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可畏》 正文 第1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后生可畏》作者:万小迷 后生可畏.上 作者:万小迷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7月26日 语言:繁体中文 isbn:9789863038634 装订:平装 定价:nt200 内容简介 难得善心大发,照顾旧友刚考上大学的儿子, 左仕商没想到会因此遇上天大的麻烦── 先是被郁帛误当人口贩子, 之后更被迫兼职心灵导师, 不仅没时间去猎艳, 还要手把手给小处男上性教育课程! 左仕商一次次的温柔包容, 却挑起了纯情少男的孺慕之情……和兽欲! 郁帛不愿作风流男人身下无数的小受之一, 他推倒总攻的梦想,究竟何时才能成真? 后生可畏.下 作者:万小迷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7月26日 语言:繁体中文 isbn:9789863038641 装订:平装 定价:nt200 内容简介 纵横情场、采花无数的左仕商, 竟被扮猪吃老虎的郁帛给开了苞! ? 本想当作被狗咬了,但这狗却特别黏人, 尽管左仕商一再的拒绝, 郁帛依然卖萌装可怜,抓着他就是不放手! 左仕商隐隐为这样炽烈的爱而动摇, 只是年龄的差距、与郁帛父亲多年前的过去, 都让他无法迈开步伐继续向前。 如果只有真心还不够, 郁帛该怎么做,对方才愿意相信他许下的幸福承诺? 人物介绍 左仕商:三十岁左右,帅气的社会精英,风流多情,号称「小0的福音」。本着善心照顾郁帛,却引火自焚,从此被压得翻不了身。 郁帛:十八岁,清纯大学生,有着一张能欺骗众人的漂亮脸蛋。为自己的性向苦恼,经过左仕商开解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唯有左仕商一人。 第一章 “哎……那个小孩!” “嗯?”郁帛转过头,看著从停在十米外的车上缓缓走下来的男人。 男人三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肩膀很宽,五官深邃,鼻子尤其好看,像电影院门口海报上的外国男明星一样又高又挺。 男人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微一笑:“你是小帛吗?” 八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l市又是出了名的火炉之城,郁帛穿著短裤和t恤,都被晒得满身大汗,男人却一身挺括的西装,雪白的衬衫领子敞开著,整齐干净,笑容也让人很舒服。 郁帛无端的有些紧张:“我是……你是?” “你好,我姓左,是你爸爸的朋友,他临时有点事,让我接你一下。” “这样哦……”郁帛抓著行李箱的把手,犹豫起来。 他从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北方乡下来,昨天傍晚上的火车,今早七点多才到目的地,在站前广场等了一个多小时,说好来接站的父亲却没露面,偏偏昨天半夜玩手机,今早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一时失去联系。 男人低头看了一下腕表,语气依然温柔,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快上车吧,叔叔还有点事,先送你回家。”说著,提起行李箱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後车厢把行李放了进去。 “等下──”郁帛还有点担心,但对上男人温和的质询目光,不知怎麽,就卸下了警惕,乖乖跟著上了车。 车内空间宽敞,空调开著,驱走了笼罩在身上的滚滚热气。 见郁帛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系上安全带,男人俯身过来帮他弄好,头发擦过郁帛的鼻尖,有股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 车子上路,男人打开音响,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主动和郁帛聊了起来。 “坐火车坐了十来个小时,累不累?” “还行,是特快,还买了卧铺,虽然没睡著,但是不累。” “怎麽没睡著?不是下铺吗?” “票是下铺,不过我跟一个带小孩的阿姨换了,上铺太晃了,就没睡著,玩了一夜的手机。” 男人眼神里都是赞赏:“真是好孩子,怎麽没坐动车?” 郁帛皱了走鼻子:“我爷爷不让,前两年动车不是出事了吗?我爷爷说危险,他本来连特快都不让,想让我坐那种最古老的绿皮车,说那个开的慢安全,可是那要二十个小时呢!” “老人家是爱乱操心的……”男人说著,突然想到:“对了,你早上还没吃饭吧?” “没有……但我不饿。” “坐了一宿火车,怎麽能不饿呢?”车停在路边,男人下车,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拎了好几个袋子。 “这是小笼包和豆浆,这是汉堡和可乐,这是便利店的快餐盒,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麽……就随便吃一点吧!” 郁帛简直被眼前的食物晃瞎了眼,心底暖暖的,口水也跟著泛滥,肚子更是应景的叫了起来,为了掩饰赶紧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巴里。 “慢点吃,别噎著。”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男人笑著摇了摇头,将吸管插进豆浆杯里递给他。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外侧眼角会有一条纹路,飞扬著向上,显得眼睛特别长特别好看。 郁帛叼著吸管,心里默默想,这位叔叔真是他见过最有气质的男人了,五官精致又有男人味,声音也好听,低沈中带一点沙,比收音机里的诗歌朗诵还动听。 车子重新启动,只是路上堵,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才开了十几公里。 “听你爸爸说,你考上……是工业大学还是农业大学?” “不是工大也不是农大,是科技大学。” “原来是科大?”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也是科大毕业的,早你十几届呢,从学校这边论的话,你得叫我一声学长才对!” “学长?” “哎……叫学长听起来,可比叫叔叔舒服多了,叫得我好像也年轻起来了。” 郁帛露出期待的神情:“左叔叔,科大是什麽样的?” “哪天有时间,我陪你去逛逛。” “真的吗?一言为定!”小孩吃掉最後一个包子,眼睛发直的盯著盒饭,红著脸问:“左叔叔,我能把这个也吃掉吗?” “当然,都是买给你的。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多吃!” 郁帛扒了几口饭,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挺一般的,但他就是觉得特别好吃。 左仕商又笑了起来,把剩下的汉堡塞进他随身带著的双肩背包里。 吃完饭,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郁帛小心翼翼的问:“左叔叔……我能问你全名叫什麽吗?” “左仕商。” 郁帛伸出手指,在左手的手心写了起来:“左……世……还是……士……” 男人将钱包丢给他:“里面有名片,自己看。” 打开黑色的钱包,从一堆卡里抽出一张简洁但很有质感的名片,上面没有任何头衔,只有“左仕商”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仕……商……”郁帛轻轻的念出这两个字,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仕,学也,商,度也……真是好名字,和左叔叔特别配!” 左仕商伸手揉了揉郁帛的头顶,身体靠了过去,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别光看名字,把电话号码记下来才是正事。” 郁帛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有一种害羞的感觉,整张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道:“记、记下了……” “那你的电话呢?不愿意告诉左叔叔吗?” “啊?愿意愿意!” 郁帛赶忙从背包里掏出原子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正要塞到钱包的夹层里,就被左仕商给抽了出去,直接放进自己西装口袋。 “小帛的电话,我可得随身带著才行哟。” 郁帛抬起头,愣愣的望著左仕商,总觉得车子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左仕商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明明是温和带著笑意的,偏偏灼热的不行,好像要把他烤化了一样……郁帛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过,他也搞不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著什麽。 车子依然龟速行驶著,也许是食困,郁帛开始接连的打哈欠。 左仕商二度停车,关切的说:“昨晚不是没睡吗?照这速度,到你家还得一个多小时,你去後座睡一会儿吧!” 郁帛一方面是真的困,一方面是没由来的紧张,不敢直视左仕商的眼睛,巴不得借著睡觉逃避呢,於是低著头下车,躺到後排座位上。 左仕商也跟著下了车,从後车厢里找出一条薄毯,盖在郁帛身上。 音乐声和空调都关小了,车子重新启动,郁帛缩进毯子里,从缝隙偷看正在开车的左仕商的後背,胸口涨涨的。 他说不上这是一种什麽样感觉,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过,生理表现就是心跳有些乱,脸颊有些烫,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很快睡著了。 阖上眼的一刻,似乎从照後镜里,看到左仕商嘴角噙著一抹怪怪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著自己。 郁帛第一次离开家乡这麽远,虽说念书的城市有老爸照应,可是惶惶不安的感觉总是少不了。 这种感觉追到了睡梦里,他开始梦到被狗追,後来又变成被坏人追,眼看要被抓到的时候,从梦中惊醒了。 紧紧抓著毯子,郁帛大口的喘息著,支起身子看了眼车窗外,车子驶出了市区,车速也提高了,左仕商正在打电话。 「是……弄到手了,货很不错,盘正条顺绝对好脱手,你给我谈个好价钱……」 货?什麽货…… 「乡下人嘛,脑子简单,我说什麽信什麽!对了,买家到了没有?ok,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样的对话,让郁帛那被「美色」所迷丢到脑後的警惕心一下子蹦了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左仕商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他就乖乖上车,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左仕商总有手机,应该打电话给老爸确认一下的。 而且,左仕商对他的态度,怎麽也不像是长辈对待小辈,温柔体贴的有些刻意了。 再看窗外的景色,分明是在郊外,老爸以前说过,他住的地方在l市内的商业区──郁帛越想越觉得不妙,正要起身质问,左仕商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男人接听,语气烦躁,完全不是和自己说话时那温柔似水的样子。 「你他妈的催什麽催,我不是说马上就到了……放心,货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个笨蛋还在做春秋大梦呢……买家怎麽说的?!我操你傻逼啊?!不是让你抬价吗?」 郁帛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临上火车之前,老妈提著耳朵叮嘱的那些话。 老妈说他三岁的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老妈说越是大城市坏人越多,老妈说骗子都是穿西装开豪车的,老妈还说像他这样的外地小孩最容易成为坏人下手的对象,被骗被抢事小,被拐卖到传销组织会被割肾挖眼球的── 郁帛自己把自己吓得手脚冰凉,几乎认定了,自己遇到人贩子被拐卖了! 怎麽办怎麽办──现在车速这麽快,根本没办法跳车,左仕商说就快到了,可见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他的同夥会不会就在附近?手机又没电了,报警求助都做不到!老爸现在一定很著急吧?一定报警了吧?火车站有监控录像吧?警察会来救自己吧? 不行,他得给老爸和警察留下线索才行! 郁帛紧张的在车子里搜索著,一眼看到了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扶手上的黑色钱包,於是伸长胳膊,悄悄的拿了过来,把里面的银行卡会员卡名片都抽了出来,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准备到学校报到时用的几张一寸照片,拿曲别针把照片和卡片别在一起,然後按下车窗,把所有的卡片都丢了出去。 「喂──你在干什麽?!」 左仕商从照後镜里看到郁帛诡异的举动,连忙踩了刹车,郁帛趁机跳下车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啊──这有人贩子──拐卖人口──」 「我操!」左仕商骂了一声,拔下车钥匙赶忙去追,他身高腿长,对地形又熟悉,几步就将慌不择路的郁帛堵住了。 「你别过来──啊──」这里是近郊的一条公路,路基下面是倾角60°以上的斜坡,底下是涨水期的河水,郁帛一直往後退,差点滚下去,幸好左仕商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按在地上。 「你这小鬼发什麽神经──啊啊啊──你咬我──」 郁帛狠狠的一口咬住左仕商的手腕,趁他吃痛放手,连滚带爬的往来路跑,可是没跑两步就一脚陷进土填得不严实的树坑里,摔了个狗吃屎。 左仕商再次扑过来压住他,将郁帛的一条手臂扭到背後,气喘吁吁的质问:「你他妈的──睡魔障了吗?看清楚我是谁──」 「我不认识你,你这个人贩子,救命啊──唔唔唔──」 左仕商赶紧按住他的嘴,这条路上虽然车不多,但被人听到万一误会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左仕商一看,立刻接听破口大骂:「老高,你儿子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啊,他怎麽突然──啊?你儿子还在车站?那我接的……我接的是谁?」 左仕商挂掉电话松开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高博吗?!」 郁帛摔得满脸满嘴的泥,哇哇大叫:「我才不是,你这个骗子人贩子──放开我──」 「我是骗子?我看你才是骗子吧?你不是高博你跟我上什麽车──」突然看到还被郁帛抓在手里的钱包,左仕商恍然大悟:「啊……你是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你这个人贩子──唔唔唔──」 「少给我装傻!」左仕商重新捂住郁帛的嘴,扯著他就往车上走,郁帛挣扎间钱包掉在了地上,左仕商弯腰正想捡,小孩胡乱的飞起一脚,将钱包踢到了路基下面,掉进河里。 「我操──你还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小贼,自己捞不著也不让我得好是不是?」 左仕商火冒三丈,从後车厢里拿出一捆麻绳,将郁帛五花大绑,最後用车上的绒毛玩具熊塞住他又喊又叫的嘴巴。 拨完报警电话,左仕商脱掉基本报废的西装,拽了拽衬衫领子,掏出根烟点著,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 快中午了,太阳越发的毒辣,又没有什麽风,经过刚才一番搏斗,他满身都是汗,体表温度急剧升高,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这样的天气,他是万般不愿出门的,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火车站附近的银行办,老高就拜托他顺便接暑假去乡下探亲回来的儿子,也没给照片,只是大致说了下身高体型。 左仕商本来挺不耐烦的,但在看到疑似「高博」的小孩出现的一瞬间,真是有种撞彩的感觉。 老高长的其貌不扬,没想到他儿子这麽标致──白白嫩嫩高高瘦瘦的,虽然穿得土气了点,但山寨的服装和非主流的发型掩盖不了这是个眉眼灵动的小美人的事实。 左仕商是个gay,见到漂亮的小男孩,自然是色心大动,於是在车上,使出了泡小0的一贯手法,言语眼神明示暗示的挑逗著,看小孩的反应,八成是同道中人。 这孩子现在年纪还太小,不好下手,但不著急,他最起码要在这儿念四年书呢,看著小美人出落成大美人再吃干抹净,也算是美事一桩! 他就这麽一路意淫著,本打算先把小孩送到高家在郊外的别墅,再去近郊的一个二手汽车交易中心谈生意──谁想到居然引狼入室,接到了个小贼,还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蠢贼! 偷钱就算了,还扔了他的卡──补办那些东西能把他折腾死,光是想想,怒火就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天灵盖,恨不得把小贼抓出来狠狠的修理一顿! 「咚!咚!」 左仕商被车内的响声惊了一下,探头进去一看,这小贼竟然在拿脑袋撞车门。 「哎──别撞了,你偷钱包也就拘留十五天,犯不上寻死觅活的,也别演戏给我看,我没那份同情心放了你!」 打开车门摁住小贼的肩膀,正对上小孩惊疑惶恐,溢满了泪水的眼睛,睫毛长长的挂著泪珠,脸颊上的泥土也被眼泪冲得一条一条的,除了嘴巴里堵著毛绒小熊略带喜感之外,真是天见犹怜。 车外太阳实在太毒辣,又怕小孩再做出自残的举动,左仕商索性坐到了他身边扶住他头,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他翘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感叹:「演技可真好,看得我都於心不忍起来……长的这麽漂亮又会演戏,考电影学院去当明星多有前途,当什麽小偷?所以说不读书不行,连职业规划都不懂!」 小孩发出呜呜的声音,脑袋摇晃著,蹭得左仕商心猿意马起来,脑子里闪过不少欧美g片里,小贼行窃不成反被压在马路边一顿狂操的剧情。 突然有些後悔报警,银行卡肯定是找不回来了,要是能「私了」其实更划算…… 警笛声由远及近,一个中年警察带著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小警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面,集体愣住了。 女警察惊诧的问:「这位先生,你确定你报警抓到了个小偷,不是抓到了逃跑的小情人?」 左仕商连忙下车,抻了抻裤子,面色尴尬:「那个,人交给你们了,我赶时间,能不能先走──」 这时另一个小警察拔下了郁帛口中的毛绒玩具,小孩明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能吐字清晰中气十足的告状:「警察叔叔哥哥姐姐你们终於来了──你们终於来救我了──我被人贩子给拐骗了──他要卖了我──救救我──救救我──」 「你个小偷还他妈的恶人先告状──」 中年警察拦住怒气冲冲要动手的左仕商,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这位先生,看来你得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了!」 郊区警局的办公环境很一般,在一个很像农家院的二层小楼里,办公室里连空调都没有,一桌一台电风扇,转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疼的声音。 左仕商大摇大摆的坐在木椅上,冷眼看著郁帛一边抽泣著一边从背包里掏东西。 「这是我的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还有车票,这是我的高中毕业证,这是大学录取通知书──警察叔叔,我是来报道的大学生,我本来在车站等我爸爸来接我,我真的不是小偷。」 录取通知书被风扇吹飞了,左仕商伸手抓住,刚看到科技大学几个字,就被郁帛抢了回去,双手护在胸前,防备的瞪著他。 左仕商挑了挑眉,一脸不屑:「有录取通知书又怎样,办假证的广告满世界都是,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还乡下小孩第一次进城……乡下小孩拿iphone手机?」 郁帛急忙解释:「这是我考上科大,我爸送我的礼物!」 「我看是赃物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这些都是真的,大学生就没有小偷了吗?」 「我不是小偷,你这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呵呵。」左仕商冷笑起来:「人贩子的主营业务是拐卖妇女儿童,不包括你这种……早餐能吃六个包子一大盒饭外加一个汉堡的吃货!拐卖你这种除了吃什麽也不能干的饭桶,哪个不怕被吃破产的买啊?!」 郁帛红著脸反驳:「汉堡我根本没吃好不好?而且你在车上说我盘正条顺绝对好脱手──」 「别臭美了啊,挺会对号入座的,我说的是我的货,一批二手车!」 「那你还说乡下人好骗,说我在做春秋大梦──」 「我说的上游的卖家──」 「行了行了别吵了!」中年警察敲了敲桌子,回头对年轻女警说:「打电话到科技大学招生办,查查这个学生的资料。还有,把你爸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们,我们联系他过来接你。」 闻言,郁帛犹豫起来,诺诺的开口:「能不找我爸爸吗?」 中年警察摇头:「你还未成年,这麽大的事,必须联系监护人。」 郁帛没办法,只得报出父亲的手机号……他实在不想一来就给父亲添麻烦。 左仕商调整了坐姿,用那种悠闲又恶毒的语气道:「警察同志,一会儿自称是他爸爸的人来了,你们可得查清楚,别是贼头子吧!」 「没有贼头子,就是我爸!」 「就算真是他爸,也得把住址工作都调查清楚才行,搞不好是扒手世家呢!」 连累父亲被骂,郁帛眼圈都气红了:「不许侮辱我爸!你血口喷人,你这个人贩子──」 「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词骂?!」左仕商揉了揉耳朵,一副深受噪声污染的嫌弃表情:「一口一个人贩子,我可是把户籍地址工作都交代清楚了,老高和他儿子也联系上了,一会儿就来给我作证,你再乱骂,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你……」 这男人刚接到他的时候,是那样的温和体贴,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绅士的不得了,可现在人还是这个人,外表一点没变,怎麽态度整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嘴巴刻薄的像刀子一样,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人噎死。 郁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求助於人民警察:「警察叔叔,他真的是坏人,我吃了他给的食物就困了,一定是他在包子里下了药──」 「哈哈哈!」左仕商夸张的大笑起来:「你这小贼,小小年纪记性怎麽这麽差?!不是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了吧?是谁说玩手机玩了一宿没睡,手机都玩没电了的?你吃饱喝足了犯困我还给你盖毯子呢,你倒好,反咬我一口,说我给你下药,我要是真给你下药,就你那食量,吃那麽多,不得一觉睡到姥姥家去,怎麽还能中途醒了?」 「可是……就算你没下药好了,你要不是人贩子,干嘛把我绑起来?」 「我不绑你,你要是乱跑乱叫的被车撞了,或者掉到河里淹死了,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好不好?」 郁帛咬了咬嘴唇:「那……好人怎麽会在车里放麻绳?!」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左仕商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索性站起来:「美国人还能带枪呢你怎麽不去白宫抗议,说你们都不是好人?!你是地球警察吗?!再说麻绳是管制器具吗?中国哪条法律规定好人不能在车上带麻绳?!」 「法律是没有规定,但是你带麻绳不就是为了绑人吗?」 「我车上还有毯子呢,你怎麽不说我是为了裹尸啊?」 左仕商的声音不大,语速平缓,但话中的刻薄已经让郁帛快哭出来了:「你──」 「你什麽你?!不管你是不是小偷,就凭你这逻辑能力思维能力,也是个蠢货无疑!」 「我不是蠢货,我高考分数是我们县第四名!」 「你们县就四个人吧?」 「我们县三千多考生呢──」 「哎哎,你们俩,说相声呢?!」中年警察简直要为这一大一小的精彩演出鼓掌叫好了。 左仕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挪了挪椅子重新坐下。 郁帛气得嘴唇发青脸色发白,後退一步,靠著墙乖乖站著,双腿还有点打颤。 左仕商看他这样子,竟有些於心不忍了,伸出长腿勾了把椅子过来,踹到郁帛腿边。 「坐著歇会吧,别气得犯了心脏病,我还得给你掏医药费。」 结果小孩还不领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跟椅子有病毒似的跳开了。 女警走过来,忍不住提醒:「左先生,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客厅,你也太随便了吧?」 左仕商抬眉一笑:「我这不是警民一家亲吗?」 女警陡然红了脸,转向中年警察,声音还有点发抖:「那个,联系上了小孩的父亲了,他爸说接站的路上出点刮蹭事故,又堵车就耽误了,现在正在火车站广播找人呢,也急坏了,马上就过来!」 这时,左仕商的朋友老高带著儿子高博也赶来了,他儿子除了身高跟郁帛差不多外,不管是外貌还是衣著,没有一点相似。 高博长的跟老高一脉相承的歪瓜裂枣,穿了一身的名牌运动服,浑身上下都是富二代的骄奢之气。 郁帛则相貌秀丽,衣服虽然是崭新的,却是样式土质量差的便宜货,连行李箱都是山寨adi的,但气质纯朴眼神清澈,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乡下孩子。 这样牛马不相干的两人,左仕商都能接错,不仅是警察,连老高都纳闷了。 左仕商自己也有点无语,心想,他之前绝对是色令智昏了,居然也没想著打电话向老高确认一下。 左仕商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洗清了人贩子的嫌疑,中年警察便把目光集中到郁帛身上。 「他让你上车你就上车了,一点也没怀疑吗?」 「我……我看他不像坏人……」郁帛咬著嘴唇,也搞不清楚自己当时怎麽了,难道是太阳把脑子烤成浆糊了吗? 左仕商被逗乐了:「现在又说我不像坏人,刚才不还说我是人面兽心,斯文败类,肯定是人贩子吗?」 小孩瞪著小鹿一样的眼睛气呼呼道:「既然都是误会,你干嘛还对我冷嘲热讽的?!」 「误会?对,你是没什麽损失,还免费玩了把密室逃脱游戏,我呢?所有的银行卡都被你扔了,钱包也被你踢下河,我的损失谁来负责?」 郁帛自知理亏,只能紧紧抓著行李杆,小声说:「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左仕商不屑的撇嘴:「算了,我没兴趣当你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小鬼的债主,要是一个冲动跑去卖血卖肾,我可负不起责任。」 「你──那你说,要怎麽处理我?!」 「你先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吧!确定不是小偷,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话音刚落,警察局门口就传来呼喊声:「小帛!」 郁帛面对著门口,看到来人,一下子就泪崩了,绕开左仕商跑了过去,扑进男人的怀里。 「爸──」 「小帛,没事吧?」 郁帛拿手背蹭著眼泪,一脸的愧色:「爸,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关系,你没事爸爸就放心了……」男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警察已经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告诉我了,别担心,爸爸会处理好的。」 郁帛点点头,又有些不安:「爸爸,那个人……很厉害……」 「没事没事,放心。」安抚好儿子的情绪,男人走向背对著门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左仕商。 「这位先生,我儿子给您带来麻烦,我深表歉意,一定会如数赔偿──」话说一半,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左仕商还维持著县太爷一样嚣张的坐姿,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根本是四肢僵硬嘴角抽搐,整个人绷成一张弓。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沈默了,几分锺後,还是郁帛的父亲先开口:「竟然是你,这世界真小。」 「是啊……迦叶,好多年不见了。」左仕商缓缓的站起来,深深的凝视著郁迦叶,他的眼窝很深,眉头蹙起的时候,就能很直观的传达出一种纠结的神色。 在那样凝重目光的审视下,郁迦叶有些不自在:「小帛丢了你的钱包,这个是他不对,我会赔偿的,但他还是个孩子,第一次来进城,搞不清楚状况,你怎麽也能出这种错呢?」 左仕商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狠狠的吸了几口,没有理会郁迦叶的质询,反问道:「你说他是你儿子?!」 郁迦叶尴尬的点了点头。 左仕商在烟雾中眯起眼睛,视线重新落到郁帛身上……此时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在车上的温情脉脉,也没有了发生误会後的不屑嘲弄,而是一种冰冷的,充满了刺探和敌意,就像毒蛇吐信一样。 郁帛後退一步,一股凉意从後颈窜了上来。 这样的男人……好可怕!如果刚才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郁帛根本不敢和他吵架。 左仕商缓缓收回视线,目光重新锁定在郁迦叶身上,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发抖:「你……行啊,开始玩养成系了!」 郁迦叶皱著眉,低声呵斥:「不要胡说八道,他真是我儿子──亲生的,我上大学前,在老家结过婚。」 左仕商睁大了眼,像是听见了什麽天方夜谭,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不住的摇头:「郁迦叶,你真是人生赢家!」 「仕商,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是来和你协商解决方案的,不是来耍嘴皮子的,你知道我从来都说不过你。」 「是啊……」左仕商沈著脸,吐出一句阴阳怪气的感叹:「可是会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 「混蛋,不许骂我爸!」郁帛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左仕商的衣领。 左仕商满脑子的昔日春恩往时孤怨,就被郁帛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给搅散了。 看小孩呲牙立目的样子,他倒没有太多被冒犯的怒意,只觉得好笑。 这小孩之前的表现,一直是乖巧柔弱又无助,郁迦叶出面後更像个找到靠山的幼童一样缩在父亲背後一声不吭。左仕商还以为,他就是个随便揉捏的软柿子呢,没想到,当父亲受到指责时,这小鬼却迸发出这麽强烈的反抗意识。 可那又如何,不管与郁迦叶的陈年旧事,还是和郁帛的误会纠葛,他左仕商都是妥妥的受害者,郁迦叶说他得理不饶人,那他怎麽能辜负对方的一片期待! 左仕商拉高衣袖,露出手腕上,被郁帛咬得淤血的牙印,毫不客气的讥笑:「呵呵……我有说错吗?像你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小狗崽子,不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吗?!」 「你这个混蛋──」 就在郁帛失去理智要挥出拳头的时候,郁迦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年轻的巡警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分开,大声训斥他:「还敢在这儿动手?!想蹲拘留所是不是?!」 「小帛,冷静点,这位左先生是爸爸的朋友,我们在开玩笑呢!」郁迦叶一边安抚儿子的情绪,一边看了左仕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哀求的意思。 瞬间,左仕商就萎了,再提不起一点火上浇油的兴致。 突然感到无趣,不管是郁迦叶那柔软示弱的样子,还是郁帛那气红了脸浑身发抖的样子,都不过是一场闹剧,好像他追究这些,就是为了为难郁迦叶一般。 於是觉得特别可笑,不由得问自己,左仕商,你要不要这麽没出息啊?! 见争执平息下来,年轻的巡警松了口气,开始两边劝和:「左先生,这事你虽然受了财产损失,但也不是一点错没有,毕竟是你接错了人在先,你看能不能……」 「麻烦你们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也不追究了。」左仕商点了点头,在出警处置书上签了字,招呼老高和他的儿子一起往外走。 「左仕商!」郁迦叶出声喊住他:「你把账号留下,我把钱汇给你。」 左仕商在门口处停住脚步,身体挺了挺,终究是没有回头,轻笑一声:「还什麽呀,子弹都挨了,还怕被蚊子咬一口吗?」说完大步走出去。 郁迦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胸口也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郁帛摇了摇父亲的手臂,满眼的担忧:「爸,你没事吧?」 「没事……别害怕了,事情已经结束了,爸这就带你回家。」 警察走了过来,接过郁迦叶的身份证,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问:「你是他的父亲?在这里签字。」 郁迦叶才三十三,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他有个这麽大的儿子。 在相关单据上签好字,郁迦叶领著郁帛离开警局,上了停在院子外面的日产车。 第二次系安全带,郁帛虽然还是笨手笨脚的,但总归是自己弄好了。 车开回市内已经是中午了,路上又开始堵,郁迦叶指著一排饭店问:「饿了吗?不然咱们先去吃中午饭?」 「我不饿,我这里还有个汉堡,咱们赶快回家吧!」拿出汉堡郁帛才意识到,这是那个可恶的左仕商给的,於是气呼呼的扔到了脚下。 郁迦叶不明所以:「怎麽了?」 「没……没事,手抽筋了。」 郁帛弯下腰,将汉堡捡起来,心想,浪费可耻,他不能因为左仕商的缘故就怪罪到食物身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郁迦叶以为郁帛是惊魂未定,微笑著安抚:「好吧,我们这就回家,你就先吃汉堡应付一下吧,晚上爸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郁帛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恶狠狠的嚼著,仿佛口里的是左仕商的肉,边吃边问:「爸,那个姓左的,真是你的朋友吗?我怎麽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一点都不好?」 「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郁迦叶的声音很平静:「他是我的直系学弟,也是你的校友,辈分上你得叫他叔叔。他不是什麽坏人,只是嘴巴厉害了点,这事儿是个误会,归根到底,错在我不该迟到……他教训你几句也没什麽,就当是听长辈唠叨了,别往心里去。」 郁帛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我打工还他钱。」 「不用了,他不差那几个钱。」郁迦叶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事就别跟你妈说了,省的她担心。」 郁帛的母亲李丽梅是个彪悍的农村妇女,要是听说儿子受了这样的惊吓和委屈──郁迦叶担心她会连夜坐火车赶过来,操起菜刀去找左仕商拼命。 第二章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2节 郁迦叶住的小区叫小街花城,名字很清新,环境相当不错,当然租金也不菲。 虽然一下火车就遇到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但郁帛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见到属於自己的房间後,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我从来没有过单独的房间,还是这麽好的房间──爸,谢谢你!」 「我是你爸,你跟我客气什麽?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好!」郁帛脱了衣服叠整齐,穿著老妈亲手做的四角花裤衩走进浴室,又大呼小叫起来:「爸,这个是按摩浴缸吗?我可以用吗?」 「喜欢泡多久就泡多久,不过不许睡著!」郁迦叶把一套崭新的运动服放在门口,帮郁帛放好水後退出去,关上浴室门,遮住男孩青春朝气的裸体。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郁迦叶瘫坐在沙发上,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在肩膀上捶了捶。 手机响了起来,接听,那端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喂,春叶啊,你接到小帛了吗?」 「嗯,梅姐,小帛到了,很顺利,你放心,让爸妈也放心。」 「小帛临走的时候稍微有点伤风,你盯著他吃药,他不能吃头孢类的消炎药会过敏,晚上别让他光著身子睡觉……」 「嗯……好……」 在李丽梅的叮嘱声中,郁迦叶的思绪渐渐飘远。 他本名叫郁春叶,名字是大三那年,偷偷回老家改的,取自「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一说,希望能拥有其中安详、静谧、调和、美好的心态。不过左仕商曾取笑他取的名字太小清新,还说「迦叶」二字在梵文里直译过来就是「大龟」的意思,给他取了外号叫小乌龟。 左仕商……虽然有个儿子的事情,在下定决心将郁帛接来时就知道瞒不住,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知道的,居然是他。 对於郁帛这个儿子,郁迦叶的内心非常复杂。他上学早,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离家之前,父母做主和同村的李丽梅按照家乡习俗举办了婚礼,懵懵懂懂的做了那事,一共才几夜,就有了郁帛。 然而等他来到l市,接触到这城市光怪陆离多姿多彩的一面後,才发现自己以前生活的乡村根本是与这个世界脱节的,更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说是逃避也好,懦弱也罢,自从明确了性向後,他好多年没敢回家,只是每年都寄点钱回去,来宽慰自己无从落脚的孝心和责任感。 直到郁帛六岁那年,李丽梅亲自到l市来找他。 「郁春叶,你现在是城里人了,你看不上我这个农村妇女,不想和我过,我也没打算死皮赖脸缠著著你,可是孩子要上小学了,咱们俩没登记,到现在孩子还是黑户,学校不收,你再怎麽绝情,也不能不管孩子的前途!」 那个时候,正是他感情受挫事业也毫无著落的时刻,面对从小一起长大,还给他生了儿子的邻居家的姐姐,郁迦叶一下子崩溃了,抱著李丽梅痛哭流涕,把他这麽多年来的心酸委屈一股脑的倾诉出来。 哭过吼过,清醒过来,他就後悔了,生怕李丽梅将他的性向大肆宣扬,那样的话他这辈子就真的没办法回老家了,父母也丢不起这个人。可是没想到,李丽梅虽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心胸却如青纱帐一般宽旷豁达,不禁没大惊小怪,反而安慰他。 郁迦叶感动的同时更加愧疚,跟著她回去补办了结婚证,给郁帛上了户口後又办理了离婚,顺便还喝了她的二婚喜酒。 李丽梅本来就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十九岁生了郁帛,身材恢复的很好,二十五岁正是女人绽放的年纪,即使带著孩子,也有大把的男人追在屁股後面。 她的新一任丈夫姓王,是个老实本分的养猪专业户,坚决没要郁迦叶给的抚养费,拍著胸脯保证会把郁帛当亲儿子养。 那时郁帛瘦瘦小小的,尖尖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著,眼睫毛特别长,毛茸茸的像只小猴子。 家长谈话的时候,他就躲在门外偷看,对上郁迦叶的视线,很是不安的问:「你是我爸爸?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可是我舍不得妈妈。」 郁迦叶当时正念研三,要不是工作尚未确定,生活压力太大,真有冲动把孩子接走,虽然不能马上一起生活,但还是带著小郁帛在家乡附近的一些风景区玩了几天,回l市前叮嘱儿子:「小帛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爸爸就来接你。」 小孩抱著他大腿,特别认真的点头,可是送郁迦叶出村的拖拉机启动的时候,小孩突然哭了起来,追在车後面,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爸爸,我等你来接我。」 那个画面在郁迦叶记忆里留下很深的烙印,一眨眼十来年过去了,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小孩竟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 看看表,小孩已经洗了半个多锺头了,怎麽还没出来? 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没反应,推开一看,郁帛果真是躺在按摩浴缸里睡著了。 郁迦叶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浴缸边上,撩了撩布满泡泡的水面。 「小帛,回房去睡。」 「嗯……我不是小偷……救命……妈……救命啊……妈妈……」小孩在浴缸里扑腾两下,突然惊醒,整个身体紧绷著,看清坐在边上的是父亲後,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爸……我好困啊……」 郁迦叶抖开浴袍,将小孩包起来,柔声道:「去自己房里好好休息。」 「嗯……好……爸爸……晚饭时……叫我……」郁帛裹著浴袍,趿拉著拖鞋,摇摇晃晃的回房间去了。 郁迦叶看著他的背影,眉毛皱了起来,看来早上的事情,还是给小孩留下了心理阴影,儿子只是在他面前故作轻松而已。 就算是做了噩梦,郁帛呼救的对象也是母亲,可见自己这个父亲,并没有得到儿子的依赖与信任。 这是他自己不负责任的下场,又能怪谁呢? 儿子六岁之前,他一次都没见过,也就是这几年,回去的频繁了些,经常给儿子打打电话,不时的给他邮点小玩意,提醒孩子也提醒自己彼此的父子关系。 好在郁帛是个单纯的小孩,没什麽叛逆期,又重感情,对他还算亲近,也没有怨恨。 接下来,就靠时间和相处来取得信任吧! 离开学还有十多天,郁迦叶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费在了郁帛身上,带著他熟悉这个城市,熟悉即将生活四年的大学校园──不过更加迫在眉睫的,是洗去儿子一身的土味,让他的天生丽质能大放异彩。 在商场里,郁迦叶拿著几件衣服问郁帛意见,哪知小孩根本没有审美观可言,只会说「还行」「不错」「爸爸喜欢就好」这样没有意义的答案。 好在他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年纪虽然小,骨骼发育还未完全,但宽肩细腰的身材已经初具雏形,的确是穿什麽都好看。 选好了衣服,郁迦叶又带他到自己常光临的发型设计室,一听说要剪头发,小孩还有些不乐意。 「爸,为了来上学,我前几天才剪的头。」 「哪剪的?」 「就县里大众浴池门口的师傅,是照著杂志给我剪的,最时髦的头型!」 「……」怪不得剪了个乡村非主流的发型。 洗头的时候,小妹周到的替郁帛按摩头皮和肩膀,从来没享受过这样服务的男孩不自在的问:「在这儿剪个头发多少钱?」 洗头小妹甜甜的回答:「您点的发型老师是288元,会员八折。」 郁帛咋舌:「这麽贵?288给按摩,那388是不是给搓澡啊?!」 「噗!」坐在一边看时尚杂志的郁迦叶和周遭的客人都大笑起来。 小妹红了脸,在郁帛胸口落下一记粉拳:「谁给你搓澡,真讨厌!」 郁帛的发质柔软蓬松,还带著一点自然卷,修剪好吹干後,发尾自然翘起来,特别的可爱。 离开时小妹特意送他们出门,递给郁帛几张小面值的代金券,看向郁帛的眼神,多少带了点「意思」。 上车後,郁迦叶使劲揉了揉儿子的小卷毛,用笑道:「没看出来,还挺会逗小姑娘。」 还在心疼那二百多块钱的郁帛则回了他一个困惑的眼神。 郁帛虽然长的白白净净的,好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其实是个手脚勤快的好孩子,住进来的第二天起,就自觉主动的担负起清洁打扫的工作。 一早起来到浴室洗漱,发现自己昨天换下丢进脏衣篓的丁字裤已经洗好,与郁帛的花裤衩一起挂在了晾衣杆上,郁迦叶顿时红了脸,吃早饭时斟酌著开口:「内衣一定要分开洗,以後爸爸的内衣自己洗就行了。」 「哦……」郁帛乖巧的点头,把粥喝干净,擦嘴巴的时候,好奇的问:「爸,那麽细的一根筋……不会勒著鸟吗?」 「……」 在郁帛来之前,郁迦叶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趣用品都收了起来,却忘了贴身衣物,以及冰箱里的食物。 於是就发生了他这个什麽都想尝尝味的吃货儿子,从冰箱里找出一包花花绿绿的的茶叶泡水喝了之後,拉肚子拉到虚脱这类的事情。 「爸,茶叶是不是返潮了?怎麽喝完之後,肠子一直在叫?」 将坐马桶坐到双腿发软的儿子扶到卧室床上,郁迦叶一脸尴尬的解释:「那个你不能喝,那是……减肥茶。」 「减肥茶?」郁帛小脸苍白,眉毛皱著,不解的问:「你又不胖,为什麽要减肥?」 「只是偶尔喝喝啦!空腹喝的话,清清肠胃,其实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睡一觉就好了。」实在不知该怎麽说下去,郁迦叶起身走向门口。 郁帛点了点头,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在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又探出头来,大大的眼睛里闪著关切的光忙,「爸,你便秘很严重吗?」 「……」 郁迦叶终於决定进行第二次地毯式整理,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所有可疑的物品都要收起来封存! 就在他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的时候,郁帛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仰著脸,表情忧虑:「爸,我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 「没有,怎麽这麽问?」 「我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你总是盯著我……我不该乱翻东西的。」 「没这回事!」郁迦叶打消了将所有私人东西隐藏起来的念头。 郁帛要在l市读大学,毕业之後八成会留下来发展,在这里工作生活娶妻生子,他的性取向瞒不了孩子一辈子的,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固定的伴,大概是不会出现「捉奸在床」这种限制级的画面,所以……顺其自然吧! 不应该极力伪装,而是让郁帛一点点适应,一点点接受,接受他是个爱穿丁字裤、定期清肠、护肤品摆了一桌子、晚上不敷面膜睡不著觉的中年同志的事实。 不过这是一条漫漫长路,按照郁迦叶的时间进度表,对儿子e out怎麽也是孩子大学毕业以後的事情了。 …… 郁迦叶在一家美资企业做外联工作,既然决定要和儿子一起生活,也没什麽好掖掖藏藏的,索性办了个升学宴,请他的同事朋友来聚一聚,拜托大家以後多照顾郁帛。 他没有正式出柜,普通的同事朋友都不清楚他的性取向。他之前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这会儿突然蹦出了上大学的儿子,众人大呼郁迦叶不厚道,围著郁帛打听他妈妈的情况。 郁帛把手机里李丽梅的照片调出来给大家看,虽然一看就是个村妇,但天生丽质的长相却是极有说服力的。 「怪不得谁给你介绍对象,你都推脱不肯去,原来早就娶了大美人媳妇藏在乡下,这有什麽好隐瞒的,不行,今天必须罚酒。」 一些曾经给郁迦叶介绍女朋友却被婉拒的同事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抓著他死命灌酒。 在北方老家,长辈喝酒,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更别提挡酒,所以郁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多照应老爸,只顾著胡吃海塞,嘴里叼著鸡翅膀和大家一起看热闹看的很happy。 可怜的郁迦叶落得个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下场,在同事朋友的轮番轰炸之下,酒量不错的他竟然被灌得烂醉如泥,散场时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酒店帮忙叫了计程车,司机一看是个酒鬼就有些不高兴,没开多远郁迦叶想吐,郁帛扶著他下车,司机干脆丢下他们跑掉了。 郁帛一手抓著装了升学礼金的钱袋,一手扶著东倒西歪站不稳的郁迦叶,矗立在十字路口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拦到一辆计程车。 在l市打车本来就难,司机们看到他带著个醉鬼更是不肯停,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墨绿色ndrover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摇下,左仕商指了指後车座,「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郁帛一蹦三尺高,要不是扶著不省人事的老爸,非得窜到大马路上去不可。 虽然那件事最终证实是误会,父亲说他们是旧识,又说他人不坏,但被绑起来堵住嘴的记忆太过惨烈,郁帛还是心有余悸。 他这惊恐的样子,让左仕商大笑起来:「呦……还记仇呢?不是解除误会了吗?我不是人贩子,你怎麽还吓成这样?个子挺高的,怎麽胆子这麽小?」 郁帛鼓著腮帮子,大声反驳:「我、我胆子才不小,这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我是烤鸭吗?你看到我就流哈喇子?」 「你才是狗!」 「哈哈哈哈──」左仕商也不生气,再次邀请道:「上车吧!」 「不麻烦了,我们坐计程车……」 「这个时间想拦计程车简直是做梦,你有空在这儿吹风,还不如把他背回去!」 「背回去就背回去!」郁帛这人最受不了激,一赌气真的背起郁迦叶,沿著马路边缘走了起来。 左仕商开著车跟著,大声说著风凉话:「挺有男子汉气概的嘛!天亮前能走回去吗?用不用我联系电视台的记者,报道你『背著父亲回家』的伟大孝行啊?」 这人真讨厌! 郁帛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小跑起来,自己跑得风风火火微微冒汗,背上的郁迦叶却打了个喷嚏。 「爸……」郁帛停住脚步,犹豫了。 他不怕辛苦,小他六岁的大弟弟是个胖墩,去年淘气摔断了腿,整整两个多月,都是他背著走几公里的路去学校,老爸虽然是成年人,未必就比弟弟重多少。只是夜深了,气温虽然不低,但喝醉酒的人长时间吹风总是不好,隔壁家的刘大爷就是喝醉了在院子里睡了一宿,第二天嘴歪眼斜,针灸了半年才好。 经过一番艰难的利弊权衡,郁帛扭头看了看还跟在後面的左仕商,放低姿态,怯生生的问:「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对吧?」 「朋友啊……算是吧!」 「那……麻烦你了!」打开後车门将郁迦叶扶了进去,坐好後报上地址,郁帛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叔叔。」 郁帛扶著郁迦叶坐在後座,本以为会有不好的记忆涌现,结果还好,只是有些紧张。 眼角瞄到那个曾经堵过他嘴的毛绒玩具,郁帛伸出手指狠狠的戳了几下,结果被左仕商逮个正著,引起一串低沈悦耳的笑声。 过了高峰期,一路畅通,二十多分锺就到了小街花城。 郁帛本来没想请左仕商上去,可是他自觉主动的熄火下车扶起醉得人事不知的郁迦叶,一路跟上九楼,踏进了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郁帛把郁迦叶扶进卧室,简单安顿好,回到客厅,就见左仕商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的分开,手臂舒展的搭著靠背,轻松自若得完全不像个初到此地的客人。 他穿的很休闲,褪去了西装包裹下精英形象,看上去年轻了几岁。 「不介意我抽烟吧?」左仕商随口问了句,没等郁帛回答就掏出烟点著开始吞云吐雾。 「我给你倒杯茶。」 客人虽然不上道,但主人还是要客套一下,郁帛打开冰箱正要拿茶叶,就听左仕商问:「这房子,是你爸买的吗?」 「好像是租的。」 「我猜他也买不起。」 郁帛回过头瞪了左仕商一眼。他是不太清楚父亲的经济状况,就算没有钱,也轮不著不相干的人大放厥词。 左仕商根本不把他的不快放在眼里,一边弹烟灰一边道:「你爸那个人啊……有钱也不会用来买房子,一点理财观念也没有,根本就是个月光族,辛辛苦苦赚点钱都拿去卖衣服卖包,还跟个娘们似的卖那种上千块一小瓶的保养品……这麽多年,恐怕也没什麽积蓄,我看他拿什麽养你这种超级会惹祸的小鬼!」 说这种话可以称得上是人身攻击了吧?! 郁帛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想大声呵斥又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他,正好看到那罐害他差点把马桶坐穿的「减肥茶」,毫不犹豫的抓了一把,泡了高浓度的一杯茶。 「叔叔,请喝!」 清肠圣茶摆在面前,左仕商完全没察觉到危险,还是慢条斯理的刻薄著:「我是没看出来他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比同龄人年轻到哪去?你爸没带著你一起做面膜吧?」 郁帛当然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直接问:「你上次丢了多少钱?」 「怎麽?你要还我?」 「我不想欠你的!」他记得那个钱包里现金没多少,临来的时候老妈给了一千块的生活费,都赔给他就是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光那个名牌钱包就不只一千块。 一直咄咄逼人的左仕商此时态度却软了下来:「说到这个,我倒是要和你道歉。」 「什麽?」 