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骗子》 正文 第1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猎同]骗子 作者:花萌萌 文案 奇美拉蚁x骗子 诈骗犯和残暴君王梅鲁艾姆的恋爱史 祭在奇美拉蚁篇被老贼富奸骗出的三公升的眼泪。 你生性残忍,我满口谎言。 我们本应该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物种一样。 除却死亡,没有交集。 引用朋友很喜欢的对这篇文章的定义。 虚伪的骗子骗来了最真挚的感情,残忍无情的王最终学会了如何爱人。 总的来说,这是两个人抱着在冬天取暖的故事。 取暖。 这也几乎是整个故事的由来。 本文又名:作死的骗子你威武雄壮 内容标签:猎人 励志人生 性别转换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库陆陆(陆),梅鲁艾姆 ┃ 配角:枭亚普夫,伊尔迷,西斯特 ┃ 其它: ☆、酒会(1) 每一个高明的骗子背后都有一群悲催的受害者。 经历惨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库陆陆站在酒店硕大的落地窗前,举着红酒杯看向陆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像是在观察一群行军中的蚂蚁。 他举了举红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微微笑着,像是在问好。 这是格特拉斯城赌博历史上的一次灾难,受难者八十一人。 更有刚刚离开赌场的人,就挑断了自己的手经,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涉足“麻将”这项游戏。看热闹的群众无法进入入场费极高的“尤金”赌场,只能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打听,据说里面出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 头疼这个词,在格特拉斯里,意味着一夜暴富。 广场上的人都是在这里围观暴发户的诞生的。 可是,出来的人要么神色铁青,说不清一个字,要么就是像那位挑断手经的仁兄一样,神智已经有些冲动了,人们挤压着他试图得到一些消息,他带着满身的鲜血,咬牙切齿地只吐出了这样一个词:“奇耻大辱。” …… 位于位于优路比安大陆海岸线的格特拉斯市曾经并不繁华,后来因为殖民和侵略,处于暧昧地位的城市,意外的成为娱乐产业发达的海边之城。 库陆陆身着燕尾礼服,他被最大赌博场的老板娘“尤金”请到了这里,站到了整个城市最高大厦的空中餐厅里。这栋大楼里,有一百九十九层都是最顶级的赌博、娱乐场所,只有顶楼寥寥几层用作餐厅、酒会和以小时收费的酒店公寓区,可想而知,这场为库陆陆而举办的酒会正在如何寸秒寸金的烧着钱。然而,为酒会烧钱的富商们,脸上却齐刷刷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毕竟还有无数人和媒体堵在下面想要一观赌神的面貌,他们却能近距离的和赌神喝一杯酒。眼前的青年,面容秀气,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并不起眼,然而尤金的老板娘却发话了,他就是打败了所有驻场麻将师和邀请而来的麻将高手的那位优胜者。 一个不会败的麻将高手。 “库陆陆先生……”一个矮胖的富商凑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碰杯,富商道:“请您一定要抽空到我的别墅来做客,顺便让我请教一下麻将技巧。” “好的。”库陆陆微笑着答应了,嘴角却扬着一丝看不出的冷淡。 “得了吧,你那手臭牌在圈内已经是出了名的了,教你也是浪费时间。”另一位富商闻言挤开他,对库陆陆说:“无论你现在是为谁工作,辞掉到我的赌博团来,我给你双倍、不、三倍的工资。” 库陆陆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有拒绝,继续露出礼貌的微笑道:“我会考虑的,谢谢您。” 围在他身旁的其他富商还想说些什么,库陆陆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走到露台边接听。 “喂?” “玩的愉快么,陆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机械的电子合成音,那夸张的声音发出了几声尖细地笑“赢了这么多场,很爽吧。” 库陆陆在没人能看见的这头,依然维持着一种温和的笑,他语气礼貌地回答道:“如果不用应付连麻将牌都记不全还兴致勃勃的人,以及穷得连赌博团都解散了还想拉拢我的人,应该会很愉快。” “哈哈哈哈,忽视那些细节嘛,这么多人,就没几个有意思点的目标么?” 库陆陆叹了口气:“很遗憾,没有。” “那真是辛苦你了。”那头的语气称不上是同情,反而能算幸灾乐祸,提出了一个对于库陆陆来说兴趣不大的补偿:“等你回来,我要给你过个生日。”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库陆陆换了一个姿势,他背靠在露台栏杆上,神色淡淡。 “就过我认识你的那天好了。” 给晚辈过个生日这么随意,怪不得你儿子不要你。 库陆陆咽下了到嘴边的吐槽,因为他仔细回想,那天竟然的确是他的生日。 一个意外的、混乱的、支离玻碎的转折之日…… 怀念过去等于衰老。 库陆陆揉了揉眉心,阻止自己回想。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其实麻将大赛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那我为什么还待到了现在?”库陆陆微笑。 “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特别享受这种在酒会上万众瞩目的感觉?” 库陆陆继续笑,只是捏在电话上的手有点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您在麻将大赛之后威胁我——不去酒会给您争个面子的话……流星街上什么都缺,就是垃圾堆多,打个地铺太容易了?” “啊哈哈哈哈哈。”他的关门弟子的逻辑思维真清晰,可惜这个威胁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小花样而已,他可以圆满的填补这个漏洞“我可没说是让你出去打地铺,也没强迫你参加酒会啊,我们的协议只到麻将大赛而已,后面的什么……老人家怕大家忘记自己,难免抱怨多了一点,你不会当真了吧?” 只有在耍无赖的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是老人家。 库陆陆不想拆穿他的小花样,这位死老头子年纪越大越为老不尊,已经从从前的凭赌技掠夺人为乐变成了只要看到人吃瘪就乐的境界了。库陆陆有求于他,所以只能尊重他的爱好并让他玩得开心,只是——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帮我找好那位念能力者了。” “没问题。”电话那头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贪婪之岛,我早就帮你找到了,但他一年最多只出来一次,所以我们要耐心的等待。” “希望他尽快出现吧,不然我可能焦躁地要回来诅咒您得糖尿病了。” 某个嗜糖如命的老头子,前一秒还乐呵呵的拿着电话,后一秒听到这句话脸刷得就变白了,他表情阴郁地怒吼道:“你敢!!!” 威胁还没出口,电话被挂断了。 臭小子!!!! 西斯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彩虹糖,放在嘴巴里慢慢的嚼,嘎吱嘎吱。 甜美的外壳,酸酸的内心,抚平了他逗弄关门弟子却被反攻出来的怒火。 如果说西斯特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不是他的赌博王国,也不是他那位极具天赋的儿子,他一定会回答——“库陆陆” 这个意外出现的弟子,拥有能完美继承他的才华,让他一生辛苦积蓄下来的东西,不至于无依无靠。 库陆陆——外表温和得如同看见谁都会发光的太阳,内心却阴冷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井。 见到谁都微笑的人,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的微笑。 西斯特打心底里讨厌这样的人,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是最适合欺诈犯标准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他成就了一个无可复制的传奇、尽管同时失去所有。 所以,虽然库陆陆手无缚鸡之力,弱得连普通民众平均战斗力的标准都达不到,西斯特仍把他圈养在了身边,让他继承自己的诈骗王国。 他第一次带库陆陆参观自己的王国的时候,曾试探着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三分之一的赌博区,三分之一的动物园,六分之一的游乐场,六分之一的花园,还有那栋树立在中央的,融汇了几乎所有建筑风格的堡垒。 它是一个无比梦幻的地方,聚集了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所有的想象力,把这里的区域功能打造得丰富多彩,没有设计美感和规律,但正因为这种什么都想要的贪婪,反而把这里打造得有种奇异的和谐。 流星街——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竟然矗立着一座比贪婪之岛更适合“贪婪”这个词的地方。 库陆陆由衷赞美:“很完美。” 西斯特看着库陆陆的眼睛,这个黑发青年额间碎发下里的眼睛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对这个地方的喜爱和欣赏。 不像另外一个孩子,他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画满油彩的脸上咧出一个夸张的笑,但西斯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愉快。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炽烈的情感、兴奋——和憎恶。 西斯特毫不怀疑,如果当时没有被紧紧捆绑住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里砸得稀巴烂。 从那一刻起,西斯特终于明白了。 他那个在全世界扮演小丑的儿子,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本以为自己即使拥有一切,从此也注定一无所有,要把这所有的辉煌带进坟墓里,无人分享。 直到在流星街的废墟上,遇到库陆陆。 一个荒凉之陆离,无法捉摸地存在。 ☆、酒会(2) 库陆陆挂了电话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但从他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来,他依然维持着一种温和的笑容——没错,就是传说中的每个角度都像计算好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也有人评价过—— “你是在接客么?” “什么……”库陆陆的笑容曾僵了那么一僵。 “你是在接客么?不然干嘛无时无刻不笑得这么荡漾?” “……”这明明是、职业、欺诈、笑容。 “笑得好有钱拿?” “没有……”从牙缝里咬出一句。 “没有钱拿为什么要笑。” 因为性格好?因为温文尔雅?因为礼貌?笑容是全世界唯一通用的语言,扬着自来熟的笑容让人放松警惕,不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么?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让这个就算眼睛深邃得如同黑色的枯井,也要在旁边挂牌子上书——“灵泉祈福,一个戒尼一个愿望”的钱串子的吐槽? “没有钱拿,你省省力气吧。”伊尔迷一本正经的劝他,他刚从库陆陆这里结了账,心情很好,不然他可能都懒得对他说出这么长一大段话。 “好……”他开始理解了揍敌客家族世代相传的扑克脸的原因,毕竟同样是挣钱,赌博游戏毕竟多有趣味,而揍敌客却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年纪轻轻就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除了钱他们看不到其他,难免早熟。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严明的家族纪律,和扭曲的家庭观,将这个脆弱却无坚不摧的杀手世家一代代的联系在了一起。 无趣的,家族。 所以你们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继承人,才会被乡下一个只会玩泥巴的大力野孩子拐走啊…… 尽管库陆陆对他有些无力吐槽,但他不否认揍敌客家族的敏锐程度。 的确,如果不是别有所图,谁会无时无刻挂着这种精心算计的笑。 他的笑容让伊尔迷觉得不舒服了。 库陆陆扬着他的招牌笑容重新回到了酒会。 他拿起自己放在吧台上的红酒,指尖抵在杯口晃了晃。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看向他,刚刚围在他身边的富商们又包围了过来“啊,库陆陆先生您回来了。 “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如果待遇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库陆陆先生,你直接开个价吧,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我想库陆陆先生应该有明智的判断把。”一个阴郁的声音打断了富商们的商量,文明杖敲在地面上的声音如同凿击冰渣一样“毕竟不是每个有能力买下你身价的人,都有能力保证你的命。” 富商们看到来人,全部噤声了。 拄着黑色文明杖的尼特,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郁的味道,这是用鲜血泡出来的味道,尼特作为黑道大佬,手上沾血无数,这栋大厦就是他为闹着玩玩的一个小产业,既然他把目光投到了库陆陆身上…… “啊哈哈,快看那是谁?库陆陆先生,我们先走一步。”富商们打着哈哈,终于把库陆陆从包围圈里释放了出来。 “您好。”库陆陆朝尼特扬了扬手上的红酒杯,打招呼。 他当然知道尼特是谁,毕竟他和资料上一样,长得太有特色。 尼特佝偻着瘦削的身子,肚子却突出了一块,面目丑陋。常言道长得漂亮的蘑菇一般有毒,人类则相反,长相丑恶如此的,一般内心也不太健康。 “你已经考虑好了吧。”尼特直接逼迫库陆陆,为自己服务。 “其实……” 库陆陆尚未开口,尼特已经打断了他:“酒会结束后我派车接你,或者你的尸体……” “……”库陆陆温和的笑着,目送着尼特带着浩浩荡荡的黑衣人,敲击着文明杖离开酒会现场。 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尼特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引起他兴趣的任或事很少,库陆陆本来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仅仅因为一场麻将比赛的胜利而引起尼特的注意。 他只是想安安全全的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流星街,有那么困难么? 希斯特曾经问他——所有人身处在流星街的人做梦都想离开,为什么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流星街——名副其实。 整片土地被大片大片从空中抛洒下来的垃圾污染,长不出植物、更遑论粮食,没有稳定的秩序,地图上甚至没有圈出这块地方、外界的人认为流星街里无法生存人类。实际上这里还生存者着至少一千万人口,他们以竞争垃圾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是被世界抛弃的鼠蚁,和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这座填埋场中,难以想象的生存,偏偏,人类就能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坚强的生存下来。 因为从没有高大的建筑在流星街上被建立起,所以,这里也是世界上唯一块能够仰视流星的土地。 最肮脏、潦倒、绝望的土地上,偏偏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让人心怀感激——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人们内心的道德。 偏偏,这两样东西,在流星街里,都是离眼睛那么近,却离手那么遥远的东西。 库陆陆仰躺在一座垃圾山上,布料厚实的睡衣已经被撕扯成一块块的布条。 那是他在刚来的时候被厮打出来的,任谁前一秒中还躺在欧风大床上睡觉,后一秒中就掉到了流星街最混乱的街区中,都会像库陆陆这样,头脑发麻,一时短路。 而土生土长的流星街豺狼们,则是立刻发现了这个富贵的存在,扑了上来。 库陆陆在五分钟内用掉了口袋□□里的六颗子弹,用十分钟理清了思路,然后用一个小时绕到了远离中心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 他仰躺在垃圾堆旁,眼睛死死的盯着头上的天空。 有别于被废弃污染过的天,这里的天空蓝得像一口清澈深邃的井。 来到流星街的一瞬间库陆陆就遭受到了攻击。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一个十岁多的孩子,也幸亏只是个孩子,虽然凶恶但力气还不是很大,他扑过来前的嘶吼已经暴露了他的目的——“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绵羊,你们一点都不了解流星街,如果你不死死的就是我,你去死吧。” 准头还不够,匕首只划破了库陆陆做工考究的睡衣,而没能伤害到他,同时也给了他反应的机会。 他扣响了扳机。 “谁说我不了解?” 虽然他没有来过流星街,但曾经,他生存在一个和流星街并没有什么差别的地方,过着和这个孩子几乎一样的日子。 他听得出这个孩子语气里的怨恨、麻木、绝望,他无处发泄这种茫然的怨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于是他将满腔怨恨,发泄在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库陆陆身上。 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穿着这么舒适柔软的睡衣,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安逸,为什么你的手指尖里没有泥土也没有血。 那个孩子睁着双眼看着天空,眼神里还流露着一种空白的不解。 可能,他也是第一次准备杀人吧。 库陆陆习惯随身带一把枪在口袋里,这个好习惯为他在刚穿来流星街的时候赢得了生机,但很快子弹就用完了。 每减少一颗子弹,每消失一条生命,库陆陆都同时能感受到自己的朝不保夕。 他脑海里迅速分析,找到了外围过期食物较少的垃圾堆,在那里栖息了下来。 一个月后是自己的生日,库陆陆一直在内心中幻想着一些美好的生日愿望。 他许过自己的植物园能早点建好、许愿过最后一单能干个大的、也许愿过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国际警探,能早点退休或者殉职。 只有从还相信愿望这点来看,库陆陆勉强符合一个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的天真可爱。 他每天躺在床上之前都要许愿,他记得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十八岁后能顺利退休,而不是什么中二的——希望十八岁后能穿越到个好玩的动漫里玩玩吧? 他靠诈骗得来的一切成果还没有享受,虽然十八岁后被抓进牢里的几率也大了很多,但他也宁可留在原来的世界坐牢也不要穿来流星街…… 噩梦再来一次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更何况还是加强版。 huer 妈得x妈得 …… ☆、酒会(3) 他为什么要回到流星街? 那是被西斯特收留以后的事情了。 尽管流星街所处的大陆物资匮乏且嫉妒混乱,但位于流星街外围的十老会所处的十个区域,却是相对整洁、繁华的所在。 而位于最南方的“审判所”,则是维持这块毫无规则的土地上唯一的规则。 因为身处在这片毫无规则的土地上,所以显然审判所的主人——诈骗犯西斯特,本身就是个毫不讲理的存在。 他年轻的时候作恶多端,性格恶劣,老了之后无所事事,就在流星街建立了一块区域,开设了“游乐场”,十老会遇到一些无法协商的问题的时候,到他的审判所里,通过他规定的稀奇古怪的游戏方式,靠他仲裁。 很显然,除了无比不要脸的赌博技巧外,他的实力也是能平衡流星街这块区域的存在。流星街里没有外界的条条框框,这里生存得像野兽般的游戏对象们,也是能让他预约的存在,可是他实在是不喜欢流星街某些地方的生存环境 西斯特从不踏足流星街中心的垃圾场,那天是个意外。 他用精致的手帕捂住鼻口,问身旁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你确定,我的弟子在这里?” “你可以不信。”老太婆苏珊——十老会掌权人之一,她掌权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因为她又挑选“人才”的能力,她是特质系,能在流星街的范围内迅速找到别人需要的念能力者。 这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她可能早就在流星街里尸骨无存,可是正因为这个能力的限制,她永远无法离开流星街。 离开流星街的她毫无用处,只能被抹杀,所以她只有留在流星街里,如同猎犬般贪婪地搜索“人材”,并为自己增加筹码。 前几天她找到了西斯特,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念能力波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是什么。”拿着书在看的西斯特没什么兴趣。 “欺诈。” 西斯特放下书,定定的看着她。 苏珊婆婆也看着她,红肿老迈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和自信。她知道自己对西斯特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西斯特寻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或者类似能力的人已经很久了,他也曾委托苏珊采集过自己的念能力寻找,不过希望很渺茫。 即使是他的儿子,念能力的波动也和他相差很多,他那种诡谲的、奇异的念能力,属于特质系,被苏珊定义为“欺诈”。 而现在,这种“欺诈”,前两天突然出现在流星街。 无论是突然觉醒了、还是天生念能力者——即使是个婴儿,西斯特都没打算放过了。 为此,西斯特付给了苏珊一大笔领路钱,还屈尊来到了最臭最脏的垃圾填埋场。 “我未来的弟子还真不会挑地方出生。”特质系大多是天生念能力者,在他的臆想里,他的弟子已经等同于一个粉嫩的小婴儿了。 哦,在流星街这种地方出生的婴儿,粉不粉嫩还要再说。 “你就这么肯定,是个婴儿?”苏珊婆婆很显然对于西斯特的胡思乱想很嫌弃,他虽然坐拥着无尽财富,但是至今没有找到继承人,很显然是最可悲的事情,寂寞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我直觉很准的,不然如何成为第一欺诈犯?”西斯特洋洋得意地炫耀,他就想要个婴儿,从头□□起,万一找到的人已经二三十岁了,虽然觉醒了能力但头脑木讷,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接手他伟大的欺诈王国? 苏珊婆婆在心里腹诽——明明是靠不要脸、念能力作弊、以及赢不了就直接上手打耍无赖才成为的吧。赌局输了还能动手逼迫别人认输,弟子不是个婴儿要怎么办?要打到他变成婴儿么? 所以看到库陆陆的那一刹那,苏珊有些幸灾乐祸。 那是个黑发青少年,虽然个子并没有很高、清瘦,但很明显是确定下世界观的年龄,绝不是西斯特想要的天真可爱活泼好□□的小婴儿。 希望他叛逆、木讷、不好教! 苏珊回过头,看向西斯特,希望看到他的臭脸。 可是,让她惊奇的是,她看到西斯特站在那,难得平静地凝视。 他没有露出笑容,可是苏珊与他认识良久,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难道是等弟子等久了,只要是个活得就行? 苏珊竟然在西斯特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期待已久的慈爱来。 她忍不住抖了抖。 而的确,靠在垃圾堆旁的身影,给西斯特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黑发少年穿着的睡衣已经破破烂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长时间缺水的狼狈出来,身后瘫软着几具尸体,脚边洒着一滩破旧的扑克牌,因为隔得还远,他没注意到西斯特和苏珊婆婆两位高手的靠近,依旧歪着头看向远方。 和西斯特一样,他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身处在流星街的土地上,就有所改变。 背靠着的垃圾堆也显得没那么丑恶了,少年嘴角扬着一抹笑容,背后是无尽的星空和银色的圆月。 “所以,你找到我之前都以为我是个婴儿?”九个月后,库陆陆和西斯特坐在客厅里下着国际象棋的时候,偶尔谈论到这个话题。 “唔,没错。”西斯特的黑棋又逼近了几步,他最近走进攻路线,棋路比较凶猛“可实际上我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失望。” “谢谢欣赏……”库陆陆则比较保守的,继续下。不过他也不知道西斯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欣赏是不是好事,如果他没有把自己带回来的话,可能现在他依然在流星街中徘徊。可是被他收留做弟子之后,他每天都要辛辛苦苦的输棋、或者输牌给西斯特让他心情愉快,一张试卷交满分不容易、交白卷也挺不容易的,即使有念能力帮忙,库陆陆依然每天输得很辛苦…… “哈哈哈,你的不满都快具现化到脸上了,能收敛一点么。”西斯特摸着下巴,道:“我可是个很不好哄的老头子啊,你要是让我看出你是故意让我赢的,我会生气的。” 你的自尊心都让狗吃了,哪来的不高兴…… 库陆陆微笑着将白子移了一步,送进了西斯特的嘴口。 “……”西斯特在库陆陆的掌握之下赢得突然,愣了愣。 “好了,您已经赢了十局了,今天可以休息了。”库陆陆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身准备回房。 “等等,陆陆。”西斯特慢吞吞的收起了手边的棋,喊住了他“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我要你去这个地方参加一场麻将比赛。” 库陆陆又走了回来,拿起了垫在棋盘下的纸张,展开阅读—— 国际麻将邀请赛,地点——米德市。 库陆陆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它就相当于中国的澳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一样,是每个赌博者心目中的天堂。 所以,库陆陆很果断的笑着回答—— “我不去。” 西斯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 库陆陆咳了咳:“实际上,这次我没有理由。” 他坐回沙发上,也端起了茶杯。 “你知道的,我的直觉一直很准,所以,我总觉得如果去的话,会……”库陆陆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得到念能力之后,比直觉更准的是他的乌鸦嘴。 西斯特的成功完全是因为实力和无赖的话,库陆陆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诈骗犯。 他直觉精敏,分析准确。 他看到米德市的时候,已经有了很不好的联想,失去库洛洛的蜘蛛们群龙无首,是他最近得到的消息,那么很快,另外一个篇章就要打开序幕。 蚂蚁篇…… 而米德市很不巧的是,与一个名叫isis的保护区,只隔着一座海岸线。 别给自己起了个与蜘蛛相似的名字求平安,却被蚂蚁给吃了。 这是库陆陆没有说出口的担忧。 可是,西斯特这次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实际上,这次的麻将赛并不简单,它还涉及到了十老会权利的分布,以及我的威严。” “你必须去,并且赢。”西斯特放下了茶杯“如果你担忧什么的话,就比完立刻回来。” “是……”没法拒绝,库陆陆也不再多说,起身回房。 可是,一场比赛变成了十场,邀请赛变成了争夺赛变成了表演赛,比赛之后又出现了酒会,酒会之后竟然还安排了类似庆功宴的东西。西斯特早就打好了主意,让自己的弟子借着这个机会大放异彩。 “这涉及到我的威严。” 与威严无关,这根本是他的自我膨胀和炫耀心理,他培养了近一年的顶级玩具,他要拿出去试试好不好玩并且在众人面前大炫特炫。 每次库陆陆打电话给他,他都会不停推脱,如果库陆陆语气稍微硬了一点,他就开始威胁库陆陆去睡流星街。 主旨——炫吧,炫够了再回来。 库陆陆就这样,离回流星街的路越来越远…… ☆、酒会(4)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无论老师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来。”库陆陆拿着话筒,与那头不知名的人通话,他的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极淡:“可是噩运这种东西,就是你无论如何避免,它都不会放过你。” 挂断了电话,库陆陆朝街角望去,零星的烟头的火光在那里闪烁着,等着的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耐烦,看他终于打完了电话,将他塞进了车里。 尼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反光镜里的表情似笑非笑:“和你的老师打过电话告别了?” 库陆陆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错愕,他微笑着道:“是的,看来您都知道了。” “其实本来我并不会被惊动。”尼特掉过头去,一双细小的眼睛通过反光镜盯着库陆陆“可是上一次在我的赌场如此嚣张胜利的人还是西斯特那个老家伙,况且他还打电话告诉了好多‘老朋友’关于他弟子的事情。” 库陆陆已经被坑成了习惯,默不作声地微垂下头。 尼特的眼色深沉:“竟然他觉得你如此优秀,应该能替他把欠我的东西还了吧。” 欠债不还。 坑害下一代。 库陆陆对于西斯特人品的认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欠了什么,让已经隐退多年的尼特,拖着老迈残缺的身体,追到了库陆陆面前。 “你想知道他欠了我什么?”尼特从库陆陆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阴鸷地笑了笑“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一条人命而已。” 如果人命还无关紧要,库陆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了…… 他想知道西斯特是如何欠下的这条人命,又要自己怎么去还,可是尼特却已经躺到了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库陆陆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偿还的债务。 西斯特能欠下的人命,一定并不简单,而尼特这么多年不去索要,反而在他出现的时候突然发作,更是让他觉得背后一寒。 尼特是一条毒蛇,没有人能在毒蛇的蛰伏下,讨到什么便宜。 实际的情况比库陆陆预计的还要糟糕。 车子停在一个黑暗的街道旁,街道旁点着几盏欧式的路灯,白色的台阶层层通向一座如同博物馆般富丽堂皇的收藏室,只是尼特的收藏品们并不能让人心旷神怡。 库陆陆被一路推进了这座搜藏馆内,尚未细细观察,就已经看到了十几件令人发指的刑具,在空旷的大厅内,库陆陆的心随着尼特文明杖敲击的频率跳动着。 “我就带你简单参观到这里……”尼特的文明杖止住。 “其实,我对更内部的构造更加感兴趣……”库陆陆微笑着,保持出一种同道中人最基本的好奇来,只是尼特并没有理他,而是一挥手,将他捆在了一具爱琵加上。 “……”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库陆陆错愕的被推上了刑具。 尼特终于心满意足的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像是丢失多年的东西,终于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身后的爱琵加木偶面容精致,栩栩如生,然而库陆陆被按在上面的时候,却立刻能感觉到铁制物品的阴冷,顺着后背慢慢传递到了全身,然而更加让人不舒服的,是尼特缓慢的声音:“我跟你讲个故事如何?” 不想听故事,但是尼特自顾自的,开始回忆。 “西斯特在一场赌局上输给了我两条人命,是他的妻子和儿子,我放火烧掉了他的别墅,西斯特也并没有阻止,但他五岁的儿子逃了出来。”尼特转动着文明杖,叹了口气“我不关心他是如何逃脱的,我只知道,欠了我的东西,无论多久都要偿还……” 亲情、愧疚。 保护、冷漠。 他不关心故事里包含的情感,他只在乎欠他的东西为什么没有还清。 那个红发的孩子已经成了个不能小觑的人物,而西斯特除了赌约之外也从不受人摆布,他已经没有能力杀掉债主和奖品,突然出现的库陆陆,是唯一能收回一切的契机和替代品。 “我把你钉在这,直到你死,或者他拿西索来换。”尼特微笑了笑,他示意手下打开机关,纤细的爱琵加臂膀带着巨大的力量和一根根尖细的铁刺,钉入库陆陆的臂膀和锁骨。 他几乎下意识的,疼痛得呼吸一滞。 “我取走你的一个手臂,也给你留一条生机。”尼特干枯的手指又灵活的点了几点,爱琵加的左边,一个机关突然突出,同时库陆陆左边的手臂应声而断,尼特向他解释:“如果你能够到这个机关的话,就能出来了。” 那个机关是一块突出的刀片,横切在库陆陆本来存在的左手的位置,爱琵加紧紧缠绵着拥抱着,如果库陆陆用右手去够,那么铁钉就会更深的陷进右手里,更不用说即使是他够到了机关,也要徒手把那块铁片按进去。 他没有可能,从这个面容美丽却本质狰狞的刑具里挣脱出来。 尼特欣慰的发现,库陆陆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因为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低垂下头,深深的喘息着。少了挣扎让他觉得无趣,他凑进库陆陆看了最后一眼,告别道:“你好好享受吧。” 咯哒、咯哒、尼特敲着他的文明杖,关上了这座空洞、黝黯大厅的门。 死一般的寂静,库陆陆稍微动了动冰冷的手指,血止不住的流,像是被开满了全身的水龙头,没过多久,地上就已经被积满了大滩蜿蜒的鲜血。 库陆陆迫不得已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乌鸦的谎言”——这是一种特殊的念能力,十分鸡肋,却很适合诈骗或赌博。 当终于确定了这一念能力后,西斯特曾经像发现了什么珍惜物种一样,围着他观察了很多圈,嘴里啧啧有声。 比起西斯特的念能力“两难的选择”,库陆陆的念能力更具欺骗性和针对性。 “乌鸦的谎言”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谎言”——当库陆陆撒出一个没有可能、或者可能性很小的“谎言”的时候,念能力就开始发动了,第二部分是这个谎言会变成现实,就像乌鸦嘴一样灵验。 这个能力由于其特殊性,也有很大的限制,其中一条就是,它接近二十天左右才可以使用一次,并且谎言必须针对特定的物品、具体的事件。 距离麻将比赛结束才刚刚二十天左右,库陆陆竟然无可奈何的,只能将这稀少的机会贡献给这作刑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2节 “爱琵加不会置我于死地……”库陆陆话音刚落,一个暖红色的光照耀在了他整个身上,然后又消失不见。 血依然还在流个不停,但库陆陆能清晰感觉到,当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又会像奇迹般的被补充回来。 爱琵加的发明者是一个残暴的君王,他曾经把所有不服从他的臣子骗到这位美丽的少女木偶前,让他们接受她的拥抱。 美丽的面孔,残忍的刑罚,巨大的力量,尖锐的铁刺,生命的源泉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几乎能让所有的人屈服和妥协。 库陆陆清楚的感觉到了血液一次次从身体里流光。“乌鸦的谎言”只能改变结果,并不能影响过程,因此库陆陆深刻的体验了,酷刑爱琵加是如何一遍遍周而复始的…… 他仿佛在一片混沌中,感觉到了恒久传来的君王残暴的威压。 他用自己最满意的少女拥抱着俘虏,一遍遍喃喃念道着:“也许我不能说服你,但是我的爱琵加可以……” 最后,库陆陆在这种周而复始的痛苦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牢狱(1) 库陆陆在滴滴答答得如同水龙头漏水般的声音中醒来。 他耳边恍然间出现了一点幻听,仿佛自己回到很多年前租住的地下室内,房东是个刻薄的中年妇女,会因为没关紧的水龙头对着自己的孩子没修止的骂…… 库陆陆干渴的躺在地下室潮湿的被褥里,水滴顺着铜管从楼上低落到低底,滴答——仿佛敲门一般,然后是个黑色的头颅从上面探出来。 “嘿,你还好么?”刚爱完骂的房东孩子笑着问他。 然后他会被匆匆赶过来的母亲拎着耳朵带走,房东会在通往地下室的门旁用非常冷漠的眼神盯着他吩咐:“房租一天都不能迟,不然你就离开这里。” 和那个时候一样的干渴。 但只一会儿,他就意识到脑海中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睁开了双眼。 “如果你能早点过来,说不定还能奉送给你一个完整的麻将大师。”尼特的车停下,他从车上迎下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青年,青年皮肤苍白,眉眼精致,只是从尼特阅人无数的眼看来,这位金发青年的动作略有些僵硬。 ngl是军火和赌品的圣地,面对从那而来的贵宾,尼特也要客气上几分,他遗憾地道:“只可惜,你现在来,我也只能交给你一个风干的尸体了。” 金发青年他翠绿的眼睛低低转了转,好像闪过了一道金色的光:“没关系,我跟你去确定他的存亡。”他低低的声音十分温和,要求道:“我们为王搜寻高手,总要尽心尽力才行。” 尼特耸了耸肩,打开了陈列室的门,尽管已经做好了血流满地的准备,但喷涌到他鞋子上的血量,仍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整个大厅近一百平方米的面积,像是下了场暴雨,涌出了近两毫米深的积血…… 如果这血全部是库陆陆一个人流的,那尼特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他看上去是如此瘦小孱弱,没想到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血可以流,但完全不对劲的是,即使把库陆陆整个榨成汁在兑换上十桶水的比例,也不够流这么多。 让尼特立刻皱起眉的,是金发青年紧接说的那句话,他向前两步,平板无波的道:“看来这位麻将优胜者还活着。”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原本一动不动吊在厅堂中央的库陆陆,缓缓抬起了满脸血污的脸,看向了尼特。 “……” 库陆陆张了张嘴,吐出了三个听不清的字。 “早上好,你在跟我打招呼么。”尼特走上前去,抬起了库陆陆的下巴,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截断但仍在蠕动的手,细长的眼微微一眯:“你的运气真不错,找个人帮库陆陆大师把手接上去吧。” 穿着白大褂的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沉默地抬着医疗设备,把库陆陆放了下来,为他接上了断臂。 面对这种残忍变态又自作多情的人,库陆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气若游丝地吐出的三个字并不是跟他打招呼,而是在说——他妈的。 阳光很刺眼,而他的身体几近崩溃,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多次濒临死亡的感觉。 就像他很多年前,终于从阴暗的地下室里爬出来的那天,对着好奇望着他的房东家的孩子吐出来一句沙哑的问候。 恭喜我,又一次从地狱回到人间。 “那我带走他了。”沉默的看他们接好了库陆陆的手臂,金发青年开口。 尼特点点头,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少见的错估了情况。 库陆陆的身上难以察觉到一点稀薄的念能力,然而眼前的状况却不能用其它的理由来解释,看来他不但很罕见的看走了眼,而且还失去了一个错失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但无论是出于与ngl的合作,还是出于眼前这个男子身上诡异的威压,尼特都只有将库陆陆交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悄悄凑到库陆陆耳边道:“你真让我意外……” “谢谢。”库陆陆麻木的臂膀慢慢垂了下来,虽然接上了膀子,但刚复原的器官还不太好用,他努力站直身子,道:“我同意帮你拿回西斯特欠你的东西,请你拒绝他的要求。” 尼特贪婪而遗憾的扫射了库陆陆几眼,叹了口气:“可惜我做出的生意从来不能更改,虽然这次,足以使我后悔了……” 库陆陆听出了,他是真的遗憾。 “ngl的这位特使给你很奇怪的感觉吧?请相信我,我能带给你比你想象之中更多的东西。”库陆陆其实最近都没有这个资本说这句话,然而为了不靠近那个青年,他开启了升级版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模式。 “抱歉。”尼特看了一眼金发青年,精致的面容,机械的表情。拍了拍库陆陆的脑袋,长辈般温和地道“我没有能力在他的面前保护你。” 他虽然只身前来,又只要求一些赌博游戏的高手,但混迹于黑暗势力中的尼特,早已经看出了他能瞬间毁灭这座城市的能力。他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此次前来另有目的。 库陆陆被押送到了金发青年的面前。 金色的碎发下,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库陆陆,很快他伸出手,抬起了库陆陆的下巴:“ngl邀请你去和吾王玩几局游戏。” 不是邀请,而是命令,库陆陆和他四目相对,无法拒绝。 库陆陆身后的手指因为这句话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青年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安慰、没有怜悯。 如果他一无所知,面对着长相狰狞有癖好古怪的尼特,和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哪怕知道另有危险他也会选择跟着青年走,毕竟比起尼特的酷刑完全漠视他的性命了,跟着这个青年离开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但偏偏,库陆陆清楚的知道,跟着他离开的话只会走向一个他一直避免的噩梦。 眼前的青年,眼睛细长挑起,五官精致,嘴角一直挂着很温和的笑容。 虽然他的表情有点僵硬,无论是不是挂着微笑,都有种像是习惯性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像是困在木偶里的野兽,还没有习惯这具躯壳。 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翠绿色的,这样的色彩搭配明亮美丽,让人犹如看到了精灵中的贵族般心旷神怡,只有偶尔的时候,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会一闪而过一道金色得如同他发色般的光。 野兽瞳孔的光芒—— 眼前的青年哪里是人类,他只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蚂蚁。 库陆陆迎来了最阴差阳错的际遇。 他不愿意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蚂蚁篇章,然而如今却刚好成了送到蚂蚁口边的祭品。 为什么他会忽略了蚂蚁在大战前夕,四处搜掠游戏高手这件事? 离开酒会前的那通电话根本不是打给西斯特的,而是打给伊尔迷的,他和伊尔迷谈好了价格,让他从尼特的势力范围内把自己救出去。 与约定的时间仅仅相差两个小时,蚂蚁却突然到来。 严格按照时间表行事的家族,从不在约定好的条例之外做约定之外的事情。 食人蚁。 生存在热带的一种蚂蚁拥有超强的咬合力,它们单独的时候并不可怕,然而这样的蚂蚁往往成群出现,他们吞噬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 热带的蚂蚁拥有了“嵌合”的能力,他们吞噬植物、动物,依照自己吞噬的基因逐步进化。然后在人类毫无察觉的某天,第一只“嵌合蚁”尝到了人的滋味,于是小小的蚂蚁,进化成了更高级别的以人类为食的生物——奇美拉蚁。 拥有人类智商的蚂蚁,成为了人类的噩梦,它们注定屠杀、吞噬、改造人类,使之退化又进化成嵌合蚁一样的生物,并取代人类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第一个发现嵌合蚁的全职猎人意识到,这是能够毁灭人类的生物,为了调查,这位传奇猎人的弟子凯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而他的发现得还算及时,蚁后生下了蚁王梅鲁艾姆后意外死去,刚刚建立的奇美拉蚁秩序分崩离析,忠于蚁后的师团长为了在残暴的蚁王手下保护住蚁后另外的孩子,投靠了以为首的猎人协会,并带来了一些蚁族内部的情报和消息。 猎人协会即将以倾巢之力孤注一掷地消灭奇美拉蚁王,而奇美拉蚁王则带领着“三大护卫”占领了消息闭塞的ngl——这个表面是自然保护区,实际上却是孕育着赌品、军火的犯罪之地。 奇美拉蚁即将筛选人类组建军团,而猎人协会则准备乘此机会消灭蚁王,大战到来之际,为了娱乐,也为了迅速了解和掌握自己的敌人——“人类”,蚁王抓来了包含“军仪棋、象棋、围棋、纸牌、麻将”等游戏的高手,与自己对弈。 梅鲁艾姆迅速的战胜着这些高手,并迅速的掌握、吸收、改造着自我,基因里的强大优秀让他桀骜,也正是因为这场桀骜,他遇到了一生最难解的命题,在尚未找到答案的时候,就遗憾失败。 为什么生命的复杂无常,总是在最脆弱渺小的细节里给出解答? 作者在画完这章的情节后,似乎一时灵感枯竭。 库陆陆世界里的漫画,断更在这个篇章的最后一滴眼泪里。 ☆、牢狱(2) “为什么,你会充满恐惧?” 库陆陆和直挺挺地那个金发青年坐在尼特准备的车子后排,驶向港口,金发青年美丽的脸庞凑到了库陆陆的耳边,呼着气道:“别那么紧张。” 我不希望送到吾王面前的肉质,是不鲜美的。 紧张会使得肌肉产生一种酸质,进而影响口感,所以人类在追求至高口感的时候,总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法——例如他们灌醉猴子,降低它的痛感,在活生生的剖开猴脑进食。 库陆陆很准确的接收到了他话语中的深意,配合的放松下身子,温顺地点点头道:“好的。” 普夫绿色的眼睛缓缓地打量了一下库陆陆。 围绕在这个黑发青年身边,代表恐惧的磷粉果然消失了很多,转而出现了一种和谐的稳定。 情绪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普夫的磷粉可以通过细微的比例,察觉到人内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并逐步击破。可是一瞬间,库陆陆将自己周围的磷粉比例改变了。在以往的实验中,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原来人类里竟然有这样可以随时控制情绪的个体,也就代表着,他的情绪在普夫面前并不是完全透明化的。 意识到这点,一直面带微笑的普夫,不由地皱了皱眉。 库陆陆若知道,在远方的大楼上,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远远地看着这辆车开往港口,却只歪了歪脑袋,内心一定会更加复杂。 伊尔迷难得早到了两个小时,但眼前的情况让他困惑。 他也并不打算提前动手,救库陆陆于水火之中。 掏出记事本盘算了一下,按照条约,库陆陆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约定范围,他不需要付额外的违约金,于是他安心的坐了下来,托着腮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 尼特将他们送到港口后,车开离开,普夫放在领带上的手紧了紧,解开了西装。 巨大的蝴蝶翅膀展开,普夫抱起库陆陆像沿海岸线飞起,刺眼的阳光将被金色的翅膀反射,故而显得阳光照不到的背面特别的深黑。 库陆陆看不到普夫半边埋在阴影里的脸,所以也无法通过表情猜测他此时的心情,他只能低垂下头,看身下的情景。 广阔的海岸线,碧蓝得如同宝石般的大海,细碎的海浪里翻滚着天空的自由广阔,库陆陆深知这片广阔的海域下,存活着多少的生命。 人类也是曾经从海洋中走出来的生物,却发现自己再也回不了海洋。 第一次被公主抱的感觉有些怪异……虽然景色优美、气氛良好、抱着自己的人也有不错的相貌,但库陆陆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唯美浪漫,而是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 他想深深地叹息,感慨世界的无常…… 就像着眼前的汪洋大海,在广阔的自然面前,人类总是渺小得如同浩瀚宇宙中不起眼的微尘。 我们不知道自己会流落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翻滚在——怎样的变化多端之中。 海洋之后是山石,山石下隐藏着一片低谷丛林。 isis为了保护潜藏在之中的犯罪行为,除了统治者之外所有的人都生存在最原始的状态之中。 没有电器、通讯被屏蔽,闭塞的环境曾经成就了isis的统治者,如今也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而口不能言。 奇美拉蚁暗中控制了这片土地,它比想象中的更弱不禁风。 蚁王取代被杀掉的国王,占据了王宫,并以国王的名义,召集群众进行筛选和屠杀。 普夫轻而易举的在国家周围为蚁王梅鲁艾姆找到了供他消遣的游戏高手们。 他将库陆陆放在了王宫庭院内,庭院的参天大树上结满了怪异的肉果,甚至还有呼吸般有规律的伸缩着,库陆陆知道那是什么,瞥到之后就把头扭了过去,忍住不适感。 被屠杀之后的王宫,尽管已经经过了细心的清洗,但仍然残留着让库陆陆感受到了不舒服的血腥味。 “这是为王准备的大战前的消遣,你找个地方安置起来。”普夫落下来的一刹那,把库陆陆推向了一个躬着身子的男人面前。 秃顶,弯着腰,瑟缩,乍一看不起眼,却隐藏着无比奸诈内心的男人。 比杰夫,身为前东果陀事务长官,却能在大屠杀之后存活下来,为蚂蚁处理事务,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然而他一切的过人之处,库陆陆都并不欣赏。 □□、贪生怕死、以及瞬间能够抛弃自己所处物种的精明。 这样的精明,让他在大屠杀中存活下来,并为奇美拉蚁隐瞒存在并准备屠杀。 “是……是……”他身为人类的官员,能在强大的蚂蚁面前瞬间卑躬屈膝,也能悄悄经营自己的势力,过得有滋有味。 不得不说,库陆陆还有几分敬佩这位。 “你跟我来吧。”面对库陆陆,比杰夫显然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语气很随意地道。 “普夫。”库陆陆突然回头叫住了准备飞走的金发护卫,他回过头看向库陆陆“请尽早安排我和蚁王的对决。”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普夫深深的皱了皱眉。 从去到回来的路上,普夫从来没有像他透露过姓名,甚至去访问官员的身份也是假的,可是眼前的黑发少年,却笑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库陆陆笑笑没有开口,普夫也并没有纠结于答案,他深深地看了库陆陆一眼,然后展翅飞远。 比杰夫对这位除了自己还能和三大护卫讲上一句话的人类,很显然还颇欣赏,他拍了拍库陆陆的肩膀,催促他:“跟我走吧。” 库陆陆提前暴露一些事情的原因只有两个。 他必须让蚂蚁对自己有所重视,而不能只作为“可食用肉类”存活在这座王宫里,有些事情提前暴露了,后面他才有和蚁王或蚁王护卫谈判的砝码。 更何况比杰夫也是人类中阴险、危险的存在,他只有对蚁王有些用处,才能不让比杰夫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 从比杰夫立刻变好的态度上看得出来,多多少少还是起作用的。 要求尽快对决也是无可奈何,他不知道剧情已经发展到哪步了,但如果不尽快的话,等到蚁王遇到小麦,遇到他一生中战胜不了的那个人,其余对决者的存在意义也就消失了,库陆陆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他必须赶在小麦之前,解决眼前的问题。 不过他首先就错估了比杰夫那个较为友好的微笑的含义。 他把库陆陆带进了原来王宫的牢房里,然后落上了锁。 “……” 库陆陆隔着铁栏杆,无声地盯着比杰夫。 “哈哈,别这样看着我,我好久遇到过同类了,见到你确实很高兴。但是对于敬献给蚁王的人员,还是这样关起来的安排比较放心。” “咔哒”落下的大锁后面,比杰夫的表情有点阴恻恻地:“我担不起任何的责任啊。” 既不用防止蚁王的玩具们逃跑,也可以不用担心同处一个空间的奇美拉蚁们误伤,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别的人类成为这个王宫中除了他以外的特殊存在。 库陆陆是一个看上去特别机灵的存在,他怎么能放任他在王宫里游窜、活动? 很快库陆陆就明白了比杰夫的打算,不得不敬佩他,实在是一个头脑十分精明的存在。 随后,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被关押了进来。 有的情绪崩溃,大喊大叫。有茫然无措的、沉默不语,有淡然处之,四处攀谈的。还有一心只有棋道,即使关在牢里也认真钻研的,比杰夫将这些人送进来,偶尔会瞥一眼一直呆在角落的库陆陆。 都活不长久。 当游戏失败,蚁王厌倦的时候,就是这些有点点特殊的“肉类”结束生命的时候。 比杰夫清楚自己的定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他才能在无数的斗争中活了下来。 他早已经了解到了蚁王梅鲁艾姆变态的武力和智商,isis的前任国王最喜欢的、并把大半生都投入进去的算术学,蚁王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就完全吃透。 并不是属于一种基因的物种,如何比较? 他们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让蚁王迅速的成长。 就像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奇美蚁,成为人类的叛徒,灭绝自己所身处的物种一样。 咔哒,牢上的锁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 夜色已深,很少安眠的蚁王,也把头颅靠在了王座上阖目休息。 普夫在门边看了一眼,对猫女尼飞彼多点了点头,和她换了班。 三大护卫守护着蚁族王者,片刻不会休息,他们继承了蚁族刻在基因里的忠诚,对王者无条件的拥护。 比杰夫也进入了地下宫殿,开始了自己奢靡舒适的生活。 而库陆陆,他低垂着头,待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牢狱(3) 在库陆陆呆在牢里的第三天,比杰夫送进来一个人类小女孩。 她衣着破烂,扎着两个土里土气的大辫子,脸上长着雀斑,没有什么姿色,还没有送进坐牢就已经灰头土脸的了,连比杰夫这个色魔都没有多看一眼,牢内的人们,也就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各自低下头去。 小麦是个瞎子,牢内静得如同死地,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茫然地站在牢房门口,手揪在衣服上。 “坐过来。”突然有个声音从下方传来,蹲坐着的库陆陆轻轻把小麦拉到了身边。 “哈……谢谢。”她皱着一张小脸,乖乖挪到了库陆陆旁边。 整个牢房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但是这个拉住她的人身边却很清爽,心思单纯的小麦只一瞬间,就产生了很大的好感。 在整个很压抑的空间内,只有这块地方像是通着风一般,能够呼吸。 “你不要害怕。”库陆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放在小麦掌心,他习惯在身上带着防身的枪和骗孩子的糖——这两个极其矛盾的东西,就像库陆陆及其矛盾的性格一样。 “害……怕,害怕什么的太失礼了,能够被王邀请来对弈,是很荣幸的事情。”她其实还是有些紧张,但生活的磨砺已经让这个孩子拥有了良好的适应能力,库陆陆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正如她所说的,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的要简单,也比每一个人都坚定。 因为眼盲,上帝赐给了这个孩子让人惊叹的才能和专注度。 她的世界里只有军仪棋,只要有军仪棋在,任何的身外之物都不能成为她的恐惧。 库陆陆很难猜测,如果小麦并不是一个眼盲的孩子,而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她还能不能够拥有足够战胜蚁王的专注力,如果她能够看到,在见到血腥的场面的时候,会不会毫无所知的继续在那里,以至于成为一颗投入蚁王内心的磐石。 小麦蜷缩在那里,牢房阴冷,她被冻得满脸通红,库陆陆轻声叹了口气,解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往库陆陆身旁靠了靠,喃喃道谢:“谢谢姐姐。” 库陆陆为她披外套的手顿了顿,哑然失笑…… 小麦很快就沉沉睡去,均匀地打起了呼噜,白花花的鼻涕随着她的一呼一吸慢慢拖长了出来。 只要不是面对着军仪棋的时候,小麦的一切表现得就像是个半大的孩子。还很年轻、稚嫩,库陆陆是个骗子而不是个人渣,他很难对小麦生出歹念,下意识的将她圈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如果,能够在不影响她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当然是最好的了。 “呼……” 库陆陆掏出手帕,帮小麦擦掉了碍眼的鼻涕。 “叫了你一声姐姐,真把自己当成了个贴心的姐姐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库陆陆看了一眼,是前几天被送进来的一个人,普夫抓他的时候顺便屠杀了整个村庄,那个人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半个失心疯。 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癫狂的时候可能将矛头指向牢里的任何人,谁碰上谁倒霉,这次倒霉的是库陆陆。 你不能与疯子争辩,库陆陆朝他礼貌地笑了笑,转过头闭上眼睛。 “我告诉你,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那个人干瘦的眼睛死死盯着库陆陆,竟然往这个方向爬了爬。 库陆陆坐起了身子,护住小麦,他打起精神,转移这个疯子的注意力:“你是玩什么牌的?” 这个疯子十指修长,带着半幅碎掉的眼镜,库陆陆凭直觉认为,他是个玩牌的高手。 “我……”那疯子愣了愣,像是在回想,半晌之后怪异地笑了笑“我是玩塔罗牌的……” “……”奇美拉蚁真是口味繁杂,毫不挑剔,竟然连算命的都给抓了过来。 被库陆陆一打岔,原本情绪并不稳定的塔罗牌高手竟然安静了下来,他从新仰躺回草堆里,睁大眼睛看着牢房墙壁里的缝隙。 塔罗牌下的命运无比准确,大到姻缘小到家里丢失的鸡在哪里,马奈手下算出来的塔罗牌结果都毫无差错,人口闭塞的村庄里出现了一个能通晓未来的算命高手,他渐渐得到了所有人的崇敬。 村子周围的人都将他奉为上宾,村长请他做“先知”,他不用耕作,每天有村民给他送生活用品和粮食,他所要做的只是每天动动手,为整个村子补补吉凶。 因为膨胀的自信,他渐渐忘了,塔罗牌本来只是他的爱好,他也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埋头研究这个玄虚的东西,不为人所理解,他也曾因为一个、两个应验的结果,而欣喜若狂过……他也曾经并不是,无所不知。 那天,刚刚把“吉”的结果挂在村口的时候,金发蚂蚁带领的军团就血洗了村庄。 普夫大步跨进自己的屋子的时候,自己只能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等死,窥探刚刚发生的一切的自己明白,他只能等死! 蚂蚁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他感觉到了自己命和眼球一样,轻易地就可以捏爆在眼前的生物手中。 但金发蚂蚁瞥见了桌上散落的塔罗牌,不知道为什么改了主意。 他挥挥手带走了他和桌上的塔罗牌,扬翅飞会了宫殿。 马奈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熟悉的村子,安安静静,扑满鲜血,如同烈火燃烧。 尖叫声都已经停歇,奇美拉蚁咬着一个孩子的身躯,血喷洒了满地,落在了他亲手挂上的那面“吉”字的小旗子上。 并不是每个身处在这里的人,都经历了奇美拉蚁的屠杀。 有的人相对平静,有的人还憧憬着升官发财,只有亲生经历过的什么的人,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怎样的炼狱。 所以马奈断定,那个还有心情哄着孩子的年轻人,就是那种无知的人。 因为无知,他才能这么平静。 他才不像自己一样,恐惧得不能呼吸。 他才不会像自己一样,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库陆陆听到那个疯子粗重的喘息,慢慢回过了头,他忍不住轻声宽慰了一句:“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生机,只要能赢就可以。” 就是他不太清楚……塔罗牌要怎么一决胜负。 “你知道会死?”马奈转过一双死寂的眼睛,突然转过来看向他。 “恩,我知道会死。”并且知道会死得惨不忍睹,死得毫无反抗之力。 马奈突然开始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眼泪从眼眶里喷涌了出来:“你知道会死,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我无能为力。”库陆陆替小麦掩了掩衣服,将她包裹得更舒服。 被安排好的人生、被计算好的人生、被注定的人生,即使是被最高明的预知能力预言过的人生,也不会一成不变。 多少的意外,构筑成世界,就如同深谷里蝴蝶的翅膀,煽起太平洋上的寒流与风浪。 库陆陆就像一阵并没有关系的风,被这只蝴蝶的翅膀煽入了别人的故事里。 他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疯子说——我所经历的一切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离奇。 深深叹了口气,库陆陆环住瘦小的小麦,闭上了眼睛。 ☆、牢狱(4) 比杰夫带着人陆陆续续的进进出出,库陆陆抱着小麦,每次都被忽视在角落里,他计算着时间——觉得这样也不错,说不定混着混着,这个篇章就翻篇了。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顺利,普夫第一次踏入地牢的时候,库陆陆就觉得不妙,因为他整个人连画风都变了,不再维持着那种虚假的温和与优雅,绿色的眼睛里泛着金色的光芒,修长的指尖如同利爪,隔好远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 他的脸上挂着一刀浅浅的伤痕——能伤到蚁族护卫的人很少,伤口无法愈合的情况只有一种——蚁王动的手。 蚁王动手等于蚁王心情不好等于普夫心情不好等于有人要遭毒手。 果然未出库陆陆所料,普夫踏进牢房的一瞬间,就摘掉了一个战战兢兢人的脑袋。 透露带着鲜血,咕噜噜的转动到库陆陆面前,失去头颅的身体,倒在一片浅黄色的腥臭液体中。 库陆陆:“……” 蚂蚁的心情不太好啊…… 其实普夫是蚂蚁中最像人类的蚂蚁。 他在大部分时间,都倾向于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优雅而有礼的活着,他也是最懂得享受的蚂蚁,然而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尚有理智的基础上。 被蚁王迁怒了的护卫,就像被冤的忠臣,狂化之后格外的变态。 随着蚁王智商的慢慢增加,不能再满足他战斗欲的人类棋手们,以及护卫们的围绕让他烦躁,于是他一尾巴甩伤了两名护卫。 蚁王不喜欢听人说教,他是天生的王者,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像普夫是天生的护卫——他即使被蚁王打伤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只会把这种糟糕的心情传递到人类这边…… “这种货色根本没有资格见到吾王。”他擦干净手,抬起头问“你们谁能跟吾王一战?” 普夫其实精致得与人类无异,只是没有头的尸体还躺在那,整个牢房都被吓傻在了那儿,鸦雀无声,于是他更加烦躁,几乎忍不住毁灭一切的欲望。 库陆陆没有很强的念能力,也不能感受到普夫现在身上强大的念力,但是整个牢房里,依然传出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他一生追求的顶级赌局和诈骗的刺激感,都没有那一刹那般,让他的血液瞬间彻底凝固。 终于,普夫注意到唯一抬着头看他的库陆陆,和他身后,因为刚刚醒来,并且眼盲而茫然无知的小麦。 他透过一屋子渺小的人类,找寻到了那个细小的身影。 “你跟我来。”普夫指向小麦。 “我么?”小麦寻着声音,觉得好像是在喊她,指了指自己问,紧张地抽了抽鼻子。 “对,立刻起来,随我去见吾王。”普夫挑中了小麦,转身而去,示意她跟出牢房。 “等等。”库陆陆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普夫的背影道:“能换我去么?” 在拿着塔罗牌的马奈看来,库陆陆这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于是他眼神怪异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库陆陆又重复了一遍:“换我去吧,小麦还小,可能会在王面前失礼。” 普夫回头,看了看他们,这是唯一还算镇定的两个人类,挑中小麦是因为前几个都是像库陆陆这样感觉的青年,小麦看上去很不一样,说不定能有特别之处,但库陆陆既然站了出来——也无所谓,不过是或早或晚为王牺牲罢了。 他瞥了库陆陆一眼,颔首道:“跟我走。” “姐姐你要加油啊!” 小麦鼓着嘴巴给他打了气,库陆陆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赶紧快步跟上了普夫。 库陆陆不是原住民,他生长于一个相对开放的次元、相对民主的国家。在他生存的环境里,对于王权、甚至是神权,都有谢许的藐视。 已经没有那么虔诚了。 很大的不同,即使是一个罪犯、一个骗子,也能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这里则不然。 于是走在这样的皇宫内,他更像是在参观游览场所。 四处张望。 人类穷奢极欲建造出的宫殿,最后成了奇美拉蚁屠杀地后院。 宫殿冷硬高大的墙壁上涂满了装饰彩绘,上好的地毯踩在脚底下软绵绵地,唯有突然出现的大滩血迹,表明——这座经过血洗的奢华宫殿已不属于人类。 普夫走在前面,背影相比于前今天有些绷紧和冷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蚁王的阴晴不定和筛选的即将进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想到前几天他们还算相谈尽欢,库陆陆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前几天说的……那?” “什么?”普夫回过头来。 库陆陆突然察觉,普夫今天的冰冷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心情不好,他整个人的眼神、气质、动作,都与前几天相差很多。 库陆陆轻咳嗽了一声,提示道:“你把我抓过来的路上我们提到的那些。” “我不记得你。”普夫道:“你是谁?” 他冷冰冰的转过头去。 难道不光是金鱼,蝴蝶的记忆也只有七秒么…… 库陆陆为了增加自己存活的筹码,在普夫带着自己飞越大洋的时候,曾经透露了剧情—— 他说:“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蚁王在筛选后会有性命危险,但我可以帮助你们改变一些未来的事情。” 因为提到了蚁王的死,原本温和的普夫瞬间停了下来,埋在阴影里的眼睛晦涩不明地看着库陆陆问:“你说什么?” 库陆陆深吸口气,他道:“我知道很多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你想保护蚁王,而我想活下来。毕竟你们再如何强大,这个世界还暂时属于人类,而我再怎么弱小,可以改预知未来,就意味着我可以改变未来。” 蚁多可以食象。 你知道这样的道理么? 就如同现在奇美拉蚁的单薄,而人类世代繁殖难以计数。 这些话,戳中了普夫的内心。 护卫并不畏惧死亡,他们只畏惧无法舍身保护蚁王。 在蚁王羽翼未丰满之前,他们容许丝毫潜在的危险威胁到蚁王。 库陆陆察觉到了普夫内心动摇,他继续诱哄道:“你也有担心的,不是么?” 优雅的蝴蝶,敏感的蝴蝶,纤细的蝴蝶,在面对无所不能的蚁王的时候,仍然心中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库陆陆深知这种担忧,也知道该如何利用这种担忧。 然而,护卫普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会像王报告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阴谋——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他根本不会向王报告这件事情。 无论他相信或者不相信。 普夫会在库陆陆身上放上磷粉监控,可是库陆陆确实真心合作,他身上的磷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那种诡异的稳定,竟然让普夫觉得,这个有些孱弱的青年内心,竟然充满了一种名为诚恳的东西。 可偏偏他身上的气质又如此狡诈令人厌恶,让普夫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他放下心来。 还有,王的安全…… 由于复杂的情绪,金发蚂蚁捏紧了手指,骨节苍白华美。 ☆、吾王(1) 库陆陆不过是在赌。 以蚁王梅鲁艾姆的个性,他根本不会在意生死,“一定会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挑衅。普夫从一开始就对筛选无比担心,但是蚁王毫不畏惧,对于护卫的劝诫毫不在意,告诉蚁王这件事只会适得其反,护卫们很快就会发现——只能靠自己,来保护蚁王。 蚁王悍不畏死,或者说,他需求强大到足够让他死亡的对手,这和护卫们舍生保护蚁王,和蚁王后代生生不息的目标相违背。 蚁王性格上的弊端很快就会露出端倪——肉体的强大,和精神的无所畏惧,偏偏他并没有保护自己的野心勃勃,并且实际上可以称得上是懵懂无知。 他是天生的王者,可也是王者中的新生幼儿。 所以库陆陆才在那个时候,叫出了普夫的名字。 他提醒普夫:“请早日安排我和王的对决。”也在告诉金发蚂蚁,他知道他的名字,也的确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能力。 库陆陆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找他和普夫,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相信这个时候,普夫应该有了答案。 出牢房的这一刹那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在普夫这里就能决定下来,他也就不用再见到蚁王,不用面对这更大的变数。 普夫脸上的疤痕预示着,应该是劝说的最好时机了。 普夫同意、或者拒绝,两种情况库陆陆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存在。 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库陆陆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答案。 有关——漫画里没有提到的,蚁族护卫普夫的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在很多章节之后,库陆陆才发现,普夫可以分出无限制的分出□□,为他做事、为他打探情报,并且躲避攻击,但每次再合并到一起的时候,记忆总会出现轻微的错乱。 并且,因为这种错乱,加上蚁王的刺激,普夫分裂出了两种人格。 一种温文尔雅,更接近于人,习惯追求温和、美好的事物,手段也更加轻柔点。 一个残忍、敏感、多疑,更加接近野兽。 除了对蚁王都忠心耿耿外,这两个人格之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库陆陆将较为温和的人格称为普夫,而后一个人格则称为枭亚。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3节 普夫谨慎,在蚁王一次次执意孤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决断,他要单独扣留下库陆陆,作为蚁王生命的保障,并且绝不让库陆陆见到蚁王,因为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库陆陆遇到蚁王后会发生些什么,不但不能帮助蚁王减轻危险,反而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他已经在蚁王第三次不耐烦的将尾针对着他的那一刹那,就决定了将库陆陆单独带出来关押,并询问有关筛选之时蚁王会遇到危险的事情。然而在被蚁王所伤之后,他依然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主人格隐藏,次人格枭亚出现,他忘记了库陆陆是谁,也忘记他是一个怎样的变数,将他作为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推到了蚁王梅鲁艾姆的面前。 库陆陆也因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默默地跟着普夫走着,默默地在心中另作盘算。 阴差阳错,库陆陆还是见到了梅鲁艾姆——另一个种族的王者,亦是他此生最大的变数和灾难。 后来,库陆陆无数次躺在血泊里濒临死亡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起这次的一时犹豫。 他想起后面接踵而来的奇美拉蚁的失败和悲剧,都很想要告诉梅鲁艾姆——没有一种忠心耿耿,是不怕伤害的。 人是不能说谎的。 因为一个谎言的漏洞,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弥补,所以作为一个骗子,如果不想失败,就必须做到没有疏漏。 然而——所有的精心策划,抵不上命运,不怀好意的设定。 皇宫的地板上永远是冰冷的,在蚁族的大本营里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或者说——其实他也是早已经被人类抛弃的异端,然而流在地上的液体却是同样温热的,和所有有手有脚的人类一样,充斥着可怜的温度。 地板上的毛毯软绒绒地,戳在他地面颊中间,蚁王梅鲁艾姆蹲下身子,用冰凉凉地声音问他:“你可以流多久的血?” 为什么你不会死? 就像孩童,用和着胶水的蜜糖浇筑在蚁窝上,仔细的观察,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残忍,也不知道多少生命因此消逝,他只是因为好奇,在安安静静的做着一个实验。 梅鲁艾姆的本质,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有些孤僻的孩童。 可是,这也是个有着无比敏锐直觉的孩童,所以他见到小麦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怜悯,而见到库陆陆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抵触。 单纯如云,深沉如井,这两种形态,都是梅鲁艾姆所不能理解的,他见过千千万万怀着恐惧或平静的人类,他没有见过如此让他不能理解的两种形态,一种一眼看穿,一种永远也看不穿。 于是,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能理解,终于也会化作另外一种情绪——叫做在意。 所有的满不在乎,最终都会变成软肋和切肤之痛。 库陆陆和梅鲁艾姆的第一次见面。 