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神明》 正文 第1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文案 一觉醒来,卡米洛忘了自己是谁,却被其他人尊称为神。 奇怪的是,安娜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唯独不对他笑; 最高议会的老头们任他胡闹,却在暗中监视他。 他说要娶那个叫阿梅代奥的人为妻,可以; 他说要议会的议席,也可以。 而有一天他说:阿梅代奥,我活腻了,你杀了我吧。 第一次,他被那人果断地拒绝,于是疯狂的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抹去了自身的存在。 男主情商负de漂亮,已经在刷怪升级打cp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虐恋情深 血族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格雷(卡米洛) ┃ 配角:阿梅代奥,罗德,安娜,路易 ┃ 其它: ☆、消失 “呵呵哈哈,这样、也——好……”男人异样地狂笑不止,原本英俊的脸庞因为扭曲的表情散发出阴森的恐怖。 他跌跌撞撞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继而仰头大笑道:“不错——能够他杀死话,哈哈哈,我的死亡,请快一点来临吧……快一点让我体验到那种,鲜血流干,身体冷却的美妙感觉……” 罗德坐在他华丽精致的办公椅上,烦躁地敲着桌子,却又不得不去忍受那男人疯疯癫癫的独角戏。他试图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打开他的电脑,他记得这个男人上个月还曾在他这里买走过一批奴隶,他调出账单,付款人的地方变成了“匿名”,罗德挑了一下眉,他知道自己从不接受匿名的付款,于是他点击了一下匿名人的个人资料,里面成了一堆乱码,果然…… 这个男人抹去了他自己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不管是别人对他的记忆,还是书籍的记载,曾经的上神卡米洛一夜之间蒸发消失,变得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罗德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只有自己对他的记忆被保留了下来。 卡米洛还在自言自语:“啊——杀了我,咒术就会被解除,所有人都会记起我,包括……他,亲手杀死我的感觉,一定让他毕生难忘,啊~多么美妙……美妙到痛哭涕零,让他的泪水,浇灌我冷却的尸体……”他从喉咙深处发出陶醉的呻、吟,仿佛身临其境他给自己安排的死亡,银色的头发意味着他现在身体的极度虚弱,而红色的眸子是发狂的症状。 “卡米洛!!”罗德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咆哮出了那人的名字,他现在恨不得一耳光子甩过去让这个疯子清醒清醒,“你真的是疯了,你居然想让阿梅代奥在不记得你的情况下杀了你!你明明知道他……” “啊——”又是那种幽幽的呻、吟声,不带任何感情,听得人毛骨悚然,卡米洛侧着头,红色的眸子阴冷地看着罗德,然后极慢的吐出一句话,“我不爱他啊。” 罗德尽管不喜欢阿梅代奥,但他不可否认那是个优秀的男人,在卡米洛犯下大错后,他接替卡米洛的位置成为最高议会成员之一,继承了卡米洛原本拥有的最终否决权。为什么?因为他是卡米洛的法定上的“妻子”。当然,这得加上一个过去式,毕竟现在“卡米洛”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婚姻也不可能存在。 罗德还记得他见阿梅代奥的唯一一面…… 那人闯入罗德的豪宅,将剑抵在罗德脖子上:“他在哪儿!” “他在我床上,睡觉~”罗德笑得疯狂,这就是卡米洛的妻么,这正直的模样真是好有趣。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让我带他走。”阿梅代奥当时没有用法力,罗德猜他是怕惊扰到虚弱时卡米洛,毕竟他也见识过了卡米洛的灵场有多脆弱。 “可惜啊,你猜错了,卡米洛不在这儿,到底——在哪儿呢?”他自然是把那个陶瓷娃娃摆在更安全的地方,罗德装作遗憾地嘲笑他,试图激怒这个冰山男,可惜没有如愿,他看到阿梅代奥冷静地收回了剑,然后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了。 当夜,他安置卡米洛的地方就被入侵,只有卡米洛被带走,基地无一人伤亡。 撇开那段回忆,这时候,罗德观察到卡米洛的眼睛里红光已经在衰弱,对他这个催眠师来说,接下来想让他安静下来只需要一点点暗示:“卡米洛,你累了,需要休息……” 原本就身体十分虚弱的卡米洛此时与罗德对视的眼神有些飘忽,他撑了一会儿,还是敌不过睡意,缓缓阖上了眼,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 就在落地前,一个黑影闪出来接住了他。 “3507,做的不错,送他去贵宾休息室。”罗德命令那个黑影。 “是。” 3507是罗德的暗卫,在罗德身边这样的暗卫有很多,他为了省事索性就用编号区分。毕竟像罗德这样做奴隶生意并且主宰整个市场的人,身边从来不缺侍从。 “主人,卡米洛少爷已经睡下,医生已经安排就位,二十四小时生理观测装置也正运转中。”3507不明白自己为何做的如此熟练,就好像类似的流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罗德的眼神深沉了下来,脸上诡异地笑着:“你叫他什么?” “卡、卡米洛……少爷。”3507声音有些颤抖。 “你以前见过他么?”罗德的笑容变得耐人寻味。 3507不知为何突然惹得主人不悦,他急切地匍匐向前,想要证明自己的诚恳:“没有!主人,下奴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你撒谎,”罗德笑容妖邪地走了过去,指尖亮片一闪,那人一句辩驳都来不及脱口已倒在了血泊中,“你见过他,还不止一次呢,呵呵。可惜啊,卡米洛,这个曾经的神已经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写到这儿,屏幕上方飘过一行字: xx 对作者 米洛 说 …… 卡米洛:嘁,这只能说明我的名字令人趋之若鹜。 ☆、会议 “那么,下一个议案,有关jf3区的战争……” 暗蓝色的会议室里肃穆森严,圆桌边坐着的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决策者,他们大都活够了上千年的时间,对世事还有感情的认知都已经淡漠,然而最特殊的要属坐在裁判长位置的年轻人,宝石蓝的眼眸里和其他人一样饱含正义和原则,唯独少了岁月冲刷的痕迹,他还算个年轻的孩子,年纪应该不足五百。 “贝尔纳多裁判长,请容许我发言。”说话的人是阿梅代奥,最高议会中享有最高否决权,而投票权却最低的男人。 他在裁判长颔首后总结了jf3区战争的近况,“现在,已经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人类方在进行非法异界能量实验。与往期实验不同,最新的试验品已经表现出非正常的破坏力,能量指数已超出jf区标准。根据规则,我提出对此制裁。”一番发言,语气温和却态度强硬,分发给其他成员的材料也罗列的清楚明了,证据确凿。 “阿梅代奥议员的资料证据充分,可是这里有一个前提,人类和吸血鬼军发生的这次战争中,吸血鬼族的入侵已经违反了地界规,人类的科研实属是正当的防卫……” 吸血鬼的代表议员不客气的打断了上一位议员的发言:“您所谓的地界规,是根据当地的领主所拥有的领土来区分,然而,jf3区虽然大部分属于弗安塔娜王的领土,具体归属权实际上还有争议!如果此区被占领,那就成了鬼王的领土,人类反而成了非法居民。裁判长,根据联邦最高的‘基本规则’,人类研发的新武器使用非法能量,我赞成对此制裁!” 会议末了,最后的表决却与议论时的局势截然相反,4票支持,13票反对,3票弃权。在议员们潜意识里鬼王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处于弱势的人族代表的则是正义,而当所有人真正去思考所谓的鬼王是谁时,却又似乎并没有那个人存在…… “那么,散会。” 最高议会管理着整个有界世界,而这个世界被俗称为联邦体,人族、魔族、神族、吸血鬼以及其他家族势力构成主要人口。自然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稳定着这样多元的势力构成,这种力量被俗称为“规则”,例如,魔族到了神界会变得虚弱,反之亦然,此外由于人类无法掌握魔法,因此魔法只能在非人族领域使用。然而总归会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能够在领域间自由来去,使用本“不该”被使用的能力,他们中有的成了职业猎人,有的成为罪犯,还有的占领一块领域自立为王,最高议会的职责就是监督这种势力的存在,在适当的时候将其抹杀。 裁判长办公室内,阿梅代奥像一尊高贵的雕塑一样站得笔直,一双深邃的冰眸冷静地与他的上司——坐着的贝尔纳多对视。贝尔纳多摆着他一贯的职业笑脸:“我亲爱的议员,你这一副表情,是对刚刚的投票结果不满意吗?” “您误会了,我一直是这个表情。”阿梅代奥开口时的温和有礼,和他拒人千里的气场判若两人,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联邦政府中一直保持着不高不低的人气,即便是反对他的人,他对之也是彬彬有礼,使得别人准备好的狠话到了跟前也给咽了回去。“只不过规则是最高议会的核心,jf3区的事我猜想背后还藏着地下势力,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十个小时的会议你居然还没有倦,我真是该佩服你,好了,我会安排调查部门继续深入调查,”贝尔纳多形式上安抚了他一下,瞥了一眼阿梅代奥的脸色,并没有探查到对方的心理变化,“不过,我私下里叫你来可不是为了继续讨论jf3区的事,我接到的消息,多处神坛在昨晚坍塌,下魔族、吸血鬼首都、人族d区的神坛都发生了坍塌。” 其实阿梅代奥在会议刚一结束也早已通过他的情报网得知此事,索性直截了当地补充道:“并且它们全部发生在昨晚九点零一分。” 九点零一,他们会议开始一分钟后发生,因此消息延误了整整十个小时才传到议会,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意外。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贝尔纳多推了下圆框眼镜,捡起桌上的材料:“当神坛供奉的神从这个世界消失,神坛才会坍塌,因此信徒们相信他们的神坠亡了,几个受灾区的情况都很不理想,下魔族的暴动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而可疑的是,我们没有调查出这个神是谁。” 这里的神不同于神族,他们是被神庭认可并拥有影响整个世界的力量的人,千千万万的人对这样的力量趋之若鹜,然而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个被称作神庭的地方在哪里,神庭因此成了个传说,而神的存在却被众人亲眼见证。在刚刚平息的第七次世界大战后,原本统治联邦的三神制度就被推翻了,议会制度取而代之,曾经的三位神也消失了。 他们似乎遗漏了什么,阿梅代奥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他从不会这样思绪受阻,他总觉得这次会议之后,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也许过会儿就会想起来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随后对贝尔纳多正色道:“裁判长,我提议,针对这次事件,召开紧急会议。”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的收藏将是本人写作的动力~ ☆、弟弟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按下房间音乐的播放键,顿时,震人耳膜的嘈杂摇滚乐充斥了整个房间,放音乐的人却沉浸其中,红色的长发随着节奏的摆动,同时完全不着调的跟着音乐哼唱,尖细的嗓音呈现主人的病态和骄纵。 “啪”的一声隔壁浴室的门被暴力地打开,“疯子你给我把噪音关掉!!!”愤怒的卡米洛连淋浴的水都没有关,更不提穿上衣服了,此时他的眼睛和发色变成了纯黑,沾湿的长发粘在肩膀和背上,晶莹的水珠顺着身体上紧致的线条纷纷滚落,胸口白皙的肌肤因为主人的愤怒上下起伏,胸前粉色的两点也跟着起伏。 罗德的眼神几乎在对方身上舔了一圈,心里想着这样的身体调、教起来一定很有乐趣,他满意地意、淫了一番,才享受地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把音乐关了。 “疯子?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在我这儿发疯。”罗德手一挥,一张雪白的浴巾就盖上了对方诱人的身体,“我还是更喜欢黑发黑眸时的你。” 卡米洛不知道罗德心里想的那些歪念头,他裹着浴巾随意地就躺在了床上,白色的床单,被子,墙壁以及地毯,这里的布置都是罗德按照他的喜好来的,他对白色有着偏执的追求,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太过黑暗的缘故。“喂,罗德,我是不是该给自己取个新名字了,比如什么盖伦、弗兰德,你觉得叫什么好?” 罗德长在端详他早上刚涂的亮红色指甲,听到这话回头调侃道:“我觉得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滚,”卡米洛嫌弃地撇了眼罗德满身的红色装束,他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你看这样怎么样?”他把罗德一把扯到床边,双手环上对方的肩,声音突然变成了成熟的女人的声线,丰满的胸部抵在罗德的胸口,一边暧昧的在罗德耳边吹气,一边说:“你可以叫我卡洛儿。” “你他妈给我变回去!!”罗德一声怒吼传遍了半个基地。 “干嘛,我以为你喜欢女人呢。”卡米洛变回了男人的身体,松开了罗德坐回了床上,一脸无所谓地开始擦拭身上的水珠。 罗德丢了一张电子纸在床上,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你看看吧,给你做的新身份,名字叫格雷。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来找我!” 罗德和卡米洛,哦不,现在应该叫格雷了,都以互相激怒对方为乐,他们也有些共同点,比如,恩……都是变态。于是臭气相投,类似于叫挚友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格雷,翻看了一下自己新的身份资料,下魔族煤矿商人的儿子,母亲是人族,母亲已经过世五十多年,难产而死,父亲没有再娶,血统是半魔,平时的外表是黑发黑眸,在家是长男,下面还有个弟弟。呵,还有弟弟,他点进去看了下照片,第一眼,格雷不喜欢他,第二眼,讨厌他,第三眼,他决定去踹罗德的办公室。 罗德料到了格雷这幅德性,早有准备地把门换成了最高牢固程度的材料,在他听到一声踹门声,乐得狂笑不止时。 而顿时,轰的一声,他办公室的墙破了一个洞,格雷在身体正常时,战斗力可是强得惊人。 “笑的开心吗?”突然出现在罗德身后的格雷“温柔地”抓着罗德的后脑勺,“轻轻地”把他对着面前的古董书桌按了下去,办公桌应声变成了一堆碎木板。藏在暗处的暗卫虽然已经提前得命不得对格雷出手,但还是暗暗为自己老板疼了一把。 “唉……”罗德面朝下躺在木渣渣上为自己的古董一阵默哀,故作可怜地望着格雷。 而罪魁祸首的格雷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罗德的背上:“恭喜你,又可以换个新桌子了。还有,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他把他所谓的弟弟的照片抖在罗德面前。 “哈哈哈,有什么问题,大眼睛高鼻子,多可爱的小男孩。”罗德强笑起来,毕竟身上压个人的笑法真不太舒服。 格雷一拳砸在了罗德头上,“你知道问题不在外貌上,我是说他的眼神!光是看照片就能观察到他眼睛的深处有暗物质的存在,就和……”男孩的瞳孔一片漆黑,宛如黑洞,仿佛就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就和你一样。”罗德沉默了片刻,又嬉笑起来,“哈哈,是不是很像你亲兄弟。” “他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寻常人的眼睛里怎么可能有这种物质存在。 “格雷,他是个巫,虽然还没有觉醒,但是潜力充沛,”他们都知道,巫是游走于规则之外的一类人,他们拥有着这世界上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神秘巫力,“卡米洛,你体内的黑暗元素已经接近饱和了,失控的情况也越来越频繁,我想他将来会有能力治疗你受损的灵场。” 格雷勉强地笑容:“呵呵,罗德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异想天开了,我说过没用的,不管是医生还是巫医,都没用。这个身份我就凑合着用吧,接下来给家属洗脑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那你先从我身上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罗德对女人过敏我会乱说? ☆、落后 男孩在父亲的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敲了门,“爸爸……我饿了。”他绵软又怯弱的声音喊道。 “吉尔,乖,去找哥哥给你做点吃的。”沙哑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因为持续了一周的暴动,自家的煤矿一直没能运出去,眼看着记录着三倍的违约金的合同就要落实,格朗不停地联络过去生意上的朋友帮忙,可听到的大都是类似的处境,他颓废得连着三天没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吉尔一想到哥哥格雷看自己的眼神,顿时打消了去找哥哥做饭的念头。有时候他会去努力回忆他们过去的生活,可关于哥哥的部分都是模糊一片,也许是因为这个哥哥一直都不太喜欢他的缘故吧。 吉尔独自去客厅里搬了小板凳,踩在上面便可以够着灶台了,他想学着以前父亲做饭的样子给自己煎两个蛋。他装模作样地给火膛里加了柴火,然后把鸡蛋打碎放到锅里,两片蛋壳掉进去了,他只好把手伸进去想把蛋壳捡出来。 一向有洁癖的格雷偷看到这儿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吉尔把蛋壳捡出来的时候,蛋黄也被弄破了,乱糟糟的在锅里混在一起。他等啊等,鸡蛋还是没有凝固,以前爸爸煎蛋的时候不是会噼里啪啦的响吗,怎么自己做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想跑去父亲门口问爸爸,一回头,却看到哥哥正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哥、哥哥。”吉尔吓得有点发愣。 原本格雷看吉尔的背影还觉得这小鬼有点滑稽,现在和他的眼睛对视,心里对那双眼睛厌恶就不受控制地表现出来。虽然罗德已经派人将法术下在他们二人身上,他们的眼睛看上去将和寻常半魔一样,但是这种小把戏对格雷自然是没有什么效果。 “你出去。”格雷转移视线不去看他。 吉尔脸色一白,低着头从哥哥身边走过,离开厨房。他误会了格雷口中“出去”的含义,他以为哥哥在赶自己出家门,他颓然地走到大门口,回头看了下厨房入口,哥哥已经不在那里,也没有过来挽留自己的意思,他心里一颤,打开门跑了出去,等跑了几百米后,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跑,大风吹散了他的哭声,格雷在房子里自然是没有听到。 格雷此刻正在把吉尔糟蹋的两个蛋从锅里清理出去,皱着眉把锅重刷了一遍,然后把火膛里塞的过满柴火取出来一些,点了个火折子丢进去,还加了两块炭进去,反正也是卖不掉的东西,不如自己家用了。一会儿灶台便有了温度,锅里的水也渐干了,格雷划了一块黄油丢进去,在黄油都化开时,把切好的培根片一片片放进去。他把灰盒里的灰清理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两块面包胚放在烤盘上,观察了一下烤炉里的温度,略等了一会儿把烤盘送了进去。锅里的培根已经散发出了香味,他把培根一一翻了个面,又在空余的地方打了两个鸡蛋。 几天前他还在吃着电脑全自动做出来的营养餐,现在却沦落到用这破烂的老式炉灶。 “这儿的科技实在是太落后了,长官。”劳瑞从调查任务分配下来抱怨就没有停下过,他实在不明白,他的长官为什么要申请亲自到暴动区勘察,而且还非常“关照”地带上了他这个副官。因为道路被□□人群霸占,他们不得不走路绕过主干道。为什么用走的呢?因为劳瑞是神族的人,因为“规则”的存在,在魔族的他现在半分法力都没有了。 “下魔族一直被魔族所排斥,在没有首都的支援下,自立根深发展出了电力和火力已经实属不易。”回答劳瑞的长官不是别人,正是阿梅代奥。这次神坛坍塌的事情令他十分在意,所以向贝尔纳多申请亲自勘察。 “诶,长官,为什么下魔族不受待见?” “他们血统不纯,多以半魔居多。除此之外,也有受到政权或者军权迫、害的魔族逃亡到此处……”阿梅代奥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劳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处的空地上人影晃动,哭喊一片,商人的旗帜在风里瑟瑟发抖。 “长官,我先过去看看!”看到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劳瑞兴致勃勃地冲了过去。他们得知,这只是个临时搭建的集市,其他原本的几个市场都被发狂的下魔族袭击,而这个集市也没能幸免。神坛坍塌后下魔族就失去了秩序,失去神明的信徒或是失意、或是发狂、或是前往首都抗议,原本就不信神的恶徒气焰更加嚣张,袭击事件时有发生,多数商贩都不敢出来做生意,经济已经瘫痪了好几天。 “你们将会收到神罚,邪恶的魔物!神没有离开,神会处置你们的!”一位年迈的女商贩指着天空咒骂。其余的人们似乎收到了鼓舞,纷纷跪下祈祷。 看到这样的情景,劳瑞不经大脑地就说道:“真傻,祈祷有什么用,既然神坛塌了,说明这个神早已经……” “住口!!”刚刚的老者指着劳瑞吼道,手臂微微颤抖。 “夫人息怒,”阿梅代奥不得不怀疑自己带心直口快的劳瑞出来是不是不太明智,“不论那位大神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也住口!!”祈祷的商人渐渐都站起来怒视着这两个外来人,抗议的声音不断。“你们是什么人!”“休想打这块土地的主意!”“滚出去!”“对!滚!这是下魔族的事情!” 阿梅代奥早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避开了□□示威,愤怒的信徒已经失去理智,但他有个重要的问题不得不问:“那么请问诸位,那位神明的名字是?” 敌意没有减弱,但人群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表情皆是肃然,因为他们自己连日来也不断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却一直没有答案。 “说出神的名字,是对神的亵渎。”刚刚的那个老妇人再次发言,并且用目光告诉阿梅代奥,他们不欢迎外来人。 “很抱歉,多有打扰,我们告辞了。”阿梅代奥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回家 步行到坍塌的神坛还有一段距离,劳瑞忍不住又开始和自己绷着脸的长官搭起话了,“长官,他们太不识趣了,我们明明是来帮他们的。啧啧,你看他们刚刚的样子。” “少说话,多做事。”阿梅代奥尽量平静地回答,毕竟回去之前都要和他同行,只希望他别再惹事就好。 “哦……可是!” “闭嘴。” “可是那儿有个小孩!”劳瑞很喜欢小孩子,因为他是家里排行最小,一直想体验当哥哥的感觉。 阿梅代奥看过去,真的有一个幼年魔族坐在石头堆边上抹眼泪,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中上阶层家里的孩子,这种特殊时期也许从小孩子下手比较容易,就在他们刚准备过去时,那个小孩也发现了他们,朝他们看过来,那双眼睛立即令阿梅代奥顿时愣在原地迈不开脚步!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在委屈和难过那样表象的情绪背后,他眼睛里为什么会有这样深渊一样的黑暗?盯着那样的眼睛,阿梅代奥内心忽然抽痛起来,熟悉又陌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劳瑞已经把那个小孩抱在了怀里。“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弟弟。” “吉尔……”吉尔对这样亲昵的举动有些害羞,只有爸爸这样抱过他,所以他想这个麦色卷发的大哥哥应该不是坏人。 “吉尔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呢?爸爸妈妈呢?”劳瑞继续哄他道。 “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还有……哥哥……哥哥他……呜呜呜……”一想到自己被哥哥赶出来,吉尔再次哽咽,“我想回家……呜呜呜,我、我想……家……” 看到小孩的眼睛,阿梅代奥罕见地感到压抑的不适感,他现在只想劳瑞立刻把他弄走:“劳瑞,你送这个孩子回家。” 听到他们要送他回去,吉尔又怕哥哥生气,又哭道:“不要,吉尔不、不要回家……” 劳瑞只当是小孩子口齿不清,笑着逗他:“怎么刚刚要回去,现在又不回去啦,现在外面有好多坏人哦,吉尔不回家会被坏人抓走。” 吉尔变了脸色,大叫道:“吉尔要回家……呜呜,要回家!” 劳瑞抱着吉尔对阿梅代奥提议道:“长官,我们一块过去吧,说不定可以搜集一些情报。” 阿梅代奥一直在用右手压着太阳穴平复心里的烦躁,既然劳瑞对那个小魔族的眼睛没有反应就让他去吧,自己多看这个叫吉尔的少年一眼就多一分难受,“不,不用了,速去速回,我们在神坛碰面。” “哦。”长官怎么看起来不太舒服,不会是军装太厚中暑了吧。“长官你注意身体,我待会就追上你。” “恩。”阿梅代奥沉着脸向神坛方向走去,大概是因为刚刚在属下面前失态,他心情越来越烦躁。 “走!我们回家咯!”劳瑞抱着吉尔,让吉尔趴在他肩上,往小鬼说的方向大步前进。 吉尔有些疑惑地看着往反方向离去的阿梅代奥,为什么这个人看自己的样子和哥哥有点像呢?大家都不喜欢吉尔吗? “吉尔真可爱,哈哈,人见人爱的小吉尔~”劳瑞放肆地唱起了儿歌,老大不在旁边的感觉真是自在。 吉尔听着歌,难得地笑出了声。 格雷在劳瑞敲门之前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劳瑞的声音他是认得的,阿梅代奥身边的一个副官,因为年纪小又任性,阿梅代奥经常亲自带着他四处历练。“梅……”他压抑的声音像极了野兽的低吟,格雷一瞬间有点失控,手指无意识地把桌角抓出了四道爪痕,红色的光芒在他眼里一闪而过。 “有人在吗?”因为抱着吉尔,劳瑞腾不出手敲门。 “来了。”格雷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果非要掩饰的话,那就会变成面无表情,比如……现在这样。 “额、哈哈,请问你是吉尔的哥哥吗?”劳瑞怎么觉得这家伙盯自己的感觉有点恐怖,不行,自己怎么能被区区一个半魔吓到。 梅……不在啊,格雷把视线停在劳瑞身后好一会才收了回来,“你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这话是对吉尔说的。 吉尔也被哥哥刚刚的样子吓到了,刚刚的哥哥比平时看他的时候还要恐怖一百倍,他不敢说明明是哥哥叫他出去的,哆嗦地答:“我、我走丢了。” “回来了就好,进来吃饭。”格雷已经变回平时的样子,但心里还是好失望,好失望。 吉尔看着桌上的培根煎蛋,还有切好的黄油面包,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些都是哥哥做的吗?哥哥真是太好了!吉尔一下子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开心地跑向了餐桌。 “我没说让你进去。”格雷坏笑着拦住了顺势打算跟上去的劳瑞,他以前就喜欢逗这个小副官。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篇,脑子里只有无限盘旋的“人见人爱的小鸡儿~”“人见人爱的小鸡儿~”…… ☆、回报 “你这人!我可是好心送你弟弟回来的,进去坐坐的回报都没有吗?!”因为劳瑞总是最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对格雷来说,很有意思。 “我会给你更有价值的回报。”格雷笑得狡黠,“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其他你想问我的,我知无不答。” “我得先知道你问我什么!”劳瑞潜意识里觉得吉尔这个哥哥不好对付,所以小心了又小心。 “啊~很简单,我看得出你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想知道,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劳瑞呛住了,这算什么问题,他眼珠子微转,心想这下魔族一副玩他的样子,他还是留点情报为妙。 “只有我,还有我一个……朋友,就两个人其他没有了!”为了让格雷相信自己,劳瑞又装模作样地补充说,“如果我撒谎,就接受神罚。” “呵呵,我又不信神,和我扯什么神罚。”一个朋友,么…… “原来你不是信徒,那就好说话多了!我就问你,这里供奉的神是谁?”劳瑞兴奋地问他。 “这个问题很简单,是愿望之神——玛雅。”从来这儿的第一天,格雷就开始编这个答案了。回答玛雅,纰漏最少,她是曾经的三神之一,第七次世界大战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他两位神的坠亡皆是板上钉钉,只有她的行踪一直鲜为人知。 “愿望之神!!!”劳瑞的眼神发出光芒,正在格雷以为他会因为玛雅是三神而惊叹时,只听劳瑞激动地说,“那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格雷无语片刻,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人家玛雅是三神是吧,亏我还准备了那么多说辞,以及玛雅眷顾下魔族的感人故事,他敷衍道:“对,只要付出等同的代价,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 “哇~~这个神有点牛x啊!” “恩。”格雷侧头避开劳瑞眼里闪耀着的光芒,心想玛雅何止是牛x,她是个巫力极强的女巫,曾经重组世界的事都干过。 “多谢!我现在就去报告长……” 格雷耐人寻味地一笑。 “报、报告长辈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劳瑞一溜烟地跑了,他怎么感觉背后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灼热了。 而此时,背后吉尔稚嫩的声音让沉浸在狂喜中的格雷呼吸一滞,“哥……你为什么要骗他。这里的神,不叫玛雅。” “那他叫什么?”格雷故作轻松地转身,顺手关上了门。 “卡米洛,”吉尔停顿了一下,“他救了下魔族,我……我想救他。” 一瞬间就能致吉尔于死地的格雷在听到后半句时收回了袖箭,“救他?”格雷靠在门边上,淡漠的重复了这两个字,眼底的一抹眼神光俯视着吉尔,周身在阳光的斜照下笼上一层淡金,吉尔竟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哥哥像个高不可及的神明。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救他!神又怎么会需要你。”格雷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一边用嘲笑的口气说着,一边坐到餐桌边拿了一片面包往嘴里送。 一头冷水浇下来,吉尔那点小孩子脾气也爆发了出来:“他需要我的!因为我可以看到他!” “怎么看?”格雷切了一块奶酪,没有看他。 “哥,你听我说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可以看见他!他很开心的时候是紫色的,一点点开心的时候是蓝色的,大部分时候……是黑色的。哥哥!其实我最近……最近看不见他了!听爸爸说神坛塌了,卡米洛他、会不会死了……” 格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吉尔的眼睛,“吉尔,你知道吗?脏东西看多了,会污染眼睛。” “哥哥,什么意思……”吉尔不笨,他听出了格雷的意思,却不愿意去承认,在他心里卡米洛一点也不脏,他是最伟大的神。 “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不准和任何人提起卡米洛这个名字,记住,神坛的主人是玛雅。否则——我会杀了你。”想到吉尔眼睛里黑暗是来自于自己,格雷这一次和吉尔对视了许久才移开视线。 “我出去一趟,”格雷扭头穿上外套,“吃饱了去楼上给爸爸送饭。还有,我刚刚在和你开玩笑。”格雷回头淡淡笑了一下,把门关上了。 从头愣到尾的吉尔终于知道动了,天真地笑了一下:“原来,是在开玩笑啊。” ☆、神名 “长官!!长官!!” 正在和神坛的祭司交谈的阿梅代奥看见自己的副官不顾形象的一路狂奔过来时,皱着眉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不认识你,然后转头,笑得一脸从容地对祭祀说:“介绍一下,那是我的副官,劳瑞。” “长官!我问到神的名字了!” 你不会打算当着大祭司的面说出来吧,阿梅代奥心想。 “她是愿望之神。”真的说了……“叫、诶叫什么来着!” “你给我闭嘴!”阿梅代奥怒喝。他问了一路,没有一个信徒肯告诉他神的名字,他推测此处一定有某种不能说出名字的教条存在。然而劳瑞的答复也不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三神之一的玛雅确实有资本拥有如此庞大数目的信徒和多处神坛。 “阿梅代奥大人,既然您已经问到了你想知道的,想必没有什么再问老夫的了吧。”大祭司转身摆出送客之势。 “恕我直言,在下不得不再问祭司大人一遍,这位神是玛雅大人吗?”阿梅代奥大有破罐破摔之势。 “唉……没错。” “多谢您的配合,最高议会一定会查证玛雅大人的下落,给下魔族一个交代。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告辞了。” 一路走下破损的神坛,劳瑞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一直在朝阿梅代奥各种摆弄颜艺,就差没在脸上写“夸我吧夸我吧”。阿梅代奥终于还是憋出了一句口是心非的“你做的很好”,把劳瑞激动得热泪盈眶,阿梅代奥以为那是热泪盈眶,其实是高处风沙太大,把劳瑞迷出了眼泪…… “这里的信徒一致拒绝说出神名,你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玛雅大人的名字。”阿梅代奥果然还是怀疑劳瑞的能力。 劳瑞完全没有听出长官对他的不信任,分外积极地回答:“还记得我送他回家的那个小鬼么,他哥哥看到我把他弟弟送回去,老感动了,为了答谢我,他说他知无不言,就把神坛主人的事情全盘托出。哈哈,长官,果然你说的没错,好人有好报啊。”虽然添油加醋了一点,大部分还是符合事实的吧,劳瑞心想。 “你带路,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家人。”阿梅代奥总觉得当时没有跟过去似乎错过了什么。 下魔族区的神坛建在黄沙之中,神坛坍塌了一周后,部分断壁残垣已经被沙子覆盖,看不出原来的形态,看上去,有些凄凉。格雷站在神坛下仰望着这座昔日里辉煌不已的建筑,神坛的坠毁在他意料之外,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毕竟这么大的动静很容易引起那群老狐狸的注意,可惜自己的力量已经衰竭,难保不出个什么意外,再比如说没有忘掉卡米洛的吉尔,就是个意外。 格雷清楚地知道当务之急是扭曲事实,让上面的人相信坠亡的神是玛雅。不过他现在只能听到内心一个无限重复的饥渴的声音,他忍不住地压抑地叫了出来,“梅……”,为什么还是没有见到你。 一半失去了理智的格雷动作敏捷地潜入神坛的最高层,那里只有唯一的一名大祭司才能出入,他突然闪现在大祭司身后,手里的袖箭已抵上了大祭司的脖子,他喘、息着在那人耳边呢喃道:“他在哪儿?梅、他在哪儿,我的梅……” 大祭司的面色已经铁青,不是因为格雷手里的袖箭,而是格雷无意识中附加在他身上的灵压,迫使他即便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哈、呃……”微弱的挣扎的声音让格雷意识慢慢回复,他收回暴走的灵压,大祭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虚弱地大口喘气。灵压是一种需要极高的天赋才能掌控的力量,它存在于每个人的灵场,一般人灵场的强度和灵压成正比,而格雷是个意外,他的灵压太多于强大,以至于对自身的灵场负荷过重,身体才会日渐衰弱。 “普通的魔族根本不可能承受过我的灵压还活着,你是谁。”格雷冷漠地抓起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和自己对视。 “属下、哈啊、属下1003见过格雷大人。”对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青年人的音色。 “罗德的人?” “是的,罗德大人此次派出了最擅伪装的暗卫十八人代替各大神坛要员,协助大人您传播玛雅大神坠亡的消息。” “废话留着以后说,梅呢?他在哪儿?” 1003刚要回答,看往格雷身后时浑身一僵,立马颔首行礼:“属下参见主人。” “恩?”格雷不耐烦地转头,果然看到了罗德那张欠扁的脸,“你躲在那儿看了多久了,混蛋。” 罗德敲着二郎腿坐在供奉神祗的台座上,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的指甲涂上新的红指甲油,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不早不晚,刚好你的丑态尽收眼底。呵呵,就这样还说你不爱他,仅仅是他的消息就能让你失去理智。格雷,你刚刚那个样子真是丑陋,就像个吸毒上瘾的人类~”罗德非常厌恶人类,在他眼里,人类既弱小又贪婪。 “啊……我不爱他,我只是迷恋他。”格雷说的极慢,歪斜着脑袋看着罗德,咧开的嘴角露出锋利的獠牙。 “迷恋到想死么,”罗德白了他一眼,换了一副真经的态度继续说,“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可不是来陪你闲聊的,偷天换日这种勾当我喜欢,反正玛雅早已经死了我们是知道的,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坠亡也算个顺水人情。” “知道玛雅的死的不止我们。”格雷苦笑了一下,玛雅是为他而死的。 “另外的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会说吗?放心吧,顺利的话,今晚,玛雅坠亡的消息就会在议院里传开。”罗德把手落在格雷肩上说。 “不顺利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哟呵,这么伤感,我死的话你会哭么?” “不会。” “切,我也不需要,省的你脏了爷爷我的黄泉路。” “我会去把冥王痛揍一顿,然而把你接回来。” “敢这么招惹冥王的大概也只有你了,呜呜,你的人脉真是太逆天了,这个拼背景的世界真不公平了,呜呜呜……” “你还是去死吧…混蛋,不要用我的衣服擦鼻涕!”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玛雅是个重要人物哦 ☆、玛雅 格雷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打开门居然见到了三天来都没有露面的“父亲”坐在客厅,他穿着灰色窄领的西装,皮鞋也擦的一层不染,像是接待过客人。 “爸……”格雷还不习惯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格雷!你怎么才回来,哈哈,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格朗看见儿子回来一脸欣慰,即便事实上一周前他根本没有一个叫格雷的长子,然而被修改的记忆令他和这个长子格外亲近。 格雷的注意力一直被桌上的四只玻璃杯所吸引,等格朗拍上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您……刚刚说了什么?” 格朗现在实在太高兴了,没有在意儿子的走神,又激动地说了一遍:“我说啊,那两位大人说会和首都那里商量延后日期,就算是延后不了,违约金也会补贴给我们。他们看上去像是在首都说得上话的人,儿子啊,只要等这批货运出去了……” 格雷准确地拿起了桌角左侧的那个玻璃杯,食指在杯口摩挲,就像是抚摸在那个人的嘴唇上一样让他陶醉。 “他们,问了神的事情没有?”格雷找了一个间隙打断了格朗的长篇大论。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确实问了,说起来玛雅大人的坠亡真是有些可惜啊……” 看来罗德手下的催眠师先了一步下手,格雷心里的那一点不安渐消,只不过,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吉尔,“爸,吉尔呢?” 提到小儿子,格朗面露担忧:“今天吉尔好像没什么精神,那两位大人刚来的那会还兴高采烈,只过了一会儿就说他累了回了房间,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唉,这都怪我,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照顾这小家伙。” “您想多了,小孩子只是困的早,我待会儿热杯牛奶上去看看他。” 格朗欣慰地笑道:“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就放心了。” 格雷打开吉尔房间的灯的时候,吉尔正把头闷在被子里,在床上挤成一团,一副不想见他的样子,格雷在心里笑了一声:“别装睡了,出来吧。”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撒谎,神坛不是玛雅的,不是!”吉尔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格雷不由地心软了。 我可怜的弟弟啊,无知的人才会幸福,格雷并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而是打算给这个孩子圆一个故事:“神坛过去的确是卡米洛的没错,但是现在的主人是玛雅。” “为什么?”吉尔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你把牛奶喝了我就告诉你。”格雷的语气很温柔。 “恩!“,吉尔毫不犹豫地接过牛奶乖乖地喝起来。 “卡米洛把神坛送给了玛雅,” “为什么?” “认真听。因为玛雅曾经帮了卡米洛一个很大的忙……“ 其实那件事的发生也不是很久远,三百年的时间对神来说是极短暂的,而对格雷来说却是让他生命的齿轮再次转动历史时刻。 一个成年的女性站在她领土边境的城墙上俯视着另一边的土地,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女儿的柔情,她身上穿着永远只有战袍,武器从不离身,因为她背负着一个庞大的家族的责任。她只有一个念头,从那个叫弟弟的人手里抢回本该属于她的另一半的家族荣耀。 “安娜。”一个光团出现在她身后,用小女孩般稚嫩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光团渐渐化成一个人形,那竟是一个约莫一米高的小萝莉。 “玛雅,你怎么来了。难道……又想看他?”安娜欣喜地转过身看她,眼底难得出现了一丝柔情。 女孩缓缓摇了摇头,咬了一下薄唇,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似的抬头说:“你的能力制造出的幻境终究还是假的,玛雅想让他真正的活过来。就像六战的时那样,带着吸血鬼族战斗时,有血有肉地站在太阳光里。”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卡米洛已经沉睡了两千年了。” “玛雅也等了两千年,从巫变成三神,等了两千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做到了……” 玛雅,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他吗,为什么你活着的意义却是为了一个几乎死去的人,这样活着,你到底有多痛苦。而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安娜的眸里满是悲伤。 “哥!你是说,是玛雅救活了卡米洛!既然她一直想让卡米洛醒过来,那她后来是不是很开心?” “应该是很开心吧。”格雷没有打算把完整的故事告诉吉尔,在安娜给他看的回忆里,故事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的也只有几句单薄的遗言而已。 ——“安娜,玛雅再也不能看到那个人了,但是你可以。安娜,拜托你,帮我一直一直看着他,好吗?” ——“安娜,我消失了以后,就不能再帮你了,这场战争你坚持要打吗?” ——“即使不一定会赢?即使演变成第七次世界大战也要打吗?” ——“这样啊……安娜,你和他真是有一点像呢。” “好了,所以卡米洛为了报答玛雅,就把神坛送给了玛雅。现在的主人是玛雅。”格雷打算把吉尔早点哄睡着。 “可是,神坛塌了,玛雅……没事吗?”吉尔又变得忧心忡忡。 格雷装作轻松的一笑,说:“当然,神是不会死的,她也许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格雷的夜晚过的很漫长,把吉尔哄睡着以后,他就在一楼的客厅坐了一晚上。他在等早上的晨报,他生怕报纸上会出现任何关于罗德的新闻。在卡米洛还存在的时候,他是罗德的靠山,奴隶市场才运作地风生水起,可是他已经失去了议会里的位置,更从这个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罗德为了放出假消息实在是做的太过火,一旦被最高议会里的人察觉,一定不会放过他。 “变态,你不会有事的。”格雷盯着漆黑的屋子说。 作者有话要说:  正所谓……有基友的地方一定有百合? ☆、疑点 一大早,魔族首都的一家豪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早起的侍者没好脸色地开了门,往门外的人撇了一眼说:“对不起,我家主人七点之前不见任何访客。”说话,就作势要把门关上。 “诶——别关门啊,我的手,疼!疼疼!”会用这样不要脸的方式挤进别人家里的也只有劳瑞了,他一度以这项技能为荣,毕竟能进自己长官阿梅代奥办公室的可没有几个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主人弗莱德大人的房子也敢闯。”侍者发怒说,准备强行关门,他才不管这个黄毛小子的手压在那儿呢。 一直安静地站在背后的阿梅代奥终于叹了口气,这就是劳瑞表演他所谓的特殊的进门技巧么,他伸手按在了侍者努力想关上的门上,轻而易举的把门推开了。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贵族!侍者白了脸色。 “不要紧张,我们是联邦政府的检察官,因为某些事情来拜访一下你家主人。”阿梅代奥亮出了联邦政府的徽章说。 “联、联邦政、政、政府!”平时魔族的贵族都难得一见,这次居然见到了传说中权利凌驾各族各界之上的联邦政府的人,侍者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卡斯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到厨房来帮忙!”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在背后吼道,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阿梅代奥简洁地把他们的来意和身份又说了一遍,中年男子立马换上笑脸将他们迎到接客室。身为魔族矿业大亨弗莱德的管家,他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不认识联邦政府的标志,他家主人不会摊上什么事了吧,他表明冷静内心却已经急的冒烟了,赶忙上楼叫主人起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2节 早晨的阳光直射在格朗脸上,看来六点半了,生物钟极准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照着习惯披上外套,准备下楼给孩子们做饭。刚走下楼梯,他惊讶地看到长子格雷已经坐在了客厅里,“这么早就起床了?在做什么呢?” “看报纸。”格雷抬头朝父亲点了下头,继续看向手中的报纸。 “哦……”格朗不记得大儿子有一大清早起来看报纸的习惯,但想一想,也许是有这个习惯,“那我去给你做早饭哈。” “早饭已经做好了,肉派和牛奶放在了保温膛里,直接去拿就好。”格雷头也不抬的说。 “什么?你已经做好了早饭?”格朗挠了挠头有些惊讶。 格雷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以前不都是我做的早饭么。” 对视了一秒钟,作为父亲的格朗就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啊,哈哈,对。我有个好儿子。那我去把早饭端出来。”法力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继续把头埋在报纸里的格雷,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安娜曾经和他说记忆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是一个人全部的价值,以后记忆重塑术还是少用一些为好。 喝过早茶的弗莱德已经冷静了下来,原来这两位官员是来找他商量煤矿运输瘫痪的事。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煤矿商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违约金可比煤矿本来的价值都高。即便是这样想着,他还是装作一脸焦虑地说:“两位大人百忙之中还来关心我们这些做矿产生意的,实在是太用心了,现在因为抗议的魔人霸占了商道,下魔族区的煤炭一直运不过来,唉,您是知道的,咱们这行的生意不好做,供不上货我心里也着急啊。” “同理,希望您也能体谅煤炭商人的难处,再给那些人通融几天。联邦政府将会协助魔族在一周之内解决动乱,让货运恢复正常。”阿梅代奥先是暗示了联邦政府的能力,再分析了煤炭价格的走势,最后又谈到了下魔族区的资源潜力,“那些小资本的煤炭生意人一次违约就能倾家荡产,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内,那里的煤炭一场都会一蹶不振,这样的情形,一定不是您想见到的。” “额……大人说的有道理。”弗莱德开始质疑起自己原本的策略。 “弗莱德先生。”阿梅代奥的眼神多了一份压迫。 “在、在。”弗莱德紧张地擦了擦汉。 “在您生意往来中的伙伴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格朗的先生?” 格朗?那个放弃魔族身份跑去和人类结婚的家伙,以上流身份自居的弗莱德向来瞧不起这样的玷污血统的事情。弗莱德眼里的鄙夷阿梅代奥尽收眼底,他继续淡然问道:“似乎您还挺熟悉这位格朗先生?” “哈,也不是很熟,只不过他和人类结合的事情比较出名罢了。五十多年前娶了个人类女人,结果那人类太虚弱,生完了孩子就撒手离世了,他一个人把儿子养到现在,居然也没有再娶,啧啧。” 劳瑞总觉得这家伙的说法里有点问题,可是又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阿梅代奥立刻听出了问题,格朗的妻子既然是难产而死,怎么会有两个年纪差距如此之大的儿子。 “先生,格朗不是有两个儿子么?” “诶……对,是有两个儿子,应该是我记错了,他妻子生完小儿子才去世的。也不对啊……” 劳瑞和弗莱德异口同声道:“人类不可能隔那么久怀孕。”下魔族的寿命是人类五倍,从格雷和吉尔的外表来看,年纪应该差了约五十岁,怎么可能是一母所出。 “格朗先生之前另有所爱吗?”阿梅代奥问道。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诶,这种私事我又怎么清楚。”弗莱德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索性转移了话题。 阿梅代奥的灵场可以感觉到对方不是在撒谎,而是记忆出现了混乱。有人在干扰他的记忆么?他一边思考一边习惯性地用右手捏上了左手无名指根部,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阿梅代奥盯着那个传统上留给结婚戒指的位置,皱起了眉。 事后,尽管拜访弗莱德时疑点重重,阿梅代奥并没有功夫再去深入调查,贝尔纳多第二天就发来简讯让他回去,随后又为各地动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事件在半个月后平息,之后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普遍接受了玛雅已经坠亡的事实。为了安抚民心,各地神坛陆续投入重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我写的像男频文,没福利——卧槽,怎么可能呢?内容提要的“网审留情”可不是闹的。 收藏一下,后面就有福利了哈。 ☆、联手 “哥哥,你回来啦。”自从格雷接受了吉尔的眼睛后和吉尔就变得亲近起来,因此每次格雷回家,吉尔都会早早的等在门口迎接他。而在格雷眼里,这样的举动就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可爱。 “恩。”格雷微笑着抱起了吉尔,“不是叫你不要再站在门口等我了么。” “嘻嘻,吉尔想快一点快一点见到哥哥,不知不觉就跑到门口去等了。”吉尔现在越来越喜欢格雷了,经常冲着哥哥撒娇。 “爸,我回来了。”格雷放下吉尔向厨房里的父亲问候。 格朗正在做晚饭,见到长子从首都回来,高兴地拥抱了上去,关心道:“儿子,这次和弗莱德先生谈的怎么样?顺利吗?” “您每次都这么问,你儿子是谁,哪一次不顺利了。”格雷开了个玩笑道。何止是顺利,弗莱德这种眼里只有钱的人,对付起来容易多了。几次交手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格雷帮他搞到更多的钱,他帮格雷找到一个人。不过这样的计划,格雷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一心只想做好煤炭生意的父亲,他还有着更长远的目标,就是那个站在最高议会里的男人,何时才能和你兵戎相见呢,梅。 一家人吃过晚饭,等吉尔上楼睡觉后,格雷把这次和弗莱德的商量的结果详细告诉了父亲。格朗被大儿子的一番话惊讶得目瞪口呆,“什么!!弗莱德要在下魔族建能源转换基地?”在魔界,给下魔族区传输资金和技术是死罪。 格雷给格朗使了个噤声的手势,格朗会意,压低声音说:“儿子,这样太危险了。” 格雷用说笑的口吻回答:“成功以后且不论咱们,就是整个下魔族区的煤炭都能卖上三倍的价格,当然,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把责任全部推到弗莱德身上。” “太乱来了,你应该提前和我商量商量。”格朗脸色不好。 “我这不是在和您商量呢。”格雷无所谓道。 “这么说,你们还没有定下来?” “恩,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不会擅自去冒险的。” …… 深夜里,格雷和弗莱德打了一通电话。 “真是够了,你用的是什么破老式电话,居然还要接线。”弗莱德狂妄的声音传来。 “您不知道什么是古董么?” “我看你这小子是没见过真正的古董,不要以为个旧破烂就是古董了。” “那只能等弗莱德大人以后带我去见见世面了。” “哼,这一声大人叫得我心情不错,我让你做的事呢?” “等天亮就可以动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直接炼化成能源块输送过去,您的投资很快就会得到回报。”几小时前和父亲的对话丝毫没有影响格雷的决定。 “哼哼~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蝇头微利,别忘了你说你有本事助我垄断能源业。” “静候佳音罢。”格雷先挂断了电话,刚刚的对话他几次想掐死对方,然而他还需要忍耐,一切的忍耐都是为了阿梅代奥,为了让梅亲手杀了我,想到这儿格雷就激动地颤栗起来。 吉尔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卡米洛的颜色变得更黑了,他想把卡米洛从黑暗中拽回来,却让自己也迷失在了一片黑暗里,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哭,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害怕极了,突然想到哥哥,他大喊道:“哥哥!哥哥!” 格雷听到吉尔的呼喊赶到楼上,看到他浑身冷汗的在床上挣扎,想必是做了噩梦,“喂,醒醒,吉尔。” 惊醒的吉尔一睁眼就看到了哥哥,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紧搂着哥哥的脖子,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流出来,泣不成声地只知道不停地叫哥哥:“哥哥,哥哥……” “吉尔!怎么了吉尔?”睡在隔壁的格朗也醒了,赶忙推门进来,“格雷,你怎么也在?” “弟弟做噩梦了,”看见父亲注意到自己一身日常打扮,格雷解释道,“我刚刚在楼下工作,才听见吉尔叫我。” “怎么这么晚还工作,你快去睡吧,我来陪吉尔。乖儿子,做什么噩梦了?有爸爸在,咱不怕。”格朗从格雷手里接过吉尔,安慰道。 吉尔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投向哥哥,格雷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向父亲道了晚安后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他一回房间便重重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他不会傻到没有注意到,刚刚吉尔叫自己的时候,自己正在发狂的边缘,耳边响起罗德说的“他能治疗你的灵场”和吉尔曾热切地对他说“我想救他”,格雷决定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渐渐也睡着了。 隔壁房间的吉尔也在同一时间睡着在父亲怀里。 ☆、失控 格雷从拿到弗莱德的资金起就忙的没有消停过,一面表面上和家里周旋,一面抽出分秒时间安排工程。因为触犯了魔族法规,格雷将所需材料分割成最零散的零件去生产,每个接手的工匠只分配给特定且重复的组装任务,并且工匠更替非常频繁,防止他们了解到整个设施的目的。 看着日渐完成的工厂,格雷心里的成就感越来越强。重生以来的三百年,他一直被阿梅代奥密切保护,活在那个人完美的光芒下,他迫切地想证明没有梅,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自己也可以像梅一样优秀。 而他亲手打破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 “快跑!杀人啦!!!” 飞溅的鲜血结束了这里最后一个声音,红色淹没了这个山谷,而格雷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渴。 尽管他的嘴角、衣服上已经沾满了血,尽管到处是被他咬断脖子的尸体,他还是渴。他的呼吸在颤抖,嗓子干得难受,刚刚喝下去的鲜血,在心脏微弱的跳动下,随着肠道慢慢下滑,好难受,梅,你在哪儿…… 血泊照出了自己扭曲可怖的脸,真是丑陋,自己真是丑陋。格雷颤抖伸出利爪划破自己的脸颊,不,还不够疼,还要,还要更多,他捡起一个尸体边上的短剑刺向自己的喉咙…… 一个瘦小的身子在荒野丛里狂奔,这片无人涉足的荒野里,杂草的高度已经淹没了他的头顶,他一边用小手拨开面前的杂草,一边拼命地往前跑。尽管杂草阻隔了他的视线,但他不需要用普通的眼来看方向,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明确的给他指明了方向。 天哪,他居然又看到了卡米洛,是危险的红色,这一次离他的距离非常近,只要再坚持、坚持跑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他了。 实际上吉尔已经连续跑了三个小时了,他看到的颜色从鲜红变成猩红,现在的颜色已经慢慢变黑了,就像燃烧着的柴火在一点点熄灭,一点点消失。等他狂奔到那个山谷的时候,他没有被遍地的尸体吓到,而是被另一个事实深深打击,他的眼睛,又看不见卡米洛了。而等到他把视觉转换到普通的眼睛上来时,才注意到了自己站在一片血海里! 人害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连惊叫和颤抖都做不到,就像现在的吉尔一样。他僵硬在原地,盯着被咬断脖子的尸体,瞪大了眼睛,眼里倒映出满地的鲜红。就在这时,他居然看到了哥哥,他倚着一堆钢材瘫坐,衣服上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衣领已经被不断从脖子上的血窟窿涌出的血淋得湿透,而他的脸上布满了骇人的血痕,几乎看不出本来的相貌,可是吉尔知道那就是哥哥,就是早上还抱着他和他说早安的哥哥——格雷。 “哥哥!”吉尔不顾一切的跑过去,而那个血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吉尔颤抖着手拨开那人散落在脸上的长发,他看到哥哥的眼睛安详的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哥哥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啊!”吉尔大哭了起来,伸手抚上格雷颈上的伤口,想要堵住源源不断往外涌的血。 而格雷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也许是梦,也许是回忆…… “安娜说,你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梦里的格雷把脸贴近阿梅代奥说,他们只隔着一指的距离,阿梅代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格雷口中呼出的热气。 亲昵的姿势让阿梅代奥有些窘迫,因而没有过多考虑自己的答复:“也许吧。” “可是你每次训练都输给我!”格雷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他觉得阿梅代奥故意输给他是一种侮辱,愤怒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 “我不喜欢这样!梅!拔出你的剑和我打一场!” “格雷,冷静一点,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 格雷可以感觉到暴走的灵压撕裂自己灵魂的疼痛,然而疼痛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啊哈哈哈,你不是很厉害吗?梅,还手啊。”他每一招都直指阿梅代奥的要害,而阿梅代奥都空手接了下来。 “可恶!!你还手啊,攻击我啊!!”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理智,而我,却可笑的像个疯狂的野兽一样。愤怒,让格雷动用了更多的灵压,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起来。 “格雷!快停下!” “啊啊啊啊——!!”格雷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拼尽全力地攻击。 格雷的梦境突然变暗了,他只记得在最后一刻,他手里沾着温热的血,那是……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主角挂了是说笑的…… 阿梅代奥给我寄了刀片。 ☆、被捕 格雷醒来的时候月已在中天,他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重量让他有些难受。等他本能地推开那个重量时,那个小肉球闷哼了一声让格雷猛得清醒。 “哥哥,你醒了!”吉尔累坏了,所以趴在了哥哥身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吉尔!”格雷惊讶极了,更惊讶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居然全部愈合了,只有留下的血迹清楚地告诉他发生过的事实。以他自身的体质,虽然能自愈,但绝不会这么快! “哥哥,吉尔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哥哥……呜呜,但是吉尔把手放在哥哥脖子上,呼的一下!口子就不见了!” 这是巫术,格雷心想,难道吉尔的力量觉醒了吗?格雷把吉尔搂在怀里环视四周后正色道:“你怎么会来这里?都看见了什么。” 吉尔刚想告诉哥哥他看见卡米洛的事情,远处突然出现了光影和人声。 “你说的就是这里有腐臭吗?” “没错,你看,在这儿还能闻到血腥味。我怕……” 军用手电筒的光照下来,格雷赶紧捂住吉尔的嘴躲到钢材背后,远处的几人借着光亮看到下面的惨状时都倒吸了口凉气,半响没人敢吱一声。终于,执勤的士兵壮着胆子开口了:“杀人的案子我见得多了,你、你还有你,跟我下去看看。” “可、可是,万一凶手还在下面怎么办?”此话一出,几个士兵都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胆小鬼!都给我拔剑!”领头的虽然害怕,但他知道这是个大案子,是个能让他升一级的好机会。 藏在暗处的格雷压低了声音问吉尔说:“你能隐身吗?”被制止了发声的吉尔惊讶地看着哥哥,摇摇头。然而格雷继续说:“听着,你是个巫,既然疗伤可以做到,隐身一定可以。” 吉尔虽然不明白哥哥说的巫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他一定要努力照哥哥说的去做。 “什么人!” 突然照射过来的强光让格雷睁不开眼。 “有、有、有个活人!!”士兵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手电筒,两手紧抓着手里的剑对着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两腿抖成了筛子。其余三个士兵赶紧冲了过来,但无一人赶上前。 “你、你给我老实一点啊!把手举起来,双手抱头!”带头的士兵用颤抖的声音对着格雷吼道。格雷在心底嘲笑了一下士兵的底气不足,但依然照着他的命令做了。 “背对我们,跪下!”看见男人这么配合,士兵口气里多了一分嚣张。 背对士兵跪下的格雷对着成功隐身的吉尔做了一个“快走“的口型,可是吉尔一动也没有动,他自责地想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就能把哥哥也隐身,就不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带上手铐,被士兵押走。吉尔一直目送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然后悄悄从留下勘察的士兵背后溜走,离开这个血腥之地,他得回去告诉爸爸,哥哥被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为什么这么短? 谁知道呢。 ☆、拷问 “唔。长官,该招的我都招了,是不是可以停手了。”格雷抬头用平淡的语气说,可他脸上密布的汗珠和背后累累的鞭痕却诉说着另一个事实,他已经忍耐的很辛苦了。 执鞭的是首都监狱的刑官路易,一头邪气的银色短发暗示着他魔族血统的高贵,此刻他阴郁的眼里只有嗜血的欲望和折磨猎物的快感,警察局一接到这个大型屠杀的案子,路易就抢先把人押到了刑室,他太好奇了,这个杀了32个下魔族工匠的嫌疑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第一眼,路易在心里几乎就给格雷定了罪,因为,这桀骜不驯的眼神,伪装出来的淡漠,嗜血的气息,无一不在散发着同类的味道。 路易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挥鞭,这种特制的鞭子轻易不会流血,但打在颈椎上会有刺骨的疼痛,非常适合监狱里的拷问。“我打你是一回事,你招不招——又是另一回事。” 近一米九身高的路易冷笑着低下头,在格雷耳边暧昧不清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短暂的休息让格雷的神经放松下来,轻浮地答:“如果你力道减半的话,我可能还真会比较享受。” “呵呵呵呵。”路易把右手上的鞭子交替到左手,空出的右手抚上了格雷的后背,黑色的皮质手套摩擦着红紫的伤痕,刺激着格雷感官。 “啊——”这种不同于单纯疼痛的刺激,让格雷呻吟了出来,不愧是首都监狱的刑官,把格雷的弱点抓的死死的。路易的左手也没有闲着,用鞭柄毫不留情地刮弄格雷的下身。格雷的双拳攒紧,想要控制自己的情欲,而路易一边享受着格雷此刻压抑的表情,同时用手指在脊椎上摸索到一个点死死按下。 “哈啊……”格雷浑身都颤栗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挣扎开路易的束缚。 “为什么要忍耐呢,就这样沉迷于情欲,然后变成一只只会发情的狗,不好么?”路易的声音低沉而暧昧,稍一松懈就会被他催眠。 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一个人不知好歹的对他说过,格雷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红发变态的身影——罗德,联邦最著名的奴隶主,曾经也试图驯服他这只猛兽。 “就凭你……还不配!”格雷恢复了神智,凶狠地瞪了路易一眼。 而另一边,罗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红茶已经冷了!”一杯红茶就被罗德这样连杯带茶砸在了地上,飘起的水蒸气表明茶水分明还是热的。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表情严肃的金发中年男人,他透过镜片冷酷的扫一眼罗德的杰作,身边的属下立刻会意端来另一杯的红茶,地上的狼藉也立刻被机器人清理干净。这里可是联邦政府的审讯室,丝毫不会因为罗德的态度而动摇。 “你们还打算把我关在这儿多久,恩?”该死,格雷的病发作期已经到了,本该给他送镇定剂过去,却被这个扑克脸关在这儿十多天,罗德早就没了耐性。 “罗德先生,我们请您来,是为了讨教审讯犯人的技巧,没有软禁的意思。”中年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放屁!我已经给你们说了那么多种手段了,还困着老子做什么!”罗德指着躺在他们面前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没有人形的1004大吼。 “可是他还没有招。”平淡地重复已经说了很多天的对话。 神坛一事,罗德动的手脚还是被察觉了,联邦政府抓到了两个分别伪装成祭祀和神父的犯人,其中一个自杀成功,另一个就是被关押在联邦警局的1004。联邦政府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怀疑到了罗德头上,现在需要的,只是犯人的一句证词。然而审讯了十多日,用了各种手段,犯人别说招了,连哼哼一声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关我一天,我的生意就损失了几十个亿,到时候老子告得你倾家荡产!这身军服都难保!”罗德把刚端来的红茶又砸到了地上,整个人直接无赖地蹲在了桌子上。 “已经向您解释了很多次了,我们是在向您虚心请教,不是关押。时间是久了一点,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结束了。让伊莲再过来一趟,进行最后一次读脑。” “上校,伊莲读脑官现在应该在睡觉。”下属为难地说。 “那就让她起来!” 读脑官,是只有巫才能出任的职位,读取他人记忆的做法和修改记忆一样,是违反“规则”的,所以防止这种才能被滥用,这些人通常会被官方收集和利用起来,用作军事。而自古以来,大部分巫都是女性,所以读脑官也通常都是女性,正如这位伊莲就是女性。 “路易,我给你送来了最新的资料。啊!”门口站着一个抱着文件夹的女警,栗色齐肩的短发干练地束到脑后绑成一个小马尾,看到路易的动作惊叫了起来。 “干什么?”路易看到有人打扰,脸色变得很阴郁,而且此时他正一手卡住格雷的脖子,另一只手刚刚伸进格雷的裤子。 “放手!你不能对他用私刑!”女警冲上来打开了路易的手,虽然她身高只达路易的胸口,但路易却不能还手,因为这个女孩,是他的上司,名字叫做夏。 重获空气的格雷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火烧一样疼,缺氧引起的耳鸣让他根本听不清旁边两个人的对话。路易看到这样的反应却笑了起来,刚刚格雷的态度着实惹怒了他,不得不惩罚一下这只不听话的狗。 “路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了多少次了不能用私刑。”夏生气地两手叉腰。 “我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鞭子!烙铁!” “那个还没来得及用呢。” “闭嘴!你看你把伤成什么样子了。” “我以为半魔会喜欢传统一点的拷问方式。”事实上确实挺喜欢,不是么,格雷。 “听着!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对他用刑了,对未成年人用刑是违法的!”