?他就是不想留在这里等着曹顺借口和他偶遇。 “小辰?”在门口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景学,“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带他出去逛逛,”君少谦说道,“这陵城那么大,也许我们需要逛几天才能回来。” 景学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他们出去的原因。于是他笑着拍拍自家小弟的肩膀:“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回来这么久一直在休息,好好出去玩吧,四五天不回来也没关系,有事哥给你担着。”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8节 “二哥,你最近很闲?”他记得他哥生意越做越大,他哥从小性格古怪,各种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如今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成就,而且听说自从二哥和穆闻砚定了情以后,他们就一直住在他们的家。前段时间他要回来,二哥赶着回来接他,和他叙旧,这些他可以理解,可是他最近一直闲逛是什么情况? “是啊,闲到我整个人都无聊死了。”景学耸耸肩,“行了,别管我闲不闲,你们快去玩吧,最好这几天都不要回来了。”景学干脆利落地把他们推出门之后就把门锁了起来,任景辰怎么叫也不打开。 “走吧。”君少谦拉着他。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景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好歹是让我把竹月竹清带上啊。” “你离开她们两个就不能活?”君少谦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确实,”景辰垂头丧气,“我身上了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君少谦顿住了,“银子?” “对啊,我在宫里用不到钱,即使有用钱的地方也是她们打打点,没有她们我还真混不下去。”他身上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啊,这里又不是皇宫,他出门不带银子这是打算跑到河边去看水看上四五天再回去吗?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不让我带着她们我真的举步维艰啊。” 君少谦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只管看着周围就好,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 “不是你让我带你在陵城玩一玩的吗?”景辰极为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我觉得立场过来了?” 君少谦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走吧。” “……”他从十五岁后除了他二哥那个缺心眼的,就没人敢摸他的头了!!! “你你你……”景辰指着君少谦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怎么觉得对方今天从头到尾都十分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上为什么。 君少谦没说话,就拉着他往集市走去。 陵城的集市确实很热闹,同是边境,北方那边的苏城就荒凉不少,据说那边接壤的国家是小国,而且那些国家附属另外的大国,苏城与那几个国家来往并不频繁,所以一向很少贸易,加上北方环境恶劣,到了冬天更是难以生存,除了一些比较贫穷的,还有一些死心眼要留在祖宅的,其他人大多数都已经举家搬迁了。 陵城不一样,陵城地处南方,气候与环境可比拟辉京,这些年漠源与枫临来往频繁之后,这边更为繁荣了,在集市上做生意的有很多都是别的国家的人。 两个大男人漫无目标地走在集市上,景辰纯粹是不想被曹顺堵住了才会跑出来,但是让他真的逛逛,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逛。 他知道这里有个地方是卖一些吃的,可是考虑到他没把竹月竹清带出来,此时“囊中羞涩”,所以还是算了。 而君少谦完全是拖着景辰出来的,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私心不想让曹顺堵住景辰,出来之后他和景辰一样没有目标,景辰往哪里走他自然也就往哪里走。 景忠在陵城戍守多年,景辰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原先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他倒是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大叔,这个东西怎么做出来的?” “大叔,你这个东西原料是什么?” “少谦,我要吃这个。”实在是经不住对于食物的诱惑,再没有银子的情况下,景辰理所当然地指挥君少谦给他买零食。 君少谦一声不响地掏银子。 原本说是要让君少谦带点“特产”回枫临,到了现在,却是景辰一个人在找零食吃。 直到最后君少谦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拉到茶楼里面。 陵城周围有一条河,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正好可以看到这风景。 景辰看得有些入迷。 他现在可以说是对很多事情都感到极为新鲜,看什么都不觉得厌烦,把景辰拉出来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君少谦他倒是觉得他之前是做得对了。 二楼雅间人不少,可是却意外地安静,原本在漠源,茶楼与酒楼应该分开,可是在这陵城,因着是边境,这边人来人往贸易频繁,到了中午很多人都需要去用餐,渐渐的,茶楼也就繁衍出了到了中午也会供应一些能填肚子的热食,只是在茶楼,是坚决不提供住店的。 并且,在茶楼,这边的热食也不是主要的,他们更注重茶与点心。 第17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六) 到了午间,一楼被自动划分为用餐的地方,单看这进了茶楼是往一楼走还是往二楼走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 文人喜静,一来就会先上二楼,到了二楼,自然有人招呼他们,而留在一楼的,大概就是匆忙一些,填填肚子就离开的。 晌午时分,茶楼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是虽然是人多,但是却也不见吵闹。 只是能进得了茶楼的明白茶楼的规矩,这茶楼虽然被染上了酒楼的风气,但是它终归是以文雅为主的。 茶道本身就是极为优雅的,文人讲究品茶的时候需要凝神静心,切不可以浮躁,尤其禁忌牛饮。 无论是在哪个国家,茶楼的坐落必定比较偏,但是风景也是极好。 文人总是享受着细细品味一杯茶之后感叹几句,灵感来了,也就直接沾墨执笔,写下些许的诗句。 即使在陵城,茶楼逐渐被融入了酒楼的风格,但是这份安静也是茶楼坚持的。 没有人会在茶楼喧哗。 除了那些没长脑子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为他人考虑。 总会有一些人为自己的喜好而对周围的一切下定论。 于是,就在景辰看着周围的一切出神,就在君少谦优雅而耐心地泡着茶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女子带着怒气的声音:“这地方究竟做的什么食物,难吃死了。” 景辰被这一声音吼回了神。 茶楼里面原本还算安静,可是这个女声一出,倒是变得吵杂起来。 “怎么回事?”景辰有些疑惑地往楼梯那边看去。 “估计是有人又不顾茶楼的规矩闹开了。”君少谦淡淡地说到。 “不过这陵城茶楼与酒楼混搭在一起,估计很多人都会忘记茶楼的规矩。”不过,会忘记这规矩的大概都是外来人,在陵城生活的人自然知道陵城里面茶楼老板对于在茶楼闹事的人的处理手段。 加上一般来茶楼的都是文人,很少有人会这样放声喧哗。 只是没想到此刻喧哗的不是三大五粗的什么都不懂的大汉,而是一个女子。 漠源虽然不提倡女子有太多的知识,但是一些女儿家的规矩还是必须要懂的,在辉京,这规矩特别严格,据说有那么几个官宦世家,要是他们家的女子放声说话,可是要抓去跪祠堂以及打手掌心的。 楼下那女子很快就闹开了,嫌弃店家上的东西不好吃,到了最后,连小儿对待她的态度都嫌弃了起来。 “漠源的人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作为陵城最好的一间茶楼,一楼与二楼相隔甚远,加上雅间的隔音,若是再平时,进了雅间,基本不会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只是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有本事让景辰在二楼都能把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倒是没有听见小二的声音,看起来这家店的人员都训练得不错,这女的声音那么大,态度如此猖狂,但是很显然,小二并没有和她争论起来。 那女子显然是认为小二如此低微地说话是因为害怕了她,于是更加得理不饶人。 “不过就是一间破茶楼,装什么雅致,快去把本小姐点的菜做来,要是你们厨子不会做的话,就给本小姐去买。” “这女子倒是有趣,感情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认为所有人都为围着她转。”景辰轻笑一声,对面的君少谦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先是闻了香味,再细细地品了一口,然后轻声感叹:“即使是好茶,也得有人懂茶,我这种人就只知道品,倒是不知道如何把它沏出来。” “喜欢?”君少谦问。 “自然。”景辰点点头,“可惜我不懂茶道。” “以后教你。” 景辰眯起眼睛笑了。 这时候,雅间却是被人踹开了门。 “刚刚谁在非议本小姐。”不请而来的女子一身红衣,腰间缠着一根鞭子,她长得十分美丽,只可惜这身红衣搭配上了她的表情,倒是显得她有些嚣张跋扈了。 景辰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早该想到,这女子能把声音吼得整间茶楼都在回荡,自然是有些许功夫的,他在二楼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女子能听见也不奇怪。 “是你?”她指向君少谦,语气不善,“还是你?” 君少谦没说话,他向来是除了景辰之外,甚少与别人言语,这女子即使再美,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倒是景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着问道:“若说是我,姑娘打算如何?” “你这是承认是你了。”女子执着鞭子狠狠打了下地面,愤怒地看着他。 景辰觉得他在陵城一定和鞭子八字不合,他回到家时候他老爹拿鞭子抽他,但是那是因为他犯了错,老爹用鞭子抽他他可以理解,可是眼前这女子也用鞭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只是说如果,姑娘这么急着给本少爷定罪,恐怕是有些过了吧。” “你这小子好生油嘴滑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什么如果。”那女子嫌弃地看着景辰,似乎对于他“敢说不敢承认”极为不屑。 “那好吧,我说不是,姑娘可信?”景辰摊着手说道,他觉得这个丫头倒是好玩,存了心思想要逗逗她。 “本姑娘亲耳听到这里有人非议本姑娘,你小子居然和本姑娘撒谎!” 看起来,无论景辰作何回答,这人都会认为是他的错,真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景辰摇摇头:“那么,既然姑娘给我定了罪,姑娘可有想过如何解决这件事?在下只是想安静地品茶。” 这茶沏出来,过了时辰,可就失了味道了。 景辰虽不懂沏茶,可是却懂得如何喝茶。 “吃本姑娘几鞭子,再向本姑娘道歉,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那女子冷哼一声,似乎是看着景辰“软弱无能”,越发看不起这样的人了,她的鞭子在地下挥动了一下,大概是加上了内力,鞭子打在地上越发响亮。 “你这人真是凶恶,也不怕日后人人听到你的名字就被吓得拔腿就跑。”景辰摇摇头说道。 “不要你管,吃我一鞭!”也许是景辰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恼羞成怒,大吼了一声,她的话音刚刚落,那鞭子就挥了过来。 君少谦皱着眉,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右手正要抬起,却被景辰按着。 只见那人对他安抚似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手中的骨扇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那女子的鞭子,然后他巧妙地用了内力,那鞭子就自己往回走。 那女子不愧是有武功的,即使景辰的反击出其不意,但是她还是躲了过去,不过,有些狼狈便是了。 “你你你你……”她指着景辰,异常愤怒。 这雅间发生的事情,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思围了过来。这女子估计很难忍受这样狼狈的状况被一群人看见,她气急了之后便是一鞭又一鞭地打了过来,只是可惜,都被景辰一扇又一扇地挡了回去。 女子的力量毕竟不如男子,景辰武功高于她,这挡回去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逼得她不断后退,最后脚绊倒了门槛。 她虽然被下属扶住了,但是也被鞭子打到了手臂。 “我徐依依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徐依依咬牙切齿,“不要以为这里是漠源我就对付不了你,我会让你后悔招惹我的!”她自报姓名之后,有些人倒是议论了开来。 “徐依依?”景辰眨眨眼转而看向君少谦,“很有名?”他问道。 “徐家唯一的一位小姐,被她父兄宠得无法无天,枫临人称为鬼见愁,”君少谦说道,末了,又补上一句:“枫临的人提起她就变色。” 能让枫临的人闻之变色,还真不简单。 景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徐依依听着君少谦对自己的评价,脸上不见羞涩,看起来倒是极为骄傲,那表情就像是告诉景辰赶紧给她道歉,不然就让他好看。 景辰乐了,学着徐依依的傲慢表情,不可一世地打开自己的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说道:“能让我景三公子害怕的人,至今还没出世呢。” “我管你景三公子还是柳三公子,犯着我徐家,迟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徐依依愤恨地说道。 可是,她说完才发现,原本身后的议论却骤然停了下来。 周围静得有些可怕,徐依依转过头看向身后,却见他们一个个都呆滞地站着。 一楼那些上来看热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个文弱书生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他们才跟着安静下来。 “这些人是怎么了?”徐依依问周围的侍女。 侍女摇摇头,她虽然打听了一些有关漠源的事情,但是对这个所谓的景三公子,真的知晓不多。 良久才听见有人问到:“可是当年辉京小公子,景家老三,景辰景公子?” 景辰在辉京出名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虽然年纪小,但是文采出众,名列当年辉京四公子之末,不过,也正因为年纪小,人们也戏称一声小公子,景辰小小年纪便名冠辉京,本就难得,加上他年纪小就有了如此文采,便成了文人羡慕的对象。 看不顺眼的人也有,只是景辰实力摆在众人面前,不满之人也只是私下里议论。 第18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七) 众人原本只是戏称的那一句“小公子”,倒是因为后来景辰越来越出名,之后就成了人们对他的代称。 后来景辰进了宫,在任泽煊有意的引导下有关景家小公子的消息渐渐消失,人们也就很少议论他了。 到了后来,没有谈论的话题,也就没人提起他了。 能记住他的也就是漠源的一些文人。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景家三公子的天资,也不知道是传言过于夸耀还是本身就是如此,到了后来,人们几乎把他传成了世上难得的天才。 在文人之中,景辰是个传奇。 只可惜,这个传奇消失了十年。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景辰轻笑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当下就有人把徐依依挤到一边,好几个文人走了进来,脸上带了些许的激动,自然也有几分怀疑。 “在下唐突,只是当年听闻过小公子文采过人,多年前便心生仰慕。”领头的人拱手说道。 很多人都道当年的小公子早已变成庸人,不然为何十年之间没有过消息。 毕竟这些年不乏一些少年在年少的时候文采出众,在众人羡慕的时候却因为骄傲自满,渐渐地也就没了消息,其原因大多数是因为不愿学习,依靠着以前的那些文采,到了长大之后,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庸人了。 毕竟他小时候所学的,根本比不上人们后来所学习的。 这些年,偶尔有人提起景辰,也是感叹这天才的消失,只是没想到景辰平白消失十年,居然会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如今此人自称景三公子,这些人激动的同时,也带着些许的怀疑。 “无妨。”景辰也不介意,“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他为此还很是高兴。 几人交谈片刻,便把话题引向诗词歌赋方面,既然景辰说自己的当年的小公子,那么这些人自然是明里暗里生了要考验他的心思。 徐依依让人意外地安静了下来,只是她没有离开,而是就在一旁看着。 整座茶楼又恢复了宁静,一楼的食客来了一波走了一波,二楼始终没有人离开,景辰和几个文人墨客在文学方面交流又争执,围在门外的文人没走,听着他们的争论都走了进来,不时有人加入了话题。 雅间不算小,此刻却是站满了人,新来的人好奇景辰这边的情况,围了过来之后便再也离不开了。 君少谦从头到尾没说话,看着景辰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这些人,看着这些人从一开始的怀疑到了后面的深信不疑。似是要把这些年的话一次性说足了,景辰面对着这些个文人雅客完全没有害怕,也不见傲慢,他温和的态度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到了后来,他们铺开了宣纸,作诗作画轮着上,景辰也不推脱,在众人的怂恿下落了笔,整个下午,几乎都在交流中度过。 君少谦看着景辰,不知何时,嘴角牵起微微弧度。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文轩楼里面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年纪轻轻,在一众文人中矮上很多,但是没有人因此瞧不起他,少年在一群人中也不见紧张,游刃有余地与人交谈,甚至有些文人为了表示对少年的尊重,与他交谈的时候稍稍弯下腰,让少年得以与其平视。 这才是景辰。君少谦想,他不该是那个被束缚在皇宫中终日与孤灯相伴的景辰,而应该于是于一众文人墨客之中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景三公子。 任泽煊,你再也不会有折断他翅膀的机会了,过了今天,辉京小公子出现陵城的事情便会被传来,他会扬名漠源,乃至整个大陆。 景辰和这些人讨论了一个下午,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 “清池果然文采过人,在下佩服。”曾经鲜为人知的表字,终究会经过这些文人的口,传遍天下。 “清池要学的还多。”景辰谦虚地回答,他脸上的笑容极为真诚,不见丝毫的傲慢。 “可惜天色已晚,不然我等还想再与清池讨论些许。” “文学永远讨论不完。”景辰颇为感叹地说道,对于今天的交谈,他自己也觉得意犹未尽,“如此,咱们来日再聚如何?” “还请清池告知下榻何处,我等来日也好拜访。” 景辰哈哈大笑,打开了折扇看着他:“子澈莫不是糊涂了,可还记得这陵城还能有第二个景家三公子不成?” 对方这才恍然大悟:“糊涂,糊涂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清池见笑了。” “无妨,天色已晚,清池就此告辞!”景辰刚刚说完,君少谦也随着他站了起来。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听景辰与人交谈,他不喜欢吵杂之处,可是今天意外地安坐于一旁,听得极为仔细。 两人并肩往门口有去,景辰这才发现这么久了,这徐依依居然还在。 没有人敢让这大小姐站着。小二发现她没有离开的意图之后便给她弄来了椅子,谁曾想她居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景辰走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另一边,景家到了晚膳时间,曹顺堵了一天没堵着人,问了下人也都说没看到他们三少爷。 带着一股子闷气,他在下人请他用膳的时候在餐桌也没见到景辰,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他试探性地问了景辰的去处。 景家二公子一脸无所谓:“三弟小孩子心性,这会儿估计又跑出去玩了,他以前就喜欢乱跑,去早出晚归或者几天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曹公公不必担心他。”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9节 曹顺象征性地笑了笑,对此却是无可奈何。 景辰要躲着他,景家人都会帮衬着,他能怎么办? 景家人为了这个小儿子连兵权都是毫不犹豫地交出来,可想而知他们会为了景辰做到什么地步。 他也不能在景家就太久,景忠已经卸了任,他过几天也该回去交差了。 他觉得他必须要找到那人,无论如何,也必须和三公子谈一谈,能不能把三公子劝回去还是其次,好歹也能根据三公子的态度给皇上回个信。 而事实上,曹顺终于景辰,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但是不是他堵到的,而是景辰故意让他找到的,说是故意其实也不算是,景家也就这么大,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曹顺想要找个人,其实是很方便的。 两天的时间,不算长,却也能发生很多事情。足够景辰送走了君少谦,也足够景三公子的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在陵城中传开,相信再过不久,当年为小公子惋惜的人,都会得知小公子出现的消息了。 并且所有人都会知道,十年未曾有消息,三公子却是越来越俊俏,文采依旧出众让一干人好生羡慕。 曹顺堵到景辰的时候,他正在教导两个侄子诗句,旁边有一两个侍女在伺候着。 景辰教得耐心,两个孩子听得认真。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三叔所讲述的和学堂先生所讲的一样浅显易懂,不过学堂先生不喜欢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学堂的先生似乎总是认为他们的想法都是异想天开的,所以喜欢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们,这让孩子们极为反感。 但是三叔不一样,他总会耐心地听他们诉说他们的想法,不会评价这是好是坏,而是用另一个话题作为引导,总能让他们想到更多。 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也就经常带着自己思索的问题来找景辰了。 唐氏见此,的的确确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孩子们与小叔子打好关系让她轻松不少,这个家能一直和乐融融的,实在让人舒了一口气。 曹顺来到小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曹顺在一旁等了好久,等到景辰把诗句讲完,有空招呼他,他才走到景辰面前。 “不知三公子是否方便,和咱家叙叙旧?”曹顺笑着问道。 “曹公公说笑了,您可是皇上身前的红人。”景辰意味不明地笑了,拍了拍两个小侄子的肩膀:“找自己去玩,三叔有点事情。” 景嵘和景陵点了点头,由侍女带着离开了。 第19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八) 景辰笑着说有事要处理,让这两个小家伙先去别的地方玩。 小家伙也是懂事的,知道三叔有事要处理,便点点头。 临走前,景凌还皱着眉头跟景辰说:“三叔,我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拍我的头了。” 那不满的模样简直和当年他抱怨景学拍他的头那会儿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景辰笑了,“好好好,下次三叔不拍你的头了,三叔道歉,怎么样?” 景凌这才满意地离开。 院子里倒是只剩下景辰和曹顺。两人沉默片刻,谁也没做声,一个是无所谓,一个是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 良久,曹顺轻咳了声,他知道,若是他不开口,三公子也必定不会开口的:“三公子变化很大。” “呵,”景辰回以一个笑容,“不愧是他面前的红人,当初我要离开的时候,他也说我变了。可是曹顺啊,你是见过没进宫前的我的,你觉得宫里面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个人,更像是是十多年前你们在文轩楼见到的景三公子?” 曹顺顿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公子,皇上心里是有你的。” 景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景家一日不交出兵权,他便一日无法安然入眠,他还得靠着我牵制景家,这些年,日思夜想的,自然是我。” 曹顺一时噎住:“公子可是记恨皇上多年来封妃无数?可是公子,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山” “我知道,”景辰笑道,“当年他要立后,理由是为了江山,后来立了皇贵妃自然也是为了江山,再后来,他连理由都懒得告诉我了,每当他立一个妃子,我便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江山,后来我闲来无事,取笑自己说,他把你带进宫,说不定也是为了那片江山。” “皇上虽坐拥天下,自然要以天下为己任。”曹顺说道。 “他是一个好帝王,却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你之前问我说是不是还记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恨。”景辰缓缓地说道,似乎如今讨论起任泽煊,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悸动与不甘了。 “我不恨,二哥告诉我恨是因为还在乎,若是不在乎了,还记着这个人干甚?曹顺,我在宫中也曾受过你的照顾,我感激你这么多年的帮助,今日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回去能够交差。”景辰轻叹一口气,“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恨他,亦不爱他,我向往的是这辽阔的大地,那皇宫太清冷,也太小了,装不下我的才华。”他腆着脸自夸了一句,然后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乐了。 “三公子不想找个人相伴一生?”曹顺觉得他之前想过很多的话来试图劝导景三公子,可是如今,似乎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碗毒药,似乎真的毒死了那位委曲求全的景辰,重生的,是沉睡多年的辉京小公子。 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景三公子在宫里面是什么遭遇他自然清楚,只可惜皇上心中有三公子,这些年的做法却是寒了三公子的心,不然的话,三公子当年爱得如此痴,怎么会如今提起皇上,却是满脸的冷漠呢? 一时之间,曹顺觉得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规劝三公子。 这些年他一直为三公子的遭遇惋惜,若说可以,他也希望三公子能找到自己的良缘,可是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即使他有私心不去打扰三公子,可惜他还是得和对方谈谈。 “想。”景辰笑着眯起眼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我要找的人,绝对不会是任泽煊。” “为何?”曹顺不解。 “若是我妻妾成群,他可愿和我共度一生?”景辰反问。曹顺当下就不说话了,神色有些难看。 景辰讽刺地笑着:“我不是女子,不需要忍受他三千佳丽,我和他同是男子,当年甘愿入宫已是放下所有的尊严,可是曹顺,你觉得我这些年,除了暗杀的功夫见长,还得到了什么?” 曹顺是为数不多知道他暗地里帮着任泽煊做些什么勾当的人,景辰这么问,他一时间居然也答不上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景辰为了任泽煊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忍无可忍,终究只能放开一切。 “这些年,你每每看到我和那些嫔妃周旋,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庸俗,那难看的嘴脸是不是让你觉得恶心?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有什么理由劝我回去呢?那个地方,是我这一辈子的噩梦。”景辰摊开了话来说,曹顺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三公子这次真的是铁了心了。 “我会把公子的话带回去的。”至于皇上怎么想,他就不能保证了。 “我过段时间动身去枫临。”景辰轻笑着说道,“若是能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的话,也许日后就不回来了。” “公子这是?” “我家里面的人都赞成让我换个地方生活,”景辰说,“我也不想父母继续为我担心,就顺着他们的心思了。” “三公子其实不必如此。”曹顺叹了口气。 “我意已决。”景辰无所谓地说道,“你回去和他复命,可以把我要去寻未婚妻的消息传给他,无论他信不信,至少这边会有这些消息传开。” “公子就此离开,只怕到时候皇上会恼羞成怒,殃及无辜。”即使不是十成十地了解,可是曹顺也是知道,自己家主子要是生气的话,那么会出现什么后果。 “他不会有机会的。”大哥二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的后宫人够多了,不差我一个,你回去的时候把我大哥二哥透露给你的消息全部说了便是,再过不久,景三公子为寻未婚妻而前往枫临的消息,将会从陵城传出。” 曹顺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既存了私心,自然不会不有余力地劝导景辰。 “如此,但愿三公子日后再无波折。”他说。 景辰点点头,算是谢了他的祝福。 次日,曹顺带着人返回辉京,他带走了景辰写的一封信,景辰去送了他,送别之时还算两人甚至还交谈了许久,曹顺作为在宫中为数不多曾经帮助过景辰的人,虽然他是任泽煊的心腹,但是景辰对他的态度其实还算温和。 曹顺出了陵城的城门之后,其实是骑着马驻足在外面很久。 景辰也并未离去,就站在城门口看着。 后来,曹顺离开了,景辰也回了。 一个多月之后,景三公子再度出现的消息传到了辉京,这消息传到国都,可谓是很多人都不能相信,更多当年与小公子交流过的人,正想着寻些时间去陵城访问访问。 时隔十年,有人记得当年年少的时候遇见的那个聪颖的人,也不知道当年的少年是否记得他们。 不过,还没等他们再仔细探寻这人的消息,另一个消息便让人惊讶不已。 据说,景三公子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但是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居然就未曾出嫁,誓言要守着景三公子。 虽然后来人家姑娘随着家人去了枫临,可是据说对方还是没有出嫁。 传言景三公子要前往枫临寻自己的未婚妻,再续这一段姻缘。 这消息一传出,倒是让人们对那个原本已经印象模糊的小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而很显然,在这件事即将传为一段佳话的时候,却是有人为此极为不高兴。 “情深意重?”任泽煊听着这些人上报的信息,冷哼了一声。 曹顺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文件被扫落在地。 “你也觉得他们情深意重?”任泽煊看向旁边的曹顺,讽刺地笑道,“只有一个人的感情,谈何情深意重?”他当初可是调查地清清楚楚,这景夫人怀孕那会正是漠源与屠戮交战最为紧要的关头,先皇为了景忠安心打仗,特地派人保护景府,不放任何人与其家人单独相处,就怕景家出问题。 那段时间,景夫人根本未曾能够见到什么人,到了后来,更是因为景辰出生时体弱多病,而导致了他们一心照顾这个儿子,哪有心思说是为他指上一门娃娃亲? 他想用这个谣言来让朕放过他?不可能! 曹顺在一旁缄默不言。 可是不仅仅是曹顺跟在任泽煊身边,很是明白任泽煊的性格,而任泽煊何曾不了解曹顺?这人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当初母妃让自己选人的时候,他正是看中了曹顺的性子才选了他。 “你似乎有什么要说。”任泽煊看向曹顺。 “皇上,奴才是想,既然三公子已经决定去枫临,皇上何不就此罢手?”曹顺低眉顺眼,小心地说到,“这景家已经不足为患,而且据我们的调查,景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从了商,再也没有掌权的可能,对于皇上来说,三公子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你也认为朕是在利用他?”任泽煊皱起眉头看向曹顺。 “皇上,无论皇上有何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皇上如此对待三公子有别的意图,三公子认准了皇上是在利用他,哪怕咱们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第20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九) “你说,他怎么会忽然地就绝了心断了情。”任泽煊还是不能理解景辰的想法,他记得当初景辰对自己说没有给丽妃下毒的时候,眼底还有着爱恋,只是…… 好像是后来,喝完那碗汤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我不想死在这肮脏的地方。” 那人觉得肮脏的,是人,还是这环境? “只怕,这些年皇上对三公子的所为……三公子入宫后前两年还算开朗,到了后面……”曹顺知道今天算是逾矩了,但是他算是看着景辰从一开始的开朗到了后来的沉默寡言,再到现在的自信,他不得不说,离开皇宫的三公子,潇洒得让人佩服。 “你这是在责怪朕?” “奴才不敢。”曹顺急忙说道,“若是皇上得以见到现在的三公子,必定也会如奴才这般感觉。” “你是说,离开朕,他似乎过得更好了?”任泽煊冷哼。 曹顺没敢说话。 其实,只要是见过景辰的变化的人,看到如今的景辰,对于任泽煊的回答,都会是给予肯定的答案。 “让暗卫去盯着景府,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么个快活法。” 有些人总是认为自己是别人的唯一,可是事实上,不代表别人缺了他就活不下去。 这是景学告诉景辰的话,景辰曾经不理解,而如今,却是深以为然。 其实他二哥懂得很多事情,但是他当时候迷了双眼,什么都听不进去,而到了现在,倒是觉得他二哥说得很有道理。 哪怕任泽煊不相信景辰离宫之后能有多快乐,但是暗卫传回去的报告摆在他的眼前,却是让他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他还记挂着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他没想到那人那么狠心,真的说到做到,说不爱了,那么就潇洒去。 暗卫看着景辰每日出入茶楼,与众文人谈古论今,他如今二十五岁,别人这个年纪的时候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却因为“卧病多年”而耽误了婚事,不过庆幸他有一个“非他不嫁”的未婚妻,众人听闻此事纷纷赞叹景辰是好福气,并且日日询问他何时去寻他那“未婚妻”。 每每被他们询问,景辰先是会面色微红,之后才支支吾吾地回答。 这倒是让众人奇了怪了,只道也许不止那未婚妻守身如玉,这小公子已经变成大公子,却还未知晓□□滋味,一问起姻亲之事,就立刻是红了脸。 景辰在一众人的打趣中转移了话题,让大伙好生嬉笑。 景辰在立秋的时候离开的皇宫,到了如今已是寒冬时节,这些日子除了进出茶楼,偶尔也会在家中习武,日子过得也算是充实。 偶尔,他还能收到君少谦的信件,很难想象这样冷漠的人居然会写信给他,信上的内容不多,每次来信都会大概讲述落枫的美景,偶尔会附上几幅画,都是随兴而做,照着这风景,景辰看得也很喜欢。 偶尔那人会随兴而为地写上些许的枫临这个国家的文化习俗,也算是提前让景辰了解枫临的风俗。 景辰觉得别人好心写信给他,给他讲诉枫临的文化和习俗,要是他不回信会不会稍显无礼。 君少谦终究是一份好心,于是他想了想,便在收到信的时候提笔回信,信上写的却是他与一众文人的交流心得,也算是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生活写了一些,送了过去。 毕竟,君少谦虽然是枫林人,但是因有一位留在漠源的师父,也算是经常来到此地,这漠源的风俗,估测他也是极为熟悉了的。 腊月寒冬,景辰的生活在茶楼与景府中消磨,有时候看看君少谦在信中描述的枫临的美景,也算是惬意,而景辰的回信,从一开始的只言片语,到了后面言之不尽,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间,他极为喜欢与君少谦分享自己的快乐。 偶尔小侄子们不用去学堂,他就会教导这孩子们习武,或者是和他们交流学问。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小孩子的想法虽然大多幼稚,却也不失趣味,往深处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幼稚的想法并非都是毫无用处的。 现在连景忠都说,两个孩子,老大承了其父亲的性子,老二学了他二叔的习惯,但是这学问,却是随了他们三叔的聪慧。 景辰也是喜欢这两个侄子,他们天资聪慧且极为懂事,他大哥也是个稳重的人,但是对待孩子也是稍稍宠溺了一些,不过这两个孩子像他,即使再怎么备受宠爱,也不会因为而张扬跋扈。 暗卫把景辰这些日子的作息习惯全部都写进信件寄到了辉京,任泽煊看着那些信件,脸色也越来越黑。 但是那些信却被他很好地保存了下来。 景辰离开第四个月,他首次踏入了景辰之前住的宫殿。 那里随着主人的离去而变得清冷,其实即使它的主人在的时候也不见热闹。 宫殿的宫女原本就不多,景辰离开之后更是被调去了别处,五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是让这里布上了灰。 曹顺说,景辰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 可是如今进了这里,却是空荡一片,只剩下些许名贵的花瓶,却不曾有花枝点缀。 原本这里挂着很多名画,可惜如今也见不到了。 景辰还在的时候的那些茶具,随着他的离开,也被宫女收了起来,这宫殿看起来空旷得很,竟不似五个月前曾经住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任泽煊看见这空旷的宫殿,心生怒意。 即使他这些年很少来看他,但是他确信不曾有人敢亏欠景辰,不然的话,那个至今没能把疯病治好的皇贵妃,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皇上,公子离开前,把能烧的全部烧掉了。”曹顺轻声说道,公子焚毁那些东西的时候他不在,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据说他只是带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剩下来的那些……无论是皇上赏的还是嫔妃送的衣物,全部被烧掉了,那些字画……估计也是吧。” 他想,公子当时必定已经是死了心,彻彻底底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心狠,这焚毁的东西,哪一样不曾是公子的心头宝? 可惜公子是因着皇上才会喜欢这些东西,没了感情,那些东西也是说烧就烧了。 他曾经因为皇上如此对待公子,着实冷情,可如今,见识到了公子的决绝,以及前段时间和公子一番谈话下来,才发现,景三公子,也未必深情。 景辰学识过人,入宫那会任泽煊还专程寻了名画赠于他,也曾和景辰坐在书桌上,握着他的手,写下些许的字画,景辰宝贝得很,让人挂了起来。 每次来到这里,总能觉得文雅之气遍布宫殿。 在后来,他疏远景辰,景辰也不曾把这些字画拆下来。 估计一是因为他其本身就极为喜欢这些,二是因为景辰睹物思人吧。 可是如今……这宫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烧了?”任泽煊轻声呢喃,“他居然把这些东西全部烧了。” 曹顺看着任泽煊的神情,低着头退了出去。 任泽煊坐了下来,椅子上有着些许的灰尘,但是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可是在这里坐了许久,依旧觉得清清冷冷的,那人才离开五个月,这宫殿就像是废弃了五年一样,感觉……让人觉得闷得慌。 他没有坐太久,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宫殿……没有那个人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第21章 春光明媚宜出行(十) 除夕夜,举国同庆。 景忠自从交了虎符之后整个人都闲下来了,每天和妻子聊聊天,造访一些好友,也是怡然自得。 今年景家的除夕夜特别的热闹。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0节 也归功于景辰回来了,让景忠和冯氏这些日子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景学拉着穆闻砚回了景家,他们这些年都是住在枫临那边的宅子,因着景辰回来,倒是在这里多呆了一段时间。 也许终究是老了,景忠年轻时候的盛气凌人与严肃冷漠也褪去了很多,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慈父,而不是一个严肃的将军了。 除夕的早上,景辰收到了君少谦的来信,信上一如既往地描写了枫临的美景,甚至还随信送来一副画,信上也写了些许的风俗民情以及枫临的皇帝新施行的政策等等。 末尾,似乎是随意地,又像是特意地问了一句,何时来枫临。 几个字,独成一列。 景辰笑着提笔回了信,大致说了最近的境遇,以及和文人墨客的研讨,也是在信的末尾附赠了即将去枫临的时间。 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独成一列。 他封好了信封,装在信鸽的腿上,轻轻扶了下它的羽毛,让它飞走了。 竹清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景辰放飞了信鸽。 “君公子来信了?”竹清心知肚明地问道。 景辰点点头:“问我何时动身,我倒是觉得奇了怪了,他这样子,倒像是极为期待我动身似的。”他说完之后,自己倒是轻笑了起来。 “别看君公子冷冷轻清清的一个人,可是他倒是极为关心公子。”竹清笑着说道。 “我和他在宫中好歹也有些交情,如今他多问几句也不奇怪。” “可是公子,说起来,君公子和咱们,也不算是极为熟稔的。”竹清说道。 “你是想说些什么呢 ?”景辰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公子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清儿想些什么,公子难道不明白吗?”竹清把前几日□□花瓶的腊梅拿了出来,极为遗憾地说,“公子你看,这花啊,还是应该让‘他’长在树枝上,剪断了‘他’的根茎啊,前几日还好,日子久了,也就败了。” 景辰看着那已经颓败的腊梅,可不是吗,前几日竹清把这腊梅剪下来的时候,这花还是极为娇美的,可是不过几日,那花苞都没打开,也就这么枯萎了。 “真是可惜了。”景辰摇摇头,说道。 “可不是,”竹清说,“君公子前段时间来信不是还说了,您看腊梅的时候,开上些许的窗户,这样就能欣赏到这美景了不是?何必折了‘他’,让‘他’在这花瓶里面没呆上多久就枯萎了呢。” “就你小妮子会说话。”景辰笑着摇摇头,“那就依你,以后就不要往这花瓶里面放花了,我要是想赏花,就多走动走动,又不是女子,这屋子里面啊,也不需要太娇气。” “公子。”竹月这时候走了进来,“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咱们这就过去吧。” “也好,别扫了娘的兴致。”景辰说道,“你去把二哥送来的披风拿来,不然等会我娘又该数落我了。”他娘总会忘记他有内力护着,平时单薄一些也不会受冻,就是极为担心他,一看到他穿着单薄就会着急不已。 “月儿晓得。”竹月进去帮他拿披风,景辰站了起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花瓶,良久,说,“这花瓶就收下去吧,过几日拿些常绿的盆栽放在一旁,也能给屋子添上不少活力。” 竹清点点头。 景辰披着披风到了前堂,一家子来了一半,饭菜还未上桌,桌子上摆了谢谢的点心。 这年夜饭的习俗的从傍晚开始一直到午夜,一家子都要坐在桌子上。 若是农户人家,不算是富裕的,就会做上一桌够家人吃的菜,等到家人吃饱之后,也不着急着收拾碗筷,他们大多烧上一大壶的劣质茶,做上些许的点心,一边聊天然后时不时地吃一些茶点,也算是把食物留到明年,应了这“年年有余”的兆头,并且也应了这一家人年岁同聚,年年安康了。 若是富贵人家,则是由丫鬟时不时端上一些食物,或者把冷盘食物再拿去热。 这期间也不用人伺候,除了每隔一短时间需要进来一次,她们得以在小隔间里面聚着,也算是应了景,就是主人喊人的时候需要大点声,不过既然是过年,主人也不介意。 门房那边被禁止当值的时候喝酒,以免糊涂之后把一些不明白的人放进来。 除了皇宫那边需要宫女时时刻刻守着,其他的人家大部分都是这个惯例。 景家的人全部聚齐之后,侍女端上了饺子和糕点。 鱼是要在将近午夜的时候才能端上来的,应景“年年有余”。 这个时候大多数是以谈天说地为主,家里面有三个孩子,也大部分是在说这几个孩子的趣事,就连景忠也开怀了不少,认识景忠的人都是他这段日子变化很大,但是更有人情味了,不再是那个冷着脸的将军了。 “你小时候啊,比景凌调皮多了。”冯氏打趣这景辰,“那时候明明身子骨不好,还要学人家爬树,你不知道,那时候娘看着你爬上那树,这心啊,是随着那颤动的树干一颤一颤的,就怕你出事。” “咱们家那会儿有树吗?”景辰特别意外地看着冯氏。他怎么记得在京城那边的宅子,虽然植物不少,但是确实缺少能让他爬上去的大树? “怎么没有。”冯氏嗔怪地看着他,“那年你爬上去,没站稳掉了下来,幸好你爹回来接住了你,可是你自己被吓得哭了起来,他舍不得骂你,就把下令把府里面的树全部砍掉了。” 景辰惊讶地看了景忠一眼,按照景忠以前的习惯,即使他小小年纪,可是不管不顾爬上树,也是该好好被骂一顿的。 可是他没想到…… 他们都说兄长和母亲宠他,就连父亲有时候对他也是心软的,可是他没想到,原来他爹也是这般…… “这些陈年往事,说出来做甚!”景忠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看向冯氏。 冯氏捂着嘴轻笑,没说话。 景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我这么多年没学会爬树,是因为爹断了我学习的路径啊。” “臭小子。”景忠骂了一句,知道景辰这是在转移话题给他台阶下,也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底的笑意却也是越来越浓。 景辰笑嘻嘻地夹起一个饺子,这年夜饭可是要一直持续到午夜的,所以也就没有说一定要等到长辈动筷他们才能动筷子。 景辰沾了醋,咬了一口,然后顿了一下,往碟子里面吐出一枚铜钱。 景辰乐了:“果然我决定经商是对的,看看,这一下子就啃出一枚铜钱,这不就是上天暗示我说我今年要是决定从商,那么就让我发财吗!” “就你这孩子理由特别多。”冯氏笑骂了一句,不过她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既然你说道要去经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枫临?” “开了春再去,”景辰说,“我怕冷。”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对了,娘。”景学插了一句,“我和大哥都商量过了,想问问你和爹的意见,若是迁往枫临,你和爹愿意吗?” 唐氏有些惊讶地看向景峰,景峰冲着她点点头。 唐氏自然是欣喜的,她原本就是枫临人,嫁给景峰之后才来了漠源,哪怕出嫁的女子不宜与娘家来往频繁,但是若是回了枫临,她娘家人要是来探望她也算是方便一些,不说经常见面,至少拜访的时候不算是困难,若是在这漠源,这辈子见不到都是有可能的。 冯氏有些意外,她下意识地看向景忠。 这迁往他国不像是普通的搬迁,这种事情,还是景忠这一家之主才能下决定。 “迁往枫临?”景忠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以往若是良将交权,至少也能封候进爵,可是咱们的皇上提都没提,可见极为忌惮景家。”景学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刻讨论起任泽煊来,可是极为顺口的,“他不想再让景家接触皇权,皇帝心思谁都不能琢磨,前段日子还给小辰送来了那些个东西,我担心他还是想把小辰绑回去。” 景学的话一出,景忠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就怕当年他用小辰要挟景家,而近日又会是用景家要挟小辰。”景学说道,“爹,娘,你也别怪儿子薄情,景家世代忠臣,上了战场回不来的十有□□,咱们那祖坟,多少座是衣冠冢咱们自己也算不清,咱们的根在漠源,可是这根,扎得不深。” 世人讲究落叶归根,景家的祖坟在漠源,若是搬迁去了枫临,可是一件大事。 “若是先祖得知咱们迫不得已,必定也会赞成儿子的决定,咱们景家不是迂腐的世家,爹,你觉得呢?” 景学一番话,倒是让景忠陷入了沉思。 景家的祖坟在漠源,若是他们一家走了,岂不是每年焚奠日的时候,没有人去祭拜? 第22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一) 景家的祖坟在漠源,若是他们一家走了,岂不是每年焚奠日的时候,没有人去祭拜? 景忠的犹豫不是没有道理,世人皆讲究死者为大,若是景家搬迁枫临,每年的焚奠日,家里又该如何? 景学本身性格不同于人,他的很多想法有时候让别人无法理解。 可是景忠知道,他是为了家人。 “爹,娘,我和大哥这些年的生意都渐渐往枫临那边转移,这些年也是往枫临那边去的多,小辰也说了他想去枫临,我们实在不放心爹娘自己住在这里,而且这里将会有新的戍边军,到时候,那人能不能容得下父亲也不知道。”皇帝既然想要收回景忠手中的权利,自然不会在他交出兵权之后转而交给和景忠交好的人。 “爹,娘,儿子也希望你们日后迁去枫临。”景辰说,“我觉得如果可以,以后我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你们长大了,自然是有多远走过远,可是我们老了。”景忠摇摇头。 “爹把大半生都贡献给了这个国家,也该安享晚年才是,”景辰说道,“我记得您曾经和娘说过,等天下太平了,就带娘四处去看看,不只是漠源,还有其他国家,如今您也别让娘亲失望才是。” 景忠看向冯氏,眼神带着些许的惭愧。 冯氏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其实说起来,景辰的性子大概是随了冯氏,当年冯氏在武林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爱上景忠之后愣是与那些武林豪杰断了联系,收敛所有的锋芒,做一个温柔的当家主母,时至今日,景家的人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为温文尔雅的当家主母居然是个厉害的主。 只可惜,同样是收敛锋芒,甘愿抛弃昔日荣耀,同样是经历坎坷,可是冯氏始终和景忠相互扶持,而他…… 据说当年景老夫人因为冯氏的出身没少给她委屈受,后来却冰释前嫌了。 据说当年景忠和冯氏走得很辛苦,可是也一路扶持着走到了今天,偶尔冯氏也会说起他们的过往,不是怨怼他不去实现这些誓言,而是那些年少的许诺,每次回想起来,都是极为甜蜜的。 “爹现在没了这些顾忌,也该带着娘四处去看看,四处走走,不是吗?”景辰义正言辞地说,“爹可是教导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谎的,不要给景荣和景凌树立不好的榜样。” 景忠看着小儿子,最终笑了:“月娥,这些年累你担惊受怕了。” “老爷何必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冯氏温和地笑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了。” “过些时日,我带你去看看那映月湖,说了好些年,也该带着你走走了。”景忠说道。 映月湖在一个小国那边,离漠源很远。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冯氏脸上的幸福。 她当年收敛锋芒,消失在江湖之中,成为将军府的一位主母,说得好听些便是大将军之妻,说不好了,谁知道她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一介武官的妻子罢了。 她为景忠牺牲的那些,与她如今的幸福相比,都不算是牺牲了。 “家里面的事情交给我和大哥打理就好,爹娘实在放心不下,每年焚奠日咱们陪着爹娘回来便是。”景学说,漠源始终不是久留之地,那皇帝不仅仅是打着景家的主意,看起来似乎也是打着小弟的主意,这漠源是他的地盘,哪怕这这年他暗中建起的势力再大,对上那人胜算也不大。 还是早早离开比较好。 对于景学来说,是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落叶归根的狗屁理论的。 只要过得好,在哪里都无所谓。 有家人在,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家。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若是想在枫临住下来,恐怕……”冯氏对此有些担心,毕竟他们这一家子都是漠源的子民,而且景忠也是漠源出了名的常胜将军,真的要迁居枫临,恐怕也不是易事。 “没事,娘,只要你们同意了就好,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就好了。”景学眨眨眼睛,示意他们不要把家里面的“二儿媳妇”忘记了。 穆闻砚点点头:“爹,娘,你们只管放心。” 冯氏这才放下了心。 景辰已经吃完了面前的这盘饺子。 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景辰裂开嘴,笑了:“你们都不饿的吗?” “感情我们在劝导爹娘搬迁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你倒是没有任何的紧张,还有心思吃东西?”景学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弟弟。 “有什么好紧张的。”景辰耸耸肩。“能劝得了最好,劝不了就迷昏了带去枫临,再把这宅子烧了或者卖了,岂不容易?” “你还真敢说。”景峰简直是怕了自己这个弟弟了。 也幸亏爹娘向来宠着他,爹自从交了兵权性子也变得好了很多,不然这番话说出来,不被爹狠狠打一顿才怪。 “都是被你宠坏的。”景忠对冯氏说。 “他能被宠坏就好了。”冯氏笑道。 这边,景家和乐融融 ,另一边,辉京的皇宫中,任泽煊冷漠地看着大殿的舞女们,面无表情。 后宫的妃嫔们也算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他的眼光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自从丽妃被打入冷宫,倒是不曾传出皇上对哪位嫔妃较为宠爱一些。 景辰离宫也算是在后宫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据说丽妃被打入冷宫也是因为那位三公子。 前些日子还有人对此议论纷纷,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议论的都是一些新入宫的妃嫔,像是皇后等高位的妃嫔,却是对此缄默不言。 丽妃得宠的时候没少得罪过皇后,如今被打入冷宫,皇上并未禁止别人去探望,各宫妃嫔也算是去嘲讽了个够,就只有平日恨毒了她的皇后与文妃,对此像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皇上。”眼看着皇帝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皇后轻声唤道,她不是任泽煊最初立的那位皇后,她和柔皇贵妃一起入的宫,温文尔雅,从来不争宠,端庄贤淑。 上一位皇后被废,柔皇贵妃疯了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皇上没有把当时最得宠的梅妃立为皇后,却是立了她。 “可是今儿个的歌舞不合心意?”皇后轻声问。 皇后刚刚册封那会,没有多少妃嫔将之放在眼里,可是她却是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人敢小看她。 “你素来安排得极为妥当。”任泽煊说,“只是朕……看腻了这些罢了。” “既然如此,文妃前儿个与臣妾说,新准备了一首曲子,但是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喜庆的日子上吹奏出来。” “哦?”任泽煊挑眉,也算是被勾起了兴趣,转而望向一旁的文妃。 文妃素来与皇后交好,同是不争名利之人,这些年后宫的妃嫔荣宠兴衰甚为常见,可就是皇后与文妃,始终不见皇上冷落抑或是过于宠爱。 “和故人学的一首曲子,”文妃轻声说道,“臣妾还没学得十成十,只怕吹得不好会扰了众姐妹和皇上的兴致,皇上会气着。” “无妨,今儿个是家宴,又是除夕,何来置气一说。”任泽煊挥挥手,让舞女停了下来。 “那么,臣妾就献丑了。”文妃吩咐侍女取来她的笛子,不似那些个宫妃弹奏或吹奏的时候总要看一眼皇帝,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笛子,轻轻吹奏起来。 那声音悠远而缱绻,任泽煊看着他,恍惚想起多年以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白衣少年,临风而立,手执一只笛子,手指轻动的时候,那悠扬的笛声缓缓融进了心扉。 这曾经是那人最爱吹的一首曲子。 只是后来,那宫殿里面,再也见不到一只笛子了。 文妃还在吹奏,全然不顾任泽煊的脸色,她似乎陷在自己吹奏的曲子制造出来的幻境中,不可自拔。 平心而论,这首曲子她并未吹奏出曲子原本想要表达的意境,她之前说的未曾学得十成十也不是撒谎,后宫不缺擅长笛子的妃嫔,听到此刻之后,一脸嘲笑地看着她。 没有实力也来献丑,真是好笑。 文妃一曲吹奏完成之后,还未等宫妃嘲笑,任泽煊倒是先开了口:“梨花开时离人散,文妃啊,你这是在指责朕啊。” “臣妾不敢,”文妃柔声说,“但问皇上,觉得臣妾对于这首曲子,参悟了多少?” “一成也为参悟。”任泽煊说道。 “那么皇上觉得,臣妾吹得如何?”文妃又问。 那些懂得乐曲的宫妃皆是笑了出来。 这曲子的意境一层也未曾参悟,还好意思问自己吹得如何,这文妃也是老人了,争宠怎么会用这种手段? “吹得极好。”任泽煊的话算是打了这些人一巴掌,“来人,赏!” “臣妾多谢皇上,只是可惜,日后臣妾找不到可以教导臣妾这首曲子的人了。”文妃遗憾地说。 “这首曲子,只有一人,曾经把这意境表达得十成十,”任泽煊说,只可惜,那人意境离宫了。 文妃行了礼,坐回了位置上,看着一众妃嫔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讽刺地笑了。 你能离开也是好的,不用再留在这里受苦了。 第23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二) 新年第一天,景辰睡到了日上三竿。 新年惯有的规矩,这一天,不劳作、不造访、不上朝、不破财、不责骂,不杀生。 与除夕相比,初一就略微冷清,到了初二的时候,大家才会走访串门,就连压岁钱也是初二的时候才会发。 昨儿晚上外头的炮声响了一整天,今天倒是安安静静的。 景辰唤来竹清给他弄了热水,洗了脸之后才用餐。 “今儿初一,你也不必跟着伺候了,”景辰对竹清说道,“我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竹清点点头。 初一不杀生不劳作,食物是前一天做好的饺子和面食米饭,只待饿着了就让侍女去跟厨房说一声,简单地煮熟了就吃。 即使是皇宫,也是守着如此的规矩,只是食物更为细致一些罢了,毕竟那里是宫廷,里面一大群人,也不可能真的不劳作,也只是尽量减少劳作的时间罢了。 景辰吃了饺子,就放着碗筷。 昨夜下了雪,种在院长里面的梅花倒是凌寒而开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1节 陵城这块地方其实不适合种植梅花,这里气候宜人,即使下雪也不像别的地方下得多,这梅花种在这里,有时候整个寒冬也不见出花苞,今年他算是运气好,种在他院子里面的梅花开得娇艳。 只不过,比起在宫里面看到的,终究是逊色几分。 “不过也好,这宫里面都是精心培植出来给人看的,你开的自己的,管别人的眼光做甚。”景辰看着院子里面的梅花,自言自语道。 地上积了雪,因为新年的规矩也没有人来扫,景辰踩在上面,只觉得脚板有些冷。 正要回屋,却见有人翻身从墙那边闯了进来。 “谁!”景辰闪身来到对方的身前,伸手就制住了他。 那人似乎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被发现,他看向景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阴冷。 正要有动作,却突然喷出一口血,然后便倒下了。 景辰皱了皱眉眉头,看着人一身夜行衣,现下已经是午时,实在是奇怪。 只是刚刚那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个人看起来很有趣。 景辰扶起了对方,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这些年,跟着杨太医,好歹也学会了不少。 “算你运气好,今天爷心情不错。”景辰半扶半拖地把对方弄进了屋。 对方穿着夜行衣,里面的衣服不多,想来对方的内力不错,能用来护体,这人必定是个杀手,从刚刚的眼神以及这衣服……穿着太多了,也是个麻烦。 景辰这些年被任泽煊弄成了半吊子的杀手,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 不过,看在“同行”一场,加上他最近离了宫也算是心情不错,那么就救了吧。 景辰毫无顾忌地脱下了对方的衣服。 这人的身上有着多道的伤,新伤旧伤都有,好几道新的还在流血。 许是昨晚杀了人被围着走不了,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 看着景府太大,找了个角落翻进来,顾忌的打算暗中养伤,然后过一段时间再离开,只可惜,他翻到的是他的院子。 “不过也算是你运气好,若是你进了我爹的院子,恐怕我爹会在第一时刻一把剑就飞过去。”景辰给他清洗着身上的伤口,这些伤口极深,这人的脸色苍白,向来是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若是翻进了我二哥的院子……估计我二嫂也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二嫂是个极为有占/有/欲的人,这是景辰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下来,得到的结论。 对方昏迷着,听不到景辰的闲言碎语,不然他大概没有流血过多而死,也会被烦死。 景辰还在对方的伤口发现中毒的迹象。 不过这些毒倒是容易解,只是这些毒阻止了这些伤口的愈合,一直到景辰把药撒到对方的伤口上,血也没止住。 景辰喂了这人几颗药丸,给他施了几针,总算是让这人的血停住了。 等帮这人处理完伤口之后,景辰就坐在一旁,人说初一不宜劳作不宜见血,他倒是无可奈何地犯了冲。 这人刚刚看他的时候眼中极为阴冷,似乎是要把他杀了才肯罢休,可是昏迷的时候却是不甘,这人应该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这种求生的眼神…… 景辰喜欢这种坚强的人。 “但愿你不要恩将仇报,也不枉我救你一场。”说着便站了起来。 厨房那边估计就是饺子和面食,这人失血过多还中了毒,吃这些也不适合。 不过也不能为了他让厨子太过忙活。 景辰走到了厨房,厨房里面没有人。 那些饺子和面食被安置好,方便随时有人来取,灶里面的只剩下火苗,旁边的地面都是撒过了水,地面都是湿的,那些柴火都被安置得远远的,周围没有容易点燃的东西,万一这火苗烧了出来,而已不会在第一时间把这厨房烧掉。 景辰看了看食材,少量的肉食,倒是有着一些青菜,这种青菜容易储存,可以说是冬季唯一能见到的蔬菜了。 景辰想了想,思量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便动手下了饺子,然后用鸡汤煮了一锅汤,放了点青菜在上面。 只是把生食煮熟,他好歹还是会的。 把火熄灭,留下火种,景辰端着这些东西离开。 一路走来,也没见几个人。 不过即使有人看见他端着食物也不会觉得奇怪,过年的时候,有时候景忠都会自己去厨房找些吃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人却是醒了,正坐在床上,听见开门声,警惕地看着他。 “醒了?”景辰看着他,他的黑衣服被景辰扒了,之前景辰给他上了药,只给他留下了里衣。 也幸亏这屋子生着炭,不然的话不他这样站起来不冷死他才怪。 “我家的下人都休息了,你就将就着吃吧,今天很难找得到大夫,而且我觉得你大概也是不想声张,熬过了今天,明天我给你去请大夫。” 那人警惕地看着景辰,没说话。 “我说你真是够了,要是我想害你的话你还有醒来的机会吗。”他冷哼道。 “来吃点东西。”景辰把东西端到他面前,“这大冬天的再磨磨蹭蹭可是都冷了啊。” “为什么救我。”他出声问道,他的喉咙应该是受过伤,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嘶哑,像是什么东西摩擦了砂纸,听在耳朵里面不好受。 “爷心情好,就救了呗。”景辰说,“而且,我倒是喜欢你这样倔强的人。” 那人看了景辰一眼,这才拿起那汤,慢慢地喝起来。 “初一家里面没多少东西,我也只能把这些东西煮熟而已,你就将就吧。”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和他胃口,或者是这些东西本身就不适合失血过多又中了毒的人吃,这人喝了汤,吃了几个饺子就停了下来。 “你就安心在这养着吧,既然救了你我就不可能把你扔到雪地去。”景辰也没逼着他。 “这里是哪里。”那人沙哑着声音问。 “景府。 那人便沉默留下来,景辰不知道这样说对方对此有没有一个概念,不过既然对方不说话,他也不会说特地去问。 那个杀手就在景府留宿留下来。 初一那天景辰可以借口不让竹清竹月进来,可是到了初二,侍女们可不能偷懒了,何况竹月竹清跟着景辰多年,是他的贴身侍女,自然不能怠慢。 竹月竹清刚刚推门进来的那会可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们从没想过公子的房间居然会有人在。 “公子……这是?”庆幸的是她们没有大呼小叫,不过也是极为自责,这人满身戾气的,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这人是什么时候进的景府,她们完全是不知道。 若是这人不安好心…… “心情好救了下来,你们也别紧张。”景辰说道,“这件事等会我自会去告诉爹娘和哥哥,府里面多了一个人终归是大事。”而且这人还是个杀手。 “呆在景家你不会有事,但是终究要去告诉我父亲一声,等会你和我走一趟如何?” 那人点点头。 “你有没有名字或者代号?”景辰想了想,问道。 他也曾听过杀手没有名字,但是为了更好地出任务,总会有个代号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人是属于什么情况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量。 良久,开口说:“白慕。” 白慕?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呢? 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初二的早晨是要全家人一起用餐,相互串门访亲是必须在午后。 景辰带着白慕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止住了话头。 “小辰,这位是?”景峰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冷峻的男子,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冷漠的气息,眼神凌厉。 “昨天救下来的,他大概是被人追杀了,大哥二哥,进来恐怕要安排人守护这府里面的安全。” 既然他想救人,就没有说再让人被带走的道理,他知道大哥二哥有有一批属于自己的暗卫,他担心自己会给家里面带来麻烦,属于还是让大哥二哥帮个忙,安排一下人守护着府里面的安全,如此才能让他放心。 景峰看着小弟的神色,知道他是认真的,虽然对于小弟要救一个陌生人不是十分赞成,但是还是点点头表示顺了他的心思了。 第24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三) 初六,景辰去了茶楼。 初二到初五是亲戚间的拜访,到了初六才是友人之间的相聚。 景辰来到陵城的说剑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他在一群人之中结交一些与自己处得来的好友了。 “你今天可是迟到了。”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对着他说道,“咱们也不兴罚酒,你就来把这茶煮了如何?” “子澈,你就饶了我吧。”景辰摊手,无奈地说,“别让我毁了今天的聚会。” 楼笙,表字子澈,是徐依依闹事那天和景辰相谈甚欢的人,景辰通过他结交了另外另个人。 一个是林远,表字慎之,一个是容墨,表字风行。 四人之中容墨和楼笙年龄相近,今年都是二十七岁,容墨比楼笙虚长几个月。 而林远则是比景辰小了一岁。 林远家里面做的是玉石的生意,他接手父亲的生意之后据说把这事业做得越加大了,他十九岁的时候成了亲,妻子多年无处,但是也未曾见他纳妾,据说与妻子夫妻伉俪,羡煞旁人。 容墨和楼笙都未曾娶妻,楼笙家里原本做的是陶瓷生意,后来他自己把家业扩大,二十多岁未曾娶亲,实在是让景辰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容墨未曾经营什么,但是却住在大宅子里面,景辰原本不好问,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了,以兄弟相称了,有一天对方忽然问他身后的尾巴要不要处理掉,景辰才隐约猜到他是做什么的。 只是做这种事的,不是被指使的就是去指使人的,景辰看他极为自由,并且也不似被控制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久居上位的人,他大概能猜测出容墨的身份。 他对容墨摇摇头:“我就是要留着他们去传递一些信息,他们威胁不到我。”他就是要让任泽煊知道没有他,他能过得更好。 容墨看他有着自己的主张,这才点点头。 这些日子来,四人之间的关系渐深,对于景辰,他们都是真心切意地接受了。 景辰偶尔会感慨,这才是他的人生,没有冰冷的宫殿,只有关心他的亲朋好友。 这才是他景三公子应该过的生活。 景辰和楼笙一边打着太极一边走了过去,这群好友们自从知道他不会煮茶之后就变着法子让他学,不过还是饶了他吧,让他品茶还行,煮茶的话,还是让他关起门来训练一些时间这才敢拿到明面来,不然实在是丢脸极了。 “看看这厮,让他泡个茶他都能推脱成这样。”楼笙笑他。 “子澈别取笑我,我那点手艺可不敢拿来卖弄,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填肚子就好。”景辰急忙说道。 “就你理由多。” 四人之间的相聚,除了谈天说地,景辰也说了过一段时间打算去枫临的消息。 “清池打算动身了?”楼笙看着景辰,疑惑地问。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也算是知道了景辰这边的不对劲,他说是自己有一个情深意重的未婚妻,但是却看着他不算着急,而是悠哉悠哉地等着过年。 “我朋友来信,说是那边虽然枫叶落了,但是风景也还是很好的。”景辰说道,与这三个新交的朋友聊天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谈论他的“未婚妻”。 “你的那个‘未婚妻’,是假的吧。”楼笙轻声问道。 景辰顿了顿,也不见尴尬:“看出来了?” “要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么情深意重,这几天也不见你着急。”若是真的像是传闻中说的那样,早就该动身了。 景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不过,你把这烟雾弹放出来,是想干什么呢。”楼笙有些疑惑。 “迷糊一下有心人的眼睛罢了。”景辰在这上面并不想多说,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任泽煊的事情,不是觉得羞耻,而是没有必要,他家里面的那群人至今还在担心他会一时之间又想不开然后就跑回去。 眼前的这几个人,是景辰觉得想要交心的朋友,若是真的知道了他的事情,估计也会和家里面的人一样的反应。 他是真的放下了,但是关心他的人总会担心一些。 任泽煊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愿多说。 “既然你不愿说,只要你不要让自己难过就好。”大概是看出了景辰对于过往的避而不提,林远给了楼笙一个眼神。 “来日到了枫临,记得来信,可别失了消息。” “那是自然。”景辰呵呵一笑,“到时候第一封信就写给你们。” 景辰把日子决定在了二月,他也不急,又不是真的去寻未婚妻,若不是不喜欢那些暗卫跟在身边的感觉,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决定离开。 整个家都搬迁是个大事,景忠对于现在的景府总有一些留恋,景辰决定自己先动身,他离开了,家里面大概就不会被那些个暗卫包围了。 家里面的搬迁有景学和景峰在,穆闻砚在枫临本身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要景忠决定说要搬,那么他就能把搬迁的事情解决,甚至能帮助景忠拿到枫临居民的户籍。 不过景辰打算自己在枫临住一段时间,想自己做一些事情,他找景学景峰各自借了一笔钱,坚持立了借据,他们都明白景辰的打算了,在景辰坚持立下字据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景学还已一脸正经,一张借据琢磨了很久很久,就像是要把条件弄成死角,以此来获取最大的利润。 “你二哥是个是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么我想你也清楚,小辰,二哥只是你接触的第一个商人,你以后还会接触更多的人,他们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下手会比二哥更狠。”景学把写好的借据递给景辰,严肃地说道。 景辰很少看到这样子的景学,和往日的嬉皮笑脸不一样,认真起来的景学让人惊讶万分。 景辰点点头,把借据收好。 二月中旬,君少谦又来了一封信,信中隐晦地询问他什么时候动身,景辰会信的时候写上了日期。 白慕貌似就赖在他身边了,景辰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他之前代的地方,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一瞬间,景辰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白慕身上那么多伤口的原因了。 “既然你不想走,那么这样吧,我聘用你为我做事如何。”景辰对白慕说,“但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钱,恩……你前期的薪金可能不会太多,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跟着我,等到以后爷发达了,爷就把你的薪金提上去。” 白慕奇怪地看了景辰一眼,似乎对他的想法极为惊讶,不过景辰确定他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看白痴的表情。 “行不行说个准话。”景辰盯着他,“爷看上你的身手了,来给爷做事如何。” 白慕盯着景辰半晌,就在景辰以为他会冷哼一声离去的时候,他反倒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答应了? 景辰眨眨眼睛。 他还以为需要劝说一段时间呢。 聘用白慕,这件事情环绕在他脑中好几天了,他需要白慕帮他训练一批人,而这一批人必定不能被别人所察觉。 不过他原本是准备了很多说辞,但是没想到白慕居然在他还没有那些说辞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同意了。 真是让人惊讶。 二月中旬,景辰告别家人,动身离开了陵城。 从陵城离开,不需要多久就进入枫临国内。 原本枫临和漠源之间还隔着一个屠戮,不过那屠戮国早在几年前便被枫临和漠源联手分掉了,如今,除了陵城 ,就是枫临的国界了。 据说枫临特有的土壤最适合种植枫树,一进入枫临,便明显感觉到了这些枫树占据了眼球。 “据说枫临这个国家就是以这枫树来命名的,如今看来,这里的一切真的很美。”据说等到秋天的时候,枫叶染上红色的话会更美,只可惜当时景辰离宫的时候就是秋天,在家里面耽误了一段时间,加上陪着父亲母亲,便拖到了今天。 不过,既然以后要定居在这里的话,也不愁没时间看到这些美景。 第25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四) 枫临民俗明显是和漠源不同,一路走来景辰倒是也看得新奇。 从边境到枫临的国都落枫城,快马加鞭需要两天的时间,而景辰纯属于边走边看,有时候在一个镇子上还会住上一两天。 三月底,他才来到了枫临的国都。 进城的时候,守在城门口的侍卫特地让他下了马,并且警告他们城内不许骑马。 景辰疑惑地询问原因。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那守城的守卫倒是好说话,景辰还没把银子递过去,他自己倒是说开了,“国都境内是最为繁华的地区,里面人来人往,即使是达官贵人驾着马车也不能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咱们皇上下的指令,任何在城内纵马的人,无论身份多么尊贵,都得罚。”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2节 “若是皇城有急报呢?”景辰递过银子,问道。 那守卫收了银子,对着景辰指了一个地方:“那边有条小道,道路不大,专门给急报开的路,从那里可以直接跑到皇城门口。” “原来如此。”景辰谢过侍卫,之后就与白慕下了马。 一进落枫城,确实能感觉到不一样。 里面来往的人很多,小贩的声音不绝于耳,路上也不乏一些盛世凌人的公子或者小姐,也有人和他们一样牵着马匹,几辆马车慢悠悠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很悠闲。 “枫临与漠源真的有着很大的不同。”景辰轻叹道。 “君绝治下,一向安稳。”白慕说。 “君绝?”景辰有些疑惑,“君姓……” “想到了什么?”白慕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奇怪。 “没事。”景辰摇摇头,“我们去找个客栈落脚。” 既然不打算依靠大哥二哥,那么自然是要自己去安排准备这些事情,与十年前离开家不一样,如今离家,是要做一番事业出来的。 景辰和白慕找了一间客栈,他们投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时候人少。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景辰刚刚进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两间上房,再给我们准备一些饭菜。”景辰拿出银子交给小二,小二笑得热情,却不见谄媚。 “好咧,客官您跟我来。”说着便把景辰带着往二楼。 “小二,你可知在这城中,可有人要转出房子的吗?”景辰跟着店小二后面,问道。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恕小人多嘴问一句,您是想开门做生意呢,还是只是买个住处而已呢?”店小二立刻回道。 “有区别吗?” “不瞒客官,若是您想开门做生意呢,小人就给您推荐一处在繁华地段一些的屋子,这样您来往铺面也会方便很多,可是若是您只是打算定居下来,小人想向您建议远离集市一些的地方,那些地方倒是有三四个屋主打算卖掉手中的宅子,那几间宅子的价钱不算贵。” “你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落枫城啊,经常有外地人过来做生意,住在客栈又贵,所以本地的人呢,就给了掌柜的几个钱,留个信息,若是有人想买房子或者租房子,就让我们介绍到那边去,左右是动动嘴巴,又有几个钱赚,何乐而不为?” 久而久之,模仿的人多了,便形成了一个中介了。 只是动动嘴皮子,又不会缺斤少两,赚的钱不算多,但是好歹也还是赚钱的。 “能否帮我联系一下你说的远离集市一些的那屋子的主人,我明天去看看房子。”景辰问道。 “好咧,客官您定个时辰,小的等会去联系他们,让他们明天准时过来。” 景辰想了想,大概说了个时间,小二表示他等会就去联系人。 景辰再度给了他几个钱,就让他下去了。 小二掂量着手里面的碎银子,心里思索着哪几件屋子比较好一些。 这客官看起来非富即贵,若是办得好了,也许他会得到更多的奖赏也说不定呢。 景辰在那件客栈住了下来,他刚刚到枫临,对于枫临的一切都极为陌生,但是索性店小二死个利索的,找宅子花了景辰将近两天的时间,店小二大概觉得景辰出手大方,办事也算是尽心尽力。 两天后,景辰买下了相邻的两间宅子,里面的家具都是现成的,不算好,但是宅子的布置还不错,景辰雇佣了人把宅子中间的墙打通,封了大门,另外来一个正门。 里面的家具都是新的,据说是主人原本起了房子,布置了家具,但是家中有事,急缺资产,便想着把房子卖掉,另一间宅子比较大,但是已有人居住过,景辰打算换了卧室的家具,原本的家具还给了宅子的主人,景辰另外后置了家具。 他这几天边在集市中四处观看,白慕也不多言,就跟在他的身后,竹月竹清是第六天傍晚的时候赶来的,景辰便把主宅装潢的事交给她们,她们跟着景辰久了,自然是知晓景辰的喜好的。 落枫城这几天热闹得很,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还是因为最近有大事。问了小二才知晓,落枫城这边从二月中旬便入了春,与别的地方虽然入春可是还是有寒意不一样,在落枫城,入了春表示暖意融融,这花,开得也比往常早。 落枫城二月底便举办为期一个月的赏花大会,文人雅士聚在一起,品茗赏花,也是为了秋试做准备。从花卉初绽至百花争艳,一个月的时间,正是文人雅士展现文采的时候,若是运气好得到那位文官学士的赏识,得以拜在门下,那么就是他们的幸运了。 景辰来得也正是时候,正好赶上今年的赏花大会的开始。 “难怪这几天这么热闹。”景辰看着茶楼外摆出的盆栽。 落枫城的茶楼一共七座,坐落在同一地带,各地的考生是夏初的时候启程,在初春,来往茶楼的都是本地的书生 。 不乏一些提前来京投宿在亲戚家的,不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毕竟不好,很少有书生选择提早上京。 平时茶楼不接待旅客,到了夏末,进京的书生多了,城里的酒楼没了住处,茶楼才会接待需要投宿的书生,只是茶楼的伙食一如既往不算好,投宿在了茶楼,要么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平时究竟吃什么的,要么就要去别的地方找吃的。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能投宿在茶楼,别看茶楼的住宿条件不好,别看它安排的伙食不好,但是它处于幽静的地区,甚少有人来往,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加上茶楼是文人雅客的集聚地,有时候一些学士官员也会来到这边,这里的任意一间房间,价格都不必酒楼的上房低。 此时才是初春,寒意还未完全褪去,据说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复,按照景辰打听到的说法,今年的花会已经推迟了几天了。 茶楼摆出的盆栽只是长了花苞,但是并不妨碍店家们用它们来吸引文人的目光。 据说这些盆栽摆放下来之后就不会移动了,等到花开时节,看着这些繁花簇拥成一个图案,对于这些书生来说也是一个考题。 每年的这个时候,茶楼的最为热闹的,进入夏末,秋试即将开始的时候,茶楼就会恢复安静,才子们看书求的是安静的环境,临近考试,谁都紧张,到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喧闹? 第26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五) “我们也去看看如何?”景辰侧过头问道。 白慕一如既往地跟在他的身后,没说话。 景辰也不理他,就选了一家茶楼走了进去。 茶楼的布置甚是素雅,这里不像陵城,陵城的一楼是如酒楼一般的布置,桌子拜访得很多,基本上就让出比较大的一片地方让小二上菜,方便午时的游客进来用餐。 在陵城,客人们基本上都会去茶楼的二楼。 而在这落枫城,这里是整个枫临的都城,都城的范围自然的大,酒楼多,茶楼自然不用用来兼了那酒楼的生意,所以这边的一楼布置比陵城要雅致太多。 这边的茶楼桌子很大,间隔也很广,若是把屏风围过来,足够单独隔成好几个小雅间。 这些桌子上有着文房四宝,椅子不是长椅,而是单椅。 桌子上没有茶杯,这里的茶杯是一直用热水浸泡保持茶杯的温度以及清洁,只待有客人来,问清楚了人数之后才会上茶具。 掌柜的柜台后是茶罐,这些文人会亲自来观察茶叶的情况,然后让小二帮忙秤两,不同的茶水也要配上不同的茶点,这些都是客人自己指定,甚至若是茶点做得不合口味,可以无条件要求小二撤下去换上新的。 这都按照客人的喜好准备,价钱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可以说每来一次茶楼消费都不少,所以文人向来是结伴而来。 因为茶叶是亲自查看之后再提要求,有时候有些人甚至在茶罐面前就议论起来,许久之后才决定要买哪种茶叶,这才离去。 碰上人多的时候,茶罐后面甚至排起了队。 但是没有人会闹脾气,闹过脾气的人,都被扔了出去再不接纳。 而那些人,都没有被任何学士官员收入门下,因为他们的行为举止会被茶楼暗处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之后再被传出去。 店小二难得看到只有两个公子哥儿来到茶楼,上前招呼的同时心里有那些一些诧异:“两位公子,这是两个人呢,还是要等人呢?” “两位。”景辰说,顿了顿,加了一句:“不用准备文房四宝,帮我们安排清净一些的地方,靠近这些盆栽。” “公子可是要雅间?” “不,就在这大堂。” 店小二稍稍思索,便把景辰引到了角落。 这里不靠近柜台,客人走到柜台寻茶的时候不会打扰到景辰,从这个角落看去又能把大堂看得清楚,周围摆上了盆栽,有长青植物,也有一些才长出花苞的盆栽。 景辰去看了茶。 枫临有很多漠源没有的茶,或者说,是景辰在漠源没见过的茶,他虽然很想喝他喝惯了的,但是转念一想,又想着尝尝鲜。 “给我说说这些茶。”景辰指着几个茶罐子,“我可是第一次见。” 店小二想,这公子应该是外地的,转了转眼珠子,便仔细介绍起这些茶来,此时店中已有不少人,但是茶楼却并不吵闹,原是这些人都在纸上做着文章,店小二给客人介绍这些应该是惯有的事情,他的声音虽低,但是却能让客人听得一清二楚。 茶楼里面不时有谈论的声音,还有茶盖擦过茶杯的声音。 等到店小二说完,景辰选定了茶叶,店小二便指着柜台这边展示的杯子,询问他需要哪种茶具。 景辰随便选了一样。 回到座位,小二又问需要什么茶点,甜的或者淡的,问得仔细,记得清楚。 也正是这样不厌其烦地要让客人满意,这茶楼的消费才会略贵,加上这里是整个枫临的都城,无论是小二的素质还是这里的茶点质量,自然不是陵城可以比拟的。 景辰回到座位,有人立刻把他需要的茶具端了上来,以及一个小炭炉。 那人在桌面撒了些水,垫上了个东西,这才把炭炉放了上去。 茶具应该是才从热水取出 ,手放上去,还能感觉到烫手。 “你会煮茶吗?”景辰问,他自身不会泡茶,基本上是随便往里面扔茶叶之后等一段时间就喝的,可是这里毕竟是茶楼,真的要他这么干的话……在这么做之前他最好先问问对方会不会。 白慕哼了声,似乎是回答了他,但是这声音更像是冷哼。 “你除了做那些事情,你还能干是什么?”景辰挑眉问道。 白慕没说话。 景辰撇了撇嘴。 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白慕和君少谦很是相似,因为两人都是冷冰冰不置一词,不过到了后来他逐渐发现,白慕对谁都是冷漠的,有时候一群人待在一起,没多久,就会忘记他的存在,这人即使脱离了杀手的组织,但是没有改掉这份习惯。 他习惯了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习惯了不和人来往,习惯了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出手,在目标掉以轻心的时候,转瞬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君少谦不一样,君少谦只是习惯了冷漠,但是只要他坐在这里,谁都不会忽视君少谦的存在。 两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一个刻意让人遗忘自己的存在,而另一个,则不容忽视。 景辰胡思乱想,把茶叶放进壶中,冲进了沸水。 他原本就不会煮茶,前段时间楼笙三人逼着他学了不少,原本会了些皮毛,到了现在,因为走神,倒是什么都忘记了。 他用了最俗气的方法,挑了点茶叶加上沸水,晃了晃壶身,这样就完成了。 他这方法让周围不少的才子嘴角直抽。 看着这人文质彬彬,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好歹也是个斯文人,怎得这样对待茶叶? 当然,不是说所有的读书人就一定会煮茶,有的甚至品茶都不会,经常就是泡了一大壶之后,渴了就灌上几杯。 可是这里是茶楼,来这里的文人都是结伴而行,其中总有几个是会煮茶的,不会煮茶的人等在边上便是。 若是实在没有人会煮茶,也能叫店小二来帮忙,只不过让店小二来帮忙的话,结账的时候又会加上一点罢了。 可是实在没有人如景辰这般……这般粗俗! “你你你你……”他的做法连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连惊讶地看着他。 景辰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这人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正对着景辰生气。 景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茶具,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咳咳。”景辰清咳了一声,他可是知道爱茶之人对于茶的讲究的。 “你你你你……”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不仅仅是爱茶之人,这爱的程度恐怕不浅呢,瞧这语气,说话都结巴了。 “这位兄台,所为何事?”景辰打算装疯卖傻,明知故问。 “你为何如此对待这银叶针!”对方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咳,我对煮茶之道不是很了解,正在慢慢学。”景辰说道。 “如此,你就不该糟蹋这银叶针!”对方说。 若是大街上,碰上这么个忽然冒出来指责自己的人,估计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觉得对方疯了,有点权势的人估计就要让下人去打人了。 可是这里是茶楼,一大群学子聚在这里,谁也不能保证这人背后是什么身份,站出来职责是因为爱之切,实在是无可厚非,景辰对此并未生气,而是好脾气地听着对方的数落。 不过对方虽然异常激动,却没有骂人,而是用比店小二还要详细的介绍,来介绍了这银叶针,试图通过自己的介绍让景辰明白这样糟蹋银叶针是多么不对的事情。 景辰倒也任由他一连串地说完了这些知识。 他之前只是听小二的介绍,选择了这个听说喝起来不错的银叶针,只是没想到泡这银叶针还有很多讲究。 “不如,兄台来做个示范如何?”景辰问道。 第27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六) “不如请兄台来教教小弟如何?”景辰好脾气地询问着对方。 对方大概没想到景辰被陌生人指责也不见恼怒,反倒是虚心求教,一时间有些惊讶,之前他只是因为景辰对待这银叶针的方法不对,一时间冲动才上了前,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反倒是心理面有些忐忑,要知道,其实银叶针不是那么便宜的,有时候一群人结伴而行也买不了多少银叶针,这边只是两个人结伴,却买了如此多的银叶针,必定不是平凡人家。 那些个富贵人家的子弟肯定都是有着自己的脾气的。 只是对方没想到景辰的脾气居然那么好。 但是他周围那个冷着脸的人看上去不是好惹的,当下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对景辰的鄙夷,也没有说胆怯。 他重新烧了水。 “要把银叶针泡好,水温是很重要的,银叶针需要泡过三次之后,那味道才会出来,在此之前,口味都会略显苦涩,你刚刚那胡乱的泡法,等会你喝下去的时候根本就会因为过于苦涩而喝不下去,好好的银叶针也就会被你糟蹋了。”他拿着景辰之前胡乱泡的茶,倒了一小杯,让景辰尝试。 这茶无论是茶叶还是茶水,闻着都极为清香,但是没想到喝下去的时候却极为苦涩。 景辰险些没喷出来。 那人看着景辰的样子,笑了开来。 “所以我之前才说你简直是暴殄天物。”那书生笑道,“这茶啊,不是所有茶都可以随随便便往热水一扔就等着喝的,有些茶你不好好待它,那么它出来的味道,就全部都是苦的。” “出来的味道全部都是苦的……”景辰呢喃了一句,随即就把这句话抛在脑后了。 “这银叶针前面几次要用温水,把那苦涩洗净了,再用沸水,这样的泡出来的茶水必定清香甘甜。”他说着给景辰示范了一边。 那书生当真的茶道高手,各种茶具在他手中就像是活起来了,如果不是眼里好,恐怕景辰都看不出这些茶具为什么眨眼前在一边,眨眼后却又去了另一边了。 这人的手法异常娴熟,渐渐引得周围的人围了过来。 茶楼里的人说话总是小声的,这是茶楼的规矩,不能因为你兴致盎然而影响到别人。 此时景辰听着别人对于这人的称赞,轻笑了一声。 那人花了一些时间才把这银叶针处理完。 他给景辰倒了一杯茶。 景辰也不和他客气,就这么接了过来。 比他之前胡乱一通泡出来的茶水香甜不少,景辰试着品了一下,他完全怀疑这根本就是两种茶叶泡出来的茶。 “清香甘冽,令人回味,兄台不会是趁着我不注意换了茶叶吧,完全和我之前喝到的不一样。”景辰赞叹道。 “你那是完全糟蹋了这银叶针。”那人也不恼,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在下景辰,表字清池,敢问兄台贵姓?” “免贵姓林,单名平,表字逸然,”他回答道,“家中生意涉及茶叶,所以对于茶有点研究。” 林平的话刚刚落,周围的人也就议论起来了。 “看着如此眼熟,原来是林家的大少爷。” “这林家可不得了,论这茶道,整个枫临谁敢和他们比拟?” “难怪对这银叶针如此娴熟。” 景辰听着周围的讨论,也不见奇怪。 这茶楼说白了就是文人的聚集地,即使是漠源也不乏儒商,只是漠源严禁商人考科举,而枫临没有这个规矩罢了。 在枫临,商人享受着同样的权利,可以考科举,可以做官,甚至他们的税收和农作物的税收持平,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林家他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既然这人是读书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家中经营茶叶生意,又深谙茶道,茶楼的茶叶可不是凡品,偶尔来到这里喝上一杯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景辰大概得知了这林家在商业中占据不小的地位,只是林家虽然富贵,但是待人和善,即使是府中下人也不曾仗势欺人,一家子的善人。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3节 景辰便和林平交谈了起来。 都是文人,讨论的内容自然离不开诗词歌赋,也离不开林平擅长的茶道,景辰甚至耍了个心眼,借用他们,隐晦地打听着枫临这边的情况。 傍晚,景辰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白慕跟在他的身边,一直没说话,景辰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到他的面前:“景公子请留步。” 景辰挑眉看着他。 “我在枫临不曾有旧友。”景辰说。 “我家主子说,当日公子的暖玉遗留在主子这边,还请公子移步一聚。”小厮礼貌但是并不卑微地说道。 玉佩? 君少谦? 景辰瞬间想到了这人的主人,于是便打开自己的折扇,说道:“去回了你家主子,当初说了本少爷可不去找人,而是有人要拿着玉佩找上门来,现在可别想本公子反悔。” 小厮似乎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但请公子告知下榻何处,我家主人也好去拜访。” 这一次景辰倒是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住处。 “等一下。”小厮要离开的时候,景辰叫住了他,“记得告诉你家主子,来我家做客,可是要拿着好酒过来的,不然本公子可不招待。” 小厮点头称是,景辰这才放心让他离开。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没看到君少谦的出现,竹月竹清办事利索,把宅子弄好了,客房那边还在整修,但是几个人住进去也不是问题了,于是景辰便离开了酒楼,住进了自己的新家。 在枫临做生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把生意做好却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他二哥在枫临制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脉络,想要突破他二哥的成绩,恐怕他还得下工夫。 搬家之后景辰就忙了起来,他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玩的,这几天几乎都是在走访着整个落枫城,之后景辰把店铺的事情决定了下来,再交给竹月竹清,而他则带着白慕去了别的地方。 这里是个交易市场。 奴隶的交易市场。 无论是被贬为官奴或者是被拐卖的,亦或者是俘虏,都在这边。 从几岁的孩子,到几十岁的老人。 不过一般没有多少人回去买老人,因为老人干不了活,大多数老人进了这“市场”,大多数在没有被卖出去前就活活饿死了。 景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但是却没有一丝的胆怯。 其实他也曾经不谙世事,不知人间疾苦,他15岁进宫,进宫前在景家不知道被保护得多好,是进宫的那几年,在宫中看多了,帮任泽煊做事的时候,看得更多了。 “白慕,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景辰走在肮脏的道路上,低声对白慕说到。 “你是我的雇主。”白慕说,“如果你的要求太过分,我会要求涨薪金。” 景辰轻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老不死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居然还不老实。”就在这时,景辰忽然听到了一声怒骂,也许是靠得近,这声音极为清晰地传入景辰的耳中。 这样忽然的怒骂在奴隶市场极为常见,周围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只有景辰因为这咒骂以及那老人的呻/吟而望了过去。 这一看,不由得便停在了原地。 这人…… 景辰皱着眉走了过去。 “少爷,您是想看看什么样的?”那店家就像是推荐物品一样地,谄媚地看着景辰,手中的鞭子放到了一边,他估计是看着景辰的穿着极为富贵,一时间也不该怠慢。“您是想要男奴还是女奴?什么样的年龄段的,小的都能给你找来。” 这奴隶场所,每一家“店铺”相互独立而又依存,若是客人的要求自己满足不了,那么就会推荐别家的,若是最后交易成功了,那么他可以抽到一成的费用。 “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景辰对着白慕说道,“等会你直接把人带回去就好,记住,不需要太多,我要好的。” 白慕点点头,转身离开。 景辰则是留在了这家店铺前,打开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爷刚刚来这里落脚,瞅着寻几个下人回去给爷看家扫庭院,你就给爷选几个能干活的,手脚麻利的,模样呢,也不要太差,不然别人来爷家里面做客看到这下人的模样太丑,爷岂不是难堪?” “是是是,贵客稍等,小的给您精挑细选,您先坐,喝口茶。”那小二一听便知道生意来了,招呼了景辰坐下来,上了最好的茶,便赶紧招呼邻居的几个人给景辰挑“货物”。 哪怕最后景辰挑不到他家的,卖出去别人家的,他也能拿到抽成,伺候好了,小费估计也不少。 景辰却在店小二去找人商量的时候走到了那个老人身边。 其实他并不算老,他甚至还没有白发,只是沦落到这种地方,衣服破旧,头发散乱,吃食减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六旬老人一般,活着对于他老说,都是折磨。 景辰慢慢蹲下身子,看着笼子里面的人,轻声唤道:“黎大人。” 那人听着这个称呼,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第28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七) 那人听见景辰的称呼,几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慢慢抬起头,待看清景辰的模样之后,眼睛都要瞪大了:“你……三公子!” “大人还认得我。”景辰轻叹,“我却险些认不出大人了。” “老夫惭愧。”那人嘶哑着声音说道。 景辰满脸复杂地看着他。 这人……漠源曾经的宰相,年纪轻轻被先皇提拔,忠心耿耿。 先皇驾崩之后,任泽煊继位,朝堂里面被大清洗,黎儒恩作为当朝宰相,任职期间不曾有丁点错,加上他深得先皇信任,任泽煊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只是任泽煊始终不喜权利外放。 宰相乃两朝之臣,在先帝晚年协助任泽煊处理了不少朝堂之事,任泽煊对他始终存了个疑影。 再三权衡之下,任泽煊选择了黎茹烟为皇后,试图把黎家推到顶端,再拉下来。 因为黎家的女儿是任泽煊在有了景辰之后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人,景辰对黎家的事情很是关心。 黎儒恩为人什么都好,就是女儿过于骄纵了一些,至少黎茹烟入主中宫之后极为张扬跋扈,但是却不曾对景辰出言嘲讽,对待景辰,她意外地不冷不热。 外人皆传皇后跋扈,但是景辰后来才知道,黎茹烟不曾苛待下人,偶尔的责骂也只是让她们多干点活,或者是罚她们晚上掌灯,可是第二天又会不让她们伺候,给了她们时间休息。 被她打了一顿丢到浣衣局的宫女,都是别的宫安□□来的人。 她入主中宫只有几年,却使尽了嚣张,宫殿样样都是要最好的,任泽煊以她过于张扬为由,对景辰说要用别人来制衡她,于是便有了柔皇贵妃。 一进宫便是皇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当时景辰也觉得在皇贵妃进宫之后皇后更为嚣张了,宫里传言,皇贵妃来请安,她甚至会忽视了她,让她一跪不起。 后来宫里面的嫔妃多了,看景辰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的蔑视,到了后来甚至是感明目张胆地嘲讽他了,景辰便不再喜欢出门了。 后来听说,宫里的妃嫔怀上孩子之后总是会意外流产,没有人把这些意外与皇后扯上边,直到后来,皇贵妃失去了孩子,所有的证据指向皇后。 后面被查出那些流掉的孩子也是出自皇后之手,皇帝大怒,废掉了皇后,打入了冷宫。 只是后来,没多久,便出了任泽煊发现宫人苛待景辰份例的事情,皇贵妃也因为此事疯了。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据说前朝那边,宰相安静了一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养了好些日子。 后来,任泽煊安排自己的皇弟娶亲,娶的别国的公子,可是却出现了私奔的事情。 与那十五王爷私奔的不是女子,居然是一名男子,那男子就是黎儒恩的儿子,黎隐。 任泽煊大怒,派人去捉拿私奔的两人,与此同时有人参奏黎儒恩勾结朋党,收受贿赂的事情,任泽煊大怒,革了他的官职,贬为庶民,流放边境。 那是景辰进宫的第八年末。 第九年,疯病未好的皇贵妃趁宫人不注意逃出了自己的寝宫,一边跑一边大叫。 她闯进了景辰的寝殿,被竹月竹清制服了。 被带走前,景辰从她那些疯言疯语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死去的那些孩子,全部都是这位皇贵妃搞的鬼,她被带走前一直哭喊着让这些恶灵不要杀她,她只是为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景辰听着她的话,不知道该相信这是真的,还是把它归类为这是疯子的话而已。 两个月之后,任泽煊的皇弟任泽麟回宫,他向皇兄认了错,任泽煊居然对此没有过多的苛责,只是又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 据说那黎隐跟着回来,做了任泽麟的男宠。 景辰出事前一个月,废后忽然遣了人来,请他去冷宫一趟。 景辰左右无事,便去了冷宫。 黎茹烟身边伺候的人出乎意外的多。 整整四个宫女。 据说是当初她被废的时候,宫女自愿跟着进来的。 景辰去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常年卧病在床而瘦得不成样了。 “找我有事?”景辰站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 “我想着我大概没有什么人能求了,就打算求求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黎茹烟说话声很轻,也许是病得太久,声音早就没有了以往的跋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她看起来快不行了,对于将死之人,景辰知道黎家的情况,若是自己能帮忙,便帮一把吧。 “我快不行了。”她喘着气说道,“我死后,这四个丫头独自留在这宫里,我不放心,她们伺候过废后,心甘情愿跟着我进了冷宫,日后再被分出去,也是被苛待的份。”她说话的间隙很长,极力忍着咳嗽。 “你想我怎么做?” “我知道你能做得到,帮我把她们安排出宫,出了宫,才有出路。” “娘娘。”四个宫女在她身边哭得不成人样,“娘娘走了,咱们姐妹便跟着去,娘娘……” “傻丫头,你们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出宫去,才会有出路。”黎茹烟微微一笑。 景辰看着床榻上的人,其实,她也很年轻,她还不到二十三岁,此刻看起来,却已经像是老妇了。 “你和传闻不同。”景辰说到,“如果你真的嚣张跋扈,她们不可能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呵,”黎茹烟冷冷地笑了笑,“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打算利用我,可是皇命难为,若是我抗旨,那么他更有理由对付黎家,我只能在这宫里,眼睁睁看着他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看着他利用我毁掉黎家,他既然想利用我,那么他也别想好过。” 所以,她搅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如他所愿一般在宫中卷起腥风血雨,所以她用最跋扈的态度,去讽刺那些被利用而不自知的宫妃。 她知道任泽煊要毁掉她,这样才能借机毁掉黎家,但是黎茹烟从小就是自傲的主,知道身不由己,自然是不会让害自己的人好过。 她动不了皇帝,自然只能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那些孩子不是你害死的,对吧?”景辰问。 “那是皇贵妃害死的,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亲手打掉的,她一直以为我只是空有大脑,怀孕期间防了别人,对我却是掉以轻心,那孩子生下来也只是他母妃争宠的手段,趁着胎儿还未成型,打掉他,算是替她娘以前的手段赎罪。”黎茹烟阴冷地笑着,她脸上早已变得苍白,此刻这样笑着,看着就像是索命的厉鬼,“即使她没有疯,她这辈子也怀不上孩子。”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个狠毒的女人。 景辰看着黎茹烟,在心里面想。 “我哥。”黎茹烟喘了口气,“不是自愿的。” 景辰心下一惊。 从前朝传到后宫的消息就是黎隐是自愿和任泽麟私奔,可是黎茹烟却…… “他想扳倒黎家,让黎家出了一个废后是不够的,”黎茹烟喘着气,说到任泽煊,她始终无法心平气和,“我哥哥是被抓走的,任泽煊借此来威胁我的父亲,我没想到,父亲正打算辞官以保哥哥太平,可是没想到任泽煊那么狠,他流放了我父亲!” “黎隐是被抓走的?”景辰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部都是任泽煊策划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在宫中打下的人脉,连他都不知道,”黎茹烟冷笑,“我家里面总会有办法通知我的,我父亲他们流放途中遇到了山贼,现在已经失去了消息。” “你和我说那么多,是打算做什么?” “除了求你帮我把这几个丫头弄出去,还有,警告你。”黎茹烟瞪着眼睛,似乎要把景辰的模样烙印在心里,“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唯独没有找你的麻烦吗?” “不知道。”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更可怜,”黎茹烟冷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而你却始终认为他对你有情,景辰,你在这宫里面十年,如今的你,还能毫无犹豫地说你相信他对你有情吗?”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口,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黎茹烟还要白。 她的这句话,几乎的撕开了景辰一直以来深埋的伤口。 今时今日,他还能毫不犹豫地说,他相信任泽煊是对他有情的吗? “答不出来?对吧。”黎茹烟笑了起来,“当年我没说,因为当年即使说了,你还是会深信不疑,可是你进宫十年,这十年,不足以让你看清么?” “景辰。”她拉着他的手,抓得景辰的手都出现了红印子,“我这一辈子,人生不由我自己做主,可是你不是,你有机会离开宫廷,你有机会重新开始,想想以前的你多么快乐,看看你现在,你现在还是个人吗?” 景辰当时全身都颤抖起来。 黎茹烟问他,看看你现在,还是个人吗? 第29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八)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年,他是否还是个人。 守着冰冷的宫殿,等着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他甚至已经学会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杀人! 他来的时候他会高兴,但是他不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不会悲伤了。 “看看现在的我,”她拉着景辰的手,“看看现在的黎家,你可以说你自己怎么样无所谓,那么你的家人呢?” 黎儒恩两朝忠臣,却因为当朝皇帝的怀疑,沦落到流放的下场,甚至在流放过程中很有可能已经死去,曾经的宰相是如此风光,一旦流放,多年之后,又有多少人是记得这位为了漠源劳碌半生的宰相? “一旦皇上对景家下手,黎家,就是你的前车之鉴。”黎茹烟字字有力,一字一顿,企图唤醒景辰。 “不……不会的,他不会的。”景辰当时还存了那么一丝侥幸,他否认了黎茹烟的话。 “你现在说不会,难道真的要等到他下了旨再去质问他吗?”黎茹烟冷冷地说,“只怕到时候你连见他一面都难。”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亲耳听到他对心腹说,先让你继续信任他,然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对景家下手,景家握在手中的兵权成了他的心病,我被废多年,边境安宁,屠戮已经被漠源和枫临瓜分,至少二十年内边境不会再有战争,你觉得他还能放心兵权落在别人手中吗?” 景辰被她说得几乎落荒而逃,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都是。 “景辰,不是我嫉妒你,也不是我想要离间你们,你现在想想,可还想得起当年你在文轩楼和一众学子指点江山时候的惬意,你可还记得众人看着你的目光是羡慕的,而现在呢,这宫内,哪个人看着你的眼神不是鄙夷,不是认为你就是他的男宠?你跟着他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你如今过的生活,真的是你当年进宫时候想要的吗?”她的语气渐渐急促起来,似乎景辰不说话,让她极为紧张。 “我会好好想想,你的宫女我会安排妥当,你……你好好休息。”景辰挣脱了她的手,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景辰……哥哥。”她在床上轻轻呢喃着,“也许你不记得了,十五年前,你在郊外荷塘边,为了保护一个和下人走散的女孩,被歹人弄伤的事情,可是我记得,你当时对那小女孩说,想要别人伤害不了你,就要学会坚强,学会去打跑想要伤你的人,你被那人伤了十年,你怎么就学不会打跑他呢?” 景辰顿了顿,加快了脚步。 身后,隐隐传来女人带着抽泣的呢喃:“辰,似“晨”,清晨如此美好,你说你生而逢时,家人对你充满了希望,你说你有意似那晨后的阳光,耀眼夺目,十五年后,你却甘愿如同尘埃,被人忽视被人践踏了吗?” 那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以前,提起他那骄傲自豪的年少时期。 第二天,废后黎茹烟在冷宫残喘多年之后,终于离世。 除了竹月竹清,竟没有一人知道景辰在她离世前去见过她。 任泽煊将她葬入了妃陵,众人夸赞皇帝仁厚,直言此作恶多端的皇后就不该葬入妃陵。 景辰做主安排了黎茹烟身边的几个宫女出了宫,她们会有新的开始。 而就在景辰因为黎茹烟的话心烦意乱的时候,丽妃中了毒,而所有的证据指向了他。 那人让他喝下那晚汤,他被人灌下那汤的时候,看着那人冷漠的眼睛,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若是他打算对景家下手,黎家,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黎茹烟的话忽然就在脑海中闪现,他想,要是他死了,任泽煊也许会借助这件事情小题大做,到时候再编排他以前在宫中的种种罪名,数罪齐发,景家,很有可能因为他而毁了! “想想以前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你,这就是你当初进宫的时候奢想的生活吗?” 他那时候几乎是跌跌撞撞回到了寝宫,昏迷期间,竟隐约梦到了年少时候的青葱岁月。 一朝惊醒,再也不愿留在那皇宫。 如今他是解脱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黎儒恩。 “听说大人在流放期间遇到了山贼,”景辰轻声说,“苦了大人了。” 黎儒恩摇了摇头,他这段日子过得很不好,奴隶市场很多也是被人拐卖来的,没有打上奴隶烙印,可是进了这里,以后做的也都是奴隶的活,被人像货物一样贱/卖,这一生估计也翻不了身。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4节 老年人进了这里大概没什么人会买,不到半年就会被饿死或者病死。 若是不老实,很有可能会被打死。 想来,黎儒恩沦落到这个地方,也是命好,这么久了还没出事。 黎儒恩摇了摇头:“公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你不是……” “令媛骂醒了我。”景辰轻声说,“她临死前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后来出了点事,就离开了皇宫。” 听到黎茹烟死去的消息,黎儒恩深深吸了一口气,景辰看到他闭起了眼睛,眼角有着些许的湿润。 “我可助大人离开这里,大人,为了你的儿子,你也得活下去。” “老夫何曾不知。”黎儒恩说,“我的儿子,他……” “据说是被囚禁的,那人为了扳倒黎家还真是无所不用。”景辰都说,“大人,是否愿意祝我一臂之力,他日若是回到枫临,必定不会放过任泽麟。” “只要能救出我儿,让老夫做什么都无所谓。”女儿死了,他活下来的最大动力,估计就是他的儿子了。 景辰点点头,就在这时,那店主带着好几个人过来,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出头,无论男女长相都不错,脸上没有刻字,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大概是怕穿着破旧衣裳的话,景辰会嫌弃,为了卖出“货物”,店主应该是给他们换了衣裳。 “公子您看,这几个都是身强体壮的,长得还算俊俏,若是您买回去,必定不会丢了您的脸。”那店主极力向景辰推荐着自己带回来的“货物”。 景辰看了看那些人,这店主为了得到景辰的点头,恐怕也费了不少心思。 景辰点了点头,对着店主点了几个人,他本不喜欢人多,但是那宅子也不能全部让竹月竹清打理,竹月竹清原本是大哥训练给他的暗卫,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让竹月竹清去办。 所以,宅子里面需要几个人,并且是嘴巴紧的几个人。 “就这几个吧,你算算价钱。” “哎哟,少爷您真有眼光,您找遍整个交易所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只是这里有两个是才进来不到三个月,恐怕身上的劣兴还未完全改了,您确定您真的要买了他吗?”那店主估计是怕回头景辰找让他算账,便提了个醒。 “没事,若是真的劣兴不改,爷打发了去乱葬岗便是。”景辰说,然后果然瞄到了那两人眼中的不甘。 他还真的要这“劣性”不改的,要是真的只是唯唯诺诺的,恐怕他也就不会买了,端茶倒水的,几个人就够了。 “既然少爷这么说,那么这个几个,每个二两银子,这两个人算是打个折,只收一两。” 景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店主:“要是每个都卖二两,你们这里还开得下去?” 富贵人家有属于自己的渠道去招收下人,皇宫中的宫女太监更是层层筛选,几乎很少有人会到这边来,这里大多数是一般的人家会到这里来,一些平民会来这边的话,大概也是为了买个奴隶做个小妾,为了子嗣什么的。 若是真的每个人都卖二两银子,恐怕这里早就办不下去了。 “哪能蒙您啊,”店主说到,“小的给您选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您若是说想要随便买一个,只要四肢健全,没有什么病的就行的话,当然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你还算会说话,既然这样,我也不和你讲价,你把这位老人家放了,让他跟着我回去,我正好缺个人做门房,你觉得如何?”景辰指了指笼子里的人。 店主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衡量利弊。 “你留着这老人家也是没用处,这交易所的老人家最后是什么下场我也清楚,你今天放了他也算是积点善德,今天你赚的,我相信足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那店主大概是觉得这干不了多少活的老人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既然有人要带走他也不是舍不得,景辰说得不错,今天他开口的价钱确实是高了些,不过他们一向是有这个习惯,开口价高,然后主顾再压价,没想到景辰居然连压价都不压,直接就点头了。 这样的话,他赚到的钱足够卖上好几个奴隶了。 “既然您这么说,小的就卖您一个面子。”店主说到,他去掏了钥匙。 “这老人家我带走,剩下的几个你给我送过去。”景辰说道。 “成,您告诉我要送到哪里,小的等会就给您送过去。” 景辰说了地址,付了钱,然后带着黎儒恩出了交易所。 他看得出黎儒恩的脚出了问题,出了交易所的门,就赶紧叫了马车。 第30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九) 回到宅子,竹月竹清早就准备了膳食,看见他带着黎儒恩进来,有些惊讶:“少爷,这位是?” “黎宰相,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景辰说到,“你们去弄点热水,找点干净的衣物,以后黎宰相在我们家就是我们的管家,有关他的事情,别透露出去。” “是。”竹月竹清轻声说道,“黎管家,随我来。”既然公子说这是管家,那么无论私下也好明面上也好,都得叫管家。 当年黎茹烟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的,她们虽然不知道公子和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就冲着黎茹烟当年在后宫兴风作浪的时候没有找公子的麻烦这一点,她们自然不会给这位“管家”脸色看。 黎儒恩点点头,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只能是景家的管家了,在救出儿子之前,他必须要把过去的富贵人家的作态忘记,当个平凡的下人。 “竹清,找大夫给管家看看腿。”景辰加了一句。 竹清点点头。 沦落到那个地方至今,不算久也不算短,足够一些人死去,也足够很多人丧失了自我,真的把自己看做奴隶。 但是对于黎儒恩来说,他有活下去的动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好歹他活下来了。 这就足够了。 足够景辰带给他希望了。 没多久,那店主就把景辰买下的人送了来。 竹清正在忙黎管家的事情,景辰叫了竹月来帮忙,除了景辰出去买的,之前竹月竹清也招收了几个下人,正好收拾妥当之后让景辰过目。 景辰等了一会儿,竹月把人收拾好之后就带到景辰的面前,景辰看着这些人,点了点头,至少店主是真的用心帮他选了人,除了自己买的,竹月竹清张罗的人也不错,这些事情向来只要有竹月竹清在,他就能放心。 不过这些人在那些地方呆久了,脾气大概也被磨光了,不会闹事是可以保证,衷心与否就不知道了。 景辰指了两个人,让竹月把其他人全部带下去。 那两个人就是之前店主担心脾性还没磨砺完,要是真的被景辰买去恐怕会闹出事,得到景辰的承诺之后“打了折”卖给景辰的。 “被人当做物品买卖的感觉如何?”景辰靠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地询问着。 两人没说话,但是景辰看得到他们神色中的不甘。 “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沦落到那个地方的,我也不关心你们的身世,我就想问,你们甘心吗?”景辰问道。 “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那人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景辰的话刚刚说完,就立刻反问道。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需要你们付出点劳力。”景辰说。 “如今我们在你手上,你还担心你使唤不动我们?”两人之中,一直都是个头较高的那个开口。 “我要的是你们心甘情愿地去做,而不是我用一根鞭子狠狠地鞭打你们,你们才肯动,若是我真的用鞭子了,你觉得你们和牲口有什么两样?”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对方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看着景辰的眼中依旧含着警惕。 “我可以帮你们恢复武功,我不用药物限制你们,也不限制你们的自由,我要你们的衷心。”景辰说,这两人被锁住了琵琶骨,甚至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即使是被小贩卖到奴隶市场,他们也不会锁住别人的琵琶骨,要知道,锁住了琵琶骨,再好的内力也施展不出来了。 “你们要报仇的地方有多远我也不管,报完了仇就回来就好,觉得这个交易如何?”景辰问道。 “你若是放了我们,我们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但是很明显,对方不相信景辰会那么蠢。 “可是,只有在我这里,你们处在一起才不会被人鄙夷,我这里的每个人,对于你们的行为都不会干涉,你们想和谁分桃都和我们没关系,我要的只是衷心。” “你看出来了?”对方咽了咽口水,说得有些困难。 “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你们走了那么久,只可惜你们用错了方法,双双被人算计了。”景辰耸耸肩,“我不在乎你们想做些什么,我只要求你们为我办事的时候能衷心就好了,当然,要是哪天你们不幸身亡了,我会把你们葬在一起,免去让别人把你们丢到乱葬岗去的厄运,你们觉得这个承诺如何?” 两人几乎是同时跪了下来。 “起来吧。”景辰用内力把他们托了起来,“跟着我,以后别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这个规矩,还有一点,我需要你们记住,无论害你们的是谁,无论是谁使得你们沦落到那个地方,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在没有信心能报仇之前,不要冲动,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没能力帮助你们掀起风浪。” 两人点点头。 “你们的名字?” “求主人赐名。” 这样看来,算是抛弃了以前的名字了? 景辰略微想了一会,说:“刚刚你们见到的两个女子是我手下得力的下属,我就让你们和她们冠上同样的姓氏,以‘竹’为姓,名就用你们原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你们意下如何?” “竹影参见主子。” “竹澜参见主子。”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景辰的意思,立刻改了口。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叫我三少爷或者少爷就好,等会我会让竹月竹清给你们检查,你们伤养好之后就暂时住下来,这宅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们,宅子的管家是我的人,等会还有一个人回来,他不善于和人相处,你们也不用理他,其他的下人,若是有什么异常,你们自己看着办。” “少爷为什么要帮我们?”竹影轻声问了一句。 “本少爷心情好罢了。”景辰哼了声,“没事就下去吧。” 对方依言离开,景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 他其实很羡慕他们,即使沦落到那种地方,也依旧相互扶持,景辰不过是承诺日后他们死后让他们同穴而葬,就换得了他们的忠诚,他们大概觉得生前受了嘲讽,险些分离,不得安宁,若死后不能在一起,魂魄难安吧。 比其他,他们两人是何等幸运。 这份感情,只要能相互扶持,就能顽强地走下去。 他只是承诺给他们一份安定的环境,一个不会被嘲讽的居所,一个死后同葬的诺言。 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劳,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求而不得。 就像当初他和任泽煊。 不,用他和任泽煊来比拟这两人,完全是侮辱了他们的感情。 他的那十年,至今回想起来,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景辰坐了一个下午,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胡思乱想,想过去,也想未来。 一直到白慕回来。 “回来了?”景辰原本闭着的眼镜睁开了一条缝。 “恩。”对方的回答依旧如此简练,“四个。” “找到了四个?”景辰挑眉,“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一个根骨好的,其他两个是原本就会武的。” “既然如此,训练的事情就交给你,那个根骨好的先练着,会武的养着,过几天咱们明面上的店铺开张,咱们就得开始忙了。”以明面的店铺掩盖住暗地里的生意,他想要在这个地方扎根,那么就得让自己的势力能蔓延开去。 二哥写信说调了几个人给他,他原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暗卫的训练需要太长的时间,一个人的武功不是一蹴而就,在训练武功的时候还得训练他们的心性,这对于景辰来说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而今若是想把暗中的生意发展起来,让白慕去训练暗卫并不是个好方法,为今之计,就只有挖墙角了。 二哥送来的人解了燃眉之急,可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更多的人,给他把暗地里面的势力蔓延开来,至少,当他回到漠源,他要让任泽煊再也奈何不了他。 “我二哥送来的人不久之后就会到了,我另外买了间宅子,你就把人安排在那里,这几日就会把那边装潢起来,在此之前,你把该训练的都去训练了,一个月的时间,我要至少一半的人能发挥作用。” “恩。”白幕点点头。 “我今天买了几个人,除了一个管家和两个会武功的,剩下的看好了,不要让别人和他们接头,从那里出来的人,不会惹麻烦,但是不能保证衷心,若是有什么信件传来,不要经过他们的手。” 白慕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之前安排去看门的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少爷,有客人来访,他说来归还少爷的暖玉。” “暖玉?” “是。” 景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请进来。” 第31章 花开总有人来赏(十) 那下人便把来客请了进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君少谦。 他还是那清冷的模样,穿着一袭青衣,看上去就像个儒雅书生,只是面容上的冷漠让他的书生气息淡去不少。 他提了提手上的酒壶:“你要的酒。”他说。 景辰笑了出来,这家伙还真的带了酒来了。 “正好我这边准备开饭了,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景辰说,“不过我觉得你挑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蹭饭的。” 君少谦没说话,从容地坐了下来,把手中的酒壶扔给了下人,眼睛还是没从景辰身上移开:“伤如何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娘亲自把关。” 想到他娘让人按着他,亲自扒/下他的衣服检查他的后背,他就一阵无奈,好歹他已经二十五了,他娘还是把他当成孩子。 “你上次递了信息之后现在才来,可让竹清竹月一阵抱怨。”景辰摊了摊手,“那两个小妮子可是记仇得很,等会记得讨好她们,不然我担心下次她们就会把你拦在门外。” “少爷在说谁的坏话?”竹月这时候正好进来,景辰这算是被她抓得现成。 “没有没有,我说我想你们君公子了,绝对不是在说你们的坏话。”景辰连忙摆手即使知道他是因为另一个原因才这样说,但是君少谦眼底还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君公子。”竹月对着君少谦行了个礼,“君公子来得正好,咱们正好要吃饭,您正好可以管管少爷这挑食的坏毛病。”竹月也不问对方是怎么找上门的,既然她清楚君公子对她家少爷的心思,这人找上门来就也不奇怪了,对于她来说,只要不给少爷带来麻烦,那么就什么都好说。 “我说妮子,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景辰挑眉,“感情你家君公子来了你就把你家少爷抛脑后了对吧?”他说着摇摇头,“这究竟是哪家的小丫头哟,怎的与我不是一条心呢?” 竹月笑着瞪了景辰一眼,吩咐人上菜去了。 “这妮子……”景辰无奈道,“对了,这是白慕,我雇佣他给我干活的。”他指了指白慕,然后对白慕介绍君少谦:“君少谦,学医的。” 白慕冷笑了一声:“恐怕学医只是闲来无事才学的吧。” “什么意思?” “你看他的穿着,哪个大夫穿得起这样的布料?即使是御医也不见这样富贵的。” “我以为医谷的人都很有钱。”景辰瞪着眼睛说道。 “那只是他们谷主很有钱。” 景辰看向君少谦:“也许他家很有名?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大业大。” 君少谦问:“你想知道?”对着景辰,他的说话声总是带了些许的暖意,景辰听多了也许不觉得,但是习惯了君少谦冷言冷语的人,很明显能区分出他们的不同。 “很想。”景辰老老实实点头,“但是我担心你们家族讲究什么知情者死这类的,为了这丢掉我的性命,可是十分不值得的。”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君少谦轻笑了一声,听上去心情很好,“枫临如今的皇帝,君少诀是我的哥哥,双生兄长。” “原来是枫临的王爷啊……不对……”景辰总觉得哪里不对,恍惚大半天终于想起不对劲了,“枫临当今圣上的皇帝不是君绝吗?而且他弟弟是这个名字吗?” “我和皇兄只认这两个名字。”君少谦说。 景辰恍惚间知道一点枫临这一对兄弟的事情,传言当年这两兄弟即将出生的时候正是枫临大乱的时候,后宫皇后干政,外戚蠢蠢欲动,皇后与母族勾结在一起,企图夺政,当时的莲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皇后的眼中钉,后来据说莲妃生下来的就是一个死胎,皇帝除了皇后所出的孩子,就只剩下两位公主。 可当时皇帝不到三十岁,可以说正值壮年,即使莲妃的孩子没了,也还会有别的妃子产下孩子。 皇后那只有五岁的孩子被皇后娇惯坏了,从小便是打骂下人脾气暴躁的主。 先皇原本登基的时候年少,先帝的父皇驾崩前封了摄政王,并且让几位老臣辅政,这就埋下了祸根。 先帝成年之后,费尽心思才把那些怀着异心的老臣排除,但是摄政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等到终于能下手的时候,一些人以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为由,认为摄政王虽然可以杀,但是不应涉及皇后,毕竟日后若是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他的生母是废后的话,实在不妥。 不光是摄政王打下了人脉,皇后这些年也没少蹦跶,后宫的妃嫔,凡是有孕的,几乎没等消息传到皇帝耳中,孩子就已经流掉了,甚至她还明目张胆地残害妃嫔,先皇可是忍了很多年。 这些为皇后求情的大臣,仗着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为由,劝谏先皇不应废后。 而这时,几乎算是被打入了冷宫的莲妃却站了出来,扬言皇帝还有两个儿子流落民间,也就是说,大皇子并不是先帝唯一的儿子。 同时,有人上书参奏大皇子强抢民女,手段狠戾,甚至勾结党羽,先帝便趁此机会废掉了皇后,把大皇子贬为庶民,流放边境。 没到一个月,便把莲妃立为皇后,遣散了后宫。 几乎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皇帝和莲妃隐忍了多年,就是为了那一刻。 后来,据说没几年,二皇子回朝,当即被立为太子,皇帝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可是却没有人见过三皇子。 几年后,太子登基,先皇成了太上皇,带着皇太后离开了皇宫,新皇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自己的弟弟为谦王,可是主角却从来没出现。 那谦王的名字也不是景辰现在听到的君少谦,那名字入了皇族的族谱,百姓们也不能直呼王爷的名字,这既然被封为谦王,日后人们也只会喊谦王,而不敢喊他的本名。 景辰猜测,正是因为君少谦现在的名字带了一个“谦”,他的皇兄才会以此来拟定封号。 很多人都猜测那位王爷估计是已经被皇帝除掉了,不然为何总是不见王爷的出现?可是先皇对王爷府的修建极为重视,赏赐从未断过,那王爷府修建得极为华丽,没多久谦王就回来了,可是这位王爷神出鬼没,可见圣不拜,听说,有人曾经听到王爷和皇帝在御书房谈话时,王爷并未开口叫“皇兄”,而是直接喊了“哥”。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5节 关于那位王爷的传言并不多,景辰现在知晓的也是来到枫临之后听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没想到,这位枫临神秘的王爷居然会出现在他这“寒舍”之中。 “不对……”景辰又皱起了眉头,“还是不对 ,你既然是枫临的王爷,为何会成为了杨太医的徒弟?”更重要的是,你身为一位枫临的王爷,隔着几个月就出现在漠源的皇宫里面真的好吗? 你究竟是哪国人啊? “出生的时候被母后交给了师父,我哥回了枫临之后我一直跟师父住。”君少谦说到。 “你母后的医谷的人?”难怪当初能逃过那皇后的毒手,恐怕她早就知道那皇后在她的膳食中下毒,于是生下孩子之后便找了个死婴代替,看上去就像是中毒那样,那些年在后宫,估计也是凭着这些手段逃过了皇后的毒手,加上传言中她不擅争宠,在皇后落难前她的处境几乎和被打入冷宫差不多,大概也正是如此,那废后才掉以轻心了。 “原本是想随着我哥一起回宫的。”君少谦说。 “但是后来呢?” “后来……”君少谦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这是景辰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笑容虽然很淡,但是却莫名地吸引了他的目光,“遇到了个小傻瓜,放心不下。” 竹月吩咐人把饭菜端上来,景辰入座的时候还有些晃神。 这人看上去是个清冷的人,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因为别人而留在漠源。 看他那笑容,再听听他说的话,原本一个清冷的人,忽然就沾染了凡俗的气息,变得就像是个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实在是让景辰惊讶。 只是不知道,值得他如此挂念的人是谁,必定很是优秀吧? 饭桌上有些冷场,景辰不是安静的人,可是他身边有两个沉默的人,竹月竹清吃饭向来不喜欢说话,害得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景辰低着头数着米粒,总觉得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菜碟出现了剔了刺的鱼肉。 景辰顺着那收回去的筷子一路瞧,正好瞧到了君少谦。 对方没有任何尴尬,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吃饭。 景辰:“……” 第32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一)倒v买 这人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他二哥对他都没有那么宠溺。 为什么景辰要用他二哥来和君少谦相比呢? 因为景峰的性格随了父亲,从小稳重,不这么喜欢开玩笑,景学就不一样,他喜欢闹景辰玩,也从不吝啬于表示自己的兄长之爱。 景辰硬着头皮把君少谦夹的鱼肉吃完,见他没有继续,这才放了心。 “前几日原本想来找你,可惜临时出了点事。”君少谦大概是知道景辰不喜欢冷清的人,原本不擅于开口的人就这么说了自己前段时间为何没有出现的原因。 “你不会从我进入落枫城的时候就知道我来了吧?”景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之前不知道,我只是让人留意,派小厮找你那天正好我哥来找我。” 想起这个,那天小厮把景辰的话带回去的时候,他还被他哥取笑了一番,说他这样纵容人,若是日后对方真的愿意和他过一生了,还不得被对方管得死死的。 君少谦当时没说话,只是脸上始终挂着无所谓的表情,就像告诉他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也甘愿。 这副表情没少让君少诀咬牙切齿。 “枫临最近很热闹,但是一般来说,热闹的日子也容易有人闹事。”所以虽然每一年的花会都是极为隆重,但是举办好这花会也需要很大的精力,他哥最近忙着讨人欢心,千里迢迢把他找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当时君少谦险些没把他哥吊起来打一顿。 你讨人欢心是忙,他就不忙了吗? 当初没有随着他哥回来是最明智的抉择,不然的话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民间的盛会还得皇家参与。”确实和漠源不同。 老皇帝留下太多的烂摊子,这些年任泽煊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如今大权在握,边境平定了,这才慢慢地铲除异己,但是终究是慢了枫临一步。 任泽煊有野心,这份野心促使他用最极端的手法稳定朝堂,用最快的手段去发展漠源的经济。 他铲除了黎家,架空了景家,武将文官都有着他的心腹,接下去的时间,估计就是要发展别的了。 景辰把这些念头甩在脑后,无论日后漠源能发展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他要做的,只是让任泽煊再动不了景家分毫。 “恩,每次到了花会,都会有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到时候人多了,就会出现一些控制不了的事情,以前就曾经有人趁乱杀了几位官员,从那之后花会就一直是需要注意的。” 景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好难得会说那么多个字,我一直以为你和白慕一样喜欢几个字几个字地说话。” “那是以前。”君少谦说。 “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有。” 可是君少谦没告诉景辰,有什么不同。 这顿饭就到此结束了,君少谦说要回去,让景辰送他。 “我让小厮送你不就可以了吗。”景辰有些无奈地看着异常坚持的君少谦。 “有事和你说,”君少谦就像在景家做客的时候,准备离开的那天,硬是拉着景辰的手要带他出去那时候一样,这一次他也没给景辰拒绝的机会,就这么把景辰拉了出去。 “我先说好,小爷我懒,要是太长的话爷可不陪你走。”景辰看着那一条路,撇了撇嘴角。 “以前是因为,你不是你。”君少谦忽然说,景辰想了老半天才想到,他是在说他还在宫里面的时候。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随着师父去将军府给你治病的时候。” 景辰五岁的时候染上天花。 染上天花,可以说半条命悬在阎王爷的手里,很多大夫不敢来治病,贪图钱财而来的人,束手无策,眼看着景辰脸上手上都开始长出痘子,景家一家老小都吊着心。 当时景忠还在边关,先皇也不想寒了他的心,命令御医用尽办法救下景辰。 当时的杨太医因为和景家有些交情,便主动请缨,带了几位太医,带上君少谦进了景府。 君少谦小时候也染过天花,所以当时就说要去帮忙,学习一下这天花的治疗方法,杨太医知道他小时候染过天花,让君少谦来帮忙,他还算放心。 “我们认识那么早吗?”景辰惊讶地看向君少谦。 “是我认识你,因为你从始至终都神志不清。 景辰染天花那会发起了高烧,好几次突发高烧,一直不退,杨太医都担心他这样烧下去会成傻子,幸运的时候他不仅不傻,更是在六七岁的时候显示出自己的才华。 君少谦跟在杨太医身边,学习杨太医对于天花的治疗方法。 景辰开始结痂之后,身上痒,但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君少谦好几次看到他把下唇咬出血,然后在冯氏来的时候遮掩起来。 那是一个坚强的人。 君少谦想,他撑过了高烧,撑过了后期最难熬的时候,甚至还会安慰他的母亲。 景忠接到消息处理边境事务赶回来正好是景辰天花后期,全身最痒的时候,但是他却安慰景忠说自己没事,君少谦好几次看到他偷偷起来,用冷帕子按住那些痘疤,应该是以此试图缓解难受。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知道这样缓解难受的办法,原来是你学我的。”景辰想到了他受了鞭刑的那几天,君少谦也是用毛巾湿了水拧干之后按在自己的疤痕上,原来这厮是学他的? 君少谦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没说话。 “你大概记不住了,但是我却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回去还和他哥说了,他哥那会儿被留在医谷跟了外公,他则是跟着杨太医来了漠源。 他哥瞪大了眼睛表示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人。 只可惜他没来得及带着他哥来看,父皇就来接人了。 他不肯走,硬是留在了漠源,那时候还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跟着师父,反正枫临有父皇和他哥,不用他操心,他娘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医谷,以前是因为皇后得势,他母后看上去就像是失宠了,寝宫里面都是他母后的人,想要出宫,有父皇护着,有下人打掩护,竟也没人发现那形同冷宫的宫殿,经常不见了主子。 到了后来,景辰的才智渐显,据说能文能武,文彩出众,武功也不差,众人称羡。 他们遇见过几次,都是他对着杨太医去景府的时候,偶尔能看到那孩子在后院吟诗或者习武的样子,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 到了后来,景辰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出入文轩楼,他看着那在一众才子佳人中指点江山的少年,只觉得眼睛再也不能离开。 “你是说,你很欣赏我的才智?”景辰挑眉看着他。 “凡是见过小公子的人,大概和我都是一个心思。”君少谦说,“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景辰十五岁那年遇见了任泽煊,被任泽煊迷住了眼睛。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小公子会忽然消失,他跟着杨太医,自然见识了很多,也不知道那时候任泽煊对景辰说了什么,让景辰必定要与他进宫。 甚至不顾父母阻拦,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他那天也在,杨太医想帮忙劝人,但是没想到景辰和家里吵了一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甚至趁着大半夜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用轻功离开景家,直接进了宫,再也没出来。 景家人心灰意冷,居家迁至陵城,君少谦随着杨太医在宫中见过景辰,前两年还好,只是到了后面,他愈发沉默。 君少谦亲眼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公子,一直沦落到后面凄惨的地步。 他放心不下景辰,却也不想和他多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苦是甜,他都只能自己去品尝。 可是他放不下这个傻瓜。 于是他也成了一个傻瓜,他时不时就去枫临,以看师父的名义,接近景辰。 直到景辰自己忽然想通了,自己决定离开了皇宫。 那一天,看着景辰让竹月竹清把那些衣物全部烧掉,君少谦有一种,景辰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留在漠源?”景辰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君少谦没说话,但是那双眼睛明显带上了笑意。 “你不是说你是遇到一个傻瓜才留在漠源的?老子哪里傻了?”景辰愤恨地说。 “……” 君少谦脚步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 “干……干嘛?”景辰对于他的的眼神有些忐忑。 “你就只是在意我说的那句傻瓜?”君少谦轻声开口,但是那语气怎么听都是极为危险的。 “谁喜欢被人叫做傻瓜。”景辰怒目而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君少谦看了他半晌,忽然就大笑起来。 真的是笑出了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不能自己。 景辰带着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人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扭头,景辰二哥是个活宝,景辰大部分的性子都是他二哥影响的_(:3∠)_你们猜猜他的来历╮(╯▽╰)╭ 话说三公子哟,你重点错了啊,摔! 第33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二)倒v买 有时候,君少谦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家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貌似景辰脑袋里面的想法永远是别人所不能猜透的,就像十年前他执意进宫,就像十年后他毅然回家,就像如今……他该注意的不应该是另外一个信息吗? “看着我干什么。”景辰看着君少谦,有些疑惑地问。 “你……”君少谦扶额,对于他有些无奈。 “我干什么?”景辰问。 “没事,”君少谦说,“我让人送你回去。”明明他难得决定把陈年往事说出来,但是很明显,某人关注点并不是这些。 “有把人距之门口的吗?”他们都到了王府面前了,这人要把自己锁在门口? 君少谦看了他半晌,终究是只能轻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那么,进来喝杯茶?” 景辰这才缓了脸色,这人让自己陪他回来,要是敢就这么把自己锁在门口,他试试看! 王府的人大概是第一次看他们王爷带人回来,王府的总管急忙凑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奴才这就让人传膳。” “不用了,”君少谦说,“把我的茶具拿出来,让厨房做点小点心,昨天我哥送来的茶叶拿出来。” 刚刚吃完东西就喝茶没问题吗? 景辰疑惑地看着君少谦,至少他晚上都是喝白水的多,他二哥从小不让他在晚上喝茶,后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了。 “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他确实知道有些人是习惯了饭后只和一些淡盐水活着干脆什么都不加,就喝烧开了的开水,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泡点茶叶不是不行,“难不成你希望我用白水来招待你?” “又不是不可以。”景辰挑眉。 “于理不合。”君少谦摇摇头,“昨天我哥哥刚刚送来贡茶,这茶在漠源是没有的,你确定你不试试吗?” 景辰立刻闭了嘴。 总有一天他会因为吃太多而胖死,虽然至今为止他没有发胖的迹象。 君少谦看着他的样子,暗里地笑了笑,带着他去了院子。 院子里面种了不少的奇珍异草,现在正值枫临的气候回暖,不少植物都抽了新芽,有一些甚至已经长了花苞。 夕阳烧红了半边天,景辰和君少谦对坐着,两人都没说话。 管家带着人把君少谦惯用的茶具拿了上来,侍女们端上了厨房准备的点心,比较清淡的糕点。 不少人偷偷地瞄着景辰,一直在猜测着君少谦带着这人回来的意图,以及,都在猜测景辰的身份。 茶具和点心端上来之后,管家谴走了一些侍女,留下几个伺候着,他自己也没走,他也实在是好奇这个人的身份。 而君少谦等待热水烧沸之后,就专心致志地泡起了茶。 真正懂得茶的人会知道,想要泡好一壶茶,需要的时间绝对不短,有些茶叶甚至需要反复多次之后那股味道才会出来,据说有好几种茶都是需要半个多时辰才能泡好,甚至若是想得出最佳的味道,从开始的时候就得点上香来准确地计算时间,每个步骤都需要严格地控制,泡好之后可能也只能得出几个小杯,然后那点茶叶也就没有用了。 所以君少谦开始动手的时候景辰就坐着没出声,倒是周围的侍女们对于自家王爷居然亲自动手泡茶吓到了。 景辰看着君少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看着他背对着夕阳,不自觉发起了呆。 等到君少谦把茶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说:“你之前说……你是为了我留在漠源的?” “……”君少谦看着他,老半晌,叹了口气,“这个结论你早该在半个时辰前得出来的。”结果,他们在门口耽误了一会,进来到现在又过了不少时间,这人才反应过来吗? 这也不能怪景辰,他自诩少年天才,扬言要名扬大陆,君少谦之前的一番说辞,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说他傻…… 等到君少谦把茶泡好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君少谦除了说他傻之外,貌似还说了留在漠源的原因。 “你为了我留在漠源?”景辰指了指自己。 君少谦轻笑了一声:“怎么,你觉得你吸引不了别人的眼光吗?” 果然,只有离开了皇宫,这人才是真正活过来的,和景辰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能让他放松下来。 景辰一向自负,听了君少谦的话,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可是要让全天下瞩目的男人,自然是极为有魅力的。”“魅力”二字,是和他二哥学的。 “那不就得了。”君少谦说,“我当年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多了个太医作为师父而已。”只是普通的人,自然会因为另一个少年的坚强、与众不同而被吸引了目光,然后再也移不开。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景辰忽然觉得口渴,于是他一口喝光了君少谦费了一些时间才泡好的茶。 “很惊讶吗?”君少谦笑着问。 他原本是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景辰,至少,要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可是后来在景府和景辰的那番谈话之后他忽然改变了注意,当初任泽煊就是如此对待景辰,让景辰习惯了他的存在之后便怂恿景辰进宫,他既然清楚景辰的性格,自然不会再用那种方法。 当然,他说出他的决定之后,被他师父嫌弃了老半天:“其实你只是怕你再说迟了他又会被别人骗了吧,蠢徒弟。” 对于他师父的评价,君少谦依旧沉默不语。 但是他杨太医不愧是最为熟悉他的人,对于他的心思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好歹也能摸透七八分。 “有……点。”景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将喜欢说得如此淡然,他想起自己,当初喜欢上任泽煊的时候,好像极为苦恼,自小诗书读得多,对于断袖之癖也极为排斥,后来实在是爱得迷失了方向,就会去在意他的动静,就会去在意他的喜怒,对于别人的言说不置一词,对于别人的劝诫听不进去,会为了对方高兴而高兴,会为了对方反常而担心。 他虽然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是如何,可是他想,天底下的感情大抵不都是如此么? 在意对方的一切,甘愿为了对方奉献出一切,这样才是爱得深切。 可是他问君少谦是不是喜欢他,对方却极为淡然地问他是不是很惊讶。 这就是君少谦的喜欢吗? “我的喜欢是我自己的,接不接受是你的,这两者没有任何的联系。”君少谦说,“我喜欢你,但是却不会强迫你接受我。” 要是杨太医在这里,估测会嗤笑他徒弟了。 要是景辰真的因此而不把你的心意放在心上,我看你到哪里去哭!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6节 可惜杨太医现在在皇宫里面和君少谦他哥叙旧,至少对于杨太医来说,君少谦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就从一个可爱的娃娃变得性格冷漠难以伺候,有时候连他这个师父都不理会,真是孽徒一个。 而相对于君少谦,枫临如今的皇帝,君绝,也就是君少诀,比他徒弟可爱多了! 加上某人最近为情所困,心上人又受了伤,君少诀心疼得整个人都要憔悴了,杨太医于是决定撇下这个冷漠的徒弟,直接住进了皇宫。 于是他错过了这场好戏。 景辰有些不解地看着君少谦。 君少谦的说法与他自己想的,以及以前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曾为了任泽煊不顾一切,宫里面每个妃嫔,为了权势,为了宠爱,也曾经不顾一切,甚至离开皇宫的时候,景辰也是打算寻找一个能值得他付出一切的人共度一生。 可是此时,君少谦说,喜欢是他自己的,接不接受是景辰的。 这份喜欢有多么浅? 可是若是这份喜欢很浅,为什么君少谦十年来未曾放得下他,君少谦一国王爷,若是说拜访师父,那么没有必要隔几个月来漠源皇宫这边给他问诊,他完全可以住在杨太医的家里面,过了一段时间就回去。 若说这份感情深,那么他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份感情? 景辰不明白,这份感情,是深是浅。 “你觉得它有多深,或者多浅?”直到听到君少谦的反问,景辰才惊觉自己已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抬眼望去,君少谦依旧带着极为浅的笑容,那是别人求而不得,独独在景辰面前才会出现的温和。 周围的侍女早已经退去,连管家都没能留下来。 景辰看着君少谦,想了很久,说:“你认识我很早了,可是我是直到进宫才和你接触的。”在此之前,景辰完全不记得君少谦,染上天花那会,君少谦还小,跟着杨太医给他看病,他的病好了之后,家里人感谢的自然是几位太医,后来景辰很少出门,直到十几岁的时候去了文选楼,去那里也是和才子佳人谈天说地,无数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自然不会注意到君少谦的目光。 直到后来他进宫,渐渐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后君少谦渐渐走入他的视线。 可是对于景辰来说,那也只是一个沉默的年轻人,杨太医的徒弟,给他看过几次伤,有过一些交流,仅此而已。 在他离开皇宫之后,他们才渐渐有了交集。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告诉景辰,他喜欢他。 并且按照他的说法,这份喜欢,已经有十几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我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去秀恩爱,既然决定傻甜白,那么自然不要再有波折 第34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三)倒v买 你有没有遇到过那么一个人,他对你说他喜欢你,可是他的语气随意得就像跟你说今天天气很适合外出。 那语气里面,没有任何的爱恋。 景辰如今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他轻声告诉景辰,他喜欢他。 可是这份喜欢是他自己的,景辰可以不接受,可是并不会妨碍到他的喜欢。 是怎么样的一份喜欢,才会让君少谦用这样淡然的语气说出来? 景辰看着君少谦,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可是君少谦的话并没有给他压力。 就好像是在陈述一段事实,不需要别人去评价,也不需要别人去说些什么,他只是喜欢他,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景辰最终是这么问道。 “因为现在的你才是我认识的你。”君少谦说。 “你时常到漠源的皇宫,不是为了看杨太医。” “他更希望我哥去看他。” “你挂着杨太医徒弟的名号,可是没有给任何人看过病。” “除了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阻止你的决定。”君少谦又给他倒了杯茶,说出这些陈年往事,似乎景辰比他更为紧张,“你有你的选择,你选择了他,你相信他,那时候的你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对于我来说,如果你觉得那样做你不会后悔,那么我何必去劝你,我只要保证你受伤的时候给你问诊就好。” “竹清竹月给我调养的药,有多少是你动了手脚的?” “全部。”君少谦说,“我不能保证不会有妃嫔对你下手,你所有的药,都是我师父拿来给我看过之后,才送去你那边。” “甚至是他送来的?” “给你问诊的时候,竹月竹清会把药拿来给我看,相对任泽煊,她们更信任给你看病的师父和我。” 那两个小妮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倒是做了很多,都是担心他的。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居然能忍受我和任泽煊在一起。”景辰看着杯子中的茶水,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原本浅绿色的茶水染上了浑浊,一个最近关系才逐渐变好的人告诉你他早已经喜欢上你了,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复杂,可是没有尴尬,也没有不适应,就连景辰都觉得奇怪。 “我尊重的是你的决定,和任泽煊无关。” 所有的感情都是因为他,忍受他和任泽煊在一起并不是爱得太浅,无论景辰做些什么,他只是尊重他的决定,就如他现在所做的,他不想让景辰先去适应他的存在再离不开他,景辰就是景辰,不应该因为他的感情而变了个模样,因为这会磨灭他的性格,迟早有一天,景辰会再度受不了。 景辰沉默地回想这君少谦的话。 他就是他,不应该因为任何人的感情改变自己,就像当初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大哥说的,他有骄傲有任性的权利,但是不应该让这样的任性伤害自己。 就连如今卸下军务的父亲也曾经说过,他是景家的儿子,有资格骄傲和自负,但是不应该用那些骄傲伤害了自己。 而君少谦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那些清冷的岁月中,他陪在他的身边,在他自作自受的时候保护了他。 这……就是君少谦所喜欢的方式? 景辰忽然想到,君少谦的喜欢也许不是太浅,而是深入骨髓。 若不是深入骨髓,怎么能任由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而自己在意的只是对方。 若不是谁入骨髓,谁会耗费十年的青春去保护一个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清醒的人? 若不是深入骨髓,怎么可能有人将这份喜欢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不是羞涩,不是结巴,不是遮掩,而是就这么直白地说:我喜欢你。 就好像那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对我而言,你很优秀,所以我喜欢你。 有什么不对吗? 有哪里不对吗? 这世界上或许有很多种喜欢,有人不顾一切也要在一起,有人忍受不了爱人去和别人在一起,在礼仪的束缚下,人们羞于开口所谓的喜欢与爱,而眼前的人,只不过选择了最为淡然的一种喜欢的方式。 他喜欢他的,和别人无关,仅此而已。 景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你说,你喜欢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君少谦点点头。 “你的茶很好喝,但是我该回去了。”景辰放下茶杯说到。 “我让人送你回去。”君少谦说到。 于是,这场谈话似乎就到此为为止了,君少谦继续着他的喜欢,景辰则继续他的生活。 谁都没有受到影响。 几日后,景学送来的人到了,景辰接待了他们,他买下了另一间宅子,比他现在的院子还要大。 景学送来的人一共二十五个,加上景辰让白慕选择的人,以及他自己买下的两个,景辰手头上能用的人一共三十一个人,这其中还得减去两个目前武功还不算好的。 明面上的生意让竹月竹清在打理,她们虽然原本是景峰送到景辰身边的暗卫,可是她们跟着他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武功没有退步,但是想要让她们达到暗卫的水准,却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对于暗卫来说,武功重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气息更为重要,当初为了不露馅,竹月竹清以为景辰不知道她们的身份那会,为了不让景辰和任泽煊怀疑,许多行为都得改变。 如今,景辰自然不会让她们做暗地的生意,这已经不适合她们了。 景辰的日子开始变得忙碌,除去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面的,他需要把属于自己的情报网铺开,而他二哥给他的人,他也需要尽快收为自己的人。 时间一过便是半个月,这半个月景辰几乎都是早出晚归,所有人都忙成了一团,当情报网终于开始渗透的时候,景辰才得以休息。 虽然有些着急,但是他知道这急不来,毕竟这里是枫临的帝都,每个当权者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枫临看上去比漠源繁荣不少,在这里的势力也极为多,当官的与江湖的混在一起,实在是错综复杂,但是只要在这里扎稳了脚步,那么接下去的行动就会轻松很多。 黎管家的腿好了一大半,但是他的伤是在冬天的时候落下的,那时候没能得到很好的救治,这些日子以来在那个地方也没得到照顾,所以即使此时景辰为他请了最好的大夫,但是大夫对此也无能为力,日后每年冬季,恐怕都要疼痛难忍了。 “能保住这条性命,老夫就该感谢上苍了。”黎管家对此事并不在意,“若是公子不嫌弃,老夫便在公子把这管家做下去,来养了这后半生,您觉得如何?” “那是景辰的荣幸。”景辰笑道。 只有景辰和黎管家知道,只是落下这腿伤的毛病算是好的了,至少黎管家身体里面的毒能够清除掉。 景辰也是让人给黎管家看病的时候才知道的,他早几年前就中了毒,这些年毒素一直积聚在身体里面。 当初黎茹烟被打入冷宫,黎家受到影响,黎儒恩一病不起,这是前朝传言,直到这段日子景辰才知道,黎儒恩哪里是一病不起,他根本就是被人下了毒,居然没有人察觉出来。 不,应该说,太医们得到了任泽煊的指示,根本不敢说这是毒,恐怕,由太医院那边开出的药,也是让这毒素一直不能消散的。 据说黎儒恩“卧病在床”的时候,任泽煊没有架空他的作为,至少表面上看去是没有,至少也没有让人代了这宰相的职务,大部分的职务都被分摊出去,让不同的人处理,之后再经过皇帝审核,而今看来,当初负责这些事的人,根本就是任泽煊的人。 若不是黎儒恩卧病,宰相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人闯入,黎隐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带走。 这一切早就计算好了,任泽煊用将近十年的时间整垮了黎家,把外放的权利收了回来,景辰当时听到大夫说黎管家体内还有毒素的时候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黎茹烟的声音再次在他而耳边响起:“等他真的想动景家的时候,黎家,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任泽煊年少继位,他有极大的耐心和时间去收回他想要的。 他能用十年去整垮黎家,必定有足够的耐心,用另一个十年去整垮景家。 不,也许从遇到景辰的那一刻起,这个埋伏便已经设下了。 那一刻,景辰无比庆幸,他离开得早。 若是不离开,任泽煊大可把丽妃中毒的事情严重化,到时候随便安插一个罪名,谁也救不了景辰,而家里面……景家人,谁也不会放弃他,到时候,他就是任泽煊毁掉景家的砝码。 景辰深吸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及时抽身,无时无刻不在感谢当初黎茹烟的警告。 作者有话要说:_(:3∠)_时不时要把渣攻拉出来溜达溜达,这样你们才不会忘记他 第35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四)倒v买 等忙碌过后,景辰可以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枫临有两个季节最美,第一个是秋来枫红的时候,第二则是春回花开的时节。 整个落枫城在这个时候美到极致。 茶楼摆出的花盆甚至占据了道路,但是因为地势比较偏,不处于闹事,这边风景独好,这摆放处的花盆还与周遭的环境相得益彰,便也不会影响到人。 在茶楼不远处放了障碍物,杜绝马匹的经过,更别说是马车了,来到了这里,都是要走着进来的。 景辰得空之后便带着竹月和竹清去了大街,白幕这段时间忙碌着去训练那些人,并且把他安排下的事情处理,也许是与那些人在一起比较自在,或者和他们才一起才有同类的感觉,景辰最近很少能见到他,他后来甚至在那间宅子常住了下来了。 景辰知道他不自在,便以竹月竹清在为由,说自己的安全不需要他负责,给他加了薪金,让他负责了暗地里的工作。 “大半月没出来,这枫临变化真是快。”景辰看着周围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道。 不是说周围的人变了,而是周围的环境变了。 春季到来,万物复苏之后,这里变得生机盎然,就连一些小摊小贩都是弄了个廉价的花盆,放了些柳枝或者鲜花进去,图个喜庆。 周围的就连也摆放出了盆栽,不像茶楼那边设置了图案,这边的摆放更为随意,茶楼的盆栽图的是景,讲究与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而酒楼则是讲究富贵,所以这边放的花都是象征钱财或者富贵的花朵。 整个落枫城,几乎是焕然一新。 竹月竹清被周围的景色迷了眼,景辰也未曾责怪他们,而是就这么慢慢地走着,让她们四处看看。 好像进入春季之后,原本热闹的枫临城安静了下来,行人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摊贩的叫卖也比半个月前景辰听到的要小上些许,有人甚至停在了一些盆栽面前,欣赏着这些春/色。 一切都是那么安逸。 到了茶楼边沿,这边更是安静了。 周围的树木抽了新芽,柳枝划过湖面荡起微微的涟漪,茶楼摆放的盆栽成了独特的美景,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周围驻足了不少人,都是在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茶楼里面的人反倒是少了。 景辰到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有人喊他。 正是那日说他糟蹋银叶针的人。 “这段时间倒是未曾看到清池。”应该说那一次的忍不住出声让两人成了朋友,对方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他。 “最近有些忙。”景辰摸了摸鼻子,他也不好意思说他最近在忙什么,只能去忽悠他,“你们聚在这里是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据说根据不同植物的花期,摆放在外面的植物会在不同的时候开花。 绿枝、嫩芽、花苞、花卉,在不同的时候交织成不同的风景,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变化。 从长出花苞到花瓣掉落,每一个过程都能组合成最为奇特的美景。 “来看看这个,我们一直觉得这个的花枝和花叶的搭配总是少了一些什么,但是这风景又比往日的要美上不少,谈论许久之后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对方拉着他来到盆栽前,指着那些盆栽给他看。 这些花卉组合成了美丽的风景,很多人是看着这些,有时候即可兴从中来,当即就会拿出毛笔或写或话,周围还有几个学子直接把桌子弄到了外面来,他们似乎对于作画乐此不彼,有一些人会把每天的变化画下来,虽然这些花的花期能持续好几天,但是每一个花苞的长出,不同的颜色都能形成另一种风景。 景辰看了看对方指给他的那地方,想了想,让人搬了一张桌椅,当即画了起来。 到了最后,他在空缺的地方勾勒了几笔,周围的人立刻恍然大悟。 这地方原本应该有一些花来点缀,只是可惜前几天这些花已经过了花期,这些盆栽的位置的半个月前就摆放好的,花会没结束的时候这些盆栽不得移动一分一毫,所以才会让人看着奇怪。 这地方缺了一些花来点缀,可是周围却是已经有新的花苞长出来了,形成了不一样的风景,只是之前的人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景辰勾勒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之前被他们忽略的花色却成了形成那独特风景的必须。 “其实周围一定也是有不少人把这些天的变化画了下来,寻他们拿了之前的画卷对比的话应该能看得出来的。”景辰说道。 可惜这几个人在这边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把这些忘记了。 “你今天来了可不许走了。”一群人拦着他,“跟着我们一起看看,这些花色的变化可甚是好看。” 景辰点点头。 他今天来这边本来就是为了能好好地看一翻,决定在这边定居的话,必定得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这里面的这些学子可都是人才,和他们较好总没有坏处。 “可惜清池不能参加科举,”有人叹息道,“不过若是你参加科举,我等可就危险了。” 景辰笑了笑,没说话。 枫临的政策虽然宽松,但是能考科举的必定只有本国人,虽然他“二嫂”能想办法把他变成枫临的公民,但是景辰已经淡了科举的心思了。 虽然科举向来不限定年龄,不少人已经过不惑之年仍然在考科举,但是景辰不想自己也变成这样。 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没有错,但是牵扯到秋试就不应该了。 景辰笑着转移了话题。 等到下午的时候,众人提议去酒楼吃点东西,虽然茶楼的茶点均是上品,但是只是喝茶吃点心毕竟不能填肚子。 景辰跟着几个人往酒楼走去,虽然他觉得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个地步,但是既然林平诚意邀请,那么必定是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是没想到,就在他们接近酒楼的时候,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你。”那嚣张跋扈的声音一传来,除了景辰和竹月竹清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这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 景辰看着叉腰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抽了抽嘴角,这大小姐现在的气势实在是盛气凌人:“是我,徐小姐有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陵城茶楼闹开的徐依依。 她不知道怎么时候回了枫临,今天恰巧遇上了。 “原来他们说你来了枫临是真的,”对方看着他,上下打量,那眼光中带着些许的挑剔,“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嘛,这面色红润的,上窑子去了?” “徐姑娘说笑了。”景辰无奈地说,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7节 “清池认识徐姑娘?”林平僵硬地问,清池才来这里没有多长时间,怎么就认识了这个刁蛮的姑娘了呢,被她盯上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过一面之缘。”景辰说道,“我们几人要去酒楼用午膳,徐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请便如何?”他说,他看得出来周围的人并不想和徐依依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还是先离开的好。 “谁说没事?”徐依依挑眉,“本小姐有急事找你。” 景辰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日后再谈如何?” “不行。”徐依依把腰间的鞭子打在地上,蛮横地说。 “那么,徐小姐有何要事?” “本小姐看上你了,”徐依依昂起头,骄傲地说,“我要你娶我。” “嘭!” “噗。” “哎呦!” “……” 徐依依堵着景辰原本就招来不少人的驻足,在和落枫城没有人不认识这为鬼见愁,说她心地善良嘛,她揍起人来狠得让壮汉都却步,说她心狠手辣,她打的人又只是那些纨绔子弟,但是她还是成为了落枫城人人闻之变色的鬼见愁,因为这位姑娘实在是太随心所欲了。 之前还有人想听听她特意拦住这位公子是为了什么,这公子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可能做了什么恶事,他们倒是想知道这姑奶奶拦住别人是为了什么。 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看上人家了。 哪怕景辰心思再淡然,听到她的话也不由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看向林平,有些不解地问:“难道你们枫临的人不仅会有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并且还有嚣张千金强抢男人吗? 林平没回答他,他自己都被徐依依的话吓到了。 “徐小姐,”景辰硬着头皮看向徐依依,“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徐依依说,“你问问这周围的人,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我倒是情愿你开玩笑。 “少说废话,本小姐看上你了,识趣的就赶紧准备聘礼上徐家,当然,你给自己准备嫁妆,本姑娘也不在意的。” …… 他真的有一种自己是良家妇女而对方是纨绔子弟的代入感。 他居然被一个女孩子逼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不要小看了徐依依,这可不是炮灰 第36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五倒v买) 他居然被一个女子逼婚了! 这女子居然还妄想让他做上门女婿…… 景辰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实在没办法,他可以对徐依依的恶言恶语,甚至还能反击得让她变了脸色,但是对于这种“据说是认真的”逼亲行为,他实在是没经历过,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我我我我我……” 当年景辰陷入热恋的时候,任泽煊都没能让他结巴,不知道徐依依要是知道她的本事比某皇帝还要强悍,不知道该是怎么表情呢。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你。”徐依依皱眉,“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让我娘找人算了时辰,便派人通知你。” 所以说,其实景辰才是弱女子,对面那个根本就是强抢“民女”的恶人吧? 这个场景不对劲啊! 周围一群人还处于惊吓之中,没回过神来,景辰可以肯定,等到下午,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徐依依逼婚,并且是在大街上…… 他好想搬家怎么办? “徐小姐,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景辰委婉地说。 “很多父母包办的婚姻,两人在这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言下之意他们有一面之缘才谈婚论嫁已经算是奢侈了? “我对徐小姐并无非分之想。”景辰继续委婉道。 “可是本小姐对你有非分之想。”徐依依挑眉。 到底谁才是男子? 景辰觉得自己都快哭了:“可是我两并无太深的感情。” “我娘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咱们成了亲,日夜相处在一起,肯定会有感情的。” 还日夜相处,你一个女子这样说话真的没关系吗?徐小姐你真的不要你的名声了吗?这里可是大街上,很多人都看着呢,这种情况要是出现在漠源,敢如此“放荡形骸”地说话的人肯定要抓到祠堂去跪着的啊! “我有喜欢的人了。”景辰咬咬牙说道。 “我知道,你身上有个婚约嘛,我不介意和她平起平坐,也不会给她脸色看。”徐依依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我想给她唯一。”景辰觉得自己应该残忍一些。 “为什么?”徐依依不解地问。 景辰沉默半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快乐,你心中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若是你喜欢她,那么你不会委屈了她。” “可是我喜欢你,你看我都愿意为了你委屈自己了。”徐依依十分不解,她都愿意这人娶个平妻了,她都委屈了自己了,这人还有什么不满? 景辰有种自己要疯了的感觉。 “可是在我心中我只喜欢她一个,别人再好也不会比得上她。”景辰坚定地说。 “我不信。”徐依依冷哼,“有本事你把她叫出来和我比试比试,本小姐要女红会女红,要武功会武功,谁能比得过本小姐。” 让人意外的是,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居然会女红! 可是这不是景辰应该在意的,他应该在意的是,他那个未婚妻的原本就是编出来的,徐依依现在找他要,他去哪里找个人给她比较? “你若是不然本小姐输得心服口服,那么本小姐就天天缠着你。”徐依依扬言道,“若是你真的能让我觉得我真的比不上她,那么我以后再也不来缠着你。” 景辰冷汗直冒。 他实在是没有经验去应对这些事情。 当众被逼婚什么的,应该让他二哥来,那个思想观念和所有人都不同的二哥对此绝会乐在其中! “怎么,难不成你那未婚妻根本就已经另嫁他人?”徐依依问道。 这个时候,身边的人早已经回过神来了,但是他们居然没有离开,都在等着景辰的话,看上去他们似乎对于徐依依逼婚很感兴趣,很想知道景辰会怎么回答。 景辰很想当街落跑。 但是他的脚却迈不出去。 徐依依还挡在他的面前,竹月竹清说了几句,但是徐依依根本没有理会她们。 就在这时,有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听说你对我的王君很是喜欢,想嫁给他?”那人带着清冷的声音询问着,却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是谁?”徐依依皱着眉问道。 君少谦虽然是枫临的王爷,但是有关他的传言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徐依依注意到了他说景辰是他的“王君”。 要知道,枫临的人信奉龙生九子,信奉凤凰为雌雄。 在枫临,若是出生的皇子已够九个,那么接下去的妃嫔便会被赐下药物,从后再也不能孕育,而从九皇子诞生的那一年起,皇宫便不再大选秀女,若是皇帝外出遇到了喜欢的,便接回来了事,但是大选却不会再有。 枫临的人信奉“龙生九子,各有本事”,坚信若是皇家的皇子超过九个,那么皇子便软弱无能,所以当第九个孩子出世的时候,其余的妃嫔,怀孕未超过四个月的,腹中的孩子一律打掉,过了五个月,已经成了形的,生下来若是公主便留在身边养着,若是皇子,便送到王爷府去过继。 若是有孩子夭折,便再把那送去王府抚养的孩子接回来。 而因为信奉凤凰为一雌一雄,后宫的主位便也应该有一男一女。 东宫入主女子,封为凰后,皇帝死后成为凰太后,西宫则入主男主,封为凤君,皇帝死后成为凤圣君。 而王爷所娶的女子为王妃,男子则为王君。 而王爷的子嗣中,男孩不能超过八人,在第八个男孩出世的时候,王府女子便不得再有孕,因为只有皇帝才能迎合这“龙生九子”,若是王爷的府中有了九子,那么便是有了异心。 和宫中制度一样,若是第八个孩子诞生的时候若是男子,那么其余有孕的,等到生产那日,女婴留下,男婴则送于其他王爷抚养,哪怕是王妃的孩子也不例外。 在枫临,男风盛行,不似漠源,漠源的人总认为断袖之癖有违常理,天理不容。 徐依依听到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说景辰是他的王君,大概也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只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 “君濂,”君少谦冷漠地吐出一个名字。 景辰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他大概能明白,就如同枫临的皇帝,名为君绝,可是君少谦说,他哥始终认定的是“君少诀”这个名字,而眼前的君少谦,必定也有一个载入了皇族族谱的名字,如今看来,就是这个“君濂”了。 “你是……谦王!”徐依依倒抽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瞬间跪了下来。 “参见王爷千岁。”皇族微服出巡,即使周围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下跪,但是若是皇族表明了身份,他们必定下跪,这是规矩。 曾经就有个王爷,在街上表面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所有人都跪下,但是就是有个青年没下跪,那王爷便把他杀了,理由便是对皇族不敬,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不下跪了。 君少谦冷漠地让人起了身,这下子这些人倒是跑干净了。 毕竟虽然想看徐家那个姑奶奶的热闹,但是这皇族的热闹可不是他们看得起的。 于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散得一干二净,连景辰身边的林平等人也借口离开。 之前是等着景辰解围,可是眼下别帮不了别人反倒自己有了困难。 “不可能,他明明说自己有的是未婚妻。”徐依依摇头,她不相信,陵城的人可都是说这人是随着未婚妻才来的枫临,这人想蒙她也别用那么烂的理由。 “你这么希望我是女子?”君少谦挑起景辰的下巴,亲昵地问道。 传言中冷漠的谦王如此暧昧地对待一个人,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鬼都不相信。 景辰看到了君少谦眼底的笑意,他似乎对于自己被徐依依逼婚很是幸灾乐祸。 这人真的喜欢他吗? 他撇了撇嘴,可是眼下为了摆脱这个麻烦,也只能…… “你知道漠源的情况,”景辰轻声说,他还拉了下君少谦的衣袖,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乞求原谅,“我只能这样说。” “漠源的风俗确实和这里不同。”漠源觉得断袖有违常理,而枫临则认为既然凤凰一雌一雄,那么男子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苦了你了。”他把景辰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宠溺地说道。 景辰磨了磨牙,难怪他二哥说比自己高的人都应该鄙视,仗着身高欺负人,实在是讨厌! 二哥说的果然都是对的! “你们……”徐依依红了眼眶,“哼。”她哼了一声,快速离开了。 “其实她也不像是传言中那么难说话。”景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 她看着刁蛮跋扈,可是刚刚景辰和君少谦如此让她脸上无光她也没有动怒,刚刚景辰还真的担心她会像在枫临时候的哪样,直接挥鞭子打过来。 就像她刚刚说的,景辰一旦真的让她看了自己的“心系之人”,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你期待她再跋扈一点?”君少谦挑眉看着她,“她再跋扈一些,那么她刚刚就不是说让你准备聘礼或者嫁妆了,而是直接把你困回去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景辰打了个抖,随即发现不对劲,立刻横眉竖眼地看着他:“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我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就像是一个人从中二过度到成熟,当你们看完这本书的时候,你们会发现,徐依依才是成长最快的那个人。 中二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直在中二 第37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六)倒v买 “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看我笑话。”景辰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君少谦轻笑着看着他。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景辰撇撇嘴,“你敢说你刚刚不是一直在一旁看着?” “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回答。”君少谦说,“也许你看上别人了也说不定呢。” “我躲她还来不及。”他对徐依依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结实这样一个直率的朋友,可是第二次见面就逼婚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君少谦心情愉悦地笑了。 “你们原本打算去用午膳吗?”他继续问道。 “恩。”景辰点点头,不过出了这些事,林平他们自己先走了,他们估计也不知道如何和这个神秘的王爷相处吧,等会也不好去找他们。 “去王府如何?”君少谦问道,“你可以来试试枫临的菜色,王府做的东西总会比外面的好一点。” “你怎么不说御厨做的才是最好的?”景辰挑眉看着他。 “怎么,你想进宫看看?”君少谦闷笑,“我不介意把你带进去。”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人是皇帝的胞弟,带一两个人进宫是绝对没问题的,更别说把皇宫当成酒楼一样,只是进去吃顿饭了。 依照当今皇帝对自家胞弟的宠爱,哪怕君少谦开口要把御厨全部带回家恐怕宫里头那位也不会介意。 “还是去王府吧。”景辰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酒楼,这个时候估计酒楼那边都传开了,他被徐依依逼婚的事情,只怕只会会越传越离谱。 相对于林平这些相交甚浅的人,竹月竹清本身含着一定的警惕,如今景辰说了要随君少谦去王府,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无论怎么说,对于她们来说,君少谦比别人可信多了。 “你这两个小妮子倒是对我没什么意见。”君少谦注意到了竹月竹清的眼神,他对于这两个小妮子的印象不错,护主也不失主见,不会给景辰惹麻烦,实实在在是一心一意为景辰着想。 “恩?”景辰看向竹月竹清。 竹月的性子相对开朗一些,她直接吐吐舌头,说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公子看着温和,可是他身边的人让人喜欢不起来。” “落枫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当初景学闯荡武林的时候才十七岁,所有人都小觑了这武林新秀,到了最后却让他出尽风头,成为多年来整个大陆第九个‘少尊者’,也许你们看到的林平,也是在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什么呢?” “我哥闯荡的时候才十七岁……”那么就是在他进宫之后不久。 “整个武林都知道少尊者的脾气,不与官为伍,不接官士的生意,实实在在是要与当官的划清界限,他在各地做生意,别人都要对当地的父母官‘孝敬孝敬’,就他一意孤行,在落枫城更是肆意妄为,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可是景学闯荡到今天,再也没有哪个组织敢接下刺杀他的任务了。” 当初所有小看景学的人,都不会想到景学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武林盟主,谁有本事拿景学怎么样。 景辰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二哥因为他的事情,对整个皇家极为有意见,也是自从那之后,他开始去闯荡江湖,江湖与官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官场讲理,江湖却更多的是看本事。 这个大陆中,在二十岁的时候若是能在武林大会上打败所有挑战者,那么他就成了人们公认的强者,可是因为是未满二十岁,年龄小,人们尊称一声“少尊者”。 自大陆历史记载以来,景学是第九位少尊者。 景辰对于这些很感兴趣,可是终究他做不到如同他二哥那般洒脱,他始终无法去他曾经向往的地方看看。 “改天去二哥那边做客也不错。”景辰说道。 林平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他知道竹月竹清在意什么,林平如此热情地和他套近乎,看着似乎是要带着他融入这些人之中的行为举止也让景辰有了些许的警惕。 虽然他不愿意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邪恶,但是多个心眼总归是没有错的。 没多久,马车听了下来,他们到了王府门口了。 王府已经有人等着了,之前见过一次面的管家恭敬地迎接了君少谦和景辰。 餐桌上都已经摆上了食物,热气腾腾的,景辰看了眼,都是自己爱吃的。 他挑眉看向君少谦,君少谦若无其事地把他按到桌子上。 “你确定我们是要用午膳而不是晚膳?”景辰看着这一桌子的彩色,这看上去根本就是晚膳的份例吧? “不喜欢吗?”君少谦问。 “也不是,”景辰摇摇头,“你今天怎么会外出?我是说,洛枫的传言不是说你很神秘吗?”景辰吃饭从来都不是个安静的,景家原本也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规矩自从景学出生之后就被打破了,景辰这些或好或坏的习惯几乎都是学了景学,虽然后来景学拜了师,也跟着父亲去了边关,但是自小被影响的习惯不能轻易改,哪怕景学不在,景辰也改不掉这些习惯。 “难不成我外出的时候还要让人大喊着王爷出行所有人绕道?”君少谦问。 景辰咂咂嘴巴:“那真是对不起啊,要不是为我解围,恐怕你的身份也不会被暴露了,等等,”他忽然想到他一直忽略的一点,君少谦给他解围的时候,说的似乎是……“你之前说我是你的王君!” 君少谦叹了口气看,这人又一次让他无奈了。 他们从大街上回来到现在都多久了,这人这才意识到他当初说了什么,要是按照他这样的反应速度,若是不认识的人,想要秋后算账恐怕也没机会了。 “你很介意?”君少谦放下筷子,轻声问道。 “只怕过了今天,他们不记得你长怎么样,但是估计都会为我打上标签了。”谦王爷的王君,这身份是何等最贵,虽然没听说王爷有大婚,但是看这情况,应该是认定了此人成为王君无疑。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8节 “这样不是很好吗,”君少谦故作轻松地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再找你逼婚了,要知道徐府在朝中的势力可不小。”徐家什么都好,就是过度宠爱女儿,别人家都是一子难求,但是徐家却是妻妾均养育有儿子,这徐依依作为徐家唯一的一位小姐,自然受宠,性格难免跋扈些,处理事情的手段也过于随心所欲的,但是至少她不是彻彻底底的坏人,吃了她鞭子的那些人都是有前科的。 只是她的作为总是会多多少少殃及无辜,才会成为落枫城谈之变色的鬼见愁。 有君少谦做靠山,徐依依自然不会再做出逼婚这种事情,之前他们给了她足够的理由,她虽然恼羞成怒,但是却只是离开了,没有真的一鞭子甩过来。 “但是这样的话,那些等着嫁给你的人就要开始蠢蠢欲动了。”景辰撇嘴说到,他可是听到市井留言的,谦王爷这么久了未曾有过侍妾侍君,据说好几次有人上书皇帝说要为自己的女儿求个姻缘,不求王妃的位置,甘愿为妾。 可是皇帝居然说这一切他做不了主,任凭他那个随性惯了的皇弟自己拿主意,人们隐约猜出皇帝的意思,这皇帝和王爷的感情极好,看上去并不打算用自己皇弟的婚姻来作为政治联姻的砝码,让自己的皇弟爱娶哪个娶哪个。 而君少谦至今未曾娶妻也未曾封君。 若是今天君少谦说景辰是他的王君的话传出去,所有人大概都会摩拳擦掌。 既然王爷决定了封君,那么总归是要娶王妃的不是吗,男子不能生育,即使王君善妒,但是为了孩子,怎么的也得纳妾,只要女儿产下世子,那么荣华富贵是绝对少不了的。 景辰相信,最迟今晚,这个猜测便会化为思绪,在所有达官贵人的脑中盘旋了。 “别乱想,”君少谦还不明白景辰的意思吗,这人怕麻烦,怕到时候那些人找不到他了就去吵景辰,“我会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才怪。”景辰哼了哼,“你等着吧,你今天给我惹的麻烦会让我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面不得安生。” 君少谦简直是哭笑不得:“所以我今天就不该给你解围,让徐依依把你抢回徐府?” “我又不是没武功的人。”景辰不满地说。 “可是你并不会应付她,我看啊,要是我真的不出现的话,我估计你此刻真的在徐府,成了她的上门夫婿了。” 景辰狠狠地打了个抖:“我就抱怨几句吗,你有必要这样吓我吗!” 君少谦宠溺地笑了笑,给他剔了鱼刺,把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面。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憋屈极了。 但是这份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君少谦把话题转开了。 有时候君少谦觉得景辰反应慢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于他转话题十分有利。 午后,君少谦留了景辰在王府,君少谦看着冷漠,但是景辰和他相处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尴尬,晚上,用过晚膳,君少谦送景辰回府,离开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府大门一眼。 他既然决定了便会去做,任泽煊没能珍惜的人,他会自己去呵护。 作者有话要说:_(:3∠)_昨天忘了更新了,抱歉 第38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七)倒v买 景辰猜得不错,没到两天的时间,他和君少谦的流言便传遍了整个枫临城。 平民百姓还好,他们最多当一个笑话,市坊之间总会有新的传言流出,有关君少谦的王君,大家也就议论一段时间也就转了话题,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在底层,永远不缺话题。 君少谦过于神秘,人们对他的好奇远远比不上隔壁三姑的儿子娶了妻或者街边四婶得了孙子,或者谁家的妻子有善妒了,又或者谁又打了发妻。 这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 关心这件事情的,永远是在朝的大臣们。 市井的流言传得很快,传到那些官员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上了心。 没多久,这件事就打听清楚了。 谦王真的是当着徐家小姐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王君。 次日,便有人上奏君少诀,试图给自己的女儿求一道旨意。 这是自从五年前君少诀拒绝为自己的皇帝娶亲之后,又一次有人敢上书。 那大臣说得头头是道,谦王就要封王君了,也就是有了成家立业的心思了,谦王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有了王君,也就该为开枝散叶准备了。 “朕的皇弟不急,你们倒是替他着急。”君少诀坐在皇位上,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这群人。 底下的人摸不准君少诀的心思,但是好歹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有门。 这下子,自荐的人更多了。 更甚至有人以皇帝后宫妃嫔太少,如今宫中只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为由,请求皇帝大选秀女。 他们想劝君少诀很久了。 “大选秀女?”君少诀挑眉看着这群人,“你们是觉得凤君太过温和所以要朕大选秀女?” 所有人闭了嘴巴。 凤君的手段不是没人知道,皇帝前几年还好好的,自从封了凤君之后,就真的不再去后宫了,别人奉劝皇帝要开枝散叶,他直接来了一句“朕就喜欢凤君这样的性格,这样吧,以后谁打赢了凤君,朕就把谁召进宫。” 次日,皇帝免朝,第三天,皇帝上朝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凤君动了粗。 有人以皇子太少为由不死心再劝了一句,但是君少诀说自古只是规定了皇子不能超过九个,没说必须要九个,他觉得两个皇子很好了,就像他和他皇弟,不就也是两个人吗? “爱卿觉得因为朕昏庸无能吗?” 众人连忙说不敢。 君少诀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冷冷地说:“那么就闭上你们的嘴巴,再让朕知道你们让人明里暗里让凤君主张选秀的事情,朕就把那些女子都塞到你们家后院去。” 在那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到了今天倒是又有人借由君少谦封王君的事情把这件事情提起来了。 想来这段时间他的凤君太懒了,呆在后宫没找这些人的麻烦,让这些人胆子都大起来了。 “臣只是为了皇嗣考虑。”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臣说道。 “你倒是告诉朕,你对朕的两位皇子有什么不满,他们品行有问题?学识有问题?待人有问题?”君少诀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有浑身放冷气。 “臣不敢,二位皇子均为人中龙凤,小小年纪便已经十分出色。” “既然如此,我枫临有人足以有本事继承大统,你们还着急什么?巴望着多出几个皇子等日后挣得头破血流?” “臣不敢。” “既然不敢,朕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日后谁想再让朕选秀的,朕就把招来的秀女分了人数放进你们的后院去。” “臣明白。” 想借由君少谦的事情让皇帝选秀看来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们还有希望,至少王爷同意了,不管是侧妃或者妾侍,只要进了王府,怀了孩子,哪怕日后孩子会被抱去给王君抚养,但是好歹也是生养过的,那么女儿的后半辈子根本不用愁。 于是一群老家伙开始把话题转回君少谦的身上,说是为了王爷的子嗣着想,自己家有那么个不成器的女儿,也不奢求王妃的为止,做个侧妃或者侍妾她们也会甘愿的。 君少诀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他们,但是也没有答应他们,只是说了此事改日再议。 然后就让人把君少谦召进了宫。 君少谦来的时候,君少诀正在自己凤君这边用膳。 “他们说想给你送侍妾。”看着君少谦来了,他便让人添了碗筷,“你是什么想法?” 君少谦看了一眼凤君,说:“我不想到时候睡书房。” “咳咳。”君少诀呛到了。 廖锦嗤笑地看着君少诀,也没理他,今天朝中一群人提议选秀的事情可是在短时间内立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他当初就说这人的身份就是个麻烦,老是有人想要给这人娶妻纳妾,之前,没皇后的时候叫嚣着要他立后立君,有了凤君之后这群人又叫嚣着要选秀。 选秀?好啊,这人要是敢选,从今天起就别想踏入这朝凤殿的门。 “我记得你们还没在一起。”君少诀说,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蠢弟弟根本就守着别人好几年,愣是没让人看得出来他对那人有意思。 “他点头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还真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君少谦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你就不怕到时候他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误会?”他之前在朝堂上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这些人肯定是觉得他会答应,这会儿回家去的时候应该想着张罗这件事了。 “那么证明他心里面有我。”他还就真怕景辰不误会,不在意的话更是表示景辰还真的信了他的话,觉得他的事和景辰的无关,这样的话他可是哭都哭不出来。 “你是意思是说,让我拖着这些大臣?”虽然他很想看他皇帝的热闹,但是作为哥哥,他可是真心希望弟弟能找到良人的,虽然如果过程坎坷一些的话他也十分乐意。 “不用,我自己去解决。” “他们可是以你的子嗣为由让你纳妾的。”君少诀好心地提醒道,这些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善罢甘休的。 “你有两个儿子。”这皇氏之中大概没有那一对兄弟像这一对这么奇怪了,弟弟明目张胆地要求过继哥哥的儿子。 “……”你都把主意打到我儿子的头上了。 “若是他不喜欢孩子的话,我可以不要。”君少谦又补了一句。 这是把他的儿子当成货物来嫌弃! “你还是先让他点头了再说吧。”这人就是个混账,完全不把他哥放在眼里,别人都说兄友弟恭,放到这人身上根本没用。 君少谦也不介意他哥想着什么,三人转了话题,给君少谦娶妃纳妾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次日,大臣再度就君少谦娶妃一事上奏君少诀,君少诀没同意,也没反对,就说了此事看王爷的意思,王爷同意了,那么他自然也得了下旨。 大臣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是说皇帝不参与其中,但是王爷要是开口了,那么皇帝乐意下旨吗? 得到皇帝的承诺,大臣们异常欣喜,要至少前几年上奏的时候,皇帝都是把这事推给王爷,还说了这事有王爷自己决定。 可是眼下得了个承诺,只要王爷同意,那么便可下旨,这可是皇上说的。 有了这保证,那么便让家中女儿表现得好一些,只要王爷看得顺眼了,他们再向着皇上求求情,那么女儿进王府可是指日可待了。 当天,皇帝的态度便传了开来,所有人都在着装准备着,只要能让谦王点头,那么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徐依依家中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可是闻言之后,徐依依第一时间便摔了手里面的杯子。 “小九,你这是怎么了?”徐家老大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奇怪地问。 “景辰都没进王府呢,这些人就想着往王府送女人,这是让他日后怎么过日子。”徐依依摔了杯子不解气,连茶壶也干脆摔了。 徐老爷与徐夫人两两相望,自家丫头这是真的看上那个小子了? “小九,你和那景三公子也就见过一次面。”徐家老二咂咂嘴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可是听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景家小子可还给了妹妹难堪的。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他不怕我,也不厌恶我,虽然喜欢开我玩笑,但是他与众不同,我就是喜欢他。”徐依依理直气壮地说,不怪她之前做得出当街逼婚的事情,她在家的时候说话都是如此直白,家里的人两两相觑,对于家里面唯一的女儿,算是彻底拿不定注意了。 “那景辰还没进王府呢,这些人就想找不痛快。”徐依依越想越气,她之前当众逼婚,可是对方说自己有了心仪的人,那人竟然是谦王,谦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弟弟,若是景辰做了王君,那么必定是富贵荣华,可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找景辰的不痛快。 “找他不痛快就是给本小姐不痛快,本小姐看上的人,谁都没资格给他难堪!” 徐家少爷们抚摸着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八个人相互用眼神指责,都怪对方宠坏了妹妹,可是等到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变成了:“是是是,谁都不能给我们小九不痛快,小九消消气,咱们另外想办法,给小九不痛快的人,咱们也去找她的不痛快!” 所以说,徐依依如今的性子,徐家所有人,功不可没!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我下周有事要外出,可是我上了活力,捂脸 第39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八)倒v买 “我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徐依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地说道。 徐家老八看着自己双胞胎的妹妹,咽了咽口水:“小九,你打算干什么?” “娘,你帮不帮女儿?”徐依依猛地看向徐夫人。 “小九,你想要做什么?”徐夫人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如果谦王敢纳妾,那么我就要把景辰从他手中抢过来。”徐依依说道。 徐家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徐依依。 他们家小九……真的没问题吗? “娘,你到底帮不帮我?”徐依依皱着眉看着她。 “帮,娘帮,你想要做些什么,跟娘说说。” “你给我找几个师父,我要学些东西,我绝对要比那些女人强。” 于是,徐家从这一天起进入了一段混乱的时期,没有人想到,徐依依居然会为了只见过两次的景辰去改变。 而另一边,君少谦经常性地造访景辰的宅子。 庆幸的是景辰这段时间没事,有时间理会他。 随即景辰发现和君少谦在一起的话很舒服,这人虽然冷淡了一些,但是并不吝啬和景辰聊天,他们在一起的话没有任何的尴尬,也没有任何的冷漠。 景辰发现,他并不排斥君少谦来拜访。 他曾说过若是碰到合适的人,那么他会尝试着让自己重头开始,他决不让任泽煊影响到他哪怕一分一毫,也不会因为任泽煊而怕了别人,从此孤独一生。 他说过他要过得比任泽煊还要好,要过得比他快活舒服,这样,他日再回漠源,他才有资本对着他炫耀。 君少谦说喜欢他,他不介意和君少谦尝试着来往,毕竟君少谦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当然每个人若是带着目的交朋友的话,那么他肯定会千方百计让你觉得他很好。 景辰对此沉默不语。 不过君少谦确实懂得投其所好,他不会让景辰去了解他喜欢什么,而是去了解景辰喜欢什么。 有了君少谦的帮忙,景辰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洛枫城摸得一清二楚。 这让他暗地里的生意也顺了许多。 要把属于自己的网铺开并不容易,但是有了君少谦的帮忙,这一切变得十分简单,景辰觉得,君少谦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他在言语之间帮助了自己。 当然,这和他二哥的帮忙是分不开的。 若是没有他二哥的授意,想要在洛枫把势力铺开,即使能成功,也要费上一定的财力物力。 景辰这几天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他找了君少谦去喝茶。 花会临近尾声,但是落枫城的春季才刚刚开始。 只是在那之后,茶楼摆出的那些盆栽将会收回去。 但是落枫城的周边却是姹紫嫣红。 茶楼坐落在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里风景极为独特。 景辰喜欢约君少谦出来,然后看着君少谦煮茶。 前几天徐依依逼婚的事情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也有很多人知道景辰将会是谦王的王君,即使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很多人都高看了他几分,而如今看着他经常和一个男人出现在茶楼,很多人都大概能猜测这个人是谁。 于是人们更为约束自己的行为。 若是表现好了,也许谦王不会奖赏他们什么,也不会记住他们什么,但是若是表现不好的话,那么可能连踏进考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出入茶楼的,可有不少人都是考科举的。 这几天茶楼愈发寂静。 但是也正是因为景辰和君少谦的到来,导致了有关君少谦的传言变得极为真实起来。 谦王当真是冷漠的人,但是却为了自己的王君而甘愿动手煮茶。 试问这么多年,可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荣幸呢? 于是,对于景辰,这些人更为尊敬了不少。 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了什么隔阂,那怕他们再这么装作无所谓,但是也再也不回不到以往谈笑风生的时候了。 景辰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惋惜,毕竟他前段时间虽然想着和这些人相处的,但是后来因为生意的事情忙了大忙个月,和他们的联系实在不算是深,对于他们的奉承,自然也就无从理会。 他没有傻到去反驳这些谣言,他隐约知道君少谦想要干些什么,但是他对此持沉默的态度。 就像当初君少谦说的那样,他喜欢他,但是与他无关。 仅此而已。 所以景辰继续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们之间风平浪静。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要维持这样的平静的。 “谦王爷泡的可是‘雨青松’?”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女子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 这茶楼不是没有女子会来,只是一般来说这些女子到来之后都是直接要了雅间,毕竟是女孩子,在一众男人中始终不妥,所以茶楼有专门的雅间给予这些富家千金,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人出现在一楼,还是专门冲着君少谦和景辰去的。 但是这女子很明显只是看了君少谦,就像没有发现景辰似的。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19节 “小女子任家婉柔,对于雨青松甚是喜爱,但请王爷让小女子学习如何?” 君少谦没说话。 任婉柔大概也是知道君少谦的这冷漠的性子,她也没有等君少谦出声,就这么坐到了君少谦的对面,至于一旁的景辰,完全被她无视了。 茶楼里面这时候的人不少,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任家小姐可是落枫第一美人,也不知道这王爷最后会不会动心。 毕竟哪怕不少读书人奉行薄性寡欲,看到任婉柔的时候也不免失了神。 君少谦没有理会,继续手中的动作,景辰有一下每一下地啃着小二端上来的差点,哪怕任婉柔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任婉柔看着君少谦的动作,不由夸赞道:“王爷好手法,这雨青松要出味一向很难,不停地晃荡更容易刺激它,让它出效,看来王爷也是精于此道,王爷如此懂茶,身边必定也是有很多懂茶的人。” 可是事实上,从茶楼传出的消息说,景辰上次唯一一次泡的银叶针,却是暴殄天物,此后,景辰虽然还是会经常来到茶楼,但是再也不曾见他泡茶。 她在讽刺景辰不懂茶,配不上君少谦。 君少谦不为所动,任婉柔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然父亲和母亲都说了谦王此人性情冷漠,但是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人居然会这样目中无人。 想她任婉柔名冠落枫,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人敢落了她的面前。 可是眼前这这是谦王!谦王。 就在她不甘地时候,一声冷哼传了过来:“还说自己对茶有研究呢,煮茶之时需要专心致志,不然泡不出好茶,我想任小姐的忘记了吧。” 任婉柔转过头,皱眉看着来人:“徐依依,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看不起徐依依的,这人言行举止根本不适合做大家千金,若不是她父亲有点地位,哪容得她和她们这些小姐们扯上关系。 她就是个乡野丫头!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徐依依大咧咧地走到景辰的身边,一下子坐到景辰的旁边。 景辰拿着点心的手都要僵硬了。 这小祖宗又想干什么? “我今天不是来抢婚的。”徐依依看着景辰的脸色,安慰道。 景辰苦笑不得。 这女子随随便便把婚事挂在嘴边,实在是…… “我自己亲手做的,你试试看,说了意见我就走。”徐依依示意丫头拿出食盒,把一碟糕点端到景辰面前。 这人专门跑来就是为了给他送糕点? 景辰看着徐依依,他觉得徐依依和他二哥一定有共同话题,因为他们脑袋的思路都不同,若不是他有“二嫂”了,他一定要给他二哥说媒! 景辰不由想起不久之前他还在陵城逗得这个丫头跳脚,现在却被这个丫头逼得头皮发麻。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徐依依气势汹汹的样子,硬着头皮拿起她带来的东西咬了一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糕点虽然甜腻了一些,但是好歹入口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怎么样?”徐依依挑眉问道。 “徐小姐的手艺不错。”景辰说。 “你喜欢吗?” “我比较喜欢清淡一些的。”他委婉地示意徐依依不用再给他带糕点了,他承受不来这大小姐的热情。 没想到徐依依听了居然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一直在茶楼点的都是不甜腻的点心,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甜腻的,你为人虽然恶劣了一些,但是好歹诚实,不愧是本小姐看上的人。” 景辰险些没一口气梗在喉咙口。 他现在说他喜欢甜腻的点心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_(:3∠)_谁说文里面都是小受遭遇情敌的,我偏不 你们觉得任家的和徐家的,哪个的战斗力强悍_(:3∠)_ 第40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九)倒v买 景辰想,他现在说他喜欢甜腻的茶点还来得及吗? 但是很明显来不及了,徐依依已经把点心收回去拿出另一盘,推到他的面前:“再试试?” 他在她目光灼灼中硬着头皮再吃了一个,一旁的君少谦动作未停,似乎看不到他的困境。 “怎么样?” 景辰点点头:“很好。” 徐依依挑眉:“原来你不仅喜欢清淡的,还喜欢微咸的,本小姐记下了,赶明儿再给你做一点。” 他现在说他最喜欢甜腻的茶点还来不来得及?还来得及吗? 说来说起,徐依依就不能放弃这给他做糕点的想法吗?他实在是很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哼。”任婉柔不屑地看着徐依依,“景公子可是未来的王君,这样和一个女的搭讪,也不顾着王爷的感受,难不成不怕丢人?” “你也知道景辰是未来的王君?”徐依依可不管任婉柔连她一起骂这点,她只是挑了挑眉,不屑地看着她,“你当着未来王君的面勾引王爷,也不嫌弃丢人?” “徐依依,你的话不要太难听。”任婉柔皱着眉头,这个野蛮的徐依依,真是让人气恼。 “我怎么难听了,你敢说你不是打算着进了王府好生个一儿半女之后爬到王妃的位置?”徐依依说完,拍了拍景辰的肩膀,“你看看你男人,还没和你成婚呢便有女的想勾引他,他日后要是真的纳了妾,这群女的还不得给你不痛快,怎么样,考不考虑不做王君了来做我的夫君?我可不会给你去勾引男人呢。” “你这丫头成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也不怕日后嫁不出去。”景辰听着这话实在是惊悚之极,这徐依依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 “嫁不出去我就赖着你了,原本还想着你成了王君好歹可以享受富贵,可是看看现在,你还没成婚呢便有人想找你的不痛快,给你找不痛快就是找本小姐的不痛快,你还不如随了本小姐,这样就不用受气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也就大了,以往这样的情况,掌柜的早就上来赶人了,但是想到这里还有个王爷,最终只能灰溜溜地躲在柜台这边。 周围的茶客难得看看皇家的八卦,便也没有人有太多的意见,都在等着君少谦表态呢。 这时候,君少谦泡好了茶,把茶杯递到景辰的面前,甚至倒了一杯给徐依依:“你给他做点心的报酬。”君少谦说道。 “还算识趣。”徐依依端起茶杯,别看她一个野蛮女子,但是论起品茶来还算是有模有样,她轻啜了一口,然后点点头,“这茶不错。” “王爷。”为什么王爷情愿搭理那个野蛮的女子也不看她一眼,她有信心王爷只要看了她,绝对会为她着迷,可是君少谦从刚刚到现在,却没有理会她,她有点着急,“您看看王君殿下,当着您的面和别的女人谈天说地,您不觉得愤怒吗?” 虽然是男人,但是既然成了王君,自然也就成了王爷的附属品,就得和女人一样遵守一些戒律,可是眼前的这人不仅仅让王爷亲自动手给他泡茶,甚至是和别的女子相谈甚欢,王爷难道都不气愤吗? 君少谦拿起徐依依带来的点心,尝了一口,然后评论:“下次来的时候,要微咸的,你这个量,稍稍超了一些。” 徐依依点点头:“你那么了解景辰的口味?”她有些不甘地说。 “照顾他久了。” 他们认识十几年了。 “王爷。”任婉柔提高了声音。 君少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王爷……”她委屈地看着君少谦,又恢复了之前温柔的样子,“小女徐府婉柔啊。” “不认识。”君少谦再给徐依依倒了杯茶,算是今天这点心的报酬,“我对朝堂上的人不熟,没事你可以走了。” “王爷,陛下已经同意让小女子住进王府了。” 君少诀若是在这里,绝对会喊冤,他只是说了要是王爷同意了那么他会下旨,毕竟他皇弟可是说了这一切要自己解决,但是看看任婉柔这说的是怎么啊! “小女子只是偶遇王爷和王君,想着日后要朝夕相处,过来打声招呼。” 她觉得只要她进了王府,那么就可以让父亲去告诉陛下说王爷已经点头,倒时候圣旨下来了,那么王爷也就不会觉得她在说谎了。 她一切都算计得很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本王现在准许你入住皇宫,下午你就可以去和凤君打招呼了。”君少谦认真地说道。 和凤君打招呼…… 任婉柔打了个抖。 任婉柔想起皇帝说的谁打得过凤君那么就纳为妃,可是凤君的手段谁人不知,让她去找凤君,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你看看,你男人都已经开始惹桃花了。”徐依依不气馁地劝着景辰。 景辰抚着额头。 都是那谎言惹的祸。 “没事,他要是惹桃花,我就流连花丛去。”景辰如此说道。 “王君是王爷的正君,说出如此不守规矩的话,难道不怕有损声誉吗?”任婉柔越看这个未来的王君越是不顺眼,她俨然忘记了君少谦根本不理会她的事情,想着要给景辰一顿训斥。 “你是谁?”景辰好奇地看着她,“我们很熟吗?” “小女子任家婉柔,皇上答应了我要进王府,王君,日后我们可就要朝夕相处了。” “我觉得我会吐。”景辰轻叹了口气,“竹月竹清,把这人丢出去,我看着碍眼。”在耳边简直就是聒噪。 “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千金小姐可比不上两个习过武的,哪怕任婉柔带了下人来,但是带的也是一些丫鬟,虽然想要帮助自家主子,但是却毫无办法。 “蠢货。”徐依依看着任婉柔被丢出去,冷笑了数声,然后才带上自己的侍女,“行了,我就是想让你试试看我新学的点心好不好吃,摸清楚你的口味,赶明儿我多做一些来,也算是喝茶的茶钱。” 她倒是识相得很,没等君少谦和景辰说些什么就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人。 “小姐,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她的侍女跟在她的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本小姐的事情都干完了,不现在走什么时候走?”徐依依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她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对待侍女还是极好的,那时候去陵城是因为不懂得陵城茶楼的规矩才会大吵大闹,她觉得既然茶楼也出售伙食的话那么就应该做得好一些。 “可是小姐,您可是为了景公子花了很多心思,就这样离开了……”侍女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行了。”徐依依挥挥手,“本姑娘不是横刀夺爱的人,如果不是有人要找景辰的不痛快,本姑娘至于要这样子吗,不过。”她微微眯起眼睛,“如果真的有人要趁机作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对于她来说,她看上的人那么就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哪怕景辰决定要成为君少谦的王君,但是也不能有人给景辰找不痛快。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君少谦纳妾,她就去抢亲! 景辰看着徐依依风风火火离开,抽了抽最近。 从徐依依当众逼婚之后他就看不透她,这小姑娘的脾气变得很快,实在是让人觉得很难理解。 不过……“都是你惹的祸。”景辰抚额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的王君了。” 君少谦摊了摊手:“她送来的糕点不错,你来试试。” “和你说话我会气死。”景辰无奈地说。“还有你看看你给我惹来什么麻烦,难不成以后我每次出来吃东西都会有个女子说以后我要和她朝夕相处?” 君少谦勾起微微的笑容,看着景辰。 只有在意了,他才能确认景辰心里有他。 “你哥那边又是什么情况?”他可没漏听之前任婉柔说的君少诀准了她要住进王府的话。 “她想两边都忽悠。”君少谦说,“至少我哥绝对不敢这么做。” “你又知道。” “因为那样的话,我会往他后宫送一批的秀女,他害怕被凤君赶去睡御书房。” 景辰轻咳了几声:“我记得皇帝有自己的寝殿。” “没有了,被凤君砸了,他现在晚上若是不去朝凤殿的话就只能睡御书房了。” “……”景辰不厚道地轻笑起来。 君少谦看着他感兴趣,倒是愿意多说几句他哥哥的糗事,等到景辰注意天色的时候,已经是要回去的时候了。 君少谦邀请了景辰去王府用餐,这段时间他们经常相互去对方府上蹭食,景辰倒是也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等景辰回到宅子的时候,却被告知有客人到。 而那个人,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容墨。 作者有话要说:月月实习结束了,你们看都这文的时候月月应该正在回家的车上 第41章 旧时旧事难忘却(十)倒v买 “风行?”景辰对于容墨的到来十分惊讶,他之前只是去了几次信,但是对方也没回过几次,反倒是楼笙比较担心他,一连来了好几封信询问他的现状,容墨回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景辰可以看得出这人信中透露的关切。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来枫临看他,实在是出乎意料。 “不怪我不请而来?”容墨还是那淡淡的性子,但是景辰看得到他眼中的暖意。 “高兴都来不及。”景辰连忙让人准备膳食,虽然他在王府用了不少,但是他不知道容墨是不是没吃东西,看容墨的样子,貌似来得十分匆忙。 “风行怎么会有空来这边?”景辰从来不会去奉行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何况这桌菜就是拿来招待容墨的,他根本就没有动筷子。 “来做点生意。”容墨轻描淡写地说,即使不说,景辰大概也知道了他要做些什么。 “要在枫临住多久?” “至少两个月。”容墨说,“之前想着来看你,也是临时想起来的,未曾投拜帖。”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景辰不赞成地摇头,“不过,风行可决定下榻何处?” “下人为我安排了客栈。” “客栈?”景辰皱起眉头,以容墨的手段,枫临不可能没有产业,可是为什么会住到客栈去,难道是那些地方都不方便去嘛?“风行兄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这宅子里面住上一段时间,这里总比客栈要好。” 住在客栈确实多有不便。 容墨考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我让人给风行兄安排客房。”景辰招来竹影竹澜,“你们亲自去准备,让竹月竹清帮着你们,不要经过别人的手。” 竹影竹澜点点头。 “清池。”容墨沉默半晌,忽然开口,“写信回去的时候,不要透露我的信息。” “这是为何?”景辰十分不解,但是容墨看上去并不打算多说,随即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子澈和慎之可是不知道兄离开了陵城?” “子澈……知道。”容墨说,景辰惊讶地发现容墨居然叹了气,他离开陵城不过没多久,这是出了什么事? “风行可别吓我,这陵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容墨离开陵城来枫临“做生意”,但是又不住在自己的家里面,若不是他开口挽留,这容墨就打算就此在客栈住下两个月,如今又叮嘱他不要把信息传给楼笙和林远,真是奇怪。 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 “没事,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能收到子澈的好消息了。”容墨讽刺一笑。 好消息? “什么意思?” “楼家老太太终究是急了,要给他娶妻,我离开陵城那会儿,他的婚事大概也就要定下来了。”容墨说,“你别担心他,你日后多了个嫂子照顾子澈,你也是要高兴的。” 楼笙要成婚了? “之前不是一直不急吗?据说楼家人根本不曾催促子澈成婚,怎么我才离开一个月左右,这楼老太太就开始着急了?” “之前中了毒,要安心养病,这些年子澈就拿着这中毒的事情蒙混过关,如今二十好几了,老太太自然不准。”容墨笑道。 景辰很少见他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淡的一个人,甚少见他情绪出现波动,而如今却是极为反常。 没多久,景辰才注意到,容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下很多酒了。 按照容墨的性格,哪怕再怎么醉也不会这样说,上位者最忌讳酒后失言,很多消息都是在酒后被有心人探知,今日若不是对象是景辰,若不是他心里实在憋得难受,恐怕他也不会说些什么。 景辰无奈地摇摇头。 风行和容墨…… 一个不拘世俗,一个背负家族的传承。 这两人的未来实在是悬。 也或者是容墨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说不定。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0节 可是终究是自己的义兄,景辰见不得他这样,干脆就死命地灌了他酒,让他醉得糊涂了,一次说个够。 不过景辰也是有准备的,封了这人的内力,拿走了他的武器,这才安心让他喝酒,不然若是这人实在是闷得太久了,醉了之后不管不顾就动刀动剑,恐怕今晚这府里面很多人都要难逃血光之灾了。 景辰也不阻止,就让容墨不停地喝酒。 估计是在陵城的时候心里苦,谁说杀手就要没有心,看他二哥,掌握了多少的人,手底下多少杀手,但是那群人一个两个都是跳脱的主,连带他二哥也是,据说只有“二嫂”能镇得住他,景辰知道容墨心里苦,如果这只是容墨的一厢情愿,在陵城的时候估计更是苦。 大概是不想看到楼笙成婚,这才找了个借口离开陵城,只是之前这人也说了最少两个月,而不是久居,难不成这人要等楼笙成婚之后再回去? 不,不对,这人大概会直接四处走,走到哪里是哪里,他的心性本身就是骄傲的,景辰长呼一口气,看着容墨实在是醉得不行了,心绪一转,便凑到他的身边,问:“风行,你和子澈是怎么回事?” 容墨哼了几声,没说话。 “义兄连清池都要拒之门外?”景辰问,“可有把清池当成兄弟?” “实在是你不应该知道这些。”容墨靠在椅子背上,手里还拿着酒壶,看上去是醉了,又像是还清醒着。 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义兄若是把清池当成兄弟,可说个痛快,难不成还担心清池说出去不成?” “也没什么好说的。”容墨冷哼,但是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与他从小想伴,早已经不再是什么兄弟之情,只是那人固执,他身上背负整个楼家,他十九岁那边,原本要订婚,可是楼家的仇家找上门,楼老爷子死了,他中了毒,他娘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楼家,但是找遍大夫都没能解他的毒,我就让手下伪装大夫给他解毒,因着一己私心,让手下告诉楼夫人说他需要静养,这些年,他的婚事因为我从中作梗一拖再拖。” “只是同一招用久了终究不管用了,楼老夫人铁了心要给他办婚礼。” “子澈可知道义兄的心意?”景辰无奈一叹,楼笙要顾虑的太多。 “知道,怎么不知道。”容墨冷笑,把酒倒进自己的嘴里,“可叹我容墨叱咤江湖,多少人丧命我手中,而今却不过为情所困,求而不得,成了一只可怜虫 。” “义兄何不争上一争?”景辰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而争上一争,最后落得什么,若是容墨争上一争,即使楼笙真的愿意抛下一切,他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楼家虽不是什么大家,但是里面也是错综复杂,楼老夫人能在楼家站住脚跟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若是楼笙走的,或者楼笙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消息传出去,那和要了老夫人的命有什么区别。 哪怕陵城受到枫临的影响再深,那里毕竟也是漠源,在漠源,男子欢好就是大恶,即使结为契兄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容墨心里苦,景辰无可奈何。 “风行就安心住下,子澈那边我不会提起半句。”景辰说道,“只是,就这样看着他成婚,风行可是愿意?” “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容墨说,他喝了很多酒,看上去是醉了,可是却从一开始就极为自然地能够和景辰对话。 他根本,就是难求一醉。 “他若是能够就此快活,又有什么不愿?” 不知为什么,看着容墨这样子,他忽然想到了君少谦。 好像这两个人都是这样,喜欢是自己的,和别人无关。 景辰叹息一声,这两人都是他的义兄,他自然是希望这两人能好过,可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扶你去休息。”夺取容墨手中的酒壶,景辰强制扶起了他。 他的内力还被封着,加上有些醉了,脚步有些飘,但是好歹是随着景辰去了竹影他们收拾出来的房间。 这房间相对偏僻,原本并不适合用来招待客人,更别人容墨是景辰的义兄,算是贵客。 可是容墨的身份特殊,这人的武功极好,反应也极为敏锐,他本身性子淡漠不喜欢吵闹,故而景辰才决定把客房安置在较偏的地方。 景辰扶了容墨,他进了房间到了床边倒头就睡。 景辰无奈,解了他内力的禁锢,出了房门,吩咐一下人在外守夜。 “随时备着热水,荣公子晚上要是醒了就让他沐浴,备着醒酒汤,明天他起来的时候别让他喝茶。” “是。”那下人低眉顺眼地点点头。 景辰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容墨的出现带来的消息让他始终放不下,可是没有办法,这是这两人的事情,容墨离开的时候楼笙的婚事应该定下来了,如果这时候他出面让两人不顾一切,那么不仅仅是害了他们,也是害了和楼笙订婚的那姑娘。 那姑娘无辜,不应该为着这两人的感情牵连。 如今只盼楼笙对容墨也是有情,并且这情不比容墨浅,若是真的如此,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qaq回到家之后头一直在通,昨天忘记把存稿贴上来了,大家抱歉 第42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一倒v买) 次日,容墨醒来之后就下人便奉上了醒酒汤,景辰早就让人给容墨准备了衣物,之前容墨的下人给他准备的衣物大概都在客栈,景辰只能让下人自己准备着。 下人遵着景辰的吩咐没敢给容墨喝茶,而是准备了温水给他喝下。 容墨揉了揉额头,清池那小子,昨晚给他灌酒的时候顺便套话,真是个混小子。 容墨醒来的消息很快被报到了景辰那边,景辰想了想,让厨房准备早餐,然后让人去请容墨来用餐。 容墨得了邀请,便换了衣物。 “风行兄昨天睡得可好?”景辰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询问着容墨的情况。 “还行。”容墨说,“虽然是醉宿,也不严重。” “来用点餐点如何,昨晚说是给你接风的,但是咱们都光顾着喝酒了。” 容墨点点头。 “我给风行兄安排了较为偏僻的房间,那里较为安静,这门房到了午夜子时就不再看门了,若是义兄回来得晚的话,可直接从墙边回来,安排在那里当班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担心有人误闯。”虽然怂恿人爬墙很那个…… 竹影竹澜原本负责了这院子的安全,如今景辰让他们注意容墨那边,至少容墨不在的时候要看着,免得有些人闯进去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的人还在客栈,等会我出去一趟。” 景辰点点头。 景辰这边安静和乐,皇宫那边却又是另一个场景。 君少谦难得穿了王爷的朝服上了朝。 君少诀来的时候就只有他没有行礼。 “老三难得来一次,却是有事?”君少诀玩味地看着君少谦,昨茶楼那边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徐家的姑奶奶打着景家公子的主意,任家的小姐打着他弟弟的主意。 据说昨天可是热闹得很啊。 “有事来问问皇兄,不知道皇兄有没有空。”君少谦问。 任大人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哦?”君少诀玩味地看着自家弟弟,“何事?” “昨天有人告诉我说,皇兄同意了她住进我的王府,不知道是真是假。” 任大人心里面叫苦,王爷这是在拿任家开刀吗? “哦?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君少诀挑眉,环视着那些大臣,“朕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难不成最近国事繁忙,忘记了?” “皇兄忘记了不要紧,只是皇弟看那女子姿色不错,又是有礼之人,若是进了王府便是委屈她了,皇弟已经允了那人进宫,想来皇兄这宫里多年不添新人了,这人便当做皇弟送与皇兄,今天下午就让她进宫,如何?” “皇弟有心了,既然皇弟送与为兄,那么就送到朝凤殿去让凤君调教吧,这后宫没有凰后,自然要让凤君做主。”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当真看上去就是兄友弟恭。 看看,皇上多年不曾大选,有了一个凤君之后更是连寝宫都让君后砸了,从此住进了朝凤殿,可知凤君对于皇帝选妃这件事情是决不妥协。 可是如今不过谦王开口,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由此可见王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想来也是,毕竟当初被送出皇宫,这两兄弟一路相互扶持,如今回宫,皇上如此厚待王爷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苦了任大人,他当下就跪了下来:“皇上不可啊,小女对王爷多有冲撞,还望皇上收回成命,让老夫好好教导不肖女,让她不会再犯错了。” 进了后宫,落到凤君的手里,怎么可能还有好去处,要是不小心陨了命,凤君有千百种办法脱身。 凤君的权势遍布后宫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这女儿要是真的进了那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任大人这是做什么,任大人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朕自然是感谢的,你女儿进了后宫,朕会和凤君打一声招呼,让凤君给你女儿一个体面的。”众大臣请求选秀而不得,如今皇帝却恩准任婉柔进宫,看上去是多大的面子,可是也不想想,这凤君连皇帝都管得死死的,若是选秀,一大群人进去还好,凤君有得忙,可若是一个人进去,凤君只需要盯着一个人就好。 那时候,任婉柔还怎么可能有活路。 凤君虽不是女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如女子那般善妒,可是这些年来凤君的作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偏偏皇上还任由凤君“作威作福”。 送女儿进宫,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皇上……小女不适合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任大人说道。 “哦?”君少诀挑眉,“难道这王府比皇宫好不成?任小姐宁愿去王府也不愿意进宫?” “皇兄可别说这样的话。”君少谦摊手表示无辜,“这让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还会说臣弟故意把王府弄得比皇宫奢华,这可是大罪。” 君少诀轻笑了声,没说话。 然后两兄弟就看着任大人不说话,把这人吓得冷汗直流。 “任大人的女儿确实姿色不错,”君少谦淡淡地说,“进后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请王爷恕罪。”他自然是直到女儿的举动惹到了王爷,他不该听女儿的话,认为只要女儿的姿色足以让王爷心动,若是王爷真的是好色的人,恐怕这些年王府就不会毫无动静了。 君少谦没说话,看着他的神色极为冷漠。 君少诀笑意吟吟,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皇弟主控整个朝政。 这时候,一个太监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立刻变了脸色。 “有事改日再议,退朝,皇弟随为兄来。”他几乎是跳下了龙椅,君少谦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肯定是廖锦出事了,他也没理会还行求情的任大人,便跟上了君少诀。 朝凤殿已经戒严,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君少诀和君少谦进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发抖,实在是君少诀的神色过于恐怖了。 这个向来温和的皇帝,唯一的逆鳞便是凤君。 “师伯,”杨太医以及在给廖锦施针,君少诀来的时候知道他需要全心全意,便没有说话,兄弟俩都在医谷学过医,君少诀跟的谷主,也就是自己的外公学的,而君少诀则是跟着杨太医学的,君少诀小的时候就被接回来了,只有君少谦跟着杨太医多年。 兄弟中就君少谦的医术还算拿得出手,至少比起君少诀的半吊子水平,君少谦已经可以自己去开医馆了。 “是毒?”望、闻、问、切是行医必修,景辰看着廖锦的样子,便心下了然。 “很棘手。”廖锦的唇色已经出现了紫黑色,但是他的脸色却很惨白,这毒来势凶猛,若不是杨太医来得及时,只怕两兄弟来的时候,廖锦已经死了。 “凤君是怎么回事!”君少诀一拍桌子,深厚的内力险些让桌子崩塌。 跪在地上的侍女太监们一个劲地磕头,只有廖锦手下的两名手下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主子喝下了不干净的东西。”其中一个人回答。 “朕记得,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要检查的。”君少诀脸上的寒霜堆积得更为浓烈。 “不怪他们查不出来。”杨太医在廖锦身上扎下很多针,但是并不打算在短期之内拔下来,“这毒是医谷的人才知道的。” “医谷?”君少诀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 “蛊惑。” 杨太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需要写信给我那位把人宠坏了的兄长了。” 杨太医的兄长正是君少诀兄弟的外公。 “知道‘蛊惑’怎么配的,只有五个人。”君少诀捏紧了拳头,“连母后都不知道。” “知道怎么解的,只有两个人。”杨太医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写信让母后和父皇回来。”君少谦站了起来,对杨太医使了个眼神,“哥,别冲动。” 杨太医把廖锦身上银针拔掉,写下了药方。 “他喝药之后,记得用内力帮他封住毒的蔓延。” “ 他很快就会醒。”杨太医继续说道,“但是别让他下床,以及,不要让他动用内力。” 杨太医拉了下君少谦,师徒二人一起走出去。 转身没多久,便听到君少诀焦急地呼喊:“锦儿?小锦……” 然后,他们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廖锦虚弱的吼声:“别叫老子锦儿,娘死了……。” 两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伯这些年,把女儿教坏了。”君少谦轻声说,“我去让母后回来,不然的话,恐怕二哥一发怒,就是外公出面也不管用。” “那丫头是是时候教训教训了,这种手段都用到宫里面来了。”杨太医跟着叹气,“就是不知道她躲在哪里,居然没有人发现她已经到宫里面来了。” “她别的不行,轻功和毒倒是一等一。”君少谦冷笑,“算了,这件事情让他去处理。” “嘿,小子,你去哪里?”杨太医看着他往外走,不由喊道。 “找媳妇。” 杨太医为这句玩笑话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_(:3∠)_大家中秋快乐,表示月月这边白天的时候下雨看不到月亮。 第43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二)倒v买 景辰正在房间里面看文件。 自从他的势力开始蔓延出去的时候,他的事情也渐渐多了起来。 容墨在吃了早餐之后就离开了,景辰知道他一定是去办事了,算起来容墨在枫临的产业比自己的还大,但是为了躲楼笙,却是不想去那边。 大概他们这些年一起生活,楼笙对于容墨的事情了解太多了。 景辰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两个的事情,自己注定管不了。 原本他想写封信给楼笙,只是他直到,他们觉得好的事情,对方其实不一定会喜欢。 他不知道容墨和楼笙能走多远,但是既然容墨被他留下来了,那么他自然会在这段时间里面安置好容墨。 “少爷。”竹月敲了敲门,“您该休息休息了。”她端了一碗甜品,“少爷中午想吃什么?” “义兄还没回来?”景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得不说他实在不是这些的料,他大哥二哥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分,换到他这边就不行了,他做起来没有那么轻松,但是至少目前来说他做得还算不错,只是有些吃力罢了。 景辰试了试竹月端来的甜品,表情十分惬意。 “还没有,少爷要等容公子吗?”竹月问,她对容墨没有多大的印象,她见过容墨的次次数不多,但是景辰对容墨的评价很高,加上那三个人是景辰离开皇宫之后的用心结交的朋友,如此的话她们对于容墨自然多了几份尊重。 景辰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觉得容墨不会那么早回来,他之前问过容墨需要多久的时间,容墨既然说了需要两三个月,那么他知道这件事情必定很棘手。 “但是让厨房多做点。”他补充了一句,就算容墨不会来,某人也许会出现。 这是最近经常出现的现象,景辰对此见怪不怪了。 “少爷觉得君公子会来?”竹月轻笑着问道。 “你觉得他不会来?”景辰反问道。 “这个月儿可不知道,”竹月哼了声,“我可是听说人家有美人相伴,据说皇帝都下旨赏赐美人了,这君公子会不会记得我们这个地方,月儿可不敢保证。” 看上去,竹月竹清对于昨天忽然冒出来的任婉柔十分不满,看看这语气。 “我家的小祖宗们哟,你们这是生什么气呢。”景辰无奈地摇头。 “月儿是觉得他们这样不厚道,君公子明明是对咱们公子有意,可是看看他的皇兄做了什么!” “你呀。”景辰戳了戳她的额头,“别人家的公子要是断袖了,那还不全家人哭天抢地,你们倒好,倒是希望公子我断袖。” “公子是不是断袖有什么关系,在月儿看来,只要能让公子开心的人就是好的。”竹月哼了声,“但是您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这枫临虽然比漠源好一点,但是他们还是把子嗣放在首位,要是君公子真的纳了妾……” “行了行了,”景辰头痛地扶额,“这些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你们就想着以后了,你们公子看上去是娶不到主母的人嘛?” 竹月沉默半晌,老史地点点头:“还真的很像。” “……” 他不想和这个能气死人的小丫头说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君少谦果然如景辰所料地出现了。 景辰离开了书房,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君少谦放下了竹月端上来的茶。 “有心事?”景辰看着君少谦眉宇间带着些许的忧郁,这让他十分惊讶。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1节 “凤君今天被人下了药。”君少谦轻声说,他对景辰招招手,景辰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我哥气得不轻。” “在皇宫内也会出事,也难怪他生气了。”景辰说道,“不过我记得他的后宫貌似已经没有多少位妃嫔了才对。” 记得民间有传言,说枫临的皇帝立下凤君之后,后宫形同虚设,如今只剩下两位皇子的生母以及那一位公主的生母还留在皇宫,按理来说,她们要是有动作的话,应该也会比较容易查探到。 可是廖锦还是出了问题。 “不是皇宫的人。”君少谦说道,“是皇宫外的人,这次我哥是真的发火了。” “有人能闯进皇宫?”还专门找凤君下药,这人也还算是有点本事了吧。 “恩,”君少谦点点头,“我哥不耐烦见她,但是这次她是真的触及我哥的底线了。” “你哥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写信让我母后回来了。”虽然他觉得即使父皇母后回来的话,作用也不算大,但是好歹要给外公一个面子,不然的话这件事情会惹上麻烦。 “原来如此。”景辰点点头医谷那边的体系错综复杂,这人敢对凤君下药,必定是有所依仗的,“那么你现在这么闲跑到我这边来干什么?” 凤君被下药,皇帝要发火,这不是正忙的时候吗,这人身为别人的皇弟,不是应该在皇宫里面坐镇吗,跑到他这边来是打算干什么! “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君少谦说。 “嗯哼?”景辰挑眉看着他。 “等母后这次回来,你和我去看看她如何?” 景辰端着茶杯的手就这么顿住了,然后他淡淡地说:“不如何。” 君少谦闻言沉默下来。 景辰也没说话,刚刚的一席话让他们都不知道如何续下去。 最终是景辰受不了如此沉默的氛围,轻声问道:“为什么想到要让我去见你的母后。” “她一直很很想知道是谁让我心甘情愿留在漠源。”君少谦说道,虽然景辰拒绝了,但是他还是想试着劝说一下,“她很希望见见你。” 时隔多日之后,君少谦再度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提上明面,他之前曾经说过他的喜欢和景辰无关,景辰那时候也把话题转移开来,只是没想到多日之后,他会再次把这话题提出来。 景辰诡异地沉默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君少谦并不打算让他想明白。 于是他走到景辰的面前,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与景辰面对面,景辰只要一抬头就能让两人的鼻尖撞到。 “景辰……清池……” “恩?”景辰轻声回应,但是还是没有敢看他。 “我问你几个问题,认真回答我如何?” “你问,”景辰深吸一口气,“我听着呢。” “你当初,喜欢仁泽煊哪一点?” 他……喜欢仁泽煊哪一点? 景辰有些迷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当初喜欢仁泽煊什么? 是那人温和的笑容体贴的关怀,还是那人与自己谈话时候的那种惺惺相惜? 好像多年之后回想起来,其实一切都那么多余。 “我……不记得了。”他最终只能这样回答,他是真的不记得他为什么会爱上仁泽煊了,这十年似乎抹灭了他对于仁泽煊的最后一丝幻想,那个人留给他的印象,似乎最终不过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那么,你讨厌他什么?”君少谦继续问道。 “不讨厌。”景辰回答,“我只是觉得我要的给不起,他要的我也给不了,仅此而已,既然我们都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不如就此离开的好。”年少时候以为自己就是对方的唯一,到了现在却发现什么都不是,他不讨厌也不恨,只是觉得既然都不需要了,那么还是早点分开比较好。 “那么,你对他还有感觉吗?”君少谦继续问。 景辰干脆利落地摇摇头。 “我记得在景家的时候,你说过你想要重新开始。”君少谦愈加靠近他。 景辰点点头。 君少谦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询问:“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接受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_(:3∠)_傻甜白的梗不要太好写,我写同人那会三十多万都发展不出感情,于是现在 感觉好开心怎么办o( ̄▽ ̄)o 感谢几位妹子的地雷o( ̄▽ ̄)o 淼淼扔了一个地雷 ichelle扔了一个地雷 云袖舞月光扔了一个地雷 第44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三倒v买) 君少谦问他,为什么不能考虑接受他呢? 景辰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没说话。 他确实是就像君少谦说的那样,想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与任泽煊无关,只属于他的生活,至少在目前看来,君少谦给他的感觉确实不错,可是景辰却在他这样建议的时候开始犹豫不决。 明明不久前他还说不逼迫景辰,可是如今这人把这个问题摆上明面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景辰想了很久很久,君少谦没有催促他。 时间仿佛就静止在了这一刻,君少谦一直低着头看着景辰,而景辰把所有的心思深埋在脑海中。 君少谦想,终究还是他太过心急了,他记得景辰在陵城的时候说的话,他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仁泽煊的事情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的阴影,他不会因为一个仁泽煊就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所以这次把母后叫回来,他觉得这是一份契机,是一个让景辰点头的契机。 这是可惜,看上去终究是他太心急了。 这是没想到,当他正打算把这一个话题掠过的时候,景辰却忽然出声:“听上去也不是没有道理。”景辰迟疑地说道。 君少谦惊讶地看着他。 “你确实比仁泽煊好太多,至少在目前看来,至少我父亲现在已经不是官员,我家也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所以说看上去你应该对我不是另有所图。” 君少谦哭笑不得地看着景辰。 “如果说我有所企图,”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那么我所企图的一定是你。” 景辰把他推开:“好好说话。” 君少谦笑着坐到景辰的旁边,隔着一个茶几看着他。 “而且你不用掌管枫临,若是你以国家为借口纳妾娶妻,那么我可以随时离开。” “我已经跟我哥说让他过继一个孩子给我,他们没有理由再以我没有子嗣为由让我纳妾。”其实他只是之前和他哥提了一句,不过现在看来,只要景辰同意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么他就立刻让他哥去准备,即使他不在意这些,但是他不想有人以这个为借口去打扰景辰。 “看上去选择你比选择仁泽煊要很太多。”景辰挑眉看着君少谦,就像是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君少谦。 君少谦看上去也没有生气,就这么任由景辰看着。 “当然。”君少谦忍着笑,“你看看,你选择做我的王君,我不会有侍妾不会有王妃,你就是整个王府的主人,你二哥掌控着枫临的经济命脉,要是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和你哥告状,你哥会立刻找凤君,我一定没告诉你凤君是你二哥的手下,并且对你二哥忠心耿耿,你看,只要你二哥觉得想整我了,凤君就会去给我哥煽风点火,我哥一向只要凤君不要弟弟的,你有很多很多人撑腰,不用担心受了委屈没人理会,你可以去找任何人给你出气,我喜欢你的文采,喜欢你的性格,我不会要求你改变自己迎合我,这样的话,你觉得如何?” 景辰看着君少谦,半晌,感叹道:“这绝对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你一口气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 “……”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景辰找错重点,于是君少谦很体贴地沉默了。 他很想知道景辰之后会说出一些什么。 果不然,景辰点了点头:“听上去确实十分诱人。” “那么你的答案呢?” 只有君少谦知道,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紧张。 这么多年,他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紧张而焦急。 直到景辰点头的那一刻,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的奢望成真了。 君少谦原本就是性格冷漠,所以他并不会像别人那样手舞足蹈,他用一个拥抱,把景辰狠狠地抱住。 从景辰离开景家入宫,从他发现自己爱上景辰至今,他从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将对方拥入怀抱。 “不过,”景辰冷静地推开了他,神色十分平静,“你知道,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需要别人做出一点点的表态就迷失自己的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考虑。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是要找到最爱我的人,而是需要找一个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这是他二哥给他灌输的概念,他永远记着,这一次回家的时候,他二哥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我曾经听过别人说,一个人,一生中可能会遇到三种人,一种是你爱的,一种是爱你的,还有一种是和你共度一生的,小辰,当初你要离家的时候二哥不在,这句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爱仁泽煊,但是仁泽煊不一定就适合和你过一生,你觉得二哥说的这句话对吗?” 当时的景辰还坐在马车里面,远离了辉京之后他开始回忆这些年的生活,不得不承认,景学说的很对。 他这个二哥一向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这些惊人骇俗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但是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听起来,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小辰,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对于你未来的抉择是什么都不会过多的干涉,但是你记住,你所爱的,不一定是和你共度一生的,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不仅仅需要你喜欢,还需要你们之间能磨合,你们之间愿意为彼此退步,你们之间愿意为了对方奉献,愿意为了彼此改变。当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仔细想想,他的性格,你的喜好,当这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未来的几十年,你们能否相处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二哥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是听别人说的,但是谁会有这样的言论呢,除了他二哥,他还真的不知知道还能有谁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虽然这些想法在别人看来很不妥,但是景辰却能接受这样的劝诫。 景辰一直记得景学说的这些话,不得不说,这些话他一直记在心里面,甚至于,这些话比后来回家之后他母亲对他说的话还要让他印象深刻。 你所喜欢的,不一定能对你共度一生。 这对于别人来说是绝对的惊世骇俗,毕竟父母之名媒妁之命,定下来的就是良缘,何曾管你喜欢与否。 可以他二哥却让他记住了这么一番话。 于是他对君少谦说,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人了。 “我说过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你说希望我做你的王君,但是这关系到我们的以后,我不想多年之后我回过头来又发现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所以我想要用一些时间去去考虑清楚,我不想日后自己会再度后悔。”景辰郑重地说道。 他会试着和君少谦相处,试着让彼此相互碰撞,试着让彼此相互了解。 然后,再问问自己,和这样的人过一生,是否值得。 他曾经迷失了自己的双眼,这一次,不能让心被蒙上灰尘。 君少谦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去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_(:3∠)_你们看到这留言的时候,月月绝对是被有事不能上网了,于是这是月月最后一篇存稿,字数比往常少,实在是抱歉。 以及,你们猜出了二哥的身份么,233333 第45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四)倒v买 景辰的决定让君少谦欣喜不已。 并且景辰同意了去见君少谦的母妃,如今枫临的太后。 枫临的太后和太上皇回来得很快,凤君的身体还没恢复他们就回来了,正好是君少诀准备拿罪魁祸首开刀的时候。 “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他。”君少谦冷漠地看着被人绑住却死不下跪的女子,他没有强求她跪下,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子。 她也是被家里面宠坏了的千金小姐,仗着父母对自己的宠爱,仗着自己的小姑姑是如今的太后,仗着她的表哥是皇帝和王爷,无论是在医谷还是在外面,都嚣张跋扈。 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她不是凰后也得是个贵妃,不然好歹也是王妃,可是现在,君少谦多年前就表示自己只会有个王君,以后他的儿子就等着自己哥哥的儿子超过九个只会过继过来给他。 相对王妃,宁萱更喜欢凰后,再不济也妃子,凭借她的身世,即使真的只是妃子,凰后也得看她的脸色。 只是她没想到多年之后,她等来的却是君少诀立了凤君之后遣散后宫的消息。 君少诀宣布不再大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盼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当年她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是未来的凰后,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而当君少诀的旨意公布之后,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人们嫉妒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所以他们千方百计跳着那个人的缺点,一旦被他们发现,那么这些小事就会被无限放大。 至少宁萱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她不甘心就这样,君少诀遣散后宫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岁了,错过了女子最美的年华,如今要嫁人的话,不是填房就是要交给身世不好的。 当时她求了姑姑,哪怕只是个妃子,她也想要进宫,毕竟只要进了宫,凭借她的身份,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只是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君少诀居然会拒绝。 