梅鲁艾姆是奇美拉蚁后最完美的孩子。 他腹部和头部包围着坚硬的铠甲,铠甲下如同被帽子遮住的黑色眼睛大而漂亮,梅鲁艾姆的每块肌肉都很适合战斗,库陆陆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只注意到,蚁王——有着很漂亮的腰线。 他刚刚取胜了围棋九段的高手,那人失败后战战兢兢的模样令人心烦,失败之后,他爬起了身子,不顾之前的赌注,惊惶地想要逃跑。 他只想要胜利后的金银珠宝,他不想要——失败后赌注的死亡。 梅鲁艾姆讨厌欺骗和言而无信,于是他一尾巴将他扫出了王寝。 库陆陆和梅鲁艾姆的第一眼,隔着一具尸体和血雾,视线交汇。 “你是玩什么的?”梅鲁艾姆懒懒地翻动着麻将牌。 “麻将。” “是什么?”梅鲁艾姆举起麻将,看向普夫,普夫立刻送上小册子,上面写着麻将的具体玩法。 库陆陆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等待着蚁王熟悉规则。 “要四个人?”梅鲁艾姆看到了上面的某条规则,忍不住皱了皱眉。 “两个人也可以的。”但是会失去很多其中的乐趣,欺骗、反水、合作、技巧,统统失色,变成了纯粹靠运气的摸牌,和直觉的出牌。 “那就两个人玩。”库陆陆能感觉到蚁王的呼吸变得更稳定了,这是他满意的表现,很显然他并不喜欢多人参和的游戏,他要的只是这种两个人的厮杀,面对面的竞技。 王的性格多么孤僻,他只需要对手,甚至连下属和所谓同伴的存在,都让他觉得心烦。 除非必要,他不让多余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库陆陆却和他相反。 好像从出生开始,他就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喜欢欺骗、因为欺骗是一种与人打交道,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和形形□□的人交往着,并深入其中,愉悦感甚过坐在千里之外决胜。即使在网络、电话诈骗都已经盛行的今天,库陆陆还用着一种非常传统的诈骗手法,易妆,亲自到目标面前。 然而,将据点设置在境外的网络诈骗团伙都被抓到了多个,库陆陆这个明晃晃的易装诈骗犯,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你好,我是陆。” 他千万个代号中的一个,披着假面的小丑。 他喜欢麻将,一桌一桌的,胜过于两个人的单打独斗。他喜欢足球,许多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球转悠,满场的跑,让他觉得满足。 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的胜利,只是一个人的孤芳自赏罢了,他不喜欢在没有人的地方存活着。 梅鲁艾姆抬起头,却看到库陆陆跪坐在他的对面,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走神到了那里。 “你在想什么?”梅鲁艾姆皱眉问。 库陆陆回过神来,微笑了一笑:“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打麻将,有点可惜了。 ☆、吾王(2) 麻将最佳的打法是什么? 参考生活悠闲的c城人民,在闷热的夏天,将整个麻将桌搬到水里,光着脚泡在小溪里,旁白摆上凉茶、糕点、冰西瓜,摇着蒲扇…… c城的那局麻将,是他最贴近生活的一次。 只有好客的c城,会将一个陌生的少年,热情地拉进自己的局里。 “我不会打麻将。” “没关系,打打就会了嘛。” 也是在那里,他学会了麻将。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坐在水潭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麻将局,干净的笑容吸引到了打着麻将的叔叔阿姨们的注意。 他们把他拉了进来,给了他梦幻般热闹的一天。 穿过布满小吃的弄巷,穿过闻名的草堂,走过人潮拥挤的街口,停歇在复古的屋檐之下。 他始终还是要离开,去一个和这片热闹都市毫无关系的地方。 虚假的身份,东躲西藏,无处为家。 除了名为——麻将的游戏,他没能把任何东西,带回他孤独的群墅里。 梅鲁艾姆阻止了库陆陆伸过来帮他搭建麻将摞的手,自己开始按照规则摆放。 实际上,库陆陆的诸多举动已经称得上无理。梅鲁艾姆之所以没有发作的原因,是因为他憋着怒火,要等着一击之下击败他,然后痛快地给他死亡。 尽管,库陆陆只貌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他的腰线一眼,就低下头藏起自己的目光,敏感的蚁王仍然在自己熟读游戏规则的同时,感受到了那道毫不客气的视线。 库陆陆大胆的打量蚁王,是出于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好奇。 蚁王身材并不高大,比普夫还要矮上一点,大概只和尼飞彼多差不多。 只是,比起普夫的瘦削,尼飞彼多的灵巧,他全身上下的线条都给人一种继续着力量的美感,身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盔甲,皆分布在重要器脏的位置,库陆陆知道这盔甲不仅仅是装饰,并且坚不可摧,每一块都长在了能够保证他拥有更高战斗力的地方。 他上身和下身的肌肉都较宽,只有腰很细,却收出了一条优美紧致的线条。 库陆陆的眼神游移在蚁王的身体上,感慨着。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定理——力气再大的人,唯一不能搬起的就是自己。 而蚂蚁,是唯一能搬起两倍自己重量的物种。 所有的蚂蚁,都和眼前的蚁王一样,上下身子宽阔,却有如此纤细的腰。 如果不是危在旦夕,库陆陆一定会心情很好的欣赏蚁王的身材,因为他拥有着自己看过的最漂亮的腰线。 但是梅鲁艾姆很快就了解到了游戏的规则,他没给太多时间让库陆陆用眼神骚扰自己。 “开始吧。”库陆陆惊讶的发现蚁王已经迅速的掷好了色子,取号了拍,甚至跳好了配牌,然后定定的看向库陆陆——写满了“催促开始”。 对于最初自己不熟悉的游戏,他总是显得格外着急,但用不了几局过后,他就能轻松赢得胜利了。 然后,这样的游戏对于他来说就变得越来越无聊,他只能杀掉那个让他觉得无聊的人,然后换一种游戏。 换游戏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大同小异,这个玩法有点不一样的麻将,还让他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对于蚁王来说,与世界顶级高手们的对弈,既是大战之前无聊的消遣,也是对知识疯狂的吸收和智力快速的增长。他从生下来就成了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物种,更是这种物种里的王者,仅仅是三大护卫中的尼飞彼多就应经让这个猎人界应接不暇,而蚁王除了他让人战栗的念压外,尚未展现出他完全的实力。 只是,相对于人类心思的复杂,社会发展的诡谲,他尚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明白。 从形形□□的游戏中,他找到了争夺的乐趣,也茅塞顿悟了很多东西。 于是,他乐意收起自己尖锐的爪牙,陪脆弱的人类玩几场游戏,直到他们不能让他再明白任何事情。 “你不要太快让我失去兴趣。”每次梅鲁艾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面的人总会战战兢兢的。 胆小的人会回答——我会尽力的,自信的人会回答他——我未必会输。 但库陆陆抬起头,认真想了想道:“只有麻将,我永远不会输。” 永远有多远?这是一个梅鲁艾姆翻了很多文学典籍,依然找不到的答案。 强大如奇美拉蚁,也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不能和永远抗衡,前面那些信誓旦旦的各行棋牌高手们,也都没有做到永不失败,他们都在惨败之后,成了蚁王后花园里的人肉装饰品,包括梅鲁艾姆本身,他也清楚自己不会永远强大,他渴求对手的出现,将自己锻炼得更接近这个永远…… 然而,这句话从库陆陆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梅鲁艾姆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不是对能力的强大自信,也不是在压力下对自己的安慰,称不上是一种对他的挑衅。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并且,他认认真真将这个事实又陈述了一遍。 “只有麻将,我永不会输。” 这次不像陈述,倒有点像是在念咒了…… 蚁王,梅鲁艾姆——忍不住皱了皱眉。 普夫在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幅场景。 他的王和那个黑发的脆弱人类,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一排小方块。 然后没过多久,那个黑发的人类就推倒了眼前的一排,微笑着对蚁王说:“胡了。” 蚁王面无表情,两个人霹雳啪啦的把麻将推倒了一起,开始重新洗牌。 普夫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的王看上去心情很好,尾巴在身后无规则的甩动着——可能很久没有棋逢对手,这样的阻塞让他棋逢对手,反而有一种痛快得酣畅淋漓。 库陆陆却有些面色青黑,他只是个孱弱的人类,生活习惯规律,从来没有这样通宵达旦的打过规律。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很多年前某次差点失败的原因—— 比起通宵打麻将还能够神采奕奕的大爷大妈们——现在年轻的诈骗犯的体力,实在是太差劲了…… 蚁王会叫停么,如果不叫停的话,他还能支撑多久? 叫停的却是普夫,他单膝跪了下来,道:“王,用餐时间到了。” 库陆陆一扭头,就看到托盘上装饰华美的餐盘上摆放的肉类,他赶紧扭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也强迫自己——忍住心头的诸多不适。 即使作为一名合格的诈骗犯,作为人类,就依然不可避免的保佑人类的脆弱,库陆陆从不尝试影藏自己的脆弱,他的强大之处在于发挥自己最坚硬的地方。 以及难以捉摸的温和滑溜。 “啪”梅鲁艾姆又丢下一张牌,漫不经心地道。 “我不想吃。”自从找到人类这种高蛋白、高营养的食物之后,奇美拉蚁便开始变得挑食,人类也迎来了噩梦,但是比这样的噩梦更可怕的是,在第一次品尝到了具有念能力的特殊人群之后,蚁王梅鲁艾姆甚至不能忍受再吃那些普通的人类…… 他开始贪婪地、渴求着那种能让他变得更强大的肉质。 “筛选很快就能开始了……”跪在地上的金发蚂蚁,只能沉默的劝诫道。 谁都没能意识到,除了骨子里的征服欲,奇美拉蚁的扩张,更多的是因为蚁王的挑食症。他在菜谱上加上了最强的人类团体们——猎人。 奇美拉蚁和猎人不可避免的一战,最初的原因是因为猎人们闯进了奇美拉蚁的地盘,最弱的一个猎人被意外的吃掉了,使得奇美拉蚁获得了更加不可控制的进化。 扩张本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残忍,但蚁王的拒绝进食,只能让护卫们选择——尽快地取得能够猎杀猎人们的力量。 丛林里,本来处于顶端的猎手,因为一个意外,而被最孱弱的生物翻身而上。 ☆、吾王(3) 普夫端着托盘,沉默地看着蚁王的方向。 他想劝说蚁王多少吃点,但他也知道蚁王并不会听从任何劝诫——他们甚至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发生了多次争执,蚁王的耐心有限,不会再容许他的护卫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 普夫只能沉默的举着托盘,站在旁边。 可是不光光是蚁王没有进食,库陆陆也已经近十二个小时没有喝水、吃饭了。尚能忍受,但胃部烧灼。 小麦是一直晕倒在棋桌前面,才得到了蚁王的重视和尊重,她是因为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军仪棋的魂才能撑这么久,可是——他并没有。 他只是依靠了自己特殊的能力,和作为诈骗犯的良好职业习惯,硬撑在蚁王梅鲁艾姆面前——能撑多久?他不知道……精神力耗费殆尽之后,是不是就是他输掉一局并且死亡的时候了? “王,我想……休息一下再继续。”库陆陆突然开口,开始妥协了。 梅鲁艾姆诧异的抬起头,他并不明白休息是什么意思——前面的对手,都再没有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 但是,他也看出了库陆陆的面色苍白,生命力变得微弱,连每次出牌的时间,都更加长了。 普夫也突然道:“王,我有筛选的事情想要报告给您。” 库陆陆低着头整理麻将,脸上依然挂着保持了一天的笑容,熬了十二个小时,他的面色有点发白,衬得眼圈也发乌,只有嘴角的笑容,像是定格住了一般。 梅鲁艾姆突然想到了,在人类村庄门口看到的雕塑——被塑造好的英雄人物的形象,经过风吹雨打侵蚀,五官都已经模糊,只有嘴角坚毅的笑容和神态难以改变。 雕塑的永驻是因为英雄的精神气常在,那么眼前的人类,为什么也会毫不改变? 他的外面包裹了一层虚假的壳子,如果壳子不戳破地话,他就看不到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类,应该很美味。 就像鲜美的蟹肉,和甘甜的椰子一样,被硬壳包裹的食物里,总藏着难以想象的美味、柔软的内心。 他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食欲,只是兽般的目光,还是无法克制的紧盯着库陆陆。 不能食用,也不能触碰,这个脆弱的人类,是最近唯一能带给他乐趣的东西。 刚好,普夫的那句话,按捺了下他蠢蠢欲动的杀意。 “我给你四个小时时间休息,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你继续出现在棋牌桌上。”被盯了半晌,库陆陆才听到这句赦令,连忙起身鞠躬,退出了王寝。 梅鲁艾姆一直看到他的身影,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极力维持着从容优雅,只是离开的步伐太过急促,暴露了他的迫不及待。 端着盘子站在的普夫,亦神色不定地看着库陆陆远去的身影,金色的眼波微微转动。 库陆陆不能确切的感受到,今天自己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像普夫不知道,自己的失误放进来一个怎样的异端。 而蚁王,也是第一次心慈手软的饶过某条生命,尽管刚开始,只是为了满足他永不餍足的欲望。 他第一次给了对手四个小时休息的优待,然后渐渐地——他就要把更多自己的时间退让给他。 情感是这样开始的,无论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你是厌恶、还是亲近,你已经开始对待他与众不同。 库陆陆在走出王寝之后,身上的疲惫就消失了很多。 眼上的青黑也有所消散,疲惫和干裂的嘴唇,都因为他的气淡神闲,而显得并没有那么狼狈。 实际上,在很多案件当中,库陆陆都必须通宵达旦的准备、实施、逃离,他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所以在并不准备作案的时候,他才特别注意生活规律——因此,库陆陆其实是一个可以熬六天六夜不睡觉的人。 他有将自己的精神,榨取到最高的能力。但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蚁王面前耗尽所有的力气,所以他选择了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表现出了——疲惫。 疲惫的对手会让蚁王失去兴趣,库陆陆知道这一点,并且他利用了这宝贵的四个小时,与比杰夫做了一比交易。 放在别的情况,库陆陆落魄至什么模样,也不会与人渣做生意。 但这偌大的奇美拉蚁王宫里,除了比杰夫这个人渣,就只有不是人的奇美拉蚁们…… 别无选择。 他和带着狡诈表情的比杰夫谈好条件后,回到了蚁王指定他休息的地方。 从来没有人在蚁王手下胜利过,所以并没有准备给“优胜者”休息的房间,梅鲁艾姆随便指派的,是一间位于二层的原国王家属的空房间。 回房间的路上,库陆陆经过了通往王座的中央阶梯。 猫女尼飞彼多在二楼的中央阶梯上,用“圆”监护着王的安全。 卷卷的中长短发,大大的眼睛,脸长的很像猫,表情可爱,身后的尾巴孱弱无力的晃动着,穿着紧身背带裤的尼飞彼多,如果不考虑她的战斗值和嗜杀值和任性度,放在别的任何地方,她应该是个萌妹子,宅男们的女神。 她无所事事的摇着尾巴,手指尖绕着一只奶黄色的小猫,看到库陆陆的那一刹那,有点诧异。 “你竟然活着出来了,王的新玩具。”她上下打量了库陆陆一番,中肯地评价道“啧,真弱。” 像是无比脆弱的玩具,一碰就碎,没有特殊的能力,即使是在普夫送来的人类里,也算体质较差的,她用刚刚熟悉掌握的念能力包裹着库陆陆,发现——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能力,他身上有一层浅薄的光,那光很快融入到猫女自己的念中,稀薄地让她觉得惊奇…… 但是,他却是第一个活着从王的寝殿里再走出来的人。 还比较有趣,但是,王的玩具,她不会碰的。 尼飞彼多往旁边挪了挪,给库陆陆留了个通过的地方。 库陆陆朝她友好的笑了笑,尼飞彼多收起攻击性的时候,其实有几分可爱,和她现在抱在手上的小猫一样,有种奇异的慵懒感。 这是蚁后嵌合了猫的基因生出来的——唯一的女性护卫。 女人像猫,慵懒而强大,不容侵犯,灵巧的尼飞彼多,在拥有超高战斗力的同时,也拥有者很多女性特有的辅助功能,是击溃王必须要击溃的一个环节。 如果,没有王的自伤,没有尼飞彼多受到牵制,没有龇牙咧嘴的猫被磨掉了利爪,蚁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亡吧…… “等等。”库陆陆思考得太久了,他上楼梯的时候,尼飞彼多突然叫住了他。 “你能,帮我养一下它么?”她朝库陆陆,举起了手上的小猫。 奶黄色的小猫,在尼飞彼多手上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但还是不屈不挠地扭动着肉爪。 尼飞彼多在人类村庄发现了这只猫,它的尾巴和彼多长得很像,于是彼多把它带了回来,在值班空隙玩耍。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类饲养过的原因,彼多给它提供的肉类,它并不食用。 眼看着,这只小奶猫越来越孱弱了,彼多的兴致也越来越淡——她并不想养死这只生物,可是,她好像不太会养的样子。 于是她举起了猫,要求库陆陆。 但睁大的眼睛,略有些犹豫担心的看向猫,到让库陆陆觉得,她更像是在拜托…… “你可以帮我照看一下阿花么?”在c城的窄巷内,扎着独辫的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库陆陆,从来没有饲养过猫。 甚至,他有些毛发过敏,他倒是很喜欢动物,但是繁忙的时间和精力有限,他从来不饲养属于自己的动物。 但是,看着女孩大大的眼睛,举起幼嫩的手拜托他,他没有办法说出“不”字,于是他坐在了微湿润的台阶上,与那只慵懒伸着懒腰的猫坐在了一起,轻轻点了点头。 “好。” 阳光洒在额头的碎发上,温润的雨后空气潮湿冷冽,这样舒适的天气,让他因为过敏而产生的轻微窒息也不在那么难以忍受。 他真的很难拒绝笑容。 怎么办,他没有办法拒绝尼飞彼多的要求。 “走吧,蛋黄。”库陆陆叹了口气,朝猫咪伸了伸手。 那只猫咪好像听懂了库陆陆的话,从尼飞彼多的手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库陆陆的地方。 “蛋黄?”尼飞彼多惊奇地问。 “我给它刚起的名字?好听么?”猫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很快就依偎在库陆陆脚下了“喵呜”了一声。 尼飞彼多趴在地上奇异地看向蛋黄,自捉回来之后,它还没有叫过一声,尼飞彼多还以为它不会叫。 动物常常比人类敏感,尼飞彼多给了它一种灾难性的压抑感,所以它遇到孱弱的库陆陆的气息的时候,才急忙跑了过去。 没错,这种气息,这种孱弱的气息,才是它熟悉的铲屎官的气场。 ☆、吾王(4) 库陆陆刚回到昏暗的房间内,还没有疏一口气。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去了哪里?” 孱弱的生物终于回来了,还在肚子里,揣了个更弱的。 捧着蛋黄的库陆陆吃了一惊,回头看去,银色的月光刚好从房间的窗户内照了进来,金发普夫换了一身西装,坐在阴影之中。 “你答应我不会出现在王的面前的。”他从沙发上站起,走进库陆陆。 库陆陆皱了皱眉,在心中思索着到底哪里不对劲么,为什么感觉这位奇美拉蚁护卫的记忆有点错乱。 他试探的喊了一句:“普夫?” 金发蚂蚁的利爪伸了过来,库陆陆瞬间不能呼吸,库陆陆揣在肚子里的蛋黄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利地叫了一声,从它怀里跳了下来。 普夫把库陆陆抵在墙上,深深的指甲陷进了墙里,除了留了库陆陆一条性命,愤怒地蚂蚁并没有手下留情:“你欺骗我?” “咳咳咳……”眼眶充血,库陆陆挣扎地说了一句“那个时候,是你好像突然不记得我了。” 很久之后,普夫才终于松了手。 他的眼神和他没有温度的指尖一样,冰冷无情,库陆陆瘫倒在地上,捂着没有知觉的喉管低低咳嗽。 “你不应该趁着我……接近我的王的。”普夫冷冷看着他,突然发出了几声嘲讽的笑声“而且你竟然不会输,你不会输……” 他没有输,蚁王给了他优待,还在他不在的时候,继续研究着麻将。 普夫希望有稍微厉害点的人出现,让蚁王消遣娱乐,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有稍微特别的人,能够引起半点蚁王的优待和注意,掌握着什么预知能力,预知了蚁王有生命危险,又和蚁王对战十二个小时而不败的库陆陆,已经挑起了普夫敏感而纤细的神经。 “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普夫掀开衣袍,走了出去,带起了冷冽的风,打在库陆陆脸上。 被掐得几乎断了喉咙的库陆陆,难得有一种无措又茫然的感觉。 趁着他……什么样的时候?接近蚁王。 他的确承诺过普夫,不做无谓的事情,不耍花样,恐怕在蚁王面前留下印象,已经让普夫觉得不安了。 那么当时那句“请让我尽快和蚁王对决。”就显得别有用心了,毕竟库陆陆似乎拥有并不会失败的麻将技艺。 普夫,会容许一个这样的人类存在在蚁王身边么? 预知了蚁王的命运,又被蚁王宽容了四个小时休息时间。 蛋黄着急的在库陆陆面前打转,库陆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好像,明明是想拉拢普夫的,却代替了小麦,成为了普夫的眼中钉。 普夫面色冷淡的下楼梯的时候,看到尼飞彼多摇了摇尾巴,在地面上拍打出一道道裂痕。 她注意到了普夫,有些兴奋地道:“快让尤比来换班,我无聊死了。” 普夫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尼飞彼多的耐心被一点点耗完,值班的时候哪里也去不了,释放的大面积的圆里监控不到一个有趣的生物,那群还算强大的人类,最近也偃旗息鼓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面前,而仅仅是作为食物的人类,也太过无趣了点。 带回来的奇怪小生物她交给了刚刚上楼的那个王的新玩具,也许过几天她可以再抱回来陪自己玩。可是因为她的圆最大最敏锐,总是被安排坐在阶梯上值守,值守有多无聊?难以形容。她更喜欢弹跳到楼顶上,去看月亮和更远的地方。 简直,按捺不住,去找些乐子的冲动了。 她的“冰箱”里还保存着上次的战利品,一个有趣的银发男人,可惜把他做成傀儡后,他远不如活生生的时候那么好玩,尼飞彼多只能操作着他和自己对打,就像玩一款自己制作的单机游戏一样,很快让她失去了兴趣。 “你再值守一段时间,现在很关键,尤比毕竟粗心。”普夫经过她的时候,一板一眼的说道“还有,你不要太贪玩,不要再捡野生的脏东西回来,对楼上那个人类,也小心点。” 他监控不到整座王宫,只能让尼飞彼多更加小心,尼飞彼多虽然细致敏锐,但还是没有他想的周到,冲动起来甚至和尤比一样,有种不可控制的莽撞。 “我知道了。”涉及到王的安全,尼飞彼多不会粗心大意,但还是忍不住地道:“你要我小心什么?那个比猫还弱的人类?” 整个王宫里面,都找不到战斗力更弱的东西了。 从这个侧面来说,库陆陆简直弱得让尼飞彼多惊奇,这也算是她最近无聊生命中唯一出现的异类了。 枯燥的工作环境,一个同事头脑简单,一个精明阴狠,上司冷冰冰的孤僻又不解风情,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多么无趣残忍。 普夫难以说出他的担忧,硬要说的话,那只是他在无比细致的思考之后,生出的无数被迫害的妄想当中的一个罢了。 他压力太大了,同伴全都是为了战斗不顾一切的疯子,只有他还能定下心来,为蚁王和奇美拉蚁的未来打算。 只是,这次感觉特别的强烈。 库陆陆在脖子的疼痛下,竟然意外的睡了个好觉。 好像越是悲惨的情况下,他就越容易安眠,身体的本能督促他用睡眠弥补自己迅速消耗的体力。 只是,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浅薄的阳光从窗户中打了过来,库陆陆猛然弹起,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梅鲁艾姆只给了库陆陆四个小时,他还从未有过,被人放过鸽子的经历。 等库陆陆匆匆赶到王寝的时候,梅鲁艾姆静静地坐在撒满阳光的麻将桌前,手里拿着书在研究,库陆陆揉了揉眼睛,自己竟然在蚁王身上看到了一种书卷气。 这当然只是错觉。 下一秒中,蚁王不满的、冷冷的目光,看向了库陆陆。 “你迟到了。” 没有人能承受住蚁王的雷霆之怒,这是库陆陆倒在血泊之中后,唯一的觉悟。 左胳膊又被齐齐的砍了下来,这已经是蚁王控制了脾气和力道的最好结果。他好像最近和这只胳膊没有什么缘分,已经是第二次被齐根斩下,上次接上去之后五根指头还没有完全运用得灵活,现在又咕噜噜地滚远了…… “听普夫说,你流血不会死。” 梅鲁艾姆站起身走过来,带着一种威压。 包括奇美拉蚁在内,什么样的生命是流血却不会死的呢——生命明明都是有限的。 地板上的毛毯软绒绒地,戳在他地面颊中间,蚁王蹲下身子,用冰凉凉地声音问他:“你可以流多久的血?” 一如他们见到的第一面,梅鲁艾姆看他的眼神,与看那个被他杀死的围棋高手,并无区别。 那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高高地施舍目光给供他食用的物种。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样的目光变温柔? ☆、插播篇:年龄说谎 国际案件宗卷里,一直有一位知名诈骗犯没有落入法网,他的身份成迷,只有个含糊不清的代号——陆。 陆因为两个案件而闻名全球——富豪保姆车案件、和伪参议员案件,尤其是后面一个案件:十六岁少年伪装成参议员,以人脉换人脉的手段诈骗金钱,曾经轰炸了全球的互联网新闻。 报道上那个绿色眼睛,面容精致,笑容温和的少年的照片,瞬间圈粉无数。 在许多国家的互联网上,尤其是z国微圈上,曾经盖过一个向他表白的高楼。 “嗷嗷嗷,实在是太帅了啊!” “我要给他生猴子!” “怎么做到的呀,那群参议员也太蠢了,可是克里斯托弗好机智简直是天才少年。” ……那次陆化名为克里斯托弗。 “不知所谓。”穿着西装的中年把厚重的报纸扔在了地上,他左手一扯,将领带扯得松松垮垮。 彪形大汉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有些受挫地抓了抓头发。 现在的人的价值观都怎么了?连正统的媒体都以娱乐的态度报道着这桩奇闻异事——稚龄少年混近人才济济的政商圈行骗,无一高端人士发现。 这简直就是对整个政商圈以及警方的打脸。 尤其是对他的打脸…… 和诈骗犯“陆”同样出名的,就是这位追着陆到处跑的国际警探,从七年前陆第一次开始实施诈骗案件之后,这位硬汉警探就敏锐地盯上了他,并对他开始了长达七年的追捕,如果不是因为“陆”的出现,他在受伤之后应该会退居二线,但是在准备隐退的时候,他碰到了陆。 一个不需要太多体力、但是需要许多脑力、同样狡猾且危害很大的对手。 报纸上硕大的标题写着——诈骗犯陆再次逃出法网,国际警探凯特第七十二次铩羽而归。 别以为他看不出那个数字里的嘲讽啊摔!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媒体有多高兴啊!陆成功逃一次它们就做一次这样的报道,标题都大同小异,只是每次都把数字加大加粗来提醒大家快来看探长又败了。 里面的内容如果能翻译成中文的话,大概就是——我陆城会玩,警探艰不拆。 还有人将他们写成了一对cp——用他多次栽倒却孜孜不倦的追捕“陆”的所有事件来证明,他对“陆”的单恋到底有多锲而不舍。 这种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国,明尼小镇。 凯特警探坐在公园里长长的椅子上,拿着份“乡村时报”装模作样地看。 他的眼睛不时的瞥向过往的人群,锐利的视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被发现后就生硬地扭过头假装自己真的在认真看报纸。 据可靠消息传来,一位追着“陆”跑了很久的女记者发现陆最后消失在了明尼小镇附近,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的话,他应该是在干完一单之后选择了明尼小镇度假。 国的乡村也有一种摩登的西部风情,漂亮的金发女郎们穿着齐腿根的小短裤挽着男朋友在散步,也有大叔穿着沙滩裤戴着泛蓝光的墨镜躺在草皮上晒太阳,凯特像只警犬一样观察他们,一个都不放过,因为“陆”是会换装的。 易容技巧高超,他被骗过不知道多少次。 上次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他是有多蠢才没看出来那是在背上垫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该死的诈骗犯“陆”。 该死该死该死…… 陷入深深懊恼中的凯特警探无意识的将报纸捏成了一团,没注意到自己奇怪的气场已经使得大家都躲着他走了,等他平静下来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身旁的人都做鸟兽散,有的人连遮阳伞都不要了。 丢在草地上的遮阳伞滴溜溜地打着圈儿,他身旁只留下一个穿着背带裤含着根棒棒糖的小男孩。 “大叔,你是来寻仇的么?”小男孩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望着他“杀气真的好大。” 凯特:“……” “不关你的事,小屁孩。”凯特把报纸揉成了一团,扔到身旁的垃圾桶里,他起身,准备回下榻处了,人都被他吓跑了,“陆”喜欢热闹,没人的地方不爱去,他今天应该是要无功而返了,明天在小镇的别的地方找找。 那个小男孩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你要找什么人寻仇?黑手党、超人联盟、哇哦,仇人是怎么样的,抢了你的老婆、科研成果?” 小屁孩脑洞开太大了,凯特忍不住停下来不耐烦地道:“别跟着我了……”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想了想又迈着小腿追了上去:“你会需要我帮忙的,真的,我是镇长。” “……” 小镇上只有22名居民,他们选镇长的方式是从一个装满所有人名字的木桶里抽签,抽到谁就是谁了,这次他们抽到的,是一个10岁的小男孩詹姆斯。 詹姆斯眨巴着眼睛,指指自己,示意凯特对镇长大人放尊重点。 “起开,我不需要你帮忙。”他才不管这个小镇用什么奇葩的方式选镇长,哪怕他们22个人轮流做也不关他的事,只要不要阻碍他抓到那个诈骗犯。 “没我的帮忙你在这个小镇里谁都找不到喔。”詹姆斯跟在他后面微笑着告诉他。 凯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甩开这个小跟屁虫,这个小镇选镇长就像选吉祥物一样,十岁,中二的小子,还以为自己真的掌握大权可以推翻国了么! 第二天,凯特面色苍白的,肩头驮着詹姆斯。 “我想吃那个棒棒糖。”詹姆斯在凯特肩上,突然看到了一个彩色的硕大棒棒糖,连忙指挥凯特小跑过去抢夺。 而凯特,出其的沉默,也出其的听从指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4节 詹姆斯说得没错,没有他,凯特在这个小镇什么找不到…… 如果敢在小镇上给詹姆斯冷脸看的话,连面包房的大娘都不会卖面包给你。相反的是,他在小镇搜集了几天的情报,都不如詹姆斯一个笑容换来的多。 “这是几天内来小镇度假的所有符合条件的人。”詹姆斯咬着吸管,喝着新鲜出炉的柠檬茶,把从街头艺人照相机里拍得所有清晰的照片推到了凯特面前。 有金发的、酷酷的单身女郎,一位刚失去丈夫的遗孀,和一个带着女朋友来旅游的青年…… 看到某一张照片的时候,凯特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惊疑的声音,从甜品店外传了进来:“爸爸?!” 四个人坐在一张座位上,三个人都有些尴尬。 尼娅还没有把男朋友介绍给家里认识,这次算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却被自己爸爸抓了个正着,事发突然,她那个气质温和的男朋友雷恩也有些尴尬,凯特不用说了,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再思索些什么。 “咳……”半晌之后,雷恩首先打破沉默,他向凯特自我介绍“伯父你好,我是雷恩……我们先点点什么东西吃吧。” “谁是你伯父……恩……”凯特游神天外,也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这位“男朋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随便地说“你们点吧。” 尼娅撇了撇嘴,她的爸爸一向很忙,估计连她在哪上学都不知道,更不会关心她又换了几个男朋友了,拉了拉雷恩的袖子,提醒他吃完赶紧先溜,他们玩他们的。 尼娅看到桌边,詹姆斯咬着吸管,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冰淇淋的方向。 她笑笑,把冰淇淋退给詹姆斯,逗逗他:“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爸爸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嘛?” 凯特看了他们一眼,不做解释,继续高深莫测地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詹姆斯把冰淇淋捧了过去,高兴地应答:“没错,是吧爸爸?” 尼娅:“……” 凯特:“……” 雷恩:“。。。” 凯特居高临下地看向詹姆斯,语言威胁道:“吃你的冰淇淋,别捣乱,镇长大人。” 尼娅瞬间明白了詹姆斯是谁,就是小镇刚选出来的明星小镇长,立刻兴奋地挽起袖子□□詹姆斯的小脸:“啊啊啊,你好可爱啊詹姆斯。” 詹姆斯:“3(///w///)3” 凯特很快就分析了那一堆资料,从中选出了怀疑目标。 那个孀居的富商夫人和“陆”来自同一条航线,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陆”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而且他很喜欢扮女人。 金发的年轻女孩也很可疑,但是她太孤僻了,总是抱着画板在湖边写生,根据凯特对陆有限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如此耐得住寂寞的人。 相反,因为守寡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并不很喜欢热闹,但也不拒绝外交的富商遗孀,很像是“陆”会选择挑战的角色。 “凯特,我们这样蹲在着,真的很蠢诶……”詹姆斯抱怨了一半,嘴就被凯特捂住了。 “你可以不来的。”凯特瞥了他一眼,带上这个蠢小子之后,他们目标更大更不方便走动了。 “你要过河拆桥嘛,她的住址可是我帮你打听到的。”詹姆斯很不满凯特的人品和行为,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典型。 “行了,别说话了。”凯特懒得和他纠缠,继续潜伏在别墅门口,等着人出来。 詹姆斯舔着棒棒糖,嘟起了小嘴,不说话就不说话。 二十分钟之后,富商遗孀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出来了,凯特蛰伏了一会儿,坐着摩托车追了上去。 她受邀参加今天的嘉年华派对,肯定有落单的时候,凯特准备在这个活动过程中找到她破绽,并把她一举抓获归案。 詹姆斯舔着棒棒糖,忍不住摇头。现在的国际刑警的素质已经如此低下了嘛,连他都看不下去的拙劣伪装和跟踪——如果他是被追捕的目标,一定早就跑掉了。 可是凯特还是一副我一定会成功的自信模样。 算了,他心肠这么好,不打击他了,让他继续做梦吧…… 跟踪了半夜,凯特终于在快十一点的时候,等到一个遗孀单独去卫生间的机会。 他悄悄潜伏了过去,像个变态一样,跟进了女厕所,然后在她洗手的时候,“啪嗒”一下锁起了大门。 “不许动。” 深夜,厕所,一把对着你的消音枪。 是个正常的女人,都应该尖叫了。 那位遗孀夫人甩干了手上的水,瞥了凯特一眼,依然漫不经心的涂上了护手精油,更让凯特觉得她不一般。 陆啊陆,我抓捕了你七年!你终于要露出尾巴了么! 由于兴奋,凯特面色潮红。 那位夫人将手套带好,拿起了贴身小包裹,镇定的往凯特的方向走来。 “不许动,陆,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凯特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持枪的手稳健而坚决。 那位夫人画着精致的妆,开口的声音也优雅从容,是地地道道的伦敦腔,她说:“你有病么?” 凯特:“……什么?” “你脑子坏掉了么,凯特?” 凯特不但没有抓捕到“陆”,反而在厕所里堵住了自己另有要案的顶头上司,那个代号“血腥玛丽”的传奇刑警。 他在酒吧里点了八扎啤酒,不停往肚子里灌,拿头“彭咚”“彭咚”地撞着桌角。 “诶……”詹姆斯咬着吸管喝果汁,拍了拍凯特以示安慰“没关系,再接再厉嘛。” 再接再厉?他已经预料到了回去后同事们新的笑料和谈资,以及可能来自上司的无情处分,因为他在厕所闹出的动静,引起了上司追捕对象的警觉。 “结束了我再找你算账。”遗孀夫人叹了口气,脱下手套,扯下行动不便的礼服,大步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那个躲在小镇里当服务生的连环杀手在他们面前跑了,“血腥玛丽”的脸色都变了。 …… 在成为抓捕“陆”的专员之前,他也是个爱岗敬业、功绩满满的国际刑警,但开始抓捕“陆”之后,他的人生一路下滑,活成了个笑料。而且他越来越焦躁,已经有点往狂躁症发展的趋势,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分析方向也开始频频出错。 如果,不是因为伤,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和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诈骗犯周旋的地步。他应该还是在枪零弹雨中,面对着国际上最凶残的罪犯们…… “有的人适合一些事情,有的人适合另外一件事情,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做好的嘛。”詹姆斯安慰凯特。比方说……你比较适合去搏斗,不适合留在这玩脑子……恩…… “咕嘟。”凯特喝玩最后一扎啤酒,沉默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等等,你要放弃了嘛?”詹姆斯也吸完最后一口果汁,追上凯特说:“你有没有想过最不可能的可能?” 凯特喝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回想起一些画面。 女儿身边的褐发青年,身材高挑纤细,长相很普通没什么起眼的。 但是他有一种,十分温和的气质,他总是带着笑容——有些职业化。 凯特瞬间惊醒,他想起了,“陆”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 以及眼睛里,并没有沉淀笑容的神色。 “伯父你好,我是雷恩……” “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一个带着女朋友来旅游的青年。 凯特再追到机场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追到。 他的女儿给他发了一封先走了的邮件,然后和新男朋友坐着最近的班机擦着凯特的鼻子飞走了。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凯特暴躁的揪了揪头发,懊恼不已,他冲向了柜台,定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加了价格,买了特等座,制定了航线,他能提前半个拦住他们。 “你要走了么?”跟过来的詹姆斯,歪了歪头问。 “恩……”凯特神色莫测地看了詹姆斯一眼,没想到他复杂难解的头绪,竟然是在这个孩子的帮助之下被多次解开。 “不要小瞧孩子呀。”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追捕“陆”的时候,他给他留下的口讯,那个时候他就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长到了让他头疼的年纪了。 不追捕的话,他只会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恣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聪明的孩子,可是聪明不意味着——是正确的,所以即使是被嘲笑,他也要把“陆”抓捕归案,至少……在他成年前抓捕归案。 “加油,凯特。”詹姆斯拍了拍背带裤站起身来,和凯特道别。他蓝色的小眼睛里仿佛承着星辰,小小的嘴角永远扬着愉悦的笑容。 也有这种既聪明又优秀的孩子的,不像“陆”这样年纪小小就走了歪路变成了罪犯,凯特心里稍感安慰,坐着飞机赶往了追捕“陆”的路上。 詹姆斯在目送凯特离开后,眨了眨眼睛,然后也回了镇里。 负责挑选镇长的是镇里最年长的老人,他负责也统计镇里的人口,每天抽着烟守在代表村里权威的木桶旁边,找他很容易。 “尼奥爷爷,我要走咯。”詹姆斯跳到台阶上,坐在旁边老人聊天。 “你要走了嘛?小镇长。”尼奥吐出一个烟圈,有点遗憾地道“你走了的话,我们又要变成21个人了呢,下次抽签该多寂寞啊。” “你们可以把辛迪的名字加进去,这样就又是22个了。”辛迪是镇上的一只猫,慵懒地迈着步伐每天散步,在镇里吃百家饭长大,算是小镇里除了詹姆斯以外最大的明星。 镇上几乎所有的猫,都是辛迪的后代。 “哈哈,好主意。”尼奥拍了拍大腿,做了决定“说不定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有一只猫做镇长了。” “恩。”詹姆斯爬起来,道别:“再见啦,尼奥爷爷。” 尼娅挽着雷恩走下航空楼的时候,就看到了风尘仆仆满脸阴郁站在他们面前的凯特。 他二话不说,将雷恩打倒在地上,拳头挥舞在他的后背上。 “啊啊……啊啊……别打了,我承认我只是玩玩尼娅的,但是我还什么都没干……”在飞机上听说尼娅的爸爸是国际刑警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他是个调酒师,一个花花公子,拥有着迷人的笑容,和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可是他不想和刑警的女儿玩玩——她人高马大的刑警爸爸有点可怕。 已经决定下了飞机之后一段时间就和尼娅提分手了,却被她爸爸追上来打了一顿,难道她爸爸这么厉害,已经看出来他居心不良?可是这位爸爸反应也太慢了吧……他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讨好的时候没动手,反而追到了这里动手。 凯特愤怒的揪住了雷恩的面皮,撕扯。 再撕扯,不动。 “我……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能对我动用私刑吧?”被扯得面皮快开裂的雷恩尖叫道。 尼娅已经被面前的变动吓傻了。 “滚。”凯特半天才从他身上站了起来,神色不好地道…… 雷恩忙不迭地爬起来,看都没看尼娅一眼,飞一般的跑远了。 三天后,詹姆斯已经坐在了另一片海滩上。 没有国的风那么清爽凛冽,这里的风也很温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谨和疏离的礼貌,沙滩上的穿着也保守得多,比基尼很少,男孩女孩都穿着上衣,和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 不时传来娇小的妹子银铃般的笑声:“嗨!” 詹姆斯刚到这个国家,还不熟悉这个国家的语言。 只勉强听懂旁边两个女孩子的对话。 “凯特死了呜呜呜……” “富坚怎么能这样写呀!太过分了!” “好讨厌,这部漫画没有办法追下去了。” “可是还是很好啊。” 凯特死了? 少年躺在沙滩上,温顺的黑发垂在他的脸边,让他和这个国家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沙滩上,有许多像他这样放假出来玩的高中生。 温泉、帝王蟹、伴手礼。 还有漫画。 这个国家里最精彩的一些东西,吸引着他来到这里。 有哪部漫画这么精彩,竟然将“凯特”写死了,真是喜大普奔,一定要去看看这部漫画。 他已经快被凯特烦死了。 阳光突然被挡住,一个元气美少女注意到了他,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她笑着问他,试图和他交个朋友。 “城山路。”他朝女孩子回了一个微笑,用生涩却没人听得出来的本国语言对她说:“你好。” 凯特在很多天后,又摔了一摞报纸。 整个大楼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幽怨地的黑气。 因为盯梢,他每天买一份“乡村时报”装模作样,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份回来,和国际事务的报纸夹在了一起。 他翻遍报纸,试图推断出“陆”的下一步计划,却偶然在他带回来的那份揉得稀烂的“乡村时报”里,找到了一句夹在各种小广告、求职讯息、寻人启事里的奇怪的话。 我的年龄是骗人的。 ——詹姆斯。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v= 我的日根怎么办呢。 ☆、需索(1) 需索(1) 梅鲁艾姆的脚已经踩在了库陆陆身边,轻巧而带着力度,库陆陆准确的接受到了蚁王因为他的迟到而产生的愤怒,但任凭高明的骗子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法为自己辩驳取得生机。 他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听不清含义的声音:“啊……” 库陆陆的眼圈乌黑,整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一种怪异的苍白,这次的狼狈不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无法顾忌自己的生命。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做挣扎已经是最好的挣扎。 他趴在地上,喘息,维持自己仅仅是活着。 掉到岸上的鱼如何求生?他只能祈求,有人会路过把它扔回水里。 喘息声在耳边,很清晰。 梅鲁艾姆走过来,抬起了库陆陆的下巴,目光望过去,不堪一握的纤细脖子上有一圈深黑的手掌印,整块喉骨几乎被捏碎。 有人在他之前惩罚了库陆陆,他知道是谁,所以陡然生出一种并不愉悦的感觉。 他看了一会儿,又把库陆陆重新扔回了地上,回到了王座上。 梅鲁艾姆道:“把尼飞彼多叫过来。” 尼飞彼多跪坐在毯子前,操纵着巨大的玩偶修补库陆陆残破的身体。 玩偶身上延展出看不清的线,将库陆陆的躯干如同提线木偶般吊起,然后机械的摆动着,念力不停输送到库陆陆苟延残喘的身体中,重塑他的生命力。被接上的地方有一种永不停息的麻痒和刺痛,但显然比尼特的狗皮白衣人的医术要高明很多,库陆陆能清晰的感觉到,尼飞彼多身上强大的力量使得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如初。 重新生长出来的断臂,让尼飞彼多体验了一次蚯蚓的感觉。 有多强的破坏力,就有多强的修复能力。 奇美拉蚁护卫尼飞彼多,拥有者整个猎人世界都罕见的治疗能力,只要是外伤,只要伤者还有一息尚存,她都能救治回来。 只是在运用“玩具修理者”这个能力的时候,需要他撤掉对王“圆”的保护,由稍弱的普夫替代。 在王命令尼飞彼多撤掉圆治疗库陆陆的时候,普夫几乎是黑着脸的退了出去,漆黑眼中藏不住的憎恶。 他那种“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关系,要给王最好的”偏执的衷心,恐怕连同为奇美拉蚁护卫的尼飞彼多和尤比都不能感同身受。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夫是没有“自我”的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王而存活,他的死亦是要为了王才圆满。 人有了要保护的东西才会狠毒、强大,因为你奋不顾身。 普夫,才是这三个护卫中,最可怕的存在。 梅鲁艾姆拿着一本书在看。 isis网络封闭,所以相对来说纸质资料丰富,梅鲁艾姆在屠戮皇宫的过程中,闯进了皇宫地下的档案馆藏室。 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蚁王的尾针上流到了地下狭长的阶梯上,他没让血液流进读书馆,在阶梯的最后一格,他甩了甩尾巴,干干净净的走了进去。 地底昏暗,没有阳光。 书架斑驳的立着,交错着书脊投下阴影,蚁王伸手,取下一本。 即使骄傲如蚁王,也会在书籍的面前,不由自主的蜷缩住了呼吸。好像,只要是智慧的物种,都会有这种本能。 他们能在这薄如蝉翼的纸张里吸收到浩如烟海的知识。 你问我为何尊重? 为我的无知,和你的博大。 “好了。”尼飞彼多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只是最近不要太过用力,不然会很麻烦。” 修复“库陆陆”这样的人类会消耗她更多的力量。就像修理玩具一样,是铁质的玩具比较好修还是玻璃的?玻璃破碎的结果难以预计,即使是高明的玩具修理者也不能复原如初,对于尼飞彼多来说,库陆陆就是这样一个“玻璃材质”的物品,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认为库陆陆会继续存活,并且因为亲手修复,而带上了的呵护情绪。 她不会对蚁王命令——“小心点玩。”所以她只会对库陆陆说:“麻烦你看好自己的手臂。” 库陆陆动了动,指头灵活,只是稍稍有点麻木,外表看上去已经没有问题,可能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不是原装的微妙。 “谢了。”他朝尼飞彼多微微一笑,感谢道。 尼飞彼多没有要走,她摇着尾巴,看向库陆陆,似乎有话说。 库陆陆扶着手臂,等着她说话,但她又“喵呜”了一声,蜷缩着尾巴掉过头去。 还是没走,她只是掉过头去,蹲在那摇动尾巴。 梅鲁艾姆开口:“你出去吧。” 他放下了书的瞬间,尼飞彼多也迅速站了起来,简洁地对库陆陆道:“我晚上去找你。” 书本还没脱手,梅鲁艾姆顿了顿,尼飞彼多已经迅速的窜出了房间。 又坐回了麻将桌前。 库陆陆和梅鲁艾姆对坐着搓麻将,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远,麻将却神奇的汇聚成了涓涓细流,被有序地打乱。 库陆陆一边搓一边想,原来尼飞彼多一边傲娇一边吞吞吐吐地是想要晚上来看猫,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这个凶残的蚁族护卫其实有点可爱。 一只小猫,一只人形大猫,鼻子对在一起。小猫害怕得炸毛,大猫却小心翼翼得忐忑,这画面其实还挺美好。 每个猛虎心里头都住着一个人形少女,她们也有柔软得,会想要亲近和保护某些东西的时候。 库陆陆没察觉到自己这局的微微走神,使得蚁王仅仅相差一步就取得的胜利。 库陆陆面前推倒的牌面并不漂亮的胜局,和蚁王面前如同强迫症般完美的一排,让蚁王皱了皱眉头。 他想打出书上所写的经典牌局,所以苛求了一下完美的牌面,但这不是对面的库陆陆——可以赢得如此漫不经心的理由。 挑起蚁王隐怒的,可能就是在对面的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战斗力。 努力么——他也在努力,面对牌局的时候,会仔细的、聚精会神的选择,然而有的时候,他会不自然的走神,麻将扔出去的角度之随意——像是坐在街头巷尾喝着下午茶的消遣。 梅鲁艾姆感觉不到库陆陆将自己作为对手看待,他有一种错觉,库陆陆小心翼翼的、不知不觉的,在他身上需索着什么。 小偷。 不知道被偷了什么的蚁王,有强烈的被偷窃的感觉。 “麻将的技巧是什么?”从来没有询问过对手问题的蚁王,突然问了库陆陆这样一个问题。 库陆陆愣了愣,好笑地回答:“没有技巧。” 他抬起头,又补充道:“或者说,技巧不重要。” 机关算尽的取舍,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麻将其实是个很作弊的东西——它取决于,下一张你摸到手的牌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麻将的技巧是什么的话。”库陆陆仔细思考“我觉得,是无常?” 当然有算计,或者说是记忆力,如果你能不知不觉的记住所有的牌,那你就可以轻松取得胜利。 但依然是无常。 因为麻将并不是靠一个人摞起的,因此你不能掌控整个牌局的发展。 他试探的对着蚁王,说出了“无常”这两个字。 王者总有风范,他们信自己超过无常的命运。 梅鲁艾姆的反应有些出乎库陆陆的意料,他打出了一张牌说:“这样才有趣。” 愚昧的人才会高看自己的伟大。 梅鲁艾姆从不将自己,凌驾于无常的命运之上。只是,他的强大和完美,给了他骄傲的本钱。 如果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那么我诞生的意义何在? 库陆陆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个意外降生于这个世界奇特物种的王者,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给他段时间,他也许会成长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吧。 不仅仅是力量上的,更是心智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码了一张 =w=…… ☆、需索(2) 库陆陆突然凝视着自己手上的牌,热带雨林气候里潮湿的西风,从狭小而高耸的窗户里穿越了进来,吹到库陆陆浃背的汗和蚁王并不会流汗的身躯上。 第一场雨将为这片被绿植覆盖的土地带来升级,同时也意味着梅雨季节即将到来。 梅雨季节是要生病的。 库陆陆又不合时宜的考虑到一些问题。 “你会为丢掉一张好牌而可惜么?”库陆陆突然发问。 “为什么要可惜?”梅鲁艾姆皱了皱眉,并不能理解。 “因为会输钱。”库陆陆给了蚁王一个他更不能理解的答案。 输了会咬牙切齿,赢了能手舞足蹈。赌注不多,但架不住一次次的输,面子上过不去,家里人也要唠叨——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钱重要么,很重要,它换得来生活必须品,也代表着一些和地位、能力有关的符号,它也许俗,但它清晰地明码标价。 因为有得失,所以愉快和痛苦,都那么鲜明。 不能如此鲜明的去体会,真的能称得上是活着么。 “在意会让你更快乐。”库陆陆将感受分享给蚁王,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劝说蚁王,还是在无意识的嘲讽着自己。 鸡肋的爱,奇怪的命运,让他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爱或恨的能力。 也曾害怕被丢弃,伸出手嘶哑的哭救,伸出手拽住高根鞋上,一段飘荡的红色的衣角。然后无能为力,手指被一根根掰开,镜框下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温度,两个最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 于是他明白,所有的眼泪都是无用的,所有的祈求都不会得到回应,世界上唯一能被紧紧抓住的,是孤身一人。 所以,当看到梅鲁艾姆的结局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能拥有爱和被爱的能力,能放肆的喜欢,仅仅一个温暖的拥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情。 多残忍,多孤僻,却学得会爱,是因为没有被伤害而从不会畏惧。 梅鲁艾姆仔细思索着库陆陆的话语。 如果钱很重要,那么就去获得钱——钱代表着可以换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就去掠夺,奇美拉蚁还没有清晰的“交换”的概念。 “交换”也许是公平的、他所能理解的一种法则。 他只是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因如此温和的法则而快乐。 等梅鲁艾姆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对面地库陆陆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向了软垫。 没有摔在地面,梅鲁艾姆在他头触地之前,迅速地到对面接住了他。 悬空的手轻轻托起,亲自丈量过才明白手里的东西到底有多脆弱,梅鲁艾姆也仅仅是托着,却并不明白下面该如何做。 库陆陆面色潮红,额头上有滚烫的温度,在贴近蚁王胸甲的位置,把这种热隔着空气传递了到了蚁王的心脏。 伴随着梅雨季节而来的这次烧来得又快又猛,库陆陆来不及和蚁王打声招呼,就不省人事地被击溃在自己每年必犯的老毛病里。 库陆陆在原来世界的老对手——警探凯特,在追捕库陆陆之后养成了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他常常在没有关于库陆陆讯息的时候,就坐在国际办公室的大楼内,一会儿望望玻璃外的世界,一会儿翻动手机看着最新的实时天气。 “你在干嘛呢?”同事曾端着咖啡奇怪地问他。 “我在等梅雨。” 奇美拉蚁的大本营里显然还没有配备了能够治疗高烧的人类医生。尼飞彼多很擅长开膛、断臂之类的外伤,但对于人类的不明发热,她很显然有些茫然无措。 尝试着往他体内输送了点念力,尼飞彼多很快收手,她摇了摇头。 蚁王皱眉。 库陆陆再次睁眼的时候,躺在一张大床上面。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面料,大概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摸到过这种手感的面料了。 落枕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没到梅雨季节他就会发高烧,吃药或者挂水都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能自己挺过去或者等死。 他和蚁王对决的过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处于残障状态,不知道梅鲁艾姆为何耐心好到如此还没有将他杀掉。 值得庆幸,如果没有在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比杰夫狭长的眼睛。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所以就给你喂了点士兵治疗枪伤的消炎药。”比杰夫慢吞吞地道,他顶着稀疏的秃头,每次库陆陆看到他的时候,都觉想起那种典型的人类官员“我也看不出你是什么症状,听描述有点像受伤后的发炎,毕竟我也不知道蚁王的尾针有没有铁锈,尼飞彼多修你的时候有没有给器械消毒呵呵……”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意思,比杰夫开始愉快地笑。 比杰夫干笑了不少时间,库陆陆却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言,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咳,那我把消炎药放在你旁边了,你继续吃吧。”比杰夫丢下一包药。 “你不要喂奇怪的药给我吃……”库陆陆拿起药包上下翻了翻,没有说明书,都知道isis是盛产什么的,库陆陆完全不想在不知不觉中吃成一个瘾君子。 “放心吧,就是普通的消炎药而已。”比杰夫宽慰他一句,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库陆陆仰躺在床上,把药包丢在旁边。 这种发烧之后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任何的药都不太管用,比杰夫手里拿过来的药,他并不敢放心大胆的当保健品吃。 晕晕乎乎的脑袋,让他无法考虑,晕倒之后和蚁王的牌局该怎么办,而自己现在又躺在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当蚁王光着身子走到床前的时候,睁开眼的库陆陆吃了一大惊。 库陆陆:“……” 梅鲁艾姆走过来,伸出手拉出了被库陆陆压在身体底下的衣服。 从新穿上扣好,蚁王坦然而毫无尴尬,库陆陆始终注意的,还是蚁王那条漂亮的腰线——比他想象中的更完美。 直到梅鲁艾姆的外衣,把整个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我的腰有什么问题么?梅鲁艾姆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从见到的第一眼,库陆陆就表现出了对他腰部的极大兴趣,也是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神,梅鲁艾姆几乎第一次在还没有对战的时候就对一个人产生了杀意。 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梅鲁艾姆不介意将这种杀意继续保持下去。 库陆陆没有办法解释,他如何眼馋,梅鲁艾姆那他自己如何都练不出来的人鱼线。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 梅鲁艾姆的王寝。 从未被提及的私密之地。 残暴的君王,每天杀掉自己的新娘,以示对行为不端的王后的报复,终于有一天,某位智慧的少女,成功的用故事吸引了君王的注意,每讲道精彩之处,往往天亮,君王总是舍不得杀掉这个狡黠的少女。 终于,到了第一千零一夜的时候,即使这个少女再也讲不出故事,君王也不能杀掉她了……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气味、声音,接纳了她的整个存在。 没有你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还和从前一样,除了填不满我内心空缺的杀戮,一无所有? 我爱上你,并非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你聪明到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 习惯是比你的智慧更可怕的东西,它让我投降,允你白头到老。 是不是所有的暴君都有相同的习惯? 梅鲁艾姆爬上了床铺,丢了一本书在库陆陆膝盖上。 厚重的书,打在库陆陆膝盖上,还有点疼痛,他疑惑地看了梅鲁艾姆一眼。 “你现在完全恢复好精神,即使胜了我也不会觉得愉快。”梅鲁艾姆闭着眼睛解释“所以晚上你给我念书吧……” 库陆陆尚有不解之处,梅鲁艾姆却已经做出解释:“我最近不想让普夫靠近我。” 看来,从前给这位蚁王念书的,应该是护卫普夫。 但是他最近几次挑衅到了蚁王的底线,使梅鲁艾姆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耐烦的情绪,于是念书的任务,落到了库陆陆的头上。 “我要从哪开始念呢。”库陆陆有些头疼的捧起厚重的书,这是一本《宇宙天文学》,通篇充斥着库陆陆看不懂的数据。 梅鲁艾姆没有回答,闭上眼仿佛已陷入休息,于是库陆陆只好打开第一页开始念:“我们在那遥远的一点上几乎完全被黑暗所包围……” “正因为这种难以想象的尺度茶具,使得我们难以形成符合他们真实关系的图画……” “恒星之后是无数未知——星空、陨石碎片、以及我们难以想象的日月星辰……” “如果我们把它们定义为日月星辰……” …… 库陆陆垂下头,看着梅鲁艾姆。 哪位科学家研究过,我们的世界是平行的? 如果我能找到虫洞,我就能穿过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找到你。 那么我们的相遇,会不会就是这浩瀚宇宙的一次错乱。 它把时空扭曲,把我送到了这里。 ☆、需索(3)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平躺在梅鲁艾姆身旁的时候。 库陆陆骗过无数的人,开过许多无关痛痒的玩笑,他做过千面伪装——所以有的时候他也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这样就能逼迫自己以并不清晰明朗的态度继续活下去,到也不错。 他也骗过很多高高在上的人,那些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们、那些精明能干的大佬,库陆陆坚信只要做对了伪装,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所谓“人类”的心防。 人类真是脆弱可怜的生物,奇美拉蚁则相反。 面对梅鲁艾姆,库陆陆就很容易出现那种久违的茫然。 欺骗他是没有用的。 他深知你的坚定、脆弱、和所有的伪装,并不用靠推理,仅仅是靠直觉。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5节 蚁王是怎样的人? 他能将生养自己的母后开膛破肚,他能瞬间杀掉对他产生半点怀疑的下属。他出生的那一刹那,疯狂掠夺蚁后营养的时候,蚁后满意的知道——她的王诞生了。 一个高高在上,将所有奉献都视为理所当然的天生王者,一个掠夺所有能量成就自己的生物——冷酷么,自然是冷酷的。 可是温柔么?是温柔的。 他将孱弱的少女拥护在自己怀里,替她击杀攻击她的鹰鸟,用身体去阻挡所有落下来的碎石,他用杀人无数的手,去小心擦拭掉她一滴脆弱的眼泪。 他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保护她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一定要去保护。 可怕的永远是故作的冷漠,伤害之后的后悔,失去之后的绝望,罔顾自己心意的狠毒。 如果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在乎地紧紧抓在手中,所付出的并不是为了回报,无论迎来怎样的结局也不会怨怼,那样只能被称之为勇敢。 拥有爱的能力的人,从来不会是完全的冷酷。 库陆陆知道,他并没有能力伪装成小麦那样单纯而坚定的人,他心里潜藏了太多的杂念,如果做太多的隐藏,反而更显得虚伪,他首先要保证不失败——这是在蚁王身边存活下来的首要条件。其次,他要展现出真实的自我,才能让蚁王判断,库陆陆到底是不是值得奇美拉蚁族投入感情并有所优待的存在。 可是真实的库陆陆,又是怎么样的呢? 库陆陆难以在真实和蚁王的喜好之中找到平衡,所以他放空了,像是将自己掷入浩瀚的宇宙星辰之中。他难得一次的不动大脑,干脆停止去想未来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竟然是在最危险的生物面前。 “无数的能量交织汇成的时空中,总有错乱和偶然相遇的时刻,我们以穿梭来形容这种交汇……” 他念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阖目休息的梅鲁艾姆也在思索。 世界之外还会有更大的世界么。 会有更广阔的的、更难以探讨到的问题? 例如所谓的时空,难以掌握的能量、和人…… 那么,你来自哪里? 库陆陆发着高烧的时候,梅鲁艾姆曾经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库陆陆的自言自语:“西斯特,你找到能帮助我回去的人了么?” 回去,什么是回去? 要到怎么样的地方去,才能称之为回?没有过家的梅鲁艾姆,并不懂这个词的含义。 什么样的地方,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回去?是不是因为太过遥远。 他走向前去,准备从新探一下库陆陆额头上烫到让他有所感觉的温度,库陆陆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向他。 “凯特,你什么时候抓住我?” 他的眼神很清明,像是渴望了很久的要求,并不会因为发高烧而模糊,梅鲁艾姆一瞬间以为库陆陆已经醒了,他完全有挣脱库陆陆的力量,但是却没有动,与库陆陆对视着,耐心等待着他要说些什么。 也只一小会儿,库陆陆又精疲力尽地倒了回去,阖上了双眼。 清醒只是错觉,他其实依然深度昏迷着。 梅鲁艾姆脱下外衣,到浴室清洁,是因为靠近库陆陆的时候,高烧的温度,终于让他冰冷铠甲下的身体第一次有了“热”的感觉。 他在冰冷的水下甩了甩尾巴,也甩掉了心头的困惑,任凭水流过了自己没有波澜的眼球。 突然觉得,这个人类有点可怜。 比任何一个脆弱的,能被他轻易杀掉的人类还要可怜。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欲求的,梅鲁艾姆能清楚的看到所有人的欲求,但面对库陆陆,他总像面对着一道难解的谜题,一直都看不透库陆陆想要什么。 库陆陆甚至并不祈求活命,虽然温和有礼的试探着更好的优待,但如果表现出了对他的暴戾和伤害,他又迅速缩回一个恭谨而又自持的状态。 直到刚才那句自言自语。 似乎暴露了他清醒时候一直极力隐藏的、内心深处渴望的某些东西。 难道他仅仅是希望有什么人能抓住他么。 那未免比他的欲望还空洞无聊。 “我念完了。”库陆陆放下书本,天透出了一股微微的亮,梅鲁艾姆躺在床里侧,似乎依然在熟睡。 库陆陆阖上书放在一边,从床上小心的退到了地上,他转过头准备走出去,却发现普夫站在门口,金发埋在一半的阴影里,如同他现在瞳孔的颜色。 库陆陆看了普夫一眼,沉默的往旁边退了两步,普夫紧盯的目光,却并没有移开。 “王,我有要是汇报。”普夫开口,眼睛依然看着库陆陆的方向,却是对王寝里的蚁王汇报。 “你说。”库陆陆这才看到,梅鲁艾姆已经双膝盘坐了起来。 “我想申请王加快筛选的进度。”普夫鞠了一躬汇报。他得到了很不好的消息,流窜出去的奇美拉蚁师团长们纷纷碰壁,蝎子女王带领的军团在一个名叫“流星街”的地方全军覆没,虽然叛逃的奇美拉蚁师团长们并不强大,完全不能与蚁王和三大护卫相比,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奇美拉蚁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有能够战胜师团长的人类,那么会不会有能够战胜蚁王的人类? 人类毕竟存活了上千年,古老的物种里蕴含了他们难以掌握的杀机。 为什么千万年来没有物种取代人类? 因为他们的智慧、自私、以及愚昧、团结。 奇美拉蚁会无条件的拥护最优秀的蚁王基因,哪怕牺牲所有的奇美拉蚁族们,但是人类却不一定,他们有的时候会选择用最优秀的基因,来换取整个人类的生存。 所以他们的基因并不优秀,却绵绵不绝。 奇美拉蚁,承受不了失去蚁王的代价,人类却可以。 师团长的纷纷死亡,蝎子女王的全军覆没,只能侧面证明了,奇美拉蚁还是个多么稚嫩的物种。 “随便你。”蚁王刚起,嗓音里带着点慵懒“在与我无关的范围内,我允许你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用汇报我。” 不触及蚁王底线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对三大护卫产生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优待。 所谓的同伴,大概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不得不在一起,互相嫌弃,却永不分离的那群人。其中的首领也许缺点多多,但是所有的“旁支”都会紧紧围绕着首领行动,即使肢体残破,也永远不停歇地迈向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 “是,吾王。”普夫躬身,退下,飞到了王宫顶端,开始继续加大力度扩散他的磷粉。 外面是在经历着屠杀的。 库陆陆终于无法避免地想到。 他定定的望向窗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念能力微弱,他只能隐约看到,普夫三色的磷粉从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落飘散,仿佛下了场不会枯萎的雨。 有些梦幻的场景,只是梦幻之下,是物种的掠夺,和人类的生离死别。 猎人的反击很快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无论是窗外手无寸铁之人的结局、蚁王的结局、以及他和小麦的结局,都没有办法预料。 他安排进来的一些篇外的因素真的有用么?他试图做的到底是不是把结局推向了一个稍微好点的方向?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种因为在漫画中并没有过多笔墨的“流星街”里生存了一年,而渐渐消弱的不真实感,此刻也重新浓重了起来。 “我可以抓住你。” 库陆陆突然听到身后的蚁王道,他诧异地回头。 “什么?” “我说,我可以抓住你。”蚁王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抓住你,所以你不用望着窗外,一副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模样。如果你的愿望紧紧是被抓住的话,那么我可以抓住你。 库陆陆愣了愣,为什么蚁王会突然说,要抓住他?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可是内心深处仿佛突然被蚁王的尾针扫了一下一样,不疼,却仿佛淬了毒一般,有微微的酸痒。 他有种错觉,蚁王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我可以回应你。 蚁王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尾巴从库陆陆的鼻尖掠过。 “外面有事,你呆在这不要动。” 留下这句话,蚁王又补充道:“等我回来再继续牌局,你可以拿出全部实力来打,我……不轻易杀掉你。” 宽恕他失败之后的惩罚,这样他能够全心全意的与自己一战了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处理一下外面的某些事情。 很安静,太安静了,梅鲁艾姆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蛰伏在自己身边。 让他有种并不舒服的感觉。 有些繁琐的事情,他必须要去处理,其实他现在最期待的,反而是库陆陆毫无保留的与自己一战。 他身上藏着太多的未知,让梅鲁艾姆想要探究。 ☆、需索(4) 月圆之夜,流星街。 空旷的场地里只传来“呼哧呼哧”地传来吸尘器工作的声音。 “从正面突破吧。” “没有异议。” …… 结束战斗之后的旅团以不同的姿态分散在奇美拉蚁建筑的巢穴之外,完全不同的个性,却有着奇异的和谐,只是相比往昔,要沉默上许多。 也是因为缺少了那个总是嚷嚷的窝金,同时也就等于失去了那个喜欢抬杠却最重感情的……武士信长。 沉默的武士失去了同伴,断掉的刀刃预示着更孤寂的前行,菊花与沾血的叶片躺卧在火红眼旁,他却依然停不下脚步。 也许,只有失去过,才知道什么是失去吧。 掠夺别人的蜘蛛,在被掠夺的时候,会不会流下同样的眼泪呢? 派克诺妲在死之前传送的铁链杀手的模样,让看似平静的信长瞬间失去了理智。从此,他很少参与旅团的集体活动,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试图找到火红眼铁链杀手。 因此,他也错过了这次旅团对于奇美拉蚁的围剿。 飞坦的上衣早已经崩开,他坐在一片很高的废墟之上,皱着眉头看左手上的一块伤。 小滴推了推眼镜,继续用吸尘器打扫战后场地。 “扫干净了嘛?”芬克斯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问小滴。 “要再等等。”小滴又推了推眼镜,继续加大了吸尘器的马力。 芬克斯双手交叉在脑袋后面继续晃荡,有些不解地问:“是为了防止这些虫子的残躯病变嘛,干嘛要吸得这么干净?” “对。”小滴没表情地歪了歪头“流星街已经够脏了,不能再让这些外来物种污染环境了。” 我们身处的,流星街啊。 被无数垃圾掩埋的都市,无法睁开的眼睛,黑色的血与土,那些虫豸,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定居呢。 即使是这样的土地,也是有些人无法放弃的坚守。并且,它比那些平和的地方更为牢固、更为排外。 我们是因为嗜杀而强大的么?不,我们是因为存在所以嗜杀。 失去头脑的蜘蛛们仍在爬行前进着,即使失去头颅,即使失去触角,但蜘蛛必须永远前行。 从流星街生出的旅团,它只能用着最阴骘动物来形容——蜘蛛。 旅团,这个奇异的没有任何标准存在的集体,会是流星街最坚不可破的最后一道屏障。 “嘎哒。”吸尘器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小滴疑惑的低下了头,将吸筒举起。 有什么东西能够卡住她的吸尘器,甚至阻碍了工作,所以她拿起吸筒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侠客。”小滴平静的声音突然变了“你过来看。” “恩?”刚从大战中恢复过来的侠客,耗费了很多力气,他有些精神不振地爬起身子走了过来“这是……” 一块黑色的铁片,上面沾满了铁锈色的血液,不知道泡在了奇美拉蚁的哪个洞穴,芬克斯凑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让他皱眉的味道,但看到上面字迹的第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团长!” 独属于哪个男人的字迹,外表的温文里潜藏着杀机,他在这个铁片上刻了一行字,并在不久之前留在了这座巢穴里。 “安全,帮我找到库陆陆。” 失去所有族人的酷拉皮卡,用最浓稠的鲜血和仇恨为蜘蛛首脑加上了最严厉的枷锁,“约束”库洛洛没有办法与蜘蛛的“触角”们联系,同时失去了念能力,但即使这样,也不能使旅团的首脑——团长库洛洛的危害减少半点。 