夏把文件夹拍在了路易身上。 “你说什么?未成年?”路易结果资料,快速扫了一眼,紧锁眉头,上面说格雷十岁时被吸血鬼袭击,血液变异导致生长速度翻倍,提前变成了成人体态,而他真实年龄是53岁,按照魔人的寿命,此刻还是个孩童。 “我不信!就凭这个家伙,怎么会是个小孩!”路易把资料撕成了粉碎,这家伙的眼神明明十分老练,哪里像个活在成人躯体里的孩子。 “路易!我现在以你上司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出去冷静冷静,这件案子的审讯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夏的态度强硬。 “不妙啊。”格雷在心里说道,因为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上的勋章告诉他,她是个读脑官。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福利~ ☆、读脑 “上校,伊莲读脑官到了。” 侍卫话音刚落,一个甜腻发嗲的牢骚声便远远传来:“长官~我可不像你们魔族可以十天十夜不睡觉,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人类是需要吃饭睡觉的,你知道嘛?小心我回头参你一本说你虐待下属。” 等站到门口的时候,伊莲立刻一副好像刚刚在那儿抱怨自己上司不是她一样,一脸天真无辜地行了个军礼:“长官,属下伊莲前来报道。” “恩,进行读脑吧。”上校只是扫了她一眼,表情纹丝不动,他更在意罗德对伊莲的反应,每次伊莲一进房间,罗德就浑身僵硬。他一开始以为罗德是怕犯人被成功读脑,然而事实证明,只要伊莲在这个房间里待命,罗德就一副浑身不舒服的样子,而离他越近,罗德就似乎越紧张。他暗想,罗德不会对女人过敏吧,同时罗德的奴隶交易也从来不涉足女奴,可疑啊。 “好——这次一定不会让你跳掉。”伊莲的手搭在1004的头上,三次读脑都不成功,对她这个高级读脑官来说绝对是个耻辱,警局里已经有闲言碎语说因为自己是人类出生,力量已经衰弱。伊莲想到这些,心里一阵不快,加重了手里力量的入侵。 另一个审讯室里…… 夏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你是说,建能源工厂的事全是弗莱德授意的是吗?” “恩,他给我了资金和技术,说建成了以后我们家的煤炭会被三倍价格收购。我那里有照片、录音还有书面的证据,证明我没有撒谎。”格雷已经被从刑架上放下来,夏还给他找了一件军外套让他暂时披上,遮住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这样太天真了,难道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我……不知道。”格雷假装自己真的是个心智只有50岁的幼年魔人。 “那……那三十二名工匠被屠杀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 “我不知道该换个什么说法才好,但是那些人喉咙被咬断的死法……我们认为是吸血鬼所为,而你医学证明上说,你体内,就有吸血鬼的血统。” 格雷知道自己不能认罪,至少现在不能,为了吉尔还有父亲,“我不知道……弗莱德让我最后杀人灭口,我不想的,但是后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片血海里。” “抱歉,我需要对你读脑,唔……你也许不知道什么是读脑,就是读取你那天的记忆,或许……会有一点难受,我会很快的,你忍耐一下。”夏尽量不想吓到面前这个“大孩子”。 格雷默认了一声,闭上了眼,夏把手放在了他头上,“放松一点,如果抵抗的话只会对你自己造成伤害,那么我开始了。” 夏轻易地看到了当时格雷的那段记忆,比以往读脑的过程都要顺畅,当然记忆的内容就令人有些不适了,她看到格雷疯狂地撕咬着那些人的脖子,几个试图逃跑的魔人被他的利爪切开腹部,但是格雷本人,在那段时间里并没有意识,可以说只是本能地在追求鲜血。 天哪,太恐怖了,这孩子当时明显是失控了,他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夏尝试去读取格雷其他部分的记忆,而当她这么做时,只能读到一首儿歌“山坡上有一只绵羊,同伴在遥远的地方,要当心猎人和灰狼,当太阳落下山岗,进入了甜蜜梦乡”,这首儿歌在那儿无限的重复,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读格雷的过去,只好中断了读脑。 “你感觉怎么样?” “有些累。”格雷用手肘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对夏进行了干扰,从而特定地只能读到他部分的记忆,但这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对刚刚受刑的身体来说有些不堪重负。 “精神上的疲劳是不可避免的,根据我读到的记忆,你当时因为体内的吸血鬼血统暴走了,我还读到了一首儿歌,内容是……” 格雷略警惕地打断了她:“那是我过世的母亲教我们的儿歌,我很喜欢,所以记得很熟。” “哦……这样啊,我从没听过人类的儿歌啊,我说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同时夏又对自幼丧母的格雷多了一分同情,“但是,你的身体会因暴走而失控这是事实,我会安排医生对你进行血液检查,在这之前你还是会被留在监狱里。” “恩……多谢。”格雷似乎累的不行,直接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夏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读脑对不同的人副作用不一,从格雷的反应来看,短时间内应该不能承受再次读脑了。 ☆、偶遇 “又是这该死的儿歌!!”伊莲尖叫起来,反噬的痛苦迫使她中断了读脑。 “读到什么了?”上校脸色并不好。 “额,读到了……儿歌……上校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一定能读到!” “你看看背后,还有下一次机会么?”上校周身散发出寒气,因为1004已经断气了。 “诶!不是吧,居然死了,”伊莲探了一下鼻息,大惊失色,“上校!你是知道的,读脑是有风险的,犯人死亡的几率一向是很高的……” 在上校寒冰似的目光下,伊莲终于不敢继续解释了:“对不起……上校,我错了。” 此时最开心的要属罗德了,“哈哈哈哈,既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那~拜拜,上~校。”说完,罗德就大步往外走,侍卫刚想拦住他,看见上司无奈地摆了摆手,只好放他离开。 可巧,罗德离开时居然撞上了来警署的阿梅代奥,罗德一脸愉快地哼着不着调的歌和他擦肩而过,却被阿梅代奥叫住,“等等,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罗德扭头夸张地咧嘴大笑:“唉,人太出名了就是不好,谁见你都觉得眼熟。” 阿梅代奥没有被他敷衍的答复糊弄过去,用一贯严肃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是奴隶商人罗德,我是问,我们现实里有没有见过?” 现在他们俩站在楼梯上,阿梅代奥居高临下,加上阿梅代奥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罗德觉得自己在被审问一般,他眯起眼,像是不服似的扬高了下巴,道:“没有。” “叨扰了。”听到确切答复的阿梅代奥没有再过多纠缠,他随后坐电梯直达上校办公室,敲门却未有回应,于是改去见了楼下的副局长。 “嗨,阿梅代奥,好久不见。上回给你调的资料如何?我记得是个叫格雷·里佩特的。”副局长奥斯丁原本犯过事,被当时还没有晋升到议员的阿梅代奥保了出来,后来从底层重新打拼,混到了副局长这个位置,一直是支持阿梅代奥的势力中的中流砥柱。 回忆起资料里格雷的相貌,阿梅代奥沉默了片刻,说:“他的资料没有问题,是我想多了,他和他弟弟的年龄其实只差了五岁。” “呵,也许资料上看是没有问题,但我这儿最新的情报却表明,这小子最近犯事儿了。” “什么?”阿梅代奥心跳变得不安起来,脸上却维持着镇定。 “你直觉不错,自从你调走了资料以后,我就一直在追踪他的近况。他和矿业大亨弗莱德合谋往下魔族区传递技术和资金,还杀了三十二个工匠灭口,已经被当地的警局控制起来了。” “可是他只是一个53岁的魔人,血液变异才提前长成了成人。” “既然身体变异了,难保心智不会提前成熟。老实说,我还挺佩服这些人勇气的,为了钱,连魔族帝国也敢对抗。话说回来,魔族那些带歧视色彩的法律我一直不太认同。诶……阿梅代奥,你在听我说话吗?你这是要去哪儿?”一直在滔滔不绝的奥斯丁才发现阿梅代奥正在往门外走。 “去找贝尔纳多。”头也不回地说。 “找他干什么?” “请假。” 罗德刚坐上自己的豪华私家车,屁股还没捂热,车载电脑就发来了讯息请求,“你说什么!格雷被抓了!老子不管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让他们马上放人,不然我轰平了他们警局!” 一挂断通讯,罗德就朝着司机吼到:“去魔族首都,立刻、马上!” “老板……从这儿去魔族区至少得一天半时间。”司机的声音可怜得跟蚊子声似的。 “屁,不知道用传送魔法么!” “老板……我们现在在联邦政府的直属辖区,因为规则的关系,所有魔法都无法使用。我说的一天半……就是开出辖区的时间。” 回应他的,是罗德重重一脚揣在车上,司机感到整个车子都抖了一下,他哆嗦着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虽然辖区限速严格,自己还是超速吧,毕竟自己小命比较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阿梅代奥和罗德见过面,但是他们是因为卡米洛才见面的,所以卡米洛的存在抹去后,阿梅代奥也就不认识罗德了。 ☆、入狱 罗德的威胁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奏效,因为警局接到消息,联邦政府的高级议员阿梅代奥要来视察,这种紧要关头,警局怎么敢在上头眼皮子底下放人。另一边,罗德同样是个各势力不敢招惹的狠角色,因此,首都的局长只好在那儿打太极,一边应承着马上放人,一边又拖拖拉拉地所谓走程序。 夏和路易并不是知道这件案子已经到了很难办的地步了,他们现在正在去格雷家取证的途中,由于之前的一番争执,两人即使坐在一辆车里也不愿交流,夏是一心想查清楚案子,而路易则是在那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按照他的安排,格雷现在应该已经从普通监狱被移交到了关押最危险的犯人的s级监狱里。 s级监狱,每两名犯人一间,这样的设定可不是方便狱友之间交流感情,而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格雷倚着墙坐在牢房的地面上,这是一座纯数字化管理的高科技监狱,所有的器械都是纯白色的,比起原先的普通监狱,格雷更喜欢这儿的色调。唯一让他感到不适的,就是那个盘腿坐在他对面,从他一进来起就一直用揣测的目光盯着他看的少年,或者说,叫做狱友吧。 格雷决定和这个以后将相处一段时间的狱友打个招呼:“喂,你、、呃!”一阵强电流霎时从脖子上的项圈传来,和刚刚被路易窒息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项圈响起冷冰冰的机械提示音:“请勿私下交谈。” 格雷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不需要什么脚镣手铐,而只用带着一个用铁链连接墙壁的电子项圈了,项圈会判断目标所有的行动释放电流惩罚,怪不得路易要把他移到这儿来,还真是符合他的恶趣味,把犯人当成他的狗圈养起来。 对面那个瘦小的刺猬头小子看到此景,低着头嗤笑了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超好笑的东西一样,接着由嗤笑变成了放声大笑,奇怪的是,他的项圈并没有任何反应。 “很好笑么?”格雷皱着眉问他,他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强忍着电流的冲击和他说话。声音发到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嘶哑得快听不清了,而格雷控制自己并未露出痛苦的神色。 “呼呼呼呼,我劝你不要强行说话,原来蹲在你这个位置的大个子,自以为自己很有能耐,一直吼个不停,真是吵死了,结果脖子被烤得冒烟,死了。”提到有人死在他面前,少年也只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语气很是嚣张。 格雷想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承受下一波电流,而背部刚接触到地面,鞭伤的疼痛就像针扎一样传遍脊髓,“该死”格雷在心里骂了路易一声,只得侧身躺下,然后看向少年,继续说:“你讨厌他?” 看见格雷明明身上已经带伤还强忍着电流和他说话,少年明显愣了一下,“你……我讨厌不讨厌他,关你什么事!” 格雷笑了一下,这笑里大半是对一个后辈的包容,他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不过在最高议会呆了近两百年的他,自然能看得出,这个刺猬头小子不是什么真正经历过黑暗的恶人,连混混都谈不上,困在这样的监狱里,他不过是像只刺猬一样本能的露出刺来保护自己。 “你装坏人装得、唔……”看来系统也不笨,格雷的几次挑衅后,电流明显升高了一个层次,身体发声的能力几乎被阻断。 “喂!都说了不要再说话了。”少年脸上露出焦急,像是突然想到自己不该对这种监狱里的人流露同情,又连忙转过脸去小声道,“活该。” 过了会儿,他见格雷没有反应,又担心地撇了一眼,竟看到格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忙叫道:“喂!你没事吧!” 格雷本想回一句“没死呢”,但一想到脖子上的伤,于是只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刺猬头,以示回应。 “喂……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着格雷虚弱的样子心里其实并不好受,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你别睡啊,我老大说,受了重伤,睡了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吧,我说话,你听着,这样就不会睡着了。” 格雷心里觉得好笑,自己身上这伤对他来说怎么也算不上重伤,但他还是点了下头,毕竟在牢房里无趣的很,有个人在旁边唠叨也不错。 “我……我叫西蒙,很普通的名字对吧,我原来不叫这个,老大给我换的名字,说寻常一些的名字会比较安全。” 老大……?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说话却没有电击吗?哈,因为我是一个活的电磁波人,你们下魔族知道什么是电脑么,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电脑控制的,而我精通电魔法,只要是碰到我的电子设备,都能被我控制。” “可是你一定发现了,这里被设置了结界,类似于‘规则’,魔法的力量被压制到最低,我在这儿花了三年时间才破解了这个项圈,这群傻子以为电脑控制万无一失,根本没有认真监控里面的情况。” 少年支着下巴长叹道:“唉,如果出了这个结界,我只要碰一下你,就能破解你带的项圈了。该死,困在这儿五年了,老大会不会已经忘了我……” 格雷用眼神告诉西蒙,他很好奇这个老大是什么人……也许就是他想借弗莱德之手要找的人。 “你想知道我老大是谁?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就算我告诉你,没有我,谁都找不着他。”西蒙的眼里闪耀着对自己老大的崇拜。 而格雷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要找的人…… 西蒙看见格雷已经张口,忙制止他发声:“别!我是怕了你,算了,就告诉你吧,联邦政府都抓不到他,别提你了。知道反政府军么,你们乡下人不知道也正常,我们反的可是联邦政府,厉害吧!” 只有反政府组织的人才会骄傲地说自己是“反政府军”,官方媒体则是叫他们“叛军”。而格雷一直在找的组织,就是能与联邦政府抗衡的“叛军”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格雷暗想,看来自己有必要把这小子从牢里弄出去了。 ☆、暴露 夏和路易的军用越野车在下魔族坑洼不平的道路上持续颠簸着,路易被颠得一路头疼,终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宁愿和夏继续吵架来转移注意力。 “夏……”路易试探性地撇了夏一眼。 “你应该叫我长官!路易刑官。”夏握着方向盘,没好脸色地说。 路易当然没有照做,身为魔族贵族,哪有叫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官的道理,他不悦地皱眉问道:“喂,你不会真的相信格雷那小子是个小鬼吧?” “我相信他,”夏神色认真地说,“因为我在他那里读到了她母亲教他的儿歌,一个孩子才可能……” “儿歌!”路易睁大了眼睛,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什么样的儿歌!” “你做什么这么激动?”夏侧头不耐烦地看他。 “快告诉我,夏,那是个什么儿歌?” “你要叫我长官。” “长官!”路易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这件事必须得到确认。 夏被吓了一跳,这是路易第一次叫她长官,是什么让他这么认真,她努力回忆道:“我记得是,山坡上有一只绵羊,同伴在遥远的地方,要当心猎人和灰狼,当太阳落下山岗,进入了甜蜜梦乡。” “停车!”路易吼道,该死,他们已经入了格雷的套。 “你干什么?”夏也生气了。 “我让你马上停车!”路易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夏也是倔强,两人僵持不下,但由于安全起见,夏最终还是妥协了,临时靠边停了车。 “告诉我,夏,这首儿歌还有后面吗?”路易追问道。 “没有了啊,你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夏心想。 “听着,我现在给你念一段咒语,”随后路易念起了一段夏从未听过的咒语,而听起来又有些熟悉,那样的咒语在夏脑子里盘桓了一阵后,居然组成了从格雷那里读到的儿歌…… 山坡上有一只绵羊,同伴在遥远的地方,要当心猎人和灰狼,当太阳落下山岗,进入了甜蜜梦乡。 路易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念着,夏听到的则是: 梦里它回到了家的地方,同伴已经成了狼的口粮,可怜的羊儿孤独地流浪,迎接它的将是…… “停!快停下来!”后面的儿歌让夏的脑子一阵麻麻的刺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易看到夏眼中的疑惑,沉声解释说:“这是一首反读脑的咒语,前半段干扰读脑,后半段会反噬读脑官本人,看来,格雷只是对你进行了干扰,引导你看到他想让你看的内容。”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是个小孩子。能掌握这首咒语的人,一定受过特殊训练。”路易愤怒地一拳打在车玻璃上,要不是他们的车全部是高强度的亚瑟玻璃石制成,早就被砸烂成了碎片。 夏眼里闪过疑色:“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咒语的?路易。” “哼,我认识一个走黑道的变态。”路易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红发的身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我现在立刻通知本部,我们也赶回去。”夏立刻用手腕上的通讯器接通了本部。“呼叫本部,我是夏。” “夏警官,不好了!”通讯器里士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 “怎么了?” “监控显示,弗莱德的手下早你们几分钟也出发去了嫌犯格雷的家,全员配备了武器,我们想应该是去灭口消灭证据的。” “什么,弗莱德本人已经被软禁了,居然还想做出这种事!我们马上过去救人。”夏满面怒容地挂断了通讯,果断地启动了车子,加速开往原先的目的地。 “你干什么!我们不是准备回去,格雷那家伙……”路易没了以往的贵族风度,一手紧抓着车门把手,表情暴躁。 夏摆出了上级的姿势,大声叱呵:“路易!虽然格雷骗了我们,但不代表他就有罪!现在人命关天,孰轻孰重,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分不清吗!” 沉默半响,路易终于泄了气道:“是……” ☆、两败 另一边,罗德的司机最终在主人杀人般的目光的威逼下,把一天半的行程缩短成了一天。抵达魔族首都的罗德分秒不歇直奔警局,并一脚踹翻了警局的大门。里面执勤的警察刚想拔枪,但看到门口那个标志性的红发和不可一世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大致猜出了来者的身份,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奴隶主罗德,这个名号传遍各大氏族和国家,所有的贵族势力都巴巴地想讨好他,因为从罗德的基地里走出来的奴隶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他针对不同的需要培育他的奴隶,有用在床上的,有杀人夺命的,有智商出群的,且奴隶的能力分七等,用首位数字区分,编号7开头的常常是有钱人的玩物,1开头的则是千金难求,传说中还有0开头的,只提供给站在权利顶端的人或者被罗德自己留作私人武装。 首都的局长得知罗德到了首都,早已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被可怜扔下的副局长只得强笑着上前应付,心里早已把自己局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哟——这不是罗德大人嘛,什么人把您气成这样,生气伤肝啊~” “少罗嗦。”罗德表情不善,走过去大力一把抓住了副局长的衣领,“我让你们放的人呢!” “诶嘿嘿,您先息怒,人我们是会放的,只是现在局长不在,我做不了主啊。”副局长的脸已经苦笑成了一朵菊花…… 罗德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同时拉近了自己和副局长的距离,每一字都散布着极浓的火药味:“我刚刚不是在问你话,而是在命令你,马、上、给、我、放、人!”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平民居然能命令警局做事了。”罗德背后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罗德刚准备骂回去,一看到那说话人才发现事情不太妙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3节 阿梅代奥一身笔挺的白色军服,用充斥压迫感的眼神将罗德浑身扫视了一圈,却又不失礼数地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罗德——先生。” 罗德此时已经笑不出来了,默默松开了副局长的领子,自己刚被联邦警局放出来,可不想再被“请”回去做客。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含糊地恩了一声,只希望阿梅代奥没看到全程,千万不要问起他要放的人是谁。 阿梅代奥面无表情地接着说:“你刚刚要他们放的人,不会是叫做格雷·里佩特吧。” 罗德认栽地闭上了眼,自己真是低估了联邦政府的情报能力。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可是来救你“丈夫”的,你倒好,半路杀出来不让我放人。 就在罗德盘算着接下来的跑路计划时,警局的警报器突然响起:“s级监狱请求支援!!有犯人越狱!!s级监狱请求支援!!有犯人越狱!!” 事情的发展永远在挑战你能接受的极限,虽然罗德在心里默念着,这货不是格雷,这货不是格雷,但他差不多就能猜到这货八成就是格雷…… 没错……就是格雷。 “啊~久违的战斗真是令人陶醉。”格雷陶醉地笑着,又一拳击穿了面前妄图拦住他的闸门。 门那边赶来的侍卫已经傻了眼。 “这是什么怪物,这里明明不能使用魔法!” “他、他没有用魔法,完全是靠灵压。” “什么人的灵压可以徒手打穿亚瑟石造的门。” “快跑,去找巫来!” “糟了!夏警官出警了!” 格雷就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杂兵乱成一锅,笑得狂妄。身边的西蒙早已对他无语了,猛扯了他一下,焦急跺着脚喊道:“你故意去招惹他们干什么,我们应该偷偷从北门出去!” “抱歉啊。”格雷侧头笑着看向这个小个子,脸上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西蒙刚刚看到格雷直接用灵压就把项圈破坏的时候完全傻了眼,可现在,他才知道他又多么低估这怪物的战斗力。 格雷觉得西蒙无奈的样子好生有趣,让他想起了自己名义上的那个“弟弟”,吉尔,那孩子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如何呢,格雷一边战斗一边分神想着。 此时夏和路易刚刚抵达吉尔家,停在门外的武装车令他们心均是一紧,夏立即在房子外布下只有巫才能做到的规则区,然后示意路易潜入。 路易使用魔法穿门而入,此时吉尔正被绑成了个粽子丢在角落,而吉尔的父亲格朗情况更糟,头上已经被打得流血,三个身材高大目露凶光的大汉已把他围堵在了房间一脚,正逼问他:“说!东西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儿子不会干这样的事的!他答应过我……”格朗即便此刻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看来还需要解救人质,路易感到不爽,因为他最讨厌也最不擅长干这样的活儿。于是他直接出了声挑衅道:“喂,没看到屋子里还有人呢。” 三个壮汉应声转过头去,看见闯进来的竟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银发贵族,眼里夹着怒火和嘲讽,“哪儿来的不要命的臭小子。”说着,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准备聚起火球扔向路易,却发现手心空空如也,半点反应没有。 “放弃吧!这里已经设下了结界。除了我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休想使用魔法”看见路易直接暴露了自己,本想藏在影子里突袭的夏索性也直接走了出来。 “哼!没有魔法,我们照……”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拔出腰间的短刀,快速刺向格朗。 “照样还是被杀,呵呵。”使用瞬身术的路易轻易地捏住了那人的手腕,力气大到足以捏断那人的骨头。大汉惨叫着松开了手里的短刀,在不能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这些人简直不堪一击。 “路易!留活口。巫术·眠!”夏跑过去解开了吉尔身上的绳子和胶布,同时发动巫术,这几个壮汉立刻晕睡过去。 “无聊。”路易啐了一声,丢开了手里的恶徒。 格朗看到他们穿着警局的制服,大约猜到了他们的来头,忙道谢:“多谢你们来帮我们,他们想拿到我儿子建工厂的证据,我发誓,我儿子是个好人,绝对没有做坏事!” 夏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而一边重获自由的吉尔立即擎着泪水地扑向他的父亲:“爸爸,你受伤了!” “我帮你治好。”令人惊讶的,当吉尔的手停留在格朗头上片刻,伤口便愈合了。 “吉尔,你什么时候……”格朗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魔法。 夏脸色骤变:“这个孩子是个巫!路易,你上楼去格雷说的地方拿证据。两位,抱歉,我是首都警局的警官夏,有权利也有必要对你们进行读脑。” “你要做什么?”格朗抱紧了儿子,目露惊疑,“你说的又是什么证据,我儿子格雷不会做坏事的!” “他有没有做那些事,读脑之后,我们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夏的语气放缓了许多,但动作并没有停,她的手已经悬停到了格朗头顶。 路易没有照夏吩咐的去做,而是饶有兴趣地留在了一楼准备看好戏。 只片刻,夏像触电似的迅速抽回了手,她看到的回忆太出乎她意料了,简直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怎么了?”路易好奇地眯起眼。 夏有些同情地看着还是一头雾水的格朗片刻,道出了残酷的事实:“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所谓叫格雷的人,你被进行了深度催眠,时间大概就在一个多月前。催眠的内容,就是让那个叫格雷的人变成你的儿子。” 格朗像是被雷劈一样,一脸错愕道:“你说……什么?” “这是个技术高超的催眠师,凭我的力量,还不能破解。” “你骗人!哥哥就是哥哥!”躲在爸爸怀里的吉尔大喊道,他喜欢自己的哥哥,喜欢的不得了。 “哟,别着急啊,小弟弟,接下来让夏姐姐也看看你的记忆,事实就一目了然了。”路易玩味地看着吉尔说,刚刚这小孩维护格雷的样子令他燃起了兴趣,这次出警,收货不小啊。 夏沉默着把手放在了吉尔头顶上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无奈地收回了手:“我现在可以断定这孩子是个巫,并且力量在我之上,因为我读不到他的记忆。” “路易,去取我们要的证据,把这几个犯人也带走,”夏把视线移回到这对父子身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很抱歉,根据魔族帝国的法律,这个孩子我必须带走。” “你说什么!这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能……”格朗越发抱紧了儿子, “巫术·眠。”夏的话音刚落,格朗便安静地睡了过去,表情安详,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爸爸!!!”吉尔看着倒下的格朗惊叫起来,他拍打着父亲的胸口想让他醒过来。 “你们这些坏人!”吉尔朝着夏大喊,眼里夹着愤怒和恐惧,眼泪不可抑止地流下来。他紧握着小小的拳头,疯狂地打向一直沉默着站在他面前的夏。 而夏一动也没有动。 已经拿到文件的路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闪到吉尔背后,一个手刀,让吉尔晕了过去,“你傻么,巫术对他没用,暴力可有用!” 夏没有看他,径自转过身去,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东西都拿好了么,我们准备回去,还有……带上这个孩子。” “你真的,打算带走这个小家伙?”路易皱着眉道,语气里罕见地夹带关心之意。 “恩。这是法律。”夏苦笑了一下。 路易冷笑了声:“哼,就像那时候政府的人从你家里带走你一样?” “这么做都是为了魔族!”说到这儿,夏感觉心如刀绞,两行泪刷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了……长官。”路易没有多说,抱起了吉尔,走向门外。 ☆、俱伤 正沉浸在暴力的乐趣里的格雷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伪造的身份已经败露,然而他发觉他带着西蒙突破的一路似乎太过顺利了,阻拦他们的卫兵在明显地减少,他不得不更加警惕了一些。 “喂,刺猬头,出去以后,我会掩护你,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用你的电魔法能力联系援军。”格雷原本相信自己实力根本不需要什么援军,但周围的情况变化实在有些不寻常。 “恩,只要出了结界区,剩下的就包在我身上!”憋了五年,终于能发挥自己的实力了,西蒙激动地跃跃欲试。 剩下这最后一击了,就能打通外面的路,格雷可以感知到外面守了不少人,哼,原来想守株待兔么,那就把这些杂碎全都打飞好了。格雷将灵压聚集在右手,全力一击打在地板上,灵压瞬间把地面撕裂,旋转着冲破了前方的墙壁,那力量一直沿着地面劈开了一道长达十多米的口子,而原先站在这道裂缝上的士兵无一例外的被这排山倒海的力量震飞。 西蒙在掀起的尘埃的掩护下,跑向了不远处的通讯室。有士兵看见了西蒙,正想追上去,却被格雷的下一拳甩飞。 站在外面等着格雷的,有警署副局长,罗德,“哟,罗德”,而当他把目光移到下一个人,情不自已地笑了,“好久不见……”。 阿梅代奥看见了逃跑的西蒙,准备拦住他,然而一股凶狠的力量瞬间向他袭来,他使出全力才接住了这一拳,何等惊人的力量。袭击他的格雷,双目瞬间变的通红,流露出对战斗疯狂的渴望,对他吼道:“看着我,你的目标……只能是我!!” “你、就是格雷?”这个人,比照片上看,更令他觉得熟悉,这样的眼神,攻击的方式,狰狞的表情,都似曾相识。阿梅代奥忘了自己身在战斗中,居然失神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格雷一个侧踢袭来,却被阿梅代奥接住,格雷十分不悦道:“这种搭讪方式早不流行了。” 格雷暴走的灵压像狂风一样把试图上前的士兵逼得散开,没来得及跑的只有被震飞的命。而罗德早就远远地避开了战场,听到远处格雷野兽般的怒吼,已知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他决定及早跑路,既然阿梅代奥已经发现自己和格雷关系不浅,自己继续呆在这儿,只有被继续请去联邦政府喝茶的份儿,说不准还会泄露卡米洛的身份。至于格雷嘛,情人之间打打闹闹,不会有事的,于是罗德就这么没良心地……跑了。 阿梅代奥一边单方面承受着格雷的攻击,一边动用自己的灵压保护被格雷的攻击波及到的士兵,他实在没有办法出手,对一个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出手。 “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能顾上别人!”我到底,还要变得多强,才能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格雷被愤怒燃烧掉了理智,攻击变得更狠厉,速度也明显快了很多。 阿梅代奥没有余力再去保护旁人,他必须打足十二分的精神阻挡格雷的攻击,他意识到格雷的实力已经强到必须联邦政府亲自出面的才能镇压的地步,他的随便一次攻击对这些士兵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所幸他的目标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要接住他的全部攻击,这些士兵就会平安无事。 一时走神的阿梅代奥被格雷一拳打在右脸上,偏过脸去,嘴角溢出了血。 而一直不断攻击的格雷却放弃了继续进攻的好机会,他停下动作,血红的眸子看着阿梅代奥,邪笑着说:“喂,你知道刚刚那个小个子干什么去了么,他说他有本事在半小时内招来反政府武装的支援。虽然我是不太相信他的能力,不过……呵,谁知道会不会成功呢,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你不想去阻止他么……” 反政府武装么,阿梅代奥本有信心消灭任何来支援的叛军,但现在有个强大的对手在这儿不断阻挠他,只怕来了援军接下来会发展成一场恶战。阿梅代奥有责任保护下级政府的安全,于是他动用传送魔法,想要追上去先解决西蒙。 而进行到一半的法术,却被强大的灵压阻断了传送空间,突然现身在他面前的格雷一拳砸在他的腹部,凶猛的力量将阿梅代奥整个人摔在地面上,身体下的地面甚至裂出一个坑来,这个人的灵压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会超出身体承受的极限,难道说,他已经到极限了!? 随后落到地上的格雷并没有给阿梅代奥继续思考的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冲上来,朝着阿梅代奥又是全力的一击,原先被阿梅代奥身体砸出的坑现在被破坏成了一个更大的坑。 格雷缓慢地从坑里站起来,看到不远处在一瞬间逃脱出去的阿梅代奥,嘴角有了笑意:“终于打算认真打了吗?杀了我,你才能过去。” “一边在杀戮一边渴望被杀,你到底在想什么!”阿梅代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身体上的痛楚远不及他此刻莫名的心疼。 格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扬了扬他刚刚从阿梅代奥身上摸过来的怀表:“二十分钟了。” 阿梅代奥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私人感情和军队的性命比起来微不足道,何况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叫格雷的男人。他运转起自己所有的灵压,准备开始正式的还击。 被掩护的西蒙,成功地跑到了通讯室,却见那里还坐着两个通讯员。他悄悄在手中聚集起强电流,慢慢靠近对手。 “呼叫总部!s级监狱遇袭!请求巫支…!”西蒙成功将正在联络支援的一人击晕,而另外一个人却警惕地发现了他,迅速和西蒙拉开了距离,等看清西蒙的相貌,他暗道不好,这家伙的能力遇到电脑,不仅能操控整个监狱,还能招来他的同伙。 西蒙看这个通讯员战斗力不高,有些得意忘形,聚起电流一个箭步就攻击过去,而那名通讯员并不躲闪,反而拼死冲向了控制台按下了电脑自爆键。 “嘭!!!”的一声,通讯室的所有电脑瞬间爆炸,那名通讯员被爆破的冲击甩到墙上晕了过去。 “什么!”西蒙顿时傻了眼,没有电脑,就不能发出联络讯号了。 事到如今,只剩一个下下策,就是以他自己为媒介,发射出电磁波来通知组织。他十指尖相触呈尖塔状,集中精力,开始向方圆五十公里的反政府军发送最高紧急求助讯息。西蒙根据五年前的军队分布情况,这方圆五十公里内至少有三个分队在活动,而其中两个都有传送魔法师在那里,一旦接到求助,就可以马上传送过来支援。然而已经持续十分钟的通讯,还没有收到援军的回应让西蒙感到不安起来,五年间,分布格局很可能已经发生大的变动,有没有人能接到他的讯息还是个未知数。 外面的打斗愈演愈烈,刚刚格雷完全压制对方局势似乎被逆转了,西蒙下决心不能让这次的越狱失败,他集中注意力扩展开他的发信范围,他的师父可以发送一千公里的电磁波信号,而自己的极限只有150公里,电波范围从50升到100,150,160,180,此时西蒙的呼吸已经开始颤抖,然而在接收到回复之前,他还不能停…… “唔!”格雷半跪在地上呕了一口血,看来安娜说的没错,自己比阿梅代奥差的太多了,对方才刚刚认真,自己就被完全压制了。 阿梅代奥手中的长剑抵上了格雷的脖子,“你已经输了。” 格雷抬头看向阿梅代奥,诡异地笑着,完全不避让剑的锋芒,而看到格雷脖子上被划出血时,阿梅代奥立刻下意识地把剑收回了一寸,眼中闪过不忍。 “呵,我早已经说过了,杀了我,你才过得去。”格雷眼睛里刚刚暗下去的红色再次变成了鲜红,他趁阿梅代奥放松的片刻,十指前端伸出了利爪,朝阿梅代奥扑了过去,阿梅代奥躲过了他的攻击,却发现格雷的真正目标是躲在他背后想要偷袭格雷的一个警官。不好!阿梅代奥冲上前去保护那个警官,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剑! ☆、援军 鲜血四溅。 阿梅代奥胸口血肉模糊,他在最后一刻还是用法力震碎了手里的剑,却已来不及张开灵压保护自己,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次攻击。 “……”格雷僵硬地保持着最后攻击的姿势,扑在阿梅代奥身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四溢的血竟让他不知所措,他仿佛回了之前那个梦境,不,那不是梦境,那一次他也像这样,手中沾满了梅温热的血。格雷的眼睛变回了黑色,看向阿梅代奥的目光居然有些胆怯和无助。 如果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太重,阿梅代奥甚至想伸手去抚摸这个人的脸颊,安慰一下他。也许自己承受这一击是值得的,至少阿梅代奥非常享受这短暂的目光交流,两人之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魔族的援军出现了,带头的是一个巫。 “巫术·裂!”威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呃啊啊!!!”霎时,格雷松开阿梅代奥惨叫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滚落到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裂是一种高等巫术,直接攻击人的灵场,而这偏偏是格雷最脆弱的地方。 “快张开灵压!”阿梅代奥不忍看他受此折磨,出声提醒他。 而此时的格雷却像是失去了任何战斗力一般,即便痛苦异常,却不懂得如何去反抗。 远远地听到格雷的惨叫声,西蒙心中一颤,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啊——!!!”,他的指甲均变得黑紫渗出了黑色的血,发信范围突破到了300公里,他终于收到了一个救援回应,而这个信号他太熟悉了,这是!老大! 半空之中,立即浮现出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 “巫术·定!”这是老大身边的最厉害的巫——克里斯提娜。挥手之间,所有人均无法动弹。 敌方的巫大吼一声:“巫术·破!”克里斯提娜的巫术范围迅速受到压制,并呈缩小的趋势。 “重力场!”老大身边的首席魔法师修也出现了,即使有些人身体恢复了自由,但大范围的重力压迫迫使他们站都站不稳。 而这边不分敌我的攻击,更加重了格雷的痛苦,躺在他身边的阿梅代奥挣扎着挪动身体,紧握住格雷的手,把自己柔和的灵压分享给格雷,以缓解他的痛苦。 格雷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裹,他再熟悉这个气息不过了,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梅,可怜一个弱者。他试图挣脱阿梅代奥的手,却被拽得更紧,“放手。”格雷本想吼出来,但身体已经精疲力竭,加上颈部新伤叠上旧伤,发出的声音变得沙哑无力。 “我不会放手。”阿梅代奥坚定地说,冰蓝的眸子里只倒映出格雷一个人的身影,周身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克里斯提娜、修!快救人,那个黑头发的半魔是我的朋友,他已经受伤了!”西蒙看到阿梅代奥靠近了格雷,以为他要加害格雷,忘了自己也身处险境,想要冲过去帮忙。 “西蒙,别过去,危险!巫术·破。”克里斯提娜拦住了西蒙,同时解除了附加在格雷身上的巫术。修在此时也使出了传送魔法,银色的光芒包裹住了西蒙,克里斯提娜,他自己,还有格雷。 阿梅代奥紧握着的手逐渐化成虚无的光芒,他眼睁睁地看着格雷在他面前消失。 ——“你到底是谁?”阿梅代奥在最后一刻问他。 ——“你的……”格雷的沙哑地答道,而后的两个字却随着光芒,一并消散在空气里。 明明说了不会放手,却还是没有抓住那个人,阿梅代奥僵硬地保持着那个紧握的姿势,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就是根据这一章取材的 ☆、怀疑 夏刚一回到警署,便发现这里的气氛不寻常的凝重。正疑惑时,一群军医急匆匆地走过,后面还运送着好几个伤员,都是局里面熟的一些面孔,夏惊讶地微张着口怔怔地站着。再后面,夏的一些同事也陆续回来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惊魂不定。 “夏警官,你终于回来了。”一名和夏相熟的下级警官瞧见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夏琥珀色的眼睛里夹着疑惑。 说话的警官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才把事情的经过和夏大致描述了一遍,听完,夏的心情已经不单单是惊讶能形容了,张口结舌道:“那个格雷居然……” “嗨,你是没看到s级监狱那儿被破坏成了什么样。一拳下来,地就裂了。”另一个警官也凑了过来,夸张地给夏笔画了一下当时地面裂开的样子,“而且,他连魔法都没有用。” 短短一天内,夏经历了各种变故,她找了角落坐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格雷的身份是伪造的,他为什么要接近那户人家,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接近那个叫吉尔的小孩,而这个人去帮弗莱德做事一定是另有企图,可是他却杀了人败露了工厂的事情,如果他杀人是因为暴走发生的意外,为什么被捕的时候没有反抗,被路易私自关到s级监狱的时候却强行越狱了,等等,这里有线索!和格雷一起越狱的还有一个叫西蒙的少年,他一直被怀疑和叛军有关,而且后来叛军的两名大将突然出现,把他们二人都带走了。 夏推测,格雷原本就是叛军的成员,潜入到格朗家中是为了取得吉尔的信任,加以利用,和弗莱德勾结是为了得到资金,拿到钱的他故意杀人潜入监狱调查原叛军成员——西蒙的下落,随后带着西蒙越狱。 为了证实她的假设,她还必须确认一件事。于是夏立马联络上了当时关押格雷的狱警,却被告知,格雷是恰好和西蒙关在一起的,并不是格雷在监狱里找到西蒙再救他出来。 “是路易吩咐你们转移格雷的,对不对?他有没有从中做手脚。”夏咬咬牙,还是怀疑上了路易。 “夏长官!路易长官只吩咐说这个人比较危险,让我们转移到高级监狱里,但是在哪个牢房,都是电脑随机安排的,路易长官是清白的。” 这么一来,原先的假设就全被推翻了,夏握笔的手越发收紧,口气已不淡定:“路易人呢?” 那头老实回答:“路易长官刚刚还在这儿呢,诶……人呢,夏长官,等我们联系上他,立刻给您回复。” 挂断了通讯,夏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她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在她面前温柔天真的格雷,她读脑时看到的疯狂嗜血的格雷,还有同事描述的那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格雷,三种形象在她脑子里不断盘旋,“呀呀——烦死了!!”夏急躁地挠起脑袋,想把脑子里的人影都赶出去。 “咳咳。”夏身旁站着的传令官终于忍不住咳嗽出声,以示存在。 夏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干嘛,有什么事?” “夏警官,副局长请您去局长办公室一趟,那里有一位上面的议员想要听您详细说明一下这次行动所得。”传令官看着夏现在的鸡窝发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去笑出来。 “现在么?我知道了。”夏无精打采地站起来,直接走向局长办公室。 “咳咳,”传令官不得不再提醒她,“警官,您的、恩、发型。” 夏看向左手边深色玻璃窗里自己的身影,表情裂了:“呃、啊!我的形象啊!!”瞬间,夏就以光速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夏又恢复到了往日精神干练的形象,一脸神清气爽地敲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你直接进来吧,抱歉,我现在可能没办法给你开门。”说话人的声音温润却不失威严,只是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 推门而入的夏惊讶地怔住了,不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有着罕见的淡金色的头发和冰蓝的眼睛,而是因为这个人从肩头到整个上半身都缠绕满了白色的绷带,多处甚至隐约透出了血色,可见伤势之重。 “您现在需要休息!”夏正色道,也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传令官所说的议员大人。 阿梅代奥因为夏较真的态度浅笑了一下,但他从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我没有大碍,我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我刚刚看过了你的报告书,可以和我详述一下你在格朗·里佩特那里读到的内容吗?” ☆、黑街 得知罗德刚刚竟然大闹警局要求放人之事,路易便坐如针毡心神不宁,他已经近百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再次得知他的消息,路易内心深处对他的抵触再次被唤醒。而这一次,他想逼迫自己去面对,而不是像个丧家犬一样再次落荒而逃,而离罗德在首都的据点越近,路易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渗出了越多的汗。 他紧张到等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首都奴隶交易所的门口。对他来说,这是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路易打算看一下腕上手表的时间,却发现上面有十多个联络通讯记录打来,都是来自自己的属下的。真是烦人,有什么事找别人不行么,路易把手表扔在了车里,系好警服的所有扣子,踏入了他原本这辈子都不想再涉足的地方。 门口的接待看到了身穿警服的贵族,陷入了该不该接待的两难:“这位贵客很眼生啊,欢迎欢迎,不知……” “让你们老板出来。”路易口气里夹着威胁和某种压抑的不知名的情绪。 “这、这……”接待额上渗出了汗珠,什么时候警察管起了这里的事。 一个瘦成了竹竿似的卷胡子中年人见门口已有客人围观,忙奔过来拦住了他,“这位警官,有话好好说,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有什么吩咐?” 路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见的,是你们顶头上司,罗德——兰斯洛特。”而念到罗德的全名时,路易已经咬牙切齿。 中年男人惊的胡子都捋直了,知道自家boss全名的人可没有几个,而敢直呼其名的就更少了,这个银发贵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我家主人,不、不在这里。”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在路易的眼神下,老板居然吓得结巴起来。 路易猜到罗德会离开魔族首都逃回总部,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在躲联邦政府的人么,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路易不怀好意地笑了。他一把推开僵硬成木头的老板,往里走去,一边说道:“我需要借你们传送阵一用。” 而路易闯入没几步,一阵杀气袭来,一群训练有素的暗卫在一瞬间把他围的水泄不通,这,就是没人敢擅闯罗德地盘的原因。而在路易看来,这不过是一群早已丧失了自我意识的狗,命令,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你要用传送阵?”老板见路易被困,口气多了分得意,卷胡子又神气地翘了起,“我们这儿的传送阵,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 这句话,已在路易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老板思前想后,见这人是个贵族,得罪了也不好办,何况他又说出了boss的名字,不如就给他进去试试,于是大方地一挥手道:“你们,让他进去,而这位先生,如果您打不开结界,还请自个儿走出去。” 暗卫给路易让出了一条面向那传送阵的路,他的军用皮靴一步一步敲击在磨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缓慢而坚决,罗德,一百年了,我们的账是该算一算了。 “请输入通行身份号。”靠近传送阵,电脑响起了提示语音。 路易开头看着空中那个全息投影的操作界面,心如寒冰,吐出了四个数字:“0、0、4、1。” 听到这句话,所有客人、暗卫包括老板,都大惊失色,议论纷纷,零开头的编号奴隶真的存在么,而这个身穿警服的银发贵族怎么也让人无法想象,会和奴隶这个词挂上钩。 “请接受瞳孔验证。”而电脑的声音只服从既定程序。 路易望向了探测头,随后验证通过的提示音响起。“0041身份确认无误,传送阵结界开启,传送范围,所有据点。” “请输入您的传送点。” “黑街,总部。”路易在周围或是惊疑或是揣测或是贪婪的视线下,收紧拳头,如果不是带着皮手套,掌心估计早就掐出血来了。罗德,等着,你对我的侮辱,我会一分不少的、全部还给你。 黑街,街如齐名,是个黑暗势力聚集之所。而在黑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犯人只要踏入黑街的底盘,就不得被捕,所以这儿成了各国各界的顶级通缉犯的集结地。但是,黑街可不是普通犯人的避难所,这是个恶人的强者之地,而若是有滥竽充数的渣子混了进来,只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掉。 罗德不会傻到把传送点建在自己老家,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黑街的传送点设在了西首,而罗德的基地建在黑街的东部。路易为了避开风头,决定不用魔法,步行到罗德的基地,而他这身警服的行头,还是给黑街带来了些许不平静。所经之处,皆有敌意的视线投来,路易也不避开,反倒是昂首阔步地走在了路中央,接受这两边行人的注目礼。 没有人上前动手,因为黑街一直以来都是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上规矩,即使路易穿着警服,可人家实力摆在那儿何况魔法都没有动用,其他人没有先动手的道理。 路易不屑地切了一声,也许这就是黑道人物的天真所在吧,他想。 ☆、入侵 水汽氤氲了整个浴池,令水中的的身影隐约浮现,而显眼的红色长发一半懒散的粘在润湿的肌肤上,一半像颜料般浮荡在水里。红发的主人此时似乎正想什么出神,人偶般半浸在浴池里一动不动,睫毛微垂的样子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妖魅。 泡在水里的罗德看了一眼水中倒映的钟摆,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出来更衣了,否则这样接待贵客可不礼貌。他嘴角上扬,眼睛流露出往日的邪光,从浴池里站了起来,修长光洁的大腿露出水面,伴着滴落的水声,让人心神荡漾,而以他在这里的地位,再妖艳的春光怕也无人敢窥视。 待罗德一跨出浴池,旁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就上前恭敬地递来毛巾,而在此之前,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罗德早已熟悉了他隐匿的气息和稀薄的存在感,接过毛巾草草擦了下头发便把毛巾搭在了头上,同时,男人则弯下腰用浴巾仔细地擦干罗德身上每一处水迹。 “喂,0013。”罗德享受着男人周到的服务说。 被叫做0013的男人,和别的编号奴隶似乎很不一样,听到罗德的话,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轻声恩了一声以示存在,他斜挂下来的刘海总是会遮住左侧的眼睛,令他多了分神秘感。 罗德对他冷淡的回应不是不在意,而只是习惯了,他继续说道:“我被联邦政府请去喝茶的时候,你小子跑哪儿去了?”罗德特意加重了“喝茶”二字,语气里隐有埋怨之意,脸色也不好看。 男人擦完了罗德的身体,把浴巾挂到了毛巾架上了,接过罗德头上的毛巾开始给他擦干头发,淡然地答道:“在总部待命。” “待你b!”罗德口气里多了火药味,他直接一把扯掉了男人手里的毛巾丢到了浴池里,“编号零起头是白起的吗?既然有自我意识,就不知道去救老子么,老子在警局蹲了十二天。” 男人盯着罗德看着,嘴唇紧闭,眼神里还是训练有素得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罗德算是没辙了,知道对这家伙来硬的根本没用,对天白了一眼,改称道:“蚀——” 被叫道真正的名字,男人眼神微动,重新去取过一张毛巾继续给罗德擦干发尾,不惨感情地开口道:“您是想我去联邦政府劫狱,然后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逮捕您么?大人。” 罗德不是没想到这点,不过是想发泄一下连日的不快,结果遇到根木头,害得他连继续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他果然还是喜欢更傲娇一点的个性啊。 蚀擦好头发后,立刻帮罗德披上了一件浴袍,红色的,罗德的最爱。这一点,蚀对他的爱好不予评论,他冷漠地看了一眼钟摆上的时间说道:“大人,您的客人来了。” “我知”霎时,罗德呕出了一口血,腹部被一把军用阔剑刺穿,顶部滴着浓稠的血,是他的血。 “道……”不断涌出的腥咸的热血让最后一个字发得艰难。 身后,握剑的路易冷笑一声转动剑柄,硬生生地横切开罗德的身体。血液,由涌,变成剧烈地喷出,溅开了近两米的妖艳的红色,这是罗德最喜欢的红色。 而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突然间全部逆流向罗德正在缓慢倒下的残破的躯体,画面诡异地如同影片的倒带,等蚀伸手接住罗德时,罗德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地和墙壁干净得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见此情形,路易握剑的手上爆起了道道青筋,瞳孔可怕地收缩,灰白的瞳孔里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大喝一声,继续朝罗德挥剑而来。 而这一次,蚀不再是刚刚一样旁观主人被砍了,看似轻松的用手接住了路易的剑锋,路易眼睛闪烁了一下,剑端的力道突然加重,挣脱了对手的桎梏,如疾风袭过,蚀的左臂被砍的飞出去一米多,血再次倾洒了一地。 蚀面无表情地抱着罗德跳出了一段距离,优先保证自己的主人与那所谓的客人之间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罗德白了他一眼,斜坐在沙发上,合拢浴衣道:“刚刚你怎么不出手救我。” “我通知过您了。” 你的意思是我反应迟钝?罗德用眼神说。 就是这个意思,蚀看着他,眼中的意思很明确。 “喂,你们含情脉脉的对望是不是可以结束了?”路易心中不由得火大,紧绷的身体随时做好了砍上去的准备。 “0013~你就陪他好好玩一会儿,他可是你可爱的后辈,下手别太狠了。”罗德大笑着把手大力拍上蚀的头,力道之重明显是在报复他刚刚的眼神对白。 蚀只是发出了一声不快的哼声,人影消失,瞬间出现在路易背后,一道锋利的灵压朝路易左侧割过去,显然是在以牙还牙。路易勉强闪过这次的攻击,执剑正对对手,却发现蚀此刻的左手已经完好如初,地上的左臂已然消失。 该死,为什么根本伤不了他们,路易此刻握剑的手力度大到发抖,英俊的脸庞狰狞起来。蚀从不喜欢正面迎敌,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刺杀才是他所擅长的,他暗念咒语,原本消散的没多少的水汽忽然间密布了整个房间,借着水雾掩护,蚀隐匿了身形。 路易警惕地挪开步子探查蚀的位置,这水汽是幻象么,察觉到脚下的地面居然也变得湿滑,路易猜测蚀掌握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水系魔法,即便不相克,不过面对温度偏高的水雾干扰,自己只需要用寒冰术降低室温就可消除了。 哼,雕虫小技,路易运起寒冰术。而同时,他突然被强有力的一拳打在腰侧的软肋,内脏被冲击得仿佛要裂开了,加上地面的湿滑,路易以不太雅观的姿势被击落到了浴池里。 寒冰术已经施展,路易能感觉到水温因为施术的关系变得寒彻透骨,但周围的水雾根本不见消散,怎么回事?! 蚀的身影出现在了浴池边上,“你以为这是水系魔法么,判断错误,这是幻术。” 路易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攻击机会,卷起池中的水,聚成锋利的冰刃,席卷着攻向蚀。 而蚀一瞬间却又出现在路易的背后,霸道的力量把路易按到水中,声音漫不经心:“我话还没说完,那个我,也是幻象。” 猝不及防地被压入水中,任谁都有一刻惊慌失措,而蚀趁着这一瞬,他另一只手已将路易的双手牢牢禁锢在背后,加上了灵压的控制,蚀若不松手,路易分毫没有逃脱的余地。 “你就是编号0041么,就这样的实力,也配称为零?” 路易此时若不是被困在水中,呼吸困难,必然冲上去一拳打在蚀的脸上,可笑,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象征奴隶的编号。 “恩……魔族贵族,这样罗德大人就让你走后门了?”蚀难得地自说自话了起来。 路易肺部的氧气已然殆尽,他使出浑身力气想挣出水面,然而,只徒然搅起了些水花罢了。 “你的灵场资质还不错,可惜不会使用灵压,没有灵压的攻击根本伤不到我。”蚀好似根本没有看见路易的挣扎,只淡漠地着看水面。 微量的水侵入了路易的肺部,引起了他猛烈的咳嗽,而同时,更多的水毫不留情地从口腔涌向肺部,水压迫使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肺部尤为强烈的撕裂和灼烧感又迫使他神智清醒。路易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曾经在训练时,他们就被困在模拟仓内感受过各种死亡的感觉,如今真实的经历,反倒是不那么恐惧了,路易知道再过十几秒,所有的痛苦都将消失,缺氧会夺取他所有的知觉,陷入死亡前最后的平静。 罗德,我最终,还是会死在你手里么。无能地,像只蚂蚁,被你掐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被按在水里,我该怎么说话。 咕噜咕噜咕噜…… 路易:你把我放开,我保证不打死你。 ☆、奴隶 “4611,4612,4613……4620,嗯?4620!”被念到编号的银发小鬼居然没有跪下,调、教官一皱眉,怒火由胸口窜了上来,大声重复了一遍,“4620,跪下!” 这个约莫人类五岁模样的小孩居然没有被吓到,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其他孩子维诺低头跪着的样子,瞪着调、教官说:“放肆,就你也敢让本贵族跪下。” “贵族?”教官仿佛听到了在这儿最可笑的笑话,“在这儿,只有下贱的奴隶。而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一把抓起了小路易银色的头发,不费力气的把他丢出了三米远,看那小鬼嘴角磕出了血迹疼得哼哼,眼里露出施虐的快感:“银发的贵族?小鬼,这只会让你成为一个稍微贵些的……奴隶。” 而五十年后,同批的十个男孩都被培养成了相貌精致的美少年。迎接他们的,是成年礼的考验。“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调、教者的话音刚落,杀气便蔓延在整个房间。 “呃啊!”路易从背后用餐勺捅开了昔日室友的脖子,当第一个牺牲者倒下,无目的的厮杀,在这个房间里一瞬间爆发。当日,走出房间的,是浑身浴血的路易,他看到在外头等着他的,居然不是教官,而是一个和路易一般年纪的棕头发的少年,他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路易,伸出了手:“你好,我是45组的获胜者,卢卡斯,以后,我们就是新室友了。” 尽管路易知道这里的人们,只是被培养成了买家想要的性格,而卢卡斯,却是这地狱般的五十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展露出温柔笑容的人。 “路,我给你偷来了药,你快吃了,吃了就能退烧了。”生病的弱者会被淘汰掉,而那人却给自己偷来了退烧药。 “路,我、没事,只是被罚了,呵呵……”卢卡斯偷药的事情被发现,被教官生生折断了两只手腕,他也只是强忍着保持他一贯的微笑。 “路……如果有机会能出去,我们、一起逃把。”卢卡斯抱着路易说,他恨不得把怀里这个银发的人儿压在身下,占有他的全部,但他知道一旦被发现,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曾经温暖的话语,后来却苍白得如同白纸。 后来的多年,路易和卢卡斯被分开训练,自那以后,卢卡斯看向路易时,眼里还是笑着,但却少了人性的温度。与此同时,路易不是没有变,每日重复的催眠在逐渐侵蚀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尊严。 一个阳光刺眼的中午,调、教官推开了他们房间的门,身后跟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看到两个精致的少年朝着他们跪下,露出了贪婪的笑容,真想现在就把他们都压在身下,蹂、躏他们敏、感的躯体,听他们哭着求饶。 “先生,”调、教官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您的要求是床侍,和刺杀技能是吧?” “啊、哈,对对对。”男人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么,这两个奴隶都符合您的要求,您中意哪一个?” “哪……一个,不能两个都要么?” “呵呵,当然可以,两个话,是双倍价,十一亿,给您打个折,十亿。” “呃……哈哈,说笑说笑,买一个就够了,”男人擦擦汗,十亿,自己剩下那批货可怎么周转,“只是,不知道哪个战力更强啊。” “那很简单,让他们比试一场,您可以亲自观看。”调、教官露出职业的笑容。 “好好、好。” 后来,等做到试炼场边上,男人才发现,所谓的比试,根本不是他所想的简单的切磋,而是付之生死的拼杀。看到两个奴隶已经杀红了眼,他有些坐不住了,看向一旁的调、教官,声音已然发颤:“这个……差不多就行了吧。” “这怎么行呢,”教官正看得兴致盎然,“这可是艺术,您应该慢慢欣赏。” 玻璃笼罩的试炼场里的两人听不到外面的交谈,路易比卢卡斯年幼一些,已呈现落败之势。昔日的所谓友情被撕得粉碎,路易才明白,在这个地狱,根本没有人情冷暖,因为这里所有的奴隶,包括他自己,都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主人。 他们把主人视作神明,把命令视作神的眷顾。 此刻只想赢得战斗的路易早已舍弃自己当初的倔强,也舍弃了曾经和卢卡斯的感情,赢,一定要赢! 而卢卡斯的眼神里,也呐喊着同样的声音。 “gaover。”调、教官的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先生,现在这个编号4512的只要付了钱,就是您的东西了。” “好好好!”胖男人点头哈腰道,已然忘了什么顾客是上帝的道理。他走出观看室的同时,惋惜地看了眼那个躺在破碎的石块里、挣扎着站起来却不断失败的银头发少年,心想,本来还挺中意这个贵族血统的,结果被打成了这样,唉,坏掉的毕竟不能用了。 自那以后,路易再也没有见过被买走的卢卡斯,他也没有再被召去上课,因为战败,就意味着他成了一个废物。运气好一点,会贬成编号七继续苟延残喘,运气不好,等待他的就是被处决的命运。 那几日,他的脑子里不断在回想着战斗时卢卡斯疯狂的眼神和饥渴的声音:“主人,只要赢了,我就有主人了。”我们,都已经沦落成了这幅模样,而五十年前,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呢,他早已经不记得了。 路易等到的结局,不是他想到的任何一种,他突然被告知,他将被买走。是主人吗,他的眼神一亮,而听到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叫他儿子时,他很是不解,既然主人乐意这么叫他,他便接受好了。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坐在椅子上吃饭,为什么主人不让他跪下,为什么……他没有接到命令。这对一个长期受训的奴隶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自己,被嫌弃了吗? 路易坐在雕刻繁复的银色长桌前,面前摆放着丰盛的早餐和沾着露水的鲜花,可他心不在焉,这应当是给主人的早餐,而为主人准备早餐的竟然不是他,想到这儿,本规矩地摆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攒起。 “路易少爷……您为什么不用餐?”新来的女仆以为少爷不喜欢自己准备的早餐,举止有些胆怯。 路易双眼无神地看向女仆,机械地问:“命令……呢?” 将失散多年的儿子从奴隶市场高价赎回的老爷见此情状,痛心疾首,他恨不得把那些将自己高傲的儿子变成这幅模样的人杀个精光,可他不能,反而,他为了路易,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红发。 “只要你把我的儿子变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出!”他咬着牙,对那个罪魁祸首深深地鞠了一躬,路易是他们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为了儿子,他什么都可以忍。 此时窝陷在沙发里罗德根本没有耐心去听这个老男人的恳求,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别人的死活,和他根本没有关系。“让他滚。”说罢,罗德搂着他新调、教出来的床伴去了卧房。 “废物!我让你用力,你没吃饭吗?”罗德把那个一脸顺从的床伴踹倒在了地上。 “下奴知错。”那人惶恐地想跪起来,却被罗德按倒在地上。 “没用的废物,老子自己动。”罗德坐在了那人身上,上下动了起来,发出了毫不掩饰的享受的呻、吟。 “哈……不行、了,主人、已经七次了,奴真的……不行了。”一直极力配合罗德挺腰的男人求饶道,两腿已经打颤。 “嘁!”罗德皱眉站了起来,他一脚踩在那人的腹部,“没用!” “啊……主人恕、罪。”罗德的力道不是一般的重,即便受过特训,那人还是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罗德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床伴,不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方式,做、爱的技术,都是自己雕琢出来,明明都是顺着自己心意来的,为什么现在却越看越烦躁。他压住心中的不快,转身进了浴室,花洒涌出的水将他身上欢爱的痕迹冲的全无。整个基地除了贴身侍奉罗德的人,其他人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也不敢去想,这个红发的奴隶主竟然是个零号。罗德本人对此倒不在意,他是诚实地追求身体上快、感的人,不管怎么玩,自己舒服最重要。 穿上华美的服饰,他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奴隶主——罗德·兰斯洛特。 “来人,把刚刚那个老头叫回来,等等、把他家的那个小奴隶也一并带给我给我瞧瞧。”反调、教么,也许挺有意思,罗德眼里流露出对新事物的憧憬和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上一章路易对本帅b的不敬, 罚他被按罗德洗澡水里一周。 哈哈~~我果然有才、 ☆、升职 “你是说格朗一家人都被催眠了?”阿梅代奥双手交错,手肘撑在桌上,神情严肃。 夏点头道:“是的,催眠的深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并且根据路易说,格雷对我用过反读脑术。我怀疑,他后台不浅。” 阿梅代奥叹了口气,“他的后台是罗德·兰斯洛特,当然不浅。” “什么?您说的罗德难道是红发的奴隶主,罗德。”夏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你难道不知道罗德来这儿威胁警局释放格雷的事么?” 夏回来没多久,只是简单地了解了情况,她没想到她居然遗漏了这么大的情报,她整理思绪道:“我之前并不知道那位……罗德有干涉其中,如果是这样,我推测格雷是叛军成员就是大错特错了。” “也不一定完全错误,”阿梅代奥心里很欣赏夏的理智,他对夏详细说了一遍他所看到的经过,分析道,“据我看,催眠格朗一家人是罗德派人所为,催眠,他可是深谙此道。罗德是个利益为先的人,他处处维护格雷,这就说明格雷的真实身份不低,至少对罗德大有用处。而这个格雷……同时又被叛军的人带走,你觉得罗德是和叛军有染么?” “不,”夏的答复令阿梅代奥很满意,“如果罗德和叛军是一伙的,他要警署放的人应该是西蒙才对,并且他却趁劫狱时的动乱逃走了,说明他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先,招来叛军的人应该是有通讯能力的西蒙。议员大人,恕我冒昧,我认为,撇开罗德和格雷尚不清楚的利益关系不谈,格雷应该和叛军没有任何关联,叛军带走他,只是因为他救出了西蒙。” 如果此刻阿梅代奥不是负伤在身,一定会给夏的推理来点掌声,受到一点提示就能得出如此准确的结论,这个女孩是个可用之才。 看到对方微笑颔首,夏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议员是在故意误导从而考验她,通过考验的她不由得自信了许多,于是说出了她一直憋在心里不愿去提的话题:“议员大人,这一次行动……我还带回来一个巫,他叫吉尔,是个男孩。” “你怀疑格雷的目标是他?” “不、也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夏此时又怯场了,脚尖轻敲地面,不知如何开口。 “关于这个孩子,来支援的总巫大人刚刚已经和我谈过了,”阿梅代奥看到夏浑身绷紧,语气放松了许多,“他说这孩子的天分高得不寻常,准备把他送到联邦巫校去。” 联邦巫校是世界上最高级的巫的培训学校,虽然说是学校,改称集中营也不过分,他们把各国天分顶尖的巫从小聚集在那里,封闭训练多年,把他们培养成为联邦效力的读脑师、战巫或者是巫医。那里,对吉尔来说,虽然残忍,但比起留在魔族政府来说,已经好了许多。 “你放心不下他?亦或者是可怜他?”阿梅代奥接着问。 “我……我不知道,我们巫还有别的更好的归宿吗?如果不能被政府所用,那巫的力量将是整个世界的威胁。”