左仕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轻声道:「我後来想了想,你爸有句话说得对,你还是个孩子,搞不清楚状况,但我是成年人,发生接错人的误会,我要付主要责任。」 「你……」 「你唯一的错,就是太轻信别人,警惕性实在太低了……你错在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这种不了解,虽然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很多麻烦,但单纯总不是罪。」左仕商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是教训人的时候,也气定神闲的,安抚他人的时候,更是温柔和煦,春风化雨。 郁帛立刻就心软了,尤其是想到,在闹起来之前,左仕商对自己那体贴温柔的态度,无微不至的照顾,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左叔叔你别……」刚想阻拦他继续喝茶,左仕商却话锋一转,嘴巴一张一合丢出一串无比欠揍的言语。 「但你白痴就白痴在,怀疑我是人贩子的时候,居然自作聪明的把我的银行卡都给扔了──还拿著我的钱包跳车,你让我如何能不认为你是小偷?!在我们周旋的过程中,我是不是问你到底怎麽回事?可你呢?只会大喊大叫,为什麽不解释,你就说一句『你接错人了,我不是高博我叫郁帛』,很难吗?还一直骂我是人贩子,还咬我──如果我真是人贩子,就不是堵上你的嘴而是割了你的舌头了!说起来你也不算小了,过完年就成人了吧?怎麽一点独立思考分析的能力都没有?以你的资质,能考上科大,算是你家祖上冒青烟了,可别再这麽天真单蠢的给你爸惹麻烦了。」说完,口渴了似的,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郁帛心里那点小愧疚立刻烟消云散,只恨没在茶里再多加点料,拉得他肠子都掉出来才解恨。 「对了,你读哪个专业?我看看有没有熟人关照你一下,像你这种乡下孩子,要是不能尽快融进集体中去,最容易受欺负了,他当年就是──」 「你到底来干什麽?!」郁帛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鼓著腮帮子质问:「你专程来向我说教的吗?」 左仕商一下怔住了,半晌没有言语,最後狠吸了一口烟,将还剩半截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自嘲的笑起来:「是啊……我来干什麽?」 他本来是去赴佳人之约,肯定会有个销魂的夜晚,可是半路看到郁帛扶著郁迦叶站在路口,一脸无助的表情,就毫不犹豫的就凑了过去,还厚著脸皮跟到他们家里。 左仕商也摸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麽想法,就是想看看郁迦叶现在过著什麽样的生活。 可是看到了又如何呢? 他发誓自己没有重温旧梦的企图,也没有不安好心,无目的又做一些反常的事情,左仕商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也许我就是……想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小土包子吧!」 左仕商起身走向门口,在玄关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郁迦叶紧闭的卧室房门,然後将目光调转在郁帛脸上,语气很是真诚,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不入耳:「剪了头发换了衣服,土鳖变成小帅哥,看起来顺眼多了,你当时要是这副打扮,我就相信你是大学生了。」 「狗眼看人低!」 「哈……『狗眼看人低』这种loser自我安慰的话,真是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左仕商嗤笑一声,反问:「你家是农村的,一定养过狗吧,告诉我,你家的看门狗对什麽样的人最凶?」 郁帛一怔,下意识的开始思考左仕商的问题。 可是左仕商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的说:「或者是村子里的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无赖流氓,或者是毫无自保能力又喜欢惹是生非的顽劣小孩,肯定对这样的人最凶,对不对?那狗又对什麽人最温顺?」 「呃……」 「是提供它食物和住所的主人和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力量崇拜,强则至尊,本来就是自然界的法则,人类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当然也要遵循这个规律。做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既不能施惠於他人,又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一个干净整洁的外表都无法保证,怎麽能怪别人看不起你!」 「你──你这个人怎麽这麽多歪理邪说?」 左仕商自傲的一笑,拍了拍郁帛的肩膀:「小朋友,你什麽时候明白,我的话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也就证明,你的脑容量还是属於智人的范围的──呃──」 他盛气凌人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脸色也变得糟糕,顾不得再说风凉话,连忙换上鞋子捂著肚子打开门。 「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你就别跟你爸说,遇到我这件事了。」 「左叔叔,慢走啊!」郁帛偏著头,笑眯眯的摆手,待左仕商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狠狠的关上门,掐著腰得意大笑:「哼,我的脑容量就算再小,也能整的你肠子打结!」 将烟头扔进马桶,打开窗子散去烟味,正好看见左仕商夹著腿,一路小跑的冲上车,郁帛解气的直拍手,心中的郁闷一散而空。 盛了一盆热水端到郁迦叶的卧室,郁帛拧了条毛巾给睡得昏天暗地的老爸擦脸擦手,脱掉衬衫西裤换上睡衣。 郁迦叶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和乡下那些粗壮的挺著将军肚的汉子们完全不同,他的皮肤白皙,腰肢纤细,体毛也很少,胸口和腹部覆盖著一层薄薄的很有线条的肌肉,双腿修长,暗红色的丁字裤只能勉强遮住重点部位,挺翘的屁股完全暴露出来── 郁帛抖开被子盖在郁迦叶身上,端著盆落荒而逃。 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把整颗脑袋送到凉水下冲洗,等脸颊火辣辣的温度降下去,才抬起头,用力甩了甩湿透了的头发。 在北方老家,民风淳朴但彪悍,不打算念大学的年轻人都早早的订婚,十八、九岁就生娃,孩子丢给父母,小夫妻俩一起出去打工。 郁帛一直和李丽梅生活在一起,家里两间房,他和弟弟们一间,隔壁就是老妈和继父。农村晚上没什麽消遣,九、十点锺就关灯睡觉,那档子事,隔著一堵墙,其实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身边人还是长辈,谈起男女间的事都不避讳,他虽然没有经验,却也是懂得的,只是从来没有多花心思在那方面而已。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在大城市住的爸爸,虽然不常见面,但总有一天会把他接走,他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去投奔老爸才行。因此,他把全部的精神心力都投入到书本当中,直到高考结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一下子放松下来,青春期的焦躁与冲动才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在河边游泳的时候,看向光屁股的玩伴的眼神,变得和往常不一样。 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著男孩子的下体,明明是自己也有的东西,却散发著强烈的吸引力,第一次做了春梦,梦中的细节记不清楚,只是与他拥抱的,绝对不是柔软的女体。 越来越喜欢观察同性,在街上遇到帅哥,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就连和左仕商的乌龙事件,他心里也清楚,他会那麽轻易的卸下心防上车,和左仕商长得好看绝对脱不了干系。 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村子里的妇女每天都聚在一起扒苞米!谷子择菜洗衣服,期间总是东拉西扯的说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谁家公公扒灰,谁家媳妇乱搞,谁家的儿子偷看表姐洗澡,谁家的小孙子长得不像他爹倒像隔壁邻居…… 有一次他陪李丽梅磨豆子时,就听她们提到过,村东头那个四十多岁不穷也不丑的光棍一直不娶媳妇,就是因为他是男儿身女儿心,喜欢被老爷们操,是只「兔子」。 当时李丽梅还不高兴的教训自己的姐妹:「那人也不和村里人往来,难得你们还总惦记著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其中一个女人神秘兮兮的说:「这事真不骗人,上个月我男人去邻村喝酒,回来晚了在地头方便,就听见苞米地里有动静,本以为是偷苞米的,偷偷过去一看,原来是那老兔子和隔壁村子里的男人私会,脱了裤子抱在一起,满地打滚,屎都插出来──」 「行了别说了,黑灯瞎火的你男人肯定是看错了!」李丽梅打断了女人更细致的描述,脸也拉了下来,这个话题终止。 但还是给郁帛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因此,尽管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和一般的男孩子不同,还是有意逃避了,更别说去找「兔子」交流心得了。 来到l市以後,太多新鲜的事物充斥进原本简单的生活,他忙著接收各种各样的讯息更是无暇想起那些烦心事,却万万没想到,刚才居然对父亲起了反应。 尽管父亲从未与他一起生活过,某个角度来讲他们还很陌生,他更是从未见过父亲的裸体,可是他们是确确实实的血缘父子,对自己的爸爸有非分之想,这简直是罪大恶极,也让他意识到,「性」这个东西如果失控,将会有多麽可怕。 「我到底是怎麽了?」睫毛上挂著水珠,模糊了视线,镜子里的脸孔变得扭曲起来,无助与彷徨几乎压垮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我难道……是变态吗?」 第三章 科技大学大是l市最好的大学之一,综合实力在全国也能排进前二十名,郁帛的高考分数刚刚压在录取线上,填志愿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接受调剂,被科大并不太出名的金融管理专业录取了。 科大建校超过五十年,出过不少政商名人,前几年刚扩建翻新,校园整体采用欧式风格,校舍也是崭新的,四人一间,上铺是床,底下是衣柜和书桌。 室友只有一个是本地人,叫莫小杰,个子不高,白白嫩嫩的,但总是板著一张脸,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另外两人一南一北,北方那个比郁帛还高半头,热情大方,虽然和他不是一个省,但喜欢老乡老乡的叫他。 南方的张野戴著瓶底一样的厚眼镜片,是个温柔细心的人,报道的当天和郁帛一起把宿舍大清扫了一遍。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讲师,主讲宏观经济学课程,据说有留学背景,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女孩子们一直拿手机偷拍他。不过大学的班主任,基本就是个摆设,只在报道第二天晚上挨个寝室走了一圈,之後的半个多月军训期,完全不见人影。 科大的军训一共三周,男女虽然一起训练,但男孩子的训练强度是女孩子的几倍,女孩休息坐在树下乘凉的时候,男孩还要在操场上站军姿。 北方老乡叫姓何名子威,高大魁梧奈何有个和琼瑶电视剧女主角发音相似的名字,於是得了个外号「格格」。 何子威趁教官不备,用手肘顶了顶站在他身边的郁帛,小声说:「看,右前方梳马尾的那个女孩,把衣服敞开了,胸好大啊……」 郁帛身体晃了晃,模糊的视线落在前面一排男生夹紧的屁股上转不开。 开学以来,郁帛一直受到失眠的困扰。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闪现的,不是军训时候的制服诱惑,就是在学校澡堂里的男体盛宴,对性意识刚刚觉醒的青少年来说,这种刺激不亚於把猪八戒扔进了女儿国。 「那个短头发的女生眼睛可真大,我就喜欢眼睛大的──哎──你怎麽了──」 一方面是自身的躁动不安,一方面又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高强度的体能消耗,三管齐下郁帛终於被压垮了,一阵天旋地转後倒在了何子威怀里,失去意识的最後一秒居然还在想……格格的胸肌练得真是不错。 醒来时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手上扎著点滴,久未露面的班主任辛歆坐在床头,手里拿著把蒲扇,轻柔的扇起一阵阵凉风。 「老师……我怎麽了?」 「你有点中暑,挂完这瓶生理盐水,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辛歆说著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柔一笑:「嗯……热度褪下去了呢。」 辛歆的手凉凉的软软的,覆盖在皮肤上很舒服……郁帛不自然的红了脸。 将枕头摞起来垫在床头,辛歆扶著郁帛坐起来,关切的问:「我听说,你家里是农村的,应该干过不少体力活,身体很强健才对,怎麽站一会儿军姿就晕倒了呢?」 辛歆穿了一件半袖衬衫,领口敞开,俯下身的时候,小半片胸口就露了出来,和青春少年不同,是成熟性感的男人味道。 「最近没睡好。」郁帛身体又开始发烫,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撩人的风景,更是屈起腿,掩饰可能会出现的身体变化。 「怎麽没睡好?想家吗?」 「不是……」 「有什麽心事,要跟老师说才行。」辛歆坐近,整个人都快贴到郁帛身上了,嘴唇离他的耳朵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老师最喜欢你这样的……学生了。」 这声音穿过鼓膜直接打进他心里,让他恍惚想起了在车上,左仕商对著他耳朵吹气时的感觉,那时他迟钝却也意识到了不寻常,而现在,对这样的挑逗就更加敏感起来。 郁帛抬起头瞪大眼,怯怯的问:「老师,你……你说你喜欢……」 「我喜欢你啊,你不喜欢老师吗?」 「我……你……」郁帛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辛老师,你──你是──」 「是什麽?」辛歆微微偏头,眼底波光粼粼,其中属於同类的暗示,让郁帛激动不已。 「老师……我……我也……」 辛歆竖起一根手指压在郁帛的嘴唇上,一脸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再睡一会儿,过几天军训结束了,正好是中秋假期,老师带你去玩。」 於是郁帛再次睡著了,这一觉是这半个多月来难得的安然,那是一种找到同伴的安心,即便尚未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清晰的认知,却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不是独身一人,不是孤立无援。 从那天起,辛歆每天都会来看看军训情况,还带了很多饮料和水果,休息的时候被女同学包围著,一副众星捧月的样子。 郁帛不好意思凑过去,只能偷偷的瞄,偶尔目光对上,都能得到辛歆温柔的一笑,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让他胸口发闷,心脏怦怦乱跳,要抱住树干才不致於脚软跌倒。 尽管每天都能见到,可再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军训结束就是中秋假期,他平时住校,放假肯定要回父亲那里住,於是在汇报表演结束的当天下午,郁帛在停车场找到辛歆的车,蹲坐在附近花坛的石阶上。 他有好多话想跟辛老师说,尽管他们其实还很陌生。 对郁帛来说,辛歆和村子里的那个被人轻视遭人践踏的「兔子」不一样。辛歆是大学教师,受过高等教育,有社会地位,比一般人还要幸福滋润,而且主动暗示自己,轻松的样子好似从没被性向困扰过,从辛歆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 这种感觉,非要具体的形容,大概就是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生活安逸衣食无忧的仓鼠,某一天赫然发现,其实自己是只应该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它惶恐不已,一方面怕被人类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人人喊打,一方面又本能的渴望著潮湿的下水道和无拘无束的生活。 在这种矛盾当中,它终於遇到了另外一只,住著比它还高级的笼子,吃著更加精美的食物,深受人类喜爱的伪装成仓鼠的老鼠,更棒的是这只老鼠同时还拥有自由出入下水道的能力,这只老鼠的存在,几乎是一种光明的象征,让郁帛激动不已,拼了命的想向他靠拢。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於见到辛歆走了过来,郁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刚要现身,就见辛歆身後还跟著一个人,也是熟人,是那个跟他见过两次,每次都闹得十分不愉快的左仕商。 两人间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後的走著,辛歆每每回头看左仕商一眼,左仕商就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可是郁帛就是觉得,这俩人之间非常的暧昧。 辛歆没有往自己的停车位走,而是拐向了相反的方向,跟左仕商一起上了那台郁帛坐过两次的ndrover。 车子缓缓的驶了出去,刚开上马路,不知怎麽突然摇晃了一下,停住了,半分锺後,车头调转方向,往小巷子里开去。 从看见左仕商起就躲起来的郁帛有种不好的感觉,挣扎了下,实在压抑不住好奇,撒开腿跑过马路,钻进小巷,走了一段距离,在一栋写了「拆」字的废弃居民楼下,见到了那台车子。 他们怎麽会把车子停在这里?这附近也没有人住啊? 郁帛抬高腿放轻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刚靠近车子,就听见开了个缝隙的车窗里传来一阵男性的呻吟。 「啊……快点……我等不及了……」 这是──辛老师的声音?! 郁帛尚未反应过来,另外一道满含情欲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个小骚货──这麽久没找你,屁股痒了吧?」 「……」郁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紧捂著嘴,险些尖叫出来。 左仕商和辛歆他们俩个在车子里──在里面──干那事! 深吸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郁帛连滚带爬的躲进旁边拆到一半的矮墙後。 「啊……啊……进来……啊……你好棒……」 「小骚货,我还没动呢,你怎麽就一副要高潮的样子,嗯?」 「啊……讨厌……」 郁帛死死的盯著车子,双手攥成拳头,先是一阵寒气从脊椎窜了上来,浑身冰冷,不住的发抖,而後一股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脸颊涨红,额头凸出青筋。 他心中美好的化身,知性又性感的辛老师,居然和左仕商那个讨厌的家夥混在一起,还迫不及待到,连找个宾馆开房的时间都等不及,直接就在车子里胡搞乱搞的地步! 车子突然震动起来,辛歆发出高昂的呻吟声,其中混合著左仕商的低喘,偶尔还会传出几句下流的挑逗。 郁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月光下的玉米地里,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抱在一起,当年村妇描述男人间性交用的那些粗俗的形容词,此刻,他全都套用在了辛歆和左仕商身上。 他脑子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联想,辛歆敞开的领口下那片细嫩的肌肤让他心跳加速,左仕商健壮的身躯压在身上的温度和力度让他浑身发烫……更别说耳畔还有现场直播的呻吟做背影音,郁帛年轻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无法控制的起了反应。 身体的变化让他的理智集体出逃,愤怒与不明所以的冲动指使著他转身跑进废弃的居民楼,一口气冲上二楼,抱起一块砖头,对准楼下的车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当一声,砖头击穿了前挡风玻璃,正中方向盘,压到了喇叭键,刺耳的车笛声中,传来辛歆的尖叫和左仕商的咒骂。 半分锺後,衣衫不整的左仕商下车,先是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後走到车前,突然抬头看向二楼。 郁帛一早就躲到了窗框後面,透过砖墙的缝隙观察楼下的情况,却还是被左仕商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这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当初把他当小偷绑起来时还要凶悍百倍,让郁帛想起动物世界里,狮子攻击鬣狗之前的眼神,好像只要被他咬一口喉咙就会断掉一样。 郁帛活了十七年,两次有性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都是左仕商带给他的。就在他扛不住想从後门的窗户跳下去逃走的时候,左仕商终於低下了头,将敞开的裤子拉链系好。 车门再度打开,辛歆想出来,但被左仕商推了回去。他低下头跟辛歆交代了些什麽,而後返回驾驶座,随意拍了拍座位上的玻璃渣,开著露了个大洞的车子快速离开了小巷,消失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哼……混蛋……吓死你!让你这辈子……都立不起来!」 郁帛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扶著墙慢慢走下楼,原路跑出了巷子,跳上公交车,摊开手一看,掌心居然全是血。 不知道是砸车时被砖头上的钢筋戳的,还是下楼时扶著墙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划的,掌心密布著好多小口子,幸好都不深,太紧张竟也没觉得疼。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太冲动了,辛老师和他非亲非故,爱和谁睡觉干他屁事,只是让他眼睁睁的看著辛歆和左仕商共赴云雨,自己灰溜溜的逃走,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倒了两趟车回到小街花城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在小区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冲洗脏兮兮的手,等伤口凝结才上楼。 郁迦叶正在客厅的地毯上练瑜伽,见到突然开门进来的儿子吓了一跳。 「小帛,你怎麽自己回来了?我不是说明天去接你吗?」 「爸……」郁帛脱掉鞋子,几步跑到郁迦叶身边蹲下,想抱住父亲却又犹豫了。 「怎麽了?受委屈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 郁迦叶张开双臂抱住儿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笑著说:「多大了还撒娇,爸也放假了,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带你出去旅游。」 「嗯……」将头靠在郁迦叶的肩膀上,父亲的胸膛虽然不厚实但很温暖,却没能让他放松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辛歆的呻吟声就响起来。郁帛钻进被窝捂住耳朵,辗转反侧了半宿,好不容易睡著了,撩人的声音却追到了梦境里。 梦中的情景很神奇,他竟然变成了被小龙女救下的孤苦伶仃的小孩,喜滋滋的跟著心中的女神走到古墓门口,一转眼却看见「姑姑」和他最讨厌的牛鼻子老道亲亲我我。 他简直气炸了,想拿弹弓打老道,可是身体被点了穴位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对狗男男悱恻缠绵,听著他们的淫腔豔调。 然而,萦绕在耳畔的,并不是「姑姑」高亢粘腻的呻吟声,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沈暗哑的喘息声,还带著一点点的颤动,像是蜻蜓落在荷叶上踏碎了露珠,又像是垂到水面的柳枝荡出的涟漪。 这是……左仕商的声音。 是初次见面时,左仕商温柔的问他「饿了吗」的声音,揉著他的头发说「小帛的电话我要贴身收著」的声音,是给他盖毯子时轻笑的声音…… 终於,老道从「小龙女」的胸口抬起头来,果然是左仕商的脸孔。 他的表情很迷离,不是初遇的温和,不是争执时的刻薄,不是死皮赖脸跟到他家里时的嚣张,不是车子被砸之後的凶狠,而是一种糅杂多种情绪的欲言又止。 这时,左仕商放开了面目模糊的「小龙女」,缓步向他走了过来,有力的手掌压在他肩膀上,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噙著危险笑容的脸孔越来越靠近…… 「啊……」 …… 天亮的时候,郁迦叶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见郁帛推门出来,手里拿著一条刚洗好的内裤。 「爸──」郁帛脸红红的,顶著俩黑眼圈,神色慌张的把内裤藏到身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一会儿去买早点!」 「不急,你回房再睡一会儿吧!」 「好……」 看著郁帛羞窘的样子,郁迦叶只觉得很可爱。儿子十七了,梦遗什麽的再正常不过,都上大学了,也正是谈恋爱的年岁,不知道这一个月有没有遇见心仪的女同学啊! 郁迦叶完全沈浸在「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喜悦中,要是他知道儿子和他一样对男人有兴趣,春梦的另一主角还是左仕商,恐怕非得气得爆血管不可。 中秋假期,郁迦叶带著郁帛去了l市附近的一座历史古城自驾游。 白天去爬城墙看古楼到寺庙上香,晚上去小吃街从头吃到尾,回到宾馆已经筋疲力尽,郁帛洗完澡倒在床上,除了眼珠子还在滴溜溜乱转以外,浑身上下的关节就像生锈一样,完全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郁迦叶也洗完澡出来,光著上身,只在腰间系一条浴巾,坐在另一张床上往脸上摸各种液体。 「辛辛苦苦赚点钱都拿去卖衣服卖包,还跟个娘们似的卖那种上千块一小瓶的保养品──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比同龄人年轻到哪去!」 郁帛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左仕商说过的话,於是脱口而出:「爸,等我以後赚了钱,给你买护肤品……嗯,也给我妈买。」 「是吗?真是有孝心!」郁迦叶笑了起来:「没睡的话起来帮爸爸擦下身体乳,背上够不著。」 「哦……」 郁帛慢吞吞的爬起来,两张床不过一米的距离,他却像个蜗牛一样蹭了半天才蹭过去,接过小瓶子,将白色粘稠的乳液倒在掌心,盯著郁迦叶光滑的脊背,手掌不禁有些发抖。 「发什麽愣,快点。」 郁帛的手掌缓缓的贴上去,胡乱的揉了两下,就丢下瓶子一个箭步窜上床,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擦好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3节 郁迦叶抬手在郁帛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笑著骂了句:「懒蛋,让你擦个乳液都这麽不情愿,还指望你以後给我买护肤品?!」 过了一会儿郁迦叶关了灯上床睡觉,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郁帛则一直睁著眼睛,心脏沈重的跳动著,根本不敢入睡。倒不是他身体又起了什麽反应,而是他害怕自己会像梦见左仕商一样,在梦里对父亲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不知挺了多久,最後还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是因为没有直接看到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还是玩了一天实在太累,郁帛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一夜无眠到天亮。 尽兴的玩了三天,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下午,郁家父子回到l市。 吃了好几天的快餐食品,郁帛还好,郁迦叶简直腻味的不行,直呼味蕾要麻痹了,下了高速就直接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新鲜蔬菜和肉类回家。 郁迦叶掌勺,郁帛打下手,他们俩都会做饭,只是手艺都一般,但做一顿丰盛的家常宴还是不成问题的。就在饭已经煮好,差了两个菜便可以开动的时候,郁迦叶接到了大学同窗的电话,约他在某ktv聚会。 郁迦叶挂了电话,脸色有些为难:「小帛,爸有个聚会,本来我不想去,但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从国外回来,过两天就走了,这次不去恐怕见不到了……」 「爸……」郁帛仰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期冀的问:「能带我一起去吗?」 郁迦叶犹豫了,和之前的升学宴不同,这次聚会的人,是关系很亲近的校友,大部分是同志圈里人,虽然也有直男直女,但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说话比较百无禁忌,是真正的成人聚会,显然不适合郁帛这样的小孩子。 「不方便就算了,这麽多好东西,我自己都吃掉!」郁帛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坐在餐桌前,给自己盛了好大一碗饭,拿筷子扒拉著菜却不往嘴巴里送,肩膀垂下来,无精打采的,像只被主人关在家里的小狗。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郁迦叶怎麽受得了,於是心一横答应带郁帛去,在儿子欢呼著换衣服的时候,躲在卫生间给同学打电话报备,再三叮嘱他们别乱说话。 郁迦叶平时就比较注重著装,参加这次聚会更是格外的用心,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比量搭配,精心设计了发型还喷了香水,穿上鞋子又在玄关处照了半天镜子,确定自己从头发丝到鞋底没有一丝的不妥,才领著郁帛出门。 路上堵了会儿车,晚了将近半个小时赶到聚会的地点,一进包厢,一个穿渔网毛衣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虽然带著笑,语气却不太客气。 「小叶子,你好大的架子啊,三请四请的,还姗姗来迟。」 郁迦叶惊讶:「白宸?你怎麽来了?你不是在南方吗?」 「怎麽?知道我在你就不来了?你舍得不见他吗?」白宸翻了个白眼,将注意力转移到郁帛身上,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哇……好可爱的小帅哥,小叶子,你儿子可比你当年好看多了,你确定是你的种吗?」 郁迦叶不快的拨开白宸的手:「别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 郁帛看得出,老爸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而这个白宸,对父亲显然也是没什麽好感。 「白宸,你别见到小帅哥就发骚!」两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推著僵持在门口的郁迦叶和白宸往里走 郁迦叶缓和了脸色,指著女人们介绍:「这都是爸爸的同学,这是李阿姨,这是杨阿姨,快叫人。」 郁帛对著两个女人甜甜一笑:「姐姐们好!」 女人们立刻笑得花枝乱颤,拉起郁帛的手,亲热的说:「啊……真乖!来,跟姐姐们一起坐,不理那些死基──死男人!」 包厢正中间摆著看起来很高级的沙发,上面坐著五六个男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郁帛。 女人们把郁帛领到右侧的小吧台,倒了杯果汁给他。 「谢谢姐姐。」郁帛叼著吸管,偏头去看郁迦叶。 他正给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倒酒,俩人挨著坐,凑在一起闲聊著,白宸坐在眼镜男的另一侧,偶尔插几句话,眼镜男就转过身去笑著回应,每当这个时候,郁迦叶的眉头就会皱起来。 郁帛也跟著皱起眉,扭头问拉他过来的女人:「姐姐,那些都是我爸的同学吗?」 「对呀,都是科大的,不过不同届,白宸是你爸的同学,戴眼镜那个叫赵子恒,是你爸的学弟,边上那个穿黑衣服的季旭是同届不同系的……」 郁帛听著女人的介绍,眨了眨眼睛,又问:「哪个是从国外回来的?」 女人们别有深意的对视一眼,笑著问他:「就是赵子恒了,话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 「没什麽……」女人们转移了话题:「小弟弟,听说你也考上了科大,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喜欢什麽样啊?」 郁帛很认真的想了想,特别诚实的答道:「我唯一喜欢的女的就是我妈。」 「呦,这孩子还有恋母情结呢……」女人不屑的笑起来,转头跟她的同伴说:「我跟你们说啊,我现在那个男朋友,也有点恋母情结,每天就跟我说『我妈说你该如何如何』,烦死了!」 「这种奶瓶男可千万不能要,以後和婆婆发生矛盾,百分百的会站在自己妈那边一起折磨老婆……」 「可不是,我的前任也是个极品,他啊……」 女人这种生物,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不管是白领还是洗头工,一旦开始倾诉恋爱家庭事业的烦恼,就会变成一个共同体。 郁帛这麽多年和李丽梅生活在一起,实在太了解女人们的套路了,不管她们在讨论什麽,受了谁给的委屈,劈里啪啦说到最後,肯定会得出一个永恒不变的答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郁帛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端著果汁坐到沙发扶手上,结果这边的情况居然也差不多,这几个男人凑在一起没有聊足球聊财经聊女人,反而在听白宸正滔滔不绝的讲著别人的八卦。 白宸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实在很像郁帛老家那些搬弄是非的村妇,不过赵子恒却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说,『我要我爱过的人,来当我的伴郎,送我走进婚姻的坟墓,祭奠已经死去的爱情』,把我感动热泪盈眶,结果你们猜怎麽著?」 坐在白宸边上的季旭端著酒,笑吟吟的接话:「结果伴郎团是一个加强连?」 「没错,浩浩荡荡的一辆中巴车都拉不完!长的还都特别像,一看就是一个整容医生下得刀,我就说来这麽多你分得清谁是谁吗?要不要每个人身上别个名牌,从立春排到大寒,二十四节气都不一定够用!」 赵子恒好奇的问:「那他新婚妻子没发现自己的丈夫有问题吗?」 白宸冷笑一声:「那个女人,典型的胸大无脑,据说是卖高档车的,说是卖一台玛莎拉蒂能挣这个数──」 季旭又吐槽道:「她卖得是车还是车震啊?」 白宸一摊手:「谁知道呢?没准就是个郭美美从良记。」 季旭问:「孩子确定是小林的种吗?」 「这可没准,那个女人,怀孕算工伤!」 「哈哈──」赵子恒笑得不能自抑,摘下眼镜擦了擦,连连感叹:「你们俩个,就是嘴巴毒,不愧科大辩论社的黄金组合,三大辩手,打遍高校无敌手啊!」 郁帛拿牙签戳了块哈密瓜,一边吃一边问:「三大辩手?那还有一个是谁?」 众人一致的沈默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郁帛不明所以,自己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题怎麽会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最终还是郁迦叶先开口,他又给赵子恒倒上酒,轻声说:「你走的时候,我去机场送你,这一别又不知哪年再见。」 赵子恒脸上总是挂著笑容,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其实,我们公司早就计划在国内拓展业务,我这次回来就是办理手续,估计年内能定下来。」 郁迦叶一怔,拿著酒杯的手轻轻发抖,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狂喜:「这麽说……再回来,就不走了?」 「不走了。」 「呦……看我们小叶子,高兴的都快哭了。」白宸起身站到两人面前,冲著郁迦叶挤了挤眼睛:「喜事成双,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不走了,我已经辞职了,决定在l市找工作,估计以後见面的机会多得很呢!」 郁迦叶的眉头又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洋溢著由衷的喜悦,整晚都笑吟吟的,没人灌他,自己就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脚步虚浮,虽然没有上一次升学宴醉得厉害,却也是神志不清了。 ktv帮忙找了代驾,到了小区,郁帛刚想下车给钱,郁迦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爸,等下我就扶你──」 「子恒……别走……」 「爸……」郁帛叫了一声,对郁迦叶的呓语一点也不意外。 郁迦叶看赵子恒的眼神,是那种克制不住的炙热,他这一声呻吟,只是坐实了郁帛的猜测而已。 这麽说……老爸也对男人也有兴趣?这倾向还是遗传的吗? 郁帛苦恼之余,也很是愤慨。他生气倒不是因为父亲被抢走之类的中二心理,他自小不和郁迦叶生活在一起,对父亲没有什麽独占欲,来l市之前还做好了面对 「准继母」的心理准备,根本就没奢望能和父亲一起生活。 他生气,是因为能感觉的出,那个赵子恒对老爸,并没啥特别的情感,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明显更爱和白宸聊天。於是这种不高兴,大约可以概括为:我爸这麽好,你还看不上,戴个眼镜有啥用,根本就是睁眼的瞎子吧! 第四章 假期结束,学校终於正式开课,宏观经济学每周两节课,是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 郁帛是个好学生,其他课都尽量往前排坐,这堂课却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缩起来,还把书立著遮住半张脸。 上课铃声响起,辛歆一秒不早一秒不晚的推门进来,立刻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他穿了件领子很别致的短袖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料子很好的马甲,显得腰身纤细双腿修长,拿著教鞭站在讲台上,气质非常的清新儒雅。 可是郁帛看著他的脸,听著他讲课的声音,脑海中就总是浮现出一些不雅的画面,耳畔还有一道低沈的男声不断叫著「小骚货」……将头埋进课本里,郁帛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进去,这门课程搞不好要挂了。 总算熬到了下课,郁帛收拾好书本,背起单肩包往外跑,在门口被何子威叫住。 「芋头,下午没课,咱们去打电动啊?」 「我有事要出去,熄灯之前回来──」郁帛一边回头说话一边向外跑,结果一头撞上了同宿舍的莫小杰,害对方的书本撒了一地。 「啊──对不起。」 郁帛赶紧蹲下来捡书,莫小杰站著没动,接过书後拍了拍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 何子威单手搭上郁帛的肩膀,撇著嘴道:「那小子,总是臭著脸,真不知道他拽个什麽劲,哼!狗眼看人低──他看不起咱们,咱们也不理他,总有一天把他赶出去!」 『狗眼看人低这种loser的自我安慰,还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郁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左仕商曾经说过的话,当时只觉得他在强词夺理,可是换个情形,又又觉得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小朋友,你什麽时候明白,我的话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也就证明,你的脑容量还是属於智人的范围!』 左仕商的另一句话,像一道雷一样劈了下来,郁帛赶紧甩甩头,把他的声音赶出脑海。 「我本来就是智人,才不要你证明!」 …… 科大校门口有一排小饭店,郁帛拿著几张招工传单,一家一家的问过去,对比工作环境和时薪,打算选一家条件最优的打工。 离开老家时老妈给了些钱,开学的前一晚老爸也给了半年的生活费,学费更是早就缴了,完全不用他操心。可是村子里跟他同年龄的男孩,大部分都外出打工去了,不仅不花家里一分钱,每个月还给家里寄生活费。尽管他还在念书,一切要以学业为重,但也不能做伸手的大少爷,下学期最起码生活费要自给自足。 这麽想著,走进最後一家,也是门面最大看起来最有档次,宣传单上薪水最高的一家。 正是饭时,大厅里都是用餐的学生和教师,在嘈杂的环境里,领班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似乎很满意,这时挂在腰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沙沙的噪音和不甚清晰的男声:「让那个小孩到总经理办公室来,我亲自面试。」 「听见了吧?去四楼,我们老板要亲自面试你。」 「为什麽?」 领班也有些疑惑:「谁知道呢?楼下有监控,可能是老板看你长得精神,想给你安排个好一点的岗位吧,文职总比端盘子强,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好的,谢谢。」 办公区的环境很雅致,地上铺著深色的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郁帛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门敞开著,办公桌後站著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对著门口,正往窗外看。光从背影就能看出,这个男人的身材很好,个子高肩膀宽腿也长,与他想象中的挺著大肚子,梳著油头的饭店老板不太一样。 郁帛轻轻的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来应聘的。」 「进来,把门关上。」 郁帛关门走到办公桌前,正要自我介绍,那男人缓缓的转过身来。 看清对方的脸的一瞬间,郁帛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指著他的鼻子大叫:「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左仕商单手插著西裤口袋,摆出个潇洒的姿势,似笑非笑:「你这孩子,怎麽对长辈这麽不友善?」 「呃……不是……左叔叔,我是太激动了。」郁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砸了他的车这件事,左仕商又不知道,绝对不能露出做贼心虚的表情。 左仕商走近一步,一脸关爱的笑容:「是太想叔叔了吧?真乖,走,叔叔请你吃饭。」 郁帛连连摆手:「不用破费了──」 「咱们不在这儿吃,我大学那几年天天在这街上混,早吃腻了,叔叔开车带你去外面吃──」左仕商说到一半,露出懊恼的表情:「啊,我怎麽忘了,我的车子还在修理厂没开回来呢!」 听到「修车厂」二字,郁帛立刻挺直脊背,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眼神也开始游移。 「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蛋,砸了叔叔的车──你说这科大的学生素质,怎麽江河日下,差到这种程度了呢?」 郁帛看起来有点呆,其实是个机灵的小孩,左仕商意有所指的话他怎麽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能听懂不代表能对付,更别提心中有鬼的情况下,唯一的反应就是脚底抹油。 「叔叔,您忙著,我就不打扰了。」 郁帛很礼貌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跑,左仕商也不拦著,依然慢条斯理的说:「不过,你叔叔在科大混了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弄来一份我取车前的停车场监控录像也不是难事。」 握住门把的手臂顿住,郁帛僵硬的转过头,就见左仕商手里拿著一张光盘,随意的晃了晃。 「这个应该能帮我找到那个欠揍小混蛋吧?!」 左仕商站了起来,缓步向郁帛走来,他的西装上衣敞开著,衣摆随著他的步伐摆动,不过三米的距离,被他走得像t型台一般……不过看在郁帛眼里,则和拿著勾魂叉的牛头马面差不多。 终於走到郁帛面前,左仕商一手撑著门板,一手拿光盘托起小孩的下巴,轻佻的开口:「来,帮叔叔看看,这里有没有可疑的人──」 郁帛双手握拳,浑身发抖……看起来像是恐惧,可是他自己知道,这种超过安全线的距离以及强烈的男性气息,对正处於迷茫敏感期的他是个多大的刺激。 「呵呵……又不是让你陪叔叔一起看黄片,你紧张什麽?」 一股气流喷洒在郁帛的耳朵上,顷刻间,小孩就像个点著的炮仗一样炸了起来,甩著双臂,又喊又叫:「滚开滚开,离我远一点!」 「果然还是沈不住气……」左仕商後退一步,躲开那好似小动物被提著尾巴拎起来,胡乱挥舞四肢一样没破坏力的攻击。 拉开了距离,郁帛稍微镇定了些,双手抱胸防备道:「你、你想怎麽样?!」 左仕商两根指头夹著光盘,一脸促狭的笑:「你说,我把监控拿给你们系主任,你会有什麽下场呢?」 「你吹牛,你才不敢!你和大学讲师在车里乱搞,你就不怕吗?!」 「乱搞?」左仕商夸张的大笑起来:「老子就是在车里和大学讲师乱搞,怎麽样?我在我自己的车里和我的朋友做爱,我又没强奸他,我们也没嗑药,犯哪门子王法?我为什麽要怕?」 郁帛被他这毫无廉耻的嚣张态度骇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左仕商冷哼一声:「看你这少见多怪的土包子相……怎麽,要不要抓我去浸猪笼?」 郁帛咬了咬嘴唇,完全无计可施。的确,他不可能去告发,且不说这样缺德的事情他决计做不出来,就说他丧天良的去告了,受到伤害的也只会是公职在身的辛老师,根本威胁不了左仕商这种私营老板。 「你到底想怎麽样?」 左仕商上前一步,从郁帛手里抽出自家饭店的招工传单:「以这个薪酬标准,一年的工钱差不多也够赔我的车了……」 「好,我给你白干一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郁帛告诉自己,总是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的。 左仕商挑眉:「从今天开始?」 「没问题!」 郁帛答完,正准备下楼去跟领班报道,门却被左仕商顶住,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掌心在他肩头磨蹭。 「那还不脱衣服?」 郁帛不明所以的张大嘴巴:「啊?」 「不是要给我白干一年吗?!」 对上左仕商戏谑的目光,郁帛突然明白了他话中下流的含意,顿时涨红了脸,气得发抖:「你──你──」 左仕商调笑之心更盛,抚弄肩头的手沿著脖子滑到了脸颊,在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蛋上弹了弹:「我之前怎麽没注意,你皮肤这麽好,真的和你爸爸一起做面膜了吗?」 郁帛两只手都攥起了拳头,挡在左仕商和自己之间:「放开我──」 「嫩的……真想咬一口啊……」 早在初遇时,左仕商就对郁帛动了邪念,现在的小孩保有当初的水灵,又洗去了土气,实在是诱人不已。 但他是郁迦叶的儿子,於是从路边随便采的野花,变成了邻居家的可爱吉娃娃,虽然不能抱回家去,但既然撞到他怀里了,摸一摸逗一逗,总是无伤大雅的吧? 左仕商偏头凑过去,想要偷个香,就在嘴唇接触到细腻皮肤的一刻,被逼急了的郁帛爆发了小宇宙,一拳挥出去的同时,膝盖也向上一顶。 「你这个臭流氓!」 「啊──」 左仕商发出一声惨叫,贴著郁帛的身体,滑倒在地上。 完了──又惹祸了! 出腿的瞬间郁帛就後悔了,只是力道发出去了就收不回来,转身想跑,脚踝却被抓住,失去平衡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不许走!快送我──去医院!」 郁帛双手撑地往外爬:「我、我去叫你的员工上来──」 「不行!」左仕商捂著裤裆,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满脑门的汗,一副濒死边缘的样子,可是目光却凶悍得像是刀子,狠狠的扎在郁帛身上。 「妈的……老子和小男生独处一室……结果眼睛淤青下体受伤……被员工看到我以後还怎麽混!」 「你这个时候还要什麽面子……」 「老子活了三十年,什麽都丢了,就是不能丢面子!」 遇上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郁帛也只能硬著头皮扶他下楼,员工们都关心的围了上来,左仕商颤抖著说自己阑尾炎犯了,拒绝了领班送他去医院,指挥郁帛扶他上了门口停著的一台银色奥迪。 郁帛坐在驾驶座上,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差点撞到路障,还完全不减速的转弯,并道,冲进了车流中。 左仕商看的心惊肉跳,赶紧系上安全带,惊疑的问:「你……你他妈的会开车吧?!」 「会,我初中就会开了。」 左仕商稍微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自己在附近医院泌尿科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话说了一半,又一个急转弯,车子与相悖而行的大卡车惊险的擦身而过。 左仕商吓得大吼:「你不是说你会开车吗?!」 郁帛紧张过度,已经变成了面瘫脸:「我没开过轿车,只开过拖拉机和收耕机!」 「我操!」左仕商捂著胸口,对著电话绝望的呼喊:「小逸,我看你还是帮我知会急诊室和外科一声吧──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记得帮我联系保险公司,受益人是我妈!」 幸好不是交通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不算多,医院离得也不远,总算有惊无险的抵达,「!当」一声,车子停在了大门口。 「什麽声音?」 「我撞到了个牌子。」 郁帛动手解自己和左仕商的安全带。 「什麽牌子?」 「……禁止停车。」 左仕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气得揪住郁帛的耳朵大吼:「这是救护车专用通道,还不快把车子开走?!」 「啊──知道了知道了!」 郁帛勉勉强强的把车子停进停车位,扶著左仕商往医院里走。他本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一大帮医护人员冲上来将左仕商抬走,结果根本没人来接,进了大厅也没有人正眼瞧他们,唯一的优待是,不用排队挂号,直接来到生殖泌尿科门诊,左仕商一进去就倒在了诊床上。 「小逸,快点给我看看,我怕是要废了。」 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正听一个中年男子倾诉阳痿患者的悲哀心事,撇了不断哀嚎的左仕商一眼,冷淡的开口:「那正好,反正你那根东西,除了为祸人间,也不能发挥他本来的作用。」 左仕商一边蛋疼,一边也不忘贫嘴:「怎麽能说没用呢?你得对广大『嗷嗷待哺』的饥渴小0们负责任啊!」 「我用不著的东西,等於没用的东西。」终於送走了上一个病患,周乃逸来到诊床前,戴上手套,面无表情道:「脱裤子。」 左仕商一动就疼得一身冷汗,根本抬不起腰,只能喊郁帛:「快来帮我脱一下。」 一进屋就缩在角落当隐形人的郁帛吓了一跳:「为什麽找我?」 左仕商眯起眼睛,咬牙切齿:「不是你弄的吗?!」 郁帛指了指医生:「找、找他啊!」 周乃逸一本正经的编瞎话:「医生不能动手脱病患的裤子,否则会被吊销行医执照。」 偏偏郁帛不懂,对医生这个职业又有本能的尊重,只得硬著头皮上前,解开左仕商的裤带,拉下裤链,拽下内裤的一刻,硕大的男性器官跳了出来。 这样的直观刺激,意志力薄弱的小孩根本承受不了,惊呼一声「嗖」的一下窜到门口去了。 这样夸张的反应,把左仕商都逗笑了:「我的老二虽然又粗又长,但还没长到能戳到你鼻子的地步吧,你跳那麽高做什麽?」 郁帛咬了咬嘴唇,别开头,不得不承认,左仕商的那玩意儿,的确是他见过最大的,形状也很好,颜色也不难看……停停停,那种恶心家夥的恶心东西,他才不要去想呢! 脑袋抵在门板上,郁帛胡乱回答:「我……我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放心,你虽然漂亮,但还没漂亮到,光看著你的脸我就能射出来的地步。」 周乃逸伸手拨弄了一下肿胀的器官,不悦的问:「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调戏小0的?」 左仕商倒吸一口气,连忙正色道:「看病,看病!」 周乃逸观察了一会儿伤情,皱了皱眉,扭头问郁帛:「是你坐的?」 郁帛的脸红的要滴血:「我踢的!」 从他们进门时起就一直冷著一张脸的医生突然笑起来:「踢得好!」 扭头看向可怜的病患,周乃逸收起笑容,神情鄙夷:「左仕商,我一直以为你是难得的审美情趣成熟的基佬,怎麽你的口味怎麽也开始向低龄化发展了?」 左仕商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他是……郁迦叶的儿子。」 「郁迦叶居然是双性恋?」 「咳咳──」左仕商赶紧咳嗽两声盖过周乃逸的惊呼,扬声对郁帛说:「你出去等我,别走远,敢跑我就去科大逮你。」 郁帛求之不得,赶紧打开门溜了出去。 左仕商这才道:「郁迦叶上大学之前,就娶妻生子了。」 周乃逸怔了好几秒,艰难的消化了这个消息,看向左仕商的目光变得疑惑:「这麽说,郁迦叶也不是纯0,那你和他……」 左仕商气急:「老子是纯1!」 「很快就做不成了。」周乃逸脱下手套,走到门口打开门,叫郁帛进来给左仕商穿裤子,吩咐道:「带他拍个片子。」 左仕商被那句「很快就做不成」吓得冷汗浸湿了裤裆,偏偏周乃逸就像故意为难他一样,拿著x光片反复的看,一会儿叹气一会摇头。 最後还是郁帛挺不住,带著哭腔问:「医生,左叔叔他……他没事吧?」要是真的从此变成大太监了,他也肯定会被左仕商「连根拔起」的。 周乃逸这才开尊口:「没事,右侧睾丸有点积液,有空就拿热毛巾敷敷,一个礼拜别有性行为就行了。」 左仕商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胯下也没那麽疼了,於是又固态萌发:「一个礼拜我怎麽受得了……自己撸行不行?」 周乃逸微微一笑:「行啊,撸出血来可能快感更强烈呢!」 「小逸,你就那麽盼我废了啊?算了,给我拿点药擦擦吧!」 「用不著,不过你要是对肛肠科用药有需求的话,我可以介绍你最好的医生,费用全免哦!」 「噗!」 