即使失去了头脑,蜘蛛依然要爬下去。 但失去头脑的蜘蛛,很显然已经不知道要如何爬下去。 旅团,一直试图找回他们的首领,却苦于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库洛洛却知道团员一定会来清扫出现在流星街的奇美拉蚁巢穴,所以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巢穴内留下口讯。 并没有用任何方法联系团员。 只是准确算计的,依然给团员们留下了他想要传达的消息。 “是镍片。”小滴凑近眼睛看了看,团长知道她的吸尘器没有办法吸进去这种特殊的金属。 “给我看看!”芬克斯一把拿过镍片,对着圆月照了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刻在上面的简单口讯“团长是拼错字了么?库、陆、陆,他要我们去找‘库陆陆’,要我们去找他?” “不是。”侠客把镍片从芬克斯手上拿了回来,仔细地分析道:“团长并不会拼错字,‘陆’被他刻意加强了,应该是个代号,或者确实有这个人存在。” “怎么会有这么山寨的名字存在啊。”芬克斯忍不住皱着眉抱怨道。 飞坦从高处跳了下来,他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半张脸藏在衣领之下,只露出细长的眼睛:“团长现在最需要什么?” 他的一句话点醒了众人,侠客也微微笑了一下道:“没错,这也正是我想的,可能‘库陆陆’就是我们一直需要找的除念师。” “那愣着干嘛?!”芬克斯大吼道“赶紧行动啊。” 飞坦点了点头,对着侠客道:“我去打探一下。”然后飞身而去,很快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我也去……”芬克斯掉过头去,也准备离开。 “你先等等。”侠客拦住芬克斯“团长传回这个消息,证明我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在流星街内,你去……王国那里问问看。” 提到“王国”的时候,芬克斯的目光变了变,他最终还是点点头——“好的。”立刻去了。 “需要我帮忙么?”一直沉默的,穿着和服的少女上前问。 她是新的团员,还没能很好的融入集体,所以大部分时候显得有些游离在外。 “麻烦你了。”侠客朝她微笑了笑,直到看着她也离开。 小滴推了推眼镜,她摆弄着自己的吸尘器,被镍片一卡,她的吸尘器有些失灵了,正在不停的往外吐着一些不明物体。 侠客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 “那不是团长的字。”小滴低声地说。 “我知道。”但正因为不是团长亲手写的字,他才更加肯定,是团长留下的。 “不允许联系”的限制,当然也包括团员看到库陆陆的任何笔迹、声音等等,细心的库陆陆为了联系团员,同时表明身份,也为了不受到“制约”的影响,应该是让人模仿了自己的笔迹,准备了这份口讯。 “你能肯定是团长么?”侠客问。 “八九不离十吧,因为镍片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小滴甩了甩,吸尘器终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不再往外冒一些恶心的液体,大嘴张着喘气,残留的一点点液体像是它流出来的口水。 “恩,团长要回来了。”侠客笑了笑,他抱住了膝盖,看向天上的圆月。 第一次见到,那个如月光般的男人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吧。 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却好高兴。 “滴滴滴……” “喂?”手机突然响了,侠客拿起来接听。 “需要帮忙么?”武士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对于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依然一无所获,并且有些担心去围剿奇美拉蚁的同伴们。 “没问题。”侠客微笑。 “哦。”那头的信长,很显然松了口气。没问题代表着全员安全,到如今,再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东西了,蜘蛛……已经承受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同伴的代价。 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拿着听筒的手顿了许久,准备挂断。 “嗨。”侠客的声音又突然传来了,他能通过话筒想象到侠客的笑容。 并不是他平常那种装模作样的假笑。 “信长,我们很快就能接回团长了。” 侠客的娃娃脸上带着一抹期待已久的,因为太夸张而有些怪异的笑容。 团长归来,蜘蛛重塑。 被意外重创的旅团,即将从新齐集——向世间残留的最后一抹火红眼复仇。 ☆、蛛丝(1) “说实话,你会到这里来,我很意外。”一杯咖啡杯被放在了桌子上,放杯子的人很少给人奉茶,咖啡摇晃着撒在了洁白的桌布,以及沙发旁穿着西装的人的腿上,他瞥了一眼咖啡渍,没什么诚意地道:“抱歉,好久不自己端咖啡杯了,有点手生。” 西斯特坐进沙发里,眼神瞥向窗外,他等了很久等弟子回来,却打探到了弟子被抓紧了危险生物巢穴的噩耗,以及这个不速之客。 “没关系。”修长的手轻轻擦了一下,咖啡渍印进了深色的面料中,很快风干。 库洛洛·鲁西鲁——他抬起眼睛,温和地对西斯特一笑。 西斯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他打量了下库洛洛,并不在意他的来意,而是突然闲聊:“你笑的时候和我的弟子有点像。” 一样盈满笑意的眼睛里,没有什么真实的感情。 库陆陆很客气,他俯身,微笑道:“我曾经差点成为您的弟子,您的弟子的名字和我的也很相似,我相信缘分。 相似么?是有些相似的,但是能明显感受到其中的区分。 西斯特放下咖啡杯,他瞥了一眼库洛洛道:“实际上,你们除了笑容,并没有什么一样的地方。” 二十年前,流星街里曾送到他这里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西斯特曾几乎误以为自己有了接班人。 但是当他看到库洛洛·鲁西鲁的时候,期待的心情却立刻冷淡了下来,他瞬间明白,自己绝不会选这个孩子作为自己的弟子。 农夫与蛇,东郭与狼。 西斯特闭上眼睛回想,自己第一眼看到库陆陆的时候,就像是最精明的猎人,发现了最狠毒的动物的幼崽吧…… “讲个寓言吧。” “你要听什么寓言……?” “随便,讲个富含人生哲理的。” “亡羊补牢。” “蠢死了,我不要听事后后悔的,换一个。” “农夫与蛇……” 库陆陆见西斯特没有反对,便开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从前有个农夫。” “他很善良。” “他在冬天救了一只濒死的蛇……” “但是,蛇醒来之后,却立刻咬了他一口。” “农夫被蛇咬死了,在一个没有阳光,也没有风的冬季。” 他躺在地上,望着黑暗的天空,并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施了善行,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 西斯特收了这个弟子之后,意外的发现他讲一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寓言故事,于是逼迫库陆陆每年在睡前给他讲几个鸡汤寓言,很快,库陆陆匮乏的鸡汤故事库就告竭了,开始重复某几个故事。 农夫与蛇是西斯特几个不太听地腻的故事之一。 “你觉得自己像农夫,还是像那条蛇?” 西斯特最后一次听完这个故事后,心情不错,问了库陆陆这个问题。 库陆陆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蛇吧。” 他没有农夫那么温暖的心肠,可以在冬天融化一条冻僵的蛇。他是需要抱着别人取暖的,如果必要,也会反咬给他温暖的人一口。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个农夫呢,明明是那条狼心狗肺的蛇才对,西斯特的问题实在是多余。 “你难道觉得我会想农夫那样的,烂好人?我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收我做弟子了吧。”库陆陆了然的笑了笑。 西斯特打量了库陆陆一眼,啧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库陆陆说他像那条蛇,可是西斯特并不这么觉得。 倒是觉得库陆陆像他讲的另外一个寓言里的某个东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那根井绳。 他没有蛇的阴狠,也没有人的温暖。于是伪装成了一根与蛇不同,却又被人误会的井绳。 蛇还有被人捡起放进胸口的机会,做一根井绳,是只能被抛进幽深冰凉的井水里的。 如果,你不愿意靠近,却又不够狠心的话,是会伤心的喔。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伤害,不过是你好运的没有遇到过足够残忍的人罢了。 西斯特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子库陆陆,都很想叹气。 他不明白自己的脆弱,有多明显。 诶……算了,既然已经是他西斯特的弟子,他会好好教导他,直到让他变成和自己一样优秀。 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喜怒哀乐都很明显,想要的东西能够拥抱在怀里。 并不会因为担心失去,而从不索取。 愚昧的、贪婪的人类,真正的人类。 人是有可以驯化和不可以驯化之分的,库陆陆——典型的逃避型人格,他游离在世界之外,不付出真心,外表的温和下有种敏感和冷淡,并不好驯化,但不代表着无法驯化,他的骨子里有一种柔软到近乎弱点的东西,只要能抓住,他就可以为你所有。 库洛洛则相反,他近乎恣意的掠夺着别人的情感和生命,并且从不为此感到愧疚,西斯特认为,正因为库洛洛更相近于自己,他反而不适合成为他的接班人,因为他也无法掌握库洛洛,如果他与你志趣不投,那你们就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性,最可怕的是,他的志趣是会游移改变的。 这样的孩子更适合去开拓,而不适合去守护什么东西——例如他留下的诈骗王国。 蜘蛛的首领啊。 虽然他不曾意料到二十年后,那个六岁的小男孩会变成今天这样的男人,但是,还真是意外适合他的身份。 和很多年前一样,充斥着笑意和掠夺的眼睛,又一次回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念能力。” “没有了旅团。” “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易呢?”西斯特并不在乎库陆陆能交易给他什么东西,他只是很好奇,穷途末路的蜘蛛还能拿出什么东西。 “这几年我带着旅团探险,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库洛洛敲起了腿,双手在胸前交叉“但我知道您不会太感兴趣,据说这么多年和您交易的人全部亏本了,所以我并不打算和您交易。” “……” “我打算直接为您所用。”库陆陆微笑,抛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让蜘蛛为自己所用,恐怕流星街的任何人听到,都无法拒绝。 库洛洛的合作态度也很坦然,只是话语之中貌似透露出了一种——我知道您很无耻的态度。 西斯特瞬间有些不太高兴,他挑刺道:“你要怎么为我所用?” 的确,和他交易的人都亏本了,想要不亏本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向西斯特索取任何东西,但是,如今的库洛洛还能为自己做什么? “我帮您找回您的弟子——库陆陆如何,既然我们的名姓如此相似?” “喔。”西斯特坐回了沙发上,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我和他都不需要你的帮忙,他自己会爬回来的。” “我听说您的弟子并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库洛洛并不担心被拒绝,实际上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许多打算,例如他知道库陆陆身手单薄,只拥有一种很特别的特殊能力。 西斯特听到这句话突然来了精神,他直起上身道:“事实上我还向揍敌客家族发了一道对他的追杀令,你知道么?” “……” 曾经有人对库洛洛说,西斯特是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的,所以他与他做交易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古怪的思维。 但是古怪这件事,也是可以超乎想象的。 “我进不去。”西斯特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也没意料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库陆陆的乌鸦嘴真的太厉害了,语焉不详的预感也会变成现实——尼特会折磨陆陆我意料到了,我也以为他不详的感觉指的是尼特,但为什么会是新物种呢……” 奇美拉蚁—— 意外出现的,能够毁灭人类的物种,他也很感兴趣,前几天入侵流星街的蚂蚁有人捉了一只给他玩,除了长得畸形了点,实力还不错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他很快就玩腻了,扔到了流星街的熔洞里。倒是有一点点担心库陆陆,但是人老了,没有力气再去那么远的丛林里折腾。 库陆陆得救回来,他向揍敌客家发了一道追杀令。 从奇美拉蚁巢穴救人的代价太大,他干脆发了追杀令,这样揍敌客家在剿灭奇美拉蚁的过程中,还会顺道去杀一下库陆陆,库陆陆应该能抓住这个机会,自己想办法把自己救出来。 当爸爸和师傅什么的一点都不幸福,操碎心。 了解了始末的库洛洛沉默了一下。 半晌,他才微笑了下道:“我会协助救出他的。” 至少不能让他,死在西斯特的追杀令之下…… “不需要了。”西斯特不太领情,他瞥了一眼库洛洛“我不知道你想找我的弟子做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你相像中那么温和无害的——利用对象。” 他才不认为蜘蛛安了什么好心,与蜘蛛做交易,尸骨无存,他从来不太相信旅团,亦最不相信贼首。 “库陆陆能力很特别,他也许可以帮我除念。”即使旅团团长的态度已经如此陈恳,他亦无法不谨慎他的微笑。 “我是真的,需要他……” 我需要他帮我解除,火红眼一族困住我四肢的枷锁,他和所有我曾经看中的目标一样,让我觉得迫切地渴望呀…… 额头的绷带下,是虔诚地十字架,温和的笑容。 ☆、蛛丝(2) 库陆陆从梦中惊醒。 不是很愉快的梦——先是被长着一头金发的大蚂蚁追杀,应该是普夫,因为蚂蚁嘴里喊着:“你逃不掉了,你还我的王,你还我的王。” 库陆陆在梦里慌不择路地逃,滚进了某个洞穴,巨大的下落之下,他被粘在了蜘蛛网上。 一只黑色的巨型蜘蛛探过脑袋,在他还没来得及呼救的时候,就被巨型蜘蛛裹在了茧里。 可怕的是,他好像还听见了西斯特踱过来的脚步,漫不经心地和那只巨型蜘蛛谈卖掉自己的价格,他说不行,你给的价格太低,我不能把弟子卖给你吃,我要卖给那只大蚂蚁。 然后是普夫尖锐地笑声,和一句熟悉的、低沉地、不耐烦地:“闭嘴。” 普夫的笑声戛然而止。 库陆陆感觉到另外一个身影靠近,隔着虫茧,黑色的身影,硕大的帽檐下,只能看到一双光芒流转地绿色眼睛。 属于王的蚂蚁触角,轻轻划开了那层厚重的茧,透过白色的雾丝抚摸在了他的脸上。 …… 果然是做梦啊,不然为什么在最后一秒,竟然会觉得温柔和安全呢? 库陆陆睁开眼,看到了头顶床角里硕大的蜘蛛丝。 王宫内的人被屠杀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打扫寝殿,奇美拉蚁不会在意这种细琐,而人类却不会忽视。 毕竟蜘蛛也是有毒的,人类会把一切对自己稍有威胁的物种,赶出自己的生存范围。 蜘蛛,和蚂蚁一样,是猎人世界里最危险的昆虫。 走投无路的王族,在爱尔兰岛上破败的小岛上瑟瑟发抖,陪伴他的只有一只蜘蛛和他的蜘蛛丝,他几近绝望,以破坏蜘蛛网来安慰自己的潦倒,却看到蜘蛛一次次的结网,给了他极大的震动。 他在蜘蛛的八次结网之下,从新鼓起勇气,转战自己的王国。 蜘蛛是很有耐心的动物,被它看上的猎物,一般都不得善终…… 库陆陆伸手将床顶的蜘蛛丝撩了下来,撑着脑袋看床顶。 他要等这蜘蛛结几次网,才能逃离这些昆虫的魔爪呢? 耐心的等待,蛰伏,小心地逃离,明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又睡着了一次,简直没救了。 寝殿外温暖的阳光已经照耀了进来,洒在银色的地板上,梅鲁艾姆还没有回来,空荡荡的寝殿周围空无一人。 库陆陆爬起身来。 梦很真实,无论是被蜘蛛包裹的危机,还是被蚂蚁触摸到脸上,但感却是虚幻的。 冰冷入骨的触角,轻柔地触摸到他脸上,他竟然有一种从那个厚茧里面得救的错觉,可明明是另一场灾难。 一场,从废墟之陆到罪恶丛林的灾难。 他没有办法回答到底是置身蜘蛛的巢穴更糟糕,还是葬送在蚂蚁手里更糟糕,如果要让他选择的话—— “我选择西斯特。”库陆陆喃喃道了一声。 “滴答。”冰冷的雨水从高耸的屋檐上落下来,库陆陆伸出手去接,却发现在这被包裹得很好的王宫内,他只能感受到一点点空气里潮湿的尾风。 “你要出来晃晃么?”金黄色的猫尾巴在他面前晃了晃,尼飞彼多怀里抱着蛋黄,跳了下来。 她的脑袋歪了歪,有些无辜地说:“王和普夫去处理一些反叛了,现在整个王宫在我的圆之下,恩,蛋黄有些无聊。” 怀抱里的黄色小猫配合着“喵~”了一声,它看到库陆陆有些兴奋,扭动着要扑过来。 明明是你无聊了吧。 库陆陆笑笑,摸了摸蛋黄的头:“你想要玩什么?” “玩水!”尼飞彼多指了指外面的雨幕,以及深坑里积攒出的水塘。 “你喜欢水?”猫会喜欢水么,在库陆陆印象里,几乎所有的猫见到水都是要炸毛的。 “说实话,不是很喜欢……”尼飞彼多看了一眼那水塘,她只是有些好奇,却在本能里有着对那个水塘的排斥,这种排斥又激起了她的疑惑,让她忍不住想去把尾巴伸进去,又想拉上什么人陪她一起…… 尼飞彼多渴望的,又有些拒绝的眼神,简直和她怀里的蛋黄一模一样。 “恩,我病还没有好,要早一些恢复陪王对弈。”库陆陆抱歉地笑了笑“我不能陪你去玩水了,但可以陪你在王宫里转转?” “不用了。”尼飞彼多瞬间蔫了精神,把蛋黄塞进了库陆陆怀里,回到中央阶梯展开圆监视着整个王宫。 “那我自己在附近走走,带着蛋黄?”库陆陆抱着蛋黄问。 尼飞彼多并不在意,挥挥手示意库陆陆随意。 活着的生物,微弱的颤动,都不能逃离蚁王护卫的监控,只要在王宫范围内,奇美拉蚁就是有所准备的。 所以,整个王宫真的是密不透风的么? 怀抱着蛋黄的库陆陆,站在了地下室入口处。 他轻轻抚摸着蛋黄的毛发,等待着比杰夫的车架到来。 尽管硕大的王宫里已经没有多少人类存在,但比杰夫依然维持着他奢华的生活。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6节 “地下室”原本就是他暗中掌握的势力,在奇美拉蚁占领了这里之后,更成了他奢靡的个人皇宫。 失去了王权的管制,在不闻不问的蚂蚁治下,比杰夫更加肆意。 源源不断的各国毒品交易仍在进行,各国的事务仍然需要他处理,他也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合作的国度为他送上美女“外交官”们。除了继续累积这种罪恶的财富,满足身体的所有欲望,比杰夫已经不能想到什么好的方法,来安慰每天生存在死亡阴影之下的自己了。 他可怜的头发,在遇到奇美拉蚁的那一刹那被吓掉了大半,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除了小心谨慎,他还要恣意享受。 比杰夫在反光镜里看着自己的头顶,摸了摸,叹了口气。 “嘎吱。”急停的刹车让比杰夫回过神来,他回过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黑发美人,惊怒道:“你不要命了?” 这次送来的“外交官”们,有一位集齐符合他审美的黑发美人,她长发及腰,唇薄而粉,空灵的眼神里写满了故事,所以比杰夫一时心软,没有把她关在黑暗的集装箱里让她担心受怕,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美人一路上都很安静,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路过关卡的时候也没发出任何动静让蚁兵们怀疑,比杰夫很是满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位美人带到他地下室的床上。 只是,在快到地下是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伸过脚踩了自己的刹车。 比杰夫难免惊疑,只是黑发美人又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脖子,幽冷的草木香气传来,没有表情、没有道歉、却显得有些无辜,让比杰夫不免又软下心来,她歪了歪头,看向窗外。 比杰夫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窗外。 车子在离库陆陆鼻尖仅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微笑了笑,藏住了自己将比杰夫从车上拉出来暴打的欲望。 本来以为在蚂蚁的巢穴,比杰夫会更加小心翼翼的影藏自己的地下私人巢穴,没想到正因为是在蚂蚁的大本营——没有人拙劣到会被他的汽车撞倒,加上身边这位符合心意的美人,比杰夫开车的时候漫不经心,差点撞死了风度翩翩等在地下室门口的库陆陆。 “抱歉,抱歉哈。”他开车下来,对着库陆陆漫不经心的赔礼。 “我说原谅你你也不会相信的。”库陆陆微笑了一下,实际上他和比杰夫已经结怨颇深,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合作关系罢了,彼此都心里明白,所以他也直接地说:“我还想再借用一下上次的联系网络,在你的地下室里。” “啊哈好的,其实那个网络已经有些不稳定了。”比杰夫打着哈哈“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用就随我来吧。” “我上车么?”库陆陆指了指车门道,上次比杰夫就是开着车把他送进地下室的。 “唔。”比杰夫拿着钥匙的手顿了顿,他裂开嘴,突然问:“话说,你上次联系揍敌客家族,是想摘掉蚁王的头颅么,那可是无价之宝呀……” 库陆陆的脸上挂着一抹极度温和的笑容,他看着比杰夫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蜘丝(3) 他用的是秘密代码链接揍敌客家族的特殊网络通道,为什么比杰夫会知道他是和揍敌客家族联系? 一个普通官员——即使再神通广大,也不应该对揍敌客家族知之胜多,而且当时比杰夫虽然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盯梢,却应该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表情是不会骗人的,库陆陆明白——而现在的比杰夫,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比杰夫“哦?”了一声:“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么揍敌客家递给你的东西,你也不需要了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夹在指尖,晃了晃。 库陆陆神色变了变,他伸出手去取,却看到比杰夫又动作迅速的把瓶子塞回了口袋里,他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比杰夫,和刚才精明、敏捷的样子毫无相似之处。 “呵呵……” “……” 这位人类官员狡诈而富有深意的笑容,让库陆陆觉得默然。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揍敌客家族是如何联系上的?” “恩。”库陆陆诚实地点了点头。 比杰夫抬起下巴,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库陆陆面前搓了搓。 “……” “伊尔迷?”库陆陆有些头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银色的钢针从后脑勺取下,比杰夫矮胖的身材猛地拔高,黑长直的头发在肩头散落,目睹了矮小官员变身高大青年全过程的库陆陆,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伊尔迷抖了抖额前的秀发,黑色的眼睛看向库陆陆,他打招呼道:“嗨。” 嗨你大爷…… “真难混进来。”伊尔迷拉开了厚重的车门,推开了挡在车门口半裸着身子陷入深度昏迷的比杰夫,库陆陆跟着他坐进了车里,看到车子上一套高开叉的女装,嘴角抽了抽,立刻明白伊尔迷是怎么进来的了。 揍敌客家五个男孩,为什么两个穿女装?而且为什么是小孩子们穿女装?除了女主人的爱好之外,一定有别的理由吧。库陆陆脑补出了一个杀手世家所有经历的所有训练,以及如何成为一名优秀杀手的始末。 面无表情的色之诱惑术——某些画面放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还真是有点违和。 但是他又想到了糜稽,恩……更加违和,恐怕他是不用参加揍敌客家族传统的女装训练的。 “你看我干什么?”握着方向盘开向地下室的伊尔迷扭过头,问盯着他看的库陆陆。 库陆陆看了一眼女装,又看了一眼伊尔迷,神色复杂地道:“没什么……” 伊尔迷也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露背裙,撇过头去。 “西斯特发了对你的追杀,你知道么?……”伊尔迷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告诉库陆陆。 “……” 他像是没注意到库陆陆的无言,继续说道:“好消息是,接这个单子的人是我,而你在我这边曾经委托过一个如果有人追杀你就先杀那个人使得追杀失效的单子。” “……”库陆陆扭头,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过道。 “不幸的是,西斯特也在我这里委托过一个如果有人追杀他就先杀那个人使得追杀失效的单子。”伊尔迷歪了歪脑袋,有些苦恼。 “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库陆陆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咬了下牙,大出血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两个单子失效,我负责买下尾款,然后,我重新下一个单子。” 伊尔迷转过头看他,听着。 “你把我带出蚂蚁的巢穴,送回流星街,我按照杀西斯特的价给你。”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做不做?” “价格不便宜。”他略有些心动,可是却不会忘记爷爷在出门前警告过的不要轻举妄动。绵延的杀手家族在“挣钱”的第一要义之下的最重要的规则就是“保命”,他遗憾地对库陆陆说:“可是揍敌客家族不参与任何这次有关救援的事件。” 在全人类的生命之下,个体的安危是很渺小的,为了让蚂蚁放松警惕,并一次灭绝这种生物,猎人协会和所有消息灵通的念能力者们都已经达成共识,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我给你这个。”伊尔迷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瓷瓶,塞进了库陆陆手中“揍敌客家最稀有的药,一滴可以使人失去念能力,蚂蚁有抗药性,你倒上一瓶试试,应该能使他们短暂的失去念能力。” 伊尔迷说完使用方法后又好心提示:“你可以趁着那短暂的机会自己逃走,或者,你自己把它喝掉,这个量对于你来说完全可以置死。”他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带毒的肉蚂蚁不会吃吧。” 这样你可以保个全尸。 伊尔迷认真地看着库陆陆。 “……”库陆陆捏着手上的小瓶,心情有点复杂。 “收费的。”伊尔迷又补充道。 “……” “看在你活着的可能性很小的情况上。”伊尔迷考虑了很久,下了决心“等你活下来再打钱给我吧……” 所以,你要活下来呀。 歪了歪头的黑发青年,心里这样想到。 “我会潜伏在地下室里面,看看最后能不能捡个漏。”伊尔迷毫无羞耻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在战斗之后你还活着的话,我就顺手把你救回去,喔,如果你准备自杀,记得留个全尸。” 好送回去给西斯特要尾款。 库陆陆完全能解读,伊尔迷突然出现光彩的眼神里写满了怎么样的意思。 ……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伊尔迷见到时的情景。 西斯特将自己的弟子,引荐给揍敌客家族的长子,并这样介绍到:“这是揍敌客家的伊尔迷,这是我的弟子陆陆,你们之间未来会有无数合作的可能性。” 西斯特和揍敌客家族长期保持着友好的、深入的、金钱的联系,算是揍敌客杀手世家的长期主顾之一,所以在他收弟子的时候,才能让伊尔迷过来彼此熟悉一下。 伊尔迷矜持地朝库陆陆伸出了手。 库陆陆伸出手回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伊尔迷:“第一次见面,区区礼物不成敬意。” 戒尼…… 西斯特看到了伊尔迷原本表情敷衍,却在见到满满一袋戒尼之后立刻就打起精神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一句,伊尔迷对库陆陆的好感度+1。 西斯特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见面就送钱,抓住了揍敌客家这位长子的命门,他的弟子,果然不是凡人啊…… …… 揍敌客家的好感度,真的是用金山堆起来的,师傅。 再站回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库陆陆一个人捏着小瓶子,不知道该拿这瓶东西如何是好。 伊尔迷开车进入地下室深处,库陆陆独自回到蚂蚁能够监控到的地面范围,他想了想,还是先将瓶子放在了内侧的口袋里。 回到王寝的路,是往右转,穿过三个回廊和王宫花园广场之后进入中央阶梯。 库陆陆刚转过身去,却听见背后传来巨大的轰鸣爆炸声。 被气流掀起,库陆陆摔在角落里,看到尼飞彼多从空中跃下。变成了竖瞳的眼睛里写满了战斗的警备,修长的身躯如同要立刻冲出去一般。 她发出了一声悲鸣地、尖锐得叫声。 漫天的火焰之下,尤比硕大、鲜红的身躯下挂着一抹浅绿色的身影。 库陆陆顺着尼飞彼多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普夫几乎将自己分散成纳米级的磷粉,护在蚁王的周围,蚁王吊在尤比的足蹼之下。 一条鲜红的,浓稠的眼泪,从他毫无波动的眼眶里流下。 蚁王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整个奇美拉蚁族,却已经因为他们王者的泪水而悲痛…… 当一个种族的王流下眼泪的时候,整个族群都会跟着悲鸣的。 我尚不明白情绪是一种怎么样的东西。 可是,我已经明白,当我试图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弱点。 ☆、蛛丝(4) 猎人世界里有很多特殊的种族,酷拉皮卡所在的酷鲁塔族就是其中之一。该族以愤怒时会出现红色瞳孔的火红眼而闻名于世界。 十大美色。 让人触之难忘的火红眼,想占有和珍藏的艳色——美色一般意味着觊觎。 即使避居喧闹的世界之外,这些稀有的种族仍然避免不了被一个个灭绝的命运。 因为,人数太少,太脆弱了,即使没有外界突然降临的灾难,维持着本族的生生不息,就已经很不容易。 普夫站在山脉下,他金色的眼睛望着脚下湍急地河流,和眼前若隐若现的白色云雾,眉头微微皱起。 梅鲁艾姆和尤比一起落下,普夫回过头来,和尤比同时跪下行礼——“吾王。” “是这里么?”梅鲁艾姆开口问。 他并没有显现出如同普夫一样的焦灼来,而是颇有兴趣。 未知让人兴奋,让人想要探究,让人暴戾。 “王,是我无能……”普夫垂下暗色的眼睛,即使强大如奇美拉蚁护卫,依然有无法攻破和解释的现象,猎人世界的千奇百怪,依然不是初生的奇美拉蚁族能完全破解的。 隐藏在深山里的“巫”族,他们是和酷鲁塔族一样人数稀少而不为人所知的种族,“巫”族将自己的力量称之为“巫”,而不是通常认为的“念”,如果按照猎人世界的划分,巫族的所有能力都能被称之为特殊能力者。 一个依靠献祭而获得力量的种族,一个传承方式残忍,却牢不可破的种族,尽管已经发现了巫族的存在,甚至已经感觉到里面鲜美的味道和力量,但是奇美拉蚁的大军,依然被阻挡在了巫族的门口。 透明的薄膜,阻挡住了蚁王,他把手,轻轻放在了上面。 “攻入吧。”梅鲁艾姆扬起笑容,手紧紧捏住,那薄膜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虽然没有破,却也不再平板无波…… 半山腰处,巨大的祭坛里白色的番铃摇动。 十几个穿着红白衣衫的巫女,围绕着中间的长者跳着古老二不知名的舞蹈。 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也许是风也在跟着合唱,整个画面唯美又古怪,紧接着是地崩山摧般地抖动,十个少年巫女被猛地推开,中间端坐的老人,喷出一口血来。 “奶奶……”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巫女,哭着朝中间跑过去。 身下是祭台,身旁是巫族开了千百年的樱花树,头顶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眼昏花了,竟然夹杂了不少的浑浊。 “他来了……他回来了……” 原本,澄澈的天空啊…… “奶奶。”少女精致的妆容早已经哭花,她捧着奶奶垂下的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巫族平静的生活,会突然被打破了。 为什么强大如奶奶这样的巫族长者,也抵御不了外面的侵袭呢?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奶奶出事,也不要生活着的家园分崩离析,可是她无能为力呀…… “小铃,你听奶奶说。”老人在搀扶下直起身子,挣扎着对那个抱着她的巫女道“带着全族的人去献祭,把我们巫族的力量存放在该存放的地方。” 只有用这种方式,古老的巫族才不会完全消失。 “可是,奶奶你怎么办?”年老的长者已经不符合献祭的条件,她们献祭之后,这些年长者要如何是好? “你不用管我了,她回来了……” 长者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明亮了起来,她看向远方的天空,绿色的山峦,和终于吹进巫族山谷里的,外面的风…… 小玲咬了咬牙,带着所有符合条件的巫女,冲进了山谷里用于献祭的深处。 年轻的巫女在巫族长大,即使献祭意味着献出生命她也并不恐惧,整个一族都知道有所得代表着有所付出,她们身上的力量,都是通过一半亲人们的鲜血获得的。 献祭一半的族人,使得另外一半的族人强大,他们的生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背负了亲人们的鲜血,那些被献祭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只有一个意外。 年轻的“逆子”并不会死亡,他总是在被献祭之后一次次以新的面目回到巫族来,他是巫族的灾难,总有一天会使整个巫族消失。 这是,巫族犯了太多献祭而必须赎的罪过。 长者望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花。 巫族的樱花树一年四季都在绽放,她却一年年的衰老下去了。 很多年前,也应该是这样的天气吧——空气是略潮湿的,让人眼眶都湿润。 她还没有那么衰老,是整个巫族力量最强大的巫女,她穿着祭典的华服,在樱花树下,看到了那个绿色眼睛的少年。 “年轻人,和巫族人恋爱是犯忌的。”每个看到这样的少年的人,都会想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吧,他一定是为了族里哪位年轻漂亮的巫女而来,她是这样揣测的“请你速速离开巫族。” 少年原本看着樱花树,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却依然好脾气地笑着:“我不是来恋爱的,我是来找人的。” “我来找我的母亲……” 巫族预言中的“逆子”出现了。 那个无论多少次献祭,都会以不同的面貌回到巫族的存在,一个,生生不息,让人战栗地存在——巫族的罪伐。 纷纷扬扬的樱花树被鲜血染红了,在最深的根部,染上了他的鲜血。 她把那个少年推下了山崖,割断了被他抓住的巫女的丝带。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少年错愕的表情,以及那双,看着她的翠绿色眼睛。 婴儿的啼哭也开始回荡在了耳边,无法消失掉的啼哭,缠绕了她近十年的啼哭。 十多年前…… 那也是个罕见的,拥有绿色眼睛的婴儿,他被放置在祭台上,手一直挣扎着往她的方向伸过来。 巨大的石块落下,她泪流满面地把头扭了过去,伴随着与什么东西摩擦“咯吱”声音同时的,是一声凄厉的、婴儿的叫喊:“姆妈……” 还有少年的微笑…… “我来,找我的母亲。” “你回来啦?”她温柔地笑了笑,看向远方樱花树下,缓缓走过来的模糊身影。 梅鲁艾姆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绿色的眼睛里写着疑惑。 “你是谁?” 陌生的人类,为什么偏偏会觉得,熟悉呢? 为什么,你嘴巴还扬着笑,却哭得这么丑呢? 年迈的巫族长者朝他挣扎着伸出手,梅鲁艾姆往后退了一步,她只扑倒在了梅鲁艾姆的脚边,困难地抬起了头道:“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到底是谁?”梅鲁艾姆皱了皱眉。 这样的无礼让他想要杀人。 可是比杀人的欲望更重要的是,对于眼前之人莫名其妙的熟悉,和心头的不解。 这里是哪里?一草一木都让人熟悉,整个环境都让人觉得,痛苦——他从未品尝过的痛苦,以一种陌生的姿态,从身体内部细细地、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眼泪在苍老的脸上纵横着,终于能说出了,这一辈子无法说出口的抱歉。 梅鲁艾姆的尾针戳在了她的肩头,阻止她靠近:“你回答我的问题。” 喷出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华服,他对她做的事情,和从前她对他做的事情一样残忍,而这个孩子,眼睛里终于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善良与温和。 属于王者的眼睛冷酷地看着她,他只要心头疑惑的答案。 巫族长者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任何东西,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有三个预言要送给你——分崩离析的故事的岔路口,骗子会把你带向两个方向,你推他离开或者随他上路……” 梅鲁艾姆皱着眉,他的尾针又不耐烦地高悬了起来。 “你在疑惑是不是?”她了然地看着梅鲁艾姆,洞悉了一切。 他的确在疑惑,最近胶着的游戏战局,无趣却又无法放下关注的某个人类。他还有堵上生死的麻将局没有完成,却又被牵扯到了这个无法被攻下的族群里。 他很想回去,继续战局,看到那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类失败后,笑容崩溃的样子。 “孩子,你不要怕……”她微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你拥有着改变最自私残忍的骗子的力量……” 风刃扫过,华丽的蚂蚁的金发上,溅了血液。 巫族长者尚未说完的话,藏在了她倒下的尸首里,而她的手,终于落在了梅鲁艾姆的脚上。 我怎么可能害怕…… 梅鲁艾姆想说什么,温热的血已经蔓延在了他的脚边。 “普夫。”他愤怒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护卫,金发蚂蚁立刻跪下,低下头颅:“对不起王,她话太多了……” 想要明白的事情依然没有明白,梅鲁艾姆的不满达到了顶端,普夫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知道这是王对他最后一次不要自作主张的警告,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铲除掉一切动摇着蚁王心神的不明因素,哪怕是受到惩戒。 下定的决心,和如此固执的忠心,是哪怕衷心的对象都无法改变的,普夫又坚定了决心后,半跪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王。 “王!”普夫尖锐地叫了一声。 梅雨季节,空气潮湿得连眼眶都湿润。 红色的鲜血和着突入起来的雨流了下来,陌生气味的液体让梅鲁艾姆疑惑,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并不明白手中的鲜红是什么…… 年轻的王者没有眼泪。 他不常受伤,甚至连血液不是鲜红色的,而是偏向淡绿的颜色。 于是他的身体用最浓稠的鲜血,替他流下了潜藏在他身体深处的,最后一丝脆弱的记忆。 ☆、谎言(1) 蚁王的血泪,护卫的恸鸣。 尤比、普夫、尼飞彼多皆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王。 整个王宫内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波动,墙壁剥落下来,随着气流席卷着,不安的氛围蔓延…… “发生什么了?”波动被库陆陆的声音打破,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空间里突然吹进来一丝微弱的风,蚁王护卫们抬起头望向库陆陆的方向,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的时候,神色震动。 库陆陆逾越地走上前,连自己也无法控制手指,抚摸上了梅鲁艾姆地脸“这是什么……” 鲜红的血液在手指间捻开,原来蚁王也有和人类一样鲜红、黏腻的血液呀。 如果不是因为那道顺着眼角流下的红色痕迹,如果不是因为蚁王和护卫们的情绪已经波动得如此厉害。 他会以为这快要干涸的最后一滴血珠,只是蚁王在屠杀时溅到脸上的污痕。 为什么要哭,发生了什么? 即使在中了必死的玫瑰之毒,拥抱着小麦的时候,蚁王也是波澜不惊的,他天生缺少这样敏锐的情感。 道别的话语是什么? 他说:“我睡一会儿。” 小麦说:“好。” 生与死对于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没有完成奇美拉蚁大业也并无所谓,即使刚刚明白自己的感情,无法深入的、恒久的去体验就迎来了死亡和分别,他也不会用眼泪这种脆弱的方式去表达遗憾。 平静的道别,温暖的拥抱,哪怕只生存了短短的时间,已足够美好,我绝不言悔。 库陆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明是一个的故事里,死了一个威胁全人类生存的反派,却有水从眼眶里流下。 他坐在北海道的沙滩上,面对着澄澈的大海和喧闹的人群静默不语,把新鲜出炉的漫画搁在一边,抬头看突然飘起小雨的天空。 这结局让他遗憾。 像是看了一集库陆陆喜爱的动物世界,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种族的王者,可是看他走向末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问。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你明明应该天生高高在上,永不坠落。 其实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走向原来的结局。 库陆陆收回了满是血渍的手,他怔了一下,语言快于意识:“王,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听到库陆陆说出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蚁王才终于转过头来,收起了身上四泄的威压,绿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于是库陆陆收起了快要说出口的,接下来的那句——我也是。 他看着自己收回的手上的血迹,想到自己今天过分僭越的举动,觉得自己的手估计又要不保了。 梅鲁艾姆没有砍掉库陆陆胆敢伸向自己脸的手,而是在他完全收回之前顺势抓了过去。 他说:“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么?” 梅鲁艾姆恢复如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拉着库陆陆往王寝的方向走回去,轻声命令:“跟着我。” 他的表情依然冷硬,拥有者王者的沉默寡言和高高在上,只是库陆陆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悄悄改变了。 库陆陆温顺地加快步伐跟上蚁王超乎常人的速度,回过头,看了一眼被留在原地跪在地上的三大护卫。 虔诚—— 哪怕只是王情绪的稍微波动,奇美拉蚁护卫们也会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过,他们不需要蚁王的惩罚,就齐齐地跪在了地上,不知道要跪多久才会起来。 眼前动漫里没有出现过的场景,还有蚁族护卫们苍白的面色,库陆陆又忍不住想到了梅鲁艾姆,那让人难以置信的眼泪。 是我对你的诅咒,再一次改变了你命运的轨迹么? 四个月前,流星街。 “让我们来验收一下你能力最终的力量。” 西斯特敲着二郎腿,指了指面前的一杯水:“喝了。” 西斯特发动能力的前提——“邀请入局” 库陆陆看过很多人,在西斯特奉上的清水、咖啡、或者是一句问候里,被邀请进西斯特的幻境后,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结局,但是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他没脾气地笑了笑,一饮而尽。 “怎么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仰躺在一坐没有力学原理的无限迷宫里,头顶传来西斯特好奇的声音。 …… “好玩么,陆陆?”等库陆陆精疲力尽地走出迷宫的时候,西斯特立刻凑了过来询问他游戏感受,从前被他关进迷宫的人没有“谎言”的能力,所以无法改变他定好的游戏规则,从来没有谁能够活着走出他制造的幻境。 没错,幻境里所定的全是——死规则,不知道念能力是不是会随主人的个性,他的念能力也与他不留余地的性格很像,所以,除了对付一定要杀死的人,不然西斯特无法使用自己的念能力。 每一次,当西斯特想肆无忌惮的对某个人使用能力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确定要置他于死地么? 考虑到这一点,西斯特的念既很强大,又脆弱得有些可怜。 只要还需要让某些人活着,西斯特就不能和他们分享,自己念的世界。 而他的弟子,很巧合的是,可以利用能力在幻境中谋得生机,从而第一有人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幻境到底如何。 “还行……”危机重重,这是库陆陆在里面度过的一个小时里的感受“即使我用乌鸦的谎言改变了部分规则,但是依然……很险峻。” 险峻代表着有趣,库陆陆嘴边挂着的笑意,被西斯特理解成了没有玩够。 “哈哈哈,你等着,我再开一个有趣的关卡,让你玩玩。”西斯特性质勃勃地又倒了一杯水,塞给了库陆陆,只要库陆陆饮下,就意味着他接受西斯特邀请,即将再次进入幻境。 库陆陆苦笑了笑,摇摇头:“不行,我的能力,好像二十八天左右才可以使用一次。” 如果再次被关入幻境,他就会完全失去自保的能力,以至于没有办法走出来。 “好鸡肋。” 二十八天呐,西斯特收回了端着水的手,他等了好久才等来一个这样的弟子,不能轻易玩死,这周期未免也太长久,看来库陆陆依然太孱弱,还需要锻炼。他叮嘱库陆陆“既然时间上有这么严苛地要求,你要谨慎的使用能力,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我明白的。” “等空闲的时候我们在训练你的能力,争取缩短周期。” “是……” “谎言呐……”西斯特欣慰又遗憾的叹了口气,真是个既好用又麻烦的能力,恐怕也只有……黑发少年温和的面容下,有着难以想象冷淡和狡黠,西斯特突然觉得疲惫:“你明白该怎么做的……人老了,我去休息了。” 西斯特困倦地回到楼上的寝室,库陆陆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手指盘弄着西斯特留下的骨瓷白色茶杯,茶杯里的水随着他的晃动,渐渐生出浑浊的波纹。 一杯水即可反应出你的念能力的性质,浮动的叶子是操作系的善变,味道的变化是具现化系的无常,而库陆陆的念,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面前的这杯水。 颜色、温度、味道。 “你是个天生的骗子。”黑暗里有个声音说道,有些嘲讽“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也要撒谎。” “只是不想他缠着我罢了……”库陆陆微笑了笑。 如果不告诉西斯特他的能力二十八天才能使用一次,今晚他不知道要被西斯特关进幻境里玩多久。 “可是你说的谎是会变成现实的。”黑暗里的那个声音,因为发现了库陆陆的弄巧成拙而有些兴奋。 库陆陆撒了期限的谎言,那么从此之后他的能力,就真的有了二十八天左右的期限。 他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库陆陆晃了晃骨瓷杯子,笑道:“被什么限制住,我反而觉得更踏实点呢……” 焉知祸福。 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现实,也许看到这个能力的人会觉得“好用”和“幸运”,只有真正拥有它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你不能再随随便便对人开玩笑,不能口出妄言,也不能说一些自暴自弃的话——所有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生活变成了无数谨慎的谎言,即使高明如库陆陆这样的骗子,也会觉得疲惫。 我把自己用枷锁捆绑起来了,又何尝不是,在拯救自己呢…… 他朝着黑暗处的一个穿着洋装的身影,举了举杯子。 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小女孩,皮肤白皙如瓷,在窗口透过的月光的照耀下,一半透亮,一半埋在阴影里,表情有些不符合她外表地成熟,她“嗤”了一声,弹跳着坐到了沙发上,问道:“要是你遇到性命紧急情况怎么办,没有能力会很麻烦的。” “我给自己三次特殊情况下使用的机会。”库陆陆告诉她“在说出时间限制以前,以付出某些代价作为制约。” “自找麻烦。”洋装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要明白,念能力的代价,都是不小的。” “恩,我知道。”既然,被称作为代价,就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可是,一路上我的每一步,都是靠代价换过来的,也明白,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往往没那么美好。 洋装少女有些生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警告库陆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相信我,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你会后悔的……” 大西洋上,从爱琵加下保住姓名的库陆陆,在蚁族护卫普夫的挟持至下,望着身下模糊的大海。 他知道自己即将走向,那个漫画里让他觉得命运遗憾的王。 于是,他打破了自己给自己既定的枷锁,在特殊的情况下运用了自己的能力“乌鸦的谎言”。 “我不会因为奇美拉蚁王而死。” “你在念叨什么?”飞在半空中的普夫,似乎听到了自己王的名号,低下头问库陆陆。 库陆陆自然不能说,他沉默地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普夫,温文的面孔下,隐藏着充满杀机的晦暗,他直觉的感受到,库陆陆不仅仅是能预言和拯救蚁王的可用之人,也是一个让他无法心安的变数。 关于蚁王,关于库陆陆,他需要更加慎重地考虑,确保不出现任何差错。 库陆陆在比杰夫面前,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普夫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确拥有语言的能力,但能不能特殊对待,还要看他到底是只求活命,还是对蚁王有特殊的欲求。 如果,他只是想要活命的话,看在预言的份上,他可以让库陆陆存活,但如果他过于接近蚁王,普夫已决定铲除他。 于是,普夫将库陆陆关进了牢狱里,不闻不问。 直到另一个人格占据身体,毫无所知的,将库陆陆带到了梅鲁艾姆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库陆陆简直是作死小天屎。 ☆、谎言(2) 梅鲁艾姆拉着库陆陆走进了王寝,库陆陆已经准备好坐下来打麻将,梅鲁艾姆却突然坐到了旁边,扔在库陆陆脚边一本书。 “念。” 他打麻将的兴致并不高,而是想要继续让库陆陆给自己念书。 《生命的奥义》—— 库陆陆不知道蚁王为什么会突然对一本探究生命起源的书感起了兴趣,只是蚁王要求他读,他就拿起书开始读。 第一页。 “仅用此书献给亲爱的奥力,你是从哪里来的——爸爸” 一个毕生从事生物科学的父亲,脾气严谨,没有那么浪漫,不会写与孩子交流的书信,不会说温柔的话,每天在晨安晚安的时候告诉孩子,我爱你。 于是,他用自己的方法,用自己所有的研究——叙述给孩子听,生命是从哪里来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7节 奥力,你是世界赐给我的,最美好的生命,最珍贵的礼物。 平板无波地念完了扉页的抬头,库陆陆的声音比前还要冷淡,梅鲁艾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从哪里来的?” 梅鲁艾姆问他。 库陆陆想了想,回答:“我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人类。” 再普通不过的,拥有人类正常感情,贪婪、怯弱的人类。 “你是什么?” “人类。”库陆陆又回答了一遍。 再普通不过的,拥有人类正常感情,贪婪、怯弱的人类。 库陆陆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明白蚁王为什么要多次问这个问题。 蚁王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已经将他看穿:“你一点都不像人类。”他说:“人类会因为被背叛和伤害而痛苦,人类会强烈的渴望一些东西,你为什么不会?” 就像他见过的千千万万的人类一样,母亲护着哭泣的儿女,少年孱弱地执刀保护着村庄,涕泗横流的人群们,尖叫着在奇美拉蚁的利爪下祈求生存。 这才是人类,因为诞生的每个生命都已经是奇迹,所以格外强烈的祈求着存活。 而不是,你这样的—— 你好像时时刻刻,都觉得想要逃离,抓不住的东西,就不去在意。 那你究竟是什么呢?有着人类的面孔,却没有人类的心灵,时时刻刻给我答案,都像是在敷衍我。 库陆陆的手臂最终没有保存下去,困惑的蚁王没有办法杀他,于是选择伤害他。 手臂再次被蚁王拽飞了出去,只是这次,蚁王没有远远地旁观,他隔着库陆陆的血,牢牢抓住他剩下的另外一个手臂,看向库陆陆睁大的眼睛,他说:“你可以恨我。” 距离近到,库陆陆只能看清梅鲁艾姆深深的眼睛。 我又伤害你了,你可以恐惧,怨恨,害怕,这样我之余你,就不同于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 梅鲁艾姆期待着他的恐惧,这样他还会轻易的游离在外么? 梅鲁艾姆盯着库陆陆,却颇为失望地发现,他除了刚开始因为手臂飞离身体,而瞳孔放大的错愕之外,并没有产生他所期待的情绪。 或者说,他产生了,却很快的藏好了,他说:“梅鲁……” “梅鲁……?”蚁王皱了皱眉,他期待库陆陆有所反应,可库陆陆很快想起,在漫画里,梅鲁艾姆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于是他又闭上了嘴巴。 “王……”他很意外,自己温和表面下非人的灵魂,竟然是被奇美拉蚁的王者揭发的,但是他依然像一只坚硬的椰子般顽固不化地、让人恼怒的致歉“不知道我又哪里惹恼了您。” 他依然拒绝,以真实面对自己。 似乎已经厌倦了这具假面,梅鲁艾姆沉默着,将满身是血的库陆陆摔回了地上。 库陆陆谦卑的“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您。”在梅鲁艾姆看来不过是指责他,发着没有道理的怒火。 他其实是在恼怒自己—— 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总将目光放在这个人类的身上,为什么明明已愤怒至极,却总是在最后关头无法对他产生杀意。 是因为他身上的未解么——不,早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梅鲁艾姆心里明白。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坏了?”尼飞彼多走了进来,歪着头奇怪的打量在一滩血迹中,习惯性断臂的库陆陆。 很难修诶,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这样的抱怨。 “又麻烦你了。”库陆陆苦笑了笑。 尼飞彼多盘腿坐了下来,巨大的小丑在空中展开,念线将库陆陆的断臂捞起,关节的位置对准后,“咔哒”一声,库陆陆疼得表情有些扭曲。 尼飞彼多有些好奇,凑近看了看库陆陆的伤口,如果蚁王依然在这,她绝不会凑得如此之近,但梅鲁艾姆扯掉库陆陆手臂之后,几乎没有说话,就沉默地走了出去。 然后,他喊起了跪在门口的三大护卫中的尼飞彼多。 “接好他。”梅鲁艾姆丢下这句话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未回头看王寝一眼。 谁能在蚁王眼底下伤到库陆陆?只能是他自己……那为什么又要立刻治好他呢。 尼飞彼多的耳朵动了动,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和苦恼。她难以理解王的阴晴不定和情绪的复杂,只能做好一个忠于命令的属下。 等她费力的治好库陆陆,并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他放在床上的时候,这种疑惑更深了。 因为从不怜悯生命,蚁王动手之后的切口总是干净而整齐,而这次库陆陆的臂膀的断裂之处,却有一些些不平整的地方。 只有一些,证明蚁王的犹豫,也只是一小会儿。 可是,他在下手的同时犹豫了。 硕大的王座上,蚁王掷着两个孤零零的色子,看着它们在光滑的地板上打转。 普夫穿着披风,从窗外飞了进来,他的膝盖已经发麻,在惩罚了自己近一天后,他回到了王的面前听候他的调遣。 “王,大部队已经到外面,现在筛选的比例大概是——100:1。” “尚未发现足够完美的素材。” “我注意到,有一些人类在附近打转。”普夫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容,对待如同蚊蝇一样的人类,忍不住想驱逐。 普夫向蚁王汇报着事务,却发现蚁王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这些事情上。 他托着下巴,看着那两颗转动的色子。 “王?”普夫捡起色子,递到了蚁王的面前,抬头看他。 “啪嗒。”色子被挥开,摔在墙上摔成了粉末。 普夫立刻垂下头跪着。 “他醒了么?”梅鲁艾姆开口问,普夫知道蚁王问的是谁,但他并不关心库陆陆的死活,所以来之前没有问尼飞彼多,应该是活着的吧?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普夫,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四散的筛子的粉末,像一场搏命之后盛大的结局。感觉库陆陆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在赌博,拿一切去赌博,却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呢。 “他想要活命吧……”普夫淡淡地开口,库陆陆曾多次向他请求和交易存活,想必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不希望库陆陆在蚁王心目中有多么特别,于是他对蚁王汇报出这个答案,希望蚁王醒悟——他所特别在意的库陆陆,与那些懦弱、畏死、自私的人类并无区别。 “想要,活着么?”总觉得答案没有那么简单,但蚁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想,既然你表现出想要活命的话,那我就让你活着。 你要的真的是活着么。 还是活着也只是一个为了掩藏你内心真实欲望的目的呢。 那么,只要允诺你活着,总有一天我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明明已愤怒至极,却总是在最后关头无法对他产生杀意? 是因为他身上的未解么——不,早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梅鲁艾姆心里明白。 萌:因为他对你下咒了 = = ☆、谎言(3) 库陆陆能清晰的感觉到蚁王对于他情绪的变化。 梅鲁艾姆在深夜的时候回到王寝,他不再试图继续毁掉库陆陆的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以激起他的愤怒,而是进来之后,几乎没有看他,就坐回了沙发上,拿起了一本书。 厚重的书页捧在腿上,梅鲁艾姆专注地翻动着书页,氛围格外的宁静,反而让库陆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哪里不对么?”悉悉索索地不安让蚁王感觉到了,他抬起头,看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库陆陆。 “没什么,只是……”库陆陆吞下疑惑。 只是,你既不需要与我对战麻将的快感,也不再需要我为你念书,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蚁王对他的吞吞吐吐不感兴趣,他收回了眼神,继续专注地读着他手上的书。 呆着。 他用眼神告诉库陆陆,接下去他该怎么做。 好吧,呆着就呆着,库陆陆随遇而安,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左臂刚刚被修复好的断裂的地方,仍传来源源不断地麻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两个人静默的呆在同一个空间,蚁王天性沉默,库陆陆在没有目的的时候,也从不显现出那种圆滑地热络,本质上来说,他们两都是很冷淡的人。 于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库陆陆很快就又要睡着了。 蚁王合起书走了过来,他亦翻到床上,平躺在床上。 “如果你永远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承诺不杀你……” 梅鲁艾姆的话,让几近睡着的库陆陆陡然清醒。 “我不杀你。” 你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让我慢慢的解读你…… 这是蚁王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得出的解决方案。 库陆陆愣怔地看向梅鲁艾姆——他双手交叉在头下,睡在离库陆陆很近的地方,眼睛却并没有看着他,让人怀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于他的嘴里。 “你的回答呢?”因为库陆陆愣了半晌没有回答,梅鲁艾姆皱着眉转过头问他。 “我自然愿意,永远在王的身边。”库陆陆回过神来,忠心地承诺道“只是总有一天,您的麻将技艺会超过我,读的书也会是我看不懂的书,我对您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梅鲁艾姆智力和能力的提升,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和企及的,库陆陆这样一个除了诈骗能力一无所有的人,能成为蚁王多久的谜题呢? “没关系。”蚁王望着天空,他对于划分到自己范围内的东西,总是过分的宽容“到时候,我恕你无罪……” 我饶恕你的平庸,并为我此时的好奇负责,承诺了的不杀,就是永远的不杀,这是王者的一诺千金。 “我自然效忠于您。” 库陆陆微笑了笑,笑容很真诚,只是库陆陆常挂着这样的笑,他亦可以在这样的笑容后面潜藏着欺骗,蚁王看得出他此时的笑容,和那些敷衍他的微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得到答复的蚁王,并不在乎的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是轻易地就相信了库陆陆的花言巧语,而是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偿付得起欺骗他的代价。 终年不落的樱花树下,绿色眼睛的少年,被一次次不公平的对待。 从他存在开始,亲人、族人、朋友,对于他来说,就都是和这樱花树一样脆弱难堪的谎言。 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而存活?我要找到什么? 无数迷惑,牵引着他一次次的找回到巫族。 “你为什么要再出现啊!为……什么?” “我不知道……”少年有些困惑“可是从我一睁开眼,我就知道我在找寻着这里。” 他并没有带着敌意而来,他只是想找到一个答案,可是心怀善意的少年,再次被恐惧的巫族人推进了樱花树下的坟墓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厌恶,但是他不会怨恨,怨恨可以化解这种伤害和他心中的不解么?一定不能够,他会再次回到这里,找到答案的。 即使再一次被伤害,诧异过后的他,脸上依然扬起微笑。 “不要哭呀。”坠落的瞬间,他微笑着伸出怀抱,安慰那个满因泪痕满面而更显表情狰狞的巫女。 梅鲁艾姆,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他不是那个会因为渴求答案而愿意一次次被伤害的少年,不是如此温和善良的人。梅鲁艾姆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他是蚁族的王者,拥有者一切王者所拥有的凉薄、自私,即使是索取答案,他依然矜持傲然。 他不会意识到,如果被索取方不愿意给你回应的时候,你是永远索取不到答案的。 就像,那个绿眼睛的少年,无论多么渴求,也不能得到自己亲族的回应。 就像,那个睁着眼睛的骗子,笑容里氤氲的谎言。 梅鲁艾姆承诺的不杀他让库陆陆很受宠若惊,在此之前,他难以想象蚁王的优待究竟是怎么样的。 保障生命么。 库陆陆的确很心动,可是他仍然不愿意被卷入如此复杂的命运之中。 奇美拉蚁族与猎人拉开大战之后,迎来的结局无比惨烈,优秀猎人们死伤无数,残余逃离回来的也大多精神受到挫折,猎人之首协会会长尼特罗以强大的生命和难堪的手段,换来了奇美拉蚁王之死和人类的和平。 代价是巨大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 库陆陆知道,以自己孱弱的能力,既不能阻止猎人协会对于蚁王的行动,也不会帮助蚁王屠杀、消灭人类。 那他会怎么样呢? 成为奇美拉蚁大战之中,消失的千千万万个人类中的一员罢了。 伊尔迷给的药放在右边的口袋中,硌得生疼,所幸无论是梅鲁艾姆撕扯他手臂的时候,还是尼飞彼多帮他疗伤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它。 “随便你怎么使用都好。”伊尔迷满不在乎的语气。 可是他手里只有这么微薄的筹码,并且并没有好的方式去运用这瓶药,伊尔迷送进来的与其说是一份助力,倒不如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是将这瓶药喂进蚁王的嘴里,还是喂进三个护卫的嘴里?前者蚁王如果失去能力,猎人协会一定会趁此机会行动,三大护卫尽管强大,却并不是猎人协会所忌惮的对象,他也可以乘此机会逃离。 但是心底,他并不愿意这样做,以前梅鲁艾姆是因为受到了小麦的钳制而丧生,他不想自己成为这次导致蚁王失败的另一个因素。 从一开始就不愿意。 如果说使得奇美拉蚁护卫中毒,不要说失去护卫到底是对蚁王的制约还是让蚁王更加自由,猎人协会一定无法招架来自蚁王的雷霆之怒,更何况,他不知道要怎样把药喂进护卫的嘴里,尤其是对他戒心严备的普夫。 库陆陆并没有做好如何对待奇美拉蚁的打算,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 早已经注定好的道别,为什么不干脆说几句甜言蜜语地哄骗? “我不会离开你。” “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 “因为你是王。” 因为你是奇美拉蚁王。 所以,我不得已,在故事的中间就要退场了…… 对不起,我欺骗你,哪怕我本意不是如此。 已经影响了小麦和蚁王的见面,这次的王不再拥有软肋,满口谎言的骗子在跟着退场,这次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可是无论怎样出于善意还是恶意,谎言就是谎言,不会变成现实。 他并不想留在这里等待结局,无论蚁王最后是生是死,恐怕他的眼睛里又会流出不明液体了。 不是眼泪。 被冰封住的心万年不化,眼泪尚到不达眼眶就会干涸。 睁开眼的话,也许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依然躺在别墅地大床上,早晨起来穿上笔挺的西装,煮好咖啡,拿起一份当日的晨报,心情愉悦的看凯特又在哪里折腾。 “诈骗犯‘陆’即将落入法网。” 硕大的标题让他发笑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边道:“落入法网?” 窗户突然碎裂,他会诧异的回头,看到凯特持枪冲了进来死死盯着他,熟悉的声音对他说:“不许动。” 他会放下报纸,心情很好地对着那个身影道:“你终于找到我了。” 他没有遇到西斯特,没有遇到梅鲁艾姆。 他没有被卷入到猎人的世界中,也不用在更大的邪恶和刺激里盘旋。 属于“陆”的诈骗生涯结束了,他终于回到了一个安全又安宁的地方——哪怕是牢狱,哪怕并不舒适。 然后,他不需要用谎言来搭建一条求生的路,也不会有奇美拉蚁族的王者对自己说:“我不杀你。” 他也不用谎称:“我不离开。” 果然是一场噩梦。 毕竟凯特只有在梦里,才能抓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简而言之就是库陆陆一直梦想这退休但是梦破裂了。 果然是在做梦。 继续在猎人的世界里翻滚吧,陆宝宝! ☆、谎言(4) 普夫从未放松过对于库陆陆的谨慎,阴骘的眸子总在暗处打量着库陆陆,这也是库陆陆为什么最近总会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着,睡不好的原因。 他把这个归结于身处在奇美拉蚁的地盘,在奇美拉蚁护卫圆的监控之下,其实库陆陆并没有多少自由可言,所以越是有逃离的想法,他就不得不越小心,滴水不漏。 普夫在密集的盯梢之下,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获,他并不意外地发现了比杰夫的地下室。 货车开了进去,铁皮门重新降下,普夫站在圆顶之上,感受那扇门之内的东西。 两个奇美拉蚁,身份已知,并不重要,比杰夫,他坐在一个监控室内,然后是电梯,电梯之下…… 锁起了眉头,普夫探究不到更多的东西,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地下室的问题,在更深处的地方,存在有他们奇美拉蚁族无法监控到的区域。 真正的隐患潜藏在这里。 看来比杰夫并不如同他外表那样胆小如鼠,竟然敢在奇美拉蚁的地盘下潜藏巢穴。这个认知让普夫很不高兴。 他纵身跃下,手一伸,坚固的铁皮门被掏出一个洞来。 地下室内蓝绿色幽暗的灯光,透过这个洞和纷纷洒下的灰尘,打在普夫阴沉的面色上…… “你要做什么?”坐在阶梯上的尼飞彼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面色不佳的普夫,一步步往王寝走去。 “王不在上面。”尼飞彼多提醒。 “躲开。”普夫心情不佳,因此也无法提起精神敷衍尼飞彼多。 “上面只有库陆陆。”尼飞彼多本能的感到警觉,她弓起了身子,挡在了普夫的面前。 普夫的身上沾满了黄、红交杂的液体,尼飞彼多动了动鼻子嗅了嗅,是人类的——脂肪和血液。 本能的觉得此时让普夫见到库陆陆并不秒,梅鲁艾姆不在,普夫对待库陆陆一直颇为怨怼,王既然将这里留给了她,她就有守好楼上沉睡着的库陆陆的职责。 “你是怎么想的?”普夫不解的看着尼飞彼多“你不觉得让这样一个人类留在王的身边,简直就是荒谬么?” 荒谬? 什么是荒谬?尼飞彼多并不能理解普夫对于脆弱的库陆陆的仇视,收养了蛋黄的她,能略微理解蚁王收养库陆陆的感受。 小小的,没有丝毫威胁,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尼飞彼多道:“我不知道,但我要保护好王留下的人。” “你让开。”普夫深呼了口气“我不杀他,我只是去拷问他……” 拷问他,对于蚁王的歹念。 拷问是对蚁王的安全尤利的,于是尼飞彼多,收回了阻拦者普夫的手。 蚁王第一次遇到不能战胜的对手,留下一个人类的性命。 两次因为不满砍掉了库陆陆的手臂,却没有下杀手,让尼飞彼多撤掉圆在修复它。 蚁王不顾自己的安慰,不听劝谏,却多次为这个人类,改变了他既定的规则、和应有的态度。普夫本来还能安慰自己,蚁王毫不在意的就砍掉库陆陆的臂膀,对待他和别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留下他只是因为好胜心作祟而已,等他失败之后,自然会被杀掉。 可是库陆陆不但没有败,也没有死。 普夫无法说服自己,蚁王叫来尼飞彼多修复他的原因是什么。 普夫知道,虽然蚁王很冷淡,但对于归到自己范围内的护卫们,他并不会难为。 可是,他对普夫不满,却能在库陆陆面前平静下来。他让作为重要辅助的尼飞彼多,一次次耗费精力去救治库陆陆,这样的特别,让之前蚁王对库陆陆的残酷冷漠都像是玩笑。 这已经让普夫觉得,从毛孔里涌出了不安…… “你为什么还活着?” 普夫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库陆陆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蚁王留下来的一本书。 “普夫?”库陆陆抬头诧异地看着普夫,他的神情又变成了一种曾经出现过的阴骘,和野兽毫无区别,普夫大部分时间是温和的——哪怕是伪装温和的,他即使对库陆陆不满,也不会把这种不满清晰的表现出来。 除了对于蚁王的事情,不然这位蚁族护卫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类。 “你答应我去死的。”答应我不成为对于王特别的人,可是你又一次食言了。 库陆陆放下了手里的书,他明白普夫对于蚁王偏执的衷心,也明白自己必须打消普夫的仇视:“我只承诺绝不背叛蚁王。” 不管对于蚁王,还是蚁王护卫,他都只能承诺,绝不背叛。 仅仅是不背叛而已。 “可以相信么?”普夫的手伸向了库陆陆的脖子,他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一下子冷冽,库陆陆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我不会背叛。”既然我获得了他宽恕性命,那么我也不会伤害他。即使作为骗子,库陆陆也一直是个有原则的骗子,况且这个时候,他不会再说出一些会激怒情绪不稳的普夫的话。库陆陆闻到了普夫指尖,那腥臭诡异的味道…… “好……”普夫微张开翅膀,磷粉在库陆陆的周围张开,他锐利的眼含着危险的笑容盯着库陆陆“那我问你问题。” “你是谁。” “库陆陆。” “什么身份?” “流星街——赌博猎人西斯特的弟子。” 磷粉没有波动,证明他说的属实,普夫暗沉着脸,继续问“你为什么接近蚁王?” “是个意外。”库陆陆看着他,眼里写满了,这个意外是你自己带来的。 普夫想到了那个早晨,他从海岸线对过带来那个黑发青年,却成了最大的变数,他此生最大的懊悔…… 似乎真的只是个意外,可是意外里就没有会让人后悔的危机了么? “比杰夫已经死了么?”库陆陆看着身上布满血迹不说话的普夫,反问了一个问题。 普夫看了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迹,毫不在意的“恩”了一声…… 比杰夫是伊尔迷假扮的。 如果地下室已经被普夫发现了的话,那么伊尔迷还好么? 库陆陆不仅有些许担忧,因为分神,他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伊尔迷给他的药瓶上。 普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敏锐的从库陆陆口袋里掏出了那瓶药。 “这是什么?”他问。 库陆陆猛然被夺走了药,瞬间掩饰住了慌张慌张,他镇定地回答:“是我的药。”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普夫终于发现了什么,因而表情有些激动和怪异。 他重新观察磷粉,并开始质问:“这是什么药?” “伤药。” 库陆陆被蚁王和护卫多次重伤,也因为梅雨天气发了高烧,他配备一点伤药并不奇怪,总之,不能让敏感的普夫,继续注意这瓶药。 “是不是,能伤害到王的药?”而普夫显然不信,并且他多疑的捕捉到了大半的真相“有毒?” 他这样问库陆陆。 库陆陆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仅仅是一秒,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说:“当然不是。” 普夫,自然没有错过,那磷粉轻微的波动。 他也没有忘记,库陆陆是一个可以控制情绪的人。 “那你把它喝掉好不好?”普夫的语气,半像祈求,半像胁迫,因而交错得而有些诡谲,他想要求证库陆陆对蚁王到底有没有半分歹念,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对库陆陆道:“为了证明你所言属实。” 