夏的下面一句话已经把命都豁出去了,她赌的是面前这个议员的仁慈,“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战乱,巫对政府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巫的命运是不是——都将被抹杀!”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4节 阿梅代奥递给夏一张手帕,夏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阿梅代奥的一句话点醒了夏:“如果想活下去,抑或是改变命运,你应该更坚强一些。” 待夏止住了泪水,阿梅代奥接着问她:“你认为现在的议会制度和联邦政府怎么样?” “世界渐趋和平,不是吗?可是……听祖父辈们说到三神的时期,”夏握紧了拳头,“那是个千百年难遇的盛世,三神鲜少干涉下界,他们制定的规则成为万物之法,力量的制约比现在小很多,而那时候,身为巫是一种至高的荣耀。” 阿梅代奥听得很认真,他提出了一个夏从未考虑过的问题:“那么,你有想过,三神自身所受的负荷吗?” 他在夏支吾之时,继续说:“万物之法仅由三神来维持,他们的力量即便再强,也不可能无穷无尽,那样的高负荷会加速他们力量的流失。对他们自身来说,也许也是极为痛苦的。” “所以……您才会支持现在的议会制度么?”夏问道。 阿梅代奥笑了声,摇摇头,“我并不完全赞成现在的议会制,就像你刚刚说的,议会的高压统治也给不少人带来了不幸。” “您!您、这样的想法要是被议会知道了……”夏惊讶于这人的坦率和诚恳。 “呵呵,这个你不必操心,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阿梅代奥看着夏说,房间里的气氛威严庄重。 “什么机会?”这样的气氛迫使夏也严肃了起来。 “联邦警局缺一个能干的探员,我可以让你同时担任吉尔的法定监护人,这样他在巫校的期间,你都可以去探望他。” “什、么,您是认真的?”夏双手撑上了办公桌,俯身不可思议地问。 “我是认真的,我的名字叫做阿梅代奥·威廉,如果你愿意来我手下做事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长官。”阿梅代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推到夏面前,在这个时代,还用纸质名片的真是太罕见了。 夏接过了名片,扫了一眼,已呈石化之态,天哪,她刚刚冒犯的人居然是最高议会的议员,而最高议会可是整个世界的权利之巅。 “怎么样?”阿梅代奥不得不出声提醒面前这个人快解除石化。 “我愿意!!!去联邦政府工作一直是我的梦想!”夏激动地瞬间复活,“长官,给我两天时间,我之后随时可以待命!” “好,准备妥当之后联系我的通讯号,我会派人来接你。”阿梅代奥缓慢站了起来,离开椅子,向门口走去,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这两天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报告长官,”夏升职的喜悦尚未平复,“我需要再去拜访一下格朗先生,去……道歉。” 阿梅代奥表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颔首了一下,转身准备推门,夏却突然伸手过来,帮他打开了门,一面严肃说道:“长官,您需要休息!” 个性还真是倔强,阿梅代奥笑了一下,柔声道:“知道了。”他突然暗自感慨,如果这样的话是那个人对他说该有多好,等等,那个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夏和路易都从炮灰晋升为配角,盒饭加餐咯。 ☆、拒绝 凯琳达,是一座城市的名字,现在这座城市已被反政府军占领。城市本身并不如名字那样美,由于这里的市民热爱传统拒绝科技,这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古城,只剩灰色的砖石倾诉着它悠久的过去。而一座外表普通的小教堂,静窝在这灰色的被水环绕的城市里,散发地平实的虔诚。 教堂正面的两侧是约莫两层楼的高的圆顶小塔,塔顶端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主建筑是座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祈祷室,内部的石柱威严地伫立在那儿,就像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不曾磨灭的信仰一般坚定。 而在教堂的后部,有一个被五彩琉璃包裹的半圆拱的小厅,蜿蜒而下的阳光在地板上了铺上了瑰丽的彩色地毯。一个少女坐在这个房间里,棕红色的长发编成了两条粗大的马尾斜在后脑两侧,她穿着酒红色的传统方格长裙,过长的袖子遮住了她撑在身体两侧的手,宽大的袖口处镶着不算精致的黑色蕾丝边,这是这条裙子上唯一的装饰了。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彩色的阳光,哼唱着一首当地民谣,裙子下的双腿随着曲调交替晃动。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候,她坐着的椅子其实只是个叠在一起的双层木箱,而这并没有影响她享受午后片刻的宁静。 她忽然慢慢睁开了眼,双眼和发色一样,是华丽的棕红色,她双眼轻弯,笑道:“是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她身后站着一个不知何时悄悄走进这个房间的黑发年轻男人,被发现的他丝毫不见窘迫,只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口气无奈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克里斯提娜大人的感知。” 克里斯提娜跳下木箱,脚步轻盈地走到男人面前,仰着头道:“格雷,我记得我已经正式拒绝过你加入反政府军了,还来找我,恩?”接着,她围着格雷转了一圈,及小腿的裙摆跟着飘动,像只轻盈的蝴蝶,克里斯提娜像是观察了格雷一遍,眸子轻转:“你,不是那种会抱有革命信念的人。” “我这次可不是为了加入你们来的,”格雷笑了一声,笑容背后让人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我是来道谢的,你为我疗伤的事,我还没有正式和你说声谢谢。” “用不着道谢,你把西蒙救出来了,我们也欠你一条人情。何况,我只治了你的外伤,你灵场的伤口还需要自己慢慢调养。”克里斯提娜说话时透露着与外表不符的成熟。 格雷看着克里斯提娜,仿佛看到了少女的稚气完全褪去前的安娜,也许安娜曾经也像这个女孩一样,成熟和青涩交错在一起,而随着责任的加重,最终把最后的一点纯真也丢的不剩。 他索性说出了这次见她的真正目的:“那——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反政府军里最强的巫大人。” “说。”克里斯提娜的语气里有着少女独有的灵动。 “您,知道记忆重塑术吗?” “这不是,禁术嘛,”克里斯提娜略微惊讶这个话题,“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我用过这个法术。”格雷如实答。 “什么!你居然能做到?”克里斯提娜好奇地眨着眼睛,“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能真正使用,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你已经和巫一样有能力突破规则了!” 格雷走到那堆木箱边上坐下,伸手示意克里斯提娜也坐过来,克里斯提娜豪不迟疑地坐了过去,歪头看着格雷等着他下面的话,好生可爱。 “而我想问你的是,记忆重塑为什么会发生差错。比如,我消除了一些人对我的记忆,而有的人却还认识我,有的人对我还有隐约印象。”格雷连日来脑子里回顾着阿梅代奥看他的眼神,虽然不记得他,但表露出来的情愫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梅隐约能记得他,骄傲的格雷不允许自己的法术失误。 克里斯提娜沉吟片刻,望向格雷道:“记忆重塑是超出了规则界限的法术,如果有人对它产生抗性,那此人一定也有能力突破规则,如果你抹不掉某人对你的记忆,说明他和你有规则之外的深厚联系。不过,规则之外的事情,一直都像冰山埋在海下的部分,深不可测,哪里是你我能猜得透的。” “不过……你为什么要消除别人对你的记忆?”克里斯提娜盯着格雷的眼睛,漂亮的棕红眼睛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呵呵,”格雷微笑着转头不去看她,“别对我用催眠,我对那玩意有抗性。” “哼,因为我知道你从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你对我、对西蒙说的话,总是半真半假。”被识破的克里斯提娜别扭地转开脸,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格雷心机太深,她又怎么会放着个这么强的战斗力不收入麾下。 “生气了?”格雷笑了起来,声音放得轻柔。 “没有!”克里斯提娜内心其实是在懊恼着,实在是太失态了,半点军队指挥官的度量都没有。 “实话说,我来这儿确实是撒了不少谎,很抱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用催眠,我会把我能说的都告诉你。”格雷妥协了一大步,毕竟想要加入反政府军,取得信任是必要的。 “真的?” “嗯。” “格雷不是你的本名,对不对?”克里斯提娜也调查过格雷的个人资料,一个普通的下魔族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对。”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保密。”格雷表情随和,表示这是他最大让步的答案。 “你多大了?” “300多岁。”毕竟几千年之前的寿命他没有记忆,所以不能算。 “你接近西蒙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加入你们的组织。” 克里斯提娜被这个答复吓了一跳,格雷想加入反政府军是认真的?她严肃地追问道:“你真的想革命?” 格雷理着耳畔的头发笑了起来,“呵呵……我只是想参加战争,而已。”和梅成为对手。 克里斯提娜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个无脑的战争份子,不禁感慨道:“你这一点还真是……和火拳一样。” “火拳,是谁?” “我们的一个伙伴,原来的名字太长了,因为善用火系魔法,又是个暴力狂,所以大伙都叫他火拳。哼,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没有目的的只想挑起战争的人了!首领却一定要把那家伙带回来。”克里斯提娜生气地用脚跟踢了一下木箱。 听说有同类,格雷眼里多了分精神:“这么说,我要是见到你们首领,不就能加入组织了?” 而提到首领,克里斯提娜神色黯然,且欲言又止。格雷发现了异样,也没有多说,猜疑什么的留在自己心里就好了,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你回去吧,过两天,我会让修把你送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克里斯提娜跳下木箱,恢复了一个指挥官的严肃,战争会逐渐改变一个人,由内到外,而她,已经不再是刚刚加入部队时的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了。 ☆、庆贺 傍晚,一个外观简陋的木制民宅里传出一群人豪放爽朗的笑声,有个微胖的高个子男人在拉手风琴,节奏欢快激昂,其他人围坐成一圈,纵酒豪饮。坐在首座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少年,他的头发黑而硬,一簇簇竖在头上像只临危的刺猬。 一个皮肤棕黑,肌肉结实的大汉把那少年揽了过来:“西蒙,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现在伤也好了,咱们大伙今晚一起喝个痛快,就当啊,是给你的欢迎会。” “约克叔,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都五年没喝酒了,憋死我了。”说完,西蒙就猛灌了一口啤酒,被酒精呛得满脸通红的他乐在其中。 叫约克的汉子把手搭在西蒙肩上,“我们这五年啊,一直都在找你,你师父为了扩大范围,一个人离开大部队去搜索你的下落,谁想你居然被困在了那帮警察手里。” “我师父为了我……”西蒙大力揉了下眼睛,“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突然,西蒙像察觉到了什么,十指相触,面露喜色,压低声音道:“是格雷回来了,他就是救我出来的恩人。嘿嘿,我去门口埋伏他,你们继续。” 一会儿,门口果然传来了脚步声,西蒙躲在门口,就等格雷一推门就抡过去一拳吓死他,哈哈。接着,门被慢慢推开,西蒙咧着嘴,朝那人影挥拳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已被人一拧,别到背后,同时膝盖窝被踢来一脚,摔在地上,加上背后的控制,他已被压制在地上不得动弹。 “卧槽!!!格雷你个王八蛋。”西蒙咬牙切齿。 “明明是你先偷袭我的,怎反倒先骂我了。”上方传来格雷调笑的腔调。 房间里的人见此,都是哄然大笑。那约克招呼道:“西蒙你也不看看别人什么水平,被教训了吧,来来,都坐下喝酒。”说罢,人群在西蒙位置旁边给格雷空出一个位子出来。 格雷刚松开西蒙,准备过去坐下,西蒙迅速爬起来又想从背后偷袭,结果,显而易见,被格雷随意地接住了拳头。为了防止这小子继续折腾,格雷索性把西蒙拎到了桌边。看到他面前已被满满倒上了啤酒,格雷点头道谢,婉拒道:“抱歉,我可能不太能喝酒。” “不能喝就不能,什么叫可能。”西蒙恨不得分分钟从他身上挑刺,明明是他的欢迎会,这会儿所有人都目光集中在格雷身上了,这家伙,到哪儿总有种吸引眼球的气质。 格雷的手指抚上了杯子,道:“因为我没喝过。”不管是一开始的安娜还是后来的阿梅代奥,他一直都被看管的很严,任何对身体有损害的东西比如酒精是绝不可能送到他面前的。 “没喝过?”约克眼睛瞪得老大,就算是家教再严的贵族也不会不让男人喝酒啊,他心里揣度着格雷的来头,一面为了打破尴尬,大笑说,“那今晚何不就喝个痛快。” “哈哈,格雷,你居然不会喝酒,到时候可别像修一样丢脸,喝一口就睡得不省人事了。”说完,西蒙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啤酒,“再满上,我和你比。” 格雷对西蒙的挑衅不以为意,这小子永远像个刺猬一样扎人又可爱,他把目光投向了西蒙刚刚指的修,他对那日突然出现的两名大将还是印象深刻的,不同于颇有灵气的克里斯提娜,修给他的印象是个古板的大叔,大概是出身于某个罕见的种族,修的皮肤像极了棕色的树皮,两眼圆溜溜的往外突,他留着八字的胡子,须尾微微卷起,长相虽然滑稽但是本人却总是不苟言笑地板着张脸。现在,修正呈醉酒之态瘫倒在地上,睡的正香,听见众人的笑声,像是嫌烦一样转了个身面朝角落继续酣睡。 “别看他了,他喝了酒,不睡个半天是怎么都醒不过来的,不能喝还偏死爱喝酒,修老大就这点带劲儿,哈哈哈。”坐在格雷右手边的一个胖子对他说道。 格雷并没有觉得好笑,但还是微微勾了下嘴角。一边西蒙看劝酒不成,已经准备快把酒直接把格雷嘴里倒了,格雷赶紧一把按住了他,转移话题道:“克里斯提娜今天还是拒绝我了。” “什么?!”西蒙老实了下来,不满地鼓起了嘴,“你这么厉害,为什么缇娜姐不收你,我去找她理论。”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个这么给力的帮手,缇娜不让他加入,一定有误会,西蒙双手撑桌一把站了起来,说要现在就去找缇娜理论。 约克把他拉了回来,打趣道:“你现在这一声酒味的去找指挥官,保准被她轰出来。有什么事,明天叔陪你去,好好跟她说。” 格雷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该提这件事,西蒙这么一闹,大家伙都不好意思热闹了,他岔开话题道:“西蒙,你现在的探知范围可以到多少了?” 提到这个,西蒙来了精神,一脸炫耀地对大伙说:“记得吗,我原来的极限是150公里,哈哈,现在猜猜我能多少了,不知道是230还是240了,轻轻松松。” “恩,祝你早日能到250。”格雷拍了一下西蒙的头,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又纷纷大笑了出来。 西蒙一脸恼火地甩开了格雷的手,发誓说自己分分钟就能超300,说着双手便呈探测之势,屋里一拨人给他倒酒打气,一拨人则是劝他别放在心上。而只一会儿,西蒙脸色突变,大叫到:“不好,我们的物资队在四十公里外被围攻了!” 留在教堂的克里斯缇娜也通过收信机收到了物资队的求援信号,而等她带领近卫赶到部下聚会点时,只见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只待命令一下,便可赶去救援。 “修呢?”克里斯缇娜扫了一遍人群,不见那个可靠的身影。 “额……喝醉了。”约克一脸窘迫交待道,修一醉就半天醒不过来,而这个时候最需要修这样的高等传送师。传送魔法属于高难度魔法,只有修能够在没有事先建好的传送阵的情况下,进行多人传送,现在修不能上阵,只能临时组建一个移动速度最快的分队去营救。 克里斯缇娜没有时间去责备他,肃声命令道:“所有掌握传送魔法的人,且传送距离超过一千米的人出列,所有兽人血统的人出列,光魔法精通者出列,随我出军!” 而这几点,西蒙一个都不符合,他丧气地退后了一步,只听格雷朝着他笑了一声,他都忘了有格雷在了,这回有戏! 克里斯缇娜带领百余人,高速移动向战场,她本人可以使用巫术来提高速度,传送者们已经领先一步,光魔法师们使用光速移动紧追其后,最后的是兽人,他们有的奔跑速度超群,有的身带羽翼,直飞向目标。凯琳达的居民虽然已经接纳了这群反政府人士,还是被这场面震撼得不轻,纷纷出来围观,来不及看清,分队的所有成员已从他们头顶越过。 “格雷~”这边西蒙已经目标锁定了格雷,他不带他去绝不放手。格雷被他逗得扭头笑了起来,西蒙从抓衣角改成了搂腰,“大哥~我知道你一定能过去。”这回直接变成了搂脖子,因为身高差距,西蒙简直是被吊在脖子上,“大好人,你一定会传送对不对,短距传送也行啊~” “我不会传送。”格雷憋住没笑出声来。 “什么!!”西蒙一下子退到三米开外,“你没本事,那你刚刚朝我笑,笑你b啊,就你会装逼!劳资我的节操啊……” “啊!!!”西蒙由埋怨变成了惨叫,天!格雷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一手搂着他奔了出去,前面是河啊!!!而他紧闭着眼睛一会儿发现他们非但没有落水,反而在上升,他吃惊地看到格雷踩落在半透明的网状平面,借着弹力再踩上下一个形成的平面,就这样在空中穿越前进。 西蒙由惊讶转变成了好奇:“这是什么法术?” “这是灵压聚成的平面,傻子。”格雷的声音因为风声有些模糊不清。 他们的速度在急速增加,相对形成的风速让西蒙简直喘不过气。格雷把怀里的西蒙换了姿势,背对迎风,以眼睛看不清的速度往克里斯缇娜的方向追去,他确实是不会传送魔法,准确的说,除了他使用过记忆重塑术外,他完全不会魔法,但他对自己的脚力以及灵压的辅助完全有信心。 ☆、入伍 天色已经明显暗了下来,克里斯缇娜率领的队伍已经临近到凯琳达的城市边缘,披着长袍的克里斯缇娜神色凛然。约克一直紧随其后,他已经是反政府组织里久经战火的老人了,一路看着克里斯缇娜成长为组织里的领袖人物,他看见今晚克里斯缇娜神色不与寻常,沉默了一路的他开口道:“这次的行动有什么问题吗?缇娜。” 克里斯缇娜回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减速,道:“以往求援信号都是g结尾,意思是敌人是政府的人,而这次,他们的信号是e结尾。” “敌人不明?”约克眉头紧锁。 “恩,不过既然袭击了我们的人,那就是敌人。”克里斯提娜动用灵压对全军发布命令道,“还有10公里的距离,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敌人非政府人员,我们需要对各种攻击方式做出应对!” “哟,灵压已经能熟练运用起来了,”约克畅快地笑了起来,“看来老大之前的训练出成果了。” “他继续这么失踪下去不是办法……”提到军队最高领导人的失踪,克里斯缇娜叹了口气,“不过,说到灵压,那个来历不明的格雷的灵压实在惊人,灵压储量已经在老大之上。” “那你为什么拒绝了他加入组织,西蒙那小子嚷嚷要去找你,亏我劝住了。” 克里斯提娜正要回答之时,只听前方传来爆破声,夹杂着落石滚落的巨响。“全军减速!”她命令道。 约克示意一个身负翅膀的兽人先去侦测情况,前方按理说是个陡峭狭窄的峡谷,当中形成一条小路,这也是这个城市北面唯一一个出口,难攻易守,但如果被人蓄意炸毁这条峡谷,他们则成了瓮中之鳖,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组织已安排了人日夜驻守此处,怎会此时突生变故。 克里斯缇娜和约克互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已隐隐觉得炸毁峡谷的和袭击物资队伍的是一路人马,既然不是政府的人,为何会主动袭击他们,他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一会儿,那兽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消息说发现峡谷顶上有几个人影在使用炎火之术击毁崖壁,落石已堵住了道路出口,而敌人的衣着尚看不清楚。 “唉,这时候西蒙那小子在就好了,发动探测,敌方几个人什么打扮都清清楚楚。”约克抱怨着,看见克里斯缇娜给他使了个眼色,识趣地闭上了嘴。 待他们走近落石处,果然路已经被堵死,上方的敌人似乎故意按兵不动,等到他们走到此处,大规模的爆破霎时响起,无数落石从他们头顶滚落,而此处地势狭隘,躲闪极为不易。军队的人员并没有慌乱,他们相信他们领队的实力。 “巫术·缓。”克里斯缇娜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战巫,她最擅长的是干扰和铺助,此时,她令落石的速度下落得如羽毛一般,为队伍里的其他战士争取到了击碎落石的时间。 而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破坏面前的石头堆,打通去救援的路。约克刚用雷裂之术将一落下巨石击的粉碎,掸了掸头顶的石头渣末说:“缇娜啊,不是我要插嘴,我这是说的大实话,要是火拳在,这石头堆,小意思。”他伸手拍了拍堆得严严实实的石堆,而突然一阵势如狂澜的力道袭来,饶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壮汉也被这力道推得后退一大步。 一阵巨响震得他们耳朵轰鸣,尘土飞扬间,他们面前的石堆居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从尘土中走出两个人来,是格雷和西蒙。 “哈哈!格雷这一拳帅不!”西蒙兴奋得手舞足蹈,朝克里斯提娜神气地比了个军礼。 “帅——”约克拖了个长音,假装苦着脸道,“你叔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西蒙身侧的格雷则是一脸淡然得接受着众人投来的崇拜的目光,实则他偷偷给克里斯缇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都这么出风头了,不让我加入看你怎么办。” 军队里有人起哄道“打穿它!”,接着一连二,二连三的,众人高呼道“打穿它!打穿它!” 格雷面向石堆抬起了拳头,扭头看向克里斯提娜,眉梢下的双眸闪着计谋成功的得意,语气轻浮道:“您,不下令么?” 指挥官对一个人下令,自然就意味着这人已经是部队的成员,然而此刻众望所托,克里斯提娜没有理由不顺着格雷的剧本进行下去,她瞪了格雷一眼,下令道:“速速开辟一条道路出来。”毕竟救援要紧。 格雷踩着灵压网,几拳落下,轰鸣声声,落石堆中显现出一条新道路。 见此壮观之景,约克不禁朝克里斯提娜感慨道:“这小子果真厉害。”克里斯提娜正一肚子恼火,不去理会他,发下新的指令:“全员即刻前往遇袭处救援。” 听到要继续前进,西蒙凑上去环上了格雷的腰,又可以飞了,他刚刚还没体验够空中高速移动的刺激呢。而格雷并不急着跟上大部队,只抬手给了西蒙一个爆栗。 “嗷!”你打我做什么,西蒙双手护头大叫。 “让你松手,你以为我是带你来玩的?”格雷抚额,刚刚轻浮的表情恢复成往日的波澜不惊之色,“用你能力侦测一下上面的人是什么来头。” “是、是!”西蒙转过身去嘟囔着些我当然知道之类的话,开始了范围感知。 “结果呢?”格雷催促道。 “这群人,不是什么正规士兵,也不像平民,穿着皮毛衣服,倒像是……山贼强盗的打扮。” “上面有几个人?” “大概七个,诶!他们往缇娜姐那边追过去了。” “我看见克里斯缇娜身上带了通讯器,你用你的能力通知她敌人的情报。”格雷有条不紊地说。 西蒙侧头道:“那上面那群家伙怎么办?” “呵,”格雷笑得阴森,“我们上去解决他们。”说罢一把拎起了西蒙,直奔崖壁顶端而去。 “啊——你下次蹦出去的时候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嘛!!”西蒙表示这种被拎小鸡的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 格雷带着西蒙跳到远高于岩壁的一片灵压平面上停下,即便现在已经是夜晚时分,借着月光还是能迅速锁定那几个穿棕灰色毛袍子的敌人,相对的,敌人也会很容易看清自己。就比如说,现在格雷拎着西蒙悬浮空中的情景,就引得这几个追兵目瞪口呆,竟忘了去围堵峡谷下面的军队。 “右边崖上的我来对付,左边的交给你了。”格雷挑了个人数稍多的一侧,把只有三个敌人的一侧分给西蒙去对付。 “我、我?”西蒙没想到自己居然要战斗了,而且……还是一对三,没开玩笑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厉害。 格雷把西蒙放下,给他造了一个通向左侧崖壁的灵压阶梯,自己飞身追向右侧的四个魔法师,仅扔下一句令西蒙心颤悠悠的一句话:“这儿的灵压平面十秒后消失。” “啊——不是吧——”西蒙连爬带滚地冲下了阶梯,虽然他不恐高,但高空搞这种半透明的平面层还是怪吓人的,再加上个倒计时,就更……早死不如晚死!安全着陆才是硬道理。 格雷这一侧的敌人看到只有一个人,于是相对的也只留下一个人迎敌,其余人还是朝克里斯提娜军追去。哼,区区一人,未免太小看我了。格雷体内的灵压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躁动起来,他脚踝猛一发力,急速闪现在另三人面前,一拳挥下,强大的气势已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格雷余光瞥见,这三人中有一人丝毫没有被他的灵压所震动,稳稳站在原地,格雷嘴角勾起,居然被他碰到个强大的货色,这下的战斗不无聊了。 ☆、鬼王 “滴!滴!”克里斯提娜点开了腰间的通讯器,里面传出了一串有节奏的通讯号,这是反政府军内部使用的通讯代码,听完,她一个跃步到约克身边说道:“西蒙传来消息,说上面有七个人,山贼打扮,穿的是动物皮毛制成的袍子。” 约克老练地一笑:“这小子真没常识,凯琳达附近都是荒地,动物鲜少,简单的山贼强盗绝不会这么打扮,而穿毛袍又擅用魔法,很明显是守旧派的魔法师打扮。” 克里斯提娜点头:“恩,这么说商队发来的e很可能是指邪灵会的evil,邪灵会由最初的禁术研究协会,转变成现在的半个杀手组织。有人,买了我们的人头么?” 如今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有三个,杀手门,猎人协会和邪灵会,其中邪灵会规模最小,但他们以不择手段闻名,为了完成订单,他们宁杀无辜也不放过他们的目标,在三个组织中,订单完成率最高,也最为凶残。 想到这儿,克里斯提娜眼神坚毅,想取组织的人头那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一战到底! 克里斯提娜头顶的崖上,格雷已与对手周旋了一会儿,四个魔法师不断躲避着格雷破坏性的攻击,除了其中一个眼神犀利的看似领队的家伙,其余三人皆已体力不支。 “你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杂碎们。”格雷在月光下笑得像个恶魔。 “躲?”领队的家伙回以一个毫不示弱的嘲讽眼神,“已成了网中之鱼还不自知,收网!”听到他的命令,其余三人随他念起咒语,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看来早已布下暗记,咒语一出,多处暗记延生出绿色的光线,交错编织成一张网,而处于网心的绿线由地表穿透向上拔起,刺向站在中心的格雷。而格雷自从与那人对视起,竟发觉全身无法动弹,交错的绿色光线穿透过他的身体,速度快到约莫数秒后才感觉到周身被刺穿的疼痛。 “现在,还嚣张得起来么?”那人的声音冷冽的犹如千年寒冰,听着便令人不由得手脚发凉。 被这不明阵法制约住全身的格雷非但气势没有衰减,反而被疼痛刺激得他更为兴奋,扬起嘴角回道:“呵呵……就像被蚊子咬了一样。” “哼,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如果有时间,我会考虑多陪你玩会儿……不过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只能先送你上路了。”摩菲扬起手,手掌聚起异样的绿光,毫不犹豫地拍向格雷的头顶。 绿色的魔法,是禁术的标志,这些人是邪灵会的么,如果到这个地步,格雷还反应不过来,那他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就在摩菲攻击到格雷头骨的那一刻,他的手腕竟被一只指甲长而锋利的手死死抓住,同一刻,强有力的灵压掀起猛烈的旋风,他们布下的阵法竟被如此强行冲破,而他正欲攻击的格雷此时居然全然变了一副模样。银色的长发被狂风掀起,眼眸如鲜血般闪着红光,他咧嘴诡异得笑着,露出野兽般的獠牙,阴森森的笑容在月下回响。此情此景,犹如恶魔现世。 “吸、吸血鬼!”一个魔法师颤声喊出。 吸血鬼,是这个联邦最凶残的种族,他们肆意侵占别族的领土,强行转化别的种族变成他们的成员。而这一切都始于鬼王的出现,传闻六战时鬼王把自己的血分给最初的吸血鬼,让他们获得凶残嗜血的力量,并能够转化别族的血液,吸血鬼中的好战之徒把鬼王奉为他们初始之神,而也有不少吸血鬼中的和平份子痛恶鬼王带给他们的凶残天性。 而这些人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个银发的看似吸血鬼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只是,鬼王本身并不是吸血鬼,他也不在乎是不是被称作鬼王,因为他本已经有了一个威震三界的名字——卡米洛。 所有人都忘了卡米洛,卡米洛也忘了自己的过去。 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格雷,他制约着摩菲的手腕,似要就这样捏碎他的手骨,摩菲顾不上面前这人气息是如何恐怖,另一手聚集魔气袭向格雷,企图挣脱他的控制。然而,这不过都是徒然,格雷轻松地稳抓住了他的手,摩菲惊讶地看到他能撕裂一切硬物的魔气碰到格雷时,仿佛化成了空气,被他尽数吸收。 “能取我性命的,只有他一个人。”呢喃的声音仿佛倾注了他全部的信念,格雷此刻的眼神异常恐怖,他一个大力把摩菲丢下峡谷,这峡谷高而陡峭,不论是摔在崖壁上还是坠落谷底于常人都是死路一条。 摩菲心想自己还不至于窝囊到葬身如此,他怎么也是邪灵会的首脑,这次接到巨额任务刺杀叛军首领——邓肯,结果居然非但没发现邓肯的影子,还遇上这么个怪物,叛军的势力居然比想象的强这么多,仅这么一个人自己已经应付不来。他在空中迅速发动了一个防护罩,然而格雷的力道还是让他在崖壁上砸出一个碎石坑来,待站稳后他立即使用短距传送魔法,着陆在另一侧的山崖上,心想还是和那个怪物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刚着陆的摩菲看到这边的不远处居然有个小个子正在他三个手下的围攻下狼狈躲闪,他嘲弄似的眯起眼,看来叛军也不是所有人都强得变态。 格雷的眼睛空荡无神,处于这种状态的他灵场已经在逐渐撕裂,疼痛达到一定地步时大脑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格雷常觉到周围有三个实力不堪的家伙在盯着他看,令他很不舒服,杀戮,是他此刻唯一的本能。 “啊啊——啊!”不消片刻,没有过多挣扎地,那三个被首领丢下的魔法师已经被格雷锋利的爪牙撕碎。 对面的那个,跑掉了么,格雷目光锁定了站在对面峭壁上的摩菲,纵身跃向对面,势如追捕猎物的猛兽。摩菲见格雷以惊人的速度追过来,再次发动传送,瞬间出现在狼狈逃跑的西蒙背后,一手钳住他的脖子,将他举起拎到峡谷边缘。 “你再上前一步,你这个小同伴可就要葬身谷底了。”摩菲不是什么正道君子,手段一向不讲什么光明磊落,此刻他便以西蒙的性命威胁格雷。 “呃、啊。”西蒙脚下便是深不可见的峡谷,他心里欲哭无泪,为什么要在这么高的地方打架,摔下去全尸都不保了。 格雷一步步走近摩菲,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嘶吼,听到摩菲的威胁,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仰头大笑了起来:“啊呵呵呵呵……”声音如鬼魅般,银发的他披着月色看着越发渗人。看到这样的格雷,西蒙惊讶得竟忘了挣扎,这、这还是他认识的格雷吗,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笑完,格雷看了摩菲片刻,沾血的利爪毫无预警地向他挥去,摩菲见威胁不成,西蒙也对他没有用处了,瞬间松开西蒙,双手以灵压防御。 “啊啊啊啊————”失去了支撑力的西蒙直直落下,还好他早有准备,瞅准了一块凸起的石块,他在落下之际,抓住了那块石头才得以保命,可此时,向下,他脚下仍是踩不到任何支点,两脚悬空的姿势完全没有安全感,向上,他离顶端的平地尚有一米有余,根本爬不上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得另外一只手也抓住那石块,身体在深不可见底的峡谷崖壁上微颤,声音已带了哭腔,“救命啊——” 而此时格雷根本不会去理会西蒙的求救,这里的所有人,他看着都碍眼,都想杀掉。另三个魔法师也加入了战斗来掩护他们的首领,即便如此,格雷的攻击之快还是让摩菲根本没有使出魔法的机会,而他的灵压和格雷又根本没有可比性。 撕拉一声,摩菲紫貂皮的衣袖被撕开一道口子,摩菲以牺牲自己的衣服争取到了一个念咒的瞬间,他使出了自己为危急时刻准备的禁术,烈炎哮,以自己为中心卷起烈火的漩涡,靠近他的人被都被温度急速升高而膨胀的空气冲击出去,而这战术对一时轻敌的格雷奏效了,格雷被震开了一步,而他为了避开席卷而来的火焰,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他忘了,他身后其实便是深渊峡谷,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在往下坠落。 他本能地想张开灵压平面,而那一瞬,他胸口的口袋里飞出一件物件,那是——阿梅代奥的怀表,上次在监狱一战时从他身上抢过来的怀表,格雷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而表链却擦过他的指腹继续下坠。 “不……”一种莫名悲伤的情绪袭来,他的眼睛恍然转为黑色,他张开五指拼了命的去抓住那块怀表,仿佛,那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困在崖壁上的西蒙看见本有能力自救的格雷居然直直跌入峡谷,着急地大喊他的名字:“格雷!” “哦——我都快忘了你了,居然还死撑着没下去。”摩菲站到了西蒙上方,俯视着苦苦挣扎的西蒙,“那家伙的名字叫格雷么,既然感情这么好,那你也陪他一起、去死吧。” 摩菲五指绷紧,手掌张开的一刻,被西蒙视为性命的那块石头随之炸裂。 “啊啊啊————”西蒙在摩菲的视野里飞速下落,身影渐小,直到消失不见。 “安息。”摩菲阴冷地一笑,挥袖离去。 ☆、取暖 风在格雷耳边呼啸,他紧抓住那块怀表,怀表上的纹饰已深嵌入他手心的肉里,被风掀起的表链不断拍打着他的心口。 他看到,两个人成年男人的手紧握在一起的画面,还有他们拥抱彼此的情景,不论岁月悠长,都不曾松开相握的手,动作里仿佛倾注了一种温柔深沉而甜美的感情,缠绵辗转,如温泉流淌过心底,仿佛只要有另一个他在,所有的悲伤都会被融化,内心黑暗之处皆洒满温暖的柔光。 格雷紧闭的眼里渐涌出泪水。 而那样的感情是什么? 那个人,又是谁? 每当他这样问自己,回应他的只有头部的钝痛,这样的疼痛即便不强烈,不知为何却让他无法忍受,只得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死死抓住那块怀表,那便是……他的全部。 “格雷!!!”西蒙终于看见了格雷,可他的样子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奇怪。“格雷!救命啊!你想我们一起死么!” “格雷!!”西蒙扯开了嗓子拼劲全力想叫醒格雷,如果他现在能碰到他,准是抡上去一拳把他揍醒,都怪这家伙自负地要单枪匹马去干掉上面的人,结果呢,反倒我们两个被人家丢下峡谷了。唉!!我还年轻,不想死啊啊啊。 西蒙已经能看见地面了,他这回算是真正的欲哭无泪了,吓得根本哭不出来啊,“格雷——救命啊!” 谁在叫我? 是……那个人么? 而格雷睁眼看到的,只有惨淡的月色和刀斧劈开般的两道岩壁,眼里闪过失望,而那个不断在叫自己名字的人,是——西蒙!大量记忆瞬间涌回他的大脑,他本来在崖顶上与邪灵会的人战斗,后来发狂了,然后自己失足掉下了峡谷,而西蒙……被那家伙用来威胁自己,那时候的自己肯定不会去救他,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还活着。 心怀愧疚的格雷在空中调整姿势,踩着灵压网,扑过去接住了西蒙,此时他们距离地面目测已经不足二十米,格雷右手环住吓得魂不守舍的西蒙,左手向下爆发出灵压帮助他们缓冲下落的速度,然而他刚刚和邪灵会的人冲撞时失去理智已经消耗了过多灵压,加上高速减速时重如千斤的压力,此时他有些力不从心。等距离还剩五米时,他的灵压突然受阻,失去缓冲力的二人直接在重力作用下栽往地面,两个人足足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滚了六、七米才停了下来。 “啊、呃!”被护在怀里的西蒙还是被撞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更别提给他充当肉垫的格雷了,“呼……你怎么样,格雷!你、你吐血了!” 摔在地上的格雷松开西蒙,一个人勉力蹲起来,喉咙处的一口腥甜止不住地呕了出来。西蒙赶忙站起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格雷,继而又发现了异样,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格雷的长发,“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银色?” 格雷刚欲解释,突然间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来不及开口,已倒在西蒙身上晕了过去。 “喂!”西蒙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他以往在战争上的经验,他不敢摇他,只得学医护人员的样子托着格雷的头和颈部,缓缓将他平放在地上。西蒙接着颤抖着伸出两指摸了一下格雷颈侧,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呼……除了脉搏跳动有些虚弱,呼吸还都正常,西蒙松了口气,“格雷,你小子能听见我说话么?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西蒙尽管是凑在格雷耳边说话的,但他的声音还是在无人的峡谷里回荡,也不知是这回音太恐怖还是谷风阴凉的缘故,西蒙浑身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衣服。他突然想起了上面的那群魔法师,应该是没有追下来,西蒙探测了一下方圆五百米的情形,没有搜索到任何人的存在,看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探测,是西蒙除了发射电磁波外另外一项绝技,最大范围可以达到3公里,但因为他技术不够成熟,发动感知时很容易被能力在他之上的人发现他的位置,就比如你碰了别人一下,别人就会知道你在这儿。因此,此时西蒙不太敢扩大范围,一旦被那些家伙发现他们还活着,再下来补刀就不妙了。 西蒙估计这段时间克里斯提娜他们应该与遇袭的物资队会和了,而他在这时候去打扰正处于战斗中的她实在是不明智,于是他向凯琳达内的总部发送求援信号,等待总部的人来接应他们。 等得无聊的西蒙被阴风吹得瑟瑟发抖,只得往格雷身边凑了凑,却发觉格雷的体温同样偏低,“喂……你醒醒成不,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 自言自语让西蒙稍微感觉不那么冷了,“上次在监狱里也是,我说话,你躺着,这也算缘分么?不不不、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嗨,你说你厉害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不把那个掐我脖子的混蛋揍飞呢,太丢小爷我的脸了!”说着,西蒙竟把自己逗笑了。 西蒙感觉格雷的体温实在低,又怕挪动他的身体会令他伤的更重,于是自己靠着格雷也躺了下去,两个人靠一起总归会温暖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分享一个冷知识,人从桥上跳河自杀一般都不是溺水死的,而是摔死的。 人从50米高的桥上掉下去,落水的一刻,水基本对他来说是固体了,此时压力大概等于1500公斤的重量,骨头瞬间都被压碎了,然后刺入内脏而死。————然而,这和本文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要考据的话,西蒙从崖上摔下来是不可能有时间想这么多破事,说这么多废话的,所以这文奇幻了。 西蒙:我有高空交谈的特殊技巧。 ☆、交战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 十多个身环绿光的灰袍魔法师站在一起,而他们面前悬浮着九个商旅打扮的人,他们双手如同捆在十字架上的受刑人一般平行张开,头无力地垂下,似已昏迷过去,而他们的眼睛却又是张开着的,眼中空洞无神没有一丝神彩,周身也环绕着异样的绿光。 “让你们的首领邓肯出来,否则,”顿时,最左侧的人质周身的绿光像火焰般燃起火焰状,人质像是被疼痛刺激得清醒了一般大声惨叫起来,“现在就把你们的人将烧成粉末!” 距离他们十多米外的是克里斯提娜和她的部下,她表情森严地作投降状举起了手道:“你住手,我们可以谈。” “谈?你身后的那群部下可不是、啊!!”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颈侧,尽管那人往后踉跄一步,刀锋依然深深划过他的脸,由下颚到鼻翼撕开一道血口子,此刻偷袭他的是约克,手持的是一把十寸出头的弯刀。见那人闪过致命一击,约克一个侧身,变招砍向他腰侧的软肋。 约克早已和克里斯提娜合计,兵分两路,由克里斯提娜正面迎敌,引开敌人注意力,而他率善隐匿野外的兽人从背后突袭,此时,一大批兽人如潮水般跟着约克冲了上来,原始而野蛮的力气将几个反应稍慢的魔法师扑倒在地,用凶狠的爪牙撕开敌人的血肉。 敌方方阵既乱,克里斯提娜手下的魔法师们立刻上前用光魔法力强行破除对方困住人质的阵法,禁术虽然比普通魔法复杂,但他们人数上占了优势,已然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下了被困的人质。 克里斯缇娜一个人留在原处,单膝支地,双手触地,对手是魔法师,这对巫来说是最容易对付的了,一旦建立了无魔法区,无论对手是多么强大的魔法师战力都会大大折损。但建立一个微型的规则区域不但耗时耗神,且施术者本人在此期间不得被打扰,一旦动弹身体,施术就会中断。 而此时,四个高速旋转的绿色火球从天而降,直冲向施术中的克里斯提娜,她,并没有动弹。站在她身侧的一名魔法师迅速跨出一步,伸手之间,一道光结界就出现在他们上空,看似虚空的光在与火球的碰撞的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冲击力,火光刺眼到一瞬间照亮了天空。 敌人的目的并不是真正攻击克里斯提娜,他们早已料到会有人在旁守护,而火球与结界的力量互相抵消,在强光的掩护下,随后赶来的四人轻而易举地靠近了克里斯提娜。 “休想得逞!”那名光魔法师再一挥手,数十个鸡蛋大小的光球向敌人扫射过去。不料,面前三人像得了指挥一般,竟有序地躲开了攻击。如岩浆般灼热光球,一接触地面便烧出一个深约一指的黑窟窿来。 而另外一人从落地一刻起,虽能感觉到存在,却不明方位。克里斯缇娜是知道他在哪儿的,那人正站在她身侧,只是用禁术隐了身肉眼看不到罢了,她只需再一分钟就能建出规则区,敌人不动,那她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我们确实是可以谈谈,”那人的声音飘渺冰冷,而只有克里斯缇娜可以听见,“我和你。” “……”以现在的人数压制,她并不觉得有谈的必要。 “你可能觉得你们没有谈判的必要,”克里斯缇娜一惊,读心术么,“但是你需要看清楚,你的士兵在折损,而我的这一侧并没有多少损伤。” 克里斯缇娜确实发现了,除了约克和少数几个能够运用灵压的战士外,其他人一旦伤了那些魔法师,他们的伤口便会冒出绿烟,在数秒内痊愈。然而,只要规则区建立了……该死!不能想这些,这家伙能读心。 像是听到了这样的内心独白,那人传出阴森的笑声:“呵呵呵,邪灵不会无备而来,只是我们并不欲与叛军为敌,我们只是拿钱做事,你就不好奇我们的目标是谁么?” “如果是他,只怕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去。”克里斯缇娜眼神锐利。 “他在哪儿?你们的首领——邓肯,”那人稍停顿了一会儿,留意着克里斯提娜内心任何一点动静,“答案可真是令我失望,居然失踪了……亏我们好不容易追踪到你们的据点。” 那人突然现身,穿着紫色的貂皮外袍,比其他人的衣着更显尊贵,最令克里斯缇娜为之一振的是他手上的绿宝石戒指,方块形的大宝石闪着幽光,嵌在银制的宽指环上,这戒指相传是邪灵会首脑的象征,那这个人很可能是邪灵会的现任掌权者——摩菲。 “那我们只好先走一步了。”摩菲用右手转动左手上的戒指,一个阵法出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是传送阵!”已然不抵三人围攻的那名光魔法师大叫道,而见传送阵开启,邪灵会的所有魔法师一致停下了攻击,这是他们撤退的标志,几个靠近的已一脚踩上了那阵法。 “巫术·荆棘!”见克里斯缇娜为了防止他们离开放弃了原先的施术,摩菲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而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几个靠近传送阵的魔法师被拔地而起的荆棘缠绕住四肢,而那荆棘丛呈夸张的速度生长着,一会就窜出了五六米高,像是活物一般,将那几个魔法师,尽数卷入其中,任凭他们怎么使出火焰也烧不断那荆棘。 克里斯提娜再次施术:“巫术·雷电!”摩菲所开启的传送阵被一道直劈而下的闪电瞬间破坏。 而看着克里斯缇娜如此顺利的反击,摩菲却不以为意:“小姐,你怎么就相信那个阵法是真的呢。” “全军听令,所有敌人,杀无赦!”克里斯缇娜一边说着,指间划出一道白光,化成锋利的刀片朝摩菲飞去。 摩菲身形一晃,闪到了克里斯缇娜背后,“小姐,你是认真的么,要和邪灵会为敌?” 克里斯缇娜毫不犹豫地反身一个侧勾拳打在摩菲的腹部,摩菲显然是没料到这小姑娘会使用单纯的搏击来对付他,而那一拳附上了灵压,力道一点也不轻,使得摩菲后退了三四步,顾及颜面才险险站稳,摩菲挑眉道:“这性格,倒是和这单子的雇主像的很。” 克里斯缇娜无心与他对话,下一招巫术·地裂已使出,摩菲刚站稳,脚下的地面一下裂开一个巨坑,而摩菲在裂开的那一瞬间踩着地面跳到空中,同时于戒中冒出魔气,环绕他的身体几圈,使他悬浮在空中。 “箭啊。”在克里斯缇娜的操纵下,一切巫术都像有了意识一般,此时随着她的呼唤,一把银色的长箭具象化在她面前,以张弓离弦之势瞄准摩菲飞了出去。 摩菲并未躲闪,他伸出右臂,张开五指,一道绿色的圆形结界挡在了他面前,他的左手也背后做着小动作,正在和敌人交战的约克上方忽然浮现出一个同样的结界。只见那箭冲向摩菲却在碰到结界时被吞没其中,同时,约克头顶上方的结界却穿出了同样的箭,或者说,就是同一只箭。 “约克,小心!”发现摩菲想借刀杀人,除去这里的二号领头人,克里斯缇娜欲收回那箭,而箭已离弦,她能做的只是降低箭的威力。 长箭的银光稍弱,反应过来的约克本想用手中弯刀劈开那箭,与他为敌的那名魔法师却冲过来从他背后死死环住他的双臂,脸上的狰狞的伤痕清楚写着对约克的憎恨,那架势即便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约克。 “呃啊!!”约克大吼一声,手中弯刀一转,刺入那人的大腿,腰腹再一使力,将那人背对背摔了过来,银箭瞬间没入那人的胸口,约克再将弯刀从那人腿上拔出,往他喉咙砍下,彻底结束了那人的性命,动作之利落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何不与我动手?何必耍些小花招来自讨苦吃。”克里斯缇娜盯着摩菲呵道。 “我不与女人动手。” “可笑的骑士精神。”克里斯缇娜右脚后退一步,右手抬起,摩菲的身边突然散布开黑色粉尘一样的不明物质。 “巫术·吞噬!”克里斯缇娜右手收紧,那些黑色悬浮物质如得令般,涌向摩菲,他从未见过这种巫术,试图用魔气驱散这些物质,而对这些物质而言,魔气却犹如空气一般轻易穿透。剩下只有用灵压了,摩菲用灵压护住关键部位,被格雷撕伤的手臂处抢先接触到那物质,露出的皮肤瞬间如灼烧般疼痛,而下一瞬间便没了直觉,只能说明,那处的神经被迅速破坏,或者说他的身体在被吞噬。摩菲一次次用灵压震开那物质,而它们又一次次席卷而来,迫使他降落到地面上狼狈躲闪。 克里斯缇娜正准备结束这场你追我赶的闹剧,而突然一个女声响起,“巫术·散!”,按惯例,能克制巫的只有巫,于是,在巫术之力下,那些害得摩菲狼狈不堪的黑物质居然被风一吹便散了。 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出现在了摩菲身边,一席红袍,一手暧昧地环上了他的腰,红唇开启道:“不是让你等我到了再动手么~居然打算一个人和巫作对,活的不耐烦了,恩?不过……你这幅不要命的样子偏偏让我着迷。” 见邪灵会来了巫的支援,克里斯缇娜按捺不住了,先发制人,再次施展荆棘之术,意欲困住那二人。 摩菲似乎对这样的耳鬓厮磨不感兴趣,见那荆棘朝他们扑来,摩菲推开那女人,闪至一侧,手里寒光一闪,切开了两截粗得像大象腿的荆棘,而这时数片叶子犹如飞刀从他背后袭来,片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巫术·燃。”那女人一张口,那些叶子便自燃起来,未等碰到摩菲已化成了灰烬。 女人往前走了数步,周身像是附了魔力,那些外表恐怖的巨型荆棘一旦靠近她便慌忙躲避,她步履妖娆,一直走到克里斯缇娜跟前,俯声道:“小妹妹,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信念 克里斯缇娜与那突然出现的红袍巫女展开了近于白热化的战斗,两人的身影快到只剩模糊的影子。 暂时得救的摩菲本想常看一下刚刚的伤口,三个陌生的气息突然将他围住,带头的便是约克,他两指缓缓抹过刀锋,目光如鹰,嘴角勾起:“刚刚你暗算我的那笔帐,是不是该算算了。” 摩菲警惕地眯起眼,他本想高高跃起想借此跳出包围,而站在他身后的另两人立刻围堵上去,他故技重施,想用烈炎哮冲开包围,然而咒语尚未念完,约克却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由下而上,直取摩菲的首级,就在摩菲脖子三寸外,他的弯刀被摩菲支起的灵压面挡住了,两人力量冲撞,擦出亮得刺眼的火花。约克的两个帮手没有闲着,乘此机会,一个用鞭子缠住摩菲释放灵压的左臂,一个抽出匕首扎向摩菲的心脏。 “唔,”摩菲闷哼一声,涌出的鲜血浸湿了胸口的衣服,也染红了白晃晃的匕首,第一次有人把他伤的这么重,心性高傲的摩菲眼里燃起怒火,恨不得把这个约克挫骨扬灰。 “烈炎哮!”借助烈炎哮他终于成功突破了这三人的包围圈,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另一边的克里斯提娜也不甘示弱,面对巫,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战。 此时,红衣的女人朝克里斯提娜丢过来一个具象化的巨石,克里斯缇娜念动咒语,那比她本人还大的石块一声令下自中心瓦解成了碎片,再手腕一转,石块的碎片纷纷立刻转了个方向,朝那女人狠狠地回击过,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想用巨石引开克里斯缇娜的注意,而自己抽身去援助摩菲。 克里斯缇娜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巫术·空间扭曲。”,这道法术类似于摩菲刚刚使用的转移魔法,但巫术是没有魔法阵的,传送面看上去与寻常无异,只有当人接触到它时,才会被扭曲的空间送到另一处。 正如此时,等那女人触及到克里斯缇娜的扭曲空间已来不及收住脚步,周身被吸入其中,眨眼间传送到克里斯缇娜脚边,“地裂!”,紧接着的一招地裂展开,女人脚下的地面急剧塌陷。 “啊——!”红衣女子赶紧腾出一手死抓着土地边缘,身子悬空,脚下是漆黑的一片,她漂亮的面孔恶毒地扭曲起来。 “巫术·绳。”顷刻,自她袖中抽出一条长绳,像一条细蛇一样朝克里斯缇娜窜了过去,直绕着她的腰缠了两圈,任凭克里斯缇娜怎么使力都解不开,吊挂在崖壁上的女人再大力一抽绳子,竟拽得克里斯缇娜跌下了深坑。 “啊。”克里斯缇娜惊呼一声,她腰上的绳子已然消失,而自己在巨坑里迅速下坠。 红衣女子邪笑着攀回了地面,却听下面传来一声“空间扭曲。”,心中暗道不好,却不知一个隐形传送阵已出现在她背后,她后退一步想离这巨坑远些,却着了套,身不由主地被吸进了传送阵,下一刻,传送阵背面跳出一个人来,就是克里斯缇娜,她把两个人的位置借助空间扭曲调换了一下。此时两人立刻换了一种境遇,克里斯缇娜站在地面上俯视着跌落下去的红衣女子,神色冷冽。 同时,摩菲在约克的围攻下也节节败退,连续对战过三波对手的他早有些体力不支,何况他胸口伤势严重,即便用魔气护住了心脉,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怕非死即伤。 约克与格雷相比,灵压弱了许多,但他胜在技巧和经验,战斗时蓄势待发,在关键的时刻给上致命的一击。此外约克极擅长团队战斗,另外两人在他的指挥下,轮番攻击,又互相掩护,摩菲一刻都不得懈怠却又难伤他们任何一人。 传闻中,反政府军无所畏惧,不论是联邦政府,还是再强的家族势力,一旦树敌,他们就如野狼一样紧追不放,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至撕碎敌人绝不善罢甘休,摩菲终于意识到这个传闻是何等真实可怕。 “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执着?”摩菲对上了约克的眼睛,喘着粗气。 那个饱经风霜的战士一笑,抽出弯刀,双脚一蹬向他冲来。 那棕红色长发的女巫也跃下深坑,右手化成一柄银白的骑士枪,枪尖直指下落的红衣女人,惊人的速度令她似乎化成了一道银色的光。 两人同时坚定地吼道:“因为首领在指引我们!”这个声音倾注了他们所有的信念。 落幕时刻,总是有些血腥和悲凉的,骑士枪穿透过红衣女人的身体,深插在泥土里,那女人最后瞪大的眼睛倾诉着此时此景是多么的恐怖和不可置信。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5节 摩菲最终接下了约克的最后一击,却十分艰难,盾的灵压已呈碎裂之势,他的嘴角也溢出了深红的血,他不得不屈服给这些狼一般的士兵,如果继续追杀邓肯,反政府军势必要与邪灵会战个誓死方休,摩菲咬着牙道:“我们撤单。” 邪灵会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完成追杀令,而且被迫撤单,只因为他们招惹了业内十分忌惮的反政府军。 约克并没有收回刀,紧接着问:“下单的人是谁?” 摩菲实在是不愿透露出那个名字,因为名字的主人同样是他们惹不起的,而约克的刀又压近了他的脖子几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龙族女主——安娜。”摩菲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刻,就代表邪灵会已和龙族,至少是东龙族,完全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终于出场了,这可是我女神好么 ☆、出警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我发现安娜下面并没有戏份 _(:3ゝ∠)_ “是,我们已经到了爱德华街道区了,是……35号?不对不对,应该是60号,恩……我倒车回去再确认一趟。” 对讲机里的人实在无语,长叹了口气说:“劳瑞,你的车载电脑什么时候能正常工作一回,上次是你午睡一脚踹坏了,上上次是你把咖啡泼上去了,你说你看路牌给我报地址也就罢了,爱德华街根本没有60号啊,你们是在北爱德华吧?” “额……啊?”劳瑞一脸茫然地把头伸到车窗外去看路牌,一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无奈地耸了耸肩,抬手指了一下前面办公楼上的大字——“北爱德华街60号”。 “啊、对对,我们是在北爱德华60号。” “唉,总算是知道你们的位置了,听着,再往前开三个街区,然后左拐不远就是首都大桥,过了桥右边的那个显眼的哥特式古建筑就是你们的目的地了,祝你们出警顺利,我挂了。” “等、等!”劳瑞扑在了对讲机上,动作可怜巴巴得像只小狗,“我还没来得及记下来呢……” “往前三个街区后左拐过桥,右拐就到了。”夏流畅地复述道,同时顾及到劳瑞作为她上司的颜面,颔首补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夏!你记性真好。”劳瑞投来超级崇拜的目光。 根本是因为你反应能力太差了好嘛,出于礼貌,夏当然没有说出心声,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浅笑加点头:“谢谢。” 不料这个动作在劳瑞眼里竟变了一副温情脉脉之景,劳瑞不由得脑袋轰的一热,满脸涨红,视线像粘在夏微笑着的脸上,怎么都移不开。 “小心!”眼看着车就要撞上前面车的后备箱了,夏忍不住出声提醒,并伸手过去拽了一下方向盘,然而劳瑞还是反应慢了一大拍,愣是撞上了别人车的车尾灯。 前面的车一个急刹车停下车,从驾驶座上走下一个满脸怒容的金发中年女人,夏迅速花一秒钟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情以及吐槽了一遍劳瑞,摇下了车窗,保持礼貌地微笑:“很抱歉,女士,我们刚刚刹车没有及时,意外撞到了您的爱车,您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赔给您的。” “赔钱就行了啦?”女人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对夏淡定的态度颇为不满,正待发表她的长篇大论时被夏打断,夏的声音不高,但长久以来做警察的习惯让她说话时总有股不可蔑视的气质在里头:“我们是联邦警局的警察,正在出警,时间紧急,这是我们的通讯号,您可以先联系您的律师估计损失额度,明后天联络我们,到时我们会尽数赔偿。”当然,夏给女人看的是劳瑞的□□和通讯号。 女人刚记录下对方的通讯号,只见车里那个女警没好脸色地把驾驶座上的男警官撵了出去,自个儿坐上了正驾驶座,被撵出来男警举止像个大男孩,跑过来尴尬地挠头朝她连声说着抱歉还一并鞠了好几个躬,却在那女警的敦促下弯腰进了副驾驶舱。 夏第一次见到劳瑞是劳瑞来魔族接她去联邦辖区的时候,那时候她见上级的警官居然亲自开车来接她,简直受宠若惊,对这个长官毕恭毕敬,甚至因劳瑞的爽朗和阳光产生了倾慕之情,真是瞎了狗眼了!一路看到劳瑞把车载电脑弄死机,然后两人一起迷路,最终警局不得不派了其他人来接他们俩,夏原本恭敬的表情一路支离破碎。 劳瑞看着夏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绿,车里的气压也是低了又低,强笑道:“对不起啦……夏。” 这一声倒是提醒了夏不能再去回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们此次出警意义匪浅,目的地是罗德在神界首都的府邸,他们本以为罗德会一直躲在黑街,没想到却得到情报说罗德近日转移到了神界。由于罗德的身份颇高,像夏这样刚刚晋升到联邦警局的小警察本是没有资格拿到对罗德的搜查令的,但劳瑞却进来插了一脚,本来无望的搜查令居然破天荒地批了下来。对于这件事,夏对劳瑞还是颇为感激的,她一直想继续调查关于格雷和罗德的案子,然而到了联邦政府里却处处碰壁,这次出警,她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机会把事情弄个明白。 “夏,我们在神界,你应该不能使用魔法了,如果那罗德有什么不轨,你一定要小心!”想到自己去魔界的经历,劳瑞想起身为魔族的夏到神族一定也会因规则的存在感到不适。 “长官,你忘了我是个巫吗?”巫术的力量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劳瑞干笑两声,道:“别叫我长官啦,叫我劳瑞就行。”尽管他从第一次见夏时就这么说了,但似乎夏从来都没有改口过。 他们的车停下等候信号灯,夏捋了下头发看向劳瑞,“你不是说路上有秘密的情报要给我的?” 劳瑞心想到了展示自己才华的时刻了,心情大好:“你知道罗德是什么种族么?” “不知道。”夏踩下油门,突然启动,劳瑞后脑勺一下磕在了椅背上。 “诶哟……你慢点,罗德其实他是鬼族。” “冥界,鬼族?” “对对,鬼族几千年前一直生活在冥界……” 夏点头道:“我知道鬼族的历史。”鬼族又被称为冥族,本是生活在冥王统治的冥界,不得擅自离开,而当现任冥王上任,鬼族被允许到其他界地生存,他们轻易不死不伤,普通的攻击造成的伤害他们能立刻恢复,给世界带来了不平。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唯一抹杀鬼族的办法就是斩杀他们的灵魂,这么一来他们就会随着所有死去的人的灵魂回到冥界,投入轮回。 “这么说,罗德也有瞬间恢复伤口的能力?”夏又说。 “没错,罗德姓兰斯洛特,兰斯洛特是鬼族中势力强盛的宗族之一,极有可能掌握下一任族长的位子,而且,罗德的手下里似乎也有鬼族的人。”劳瑞一边说着实则在一边偷撇着手上的笔记本,突然想起来什么,劳瑞高声道,“夏!你可要记住,我们这次可不能对罗德动手,我们只拿到了搜查权。” “我知道!”夏烦躁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大桥。明明经营着那样龌龊的奴隶生意,行事嚣张又无法无天,这样的人,联邦政府却动他不得,连批准一个搜查令都要犹豫三分,她所坚持的正义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另一边,夏的和劳瑞的一举一动已经尽收罗德眼底,他右手持着一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摇酒杯,对着杯口深吸了一口空气,用他那贪婪而古怪的语气说:“味道不错~只是比起鲜血,还差了许多,对么,路易?” 他身后不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银发的魔族,面前的咖啡桌上同样摆着一杯红酒,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罗德回头看向路易,下腹不由一阵燥热,这才是他所期待的男人,野性且充满危险。只不过现在路易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样子,单薄得显得有些可怜。罗德并不想拔掉路易的爪牙,只不过路易在黑街三番两次的逃跑和反击实在让他有些头疼,活跃是好事,可这样怎么能好好养伤呢,于是罗德才把路易带到了神界,一个魔族排斥万分的地方。 罗德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走到路易面前,隔着衬衫抚上了路易的胸膛,他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猛地绷紧,随后他跨坐在路易什么都没穿的大腿上,让结实的肌肉线条摩擦着他的□□,“哈,这么办呢,你这样虚弱无力的样子同样让我着迷。” “滚!”路易冷冷吐出一个字,这是他一天来说的第一个字,他伸手去阻止罗德擅自妄为的手,然而他现在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无力阻止罗德的动作,看上去反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罗德把头埋在路易颈侧,因为路易刚刚的动作,发出了闷笑,口鼻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路易颈侧的肌肤上。他们这几日不是没有做过,也完全没有必要急这一时,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温存。 “刚刚显示器里的那个女孩,原来是你的同事?”罗德手指划过路易的下巴,略带侵略性吻上了路易的嘴唇,当然只是快速地一吻,不然他可爱的豹子可会生气得炸毛。“她的名字……叫夏?呵呵,如果你出声求她的话,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杀意 车行到桥中央,夏和劳瑞一眼便看见了罗德的府邸,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在现代化的建筑群里唯独像刀削般空出一块来,一排哥特式的建筑格格不入地杵在市中心最显眼的位置。建筑的屋顶有许多哥特式小尖塔,越驶近,整个建筑群上丰富的雕刻愈见清晰,从式样和材质看来,已不是现今的仿制技术所能比拟的,这些建筑起码有了千年的历史。 “这么大……”夏本以为只是一幢建筑呢,没想到放眼看去这一大片地都是罗德的资产。 在神界长大的劳瑞对这架势早就有所耳闻了,兴致勃勃地给夏当起了导游:“这一片也是罗德在神界拥有的最大的奴隶交易所,其实这交易所早几千年前就建在这儿了,罗德的家族世代经营,然后传到罗德手里。” “那我们到哪儿能找到他?”夏驾车下桥,往那片建筑开去。 这问题让劳瑞磕绊住了,“这、我也不清楚。” 夏早料到劳瑞的情报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但她心想就是把这里都搜查一遍,也要把罗德揪出来。然后,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他们刚一进门,还未说明来意,只见来了一个侍者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行了一礼,“罗德大人已恭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来。”,他们也便这么迷迷糊糊地就跟了上去,走过大厅,接着是富丽的长廊,然后经过精美的庭院,一路上,夏本觉得一个奴隶交易所该出现的,铁笼,镣铐还有凶神恶煞的奴隶主,她一个也没有瞧见,看到的只有穿着得体的绅士和淑女与应侍低声礼貌地交谈。 那位侍者也并无隐瞒之意,走到之处,皆与他们说明和讲解,举止颇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上流贵族。 夏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那位侍者大胆揣测道:“先生,请问您是个奴隶吗?” 那人委婉地一笑,然后微一点头,礼貌地答道:“是的,小姐。” 这个答案在夏的意料之中,也同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奴隶呢,夏竟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这个疑问脱口而出了。 “呵呵,小姐您认为的我的出色之处,不过是我作为奴隶的必修课罢了,如果我不是个奴隶,那我也不会是小姐您现在所看到的模样。”那人稍作幽默,“如果我不是奴隶,也许现在会是个沦落街头的罪犯,这样可要劳累各位做警察的了。” 侍者没有给夏继续提问的机会,他们再往前走了片刻便看到了一座独栋的西式别墅,整个房子外面由光彩夺目的石板砌成,侍者停下了脚步,欠身行礼:“前面便是罗德大人的住所,在下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入,只得劳累两位客人自行进入。” 夏投向那人的眼神复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对这些人来说,难道就不渴望自由和平等吗?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拯救他们呢?直到夏和劳瑞推门进入了室内,夏看到,那位侍者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弹。 罗德本打算是在大厅迎接两位年轻又可爱的小警察的,然而一通电话令他耽搁了许久,等他搁下电话的时候,夏和劳瑞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他能一直感受到那个栗色短发的女警从走进这个房间起,便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看来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呢。 见罗德搁下电话时表情不快,夏语气锋利地出声问道:“罗德先生那通电话里送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他们是来搜查的,不是做客,日安之类的客套话都可以略去了。 “呵呵呵呵。”罗德低声笑起来,配上他张扬的红发让夏心里异常不悦,“这个消息无所谓好与不好,不好在于我那位朋友受伤了,而好的一面在于他的处境很安全。” “格雷!”夏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格雷,那个从魔族监狱里逃出去的那越狱犯。 身边的劳瑞被这反应吓了一跳,疑惑问道:“格雷?哪个格雷?”突然想了起来,一拍脑袋:“说起来,我在下魔族区倒是见过一个叫格雷的!” “呵呵呵,什么格雷,不认识。”罗德走到离他们稍远的沙发坐下,一只脚抬起搁在另一腿的膝盖上,表情不以为然。 “罗德!催眠格朗一家难道不是你干的?要挟警部释放格雷的也是你!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企图?”夏愤然道。 劳瑞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催眠?什么释放?夏给上面的申请书上明明写的是继续调查神坛一事中的假祭祀案,为什么到了这儿却一口咬定那户下魔族人家不放? “你说的,我全都听不明白。”罗德抬手打了个哈欠,伸手去取茶几上泡好的红茶,“何况,发生在魔族的案子应该是魔族警局管,什么时候联邦警察管的这么宽了?” “就算你不承认,我一定找出证据证明伪造格雷身份的人就是你!” “哗啦!”一声,罗德手里的红茶杯被捏成了碎片,茶水撒了他一手,站在他旁边的仆人赶紧上前给他擦拭。“滚开!”罗德抬手把那下人甩在地上,凶狠的眼神从那个仆人身上一直缓慢移动到夏和劳瑞身上,连声音里也带了杀气,“你,你们,这些凡人,不配喊他的名字。” 就连一直坐在隔壁房间的路易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浮动的杀意,罗德故意把客厅里的声音转播到他那里,所以罗德刚刚的那句话,他听的很清楚。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路易从未见过,罗德把一个人或是一个东西看得如此重要,那个格雷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能令罗德如此在意。路易还记得他几天前刚一醒来的时候,立即拔掉了手上针头,把坐在一旁的罗德按倒在地上,逼问他:“你和那个格雷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以为罗德的回答至多是个手下,或是个他的奴隶。 而罗德居然笑了,那是想到一个人时自然而然露出的笑容,他说:“我们,是朋友啊。” “呵,”那时他冷笑了一声,“你这样的人也有朋友?”而我什么也没有。 罗德爆发出来的杀气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空气里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应迅速的仆人立刻帮罗德清理干净了水渍和碎瓷片,新的红茶也随即被摆上来。 罗德淡定地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显然,客厅里的那位警察已被他的杀气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吓的,而是被刚刚一瞬蔓延过来的力量压制住,无法动态也无法说话,夏身为一个力量不弱的巫,也从未见过这样强的力量。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找到证据么,那么,我这里给你随便搜,如果能找到证据,但交给你的上司阿梅代奥,我定当悉听尊便。”罗德抿了一口红茶,神色变得淡然,但他的眼神却飘忽到右首的一道门的上,仿佛在暗示夏,那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夏看看罗德,又看向那道门,两手抱臂,狐疑地望着罗德问:“那门里有什么?” “不打开潘多拉盒子,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呢?”罗德品味着杯中的红茶并不去看她,只不过心里在揣度着路易此刻的心情,是惊恐,还是不安,还是感到羞耻呢?还是……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劳瑞一句话领完工资。 今天更新晚了,不过还是努力卡在今天更了,没有断更!我没有!没有! ☆、暗号 “不打开潘多拉盒子,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不打开盒子却知道盒子里有什么东西的办法并不少。”夏冷冽地回答道,她意识到,从他们一进入这里,就在罗德的摆布之中,完全没有主动权而言,逆转形式的唯一办法,就是跳出罗德给她设置的游戏规则。 “你是打算使用巫术?”巫术是所谓这个世上能够打破一切规则的力量,罗德笑了,这并没有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他早已调查清楚路易身边每一个人的底细,包括夏是巫的身份。 