从他立下凤君开始,就绝对不会把女人往后宫放,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但是就是这件事不行。 逼得紧了,他干脆说退位让父皇回来,到时候让大臣逼着父皇大选,看看母后会是什么心情。 太后哭笑不得地骂了君少诀几句,最终只能对宁萱摇头。 宁萱不死心,又想要进王府,君少谦和君少诀兄弟的关系很好,朝臣们不知道,可是医谷的人不会不知道,嫁给君少谦的话,她不用担心君少诀对自己的弟弟动手然后自己失去荣华富贵的生活,甚至只要她想着君少谦只想立王君,只要她诞下一儿半女,那么王君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只可惜,君少谦和君少诀不愧为双胞兄弟,太后在君少谦那边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太后没有办法,只能劝宁萱死心,即使宁萱20岁了,但是只要太后出面,她还是会有好的姻缘,京中不乏一些武将至今未曾娶妻。 可是宁萱嫌弃武将是粗鲁大汉,只会蛮力,并且这几年未曾出现战事,只要皇帝一个不开心了,那么权利随时有可能被收回去,即使有了战事,要是死在沙场,那么她就得成为寡妇! 太后无法,又说给她做主赐婚文官。 毕竟不少人当初为了出人头地一心想着做些大事,导致了至今未曾娶妻,年纪接近而立之年,可是这样也不算老。 宁萱也20了,与自己年纪相当的青年都成家立业了,不成家的宁萱自己也看不上。 宁太后甚至挑好了人给她选,可是她一个两个都是看不上的。 宁太后没有办法,只得问她想要什么样的。 宁萱一心想着进皇家。 可是如今皇家岂是那么好进的? 太上皇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当年的太子随着前皇后去了。 除去两个双生兄弟至今不肯娶她,太上皇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是当初太上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生下来的,长了君少谦两兄弟将近十岁。 淑仪长公主是已故的惠太妃的女儿,惠太妃被当初的凰后下了毒,身体一直不好,她担心她死后女儿会被带到凰后跟前抚养,成为凰后拉拢权柄的棋子,在公主十五岁的时候便安排了她的婚事,在宫中,没有出路,嫁了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如今,淑仪长公主的儿女双全,儿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淑仪长公主有着自己的打算,太后也帮忙看过她看中的人,配上她的儿子实在是绰绰有余,即使太后有意撮合宁萱和淑仪长公主的孩子,但是有着婚约在前,宁萱进去也是做小。 国公府不同皇家,进了里面去做小与做妃可是有天壤之别。 太上皇有一弟弟,那位王爷如今倒是有一位世子,可是世子和世子妃琴瑟和鸣,世子妃诞下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世子更是为了世子妃不打算纳妾,太后何必为了侄女做一个恶人。 这样算来,除非君少诀或者君少谦开口,不然宁萱是绝对不可能进得了皇家。 太后好歹劝了宁萱,只要有她做主,那么及时宁萱年岁大了些,可是也能有不错的婚姻。 可是宁萱一根筋就想着嫁给君少谦或者君少诀。 一直到了现在宁萱23岁了,可是不仅仅君少诀没有松口,连君少谦有王君的事情都传遍枫临了。 这人要是钻进死胡同就很难出来,宁萱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她气不过,弄了所谓的巫蛊诅咒了廖锦,只可惜廖锦命大,哪怕她再怎么诅咒也没出事。 她想着只要廖锦出事了,有了姑姑的帮忙,她必定能进宫,即使不能进宫,能杀死廖锦,她也觉得解气。 她甚至连景辰的那一份都准备好了,要不是她被抓得太早,下一个遭殃的估计就是景辰了。 景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疯狂地叫嚣着“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娶我”“我哪点比不上廖锦你为什么不看我”“我比他美上一百倍我还能给你诞下皇子”的宁萱,咽了咽口水,凑到君少谦身边,低声说:“我忽然觉得徐依依实在是个大家闺秀,你改天应该给徐家送礼去,感谢徐依依没有对你下手。” 同样是出身高贵,同样是父母娇养兄弟宠爱,同样是行事嚣张性格张扬,同样是爱而不得,可是两个人,却使用不同的方式。 相交于宁萱,徐依依只是时不时来烦他一下膈应他一下,实在是温柔了! “嗯,你说得对。”君少谦笑道,“改明儿我就去徐家拜访拜访。”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君少谦一向冷漠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自从景辰答应君少谦会去见太后之后,君少谦脸上的冰霜就没出现过。 连君少诀都说他弟弟很有可能被掉包了。 只是没想到宁萱却把炮火对准了他们。 “还有你!”如果她双手有空,估计会指向景辰,恶狠狠的那种,“从小到大我帮了你多少次,他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对他念念不忘,我降低身份情愿做小你也不愿意迎我进王府,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的!”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2节 景辰莫名其妙地遭受了炮火,十分无辜。 君少谦冷哼:“你又算什么东西,配给我做小吗。” 因为是舅舅的女儿,从小到大在谷里面作威作福,小时候君少谦兄弟去医谷,因为是非常时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徐太医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宁萱在谷里面横行霸道,她父亲说了几次也不改恶习,君少谦兄弟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她确实帮了不少,当时她觉得君少谦兄弟在谷中是最好看的,暗中让人欺负他们,之后再救人,想让君少谦君少诀对她为首是瞻,毕竟父亲也说两人很有天赋,日后必定成大器。 她父亲是知道两兄弟的身份的,自然会这么说,当时宁萱以为是指两兄弟日后出人头地,于是便使尽手段,到了后来,听说两人是皇子,宁萱更是欣喜异常。 她觉得救了两兄弟那么多次,而且两兄弟对她很是礼让,加上两人的姻亲关系,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 只是她始终没想到,十多年之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君少谦不比君少诀八面玲珑,他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对人也爱理不理,他一直都知道宁萱在背后搞了什么鬼,这也是当初杨太医问他要不要去漠源的时候他立马同意的原因之一。 比起君少诀对宁萱没有感情,他对宁萱则是觉得厌恶。 宁萱没想到君少谦会这么说她,一时之间呆愣了。 随即她更为歇斯底里:“我和你从小一起长的,青梅竹马,他又算是什么,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你为了这样的一个贱人这样说我!” 她原本只是想把两兄弟骂一遍,只是没想到,君少谦比起君少诀,更是什么恶毒的话说些什么,让她一时之间理智全无,说出的话完全尖锐刻薄。 “啪!” 声音清脆,响彻整个大殿。 太上皇和凰太后正好踏入殿门,而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景学和穆闻砚正跟在他们的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景辰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滚上来抛一更,台风肆虐了一晚上,表示月月这边发大水了,诸位要是也在台风肆虐地区的话,记得要小心o( ̄︶ ̄)n 第46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五倒v买) 景辰打了宁萱,狠狠地,没有留情地。 景学刚刚走进殿门,就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可想而知这巴掌的声音有多么大。 “小辰,谁惹到你了。”他急忙走到自家弟弟的身边。 景辰是用掌风打的,他内力深厚,不用走到宁萱的身边,但是这一巴掌就足够她受的了。 “我是什么?”景辰冷笑地看着宁萱,“本公子乃漠源景家三公子,要外貌有外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漠源帝都多少女的对本少爷芳心暗许,本少爷的钱还有权可都是自己经营生意得来的,你呢,你有什么,有个医谷的未来谷主做爹,你的钱是爹的,你的权也是你爹的,你的样貌还是遗传你娘的,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少爷相提并论。” 宁萱张大嘴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景学乐了。 “小辰说得对啊,你看,小辰的钱是自己挣的,权是自己争取的,虽然说样貌也是遗传了父母的,但是好歹比你俊美不少,你说说你算什么,居然拿自己和我弟弟相提并论?”他早就对小辰说了,做人别委屈了自己,牺牲自己造福千万家这种事自从他们的爹没了官职就该抛弃了,人生在世走一遭,何苦委屈了自己不是吗? 看来小辰果然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景学表示对此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弟弟孺子可教。 于是他拍了拍景辰的脑袋,表示对景辰的嘉奖。 景辰嫌弃地看着自家哥哥的爪子,意识是他再拍一拍自己的脑袋他可就要翻脸了。 “而且,说回来,小锦从小父母双亡,凭着自己的本事赚了钱,如今成为凤君有了权,靠的可都是自己,你呢 ,我可是听说你想着让你姑姑帮你忙,你说说,除了靠长辈你还能干什么。”景学向来嘴巴毒,他和君少谦那种一阵见血的讽刺不一样,他说话从来都是连珠炮弹,句句都是带着刺的。 宁萱说不出话反驳,干脆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她几乎是魔障了。 景学抽了抽嘴角,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不会是因为失恋被刺激出了神经病吧。” “行了。”宁太后有些苦恼,一边是她儿子,一面是侄女,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母后,”君少诀对上自己的母亲,总算是有了反应,“我早就说过要解决她,她是你的侄女,但是不是你的责任。” 这些年,宁太后也算是为宁萱操碎了心,她不知道劝过宁萱多少次,可是宁萱就是打定主意要进皇家。 就好像如果不让她进门那么就是对不起她似的。 “想要就自己去争取,靠着别人施压算什么。”景辰冷笑地看向宁萱,“君少诀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把他打昏了扛回生米煮成熟饭啊,没有了廖锦,可能还有别人,你自己没办事,怪别人干什么。” 这两兄弟一个个都是损人的主,谁的面子都不给。 “母后,我这次绝对不能饶了她。”君少诀说,“我从来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的责任,没有道理说她是我表妹我就应该娶了她,廖锦是你满口称赞的凤君,他入主朝凤殿以来没有哪件事不是按着规矩办的,可是眼下,宁萱欺人太甚。” 没有道理说你想要他娶那么他就应该娶,毕竟这个国家是姓君的在做主而不是姓宁的,即使太后是君少诀的母亲,可是太上皇还没死,宁萱仗着太后喜欢她就肆意妄为,这一次更是利用太后给她的腰牌进宫对廖锦下药。 君少诀自问不欠宁萱什么,难道医谷的人说宁萱是未来的凰后那么他就应该让宁萱入主凰仪殿? 那是不是他们说天下应该由宁姓来坐,他就应该退位让贤呢? 宁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随便你,只是,你得好生宽慰你舅舅。” 她大哥实在是太宠宁萱了。 不过想来也是,医谷中向来男婴众多,宁萱头上,嫡出庶出的兄长有六个,她是大哥千盼万盼才来,又是发妻所生,自然宠爱些。只是没想到,如今还真的宠出了事。 医谷的权势自然不小,整个大陆听闻医谷谁不是肃然起敬,在江湖之中,医谷的为之不容小觑。 只是医谷哪怕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皇家。 宁萱在谷里面使大小姐脾气,所有人都识趣地让着她,可是这件事搬到皇宫,难不成还要让君少诀让着她? 他要是敢善罢甘休,景学绝对立马带着廖锦走人。 用景学的话来说,虽然君少诀和廖锦都是男人,但是保护不好另一半,景学鄙视他。 哪怕君少诀肯善罢甘休,景学也能立马一剑捅了宁萱。 “这年头,自以为是的人真是多。”景学晦气地说。 他不反对女子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像宁萱这样以为全世界都该让着她的女子实在是太让人膈应了。 “行了二哥,咱们不气了。”景辰走到他哥的身边,“你怎么会进宫?” “还不是为了廖锦。”景学叹了口气,“我好早之前就跟他说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让他还是跟着我留在外面,君少诀想人了自然会来找人,进宫受什么罪哟。” 景辰想起来了,之前君少谦说过,廖锦原本是二哥的得力手下,二哥对廖锦很好,之前还开玩笑说,要是哪天君少谦给景辰受气了,景辰只要和廖锦告一状,景学不出三天就会赶到。 “话说回来,你来干什么?”另一边君家的人在商讨如何处置宁萱,这一边,景学拉着景辰仔细打量。 恩,比之前见到是胖了不少,但是他弟弟原本就瘦,现在说是胖了,也只是比以前好了一些,人也精神了,眉宇间的疲惫没有了,看上去一切都好了。 他就说嘛,辉京那边和景辰的八字不符合,出了皇宫,再浑浊的水也能养人。 “和少谦一起进来的。”景辰笑意吟吟,他也不怕告诉景辰他离开辉京不到一年就打算找个人过一生的事情,事实上,景辰觉得,只要不是辉京那家的,脑子景辰找了个乞丐,景学也会举双手赞成。 “哦?”景学瞄了眼君少谦,再看看景辰。 景辰摊手,一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表情:“哥,你会不会骂我?” 景学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说:“我觉得等爹他们过来,很可能会抡起木棍打向某个拐了他们儿子的人。” “就像当初对‘二嫂’?”景辰似笑非笑。 “嗨,那是他欠揍。”景辰不在意地挥挥手。 景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另一边,宁萱的去处大概商讨出来了,君少诀让人把她压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下了什么绝对,宁萱一脸呆滞,就像是心如死灰。 “我去看看廖锦,你们自便。”看着君少谦带着太上皇和皇太后走过来,景辰拉着穆闻砚表示自己要退场。 离开之前,还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胸口:“你是景家的人,不要胆怯。”他眨眨眼说道,随即瞪了一眼拐了他弟弟的罪魁祸首。 他知道今天小辰应该是有事才会进来的,不然小辰不会那么无聊,只是因为君少诀的凤君出了事就关切地跑进来。 他等小辰有空之后再慢慢问。 景学三人离开之后,便是君少谦和景辰的事情了。 四个人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让人伺候,君少谦给父母倒了茶,四个人沉默片刻,终究不知道怎么开口。 景辰的来历不可能隐瞒,他曾经在漠源的皇宫住了十年的那些事,加上宫中的流传,他们两个人也是清楚。 他们的儿子关注了漠源那边十多年,在君少诀登基之后,虽然回到了这里,但是却还是时不时地跑到漠源,他们也是知道的。 如今这两人走到这个地步,君少谦来信的时候,明确地提出希望把景辰带来给两人瞧瞧。 可是瞧过之后呢。 宁太后心里矛盾啊,一方面是自己儿子中意的人,依照君少谦的地位,立个王君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偏偏君少谦说了只有王君不会有王妃。 跟他说子嗣的问题,他就想着过继他哥的儿子。 由此可见君少谦对于景辰的心思有多么深。 可是,另一方面,在宁太后看来,景辰与漠源的皇帝不清不楚,始终是她心里面的结。 她心里面矛盾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当初为宁萱说亲的时候,君少谦就说了自己只会有一个王君,她当时只是知道君少谦成天往漠源跑,那边有杨太医作掩护,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早该打听清楚儿子究竟是为了谁整天往邻国跑。 等到现在,儿子把人带到她的身边,她纵使查清楚了对方的来历,可是也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她只能叹息一声:“儿子,你想好了,要和他过?”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这王君的身份要是真的确定下来,日后可就是绑在一起了,王君的身份何等尊贵,不同于侍君不同于侍妾,可是正儿八经的要进族谱的。 “儿子想好了。”君少谦同样叹息一声,“可惜某人没想好。” 他实在是不想在母后面前诉苦,只是他知道母后不可能不去查景辰的身份,所以他必须要让母后对景辰的印象压过她调查之后的第一印象。 “哦?”宁太后有些诧异地看着君少谦和景辰,君少谦说的这话… “有人说看我表现,”君少谦摊手,“不然不理会我。” “这叫什么话?”宁太后有些诧异地看向景辰,“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景辰微微一笑:“他并不比我高贵。”他放好手中的茶杯,“我要找的是和我过一辈子的,自然要仔仔细细地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_(:3∠)_最近狂补宫斗文,我就想着只写傻甜白会不会有些腻,可是看了看那些较为经典的宫斗文,单是介绍各种大臣的背景或者皇室宗亲的背景就能凑大半章的字数,我一个没忍住就跪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写傻甜白去吧,宫斗什么的,虽然那大半章错综复杂的人物介绍很让我流口水,可是我觉得到时候看着那些关系第一个昏的是我,哎qaq 第47章 我欲于君分桃枝(六)倒v买 宁太后还真的有些惊讶,她儿子是枫临堂堂谦王,在皇帝面前的待遇是以往王爷很少拥有的。 入宫可坐马车,面帝不跪,可不上朝,若是上朝则赐座于皇帝下位,即使是他的婚姻也是自己做主,他哥完全没有用自己唯一的弟弟去联姻的意思。 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君恩浩荡了。 可是看眼前这公子的意思,却是有嫌弃她儿子的嫌疑? 宁太后与丈夫对视了几眼,实在是不明白景辰的意思。 “在我看来,他除了出身皇族,并没有高贵到哪里去,”景辰轻笑道,“说道权势,虽然家父如今没了官职,但是好歹我家里面连个哥哥是个有出息的,我若是想借助他们的名声,自然也是有人孝敬于我,虽比不得皇家,但是好歹也是足够我作威作福一把。” 宁太后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借助家里面的名声为非作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看向景辰的眼中带了惊讶。 “您看,除了我不能让一干大臣对我跪拜,我仗着家里面,我有钱,也有权,我自认并不比他低微到哪里,况且过日子,总不能只是门当户对,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性格不是吗?” “哀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言论,”太后惊讶地说道。“向来婚姻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你这小子倒是说得对方看对了眼,得性格对上了再说?” “若是普通人家,小子自然不敢这么说,可是据我所知,少谦得了他哥的许诺,婚事自己做主,我家里面,父母也是由我做主,自然不存在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既然能自己选,自然是选个好的,省得日后相看两相厌,可就麻烦了,不是吗?” “这倒是有道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天资聪颖身份高贵,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对。 而且在此期间,要是儿子反悔,那么她可是要出手让他们好聚好散的。 “只是,听说景公子与炎帝交情不浅。” 炎帝是任泽煊的帝号,据说他登基初年诸事不顺,后来钦天监说是帝号冲了他本身的福泽,于是任泽煊便让人选了吉字,交予钦天监,由他们选一个字来作为任泽煊的帝号。 今年是他登基第十年,却只是炎帝历八年,就是因为初期换了帝号的缘故。 宁太后自然是打听到了景辰和炎帝的事,虽然坊间传闻景辰近十年卧病在床,炎帝与景辰手帕之交,担心友人,故而接进宫来。 只是官员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说景辰是炎帝男宠。 联想起景家十年里在陵城几乎可以说是“安分守己”,甚至辉京也不回去,加上景辰离开辉京没多久,景家就交出兵权,太后的眼光毒着呢,自然从一堆的流言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中猜到了一切。 此时此刻,她确实对于景辰有了些许的改观,有主见,不贪图权势,或者说,景辰说得对,他本身就有着权势,哪怕是借助兄长的,但是也足够作威作福,不管这是景辰故意的还是真情流露,太后对他的印象比刚刚得到他的资料的时候好了不少。 只是景辰和炎帝来往密切,是太后极为忌惮的事情。 他来到枫临,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炎帝让他来的? “他啊。”景辰无所谓地耸肩,“想借助我来牵制景家,现在他收回兵权了,景家和他自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景家在陵城的家产都已经卖掉,不日家父会带着一家老小搬迁至枫临,恐怕到时候还得麻烦诸位照顾一二。” 这是光明正大地求庇护呢。 宁太后哭笑不得。 她想着景辰好歹出生在将军府,好歹在皇宫生活了十年,怎么就学不会委婉呢? 这样直白的言论,让人觉得疑惑吧,可是往里面想却又琢磨不出其他的意思来,可是说这就是景辰想表达的意思吧,一个出生大户人家的人,在皇宫磨练了十年,自幼聪慧文采出众的公子哥儿怎么说话那么直白不懂委婉呢? 太后想不通归想不通的,但是好歹脸色好了不少,不见初时的为难了。 太上皇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脸上的寒霜渐渐消失。 这位少年继位,后宫外戚沆瀣一气想要夺取他的皇位,少年起边生活在机关之中的皇帝,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并且除掉隐患,能力自然不能小觑,景辰终于知道君少谦之前脸上的冷漠是学了谁的了。 若说君少诀的八面玲珑温和有礼是学了太后,那么君少谦的冷漠却也温和的性子,大概是随了太上皇。 这些年与太后四处云游,这位放下了包袱的太上皇自然是只会用柔情对待与自己患难的太后,就如君少谦永远都是只会用温和的笑容面对景辰一般。 开了话头,印象变得不错了,那么氛围也就不那么冷了。 四人总算是能把话题继续下去,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景辰和宁太后再聊,至于太上皇和君少谦则是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至少从话语中可以听出他们都没有敷衍的意思,君少谦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只要母后肯询问,肯尝试接受,那么王君这件事几乎就不用担心了。 是的,王君。 景辰跟在任泽煊身边十年,一个名分未曾得到,哪怕漠源对于断袖是保持厌恶的态度,但是漠源的皇室确实有侍君的例子,若是任泽煊对景辰有情,那么他给景辰一个侍君的位置也好过他没命没份地呆在宫里面,这没名没分,说得难听点,连男宠都不如。 虽然十年之后,景辰出宫也亏了这没有名分。 当时君少谦在景辰面前提议立他为王君的时候,景辰几乎是吓了一跳。 “王君?”他之前还真的以为君少谦是为了给他解围才会对徐依依说那样的话的。 “嗯,”君少谦却认真地点头,“你来王府,我把王府的大小事宜全部交给你,账房和私库都给你,日后若是你觉得我真的不适合你了,你给我写休书。”他十分认真地说,“王府日后不会有女主人,若是你能进王府,哪怕你交给竹月竹清打理也不打紧,我的就是你的,想要挥霍了还是败坏了,都随便你。” 景辰看着君少谦,整个人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跟着任泽煊十年,可是吃穿用度也是别人送来的,不说任泽煊的国库,就是后宫的一点点事宜也轮不到他的手中。 先前有黎皇后,后有皇贵妃,哪怕后来,皇后废了,贵妃疯了,也有新的妃子接手。 可是在景辰答应认真考虑自己和君少谦未来的第二天,君少谦就提议要把王府交到他的手中。 甚至景辰还没有同意与君少谦共度一生。 接受他的感情是一回事,但是他已经过了只要有感情就要在一起的年纪了。 他逐渐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感情还不够,还得是彼此之间的磨合。 至少,他们之间不是父母做主的婚约,他们有更多的自由为未来打算。 而此时,君少谦已经先一步开始了对于彼此之间的磨合。 哪怕皇宫和王府差别十万八千里,可是两个人,两种不同的态度,却让景辰实实在在是暖到了心窝。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王府败了?”景辰有些无奈地摇头。 “没事,你把王府败了,你哥有钱,并且你哥愿意养你这个弟弟。”君少谦摊手,说得十分无赖。 景辰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3节 他笑着眨眨眼,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那时候他再度想,十年前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看上了任泽煊呢? “行了,”景辰对君少谦说,“你和我说也没用,毕竟是你要立王君,你哥不反对,你父皇母后可还在呢,哪怕不当权了,毕竟是你的婚事,你还是劝动了他们在说吧,而且我觉得,他们必定查得出我之前的事情。”他咽了口气,哎,他在漠源的那些糊涂事哟。 “难道只要我母后点头,你就答应了?”君少谦轻声问道。 “先和我哥打一场吧。”他还没告诉他的两个哥哥呢,当初因为对象是任泽煊,所以他们没有动拳头,可是如今…… 于是,有关君少谦坚持要景辰搬到王府接管王府的事情就暂时搁置,君少谦看得出景辰对自己并不排斥,他想着把王府交给景辰,不是说要景辰像女子一样只是在府中打理着府中的事宜,他只是想告诉景辰,他愿意与景辰分享自己的一切,把王府交给景辰,只是一种表示。 我不介意和你共享我所拥有的。 这就是君少谦的态度。 不得不说,景辰对此十分受用。 但是他受用不行,至少他十分理智,这事要是君少谦的父皇母后不同意,那么即使他们再怎么计划未来,展望未来,他的父母不点头也是白搭。 如今太后对景辰改观,君少谦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门! 作者有话要说:嗯,还是每晚八点更新,最近台风肆虐,洪水又涨了,网络不稳供电也不稳,这周更新也不稳_(:3∠)_ 请大家多多担待了╭(╯3╰)╮ 第48章 我欲于君分桃枝(七)倒v买 景辰不是个会去讨好别人人的人,他唯一讨好过一个人,但是很可惜,那个人不懂得珍惜。 而如今,他觉得自己需要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等着别人来讨好他。 君少谦知道他的私心,也不拆穿他。 宁萱的事情似乎就此作罢了,谁也不知道后来君少诀怎么处理了她,他只是隐约听说有医谷的人来了皇宫,这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这也和他没有关系,景辰觉得那个人是自作自受。 而且那个人和他没有关系,景辰也乐得不理会这件事。 没几天,景学把廖锦的事情忙完了,自己的府邸不住,跑到他的宅子里面。 那一天家里面就他一个人,容墨出去了,竹月竹清给他去打理产业,景辰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天气暖和了,他就不想出门了。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气温渐渐高了,景辰嫌弃这边的气候,便懒得出门,这边的气候虽然在冬季的时候还算怡人,但是夏初的时候却有点燥热,等到六月的时候就比较温热一些,总的来说,枫临的国都一年之中也就四五月是温度最高的,景辰不习惯这样忽然燥热起来的气候,整天懒洋洋的。 景学同样不习惯这样的气候,哪怕他在枫临生活了好几年。 “热死我了。”他一进门就嚷嚷,“小辰,你这边有没有酸梅汤,给二哥来点。” 景家的酸梅汤和别人家的不同,更为酸爽可口,这是景学自己加了点料,在全家人都赞扬的情况下教导下属的。 景辰没有动,让下人给他端了碗酸梅汤。 “你怎么热成这样?”景辰在躺椅上看着景学,有些惊讶。 “刚刚去铺子那边回来,我和闻砚离开几个月了,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可是哪怕事情再多,他也记得必须要来这边一趟。 “来吧,说说你这边是怎么回事。”他一口气喝了一碗酸梅汤,招呼着别人再给他倒一碗。 “先拿去冰镇在拿过来。”景辰对着侍女说道,然后转过头对景学说,“一口气喝得太凉小心不舒服,娘上次还说你经常不管不顾几大碗酸梅汤下肚子,之后就闹了肚子,你先坐下来,喝点水,我让人给你扇风。” 他刚刚喝下一大碗酸梅汤,景辰也不敢给他喝茶,便让人拿了白开水过来,然后让人往景学身边放了盆冰,让人就着冰给他扇风。 景学让人给他弄了张和景辰一样的躺椅,之后就躺在躺椅上。 “既然怕人就不要出门。”景辰说道,“你那些人难道会吃白食不成?” “去看铺子是顺便的,看你倒是真的。”景学说。 他先是把家里面的事情说了一边,家里面已经安顿好了,父母都已经离开家了,他们说是要四处走走,反正只要不是留在漠源,一切都好办。 景峰已经带着妻子来枫临了,他们在枫临有自己的家产,景峰大概要去枫临其他地方巡视一下铺子,之后再来落枫城,景学是听说廖锦出事了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不然这个时候他和穆闻砚应该还在穆家。 漠源那边留下来的没几个人,家里面的奴仆都发了银子还了卖身契,有几个老的就留在宅子里面看家,虽然得到的银子不多,但是好歹晚年有个地方住,而且主人离开之后也不用没事早起伺候着了,只要看住这宅子也就成了,倒是不用几个老人家多辛苦,景峰离开前还承诺这几位老人家,日后要是有什么事请,便会给他们料理后事,也不至于原本就无妻无子,死后还没个葬身之地。 景家的家业日后都要转到枫临,出了景辰的事情之后,景家日后可能都不会出仕了,在得到景忠的同意之后,景峰和景学一致决定,子孙们日后从商。 比起漠源,枫临对于商人的限制比较低。 景学把家里面的情况说了之后,景辰便把自己来枫临的这些事情都说了一边,目前容墨住在他的家里面,这件事也是要说的,并且还跟他个说了,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漠源来的那些人。 景学是个八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嘴巴牢,之后便问景辰到底怎么回事。 景辰看着他哥这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说了。 然后便是有关黎管家的事情。 当初黎家的事情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无论是黎家的女儿还是儿子,外人对于这两人的评论都是负面的。 一个是搅乱了后宫,害得无数妃嫔流产的恶毒皇后,一个是不知廉耻以男儿身与男人私奔的公子哥儿,在所有人看来,皇上做的决定实在是过于仁慈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真相呢。 就像是景辰,若是景辰没有离开皇宫,不日之后,仁泽煊对景辰动手,说他是媚上祸主,以男色勾人的男宠的时候,世人不会看到景辰苦守仁泽煊十年,只会说他身为男儿却甘为男宠,实在是丢脸。 景辰说完之后,景学沉默良久。 “我是想着,若是可以,我们可以帮忙把黎隐救出来,哪怕当初黎隐真的对仁泽麟有情,这两年,仁泽麟王妃也娶了,侍妾也纳了,嫡子庶子据说都有两个了,他也该回来给黎管家尽孝了。”景辰叹了一口气,“别人不知道他姐姐的苦楚,他能不知道吗?” 如今黎茹烟死了,这些年仁泽麟妻子也娶了,侍妾也纳了,身边有人陪了,可是黎管家可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你现在手头上也有人了不是吗?”景学示意自己不会干涉弟弟的事情,他不禁也有些感叹,当年如果仁泽煊先找景家开刀,哪怕他有着别人没有的智慧,恐怕也救不了景家。 弟弟入宫,黎家遭难,却是让景家躲过了一劫。 如今弟弟想要拉一把黎家,景学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他们的事情你看着办,解决不了的再找哥,现在来说说你和君少谦的事情。”景学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当然,哥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你离家不过几个月,这忽然就说要和君少谦在一起了,我们难免给你吓一跳。” 又不是他那儿的闪婚,你倒是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啊。 “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景辰轻笑道,“不用去揣摩他的喜恶,不用担心他生气之后拂袖走人,好像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喜欢什么,他在意什么,他不喜欢我做些什么,他会直接告诉我。哥,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平静。” 不是很开心,而是很平静,好像两人之间不会有太大的碰撞,偶尔之间闹闹嘴,倒是让两人之间增添了一抹欢乐。 好像他们之间本该在一起,没有尴尬,没有矛盾,偶尔意见不合,吵吵架,也不用在事后忐忑难安。 所以他对景学说,哥,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雷声还在继续,错字改天改qaq 第49章 我欲于君分桃枝(八)倒v买 宁萱的事情处理完,太后和太上皇没待多少天便离开了。 他们本身为了这个国家操心了大半辈子,这几年,卸下单子,也就轻松很多,宁萱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事关医谷,他们也不会回来。 宁太后对于景辰和君少谦的事情持观望态度。 她既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只是对君少谦说,她想看看他们两个能走多远。 君少谦提了王君的事情,太后表示一切任由君少谦做主,不过要是君少谦下定决心,他们到时候也会回来参宴,定不会让景辰难堪。 说到底,景辰在漠源皇宫生活了十年的事情,还是让太后心里存了个影子。 可是能在当初凰后猖狂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儿子,太后自然有自己的本事与心眼,此时对于这件事,她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君少谦自己忽悠不了自己的母亲,自然就会实话实说。 太后对于君少谦的打算只是笑而不语,儿子长大成人,再也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干预儿子的决定,只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而已。 至于太上皇,他的心思向来难猜,但是太后却是一猜一个准,毕竟他们夫妻多年,他的打算不说出来,但是太后的所做已经是他默许了的。 太后和太上皇离开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景辰没有理由去关心医谷那边的反应,左右两个都是谷主的后代亲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家事。 景学倒是赖在景辰这边不走了。 说到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难缠的人。 景学和穆闻砚在一起将近五年了,穆闻砚没有妻妾,一门心思都放在景学这边。 枫临这边,虽然人们对断袖的宽容度很高,但是人们对于子嗣依旧不松口,哪怕你的正室是个男人,你也得娶个纳个妾来留下后代,哪怕去母留子,你也得有子。 景学的麻烦始源于穆家,穆闻砚是家中嫡长孙,穆老太爷还健在,甚至精神爽朗,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穆闻砚的父亲有两个弟弟,均有后代,一家老小现在还住在穆府,穆闻砚因为生意的需要经常东奔西走不在住宅,可是穆家并未分家,家里面还是老太爷说的算。 当初穆闻砚要和景学在一起着实是吓到了一竿子的人。 好不容易穆家点头了,日子没过几年,这群人又不安生了。 前段时间景学和穆闻砚去给穆老太爷贺寿,穆家二老爷的妻子李氏就隐晦地想给自家侄女做个媒,让她嫁与穆闻砚为妾室。 李家的出身不算高,但是商贾之家,门槛也不是很高,李氏嫁与穆二老爷多年,在穆府还算说得上话,想着如今穆闻砚与景学在一起,老太爷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对于嫡长孙没有子嗣还是颇有微词。 哪晓得这话才隐晦提出,第二天景峰的信就到了。 景学一看,事关景辰,他当即坐不住,也不管这糟心事了,立马从枫临赶回陵城,穆闻砚当即追了上去,二太太听闻着消息立刻黑了脸,觉得景学这是甩脸色给她看呢。 景学和穆闻砚忙着景家的事,一忙就是大半年,甚至年都是在陵城过的,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整整十五天的年节,他们除了遣人去穆家送礼之外,根本没空回去一起。 二太太看准机会又开始在家人前说景学的坏话,这一次,哪怕是穆闻砚的母亲,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景辰回家这个理由能挡住一部分悠悠之口,可是二太太才提了要自己侄女进大房的门,你第二天就离开家,甚至过年都不会来,这也说不过去。 当下,景家大部分人都认为景学挡着不然穆闻砚纳妾呢。 这一次因为廖锦的事,景学和穆闻砚回了落枫城,刚刚从皇宫出来,穆家便来人请两人回家了。 二太太这次直接把自己侄女接到府里面。 在枫临,只有皇帝和王爷才能有两位正室,但是此外,枫临的百姓的正室男女皆可,只是若是正室是男的,他日妾室产下孩子,出身不高的去母留子,孩子送到正室名下,做嫡子养,若是出身高的即可抬为平妻,而抬了身份之后,平妻的孩子就可以作为嫡子入了宗谱。 这李氏的侄女李倩儿,便是冲着穆闻砚的平妻身份来的。 毕竟她有二太太撑腰,有家里面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要是产下孩子,去母留子是说不过去。 这李倩儿被接到穆府,先是讨得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混新,再得到了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肯定,他们一致觉得这倩儿模样是好的,性格也是好的,若是由她产下嫡子,穆府的人都是高兴的。 就这样,穆家甚至没和穆闻砚商量了一声,就让李倩儿以穆闻砚姨娘的身份住在了大房。 这年头,纳妾不需要太多的礼节,知会娘家人一声,房子多谢喜庆的装饰就成了,等到有幸成了平妻,在儿子满月的时候才会一起庆祝。 等到穆闻砚和景学回家,才得知穆闻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妾室。 二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学,状似无意地警告景学,虽然李倩儿是妾室,但是若是景学想动倩儿,那么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景学气到笑了出来。 他压根没把李倩儿当一回事,对此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穆家觉得他服了软,二太太尤为解气。 李倩儿更是有恃无恐地一天到晚到穆闻砚前面凑近乎,哪怕穆闻砚并不理会她,她也能觉得穆闻砚对她多么多么地好,于是整个穆府觉得,姨娘扶正是迟早的事情,景家公子不能生,这府里日后是谁的天下,难说。 景学自认是有涵养的人,他可以无视李倩儿,但是并不代表她能爬上景学的头上来。 于是,在景辰和君少谦送走了太上皇和太后之后,他在穆家人面前似笑非笑地说自己也养了个青楼女子,准备纳妾呢。 这是把李倩儿与青楼女子比呢。 穆家基本都站在了李倩儿这边,她哪怕是个姨娘,但是地位和少奶奶没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以为景学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哪想到,没到三天,景学就发作了。 他冷冷地看着穆闻砚,说:“做不到自己的保证,当初何必招惹我?”遂离开穆家,到了京景辰这边来散心。 景辰不知道他哥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枫临实在是太常见了,可是他哥明显就不是能忍的人,他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生意上,为了一桩生意,他能低人一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把自己应得的利益抢回来,可是在感情上,他从来就不会忍。 这与忍了十年等待仁泽煊的景辰是个极端。 以前的景辰善于忍耐,所以仁泽煊有了皇后有了妃子有了嫔有了贵人,他从未发作,直到今天之后他才不打算忍。 可是景学不同,景学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用为了子嗣为由去纳妾,不然,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景学常说庆幸自己并未生为女子,不然他这样的性格,恐怕被世人所耻。 景辰不知道如何评论自己哥哥的行为,可是他觉得他哥活得快活,活得洒脱。 景辰幼年受到景学的影响颇多,若不是中途横插了一个仁泽煊,恐怕景辰不会有十年的空白期。 如今离开皇宫,景辰又开始不着痕迹地学习景学的处事手法,且不说景忠尚且在世,哪怕景忠不在了,也有“长兄如父”之说,可是景辰愣是跳过了老爹和大哥,直接学了景学的性子。 “你二嫂又怎么吵架了?”景辰坐在椅子上,他自从了解了落枫城的天气之后,便决定近两个月坚决不出门了。 他苦夏,一大到夏天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动都不想动。 “叫什么二嫂。”景学倒不愤恨,照样能吃能喝,景辰让人准备的瓜果,大部分进了他肚子,“若是他真的要生个所谓的嫡子出来,哥就给你换个嫂子,货真价实的那种。” 说起来,景家三兄弟其实都不是天生的断袖,看看景峰一家子和和美美就知道了。 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景辰曾为了仁泽煊迷了心智,如今却在君少谦身上找到了一份安静祥和,而景学早些年因为景辰的事情厌恶那些和皇家有牵扯的,却把心丢在了穆闻砚身上。 不过景学是个狠角色,他生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更别提让他接受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反正他不牵扯皇家,再无厘头别人也没办法。 他对当初刚刚回家的景辰说:“你可以丢了心,但是不能丢了原则。” 景学咬了一口果子,恶狠狠的。 “哟,我怎么听说你从青楼赎了个人,这不是已经给我找了小二嫂吗?”景辰打趣他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景学挑眉:“等过一段时间,我料理了穆家的事情之后,再决定要给你见小二嫂,还是二嫂。” 景辰几乎跳起来。 他哥不是说真的吧? 不对啊,他怎么觉得他哥和“二嫂”的感情深得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侍妾就……就真的完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qaq洪水退去,终于安心了,家里面的网因为台风的关系出了点问题,月月跑到网吧来了 第50章 我欲于君分桃枝(九倒v买) 无论景学是怎么想的,景辰都不可能去拆他哥的墙角。 反正这是他哥和穆闻砚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管太多不是么。 景学就在景辰这边住下,最让景辰惊讶的是,穆闻砚居然整整五天不见人影。 也不知道穆闻砚是在想什么,反正景学到了景辰这边五天了,他始终没有出现。 对于景学忽然住进来,景辰必须要把容墨介绍给他。 景学是个自来熟,可以说,他对于与官府没有关系的人都十分和颜悦色,哪怕容墨不太喜欢说话,但是景学还是能和他相处得来。 但是景辰知道,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哥和义兄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能和平相处,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景辰不喜欢饭桌上过于冷清,一向来说,如果没有人陪他的话他会让竹月竹清和他一起用餐。 “怎么,你不欢迎我吗?”景学反问了一句。 景辰连忙摇头。 景学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和冷静,可是景学知道,他在生气。 穆闻砚久久不曾出现让景学失了常,但是他不是那种一旦发火便摔东西或者愁容满面的人,景辰了解自己的这位哥哥,不然的话估计他也不知道景学在生气。 就连容墨,也只是觉得这是景学本身的个性。 容墨早出晚归,平时很难见到人,景辰猜测他的“生意”应该不简单,不然的话不会让他忙成这样。 第五天,景学忽然变得“正常”了,带着一脸狐狸似的笑容,在君少谦来找景辰的时候笑得奸诈,简直是让景辰觉得被他哥盯着能出了冷汗。 君少谦自从他父母又去游玩,廖锦醒来,君少诀再也没有借口不去处理事务之后就轻松多了,每天来找景辰是必定的,偶尔有事不能过来,也会让人来通知一声。 谦王府的人都已经把景辰当成王君,十二万分地对待。 至于为什么王爷迟迟不大婚,虽然很多人都猜不透,但是他们看得出来王爷对这位王君可是很重视的,没有人会傻到因为王君的大礼迟迟未举行就轻视景辰。 之前任婉柔的事情也让所有人都收起了那些不好的心思,任家千金何等美名,称得上枫临第一美人。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4节 这“美”还不仅仅指相貌,指的还是才艺美,品行美,总之,这任家千金身上的一切足以说得上尽善尽美,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险些就被王爷送进了皇上的后宫。 凤君可是那么好相与的? 虽然王妃的头衔不如凰后,你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啊。 因为君少谦的那一番作为,很多人都闭起了嘴巴再也不敢说让自己家闺女进王府为“妾”的事情了,这如花的女儿送进去,虽然指望着母凭子贵,但是那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啊。 所有人都想着,暂且收了这些心思,等到王爷年纪大了点,觉得还是要有子嗣比较好,再让自己的女儿进去,那时候王爷急着要子嗣,王君本身不能生,闺女的未来才有指望。 如今王君大礼未成,他们就急着把闺女送进去,难免王爷觉得不妥。 在这样种种的顾虑之下,大臣们倒是消停了许多。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等王君大礼合适举行。 君少谦也在等。 但是他等了很多年,从一开始觉得景辰会一条心死在任泽煊身上的时候他就在等,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指望了,只希望能帮助景辰在那深宫中活下来,到了后来没想到景辰自己想通了。 等了那么多年能等来一次意外之喜他十分满足,如今,他只需要等,等“水到渠成”。 他们都不是青葱少年了,景辰还好,君少谦接近而立之年,年少时候的冲动顾忌沉淀之后,两人做事考虑得更多的是未来。 既然要生活在一起,可就不是一两次去茶楼就能完事的。 用景学的话来说:“想想吧,你现在才二十五岁,我假设你命不好只能活到五十岁,你还有二十五年的时间,假设你命好能到百岁,你则是还有七十年的时间,在这年月之中可能会有很多变化,一张脸看几十年你会不会腻,你现在了解他多少,你们在一起是只有一个方面的话题能聊还是可以无限扩散?” 景辰问:“有关系吗?” “当然有。”景学削着果皮,“你能想象十几年的时间你们聊的都是一个话题的未来吗?也许以后会出现许多趣事让你们聊,但是除去这个呢?” 景学又说:“找一个时间,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各做各的,不要说话,看看会不会觉得尴尬或者觉得他呆在身边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这是景学的看法。 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要和对方有得聊,还要在两人不说话的时候处在同一个地方不会让你觉得尴尬,或者觉得不自在。 “当然,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我只是把我的感觉告诉你。”景学把果递给景辰,他不喜欢切成小块慢慢吃,他就喜欢这种一口咬下去的感觉。 让他帮忙削果皮已经要看他的心情了,若是还想让他给你细心地切成块,他能直接扔你脸上。 “那么你呢,哥。”景辰看着手中的苹果,再看看嬉皮笑脸的景学,君少谦坐在他们的身边,看着两兄弟聊天,静默不语,“你当初……为什么会和穆闻砚在一起。” 他知道,出了他的事情之后,父母对于断袖的抵触应该会更大,景学要是想和穆闻砚在一起,家里面的压力必定很大,而穆闻砚那边,虽然枫临的习俗让穆家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子嗣始终是他们的坚持。 可以说,两人的家庭都会对他们施加压力。 可是景学就是撑过来了。 并且现在看起来,即使穆闻砚真的向家里面妥协,景学要想和对方断了,景学估计也会断得干脆。 景学的想法以及做法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哪怕景辰学了很多,但是他始终做不到景学的自在,所以他很好奇,二哥为什么心甘情愿被穆闻砚绑住,一绑就是好几年。 “我?”景学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懂我知我,我也懂他知他,我们有着外人不能理解的默契,我转个头他都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们很相爱,小辰,这个我不骗你,也不需要骗你。” “可是,你……”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次的事情无动于衷?”景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小辰,你知道二哥的性格,我不可能忍耐一个女人和我一起拥有他,男人也不行,可是,世俗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家人压着他去传承后代,这意味着他必须去碰别的女人。” 景辰和景学最大的不同在于,当初任泽煊以种种借口要立后封妃的时候,景辰心软地答应了,使得最后他自己的下场并不算好,而景学则是干净利落地走人,他不阻止穆闻砚纳妾传嗣,但是也别指望他会任由一个女人来恶心自己。 “如果我阻止他,日后他真的想要孩子了,会恨我的强势,他的家人也会觉得穆家嫡孙无嗣是我的错,小辰,我爱他,但是这不代表我要要求他为了我放弃一些。” 只不过,也不值得他爱得没了底线。 有些人一生为爱生为爱死,如此才算是一往而深,觉得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才算是真正爱过,景学不会去评论这些观念的正确与否,因为他弟弟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他否定了这些行为,就是否定景辰的那十年。 虽然不是所有人为爱生生死死都会混到景辰之前那十年的地步,但是景学真的觉得景辰的那十年只能用失败来形容。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还是留一丝情面吧。 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的小弟,告诉他,有关于爱,还能有另外一种方法。 景辰沉默下来,看了自己身边的君少谦一眼。 他忽然觉得君少谦和他二哥很像,他们心中都有这么一个人,他们都爱着这么一个人,可是他们同时不会因为这份爱情而失去自我。 有人觉得爱不应该随便说出口,那是轻浮,那是浮夸。 可是自从君少谦之后,再听他二哥所言,他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形式。 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说出来的时候,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景辰沉默了好久好久。 景学也不打扰他,他弟弟曾经为了爱要死要活的,如今换了一种说法换了一种思维,自然是难以接受。 但是只要他弟弟想明白了,至少他日后不用担心他再来一次不跟着君少谦回王府誓不罢休的惊人举动了。 只是他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时代,思维跳脱一些,异类一下不是什么怪事,他没想到的是,土生土长的君少谦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要不是仔细观察过他,他还真的以为君少谦和自己是老乡呢。 景辰总能从景学身上学到很多别人所说不出的言辞与思考方式,如今景学给了他另外的一种思维,这让他其实难以接受。 这几乎是否定了他过去十年的做法。 可是如今想想,当年要死要活一定要进宫,似乎也没得到多好的结果不是么? 他叹了口气。 君少谦一直在他的身边,无论景学说了些什么,他永远只是听着,而不是对此发表意见。 他看得出来,景学正在潜移默化地引导着景辰,毕竟景辰过去十年间的一些行为,君少谦也不是很喜欢。 他希望景辰能够在任何时刻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人,甘愿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景辰那十年间帮助任泽煊背地里杀人的事情,是君少谦最为愤恨的。 因为多数时候,景辰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他宁愿景辰从此变得自私一些,也不要他如此无私。 景辰和君少谦之间的关系正在变得融洽,而景学时不时会去说一些“道理”给景辰,这些理论绝对与景辰以前的坚持相悖,导致了景辰这几天有些苦恼。 他二哥说的很多道理,都是与书上的相悖,也与他以前的形式原则相悖。 而每当他苦恼的时候,就是君少谦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的时候,每当这时候,便是他们相互了解的时候。 景学见此,在一旁偷笑,他看得出君少谦为人不错,虽然出身皇室,但是至少比任泽煊给他的感觉好很多,他也乐意撮合他们。 于是他愈加喜欢挑一些绝对与景辰坚持的原则不一样的道理说出来给景辰,让他自己苦恼,让他去和君少谦伤脑筋。 他又不是要让景辰接受这些言论,毕竟这些言论对于从小受夫子教育长大的景辰来说,绝对过于叛逆,若不是景学是他哥,景辰早就把人打出去而不是整日因为这些言论而苦恼至极了。 可是也正是因为苦恼了,才会有更多的想法滋生,才会与君少谦相互了解得越来越多。 景学住进景辰宅子的第十天,真的把一个青楼女子领了回来。 景辰当即就跳了起来,他觉得他的“二嫂”真的是危险了。 “哥,你真的……”给我找了一个小二嫂? “她叫兰烟,我新纳的妾。”景学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真是纳妾了? 你不是说你很爱穆闻砚吗?这妾室都出来了,是爱的体现吗? 景辰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门口传来一声响声,接着是小斯的大叫声,竹影飞了出去,但是不需要他抓住闹事者,对方已经寒着一张脸进来了。 正是十天不层出现过的穆闻砚。 作者有话要说:_(:3∠)_你们觉得这是现发呢,还是存稿呢 第51章 我欲与君分桃枝(十倒v买) 穆闻砚完全是擅闯民宅的哪一种。 他正好和没有景辰还没来得及安顿的那女子撞着了。 景辰也是和自己的哥哥一条心,这几天穆闻砚不出现,景学从生气到神奇地气消了,景辰却没有气消。 但是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会上前揪着对方的衣服警告对方要多远多远,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打了声招呼:“穆公子。” 以前他张口就调笑着喊二嫂,但是现在却明显生疏了。 穆闻砚也不理会他,上前就揪住景学的手,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那景学带回来的女子温柔地笑着,也不见任何的暗淡。 在枫临,丈夫家有男子为正室是再正常不过了,景学带回来的女子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见窘迫或者难堪,当然,也没有为妾室的卑微,但是她却是很好地对着穆闻砚行了妾室礼,言行举止无一不妥。 景辰最近替景学生穆闻砚的气,看着这女子的言行举止,他深深觉得这人配得起做自己的小二嫂。 和大嫂一样,性格温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的。 景学对于穆闻砚的行为也不生气,而是拍了拍景辰的肩膀说:“好好安顿兰烟,她怀着孩子,不要给她吃太冰的东西。”因为景辰苦夏,来了枫临这边更是受不了这边的气候,所以最近无论是瓜果还是消暑的酸梅汤,景辰都得让人去冰镇了再拿过来,晚上吃的东西也以清汤和素食为主,油腻的基本都进了容墨和景学的肚子。 景辰听了景学的话,险些没吓到。 这这这……再高明的太医要查出一个女子有孕至少也是有孕一个月之后,可是他哥和穆闻砚闹起来还没到半个月呢,而且一个月之前因为廖锦的时候他们才回的落枫城……他哥到底哪里来的时间去……搞出人命? 景辰糊里糊涂地点点头,脱口而出:“这宅子都是男子居多,小二嫂单独住一个院子也不方便,我让竹月竹清去伺候她,把她安排到你的院子去如何?” 景学慰藉地点点头,穆闻砚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拉着景学出去前,冷冷地看了兰烟一眼。 蓝颜不吭不卑,但是却做足了小妾对待正室应有的恭敬。 然后两口子就离开了。 景辰也不急着安排兰烟,而是让兰烟坐下,让人端了没有冰镇的酸梅汤以及一些梅子零嘴过来,并且让侍女把装了冰的盆子挪得远一些,然后往兰烟那边扇。 景辰也不敢给她喝之前泡好的茶,据说枫临的茶虽然好,但是好几种是孕妇要忌讳的,他不是女子,对于这些没有研究,自然分不清。 于是两人坐在庭院里,一个喝茶,一个喝酸梅汤,倒是相安无事。 景辰看着兰烟的一言一行,良久才说:“不是二哥的孩子吧?” 兰烟轻抚自己的腹部,那里还是很平坦,如此瘦弱的身体中孕育一个孩子,也实在让人觉得神奇,兰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两个月前,公子还在秋港。” 球秋港,距离落枫城的路程有七日。 景辰不知道兰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确定兰烟对二哥一定很重要:“二哥这是想让孩子挂他的名下?” “公子坚决不让孩子作为私生子,他说,妾生之子,好过孩儿无父。”兰烟柔声说道。 “若是他日孩子的父亲归来,岂不麻烦?”景辰说。 “就是因为回不来,才将小女子交付给公子。”兰烟回答道,她的神色有些暗淡。 景辰轻叹一声,没说话。 这是他哥的账本,他不过问。 兰烟出身青楼,青楼对于伺候恩客之后不小心怀孕的女子有两种处理手段。 年纪轻的就把孩子打掉,若是年老色衰,恩客不如以往的,就会让女子把孩子生下来,男的便成了奴仆,女的则细心教养,长大之后接了她娘的活儿,而,从女孩子有了恩客开始,青楼就不再负责她母亲的饮食起居,都得让孩子来伺候,青楼出身的女孩儿,伺候恩客得到的钱,有一半的要交给青楼,来保证自己母亲的衣食无忧。 若是女子没有孩子,老了就隐居幕后,成为调/教新人的嬷嬷,死后也才能有人收拾身后之事。 兰烟不过二十出头,此时怀孕,孩子必定留不下来。 而且兰烟本是清倌,卖艺不卖身,青楼妈妈把她抄得十分火,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过几日就要拍了她的初/夜,谁曾想兰烟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她想生下孩子,必定要离开青楼,不然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有些青楼对于怀上普通人的孩子却又不肯打掉孩子的女子真的会用最狠的药,让女子腹痛异常,清醒地感觉到孩子离开自己的身体。 哪怕兰烟再怎么隐瞒,再过几个月,肚子一旦打起来,谁也瞒不住。 只是景辰尚不知道他二哥为什么会帮着景学罢了。 景辰安顿好了兰烟,却不见景学和穆闻砚回来,找来竹影一问,才知道这两人一出门就走了,景辰未曾吩咐竹影跟着景学,竹影自然不知道景学去了哪里。 下午君少谦来访,景辰和他说起了今日的事情,君少谦听完之后琢磨片刻,说道:“这兰烟的来历可不简单。” “哦?”景辰原本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听了君少谦的话,原本慵懒地躺在躺椅上,立刻坐直了身体,“这话从何说起?” “兰烟原本是‘烟霞楼’的头牌,烟霞楼一向有两个花魁,一个以姿色闻名,恩客不断,十五岁之后便拍了初/夜,一个以诗书才艺闻名,比不得另一个人娇美,二十三岁之后才会拍了初/夜,兰烟便是卖艺的那一个,她原就出身烟霞楼,但是她母亲当时却是被贬为官妓的管家小姐,她当年得了自己的身世,一心想为家里面翻案,后来和你哥手下的人认识,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让你哥帮了她的忙,这几日我哥就着手安排着给她家翻案。” 她的良人为了她的案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一桩陈了十几年的案子,若是想找证据也难,这不,一个多月前说是找个证据,若是找到了,那么翻案就容易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便没有回来,返回来的手下都对景学说估计凶多吉少,偏偏兰烟查出了自己的身孕,而与此同时,青楼的妈妈说让她准备准备,过一个月就把这初/夜拍了。 兰烟无法,只得托人去找了景学。 她拿的是良人留给她的牌子,那家玉石店的老板不敢怠慢,急忙找了景学。 “估计你哥被穆家气到了,一来是必须把兰烟赎出来,二来是要安排来膈应一下穆家的人吧。” 想想吧,因为断袖在枫临这边为人们所宽容,但是随之而来的子嗣问题还是让人为难。 这一个男人做了另一个男人的正室,那么他的后代怎么办? 且后来若是男人后来抬了平妻,可以和正是平起平坐了,岂不是把男人当做女子看待了? 这大概就是枫临目前极难解决的一件事了。 后来人们自发规定了,若是正室是男子,那么由妾室抬上来的平妻还是得对正室行妾室礼,并且日后这由妾室抬上来的平妻还必须把儿子继到正室名下,由正室抚养,除非平妻再生一个儿子,否则她就是用一个儿子换了平妻的位置,而且即使日后她再生下儿子,这个儿子虽然可以居嫡子之位,且上面没有嫡母,还是得叫平妻一声姨娘。 这是为了保住做了正室的男人的面子,反正终究哪怕枫临的人宽容度较大,但是对于女子,他们还是坚持女子比不得男子尊贵的道理。 并且,若是做了正室的男子是家中唯一的儿子,那么日后还得过继一个儿子入他名下,随着他姓,交由家里面抚养。 李倩儿打着抬姨娘的主意,想着日后给自己的陪嫁个脸面抬了妾室,让妾室生下来的儿子过继给景学,这样日后即使抬了妾,这丫头也不会有脸面,由自己拿捏。 谁能想到景学直接纳了个妾室。 君少谦轻笑着与景辰分析:“这枫临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这样的事情也不被礼法诟病,毕竟都是男子,想要有自己的后代情有可原,以前的话,据说大多树是去母留子,儿子留给家中父母养着,毕竟做了正室,由自己养不合适,可是你哥抬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妾,他不是想侮辱兰烟,是想着要看穆家那边的笑话呢。” 景辰抚了抚额头,也就他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兰烟家的那个,虽然凶多吉少,但是并没有见到尸骨,二哥这样做,也不怕日后人家回来了之后难处理?” “你觉得穆闻砚会容忍兰烟多久?”君少谦反问道。 景学容不得穆闻砚身边有人,难道穆闻砚就容得了景学身边有人?即使这人是别人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但是穆闻砚估计也容不下! 景辰烦躁:“让他背着我哥纳妾。” 妾不是穆闻砚纳的,而是穆家趁着两口子不在家给抬进来的。 但是景辰不可能给别人说好话,他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二哥的,于是他就把这罪怪到了穆闻砚身上。 “你哥也不是吃素的,行了,我看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别操心了。”景辰这几天为了他哥的事,为了容墨的事,整天唉声叹气,也不见他有哪天是睡得安稳的,加上最近天气热,他一向苦夏,如今几乎就是夜夜难眠。 景辰轻叹一声,还是有点愁。 “你看着吧,过几天你二哥就会把兰烟接到穆府,倒时候穆家有得闹。”君少谦揉着景辰的太阳穴,“你就安静地看戏就好,你哥不会吃亏的。” 景辰点点头,但是还是觉得烦躁:“这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起来,他心情不好,十有和这热死人的气候有关。 “再等一两个月,这雨季就到了。”虽说气候不会降低,但是好歹有了雨,也能凉爽不少。 枫临的雨季在六月,会一直持续到十月,其中,八月是雨水最多的月份。 枫临在雨季过后不久才会开始转凉,但是真的冷下来却在十二月,可是二月底就会回暖,所以说枫临的冬季不会太难熬。 景辰点点头,现在仔细想想,他离开辉京,也有半年多了。 “恍如隔世,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他轻笑道。 君少谦看着他,神色十分柔和。 不出君少谦所料,景学消失了三天,第四天就派人接了兰烟回穆家。 