如果他有一丝的犹豫。 普夫想。 那就杀掉他吧…… 哪怕要承受蚁王回来之后的滔天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啦,明天修。 ☆、插播篇:姓名说谎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猎人已经翻篇,蚂蚁建立了新的政权。 “嗨,笑一个……” “咔嚓”记者的照相机里,记录下了新任大臣普夫晦暗的臭脸。 记者看了一眼照相机,并不满意:“明明是升官了啊,怎么脸这么臭……”这样冷淡的表情摆到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猎人已经翻篇,蚂蚁建立了新的政权。 “嗨,笑一个……” “咔嚓”记者的照相机里,记录下了新任大臣普夫晦暗的臭脸。 记者看了一眼照相机里相片的效果,并不满意:“明明是升官了啊,怎么脸这么臭……”这样冷淡的表情摆到封面上,即使普夫颜值够,也严重影响销量啊。 站在台阶上的普夫瞥了一眼小声嘀咕的记者们,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冷笑了一下,没有再给他们采访的时间,转身走回了皇宫。 蚁王安全,奇美拉蚁建立的政权稳固。 梅鲁艾姆并不热衷政务,三大护卫里只有普夫足够心思细腻,于是他依然受到了奇美拉蚁王的重用,就像那些记者所说的——他经常在升官。 一切都是顺利的,为什么依然心情极差? 只要能为蚁王效力,成为什么样的官员对于普夫来说都只不过都是头衔罢了。让他不爽的,是那个活的越来越如鱼得水的人类…… 他在拐角处,瞥见了那个走向门口的身影。 “你们辛苦了。”穿着棕色背带裤白衬衫的青年,将手里的矿泉水分发给等在门外的记者们,他笑容温和,态度亲民,记者看到他眼睛纷纷都一亮,却不敢轻举妄动。 谁都不会忘记上一个偷拍这个青年的报社,后来的下场。 王者黑色的身影意外的到来,轻描淡写的掀掉了整个报社的房顶,他踏入屋内的气场,让每一个员工都害怕的颤抖。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温和的青年及时赶到的话,恐怕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吧? 他拉住梅鲁艾姆的胳膊:“梅鲁艾姆?” 蚁王回头看他,眼里写着“怎么”。 “我觉得他们把我拍得还挺好看的。”青年微笑了笑,对蚁王说,上过无数次报纸。 其实他怎么拍都不会很丑,因为他很喜欢笑,每次即使被偷拍的脸上,都已经准备好了灿烂的笑容。 然而那些笑容多虚假。 这张被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很显然是偷拍的,隔得很远,只拍到了他窝在蚁王怀里的时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和表情,整个画面却让他觉得平静美好。 他不需要笑得那么开心,却沉睡得无比安稳。 最后,报社以撤回所有的报纸,并将底片交出给蚁王平息了这场风波…… 偷拍这个青年是危险的,做和他有关的报道也是危险的,任何有关他的字眼、图像,都会撩拨到蚁王的神经。 尽管如此,他依然是媒体们不忍放弃的焦点新闻,因为这个没有头衔、不知身份的青年,是大家心里默认的“蚁后”。 谁能在奇美拉蚁的王宫内自由行走? 谁能左右奇美拉蚁王的想法? 谁能在愤怒的普夫的利爪下,淡定地说出:“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没谁了,就他了。 第一个发现他身份的记者,用残废的代价,告诉了大家,他对于蚁王是一个怎样特别的存在。 偷拍的照片内。 王宫后花园的水池边,雕塑喷洒出的水珠使得草地边的空气湿润清新,奇美拉蚁王坐在草地上,怀里拥抱着一个睡着的青年,永远冷漠的脸上有着他自己难以察觉的温柔…… “那个,请您说几句吧。”一位记者小心翼翼地开口,只要他漏一点新闻,哪怕一点点的新闻,就足够成为头条了。 库陆陆明白他们的意思,微笑了笑说:“普夫对于蚁族劳苦功高。” “……”站在拐角处的普夫,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觉得不妙。 记者们的眼睛又亮了,预感到会是一个大新闻。 “很是辛苦。”库陆陆没有辜负记者对他的期待,随口扔出新闻:“所以他很快就会放一个长假,解决‘终身大事’。” 记者群立刻沸腾了起来——开始为蚁族首席大臣即将成婚的标题做准备了。 “啪。”陆听到了后面什么东西断裂的巨大声响,毫不在意地微笑了笑。 普夫每次看到陆的表情,都已经称得上是狰狞了。 但是,他是蚁王最重要的人,也是普夫绝对不能伤害,反过来要保护的人,于是对于陆的怒火,普夫只能自己消化,快要把自己烧焦了。 梅鲁艾姆在的时候,普夫还能以不多理睬来维持自己表面的恭敬,梅鲁艾姆不在的时候,他就无法掩饰住自己对于库陆陆深深的嘲讽和不屑了。 “你和记者们的关系,真不错啊……” 施施然往回走的库陆陆,就听到角落里传来普夫的声音,然后,那个颀长的金发身影走了出来,阴恻恻地看着他。 “还可以吧。”陆谦虚地道。 实际上他一直就和媒体关系不错,即使从前作为国际追捕的“诈骗犯”,他也一直是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而且媒体一向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反而是与他相对的一方,无论是从前的凯特还是现在的普夫,总是被媒体们玩得体无完肤。 心情很好的库陆陆,不介意继续给普夫硕大的笑容。 他曾经希望消除普夫的敌视,以至在奇美拉蚁族中活的更加安全,那个时候他不留余力的哄骗每一个奇美拉蚁们,增加自己存活的希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即使普夫对他仇恨依旧,他也并不畏惧,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不介意像当年对凯特那样,和普夫玩上几次。 他能拿我怎么样? 人因为有着这样的认知,才会肆无忌惮。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即使面对着危险的奇美拉蚁,也会偶尔暴露这种肆无忌惮的呢? 凯特被正义感束缚,反而在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下束手无措,而没有仁慈和道德的奇美拉蚁,本应该是库陆陆忌惮的对象。 是因为梅鲁艾姆么。 因为他对于梅鲁艾姆的重要,因为知道有梅鲁艾姆在。 他一直觉得任性妄为是只有被宠坏的人才有的权利,而他的人生则是经过一步步的算计堆砌起来的,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被人珍视的人生是怎么样的。 他原来也可以有,愉快的时候就逗弄一下某人,不必考虑后果,也从不担心生存的时候…… 普夫忍住怒火,直到陆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了转角,才忍不住又砸烂了一面墙。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8节 砸烂的那面墙的背面是后花园,巨大的冲击力下墙体坍塌在花园内的碎石道路上,普夫透过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灰尘,瞥了一眼后花园中央的喷水池。 良久——他收回了握紧的拳头。 如果忽视他手上的尘土和血迹的话,谁也看不出这个温和的奇美拉蚁青年,刚刚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怒火。 库陆陆—— 他让这个名字在舌尖转了转。 让他更加无处发泄怒火的是,也许这个他恨得牙咬的名字,也并不一定是那个人类的真实姓名。 奇美拉蚁王和库陆陆爆发过的最大的冲突,就是当他知道库陆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时候。 虚伪的骗子终于暴露了真相,隐藏着怒火的王出去追寻着那个叛逃的人类的时候,眼眶都是灼热的。 那一次普夫以为,陆一定会死在蚁王的手里了。然而,几天之后,蚁王却带着仅仅是昏睡的陆回来了。 他将陆安置在寝室内,包含警告的看了普夫一眼。 不要动他。 他竟然在王的眼神里,看到了这样一句对人类的维护。 之后的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人都能察觉到的,这个名叫“库陆陆”的男子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影响奇美拉蚁族,渐渐的重要到变成了蚁族护卫也要悉心保护的,除了蚁王之外最重要的人。 暴露了连姓名都是虚假之后的库陆陆,显现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好心态来。 他干脆时不时的就改一个名字,顺便通知下每个人,尤其是普夫。 “你说我是叫梦陆好,还是叫陆琪亚好?”库陆陆聪明到绝不会问蚁王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咨询起了尼飞彼多。 “随便咯,你起的所有名字都还挺好听的。”而尼飞彼多则是既不擅长起名字,又对他起的名字无条件的拥护。 “唔,那就叫陆琪亚好了,这个画风比较对。” “喔好,陆琪亚。”尼飞彼多立刻改了称呼。 “普夫。”库陆陆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普夫,笑眯眯地看着他告诉他自己又改名了。 尼飞彼多则是指了指,严肃的告诉普夫那个名字:“陆琪亚。” 阴沉着脸的普夫,难以控制地甩袖而去。 普夫对于库陆陆最大的厌恶,无异于他隔段时间就改次名字的行为。 而他的真实姓名,却只有蚁王知道。 在没有人的地下室内,没有人能看到的密闭空间内,库陆陆怀抱着蚁王,哭着说出的自己真实的姓名,那个时候的库陆陆,鲜少的坦诚,坦诚得让人觉得可怜啊。 可惜他没有能看到这一幕,只是后来库陆陆自己有说过。 他说:“那个时候我竟然真的流泪了,我还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库陆陆的脸很干净、柔和,扬起的笑容精致到分不出是真实还是伪装,普夫警备的看着他,又希望从他口中得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库陆陆没有在多说了,他又笑笑道:“偶尔被情绪掌握的感觉真不错,普夫,你要不要也试试?” 谁要试试那么蠢的事情? 普夫只要知道了库陆陆曾经在他虚伪的假面下,情绪失控过就好了。 这样,他至少不是坚不可催的,如果完全没有破绽的话,普夫绝不会放心让这样的人呆在蚁王身边。 可是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库陆陆也恢复了从前状态,整个人充满着一种让人讨厌的虚伪,那个据说他暴露过的真实姓名,蚁王也并没有叫过,库陆陆也从不提起。 两人的缄默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将所有的人排除之外。 普夫只能根据他格外的偏爱“陆”字,而揣测他的真实姓名里有“陆”。 一个,连名讳都是虚假的,恶心的骗子。 为什么会得到蚁王如此的优待? 每当想到这一点,普夫都忍不住觉得,强大却太过纯粹的蚁王,一定是被这个阅尽千帆的骗子给骗了。 “梅鲁艾姆不在,彼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听到身后巨大的爆炸声,库陆陆心有余悸的对自己说“我还是不能太过惹恼普夫好了” 普夫和凯特终究是不同的。 凯特是人民公仆,充满正义感的国际刑警,普夫却是——一半奇美拉蚁的野兽。下次在没有人在场的时候,他还是不要太过得意忘形的好,毕竟他也不知道普夫的忍耐度到底有多少,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 可能是太过安逸,而丧失危机感了。 穿过长廊,陆走回寝殿。 他和梅鲁艾姆都不是生活痕迹很重的人。因为没有真正的身份,库陆陆曾经习惯于没有任何拥有自己的东西的生活,也不留下任何可以探寻到他的痕迹,梅鲁艾姆对于寝室除了休憩外,并没有任何别的需求,所以整个硕大的寝室有些空旷,没有什么属于他们的东西。 不像是两个人长期居住的地方。 只有一副麻将牌,散落在阶梯之下,旁边两个垫子,是他们经常坐在那的地方。 麻将牌也已经很久不长打了,他们只是偶尔会相对着坐在那边,看书或者只是静默,然而寝殿中央的这幅麻将,却依然和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被保留了下来。 “梅鲁艾姆?” “恩。”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 期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是拥有之后的幸福,是习惯幸福的人拥有的能力,身处绝望的人,是学不会期待的。 我曾以为你带给我的会是绝望,没想到,你却教我学会了如何去寻找未来。 库陆陆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个空荡荡只有他的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传来,惊醒了在屋顶上休憩的尼飞彼多。 尼飞彼多从屋顶上掉落下来,旋身站稳,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普夫。 “怎么了?”尼飞彼多道,有些情绪亢奋的普夫像是又人格分裂了,这次的人格,有点……不走寻常路啊。 廊下的普夫缓缓收起笑容。 他理了理西装,将抓在手上的纸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依然是表情傲然,矜持地朝尼飞彼多点了个头,转身往回走。 但是尼飞彼多需要警醒普夫又置换人格了,王宫内住着一个脆弱的人类,很容易被误伤,因此她赶上前又拦住了普夫。 “有什么问题么?”普夫在除了王以外的人面前,永远高扬着下巴。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普夫瞥了她一眼,哼了声道。 你平常是没有什么事的,可一旦涉及到王或者库陆陆的时候,你就很容易变成一个情绪不稳的神经病。 “你刚刚,看的是什么?”尼飞彼多探头问,她看见普夫塞了一张纸在怀里,他是看着这张纸狂笑的。 “没什么,是一个很有趣的建议。” “什么建议?”普夫很少对什么东西的评价是——有趣,因此尼飞彼多也好奇。 “他们建议我们,尽早定下‘陆’的身份,和封号。”扬着下巴,普夫很高兴,那群因库陆陆而出现的令人厌恶的人类官员和媒体们,终于发挥了良好的作用。 他喜欢找他的麻烦,让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苦恼的表情。 “这不太好吧。”尼飞彼多困扰的皱着眉“王和陆陆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 “我来替他们安排……”普夫很热心。 他的笑容里隐藏着深深的迫不及待。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我已经等不及的想要让你亲口说出来了呢。 “陆陆。” “尼飞彼多?”库陆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到尼飞彼多走了进来,他爬起半个身子问:“你回来了?” “嗯啊,我来找你玩啊。”尼飞彼多的怀里抱着蛋黄,蛋黄已经不是刚开始那只小猫了,而长成了个大只,梅鲁艾姆发现库陆陆靠近蛋黄后身体会出现红疹,就经常在蛋黄靠近库陆陆的时候对其施展威压,蛋黄已经很久不敢过来了,库陆陆也有段时间没看到蛋黄,诧异的发现它竟然被养得如此毛色丰满。 蛋黄“喵呜”着想要靠近,却碍于那个总是出现恐吓它的蚁王,习惯性的并不敢上前。 “别怕,他不在。”库陆陆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喵呜”蛋黄开心地拱了过来,享受久违的温暖。 “陆陆。”库陆陆抬起头,看到尼飞彼多用和蛋黄无差的眼神,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放温柔语气问。 “那个,陆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尼飞彼多开口问。 叫什么名字? 库陆陆抬头看她,下意识的愣了愣:“为什么这样问?” 他和奇美拉蚁相处良久,尼飞彼多从未在意过他叫什么名字,而是他说什么尼飞彼多就顺口的叫什么,他笑了笑说:“和往常一样就可以呀。” “我不是说你自己起的那些名字,你有……别人给你起的名字嘛?”尼飞彼多托着下巴,她只是突然觉得普夫说的很有道理。 “你不好奇他的真实姓名么?” “我为什么要好奇这个,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啊。” “每个人被赋予的姓名都是有意义的。”普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尼飞彼多“库陆陆对于自己的真实姓名从来避而不谈,他在隐藏着什么呢,他的来历?他的过去?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姓名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隐藏了些什么呢?” 普夫的声音缓缓地道,尼飞彼多承认自己确实永远没有办法像普夫一样思考这么多,然而她心里还有别的感受。 三大护卫皆有符合他们性格的名字。 王也有蚁后留给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有饱含着寓意的,别人赋予他们的姓名。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姓名的时候,不应该都是出自于别人的口中么。 可是陆的名字,却总是他自己赋予自己的。 “你有别人给你的名字嘛?” 听到这句话,库陆陆愣了愣。 别人赋予的,具有意义的,像礼物一样的名字。 每个人都应该有的,从出身就被赋予的,像是人们身上被打上的标签,陆自然也不意外。 只是……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记忆都模糊。 清晰的只有汽车的尾气的氤氲,冰冷的街道,和红色的高跟鞋。 “咯哒。” 库陆陆回过神来,告诉尼飞彼多:“当然有了,唔,应该是梅华陆……” 我,最真实和原本的姓名。 “我问来了。”尼飞彼多朝普夫摊了摊手,答案并没有普夫想象的那么难以探寻“他叫梅华陆。” 普夫听到这个名字,扬起了下巴,不发一言,神情怪异。 “你这是什么表情?”尼飞彼多没能得到普夫崇敬的神情,反而得来了这样一个不阴不阳的态度,有些炸毛。 “他说他叫梅华陆?”普夫的语气也怪怪的。 “对啊。” “你听过他给蚁王讲的小鹿斑比的故事么……?” 尼飞彼多没有普夫那么对库陆陆小心盯防,因此也没有总是盯梢的普夫听到的库陆陆与蚁王的私房话多。 “没有听过啊,怎么了?” “没什么……” 梅花鹿。 普夫的脸色几乎更黑了。 冠以蚁王的姓,冠以自己的名,给起了个动物名字的谐音。 他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给自己起了一手的好名字…… “梅花鹿很好听啊。”库陆陆坐在坐垫上,在空荡荡的王寝内一个人图图画画。 他在纸上勾勒出了一条腰线,拖着腮微笑,于旁边写了个“梅”字。 对于这个字,他曾经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因为梅鲁艾姆,他对“梅”字便有了特别的好感,越想越觉得,“梅华陆是一个温文尔雅有气质又有含义的名字呢。” 搁下笔,他高兴的准备等梅鲁艾姆回来之后把这一发现和他分享。 这样的高兴并不持久,因为普夫又来了。 他又来找茬了。 普夫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眼得发暗,手里的托盘里盛着一张烫金的纸。 他走过来,带着笑容,难得谦恭的屈下膝盖,对库陆陆道:“我们都觉得是时候确定您的身份了,所以带来了这张纸请您签字。” 烫金的纸页上,梅鲁艾姆的王印确立了他独一无二“王者”尊崇的地位。 旁边留空的地方,是为唯一能和他比肩的,王的终身伴侣所准备的。 和梅鲁艾姆的并肩的地方,库陆陆绝不敢签下胡诌的名字,如果他真的是瞎写的话…… 拿给蚁王看到,普夫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库陆陆,并不想签。“梅鲁艾姆从来没要求我签这个。” “但我知道,王心里是愿意的。”普夫微笑。 “可是……”可是你只是,故意的,想要知道我真实的姓名吧…… 库陆陆,早在和尼飞彼多闲聊时,却看到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细碎磷粉的时候,就明白了普夫的意图,但是他要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干什么呢,拿去做小人扎自己?还是什么猎人世界不为人知的秘术? 他不愿多提有关自己真实的姓名,是因为隐藏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和舒适的状态,更何况他不知道普夫想要做什么。 普夫的目的却很简单,只要看他为难和不愿,就觉得开心,他抬起下巴,把托盘里的纸又往前推了推,胁迫到“签吧。” “……”库陆陆捏着笔。 “你们在做什么?”梅鲁艾姆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一幕。普夫将托盘塞到库陆陆面前,库陆陆神色不寻常,像是受了什么胁迫。 “梅鲁艾姆。”库陆陆扔下笔跳了起来,明白自己得救了。 “普夫?”梅鲁艾姆皱着眉,普夫能感觉到蚁王现在的心情极差,只等一个库陆陆口中的理由就可以发作了。 库陆陆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落井下石,他解围道:“没什么,是一份文件,普夫需要问我。” 普夫神色沉沉。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鞠了一躬退了出去,明白蚁王既已经回来,为难这个人类就没有任何的希望和意义了。 梅鲁艾姆在普夫走后,只看了库陆陆一眼,就有些疲惫的睡到了床上。 能让蚁王疲惫的事情很少,看来这次他出去之后,收获颇丰。 如果不是库陆陆对他说,探索未知比掠夺已知更有趣,也许奇美拉蚁和人类仍处于不死不休的争夺之中。 但是梅鲁艾姆发现了,库陆陆说的确实是真的。 世界有那么多未知的时间、空间、和事情,仅仅是掠夺人类,抢占世界最高等生物的战斗,就变得没有那么有趣了。 “所以,这次你找到了什么?” “一块石头。”梅鲁艾姆抬起手臂,上面发着一块银色发光的石头,库陆陆看到石头的第一眼,神情就变了变,改变的情绪被很快藏在,他温和的笑容中。 “真好看。”他微笑。 “我能感觉到这块石头里面有奇怪的能量。”梅鲁艾姆看着它,指尖捏在石头的底端,轻轻转动:“好像,不仅仅像上次那样能改变空间而已。” 上次梅鲁艾姆找到一块能空间移动的石头,他和库陆陆一起用石头里的能量周游了整个猎人世界。 怪兽、珍兽 财宝、秘宝 也许所有的美丽的景色和人,最终都是要化为记忆的,我们最珍贵的,不是所取得的东西,而始终是互相的陪伴。 “也许吧。”库陆陆笑了笑,他把梅鲁艾姆手上的石头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就丢进了箱子的深处。 “你知道银月之石么?” “是什么?” “传说中也许能打开另一片空间的钥匙,你要找的东西。” …… 曾经以为,过去才是真实,而眼前的一切因为太过离奇,而无法引起他的共鸣,于是他精心的算计,在西斯特和奇美拉蚁都无法察觉之下,潜藏着回去的欲望。 曾经寻找了很久,付出了很多,以为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最难以填满的欲望。再次轻易出现的时候,竟然变得没有用处了。 它被孤零零的丢在了,箱子的最底端。 心境的改变、命运的轮回、原来人生真的就是如此善变之物。 我们头顶的星空,脚下的土地,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倒吊的,难以找到答案。 陆枕着手臂,也缓缓躺下,清楚地数着梅鲁艾姆的阖目之后的睫毛。 也许只你身边,才是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高虐之前发糖! 看!又是肥肥的插播篇一章! 所以明天我可不可以也不更? 201693小修。 今天准备肥肥的存稿。 明天更新哟。咪~ ☆、穿肠(1) 那么,就杀掉他吧。 普夫看着库陆陆,将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眼睛里闪着幽暗的光芒,盯着库陆陆下一步的举动。 服用还是不服用?生或者死。 揍敌客家出产的药,多少可以置他于死地?三滴?库陆陆甚至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 以身试毒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从来都可悲,库陆陆想起了前世离奇的连环自杀事件, 摆在他面前的情况同样是两条死路。 雨夜里,连环杀手在你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将你带到空旷的房间,用枪抵着你的太阳穴,温和地问你——“吃下药丸还是被枪杀?” 其实选择枪杀未必不好,因为这也意味着杀手伪造的自杀案件以失败而终结,可是人类,往往总是因为没有勇气而做出痛苦更少的选择。 大多数人选择吞下药丸,他们成为了帮助凶杀杀死自己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库陆陆知道自己,已经被奇美拉蚁抵住了太阳穴。 他拿起了瓶子晃了晃,准备开口——这真的只是治感冒的药而已。 只要他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句话,能力就会发动,再吞下去的药就会变得毫无害处。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并一饮而尽,普夫却突然嘶吼了一声,痛苦的捂住了额头蹲了下去。 他金色的发丝战栗而起,整个人蹲在那痛苦地颤动着。 突然的变故让库陆陆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拿着药品的手顿了顿,他起身,犹豫地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颤抖的身躯,狰狞的表情,以及瞬间的汗流浃背,都无不显示出眼前的奇美拉蚁族护卫处于极端痛苦的状态,只是他还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防止普夫怀疑到自己头上来,库陆陆只能表现出自己的担忧。 “普夫?” 金发蚂蚁弹跳而起,在库陆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他的脖子压在了柱子上,瞬间的缺氧让库陆陆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普夫的似笑非笑,表情陌生,他缓缓捏起了瓶子,凑到了库陆陆的嘴边。 “要尝一口么?“ “……”声带断裂的库陆陆,眼神里写满了混合的情绪。 他还没来的及发动自己的能力“乌鸦的谎言”,此时普夫手上捏着的是一瓶正宗揍敌客出产纯度高、见效快、分量足的强效杀虫药想要塞进他嘴里。 可不可以祈祷揍敌客家的产品质量不好存在过期的情况?…… 库陆陆在心里,再次重新咒骂了奇美拉蚁族护卫——普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 “骗你的。”金发蚂蚁缓缓收起了毒瓶子,亦松开钳制库陆陆的手。 库陆陆像一摊无主的烂泥一般趟在了地上,没有表情,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半死了。 “你比我看到的还要无趣。”此时的普夫的表情称得上是妩媚,他妖娆的转了个圈,坐进了沙发里“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他和他和他都会忌惮你的存在?” 明明很弱嘛,也很好掌握。 稍微恐吓一下,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和他和他——忌惮他的人是普夫,可此时的普夫却像局外人一样评价道。 “咳……你是谁?”库陆陆抬起头,沙哑的嗓子里发出了这样一句质问,普夫却听懂了。 “我是谁?”普夫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道“我是唯一知道他们存在,但总是被他们囚禁住的人。” 我是隐藏在所有人格当中的,“自知”人格。 因为自知人格的洞悉一切,它一般比其他人格更加稳定、冷静,而且因为明白,所以自知人格是最容易整合所有人格并主导一切的。 只是,在普夫的体内却出现了意外。 外表温和,如同人类般有礼、谦和的活着,实际却比蚂蚁更狠毒的次人格,那个库陆陆第一次遇到,后来称之为“普夫”的,占据了主导权,将这对他具有威胁的自知人格,囚禁了起来。 从此那个人格才是主导,只有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时候,才会放出暴戾的“枭亚”,而最为清醒的自知人格,这个真正只追求极致快乐和生活品质的翩翩贵公子,却再也没有了出现的机会。 然而,普夫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库陆陆身上,想要找到破绽的时候,却意外的放出了这位休养生息很久的“自知”人格。 “……精神分裂症?”库陆陆愣着吐出这个名词。 “精神分裂?这个名词形容我的状态到是很贴切。“那个敲着二郎腿的”普夫“瞥了库陆陆一眼“和这么多人生活在同一个躯壳内,实在是太挤了。” 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精神分裂患者,啊不患蚁的库陆陆,叹为观止。 普夫端起了咖啡杯,久违地抿了一口。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黑暗的空间里闪烁着三颗被包裹着的奇美拉蚁卵,他首先从粘稠的液体中滑落下来,金色的发丝,优雅的身姿,他垂下头看,自己修长手指上沾着的液体。 不干净…… 出生的一刹那,他已经有了挑剔。 追求音乐、文学、文明、极致高雅的蚂蚁,简直不像野兽。 对于没有定性的尼飞彼多,和鲁莽的尤比,他当然是轻视的。但当他看到蚁后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的时候,属于本能的意识告诉了他,他一生的职责。 “我王……”难以控制的跪服、珍视,他的王者。 他本来应该是三大护卫中最重要的,蚁王的“丞辅者”,但是意外却出现了。 第一次使用能力之后,他回到巢穴的时候出现了轻微的头痛,金发的蚂蚁并没有在意,甩了甩脑袋休息了下,没过多久,他却发现了自己的身体里住进了不速之客。 千百万个普夫。 拥有不同记忆、不同想法的,他难以掌握的普夫。 他成了王身边最不稳定,最分裂的一个,这样的自己不要说辅佐蚁王,甚至可能增添麻烦或者做出对蚁王有害的事情。 也曾试图挣扎过,将所有的人格重新聚合在一起,却发现了“普夫”。 一个残忍的、偏执的、却比他更适合辅佐蚁王的人格。 “你能确认对王的衷心?“ “超乎你所能想象的。“那个人格对一切都充满了蔑视,哪怕是同一个身体里的自己。对于蚁王却无比的恭敬。 还好无论灵魂如何改变,都会被本能所操控。 于是,他合上了眼睛,放心陷入沉睡。 吾王。 愿你千秋万代。 “可是……“对于你的处置,他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咖啡杯放下,普夫走上前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药瓶。 “这是什么样的药我并不在意,如果你想要走我也可以帮你。”他微笑,“普夫”因为太过在意而失了冷静,和蚁王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虽然普夫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蚁王考虑,但他忘记了,王者是不会接受操控的。 对于这个人类的争端也是这样,他无法控制蚁王,就试图伤害这个人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完全可以助这个人类一臂之力,让他自己背叛蚁王。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蚁王自己会消灭掉这个异端,并回来。 可能,他太过偏执了吧,所以他完全没考虑过丝毫背叛蚁王的可能性,哪怕出于衷心,并且结果更加好。 比起那样的“普夫“,自己的衷心,真是有些虚伪呢。 他笑了笑,告诉库陆陆一切,并让他自己抉择。 “走不走?” 走不走? 不走,大战即将开始,人格不稳定的普夫也是变数,库陆陆不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什么。 走的话,他就正式违背了对于蚁王的誓言。 我忠于的你。 并不离开。 谁能违背对于王者的誓言,或者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遵从? 库陆陆想起了那个雨夜,梅鲁艾姆枕在自己的腿边,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自己沙哑的念白。 “他不知道,所有的承诺,只是少女为了阻止他的弑杀。” 那样的承诺和试验,竟然还带着美好和真实的温度,让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被哄骗。 多少信口雌黄的试验,原来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请带我离开。” 一切都应该回到最初始的欲望上来。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吧。 库陆陆不出意外的做出了选择,从一开始就想离开这个纷争。 普夫,了然而满意地一笑,他看着库陆陆的眼神忍不住变得轻蔑:“跟我走吧。” 一如牢房内,他的轻蔑。 无需他动手,无需让蚁王仇恨,只要给一个契机,这个人类自己就会背叛。 如果蚁王回来不再寻找库陆陆,此时就此了结,如果蚁王在乎库陆陆的叛逃,那么他自己会把他抓回来。 无论如何,这个人类命不久矣。 看,这个从来没有真心的骗子,应得这样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普夫对库陆陆的戏好长=。= ☆、穿肠(2) 身下的丛林,与整齐的军队和等待被筛选的人潮。 原来情形已经变得如此不容乐观,所以常宅在“中央殿”的梅鲁艾姆也经常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为大战做着怎样的准备。 新生的物种想取代人类成为新的金字塔顶端,而屹立百年的人类又怎么会束手待毙? 猩红的血液,从isis“净土”中蔓延出来,安宁了多年的热带雨林中的老老树,那些盘根错节像隐藏的罪恶与黑暗,终于无法被掩盖了。 库陆陆是被普夫带到这片土地上的,如今,他也拽着普夫的尾足,从这片土地的上方离开。 也许这个“普夫”也不是那个“普夫”了,知道普夫竟然是多重人格的时候库陆陆吃惊了许久,可现在他已经并不在意。 无论是哪个人格,聂亚普夫的眼里都写满了相同的桀骜。 当人类看待蝼蚁的时候,应当提防这样轻蔑的目光有一天落到自己身上。 普夫在雨林尽头落下。 他抬起下巴示意库陆陆,走过那石头砌成的分界线,就不在属于isis的范围,他就算是完成自己带他出逃的承诺,库陆陆也不应往回走。 库陆陆了一眼,分界线将同一片陆地分为两个世界,一个落后蛮荒,一个现代文明,被圈养在isis土地上的人类,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于走出去之后,命运的恐惧。 血与泪的落后。 库陆陆知道大战开始之后战火远烧到了比这里更远的地方,然而普夫却不可能费力把他送到所谓绝对安全的地方,毕竟只要离开isis的分界线,库陆陆就算正式叛逃,而普夫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库陆陆明明知道普夫的用意,却不在乎地微笑了下,符合普夫心意地道:“接下来我自己走吧。” 普夫神色晦暗,他双手环抱,盯着库陆陆——他似乎比想象中的更明白自己的处境,叛逃蚁王会有怎样的结局,前面拥有怎样的危险,而普夫又把他推到了怎样一个死境,库陆陆的眼里竟然写满了清楚明白。 但他却毫不在乎的往更糟糕的方向走去。 库陆陆是一个让他提防的聪明人,但他现在不明白这个聪明人要做什么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真的拥有预言能力,并且想要用背叛人类来获得奇美拉蚁的信任,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做出叛逃的决定。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叛徒,那么也不需要告诉有关蚁王会有危险的事情,那个时候的眼神,称得上是真挚的。 “我也不知道。”库陆陆抬头仰望天空。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9节 以预言换取生存是一时兴起的,现在的叛逃也是一时兴起的。 可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存活的几率更大。 虽然他好像很擅长把事情推向更坏的方向,每次面临选择的时候,他都会做出一个相对糟糕的选择。 可是既然活着,就应该更加有趣的活着不是么? 如果呆在蚁王宫殿等待命运的判决是一个无趣的选择,那么叛逃听上去就不错,除了对蚁王轻微的愧疚,骗子凉薄的内心里并没有多少挣扎和波澜。 他是一个糟糕的事情遇到得太多的人,因为不会更糟糕了,所以他对所有事情都不会太在意。 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好了。 奇美拉蚁的这片土地,和他所有性质上来停留行骗的乐土,和选择的度假休憩之地,并没有任何的差别,一旦涉及到他的安全,他就要逃开了。 “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做出有损蚁王的行为,我都会来取你性命的。”普夫这样警告道。 “我承诺过不背叛。”库陆陆道。 这样的承诺从一个转身就能逃跑的骗子口中听到,还真有些讽刺。 转身飞起的普夫心里想。 但在他展翅的一瞬间,心里又突然冒出这样的疑惑。 将他推离蚁王的身边,真的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么? 他的表情太过求仁得仁,好像一切都顺应着他的想法发展着,不免让普夫觉得有些不那么愉快。 拥有预言能力的人类真的讨厌,像是比所有人都知道得更多而信心满满,真想看到他被蚁王撕碎的场景啊。 到时候他还笑得出来么? 巨大的阴影终于从头顶略过,库陆陆松了口气坐在了地上,抬头仰望不再被遮蔽的天空,久违了的轻松。 骗人是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的,所以库陆陆总是在每次行骗之后,给自己放一个长长的假作为弥补。 深夜,奇美拉蚁王宫。 梅鲁艾姆回到寝殿的时候,空气里只残留了很淡的,那个名叫库陆陆的人类的味道。 跟随着蚁王的尼飞彼多和尤比跪下,普夫也从窗口飞进来,跪在蚁王的面前。 他还是跑掉了,无孔不入的,从这个固若金汤的奇美拉蚁族巢穴内,逃离了出去。 一个不知死活的骗子,连奇美拉蚁的王者都敢欺骗,注定要承受来自整个种族的怒火。他外表看上去已经完全接受了这里的生活,甚至耳边还回响着尼飞彼多手捧着小猫到处喊着:“库陆陆!”的声音。 以及他在廊下温顺的笑容。 极致的欺诈。 第一次付出信任却遭受背叛的蚁王,如何愤怒普夫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只跪着,等待着蚁王对于那个人类的命令,置之不理还是立刻绞杀。 “王。”他抬头迎上了蚁王,洞悉一切的眼睛。 普夫下意识的埋头继续跪了下来。 蚁王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库陆陆绝不会甘愿待在这里,他虚无缥缈的想法里潜藏了很多别的欲望,他抓不住,即使以生死约定住,他依然还是要逃跑。 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的理由,他依然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但是属于他的,就是属于他的,他不允许任何的远离。 没有意料中的愤怒,因为早就猜到了可能有的结局,梅鲁艾姆心中只有一丝丝,淡淡的失望。 你没有办法承受住我的失望。 他甚至没有命令有飞翔能力的普夫或尤比,而是自己掠了出去。 尽管窗外雨丝遮盖了味道,蚁王尽全力的速度,仍能够在不足半个小时之内找到库陆陆,三大护卫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失去了蚁王的踪影。 “我觉得不好。”尼飞彼多突然开口,猫一般的瞳孔转了转,“普夫,你可能做错了打算了……” “我做错了什么?”金发护卫冷眼看她。 “即使蛋黄不喜欢我,但如果它逃跑,有人帮忙的话,我也会生气的。”歪了歪脑袋的尼飞彼多,看上去并没有普夫的深思熟虑,却说出了真相“整个皇宫只有你不是么?” 是你带他出去的,尼飞彼多的眼里写着责备。 “即使没有我,他有叛逃的打算,这就是不争的事实。”普夫冷哼,已经很不耐烦。 “这是不一样的。”尼飞彼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蛋黄,摸着它的脑袋,蚁王在享受驯化的过程,中途即使遇到反抗也是应该的,驯化之后或成功,或失败,或失去兴趣,都是王的事情。 而普夫让他提前背叛了。 无论是打扰了进程的普夫,还是选择背叛的库陆陆,都让王恼火。 普夫也许是一个好的臣子,却不是一个合适的玩伴,他不知道如何去不打扰别人的游戏进程。 尼飞彼多眨了眨眼睛,有些同情的看着已失去冷静的普夫。 这次普夫的行为,王真的还能容忍么? 还有他,你说他这次会不会死? 抚摸蛋黄的手中带着的威压,让这只散养的猫咪不得不学会了臣服,瑟缩着不敢动弹。 其实他还挺有趣的,尼飞彼多不无遗憾的想着,至少,他让从来没有表情的蚁王学会动容了。 愤怒、高兴、失望、期待。 没有这样多情绪的人生,未免太过单调。 与此同时,躺在热带雨林中的库陆陆,任凭一只不知道有毒还是无毒的蜘蛛爬过他的眼眶。 猎人世界,为什么连天气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第二场梅雨,让库陆陆毫无准备的躺在了热带雨林里。 没有可供栖息的地下室,没有奇美拉蚁的巢穴,这注定是他度过的最潦倒的一个梅雨夜。 奇怪的病症让他在梅雨夜不得不忍受刺骨的寒冷,像是被蜘蛛包裹着的猎物,他忍不住想起梦境里,划过蜘蛛茧,抚摸在他脸上冰冷的,蚁王的手。 是稍微有些温度的。 是错觉么? 修长的指甲挑开了在他眼眶上肆虐的蜘蛛,雨幕下黑色的剪影,硕大的王冠,看上去很眼熟呢。 应该是错觉吧。 如果是梅鲁艾姆,他现在应该死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骗子根本没在乎蚁王的,在他心中就是——喔,辛巴没有赢,好可惜,但是辛巴毕竟是狮子,我还是赶紧跑吧……这样的心态。 但蚁王是有点在意的——第一个赢他的人,猜不透,又安静。 宅男梅鲁艾姆最喜欢这种乖乖的类型了[大误…… ☆、穿肠(3) 滋生犯罪的温床。 这片土地,其实从来没有迎来过真正的安宁。 一滴雨从高空落下,像是一滴眼泪。 梅雨季节前后,热带雨林内的植物生长得格外茂盛,参天大树垂下的藤蔓,遮住了蚁王的半目。 他本应该没有多少怒火,却在寻找着而来,库陆陆的气味越浓厚的同时,越察觉到了自己的不甘。 很不爽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一次次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 树下的身影,陷在一片泥泞当中,总是假装温和的面容也因为难受而紧皱着眉头——狼狈,这是适用于这个仅几个小时没见的身影最好的形容词。 既然逃不远,既然活不了,那为什么还要逃跑呢? 你在我心目当中不应该是如此愚昧的人才对…… 想过究竟要砍掉他的胳膊还是腿,或者干脆把他撕扯成没有手足的蠕虫,想看到他涕泗横流的脸,想过无数的惩罚,却都再看到他躺在泥坑里的身影之后,没有了兴致。 梅鲁艾姆上前,伸出手,摘掉了落在他身上的树叶和虫蚁…… 温度异样的高。 比上次在王宫内的更甚,梅鲁艾姆伸出手,能感觉到库陆陆额头滚烫的温度。 这样下去他是活不了多久的,从来身体冰冷的梅鲁艾姆也明白,他将一只手搁在他的额头间,另一只手解开库陆陆的衬衫。 上次比杰夫应该有给他药品,然后貌似就缓解了一些症状,他不了解人类脆弱的构造,只是他既然常生病,自己应该带着药吧?梅鲁艾姆随便翻了翻,翻到了一个药瓶。 应该是这个。 他打开瓶盖,倒出一颗,伸到库陆陆嘴边。 “张嘴。”蚁王命令道。 一到梅雨天气甚至保不住自己性命的人类,怎么会有胆量逃跑的? 昏睡的库陆陆却牙关紧咬着,一副喂不进去药的模样。 梅鲁姆想直接捏住他的下颚,却又怕自己用力太大,直接捏得粉碎,不能轻不能重的物体,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只好放低声音,又说了一遍:“张嘴。”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库陆陆喃喃道:“谁?……” “朕在这。”梅鲁艾姆淡淡道。 在库陆陆的世界里,只有那个不可一世的蚁王,会自称为朕吧。 明明应该更加恐惧和提防的,但库陆陆的牙关,却不知不觉的松了开来,连他自己内心深处都没有发觉的,放松了防备。 可能因为使用过“不会死在梅鲁艾姆”手上的能力,库陆陆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并不畏惧蚁王。 或者说,这种畏惧里藏着一种排他性的信任。 王者遵从着游戏的规则,哪怕代价是死亡,梅鲁艾姆也因为被一个姓名所约束,就死在了猎人们的手下,库陆陆是一个善于操纵规则的欺诈犯——梅鲁艾姆严格意义上其实是死于,他太过于自负以及人类的狡诈。 人类用属于他的姓名,要挟杀死了他。 因此库陆陆其实知道,其实只要掌握好一定的分寸,自己并不会死于蚁王的手里,带着这样的有恃无恐,他才一次次挑战着蚁王的耐心。 牙关渐渐松开,蚁王看了发现他放松了下来,准备重新塞道库陆陆嘴里。 “梅鲁艾姆……” 听到这个偶然会从库陆陆嘴里冒出来的名字,蚁王拿着药丸的手顿了顿。 “梅鲁艾姆,不要吃,有毒。”昏睡的库陆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焦躁地摇了摇头。 小麦并没有出现在王面前,奇美拉蚁的节奏的确没有被打乱。 筛选进行的更加顺利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错,这次蚁王似乎愿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筛选上来。 蚁王没有因为游戏的公平而自残,整个王宫密不透风,猎人协会无法乘机布下陷阱。 完全不同的走向,故事会不一样也未知。 库陆陆却预见了一个有可能的未来。 黑发的伊尔迷拿着一个小瓷瓶。 梅鲁艾姆站在他的对面,定定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库陆陆在哪里?”像猫一样狡黠的青年晃了晃瓶子,要挟道“吃掉这个。” “弱的人类,在密闭的空间内只能存活一个小时罢了,如果你不吃掉的话,他很快就会死掉咯?” 猎人协会没有能够找到蚁王的弱点,于是高价聘请了揍敌客家族,让潜伏在地下室的伊尔迷走了出来。 真麻烦,明明库陆陆喂给蚁王就能解决的问题,却偏偏要他亲自动手。 为什么库陆陆不愿意杀掉蚁王呢? 伊尔迷很困惑,明明这是全人类的威胁,连揍敌客家族都知道,哪怕付出生命,也一定要铲除掉奇美拉蚁。 是个赔本的买卖,却不得不做。 既然库陆陆不愿意亲自动手,那就去做诱饵好了。 即使被钉死在了棺材里,凭着他的狡诈,应该也能活一会儿的吧? 不同于伊尔迷的云淡风轻,梅鲁艾姆是在意的吧,所以他有些焦急。 “他在哪?”梅鲁艾姆毫不犹豫地接过瓷瓶,一口吞下。 “不要,有毒。”库陆陆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哪里,像是被黑暗包裹着,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却无法出声阻止。 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依然发生了,他成为了杀死蚁王的一环。 他拼命地想要伸出手,打掉梅鲁艾姆握在手上的瓷瓶,可是他既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里,整个人被包裹在混沌的黑暗之中,无能为力。 奇美拉蚁王者倒下,背后是燃烧的皇宫,和漫天的大雨。 伊尔迷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终于可以收工了。” 他的身影走过奇美拉蚁王的身躯旁,穿过烈火,走出皇宫。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究竟在哪里呢? 能感受道这场大火的温度。 雨停了,被这场熊熊烈火烧干…… “陆陆,你最讨厌什么?” “我最讨厌相欠。” “相欠?” “对,欠了东西是要还的。”严肃。 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欠了的东西,总有一天要以某一种形式,还给别人。 他选择能相忘的形式,互不亏欠,这样才能在短暂的相遇之后,欢天喜地的投奔下一段故事啊…… 如果欠了什么该怎么办? 物质还好,可以用物质偿还。 那么情感呢。 我没有情感,我要用什么东西偿还给他? 好热啊,库陆陆睁开眼睛。 发热之后,烧很快就退了,虽然出了一身的汗,库陆陆却难得在梅雨过后有一种畅快淋漓感。 库陆陆看到了一堆身边燃气的篝火,以及篝火旁的身影。 他对上了梅鲁艾姆,没有温度的眼睛。 “你的梦话未免也太多了。”梅鲁艾姆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皱着眉说。 库陆陆不知道自己梦里到底又暴露了什么,只听到了梅鲁艾姆的这句嫌弃。 梦里那场伊尔迷逼奇美拉蚁王服药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普夫发现了地下室,伊尔迷不知道还活不活着,猎人协会尚未开始总攻,梅鲁艾姆在丛林边缘,抓到了尚未逃离的自己。 如果他直接杀了自己,要么像以前一样断了自己的胳膊或腿,或许还好点,可是他从容的坐在身旁,让被抓了现行的库陆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梅鲁艾姆把最后一根树枝丢进了火堆。 “谁是梅鲁艾姆?” 他问。 库陆陆愣了楞,被火烧得灼热的眼睛,对上了梅鲁艾姆的。 冰冷冷的,从来没有温度的蚁王之眸。 “谁是梅鲁艾姆?” 他又质问了一遍。 库陆陆似乎很在乎这个名字,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叫出来。 倒不是生气库陆陆对于这个名字的特别,而是总觉得,这个名字是在喊自己。 他被称呼过王。 亦被称呼过蚁王。 可是梅鲁艾姆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名字,让人感觉无比的熟悉又陌生? 库陆陆愣了楞。 原来他在梦里叫出了蚁王的名字么。 那个,曾经让其付出生命代价的姓名。 梅鲁艾姆—— 奇美拉蚁王。 作者有话要说:  库陆陆:梅鲁艾姆进步比原著还要快,小麦没出现,他的姓名也被我暴露了,奇美拉蚁这次无敌了吧? 萌:你呢? 库陆陆:我并不顶软用…… ☆、穿肠(4) 最后一点篝火终于燃尽,寥寥的火星溅在了梅鲁艾姆的盔甲上,一切又重归黑暗,库陆陆只能看到梅鲁艾姆冷冷的眼。 没有温度的蚁王的眼睛,定定的看向着库陆陆,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被如何宣判。 梅鲁艾姆何其冷酷。 他出生时弑母,所以他只知道自己是蚁王,却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可是他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并不在意。 等他,对那个姓名有所执念的时候,却已经无从得知了。 猎人协会会长尼飞特以这个未知的姓名相要挟,让蚁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你没有弱点了,恭喜。”库陆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却难以控制的开口,被烘烤得炙热的火堆熄灭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冰凉。 幼年的王狮本来已经要走向权利的顶端,却因为一时的意外而功败垂成。 如果没有怜悯该多好?因为不会动摇,所以更加强大而无可撼动。 现在,最后的那一个意外,也消失了,从此奇美拉蚁族的脚步,更难以阻止。 知道了姓名,对于蚁王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在最后的战斗中可以更加公平,但库陆陆知道这将自己暴露到了更两难的境地之中。 暴露在蚁王面前的东西越多,他越觉得没有安全感了。 “恭喜你没有弱点了。”梅鲁艾姆思考着这句话。 姓名会是他的弱点么? 即使倒在玫瑰毒之下,骄傲如蚁王,亦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你欺瞒朕太多东西了。”黑暗中的蚁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库陆陆,他耐心用尽“如果你不选择坦白的话,朕无法再容忍你了。” 忠诚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靠近时真的,逃离也是真的。 朕的弱点从来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姓名,而是你。 只要你一天对于我来说还是未接的谜题,我就寝食难安。 或者说,我其实是渴求你的忠诚,落在我身上的。 梅鲁艾姆扭开头,他给库陆陆留下一个黝黑的身影,以供他安静的时间思考。 但这个思考的时间不会给太久。 摇摆的骗子,你必须要选择一个阵营而立了。 “可是,我所说的真相,你真的还会相信么?”夜幕下的库陆陆眨了眨眼睛,撑着下巴。 谎言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被揭穿,从逃离皇宫的那刹那,他就决定不在与奇美拉蚁族有任何牵扯。 身为骗子追寻着永恒的快乐与刺激,如果说身处猎人世界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的话,那么与奇美拉蚁为伍可能就是了。 他是一个糟糕的人类,可是只要是人类,就会习惯于呆在他熟悉的族群里。 在他的族群里,他可以频繁的更换欺骗的对象,他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可是面对一个种族的存亡和血腥,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用谎言去修改什么东西。 如坐针毡。 这是他呆在奇美拉蚁皇宫的近一个月,最大的感受。 如果不去考虑身边发生着什么,也许感受不会有这么强烈。 但他越来越无法脱身,蚁王似乎在不知不觉的蚕食着他,让他注定慢慢暴露被他掩盖得很好的真实性情。 无法用无数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是他急于离开的原因。 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无法被战胜的麻将”是虚假的。 “不会被梅鲁艾姆杀死”是虚假的。 他靠谎言的能力在此求生,注定也会死于信口雌黄吧。 如果不早日离开的话。 “如果你说,我就相信。”梅鲁艾姆缓缓抬起脑袋,他硕大的王冠之下的眼神并无波澜,可是库陆陆知道王者话语的分量。 为什么要相信我? 我明明没有丝毫可以相信之处。 “我知道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可是你说的每句话,都不是谎言。”梅鲁艾姆抬起头,望向库陆陆。 你说的是一些模棱两可有漏洞的话。 是因为什么,你宁可费劲心力去欺骗,也不愿意说一句哪怕真实的话? 戳一下就逃离,永远不打算停留。 这个世界的所有对于你来说,真的有如此可怕么? 他想离开,可是梅鲁艾姆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不想离开的。 原本不需要这么早逼他给予自己真实。 但是来不及了。 库陆陆怀里有一个温热的小瓶子,他轻轻握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从奇美拉蚁王宫一直到这里,只有这个小瓶子库陆陆一直带在身上,可能是王宫内没有地方可以放,而他下意识的记住了伊尔迷的那句话。 “这是唯一能让奇美拉蚁暂时失去能力的药。” “你也可以用来自杀。” 自杀听上去是个很糟糕的主意。 但库陆陆突然想,如果他吞下了这瓶药,是不是对于蚁王来说,就是块带毒的冷鲜肉了? 药饵。 库陆陆一直没有明白伊尔迷给自己这瓶药的意义,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揍敌客家族的计划是,将这瓶药,喂给会被蚁王吃掉的念能力者。 包括他…… 臂膀被奇美拉蚁王带起,库陆陆任凭那瓶药咕噜噜的滚了出来,没有反应。 蚁王看着那瓶药的神色里有怒火,他按捺住,用冰冷的声音问:“你要把它喂给我还是喂给自己?” 他并不觉得库陆陆是猎人的间谍,因为他总是透露出一种——蚁王,你不要死啊的怜悯来。 明明他才是奇美拉蚁刀上鱼肉,为什么还露出这样的怜悯? 普夫在一个深夜向他汇报了关于库陆陆的一切,他颤抖着说:“王,我的病症影响了我们的大计了,库陆陆很有可能是有备而来的人类。” 关于他的预知能力。 关于他说的,蚁王会死…… 还有关于被他屠杀的巫族里,那个白袍巫女的预言。 虚伪的骗子会把你带向两个结局。 “你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是谁?”梅鲁艾姆这样问普夫。 “是温和者……”普夫弓着身子回答。 “那你怎么没有杀掉他呢?”蚁王揉了揉眉心。 那个表面上最温和,其实却最苛刻狠毒的人格,既然留下了库陆陆,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是怎么样的理由?你还记得么…… 是不同,和千千万万个灵魂的,不同。 他依然不觉得,库陆陆潜藏着要除去他的心,他和所有遇到过的人类都不一样的,并不是畏惧和尊敬。而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点探究。 在他好奇库陆陆的同时,库陆陆也好奇着他。 你在观察野兽的时候,野兽也在探头观察你。 一个在生存之原上,两个智慧生物之间的互相试探。 彼此却都不忍互相伤害。 所以,当他把能伤害他的穿肠之药放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梅鲁艾姆才会觉得,心中涌起浓烈的失望。 原来这样的两两试探,他一厢情愿的靠近,这个人类却还保持着提防和恶意么。 就算蚁王已经退让。 他依然是一颗油盐不进的糖衣炮弹。 难以言明的恼怒从心中生气,蚁王无法掌握这种情绪,只能将它压抑在冰冷的外表之下。 对于这颗药,他应该是恼怒的吧。 可是因为并不致命,所以他的恼怒,也没有那么浓烈。 库陆陆诧异地看着梅鲁艾姆,从地上捡起那瓶药,倒进了嘴里…… 他被梅鲁艾姆推开了,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药瓶丢进了他的怀里,远离了梅鲁艾姆挺立的身影。 “梅鲁艾姆?”真的吃完了,握着空瓶,他不明白梅鲁艾姆要做什么。 黑暗中的王者,没有给予他回应。 身体的力量被抽空的感觉,陌生又有些异样的感觉,其实比起抽空的速度,源源不断的涌出的力量,让奇美拉蚁第一次真切的察觉到。 原来他比起人类,真的强大了这么多。 潜藏在身体底下的这些,是让他忌惮和害怕的东西么。 现在,他渐渐失去了。 “你走吧。” 梅鲁艾姆往库陆陆的方向,瞥去最后一眼。 趁着我,失去了杀掉你的能力。 给你最后离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章大家看完会不会觉得不合理。 蚁王难道又打麻将把脑子打坏了么为什么要吞骗子的药? 其实这里是前面的伏笔,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骗子用“乌鸦的谎言”发功过,他是不会死在蚁王的手上的。 所以蚁王每次要杀他的时候,都会受到能力的影响,并没有办法杀他。 出于尊严他干脆吃掉药给库陆陆一个逃跑的机会。 其实是生气了。 = = 但也不完全是能力的影响。 库陆陆会把这个归结于能力,但不完全是。 后面会有伏笔哒。 也很像蚁王会做的事情不是么? 骄傲过头,失去了依仗。 被背叛了的蚁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好好发泄自己的恼怒呢。 ☆、温度(1) 温度 (1) 沉默寂静的热带雨林,安宁得像是布满陷阱,不知名的鹰鸟飞过天空,翅膀划过水中的倒影。 它停歇在最高的枝桠上,漆黑的眼睛盯着水潭边的身影。 黑色的眼睛写满了试图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站着的身影看上去孱弱又美味,可是那个不能动弹的身影,却让它们忌惮。 丛林最危险的生物所居之处,连禽鸟都有无法靠近的本能。 过去许久…… 仰躺在黑色苔藓上的身影终于动了动,五根手指蓦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在湿漉漉苔藓地上划过了几道深深地痕迹。 梅鲁艾姆睁开眼睛。 他耳边的风声,手指尖的潮湿,以及嗅到的味道,都表明身边还有一个人的,缓缓转过头,模糊的视网膜上,倒影出了一个穿着西装的薄弱身影,正仰头看着高处的鸟。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0节 背对着他,迎着快落下的阳光。 “你怎么还没有走?”梅鲁艾姆冷淡的声音问。 树枝上的鹰鸟惊起,发出尖锐的叫。 “醒了?”鸟兽全部惊起,库陆陆的注意力蓦地转了回来,他走上前去,把蚁王的身体扶高,在他身后垫起了干草。 动了动手指,身体依然麻痹,梅鲁艾姆沉默地看着库陆陆忙碌着。 他似乎忙得很高兴,先是收拾了一块足够舒适的休憩之地,然后在湖边取了一汪水,尝了一口,舌尖没有麻木感,酸碱度合适,是可以饮用的水。 尽管蚁王拥有足够强大的体魄,库陆陆依然按照野外生存的标准,挑选了合适的水源地。 看到他倒下的同时,库陆陆突然意识到,蚁王并非完全不能战胜的。 他也总是将自己推到很糟糕的境界。 明明他应该屹立在所有生物之上。 树叶凑近蚁王薄薄的唇,库陆陆没有照顾过病人,动作并熟练“喝一口。” 喝水应该是可以稀释毒性的,揍敌客家给的到底是么毒性的□□,库陆陆也并不清楚,希望蚁王的身体可以代谢掉,毕竟他一开始就强调过,他不想成为蚁王致死中的某个环节。 梅鲁艾姆轻抿着嘴唇。 “为什么没走?”他又问了一遍。 他似乎对于答案很是执着。 “因为你也没有把我丢在这里。” 在梅鲁艾姆竟然吃下了伊尔迷的药,库陆陆知道,自己最好的离开的机会到了。 但是他却蹲下了身子,坐了下来,看着沉睡着的梅鲁艾姆,浪费掉了一分一秒的逃离时间。 虚伪的骗子从来口无真言,却偏偏拥有着良好的道德品质。 他不习惯相欠。 梅鲁艾姆救下了在雨林里发了高烧的自己,那么他也不会在蚁王倒下之后逃离。 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但至少在昏迷的王者旁边,替他驱赶围绕在周围的那些不知名的秃鹰。 因为这些不符合诈骗犯的古怪原则,自己差点栽了多少次呢? 一次、两次? 第一次他差点被凯特抓到。 第二次,他不得不在希腊白色的宫殿上,跳海求生。 冰冷的海水,热烈的阳光。 “骗子和原则是两个相违背的词汇呢。” “可是遵守着原则,才让我感觉到我依然活着……” 而不是,肆无忌惮的欺骗和永无止境的孤寂。 希腊宫殿里举办的酒会上—— 碎裂的高脚杯,女人发出尖锐的叫声,围栏边的男人怒吼着。 身着西装的少年坠落蔚蓝的大海,他伸出手微笑。 有人要抓住我么? 有人从他坠落身影的唇语中,读到了这句话。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媒体都循环播报着这个标题,作为诈骗犯“陆”嚣张的挑衅。 …… “好了么?” 梅鲁艾姆把库陆陆从湖水里拎了出来,当库陆陆把头埋进水里长时间没有出现的时候,梅鲁艾姆心理陡然出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像是珍惜的王杖上的珍宝,丢在了汪洋大海里。 空落落的,如果在见不到就会焦躁。 所以他直接上前,把他提了出来。 刚被提起来的库陆陆表情有点懵,在水里闷气闷了太久,他刚出水面的时候甚至忘记了怎么去呼吸。 甩了甩刚刚恢复知觉的臂膀,提起了库陆陆的梅鲁艾姆又恢复了沉默,库陆陆也头,带起身上的水,具有他体温的水珠刚好溅在了梅鲁艾姆的身上。 温暖的。 梅鲁艾姆身上的水珠很快散发干净,库陆陆没有注意到自己逾越的举动。 也没有注意,梅鲁艾姆用指尖擦拭掉了残留的最后一滴。 “走吧。” 收拾好之后,梅鲁艾姆示意库陆陆跟上。 他准备尽快回到奇美拉蚁皇宫,可是曾经对于普夫和梅鲁艾姆都不算遥远的距离,现在对于失去能力的奇美拉蚁王,和脆弱的库陆陆来说——是段不小的距离。 蚁王的本能还在,准确从茂密的丛林里,找到了准确的方向“从这里。” “确定,要用走的回去?” 漆黑的森林里不知道遍布着什么,偶尔从深处传出怪异的叫声,猎人世界的探险广告语是什么来着? 魔兽、珍兽。 更何况是isis这片未经开发的土地。 库陆陆不觉得自己有哪怕手撕一头可食用猪类的力量。 梅鲁艾姆幽暗的眼看了过来,令人战栗的目光显示出了他的怒气并未完全消退,气息阴森。 “走吧……”库陆陆识时务的说道。 毕竟是属于……野兽的丛林啊。 他身边跟着的是这个世界顶端的生物,虽然是被剥削了所有力量,但是属于他的骄傲,依然让他什么都不畏惧。 如果库陆陆仍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和不确信的话,不用等待野兽,心情不太好的蚁王,可能会当场手撕了他吧? …… 实在不行的话就发动能力吧。 库陆陆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头疼地考虑着。 梅鲁艾姆大步跨进了丛林深处,库陆陆迈着腿艰难的跟了上去。 库陆陆早在对决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蚁王的耐力,在他兴奋的时候,他可以连续与数十位顶级高手对弈而不需要休息。 他智力的飞长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如果不是拥有“谎言”的能力,库陆陆很有可能失败在梅鲁艾姆的手下。 他打得不错,也颇有天分,可是他毕竟不是倾注所有心力,去热爱麻将的人。 基因上的缺陷,让他没有办法弥补和蚁王之间的差距。 所以“只有麻将,我永不会输”如此热血的一句话中,其实不过是影藏了诈骗犯投机取巧的保证而已。 即使是失去能力,体力下降不少的梅鲁艾姆,依然让人难以小觑。 他在没有边际的丛林中行走了近一天一夜,没有停歇,也没有回头看跟在后面的库陆陆。 直到库陆陆从尚能保持清醒,到视线也模糊,前方蚁王的依然步伐稳定,身影坚立而没有丝毫的晃动。 只有足够坚持的人,才能有让这位王者,动容的力量吧。 例如小麦。 或者是能让他夸奖一句的杰。 而他,是一个从未有过坚持的骗子,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陪着这个王者在漫无边际的丛林里继续行走了。 他没有叫停的资格。 可是如果能陪他继续走一段路的话,也是挺不错的吧? 人们总不知道自己会走向怎样的目的地。 也许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狱。 可是只要还能的路,都是幸福的吧? 未知即是无数的可能,搭建出的璀璨的未来。 ☆、温度(2) 在丛林中疾走的梅鲁艾姆突然停下脚步,他抬起头皱着眉看阴沉的天空。 湿润的空气和坠落到他鼻尖的水珠,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落下,他突然想到,只要一下雨,脆弱的库陆陆就会莫名其妙的倒下。 比起体质强健的奇美拉蚁,库陆陆虚弱得连一场雨都经受不住。 蚁王回过头,看到了库陆陆苍白的面色。 成为知名诈骗犯之后,库陆陆很少再有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时候,所以相对的,他的体质也变得很娇弱。 穿梭丛林对于他来说,是一项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极限运动。 他机械的迈着腿,竟然在长时间的行走内并没有更丢蚁王。 不能停下。 蚁王并非不了解库陆陆的脆弱,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是因为生气么? 没有办法发泄自己的怒火,所以,他如此消耗着库陆陆的体力,磨损着他的精神。 直到天色昏暗了下来,库陆陆被梅鲁艾姆拖进一个山洞的时候,他依然浑浑噩噩。梅鲁艾姆看到他睁着眼睛,愣愣地瞪着一堆树叶,没有丝毫的反应。 是体力耗尽,太过脆弱承受不了,还是不想说话,在表达对他的不满? “怎么了?”蚁王皱着眉问“你在,不高兴么?” 只是这样就不行了,那为什么还有胆量去挑战他的权威。 “没,不是……”库陆陆呼了口气,回过神来“只是在休眠。” 当走到精神无法承受的时候,他的大脑自动选择了休克,机械的跟着梅鲁艾姆走着,剩下的全凭本能,到缓解了大部分缺乏锻炼带来的痛苦。 就是坐下来以后,依然很长一段时间回不过神来。 动物界最适应外界的动物,才有着“休眠”的本领,他们储存能量,度过能量缺乏的季节和时段,抵御所有的伤害。 梅鲁艾姆冷冷的笑了一下。 何其聪明的物种,他还没有怎么样,库陆陆已经再次用坚硬的壳子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从身体到精神武装到位,想伤害他何其不容易。 随心所欲的想法,善于算计的活着,能触动到他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需要再有耐心一点,才能撬开他。 撬开他。 梅鲁艾姆的冷笑,让库陆陆觉得有些危险。 既然已经做了呆在他身边的选择,库陆陆自然不希望梅鲁艾姆依然对自己的“叛逃”耿耿于怀,他尝试着坐近蚁王。 一点点的距离,蚁王没有排斥的反应。 所以又靠近一点。 “梅鲁艾姆” “恩。” “你想听我离开的理由么……”库陆陆微笑着试探。 “不想。”冷硬的蚁王,没有丝毫的动容,他对于理由也并不在意,现在对于他来说重要的只有结果而已。 结果他离开了,那么过程也不再重要,任何理由也不能缓解他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 “那,你想知道和你名字有关的事情么?” 梅鲁艾姆—— 全世界最耀眼的光芒。 这是去世的蚁后给你留下的姓名,也是,她甘愿赴死也要为整个族群留下来的希望。 最强大的王者,她的王,也是奇美拉蚁的王。 为了自己对于母亲的桀骜,为了偿还人性里的债务,梅鲁艾姆曾受制于这个姓名,那么现在的他,是否依然对这个姓名怀有好奇。 梅鲁艾姆顿了顿,他的眼里有火堆破碎的光芒,顿了很久,他不出意料地回答道:“不想……” 声音平淡的。 可能只有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执着,一旦得到了,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真好。 库陆陆把头扭了过来,微笑了笑。 至少你不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而丧命,至少,你也有了更多可能和未来。那么我也就不那么遗憾了。 你的呢…… 他不知道,在他转过头的同时,梅鲁艾姆也转过头看向了他。 他确实不在执着于“梅鲁艾姆”这个名字。 的确,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心里有很多异样的感觉,并且也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在之后,他会再去探究这些问题。 但更重要的事情,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呢? 库陆陆真的是你的名字么? 你的呢……是什么呢。 蚁王想问,却又觉得如果问出口,眼前的人类就好像更加胜券在握的样子。 太过悠闲自得了,于是,梅鲁艾姆又把头扭了回去。 站在他对面的,依然是残忍的高等物种。 梅鲁艾姆情绪没有波动,眼神冰冷,如同往常,可是库陆陆却注意到了,蚁王看到他后移开的眼神。 在对视之后,梅鲁艾姆总是悄无声息的移开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拿库陆陆如何是好。 明明清楚明白蚁王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物种,是位于人类之上王位的物种,可是库陆陆突然觉得,眼前的蚁王有些可爱。 把他塞进洞穴是因为知道他梅雨天会发烧吧? 所以蚁王停下了脚步,什么也没说得停在了这里,凭他的体力完全不需要休息,他对于库陆陆的愤怒也没有完全消失,可是最终,他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库陆陆的痛苦。 无数场梅雨,他总是一个人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归属的骗子,脆弱也不可以为别人所知。 消失在一个角落里,挺过来他依然可以继续享受人生,挺不过来就死在无人得知的角落。 像午夜吸血鬼,或偷了水晶鞋的姑娘,到特定的时候,他要把伪装的一切都还回去。 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闷热的呼吸,潮湿的云。 所以,每次到梅雨天,诈骗犯“陆”都会神秘的消失,甚至不惜放弃一些他准备了很久地轰轰烈烈的计划。 a国某栋大楼里。 刑警凯特沉默的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抓着手机。 “又在看天气,凯特?”这是什么好习惯呐。 “恩……” “陆”是怕蘑菇的属性,每到蘑菇生长的季节,这个狡诈的罪犯就会龟缩起来。 再过几天,就到梅雨季节了。 “陆”再也没有在梅雨天出现,也没有在任何一天出现。媒体追踪了许久之后,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最终偃旗息鼓。 连与他关系最密切,几次与他擦肩而过的凯特,也失去了他所有的讯息。 你在哪里? “啊泣……”库陆陆擦了擦鼻子,抬头看糟糕的天气。 蚁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 还能不能继续行走? 经过一天的疾走,晚上休息得很好,库陆陆感觉筋骨都松快了很多,再走个一天一夜也没有问题,心情愉悦的微笑:“走吧,可能有人想我了。” 是你太弱了——蚁王的眼神里,写满了嫌弃。 会因为天气的改变,就生病、高烧、虚弱的物种,曾经并不在蚁王的理解范围之内,从出生的一刹那,人类对于他来说,就是可以食用的肉类。 肉质酸涩的人类,因为智慧而处于食物链顶端,长达千年统治,不在任何生物的食用清单上,直到奇美拉蚁出现。 强大的野兽,欲望强烈,不追求口感,只追求永恒优质的基因,嗜杀、掠夺,都是为了将最好的占为己有。 永不餍足。 应该远离的,应该明白此间的距离,并永远的离开。 但贪婪的骗子,却突然有了,将它占为己有的欲望。 奇美拉蚁王,诞生于奇迹中的唯一的一只,世间独一无二最珍惜的瑰宝。 你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站在如此近的距离。 “梅鲁艾姆。”库陆陆突然在身后,突兀的拉住了梅鲁艾姆的尾巴。 梅鲁艾姆猛地把尾巴抽了回来,因为反应剧烈,蚁王并来不及收起所有的力道,库陆陆的手掌被划出了深深的伤口。 皮开肉绽的手掌看上去很碍眼,梅鲁艾姆皱了皱眉,库陆陆不在意的微笑了笑,将伤口含在了嘴里。 并不算疼。 想要最珍贵的藏品,总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梅鲁艾姆感觉库陆陆看他的眼神又改变了,和第一次他看着自己腰的时候的表情类似,肆无忌惮。 甚至有些侵略性。 梅鲁艾姆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愚蠢的人类,甚至不能给一点好眼色,只要稍微放松丝毫,他就会得寸进尺。 一步步地挑衅你的权威…… 可是不耐烦的尾巴,依然没有抽向他,而是抽向了一棵粗壮的书目。 参天大树倒下,蚁王的目光里饱含威胁啊。 库陆陆继续没心没肺的微笑:“梅鲁艾姆,我许诺永不离开,所以,你也耐心地不离开好么?” 随时会耐心随时会耗尽,但蚁王的承诺,一诺千金。 库陆陆微笑着等待蚁王的回答,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梅鲁艾姆不会给他回应。 却在沉默的、冰冷的、转过头去的背影上,听到了回答。 “好。” 朕相信你的许诺。 第一次,最后一次的。 你郑重予我的许诺。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一章,你们还会觉得库陆陆受么? 他可是个国际诈骗犯啊……谜样微笑脸。 陆:(微笑)不过依然没有什么软用…… ☆、温度(3) 一旦确立了目标,诈骗犯库陆陆就开始精密的策划谋取自己的猎物,只是这次的猎物有点特别,不是具体的财富或者珠宝,而是蚁王的心。 骗过无数东西的库陆陆,还是第一尝试欺区“诈骗”别人的情感。 欺骗情感是风险最大的事情,库陆陆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变得更加贪婪呢。 他要在回到蚁王王宫之前,获得梅鲁艾姆的谅解和信任,不然他很有可能遭遇来自普夫、和猎人协会的两面夹攻。 帮助蚁王意味着背叛了整个人类,库陆陆会将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但是下定决心之后,高风险对于骗子来说也意味着高回报。 十分有趣。 如果你能将脆弱的腹部坦诚在奇美拉蚁王的面前,多数时间,强大如蚁王不屑在伤害你,利用他的这一弱点。 适当的示弱就可以完全瓦解这位王者脆弱的骄傲。 啧,只是代价有点疼。 丛林里游弋的蟒蛇,在看到梅鲁艾姆之后也纷纷散开,库陆陆注意到好几条长长的尾巴,在草丛中一晃而过。 “嘶嘶”的声音,表明他们可能已经闯入了蟒蛇集散的地盘。 刚开始库陆陆还有所戒备,可看到注意到蛇根本不会接近之后,他慢慢就放松了下来,还会根据迅速游走的蛇的尾巴,判断一下蛇的大小和种类。 一米长,未成年蟒蛇。 