听到这话,夏咬紧了牙关。 劳瑞突然起身拦在她面前:“夏,我们这次出警上面交代了不能动手,非特殊情况也不能使用力量。”接着他转身盯着悠闲地看他们好戏的罗德,微张手臂做保护姿态,神色凛然:“我来打开那扇门,我们已经取得了搜查令,有权查看你住所的任何一角。罗德,你没有意见吧?” 罗德抬头撇了一眼这个麦色头发的小子,从进门起便没有说过几句话,罗德自然地把他忽略到了一边,没想到现在这小子突然在现在要冲在夏前面出头,生生破坏了他安排的一手好棋。 劳瑞说完便鼓起底气朝那门走去,罗德只是坐在原处喝着他的茶,顺便瞄几眼劳瑞的动作,只见劳瑞站在门前咽了一大口口水,他其实早揣测罗德会在某处设下陷阱埋伏他们,只是不搜遍这房子每一处,以夏的性子恐怕不会罢休,男子汉大丈夫,就由他先来排除危险吧。于是,劳瑞右手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水,伸手握紧了门把手,再一旋转。 只听一声“巫术·视。”,劳瑞的动作被打断。夏从不喜欢被保护,更不喜欢冒风险,她行事谨慎,如果有潜在的危险那就提前排除它。视,是一种可以穿透视线阻碍观察事物内部的简单巫术。 “夏,你不能这样!”劳瑞转头着急地大叫道,这次出警可是他负责的,要是夏违反了规定他该怎么办呢?报还是不报告? 而夏在发动巫术后不知看到了何种情状,只见她瞳孔惊愕地放大。 “怎、怎么了?”劳瑞关切道,再一看罗德狡猾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劳瑞心往下一沉,猛一发力想要打开那门。 “住手!”夏朝他大喝,“不要打开门。” 夏并不想路易那一副颓废的样子被人看到,她看到他浑身□□,只有身上披着一件白衬衫,右手的手腕上挂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固定在椅子扶手上。而路易本人看上去很虚弱,身体的重量全都倚靠在那张椅子上。像是听到夏的那声大叫,路易抬起头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尽管夏知道路易只能看到墙壁,但她却仿佛觉得路易在和她对视,那样的眼神,无悲无喜。 “你这个罪无可恕的家伙!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不可抑止的愤怒瞬间爆发,夏一时失去了理智,喷怒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拔出腰间的配枪瞄准罗德,手指微抖,“放了他!你这个畜生!” 而此时,夏的余光却瞥见路易移开了视线,眼皮缓缓合上,在半闭半合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锋芒,那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邢官路易的惯有眼神,不由得安心下来,她的手不再颤抖,还好,她认识的那个路易还保留着他的人格。 “你这样拿枪指着我,我完全可以告你非法威胁市民人身安全。”罗德放下茶杯嗤笑一声,“路易为什么会在我这儿?这个问题得先问他,为什么要回来我这儿。” 回来?夏惊地反应不过来,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哼,我认识一个走黑道的变态。”路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恨的。 “路易长官刚刚还在这儿呢,诶……人呢,夏长官,等我们联系上他,立刻给您回复。”可她居然在路易刚刚失踪时候怀疑他,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没有去救他。 如果她不是怀疑路易,而是那时候赶去找他,或许,路易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是这样,不会如囚笼之鸟困在这里。夏和路易同事了十多年,除了知道路易是贵族出身,毫不知晓他的过往,罗德所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路易他又怎么会是个奴隶? “这、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门外夏惊诧的话语,路易垂下眼,眼底投下半片阴影,他曾经身为奴隶,这是他光辉的血脉背后最深刻的耻辱,而这样残酷的事实却被曾经朝夕共事的同事知晓,这等同在一点一点割碎他拼命保护的一点高傲。 “我不相信!路易怎么会沦为你的手下,他是魔族的警局的刑官,我以联邦探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解除非法□□。”夏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 听到这里,劳瑞不会不明白,这个房间里被罗德困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听起来是夏认识的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扭动门把手,压上身体的重量发力一推,然而那门根本纹丝不动,劳瑞改用脚使劲一踹,还是根本打不开那门。 “别白费力气了,那扇门,除我以外,除非里面的那个人开口让你进去,否则根本打不开。”罗德非常不喜欢夏的逼近,起身绕道了沙发背后,用调侃的语气对着那门说道:“路易,如果想离开的话,就说出来啊,向你昔日的同伴求救啊,告诉他们你是如何可怜地被我困在这里。” 如果路易真的这么说了,罗德也就觉得他所期待的路易也不过如此,褪去高傲和冷酷实质上还是一样的脆弱和无能,一个妥协低头的男人不值得他罗德为之痴狂。 僵持片刻,里面的人终于张口了,熟悉的冷酷的声音不觉牵动着罗德的心,而那人的话自然不是说给他听的:“夏,和他试图动手,你根本不是对手,立刻离开这里马上,这里不会有他留下给你们线索。” 而语法,有些奇怪。 路易曾经给夏介绍过他自己设定的一套暗号密语,暗号的每个单词取第二个的音节,组成相对应的魔族旧语言的拼写,最后所有的字母拼成一句话或者单词。非魔族的人即使知道了其中的规则,不懂得那套复杂的魔族语言也破解不出其中的含义。当时夏给出的评价是,对外族人而言保密性很高,缺点则可以罗出一堆,暗号难以组成正常的对话,复杂难记,最重要的是没有使用的机会。 而此时路易的这句话里微妙的语法错误引起了夏的注意,她照着记忆中的那套规则居然重组出一句零落的话来。 杀死格雷,叛军在凯琳达。 ☆、零组 “夏,和他试图动手,你根本不是对手,立刻离开这里马上,这里不会有他留下给你们线索。“ 监视器里不断回放着说这话时的房间录像,罗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屏幕,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当时,路易说完这句话后,夏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虽然双方还是僵持了一会,但出乎意料的,这两个警察随后简单搜查了一圈以后居然就离开了。这句话里面到底传达了什么信息呢,以罗德对路易的了解,即便是受情绪影响,路易他极少会犯语法错误,何况他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对夏说了这么多字,实在令人费解。 “蚀你觉得路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罗德躺在椅背上,头呈倒挂的姿势往后仰着,眯眼睨着站在他斜后方身形挺拔的男人。 蚀微一侧头,刘海再次斜挂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暗号之类的,我建议您找个魔族的手下来研究,而不是我这个鬼族。“ “啊……“罗德发出不耐的声音,“真麻烦,那你去安排个魔族人来。“ 下令完,罗德便关掉了屏幕,起身离开这个狭小的监控室,“您去哪儿?“蚀留在原地问他。 罗德大笑着说:“当然是去找我的路易做快乐的事情。“ 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严谨地分析道:“大人,这次的事情无异于路易在反抗您,我不介意您养一个暖床人,但如果他威胁到家族的利益,身为零组,我会履行我的责任。“ “你敢!“罗德脸色骤变。 蚀嘴角一扬,似是在笑:“那您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改善目前的境遇,不要养虎为患,大人。“ 编号零在罗德家族中意义非同寻常,他们保留了自己的理智和判断能力,行动的目的一切只为了兰斯洛特家族的兴荣,关键时刻,他们甚至能够影响氏族的继承。正由于这股力量的存在,每一位继承人不得不严于律己,也才有了整个氏族的经久不衰。 个性张狂的罗德自然是不喜欢活在这样的监控之中,所以他才暗中培养出其他有自我意识的手下编排到零组里,想一点点把零组换成他的人,路易就是其中一个。这样的行为如蚁穴溃堤,逐渐威胁到了掌握零组实权的蚀的地位,因此,与路易的那一战,他是真的想至他于死地,没想到罗德不惜与他动手也要救下路易性命。 “大人,您这样的人不应该给自己留有弱点,不管是那个格雷,还是路易。“ “你少给我扯这些屁话,“罗德扯过蚀的衣领,一个怒容满面,一个一脸平静,“我让你调查的事呢,格雷人现在如何?“ “据说是已经醒了,叛军目前正在整顿中,不日可能会迁离凯琳达。“蚀简略地重复了一遍下级传递给他的情报。 罗德勉强放心,不过他现下怒火中烧,一刻都不想多看蚀那张的扑克脸,随即甩手离去,“把完整的报告发给我,还有,密切打探联邦政府那边的行动,其他没事不要来烦我。“ 而蚀一直目送罗德离开,直到罗德的背影转身消失在拐角,抬手挑了下刘海,转身回到了监控室的办公桌前,继续打开那段录像,仔细推敲起来。 与此同时,阿梅代奥正看着他屏幕上送来的一则简讯出神,发信人是劳瑞,而内容是夏写的。 “昔日同事路易被罗德所困,秘传暗号:杀死格雷,叛军在凯琳达。“ 阿梅代奥此刻思考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另外一回事,全联邦的电脑收讯记录都能被一个人看见,那就是裁判长贝尔纳多。那么,这句“杀死格雷“自然也就暴露在了贝尔纳多的眼皮子地下,不知为何,阿梅代奥潜意识里总不想贝尔纳多知道格雷的存在,而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捏上了左手无名指根部,只有这个动作能迫使他冷静下来。 而夏和劳瑞见简讯传出后许久不见回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听通讯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两人急切地点开新信息查看,确是阿梅代奥回复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回。“ ☆、过招 阳光在金色的表盘外轮环绕出一圈微光,怀表被人合上再打开,再合上,一遍又一遍。握表的人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块上,一手伸直手臂,把怀表迎着上方的阳光举在眼前,极具耐心地重复着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 格雷把怀表转到背面,哪里有一块极不协调的凹印,仔细看的话好似手指捏出来的痕迹,那是他在昏迷是抓紧这块怀表时留下的。他腾出食指缓慢地抚摸着表的外轮,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跟随手指的移动,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在那个时候被一股异样的感情侵袭,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阿梅代奥对这块表做了什么,才令他心神不宁。 “格雷!大家伙忙得要死,你居然还在这儿晒太阳。”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下面嚷嚷,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是谁。 “我是伤员。”格雷利落地合上怀表,坐起身,递出一只手给站在下面努力想爬上来的西蒙。 “哼,不用你帮忙我也爬得上去。”话虽这么说,看着两米多高的石头,西蒙还是识相地抓住了格雷的手,而上面那人轻松一提,就把他拉到了石块上。 西蒙拍拍被太阳烤的暖热的石面,大喜道:“哈哈,没想到上面这么舒服,你这家伙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分享,我也来躺着享受享受。” 石头虽然不小,不过躺两个人未免有点太挤,看到西蒙不客气地呈大字躺倒在石头上,格雷稍稍往外援挪了挪,改为盘腿而坐。 “诶、你刚刚在做什么?”西蒙问。 “没做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刚在看那块表,现在怀表可罕见了,让我也看看。”说着西蒙就扑过去想抢格雷握在手里的怀表,刚要抓到怀表的一刻,爪子突然动不了了,他被格雷钳住了手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表就在一寸外可就是碰不着。 西蒙埋汰道:“小气,知道你宝贝这表,居然看也不让我看。” 而格雷根本不去理西蒙故作可怜的小眼神,把怀表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然后撇了西蒙一眼:“你说我宝贝这表?” “可不是啊,你昏迷的那两天,死抓着不放跟命根子似的,就你那力气,估计好表都被你抓坏了。” 格雷没说话,对此表示默认态度。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话也不跟我几句,你原先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被打傻啦?”西蒙挤着眉毛说,要知道之前自己要是不知好歹地去招惹他,格雷保准给整回来,可现在呢,格雷天天安静地跟根儿木头似的。 格雷扫了一眼周扫的景色,改用手撑颌,认真地想了个借口说:“我在想事情。” “什么?” “总指挥(克里斯提娜)说邪灵会是安娜下单来刺杀首领的。” “恩,有什么问题?” “第一,安娜是个自负到极点的人,想杀什么人不会低级到用雇佣杀手的方式;第二,这次邪灵会的行动太过张扬,不像杀人,更像是想方设法地确认邓肯是不是真的失踪了……所以,我怀疑下单的不是安娜,即便是,她未必是真想取首领性命。” 西蒙正要被他说服,只听下面传来几声掌声,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不单打架是个好手,说话也很有本事。” 西蒙看清来人的面貌,麻利地坐了起来,挥手打招呼道:“约克叔!” 只有格雷本人听出来了约克的话里的讽刺之意,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盯向那人的眼神里暗含警戒。 约克并没有受这眼神威胁,只当年轻人脾气大,又大笑了几声,说道:“第一,我们有证据证明东龙族的族长安娜和邪灵会地下往来频繁,之前安娜已借邪灵会之手除了好几个反政府人士;第二,既然邪灵会和东龙族关系密切,加上安娜实力强大,摩菲更不可能无中生有说是安娜下的单;第三,需要我往下说么?”看到格雷的眼神渐发冰冷,约克停下辩论,并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西蒙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从约克的话来看,格雷刚刚有误导他之嫌,他看向格雷,想讨个说话,却见格雷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与约克对视。 约克见冷了场,尴尬地一笑,接着说:“既然我们现在是战友了,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这样误导西蒙是为什么?” 他顺便再补上一句,“要知道,克里斯提娜可是一向顺着西蒙的。”约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格雷再这么沉默下去便是要撕破脸皮了。 格雷盯着那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和安娜为敌,你们不会是她的对手。” “哟呵,这话说的,别多虑了小兄弟,反政府军不是什么一打就散的虾兵蟹将。” “要知道……” “我知道整个七战就是安娜打响的,不过真要说起来,七战到了后来早就不是龙族的人能控制的了的了,何况,安娜最后也不是没打赢。东龙族的势力虽然强,但七战时耗损颇大,我们真打起来也不是毫无胜算。” 格雷算是没辙了,与克里斯提娜不同,约克不仅老谋深孙,见识也早比他重生来的阅历多得多,自己那点小算盘全然被这人看的一清二楚,他第一次输得这么惨。 约克给下了最后通牒:“说吧,为什么不想我们和安娜为敌。” 格雷第一次被逼得编不出借口来,无奈地松开紧握的拳头,说道:“我和她认识。” “什么?”约克和西蒙一致目瞪口呆。 格雷移开视线,“也不算认识吧,反正是知道她,如果在战场上对上了,我总归……不能……” “这关系应该不浅啊。”约克豁然一笑,“私人的感情我不去深究了,既然加入了我们,我不过是想你多说实话。放心,我们也不会贸然去和龙族起冲突,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联邦政府,其他势力,自然是能避则避。” 西蒙可没有约克那么淡定了,惊喜地嚷嚷道:“你是怎么认识龙族的族长的?龙族的人长什么样子,他们会飞吗?会喷火吗?”龙族是这块大地上颇为强盛的一支种族,族员数目不多,却占据了大片领土和权利,在外人看来,既神秘又可惧。 格雷扶额道:“我建议你多读点书。” 约克在一旁看着格雷不耐烦地回应围着他激动地问这问那的西蒙,心下一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格雷身上虽然秘密重重,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多个几个心眼的年轻人,谁不会留点自己的秘密呢,克里斯提娜其实不必这么提防他。 “能不能别在这儿吸烟?”格雷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只因为他体质对有害的物质非常敏感,加上约克抽的是极简陋的卷烟,品质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约克听闻大笑两声,道:“只要你能从我这儿把这根烟抢走,以后我就绝对不在你面前吸烟了。” 以为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么,格雷无视了他的话,转身跳下石块,准备到远处去避开二手烟的污染。 见激将法不起作用,约克不甘失策,绕到了格雷面前拦住了他,软下性子劝阻道:“别这么无趣嘛,来来,过两招。” 摩菲是约克打败的,这个消息格雷早已经听闻,他猜想,这所谓的“过两招”大有想试他武力的意思,瞧不起他?原本毫无战意的格雷被挑起了几分脾气,他挑了下眉,以极快的速度向约克下盘扫去。 约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跃起避开了格雷的攻击,跳到另一个石头站稳,还作享受状地抽了口烟。而下一秒,那块石头被格雷一拳击地炸裂开来。约克忙避开粉碎的碎石头,退后几步,埋怨道:“真是暴力啊。” 另一边,西蒙高坐在石头上,仿若天然的观景台,他看得兴致昂扬,喝彩道:“格雷加油!”一见约克飘给他一个眼神,西蒙立马改口:“叔我挺你!你一定赢!” 两人拉近距离开始了近距离的对决,面对格雷的强大的力量,约克采取的是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的战略,连续躲闪过几个攻击,他已能看透格雷的攻击模式,大抵都是单纯的砸拳头,套路实则简单,他摇头叹道:“破绽真多。” “少废话。”格雷自他后方又是一拳,速度令一旁观看的西蒙惊叹,而摸清套路的约克却轻松躲开这一攻击,在格雷正欲收拳时,一手如鹰爪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制约住他的肩膀,见形势不利,格雷立即屈膝想要偷袭约克的腰侧,而约克拧住他的手腕一扭,腾出手肘挡出了他的攻击。约克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按在了格雷的筋脉上,被制约住的格雷根本使不出力气,接着约克握住他的肩膀不只从何使力两指一拧,“啊!”脱口一声惨叫,格雷的左臂被强行脱臼。 “叫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上了战场,那打残了的都多得是。”约克按住格雷,防止他乱动,“别乱动了,不然接歪了就麻烦了哈哈。” 接着格哒一声,格雷刚刚无力下垂的左臂恢复了直觉,肩膀处痉挛般的疼痛逐渐衰减,转为一阵发麻,过了一阵子左手才真正能动弹。约克只蹲坐在一侧看着,憨憨地笑着,仿佛刚刚卸人胳膊的不是他一样。 格雷听那笑声心中一火,右手一把夺过约克依然叼在嘴里的烟卷,在地上掐灭,横了他一眼说:“你也被卸几回就知道这感觉多好了。” 约克惋惜地撇了眼自己的烟,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我练这招数的时候,早自己卸自己不知道多少回了,想胜人一筹,不可能没有代价滴。” 看到格雷脸色闪过的诧异,约克笑笑继续说:“我是听说了,你这小子打架跟玩命似的。来硬的,我碰不过你,但战场不是擂台,不是靠蛮力就能取胜。你还有的学啊” 说着,约克像长辈般地拍了下格雷的脑袋,跃过去把蹲在石块上不敢跳下来的西蒙给接了下来,得救了的西蒙立刻变了脸,一脸泼皮相地朝约克嚷嚷道:“你对格雷下手也忒狠了吧,比当初教训我的时候下手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我没事,”格雷松开了捂住肩膀的手,站立了起来,认真盯着此时对着西蒙打哈哈的约克,“你叫约克对么?刚刚那套手法,我要跟你学。”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一开始脱臼的那部分写的不对,滚去百度,然后改了一下。 脱臼接上以后应该是不疼了的吧? 如有不对的,可以评论告诉我。但是请不要故意尝试 、 本文所有动作描写,未成年人禁止模仿。 ☆、协议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一章有个时间差,另外结尾加更了700字 一、徒弟必须无条件服从师父,师父说的必须做,师父没说的要先请示。 二、徒弟要主动帮师父跑腿,捶背捏腿,端茶送水。 三、师父呼叫必须立刻回复,不得心不在焉,不得周围有噪音。 四、师父召见必须在十分钟内到达。 五、…… 格雷阅读着手里这张《师徒协议》,一手按住太阳穴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打在约克脸上,慢慢放下手中的这张协议,视线停留在右手边的笔上,眼角抽搐,迟迟没有动作。 “恩?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咱们部队里通用的条约,”约克无奈地摊开手,表示内容和他无关,接着说,“当年西蒙拜师的时候也签过这条约。” 听到这话,老实坐在一旁的西蒙连连点头,他一直在盯着格雷的协议书,和自己当年的真是分条不差。 “你居然签了这种等同于奴隶性质的条约?”格雷斜看了他一眼,西蒙在他看来虽然天真了些,脾气却很倔,居然就这么屈服了让他不敢相信。 西蒙听到这话急了,脸红到了耳根子,扯开嗓子争辩道:“因为当时首领说组织里不养闲人,没本事的就得走人,我当时什么都不会只能选择拜师了!” “你师父是谁?”格雷把手里那张纸翻了过来。 “他是组织里最厉害的通讯官,本杰明。”说到那个名字,西蒙眼里闪出光芒。 “哦,所以他和邓肯一起失踪了?”格雷再弹了弹那张纸,仔细看了下侧面再翻转过来放下。 “不是,首领是和火拳一起的时候失踪的,我师父是去找我的时候失踪的。” “他们谁先谁后?”格雷说着一边用手指用力抹过纸上的字。 “说起来是首领失踪后不久,我师父也没了消息。喂——你小子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从头至尾格雷只在看他手里的纸,难道不知道说话时应该看着对方么!真是没礼貌,西蒙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格雷没有回话,而是把那张协议放在了案台上,右手掌悬空其上,西蒙好奇地探头看了过去,约克则是默默站在一边面露微笑。随即一股灵压自他手掌爆发出来,纸片被震的哗哗直响,纸上的黑字突然褪去,等格雷移开手,新的条款已经浮现在那张纸上。 一、遵守首领和指挥官的调遣,不得擅自行动。 二、严格遵守组织纪律,不得军中斗殴,赌博,聚众滋事。 …… “这是克里斯提娜给你写的入伍条规。”约克坦然解释道,“她怕你滥用你的力量,所以‘不得擅自行动’给写在了第一条。” 西蒙看到这番变化,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字怎么变了?” 格雷给他解释:“这是幻术,刚刚我摸上去的时候,就发现铅字的痕迹和上面的字不符,所以我用灵压破坏了幻术。” “这么说,”西蒙突然想到自己签的那张协议,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那张师徒协议,“我这张难道也有幻术?!” 约克接过那张已经泛黄的纸,伸出粗糙的手指摸了下表面,嘴角上扬笑道:“来,你用法术电一下这张纸。” 西蒙急切地从约克手中抽走那张纸,手中窜过一道电流,纸面上的字迹开始消散,新的字迹出现,那居然是他师父本杰明的字迹。阅读过上面的内容,西蒙抓着那张纸的手越来越紧,整个手臂跟着颤抖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感动。 格雷想过去看一下上面的内容,却被约克拦住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出去说话。”格雷看到西蒙眼泪执拗地在眼眶里打转,沉默着转过身去,拿着桌上自己那张条约跟着约克走到了外面的阳台。 约克本想抽根烟,但一想到早上格雷的行径,还是叹气着把刚抽出一半的烟给放了回去,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悠悠道来:“本杰明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老顽固,当初收了西蒙,就把西蒙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本人呢,总是说他老了,跟着军队怕是吃不消了,只盼着西蒙早日能继承衣钵,成为一个可靠的通讯官。但这样的话,他本人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我们才给他想了这么个法子。” 格雷把身子靠在栏杆上,仰观天空:“所以西蒙失踪以后,他才会离开军队去找他?” 约克的语气跟着严肃起来:“西蒙不见后,他虽然离开组织独自行动,但至少每周都会和总部联络,只恰好在前不久首领失踪后,本杰明也跟着没有了消息,我们也到处派人找他,甚至给猎人协会下了单,可都没有他的消息。” 格雷跟着点了下头,以他的身份不宜妄加评论此事,以沉默应对最为妥当。他看着克里斯提娜罗列给他的条款,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这次安娜会插手进来,我想是跟这第十一条有关。” “第十一条写的什么?”约克伸头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哦,这条是说军队革命的目的是要推翻政府□□,重建三神制度。呵,那安娜不就是七战的罪魁祸首么,亲手推翻了三神统治。” “你这话说的太绝了,七战最初只是东西龙族的内部战争,后来弗安塔娜和维奥拉接机插手才演变成七战。最后联邦政府的建立连参战的几方势力都始料未及,事实上东龙族和现今政府的关系并不融洽。” 约克很欣赏格雷对第七次大战见解,毕竟尘埃刚定,对此战的说法众说纷纭,真正了解其中经过的并不在多数,他问道:“我开始也觉得奇怪,东龙族向来不给政府面子,为什么要和反政府军作对?” “我想安娜本人也许并不希望恢复三神制度。”格雷脑子里浮现出曾经自己和安娜有过的对话。 …… “你说七战打下来,不仅龙族没统一,你自己反而身败名裂,反倒是弗安塔娜和维奥拉各占了一块大便宜,你后悔不?”那时候卡米洛刚刚苏醒,既没有记忆说话也不道轻重,就这么直愣愣地把问题抛了出来。 安娜并没有生气,只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得风淡云轻:“至少三神的制度被取消了,这一点我就满足了。” “为什么?玛雅不就是曾经的三神么?” “正因为她是。” 当初的卡米洛不明所以,就这么囫囵吞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 “为什么?”同样地,约克这么问他。 这么多年过去,格雷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答道:“因为这对神的损耗巨大,维系那样的统治,神会消耗过量的力量,最终提前坠亡。” “我可以明白这个道理,”约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我们敬仰着神明,筑神坛供奉他们,即使处在水深火热中也不放弃我们的信仰,我们所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神的力量的庇佑。而神呢?自从联邦政府出现,他们就消失了,政府的人以为他们可以取代神制,可其实不能!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和□□!” 说到最后,约克已隐隐咆哮起来。对格雷而言,这些话字字如针,句句入血,正是他丢弃了作为神的责任,就像约克说的那样“消失了”。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约克冷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来:“我啊,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自己尚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又怎么能够去理解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说完,约克转头看向格雷:“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的意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格雷看了手中的条约半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作为答复,他把笔纸递给了约克,随后迈开步子离开,走到玄关处,他停下来扭头笑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加入反政府军只是为了战斗而已,反正格雷也不过是个假名,那种条约签多少都无所谓,晚安。” 看着格雷离去的身影,约克把那张合约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接着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等他摸遍口袋找打火机时才发现他似乎把打火机忘在了里面的案台上,正当他准备走回去拿打火机,叼在嘴里的烟卷端头窜出了一簇火苗,又迅速熄灭,烟已经被点燃了。 约克两指夹着烟卷,吐了一口白烟,受挫地叹息道:“唉,不会魔法就是不方便啊。” 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棕色的皮肤,滑稽的五官和严肃的表情一看便知是修无疑,他没有理会约克,站在了约克一米外说道:“克里斯提娜召集指挥官开会。” “是、是——,那就麻烦大魔法师来个传…”约克话还没说完,就被修的魔法光卷入其中,霎时从原地消失。 “啰嗦!”修不悦地眯起眼,眼珠子在圆形的眼框里打了个转,接着周身射出光芒,眨眼间,他也消失不见。 总的来说,克里斯提娜这次的会议还是比较成功的,至少第二天清晨格雷和西蒙看见约克的时候,他原本一脸邋遢的络腮胡居然刮了个干净,加上他原本就肌肉结实、身材魁梧,比起先前,看上去多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对此,格雷是表示赞同的,“人靠衣装马靠鞍”,他大概是这么说的,不过约克听了似乎不高兴就是了。 克里斯提娜的部队计划在今晚离开凯琳达,他们已在此停留了不少时日了,当地已接受了反政府思想,只要有朝一日他们夺下联邦政府的旗帜,支持反政府军的城市便会一呼百应,一举推翻联邦政府。而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位于人族边境上的商业城市,库克,这座城市直属于联邦政府统治,城中有一定数量的政府武装,但对于克里斯提娜率领的反政府军主力来说,攻下这座城市不过是手到擒来。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联邦政府的武装军队也正朝他们逼近。 ☆、特训 早餐过后,格雷一个人在营地里闲逛,一个正在装货的男人看见了格雷,热情地朝他招手:“诶,你是新来的那个吗?看着挺面生啊。” “是你!”不等格雷回答,那男人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是个棕黄色头发的女孩,“上次在谷地的时候,就是你砸碎了那一堆石头。好厉害!” “猫猫,你说的就是他?”男人打量了格雷一眼,随即爽快地笑起来,“不错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看着实在挺单薄的,哈哈。” 格雷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虽然算不上细胳膊细腿,但和长期待在军队环境下的那群粗糙汉子们一比,说是单薄也不为过,他干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我是刚加入的,你们可以叫我格雷。” “你好,我叫猫猫,是个猫族兽人。”那女孩抢先开了口,她居然以四肢着地的姿态轻盈地跳到了格雷身边,仰头仔细地看着格雷,她那一双咖啡色的猫咪瞳孔好奇地放大。 “哈哈,不好意思,猫猫她年纪小,有些猫族习惯还都没改掉。”看到格雷有些发愣,男人解释说,“我是她大哥,本来的名字不用了,现在他们都叫我克鲁尼。” 格雷握住了克鲁尼伸过来的手,毕竟这才是他习惯的打招呼的方式。“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兽人?”格雷问道,据他所知,兽人本都生活在偏远的无政府区,为何会聚集在这里。 听到格雷的提问,女孩歪着头直立站了起来,但也不过才到格雷的腰间,“因为大家都出来找神了~喵~” 克鲁尼宠溺地抚摸着猫猫的头,解释说道:“因为七战后神就消失了,兽人生活的地区失去了神力的庇佑,气候开始变得紊乱,自然环境非常恶劣。”旁边的猫猫一把抓过哥哥的手,咬在了嘴里,举止间流露着小动物的野性和天真。 格雷看着猫猫的动作,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继续问道:“政府没有去管这件事?” 克鲁尼吃痛地把手抽了出来,手背上依稀可见一排浅浅的牙印,猫猫则生气地努起了嘴,“兽人一直被认为是异族,我们不像魔族和神族有王权统治,也没有龙族那样强大,于是一直被政府忽略。我们也派人去寻求联邦政府的帮助,可他们却说,天气紊乱是自然因素,和神力无关。” “他们都是骗人的,”猫猫高声说道,引得周围路过的几人也朝他们投来了目光,“是有神的!从小妈妈就和我说不能乱说话,不然神一不高兴,天就会不下雨了!” 几番交流下来,格雷发现反政府军里多或是两种人,一种是克里斯提娜那样意志坚定地为了改变世界而去战斗的人,另一种则是像克鲁尼这样受生活所迫才参加革命的。曾经在议会碌碌无为地混日子的他从没有想过,身为人,竟会为了这样各种各样的目的去生活。他也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对于神来说一文不值的信仰,而对于信徒,却是他们的全部。 下午,是约克对格雷的特训时间,他们约在了上回切磋的地点。格雷到的时候,约克已经站在那儿悠闲地抽烟了,出于对烟味的厌恶,一场打斗不由分说地展开,这回格雷比上次熟练了许多,一个小时不到,已经夺下了约克叼着的烟,而在那之前,他俩快速的移动早已让烟头熄灭了。 约克宣布休息十分钟,格雷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双手交叉,想起了早上和克鲁尼的交谈,于是问约克道:“曾经的三神统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时期?” 约克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对革命不感兴趣么,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如果真要说起来,三神时期,可是个千百年难遇的盛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这个话题。” 不紧不慢的交谈下,十分钟很快过去了,约克准时地站起身,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件物件,格雷望了过去,居然是一只黑色的戒指,戒指由两股漆黑透亮的玉石交织着围成一个环。 “接着。”约克把戒指丢给了格雷。 格雷条件反射地接过接着,却皱眉道:“给我这个干什么?”他能感觉到,石头材质的戒指里隐隐透出魔力。 “这是克里斯缇娜和修给你的礼物,昨晚我们可是为了这个花了不少功夫,专门用魔导石做成戒指,上面同时施加了巫术和魔法,用来抑制你的灵压。” 格雷依然皱着眉,端详了戒指一圈,依旧没有带上的意思。“我不需要这个。”他说。 “带上吧,”约克劝他说,“上次你和摩菲的一战,使出的灵压已经大大超出负荷,西蒙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头发全是银白色的,缇娜说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才会那样。别逞强了,你难道想有一天你的灵场全部碎裂才知道收手么。” 格雷就是这样一个人,吃软不吃硬,约克说出这样关照的话,他才妥协地把戒指往手上套去,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他直接把戒指带上了左手无名指。看到这么个动作,约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格雷立即晃过神来,想把戒指从无名指取下,却发现根本拔不下戒指。 “这戒指一旦带上了,你自己是拿不下来的,”约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脊,“这可都是咱们的一片苦心~” “给我拿下来,我要换个手。”格雷满脸不悦地把手伸给约克。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6节 “左手无名指,不是挺好么,换什么手,你习惯右手攻击,戴在左手刚好,不碍事。”而约克心里想的却是,戒指习惯戴在左手无名指,没想到这小子原来结过婚? 格雷想着,之后找西蒙帮忙解除也是一样,看到约克此时一脸坏笑,便知道他又在心里在揣测他的过去了,索性摆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约克随便猜去。 见格雷神情冷冽,约克也识趣地止住了笑声,给了下一个训练指示:“现在带着这戒指,把那块石头打碎吧。” 格雷觉得约克一定是在逗他,他现在只能使出不到平时一半的力量,让他杂碎石头根本是个体力活,如果目光可以揍人的话,那么他和约克此刻的对视简直是在互殴。不就是打碎石头么,格雷的骄傲不允许他说不,他走到约克所指的石头面前,高抬右拳,重重落下,那块石头应声碎裂。 “啪啪啪,”约克坐在一旁鼓起掌来,姿势很是清闲,“那——把那块也打碎了吧。” 约克给他指了一块更大的石头,足有两米高,格雷瞪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跳起来自上而下挥拳,再一次把石头击碎,但他的胳膊此时已经觉得很酸了。格雷平常的攻击是不会真正用到肌肉的力量的,因为灵压足以给他充足的速度和力量,而此刻,为了达到相同的攻击效果,他不得不用上体能,老实的说,就像克鲁尼说的那样,他的身体还是略单薄。 “不错,我看那儿还有一块,也顺便砸了吧。”约克再随手一指。 “你在玩我么?这么打下去有意义?”格雷口气里充满火药味,再让他打,他下一拳一定只会打在约克脸上。 约克咳嗽了一声,两手撑腰站了起来:“你实战的时候,就像刚刚这样,经常出无意义的拳头,浪费力气。现在让你改用体力,是为了让你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在使用灵压的时候,那些你感受不到的疲惫全部都转化成了对灵场的负担,你的灵场已经很脆弱了,容不得你再给它施加负担。” 约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你必须提高你的体能,战斗时同时运用体力和灵压。第二,我还会教你如何用最少的灵压来取得同等效果的攻击。” 格雷对这番话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最少的灵压取得效果相同的攻击,你在开玩笑么?” “啧啧啧,”约克故作玄乎地摇了摇食指,“技巧完全可以弥补天分上的不足。”说完,他往一块比刚刚更大的石块走去,围着巨石观察了一圈,“石头和人一样有特定的弱点,只需要找到那样的一点,即使力量不大,也能破坏整块石头。”,约克撸起了袖子,踩着旁边的一块石头跃到巨石的侧上方,握紧拳头往一处快速挥拳下去,石头并无反应,而约克却自信地笑着撤到远处,脚刚着地的一刻,那整块石头突然轰然坍塌。 看着这样戏剧性的一幕,格雷握紧了拳头,真正的训练才刚刚开始。 ☆、撤离 一记挥洒着汗水的拳头砸在对手的手心,与夜色里传来的钟声重叠在一起,约克朝钟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松开了格雷的拳头,口气变得严肃起来:“今天到此为止了,克里斯缇娜传令撤离凯琳达,我们得立刻回去。” 格雷收回拳头,精疲力竭地用两手撑住膝盖,一边急剧地喘气才够汲取到足够的氧气。看到他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模样,约克觉得如果他不喊停,以格雷的个性,很可能会就这么一直拼命地攻击下去直到力竭而亡,克里斯提娜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个战斗狂。 约克抬指敲了格雷一记,用长辈的口吻说道:“要把握好战斗的节奏,中途别忘了调整呼吸。” 格雷仍在大口呼吸,不得空隙说话的他一手打开约克的手,另一只手擦了下因重力汇聚到下颚的汗水,接着努力挺直背脊才站了起来。 “我看你这幅样子,还有力气回营地么?” “咳、咳……哈……我可以。”格雷此刻不仅觉得肺部缺氧、四肢乏力,同时一下午没有喝水的嗓子也干得火烧一样难受,尽管如此,他也绝不允许自己露出软弱的模样。 约克对他的倔强投来欣赏的目光,“算了,”他说道,“反正我也累得不想动了,我发讯息让总部的人来捎我们一趟。”约克腰间别着一个通讯器,普通市民一般都是佩戴通讯手表,而军队里的人出于方便和安全的目的,会把通讯设备带在隐蔽又不影响行动的地方,比如腰部、大腿和上臂,只见约克拿出方形的通讯器拨了几个键,又把它放了回去。 这个时候,格雷找个块石壁支撑住疲惫的身体,目光打量着约克腰侧挂着的那把弯刀。 “怎么,对我的刀有兴趣?”约克抽出弯刀,用粗糙的手掌抚过刀面,动作中似是倾注了深厚的感情。 而格雷对那些私人感情并无兴趣,只冷冰冰地问道:“为何刚刚与我战斗时不用武器?” “呵,原来你在意这个,我啊,只有杀人的时候才拔刀,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练招都跟拼命一样。” “身为战士,每一场战斗都应当付之生死。”格雷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盯着约克问,“不是么?” “哈哈哈哈,”约克大笑了起来,随后变得严肃,“谁给你传播的这样的思想,我告诉你,知难而退的士兵才是好士兵。我在这儿也算半个指挥官,如果每场战斗都往死里打,我不是在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么?” 格雷沉默了,不是认同,而是觉得无法交流。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死亡,曾经身处高位的他已然洞悉生命的流转,一个人死亡,灵魂进入冥界,在那里交融、重组,变为一个新的灵魂再投入人世,生生不息,谈何消亡。而每当有生命逝去,就会诞生新的生命来填补空缺,格雷不明白,为何他身边的人通通都把生命看得那么重要。 闭目养神中,他灵敏的听觉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达声,睁眼看过去,果然自夜幕中冲出一辆银灰色的卡车,呼啸着往他们这儿直直冲过来。 “哟,来了。”约克站起来往那处挥手,作为回应的,卡车闪了下车灯。驶到他们面前,卡车快速地掉头来了个漂移,漂亮地停稳,西蒙的脑袋从驾驶室里探出来,眉飞色舞道:“哟吼——小爷我这漂移是不是很帅气。” “想不到你居然会开车?”格雷走到车子跟前说,实话说,刚刚这车以那样的车速往他们这儿冲过来,他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没想到车子居然在他们十米外停了个稳当,这样的技术是令人惊叹的。 “哈!”西蒙拍了下方向盘,笑得得意,“我不会开,这车全是电脑控制的,我直接入侵系统操控的它。”接着西蒙用手碰了下车载电脑,没有输入也没有按键,车后的货舱门就开启了。 约克推了下格雷的后背,带他往舱门走去,看到车子内部的陈设,格雷大吃一惊,里面安装了全套的高科技起居设备,包括睡眠舱和浴室,此外,右侧的墙壁上还悬挂着一排各式型号的枪械,与他连日来在凯琳达看到的设施和器具对比,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约克先跳上了车,熟练地打开柜子拿出一瓶水就是一阵猛灌,随后舒爽地呼了口气,朝格雷打了个过来的手势,“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格雷顺着舱门搭成的阶梯走进了车内,随后,倒下的舱门便慢慢合上,关上的一刻,车舱内自动亮起了照明系统。他学着约克的样子也拿了一瓶水找了一块地方坐下,道出心中的疑惑:“我本以为反政府军的补给很匮乏,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高端设备?” 话音刚落,车舱内的一面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西蒙的脸:“别小看我们啊,格雷,这次大部队转移一共有百余台这样的车呢。我们在凯琳达是为了遵守当地习俗,才不使用科技产品,现在要走人了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等等,有讯号切入!” 屏幕一闪,上面换成了格雷多天没有见过的克里斯提娜的脸,因为是广播模式,所以克里斯提娜是看不到格雷他们的,“所有人注意,我们今晚将全部撤出凯琳达,预计明天凌晨占领凯琳达西南方向贝尔莫森林内的军用传送阵,顺利的话,利用传送阵,我们可以在明天傍晚全部抵达我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库克。”克里斯提娜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所有的司机务必严格按照我们与凯琳达居民协商达成的路线行驶,离开凯琳达之前禁止使用通讯工具和科技武器!” 看样子凌晨又要打一仗,格雷决定在那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 接到克里斯缇娜的指令,所有的驾驶员包括西蒙都临时关闭了系统的通讯设备,陆续驶出凯琳达。 就在这几小时的时间内,克里斯提娜派往贝尔莫森林的突击队却遭到了惨烈的围堵。 “快通知总部,联邦政府的人到了这里,快!”突击队长张开双臂,用结界为身后的通讯员挡住枪林弹雨,而一道银色的子弹竟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他的结界,准确地穿过他的头颅,然后深扎入黝黑的树干里。那人粗犷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一具刚刚还热血沸腾着的身躯笔直地往后倒去。 “队长!!!”背后的通讯员尖叫着猛扑过去抱住那具身体,声泪俱下,四周队友尸横遍野的场景也跟着模糊起来。 这里本该只有一个连的驻军,为什么联邦政府的主力军会突然出现这里。她的声音在颤抖着:“我已经给总部发回消息了,队长,我们不会这么白白牺牲!”抹了一把眼泪,她宁可选择自杀也绝不倒在敌人的枪下,她伸出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飞快地念动她此生最后一句咒语,紧跟着,一道远超出人体承受能力的电流直击她的心脏,身体隐约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通讯员的身体无力地倒在了死去的队长身上,在这冰冷的夜晚,体温也迅速跟着冷却。 不久,踩着军靴的长腿跨过他们的尸体,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无情地掰开那通讯员的脸,探了一下鼻息,确认已经死亡。然而,以防万一的,那人还是拔出腰间的□□。 “砰!” “砰!” “砰!” 连续三发子弹打穿通讯员的头,尸体受冲击力振动了两下,滑倒了一旁,几滴飞溅起来的血沾在了枪柄上,“嘁,”那人发出不悦的声音,掏出手帕以极慢的速度擦干上面的血迹,然后把枪放回了腰间的枪套里。低头的片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隐在草丛间的一物,目光一凛,他弯腰捡起那物,竟是一个微型通讯器,而上面显示的状态是仍在发送中。 他勾起嘴角,一把将那通讯器捏了个粉碎,丢弃在了荒草从中。回头的瞬间,斑驳的月色照亮那人的面目,五官英俊,而那副冷漠的、高居人上的神情不由得令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说人物太多了记不住——不怕,再来几个锻炼锻炼亲的记忆力! 唔,打我可以……不要打我帅气的脸庞 ☆、狙击 由于西蒙他们落在了队伍最后,接到警报的时候,西蒙正倒在驾驶舱里呼呼大睡,“怎么回事……天不还没亮……”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往屏幕瞧去,满屏的红色吓得他触电般坐立起来,这不是备战的提示,而是遇袭!! 整个车厢内都响起了警报声,灯光变为红色在不停闪烁。 “啊啊!不好了不好了!”猫猫听到警报本能地蹭的一下蹲坐起来,两个爪子死命捂住脸颊,尽管肉嘟嘟的脸被挤得变形,也堵不住她尖锐的声音。 格雷一半是被这声尖叫被震醒的,他打开睡眠舱的外壳,套上外套,憋了一眼噪音的制造者,“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他说的“你们”,指的是现在站在车舱内的手足无措的猫猫和正笑着对他摆手的克鲁尼。 “他们是半夜上车的,你当时睡了所以不知道。”约克打了个哈欠,给他解释道,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麻利,三下两下已经把武器穿戴在了腰间。“冷静下来,猫猫。西蒙,立刻联络总指挥官,这是怎么回事?” “是!有、有讯号切入!” 广播里响起了克里斯提娜的声音:“我们遭到联邦政府的偷袭,后方战斗人员立刻到前线支援!再说一遍,嘶……呲,嘀——嘀——”广播里突然掺入杂音,随后响起连接断开的提示音。 格雷和约克均是眼色一沉,“我们被干扰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约克发挥了他身为副指挥官的作用,下令道:“西蒙,立刻用你的能力试图恢复通讯系统,克鲁尼,你留在这儿保护西蒙的安全。猫猫,格雷,你们两个跟着我去前线。” “是!”克鲁尼恭敬地回答。 “是~”猫猫兴奋地举起了手。 而格雷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开心得像是去郊游的猫猫,不禁问约克:“你居然让这个小不点去前线?” 听到这话,猫猫生气地给格雷做了个鬼脸,而约克却笑道:“她是个天生的先锋,这战场上,什么人适合前线什么人适合后卫,可是门学问。我们走。” 格雷一把拦住了正欲跃起的约克,伸出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黑色石戒:“把这戒指给我拿下来。” “带着它,”约克推开他的手,“我军中还不至于无人到要你去拼命的地步,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说话间,猫猫已经跳到了高处的枝桠上,兴奋地朝他们挥舞着双手:“快来啊~大叔。” “走吧。”约克脚下发力,扬起一小圈尘土,飞快地隐入丛林。 格雷看了眼这只制约自己力量的戒指,无奈地垂下手臂,紧接着双腿一曲,踩着灵压网跳到猫猫蹲坐的枝干上,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起往约克的方向追去。 他们身处贝尔莫森林外缘,天色未亮,呈现出灰白的颜色,空气中飘着一层淡淡薄雾,一颗颗粗枝茂叶的老树们密集丛生,给他们提供了丰富的着力点,从而无需搭建灵压网,格雷和约克便可以踩踏着树干在空中飞跃,而猫猫身为兽族,树林无异于她的乐园,她灵活地在树枝间跳跃,几次均顽皮地跑到了约克前头。 正在她倒挂着树枝上向他们做鬼脸时,约克神色一凛,肃声提醒:“小心!有埋伏!” 霎时,从他们四周射来密集的子弹,看来早有敌人在这里守株待兔。格雷和约克凭借灵压的保护,震开了扫向他们的子弹。这些人使用的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经过附魔的军用子弹,冲击力度强到可以破坏一个初级结界。 格雷正准备去保护猫猫,却见猫猫以飞快的速度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子弹,手指尖端伸出锋利的瓜子,利吼一声冲入草丛,已把一个埋伏在那里的狙击手扑在了地上,□□一下子飞出了三米远。 “不用担心她,猫猫的战斗经验可丰富着呢。”约克背对着格雷说着,同时手中寒光一闪,将面前敌人手中的枪整齐地切割成了两截,军用枪械全都是由坚固的混合材料制成,那人被这样锋利的刀法吓得傻了眼,僵在那儿忘了动弹,“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发呆。”约克这话不知是给敌人说的,还是在教育格雷,刀起刀落间,果断地削灭了一个敌人。 格雷确实是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猫猫灵活的攻击动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当有阻击手试图暗中射杀他时,格雷快速侧过肩膀,子弹徒然地穿过他扬起的长发,被他一只手轻松地握住,格雷转动脸庞,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狙击手已经利用魔法与周围环境融成一体,但还是被这眼神盯得发毛,三秒后,他看到格雷移开了视线,似乎并没有发现他。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背后一阵阴风扫过,他首先觉得背脊上一阵湿热,随后产生的痛觉才令他惨叫了出来:“啊——啊!!”他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抠进了自己的血肉里,只需一扯就能把他背上的皮肤全都撕扯下来。 “闭嘴。”格雷把头压在他耳边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湿黏的寒气,“告诉我,率军的人是谁?” “是、是是……”狙击手受这诡异的气场压迫,浑身颤抖地如筛子一般。 失去耐心的格雷收紧了插在他背脊上的手指,狙击手立即哭嚎着惨叫出来:“啊、啊啊!!我说!是蓝……” “蓝斯特·摩尔根。”一个熟悉且令他厌恶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格雷同时能感觉到一柄冰冷的□□正抵着他的后脑,以及对方蛇一样的目光在他背后游走。 蓝斯特,这不是贝尔纳多养的家犬么,格雷嗤笑了一声,当看到这狙击袭敌的战术,他便猜到来的人不是阿梅代奥,而准确地听到答案,依旧还是有那么些失望。 “你还能笑得出来?啧、不错,不愧是上头点名要活捉的人,”听到这话,格雷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什么意思,贝尔纳多怎么会盯上他?以及下面蓝斯特报出他的名字,更是令他心中一沉,“格雷·里佩特。” ☆、愤怒 “嗷!放开格雷!”猫猫恼怒地大叫,她露出动物的利齿,用快如电光的速度扑向蓝斯特。 蓝斯特使的是双枪,除了抵在格雷脑袋上的一把小□□,他还有一把用于远程射击的□□。“该死的野猫。”他飞快地拔出另一把枪,对准袭击他的兽人扣动扳机,在战场上,小孩子可没有什么特权。 格雷在此时不要命地转过身去,甩出一发袖箭,蓝斯特毫不犹豫地对他开枪。格雷本以为自己有能力躲开子弹的,而左手上的戒指感觉到他灵压的躁动,立即收紧变得灼热,灵压像被困在一个有限的匣子里,虽然充足却毫无用武之地。 “砰!”格雷的速度由于没有足够的灵压而变得缓慢,尽管尽力躲闪,银色的子弹还是穿入格雷的左肩,同时,格雷放出的袖箭也击飞了蓝斯特对准猫猫的□□。只是那颗子弹很不巧地嵌在了他的肩骨里,他感到被子弹洞穿的伤口如火烧一般灼痛,格雷立即意识到,这是颗银质子弹!格雷的血液天生畏惧银这种元素,并且他把这一特性传递给了吸血鬼,一旦他们的血液接触到银器,银的元素会灼烧他们的血肉,并使他们感到乏力和头晕。 格雷凶狠地瞪了蓝斯特一眼,这明摆着他是有备而来,蓝斯特回了他一个残酷的笑容,接连送上几发子弹。这一次,格雷踩着树干借力跳到高处,避开了攻击。趁此时,猫猫扑过来,一口死死咬住蓝斯特握枪的手臂,“哼!”蓝斯特轻蔑地看着那个兽人可笑的举动,他的军装由特殊材料制成,光凭猫猫这样的力度是根本咬不破的,他抬起右脚,一个侧踢狠狠踹在猫猫的腹部。 “啊——”猫猫痛苦地大叫一声,身体像破败的风筝一样被重重摔在旁边的树干上。 格雷发现躲到高处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一下子成了活靶子,受到了多个方向狙击手的围攻。前车之鉴告诉他不能过分依赖灵压,他按住肩头的伤口,企图抑制银对身体的侵蚀,同时倚靠肌肉发力跳到另一侧的树枝上,这样反复地多次避开射击,直到绕到一棵粗壮的参天巨树背后得以暂时避开密集的扫射。 站在地面上的蓝斯特捡起被格雷打落的那支□□,再一次对准猫猫,他现在心里对这只野猫烦得很,要不是她,格雷早已被他拿下。“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小野猫。”他举着枪逼近。 猫猫盯着银色的枪口,警惕地绷紧全身,然而僵持片刻,蓝斯特居然没有开枪,只是站在一米外一边瞄准着她一边露出残酷的笑容。天真的猫猫见他不开枪,放松了警惕,抬起前爪往右侧的草丛蹿了过去,而枪声也在同时响起,“嗷!”猫猫的小腿中弹,身体失去平衡,滚落在地上。 “呵呵呵呵。”蓝斯特冷笑了起来,举着枪走到猫猫跟前,俯视着痛得龇牙咧嘴的猫猫。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只是真的在看一只猫,而不是在看一个人。他的手指再次搭上扳机,停留在猫猫的头顶,他喜欢射击正在逃跑的敌人,将他们求生的希望无情地碾碎,他现在只等这兽人再一有动作,就送她上路。 猫猫咬着牙仰望着蓝斯特,眼里有憎恨,也有绝望,这样的情景曾深刻在她的回忆里,在她更小的时候,她居住的地方曾遭其他种族的血洗,那些暴徒或只是为了狩猎快感或是为了抢夺他们的器官而大开杀戒,整个村子被血染一片。长久以来,他们兽人在其他种族看来,只是群尚未进化的劣等种族,甚至,只是动物而已。 “嗷——”猫猫愤怒地吼叫一声,声音撕开晨雾如箭一般穿透森林。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拼劲最后的全力跃起,想要咬断蓝斯特的脖子。而那个冷酷的男人嘴角上扬,搭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收紧,“砰!”他没有听到意料中穿透血肉的声音和惨叫,却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的弯刀弹开他那发子弹,夹起那个行动困难的兽人小孩,以飞快的速度从他面前掠过。 是约克及时出现,救下了猫猫,他一边抱着猫猫奔跑,一边对着格雷所在的方向下令道:“撤退!” 而蓝斯特绝不会轻易就这么放格雷离开,毕竟他可是贝尔纳多要的人,蓝斯特下令所有狙击手全力攻击格雷,若不能活捉就直接杀了他。 格雷躲避的那片死角不再安全,即便是古老的树干也抵挡不住附魔枪弹的扫射,那棵树已成了半个马蜂窝,眼看即将被射穿。 “唔。”格雷闷哼一声,把肩头的子弹挖了出来,被撕开的伤口血肉外翻,汩汩流出鲜血,他右手的两根手指被血染得通红,两指间夹着挖出的银质子弹,还是温热的。除去子弹后,格雷的神智清晰了许多,周身流转的灵压可以清晰感知到巨树背后攻击的来向,只是子弹太过密集,毫无逃脱的空隙。 约克也看出了这针对性攻击的不寻常,他用腿拧断一个狙击手的脖子,同时把手中的弯刀掷了出去,那把弯刀本直直砍向掩护格雷的树干,却在空中拐了个弯,以半圆的路线绕过树干,再回旋折回,最终准确地扎在格雷脚边。 格雷见这弯刀眼熟,弯腰拔起,却听约克远远地喊道:“接好老子的武器,我先撤了!记得把刀还我!”表情不由抽搐……约克这个懦夫、混蛋! 格雷心中遂起怒火,握紧刀柄,对着树干横向一刀砍下去。那巨可遮天的古树先是缓慢倾斜,继而速度加快,以不可抑制的势头往敌人的方向倒过去。巨树一倒跟着波及到周围的树木,大片的树木都大幅晃动起来,隐蔽在枝干间或者灌木里的狙击手纷纷受到了波及,或是摔落,或是慌忙躲避倒塌的枝干。 格雷见这招见效,于是故技重施,借力踩着倒塌的树干,向前方跃起将周围的树木全部连带砍断。此时三枚子弹从不同的方向飞来,它们首先穿入格雷周身的灵压气团,格雷从而准确地感知到子弹的来向,于是脚下快速凝出一个灵压平面,依靠反作用力及时改变了身体运动的方向,三枚子弹分别从他的腿间、脚下和腰侧穿过,他毫发无损地在空中翻滚半圈,落在草地上站稳。 “别做多余的动作,撤!”声称先跑路的约克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手腕,带他往草丛繁茂的地方跑去。 他们的动作全部倒映在蓝斯特的眼里,试图逃跑的猎物只会增添他征服的快感,蓝斯特双手持枪,兴奋地连续开枪。他的子弹速度明显比其他人快得许多,肩上负伤的格雷来不及躲闪,而此时约克却镇定地握住他手持弯刀的右手,引导他在空气中快速挥刀,将蓝斯特的子弹全部裆下。 这时约克他们前方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魔法阵,约克抱着猫猫,拽着格雷,跳入魔法阵中,三个人瞬间消失,法阵也立刻消散。 而从蓝斯特他们的方向看来,这三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属下跑过去搜查一圈毫无发现,蓝斯特握枪的双手因翻滚的愤怒青筋暴起,声音气得变了调:“给我搜!把人给我找出来!” 蓝斯特在进入联邦政府前,曾经是个高等猎人,零失手的记录在猎人榜单上至今未能有人超越,如今猎物从眼前消失,于他无疑是个奇耻大辱。 等着,格雷·里佩特,我一定会亲手为你带上镣铐。 ☆、巫校 作者有话要说:  被室友灌醉,断更了两天 = = 我一定补上……尽量补……也许补…… 一间宽阔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年龄不一的孩子,其中女孩占了多数。教室的三面是羽木板装饰的墙壁,正前方由落地窗围成,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人工湖和飞鸟。 教室的前面有一方讲台,边上站着一个白领子的女士,右手举着一只激光笔,红色的光点指在她背后的屏幕上,她照着念道:“自从世界重组以后,人神魔共存在一个世界中,我们的联邦政府对维系世界的平衡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有界世界,我们所知道的还有冥界……” 台下,一个女孩压低声音冲着吉尔笑着:“嗨——” 然而吉尔正出神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没有听见女孩的叫声。 女孩不悦地皱起漂亮的眉毛,抿起嘴在心里打了个坏主意,于是默念咒语,只见吉尔的笔筒突然跌下了桌子,撞在地板上,在教室里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啊!对不起。”吉尔慌忙回过神来,弯腰去捡散落的笔和笔筒。他的笔顺着阶梯一直滚到了前三排去,几个年纪小些的孩子回头看他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偷笑起来。就在吉尔一脸尴尬地要跑过去捡的时候,那位白领子的讲师打断他,念到:“巫术·归。” 滚到各处的笔全部从地上漂浮起来,紧接着飞回吉尔的桌上,原封不动地插回笔筒。 吉尔看到这景象,觉得神奇不已,“谢谢……”,他说。那讲师微微点头,同时严厉的眼神扫过吉尔,落在坐在他旁边的女孩身上:“莫妮卡,出去站着。” “诶?”吉尔小声地发出疑问的声音,却见那个黑色卷发的女孩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骄傲地哼了一声,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踏过地板,正眼不瞧他一眼地,扭头大步走出了教室。 不明状况的吉尔觉得老师一定误会了那个叫莫妮卡的女孩子,可在这么多同学的注视下,他又不敢顶撞那面如冰霜的女人,只得咽下要说的话,安静地坐了回去,心想下课了一定要和那女孩说声抱歉。 这节课长达两小时的理论课,说的是讲大陆背景知识,其实无非是一遍一遍地给他们重复联邦政府的好,吉尔不想听这些,他想知道更真实和客观的东西,比起课堂,图书馆丰富的古藏书更吸引他。 “下课,讲义的内容在……” 孩子们压根不去管讲师补充的内容,听到一声下课,欢快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哄闹着往教室外狂奔,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年纪稍长的还坐在原地等待,吉尔向来是和他们一样坐到最后才走的,可他今天不行,他得去找那个卷头发的女孩道歉。 拥堵在门口的孩子很多,幸亏吉尔个子小,才有人缝里钻了出来,可门口却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吉尔着急了,踮起脚四处搜寻,终于在人群里看到正张开双臂伸着懒腰往外头走的莫妮卡。 “等等。”吉尔匆忙跑了过去,一手抓向莫妮卡肩膀。 “你做什么!”莫妮卡生气地大叫一声,吓得吉尔赶紧收回了手,而莫妮卡转头看见是她恶作剧的那个小男孩,以为他是来找她算账的,气势弱了下去,“是你?找、找我干什么……” 吉尔看着她,语气诚恳地说:“我是来找你道歉的,对不起!课上害得你被罚站。” “什么害我?你是不是傻?”莫妮卡的话让吉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见吉尔一脸茫然,莫妮卡真快被他蠢哭了:“真是个傻子,是我弄掉了你的笔筒!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两人的对话把周围几个女孩逗乐了,咯咯地笑出了声。“笑什么笑!小心我咬你们!”莫妮卡瞪了他们一眼,拽过吉尔的袖子把他拉到了无人的走廊。 “什么是你弄的?你明明都没有碰啊。”吉尔来到联邦巫校以来极少和同学交谈,于是和莫妮卡单独说话不由得有点紧张,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想把事情说清楚。 莫妮卡叉着腰脱口而出:“傻子!你来巫校不知道巫术么,隔空取物是最基础的巫术,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本事进的特别班。” “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从被家里带走,到警局,再到这个所谓的学校,吉尔根本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妮卡狐疑道:“嗯哼,特别班的巫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你一定藏了什么本事。” “我没有啊。”吉尔真是百口莫辩,特别班又是什么? “这样吧,我把我的能力告诉你,你告诉我你的,怎么样?”莫妮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哦,我的能力是预言。” “哇……”吉尔瞪大了眼睛。 “嘘,小声点,别再让那群姑娘听见了。只可惜,我预言的时候会断片,只有别人能听到我的预言,而我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莫妮卡打住了,冲着吉尔眨了下眼,“该你了,小不点。” 吉尔窘迫起来,他真不会什么像预言一样厉害的东西,真说自己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件,“我……我能看见一个人。” “谁?” “卡米洛……”吉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个名字,卡米洛是名扬三界的上神,他若说出来,只怕引起不小的骚动。 而听到这个名字,莫妮卡却毫无反应,歪着脑袋说道:“谁啊?不认识。你这是个什么破能力,一点用处都没有。” 吉尔这回是真的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呼一声:“什么?你怎么会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莫妮卡说的理所当然,不像是说谎。吉尔想她也许是从偏远的地方来的,没听说过神的名字,而莫妮卡下面的话却打破了这个猜想,“我可是吸血鬼贵族出身的,比你们这些下魔族读的书多了去了,别拿什么胡编的名字来糊弄我。” 这、这不可能!吉尔变了脸色,卡米洛和吸血鬼的渊源是众所周知的,他被吸血鬼敬称为鬼王,身为吸血鬼怎么可能不知道卡米洛这个名字。 从爸爸,到政府的官员们,还有莫妮卡,突然从一天开始,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绝口不再提卡米洛这个名字了。那一天,就是神坛坍塌的日子。吉尔的思绪乱成一槽,突然一条线索从他眼前晃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还有一个人和他说过卡米洛的名字,那就是……他的哥哥,格雷。 吉尔不会忘记,那个女警曾说过的话。 “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没有所谓叫格雷的人。” 并且在一个多月前他看到卡米洛变成红色,追过去后,看到的却是格雷倒在血泊里。 那些他所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相信的真相,其实都在清楚地摆在他面前。他只需要再确认一件事,“待会见,莫妮卡,我需要去一趟图书馆。”吉尔礼貌且急促地道别,扭头跑向了图书馆,留下莫妮卡在原地生气地跺脚。 吉尔坚定地看着图书馆的方向,不擅运动的他即便气喘连连也不愿放慢奔跑的速度。如果格雷真的是卡米洛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吉尔实在是想不明白。 ☆、回忆 回到贝尔莫森林的战场,约克带着负伤的猫猫和格雷穿过魔法阵后,转眼就被传送到了另一处。站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克里斯提娜,修,还有西蒙和克鲁尼,以及众多的军队成员站在其后。 “这是……”格雷怎么也没想到克里斯提娜的主力军居然完好无损。 对面的克鲁尼看见了约克怀里的猫猫,大变脸色:“猫猫!你怎么了?” “哥哥,我没事~你看,喵~”猫猫故作开心地朝克鲁尼挠了下爪子。约克把猫猫转交到了一脸焦虑的克鲁尼手里,和他说明了猫猫的伤势,克鲁尼一阵点头后匆忙抱着猫猫奔向了医疗车厢。 克里斯提娜也出声了:“西蒙,你也扶格雷过去,我们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等西蒙过去,格雷拖着沉重的步子已走到了克里斯提娜面前,他盯着一直神色冷静的克里斯提娜质问道:“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么?明明前锋部队毫发无损,为什么却传给我们遇袭的警报!让我们三个人打一支部队,这就是总指挥官的指挥策略么?” 看见格雷目露凶色逼近克里斯提娜,一旁的修已经做出了应战的动作,西蒙赶忙上去拉住了格雷,“格雷!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敌人的全套,他们故意先袭击我们的前锋,等发出警报以后再干扰我们的通讯。” 克里斯提娜阴沉着脸,一语惊人:“我反而更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的目标是你。” 听到这话,格雷面部僵硬起来,呼吸顿时一滞,见格雷无话可说,克里斯提娜继而咄咄逼人道:“格雷·里佩特,你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让联邦军千里迢迢赶来,再处心积虑地……” “好了好了!”约克大声说道,用高大的身躯隔开了克里斯提娜和格雷的怒目对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缇娜,你忘了首领是怎么说的?反政府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家人,我们难道要在这种关头起内讧么?” “我、根、本、没有把他当成我们的人!”克里斯提娜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她用吼的方式说完这句话,接着掉头就走,酒红的双马尾撕开压抑的空气,只留下军队其他成员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约克叹了口气,手掌罩上了格雷的背脊,“走吧,先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了。” 