穆家人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人家兰烟怀了孩子,是景学的妾室,他们难道要做了兰烟,可是他们是知道景学的产业的,他们派出人去做了兰烟,景学会做出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5节 而且景学和穆闻砚成亲,并未曾规定谁做正室,因为景学和穆闻砚各有自己的产业,并不依附对方而存。 景学的产业是自己奋斗出来的,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兰烟生出个女儿,也是景学的亲骨肉。 可是兰烟若是进门,同为妾室,李倩儿就被生生拉低了身份,落得要和个青楼女子平起平坐的地步,甚至同是妾室,兰烟却已经有了身子,而他,虽然有穆家人撑腰,但是穆闻砚却压根没碰过她——甚至她觉得,穆闻砚就没正眼看过她——他日,兰烟若是生下孩子,景学不肯去母留子,抬了兰烟做平妻,那么她可就是连一个青楼女子也不如了。 穆家人愁啊,可是他们不能对兰烟如何啊,因为那不是他们家的媳妇,而景学,他有凤君撑腰,谁敢说“你是穆家的正室,不得抬平妻”这样的话? 说到底,那是人家景家的家务事,即使穆家容不下兰烟,景学大可以把兰烟送回景家,兰烟在景家,估计还能享受二少奶奶的待遇,那时候李倩儿即使抬了平妻,也更是不如一个青楼女子了! 可是一时半会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让景学把兰烟接进府,开了小厨房,衣食住行全部都是景学出资,摆明了和穆府划清界限。 偏偏穆闻砚还什么都不说。 穆家人愁啊。 景辰特意派了竹月跟着兰烟去穆家,一是要保护着,防止穆家错了注意,二是要竹月把穆家的趣事说给他听。 他靠着这些事情度日,每每把它当做饭后茶话与君少谦谈起,这夏日倒是也不算难熬。 而没多久,落枫城就下起了雨,起初谁也没在意,直到这场雨越下越大,将近十天都没停,所有人才意识到,今年的雨季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otz卡文 第52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一)倒v买 君少谦来的时候,景辰正在看竹月传回来的信件。 如今兰烟进了穆家,穆家人动她也不是,不动她也不是。 这李倩儿觉得景学弄个青楼女子进来实在是为了讽刺她,可是她还不能对兰烟做什么,兰烟可是景学的侍妾而不是穆闻砚的侍妾,即使她有意诬陷一下兰烟,穆闻砚有意给她做主,但是景学也不会肯,更别提穆闻砚一直视她为无物,肯定不会帮她的。 没气可出的李倩儿只能把气发在下人身上,与兰烟相遇的时候不冷不热地讽刺几句。 偏偏人家兰烟有景学撑腰,景学帮她,不仅仅是要帮自己的得力属下照顾未婚妻,更是让兰烟帮忙恶心一下李倩儿。 从竹月传回来的信件看,兰烟实在是做得很好,每次李倩儿讽刺她的时候,总能不温不火地撩拨她的脾气,这人啊,要是失了理智,什么话都能骂的出口。 而兰烟是孕妇啊,才怀孕两三个月的孕妇啊,这女子有了身孕脾气喜怒无常是常有的时候,据说当年景辰的奶奶,景太夫人就是因为心情烦躁想吃些酸零嘴,但是下人手脚慢,这太夫人没能及时吃到零嘴发了大火,动了胎气。 这只是传言,景辰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无风不起浪,即使是夸张了几倍的传言,但是也充分说明了这怀了孕的女子多么喜怒无常 。 兰烟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就足以让所有人都觉得李倩儿做了些什么。 李倩儿实在是愿望得很,她估计是觉得所有人都和她过不去,不过她自己倒是没想过,当时她觉得自己能成为平妻的时候,怎么对景学耀武扬威的。 景辰也只是把这个当成笑话看,毕竟他对于那些从来觉得别人欠了他的人实在是不感冒。 他二哥还是看在穆闻砚的面子上,不希望和穆家闹得太僵,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打蛇上竿来做侍妾,他二哥有的是手段弄死她。 “公子,君公子到了。”黎管家领了人进来,对着景辰唤了一声。 自从君少谦和景辰的关系渐渐暖化之后,君少谦来这边就从来不会需要等着然后下人再去冲泡了。 “管家,你去吩咐她们把我昨天到手的茶泡了来。”景辰放下信件,看着君少谦身上还带着湿气,“外面雨这么大你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闷着,过来陪陪你。”君少谦不在意地拂去自己身上的水珠,外头的雨太大,即使大了伞,身上还是沾上了些许的水珠。 “去换身衣服吧。”景辰看着他的衣服沾上了湿气,“这天气闷热,可是身上沾了水汽难免会受寒。” 景辰的身高和君少谦差不多,只是比君少谦稍稍矮了一些,他虽然瘦些,但是也有较为宽松的衣服,所以仔细找找,倒还真的给他找出了适合君少谦穿的。 他当即把衣服扔给君少谦,让他拿去换。 君少谦轻笑,无奈地换下了有些湿的衣服。 等到君少谦出来的时候,景辰让人把茶准备好了,温热的茶水飘散着淡淡的香味,景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外面的雨水瓢泼而下,景色模糊成一片。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不是景辰性子不好一定要盘问君少谦,实在是君少谦本身的神色不是很好,即使他掩饰得再好,但是景辰还是发现了。 “今年的雨季提前了将近一个月。”君少谦扶着额头。 雨季的变化会影响农作物生长,耐旱的植物还好,一些需要水源充足的食物可就不这么好了,今年的雨季看来有变,它提前了将近一个月,若是按照往常一样十月左右结束还好说,但是就怕它不仅仅雨季提前了,时间也短了。 那样的话,从雨季结束到明天雨季,中间很有可能隔出一个很大的空白期,这让人很忧心。 这几天早朝的时候,朝臣们隐隐提起过这个。 而且,今年的雨季提前到来,堤坝的修建与巩固也不知道如何,这几天朝堂之上忙得很。 君少谦本来一个闲散王爷不需要管着这些,偏偏他哥愣是不想让他过得太轻松,所以在这几天君少谦也未曾得闲。 难得空闲下来,是一有空就往这边跑。 “你应该是去休息而不是跑到我这边来。”景辰看着他,无奈地说。 “你从小在漠源长大,枫临的天气和漠源差距很大,我怕你不习惯。”君少谦揉了揉眉心,“这雨季说来就来,还有很多事情你自己还未清楚。” 枫临这边有件奇事,一到了雨季,一些蔬菜便不能再吃,反正人们查不出原因,只是知道若是在雨季食用,就会觉得浑身毒很不对劲。 一到雨季,这类蔬菜便绝迹了,但是在平日里,却是很受欢迎,如今雨季提前,很多菜农可能舍不得这些蔬菜,变打着幌子拿出来卖。 知道的人不会买,不知道的人必定是外来没多久的,吃下去觉得难受了也就当水土不服。 君少谦觉得景辰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故而一得空便来到这边,想将一些注意事项说与景辰听。 “你还是先休息休息。”景辰看着他神色倦怠,“等晚膳好了我再让人叫你,到时候你在说。”也不急于一时,想着君少谦是担心自己,景辰心中微暖。 即使这些蔬菜吃下去死不了人,但是毕竟是让人身子骨不舒服,故而才会跑过来。 景辰硬是要让君少谦休息,君少谦也拗不过他,他自己也实在是困倦,便去了客房。 景辰看着他缓缓入睡,只是轻轻摇头。 没想到,君少谦刚刚睡着,容墨便回来了。 比之君少谦,容墨几乎是全身湿透了。 可是就是全身湿透了,也掩盖不止他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竹影当下就知道不好了,连忙到客房这边来请景辰。 景辰担心义兄,便赶了过去。 容墨正在换去湿衣物,景辰一时着急没敲门便推门而入,当下便看到了容墨右肩膀处的伤口。 那大概是长剑造成的,从右肩膀一直往下,后背的伤口看上去十分渗人。 景辰当机立断关了门,对竹影吩咐:“让人注意外头的动静,门口若是有血便处理了,拿着这些衣服去处理了,别让人找到。” 庆幸现在是下雨天有雨水冲刷那些血,不然的话容墨大概就危险了。 竹影点了点头,拿着容墨换下的染血的衣物离开了,不一会儿竹澜端了热水进来。 容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既然景辰来了,他自然不用自己动手,毕竟这样的伤口,他自己来处理也是很困难的。 景辰帮忙容墨清洗了伤口,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处,微微皱起眉头。 “现在虽然下了雨天气较为凉爽,但是毕竟的大夏天,义兄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化脓。” 容墨点点头,他自然是直到要是这伤口化脓的话会出现什么样严重的情况,所以一向独立的他才会默许了景辰的帮忙。 景辰帮着容墨处理伤口,容墨沉默片刻之后,说:“有人在调查你,你知道吗?” 景辰的手一顿,容墨正好转过头来,黑色的眸子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良久,他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家人都离开了漠源,但是看上去仁泽煊似乎还是打着什么主意,这人都排到枫临了。 “只要他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会出手,倒是义兄和他们碰上了?”不然的话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他们在调查你身边的人。” 这身伤也是意外。 这半个月来的大雨让容墨的任务有些难以继续,不过今天他终于把这件事办完了,这场雨下了那么久虽然让人觉得不方便,但是好歹让容墨抓住了机会把该做的事情也做了。 不过就是回程的时候发现了有人在调查景辰以及他身边的人,而且他正好和这波人对上。 容墨原本刚刚做了一些任务,加上这场雨的关系,原本不预纠缠,但是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疲惫,倒是出手狠戾,这才让他受了伤不得不回来。 景辰听着容墨简单地说了经历,听着他最后的警告,他点点头。 “那些人义兄怎么处理不用看我的面子,我和他们不熟悉,至于幕后的人,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他不知道仁泽煊打算干什么,但是他实在是烦了他了,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解决掉,他总不能一直活在仁泽煊的监视下。 景辰一边烦恼着仁泽煊的事情一边去了吩咐了竹影,让他照看容墨,再让竹澜去吩咐厨房,因为家里面有个伤者,所以很多东西是要忌口的,这种天气要是伤口发炎就难办了。 等到景辰把事情处理完,想起君少谦的时候,正好看到君少谦身边的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阿弄,你慌什么?”景辰喊住了他。 阿弄是君少谦身边的小厮,景辰在君少谦的王府经常能见到他,君少谦跟着杨太医久了,出门很少让小厮跟,所以阿弄倒是很少来这边。 “公子。”阿弄来不及打伞,身上都湿透了,也不敢往景辰这边凑,只是脸色很急,“我家王爷可是在府上?宫里来了旨说是急事,让王爷立刻进宫呢。” 君少诀很少这样宣召自己的弟弟,景辰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带着阿弄去了他给君少谦准备的房间。 君少谦在听到他们急切的脚步声的时候就醒了,待景辰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经利落起身披了外袍,阿弄说了宫里的旨意之后他只是抱了景辰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景辰才从景学那里知道,枫临的辽河堤岸垮塌,河水淹没了村庄与城镇,死了很多人。 只是十几天的暴雨,以往一两个月的雨季都没出事,可是今年…… “反正,据说朝堂乱成了一团。”景学说道,“哪边都不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_(:3∠)_滚回来更新了,果然我还是适合凌晨的时候更新…… 第53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二)倒v买 “辽河那边堤岸怎么会出现问题?”景辰对于枫临的情况不若景学清楚,但是看景学的神色便可知道辽河那边的堤岸垮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原先我也不知道,辽河堤岸垮塌得很蹊跷,那里面人口众多,若是有心人做的,那么后果不可设想,不过从我最近得到的情况来看,是地方官员的问题。”景学轻轻叹了口气。 景辰听他这么一说,大概也就猜到了这么回事了。 据说辽河附近的城镇是枫临最为富饶的三个城镇之一,辽安一带并不靠近枫临的政治中心,但是因为其地理环境以及气候,使得那里成为枫临三大富饶城镇之一。 能去到那里上任,是官员求之不得的事情。 辽安一代贸易频繁,是商人聚集地,那里的繁华程度一度高于落枫城,如果说落枫城是皇亲国戚的集中地,那么辽安则是商贾之流的集中地,在那边,聚集了不少所谓的“世家”。 枫临三大最富饶的地区,一个是落枫城,这里面住着皇亲国戚,住着内阁高官,第二个是与另一个国家瑞霜国比邻的清林一代,那里出的多数是读书人,不少官员辞官还乡之后就是回到那边去,因此那边是读书人居多。 而最后一个则是有商贾贸易聚集而成的辽安一代,居住不少的商贾世家。 去到那边的官员,自然要面对商人们的“孝敬”。 在那边做官做久了,估计本心也不见了一半。 景辰想,无论那些个官员一开始是抱着什么心思上任的,只要受了别人的好处,变回有一有二,等到时间久了,掉进了钱眼里面,再多的钱也就满足不了贪欲了。 辽安一代虽然商人居多,但是也不乏农民在那边,毕竟那边有河流经过,适合种植农业。 朝廷极为重视那边的情况,因着枫临的雨季长,雨量大,所以便每年都会拨出一笔银子让官府主持修缮堤坝。 哪怕今年雨季提前了一个月,但是若是每年都对堤坝精心修缮,哪怕今年雨季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堤坝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会出现堤坝垮塌的事情。 如今看来,每年对堤坝的修缮绝对不到位,也不知道朝廷每年下拨的款项去了哪里。 堤坝垮塌得让人措手不及,而沿河一带村庄城镇具被淹没。 堤坝垮塌的时间是在入夜不久,虽然不算晚,但是有些农人为了第二天的劳作,很早就会入睡,入夜正是所有人都困倦的时候,很多人在熟睡中被河水淹没,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据说接到下人禀报的时候,知县正在青楼和姑娘们寻欢作乐,接到下人禀告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救人而是想着这么把这件事情瞒下来。 等到君少诀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洪灾的第四天了。 哪怕辽安和枫临城再远,像是这种严重的灾情,属于急报,快马加鞭的话,哪怕此刻下着暴雨,也是两天一夜便能赶到枫临城,可是君少诀接到消息的时候却是洪灾的第四天。 难怪他之前派人来找君少谦的时候传信的人那么心急。 景辰皱着眉想到。 “景家和穆家在辽安一带的商铺也受到了影响,我和你二嫂担心辽安一带的人会接着这个机会对我们的势力进行清洗,就派了人过去。” “君少诀决定怎么做了吗?”景辰问道。 “目前我还没得到消息,只是听小锦说他在御书房发了很大的脾气,现在内阁官员都在那里,吃住都留在宫里面了,不久之后旨意应该就能下达了。”景学说道。 “不过,哥,辽安一代范围很广,县城和村庄并不少,总不会每个官员都贪不是吗?”景辰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君少诀早就想对辽安一代动手了。”辽安一代可是肥差,官商勾结自古以来,以往朝廷想动手却没有理由,但是如今出了这件事…… 君少诀不动手景学都觉得奇怪。 “不过,这件事出之后,朝廷肯定要派人前往辽安,君少诀决心要借此机会对辽安出手,那么肯定要让信得过又有足够的本事的人去,你觉得会是谁?”景学对他眨眨眼,笑得没心没肺。 “君少诀登基依旧,他手底下自然有自己的人,武官用不上,文官那边……”景辰一时间还真的猜不出。 可是看他哥这贼样,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但是他在枫临认识的人不多,君少诀总不能把廖锦派去,虽然说廖锦权利够大,虽然说廖锦能力够强,但是他始终贴上了后宫的标签,廖锦可以帮着君少诀管着江湖的事情,但是真的要让廖锦去干政的话,恐怕前朝官员的意见会很大。 “难不成……你觉得他会让少谦过去?”景辰忽然反应了过来,说到底,君少谦比那群官员的官位大多了,皇帝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虽说以前很少出现在朝廷,但是君少诀给他的权利从未收回,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皇帝对自己的亲弟弟的重视程度。 君少谦有权又有能力,加上景学之前暗示了那人是景辰认识的,景辰于是估计这人选非君少谦莫属了。 “哟呵,你脑袋还算灵光。”景学看着自己弟弟,笑道,“你觉得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去把辽安一代管理妥当吗?” “我对枫临的情况又不熟悉。”景辰撇撇嘴说道。 “哦?”景学拖长了调子,“我怎么听说之前有人千方百计费了很大的劲去调查枫临如今的形势以及官员之间的派系呢?而且貌似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一个月之前?难道这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了解清楚吗?”景学坏笑着。 景辰觉得自己额头在爆青筋。 他哥实在是…… “你知道就知道,拆穿我干什么。”他恼羞成怒地说道。 景学哈哈大笑:“我是你哥,被我拆穿好过被别人拆穿不是吗?” 景辰低头不语,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但是景学这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了,他边笑边说:“要不要我把我有的资料给你?不过,其实你何必让手下的人去了解,你要是开口问君少谦,我觉得他一定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他是一定很乐意你开口问他各种问题。” “哥,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景辰好险没有把他哥揍一顿——虽然他打不过他哥,但是他直到他哥不会还手。 “在你没出事的情况下,我是哪边有热闹就去哪边凑。”景学笑嘻嘻地说道。 景辰没说话。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比之前的小了不少,但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景辰听着这雨声,莫名地有些烦躁。 而今天,是君少谦进宫的第二天。 景辰觉得,如果君少谦真的被派去辽安,那么君少谦会不会立刻就离开,毕竟辽安的事情很是紧急。 “记得兰烟吗?”就在这个时候,景学又问道。 景辰点点头:“竹月还在你那边呢,你忘记了吗?不过,据说你那边最近很乱?”景辰问道。 景学把兰烟接到穆府,除了要帮助兰烟,剩下来的不就是要膈应一下穆府的人吗? “也就是那样,他们想动兰烟,但是又没理由,既然他们给我找不痛快,就别奢望我能忍气吞声。”景学耸耸肩,“兰烟家的那个如今还没有信息,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下着雨,我们的行动受到很大的阻碍。”景学叹了口气,“不过,我得到消息,辽安那边貌似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所有我今天才会过来找你帮忙。” “我?” 景辰吃不准禁景学是意思,一时间有些惊讶。 “对啊,你去辽安的时候顺便帮我查一些,虽然兰烟是我的手下的妻子,但是看在哥的份上,你就帮二哥一个忙吧。”景学诚恳地说道。 景辰倒是奇了怪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去辽安?” “君少谦要是被派去辽安,我就不相信你会留在这里。”景学哼了一声,用“别想瞒着我”的眼神看着景辰。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6节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景学一脸惊讶。 “你等着吧,要是那边真的决定要拍君少谦,那么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你带去的。”景学摊手,“他做得出来,而且辽安那边鱼目混杂,必定有势力涉及到了落枫城,你顶着他王君的名,肯定会有人对你出手的。” “就好像我不能保护自己一样。”景辰哼了一声。 景学失笑,收起了嬉笑的态度,认真地对景辰说:“有时候,他要保护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不能保护自己,而是他想要这么做。”就像他和穆闻砚,即使明白对方的身手,但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很担心对方。 那不是对于对方的不相信,而是发自内心,本能的想要对自己的心上人进行保护。 景学拍了拍景辰的肩膀:“你可以等着君少谦的动作,但是现在呢,我先来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要是他不打算找我去辽安一带,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去呢,君少诀也可能把别人派去不是吗?”景辰咽了咽口水。 景学耸耸肩:“我手下的人多的是,要是我的估算是错误的,到时候再派一个人去就好了不是吗?” 可是景学知道,他所想的从来不会是错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本身极为聪明,更是因为他对于枫临的朝堂,比景辰要了解。 君少谦辽安之行,势在必行。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过了十一才开学的人表示假期结束了好不开心,但是看了看我下学期只有周二有课的课表……表示不要太开心_(:3∠)_ 其实在学校和放假……貌似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刚刚回到学校就被通知要交论文初稿了,一字都没写的人表示……我滚去撸论文了 第54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三倒v买) 景学需要景辰帮忙的地方其实很简单,以前的话也许会有些困难,但是现在景辰有看属于自己的势力了,加上景辰要是跟着君少谦去辽安的话,那么君少谦必定会帮忙。 景辰虽然觉得景学的想法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仔细听了景学的吩咐。 景学拿给他原本小册子。 “辽安一带的官员的名册以及他们与世家的交往,我能调查到的都写在这里,里面有几个需要着重注意的我给你用红朱圈起来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后面几页是前不久才调查到的,我用黑墨留了批注,那些信息需要再去验证,你查的时候多点心眼,自己万事小心。” 景辰接过景学的册子随意翻了翻,他估计这应该是景学为了廖锦准备的,因为这些证据在的话,君少诀想要对辽安那边动手,绝对省了不少工资。 景辰收了起来:“我先收着,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我会好好给你查,但是要是……你到时候再从我这里拿回去。” 景学笑着点头。 第二天,雨后初晴,下了一段时间的暴雨,今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君少谦是在景辰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来的。 “刚刚从宫里面出来?”景辰看着他问道。 君少谦点点头,自然地坐到景辰的身边,竹清见状便给他添了碗筷。 虽然君少谦什么都没说,且用餐的礼仪一如既往地完美,但是景辰还是注意到他用餐的速度略微快了些。 于是他取笑道:“怎么,你哥把你饿到了?” 君少谦细嚼慢咽,也不会回话,只是眼角带着笑意,还有隐隐的血丝。 他进宫两天两夜,看上去睡得并不好。 “事情解决了吗?”景辰问道。 君少谦点点头,缓缓地咽下食物,才开口道:“朝中的事情解决了,我哥借这件事稍稍整顿了朝野,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为那些官员说话,我哥把他们处理了,不过辽安那边……我要去辽安一趟,除了朝廷拨款赈灾,我哥要对他们动手了。” 也是那些人蠢。 辽安为什么会成为枫临三大富饶之地之一,不就是因为那边有河流经过,物绕丰富吗? 如今这辽河淹没了大半的农作物,淹死了好几个村庄的人,知府得到消息之后不是想着赈灾而是想着这件事能拖多久是多久,这样的蠢材正好给了他哥发难的机会。 这次的雨季虽然是例外,并且往年也没有连续那么久都是暴雨的先例,可是若是往年真的把堤坝修缮好了,这次的暴雨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岔子。 不过,虽然能对辽安动手很让人舒心,可是那边洪水泛滥淹没了大半的村庄并且使得很多人死于非难也让人极为痛心。 所以众人思来想去,讨论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还是让君少谦这个盯着王爷名号的人去辽安一带。 景辰顿了顿,他哥真的没猜错,君少谦真是要去辽安,可是…… 因着想事情,景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餐桌上说话,君少谦本身是下了朝便赶过来,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便没有主动把话题继续下去。 两人安静地用餐,倒也十分闲适。 餐后,景辰让人把躺椅搬到院子去,然后和君少谦到院子去坐着。 雨后的空气不错,前段时间干燥闷热,这几天的暴雨冲掉了这份燥热,雨过天晴,空气清新,不过院子湿意重,并不适合待得太久。 君少谦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下午就动身。” “下午?”景辰十分惊讶。 “恩,宜早不宜迟,本来还打算等会立刻赶过去的,但是我需要过这边来一趟,”他握着景辰的说,轻声问道,“景辰,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辽安?” “我?”也许是因为之前有景学的提醒,此刻听着君少谦的话,景辰竟然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君少谦轻声说,“我哥这次决定狠狠整治那边,我过去的话,必定要动不少人,这枫临城,有他们的人,到时候,他们肯定要从你这边入手,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即将大婚的王君。”他轻笑了一声,没等景辰说话,便接着说,“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是景辰,我不放心,哪怕你的能力再大,我还是不放心。” 景辰深吸一口气。 君少谦的话,和他哥之前的分析,一丝不差。 “我哥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景辰呢喃自语,“他说,你哥想整治那边的话,让你去是最好的选择,他说,你必定放不下我,要带着我一起去……”景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怎么会对你那么了解……” 君少谦失笑。 “因为他和我一样,心里面藏着一个人。”君少谦回答道。 试问,若是他日景学有事要离开落枫城,而他做的事情有危险,那么他怎么可能放得下穆闻砚,而穆闻砚,又怎么可能任由景学自己去做这件事? 景学只是站在他的位置上去想,君少谦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人,他只是为人稍稍冷淡了一些,但是无论多冷淡的人,在心里面住着人的时候,他在遇事的时候做法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景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学和君少谦的交集没有君少诀多,但是他却能轻易猜到了君少谦的决定。 这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 “那么,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君少谦轻笑地看着他,离开了躺椅,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握着他的手询问道,“我不放心你在这里,不放心你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景辰,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你去那边是办事,我去那边干什么。”景辰故作不满,“我在那边没什么事情干,难道是要呆着什么都不干吗?” 辽安一带可是发了水灾,去那边除了赈灾还能做些什么。所以说景辰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去那边的话能做些什么。 “就当是陪我如何?”君少谦笑着问道,还带着血丝的眸子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景辰沉默地和他对视,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但是君少谦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那人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期待,他希望得到景辰的同意,希望得到景辰的应允。 景辰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两人相视许久,君少谦虽然还是带着笑容,但是景辰却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逐渐暗了下来。 他以为景辰拒绝了他。 景辰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对方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最终景辰出乎自己意料地点头:“我正好要给我二哥办事,也许我们正好顺路。” 君少谦失笑。 景学多疼这个弟弟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在辽河涨洪水的时候让景辰去辽安一带办事,即使景学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做,也应该找自己手下的人,而不是拜托景辰去做。 看来景学是早就知道了他哥会有什么打算,也知道了他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让景辰顺手给他帮忙。 难怪他哥总说景学这人很特殊,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是,既然你要给你哥办事,那么我们正好同路,结伴而行可好?”君少谦问道。 景辰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因为君少谦赶得及,说服景辰结伴而行之后便让人整理了行李,景辰不方便带太多人,便让朱清去了穆府给竹月帮忙,白慕表示可以抽空跟景辰一起走,但是被景辰拒绝了,白慕现在管着景辰大部分的暗地的生意,此时此刻,他并不适合离开。 而且景辰本身有事需要他去办。 “我之前让你找人去漠源查查黎隐的事,你有眉目了吗?”景辰问道。 白慕点点头,把自己查到的消息递给景辰。 景辰一边看一边问道:“你觉得救出他的几率是多少?” “不到三成把握。”白慕说,“我们的人不足以在那边救人。” 不是人手不够,而是辉京是漠源的首都,他们真的很难救出黎隐。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景辰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对黎隐的现状并不清楚,你得到的消息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透露给你的。” “段时间内不适合把他救出来。”白慕说道。 “让人再去打探,我需要仁泽麟的准确信息,没有完全的把我,谁都不要动手,这件事你亲自过问,不要太依赖他们。” 白慕点点头。 景辰选择了竹影竹澜出行,黎管家留在宅子中,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白慕负责这边的安全。 景辰特地劝导了黎管家一番。 “依照我现在的势力,有能力去救,但是就出他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我需要有完全的把握之后再去救,不然的话,我怕打草惊蛇。” 黎管家理解地点点头:“公子有心,老朽感激万分。” “我答应你,两年之内,必定让你们父子团聚。”景辰说道。 黎管家深深一拜。 下午,君少谦过来接景辰。 原本在君少诀的旨意发下的时候君少谦就该动身,但是因为他有意等着景辰,便拖了半日,不过朝廷发下的银子以及物品已经先一步运走,君少谦的心腹亲自押送,所以此刻君少谦来接景辰,带的人并不多。 景辰只带了竹影竹澜,所以整个队仗并不大。 “来。”君少谦对着景辰伸出手。 景辰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顺着他的手劲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行驶,缓缓离开,而没过多久,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这位小姐,”守门的小厮看着这个陌生的人,礼貌地拦了下来,“我家主人有事外出,家中无人,您请改日再来吧。” “什么!”一袭红衣长裙的女子恼怒地吼了起来,“景辰真的和谦王去了辽安!” “这……”小厮一头冷汗,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我家主人去哪里也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定的,家中真的没人,您请回吧。” “小姐,”她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拉了她的袖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景公子和王爷办完事肯定会回来的。” 来人正是徐依依。 她父亲在朝中,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流传着谦王接旨却未立刻动身据说就是为了等王君,她自然知道是谁。 只是她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回府!”她愤恨地说,“我要去找大哥。” “是是是,小姐您上车,咱们这就回府。”她们巴不得徐依依说回府,这样她们就不用心惊胆战小姐又想出什么怪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o( ̄▽ ̄)o 第55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四)倒v买 因为是奉旨赈灾,所以君少谦和景辰还真的没什么机会去欣赏周围的风景,他们都赶着时间,而且说真的,连续下了一段时间的暴雨,周围泥泞得很,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从落枫城到辽安,需要的时间很长,正常出行需要三天,快马加鞭需要一天一夜,但是如今下了雨,很多地方泥泞难行,所以即使景辰和君少谦有意赶过去,在这样的天气下,估计也要走两天两夜。 这还是不停下来一直赶路的估算。 他们带的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要说一直赶路,恐怕也会有人是吃不消的。 不过君少谦已经下令,要尽快赶过去。 但是出了落枫城没多久,君少谦就在马车中睡着了。 马车其貌不扬,但是内里布置得十分妥帖舒适,不过即使如此,景辰还是担心要是马车磕磕绊绊了也会影响他们坐在马车的人,便让君少谦躺下来而他自己坐在君少谦的身边,让君少谦把头靠在他的腿上。 看在这人血丝都熬出来的份上,他面为其难让他睡个好觉吧。 君少谦在最初的诧异之后便躺了下来,几乎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景辰一路上没说话,拿着一本书看着。 君少谦睡得很熟,景辰偶尔从书本上移开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心里也闪过几分暖意。 都是习武之人,平时睡觉极为警觉,只有在信任的人身边的时候才会熟睡。 他当初年少,哪怕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但是家里人也给他训练了一定的警觉性,在家还没什么,在进宫初期也没什么,等到仁泽煊来他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之后,他这种警觉才突显出来。 处在陌生环境,实在很难入睡。 若不是安心信任他,君少谦哪怕再困也不会睡得那么熟吧。 景辰移开目光,继续看向手中的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景辰顿了顿,感觉到有人走早车帘边。 “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外头的人不敢耽搁,回答:“王君,前面有人闹事,拦住了去路。” “闹事?”景辰掀开车帘探出头,隐约能看到一些大汉似乎与一女子拉扯,骂声和呼救声隐隐传来。 “王君,是否上去救人?”对方问道。 这可是王爷定下的王君,除了没有大婚,除了王君还未入府,他的待遇与王君没有什么区别,这些人也没有人敢小看他。 “绕道。”景辰冷哼了一声。 “可是……”对方有些为难。 对方那么多人在欺负一个弱女子,王君居然说要绕道? “想想我们这次的任务。”景辰说,“你叫什么?” “小人王莽。”对方回答。 “你再犹豫下去,我就会以为你是个莽汉了。”景辰低声说道,“你自己想一想,我们走的是小道,这里荒郊野岭,再下一个城镇距离这里多远,她一个被一群男人发难的弱女子是怎么跑到这边来的,要是换了你,我让你抓个女人,你都能让她跑出城镇老远的地方,你觉得可能吗?别忘了你家王爷要去辽安一带可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可是……”王莽觉得王君说得没错,可是事有万一,“万一她原本已经逃了,才被追上不久呢?” “蠢货。”景辰扶着额头,君少谦怎么会养了这样的笨蛋,难道说这家伙是个只注重无疑然后连脑筋都懒得动的莽夫? “王君?”王莽倒是没生气,他很好脾气地请示景辰。 “暴雨昨天才小,今天早上才停,你倒是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提前逃跑的,给我绕路。” 景辰放下了帘子,不愿多说,他们这马车停在这里许久,若是对方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他们在宜走不宜留。 景辰的话虽然王莽并不明白,但是好歹也是有明白的人,马车没过多久就动了起来,比以往稍微快些,景辰掀开帘子看了看,马车正在改道。 那些个正在纠缠不清的大汉与女子还在继续,只是那女子衣衫半毁不全,但是大半天了也没见全部毁掉,那些大汉也只是对她上下其手,景辰与她的视线对上,那楚楚可怜的小脸因为景辰居然调转车头走别的方向而变得狰狞。 景辰挑衅一笑。 他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即使对方真的是临走半路出事,他也没时间去救,何况他哥之前还对他说了:“小心路上的野花儿,若是狐狸精变的还好,你不着她的道就没事了,若是索命鬼变的,哪怕你不愿意,恐怕那些没个脸皮的鬼也会赖上你们,毕竟……你们这一次去辽安,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到。” 而官场之中没有傻子。 有了他哥的警告,加上景辰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一路上哪怕再遇到些什么,他也不会出手了。 身后隐约传来呼救声。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7节 景辰听出了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王君,那女子追上来了。”王莽的声音又出现在这边。 庆幸他还不算是太笨,这会儿猜出了不对劲。 哪怕那个女子装得再为柔弱,磕磕绊绊地追着马车,但是景辰狠下了心,不管就是不管。 当他们都是傻子? “继续走,她爱跟就跟。”景辰低声说道,“要是跟上来了,你们找个人把她处理了,你们王爷在休息,别吵到他。” “是。”王莽应了声,马车还在继续行驶。 这女人想要扯上他们,也得换个高明的手段,你个弱女子之前还要被大汉侮辱,如今倒是摆脱了大汉自己追上来了,这马车行驶得不快不慢,但是你也能追了一小路,景辰绝对不信。 “去处理的时候多带点心眼,那个女的看上去用的手段不高,但是警惕她的身手。”景辰又加了一句。 “是。”外面有个声音应答道,比王莽的声音要沉着一些比较稳重。 君少谦隐隐睁开了眼,看向景辰。 那眼眸中不见刚刚睡醒的迷蒙,反倒是清明一片。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到底是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没事。”景辰放下书,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水继续睡,你需要养足精神。”君少谦也不接过茶杯,就着他的手喝了茶水,继续躺了下来。 他也许是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景辰既然说没事便是能自己处理,所以他没有问。 而且他却是需要养足精神,不然的话去到辽安那边就难办了。 景辰也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拿去烦他,浅笑地看着他入睡。 马车外面的人是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王爷醒来,但是还要继续睡,他们可是知道王爷在宫里面熬了两天,这会儿大概是需要养足精神的,那女子还在后面跟着。 这下子他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走了一路,那女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了一路,原本那楚楚可怜的神情已经不见了,呼救也不喊了,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 她的衣衫在之前做戏的时候毁了一些,沾上了一些泥土,头发也散开了,披在脑后,从马车这边回头看去,,她的头发隐约会遮住她脸,然后看上去就像是个荒野女鬼跟在他们的后面,极为渗人。 原本只是一个让人不屑的弱女子,可是此时她换了个方式,倒是让原本打算去处理了她的人有些怯意。 尤其是现在乌云遮日,这天色虽然还早,但是已有了些许的暗意,那女子跟了他们一小路,依旧轻松之极。 他们不敢大意,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景辰。 景辰想到他哥说的索命鬼,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就当是鬼吧,不用理会。”景辰说。 就算是鬼,你也要有杀人的本领才行。 景辰只是吩咐了人警惕着她,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之后没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王君,天色已晚,我们是否歇息?” “找个地方歇着吧。”景辰说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能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就好。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走了大半天也未曾见有下雨的迹象,要是这几天一直这样的话,也许他们能早点到辽安一带也说不定。 君少谦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幽幽转醒。 景辰把他扶了起来。 睡了一个下午,好歹也养足了精神。 “天色晚了,我让他们停下来休息一晚,你感觉怎么样?”景辰问道。 君少谦点点头,握着他的手不说话。 景辰拍了拍他:“回了精神就赶紧起来下车,他们应该已经在张罗了。” 确实已经有人在破庙里面打点好了,火也生了起来,君少谦下了车,顺手扶了景辰。 之前君少谦不打算走官道,这也就意味着这两天他们可能要露宿了。 “不过,你之前为什么决定不走官道?”景辰拿着手下的人猎到的兔子,边烤便问。 “这样他们才会措手不及。”君少谦说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直到马车中途改道了,但是因为是景辰下令,他也没有多问。 “有个索命鬼盯上咱们了。”景辰说道。 猛然从破庙往外看去,便能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子。 她还是一头散乱的头发,凌乱的衣着,但是跟着马车走了小半天,任谁也不敢小看他。 “看来辽安一带还真的是不希望我们到那边。”君少谦看着那个与女鬼没什么两样的女子,冷冷一笑。 “王爷,要不要……”有人过来请命,大半夜的,有个堪比索命鬼的女子站在外头看着他们也怪渗人的,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请命去杀了比较好。 “不用,”君少谦说道,“你们打不过她。” “你知道她的来历?”景辰有些好奇地问道。 “恩,她的真名没人知道了,人们称之为骨女,或者人皮鬼。”君少谦说,“据说以前曾经被人□□过,然后仍在山岗里面半死不活,一个屠户救了她,后来她便嫁给了那屠户,她憎恨那些碰过自己的人,便把那些侮辱过她的人中的一个抓了来,以及那人的姐姐,然后把那人的姐姐的皮剥下来移到自己的身上,只有在晚上和屠户亲热的时候才会脱下伪皮,剥下来的皮不长久,于是她接二连三,把那些□□她的人的家人全部抓了来,在□□她的人的面前把其家人的皮剥下来穿上,她丈夫是屠户,自然知道如何杀人干净利落且不伤到毛皮。” “那么她的武功……”如果好的话咱们会被人□□,但是如果不好的话……做出这种事情,恐怕武林早就容不下了吧? “据说她吸了别人的内力转为自己的,一时间倒也没有多少人能奈何她,且她杀人心狠手辣,但是只剥得罪了她的人的皮,有些人为了自保,便不与她打交道,不敢得罪她,她在江湖中臭名昭著,有不少人想要杀她,但是至今却没见她出事。” 武林中的事情官府很少插手……只是…… “她在为官府办事?”不然的话,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们? “不知道。”君少谦看着外面的那女子,“骨女性格孤傲,只有她的丈夫了解她,她没有急于发难,必定有所考量,我们再等等看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你们才这是存稿还是现发o( ̄▽ ̄)o 第56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五倒v买) 也许是最近频繁下雨的原因,如今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山中能找到的树枝都被雨水打湿,这段时间一直暴雨不断,这些枯枝也湿得彻底,再也生不起火,让景辰意外的是君少谦似乎是想到了这一点,是为从另一辆马车那边搬下来的就是柴火,景辰对此觉得十分惊讶。 “你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吧?”景辰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是我准备的。”君少谦表示这些事情有下属帮忙解决,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不过,如果不是有人帮忙准备的话,那么他们今晚很有可能就要在黑暗中度过了,毕竟这连续暴雨,实在很难找到能生火的树枝。 不过这野味倒是能在山中寻到,毕竟雨后空气还不错,很多动物出来觅食,这让景辰有机会尝试一次山中美味,不过据说有些人为了这些肉能够好吃一点会把果子弄破,把汁水涂抹在这些动物的肉上,再拿去烤,但是景辰就不需要担心,因为这些作料都是有人准备的。 “你府里面真的没有侍妾什么的吗?”景辰看着这些东西,十分怀疑地询问着君少谦,若说带着柴火以防万一还说得过去,但是像这种吃食,实在不像是男人会去准备的。 “想到哪里去了。”君少谦捏了下他的鼻子,“宫里面有个王嬷嬷,在父皇面前很能干,如今老了,我哥便让她到我这里来,也算是养老。” 那嬷嬷也算是看着太上皇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把太上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太上皇原本有自己的奶娘,后来五岁左右那奶娘便病逝了,这位张嬷嬷便被从一开始负责照顾太上皇的宫女、姑姑中被提□□照顾太上皇,也算是半个奶娘了。 太上皇年少登基,这嬷嬷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但是为人还不错,如今老了,君少诀便把她派到王府中,一是养老,二是帮忙照顾君少谦。 这些细小的物件都是她准备的。 “为什么不留在宫里?” “她自己不想留着便出来了吧,你真的会烤吗?”君少谦看着他半天没转动这棍子,“为什么我觉得我闻到了焦味?” “难道你就会啊。”景辰若无其事地翻转着自己手中的柴棍,周围的侍卫原本对此颇有微词,因为他们备有食物,可是景辰偏偏要吃这些山野,在有自己准备的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王爷吃这些山野食物,但是王爷纵容了王君的行为,于是他们也只能无奈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旁边的侍卫倒是觉得这很正常,王爷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眼前这人是王君啊,这王爷对待王君肯定是要不同的,不然的话王君怎么入主府中呢。 不少人选择对此视而不见,但是有个人他们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那个“人皮鬼”还在外面呢。 据君少谦说,眼前这个女子因为以前遭人凌/辱,便把别人的亲属的皮给剥了自己穿上,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除了自己的丈夫,更是没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这也给想要杀她的江湖人士造成一定的困扰,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披着怎么样的人皮,有可能你什么时候和她坐下来喝茶聊天了你兴致勃勃地告诉她的你打算但是自己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透过橘红的火光,那人就站在不远处,不算远,但是也不算近,至少她要发动袭击的话他们完全有时间反击,而如果他们要对她下手的话,她绝对有时间逃跑。 但是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站着的地方,火光能够照到。 但是不算清晰,能看清她的位置,衣服和凌乱的头发,视线好一些的,还能看到她此刻阴沉的脸。 在场的多数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能看到她的样子的,可就是她那张披着人皮的脸,让人看上去冷汗直流。 她脸上的那张皮绝对是人皮而不是普通的易容面具。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她自己跌跌撞撞一横天所以没有察觉,那张面皮看上去有些皱,就像要将她脸上皮剥开却又未曾剥下来,她的衣服之前就破了,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她的脸色看上去一样苍白,那是死人才有的颜色,如今在火光的衬照下更为下人,据说人皮剥下来即使保护得再好,如果不是好好保养放着而是拿来用的话,用得久了也会出现问题,所以人皮鬼经常会换皮,此刻这人身上的皮应该是出现那样的状况了,那些已经皱起来的皮估测快要烂掉了、 如果这人的五官再多点血液挂着,估计胆小的能吓死。 但是这样一个脸色苍白身上的皮像是要掉下来的和鬼没什么差别的人站在不远处,也让不少人觉得毛骨悚然。 “王爷。”王莽是个粗人,他第一个就受不了这样的诡异氛围,“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你可以去试试。”君少谦说,“你打不过她。”骨女用了奇怪的方法让自己内力大增,而且此人心肠歹毒,几乎什么手段都能用,她只要是能赢,能把对方杀死,她基本什么都会用的。 王莽武功虽然强,但是性子耿直,他只是王府的护卫,并未上过战场,所以他去的话,绝对打不过这女人,但是听说前段时间骨女本身遇到了麻烦,如今她却出现在这里,估计是真的有事,如果辽安那边的人真的和她扯在一起…… 这时候,忽然传过来一声鸟啼。 能传得那么远,并且清晰响亮,还是忽然响起的,人为无误了。 那骨女应该是看出了声音中的信息,一时之间着急,便离开了。 王莽被她忽然消失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她真的不是鬼吗?”这忽然之间就消失的…… “影三,跟上去。”君少谦忽然说道。 “是。”空气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若不是这声音忽然响起来,王莽还真的不知道王爷居然带了暗卫过来。 “你一直不动手就是等着她离开?”景辰看着自己手中的兔肉,他没有野外现烤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这东西究竟熟没熟。 “恩。”君少谦说道,“骨女从来不会牵扯进官府的事情,官府就是因为她是江湖中人才会对她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她参与了官府的事件,那么他们就有理由对她出手。” 可是如今她却出现在他们前往辽安一带的路上,不是有人派她过来的话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如今看来,能让妇女心甘情愿被威胁的,估计就是她的丈夫出事了。 “等影三回来我们就知道了。”君少谦看着景辰到了最后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些什么,而是仔细打量着他的烤肉,实在是有些无奈,“你很饿?” “不啊。”景辰头也没回,“我只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熟没熟,我哥说这种东西有时候表面是熟了但是要是掌握不好的话里面就会是生的。” “你哥说你哥说……你怎么什么都是你哥说?” “因为我哥懂得比我多啊,你不觉得吗?”景辰反问道。 景学确实懂得很多东西,至少比起景辰这个以前从未出过辉京的人来说,景学那天马行空的思维简直是让人应接不暇。 景辰坚持自己动手,他对于这烤肉势在必行,君少谦想帮忙都不成。 影三没有再回来,周围的侍卫自己处理着食物,景辰还君少谦还在研究自己手上的食物,恍惚间又听闻一声雷声响起。 “今年倒是有些奇怪。”景辰看着外面不断出现的闪电,“即使是在漠源,也不见暴雨持续那么多天的。” 可是眼见这天气,看上去确实是要下雨了。 “我现在只担心辽河那边的问题会更严重。”这辽河的堤岸垮塌,除非雨过天晴,不然的话确实很难把这些问题解决,可是眼看这样的情况,似乎是还要继续下雨。 “明天赶路怎么办?”景辰看着手中的食物,撒上一些调料之后,这些东西即使没熟也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景辰觉得自己的口水一直在泛滥,原本不算得饿,但是如今也被这食物的味道勾起了馋/欲。 君少谦实在看不过去:“吃吧。”他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要是没熟怎么办?”景辰有些担心。 “大不了停下来让你拉一天的肚子。”君少谦无所谓地说道。 景辰一听,一把把手中的食物扔到君少谦的手中:“你先吃。” “为什么?”君少谦哭笑不得,“你不是很饿吗?” “要是真的没熟的话,那么总要有个人陪我一起拉肚子。”景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快吃快吃。”君少谦无可奈何,把自己手中的烤肉给他,之前景辰硬是拉着他一起烤,但是他只能说,跟着杨太医这么多年,他并不是什么都不会,至少他能确定这东西熟没熟。 因为他以前好歹是会煮东西的! 景辰看着君少谦细嚼慢咽。 一个粗糙的野味,没有餐具没有餐桌,这人也能优雅地吃掉,并且这吃相绝对比景辰任何时候的吃相要好太多太多! 景辰看着他并非是敷衍而是真的在细嚼慢咽,盯了他许久,幽幽地问:“熟了吗?” 君少谦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说:“打不到拉肚子的程度,你试试。”他指了指景辰手中的兔子肉。 他给景辰的兔子肉和景辰自己的是同时烤的,所以没道理景辰的熟了但他的不熟。 景辰半信半疑,先是嗅了嗅,然后发出一声感叹:“好香。” “你放了那么多材料进去,不香才怪呢。”其实这兔子肉本身是处理好了,加上这些材料又是先成的,可以说基本上只要能烤熟就会是人间美味,但是说实话景辰还是第一次这样烤野味,也难怪他十分惊讶了。 君少谦拍了拍他:“趁热吃。” 景辰点点头,一口咬了下去。 说实话他的吃相和君少谦真的不能比,虽然不难看,但是身边有个礼仪规范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容易被拿来作对比。 君少谦摇摇头,他自己没吃多少,只是看着景辰。 景辰对于这只烤兔子十分喜爱,甚至还把手中的还给了君少谦然后把君少谦手中的拿了过来,理直气壮这是自己烤的,不能让君少谦吃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烤东西就烤熟了,拿着这兔子肉一边吃一边看,一顿饭吃得磨磨蹭蹭。 君少谦有些无奈。 周围的侍卫对此视而不见,却对于王君如此小孩子气的行为觉得好笑,不过这温馨的互动,倒是让他们觉得极为温情。 一只兔子吃下去,景辰不知道自己是饱了还是还有点饿,不过影三的回来让他不想研究这个问题了。 “怎么样?”君少谦问道。 “骨女受制于人,她的丈夫命在旦夕。”影三是这么回答的。 君少谦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这骨女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的丈夫倒是一心一意。”景辰坐在君少谦的身边。 “并不奇怪,当时救了她的就是她的丈夫,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救了她的,她自然对他有所不同不是吗?”君少谦说道。 景辰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问?” “你让影三去打探消息,之前又不让王莽动手,不就是不想对她下手吗?你想利用她?或者说想找她合作?”景辰目光灼灼。 君少谦却有些微楞。 良久,他轻轻一笑。 谁说景辰对他没有感情?谁说景辰不够了解他?谁说的? “你笑什么?”景辰被他到这个笑容弄得莫名其妙,“快回答我的问题。” “对。”君少谦轻声说,“你猜得完全都是对的。” 谁说景辰不了解他? 他甚至能从自己的言行之中就猜测到他的打算,难道这还不是好的开始吗? “快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景辰推了推他。 “我要利用骨女,反过来对付他们。”至于过程,他不打算说,而且现在,能让骨女答应才是最重要的。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8节 “别担心,我让影三去帮我看着了。”君少谦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论文滚回来抛一更,表示论文写得好心酸,然后回来发现还得赶榜单更心酸qaq 第57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六)倒v买 总会有办法的,君少谦对于这件事势在必得。 但是事情的进展他却没有告诉景辰,他们本身是要去办事的,不宜逗留。 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接着赶路,庆幸的是接下来的时间虽然偶尔有打雷,夜晚的时候也会下一场雨,但是他们白天赶路的时候并没有下雨,这比原定的计划好得太多了,他们原本还打算说要是会有暴雨的话那么他们就需要停下来一段时间了。 不过虽然他们在路上,但是有关辽安一带的灾情源源不断地传来,有时候君少谦坐在马车上还得看传过来的信息,晚上的时候更是对着地图出神。 这些信息有的是影卫亲自带来的,有的则是飞鸽传书而来,有只字片语,也有长篇描述。 雨天影响了信鸽的飞行,晚上下雨的时候它们基本不能飞了,而发出信息的人担心雨水打湿信件,便在信纸外面加了防水的东西,这让原本只字片语的信件在信鸽身上变得沉重。 景辰跟在君少谦的身边,虽然他说是要给景学办事,但是他究竟为什么而来他们都清楚。 君少谦没有避开他,更甚至把接到的报告递给他,顺着这些报告给他讲解枫临现在的现状以及官员的分布派系。 君少谦说的很多都是只要查就能查到的,他相信以景辰如今的权势肯定也是能查到这些信息,可是这些信息,在君少谦和景辰之间,由君少谦讲出来就不一样。 毕竟要是知道景辰的来历的人看来,景辰还是漠源的臣民,更甚至景辰还是漠源的将军之子。 君少谦所说的话,少数涉及了枫临的机密,只有皇族的人才会知道。 更甚至可以说,只有君少谦兄弟和廖锦知道,至于景学他们知不知道,则要看他们和君少诀之间的关系了。 可是君少谦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 景辰想起当时他还在辉京的皇宫时候,那时候宫中还未曾有皇后呢,那时候仁泽煊还未曾表现出对他疏离呢,那时候看上去他们还是相爱的呢,可是那时候的景辰,却从未得到接近御书房的允许。 “又走神?”君少谦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就不能好好地看看这些?”他指了指小桌子上的地图,这是枫临的国土分布,君少谦正在和他讲述枫临较为富饶的地区以及那边的民俗风情,就如同那时候景辰还在家里面,君少谦偶尔寄信的时候会给景辰描绘一些山河风景,然后加上一些只字片语的描述。 他从来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没有。”景辰坚决他在刚刚短暂的时间内又把君少谦拿去和仁泽煊作对比,如今在他看来,当初的事情貌似一直都是笑话,当然,作为当初选择离家进宫的主角,他只会在心中承认而不会在表面说出来。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君少谦好笑地问道。 景辰想了想,然后回答:“我在想骨女的事情。” 这是两天之后他们准备到达辽安一代的淮城县的时候景辰第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除了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上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见到骨女,君少谦之前有告诉景辰,影三已经在想办法和骨女接触了,传闻骨女夫妻情深无比,若是能和骨女接触上,那么他们会想办法帮助骨女,但是前提是骨女要提供报酬。 而这份“报酬”就是看君少谦要怎么时候去了。 但是虽然君少谦告诉景辰他的打算,之后的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他还是没说。 景辰这会儿为了掩饰尴尬,倒是把这件事情提起了。 “这件事不好办?”景辰和很多人一样,很难想象一个杀人狠戾的江湖女子怎么会和一个屠夫伉俪情深,甚至为了他受制于人。 景辰觉得这是一件很很难相信的事情。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这时间总会偶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事,但是对于别人的感情,景辰觉得,自己虽然不能相信,但是他选择了尊重,哪怕他和君少谦将要利用这段感情。 “影三正在办法和她接触,但是骨女孤傲人人都知,她丈夫落在别人手里,她行事比以前更小心了。”君少谦想着这两天影三传回来的信息,“但是他递出的条件让骨女犹豫,看影三接下来会怎么做了。”君少谦说道。 最重要的是,看骨女会做什么选择。 这话题算是成功被转开了,君少谦似乎忘了之前的事情,景辰也乐意他想不起来,这话题一转他就没打算再继续过。 只有君少谦看着他偷笑的神情,浅浅一笑。 他知道景辰最近一直在拿着他去做比较,但是他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因为有比较,景辰才更为确信他今后应该做什么选择。 景学说,景辰在辉京那边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若是想让景辰以往这些,只能从最为细小的事情上让他去改变,这样才能让他彻底地忘记那些事情。 当然,景学觉得他弟弟是很豁达的人,他只是告诉君少谦,想要追到自己的弟弟,那么就要让他经常拿君少谦和仁泽煊比。 只有君少谦把仁泽煊比下去了,景辰才会对他有感情。 因为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景辰接受君少谦,只是因为君少谦可以给他安逸的生活,可以让景辰呆在其身边的时候觉得温馨,这才是重点,至于其他……。 所以说景学才会告诉君少谦,如果君少谦只是想让景辰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他现在已经做得很出色了,但是如果君少谦想要景辰爱上他,那么他还需要做得更多。 很明显,君少谦偏向后者。 景辰不知道自己哥哥私底下和君少谦的对话,这两天之内,他把君少谦的一切看在眼底,偶尔会控制不知拿他和君少谦做比较,而每一次,都是君少谦的作为让他觉得温馨。 不是说仁泽煊不好,毕竟在最初,仁泽煊需要景辰“帮忙”控制景家的时候,对待景辰确实很好,可是这一份好,在君少谦行为的比较下,就变得有瑕疵了。 出发第三天,他们终于到了淮城县。 淮城县不是受灾区,但是这里却是接受难民的县城,并且从这里做马车到辽河堤口,如今洪水泛滥的地方,需要两个时辰,不算多不算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整个辽安一代商人最为集中的地方。 这里是最适合的落脚点。 淮城县的县令已经得到消息带人来迎接,君少谦下车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官员跪了一地。 君少谦穿的是常服,可是能做马车的只有一人,县令自认自己不会认错。 君少谦也没有着急着叫他们起来,而是转身伸手拉住景辰。 “我自己可以……”景辰还没说完,就被他轻抱下来。 “……” 大大小小的官员看着王爷的举止,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能让王爷这样对待的,恐怕是从落枫城传过来的王爷即将大礼的王君了。 虽然没有大礼,没有昭告天下,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此刻也不敢放肆。 在县令带头对着景辰高喊王君的时候,所有人都跟着见礼了。 景辰站在君少谦的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他的神色很复杂。 君少谦点点头,冷淡地让他们起身。 “王爷路途疲惫,下官已经让人准备了房间,王爷和王君可暂时休息,另外下官已经明人去探查怀素一带的情况,具体情况已经整理成册,待会便能送到,朝廷拨款下来的银子和大米都用于难民上,下关做了详细的纪录,只等王爷来查探。”怀素是辽安一带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整个县城就在堤口不远处,这洪水一来,能逃出来的人真的没几个。 这官员倒是识趣,知道朝廷重视这件事情,并且派了位王爷过来,他没急着给君少谦接风洗尘摆酒席而是忙着交代灾情,即使这行为在人看来是对王爷的不够尊敬,但是他却有理由说是忧心灾情。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忧心,还是在君少谦发难之前急切地出手了。 但是无论他这是真是假,君少谦都没有发表任何的说法,而是点点头,拉着景辰的手边让人带路。 景辰任由君少谦拉着自己的手,私底下打量着这些大小官员的神情。 从刚刚开始他就知道有人盯着他们,那种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的感觉让景辰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不要忘记他在漠源的皇宫为仁泽煊做过一些什么。 他也曾经是个杀手,对于周围的恶意极为警惕。 他跟着君少谦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一切,有人打着他们的主意,这让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就在他警惕周围的时候,君少谦握紧了他的手心。 “有我在。”他听到身边的人低声说,“不要怕,有我在。” 他侧过头看着那人的侧脸,不知为何,真的缓缓放下了紧张感。 是啊……有他在…… 作者有话要说:_(:3∠)_我知道忽然说入v有些突然,但是之前编辑敲我的时候,我表示能推迟几天再开,然后她说这文十几万了,开始早点开比较好。 我觉得我要是忽然说不v她估测会一巴掌拍死我然后把我关进小黑屋永远不给我榜单,因为即使这文再冷淡但是我只要按时完成榜单(哪怕经常周三赶榜一堆更新挤在周三发)了编编还是那么温柔地把我踢上榜_(:3∠)_ 然后她问月月说周四行么,我说我这周榜单还在赶,赶完估测没时间存稿,于是她果断决定明天就开,这样我还能把榜单顺利完成了,给机智的编编跪了,顺便给答应之后才发现尼玛这是说我今天除了这一更之外还要再码一万多的月月点蜡_(:3∠)_ 于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otz这文开v决定得匆忙,时间也有些赶,此外,这文会倒v_(:3∠)_具体从哪一章开始倒……编编说明天告诉我otz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及各位给月月的意见,月月从同耽转回“纯爱”各种不成熟,希望能越来越进步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月月o( ̄▽ ̄)o看在我会卖萌的份上 第58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七) 景辰和君少谦来到县令准备的房间,便有不少侍女前来伺候。 君少谦让景辰去熟悉,这几天风尘仆仆的,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应该也会累了,所以君少谦到了知府宅子之后没有急着催知府,他们都需要养足精神。只是还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君少谦。 “你先好好休息。”君少谦对他说,“我哥很重视这件事,估计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景辰点点头。 君少谦轻笑了下,顿了顿,然后也没着急着离开,而是一直看着他。 “怎么了?”景辰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然后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 君少谦轻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在他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只是轻轻一触,景辰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便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独留景辰一人,愣了老半天才抚上自己的额头,良久,轻轻一笑。 “这个家伙……” 景辰哭笑不得,他换了衣服之后便躺上床,这几天一直做马车,虽然马车的布置还不错,但是确实没有床来得舒服。 虽然之前他有小憩,但是还是不比睡在床上舒服。 只可惜景辰躺在床上很久,却还是没有睡着。 他一直在回想这那个轻柔的吻,不带任何欲/望,只是轻轻的,可以说是略带安抚性的吻让他觉得…… 他的手落在之前君少谦亲吻他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久久未曾褪去。 他们之间这么久以来似乎一直没有太过于亲密的接触,君少谦尊重他,不会逼迫他,可是如今他发现,若是君少谦偶尔这样……他并不讨厌。 景辰迷迷糊糊之间想了很多很多,到了最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恍惚间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边,景辰想,这一定是他认识的人,因为自己默认了他的接近,他之前可是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的。 能让自己默认接近的只有一个人…… 景辰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躺在自己的身边,轻柔地揽着他。 那是一种保护的姿势,因为对方睡在了他的身边,有人从门口进来的话根本只能看到这个对着里墙睡觉的人。 景辰还不知道,他只是在对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继续睡了。 恍惚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额头落下一吻,这一吻和之前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在睡梦中勾起一抹笑容。 之后便继续熟睡了。 等到将近晚上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君少谦不知道怎么时候睡在他的身边,并且睡得很安慰,只是平时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便可知他即便睡着了却还有烦心事了。 景辰玩心大起,用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眉头,他自认他的碰触很轻,轻得不易让人察觉。 可是他的手还是被君少谦握住了。 君少谦轻吻了他的手,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不睡了?” 景辰看着被他握住的手,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不睡了就起来,现在确实是应该吃晚餐了。”君少谦柔声说道,并不打算为之前的事情解释什么。 “你的事情忙完了?”景辰坐了起来,他原本和衣而卧,可是如今醒来却只剩下里衣了。 “没有。”君少谦亲自找来了衣服让他穿上,“他们之间瞒着我很多,应该是妄图交出一个县令抵罪就行了。” 所以之前他睡觉的时候才会眉头不展。 君少谦没有让人进来服侍,而是亲自自己帮景辰穿了外衣,弄了腰带,然后用帕子拧干水给他洗脸。 景辰没有矫情,反正君少谦想做,那么便受着就是。 “走吧。”等一切弄好,君少谦握着他的手便要离开。 景辰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有些不解。 似乎来到这里之后他对自己的亲密动作变得越来越多了,是他原本就想这样,还是要在这些人的面前演戏呢? 景辰有些不明白,因为确实是自从离开落枫城之后便亲密动作更多了一些,这让景辰觉得有些不适应,当然,他并不讨厌便是了。 虽然现在是灾情严重,可是一国王爷到来,县令不可能不准备一个小宴,只是他识趣地没有铺张罢了。 在做的人不算多,但是除去官员却有商人的存在,这是在告诉他们在这里,商人可以和官员平起平坐的意思,辽安一带自古官商混杂,如今才看到,这居然能进入官府,和官员平起平坐了。 景辰生活在漠源,在漠源,朝廷对于商人的抑制很严,若是出现这种商人和管家平起平坐的情况,那么很有可能连带官员一起罢免或者落狱。 在枫临却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看君少谦的眉头,这样的情况十分不妙。 “王爷和王君远道而来,之前曾经有过吩咐,下官不敢铺张,这宴席上的都未曾动过不该动的银子,歌舞亦是不曾请歌姬。”这张大人开了口便是先把这场宴席与那些银子撇开,他可是知道朝廷对这笔银子的重视的,虽然贪财,但是他还是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若是贪心动了那些不该动的,便会像如今在牢中,等着洪水退去之后便斩首示众的某人一样。 君少谦冷着脸点头。 这话一方面是撇清干系,另一方面则是告诉他,这场宴席有这些商人的出力。 果不其然:“这女子是柳家千金,柳小姐自小能歌善舞,如今听闻王爷到来甚是仰慕,便主动来为王爷献舞。” 没有这些商人的出力,那么这商人之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君少谦却未曾看那柳小姐一眼,而是转向景辰,那目光中的意义不能再明显。 景辰当即笑了出来。 这一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王君因何而笑?”张大人装似恭敬地询问道。 “只是想着各地的风俗实在不一样。”景辰狠狠捏了君少谦的手,这个人,看出别人的意思了却让他来扮黑脸,“我们在落枫的时候,这有学识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来了这边,却是风俗不一样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得有些夸张,这些管家小姐偶尔还会结伴而出,身后必定之带着一些侍卫罢了,只是绝对没有哪家的小姐赶着去做舞女,在众多男人之中起舞的,哪怕在做的人大部分都能当她的爹。 想当初任婉柔再怎么想尽王府也只是去制造一份“偶遇”,虽然手段不算高明,但是好歹不会损了自己的名声,这柳家的上赶着要以舞打动王爷然后进王府,哪怕君少谦真的看上她,她的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只是君少谦看都看不上他,只是对着景辰问“别人在抢你的男人你居然还能坐得住”让景辰不得不出面。 但是随即他却也觉得有几分暖意,毕竟如今他能光明正大地对对方表示君少谦是他的,而在漠源那一会,他甚至只能委身角落,看着他立后封妃。 于是景辰乐意当这个黑脸,哪怕再不讨好。 不过他不需要讨这些商人的好,他们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景辰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沉默,不少人的眼中能看到恼怒的情绪。 景辰却也不在意,只装作自己没看到。 张大人大概为了圆场,便笑道:“王君久住落枫,自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习俗,不需大惊小怪。” “是吗?”景辰转向君少谦询问道:“你也知道?” 既然他不知道,那么经常游历别的地方的君少谦应该会知道吧? 所有人可都知道君少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用君少诀给大臣们的说话就是君少谦一般都是游历去的,很少在朝中。 既然如此,君少谦知道的话,那么很正常吧? 谁知道君少谦居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下子张大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毕竟对方是王爷,还是喜欢到处去玩的王爷,他实在不敢说对方“少见多怪”。 景辰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张大人,他乐呵呵地对着张大人说:“看来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是实在是这样的习俗太少,所以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张大人干笑:“王君说的是,是小人的不是了。” 景辰点点头:“不过我虽然常驻落枫城,可是也知道枫临的都城是落枫而不是这里,哪怕我只见过落枫的民俗,这枫临国难道不是以落枫为榜吗?” 张大人冷汗直流。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29节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忽然从墙角而来,整个宴席乱成一团。 “保护王爷王君,保护王爷王君。”张大人惊恐地喊道。 这王爷王君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问题了,他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啊! 这些黑衣人倒不像是只为了君少谦和景辰而来,他们反倒是见人就砍,一时间,侍卫死伤不少,而当一个刺客举剑刺向君少谦的时候,却有人挡住了那把剑。 景辰看着那个被剑刺中倒地的女子,一时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_(:3∠)_第一更 第59章 愿君为我短袖袍(八) 柳琴挡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这院子里面的人四处都在乱窜,一普通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在刺客来的时候还注意到有没有人对王爷下手呢。 她是专门等着这个时间的。 或者说,这些刺客和他们本身就是有关系的。 景辰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君少谦,君少谦没说话,但是他看着柳琴的神色去确实是有点冷。 他不喜欢人算计他。 “走吧。”他拉起景辰的手说道。 “恩。”景辰看了看柳琴,然后点点头。 这些手段,在落枫城的人甚至不屑于玩。 “王爷。”就在他们刚刚回到房间,才发现影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事情怎么样了?”君少谦问道。 “骨女已经答应为我们做事,只要我们能就出她丈夫。”影三回答道。 “暗处的人你随意调动,派人保护她,救出人之后再提条件。”君少谦说。 “王爷,之前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影三指的是之前宴席上的刺客事件。 “你们去查的,但是别打草惊蛇。”君少谦说。“这些事,我日后再和她们算账。” “是。” “还有,另外准备一些东西过来,王君今晚没吃多少。” 景辰有些惊讶地看着君少谦。 “你之前没吃多少,我担心你晚上会饿。”君少谦温和地解释道。 “我以为你忙着看他们的情况。”第一场宴席,他自然是要记住有能力来的人。 “没有你重要。”君少谦失笑,“总会有办法解决他们的。” 景辰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忽然抱住了他。 “怎么了?”君少谦也没嘲笑他也没说什么,而是抱着他轻声问道。 “你很好,真的。”景辰低声说。 接近柳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她是那些商人的女儿,甚至这一场宴席,只要君少谦愿意,他能得到不少的信息,可是君少谦却只是关心他晚上吃了多少,会不会饿着。 景辰不是石头,他原先对君少谦就有好感,离开落枫的这几天他自然是知道君少谦的“小动作”变多了,可是他觉得这样很好,君少谦愿意为了他们而做些“小动作”。 对于他来说,这样很好,真的。 君少谦微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那么你有没有因此而喜欢我?” “有一点。”景辰说,“所以你还需要努力。”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温馨。 “柳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景辰问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刺客是他们派来的,但是柳琴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 “所以就看你了。”君少谦笑道,“我的王君,你可是王府的主人,在王妃空悬的情况下,我的后院可都是在你的手里呢。” “……”景辰沉默半晌,忽然锤了他一圈:“你把我带来的目的不会就是这个吧?”让他替他消灾解难? “我是在给你机会立威啊。”君少谦笑道,“无论怎么说,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你是我的王君,就是这么的简单不是吗?” 景辰忽然顿住了。 他们并未大礼,可是君少谦却对此说得十分娴熟。 他……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景辰皱眉,“我们并未大礼。” 话音一落,沉默伴随而来。 君少谦甚至没有说话。 景辰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他们之间……究竟算是什么? 在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话了,影三派人端来食物的时候,小丫头都觉得屋内的氛围让她一个丫头都觉得害怕,放下食物就走人了。 景辰草草吃了几口便不再说话了。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景辰和君少谦起身的时候,两人像是刻意遗忘了昨天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处。 柳琴为了君少谦受伤,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刺杀有蹊跷,但是景辰和君少谦还是不得不对此做出反应。 “昨日王君被吓到了,本王便带着他先回去,柳姑娘的情况如何?”君少谦睁着眼睛说瞎话,谁都能看出景辰的样子不像是被吓到的,可是人家王爷要表达对王君的深情,柳琴只是一个“救了他一命”的女子,自然没有王君重要啊。 “柳姑娘无碍。”张大人恭敬地回答道,“那把剑未曾刺中要害,只是短时间内需要静养,不然留下疤痕总归不好,王爷是否要去看看柳姑娘?” “本王还要去灾区看看,王君自会代替本王去看。”君少谦说,然后他转过头对着景辰温柔地说,“把我们带来的人参拿去给柳姑娘,毕竟是救命之恩。” 景辰眯了眯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点头。 他没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生闷气。 君少谦在所有人面前亲了他一下:“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同样是轻吻,不同于额头,这次却是落在他的唇上。 景辰惊讶地看着君少谦。 那人调皮地对他眨眨眼,之后便带着下属走出来。 这次去试探灾情,快的话要一天一夜,慢的话则是两三天,而王爷不在,有什么应酬就都得王君做主了。 景辰深吸了一口气:“走,我们去看看柳姑娘。”他不否认他对君少谦有好感,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他的人就不应该有人去觊觎。 君少谦把一切决定权给了他,那么他自然会好好利用。 君少谦留了几个影卫给他,而竹澜和竹影也跟在他的身边。 景辰吩咐他们去取人参。 柳琴在这里受的伤,因为不宜挪动,便留在这里疗伤,这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没有醒的话更好,那么景辰放下东西就能走人。 张大人带着景辰走向柳琴的厢房。 君少谦不在,并未见这张大人任何的怠慢,景辰不打算问他昨晚的刺客如何,因为景辰知道这些事情君少谦会处理,而且既然是有人故意作为,那么只要柳琴受伤了那么他们自然达到目的了,景辰觉得也许昨晚对方的目的还是杀了他,这样柳琴可以取而代之,但是没有人想到的是,他和君少谦会先离去。 “王君稍等。”张大人说完便上去询问侍女柳琴是否醒来。 “小姐已经醒了。”侍女说道,“正在喝药。” “王君过来看望柳小姐,快去通报。”张大人说道。 侍女立刻进去通报,景辰还算有耐心,带着竹影等在外面。 没多久侍女便出来了,说是柳琴有请。 景辰这才带着竹影进去。 屋子里面还散发着药味,景辰看到柳琴的床边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药,那药还冒着热气。 “让王君见笑了。”柳琴看着景辰的目光盯着那药,便说道,“只因这药苦的很,小女子便想放一会。” “大夫开的药向来是苦的,喝不下很正常。”景辰说,“少谦担心你的身体,让我过来看看,我带了根人参,你安心养伤。” “王爷他……”柳琴欲言又止,神色颇为可怜,也许是想到自己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对方是王君,没有资格询问王爷的下落,于是她神色暗淡地收回话题。 “他没事,去灾区那边查看了。”景辰说道,“这次来辽安是为了灾区的事情,皇上很重视这件事,他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所以说你要是想打他的主意那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王爷为国为民,柳琴敬佩。”柳琴说道。 景辰又和她说了会话,这才起身离开。 无论柳琴是抱着什么心思接近君少谦的,景辰都不可能让她如愿。 是他的人,那么就水都不能抢走。 “主人……”走在会去的路上,竹影低声喊了他一声。 “我知道。”景辰说,“你也看出来了?” “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景辰说,“她留在这里必定是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她留在这里我才能警惕着他,竹澜盯着她,她应该有暗卫保护,你自己小心,我哥之前让我查个人,竹影你帮我去查,等会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是。”竹影应道。 景辰讽刺一笑。 只凭一碗未喝完的汤药绝对不能让药气弥漫整个屋子,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药之前应该被倒在别的地方了,她摆这药出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她大概不知道景辰的鼻子很灵,他所闻到的药味比别人浓重得多。 “小姐,王爷不在这里的话,我们为什么留在这里?”侍女不懂主子的决定,她对于小姐居然会留在这里十分不解。 “你懂什么。”柳琴冷笑,“总会有人对王爷投怀送抱的,但是不能是这里。”她把药倒进花盆中,“不能是这里,只能是在别的地方,而我的目标……你猜是谁?” 王爷和王君不能呆在一起,不然他们不能下手,她需要做的是引起王君的注意。 都是男人呢…… 男人都会喜欢女人的,只要是男人,就总会希望留下自己的子嗣的,就像当初,她娘不还是从正室手中把她爹抢到手,不还是从平妻的身份成功成为了正室吗? 只要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累活的第二更qaq 第60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九) 外面的事确实和景辰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君少谦没事,那么他就不需要关心洪灾的事情。 君少谦离开十天,外面陆陆续续传来信息,最近没有下雨,据说洪水正在渐渐退去,景辰对于这些事情的消息都是君少谦派人传来的。 随着这些消息传来的是君少谦的信。 有关他今天做了些什么,有关他的对于景辰的嘱托。 景辰偶尔会看着这些信发笑。 这些信与最初他还在陵城的时候君少谦传过来的信并不一样,之前的信件,语气较为淡漠,而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倾诉。 景辰第一天接到君少谦的信,看着最后的那句“思君之切,如度年岁”之时甚至愣了好久。 景辰想,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情信吗? 这……算是情信吧? 他看着这信上的文字,微微一笑。 不过君少谦最后一封信停止在两天前,每天一封信却已经断了两天了,而今天再收不到信息的话,就是第三天了。 “王君。”柳琴的伤已经好了,偶尔会出来走动,她似乎对景辰十分倾慕,遇到了,总要上前打招呼,虽然景辰不见得会理会她。 “柳姑娘。”景辰十分礼貌地说道。 “王君可是要出门?”柳琴笑着问道,“不若琴儿陪着王君如何?” “不敢劳烦柳姑娘。”景辰说道,“我并不打算出去。” “王君可是有王爷的消息了?”柳琴取笑道,“每次王爷来信,王君的眉眼总会多出几分笑意。” 景辰笑了笑,没说话,即使君少谦没有来信,他也会装作他深知君少谦的消息,无论如何他都会镇定下来,至少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得到君少谦的消息的话,那么这些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可是说也奇怪,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没有受到消息,在最后一封信来的时候也没有说出现什么问题,一切那么如常…… “主子。”竹澜忽然出现在景辰的面前。 “柳姑娘,再下失陪。”景辰看着竹澜的神色,猜到必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话,竹澜不糊这样神色匆匆。 他匆忙地和柳琴倒了别,急忙往回走。 “主子,怀素那边出事了。” 怀素那边洪水浸染多日,如今洪水退去,之前被淹没的屋子都露了出来,那么死掉的牲畜,以及被泡着腐烂的人,导致那一带很难清理。 之前有人生病的时候还没有人发觉是怎么会是,但是当人接二连三地病倒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就在君少谦最后一封信寄出去没到一个时辰,太医来报,这些人确诊是患了疫病。 也就是说,在洪水退去之后,这些东西还未来得及清理,一些人或许实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毕竟饿极了,很多人都是只要能吃进去的便会吃,也有可能是这些来不及清理的尸体传播了疫情。 只是目前尚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瘟疫爆发已经确认了。 景辰坐在椅子上,有些愣神。 瘟疫的爆发,那个地方必定会成为隔离区……但是这事不可能拖了三天才来的。 难道是……那些商人故意封锁了消息,这里离怀素的距离并不算远…… “备马。”景辰说道。 “主子?” “无论是他封锁的信息还是那些人封锁了信息,我不能让他呆在哪里。”哪怕他是杨太医的徒弟,可是没听说过瘟疫不会找大夫啊! “可是……” 可是君少谦让他留在这里,就是让他稳住这里的人不是吗? 可是景辰管不了那么多:“备马,我现在就去怀素。” 景辰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竹澜立刻给他备了马,他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骑着马离开了。 等到张大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怀素这边已经全面封锁了。 景辰和君少谦到达辽安一带不久,宫里面派出的御医也到了,只是没想到当时只是有备无患,可是现在却排上了用场。 可是怀素即使封锁了,也该有消息传过来,但是景辰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要么是君少谦自己下令不让他知道,要么就是有人想趁此机会投机取巧。 “站住。”这边封锁之后自然有人看着,景辰来到门口的时候便被拦了下来,“里面瘟疫爆发,任何人不能进去。” 景辰也没和他们计较,而是拿出了君少谦离开之前给他的令牌。 那是能调动君少谦任何暗卫以及军队的令牌。 君少谦却毫不犹豫地交给了景辰。 “这是谦王的令牌。”侍卫吓了一跳,“公子,我还要请示一下王爷,毕竟王爷之前说不得放人进去。” 景辰点点头:“快去快回。”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0节 君少谦没事,侍卫就不会乱,侍卫想着请示君少谦,那么就表示君少谦肯定还没事。 景辰松了口气。 不久之后侍卫便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君少谦。 “你怎么会过来?”君少谦神色有些担忧,“来。”他亲自把景辰扶了下来。 “这瘟疫说爆发就爆发的,我担心你。”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他担心他,所以直说了。 君少谦的眉眼带上了些许的温和;“这瘟疫爆发得忽然,你先回去。” 景辰昂起头:“我既然回来了,那么肯定不会回去,你让不让我进去。” “让让让。”君少谦十分头痛,“里面很多换了瘟疫的人……” “要么让小爷进去,要么你跟我回去,你自己选一个。”景辰恶狠狠地打断了君少谦的话。 君少谦闭了嘴,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去:“把王君的马看好。” 一路走来,不少人躺在路上,洪水刚刚退去,这里还有很多的泥,君少谦之前让人清理还没结束疫病就爆发了,现在只能分一部分的人来清理这些,一部人的人去照顾患病的人。 “疫病的原因查出来了吗?”景辰看着周围的场景,低声问道。 “恩。”说起来很残忍也很悲哀。 洪水褪去,之前流浪的难民便涌了回来,虽然这里在经过洪水之后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不是吗? 回来之后,他们只是靠着君少谦派人带来的粮食度过灾荒,可是难民太多,根本就不能靠着那些粮食度日。 饿到发昏的人,看着淹死的牲畜,便不顾一切下了手。 哪怕那些肉质再怎么不好吃,但是为了活下去。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得了瘟疫,而且附近的水源应该也有问题,目前还不知道这些瘟疫传播的情况如何,可是这疫病确实十分严重。”君少谦边走边说道。 “那么你们现在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还没有。”君少谦神色疲惫,“我们封锁了这里,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是得到消息了。” “那些人的消息是你封锁的还是……” “张大人是肯定知道的,但是我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下令不准他告诉我吗?”景辰接着问道。 “没有。”君少谦回答,“我猜测,这个瘟疫不是偶然。”埋下死去的牲畜在那些水源之中,其他人喝下去之后很容易就出现问题,这疫病……不像是会传播的,所以看情况应该是水源和食物有问题。 “你吃的东西呢。”景辰忽然想到,“有经过处理吗?” 君少谦点点头。 “也曾经让那些人注意,但是很他们应该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饿极了的人肯定管不了那么多,而且即使是死掉的牲畜,哪怕是腐/肉,对于那些饿到极致的人来说,只能要饱肚子,一切都不重要。 景辰觉得有些无奈。 “而且……”君少谦低声叹息,“据说一些人来认死去的家属的时候并未曾找到人……谁知道呢,也许是被冲到别的地方去了,毕竟那么大的水……” 景辰看着君少谦,没说话。 也许是君少谦猜错了,也许……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谁知道呢。 景辰跟着君少谦来到了住的地方。 这地方是临时搭建起来了,君少谦来到这里不久,洪水才开始褪去,遇到瘟疫爆发,一时间也走不了了,即使是王爷,他也只能住在这个地方,但是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你确定你不要回去吗?”君少谦还是想把景辰劝回去,哪怕张大人隐瞒了这件事情看上去是别有用心,但是好歹是瞒住了景辰,可是要是让君少谦说实话的话,他会说,景辰来到这里找他,他心里却是是觉得欣喜的。 可是不代表他希望景辰冒险。 “你跟着一起走?”景辰挑眉问道。 君少谦沉默半晌,狠狠地抱住景辰:“我很高兴。”他对景辰说,“你能做这样的决定。” 他知道景辰其实没那么好心来到这边为了那些难民,景辰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很清楚,真的很清楚! “那么以后记得对小爷感恩戴德。”景辰挑眉说道。 君少谦没有说话,狠狠地吻住了他。 不同于多日之前的轻触极止,君少谦就像是要将他融入进血肉一般,让景辰几乎不能窒息。 那是一种绝对的占有,是一种绝不放手的宣誓。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表示累瘫,我再也不想见到码字精灵了qaq 第61章 愿君为我断袖袍(十) 景辰对于瘟疫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但是他能帮助君少谦摆弄草药,并且吩咐这些下人仔细熬煮, 而且顶着王君的名号,下面的人不敢不听话。 虽然爆发了瘟疫,但是整个人灾区的氛围却十分算不上是低迷,有景辰和君少谦在,整个灾区稳定了不少,君少谦的命令一条接一条地发出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可是让景辰觉得不解的是,这些人的疫病发作起来能立刻致命,但是君少谦联合着几位太医已经研究出了房子,并且这些房子放在这些人的身上也是有用的,可是疫病却没有得到控制。 依旧有不少人染上疫病,依旧有很多人死于非命。 整个灾区因为洪水而死去的牧畜都已经处理好,那些死去的人也已经入土为安,再也不会有人冒着危险而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可是这些疫病就是得不到抑制。 景辰相信不仅仅是他,君少谦肯定也发现了这点。 “怎么了?”君少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看着景辰若有所思的神色,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景辰问道。 “恩。”君少谦坐在他的身边,轻声回答倒,“有人在利用这次瘟疫,想要对我们下手。” “需要我帮忙吗?” 君少谦忽然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怎么了?”景辰看了看自己,“我有哪里不对吗?” “你担心我?”君少谦这样问景辰。 “废话。”景辰说,“不然我干嘛说要出力?” 君少谦看着景辰,景辰戳了戳他:“是真的,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帮忙?” “需要。”君少谦轻声说,“我需要你。” “需要我干什么。”景辰笑着拍拍胸脯,“我肯定帮忙。” 君少谦遂与他说了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无非就是引蛇出洞的计划,并且这些疫病的源头一直没有得到控制,这样下去对这些人也不好。 但是景辰看着君少谦拜托自己帮忙找出那些不安份的人,神色有些古怪。 这些事情其实君少谦自己都能做,可是他却把这些事情交给景辰。 这还真是让景辰觉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君少谦在暗示什么,但是景辰不愿意多想。 景辰带的人不多,但是胜在做事做得好,景辰这件事吩咐下去之后他们自己就能顺着那些蛛丝马迹找到元凶。 景辰把这些报告交到君少谦的手上,让他自己去处理,而他自己,继续在再去中吩咐这些大夫以及太医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了。 七天之后,疫情逐渐得到控住,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再会出现莫名其妙染病的情况。 君少谦找到了证据,加上之前那些官员贪污的证据,他在来这里之前早就得到了君少诀的圣旨,允许他先斩后奏。 辽安一代的官员大清洗几乎是就这么开始的。 君少谦再度失去联系是在三天之后,那一天他照常出门,甚至还给了景辰一个浅浅的亲吻,他告诉景辰,这边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太医和大夫来就可以,他们下午就可以先离开怀素了。 景辰点点头,但是他表示虽然疫病得到控制,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告诉君少谦,首饰某些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点比较好,不然的话很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 怀素这边的事情早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们下午就可以暂时离开了。 可是下午的时候君少谦并没有出现。 跟着君少谦的几个人也没有回来,当时景辰还没发现出现问题。 君少谦这次出去是去办事,极有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景辰当时只是让人准备自己的午餐,也让人温着君少谦的那一份。 等了那么久,君少谦要是再晚点回来的话,必定会饿了。 可是直到晚上,君少谦也没有出现。 景辰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君少谦安排有暗卫在他的这边他是知道的,但是因为他身边有竹澜和竹影在,所以他并没有动用到君少谦留给自己的这批暗卫。 可是君少谦逾期不归,这让景辰警觉起来。 下午不会来还能说情有可原,可是晚上…… “影卫。”景辰厉声喊道。 空气中划过波动,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君。” 对方穿着一袭黑衣,低着头,景辰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他放在地上的手却是伤痕密布。 能够让君少谦留在景辰身边的安慰,都不会是普通的安慰。 景辰看着那人受伤的上,他觉得君少谦很有可能把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暗卫都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你们能联系到少谦吗?”景辰这样问,“他逾期未归这点绝对有蹊跷。” “王君,王爷出门前交代,若是逾期不归,可将信交于王君。” “你是说,君少谦自己就知道很有可能此去危险?”景辰微微眯起眼睛。 “是。”影卫这样回答道。 该死的君少谦。 景辰恨恨地咬牙,他之前那几个时辰的担心都白费了! “把信拿来。”他神色十分不好地说道。 对方对于他稍显恶略的语气并不恼怒,而是就这么拿出了君少谦之前留下的信封。 君少谦告诉景辰,这一次很有可能是辽安的商人联系在一起了,这些商人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们有着丰厚的钱财底蕴,有掐能使鬼推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且受雇佣的江湖人都是很少把朝廷放在眼里的。 只要出足够的价钱,王爷在他们眼里也就不算什么了。 君少谦这次去,就是为了把这件事解决。 当然,他想过自己一去不归的后果。 摆在景辰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君少谦把选择权放在了景辰面前。 景辰看完君少谦的信之后,整个人都气疯了。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他还真的不怕自己根本不会去救他而是自己离开吗? 这人真是…… 景辰恨恨地把信纸折好,自己闷了好一会儿,才对影卫说道:“之前和骨女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骨女的丈夫已经救出,王爷派了人去给他看病,骨女之前说只要我们需要帮忙,那么她都能过来。” “你现在就过去找她,让她到我这边来一趟,另外,再留个人在那边,保护她丈夫的安全。”景辰深吸一口气,君少谦什么都没和他商量就离开了,并且还真的遭到了那群人的围困,到了如今,他是真的需要自己来了。 景辰看着跳动的烛火,隐隐出神。 但是他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对于他来说,他需要做什么,从他拿到那封信开始他就确定了。 虽然恼怒君少谦自作主张,但是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打算。 骨女来得很快。 她还是那惨白的皮肤,红色的长裙配上她的肤色十分异样,她比景辰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了不少,但是神色还是冷的。 “有事?”她开口问道。 让景辰惊讶的是,他是知道骨女的年纪的,虽然年过三十,但是也不该是这样老妪般的声音。 这简直是个苍老的老妇人的声音,景辰当下就愣住了。 骨女却没有那么尴尬,也许她早已经看多了那些惊讶的神色,所以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坐在景辰的对面,等着景辰的话。 景辰沉默半晌,对她说:“我需要你帮忙。” “你的属下告诉过我。”她说,“只要你们能救我丈夫,那么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很难想象这样冷漠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丈夫做到这个地步。但是骨女就是做了,并且她告诉景辰,无论什么条件,无论需要她做什么事情,她都答应。 景辰停顿了很久才把他的要求说出来:“我知道辽安一代有很多人勾结在一起,只是可惜我没得到他们的相互勾结的证据,我需要你的帮忙。” 骨女看着他:“需要我怎么做。” “找出我需要的证据,足以我对他们下手的证据。”景辰说。 骨女顿了好半晌,才点点头:“明天下午我拿过来给你。” 这比他的预想快多了。景辰点点头。 不是他不想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找,但是他手下的,君少谦留给他的都不行,这些人对于辽安一带的了解不若骨女,所以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证据,那么就只有骨女来帮忙了。 君少谦之前和他说起骨女的事情的时候并不愿意多说,只是谁也没想到,景辰到了后来居然打算用她。 不过只要能打到自己的目的,那么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君少谦能回来…… 第二天,没等到骨女把他需要的东西带来,就传来消息,说是不知道哪里起来的谣言,说是谦王久住瘟疫区,染上疫病,现在已经一病不起,生命垂危。 作者有话要说:otz考证结束滚回来,11月有一起战教师资格证的小伙伴吗qaq 第62章 结发牵手长相依(一) 景辰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被传开了。 景辰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主子,骨女来了。”竹影走了进来,对景辰说道。 景辰点点头。 一身红衣的骨女走了进来,她的身材实在是少有的婀娜多姿,只可惜她脸上的肤色却是惨白如纸,若是她晚上穿着红衣出门,估计不少人会被吓到。 “你这张人皮多久不换了?”景辰还算有心情说笑,他看着骨女狼狈的样子,轻声询问。 骨女毫不在意地扯了扯自己身上松垮垮的人皮:“有几个月了吧,不记得了。” 人皮扯下来保养得好的话确实可以存放久一些,骨女又是其中高手,只是最近他丈夫的事情让她乱了心神,她一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对于身上这张人皮也懒得去保养,反正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还张皮的事情罢了。 “我听说要是把别人的皮放在自己的身上,总需要一些药物什么的,你就不怕真的被损伤肌肤?”景辰饶有兴趣地问。 但是骨女显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拿出一叠厚厚的单子:“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景辰结果她的东西,想了想,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骨女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会出现问题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景辰用手指点着这单子上面的内容,“他们这些日子让你办的事情不少,我估计这些事情要是曝光的话,他们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骨女沉默不语。 景辰轻轻一笑:“你甘心死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骨女轻声问道。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1节 “我很缺人手,”景辰说,“虽然需要你们做的事情不算轻松,但是好歹我敢开口保证你们的安全。”他笃定了骨女不甘心死,这么一个报复心强的女子不会甘心在自己得到幸福之后又被夺走,她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保住这份幸福,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 景辰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骨女最终点头答应了景辰。 “只要你说道做到,你需要做什么,我随时都能到。”她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不少,江湖中想要杀死她的人更不少,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她和相公从来都没错,为什么这些人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为谁卖命真的已经不重要了,眼前这位王君既然能保证他们的安全,那么她就会为他除去所有对他不利的人。 给谁做事不是卖命,只要这位王君不要言而无信,不然的话…… 骨女离开之后,景辰看着她送来的东西冷笑,这些年,这些人也算是捞够本了,官商勾结,占据一方,居功自傲,从官员到商家,沆瀣一气,真是可恶。 “请王君下命。”影卫已经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下命。 景辰倒是不急,反倒是询问影卫:“少谦临走前给了你们什么命令,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王爷说,要是他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就把信给王君,另外,王爷手下所属的一切人员听从您的命令,王爷不在,见您如见他。” 景辰呼吸一滞,强忍着某种情绪,再问:“还有呢!” “还有……”影卫想了想,继续说道:“若是王爷此次出现意外,王爷手中的兵力以及王府的财产全部转交到您的名下,这件事情,王爷已经与皇上商量过了,皇上也同意了。” “哪怕我于他未曾行大礼?” “这是王爷对影卫下达的命令,并未以任何条件为前提。”影卫这样说道。 景辰低下头,用手指摩擦着有些粗糙的宣纸,君少谦……君少谦……如此的你…… “王君,我们还未找到王爷的下落,您打算怎么办?”影卫问道。 景辰看着手中的宣纸:“不急,不急。”他深吸一口气。“我自由对策。” 深夜,景辰把竹影竹澜召回。 “我二哥交代的事情查得如何了?”景辰没有忘记自己二哥交给自己的事情,所以在做事之前,他需要问清楚。 “主子,人已经救出来了,就是一身功力废了,不过没有生命大碍。” “恩,把人交给影卫带回去,你们替我办件事,今晚之内一定要办完。”景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没有空和这些人扯皮。 竹影竹澜得到景辰的命令之后,当夜就离开了,而第二天,外头的传言已经是谦王爷因为疫病,奄奄一息。 景辰冷笑一声,命令一下,影卫带着人出动,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对几个世家进行了抄家,下手没有一点留情之处。 世家们没想到,拖住了谦王,他没有办法对州府出令,但是却有别人站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不放在眼底的景辰。 “王君这是何意。”州府带着世家的当权者上门讨说法,所有人脸色都是极为难看的。 景辰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掏出骨女交给他的东西,递给州府。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纸上的内容,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但是不乏其中很多人并在意这些。 “哪怕我们做得不对,但是王君并没有皇上的任命,无权对我们做出此等羞辱之事。”万万没想到,谦王居然把大批人手留给了眼前的这个人,这些影卫暗卫的存在是他们之前完全没有查到了,没想到一朝出手却是这么地狠辣。 景辰轻笑数声,没说话。 倒是影卫在一旁冷着脸替景辰回答:“王爷离开前已经交代过了,只要他未曾回来,那么王君可代表王爷做一切决定,这件事皇上也没有意见,尔等若是觉得不妥,可与皇上去理论。” “王君,在场的各位都是对朝廷做出极大贡献的世家,即使有过错,也不应该遭到如此的对待。”州府和世家们牵扯在一起的,自然是要为这些人着想,不然的话,这些人出事,他也不可能保住自己。 “哦?你倒是告诉我,他们做出了什么贡献,每年联和你们贪污朝廷发下的银子,在瞒着朝廷的同时分了一大笔税收,这就是你说的贡献?”景辰坐在椅子上,也不招呼这些人坐下来,哪怕他仰着头有些累,但是他乐意。 “王君,你并不是朝廷命官,无权……” “不,”景辰伸手打住了他的话,“我有。”他说,“枫临国律法规定,若是男子成婚,其中一方可代替另一方决定家中事务,除了凤君不能参政批阅奏章之外,自古以来,王君可以在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全权处理府中事务,哪怕是任免府中老人,少谦如今有事,我替他处理皇上委托的事情又怎么了?” “家事岂可与国事相提并论!” “你也知道那是国事?”景辰冷笑,“往常若是朝廷派下赈灾修缮的银子,碰一碰都得担心会不会被剁了手,你们倒是告诉我,你们伸手拿了朝廷多少银子了?足够你们砍多少次脑袋了?” 景辰不欲与他们多说,而是挥手让影卫送客。 如今君少谦所属的势力全部听着他的吩咐,他想要做的没有人会阳奉阴违,而也正是因为他,这群人才没有因为君少谦的不知所踪而乱成一团,皇帝吩咐下来的事情,以及君少谦之前想要做的事情,都在景辰的的吩咐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哪怕景辰并没有皇帝的任命书,但是只要有君少谦的一句话,那么他想要做的就不会不成功。 可是,要有多大的信任才能把这些势力全部交给他? 君少谦甚至没有和他商量一声,就把这些事情全部扔给了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景辰看着影卫交给他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 你把一切交到我的手上,那么我必将给予你我能给的一切。 只要你能回来。 第三天,景辰的雷霆之势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只要是他决定下手的话那么他必定不会给这些人下手反击的机会,这些人往往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些什么,景辰已经下手了。 长此以往,这些人终于看出不对劲了。 除去那些影卫,必定还有人帮着他,不然的话他们觉得景辰不应该能把这些事情做得那么迅速。 可是当州府再次求见景辰的时候,景辰不打算见他了。 这就锁死了这些人的后路了。 不得己,州府接受了这些世家的意见,派人保卫了景辰的住所。 理由是景辰未得到皇帝的授命却对官商出手,虽然景辰是王君,但是为了“保证”官商们的安全,州府不得不对王君下手,防止王君在王爷生病的时候夺权。 要知道,哪怕是王君,也不姓君,也是外姓人,即使王君能帮王爷料理很多事情,夺权,是皇家最为忌惮的事情。 君少谦已经被他们困住,到时候往上送过去的奏折要怎么说也是他这个州府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担心。 景辰冷冷一笑,也并未说些什么。 “王君,得罪了。”州府笑得阴冷,挥手让人上前绑了景辰。 景辰微微一笑,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上前的人已经到底不起了。 没有人知道景辰是有武功的,并且还不低。 州府脸色极为难看,若是不能把人带走,那么到时候…… 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自己想都不感想,只能撕破脸扭曲着面孔让手下的人攻上去。 景辰一个人解决了大半的人,他看上去像是个谦谦君子,可是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血渐染在他的身上,原本的谦谦君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修罗。 州府觉得自己的腿在颤抖,连逃命的勇气都没有了。 “来人啊……”州府想要顽强抵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让他一下子把多余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谦……谦王爷……”他颤抖着说道。 君少谦冷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把这些人全部抓了起来。 景辰看着君少谦缓缓走近,愣了许久觉得呼吸困难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忽然一时间忘记呼吸。 君少谦伸手保住了,并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迹。 “让你担心了。”他沙哑着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应该是以脱困就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疲惫,想藏都藏不住。 景辰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才伸手回抱了他。 他把头埋在君少谦的肩上,良久,闷声说道:“少谦。” “恩?”君少谦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一次的事情他并没有和景辰商量,脱困回来之后的他没有急着去处理其他的事情,而是想着景辰会不会因此生气。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这边来,虽然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当景辰开口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里面。 “他之前说我和你未曾行大礼,所以不承认我手中的权利,认为我不能代替你做主而对那些世家下手。” 君少谦刚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到景辰轻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君少谦整个人都愣住了。 景辰说:“我们回去之后,举办大礼吧。” 第63章 结发牵手长相依(二) 景辰想要和君少谦举办大礼并非一时冲动,这些天他考虑过很多,有关君少谦,有关任泽煊,有关他的未来,以及他的过去。 更多的,是君少谦消失的这几天,他心中的担心以及焦躁。 君少谦和任泽煊一样,用柔情编制了一张网,而景辰,很不巧地栽倒了两次。 可是,与任泽煊不同的是,君少谦爱得毫无保留,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若是这一次君少谦真的出现问题,他的一切都会落到景辰的手上。 就连后来,君少诀单独和景辰谈话的时候也说过,君少谦当时第一次求了君少诀,若是他真的出现意外,那么他的一切,除去军队,其他都是要留给景辰,而不是让君少诀另外找个孩子过继来继承这一切。 君少谦毫无保留地把一切全部给了景辰,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与自己共同的财产,以及,身份。 枫临国都的人,没有人不知道,景辰是君少谦未曾行礼却已经被所有人以王君礼仪对待的王君,他能代替君少谦全权处理一切事情,出了国事。 毕竟当权者是君少诀,所以这是君少谦唯一不能给景辰的。 可是仅仅是这些,已经足以让景辰的心扉被打开。 遥想十年的辉京生活,他除了和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除了在冰冷的皇宫之中等待着任泽煊的到来,他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 更甚至,因为没有任何的身份,景辰最后顺利地离开了皇宫,是啊,没有任何的身份,在皇宫十年,无论谁遇到他,都是戏称一声景公子。 而在君少谦身边,所有人都恭称他为王君。 两个人,用不同的方式,一个失去了景辰,而另一个,让景辰软化了心扉,终于有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决定。 君少谦觉得,他再也没有哪一天是比今天更为开心的了。 他用雷霆之势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带着景辰返回落枫城。 总觉得出门一样,两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在景辰还是君少谦看来,都是极为开心的事情。 景学提前得到了通知,在景辰回来的时候特意去迎接了他。 “你真的决定了?”景学翻看着景辰带回来的资料,漫不经心地问道。 “恩。”景辰和他哥一样,躺在躺椅上,十分惬意,“我看上了,自然是喜欢了。” “那么我就把信息发给爹娘了啊,你悠着点,娘可是被你吓到了,再经历一次她可受不了。”景学说道。 景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死小孩。”景学敲了敲他的头,“这叫做兄弟爱,兄弟爱,你懂吗?” 景辰老老实实地摇头。 景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拒绝和你再次交流,防止我自己被气死。” 景辰好脾气地笑了笑。 君少谦用最短的速度,办妥了大礼前的一切,以致于他哥忽悠他让他送嫁公主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等到自己点头,他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大长公主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漠源那边的人,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对方已经过来提亲了,还是炎帝亲自派人来替他求亲的,大长公主说佳宁郡主非要嫁过去,不然宁愿终身不嫁。”大长公主被母亲安排早早出嫁,和这两兄弟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这么多年太后也未曾亏待她,她和驸马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舒适,她的女儿是早产的,因此格外疼爱一些,今年也就十四岁,也不知道之前偷偷去了哪里,居然遇到漠源那边的人。 为此大长公主操碎了不少的心,对方通过皇帝的明路,派人过来提亲,虽然还算是有这份心,只是毕竟是要远嫁,而且是邻国,长公主不得已,只能在和驸马商量之后求到了君少诀的面前,毕竟是姐姐,君少诀只能帮忙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并且把对方的身世也查得一清二楚,把这一切资料全部交给了大长公主,公主和驸马合计来合计去,又看着倔强的女儿,最终无奈叹息着同意了这门婚事。 君少诀想着,这也算是两个之间的和亲了,为了让大长公主安心,便把佳宁郡主升为公主,以长公主的礼仪出嫁,给足了佳宁排场,并且告诉大长公主,等到谦王回来,那么会让谦王送嫁,保证看到佳宁在漠源安安全全之后才让君少谦回国。 大长公主对此感激不已。 “佳宁年纪小,不知道自己嫁过去代表了什么,但是我们这些做叔伯的总不能看着她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嫁过去了任人欺负,我已经同意皇姐在在佳宁身边派人,你要做的就是送她去漠源之后替她打理好一切,我去调查出来的消息难保不是有人做手脚的,所以接下来就看你了。”君少诀拍了拍君少谦的肩膀,对于要把即将新婚的弟弟派去邻国这一点,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对了,你要是舍不得你家的王君,我不介意你带着他去,他本身也是漠源的人不是吗?对那里的事情应该很是熟悉。”他补了一句。 君少谦哼了声,没说话,起身打开门离开了大殿。 景辰要成婚,景学把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景家的人都吓到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他们实在是担心景辰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景忠和景峰夫妇连夜赶到落枫城。 可是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却看到景学和景辰大咧咧地坐在躺椅上,周围的人忙来忙去,他们却是最闲的两个了。 “辰儿。”冯氏对此是最为焦急的,她一看到景辰就着急了,“你二哥发来的信息是怎么会是,辰儿你可不要吓娘啊。” “娘。”景辰没想到父母回来得这么快,他们信息发出去没到三天父母就回来了,“娘您别急,坐下来慢慢听儿子说,儿子保证儿子没有乱来。”他好劝歹劝才让父母镇定下来,“娘,您坐,慢慢听儿子说,儿子真的不是昏头。” 景辰让下人给父母上茶,握着冯氏的手,详细而柔声地说着自己的打算,他没有偏激也没有着急,而是耐心地回答者父母有些急躁的问题。 与十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冯氏和景忠偶尔会询问景辰一些事,见他说得井井有条,见他说得十分温和,也不见他有哪里激动,或者说有哪里的冲动,景学在一旁为了景辰而帮忙,毕竟任泽煊,景学无异于乐意景辰和君少谦在一起的。 “二哥可以作证,爹,娘,儿子真的没昏头。”景辰握着冯氏的手,轻声说道,“娘您放心,儿子再也不会做傻事。” “虽然你这么说,可是……”冯氏还是有些担忧,她一想到儿子之前的事情,就忍不住叹气。 而就在个时候,正好君少谦拜访,景忠夫妇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最终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枫临的风俗,他们也是知道的,虽然对于这个风俗他们不是很能接受,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风俗对于儿子也是帮助良多,至少儿子能有个名分,也不是说无名无分地跟在对方的身边,虽然他们从景辰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景辰有可能不会娶女子,有可能无嗣的准备,只是当景辰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他们还是吓了一跳。 “伯父,伯母。”君少谦礼貌地打着招呼,此刻的他和最初那个冷漠的他不同,甚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景辰拉了下他的衣角,君少谦会意地点点头。 景辰拉着景学离开,让君少谦和自己父母慢慢“谈。” “你确定他能解决吗?”景学看着景辰,再回头看看君少谦,有些疑惑地问道。 景辰耸耸肩:“他要是解决不了的话,大不了这礼不行了呗。” “你还真放得开。”景学无奈地看着他。 “不说这个,兰烟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男人救回来了,但是估计要休息一阵子了,兰烟的事情迟早能解决的,倒是你拜托我的事情,黎隐的事情有些不好办,交给属下我也不放心,你要不要考虑跟君少谦回漠源一趟?” “回漠源?”景辰有些吃惊。 “你不知道吗?大长公主的女儿佳宁郡主死活要嫁到漠源,也不知道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貌似已经私定终生了,君少诀不放心,虽然答应了佳宁郡主升为公主,并以长公主的礼仪出嫁,但是还是让君少谦在你们大礼之后亲自护送佳宁公主出嫁。”景学明显是有消息来源,他详细地说道,“也不知道佳宁郡主究竟是遇到了谁,反正啊,一头栽下去,只希望这是良缘而不是孽缘,你正好可以跟着回去,这样也能想办法亲自解决黎隐的事情。” 景辰听着景学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景学在一旁挑眉毛,故意打算刺激他:“怎么,你该不会还是放不下他吧?” “你是故意打算刺激我的。”景辰无奈地说,“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放心我?” “让你比我小,”景辰用鼻孔喷气,“让你是我弟弟。” 景辰笑了笑:“行了,啰嗦老哥,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免得你们一个个对我都不放心。” 