菜花色,无毒…… 梅鲁艾姆注意到了库陆陆对这些蛇的在意,因为库陆陆的脆弱皱了皱眉,不经有看了看天空。 天气一直不太好,昏沉得像是随时会下雨。 “我只是在梅雨天气会高烧,普通的雨并没有影响。”库陆陆笑笑告诉蚁王。 “为什么只是梅雨?”蚁王所过之处,万物安静,连风声都被压抑,他转过头询问库陆陆。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库陆陆回忆着,又不太想要回忆“我在梅雨季节,一个人躺在街上三天三夜,直到被人捡了回去。后来,这个病症就没有再好过。” 看过一次医生,已经是极大的极限,医生说比起身体对于那一夜的记忆,可能心理的疾病才是更加严重的,他建议库陆陆进行心理治疗。 于是,库陆陆伪装的“青年伯爵”,就在这位知名心理医生的诊所进行了催眠治疗。 铃铛的声音…… 金属的环扣,在皮沙发的顶端缓缓的荡漾着。 他应该陷入沉睡了,不知道为何,神智却很清醒,医生温柔却又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路特伊斯。” “你真的是路特伊斯么?” “是的。” “十年前,梅雨天,发生了什么?” …… “陆”从一场好梦中醒来,他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微笑询问医生:“怎么样?” 叮当,医生丢下了金属的医疗器械。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医生推了推眼镜。 他拿起病例,矜持而抱歉地鞠了一躬。 这位名叫“路特伊斯”的伯爵表面上被催眠了,可是医生出于职业敏感,发现了他根本没有敞开内心。 他心理构造的复杂程度,让医生咋舌,也让医生充满了挑战,在他试图侵入其内心的时候,却被一种可怕的排斥力赶了出来。 每个人的内心都应该有脆弱的缺口,一个没有缺口的病人,一定是因为他要潜藏的内心已千疮百孔。 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本质来说其实是操控人心理的人,操控人心久了,就会变质,所有的好的精神病医生,都是一个资深的精神病患者。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对手,无孔可入。 他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是一个继承了丰厚遗产的旧贵族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心理天才。 可是医生知道,这样的天才是不存在的。 他上次遇到这样难缠的病人,还是在一个特殊的少年监狱里。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笑容纯净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是汤姆,加州案连环杀人凶手……” 冥顽不灵。 是所有和心理疾病有关的偏执、分裂、暴力等诸多倾向当中最重要的先决条件。 他所治疗的每个病人,都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样难缠的对手,他们外表温和有礼,确是不折不扣的具有反社会倾向的犯罪分子。 如果有一天在监狱里见到你,我一点都不会意外。 路特。 可是他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完美了。 文质彬彬,笑容温和,有些苦恼的咨询:“难道没有希望可以治愈了么?” “陆”有些遗憾。 医生收起了零零碎碎的治疗用品,抬起头看他,突然说:“应该是有的吧。” “怎样?”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疖子会病变,会恶化,会溃烂。 被谁亲手关上的门,就需要谁亲手去打开。 如果以后,我没有在监狱里见到你的话,那么你应该痊愈了。 也许,总有一天,你会不再噩梦缠身,你也可以不要用虚伪的笑容去演示你的憎恶、恐惧、和欢喜,那么你应该得救了。 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能救你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我知道了。”在漫天的丛林之下,梅鲁艾姆记住了梅雨季节的味道。 他记住了眼前这个人类,会在梅雨季节变得极其脆弱。 被丢弃是什么样的感觉?梅鲁艾姆并不明白,他不畏惧舍弃,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舍弃别人,没有别人舍弃他的可能。 因为太骄傲而孤僻,所以他也无法相像,被丢在梅雨季节的库陆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被丢下就丢掉他们……” “痛苦就让比人也痛苦……” 库陆陆看到梅鲁艾姆的眼睛里,有明艳的光芒。 “想要就去抓住,这样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你明白了么?”梅鲁艾姆看着他的眼睛问。 库陆陆才反应过来,梅鲁艾姆是在安慰自己。 “我明白了……” 想要什么就去抓住,即使失去也不遗憾。 为什么,人类总是瞧不起这种直白的欲望,却总是敬畏这种澄澈的强大呢。 梅鲁艾姆。 我终于开始隐隐明白,猎人倾巢而出也要毁灭掉你的原因。 再让你成长一点点时间,你会变得很了不起吧。 很了不起,很伟大,很可怕的存在。 因为毫不畏惧,因为毫不在乎,而毫不怜悯。 如同每一个被历史记载的暴君。 “你看着我的眼睛。”梅鲁艾姆挑起库陆陆的下巴,看到他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澈,而不再模糊不解“很好。” 这是梅鲁艾姆不讨厌库陆陆的原因。 他很快就从疑惑中走了出来,展现出了他适度的聪明。 他很安静,甚至知道蚁王需要什么。忽略他永远坚硬的抵触,库陆陆是难得的蚁王能容忍存在在身边的人。 他的欲望其实也很明朗,只是相对复杂,对于蚁王蚁王来说依然不能够完全掌握而已。 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也完全处于蚁王的控制之下。 和梅鲁艾姆对视的库陆陆有些不适。 他扭了扭头,从梅鲁艾姆的手指上挣脱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梅鲁艾姆淡定的收回了手,库陆陆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诶?”他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是踩到了不明生物的粪便,其实却是一个如同肉块一般,呼吸蠕动的东西。 有些恶心。库陆陆下意识的觉得。 “躲开。” 尚未反应过来,梅鲁艾姆的身影闪到了眼前,挡在了库陆陆的面前。 …… 尖锐的怪物的鸣叫传来,脚下的土地剧烈的晃动着。 库陆陆整个人被梅鲁艾姆按在身下,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等剧烈的颤动都停止的时候,怀抱着库陆陆的梅鲁艾姆依然没有动弹,库陆陆挣扎了出来。 “滴答……” 库陆陆抹了下脸,是血。 不是他的血,淡绿色泛特殊气息的血液,独属于奇美拉蚁王,顺着梅鲁艾姆的背脊,流到了被拥抱住的他的身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1节 “梅鲁艾姆!” “我没事……”蚁王直起身子。 库陆陆难以置信蚁王的受伤。 如果不是他携带的伊尔迷的药,而蚁王又把药服下,连猎人协会会长倾尽全力都无法伤害的蚁王,会流下血液么? 在所有官方的书籍里都这么写到,只有蚁王能伤害自己。 他是在这个世界,被定义为没有天敌的志高物种,却在这片森林里被拖累至此。 一个莫名的普通攻击,本不应该对蚁王造成任何伤害,却因为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而使得他的背后皮开肉绽。 “我没事。”蚁王又说了一遍,没有管背后那道突兀的伤口,往背后望去。 “那是什么?”库陆陆愣愣的望着,从土地里崛起的怪异身影。 珍兽、魔兽、小怪兽。 猎人世界里的奇形物种,名不虚传。 硕大的物种从土地里崛起,仰着的天空遮蔽住了光芒,它硬质的眼睛旁边长着嶙峋的肉块,显得有些丑陋,细长的物种,有点像蟒蛇。 这是……哥斯拉么? 嘶鸣声。 它是路过的所有物种之中,唯一不没有李可避开梅鲁艾姆的。 因为它也是,这片蛇类聚集土地上的王者。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只小怪兽给他们打。 话说梅鲁艾姆被抽了大家心疼么。 ☆、温度(4) 是谁惊醒了它的安眠?巨蛇从山脊里盘旋而起,布满肉块的的眼皮缓缓掀开。 带着刚睡醒的起床气,巨蛇硕大的尾巴扫向那两个身影,毫不犹豫。 灰尘纷纷扬扬的散开,地上裂开了硕大的缝隙,在烟尘中的光影中,巨蛇眯着眼睛。那个身影没有倒下,他半蹲着护着怀里的人,坚立如松。 诧异之下的巨蛇完全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尾巴上沾着的绿色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蕴含着让它忌惮的威压,它不禁看向了那两个人,气息是从面朝着它的那里传来——是谁?和所有纷纷躲开的蛇一样,如果正面相遇这种拥有让它忌惮的威压的人,巨蛇绝不会去招惹梅鲁艾姆自讨麻烦,然而沉睡的巨蛇甚至并不清醒。 抽都抽了,能怎么办呢……它挺了挺巨大的身体。 梅鲁艾姆在看它,绿色的眼睛里,压抑着让人战栗的光芒。 听凶残的……可是明明是,他们先踩到了它的眼睛。 巨蛇不爽地嘶鸣、怒吼,丛林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酝酿着它的袭击…… “闭上眼睛……”鲁艾姆抱起库陆陆,迅速转身。 库陆陆诧异地看到梅鲁艾姆没有立刻杀掉挑衅他的巨蛇,反而带着自己朝相反的方向弹跳着飞快远离,绿色的身影在丛里穿梭,足间点地,灵巧得像一片月末落下的新叶。 他抱着库陆陆,平静而飞速的疾走,穿过绿色的丛林的剪影。 梅鲁艾姆的呼吸打在了库陆陆的脸上,拂过他诧异的眼。 梅鲁艾姆,这是,在逃?…… 他竟然没有正面迎战,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避开了那只怪异的巨蟒。 “我们……”库陆陆被灌了一口冷风,飞快的风吹得他眼角生疼。 “怎么还睁着眼睛?”梅鲁艾姆低下头看着他说“不要说话……” 库陆陆闭上了眼睛,耳朵边只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梅鲁艾姆怎么会避战而逃?即使他失去了力量,他也会兴奋地战斗到最后一刻,越是身陷困境,他越是觉得有趣。以往的他就是这样无悲无喜,没有恐惧的王者。 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是因为以往的战斗都是梅鲁艾姆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他么?从未被打伤过的蚁王,在这场情况下被伤,会压抑着怎样的愤怒?嶙峋的怪石袭向库陆陆,梅鲁艾姆下意识的把他护在了自己的身体底下,巨蛇盘旋在此,身体早已经和山体长在了一起,蚁王拥紧身体里的东西,扫了一眼裂缝,做出了判断。 他暂时没有保证库陆陆完整无损的办法。 能力的流失。 他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力量散失,带来的是怎样的掣肘。他也有了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不得不妥协的时候,这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感受,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为难。 避其锋芒,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对于蚁王来说,他永远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当他要抓紧什么的时候,他就绝不会放手,也不会留下遗憾去后悔…… 此时对于他来说,库陆陆不能受伤,所以离开就是最明智的做法。 并没有那么复杂。 库陆陆在冷风中睁不开眼睛。 梅鲁艾姆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他被碎石划破的额头。 库陆陆再被蚁王放下来的时候,听到了被蚁王压抑住的喘息声…… 他吧库陆陆丢在了岸边,脱下上衣,跑进了水里清洗伤口。力量果然是被压抑住了,所以即使是这么一小段路程也觉得吃力,蚁王被打伤的伤口翻出了血肉模糊的皮肉,没有愈合的迹象。 库陆陆又清楚的看到了他颇有兴趣的腰线,只是腰线的上方,多了条面目狰狞的伤口。 “梅鲁艾姆,为什么要逃?” 库陆陆趴在岸边问,梅鲁艾姆清洗了伤口,瞥了他一眼:“因为需要。” 库陆陆太弱了,是拖累,可是他愿意背负。 因为需要,因为他也有要保护的东西,所以无论是示弱,还是请求,都不难堪。 库陆陆想起了漫画里,蚁王的单膝一跪。 他放弃了所有作为王的尊严,只为了找到,那个少女的下落。 “请告诉我小麦的下落。”尊贵的王者,弯下了他的膝盖,卑微却又高贵的请求着。 …… “没有了脆弱的尊严作为伪装,我该怎么生存下去呢……”虚伪、虚荣、空虚、无聊的人生。 让人难以想象的,如果伪装的面具被撕开,或者曾经的他被凯特抓紧监狱,面对着媒体的报道,法庭的审判,所有真实的面孔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真实的“陆”面对的,会是怎样一个让他不安的难堪。 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抓住。 他不愿意暴露一点点,和自己真实面目有关的东西。 可是有的时候,又渴望什么东西抓住他,让他不至于像狩猎一样,在整个世界无聊的游荡,希望碰到一两个更加有趣的猎物。 也许—— 对于梅鲁艾姆来说,他的生命里原本就不充满那些无聊的欲望,渴求的、抓住的永远是最正确最真实的东西。 当我在意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尊荣而舍弃它? 憎恶的、不屑的,为什么不可以杀死?在意的、喜爱的,为什么不可以舍弃一切去保护? 我开始羡慕你如此纯粹而特别的情感。 当这份情感落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又会觉得比起我所有的不幸,这份幸运已经足够弥补过往的一切。 虽然依然感觉到一些不真实。 “你上来,我帮你看一下伤口。”库陆陆挥了挥手。 “不用了。”梅鲁艾姆跃上岸,披上了自己的上衣,水珠顺着背脊往下流,很快蒸发干了。 “接着往哪边走?”梅鲁艾姆一直带着库陆陆王正东的方向走,现在去路被巨蛇阻挡,他们几乎走到了一个完全偏离的方向。 “这边。”梅鲁艾姆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他指着一个几乎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快到了。” 横跨了大半个丛林,走最嶙峋的道路。 刚开始还带着惩戒这个人类的意味,可是走着走着,不知道目的为什么偏移了。 不知道是能被称作试探,还只是说,他想在没有普夫、尼飞彼多、也没有尤比的地方,和他再多待一会儿。 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 没有王宫里复杂的奇美拉蚁群,和残余的人类,以及不断试图入侵的猎人们,库陆陆似乎会更加大胆的伸出触角去试探。 尽管依然碰一下就会迅速收回,但比起在王宫内,把自己完全包裹在硬质石头里的样子,要顺眼上很多。 所以想多待一会儿,仅仅是两个人多待一会儿。 于是库陆陆发现,说要尽早回到王宫的蚁王梅鲁艾姆,尽然在丛林里带自己兜起了圈。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理由,但是嘴角仍控制不住的勾起了好心情的笑。 “那走吧……”库陆陆微笑道。 不远处,就是奇美拉蚁的大本营,纷争与流血的中心地带。 毁灭性的大战在那里孕育着,再次踏入之后,命运将无法控制的走向极端方向。 可是,该完成的事情,就没有办法逃避。 梅鲁艾姆的头埋在王冠的阴影下行走着,身后跟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的库陆陆。 ☆、窝藏(1) 库陆陆在河流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和梅鲁艾姆一前一后的身影。 前方是步伐坚定的王者,后面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类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水里桫椤的倒影里参差的两个身影,奇异的保持着一种和谐的步调。 他没有刻意增快脚步。 那么,一定是梅鲁艾姆刻意放慢了。 他在迁就他,不声不响的。 这样的认知让库陆陆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梅鲁艾姆!躲开!”库陆陆失声叫了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声音,他习惯伪装温文尔雅,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如此失控又尖锐的声音。 只有着急才会失控呢,他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担心梅鲁艾姆。 蛰伏了许久的巨蛇还是追了过来,悄无声息的尾随在了背后,当它出现在梅鲁艾姆背后的时候,库陆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梅鲁艾姆回过头,一只眼睛望向身后,巨蛇的尾巴落下…… 库陆陆护住额头,在灰烬纷纷扬扬落下的同时,咳嗽着抬起头。 碎石块落下的同时,伴随着巨蛇的鸣叫声,梅鲁艾姆在哪里?库陆陆顾不上石块,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喂。”梅鲁艾姆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伸出手挡住了那些尖锐的落下的石块“不要乱动。” 纷纷扬扬的石头砸在他的顶冠和坚硬的手臂上,他岿然不动,再也没有一点点的灰尘,落尽了他为库陆陆遮挡的空间中。 碎石划过梅鲁艾姆的脸颊,他身上布满腥臭的血液,但不是他的,血迹是暗红色的,而梅鲁艾姆的血是极其特别的浅绿色。 所有都安定下来之后,梅鲁艾姆放开了被他护在身下的库陆陆,再没有多余的话,转过身去。 巨蛇被拦腰斩在了丛林中央,压倒了那些生长的郁郁葱葱的桫椤,摔落水里,血液顺着干干净净的刀口喷涌而出,将原本平静的水面染红。 和王者在一起的日子,原本就不可能是安宁平静的,他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鲜血。但是那些在丛林中缓慢生长的桫椤,两个人平静的相伴和相处,真的只是一场错觉么? “你,恢复了?” 还是,一但当他被释放自由的时候,杀戮就开始了。 “恩。”梅鲁艾姆甩了甩手臂,他黑色的眼睛,望了望无穷的远方。 尽管库陆陆对于力量并不敏感,也能感受到,那些曾经被压抑住的气压,又一次回到了梅鲁艾姆的身上。 “恭喜。”这样他们一定能顺利回到王宫,不会在出现任何意外了,但库陆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遗憾,因为这也意味着——他能为蚁王稍微做些什么的时机,结束了。 “那你的背还有事么?”库陆陆突兀地把手伸进了梅鲁艾姆的衣服里,顺着他的背脊往上。 梅鲁艾姆没有阻止,也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的身体冰冷,反而是发动攻击的库陆陆,被冷得 还没有来得及运用能力,即使是失去大部分力量,但在丛林中,还是蚁王护住他的时候比较多。 梅鲁艾姆,也许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你,其实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不知道库陆陆突然的沉默是在想什么,梅鲁艾姆解释道“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 “所以,其实恢复得已经有一会儿了?”库陆陆想了想,看了一眼那个被倒霉催的砍成两段的蛇“那么它感受不到么?” 梅鲁艾姆即使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光是躯壳已经让大部分的动物忌惮不敢接近,珍兽大多有这样的本能,如果它能察觉到梅鲁艾姆身上让人恐怖的力量,那么再次攻击就于找死无意了。 “恩。” 在他抱住库陆陆躲开的那一刹那,被压抑住的力量也渐渐恢复了过来,被恐怖威压警告的巨蛇,已经在追逐的时候有所犹豫了。 我真的,要靠近,那样的力量么? 它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缓缓靠近了过去。 “那它为什么还要过来?” “因为它是这片土地的王者。” 它先朝梅鲁艾姆发动了攻击。 王者,为自己发出的挑战负责,即使对手无可战胜。 但倒下的那一刹那,我依然为王。 “吾王……”皇宫的白色穹顶上,金发的蚁王护卫眺望着远方,碍眼的人类终于要消失了,他忍不住扬起兴奋的笑容。 但想到,蚁王杀死那个人类时候的心情,想到对于蚁王来说的背叛,他诡异的笑容,慢慢冷淡了下来。 让王失望,即使万死,也并不足以洗刷那个人类的罪恶。 蚁王已经失踪了三天,没有回来,普夫不禁有些担忧。 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王回来。 他要用所有的忠心耿耿,去帮助蚁王去习惯他的独一无二。 “嘿。”坐在钟楼顶端的尼飞彼多,猛地睁开了眼睛,兴致勃勃的看向了皇宫前的绿道。 她的圆比普夫的要敏锐,已经提前感知到了梅鲁艾姆的回归。 步伐稳定的蚁王,看上去毫发无损。 他怀里抱着的生物,看上去气色更加好的样子…… 尼飞彼多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眸子眨了眨,同情的看了一眼稍远位置的普夫。 喜怒哀乐是唯一不能被别人所掌握的东西。 当他深爱时,他做出的所有不可理解,都是情有可原。而你的所有机关算尽,都是满纸荒唐。 当他不爱的时候,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他也会变得残酷无情。 喜爱这种事情啊,无可掌控,却会让人变温柔的。 尼飞彼多弹跳而起,尾巴在钟楼的闪断,闪过一条流畅的弧度,她扬着下巴,在阳光中积蓄着兽类的力量。 只一瞬间,她就闪到了王宫的庭院中,跪在了蚁王梅鲁艾姆的面前。 “吾王……”她虔诚的欢迎道。 普夫也从王宫走廊的尽头,缓缓走了过来,跪了下来:“吾王。” 他面目阴沉的,感受着蚁王抱在怀里的库陆陆,沉稳的呼吸。 梅鲁艾姆没有给予他们两个回应,他步伐轻巧的,抱着库陆陆走回了王宫寝殿。 人类的身躯终究是有极限的,跋涉了两天之后,库陆陆终于倒在了离王宫不足千米的地方。 梅鲁艾姆用手拖住他,他看上去只是因为太疲惫而睡了过去,呼吸却格外的沉稳。 没有恐惧。 对于再次要回到的梅鲁艾姆的巢穴,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安心的,这个认知不知道会不会让蚁王觉得高兴。 他环抱起库陆陆,以一种不会打扰他安眠的速度,缓缓踏进了王宫。 白色的,高耸的城墙。 红色的砖瓦,因战斗而破碎的土地。 高耸的树木上结着的肉球,均匀的呼吸着,比梅鲁艾姆的脚步还要轻巧。 只有三个声音比较突兀。 “吾王。”普夫、尼飞彼多、尤比,在蚁王回来的瞬间就全部齐集觐见。 只是库陆陆毫无察觉,连眼睛都没有掀开一下。 梅鲁艾姆看了一眼他并无动静,又在三大护卫里,找到了面色阴沉的普夫。 他深深的,瞥了一眼普夫,转身离去。 …… 护卫们虔诚跪着的身影,和蚁王怀里如此特别的人类。 是关于那一天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 金发护卫普夫长长的指甲,深陷在了膝盖下的泥土里。 库陆陆和普夫长达十年,并不公平的战斗,就此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小肉蛇太可怜了哈哈哈,还有陆陆要开始反虐普夫了。 微笑。 ☆、窝藏(2) 半夜里,一切都归于寂静。 奇美拉蚁王宫内的料理房内,传来了一声一声,如同金属切割般刺耳而恐怖的声音。透过高耸的窗户撒下的微弱的月光,金发蚂蚁的翅膀展开硕大的阴影,他高举着拳头,一下下砸在硕大的料理盘内。 不明的物体搅动着,一种令人作恶的质感。 …… 萝莉身材,却挺着突兀孕肚的奇美拉蚁副师团长,半夜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去厨房寻找食物的时候,在阴影里对上了普夫可怖的眼睛。 “啊!”她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身后沉默的侍卫接住了昏倒的她,普夫的表情让他同样的恐惧,但是为了护住怀里的少女,他只能沉默地站立着。 “滚。”普夫高抬着眼睛开口。 侍卫鞠了一躬,迅速地带着她离开了厨房。 普夫高举的拳头又一次落在了料理盘中,金属质地的料理盘被砸飞,“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红色的液体从被砸烂的盘子中缓缓渗透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普夫?”尼飞彼多走了进来,看到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料理房,地上流淌着肮脏的物质。 “你要把这些东西进献给王么?”尼飞彼多淡淡得道“太失礼了吧。” 与其说普夫是在准备食物,倒不如说他是在发泄。,肉块被他机械地一拳拳砸成了完全无法入口的浆体,目光完全失去理智的幽深狂热。 普夫转过头,沉默着用那种可怖的眼神看着尼飞彼多。 可是尼飞彼多不是在他下位的师团长,而是和他同级的蚁王护卫,所以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尼飞彼多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半晌,普夫终于从那种失控的状态转了回来,虽然目光依然阴沉可怕,但全身笼罩的诡异气压被他收回了大半部分。 他转过头,没有理会尼飞彼多,蹲下身子捡起料理盘,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废弃口中。 废弃口下传来“叽嗷”的怪声,刚刚成型的奇美拉蚁们全都被储存在这里,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吃到东西,克制不住的饥渴,明明曾经是人类,而现在他们的食物——变成了人类。饿红了眼睛的兵蚁们纷纷推搡抢食,互相残杀,胜利者有的仰着头等待纷纷扬扬落下的肉块,有的趴在地上吮吸,如痴如醉,如同幼蚁在吮吸母体分泌的甜蜜汁液…… 而喂食的妈妈“普夫”,则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场景。 他每虐杀一个人类,就如同想象着自己虐杀库陆陆的场景,内心无比的痛快,和脑内的剧痛,让他既愉悦又的痛苦。 这些痛苦全部转换为无法发泄的怨恨。 蚁王的那一眼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命令着他从此不可以有伤害库陆陆的念头。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却更无法违背蚁王的命令。 只要有一点点杀害库陆陆的念头,蚁王的威压就会在脑海里炸起…… “王!王!吾王……阿……”他一边狂笑,一边跪在地上痛苦的流泪…… 尼飞彼多叉着手,倚在门边看着这样的普夫。 奇美拉蚁就是这样漠然的种族,除了他们的王者是重要的,即使是同伴,他们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但是失去这样的同伴,会影响对蚁王的辅佐。 尼飞彼多好心的提醒道:“早点收拾好心情,明天见王。” 王对于普夫过分干涉的行为,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明天他依然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奇美拉蚁护卫,即将被永远舍弃或流放……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凌驾于王权之上,即使是护卫们自诩正确的忠心。 普夫不会真的愚蠢到与蚁王决裂,但是要让他做出接受一个卑劣人类的选择,对他依然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在这里无尽的虐待和库陆陆同样的物种,看着他们涕泗横流、求饶、化为碎片、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也不能使得普夫的心情好上半分。 罪魁祸首依然在宫殿的上方王的寝殿里,他在尊贵的蚁王的身畔,酣然入睡,安全无虞。 无人能在蚁王的羽翼下,伤害到他半分。 除非他自己,或者蚁王…… 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尼飞彼多注意到普夫情绪收敛的全部过程,直到外表再也看不出刚刚的半分疯狂的偏执。 至少,外表是看不出来了。 尼飞彼多摇了摇头,阖上了料理房的大门,往自己的地方走去。 太过偏执是不会如愿以偿的。 猫女的尾巴摇晃着勾动,身后料理房硕大的铁门门上勾勒着锈迹斑斑的花纹,因为隔着厚重的门,普夫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错觉。 她歪着脑袋,一步步走远。 第一次遇到库陆陆是怎样? 她觉得他和普夫有相似之处,或者两个人明明表面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可有某一点,是极其相似的。 无论库陆陆再温和,普夫表现得再温文,或者他们有精细的算计和考量,但是尼飞彼多都感觉到,他们两个都是,有残缺的人。 王贪婪不足,渴望世界至高无上的一切,她追求永恒的快乐和娱乐,大部分时候考虑不周,他们也许不是库陆陆和普夫那样克制而内敛的人。 可是他们是完整的。 完整的欲望,完整的人生。 普夫因为偏执而分裂,失去自我,那么库陆陆少了点什么? 这是普夫,提防库陆陆的原因么,就像他提防自己的不稳定会中伤到王一样。 尼飞彼多不愿意深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吾王的心意至上。 活成所有王想要的样子,这样就是最好的。 希望普夫,能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调整好所有的一切 窗帘被拉开。 没有被任何声音吵醒的库陆陆,在阳光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刺眼,是他躲避的阳光…… 他曾常年栖息于地下室内,终年不穿短袖,戴帽子,像是某种无法见阳光的生物。 故而这样灿烂的阳光,终于是惊扰了他的安眠。 “雨林里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前几天还下着阴沉的雨,但阳光一旦出来,天气却这么的好。 “早安,库先生。” 库陆陆呆愣地缓缓转头,看着普夫端着托盘,面带笑容的站在床脚,那灿烂的笑容,让他想到了某部执事动漫里那个专业而体贴的恶魔执事。 只是…… 在普夫靠近的一刹那,库陆陆往后退了一下。 “请用早餐。”普夫并不在意,而是凑近了过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 他曾经无数次用这种笑容恶心过自己。 普夫在身后将一把餐刀捏得粉碎,银色金属碎屑混着他的磷粉,铺洒在了空中。 原来伪装的笑容这么让人身心疲惫,看来这位无时无刻不面带的笑容的库陆陆,真是个让人敬佩的存在。 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即使面对着残杀自己同类的生物,也能笑得毫无破绽。 “你做的?”他甚至在只吃惊了一会儿之后,靠了过来,掀开普夫手里的托盘,看到竟然是正常人类可食用的食物之后,又盖了回去。 他假笑了笑,问:“能吃么?” 普夫遏制住自己将整个托盘塞进他脑袋里的欲望,彬彬有礼的又帮他掀开了托盘…… 请用。 他甚至鞠了一躬。 库陆陆看着普夫突兀的鞠着躬等在他面前的动作,心中虽然有戒备,却不敢让残暴的奇美拉蚁等着,从他手里接过了托盘,搁在了一边。 他接过以后,普夫就心满意足的躬身退下,露出了身后白色的窗帘,和刚从露台上走进来的梅鲁艾姆。 “走吧。”蚁王神色淡淡的说。 “嗯?”库陆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梅鲁艾姆却不是对他说的,在库陆陆醒后,奇美拉蚁族挑选军队的“筛选”终将开始,蚁王梅鲁艾姆踏出了宫殿主持,普夫紧随其后。 库陆陆醒后,蚁王也没有了担忧,他看了一眼库陆陆,像是王者终于藏好了权杖上的珍宝,继续开始了他的征程, 蚁王的身影威严而肃穆,前方的晴空灿烂夺目,将要开始的,却是种族和种族蜕变之间残忍的清洗。 库陆陆愣愣的睁着眼睛,终于看到了蚁王身后的普夫回头,朝他露出了一抹正常的、轻蔑的笑容。 恐惧么。 我们与你,终究完全不同。 ☆、窝藏(3) 普夫在空中展开翅膀,挥洒着漫天的磷粉,被催眠的人类,军队般排列成方阵,机械的行走着。 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毫无知觉的踩踏在前面的人的躯体上,眼神默然。 尼飞彼多和尤比护送着的蚁王,在高耸的天空中,无悲无喜的看着身下的一切…… “呐,开始了。”装扮怪异的小丑,将摆成ok的手指放在了左眼上,站在最高的树上眺望。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本来绝对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人。 翻毛领立起,被风吹起绷带里露出倒十字架在额头,他虔诚而温文的面容像是一个有信仰的教者,实际上,他却是最狠戾地佣兵团幻影旅团的团长。 丛林里潜藏的,蜘蛛的头目。 而小丑则是混进旅团只为了寻求快乐,旅团的背叛者西索。 背叛者西索,团长库洛洛,同时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 ——我们都是跟随着快乐而活的人呐,迟早会遇到的。 西索画了个鲜艳的红唇,他妆容一直夸张,可是却很少折腾自己的嘴巴,只有到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他才会画上这样的咬唇妆。 “好看么?”他朝库洛洛眨了眨眼睛。 “你视力不错。”库洛洛扯开话题,淡淡地称赞道,失去念能力的他已经没有办法观察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了,但是他相信西索所说的“已经开始”。因为不能太过接近奇美拉蚁的巢穴,所以西索也不是凭借念能力观察状况的,而是用他纯天然二十四k的眼睛。 可能,在强大的能力,在聪明的头脑,最后要依靠的,还是本真的肉体。 就像奇美拉蚁被基因决定的天赋。 西索放下手指,眨了眨眼睛“谢谢夸奖。” “我没有夸奖你。”库洛洛冷淡的轻笑了笑,显然没有忘记这个小丑在旅团的分崩离析中伴随着怎样的角色,自从诞生以来还从未吃过大亏的旅团,接受西索可能是他们犯的最大的错误——小丑玩家,他狡诈强大到能在旅团中游离自如,除了他以外,还没有任何人能带给旅团如此印象深刻的背叛。 锁链杀手除外,和掠夺有关的所有活动,都不能归结为错误,而是生存为蜘蛛的日常。 被猎物反咬了一口呢。 库洛洛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警告了自己,从此以后在掠夺猎物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和伪装好自己。 被咬了一口的蜘蛛也不会停止掠夺,只会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自己的肢体,蛰伏在更深的丛林里罢了…… “所以,你真的要帮我恢复么。”旅团团长睁开了眼睛,以一种极度洞悉的目光看着西索。 “对啊。”西索无所谓地笑了笑。 尽管旅团恢复元气之后,最麻烦的就莫过于背叛者西索…… 可是,实在是,太无聊了呀。 忍不住去寻找更强大的人,有潜能的果实,蜘蛛的首领,杀手世家的长子,或者是对手或者是同伴,能带给他快乐就好。 也不光光如此。 西索眯起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照片。 温文尔雅的少年,站立在满头白发的老人身后,少年和顺,老人面目慈祥,一副和谐的画面。 照片在粉色的火焰里燃烧成了灰烬,一如很多年前的那场大火…… 没有尽头的燃烧。 能毁掉他的一切,他所在意的,都让西索觉得兴奋啊…… 西索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 “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无法联络。” 打不通。库陆陆挂掉了视讯通话。 伊尔迷的电话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无法接通,任务中,或者已阵亡。 可是,揍敌客家目前最强的年轻一代,真的死在了蚂蚁昏暗的地下巢穴内么? 库陆陆推开了监视器前的椅子,坐下噼里啪啦的调出了所有的监视画面。 除了被普夫一路破坏的大门和房间以外,地下通道内并没有被别的蚂蚁发现或者入侵的痕迹,走廊空荡无一人,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能还有活人存在。 库陆陆放下了所有铁门,阻拦住了去路,然后转过头去,往通往地下室的电梯走去。 比杰夫搜罗的所有美女,被他关在了相对安全和更高机密的地方。 只走了几步,有什么人悄然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缠上了他的脖子,沉默的呼吸吐在了他的脖子上“嗨。” 库陆陆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出场方式。 “伊尔迷。”他叹了一口气“你没有事啊。” “没事。”背后的人推开了他,坐进了布满监视器屏幕的房间里唯一的椅子里,黑色的长裙曳地,画着烟熏妆的女人翘起了两只腿,动作妩媚,表情却很不搭的寡淡。 尤其是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妩媚的托着下巴,顶着这完全不符合的神情问。 “怎么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2节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的。”伊尔迷低笑了笑“所以,你决定好,完成西斯特叫给你的事情了么?”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的。”库陆陆若有所指地道。 “好了,确定你没事的话,我要上去了。”库陆陆拍了拍皮椅的背部,拉开了厚重的门“你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无论是奇美拉蚁的屠戮,还是猎人协会的反击。 土地坍塌,制度瓦解。 潜藏在这片王宫的地下室,到最后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伊尔迷睁着眼睛看库陆陆从一个个监视器里穿梭而过,没有阻止。 但是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理由?伊尔迷本不需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潜藏到地下室内,他来这里是为了……杀掉库陆陆。 或者说,他被西斯特雇佣,来监视库陆陆。 如果他真的表现得那么差强人意的话,也许西斯特并不介意杀死自己的弟子,因为他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有着明显弱点的拖累。 如果库陆陆如果能够利用自己的能力杀死蚁王的话,那么他就能证明自己是个足以继承西斯特的存在。 可是,西斯特像是早就料到了自己弟子的,阳奉阴违。 “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选择。”库陆陆脆弱的脖颈,伊尔迷刚才伸出手就可以让他死于非命,然而他最终还是只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在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面前,个人的意愿是不足为道的,库陆陆应该不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选择吧。 “我等着你。”长发垂到了按键上,伊尔迷伸出手,关掉了电闸。 潜藏在角落里,只有蚊蝇大小的q版普夫,兴奋的发出尖锐的声音,冲向了地下室的外面。 他终于抓到了,有关这个叛徒窝藏同伙的证据。 翅膀无法控制的剧烈的颤动,终于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处,可是他并不在意,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去。 “普夫。” 什么东西喊住了他,普夫诧异的回头,却被黑影笼罩。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告诉王么?”插着手的库陆陆拦在了他的身前,普夫胸有成竹的嘲讽道。 即使他已经足够机敏的发现了普夫,但普夫的“无限□□”能力,已经注定库陆陆没有办法阻止梅鲁艾姆发现他的真面目。 可是这个骗子,依然笑得无比碍眼。 “你将忘记刚才的一切,并且永远得不到完整。”库陆陆曲了曲第三根手指,开口对这个迷你的普夫道。 那小小的身影瞪大了眼睛,像是最终发现了什么,却再也无法阻止恶魔的预言,降落在自己身上。 温和的微笑中,一个小小的蚊蝇坠下,穿着西装的白色手臂伸向天空,然后在空中飘散成了金色的灰烬…… 库陆陆转过头,按了按手中的红色按钮。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他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一扇小门也随之坍塌。 伊尔迷也被困在了里面,最安全也是最牢不可破的地方,短暂的时间内没有办法出来。 他并不喜欢被摆布呢。 库陆陆微笑了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困住了所有应该困住的人,显然连日里压抑住的心情,都忍不住变得更好了起来。 然后,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陆陆,当你伪装到被抓之后,利用你的能力除掉这个蚁王。” “是。” “我承诺永不背叛。” “你是真的选择背弃种族站在我们这里的人类么?” …… “梅鲁艾姆……?” 他皱着眉看着阴沉的天空,像是在意他每一个不能战胜的对手一样,在意这场小雨。 “没关系,我只有在梅雨天气才会发高烧……” 绿色眼睛的王者回过头来,严肃地问“那么怎样才是梅雨?”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只是一个闷热潮湿、难以入眠的夜晚罢了。对于他来说,是熟悉的无法呼吸和万劫不复。 他总是找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度过那一天。 直到不算温暖的光芒,死开厚茧,将他捞了出来…… 你为何而欺骗? 我想在这个已经不算美好的世界里,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库陆陆黑化了。 手撕普夫,虐囚伊尔迷。 然后去抢夺大美人梅鲁艾姆…… ☆、窝藏(4) 库陆陆咳着嗽从地下室内钻了出来,他看了里面最后一眼,阖上厚重的大门。 “你还真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身后的声音让库陆陆一愣,他回头,看到了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秃了半个顶的人类官员,双手插在后面,高深莫测地笑着。 “比杰夫,你不是死了么?” 普夫说他已经杀掉了和他接头的人,抓到了他联络外界的证据,而那天阴森的蚂蚁的手上也的确沾满了人类的献血。 库陆陆以为是伊尔迷暴露,或者比杰夫被杀了,现在伊尔迷被困在地下室内,比杰夫也还活着,那么普夫杀掉的究竟是谁? “托您的洪福。”比杰夫鞠了一躬,目光精明“我还活得好好的呐。” 库陆陆沉默着思考,理不清头绪。 “这些马上就要成熟了。”比杰夫笑眯眯的指了指头顶上诡异蠕动着的肉球,若有所指地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比较好。” 即将破茧的蚂蚁军团,是毫无理智可言的杀戮机器,远不是他们两个脆弱的人类可以对付的,虽然准确来说,他们现在都是站在蚂蚁这边的“人类叛徒”。 “地下室已经被我炸了……”库陆陆指了指身后的废墟,对比杰夫说,示意他地下藏身之所已经没有了。 “炸了就炸了吧。”比杰夫失去了巢穴,却显现出一种极其无所谓的态度,他耸了耸肩道“我们去王寝吧,那是所有建筑最稳定之处,走吧……” “等等……” “走吧。”比杰夫笑眯眯地拉住了库陆陆的手,库陆陆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来。 为什么比杰夫的力气都比他大…… “蚁王让你待在寝殿等他回来,我会照顾你的。”秃头官员回过头解释,传达了梅鲁艾姆最后的口讯。 库陆陆停止了挣扎。 王寝曾是故事纷争之地,尼飞彼多因为小麦被掣肘于此,王为了决战将小麦交给了尼飞彼多,却差点与她永远的分离。 失去记忆的蚁王,也会因为失去安全感,而变得脆弱不堪。 记忆曾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仇恨却是我们永远的动力。 至于眼泪,它可有可无,只不过是点缀。 王寝是一个变数太大的地方,库陆陆本来就不想只待在那里,故事里的小麦在那里几乎被砸得半身不遂,他不知道去那里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他先来到了地下室,炸掉了下面的变数。 猎人协会失去了几次突入的机会,所以只能将所有的目标,聚焦于奇美拉蚁疏于防范的地下室。 现在,那些曾经涌动的剧情,应该都集中道地下室内了…… 他应该去找梅鲁艾姆才对。 只有找到梅鲁艾姆,他才能稍微心安一点,至少那些命中注定的剧情,不在是离太遥远的东西。 王让你待在寝殿等他回来,比杰夫是这样说的。 于是,这就是你选择好的,安置我并与我碰面的地方么? 库陆陆笑了笑,示意比杰夫松开手,自己往王寝的方向走去。 想通了么?比杰夫又耸了耸肩,背着手跟了上去…… 既然故事已经变动了很大,猎人协会也并没有明显的入侵,甚至,筛选已经开始,那么王寝应该是如同比杰夫所说的,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还有,无论如何。 我待在离开你的地方等你,让你无论如何能够找到我,即使你失去记忆,我也能在最接近你的地方,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你不应该被任何事情蒙蔽,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库陆陆回过头,看着身后颜色异样的天空。 攀登上一半的阶梯,比杰夫和库陆陆两个人,看见了庭院内冲进来两个身影。 一百一绿,他们迅速的穿梭在广场上,矮小又灵活。 比杰夫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库陆陆却颇有兴趣的,探出了脑袋。 《hunter》故事的主角,传奇猎人之子杰?富力士,和揍敌客家族继承人奇犽,终于登场了。 隔着王宫内高大的廊柱,库陆陆打量着他们,而他们两个却因为小杰情绪并不稳定,奇犽怀着相对复杂的情绪,两个原本敏锐的少年,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气息微弱的普通人类。 “派了两个孩子来,猎人协会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啊。”比杰夫在身旁发出了一声轻嗤。 “不要小瞧孩子呀。”库陆陆颇有心得的感慨。 有多少复杂难解的仇恨,最终,都终结在了孩子的手中。 更何况,那是两个普通的孩子么。 那是两个战斗力爆表,且潜力惊人的熊孩子好么? “我开玩笑的。”比杰夫耸耸肩“能闯进王宫内的话,应该还不错,看他们的方向是往地下室的方向,我们还是继续去王寝?” “走吧,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避开了。” 王寝已经没有主要人物了,小杰和奇犽的目标不会在这里,生存的第一要义就是避开主角,至于地下室内——应该潜藏着先前埋伏的猎人。 由于蚁王并没有受伤,所以这次猎人们唯一能突破的地方,只剩下了比杰夫留下的秘密巢穴。 库陆陆瞥了一眼比杰夫。 一个表现得对自己的巢穴无动于衷的人。 他还没有弄清这个比杰夫究竟是谁。 奔跑中的少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往上方的走廊望去。 “怎么了,杰?” 跟上的奇犽也随之停下,目光里写满了凝重,这场大战两个少年都做好了充分的觉悟,故而充斥着杀气和斗志。 因为是有着无限可能的种子,所以一点下定决心,发芽的速度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没什么……”应该是错觉吧,杰握了握拳头,自从凯特为了救他们而牺牲之后,杰变得过分敏感和焦躁,并且,已经好久笑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坚定从未改变过的话,这样的小杰已经让人陌生了吧。 奇犽眼神温柔。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呀,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 “我们走。” 青空下奔跑的身影。 因为充满了希望,所以即使面临着末路,也并不可怕,他们总有着这样骇人的执着,能打败面临的一切阴霾和困难。 他们终将成长成,无坚不摧的人。 我们称他们为——主角。 故事的主角总是善良、坚定、或者幽默的人,他们无论是身处困难或者是生活安逸,却总有着一颗并不平凡的心,追寻着目标,寻找到伙伴和对手,然后一次次让所有的人吃惊。 独行的骗子绝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故事的重量,因为他没有担当,没有经过算计的未知,他就踌躇于前行了。 在故事中,两个随行的少年,却从未担心过未来会怎样。 他们也不会想到,分别是来得如此之快的事情。 我们总有要保护的人,和未竟的理想,然后再故事的某一个结点,再美好的探险和旅程,也要结束了。 可是即使分别快要到来了,也没什么可以懊恼的吧? 抽着长烟杆的白发揍敌客当家人,和拿着钓鱼竿满世界跑的猎人。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会回想起今天的天空。 会议已经足够美好,可以支撑一生去回想。 两个人似乎可以这样一直跑下去,却总有一秒,脚步停止…… 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回不到那天,我们终于永远地走散。 很热血的故事。 插着口袋的骗子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脑海里的漫画。 这是一个既浪漫,又现实的故事,关于探险,关于友谊,关于真实的欲望和探索。 因为虚构而美好,又因为真实而残酷。 他本来只是因为“凯特”这个名字打开,却发现这个故事里藏着的,远远不止一个凯特。 还有每一个偏执的、迥异的人物们。 精神分裂患者普夫。 野性的尼飞彼多。 身材硕大却存在感微弱的尤比。 还有梅鲁艾姆。 绿色眼睛的王者,漠视一切的冷漠里有专注的温柔。 “等我回来。” “好。” “恩?你在说什么?”走在前面的比杰夫诧异的回过头问。 “我说好。”库陆陆笑了一下回答。 “……”什么跟什么? “快走吧。”比杰夫叹了口气,他看着下方已经流出浆液的肉球“要来不及了……” “恩,我们快点。”流淌出来的浆液中,已经看得到兵蚁露出的足蹼,库陆陆和比杰夫并步爬上中央阶梯,两个人终于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库陆陆……” 比杰夫先爬了上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库陆陆尚未喘过气来,撑着膝盖回道:“恩?” “你走之前把王寝也炸了么?” 库陆陆抬起头。 金碧辉煌的阶梯倒塌了。 曾经华丽的寝殿,被不明的力量破坏殆尽,到下的房梁只撑起了一个小到不可以供人进出的出入口,比杰夫似乎也对这里的情况很是诧异,库陆陆更是默然无语。 有谁,已经在这里打过架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库陆陆回忆杀。 你们知道回忆杀之后一般都会有什么对么? 咳咳,大家都是有经验的读者了。 我也是个乳齿中规中矩的作者…… 2015916小修 ☆、插播篇:身高说谎 凯特摸了摸身下的地砖…… 温热的,塑胶质感。 头顶的太阳曝晒着,让人晕晕乎乎的,可是只一刹那,凯特就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并不是错觉…… 上一秒他应该还在一起爆炸案现场。 犯人情绪激动的挟持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孩子的哭闹和挣扎让他极其不耐烦,手里的小刀不停的挥舞着,体现出了一个反社会人格典型的危险性来。 调解员隔着一段距离在进行着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人敢靠近,人群也全部疏散开来了,因为犯人身上绑着,一个正在倒计时的巨型炸弹。 “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满脸胡茬的犯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又神经质地断断续续地笑着。 凯特给枪支装上了消声器,在犯人身后的汽车后面,露出了半个眼睛。 罪恶是不会停止的……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那些有关“恶念”和“贪婪”的犯罪,都无法停止下来,每当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案子的时候,凯特都及其想念那个诈骗犯“陆”。 相较于这些残忍的罪犯,诈骗犯陆的罪行,和他的那些手段,已经称得上是温和而有趣了。 他在想什么呢…… 凯特抓紧了手上的枪。 竟然在这种关头,在心里为那个不要脸的犯罪分子说好话。 爆炸声,警笛声,还有孩子尖锐地哭泣声…… 孩子的哭泣声,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最高的声音,直到凯特再睁开眼睛,那孩子的哭鸣似乎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甚至穿透了剧烈的爆炸声。 他救成功了么? 还是,他其实是被炸、飞、了、呢? 望着眼前的一切,凯特并不确定…… 陌生的街道。 彩色的气球从半空中飘起,带着香风的手绢和裙摆,显现出一种哥特风的街道,正在悠闲的进行着嘉年华。 陌生的人群。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坐在地上的凯特,并不理他,还有人从他的手上跨过,凯特被无视了。只有一个小丑咧着嘴,抛着气球,蹲下身对凯特做推销:“猎人协会出品的扑克牌,保证正品,先生需要来一幅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颇唬人的扑克牌,塞到了凯特面前。 “……” 他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词汇? 猎人协会? 作为一名忙碌的,敬业的,连家庭都无暇顾及的国际刑警,凯特本不应该如此清楚这个词的含义。 但是,作为一名追逐着国际诈骗犯“陆”长达十年的刑警,他在前段时间抵达北海道的时候,收到了“陆”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套全集漫画。 《huer》,附上了一张口吻严肃的纸条——你应该好好研究研究。 寿司店里转交这个的小哥,对着这套漫画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最初版全套的猎人啊,好难得呢……” 凯特瞥了他一眼,忽略了小哥渴望的眼神,将这套书收进了包裹里,饮尽了手上的清酒,走出了日本街头的这家旋转寿司店。 “陆”给这套漫画给他究竟有何深意呢,凯特看着这本书的名字,“hunter”——猎人。 莫非他想以这个名字,来暗喻他和他之间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被“陆”的文字游戏折腾过无数次的凯特,丝毫不敢大意的打开了这本书,从一个标点符号开始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从来没有看过漫画的中年刑警凯特,对着一本少年漫画,研究了一天一夜之后,竟然意外的入了迷。 还挺好看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搞清楚陆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在熬红着眼睛翻到最后一个篇章的时候,终于翻到了有关“陆”的痕迹。 黑色的马克笔字迹。 【好看么?】 还不错,凯特在心里回答,然后猛地摇了摇头,翻到下一页。 【因为战战兢兢的,没看好吧?】 ……翻到下一页。 【要不要再从头看一遍?】 鬼才要,继续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没有留言了,正好翻到了蚂蚁篇的中期剧情。 “陆”在被尼飞彼多做成木偶的凯特旁边,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圈,拖出了个可恨的小尾巴,标注着一张灿烂的笑脸。 “啧啧怎么叫凯特的命都有点苦呢。” 与陆打交道多年的凯特很准确的脑补出了他这张笑脸的含义。 认真你就输了。 凯特忍住了咬碎这本漫画的冲动,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通红的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所以,先生要来幅猎人协会的……” 尽管这位先生的目光有些游离,但小丑仍然尽心尽职的推销着,灿烂的笑脸晃得凯特头疼。 “不了。”凯特推开小丑直戳着自己鼻子的手,站起了身来“编号是不存在的,猎人协会的标志有一个故意印错的地方,这个扑克牌是伪造的吧?” 小丑:“……” 查处了多起国际山寨侵权案件的刑警颇有经验:“油墨看上去很鲜艳,但其实用的是劣质的颜料,没过多久就会掉了,最可怕的是还会致癌。” 小丑:“……” 凯特抚了抚额,他怎么职业病又犯了,虽然没打算买这个山寨扑克牌,但是看着满脸郁闷的小丑,凯特还是打探了下情况:“请问这里是哪儿?” “你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小丑回过头,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凯特没有要到答案。 小丑看到他没有要买扑克牌的意思,就准备去推销给另外的客户了,但是凯特却缠了上去,追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大家是不是在玩“spy”。 小丑不耐烦地把袖子扯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这里是充满希望但没有希望的地方。” 如果是因为没有买他的扑克牌,这个小丑的答案才这么敷衍,凯特也可以理解,但他又问了几个的路人,以及一个看上去很鹤山的酒吧老板的时候,要么没有得到答案,要么得到的答案,就是和这个小丑所说的奇怪答案大同小异…… “这里是没有希望的埋骨地,但算是好的了……”抽着烟的酒吧老板,也回答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答案。 “打扰了。”凯特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来,从包里抽出现金,放在了酒吧吧台上。 “这是什么钱币?”老板叫住了凯特,将他丢在桌上的美元来回翻看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只收戒尼。” 戒尼。 如果不是这群人玩spy玩傻了,或者他被爆炸炸疯了,捏自己的大腿也不疼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 他肯定是被炸傻了,现在都是错觉,错觉! “抱歉。”凯特抽回了桌上的钱。 酒吧老板看他面露奇怪的神色,知道了他付不出账,豪爽地挥了挥手:“算了,这杯我请你。” 凯特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双目通红。 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整个城市热闹得不像样子,直到半夜都没有歇停下来,让人联想到了一个词——“狂欢”。 凯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相对安静的广场。 广场上有悠闲的鸽子在散步,还有一个穿着西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垂钓着湖里面的鱼。 凯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准备继续去寻找线索。 那老人回过头来,遮在帽子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问我呢?” “什么……”突然开口的老人让凯特吃了一惊,他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自己本来没有多注意的老人。 “你怎么不问我,这里是哪呢?”眼见着他几乎把整个城市都跑了一遍,可是自己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却像只眼睛通红的发呆,都没有上前来问他。 甚至只是发了会呆后,他就准备走了。 西斯特有点不高兴。 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重要的npc啊,这个人竟然无视他! 于是他放下了装模作样的钓鱼竿,自己跑到了凯特的面前,吸引他的注意力。 “什么?……”凯特作为一个刑警职业的警觉了起来,面对着一群即使他费尽口舌也一副高深莫测的人,和这个主动跑过来搭话的老人,他很显然察觉到了画风的不同。 “你是谁?” 口袋里还有一把未上膛的枪呢,他直觉,眼前的一切都和这个老人脱不了关系。 “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唔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西斯特看了鼓起的口袋,先用念能力抽调了凯特枪里的子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心地给他装了回去。 孱弱的弟子不在身边了,他已经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可是,突然觉得,有些无比的孤单呢。 眼前的怪人依然让凯特警觉。 但是除了他以外,凯特并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于是他垂下来头,妥协道:“但是我没有什么故事好讲的……” “随便说说吧。”西斯特望了望天空,过分的觉得无聊呢。 于是,工科出身的凯特,索然无味地描述起了自己的刑警生涯。 什么罪犯,什么正义,西斯特果然没有太大的兴趣,直到讲着讲着,凯特终于提到了在自己职业生涯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诈骗犯“陆”。 他讲了陆犯的“富豪保姆车”案件和“少年伪装”案件,语气充满了对这个犯罪分子狡猾、可恶的愤恨,一转过头,却发现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西斯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凯特:“……” 对于这个诈骗犯,西斯特很是欣赏,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一听如故的感觉。 “这么说,你除了他的年龄和代号,对他一无所知?” 凯特的脸色很难看,握了握拳头,半晌才道:“其实也不是……” “恩?” “我知道他的身高。” 硕大豪华的国际酒店。 凯特拿着房卡,破门而入。 装着面粉的袋子突然爆炸,整个房间理科被粉尘所掩埋,凯特冲击玻璃浴室之后,只留下了在高空中摇晃的玻璃,以及白色地毯上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他留给自己最接近真面目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个来不及藏起来的脚印。 “就只有这个脚印么?”西斯特摸了摸下巴,凭借着这位“陆”的狡诈,应该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来,这个脚印有可能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也难说。 “应该是真的。”凯特思考到。 那次是他做的所有突袭中,最接近陆,最让他措手不及的一次,因此他没能够收好,自己所有的马脚。 “而且,陆只有在一次媒体报道中给过回应。”凯特道“就是那篇少年伪装案件中,报道上说,这位身高不过一米六四的少年,创造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陆”声称这片报道不符合实际。 凯特找遍了整篇报道,充满了溢美之词,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陆的神经,让他意外的做出了登报反驳的奇怪举动。 然后,他注意到了身高。 这位身高不过一米六五的少年。 一米六五。 “喔,到是有点意思……”西斯特听得津津有味,好奇的问道“所以你推断除了陆的身高是多少?” 凯特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地回答他:“一米六。” 比一米六五更矮,符合那个脚印的大小,“陆”是一个身高矮小的青年,所以才对此特别敏感。 西斯特在听故事的过程中,越来越觉得他口中的“陆”和自己的弟子库陆陆有很多相似之处,听到这里,他终于解决了疑惑。 “应该不是他,陆陆有一米七几呢。” “啊泣……”有谁在说他的坏话么?库陆陆揉了揉鼻子,他拿着菜刀,砍在了一颗大白菜上。 “哐当”白菜被砍成了两半。 库陆陆准备砍下去第二刀的手,被普夫在空中捏住。 金发蚂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人类矮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松手!!”库陆陆炸毛了“你可以骂我蠢,但你不可以骂我矮!!” 普夫:“……” 库陆陆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身材修长的普夫面前确实称不上高,但普夫没有意料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 一向伪装得温文尔雅的骗子,既然炸毛了。 “矮子。” “矮子。” “矮子。” …… “你叫够了没?!”库陆陆回过头,瞪视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普夫。 “没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3节 让他抓住了一个点,他竟然抓住不放了。 库陆陆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王和我一样高。” 普夫:“……” 他呲出了大白牙:“你侮辱我,就是侮辱王。” 普夫:“……” 终于清静了。 普夫也没能用出最终的大招,分散成纳米级的普夫围绕在他身边叫矮子。 “呼哧。”库陆陆气呼呼地躺倒在床上,伸开了手脚。 恩,好叻,还差一点够不到。 库陆陆气得把枕头踢到了地上。 闭上眼,他开始迷迷糊糊的做梦了。 似乎又回到了流星街,那最初始混沌的一个月。 “哈哈哈,快看这个矮子。” 几只脚在他身上胡乱的踹着,身下的土地有令人作恶的气味。 “这个新来的矮子,最近很嚣张啊。” 他不但没有死,还在流星街的土地上过得不错,终于引起了一些流星街人的注意。 “喂。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啊?”满脸胡茬的壮汉拽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充满臭气的口凑近他问…… 并没有什么,乌鸦嘴而已。 库陆陆冷冷地看着他。 凭借着一个职业诈骗犯的敏锐,早在西斯特找到他之前,库陆陆就开发了自己的能力。 猎人世界无奇不有。 这样的奇特,并不一定是他想要拥有的,但至少,现在还有用处。 “你去死吧。” 壮汉在没过几秒之后,死于心脏麻痹。 躯体倒地之后,围绕在库陆陆周围的乌合之众,终于像是碰到了瘟疫一般,四散了开来。 库陆陆啐了一口,摸了摸带血的嘴角,低下头在壮汉的身上胡乱的摸了摸,只摸到了一副扑克牌…… 库陆陆躺在一个自己临时搭建的金属栖息地里休息。 栖息地也不过只是用铁皮围成的,仅供他一个人躺在里面的空间,但在流星街里,这样的保护也是十分珍惜的,至少可以为自己赢得12秒的逃生时间,不至于连眼睛闭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什么收货都没有,被揍了一顿,只摸到一副破破烂烂的扑克牌。 想想明天该怎么用吧。 库陆陆把扑克牌洒在了身旁,闭上了眼睛。 “矮子。” 白天的声音又回荡在他耳边了,让他阖上的眼睛又睁大了开来。 换了个姿势,依然无法入睡,还是那一声声“矮子,矮子”钻进了耳朵里。 他哪里矮了啊喂。 库陆陆坐起了身子,他是不高,但也没有矮到土里去吧,明明是那个人长得跟猩猩一样,而且他才刚刚成年,还有的是成长空间呢。 库陆陆翻过身来,选择了一个比较舒展的姿势入眠。 不知道他的能力对于自己有没有用,只是,把这样的能力自己用在自己身上,还是颇怪异的。 于是,他很保守的试探了一句。“库陆陆是个身高一米七的翩翩美少年。”嘟囔了这一句,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清晨,库陆陆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头撞上了坚硬的铁皮。 很疼,但是,很好。 他长高了。 迎接他的,是高了半个头的人生。 截然不同的人生。 库陆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躺在了他的身旁。 “梅鲁艾姆?” 无论是梅鲁艾姆,还是库陆陆,似乎都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相伴,梅鲁艾姆每天在突然出现在床上的时候,库陆陆已经觉得很习惯了。 “你做噩梦了么?”梅鲁艾姆低下头问。 “没有,是很好的梦。” 是很美好,没有惊扰的梦。 “你在喊闭嘴。”梅鲁艾姆淡淡地说。 闭嘴?那有可能是早上被普夫刺激到了,他只想去厨房吃颗大白菜,却被他喊了半天的矮子。 “没什么。”库陆陆低笑了笑。 “恩。”梅鲁艾姆没有在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库陆陆靠近了梅鲁艾姆,带着热气的鼻子,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梅鲁艾姆侧过身子,让这样的热气,贴近离他胸口最近的地方。 库陆陆有的时候会想,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那些曾在他的故事里,出场又退场的人。 可是他有的时候,又会觉得,那些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黑发的骗子,侧卧在蚁王的怀里,软软的头发,刚好抵在了蚁王的下巴上。 这样的两个人,都是柔软的,无论是库陆陆的发顶,还是蚁王的心。 huer。 猎人和猎物。 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还是,守恒的能量,终究会构成一个圈,所有曾经亏欠的,都要以一种形式,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于是,我再也不畏惧,世界亏欠我良多。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凯特睁开了眼睛,额头传来剧痛,左边是心电图扭动的声音。 这才是一个颇为正常的世界。 金发的女医生从门外推门而入,翻了翻凯特的眼皮,并不温柔地道:“醒了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凯特哑着嗓子回答“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个奇怪的,彩色的梦。 梦是没有颜色的。 可是凯特清楚的记得,那个老人脖子里,蓝色的领结。 …… “我把那个错误修正了。” “你的能力靠不靠谱啊?”西斯特抹了抹脸,责问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人“我是请你来帮助我的弟子的,你确定……你能准确的送他去想要去的地方么。” “他回不去了。”那人摊了摊手“他和这个世界的联接的太久,已经融合了,所以回不去了,尝试的过程中,我还拉了个那个世界的东西过来,不过我给送回去了。” “喔。”西斯特收起了吊杆,并不在意“还有别的办法么,这是我答应给他的奖励。” “有,找到那块石头。” 找到,凌驾于奇迹之上的,那块石头。 “好吧,到时候就当做是小游戏,让他自己去找好了。”西斯特摊了摊手,丢下了所有的渔具,往自己的城堡走去。 他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有关于身高的。 那是流星街的一次人材挑选。 为了锻炼自己的弟子,西斯特将带着面具的库陆陆,领到了血腥的人材挑选市场。 没想到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还颇为适应。 西斯特指了指人材挑选的第一道管卡,身高—— “一米六以上的分到那边,一米六以上的分到这边。”西斯特指了指两个入口“然后再根据别的条件挑选。” 人在这里,和被挑选的牲口,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说了什么? 西斯特突然记不清了库陆陆的评价了。 蒙着脸的库陆陆,站在审判者西斯特的身边,微笑着这样低声说道。 “一米六果然是耻辱。” 一米六是耻辱,你知道么? ☆、生死(1) 猎猎风中。 尼特罗白色胡须和头顶的一撮辫子飘动着。 他细长的眼睛充满了神采,如果不是又长又白如同佛像尊者般的眉毛,谁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大年纪了。 要长出这样的眉毛,要多少年了,没人能回答的出来,就连奇犽的祖父桀诺揍敌客,也只能这样回答你——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个老头,当我是个老头的时候,他还是个老头。” 无人能得知尼特罗的确切年龄和他真正的实力。 只知道,即使现在他的实力已不足顶尖时候的一半,但世界上仍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交手。 尼特罗心情不错。 像是被困久了的老兽,受到整个族群的爱戴,可是却也太久没有机会出手了。 没有几个人值得他出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匹配出手,成为猎人协会会长之后,他像是被神话了的人物,常常将自己束之高阁。 忘记了,自己曾经多么坚毅而骁勇善战。 当我们面临困难时,当我们挣扎、不甘时,却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段最好的岁月。 之后,我们成长,磨砺,随之坚若磐石——无论是个性,还是心境。 “哦呀,小蚂蚁们已经出来了。”尼特罗高兴的歪了歪头,眼睛里沉淀了一种与大战气氛不符的沉着与兴奋,年纪越大,越容易表现出一种孩子般的天真烂漫来,满头花白的桀诺看着他,只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为老不尊。 在他面前,也只有尼特罗这一辈的人才能被称作为“老人”了。 辉煌的历史里的英雄人物,和传奇人物交过手的人们。 已经一代代的消逝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那些年的战友里,没有几个人最后活着回来,没过多少年,大部分人已经不为人所知了。 却突然很庆幸。 我身上的百道伤痕,年轻的一代都不知道来历。 那么至少证明,这是个更好的年代。 风终于停止了,夹杂着一点血腥味,停在了尼特罗的鼻尖。 筛选开始了。 猎人协会选择此时动手的原因就是,在筛选的交接过程中,蚁王和护卫都必须集中精力进行基因的注射和转换,以埋伏在筛选队伍中的十二个猎人为饵,秘密送进地下室和皇宫内的伊尔迷、小杰一行人为突破。 并以传奇猎人尼特罗作为最终的献祭,结束这场基因不对等的战斗。 知晓着一切作战计划的桀诺,以一种无悲无喜的目光看向远方。 揍敌客家族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依然被卷进了这场危险的战斗之中,无法拒绝的高薪报酬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这依然是一单赔本的买卖。 一单,不得不做的赔本买卖。 