由于克里斯提娜早上的那番话,部队里很多刚刚接受格雷的人又纷纷退为中立的态度,加上格雷倔强不屈的态度,最后还是约克亲自给格雷包扎的伤口。 “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夜晚,西蒙双手撑着脑袋坐在木头桩上叹着气。 为了防止敌人发现他们,他们不能生火,森林的夜晚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林鸟偶尔的鸣叫。格雷坐在西蒙旁边的石头上,左肩上裹着白色的纱布,他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天,除了眼里倒映出的银河,他脸上面无表情。 “来说说话吧,这多无聊。”格雷的另一边坐着约克,一晚上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活跃气氛,然而格雷并不买他的账。 约克打算继续把他的独角戏唱到底:“缇娜这孩子倔得很,看不顺眼的人总归就是处不下来,就比如说火拳吧,她俩见面就得吵。” “你还记得我说我这把刀的事么?”约克从腰间拔出他那把明晃晃的弯刀来。 格雷和西蒙一起转过头,看向约克,他看着手中的刀,神色郑重且柔和:“别人都说他是个死脑筋的铸刀师傅,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用冷兵器了,他还是死撑着那门祖宗传下来的门店。没有客人,就把铸好的刀回炉重铸,反复敲打。呵呵,其实啊,他要真是手艺出群的,也不至于门店冷清,可他一辈子就认定了铸刀这件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死活就不愿意转行。” “后来我说我打算入伍,他给我践行,花了半个月铸了这把弯刀送我。” 格雷撇了一眼,插口道:“这不是把什么好刀。”真正的神兵利器,他见的不少。 “哈哈哈哈,”约克笑着点头,“对,大城市里普通铺子里的一把刀都比这把好,但对他来说,是他打出来最好的一把。我们是一起玩到大的,小时候别人说他手艺不行,我就冲上去揍别人。他给了我这把刀后,别人说这是破铜烂铁,可我一直用到现在,只是想证明,不是他的刀不好,而是那些使刀的人不够强。” 约克看了那把刀半响,把刀又插了回去,看向格雷说道:“我说完了我的故事,该你了。” “我们不是在开故事会。”格雷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这个意见。 “什么?” “我说我们不是在开……” “什么?” 约克这分明是在逗弄格雷,格雷停止了这可笑的一唱一和,自怀里掏出了那只怀表,打开,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西蒙探着身子凑了过去,嬉笑着脸说道:“这个表…………”没等他凑近,格雷已经利落地把表放了回去,让西蒙碰了一鼻子灰。 “哼,心里有鬼。”西蒙表情不屑地坐了回去,然而眼睛其实还在偷撇着格雷放表的胸口。 冷场了片刻,格雷低头看着草丛低声说道:“我曾经失忆过一次,以前的所有事情都不记得。我不在乎那些过去,只想就这样重新活一次。直到……” 那时候议会的裁判长还不是贝尔纳多,而是贝尔纳多的义父,老亚伯拉罕。那天他开会结束,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架在他办公桌上正对他的两只鞋底,而以这嚣张的姿态霸占了他的椅子的男人只能是一个人,卡米洛。 卡米洛曾经在议会拥有绝对的出入自由权,甚至占据了一个永久议席,对所有议案拥有绝对的否决权,这些,全部都是亚伯拉罕对他的纵容。 看到卡米洛冒犯的举动,亚伯拉罕也不生气,反倒温和地笑着,脸上的褶子微微舒展,“原来是你,既然来了议会阁,刚刚的会议怎么没有来?” “没意思,不去。”卡米洛随意地看着亚伯拉罕的文件,懒得看那老头一眼。 亚伯拉罕走过去把卡米洛弄乱掉在地上的几张纸收集起来,按照页码在桌子上叠好,一边说道:“那你这个大忙人怎么突然想来见我这个老头子了?”其实亚伯拉罕并不反感卡米洛跑来他的办公室,对他来说,卡米洛在他眼皮底下他更放心。 亚伯拉罕的纵容养成了卡米洛嚣张的个性,他把脚从桌上放下来,将手里的文件夹丢到亚伯拉罕旁边的桌子,脸色不快地说道:“庞本的家族的那个议员居然敢弹劾我?” 亚伯拉罕扫了一眼,是最新呈交给他的投诉书,这种针对卡米洛的文书他收到的可谓不计其数,不过亚伯拉罕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它们全都销毁,这次让卡米洛看见,实在是个意料之内的意外。他微笑着把那张弹劾送到了碎纸机里,碾成了碎纸条,回头道:“卡米洛大人,人在高位,自然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那些俗人的骂声您只当它没有存在过,这样活着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他说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权倾朝野?”卡米洛挑眉。 “不不,怎么会呢,议会自从有了您的存在,才赢得了更多的人心。”亚伯拉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在卡米洛看来却像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 卡米洛沉吟片刻,想到一件事:“我打算去安娜北方的领地度假一个月,这段时间,我要个助理,替我去开会、批报告。” 这不是助理,简直是替身了,亚伯拉罕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保持笑容面不改色,他从不反驳卡米洛的意见,但他总是有办法赢得主动权。第二天,亚伯拉罕就派人给卡米洛送来了一叠名单,全部是下层机构中才德兼备的人才,而有一个人,是这其中最具声望,亚伯拉罕不止一次地想把他从名单上移去,犹豫了一晚上,最终把他的名字留在了最后。 巧合的是,那天卡米洛正巧很闲,晒着太阳将整本册子从前翻到了后。看到最后一页时,他不知怎么就失去了动弹的能力,注意力像磁石一样被吸引在那个人的照片上。 他呢喃道:“我就要他,不……不是助理,我要娶他。”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传到亚伯拉罕以及站在他面前的阿梅代奥的耳朵里,卡米洛并不知道那天在亚伯拉罕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与阿梅代奥登记的那天,最高议会的裁判长突然换成了叫那个贝尔纳多的混蛋小子。 那日下午,被窗帘遮得严实的房间里,阿梅代奥给亚伯拉罕深深鞠了一躬:“裁判长,我很感谢您将我放到那个名单里。” 亚伯拉罕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他不说话,阿梅代奥也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僵持了许久。亚伯拉罕睁开眼,缓缓地说道:“你起来吧,论辈分,我可不敢受你的礼。”不同于面对卡米洛时的笑脸,此时的亚伯拉罕周身散发着一个世界最高权利拥有者的威严。 阿梅代奥直起身,姿态笔直地如一尊雕塑,毫无怯色与亚伯拉罕对视。 “这么多年,没有了记忆,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是当年的卡米洛。可我没想到,咳咳……”亚伯拉罕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阿梅代奥连忙走过去扶住了他,却被他冷着脸地推开,“咳咳、咳,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从我把你的信息放到那个名单里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木已成舟,都怪我一时心软,神罚不久将至啊。阿梅代奥,这个联邦政府是我毕生的心血,守住它!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会的,多谢您。”阿梅代奥再次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直到坐在办公桌边的亚伯拉罕彻底停止了呼吸,才直立起身,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直到……”格雷回想着从照片上见到阿梅代奥的那一刻,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记忆犹新,伴随这种感觉的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在他内心深处激烈涌动,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感情。 西蒙好奇地出声:“直到什么?” “没什么……说起来我困了,回去睡了。”他不愿意分享关于阿梅代奥的任何东西,不管是关于阿梅代奥的名字、事迹还是回忆,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诶、搞什么呢,说到一半又不说了,真吊人胃口……”背后,西蒙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隐约听见约克说了什么,西蒙才老实地安静下来。 ☆、探望 头顶着炎阳,夏压低了棒球帽挡住刺眼的阳光,栗色的头发被阳光折射出淡金的颜色,她小步跑到了前面大门一侧的接待室旁,只见接待室的窗口上写着一行字“联邦巫校”。 “你好?”夏按了下窗口的电铃,可电铃似乎坏了并不响,于是她曲起手指,轻敲玻璃着往里面望去,可里面除了空着的桌椅什么人都没有。 夏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联系时,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好似没睡醒一般,还夹着一股子痞气:“哈~这里不接待访客。” 夏因这样的态度皱起了眉,但还是保持礼貌地说:“你好,我有那孩子的监护权以及探望许可证。” 里面传来窸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半响,窗口那儿出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的身影,他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棕红色,沙色的卷发杂乱地翘在头上,他手臂撑在台面上,咧嘴一笑,露出亮白的牙齿:“哟,小姑娘,早啊。” 夏总感到这人的眼神不老实地往她胸口瞄,可她出于礼节还是点了下头,从背包里掏出她的证明材料递过去,态度端正,举止间毫无纰漏:“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先生,这些是我的证明。” 那人打了个哈欠,捻起那叠文书的一角,草草翻过,动作如同孩子把玩书本的样子。 夏催促道:“我的探望申请已经批准过了,您用电脑查一下资料库就清楚了。” 他支颚含糊得恩了一声,把东西还给了夏,不耐烦地摆手,“可以了可以了,你进去吧。”接着在旁边的电脑上敲了一下,门口出入阀的灯光由红色变成了蓝色。 不是应该签字么,夏心想,不过看那人哈气不断的困倦模样,她打消了自找麻烦的念头,往里头走去,突然被那大叔叫住。 “诶、你是个警察吧。”他的语调不是疑问的上扬,而是肯定的语气,隔着玻璃,夏看不清他的神情。 夏警惕地转过身:“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他在里面大笑了起来,“小姑娘你走起路来一板一眼的,屁股都不扭一下,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不是警察就是军人,哈哈哈。” 夏仿佛能感到对方投在她臀部的视线,脸上顿地一热,此刻若有镜子,她的脸一定烧得通红。她恼羞成怒地转身,疾步穿过入口的闸门,等那扇铁门在她背后合上,才听不见那人豪放且洪亮的笑声。 不去理会那人的无理,夏用手腕上的通讯手表连接上了学院的网络,一系列身份确认完毕后,她的手表上显现出了整个校区的地图,上面有一个黄点,是吉尔的位置。这样的定位全是由电魔法师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通讯官完成的,整个学院被精密划分成不同的探测区,由不同的通讯官负责,所有的探测区覆盖了整个学院内部和外围。别说是夏进学校探访,就是一只蚊子飞进来,也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这样严密的监控,除了防止学员逃跑,更多是因为畏惧巫的力量吧……甩开脑子里无意义的叹息,夏看着表盘里的地图,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进入图书馆,宽阔的图书馆里却没有什么人,大概是孩子们并不喜欢读书的缘故。夏左右环顾没有找到吉尔,却看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叠了高高一垒的书籍,她皱着眉想,管理员怎么不收拾起来呢。夏走过去想看清那是堆什么书,走近了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孩童的声音从书堆的另一面传来:“没有、没有……没有……” 果然,绕过书桌,看到吉尔的身影,成人的座椅和他的小身躯极不协调,吉尔坐得笔直才能够着桌上的书本,而他面前居然摊开了许多本极厚的书,夏难以想象这个瘦小的男孩是怎么把这些书从书架上取下来再搬到桌子上的。 吉尔全然投入在书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夏放轻声音打招呼道:“嗨,吉尔。”而这一声还是吓到了全神贯注的吉尔,他骤地全身一怔,条件反射地把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上,然后才警惕地看向夏,“是你?”把他从家里抓走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吉尔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到了桌子后面,大叫一声:“坏人,你是坏人!” 害怕和气愤这两种感情同时出现在吉尔的眼睛里,让夏看得心疼。她弯腰曲膝,双手撑在膝盖上,书上说这样的动作会令孩子感到亲近,然后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吉尔,坏人她知道错了,是来找你道歉的。” 吉尔闪动了一下大眼睛,惴惴不安地问:“那你能带我回家么?” 听到这样的话,夏的目光顿时灰暗,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家……可能会晚一点,对不起。” 吉尔失望地垂下头,却听夏继续说道:“但是我带来了你爸爸写给你的信,来看看好么,你可以回信给他哦。”他果真看见夏的手上多了一个信封,蜡黄色的,是家里常见的那种。 看见吉尔憧憬的眼神,却又因为害怕迟迟不肯伸手取信,夏心里一软,体贴地把信封放到吉尔伸手可及的桌边,自己则安分地站在另一侧,生怕吓着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吉尔见状,拿起信封,一边缓慢地拆开,一边提防着夏的举动。信封里面躺着一只纸折的兔子,还有一张信纸。吉尔想到父亲格朗曾在夏天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手里举着他们折的纸兔子,给他讲着天马行空的故事。他眼角一湿,把兔子从信封里拿出来,撑开兔子的肚子,把它立在了桌面上,就像父亲刚刚教他折纸时的样子。 接着吉尔拿出那张写的密密的信纸,一字不漏地认真读过。 吉尔,爸爸在家乡过的很好,你好么?爸爸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没有办法,吉尔长大了,要去外面学更多的知识。爸爸知道你是一个巫以后,心里既开心,也不开心。开心的是我儿子以后会很有本事,毕业了以后会在政府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不开心的是,吉尔要到联邦辖区去读书,那里封闭的教学会把你教的更好,可爸爸却不能去看你。爸爸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 熟悉的笔迹一字一字敲击在吉尔的心上,得知夏曾去家乡找父亲,并主动提出捎信,本性善良的吉尔对夏的敌意消失了大半。他的眼睛几次被泪水模糊,不断用袖口擦去泪水,才能继续看下去。 看到最后,吉尔把信纸小心地折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而此时冷静下来的他猛然意识到,父亲的信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过哥哥格雷的名字。 他想起他被从家中带走的那天,“一切……都是假的”,夏告诉他们,“根本没有所谓叫格雷的人……深度催眠……让那个叫格雷的人变成你的儿子。” 看到了吉尔恍惚的表情,夏突然意识到她忘了交代一件事,连忙解释道:“吉尔,关于你的哥哥……他真的不是你真正的哥哥,魔族政府派了最好的反催眠师去解除了你父亲的催眠,现在格朗先生已经知道真相了。”夏脸色苍白,只怕这个孩子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心情紧张的夏只想找些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她忽然撇到那些摊开的书本上居然有不少白页。疑惑地驱使下,她伸手去翻了翻那几本书,居然都有空白的页面,有的连着几百页空白,有的只是一小段空白,“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修订错误的书。”吉尔伸手拦住了夏的动作,“我正要告诉管理员。” “哦……”看见吉尔居然接触了她,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再看吉尔的表情,原先的隔阂和提防已消失不见,不禁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格雷的事,我想你可能需要慢慢才能接受,但是请你相信姐姐好么?姐姐没有对你撒谎。” 而夏其实撒了一个谎,路易传给她的那句话已经传到了政府上层,目前已派人去了凯琳达。但吉尔毕竟还是个孩子,格雷那样危险的人物,还是离他越远的越好。 吉尔弯起嘴角,看着像是一个笑容,他乖巧地点头:“好,我相信你。”一个人突然出现,于此同时,一个人突然消失,这绝非一个巧合。天真得从未有过心机的吉尔却打上了夏的主意,他仰头露出一个孩子惯有的好奇的表情:“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催眠吗?” “好啊。” “那姐姐还可以教我隔空取物的巫术吗?” “好!”夏开心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在互相欺骗,这话可真心酸 ☆、营地 森林的晨雾还未散去,密林的上空飞过林鸟,散发出这片森林固有的平静。晨光自森林的上空,穿过树顶,绕过繁密的叶子,擦过动物的羽毛,照在丛林空地上的两个男人的身上,将他们脸上的汗水照得透亮。 约克正在带着格雷练刀法,不同的是约克手上拿着自己的弯刀,而格雷只以一截树枝作刀,可这丝毫不影响他高傲的气质,他眼神冷冽,专注得如同身处真正的战斗。他跟着约克的动作,举刀,侧挥,反刺,除了他受伤的左臂还不灵活外,动作与约克分毫不差。 “两位,早饭已经好了哦。”一个健壮的男人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是克鲁尼。克鲁尼虽然身为猫猫的哥哥,却与猫猫急躁活泼的性格恰巧相反,他为人朴实,加上长着一张大众脸,这样的人在军队里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本就人际意识淡薄的格雷几乎几次忘了这人的长相和名字。 约克应和了一声,中断了训练,与格雷一起收拾东西返回营地。等他们进入临时搭建的帐篷的时候,只看到了正在狂塞食物的猫猫和摆早饭的克鲁尼,唯独少了另一个活跃的身影。 格雷坐下,环顾一圈问道:“西蒙呢?”见不到那个的刺猬头,格雷竟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出着炒了。”猫猫两腮帮鼓起,嘴里塞满了食物,她使劲一咽,随即打了个嗝,重复了一遍,“他去战场了~” “他居然去了战场?”格雷不悦地蹙起眉,西蒙都被允许去前线,他却被迫留在营地,好战的他内心怎能平静。 约克把装牛奶的保温杯送到了格雷面前,安抚道:“我们原先有个通讯官牺牲了,现在前方缺通讯的人手,就把西蒙顶了上去,要我说啊,我只指望他能好好学着点,别拖后腿就行了。” 听到这话,猫猫咯咯地笑了起来。而格雷只是喝了一口牛奶,脸色依旧僵硬。 “你们俩呀都先好好养伤吧,别去前线折腾了。”毫无预料的一声插了进来,克鲁尼出现在他俩身后,两只大手覆上了格雷和猫猫的脑袋,像在安慰闹脾气的小孩。这一举动令猫猫笑得更欢了,格雷的脸色则更差了,这不等同于把自己看成和猫猫一样的小鬼了。 约克吃完盘子里的三明治,接过话题:“猫猫你的伤怎么样了?” “都好了喵~”猫猫开心地高举双手,正要站起来炫耀时被克鲁尼按回了坐垫,他脸色担忧:“说什么呢?今天早上我帮你换药还疼得大叫。医生说……” “啊啊啊——不许说!”猫猫挥着爪子大喊着,试图盖住哥哥的声音。克鲁尼不敢使力阻拦,结果被猫猫扑倒在地上,两人扭成一团。 一大早也不得清净,格雷只当看不见两人的打闹,旁若无人地给面包抹上黄油,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约克对此景已经习以为常,他侧头找格雷搭话:“说起来,你有像猫猫和克鲁尼这样的兄弟姐妹么?” 格雷想了一下,说:“没有。” “哈,独生子?少见了,你父母现在还好吗?” 父母?格雷对父母这个词是没有什么概念,“我不记得我有父母。”他只得这么回答。 约克想起昨晚格雷曾提到“失忆”,语调惊讶地上扬:“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吗?难道后来你周围的人也没有和你提过你的父母?” 格雷动作顿住了,安娜没有提过这些,他更没有问过。自他醒来,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名字,地位,以及财富。他不关心他周围的人,甚至不关心自己的过去,也许亚伯拉罕说他生性凉薄,是对的。 “她没有提过,也许是因为我父母已经不在世了,说了也不过徒增伤感。”格雷编造了一个借口为自己开脱。 此时猫猫已经赢得了“战斗”的胜利,然而代价是她打翻了自己的盘子,她最喜欢于是留到最后吃的蒜蓉面包直溜溜地滚到了地上,她看看自己沾灰的面包,再看看格雷盘子里还未动过的蒜蓉面包,眼光犯馋,只差没有把脸贴到上去了。在这样□□裸的注视下,格雷主动把盘子往猫猫跟前推了推,只见一道光影闪过,猫猫已毫不客气地一口叼走了蒜蓉面包,露出胜利的笑容。 “猫猫!”克鲁尼尚未收拾好刚刚打闹的残局,猫猫已给他惹了新的麻烦,而他的指责毫无威慑力,猫猫叼着面包对他哈哈大笑。 约克放下餐具,也笑了起来,同时对转头对格雷说道,“你看,有个兄弟姐妹的,不是也很意思?” 兄弟姐妹么……格雷想到记忆里那个曾怯生生叫他哥哥的少年,眼光微起波澜,那孩子怎么样了,在下魔族区过得好么? 早饭过后,约克和格雷继续了他们的战前特训,猫猫则在克鲁尼连哄带骗下才躺回了车间休息。相较于约克下面要教的内容,早上的那些就不过只是热身罢了。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攻击要取弱点么?”约克给他笔画道,“不管是空气,树木,石头还是人体,都有连接的缝隙,不管敌人多少强大,在接合缝隙处,都会暴露出相对容易攻击的弱点,我们要做的是观察敌人的缝隙,找到最脆弱的一点,快速有效地制敌。同时,我们甚至能借助缝隙的存在来增强原本的攻击。” 见约克讲解得激情澎湃,格雷无奈地对天望了一眼,现在如果打断他说自己并没有听懂会不会太煞风景? “现在,我们用空气做练习。”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7节 格雷杵在原地没有动作,皱着眉看着约克,眼里只写着:练习……什么? “果然和你这种蛮力战斗份子说技巧完全无法沟通啊,”约克无奈地摊手,随后想了个简单粗暴的办法,“我直接给你演示一遍吧。” 约克拔出弯刀,右手平行持刀,然后闭上了眼睛,几番平稳的呼气吐气过后,他突然猛一挥刀,刀片快速擦过空气,漩涡般的气流掀起了一阵疾风,而后空气又瞬间恢复平静。同时,顺着约克挥刀方向,稍远处一颗树上的枝干纷纷坠地,虽不见刀真正砍上去,格雷却看到落枝的切口一律整齐得如同机器切割一般。 约克满意地收刀:“我刚刚就是借助了空气里的缝隙,让挥刀的力量通过空气有效传递,直接转移到那些树枝上。” 而格雷慢慢撸起袖子,神情不屑:“这样的攻击,我随便都能做到。” 约克立即拦住了格雷的攻击,恨铁不成钢地嚷道:“禁止蛮力,也禁止灵压!我是在教你技巧,不在于攻击的目的,而是过程。实战中你应当珍惜每一点体力,能使巧劲绝不使蛮力。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与其浪费时间去找敌人的弱点,不是直接击垮来得简单么?” “诶、你是想让我给你普及战斗的基础课么?听着,战斗时的力量分配很重要……你明白了么?” “……”格雷两眼向上瞄了一眼,最终老实地回答,“不明白……” 约克终于发现教一个攻击力在他之上的人是一件多么无奈和困扰的事情,他想到了另一个稍微可行的办法:“这样,你跟着我坐下。” 格雷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学着约克的姿势盘腿而坐,“我们做什么?”格雷出于谨慎问道。 约克已经合上了双眼,原地静坐,沉着地答:“冥想,感受空气的流动。” “我们真的要这样?”他皱眉道,格雷一直觉得冥想是一件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的事情,而约克却像是进入了冥想的境界一般,丝毫不为格雷的态度所动。什么空气的流动,多么可笑!格雷心里这样想着,还是闭上了眼,只当是个片刻的休憩。 然而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格雷非但没有觉得困倦,反而周围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树动,鸟鸣,甚至是空气的拂动,在脑海中组合在一起,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格雷惊诧地睁开眼,竟与他闭眼感知到的分毫不差。 约克见他顿悟的样子畅然一笑,开口道:“入门的速度倒比我想象的要快,我们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三个小时的特训后,格雷已能粗浅察觉到空气流动中的缝隙所在,他以指为剑,对着空气一划,气势是有了,姿势也很帅,可结果只是掀起了些许微风,他面前的草叶只是在风里摆动了两下,又傲慢地挺直。 “空气中的缝隙是流动的,你刚刚的速度太慢了,完全没有对准了缝隙砍下去。”约克在远处叼着烟卷,罗列出格雷的一堆毛病,回应他的则是格雷不悦的冷脸。 格雷虽然表面露出不悦,心底则对约克留有敬佩,特别是亲自尝试之后,才发现这门单纯靠自然之力不依赖灵压的攻击技巧是多么精妙,如果后期辅之灵压,那攻击的强度将上升数个百分比。 “再来一次。”约克掐灭了烟,走了过来。他认真起来时无形中给人一种值得信赖和敬重的感觉,这样的个人魅力,以及他的才干,才令他从一个乡野来的新兵到如今成为反政府军的副指挥官。 ☆、遇袭 营地灰绿的帐篷内坐着四五个后援部队的士兵,克鲁尼也在内,他们看上去面容焦虑、无精打采,而且人数上明显比早上的时候少了近一半。他们正在低声交谈时,突然帐篷的门帘被从外面猛得掀开。 “约克人呢!!”帐篷外传来一声低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里面的人都怔住了,只见格雷探身走进帐篷,摆出极不耐烦的表情,目光如针般一一扫过里边的人,靠门口的那个蓝领子的年轻人认出他是约克反复对他交代过的那个徒弟,于是站起来冷静地答道:“请不要就这样闯进来,你是问副指挥官?他说要出去勘测一下地形,天黑前就回来。” “哼,他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格雷还记得一小时前,约克接了一通通讯后就说要去厕所,结果他人根本不在车间,顺带,营地的人也一下少了许多。 克鲁尼挠头道:“这个……他也是临时决定的。” “嗯~哼~嗯~喵喵、喵~”猫猫趁着没有医生看管的空隙,一个人拐着拐杖跳下了车间,哼着她自编的儿歌散步,正巧撞见了格雷与驻留营地后援部队的人发生争执,她好奇地凑过去,动物般敏锐听觉发挥了作用,她清楚地听见格雷在问约克的下落,她是知道约克叔叔的下落的,骄傲地脱口而出:“约克叔叔去了前线呀!” 而看见格雷铁着脸从帐篷里走出来,“糟了!”猫猫捂脸大叫,她才想到,约克走之前对她千叮万嘱不要告诉格雷他的下落……坏了。 帐篷里的克鲁尼赶忙追了出来,拦在了格雷前面,他急得脸涨脖子红,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等、等,你不能去前线,约克他、他也是为了你好,至少先养好伤,现在前线的状况不适合你去冒险。” “你这话什么意思?”格雷微扬下颚,目光锐利,“早上传来的情报说前线胜券在握,为什么突然请求支援?甚至还动用了后援部队的人,营地的人少了这么多,前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随后跟出来的那个蓝领子的年轻人上来将他俩拉开,面色沉重地对格雷解释说:“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一个小时前前线来报,说敌方来了强大的援军,前线部队损失惨重,一听到这个消息副指挥官立马带部分后援军赶过去支援。” “哼、我可不会……”嗅到危险的气息,格雷警觉地噤声。 几乎同时地,一股高温气流自他们斜上方向他们冲来,高温的中心只隐约看一个亮点,亮点在他们视野中迅速放大,后方拖着一条长而耀眼的火光。 “居然用火箭弹!”后面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了起来,森林里用火武器是大忌,一旦火势蔓延无异于玩火自焚。 紧随其后的,数发火箭弹如火球般纷纷砸向他们的营地,弹体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 事态紧迫,克鲁尼毅然把猫猫拉到身后,充当妹妹的□□。作为后援部队,防御是他们的必备技能,留下的后援士兵都与克鲁尼一起张开了银白色的魔法防护罩,数十个防护罩如巨大的雨伞般撑开,将其他人不具战斗能力的人比如医生和伤员纳入其中。 而格雷在那几秒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如同观看无声的默片,见那枚火箭弹毫不收阻地轻松穿过防护罩,维持以原先的速度,砸落在他与克鲁尼之间,直到那一声爆炸的巨响,才将他从空白的世界拽回来,一瞬间,他所有的感官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刺激。 他眼睛被火焰灼伤,即使紧闭双眼也不能减轻双目灼烧的刺痛,浑身被灼烧的痛感煎熬得如同炼狱酷刑,同时皮肤烧焦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火箭弹落地时的一声巨响剥夺了他的听觉,以及思考的能力。身体剧痛得仿佛不属于自己,视觉和听觉的消失令他听不到自己或者别人的呻、吟,他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而摸到的却是烧焦的凹凸不平和滴落的血液。 他感到自己在艰难地喘气,却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强烈的疼痛一再刺激他的神智,暴戾的血液在他体内沸腾。不,格雷按住了自己的手腕,不能在这里发狂。尽管他现在看不到听不到,但理智告诉他周围还有许多军营里其他人,反政府的后援军不会就这么被击垮,而一旦他变成鬼王,杀戮的欲望将完全剥夺他的理智。 冷静!冷静下来,失血的晕眩感如潮水一次次地袭来,格雷掐住自己的手腕,告诉自己不能睡,一旦丧失意识,他出于自卫的本能什么都干得出来。 ☆、幻境 格雷的世界安静得如同一片死寂,他身处无尽的黑暗中,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周围任何人的存在。他的手掌尚还有直觉,而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失去了感受疼痛的能力,他感到手心湿漉漉的,不可能是汗,只能是血,额头上也有同样粘稠的液体淌下来,一直滴到胸口。格雷以为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知道什么是害怕,而此刻沉重的心跳,颤抖的呼吸,和头部的晕眩感,第一次令他体验到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挣扎。 热风擦过他的颈侧,那里暴露在外头的鲜红血肉如受刀剜一样紧张地抽搐,引得呼吸也在打颤。 克鲁尼,猫猫,周围的那些人呢?活着,亦或是……死了? 敌人又在哪里?或许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了他很久,正扛着轻型火箭筒逼近,准备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格雷的意识开始恍惚,他的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如走马灯一样浮现出曾经的一段记忆,那日,他得知贝尔纳多要罢免他的高级议员的身份。 “贝尔纳多那个疯子,混蛋,你敢免了老子的议员怎么就没种出来见人,哈哈哈,小白脸,瞧瞧你那懦夫样,毛都没长全也敢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还裁判长,呵,滚回家过家家吧!” 卡米洛在议会楼前高声怒骂,对着空气挥舞拳头,当年的满腔愤怒在现在的格雷看来,毫无风度、甚至有些可笑。他与贝尔纳多之间矛盾,从贝尔纳多正式上任起便不断激化,贝尔纳多是第一个敢正面反驳他、忤逆他的人,甚至一道令下罢免他的议席,当时卡米洛被怒火烧掉了理智,只想立刻冲到顶层把贝尔纳多揪出来,按在地上狂揍一顿。 “卡米洛,算我求你了,别再往里走了。”要不是阿梅代奥拦在他面前,单凭门口区区几个护卫,哪里是卡米洛的对手。 “你听我说好么,这次真的不是贝尔纳多的意思。”阿梅代奥神情焦灼地紧抓住卡米洛的上臂,往日那个气场威严的军官居然在此刻卑微地曲膝,“贝尔纳多已经强行否决了长老会发布的审判书,现在正和长老会的人谈判,你现在进去了,只会让他更难做。” “呵呵,让他难做?”卡米洛用嘲笑的口吻说,贝尔纳多会帮他?这恐怕比废除奴隶制来得更不可能,他推开阿梅代奥执意要往里走,阿梅代奥坚决不让,他便用脚尖狠踢对方的小腿。 格雷看到阿梅代奥那条腿微颤了一下,心里竟跟着抽痛了一下。 而当时阿梅代奥无论如何被拳打脚踢,依旧如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地站在卡米洛面前,“你他、妈是石头做的吗!”打人的都喘起气来了,被打的连丝汗都没出。 阿梅代奥看到他心尖上的那人面露不适,立即扶住了他,眼里流露出深切的担忧:“怎么会这样,身体还没恢复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换来的,却是那人的不领情,“把手给我放开!” “卡米洛,先别生气了好么……”阿梅代奥已不仅仅是哀求,声音甚至带了颤抖,“贝尔纳多打算让我接替你的位子,一来议会的人无可非议,也好堵住长老会的嘴,二来在议会的决断我什么都依你,你原先的那些权利一分都不会少。” 话说到这份上,卡米洛安静了下来,他心里自然是知道的他这次捅了多大篓子,记忆重塑术,是禁术中的禁术,而他不仅研究了,还用在了一位曾上书弹劾他的政府要员身上,先灭口再抹掉那人的存在,数据库里关于那人的资料即刻被消去,空出的职位也被人看作理所当然,如若不是贝尔纳多和长老会的一些法力高深的长老抵抗住了此等记忆干扰,这一切都本会按计划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 “嘁,都是因为失败了……”卡米洛懊恼地别过脸去。 他突然感到人体的温度靠了过来,再看到阿梅代奥的手臂环上他的腰,卡米洛惊讶得忘了推开,他们尽管是法定上的夫妻,可两人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身体上的接触,这一次,那个凑近说话都会脸红的人居然主动抱住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逾越了他们之间纯粹的助理和上司的关系。 “卡米洛,”阿梅代奥在他耳边苦笑着喊着他的名字,一阵微妙的酥麻感自他耳侧散开,“别再用那个禁术了好么,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消失的人是你,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正常’地起床、上班、下班、睡觉,唯独……不记得你,” 阿梅代奥将他抱得更紧,“不记得你,那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我会生不如死。我求你……别这样……” “呵,别傻了,如果忘了的话,连痛苦的感觉都不会有。”卡米洛本想这么嘲讽他,而话到嘴边,犹豫许久,最终没有说出口。 但我最终还是这么做了,成为另一个叫格雷的人,与你形同陌路。而我这么做的目的,却还是为了你,为了真正地得到你,那便是……死亡。 一想到能死在阿梅代奥怀里,格雷笑了起来。收下吧,我的生命,到那时你才真正是我的,我也会是你的。 而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可笑! 格雷的头脑倏地冷静下来,感知的敏锐度提高了数倍,他逐渐能“看到”约克所说的空气的流动,也真切的感觉到风的温度,而他突然发现,风其实是凉的! 气流是平稳的,气温是正常的傍晚温度,遭到军火扫荡的森林怎么可能这样平静! 而除非!那一切都是假的! 一旦受控的人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找回意识则容易得多。 幻术,粗浅的只能干扰人的视觉,高等的,能操控人的视听嗅触觉,极高境界的幻术师甚至能骗过高等战士的感知能力,能让人平地踏步却以为自己身处深山,能让人睡在床上却以为自己溺沉海底。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真实得可怕,如果真的是幻术所致,那么施术者本人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联邦划分的高等魔法师的水平,他塑造出的真切痛苦感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受控的人慢慢在绝望中结束自己的呼吸。 能用幻术杀人,是何等高超的技艺,而能做到这样逼真的境界,格雷知道的,只有一人! 安娜! 睁眼的瞬间,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居然就在他一步之外。出于自卫的本能,格雷立即抓住了安娜伸向他胸口的手,果然,一个散发着诡异紫光的蜘蛛印记卧在她的手心。 他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挂念的那人,然而,却是以最糟糕的见面方式——敌对。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我写的好感动,写了十万字的热血文,第一次写到阿梅代奥对卡米洛的感情。 我女神也正式粗场了,下一章要写女神专场番外!!! 顺便说一下,目前咱已经写过了跳河跳楼死法,溺水窒息死法,爆炸烧伤死法。 大家可以任意选取自己感兴趣的……不准尝试好么! ☆、龙族 两个幼小的身影在野地里快速穿梭,一追一赶。 如果你认为这是两个孩子在做游戏,那你就错了,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闪着寒光的兵器。 后面的那个孩子头发稍长,发丝因狂奔的速度掀在脑后,他探入腰侧的皮袋里,抽出一把铁镖,看似随手那么一掷,那些铁镖却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出去,如黑云般笼罩在跑在前面的那个孩子头顶,狠厉地瞄准那孩子落下。 “唔。”即使被铁镖扎入后辈,那孩子也只是闷哼一声,脚步丝毫不敢懈怠,只因为一旦被追上,等待他的将是来自地狱的罗刹。 没能一招毙命,后面的孩子绷紧了脸,月光照在他尚还稚嫩的面庞上,却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冷漠,眼看一路追赶效率太低,他转变方向,踏上了树边的一块巨石,连番跳跃,落在树干上,再跃起,跳到更高的树枝上,直到高度足以俯瞰他的猎杀目标。他跃到高空,右手对着他身后上方的月亮举起,手心突然爆裂出一股强气压流,这样小的年纪就能使出灵压是极为罕见的,那股反冲力模糊了月色,将他的身体如导弹一样弹射出去,身形如鬼魅一样。 他直直地扑在他的目标身上,两手呈鹰爪般掐住对手的肩骨间的空隙,然而下冲力过大,他的小身板还无法稳住平衡,带着他的猎物一起,顺着倾斜的土地滚到一侧。两人停住时,他跨坐在对手腰上,两手依然死死卡住对方的肩骨。 被压制在下面的孩子背上的铁镖已经扎得深入,血洒了一地,而他看着上面的孩子,只露出不服输的坚毅和对疼痛的忍耐。 上面的孩子,松开钳制对手的右手,利落的拔出别在背上的短剑,对准那人的心脏,高高举起,快速刺下。 面对白晃晃的剑刃,那孩子带着哭腔高呼一声:“不要杀我!” 挥剑的一方顿住了动作,剑端悬在对手胸口,他低着头,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我们……不是兄妹吗?”说到兄妹时,哭腔更重,话音都变了调。 如果仔细看的话,上面的那个孩子胸脯稍高,盆骨也稍宽,其实是个女孩。听到这句话她缓缓抬起头,如黑宝石的眸子微一颤动,随即恢复平静,无情地扬起手中的刀:“龙家,只有嫡长,没有长子!” 夜色里血肉撕裂的声音是无比凄凉,半截刀已没入男孩的胸口,他的瞳孔痛苦地放大,而他却拼命忍住自己的惨叫,硬是挤出一个扭曲笑容,“是他让你杀了我?哈哈哈,”他笑的时候,血液止不住地自口中涌出来,“他要的,咳咳,只不过、是……一个……血统,他、根本、咳不爱你,不……爱……你……” 他最后拼劲全力念出那三个字,结束了自己呼吸,那三个字却如同诅咒般在黑夜里盘旋。 “妄图弑父夺位的你根本不配说他。”女孩拔出了短剑,然而她的手是颤抖的,呼吸也在颤栗,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只想赶紧回到父亲身边,只有那样才能消除她此刻的恐惧和动摇。 回到象征龙族地位的城堡,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层层台阶上那高居正中的墨色房间,她的父亲,龙族的主人就住在那儿。她无心理会两侧下人恭敬地对她行礼,匆匆登上了台阶。 而就在门外几步处,她父亲身边最受器重的男人横在了她面前,高大身躯如一座山投下一片黑影。 “你做什么!让我进去。” 男人的声音也如同山神一般厚重:“安娜少主,请您稍安勿躁,请问主人吩咐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年幼的安娜,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拔出背上的剑,丢在了地上,她再也不想去碰或者去看那把剑以及剑上的血迹,“他已经死了,让我进去!” 这一次,男人主动为安娜闪开身子,举止间增了几分恭敬,他安娜身后沉重地说了一句:“少主,请默哀。” 安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她立即冲到门前,而侍女已为她打开了门,她愣住了,如这里所有的人一样,神情哀伤。窗边摆着一张宽大的床,上面安静地躺着她最敬仰的人,她的父亲。安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住哀伤走进那件房间的,她颤抖着伸出手探过父亲颈侧的动脉,安静得毫无动静。 当侍女再次为她打开门,外面的台阶上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站在高台上年幼的安娜显得实在瘦弱且气势不足,下面的人表面恭敬,而又有多少人在心里蔑视这个尚未成年的新任龙族族长呢。 “恭祝安娜族长即位!恭祝安娜族长即位!恭祝安娜族长即位!” 真心说这句话的又有多少呢? “龙族听令!”尽管有传令官代替重复,安娜却令他退到一旁,自己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吼道,“从今往后!凡有龙族血统者自杀,皆视为大逆不道,直属亲系与之同罪,一律逐出龙族族谱!” 这声令下,下面人头攒动,唏嘘不已,而安娜没有那个心情去维持纪律,她转身走回那间没有一丝生气的屋子,肩上过于沉重的责任令她步履维艰,走得摇摇晃晃。 自杀,这是多么愚蠢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活到不想活这种可笑的自杀理由,无论我的生命多少恒久,我都不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将它结束。我的父亲啊,我此生最敬佩最崇拜的人,为什么您要撇下家族,舍弃您崇高的地位,以这样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而同样被父亲抛下的……安娜转过头,在人群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亲弟弟达米恩和二姨太的小女儿萨曼莎。以后我们就只能相依为命了吧,安娜对那个方向投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到姐姐,达米恩腼腆地点了下头,嘴角扬起,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而萨曼莎却露出恐惧的神色,躲在哥哥达米恩背后不敢看她,至于原因,安娜瞥了一眼那把被她丢在地上的沾血的短剑,死去的孩子——是萨曼莎的亲哥哥。 萨曼莎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非嫡非长的她理当也不会对族长的继承产生威胁,所以上一任族长没有教导安娜把她列在敌人之列,但萨曼莎自小便对这个二姐充满了畏惧。安娜想,萨曼莎即使现在怕她,但是总能和弟弟达米恩玩到一块去,以后若是好好相处,还是能消除隔阂的吧。 世事难料,安娜怀着美好的期望,最后却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达米恩为了萨曼莎与她决裂,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颇具领导风范的男人,震惊世界的龙族剧变一夜发生,这个原本威震三界的名门大族一夜间一分为二,两方势力间战火不断,矛盾愈演愈烈,直到七战爆发,最后一场激烈的对决才令双方退居一方,演变为安娜领导的东龙族和达米恩分裂出去的西龙族。 作者有话要说:  又多了一种死法,集齐七种就可以召唤冥王了。 我会告诉你冥王很好看= ? 才不告诉你呢 ☆、印记 秋末的原野呈现一片衰败之景,枯草摇曳之景凄凉得像极了那个孤零零地坐在山坡上的女孩的心情,她坐在枯黄的草地上,膝盖蜷在胸前,两臂环在膝上,视线投往远处的山坡。冷风扬起她黑色的发丝,兴许是额前的发丝扰了眼睛,她漂亮的黑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随即合上了眼睛,抑住眼泪。 迎着风,闭着眼,安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倦意渐渐涌上来,安娜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光球,光球渐渐变大,浮现出一个女童的身影,她周身莹莹地泛着光,淡黄色的头发随身体浮在空中,她的眼睛也是淡黄的,通透得犹如镶嵌在那里的两片琉璃。 女童自光圈中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安娜的发顶,就在快到碰到的时候,有所感觉的安娜动了一下,女童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立即收回了手。 “又是你?”安娜瞥见对方,像是已对此习以为常,她几乎懒得摆脸色,又把头埋了下去,“三神的玛雅,呵、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这儿还能有什么……” 王……玛雅的嘴动了一下,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但安娜却能清晰地听到玛雅说的话,如同耳边的呢喃。玛雅可以让她指定的对象听到她说的话,无论多远,周围多嘈杂,甚至是对方捂着耳朵,都能清晰地听到。而这样的对话方式令安娜极不舒服,如同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一般。 “我拒绝。”安娜语气里有丝愠怒。 为什么? “我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安娜抬头瞪着玛雅,当时三神之下分布了王权,各王的领地受王权庇护,作为条件则要听命于神权,玛雅以收复西龙族为交换条件要求安娜加冕为王,却屡遭拒绝,“失去的我自己会抢回来,不需要借助什么神力!我龙族身为上古氏族,千万年来,自立一方,绝不会听令于三神!” 玛雅欲言又止,她将漂浮的身体放到地上,个头只与坐着的安娜一般高。安娜当然不会相信玛雅真的只如外表一样是一个小孩,她甚至怀疑,一个高居神坛的人难道还具备普通人的感情吗?至少玛雅给她的印象,永远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瓷娃娃,安娜永远猜不透面具之下的玛雅到底在想什么。 玛雅转过身与安娜面朝相同的方向,她看向远处的平原,再次开口:不能……再去那里了呢。 安娜的呼吸一滞,她明白玛雅的意思,玛雅说的“那里”是她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族长的陵墓。安娜父亲的陵墓在不久前的战役中被达米恩统领的西龙族占领了,安娜从此无法涉足,而今天就是父亲的忌日,她却只能坐在这里遥望。 战争一再失利,东龙族私底下甚至传出闲言碎语质疑安娜的领导才能。当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那片土地被达米恩占领时,安娜内心不是没有动摇过,自己还是不是能在这个位子上撑住? “安娜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的呢?”玛雅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父亲……想到那个人,安娜的眼帘失落地垂了下去。“有传闻说父亲的血统不纯正,是靠着弑杀兄长才成为族长,可是他明明是个那么善良的人,走路遇到蚂蚁都会避让,他还曾释放了大批奴隶,并且下令禁止龙族贩买奴隶。” “可是他明明也命令你杀了自己的兄长,不是么?” 玛雅曾一语道出了她的很多事情,所以安娜也不意外玛雅知道那一夜发生的事,她无助似的闭上眼,眼前回放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如果我不杀兄长,兄长就会杀了父亲。” “可是,你的父亲,最后却选择了自杀,”玛雅知道安娜不想提这件事,伸出食指拦在安娜嘴前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自己则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娜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玛雅接下来将说的每一个字,父亲自杀的原因困扰她至今,她当然想知道。而玛雅却静静地看着她,浅黄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玛雅对她笑了!安娜惊讶极了,虽然玛雅的表情没有变,她却知道玛雅是对她笑了,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极其奇妙。 “啊——等有一天安娜打下那片陵墓,我就告诉你。”玛雅微侧着头眨着眼睛说道,如果忽略她万年不变的表情的话,这样的小动作还颇有几分童趣在里头。 而听到这样玩笑般的话语,安娜冷下脸,语气强硬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要拿我父亲的事开玩笑。”安娜不想再和玛雅玩什么孩子间的游戏了,她站起来欲要离去,背后却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嗯~呵呵,”安娜回头的一刹,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她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她居然看见玛雅对她露出了笑容,是非常自然的,天真得犹如一个平凡的小孩的笑容,琉璃黄的双眸月牙般弯起,真如天上的月亮一般夺目,嘴角也轻快地上扬:“安娜就是这样,最不会骗人了,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打仗的时候也是,总是一鼓作气直攻敌军,恩~玩游戏不作弊可不会赢哦。” 安娜依旧沉浸在震惊中,浑然没听明白玛雅话里的意思。只见玛雅笑着朝她走过来,握住了安娜的左手,说道:“让我来教你怎么玩骗人的游戏吧。” 安娜的手心感到一阵暖流注入其中,等玛雅松开她的手,她往手心一看,那里竟出现了一个趴着的蜘蛛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安娜的老子为啥要自杀,我就不写就不写,啦啦啦—— 静候以后的番外吧。 ☆、预言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剧场两集联播,现在回归剧情啦,还记得不? 格雷睁眼的瞬间,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居然就在他一步之外。本能地,格雷抓住了安娜伸向他胸口的手,果然,一个散发诡异紫光的蜘蛛印记卧在她的手心。 安娜只因面前这个男人的突然醒来愣了一秒,随即快速反应过来,右手持匕首刺向格雷的腹部。经过约克的训练,格雷已能摸清安娜的套路,他迅速侧开身,另一只手推向安娜的手腕,按照之前约克教他的套路,他接下来应该紧抓对手手腕不放,将对手绊倒在地上,然后迅速拗断对方手腕。 可是当对象换成安娜,格雷的动作顿住了,安娜是他这一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安娜教给他大陆常识以及基本的格斗技巧,虽然她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却算得上是他最信赖的人之一。 格雷片刻的犹豫给了安娜反击的机会,她手腕一转,被钳住的左手欲反抓住格雷的手腕,看到安娜手心的蜘蛛还亮着紫光,格雷立即松手,却猝不及防地被安娜牵倒在地,安娜动作如猎豹般迅捷,匕首快速逼上了格雷的喉咙。 “你知道我的能力?”安娜眼神凌厉。 安娜善战格雷是知道的,而真正面对如此强劲的压迫感,说没有被震慑到是假的。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的左手很诡异。”格雷假作慌张态辩解道。 安娜左手压上格雷的胸口,“哼,是不是知道,一试便知。” “啪”一声格雷死抓住了安娜左手的手腕,已顾不上喉咙边的匕首,他决不能让安娜手心的印记的碰到他,安娜除了幻术外还有一种神秘的复制能力,而一旦被发光时的印记碰到心脏,被碰到的人就会被读取信息,不管是体态、声音还是记忆全都会被刻录下来,安娜能根据这些信息具象化出一个高度逼真的牵线木偶人,这些木偶人甚至能在遵循安娜指令前提下,根据自身的记忆和习惯,作出自主判断,难辨真假。 而一旦被安娜读取,他的秘密将暴露无遗。 安娜没想到这小子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不管他清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灭口,她握匕首的手腕转势要刺入格雷的喉咙。 “啪!”一个蓝色的便当盒掉在地上,盒盖被摔开,里面的饭菜撒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莫妮卡弯下腰把盒盖合上,重新拾起便当盒,递向一旁,“真是笨手笨脚的!撒了一大半,我看你还是重买一份吧。巫术·清!” 看到地上的饭粒和菜汤应声消失,莫妮卡心情舒畅了不少,可手上的重量却没有少,饭盒根本没有被接过去,莫妮卡脾气上来了,直把饭盒推到了对方怀里:“吉尔!!你在发什么呆呢,自己突然摔了饭盒,我帮你清理了,你就木头似的杵那儿,连声谢都不会说!” “啊、谢……谢。”吉尔仍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他的眼睛面向莫妮卡,里面却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倒影,莫妮卡第一次感到这个小男孩的眼睛有一丝恐怖。她假装镇定地不去看吉尔的眼睛,大步向前走去,“别愣着了,傻子!我陪你去食堂重买一份晚餐。” 吉尔小声地应了一声,腾出一手擦了下额角密布的汗珠,慢吞吞地跟上了莫妮卡,可他依旧能感受到心脏在急促地跳动,从他刚刚眼前一黑起就开始如此,不安、恐惧、动摇是他从卡米洛的颜色中读到的感情。 一路走神的吉尔突然撞上了一面柔软的墙,一看,居然是莫妮卡的背,她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对、不起。”吉尔知道莫妮卡脾气火爆,匆忙道歉道。 而莫妮卡仿佛没有听到吉尔说话一样,纹丝不动,“上神将死,众生嗟叹,心之所向,魂之所葬。” “你说什么!”这绝不是平时的莫妮卡!吉尔站到莫妮卡面前,却见莫妮卡面无表情,眼神虚无得仿佛在看往另一个世界。 “上神将死,众生……” 莫妮卡曾说过她的能力是预言,预言时的情状就如现在一般,吉尔双手抓紧了莫妮卡的肩,迫切地追问:“上神是谁?” “卡米洛。” 是他的哥哥,格雷……吉尔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你说什么?卡米洛怎么会死,他是鬼王,是上神啊,他怎么会死?” 如果一旁有人听到吉尔这番话一定会觉得这个孩子疯了,在胡言乱语,崇高的鬼王、上神之衔怎会落在一个无人听闻的叫做卡米洛的人身上,同样曾表示没听说过卡米洛的莫妮卡此时却平静地问答了吉尔的问题:“上神卡米洛,亡于七日之后,联邦刑台,执刑人——阿梅代奥。” 吉尔的眼睛震惊地放大,他隐约觉得自己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混乱的头脑却理不清是何时何地听来的。 “那个阿梅……”吉尔还想追问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诶,”莫妮卡如还魂了一般,眼睛迅速恢复了神采,她一把打掉了吉尔还放在她肩上的手,不客气地嚷嚷道,“傻子你碰我做什么?” 莫妮卡瞅见吉尔眼神不对劲,狐疑地眨着眼睛,“哼,看你被吓得不清,我刚刚是不是预言了?老实交代,我说了什么!” 吉尔看了眼手里的便当盒,再看看莫妮卡,踌躇地答:“对……你说……我这次考试会不及格。”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这时有个别早早吃完晚饭的同学路过,被这夸张的笑声引开了注意力,而看到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女孩莫妮卡,又纷纷识相地收回了揣测的视线。 吉尔还以为莫妮卡会安慰她一下,却听莫妮卡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哈哈哈,傻子,这种事不用预言,我也知道你会不及格。” ☆、倒戈 冰冷的枪头隐没在枝丛中,准心瞄准了格雷的眉间。 “你知道我的能力?” 听到安娜这样的质问,埋伏在后的蓝斯特饶有兴趣地抬起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的左手很诡异。” 格雷脸上虚伪的表情骗得过安娜,骗不过蓝斯特混迹官场的眼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开那家伙虚伪的皮囊,而手中的金属质感时刻提醒他务必冷静下来。 “哼,是不是知道,一试便知。” 安娜的动作再次逼近,背影完全遮住格雷,失去了瞄准目标的狙击手变得焦躁起来,准心在原地晃动,焦点也变得模糊,随后准心下移,徘徊在安娜心脏一带。 那两人之间似乎僵持起来,忽然见安娜持匕首的右手有了动作,有取格雷性命的架势,蓝斯特立即提高警惕,准心瞬时清晰,瞄准了安娜后背心脏之处,“嘣!”开枪的一瞬间狙击手的心情是最放松的,何况蓝斯特已经预见到了下面的几种结局,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吃亏。 “沙——”安娜迅速跃开,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唔。”弹体插入心脏时格雷发出的一声闷哼。 一石二鸟的计划看来是失败了,持枪的人不满地啐了一声。 安娜的目光迅速扫了过来,蓝斯特也毫无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从高处跳下,姿态优雅地落在安娜和格雷之间,豪不躲闪地与安娜对视,眼神戏谑:“哟,辛苦了,安娜……” 看到安娜眼底的阴霾,蓝斯特才慢悠悠地补上了她的姓氏,“龙。”,而他的左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小□□,对准身后,枪口正抵上他身后正欲偷袭他的格雷的额头。 “呵。”蓝斯特看到格雷虚弱地捂胸喘气却故作沉着地瞪着他的样子,心底舒畅不已,几天来的郁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我还得谢谢你,族长大人,要不是您制造出我方增援的假象调虎离山,我也不能这么轻松地到叛军后营来拿人。” 蓝斯特说这番话时,格雷不留痕迹地观察安娜的脸色,他不明白安娜为何会协助政府?而蓝斯特显然没有把安娜当成同盟来看。 安娜的话和表情一样少,而她不会忘记刚刚蓝斯特狙击时投在她背后别有深意的眼神,只是安娜向来不懂得与人周旋、玩弄手段的道理,遇上蓝斯特这样的人,能杀的则直接杀了,不能杀的,她只能忍着或者视而不见。正如此时,与蓝斯特对视数秒后,安娜自觉落了下风,转过头去,准备一言不发地离开。 “喂,亏你也是个高级猎人,原来靠的就是躲在女人后面狐假虎威么?”尽管头上抵着枪口,被迫半跪着的格雷依旧气焰嚣张,一脸不屑地吐出嘲讽的话语。 安娜闻声看过去,几乎在同时…… “嘣!”那个刚刚还在冷嘲热讽的年轻男人已在枪声里倒下,头上溅满鲜血。 蓝斯特吹了下枪口的青烟,冰冷的眼神扫过格雷倒在草丛中的躯体,顺势着还抬起军靴踢了踢对方的手脚,“嘁,别装死,这一发可不是银子弹,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贝尔纳多交代。哼……罢了,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运个尸体回去总比活的轻松。” 安娜没有兴趣再去看那血腥之景,继而转身离去,只是心底产生了动摇,那男人宁可顶撞蓝斯特也要说那些话,是在维护她吗?安娜的左手松了松,设在前线的幻术耗费了她大量精力,是时候解除了。 格雷倒下的时候没有一丝痛苦,反倒是随着脑门儿上的那一枪,胸口的灼烧感也消失了,接着就是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他倒下的时候还能看见天空,但很快眼前立即变得模糊,变黑,最后安静得如睡着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令他很熟悉,似乎在极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在这样的沉睡中度过。 那些被安娜幻术控制的后援军不少已经奄奄一息了,毫无还手之力,蓝斯特下令自己的部下就地扫射,不留活口。而蓝斯特没有想到叛军在前线的人居然这么快折了回来,他们中显然有高等传送魔法师相助,很快就有大批叛军调回营地,火速赶来的叛军立即支起了防护罩,并随着人数的增多开始反击,蓝斯特的主力军大多还滞留在前线,势单力孤的他不得不下令撤离。 蓝斯特一路拽着格雷的领子,将他已经停止心跳的尸首丢进了后车厢,等他回到驾驶室时,却见司机正呆滞地愣在那里,他怒喝道:“发什么呆,我让你干什么?开车!” “长、长官……我们的系统被、被黑客了。” 蓝斯特看过去,果不其然,操作系统对输入毫无反应,屏幕上只嚣张地不停旋转着一个红色的名字——西蒙。 “好……”蓝斯特虽然在笑着,话语却令人不由得手脚阴森地发凉,“叛军还有点本事。” 蓝斯特推门下了车,只搁下一句话“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修好系统!”,而这十分钟,叛军,我来陪你们好好玩玩,蓝斯特的眼神变得危险,这是猎人猎杀时特有的眼神。 蓝斯特曾经高居猎人榜首的记录不是徒有虚名,尽管他用枪,但狙击并不是他的长项,他原本的战斗方式以狠和快出名,直到加入贝尔纳多的手下才被迫改变为低调的战斗方式以符合政府形象。 “终于……苏醒吧!我挚爱的武器!”蓝斯特张开双臂,空气中掀起黑色的阴风,紧接着他的臂膀上空浮现出两个黑色的弹膛。而弹膛与他的肩膀融合在一起,如两只大铁块嵌在那里,他的手臂如同成了枪管一般,十指则如枪口。 蓝斯特面对敌人举起了双手,十指火光四射,密集的子弹往敌方射去。 “啊、啊!!”轰炸声中传来对面的惨叫。 叛军中真正擅长防御的后援部队尽半数已经倒下,余下的人在防御方面则显薄弱,于是蓝斯特的子弹轻易地穿过对方搭起的屏障,凶猛的攻势瞬间夺去多人的性命。 突然,自对面射出一支箭矢,通体包裹着幽蓝的鬼火。箭法很准,正对蓝斯特的眉心,而在蓝斯特看来,速度却慢得可笑。他起身往那箭矢的方向跃起,居然轻易地用手抓住了箭身,鬼火受他灵压震慑瞬间熄灭,手指再一用力,那支箭已断成两截。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地敢攻击他呢,蓝斯特往那人群中看去,随即眼中有了笑意。 射箭的是个魔族法师,当看到身边的队友中弹倒下,他被愤怒烧去理智,无视指挥便举起弓箭射向那个正肆意开火的银发男人。有着百发百中的箭术的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能有人能空手接住他的箭,事情发生的太快,只见那个男人朝他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然后瞬间消失踪影。 去哪儿了!弓箭手慌张地后退了一大步,后脑勺却抵上一个硬物。 “找什么呢?”背后传来诡异的询问,不必回头,也能感受到是那个银发男人危险的气息。 蓝斯特右手作□□状抵在那弓箭手的后脑上,“砰。”他轻声说道,手指一扬,一发子弹瞬间穿透对方的头颅,看到对手喷溅的血液,倒下的身体,蓝斯特觉得这世上真是没有比爆头更有趣的事情了。 “是敌人!!” “攻击,别让他跑了!” “上——” 反应过来的叛军瞬间朝蓝斯特扑过来,然而处于敌人包围中的他却显得意外地冷静,他张开十指,轻蔑地扫视敌人一圈。他一脚踮起,另一脚似圆规的另一端在地上划过,快速旋转一周,这是枪法的艺术,敌人的鲜血和哭喊则是对这艺术的赞美。 这次的火力更猛,更快,更密集,枪弹自他的位置往四周散射,看到一具具躯体倒下,蓝斯特发出残酷且满足的笑声,“呵呵哈哈哈——” 这时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他部下驾驶着军用越野车往这个方向冲过来,越野车开足了马力,将来不及避开的敌人通通撞开,车子发出鸣笛,蓝斯特也不恋战,等车子靠近,随即打开车门,飞身闪进驾驶舱。 “回本部!”蓝斯特下令道。 叛军中有人冲出来试图阻扰他们离去,但立即被蓝斯特紧随其后的部下缠住,蓝斯特所乘的越野车将马力开到最大,扬起一片尘土,顺利冲出敌人的包围圈,驶进森林深处。 “联络上前线了吗?”蓝斯特紧接着问,操作台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 开车的人答道:“报告长官,叛军的主力依旧集中在前线,他们还有一个巫坐阵,我们的人处于不利形式,恐怕……” “撤军!都撤回去。”蓝斯特在车载电脑上快速敲击指令,头也不回地吼道。 很快车厢广播传出提示音:“政府军撤军指令已下达,警戒级别,三。” 事情办完,蓝斯特才松了口气,将背部倚靠在座椅上,突然想起来车后的格雷,又警惕地坐直身子,在电脑上按了两下,电脑画面随即切换到后车厢监控,看到格雷依旧以原来的姿势躺在角落,除了地上血迹的增加,毫无异样,蓝斯特这才将一直绷紧的神经放下,倚靠在座椅背上,将视线投往前线的方向,眼底闪过狠厉之色。“安娜,你居然敢耍花招!”,本有机会歼灭叛军势力,却被安娜临阵倒打他一把,蓝斯特咬牙切齿,心中已盘算好了该如何将此事添枝加叶地报告给贝尔纳多。 此前听闻安娜想借此合作在议会增设龙族议席,蓝斯特便在心里忍不住嘲讽,清高自傲的龙族居然会想投靠政府,接着战场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更不会容许那个女人的计划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还是很善良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并没有多少痛苦。 ☆、婚戒 纸张声哗哗作响,看的人心不在焉,他已习惯了用电脑阅读,对于议会使用的传统纸张毫无耐心。 “咖啡。”背后那人轻声提醒他,卡米洛把胳膊往身边挪了下,一只白瓷咖啡杯跟着托盘被摆到他手边。 他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去拿杯子。 “这次是低因的,上次你喝了咖啡说胸口不适。”阿梅代奥站在他身后,眼光温柔地看着坐着的那位,他名义上的上司,亦是他名义上的丈夫的人。 卡米洛喝了一口,豆浆拿铁,是他一贯的口味,虽说是低因咖啡,味道与以往的倒没有什么分别。 “这些文件有什么问题么?”在卡米洛喝咖啡的空隙,阿梅代奥简单扫了一眼那叠文书,虽然页码已被卡米洛打乱,仍能粗略看出是有关越境者事件的报告。 “嗯,”卡米洛放下咖啡,“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是下次议会的内容,贝尔纳多那小子让我开会前看完。” 听得出来卡米洛口气里对贝尔纳多的不满,阿梅代奥替他把文件按照原来的顺序摆好,微笑着说道:“我之前负责过这一类的事件,可以帮你整理出要点,这样你看起来轻松点。” 卡米洛没有说话,眼神跟随着阿梅代奥手上的动作,那些单页的纸张在他手里有序地归为一叠,最后被一个文件夹稳妥地固定起来,直到阿梅代奥收回手,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视线。 “恩,麻烦了。”卡米洛点头道,他支着颚继续端起咖啡,热气扑上他漆黑的眼睛。由于他自身神力的缘故,他的情绪经常不稳定,对下属使用暴力的行为也很常见,唯独阿梅代奥成为他秘书以后,只要两人一同办公,卡米洛的心情就会平和许多,他们之间似乎有种长期磨合才能养成的默契,他总有耐心等阿梅代奥说完他的话,而阿梅代奥也总能不偏不倚地把握他的意思。 “我之前以前见过你吗?”卡米洛问过他很多次,而每一次,阿梅代奥都没有正面答复过他。 同样这一次得到的,也只是那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这样的态度令卡米洛感到无趣,他眼光上下打量着阿梅代奥,期许自己能找出点什么线索,而他的视线投往对方的手上时,就像刚刚阿梅代奥帮他整理文件时一样,他总觉得对方手上少了什么。 “对了,”卡米洛拉过阿梅代奥的手掌,终于发现是少了什么,“说起来,登记以后,我们还没有买婚戒。” “可是……”我们并不像一对真正的伴侣啊……本以为卡米洛起初随意地登记婚姻,有一天也会随意解除这样的关系,像孩子般随性,阿梅代奥完全没有料到卡米洛竟会主动提出婚戒的事情。 “没有可是,上回劳瑞说我一点也不像个结婚的人,嘁,后来我才知道有婚戒这种东西,你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跟我提过,害得我在那家伙面前丢脸。” 怕是除了劳瑞以外,也没有人敢对卡米洛的做法指指点点了。阿梅代奥看着卡米洛懊恼的样子笑了,就算他知道现在这个男人由于失忆的缘故,心智还不成熟,他也会尊敬他,顺从他,以及默默地爱他。“你感兴趣的话,我去帮你安排直辖区的首席珠宝设计师来见你。” “不用那么麻烦,反正我也不想看这文件了,你现在就陪我出去买。” “好。”他笑着给卡米洛披上外套,不但能容忍卡米洛呼来喝去,还能乐在其中的,估计也只有阿梅代奥一个人了。 华勒斯是极富盛名的一家首饰行,旗下的分店遍布人族、魔族以及神族的各大中心城市,以独居创意的设计和精美昂贵的珠宝著称。华勒斯的总部就设在联邦直辖区,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门贵族和珠宝收藏家。 走进水晶拱门,首先有一个穿礼服的男侍者站在那里迎接客人,“欢迎光临!”有着丰富行业经验的侍者一眼就能从这位长头发的男士的衣着及神情中看出他有着颇为高贵的身份,而他正微笑相迎时,只见男人后面跟上了一个身材修长高大的金发男人。 阿梅代奥进门的一刻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自身高贵的气质向来令人折服,而举手投足间又兼具军人严谨自律的素质,那对深邃的双眸发出冰蓝的微光,令这里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他扫视了一圈店堂内部,瞬间将那些人的心魂都吸了去。 而这幅美如天神的画面却被极不和谐的一声叱呵打破,“别慢吞吞的!”走在前面的卡米洛一把拽过阿梅代奥的手腕,动作鲁莽地把一路跟在他身后的阿梅代奥拽到身边。 “您是我的上司,这样不符合您的身份。”阿梅代奥压低了声音对卡米洛说。 卡米洛不耐地将他一路拽上阶梯,“我们是来买我们的婚戒的,又不是去开会!” 卡米洛的声音很大,不光是那位男侍,还是其余的顾客,都清楚了听见了“买婚戒”三个字,同性的婚姻在联邦直辖区内是合法的,也不少见,得知对方伴侣在场,众人纷纷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投在阿梅代奥身上目光。 “两位早上好,”侍者清了清嗓子,端出职业的微笑,“请问两位是刚刚订婚,来选购戒指吗?” 卡米洛冷眼盯着他不说话,阿梅代奥安抚地把手放在他腰上,说道:“您好,我们已经结婚了,是想看看结婚戒指。” “哦哦!恭喜啊恭喜,”侍者的反应很快,随即动作娴熟地在平板电脑屏幕上敲击了两下,将他们带到一处柜台前,“这里是男性对戒的专售柜台,请两位可以先看一下,我们专业的导购马上就来。” 卡米洛浮光掠影地看过玻璃窗下各式戒指,大部分设计极简略,也少数有仿着当下流行的女戒镶满了珠宝、造型繁复,他原以为随便买个戒指就可以走人了,这样麻烦的流程却令他有点头痛,早知道还是让阿梅代奥给他安排个什么见面好了。 “两位早上好。”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卷发女孩走过来,笑容洋溢着暖意,“让你们久等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吗?” 在阿梅代奥重复了意图之后,女孩便介绍起了自家的品牌,她观察到这个金头发的男人虽然听着她的介绍点头,眼神却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脸色冷淡的伴侣身上,随即转变了攻势,主动去询问卡米洛的意见:“请问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戒指呢,这一种是现在最流行的简洁款,这一种呢,是……” “随便哪种都好。”卡米洛打断她。 女孩惊讶地大呼:“这怎么行呢,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而戒指代表互相维系的意思,意味着对您的伴侣的承诺。圆呢,象征生命和永恒,而婚戒会带在无名指上,这只手指的血脉直通心脏,心脏是我们爱的源地,这样我们就能牢记自己爱对方的初衷,让爱情历久弥坚。” 阿梅代奥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导购的话,因为他知道,爱情之类的,卡米洛大概不会懂,也感受不到。 而卡米洛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发生了转变,他居然颇有兴趣向导购问询更多戒指的种类和寓意。最终选择了一款由罕见的银色亚瑟石打造成的对戒,外观光滑简洁,内环则会镶上对方的名字,戒指带上后,伴侣的名字就会嵌入自己的皮肤中,脱下时,可以看到手指上印着对方的名字。 “这款带着会痛哦,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这种戒指,可是我觉得啊,爱情啊就是深深地印在血肉里才感人呢。”女孩愉快地签下了这个单子,这款戒指价格高的惊人,却因为这种设计一直无人问津,居然有人买下,她简直要佩服自己的口才了。 取戒指的时候,卡米洛执意要互相为对方带戒指,阿梅代奥握住卡米洛的手的时候,激动地有些手抖,直到把戒指推到对方的指根处才松了口气,这样的感觉幸福得令他恍惚回到了过去。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这么慢!”卡米洛不耐烦地将手抽了回去,紧接着给他戴上了戒指。 回去的时候,阿梅代奥边开车边作不经意地问:“卡米洛,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 卡米洛还在低头摆弄手上的戒指,脱掉再戴上,确保真的能留下名字的印记,回答道:“我不跟你结婚,你就会和别人结婚。” 接着他抬头看向阿梅代奥,风轻云淡地说:“你是我的。”似乎这只是理所当然。 阿梅代奥眼中浮现出两千年前,那个有着和卡米洛同样面孔的男人,曾经疯狂地将向这个世界宣称:“他是我的人!”就算是失去记忆,也能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习惯这种东西,真是神奇。他的眼里泛着温柔的涟漪,笑道:“自然。” 格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梦到了以前和阿梅代奥一起买戒指的事情,他的眼前逐渐显现出朦胧的光亮,同时也隐约恢复了听觉。 “长官,他手上带着个奇怪的戒指。” “取下来我看看。” “是。” 感觉到有人在试图拔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格雷条件反射地捏紧了拳头,他头脑依旧一片混沌,只是出自于本能地保护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长官、他力气太大了,我掰不开。” “使点力!犯人还在昏迷呢,能有多大力气。” “住手!”格雷尚能听出这是蓝斯特的声音。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8节 “司令。”他身边的人应和道。 “没见识的东西,这是施过法的契约戒指,可以压制住他的实力,回总部前不得给他取下。” “是、是。” 保住了自己的戒指,格雷的精神开始松懈,感觉到手腕被注射了一针后,他的意识再次模糊,眼睛失去焦点,随后再次陷入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河向东流啊,天下的情侣都分手啊,诶嘿诶嘿让你秀啊,过完七夕都分手啊~ ☆、暴动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时候能写点积极向上的东西呢【撑头 联邦巫校最近发生了三件大事,一件是吸血鬼血统的巫集体咬人,一件是有学员试图逃出校园,另一件是有人放火烧学校……也许在联邦巫校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但这三件事发生在同一天,同一时间,就…… “救命啊!!” “吸、吸血鬼……别靠近我、巫术啊啊啊!!” 跑在最后的孩子没有来得及施展巫术已经被吸血鬼族的少女压制住,锋利的牙齿嵌入那纤细白皙的脖子,所有的话语瞬间化为惊恐的尖叫,清晰的血液流动的感觉让惊恐化为绝望,她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无神的眼睛看往前方还在逃跑的同学们,直到吸血鬼丢下她潇洒离去,她仍旧乏力地瘫坐在教室的地板上,忘记了反抗。 被吸血鬼咬了就会变成吸血鬼。 在她的家乡,老人们都会这样对孩子们说。作为六战的幸存城市,当年的恐怖岁月被记载下来,在她从小长大的家乡广为流传。 一道黑影跃上屋顶,正是刚刚行凶的那个吸血鬼女孩,她左右环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这时背后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莫妮卡!你吓了我一跳,大白天隐身干什么?” “特丝,我不是让你们所有人都隐身吗!别忘了学校里还有通讯官在监控。”莫妮卡暂时解除了隐身,双手叉着腰严厉指责道,表情罕见地严肃。 莫妮卡这么一吼,特丝不情愿地收起了嬉闹之态,努着嘴仰看着天空,特丝比莫妮卡高出一头,穿的也是高年级学生的蓝领子制服,但她仍旧会听这个小家伙的指挥,因为莫妮卡是贵族出身,高贵的血统在吸血鬼族中意味着绝对的地位。 “知道了……”特丝无精打采地应和道,一边小声低估着,“现在通讯官哪有功夫管我们。”响应她的,是远处的一声爆炸声,这座学校已经烧着了三处,体育仓库,东教学楼还有巫术研究室,屡屡的浓烟肆意升起。 事情的进展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莫妮卡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沉着的领导样子:“事情成功之前都不能放松。” “嗨、你说的那个大叔还有点本事嘛,我天天都恨不得想烧了这个鬼学校,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真解气!”特丝愉快地露出尖牙。 莫妮卡得意地一笑,正欲开口时,手表上的绿灯闪烁,传来了通讯。点击接通键,手表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哟——小妹妹。”莫妮卡转过身去,与手表里的人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对话,特丝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看似随意,实则已用巫术在四周设置了干扰层,以防有人窥听。 “恩,我知道了。”莫妮卡说完这句话,挂断了通讯,转身对特丝发布指挥,“学校里低年级的学生被转移到了湖畔住宿区,那里暂时没有老师,只有几个高年级的在保护他们,你带十个人过去,制造骚动把四周的教职员引过去。” “没问题!”特丝挥拳以示干劲。 莫妮卡仍对她这个行事冲动的学姐的可靠程度表示怀疑,提醒道:“记住我说的,别浪费时间吸血,留下咬过的痕迹即可!” “知~道~啦~老娘早就撑死了。”特丝大笑着跳下屋顶,快速隐没身形。 莫妮卡无奈地耸肩,她就知道……让他们不吸血,根本不可能,突然她感受到一股电波扫过她的上空,糟糕,是通讯官的侦测,莫妮卡立即念动隐身咒语,离开此处。 不一会儿后,莫妮卡所站的屋檐下,一行拎着急救箱的教师匆忙跑过,“通讯官传来的消息,这里刚刚出现过吸血鬼。” 见到四周并无任何人影,带头的女人严肃地推了下眼睛,厉声念道:“巫术·鹰眼!”这项技能可将人的视觉扩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如追踪猎物的老鹰一样将四周的景物尽数纳入视线中,任何动静,即使是空气的不寻常波动,都将被她的眼捕捉到。 后面的一个新来的年轻女老师不安地搓着手,声细如蚊地问道:“有发现吗?”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暴动,全然手足无措,手心一直出汗。 “往西北方向跑了,你们追过去。” “是!”身后三个女教师整齐划一地答道,纷纷自楼梯口跑出教学楼。 那个新来的女老师还愣在那儿,木讷地张着嘴:“诶……?” “前面三班教室里有个女学生被袭击了,你跟我过去。” “是、是……主任!”回过神的年轻老师匆忙赶上主任的脚步,听到袭击这个词,她心跳害怕地加速,更不敢离开主任半步。 一路上的教室里都空无一人,教室内的桌椅或翻到在地,或歪斜摆放,原本光洁无暇的白墙壁上,有数道利爪划出的深痕,走道里玻璃的碎片散落地板,隐约可见血迹,如此景象可怖得让人难以想象这一切都只是年幼的学生所为。 当“三”的号码牌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那位主任停止往前走,转身拐进那间教室,年轻的女老师紧跟在后头,入眼的是黑板上的三道爪痕,比外面的墙壁上的更深更恐怖。 感觉到身后小姑娘呼吸惊恐地一滞,主任冷静地说道:“别怕,这种痕迹是兽人反抗时留下的,不是吸血鬼。” “哦、哦。”女老师点点头,她没想到学校里居然还有罕见的兽人。 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教室的墙角传出细微的动静,两人立即绕过杂乱的桌椅走过去,果真看到一个女孩虚弱地躺在哪里。女孩看到老师出现,迷茫的眼睛里显露出求生的渴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救……我。” 主任抚上女孩的额头,又观察了一下女孩颈侧的伤痕,诊断说:“她看来已经被咬了过了二十分钟了,目前在发烧。” “我……不要、变成……吸血……鬼……”女孩恐惧地缩着身子,不住地呢喃同样的话语。 年轻的女老师心疼地走过去抱住女孩,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怕,你不会变成吸血鬼,老师给你打了抗生素就会没事了。” 说话时,主任已经从急救箱中拿出一只绿色药剂,快速扎进女孩手臂上的静脉,将抗生素注入她的身体。 液体流到一半时,突然一个黑影罩在她们头顶,主任神色骤变,大喊一声:“巫术·击!” 背后那人被霎时甩出去,砸在木板的桌椅上,然后滚落在地上,并发出痛苦的闷哼。而他不敢停留,立即站起来,往门外逃跑。 “巫术·定。”穿校服的男生被这咒语牢牢控制住,任凭他无数次施展破解巫术也无法挣脱,念罢咒语的女主任继续抗生素的注射,而一旁新来的老师再一次被这番变故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注射完毕,主任埋头收拾废弃的针头,对那位惊魂未定的后辈教育道:“经历这次时间对你也没有坏处,要知道在巫校,学生背后突袭你的次数可不少,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必须时刻保持戒备,因为我们管理的是这个联邦最强的,也是最危险的天才。” “那这个……”女老师怯生生地指了一下还定在门口的男生。 主任合上急救箱,迅速瞬移到男生面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表情与那学生因愤怒扭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红眼睛,是吸血鬼。”她说道。 听到这话,角落处的女老师抱紧了怀里发烧的女孩。 余光瞥见对方的动作,男生嘲笑道:“切,别这么害怕嘛,她又不是我咬的,我这还没得手呢。” 主任已经从手表中调出了男生的□□,“伊坦·伍德,九年级的优等生,如果你老老实实地不参与这次事件,明年就能离开这里,到政府获得一份报酬不菲的工作。” 她关掉资料库,挑眉看着面前这个与照片上戴眼镜的文弱少年判若两人的男生,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毁掉自己的未来呢?” ☆、火拳 莫妮卡天生的吸血鬼种族优势使她能灵活地在屋檐间飞跃,但这不并不足以甩掉追捕她的三名教师。 连续躲避了两轮攻击后,莫妮卡调转方向,试图跑向学生人数较多的西教学楼来混淆视听。她余光睨见斜上方一个教师正利用悬浮术站在空中,她若要改变方向,必须冲破这个人的防守。眼见后面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正追上来,莫妮卡没有时间犹豫,立即踩上屋檐边,往对面跳过去。 空中的那名教师立即挥手,大喝一声:“巫术·箭雨!”无数支银白的长箭瞬间出现在空中,如暴雨般冲向下方的莫妮卡。 眼看着莫妮卡已经避无可避,她手一挥,一张红色的大布突然出现在她上空,射到红布上的箭纷纷被其吸收,莫妮卡靠这短暂的间隙,双手抓上对面屋檐上的栏杆,指端的利爪令她能牢牢固定自己的身体,她快速腾出另一只手将红布扯回手中,原本巨大的幕布到她手上则变成了一张红绸子。 另一边屋檐上的女教师念动咒语,莫妮卡手抓的栏杆突然开始融化,她立即松开手,眼看到那排栏杆瞬间化成一滩水,看来想从楼顶离开有难度,莫妮卡只好放弃这一方案,转为踩着两楼之间的墙壁,跳到地面上。 剧烈的运动令莫妮卡控制不住地急促喘气,然而贵族的尊严不允许她认输,她迅速往发出亮光的出口跑去,留在狭小的空间极易被对手控制,原本漂亮的黑色小皮鞋此时沾满了灰尘,她顾不上这么多,再快一点,就能跑出去了! “啊!”墙壁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莫妮卡的胳膊,她吓得惊叫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张口往那手腕咬去。那手果然立即松开她,而莫妮卡刚抬脚准备跑开时,后衣领再次被抓住,莫妮卡回头看去,墙壁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来,她是刚刚那三个教师中一直消失的一人,原来通过巫术埋伏在了石壁里。 莫妮卡恼怒地一咬牙,握紧拳头往那人腹部砸去。 “嗯哼。”被拳头击中腹部的伊坦发出一声痛苦的□□,而他忍痛再次抬起头看着面前握拳的那名主任,保持着不屑的笑容。 对方的表情中表露出对这样的拷问的厌倦,“说,这次的主谋是谁?” “呵……”伊坦低笑了一声,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后退了一步,将身体靠在背后的讲台上,“学校驳回了三百多吸血鬼族人联名提交的请愿书,强制所有学生信奉威卡教,呵,也不能怪我们走到这一步,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威卡教,没有自然神孟农,吸血鬼……只有一个神,那就是鬼王。” “鬼王?”主任拔高了声音,语调里有嘲讽的意味,“那个掀起六战,荼毒了亿万生命的主谋,那个暴徒?有什么值得崇拜。” “您说荼毒?别说笑了,他赐予了那些人的新的生命,更恒久,更强大的生命,这才有了如今我们庞大的族群。”牵扯到种族问题,伊坦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 这时,那名主任的通讯表响了起来,接通即时通讯,手表传出一个女教师的声音:“主任,刚刚逃跑的那个吸血鬼已经被控制住了,是贵族血统,我们怀疑她与这次暴动的主谋……轰隆!!”一声异常的巨响中断了她们的通讯。 现场,突然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四周的墙壁被震得开始碎裂,那三名教师立即带上被光圈捆住的莫妮卡撤离巷子,而刚至出口,一股火焰紧跟着席卷她们而来。 “巫术·寒冰。”其中一个教师施展了寒冰术,一面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侵袭的火焰流,但同时另一股火焰冲破她们背后的墙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们周围一切都纳入火海,火势蔓延得太快,三人具来不及反应,只见其中一支火焰高高窜起,化成拳头状,往离莫妮卡最近的那人挥去,那位教师被这股骇人的热浪逼得连连后退。而此时火焰中却窜出一个人影,快速夹起莫妮卡,用环绕火焰的拳头击穿火焰围成的墙壁,开辟出一条道路,两人冲出火海后,火焰再次合上不留一丝给其他人逃跑的缝隙。 “你们那里怎么了?!”通讯表里传出主任略显焦虑的声音。 对发生的一切惊愕得尚未能回过神来的教师抬起手臂,愣愣地对这通讯表答道:“教职员里出现了叛徒,魔法老师凯莉救走了刚刚那个吸血鬼。” 另一边,那个被骂作叛徒的凯莉正笑得开怀,她一手环着莫妮卡,另一手上聚集着火焰,用拳头轻松打通出墙壁辟一条近路来。 “小东西,你身上的光圈怎么解开?”凯莉边跑边问道,她红色的短发不修边幅地扎在脑后,经过刚刚的一番战斗,头发更杂乱无章地翘起,格外显眼。 莫妮卡已大略猜出凯莉的身份,沉着答道:“这是范围性巫术,距离施术者一百米外就能自动解开。” 果然再跑了数十米,捆住莫妮卡手脚的光圈渐渐消失,这时凯莉拨通了通讯,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传出对方的声音。 “哈哈,火拳,救出小妹妹了吗?做的不错。” 认出是那个大叔的声音,莫妮卡生气地一跺脚:“死大叔,再叫我一声小妹妹试试。” “哟哟,大小姐脾气真大。” 凯莉,或者说是火拳,对自家老大这幅无赖模样已然习惯,挠着头听着他俩一老一小毫无意义地争执。听他们吵了一会儿,那头的人才想起来正事:“诶,火拳你人呢?” 凯莉把耳机往上提了一提,打了个哈欠回道:“在呢,老大,再不下令我该睡着了。” “诶嘿嘿,说正事、正事,”对面隐约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嗯——看起来,湖畔区已经吸引不少教职员赶过去救援了,火拳你可以行动了。” 得到行动准许的火拳来了干劲,挂断了通讯,伸展了一下手臂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等等,”莫妮卡叫住她。火拳回头,看到这个黑发红眼的吸血鬼贵族女孩用分外严肃的表情对她说道:“别忘了我们谈的条件,一定要烧毁威卡教教堂。” “恩,”火拳给她笔画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露出胜利的笑容,“你就等着火光染红天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威卡教(wia)是确有此教的,并且它的教义来看,注重男女平等,接受同性恋,崇拜自然,思想非常先进。写在文中的意思不是黑它,只是这个宗教让我印象深刻,也符合巫师的形象。 作者本人呢,是无神论者,了解宗教一切为了取材。 ☆、邓肯 一个身披宽大的黑色外套的小身影翻过窗户,双脚着地后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左右无人,才顺着墙壁大步往前跑,而路过一扇门前时,里面传出这样的对话。 “姐姐,我疼。” “再坚持一下,我们去集合点就安全了。” 他不由自主地倒跑回去,把头探进门内,只见长廊的地板上蹲坐着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男孩膝盖上擦破了一个大口子,正汩汩流血,身边一个个头一般大的女孩正吃力地扶着他,两人穿的都是低年级的制服。那女孩看到突然一个黑影冒出来,吓得正要捂嘴惊叫,却看到对方的眼睛并不是吸血鬼的红色,而是纯黑的瞳孔。 “你别害怕,我不是吸血鬼。”对方连忙把连衣帽脱下,露出一张无害的稚气脸孔,“我叫吉尔,五年级的。” 一边说着,吉尔走过去,双手合拢罩在男孩受伤的膝盖上,他对男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一秒后移开,那块伤口已经愈合得完好如初。 “哇——”姐弟两人看到这样神奇的巫术都忍不住发出惊叹,“小哥哥你真厉害,谢谢你。” 这两人说话动作皆是步调一致,十分有趣,但吉尔没有时间再作交谈,摆手与两人告别:“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赶紧找个人多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好的,我们正准备……”两人又是异口同声,于是一同打住互相瞪了一眼对方。 “你不要抢着跟我一起说话!” “明明是我先说的。” 姐弟两人鼓起腮帮子,生气地别过脸去,就连表情也是一致,姐姐首先想到这还有个外人看着,尴尬地转过头来对吉尔说道:“我们正准备去湖畔的宿舍,同学们都去了那里。” 听到“湖畔”一处,吉尔脸色霎变,努力维持镇定地样子说道:“别去那里!那里……人已经满了,你们去历史图书馆,有老师还有高年级的学生在那儿,比别处更安全。” 这时吉尔别在左耳上的耳机响了,“小鬼在干什么呢?赶紧离开那儿,下一轮电波侦测马上要经过那里。”吉尔捂住耳机,防止旁边的两人听到耳机的里的话,他对耳机里的人应和道:“好,我马上去。”随后立刻沿着原本的方向跑去,不忘回头对那两个学弟学妹叮嘱:“我先走了,去历史图书馆,别忘了!” 尽管后面传来应答的声音,吉尔心里还是不放心的,学校里有很多吸血鬼学生在游荡,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极可能被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被袭击了,但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中,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医治沿途受伤的学生,尽量减轻大家的痛苦,但就像那个男人说的:“要想废除巫校,首先得有一批人站起来反抗。” “而吸血鬼族是背景最强硬的一支,由他们来掀起暴动,无异于给他们身后的同族议员代表最充分的说辞。”那晚,为了防止他们的对话被发现,男人的声音压得低哑,但每一个字从他嘴中吐出,听在吉尔心底,都是铿锵有力,给人无限的安全、踏实感。 吉尔被困在方形的法阵之中,男人负责看管他,这是他身为门卫的工作,然而他现在对吉尔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令他被开除甚至是被捕,承担着这样的风险说这样的话,不是疯子,就是勇士,吉尔选择了相信后者,他问道:“其他无辜的学生怎么办?他们会受伤吗?” “伤是肯定会有的,而生命风险我会尽力降到最低。”男人坐到灯光下的椅子上,光线下可以看清他强壮的身躯和棕红的皮肤,这不会是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门卫该有的肤色,他继续笑着说道,“我已经看你被送进这儿两次,原以为你该放弃逃学了,哈哈,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又见面了,小家伙挺有毅力啊,想逃出去是为了什么?家人还是自由?” “我可以相信你吗?”面对一个筹谋解散巫校的男人,吉尔向他伸出了求援之手。“我要救一个人,就算所有人都不记得他是曾经的神,至少他还是我哥哥,我只有四天时间了,莫妮卡说他快要死了,求求你,帮我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神?”那男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吉尔面前,小孩子的戏言他可以不信,但莫妮卡预言的能力他曾亲眼目睹,不容置疑,“莫妮卡预言了什么?” 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吉尔不仅交代了莫妮卡的预言内容,还说出了卡米洛的名字,以及史书空白一事,恐怕任何一个大人都不会去轻信一个孩子凭空说出来的闻所未闻的神名,吉尔几乎不抱任何信心,但是…… “有意思,”对方若有所思地颔首,“反政府军需要一个支持我们的神,如果他真的是神的话,这会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叛、军。”吉尔曾从父亲来往的商人口中听说过,这是唯一一支敢与联邦政府对抗的铁血军队,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巫校? “哈哈哈哈,”男人低声笑道,“怕了吗小鬼,你如果想离开巫校,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加入我们。” 吉尔谨慎地问道:“你真的能帮我离开?” 听到这样的质疑,对方笑了出来,“明天是我们和莫妮卡协商发起暴动的日子,事情办完后我和我的手下都会乘乱撤出巫校,带上你一个小鬼还不简单。” “好,我答应你,我叫做吉尔·里佩特,只要能救出我哥哥,我愿意为反政府军效命。” “有胆量!我邓肯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夜邓肯走出房间后,穿过一条隧道,然后走上楼梯,推开闸门,回到了自己日常工作的接待室内,一个身穿教师制服的女人正姿态豪放地翘着腿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看到邓肯出来,女人指着惩戒室的监控屏幕控诉道:“老大,你居然让一个小鬼加入我们,开什么玩笑?”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了,你还有西蒙、克里斯提娜不都是从小鬼的时候就加入了。” “哼!”听到克里斯提娜的名字,女人不爽地打断他,“别提那个混账女人的名字。” 邓肯手拍大腿大笑了起来:“火拳,这么久了,你两之间的那点小纠纷也该看看开了。” “去去去,别给老娘提这个,”要不是邓肯是她老大,以火拳的个性,准一拳上去把他揍翻了,“我们来巫校是有任务的,带个学生离开只怕会惹麻烦,你可想清楚了?” 邓肯清了清喉咙,走到电脑前,指着监控视频中安静坐在阵法中的吉尔说:“你看这个小孩的眼睛,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火拳看了又看,皱眉道:“没有啊。” “他的眼睛里能看到黑渊,这个世界最恐怖黑暗的元素,而正因为你们看不到,而我却能看到,才不寻常,你再看这个,”邓肯接着在电脑上调出吉尔的个人资料,“他的信息是最高机密,我花了不少功夫破解,你看看。” 火拳看到资料惊叹了出来:“灵力水准超过以往所有学生,有瞬间治愈能力,如果觉醒的话……” 邓肯接过她的话:“他将是最强的巫医。” ☆、神力 伴着沉闷的巨响,巨大的黑色石门被缓缓推开,这座古墓般的地牢也只有这时才会罕见地看到一丝光亮,而这意味着,将有新的犯人被送进来。 石门背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很快门口走进一位士官,他左手拿着一只手电,为后面的人照明。他后面还跟着两个狱警,两人中间架着一个犯人,后面的一列人则戒备森严地守在入口处。 地牢内部自中轴分成左右两列,这里的建材罕见的老旧,牢房铁制的栏杆也是锈迹斑斑,这样常年不见天日的坏境令人难以想象会有生命存在,而这里确实是关押着数十名这个世界上最具威胁性的罪犯。 面对新来的同伴,两侧的牢房的深处纷纷投来不怀好意的视线,甚至传出野兽般的低吼,但没有人站起来或是走到牢房边上,尽管他们身上并没有束缚。因为他们无法站立,这座联邦最高级监狱所在的土地被称作诅咒之地,不论是多么强大的魔法师、战士还是巫,所有的力量一旦踏入这片领土将受到强烈的压制。 传闻说这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古神被他的七个门徒背叛,被刺杀亡于此处,他的绝望和愤怒使他血流过的土地染上诅咒。也有另外一种说法,说因为这块土地是有界世界的一个缺口,连接着无界的外面世界,而无边无际的外界如同黑洞,会将任何力量吸走。但不管怎么样,联邦政府充分利用了这块地,在它的中心区域建成了一座地狱般的监狱,监狱内部甚至没有狱警驻守,因为每一位进入监狱的狱警都需要事先饮用过圣水,才能令自己身处监狱内部时仍保留力气,但尽管如此,诅咒之地中心的压制力依旧强盛,任何魔法都无法在监狱内使用。 这时架着犯人的其中一个狱警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带着犯人一起摔倒。一直沉默着的犯人对着他发出一声嗤笑,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下露出一张张扬不羁的面孔。 “你没事吧?”另一位狱警慌忙询问道。 “没事……只是地上不平,被绊了一下。”那名狱警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掩饰自己两腿的乏力。 走在前面的那名士官打断他:“如果身体承受不住一定要说出来,别耽误了工作。” 他话刚说完,犯人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带鄙夷之味的笑声。 “格雷·里佩特!”那士官突然一声厉喝,声音在漆黑的地牢里回荡,令得周围的犯人都安静下来,“三番两次的越狱、袭警,从押解所一路转到特洛伊监狱(联邦高级犯人监狱),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很好,居然又把一个狱警打成重伤,既然普通的监狱根本关不住你,到了这儿我看你还怎么闹。” “呵呵呵,信不信出了这儿老子分分钟把你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格雷说完这话,周围的传出其他犯人的低笑声,因为这句话,不少人对这个新来的犯人的敌意逐渐转变成了好奇和玩味的态度。 士官意识到和一个犯人争吵无异于折损自己的颜面,他面色铁青地闭上了嘴,径直走到一处空牢房,差遣手下将人丢进去后,便锁门离去。他们谁都不想在这样的阴森之所多待一秒,当石门缓缓关上,这里将只会变成一个无人知晓的地狱,任凭其中的恶魔们自生自灭。 “喂,小子,叫格雷是么,从哪儿来的?”隔壁的牢房里有个人敲了下石壁,跟他说话。 但格雷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他头部的伤又开始疼了,索性在地上找到了舒服的姿势枕着手臂睡着了。 而隔壁的人等了一会儿,只听到那边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擦声,接着再没有动静,骂了句:“混账,老子费老大力气跟你说话居然屁都不吭一声。”他肚子里还有一堆脏话要骂,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纯属浪费自己仅剩不多的体力,很快就不说话了。 监狱里很多人都像他这样,为了节省体力,终日只是静坐或者是躺着,不说话,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但格雷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稳,因为他对面一直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说的不知是那一处的方言,一开始很低,渐渐声音放大,到了一个顶尖的时候,声音又逐渐变得沙哑无力,如此反复,片刻不得安静。 格雷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就醒了,他捂住耳朵想继续睡,可那声音怎么也不能完全盖住,隐隐约约的传到耳朵里的感觉更令人难受。他撑着身体让自己坐起来,往那该死的噪声源那儿望去,由于没有光亮,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极其魁梧的黑影在那儿,嘴里一边骂,身体还跟着摇动。 格雷皱着眉往外边说道:“喂,对面的,有气麻烦等会撒,让人先睡个觉行不行。” 那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继续骂骂咧咧。 看来是没法好好睡觉了,格雷无奈地靠着墙壁坐下,抬起手撩起额角的头发,那块头发掩盖之下有个怖人的伤口,是蓝斯特的那一枪留下的,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子弹也已经被蓝斯特手下的医生取出。 格雷不太理解自己这幅身体,听安娜的意思大概就是不会死,他曾经背地里试过一些法子来自杀,其实也算不上背地里,因为每次都会被安娜或者亚伯拉罕发现,然后惊动整个龙族加联邦政府。格雷觉得命运对他是不公平的,同样是致命伤,别的人都能从中解脱,而他却要等待身体从那种无以复加的痛苦中恢复出来。他本以为他将只有一种“死亡”方式,那是不断伤害自己的身体,最终让身体机能陷入瘫痪,他将得以安息,即,永久的沉睡。 而他却在有一天偷听到安娜和阿梅代奥这样的对话。 “他怎么样了?”这是阿梅代奥的声音。 “医生已经给他包扎好了,手腕伤口里的玻璃碎片也清理干净了,现在应该睡了。”安娜对阿梅代奥除了必要的信息交换,她从不说多余的话,与对自己的冷漠不同,格雷总能感觉到安娜对阿梅代奥有种明显的排斥。 接着,安娜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对阿梅代奥开口说道:“你离他远一点,只有神才能杀神。” “呵……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何况我也已经……” “不论你是不是已经失去神力,只要上神名列中尚有你的名字,你对卡米洛来说就是威胁。” “我发誓我不会。” 安娜补充道:“即使是他的意愿,也不能。” 说起来,自从听到这句话以后,卡米洛很久都没想过自残,大概是人的天性,看到死亡之后,才知道敬畏死亡。 可后来,在阿梅代奥陪他的时光,他又渐渐变了,他明明已经能逐步控制自己的嗜血,却对阿梅代奥的欲望越来越强,那种一看到对方时便生出的异样的颤栗的兴奋感开始令他自己感到恐惧,他害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饥渴到扑上去撕开对方的喉咙,撕下他的每一块血肉,咬断他的骨头,饮下他的骨髓,完全地将对方吞入腹中。 卡米洛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种感觉,他默默选择了自残来发泄。一天,在侍女的惊叫下阿梅代奥冲进他的房间,夺过他手中染血的小刀,看到对方心疼又惊恐的面容,格雷哑着嗓子说:“阿梅代奥,我活腻了,你杀了我吧。”他被切断的动脉还在喷涌鲜血,每一次呼吸都止不住地在颤抖,可他还是在努力说话,希望对方能听见。 可是阿梅代奥没有听,他捂着格雷的脖颈上的伤口,哭着求他,别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因为我不想你受伤,但是卡米洛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下颤抖的呼吸声和微张的口型。 两道液体自眼眶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格雷略惊诧地抚过脸上未干的泪痕,自己,居然哭了吗?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是什么令他流泪,按照他的计划,他即将死在阿梅代奥剑下,应该喜悦才对,不是么。 “年轻人,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嘛?”一个厚重的声音想起,格雷往声音的来向望去,斜对面有一个人影靠在监狱隔间的铁栏杆上朝他看过来,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的脸。 对方又接着说道:“哈哈,我啊,就是听力太好了,所以总喜欢管点闲事,你不要见怪。” “多谢关照,我没事。”格雷并不太想和陌生人有什么交集。 对方叹了口气,说:“你们年轻人啊,一个是做事太冲,第二呢,就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 隔壁的那个男人听见这话,跟着打趣道:“就是啊,有心事发泄出来就好了嘛,别像阿诺那小子一样,呵,憋成了个疯子。” 他说的人,不言而喻,就是关在格雷对面那个一直在骂骂咧咧不停的男人。 “他怎么会这样?”格雷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咱进这儿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自个儿一堆事谁还乐意去管别人。”隔壁的那人懒洋洋地说道。 格雷扫过他视线内所能及的几个人,稍远处的一个监房里一个身材短小的老太太吸引了他的目光。 “别去看她。”那个老者出声提醒他,“她是个巫,天生异能,看到她的人都会迷恋她到不可自拔。” 隔壁的大汉又嘴贱地说道:“嘿,你知道这儿为啥没有监控,原来是有的,就因为那狱警多看了她一眼,拼死拼活地要帮她越狱。” 听到他们的谈论,那个老太太缓慢挪过身子,转头看向他们,隔壁的汉子立即识相地闭上了嘴,只听那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道:“呵呵呵呵,自己也关在牢狱里,还有心思去取笑别人,我听说你就因为天生长了个乌鸦嘴,说什么坏事都能成真,政府想杀你又没有罪证,只能把你永远囚禁在这里。” “切,我明明发誓我再也不会用这个能力,狗屁政府!”对方使出浑身力气将拳头砸在石壁上,而受限的力量使得隔壁的格雷听来只像是石壁被轻拍了一下。 就像他说的,这里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 格雷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黑暗,和自已一样的黑暗,只不过他是源泉,这些人只是被黑暗侵染,格雷凝望着这群人,伸出神的救赎之手:“将你们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幸,交予吾,吾将代你们承受,以黑暗之神,卡米洛的名义。” 他苍凉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地牢中,盘桓在每一个人的耳际,话语中的悲悯和仁慈如流水趟过每一个人的心底。 回荡他的先是沉寂,接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吼了起来,是那个被叫疯子的阿诺:“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神都他妈的孬种混蛋废物,哈哈哈,给你,都给你!哈哈哈……” “契约达成。”格雷收起手掌,而无人注意到,那时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细微的颤抖。 阿诺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沉默下来,盯着格雷,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然后像是轰然醒悟般地浑身一怔,指着格雷震惊地说道:“你……真的是神……” 格雷没有回答,回应阿诺的是其他人的声音: “我愿意!” “神啊,救我吧。” “也救救我。” 格雷隔壁的那个男人抱头痛哭道:“如果您真的是神明的话,就帮帮我。” 他缓缓开口:“吾不能给你们光明,只能将你们带离黑暗。” “这样……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永久地被困在这样的地狱里,我还能有什么奢求,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疯掉的吧!所以……请您,救救我们吧!” “所有向吾情愿之人,吾皆将应允。”格雷将所有人心中的愤恨,绝望,悲戚,都纳入自己的灵场之中,这些黑暗的情绪将化作他的力量,然而,他本过度膨胀的力量已经造成灵场的损伤,因此安娜曾告诫他永远不要使用他的神力,然而就像约克曾经对他说的,“我们敬仰着神明,筑神坛供奉他们,即使处在水深火热中也不放弃我们的信仰,我们所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神的力量的庇佑。” 他又怎么能够去逃避他的宿命和责任。 当所有的黑暗纳入他的灵场之中,诅咒之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有的人开始意识到事情还不算那么遭,至少自己还活着,而活着就意味着希望。 在他们想对这位神感恩时,却发现他们已不记得什么神,什么救赎了。但确实有些事好像不一样,那个阿诺不再发疯地乱骂了,有诱惑异能的那个老婆子不再讽刺别人了。 还有,那个今天新来的那个犯人好像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觉醒,只是施展了隐藏技能,觉醒后的卡米洛会更吊 ☆、审讯 牢房里没有日光,所以格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时候是被门口的叱呵吵醒的,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这会儿强烈的光线刺眼得令他睁不开眼。 听声音门口似乎站了两个人,同时格雷能嗅到一股香水的味道,转念一想,狱警怎么会在工作的时候喷香水,大概是香型除臭剂或者是种族习俗上用的香袋。 脑子迷糊的时候就容易走神,等那狱警按捺不住性子,打开牢门,走进来揪着他衣领把他拎起来的时候,格雷才真正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余光撇了一眼那人的腰间,呼……真的是香袋。 格雷终于从走神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半睁着眼对那狱警慵懒地说道:“干什么?” “格雷·里佩特,上面要审问你。”这是个女狱警,声音粗犷,身高约莫比格雷还高了一些,气势不容小觑。 周围几名犯人闻声投来目光,在这座牢房里,被审就意味着离死刑不远了。 格雷本想配合地站起来跟这女警走,但双腿乏力得根本无法站立,一路上只得和被关押进来的时候一样,被两狱警架着肩膀带出这片漆黑的牢笼。随着他们逐渐离开诅咒之地的中心,格雷的体力开始明显恢复,也随之打起了精神,不过监狱方面明显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押送他的人从原本的两人增加到六人,一律配备了高级武装。 切,我又没有准备跑,格雷扫了那些人一眼,不屑地掉回头去,他已能自己走路,于是自己加快了步子想甩开那些盯在他背后的目光。 他们在一房间前停下,门口的标签上挂着“刑讯室”三个字,不等狱警吩咐,格雷自己已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那门。 贝尔纳多坐在监控室里,听到后面传来开门声。 “报告!裁判长,您要的那份资料我整理好了。”一个佩戴军勋的士官在门口敬礼道。 “放这儿吧。”贝尔纳多带着白手套的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空处。 “是。”那人恭敬地将那资料夹放在桌上,静候了一会儿,看到贝尔纳多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动作,踌躇了一会儿又不安地开口道,“裁判长,您不看一下吗?” 贝尔纳多习惯性地笑了一下,悠悠道:“我在阿梅代奥的讯息里看到‘格雷·里佩特’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个人曾经在魔族被捕,那时候阿梅代奥就找我请假去了一趟魔族,可后来这个人居然就越狱成功,和叛军的人一起离开。” 感觉到身边的士官紧张地浑身绷紧,贝尔纳多笑出了声,安抚道:“你不用太紧张,我知道你是阿梅代奥的手下,我怎么会怀疑我亲爱的议员,何况这次能逮捕这个犯人,还是多亏了他电脑里的那则情报。” 他的话语变了一个调,声音瞬间冷如冰窖:“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个人。” 那士官浑身打了个颤,腿软得仿佛即将要跪下来,却被另一个手臂有力地扶住,以及背后传来他所熟悉的温暖的声音:“裁判长大人,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琐事无需打扰您罢了。” “哦,阿梅代奥,你来得正好。”贝尔纳多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正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阿梅代奥让那名士官先出去,对贝尔纳多补上了一个军礼,道:“您请说。” “蓝斯特擅自把这个叫格雷的犯人转移到你负责的诅咒之地,居然也没有向你报告一声,做事实在欠妥当,我代他向你道歉。”贝尔纳多边说边拿过刚刚那叠资料翻阅起来,脸上实则毫无歉意。 阿梅代奥微微欠身:“您此话说得严重了,蓝斯特上将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你说的因,”贝尔纳多“温和”地一笑,展开资料夹递给阿梅代奥,“该不会就是说这些。” 阿梅代奥不用看也知道那页上有什么,掰断的铁栏,拳头砸破的墙壁,以及被打成重伤,滚翻在地的一队狱警,每一张照片都是格雷的杰作。当然,这和蓝斯特故意放宽的警备以及纵容手下挑衅有分不开的联系,然而蓝斯特只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面对贝尔纳多的质问,阿梅代奥没有直面应对,他平淡地答道:“我想是的,这些照片都是蓝斯特上将发给我的。” “恩,”贝尔纳多扶了下眼睛,“虽然有了这些作为证据,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把人关到诅咒之地去,审讯这个流程总不能少。” 阿梅代奥把资料夹合上,放回桌面,眼光扫过监控屏幕,格雷正在一队高级警卫的押送下走向审讯室。“您说的对。”阿梅代奥的语气听着很压抑。 “恩——说起来,有一件事,你似乎忘了告诉我了,真是大意呢,还好有下属报告给我了。” 阿梅代奥这回真的是脸色不善了,看向贝尔纳多的眼神中多了压迫之意。 贝尔纳多显然不会屈服于任何警告,依旧保持着笑容地说:“这个叫格雷的人,似乎和奴隶主罗德关系不浅呢,为了证实,我只好把罗德也请来了。” 该死!阿梅代奥紧张地盯着屏幕,只见格雷已经伸手拧开了审讯室的门把手。 ☆、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只看不收的, 只收不评的,祝大家懒癌早日康复~ “咔嚓。”本把手被轻易地拧开,里面的人闻声也转头看来,闯入视野的红发极其醒目,坐在椅子上的罗德似乎准备好了给进来的审讯官一个下马威,表情僵硬扭曲,眼神不善,而他斜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表情立马僵住了。 格雷也完全没有料到里面的人居然是罗德,不过他起码没有罗德那样无聊,没有故意摆出什么奇怪又吓人的表情,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立在了门口。 一秒,两秒,三秒…… 政府明显在试探他们,格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种时候应该装作不认识吧…… 罗德也在忍耐着什么,眼角跟着抽了一下。 “噗、”最先忍不住的还是罗德。 随即格雷转过头去,不去看憋得满脸涨红的罗德,而这并不能平复他想笑的心情,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罗德也跟着大笑起来,以至笑出了眼泪。 格雷大力把门关上,将后面那些一脸错愕的警卫隔在外头,他绕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大力踹了桌子一脚,指着红发嘲笑道:“变态你也有今天,居然蹲审讯室来了,哈哈哈哈。” 罗德不甘落后地回击:“你爷爷我是来审你的,给老子坐好了,是谁落魄到两次关监狱里头?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放屁,你刚那一脸什么表情,到警署被审讯还装一副凶样,给自己壮胆呢?哈哈。”说到兴起,格雷一手拍在桌子上,罗德一眼瞧见了他手上那枚黑色石戒。 “契约戒指?”罗德深谙此种器具,从戒指的纹路和灵气就能辨出这戒指的制约力量极强,他把戒指从格雷手上夺下,叱问道,“谁给你戴上的!我就说你怎么会败给蓝斯特。” 格雷指着监控笑了笑,“别这么说,蓝斯特好歹也是上将,你这样让政府的脸往哪儿搁。” 罗德不屑地跟着一笑:“哼,那只狗……” “说起来,我有些正事要问你,”格雷的语气稍显严肃,“你在我身上下了定位魔法,只有你能知道我的下落,而蓝斯特的军队恰好出现在凯琳达附近的森林,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提到这个话题,罗德变得窘迫起来,他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怪我玩大了,有些话在这儿说不方便,不过你还记得你在魔族遇到的那个叫路易的警察么,他在我府邸的时候一定使了什么法子,把你和叛军的情报透露出去了。” 格雷沉思道:“那个路易?我倒不记得我和他有什么太大的过节……他现在人在你那儿?” 罗德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唉,他要在我这儿啊,我一定把他捆回黑街去,安安全全地呆着,还怕政府这群人?” “出什么事了?” “路易在神界的时候跑了,蚀一定动了什么手脚,魔族在神界动根手指头都难,我派人去找路易的下落,他居然回我说找不到,狗屁,老子怀疑人就是他放的!” 蚀?格雷想起来了,罗德的私人武装叫做零组,而零组的实权都集中在那人手中,蚀这个人虽然古板了一些,看起来对罗德却很忠心的,很难想象他会做这种事。 “你问过蚀本人了没有?”格雷侧头问。 “现在关在这儿,我也得有机会问啊,”罗德恢复了嚣张的样子,“啧啧,扰乱社会治安罪,亏他们想的出来。卡……额、格雷,你乱来的这段日子可把我折腾得够惨,是不是可以……” “恩……我不。”格雷坏笑着说,他心里当然明白罗德说的是什么,只要卡米洛的地位在,联邦政府就动罗德不得,更不会逮捕他,但格雷存了私心…… “罗德,那一天,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说。 杀了我…… 让我死在他手下…… 这一定让他毕生难忘……多么美妙…… 罗德看到格雷眼中对死亡近乎灼热的渴望,令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懂这个男人了。然而,既然是挚友,不是应该无条件支持对方么,罗德嘴角上扬,身体探过桌面凑到格雷耳边说了一句话。 “啪!”他们背后的门被用力打开,一位持枪的警卫大喝道:“禁止窃窃私语!” 而这显然不能震慑到里面的两人,面对两人挑衅的笑容,警卫面不改色地走到罗德面前,正经地说道:“罗德先生,抱歉我们安排错了审讯房间,请您配合我们移步到别的审讯室。” “啊——知道了,什么时候政府的人演技这么好了,说瞎话都正气凛然的,佩服佩服!”罗德嘴上调笑着,但还是站起来走到了门边。 “是啊,比我俩的演技高明多了,”格雷笑了一声,他指的是他们见面笑场的事,他背对罗德抬了一下手,示意告别,“好运,变态。” 罗德用充满深意的眼神望了一眼格雷的背影,扭头跟着警卫走出了审讯室。 格雷在屋子中静坐着,他脑中浮现出蚀的面貌来,那个人,居然会背叛罗德么?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一列脚步声,而为首的那个,格雷实在是太熟悉了。 ☆、规则 贝尔纳多走路的速度很快,他尤其喜欢走路时远远把别的人甩在后面的感觉,这给他一种在引领别人的满足感。 在等待贝尔纳多进门的短暂空隙里,格雷无聊地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贝尔纳多令他厌恶的方面,第一应该是说话的腔调,第二是他的伪笑,第三厌恶的是他走路的方式,左右想想,竟觉得自己还挺公正的。 罗德显然也想开点小差来熬过审问,不巧面前杵着一座冰山,他那点胡思乱想的心情都被冻僵了。 “罗德!”又是一股寒气。 罗德在心底打了寒战,高声脱口而出道:“老子没有开小差!” “我没有在说这个。”阿梅代奥手中钢笔敲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听得罗德心里直颤悠。 那你吼我做什么……罗德心里是凄凉的,自己的人跑了不说,居然他本人又被政府带走,审问他的居然是个“老熟人”,因为卡米洛的“消失”,阿梅代奥对罗德的连带记忆也被删除了,罗德心里明白,没有了以前那点交情,强烈主张废除奴隶制的阿梅代奥绝不会对他有半分留情。 “你刚刚为什么要笑出来?” “哈?”罗德听不懂阿梅代奥的问话了,什么意思,还有没有人权了,笑都不让笑了? 阿梅代奥却态度不明地叹气道:“当初夏去问你,你说根本不认识格雷,今天却又……裁判长他是个多疑的人,你们刚刚说的那些……” “什么!贝尔纳多在这儿?”罗德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要在平时,他即使再春风得意,见了贝尔纳多也得夹着尾巴绕道走,可今天不行,“你可别告诉我格雷的审问官就是他?” 罗德对格雷那幅维护的模样令阿梅代奥内心隐隐不快,他将内心的波澜压下,保持镇定地点了下头。 谁知罗德竟一把抓住了阿梅代奥的手腕,直拽着他往外跑:“格雷准得闹事!没时间磨蹭了,快去拦住他!” 等阿梅代奥和罗德闯进那间审讯室的时候,见贝尔纳多正侧着脸,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左脸上的红印和地上碎掉镜片的眼镜,足以说明事情的经过。 “呵哈、哈——”格雷低声的喘气里夹着笑声,仿佛视他背后那个用双手捆住他的巨汉不存在,当他看清闯进来的两人,目光停留在阿梅代奥身上,恍惚了一会儿,嘴角露出笑意,原本已经放弃反抗的他突然背对这墙使足了力气往后面撞去,背后那个魁梧的保镖发现自己居然拗不过他的力气,被带着狠狠砸往后面的墙壁。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9节 诅咒之地警署一楼办公室里的职员们突然感到房子震动了一下,“地震了?”有人问道。 紧接着楼上突然跑下人来,大喊:“反恐一队的成员集合,楼上需要支援!” 看到如蚂蚁一般涌上来的身穿黑衣的警员,格雷浑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打扰他与阿梅代奥战斗的人啊,都得死!格雷眼中只倒映着阿梅代奥一个人的身影,收紧的拳头往那人挥去,他的动作因规则力的存在无法使出全力,所以意料之中地只击中了对方原先站立的那处墙壁。 逃吧……逃吧,这样才有意思,格雷欣喜若狂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罗德觉得自己绝对是个天才,不仅让好兄弟见到了情人,还给自己制造了跑路的机会,一石二鸟,实在高明! “哪里跑!”罗德背后传来一声大喝,随即一张光织成的大网就从天而降,将罗德全身罩在其中,罗德哪儿会就这么罢休,蹭着墙壁站起来,顶着大网继续往楼下跑。 后面的人又念出咒语,紧接着一根光线蹿了出来,竟如活物般把罗德的双腿捆了个结实,他此时上身困在网里,下面的线又把网扎了个紧,如同入网的螃蟹,论是他挣也挣不开,跑也跑不远。 而更恐怖的,是他背后传来的高跟鞋的声音。 罗德颤栗地回头看了眼,我滴妈呀,警局怎么会有纤腰巨乳、腿裹黑丝、手持法杖的女、女女女女警啊! 罗德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往楼下滚去,“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格雷一步步把阿梅代奥逼到墙角,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容,贪婪地舔了一下唇角,接着如电光一般攻击过去,这一次阿梅代奥没能躲开,只得用双手接住了格雷的这一拳,聚集在拳头中心的强大灵压令他的手骨隐隐作痛。 他们离得很近,阿梅代奥吃痛的喘气声格雷听的一清二楚,只听阿梅代奥在他耳边说道:“你变强了。” “呵呵呵呵呵——”格雷盯着他痴痴地笑了,高兴得如同一个被夸奖的孩子,阿梅代奥本以为格雷有冷静下来的趋势,却见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鲜红,周身顿生出阴森的杀意。 “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格雷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尖牙,往阿梅代奥的颈侧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发精准的火球正对格雷冲过去,只见格雷的身影一闪,立即从原地消失,那些火球照着原先轨迹砸在墙壁上,背后整面墙都被击塌并熊熊燃烧起来。 “议员大人!您怎么样?”反恐部队的警员团团保护住了阿梅代奥,并有一人用寒冰魔法及时遏制了火势。 窗外传来格雷的呢喃:“我讨厌魔法……” 众人透过破碎的墙壁往外看去,居然见到格雷毫无凭借地站在空中,眼神空洞地俯视着他们。 “规则区域。”格雷抬起右手,手心里聚起了一个透明的深蓝色球体,随着他张开五指,他手中的球体迅速变大,瞬间扩大到笼罩了整个警署区域大小。 楼中的传来了人们不安的声音,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无论神族还是魔族通通使不出魔法了!这太不寻常了,只有巫才能建立规则区,并且区域越大,所消耗的时间越是长得不可估量,这个男人居然一句话就开启了范围如此巨大的无魔法规则区,到底是何妨妖神。 困住罗德的光网瞬间消失,那名女魔法师距他只有半步的距离,可她手铐才掏出一半,罗德已麻利地爬起来,以鬼魅般迅捷的速度从她面前溜走。 “别让罗德跑了,开枪!” 数十发子弹呼啸着追赶过去,然而对罗德来说,这类普通的武器是毫无杀伤力的,那些子弹穿过他的身体,甚至击穿出一个小洞,然而他的身体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一滴血都没有洒出。 “快追,难道就没有办法拦住他了吗?” 人群中只有一人还能冷静地保持着微笑,那就是一直站在角落里看戏的贝尔纳多,他抚了下自己还火烧般发痛的左脸,动作优雅地拾起坏掉的圆框眼镜继续戴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镜坏得十分奇怪,右边的镜片已经完全碎掉了,左边的镜片却完好无损,一丝裂痕都没有。 贝尔纳多抬手按了一下眼镜左边内侧的金属嵌边,自他的角度看到的镜片中居然浮现出一个电子屏幕。 “系统启动完毕。”眼镜的声音通过皮肤接触直接传入他的大脑,旁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贝尔纳多的手指继续在金属嵌边滑动了两下,并仰起头,把视线集中在空中的格雷身上,“灵压检测系统已启动,目标锁定,数据采集中。” 由于魔法失去了用武之地,反恐二队的人马被召集过来,各式热兵器甚至激光武器被抬了上来,阿梅代奥却制止了他们,“别再增添无谓的伤亡了,所有人都撤退,让我一个人应战足矣。” 阿梅代奥在众人叹为观止的目光下,踩着残垣踏出了这栋楼房,他亦是擅用灵压的人,脚踩着灵压平面的阶梯一步一地步靠近空中驻停的格雷。 随着阿梅代奥的靠近,格雷再次展开笑颜,并伸出了双手以示欢迎。阿梅代奥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被格雷的表象所骗,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所做的一切都无法用逻辑解释。刚刚在监视屏中,他第一次看到格雷真心地开怀大笑的样子,那才是这个人该有的本来的面貌,阿梅代奥下决心要赢得这场战斗,唤醒格雷的理智。 “呵!”阿梅代奥的第一拳打在格雷的小腹,他感受到对方的肌肉因疼痛抽搐着蜷缩起来。 然而格雷的话语中却毫无任何痛苦的流露:“让我来教你怎么出拳!”他话音刚落,拳头已如疾风般袭上了阿梅代奥的右脸,阿梅代奥秉持公平的原则,刚刚格雷故意没有躲闪,他也强撑着承受了这一击。然而,格雷可不是个有绅士意识的人,他不留空隙地紧接着一手刀就打上了对手的腹侧,然后下颚,趁机掐住对手的脖子,下一步就是终结。 阿梅代奥的手却在此时抓住了格雷的手腕,他的灵压流也爆发了出来,与格雷的灵压发出激烈的碰撞,灵压的冲撞转移了格雷的一部分气力,他体力不足的弱点被暴露出来,阿梅代奥找准机会挣脱了格雷的钳制,拉开了小半步距离。 “刚刚这些招式你是哪里学的?”上次交手的时候,格雷完全是用蛮力战斗,这回明显融会贯通了不少技巧在内,并且这些技巧不是任何一个普通格斗者会去学习的,它们招招以杀死对手为目的,只有真正在黑暗中拼死挣扎的人才会使用这样的套路。 无需格雷回答他,阿梅代奥也能猜出,这样的招式一定出自叛军。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格雷会不会就这么被秒了? ☆、死刑 警力逐渐转移到屋顶上,每个人整装待发,做好支援的准备,只不过空中两个快如光影的身影,实在是让他们看得晕头转向、毫无插手的余地。 “报告裁判长!属下失职,让罗德乘乱跑了。”对方兢兢战战地保持着标准的军姿,裁判长不下令,他丝毫不敢动弹。 贝尔纳多将视线从格雷身上移开,微笑地朝那军官点了下头,“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尽力了。罗德他暂时跑不远,下令封锁诅咒之地,一定要把他给我请来。” “是!”看到裁判长居然对他笑了,那人在心里感激涕零,恭敬地再次敬礼。 士官退下后,贝尔纳多幽幽地自言自语:“三日后的联邦刑台,可不能让罗德缺席了友人的死刑。” 他的手指再次触上那块金属薄片,刚刚的检测数据被调了出来,灵压指数已超过评估范围,阿梅代奥、叛军首领邓肯都拥有强大的灵压,他们的灵压源被归在s级,s级是联邦所能容忍的最高实力存在,他们将仍如普通公民般受到法律保护,但超过此级别的人,政府称为他们是破坏平衡的人,故以维持世界平衡为理由,必须将他们铲除。 不断有警官上前问贝尔纳多是否需要派人上去支援,然都被一一否决,“我相信我的议员”,贝尔纳多这样回答。 贝尔纳多清楚的知道阿梅代奥有多么惊人的战斗实力,他不仅是个战士,更多的是个谋士,阿梅代奥会把每分灵压都精准地用在该用的地方,将“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的战术发挥到极致。贝尔纳多已看见阿梅代奥不知让了格雷多少招了,既然早就摸清了套路,为什么还不下手呢,我亲爱的议员。 看到阿梅代奥再次躲过了自己的攻击,格雷变得焦躁起来,把约克教他的那些战术全都抛到脑后,嘶吼着释放出自己全部的灵压,狂躁的灵压利如快刀,漫无目的地往四周席卷。 屋顶上的人们开始站不住了,狂风迫使他们不得不蹲下才能不被掀走,掌握灵压的军官则已在脚底暗暗使出了灵压,被灵压流划过的砖石瞬间瓦解成碎块,并被强大的风势卷入空中。 贝尔纳多还静静地站在原地,身边立着数名保镖,他抬手理了下被风吹得乱飞的发丝,实则趁机给阿梅代奥笔画了一个手势。 就算贝尔纳多不下指令,阿梅代奥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对方的灵压流不可能没有空隙,他用灵场观察着空气流动,就是现在!阿梅代奥脚下发力,在空中几次调整方向后,自斜上方俯冲向格雷。 格雷立刻发现了他,灵压流转变攻势,全部向阿梅代奥的方向涌去,如同婚飞时追逐雌蚁的雄蚁,即使明知自己追逐的是死亡,也会奋不顾身地飞往自己的蚁后。 阿梅代奥的速度比格雷快了一倍,他冲过灵压的包围,双手擒住格雷的衣领,他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而是继续压制着对手,以强大的冲劲把格雷甩向楼顶的空地。 “轰——”扬尘中传出砖石碎裂的巨响。 格雷四肢呈大字陷在废墟之中,阿梅代奥缓慢地松开他,从他身上爬起。很快,贝尔纳多的保镖就上前围住了他们。 在落地的瞬间,贝尔纳多看到格雷身上滚落出了一个物件,他走过来踢开一块碎石,从下面捡起那物,是一块破损严重的怀表。 格雷尽管强忍着,但肋骨扎入内脏的重伤还是迫使他呕出了一口血,他的眼睛恢复了常人的样子,却死死盯着贝尔纳多手里的那块表不放,眼里可怖得布满血丝,那是阿梅代奥的怀表,他怎么能碰! “裁判长,”阿梅代奥平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属下刚刚战斗时不慎掉落了那块怀表,可以还给我吗?” 贝尔纳多一笑,走过来把怀表递给了阿梅代奥,并赞赏地拍了下对方的肩膀,“你刚刚做的很好。”话锋一转,贝尔纳多接着道:“还得劳烦我的议员一件事,三日后需要你亲自在联邦刑台处决这名人犯。” “什么?死刑?任何死刑都需要法官才能定罪!”阿梅代奥压着怒火反驳他。 贝尔纳多惋惜地摇摇头,“难道我该说你迟钝吗,亲爱的议员,交战过的你应该清楚对方的灵压强到什么程度,有些话还需要我多说吗?” 贝尔纳多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披上属下递来的外套,掉头离去,这时却见一个年纪轻轻的警员匆忙跑上来,在与他的长官报告什么。 “怎么了?”贝尔纳多露出关心下属的体贴微笑。 那名长官恭敬地敬礼后答道:“裁判长大人,属下的人刚刚在门口搜到了这个。”他递出一个黑色的戒指环,熟悉的纹路可见正是罗德从格雷手上夺下来的那枚戒指。 “交给阿梅代奥议员吧,让他物归原主。”贝尔纳多没有时间再在此处逗留了,听说吸血鬼族的代表议员已经将抗议书一路递交到了长老会,他再不回去,估计那群长老们该把胡子都气歪了。 阿梅代奥本该亲自去送裁判长离开的,可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给我吧,戒指。”他的声音里透露出疲惫。 “啊、是。” 递到他手里的戒指万分沉重,而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却见到格雷对他伸出了左手,脸上,居然是笑着的。 当阿梅代奥最初看到格雷左手无名指上带着戒指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冒出很多念头,他结婚了?在戒指上施术保护格雷的灵场的人,想必是很爱他的,他的爱人是叛军中的人吗? 看到格雷这么配合地伸手,阿梅代奥居然心里有了一丝名为嫉妒的情感,这个人与他每每相见,俱是刀剑相向,却对他自己的婚戒露出笑容,想必这个人面对自己的爱人的时候也是笑得这般温柔的。 阿梅代奥心里存了分私心,他亲自俯下身,一手握住对方的左手,将戒指推入格雷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管你爱的人是谁,至少为你戴上戒指的人是我。 ☆、离去 故事的镜头回到巫校,这里学生的暴动愈演愈烈,俨然已不像一座学校了。 白墙黑瓦的停车场三层处出现了一辆驶动的灰绿色越野车,越野车横冲直撞地朝车道尽头开去,无路可走的它选择了冲破路尽头的落地玻璃窗,自三楼的高度俯冲向地面。这不是在拍电影,做出这样举动的人,不是疯了则多半是被逼急了。 追在越野车后面的,是两名教师。看到对方竟从三楼跳下,两名教师在窗边停下,其中一人对着越野车抬起手大喊:“巫术·止!“ 话音刚落,灰绿色的越野车仿佛时间静止了般悬停在了空中,进退失据,开车的人试图摇晃车身,仍不过徒劳。 两人中的另一人施展出“归“的巫术,将车身缓慢往回扯,敌人已唾手可得。此时却见车子背后的排气管改为喷出一股灵压,强大的灵压给车子巨大的推助力,使它挣脱了巫术的控制,继续往前俯冲向地面。 等车身靠近地面时,灵压再次充当了保护气垫,使车子仅在地上擦出两道车轮印,随即恢复了行驶能力。眼见驾驶员试图开车逃跑,追捕他的两名教师赶忙转从一边的楼梯跑往一楼。 坐在驾驶座上的邓肯一边开车甩开背后的教师,一边打开了操作台的通讯器:“小鬼,人在哪儿呢?” “你开过头了,我在你背后那栋楼边上的灯柱下。”里面传来吉尔软糯糯的声音。 邓肯只好调转车头,往原来的方向驶回去,他很快锁定了吉尔说的那个灯柱的位置,尽管灯柱下面看上去似乎空无一人。 两名教师刚刚跑下楼梯,出了停车场,居然看到那辆越野车直冲他们而来,两人此时俱是被这情景吓得僵住了身体,敌人一路上都在逃跑和躲避,这令他们习惯了攻击,一时间忘记了防守。 就在越野车冲到在他们跟前时,两人下意识的惊惧地闭上了眼,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撕裂空气,激人耳膜。 两人兢战地睁开眼,却见眼前空空,那辆越野车居然凭空消失了!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突然幽灵般响起,一人反应过来,“是隐身!”,他循着声音摸过去,却扑了个空。 听声音判断,那越野车已快速驶远。 他们正准备联系巫校通讯官定位敌人逃跑的路线时,远处突然传来爆破一般的轰鸣,两人赶忙跑到视野开阔的空地,远远便看到学校视作最为神圣的威卡教教堂居然冒起了浓烟。 坐在越野车内的吉尔和邓肯也看见了那嚣张高扬的浓烟,如同吸血鬼族的一面黑色旗帜,紧接着随着下一声轰鸣响起,那教堂高高的穹顶竟颓然歪斜,断折处隐隐露出火光来。 吉尔一手放在车门上,以维持施在车子上的隐身巫术,他静静地低着头没有说话,对于信徒来说,教廷坍塌的痛苦是致命的,遭遇过下魔族神坛坍塌事件的他深能感受这种痛苦,他内心从未停止过这种挣扎,这样做到底对吗? 一张温暖的大手落在他的头上,抬起头,邓肯正对他微笑,“别多想,后悔不能改变任何事,是对是错需要你自己去见证。“ 邓肯没有等待他的回复,而是转过身,继续驾驶越野车,他们已距离巫校的出口不远了,那就是学校大门。邓肯为学生暴动这一计划筹谋许久,并用偷梁换柱的手法谋到了巫校门卫一职,如今他最熟悉的就是如何打开这道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门。 再转过一道弯,巫校的铁壁大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铁壁上面闪烁着暗蓝的咒印,邓肯知道除此之外,铁壁背后还有一层严密的电子监控设施,三层防御设施令人望而生畏。邓肯启动了车载电脑,他已经提前将这台电脑与门口接待室的电脑进行了远程控制连接,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面前的铁壁开始缓慢打开。 “紧急通知,学校大门被人擅自打开!“ “立即启动备用系统,封锁出入口。“ 出口被开启这样的举动不可能躲过通讯官的眼睛,然而邓肯知道启动备用系统需要至少十秒的时间,而这十秒内,这座闸门足以打开一个适应越野车宽度的口子让他们通过。 邓肯算准了机会,他原本设置好的倒计时系统开始运转,到了第五秒的时候,他踩下油门,直冲那铁壁而去,尽管此刻的空隙根本不足以通过,不过车子还需要时间行驶。 五,四,三,二… 越野车的速度刚好在最后一秒冲到铁壁跟前,而铁壁此刻打开的宽度刚好足够车身通过,就在他们刚刚穿过闸门的刹那,那道闸门上方红灯闪烁,继而凶狠地快速合上,所幸邓肯他们在最后一刹,冲出了那道门。只要他们稍微慢了分毫,就是被他们背后的闸门夹碎的下场。 “运气不错!”邓肯扭头给了吉尔一个自豪的笑容。 “运气?”吉尔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顿时反应了过来,生气地板起了小脸,“这种事怎么能靠运气!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哈哈哈哈,可是我运气一向都很好。”邓肯大笑着继续开车,谈笑间他实则已经动用灵压把周围的监控系统全部破坏,防止对方可以通过声音监控到他们的动向。 邓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越野车停在了巫校北边的一处围墙背后,巫校的围墙有两层楼那么高,但由于这里靠近教堂,可以清楚的看见威卡教教堂的顶端已经熊熊燃烧起来,旁边原本两个造型瑰丽的小尖塔被毁得只剩半截,并且大火中不断传来器物坠毁的声音。 尽管是白天,疯狂蔓延的火势依然非常醒目,夹杂火光的黑烟直直升起,那些跳跃的火光印在吉尔的脸上,使他忘记了喜怒。 “学校四周设下了屏障,我想你是知道的,”邓肯耐心地给他解释道,“但是一个结界师肯定不能控制整个学校周围的屏障,所以屏障被切割成了几个部分,由不同的人负责。但是,这里,有一块小口子,被两个结界师同时遗漏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等火拳。” 吉尔看到邓肯给他笔画的那个口子,真是小的只有洗脸盆一般大,这么小的空间悬在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位置,居然要人从中穿过去,实在是太难了! 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吉尔惊讶地张大了嘴,因为他看到对方居然在空中奔跑!巫术中有令人悬停空中的咒语,然而灵活地踩着空气中跳跃,吉尔的常识告诉他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那人影靠近,吉尔看清那个不可思议的人就是他之前见过的火拳姐姐。 火拳靠近结界后停了下来,朝着邓肯挥了下手。 “再往上一点。“邓肯朝她喊。 “再左。“ “右边一点。“ 结界是不可视的,吉尔搞不懂邓肯是如何给火拳指挥方向的,他惊讶地仰头看着上方,觉得自己相比这些人,实在是太弱小了。 “好了,现在你抬起左手,对,你中指指的位置就是那个空隙的正中心。“邓肯向火拳竖起大拇指。 火拳也回了他一个了解的手势,紧接着快速后退了一步,脚踩后方灵压网助力,以离弦之箭般身体平行着穿过结界,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稳稳落在越野车的车顶。 “去去,别砸坏了我的爱车!“ “你的?这难道不是你从学校车库里偷出来的么。“火拳居高临下地一拳敲在邓肯头上,然后动作帅气地跳下车。 “是借,是借,没大没小的!“邓肯挠着头嘟囔着坐回了驾驶座,火拳和吉尔坐在了后排。背后火光仍在肆意,罪魁祸首则一路扬尘而去,留下的,是吸血鬼族人的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几章有甜,雾草,我没听错?这文会有甜? ☆、无爱 “长官,这是巫校此次暴动的损失统计报表,裁判长希望您能审核一下。”