见左仕商没讨到便宜,也放松下来的郁帛忍不住偷笑起来,结果换来了周乃逸冷淡的一瞥,眼神直白的传达著「笑个屁」的质问和「你是哪颗葱」的鄙夷。 郁帛赶紧噤声低头,周乃逸收回目光,下了逐客令:「没事就快滚吧,我後面还好几个病患呢!」 确认性能力没有受到影响,左仕商直起了腰板,虽然步子迈大了扯著蛋还会隐隐作痛,但精神已经彻底的振作起来了,而跟在他身後的郁帛却垂头丧气。 打开车门,左仕商不满道:「我没事你很不高兴?」 「不是……周医生好像很讨厌我。」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讨厌你还是喜欢你很重要吗?」 「别人不重要,但医生很重要──我很尊敬医生的。」郁帛一脸严肃:「警察、医生、教师,都是特别神圣的职业,我都特别崇拜,可是因为你,他们对我印象都不好。」 「行了,别往心里去,小逸每天面对的就是男性生殖器,搞得看谁都长了一张龟头脸,不是针对你。」 左仕商无聊的翻了个白眼,将郁帛推上车,「折腾一下午了,饿坏了吧?走,叔叔带你去吃饭,火锅怎麽样?」 郁帛本来不想去,但是一听到「火锅」俩字,肚子就自发的咕咕叫起来。他中午就没吃饭,正饿得眼冒金星,在这种情况下,美食的诱惑比什麽都让他难以抵抗。 车子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饭店,没有大厅,都是一个个的包厢,不让客人点菜,按人数上套餐,然而端上来的,却是最正宗的烧炭火的海鲜酸菜铜火锅。 郁帛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脸颊也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 左仕商将窗子打开,虽然空调的冷气跑了出去,但室内的空气流通好了很多。 「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再到这家店来吃火锅了,为了你才破例。」 郁帛闻著香味吞口水,不解的问:「为什麽不来了?明明看起来就这麽好吃。」 「因为上次我来的时候,上了新闻。」 「什麽新闻?」 「l市的最著名的民生节目──」左仕商拿起调味的小碟子,将红色的腐乳倒进尚未开锅的汤汁里,一边搅动一边用广播腔道:「新春佳节,左先生和朋友一起吃火锅,用餐中途出现胸闷头晕恶心等症状,及时送医後,确诊为一氧化碳中毒,提醒广大市民在享用美味佳肴的同时要注意人身安全。」 「噗……哈哈哈……」郁帛实在憋不住,拍著桌子大笑起来。 火锅开了,左仕商夹了一片五花肉放在郁帛的碗里。 「来,吃吧,这家店的味道很正宗的,保你满意。」 郁帛一口全都塞进嘴巴里,果然是熟悉的家乡味道,顿时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左叔叔,你是哪人啊?」 「本地人。」 「那你怎麽知道这麽地道的铜火锅呢?」 「还不是你爸──呃──你把我踢伤了,我还带你来吃火锅,感动吧?」 话题转得很硬,幸好郁帛这只小馋猫只顾著吃,没有仔细听他的话。 「话说回来,我这麽以德报怨,应该扭转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了吧? 「你的形象?」郁帛正在进攻一只皮皮虾,吐出虾皮,皱了皱眉,一时无法理清左仕商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形象。 刻薄又爱教训人,意志薄弱的人很容易被他洗脑。一副精英的样子,实际接触起来也算平易近人,只是他表达亲近的方法似乎就是戏弄别人。还有就是没节操,随便发情,跟辛老师在车子里乱搞,又对自己动手动脚,跟周医生似乎也有些不清不楚。 因为还要开车,左仕商只要了壶碧螺春,给郁帛要了杯鲜榨果汁。他端起茶杯,在郁帛的果汁杯上轻磕了一下,笑盈盈道:「总之,之前的不愉快算是掀过去了,让我们像你的名字一样,化干戈,为玉帛吧!」 一口饮尽清茶,左仕商拿起筷子正要夹菜,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小逸,我能吃海鲜吗?能吃酱油吗?」 郁帛竖起耳朵,隐隐能听到周乃逸冷淡的声音:「你有点医学常识好不好?只有在受了外伤的情况下,为了不影响伤口愈合,造成色素沈积,才禁吃海鲜和酱油。还是说,你其实不仅被踢了蛋,还被爆了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去肛肠科好好检查一下,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好了好了,你忙你忙,改天请你吃饭。」挂掉电话,左仕商曲起手指弹了郁帛的脑门一下,「看我干什麽?快吃啊!」 「哦……」郁帛喝了口果汁,转了转眼珠,好奇的问:「左叔叔,你和周医生是什麽关系?」 「炮友!」 「啪!」 见小孩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左仕商哈哈大笑,拿了双新的给他,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收回手时,那柔软的打卷的发尾勾了他的指稍一下,让他心底一荡。 「开玩笑的啦,我怎麽会让炮友看到我宝贝受伤的狼狈样子。周乃逸不是圈里的,他是科大隔壁的l医学院辩论社的,念大学的时候我们还是对手呢,也算不打不相识。」 「辩论社……你也是辩论社的?传说中的……科大三剑客?」 左仕商一愣,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爸说的?」 郁帛摇头:「不是,是赵叔叔……赵子恒,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的不能再认识了。」左仕商的眼神笼罩上一层阴霾,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沈声问:「他不是出国了吗?」 「已经回来了,还要在l市工作呢。」 左仕商突然沈默下来,直到烟灰掉下来烫到手背才惊醒,低声笑起来:「呵呵……你爸很高兴吧?是不是巴巴的贴上去,帮他办手续找房子鞍前马後,忙得不亦乐乎?」 「……」没错,昨天他给老爸打电话,就听见老爸说在房产中介看房子。 「真是……贱!」 「不许你说我爸!」郁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左仕商抬头看著他,眼神有些迷离:「你和你爸……长的不像。」 「我像我妈。」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 郁帛在心里做了一下加减法,诋毁老爸扣一分,称赞老妈加一分,於是……体谅他还算个病人,又带自己来吃好吃的,就暂时不和他计较了吧。 「那当然,我妈是我们村第一大美人,给你看照片!」为了缓和气氛,郁帛翻出手机里李丽梅的自拍,凑到左仕商面前给他看。 郁迦叶和郁帛都是瘦高个,身材还算相似,但眉眼气质则大相径庭。郁迦叶细眉细眼神态平和,郁帛则有双小鹿一样黑黝黝的圆眼睛,眼波流转间无比灵动,五官唯一相像的,就是那张嘴了。 嘴唇肉肉的,嘴角向上翘,自然闭合时会留下一丝缝隙,隐隐露出两颗小门牙,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嘟嘟嘴,特别的可爱,也特别的诱人。 郁帛的嘴巴上沾了点辣油,红豔豔亮晶晶的,都说红色是最刺激人食欲的一种颜色,左仕商此刻深有感触,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腹中饥渴,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 也许一开始,只是个玩笑般的啄吻,但被吻的人愣愣的没有拒绝,於是浅尝即止的碰触演变成了火热的深吻。 含住那念念不忘很多年的嘴唇,滋味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美妙,舌头敲开牙关,探入口腔之中,汲取少年口中甜蜜的津液,忽深忽浅,辗转缠绵。 左仕商是个接吻的老手,战绩辉煌,曾经只靠亲吻就让对方高潮。接吻对他而言,早已不具有任何特殊的含义,可是在这一刻,在这个秋季傍晚的火锅店里,左仕商却突然找到了一点,初吻的青涩味道。 他的初吻……依稀记得是一个冬日午後,图书馆里的气温很低,但阳光很强烈,四片唇粘在一起的时候,太阳正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让人目眩神迷。 那时他的年纪和郁帛差不多,也是大一,也是未成年──未成年?!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亲的对象还是个小孩子,左仕商赶紧撤回身体,亲吻在最缠绵的时候戛然而止。 「嗯啊……」 可怜郁帛第一次接吻,就是这样热烈的舌吻,完全没有经验的小孩毫无招架之力,气息紊乱,脸色酡红,眼睛里朦胧一片。 左仕商後悔的同时又有点心痒痒,深吸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若无其事的给郁帛夹菜。 「别傻站著,快坐下吃东西,再不吃都煮烂了。」 郁帛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虾子,抬头看了看左仕商的脸,突然傻不愣的问了句:「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啊?」左仕商怔了一下,终於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实在是开过了,赶忙澄清:「小朋友,你怎麽会产生这麽荒诞的想法?」 郁帛的脸简直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不是喜欢,为什麽三番两次的对我……」 左仕商伸手,在郁帛的脸蛋上捏了捏,露出标准的坏男人笑容:「你害我丢了钱包,又砸了我的车,只是亲一口沾点便宜,不算过分吧?」 郁帛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挥开左仕商的手,後退了一步,肩膀微微颤抖,瞪大的眼睛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委屈:「我说过,我欠你的钱一定会还,你怎麽还能──还能这样对我──」 「对你怎样?」左仕商不耐烦起来:「还款方式要债主来定好吧?你想分期付款,那我还不能讨要点利息?」 「强词夺理!」 左仕商冷冷一哼:「道理又不是你家养的狗,永远跟著你走,你若真的理直气壮,就反驳好了,你若觉得无言以对,那便是自己理亏!」 「你这是强盗逻辑,我──」 「呵呵……」左仕商站了起来,一手按著郁帛的肩膀,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暧昧的挑了挑眉:「小宝贝,真正的强盗逻辑,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不管我对你做什麽,哪怕就是强奸了你,都是源於你的诱惑!」 「混蛋!」 郁帛抓起杯子,扬手泼了左仕商一脸果汁。 左仕商沈下脸来,手指用力捏了捏郁帛的下巴,「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还学会泼果汁了……真是没家教。」 「没家教也比没节操强!左仕商,以後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甩开左仕商的手,郁帛丢下狠话,夺门而出,气势倒是很足,却跑错了方向,几秒锺後又踢踏踢踏的从门口跑了过去。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4节 左仕商爆笑起来,可笑过之後,心底难免惆怅。 抽出几张湿巾,擦拭著衣服上粘腻的果肉,算上次磨破那套,已经是被郁帛毁掉的第二套西装了。 这个臭小鬼,长相和脾气虽然不像郁迦叶,但有一点和他老爸是一脉相承的。郁迦叶是个没有理财观念的败家子,郁帛就是个财物破坏王,他们两父子一起过,只能祈祷经济形势一直稳中有升,要是赶上金融危机,绝对会落魄到睡桥洞的地步。 正感叹著,突然听见汽车警报的声音,赶紧出门一看,自己那台银色的奥迪车盖上,印著两个大大的脚印。 左仕商完全可以想象,郁帛是以怎样的凌空跃起的姿势来攻击他的爱车的。 「这个小混球!」 第五章 l市的气候向来以诡异极端闻名,前几天还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几场雨过後,气温居然降到10度以下了。 正值周末,郁迦叶把郁帛叫回家住,领他去买了几件厚外套,每件都不便宜。 「这件蓝色的也不错,衬得脸色很好看,也买了吧!」 郁迦叶完全把郁帛当成了芭比娃娃,在他身上试验著各种搭配,笑得春花灿烂,其实和商场里领孩子来买衣服的妈妈们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小帛,这件立领的,和这件翻领的,你喜欢哪个?」 「呃……立领的吧,暖和。」 郁帛根本没啥审美观可言,完全看不出这几件衣服有什麽区别,更别说衣服的标签上,那令人无法直视的价格。 是不免又想起了左仕商那些关於父亲是「败家子」的言论──可是他完全不认同! 父亲一定觉得这麽多年没有养育过他有所亏欠,所以才这麽极尽所能的想给他最好的作为补偿,郁帛虽然心疼钱,但也装成被大人领著买糖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的全盘接受了。 在他看来,最孝顺的做法,不是拒绝长辈的好意,而是要有出息挣大钱,让父亲晚年的时候,也可以花钱毫不手软,败家也有底气! 周一清晨回到学校,莫小杰和张野都起床洗漱了,宿舍里只留何子威一个,正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何子威中秋假期跑去隔壁省玩了一圈,生活费严重透支,又不好意思向家里要,本想挺过这个月父母就该汇钱了,哪知寒流来袭,一件御寒的衣物也没有,只能仗著自己身体壮硬挺著。 郁帛听他冻得上牙打下牙的声音难受得紧,在新买的衣服里找出件宽松版的,丢在何子威床上。 「别冻感冒了,先穿我的吧!」 「还是老乡有义气,只是你的衣服我肯定穿不下啊……」何子威说著还是往身上套了一下,没想到一点也不小,惊奇的跳下床,对著镜子来回照:「哎?我穿正好,肩膀袖子都够……你怎麽买了件这麽大的?」 「我穿也正好。」 「不可能,你比我瘦一圈呢……」何子威往郁帛身上摸了摸,啧啧叹道:「看不出啊,你瘦归瘦,骨架还挺大,肩膀和我差不多宽啊,个子肯定还得长!」 何子威上半身穿著棉袄,下半身只穿了条小裤衩,光著两条大腿,正中央还支愣著帐篷。 郁帛哪受得了这种刺激,一把拨开何子威的手,粗声粗气道:「别碰我。」 「靠,拽什麽拽?不就是件破衣服吗,老子不稀罕!」何子威顿时炸了毛,脱下外套扔到地上。 这时莫小杰洗漱完毕回来,看了气氛紧张的两人一眼,没发表任何评论,面无表情的对著镜子擦保湿乳液。 何子威平时就对他总占著公用的镜子「梳妆打扮」的行为十分看不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脱口道:「每天擦脂抹粉,娘们唧唧的。」 莫小杰转头,冷冷的看著何子威。 何子威恶声恶气的问:「看什麽看?!」 莫小杰似笑非笑道:「看你那张可以当磨刀石的脸,的确没什麽保养的必要。」 「你欠揍是不是?!」 见何子威要动手,郁帛赶紧冲上去拦住他。 何子威比莫小杰高出不止一个头,拳头顶莫小杰半张脸大小,真打下去,恐怕鼻梁骨折都是最轻的结果。 莫小杰却一点也不害怕,不仅不躲闪,还火上浇油,冲郁帛嚷嚷:「别拦他,让他试试,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他背著铺盖卷滚回老家去!」 何子威推开郁帛,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什麽时候一个鼻孔出气了?!」 这时张野也洗漱归来,推门时没注意,门板打到了站在边上的何子威,更是让他怒不可竭。 「操──你们一个个──就跟我作对,老子要换宿舍!」 何子威踹开门冲了出去,被炮火轰到的张野眯著高度近视的眼睛,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情。 郁帛叹了口气,捡起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到何子威的床上。 「我先去教室了。」 郁帛拿起书包出门,走了几步觉得有人,回头一看,莫小杰居然跟了出来。这麽早出门可不像莫小杰的作风,他从来都是最後一个踩点进教室的。 「你不是不怕格格吗?怎麽躲出来了?」 「我也不怕狗,但被咬一口总是不值得。」 郁帛摇了摇头:「你这人,说话够损的了。」 「彼此彼此。」 「我哪有?」郁帛一脸无辜,他嘴巴不算甜,但怎麽也和损不著边,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被左仕商教训得毫无回击之力了。 莫小杰撇了撇嘴:「你以为你把衣服放在他床上的行为,叫『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然呢?」 「换成是我,会认为这是一种挑衅,是一种以施恩的态度展现的示威!」 「……」郁帛皱了皱鼻子,心想城里人心思就是复杂,好就好坏就是坏,哪有那麽多弯弯道道。 上课的时候何子威姗姗来迟,坐得离他远远的,果然没有穿郁帛的外套,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样子。 郁帛心里不太舒服,要是高中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办法和何子威和好,毕竟一个宿舍住著,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麽僵著对谁都不好。可是现在,郁帛整个人都被性向的问题困扰著,能分出精力保证学习生活不出大乱子已经不易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经营友情。 下课後,郁帛没回宿舍直接去醉中楼打工。 醉中楼就是左仕商开的那家饭店,虽然老板是个没有节操的混蛋,但这里的薪水和条件确实是最好的。他在这里打工,可以把时薪都赔给左仕商,再去找一些家教的活来赚生活费。 之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可是已经工作了快一个月,却再也没见到左仕商。他忍不住问过领班经理,才知道这家饭店只是左仕商的产业之一,他在市中心还有其他生意,没什麽事根本不会过来。 也就是说,按他现在的排班,每周三天,每天三个小时,工作一年半载,也许都碰不到左仕商一面──哼!碰不到就最好,每次遇见他就没好事,不管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总是被他占尽便宜。 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吻……那可是他的初吻啊! 活了十七年,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倒是对很多男人有过遐想,可是唯一追进梦里的就是左仕商。 之前的梦不过是以左仕商的喘息声为背影,衍生出一些朦朦胧胧的画面,虽然也是春梦,但走的是意识流路线,现在可好,不仅见识了左仕商的小弟弟还接了吻,再梦到他就具象的不得了,从文艺片飞跃成为拳拳到肉的动作片。 明明是个让人讨厌的家夥,但和他接吻的滋味,真是不错……要是他不说什麽还债收利息的话就好了。 即便不是因为喜欢,也该找些别的借口,哪怕是「你的嘴唇看起来像香肠很好吃」这种理由他都能接受,唯一不可原谅的,就是和金钱挂上钩。 「郁帛!」 「唉……」 「郁帛!我叫你半天了,发什麽愣,不想干了?」 「啊……对不起!」 後厨的传菜工瞪了郁帛一眼,将两盘家常菜放在他的托盘上。 「四号桌。」 郁帛端著菜走到大厅,一眼就看到坐在窗口位置,噙著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的客人。 「辛老师……」 「嗨!郁帛,你在这儿打工啊!」 「嗯……」郁帛将菜放到桌子上,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干嘛躲我?」 「我、我没有啊!」 辛歆托著下巴,眨了眨眼睛:「你又没砸我的车,怕什麽?」 郁帛大惊:「他告诉你了?!」 「我也是受害者,有知情权吧?」辛歆促狭一笑:「男人在那种时候,被那样方式打断,是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的哦。」 「老师,对不起。」郁帛脸红的要滴血了。 「为什麽要砸车呢?」 「因为……」因为什麽?他也说不清,是因为心中的男神被玷污了吗?还是因为玷污男神的是左仕商呢? 郁帛认真的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辛歆和其他男人一起钻进车子里与左仕商搂著其他男人钻进车子里……似乎还是後者更让人难以忍受。 「喂,我没问你太深奥的哲学问题吧?瞧你苦思冥想的样子,随便说一句『因为喜欢老师啊』,哄我开心一下就可以了嘛!」 郁帛皱著眉反问:「那老师你喜欢我吗?」 辛歆毫不犹豫道:「我当然喜欢你!」 郁帛眨了眨眼睛,怎麽觉得这话听了,就跟没听一样。倒不是他对辛歆已经完全没了感觉,而是辛歆说得实在太顺溜,顺溜到一点情意都察觉不到的地步。 於是轻轻的鞠躬後退,「老师我先去工作了。」 「真是……脸蛋那麽可爱,反应却一点也不可爱。」辛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轻声一叹:「怎麽还不来?」 郁帛听了个音,立刻窜了回来,眼睛发亮:「老师,你在等左仕商?」 「你好像很期待?」 「没有……我只是想,他要是来,我就躲远点。」 辛歆打量了郁帛几眼,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有其他桌客人催单,郁帛赶忙跑开,一趟一趟的端菜出来,似乎很忙,可是眼神总是不自觉的飘向门口,听到停车的声音更是引颈观望。 过了饭时,左仕商也没露面,而吃完了两盘菜的辛歆去前台结账了。 郁帛跟了过去,帮辛歆开门时小声问:「辛老师,左仕商不来了?」 辛歆点头:「我们换地方了,你要不要去?」 郁帛假兮兮的笑了笑:「我躲他还来不及,我去干嘛……再说我还在打工。」 「不去算了……」 「我请假!」 郁帛刚答完,就种上当了的感觉,抬眼一看,辛歆正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辛歆平时都开黑色的别克商务,今天则开了一台橙黄色的轿跑车,颜色过於耀眼,和他大学教师的身份不太相符,但这车子驶入l市的酒吧街,却再合适不过。 辛歆领著郁帛进了一家名为「偶遇」的夜店,从服务员到客人清一色的男性,郁帛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gay吧。 郁帛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大概就是哈利波特初次来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感觉吧! 辛歆一进去,就不断有人迎上来和他打招呼,口气熟稔,动作亲近,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还是比较受欢迎的那种。 郁帛跟在辛歆身後,见他聊得投机坐在吧台前不肯走了,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角。 「你不去找左仕商吗?」 「什麽?!」 夜店里音乐声很大,郁帛只能扯著嗓子喊:「左仕商在这儿吗?」 「是,你自己找吧!」 郁帛望了望幽暗光线下人头攒动的舞池,不禁发懵。 「这麽多人,我怎麽找?」 「简单,你就看哪里围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小0就行了。」 「什麽是小0?」郁帛刚问完,就看到了答案。 在这里找左仕商,的确很简单。这间夜店的面积很大,有三个环形吧台,中间是舞池,正前方是dj调音台,後方靠墙则是几排沙发。 客人们大多是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喝酒,虽然舞池里也有抱在一起拥吻的,但整体气氛还是很优雅克制的。 可是只有那一桌,完全是酒池肉林的景象。 左仕商坐在沙发正中,左右手分别搂著两个男孩,大腿上还坐了一个,正偏头喝後面搂著他脖子的男孩喂的酒。 郁帛皱起眉,手指抓著衣衫前襟,胸口有些发闷。 辛歆随著他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了一声,在郁帛背後推了一把。 「过去啊,你比那些男孩子要漂亮,绝对挣得赢!」 郁帛扭头看辛歆,「老师,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麽要生气?」 「你们……不是恋人吗?」 「哈哈。」辛歆抚额低笑了几声,举起酒杯晃了晃,思索片刻道:「我们……算是即时恋人吧!就是彼此都寂寞的时候,互相安慰的那种。」 郁帛不解:「他那麽风流淫乱,你为什麽还跟他……」 「当然是因为他器大活好出手又大方喽!」 「……」 辛歆又推了郁帛一下,怂恿道:「你还不去找他?再不出手,今晚恐怕他就要带别人过夜了!」 「我不去了……」郁帛摇了摇头,後退了几步。 他对左仕商,从来没抱过什麽期待,只是觉得,虽然左仕商嘴巴上说是在讨利息,可是那样温柔的亲他,总归是有一点喜欢的吧? 但现在,亲眼目睹他左拥右抱,恨不得变成章鱼,手臂上都是嘴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亲吻对左仕商来说,恐怕和递名片也没什麽区别。 既然想通了,他也没必要凑过去做他身边「花枝招展的小0」之一。 再看辛歆,已经和一个穿著深v上衣的男人抱在了一起,忙著抚摸那人露出的鼓鼓胸肌,根本没精力再搭理自己。 「老师,我先回去了。」 郁帛交代了一声,垂著头向门口走去,半路被一个洋腔洋调的男人拦住了。 「嗨,小可爱,一个人?」男人个子和他差不多高,二十五、六岁,长的很端正,笑起来很亲切,眼角不知贴了什麽,灯光一晃亮晶晶的。 「嗯。」 「我请你喝一杯好不好?」 男人说著,技巧性的揽住郁帛的腰,是那种手掌贴著後背,身体隔著一定距离的方式,有效的将郁帛带到吧台前,却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一杯金黄色透明的液体被放到了他面前,郁帛低下头闻了闻,虽然带著点水果的香甜味,但是酒无疑。 自从来了l市,大家都把他当小孩子,还没喝过酒呢。 「谢谢,我干杯,你随意啊!」 郁帛端起杯,按照老家喝酒的方式,在男人的杯子上轻磕了一下,然後一饮而尽。刚入口时有点辣,咽下去又很甜,没有爷爷自己酿的米酒香,但味道也很好。 男人看傻了眼,後知後觉的拍了拍手,又要了一杯。 「真看不出来,你酒量还不错。」 「还行吧。」 在北方老家,别说男人,就是女人在酒桌上也从来不含糊。在他还不会走的时候,爷爷就用筷子蘸米酒喂他,他虽不好酒,但喝个半斤还是没啥问题的。 於是,眨眼间,第二杯也被郁帛灌进肚子里。 面对这个长得漂亮举止豪爽的年轻男孩,男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微微倾身,凑到他耳畔问:「你今晚有伴吗?」 「没有啊……不都说一个人了吗?」两杯酒进肚,郁帛开始渴望下酒菜,眼巴巴的看著男人,男人却一点点菜的意思也没有。 「你看我怎麽样?」 「你很好啊……」就是太小气了。饿著肚子的郁帛扁了扁嘴,把杯子上的柠檬拿下来咬了一口,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男人又笑了起来,他一眯眼睛,眼角开始发亮。 郁帛之前就是被这个一闪一闪的东西给吸引了,此时几杯酒下肚,虽然没醉,但还是有点兴奋了,於是大胆的伸出手指,摸了摸男人的眼角……果然是颗黏上去的碎钻。 得到答案正想收回手,手腕就被抓住。 男人的身体贴了过来,带著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郁帛往後躲了躲,「你喝醉了吗?」 「你让我醉了……」男人说著,亲上了郁帛的脖子,一只手也探进他两腿间,使劲揉了一下。 郁帛完全被吓住了,怔了片刻,就激烈的反抗起来,一脚踹上男人屁股下的高脚椅,将他整个人掀翻了过去,撞倒了一个举著托盘的服务员,打翻了好几个杯子,酒也撒了满头。 「流氓,别碰我!」 「臭小鬼,你耍我?!」 男人暴跳如雷,爬起来揪著郁帛的衣领就要动手,拳头挥出去中途被人拦住。 「jeff,冷静点!」左仕商一手握住男人的拳头,一手搂住郁帛的腰,将俩人拉开。 男人愤愤难平:「zo,这小鬼是你的人?!我可没有挖你墙角的意思,是他自己说没有伴的,也是他先暗示我的!」 「谁是他的人,我是我自己的,是你先恶心巴拉的舔我脖子的──啊──放开──」 左仕商将还想还击的小孩夹在胳膊底下,对男人赔著笑脸:「对不起啊,我家的小朋友不太懂事,今晚的酒算我的,明天我送你身新衣服,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了。来,服务员,快带jeff去整理一下!」 「先生,店里有吹风机,这边请。」 男人又瞪了郁帛一眼,跟著服务员走向休息室。 左仕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屈起手指在郁帛的头顶敲了一下,叹道:「你真是柯南体制,到哪都出乱子。」 「用不著你假好心,我未必打不过那个流氓!」郁帛死命挣开左仕商的钳制,双手握拳,气得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了榛果的松鼠。 左仕商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行了,又没人强迫你,装什麽误入狼窝的小兔子?」 「我哪有装,我只是想跟他聊天──」 「聊个屁天,到酒吧来不是吊男人,难道是品酒谈人生吗?」 「我是来找你的!」 郁帛说完,咬了咬嘴唇,扭头就走──偏偏又走错了方向,直对著洗手间的门就冲了过去。 左仕商长叹一声,大步追上,将他搂进怀里,伏在不断挣扎的小孩耳畔低语:「听话,我们出去说!」 走到吧台前,拍了一下与肌肉美男吻得难舍难分的辛歆,左仕商恨恨的骂了句:「我操,他还未成年,你带他来这里干什麽?」 辛歆双手抱著美男的脖子,气息不稳,媚眼如丝:「未成年怎麽了?我未成年的时候怎麽没见你对我这麽精心呵护?」 「你他妈的十四岁就身经百战了,你呵护我还差不多,我走了!」 离开「偶遇」,来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一看到那台ndrover,本来还梗著脖子愤愤不平的郁帛就萎了,乖乖的上车,拿眼角瞄左仕商。 「车子……修好了?」 「废话。」左仕商侧身直视郁帛,难得的严肃起来:「我说你这孩子怎麽这麽暴力?说你是狗崽子真是贬低你了,简直是个得了疯病的哮天犬,你跟我耍耍威风也就算了,跟陌生人也敢随便动手,你以为你身後真有二郎神撑腰啊?!」 一提到这个,郁帛就冒火:「他摸我!」 「人家摸你是喜欢你!」 「那你亲我也是喜欢我吗?」 郁帛吼完,小脸立刻充血,连脖子都红了一片,扭头看向窗外。 左仕商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前的冲动之举,居然让这孩子记挂到现在,由此可见,他在酒吧里那句「我是来找你的!」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过这也不是什麽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好奇、冲动、无知无畏又充满遐想的年纪,有自己这麽一个成熟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小孩产生了些依赖心理,再正常不过。 左仕商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伸长手臂将郁帛捞了过来,轻声调笑:「哎呦,还记仇呢?」 郁帛抿著嘴,不答话,眼睛向上翻著盯著他,又委屈又无辜。 左仕商啧啧道:「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了,是你先摸的人家!」 「摸脸和摸……摸那里能一样吗?!」 「摸你哪了?」 「……」 左仕商坏笑起来,突然伸手在小孩的两腿间大力揉了两把。 「摸这儿了?」 「啊──」郁帛尖叫一声,推开左仕商,屈膝抱成一团,眼圈都红了。 之前在酒吧里跟个好斗的小老虎似的,现在又跟个受惊的小羊羔似的,反差太强烈,左仕商就总想逗他。 「我也摸了,揍我吧!」 郁帛咬著嘴唇,声音发抖:「你们这些人,都是混蛋!」 「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混蛋呢!」左仕商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不知为什麽,对著这个小孩,他就总有说教的冲动:「你也别委屈,真正委屈的是无缘无故被你揍了的jeff。」 「他耍流氓,我揍他怎麽了?」 「他哪里耍流氓了?我知道你是乡下来的傻小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进gay 吧,我知道你是被辛歆那个不负责任的家夥领进来就丢到一边不管了的,我知道你不明白喝了别人请的酒就是答应跟人家一起过夜的意思……可是jeff不知道。并且,我必须告诉你,在我看来,jeff已经是个难得的绅士了,他很礼貌也很克制的邀你fht,得到你的回应才表达了亲近,换个性急的,直接拉进卫生间办了你信不信?!」 郁帛安静的听左仕商说完,抬起头,双眼迷茫:「……这就是所谓的,成人的世界吗?就不能单纯点吗?」 左仕商才不吃这一套,抬手在他头顶重重的敲了一下,毫不客气道:「你不是单纯,你是大脑接触不良!你懂什麽叫单纯?」 「你说什麽叫单纯?」 「经历过伤害,依然追求美好,经历过背叛,仍然相信人性本善,身处在混沌肮脏的世界却不被迷惑,依然保持初心与信仰的人,才配得上谈单纯!而像你这种,阅历浅薄思想简单,做事不动脑子纯凭肾上腺激素的,不叫单纯叫无知!」 「……」郁帛捂著头顶,一言不发,但眼神明显是不服气的。 左仕商冷哼一声:「我知道你现在不以为意,那麽我跟你打个赌,等你大学毕业以後,等你真正的接触了这个世界以後,等你摆脱处男之身以後,如果还能厚著脸皮说出刚才那番无知无畏的话来,我就认输!」 「赌什麽?」 「还当真要赌啊?」 「当然!」郁帛握著拳头,斗志昂扬:「我赢了的话……你就当我一个月的仆人!」 左仕商随意的点了点头:「行啊!」 「那我要是输了,你要什麽?」 「算了吧,在你身上我能沾到什麽便宜?况且……」我不希望你输。 「行了,我送你回学校。」掐灭烟丢出窗外,左仕商发动引擎,在夜色中往科大驶去。 酒吧街与科大之间距离颇远,不堵车也要开四十分锺,勉强能赶在十一点熄灯关大门之前把郁帛送回去。 按理说这麽晚了,路上应该不堵,谁知必经之路上出了一场车祸,一辆水果车侧翻,货物撒了一地,堵了大半条马路。 等待交警疏导的时间,郁帛盯著满地的水果,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好吃……」 「那就去捡几个。」 「不行,果农很辛苦的,绝对不能哄抢货物!」 「给钱不就行了?」左仕商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零钞塞给他,「去吧!」 郁帛只犹豫了片刻,就很没原则的举白旗投降,跳下车捡了两个橘子一把香蕉,又跑到苦著脸的运输司机身边给钱,然後捧著战利品喜滋滋的跑回来了。 「左叔叔,我给你扒一个。」 「你自己吃……唔……」一瓣橘子被塞进了嘴巴里。 又等了好一阵,路总算通了,赶到科大,大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了。 「你和门卫熟吗?能叫开门吗?」 郁帛摇头:「我从来没晚归过,根本不认识门卫,再说就算大门进去了,宿舍楼也进不去。」 「唉……在附近找个小旅馆将就一宿吧!」 左仕商驾著车子沿著科大的围墙慢慢的开,看著探出墙头的柳树枝,一时百感交集。 他在这里读了四年本科,毕业後也经常回来,但这麽晚的夜里过来却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当年他总是晚归,夜里翻墙,裤子都刮坏了好几条,也被门卫大爷逮住多次,一来二去竟然混熟了,还经常给他留门。大爷退休後得了癌症,发现就是晚期,他还去医院看过一次,没多久人就故去了。 正想著,衣角被拉了一下,郁帛正怯生生的看著他:「左叔叔,你喜欢男人,对吗?」 左仕商笑了笑,索性停车。 「准确的说,我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你怎麽能确认,自己是……真的是……同性恋呢?」 看著一脸求知欲的男孩,左仕商有些恍惚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熟悉的地方,与十多年前有太多的相似。 那也是一个晚归的夜,他喝了点酒,半醉半醒的跟著学长绕著围墙,走到这个最方便翻墙的地方。 学长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他踩著翻过去。 他借著酒劲扑了过去,抱著学长的腰,傻乎乎的问:「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你是不是喜欢我?」 学长温和的笑:「我喜欢还是不喜欢,要紧吗?你又不喜欢男人。」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人,可是我看到你,就会心痒痒啊!」 荏苒岁月颓,此心稍已去……可是为何见到郁帛後,就总是回忆起那些往事,甚至还有旧梦重温的冲动? 「当然是因为,我看到你这样的小男孩,会心痒痒啊!」 他控制不了自己,暧昧的话吐口而出,还在小孩的脸上摸了一把,本以为这只小狗崽子会发脾气,却没想到,得到的是另外一种回应。 郁帛抓住了左仕商的手,身体前倾,想靠近又有些害怕,表情很紧张,眼睛却很亮,特别认真的问:「真的吗?你看著我,会有感觉吗?」 「你这麽漂亮,我又不瞎,怎麽会没有感觉呢……」左仕商变本加厉的,又往他两腿间摸了一把,万万没想到,碰触到的手感居然是硬著的。 「你……你这一路都在吃香蕉,居然吃硬了?是有多饥渴啊……」 「我……我才不是吃香蕉吃的……我……我就是……和男人单独相处……就会控制不了……」男孩哼了一声,嘴唇微启,眼睛湿润。 左仕商抵抗不了这种诱惑,俯身过去,将男孩困在车门和椅背的夹角间,吻上那尝过一次就忘不了美好滋味的嘴唇。 第六章 男孩的嘴巴里,有淡淡的酒气,还有甜甜的水果香,混合著口腔中的津液,酸酸涩涩的,很有初恋的感觉。 郁帛一如上一次那样,对左仕商的吻毫无抵抗能力,眼睛眯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著,张开嘴巴任左仕商的舌头长驱而入……直到感觉有只炽热的手掌,从他运动服的裤腰处伸了进去,才挣扎起来,抬手推左仕商的胸口。 「别碰……」 左仕商并没有停手,用指甲刮著小孩的大腿内侧,温柔问:「有感觉吗?」 「嗯……」郁帛诚实的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完全热了起来,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根本经不起任何挑逗。 「你第一次撸管的时候,想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唔……」郁帛摇了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吧?没撸过?」手指从小孩的花布裤衩边缘探了进去,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已经硬起来的小东西,左仕商轻声笑了起来:「呦……尺寸很可观嘛……童颜巨根啊!」 「啊……」性器官被直接碰触,让郁帛的身体彻底瘫软,连挡在左仕商胸前的手臂都无力的垂了下来。 「现在闭上眼睛,忘记我是谁,好好感受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左仕商便含住了郁帛的耳朵,舌头钻进他耳廓里挑弄著,同时加快手上的动作,温柔又强势的给予小孩强烈的刺激。 郁帛闭著眼睛,睫毛闪动,整个人缩进左仕商怀里,脸贴著他的胸口,额头都是汗珠,身体微微发颤。 他就像是被左仕商催眠了一样,真的按照他的话,完全忘记了所处的地方和抱著他的人,脑子里不断闪过这段时间困扰过他的男性,小溪边同伴的裸体,醉倒在床上的父亲的身体,保健室里辛歆敞开的领口,甚至连何子威和酒吧里的男人都在他眼前浮现,可是快感最强烈的一刻,定格住的,还是左仕商的脸。 看著那张不断放大的英俊脸孔,不知怎麽,心头就涌上一股羞愤,在持续的高潮中,郁帛在左仕商的胸口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操──」左仕商一个激灵,一把将还在射精的小孩推开,揉了揉好像被咬去一块肉般疼的左胸,咬牙切齿的骂:「你他妈的真是野狗投胎吧?!当初抓你时给我咬了块手表,现在伺候你,又给我咬了块怀表?!」 「……」郁帛吸了吸鼻子,慌手慌脚的整理好裤子,屈起腿抱著膝盖,脑袋转向窗外,一言不发。 封闭的车子里,有股浓郁的荷尔蒙的味道。 左仕商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沾满精液的手,又抽出几张,丢给郁帛。 「不擦干净就提裤子,湿乎乎的也不怕长湿疹?」 郁帛抓起丢在腰上的纸,扭身背对著左仕商,把手伸进裤裆里擦了几下。 左仕商看著他的後背,不自在的拽了拽裤子,有点郁闷的发现,身为情场老手的自己,居然在这场「撸管教学」中,也起了反应。 摇下车窗透气,冷空气吹散了情欲气息,左仕商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性学家,没有资格判断你性取向……」将擦手的纸团递到郁帛眼皮底下,左仕商促狭一笑:「不过从目前的状况看,你显然对同性的接触并不排斥。」 夺过沾了自己精液的卫生纸,郁帛抬起比番茄还要红的脸,咬著嘴唇,语无伦次的说:「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我就是啊!书上说……嗯……就是我在图书馆看的书,叫……变态心理学,上面说……很大一部分男性,在青春期的时候,都会产生同性恋倾向,甚至还会有……有同性行为,但他们并不是同性恋……」 左仕商靠著椅背,一脸无聊的表情,「那又如何?」 「啊?」 「你罗哩罗嗦的讲了一大串,到底是想证明自己是gay?还是不是gay?不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我不该弄清楚吗?」 左仕商嗤笑一声,从车抽屉里翻出两个保险套,丢在郁帛的座位上。 「来,选一个你喜欢的口味。」 郁帛挪了挪屁股,离那两个套子远远的,一脸防备:「这和我们讨论的事情有什麽关系?」 「是啊,有什麽关系?你不用非得选出薄荷味和红酒味的套子,哪个才是最爱,因为你今晚没有计划和谁上床。同理,你也不用非要弄清楚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因为并不是天一亮,你就要选一个人去私奔。」 郁帛皱著眉,有些恍悟,也有些纠结:「按你的说法,我就该维持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吗?」 「你就算是想维持,你的本能也会替你拨开云雾的。」左仕商伸手揉了揉郁帛柔软蓬松的头发,指稍绕著蜷曲的发尾拨弄著,像是在给贵宾犬梳毛:「如果你现在是二十七、八岁,那我肯定有办法让你立刻就明确自己的性向。可是你现在才十七、八岁,对你而言,感情这扇大门只是刚刚开启,你应该拓宽视野,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寻找,而不是著急的关上半扇门。这不是迷迷糊糊,反而是对自己负责……因为你还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等你遇到那滴沧海之水,那朵巫山之云,你就会发现,现在的纠结是多麽的可笑。」 郁帛怔怔的重复著他的话:「纠结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很可笑?」 「是,因为你爱的人,会告诉你答案的。」 「我爱的人……」郁帛眯起眼,缓缓的抬起头,左仕商的脸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视线中──他赶紧别开头,同时拨开那只在自己头顶乱扑棱的大手。 「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其实是件特小的事。」左仕商边说边启动车子:「大学嘛,学知识固然重要,发展人脉却是更为重要的。这点你得学你爸,你爸也是农村出来的,没钱没势,在这个城市站住脚跟,靠的就是大学这帮朋友。他现在还算不错,不过也帮不了你太多,你以後还是得靠自己。」 「原来你对我爸的评价挺高的……」郁帛疑惑道:「我以为你讨厌我爸。」 左仕商苦笑:「你就当成……是个求而不得的老男人的牢骚好了。」 闻言,温顺了半个晚上的小孩立刻炸毛:「少打我爸主意,你这个老兔子!」 「小狗崽子,哪学来的骂人话?!」左仕商毫不客气的照著他後脑勺给了一巴掌。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5节 车子停在醉中楼门口,左仕商打了个电话,值班的保安睡眼惺忪的来开门。 「你今晚就住店里吧,值班室有床有被子,不用我送你上去了吧?」 「不用了,您慢走!」郁帛跳下车,还重重的关上车门。 左仕商发动引擎就要走,哪知小孩又扒住了车窗,一脸的欲言又止。 左仕商摇下车窗问:「还有什麽事啊?大少爷?」 「嗯……还有两根香蕉没吃完……」 「给你给你!」 接过香蕉,小孩的眼珠转了转,丢下句:「左叔叔,今晚谢谢你。」然後,就跟抢了人家钱包一样,嗖的一下钻进店门里跑了个无影无踪。 左仕商怔了一会儿,摇头苦笑起来:「看来我这个便宜叔叔的最大作用还是人生导师啊!」 郁帛做了个梦。 他穿梭在一栋正在建设的大厦里,楼顶的工人催促著赶紧运送材料上去,他推著满满一车砖土,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上去的路。 困境不仅如此,那盖楼的工人手艺很不好,不断有砖石土块掉下来,大厦还没建成,就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会崩塌。 他在其中来回打转,撞得一身伤痕满头血,体力透支身体虚弱,眼看再无力运送砖石盖这栋大楼了。 这时,左仕商出现了,满脸的不耐烦,眼神里都是鄙夷,动作也很粗鲁,提著他的後颈走出了死胡同,将他扔在了四通八达的楼梯旁边。 左仕商没有将他领上楼,没有带他走到目的地,可是他解了他的燃眉之困,给了他更多选择的机会。 他感激左仕商的教导,但不代表对他所说的话就全盘接受了,成人世界的混乱他依然不屑,其中对大学生活的建议却勉强算得上金玉良言。 开学这麽久了,他一个朋友都没交到,宿舍内部关系也僵在冰点,这麽下去的确不行。 郁帛不是个会刻意讨好的人,即便是下决心改善宿舍关系,但让他去哄人,他不会哄也不好意思。幸好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谁也没心思深沈到睚眦必报的地步,和好不过需要个契机而已。 科大每年十二月份都会举办全校规模的冬季长跑比赛,要求男生每个宿舍至少两人参加训练,最後每个班选出最优五人参加比赛。 训练期将近一个月,还不一定能选上,选上了也没啥好处,这显然是个苦差事,谁也不愿意报名,班主任辛歆只得带著班长每个宿舍区做动员。 一进郁帛的宿舍,班长就敲著何子威床铺的栏杆说:「格格,你无论如何得报名,你可是咱们班的希望啊!」 何子威拿眼角瞄著郁帛和莫小杰,毫不客气的说:「我才不报,好事没我的份,吃苦受累的事都找我,凭什麽啊?!」 郁帛正在叠衣服,闻言转过头说:「班长,把我报上吧。」 班长很高兴的写上郁帛的名字,犹豫的看向莫小杰:「还有一个……」 莫小杰躺在床上发短信,面无表情,完全不做任何回应。 这时张野举起了手,弱弱的说:「没人报的话,就算我一个好了。」 何子威顿时来了气,抬脚踹了张野的床一下,粗声粗气的说:「就你这小身板,还带著个高度近视眼,也不怕跑迷糊了摔骨折,还是我去吧!」 辛歆拍了拍手,一脸欣慰的笑容:「看来咱们宿舍觉悟很高啊,那就三个人都参加吧,锻炼身体,共同进步!」 於是从第二天起,三个人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加入庞大的长跑练习队伍。 论体力,自然是何子威最强,步伐大跑的也快,郁帛也没差到哪去,就是苦了张野,为了跟上他们俩个,每每跑到腿肚子抽筋。 为了不让张野掉队,郁帛开玩笑似的拿绳子穿过自己的皮带,另一端系在张野腰上,带著他跑。何子威觉得好玩,也加入进去,於是变成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孩拉著另外一个瘦弱的小眼镜满操场乱跑的有趣景象。 一个月以来,他们一起跑步,一起去吃早点,一起去冲澡,除去郁帛去打工以外的时间,几乎形影不离,一来二去,那点恩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彼此间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除了改善同学之间的关系,跑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过剩的精力得到了发泄,去澡堂洗澡时,再多的裸体在眼前晃,郁帛的小弟弟也不会激动的立正站好了。 不过看到身材特别好腰特别细臀特别翘的,还是难免会瞄上几眼就是了。 郁帛按照左仕商的话,认真的交朋友,认真的学习生活,结果事情就是这麽奇妙,他独自纠结理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情感取向,放松心情後反而渐渐明朗起来。 他现在肯定,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不是受了谁的诱惑,不是青春期迷惘,他就是个真正的gay。 他喜欢男人,喜欢男性低沈的嗓音,结实的胸肌和胯下那二两肉……但这没什麽可怕的。 看辛歆,看左仕商,还有父亲,不都过得很好嘛?! 世界上已经有那麽多国家承认同性婚姻,社会风气会越来越开放宽容,所以,就像左仕商说的,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就跟喜欢果味还是红酒味一样,只是个选择的问题! 他以後可以生活的很好,可以找到自己的沧海之水巫山之云,可以像异性恋一样追寻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一切都没问题! …… 下个礼拜就是长跑比赛了,体育委员根据这一个月的训练情况,确定了五人参赛名单,郁帛和何子威都榜上有名。 郁迦叶知道後连忙要郁帛回家,说是要给他做点好吃的,补充营养,增强体力。 郁帛的储物柜在最底下,他蹲在下面拿换洗的衣服时,莫小杰也站在一边拿自己的东西,这时宿舍的电话响了,郁帛起身去接,正撞到莫小杰,他的东西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郁帛眼尖的看到几枚保险套,还有一管像护手霜的东西──这东西,他在老爸的床头柜里见到过。 莫小杰神色如常的收拾好,拎著包先一步出门了,他是本地人,每个周末都回家住。 郁迦叶专程来接郁帛,开著车子去了超市,采购了一大堆好吃的,结账时遇到了赵子恒和白宸。 赵子恒推著一车日用品,笑呵呵道:「今天阿宸搬家,我刚帮他收拾完,一会儿去吃西餐,小叶你也一起去吧!」 白宸的声音很细,带著点撒娇的口气:「阿恒,你没看人家小叶子带著宝贝儿子呢?肯定是要过亲子周末了,对吧?」 郁迦叶点了点头:「嗯,下次吧,下次我准备好乔迁礼物,亲自登门。」 「那也好,阿宸租的房子和我同小区,等我们都安顿好了,一定要再聚一聚。」 「……一定!」 告辞之後,郁迦叶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下来,做饭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手指。 看著魂不守舍的老爸,郁帛暗暗的叹了口气,不过他能理解父亲的心情,辛辛苦苦帮喜欢的人找房子,结果情敌追到了同一个小区,喜欢的人还帮情敌收拾屋子……换成是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这也是他无法把自己的困扰向父亲倾诉的原因之一。 和纵横花坛左右逢源的左仕商辛歆等人比起来,郁迦叶也是个感情路上的迷途者,恐怕还需要他人给予指引呢! 吃完丰盛但沈闷的一餐,趁郁迦叶洗澡时,郁帛溜进他房间,翻出那管和莫小杰一样的东西。包装上全是日文,他看不太懂,只能拿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跳出来的说明,是一种叫做「男士专用润滑液」的东西。 郁帛心头一颤,赶紧把开过封的润滑液放回抽屉里。 回到学校,他开始不自觉的观察莫小杰……进而发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例如莫小杰从来不去公共澡堂洗澡,例如莫小杰从来不在宿舍打赤膊,例如何子威躲在被窝里看av的时候,连他都好奇的去看过两眼,张野更是被女优的叫声弄得面红耳赤,莫小杰却从来无动於衷。 郁帛的密切关注,连何子威都看出来了,纳闷的问他干嘛没事老盯著莫小杰瞧,自然更是瞒不了当事人。 又一次偷窥被抓包,莫小杰干脆从床上跳下来,大摇大摆的坐到他对面,一副让你看个够的表情。 莫小杰皮肤白皙,眼睛特别妩媚,气质和一般的男孩不太一样。 郁帛看著看著,兀自红了脸。 莫小杰突然笑了起来,俯身在他耳畔道:「再看就收费了。」然後跟没事人似的回床上去玩手机。 郁帛又有些睡不著觉了。 第二天在醉中楼打工,难得赶上左仕商来视察,他想重新装修一下,带著个设计师,楼上楼下的走了一圈,离开的时候,郁帛追了上去。 「老板,老板!」 「有事吗?」 「嗯……」郁帛看了一看设计师,没说话。 左仕商轻叹一声,只得把设计师先遣走,转头面对郁帛,语气不爽:「你又搅了我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这样下去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见到你就痿了!」 郁帛大惊:「你和设计师也有一腿?!」 「是因为有一腿才找他设计的。」 「你──你拿装修当诱饵,让他付出身体的代价──」 左仕商一把抓住郁帛伸出来的手指,将他拽进怀里,对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狗崽子,脑子里想什麽呢?凭我的条件,还需要诱饵,直钩都有无数的小0哭著喊著要被我钓!」 「啊──」郁帛哆嗦了一下,像条泥鳅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放开放开,会被人看到!」 左仕商被他磨蹭的小腹发涨,赶紧推开他,没好气道:「你找我到底什麽事?要是不说出点正事,我今晚就拿你消遣了啊!」 郁帛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撞门柱上,回头瞪著他:「哼!谁消遣谁还不一定呢!」 「人不大口气不小,一个多月没见长本事了,之前在我手心里哭哭啼啼抹眼泪还射了一裤裆的是谁?」 郁帛气得直结巴:「你你你你──老兔子,臭流氓!」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左仕商伸手又要抓他,郁帛赶紧往店里跑,上了一半台阶,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求於他的,於是转回身,眨巴眨巴眼睛,示弱的叫道:「左叔叔……」 「少来这套,有事说事!」 「左叔叔……」郁帛走下台阶,轻声问:「我看文献上说,同性恋的人群大约占人口比例的5到10,真的有这麽多吗?」 「差不多,你觉得没有,是因为很多同志刻意隐藏性向,甚至很多同志,活到三、四十岁,娶妻生子了,才意识到自己是gay。」 「那我们班有三十七个人,按照比例来推算,是不是说,差不多有两个?」 「理论上是,不过数据这种东西,只是个参考而已,对实际生活的指导作用并不大,你要是去艺术系调查,男的异性恋能有10就不错了。」 郁帛抓了抓头,露出困扰的表情:「我怎麽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呢?」 闻言,左仕商挑了挑眉:「怎麽,有目标了?」 「没、没有!」 「害羞什麽,有喜欢的就去追嘛──」 「我都说没有了!」 郁帛还处於变声末期,虽然他不像一般男孩变声时声音会特别哑,但拔高声调时还是有些刺耳,左仕商掏了掏耳朵,有些头疼:「没有就没有,你急什麽?」 「哼!」 「过几天你就要参加冬季长跑比赛了吧?」 郁帛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你怎麽知道?辛老师告诉你的?你们会讨论我?」 左仕商故意无视他的问题,调侃道:「科大的这个比赛都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是越来越变态了,十公里啊,你能坚持下来吗?」 「别小看我,我当年背著弟弟上学,每天走两公里的山路呢!左叔叔,你也跑过?」 左仕商很低调的炫耀了一下:「嗯,我当年全系前十,全校前五十。」 郁帛顿时燃烧起了小宇宙:「我肯定比你强!」 