无法考虑成本的,已经搭上了最强猎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桀诺会协助尼飞特攻打奇美拉蚁的皇宫,中断进行到一半的筛选,使得兵蚁既不能出世,蚁王和三大护卫的节奏也被打断。 “我们走吧。” 随性的目光转了转,尼特罗的目光中是谁都不能忽视的精干和坚定,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即将赴的是一场必死的战斗。 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其实谁都不愿意面对死亡。 但总有,远比死亡更可怕,更为重要的事情,等待这我们去做。 白发的桀诺身上沉淀的,是一种顶级杀手经过岁月磨砺出来的隐忍、强大、尖锐,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圆可能只能达到一到两米罢了,而他圆的,半径可达到三百多米。 当他完全展开自己的念压的时候,强大逼人到让人无法忽视,因为家族生意早就已经交给了年轻一代,所以多数人已经无法揣测,这位揍敌客家的传奇杀手,究竟已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金色的念,在很多情况下都只是个传说,今天却能在两个人身上看到。 桀诺身上的是迫人的、如威龙般强大的念。 而尼特罗身上的,却是一种比岁月更可怕的,如同佛陀般、包容着一切、却也吞噬者一切的慈悲。 我佛慈悲,不喜争斗。 因此我们将佛中的好战者,称为金刚。 沉默不语中,金色的龙从桀诺身上升起,将两个猎人拱在了身上,飞到了半空之中,朝着奇美拉蚁族筛选的广场而去。 他的任务,是在奇美拉蚁进行筛选的广场中央,释放“龙群星”,将外化为龙的念能力不断分裂,并坠落到地上,造成巨大的破坏,并完全终止“筛选”的过程。 这是一个无差别的攻击。 落下攻击的同时就意味着,王宫内普通的人类,也失去了大半存活的可能。 但桀诺在抬起手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犹豫,尼飞特也仅仅是闭上了眼睛,皱着无法舒展的眉头。 早在来之前,所有的作战就已经都被商量过了。 面对数以亿计的人类生命,isis土地上的性命,没有办法被纳入考虑。 “所以,攻击的时候无差别考虑?” “是的。” “哦呀,我可是按照人头收费的,这样一下子下去可不便宜。” 以保护人类为任的猎人协会,竟然要出钱请杀手世家,进行一场事实上与屠杀无异的战斗,尼特罗没有理财桀诺语气中淡淡的讽刺,他明白桀诺的意思。 “就这么办吧。”他拍了拍桀诺的肩膀。 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的猎人协会会长,久违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这是一场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悲伤的战斗,可事实上,甚至没有容许我们悲伤的时间。 “我们都老,都腐朽了……” 丧失勇敢,变得卑劣。 以一种让人不耻的方式策划着战斗。 骄傲自大的,为了维护着一个种族的生存,甚至称不上是正义。 偏偏这样的我们,最后被奉为英雄。 越变老,我们越精于计算自己的错误,却再也不敢声称,我们从来没有错过了。 尖锐的叫声。 从泪流满面的少女口中呼喊出。 她睁着眼睛仰望天空,最后一滴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下。 高举着尾针的蚂蚁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一半的液体已经注射进了少女的身体里,她最后的呼喊,不知道是因为基因被入侵的疼痛,还是因为这纷纷扬扬落下的,明明是金色却很冰冷的光辉。 普夫将转换了一半的少女丢在了地上,迅速往蚁王的方向找去,被筛选的人大多数被天上降下的金色的念击倒在了地上,到处是血,可是普夫并不在意。 蚁王在哪里? 尤比红色的身影沉默的将蚁王护在身下,待平静之后,他又默默的退下,露出了毫发无损的蚁王。 尽管这样的念不足以伤害到蚁王一丝一毫,仅仅只擦伤了尤比的身体,但普夫仍焦急地冲到蚁王的面前,跪下来祈求蚁王先行撤离。 “王,请您先离开!” “他们是来找我的。”梅鲁艾姆冷冷地笑了一笑“我怎么可能走?” 正因为他们是冲着蚁王来的,所以,普夫更不可能任凭蚁王面对这样的攻击。 “王,您撤回寝殿,由我们三个与他们作战。”他金色的眼睛,带着怒火的瞥向了空中的两个身影。 梅鲁艾姆收起了尾巴,抬头看天空。 他并不觉得普夫三个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并且,这样的对手似乎也很有趣的样子。 挑战。 为首的那个白色的身影的眼睛里,写满了这样的意思。 那就接受好了。 “蚁王,你可愿意与我一战?” “恩。” 绿色眼睛的王伸出手,毫不意外的接受了来自人类的邀请。 只是,他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前,最终还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尼飞彼多说:“去王寝内,确定他有没有事。” 尼飞彼多明白“他”是谁,单膝跪地之后,迅速的消失在赶往王寝的方向,普夫已经无法计较在这关键时刻,蚁王分散力量去保护那个人类的事情了,他只跪下来请求道:“请让我一同去。” 只要,能在王的身边保护他就好。 然而蚁王并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议,他转过脑袋,刚准备说,不用了。 梅鲁艾姆尚未开口,尼特罗笑着摇了摇手指。 “不行哦,小蚂蚁,如果你想弄清楚人类这个复杂的物种,就得自己来哟。”他抬起了眼睛,清明地说道“他让你困惑了吧。” 一个普普通通的,毫无特比之处的人类。 却让他无法战胜、让他心绪起伏、让他平板无波的眼睛,投下特殊的目光。 你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么? 你想知道,他究竟是我们的阴谋,还是一个意外,或者只是,芸芸众生中注定要与你相遇的那个人呢? 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就一个人来吧。 “普夫原地待命。” 梅鲁艾姆这样淡淡的命令道,尾巴卷上了,来自对手的金龙。 普夫没有办法违抗蚁王的命令,他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直到不可能出现的眼泪,从眼眶中落入泥土。 蚁王跟着危险重重的敌人,消失在他的眼前。 尼飞彼多尚且被安排去保护那个无用的人类,蚁王留给他的口令,却仅仅是原地待命而已。 是不是,我无论倾注多少心血去保护您,对于您来说,我依然还是个在关键时刻,派不上任何用出的人呢? 金发蚂蚁的目光不停的转动变换着,眼眶诡异的凸起又凹陷,连迟钝的尤比也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巨大起伏。 如果库陆陆身处此处的话,一定会用这样一个成语来形容此时的普夫——走火入魔。 可是,只有迟钝的尤比在他身侧,奇怪地看着他的异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护卫普夫的这次走火入魔。 他一个人趴在地上,在肩膀微弱的抖动中,完成了自己人格的最后一次分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忍不住还是更新了…… 一个存不住稿的作者…… ☆、生死(2) 库陆陆在剧烈的晃动中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屋顶坍塌,房屋土崩瓦解,比杰夫惊惧地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尽管蚂蚁入侵了共和国,但属于共和国最高的防空警报,依然牢牢的掌握在比杰夫手中,当这次他没有收到通知的空袭降落到头上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联合国以“生化武器”为借口的绞杀开始了。 这个国家最终是要完了。 而如果蚂蚁失败的话,比杰夫也一定会性命不保,或者面临着永远的□□。 所以他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库陆陆对于爆炸,却是心知肚明。 尽管,在所有行动的前后,都没有人通知过他有关这场大战的任何事情。 没有人是甘愿沉寂的。 尤其是那样一个,哗众取宠的罪犯,更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蛰伏在流星街中,变成了一个无人得知的传说。 他是曾经放弃家庭、放弃亲情、也要享受游戏胜利的人——诈骗犯西斯特。如果不是因为后继无人,并且被“制约”困在流星街,猎人的故事里,不应该没有西斯特的传说。 好不甘心呐。 虽然他构建的王国,五彩缤纷,却全部都是假象,再热闹的世界对于他来说也过于狭小了,好想知道,曾经外面的世界,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直到,库陆陆的出现。 他终于可以借由这个弟子,让西斯特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世界之上。 欺诈、狡猾、残忍、强大。 他是要将库陆陆培养成这样的人,但是实际上,除了一些骗人的天赋和尚算冷硬的心肠外,这个弟子没有丝毫让他满意的地方。 优柔寡断。 不喜主动攻击。 出手的那些方法,在西斯特眼里看来,就像是搬娃娃家一样。 不过真的到必须出手的时候,他还算狠得下心肠,也没有那些让西斯特心烦的矫情。 鲜红的血液溅了满地,西斯特让他做的事情,他统统都做到了。 “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上去了。”库陆陆擦了擦溅到血液的手指,没有看地上那些和他素昧平生的人,转身上了楼。 要说错的话,利用能力,沾染了献血的他固然错了,可是西斯特没有错么。 他是一个真正的,没有丝毫怜悯的残忍的人。 西斯特翘起了腿,道:“慢着。” 这样的话这个弟子还并不算没有救,可是西斯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并不称心如意——他确实做到了,却也仅仅是做到了而已。 库陆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询问着还要自己进行怎样的训练。 没有漏洞的谎言?无休止的滥用能力?杀戮?夺取别人的幸福和生命? 在抱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之下,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算了,你上去吧。”西斯特没有兴趣的挥了挥手。 这种被胁迫而做,游离在之外的态度让西斯特觉得不满,他试图更深入的让库陆陆,和他被迫面对的这个世界密不可分。 于是,在猎人协会得知特殊生物出现的同时,沉寂多年的西斯特,联系上了协会会长尼特罗。 “好久不见呀,小西斯特。”那个时候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尼特罗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凝重,他在视讯里看到了好久不见的西斯特,眯着眼睛和他打了招呼。 “您身体不错呀,还像多年前一样年轻。”西斯特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和多年以前并无区别的尼特罗。 “你却比我认识你的时候老的太多了……”尼特罗感慨道。 自从老了之后,他就像打了防腐剂一样,停止了岁月,熬到了所有人都老去。 岁月早就不一样了,可偏偏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服老。 活着就是最好的岁月,只要活着,就得找点事情做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老人变坏,而有的不过是坏人变老罢了…… 西斯特将库陆陆,卖给了猎人协会,先是隐瞒着他情况,将其送到了海岸对过的赌博自治市参与了正在举办的大型麻将比赛,成功引起了包括宿仇尼特在内的人的注意力,自然而来,也引起了四处搜罗游戏高手的,蚁王护卫的注意。 而因为隐瞒了连西斯特都不知道的身份,库陆陆所知的东西,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多。 早在被送过去之前,库陆陆就已经开始警惕不远之外的isis土地,在被尼特盯上之后,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老师,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被抓对么?” 库陆陆在酒会出来上尼特的车之前,拨通了西斯特的电话。 西斯特干笑了笑,没有回应他,而是摘掉了喉咙处的机械变身器。 “陆陆。”不是机械音的西斯特的嗓音低沉而好听,没有那么浮夸和玩世不恭了,突然很认真的说什么,库陆陆竟然有些不适应。 “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别的一些理由,有的行程我们必须要去。” “虽然猎人协会已经安排了足够详细的计划,但意外总会发生的,所以我将你也插入计划之中,就是为了保证,我们一定要赢。” “当你杀掉他之后,你的名字会出现,我的名字,也会重新回到这个舞台上来……” “所以,你应该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在梦境中给你演示过一遍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库陆陆打断了西斯特的喋喋不休。 “我知道了……”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无论老师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来。”他低低叹了口气,拿着话筒,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极淡:“可是噩运这种东西,就是你无论如何避免,它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在怪他恶霸呢。 西斯特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可是,没有办法,当战斗事关一个种族的时候,谁都不能不自私,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库陆陆在被西斯特关入幻境的训练中时,曾经遭遇过这样一个训练情景,热带雨林之中,食人蚁兵团对他进行了围攻,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深藏在兵团中的蚁王,那漆黑的蚁王站在遥远的中央,与库陆陆对视着,显然不是他的战斗力能够击败的对象。 或者说,在这样的规则里,如果只凭借武力,他根本没有办法战胜。 于是,他利用“乌鸦的谎言”修改了规则,他说:“我会是最终杀死蚁王的人。” 过程怎样并不重要,至少,圈定了一个结局的可能性,不能让这样的战斗毫无对等之力,库陆陆发动能力之后,原本还在考虑到底要如何杀掉被兵蚁保护中的蚁王。 可是,幻境却突然崩塌了。 库陆陆走了出来,眼神有些迷惑不解,西斯特的幻境一经设定就没有办法更改,被关进去的人一定会死亡,即使是他也只能依靠修改规则求得生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怎么了老师?” “我怎么知道!”西斯特打着哈气挥了挥手“可能是念用光了,所以幻境自己终止了吧。” 库陆陆并不知道西斯特的念到底有多少,也知道这句话漏洞百出,如果他的念能力真的如此不稳定的话,西斯特也不会成为在流星街里依然被人忌惮的人物。 但是,被折腾了太久的库陆陆,并没有心情考虑西斯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在被一步步推向isis后,库陆陆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场幻境是西斯特为了让库陆陆发动能力,而不知道如何营造出的假象。 在他说出“我会是最终杀死蚁王的人。”之后,西斯特立刻就停止了幻境,因为蚁王,并不仅仅是幻境里的那个黑色的蚂蚁。 事实上,那个黑色的蚂蚁也并不真实存在,所以这个能力,一定会落到别的地方去。 在整个猎人世界里,唯一值得被杀的蚁王,就只有一位。 奇美拉蚁王——梅鲁艾姆。 库陆陆成为了,让梅鲁艾姆必死的,猎人协会准备的最后的底牌。 被发动的能力无法更改,库陆陆曾经多次后悔于自己的不够谨慎,以及掌握不好这个能力以至于被利用,所以才在之后出现了,他像断臂一样断掉自己能力的情况。 不想被利用了,所以,不能无限制的依赖这样的能力。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能力的弊端。 一直都不想卷入到战斗之中,对于奇美拉蚁的战场,更是越远离越好,更不想成为杀死蚁王所有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环,从前只是带着远观的, 对于这个王者的敬意和遗憾,靠近他的时间越久,越无法杀死,这个世界的王者。 想从诅咒的蜘蛛网中挣脱出来。 可是,沉闷的梅雨天气,划破网的是梅鲁艾姆,当他从浑浑噩噩中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梅鲁艾姆的眼睛。 说不好到底是谁在救谁。 或者,至始至终卑劣的就是他们人类吧。 而蚁王所做的一切,唯一的错误就是,他成为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物种,并且没有给予人类仁慈。 以人类为食,听上去可怖,可是说到底,他终究是不同的物种。 猫食鱼骨,狗啃猪肉,环环相套的食物链之中,我们为什么偏偏只指责他的错误? 所以,无论借口多么冠冕堂皇,库陆陆始终不愿意,成为被摆布而为刀刃的那张底牌。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面色惊恐的比杰夫,和摇摇欲坠的王寝的大门。 “我们进去吧。” 坍塌的裂缝终于使得原本不可以进去的王寝露出了一小个出口,库陆陆竟然踉跄着要往里面冲进去。 “你要进去找死么。”比杰夫被碎石擦伤了,满脸是血,惊恐地道。 恩,你不知道。 库陆陆没有理会比杰夫的嘶吼,往里面走去。 梅鲁艾姆在大战后,生死未卜。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4节 侥幸存活下来,也失去了记忆。 普夫利用了这个空隙,想要使得蚁王忘记小麦,成为真正的无情无感的“王”,却在如丝如缕的记忆碎片中,最终失败了。 他很冷漠,可是对于在乎的人,却过分的温柔。 你不知道,待在唯一能让他找到的地方,会有多安心,这种安心的感觉,只在那场大雨之后,见到的透明的、绿色的眼睛里出现过一次。 只有确定不会被任何人利用,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是致死蚁王的人。 …… 库陆陆冲进去的一刹那,碎石轰然倒塌,重新掩埋住了唯一的入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写得太纠结了。 就是说,其实陆陆本来是作为杀死蚁王的重要一环被强制安□□来的。 可是他并不想干。 所以试图叛变过【普夫……并不 试图逃避过【梅鲁艾姆……生气 试图找队友过【伊尔迷……嘻嘻 然而没有软用。 普夫神经质get不到他的橄榄枝,蚁王太骄傲他没办法控制,伊尔迷根本不会帮他还会捅刀子。 他得自己想办法了。 拖着短(断)腿待在王寝里等梅梅……望天。 总是被推动的往前走的人物很难写,但我很作死的也很不妙的,把陆陆设定成了这类人物。 心塞。 还有大家可以到微博来玩玩喔。 一起玩耍有助灵感。 = 2 = ☆、生死(3) 梅鲁艾姆插着手,跟着尼特罗来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方。 “这里。”尼特罗回过头,精明的眸子看了一眼梅鲁艾姆。 身处的土地突然塌陷,两个人随着碎石块一同往深处坠落下去,梅鲁艾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目光却并没有慌张。 他很快的稳住了身子,半蹲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迈的对手。 尼特罗亦稳稳的站住。 灰尘沉淀了下来,他对蚁王解释现在的情形:“这里,是埋骨之地……” 尼特罗没有说这是什么埋骨之地,梅鲁艾姆却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墓地。 对面的人类真的有这样的力量么?他仔细打量着尼特罗的念压,那个年迈的身躯里却蕴含一种金色的念压,气场仁慈而包容,并没有他的念那么霸道而强烈,却有着几近佛陀的力量。 梅鲁艾姆缓缓的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目光。 他只觉的感觉到,这样一个并不算强大的身躯里面,其实是有令他敬佩的力量的,但具体是什么,他却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所以,他希望得到答案。 “朕在三个回合内不出手。”梅鲁艾姆看着尼特罗谦让着说道,却有着一种藐视一切的狂妄“等三个回合之后,你要告诉我,有关人类的事情。” 人类比他强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明明孱弱不堪,却有他没有办法战胜的东西。 库陆陆是这样的,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似乎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 “区区蝼蚁,竟然如此嚣张呢……”尼特罗睁开了合着的眼睛,面对着蚁王无心的轻蔑,却并没有摇摆自己的内心,他举起了手,摆起了起式“观音百式。” 千手千眼的佛陀从空中升起,出现在了梅鲁艾姆的眼前。 他一直平板无波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看着这人类世界的奇迹。 这样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梅鲁艾姆只是觉的隐约的熟悉,却无法参透,库陆陆曾在念书期间,给梅鲁艾姆念过一本和“禅”有关的书籍,他自己念得快要睡着,梅鲁艾姆却意外的颇有兴趣。 “禅到底是什么?” 库陆陆在快合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梅鲁艾姆这样问道。 是个复杂的问题呢,他撑开眼皮,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可能是重复吧。” 一夏知了,枯坐百年,为了参悟一个道理,至死不悔悟。 库陆陆难以形容禅中蕴含的智慧与愚钝,他也无法悟清楚里面的道理,为什么要重复着一个几乎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后却可以大彻大悟人生。他是绝对无法参悟“禅”的,因为他讨厌重复的人生,甚至超过于畏惧突如其来的死亡。 可是也许重复本身,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滴水穿石,积毁销骨。 所有慢慢积累的露珠,最终侵蚀的是整片山川。 尽管,被观音百式击打之下的梅鲁艾姆几乎没有受伤,可是再次爬起来的蚁王,依然为这种力量所震撼。 他和那些,梅鲁艾姆所忽视的人类,完全的不一样,身上蕴含着,即使连梅鲁艾姆也敬畏的某种力量。因为这种力量,尼特罗甚至能跨越种族和基因的界限,伤害到,高高在上的蚁王。 去考量他如何获得这样的力量根本毫无意义,因为,那一定是出于一个无法用常理去衡量的环境。 将自己置于一种几近疯狂的境界。 五年,十年,不……应该更久。 一心,钻研其中…… 婆娑的观音在空中施展着雷霆之击,空中的梵唱与复杂的花纹交汇,让人眼花缭乱。 梅鲁艾姆在尼特罗的最后一击中站起了身子,摸了摸擦伤的眼角。 他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伤口,像是丛林散步的人类,诧异于,自己被蚂蚁咬到的细小的伤口。 而尼特罗,却是露出了,几乎震惊的目光。 他诧异的发现,当人类还在沾沾自喜着自己的高等的时候,远超过人类的物种已经出现了。 这并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而只是一场——群蚁食象的,生存的战争。 当人类毫无怜悯的目光,落在蝼蚁的身上的时候,应该提防,有一天那样的目光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蜂拥而上的蚂蚁的嘴脸,未免太难看了,可是再难看,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为之…… 梅鲁艾姆诧异于自己的伤口仅仅一会儿。 很快,他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三下结束了。”尘土中的梅鲁艾姆,站起了身子“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库陆陆,关于人类所有的秘密了么?” 他需要知道更多有关库陆陆的事情,关于他为什么像一口被封闭的枯井,漆黑而看不到潜藏在里面的秘密。 关于,怎样才能让这样的井盈满清水,怎样才能在井口,投下引起波澜的石子。 当意识道,库陆陆对于自己已经不简简单单意味着一个普通的人类的时候,梅鲁艾姆已经察觉到了不妙,可是,他并没有提防这种不妙。 如果,我连遵从自己的心意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我活在世界上就失去意义了。 “区区蝼蚁……”诧异之下的尼特罗,喃喃地念了一句。 蝼蚁翻身到人类之上的时候,人类却依然自矜,学不会收起自己可怜的骄傲,此时的尼特罗其实已经意识到一些怪异之处,但他以为自己仅是诧异于蚁王的强大,在如此严峻的战斗过程中,忽略了自己复杂的内心。 “其实,老夫也并不清楚那个人类是谁,但是我却很了解他的师傅。”他这样告诉梅鲁艾姆。 蚁王对人类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少到,他不知道该拿库陆陆如何是好,仅仅是一点讯息,他也好奇,梅鲁艾姆坐了下来,洗耳恭听:“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他示意尼特罗从他的师傅西斯特说起。 “那是个,毫无怜悯,也毫无责任可言的诈骗犯。”尼特罗努力回忆自己认识的西斯特,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他生存的所有意义就是为了玩乐,取悦自己,找到更有意思的对手,甚至,他曾经有妻儿,为了自己的某些目标,他也可以牺牲他们。” 孩子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因为他们没有道德和责任,所以也就没有怜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说人性本恶的话,西斯特,是“恶”的源头一样的人啊。 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残酷的人。 “所以,即使他们这次牵扯其中,老夫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样的人,是从来都不可能信任的……” 西斯特说的每句话,有可能是发自肺腑,有可能不过是玩笑,谁知道呢。再这样的关头,他没有心情陪他们玩,也不可能以此为赌,所以依然做了周密的计划,但是,却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蚁王梅鲁艾姆的目光,真的投到了西斯特的弟子的身上。 一个看似温文的少年,清秀、无害,但被西斯特选中作为弟子,尼特罗知道他拥有着怎样的天赋——无尽的冷漠。 西斯特说他会成为最终杀死蚁王的人,尼特罗就毫不怀疑的相信,他会成为杀死蚁王的人,因为西斯特总会不折不扣的完成,自己许诺的游戏和掠夺。 被派过来欺骗蚁王的少年也的确成功的接近了梅鲁艾姆,成为残忍的蚁王,唯一留在身边的人类。 然后,他们也没有忽视,蚁王为了库陆陆,和护卫普夫几近的决裂…… 被插入到一片平静之中的混乱,终于让猎人协会有机可趁,将伊尔迷、莫老五等猎人,潜送进了奇美拉蚁的大本营。 出乎他意料的惊喜啊。 所以面对着眼前的敌人,尼特罗却仍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同情。 毫无所知的,蝼蚁的王者,最终还是被人类中最狡猾和顶尖的骗子所欺瞒。 即使肉体在强大,可是精神上如此无知的纯粹,还是不免让人觉得可怜。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梅鲁艾姆没有忽视他眼中的怜悯,他皱了皱眉,抬起头问“他是不是,和你们怀揣着同样目的的人?” 可是,这位王者的敏锐,却依然让人惊羡呢。 尼特罗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好奇地反问了梅鲁艾姆“是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其实这个也并不重要,他的答案会让蚁王愤怒,无法控制的暴戾,因为他所在意的人类,的确是怀揣着恶意靠近他的,尼特罗又问了一个,他觉得梅鲁艾姆也许回答不出来的问题:“他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无法战胜的,让你好奇的人类。 还是,你已经把他视为,同争夺土地、掠夺、变强同等重要的事物。 或者,他已经取代了一切,成为布满荆棘坚硬的蚁王心中的蔷薇? 短短的时间内,他到底如何影响了你呢?尼特罗很好奇。 其实,你也应该回答不出来吧。 毕竟你存在的时间那么的短暂,而我问你的问题,又是这个世界最难解的命题——关于这个世界最柔软的爱意。 有的人存活百年,依然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于是他们错过了千次百次,原本可以美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生死(4) 而他面前的,是不久之前刚刚从母体中诞生的蚁王梅鲁艾姆。 区区蝼蚁。 仅仅是蝼蚁幻化的幼年野兽,无论精神或肉体在怎样强大,又怎么可能参透这样的道理呢? 他本来以为对于答案,蚁族王依然会保持缄默,却听到,让他诧异的,蚁王清冷的声音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是站在悬崖边上,需要被人抓住的人。” 尼特罗猛地转过头,看到梅鲁艾姆抬起了,同样冷清的眼睛,他抬起眼睛之后,继续说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期待谁会抓住他。” “如果我不抓住他的话,他也不会难过,但是如果我抓住了他,我对于他来说,就不同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人类是有多少的欲望,就有多少的贪婪,因为贪婪,变得沟壑难填,人类才会成为最难以揣测的物种。 而关于“爱”的事情,却往往简单,只不过是,彼此特别。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东西,你和我之间,互相占有,独一无二。 对于人类,对于情感,梅鲁艾姆竟然意外的洞明一切。 也许,他们真的低估了奇美拉蚁,同时也高估了自己。 当尼特罗诧异的发现,蚁王的情感,远远比他想象的更丰沛的同时,他的手和脚,也同时被迅速袭来的蚁王砍断了。 “时间结束。” 他对那个答案的好奇心,已经结束了,与其在这虚无缥缈的地方继续探讨,不如回去之后用更久的时间去感知。 梅鲁艾姆已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不管库陆陆究竟是谁,不管他怀揣着怎样的目的,不管人类是怎样的物种。 但那种想要占有的感情,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并隐瞒的。 想要占有一个人,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当梅鲁艾姆意识到被别人所占有的同时,就已经考虑到了最糟糕的代价。 付出自己。 不仅仅是付出自己。 忍住被欺瞒的代价,低下高贵的头颅。 去垂怜,水中的一场并不清晰的镜花水月。 “我很欣赏。”作为人类的你,能有如此突破极限的能量,我很欣赏,作为奇迹的眼前的一切“但是,到此为止了。” 梅鲁艾姆举起了手,准备结束这一场,最近时间内唯一尚让他觉得有趣的战斗。 失去一足一手的尼特罗,依然如同树桩般稳稳的站在了地上,他头埋在了阴影里,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所有的枯朽与衰老,都从这个原本老顽童般充满活力的身躯里蔓延了出来。 咔哒,那是只有木质的东西,老朽腐败之后才会发出的断裂声。 梅鲁艾姆愣了以愣,仿佛听到寒蝉泣鸣的声音——那是一个以伟大为形容的人类奇迹,最后崩塌的声音。 沙哑的声音,从那个慢慢如同老树皮般枯槁的身躯里传来,却洪亮如撞钟般,濒死的尼特罗,发出最后一句响亮的声音。 他传奇一声最后的感悟与交代凝聚于此语之中。 “不要小瞧,人类的恶意啊……” 枯瘦的手指□□了自己的心脏,没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这具身躯,早已经成为了盛着一个阴谋的驱壳罢了。 埋在尼特罗身体里的——穷人的蔷薇花,随着他心脏停止的那一刹那,终于发动了。 这是最充满恶意的武器,散步着巨大的破坏力,以及难以预计的后果,凡是穷人的蔷薇花开过的地方,都成为了瘟疫、病毒、荒芜、和贫瘠蔓延的被废弃之地。 不得已的废弃。 上一个被投下三枚蔷薇花地方的名字——叫做流星街。 它迫使贫穷更贫穷,战争更惨烈,往往开放在那些,被放弃的战场上,它是被静止使用的,拥有美丽名字的生化武器。 尼特罗在来之前将这一生化武器埋在了胸口里,以主动迫使心脏停止跳动的方式发动它的爆炸,最终保证即使自己死亡,也能够带走蚁王的生命。 巨大的声音响起,光圈从尼特罗的胸口缓缓放大。 梅鲁艾姆诧异的目光,和尼特罗已经坐化的身躯,一同被淹没在了这一生化武器的爆炸之中。 整片土地被夷为了平地,远方焦急寻找的普夫,寻着这一爆炸声,终于找到了蚁王这一场战斗的所在。 他化作流星般飞速的,往那灼热、可怖的源头毫无犹豫的飞去。 焦黑的土地里已经找不到一丝丝生机了。 并且,在很长的一大段时间内,这片土地都不可能恢复…… 焦黑的泥土里,坐着一个瞬间焦炭化的人类,他双目紧闭着,一只手还维持着,插入自己心脏的姿势。 他面目坚毅而虔诚,至死依然挺立着,身躯在一阵微弱的风中,慢慢风化成了焦黑的灰尘,最终融化到了这片泥土里…… 普夫飞到这里之后,一无所见,没有他的蚁王,也没有那个人类,目光只抓到了尼特罗风化的最后一缕黑烟。 “王!”濒临奔溃的奇美拉蚁护卫,在焦黑的土地上空撕心裂肺地喊道。 传奇猎人尼特罗的一身,至此落下了帷幕。 普夫跪坐在漆黑的灰尘里,疯狂的寻找着自己的王。 “王……王,王!”他手上抓着一把把让人绝望的泥土,每一次翻找错过的都可能是王的身躯,可是他的王,怎么会死在,如此肮脏不堪的地方呢? 不相信,绝对不相信,手指尖翻找间浸满了泥土,被高温烫伤的皮肉翻卷了起来,他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将手插在里面继续翻找着。 失去蚁王的奇美拉蚁护卫,还有存在的意义么,就如同失去君王的臣子一般,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普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恨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紧随王,而是去做了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那个让蚁王陷入这样境地的人类。 库陆陆。 这个名字在咬紧地唇边打转了转,普夫发出了几近疯癫的闷笑声。 你最好祈祷自己已经死了。 不然,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的王本来应该毫无弱点,却被这个虚伪的人类,骗到了这个境地。 人类都是虚伪、狠毒、不折手段的,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取得胜利,他们使用了最不光彩的武器。 这样的生物,本来就不应该和高贵的王有任何的牵连,他们也不配与王为敌。 如果他的王因为这样的理由死去,他该会多么的不甘心…… 终于,普夫没有知觉的手,碰到了一个触感不同温热的身躯。 找到了…… 红色的液体从金发护卫的五官中冒出来,咕嘟咕嘟的冒着血红的泡泡,普夫丝毫察觉不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可怜可怖,又满脸欣慰的好像绝处逢生。 那是无尽的感动,和庆幸。 他从灰烬中抱出蚁王的身躯,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悲恸的哭泣…… 梅鲁艾姆的指尖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属下的声音,还是仅仅想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转变到来了,可是他既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察觉外界的情况,像是被困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有什么东西涌入了他的身体里,重塑他被穷人的蔷薇炸得支离破碎的身躯,梅鲁艾姆只愣怔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疯狂的吸收着涌进来的能量。 他要睁开眼睛。 他还有需要做的事情。 他还有,被打断的,未竟的事情。 察觉到蚁王的回应,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和身躯的普夫脸上,没有被掠夺的痛苦,只有一种心甘情愿的奉献。 “王,快醒醒吧……”他轻轻摇晃了一下,蚁王的身躯。 然后看清这个蒙蔽你的真相,忘掉一切干扰你的因素,朝着你想要前进的方向,让鄙人跟随者你吧,无论往哪个方向。 古老遗迹的废墟之上,传奇猎人的尸首风化于此处。 修长的护卫的身躯里,环抱着闭目的蚁王。 这是一场献祭,却是,奇美拉蚁护卫枭亚普夫第一次如此贴近自己的王。 他不会再被训斥自作主张,而能够安安静静的,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王。 哪怕因为分裂得太多,能量耗尽,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他终于成为自己王的一部分了,他也终于能将自己,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心意,通过身体传达给自己的王。 屏住呼吸,这场痛苦不堪的奉献,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享受。 平原里的风终于停止了。 故事也本应该接近尾声。 就像,人类没有预料到奇美拉蚁的强大一样,奇美拉蚁也没有深刻了解到,人类的恶意与精密算计。 这是一场没有用途的救赎,被埋进陷阱里的奇美拉蚁,因为深埋在蚁王体内的穷人的蔷薇带来的病毒和瘟疫,最终会被破坏掉所有的细胞,走向死亡。 区别只在于,鉴证这场盛大死亡的证子,是那个陪着蚁王直至死亡的天才少女棋手,还是在命运齿轮中,一个无法捉摸的,作为异端存在的骗子。 他口出妄言,微笑着,无意地,又再次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疼得炸裂半夜才更新……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读者会觉得陆陆会和蚁王撕。 不会哒,他是个骗子又不是个缺心眼。 像他这样三观不正的人类,是很容易对蚁王特别心软的。 ☆、尽失(1) 梅鲁艾姆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通红的天空,脑内是茫然的空白。 他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一个金色的、迷你的身影,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他的面前。 “王!你感觉怎么样了?”原本身高修长的蚁王护卫普夫——因为奉献了自己为蚁王修补身体,只留下了比蜜蜂大一点的身体,能力几乎全部丧失,他焦急的扑到了蚁王的身边,着急的动作由这娇小的身体做来有些好笑。 后赶来的尤比也的为蚁王奉献了部分的身躯,高大的身体也浓缩成一点点,沉默地站在普夫的背后,红色的肉翅把他原本雄壮的身躯衬托得有些可爱。 是普夫和尤比啊…… 梅鲁艾姆抬眼看到两个昆虫般大小的身体的时候,一瞬间想起了这两个名字,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名字的含义,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谁。 “梅鲁艾姆。” 记忆中似乎有人这样呼唤过自己——这样的姓名。 心脏处像是被挖出了一大块,漩涡般空洞着…… “筛选失败了么?”梅鲁艾姆问道,没有不甘,只是一个问句。 普夫终于听到了蚁王的回应,激动的泪流满面,他的王回来了,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真的是完好无损么?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没有,王,虽然筛选被打断了,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普夫正了正神色,眼睛中有着胸有成竹的光芒。 只要蚁王平安归来,那么奇美拉蚁的复仇,就不会结束。 “我们会有机会进行筛选,并重新攻占人类,在此之前,请容许我像您展示一些东西……” 一些他事先准备好的,足矣扭转战局的东西。 “恩。”梅鲁艾姆点了点头,告诉了护卫们他的状态“我好像失去记忆了。” 普夫诧异的抬起眼睛,听到蚁王继续这样说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太清晰,但看到你们的时候,又回忆起了不少东西。” 失忆了,惊诧地蚁族护卫睁大了眼睛。 “所以,我们先去找到我丢失的记忆。”梅鲁艾姆摸了摸疼痛的额头,皱了皱眉眉。 他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 他厌恶胸口,那块突兀的缺失。 但是,没有任何人提示他,他到底缺失了怎么样的东西。 他厌恶这种不完整的感觉,所以,比筛选更重要更当务之急的,是回到王宫并补充完整自己所有的记忆。 梅鲁艾姆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普夫,缓缓的捏紧了拳头,神色变了变。 蚁王失去了记忆,只记起眼前两个护卫的同时,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也忘记了——现在还位于皇宫生死未卜的库陆陆,那个碍眼的人类。 普夫神色只改变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他微笑着,试探性地问了问蚁王:“那么,您还记得尼飞彼多么?” “尼飞彼多?”蚁王试探性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忆迅速的修复,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记忆之锁,没过多久,有关这两个人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我想起来了。”梅鲁艾姆点了点头“彼多,她还在王宫内么?” “是的……她还在王宫内,等待您的归来。”普夫神色复杂的半跪了下来,眼神里迅速流转着算计的光芒“我们回去吧。” “恩。” 梅鲁艾姆腾空而起,迅速的往皇宫方向飞回去,普夫和尤比扑腾着两对小翅膀,匆匆跟上。 如果此时,失去记忆的梅鲁艾姆能够更加谨慎,就会发现普夫对他有所隐瞒,从而早日得到真相。 如果,没有人自作聪明,也许结局就会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故事,往往多过于歪打正着。 在奇美拉蚁的皇宫内。 尼飞彼多搬开了塌陷的巨石,终于在王寝的废墟内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库陆陆,她探了一下,发现他仅有一息尚存的时候,就地展开了对他的修复。 尼飞彼多并不擅长治疗受这样重伤的人类,这场修复消耗了比她预料更多的精力,并让她被赶来的奇犽和小杰,牵制在了王寝之中。 “求你,让我救救他。” 她单膝跪地,被拔掉了所有的利爪,只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救治眼前的人类,完成对蚁王的承诺。 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让已经情绪失控的少年,彻底的崩溃。黑色的念压,从小杰的身体里涌动了出来,席卷向尼飞彼多,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保不住身后的人类。 最后一秒钟,停了下来。 “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少年沉默的坐了下来,眸子里的愤怒,转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你们仅仅是野兽。 也许,我并不会那么的难过。 可为什么,明明你们也是有情感、有知觉的生物。 却曾经,那么轻描淡写的,剥夺我们所珍惜之人的性命呢。 成为拖累的我固然可耻。 可是,如此残忍而淡漠的你们更加的可恶。 心性坚定的人往往有其可怕之处。 他们认真起来,能让野兽也战栗。 小杰最终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给了尼飞彼多一个小时救治库陆陆的时间,他蹲坐在面前,以迫人的目光盯着她的动作。 这样的目光让尼飞彼多也寒毛竖起。 不能让,不能让这个人类存活下来。 在一个小时尽力救治好库陆陆之后,她必须除掉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孩子。 如果让他成长下去,他将会有,足够能与蚁王一战的力量。 足以让人觉得可怖的力量…… 而站在旁边,原本准备有所动作的奇犽,最终捏了捏拳头,选择尊重小杰的选择,微笑的站在了一边。 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是揍敌客家族的原则。 更何况在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之下。 小杰,我们本应该趁虚而入的。 可是,这样尊重对手的你,其实也是如此的尊重你自己。 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杰啊。 他托着下巴蹲坐了下来,笑了一笑,陪着自己的同伴一起的等待战斗开始,目光随意地扫过了,被尼飞彼多互在身后的人类。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竟然得到了奇美拉蚁的保护? 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眼熟呢。 终于,一个小时结束了,尼飞彼多丢下了刚刚睁开眼睛,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的库陆陆,和小杰走了出去。 奇犽想要过去帮忙,却在小杰固执的眼神之下,选择了让他独自面对战斗。 于是,他走向了库陆陆。 “你跟我走吧,这里并不安全。” 库陆陆点了点头,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奇犽。 “你可以走么?”奇犽歪了歪头问了问眼前虚弱的青年,想了想,直接把他抗在了肩上。 一个不足库陆陆下巴高的孩子,扛起他却轻而易举,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这个原本就不丰腴的少年,骨头清瘦得咯人。 “我们走了。” 这是一个能够牵制奇美拉蚁的人类,必要的时候,他甚至比三大护卫还要重要,奇犽有预感,如果他能够看住这个人类,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拿他换取小杰的性命,甚至所有别的同伴的性命。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藏住这个人类,才有和奇美拉蚁谈判的资本。 一个安全,亦要不安全的地方。 他没有注意到背后库陆陆复杂的目光。 手在几乎要触摸到奇犽柔软的头顶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虽然心痒痒的,很想摸一摸这白色的发旋,可是库陆陆不会忽略上一个胆敢触摸虎牙的人的下场……猎人协会的考试过程中,被直接掏出心脏的挑衅者。 还是,不要摸了好了,毕竟再可爱,这也是揍敌客家的孩子。 沉默着的库陆陆微笑了笑,伏在奇犽的背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尽失(2) 他究竟丢掉了什么? 没有答案…… 梅鲁艾姆随着普夫走到了王宫深处,塌陷的走道里到处都是石块,普夫在梅鲁艾姆的前方,暴力拆除出了一条通道。 “这里。”借由微弱的灯光,普夫很快就找到了通往他想要去的地方。 曾经,在每次与王意见想左,或是情绪嫉妒不稳定的时候,普夫就回来到这个自己为蚁王准备的地方。 这是他发泄的场所,他在这里将人类转换为奇美拉蚁,享受着这一基因掠夺的过程,同时,这也是在库陆陆告诉他蚁王会有生命危险之后,他开始准备的秘密军队。 一个,潜藏在奇美拉蚁厨房下面的,蚂蚁军团。 “王,请您往下看。”他鞠了一躬,拉开了厚重的铁链,露出了被封存在下面的,奇美拉蚁兵团。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5节 腥臭的味道从食堂底部藏着的幽深穴道里传来。 随着穴道的打开,怪异的嘶鸣深也从里面传来了,梅鲁艾姆和普夫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场景。 普夫将每一个经过改造的兵蚁随便的抛在了下面,定期往底下投喂一些护卫和蚁王都不吃的杂碎。刚刚经过改造的兵蚁没有师团长或护卫的教导,只不过是一些毫无理性的野兽罢了,里面甚至爆发过多次蚂蚁互食的情况,普夫从未在意过。 如今,下面除了蚂蚁破茧留下的“肉球”,以及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残肢之外,零零星星的坐着百只形态各异的奇美拉蚁们,他们都是多次斗争之后留下的最强者,比起毫无理性的野兽外更多了几分智慧。 铁链拉开后,他们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光,而遮住了眼睛,当他们看到洞穴口露出的蚁王的身影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但这百只奇美拉蚁,却遵循着基因中的本能全部跪了下来。 “王。” 这是他们自“重生”以来,口吐出的第一个音节。 有着这样一支,百个战斗力都在师团长以上的蚂蚁军团,王绝对不会再输了。 普夫跟随者那些兵蚁,亦跪在了蚁王的面前,难抑自己的激动。 “你做的很好。”他终于听到了,来自王的赞赏。 可是梅鲁艾姆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这只强悍的部队所吸引,虽然眼前的一切很让他意外,但他的内心却告诉他,这不是潜藏在这个王宫内,他所不知的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库陆陆对于整个故事影响的第一步。 此时,梅鲁艾姆并没有记起他,普夫也没有察觉到,他准备这只军队的原因,正是因为库陆陆预言的关于蚁王的危机。 他们至此没有察觉到库陆陆的异端,并忽视了骗子在于这个故事里的重要性。 于是,关于普夫的自作主张,和梅鲁艾姆的阴差阳错,开始了—— “王,我们要放出这个军团么?” 一旦放出这个军团,奇美拉蚁的反击就开始了,无论是外面如同苍蝇般捣乱的人类,还是更远处的人类,统统都要葬送在奇美拉蚁的手下。 这是没有丝毫情感的杀人机械,是普夫培养出的,锐利且仅忠于蚁王的屠杀军队。 他们皆跪在地上,只要蚁王打开铁门,就会成为游荡在奇美拉蚁王宫,将潜藏在里面的人类屠杀干净的武器。 梅鲁艾姆皱了皱眉。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无法打开这扇铁门。 有什么他所在意的,脆弱的事物存在于这个王宫内,在他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无法让这个军团清扫这片王宫。 无际的沧海里,尚丢失着一颗明珠。 于是,梅鲁艾姆愣了愣,放下了沉重的铁链,盖住了那一出口:“再等一等,先去……” 先去哪里呢…… 他到底要去找什么呢? 还是要先找到尼飞彼多。 问清楚一些,这个眉目恭顺的护卫普夫隐瞒他的东西。 虽然他表现得如此衷心耿耿,蚁王也可以依靠本能就察觉到他不会背叛自己,但是,他依然隐瞒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缄口不语。 即使他再三强调:“王,没有任何重要的事了。” 但依然有重要的事情,即使不是普夫故意不言,但的确不为他所知。 究竟是什么。 普夫剩下的稀少的□□,终于扔掉了王寝内所剩下的所有和库陆陆有关的东西,消除了这个人类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他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呼吸虽然没有改变,梅鲁艾姆却看了他一眼。 只是,很细微的差别,但依然被梅鲁艾姆察觉到了他轻微的放松。 他放心了什么? 蚁王收回了眼神,决定立刻去寝殿。 “走吧,先回寝殿。” “是……” 那个空荡荡的寝殿内已经空无一物。 普夫用那个骗子最擅长的欺瞒如若无人之境来反用于他的身上。 你不是最擅长,毫不在意的骗人么? 那么,我就让你尝试,被毫无痕迹的抹杀的滋味。 普夫跟随着蚁王,低垂着脸,带着一抹笑容走上了王寝。 中央阶梯早已经坍塌,梅鲁艾姆和普夫直接跳跃进了王寝的废墟内。 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梅鲁艾姆皱了皱眉,额头传来阵阵疼痛。 这里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依然一无所获,甚至,连尼飞彼多也不在这里。 尼飞彼多去了哪里? 他最后交代了她什么,为什么她消失不见了。 是交代了……什么呢。 虽然,内心告诉他,如果在王寝内没有找到答案,那就是没有答案了,可是他依然,并不甘心。 一定有什么,被他忽视了。 整个寝殿内太干净了,干净到有些异常,像是为了瞒住什么,而彻底打扫过了一样。 梅鲁艾姆回过头,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普夫。 他释放了整个人的威压,在这片空间,以独属于蚁王的念仔仔细细的搜寻着,在这样的念中,普夫被压迫得几乎无法呼吸,同时恐惧于蚁王会在这里找到任何库陆陆残留下来的气息。 可是,空气中什么也没留下,哪怕只是些许气味也是。 就像那个骗子,从未出现过。 梅鲁艾姆收起了念压。 普夫流着汗的脸上,也最终挂上了一抹笑容。 “走吧。”这是梅鲁艾姆给自己作为王最后的纵容,纵容自己去找到心中的答案。 可是,除了无止境的纠结,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包括给算计于他的人,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普夫扬着笑容,跟随在了梅鲁艾姆的身后。 一阵风吹过,打开了王寝内摇摇欲坠的窗户,发出“嘎吱”金属摩擦的声音。 “王?”普夫诧异的看到梅鲁艾姆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向了窗户,身后推了开来。 普夫大步上前,想要看到蚁王究竟在看什么,只见到窗户外飘进来的一滴水珠,刚好飘到了蚁王的眼眶下。 晶莹的水珠,顺着那棱角分明的脸,流到了下颌之下,摔落在地上。 下雨了。 窗外突如其来的雨,没有来处的风,以及,雨天独有的闷热的。 清瘦的身影,躺倒在梅雨天气的热带丛林里,没有悲喜的望着天空。 他不做挣扎的,等待上天决定自己的生死,了无期待。 直到自己将他抱了起来,那道如同深井水般的眼里,才突然迸发出光亮来。 他伸出手,擦掉了那低,尚未从梅鲁艾姆下巴上低落的水珠。 “你来了?”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因此不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 一个,能在梅雨天寻找到他的人。 “是不是,哪怕朕求你,你也不会告诉朕他的下落?” 这句话让普夫愣在了那里。 梅鲁艾姆的语气里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愤怒,反而有一种平静下来之后,说不出的失望:“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告诉我库陆陆的下落?” 库陆陆。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让普夫五雷轰顶般的跪了下来。 “你辜负了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站在窗口的梅鲁艾姆收回了手,绿色的眼睛盯着 他对于任何事情都很严苛,对于圈定进自己范围的人,却格外的宽容。 无论是库陆陆还是普夫,他都在下意识的时候,给予了他们不止一次的原谅。 耐心终于有被用尽的一天。 察觉到自己有一丝疲惫的蚁王,也终于发现,自己对于普夫的耐心消耗殆尽,他施舍给了这个护卫最后一眼,转身从窗户内跳了下去。 普夫焦急的爬起了身子,他试图抓住蚁王的衣角,或者跟上去解释。 可在抬起身子的同时,他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并仰倒在了地板上。 潜藏在奇美拉蚁身体内的玫瑰之毒,终于在力量耗尽的普夫体内,首先爆发了。 他口吐着鲜血,倒在了离蚁王仅仅十几米的地上。 “王……”睁开了已经蒙上血雾的眼睛,普夫叫出了这最后一个字。 梅鲁艾姆的身影在窗口外坠落。 他没有回头看普夫,如果他回头看一眼的话,也许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同寻常的虚弱。 发现人类最后阴谋的普夫,失去了最后的生命力。 他那金色的发下金色的眼睛,一直不甘地睁着,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窗…… “咯哒……” 王…… 作者有话要说:  普夫把自己作死了,下面就看哭陆陆怎么作了。 并且,蚁王的毒没有解呢。 这一集死一个人的节奏你们害怕么……? ☆、尽失(3) 奇美拉蚁,蚁王和普夫一行回到了王宫内,寻找残余的部队以及蚁王记忆的缺失,猎人协会会长以牺牲为代价,换取了奇美拉蚁基因的破坏。 以最绝裂的姿态,在isis的土地上发生的这场大战,无法言明究竟是谁获得了胜利。 莫老五拿着硕大的烟斗,站在飞船旁边,无法说清楚自己心中复杂的感受。 他是尼特罗的得意弟子,人高马大铁血铮铮的汉子,在得知了尼特罗的死讯之后,被墨镜遮住的眼睛里无法控制地流下了一行眼泪。 任何,和这群生物战斗过的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异样的感受。 有的是对强大力量的无尽恐惧,有的是愤怒中带着的不解,而他,则是隐为这些野兽心中所潜藏的情感而震动。 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么?经历过和蚂蚁战斗的莫老五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也许,是有的吧,尼特罗牺牲以后,将为人类换来接下来至少百年表面平静的生活。 可是,也许并没有吧,毕竟纷争、黑暗、罪恶,绝不会因为奇美拉蚁的消失,而不复存在。 所有被派遣到这场战斗中的猎人们,都在刚刚收到了来自协会的通知。 “基因污染已经开始,请所有人员迅速上飞船离开,再播送一遍,基因污染开始,请所有人员迅速上飞船离开。” 基因污染开始了。 蚁王——梅鲁艾姆,也终于要死亡了…… 莫老五在急待升起的飞船上子,猎猎的风吹得他发丝飘动,大部分人已经带着伤员回到了飞船,他一只手抓着舷窗上的把手,半个身子探出,等待最后还未上船的两个人。 奇犽抱着昏迷不醒的小杰,咬着牙迅速往飞船方向跑去。 库陆陆在身后跟着,虽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仍然与他们相差很大的距离。 “我们快点,来不及了。”奇犽回过头对着库陆陆喊了一句。 在找到战斗后昏迷的小杰,和已经死亡的尼飞彼多的时,奇犽顾不上惊讶,就已经发现了小杰的危险情况。 他几乎榨干了自己的寿命和力量,只为了杀掉——伤害了他重要之人的尼飞彼多。 这场血战,虽然以小杰透支生命作为杀掉了尼飞彼多,但是小杰在爆发之后,立刻倒了下去。尼飞彼多在死亡之前,对着那让人恐惧的力量嘲笑道。 “这样的力量,人类的躯体可以承受么?” 她猫一般的眼睛,似乎很容易就看穿了小杰的必然死亡,从而充满了了然。 作为人类的力量是有限制的,所以以仇恨作为介质的力量,也被仇恨榨干了生命。 透支使用念能力之后,得到的结局必然是躯体的崩溃。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透支自己的身体,然而小杰却成功的做到了,随之他的生命也岌岌可危。 在最先进的医疗条件之下,小杰也只能得到一张没有希望的诊断书。 他只能在营养液的帮助下,维持很短暂的生命。 奔跑中的奇犽,握紧了拳头。 他不会让这发生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到飞船上。 回过头,他看了一眼略显缓慢的库陆陆。 库陆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跟上。 在他枯燥的生命里没有朋友也没有称得上是重要的人,可是面对这样纯净的情感,他依然觉得值得尊敬。 你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对么?即使分别、误会,可是这样的友谊,是不会改变的。 朋友这个词多么玄妙,它意味着没理由的付出和善意,人类这么自私的东西,却有着如此不符合理智的情感。 一旦学会了付出感情,人类就变得很愚蠢,变得不理智,然后,习惯于这样的付出,无怨无悔。 丰沛、复杂、爱恨,构成了我们的原罪。 “到了。”眼尖的库老五很快的发现了他们一行人,他从奇犽身上接过小杰,并飞快的看了紧随而来的库陆陆一眼“我送小杰上去,你带上他,快点。” 小杰被莫老五送进了飞船,奇犽身上没有了小杰的重量,也很快跑到了飞船底下,他回过头,问库陆陆:“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还是,他会选择留在这里呢?奇犽突然考虑到了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恩。” “那,走吧。” 奇犽神色复杂地,将库陆陆也拉了上去。 他难以忘记,毫无感情的尼飞彼多将这个人类护在身后的表情,以及在最后被小杰打败的时候,请求他们不要伤害他。 “那是王重要的人……” 已经断成了两截,破碎着的尼飞彼多,依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库陆陆的方向。 她看着库陆陆,就像她在荒芜的屠杀场里,第一次看到蛋黄时,那双映满人类鲜血的眸子里,却只有和普通少女一般的温和和好奇。 娇小的,却趋利避害的生物,用他狡黠的尾巴,绕进了蚁王的权杖内,一次次试探着蚁王的底线,最终成为了能在他膝头安眠的珍惜之物。 也成为了,能够被奇美拉蚁护卫付出生命保护的人。 在奇美拉蚁舍命保护之下,库陆陆才存活了下来,虽然没有理由杀掉一个普通的人类,但奇犽觉得库陆陆在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奇美拉蚁的同伴了不是么。 同伴死亡的时候,应该有什么表情? 像小杰那样。 痛苦、愤怒、悲伤? 奇犽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库陆陆的表情。 他放大了瞳孔。 库陆陆的表情让他吃惊不已。 那是一种绝不在奇犽预料之中的神色,这个娇弱的人类并没有露出半点他想象中的痛苦。 他微微的笑着,眼睛里仅有一点点的遗憾,在尼飞彼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平静地朝她点了点头。 那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 像是终于逃离,而不像是曾经被拯救。 即使冷漠如奇美拉蚁,也不可能如此漠然地看着同伴的死亡。 可是,对于这一切,他依然称得上是冷眼旁观。 一个无法被温暖的旁观者,这是库陆陆给奇犽留下的,最后的影响。 他把库陆陆拉上飞船的同时,感觉到了整个皇宫内爆发出的巨大的,蚁王的威压。 梅鲁艾姆已经察觉到了身体的衰弱,所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寻找着库陆陆,可笑的是,他展开的圆的半径,刚好停留在了到飞船不足半米的地方。 “他就要死了,你不去找他么?”奇犽转过头,问库陆陆,可是这次的答案,却不出乎奇犽的预料了。 “不了,我留在这里,也救不了他了。”库陆陆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啊。 既然明白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不做出一个安全的选择呢? 既然是必死的结局,为什么我还要如此义无反顾呢? 你觉得我会如何抉择? 他用无比冷静的眼神,看了一眼奇犽。 当然是,贪生怕死的逃跑呀。 奇犽握了握拳头。 他明白了。 没有在理会库陆陆,他转身走进了船舱内。 飞船起飞了,带着劫后余生的人,逃离了这块被死亡阴影笼罩着的土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奇犽明白,其实在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冷酷的人,总是做出最让自己快乐的选择,无比的自私。 可是当他遇到了小杰,知道了何谓重要之后,他就无法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了,他开始发现,在乎一个人要比在乎自己还要快乐。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救治好小杰。 没有付不起的代价,所有的付不起,只是因为不够在乎罢了。只要在乎够了,没有任何代价,是不能付出的…… 包括,我们如此珍惜的生命。 他无法指责库陆陆冷漠。 只是,没有足够的爱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这章,不知道想打死库陆陆的人有多少…… 你们打吧我不拦着!!! 但请放柔弱的作者生机一条让我更新下面的文章…… 生命如此精彩,生命如此辉煌,有继续就有转折不是么! ☆、尽失(4) “滋啦” 莫老五打开了视讯。 信号受到了影响,屏幕花了花,恢复稳定后,露出了西斯特方正温文的脸旁,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如果库陆陆在此的话,必然知道这已经是西斯特极为正式的装扮,代表着他偶尔的正经。 当西斯特看到屏幕这头没有出席那尼特罗的时候,他便了然一切。 “结束了么?”西斯特问道。 “结束了。”莫老五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你们把我的弟子带出来了么?”西斯特向莫老五打听弟子的下落。 “他最后和奇犽小杰一起回来了。”猎人协会和西斯特的秘密交易中,就有将库陆陆带回的条件,虽然不知道库陆陆在这场大战之中扮演者怎样的角色,但尼特罗很早就交代过了,这个人类至关重要。 所以看到了小杰和奇犽跟他一起回来之后,莫老五就放下了心。 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找库陆陆了,但是能够带回他,还是免除了一场和西斯特的纠纷。 西斯特,并不是一个简单好缠的人物。 “那么,我最后的要求是,在中转站的时候,你们找个地方把他推下去。”西斯特淡淡地道“不要让任何人察觉的。” 莫老五诧异的抬起了眼睛,问:“为什么?” “你们没有察觉么。”西斯特笑了笑“西索大概已经上船了,他会杀掉陆陆。” 西索是最精明的猎手,在最适合的时机出手,他一定会找机会潜藏在这个船上,准备着属于他的复仇,杀掉库陆陆以切断西斯特的所有继承之路。 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莫老五,神色变了变,知道西斯特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既然如此,他要早点找到库陆陆并保护好他,至少在交易结束之前,不能让他死在猎人协会的飞船上。 “抱歉,我们会注意的。” 西斯特点了点头。 切断了视讯之后,莫老五飞快的冲出去寻找库陆陆的下落,他打开了好几扇大门,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你见到库陆陆了么?” 他在房间内看到了守着小杰的奇犽。 “他不见了。”奇犽坐在小杰身边,沉默而安静,他抬起头,对着莫老五说。 “什么叫……不见了?”莫非西索已经出现了?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奇犽没有心情回答这个问题,无所谓地说。 上了飞船以后,因为对这个冷漠的人类有所提防,所以他一直开着小范围的圆监视着他,然后就察觉到,他的人,在上飞船没多久之后,就离奇的消失了。 是“消失”而不是“逃跑”之类的,就是在他圆的监视之下,如同蒸发般的消失了。 奇犽不想探究他的下落。 他究竟在不在船上,或者,他根本就从来没出现过。 有很多的可能性。 “也许消失才是最好的吧……”奇犽翘起了腿,颇为感慨地说,然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杰的身上。 莫老五也愣了一愣。 审判者西斯特和他的弟子,都颇为让人费解。 莫老五也难以理解他们复杂的行为之下,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总归他们会爱惜自己的生命的,也许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库陆陆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并藏起来了。 那么,就开船吧。 他自己消失了,责任并不在猎人协会了。 现在,他们所面临的的让人头疼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热带丛林之下。 穿着黑色西装,因为连续的奔波而神色憔悴的青年,将手掌,轻轻放在了黑色的念压之上,当他将肉体放进圆的包围之中的时候,能感觉到那股巨大的力量波动了一下。 “梅鲁艾姆。” 这个虚伪的骗子,认认真真地叫出了这个名字,那黑色的念,也紧接着回应了他一下。 轻微的颤动。 这是,将死的梅鲁艾姆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在病毒之下,失去了力量,再也不能在这个虚伪的骗子到处窜逃的时候,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了。 不要生气呀,库陆陆感受着那念里面的情绪——既然你已经无法出现在我面前了。 上次是你来找我的。 那么这次,换我来找你好了。 既然明白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不做出一个安全的选择呢? 既然是必死的结局,为什么我还要如此义无反顾呢? 既然我们注定要死亡,为什么不做出一个让自己愉快的选择呢? 无常、渺小、胆怯、像一个合格的骗子一样活着,以最小的代价榨取巨额财富。 我从来不做不利于自己的选择,却偶尔极其愚蠢的勇敢。 破败不堪的宫殿,像是埋葬着什么的最后之处一样让人却步,库陆陆缓慢的走进了已经被死亡笼罩着的奇美拉蚁的王宫内,被梅鲁艾姆的念所包围。 在他的身影被笼罩进念的一瞬间,红发小丑,从他身后的树后探出了身子,指尖夹着一张扑克牌。 算了。 指尖一晃,他收起了扑克牌。 活不了多久了。 让他和那个奇怪的物种,奇美拉蚁的小蚂蚁王相遇吧。 他厌恶西斯特,连带着厌恶这个,西斯特自己选择的,和他很“投缘”的弟子。 然而,却有些喜欢那些,有勇气去送死的人。 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人,即使是西索也没有办法愉快的折磨他们,在这样的人身上,西索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乐趣。 西索插在了口袋里,转过乐透,和另外一颗树后的伊尔迷对视。 嗨,你说对吧。 伊尔迷并不理会他的暗送秋波,没有表情的眼睛里,写满了你为什么放走了我的生意不满。 然而最终,两个人谁也没有动。 只一瞬间,着两个身影一起消失在了树后,想必也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片,穷人的蔷薇爆炸过后的土地,将被长时间的封锁。 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踏足这个地方了。 也许,被封闭的土地里,还会有更加黑暗的东西滋长出来。 也许,不用再过多久,另外一种奇美拉蚁还会诞生。 就在这无人监管之地。 但是,无论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都要告一段落了,暂时与他们都无关了。 huer 新的篇章和人物从不止步。 我们注定老去,却不敢随便说,我们是否年轻过。 和故事里的人物,一样的热血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为了怕被打死,我愉快地再一章节内告诉你们失踪的库陆陆究竟去哪里了。 他为什么要去飞船上转一圈呢。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怪只能怪他是个心眼太足的人啦,所以总是做很多余的事情呢。 ☆、c u(1) “梅鲁艾姆。” “梅鲁艾姆。” “梅鲁艾姆……” “如果,我再做错了什么,你会原谅我么?” “看情况。” 一滴透明的雨水,从天空坠落到他的脸颊上,梅鲁艾姆睁开了眼睛。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很大的动静,和他习惯的那个清浅安静的呼吸毫不相同,沉重的呼吸伴随着小小的鼾声,然后是什么摔倒在地,紧接着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王您醒了么?真的非常感激您救了我……” 扎着两个小辫子,拖着长长的鼻涕,灰头土脸的小麦,在旁边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她抬起小脸,虔诚地看着梅鲁艾姆。 牢房因为关押犯人而建造得格外结实,所以在猎人协会的无差别炸弹攻击之下,反而只有坚固的牢房结构最为稳定,身材矮小的小麦缩在了角落里,刚好被埋在了一块空隙之下。 梅鲁艾姆醒过来之后,推平了整个皇宫内的建筑,刚好找到了,还有一息尚存的小麦。 一直被关押在牢房内的小麦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依然以为自己是选来陪王下军仪棋的,亦把爆炸误认为是地震或其它自然灾害。她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在绝望的废墟中救了她的,是王。 “请让我得知救命恩人的名字吧。” “梅鲁艾姆。”她在黑暗中,听到这个声音回答她。 王是很温柔的人啊。 他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在王宫内不停的翻找,直到已经把整个王宫都夷为平地,依然没有找到,才终于坐回了小麦身边。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小麦听到王这样对她说。 “好……好的。” 她本来就是无根之人,只要有军仪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没有办法一个人在这灾难之后的土地上活下来,王愿意带着她一起走,是她的荣幸。 竟然愿意带上她这样的拖累之人,虽然看不见,但王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你丢了什么?”小麦这样问道。 “你说什么。”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6节 “我听到王一直在找什么的声音了,您很在意那个东西,是么?” “没有。” “可是,您现在就像摸不到军仪棋的小麦一样。”灰头土脸的少女这样形容道,她安慰着身旁的蚁王“小麦看不见,所以很容易丢掉东西,您可以看见,很快就会找到它的。” 梅鲁艾姆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盲眼的棋女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她珍爱的军仪棋子,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她怎么都摸不到,她可以靠热爱来弥补她天生的不足,成为军仪棋的顶尖高手,可是有的东西却永远都无法弥补。 他觉得自己,和这个盲眼的棋女,并无任何差别。 似乎永远都没有办法摸到手边的那一枚,滑溜溜的棋子。 何其可悲。 梅鲁艾姆爬起身子,看到跪在火堆边上脸被烤得通红的少女,轻声说:“起来吧。” “嗨。”小麦爬起了身子,坐在了一边。 “您是不是睡得不好?”小麦不敢冒犯靠近,坐在了很远的地方,这样问梅鲁艾姆。 “没有。”梅鲁艾姆拨动了一下火堆,回答她。 “您的呼吸听起来很沉重的样子。”小麦有些担心地道。 