阿梅代奥的秘书递过来厚厚一叠新的文件。 “恩,放这儿吧。”阿梅代奥笔下正在疾书,腾不出手来接文件,而且巫校的损失显然不应该由他来审核,但贝尔纳多送过来的文件,他也没有办法推脱,看来原本既定中午能批完的文件,得再往后推迟了。 看见秘书还踌躇在原地不走,阿梅代奥疑惑地停下笔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秘书指了下桌子的另一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阿梅代奥心中意会,继而把注意力放到笔下的文书中,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可以去忙了。” 秘书听出了长官话语中的强硬,不再多言,眼神复杂地退出了阿梅代奥的办公室。而等那门关上,阿梅代奥的桌边传来动静,格雷一直背靠着桌子的侧边坐在地上,等那碍事的人走后,他倚着背后的木板试图站了起来。 “嘭”的一声,是格雷的脑袋撞上了凸出的桌沿。 看到那人挫败似的又瘫坐回了地面,阿梅代奥不禁失笑,下意识地伸手抚在对方的头顶。 “把这破木头边砍了。”这些任性的话,格雷还是习惯性地就脱口而出了。 阿梅代奥揉了揉他的头顶,话语里透出难得的暖意:“下次小心点。” 格雷为什么会在他的办公室里,说来话长。那日贝尔纳多下令死刑后,阿梅代奥锲而不舍地追过去试图争取一个挽回的余地,甚至命人阻挠贝尔纳多的司机,故意搅得贝尔纳多来不及赶回议会阁。 “他这样的实力如果愿意为政府效力将会是难得的战力。”阿梅代奥当时是这么说的。 贝尔纳多当时实在是气急了,他知道长老会的人现在见不到他后果将不可预估,索性允了他:“如果他本人愿意服从政府,我可以同意免去死刑。” 阿梅代奥决定亲自说服格雷归顺政府,可问题是,除了诅咒之地,没有监狱能关得住格雷,于是阿梅代奥大胆决定把格雷留在他身边,这样既方便说服他,也能看住他不再惹事。 至少阿梅代奥对格雷目前为止配合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他收回手继续批起文件,毕竟先忙完工作,才能腾出时间说服格雷。 格雷没有老实多久,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伸到阿梅代奥的桌子上开始摸索,然后把秘书刚刚送来那叠报表拿了下去,顺带还打翻了笔架。阿梅代奥将笔架复原,低头看了一眼,格雷确实只是在翻看那叠资料,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投入了工作。 过了一小会儿,阿梅代奥听到下面翻页的动静越来越慢,接着就安静了下来,再一看,格雷微侧着头,露出困倦之态。 “你可以去沙发上睡。”阿梅代奥摇了下他的肩膀。 格雷看起来困得有些迷糊了,直接把文件随手丢在了地上,打着哈欠走向旁边舒适的高级沙发,身体刚一陷进沙发里,便舒服地闭眼睡了起来,他的睡颜少了平日里的戾气,睫毛轻覆,黑色的长发略凌乱地散在脸侧,引得阿梅代奥忍不住多看。 格雷睡醒的时候竟发觉身上盖了一件外套,白色的军服,又见阿梅代奥身上只着一件衬衫,便心中了然。他心中没有多想,只觉得盖着确实是暖和了些,索性裹紧了些,继续蜷进了沙发。 格雷窝在沙发里瞧着埋案工作的阿梅代奥,看见许久,心中忍不住埋怨起对方来,明知道他醒了,也不看他一眼。殊不知阿梅代奥一直在强忍这看他的念头,手下签署的信件几次因格雷在沙发上弄出的动静而走神。 由于阿梅代奥不理会他,格雷更觉得无聊了,他在沙发不断变换姿势,除了胸口的伤使他不能趴着,其他能摆出来的姿势他都一一玩了个遍,可他发现时间过的真是太慢了,这样下去阿梅代奥还得让他等多久才能批完文件。 格雷想了个直截了当的法子,他走过去把阿梅代奥剩下的那半叠文件抱到了沙发边的咖啡桌上,又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支笔,他很熟悉阿梅代奥批文件的格式,这个人对下属递交来的文书看得极认真,不仅仅是数据,即便是语序或者标点用错,他都会圈出来要求修改,同样这样也很浪费时间。格雷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帮忙挑挑那些人的“刺”。 阿梅代奥没有制止格雷胡乱的做法,实则心想的是,这些文书还好都有备份,格雷想拿去乱写便随他开心就好。 而格雷一开始只是在那些文件上圈圈点点,最后觉得不过瘾了,索性直接模仿阿梅代奥的笔迹签了几个不太重要的文件,然后把有关最高议会的那几本既无聊又繁芜的抽出来放到一起,留给阿梅代奥本人去审批。 等到阿梅代奥看到格雷放回他桌上的那叠文件时,实在惊讶了一番,居然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模仿出他的字迹,甚至圈点的方面都符合他本人的习惯。阿梅代奥抓住正欲躺回沙发的格雷的手腕,“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又怎么会懂这些?” 废话,好歹我也在最高议会呆过,这话格雷不能说出来,于是找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借口,“我在叛军的时候,学过字迹模仿,也帮忙签署过文件。” 又是叛军,阿梅代奥听着心里不太舒服,但他没有多言,松开手投入了剩下的工作中去。 格雷反倒因为阿梅代奥这样的态度心中暗自怄气,于是把气都撒在了沙发上,整个人身体重重砸在沙发坐垫上,不巧却因这样的动作牵到了胸口的伤。 格雷的一声闷哼引去了阿梅代奥的所有注意力,他动作不经思考地就离开座椅跑过去扶住了他,“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格雷突然反感起阿梅代奥靠他这么近,一手拍掉了阿梅代奥扶住自己的手,没好气地说:“别管我!反正我三天后就要死了。” 阿梅代奥蹙起了眉:“我说过,如果你愿意归顺政府就可以不死。” “我不。”格雷这话说的像个孩子。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因为我想死啊。”说完,格雷笑了起来。 阿梅代奥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他只好试图唤醒他作为人固有的人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爱你的人或者你爱的人会难过么?” 格雷似乎认真想了这个问题一会儿,然后反问道:“爱?恩……我倒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是荒谬的,明明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有一堆人说爱情是永恒的之类的鬼话,反而,死亡才是永恒的不是吗?” 这回复令阿梅代奥吃了一惊,他曾在古书中读到,残缺的灵魂会令人失去爱人的能力,各种目前的医学实验也表明,当人的灵魂受损时,首先失去的就是爱这种感知。 阿梅代奥改问到:“那罗德呢?你们不是好友么,如果你死了,作为好友的他不会伤心吗?” “哈哈哈,你知道那天在审讯室罗德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格雷俯身凑到阿梅代奥耳边,“他说,‘等你死了,一定要记得把遗产都留给老子’,哈哈哈哈,我就是烧了也不会给他这混蛋的。” ☆、诅咒 深夜格雷睡得很沉,竟也不知道有人站在他床侧,袖袍中伸出一只枯枝般的手悬于他身体之上,施展了一个巫术诊疗。 当一直候在卧室外面的阿梅代奥看到他请来的巫医走出来后,连忙站了起来,那面容苍老的女巫医轻声掩上卧室的门,给阿梅代奥做了个手势,示意到走廊里说话。 两人走在长廊里,那巫医一头白发在脑后用一条布带束起,她步伐沉缓,阿梅代奥出于对其的尊重也不得不极慢地跟在后面,只听她沧桑的声音沉缓地说道:“他的灵魂并没有缺损,只是灵场太虚弱,灵压又太强,两者不能相容,导致他的灵魂极其虚弱。” “那……” 巫医不悦地打断了阿梅代奥的提问,她不喜欢有人插嘴自己的诊断报告,“你说的情况我大概找到了原因,我看到他的身上巫力交缠,怨气极重,大概是诅咒之类的东西。” 这次等确认巫医已经说完,阿梅代奥才开口询问:“他的身上怎会被下了巫术?这是什么样的诅咒?” 巫医摇摇头,“不可说。” 有一种巫术可以令人不得泄密施术者所封锁的信息,称作禁封之术,当阿梅代奥提问是否有此术附着时,巫医只是沉默,凹陷的眼窝里流露出静谧深沉的光芒。 “那我是否可以这样问你,而你用是或者不是或者不能说来回答我。” 对方点头后,阿梅代奥开始提问:“这个诅咒干扰了他的感情吗?” “是。” “具体的说,是使他失去了爱的认知吗?” “不可说。” “会伤害他的身体吗?” “不会。” “那有办法解除这诅咒吗?” “我想不能。” “为什么?难道是诅咒他的人实力太强?” “不可说。” “这么说,你极可能已经知道施术人却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 “不可说。” 几番问答下来,阿梅代奥已经明白,这个诅咒具体作用、还有有关施术人的信息都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他请来这位是政府机构中资历丰富的老巫医,巫力在众巫中属上上乘,而她居然受到施术人的规则制约,连基本的情报都无法透露,阿梅代奥不禁深思,格雷难道另有敌人,而他的敌人还是一个实力很强的巫。 “真是多谢您了,这么晚还劳烦您出诊。”阿梅代奥亲自送这位巫医离开,走到宅子大门口,临行前那老巫医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提起宽大的衣袍转身上了车。 之后,阿梅代奥在客厅里坐了许久,深思熟路后觉得还是先不要跟格雷提诅咒的事为好,毕竟他性情暴躁,如果格雷本就不知道诅咒的事情,突然知道后估计会大发雷霆,那样劝他归顺的事情会更不好办。 凌晨,格雷被投在脸上的晨光唤醒,朦胧地睁开眼,居然看到阿梅代奥的脸放大在他跟前,他一下子被激醒了,才看清阿梅代奥其实是睡着的。格雷记得昨晚明明是他先霸占了这件客房,阿梅代奥怎么会坐在他床边睡着了。 看到阿梅代奥枕着手臂伏在床被上的样子,格雷觉得这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完美。他的眼神贪婪地从对方的眉毛,移到睫毛,再从高挺的鼻子,到粉色的薄唇,然后忍不住地伸出了手,粗鲁地揉上对方淡金色的头发,然后在对方的脸颊上又掐又捏,他的力气很大,要不是阿梅代奥被弄醒过来抓住他不知轻重的爪子,难保下一步指不定就是毁容了。 “很疼你知道吗?”阿梅代奥摸到脸上还留有挺深的指甲印,语气里无奈多于指责。 格雷看着阿梅代奥脸上好几个拜他所赐的红印子,仿若给他的东西打上了印记一般,满足地露出笑容。 阿梅代奥看到他的笑容,没了半点脾气,权当他是还没睡醒,伸手抚上了对方的长发,柔声说:“你这样可怎么好呢,如果是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可不能这么暴力。” 格雷没有说话,因为只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就是般的享受了,他任由对方的摆弄给他胸口换药,缠上新的纱布,然后穿上衬衫。 “格雷,我倒是很好奇,你对待自己喜欢的事物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然是吃掉。” “我说的是事物,不是食物。”阿梅代奥被他逗笑。 格雷歪着脑袋盯着他笑,这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其中微小的区别就是,那就是喜欢的东西他会选择吃掉,而最喜欢最喜欢的,他会让对方吃掉他。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阿梅代奥的笑容看得有些痴了。 今天阿梅代奥请了一天假,为的就是腾出时间和格雷好好谈一谈归顺政府的事情,而格雷显然是很反感这种事,两人刚一坐到沙发上,他就开始无聊地打哈欠。 “我困了。”格雷无赖地睡倒在沙发上。 “你不是才刚睡醒。”嘴上这么说,阿梅代奥还是站起来去给格雷泡了一杯咖啡,等端到桌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收走了咖啡,重新去泡了一杯。 “这回是低因的。”话一脱口,阿梅代奥自己都觉得分外熟悉,就像一种铭记于心的习惯,必须要换成低因咖啡才觉得是对的。 格雷喝了一口,熟悉的豆浆拿铁,热气扑到眼睛里,竟突然失神起来。 阿梅代奥拿来了一本他惯用的黑皮笔记本,提笔开始记录他们的对话内容,“政府至今都没有你的确切资料,没有出生地,也没有身份号,但我们确切查到格雷·里佩特这个名字是捏造出来的,你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下魔族里佩特一家?” 格雷身子陷在沙发靠垫上,漫不经心地答:“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他意料之中的看到阿梅代奥的脸色变冷,却又无从发作,着实有趣。格雷站起来,改从阿梅代奥的对面的位置,移到了他旁边,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道:“其实罗德看上了那家人小孩的巫力,安排我潜进去取得那小孩的信任,以后好利用他。” 阿梅代奥暂且是记下来,不过也不会全信,“你后来加入叛军了?” “对,”格雷支颚痴痴地看着阿梅代奥的侧颜,“说起来那还费了不少工夫。” “为什么,加入叛军对你有什么好处?”阿梅代奥往旁边让了让,被别人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令他有些坐立不安。 “好处?我可不关心这种东西,我只对暴力和战斗感兴趣。”当然还有你。 阿梅代奥维持住声音的严肃冷静:“我对你的爱好不置可否,但选择叛军实在是不明智,以你的实力在政府军中一样可以大展身手。” 格雷勾起嘴角,反问道:“你觉得叛军不会胜?” “一群举旗造反的山匪还不足以取代站在正义一方的联邦政府。” “而你说的正义的政府实则在民间背负着不少骂名呢。”格雷以前也以为联邦政府的制度是绝对完善且公平的,政府的统治地位无法动摇,直到他从高位走下来成为一个平民,才看到绝对的公平就是不公平,为了大义牺牲少数的作法已经激起了边缘人群的愤怒。 阿梅代奥摊开笔记本,在上面分别先写出了叛军代表的政治思想,“叛军的想法很简单,单纯地把统治权交给神,他们认为神明是完美的,神力无所不能,也许这种系统是可行的,在三神时期,有三位贤明又强大的神明同时统治世界,其中一位,玛雅,更是将原本相对零碎的六界的世界架构重组为现在的三界,然而兴盛的神力只持续了千年,即使没有发生七战,三神统治受到动摇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 阿梅代奥又写到联邦政府的方面,“如今的联邦政府是七战的产物,作为一个新形成的联邦体制,现今的政府还不完善,甚至采取了很多极端的手段来平复战乱,消除威胁,但是,一个政府的系统如同砖石搭建的楼房,它可以不断添砖加瓦来完善它,并随着时间的迁移,拆旧建新,与时俱进。你说的对,现在的政府是备受指责,但它随着时间必将革新,将会比三神制度更持久地更稳固地管理现在的世界。” “哼,议员大人这些套路一样的话背得挺熟。”格雷把那笔记本夺了过来,欣赏起了对方优雅流畅的手书。 “你不同意?”阿梅代奥要把笔记本拿回来,格雷却死抓着不放,他只好笑笑作罢。 “我才不乐意劳神去想这些政事,现在的重点是,叛军要开战,谁赢了谁才有发言权。”格雷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笔记本上的字迹。 “联邦政府的武装实力在那儿,而且,若真开战我将亲自率军,绝不能让政府战败,这个世界已经经不起再来一次大规模战役了。” 格雷不喜欢阿梅代奥这样一副为国为民、肩负重任的样子,傻子,他把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傻子?”阿梅代奥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格雷兴致索然地把笔记本丢还给了他,“打仗冲在前面的人都是傻子”,他说。 阿梅代奥笑着回:“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就是打仗喜欢冲在前面的。” 自己难得认真一回却被取笑,格雷暴躁地说道:“我是我,你是你!” “诶……好,我说错了,我才是傻子,你不是。”这般哄孩子似的话,阿梅代奥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了,并伸出一手搂住了格雷的肩膀,安抚似的轻拍。 格雷扭过头去,嘴里嘟囔着说:“叛军的力量可不弱。” “你在担心我?” “没有!”格雷答得斩钉截铁,头却一直倔强地扭向一边。 ☆、塞城 最高议会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因为是临时的,所以二十名最高议员并没有到齐,然而应付到场的十一二个人已耗尽了贝尔纳多的心神。 “裁判长大人,请您一定要下令制裁吸血鬼族,这次的学生暴动……” “收起你一副仁义慈悲的伪态!巫校不人道在先,我们的学生才是受害者,并且平暴手段残酷,我族数名学生被教职员重伤。” “裁判长,巫校的损失补助……您看?” “强烈要求巫校让学生返家,现在校内人心惶惶,恐慌的气氛难以使学校运作!” 面前的议员几乎吵得要打起来,各种除直接暴力以外的手段他们都使了出来,丢掉对方喝水的一次性杯子,撕掉意见相反的议员的演讲稿,大概只有贝尔纳多从头至尾都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手扶额,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方面遮住自己深皱的眉头,另一方面来缓解因这争吵引起的头痛。 “闭嘴你这无礼的人!最高议会是最公正的裁决场所,怎能为了种族私利大动干戈,我们应当听取裁判长大人的意见。”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贝尔纳多身上。他们突然想起来,从会议开始,这位年轻的裁判长大人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贝尔纳多放下双手,要知道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压根就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何况刚刚从长老会冗长的会议离开,下一刻就坐到新的会议室里,连续三十个小时不得不时刻紧绷神经,撑到现在已经身心俱疲。 “各位亲爱的议员,”贝尔纳多微微抬起头,微笑,微笑、一定要保持住微笑,尽管他现在心里更想直接掀桌走人,但在旁人看来,他笑得与往日并无不同,“刚刚与长老会的商谈中,我们提到了‘塞城’……” “塞城是个什么地方?”格雷霸占着阿梅代奥的工作椅,坐在上面来回转动,而这房间的主人却被晾在一旁。 阿梅代奥倚着窗站立,一手支颚,一手持笔,眼中不露痕迹地流露出一丝宠溺,格雷那些看起来无礼的举动,他看多了不但不恼,反倒觉得那人蛮横得有几分有趣,“塞城的全称是塞维尔城,七战前它曾是个极其繁荣的城市,塞城在某些程度上类似黑街,聚集了诸多才能非凡的能人异士,并且各族各界不得追捕进入塞城的罪犯,同时塞城本身也没有公安机关。” “那如何会繁荣?”格雷觉得这毫无逻辑。 “塞城的形成又不同于黑街,它起初由一批因政治宗教原因受到排挤的神族贵族移居到此,后来逐渐吸引了其他许多有类似背景的贵族前往,贵族们带来的财富瞬间刺激了塞维尔的经济,繁荣的经济加上自由的社会氛围,后来又吸引了大批的巫和异能者搬去塞城。” 格雷深思道:“这样的城市看起来理想,但各种力量聚集起来不就成了祸患?” 阿梅代奥点头,继续说:“当时正是三神统治时期,统治者意识到了这座城市潜在的威胁,但没有采取暴力的方式驱逐他们,而是用神力围绕塞城建造了一个规则区,塞城内的人的所有力量会受到这种规则压制,变得只剩原先的十分之一的力量,不接受能力削弱的人开始离开塞城,而多数实力更强的人选择了留下。” “神并没有一味地压制塞城的力量,并在塞城圈出了一块地方,建成了一个角斗场,成了塞城内唯一不会收到规则制约的场所。角斗场每年举办一次角斗盛会,不但是塞城,世界各地的强者都会慕名而来,塞城的角斗文化使得人们敬重强者,把力量视作荣耀而不是暴力,因而塞城后来又被成为和平之都。”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倒好像亲自见识过那段历史一样。”格雷随口一说,但在阿梅代奥听来却是一语中的般的效果,他敛言不语,尴尬地看向房间角落里的花瓶。 “怎么不说话了?”格雷没有多想,继续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塞城可以解决现在巫校面临的问题?” 阿梅代奥干咳了一声,“没错,不仅政府无需再畏惧巫的力量,异能者们也可以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而不是被永久地困在监狱中。但是……” “但是?” “七战的时候,当东西龙族乱战时,率领人类的弗安塔娜和代表神女氏族的维奥拉两人联手,与三神中的最后一位神对抗,想要争夺当时最繁荣的塞维尔城,三方军团在塞维尔激烈交火,后人把那一场战争称作灭城之战,因为现在的塞城已经成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废墟,规则的约束力也荡然无存。” 弗安塔娜和维奥拉这两个名字,格雷是很熟悉的,她们与安娜的关系从昔日的合作,到利用,到现在撕破脸皮,两人不但借龙族的内部战争的名义挑起大规模战争,还企图改天换地,篡夺统治权,可惜后来联邦政府的出现稳固了局势,两人迫于舆论压力只好撤军,而后各自称王。 然而战争这种东西,没有谁对谁错,胜者即为正义。 “我和现如今的裁判长都一直想重建一个塞城,心中也有了合适的选址……” 格雷打断问道:“诅咒之地?”他面露厌恶之色,他这辈子可都不想再回去那鬼地方了。 见状,阿梅代奥安抚地一笑,语气也放得缓和起来,“没错,诅咒之地具备了天然的要素,那就是压制性规则,然而它的力量太强,范围又太集中,想要改变它,其中的人力财力已远超巫校和监狱的成本。” 唉,说白了就是有一个美好的蓝图,然后没钱搞呗。 格雷沉吟道:“但不管怎样,现在局势动荡,吸血鬼族极度不满巫校制度,一旦政府让步了,归属联邦的其他种族必然眼红,也要跟着争取自身利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蓝图拿出来,先稳定了内部局势,还可以趁机哭穷敲他们一笔。” 阿梅代奥听到这话不由惊喜,“我想现在贝尔纳多一定是打算这么做的,格雷,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政治才能,我想这样一来,裁判长一定会欣然接纳你加入政府的!” 怎么又绕道这个话题上来了……格雷无语,看着对方欣喜的神色,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干笑着敷衍过去了。 而阿梅代奥却误把格雷的敷衍应付当成了默认,不由心中暗喜,甚至已在心里帮格雷物色起合适的职位,格雷刚脱罪的身份去警署不太合适,然而部队里他没有实权,格雷去那儿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部日剧《legal high(胜者即是正义)》,毒蛇搞笑律师剧 ☆、动心 最后一天的清晨,阿梅代奥由于要去与巫校管理者会谈前日的那份损失报告,凌晨四点便要开始准备,经过格雷的卧室门口时,他不知为何心里迫切地有股想见那人一眼的冲动,回过神来时,手已不受控制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既然都开了门,那就看看他罢。阿梅代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格雷还在睡,手臂搁在枕侧,长发慵懒地散落在脸上、肩上,发丝遮盖下的是一副恬静而俊美的睡颜,尽管阿梅代奥知道这个人并不如他看上去的那样无害,甚至是隐藏着野兽般凶狠的血性,可有股不该有的感情早不可抑制地侵占了他的内心。 以后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你去哪里我都不放心。 阿梅代奥伸手抚上了那人的睡颜,动作轻柔地将他散在脸上的发丝理到耳后。忽看到格雷微蹙眉毛,他才浑然惊醒一般抽回了手。但格雷只是翻了个身,转头继续睡去,他松了口气,过去帮格雷掩好被子。 这时他看到了格雷左手上的戒指,犹豫了片刻,他在床边单膝跪下,小心地握住对方的左手,顺着指节将那黑色戒指取了下来,然后才把格雷的手搁进被子里。 他小心地走出了卧室,戒指被他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上面残留的体温令他一阵心安。 “长官,您迟到了十分钟。”大概是由于阿梅代奥从未迟到过,女秘书娇嗔地埋怨起来。 而阿梅代奥只冷淡地嗯了一声,便端起准备好的红茶,看起了电子新闻,秘书才惊觉到自己刚刚的失礼,身为下属怎能用如此的口气指责自己的上司,正犹豫该怎么开口道歉时,阿梅代奥却主动对她说道:“今天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那个人。” “那个人……”仅是耳闻格雷在诅咒之地司令部的那一战,秘书便一阵胆寒,让她去照顾他,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上前靠近,即使这样,她也不得不强笑着接下上级的指令,“好的,知道了。” “还有这个,”阿梅代奥递给她一张合约,“这是归降的书面证明,等他醒了,务必提醒他把这签了。” “是。”接过合约的秘书心里一片凄凉,居然不仅要看着他,还要让他签字,这简直比让她去找财政部要难民补助津贴的签字还要难啊,正在她在心底无数次揣摩该如何对那恐怖的男人开口时,阿梅代奥已经看完了新闻,披上外套,准备走出房间。 “他有什么情况都要及时汇报给我。”阿梅代奥出门前叮嘱道。 秘书恍然回过神来,来不及追上去送行阿梅代奥已没了身影,只留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杵在原地,诶……长官刚刚说了什么? 哎呀,大概和平时一样是句无关紧要的让她好好工作之类的话吧,秘书打着哈欠投入了工作中,而当阿梅代奥傍晚回来后失态地大怒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他人呢?”阿梅代奥刚进门就急切地问。 看了一天文件的正犯迷糊的秘书被开门声惊醒:“诶!格雷·里佩特?已经转移到押送机关了。” 阿梅代奥心里一紧,死命地握紧拳头,用低沉的嗓音掩盖心中的不安:“你不是告诉我他签了字?” “这个……他是签了字,这个、我找给您看……咦,放哪儿了……” 阿梅代奥皱眉看着秘书埋头在一堆文件里翻找,他眼神扫过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径直走过去弯腰取出一个纸团。 秘书才惊觉自己中午吃饭时手边没有纸巾,就顺手拿了那张合约擦了手,然后团起来丢进了垃圾桶,看到长官正徒手展开纸团,她惊恐地别过脸去,而她半响都不见那边传来任何动静,狐疑地转过脸去,只见阿梅代奥已展开了纸团,却盯着纸面出神,咦?难道被污渍吓傻了?秘书探头去看他的表情。 “啪!!”阿梅代奥毫无预兆地将那张纸拍在桌上。 秘书吓得刷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语速快如打字机般地辩解道:“长官您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用公文擦手!我只是以为这张纸已经作废了……” 听到她的话,阿梅代奥将手从合约上移开,才隐约看到纸张被他忽略的边角上沾着些许油渍。 “长官……”秘书惴惴不安地问他。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10节 “我不是说这个……”意识到失态的阿梅代奥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他签的是这个!” 阿梅代奥食指所指的地方,是格雷潦草的几个大字,“老子不干”! 秘书无辜地眨巴眼睛,“您下午电话来问的是,他签没签啊……是签了啊。” 阿梅代奥拳头砸在桌面上,吓得秘书浑身一怔,阿梅代奥压低了声音责问:“我不是告诉你,将他的任何情况都汇报给我吗!官方文件他就这么签了,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不等吓懵了的秘书回答她,阿梅代奥转身出门准备去联系押送机关的人问个清楚,正走到门边,却被后面的秘书怯生生地叫住:“长官……” 阿梅代奥停下脚步。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那格雷说有话要带给您。” “他说了什么?”阿梅代奥紧张地转过身去。 “他说……请执刑的人务必是您,这是他所期望的。”看到阿梅代奥愣在那里,以为长官不信她说的话,秘书又匆忙补充道,“虽然很奇怪啦,但他真的是这么说的!监控可以证明。” “不、不用了”阿梅代奥无力地回道,然后步伐虚浮地走出门外,“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 阿梅代奥没有去打电话,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天黑,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沉溺于这种不该存在的感情。然而他从傍晚坐到晚上,本想冷静一番,却一直恍惚觉得那个人好似还坐在旁边,这日两人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发着低烧迷糊到把脑袋撞上桌沿,早晨掐青了他的脸却顾自开心地笑,霸道地把笔记本从他手里抢走,或是沉着冷静地与他商议当下政权形势。 从最初好奇,到怜惜,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已被那个男人的身影占据,阿梅代奥本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现在他又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死刑犯人念念不忘。 正在此时,桌子上的通讯电话响了。 “接通。”阿梅代奥没有心情去按下接听键,直接启用了语音识别系统。 滴声过后,桌面上全息投影出对方的相貌,阿梅代奥认得他,这是押送机关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那男人朝他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报告长官,这里是押送机关特别行动组。” “恩。”阿梅代奥冷着脸道,他无意给对方脸色看,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说话的心情。 对方依旧严谨地汇报道:“我们已经收到上级指令,明日一早押送罪犯格雷·里佩特前往联邦刑台,您是负责此案的执刑人和检察官,还请您批准此次行动。” 上级,大概就是贝尔纳多的意思了吧,其实问不问他倒没有什么必要,他本来也没有说不的权利,不过流程总是要走的,阿梅代奥对那人点了下头。 “了解!关于人数的分配,我们预计要用三队人……” “只用你负责的一队就够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听到这话,对方面露喜色,“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他没去多想阿梅代奥这话里的用意,与他而言,他本就一直想跳槽到情报局去工作,若是此次行动用最少的人数完成了高难度的任务,一定会给他的履历锦上添花。 “请问议员大人明日会一同前往吗?”对方追问道。 “不,我早上需要去一趟议会阁,中午我会准时抵达刑台。”阿梅代奥说这话时将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紧捏住了格雷的那枚戒指,以免令自己再次动摇,这样的安排无异于给了格雷最好的逃跑机会,阿梅代奥无奈地阖上眼,格雷,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追文到这里的亲们的支持,最近论文各种压下来,更文可能会有些懈怠,不过交完论文一定补回来。 预计本月可完结。 不完结咋办?我就回来改了这条消息!! ☆、劫狱 年轻的妇人环抱着从早市上买来的蔬果走在小路上,她一想到家里两个仍在睡懒觉的孩子,不禁露出笑容,脚步也越发轻快,为了快点回家,她抄近路拐进了一条小巷。 可就在她走到巷子中间,头顶的屋瓦突然传来响动,她抬头望过去,一切如常。 “是猫吧。”她温柔地微笑着说,然后低下头继续前行。 可没走几步,头顶再次传来响声和两道迅疾的风声,这回她急忙仰头看去,头顶的狭窄的天空里竟闪过一截衣角,妇人急促地惊呼一声,连忙跑出巷子。由于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是低矮的平房,她踮脚便能看到屋顶,可即便如此,四处的屋顶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兴许只是鸟飞过去了吧,妇人揉着眼睛想,转念想到还要回家做饭,便通通把这些琐事抛在了脑后,抱着购物袋往回家的方向小跑离去。 看到妇人的背影渐远,躲在阴影处的男子才松了口气,接着冲着他旁边的两人小声骂道:“怎么搞的?老大,你刚一脚都快把瓦片踹碎了。” 接话的人是邓肯,他抓了一把头顶的卷发,无赖一样地咧着嘴笑道:“失误失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啊,何况我还带着个小鬼呢,哪有你一个人轻松。” 吉尔从邓肯怀里钻出来,低声抗议道:“我有名字,不要叫我小鬼。”但显然被当事人笑嘻嘻地直接无视了。 “老大,克里斯提娜那里进行地如何了?”男子一边问着邓肯,一边抬起手臂,手心朝上,手心里冒出一团黑烟,但很快就散去,他只得无奈地垂下手。“切,还是使不出魔法。” 他们现在身处联邦辖区,受到政府布下的规则制约,不但他的魔法无法使用,灵压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否则他们何必这么躲躲闪闪地行事。 邓肯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别心急啊,伊万,按她刚才的报告来看,再过半小时就能完全解开覆盖辖区的规则。” 吉尔听不懂他们讨论的内容,只好站在旁边观察着这个叫伊万的男人,他样貌十分年轻,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只是身形有些瘦小,特别是和邓肯站一起时候全然像个少年,加上才刚认识不久,吉尔心里对这个人能否救出哥哥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只好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了邓肯身上,只不过……这个邓肯也不像很靠谱就是了。 “走。”邓肯的一声催促打断了吉尔的思绪,接着他就被邓肯从腰间环起,身体迅速脱离地面跃到了屋顶上,要不是他一路被这么拎着都习惯了,否则一定会像起初一样吓得叫出来。 尽管在屋顶上飞跃速度很快,但遇到行人聚集的地方,他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得不改为到地面上小跑,就这样经过几个住宅区后,视野内逐渐变得人迹罕至,建筑物也变得稀疏起来,最后他们在一处楼房背后落下,吉尔扶着灰墙探头望出去,入眼的是一道宽阔的公路。 之后,他们坐在那处等了一会儿。一切似乎都在邓肯他们的计划之中,当腕表上的时间准确地跳到他们预计的时间,公路上出现了一列黑色漆身的警车。 这列警车一共有四辆,为首是一辆普通的巡逻警车,后面跟着两辆特警专用的越野车,两越野车中间驶着一辆中型警车,关押犯人的囚笼应该就在那宽大的后车厢里。这样的布局没有什么问题,但在邓肯看来,似乎警力太薄弱了些。 坐在越野车里的行动组组长一路上既兴奋又紧张,然而驶到郊外看到已没有什么人迹了,他懈怠了下来,紧跟着疲倦的劲头一股脑涌了上来,眼皮也跟着灌了铅似的往下沉。 “组长!组长!”身边女警的声音冲淡了他的睡意。 他忙抬头警惕地问:“怎么回事?” “车载电脑数据出现异常,辖区规则力正在衰退,这太不寻常了!” “怎么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身为能够操控灵压的高等战士,只一瞬间就能感觉到——辖区的规则力在瞬间崩塌! 来不及震惊,就在同一瞬间,为首的那辆巡警车传来一声巨响,凭空的,车尾居然凹下去一个大坑,那车身失控地甩了出去,在驾驶员的努力下,警车打了几个转,最终横在道路中央。后面的三辆警车不得不跟着停下,感觉到情况有变的特警们纷纷警惕地持武器下了车。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居然只是一个身形瘦小的青年。 面对数个瞄准他的枪口,伊万表情轻松,他向前方张开手,手心里燃起一团黑烟,“影子术!”他念出咒语。 特警们脚底的影子纷纷出现了一个黑紫色魔法阵,即便有些人试图跑开,但魔法阵中窜出的黑影远比他们的速度要快得多,这些人形黑影就是伊万的攻击武器,他们可以在伊万的魔法操控下瞬间拗断宿主的脖子,或者挤碎宿主的肋骨。 骨骼碎裂的声音下,那群特警纷纷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求救声。 只剩那名组长还站着,魔法阵出现的瞬间他用手刀劈开了那自地上直立起来的诡异黑影,影子立即乖乖躺回了地上,切,操纵类型的魔法么。他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警惕地看着伊万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袭警!” 伊万无视那人的声音,神情自若地走向那辆中型警车的后车厢。 “你给我站住!”那人冲上去要阻止他,这时一无形的拳头突然砸在他的左脸,他踉跄几步,下意识地反击回去,然而拳头只穿过了空气。面前空空如也,他倒抽了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腹部又猛地挨了一拳,强大的力量将他身体重重砸在了后面警车的车门上,一口血自喉咙口涌了上来,正在他想冲上去与那隐形的敌人拼了命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现身,背后闪过一个矮小的影子,他刚抬脚追上去,却再次被敌人按在车门上。 邓肯看到吉尔追着伊万的方向跑去,无奈地抱怨道:“唉,年轻人怎么都这么着急,一点也不配合。” 那组长没有余力再去顾及那个小身影,因为他被面前这个材魁梧的男人锁住双手,按在车门上不得动弹。他试图用灵压反抗,可对方的灵压却厚重得如同一方深潭,他的反抗只能徒然搅起微弱的波澜,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居然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组长愤恨地抬头看向那人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 那个有着棕红色肤色和沙色卷发男人一脸痞笑:“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邓肯。” “邓……肯……”对方牙齿打颤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他脸色煞白地再次确认道,“你是、叛军的……邓肯?” 邓肯止住了笑容,拎起那人将他猛砸在他抬起的膝盖上,在那人一声惨叫后,才慢悠悠地道:“错了,我是反政府军的邓肯。” 几年间没了动静的叛军首领居然出现在了联邦辖区,他难道要……男人顾不上腹部的绞痛,拼死想要挣脱邓肯的桎梏试图按下通讯表上的紧急按钮,可霎时,男人后颈挨了重重一记手刀,随即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邓肯解下了那昏死过去的男人的通讯表,将表盘捏了个粉碎,此刻他的表情与昔日懒散的痞样判若两人,半眯的眼睛中闪出睿智的光,浑身散发着威严的王者气度,他冷笑道:“就算现在通风报信也晚了,反政府军这次势必要拿下统治权。” 伊万完全不担心自家的首领,加入反政府军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邓肯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而他当初加入反政府军就是被邓肯的武力折服,他选择跟随强者,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超越。 伊万在那紧闭的车厢门前站稳,手心再次扬起黑烟,这一次他自己脚下的影子浮动起来,如同活物一般穿过门下的缝隙,随着一声撞击闷响,车厢的门被影子从里面强行踢开。 里面的情景令伊万怔住了,以至于忘了维持魔法,操控的影子回到脚底,伊万僵在原地,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这不是因为他看到里面还有四个持枪的特警,震慑他的是那坐在囚笼里盯着他看的黑发男人,对方修长而慵懒的身躯即便被困在囚笼里也不失尊贵,他漆黑的眼睛,缓慢地,转过来看向伊万,顿时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就遍布了伊万的全身,一种凝重的低压扑面而来,几欲将伊万压得喘不过气。 伊万知道,这个人现在很生气。 而且,对他很生气。 “还愣着干什么,拿下他。”男人开口了,一字一句,清晰缓慢有力,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那四个特警浑身一颤,连忙冲下车厢逮捕伊万,空白的大脑甚至忘记了思考他们为何要听从一个犯人的命令。 伊万被格雷盯得胆寒,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他往后跳了一大步,再次发动自己的影子助战。这四个特警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战力远比刚刚的对手强了一大截,吉尔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名特警围堵伊万和一个黑影混战的情形。 那熟悉的小身影令格雷震惊不已,他本以为他与吉尔再无可能见面,可现在吉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联想到巫校的暴动,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吉尔一眼看见了被关在囚笼里的哥哥,他激动地大喊:“哥哥!” 吉尔的声音引起了特警们的注意,看到那小孩要爬上车释放人犯,随即有一人闪开伊万的攻击,拔枪瞄准吉尔连发数枪。 而吉尔只热泪盈眶地一心想救出他的哥哥,全然忽略了背后冰冷无情的子弹。 作者有话要说:  小爷上周就没榜了,这周的收藏的都是哪里点进来的?不科学不科学 ☆、献祭 事情的发展快得超出了吉尔的理解能力,随着一声铁石断裂的响声,面前的囚笼突然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哥哥也不见了踪影,而背后传来衣襟飞扬的声音,一回头,哥哥居然站在了他身后。 格雷张开紧握的手心,里面卧着五发子弹,他往那战斗中的伊万处投过去一眼,再看了一眼手里的子弹,运起灵压抬手将那子弹飞快地丢了回去。 这回子弹的速度比原本从枪膛中出来的速度快得多,对手甚至来不及看清格雷的动作,已被子弹击穿了头颅,四发子弹,直取了四个特警的性命,还有一发,瞄准的是伊万,伊万没有料到格雷会有此举,来不及撤身,这时邓肯突然冲过来推了伊万一把,子弹擦过空气,然后穿过了伊万的影子,将法术维系的黑影击了个粉碎。 邓肯转向格雷,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伊万此刻苍白的脸色,笑着打圆场道:“年轻人,枪法不够准啊。” 同样的,格雷将吉尔按在身后,对对方的敌意分毫不减:“你可知道劫死刑犯的狱是死罪?” “哈哈,我知道,所以小兄弟你应该很感激我才对。” “感激?”格雷冷哼了一声,“的确,你救了我的命。” 话音刚落,格雷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邓肯面前,抬起拳头便狠狠砸向对方的胸口。邓肯虽接住了拳头,仍被拳上的力道逼得后退了一步,两人灵压的碰撞卷起一股猛烈的灵压流,将他们脚下的碎石子通通震裂,邓肯的眼色沉了下来,若他没有及时赶到,这一拳要是打在伊万身上,估计早就粉身碎骨了。 紧接着,格雷闪电般地抬脚踢向邓肯的侧脸,邓肯却乘机抓住了他的脚裸,忌惮于格雷强大的实力,他手上的力道不敢放松,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格雷保持着冰冷的表情,他另一只脚也快速踢了过去,邓肯本能地松手避开,格雷身体在空中快速一个翻转,借机挣脱了邓肯的控制。他在空中调整了一下方向,随即以手为刀,挥出一道凌厉的气流刀,邓肯身子一侧躲过气流,接着脚下发力,迎面冲上去与格雷近距离缠斗起来。 伊万本已经对这个格雷畏惧三分,此刻见首领也耐他不得,暗自发动阵法想去支援,他念动咒语,却惊人地看到格雷脚下刚刚出现他的阵法就立即消散了,这怎么可能!伊万额上渗出冷汗,多试了几次,同样如此。他修习的是难度最高的暗魔法,能抵消他的魔法的只有光魔法,可他感觉到的并不是法力相抵的碰撞感,自己的力量在那人面前不堪相比,如同以卵击石,不战自败。 缠斗中,邓肯突然闲聊起来:“你的攻击套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格雷避开邓肯的拳头,钳住对方的上臂将邓肯拽到跟前:“谁?” 邓肯意味深长地看了格雷一眼,说出了名字:“约克。”格雷突然的沉默令邓肯很满意,他嘴角勾起了然的笑容。 “哥哥!不要打架!”吉尔焦急地跑过来,小手抓住格雷的衣角想把他拉开,敌人的拳头都无法令他后退的格雷就这样被吉尔轻易地拽到了一边。 看到吉尔的插足,格雷虽然不悦,但还是蹲下身,用手擦去吉尔脸上的灰尘,以一个哥哥的口吻问道:“吉尔,你怎么会和这群家伙在一起?” 吉尔亲昵地蹭着格雷的手掌,说道:“是这个大叔把我从巫校带出来的。” “巫校?”果然!格雷按捺着胸中愤怒问道,“你怎么会去了巫校,谁把你送去的?” “是……夏姐姐。”吉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于礼貌,还是习惯的缘故,脱口便把夏叫成了夏姐姐。 格雷暗中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对邓肯说道:“巫校的事情,我替我弟弟谢谢你,敢问阁下大名?” “邓肯。”邓肯抱着臂,答得泰然自若。 怪不得他会知道约克,格雷放松了敌意:“反政府军的邓肯?” 听到这话,邓肯豪爽地笑出了声,并伸出手来,“没错!看来小兄弟不把我们当敌人,那不如做个朋友?” 格雷没有与他握手,而是冷淡地说:“和一个快被处决的死刑犯结盟,对你有什么好处?” “处决?这可不行,我们可花了不少力气救你呢。”邓肯手指地上尸首道,可他突然想到,这四个人可是格雷自己解决的。 看到邓肯恨不得把话吞回去的懊恼神色,格雷不禁嗤笑,“我若想活,他们如何能拦住我,可我现在想死,你们就是在给我找麻烦。” 这话令在场的三人俱是一愣。 “你想死?”邓肯对这人的兴趣徒增了不少。 “哥哥!你为什么……”吉尔不安地紧抓住了格雷的手。 伊万站在邓肯后面,看了格雷一眼,没有说话。 格雷没有回答,而是将吉尔抱起来走到邓肯跟前,“你既然是反政府军的首领,那我相信你的人品,我弟弟还劳烦您再照顾一下。” 吉尔在格雷怀里挣扎,大叫着:“我不要!我们才刚见面,哥哥为什么不要我!” “你要去哪儿?”邓肯镇定地看着他问。 格雷笑了声,“去联邦刑台,去送死。” 这回换做邓肯笑了,他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道:“那你去了也没用,因为现在……刑台应该已经被我的部下用炮给轰平了。” “什么!”格雷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刑台被我下令炸了。” 伊万以为格雷下一步会一拳揍上去,却见他冷静地放下怀里的吉尔,挑眉道:“为什么?” “啊哈,因为我看它不顺眼啊,就给拆了呗~”邓肯一脸痞样地答道,在没有确认格雷的身份前,他不打算轻易说出那则预言。 格雷也戏谑地还击道:“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辖区使用武器,反政府军打算反了?” 正巧,格雷说话的时候邓肯腰上的通讯器就响了,他大大方方地把通讯器拿了出来并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首领,我们的先遣部队发现了最高议员阿梅代奥的车队,要突袭吗?” “克里斯提娜!”格雷脱口而出,稚嫩的声音里却透露出不符年龄的严肃,格雷认出这是克里斯提娜的声音。 听到格雷的声音,那头的克里斯提娜也大叫出来:“格雷?!首领,他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个……他就是我说的吉尔的哥哥呀。” “什么——————”克里斯提娜拖了一个夸张的长音,“你救的人居然是他?” 格雷没有耐心去听克里斯提娜的埋怨,他劈手夺过邓肯的通讯器,对着话筒威胁道:“听着,我不准你袭击他!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克里斯提娜看不见格雷青筋暴起的脸色,语气傲慢地回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我在和首领说话。” “该死,你敢对他动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格雷嘶吼起来,喉咙深处发出喑哑的声音,好似野兽的呜咽。 邓肯看到格雷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背上的衣料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格雷是真的害怕了,这个强大的男人居然只因为克里斯提娜提到的一个名字就濒临崩溃了,邓肯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伸出手掌索回他的通讯器:“缇娜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让我来说。” 格雷无力地将通讯器还给邓肯,看着邓肯独自走到远处与部下通话,他才意识到,一个人和一个军团比起来,是多么渺小。 伊万见到格雷一副颓然的样子,反倒来了兴致,主动上去搭话:“我记得你的执刑人就是阿梅代奥。” 听到这个名字,格雷有些失神,许久才答道:“是。” 伊万又接着问了他不少问题,有时候格雷会理他,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于是吉尔就会替他回答。 “我们也调查过你的资料,据说你有吸血鬼血统?” 提到这个话题,格雷抬眼撇了伊万一眼,伊万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格雷低笑一声,“怕什么,我不咬人。”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吉尔抿了抿嘴唇,他知道格雷有吸血鬼血统的真正原因,因为格雷就是鬼王,而且,事实不是格雷有吸血鬼血统,而是,所有的吸血鬼体内都流着一丝鬼王的血。 这时邓肯走了过来,对上格雷深沉的目光,他开了口:“我让他们先按兵不动,我也曾耳闻过这个阿梅代奥实力不菲,先遣部队人手不足,现在贸然动手只会加重我们的损失。” 邓肯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如果之后在战场碰上了,我们不会保留实力的。” “谢谢。”格雷如释重负。 邓肯心里很好奇格雷为何对那个议员这么执着,但介于这是别人的隐私,他识时务地没有问出来,他说明了他们的下一步将去计划的主战场与克里斯提娜的军队汇合,又问格雷要不要同行,这回格雷答应了。 由于越野车太过醒目,他们挑了那辆巡警车代步。那辆横在路中央的警车旁边还躺着两个警察的尸体,格雷明显感到吉尔胆怯地抓紧了他的手,他低头对吉尔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战场了罢。” “不,我不害怕,我要和哥哥一起。”嘴上说着不害怕,手里却抓得更紧了。 格雷把吉尔索瑟着脖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于是俯身把吉尔抱了起来,跨过尸体,带他坐上了车,邓肯和伊万则各自坐在了驾驶和副驾驶的位子上。 上车前,邓肯已经把四辆车的车载电脑都破坏掉了,因为这玩意可以被军方定位,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手动驾驶,不过邓肯似乎很享受开车这件事,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格雷介绍了一遍反政府军的布局。 他们将主战场定在了象征公正严明的法制广场,而法制广场和联邦政府楼以及议会楼正好呈三角状,克里斯提娜率一号军已在主战场设置好了埋伏,火拳率二号军准备进攻政府大楼,约克将率三号军包围议会楼逼贝尔纳多交出政权。 说到这儿,伊万变了脸色,语气愠怒道:“老大,我好歹也是一员大将的身份,凭什么让约克成了我的部队的指挥官?” 听到“大将”这个词,坐在后车座的格雷嘲讽地笑了一声,言下之意已很明显,就凭你也算大将?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时,邓肯出来打了个圆场,“伊万,你擅长暗杀和突袭,你带出来的三号军也是如此,可这次三号军的任务非比寻常,将和贝尔纳多直接交锋,或许还要与之谈判,约克为人老练,精于谋略,这一点你比不上他。” 伊万承认,和约克比心眼,他差了一万倍,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也不再提此事。 之后格雷主动问邓肯:“这次的吸血鬼族在巫校的暴动是你组织的?” “不能算我组织的,不过我也脱不开干系。”邓肯答得也很简单,不过话里意思格雷也听明白了。 他们断断续续地聊了些内容,都是关于吸血鬼这个话题。 伊万问吉尔知不知道六战,吉尔说知道一点但不是很清楚,于是伊万就给他讲起历史:“六战前吸血鬼不过是一支被濒临灭绝的小族,因为不能见日光并以生肉为食而被当时的人视作被诅咒的异类,无人愿与他们来往。吸血鬼族后来投靠了当时的一位战斗份子,就是后来他们推崇的鬼王,鬼王把自己的一滴血融在水里,让吸血鬼们饮下。” 吉尔心里知道格雷就是卡米洛,就是鬼王,他谨慎地偷看格雷的脸色,可是格雷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窗外,完全没有在意他们谈论的话题,吉尔吞了口吐沫,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吸血鬼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他们不再畏惧阳光,但是他们变得暴戾异常,发狂时利齿可以轻易咬断人的脖子,然而更可怕的,是鬼王给了他们转化的力量,被吸血鬼咬过的其他种族会在短短三天内转化成吸血鬼。” 吉尔思考着说道:“可是我听说吸血鬼比其他种族寿命更长。” “呵,就是因为这个,吸血鬼们吹嘘他们给了别人新生,可是你知道吗,刚转化的吸血鬼会在第一周内完全失去人的理智,他们见人就咬,尤其不放过自己的亲人,于是轮番造成了二次,甚至三次的感染。” 格雷这时转过头冷声打断了伊万的话:“别给小孩子讲这些东西!”即便他不记得这样的过去,可那段历史听上去依然令人感到胆寒。 “啊……说起来,关于这个话题,我生活的部落里倒有种不一样的说法。”邓肯懒洋洋的声音□□来,“没人知道真假,但你们不妨就当个善意的谎言听一听。有人说,被感染的人在第一周失去理智是因为血液和细胞重组令他们灵魂混乱,这时的人只剩下本能,他们对亲人的爱转变成了最原始的占有欲,当这样的占有的欲望变得强烈,他们就会去袭击自己的亲人,甚至将爱人拆骨入腹。” 格雷沉默了,他可以理解这样的感受,他对阿梅代奥的欲望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 “然而,”邓肯悠悠地继续说道,“据说当时邻村出现了一个特例,当时的一个村长在医治伤员时受到了感染,失去神智的他没有袭击任何一个人,而是跑到了家中,找到自己深爱的妻子,在妻子面前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吉尔倒吸了口凉气。 “这样的例子后来在不同的地方也发生了好多起,有人管这叫做献祭,即,把自己生命献出来的意思。他们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爱人,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做法。我想,爱即是占有这种说法其实不对,爱应该是给予。” 邓肯这话说完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伊万皱着眉,吉尔偷撇着格雷,而格雷则盯着邓肯的后脑勺,各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发现bug、错别字、或者框框字还请点出来,我好修改 ☆、分道 一个男人被围困在敌人包围中,长刀挥舞,脚边横躺着温热的尸首,而新的敌人仍不断围上来。 刀锋无情地从一个敌人的胸膛中拔出,男人踉跄了几下步子,伤口遍布浑身,腰上、腿上到处皆是血肉绽开,他却顾不上伤,匆匆走到后面那个一身华服的男人面前,以长刀支地,勉强站稳地说:“大人,已经清理干净了,请您随属下快离开这里。” “啧,这样就不行了,真是给我丢脸。”罗德食指缠绕着自己红色发丝,欣赏着蚀身上的伤口,流露出嗜虐的愉悦感。 蚀则恭敬地垂首,坦诚回道:“政府派来的都是针对鬼族的法师,不好对付。” “看来贝尔纳多真不打算放过我,”罗德烦躁地把发丝扯了下来,“不行,就算格雷那小子一心求死,我也得去刑场把他救出来。” 蚀却拦在了他面前:“大人,现在大批叛军已经潜入联邦辖区,辖区里局势混乱,还请您不要插足,免受波及。” 罗德盯着他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即使蚀突然出现在诅咒之地救了他,但路易失踪后,罗德早已不再信任这个人,他沉声重复了一遍:“去辖区。” “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他只能妥协。 此时罗德还不知道刑台已经被叛军炸毁的消息,也不知道格雷正同叛军一道前往战场。 邓肯一行人驾这警车,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即便他们避开了居民聚集区,走了一条小路,但还不至于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情景,就好像被封锁了一样。果然,拐过一个街口,前面出现了黑压压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紧接着后面也包围了上来,邓肯不得不把车停下来。 “政府怎么可能消息这么快?”伊万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邓肯问,“你留了活口?” 邓肯讪讪地笑着,支吾道:“好像……是有一个吧。” “别在这儿废话了,先解决他们再说。”格雷直截了当地下了车,吉尔也跟在了格雷后面。 对面的士兵穿的是蓝色军装制服,带头的是格雷最不想见的人——蓝斯特。 看到他们,蓝斯特得意地笑了起来:“哟,一个是死刑逃犯,一个是巫校的逃学生,居然一起送上门来了,很好,给我一起拿下。” 蓝斯特的部下正欲上前时,车里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等等。”邓肯慢腾腾地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还有我呢……反政府军的——邓肯。” 伊万也从另一侧下了车,睥睨着地方,手心里运起了黑烟,“那我也做个自我介绍好了,在下也是反政府军一员,伊万敬上。”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幸会幸会,”蓝斯特的部下给对方让出了一条路出来,一排穿黑色警服的警察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礼貌地脱下警帽,微笑着说:“局长去了法制广场,只有我这个副局长来迎接各位,真是失礼了,在下是联邦警署的副局长奥斯丁,这次受命捉拿逃犯,以及……” 奥斯丁把警帽带上,脸上笑容顿无:“镇压叛党!” 蓝斯特睨了他一眼,阿梅代奥的人这时候突然出现令他十分不爽,却又顾及颜面不能发作,他可不愿被这个中校抢了风头,于是首先带人杀了出去。 “影子术!”伊万挡在前面发动法术,数十人立即死在了自己的影子手下。 可蓝斯特一眼看出了伊万的弱点,在发动影子术的瞬间,他会有两秒的时间不能动弹,蓝斯特盯着他勾起嘴角,在伊万发动法术的下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一个强壮的身躯这时冲过来踢飞了他的□□,“诶……你的对手是我。”邓肯笑嘻嘻地再一脚踩碎了那把□□。 混战中,格雷只是站在吉尔身侧,把靠近他的敌人逐个解决。这时一个身材纤细警察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扑向吉尔,格雷立即抓住对方的肩膀,正欲下手时,却看清那个人居然是夏! “好久不见啊,夏警官。”格雷不屑地低笑了声,这么弱的人居然也进了联邦警署。 夏刚准备拔枪,却被格雷按住手腕拧到身后,她苍白着脸忍住疼痛,瞪着格雷骂道:“你这个骗子,人渣,杀人犯!”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格雷钳制着夏,一边又顺手解决了几个士兵,他在夏耳边继续说道,“可你把我弟弟送到巫校去,就算好人了?” 夏顾不上回答这句话,她看到有人对吉尔拔出了匕首,连忙惊叫道:“吉尔,小心!” 被提醒的吉尔发现了攻击他的士兵,立即发动巫术使那人身体浮了起来,那人在空中慌忙向旁人求救,吉尔紧接着用巫术把这人丢了出去。可敌人源源不断地靠上来,吉尔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冷静地隐去了自己身形。 目标就这么消失了,那些政府人士傻了眼,只得对格雷发起了攻击,格雷懒得对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出手,只用灵压就将他们震开,然后拎着夏在空中几下跳跃,直接站到了旁边的一栋楼房的屋顶上。 “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格雷把夏按到栏杆边上威胁道。 夏豪不露怯地回道:“你这个杀人犯杀的人还少吗?你根本不是吉尔的哥哥,你没有权利就这么带走他!巫校再不好,起码会教孩子明辨是非,但总比跟着你这个杀人犯强!” “哦,我忘了你应该也是巫校里出身,巫校教给了你什么?如果你能明辨是非的话,早该发现我一开始就在骗你,而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夏恼羞成怒:“住口!” “巫校不过是在给你们灌输效忠政府的思想,可这政府,”格雷撇了楼下一眼,“恐怕不久就要变天了。” 夏看到政府的上将居然被叛军首领攻得节节败退,露出不甘之色,这时,夏手腕上的通讯表突然震动了起来,因为这里只有格雷和夏两个人,所以听得格外清楚。本来格雷对这同电话没有什么兴趣,可夏的反应有些不对劲,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没有逃过格雷的眼睛,他把夏的手臂强行拽了出来,不顾夏的反抗,按了接通和外放键。 “夏,我已经拿到你说的东西了,不过你把地图放哪儿了。” 这个声音格雷有些耳熟。 “夏?怎么不说话,换了个联络号就不认识我了?我是路易啊。” 夏被格雷捂住了嘴,当然说不出话,她微弱地发出挣扎声,可对方完全没有听见。 “夏?”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迟疑要不要挂断。 听到路易这个名字,格雷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凑了通讯表前回道:“你在哪儿?” 对方应该是认出了格雷,立即掐断了通话,等格雷再拨回去的时候,已经显示空号,“反追踪的工作还做的不错。”他笑了笑。 格雷还想从夏口中逼问出路易的位置时,楼顶追过来一大批警察,迅速把他们包围了起来,奥斯丁站在最前面,举枪朝着格雷:“把她放开,我们可以让你走。” 格雷完全不把那群警察放在眼里,继续问夏说:“我再问你一遍,路易在哪儿?” “我不知道!”夏坚定地回答。 格雷怒了,抓着夏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悬在了楼房外缘,威胁道:“最后一遍,路易在哪儿!” “我不……” “哥哥!”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夏的话,一个身影突然现身在包围圈内,吉尔跑过去抓住了格雷,“哥哥,不要杀人,夏姐姐是好人!” 奥斯丁也紧张了起来:“你冷静一点,把人质放下来,你需要什么情报我们可以谈!” 格雷冷漠地抬眼瞧了他一眼,突然把夏朝奥斯丁一行人的方向甩了过去,然后一把抱起了吉尔,自屋顶跳了下去,等有人追过去看时,格雷他们已经轻松着陆。 格雷帮邓肯踢开了一个偷袭他的狙击手,大声问他道:“喂,还要在这儿浪费多少时间?” 邓肯与蓝斯特拉开距离,回道:“再过一会儿就能解决了。” 蓝斯特听到这话怒不可遏,他擦去嘴角的血渍,从手掌里撒出一排子弹,对邓肯猛烈地扫射过去。而邓肯却动作灵敏地避开了所有的子弹,甚至还抽出空闲对格雷打趣道:“怎么,急着去战场见那个人?” 想到阿梅代奥,格雷烦躁起来,动手时也加重了力道,“有空啰嗦不如早点打完。” 邓肯大笑了起来,“你带着吉尔不宜久留,你带他先走,这里交给我,我们在主战场汇合,”邓肯给格雷丢过来一个印着反政府旗帜的通讯器,“上面有我们的人的联络号,有事联络。” 埋伏的狙击手试图击碎邓肯抛出的通讯器,可格雷的动作比子弹更快,早已从空中截过通讯器,然后带着吉尔冲出了警力的包围圈,闪身离去。法师们试图拦住他,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缠住了身体,在伊万一声令下,那些人尽数倒下。 “战斗的时候可要注意身后啊。”伊万捂着嘴笑了起来,不过这忠告死人大概是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格雷打女人了 希望不要被喷 ☆、救援 行了几公里后,格雷与吉尔的眼前已经很难找到一处完好的建筑了,街道上还能看到火炮留下的痕迹,黑烟和火光随处可见,很多楼房的墙壁崩裂开来,石块纷纷坠落。 “这是……这么了?”吉尔惊诧地问格雷。 “这就是战争。”格雷语气淡淡地回他,他把吉尔放在了一块废墟堆上,吩咐他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格雷去给罗德打了一通电话,大致上就是告诉他路易与政府人士有接触,让他留意几分,结果罗德执意要来阻止他去见阿梅代奥,两人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最后两人都怄气挂断了通讯。 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格雷心情不快地收起通讯器,折回了那片废墟,却发现吉尔不见了踪影。 “喂……你不要害怕,到我这里来。”吉尔踮着脚站在垃圾桶上,攀着通风口,冲着困在房屋里的小孩子说道,可那男童只顾啜泣,一动也不敢动。 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被砸落下来的书柜卡在了角落里,面前的木地板还冒着火光,破碎严重的屋顶不断落下石屑,而房门又被二楼掉下来的石板堵住,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小得只容儿童穿过的通风口。 吉尔见他不敢动,准备从那通风口攀进去救他,突然冷不丁地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你干什么!”回过头去,格雷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哥哥……有个小孩被困在房子里了。”吉尔卖乖地楼上了格雷的脖子,才见格雷脸色缓和了一些。 格雷顺着通风口往里看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让他自己出来,你爬进去干什么。” 吉尔不悦地叫了出来:“哥哥,可是他自己不敢动。” 那孩子被格雷的出现吓得又缩了回去,“喂,找把椅子站过来。”格雷对那孩子说道,可孩子却蜷缩着瑟瑟发抖。 “你太凶啦。”吉尔苦着脸抱怨道。 格雷有些无奈,看见吉尔毫不罢休的样子,格雷也只好用了那个法子。 他缓慢地说出了这段话:“别在黑暗中迷失了,孩子,把恐惧交给我,我来给你引路。” 类似的话,吉尔曾在下魔族的神坛里见过,它被刻在殿堂的墙壁上,写着,“迷失在黑暗中的可怜人啊,将你的悲伤、恐惧、不幸通通交给我,我来给你引路,奉黑暗之神——卡米洛的名。” 可居然能听到卡米洛在他面前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吉尔激动得情不自已。 困在房子的孩子如受到感召一样,眼眸变得清冽,他主动去找了一把完好的椅子,推到书桌边上,踩着椅子爬到了桌面上。书桌的边缘上方就是那个通风口,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可那孩子浑然忘了害怕,注意力放在脚下,小心地挪向通风口。 “你可以的。”吉尔在一旁给他打气。 孩子的手终于从通风口伸了出来,格雷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 “把另一只手也给我。”格雷说完,孩子很配合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然后两人一起使力,把孩子从狭小的通风口拽了出来。 吉尔欣喜地拉过小孩的手,然后扭头坚定地对格雷说道:“你是卡米洛,对不对?” “我不是。”格雷想也不想就答道。 吉尔执拗地跺脚道:“我知道你是!你刚刚那些话,我在神坛里见过,你就是卡米洛,是黑暗之神。” 旁边的那个小孩听到了吉尔话,眼里发出光来:“哥哥你是神明吗?” 格雷被这个两个小孩一声声的神明搅得很无奈,原来一个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居然来了两,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个小鬼,开口道:“忘了这些。” 他用了记忆重塑术。 “我不!!!”吉尔大叫了一声,吉尔身上的巫力突然爆发开来,生生震散了格雷的法力。 “你居然可以……”格雷对吉尔的力量感到震惊。 可吉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格雷刚刚意图篡改他的记忆,并且他反弹了格雷的力量,他愤然继续说道:“我全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我哥哥,你是上神卡米洛,你把大家的记忆都删去了,让别人不记得你。可我的眼睛一直、一直都能看到你,你在逃避,因为你不快乐。” 吉尔眼泪滚了下来:“每次你把别人身上的黑暗带走,你的颜色就会变暗,其实根本不好受,对吧……” “小哥哥你怎么哭啦。”获救的小孩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可笑,”格雷尽管嘴上这么说,实则拿过手帕给吉尔擦起了眼泪,“黑暗会转化成我的力量,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呢。一个小鬼,不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你根本不明白。” “我明白的……献祭,是献祭对吧。”吉尔呜咽着说,眼神却毫不退缩。 “邓肯胡掰的那些话你也信?” “叔叔他在暗示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哥哥,不要死!你难道不觉得那样做不正常吗?哥哥你明明很清醒,也救了这个小孩,你明明希望别人活下来,为什么自己却想死?” 格雷从未见过吉尔这么激动的样子,反倒一时愣住了:“这不正常?” 其实,即便他口口声声说吉尔不明白,他自己同样也不明白……有种莫名的感情在心底不断翻腾,可每次都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地按了下去,格雷试图与那股力量抗争了起来,可窒息般的痛苦感越来越强烈,脑子也如同要炸裂了一般疼。 “哥哥!你怎么了!”吉尔看到格雷脸上突然血色全无,焦急地叫唤道。 吉尔的声音令格雷恢复了意识,他收回自己与之抗衡的力量,痛苦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眼前才逐渐变得清晰,格雷不愿吉尔面前示弱,故作镇定地转过了身,“别说这些了,先走吧,我们得把这个小孩送去附近避难所。” 他们根据小孩的描述,很快在附近的一家商城旁找到了一处避难所。由于远远看到那里站了几个警察,格雷谨慎地与之保持距离,让小孩自己走过去。孩子已全然没有了刚见面时的胆怯,走时大大方方地挥手向格雷和吉尔告别。 可就在格雷准备离开的时候,跑过来一个警察叫住了他:“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一个忙,我的队友刚刚把脚崴了,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抬担架,能不能请您搭把手,就抬到那个避难所就可以了。” 格雷才看清这个人穿的是交警制服,所以应该不认识他,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太好了,谢谢您,请跟我来。”那人带着格雷走向了一辆救护车,里面躺着一个腿部重伤的年轻妇女,格雷与他各抬担架一头,把患者抬往避难所。 “小心台阶。”开始那交警还担心格雷第一次做这种事会不熟练,一直提醒他,不过走了一段路后,看到格雷不仅十分配合,动作也极稳,他便完全放心了。 接着交警开始担心起旁边跟着的那个小孩了,“诶!小朋友,别碰病人。” 吉尔不甘心地把往病人腿上伸的手收了回来,见此,格雷也严肃了起来,“过来。”他对吉尔命令道。 等到了指定地点,格雷才把吉尔拉到一边,低声责问道:“你刚刚想干什么?” 吉尔一脸委屈地道:“我只会三个巫术,隐身,隔空取物,还有治疗,可是我的瞬间治疗成绩最好了。” “别暴露了自己的能力。”格雷严厉地提醒他。 这时他们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妈妈——”刚刚他们救的那个小男孩朝那妇女奔了过去,只见那女人也热泪盈眶地把手伸向那孩子,一副感人的母子团聚之景。 