「那好,我拭目以待!」在小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左仕商开门上车,潇洒的摆了摆手,一踩油门呼啸而去。 郁帛抱著托盘,站在原地看他的车子拐出胡同,才收回目光回到店里。 …… 郁帛本来没来把冬季长跑当回事,可是没想到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紧张,不参加的同学们把参加的同学当成神仙供奉著,辛歆也特地来宿舍探望,送补充体力的营养品,连郁迦叶都说会过来看他比赛。 高考都没紧张的郁帛破天荒的紧张起来,前一晚没睡好,第二天顶著俩黑眼圈起床了。 比赛上午九点开始,才七点多,外面已经很热闹了,还有电视台的记者来拍摄采访。 一直漠视他们的莫小杰竟然去食堂买了米粥和包子回来,盛在小碗里端给郁帛,转身也递给何子威一碗。 「我何德何能劳烦莫大少爷?再说已经有女同学预约了我的早餐了。芋头,眼镜,我先走了,操场见。」何子威高傲的昂著头,鼻孔朝天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莫小杰愤愤的把给何子威准备的那碗粥推到一边去,瞄著张野端著洗漱的盆出门,坐到了郁帛对面。 「我问了张野,他说你的体力虽然不如何子威,但速度其实比他快,後面几次的训练,你都和他差不多,对吧?」 郁帛叼著包子点点头:「嗯,怎麽了?」 「正式比赛的时候,你一定要努力,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跑赢何子威。」 「为什麽?」 「他要是得了咱班第一,名望一定会扶摇直上,那我的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 郁帛皱了皱鼻子:「都是一个宿舍的,你干嘛一定要当他的敌人呢?」 「不是我想当他的敌人,我只是当想路人而已,是他找我麻烦,非要弄出个非友即敌的关系!」莫小杰倾身,伏在郁帛耳畔,轻轻的吐出一句:「总之,你要是赢了他,我就给你你想要的。说完爬回床上补眠去了。 郁帛揉了揉变红发热的耳朵,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你又怎麽给的了? 八点多的时候,班长挨个宿舍敲门,提醒大家该下楼了,莫小杰被吵醒,爬下床上厕所,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空碗,尖叫出来:「谁把何子威的粥吃了?!」 正在穿鞋的郁帛吓的打了个嗝:「呃……反正格格不吃,我就吃了,怎麽了? 「那碗粥里──算了,吃就吃了吧,没事了。」莫小杰摆了摆手,眼神闪烁。 今年正好是科大冬季长跑第三十届,比赛办得特别盛大,操场人山人海,还有直升机航拍,给人一种参加奥运会的错觉。 一早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已经请好假的他突然接到招待美国客户的工作来不了了,郁帛失落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有十五分锺比赛就开始,郁帛一边热身一边走向起点,眼神扫过主席台,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 「你……你怎麽来了?」 左仕商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小牌子:「我是赞助商。」 「你赞助什麽了?」 「服务站的运动饮料是我代理的品牌。」 郁帛假装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我不喝了。」 左仕商从桌子底下掏出个运动水壶,递到他手上,笑眯眯道:「你拿上这个,我特制的,提神醒脑汤,比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功能饮料强多了。」 拿著沈甸甸的水壶,郁帛整个人都傻掉了,眼圈发热鼻子发酸,呆呆的问:「真的是给我做的?」 「同意赞助就是为了你啊!」 「左叔叔……」 「哈哈……你信了?」左仕商拍著桌子大笑起来:「傻小子,我都赞助五年了!」 「哼!」郁帛气呼呼的把水壶丢给他,转身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拿袖子擦脸。 左仕商赶紧站起来喊他:「哎,水壶拿著──」 「等我跑到终点你再拿来给我喝!」 九点整,比赛正式开始,一声发令枪响,500多名大学生一起冲了出去,在摩托车引路和救护车的陪同下从正门跑出科大。 郁帛和同班的学生一起跑,开始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直到两公里左右,才逐渐拉开了距离,分出了好几个梯队。 郁帛和何子威在第二梯队的中间,五公里的时候,何子威想发力追到第一梯队去,被郁帛拦住了。 「再跟一会儿,七、八公里的时候再追,反正不计时间只排名次,别消耗多余的体力。」 「好,听你的。」何子威从沿途的服务站拿了两瓶饮料,递给郁帛一瓶,开著玩笑:「你知道吗?这饮料很贵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喝,现在可好,喝几口就扔了,爽死了。」 「虽然是免费的也不能这样浪费啊……」郁帛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淡淡的甜味在嘴巴里蔓延。 等到八公里的时候,何子威拍了拍郁帛的肩膀,「走了。」 「嗯……」 郁帛应了一声,提高速度,跟著何子威一起往前追,可是没一会儿,就开始胸闷气短,双腿灌铅,头也一阵阵的发晕。 他在训练的时候跑过全程,到後面的确很累很难受,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头昏昏沈沈的,连眼前的道路都看不清。 何子威发现了郁帛的不对劲,有些担忧:「不行就退出,别逞强,咱班有我呢!」 「我没事,你先跑吧,我一会儿再追。」 「那我先走了。」 「嗯……」郁帛点了点头,努力迈著双腿,不想在付出了这麽多努力的情况下前功尽弃。 到了九公里的时候,抬头已经能看到学校的大门,站在路边的引导员拿著大喇叭喊:「还有1000米,大家加油啊!」 负责计数的老师也喊:「第98个,坚持住!」 还有一千米,他现在排名九十八,之前还跟左仕商夸口一定比他强,可是现在,别说前五十,连前一百都悬了。 咬著牙撑著,跑进科大校园时,又有两个人超过了他。 操场边围著好多同学,大声的喊著加油,可是郁帛已经什麽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有种溺水的感觉,喘不上气,看不清路,耳边都是嗡嗡的噪音,四肢也越发僵硬。 终於迈进了操场,再绕一圈,就到终点了…… 抬起头,主席台也是一片模糊,校领导们都坐著,只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一定是左仕商。 前面十几米处,有个男同学,是他唯一能看清的目标,超过那个男生,他就能进入前一百名。虽然还是比不过左仕商,可是还不至於太丢脸,就算被他取笑,也能稍微挺直腰板。 深吸一口气,郁帛迈开双腿,努力的缩短自己和前一个人的距离。然而就像是陷入沼泽的人一样,越是挣扎,就会被吞噬的越深,身体越沈重,到最後,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双腿,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跑,还是在爬了。 终点就在眼前了,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到达了……眼前还出现了幻觉,应该坐在主席台的左仕商,不知怎麽就站在了终点处,还向自己走来。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站直了,慢慢蹭过去也好,不能……不能倒下…… 大概就是回光返照的原理吧,体力透支到极点,反而突然间五感全开了,眼睛变得清明,灌了水的耳朵也突然张开。 在巨大的加油助威声中,一脸担忧的左仕商跑了来,大吼一声:「郁帛!」 「我……没事……」 郁帛笑了一下,双腿一软,晕倒在温暖厚实的怀抱里。 第七章 「郁帛……小帛……」 「别吵!」 郁帛只是短暂的失去意识,左仕商把他抱到保健室时就醒了,因为觉得很丢脸,拉高被子盖著头,不愿意出来见人。 他从小在乡下长大,整天田间山林的跑,农活也没少干,真的不是弱柳扶风的男版林妹妹,军训的时候晕倒,就已经有女同学在背後叫他「弱受」,这次又晕了,指不定又衍生出什麽奇怪的外号呢! 辛歆跟左仕商一起来的,见郁帛没啥事,松了一口气道:「我先回操场去了,我们班还有三个学生没回来,我得去守著。」 关门声响起,郁帛又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磨磨蹭蹭的露出半张脸,看到坐在床边的左仕商,眼圈一下子红了。 「左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左仕商翘著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答:「是啊!」 郁帛「嗖」的一下坐起来,瞪著眼睛,气呼呼道:「你不是应该说,『我觉得你明明已经到极限了,却努力跑到终点的样子特别有男子汉气概』吗?」 左仕商撇了撇嘴,学著他的口气道:「我觉得你明明已经要嗝屁了,却努力爬到终点的样子特别傻逼。」 「……」 眼看小孩被气得又要晕过去,左仕商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卷毛,调笑道:「不过虽然没用又傻逼,却傻的很可爱,於是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真是忍不住……」 「干什麽?」 左仕商坏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郁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反射性的双手捂住裤裆。 「哈哈哈……」左仕商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你又耍我?!」 「谁让你的反应总是这麽好玩……」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左仕商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了笑意,拿起放在一边的运动水壶:「行了,不逗你了,把这个喝了。」 接过水壶打开盖子,郁帛喝了一小口,有股中药的味道,但不苦,於是仰起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都喝光了。 左仕商啧啧叹道:「给你什麽你都喝,不怕是春药啊!」 「春药就春药,反正在你这种大色狼臭流氓身边,喝不喝春药都一样危险。」 郁帛咽下最後一口汤,抹了抹嘴巴:「还挺好喝,你怎麽还会熬中药?」 「这个方子是跟国家长跑队的队医套关系换来的,健脾补气恢复体力,特别有效。」 「……健脾补气恢复体力?」郁帛露出狐疑的表情:「你要这个方子果然是当春药使!」 「瞎说,还不是专门为了你爸──」 话说一半赶紧咽下,於是「爸」字只发出了个轻音,被郁帛听成了「吧」。 「专门为了我?我才不信……」 左仕商叹了口气:「身体不舒服就退下来,没什麽丢人的,别瞎逞能,要是真有个闪失,你爸得多担心啊。」 郁帛露出害羞的表情,小声说:「别告诉我爸。」 「我连你爸的电话都没有,想告诉他也没办法啊?」 「你们不是朋友吗?」 「从来不是。」左仕商站了起来,摸了摸郁帛的脸颊,「时间差不多了,你的同学们该过来了,我走了。」「 「嗯……」郁帛把水壶盖子拧好递给左仕商。 看著他脸颊粉红,眼神明亮,嘴唇水润的诱人样子,左仕商心底一痒,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再见,可爱的小笨蛋!」 看著左仕商离去的背影,郁帛抿了抿嘴唇,脸颊发烫。 他现在已经不讨厌左仕商了,虽然这家夥还是那麽轻佻,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但人的感觉就是这麽奇怪,以前被他碰下手都觉得厌恶,现在接吻却觉得很舒服…… 明知他只是爱调侃,对自己其实挺好的,却忍不住想跟他较劲,那种感觉,大概类似於,狮群里的小狮子,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对狮王进行挑衅吧! 左仕商刚走没多久,同学们就呼啦啦的出现在保健室门口,何子威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郁帛好一通摇晃。 「芋头啊,真是一分锺不看著你都不行!我跑完小腿抽筋了,就去食堂坐著了,结果他们告诉我你晕倒了,你说你怎麽这麽不让人省心,我都告诉你别逞强别逞强,咱班有我呢,你干嘛非得撑到最後不可呢?」 郁帛被何子威摇的直犯晕,问站在一边的张野:「我是多少名,进前一百了吗?」 张野摇了摇头。 「一百零一吗?果然还是没能超过那个人吗?」 张野又摇了摇头。 「哎?那是多少?」 何子威叹著气道:「你离终点还有十多米呢就晕倒了,结果就被赞助商大叔给抱到保健室了,没到终点没成绩的啊!」 「什麽?!啊啊啊啊──该死的左──赞助商,他肯定是故意的,气死我了!」 科大史上最隆重、参加人数最多的一届冬季长跑比赛终於落下帷幕,何子威光荣挺进了全校前五十,得了个大大的奖杯和一台平板电脑,他们班还有一个人跑进了全校前一百五,奖品是p3,郁帛则和其他参加了长跑却没有取得好成绩的人一样,只得到了一张精神文明奖的证书。 除此之外,他在女同学的口中,也从「弱受」升级为「娇病受」,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女孩子见了他都自觉让出一条通道来,生怕把他碰骨折了。 就连在水房洗衣服的时候,都会有其他屋的男同学走过来问:「用不用我帮你拧水啊?」 郁帛只能在内心咆哮:谁要你们拧水啊,我是上山砍柴下水摸鱼掰苞米磨豆子无所不能的的北方大汉啊! 「唉……」叹了口气,将洗好的牛仔裤放进盆里,一扭头,就见莫小杰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著他。 「呃……我自己可以拧,谢谢。」 「谁要给你拧──咳咳──」莫小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妩媚的笑了一下:「我很感动。」 「什麽?」 「虽然你没能赢过何子威,但为了我努力的样子,我很感动!」说著,男孩踮起脚,在他耳畔说了句:「所以,我答应你的,还算数哦!」 男孩像只波斯猫一样,迈著优雅的步伐离开了,留下被弄傻了忘记关水龙头的郁帛呆呆站著,一个不小心被溢出来的水溅湿了睡裤。 於是等郁帛抱著盆回到宿舍,换掉湿透了的睡裤和内裤时,住在他对床的莫小杰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郁帛赶紧钻进被窝里,後知後觉的意识到,这个误会有点大了啊! 但要他去解释,又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努力拼搏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不被赞助商大叔看不起!」 …… 十二月末,各科课程相继结课,进入了期末复习阶段。 有的老师人很好,例如辛歆这样的,即使学校要求不许划重点,还是很含蓄的帮他们划掉「非重点」。有的老师非常死硬,不管学生们怎麽问怎麽求,就是一句「整本书都是重点」,引得一时间「翘课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笔记贵」 。 那天l市下了今冬第一场雪,郁帛出门晚了,好不容易到了图书馆,却没位置了。 天寒地冻的,教室的暖气又不足,没办法只得回宿舍看书,推门进屋的时候莫小杰正在换衣服,背对著门口跪在床上,整个身体都是裸著的。 郁帛呆了两秒锺,突然慌张起来,急急忙忙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就退出宿舍关上门。 站在走廊,面对著门板,几秒锺後郁帛又清醒过来。他们都是男人,这里又是他自己的宿舍,就算他是gay,莫小杰估计也是,也不至於避嫌到这种地步。 只是……让他推门进去,他又本能的觉得不妥。 正犹豫著,门被打开了,莫小杰已经穿戴整齐,一脸揶揄的笑容:「进来吧,我一会儿出去,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郁帛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走进温暖的宿舍,随口问:「你都不复习,不怕挂科吗?」 莫小杰正对著镜子整理头发,「我没告诉过你,我姨夫是咱们系主任吗?」 「哦……原来是上面有人啊!」郁帛也没当回事,脱下外套,从背包里拿出书。 莫小杰回头看了他一会儿,好奇的问:「你怎麽不向我打听考试题?」 「哎?主任知道考试题吗?不是各科老师直接出题吗?」 「笨蛋。」莫小杰拎著鞋子坐到郁帛身边,一边穿一边问:「你考试完了就直接回老家吗?」 「是啊。」今年过年早,考完试已经是腊月二十六,郁迦叶的公司腊月二十七就放假,他们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回老家。 穿好鞋,莫小杰站起来,突然凑过去在郁帛的脸颊亲了一下。 「这样啊……那我答应你的,就在考试前给你兑现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郁帛措手不及,完全乱了章法,根本不知如何应对,更别提见招拆招了。 更何况,莫小杰出的还是连还招。 两天後是周末,下礼拜一就开始考试了。 傍晚,何子威躺在床上,拿长跑比赛的奖品看av。 郁帛虽然是gay,对女优的叫床声没啥感觉,但人总是会联想的,不知不觉的,躲在左仕商车子旁边听到的喘息声,取代了女优的叫声。 左仕商的声音和他的人很配,他长得英挺俊朗,声音也低沈磁性,虽然不曾见过,但完全可以想象,那张成熟性感的脸庞,配合著撩人的呻吟,是怎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郁帛最近都在复习,没怎麽运动,又受了莫小杰的刺激,压力之下有些精神敏感,想著想著,竟然起了反应。 每个周六都早早离开的莫小杰磨蹭到了八点多才下床,站在郁帛的对面。 郁帛赶紧把头埋进书本里,不太敢直视莫小杰那双妩媚的狐狸眼。 莫小杰一本正经的开口:「我们学号挨著,考试时可能会坐一起,到时候多关照我啊!」 一张磁卡,塞到了郁帛的书本下面。 等莫小杰出门,何子威立刻探出身子,对坐在下面复习的两个人喊:「芋头,眼镜,考试时你们挨著我坐。」 郁帛偷偷拿出那张磁卡一看,是学校附近一个宾馆的房卡。 赶紧把卡塞到裤兜里,郁帛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两天前无意中撞见的,莫小杰的裸体浮现在眼前,本来就有了冲动的身体,这下更加燥热了。 何子威还在看av,好像换了一部,女优不怎麽叫,倒是男的叫得很大声,声音粗哑难听,一股猥琐之感,和左仕商的喘息声简直天差地别。 郁帛越来越热,简直难以呼吸,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自习室!」 「都快九点了你去哪门子自习室啊?」 在何子威疑惑的喊声中,郁帛披上棉袄冲出寝室。 他只是想吹吹冷风,呼吸下新鲜空气,让鼓噪的欲望沈静下来……可是双脚竟不受大脑支配,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间宾馆,清醒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 像是有感应一般,莫小杰打开了门,伸手将他拉进房间。 「来得好晚哦,你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了。」莫小杰洗了澡,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浴袍,大半个胸口都露了出来。 郁帛吞了吞口水,张开嘴正想著说些什麽,莫小杰就主动的揽住他的脖子,亲上他的嘴唇。 莫小杰的吻,和左仕商的吻完全不一样。 左仕商的亲吻是温柔的,再深入的探索,也是包容缠绵的,而莫小杰的吻则热辣得多,湿滑的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搅动,经验丰富的挑逗著诱惑著。 郁帛想闭上嘴,阻止他越来越放肆的侵入,又怕咬到莫小杰,左右为难下口水不断的涌出来,整个下巴都黏答答的,特别不舒服。 「啊──不行!」终於忍耐不了,大力将莫小杰推开,郁帛後退两步,却绊到了矮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莫小杰解开浴袍,雪白娇嫩的身躯整个露出来,款款的走到郁帛面前,单膝跪在床上,压在他身上。 「装什麽矜持?你不是看上我了吗?」 郁帛被眼前的画面震慑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笨嘴拙舌:「我、我不是来和你做这个的──」 「来宾馆不做这个做哪个?」莫小杰嗤笑一声,一把拽下了郁帛的运动裤,将已经起了反应的性器掏出来,一脸惊喜:「哇──好大!」 「啊……」郁帛哼了一声,身体发抖,眼神迷离起来。 「哼,假正经!快点办事吧,我还有事呢!」莫小杰说完,低头含住了郁帛的性器,吞吐起来。 「唔嗯……」 郁帛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光是视觉刺激他就受不了的,更别说湿热的口腔包裹著身体最敏感部位的感官刺激。 再加上莫小杰技巧高超,一边吞吐还一边吸吮,在顶端被舌尖舔舐的时候,郁帛整个腰部以下,除了一柱擎天的性器,全部酥软了。 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横在脸上,遮住头顶的日光灯……郁帛躲在自欺欺人的小空间里,又想起左仕商说的话。 他说到酒吧来不是吊男人,难道是品酒谈人生吗? 同样的,他自己走来宾馆,明明知道会发生什麽,明明是他自己想尝试一下的。 现在莫小杰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遂了他的愿望,甚至还奉送了想象之外的热情服务,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的热了起来,快感从那被吸吮的地方蔓延全身,他体会到了性意识觉醒以来最销魂的滋味,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麽……身体的热度没办法传达到胸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放下手臂,郁帛撑起上半身,只见自己的裤子已经被扒光了,莫小杰则分开腿跪在他身前。 「你做过吗?」 「……没有。」 「你是处男?!」莫小杰露出个惊喜的表情,想了几秒锺,扔了手中的保险套,扶著他的性器沈下身体:「那就直接来吧!」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6节 「等一下等一下!」郁帛大惊,一把将莫小杰推开,翻身下床:「你要干什麽?」 莫小杰皱了皱眉:「你不喜欢这样?你想做0?我是不太做1啦,不过你既然要求,那好吧……」 莫小杰说著又要扑上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著是粗暴的敲门声。 「开门,警察,查房!」 莫小杰一下子蹦了起来,推了把不知该作何反应的郁帛。 「快、快穿衣服──妈的,学校边上的宾馆怎麽也会有查房的?!」 可是不等他们穿好衣服,门就被打开,一大堆穿著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本来两个男孩,就算是没穿衣服睡在一被窝,也没啥事,但其中一个警察看清莫小杰的脸後,突然骂了句:「靠,又是你这只小鸭子,三个月抓著你两回,咱们也够有缘的!」 於是,一脸丧气的莫小杰和呆呆的还搞不清发生了什麽事的郁帛,就和隔壁房那几个打著女大学生的幌子聚众淫乱的妓女和嫖客,一起被抓进了警察局。 做笔录的时候,莫小杰一口咬定他和郁帛是同学,上网吧玩得太晚了没回去学校,才去宾馆住的。 那个警察也没证据,但他显然不想这麽简单的放过莫小杰,敲了敲笔录的本子道:「好吧,既然你们关系正常,都是学生,那就让学校的老师来接。」 莫小杰伸出手,「把手机还给我,我给老师打电话。」 「拿这台座机打,我告诉你,别想再找你们鸭头领你出去,这次你必须叫学校的老师来,我要看工作证明的!」 莫小杰一下子慌了,不敢打电话,冷汗都流了下来。 警察轻蔑的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郁帛,晃了晃他的身份证:「你还未成年,怎麽就和小鸭子搞在一起了?谅你是初犯,叫家长或者亲戚过来就行了。」 郁帛怔了几秒锺,拿起座机,慢慢的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就在郁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於接通了,听筒那边传来左仕商沙哑慵懒的声音。 「你好,哪位?」 「左叔叔,是我。」 当初在车上,他将左仕商的名片反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久,这号码他没有存到手机号码本里,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郁帛?有事吗?」 深吸一口气,郁帛尽量平静的说:「我和同学……在外面宾馆过夜,被当成……当成是……反正我们被抓到警察局了,你能来领我吗?」 「哪个分局?」 「西城分局……」郁帛看了眼一筹莫展的莫小杰,又道:「你能不能,叫辛歆老师带著工作证明一起来?」 「好,别著急,我们马上到!」 挂掉电话,莫小杰一下子扑了过来,完全没了在宾馆的从容,急的都快哭了。 「辛歆?班主任?你怎麽能真的联系老师,你疯了──他会告诉我姨夫的,我会被我爸打死的──」 警察呵斥道:「哎,说什麽呢?你们俩个,蹲下,老老实实的!」 郁帛反而冷静下来,拍了拍他的後背,小声说:「放心,辛老师是我叔叔的朋友,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我怎麽能放心……我这次死定了……」莫小杰蹲在地上,捂著脸哭了起来。 半个小时後,左仕商和辛歆一起赶了过来。 郁帛蹲在角落,仰起头,看著衣服穿得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左仕商,很奇怪的,并没有惧怕和紧张。 这是他第二次进警察局了,第一次是被左仕商送进去的,第二次却要靠他来救自己出去。 警察看了辛歆的相关证明,啧啧道:「这小鸭子还真是大学生?他不是初犯你知道不知道,上次就被我们在夜总会逮到过。」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回去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也请您不要对外声张了,对我们学校的声誉影响太大了。」 「行吧,带回去好好教育,再有下次一定不轻饶他!」 办好手续,俩个大人领著俩个小孩出了警察局,左仕商哑著嗓子说:「辛歆,你先带你这个学生回去吧,我送小帛回他爸哪!」 辛歆点点头,领著著还在抹眼泪的莫小杰走了。 等车子驶出视线,左仕商低声骂了一句,打开车门,将郁帛推了进去。 「你可真够牛逼的!」 郁帛揉了揉摔疼了的肩膀,坐直身体。刚才在室外不觉得,一坐进封闭的车子里,就闻到左仕商身上一股浓郁的烟味。 「你抽了多少烟,好呛!」 「你长个狗鼻子就会闻烟味吗?」左仕商随手给了郁帛一下子,启动车子上路:「和同学谈谈恋爱这很好,可你居然找上只小鸭子,还闹到局子里去,真给你爸丢人!」 郁帛知道左仕商这人嘴硬心软,自己装装可怜绝对能糊弄过去,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服软,梗著脖子道:「你少拿我爸来压我!你不也一样,今天和这个上床明天和那个乱搞,凭什麽管我?!」 「不让我管你别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啊?!」 「一定又搅了你风流快活吧?真抱歉啊!」 「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还不够资格!」左仕商伸手,捏住郁帛的下巴,将他的头转了过来,「我问你,戴套了吗?!」 郁帛抿著嘴巴不讲话。 「不戴套你就敢做?!」左仕商气得敲了一下方向盘,又问:「他上你还是你上他?」 「……」 「快说!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裤子检查?!」 郁帛红了眼圈,下巴被捏著,说话断断续续的:「没……没有……只是……他摸我……还给我……嘴巴……用嘴巴……」 「给你吹箫?」 「啊?」 「就是含你老二了?」 「嗯。」 左仕商松了一口气,收回手,调转方向盘。他本来想带郁帛去挂个急诊检查一下,既然没做到最後,应该是没这个必要了。 「你在和他恋爱吗?是的话赶紧断,找个正经男孩──」 郁帛打断左仕商的话,有些激动的开口:「我没和他谈恋爱,就是他给了我一张宾馆的房卡,我就去找他了。」 「你们是炮友?」 「不是,是第一次,我也不懂……」 左仕商哭笑不得:「不懂?我看你学得挺快的,我真是高估你了,还跟你打赌毕业以後能不能保持单纯的心态……结果你现在就开始找炮友了!还找了一只小鸭子,老子我玩了这麽多年也没有你第一次来得精彩刺激,真是青出於蓝啊!」 郁帛吸了吸鼻子,满眼的无助:「我不想这样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满脑子都是……都是他的裸体……还有……」还有你的呻吟声。 「那你就自己撸两下,这点定力都没有,在马上就要考试的时候闹这一出──」 「你说的简单,是我告诉自己不要想就不想的吗?我看到我爸都会有冲动,你知道那种感觉多可怕吗?!」 「吱──」 左仕商一脚将刹车踩到底,转头看著郁帛,瞠目结舌:「你看到你爸……」 郁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不得了的话,打开车门就想跑,刚迈出腿,腰就被抱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就是变态别管我──」 郁帛像被网兜捞上岸的鱼一样死命扑腾,左仕商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按住,关车门上锁。 「你这孩子──我不能让你就这麽回学校,你跟我走!」 「我不去我不回家你别告诉我爸──」 「我不带你回家,去我家!」 郁帛抹了抹眼泪,抽泣著:「去你家干嘛?」 左仕商咬牙切齿道:「你不是饥渴难耐吗?老子满足你,老子教你什麽叫做爱!」 凌晨的路上几乎没什麽车,左仕商狠踩油门,闯了几个红灯,半个小时後回到他位於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家里,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达顶层。 站在玄关处,郁帛呐呐道:「我还没脱鞋……」 「脱个屁鞋,脱裤子就行了!」左仕商提著郁帛的衣领子进屋,直接把他丢进主卧内的浴室,「你给我从里到外洗干净,我在床上等你。」 郁帛坐在地砖上,哆嗦了一会儿,才爬起来脱衣服。 左仕商关门前开了暖风,拧开水龙头流下来的就是温度正好的热水,郁帛站在淋浴底下,被热水一冲蒸汽一熏,肿胀的眼睛和紧绷的身体都得到了放松。 想到在宾馆发生的事情,郁帛有些不舒服,於是翻出没开封的牙刷刷了个牙,又特意搓洗了蔫头耷脑的小弟弟。 洗干净之後,郁帛把浴室门拉开个小缝,探出脑袋,对躺在床上摆弄笔记本电脑的左仕商道:「左叔叔,没有换的衣服……」 「都敢和小鸭子去开房,你还害羞个屁啊?光著出来!」 郁帛「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拿湿乎乎的浴巾缠在腰上,又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走出浴室。 左仕商瞄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嗯……」 刚才惊鸿一瞥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左仕商也洗了个澡,换上了浴袍,斜躺在床上,露出大半片胸口。 和莫小杰穿著肥大的浴袍的感觉完全不同,左仕商的浴袍特别合体,勾勒出他完美的男性曲线,性感又优雅,就像是雄狮蛰伏在草丛中,盯著不远处的猎物。 几分锺前还垂头丧气的小弟弟,突然有挺起身板的冲动。 郁帛吞了吞口水,四肢僵硬的走过去,刚爬上床,就被左仕商捞进怀里,大手探进浴巾里,直接往他屁股摸去。 郁帛吓得拼命扑腾:「啊──你干嘛?!」 「检查一下你有没有骗我──张嘴!」 「啊?唔……嗯……」 左仕商那霸道又温柔的吻落在了嘴角,舌尖细致的描绘他的嘴唇,而後探入口腔,舔著他的牙床。 郁帛被吻得浑身发烫,身体战栗,不仅探出舌头给予回应,还张开双臂揽住左仕商的脖子,身体紧紧的贴上去,性器隔著浴巾顶著左仕商的小腹,随著他身体的摇摆乱蹭。 左仕商错愕的结束了这个本意是惩罚的吻,盯著怀里气息不稳的小孩,惊讶道:「你真的饥渴到这种地步了?」 郁帛红著脸,不安分的挺起腰,又往左仕商身上拱了拱。 左仕商的手再次伸进他的浴巾,握住了他的分身,灼热的温度和坚挺的手感惹的他啧啧感叹:「操……真他妈精神啊……之前那小鸭子没让你射吗?」 「没有……嗯……我不喜欢他碰……」郁帛扬起头,抓著左仕商的手臂,舒服的直哼哼。 看著小孩享受的表情,左仕商内心复杂,有种一脚将他踹到床下关进卫生间的冲突,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孩这深陷情欲不可自拔的样子,确实很是诱人。 可是再心痒难耐,他也不能出手。怀里这个诱人的小东西是郁迦叶的儿子,相当於穿了五彩霞裳的金圣宫娘娘,他就是那有色心没色胆的赛太岁,就算守了三年也没法吃到嘴里。 将小孩扶正,转成背对著自己的姿势,左仕商点了电脑上的一部片子,两个英俊健壮的欧美帅哥出现在屏幕上,没有多余的剧情和废话,上来就做。 郁帛往左仕商怀里缩了缩,紧张的问:「为什麽……要看这个……」 「让你看你就看!」左仕商恨恨的咬了他耳朵一下,手里还握著郁帛的性器,温柔缓慢的撸动著。 第八章 小孩很快又来了感觉,身体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舒服吗?」 「嗯……」郁帛扭头想去亲左仕商,被他压著脖子转了回来。 「认真看。」说著,抓起郁帛的手也放在浴巾底下,手掌包裹著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怎麽自慰。 「性就是这麽回事,没啥神秘的,也没啥见不得人的。小帛,你长的漂亮,又年轻,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总是会有人看上你的脸蛋倒贴过来,你以後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不会为了床伴发愁。可是你想,这世界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长的一般又没有什麽钱的,可是性欲大家都有,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想办法纾解?难道去当强奸犯吗?就算是我,也有性起了但条件不允许的情况,这时最好的性伴侣就是自己的手,小撸怡情,只要不太过频繁,自慰其实是一种特好的缓解精神压力的方式。」 左仕商沈稳的声音敲打著耳膜,舒缓的语调让人身心沈醉,郁帛眯了眯眼睛,精神有些恍惚,画面里那个身材棒老二也粗,但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底下插得浪叫的男人的脸,渐渐变成了左仕商的脸。 见小孩渐入佳境,左仕商放开手,身体後撤:「明白了吗?那你自己来吧……」 「叔叔……」郁帛叫了一声,突然转身扑到左仕商身上,嘟嘟囔囔的说:「我不明白……我不喜欢自己弄……」 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小腹紧绷,翘起来的性器急需抚慰,根本不愿左仕商放手。 郁帛虽然年纪小,又偏瘦,但力气可一点都不小,猛的扑过来,左仕商准备不及,一下被他压在了床上。 小孩就跟只还没睁眼睛的小奶狗一样,在他身上乱蹭,没有章法的乱亲,系在腰间的浴巾早就散开,赤裸的下身嵌在他的双腿间。 左仕商只披了件浴袍,里面也是光溜溜的什麽也没穿,小孩那不断渗出粘液的老二就顶在他敞开的腿根处,湿漉漉的龟头几次都滑到他股缝里了。 左仕商纵横情场多年,不是百人斩也差不太多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骇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大掌重重的在郁帛後背拍了一下,呵斥道:「狗崽子,给我起来。」 郁帛充耳不闻,还带著水汽的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拱散了浴袍,脸颊贴著他的胸口磨蹭了一会儿後,一口含住了他的乳头。 「我操!你别顺杆爬──再放肆,我捅得你屁股开花信不信?!」 左仕商大骂一声,一个翻身将郁帛压到身下,一手按著小孩的肩膀,警告般的,用炽热坚挺的分身顶了他屁股一下。 那知这小狗崽子完全不知道害怕,手掌在他胸口摸了几把,而後抚过他结实的腹肌,滑了下去,抓住他已经完全勃起的大家夥把玩起来。 左仕商仰著头,喉结上下滑动,发出难耐的呻吟:「啊……你他妈的……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你是郁迦叶的儿子,老子绝对办了你。 这性感撩人的样子,让郁帛色壮怂人胆,挺身去吻他的嘴唇,还没碰到就被一巴掌闪开。 左仕商拽了拽衣襟,起身想走,结果郁帛一下扑到他背上,对著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嗯啊……」左仕商哼了一声,身体一软,倒回床上。他的敏感区就在後颈,简直就像猫科动物一样,一被咬住脖子就浑身酥麻,瞬间失去自主能力。 郁帛虽不知道左仕商为什麽突然倒下了,但抓住了机会双腿缠住他的腰,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压在他身上不停的亲吻磨蹭,哼哼唧唧的发出舒爽不已的叹息。 左仕商缓过神,侧卧在床上,拿这种发情的小狗抱著主人大腿乱蹭一样的举动气恼又无可奈何。 想走走不了,想上了他又不能够,想揍他又舍不得……挣扎之下,只得自认倒霉,就当一会儿充气娃娃,让这个憋了太久的小处男爽一下算了。 感受到左仕商的听之任之,郁帛更加兴奋了,一只手顺著衣襟探下去,在胸口腹部来回抚摸,另一只手从浴袍下摆伸进去,从大腿内侧一路摸到紧致结实的臀部,还顺手掐了一把。 额头鼓起了一根青筋,左仕商咬牙切齿:「郁帛,我警告你,别挑战我底线!」 「嗯……叔叔……你真好……真香……」郁帛撅嘴在左仕商脸颊上「啵」了一下,腰部向下沈,从後面顶著左仕商的屁股,隔著薄薄的浴袍,一下一下的撞著。 他其实知道该怎麽做,就算以前不知道,刚才看了gv现学现卖也会了,只是……他不太敢。 郁帛现在的确处於一种被欲望冲昏了头丧失理智的状态,基本上是不能进行利弊得失的分析,但他的本能还在,他心里清楚他要是真敢捅进去,左仕商绝对不会允许,那麽就连这种程度的福利都没有了,所以……隔靴搔痒虽然差了点意思,但总比没有强。 「妈的!」左仕商双手握拳,有些泄气的在床上捶了一下。小孩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黏黏糊糊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对他来说也是天人交战,他得使出幼年时憋著不能尿床的劲头,克制自己的冲动,不把这个小狗崽子给操死。 就在左仕商的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伏在他身上的小孩终於停止了顶弄,一把撩起了浴袍下摆,将炽热的性器顶到他大腿内侧和屁股相连的位置,身体一抖,性器喷射出炙热粘稠的液体。 喷射持续了半分锺之久,小孩长抒一口气,射完精还没软下来的阴茎还在一下又一下的蹭著左仕商被白浊体液糊住的那一块细嫩肌肤。 左仕商扭头,瞪著双颊绯红的小孩:「爽够了没有,爽够了就给老子滚!」 小孩嘟著嘴,又过来索吻:「嗯……左叔叔……你真好。」 「好你妈了个蛋,你脑袋是不是长鸡巴上?!」一脚将小孩踹到床下,左仕商迅速起身,拢著浴袍,迈开大步冲出卧室。 他的房子是复式结构,冲到楼上的浴室又冲了个澡,把两腿间那粘糊糊的东西洗干净,抬头无意中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姿势,居然跟被他上过的那些小0清理後庭时差不多。 「我操!」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个未成年的狗崽子压著「操」的狼狈样子,左仕商就忍不住飙了一连串的脏话。 等他洗好下楼,卧室的房门还是紧闭著,郁帛并未跟出来。 左仕商开了罐啤酒,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越想越不安心,不是他最後那一脚踹得太狠,小孩跌下床撞到头了吧? 担心的走进卧室一看,被气得笑了出来。 只见郁帛以一种奇怪的,类似於蟑螂被拍扁在墙上的姿势,双手撑著地,双脚挂在床上,全身还光溜溜的,小屁股撅撅著,就这样睡著了。 「这个小混蛋……」左仕商低声骂了句,走上前将小孩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小孩嘴巴动了动,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左仕商坐在床沿上,盯著他的睡颜,出神的看了一会儿。 他对小0,尤其是漂亮的小0,不管是不是自己床上的,一向温和宽容,但还是有底线的。而眼前这个小孩,脸蛋完全还是少年的模样,尚未张开,虽说是个眉眼清隽的漂亮孩子,却也不是他见过最绝色的,按理说不该具有这麽强的迷惑性,让他容忍他到如此地步才对。 果然还是因为……这是郁迦叶的儿子吗? 郁帛睡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复习功课,睡眠本来就不足,又因为和莫小杰开房被抓到了警察局,多少受了点惊吓,再加上「撸管学习」耗费了太多精力,於是这一觉就睡了十几个小时,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床头放著一套崭新的运动装,款式很年轻,不像是左仕商的穿衣风格,郁帛犹豫了几分锺才穿上。 出了卧室,追著淡淡的饭香味走进厨房,就见左仕商穿著一身居家服,腰间系著一条深色的围裙,正在煎鱼。 郁帛缩在门口,探出个脑袋看著他,脸蛋红红的,眼神闪烁,弱弱的叫了句:「左叔叔……」 左仕商早从橱柜的反光中看到他了,心想亏你个狗崽子还知道愧疚害怕。 「大少爷,你再不醒,我都打算把你毁尸灭迹了。」 「你不舍得……嘿嘿……」哪知被他定性为「知耻害羞」的小孩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从背後抱住他的腰,还在他脖子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左仕商手腕一抖,差点把锅子丢出去。虽说是敏感区,但他不喜欢失去控制的感觉,因此从未对人提起过,也没有哪个小0有机会跑到他背後去,因此……後颈这地方还真没几个人碰过。 「起来──」左仕商刚开口呵斥,突然感觉到,小孩的下半身还有个东西翘了起来,正顶著他的屁股,於是狠狠的骂道:「人家是早晨六点晨勃,你是晚上六点昏勃,你美国回来的有时差?」 「我……我控制不了它……」 「自己一边撸去!」 郁帛红著脸,状似无辜实则无赖:「我还没学会……左叔叔你再示范一遍……」 「我给你示范一下公狗阉割好不好?滚蛋!」左仕商才不吃这套,一手肘将小孩戳得半天喘不上气。 郁帛捂著左肋蹲在地上,抬头正对著左仕商挺翘的屁股,本来还只是欲望残留,这下直接满血复活了。 左仕商将刀鱼翻面,顺便低下头,看了眼半天没吭声的小孩,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大骂一句:「我操你大爷的──」 这小王八蛋,居然跪坐在他家厨房地板上,就在他脚边,拉下裤子,掏出老二,红著脸眯著眼睛自慰。 被发现了,郁帛索性不再咬著嘴唇压抑声音,张开嘴巴大声呻吟起来。 「啊……左叔叔……好舒服……唔嗯……」 盯著郁帛两手间,那完全勃起,尺寸可观,颜色粉嫩的阴茎,左仕商有种一刀切下去,丢在锅里煎一煎的冲动。 他之前真以为这是个害羞纯情的小男孩,哪知他竟然这麽大胆……还是说这小孩就是那种「床下清纯动人,床上奔放淫荡」的典型?! 愣神的功夫,郁帛已经自给自足到高潮,精液甚至喷到左仕商的裤腿和拖鞋上。 左仕商气得直哆嗦:「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郁的!郁……欲?郁帛?欲勃?我操,谁给你起的名?真他妈的有先见之明!」 「嗯……左叔叔……」 「就您老这臭不要脸的德行,我该叫你叔叔!」 盯著还沈浸在高潮余韵中的小孩,左仕商终於意识到,郁帛不是自控力差也不是青春期冲动,他就是欲望特别强烈需求特别大的那类人! 本来嘛,谁没有青春期冲动,又有几个会闹到郁帛这鸡犬不宁的份上?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等这孩子长大了,性器官发育完全了,经验累积丰富了,不管是当1还是当0,绝对是不榨干自己伴侣的最後一滴精血决不罢休的小妖精! 郁帛的胸脯上下起伏著,喘息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慢吞吞的站起来,拽了拽被精液弄脏了的运动裤,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问:「这衣服……你原本是给谁准备的?」 左仕商一愣,立刻明白了这小孩刚才的表现,有欲望勃发的成分在,却也绝对有小狗画地盘的意识在。 「操,这是老子代理的运动品牌,刚让店员给我送来的,妈的,便宜你这只狗崽子了,给老子脱下来!」 …… 经过厨房的「兵荒马乱」,左仕商熬的粥也老了,煎的鱼也糊了,不管是吃相还是卖相都一塌糊涂,绝对是他学会做饭以来最失败的一餐。 郁帛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甚至一脸真诚的夸:「左叔叔,你做饭真好吃!」 左仕商撇了撇嘴:「你什麽不爱吃?我看你是粪车在楼下过都恨得不冲出去尝个味。」 左仕商的本来想恶心郁帛一下,奈何郁帛是在乡下长大的,从小就提馊水喂猪,拿农家肥耕田,什麽场面没见过,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该喝粥喝粥该吃菜吃菜,结果左仕商自己却被自己恶心够呛,放下筷子一口没再动。 吃晚饭,郁帛自觉主动的担负起清理桌子收拾厨房刷碗等清洁工作。 从来没用过洗碗机的小孩觉得很新鲜,鼓捣了一会儿,探出头来问:「叔叔,你开饭店很赚钱吗?住这麽大的房子,开那麽好的车,还有这麽多奇奇怪怪的家用电器。」 左仕商跟个暴发户似的,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抬起双腿搭在茶几上看经济新闻,一边剔牙一边答道:「那个小破饭店能赚几个钱,我老子死後给我留了点遗产,我也是坐吃山空而已。」 小孩连连感叹:「原来你是少爷出身,不是该有特别多的佣人吗?怎麽还自己学做饭?」 「……」 左仕商心里的回答,还是那个说了一万遍的──还不是因为你爹! 所以说,这是个拼爹的时代,想有特权,必然要自己的爹有钱,不然就是睡你爹的人有钱。 甩甩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左仕商拿著车钥匙站了起来:「收拾好了没有?我送你回学校。」 郁帛跑出厨房,一脸期盼:「叔叔,我今晚还想住在这儿!」 「不行,你得回去准备考试!」左仕商也不和他废话,提著郁帛的脖领子将他拽到门口,看著他穿鞋,然後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回程的路上,小孩一直郁郁寡欢,本来就是嘟嘟嘴,这下更是撅得能挂油瓶。 左仕商看他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送你回宿舍,又不是压你上刑场,你闹什麽脾气?」 「可是……万一……万一莫小杰也在宿舍怎麽办?我不想见他,多尴尬!」 左仕商冷笑:「你和他见面尴尬,你他妈的昨天今天跟老子这麽发情你怎麽不尴尬?!」 闻言,郁帛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身体往车门边缩了缩,拿眼角瞄著左仕商。 「我操,你害羞个屁啊?!三个小时前跪在我脚边撸管的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吗?还是你精神分裂体内有两个人格?」左仕商被那眼神瞄得後脑勺一凉,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道稍微大了点,小孩的脑袋撞到车窗上,发出「!」的一声。 郁帛捂著脑袋,一脸委屈:「你怎麽老打我?」 「你怎麽不说你欠打?」拽下他的手,在他脑门上摸了摸,确定没有肿,左仕商收回手,怒骂:「昨天……不,今天凌晨的事,我警告你,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脑子不好使就算了,连尊师重道都不懂吗?老子是在教你怎麽纾解,不是他妈的让你在我身上泻火!要不是看在你明天要考试的份上,我绝对不饶你!」 郁帛耷拉著脑袋,闷闷的「嗯」了一声。 「还不愿意回学校……你明天一早就要考试,不看书就算了好歹要准备一下考试用品吧?」 郁帛不以为意:「一个期末考而已,我高考都没紧张。」 「你以为是你高中学校的期末考吗?你高考的时候,是你们县的第四名,可你知道,科大有多少个市级状元吗?这帮人全都是人精,你看大家平时嘻嘻哈哈的也不怎麽学习,其实熄灯後,打著手电筒看书到天亮,全都憋著劲呢!你就算拿不到奖学金,最起码也不能挂科不能倒数吧?还有你怎麽没参加学生会?」 「哪有那个时间……」 「你倒有时间找鸭子开房!」到了科大门口,左仕商将车子停在一边,一脸严肃道:「不加入学生会就算了,现在企业招人也不太看重学生干部的经历了,但你必须和你们系的老师处好关系,他们在外面担任著l市大大小小几十家企业的顾问,不管你以後是考研还是工作,你费了半天劲也做不到的事,往往就是他们一句话的情面。」 「哦,知道了。」 左仕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打开车门没好气道:「不听我的话,有你後悔的时候,滚蛋吧!」 郁帛慢吞吞的挪著屁股,一只脚踩到地面上,又扭回头期期艾艾道:「那个,我明天考试,给我加个油吧!」 左仕商懒洋洋的伸出手,正打算来个「give five」,结果被小孩抓住手腕拽了过去,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很简单的一个吻,得逞之後丝毫不敢留恋,小孩跳下车撒开腿一转眼跑个没影。 左仕商坐在车上,抿了抿嘴唇,只觉得胸口憋著股气,不是怒火,只是郁闷。 「纵横情场这麽多年,被个毛头小子给调戏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 郁帛一路不停歇的狂奔回宿舍,一进门就直接爬上床,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一片黑暗中,左仕商被他亲了以後,错愕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浮现在脑海里,引得他一阵痴笑。 何子威被他这中邪了似的表现吓了一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话说你昨晚出去就没回来,跑哪去了?」 「我回我爸哪了……」郁帛抬起头,在宿舍里巡视一圈,问:「莫小杰没回来?」 「没有,他可能明天直接去考场吧,本地有家就是好啊!」 郁帛下地将考试的东西收拾好,洗漱完又爬上床。 他睡了一个白天,根本不困,可是又看不进去书,满脑子都是之前发生的一切……被抓进警察局的惊魂之夜固然让人浑身发冷,但一想到凌晨时分的激情缠绵就身体燥热。 他从性意识觉醒後,就对太多人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十几个小时前,那种强烈的被本能驱使著压倒左仕商的冲动,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心里也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这种强烈的欲望,并不是不分对象的。 就好像……主动诱惑他的莫小杰不行,但对他又打又骂不假颜色的左仕商就可以……目前为止,似乎也只有左仕商可以。 「左叔叔……」 就连默念这个名字时,都有一种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 第二天一早去考场,监考是辛歆和另外一个老师,快开考的时候,莫小杰才进教室,眉头微蹙,表情冷冷的,径直走到郁帛斜後方的位置坐好。 本来有些不安的郁帛也平静下来,认认真真的答卷子,偶尔给何子威打个暗号传个纸条。 考试还剩二十分锺结束时,後面丢过来一个纸团,郁帛一边瞄著监考一边打开,结果不是同学扔过来对答案的,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不是出去卖的,你不要跟别人乱说。」 郁帛回头看了看转笔玩的莫小杰,正想著该回什麽,辛歆走了过来,一下抽走了纸条。 「专心答自己的卷子,不要东张西望,再有下次取消成绩。」 上午的考试结束,何子威拽著张野回宿舍去睡午觉,号称要以充沛的精力迎接下午的挑战,郁帛则坐在教学楼大厅的台阶上,将几个总是记混的公式抄在手心。 远远看见辛歆一个人走下来,郁帛赶紧迎了上去。 「辛老师!」 辛歆微微一笑:「在等我?」 「嗯……辛老师,昨天的事情,麻烦你了,莫小杰他──」 「莫小杰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我没和系主任说,他也保证不会再犯了。」 「哦……」郁帛转了转眼珠,问:「老师,莫小杰不知道你也是……为什麽你当初暗示我却没暗示他?你肯定也看出来了!」 「对,我是看出来了,可是我又不是同志导师,我暗示你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我……你不是喜欢左仕商吗?我和他的类型差很多……」 辛歆抬手搭上郁帛的肩头,暧昧的揉了揉:「谁说我只能喜欢一种类型?我是可1可0的哦!」 「可1可0……我是0,左仕商是1?」郁帛假装不屑:「难道他从来没当过0吗?」 「当然了,左仕商可是号称天生的纯1,自誉为l市的小0福音,就算他想当0,谁上得了他啊……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况且他的老二那麽大,当0多可惜,一定要物以尽用才行。」辛歆说完突然觉得,和学生说这麽露骨的话是不是不大好,正想转移话题,却见郁帛嘴角咧著,整个人呈现一种扭曲的喜悦状态。 「郁帛?」 「没、没事,老师,我先走了!」郁帛摆了摆手,扭头跑开了,一边跑一边笑,哈喇子迎风招展。 左仕商从来没当过0,从来没有人能压倒他! 那是只拥有整个狮群的狮王,从来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只有自己例外。哪怕不是征服,只是爬到他头上咬下几缕鬃毛,都让他兴奋不已。而这种兴奋里,还包含著,狮子王对其他狮子都强势压倒,对自己却纵容的得意。 我是特别的……在左仕商心中,我和夜店里的那些小0是不一样的! 在这样喜悦的情绪感染下,郁帛下午答题有如神助,後面几天也没遇到任何的难题,轻轻松松的完成了全部考试。 周三上午考完了最後一科,他本来想去找左仕商,但郁迦叶直接到学校门口接他,没有办法,只能提上行李,跟著老爸在拥挤的人群中浴血拼杀,采购年货。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父子俩便踏上了返乡的火车。 老爸是做公关外联工作的,门路很广,在春运这种火车票能当钻戒使的紧张时刻,虽然没买到动车,但买到了两张特快车的卧铺。 「我回家了。」 上火车时,郁帛给左仕商发了条短信,可等了一整天,直到回到老家,也没收到任何回复。 村子里还是那样,和六个月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家里有两件喜事,一是乡里修路,扒了老郁家一栋根本不能住人的破房子,给了几万块钱的拆迁费,二是李丽梅又怀孕了。 郁帛趴在老妈的肚子上,侧耳听了半天,终於感觉到了微弱的胎动,立刻眉开眼笑:「肯定是个妹妹,又乖又漂亮。」 「我也希望是个女孩,有你们三个臭小子已经让我闹心死了,有个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啊!」