沉重的呼吸,像是忍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样。 梅鲁艾姆自己也能察觉道自己的反常。 有难以忍耐的情绪,在心底翻滚着,让他和从前毫无情绪的自己完全不同。 梦里那脸露出温和的笑容,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温度,以及他嘴里说出来的郑重的许诺。 都让睁开眼看到空无一物的他,觉得无比的担心和愤怒。 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愤怒和担心什么。 也许,那个人早已经离开,回到了他本来的地方,从此与他毫无关系。但是他又会想,是不是只是某个人,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了,让他再一次来不及说道别。 “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他这样告诉小麦。 梦见,最后相见的一幕。 库陆陆推开了碎石,从狭小的空间中钻了进去,找到了王座上的梅鲁艾姆。 漂亮的黑色光芒如同顶尖的黑色钻石般在蚁王身边游走,这让人惊讶的力量和美丽,从他的身体里倾泻了出来,完成这伟大生命的消逝。 除了这样能量的爆发以外,蚁王的身旁包裹着一个圆,里面却是格外宁静得,宁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库陆陆走了进去。 “梅鲁艾姆。”他这样呼唤着,终于让沉睡了的蚁王,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啊。” 还好,你没有消失,没有让我失望。 “嗯啊,我来了。” 他跪坐在梅鲁艾姆旁边,扶起了蚁王的头颅,放在他的膝盖之上。 实际上,一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来到这个告别之地。 可是,当事情还是一件件发生,我们被被迫地推动着向前的时候,时间会告诉我,哪里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你的身边。 在这最后的时刻,你的身边不应该是空无一人的。 我至始至终不知道我究竟能怎样影响这个故事的结局,后来我发现,我所能做的,仅仅是陪伴在你的身边罢了。 我一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库陆陆将手放在了蚁王的额头上,感受着他原本冰凉的身体里,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当高高在上的时候,我们所感受不到的温度,在跌入尘埃里的时候,终于可以触摸到了。 如此的炙热。 库陆陆的手被梅鲁艾姆捉住,按在了他滚烫的额头上。 “你知道朕身体里,有什么样的东西么?” 滚烫的,灼热的,和曾经在你身上感受到的一样。 “我知道。”库陆陆看着梅鲁艾姆,微微一笑。他知道,他远比任何人知道的东西都更多,却让事情变成了如今,这样乱七八糟的模样。 “你知道啊。”梅鲁艾姆松开了手。 原来你知道的,那么你的回来,就让朕特别的高兴了。 “其实如果你不回来,我也会很高兴的。”库陆陆听到梅鲁艾姆这样说道,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自私的想要这一刻的陪伴。”梅鲁艾姆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可是又忍不住再想,如果你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更好的存活着,也不错。” 故事里的小麦说。 她一定是为了这一刻而存活的。 干净的爱意,参杂着自私和占有,却从来都不残酷,你无法对你投以爱意的人做出残酷的举动,爱让你退让得毫无原则,这就是所谓卑微的爱意啊。 他曾经在死亡的最后一刹那只求能有小麦的陪伴,而现在,他甚至允许库陆陆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复杂难解的情绪里,原来包含着的,就是所谓的爱意。 原来,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留给了库陆陆选择的权利的。 虽然我倾注了所有的爱意,但我终于懂得了,爱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强迫你报答,所以,我等着你的回答。 如果你回答可以,那么我们,就不要分开了。 库陆陆睁大了眼睛,然后嘴角缓缓的勾勒出了一抹,真正的笑容。 他眼神温柔。 “我一直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我得到所谓的,倾注一切的爱意。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你,却让我毫无办法怀疑它的真实。 所以谢谢你了,梅鲁艾姆。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梅鲁艾姆抬起头,用眼神威胁了他一下。既然库陆陆已经做出选择,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离开了。 “我不走。”库陆陆把手放在了梅鲁艾姆的肩头,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我就在这里。” “恩。” 漆黑的宫殿里。 身材瘦削的青年将蚁王梅鲁艾姆放在了膝盖上,他们脖颈靠的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人鱼小姐通过水晶球监视着一切,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泪流满面。 她关掉了水晶球,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 终于结束了。 有关于,蚂蚁和人类的这场战役。 人们问她最后看到了什么,她缄默不语。 庞姆作为重要的一环,被送入奇美拉蚁皇宫内,监视蚂蚁们的行为,她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通过水晶球监视到曾经看过的人的行为。 她在行动过程中被护卫所抓,本来应该立刻自裁的,却被改造成了半奇美拉蚁的生物,在角落里,窥视到了库陆陆的存在。 本能告诉她,库陆陆会是故事里重要的一环,所以她将能力运用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她成为了最终确认蚁王死亡的人。 也许,是已经被注射的蚂蚁的基因,让这位曾经纯粹的猎人,竟然无可控制的为蚁王的死留下了眼泪,也许只是因为,她所见到的场景太过的惨烈。 曾经高贵的蚁王无力地垂下了头颅。 漫天的血迹,从微笑着的少年的身体里喷了出来,糊住了水晶球,代表着被监视之人的死亡。 庞姆惊恐的关掉了水晶球。 双手捂住从眼眶中漫出来的泪水…… 也许,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人做错了什么。 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快乐,而不择手段过。 可是最终,我们要为说出的谎言,做过的事情,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我所愿的话。 那么,我绝不会后悔。 这代价太过的昂贵…… 作者有话要说:  cu,章节名取自谐音。一直觉得,这是所有道别里,最好听的发音。 ☆、c u(2) “朕有很多不解之处。”梅鲁艾姆伏在他的腿上,缓缓地问道“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你能为朕解答。” “恩。”库陆陆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曾说过世界的复杂难解,是我们都难以理解的是么?” “对。”那是很久之前读的一本书了,没想到这句话,梅鲁艾姆竟然记到了现在,库陆陆道:“我们所处的时间、空间、以及我们所谓的灵魂、思想,都有其复杂难解之处,你曾经问过我我究竟来自哪里对么?” “恩。” 库陆陆告诉他:“我来自一个环境比这里温和很多,却更加腐朽的地方。” “另一个大陆?”梅鲁艾姆皱了皱眉问,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还是,书里面说的,另一个星球。” 库陆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甚至不在同一个概念之中。” 我来自于,和这样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无处可寻,无理可依。 人们把时空中所有无法理解的相遇,称之为“穿越”。 他曾经来自于的就是一个仅供生存,却并不一定比这个世界要好太多的地方。 这个世界里至少还有无数的奇迹和梦想可以追逐,而在那个世界里,日子却单调无趣得让人想要发疯。 人们不知道要追逐什么,走在大街上的都是外表华丽内心却腐朽的躯壳,即使有对金钱和权利的追逐的人,也太过无趣了点。 这样平静的世界里容不下一个太过聪明的异类。 库陆陆——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世界抛弃了,他们说他是个怪物。 明明说出了真相,却有人说他说出的谎言,只不过是因为他说出的,是他们难以接受的真相。 “你走。” 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将他抛弃在了,积满了雨水的地面上。 不被接纳,于是他选择了流浪,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和那个世界格格不入而已。可是,真的来到了猎人世界的时候,他发现和满世界的怪物相比较而言,他依然有些格格不入。 当他终于发现整个世界的离奇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所认为的离奇也不过是有限的罢了。 可能,虽然嘴上说排斥,可是他早习惯了那样的一个世界。 所以,他的目光在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的生疏和游离在外,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走进了一个奇妙的故事。 梅鲁艾姆问:“那是个怎么样的世界?” 是不是没有战争,也不会有他这样力量的生物诞生。 所以所有的日子,都在和平中度过? 阳光灿烂、食物丰足,所以库陆陆才会变成这么一个,温和安静得像是不存在般,将自己封缄得无比眼里的人? 库陆陆垂下目光,笑着道:“没有那么平静。但是,我这样的,就足够成为罪犯了。” 力量也许并不对等。 但人类的狡诈,是无论在任何时空中都不会改变的。 他这样的力量,刚好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成为一个首屈一指的罪犯。 诈骗、游戏、无止境的对于财富和珍宝的追求。 他在那个世界里隐姓埋名,不停的改变身份,成为了一个甚至并不存在的人。 “陆”——只存在于媒体的争相报道,和国际犯罪的档案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再来到这个世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同样如此孤单着。 “是什么样的罪犯?” “诈骗犯。”库陆陆笑着说。 以谎言为生的,说谎的骗子。 梅鲁艾姆轻笑了笑,像是终于能理解了,他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满口胡言的人。 说出来的话不可轻信,许的诺言并不准确,在和普夫谈判的时候,有一种能把普夫逼疯地胡言乱语。 还好奇美拉蚁野兽般的本能,让他有所收敛。 你这么擅长骗人,一定度过了很多被别人欺骗的日子吧? 梅鲁艾姆抬起眼睛,看向了库陆陆。 所以你才那么渴望,哪怕只是有一个人,可以抓住你。 “还要问什么?” 库陆陆把额头靠近了梅鲁艾姆,血液从蚁王的五官里涌动了出来,生命从这句强大的躯体里渐渐消逝,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场景,但库陆陆的心脏,依然不可控制的抽疼起来。 命运就是这样荒诞的东西。 当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它没有给我们更多的时间,让我们珍惜彼此。 “没什么了……” 知道了他到底来自哪里。 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模样。 知道了他并没有那么无动于衷。 其余的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愿意陪伴在自己的身边,面对着即将而来的死亡,梅鲁艾姆的内心中充满了一种满足的感觉,他此时只要确定,库陆陆确实在他身边就好。 怀里的梅鲁艾姆的生命力逐渐消散。 几乎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势倒在他的怀里,库陆陆一直控制得很好的表情里,终于露出了一抹近乎哭泣的笑容:“梅鲁艾姆?” 他尝试着喊。昏暗的王寝里看不清任何事物。 “恩。” “梅鲁艾姆?” “恩。” 库陆陆机械的重复着蚁王的名字,而他也难得好脾气的,轻声回应着他。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么,为什么我的眼角,已经湿了呢。 梅鲁艾姆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 “朕的名字是你告诉我的,可是朕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姓名。” 他直觉于库陆陆这个名字是假的,因为他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归属感,好几次尼飞彼多这样喊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不能知道,你真的名字,朕会觉得遗憾呢。 这是一个多久没有被提及的名字了呢,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模糊了印象,他真正来自的国度,他真正的姓名。 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慈祥的老人还活着的时候,才有人把他捧在怀里喊过—— “陆宁。” 小宁啊,你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哦,做一个诚实、听话、懂事的孩子。 老房子里温和的风,迎春花淡淡的味道,房檐上铁锈色的铃铛,正是因为过去的一切太过温暖,后面的一切,才显得那么的不堪。 “陆宁。”梅鲁艾姆闭上了眼睛,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比库陆陆好听,我要睡一会儿。” 陆宁表情瞬间僵硬,那涌在眼眶里的泪水,终究是没有掉下来。他慢慢从僵硬变得柔软,嘴角也从新露出了一抹笑容:“好的。” “明天见。”梅鲁艾姆轻声说。 “梅鲁艾姆,明天见。” “尼飞彼多、尤比、普夫,也可以见到了吧。” “恩。” 晚安,睡个好觉吧。 …… 睥睨于众生的蚁王阖上了双眼。 冷硬心肠的骗子,像失估的幼兽般,仰起了脑袋,企图将泪水逼回眼眶。 最终,在昏暗的王寝内,他凭借着萤火的最后一点光芒,将手指尖,塞进了蚁王已经冰冷的手掌中。 在病毒的肆虐之下,他的身体如同失去根的玫瑰花般,开始枯萎。 所有的谎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曾说过要杀死蚁王,却成为了最终守护在他身旁的人。 谎言和谎言相违背,代价开始了。 陆宁弯曲了一下小拇指弯曲。 鲜红的血液,模糊了画面…… 比腐朽更快的,却比理解一个道理来的要漫长。 这就是,我们短暂的一生啊。 ☆、c u(3) ngl被封锁之后。 幸存下来的人,被国际组织安排于就近的国家之内,小麦所处的地区,也在不远处的地方设置了避难营。 “很感谢您送我到这个地方。” 在丛林与国家线的交界处,小麦向着梅鲁艾姆的方向,鞠躬致谢。 梅鲁艾姆的身影隐藏在丛林里,虽然她看不见,还是默默的朝她点了个点头。 “和您在一起的时光非常的愉快,如果还有机会,我们能再下一盘军仪棋么?” “恩。” 在将她送到这里的路上,梅鲁艾姆和小麦以地面作为棋盘,以石子打磨出棋子,忘乎所以地对战了很多盘军仪棋。 手上握着军仪棋的小麦,和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女,判若两人。 紧闭的幽蓝色的目光睁开,少女空洞的盲了的眼睛里,有着骇人的坚定的光芒。 蚁王又一次的失败了。 有了上一次的惨败作为铺垫,这次的失败道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梅鲁艾姆也没有以精神威压恐吓少女拿出更大的决心来,而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就叫停了。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得温和,却不达眼底的人,对他说过的话。 世界上的无数的未知。 原来,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多,他所不了解的未知。 探索未知,要比掠夺已知要有趣的多。 他趴在他耳边说:“所以,梅鲁艾姆,你能答应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不要与人类这种无趣的生物战斗了好么?” 凉薄的人类,既无趣又狠毒,所以才成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高等的物种,并不是不可能有物种超越他们,而是他们在这样的情况发生之前,就扼杀了所有的可能。 和他们对战,像是一场无止境的争斗,既没有任何的趣味,也不可能获得胜利,无止境的纠缠,直到所有的生物都被他们耗尽。 “好。”梅鲁艾姆点了点头。 “如果还有机会,你要带朕去看看,你口中的未知。” “是。” “朕已经改变了。” “恩?”陆宁歪了歪头。 “朕已经改变了。”梅鲁艾姆扭过头道“如果在遇到人类这种生物,朕承诺永不虐杀。” “好。”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 朕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可是你答应朕的事情呢? 你说好明天见的。 可是,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在废墟之中死而复生的王者,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约定好的身影,只看见了满地的血。 干涸的血。 他手指捻了一点,放在鼻尖。 是他非常熟悉的,曾经差点就控制不住要食用的味道,如此熟稔。 也是这样的血液,第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有力量的血液,却比那些更加吸引人,脑里充斥着“杀了”他的声音,眼里有着兴奋的光芒,手却僵直着,尾针没有办法对准他。 于是他最终妥协了,一步步的妥协不去伤害他。 这满地的鲜血,以及手指间残留的指头的血印,让他似乎能感受到最后他将手塞在他手里的模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 梅鲁艾姆却无法让自己细想去,内心生起的恐惧和愤怒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多么希望,那个骗子只是像在丛林里的那次一样,拖着受伤的腿,去取了一捧水。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答案告诉他——这次他是真的不见了。 永远的不见了。 救起小麦,是因为她是一个和陆宁一样孱弱的人类,也是因为他答应了他不会虐杀。 盲眼的小麦在军仪棋上有着让人出乎意料的天赋,让他有所消磨的同时,不会因为怒火而被烧干净了所有的理智。 渐渐的,他发现了两者不能战胜的区别。 对面的盲女,是在用着所有的热爱和决心在与自己对战,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能让他感觉到热血沸腾。而与陆宁的对战,更多的是他单方面的防守和躲避,只要守着最后一条防线不被突破,库陆陆便没有任何的斗志。 一个斗志满满,一个无比散漫,却偏偏那个散漫的对手,更加让人头疼不已。 “你很厉害。”他这样诚心夸奖对面的盲女,为她眼里的神采而惊叹。 虽然和他,完全不同。 眼前的少女有着和那个“尼特罗”几乎一样的坚韧,他们都是将自己置身于一种几乎不可能的精神境界,而获得超高力量的人。 而库陆陆呢,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他是和自己一样,因为天分,而被众人遗弃所以孤单的人。 小麦又伏下了身子,惶恐地道谢:“能得到王如此夸奖,我这样的人,真的觉得幸福呢。” “是真的。” “我……”小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是天才军仪棋选手,可是大部分生命都在赛场上度过,身边的人对她的是利用大过于尊敬。 她比过很多场比赛,赢过很多人,她对自己说,用生命去赌上关于军仪棋的一切。 怀着这样的决心所赢得的一局一局,却并没有人在意过,那是怎样的伟大。 大部分人依然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聪颖的、运气不错的、并且会下棋的少女罢了。 可是她从王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尊敬。 那是对对手的尊敬,告诉她,他亦是怀揣着相同的敬意和他对战的。 梅鲁艾姆看到泪水从小麦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疑惑地问:“你怎么哭了?” “我感激您……”小麦抹了抹鼻涕。 “我没有什么值得被感激的。” 他的确没有什么值得被感激的,他用生命威胁着和他对战的人,居高临下,漠视着他们,就如同玩弄蝼蚁,寻找乐趣。 只有那个骗子会用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着他,口中说着恭敬的话,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他并不畏惧于他玩弄人心的技巧。 也不曾跪伏于他蚁王的威严之下。 甚至有的时候,他有些同情他。 他会对小麦这样的人怀有敬意,因为他的灵魂和心性。他本来应该厌恶于陆宁那样工于心计且无比复杂的人类,可是,你一旦看穿骗子身上所隐藏的真相之后。 你难以忽视他耐心的美好。 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诡徒,拥有者最敏感的心思,在生和死的选择之中,他会选择和自己的心站在一起。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选择死亡。 然而,陆宁说。 ——我们应该做出让自己愉快的选择不是么。 如果没有陆宁曾经出现过的话,也许梅鲁艾姆会将小麦这样的人作为终身的对手。 然而,那样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出现之后,让他终于在混沌的生命中,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照亮一切的光芒。” 他背负着命运而生,所以生而强大聪颖,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然而从某个侧面来说,他也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 就像陆宁一样,因为异于常人的灵魂,而被遗弃。 所以哪怕只要有一个能够靠近他的人,他们就会抓紧不放。 像是两个如同寒冬般冰冷的人,靠在一起,却可以汲取很少的温暖。 他终于是把他从寒冰一样孤僻的世界里拯救了出来,让他在生和死的关头,明白了所谓与下属、与人类、与他之间的情感,让他摒除了自己无谓的“骄傲”,成为了一个真正拥有温度的君王。 可是他却消失不见了,一个人沉无人得知的深渊。 这样就足够了么? 梅鲁艾姆抬起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一瞬间觉得刺眼,适应过来之后,他的眸子里倒映出了那世界上最明亮的圆圈。 照亮一切的光芒。 我要你也在我的光芒之下。 我相信你所说的,明天见,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明天的。 不要让再让我失望了。 光圈勾勒出蚁王忽而露出的一抹笑容。 小麦眼盲,没有看见。陆宁也从未看到过,蚁王的笑容。 小麦至今还以为梅鲁艾姆是人类君王,她在往避难营走过去的时候,多次询问蚁王要不要一同去。 “不了,我要去寻找一个人。”然后,让他一辈子都无法逃离。 “嗯啊。”他终于承认自己丢失了东西了,小麦高兴的微笑了笑,当一个君王口是心非的时候,一定是因为在意吧,可是当一个君王愿意放弃自己的口是心非的时候,一定是,因为很在意而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吧? 她在心里祝愿他,一定会寻找到他所想要的东西。 要找到自己的遗失之物,并没有遗憾的活下去。 刺眼的阳光下,蚁王梅鲁艾姆和棋女小麦结束了短暂的同行,朝向了不同的方向。 小麦回归了人类的生活,继续与她一生挚爱的军仪棋为伴,梅鲁艾姆去寻找,那个在他身边留下了一大滩血迹,却消失无踪的人类。 他们和所有现世界的人类一样,都可以称得上是劫后余生。 谁也没有意识到,命运曾给他们安排过怎样的结局。 也没有人能够评价,这样的结局,到底算不算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cp发糖。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梅鲁艾姆和小麦了,虽然很偏颇。 也有人告诉过我,两个极其相似的人是没有办法好好相爱的。 完全相反的人反而是互补。 唔,算是我表达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吧。 至少王和小麦都活下来。 ☆、c u(4) 那是一个比较荒芜的城镇。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7节 从ngl逃出以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去国际建立的避难营,要么就往更加偏僻的国际线而去——这是为了逃避国际责难的曾高等官员比杰夫的做法。 城镇里唯一的一家旅馆,一扇狭小的窗户被推了开来,坐在窗口的青年有一张极为干净且温文尔雅的脸,他的额头似乎受伤了,缠着厚重的绷带,但是在这个战争很频繁的地区,受重伤而缠满绷带的情况并不罕见。 于是他也并不显得另类。 反而他手上抓着的书,有些显眼。在这个地区,没有多少人是识字的,更何况是看书。 “啪嗒” 他把书合了起来,从窗口跃下。 狭小的房间里挤着三个人,黑发的青年一直站在唯一的窗口前,满头花白的比杰夫瑟缩在晦暗的角落里发抖,唯一的一张硬板床上,躺着一个裹满了胶布,看不清人形的东西,不知道是重伤患者还是只是一句尸体。 反正房间内除了呼吸粗重的比杰夫,其余两个人都是如同尸体般安静的。 可能发生的一切对于比杰夫的打击都太大了,他惊恐地抬起了眼睛,对着那个如同一个虔诚教徒般温和的青年说:“我……我也只能到这里了,下面的路,我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 “没关系。”库洛洛鲁西鲁调转过头来,声音轻柔地安抚道:“到这里就可以了,下面的路,你要是想分头走,现在就可以离开。” 比杰夫咬了咬牙。 失去了官员身份的他,在这样混乱的地区,并不一定能够很好的存活下来,但他还有精明的头脑,以及许多没有人知道的辛秘,也许可以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但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看了一眼库洛洛。 安静却让人觉得恐惧的存在,旅团之首。 “砰。”库洛洛并不意外的看到比杰夫站起了身来,迅速的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逃避瘟疫一般。 他环视了一下狭小的房间,眼神里并无神采,半天后他收回了目光,坐在了房间内唯一的板凳上——在那个床的旁边,靠近他打开的窗户,有微弱的光芒和从窗口吹进来的新鲜空气。 打开了书,静悄悄地看了起来。 库洛洛鲁西鲁—— 他是最为耐心的猎人,能够蛰伏在丛林中等待最后的美食。 所以,在病毒肆虐之后,在所有人都离开战场之后,他在废墟之上,捡到了自己想要捡到的东西。 这一趟便不算白来了。 可是,原来有比他还任性的人存在呢。 库洛洛用指尖点着书籍,一边心不在焉的读着,脑海里思绪万千。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西索能确定库陆陆到底在哪里,原来西斯特早已经安排了人在库陆陆的身边,或者说,那是西索安排的人—— 一个明明已经年逾古稀,眼睁睁看着西斯特、西索两代人长大,却总把自己变成佯装少女模样的古怪老太婆索菲亚。 她曾讽刺过库陆陆是“天生的骗子”。 却是在整个故事里,唯一愿意指责他的能力并且规劝他不要乱用的。 西斯特让她进入奇美拉蚁皇宫照看弟子库陆陆,却并不知道,这个爱憎分明的小老太婆一开始就对他的做法极端不满,很早以前,她就是一个偏向西索的“间谍”。 当西斯特告诉她要看顾好库陆陆的同时,西索也告诉她,他想要杀掉库陆陆。 “想要看到他死掉。” “想要看到西斯特绝望的表情。” “哦呀,西斯特大失所望的表情,应该很有趣吧。” 索菲亚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偏执的、疯狂的西索,竟然她有一种恍惚感,好像眼前的青年和多年前那个残酷的西斯特,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大了,没有办法再揣测年轻孩子们的心思。 除了年机够大外,多吃了这么多年无用的饭,她只有这个鸡肋的能力——抽取与复制。 通过抽取生命力,她可以复制出一个从性格到记忆完全一模一样的个体,抽出的生命越多,个体存在的时间越久,但这样的代价是巨大的,比如说她抽取了个体一年的生命,也只能让“复制”的身体存在十个小时左右。 她抽取了“比杰夫”小半的生命,将真正的个体藏在了地下室深处,而复制的个体被普夫所杀后,她还能放出“比杰夫”继续行动。 复制体有许多弊端。 例如,复制体是要抽取生命力作为代价,并且存在的时间极为不对等,比杰夫在抽取生命之后就变得极为枯槁,头发花白,这是代价。 复制体没有和本体的“能力”,念是一样的,外表看不出区别,如果是“特质系”,就能很明显的区分出“复制体”没有办法使用这些特别的念能力。 并且,作用于复制体上的伤害,也会以一定的比例作用于本体之上,例如普夫杀掉了复制体的“比杰夫”,虽然本体不会死亡,但他的心脏之处也出现了一个同等大小的伤口。 西斯特的想让索菲亚复制“库陆陆”,并利用复制体的能力杀死蚁王。玫瑰之毒不一定能致死蚁王,却一定能致死库陆陆,复制体的时间又不能太长,以免抽取太多库陆陆的生命力,所以他想在最后关头,蚁王身中玫瑰之毒后,将复制的库陆陆作为“牺牲品”送进去,确定用能力可以杀死蚁王。 而真正的库陆陆则安全回到流星街。 索菲亚的确按照他所说的,找到机会复制了库陆陆,却并没有按照西斯特所要求的做,而是给了库陆陆自己选择的权利。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的。” 在库陆陆准备走进王寝的时候,索菲亚从比杰夫身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库陆陆终于明白了所有的计划安排,忍不住赞叹了一下西斯特复杂的心思和脑洞,他点了点头道:“这样也不错。” “你很想见到他。”索菲亚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是这个总是谎话连篇的孩子,第一次有了很明确的渴望,他想要呆在蚁王身边,宁可进入危险的王寝内等待,可能是为了报答蚁王不杀和偏爱的恩情,但是她不认为,库陆陆会以生命报答。 他是注定要杀死蚁王的人,却有了这样的羁绊,难免让人唏嘘。 “原来我的复制能力要用在这里,我帮助你。”索菲亚喃喃地道。 库陆陆点了点头,让索菲亚复制了一个存在十个小时的库陆陆。 用这样一个存在体去确定蚁王的死亡足够了,索菲亚明白库陆陆作为一个合格的诈骗犯,能够立刻理解这个复制体能怎么做,代替他去找到蚁王。但就像库陆陆并不知道索菲亚准备将西索的目光也引到“复制体”身上,并且另外准备了办法阻止他回到流星街一样,她也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库陆陆的弯弯肠子里绕过了怎样的想法。 让西索的心愿和库陆陆的生命都能得到保障,虽然很困难,但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两全的做法。 “复制体”除了存在时间到了之后会消失以外,连索菲亚也没有办法分别它和本体之间的区别。 本来应该,库陆陆会上飞船,中途被她送到西斯特所不知的安全的地方,复制体中途会被西索所杀,亦不会见到蚁王,成为西斯特安排的“杀死蚁王”的最后环节他。库陆陆本来就不应该为西斯特的虚荣所利用,卷进杀死蚁王的事件中,杀掉他从来不想杀掉的梅鲁艾姆,也不应该最后见到蚁王,徒增变数。 就连她都认为,在王宫中被奇犽救下的,并最终上了飞船的库陆陆才是本体,却没有想到,本体是被留在热带雨林中,送死的那一个。 当她颇为得意自己合理的安排的时候,在飞船上等着库陆陆时,却在起飞后看到了那个少年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索菲亚神色大变。 她冲到了舷窗边,飞船已经起飞,入目的是一片葱绿的热带雨林。 她没料到,库陆陆那样冷漠的人,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也没料到,西索那样偏执的孩子,也会有,放弃自己计划的时候。 原来诸多的变故,真的,都是无法料到。 “再见了,索菲亚。” “但是,谢谢你。” …… 库陆陆从来只被人教导过如何说谎、如何更好的活着,却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小老太太,明明外表只是个萝莉的模样,却板着脸教教育他。 “有代价的你知不知道。” 她从来不指责他为什么撒谎,她只是在提醒他,要提防撒谎所带来的代价。 “你一定要救救他。” 电话那头是萝莉音惶恐的哭腔,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算了哪一步。 她不知道是高看了库陆陆,还是小看了情感这东西的本身。 “他,他那么聪明自私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你一定要拦着他,不然我会……” 后悔的。 后悔她看错了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又让他瞒天过海。他到底要干什么?在这个时候回到蚁王身边,仅仅是去送死么? 蛰伏在森林里的蜘蛛,终于等到了这一通最关键的电话,知道了骗子的去向。 “是。”他微笑了笑。 木板床上的身躯动了动。 看着书的库洛洛察觉到了这一微小的动静,抬抬起眼睛,他搁下手里的书,走了过去拆掉了“木乃伊”脸上的绷带。 干净的绷带一层层拆下后,露出了里面浸着红色液体的绷带,再往下拆,库洛洛看到了一张高度腐烂并面目全非的脸。 他在流星街里对这种程度的伤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恶心,只是将拆下的绷带放在了一边,笑着说。 “他们说你和我很像,可惜,这个模样,我看不出哪里像了。”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恩如果你不活着的话,会很麻烦啊……”库洛洛感慨道。 那木乃伊扭了扭头,空荡荡的眼眶看向了库洛洛鲁西鲁的方向。 “蜘蛛?……” “恩?”库洛洛站起来,听他有什么诉求,他嘴巴喃喃地张合着,不凑近听不见。 于是,库洛洛听见了那同样腐烂的嘴巴里,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木乃伊版陆陆登场! ☆、插播篇:记忆说谎 瞎了一只眼睛的库陆陆,坐在街角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或者说,只长好了一只眼睛的库陆陆。 他露出了一只还翻着红肉的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被绷带缠得结结实实的,黑洞洞的眼眶和僵硬转动的头颅,即使在这个重伤患者常见的战争地区,也是一具很骇人的“木乃伊”。 常常有孩子转了个弯,看到这么一个“绷带怪人”,又吓得抱着硬面包扭头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 有这么吓人么? 库陆陆拿着被裹成馒头的手,摸了摸脸。 嘶,没长好的皮肉,摸上去有点疼。 蜘蛛的头目库洛洛先生很擅长织网,但很显然,他不太擅长于包扎伤口。 库陆陆的伤已经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了,身上的大部分溃烂的皮肉已经重新长好,脸部也只剩下一只眼睛有些吓人,但库洛洛临走之前,依然把他包裹成了这个模样,放在了房门前阳光充足的地方,连个让他伤口透气的机会都没有给。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库洛洛非常想让自己活下来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库洛洛是在密封晒咸鱼干。 库陆陆只能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面对着太阳烤着自己。 好久没有休假的时候了。 但是。 看了看自己左边上着膛的枪械整整齐齐的摆着,衣衫褴褛的孩子门手里抓着的不是玩具枪而是真枪实弹,街区混乱的人群和气息,他所处的小旅馆已经是极其安逸的地方了——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难得的度假,但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 “陆陆。”怀里抱着热汤的库洛洛身上散发着这样战争地区难得的香气,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库陆陆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强迫自己把目光移了开来,扭过头去。 笑得如此别有深意的蜘蛛头目,只让他的头皮觉得有些发麻。 “给。”库陆陆接过了库洛洛递过来的热汤,面无表情的喝了个干净,没有露出丝毫感激的表情,他知道,蜘蛛千辛万苦的把他救出来,并且把他带到这个地方,一定别有所图。 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我顺手捡到了你。” “呼哧。”他喝完了热汤,心满意足的继续晒他的太阳。 只要蜘蛛不说,他也不会去自找麻烦,有本事就比一下,到底谁比谁更有耐心。 他反正已经变成了一个木乃伊了,蜘蛛身上却还有这难解的诅咒,并且酷拉皮卡精心准备的复仇之刃还悬挂在他的头上,“库陆陆”已经是个在这个世界被除名的人了,但蜘蛛的首领“库洛洛”却还无数的通缉、追捕之下。 他所能依靠的旅团,却受到“约束”的力量无法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也许,这就是酷拉皮卡的本意吧。 让他失去所有的同伴。 让他也尝一下,一无所有的滋味。 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贪婪,所以咎由自取,可是即使是这样,蜘蛛也不会有丝毫的后悔和懊恼的吧。 库洛洛接过他手上喝空的杯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该叫你什么好,库陆陆?” “随便吧。”反正都是假名,库陆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正主就在他身边,叫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而且因为这两个名字,附近的人都把他们当做两个逃难的兄弟。哥哥是温文尔雅的“库洛洛”,不离不弃的照顾着重伤的绷带怪人“库陆陆”。 “或者,你可以叫我本来的名字。”库陆陆想了想,还是这样说道。 “本来的名字?” “路易斯。”他想了想,黑漆漆的眼眶转了过来,严肃认真的看着库洛洛。 …… 所以最终,他既没有再叫他库陆陆,也没有叫他路易斯,而是和西斯特一样,叫他“陆陆”。 陆不知道蜘蛛在准备着什么,明显不会是好事就是了,这个地方很只是一个停留的终点站,库洛洛在这里准备了一辆装甲车,和部分枪械、汽油,随时准备着要往哪里去的样子。 失去了念能力的蜘蛛,战斗力依然不容小觑。 在半夜里,陆迷迷糊糊的醒来,通过没被绷带裹住的独眼,看到库洛洛崩掉了一个半夜潜进来的雇佣兵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咽了一口口水,打消掉了伤养好之后就从窗户口出逃的计划。 不过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反正,只要有蜘蛛在,是绝对安全的。 他已经猜测道了蜘蛛的头目为何而来。 被锁链杀手牵制住的库洛洛失去了念能力,一直在寻找着除念的方法,而除念困难,依附得情感越浓厚,越难以被除去。 酷拉皮卡背负着失去全族的仇恨,以自己的生命作为钳制,钳制着蜘蛛首领的能力,这样的“念”,即使找到合适的除念师,也不一定能够成功除念。 然而,消息灵通的蜘蛛首领,得知了库陆陆的出现。 首先让他注意到的是这个和他相似的名字。 库陆陆——这个和他名字极其相似之人。 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库洛洛对于这个出现在西斯特身边的人投以了不一样的目光,他觉得有趣并和讽刺,但没想到很多天后,西斯特真的宣布将他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诈骗犯西斯特,一生都在寻找着能够接替自己衣钵的弟子,他也曾经在幼年时期被选中过,见到了这一流星街的传奇审判者。 他捏着自己刚成型念能力,那本宗教色彩极为浓厚的书,抖了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睛里透出了极其感兴趣又有些不屑一顾的光芒。 最后,他没能得到审判者的亲睐,被丢到了西斯特的“花园”里,奄奄一息地爬出了那个五光十色的地狱。 “我见过那个孩子。” 很多年后,西斯特这样评价他说道。 “如果他还没死的话,应该已经成为一方头目了。” 他的能力,是“掠夺”,掠夺属于别人的能力,本质上来说,并不符合西斯特所要求的诈骗的性质,很久以前,西斯特就这样定义了蜘蛛的首领—— 他更适合做一个盗贼而不是一个骗子。 如果收留这样的幼崽,要提防他有一天将自己吞没。 相比较之下,库陆陆就温和了很多。 一个口吐妄言的骗子,要比一个会掠夺别人的蜘蛛,要更得西斯特的心意。 这是最适合给他除念的能力。 只需要说一句话,不需要别的什么条件,暂时也没看出会有什么代价,就能除去制约在他身上的,来自火红眼一族的诅咒。 即使有代价,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库洛洛微笑着叹了口气。 他被制约了太久,骸骨已经生锈。 如果在不被放出来的话,恐怕耐心就要耗尽了。 所以,他在奇美拉蚁的战场上,截获了库陆陆,并把它拖了出来,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使用这样的能力,但是他已经等不及地想要尝试任何的可能。 陆坐在椅子上,和一个孩子玩着破旧的皮球。 那个穿得破烂的孩子把皮球捡起来塞在他的手上,他就用缠着绷带的手把那个皮球扔远,然后那个孩子又哒哒哒的跑走,把皮球捡到他的手上。 留着口水的小脸歪了歪,示意库陆陆继续扔。 陆看到库洛洛走了过来,把皮球放在了椅子底下,直起了身子。 “我们可以走了。” “你要把我带去哪?”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库洛洛坐了下来,朝他笑了笑:“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不是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么,库陆陆朝他翻了个“红眼”,逃亡中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比谁好到那里去,陆猜测道:“不是流星街,不是共和国地区,也不会停留在这里太久,你要带我去……海洋?” 陆地上的所有地区都是有主并可以被监控的,即使是流星街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蜘蛛在这里找不到容身之所,唯一可能潜藏的地方,就是海洋。 无尽的海洋、无数不为人所知的岛屿、珍宝。 贪婪之岛就是其中的一座,制作者在着不为人所知的海岛上,以最优秀猎人们的力量,建立起了本世纪最让人惊叹的游戏。 库洛洛的回答确认了他的猜想。 “我带你去看我最新建筑的巢穴。” 并不想去…… 远离了大陆之后,梅鲁艾姆还可以找到他么 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被蜘蛛所控制,他如果帮蜘蛛除念,那么他的能力就会被恢复之后的库洛洛掠夺,从而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他不帮助蜘蛛除念,那么耐心告罄的蜘蛛又能容忍他多久? 陆思考的时间,脚边的皮球咕噜噜的滚远了,孩子小小的身子追了出去,跟着那皮球越跑越远。 陆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库洛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对球感兴趣,还是对那个孩子感兴趣,于是问道:“带上他?” 陆回过神来,没有兴趣地道:“不用了。” 一个在战场上被遗弃的孩子,因为太过年幼,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类的记忆,其实都是经过了自己脑海的美化,将被抛弃解释为主动放弃,将落败解释为不幸,将痛苦解释为麻木,被修饰的记忆,让我们显示得没有那么不堪。 多年以后,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不知道在这个孩子的脑海里,对此时的这段记忆,会做怎样的修饰。 或者,他记得的那场梅雨,那个冰冷的夜晚,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也是虚假的。 所以,那个身体冰冷的君王,也是虚假的。 记忆说了谎,故而,我们所记得的一切,都可能并不真实。 所以,他记忆中梅雨天里,握住他的手掌,也许也并没有回忆中的那么温暖…… 他到底是谁呢? 是国际诈骗犯陆。 是背负着杀死蚁王职责的人类库陆陆。 还是,仅仅是被抛弃却一无所知,跟随着皮球不停奔跑的孩童…… 我们真的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蜘蛛的首领忙于自己的事情,整日见不到人影。 陆拖着残废的身躯,掺和不到这样的阴谋隐瞒之中,整日里坐在旅馆门口晒晒太阳,和敢于靠近的孩子玩一玩,或者露出他那只独眼恐吓路人。 他没想到的是,库洛洛在办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忘记他。快到午后的时候,库洛洛请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战地医生,胡须灰白的他,是整个战地很难请到的外科医生。 不知道库洛洛是怎样请到的。 那个医生在库洛洛请的手势之下,面无表情地放下医药箱走上前来,扒开了陆的眼皮,毫不温柔的动作让他淹得发疼的伤口又崩裂了开来,忍不住龇着牙发出了“嘶”声。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医用剪刀,往毫无准备的库陆陆的眼角靠了过去,库陆陆凭借着生理本能迅速的闭上眼睛往后缩,却没块过医生的剪刀。 “咔哒。”一块红色的痂掉了下来,笼罩在库陆陆眼角许多天的红色血雾,也终于消失了,他抬头,重新看见了完整的、灰白的天空。 “好了。”医生又面无表情的收起了自己的剪刀。 “这样就没问题了么?”库洛洛凑了过来,往那透亮的、黑色的眼角里看了一眼,血痂被剪开了,实际上是一块死肉,并无痛感,他的眼角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露出了刚长出的白色嫩肉来。 “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的皮肉已经权部长好了,露在外面的,只是没清理干净的伤疤而已。” “所以……”库洛洛回过头,面带微笑着看向了陆。 “……” “没错,他这几天是在装死而已。”收起医用剪刀的医生,下了结论。 如果不是因为药物还在库洛洛的手上,这种没事找事,浪费医力的患者,早就在他的剪刀下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不过,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多好,拆穿这个装死的绷带怪,就足以让他在这个表面温和但心狠手辣的男人手里吃一壶了。 “那些伤口倒不像是烧伤,更像是来自念的制约的伤害。”医生收好了所有东西之后,突然说道。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们,这个地区是禁念的。” 本来,来自于战争的伤害就已经极其可怖了,所以这里的人,格外的害怕更加难以控制的力量“念”。 这是整个大陆里,为数不多的禁念的地区。 库洛洛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来到这里,自然知道这里的规则,我现在身上是没有念的,至少现在没有。” 而陆的能力确实好用,念则是稀薄到可以无视。 医生没有废话,而是丢给了他们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库洛洛笑了笑,把目光转回到陆的身上。 “……” “可是真的很疼……” “而且,外表也很可怕……” “不把伤口打开,真的不知道里面长没长好,碰上去会有一种炸开的感觉,我不知道里面已经长好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理作用?” 陆徒劳无功的解释着,换来的只是库洛洛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算了,他还是不解释了…… 陆准备扭过头去自己跟自己玩的时候,库洛洛却突然扔了一把匕首在他脚边。 “吓。”他惊得弹跳了起来。 再偏三寸左右,这个入地三分的匕首对着的就是他的脚掌,库洛洛这是忍不住要杀了他泄愤了么,他果然不应该自作聪明的去挑战强盗头目的耐心。 “割开。” “……什么。” 库洛洛微笑了一下,重复道:“割开,你不嫌热么。” 陆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忙脚乱地开始割自己身上厚重的绷带。 忙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终于解放了。 他从厚重的蜘蛛结的绷带网里解放了出来,找了点稀有的干净水资源,擦掉了身上厚重的血痂。 白色的嫩肉露了出来,伤口复原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那些十字交叉崩开的伤口,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只留下了淡淡的肉色伤痕。 陆最后拆掉了绷带,用已经浑浊的水洗了下脸,打湿了自己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 半长的头发落在两颊边,竟然给这个清秀的少年还平添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陆整理好自己抬起头,看到库洛洛手指夹在书里,以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了?” 库洛洛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什么稀奇的化石标本一样,充满了研究的意味。 “我见过你。”库洛洛将书放到一边,走了过来“在西索手里的照片里。” “所以呢?”陆莫名其妙,坐到了床上,他见过他,只能证明蜘蛛头目库洛洛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他并对他图谋不轨了,并不能证明什么。 “照片上的你多多少少是有点像我的,不过现在这张脸。”库洛洛啧啧感慨了一下“恐怕你站在西斯特面前他也不认识你了。” 鬼斧神工。 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库陆陆原本清秀的少年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嘴唇薄而颜色浅淡,虽然模样并不差,但总给人一种凉薄而冷淡的感觉,可是现在的这张脸…… 眼睛很大,因为过大而显得有些稚气,五官和原来完全不同的组合,脸也没有那么瘦削,分明是一张—— 库洛洛忍不住低低地发出笑声,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原来他终于还是被你骗了啊,原来,所有人都被你骗了啊。” 库陆陆站起了身子冲到了门框边上,门框上有孩子们量升高刻下的一道道痕迹,他对着某一道痕迹比了比,盯着那旁边的数字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矮了不少?”库洛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饶有兴趣的问。 他没兴趣成为蜘蛛的研究品。 “……”陆大大的眼睛翻成了死鱼状,看着库陆陆不作回答。 匹诺曹撒了谎,于是他的鼻子不停的变长。 樵夫的谎言,让他一无所获的同时失去了自己赖以为生的斧头。 谎言偷穿了真实的衣服,于是,人们只看得到披着真实外套的谎言,却没有办法接受□□裸的真实。 然而终于有一天,来自于谎言的代价,开始报应在了每个说谎者的身上。 真相是真相,永远没有办法被掩盖。 谎言即是谎言,终于有一天要脱下真实的外套。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回到最初始的时候。 你一无所有,于是你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谁。 我们留存在脑海里的记忆,总是经过修饰的,所以有的时候它并不准确,然而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依靠残存的记忆,这并不准确的记忆,去寻找我们所要找的人。 来自于尼特罗的遗言,开始在很多屏幕上循环播放了,然而除了少数知情的人,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传奇猎人最后的忠告,和关于这一切事情真相的视频,都被各个想要分一杯羮的政治家们的炒作掩盖住了。 铺天盖地的各种评论和言论传来,许多人都在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抒发自己关于“生化武器”的看法,意图重新梳理这个世界的格局。 再这样的热潮之下,一个冰天雪地的海洋岛国的独立,就并没有那么显眼了。 陆坐在库洛洛的装甲车上,离开了这个战乱城镇,装甲车从城镇最大的屏幕之下行驶过后,刚好播放到了岛国宣布独立宣言的新闻。 那是一个几乎没有生机的冰原。 生存在那里的人,几乎被称为奇迹,而与外界隔离着,所有的人都戴着厚重的帽子才能在这冰天雪地中存活下来,发布宣言的人也戴着这样同样的帽子,只露出一双绿色的、深邃的眼睛。 “我会找到你……” 屏幕花了一下,宣言最后奇怪的一句话,被下一条节目迅速的取代。 装甲车内,面目全非的人类,正闭着眼睛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起了眼睛。 前方是苍茫的海岸线,和看不到边际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这种擦肩而过的感觉么? ☆、宝藏(1) 一处风光宜人的海岛上。 炽热的阳光熏烤着土地,趴在沙滩上的身影没有节制的享受着阳光,突然他动了动鼻子嗅了嗅,仿佛有嗅到一种椰子被烤熟的味道。 他翻了个面,防止自己被烤焦。 黑色的眼睛睁开,即使背对着太阳,仍难以适应这刺眼的阳光,陆的真海岛独家之旅,过得也太过舒适了一点。 库洛洛不在,这个由蜘蛛发现的备用大本营岛屿,就成了骗子库陆陆的天下。 喔,好爽。 他几乎在看到这海岛的第一眼,就觉得这里是一个开发度假旅游的好地方,没有被任何人涉足过的海岛风光、环境比马儿大夫的还要好,成群的不知名的海鸟和各种各样的热带鱼傻乎乎的往人的身上扑,陆甚至已经在心中筹划了一套兼职导游的计划。 “蜘蛛海岛度假一日游,那边的旅客往这里走!”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库洛洛在离开的时候,面带微笑的带走了能离开岛上的唯一的船只。 从ngl边的战乱国家逃离之后,库洛洛就开着装甲车带他来到了一处海岸线。 失去了能力的蜘蛛团长,的确也是依靠着普通的交通工具行驶着,除了车技不错以外,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直到他结束了岸上的行程,开始了海上之旅的时候,库陆陆才从新意识到了他的变态之处。 “我们坐这个?”陆一脸嫌弃的看着飘荡在汪洋大海里浮浮沉沉,很显然只适合在婴儿游泳池里使用的“皮筏艇”。 “只能买到这个。”库洛洛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车子还他可以兑换,但在内陆地区,没有合适的执照,是买不到水上交通工具的,这个皮筏艇看上去简陋,但已经是在地下市场买的专供探险的设备,有外行人看不出的妙处。 不过陆很显然是外行人,他一点也看不出这个皮筏艇有能横渡大洋的本领…… “放心,没有问题。”库洛洛承诺到,然后笑着把陆推进了水里的皮筏艇上。 “……” 于是这一路上,库洛洛在颠簸的皮筏艇里面色镇定的划,陆惨白着脸吐了一路。 “我说过没问题的吧。” 当他看到建立得过分规整的岛上建筑,以及面带着笑容向他介绍的蜘蛛的时候,还来不及惊叹于蜘蛛首领的行动力和创造力,就晕死在了海滩之上。 曾经在流星街长大的原住民,和这几年娇生惯养的诈骗犯,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在体力上他无法与失去念能力的库洛洛相抗衡,在脑力上他也不一定占有怎样的优势。 这是一个欺骗过无数少男少女,靠夺取别人能力为生,让特质系战栗,也让越曾经拥有特别能力的人越绝望的蜘蛛。 他不会怜悯你,他只会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8节 如今的他蛰伏着,只是压抑着更大往后更难以控制的掠夺欲而已。 碧浪,沙滩,海鸥,遮阳伞。 原来,消失不见的库洛洛,在猎人世界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栖身。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终于得以休养生息的陆,趴在海滩上的时候对库陆陆说“其实,这里比流星街好上太多了不是么。” 太赖以残忍和剥夺为生的人,就像他们,其实内心也许都渴望一块极其宁静的地方吧? 就如同这块土地般,安宁、自由的地方,只有天空和海洋,无知的海鸟从空中滑翔而过,能够放下所有浓重的渴望,永不停歇的爬行,喘上一口气。 “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库洛洛转过头看他,给了一个并不特别的理由“那里还有我的同伴。” 我的触角,以我为头目的旅团。 如果我死了,我就可以放下对于旅团的职责。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旅团,旅团即是我。 即使同伴失去了一半,你还继续爬行着,至于冰冷的心脏里到底有没有情感,这都并不重要,我们要求的,就只是活着而已。 掠夺并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而是既然活着,我们就要找一些只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难道你不明白么? 库洛洛黑色的眼睛里,写着这样对他问句的嘲讽,仿佛在说——我原以为你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呢。 陆看了他一眼,扭过了头。 大概吧,他是和蜘蛛、西斯特、奇美拉蚁没有区别的人类。 太过怪异,所以和那些正义的人不同,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做出常规里称不上道德的事情,得不到敬爱,没有好名声,为人所追捕,所获得的,不过是自己充满恶意的快感而已。 可是,终究不同…… 他生存在一个,善和恶都没有那么纯粹的世界,所以他的善恶,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纯粹,反而是摇摆得有些可怜。 真的可以这么简单的分清楚对错么。 即使有的时候,仅仅是存活着,就好像是错误的。 从前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在他脑海中不停徘徊的雨,被什么别的东西取代了。 陆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一直出现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以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看穿了他作为骗子存在的一切,又仿佛在警告着他,不要再次辜负他对于他的特殊的情感。 他还活着,那么梅鲁艾姆也应该活着。 但是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存活了下来。 他会不会试图去找他,或者继续屠杀人类,或者做出极其不理智的事情。 好像,如果一直这样闭着眼睛,就可以逃出那双绿色眼睛的监视范围一样。 不用靠近他,不去想他,也就不会伤害到他。 关于他会杀死蚁王的能力发动以后,他没有办法停止,而关于他谎言的代价,却已经渐渐开始了。 何其讽刺。 若蜘蛛知道自己拖进巢穴的棋子,只是一颗废子,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陆极其期待库洛洛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反应。 他制约了自己能力的使用时间,在蚂蚁大本营的短短半个月时间内,用掉了自己在之前准备好的全部三次特殊能力使用机会。 特殊能力的发动机条件,即说出谎言的时候,弯曲一下尾指。 在梅鲁艾姆将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使用能力的机会,是该可笑于自己的作茧自缚,还是应该妥协于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蚁王终于阖上了眼睛的时候,在玫瑰的病毒也从他的眼口以血液的方式蔓延出来之后,骗子嘴巴里说的最后一句谎言是:“明天见。” 终究还是因为他的无能为力,所以要杀死蚁王了么。 骗子并不甘心,他在说出明天见的时候,固执的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他不知道明天到底能不能相见。 但是,他却迫切的希望,这一句并不是谎言,而能成为真实。 尾指轻轻勾了勾,于是能力发动了。 奇美拉蚁王和骗子陆都没有死于那场玫瑰之毒中,而是在生命消逝之后,又重新出现。 只是,骗子因为违反了“次数”的制约,而遭到了念的反噬。 “特质系”是最具有宗教意味的念能力,常常有着无法解释的现象,一道道如同十字的伤口出现在了陆的身上,如同违背了诺言的叛教者,所受的和十字架有关的惩罚,他皮开肉绽的,以一息尚存,被穿着白色隔离服的库洛洛从蚁王王宫带离。 最终,他们虽然可以相见,却最终没有相见。 或许,永远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经过这样的死而复生,陆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他背负的是怎样一个无论如何都会成真的能力。 谎言、代价,全部会在某一天以等价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会是杀死奇美拉蚁王的人。 这个制约还没有完成,陆举起了修长的手指,那手指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因为这个制约还没有完成,所以他没有遭反噬至死,蚁王也还安然活着,可是,如果他们靠近的话,也许就是他杀死蚁王,自己也随之死亡的时候。 到底是活着更好,还是死了更好。 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大概是,活着吧。 只要活着的话,就有无数的可能和希望,也许有一天可以找到足够为他除念的人,这样,他还能去找到梅鲁艾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预警: 一点点的海岛探险奇兵之后,这篇文就要完结了。 有什么想要看的遗憾大家要快点说喔,我争取早点写出来。 冰雪女王梅鲁艾姆要怎样找到渣男库陆陆并与他重修旧好呢。 恶龙公主库洛洛孤岛py囚禁渣男王子到底意欲何为。 女王和他的护卫队们到底要以怎样的勇者姿态出场呢。 敬请期待第五卷儿。 海岛奇缘之——冰雪女王和渣男陆。 至于卷标神秘说谎什么的,希望神秘揭露之后,大家持有着应有的温文尔雅…… ☆、宝藏(2) “我失去能力了。”陆在库洛洛离岛之前,站在船头这样坦诚道,他加了把力,把蜘蛛的船推离了海岸线,老老实实地道:“拜拜。” 现在是退潮,船只离海之后,有一段时间都无法在靠近了。 蜘蛛应该不至于跳上岸来找他拼命吧? 陆深色无辜地看着库洛洛的方向。 库洛洛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稳稳地站在穿上随着波浪越来越远,眼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半响,就在陆觉得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库洛洛开口了。 “我应该猜测道的,违背了那样的制约,不死就已经很幸运了,大概和我一样,失去了一切吧。” 陆黑色的眼睛眨了眨,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救我,却没有指望我一定能除念对么?” 陆能感觉到,库洛洛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不然凭借着旅团首领的手段,有无数的方法让从不配合他的自己去死。他不但没有对自己耐心告罄,还将他安置在这样一个远离纷争的小岛上,藏匿着仿佛什么备用资源一样。 他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库洛洛却没有舍弃他,只能证明,他还能交换别的东西。 没有人会用足够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他,库洛洛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除了——蚁王梅鲁艾姆。 冰冷的王者,却意外的温暖,总是一次次的为他妥协。 蜘蛛有着这样的打算,可是真的能如愿么?插着口袋站在海岸线上的人类显得极其无辜,他身上的气息普通到让人提不起性质来,可是很多的变故,就是因为他而展开的。 库洛洛眯着眼睛,凝神看他身上微薄的淡绿色的念。 一开始他以为陆的念能力没有完全消失,还保留着一点可以慢慢恢复,所以他按照原计划顺手将他救了出来,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那念并不是属于他本身,随着时间流逝反而越来越稀薄,可是尽管稀薄,那念却纯粹得让人觉得美丽。 那是梅鲁艾姆的念。 附着在陆身上的,蚁王的念,本体不死,永不消散。 他并不想与奇美拉蚁为敌,只要他们不试图侵入流星街的话。 置身于流星街以外的人类,安逸得生活的太久,如果能出现足以让他们恐惧的生物,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也许不久之后,除了流星街以内,整片大陆都会成为让人类战栗之所。 反而是曾经出不来的地方,现在也进不去了。 陆是他准备的,与蚁王交换诚意的见面礼,也是他放在身边的,一个保险的后手。像他收集每一个特殊的器官、特别的能力、有趣的珍宝一样,库陆陆身上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惊奇,所以他将陆收集了起来,也许未来有用,但他并没有指望,也没有特别的含义。 尽管两手空空,蜘蛛怪异的收集癖,却很显然没有痊愈。 “等你找到除念师了,记得分我一半。”陆对船上的库洛洛说,面无表情的展示了自己手腕上最大的十字伤口“也许除念能除我身上的念,那我也就能除你身上的念了。” 库洛洛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像是找到了宝藏,但却发现宝藏已经被人搬空了一样,有些遗憾地感慨了一句:“可惜了。” 只是这感慨轻不可闻,又被巨大的风浪所掩盖。 如果他的能力还在的话,如果库陆陆的能力也没消失,夺过来会很有趣吧。 这种肆无忌惮的能力。 正是蜘蛛所喜欢的,并不畏惧其代价的。放在库陆陆这样有所顾忌的人身上,还是可惜了。 他是有些任性和肆意,却到达不了蜘蛛所要求的肆无忌惮的标准,所以其实,称不上是同类啊。 “对了。”库洛洛突然扬声道。 “什么?”岛上送行的陆眨了眨眼睛。 “岛上没有食物和淡水。” “……” 得罪了蜘蛛,总该付出一些代价。 库洛洛绝不是一个,吃了亏之后会好脾气认下的男人。 虽然这次救了人,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不舍得轻易将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杀掉,但库洛洛也不介意让陆在荒岛上吃够苦头。 蜘蛛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库洛洛微笑着离开了岛屿,抛下看上去生存能力很弱的人类陆,开始了他新的征程。 真没有生存物资,并失去能力的陆,倒在了海岛上,一边保存体力,一边思考接下来他应该做些什么。 和所有具有探险精神的猎人一样,他也是个本质上闲不下来的人。 hunter。 受生死的制约太久了,他竟然忘记这个世界最有趣最让人惊叹的本质。 那无人得知的无数财宝、秘宝。 这荒芜一人,又被他所独享的大洋和海岸。 在更加荒芜的冰原之上。 被厚重的白色毛毡所包裹着的身影,只露出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他从冰砖砌成的堡垒边穿过,穿过伏在地上的人群,通过一个狭小的走道进入地下的宫室内。 被冰雪覆盖在深处的地下宫室,比外面却暖和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样的温度,总算能够孵化了。 孵化成年的蚁卵。 蚁王醒来之后,收集了三大护卫身上的组织,带到了冰天雪地之处,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重新孵化了三个护卫。 他拉开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颜色略淡的嘴唇,仰头看着空中悬挂的三个淡绿色的卵。 一动一动的,缓慢呼吸,让人觉得平静。 他曾是世界上最高高在上的王,不需要任何的同伴。 然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着无尽的废墟,面对着以扭曲姿态倒在地上的普夫,力竭而亡的尤比,以及断成两半倒在地上的尼飞彼多的时候,他却突然明白了,同伴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是即使战到最后,即使死亡,也与你同在的存在。 是因为有了他们,你才更加无所顾忌得向前。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东西。 没有知觉,不在执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天空,和那些化为腐肉的人类一样。 所有的人都会死亡,彼多、尤比、普夫会死亡,他本来也应该一样,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活了下来。 他没有不甘心,等来陆宁的他足够的心满意足。 那么,不甘心的就是那个人类了。 陆宁用自己的不甘心,不知道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换来了他的重生。 梅鲁艾姆突然微笑了一下,呼吸和那茧起伏的平率一样,极其安静。 明明是非常无趣的人生,为什么还那么渴望着生存着呢。 总有一天,你必须亲口告诉我答案。 蚁王挥了挥手。 厚重的冰雪倒了下来,掩盖住了正在孵化茧的巢穴。 外面的一百兵蚁听到了建筑物倒塌的声音,通通跪了下来,虔诚地与这无边无际的冰雪王国融为一体,蚁王将在地下室内,进行护卫复活的最后一步,此时没有人能打扰,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柴生是那些在厨房下存活下来的兵蚁中,最接近人类的一个,他首先学会了语言,并成为了这些兵蚁的师团长。 每一个兵蚁都有着曾经师团长的力量,而他的力量更是接近了护卫队,普夫虽然死了,却为蚁王留下了一只了不起的军队。 当护卫队复活之后,奇美拉蚁将成为这个世界,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物种。 但不知道为什么,柴生并不觉得高兴。 他的心里隐约有些痛苦,好像在很远的,与这里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葱绿的丛林里,他曾经拿着一把枪对准过自己的心脏口。 “砰。”和打进胸腔里的子弹一样,心口有极其空荡荡的感觉。 他跪着,眼角却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蚁王在进去之前,平静地对他说。 “约束好军队,无论发生了什么。” “曾经出现过我分裂之后,忘记一切的现象,如果我出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的话,对我说出这个字。” “陆。”冷漠的蚁王,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陆……”沙哑着嗓音的师团长,这样机械的学了一声。 “恩。”蚁王朝他点了点头,走进了地下室内…… “陆……陆……陆。”趴在冰雪里的柴生,这样机械的重复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怕自己忘记。 忘记蚁王交代给自己的,最重要的密令。 只有这一个字,就足以打开如果意外发生的所有记忆,不至于让我再次和你,失之交臂。 “陆。” 你说记忆是会说谎的,它从不可信。 可是有的时候,我甚至不需要记忆,就能找到你。 我的基因很强大,它让我战无不胜。 你是被我印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蚁王的情商一定被点满了。 智商也是…… 武力也是…… ☆、宝藏(3) 富力士金最近过得有些抑郁。 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抛弃过自己的儿子,抛弃过自己的弟子,也抛弃过自己的一干伙伴在贪婪岛上,总之,他是个风一样的男人,永远有着未竟的事业,不会被什么东西所束缚住。 相伴在一起的行程总有一天是要分离的,没有什么可遗憾,这是他为人的宗旨。在不舍得的情感,也不会是羁绊住他的理由。 总有一天……是要分离的…… 他拨弄着火堆,布满胡茬的脸上写满了阴郁 “你个死骗子,老跟着我干什么!” 嘎吱,陆咬了一口在旁边悠闲烤好地肉,轻飘飘地回他:“抛弃儿子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 “你……” “别生气啊大叔,来吃口肉降降火。”陆把刚烤好的半生不熟地肉递给了金,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吃啊你怎么不吃的表情…… “算我怕了你了,等吃完这一顿,我们就分头走。” “金大叔,你下面要去哪儿?”陆拍了拍手好奇地问。 “我要去海岛更深处,有未知危险的地方。”金看着火堆,咀嚼着嘴里半生不熟的肉,不知道是在吓唬库陆陆,还是就是如实的这么说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库陆陆愉快地决定了。 “你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一直温文清秀的陆骗子此时已经和野人金并没有区别了。 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破成烂洞的外套,以及黑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白衬衫,脸也是灰白的,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不干嘛呀。”他这样回答道,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猎人世界,潜藏着无数奇迹和珍宝。 而金——传奇猎人,一个在电子档案里亦是高级机密的移动财富,人们将挖掘珍宝的猎人称为宝藏猎人,而猎人世界的所又已知的奇迹和宝藏,几乎有十分之七,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发现的。 