吉尔趁机机灵地跟着凑了过去,抓住了那妇人的手说:“阿姨,祝您早日康复。”然后拉着患者的手搭在了受伤的腿侧。 吉尔的小动作格雷看在眼里,他也没有再去制止,只是他扫了一眼那片沿着墙壁坐下的人群,他能明显感到人群对那对母子投来的视线不尽是善意,还有羡慕,嫉妒,以及恨,诸多负面的情绪宛如散不去的雾霾笼罩在他们上空。 不一会儿,吉尔蹦跳着跑了回来,偷偷对格雷说他治好了那个人的骨折,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做的不错,值得表扬。”说着,格雷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下不为例!” 吉尔疼得嗷嗷叫地被格雷拽出了避难所,面对坐在地上的人们一个个绝望的眼神,格雷知道,就像吉尔坚持去治疗别人的病痛一样,他也没有办法看到众人被绝望折磨却不朝他们伸手。他缓慢地走过人群,把神的声音传递给了路过的每一个人,那些人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抓住了他带来的希望。 黑暗之神,他之所以黑暗,只是因为他把光明留给了别人。 两人离开了避难所,格雷看了一眼背后散去的阴霾,纳闷自己这次为何没有受到反噬,再一眼,看到了吉尔紧抓着自己的手。 “嘻嘻,我说过了,我的治疗巫术很厉害。”吉尔冲他自豪地笑着。 “恩,值得表扬。”抬手又是一个爆栗。 ☆、赴约 因为格雷他们的路上的耽搁,再赶去主战场时,只看到整个主战场被一个巨大的结界包围了起来。战火扬起的尘雾使得里面的情况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四面八方的炮弹交错投射,一排排剧烈的爆炸使得大地也在跟着摇晃,爆炸声震耳欲聋。 格雷拦住吉尔靠近那结界,他捡起一个石子往那结界丢了过去,触碰到结界的石子立即被高压电击成了粉末。 “这……”吉尔抓紧了格雷的衣角。 突然,格雷警惕地把吉尔抱了起来,带他跳到了附近的一处楼顶,不一会儿,楼下出现了一列警察。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11节 带头的女警高声发令道:“你们在这里守好了,一旦发现叛军的援军立即回报。” “是!”一列人整齐地回道。 格雷再次望了眼这如同铁笼般的结界,看来政府意图把叛军困于笼中,断其后路,而叛军则成了困兽斗,他果然还是小看政府的实力了。 想到先前与邓肯在此汇合的约定,格雷把通讯器拿了出来,找到邓肯的名字拨了过去,许久那边才接通了,传来的却是邓肯急促的喘气声,“哈……小子,通讯来的是时候,差点就被困在幻境里头出不去了。” “幻境?”格雷皱眉道,脑子里不禁浮出一个名字。 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交火声,过了一会儿邓肯才勉强继续说道:“别提了……我还被困在刚才的地方,龙族的人居然和政府结盟了。” “看来你还有力气聊天。”那边传来安娜冷淡的声音,接着就是邓肯的一声闷哼,听着似乎承受了不小的攻击。 “小心她的幻术,她想办法放大你的痛觉。”格雷提醒他道。 邓肯喘着粗气回他道:“别管我,你去支援缇娜。” 格雷无奈地说出了眼前的现状:“我们已经到了主战场边缘,但政府把整个战场罩在了高压电结界内,无缝可入。” “去……联系西蒙。”那边邓肯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通讯器里传来的已变成了嘈杂的忙音。一旁安静地听着的吉尔露出紧张不安的表情,格雷摸上他的头,轻声道:“我相信他的实力。” 而当务之急,是联系西蒙应对结界,格雷立即找到了通讯器上西蒙的名字拨了过去。 “滴滴——” “嗯?”罗德把手上的警察的尸体丢到一边,歪头拿起了通讯器,自言自语道,“哼,难不成格雷那小子回心转意来找我道歉了。” “喂——”罗德惬意地坐到一边,欣赏着蚀动作利索地帮他清理剩余的警察。 “是我。”那边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好听得罗德想杀人。 罗德愤怒地站了起来,咬着牙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路易!” “我认识的罗德从来不会这么激动,”对面的声音出奇地冷静,“过得怎么样?要不我们约个地方谈谈?” “呵呵呵呵……”罗德疯狂地笑了起来,不错,有意思,果然还是带着危险的锋芒的路易更吸引他,“你想在什么地方谈,酒店还是宾馆?我乐意奉陪。” 罗德调戏一般的话语令对方顿了一下,语气也顿时生硬了起来:“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记住,你只能一个人来。” 罗德还欲调侃他时,路易已立刻挂断了通讯,过了一会儿,罗德收到了一则简讯,而上面的地址令他不禁骂了出来:“我擦,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刚进辖区,居然要我回诅咒之地!” 蚀此刻已经击退了敌人,闻声立即赶过来问道:“怎么是路易!他怎么会主动联系你,他有什么企图?” “企图?”罗德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难道你不清楚?” “属下不知。” 蚀面无表情的样子触怒了罗德,他一手掐住蚀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路易难道不是你放走的?” “是的。”蚀忍受着窒息的痛苦,眼里毫无波澜。 “你居然敢擅自放了我的人。” “我至少放过了他的性命。”蚀的声音开始沙哑,可依旧平静。 罗德听到这话,猛地将蚀摔在了地上,再抓住蚀的头发迫强迫他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罗德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难道你当初还想杀了他不成!” “咳、咳咳……”蚀感到本已经断裂的肋骨刺进了肺部,他控制不住自己地咳出了淤血,每一口呼吸这时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给我说话!我的人你也敢动,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路易……是我放走的,留着他只能、是……祸患,”蚀再次呕出了一口血,“大人,别去、赴约,这一定是个圈套。” 罗德皱了下眉,起身别过脸去,“别给我来什么苦肉计,老子这次一定要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说完他刚一抬脚,后脚就被一双手牢牢抓住,只听蚀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别……别去,求您现在回……回总部吧,我愿意、交出零组实权。” “滚!”罗德发狠地抬脚踢在了蚀的胸口,他没有想到蚀丝毫没有抵抗,一脚下去顿时传来了肋骨断裂的声响,而蚀也承受不住地吐出了苦忍许久的一口鲜血。 罗德不是没有见过这类场面,也不没少杀过人,即使蚀是自小跟他的,他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无情地转身离去。 可蚀却紧跟着扑上来拽住了罗德的衣摆,“大人……您、不能去!” 罗德暴躁地撕掉自己被紧抓着的衣料,威胁道:“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再敢阻挠我,我就立刻杀了你。” 蚀颤抖着呼出了一口热气,手握他的长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却坚定地闪着必死的决心:“如果主人执意……要去,那就……踏过、我的尸体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中秋你发这么血腥的东西真的好么】 听说最近又开始扫黄了,好无奈,不过格雷情商负一万,目测是安全的! ☆、战场 格雷在楼宇间飞速跳跃,这里的市民已被全部撤离,所以他可以明目张胆地踩着墙壁借力,节省不少灵压。不过即使有人看见他,恐怕肉眼也只能捕捉到一个飞速掠过的黑影。他攀着一处窗户停了下来,一手拉着窗栏,脚踩窗沿,使身体倾斜在窗外,从这个角度可以俯视下面的全景,而下面的人却不容易发现他。 意料之中的,格雷看到楼下有一群戒备森严的警察,他们围成一个圆圈站立,圆圈内盘坐着一位结界师,结界师面前的地面上缓慢旋转着一个圆形的紫色魔法阵,这大概就是西蒙说的阵眼之一了。 “隐身。”格雷对吉尔低声道。 “嗯。”吉尔从格雷的怀里探出脑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的身形立即隐没。 守卫阵眼的警察们突然感到头顶掠过一阵风,而霎时,随着一声巨响,紫色的阵眼竟自中心裂开,阵眼所处的地面顿时塌陷下去一个大坑,席卷而来的灵压势如旋风,甚至把几名警察甩了出去。 只有那名结界师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立即造出一面结界挡住猛烈的灵压流,一边大吼道:“有人想毁结界,快抓住他!” 而看不到目标的警察如同一群无头苍蝇,只能对着空气胡乱放枪,而紧接着他们听到了类似的一声巨响,从另一个阵眼的方向传来。 结界师灵力高人一筹,却毫无战斗力,此时只能气急败坏道:“他已经走了,事不宜迟,立即护我重建阵眼。” 格雷知道结界师可以在他的破坏后重建阵眼,他所要做的,就是抢在他们的前面毁去所有阵眼,这样一来,结界就会自动瓦解。 然而,他预计时间已经不多了。 破坏完第四个阵眼,结界的力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呈隐隐恢复的趋势,格雷眉头紧锁,立刻奔向下一个结界点。 第五个,破坏完毕,结界恢复的趋势才被遏制。 他立即前往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阵眼。然而此时,被格雷破坏的第一个阵眼已经趋于成熟,其他阵眼的结界师也各自有条不紊地重建起阵眼。 就在他远远看到第六个目的地时,只听那处传来一声怒吼“啊————”,一团熊熊的烈火自半空中直冲地面,随着一阵轰鸣和惨叫,那阵眼被砸成了一个烧得乌黑的大坑,格雷站在远处,脚下也能感觉到地面传递过来的抖动。 那火势中走出一个女人,一身劲装,步履坚定,两只手上冒着烈火,显然就是刚刚袭击阵眼的人。 “解除隐身。”格雷对吉尔说道,然后带着吉尔往火势中央赶去。 女人周身的火焰全在她掌控之中,那些警察一旦想要靠近,烈焰就冲那人卷过去,而她很快发现了楼顶上投来的两道视线,她是认得吉尔的,所以她打量了旁边的成年男子两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就是格雷?” “你就是火拳?”格雷下意识地就报出了这个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 “没错。”火拳应了他一声,转头往结界看过去,结界并没有瓦解,这只能说明有阵眼已经被重建。 “哼,你办事不给力啊。”火拳接助灵压网轻松跳上了屋顶。 格雷心里对她利索的动作称赞不已,笑着还击道:“还是不是因为阁下来的太晚。” 火拳嗔笑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说话真是难得地与她合拍,可不像那克里斯提娜,可一想都到克里斯提娜,她顿时紧张了起来,肃然道:“二号军接到了一号军的求援信号,里面情况紧急,不如趁现在结界还很脆弱,我们硬闯进去。” 格雷默契地扬起拳头,与火拳对视道:“正合我意。” 吉尔站在楼顶上仰望着天空,那一红一白两道刺眼的光亮如流星般砸向结界外围,火拳的浑身被烈焰包围,如同一颗威力慑人的火球,而格雷周身高速旋转着的灵压流,势如锋利的钻头。 正如约克说的,攻击对手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事物连接的缝隙,将会令原本的攻击力量放大数倍。他与火拳将分别取两个结界的缝隙,并且同时攻击,以瞬间凝聚的强大力量打破结界。 而结界师们定不会让他们如意,六名结界师加紧了结界了复原。 “呀啊——”火拳怒吼着,对着结界使出全力一击。 “啊———”同样格雷也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拳头上,他们,必须成功! 拳头触及到结界层的瞬间,电流与他们的力量碰撞,激发出刺眼的火光,电流带来的疼痛不足以磨灭他们的斗志,两人齐声发出了坚定的嘶吼。 “呀————啊啊!!!” 随着天空一阵爆裂的轰鸣,那巨大的结界崩裂开来,玻璃一样的碎片纷纷落下,然后化成粉末散去。 格雷落回了原地,连连往后踉跄了几步,吉尔立即冲上去扶住了他,“我没事。”他淡淡回道,然后立即带着吉尔追着火拳往战火中心赶去。 战火和烟尘阻挡了视野,火拳看不清地面局势,却一眼看见了悬在空中的修,她激动地大叫着修的名字奔了过去。可修没有听见火拳的呼喊,他现在极其忙碌,结界被毁对他而言是极好的机会,他必须尽快把重伤的士兵传送出去。 “修!”火拳突然苍白着脸又大叫了一声。 他们看到一支青色的利箭自人群中射出来,从修背后瞬间穿透他的胸膛,鲜血自他胸口流出,那个刚刚还在救援部下的魔法师就直直跌了下去。 “修————”火拳拼了命地嘶吼着冲了过去。 而正与敌人战斗的西蒙比火拳更快地冲过去接住了摔下去的修,吉尔本能地使用隐身跑向了修,他想要救人,让他的医术发挥该有的作用。 “修!!!”看到修奄奄一息的样子,西蒙哭着大喊着前辈的名字,完全不知下一支青色的箭已经瞄准了他的心口。 “西蒙!小心!”正苦战敌军的克里斯提娜瞥见了那青色的光芒,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拦在了那青色光芒面前,她救了西蒙,那只箭头却深深穿透了她的右肩,大概连肩骨也一并扯断了,她却连一声□□都没有发出,用不熟练的左手继续战斗。 吼!! 巫术造出的塌陷地面将敌人丢进深渊,她是一号军里唯一的巫,又是总指挥官,肩上责任重大。 可她终是体力不支,一个步子不稳,头顶竟被对手的火球笼罩。 她不甘心,自己怎能在这时候命丧战场! 革命还没达成,她如何对得起手下的将士们! 这时一股熟悉而温暖的烈火将她包围了起来,火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她怒吼一声,冲上去一拳将那火球击穿。克里斯提娜最讨厌火拳的一点,就是她的蛮力,可现在,克里斯提娜低下头不露痕迹地微笑了一下,这家伙似乎还满顺眼的。 “撑住!二号军的援军马上就会过来,我们不会输!”火拳背对着她斗志昂扬地说道,她手上的火焰如同受到她斗志的感染,燃烧得更旺了。 “我才不需要你救我。”克里斯提娜咬着牙折断了肩上的箭柄,奋力站了起来,打起精神与火拳背对着背各自迎敌。 格雷看着下面的厮杀的景象,尸体堆叠了战场,地面被鲜血的颜色染红,他耳边到处是惨叫声,噼里啪啦的枪声,破坏性法术弄出的轰鸣声,看着这些,听着这些,他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战争的镜头…… “拦住他们!”人们在疯狂地逃跑,哪里还有人听从指挥。 四散的人群接二连三地被吸血鬼扑倒,他们凄厉地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然后被丢弃在路边,脖子、脸上血肉模糊,已辨不出本来的面貌。 而吸血鬼接着去追捕新的猎物,与他们强健的体力和敏捷的动作相比,逃跑着人简直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的人倒在血泊里,政府武装被逼得节节败退。 不久,满地的“尸体”渐渐站立了起来,他们眼神空洞地沿着街道扫荡,而一旦看到活人,就会疯狂地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对方的脖子咬下。 循环往复,直到整座城市变成一个充斥吸血鬼的……死城。 “格雷?”阿梅代奥没有想到他会在战场看见格雷,只是他的样子不太寻常,一个人站立在废墟中,眼神虚无,不知道在看往哪里。 “住手!”阿梅代奥喝止那瞄准格雷的弓箭手,一边从敌军的包围中杀出一条道路来,往格雷的方向跑去。 阿梅代奥看见格雷的嘴唇动了一下,他在说什么? 停下…… 奇怪,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听见格雷的声音。 “停下来……”没错,他真的听见了格雷的声音,并不是他一个人,所有的人都突然愣住了,那宛如神祗传达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停下来!!!”格雷咆哮了出来,同时,一道黑色的形如闪电的力量自他上空爆发出来,直冲天际,黑暗在高空膨胀开来,如打翻的墨水,黑压压地盖下来,顷刻就把战场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人们的耳边继续传来这样的声音:“停下吧……杀伐,苦难,死亡,历史不该重演。放下憎恨,愤怒还有悲伤吧,待你们将这些都交给吾,吾自当还光明于你们。” 格雷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到了另一幅战场的景象,是他的眼,又恍惚不是他的眼,因为他感受到眼睛的主人怀着一股沉重的、沉重到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悲悯,而他也被这样的感情传染了,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人群起初传出躁动的声音,然而,陆续有人的头顶浮出黑色的烟雾,缓缓上升,融进了上空的黑色阴霾之中。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越来越多的黑色元素脱离宿主,上升,离去。 安娜与邓肯也远远看到了那处浮在高空中的醒目的黑暗力量,震惊到令两人忘记了攻击。 “这是……”安娜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是谁带给她的这种感觉。 邓肯则显得淡定得多,他靠上了路边的电线杆,擦着嘴角的血迹,了然道:“神力啊。” 当所有人为神明的出现感到喜悦,欢呼起来时,阿梅代奥看着格雷那副单薄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拨开人群,焦虑地往格雷的方向跑去。 天空的阴霾开始散去,聚集成一个黑点,然而倏地化作一条直线,回归到格雷体内,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体力不支地往后倒去,没有倒在意料中的碎石砖瓦上,他发现自己被一张温暖的坏抱接住。 “格雷……” 映入眼帘的竟是阿梅代奥担忧的脸,他们离得这么近,几乎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在格雷力量迸发力量的瞬间,大概只有一直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的阿梅代奥才会知道刚刚的一切是出自他手,阿梅代奥再也不能无视这个人身上的诸多疑团,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是谁?” “我……”格雷正张口时,身上的通讯器突然大煞风景地响了。格雷伸手去取别在腰上的通讯器,可毕竟躺在别人怀里不方便,他便撑着身体坐起身来,见此,阿梅代奥也只好尴尬地收回了手。 上面的通讯号显示的是罗德,所以格雷想也没想就接通了,“喂?” 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喂……你就是格雷吧?” 格雷皱起了眉,他知道这是蚀的声音,蚀刚刚不是和罗德在一起么,怎么会这幅光景,难道罗德出事了? 那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求你……去把罗德带、回来……路易一定不、不怀好意……” “出了什么事!”这回格雷严肃地站了起来。 可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报出了一段地址,接着道:“我已经……活不长了,所以……求你……” “喂!你怎么了,你人在哪里!”通讯那头并没有回答他的声音,甚至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格雷的心不安地抽痛了一下,他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反政府军阵营走过去,阿梅代奥皱着眉紧跟了过去,格雷通讯器上的标志使得反政府军的人给他放了行,而被拦下的阿梅代奥则当着对方的面丢下了身上的枪和佩剑,对方犹豫了一下,也不再阻拦。 吉尔正在给修进行治疗,本来遭受了致命伤的修在吉尔手下已捡回了一条命。 “喂……你,叫修是吧。”格雷过去一把揪住了修的领子,“帮我……” “格雷,你干什么!修受了重伤。”修身边的西蒙一把拽住了他。 吉尔的手不能移开修受伤的胸口,而看到格雷鲁莽的动作,他也焦急地出声阻止道:“哥哥,别!叔叔的伤很重。” 而格雷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他死命拽着修的领子不放,“你是传送魔法师吧,帮我个忙!” 修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像块没有表情的木板,他盯着格雷的焦躁的脸,冷静异常地问道:“旁边这个帮我疗伤的小孩是你弟弟?” “是又怎样!”格雷暴躁地喊了出来。 修看了吉尔一眼,又把头转向格雷:“好,作为回报,你要我怎么帮你?” “送我去一个地方,现在、立刻、马上!” 听到了格雷报出的地址,修皱起了眉:“你怎么要去那种地方,诅咒之地附近很难建立传送阵,以我现在的体力只能把你一个人传送到附近。” “那就动作快点。”格雷催促道,忽然被一个力量拽到后面,耳边传来阿梅代奥的声音:“你现在这么虚弱又要去哪儿?” “犯不着你管我!” 格雷怒骂着打开阿梅代奥的手,却再次被抓住手腕,只听那人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你休息一下好吗,你要救什么人我可以替你去。” 该死,又是这样的语气,格雷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激动地沸腾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吸干这个人的血,将他整个人拆骨入腹。眼看修手边的传送阵已经开启了,格雷使出灵压震开了阿梅代奥,头也不回地就踩进了传送阵,身影立即消失。阿梅代奥紧追着上去,可阵法立即黯淡消失。 修咳了一口血,然后提醒他道:“这是单人传送阵。” “请您让我也过去,他的处境不安全!” 阿梅代奥的话被西蒙打断:“你?你不是政府军的指挥吗?怎么到咱这儿献殷勤,格雷有危险怎么也轮不上你去,谁不知道他刚被我们老大从政府手上救回来了,你是想追过去补刀么!” “西蒙。”克里斯提娜走过来制止西蒙的骂声,她仔细上下打量着这穿着高级军装的金发男子,“你就是阿梅代奥?” 阿梅代奥与她对视,冷静地答道:“是,我现在没有任何武装,也被你的人包围了,我只想证明我没有恶意。” “原来就是你。”克里斯提娜扶着右肩上的伤走了过去,脑海里回忆起之前格雷通过通讯器威胁她的话。 我不准你袭击他!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该死,你敢对他动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当时格雷所指的“他”,就是这个阿梅代奥。 ☆、自杀 走进传送阵的格雷眼前景色急速变换,当传送力戛然消失,他往前迈了两步,立即感到一阵头晕和恶心的感觉,瞬间传送带来的不适感被虚弱的身体放大了数倍,他抬手死按了两下太阳穴,才使眼前清晰了一些。 这里的景象意料之中的荒凉,只看到枯黄的树丛间露出一条极陡的坡道,格雷沿着坡道走了下去,坡道尽头有一扇圆顶的小铁门,开着的。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了铁门,里面反倒宽敞了许多,形如一个样式老旧的站台。这里仿佛很久没有来过人了,地上铺着一层灰,地面和柱子的水泥材质直接□□在外头,往里走,左手边有不少锈迹斑斑货架,排列得还算整齐,右边露出一铁皮外壳半截车厢,车厢的门敞开着,正对着他。 格雷对视着那门,仿佛与对手无声地僵持着,谁也不愿先动手。吊灯索然地悬在上方,发出昏暗的苟延残喘的黄色微光。他想起了蚀留给他的话,还是朝着那车厢的门迈开了脚步,一步步,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 当他踏上车厢,眼前是拥挤叠放的木制货箱,只留出一道狭窄的通道,他斜着身体从货箱间的缝隙中穿过去,缓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并警惕地观察四周,并没有人影。 “啪!!!”这时列车门猛地突然关上,列车也突然行驶了起来,骤然的加速使他不得不扶住旁边的箱子才能站稳,而他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往车门处跑了过去,而当他的手刚碰到车门时,背后压上来一个黑影。 “嘶——”一柄亮着银光的阔剑劈了过来,在车门的铁皮上擦出刺眼的火花。 格雷及时避开了剑刃,当他迅速回头看去时,对方标志性的银发令他收紧了呼吸,“路易。” 路易的样子极不寻常,他嘴角诡异地上扬,眼里流露出病态的疯狂,他突然一手伸过来掐住了格雷的脖子,强大的力量使格雷的身体与背后的货箱碰撞出不小的声音。 好快! 不对,格雷突然意识到,是他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路易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在货箱上提了起来,忽然怒吼道:“为什么是你?罗德呢!!!”说着他便提起阔剑朝着格雷的腹部刺了过来。 格雷这时拼尽力气,一脚踢开路易手上的阔剑,一脚凶狠地揣在对手的胸膛。路易被他踹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格雷趁机越过他,往驾驶室跑去。他知道自己变的虚弱的原因了,这辆列车在往诅咒之地的中心开,越多行一米,他的力量就会被这混蛋的规则压制一分。而知道罗德还没有上车,格雷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制止这个疯子。 格雷没跑几步就被后面追过来的力量扑倒在地上,路易紧锁着他的双臂,力道大到几乎要勒死他,格雷用计在地上滚了一圈,算好将路易的背脊撞在箱子的棱角上。 格雷听到路易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并没有选择继续下手:“我看在罗德的面子上不杀你。” 而格雷准备站起来时,躺在地上的路易扫腿踢往格雷的膝盖窝处,趁格雷失去平稳跌倒的瞬间,又一拳狠击在他的腹部,格雷猝不及防地被这拳头甩到车厢的另一边,而路易仍不罢休地冲了过去,对着他的腹部再次一拳。 路易对着他毫无理智地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每次都是你,你和罗德到底是什么关系!!!” 格雷忍着腹部的绞痛,一个勾拳砸在路易的脸侧,拳头附着了微弱的灵压,路易被打得歪倒在货箱上。“疯子!”格雷一边捂着腹部站起来骂道。 “呵呵哈哈哈,我是疯了,而我要拉着罗德跟我一起下地狱!既然你来了,你就得替他死!”列车的呼啸掩盖不住路易凄厉的笑声,“打吧,很快你就会没有一丝力气,虚弱地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哭着求我快点杀了你,哈哈哈哈。” 格雷不去理会,他扶着货箱朝驾驶室挪去,却立即被路易按到在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路易的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 主战场的反政府军阵营内还在为谁去诅咒之地争执,克里斯提娜终于发话结束了这场辩论,“让他去。”克里斯提娜指着阿梅代奥。 “凭什么!”火拳第一个不同意,“我就不信他比我厉害!” 克里斯提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闭嘴,这里是一号军,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你!”火拳被这话呛住了,“公报私仇!” 西蒙站出来维护火拳道:“难道就不能把他们都传送过去?” “可以,”修说道,他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胸口的伤口补充说,“如果你想我这老命不保的话。” “西蒙,诅咒之地规则压制极强,单是单人传送阵就已经快到修的极限了。”克里斯提娜打破了西蒙美好的愿景,“别争了,照我说的就让这个人去,修,开启传送。” “多谢您的信任。”阿梅代奥恭敬地道谢道。 “把他带回来,”当克里斯提娜看到格雷爆发神力的瞬间,她已经对那个人彻底改观,她郑重地补充道,“平安地。” “我保证。”阿梅代奥说着转身走进了传送阵。 片刻,阿梅代奥已到了诅咒之地,身为军方,他是认得这个地方,这里是原本用于监狱补给的一处地下列车站,后来过于老旧荒废在这里,想到这点,他突然紧张起来,赶紧跑进了列车站,果然,那辆荒废的列车居然开动了。 而这时,背后突然传来紧促的脚步声,他作出应战姿势,而进门的居然是…… “阿梅代奥!”罗德傻了眼,约他见面的人是路易,怎么看到阿梅代奥在这儿。 阿梅代奥本想问罗德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想起格雷接到的通讯中对方似乎有提到罗德的名字,他脑中快速把所有的线索串了起来,眼看列车就要消失在站台,他飞快地跳过去,攀在了列车尾部的车厢背部。 而这时,他身边突然飞过来一抹红色的身影。罗德凶狠地对他说道:“别想跑,告诉我路易在哪儿!” 阿梅代奥分秒不想浪费在这人身上,他抬手聚灵气,一把在车厢背部撕开了一个口子,而罗德手上抓的铁皮正被掀掉,吓得他赶紧抓住了旁边的铁栓,他正欲骂人时,听到阿梅代奥冷淡地说道:“在前面。” “什么?”没等罗德反应过来,阿梅代奥已敏捷地钻进了车厢内,“喂,等等我!” 罗德赶紧追了上去,该死,这里怎么这么多箱子,等他躲开箱子上的灰尘跑到前面时,阿梅代奥已将前车厢的门一脚踢开,他脚踩着连接列车的铁扣上,一手扶着车厢背后的外梯,再次一拳砸开车厢的铁皮门。 “诶,你到底在干什么?”罗德顺着阿梅代奥打通的道路追了过去,他突然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面前的阿梅代奥似乎,非常地,暴躁? 而能让阿梅代奥失态的人,显然不多。“卡米洛!”罗德大叫出了这个名字,此时顾不上灰尘,他立马冲到了阿梅代奥前面帮他撕开了下一道铁门。 阿梅代奥不客气地抢先穿了过去,再次砸开下一道门,一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罗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名字,立即改口道:“我在说格雷!他难道在这儿?” “恩。”阿梅代奥此时没有任何心情交谈。 “该死,”罗德急躁地把那些碍事的箱子一脚踢碎,“他怎么会在这儿?” “有人找他求救,说你有危险。”阿梅代奥打碎门锁,却控制不住地开始了喘气,头顶也渗出了汗珠,“注意保留体力,我们离监狱越来越近了。” “路易到底想干什么!”罗德也感受到了力量的急剧削弱,然而他早先省了不少力气,现在还未显虚弱之态,于是他改冲到了阿梅代奥前面,替他开路起来,“现在我负责开路,你恢复体力,否则,我们谁也到不了列车头。” 没多久,随着列车的快速行驶,罗德也感到力气仿佛被吸走了一般,灵压也几乎使不出来,而他顾及面子不肯示弱,仍是拼着蛮力又解决了一列车厢。 阿梅代奥看到罗德手上已被血液沾湿,欲言又止。 “如果格雷因为我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罗德哑着嗓子吼出来,不仅是给自己打气,也是说给阿梅代奥听的,“我要他们两个人都活下来!” 终于,他们隐约能听到前面传来沉闷的打斗声,可见离格雷和路易已经很近了,可此时他们也临近诅咒之地的中心,罗德感到自己的腿沉得如灌了铅一般,灵压也已安静地如一潭死水,整个人维持站立都显得困难,他知道阿梅代奥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的。 “唔!”随着箱子打碎的声音,前面的车厢传来格雷的闷哼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躯体摔在铁皮上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呻、吟。 “刚刚不是还很精神吗?怎么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路易富有磁性的低音隔着车厢传来。 这根本不是打斗,而是单方面的被打。 阿梅代奥顿时红了眼,拼了命地往他们所在车厢的前门撞过去,而罗德抢在了他前面,几乎用尽他全部力气地砸开了那扇铁门,然后整个人瘫倒在了车门旁,“你去吧,我真的……动不了了。”罗德说话也变得极其困难起来,而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前面的车厢。 阿梅代奥扶着门栏迈了过去,他并不想说谢谢,因为本来在那车厢里的人应该是罗德。他抓着车厢间的扶梯艰难地移了出去,踩在钢板上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路易。 “什么人?”他警惕地站了起来,随即冷笑着抬起脚猛地踢在格雷肚子上,“是来救你的吗?居然有人来救你?呵呵呵,死吧!” 路易伸手从里衣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格雷突然爆发起来,用积蓄起来的最后力量发力扑了过去,用身体的重量将路易按倒在地上。 阿梅代奥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忍不住心颤,他终于够着了前车厢紧急出口的门,血肉的拳头拼命地砸在门锁处,一次,两次,三次,当门上沾满血迹时,铁门终于被打开。 列车在前进,规则的力量无可违逆,阿梅代奥打开了最后一扇门,却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没有走过去的力气。 而路易显然与他们不同,看他的样子,似乎早有准备,事先饮过了圣水。他迅速从格雷身下挣了出来,并对准了脸砸过去一拳,“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还手!” “住手!!!”阿梅代奥大喊道,拼尽全力地扶着箱子靠拢过去,然而,几次力竭地摔在地上。 格雷转过头看向阿梅代奥,脸上几处留着血,他本已呼吸艰难,可看到阿梅代奥时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喂,你这个样子……真难看。” “不是罗德啊。”路易盯着阿梅代奥的举动安静了下来,面如死寂,突然嘴角一勾,又笑了起来,“呵,真是感人呢,那就……一起死吧。” 路易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早就被安在这节车厢下的炸弹亮起红灯。 随着“轰”的一声,强烈的爆炸瞬间爆裂开来,迸射出的强光刺得阿梅代奥睁不开眼,而他突然看到一股黑暗的气流延伸出来,将路易和格雷以及那枚炸弹包裹了起来。 “不————”他立即意识到格雷要做什么,绝望地向前伸出了手。 ☆、无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集齐七种死法可以召唤冥王!(大概早不止七种了)然后duang,炸出了一只冥王 这集是真相帝,我良辰只写给智商超出银河系的人看 时间沉缓得如同粘稠的沼泽,侵蚀了所有的感官,这里,似乎从来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 记忆,被封存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回大脑。 睫毛微颤,当他缓慢地睁开眼,黑暗,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闭眼时并没有什么分别。 卡米洛的身体漂浮着,无所依附,他对着寂静的黑暗,静静地睁着眼,他的眼里流淌着一种沉重的悲悯。大概只要有人盯着他的眼看,就会被他眼里无尽的悲伤侵占,不可自已地流起泪来。 “你在想什么?”黑暗中传来一声苍老凝重的声音,威严地质问这入侵者。 卡米洛笑了,眉眼舒展的那种、极其释然的笑,“我在想,关于诅咒之地的传说,第二种是对的。” 那传说说,诅咒之地是有界世界的一个缺口,连接着无界的外面世界。 “你错了,”那个声音说,“那两种说法都对,古神费勒确实在那块地方被他的七位门徒刺杀,七位门徒化成一柄巨剑,刺穿了费勒的咽喉,而他们害怕费勒没死,再次用剑劈开了费勒的魂魄,于是锋利的剑刃在有界世界撕开了一个口子,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无界世界。然而诅咒之地的压制力并不是无界世界造成了,而是费勒对叛徒的憎恨盘桓不去,才形成了诅咒一般的强压规则,相反,无界世界意味着绝对的自由,在这里,所有的规则、压制以及,诅咒都不复存在。” 卡米洛轻笑了一声,那个声音立即怒斥道:“你笑什么!” “你,其实很寂寞吧,所以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找我说话。”卡米洛闭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那人恼怒地抬高了声音:“你这个无知的小神,也敢妄自揣测吾的想法!” “我是知道的,”卡米洛再次睁开眼,他手指微动,原本漂浮的空间突然有了重力,他缓慢站直身体,脚尖处顿时化出一条银白的道路,他在银白的道路上站稳,对这黑暗的深处一笑,“因为我是掌管黑暗的神,你的悲伤、寂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出来吧,别再装腔作势了。” 黑暗中倏地飘出了一小团黑影,当卡米洛的眼神扫过去,黑影顿时又露怯地缩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东西?”卡米洛往它的方向走过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银色道路就往前延伸过去,而背后的道路则开始消散。 “别啊!”黑影突然闪了过来,仿佛要伸手抓住那些银色的碎片一样,无奈却扑了个空,它扯着尖细的孩童嗓音叫道,“别消失,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实体的东西!” 卡米洛转头看向那团黑影,它说的倒是没错,因为它本身都不具有实体,只是一团漂浮着的孩童大小的鬼影。 “这里居然还有生命么?”卡米洛蹲了下来,仔细打量那团黑影。 那鬼影被吓得顿时退到了几米开外,又强装镇定地说:“我从出生就没在这儿见过其他活物,这无界世界都归我掌管,哼,怕了吧。” “掌管?”卡米洛侧头轻笑道,“你知道什么是掌管吗?” 他站了起来,伸开手掌,他脚下的道路随之延伸出来,往四周扩大,变成了一片广袤的银色大地,而地面间间或夹杂水塘以及河流,宛如把有界世界的平原之景搬了过来。 那鬼影发出惊讶的呼哧声,随即激动地扑了上去,又是敲敲地面,又是扑腾河流里的水,玩得不亦乐乎,可它一抬头,却见那长头发的男人已走出了许远。 “喂——”鬼影飞速地掠到了卡米洛的前面,在空中激动地绕着他打转,“馁——馁~留下来吧,留下来~用你的神力在无界世界造一个新世界吧!!!我们一起、哦不,你来掌管,我做您的跟班~” 卡米洛避开它身上洒落的水珠,叹了口气,转身绕开它,“我会想办法离开这儿。” “不~~要——走——”鬼影可怜兮兮地拖长了音,追在后面说道,“你难道要回到有界世界,继续做一个没有记忆的废柴嘛!呃……” 卡米洛回头淡淡扫了它一眼。 “不不不!我是说……” “你怎么会知道我失忆的事?”卡米洛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道。 鬼影听到这话得意了起来,在空中神气地打了两个转:“哈哈,有界世界发生的事情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你被诅咒的事情~” “诅咒?”卡米洛锁着眉重复了一遍。 鬼影凑了过来,诧异地喊道:“诶——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就没有发现你重生后认知力受到了阻碍,这可不是寻常人会有的毛病。” 看到卡米洛陷入深思,黑影不耐烦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正忍不住提示他时,只听卡米洛问道:“施咒的人是谁?” “哈哈哈,暗神也有不知道的事啊~你现在知道我的作用了吧,我可是无所不知的……” 卡米洛一个冰冷的眼神令鬼影识相地闭了嘴,它老老实实地飞到前面绕了个圈,圈内浮现出一个幻化出来的景象,里面出现的人居然——是安娜和玛雅。 “诶~不对,不是这个……”鬼影叫了出来,然后画面开始飞速倒转。 卡米洛却出声阻止了它,“倒回去,就是一开始的地方,玛雅她、说了什么?” “哦,那个啊……”鬼影把画面倒回了开始的地方。 玛雅正在和安娜坐在城墙上对话。 “我会把他的记忆抹去。”玛雅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安娜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问道:“为什么?” 玛雅淡黄色的瞳眸直视前方,卡米洛却从她那双镜面一样的眼中读出了深沉的伤感,只听到玛雅淡淡地说道:“诅咒是不可逆的,他注定不能爱上阿梅代奥,但是我希望他重来一回,起码不再痛苦,忘了过去,做个普通人,爱一个他爱的人。” 玛雅低下头,以呢喃般的语气说道:“而且……如果他忘了我,大概也就不会恨玛雅了吧……” “玛雅……”一旁的安娜叹息道,眼里露出不忍。 而玛雅转瞬收起了悲伤之态,以轻松的口吻说道:“呐,安娜,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告诉卡米洛,我是救他的那个人,玛雅……是个好孩子。” 看到卡米洛深凝着幻境,神色哀伤,不喜人情冷暖的鬼影毫不客气地切掉了画面:“喂——你可别同情她,你知道玛雅都做了什么吗?” 画面被切到另一个镜头,此时玛雅还没有成为三神,但已经初具神力,脸庞还是刚刚的脸庞,但体态却是正常的十六七岁女孩的样子,她披着一头淡黄色的长发,正伏在案上写着一个羊皮卷轴。 “馁~~你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嘛?”鬼影故作玄乎地凑到卡米洛脸旁,却被卡米洛极其冷淡地扇到一边,而被打散的鬼影立即又重塑成一个黑团,它油腔滑调地继续说道,“她写正是当年六战战末发生的一切,一模一样的历史。” 鬼影嬉笑着飞到幻境上方,“她写阿梅代奥将起兵叛变,与卡米洛决裂,率军打破妖界结界,手下四万吸血鬼大军侵占妖界,致妖界灭亡。” “你用的未来口吻是怎么回事!”卡米洛终于变了脸色。 而鬼影期待的正是卡米洛看到真相时惊惶失措的脸,它高兴地继续说道:“她还写了,阿梅代奥大权在握时,派人暗杀吸血鬼族的原领导人——卡米洛。” 卡米洛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压着怒意问道:“这些……都是玛雅编排好的?” 鬼影慢慢悠悠地如同一片羽毛飘下来,懒散地答道:“没~错,对愿望之神来说,只需要写好剧本,许一个愿就大告成功了~只不过——她既然要设计当时的魔神阿梅代奥,必然要付出代价,她为此可是付出了一半的灵魂,啧啧。” 听到真相的卡米洛面色苍白,他以为那些久远的事情他已经放下,可当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时候,一回想到当时阿梅代奥被押到他面前时绝望的眼神,他的心脏便如被深深撕裂一般剧痛。 “喂——你还好吧?”鬼影觉得卡米洛此时苍白的脸有点吓人,“所以说玛雅会抹去你的记忆啊……否则你哪天知道真相一定恨透她了。” 卡米洛闭着眼作了两口深呼吸,而每一口呼吸都在颤抖,他终于开口说道:“我不会恨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鬼影真是看不懂这个人了,自己的爱人被人陷害至此,居然还说不会记恨仇人,他没有把心里嘀咕的话语说出来,而是给他播放起了别的画面,一边跟着画面说道:“后来,就像你知道的那样,灭界这种大事神庭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神庭降罪于阿梅代奥,下令剥夺神力,从神籍中除名。唉,可你居然为他求了情,最后阿梅代奥没了神力,却保留了在了神籍中。” “你还没说诅咒的事。” “馁~我正要说呢——就是因为你向神庭求情这件事,玛雅发现你根本没有对阿梅代奥死心,所以她说……” 画面里玛雅正哭喊着:“为什么……就这样你还爱他,我诅咒你,卡米洛!我诅咒你再也不会爱上阿梅代奥!!!” 卡米洛心疼又错愕地看着画面里的女孩,只见玛雅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开始渐渐消失,缓慢飘起,最后化成了淡黄的光团。 鬼影略惋惜地说道:“这就是她诅咒你的代价,失去形体,然后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 鬼影在空中打了个转,忽又沮丧了下来:“唉,可是她比我厉害,后来具象化出了一副躯体,虽然小了一点,但起码也是实体了……” 卡米洛联想到当年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诅咒的附身,刺杀一事发生后,他从此退出战事,也没有再见阿梅代奥一面。 鬼影又叨叨起来:“其实玛雅后来又附加了个愿望,令那个人不得言语发生的一切,不得解释,还不得与你见面。” “可是我们后来又见面了。”卡米洛记得他重生后很快就见到了阿梅代奥,可他现在的头脑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刚睡醒的少年,他立即发现了那被他遗漏的线索,脸色大变,“所以,亚伯拉罕死了。” “对啊,那老头还是真是没事找事。不过,说起来呢,”鬼影凑到了幻境里头去,端详着当年卡米洛离开时怀里抱着的那个男婴,“当时阿梅代奥正巧有了个孩子,不知道被你带到哪儿藏起来养大了,现在他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卡米洛扫了一眼鬼影好奇的模样,泼了它一头冷水:“我怎么知道,我后来很快就沉睡了。” “喂——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告诉我嘛——”任凭鬼影怎么闹,卡米洛丝毫没有搭理它的意思。 鬼影恼了,幻境里的画面突然变成了卡米洛自己和阿梅代奥。 “你在读我的心?”卡米洛寒冰一眼的眼神缓慢地移到鬼影身上来,而每个字都冷得似乎能掉下冰渣子。 鬼影哆嗦着缩回了黑暗里,却没有停止读心。 幻境里一声清脆的“父亲”把卡米洛的注意引了过去,鬼影趁机抬出脑袋偷瞄过来。 一个急促轻快的脚步笃笃笃地从楼梯跑上来,“父亲!”那是十岁的玛雅,她穿着米色的斗篷,张开双臂扑向沙发上的卡米洛。 可当她看到卡米洛紧坐着的阿梅代奥时,立即停在了沙发跟前,厌恶地皱起了眉,质问道:“这是谁?” 阿梅代奥有些窘迫地挪开了与卡米洛的距离,卡米洛却微笑着拉过玛雅:“这是爸爸的朋友。” 玛雅毫不领情地甩开了卡米洛的手,发火道:“骗人!我上回就看到你亲他了!妈妈死了,你就找别的男人!让这个狐狸精滚,滚啊!” “玛雅!”卡米洛愠怒地拽住了玛雅挥向阿梅代奥的拳头,“我教出来的女儿难道就是这个样子?”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12节 玛雅咬着唇瞪了卡米洛一眼,很快眼泪飞快地滚了下来,她挣开父亲的手,重重摔门冲了出去,门外还传来她渐渐远去的嚎啕大哭。 卡米洛终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挥手,一股黑色的暗流将幻境冲成了粉末,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因为心里早已千种万种不同的感情充斥,不知该从何表达起。 鬼影看到幻境消失心疼地冲了出来:“别啊——再让我看一会儿呗……” 看见卡米洛不仅不理他,还准备走人,鬼影紧追着他不放,嘟囔道:“我就奇怪呢,你干嘛不直接告诉玛雅,她根本不是你女儿,不然后来哪会那么多事儿啊。” 卡米洛停下脚步,背对鬼影说道:“因为玛雅一直把我当父亲。”也罢,大概这物也不懂得什么是亲情,卡米洛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鬼影这回是真着急了,它巴巴地问道:“你真的要走?” “嗯。” “可是你离开这儿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了!没有记忆,而且诅咒也是除不掉的。” “我离开了他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卡米洛说完这话,忽听到身后传来呜咽声,他无奈地转头看向哀伤的鬼影问道,“若我带你去有界世界,你可愿意?” 鬼影连忙死命摇头,退得老远:“不不不,我才不要去那满是人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便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会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卡米洛决绝地甩手离去。 鬼影蔫蔫地在背后看了他一会儿,见卡米洛根本不看他,抬起头愤怒地骂道:“你是回不去的!” 然而卡米洛不理会它,他独自又在这虚无的黑暗中走了许久,大概有五六天的样子,他所经过的地方,除了他自己,没有声音,没有实物,也没有看到任何生物。 他一直在维持着稳定的速度行走着,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丝蓝光交闪的光亮,他可以感觉到那光亮虽然阴冷,却是有界世界发出的光亮。待他走近,那光亮原来是个成人般大小的光圈,卡米洛走到光圈的正对面,看到光圈的另一面居然站着一个人!等看清那人的面貌,卡米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居然是你……” 光圈那面的人闻声缓缓睁开眼,他也是墨色的长发,却是冰蓝的眼眸,面孔与卡米洛长得几分相像,却又不像,他的眼里总是含着笑,盈盈地透露出温暖的光泽,使得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温和雅致的气质。 卡米洛在心中感慨道,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居然已成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冥王。 冥王看到他,眼角不禁弯起,他温柔又极缓慢地说:“你终于来了。”声音里仿佛融化着一股暖意,令听者好似春风拂面。 卡米洛本有许多话要和他说,当看到他的笑容时,已释然,也温和一笑,回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冥王将发丝埋到耳后,笑出了声:“哪里是好久不见,你不久前倒是和贝尔纳多一起见过我一次,本是个严肃的会议,你竟当众骂我臭小子。” 这么一说,卡米洛也是想起来了,他离开议会前曾有个会议有关灵魂被盗事件,贝尔纳多把冥王请来鉴定,而他却看冥王的笑容不爽,差点没当众掀了桌子。 “后来,你还偷了安娜的冥石来冥界见我,居然只是为了看我私下里是不是也喜欢笑。”想到那事,冥王便觉得有趣。 “哈哈哈,”想到失忆时出的那些丑,卡米洛畅然地大笑,“恐怕以后我还会继续去找你的麻烦,还请冥王多担待些。” 冥王无奈地小谈了口气,却是笑容不减,他朝着卡米洛伸出手道:“我求之不得,回家吧……父亲。” ☆、七王 卡米洛睡梦中感到自己腰腿酸乏,他翻了个身想找个合适的姿势继续睡过去,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嘲讽似的冷笑,他顿时清醒,立即睁眼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一个狡猾的笑容。 “死狐……” 卡米洛刚要骂道,就被贝尔纳多拽住了衣领,他一个不稳被按回了床上,只听贝尔纳多冷笑着凑过来:“你终于知道醒了,离开议会的这段日子玩得还开心吗?” 眼看贝尔纳多的脸都快贴上来了,卡米洛毫不留情地一掌按在他脸上将他用力推开,“死狐狸,离我远点。” “哼。”贝尔纳多退了回去,重新带好他的眼睛,被镜片遮住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果然还是原来那个卡米洛。” “废话,我还能是别人不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贝尔纳多,卡米洛的心情遭到了极点,刚刚贝尔纳多碰他哪儿了,他得把衣服掸掸干净,免得占了那狐狸的臭味。 贝尔纳多看着卡米洛故作掸灰的样子,不以为然地一笑置之,然后转身拿来了一杯水和药片,给他递了过去:“老实点把药吃了。” 卡米洛也不抗拒地接过水和药,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只是嘴上依旧嘲讽道:“裁判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一个死刑犯了?” 贝尔纳多坐到了一边,无奈地揉着额头道:“祖宗,你这次大规模的记忆重塑可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卡米洛喝着水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偷笑,于是很煞风景地自己呛到了自己:“咳咳……咳。” 贝尔纳多坏笑着上前拍着他的背道:“暗神大人可别呛死了,你这一天不醒,叛军一天不撤军,我还指望着你醒过来给我派上点作用呢。” “咳咳……”卡米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那场爆炸,他猛抓住贝尔纳多的手臂问道,“阿梅代奥呢?” 贝尔纳多夸张地长叹了一声,就在卡米洛紧张得浑身绷紧时,只见贝尔纳多扬起笑容道:“他毫发无损。” “你!!!”被捉弄的卡米洛气愤地对着贝尔纳多一拳抡过去,然而刚痊愈的身体使不出多少力气,拳头被贝尔纳多轻松地接住了。 贝尔纳多眯起眼,语气透出威胁之意:“还想再打我一拳?” 可卡米洛不吃他一套:“老子打的就是你!居然敢给老子关监狱,还判死刑?” “恩——”贝尔纳多微笑着凑上前,却突然变脸了似的冷下脸道,“如果不是看着你是暗神的身份上,你一百条命都不够我杀。” 卡米洛趁机敏捷地抬脚揣在贝尔纳多的肚子上,狂妄地笑道:“如果不是看着你裁判长的份儿上,我早晚把你揍成个猪头。” 贝尔纳多装作很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退后了几步,哀叹道:“我就不该把你救回来。” 卡米洛坐在床边晃起了腿,一脸的悠闲,“哟,裁判长大人是会医术还是搜救啊,居然说你救了我,别笑掉大牙了。” “嘁,当时爆炸的时候,你居然不要命地把爆炸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它的破坏力被放大了几十倍,将你的魂魄震出了有界世界的时空。后来治你外伤的人是吉尔,但为了让你真正醒过来,我与冥王合力,往无界世界开辟了一条通道,才将你的灵魂接回来。” 卡米洛白了他一眼:“编得跟真的一样。” 贝尔纳多对天翻了个白眼,罢了,他也没指望卡米洛会记得那些事,索性编了个看起来更合理的经过:“事实上是冥王怕你找他麻烦,没敢收你的灵魂,这样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路易呢?” “死了,”贝尔纳多顿了下,“也没死,因为罗德去找了冥王,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两个人的灵魂。” “什么!”卡米洛跳下床激动地抓住了贝尔纳多的肩膀。 贝尔纳多一脸鄙视地甩开他:“你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罗德是兰斯洛特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整个鬼族下一任族长,冥王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交易。” “那罗德怎么样了?” “继位鬼族族长,割地,赔款。”贝尔纳多冷淡地答道。 “就为了路易?还有谁?” “一个叫蚀的男人。”贝尔纳多回忆道,“不过罗德既然成了鬼族族长,按族规就再也不能离开冥界,而那两个被他换下性命的人最多也只能在冥界的范围内续命。” 卡米洛听闻顿时怒骂道:“该死,我去找冥王算账!” “喂!给我站住。”看见卡米洛光脚就跑了出去,贝尔纳多在后面叫住他,可卡米洛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而就在卡米洛抬脚出门时,门外却正有个人准备进来,两人对上视线,卡米洛顿时蔫了气势。安娜停在了门口,扫了一眼卡米洛光着的脚,冷声责问道:“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呃……”两人再次见面,卡米洛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安娜面色不该地命令道:“回去把鞋子穿好,然后到阳台来,我有话对你说。” 贝尔纳多看着卡米洛麻利地进屋穿鞋,再跑出去,毫不拖泥带水,不禁感慨安娜对卡米洛还真是……教导有方! 卡米洛走到阳台,果见安娜站在那里,他讪讪地叫道:“安娜……”样子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安娜看着楼下的风景,没有说话。 卡米洛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她后面,保持沉默。 “唉……”安娜转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卡米洛,“你就那么想死?” 卡米洛知道安娜最恨自杀自残之人,可他屡屡为之,总惹得安娜劈头骂他,“我……”他开了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把你的感受都说给我听吧,这一切都是因为阿梅代奥吗?”安娜问道。 “安娜,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一看到他、一看到他就……难受,唉!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安娜拉住了卡米洛急躁得去抓头发的手,语气放缓:“你该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卡米洛安静了下来,眼神悲凉。 安娜见他这样,不忍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继续说道:“我们曾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个诅咒,它篡改了你对爱情的认知,这诅咒本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你若爱的是别人也都没事,可偏偏是阿梅代奥,那诅咒不允。” “你说什么?”卡米洛神情错愕。安娜本以为他要问那施咒人的名字,不禁有些紧张。而卡米洛猛地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眼神欣喜地问道:“你说我爱上他了?” 卡米洛的笑容出乎安娜的意料,她有些愣住了,难道就算不能爱,就这么一句话也能让他这么高兴吗? “呵……原来我没有不正常,我只是……爱他。”第一次把爱这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卡米洛有种视如珍宝的感觉,他顾自高兴地恍惚了一会儿,紧接着问安娜道,“阿梅代奥在哪儿,我要见他!” 安娜第一次见到卡米洛这幅高兴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脱口而出道:“在北楼的2171会议室里。” 等卡米洛翻身就跳下了阳台,安娜才反应了过来,对着那背影怒斥道:“走电梯啊!” 可卡米洛早已听不进去那些,他现在只想早点见到阿梅代奥,他跳到2171会议室外的阳台上,直接掰开了门锁,冲了进去,阿梅代奥正站着讲解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人的肩膀,急促地问道:“梅,安娜说我爱上你了,是真的吗!” 会议桌的另一侧坐着邓肯,还有约克……两人尴尬地干咳一声,又默默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退出了会议室。 阿梅代奥看到卡米洛已是又惊又喜,没等他消化完这些感情,卡米洛紧接着又丢过来了个令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冰蓝的眼眸里温柔地倒映着对方的焦急等待答复的脸。 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这个问题令阿梅代奥想笑,也想哭。 卡米洛不安地抓紧了阿梅代奥的袖子,盯着他催促道:“回答……” “我爱你。”阿梅代奥打断了他的不安,他微微一笑,然而郑重地,深情地,将对方拉到了怀里。 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爱你。 卡米洛起初有些不习惯这样紧到窒息的拥抱,然而他很快学着阿梅代奥的样子环上了对方的腰,这样拥抱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卡米洛将头搁在对方的肩上,笑了起来,释然道:“我知道了。” 这时站在阳台上偷听的贝尔纳多不禁感慨:“真是令人感动的深情啊,你说是吧,安娜。” 跟随他的眼神望过去,安娜正抱臂站在阳台另一侧的栏杆上,听到这话,回了他一个冷冽的眼神。 这时只听里面传来卡米洛兴致勃勃的声音:“那我把我的心脏挖出来送给你好了。” 贝尔纳多大跌眼镜,果然正常又美好的画面持续不过三秒,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对安娜叹息道:“你是不是该教教卡米洛如何做一个正!常!的爱人了?” “为什么是我?”安娜皱眉。 “谁叫你是他的监护人呢~”贝尔纳多狐狸似的笑着,心想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而另一边,邓肯那儿的状况似乎不妙。 “老大,紧急情报!”火拳带人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楼上。 “怎么回事?”邓肯领着手下的人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火拳回报道:“西蒙的师父本杰明有消息了,手下来报,说是被神女族的族长维奥拉软禁起来了。” 邓肯听闻露出怒色,却很快冷静下来,思索道:“这可不好办了。” 火拳不以为意地扬眉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让我带人直接杀进去,烧了那神女族的庙宇,看她还不放人!” 邓肯按住她扬起的拳头道,沉声道:“刚刚我们已经和阿梅代奥签下了休战书,政府将模仿三神时期的制度,在政权下设七位王,分权制衡,而维奥拉就是其中一位王,我们攻打神女族,就和打政府没有两样,岂不是自毁合约!” 火拳听此不甘心地放下了拳头,苦恼和愤怒在心中翻滚,难以平复。 七王制度么,安娜淡定地阅读着手里的材料,七位王的名字被醒目地显示在首页,她毫不费力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的贝尔纳多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议会阁还有长老会的提名和投票,七王将分别是魔族之王贝利尔,神族之王圣路西亚,人族之王弗安塔娜,除这三大势力外,另四位则是鬼王卡米洛,神女氏维奥拉,殿下您,还有冥王。不知道身为龙族代表,您对议会贸然地提名可有异议?” “如果这样的制度能够令叛军放弃三神制度的话,”安娜神情冷淡地将材料还给了贝尔纳多,“那么,我不反对。” “感谢至极。”贝尔纳多样貌恭敬地对安娜行了一个绅士礼仪。 安娜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驻足问道:“既然罗德将留在冥界,兰斯洛特家族的奴隶产业现在由何人接管?” “啊~”贝尔纳多狡黠地一笑,“当然是收归国有。” 《被遗忘的神明》,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终于写完了,赶在九月完结了~鼓掌 喜欢主攻的可继续观看下一篇的番外。 后续篇《被宠爱的神明》12月开更(主角不变),预收走起来! ☆、番外 浓稠的牛肉汤与番茄酱融在一起,再倒入味道醇厚的红酒,放到炉子上大火炖着。阿梅代奥再飞快地把月桂叶和百里香切碎,均匀地撒在汤上,正拿起勺子准备搅拌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大人,您回来了。”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阿梅代奥疑惑地正要走出去迎他,这时炉子上的汤沸了起来,他只好折回去关掉炉火。背后一股体温突然环了上来,他了然地笑了起来,这气息再熟悉不过,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卡米洛。卡米洛自背后搂住他的腰,微喘着气,顺着他的颈侧一路吻下来。 “卡米洛,别、别这样。”阿梅代奥被他的动作惹得耳根发烫,慌张地伸手去拦他,却被卡米洛抓住手臂,再次纳入怀中。 这次卡米洛老实了许多,只是抱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那擦过颈侧的粗重鼻息总带着股压抑的情、欲似的,时刻都在撩拨着怀里的人。看到阿梅代奥紧张得不敢动弹,卡米洛低笑了声,绕到他面前迎上去给了一个轻吻,却又若即若离地在对方唇边不停摩挲,“我来帮你。” 这话把阿梅代奥说得脑子里轰的一热,顿时红着脸支吾起来:“别、在这儿……” “呵呵,”卡米洛笑着松开他,转身走到旁边的切板跟前,帮阿梅代奥切起了那盘已经洗好的口蘑,回头调笑道,“愣着干什么,我说帮你做饭。” 阿梅代奥羞恼地抿了下嘴,装作听不见卡米洛的笑声,背过去搅拌起锅里的牛肉。 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卡米洛在厨房里相当配合。当阿梅代奥把锅里的黄油烧热,卡米洛就动作及时地把下锅的菜切好送过来,他要去给烤箱校温时,卡米洛就会过去帮他掌勺。两人之间从不需要过多言语,毕竟他们认识了太久,久到一个眼神就能摸清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卡米洛曾与他打趣道,神的寿命何其漫长,长此以往,两人会不会就慢慢腻了对方,不过现在看来,两人非但不曾腻,反倒是越发互相离不开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记得政府派了使者见你。”阿梅代奥低头剥着蒜问他。 “那个啊……”卡米洛撑着头坐在他对面看他,并把阿梅代奥剥好的蒜接过来,装到碟子里,“来了个老头,叫什么……亚伯拉罕吧,切,竟然就拿了个伯爵的位子来想让我归降。” “不好么?”阿梅代奥试探着问他,他打心底地不想卡米洛开战,“至少伯爵很清闲,而且和你厌恶的那人比,你们也算平级了。” “呵哈哈哈,我那愚蠢的父亲自以为自称上龙族就高人一等,那我这‘下龙族’的族长起码也得是四大公爵之一,才能对得起他的栽培啊。” 阿梅代奥还欲说什么,却见卡米洛正端出熬好的汤汁倒在炖好的红酒牛肉和口蘑上,那副认真的贤夫模样,全然没了刚刚不怒而威的气势。他不禁失笑,这场面要是给卡米洛麾下的战士看见了,恐怕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卡米洛本人。 “还是我来吧。”阿梅代奥走过去接过炖锅,而他手刚握上锅柄,卡米洛又挑、逗似的抓住了他的手。 “卡米洛……”阿梅代奥真是那他没办法,“你这样我怎么倒。” 卡米洛倚在他身上笑着,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脖子,“一起呗。” 厨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闯进来的人一看到里面这幅场面,顿时没了动静。卡米洛转头看过去,轻松地笑道:“啊……菲尼克斯啊,有什么事?” 菲尼克斯原本是个名声鹤起的猎人,他性格冷漠寡言,眼神犀利,脸上有一道自右眼延伸到左脸的疤痕,背后一把沉重的大剑从不离身。以阿梅代奥对卡米洛的了解,这样的人卡米洛应是不喜交际的,他并不清楚卡米洛又是怎样把这人招入了麾下,不过,他也不打算过问这些。 此时菲尼克斯撞见卡米洛与阿梅代奥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顿感尴尬,他紧盯着地面不看那两人,脑中一片混乱,只想立即抽身,“不是什么急事,我稍后再报。” 不等卡米洛回他,菲尼克斯说完立即以僵硬的姿势大步离去。 “看什么?”看到阿梅代奥还在看着菲尼克斯的背影,卡米洛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过,看到对方意料中地红了脸,卡米洛随即又笑了起来。 吃饭时,卡米洛突然问他:“你觉得菲尼克斯人怎么样?” “他?”阿梅代奥认真思考起来,只是他对那人印象实在不深刻,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卡米洛也不是真想要个答复,他把话题又接了过去:“你什么时候揽走一部分我这儿的兵权吧?” 阿梅代奥锁起眉,婉言拒绝:“恐怕我不能胜任。”他知道这是敏感时期,他日卡米洛若真与政府开战,他手握兵权,只怕会落下什么揽权谋私的话柄,让两人间会徒生嫌隙。 卡米洛怎会不明白阿梅代奥的顾虑,他温柔地握住对方的手,“梅,你还怕我会不信你?” 阿梅代奥依旧不允,卡米洛不得不使计道:“其实那菲尼克斯我倒信不过他,这人实力不菲,却主动归顺于我,怕是另有所图,我想把他手下的兵权转到你手上,梅,你总不能不帮我吧?” 听到卡米洛恳求似的语气,阿梅代奥一下心软,“唉……行,你先吃饭吧。” 阿梅代奥实则还是不想卡米洛开战的,他私下里去见了一面那个叫亚伯拉罕的人。他倒不是真像卡米洛说的是个老头,这人不过中年,留着当时守旧派的大胡子,为人沉稳谦和。 “您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当日我与卡米洛大人一谈就不太融洽,我也能看出他心高气傲,哪里是一个伯爵能满足得了的。可上头的意思是,先拿个伯爵位分试试他的口风。” 阿梅代奥直截问道:“那么政府高层打算给到个什么地位?” “呃……”亚伯拉罕沉吟起来,“我想这么个侯爵加上封地……” “他看上的是四大公爵。”阿梅代奥冷静地端起茶,吹了口热气。 对方不淡定起来,苦笑道:“这未免也……” “您如果以为这仅仅是上下龙族的内讧就想的太简单了,只要尼古拉还享有政府给他的爵位,卡米洛就不会停手,他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这一点,我想阁下是清楚的。” 亚伯拉罕虽然最终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不过阿梅代奥可以从他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的动摇。 希望能顺利吧。 阿梅代奥看了眼天色,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黄昏,糟了,卡米洛想必该等他很久了。他匆匆回到住所,却被下属告知卡米洛下午时分与人会谈去了。阿梅代奥送了口气,如今正是卡米洛招兵买马之际,忙起来几日见不到他人也很常见。 一直到月至中天,阿梅代奥无奈地合上书本,看来那人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走到书房门边,刚要抬手,那门把手却被人从外面拧开,卡米洛正披着外套低着头走进来,忽看到阿梅代奥就在面前,立即笑了起来,扑过去就是一个拥抱。 “怎么还没睡?” “你才是,怎么现在才回来。” 能看到爱人的笑颜,再久的等待也是值得的。阿梅代奥面带宠溺地把卡米洛占了露水的外套脱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卡米洛一边脱着手套一边说道:“这次要见我的人不同,他们不能见日光,所以只能晚上来见我。” “哦?吸血鬼?”阿梅代奥倒是听说过这个不能见日光的种族。 卡米洛把阿梅代奥拽到沙发上,手脚不急安分地摸上对方的腰身,一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嗯,来了十几个人,说愿意为我效力,换取我们对吸血鬼族的庇护。”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阿梅代奥的衬衫已被解开,眼看卡米洛已把手伸向他的腰带,他立即出声阻止。 “呼……”卡米洛压在他身上,贪婪地顺着他的耳侧往下吻,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处,“我当然有在好好说话,那十几个人,我看真正能上战场的,不过五六个。”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样衣衫不整地在书房里谈论公事,阿梅代奥不禁感到一股强烈的羞、耻,紧张地不敢去看卡米洛的眼睛。 卡米洛凑在他耳边轻笑,右手已经利索地解开了阿梅代奥的皮带,向下探去,“我打算,给他们一滴我的血,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阿梅代奥立即要开口反对,可刚一张口,那些细碎的呻、吟就按捺不住地泄了出去,卡米洛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被点燃的欲、望驱使他忍不住地想更贴近卡米洛的身体,直到卡米洛停下来脱去他碍事的西装裤,他才趁着空隙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血里黑暗力量太强,我怕、哈……他们受不了。” 卡米洛又俯身压了上来,充斥着情、欲的湿黏的嗓音听起来如同在顺着他的耳膜舔舐:“现在谁会先受不了呢。” 来不及开口,口腔立即被那人的味道填满,卡米洛迷恋又贪婪地舔过他口腔的每一处,然后与他的舌头交缠,侵略似的不断深入,恨不得将两人融在一起才罢休一般。窒息令快、感放大,阿梅代奥感到自己浑身酥软,震颤着身体就交代了出去。 他忍不住地大口喘气,睁开眼,才发觉现在是深夜,自己刚刚竟是梦到了过去。 转过头去,卡米洛睡的正沉,想起刚刚这人热情似火的样子,阿梅代奥不禁微红了脸,他动作轻柔地将卡米洛一直拽着他衣角的手松开,然后推开被子,走进了盥洗室。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