李丽梅将郁帛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叹息著:「半年没见著,长高了,也更俊了,可想死妈妈了,你在学校都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都挺好的,老师同学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你平时就乖乖的在学校呆著,别出去瞎跑,大城市的人可坏了,满街都是骗子人贩子──」 「妈,你别老吓唬我!」郁帛撅著嘴,不满的抗议:「l市的人就挺好的,哪有你说的那麽可怕?」 当初要不是老妈说什麽大城市都是人贩子,专抓农村小孩割肾挖眼角膜,他也不会疑神疑鬼的闹出那个大乌龙。 李丽梅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你小时候差点被l市人贩子拐了!」 「妈,我小时候根本没去过l市,怎麽被拐?人贩子来咱们这儿拐我,然後自报家门说我是l市的?那这人贩子的智商也太低了。」 李丽梅捶了儿子的胸口一下:「你这小破孩出去半年,回来怎麽变得这麽贫嘴?」 郁帛扬眉一笑:「嘿嘿,我这是实战练出来的!」 …… 郁迦叶虽然对不起李丽梅,但老郁家和老李家毕竟是多年的邻居,还有郁帛这麽一个共同的孙辈,所以两家关系还算过得去。只是郁爷爷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年过三十了还孤身一人,曾经的儿媳妇却给别人生儿育女,难免心酸。 幸好郁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郁家已经开枝散叶,所以也懒得再说郁迦叶,便把主意打到郁帛身上。 「么孙,你在学校里,有没有看上的女孩?」 郁帛盘腿坐在火炕上,正在剥花生吃,塞的满嘴都是,嘟嘟囔囔道:「有个挺稀罕的,可是他比我大呢!」 郁爷爷拍著大腿道:「大好啊,女大三抱金砖,怎麽不领回来给爷爷看?你把人领回来,爷爷给你出彩礼钱。」 郁迦叶在一边插话道:「爸,小帛才十八岁,就算有喜欢的女孩,谈婚论嫁也是大学毕业以後的事情了,你著什麽急?」 郁爷爷瞪了郁迦叶一眼,气呼呼道:「哼!我不是怕小帛像你那样没良心,一走就是六、七年不回来,好好的媳妇也被你给气跑了,要不是有小帛,我都不让你进这个门!」 「爹,都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还……唉,反正都是我不对。」郁迦叶自知理亏,低下头不再多语。 後来他私下又问郁帛,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郁帛转了转眼珠,抱著郁迦叶的手臂,用撒娇的口吻试探:「爸,要是我真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别人都觉得我们不合适,你会不会支持我?」 「合适不合适别人怎麽知道,当然是自己说了算!只要你喜欢,我一定鼎力支持,放心大胆的追,爸爸给你恋爱经费。」 「谢谢老爸!不过不用给我钱,我有打工!」 郁迦叶露出担心的表情:「干嘛去打工,有时间多和同学出去玩玩,钱不够花跟我说──」 「爸,你别老觉得亏欠我,我不仅打工,还去做义工呢,是我自己闲不住,再说很多同学都打工,你当年不也是这麽过来的吗?」 郁迦叶欣慰的笑了起来。 而这「看我儿子多懂事」的笑容,则让郁帛有些心虚。 第九章 大年三十,郁帛白天呆在老妈家,晚上回爷爷家,跟著两个伯伯四个表哥打扑克玩麻将,一直闹到子夜。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表哥喊他去放鞭炮,郁帛应了一声,却躲到厨房给左仕商打电话。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7节 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也没人接,郁帛拧起眉毛,心想难道这家夥又在跟人鬼混?不对啊,过年怎麽也该在家陪父母亲人守夜才对,这个时间一定还没睡。 郁帛不甘心,又接连打了第二遍第三遍,终於在第四遍的时候接通了。 「喂……又什麽事?」左仕商的声音沙哑,语气十分不好,一听就是没睡醒。 郁帛吃惊的问:「你睡觉了?除夕你家不守夜吗?」 「今晚守。」 「什麽?」 「我在美国,现在是早上八点。」 「对……对不起。」郁帛羞愧的简直想钻进水缸里:「打扰你睡觉了,我只是想和你说过年好……」 「没事……就是昨晚喝到半夜……嗯啊……」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呻吟声,像是在伸懒腰。 郁帛光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身体燥热,鼻腔粘膜充血……左仕商要是再哼哼下去,他真的要跳进水缸里败火了。 「外面好吵……你家在放鞭炮?」 「嗯……表哥他们在放二踢脚,老爸在放小礼花。」 「烟花很漂亮吧?」 「是啊,特别美,像是五颜六色的水母在深海里游泳……」郁帛站在门口,望著绚烂的夜空,似乎想透过那轮弯月,看到地球另一边的左仕商。「你在美国度假吗?美国是不是不让放烟花?」 左仕商的声音总算清明起来:「我妈住,我陪她过年。」 「哦……好玩吗?」 「没什麽意思,和国内一样也是吃吃喝喝,在国内吃喝应酬有钱赚,在这儿屁也捞不到还得大出血,我才来三天,包出去的红包够我开个分店了。」 「你在美国有很多亲戚吗?」 「是啊,家人差不多都移民了,我妈一直催我过去,我实在是不愿意,主要是我对美国佬没兴趣。」左仕商说著说著就不正经起来:「白人小0长的是真好看,眼睫毛特别长,扑闪扑闪的特勾人,但一脱了衣服身上都是毛,我实在是下不了嘴啊!」 郁帛鼓起腮帮子:「我的睫毛也很长!」 「睫毛长有啥好骄傲的,老二长还值得炫耀一下。」那边传来「嘶啦」一声,应该是左仕商起床拉开了窗帘。 郁帛想象著他蓬乱的短发,迷离的眼神,也许还有性感的胡渣,穿著贴身背心或者干脆裸著上身,依靠在窗户边,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的画面,下半身有了抬头的迹象。 「嗯……你什麽时候回国?」 「过完十五,怎麽也得陪我妈呆两个礼拜,你呢?」 「二月下旬吧……我本来想和我爸一起回去,我妈不让。」 「半年才回去一趟,是该多呆一阵。」 「我……我尽量早点回去,左叔叔……你……你想我了吗?」 左仕商轻声笑起来:「想啊,一段日子没揉你的小卷毛,真有点手痒呢!」 那笑声就像一串水珠,落在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一路小跑溜回卧室,锁上房门,郁帛坐在炕上,一只手探进了裤裆里,握住硬起来的分身,轻轻的揉搓。 「那……我尽量早点回去……让你揉个够……我在醉中楼等你……」 「别去哪打工了,还钱什麽的,只是玩笑而已。」 「就算不欠你钱,我也是要打工的……我不想做米虫,也想多接触社会,多学点东西。」郁帛耸起肩膀,偏著头夹著电话,另一只手也伸进裤子里,上下撸动著,想象其中有一只手是左仕商的。 左仕商叹了口:「在饭店端盘子,只是浪费时间,我经营的一间科技公司在招工读生,你要是真想学点东西,等开学了我带你去试试,不过离你学校远了点。」 「你平时……都在哪儿吗?」 「也不是总在,但一个礼拜总要去两天吧!」 「那……我去……」 郁帛越来越有感觉,喘息声越来越大,左仕商终於听出了不对劲,低声骂道:「操,你在干什麽?!」 「嗯?我……我……我在想你啊……左叔叔……」被发现了,郁帛索性不再压抑声音,放肆的呻吟起来。 左仕商沈默了几秒锺,突然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狗……」 「啊……嗯……什麽?」 「我以前养过一只狗,别人都跟我说,狗崽子长大了就得阉了,不然一旦发情,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满脑子都是那点事,抱著人腿就蹭,桌角床柱子都强奸,一个耗子洞都能爽一把,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你这德行,我是彻底信了。」说完,哢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同时,郁帛昂起下颚,手机掉在了炕上,双腿绷直腰身微微向上一挺,白浊的体液在手心释放。 北方乡下,对性这档子事,观念传统但作风彪悍,虽然嫁娶婚配还讲究媒妁之言,但夫妻之间的床事却极其开放,没有什麽是不能放在太阳底下讨论的。 郁帛在这里生这里长,自然也继承了家乡的习俗,他以前敏感害羞是因为不了解自己到底出了什麽问题,经过这半年的自我探索和左仕商孜孜不倦的教导,他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的属性,於是就本性暴露了。 不管是当著左仕商的面自慰还是打著电话撸管,郁帛骨子里都不觉得有什麽可耻的……当然还是会害羞还是会脸红,但那种感觉,大概类似於新郎官洞房时扒新娘子的衣服,不管再怎麽紧张手抖,该干的事却是一定要干! 郁帛仰面躺在炕上,闭著眼睛,细细的品味了好一阵,直到表哥来敲门喊他吃饺子,才爬起来擦干净手和裤子。 午夜十二点的锺声响起的时候,郁帛带著三分玩笑七分试探,给左仕商传了条简讯。 「左叔叔,新年快乐,你就是我的桌角床柱和耗子洞!」 …… 开学的前一个礼拜,郁帛终於搭上了返回l市的火车,郁迦叶这次没有迟到,早早的就等在车站外,一见到儿子立刻迎了上来,接过一件行李。 「怎麽这麽多东西?我回来时不带了腊肠和特产了吗?你妈和你爷爷又给你塞了些什麽乱七八糟的?」 「不是,我自己拿的,给我……同学带的。」 上车以後,郁帛侧著身,一手挡著郁迦叶的视线,一手飞快的按著屏幕发短信。 「左叔叔,我回来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给你送特产。」 年後郁迦叶的工作忙了起来,郁帛回来没两天,他就出差了,要一个礼拜才回来。 反正还有几天就开学了,郁帛索性提前回了宿舍,张野已经到了,当天晚上何子威也回来了。 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何子威骑著新买的脚踏车,横梁上坐著张野後座载著郁帛,来到l市最大的夜市,在烧烤摊上大吃了一顿,还要了几罐啤酒助兴,折腾到半夜。 回宿舍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郁帛背上背包,神清气爽的出门。 正是早高峰,公交车上挤得像速生鸡养殖场,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郁帛把背包转到胸前,小心翼翼的护著,换乘了三趟车,终於来到了文鼎国际。 先对著光可鉴人的金属柱子照了照,擦掉不知道哪蹭上的黑灰,跺了跺鞋上的尘土,郁帛才按下门铃。 好半晌门才开了,左仕商挡在门口,表情不悦:「你怎麽上来的?」 这里是高档小区,安保系统完善,没有主人带领,外人根本进不来。 郁帛一脸笑容:「你家邻居阿姨买了张按摩床,在小区门口搬不进来,我帮著搭了把手,就上来了。看,她还给了我五十块钱!」 「……你要是去那个寡妇家试躺一下床,她能给你一百。」左仕商後退一步,让郁帛进来,弯下腰给他拿了双一次性拖鞋。「你来干什麽?」 「我……我不是说给你送土特产吗?」左仕商穿了件松垮垮的家居裤,裤腰很低,弯腰时春光若现,让正处於发情期的郁帛有些把持不住。 跟进客厅,郁帛蹲在地上,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 「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大豆,我上次来看到你厨房里有豆浆机,你拿这个榨豆浆,味道肯定和超市买的豆子榨出来的不一样。这是去年夏天打的大枣,已经晒干了,可以直接吃,补气血的,对身体好。这是蕨菜,已经腌好了,密封的,可以凉拌吃也可以炒著吃,要是不会做我来给你做。这是我爷爷上山采的榛蘑,绝对是野生的,炖小鸡味道特别鲜。这是花生,这是山核桃,这是……」 左仕商看著摆满整个茶几的塑料袋,脑袋都大了。 「行了行了,你们家是开菜市场的吗?怎麽什麽都有,还有你那个包也太能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机器猫呢……快别往外掏了,都拿厨房去吧!」 「那行,我给你归置好了,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储物柜的放柜子里。」郁帛又一件件的收了回去,双手拎著包,摇摇晃晃的走进厨房。 左仕商调整姿势,躺在沙发上,闭著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他本来计划过完正月十五就回国,结果被老妈和亲戚们拉著去澳洲旅游,一直玩到上个礼拜才回来。 休整了几天,精神状态稍有恢复,昨天晚上去「偶遇」坐了一会儿,遇到个了第一次来这里的青年人,正是他喜欢的类型,眉眼温柔又有点傲气。他主动去搭讪,又是请酒又是变魔术的,勾搭到半夜才把人带走。结果到宾馆刚做到三垒,就接到了「偶遇」一个调酒师的电话。 那调酒师也是挣扎了半天才决定告诉他,这个青年是调酒师前男友的前男友,可能是hiv病毒携带者。 虽然左仕商fht肯定戴套,基本没有感染的可能,但听到这样的事情,再饥渴也没了胃口,於是找了个理由落跑了。 天都快亮了也约不到别人,只能回家,看了会儿碟撸了半天,邪火也没泄出去,勉强睡著没几个小时,就被这小鬼给吵醒了。 郁帛的确很可爱,看著傻不愣的又挺有主意,大部分时间低眉顺眼乖巧听话,可是一炸起毛来也是个能闯祸会耍狠的主。和这样的孩子斗斗嘴调调情还是挺好玩的,不过这应该只是茶余饭後的休闲活动,不能在他生活中占太大比重,并且应该是由他来主导控制的……现在的情况却完全脱轨了。 他是不是真的太纵容郁帛了? 就算是郁迦叶的儿子,他也没有帮忙带孩子的义务,更何况郁迦叶知道了也未必领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 左仕商烦恼的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却看到郁帛蹲在沙发前,脸离他的脸不到十公分,正屏息盯著自己。 「你他妈的走路怎麽没声──拖鞋呢?怎麽不穿?」 「一次性拖鞋不分左右,我穿著不舒服……左叔叔你给我准备个专属的拖鞋吧!」 「还准备什麽专属拖鞋啊,这房子都给你住得了!」 「你要跟我同居啊?可是大一不能走读啊……」郁帛爬上沙发,在左仕商身边挤了一小条地方躺好,抱著他的手臂,亲热的蹭了蹭:「左叔叔,你想我吗?」 「想你怎麽意淫我,是吗?」左仕商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决定要冷郁帛一段时间。这只小狗崽子已经进化成小狼崽子,看他的眼神露骨到让他後脊背发凉的地步。 「可是我很想你啊……」郁帛说著,低下头,在左仕商的脸颊轻轻的啄了一下,抱著他腰的手也不规矩的,从衣衫下摆探了进去。 左仕商眉头跳了跳,呵斥:「又犯病是不是?滚下去!」 「左叔叔,我饿了……」 「饿了就去把你那些什麽大豆什麽枣什麽蘑菇都吃了,老子这儿又不是农产品收购站!」 「可是我想吃你……」郁帛舔了舔他的下巴,身体向下蹭,舌尖滑过喉结,舔过锁骨,隔著薄薄的t恤含住他的乳头,像个哺乳期的婴儿一样吸吮著,还用牙齿不轻不重的啃咬。 「啊……你给我起来……」左仕商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按在郁帛肩膀上的双手施力,又不敢太用劲,怕这孩子脑子一热真把他的乳头给咬下来。 犹豫的功夫,郁帛已经放过他的胸口,脑袋滑溜到他小腹以下两腿之间,一只手伸进宽松的居家裤里,把他起了反应的性器掏了出来。 「我操──」 郁帛那淡定的,完全不像是从男人裤裆掏鸟,更像是从冰箱里拿鸡蛋的表情,让左仕商恍惚有种,自己要是一脚把郁帛踹飞,是在大题小做的感觉。 不行!再这麽放纵下去,这孩子不一定会干出什麽事呢?! 左仕商伸手去抓郁帛的胳膊,正想把他拽起来,小孩下一个动作,让他完全呆住,做不出任何反应。 郁帛张开嘴巴,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老二含进口里。 「……」左仕商这下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要不就是起床的姿势不对,居然产生了幻觉。 郁帛对他亲亲抱抱他能理解,在他身上乱拱也算是生理本能,可是给他blow job?! 这是郁帛吗? 这是那个随便逗一逗就脸红,捏一下脸蛋就炸毛,帮他脱个裤子就蹦得比兔子还高,帮他撸一管还抹眼泪的纯情小处男吗?! 左仕商这麽一想,也赫然发现,自己打著关照教育的旗号,对郁帛的确做过很多越界的事,也难怪这孩子在半年间进化的这麽迅速了! 然而这时,左仕商再想推开郁帛,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且不说这孩子现在叼在嘴里的,是比乳头重要得许多的阴茎,就说他自己也舍不得拒绝这样青涩却真挚的服务。 之前说过,左仕商春节前飞美国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找床伴了,昨晚猎豔失败,一直处於欲求不满的状态,刚起床又是男人的性激素的最高峰,现在被郁帛这麽直截了当的一刺激,他的身体完全被调动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叫嚣著要及时享乐。 那边左仕商在天人交战,这边郁帛却是专心致志义无反顾。 郁帛像吞冰棒一样含住左仕商的整根性器,上下摆动头部,嘴唇用力裹著,舌头也努力的蠕动。 可是左仕商的那玩意儿实在太大了,他根本没办法完全含进去,口水一直淌个不停,舌尖也被龟头顶著,无法灵活的移动,只能无师自通的发挥双手的作用,握住底下的两个囊袋,轻轻的揉搓。 尽管喉咙很难受,郁帛还是一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满脑子都想著伺候左仕商爽了,也许自己接下来的企图,得逞的机会就大上一点点。 「郁帛……你……你自找的……」 左仕商本来就是个没节操的人,在他身上也找不到所谓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种身体饥渴,胯下的人又可口的情况下,他能把持住才有鬼。 什麽郁帛未成年,什麽郁迦叶的儿子不能动……所有抗拒的理由,在这一刻全都被雄性本能打败了。 一把将郁帛拽了起来,一个侧翻压倒他身上,左仕商低下头,狠狠的堵住那张带给他快感又因为技术不过关让他抓狂的丰润嘴唇。 在性事上,左仕商一向自誉为天资好手段高,走的是温柔缠绵的路线,可是这一次,他却破了自己的规矩,吻得急切而鲁莽,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不给郁帛任何拒绝的机会,以排山倒海之式侵占了他的口腔,一雪之前几次被这小孩调戏的耻辱。 得到左仕商的回应,郁帛怔了片刻後就兴奋起来,积极的配合著,抱著对方的背来回抚摸。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左仕商的手掌从他裤腰里探了进去,直接绕到臀後,捏著他的臀瓣使劲揉搓,後来干脆扯下他的裤子,分开他的双腿,竟然是要── 「不行!这样不行──」郁帛严词拒绝著,双腿像是蹬脚踏车一样来回踢。 到目前为止,郁帛还是个纯正的处男,对什麽小1小0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打他发现自己对男人感兴趣起,就一直以一个主动的角度在意淫别人。 虽然在与左仕商的接触当中,他一直是处於被调戏被呵护的弱势地位,但他的内心却没有一刻是屈服於他之下的。他贪恋左仕商的温柔,喜欢他宽广的胸膛坚实的手臂,但不管是在春梦里还是在求欢时,他从未幻想依偎其中,反而是期待著拥抱这样一个男人中的男人。 「别乱动!」左仕商一手压住郁帛的腿,一手扶住被沾满了郁帛口水的性器,往小孩两腿间顶去。 「不可以──」 郁帛尖叫了一声,拿膝盖顶住左仕商的小腹,吃出吃奶的劲头一个打挺,终於从他身下逃出去,跌下沙发顾不得提裤子,慌不择路的往木质的旋转梯处跑。 下身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仕商怎能容忍自己的小0在关键时刻逃跑,迈开长腿就去追,几步就把裤子挂在大腿上行动不便的郁帛逮住,按在楼梯上。 郁帛吓得眼圈都红了,身体不停的颤抖,双手推著左仕商的胸口,连连哀求:「左叔叔……不要……我害怕……」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害怕,因为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在他料想当中。 他本以为,自己挑战狮子王的权威,大概会有两个结果,最好的当然是挑战成功,推到狮子王一逞兽欲,最差的就是惹毛了狮子王,被一通教训逐出领地。可万万没想到还有第三种情况,偷鸡不著蚀把米,反而激起了狮子王的兽欲! 郁帛还太年轻,缺乏应对变化的能力,这样的出乎意料,局面逆转,往往比事件本身更让他慌张。 「别怕,叔叔会让你舒服的。」左仕商一手捏著小孩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接受自己充满欲望的亲吻,另一只手臂则托起小孩的臀部,让他靠坐在楼梯扶手上,将他的裤子全部拽下来,方便自己把腰卡在他双腿之间,进一步探索。 心知郁帛是第一次,左仕商一边告诉自己别太急躁,一边又舍不得放开他去拿润滑剂和保险套,只能蹲下身单膝跪在楼梯上,一口含住郁帛那被吓得萎掉的性器,以示安抚。 「唔……左叔叔……」 在左仕商唇舌并用的服侍下,刚刚还激烈挣扎的小孩果然贪图享乐起来,双手扶著楼梯扶手,双腿夹著左仕商的脖子,腰部往前拱,舒服的直哼哼。 郁帛的发育状况在同龄人之中怎麽也算是中上水平了,性器的长度和直径已经达到甚至超过大部分亚洲成年男性,只是从未真正的使用过,不仅颜色粉嫩也极度敏感,正是爆发力十足但耐力不济的年纪。 於是在被整根含住,不停的吞吐吸吮,灵巧的舌头又在顶端舔弄的情况下,郁帛没坚持多久就缴械投降,在左仕商口中喷射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嘴唇微启的显然还沈浸在高潮余韵中的小孩,左仕商将嘴巴里的精液吐到手心,以此作为润滑,向小孩的两腿间探去。 粘腻的手指碰到臀瓣间的蜜穴时,郁帛怔了一下,当手指试图往里钻时,郁帛立刻清醒了,手脚并用的扑腾起来,却忘记自己正坐在悬空的楼梯扶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於是,在失去了平衡又没有扶持的情况下,身体向後倒去。 郁帛是欲望得到满足的疏忽,左仕商则是欲求不满的急躁,也同样的没有意识到危机,待他被尖叫声惊醒的时候,伸手一抓,却只来得及扯下小孩挂在一只脚脚踝的四角裤。 抓著内裤,左仕商愣了两秒锺,立刻冲下楼梯,当看到小孩光著下身仰面躺在地板上,双眸紧闭一动不动时,瞬间头皮发麻汗毛竖立,冷汗沿著鬓角淌了下来。 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身躯颤抖著,跪坐在小孩身边,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鼻息……等待气流喷出的那半秒锺好似一个世纪那麽难熬。 其实只要静下心来,他是可以推断出郁帛的状况的。 郁帛楼梯在中间跌落,只是一米多的高度,不撞到关键部位是不会有事的,但当时左仕商完全的慌了,他甚至不敢移动小孩,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时声音都带了哭腔。 左仕商绝对不是个心理承受力差的人,但郁帛这样一动不动躺在地板上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父亲中风倒地的瞬间。 那种恐惧感,侵占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让他完全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是外伤一个是疾病,但造成这样的後果,诱因都是他的不理智。 小区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郁帛也醒了过来,双眼迷茫的看著跪坐在一边的左仕商,刚要说话,就觉得一阵恶心,侧著身子呕吐起来。 「郁帛,小帛,救护车已经来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左仕商说完才意识到,小孩下身还光溜溜的,赶忙跑到卧室里,找出一条自己的运动裤,小心翼翼的给小孩穿上。 文鼎国际离医院不远,急救车一来一往不过二十分锺。 虽然救护车上的医生给郁帛进行了初步诊断,估计只是脑震荡,但左仕商还是很紧张,直到送进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拍了脑部ct,确定没有大问题,留院观察一晚即可,他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单人病房的房门,看著脸色不佳,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挂著点滴的小孩,左仕商心中的愧疚简直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小帛……」左仕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握住郁帛没有打针的手,艰难的开口:「叔叔……对不起你,叔叔太禽兽了,你原谅叔叔好吗?」 郁帛眨了眨眼睛,昏沈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 显然,此时左仕商已经被内疚侵占了全部情绪,那麽,作为受害者的他,是该回应说「没关系,这件事我也有错」来展现自己的宽容大度,还是流著眼泪说「好可怕我有心理阴影了」来逼迫他担负起责任呢? 当然,无论以上哪个选择,他的最终目的都是实现小狮子推倒狮子王的梦,因此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上佳的,从精神到肉体上,全面入侵的好机会。 於是,郁帛露出一个有几分纯真,有几分惊惧,又有几分全然依赖的微笑,倾起上身靠在了左仕商肩膀上,轻轻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嘴角、最後吻住他的嘴唇。 这是个既像蜻蜓点水般轻柔,又像蜜蜂采蜜般投入的吻。 四片唇微微碰了一下即分开,但很快又碰了第二下第三下,郁帛的舌头探出来,小心翼翼的舔著他的唇瓣,舌尖似有似无的往唇缝里钻。 左仕商闭了闭眼睛,嘴唇开启,幽幽一叹:「唉……你真是……唔……」 舌尖终於如愿的深入到左仕商的口腔,四片唇也紧紧的粘合在一起,郁帛眯著眼睛,顾不得还在打点滴,抬起双手抱住了左仕商的脖子,尽享这一刻的小小成功。 午後郁帛又睡了一觉,直到晚饭时才醒,可是精神并没有因睡眠充足而有所好转,整个人恹恹的,看著满桌子的食物,不仅一点胃口没有,还有些恶心。 左仕商顿时慌了起来,赶紧叫来医生,又是好一通检查,折腾得小孩更加萎靡,似乎连头发都没有往日那麽卷翘了。 晚上八点多,在外地出差的郁迦叶打电话过来例行问候,郁帛瞄了一眼假装镇定的左仕商,绝口不提住院的事,谎称自己在学校,还跟父亲开著玩笑,东拉西扯了十几分锺,挂掉电话後,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左仕商的手背。 左仕商苦笑起来:「其实……应该告诉你爸爸的,最起码应该让他知道你受伤了。」 「不能让爸爸担心……」郁帛就势揽住他的手臂,仰著头,一脸乖巧的表情,细声细气的问:「左叔叔,马上就要熄灯了,我前几天看了个医院的鬼故事,有点害怕,你能和我一起睡吗?」 「我不走,我睡在陪护床上──」 「我想和你睡一个床。」 「……好。」左仕商点了点头,语气很温柔,眼底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以左仕商的智商和经验,他未必就看不出郁帛的小算计,只是小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给他留下了阴影。 他从未强迫过任何小0,以他的年纪和经验,能区分出小0们说不要是在欲拒还迎还是真的不愿意。如果是後者,哪怕是欲火焚身他也能在临门一脚时罢手──这并不是什麽「引以为傲的自控力」,而是一种自我保护,他可不想因为床上那点事引发什麽不体面的纠纷。 然而十个小时前,他在郁帛身上犯规了。 小孩是真的不愿意,他却枉顾他的意志而企图强上,甚至还差点酿成大祸。 於是,他把自己弄到一个特别被动的境地,即使明知道郁帛在谋划著压倒自己,却也不能做出冷硬的反击了。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啊! 上床以後,左仕商侧身躺著,小孩立刻就贴了上来,脸颊贴著他的後背,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腰上,指稍假装不经意的撩起他的t恤下摆,掌心贴著他的小腹。 「你不睡觉了?」 「白天睡了一天了,现在睡不著。」郁帛说著,在左仕商脖子上亲了一下。 「……」左仕商的小腹抽动了一下,赶紧深吸了一口气。 郁帛的吻离开了敏感区,含住他的耳垂,牙齿轻柔的拉扯,可是这并没有让左仕商好过多少。 後颈是特别敏感,可耳朵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好吧?! 说实在的,被这麽个漂亮的小孩这样挑逗,排除一切心理因素,单纯从生理角度来说,还是挺享受的事情,左仕商不可自抑的有感觉,但又怕重蹈覆辙,只能咬紧牙关攥著拳头,一动不动由那狗崽子去折腾。 他就不信,他这麽浑身僵硬的像石头一样,这个毫无经验的小鬼还真能掀出多大的浪来?如果他真能把他办了,那也算郁帛天赋异禀,他就认栽! 放过了左仕商的耳朵,郁帛柔软的嘴唇在他肩膀颈窝处亲吻著,小腹也紧紧的贴著他的臀部,隔著衣服磨蹭个不停。 这样的感觉不讨厌,大概跟养了只爱撒娇的宠物,老是粘著主人蹭来蹭去也差不多。 第十章 医院到了九点准时熄灯了,黑暗中,左仕商打了个哈欠。 郁帛白天睡了饱了精力旺盛,左仕商却是一天一夜没怎麽合眼了,本来就精神不济,又担惊受怕的,一沾到枕头,竟然顾不得环境的「危险」,很快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分锺,左仕商被背後的刺痒弄醒了。他一时忘记了身在何处,以为对著他肩胛骨又咬又舔的是哪个fht 的小妖精,於是翻了个身,安抚似的在小孩身上揉了俩下,再度跌入梦乡。 然而这样的举动,却真是把自己变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本来郁帛一直在犹豫挣扎,他是该在今晚充分利用左仕商的愧疚之情,一鼓作气一逞兽欲一尝夙愿呢?还是该放长线钓大鱼,走柔情攻势细水长流水到渠成呢? 若是选前者,得逞的机率应该在50以上,不良反应则是透支了左仕商的对自己的关爱和内疚。 若是选後者,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份亏欠会像颗种子一样种在左仕商心理,经过他日积月累的养护灌溉,慢慢的生根发芽,最後结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果实;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是种子发芽率低下,很快耗干了养分,左仕商的愧疚之情被消磨光,最後竹篮打水一场空。 动用自己所有的智慧和不多的经验,郁帛权衡著利弊,本来天秤是往後者倾斜的,因此才遗憾不甘的在左仕商背上咬了一口,没想到引发的後果就是,对方原本防备的姿势突然转变成现在这样四肢舒展门户大开,完全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郁帛此时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旅者终於找到了饭馆,在美味没上桌之前,还能一边闻著香味一边想著用餐礼仪,可是饕餮盛宴一旦上桌,便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果腹的本能了。 掀开医院的被子,双手在漆黑当中摸索著找到背心的边缘拉了上去,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完全能想象出,那一寸一寸展露出来的肌肤,是如何的健美性感。 俯身低头,亲吻从小腹一路向上蔓延,舌尖绕著胸口打转,含住一颗乳头,投入的吸吮著,同时,一只手抚摸著腹肌的纹理,另一只手探入裤腰,直接握住沈睡中的男性象征,轻柔的搓弄。 「嗯……别闹……」 左仕商哼了一声,身体动了一下,一条腿屈了起来,却没有醒。 郁帛就势滑了下去,拽下他松垮垮的裤子,埋头在他两腿间,舔舐著他的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然後含住半勃起的分身,蠕动唇舌吸吮著。 他看过一部g片,有过几次勉强算三垒的性接触,然而给他冲击最大也具指导意义的,却是白天险些被强上的经历。 虽然结果很不美好,但过程却很享受,他现在还能回忆起,左仕商的舌头缠绕在他分身时的那浑身颤抖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走的感觉,於是更加努力的学习模仿,希望把那销魂的快感回馈给对方。 果然,左仕商很快给予了回应,不仅分身膨胀挺起,还伸出双手抓住郁帛的头发,向下按的同时腰部向上顶,在他口中做著抽插的动作。 硕大的分身一下滑进喉咙深处,在他快窒息时撤出半秒,再进来时插得更深,几次下来郁帛被顶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尽管难受却没有挣扎,只是忿忿的想,白天的时候他怎麽没对自己用这招……以後一定也要狠狠的插他的嘴巴才行! 左仕商在半梦半醒间,含糊了哼了几声:「啊哈……嗯……舒服……」 这样的沈醉的呻吟,瞬间抵消了一切不满,也让郁帛更加色急,肩膀往上耸动,卡在左仕商的双腿间,单手压住他的一条大腿,另一只手沾了唾液和前列腺液的混合物,探入臀缝里,寻到秘处,湿漉漉的指尖试探著往里钻。 深喉显然给左仕商带来了强烈的快感,竟让他忽视了身後被开拓的不适,直到抽插的手指增加到两根,才惊觉不对劲,睡意消退,神智慢慢回笼,摆动腰部挣扎起来。 「唔……出来……啊……」 可偏偏这个时候,郁帛那两根在肠道里来回抠挖摸索的手指,歪打正著的按到了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一点。 左仕商的分身本来就膨胀到了极点,再加上肠道内强烈的刺激,顿时精关失守,浓稠腥膻的男性精华喷射在郁帛口里。 郁帛完全没有准备,受惊之下全都吞了进去。 「咳咳……咳咳……」 「该死的小鬼──」左仕商一手拉起被呛得泪水涟涟的郁帛,侧身压著他,黑暗中散发强大的压迫感。 「咳咳……左叔叔……」郁帛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毕竟白天被压在木楼梯扶手上毫无反抗能力的记忆太深刻,但所谓色壮怂人胆,左仕商的双腿还分著卡在他腰间,他勃发的分身接触到的肌肤一片湿黏,正是滋养欲望的温床。 郁帛甚至有一种交配时公螳螂的觉悟,宁愿被咬断喉咙,也无法抑制想要深入到对方身体的冲动──於是拱起腰,使足力气往前一顶,分身抵在了左仕商那被浅浅开拓过,还微微开启的穴口外。 左仕商万万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还敢来这招,连忙抽身後退,郁帛趁机压了上去,一手捞起左仕商一条腿,另一手扶著自己的分身对准位置,抢占先机,顶了进去。 「我操──」 左仕商咒骂一声,一拳挥了出去,就在要打在小孩鼻子上时收住力气,僵持了几秒,改向绕到他颈後,提住病号服的领子。 「拔出去!」 「不要!」衣领被提著,郁帛的上半身几乎悬空,只能双手抱住左仕商的肩膀,带著哭腔可怜巴巴道:「左叔叔,我忍不住了……让我做吧……求你了……」 换做平时,左仕商肯定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可是……他还没忘了这是医院,更没忘了小孩住医院的原因。 黑暗中,只有抽泣的声音,左仕商咬了咬牙,松开手,手臂泄气的垂下,重重的捶了下床板。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郁的──要干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他从没做过0,倒不是什麽男人的尊严作祟,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任人摆布,不管是做事还是做爱,他都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现在,小孩哭泣哀求的样子,让左仕商狠不下心,他不舍得为难郁帛,就只能为难自己……但这事不能细想,细想下去他肯定会後悔,肯定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所以只能闭上眼放松手脚,任那小鬼去折腾吧! 「左叔叔……」左仕商的呵斥,让郁帛淫心更起的同时也羞愧得想钻进地洞:「我也想快点……但我进不去……左叔叔……帮帮我……」 左仕商的後穴实在太紧了,郁帛的分身只挺进了个头部,就卡住不能动了。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不会做就滚出去!」左仕商顿时有吐血的冲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结果他身上这位大少爷是个五谷不勤的主,饭都送到眼前了,却连筷子都不会用,还要人喂! 「我做我做!」郁帛一著急便失了分寸,腰往上狠狠的顶了一下,分身总算往里进了一点,左仕商的身体却剧烈的抖了一下,喉咙里也发出一声痛吼。 「啊──疼死了老子了!」 左仕商挥手就给了郁帛一巴掌,打得小孩本来就混沌的脑袋更加迷糊了,无力的耷拉在左仕商的肩窝,卷毛蹭了蹭他的下巴。 「左叔叔……怎麽办?」 「怎麽办?!老子又他妈的没被人上过,我哪知道怎麽办?!」左仕商嘴上骂著,却到底是心软了,深吸了几口气,稍微挺起上身,一手扶著郁帛的腰,一手向两人结合之处摸去。 他记得郁帛那根东西尺寸可不小,放任他自己胡来,再把自己搞受伤了,可就真应了周乃逸的诅咒了。要他去肛肠科撅著屁股,任人观看被开苞流血的菊花,这麽丢人的事他死也做不出来。 「慢慢来……稍微拔出来一点……再往里进……别著急……」於是,他只能忍著「内伤」,指导这个纯粹意义上的雏,干自己这个特指意义上的「雏」! 「嗯……」 郁帛从来都是个勤学好问一点就通的好孩子,按照左仕商的指点,退一分进两分,一点一点的,终於将自己完全埋入紧窒的甬道,然後,不等「老师」的进一步教学,开始了无师自通的「阳物运动」。 「操──你急屁急──啊──」左仕商只骂了一句,就咬紧牙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一开口,就没法控制不发出让自己难堪的呻吟……再说,这种时候,开口说什麽都是枉然了。 不能叫好也不能叫停,甚至不能多想,干脆放空自己,只当是在身体检查,在做肛门指检,区别只是检查的医生手指头比较粗而已! 可是郁帛却一再的挑战左仕商的忍耐力。 小孩不满足於单纯的律动,而是抱著左仕商又啃又咬,从嘴唇到下巴到肩膀再到胸口,凡是他能够得著的地方通通不放过,并随著他身体的律动,不断溢出口水,所到之处都是黏黏的液体,行为完全像是一只到处找奶头的初生狗崽。 左仕商咬紧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双手紧扣著床板,抑制住把郁帛掐死的冲动。 身上被乱舔乱咬也就算了,最痛苦的,还是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那玩意儿,就像个还没调试好的钻头一样,抽插间毫无节奏感可言,力度也乱七八糟,一下轻一下重,带来的却又不是全然的疼痛。 那个第一次使用的东西,偶尔会顶到关键的地方,让左仕商稍微有了一点点难以形容的酥麻,可还不等他细细品味,撞击就转移阵地,滑到别的地方去做无用功了。 这种翻来覆去,一下飞到云端一下掉进海沟里的折磨简直令人抓狂,左仕商终是忍受不住了,一把抓住郁帛的後脖颈,力气大的几乎要捏断他的颈椎。 「你磨磨叽叽有完没完?!快点射!」 「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这麽久……再一下下……」郁帛双手固定住左仕商的腰,加快了摆动,在一阵清脆的「啪啪啪啪」的撞击声过後,郁帛身体一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同时一道暖流在左仕商的肠道内炸开。 「我操,你敢内射──唔──」嘴唇被含住,郁帛简直使了吃奶的力气在吸吮,侧腰也被手指紧紧抓著,左仕商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郁帛用尽最後的力气,把自己的处男精华一滴不剩的射干净之後,才慢慢的放松力气,脑袋搭在左仕商胸口,张大嘴巴喘息著。 「好……好累……唔……左叔叔……你里面好软……好紧……好热……好舒服啊……嗯……」 长久以来积压在身体内的欲望洪流终於得到宣泄,连心灵的压力也都随著消散,好像三伏天打开冰箱门,湿润的凉气扑面而来,爽得浑身的毛细孔都张开了。 沈浸在这样美好的感觉中,筋疲力尽的郁帛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左仕商睁大眼睛,盯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听著外面走廊传来的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一股恶寒後知後觉的侵袭周身。 好像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清楚的意识到,他风流了这麽多年,采花无数,终於也後庭失守,还是被一个雏儿给开苞了。 下面这个尚处於失神状态,上面那位睡著了却也不安分,梦里不知是不是好事仍在继续,小孩的腰偶尔拱一拱,还埋在左仕商体内的分身竟然又有复苏的迹象。 「操──」 左仕商低声骂了一句,将郁帛从身上挪开,插在身体里的那根东西慢慢的滑了出来,起身下床的一瞬间,粘稠的体液沿著大腿淌了下来。 身躯僵硬了几秒锺,左仕商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好,冲出病房,离开医院,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提上简单的行李,打车直奔机场,买了最早的一趟去海南的机票。 在候机室的吸烟区,左仕商连抽了好几根烟,总算镇定下来。 郁帛这孩子在别人面前是个乖宝宝,在自己面前却一直挺硬气的,他就这麽跑了,没准这小孩会钻牛角尖,更何况他现在又在留院观察──想想不放心,左仕商给辛歆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听,那边传来激烈的喘息声:「啊……我……我今晚有伴了……你……啊啊啊……你预约明天吧……还是……你要过来一起玩……」 「不用,你忙著,听说我就行……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郁帛脑袋撞了一下,马上就开学了,你多关照他一下。」 「撞了……脑袋……你……你干的?」 左仕商苦笑起来:「是……是我禽兽了。」 「啊……你什麽时候……也对我……禽兽一次吧……啊……讨厌你轻点……」 「好好,等我回来,一定让你体验一把兽奸的刺激!」左仕商挂了电话,关掉手机,就一直没再开机。 …… 「左先生,这是您的药,要按时服用哦!」 「谢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左仕商躺在宾馆蜜月海景房的圆形水床上,对服务员虚弱的笑了笑。 三亚海滩的炙热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喊著要脱光衣服在沙滩奔跑在海水里遨游──可是现实却是,他连下床去厕所都得别人搀扶才行。 他怎麽会……混到这样凄惨的境地啊…… 左仕商本来是想到海岛放松放松,好好享受一下阳光沙滩海浪,再泡个亚热带的性感帅哥,过一段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可谁知到了酒店,才睡了一宿,这三四个月以来,精神与肉体的不适,就集中爆发。 拉肚子拉到虚脱,胃痉挛吃什麽吐什麽,扁桃体发炎引起高烧,嘴唇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口腔溃疡也来凑热闹,简直是他近十年来病得最严重的一次了。 嘴里插著温度计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左仕商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了这些年的一些经历。 他一向是圈子里出名的「器大活好」,自然也给很多慕名而来的小处男开过苞,哪一次不是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让对方如沐春风,留下个美好的初次体验。 就算他的所作所为不算是积德,但总不是作孽吧? 怎麽就落得这个下场呢? 还是说……他上辈子就欠姓郁的,注定要在这辈子偿还? 说起来,他上次生病,的确是因为郁迦叶,身体状况和现在差不多,发高烧躺在床上,四肢无力眼花耳鸣,还哑著嗓子哀求对方别走。 郁迦叶这个人平时温温柔柔的,却是个能狠得下心的家夥,面对病中的自己也能头也不回的离开。 左仕商为了追他,从床上跌了下来,下巴磕到桌角,豁开了个血口,血流得满嘴都是。 那满嘴的血腥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 足足修养了半个月,左仕商的身体才完全康复。 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晦气,左仕商精神抖擞的踏入一间在网上搜来的同志酒吧,打算临走之前风流一下,总得不虚此行才行,结果刚进去坐了一会儿就闻到一股糊味,原来是厨房失火,虽然疏散及时没受什麽伤,但兴致却被败得光光的了。 一到这儿就生病,泡个小0也不顺利,左仕商终於接受了自己和海南八字犯冲的现实,收起玩乐的心,飞回l市。 下飞机的时候开手机,一大堆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出乎他意料的,未接来电多是公司和饭店的座机,他本以为会狂轰乱炸的郁帛只打了一通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平淡得很,只说自己已经出院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8节 左仕商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的淡定,显得他关掉手机一走了之的行为无比的矫情做作。 其实仔细想想,郁帛也的确没啥好不淡定的,他对自己那股劲头,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是下半身需求,一朝得手,也就没啥好执拗的了。 虽然整个春节假期和後续的度假都过得浑浑噩噩,比上班还累,但休息了三、四个月,无论如何也得投入到工作中了。 过完了年,停摆的商业应酬重新开始,左仕商把生意往来的夥伴请出来,吃饭喝酒洗澡按摩,沟通感情交流信息谈谈新的合作项目,忙忙碌碌的一转眼小半个月又过去了。 这段时间陆续的又接到过几条郁帛的短信,都是些闲话,还有节日的群发问候,左仕商没回,郁帛也就不发了。 从平淡无趣的短信内容来看,郁帛对那晚的事情似乎没有太在意……小孩子嘛,劲头来的快也去的快,这麽久没见,没准他又看上了哪个同学老师,转移目标了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左仕商突然又有点担心。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这话是一点错也没有,郁帛显然脑子挺聪明但下半身特别蠢的那种人,而性这种东西,又不是做过一次就从此无所求的,只会越发的贪得无厌,这段时间没人满足他,会不会又被小鸭子引诱,或者受刺激做出什麽离谱的事情? 实在应该让辛歆多盯著他一些的……只是辛歆也不是省油的灯,勾引学生的事他又不是没做过,没准最危险的就是他。 「我得问问狗崽子最近什麽情况……」左仕商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手指又停住,犹豫了半分锺,苦笑著将手机丢到一边。 左仕商,你未免操心得太多了吧?! 郁帛又不是你儿子,郁迦叶那个正经老子都未必有你这麽牵肠挂肚的,何苦呢? 揉了揉眉心,左仕商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给我送杯咖啡。」 打开电脑,静下心来,开始处理一些延误的工作。 左仕商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是「无业游民」,其实手里有两家公司好几处店面还在外地投资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度假村,在l市这种富商云集的地方的确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能保证他衣食无忧生活优渥了。 他今天过来的这间科技公司是老爸留下的,去年开发了一个社交网站很受欢迎,在线用户已经突破了600万,而且增长势头稳定,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很多,尤其是层出不穷的山寨盗版,让他相当头疼。 「咚咚」。 两声敲门声过後,有人走了进来,将杯子放在左仕商手边,轻声说了句:「左总,您的咖啡。」 左仕商正盯著电脑,本没注意来人,直到听到熟悉声音,才猛的抬起头。 「郁帛?!」 左仕商万万没想到,他和郁帛时隔一个月再见面,居然是在自己的公司。 「你怎麽在这儿?」 郁帛穿著合身的西装,抱著托盘,一脸的凝重:「左叔叔,你不是说要我来当工读生吗?」 「可是,我还没带你来──」 「我去工商局的网站查了法人信息,看到你注册的这家公司地址和电话,就自己过来应聘了……已经有三个礼拜了,只是你一直没过来。」 「……你应该去私家侦探社打工!」 「左叔叔,你生气了?」 「没有,屁大点的事有什麽可生气的。」左仕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状似随意的问:「你的脑震荡恢复的怎麽样了?」 「早就没事了,左叔叔不用担心。」郁帛皱著眉,小脸绷著,表情严肃而不安。 见不得他这样子,左仕商口气不佳道:「有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一样──」 啪嗒!啪嗒! 话音刚落,两滴水滴落在了深棕色的办公桌面上。 左仕商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郁帛竟然在几秒锺内红了眼圈,眼眶里尚有一颗泪珠在打转,半秒锺後又沿著脸颊滑落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男孩,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泪珠滑过的弧线,也漂亮的让人心颤。 左仕商忍住帮他擦泪的冲动,低声呵斥:「你──说你像娘们你就真抹眼泪啊?」 「左叔叔……别躲著我……」郁帛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靠近,最後将头埋进左仕商的胸口,抽泣著开口:「我再也……我再也不强迫你了……」 左仕商曾经想过,一个男同志,一个纯1的男同志,衰老的标志是什麽? 被小0嫌弃时间太短力度不够,还是干脆就勃起无能泡不到小0? 这些他都能接受,毕竟他不可能到八十岁了还金枪不倒,但他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而立之年,自己的男性尊严就遭受了如此强烈的打击。 一个顶著一张绝世小0脸蛋的弱鸡男孩,泪眼朦胧的对他忏悔:「你别害怕,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此情此景,简直比被处男给上了还让人颜面扫地。 左仕商将依偎在他怀里的孩子推开,表情极度不悦:「少说这些不过脑子的话,你把自己当成会变身的狼人了吗?月光一照就有无穷力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於是强迫了弱柳扶风姣花照水的我?脑子进水了吧?自以为是到这样的程度,我不记得你爸有这个毛病,怎麽遗传到你身上就基因突变了?!」 郁帛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抬头望著左仕商,眼泪掉的更凶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揣著点装可怜博同情的心思,那麽现在,是真的难受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 那天早上,他心满意足的醒来,却发现带给他无限愉悦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赶忙出院跑到左仕商家敲门,坐在门口等了一天一夜也没等到他回来。 电话没打通,郁帛怕自己被拉黑了,拿醉中楼的办公电话找他,结果还是关机。为了找左仕商,他费尽心机的查到这家公司,跑过来应聘,又用公司的座机打了无数通电话,却始终没能得到一点回应。 他知道左仕商不会长时间的失踪,他的产业都在l市,他迟早得回来,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可是这不能减少他心中的煎熬。 比起见不到左仕商,更让郁帛难受的是,他没有任何掌握左仕商行踪的能力。 他也终於意识到,自己对左仕商的讨厌也好,喜欢也好,所有激烈的情绪,完全建立在左仕商的纵容上,只要左仕商不再理会他,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一个月以来,郁帛一直被这样的情绪折磨著,在见到左仕商却被他推开的一刻,无力无助无可奈何达到了顶峰! 所以,他现在的眼泪,不是为了示弱装可怜,甚至也不全是为了表达愧疚,更多的是不甘心,恨自己不争气太没用。 「还哭?觉得我说你委屈了?」 「……」 「别哭了,再哭我就得游泳出办公室了!」 「……」 「真拿你没办法……」郁帛这副不反抗不回嘴,咬著嘴唇默默流泪的样子,让左仕商无论如何狠不下心,只得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算了,和你这种小鬼计较,简直拉低我的水准……地上凉,快起来吧!」 郁帛吸了吸鼻子,好半天才止住眼泪,又拿袖子用力的蹭了蹭脸颊:「那……左总,我先出去工作了。」 「去吧。」 郁帛轻手轻脚的往後退,在门口又转过头,怯怯的问:「刚才赵姐说……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对吧?」 「呃……其实我约了朋友喝酒。」 「可是赵姐说下午有客人,难道是为了躲我,你连工作都……」 经提醒,左仕商才想起,他今天专程到公司来,不是为了看郁帛水淹办公室,而是要为了和某个故人谈合作──想到这儿,左仕商的神色黯淡下来:「是,我不走,你快点去准备资料吧!」 「好,我中午给你订饭。」郁帛开心的笑了起来,轻轻的关上门。 下午客人如约前来,左仕商亲自到公司门口迎接,本来站在前台,一脸职业笑容的郁帛看到来人後,竟然「嗖」的一下蹲了下去。 「仕商,好多年不见了。」 「子恒,之前听说你回国了,我就想著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商场遇到,你看,果然如此。」 左仕商和赵子恒用力的握了握手,把他迎进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郁帛端了两杯茶进来,小孩的头低低的,衣领拉得高高的,还戴了副眼镜,遮住大半张脸,估计就是郁迦叶来也要好几眼才能认出来。 赵子恒果然没注意端茶送水的小弟是谁,他正忙著和左仕商叙旧,他们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同宿舍的室友,学生时代的趣事糗事自然有一箩筐,每件提起来都能聊上很久。 两人笑语晏晏,气氛融洽,寻了个恰当的时机,赵子恒终於切入重点,谈到了前来的目的。 赵子恒现在是某外国科技企业在华的代理人,主要职责就是开拓中国市场,他看中了左仕商公司去年推出的社交网站,想以合资的名义建立一个新的网站,但事实上,这是一种金蝉脱壳的方式,不过是为了应付网络审查而已。 就左仕商的方面来说,他想把网站规模进一步扩大,的确需要寻求合作夥伴,国内也有不少家网络巨头对他伸出过橄榄枝,与外资合作,未必是上上之选。 於是,看完了赵子恒带来的意向合同,左仕商也不表态,顾左右而言他的打著太极。 赵子恒有心理准备,他本来也没打算初次碰面就谈出什麽进展,正打算约左仕商晚上一起吃饭,腹内突然一阵绞痛,逼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子恒,你怎麽了?」 