有景学率先打头阵,等到傍晚君少谦和景辰独处时,君少谦十分惊讶景辰居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我哥和我说了。”景辰坐在椅子上,“他激将法激我呢,说是我不去的话是因为对那里有心理阴影什么的,你说我怎么会摊上这样的老哥?” 君少谦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愤愤不平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 他实在不应该担心这个家伙会对那边有所反感,看看这个家伙,根本不把那些人与那些事情当一回事的样子。 “你今天和我爹娘说了什么?”相对于他们被君少诀坑了一把这件事,景辰更在意的是君少谦今天和自己父母说了什么,因为吃晚饭的时候,虽然父母不说,但是景辰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可以肯定他娘的性情是真的不凑,原本眉宇之间的担忧也没有了,还在景辰有些诧异的眼神下关照了君少谦几句。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君少谦轻笑了一声,“我答应爹娘,我们大礼之后王府的一切都交给你管理,并且不会限制你呆在王府里面,并且我所有的私人产业全部转交给你,也就是说,万一你不要我的话,那么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景辰沉默了半晌,然后问:“还有呢?” “还有……日后我们的后嗣就过继我哥的孩子,我不会有妾室,也不会让你有妾室。”对于要过继自己兄弟的儿子,君少谦表示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还聊了一些,爹娘只是担心你,我自然陪了他们聊了一些时间。” “不会觉得委屈?”对于君少谦对两个老人的称呼,景辰只是顿了下,没有纠正他。 “你离开我的话,我才会委屈。”君少谦轻声说道,他轻吻了一下景辰,看见景辰没有排斥,于是越加大胆地再吻了过去。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2节 直到两人都需要空气,他才放开景辰。 “我很高兴,真的。”他在景辰耳边说道。 景辰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没说话,嘴角却带着温馨的笑意。 第64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三) 君少谦对于他与景辰的大礼十分重视,君少诀对于自己弟弟的婚礼也十分重视,他吩咐了礼部仔细安排着,然后派人去把这件事情传给了还在外面游玩的太上皇和凰太后,甚至广发诏书,让附属国必须来参加君少谦的大礼。 没有人能够忽略皇帝对于王爷的重视,一些正在观望的人,更是打定了即使是妾室也要把女儿送进王府,哪怕现在不可能,但是日后王爷总要有后嗣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随着赐婚的圣旨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二皇子的过继的圣旨。 而君少诀只有两个儿子,。 “皇上三思!”大臣们苦口婆心地劝道,“如今皇嗣单薄,皇子之中只有大皇子与二皇子,且二皇子已经启蒙,过继王爷,实在是不妥。” “祖制上,即使要过嗣,也应该等九皇子诞生的时候再过嗣王府,皇上,此举不妥啊。” “这件事情朕已经和皇弟商量过了,并且传信给父皇母后,他们也没意见,皇弟说过他此生不纳妾不立妃,不过嗣二皇子,难不成你们想要皇弟绝嗣?”君少诀坐在皇位上,挑眉看着臣子们,“大皇子又不是养不活,你们着急什么?” “皇上……这……” “都是朕的儿子,真过继给自己的亲兄弟难不成还有错?” 可不是错了吗,也没见哪个皇帝最自己的兄弟那么热情的,就两个儿子,说过继就过继,皇室的孩子极难养活,天灾都能导致孩子的死亡,他们的皇帝可就两个儿子,虽然说两个孩子的表现都很不错,但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君少诀不在意地挥挥手,二皇子的生母生下二皇子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却血崩,人就这么去了,二皇子后来一直都是乳母照顾,直到凤君入主朝凤殿,这才把二皇子带到自己的身边抚养,把二皇子过继他虽然也有点舍不得,但是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君少诀和君少谦等人商议过后,又发了信息给凰太后夫妇,对于儿子的做法,夫妇两人都不打算干涉,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想多问。 不过君少谦表示,虽然孩子过继,但是短期之内不会接到王府,也就是说,二皇子虽然过继给了他,但是短期之内还要留在皇宫,无他,君少谦和景辰在大礼之后要去漠源,之后按照君少谦的说法,便是还要离开一段时间,四处去看看。 按照君少谦一年半载都不回来的习惯,君少诀觉得他的二皇子至少还要在宫里面住几年。 此时要关心的不是君少谦什么时候把孩子接出去的事情,而是君少谦大礼的事情。 有了君少诀的介入,这一场婚礼想不大办都难,景忠夫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君少谦,愈加放心。 比起不能接触的任泽煊,君少谦不复之前以前接触时候的冷漠寡言,而是温润谦和,虽然不多话,但是对于景忠夫妇的问题绝对是有问必答,甚至也十分关心他们,言语的关心虽少,但是举止之间确实让人觉得贴心。 景峰夫妇不日也到达了枫临城,他们在这里的有着自己的宅子的,出去那么久了,也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说起来,他们兄弟三人都出生在漠源,但是却全部跑到了这边来买了宅子什么的,除了景忠,基本上是没有人把漠源当成故乡,哪怕景忠对他们自小的教育十分严格,但是他们因为景辰的事情,对于漠源那边的感情真的不深。 也许景峰对于漠源还有些许的眷恋,但是在景辰的事情之后,他到了晚年,自然是希望能多见见自己的孩子们,而不是一直和小儿子分离。 景辰不善言辞,他和景忠的性格是差不多的,倒是他的大嫂对他十分关心,询问的内容也多了一些,不过到底是妇道人家,也不好意思询问这次大礼的事情,只得问了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 景辰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嫂的印象很好,这位大嫂和自己的母亲是一样的,温和典雅,善良体贴。 景辰与大嫂说了会话,就去找了自己的两个侄子,对于这位小叔,两个孩子都是极为喜爱,景辰对于这两个孩子是绝对不会偏心,虽然不是这两个孩子的先生,但是他还是会尽数教导这两个孩子。 这一场大礼,因为君少诀的介入,变得十分的隆重,景辰原本还觉得没有什么,但是临到头来,景辰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但是大礼是他提出来的,可是回来之后,一切事情全全部要交给君少谦来办。 而他这个提起来的人,却只是呆在家里面闲来无事罢了。 不过必要的礼仪还是少不了,君少谦和君少诀对与这次的大礼表现得极为重视,礼部的人也不敢怠慢。 在枫临,男女成婚称之为大婚,而男子成婚则为大礼,大婚分六礼: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而大礼则有稍许的改动,采纳不换,但是问名的时候却也添加了些许。原本名有两种,一为,名字之名即女子出生时所命之名。二为名号之名,即以姓氏为名之类。在纳采时先已通报,故问名只问女名而不及男者。问名礼物仍用雁。礼序为“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宾入,授,如初礼”。 大礼的对象是两个男子,只问女名自然不合适,因为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被当做是女子。 于是在枫临习俗之中,问名,只是一个形式,问的是两人之名,在这一点上可适当性地忽略,而问名礼物则是两个人相互赠送自己打下的雁,以示意对对方的尊敬。 纳吉,即男方家卜得吉兆后,备礼通知女方家,决定缔结婚姻,而在大礼方面,所谓纳吉,却是两家人聚在一起,焚香祷告之后吃一个团圆饭,然后交换婚书,表示两家的儿子即将大礼。 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换到大礼之后,却做了很大的修改,若是两人大礼之后住在自己的院子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话,纳征当日则是家里面提前“分家”当日,双方的父母会把应该在自己老年时候分家时候儿子应该得到的那一份东西由专人送进新人的府邸,以示自己的儿子独立门户,在自己过世之后,家产便不会分到这个儿子的头上。 而若是其中的一方去到另一方的家住,那么便是两家准备的“婚礼”从另一家出发,在送礼当天吹锣打鼓,专人抬着两家的礼品送进日后要过日子的那一家,物品放入新房,等到大礼之后的第二天,由新人来决定应该如何处理。 值得一提的是,两份“婚礼”都不会涉及本家地契财产之类的,最多便是一些名贵的财物。 请期:即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请吉日将迎亲,谓成礼也”换做大礼,则是需要两家人聚在一起看着专人占卜,得出几个好日子之后,再结合黄历最终定下大礼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君少谦和景辰请期当日,由于太上皇和太后有事无法敢回来,君少诀亲自带着自己的凤君来到景家,亲自和景忠定下了两人的婚期,有眼睛的人都足以看出君少诀对自己皇弟的重视了,请期之后,两个新人便不能再见面了,直到大礼当日。 在枫临国,男子大礼有着至少三十六种迎亲的习俗,而君少谦和景辰的大礼,不是其中最为隆重的,却是最为表示尊敬的一种。 君少谦和景辰大婚之后,景辰势必要进入王府,日后君少谦若是有了王妃或者侍妾,那么景辰必定落为和她们一样的存在,就如同普通人家有了平妻之后,那么正房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妻子”。 在枫临,这一直是一个弊端,虽然这个国家的民风比漠源好太多,但是男子大礼的法律毕竟不完善。 君少谦和景辰大礼当天,君少谦亲自去接景辰之后,在景府的门口,与景辰双双下跪叩别景辰的父母。 起身之后再走三步,回头继续叩首,再走三步,再回头叩首,最后的三步,君少谦和景辰对着景忠夫妇鞠躬拜别。 “九扣九别”,寓意长久,是祝愿父母长久,也是表示他们会长长久久,以这种礼仪迎接新人,一般有告诉对方父母“吾此生唯此一人”、“莺燕美矣,非我所念”、“无妻共存,持君一生”之意。很多观礼的人之中不缺达官贵族,一看到这个礼就知道不妙了。 继君少诀表示在过继自己的皇子之后,君少谦以迎亲之礼告诉众人,他此生只会有一个人,没有人能超越他的位置,没有人能威胁景辰,王府只需要一个人来管家,不会再有其他人, 太上皇和凰太后为了儿子的大礼特地赶回来,原本指望他们能劝住皇帝不要过激,谁知道他们却根本不管这件事。 其实无论是谁在养孩子,那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孙子,所以对于百官着急的理由无法让他们上心。 枫临的婚礼习俗导致了这个国家过激是一件十分常见的事情,特别是孩子过多的皇室,过继更是家常便饭,对于君少诀决定过继这件事,太上皇和凰太后眼皮子根本就动也没动一下。 君少谦的大婚和大礼前所未有的浓隆重,景忠夫妇到了王府,一搬来说王族的人大婚,对方的父母不能够坐到高堂之位,但是无论是君少诀的大礼还是君少谦的大礼,太上皇和凰太后从来不介意这一点。 景辰侧过头看着君少谦,那一向清冷的人,眼底带着能融化人的笑意。 “少谦……”他轻轻侧过头,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不许……放开我的手。” 君少谦顿了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好不容易才能握住这双手,他如何能放开? 第65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四) 一个月后,漠源国辉京,皇城之中。 “陛下,佳宁公主已经入城了。” 听着下人的禀告,仁泽煊缓缓张开了眼睛:“恩。” 佳宁原本只是枫临国大长公主的女儿,按理只能封个郡主,不过因为和亲的关系,君少诀特意封了公主,以长公主的礼仪出嫁,无论是枫临还是漠源都知道,这是在抬举佳宁的身份。 因为漠源与枫临两国习俗的不同,哪怕两国临近,但是交流也不多,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更是少,仁泽煊为了开拓两国的交往,才对于臣子的奏表上了心,以国礼去聘请了佳宁。 毕竟这么多年他在枫临的情报网始终铺展不开,他自己也心急。 “今晚在重华宫设宴招待佳宁公主一行,送嫁的谦王与谦王君你们不得怠慢,让十五王爷给朕仔细着些,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漠源与枫临不同,这个国家的人始终认为阴阳调和才是正道,对于枫临的制度终究有些鄙夷,仁泽煊曾经暗示仁泽麟不着痕迹地安排一些女子去伺候从枫临来的王爷,他倒想看看,那个谦王会如何对待。 “奴才省得。” “派人通知皇后,今晚务必出席。” 这几个月来皇后愈来愈深居简出,借口身体不适请求仁泽煊同意文妃协理六宫,仁泽煊对他的第二位皇后未必有感情,只是比之他要利用的黎茹烟与柔皇贵妃,这位皇后显得安分守己,并且懂得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他才会让她上位。 “是。” “下去吧。” 等到大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仁泽煊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那人进了枫临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消息,他讨厌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哪怕兵权已经收回来,但是他还是不打算放过那个人。 眼下……还得加派人手前往枫临,他就不行枫临的消息真的是封紧了,怎么也打探不出来。 而另一边,安顿好兴致高昂的佳宁之后,景辰随着君少谦在大厅之中与仁泽麟虚与委蛇。 之前见到他和君少谦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仁泽麟险些没吓得叫出来。 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困在他皇兄后宫十年的人为什么会离开漠源没多久就变成了枫临的谦王君,有关谦王与他王君的佳话不仅疯传整个枫临,连在漠源的他们也有所耳闻,毕竟枫临与漠源临近,所以仁泽煊总是关注枫临的消息,只是他们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只知道谦王与谦王君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个谦王君究竟是何许人。 当初得到消息,谦王与谦王君将会护送佳宁公主前来漠源的时候,他们无不好奇。 只是没想到见到真人的时候,会让他们吓得几乎说话都不利索。 仁泽麟一边做表面功夫,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是不是要给皇兄提个醒。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有下人在他耳边说了点事情。 他的脸色一变。 “小王府中有事,怠慢谦王与王君,还请见谅。”他起身告罪。 “无妨。”君少谦点点头,“王爷既有急事,理应以此为重。” 仁泽麟再次告罪一声,便带着自己的心腹离开了。 “你速度进宫告知皇兄谦王君的事情。”他黑着连对心腹说道。 “是。” 等仁泽麟离开,便有人走进来:“王爷,王君,人已经救出来了。” “安顿在哪里?”景辰问道。 “请王爷王君随属下来。” 那人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房,房中,床上躺着一个憔悴的青年。 那人脸色苍白,呼吸混乱,微微合着眼,薄唇失了水分,咧开了好几个小口子。 “黎隐。”景辰站在床边,说道。 那人努力睁开眼,寻到他所站的地方,对着他点点头。 这人正是黎隐,黎茹烟死前托他如果能救,尽可能帮忙救的人,也是黎管家日夜思念的儿子。 景辰在回漠源之前便让人部署寻找黎隐的下落,他被困在仁泽麟府中的一个偏院之中,平日里见不得多少人,而在偏院门外则有大把人把守,防止他的逃跑。 据景辰得到的消息,仁泽麟经常会来到这个小院过夜,只是因为对外宣传仁泽麟是中途悔悟丢下黎隐返回的漠源,所以哪怕大部分人都知道黎隐其实跟着回到漠源做了他的男宠,可惜漠源的人却不知道。 渐渐的,黎隐已经在众人的记忆中淡去,毕竟他们与黎隐没有多少接触,当初轰动一时的事情过了之后也就渐渐忘了,而黎隐被困麟王府中这几年,除去一些老人,其他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景辰吩咐自己的手下,他一到漠源,便把黎隐带出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们就是笃定了黎隐一旦救出来,哪怕仁泽麟震怒,也不敢真的大张旗鼓找人。 “黎宰相托我把我救回去,带到他的身边。”景辰漫不经心地说,“你想留在仁泽麟身边的话,我可以再把你带回去,这一切得看你自己的选择。” 黎隐艰难地伸出手,动了动嘴唇,最终他抓住了景辰腰间的玉佩,吃力地说:“求你……我爹……” “既如此,你好好养伤,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就带你离开。” “我……我姐姐……” “你还不知道吗?”景辰有些惊讶,“你姐姐已经死了。” 仁泽麟居然把这件事情瞒着他? “我……”他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嘴唇不断开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好好养着,在这里不会有人找得到你。”景辰看着他说道。 黎隐缓缓点头,却没有把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景辰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景家,一个黎家,都因为皇家的心计而不得安宁。 “黎宰相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得知你还活着才去了死志,为了黎宰相,你好歹养好自己,那些事,过不去的话就去报复,你当初,好歹也闻名辉京,不要让黎宰相失望。” 黎隐捂着脸点点头,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我们走吧。”知道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发泄,景辰对君少谦说道。 君少谦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将房间留给黎隐,两人离开了这里。 “从进入漠源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景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怎么了吗?” 君少谦带着他做到石凳子上,轻声说:“只是在想今晚宴席的事情。” “想这些做什么,等到佳宁婚礼结束我们就回枫临,不对。”景辰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别的国家看看的,可不许忘了。” “佳宁成婚就走?”君少谦有些惊讶,“你不打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留在这里作什么。”景辰撇撇嘴,这里能看的我都看过了,我爹娘现在又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留下来的。 漠源是他生长的国家,他对这个国家当然很熟悉,只可惜十年噩梦般的生活让他对这个国家避之不及,反正爹娘已经去了枫临,如果可以,有生之年他都不想再踏入漠源。 “你到底怎么了?”景辰皱着眉看着他。 君少谦轻笑一声:“是我想岔了。” 他心中终究是有些许的担忧,担心景辰会…… 如今想来,是他自己一时障目了。 “佳宁充其量也才十五岁,”这姑娘其实还有满打满算的三个月才到十五岁生辰,只可惜她硬是觉得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我实在担心……” “皇姐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终究是皇家出生的郡主,她虽然冲动了些,但是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今夜宴席,再看看她的未来夫婿如何吧。” 虽说佳宁把他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但是他们这些长辈,始终觉得担心。 说起来,他在佳宁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十五岁的自己,一样为了心中的爱而盲目,区别在于他爱上的是与自己同性/别的男子,所以才会引得父母震怒,两边都采用了极端的处理方式,才会导致十年的分离。 如今他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个小姑娘的眼光比他要好,不要步上他当年的后尘。 “你说什么!”仁泽煊得到仁泽麟心腹的回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谦王君正是从宫中离开的景三公子。”对方又说了一边。 “你确定景三公子真是谦王君,而不是随从或者谦王幕僚?” “陛下,这种事情,属下并不敢欺骗陛下,属下的主人也不敢开陛下的玩笑。” “你下去。”仁泽煊指着大门说道。 对方知道他生气了,急忙离开了内殿。 良久,仁泽煊将面前的桌子狠狠踹开。 “景、辰!”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双手缓缓握紧,骨头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居然成为了枫临的谦王君!他怎么会成为枫临的谦王君,这不可能! 殿外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殿内的怒火波及…… 第66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五)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重华宫中,灯火通明。 佳宁一路上跳脱得很,可是入了这宫宴,倒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沉稳了很多。 她知道景辰的家乡就在漠源,趁着人不是很多,便缠着景辰询问有关漠源的事情。 景辰对此哭笑。 他十五岁进的宫,除去杀人的时候离开过,此后自甘闭于宫中十年,怎么会知道太多? 他对于漠源的印象,大部分来自于看过的游记以及母亲小时候所说的事情,并且还因为年纪太小,忘得差不多了。 君少谦看出了他的为难,于是便接过了话题。 佳宁觉得自从皇叔娶了王君之后就变得比以前好多了,至少爱说话了,态度也柔和了不少。 于是佳宁乐得和自己皇叔多沟通沟通。 没多久,几位有等级的妃嫔相继而来。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3节 仁泽煊的后宫中,资质较老的人是见过景辰的。 文妃——现在的文贵妃看到景辰的时候,不由得瞪大眼睛,可是随即她注意到景辰所呆的地方是给枫临安排的,便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被抓回来的就好。 几个妃嫔相互说了些什么,可是都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于是没敢大声说出口,文贵妃回过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让几个妃嫔顿时噤若寒蝉。 少顷,皇后随着皇帝而来。 看到景辰的那一刻,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有一瞬间的停顿。 相别一年多,这人再度回来,比十年间的任意时候都要夺目光彩。 皇后看着景辰笑意妍妍地对着身边的人说些什么,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仁泽煊却是脸色越来越冷。 等他做到主位上,众人见了礼,晚宴才正式开始。 “佳宁公主天真烂漫,本宫看着,当真是与安阳侯才女貌。” 佳宁的未婚夫婿姓林,家族世代的武将,仁泽煊登基初年,林将军在战乱中受伤,此后便交出兵权,打算颐养天年。 他的儿子林天义自小就希望成为父亲那样的武将,可是仁泽煊等级后,战事渐消,于是仁泽煊下旨让林天义袭了爵位,只是留任朝堂,不算重用,也不轻视。 还未等林天义对此不满,便发生了景辰为了仁泽煊与家人闹翻,此后进宫的事情。 林老将军叹息:“可怜景三公子,被当做傀儡了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意在要挟景家,只有陷入热恋的十五岁的少年不知道。 林老将军与儿子谈了一夜。 后来林天义对于自己空有爵位而不能上战场的事情妥协了。 老父伤势难愈,颐养天年最佳,林家,可万万不能被皇帝猜忌。 没等仁泽煊动手,林家已经表态了。 看看景家,再看看黎家,林天义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遇到佳宁是一个意外,能娶到这位邻国的君主更是让他觉得惊讶。 他确实算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 只是日子是人过出来了,日后会变得如何,谁也不知道。 皇后又与佳宁聊了几句,看得出她与佳宁很是投缘。 景辰与君少谦低声聊着什么,在他们看来只是闲话家常,在别人看来却是亲昵无间了。 仁泽煊端起酒杯:“据说谦王大婚没多久,朕就以这酒,祝贺谦王与王君百年好合,儿孙满堂了。” 谦王君是男的,不能生。 要是真的儿孙满堂,不就是暗示谦王日后会娶妃纳妾吗? 君少谦倒是不在意,与景辰拿起酒杯回敬了仁泽煊。 仁泽煊与景辰在一起十年,哪怕后来渐行渐远,可是对于这人,不说十成十地了解,也得有个七八分,可眼下这人回敬酒盏的时候,神色没有任何的恼意。 是不在乎谦王纳妾,还是觉得谦王不会有孩子?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这儿孙满堂……”君少谦轻叹一声,“小王皇兄就过继了一个皇子,真想儿孙满堂,恐怕到时候我那皇侄与侄媳妇都要累着了。” 群臣十分给面子,配合着轻笑几声。 仁泽煊脸色十分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枫临的传统,皇帝只会有九个皇子,多出来的才会送出去。枫临如今的皇帝君少诀自从与凤君大礼之后几乎遣散后宫,他膝下只有两个皇子,如今竟然还要把一个孩子过继出去。 君少谦为了景辰,真的要绝后? 景辰从头到尾没有说话,怡然自得,他看得出仁泽煊想要找他的麻烦,可是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屈身后宫十年,可是既然对外宣称的是他以朋友的身份住在皇宫,那么在外人面前,他就只是皇帝的朋友而已。 那些陈年往事,没有人敢当面说出来。 文贵妃与皇后低语,笑意妍妍。 佳宁察觉到了漠源皇帝的不对劲,有些胆怯地看了自己皇叔一眼。 君少谦拍了拍她,示意她没事,不用着急。 景辰喝着酒,对着仁泽煊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酒宴就这样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结束,此后的日子,景辰与君少谦经常外出,佳宁是来和亲的,自然有她的夫婿招待她,君少谦吩咐了暗卫保护她,又有林天义在,所以谁也不担心佳宁出事。 “佳宁的婚期在一个月之后。”酒楼上,君少谦对景辰说。 “佳宁的婚礼一结束我们就走?” “恩,想要去哪里?” “不知道,”景辰轻笑,“你负责带路,我负责看就好。” 君少谦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啊。” 自从大礼之后,这人倒是越来越慵懒了。 “唔,反正不是枫临和漠源就好,要知道我都腻了啊。” “是是是,凡事我的王君最大。” 景辰忽然指着楼下的一个小贩:“我要吃那个。” 君少谦会意:“我去买,你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走。” “说得我像是三岁的孩子,谁来都会跟着跑一样。”景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使唤他,“快点下去。” 君少谦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座位。 等到他离开后,景辰敲了敲对面的桌子:“我不习惯背对着人说话。”有人从一旁走过来,坐到他的面前。 仁泽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景辰不甚在意地照吃照喝。 “你变了。” “打住。”景辰撇了他一眼,“在控诉别人之前请先检讨自己是否曾经犯过类似的罪行,若是有,那么请不要将之说出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请不要奢望别人能去做到。” 仁泽煊沉默一会儿,说:“我是迫不得已。” 景辰觉得他能把这四个字听了整整七八年,他自己也是十分强悍的一个人。 于是他说:“我也是迫不得已。” 仁泽煊眼神一亮,大有“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绝对会帮你解决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的意思。 景辰放下筷子:“我觉得呆在你身边实在太委屈我自己了,每次看着那些女人都让我觉得曾经试图模仿她们的我无比恶心,为了让我自己能开心一点,迫不得已,我只好离开啰。” 仁泽煊冷笑:“你只是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而已,不要为你自己的浪/荡找借口。” “我没有找借口啊,我就是喜欢君少谦,你有什么意见吗?”景辰摊手,“喜欢你是我决定的,不喜欢你也是我自己决定的,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 “就凭我是你男人。” “从你与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开始,你就不再是了。”景辰说。 “他有什么好?” “什么都比你好啊。”景辰巴拉着手开始数,“他会将王府的财产交给我,要是以后我和他和离了他就是个破落户王爷,你会将你的内务府交给我吗?” 怎么可能! “他还会带着我四处去逛而不是把我关在他的王府里面,王府大小事务由我做主,他的手下他的幕僚都知道他是我男人,我要求不多,你敢把后宫交给我保管,并且把我的身份正式告知你的臣子吗?” 根本不可能,当初哪怕大部分人都知道景辰的身份,可是外表还是披着“朋友”的外衣呢。 而后宫,掌管后宫事务的不是太后就是掌管封印的皇后,他怎么可能交给景辰。 “他会为了我不要子嗣后代,你能吗?” 他不留后的话对不起列祖列宗。 “说到底你只是不想皇位沦落到你皇弟以及他们的后代手中,”景辰冷冷一笑,继续说,“他会因为我的感受而想办法去哄我父母开心,让我全家人都接受他的存在,你会吗?” 他怎么可能去讨好他的臣子。 “最后一点,”景辰凑近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敢说你爱我吗?” 仁泽煊张开唇,却始终说不出那三个字。 景辰冷笑着站起身:“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比不上别人,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指责我看不上你?仁泽煊,既然不喜欢了,那么就像我一样放手过去,握住眼前的幸福,好歹你被我景三公子看中过,不要反复提醒我当初我的眼睛到底有多瞎。” 正说着,君少谦端着一份小吃回来。 “我吃饱了。”景辰摊手。 君少谦笑着握住他的手:“那么去散步消消食,这个还吃吗?” “还吃?到时候我撑得走不了路了怎么办?” “有我在,你怕什么?” “恩……说得也是……” 仁泽煊坐在原地,耳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两人甜蜜的话语,却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第67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六) “你好像很开心。”景辰看着君少谦样子,不由得问道。 “恩。”君少谦也没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以为你会花点时间去叙旧。” “去你的。”景辰笑骂着给了他一肘子,“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心里面有点慌。”君少谦说,“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景辰嗤笑着挑起自己的眉毛。 以前这么不见这人有这样的一面,在此之前这家伙不都是故意装作自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吗? “黎隐的伤正在慢慢好转,你考虑提前把他带回枫临吗?” “不。”景辰摇头,“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黎隐当初确实爱上了任泽麟,谁都不知道任泽麟是否爱过黎隐,无论爱过与否,都抵不了他利用黎隐帮助自己的皇兄对黎家下手的事实。 黎隐告诉任泽麟,这些年他被囚禁在王府之中,每日见到的人只有那些侍卫,小院边上还有一些死士,他曾经尝试着逃跑,触怒任泽麟,被打过好多次,一身旧伤加上新伤没能好好医治才会拖了这么多年。 景辰知道黎隐的情况,为黎隐诊脉的人告诉景辰,如果按照黎隐当时的状态下去,不出一年,黎隐必定发疯。 因此,景辰隐隐叹息一声。 与自己心甘情愿不同,黎隐是被囚禁在王府上,除去没被奴役,基本没什么自由。 黎隐的心结很大,无论当初任泽麟是不是真的爱着他,黎隐日后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距离佳宁的婚期还有半个月,黎隐恢复得很快,人却依旧沉默,君少谦不满景辰的注意力老是放在对方身上,便拉着景辰把整个辉京逛了一遍。 自从任泽煊来找过一次景辰之后,便没有再堵他,只是君少谦觉得按照任泽煊的性格不可能就这样放弃,那个人,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也不会任由别人得到。 君少谦私下里有不少动作,这些动作景辰未必不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君少谦想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以实际行动告诉君少谦,自己真的不在乎了。 那个人过得如何,恨他还是爱他,与景辰来说,都与他无关了。 黎隐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任泽麟不敢大张旗鼓地搜索他的下落,向任泽煊借了一些人,私下里查询。 后来总算是有了黎隐的消息,只可惜无论是谁,都没能把黎隐带到他的面前来。 以往无论黎隐做些什么,他都觉得黎隐不会离开自己,囚禁他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让黎隐免于王妃的迫害,而且也要瞒着他黎家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日复一日,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疏远了。 可是如今,黎隐消失那么久,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又或者,事情已经结束了。 任泽麟最终按捺不住,去拜访了君少谦。 只可惜君少谦不在,接待他的是景辰。 “王爷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景辰轻抿一口茶,问道。 “谦王不在吗?”任泽麟微微皱起眉头。 “少谦有点事出去了,王爷要是找他的话,只能明儿个再来了。”景辰对任泽麟的态度让任泽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景辰在皇宫的十年并不好过,他总以为,景辰对皇兄是有怨的,可是此番景辰对他的态度却算得上是友好的了。 为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景辰曾经说了日后任泽煊的一切与他无关,那么他不会花力气去恨或者爱,对于他来说,太费劲了。 他对于任泽麟的态度,只是一个王君应有的礼貌罢了。 “无妨,谦王不在的话,这件事也许谦王君也能做主。”任泽麟想了想,说道,“我来找王君讨要一个人。” “哦?”景辰挑起眉毛。 “我知道黎隐在这里。”任泽麟说,“请王君让他和我回去。” 任泽麟想过景辰会拒绝,也想过自己应该用什么借口来劝景辰,诱惑或者威胁都可以,只要能见到黎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景辰就这样吩咐侍女:“请黎公子来,就说故人来访。” 任泽麟眉头不安地一跳。 他想不通景辰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把他带出来只是受人之托,对于他日后要去哪里并不打算干涉。”景辰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王爷有更好的去处安排,黎公子想必不会拒绝。” 没多久,黎隐就跟在侍女身后而来。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似乎很是开心,与在院子里面常年累月板着脸眼神空洞完全不同。 “清池,你找我?”爽朗的男声响起,任泽麟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除去在床上偶尔能听到的疼痛的呻/吟,亦或者受刑时候偶尔的粗/喘,他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和对方说话了…… 景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要小上一点,这些日子来,完全是把景辰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了。 他对黎隐笑了笑:“有个故人找你,说是有点急事,我想着你好得差不多了,也出来逛一逛,便让人去叫你了。” 黎隐点点头,转向任泽麟,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任泽麟的到来,只是坐到景辰的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王爷,许久不见。” 景辰看上去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就这么坐着,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也不插话,似乎就在等着这两人谁先忍不住。 任泽麟皱起眉头,严厉地说道:“小隐,跟我回家。” “家?”黎隐微微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的家不是被你们兄弟毁了吗?”他数着手指,“先是我姐姐,再是我,然后是我父亲,我父亲一把年纪,为漠源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到头来却落得流放千里,死后无子女供奉的下场,”黎隐冷笑一声,“我早就没有家了。” “别这样小隐,你还有我。” “你?”黎隐有些嫌恶地看着他,“你有王妃有侍妾,还差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吗?” 任泽麟抿着唇,黎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你又想打我?”黎隐冷笑,“要不要我给你一把剑,好让你往我这胸口刺上几个窟窿?” 女人一旦心死,能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来,而男人一旦死心,那么就会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不然怎么说男人薄情呢。 任泽麟能为了他哥哥的王位费尽心思欺骗自己,黎隐自然也可以不再对他抱着任何的幻想。 “早在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爱你了。”黎隐斩钉截铁地说道,“被你强要的每一次,我都觉得无比恶心,你的属下都告诉你了吧,每当你走后,我总得呕吐一段时间,有时候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还是觉得脏,清洗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剥下一块来……” “住口!”任泽麟怒吼着。 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他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去守着那人,自然知道每天他的行为,也自然知道……没有自己去的时候,他过得还算快活,可是每次自己去找他之后,他总会想尽办法弄伤自己。 就像是要把自己接触过的地方全部剥下来似得。 任泽麟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点。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4节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是你亲手扼杀了我的爱。”黎隐耸耸肩,“十七王爷,你有美妻娇娘,日后请不要在我的身上下功夫,既然当初宣布我已经死了,那么请把我当做死人。” “我做不到!”任泽麟看着他,“我做不到,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我可以是我姐姐的,可以是我父亲的,但是绝对不会是你的。”黎隐严肃地说,“我不爱你了。” 曾经那一段感情说得理所当然,如今这四个字,却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黎隐没有再理会任泽麟,任由他失魂落魄地离开。 “当初,我想着,我那样不顾一切地离开家,换来的居然是那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黎隐看着茶杯,闷声说道,“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死去,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痴心妄想也好,我总是……想对父亲道个歉,我当初没能听进去他的话。” “幸好你没寻短见。”景辰笑道,“不然的话黎管家大概要撑不下去了,他如今努力地或者,全是因为知道你还在。” 黎隐点点头:“等我见到父亲,我一定好好孝顺他,如果他还是介意我的事情,那么我就去和一个女子结婚,虽然不能做到全心全意的爱恋,但是我会给她我能给予的一切,不会纳妾,此生于她偕老。” “不错的想法。”景辰夸奖道。 “要放下一个人,原来那么简单。”黎隐呢喃自语,“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就像是被下了什么药,爱得死去活来,我付出了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 “日后过得好一切,不亏待自己便是了。”景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君少谦,淡淡一笑,“就像我一样。” 第68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七) “在说什么?”君少谦看着黎隐的神色不对,有些奇怪地问道。 “说些往事。”景辰靠在他的身上,“以前看些游记的时候,总觉得那书上的主人冲动得很,傻得很,老是幻想着要是换成自己的话,总能比别人做得更好,可是临到头来,这些事情套在自己的身上,才发现其实自己未必能做得比别人好。” 年少的时候,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就看看谁能率先反应过来,解决这些问题了。 “你现在很好。”君少谦对他说,“和以前一样。” 景辰对他眨眨眼睛,没有戳破他的话。 黎隐看了他们一眼,借口身体疲倦,便离开了。 景辰没有漏掉他眼中的羡慕,对此,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就算是他,当初离开任泽煊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会拥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也许黎隐日后真的能遇到属于他的幸福,也或者他会一个人终老,没有人能够替他为未来抉择,景辰也只能衷心祝愿他日后能够有一个新的生活罢了。 “对了,你有一封飞鸽传书。”从枫临那边过来的,因为是景学的手书,所以他便立刻拿了过来。 “东岳乱了。”景辰看着景学传过来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觉得皇兄有没有兴趣找点乐子玩?” 君少谦想了想自己皇兄以及凤君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笑问:“你打算怎么做,参加完婚礼就去东岳?” 东岳在这个大陆算不上的大国,不过这些年国力逐渐强盛,若不是领土不够大,军事和经济发展都差那么一些,已经能步入大国的行列了。 近几年东岳一直在扩张自己的领土,东岳的皇帝能力很强,在国家不断扩张领土的过程中,他能保证东岳一直没有出现内乱,并且这几年下来,国民渐渐形成好战的性子。 不过现在的东岳,对枫临与漠源都够不成威胁。 景辰之所以关注这个国家,除去这个国家有个很强大的情报组织一直与景学的势力势均力敌之外,还有就是这个国家这些年掠夺了周边国家的很多珍宝,一个两个小国可能没有什么,可是当积少成多的时候,没有人不为所得的数量侧目。 景辰一直听着自己二哥唠叨着一些世上难见的奇珍异宝如今尽归东岳所有,十分惦记。 如今东岳终于出了乱子,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去掺上一脚。 反正那些都是东岳劫掠来的,自己再去掺一脚搬运一些,心里面也没有多大的压力。 “想要去的话,我现在就去打点。”看着景辰跃跃欲试的样子,君少谦说道。 “不急。”景辰把景学送来的信息仔细收好,“东岳平静了这么多年说乱就乱,这乱局一下子爆发出来只有两个后果,我们暂且看看后续。” 东岳尽管不断对外扩张,可是君主对内的政策却十分仁厚,虽然每年都会扩大征兵的数量,但是对于农商的待遇都在逐年提升,所以国内虽然偶尔出现一些小矛盾,但是一直都是平静的。 如今忽然之间乱起来,肯定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景辰猜测如今这样的情况只能有两个状况。 一个就是乱局很快就会被镇压下来,无论东岳国君使用什么手段,只要镇压下来,那么其他人就翻不起风浪。 还有一个发展就是国君镇压不下来,而这一场乱局,会将东岳过往的小矛盾都引出来,使得东岳越来越乱。 不过东岳距离枫临不算近,这不是君少谦兄弟会担心的。 景学是因为发现挑起东岳乱子的幕后黑手与东岳那边那个组织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才会让人仔细查看。 这些年这个组织渐渐发展起来,势力已经伸向国外,隐隐有渗入枫临的兆头,平时两家独大,谁都犯不着谁,两方的领导人自然只需要警戒不需要死心眼地一定要对付对方。 可是如今对方想要将势力渗透到这边来,那么就算是对景学的挑衅了。 依照景学的性子,别人若是没犯着他,他肯定不会出手,一旦让景学出手了,那么不整到对方后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得知东岳的情况之后,立刻写信邀请自己亲爱的弟弟跟着自己去看热闹了。 “不过,既然东岳乱了,竹影和竹澜也该去解决他们的私事了。”景辰喃喃自语。 “你当初从奴隶市场买出来的两个人吗?”君少谦对这两个人还有些印象,身手不凡,办事利落干净,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景辰刚刚把他们带出来的时候还是负责景辰的日常起居,到了两人大礼之前,这两人就开始为景辰培养一些死士了。 “别人付出忠诚,我总要兑现我的承诺。”景辰到了杯茶,看着淡黄的色泽有些出神,“竹影和竹澜如今不见得还抓着那些仇恨不放,可是既然事情发生了,他们有了契机,我总要支会他们一声。” “既然如此,便当做放他们一段时间的假期,让他们去解决自己的私事吧。” “让骨女和她丈夫也去那边,让她帮着二哥做些事情,日后他们夫妇就留在那边比较好,枫临和漠源认识她的人太多,想杀她的人也多,如今她既然想要过平静点的生活,便换个地方开始吧。” 骨女透露过这个意思,她虽然杀人不眨眼,武功高强,但是这些年的奔波生活也让她十分厌倦了。 景辰觉得她的丈夫对她的影响必定很大,否则按照骨女过往的遭遇,她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必定会使得江湖大乱。 这对夫妇的结合在外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一个是遭人玷污的女子,性子不好,杀戮不断,合该人人得而诛之,而另一个却是相貌平常的屠夫,没有什么文化,只敢猎杀动物,人算是憨厚淳朴,不会与旁人发生什么口角,可是就是这样的山野农夫,让骨女看对了眼。 两人结成夫妻一度吓坏了很多人,这么多年过去,除去两人没能生下孩子之外,简直就是夫和妇顺的典范。 对于景辰来说,这样的感情,让他十分羡慕。 任凭他们两人遭遇不同,境遇不同,可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携手度过了很多风雨,在丈夫被挟持之后,骨女为了救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如今他觉得他大概也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和君少谦相处这么多年,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快乐。 所以他想为骨女夫妇多安排一些,至少尽他所能。 君少谦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轻笑地拍了拍他的头:“便按照你说的做,有她在那边,二哥也会多个帮手。” 景辰又看了看手中的信笺,微微一笑。 东岳离这里太远,这次内乱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但是哪怕真的会出那么点事,也有皇兄他们担心,他需要做的,只是在皇兄和二哥需要帮忙的时候,出力而已。 这一次,他为所爱的人做事情,依旧心甘情愿,但是却不再有以前那般压抑的心情,因为他知道,不会再有人在他出力办完事之后只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了。 …… 果然就想景辰所料的,东岳那边的情况没能稳住,哪怕东岳国君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也没能得到预想中的效果。 景学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这种事情他没有去和自己的大哥商量,反倒是热衷于带着自己的三弟去蹚浑水。 对于东岳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也得到了幕后推动的黑手的资料之后,景学就告诉景辰,他要提前借走骨女。 骨女得到景辰的通知之后,二话没说就与自己的丈夫骑马赶往东岳,而两天之后,远在枫临的竹影竹澜也启程离开了枫临。 景学在信中说他“家”里面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他有些心烦,所以他要亲自往东岳去一趟。 景辰看到这个信息之后,深深为东岳皇室以及那边的景学的“同行”哀悼了好一会儿,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景学的邀请。 虽然二哥亲自出马肯定有很多乐子看,不过眼下还是佳宁的婚事比较重要。 一个多月的时间,景辰与佳宁的关系越来越好,这个善良热情的小女孩实在让人无法不喜欢。 大长公主确实把这个女孩子教得很好,她并不缺乏皇家应有的礼仪与见解,但是她同样善良热情,待人很真诚,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除去女红和四书之外,佳宁还喜欢骑术与兵书。 在旁人眼中,佳宁过于跳脱了,性子定不下来,但是要景辰来说,佳宁这样就很好,她对每个人都抱着很大的热情,但是她并不笨,不会傻乎乎地将自己的信任交出去,她懂得区分好与坏,并且还能把握人的心理活动。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这样的一个少女,景辰觉得将她远嫁漠源,并不用担心她日后会受欺负。 不过虽然对佳宁日后的生活放下一半的心,但是他不仅仅没有想裁剪派到佳宁身边的暗卫,反而拉着君少谦详谈了一番,意图将佳宁身边的暗卫人数增多。 虽然眼下看着是好的,但是他担心漠源的人欺佳宁人生地不熟,而且年纪尚轻。 成婚之后,佳宁的身份不仅仅是枫临的公主,还是安阳侯夫人。 景辰与君少谦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暗卫的人数不变,但是佳宁身边陪嫁的,除了侍女之外,还得加个陪嫁嬷嬷进来。 这个人会在佳宁身边出谋划策,为她挡住一部分人的试探,至于剩下来的人在,则让佳宁学着应付。 希望这样的安排,能让她免去一些麻烦。 在征求得佳宁的意见之后,君少谦亲自为她带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 老嬷嬷头发花白,但是身体依旧站得笔直,礼仪一丝不苟,深情严肃,看着像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可是佳宁只和她相处了一个下午,便对君少谦和景辰说,她要留下这个老嬷嬷,日后绝对会善待她。 景辰对此没有意外,只是嘱咐了她这件事还得告诉大长公主一声。 忙忙碌碌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已是一个月过去。 佳宁的婚期如约而至。 第69章 结发相伴长相依(八) 枫临佳宁公主与漠源安阳侯林天义的婚礼使得漠源过辉京热闹了整整三天。 佳宁虽是大长公主膝下,最多就只能请封郡主,可是因为是远嫁漠源,沾了点联姻的名义,君少诀下令封为一品公主,以长公主的品级安排嫁妆,朝臣没没有一丁点的意见。 所有人都知道大长公主在当今圣上登基这条路上扮演了什么角色,虽然大长公主与今上非同母所生,但是架不住她十分得凰太后宠爱,与今上、谦王的感情都不错,她唯一的女儿又是远嫁他国,所以哪怕君少诀破例,也没有人不识相地站出来反对。 漠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任泽煊下旨赏了安阳侯府很多东西,并且准许日后安阳侯世子可不降位袭爵。 在漠源,像林家这样非皇亲非外戚的家族,儿子袭爵的时候必须降位,因为这样的武将世家,皇帝看的就是身上的战功。 父亲战功赫赫,儿子却未必有父亲的本事,想要荣华富贵,那么就自己以自己的本事去换取。 不过当初林老将军其实不比那么早就让儿子承袭自己的爵位,只是对任泽煊的一个表态。 如今任泽煊恩准安阳侯的世子平位袭爵,对于林家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恩赐。 两人大婚当天,皇帝亲自携皇后来了安阳侯府。 漠源和枫临同属大国,两国虽然风俗不同,但是这些年好歹没有出碰撞,但是往来也不算多。 如今皇帝这么重视安阳侯与佳宁公主的婚礼,应该是对枫临有那么一些想法。 如果漠源能与枫临订定邦交,便能让两国的经济再上一个层次。 佳宁公主的联姻只是一个开端。 不少人看到了这个信息。 想着今天过后,是他们来提起这个话题呢,还是等着皇上提起这个话题呢。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任泽煊来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景辰倒是不计前嫌,照样笑脸相对。 今天是佳宁的好日子,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佳宁触了霉头。 景辰这边代表着枫临,君少谦又是佳宁的皇叔,自然算是娘家人,得在嘉宾席的最高位,而谁也不敢委屈了皇帝和皇后,如果不是于理不合,他们不能坐到高堂之上让新婚夫妇跪拜,只怕林老将军和老夫人还得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不过,不能坐在高堂之上,自然得坐在嘉宾席的上位了。 于是很不巧的,景辰夫夫就与任泽煊夫妇靠近了。 任泽煊似乎强忍着不想打招呼,可是皇后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景辰今天心情不错,他和任泽煊的第二任皇后没有多少交情,倒是和皇贵妃妃——也就是说文妃——比较熟悉,不过这个皇后还是妃子的时候,是为数不多的不会对景辰冷嘲热讽的人之一,所以景辰好脾气地和她聊着天。 原该是男子与女子之间不该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是景辰如今身份特殊,君少谦没有王妃,那么出门在外的话,景辰算是君少谦的后院家眷,所以如今两个人聊在一起,君少谦一点也没有愤怒的样子,而任泽煊则是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打断这场谈话。 两人聊天的内容没有固定的主题,从佳宁的婚服聊到枫临的大婚习俗,或是从来参礼的贵妇人的妆扮聊到如今漠源盛行的服侍等等。 期间君少谦帮他倒了杯热茶,顺手拿走了他手边的一小碟点心。 “这个你吃着上火。”君少谦目不斜视地看着闹腾的人群,将另一碟水果递了过来,“吃这个,你前几天不是嚷着要吃?” 景辰接过了那个小碟子,又朝着君少谦伸手。 君少谦将银具浸入一旁准备好的清水,之后擦干净递给他。 景辰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君少谦偶尔的“伺候”。 等到新人礼成,新郎带着新娘来敬酒。 先是敬了任泽煊夫妇,然后便是君少谦夫夫。 安阳侯对于两人有些尴尬,漠源人印在骨子里的观念让他对于眼前的王爷与一个男子成婚依旧有些不知如何对待,偏偏两人十分坦荡,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让他有些尴尬。 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实在不应在另一个男子身下雌伏。 所以当初对于那个住进皇宫的景三公子,他不仅仅同情,也抱着些许的鄙夷。 景辰离开皇宫让所有人吃惊,而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当他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依旧是男子。 很多人都和安阳侯一样想不明白,男子与男子之间,真的存在所谓的爱情么? “这酒不错。”景辰这是婚宴上喝的第一杯酒,喝完之后,眼神一亮。 但是他却没能再喝第二杯。 “你忘记你对奇萝花过敏了?”君少谦按住他的酒杯,“喝一杯无妨,再喝下去,你就得找大夫了。” 景辰跩过酒杯,瞪着他:“你的医术难道都还给师父了吗?” 君少谦拿走酒瓶:“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等你的蓝浆酒酿好了,我得第一个尝着,不准分给皇兄。”他讨价还价。 君少谦摊手:“好,那个本来就是给你酿的。” 于是景辰放下酒杯,看也不看之前被他垂涎的酒瓶一眼。 佳宁在一旁笑得泪水都快出来了,被身边的喜婆拉了到一旁。 婚宴上身份最高的四个人敬过了,新娘便被带回喜房,而新郎得留下来面对亲朋好友轮番的摧残。 景辰嫌屋子里太闹腾,便拉着君少谦先告辞。 回到驿管没多久,便有下人来报有客人到来。 君少谦在沐浴,景辰一个人接待了来人。 那人是穿着一身常服的仁泽煊。 “皇上来此,有何要事?”景辰让人给任泽煊倒了一杯茶,便把人遣下去了。 任泽煊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你真的不能回到朕的身边?” 景辰问他:“你在这驿馆周边安排了很多人,对吗?” 任泽煊没有说话。 景辰知道,这样的沉默不是否认,而是无声的承认。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并不是为了责备他。 而是…… “他们每天都会把我在做什么告诉你,对吧?” 任泽煊点了点头。 “那么,他们这段时间给你的报告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暗卫尽职地把景辰这些天在漠源的行动说得一清二楚,而每一个人的口中,随着景辰而出现的,必定是君少谦的名字。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一方清池 作者:藤萝恋月 第35节 比如谦王为谦王君做了什么,或者谦王与谦王君疑似吵起来了,但是到了最后只是谦王君单方面地发脾气,谦王由着他,小到添衣大到出行相随,君少谦都在无微不至地关照着景辰。 而最让任泽煊惊讶的是,这两人大礼不久,两人之间的相处,却已经是极为有默契了。 仿佛不需要言语,这两人能从对方的眼神中就看出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所有的关怀都是理所当然,所有的行为都默契无比。 那不是爱人之间的含情脉脉,而是家人之间的关怀备至。 景辰又问:“你能像他一样对我吗?在我才皱眉的时候便知道我愣了,在我想要为你分担你的烦恼的时候吐露心声,在我不讲理的时候包容我的任性,你能吗?” 任泽煊抿唇,景辰所说的一切,他都不能。 “曾经我深深地爱着你,那时候我觉得,只要你是爱我的,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是后来事实向我证明,你并不愿意爱上一个男人,又或者,比起你的皇位,身边站着谁都不重要了,而现在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庭,日子不需要像年轻时候过得那般轰轰烈烈,平淡似水,知冷知暖就好,可是,任泽煊,你能给我什么呢?以前你给不了我爱,如今你给不了我家。” 任泽煊缓缓闭上眼,景辰说得没错,这些他都给不了,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皇位,自然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 从外头传来脚步声,君少谦推开门进来,看也没看任泽煊一眼,将手上的披风给景辰披上,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你刚刚出了些汗,外面起风了,去梳洗一下,换件衣裳,不然小心着凉。” 说着便拉着景辰就走。 景辰无奈地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爱唠叨……”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任泽煊坐了很久很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景辰刚刚的笑声。 那轻松快乐的笑意,莫名地变得模糊,与记忆深处的声音共鸣、重合。 那是十年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轻松惬意的笑声。 而后,这样的声音,在十年间被他亲手扼杀,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会再次听到。 只可惜,让那个人这样轻松无忧的,不再是自己了。 任泽煊喝完杯子中已凉透的茶,起身离开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此后天高路远,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了。 三天之后,君少谦递交了国书,佳宁大婚已成,枫临诸人要回国了。 任泽煊没有出面,让自己的弟弟任泽麟代他送人。 任泽麟看到了跟在景辰身边的黎隐。 他拉住了黎隐,想要和他聊一聊。 但是黎隐却挥开他的手,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了他一眼,便上了马车。 随行的官员奇怪地看着任泽麟。 黎家消失好几年了,当年发生的大事,已经渐渐被人遗忘,而黎隐被囚禁多年,如今与当初的样子有了些许的区别,这些人自然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任泽麟与黎隐最后一次见面,后来哪怕任泽麟穷尽所有的办法,都没能找到他,只是后来偶然间得到一个消息,说是他要找的人在枫临与一个男人行了大礼,而那个男人是谁,黎隐与他如何认识的,任泽麟始终没能查到。 景辰与君少谦告别了漠源的送行官员,之后上了马车。 黎隐在马车上拿着一本书,看得悠闲惬意。 景辰打量了他一会,确认他没有任何的不舍或者怨恨。 “怎么?”黎隐抬眼看他。 景辰笑得随意:“没什么,觉得你这样的状态很好。” 黎隐笑了笑:“我总不能总是陷在过去出不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马车的车厢而已,“那里已经是过去了。” “不否认过去,也不恐惧未来,”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以后会好起来的。” 黎隐点点头。 景辰收回手,靠在君少谦身上:“你看我,如今不是很好吗?” 黎隐认真得说:“我很羡慕你们。” “争取让别人也开始去羡慕你。” “我会的。” 两天后,一行人离开了漠源国,使团要回枫临向君少诀复命,而君少谦独自带着景辰离开了。 送到君少诀手中的只有君少谦留下的一封信。 “待他四处看看,勿念。” 君少诀摇头:“这小子,好歹去把东岳的麻烦解决了再乱跑啊。” …… 黄昏下,简陋的马车缓缓前行,景辰靠在君少谦的身上,看着朝霞将天空肆染成红色。 “我们先去东岳看看二哥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去凌山城?我记得那里的有很多好吃的,之前二哥说东岳旁边有个国家好像叫凝什么,那里的玉石多得很,有空我们去那里看看?” “恩。” “我短时间可不想回去。” “好。” “话说我好多年没有关注江湖的情况了,以前总是憧憬着武林大会,却一次也没见过。” “过另个月去看看。” “去弄把武器给我试试,以前用得最多的都是就是扇子,我一直很想试试双剑!” “恩。” “还有啊,我想要去霓月坊看看,它在哪个国家来着?” “不许。” “为什么!” “那儿是花坊。” “对啊,所以才要去啊。” “不。” “我要去……唔……” 马车缓缓前行,他们还有更长的日子,可以陪伴度过,不求轰轰烈烈,只求知冷知暖,携手而过…… ——《全文完》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