不起眼的中年,却有着高超的战斗力,和最适合作为猎人而生存的灵魂。 ——一定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吧,抛弃孩子也要去做的那一种。 其实,也不一定说是重要,而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适合猎人这份工作的了,他亦是猎人世界的奇迹…… 跟着金有肉吃。 作为一名已退休但仍持有良好素养的诈骗犯,当然不能放过跟着宝藏猎人去分一杯羮的机会。 “带我去吧。”陆诚恳的请求道,露出了自己最完美的笑容“反正,你也甩不掉我……” “……” 为什么他就是甩不掉他呢。 曾经甩掉无数“情债”,无数高手的顶级猎人富力士金,心里充满了疑惑…… 金在海岛的地下暗河里挖掘。 他本来是在挖掘一种珍贵的草药,这种草药伴随着一种昆虫而生,只长在危机四伏的地下暗河里,金在地下暗河的出口找到了那种昆虫,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个暗河深处有他需要的药草。 他小心翼翼的搜寻着,脚步也很轻巧,防止踩到那细小得看不清楚的草药,或者误入地下暗河的急流之中。 最终他确定了一块巨石后面应该有需要的东西,用蛮力爆破开那块巨石之后,金没有挖掘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挖掘出一个手臂来。 那是一个少年的手,被卡在了地下暗河的拐角处,被石块所掩埋。 “还好么?”金拍了拍那双手,确定人还存不存活。 “你是谁?”石块里掩埋的人气若游丝地问道。 “富力士金。”金拿着灯靠近了那双手“你是谁,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爸爸救我,杰—— 当金看到了那被泡得发白的手指,在地上写出这样一行字的时候,惊讶得扔掉了手上的探照灯。 他才刚刚见了自己的儿子杰一面,然后就逃掉回到了探险之中来,虽然隐约觉得杰并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眼前的确是一双少年的手,并且写了这样一行字,还是让他觉得很惊悚。 他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推开了那身体上压着的石头。 黑色的头发,但和杰根根分明的头发质地并不一样,而且身上还穿着杰绝对不会穿的碍事的西装。 几乎是刚把少年挖出来,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并不是小杰,但是是一个和小杰差不多大的少年。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怪少年欺骗了他,而是把他抱了出来,用草药给昏迷地他包扎了伤口。 金也想知道,这个少年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杰的,或许是杰的朋友也说不定。 中年大叔总有一颗很柔软的心肠,并不知道自己救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果他知道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知道得更多,他会不会把他从河流里捡回来呢? “你和揍敌客家的现任当家真的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么?” “嘿当年尼特罗是怎么考验你的?” “你老婆到底是谁?她还……唔这个问题有点伤感情,话说你是不是因为总是不着家所以被老婆抛弃了?” “你把刚刚康复的儿子丢在那里不会内疚么?” “哦哦哦哦,还有,凯特死了,你知道么……?” 层出不穷的问题从这个刚刚康复的少年嘴巴里问出来,而且每一个问题,都戳到了他最不想回答的记忆当中! “你可以安静一会儿么!” “可以呀……但是……”你身上的这些问题都是猎人里最终极地疑惑啊,答案就在面前却不能得知的感觉很难受的,陆一口咽下了烤肉,也咽下了吐槽。 “吃完了就走!”金忍无可忍“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条海岸线,把你的红裤衩脱下来挥,运气好的话半个月可以遇到一艘能带你回去的船。” “我的裤衩不是红色的。”陆抬起头,认真的思索“是白色的。” “我管你。”金满头黑线“总之,你不要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的话要去哪里呢,反正整个地方都是荒岛。”陆叹了口气。 “你跟着我,我也不会保护你的。”金没好气的说。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我要去的地方更危险。”金威胁道。 “我明白的。”富贵险中求,他国际诈骗犯“陆”可是很懂规矩的。 “总之我不会管你的,如果你能跟上,你就自己跟上吧。”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无论怎么甩,这个少年都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没过多久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尝试了很多次,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是甩不掉这个少年的。 “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长的时间了,金还没来的及问他的名字,可是总要同行一段路,他不能一直叫这个狡猾的少年小骗子。 “我叫……库陆陆。”陆思索了一下,报上了他在猎人世界的假名。 “库陆陆?你和幻影旅团的库洛洛是什么关系?是兄弟么?”金抬起头诧异地问。 “是姐妹。”库陆陆笑着龇了龇牙。 “……”金已经不太想理这个满口胡话的骗子了。 “行了,我不问你是谁。”金做出妥协“你也不要再问我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问什么问题,哦,问你为什么抛妻弃子不认兄弟这么渣的问题么?” “闭嘴。” “好啦……”库陆陆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封口“我不问了。” 金半夜熄灭了篝火,沉默地背着所有东西,悄无声息地站起了身子。 他回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原本熟睡着的少年,已经一脸清爽地站在了他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走吧……”金叹了口气,示意他跟上自己。 他们所要去的,是金在这片海岛上发现的遗迹。 被掩埋的文明,无人得知的奇迹岛。 在荒芜的沙丘,椰子树,海鸟巢下,藏着巨大的宝藏和“古罗伦多”的文明。 诈骗犯“陆”,跟随着传奇猎人富力士金,撬开了潜藏在这巨大海岛之下封存了上万年的秘密。 金色的宫殿,不知道是以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万年都没有褪色。 陆为他眼前的场景所惊撼,睁大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探索遗迹所带给自己的感觉,心中竟然没有任何的想法,只为眼前的一切而窒息。 …… 你潜藏万年的美丽,惊艳了我渺小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托塔天王是兄弟么? 是姐妹! 那哪吒是男孩么? 女的! ☆、宝藏(4) 低频率震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什么东西啃噬骨骸的声音,这异样的声音越来越巨大,耸立在山石上的高大椰子树瞬间倒塌,坍塌的沙土下面,急速钻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一个个头不高,却很敏捷,绿色的夹克随着迅速的奔跑而飘动着,另一个还要更矮一些,却不输于前面一个人奔跑的速度。 “为什么这里会有嵌合蚁啊啊啊?!” “我怎么知道!” “刚刚是你动了什么,它们才冒出来的!” “我只拿了一块东西而已!” “你拿了什么啊!”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食人蚁会一直追逐猎物,直到吃到它们才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狂奔中的库陆陆和金,心有余悸地往后望去。 黑压压的嵌合食人蚁很快就追逐了上来,那蚁团乍一看只像是一小团阴影在缓慢移动,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但有金和库陆陆都知道,被嵌合蚁追上的下场是瞬间被分尸而食。 每一个蚂蚁嘴上都有尖锐的口器,它们能分泌带有巨大腐蚀性的粘液,千百只蚂蚁攻击在你身上的伤口,可以瞬间溶解你脆弱的躯壳。 然而这样的蚂蚁贪婪的,当它锁定目标之后,不追到力竭绝对不会停止。 “往海岸线。”金首先回过神来“奇美拉蚁不会游泳,跑!” 也顾不上到底有没有船,他们只有逃进冰冷无边的海水里,才有一线生机,密不可蚂蚁军团在海浪里会被打散开,不具有那么高的危险性。 “我等会儿不带着你了……”金压低声音说“我们一起往海里游,能游多远就游多远,明白了么?” “恩。” “话说,你在那里面拿了什么?”金只来得及简单的探测了一下,就碰到了食人蚁团,匆匆的跑了出来,不知道库陆陆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动了什么,才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团食人蚁。 “我拿了一颗宝石……” “什么宝石……”金愣住了。 “木偶人嘴巴里那颗,绿色的宝石。” “……” 金也看到了那颗宝石,只要不是瞎子,走进去的第一眼,都会被那颗宝石所吸引。 木质的人偶嘴巴里,含着一颗心脏大小般的绿色宝石,里面流转着仿佛会呼吸的光芒,一张一合。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整个遗迹里至关重要的某一结点,也许是打开什么的入口,也许是开启什么的机关,总之这样一颗具有生命力的宝石,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装饰品。 所以说到底,那群食人蚁还是很可能是库陆陆放出来的! “你把那颗宝石安回去了吧?!”金有些崩溃地问,如果没有安回去的话,有可能紧接着出来的就不是一群,而是无数群食人蚁了。 “安……安回去了吧。”陆干笑了笑。 他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那颗仿佛在跳动的绿色的宝石。 流转的绿色光芒,让他在那一瞬间,想到了蚁王的眼睛——也是这样深得纯粹的绿色。 不是不知道摆放在这样一具形态诡异的木偶口中的宝石一定有蹊跷,但是罪恶之手还是胆大地伸向了那颗绿色的宝石。 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那颗嵌合在木偶口中的绿宝石,就滚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是发烫的,真的像一颗有温度的心脏。 在前面带路的金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鼻子嗅动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库陆陆也停了下来问。 “糟糕了……” “发生什么了么?”糟糕了从金嘴巴里说出来就真的是糟糕了,陆望了望天空,天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色,气压很低,让人胸口有些闷,库陆陆亦能察觉到天气不好,更不要说有着狗鼻子般嗅觉的金了。 “是我失误了……”他握着拳头,有些不甘地道“赶紧离开,这座海岛,可能很快就要爆发了。” “……什么?” “这个海岛要不存在了。”金一边跑,一边遗憾地说,面上带着懊悔。 他才刚刚找到遗迹,还没有来的及做详细的测绘和挖掘,就发现这座岛屿可能会不复存在了。 天空中飘散的是火山灰的味道,那是岛屿爆发的前奏,从突如其来的浓度来看,不出三个小时,火山就会吞没这里。 “来不及让你磨磨蹭蹭了。”他背上了库陆陆,像猿猴般灵活的在树林里跳跃穿梭者,库陆陆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快得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的速度。 原来金不是甩不掉他,而是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要甩掉他…… 可能是独自勘探的旅途太过寂寞了,遇到了这样的一个骗子,也让他觉得颇为有趣……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9节 他嘴巴里的嫌弃,不停的想要甩掉他的行为,也不过口是心非罢了。 放慢的脚步,传奇猎人从偷偷的回头,想着那个小骗子什么时候才能跟上来。 他甚至将自己身上已经变淡的昆虫粉末又涂得浓厚点,防止那个骗子手里的母虫闻不到味道。 “金。” “恩……”背着他狂奔的金,依然游刃有余的可以回答他。 “其实,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他留下无数线索给他的孩子,看似无情的将孩子抛弃,是因为他足够相信,自己的孩子的力量 口是心非的有些可爱,但对于孩子,他是在以自己的方法教育他,有着这样一个了不起的老爸,他的孩子,一定会是为此骄傲并以他为榜样吧。 让人羡慕的毅力,让人羡慕的固执,虽然有些别扭,但真的,他亦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呢。 “好了留点力气吧……”金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红“马上到海里,还有的是花力气的时候。” 到海岸线的时候果然涨潮了。 汹涌的海水和天空中浑浊的气息连在了一起,预示着大的灾难即将到来,库陆陆看着海上的波浪,发现即使不被身后的蚂蚁吞噬,不死于火山,在这冰冷的海水里,他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可以坚持么……”金回过头,认真的问他。 “可以。”陆点了点头。 不可以也要可以,所谓的生存,不就是在这无数次的不可能中,创造出的奇迹么。 “好。” 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用牙齿一咬,那东西膨胀了开来,大概有半个人高,他抓住库陆陆的手,把那个东西扣紧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是应急的救生物品,海中浪很大,我不一定能抓住你,如果分开了,你抱住这个,一定要活着。” “你怎么办?”陆看着手腕上的救生物,又看了看已经空无一物的金。 “我?”金笑着露出了大白牙,竖了竖大拇指“我当然没有问题。” 两个人迅速的跳进了海水里。 冰冷的海水呛进了肺部,依靠手腕上的力量,库陆陆使了使劲,终于勉强探出水面,呼到了一口空气。 很快海浪又将他淹没,在巨大的力量里起起伏伏。 金只抓了他一小会儿,没过多久,那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消失不见了。 库陆陆试图去抓住金的衣角,但很快海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金的身影不知道被拍散到了哪里,汹涌的波涛中,手腕上的临时膨胀物品仅仅够一个人不沉下去而已。 他最后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告诉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在这样汹涌的海水中,生死明明很难论定,甚至明明死亡更有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陆知道,金一定会从哪个地方钻出水面,笑地没心没肺,毫发无伤。 因为,他是富力士金。 在冰冷的海水里越泡越冷,库陆陆也渐渐失去了知觉,他把头仰靠在膨胀的垫上,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不能闭上眼睛,可是体能也在被迅速的消耗着。 没有能力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不是么,生命就是这样,说起来很脆弱的东西。 只有胸口还传来微弱的烫,让库陆陆不至于因为失温而死过去,那绿色的宝石散发着温度,维持着库陆陆的生机,让他随着海水越飘越远。 苍茫的蓝色大海上漂浮着的白色身影。 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他苍白的脸上。 先是没有尽头的飘荡,然后渐渐的,那渺小的一点终于靠到了海岸线。 十指陷进了沙子里,黑色的发丝与海藻纠结在一起,曾经总是藏着光彩与神秘的眼睛里,现在也紧紧的合着,与每一个脆弱的生命并没有区别。 一双脚掌走了过来,这并不是属于人类的脚,而是属于别的什么生物,四个脚趾分开,每一步都轻巧却强有力道,沙滩上留下了一个个属于它的脚印,最终停在了库陆陆的身边。 就如同很多年前,没有长出人类双足的美人鱼,在沙滩上捡到了她一生的灾难。 他亦是它的灾难。 可是灾难这种东西,一但甘之如饴,真的没有办法定义它到底是毁灭还是救赎。 那个生物也蹲下了身子,虔诚地将陆拢在了自己的怀里,绿色的眼睛映衬着库陆陆怀里宝石的光芒,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如果不是璀璨而耀眼的遗忘,那么一定是足够深刻地记在了心底。 冰冷王者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意来。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到这里告一段落。 下面因为更新的都是各种甜了,所以不算到正文里面。 会再交代一下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 还有插播篇一篇,番外大概三四篇。 ☆、插播篇:性别说谎 他可能是一个患有dogi的病人。 disey——性别认同障碍,到了十几岁后,他依然无法准确定义自己是一个男性还是一个女性。 不过这对于一个从未有过身份的国际诈骗犯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男性的身体和心理都更适合犯案,所以陆大多数以男性的姿态存在。 因为他长期以男性的身份作案,只有在逃避追捕的期间才会易容成女性,并且他身材瘦削但并没有女孩子那种柔小的骨架,所以,国际档案里给他的定义一直是—— 诈骗犯“陆”,性别男,年龄不明。 网络上诸多的女性对着他少数的几张侧面照片不停的惊叹道——这么漂亮一定是男孩子。 作为男性有些过于柔媚,但是又绝不可能是女性的脸。 这张脸上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睛打开,陆眨了眨眼睛。 入目是通透的白色房间,他被安置在中央的巨大冰床上,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被褥铺在身下,不冷,有些说不出的清爽和舒适。 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咯得肚子生疼,他从被子里掏了出来,高高的举起。 那是一颗深绿色的宝石,巨大而美丽,原本如同活物般流转在其中的光芒,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也被这冰天雪地所尘封。 这颗宝石竟然跟着他漂洋过海又颠簸了一路却没有丢失。 冰冷的海水吞噬着人所有的生命力,他勉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了自己。 “梅鲁艾姆。”那是他睁开眼睛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他以为自己是错觉。 或者,一定是因为他和梅鲁艾姆都已经死了的缘故。 不然梅鲁艾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汪洋大海的一片荒岛之上,为什么会出现在濒死的他的面前? 依旧是冰冷的幽绿色目光看着他,压抑着什么立刻要出口的话,紧抿着的嘴,像是有些不高兴,等着他先开口解释。 如果真的是梅鲁艾姆有多好,他有很多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例如这句——“你不要怪我,我不想害你,一点也不想。” “恩。”这样的回答也很像是梅鲁艾姆的“如果因为恐惧就逃避,那么算什么呢?” “我不怪你,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那冰冷的手,触摸到了他的额头,滚烫的思绪里陡然清醒了一点点。 手掌从他额头上移开,掏出了一瓶东西递到了他面前,陆睁开了眼睛,看着那熟悉的瓷瓶愣怔了一下。 那是他曾经装着伊尔迷给他的□□,后来被梅鲁艾姆拿去装他常用的退烧药,以免他在梅雨季节复发高烧的时候急用,库陆陆抽着眉角质疑过—— “喂,毒性不会交叉感染吧……”海滩上的少年,虚弱地说出这句话,脸上流淌着不知道是海水还是眼泪的液体。 最温暖的东西,从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对你源源不断的给予,而是一个冷漠的人,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你会知道冰冷之下有着怎样的滚烫。 他妥帖收藏,妥帖珍惜着,所有一切你不为人所知的恐惧。 然后你会发现,在着残酷的世界里,你不用在汲汲的去争夺,小心的喘息,以一种绷紧的姿态活着,你像你期待的一样,可以依靠他,余生皆假期。 陆在暖洋洋的被子里呼了一口气,才发现有白茫茫的水雾喷了出来。 不管被子里收拾得多么暖和,以冰雪砌成的房间,还是温度很低的。 所以这里是哪? 奇美拉蚁选择了怎样一个地方,来重建他们的家园…… 陆想下去看看,却发现被窝外面冷得他无法伸出四肢,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迫切的希望有什么人可以给他送来御寒的衣物。 所以心想事成了。 …… 紧闭的冰雪大门被推开,冷冽的风从上面钻进来,金色的身影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来,一瞬间光芒照耀得陆连眼睛都睁不开,恐怕除了冰原上面的太阳,这附近的一切都没有普夫这么耀眼。 一个在白雪之地金得格外灿烂的男人。 他手上捧着厚重的裘衣,走向了陆的方向,搁下。 “王知道你体质弱,所以给你准备了最厚的衣服。” 听不出有明显的敌意或杀气,但库陆陆仍下意识的后退并保持了应有的戒备。 “你精神病好了没有,普夫?” 普夫放下了衣物的托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里写满了意味不明的东西,陆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阴森森的,尴尬的笑了笑。 “暂时不会复发了。” 良久,金发蚂蚁华丽的声线吐出了一个答案,库陆陆也松了口气。 “所以,最后是谁留下来了?” 阴骘的人格、任性的人格、外表温和却心思最深沉的人格、以及本来应该是最忠诚的主人格——纯粹的蚂蚁,却因为太过偏执,而最终与王决裂。 “是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个。” 金发蚂蚁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下,说出这个答案后,似乎一刻也没有兴趣在逗留,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被王舍弃的普夫,最终没有回来,他带着被厌弃的痛苦,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生灵涂炭的土地上,被王救回来重生的,是第一次见到陆的那个温和沉默的青年。 那个——曾经几乎掠夺了主人格身体控制权的人格。 他与主人格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较量,试图掠夺了“主体”的地位,那是个几乎如同野兽般好控制的人格,却坚韧得难以想象,他用着对王的忠心,徘徊在这具躯壳里,即使他长时间的掌握了身体的使用权,依然处在主人格的控制之下。无论主人格多么的痛苦万分,也不会交出身体的控制权,出现自己难以掌握的对往不利的情况。 直到确认了他和自己一样,对于王都是绝不会背叛的,那个人格才妥协了,沉睡到了身体的里面。 所以在最后,当主人格觉得蚁王危险的时候,竟然出乎他意料的立刻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普夫”才发现了,即使是野兽的本能,也有让人敬畏之处。 那是一个纯粹的蚂蚁,就像每一个为王服务的兵蚁一样,没有任何的私心,为了蚁王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原来至始至终,只有真正的普夫,才会既无限的纵容王,试图控制和保护王,又为他所牺牲。 简直毫无理智的,像是溺爱的母亲一样…… 不像是他。 最机敏的心思,最温和的态度,最像人,也最像蚂蚁。 如果是他的会怎么样?也许他根本就不会让事情发展道这一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可以足够残忍的杀掉库陆陆,或者他也会足够耐心的筹谋着让骗子的本性暴露,其实与王正对面的较真,直接与库陆陆对立,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也许,他才是那个,虽然忠诚,却也有了自己考虑的蚂蚁…… 狠毒和慈悲同在,没有那么激动和偏执,“他”最后放心消失的缘故,可能就是因为知道如果是“普夫”的话一定能够处理好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 普夫冷淡的轻嘲了一下,他明白自己即使再不愿意,也要和那个人类和平共处长达一段时间,直到那个人类老死。 不知道人类和蚂蚁,哪个寿命会更久一点。 虽然,回来的是他,可是依然忍不住,为最初的那个普夫而感到悲哀。 蚂蚁金色的眼睛,看向了那耀眼的太阳。 就像追逐太阳的目光一样,即使被那万丈光芒所灼伤,可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是这样的追逐里,如果不包含着克制,不藏着心机,迟早会万劫不复的。 不知道应该是怜悯“他”,还是应该怜悯自己。 “尼飞彼多。” “尼飞彼多。” “干嘛。”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猫科属性的尼飞彼多早已经缩起了脑袋准备过冬。 她搭耸着脑袋,没精打采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看着永远因为算计着什么而精神饱满的普夫。 “你去看一下库陆陆衣服穿好了没有,为什么还没有出来。”普夫靠在门口淡淡地说,眉头拧着。 明明就站在门口,竟然指使她进去看,尼飞彼多翻了个大白眼。 “不太方便吧。”她打了个哈气。 “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和那个人类不是关系最好了么,而普夫实在不想看到库陆陆。 “因为我是女的啊,怎么可以进去看他换衣服?”尼飞彼多理所当然的说“而且,我已经冬眠了,冬眠你懂么?把我喊起来是不道德的。” 聪明的生物都知道要去冬眠,只有蝴蝶这种愚蠢的生物,疲于奔命,注定冻死在冬季,她没有普夫那样好的精神,只想在这里找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缩着永远都不要动弹。 让她进去观摩库陆陆穿衣服,怎么可能……她又打了个哈气。 “猫科动物是不冬眠的。”普夫瞥了她一眼。 “哈?” “只有熊才冬眠……” “……” 普夫轻嘲尼飞彼多。 既然尼飞彼多不能指望,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再去看库陆陆一眼,普夫推开了门。 “你穿好了……” 普夫愣在了那里。 “你……” 库陆陆把所有东西都裹在了身上,神色惨败地抬起头看着普夫。 他没有要挪出来的意思,连脸色都是很灰败的,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苍白的唇蠕动了一下,懒洋洋地道:“我不出去了,你把门带上。” 声音里有着人类特有的虚弱,看普夫还愣着,库陆陆补充道:“很冷。” …… 他在刑具室里被放干了血液的时候没有怕冷,在热带雨林里被梅雨掩埋的时候也没有怕冷,在低温的洋流里漂浮了很多天的时候,也没有觉得阴冷是如此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是有的情况下,低温是让人恐惧的。 普夫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血液的味道。 蚁王将他带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伤口,他好好的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也不可能自己爬起来割自己一刀。 那,陌生的血液的味道。 竟然有种让人想撕碎他的冲动。 “关门……”陆被冻得忍无可忍地皱起了眉头。 “嘭。”普夫带上了门,他愣怔地站在门口,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金色的眸子里仿佛失去了神彩。 怎么会…… 怎么可能。 这不应该!!! 这个不可理喻的人类!!! 他曾经好几次差点要杀死他,身体和他完全没有距离的隔着,手上的触感,以及他所分泌出来的味道,都显示出来他是一个正常的…… 可是…… 刚刚…… 所显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还不精通生物学的普夫所不能理解的。 他突然想起来,库陆陆带回来的时候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不同的样貌,不同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也变化了很多,如果不是蚁王刚回来就告诉了他们“他”是谁,也许普夫根本就认不出来。 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变得有些大,眉毛也没有那么长了,总而言之,除了轮廓有一点点的相似,陆整个人都完全改变了。 所以也许,王是认错了人?真的库陆陆已经死了,带回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库陆陆,而是别的什么人。 可是也不太可能。 普夫揉了揉眉心。 那让人讨厌的气场实在是太浓厚了,根本不会让人认错。 普夫本来应该离这个惹人厌恶的人类越远越好,现在却因为困惑呆愣在了他的门口,像是给他看门的护卫,来来往往的兵蚁们看着普夫大人死守在“蚁后”的门口,冰天雪地里连声抱怨都没有,不由得感慨—— 普夫大人真的是蚁王的头号忠臣啊! 然而,在走过来的梅鲁艾姆看来却并不是这样的。 普夫曾经好几次杀死陆,即使到现在,他对他的敌意也并没有消散,所以现在他徘徊在库陆陆门口不离开的举动,很显然有些碍眼。 “你还想对他做什么么?” “没有,王。”普夫跪了下来,眼睛里有难以形容的复杂和懊恼“我想汇报一件事情。” “什么事?” “他……您带回来的库陆陆,有点不太对劲。” “恩。他一直不太对劲,不是么。” 这次回来的库陆陆,声音、样貌,都有着细微的差别,敏感的奇美拉蚁护卫根本不可能不奇怪,梅鲁艾姆在回来的时候就向他们解释过了。 ——无论如何,他就是他。 况且在普夫眼里,库陆陆本来从来就不对劲。 “可是。” “可是什么呢……”冰冷的空气中,呼出人气的蚁王微薄的耐心又快被这位多疑的护卫耗尽了。 普夫握紧了拳头。 就算姓名,来历,容貌,记忆,都是可以改变的,但是…… “性别为什么会改变,一定有问题……”金发蚂蚁愣愣地看着前方,喃喃地道,语气里有着永远无法被解答的疑惑。 他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闻到的,是属于人类女性的味道。 对于这个人类,他的不能忍简直到达了顶峰。 姓名、身份、力量、话语,没有半点真实也就算了,如果性别也能更改的话,他……或者她,到底算一个怎样的存在? “有问题就有问题吧。”原本以为是别的什么的蚁王,将一直紧绷住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扬了扬。 他可能过分的紧张了,竟然以为普夫要对他说的是,里面的人不见了。 在他铺天盖地的监视之下,他已经不可能再次不见了,但是,笼罩在梅鲁艾姆心头的恐惧和不安,却没有丝毫的消散过。 那一幕永远留在了脑海里,即使属于他的东西又回到了他的怀里,还是会如同噩梦一样在每一个头脑空白的夜晚里出现。 漫天的血液,属于他的气息完全消失。 就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骗子存在过一样。 “普夫,只要他还活着……”梅鲁艾姆抬起头,绿色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以独属于奇美拉蚁的意念,将说不出口的话语传递了出去。 只要他还活着,还存在于我的身边,我就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金发的蚂蚁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而王的眼神里,则是自己也没有察觉道的温柔。 如果隐瞒有关自己的一切,给自己个改名字,改性别,改容貌,都是他的爱好的话,那么也随便他吧。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想要得到全心全意的坦诚和爱恋,就能够得到。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琢磨的人,心灵封闭,难以靠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所以他对世界的友好,也许也并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方式。 当生命从新回到自己躯壳当中的时候,当他的温度残留在他掌心的时候,梅鲁艾姆知道是谁带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骗子。 即使道别也不好好道别,仍然要满口胡言。 可是,凉薄如他。 却几乎舍弃性命地拯救了蚁王。 他本来应该畏惧的,一个曾经威胁着他生命的人,一个控制着他无法离开的人,或者说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而是与他完全不同的物种。 却在注定要死亡的时候,他回到了他的身边,将手掌心伸进了梅鲁艾姆的手掌心里,做出了如果真的要死亡,他也一同死亡的决定。 也许,连他自己也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可是梅鲁艾姆却明白了。 与你同在。 他低低地笑着,露出了那抹让普夫无比惊讶的笑容。 他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因为这个凉薄的骗子,早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为自己所有。 冰冷的平原上,只有更冷处以冰雪砌成的地方没有那么寒冷,守在门口的护卫,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缩在厚重被子里的骗子,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委屈,他靠在蚁王的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面色冷淡的王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回应,但却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认真听着他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曾经沾满了鲜血的手,放在了人类柔软脆弱的腹部。 以极其轻柔的姿态。 金发护卫扭开了头,大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无人能触及之地。 “所以,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春暖花开的气息,尼飞彼多伸着懒腰,听普夫面无表情的透露出了一些只有他这位敏感的贴身护卫才知道的辛秘。 “我不知道,你可以去扒他的衣服看看。” 尽管尼飞彼多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这位叙说着八卦的人却没有什么兴致,面对着满脸好奇的尼飞彼多,只以如此简洁且不清晰地做结。 “啊啊啊!差评。”尼飞彼多把瓜子壳掀了满地。 让她去扒库陆陆的衣服?如果他真的如同普夫所怀疑的一样,是个女人还好,如果并不是呢,那她可能会被王扒了皮吧。 “你不能去问一下嘛!”听八卦却没有听到最重要的结果,尼飞彼多抓心挠肺地难受。 “我问过了。” “你问的谁,库陆陆,还是王?” “自然不可能是王。”普夫斜眼看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子。 “你别走!你是怎么问的。” “不告诉你。”普夫站起了身子,撇下了炸毛的尼飞彼多,恶劣地笑了一下,开始了今天的王宫护卫巡视。 那个娇弱且极其麻烦的人类库陆陆,在冬季生了一场重病,所以不久后,蚁王就带着所有的奇美拉蚁族迁都了。 这是个温暖且气候宜人的土地,而且世代生存在这里的人,既聪明得让人觉得可怕,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真得愚蠢。全世界所有的科技发展几乎都始于此,只要你对科学感兴趣,这里就极其欢迎你的到来。 买下这块土地的自治权后,奇美拉蚁和人类无异的生活下来,这里的人类丝毫没有意识到新皇族是怎样的种类,或者说根本不关心新皇族是怎么样的人类,反而兴致勃勃的围观着皇族的一切,眼神里写满了狂热和好奇。。 蚁王的日常。 首席官员普夫的日常。 神秘人类库陆陆的日常。 他们似乎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物种,没有恐惧,也没有排斥,只有无比想要凑近研究的欲望。 “因为他们是第斯特安人啊。”陆舔着蛋糕说“第斯特安人——最崇尚科技的种族,一辈子都在致力于打造新科技,创造新物种,求知欲旺盛,并且极其友好。只要有足够的注资以供他们做研究就能在他们的领地圈定一定的管辖范围。” “很适合我们定居是吧。”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蚁王不置可否,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尼飞彼多从来没有异议,尤比胸大无脑,普夫——头脑转地飞快,没有话语权。 他在众人极其宠溺的目光里沉默了下来…… 当气候并不适宜这个人类生存的时候,他们就迁都了,蚁王冷淡的外表下,密切的关注着和这个人类有关的一切,他周围的温度、心情,一切一切,自然而然地挑选了最适宜他生存的地方,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的温度,对于奇美拉蚁来说,有些过于舒适了。 在更寒冷或者更炎热的地方,奇美拉蚁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们是属于贫瘠土地的生物,越是危机四伏的幻境,越是让他们觉得兴奋。 可是因为这个人类,他们被一起圈养在了这里。 明明像是一群小绵羊里面,蛰伏着残忍的猛兽,但普夫不知道为什么,猛兽每天睁开眼睛都在被小绵羊们围观着。 他多次试探过库陆陆的性别,但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库陆陆身上包裹着蚁王浓稠的念能力,即使梅鲁艾姆不在他身边,也被严密得圈定在了梅鲁艾姆的范围内,普夫每次远远地看着他优哉游哉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着包裹在他周围的,极其璀璨的蚁王的光芒。 普夫没有办法透过蚁王的念去试探库陆陆身上的一切,也没有办法对他做任何事情,怂恿过几次尼飞彼多,可是尼飞彼多虽然好奇,却聪明地避开了一切以身试险的行为。 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监护之下。 不过很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只在意一些无关的小事。 “这里,这里,往这里放一点。” 他仍在悠闲自在的更改着王宫内的喷泉、壁画、桌椅等等一切东西,像一个尽职的女主人,因为这样大面积的晃荡,所以他和巡视皇宫的普夫,经常会不期而遇。 普夫收回了目光,继续巡视。 他虽然并不清楚,库陆陆究竟是男是女,但一切都更糟糕了。 他依然像从前那样,碍眼到让他头疼,可如果他是“她”的话,至少还能有点用处。 头疼。 普夫捂住额头,感觉自己的精神分裂症又要犯了,得立刻去服用一点镇静药品。 …… “梅鲁艾姆。” 回过头的笑脸,有些过分的没心没肺。 “恩。” “这个好看么。” “恩。” “好勒。”库陆陆拍了拍手,示意工匠们跟上“我们去帮忙改造一下首席大臣普夫大大的房间。” 梅鲁艾姆在身后库陆陆看不到的地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想象了一下普夫的表情,恐怕又是濒临崩溃地隐忍,隐忍到无法容忍。 宫殿里的墙又要遭殃了,不知道要倒掉多少面。 可是这样的时光,真的已经太过美好了。 阳光灿烂,照耀到喷泉的顶端,和着细碎的光芒喷洒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下,仿佛从未有过阴影,也从未有过黑暗。 ☆、【一】胎生卵生 梅西多长大了之后,有了一个所有孩子都会有的疑问。 “爸爸爸爸,我是从哪里来的?” “捡来的。” “爸爸……我真的是捡来的么。” “对。” “爸爸你不爱我了。”脸气鼓鼓的。 “谁说我不爱你了?”黑发青年伸出了手,摸了摸小蚂蚁圆圆的脸蛋,捏了捏,手感不错。 “嗷呜。”小蚂蚁很是吃疼,但作为男子汉的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而是继续睁大了眼睛,爬上了父亲的摇椅,追问道:“可是,你每次告诉哥哥都说他是买领带送的。” 青年乐了,把小蚂蚁敦实的小身子从摇椅上拽了下去,嘲笑他道:“你哥哥才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呢。” “总之,他是送的,我是捡的,爸爸不爱我了。”小蚂蚁哭丧着脸,嘤嘤嘤嘤地跑了出去。 “哈哈,小朋友就是可爱啊。”总是问一些蠢蠢的问题,黑发青年摇了摇头。 他从膝盖上拿起了书,又靠在了摇椅上,细碎的阳光从顶棚的藤蔓里透出一抹清亮的光芒,洒在青年白皙的侧脸上,摇椅晃荡,他和整个花园的气息融为一体,安静得如同一首歌一样。 他没有在意那个跑出去的孩子,小朋友都是这样嘛,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闹脾气,过会儿被什么事情一打岔,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所以,一直到梅森走进来,他才反应过来,孩子可能真的生气了。 “爸爸。”修长的少年的眸子里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沉着冷静,和他的父亲梅鲁艾姆不一样的是,这是一个由顶级王者和顶级骗子教出来的孩子,他既有王者的气度和风范,也不乏骗子的狡诈。 总之,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是一个天生的心思深沉的王者,陆不会像逗弄梅西多一样逗弄他,放下了书道:“怎么了?” “您看到梅西多了么,他今天一天都不见人影。” “上午的时候到我这里来了一趟。”陆指了指身旁散着点心屑的盘子,说“吃了点东西,问了些问题,就跑出去了。” “我监控不到梅西多的存在了。”少年皱起了眉,哑着嗓子道“如果不是他故意藏起来了,就是他已经跑出了我的监控范围。” “跑了?”陆有些意外“原来他还是带着觉悟的啊。” “什么觉悟?” “探究生命本源的觉悟。” “……”梅森有些不妙的感觉,他问:“您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陆顿了顿“他是捡来的。” “……” “说了两遍。”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20节 “……” “哈哈哈,他不会真的在意这些话的吧,毕竟还小呢。” 梅森最近在接受着梅鲁艾姆的特训,因为训练强度之大和破坏力之大,他们父子两会到离这里很远的僻静之地,虽然每天回来的时候父子两都顶着同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年轻的蚂蚁毕竟年轻,梅森还是多多少少带着伤的。 也只有真正的王者,梅鲁艾姆,能让继承了全部奇美拉蚁基因的梅森受伤。 拖着伤回来,梅鲁艾姆从来都不会管兄弟两,而是会立刻去找悠闲了一天的父亲,照顾幼弟的任务就落在了梅森的头上。 梅西多虽然是个单纯的小朋友,但作为奇美拉蚁的后代,他的破坏力一点都不容小觑。 对任何事情都不太上心的梅森复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总会不由自主的分出一点精神去照顾弟弟,哪怕刚刚重伤着从父亲手底下存活下来,体力不支的时候,他也会先去看下弟弟好不好。 奇美拉蚁是极其霸道的种族,在下一代的蚁王诞生之后,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新蚁王会杀掉上一代的蚁王或蚁后,或者是具有同等基因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是没有亲情的种族。 梅森复西也是典型的奇美拉蚁,他的身体里天生就融合了奇美拉蚁暴戾的基因,而原本他也应该是破肚子而出的。 可是,他的身体里也综合了一部分,孱弱人类的基因,当属于奇美拉蚁那部分基因让他热血沸腾的时候,属于人类的理智却总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我会杀掉他。” “你杀掉他,我也活不下来了。” 他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脆弱的血管分布在他的周围,绿色的眼睛睁开后,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所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空间里。 能提供给自己所需的营养成长,偏偏极其脆弱,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血是热的,从他的脸颊旁边穿过,烫得让他觉得不舒适。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段对话。 从基因里让他觉得畏惧的声音,和包裹着他的母体,极其温和的声音。 “等他可以出来的时候,你就不能后悔了,知道么。” 那个声音这样说,梅森复西觉得好笑,其实现在就已经来不及了,他随时随地可以剖肚而出,只是那声音里浓浓的威压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了的话,在他出肚子的一瞬间也会被撕成碎片。 他很在意这个母体,像整个种族宣示着这种在意。 于是梅森复西暂时蛰伏着,听着对话继续着。 “我本来就不会后悔,他会是个好孩子的,不是么。” “可是我会。”那样强大的声音里,却陡然露出了一种,无能为力来。 “你相信我呀。”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道,安抚了一切血液里流动的不安。 温热的掌心隔着肚皮贴了过来,梅森复西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透明的肉体上伸过来的陌生手掌,仿佛在等着和他约定什么一样。 …… 他当然不是听话的孩子。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考虑,谋划着整个种族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有和那个人一战的力量罢了。 让他活着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杀掉这么一个弱小的生物,来换得一会儿的提前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 梅森复西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尽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以减少分娩他的时候母体所产生的痛苦。 意外的是,那个夜晚,那个漫长到连他都觉得难受的夜晚,那个娇弱到连他都觉得必死无疑的人类,却连半声痛呼都没有发出来,当梅森复西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了头顶黑色的夜空里满天细碎的星光,以及身旁压抑住的喘息声。 绿色眼睛的王者瞥了他一眼,亦没有关心刚刚出生的儿子一眼,立刻将那瘦削的身体包裹在了怀里,手轻轻地安抚。 梅森复西湿漉漉的站起身子,以一个生物的本能朝那个方向鞠了一躬,然后就退了出去。 这是一场安静到让人觉得异常的生产,但事的亲子三个人,却有着超乎想象的默契。 一个生完陷入昏睡,一个从来没有在意过,一个刚刚出生,就开始料理自己的一切。 金发护卫早在外面准备,为新生王者拿来了华丽的袍服,躬身为他穿上。 “他没有死,你也很失望吧?” 年幼蚂蚁的嘴巴里吐出的,是与他不符合地沉稳的声音。 “没有。”金发蚂蚁笑着摇了摇头。 “喔?我以为你会很希望他难产死的。” “我已经习惯了。”金发蚂蚁鞠了一躬,谦卑地道,看不出丝毫的憎恶与桀骜。 当他的王,将自己的命运和那个人类紧紧的联合在一起。 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和那个人类作对了。 新的王诞生的时候,新的王的护卫队也会诞生,旧的蚂蚁会被完全淘汰掉,只有这一代是例外,虽然新王出生了,但蚁王并没有死,并且还牢牢地处在种族的顶端,新诞生的王没有独立,所以护卫队们也只能称呼他为“您”,而没有蚁王的头衔。 这是千百年来发生在奇美拉蚁制度上最怪诞的一幕,但是普夫却一直微笑着。 他并不怕死,即使新王诞生,护卫队也注定不能存活,他也不会觉得遗憾,可是,他的王也会死去。 被新的、强大的、残酷的基因所取代,像每一个奇美拉蚁的命运一样,即使曾经再高高在上,也总有更优秀更残酷的年轻一代。 看到自己毕生追随的王者走向陌路,可能是每一个护卫最为痛苦的事情,他们恨不能代替自己的王,去承受这样的命运。 所以到这个时候,他反而要去感谢库陆陆。 他是一个意外,是一个让他厌恶的意外。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意外,有些事情也跟着改变了。 年幼的王者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地甩了甩袍子。 “我的房间在哪里?” “请跟我走……”普夫鞠了一躬。 月光将两个奇美拉蚁的身子拉了很长,他们是生下来就身材比例很完美的物种,银色的月光下有着俊秀人类的身影,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影子下,藏着青面獠牙地野兽。 令人恐惧的,食人的野兽…… 只是可惜的是,野兽的王者的血液里,也终于被混入了人类的基因。 并不优秀的基因,却因为懦弱自私,而一代代的存活了下来。 一代代的。 梅森复西比他的父亲更像人类,绿色的眼睛,修长的五指,除了过分苍白而显得怪异的皮肤之外,与人类几乎无异。 他降落在了海边的一块礁石上面,找到了他抱着腿嘤嘤嘤嘤嘤咛的弟弟。 “呜呜,捡来的一点都不酷,还是送的比较酷,爸爸一定骗了我啦,我也是送的,是充话费送的。” 梅森复西叹了口气,并不能理解弟弟复杂的脑回路,他伸出了五指,放在了幼小的蚂蚁的头顶。 “呜,哥哥?”小蚂蚁抬起了头,还带着泪花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兄长。 “哥哥,爸爸他们让你来找我了对不对?”小蚂蚁破涕为笑,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恩。” “哈哈,我就知道,我肯定是送的,不是捡的啦。”所以爸爸才会舍不得他嘛。 不忍心破坏弟弟美好的想象……梅森复西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说:“你是亲生的。” “什么是亲生的?” “就是,珍惜的意思。”他抬起了头,揽了弟弟往天空飞去。 梅西多熟练的爬到了哥哥的背脊上,在高空中指挥着回去的路,他想了想哥哥所说的“珍惜”,眨了眨眼睛问道“哥哥说的是真的么?” “恩。” 梅西多——干燥之地丰收。 他是整个奇美拉蚁族,在干涸了多年之后,丰收的硕果。 一个,会像正常人类那样长大,却有着奇美拉蚁族基因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一段奇迹呢? 即使是梅森复西,也不能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 也许,真的只能用,丰收来形容这样的胜利吧。 “所以,到最后,我依然没有弄清楚自己是胎生还是卵生的。” 很多年后,翻遍了典籍的梅西多,依然没有找到答案,他行走在热带雨林中,和同行的年轻魔兽猎人抱怨道。 “唔,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亲生的,就足够了呀。”年轻的姑娘已经是鼎鼎有名的猎人了,她在丛林中认识了梅西多,并且和他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探险。 她和梅西多一起做过一段时间奇美拉蚁的生殖方式研究,可惜一无所获。传统的奇美拉蚁残忍的生殖方式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如果他也是这样出生的话,那么他的父亲,诈骗猎人“库陆陆”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在不知道哪个繁华的城市凑着热闹。 对了,他的父亲并不怎么喜欢野外,所以大多时候都待在都市里,只有度假的时候,才会和王父梅鲁艾姆一起出来探险——即使是探险,他也一定会去宝藏最丰富的地点。 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把买路财。 “当然不足够。”梅西多瞥了一眼瘦小的妹子,动作灵活地采集着样本。 “好勒。”她很快地成功捉到了危险魔兽的粘液,挥挥手示意梅西多赶紧和自己离开“我们走吧,粘液很快就会失效的,话说,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你干嘛总盯着自己的种族的秘密不放呢。” 魔兽猎人妥帖地放好了粘液后,颇有道理地分析道:“你身体里有奇美拉蚁的基因,奇美拉伊是你,你即是奇美拉蚁,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有关奇美拉蚁的一切的。” 没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的了。 所以,人类学的最好的生物,永远是人类自己。 那么关于奇美拉蚁的研究,也不会有任何人比眼前的青年做的更好的了。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有参考价值了……”梅西多笑着说,瞥了一眼因为收货了珍贵粘液而变得格外有元气的少女。 “什么参考价值?”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哼着歌大步的往前走。 这次,她没有等到梅西多的回答。 他深邃的眼睛里流转着笑意,默不作声地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睛藏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当然是,安全生产的参考价值了。 两个大人缄口不提,兄长冷漠无情又没有找到所爱,只有他一个人在困扰着这样的问题。 后代啊,年轻的奇美拉蚁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 他停顿了下,又立即跟上了前面的身影,两个人的影子在丛林里被越拉越长…… 也许,只有此时才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那个午后。 黑发青年坐在摇椅里,读着一本他看不懂的书,眯着眼睛,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也许有一天,你会懂得爱的意思。” “等你足够强大了,你就可以去爱了……” 温暖的阳光照耀了下来,和这样美好的天气一样。 穿过绿色植物,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将整个世界,都照耀出了一种丰收的意味来。 这亦是个丰收的季节。 ☆、【二】第二十问 1萌萌:请问您的名字? 王:梅鲁艾姆 骗子:你要问哪个阶段的…… 萌萌:当然是本名…… 骗子:其实别的人问这个问题我是不会给这个面子的,但既然看在,作者很蠢萌的份上,唔,也不是不可以回答啦。 萌萌:你说不说…… 骗子:陆。 萌萌:能说全么…… 骗子:陆宁…… 2.萌萌:年龄是? 陆:19……好尴尬的问题,微笑。 王:一岁零两个月…… 陆&萌:恩……果然好尴尬。 3 萌萌:性别是。 王:男。 陆:……请问作者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么尴尬的问题? 萌:喂这些只是最常规的问题好么,只有放在你身上才这么复杂,你没看看最基本的信息你占掉多少篇幅了么? 陆:那你不要问啊! 萌萌:那你快说啊!大家都很想知道! 陆:我有dogi啊!我自己都分不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萌萌:算了……拿小本子给你记下来,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偷偷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蚁王,不敢问……】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王:不知道。 萌萌:【不配合…… 陆:善良。 萌萌:【不要脸…… 5 对方的性格? 王:很敏感脆弱的狡诈。 陆:很温柔的人。 萌萌:【难以置信的答案……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王:奇美拉蚁诞生年,ngl 陆:对于我来说要更早一点,在一本书里面 王:是什么样的书,库洛洛的么? 陆:啊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库洛洛的书,要比他那本书神奇多了,是一本博古通今的书,可惜没有结局,差评……咦,话说你为什么知道库洛洛? 王:恩。 陆:……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王:弱。 陆:帅。 萌萌:你这么狗腿真的大丈夫么。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王:认真来说很难找到的有点,大概是够有趣吧。 陆:都很喜欢。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王:自以为是的聪明。 陆:战斗力太强。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陆:我没有明白相信好的意思,是说彼此相信的意思么?我们当然彼此信任了。 王:我也没有明白。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王:陆陆。 陆:梅鲁艾姆。昵称【并没有叫过的……】梅梅。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王:梅鲁艾姆很好。 萌萌:【所以说就是嫌弃梅梅了……】 陆:陆陆很好。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王:猫。 陆:蚂蚁……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王:有趣的珍宝? 陆:恩让他感兴趣的小玩意,一些新游戏之类的。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王:都可以。 陆:珍宝!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王:逃跑过。 陆:徒手撕过我的胳膊。 萌萌:你们能过到现在真的太不容易了真的。 17 您的毛病是? 王:一些与人类习性不符合的奇美拉蚁的生存习惯。 陆:我喜欢撒谎。 18 对方的毛病是? 王:逃跑。 陆:这是一个梗了是么我发4不逃跑了行不行…… 王:嗯。 陆:恩梅鲁艾姆将你放在心头的时候,他是没有缺点的。 萌萌:准确来说。 陆:他是最完美的情人。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王:逃跑。 陆:果然…… 萌萌:好了好了不要纠结逃跑的问题了,陆你的答案呢? 陆:当梅鲁艾姆试图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过除了初期,我再也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王:太过强势么 陆:逃跑…… 萌萌:恩…… ☆、【三】第五十问 一百问: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陆:生了两个包子的关系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陆:约会?【瞪……】 梅:库尔塔尔宝藏。 陆:喔,那里啊,【猛点头……】挖了好几块大钻石出来。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陆:还不错,你们要看番外么。 a:想看…… b:想看…… 萌萌:单身狗并不想写……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陆:灰头土脸的挖掘程度,大部分山体已被凿孔。 梅:倒还有一些别的情节。 陆:并没有【微笑……】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陆:各大宝藏,遗迹,珍兽聚集地,经常会遇到金喔。 萌萌:单身狗看到晃荡的你们两不会心里不平衡么……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陆:生日,准确来说我还不知道梅鲁艾姆的生日呢,你生日……恩,你生日需要庆祝么? 梅:我知道你的。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陆&梅:他。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梅:不可以杀死,不可以离开,不觉得烦。 陆:可以为他三分钟不说谎话,可以甘心去死亡,觉得满足。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梅&陆:爱。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梅:对不起。 陆:不准离开。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梅:他不会变心 陆:他不会变心 萌萌:总觉得两个人的理由都很奇葩……一个铁石心肠一个没有心,所以不会变……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梅&陆:不可以。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梅:等。 陆:我觉得一定发生什么了,会采取措施。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梅:眼睛里仿佛潜藏着什么想法的时候。 陆:脱衣服露出腰线的一本正经的表情!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梅:只要他生病,发热,我的心就会发烫。 陆:脱衣服……露出腰线。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梅:在一起。 陆:纵容我去虐待普夫的时候,或者一起度假去挖宝藏的时候,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39 曾经吵架么? 陆:我们一般不吵架直接撕膀子。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陆:都说不吵了,我们都是行动派一般直接撕对方的,然而我并没有那么高的战斗力,所以我选择听话。 萌萌:我选择死亡…… 41 之后如何和好? 陆:我听话就好啊。 梅:恩。 萌萌:你狗腿就好!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陆:我曾经不太相信转世之类的事情,直到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依然不太相信,这是个没有信仰的人的表现。但,如果是梅鲁艾姆的话,我希望吧。 梅:恩。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陆:当他找到我,然后,明明很愤怒却无法杀我的时候。 梅:他回来的时候。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梅:给予。 陆:伴随。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陆:实际上我觉得,对爱这种事情,不期待的太高就不会有失望。 梅:所以,你从未对我期待过高?即使我不爱你了,你也不会觉得难过对么? 陆:不是,其实我是想说,我绝对的相信你,么么哒。 萌萌:男神你快来地上捡节操好么!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梅:吊钟 陆:曼陀罗 萌萌:彼岸花?有点血腥玛丽地即视感,符合王的人设,那么吊钟又是什么东西呢? 陆:吊钟花,别名毛地黄,花语谎言。 萌萌:蚁王懂得真多……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梅:没有。 陆:当然没有!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梅:对人类浅薄的了解。 陆:站在他面前我就自卑,你明白这种感觉么?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陆:举世公认的好么。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陆:可以哒。 梅:恩。 ☆、【四】第一百问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21节 梅:攻 陆:受 萌萌:攻受分明啊摸下巴……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陆:因为智力和武力都无法抗衡,所以要听话 梅:因为要保护他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陆:满意。 梅:恩 54 初次h的地点? 梅:不记得了 陆:哈哈哈哈哈我不告诉你! 55 当时的感觉? 梅:满足。 陆:艰辛。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梅:娇弱 陆:凶残……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梅:早。 陆:木马。 萌萌:所以你是以动作代替了音效是么节操掉光君…… 58 每星期h的次数? 陆:诶呀你不要打探老夫妻的隐私啦【挥手娇羞打。】 梅:恩。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梅:不嫌多。 陆:适度就好……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陆:是会被屏蔽的方式……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陆:头颅,如果头能给对方碰的话,证明对方很重要。 梅:…… 萌萌:蚁王脸红了!蚁王竟然脸红了!是哪里! 陆:【微笑】尾巴。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陆:尾巴。 梅:额头。 陆:恩,这么说更准确一点。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梅:娇弱 陆:凶残……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梅:可以。 陆:并不热衷。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陆:我喜欢在干干净净华丽的kg size 床上。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陆:没有什么特别的呢,王你呢? 梅:随便你。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陆:之后。 梅:之前。 萌萌:喔所以你们不一起喔。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梅:要克制。 陆:恩我们没有特别约定,但是梅鲁艾姆武力值太高了,所以他一向很迁就我,是很温和的爱人。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梅:没有。 陆:当然没有。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梅:不赞同。 陆:曾经觉得无所谓,现在觉得不赞同。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了,您会怎麽做? 陆:暴徒?有比梅鲁艾姆武力值还高的暴徒么?抠鼻子,我在旁边看热闹吧,我想看暴徒是怎么死的。 梅:屠杀。 萌萌:有点可怕的……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陆:刚开始会,后来包子都有两个啦!就不会了! 梅:不会 陆:恩,果然蚂蚁比较开放……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陆:哪个朋友?【抠鼻】 梅:哪个朋友?【瞥了一眼库陆陆】 萌萌:算了当我没有问……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梅:凡事生物学里包括的我都不会差。 陆:比较擅长吧,我还擅长生包子!【骄傲脸】 75 那麽对方呢 陆:好评么么哒。 梅:恩。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梅:梅鲁艾姆。 陆:我就喜欢王的沉默,王沉默的时候很性感。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梅:脆弱。 陆:冷淡里蕴含的那种炽热!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梅&陆:不行。 79您对□□有兴趣吗? 梅&陆:不行。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陆:老了?要补肾啊…… 梅:等他愿意。 萌萌:啊,捂脸王真的很温柔啊。 81 您对□□怎麽看? 梅&陆:无聊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陆:生殖隔离……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陆:唔,好深入的问题,没有办法回答呢。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陆:没有。 梅:有。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陆:很感兴趣的模样…… 86 攻方有过□□的行为吗? 陆:没有,梅梅很温柔。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陆:所以说没有。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梅:陆陆。 陆:我不可能有其它答案的,微笑。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梅&陆:符合。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梅&陆:没有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陆:奇美拉蚁定都后的某个夜晚…… 梅:恩。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陆&梅:是的。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陆:额头。 梅:…… 陆:哈哈哈梅鲁艾姆又害羞了,我替他回答,是尾巴。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陆:腰! 梅:额头。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梅:一切都放到最和缓的克制里。 陆:尾巴尾巴!拽他的尾巴! 萌萌:……你确定么为什么王脸都黑了你回头看看…… 96 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陆:随便想想咯。 萌萌:回头看脸色…… 陆:恩!当然是只想梅鲁艾姆。 梅:专心致志。 97 一晚h的次数是? 陆:两个人都没有特意数过。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陆:互相脱。 梅:恩 99 对您而言h是? 梅:表达爱意的方式 陆:承接爱意的方式。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两个人相视一笑。 萌萌:啊,长长的采访就这么结束了呢。意外的配合啊!媒体朋友好感动,难道是因为我们蚁后很亲近媒体所以连带着蚁王也对媒体特别好了呢! 普夫:对不起,采访时间到了,请离开。 萌萌:就是大臣的脸好黑,咬笔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问结束,花萌萌是个超级会写啪啪的作者! 鼓掌。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骗子走到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 感谢宽容的读者们陪我一起走完这段旅程。 提笔写下这篇文章的原因,是刚刚看完重制版本的全猎之后,在蚂蚁篇临近末尾的时候被老贼骗下的那一盆眼泪。 幽暗的萤火虫闪烁下,小麦和蚁王交汇住的两只手。 我常常觉得在生命的旅途中,没有任何生物会被另外一种生物高贵多少,尽管这种论调奇怪而又会招致异议,但在老贼神奇的创作下,我却切实的感受到了某种共鸣的存在。 他嘲讽着人类这种生物,尽管他就是人类。 富坚义博是鬼才,他所表达出来的东西,远比我画蛇添足写的东西要好上很多,然而借助他的故事背景,我也试图表现出我所想要表达的某些东西。 残忍并不意味着残忍,虚伪也并不意味着虚伪。 真实和虚幻是相对的,我们总在这两者之间寻找着平衡。 笔力虚浮之下,有的东西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却被宽容的各位读者大大们原谅包容了,各种脸红夸赞,有的时候凭借着这些评论,和每天多出来的读者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写下去。所以非常感谢大家。 故事起源于这样的设定。 一个在现实背景下,却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骗子。 和一个在虚拟背景下,却显得如此真实的蚁王。 我将这样两个人物放在了一起,觉得会有很奇妙的化学反应,然后我把这个构思,告诉了同样是全猎粉也是将我重新拖入坑的台湾朋友。 我问,你看下这个故事。 久:设定很有意思!!!写不完不要来见我!! 也许是因为这句写不完不要来见我。 我在很多次差点写不下去的时候,闭目塞听的继续写下去了。 换过十几个笔名,有过无数弃坑的自己,没想到终于有了这样一部完结作品。 对富坚是真爱。 果然真爱这众生,就是不做死就不会死。 耗时近三个月,我写完了自己第一部完结的长篇。 虽然,它藏不住的拙劣。 却觉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还会在这个月剩下来的时间对这部作品进行进一步的细修以使它完整。 可能还会增添部分内容或者再加一两个番外,看脑洞。 希望大家隔一小段时间在回家来看看呀说不定会有惊喜恢小手绢。 么么哒。 然后就是筹备下一本的阶段了。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