「没、没事……」赵子恒勉强维持著笑容:「可能是……有点受凉了……」 「那要不要躺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先告辞了,改天再约你……啊……」 「那好,你慢走,开车小心点。」 左仕商把走路姿势都开始扭曲的赵子恒送出公司大门,转身进了茶水间,将捂著嘴笑得像只小耗子的郁帛抓个正著。 「你给赵子恒泡的是什麽茶?」 「就……总机小姐的减肥茶!」减肥茶这种东西,办公室里哪个女的不备几包,女孩子常年喝肠胃适应了一般不会有啥大反应,但男的喝了嘛……嘿嘿! 「干嘛整人家?」 「我讨厌他!」 「哦……」左仕商的眼睛眯了起来:「这种整人的方式,我怎麽觉得这麽熟悉?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郁帛一下紧张起来,捏著左仕商的衣角,小声说:「对不起嘛……之前也整过你,但那不是还不了解你吗?」 「你现在就了解我了?」 小孩挺著胸脯,一脸骄傲:「虽然,说不上全面细致深入的了解,但已经掌握的这些,就足够我喜欢上你了!」 「……」 这小孩无数次问过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但说这麽直白的说喜欢他,似乎还是第一次。 看郁帛表面上理直气壮,其实紧张得嘴角抽搐的样子,那些嘲讽话语,都卡在左仕商的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后生可畏.下 作者:万小迷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7月26日 语言:繁体中文 isbn:9789863038641 装订:平装 定价:nt200 内容简介 纵横情场、采花无数的左仕商, 竟被扮猪吃老虎的郁帛给开了苞! ? 本想当作被狗咬了,但这狗却特别黏人, 尽管左仕商一再的拒绝, 郁帛依然卖萌装可怜,抓着他就是不放手! 左仕商隐隐为这样炽烈的爱而动摇, 只是年龄的差距、与郁帛父亲多年前的过去, 都让他无法迈开步伐继续向前。 如果只有真心还不够, 郁帛该怎么做,对方才愿意相信他许下的幸福承诺? 第十一章 左仕商手上还有一间贸易公司,主要做国外品牌和国内加工厂的中间商,他有意栽培郁帛,不管是那边的业务,只要时间合适,都带著小孩,让他多见见世面。 一次在高尔夫球场,遇到了一个姓黄的朋友,这人是通过辛歆认识的,也是圈里的,相貌身材都在水准之上,更是个家世雄厚的二世祖,人还不错,就是好色程度比起左仕商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著在一边练习挥杆的郁帛,黄烨用手肘撞了撞左仕商,「你新欢?」 「什麽新欢啊,只是朋友的儿子,跟著我学东西。」 「跟著你除了床上功夫能学到什麽正经东西,你不承认我可出手了!」黄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左仕商假装不屑:「一个乡下土包子而已,你至於兴奋成这样吗?你黄大少要什麽样的美少年没有?」 「乡下小孩?你别可逗我了,我还想问你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贵公子? 左仕商皱著眉,仔细打量著专心挥杆的郁帛。 小孩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下垂,睫毛很长,在眼脸下投射出两排阴影,显得鼻梁特别高,鼻尖翘翘的,baby face消下去了一点,皮肤被太阳晒得白里透著一点红,远远一看,跟个芭比娃娃似的。 他身上穿的是左仕商给的那套运动服,虽说是名牌,但也不是啥能提升气质的奢侈品,所以小孩身上那青涩又沈静的气韵,绝对是靠自身涵养散发出来的。 左仕商不得不承认,从初遇到现在,不过八个多月,这小孩长大的不止是身高,简直是从萝卜进化成水蜜桃,虽然还是水灵灵红豔豔的,身价却是三级跳了。 这会儿功夫,黄烨已经溜到郁帛身边套近乎去了。俩人说了一会儿话,郁帛突然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左仕商心里「咯!」一下。 黄烨长得不错,和自己算是一个类型,难道这小孩…… 正犹豫著要不要过去,黄烨已经晃著肩膀回来了,对左仕商挤眉弄眼:「还说不是你相好,小朋友那麽纯,两句话就被我套出来了!」 「怎麽?」 「我要教小朋友挥杆,小朋友说,『我等左叔叔教我。』我说你左叔叔忙,黄叔叔也可以教你,小朋友说『我只要左叔叔。』啧啧,好久没见到这麽单纯,嫩得能拧出水来的小美人了,你要是再嘴硬,我可真的撬人了啊!」 单纯?嫩? 左仕商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心想,你们俩谁套谁的话还不一定呢! 果然,晚上吃饭的时候,郁帛主动敬了黄烨一杯,一口一个叔叔叫得可甜了,左仕商一边招呼其他客户,一边竖著耳朵听俩人的对话,依稀听到了些关於「左叔叔」的问题,不禁庆幸自己和姓黄的只是点头之交,不然就黄烨这色令智昏的样子,肯定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抖出去。 这时有人向左仕商敬酒,左仕商借口开车不想喝,可那人不依不饶,碍不过面子正想喝一口,郁帛凑了过来。 「我替左叔叔喝可以吗?」说著举起酒杯,豪气的一饮而尽。 左仕商叼著烟,微微一笑,倒不是很吃惊,他还记得小孩第一次去「偶遇」就连干两杯威士忌的壮举呢! 显然,灌小美人喝酒比灌左仕商这样的老油条有吸引力多了,几个人立刻转移阵地,左一杯又一杯的劝酒,郁帛照单全收,也毫不客气的劝回去。 於是左仕商负责谈价,郁帛负责灌酒,把几个客户绕得云山雾罩灌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让了几个百分点的利润出去。 黄烨见了,直竖大麽指:「左老哥,你可真是捡到宝了,照咱小帛这样的,也给老弟介绍一个吧!」 左仕商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虚荣了,脱口道:「你都说是个宝贝了,世上独一份,想要啊,下辈子投胎赶早!」 闻言,小孩抬眸,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脸颊绯红眼睛湿润睫毛轻颤,好似微风吹动荷叶飞溅起了露珠,不知滴进了谁的心头。 「呦,看你俩这深情相望郎情妾意的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黄烨大呼小叫的声音唤回了左仕商的神智,他脸色一红,尴尬的转过头,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头的悸动。 酒席散场,已经是午夜,左仕商滴酒未沾,神智清明,看了眼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郁帛。 「累了吗?」 小孩眯著眼睛,一边打酒嗝一边点头:「有点……」 左仕商发动车子,淡淡道:「一般人累极了就倒头大睡,我觉得这样不好,这样一旦养成习惯,疲惫後大脑就会发射睡眠信号,搞不好要耽误大事,所以我每次累了,都要去运动运动,缓过精神来,再泡个热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睡觉。」 「运动?都十二点了,做什麽运动?」 「你打开那个抽屉看看。」 郁帛拉开方向盘下面的抽屉,被各种各样独立包装的保险套晃瞎了眼。 「挑几个喜欢的口味。」 郁帛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了五、六个,满脸的激动与渴望:「我们……我们要去宾馆吗?」 左仕商瞄了他一眼,自然猜得出他脑子里在想什麽,无奈笑道:「如果顺利的话。」 郁帛这孩子勤劳朴实,办事认真秉性善良,大脑虽然经常短路,做些给人下泻药这样幼稚却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乖巧懂事的,总体来说,是个优点大大多於缺点的好孩子。 说到底,郁帛对他有了旖念,与他之前的撩拨和「教学」是有直接关系的,就算只是雏鸟情节,置之不理或者粗暴抛弃都不是好的解决方案……看来他还真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仅要教会这只雏鸟吃食,还得教他飞出去捕猎。 …… 在郁帛的期盼中,车子驶向酒吧街,停在了「偶遇」门口。 小孩的脸色沈下来:「来这儿干嘛?你不是要和我去开房吗?」 「是要开房,但不是你和我。」左仕商将满脸不情愿的小孩拽了下车,拎进酒吧。 午夜刚过,喝酒聊天的小朋友们都已经回家了,留下的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交配。 空气中弥漫著强烈的求欢的味道,吧台附近还坐著几个衣衫整齐的,再往里,不管是舞池还是餐座,基本上都是纠缠在一起的肉体。 尽管是不情愿的被抓进来的,但此时,郁帛还是被眼前淫靡的一幕幕给惊住了,一个扭著水蛇腰的妖男从他身边经过,郁帛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左仕商轻声一笑,揽著郁帛的肩膀,指著舞池道:「看看,前面这麽多类型,清纯的性感的青春的成熟的……喜欢哪一个,叔叔教你怎麽搭讪。」 郁帛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冷静下来,往後退了一步挽住左仕商的手臂,特别认真的开口:「我不喜欢眼前这些,我就喜欢你。」 左仕商很干脆当没听见:「仔细看看,是那些高大威猛的肌肉男比较吸引你,还是妖媚可人的小0比较令你心动?不过我建议你都尝试一下,1和0不是什麽大问题,多数人都是可以的,舒服就行,例如辛歆,黄烨,还有上次被你揍了的jeff,其实都是可1可0的尤物──不过不管是当1还是当0,唯一要记得的一点,就是保险套一定要戴好,安全永远是摆在首位的,也是继续享乐下去的前提保证。」 他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郁帛却耷拉著脑袋,明显没有往心里去。 左仕商不悦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听见没有?」 郁帛抬起头,眼神哀怨:「你就这麽想把我推销出去?我和别人上床,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少问这种偶像剧里白痴女主才会问的问题──快点选,喜欢哪个类型,别耽误我猎豔!」 郁帛鼓起腮帮子,恶狠狠的盯著舞池,眼神不像在挑床伴,倒像是屠夫在看那只猪比较肥可以出栏了。 以凶恶的眼神吓退了好几个有心思来勾搭的男人,郁帛终於抬起头,驴唇不对马嘴的说: 「我当过一次1了……」 左仕商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吐血,他当然知道,他就是那个「荣幸」的替郁帛「破处」的倒霉鬼。 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左仕商咬著牙问:「那这次想当0?」 郁帛摇头,甕声甕气的开口:「我想,我可能是纯1。」 左仕商冷笑一声:「恭喜,这个圈子里总是坑多萝卜少,如果你是0,那就只能将就我这种老男人,但你是1,有大把的年轻美貌小0晃著屁股等你插──」 「我就想插你。」 「我操!」 左仕商的怒气值累计的顶点,忍无可忍的将不断挑衅他的小孩踹进舞池里,决定不再管他死活,转身向吧台走去。 郁帛被狠狠的一脚踹到了屁股上,整个人大头朝下的扎进扭动的人群中,被一个穿跨栏背心的男人抱住。 「呦,小可爱,这麽热情啊?」 按照郁帛以前的做法,肯定是抡起胳膊死命挣扎,可是经过上一次左仕商的教育,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怪,努力忽略那双在他腰上来回摸索的手,客客气气的开口:「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是1,我们不太适合……」 哪知此话一出,本来还很算绅士的男人就像被戳到了g点一样,整个人抖了起来,威武雄壮的身躯一下偎进郁帛的怀里。 「太好了,我好久没有尝过像你这样新鲜可口的小1了,哦……求你快来征服我吧!」 郁帛满脑门冷汗,终於通过实践了解到,左仕商说坑多萝卜少是什麽意思了。 好说歹说,总算摆脱了男人的纠缠,到吧台附近一看,就这麽一会儿工夫,左仕商已经勾搭上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人,搂著人家的腰,亲人家的脸蛋。 郁帛双手握拳,浑身发抖,无数血腥的镜头在脑子里闪过。 幻想中,他像阿诺斯瓦辛格一样举著重型机枪对著吧台一通扫射,把打成马蜂窝的情敌顺窗丢出去,再把斗胆包天敢当著他面出轨的左仕商扛在肩膀上,使劲打他屁股,让他哭喊著发誓再也不敢勾三搭四了。 可是……幻想总归只是幻想,别说机枪扫射,就是砸了个杯子也要赔钱,敢打情敌更是会被警察抓,最主要的是……他也扛不动左仕商。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而钱不足力不足什麽都不足吧…… 左仕商搂著新泡到的小0,正心猿意马,突然觉得背後有股阴风,後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一看,郁帛背後灵一样杵在那儿,一脸的阴沈,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脸上,跟演鬼片似的。 左仕商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个小孩怎麽──」 「干爹──」郁帛突然开口,叫得无比干脆:「干爹,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称呼一出,左仕商和他怀里的青年都愣住了,郁帛趁机推开那人,跨坐在左仕商的大腿上,双手抱著他的脖子,占有欲十足的搂住。 左仕商回过神来,脸色不正常的红了起来:「你……你乱叫什麽……」 「干爹,我再也不闹脾气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们回家吧!」 郁帛靠在左仕商的肩膀上,偏头瞪了一眼还立在一边不肯走的男青年,摆明了自己态度,左仕商怀里的位置,他是死活不会让出去了。 男青年也瞪圆了眼睛:「我说,小弟弟,你这样太没道义了,都是出来泡男人的,虽说是各凭手段,但好歹有个先来後到吧?」 郁帛抿了抿嘴唇,突然伸手托住男青年的下颚,眯著眼睛道:「这种老男人,有什麽好,还不如我呢!」 男青年愣了一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著郁帛。 郁帛昂起头,一脸的骄傲:「我技术很好的哦,不信你问我干爹,我把我干爹伺候的可舒服了!」 左仕商瞬间又有了吐血的冲动。 男青年似乎被眼前这个虽然以小0的姿态坐在左仕商腿上,但身高体型都还不错的少年迷惑了,犹豫著开口:「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玩……」 左仕商终於听不下去了,一把抓住郁帛的衣领,对男青年抱歉的笑了笑,丢下两人的酒钱,提著郁帛走出酒吧,来到外面的一个小胡同,将小孩丢在墙上。 「谁是你干爹?我什麽时候认你做儿子了?」 郁帛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眼珠转了转,突然道:「你要是会生孩子就好了,我就是你孩子的爹!」 「皮痒是不是──唔──」 郁帛扑上去,堵住左仕商即将出口的恶言,舌头直接探进他的口里,胡乱的搅动起来。 左仕商实在不想做咬舌头这种娘们唧唧的反抗,干脆抓住郁帛的胳膊往後一扭,用疼痛迫使小孩自己退下去。 谁知小孩身体都在颤抖了,就是不肯松口,左仕商怕真的伤了他的关节,只能松开钳制,然後捏住郁帛的下巴,硬是把他的嘴从自己的嘴上拔了下去。 郁帛不甘心还要扑上来,左仕商只能张开五指挡住他的脸,怒斥:「郁帛,冷静下来,你这样完全是无理取闹!」 郁帛掰开左仕商的手,巴掌大的脸上带著不甘和愤怒:「你跟不认识的人都能亲,跟我怎麽就不可以!」 「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骗人,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对我殷勤的不得了,你敢说你当时没想勾引我?」 「我爱吃米饭,偶尔也想吃一次面条尝尝鲜,但总吃我可受不了。」 「……」郁帛知道,左仕商没有骗人,就看他这几次泡的小0,都是二十五岁上下的年纪,眉目清秀气质温和的类型,和自己的确是天差地别。 但是……但是那又如何?! 「喜欢的类型」只是个模糊的定义,又不是国家宪法不能违背,遇到真正心动的人,男女都可以忽视,类型不对什麽的根本就是狗屁! 「可是你後来还是对我很好……」郁帛鼓著腮帮子,一脸的笃定:「我虽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你还是对我好,就说明你是真的喜欢我!」 左仕商著实被这话震慑住了,愣了几秒锺,直到郁帛又跃跃欲试的往上扑,才慌忙的後退一步,嘲讽道:「我真不知道,是该夸你有自信呢?还是该笑话你不要脸?!」 「你不喜欢我为什麽让我上?!」 痛处被一戳再戳,左仕商终於动了怒,手下的力气也失了分寸,一下捏住郁帛的脖子,将他按在粗糙的砖石墙上。 「没完没了是不是?!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郁帛呼吸受阻,眼角噙著泪滴,依然艰难的开口:「我喜欢你……」 这样一句深情告白,让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怒气被搅得七零八散,松开手,看著弯腰咳嗽的小孩,左仕商的声音疲惫:「你这样不依不饶的,到底想干什麽?」 郁帛擦了擦咳出来的口水,挺直腰板,表情郑重,眼神坚定:「我……我想和你处对象!」 左仕商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以前听郁迦叶说过,处对象在他们老家的意思比恋爱更进一步,代表双方父母都见过面,双方家族都认可两人的关系,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想到这,左仕商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奇怪的想法……若说父母见面,他的父母和郁帛的父亲,的确是见过一面,气氛还很愉快,愉快的让他飘飘然到一脚踩空,险些跌进万丈深渊的地步。 「左叔叔,你是答应……」 「答应个屁!」左仕商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不是说你是纯1吗?我也是,我们不合适。」 「你现在已经不是了……」眼看左仕商又要动手,郁帛赶紧放低姿态,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一脸的讨好:「好好,你是你是……可那也没关系啊……1和0不是什麽大问题,多数人是都可以,舒服就行嘛,例如辛老师,例如黄先生,例如那个jeff……」 左仕商被他气笑了:「你倒是挺会现学现卖的。」 「所以……你就答应了嘛……」 「不可能。」 甩开郁帛的手,左仕商大步往停车场走,郁帛赶紧跟上追问:「为什麽?我们睡都睡过了,你怎麽这麽狠心这麽绝情?」 为什麽? 左仕商摸出烟来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因为你爸当年要是不狠心不绝情,我现在还是你继父呢! 郁帛坐在副驾驶,偏头看著正在开车的左仕商的侧脸,视线落在他叼烟的嘴唇上,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遐想……若是被他含住的,不是烟而是自己的小弟弟…… 郁帛蜷起腿,挡住支起帐篷的下半身,揉了揉因为毛细血管扩张而有些痒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问:「左叔叔,你不愿意和我处对象……是不是因为我技术很烂?」 「……」左仕商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弄痛你了吗?」 「……」 「你……没有出血吧?」 「……」 「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一定会用保险套和润滑剂的,一定会让你很舒服──」 「吱──」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午夜空旷的马路上,左仕商打开车门,抬脚将郁帛踹了出去,猛踩油门,连闯两个红灯,将後照镜里的身影远远甩开。 左仕商从小嘴皮子就利索,幼儿园登台诗朗诵开始,到大学参加辩论社,说他伶牙俐齿也好毒舌刻薄也罢,反正是从来没在话语上败下阵来过,被别人接连几句问得哑口无言,绝对开天辟地头一次。 痛不痛……有没有出血……下次会小心…… 这种安抚小0的话居然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左仕商想想就有吐血的冲动,更让他难堪的是,被这个没眼色的死小孩这麽一追问,他的屁股居然真的疼了起来,哪里火辣辣的,私处被捅开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总是忍不住想蹭一下…… 「我操,幻肢痛也不是这麽个疼法啊!」 飙车的同时飙出一大串脏话,可是本该绝尘而去的车子还是在马路上三百六十度大回旋,驶了回去。 左仕商今年三十一岁,早过了做事情不考虑後果的年纪了,不管心里怎麽呕血怎麽生气,三更半夜的把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丢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抛下情感因素不谈,单从理智角度来说,郁帛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虽说已经四月了,但早晚温差大,又是起风的季节,这个时候尤其的冷,想到郁帛只穿了单薄的运动服,左仕商心里著急,脚下油门踩得比离开时还狠。 信号灯上的监控摄像机闪个不停,估计他这个月的违章罚单数量少不了──这些钱都得从郁帛的薪水里扣才行! 车子原路返回,郁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小孩双腿伸直,双手撑在身後,以一种舒展的姿态坐在路基上,下颚扬起,凝视著夜空,仿佛置身旷野一样悠然自得。 看到他这副吃定了自己会回来的得意样子,左仕商真有种直接碾过去的冲动。 车子停住,死小孩偏头一笑,一只手抬了起来,厚著脸皮撒娇:「左叔叔,我腿麻了,起不来──啊──等等──」 见左仕商打转方向盘要走,嘴上说腿麻的郁帛却像个练过凌波微波的猴子一样窜了起来,三秒锺之内完成了从起身到稳稳坐进车子里系好安全带的动作。 「左叔──」 「闭嘴,从现在开始直到下车,给我装哑巴,不许说一句话!」 左仕商发起火来,还是相当有气势的,深邃的双眸在泡小0的时候是发电机,在传递怒气的时候就是高压线了,就像当初车子被砸,在不知道犯案者是谁的情况下,一个威慑的眼神递过去,吓得躲在暗处的郁帛差点尿裤子。 虽说,当初那个可恶的老流氓已经变成了自己觊觎的魅力大叔,但郁帛依然不敢惹炸了毛的左仕商,只得乖乖的坐好,嘴巴闭得严严的,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见警告收到了效果,左仕商稍微收敛了怒气,启动车子,往科大的方向驶去。 自然的安静,叫静谧,刻意的安静,就是尴尬了…… 左仕商拧开广播,随便调了几个频道,结果不是老中医在推销神奇壮阳药,就是知心姐姐在安慰饥渴屌丝男。 「有位男听众来信说他酒後和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离异女性发生了关系,他迷惘过後发现自己爱上了对方,却遭到女人的拒绝,在这里主持人要鼓励你,在爱情里,年龄不是问题,相信你的真心和诚意一定能打动对方──」 左仕商关掉广播,瞄了郁帛一眼,结果就看见这个熊孩子,掏出兜里的保险套,撕开包装袋,将套子撸开,凑到嘴巴上,当成气球吹了起来。 在左仕商瞠目结舌的围观下,郁帛将保险套吹成一个圆柱体,扎上开口,双手捧著,一下一下的抚摸著……动作无比猥琐,笑容却天真烂漫。 一股血气涌向下身,左仕商那可怜的久未发泄的老二迅速立正站好,将裤子顶起了一个帐篷,车子也跟著摇晃了一下。 郁帛微微张著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兔子牙,并不看左仕商,低头专心玩著手里的东西,指尖戳著保险套顶端的凸起,润滑剂弄了一手亮晶晶的,画面说不出的淫靡。 他妈的──这小狗崽子拉仇恨的技能又升级了,装哑巴都能装得他有先奸後杀的冲动! 好不容易将车开到醉中楼门口,当著保安的面,郁帛又恢复了乖巧可人的样子,下车後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麻烦左总了。」 左仕商哼了一声,关车门的一瞬间,看见小孩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保险套,凑到嘴巴上亲了一下。 这种公然的调戏,让习惯了调戏别人的左仕商有种错位的窘迫感,二话不说,紧踩油门绝尘而去。 他隐隐意识到,郁帛这小鬼,绝对不是个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以前那些怂包一样的表现,大概都是年纪还小又水土不服的缘故。 现在郁帛的心智逐渐成熟,也适应了自己的性取向,身体里天然的野性,就慢慢的觉醒了。 搞不好不只是会咬人的狗崽子,而是只幼狼啊……想到这些,左仕商不禁打了个寒颤,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这点痛,到底也不足以熄灭他汹汹燃烧的欲火,这一夜,左仕商就跟个青春期的冒失少年一样被春梦纠缠。梦中的主角自然是那个想碰不能碰的臭小鬼,他趴在自己的两腿间,手里把玩的不是充气保险套,而是自己的老二。虽然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梦,但第二天起床时,那种让尾椎都酥麻了的快感,著实令他有些恍惚。 那小孩,虽然外表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却不可否认的,是个极富魅力的美少年,脸蛋漂亮,身体发育的也很棒,年轻的肌肤充满弹性,腰臀连接处的线条尤其性感……这麽想著,左仕商的老二果然又翘了起来。 但一想到这小孩打的鬼主意──他惦记的可不止是自己身前这根,还有身後那朵,就一阵恶寒,勃发的欲望也偃旗息鼓了。 「这样下去,老子非得阳痿了不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什麽的……还是算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才是真理! 左仕商立刻决定,这段时间坚决不再踏足科大方圆百里内,公司电话遥控办公,所有郁帛知道的地方都暂时不去──总之一句话,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然而残酷的事实很快就证明,他的确是躲不起。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9节 本来,左仕商当天的计划是,上午去健身中心做运动,下午去洗温泉,晚上到某个会员制的夜总会去喝点酒,然後搂一个看著顺眼的小0开房过夜── 结果早上一出小区,一辆脚踏车从门柱後面冲了出来,带著运动头盔的少年单脚踩地,大声道:「左叔叔,早上好!」 郁帛的笑容简直比旭日还要耀眼,左仕商被晃的头晕眼花,有种化身後羿,把这颗多余的太阳给射下来的冲动。 「哦,早上好,有事吗?」 「没事,就是骑车锻炼身体,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儿了……满脑子都是左叔叔,不看你一眼实在不安心。」 「呵呵。」 左仕商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关上车窗,发动引擎,汇入马路的车流当中。从後照镜里,看见郁帛蹬著脚踏车,在後面不紧不慢的跟著。 左仕商立刻提高了车速,心想,我四个!辘,你两个!辘,我烧工业汽油,你烧人体热量,就不信我甩掉不你! 然而,城市高速发展带来的副产品──塞车,却彻底摧毁了他的妄想。 左仕商卡在车龙当中,十分锺移动不超过百米,郁帛穿过车流而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将一罐凉茶递了进去。 「来,败败火。」 左仕商瞪了他一眼:「这是机动车道,非机动车一边骑去。」 郁帛还是笑眯眯的:「左叔叔,你看外面的太阳多好,别老是开车啦,真应该下来运动一下。」 「我宁愿坐在车里吹冷气,也不在马路上吸尾气!」 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才到,左仕商停好车走到健身房门口,就见郁帛跨坐在脚踏车上,摘下了头盔对他挥了挥手。 郁帛的本意绝对是要摆一个潇洒的pose,但一头柔软的小卷毛被头盔压得扁趴趴的,就像拖布扣在了脑袋上,左仕商爆笑起来。 小孩莫名,对著金属柱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头型後,小脸羞得通红,蹬著车子很快消失了。 第十二章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左仕商这边实行躲避计划,郁帛那边却是积极进攻的态势,倒也不做什麽过分的事情,就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他面前晃上一晃。 开始左仕商还纳闷他的目的,後来才意识到,这小孩是在想方设法的掌握他的行踪,一步一步的熟悉他的社交圈子,这麽下去,他在l市,就没有什麽常去的地方是郁帛不知道的了。 然而l市这麽大,郁帛每次都能准确的跟踪到他,绝对不是巧合。 他还是个学生,要上课还要打工,空闲时间有限,根本不可能满世界的找人碰运气,显然每次都是直奔目的地而来,左仕商甚至怀疑郁帛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 正考虑要不要把街边那个一边骑车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臭小孩抓过来严刑拷打,路口突然冲出一辆逆行转弯的bw,将郁帛连人带车撞飞,跌进隔离带的草丛里。 左仕商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好像蜜蜂炸了窝,又像是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四肢都麻痹了。 他跳下车冲向隔离带,完全顾不得这样在马路上狂奔有多危险。 在一串的急刹和车笛声中,大头朝下插在矮树从里的郁帛已经爬了起来,忙冲左仕商挥手: 「左叔叔,小心点,我没事!」 「……混蛋!」 左仕商悬著的心稍稍放下,停下脚步焦急的等著最後一排车过去。 违规逆行的bw司机撞了人後马上就下车了,本来紧张的直发抖,见郁帛没事,竟恶人先告状起来。 「臭小鬼,你骑个破车不看路找死啊?!你看都把车头刮伤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啊──」 司机正骂的起劲,後脑勺突然挨了一下,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往头上一摸,竟是满手的血。 「你、你──」 左仕商手里抓著从路边捡来的砖头,恶狠狠地瞪著躺在地上的男人:「我家小孩要是擦破一块皮,把你脑袋敲碎了也赔不起!」 「你……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左仕商瞄了一眼四连号的车牌,冷笑起来:「好可怕啊!这麽说我得罪了你,看来是得杀人灭口了──」 话音刚落,砖头又挥了起来,这次的力道更足,砸下去保准会像开西瓜一样,一声脆响红的白的都流出来── 「左叔叔,冷静!冷静!」关键时刻郁帛跳了出来,抱住左仕商的腰,在他背上来回抚摸著顺毛。 左仕商本来也只是想吓吓这个狗仗人势的孙子,此时自然是借坡下驴,递给郁帛一个眼色,自己则靠在路灯杆子上,掏出烟来点著。 司机吓得直哆嗦,掏出手机要报警,郁帛赶紧抓住他的手。 「哎,别冲动,是你违反交通法规在先,你要负全责……我现在也不追究你撞我的事了,就算扯平了好吧?!」 「你屁事没有,老子、老子都被砸出血,怎麽算扯平……你们得……赔偿我……」 郁帛转了转眼珠道:「这车不是你的吧?」 司机愣了一下,明显的心虚了起来。 「开老板的车出来耍威风,惹了麻烦也不好交待吧?而且你把我撞飞了耶,我没死算我命大了,有没有受内伤就不一定了……」郁帛捂著肚子,半真半假的叫了起来:「哎呀哎呀,好痛……真去医院验伤,咱俩不一定谁告谁呢!」 司机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左仕商。 左仕商五官深邃个子又高,脸色一沈下来,气场十足,更别说手里还拎著染血的砖头,真有几分道上混的架势。 挣扎了一会儿,司机终於妥协:「算……算老子倒霉!」 bw歪歪斜斜的开走,郁帛松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隔离带旁,扶起变形的脚踏车,一脸郁闷:「不该让他就这麽走了……我的车是问格格借的,这下怎麽交代啊……哎?」 手里的车突然被抢走,左仕商一手揽过郁帛的肩膀,把他推到自己的ndrover前,将脚踏车丢进後备箱。 「上车!」 郁帛乖乖的爬上去,系好安全带抬头,正对上左仕商望过来的,蕴含著深邃情感的眼眸,心口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这样严肃的表情和眼神,他原本是应该害怕的,可是此时,有一种难言的欲望在蔓延,身体先於思维做出反应,张开手臂向男人扑了过去──当然没有得逞,被左仕商的大手像拍苍蝇一样拍到了车窗上。 「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哦好。」 凌厉的视线射过来,郁帛缩了缩脖子立刻点头同意。 左仕商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握住方向盘,手居然还有些颤抖。 这是郁帛第二次在他面前受伤了,上一次侥幸无碍,要是这次有个三长两短──左仕商真的不敢细想。 两人来到附近的医院,郁帛被左仕商压著进行了全身检查。 他看著生龙活虎的,但这一撞还是在身上留下不少伤痕,脚踝肿的像个馒头,腰上还留下了一大块淤青,手肘和膝盖也都擦破了,幸好骨头和内脏都没受什麽伤。 回程的途中,左仕商郑重警告道:「以後不许再跟著我了。」 郁帛鼓著腮帮子嘟囔:「谁让你躲我。」 「你怎麽知道我在躲你?你到底动了什麽手脚,怎麽总能找到我?」 郁帛开始还嘴硬不承认,见左仕商真的生气了,才小声道:「就是……那天去打高尔夫,我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给你手机安装了个应用,和我的手机绑定了,能大概的定位你在哪……」 「什麽破玩意?」 「是情侣应用程序……」 「卸了。」 接住左仕商丢过来的手机,郁帛心不甘情不愿的卸载应用。当初装这个,并没有监视左仕商的意思,只是被他不声不响的消失给吓怕了,也可以说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不得不耍的小手段。 点卸载键之前,郁帛抬起头,情真意切的恳求道:「左叔叔,你以後不要躲著我了好吗?我要是做错了什麽,你教训我就是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少他妈说这些酸的牙疼的废话!」左仕商夺过手机,把应用程序删了个干干净净,质问道:「你不好好上学,整天跟著我干什麽?」 「我要跟你处对象!」 左仕商冷笑:「凭什麽你要,我就得同意?」 「因为……因为你也喜欢我啊!」郁帛说得有那麽一点点心虚。 可是没想到,左仕商很爽快的点头承认了:「对,我是挺喜欢你的,那又如何?」 郁帛喜出望外,绽放出一个幸福洋溢的笑容:「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就处对象呗!」 车子靠路边停下,左仕商扭头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开口:「可是我喜欢的人太多了,辛老师,周医生,给醉中楼装修的设计师,酒吧里的小0们,我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是不是每个都要『处对象』啊?」 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郁帛打了个寒颤,但希望的小火苗还是顽强的燃烧著。 「我……我不一样的,我是特别的!」 「哪里特别?你是鸡巴特别长还是龟头特别大?」 「我……你……」郁帛涨红了脸,眼圈都湿润了,口无遮拦的吼道:「我鸡巴长不长你屁股知道──啊──」 话音未落,椅背突然被放平,郁帛整个人向後栽倒,同时,左仕商俯身过来压在了他身上。 「那我也让你知道知道我有多长多大!」 凶狠的吻住小孩那张越来越欠抽的嘴巴,带著惩罚意味的撕咬他的嘴唇,一只手从衣襟下摆探进去,沿著腰线来回抚摸,滑到胸口捏了捏他的乳尖,另一只手掌从裤腰钻下去,隔著内裤揉捏两腿间的硬物。 郁帛措不及防,很快就被身经百战的左仕商用娴熟的手法撩拨得浑身燥热,於是迅速做出回应,一手揽住左仕商的脖子,探出舌尖加深亲吻,一手抚摸他的脊背,有样学样的往裤腰里钻,只不过他揉搓的,是左仕商挺翘的臀部。 左仕商赶忙抽出一只手绕到身後去抓郁帛的手,身下的小孩利用这点空隙,抬起双腿缠住了他的腰,依仗著自己年轻韧性高,翻身骑到左仕商身上。 左仕商的本意是吓吓他,哪想这小孩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偏头躲开郁帛不依不饶的亲吻,左仕商犹豫著是再把小孩按下去还是就此收手,结果小孩的下一个动作就直接让他崩溃了。 「啊……左叔叔……」坐在他腰上的小孩扭动著身体,发出缠绵粘腻的呻吟,毫无廉耻的从裤裆里掏出挺立的下半身,用湿润的顶端磨蹭他的小腹,同时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耳蜗里舔舐,极尽挑逗之所能。 「操──」左仕商低骂一声,死命的掰开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著他的郁帛的手臂,张开手掌挡住他的脸,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他妈的不怕我强奸你?!」 「我自愿的,算和奸!」 「你不是纯1吗?」 「要是左叔叔的话,没关系的,反正你年纪比我大那麽多,也就这几年好光景了,以後肯定是被我上的份……」 郁帛说到这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往车窗的方向缩了缩身体。 左仕商脸色阴森的沈默了好一阵,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街上,指尖颤抖:「你看到那有个药房了吗?」 「看到了,要去买保险套和润滑剂吗?」 「去给我买瓶速效救心丸,谢谢!」 「呃……」郁帛悻悻的将翘起来的老二塞回裤子里,「左叔叔,我也不想这样死缠烂打的惹你烦,可是我想见你啊,哪怕就远远的看一眼,也觉得特别开心……」 「那你就远远看著,别让我看到你不行吗?」 「左叔叔!」装可怜的策略失败,郁帛气呼呼道:「可是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摸摸你,摸了就想抱你,抱了就想『那个』你嘛!」 左仕商当然知道「那个」指的是哪个,顿时又有些坐不安稳,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教过你吗?欲求不满回家看片撸管去!」 「你不是说,撸管是没有合适对象时的自我安慰吗?可是我现在有啊……」郁帛深深的凝视著左仕商,一脸的垂涎:「不然,你给我设定个目标吧!就像我老家那里,处对象之前,也要把双方的条件讲清楚,聘礼要多少都定下的……你也说个要求吧,你想要什麽,我努力弄到手,成功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我想要什麽?」 「嗯,你尽管说,我会努力的!」 左仕商伸手托起郁帛的下巴,凝视著他真挚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缺什麽?」 「……」 郁帛怔住了,半晌没有回话,左仕商这样的回答,简直比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还让他无所适从。 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中他变成了一只雏鸟,刚学会扑扑楞楞的扇翅膀,还没有独立飞行的经历。 而他这只小雏鸟,却色胆包天的迷恋上了飞过千山越过万水的苍鹰,为了追求对方,不知羞的向苍鹰展示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几根羽毛,还大言不惭的对苍鹰说:「我采到悬崖边上的那朵雪莲送给你,你就跟我处对象好不好?」 苍鹰笑而不语,只是张开了翅膀……那巨大的翅膀遮云蔽日,悬崖边的雪莲早在他的掌握之下。 郁帛郁闷的醒了过来,心脏一阵乱跳,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到底……缺什麽呢?」 「你回来就嘀嘀咕咕的,中邪了?」何子威走过来,敲了敲他的床栏杆:「下个礼拜临山湖的樱花就开了,听本地的学生说可美了,咱们去春游好不好?」 「哦……」郁帛随便的哼了一声,又一门心思的琢磨起来,直到接到郁迦叶的电话。 「小帛,这周回来吧?」 「好,但我周六要打工,周日早上回去。」 「打工请假吧!」 「有什麽事吗?」 「傻孩子,周六是你生日啊!」 …… 生日那天,郁迦叶亲自下厨,不仅做了丰盛的一桌子饭菜,还开了瓶从老家带来的白酒,给自己和郁帛倒上满满的一杯。 「小帛,爸爸一直觉得,这些年亏欠你……」郁迦叶的嘴巴张了张,好多话压在心里,却不知该怎麽说出口。 他其实是个不会表达内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暗恋一个人这麽多年,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郁帛抓住郁迦叶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我的儿子……都十八岁了……」郁迦叶反手拍了拍郁帛的手背,努力露出笑容,可是没法控制的眼圈发红:「一看到你,我对老了以後的日子,就不那麽恐惧了……无论如何,爸爸还有你陪在身边……」 「爸,你还年轻啊……」郁帛想安慰父亲,又怕点破了让他难堪,挣扎了半天,只能含蓄的暗示:「你可以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郁迦叶摇了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郁帛的观念里,没有什麽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识,反倒认为三杯酒下肚,醉一醉闹一闹,烦恼随著酒劲发泄出去也就散了。 於是一杯又一杯的倒酒,终於把郁迦叶给灌倒了,面色酡红神情迷离,斜著身子躺在沙发上,嘴角还噙著一抹笑,可是眼神却那麽悲伤。 郁帛终是忍不住问:「爸,你……你和那个赵叔叔到底什麽关系?」 「你说……子恒……」郁迦叶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对啊,你真的那麽喜欢赵子恒?那他喜不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郁迦叶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嘴巴闭得紧紧的,竟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郁帛泄气的垂下肩,小声嘀咕:「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有什麽见不得人的,还要掖著藏著的……那个赵子恒也真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个痛快话不好吗?这麽吊著有意思吗?」 说著说著,他又想起了左仕商……左仕商倒是痛快,痛快的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喜欢我,但是喜欢的人很多,这个花心的老兔子……」郁帛揉了揉眼睛,扭头问郁迦叶:「爸,你跟左仕商熟吗?」 本来就是随口那麽一问,没想到郁迦叶却给了回应:「熟……很熟……」 「爸,你们认识这麽多年,你知道他……缺什麽吗?」 「左仕商……缺什麽?」郁迦叶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什麽也不缺……他家世好,又有能力,想要什麽都能轻而易举的到手……所以……即便是失去一些,也无关紧要……」 「因为什麽都有,所以……就可以失去?」 「他有满山的金银珠宝……他不缺那一个贝壳的……」 「不是的,我觉得不是的……」这样的答案,郁帛无法接受,不住的摇头:「万一……那个贝壳是他最喜欢的呢?是他宁愿用金山去换的呢?」 「也许吧……」 郁迦叶睡著了,且睡得沈沈的,郁帛把他扛到卧室里擦脸换睡衣,折腾了半天都没醒。 可是郁帛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无论如何也睡不著,眼看著时锺一点点走近十二点,他拿了件外套出了门。 公交已经停了,计程车很贵,月朗星稀风也不大,郁帛索性徒步走了起来。 他的生日比较坑爹,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乡下不流行给小孩过生日,就是早上吃一碗长寿面,他上初中才知道有生日蛋糕这个东西,十三岁那年去买蛋糕和蜡烛,店老板一脸慈祥的笑容:「真是懂事的孩子,买蜡烛上坟去啊?」 所以,他对生日一向不太在乎,老爸要是不提,他根本忘光光了。 但是……今晚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过了今夜,从法律上来说,他就是个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成年人了。 虽然与左仕商那种成熟的男性,还有著天与地的距离,可是迈过了未成年这道坎,是不是就代表,他开始和左仕商走在一条路上,努力的追赶,终有一天能并肩? 左仕商问他,你觉得我缺什麽? 先不论左仕商缺什麽,单单从自己的角度说,他能给他什麽呢? 他就像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偏偏爱上了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砸锅卖铁攒起的聘礼,还不如人家的一个手帕珍贵。 这种贫穷和富有,不仅仅是指物质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差距。 以郁帛的阅历,他根本无从想象,像左仕商这样事业有成、相貌英俊、风趣幽默又有无数小0爱慕的性感男人,那求不得的「缺」,会是什麽。 井底之蛙不知东海,毛都没长齐的雏鸟,也不知苍鹰!翔过的天地是何等广阔,更别提无所不能的苍鹰想要的那颗沧海遗珠,是什麽样子的。 每每想到这些,郁帛被打击得就要一蹶不振了。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从周六走到了周日,从十七岁走到了十八岁,郁帛终於来到了文鼎国际。 凌晨的高档小区一片寂静,没有门卡他本进不去,他也没想三更半夜打扰左仕商的好眠……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左仕商根本不在家,而是在哪个地方销魂。 郁帛揉了揉胳膊,磨蹭升出一点点热气,绕著小区的围墙走了起来,就像巡视地盘一样,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的不安的心得到一点点抚慰。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的侧门,几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有一小团火光,有人在烧纸钱──定睛一看,竟是他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 小碎步蹭了过去,郁帛躲在变电箱後面,目不转睛的盯著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地上放著一个小铜盆,左仕商屈膝蹲跪在路边,正往火盆里添金箔叠的元宝,火苗闪动,他的表情看不清,只有一个背影,微微佝偻著,孤独而寂寥。 郁帛不乏从背後抱住他的经验,迷恋依赖欲壑难填……可这一刻,他竟觉得心疼。 隐隐的,能听到左仕商在自言自语。 「爸……你走了八年了……」 「你说我太固执……我真的改了……我现在很好……有很多人喜欢我……」 「也许那是我的劫……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不後悔……我唯一後悔的……就是伤害了你……」 「爸……我想求你原谅我……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左仕商的声音颤抖,他低下头,脸孔埋在双手掌心,不知是不是火苗跳动的关系,他的肩膀看起来在抖动。 郁帛咬著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没想到,那样完美强大的左叔叔,也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 这个在深夜默默忏悔著什麽的男人,怎麽能说他什麽也不缺呢? 他想去安慰左仕商,又不敢冒然打扰,再说,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甚至没有办法提供左仕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成长,他想变得强大,他想为苍鹰医治风雨磨砺留下的伤口,为他接上狂风肆虐折断的羽翼! 左叔叔──你等等我,你等我追上你! 郁帛正握拳鼓劲,突然发现,两个巡警从拐角走了出来,左仕商显然也看见了,却依然沈浸在哀伤之中,一动不动。 出於环保和安全的考虑,l市禁止在市区焚烧冥纸,昨天有对夫妻在科大附近路口烧纸钱被逮到了,火盆当场就被踢了。 郁帛脑子一热,忘记自己在偷窥,在巡警走近左仕商之时,大喝一声:「住手!」便冲了出去,挺起稚嫩的胸膛挡在了左仕商前面。 巡警吓了一跳,大声呵斥:「你要做什麽?!」 「警察叔叔……」小孩吸了吸鼻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著巡警的大腿开始嚎啕:「呜呜呜……警察叔叔……我想爸爸了……昨天是我的生日今天就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心里好难受啊……让我烧完最後几张纸钱吧……」 郁帛喊著喊著,竟然真的动了情,替自己缺失父爱的童年,更替身後难得脆弱的左仕商,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可惜他这眼泪攻势没能打动巡警,「切,别跟我们来这套啊,别说你爸爸,就是你死了也不行,跟我们回局里交罚款!」说著,就动手扯郁帛的胳膊。 「等一下……」左仕商站了起来,将郁帛拽到自己身边,面对巡警,客客气气的开口:「这小孩脑子不好使,别听他胡言乱语。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违反规定是我不对,我认罚,这是身份证,先压在你们手上,我明天一定去分局交罚款,但今晚……能不能让我烧完这最後几张?」 「可是规定是必须──」 「拜托了,我明天请两位吃饭,叫上你们高局一起。」 「你是高局的朋友啊……」两个巡警对视一眼,松口道:「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样吧,你快点烧完,收拾好我们再走。」 把最後几个元宝丢进火盆里,双手合十的拜了三次,左仕商熄了火,谢过巡警,端著火盆往回走。 郁帛在後面跟著,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好不容易充一回英雄,结果又是给人家添乱,左叔叔说他脑子不好使,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左仕商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著一下撞到他背上,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孩,板著脸问:「你还跟著我干什麽?天都快亮了!」 郁帛拿袖子蹭蹭脸:「我……我请你吃早饭吧!」 凌晨五点,曙光乍现,左仕商和郁帛坐在路边摊上,老板端来两碗香气四溢的馄饨。 郁帛本来不饿,可是馄饨一端上来,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左仕商没什麽胃口,摸出根烟来点著:「你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上我家小区来干什麽?」 郁帛含著馄饨,吞吞吐吐:「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我?清明节专程来看我,我是鬼啊?」 郁帛眼珠子转了转,怯怯的问:「左叔叔,你爸爸是怎麽死的呀?」 「被我气死的!」 「呃……」 「慢慢吃,吃个馄饨也能噎著,真是饿死鬼投胎!」 结果两碗馄饨,左仕商只吃了几个,大部分都被郁帛给消灭了,算账的时候,老板笑呵呵的说:「二十块钱。」 小孩立刻傻了眼,满兜只摸出八块钱。 左仕商冷冷一哼:「没钱就敢请客,你胆子不小啊?」 郁帛眼睛红红的,特别的委屈:「我没想到这里的馄饨这麽贵,科大那边就四块钱一碗。」 「那怎麽办?」 「我……我刷盘子抵债吧!」 老板连忙摆手:「你们俩是今天第一桌客人,我哪有盘子给你刷啊,我这小本经营的,两位先生可别开我玩笑了。」 最後还是左仕商掏的钱,郁帛羞愧得简直要钻进下水道里了,耸头搭脑的往马路对面走,被左仕商揪著脖子抓回来。 「你干什麽去?」 「回学校。」 「早班车还没发,你只有八块钱怎麽回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郁的,在车库等我,我换完衣服下来送你!」 等左仕商下来,早班车已经发车了,但送人的都没说什麽,郁帛这个蹭车的更不会自讨没趣。 车子里静静的,一路往科大开去,出市区之前,郁帛突然拍了拍车窗。 「停车停车。」 打开车门,他一路小跑,在道边的一个小摊贩处买了串糖葫芦,双手拿著跑了回来,递给左仕商。 「尝尝甜不甜!」 「我不吃甜食。」 「尝尝吧求你了!」 小孩满脸的期冀,左仕商实在是不好拒绝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酸甜爽口,很是开胃。 「不错。」 郁帛立刻扬起了笑脸:「我现在没能力请你吃早饭,就只能请你吃糖葫芦,虽然吃不饱,但你等我,我有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切,我又不差你一顿饭──」 小孩一字一句道:「你不差是你的事,我欠你是我的事!」 刹那间,左仕商居然有些恍惚。 他那时候没比郁帛大多少,正是把无知当单纯、把白痴当痴情的年岁,特地去学了喜欢的人家乡的口味,风光的一展厨艺的背後,是无数次切伤的手指。 『你不爱吃本地菜,我就做你的家乡菜给你!』 『别麻烦了,我不挑食的……』 『我管你挑不挑食,本少爷就是喜欢做给你吃!』 「左叔叔?」小孩的脸在眼前放大,趁左仕商在失神的功夫,在他嘴边亲了一下:「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长大啊!」 给了小孩一手肘,左仕商抿了抿嘴唇,好笑道:「我等你?你以为我的时间是停止的吗?你长大了我就老了,所以……我宁愿你永远别长大!」 徒步走,要走好几个小时,开车的话也不过半个小时,很快到了科大门口,郁帛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突然扭回头,没头没尾的问了句:「那个被拿走的贝壳……到底是什麽?」 「贝壳?什麽乱七八糟的?」 「没……左叔叔再见!」小孩跳下车,摆了摆手,步伐凌乱的跑开了。 郁帛一离开,仿佛也带走了他的活力,左仕商闭著眼睛趴在方向盘上,几分锺後才缓过来。 发动车子正要走,一台黑色的别克车缓缓驶到旁边,车窗摇下,辛歆笑得暧昧:「帅哥,来接谁?」 「当然是接你啊,帅哥!」 「虽然明知是在哄我,但听了心里就是舒服。」辛歆索性下来坐进他的车子里,身体前倾,对著他的耳朵吐气:「你上次说……要对我禽兽一次,什麽时候兑现?」 「就今天好了。」左仕商就势揽住辛歆的肩膀,吻上他的嘴唇。 他认识辛歆快十年了,发展成炮友关系也有三、四年,他们不仅在床上合拍,床下也是朋友,经常会约出去喝几杯,然後各自猎豔。 自从那次玩车震被郁帛破坏了以後,他和辛歆对彼此都有点阴影,已经小半年没做过了,看来是到了恢复「交流」的时候了。 悲伤、纠结、求不得、舍不能……这些比蛛丝还难缠的思绪,就不该在他的人生中占主旋律,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咚咚。」 正吻得难舍难分,车窗被敲了两下,左仕商扭头想看看是哪个没眼色的,结果就看到郁帛逆著光站在车外。 推开辛歆,左仕商整理了下衣服下车,表情很严肃,眼神却有些闪烁:「你……你怎麽又回来了?」 郁帛冷著一张脸,嘴巴抿成一条线,盯著左仕商湿润的嘴唇看了半分锺,才开口道:「我根本就没走,躲在大门後面看著你。」 「……」左仕商顿时无言,因为他了解那种心情。 假装走开,躲起来偷看著喜欢的人的心情…… 郁帛低下头看向车子里的辛歆,一本正经道:「辛老师,我刚才看到班长了,他说咱班有个同学家里出了点事,要请假半个月,正找你呢!」 「哦……那好吧!」辛歆下车,走到两个人身边,用肩膀撞了左仕商一下,暧昧一笑:「我们改天再联系吧!」 「呵呵……」左仕商干笑两声,「我先走了,拜拜!」 郁帛目送车子远去,如果他有特异功能,那麽他的眼神肯定已经将那台非常适合车震的ndrover烤成一摊铁水了。他表面上看著虽然很冷静,其实大腿都快被自己拧紫了,才忍住跳上车盖,搬起块砖头对著亲吻的两人砸过去的冲动。 郁帛现在的心情,就跟抓到自己老婆勾三搭四的绿帽子丈夫差不多,可事实却是,他不仅不能动手,连发脾气都理不直气不壮。 首先,辛歆对他一直很好,他再生气也不能让辛老师难堪;其次,左仕商在认识他之前和辛歆就是这种关系,他才是後来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他和左仕商还不是情人关系,他根本没立场没资格管左仕商和谁接吻调情。 可是,可是就算有第一第二第三第一百条理由,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火冒三丈! 真是的,几个小时前那麽脆弱,几个小时後就色性大发,刚吃了他的糖葫芦,转头又吃别人的口水,真是没节操的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辛歆好整以暇的观察了气得双颊绯红的郁帛一会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小帛,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怎麽这麽快就变心了?」 郁帛瞄了辛歆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辛老师,我是认真喜欢左叔叔的,你不要再和他『那个』了好不好?」 辛歆愣了一下,而後像听到什麽天方夜谭一样笑起来:「幸好你没有认真喜欢珠穆朗玛峰,不然是不是谁也不许去爬了?」 「这……这怎麽一样……」 「怎麽不一样?你是认真喜欢,谁不是认真喜欢?小处男的认真是认真,我的认真就不是认真了吗?」 「你既然认真喜欢他,为什麽还和别人……那个?」郁帛可还记得,辛歆带他去酒吧找左仕商时和别的男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样子。 辛歆依然微笑著:「那是因为,左仕商也在和别人上床啊?还是你认为,只要是认真喜欢别人,哪怕得不到同等的情感,也要为那个人守身如玉?你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吧?!」 「……」郁帛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就是觉得辛歆说得不对。 显然辛歆也没有期待他能说出什麽至理名言来,又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临走时丢下一句:「那就看看,你的认真和我的认真,哪个能更持之以恒吧!」 ……他不说得逞所愿,而说持之以恒,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认真都不会得到左仕商同等的回应。 「自己追不到,干嘛诅咒我……我……我一定能成功……」郁帛低著头,往宿舍方向走,不断的自我安慰著,却一点底气也没有。 他能给左仕商的,只有一串糖葫芦而已,连个三岁小娃都未必哄得住,哪有可能让身经百战看遍世事繁华的左仕商动容。 可是现在的他,又能给什麽呢? 第十三章 从那天开始,郁帛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低潮期,虽然上学打工两不误,可是整个人恹恹的,做什麽也提不起精神,仿佛回到了对自己的性向懵懵懂懂,恐惧又挣扎的那段时期。 那时是左仕商用独特的方式,帮他坦然接受,认清自己,也让自己跌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 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只是不知该如何争取。 他连海都没摸著,该怎麽去寻那一颗遗失的贝壳? 「芋头,芋头,醒醒!」 「啊?」 郁帛猛的坐起来,眼睛在看站在床头的何子威,脑子里想的却是越飞越远的左仕商,眼泪刷的一下夺眶而出。 何子威吓了一跳:「芋头,你不是吧?一直贝壳贝壳的叫,难道是馋哭了?」 「没、没有啦!」郁帛赶紧擦掉眼泪,皱著眉问:「一大早的,你叫我干什麽?」 「不是说好去郊游吗?睡迷糊了你?」 「哦,对啊!」 郁帛赶紧跳下床,换好衣服,帮著张野收拾东西,把各种好吃的零食往背包里塞。 拿东西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被吵醒了莫小杰烦躁的敲了敲床栏杆:「你们一大早不睡觉,赶去投胎啊?」 郁帛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我们去春游,去看临山湖看樱花,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家就住临山湖附近,看了快二十年了腻死了!」尽管这麽说,莫小杰还是慢吞吞的下床,一脸不耐烦:「花期整个l市的人都往临山湖跑,我怕你们几个土包子被挤到湖里去,还是陪你们去吧!」 开学快两个月了,莫小杰大部分的周末都留在宿舍,没有出去过夜,虽然平时还是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但大家毕竟没有什麽深仇大恨,日夜相处下来,关系总算是有所缓和。 所以对莫小杰的出言不逊,何子威只是哼了一声:「想去就帮忙拿东西,别像个女人似的!」 终於,一行四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带著雀跃的心情,踏上春游之旅。 科大和临山湖距离颇远,要坐公交车倒地铁再倒公交,刚从第一班公交车上下来,张野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说他申请国家奖学金的资料有缺。 张野挂掉电话,脸色落寞:「不然你们三个去吧……」 何子威挣扎了一下,安排道:「我陪眼镜回去弄资料,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芋头你们俩先去占位置,我们搞定後坐专线车去临山湖回合!」 何子威和张野重新登上公交车离开,郁帛一个人拎三个人的东西,走路摇摇晃晃的,莫小杰大发善心的伸手去接:「我帮你拿一件──」 「啊──不用不用!」指稍碰到了郁帛的手背,小孩抖了一下连忙後退一步。 莫小杰沈下脸:「躲什麽?我是病毒吗?当初是你先色咪咪的盯著著我看的,我不过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你装什麽清纯白莲花!」 莫小杰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昂头挺胸的走进地铁站。 「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郁帛自知理亏,一边说好话一边追了上去。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0节 …… 这几天郁帛郁郁寡欢,其实左仕商也不太好过。 自从清明节那天尴尬的道别之後,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骑著脚踏车追在他屁股後头的小忠犬突然不见了踪影,还真让人不习惯。 纠缠的时候嫌他烦,不见了又想念,所以说,人性本贱啊! 左仕商开著车子,漫无目的的在l市的马路上穿梭,看到路边卖糖葫芦的,便下车去买了一串。 吃了一颗含在嘴巴里……酸酸的,好像没有上回郁帛买给他的那串好吃呢…… 对上小贩好奇的目光,左仕商突然意识到,他一个年过三十的成熟男性,开著豪车穿著正装站在马路边吃糖葫芦,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叹了口气准备把剩下的扔掉,却无意中看到,郁帛和一个小男生从地铁站里走了出来。 左仕商躲到树干後,偷偷观察郁帛和他的同伴,在两人挤上公交车的一刻终於认出来,那个小男生是和郁帛开房被抓的小鸭子! 「怪不得不来纠缠我,原来是和小鸭子又旧情复燃了!」 左仕商心里又急又气,非常不是滋味,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开著车跟在了公交车後面。 这一路上,左仕商无数次的想调转方向盘,可是大脑与行动总是脱节,在跟和不跟的拉锯战中,一路驱车来到了临山湖。 时间还早,游人还不算多,再过两个小时,这里就会人满为患,连停车位都找不到。 把车停在路边,左仕商看著郁帛和小鸭子下了公交车,有说有笑的走进湖心公园景区,犹豫了几分锺,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究竟,转了一圈,找到了正在樱花树下铺餐布的两个男孩。 郁帛忙前忙後的摆东西,那个小鸭子什麽也不做站在一边,还对郁帛颐指气使,郁帛居然还乖乖听话,左仕商躲在山石後面,越看火气越旺。 原来他不仅对自己千依百顺,对别人也是这副讨好的嘴脸! 其实,郁帛转移目标,找到了新的「处对象」的人,他应该是高兴的,但前提是这个对象要是个正经男孩。 於是,左仕商内心的拉锯战又再度点燃,眼下这个局面,他是管,还是不管?! 不管,他放不下那颗心,可是管,他以什麽立场? 父亲的朋友?打工公司的老总?追求未果的朱砂痣?还是撸过几管,甚至……春风一度的前炮友? 左仕商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後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郁帛的电话。 初恋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次经历,过程直接影响一个人的爱情观,他不能眼看著郁帛被人骗,受情伤就算了,万一被传上了什麽乱七八糟的病可如何是好! 再说,上过老子的小狗崽子,居然被个小鸭子耍得团团转,让他的颜面何存?! 电话很快接通,郁帛的声音很雀跃,左仕商心里舒坦了不少。 「你在做什麽?」 「看樱花。」郁帛背对著左仕商,微微抬起头,望著漫天飘落的花瓣。 「和谁?」 「同学。」 「挺开心吧?」 小孩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有花瓣落到了他头上,他像小狗似的甩了甩头发,突然转身,直直的看向左仕商藏身的方向。 「如果是和你,我一定会更开心。」 「shit!」 四目相对,左仕商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就跑,郁帛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从速度从耐力方面来说,左仕商未必比郁帛差,但他吃亏在穿著西裤和皮鞋,踩在落满樱花的土地上稍不注意就打滑,拼尽全力奔跑,跑进了树林深处,还是被郁帛给追上了。 「左叔叔!」 郁帛从背後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左仕商被撞得整个人趴在了树上。 扶著树,左仕商大口喘息著:「你他妈的什麽时候发现我在跟你的?!」 「你的车跟在公交车後面,我就发现了。」 「你现在是越来越沈得住气了啊!」左仕商转过身,一把揪住郁帛的衣领子,咬牙切齿:「看我跟个傻逼似的跟著你很好玩是吧?」 「左叔叔,我好想你……」郁帛的脸红扑扑的,胸口上下起伏,看起来很高兴,眼睛却些湿润。 左仕商怔了一下,悻悻的放手:「别说的好像几年没见──」 「上一秒告别,下一秒已经在想念了!」 左仕商冷笑一声:「这些酸词,是小鸭子教你的吗?」 郁帛的眼圈发红,似乎要哭出来了:「我想让你教我,可是你不接受我……」 「我不接受你,你就去找小鸭子?」 「没有,只是同学郊游,我们俩先来了而已,我谁也不找,我就要你!」郁帛飞快的回答,脑袋上好像有个灯泡,突然亮了起来。 他终於想通了,那天在科大门口,辛歆那番振振有词的话,到底哪里别扭哪里不对劲了。 喜欢一个人,因为得不到对等的回应,就放纵自己的身体来满足欲望,嘴上说喜欢,却和别人上床,这种喜欢,怎麽能说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了他不与别人发生性关系,并不是封建思想的守身如玉,而是对自己的心保持忠诚。就像虔诚的信徒在参拜之前会沐浴更衣一样,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的时候,也要保持心灵的纯净和肉体的纯真,为他而节制自己的欲望,这是表达自己诚意的最基本方式! 现在他心里喜欢左仕商,只要这份心情不变,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找别人,喜欢一天,就坚持一天,喜欢还在,就决不放弃! 「你……」看著战斗指数突然飙升的小孩,左仕商开始冒冷汗,有点後悔多管闲事了。 果然,这小孩又问了出了一句傻话:「左叔叔,你跟著我来这儿……是吃醋了吗?」 「我还喝酱油了呢!」左仕商瞪了他一眼,找了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刚才跑的太急,皮鞋磨的脚有点疼。 郁帛立刻凑过去蹲下来,帮左仕商脱掉鞋子,抱著他的脚,轻轻揉捏:「左叔叔,我给你揉揉!」 左仕商低头看著他,按理说小帅哥对自己献殷勤的画面应该是赏心悦目而感动的,但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刚才他对著小鸭子百依百顺的样子,心底居然真的有些冒酸水。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没忘吧?」 郁帛用恋慕的表情看著他:「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忘。」 「是吗?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的第七句话是什麽?」 「呃……」 「我跟你说过,找个正经男孩谈恋爱,别跟小鸭子搅合在一起。」左仕商收回脚,弯腰穿上鞋子,冷冷的开口:「还有,以後别跟我玩温柔体贴这套,骗骗思春少女和失足妇女还行,对我没有用,都是我玩剩下的!」 「是,你身经百战,你什麽都懂……」郁帛咬了咬嘴唇,突然激动起来:「那又怎样,我不知道你缺什麽,可是我什麽都给你,我有什麽我都给你,我爱你一天就给你一天,爱你一年就给你一年,爱你一辈子就给你一辈子!就算是瞎蒙乱撞的,也总能被我蒙到吧?!」 左仕商被他吼得耳朵嗡嗡响,「一辈子」三个字却像一根针扎进了心里。 他知道小孩喜欢他,小孩也无数次的表白过,但提到时间,还是第一次。 他本以为小孩对自己的感情,大概是欲望的延续,上过一次床之後的食髓知味,即便是小孩认认真真的表示要和他处对象,左仕商有所触动的同时,也没敢拿他的话太当真……处对象又如何?结婚还能离呢! 可是这次,小孩提到了一辈子。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左仕商凝视著郁帛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刚满十八,你的一辈子,至少还有六、七十年。」 「我想跟你白头到老──」 「闭嘴,听我说!」 郁帛瘪了瘪嘴,耷拉著脑袋安静的听著,左仕商的声音低沈有磁性,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我比你大十四岁,现在你觉得,我成熟性感有魅力,可是十年後呢?十年後,你才二十八,风华正茂年富力强,而我都四十多了……你知道四十多岁的男人是什麽样的吗?」左仕商抬手指了指远处几个拖家带口,给妻儿老小照相的中年男人,「就像那样,秃头凸肚一脸的油……那个时候,你对著我,怎麽还硬得起来?」 郁帛随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又转过头打量左仕商,再扭回头去看那几个男人……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转来转去的看了好几次,眼神也从懵懂、疑虑、纠结最终到豁然开朗。 小孩蹲在左仕商脚边,仰著头,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认同你的话。第一,经过我认真的观察推断,我判定你老了以後不会有将军肚,你总去健身房,老了以後身材肯定也特别好!第二,就算你中年发福了,我也觉得完全能接受,搞不好还会很可爱……」 「哪有中年胖子会可爱──」 「那是一般的胖子,你不一样,你长得帅。」 「……噗!」这样的回答,让左仕商无法维持严肃的表情,破功的笑了出来。 没错,他之前的那番话,是在糊弄小孩。他的确不认为,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会变成那种不堪的形象……他虽然不像郁迦叶和其他小0一样每天保养,但饮食健康经常健身,青春永驻不现实,优雅的老去,问题总是不大的。 不过郁帛的反应还真是……率真的可爱啊! 「油嘴滑舌!」 郁帛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坐到左仕商旁边,身体慢慢的靠近:「左叔叔……我的嘴油不油,舌头滑不滑,你还记得吗?」 「唔……」 四片唇贴在一起,吻得轻柔而缠绵。 郁帛的舌头很湿很滑,嘴唇却不油,而是软软的嫩嫩的,棉花糖一样的触感,含在嘴巴里,很有弹性,让人忍不住想吸吮、舔舐,想探索的更深入。 舌尖和舌尖碰在一起,似乎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让那些犹豫为难挣扎都化作飞舞的樱花瓣,落入湖水中,随风飘走了。 「左叔叔……」亲吻的空隙,小孩发出撩人的呻吟:「我想要……」 左仕商的胸口闷闷,好像什麽被堵在里面,下半身也起了反应,那玩意儿在裤子里支著帐篷,涨的难受。 左仕商收紧手臂,将小孩抱进怀里,亲吻也变得粗鲁起来,一边撕咬著小孩的嘴唇,一边琢磨,是把他带到车上去做,还是到附近宾馆去开房。 色令智昏的同时,脑子里有个细小的声音在提醒他……这样不行,他是郁迦叶的儿子…… 管他是谁儿子,只要不是我儿子,老子就要办了他! 维持著亲吻的动作,抱著小孩站起来,左仕商扭身正要走,却猛然发现,不远处站著一个熟人,不知什麽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呦,好甜蜜的一对啊!」那人慢吞吞的走过来,一脸看好戏笑容。 左仕商把郁帛藏在身後,冷静的看著来人:「白学长,好久不见,你什麽时候又添了偷窥这项癖好?」 「我对别的男男女女打野战可没兴趣,但你们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对,不看不是太可惜……」白宸偏头往左仕商身後看了一眼,笑容更加灿烂:「别躲了,我早就看见了,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可是……怎麽这麽眼熟呢?」 郁帛咬了咬嘴唇,侧迈了一步正要现身,却被左仕商拽住,扣住他的脑袋压在胸口。 「学长,你怕是老眼昏花看错了!要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白宸不依不饶道:「多年不见,你这眼高於顶的嚣张样子,和当年倒是一点分别也没有,我还以为你会一蹶不振呢!」 左仕商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个嘲弄的笑容:「你们这帮人,蝇营狗苟不择手段要弄到手的东西,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麽?识人不清难受几天总是难免的,至於一蹶不振?呵呵,你有这种想法,不是低估我,而是太高估自己了!」 白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急败坏道:「装什麽豁达呀,你要是真不在意,真不想报复,那怀里搂的那个算什麽?睡完老子睡儿子,真是好手段啊!」 左仕商心头一惊,也懒得再和他废话下去,拖著郁帛就走,直到回到人山人海的湖畔,才松开手。 郁帛被闷得小脸通红,大口的喘息著。 左仕商面有忧色:「白宸见过你?他不是去南方工作了吗?怎麽回来了,好像还认识你──」 「因为……赵子恒回来了,他就跟著回来了。」 「是吗?真难为他……他们两个了……这麽多年还痴情不改……」左仕商苦笑著,揉了揉郁帛的头顶:「行了,我要说的话也都和你说了,我走了!」 迈开步子,擦著郁帛的肩膀过去,正要往外走,手腕却被抓住。 扭头,只见小孩一向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凝聚著风暴:「睡完老子睡儿子……是什麽意思?」 左仕商心中一惊,暗叫糟糕,表面上还不动声色:「没什麽意思啊──」 「你当我是傻子吗?!」 郁帛瞪著眼睛,手上的力气加大,捏得左仕商手腕都快断了,另一只手握拳,肩膀微微颤抖,好似蓄势待发,要给自己一拳的样子。 「那个,你冷静一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左仕商不免有些紧张,生怕小孩就在这人来人往的风景区发飙。 「好,谈谈,走!」郁帛拽著左仕商,两步走到湖畔出租游览船的地方,跳上一艘小天鹅造型的脚踏船,粗声粗气道:「掏钱!」 左仕商无语,默默的掏了五十块钱给船家,郁帛坐在驾驶位,双脚飞蹬,船很快驶出码头,来到湖中心。 「你和我爸,到底是什麽关系?!」 左仕商坐在船舱里,扭头看了看外面如画的风景和被樱花覆盖的湖面,默默想,这真是个杀人弃尸的好地方。 「哪有什麽关系啊……你知道你爸也是……对吧?都是一个圈里混的,又在一个学校,也许有过次露水姻缘,都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得了──」 「露水姻缘?!你跟我爸──」郁帛「嗖」的一下站起来,船身失去平衡的摇晃了一下。 在郁帛的印象中,左仕商每次提到他父亲,都是酸不拉几的口气,再加上老爸年轻的时候应该正是左仕商会喜欢的型,所以郁帛一直猜测,他当年可能追求过老爸但是未果,却万万没想到,这俩人居然真的……真的搞在一起过! 「你说你是纯1,那就是你把我爸给──」 左仕商一脸无辜:「这个,你不能用男女间的关系套在同志身上,两个男人之间,可没有1沾0的便宜这种说法。」 「混蛋!色魔!淫虫!」 这番话无疑是供认不讳火上浇油,郁帛一下子扑了过去,将左仕商压在包上了一层海绵垫的座位上,在他脸颊脖子上乱啃乱咬的同时,还撕扯著他的衣服。 左仕商居然有种「还好他是想上我,不是想揍我」的奇怪念头。 「哎哎──别撕坏了──」左仕商不敢太剧烈的挣扎,怕郁帛受刺激化身野兽把他的衣服扯烂了,他可不想一会儿回岸上,衣不遮体的任游人围观。 一个欲火旺盛,一个半推半就,结果可以想象,没几分锺,郁帛就将左仕商扒个半光,外套脱掉了,衬衫扣子敞开,裤子也被褪到了膝盖下面。 虽然是正午时分,阳光充足,但四月的气温还低,没了衣服御寒,左仕商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郁帛张开手臂将他抱住,动作放轻了些,但压制的力量一点也没减弱,不给身下那个经验丰富技巧高超的老兔子任何反扑的机会,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直捣黄龙,握住他两腿间已经起了反应的硕大。 左仕商舒服的哼了一声,下颚仰起,喉结上下滑动,从脖子到肩膀流畅的线条无比诱人,郁帛一口咬了上去,恨不得生出两颗吸血鬼的牙齿,刺穿他的皮肤,品尝他身体里流动著的甘甜血液。 左仕商吃痛,伸手在郁帛後腰上拧了一把,小孩不满的哼了几声,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胯下。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左仕商轻声一叹,拽下小孩运动裤,从内裤里掏出生机勃勃的小弟弟,双手揉搓起来。 郁帛立刻就呻吟起来,抱著他的手臂收紧,反复舔舐著他的锁骨和胸口,含住乳粒,用舌尖来回拨动,同时有样学样的加快手上的动作,总之是左仕商揉哪里他就揉哪里,位置力道都学得像模像样。 左仕商闭上眼,放松精神享受著郁帛偷师而来的好技术,也许是太久没发泄,高潮很快濒临,他也没忍著,痛痛快快的射了出来。 享受射精快感的同时,左仕商也没忘记伺候郁帛的宝贝儿,本想让小孩也跟著自己一起射,没想到手却被拨开,小孩身体下滑,舌头沿著他肚脐中间那条线一路舔下去,最後伏在他两腿间,毫不犹豫的含住自己那根沾满了精液,尚未软下去的肉柱。 「啊……用力往喉咙里吸……」左仕商挺起腰,抓著郁帛的肩膀,往他嘴巴里顶了几下,射尽最後一点精液。 几个深喉过後,郁帛吐出软下来的阳物,精液被舔的干干净净,上面亮晶晶的只剩下口水。 这样的画面,极富冲击力,左仕商一时迷惑了,忽视了郁帛不规矩的手指,等发现的时候,双腿被大大的分开,小孩的指尖沿著臀缝,已经在往秘穴里钻了。 「这个不行!」左仕商立刻挣扎起来。 他能接受的程度,就是和郁帛互相撸一管,让小孩的火气找个途径发泄一下,绝对不包括上到最後一垒。 且不说这青天白日在湖面野战有多不安全,就说什麽保护措施也没有,硬插的话八成会受伤,他可不想一瘸一拐的回去让人看笑话── 这时,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臀缝处,左仕商低头一看,郁帛竟然不知从哪掏出了管润滑剂,还正往自己挺得老高的性具上戴保险套。 错愕的当口,沾满了润滑液的手指已经深入蜜穴,在紧致的甬道里抽插起来。 「我操!」左仕商抓住郁帛的胳膊,咬牙切齿:「你还说你跟小鸭子没关系?!你连套子都准备了──」 郁帛咧嘴一笑,抽出手指,掰开双丘,挺身顶了进去:「准备套子是为了上你!」 「啊──」左仕商惨叫一声,骂出一连串的脏话。 「别动──夹疼我了──」郁帛吓了一跳,慌张的问:「我不是用润滑剂了吗?你怎麽还这麽紧,还疼吗?」 左仕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他妈的……抠门抠到姥姥家了,就不能多抹点吗?!」 「好、好!」 郁帛二话不说,像拔萝卜一样把自己的分身拔出来,将剩下的半管润滑液全都挤到上面,而後像打针一样,干脆利落的重新捅了进去! 「唔──」左仕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僵了一下,随後无力的瘫软下去。 郁帛误以为左仕商的反应是对自己行为的默许,顿时春心大悦,扶著男人结实的腰杆,兴致勃勃的抽动起来。 背後位还觉得不过瘾,硬是将左仕商摆成侧卧,一腿抬高的姿势,一边抽插一边亲吻他的嘴唇,满目的喜不自禁。 可是这样的姿势,让左仕商後背的肌肉都处於拉伸状态,臀部也不自觉的夹紧,疼痛更甚,於是不得不开口讨饶:「啊……你轻点……」 郁帛放慢了速度,跟哄小孩一样,捧著左仕商的脸又亲又舔:「好的……我慢慢来……左叔叔你别著急……」 左仕商五官扭曲,欲哭无泪:「著急……你妈逼……」 他印象中的郁帛,明明是个有点小脾气但整体来说还是乖巧文静的小孩,怎麽一脱了裤子,就变成油盐不进又唬又愣的二百五了呢?! 春天正午的阳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刺得左仕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被翻来覆去,摆成各种奇怪的姿势抽插的曾经以纯1而自傲的男人自暴自弃的想,其实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四十几岁变成秃头大叔被嫌弃,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不出五年就会被郁帛给玩残了,裹著成人纸尿裤度过惨淡的余生。 「左叔叔……不要走神……」 下巴被抬了起来,炽热的吻再度来袭,舌头探入口腔中,不像前几次那种搅水缸一样毫无章法的乱舔,这次郁帛的舌头非常缠绵的勾著他的舌头,磨蹭著挑逗著,让左仕商体会到了一点点酥麻的快感。 其实涂了那麽多润滑剂,除了刚插入的时候有撕裂的感觉外,习惯了也就不太痛了,偶尔顶到某个点,身体还会像触电一样抖一下,有种和撸管截然不同的快感……但让他憋气的是,郁帛的性技巧一点实际的进步都没有,还是跟上次一样,根本不懂顶哪里能让另一半快乐,就是一通瞎捅乱撞,每每刚有点感觉,就被接下来的疼痛给搅散了。 从利人利己的角度出发,左仕商决定出言点拨一下:「等下……刚才那个地方……」 「刚才的地方不舒服吗?」郁帛立刻紧张起来,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撞击的力度很深度都大减,结果反倒让左仕商更加难耐。 「……」左仕商憋红了脸,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是不舒服,是很舒服」这种话,最後只能别过头垂下手臂,自暴自弃道:「你爱怎麽搞怎麽搞吧!」 「怎麽做都可以吗?」郁帛咽了咽口水,一只手臂绕到左仕商背後,一只手扶著船栏杆,突然挺起腰,两人变成了面对面,左仕商张开腿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你他妈的──」左仕商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慌张无助过。 观音坐莲──这种他只会对身高170以下的娇嫩小0使用的姿势,竟然有一天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体重让郁帛的性器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像一根桩子凿进自己的体内,左仕商被钉在那里,四肢僵硬羞愧欲死,瞬间有种掐死这个小狗崽子的冲动。 郁帛则是兴奋得双颊泛红,满脸喜色,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抱著个自己还大的毛绒玩具一样,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卷毛在他脸颊蹭来蹭去,简直高兴得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最终,郁帛还是发现,自己没那个腰力负担左仕商的体重,只能依依不舍的将他放下来,恢复成最普通的屈前位。 「那个姿势,等再过几年,等我练出八块腹肌的时候再做好了……」 左仕商白眼一翻,几乎要昏死过去:「用不了几天,你几天就能玩死我了──啊──」 g点又被蹭到,左仕商没忍住,溢出一声呻吟,郁帛终於恍悟。 「左叔叔……你刚才想说的是……『刚才那个地方很舒服』吧?」 「滚蛋──啊──嗯──」 找到了窍门,郁帛如虎添翼,腰部像电动马达一样摆动起来,认准了那一点,不断的顶过去,只把左仕商刺激得浑身痉挛,双眼迷离。 「左叔叔……你早说啊……舒服就要告诉我啊……」 「唔……嗯嗯……」左仕商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句来了,只能咬著嘴唇,尽量克制著呻吟。 终於,在小孩没完没了的顶弄下,左仕商第一次在botto的位置达到了高潮。 射精的过程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就像是bungee jupg一样,最紧张最刺激的当然是纵身一跃的瞬间,但下坠的过程,身体失重,风吹在脸上,也是一种蔓延的快感── 「!」! 伴随著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晃动,对左仕商而言,感觉就似一阵妖风将他吹得偏离轨道,脚被吊著直接撞上山崖。 船舱外面传来了稚嫩的童音:「妈妈,爸爸,天鹅上没有人,我不喜欢小鸭子,我想坐天鹅。」 「怎麽回事?」左仕商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用力的抓著郁帛的胳膊,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郁帛被他捏得呲牙裂嘴,又不敢呼痛,眼泪都快下来了,却还是色心不死的摆动著腰部,速度很慢,但顶得很深,船身随著他的撞击轻轻摇晃著。 左仕商被他这色胆包天的举动吓得头皮发麻,用气音呵斥:「你他妈的给我拔出去!」 「别……别推……快了……快了……」郁帛同样用气音哼哼了几声,最後一个深入,将精华喷射进套子里,然後虚脱般的趴在左仕商身上,大口喘息著。 「宝贝,快过来,咱们去小亭子那边玩!」 撞到他们的另一条游览船终於慢吞吞的驶走了,危机解除,左仕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要折寿十年。 可是压在他身上的小孩还没心没肺的,抱著他的腰磨磨蹭蹭。 「拔出来……」 「不要,里面好舒服,再插一会儿……咳咳……」後背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郁帛措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 见左仕商真的生气了,郁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来,摘下套子,看著里面存著的精液,突然又痴痴笑起来。 左仕商手撑著坐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瞪著郁帛,「这东西哪来的?」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你跟踪我……」郁帛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我就问莫小杰有没有保险套和润滑剂,结果他竟然随身带了,我就借来用一下。」 「……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上我是吧?」 「一直是我追著你跑,难得你送上门嘛!」 左仕商气的要吐血,搞了半天,他今天不是来捉奸的,是送上门被奸的! 穿好衣服,左仕商抬脚踹了郁帛一下,命令道:「蹬回去!」 「再呆一会儿嘛……」 「好,再呆半个小时。」接连射了两次,左仕商也有点累了,调整姿势侧躺在软椅上休息。 郁帛就势抱住他的腿,一屁股坐在船底板上,仰头看著他,笑个不停。 「你傻笑什麽?」 「左叔叔,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对吧?」 左仕商很想骂在一起你奶奶个腿的,又有点怕激怒了郁帛,这小孩一冲动来个二次发情──润滑剂和保险套可都用完了。 「在一起?按你这个标准,我跟上百个人在一起过!」 小孩的脑袋贴在他大腿上,蹭了蹭,再抬起头时,眼圈已经发红了:「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对你好的……」 第十四章 左仕商抿了抿嘴唇,突然无所适从。 今天……真的有点玩大了啊! 又做了全套不说,还被操到高潮,这下再说什麽老子是纯1,老子对你没特别兴趣,就通通可以归纳成「贱人就是矫情」了。 阳光越来越刺眼,左仕商抬起手臂挡住半张脸,黑暗中,他默默的问自己……是中邪了吗?! 休息了一会儿,郁帛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子威和张野办完了手续终於赶来了,问他跑到哪鬼混去了,零食都快被莫小杰吃光了。 「好啦,我这就回去!」 郁帛挂掉电话,慢悠悠的蹬著脚踏板,小天鹅划破水面,摇摇晃晃的往岸边靠。 太阳不知什麽时候躲到了云朵背後,光影移动的瞬间,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左仕商眯起眼睛,轻声问:「你怎麽这麽悠闲?」 「这样好的风景,还有你在身边,怎麽不悠闲?」 「你就不怕白宸跟你爸打小报告吗?」 「有什麽好怕的……」郁帛一脸不屑:「我又没强上他!」 左仕商被噎了一下,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 「咱俩这叫夫妻像!」 「遗像的像吗?」左仕商皱起眉,有些不安的叮嘱:「你爸要是真的知道了,你千万别……说实话,就说是我勾引你,你根本就不爱搭理我!」 郁帛咧著嘴笑起来:「本来就是你勾引我……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勾引我了,那麽多年轻人你不认错,偏偏就接走了我,对我柔声细语的,还给我买好吃的,给我盖衣服……你当时肯定打我主意来著!」 「……」这小孩真没说错,他当时的确动了歪念头,即便郁帛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郁帛还在掰著手指头算:「後来你就对我更好了,送我回家,我砸了你的车也不跟我计较,请我吃火锅,在酒吧给我解围,长跑的时候给我送补品,去警察局接我,还教我怎麽自慰……还……还让我上你!」 左仕商连忙反驳:「我没让好不好?」 「半推半就也算和奸!」小孩偏著头,一脸怀春少女的表情:「你说,我怎麽能不喜欢你呢?」 左仕商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什麽。听郁帛这麽一总结分析,好像真是他一直撩拨人家……明明没有那个心思,却让小孩因为他的温柔而喜欢上他,这样的作为,真的是挺人渣挺欠抽的! 郁帛脚下蹬得虽然慢,但临山湖就那麽大,十来分锺还是到了岸边。 小孩先跳上码头,伸手想搀扶左仕商,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左仕商的人生信条,其中之一就是「不装逼宁勿死!」他怎麽能容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依赖一个小男孩呢,於是强忍著私处的不适,双手插兜,姿势优雅的迈步上岸。 船主叼著烟溜达过来道:「你们超时了啊,再加三十块。」 左仕商一个趔趄,差点摔湖里去,黑著脸掏钱,心里都骂翻了天──奶奶的,他被上还得他掏钱,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左叔叔,下次我花钱!」 「下次干死你!」左仕商开口撵人:「你快找你同学去吧!」 小孩点点头,走了两步回头:「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嗯。」 「你不许不接哦!」 「好。」 小孩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停下,紧张道:「你不许躲著我!」 「行……」 左仕商刚答应,郁帛突然扭身跑了回来,不顾旁边都是人,一把搂住左仕商的脖子,卷毛在他下巴蹭来蹭去。 「怎麽办,我好想昭告天下,我终於追到你了!」 左仕商抓著他的手臂将他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不客气道:「别臭美了,追到我?你还差得远呢!」 「没追到也没关系,你这不是允许我追你了吗?」 「……」 「总之──」小孩踮起脚,挺起胸膛,努力和左仕商视线齐平,无比认真道:「我是第一顺位,是最让你心动的追求者!」 左仕商沈默了一会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也是!」 「什麽?」 「没什麽,你再不回去,你同学可要广播找人了,我也该走了!」 小孩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终於还是融进人头攒动的赏樱人潮中,不见了身影。 拍了拍肩膀上的花瓣,左仕商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大学毕业後他就没再来过临山湖看樱花了,这里美景依旧,他却没有游赏的心思,要不是跟著郁帛,恐怕多少年内他都不会再来。 郁帛……郁帛是最让他心动的追求者没错,但绝对不会是第一顺位,他的择偶排行榜里,就不该有郁帛的位置。 …… 天气一天一天的热起来,时光迈入六月,盛夏模式终於开启。 这段时间,左仕商也接触了几家国内的信息技术公司,从目前的合作条件来看,还是赵子恒的公司稍微占优。虽然有合作意愿,但细节方面的分歧较多,赵子恒又不能全权做主,合约已经改了好几次了。 忙了一个上午,赵姐让郁帛把文件放在左仕商的办公桌上,说他下午会过来签。 郁帛一听,疲惫弯下的腰杆立刻挺直了,拿了个小抹布把好几个礼拜没人坐,落了灰尘的办公椅从上到下擦了一遍。 摸著真皮椅座凹陷下去的地方,自然联想到左仕商的身体与这里接触的那个部分……要是能让他坐在身上,变成椅子也甘愿啊! 左仕商推开办公室的门,瞬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他居然看到郁帛把脸颊贴在他椅子上磨蹭,还一脸的沈迷?! 郁帛尴尬的站起来,拉开椅子:「左总,你来啦……坐!」 「嗯……」左仕商哼了一声,走到窗边拉下百叶窗,要是平时看到小孩如此变态的举动,他少不了要讽刺几句,但现在……他连张嘴都没力气。 见左仕商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郁帛委屈的嘟了嘟嘴:「左叔叔,你说你不会躲我了,结果这一个多月,还是躲起来不见人!」 左仕商无精打采道:「我真没躲你……我是在躲太阳……」 很多动物有冬眠的习性,左仕商就正好相反,每年的六月初到八月末,都是他的夏眠期。 这段时间里,他会意志消沈心情烦躁,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整天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吹空调,要不是赵姐的夺命连环十八call,他是死也不会来公司处理事务的。 「那好吧,再信你一次,我去给你泡杯绿茶降降暑。」 像滩被烤化了的橡皮泥一样趴在桌子上,看著小孩灵巧如小鹿一样的背影,左仕商干笑了两声。 躲他……他常去的酒吧、健身馆、洗浴中心、夜总会、餐馆甚至私人会馆,都已经在郁帛的掌握之中了,除非他搬出l市,不然哪还有躲的地方? 再说,躲过一次没见效,还让事情往更「深入」的方向发展了,再躲第二次又有什麽必要呢? 其实他认真思索过,要不要真的陪郁帛玩几年恋爱游戏,只有求而不得才让人魂牵梦萦,到手了,也就那麽回事。 他根本就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著怎麽拒绝小孩,陪他耗著就行了,等小孩成熟了长大了见得世面多了,自然就拍著翅膀飞了,他想留也留不住。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未免太悲惨,怎麽这辈子就是给姓郁的当踏脚石的料呢? 话说现在郁帛除了在学校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耗在这边了,小孩又是不会藏心事的年纪,郁迦叶怎麽就没发现异常? 还是说他忙著和白宸抢男人,根本没心思管郁帛的事? 临山湖的事刚发生的那几天,左仕商还有些不安,担心白宸会跟郁迦叶哪告密,准备好了应对之道,可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後,慢慢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从白宸的性格分析,他不太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揭发事实,他和郁迦叶算不得敌人,还有不少共同的朋友,两人明争暗斗也好合作也罢,都是为了那一个男人。 在白宸看来,他引诱郁帛,一定是为了报复郁迦叶,现在捅破了这一切,顶多就是让郁迦叶难受罢了,对白宸没啥实际好处,又把这攥在手里的把柄给浪费了。 白宸肯定要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或者多搜集一些秘闻消息,把这件事情引导到损害郁迦叶和赵子恒关系的那个方向上去,才会出手。 所以在目前这个阶段,他和郁帛的关系,还是相对安全的……左仕商分析来分析去,突然有一种,自己在和郁帛在偷情的错觉! 「中暑了中暑了,绝对是中暑了……」 郁帛说给他沏茶去,怎麽这麽半天还不送进来? 左仕商按了内线也没人应,走出办公室一看,郁帛的座位上没有人,茶水间的方向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这小鬼,工作了几个月,也学会摸鱼了? 左仕商走了过去,对话的声音越发真切。 「……说起来也老大不小了,还是一个人,他妈身在国外也跟著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所以赵姐,你就给左夫人当眼线喽……」郁帛的声音脆脆的:「赶快贿赂我,不然我告诉左总你向他妈打他小报告!」 赵姐万分不屑:「切,小破孩还敢威胁我,你去告啊,我怕他啊!」 「左总严肃起来很吓人的,你怎麽都不怕他呢?」 「他啊……外厉内荏,看著牛逼哄哄的,其实特别玻璃心,我跟你说,他和那个男的分手以後,哭的咧──」 「咚咚!」 左仕商敲了敲茶水间的门,板著一张「外厉内荏」的脸,瞪著郁帛:「你泡茶还是泡澡,这麽久不回来?」 郁帛缩了缩脖子,端著茶杯往外走:「已经泡好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1节 左仕商转身走在前头,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问:「你怎麽晒黑这麽多?」 「我在学开车嘛,下个月考驾照!」 小孩走到他身边,以前能看到他头顶,现在只能看到太阳穴的位置了。 「你这一年,长高了多少?」 「大概三公分吧。」 左仕商心里嘀咕,小孩今年才十八,俗话说二十三蹿一蹿,照他这种长势,搞不好最後比自己还高。 回到办公室,左仕商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县太爷升堂的架势。 「赵姐跟你说什麽了?」 郁帛没回答,转移话题:「左叔叔,你和赵子恒关系很好嘛?」 「曾经不错,你爸和他关系那麽好,你怎麽就这麽讨厌他?」 「我觉得他对人特别不真诚……一定要和他合作吗?」 「我不过是在商言商。」虽然他没什麽成为商业巨子的野心,但也没必要把到手的钱往外推。赵子恒对他的态度自若,他要是自讨没趣的把赵子恒当情敌,那到真成了笑话了。 「可是现在,是他有求於咱们!」 左仕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谁跟你是咱们,从你爸那边论,你和赵子恒才是一国的。不过他的确是不太愿意和赵子恒频繁接触,毕竟他的存在总在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後续的事情,我交给你去办,怎麽样?」 「啊……」小孩露出紧张的表情:「我怕我做不好!」 「出了事我给你兜著……你不是讨厌他吗?给你个出气的机会!」 闻言,小孩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左仕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活越幼稚了。 「那好,我出去工作──」 「回来!」叫住转身要走的小孩,左仕商冷冷一笑:「你的问题处理完了,现在回到我的问题,赵姐和你说了什麽?」 「没说──」 「被抓了现行还敢睁眼说瞎话?」 小孩嘟著嘴,小声道:「她说,你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为了他出柜了,还带他见父母……然後……然後那个男的骗了你的钱包养其他小白脸去了。」 「噗!」左仕商一口茶喷了出去。 郁帛赶紧拿抹布擦桌子擦电脑屏幕,抢救各种文件材料,最後还抽出两张纸巾,细致的擦了擦左仕商滴水的下巴和衣襟。 挥开小孩不规矩的往他胸口摸的毛手,左仕商冷著脸道:「以後少跟那些中年妇女讲八卦!」 「我不小心听到赵姐躲在茶水间打电话给你妈妈,报告我们的事情嘛……」 「我们什麽事情?」 「就是……她好像把我当成你的包养的小情人了……」郁帛就势坐到左仕商腿上,双手环著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痴痴的笑起来。 左仕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那你高兴个什麽劲?」 「这说明我们很配啊……」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左叔叔……那个男人,就你大学时的男朋友,是个什麽样的人啊?」 看著小孩天真无邪的表情和闪著刨根问底的光芒的眼睛,左仕商好笑道:「你就那麽想知道我是被什麽人给甩了?」 「嗯……主要是想向前辈取取经!」 回家向你爸取经去吧! 左仕商无奈的叹了口气,抱著小孩的腰,摸了摸他柔软的小卷毛,认真的回忆起来:「他……他那个人啊,看起来脾气很好,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很细心很温和,感觉很会照顾人,就像一个大哥哥似的,其实是个小迷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生活一团糟。」 「他长得是不是很好看?」 「为什麽这麽问?」 郁帛撅著嘴:「听起来性格也不是很好,你却那麽喜欢,一定长得好看!」 左仕商屈起手指,刮了刮郁帛的鼻尖,「其实……只能说是眉清目秀而已,远不如你。」 「那你为什麽喜欢他?」 「让我想想……我都有些忘记了……」左仕商皱著眉,思绪飘回到十几年前,自己刚刚踏入科大校园的那天。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很罗嗦,一些大家都懂的事情,他却当成什麽生存法则不传秘技一样,没完没了的叮嘱我们,还说一些根本不好笑的冷笑话,别人都不笑,他自己却乐得不行。」 『我是你们的直系学长郁春叶,以後有什麽学习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第二食堂的菜比较好吃,清蒸狮子头是一绝,不过只有初一、十五会做,第三食堂的面食很棒,馒头个大包子肉多,至於第一食堂……绝对不要去,那里的青椒炒肉丝只有青椒,如果吃到肉丝,绝对是大厨不小心切到手了……哈哈……』 「然後呢?」郁帛靠在左仕商怀里,认真的听著。 「他对我们几个特别关照,照顾的又很离谱,经常好心办坏事……於是就有一部分人讨厌他,私下说他的是非,他听到了却装听不到,照样对人家笑脸相迎。」 『郁春叶那个人啊,虚伪的很,看著跟谁都很好,其实谁拿他当回事?』 『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总摆前辈的架势,对新生指指点点的,烦不烦啊!』 『操,这帮碎嘴小人,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学弟,不要!没关系的……我不生气……他们说的,是事实啊……』 想到当初自己的一时意气,左仕商自嘲的笑了起来:「於是,我替他鸣不平,我为他出头,我想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对他羡慕嫉妒,我沈浸在把山鸡托上枝头当凤凰的伟大功绩中,我以为他对我无比依赖无比爱慕,我以为他离开我根本就活不了,结果──」 「结果他跟别人跑了?」 左仕商沈默了一会儿,苦笑:「呵……算是如此吧!」 如果郁迦叶真是变心了,与其他人比翼双飞了,也许他还不会这麽多年都耿耿於怀,结果这个对自己绝情绝意的家夥,偏偏也是个求而不得的痴情种。 「然後你意志消沈,不思进取,气得左先生……」 「气得他中风,之後身体大不如前,六十岁就去世了。」 郁帛终於明白了,在清明的凌晨,独自烧著纸钱的左仕商心里,是怎样的伤心与懊悔……即便是现在,左仕商深邃的眼眸里,也有著浓浓的化不开的遗憾。 郁帛伸出手按了按他的眉心,企图抚平褶皱。 左仕商闭上眼,「我是不是特别傻逼?」 「傻也分好多种的,你是傻瓜,不珍惜你的人才是傻逼。」 小孩这话说得实在太有他的风格,左仕商笑了起来:「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你就敢骂?」 「不管是谁都欠骂!」小孩嘟著嘴,又问:「你恨吗?」 「……」 「照你的说法,他无权无势的……你怎麽没报复呢?」 「报复……」左仕商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你怎麽知道我没有?」 「你报复他了?」 和他的儿子搅在一起算报复吗?! 左仕商抖了一下腿,将郁帛从身上推下去,表情也从怀旧模式转变为吐槽模式:「行了,情感节目到此为止,外面的电话在响,快出去工作,别想在我这儿混薪水!」 小孩却一时无法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晃晃悠悠、若有所思的出去了。 左仕商端起冷掉的茶,看著沈底的几片叶子,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很可笑。 怎麽就把不堪的往事都翻出来,还把苦水倒给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小孩子了呢? 小孩问他恨吗? 他不回答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想让小孩继续追问「为啥不恨」。 他有什麽好恨的……他早就想通了,郁迦叶从头到尾也没对他说过「爱」,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自己给予的一切,不索取也不拒绝而已。 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以为郁迦叶只是内敛害羞不好意思告白心中的澎湃的情感……是他自己缺心眼怪得了谁? 小孩说他是傻瓜而抛弃他的人才是傻逼……大错特错了。 要是把他的青春拍成一部电影,应该命名为《那些年只有我是个傻逼》吧! 受温室效应影响,l市的极端天气越来越严重,还不到三伏,气温就已经突破摄氏38度,民生新闻里的记者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在车盖上做煎鸡蛋的实验,为了显示实验的权威性,不拿自己的车,在大马路上随便拦车。 左仕商去银行办手续,本来就老大不情愿,还不幸中标,好好的ndrover被选为鸡蛋锅不说,他还得按记者的话,做出青天白日遇见鬼的惊讶表情来。 他这麽配合,当然是因为挂著实习牌子的小记者是个清秀佳人,按理说他不该放过,可是毒辣的太阳晒得他浑身乏力胯下那东西也跟著打蔫,於是只能沾沾口头便宜。 一身大汗的上了车,像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喘息著,结果广播里主持人居然说还要升温──这见鬼的天气,他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正好接到商场上朋友的电话,邀他去北方一个海滨城市考察项目,左仕商欣然应邀,让赵姐帮著订了机票,准备在那里避暑到三伏天过去了再回来。 结果上了飞机对号入座,和他并排靠窗座位上的小男孩咧著一口白牙跟他打招呼。 「嗨,左叔叔,座位在这里!」 「怎麽是你?你整天跟著我乱跑你爸不管吗?」左仕商瞪著郁帛,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我跟我爸说要陪公司老总出差。」 「那你放暑假不用回老家吗?」 「我跟我妈说要参加学校的实践活动,八月再回去。」 「什麽实践活动啊?」 小孩竖起一根手指,一脸得意:「大学生守则第一条:大一不恋爱,老了没人要!我马上就大二了,一定要在这个暑假把你搞定!」 「……」 飞机快起飞的时候,郁帛抓住了左仕商的手,兴奋的摇了摇:「左叔叔,我第一次坐飞机,好紧张哦!」 左仕商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让空姐给你打开窗透透气。」 飞机开始滑行,拉升的瞬间,身边的小孩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左仕商以为他有晕机反应,正要找空姐要药,结果小孩哈哈大笑起来:「太刺激了,比坐过山车还过瘾!」 ……谁说这小鬼一年来从土包子进化成佳公子了,分明还颗插在地里的青萝卜! 两个半小时後,飞机降落,出了机场就有对方公司的车来接,还特意选了风景如画的沿海公路返回。 郁帛延续了他在飞机上的表现,没出息的趴在车窗上,贪婪的看著与天相连的海岸线。 海滨的气温不高不低正正好,海风吹著脸颊很舒服,左仕商终於活了过来,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问:「这里离你老家远吗?」 郁帛已经彻底被阳光沙滩迷住了,头也不回道:「从地图上看不算远,但是要坐火车再转汽车最後坐拖拉机才行。」 「……你家不会是住山沟沟里吧?」 郁帛终於回过头,却是一脸鄙夷:「左叔叔你真的是科大毕业的吗?东北是平原地区,哪来的山沟沟?」 这死小孩,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左仕商的朋友姓张,是个四十多岁体格健壮的北方大汉。 「左老弟,这小孩是?你没说带人过来,我就定了一间房,现在是旅游旺季,我给你定的是海景房,抢手的很,隔壁可能没有了……」 「没事,我一个老同学的儿子,学商科的,跟著我多接触些生意上的东西。」 张老板长得凶神恶煞,说话又大嗓门,一般年轻人初次见他都害怕,但郁帛的继父就是这种类型,所以郁帛不仅不怕,还觉得很亲切,甜甜的叫人:「张叔叔你好,我跟左叔叔住一间就行,不用再麻烦了。」 「你好你好!」 难得有小孩主动和他亲近,张老板很高兴,酒桌上多喝了几杯,结果发现这细皮嫩肉的小孩还挺能喝,於是更喜欢了,直说要收郁帛做干儿子。 郁帛笑而不答,只是给他倒酒。 张老板投资了一家影视公司,和当地旅游局一起筹拍一个都市爱情题材的电影,需要拉点赞助,左仕商的贸易公司代理了不少奢侈品牌,於是成了他们的首选。 不少参演的演员都出席了接风宴,男女主角都是刚刚蹿红起来的新星,几个配角也是影视学院毕业不久,嫩得能掐出水,虽然没什麽大牌,但坐满了一桌子,看著就赏心悦目。 郁帛心中明了,拿手指头捅了捅左仕商的腰眼,「左叔叔,你其实是打著泡男演员的主意来著吧?」 左仕商夹了个蟹黄球塞到他嘴里,「有你这个跟屁虫,我除了泡面还能泡什麽?」 「哼!」 虽然寻找豔遇的算盘打空了,但左仕商的兴致还是很高,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散席的时候脚步都打晃了,被郁帛扶著回到宾馆房间。 「左叔叔,我来帮你洗澡……」 「滚蛋,少他妈往我身上拱──唔──」 左仕商只是喝多了,不是喝醉了,还没到乱性的地步,按住小孩不规矩的手,正要把他踹出浴室,就被对方按在墙上吻住了。 郁帛的吻技,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大有进步,开始知道什麽叫循序渐进、强弱结合了。 先是一个深吻,控制住目标,然後转为轻柔的啄吻,亲著嘴角,含著嘴唇,舌尖敲著牙关,灵巧的钻进去,勾住对方的舌头,纠缠磨蹭,吸吮口中的津液,达到相濡以沫的地步。 在翻来覆去的亲吻中,左仕商的衣服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郁帛两下脱光自己的短裤和t恤,又亲了亲左仕商红肿湿润的嘴唇:「左叔叔,我们一起泡澡吧!」 左仕商眯著眼睛,懒洋洋道:「要泡你自己泡,再高级的宾馆,浴缸也不会天天消毒,谁知道上个客人干过什麽,想想就恶心!」 「嗯?这麽说,左叔叔你一定在浴缸里,干过什麽没下限的事情……」 「怎麽?想试试?」 小孩忙不迭的点头,左仕商轻笑一声,抬脚将他踹进浴缸里。 「屁股撅起来,老子满足你!」 「嘿嘿,想让我满足,得左叔叔撅屁股才行。」 「滚蛋!」左仕商骂了一句,扭身面对著墙壁,拧开淋浴开关,温水喷洒下来,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酒气。 「对了,张老板要收你当干儿子,你干嘛不答应?他名下资产可不少,一高兴赏你仨瓜俩枣的,你这辈子也不用奋斗了。」 郁帛坐在浴缸沿上,盯著左仕商劲瘦的腰肢和挺翘的屁股,咽了咽口水:「那可不行,我这辈子就认你这一个干爹……」 「想当我干儿子?那先跪下给我磕──我操你干什麽──」 郁帛的确依然跪下了,不过不是磕头,而是抱住他的腰,舔他的大腿根。 「你这个小狗崽子,放开──啊──」 郁帛不顾左仕商的挣扎,双手掰开了他的臀丘,舌尖沿著臀缝由下至上的舔了起来。 饶是左仕商身经百战,用过的保险套能绕地球一周,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势,他对别的小0再怎麽温柔体贴,也没服务到如此地步,这感觉真是……肉体的刺激已经让人销魂不已,精神上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和羞耻。 「啊……嗯啊……」 双腿微微开启,郁帛的舌头舔得更加深入,舌尖来回滑动,舔到睾丸时还会吮一下,让左仕商腰部一阵酥麻,除了性器官斗志昂扬,其他部位都彻底的软了下来。 这小混蛋……色狼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简直是淫魔! 小孩舔著後面,还腾出一只手,从左仕商的两腿间伸过去,握住他的分身,配合著舌尖的动作,揉搓撸动著。 「操……谁………啊……教你……这些的……啊……」 左仕商像壁虎一样,整个人贴在墙上,一手抓住水管,一手扶著架子,身体发抖,双腿打颤,几乎支撑不住了。 淋浴的水温不高,但是时间长了,浴室内还是起了一层水蒸气,空气潮湿而不流畅,人的神智就有些模糊,抵抗力也特别低下,身体越发的敏感…… 当郁帛的舌尖顶进了蜜穴,而指尖又戳到龟头上的小孔时,左仕商终於忍不住了,几声急促的喘息後将精华喷射在郁帛的掌心。 高潮过後,身体贴著墙壁缓缓滑下,左仕商浑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左叔叔……」郁帛贴了上去,火热的小腹抵著他的臀部,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你在酒桌上好帅啊……高谈阔论的样子,迷死我了……」 左仕商眯著眼睛,还沈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声调慵懒:「高谈阔论个屁……不就是比谁更能吹牛吗……」 「你就算吹牛,也吹得特别性感!」 郁帛挺了挺腰,分身往左仕商的湿漉漉的臀缝里顶了一下,而後伸长胳膊,从浴室的盥洗台上抓下保险套和润滑剂,正要开封,手被左仕商按住。 「不行!」 「嗯?」 左仕商脸色潮红,眼神游移:「不能用宾馆的……账单是张老板结,用了什麽都会打出清单来……」 郁帛撅著嘴,一手托起左仕商的屁股,拿鸡鸡拍打著,还使劲揉了两下,留下几个红红的指印。 「那怎麽办?我忍不了了嘛!」 左仕商瞪著他,很想说你忍不了干我屁事──可是仔细一想,确实干他「屁」事,刚才被小孩舔得射了出来,现在把人家丢下不管,似乎不太仗义。 「你……坐上去!」 左仕商拍了拍浴缸边沿,待小孩坐好并自动分开腿後,伸手握住那高高翘起的性器。 「嗯啊……」敏感的分身被温厚有力的掌心包围,从根部到顶端被温柔的反复套弄,快感如电流般流窜全身,郁帛发出粘腻的喘息声,脸蛋红红的,眼角都湿润了。 左仕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做挣扎,便俯下身张开嘴,湿润的口腔包裹住顶端,舌头卷起来,力道适中的吸吮著,同时手也没闲著,握住两颗小球轻轻揉搓。 「嗯嗯……左叔叔……含深点……」小孩抱住左仕商的肩膀,向上挺了挺腰,开始自主的抽插起来,最後一个深入,然後身体一抖,将精华射入左仕商的喉咙深处。 「唔……唔唔……我操!」浓稠的精液灌进喉管里,不小心咽下不少,左仕商狠狠的推开郁帛,哪知小孩还没射完,拔出来又喷了他一脸。 先是内射,又是颜射,他的人生算是齐活了! 左仕商狠狠的骂著,站起来後退两步,拧开水龙头灌了一大口水漱嘴。 眼看小孩贼笑著又要往他身边靠,左仕商连忙吐掉水:「行了,快滚出去,我要好好冲个澡!」 第十五章 将小淫魔赶出去後,左仕商大大的松了口气,重新站在淋浴下,仔细的冲洗起来。 等他洗好澡出去,就见郁帛穿著他的衬衫趴在阳台的飘窗上玩手机游戏,双腿还向後弯曲著来回踢,偶尔能看见光溜溜的小屁股。 左仕商无奈的笑起来:「你这一招,又是跟哪个电视剧学的?」 郁帛偏头一笑:「嘿嘿,都这麽演嘛,女主角这样穿完,男主角就会兽性大发扑上来了。」 「你是女主角吗?」 「我不是……那我就当男主角好了……」 小孩跳下窗台,缓缓的走了过来,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衬衫下勃起的分身若隐若现。 左仕商瞠目结舌:「刚才不是让你射了,你怎麽又升旗了?!」 「我年轻,恢复能力强!」 郁帛亲了亲左仕商的脸颊,吻住他的嘴唇,伸出舌头探索著他口腔中的秘密,双手也不闲著,潜入浴袍中,抚摸弹性十足的健壮胸肌,麽指分别按住两个茱萸揉搓著。 左仕商哼了一声,扭开头,推了郁帛一下:「别闹了,没有套子……」 「有,其实我一直随身带著呢……」将左仕商推到床上,小孩从枕头底下摸出早准备好的保险套和润滑剂。 左仕商瞪圆了眼睛:「那你刚才还装──」 「因为用嘴巴,也很舒服啊……我跌下楼梯那次,是你唯一吸过的一次,我一直很想再体验一把呢!」郁帛拽下左仕商的浴袍带子,沿著後颈,在他光滑的脊背上留下一连串濡湿的吻,沾了润滑液的手指挤进臀缝里,指尖抵在秘穴外,加重力道按摩著企图进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前一次射精的快感太猛烈,也许是刚才在浴室里的互相抚慰又太缠绵,也许是敏感处被反复舔吮……总之在这个宜人的海滨之夜,左仕商没有挣扎,纵容郁帛也纵容自己,放松身体,闭上了眼。 「小混蛋……轻点……」 「嗯嗯……这回,我知道怎麽做了……」 在经过充分的润滑,戴了保险套的分身缓缓顶了进去,先是浅浅的抽动了几下,待左仕商适应了他的尺寸後,便抬高他一条腿,身体压了上去,激烈的抽插起来。 「嗯……嗯……啊……」g点被反复摩擦,左仕商发出低沈的呻吟声,眼睛半闭半睁著,视线明明是模糊的,郁帛情动的脸孔却无比的清晰。 他不拒绝,不代表他认同了自己与郁帛的关系,但这段时间的左右为难你追我逃已经让左仕商筋疲力尽。 在这个时刻,他懒得思考那些是非曲直该与不该,他只想好好的享受一下性爱,哪怕是以botto的位置,只要能得到快感,全都无所谓了。 反正明早的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所以烦心的事情,等回到l市再做计较吧! …… 所谓考察项目,一般来说就是吃喝玩乐的官方说法,张老板又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合作成不成另说,玩却是一定要玩得尽兴才行。於是接下来的几天,在张老板的全程陪同下,他们以海滨为中心,将附近的景区玩了个遍。 第一天先去全国最大的森林动物园转了一圈,第二天去了著名的供有佛舍利的寺庙参拜,第三天去游览了亚洲最大的溶洞景观,第四天去张老板的私人庄园采摘垂钓,第五天全省大雾,不宜远走,就在宾馆附近的海滩散散步。 南方的海滩都叫什麽海棠湾珍珠湾月亮湾的,诗情画意的很,这里的海滩名字却霸气侧漏──老虎滩,多了几分猛虎出林的苍劲霸气。 看著在远处打电话的张老板,郁帛一边踢沙子一边说:「左叔叔,早上吃饭的时候,张老板让我帮他探探你口风。」 「你们关系倒处得不错。」左仕商戴著墨镜,身上也是大t恤、沙滩裤和夹脚拖,一派休闲。 「他的意思是,你提供包括服装、箱包、食品的全权赞助,会特意给商品几个镜头,然後在电影的海报打上鸣谢的字样……但我觉得这样对咱们来说,没啥意思。」 左仕商挑了挑眉:「嗯哼?」 「与其做赞助商,不如放弃广告镜头,直接入股,虽说算不了多少股份吧……这电影要是不红,不管是做赞助商还是以赞助入股,钱都是打水漂,但若是票房大卖了,就可以参与分红,而且就算没有赞助商品牌的相关提示,那些演员的粉丝也会千方百计的搜出他们喜欢的角色穿的衣服、背的包包、吃的东西都是什麽牌子的,宣传效果不会差太多。」郁帛一口气说完,有些期待的看著左仕商。 左仕商抬手揉了揉小孩的卷毛,微微一笑:「你这一年的大学,总算没白念。」 「我说得对?真的吗?太好了──啊──」小孩兴奋的蹦了起来,本是一脸雀跃,却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左仕商赶忙扶住他,「怎麽了?」 「左叔叔……螃蟹夹脚了……」 「……你这个小笨蛋!」 接下来的事宜,左仕商索性放权给郁帛处理,有了之前处理网站合约的经验,小孩这次的表现还算不错。不管怎麽说,这个一年前只能在饭店端盘子乡下傻小子,也终於开始明白,钱是怎麽挣来的,又该如何花出去了。 开机仪式酒会,所有演职人员都到齐,女演员打扮得花枝招展,男演员也不遑多让,场内邀请了记者,场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粉丝前来助阵,乱七八糟的喊著偶像的名字。 这部电影的投资不过千万,没有什麽大明星,这些刚出道不久的青年演员就有如此人气,著实让左仕商吃了一惊。 视线落到眼前这个用专注的仿佛在攻克什麽学术难题的表情,抠蟹肉吃的小孩身上,左仕商感叹道:「你真的应该去考影视学院表演系的。」 郁帛舔了舔嘴唇上的肉屑,一脸好奇:「左叔叔,我听说,演员想红,都要被『潜规则』,是真的吗?」 「我又不是导演制片,也没包养过明星,我哪知道……倒是和一个现在还算红的演员有过几次,说起来感觉真是不错……」左仕商露出一个回味的表情。 郁帛赶紧跳起来,双手捧住左仕商的脸,大力摇晃起来:「停停停!暂停!不要再回忆了,你现在想著我就行了!」 拨开他粘糊糊的手,左仕商故意往演员那边看去:「想著你?那边有那麽多美男子,我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想你?」 「不许看!不许看!」小孩像螃蟹一样挥舞著双臂,努力遮挡他的视线,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这里好吵,你等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不许往那边看!」 看著郁帛灵动如小鹿一样的身影,左仕商发自肺腑的再次叹息,这麽一个跟明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的漂亮小孩,对自己如此著迷,如果他不是郁迦叶的儿子该有多好!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出来度假,想那些烦心事干什麽! 听见脚步声,左仕商扭回头,只见一个男演员端著酒杯,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嗨!左总,你好。」 「你好。」左仕商也擎起酒杯,跟他轻轻的碰了一下。 这演员是电影里的男二号,好像是哪个投资商的表弟,不过这是对外的说法,真正的关系谁知道。 「左总怎麽一个人在角落,不过去喝酒?」 「你们都是年轻人,我怕过去扫你们的兴。」 「左总真爱开玩笑,之前我们几个还以为,左总也是剧组的演员呢!」男演员又往左仕商身边靠了靠,柔声问:「听说左总是从l市来的?」 「对。」 「拍完这个戏,我就要去l市拍一个新剧,到时候有什麽问题,能请教左总吗?」 左仕商露出一个标准纯1的诱惑笑容:「欢迎至极,我在l市恭候你的大驾……」 「左叔叔──」 一声哀嚎突然响了起来,把左仕商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郁帛站在他们面前,抓著手机,咬著嘴唇,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鬼叫什麽啊?」他不过是和别人调调情,连手都没碰,这小孩不用一脸如丧考妣的沈痛表情吧?! 哪知他这一问,小孩的眼泪居然「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我继父打电话来说……我妈……我妈摔了一跤……早产了……出了好多血……现在正在抢救……」 左仕商立刻严肃起来,将小孩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别慌别慌,我现在带你回去!」 …… 郁帛的老家在这个海滨城市的邻省,坐动车需四个小时,但明天早上才有车次,而且火车只到市区,还要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赶到县里的医院。 这种情况下,郁帛显然无法等到明天,於是左仕商向张老板借了台奔驰 suv,带著心急如焚的小孩连夜上了高速。 途中郁帛又给继父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说清楚情况,继父越是含含糊糊,郁帛越是忧心,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想憋都憋不住。 这种担心亲人的焦虑难安,左仕商能够理解,也知道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得递过去一瓶水。 「喝点吧,别哭脱水了。」 「嗯……」 小孩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肩膀一抽一抽的:「左叔叔,我妈预产期是下个月底……老人家都说,七活八不活,她正好是八个月,会不会……」 左仕商伸出一只手臂,将郁帛揽进怀里,「别胡思乱想,七活八不活说的是胎儿,而且是自然分娩的情况下,你妈妈这是意外早产,跟这个没关系的。」 「呜呜……唔……哇哇哇……」靠在左仕商温厚的胸膛上,听著他沈稳有力的心跳,小孩似乎得到了一点力量,哭也哭得更加雄壮了。 左仕商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想起了父亲去世时的情景,眼眶也有些湿润。 虽然和李丽梅素昧平生,但他诚心祈祷,希望那个女人度过危险平安无事,郁帛还太年轻,没有力量承受丧母之痛。 七个小时後,终於到达目的地,郁帛对县里很熟,指挥著左仕商将车子开到县人民医院。 凌晨四点多,天蒙蒙亮,郁帛在灯光昏暗的走廊一路小跑,冲到妇产科的护士站大声问:「姐姐姐姐,有个叫李丽梅的产妇情况怎麽样了?!住哪个病房啊?!」 他这一声吼,在空旷的走廊里形成了回音,顿时不少病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护士满头黑线,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吵死了……」 「什麽?死了?哇哇哇……唔唔……」左仕商一个箭步上前,捂著小孩的嘴,咬牙切齿:「没死,是你吵死了!」抬起头再看向护士,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这孩子脑袋被门框挤过,请问李丽梅住哪个病房?」 「我给你查查,李丽梅在……」 还没等她找到,左边第三间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走出来,吼了句:「小帛啊,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啦?」 小孩猴子一样窜了起来,冲向汉子:「王叔,我妈呢?」 「没事没事,屋里睡觉呢!」 小护士被这俩个大嗓门气得直摔鼠标,左仕商连连的赔不是,心想,这一家子搞不好会被这家医院列为黑名单啊! 郁帛进了病房,看见沈睡的李丽梅,顿时安静下来,走路都用蹭的,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咬著嘴唇不让哭声传出来。 郁帛继父大咧咧的开口:「你妈没事,她挺个大肚子还不安分,踩个小板凳去摘樱桃,结果凳子腿折了就把孩子摔出来了,哈哈!」 郁帛皱起眉:「你不是说出了好多血吗?」 「是啊,裤子都染红了!」 「你不是说抢救呢吗?」 「是啊,推进产房不就是抢救吗?」 郁帛站了起来,提高声调:「那你怎麽不说清楚?」 继父还是一脸无辜:「我不是怕说多了你担心吗?」 「你不说我才担心好不好?」 左仕商跟进来听到这对继父子无厘头的对话,刚想笑,床上那位刚生产完理应很虚弱的女士就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老娘好不容易睡著,你们俩个王八犊子吵什麽吵,滚出去!」 左仕商算是见过些风浪的人了,也被这一声狮子吼吓得跳出病房,心里想,郁迦叶居然能让这样彪悍的女人给他生孩子,自己被他当踏脚石利用完就蹬了,看来也没什麽好憋屈的了。 郁帛精神高度紧张後放松下来,不仅开始犯困,连身上的肌肉都跟著酸痛起来,左仕商开了一夜的车,也累得不行,俩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小宾馆,开了个房间打算小憩一阵。 冲了个澡,本来委顿的精神居然清明起来,郁帛坐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视奸躺在床上的左仕商:「左叔叔,你以前不是说……累到极点,反而不能睡,要做运动才行吗?」 左仕商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道:「我的话你还真的记得挺清楚的……」 「那当然,我是最听话的小孩,左叔叔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坚决执行!」 「那我说过我无数次『滚蛋』你怎麽不执行啊?」 郁帛瘪了瘪嘴,突然躺倒床上连续翻了两个身,头靠在了左仕商的小腹处,对著他盖著薄毯的胯下吹气:「啊……我滚到你的蛋上了!」 这天真无邪的诱惑,到真是让左仕商的「蛋」抽动了一下,隐隐有些冲动。 哎……自从离开了l市,就仿佛甩脱了那些顾虑畏忌,越发的放纵不羁了。 「你妈没事了,你固态萌发是不是?」 闻言,郁帛的眼圈又有些发红,一副後怕的样子,看他这表情,左仕商立刻就後悔了说刚才那句话,伸出手将小孩拉进怀里。 「不是没事了吗?你看你妈骂人的样子,简直比你我还有底气呢!」 「嗯……我妈一向是这样的……」郁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进左仕商的胸膛里,「我还记得,我妈生二弟的时候,因为疼啊,就在产房里骂我王叔,足足骂了两个多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左仕商的手指插进小孩的头发里,捋著他的小卷毛,笑道:「你妈这麽恐怖,她要是知道。宝贝儿子被人家老牛吃嫩草了,不得把我给揍死?」 「不会的不会的!」小孩立刻坐了起来,一脸的严肃:「我妈凶归凶,却是很讲理的,她绝对不会因为我喜欢男人就不接纳我们!我妈村有一个老兔……老光棍,据说也是喜欢男人的,别的妇女都在背後说他闲话,我妈从来不说,每次看到那个老光棍,还跟他打招呼,从来没有看不起人家!」 「我就是随口那麽一说,你这麽认真干什麽……」 「我对你从来都很认真啊!」 左仕商怔了一下,对上小孩瞪得圆圆的,努力传达著「真挚诚恳」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嘴上却还是骂:「你懂个屁啊……我看你就对吃的认真!」 「那又怎麽样,喜欢吃又和喜欢你不冲突,谁让你那麽好吃!」小孩转了转眼珠,又道:「虽然是个意外,但也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我早就想让你见见我妈妈了,你这麽优秀这麽帅,我妈肯定喜欢你,这次给她留个好印象,打个预防针,以後咱俩的事,只要我妈支持,我爸我爷爷那边都好说!」 左仕商翻了个白眼:「哎……别说的跟见丈母娘一样!」 「是见婆婆……哎呦……」大腿被狠狠的掐了一把,小孩吃痛的叫了一声,赶紧改口:「好吧好吧是见丈母娘!老公,我们明天去见丈母娘!」 「别拿恶心当肉麻……」左仕商也被不少小0叫过老公,但被这孩子叫出来,居然有种突如其来的羞窘,於是转身拉高被子:「睡觉吧,再不睡天就大亮了。」 郁帛跟著钻进被窝,身体贴了上去,从背後抱住左仕商的腰。 左仕商出言警告:「乖乖睡觉听见没?」 「嗯嗯,睡觉睡觉,我就是想抱著你而已……」郁帛哼哼两声,手臂又收紧了些,姿势虽然亲密,但动作还算规矩,没有乱摸,只是单纯的抱著。 两个人都熬了一夜了,的确是困倦了,不一会儿就双双睡著了。 但事实证明,两个都是gay的男人一起睡,就算本来没那个心思,也是极其危险的。 一觉睡到大中午,宾馆的隔音不好,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左仕商半梦半醒之间,习惯性的往裤裆里摸了摸,随手握住半勃起的老二撸了起来……可是没撸几下,就觉得手感不太对。 好像嫩了点……但自己的老二又的确被伺候的很舒服。 敲门声响起,左仕商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顿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不知什麽时候,他和郁帛已经睡成了四条腿互相夹著,纠缠在一起的姿势,他手中握著的是郁帛的小弟弟,而自己那根,则被小孩双手握著著,还在不停的揉搓撸动。 「真他妈的撞了邪了──」 左仕商低声骂了一句,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郁帛从身上推了下去。 来敲门的是郁帛的继父,李丽梅刚刚也睡醒了,终於记起了千里迢迢赶回来,却被自己赶走的宝贝儿子。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2节 左仕商想起早晨小孩说的那番话,突然有些抗拒,本来不想去医院,但被郁帛软磨硬泡的拉去了。 李丽梅这胎又生了个男孩,已经有三个儿子的她没得到期盼中的女儿,失望得不得了,直说要把小儿子过继给一个不能生育的表姐。 郁帛趴在婴儿床边,用手指逗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宝宝,「妈你别打歪主意,要过继给表姨的话,就过继大弟和二弟吧,小弟谁也不许抱走,你看长得多可爱啊!」 已经上初中的大弟很淡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二弟一听就哭了:「哇哇哇──妈,哥,别把我送走!」 李丽梅本来就心烦,这几个倒霉孩子还给她添乱,顿时又要发飙,眼角瞄到坐在一边的左仕商,勉强压住火气。 「小帛,你还没介绍这位先生是谁?」 「妈,左叔叔是我打工地方的老板,我跟他在隔壁省出差,听说你生孩子,他连夜开车送我过来呢!」 「啊,那真是谢谢左老板了!」 左仕商站起来走到病床边,将早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大姐你不用客气,恭喜你又添新丁!」 「有什麽喜的,一群臭小子……哎?」李丽梅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她紧紧的盯著左仕商的脸,眼睛里充满了错愕。 「妈?」郁帛一直在注意两人的互动,看到母亲不对劲,连忙走了过来:「妈,你怎麽了?」 「我……我有点困了……」李丽梅眼神闪烁。 「你不是刚睡醒吗?」 「我说困了就是困了,你们烦不烦啊,都给老娘滚出去!」 李丽梅的态度让左仕商很不安,回宾馆的路上他问郁帛:「你妈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郁帛不以为然:「咱俩进病房以後,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她能看出什麽啊?再说,就算看出来我也不怕,直接──那个词叫什麽,e out?!」 「out个屁!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反正迟早要说,如果机会合适的话──」 「你以为出柜是件轻松好玩的事情吗?」左仕商抬手给了郁帛脑袋一掌:「你去「偶遇」问问,哪个出柜不是剔骨割肉的痛,就此和父母家人断绝往来的也不在少数!」 「我妈不会这样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妈特别的开明──」 「那是对别人,换成儿子,谁也开明不了!」 小孩的眉毛皱了起来:「可是我想牵你的手……想大大方方的牵你的手,就算外面不行,至少在家里──」 「恰恰相反,在外面,别说牵手,就算是接吻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你在网上po一张男男床照,搞不好还能引来追捧呢!」左仕商摸出一根烟点著,狠狠的吸了一口:「但是,别把网络当现实,现实是,我们这种人最难得到的,就是父母的祝福。换句话说,全天下都知道你和男人搞在一起,在父母亲人哪,你也得瞒得严严实实的!逢年过节,长辈问你什麽时候结婚生小孩,哪怕你见到女人都硬不起来,你也得笑著说,快了,过年我肯定娶个特别漂亮的老婆生个大胖小子!」 「但是你已经出柜了啊!赵姐说,你妈妈是知道的,还一直希望你找一个固定的伴──」 「我就是血的教训!你想像我一样吗?」 郁帛想起了清明节的凌晨,左仕商蹲跪在铜盆前的背影,默默的摇了摇头,却还是心有不甘:「左叔叔,我以为,我至少能给你一份光明正大的爱情──」 「免了,别为『我』而出柜,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左仕商想了想,还是怕小孩冲动,於是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警告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是敢头脑发热的跟你父母亲人说我们的事,你这辈子就别想见到我了!」 郁帛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左仕商的腰,身体都在发抖了。 看他这样子,左仕商也心软起来,回抱住他,长长一叹:「其实……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是怎样? 郁帛收紧手臂,第一次,心底升出惶恐的感觉。 但是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转变成扬起的笑脸:「左叔叔你放心好了,现在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说,都追了一年了,还没追到手,这麽丢人我才不说呢!」 「臭小鬼!」 …… 李丽梅是顺产,她身体强健经验丰富,生郁帛时在家里,生老二老三虽然去了医院,但都是生完第二天就回家了,这次因为早产多住了几天院,但到第三天说什麽也不干了,死活要回去。 她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谁也拦住不,只能办理了出院手续,左仕商自然义不容辞的担负起送产妇回家的重任。 李丽梅和郁帛的继父一起坐在车後座,她的态度恢复了正常,和颜悦色的跟左仕商聊天。 「这几天真是太麻烦左老板了,耽误您不少事吧?」 「没有,我最近也没什麽事,这里风景很好气候也不错,这两天到处走走挺开心的。」乡下的路不好走,左仕商控制著车速,尽量开得平稳。 「左老板对我们小帛可真照顾……他平时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郁帛是个很机灵的孩子,虽然只是工读生,但工作很认真,等他大学毕业,要是愿意,也很欢迎来我们公司工作。」 郁帛继父插话:「那敢情好,现在工作多不好找啊,村里有好几个出去念书的都找不著工作回来种地……」男人的声音消失在李丽梅一个犀利的白眼之下。 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李丽梅又问:「左老板是l市人吗?」 「对。」 「大学也是在l市念的?」 「是的。」 「是哪个学校啊?」 「科大。」 「科大……跟小帛他爸也是一个学校呢!」李丽梅坐直了身体,盯著左仕商的後脑勺,「你认识小帛他爸吗?」 左仕商犹豫了一下,斟酌著回答:「郁先生是我的学长,见过几次面,但不太熟。」 「哦……左老板成家了吗?」 「还没有。」 「为啥没结婚,你也不小了。」 「……」这样明显的调查底细,让左仕商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换成其他不相干的人,他早就出言讥讽了,可是这女人是郁帛的妈,他不得不客客气气的。 抱著孩子坐在副驾驶座的郁帛终於听不下去了,「妈,你想给左叔叔介绍女朋友啊?不用啦,左叔叔有个特别好的对象,长的漂亮人又好,和左叔叔可般配了!」 李丽梅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凶巴巴道:「孩子给我,你当是小猫小狗呢?没完没了的摸?想要自己生去!」 郁帛吐了吐舌头,将小孩递给李丽梅,转回身悄悄的戳了左仕商的腰一下,用口型说:「咱俩生个孩子吧?」 左仕商的回应是把郁帛穿著凉拖鞋的脚当成油门狠狠的踩了下去。 …… 将李丽梅送回家後,左仕商当晚就想离开,但郁帛的继父说什麽也不让他走,好歹参加了明天的「三朝」才行。 郁帛也说,庆三朝是很重要的日子,会热闹一整天,不看可惜了。 一是盛情难却,二是的确想看看乡俗,左仕商便勉为其难再留一宿。 李丽梅家只有两间正房,大人一间孩子一间,没有多余的地方,郁帛便把左仕商安排在他爷爷家唯一空著的房间,也就是郁迦叶以前住的屋子里。 本来郁帛也要和他一起睡,左仕商态度坚决,你来我就走,小孩没办法,在门外搂著左仕商的脖子又亲又舔了好半天,才悻悻离去。 左仕商长出一口气,抹了抹嘴巴上的口水,心想,要他和郁帛一起睡在郁迦叶睡过的房间,实在太刺激了,他上年纪了,心脏可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踏进那间小小的,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明显很久没人住的屋子,躺在砖和水泥砌成炕上,看著满墙的三好学生奖状,突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这一夜,左仕商都没怎麽合眼,很多往事在脑子里回闪。 他本来就不恨郁迦叶,但怨怼总是难免的,可是在这个凉爽的北方盛夏,那些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委屈憋闷,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路有长短,缘有深浅,只是身在红尘中,总是看不透堪不破。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当初为什麽会爱上郁迦叶,分开後竟也念念不忘……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也许他爱的,是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就像现在的郁帛一样,有著一颗玲珑剔透纯真无暇的心,面对突然降临的爱情,毫不畏缩义无反顾,勇敢投入全部的能量,甚至连条後路都不给自己留。 那样激烈纯粹的情绪,在受过伤之後的十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其实这些年,他并不是抗拒爱情,也不是只想找炮友不想找恋人,而是每遇到一个有可能的对象,看到的就不再是那人身上的优点,而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变得小心翼翼,权衡利弊,畏首畏尾,於是一段段缘分,都擦肩而过。 直到遇见郁帛……带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强势的插入他的生活当中,赶不走甩不掉,像是一块牛皮糖,黏黏的,偏偏又甜甜的。 可这块牛皮糖偏偏是最没可能的一个。 如果他不是郁迦叶的儿子……左仕商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脏的疼痛告诉他,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如果。 第十六章 「三朝」是指婴儿出生的第三天,主人家要举办的一个庆祝活动,虽然小宝宝已经出生五天了,但就像百日宴不非得在百日那天办一样,主要是一个象征意义。 从一大早开始,李丽梅家的院子里就开始搭台子,中午迎来了宾客,产妇要不得见风,就由郁帛继父抱著孩子给大家瞧一眼,大弟弟端著个金色的铜盆,里面盛了半盆温水,李丽梅的婆婆象征性的给孩子洗了手,名为「洗三」。 亲朋好友纷纷涌了过去,送上给孩子准备的衣帽鞋袜等,然後领一个红鸡蛋回去,最後孩子的奶奶亲手给孩子戴上长命锁,仪式算是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传统的吃喝玩乐,县里请来的文工团在台上跳舞唱歌,十里八乡的亲戚们在台下吃露天席、打麻将、甩扑克,热闹非凡,据说最起码会聚到天黑。 郁帛手里攥著俩红鸡蛋,贴著墙根溜到左仕商身边,剥了一个递给他,另一个则塞进他兜里。 「你红包给早了,鸡蛋差点没吃上吧!」 土鸡蛋个头不大,但蛋黄特别大,味道也特别香。 左仕商眯著眼睛往屋子里看了看,李丽梅就坐在窗边,玻璃反光看不清她在干什麽。 「我发现你挺喜欢孩子的。」 小宝宝这几天一直是郁帛在带,没想到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居然有那样的细心和耐心,简直比李丽梅那个当妈的还称职。 郁帛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道:「那得分孩子,老二老三我就不喜欢,两个小胖墩,一点不像我,小四我就喜欢,大眼睛,小卷毛,长得可像我可漂亮了!」 郁帛的两个弟弟长的都像他继父,只有新生儿长的像李丽梅,自然也就像郁帛。 左仕商用玩笑的口吻道:「你要是娶个漂亮老婆,生的孩子肯定更像你,更漂亮。」 郁帛怔了一下,放下瓜子,抓住左仕商的手,凑在他耳边道:「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说话!」 然後也不等左仕商表态,硬是把他拽出了院子。 李丽梅家就在村头,往东走不远,就是一大片的高粱地和玉米地,!秆足有一个人那麽高,挺拔雄伟,碧绿壮丽,美其名曰「青纱帐」。 两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隐隐的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歌声。 左仕商侧耳听了一会儿,问:「这什麽歌,真特别。」 郁帛跳上了一截圈地用的砖头墙,咧嘴一笑:「我唱给你听!」 北方乡下的天空,透亮得像水洗过的蓝宝石。下午三、四点锺,阳光的威力已经大减,正是温暖又不毒辣的时候,南风吹拂,青纱帐里一片寂静,十八岁出头的男孩沙哑但充满了生机的歌声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唱起。 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这边的苞米它已结穗儿 微风轻吹起热浪 我东瞅瞅西望望 咋就不见情哥我的郎 郎呀郎你在哪藏 等得我是好心慌 唱完最後一句,郁帛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正与左仕商沈迷的眼神对上。 「我东瞅瞅西望望,忽见情哥他正把我望……」男孩这样唱著,突然跳下围墙,双手环住左仕商的脖子,腿伸进他两脚间一勾,带著失去平衡的他向青纱帐里倒去。 青纱帐不比麦田柔软,两人滚了好几个来回,才找到一块种植密度较低的容身之所。 压在左仕商身上,亲了亲他沾了泥土的脸颊,郁帛笑著问:「我的郎,你知道青纱帐里,最有名的故事是什麽吗?」 「什麽?」左仕商很快想起了那部著名的电影,男女主角在高粱地里热烈交合的情景。 「最有名的,就是偷情……小点声,也许不远处,就有一对呢!」显然,郁帛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他的认知,来源於现实生活。 听到这样的话,左仕商果然紧张起来,推了推郁帛的肩膀:「别闹了,青天白日的,太危险了……」 「左叔叔……从你踏进村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幻想在青纱帐里和你做……」小孩的眼神,却明显不是在「闹」,其中隐藏的情欲,甚至可以说是左仕商认识他以来,最浓烈的一次。 连他深受性向困扰,看了g片之後乱发情的时候,眼神都没有如此的狂热,仿佛他看的不是左仕商,而是信仰。 裤带被粗暴的扯开,衣襟被撩起到胸口,左仕商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是挣扎,这小鬼恐怕就是来强的,也不会放过他。 「郁帛,你冷静点,外面随时有人路过,一旦被发现,你让你爷爷和母亲一家……」 「嘘……」郁帛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左仕商的嘴唇上,「左叔叔,我很冷静,不过接下来,无法冷静的,恐怕是你──」 「啊──操──」 身体突然被翻转过来,裤子褪到臀部以下,郁帛伏在他身上,重重的顶了一下,虽然没有进入,但随著撞击,赤裸的下体在苞米杆的根部蹭了一下,疼得他眼泪都溢出来了。 「你妈的……想整死我啊?」 郁帛伸手折断了几根!秆,脱下自己肥大的t恤铺在地上,将左仕商拽过来,重新压了上去,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小孩从来没有如此粗暴过,和最早时不懂技巧的胡亲乱舔不一样,现在的粗暴,是在他控制下的为所欲为,亲吻的深度和力度都让左仕商难以呼吸,甚至怀疑舌头都要被他吞掉了。 「唔……放……放开……」抓住小孩的脖子,硬是将他拉起来,左仕商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股间一凉。 郁帛那沾了润滑剂的手指,已经抵在了他的穴口,指尖旋转著插了进去。 「不行……」这样的郁帛太陌生,左仕商不敢陪他疯,抓著小孩的肩膀正要把他推开,田地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小土狗钻进!秆间,黝黑的眼珠盯著两人,远处隐隐的还有人声。 左仕商屏住呼吸,不敢有大动作,可是色欲熏心的郁帛却跟没看到似的,手指一根根加入,急切的抽插了几次下便拔出出来,充血的分身抵了上去。 小土狗竟是觉得好玩,鼻头动了动,歪著脑袋凑了过来,左仕商羞愤欲死,郁帛也终於有了反应,恶狠狠的盯著小狗,呲了呲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 小狗呜咽一声,夹著尾巴逃跑了,可危机并没有解除,脚步声越来越近,乡民的谈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左仕商使劲推了郁帛两下,小孩完全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进行到底。 百般无奈,左仕商只得妥协,用气音道:「保险套……」 「不想戴!」郁帛同样用气音回答,而後一个挺身,将分身埋入那因为紧张而无法放松,紧得好像能把他的灵魂都吸进去的秘穴里。 「呃……唔……」左仕商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而完全沈浸在性欲当中的郁帛则不管不顾,顶进去後就尽情的摆动腰部,死命撞击起来。 还好,风吹著!秆发出的「哗哗」的声音掩盖了交合的声音。 脚步声和对话声渐渐远去,四周恢复了安静,左仕商抓著郁帛的手臂,咬牙切齿:「混小子……你真的……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宠的!」 亲了亲被咬破的嘴唇,抬高左仕商的一条腿,郁帛挺起身,更加用力的顶了进去,动作越发狂野,一下重过一下,肆意撞击著紧紧包裹住他的内壁,感受那将自己融化的热度。 「干我屁事──啊──」左仕商拱起腰,头向後仰,发出一声糅杂著疼痛和难耐的呻吟:「轻点……我操──」 就著插入的姿势,身体突然被被转过去,四肢著地,臀部翘起,撞击猛烈的他几乎支撑不住。 郁帛趴在他背上,不停的亲吻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喃语:「左叔叔……我听你的话,不把我们的事情跟家人说……但这只是暂时……什麽结婚生小孩的话……不准再说……」 左仕商心头一颤,他就说著青天白日的,小孩没事发什麽疯,原来是那句无心的话刺激到他了! 「左叔叔,你一直宠著我……宠的我喜欢上了你,你可得对我负责才行啊……」小孩的动作粗鲁,语气却异常的温柔……不仅是温柔,还带著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仿佛是哀求一般,与他现在强势的动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气息拂过後颈,舌尖也在那块地方反复的舔舐,再加上体内那根东西反复的深入摩擦,左仕商就像被咬住了脖子的猫一样,缩起四肢,根本不能反抗了。 左仕商苦笑了一下,一手撑地,一手握住自己胯下充血膨胀的性器。 反正……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了,还不如尽量享受,不然弄得跟强奸一样,完事以後彼此都尴尬。 「我来……」郁帛咬住左仕商的耳朵,单臂搂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包裹著他的手,配合著身後的律动,大力揉搓起来。 在这样不安的环境,又是前後夹击的双重刺激,左仕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开始顺应本能,随著性器插入拔出而摆动。 「嗯嗯……啊……」腰部传来一阵酥麻,猛烈的快感从身体内部蔓延开来,一阵战栗过後,左仕商双腿一软,将精液喷洒到肥沃的黑土地上。 射精的同时,内穴急速收缩,在这样的刺激下,郁帛最後一个深入,停止了律动。 尚处於虚脱状态的左仕商不忘提醒:「别射在里面……操……」说话晚了,一股暖流已经注入他的体内。 郁帛压在左仕商身上,捏着他的下巴,一边射精一边激烈的亲吻,大量的口水从两人粘合的唇瓣缝隙中溢出,接吻高手左仕商居然被这个没有技巧只有热情的吻弄得差一点窒息。 「啊哈──啊哈──唔──」刚分开喘息了几口,再度被吻住,小孩的手指插入他头发当中,指稍摩擦着他的发根,同时下身更用力的撞了一下,把最後一点精液射干净。 亲吻变得轻柔,落在左仕商的眼角眉梢,等彼此都平静下来,郁帛抬起腰,将疲软的分身抽了出来。 看着殷红的穴口缓缓流出白色的精液,郁帛咽了咽口水,一根手指又插了进去。 左仕商身体一抖,警惕的瞪大眼睛:「你干什麽?! 「帮你把东西挖出来。」 「不用──啊──」不由他拒绝,郁帛的手指已经在湿润柔嫩的内壁抠挖起来。 虽然被插入了很多次,但如此的事後清理却是第一次,那感觉和性交前期用手指开拓完全不一样,刚被精液滋润过的内壁异常的敏感,左仕商咬住嘴唇,身体一阵阵的痉挛。 「和我做舒服吗?」郁帛俯身压上去,亲了亲左仕商的脸颊,柔声道:「左叔叔,我想让你舒服……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得教我怎麽做,才能让你舒服。」 左仕商深吸一口气,开口,声音还是发颤:「你……你自己爽到……还……管我死活了?」 「是很爽……爽到我想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绑住四肢锁在床上,永远埋在你体内不出来!」郁帛说完,抽出手指,再度勃起的分身毫不留情的重新顶了进去。 「啊──你个小狗崽子怎麽这麽快又硬了?!」 「我年轻嘛!」郁帛吐了吐舌头,一边摆动腰肢,一边舔舐左仕商滴汗的胸口,含住他的乳粒,像吃奶一样吸吮了半天,直到那小小的一颗红肿挺立,又用牙齿咬住,轻轻的摩擦。 左仕商双手抓住!秆的根部,仰望着天空飞过的一排大雁,心底兀自生出一丝悲凉。 年轻……郁帛这个理由简单而残酷,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不再年轻」,真是有吐血的冲动! 这一场性爱来的比上一场还要持久,这一次高潮时郁帛及时的将性器拔了出来,尽数射在了左仕商的胸口小腹,还有几滴溅在他的下巴上。 看着心爱的人半裸着敞开大腿,不管是私密处还是身上都是粘满了自己的精液,那性感而淫靡的样子,让郁帛再次蠢蠢欲动。 左仕商及时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一脚踹上小孩的胸口,拿身下的t恤简单的擦了擦,迅速的穿好衣服。 「我警告里,凡事要有度,别把自己当成一夜七次郎,小心早衰!」 「好,还是左叔叔心疼我!」郁帛凑过去,在左仕商下巴上亲了亲,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左仕商穿的是便装,不怕皱,虽然沾了土,但这乡下地方,凡是下地干活的人都这样,他倒也不太显眼。郁帛t恤上都是精液,根本没法穿了,只能打赤膊回去。 走起路来,那里好像还有精液流出来,诡异的感觉让左仕商额头爆出一根青筋,低声骂:「以後再不看场合乱发疯,我绝对不会客气了!」 小孩笑得一脸无辜:「那……左叔叔你说,什麽场合能做?我都听你的,下次就在你说的地方做!」 「下次老子干死你!」 「好啊!」郁帛笑嘻嘻的凑过去,把一直握着的鸡蛋又塞回左仕商衣兜,眨了眨眼睛道:「左叔叔,以形补形,别忘记吃哦!」 「……」 还有什麽事情,比一拳打在棉花糖上,然後拳头还被对方抱着舔了一口还悲催的呢? …… 走到李丽梅家的院子门口,里面还没散场,人来人往的。 左仕商停住脚步说:「我不进去了,回你爷爷家了,明天一早就走。」 郁帛点点头:「左叔叔,我妈刚生完,需要人照顾,我得等快开学再回去……」 「我本来也没说要你跟我一起走,行了,天黑了,我走了。」 郁帛站在门口,看着左仕商有点别扭的走姿,直到他拐进了爷爷家的大门才收回目光迈进院子。 继父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大嗓门喊:「小帛,你上哪玩去了?等着你喝酒呢!」 「出去溜达了一圈,我先去洗把脸,马上过来。」 郁帛钻进厨房,把t恤扔进水盆里,又拧了条毛巾在身上擦拭。 屋里传来李丽梅的唤声:「小帛,你进来。」 「哎,来了。」郁帛手脚麻利的擦掉身上凝固的泥点土块,进了屋:「妈,要给小四换尿布吗?」 「不用,你大弟给换了……」李丽梅伸手,摸了摸郁帛湿润的发梢,视线落在他赤裸的胸口,脸色微变,声音也颤抖起来:「去,把门关上……门闩栓上。」 郁帛紧张起来,懊恼进来前没穿好衣服,他身上没有明显的痕迹,但还是被掐出几个青紫的印子,难道让老妈怀疑了? 锁好门回来坐在炕上,随手拿了件继父的背心穿上,郁帛干笑了两声:「妈,有事吗?」 李丽梅开门见山的问:「你和左老板,是什麽关系?」 「我们……妈……你为啥这麽问?」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眼睛在看什麽心里在想什麽,谁能比我更清楚?」 「妈,你想多了……我们……左叔叔就是很好的老板……」郁帛真有冲动把心事开诚布公的告诉母亲,可是他还没忘了左仕商的警告,虽然他认为母亲足够开明,事情没有左仕商说的那麽严峻,但他不敢冒险。 「你别糊弄我,你给我说实话!」郁帛闪烁的眼神,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李丽梅激动起来:「他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他是不是碰了你了?!他沾了你便宜对不对?!他是强迫你的吗?他是不是给你下了药,还是你有什麽把柄握在他手上,你别怕你告诉妈妈──」 「妈不是的,你别这样说左叔叔!」郁帛握住李丽梅的手,眼下这个情况,他没办法隐瞒了,他要是再不说,老妈简直要去找左仕商拼命了! 紧张的吸了一口气,郁帛郑重的开口:「左叔叔他是我喜欢的人。」 李丽梅还抱着一丝希望:「哪种喜欢?」 「就是想和他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胡闹!」 李丽梅怒斥了一句,甩开郁帛的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郁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打懵了。 他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就是猫狗不待见的年纪也没干过什麽出格的事,大弟二弟都被李丽梅狠狠揍过,唯独他没有,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被母亲打。 被打无所谓,哪怕母亲就是心情不好,打他出气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而挨打,这样的理由,他无法接受。 他违背了左仕商的叮嘱,没多做挣扎就跟母亲坦白,正是因为相信母亲的豁达开明,也许会有反对之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遭遇的会是这样激烈的责打。 「妈……」郁帛站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没做错什麽──」 「还敢说没做错,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喜欢他──你怎麽能喜欢他?!你要把我给气死吗?!」 郁帛「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妈……记得我小时候,你带我去河边洗衣服,遇到了村头的刘叔也来洗衣服,别的女人都收拾东西走了,你没走,刘叔的衣篮子顺水飘走了,你还帮着捡……」郁帛拿手背摸了一下脸,努力的把话说得清楚:「村里人都说刘叔和男人乱搞,都看不起刘叔,你则不然,你还教育我不能对刘叔没礼貌,你说他不偷不抢的没碍找谁没害过谁,管他和男的女的在一起呢?」 李丽梅气得直哆嗦:「你说这个干什麽?」 郁帛拿膝盖往前蹭了两步,再次抓住李丽梅的手:「妈,我和刘叔一样,我也喜欢男的,不是一时迷惑,是真的喜欢……」 李丽梅的手攥成了拳头,可总算没有再次甩开,她沈默了好一阵,突然问:「是不是你爸……你是不是受了你爸的影响?」 郁帛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知道我爸他是……」 「你爸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才跟他学──」 「不是的不是的,跟我爸没关系,我爸没有男朋友,他也不知道我喜欢男的!」 「那是遗传吗?」 郁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这不是病,我改不了也不能改。」 李丽梅咬着嘴唇,身体颤抖,良久,摸了摸郁帛的头发,「小帛……」 「妈……你不要我了吗?」 李丽梅凝视着泪眼朦胧的儿子,和缓的开口:「妈现在有四个儿子,你王叔这边後继有人,老郁家下面的子子孙孙也不少,用不着你传宗接代……因为你爸的事,我对你们这种人,有一些了解,妈不会看不起你,更不会不要你,我虽然不愿意你走这条艰难的道,但你要是天生就这样,妈也不拦你,也拦不住。」 郁帛的眼睛亮了起来:「妈,这麽说你是同意我和左叔叔──」 「别的男人都行,就是他不行!」 「为什麽?」 李丽梅简直也要哭出来了:「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 「那个姓左的……他……他和你爸……」 郁帛顿了一下,连忙解释:「他们、他们只是校友……」 「他们不止是校友!他们的关系,你真不知道吗?」 郁帛迷茫的摇摇头。 李丽梅将儿子拽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将压在心头,从未对任何人诉说的往事讲了出来:「其实你三岁的时候,妈带你去l市找过你爸……我在科技大学跟人打听,他们说你爸在校外租房子,我好不容易问到了地址找过去,结果看见你爸和一个男的……在楼下……在亲嘴……」 「你的意思是──」 「那个男的就是姓左的!」 郁帛倒吸了一口气,想起了白宸说过的话,当时左仕商也承认,他跟父亲有过次露水姻缘,怎麽那麽巧,就这一次,竟被母亲看到了。 「妈,你认错了吧!」郁帛假装平静道:「其实城里人打扮的都差不多,我刚到l市的时候也分不清谁是谁,再说过了这麽多年,人的脸是有很大变化的,你怎麽还能记得只见过一面的人呢?」 「我没看错,绝对没认错,因为我和姓左的,不止见过一面。看到你爸和男人搞在一起,我吓得魂都丢了,带着你在他住的地方守了好几天,结果发现他和姓左的根本就住在一起……」 「他们同居?!」 「对,他们俩就像夫妻过日子那样住一起,同出同进,还一起去买菜……我那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我特别慌张,不敢见你爸,又不甘心回去,在l市晃荡了好多天,对你也疏於照顾,还让你生病了,住了几天的医院。」 郁帛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按李丽梅的说法,左仕商和父亲根本不是露水姻缘,而是切切实实的交往过,他为什麽要骗自己?难道说……那个骗了他的钱跟小白脸跑的的人就是父亲? 不、不可能,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父亲身边哪有什麽小白脸?! 「而且我跟姓左的,还有一次更近的接触。我总跟你说,你被人贩子拐过,不是吓唬你,是真的!当年你病好之後,我心灰意冷,准备带着你回老家,结果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我差点把你弄丢了!」李丽梅说着,还有些後怕的样子:「我就是买个茶蛋,掏钱的功夫撒开了你的手,一个男的抱着你就跑!我又哭又喊的追,谁都不帮我,我眼看着那个人贩子抱着你上了一台面包车,眼看着车开走了──我几乎要疯了,幸好有一个好心的青年,他把我拽上自己的车,带着我去追面包车,他帮我报警,他一路上安慰我,他不顾危险去撞那台车,终於把你追了回来!」 「那个好心青年是……」 「那个青年就是姓左的!我那时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他记不得我了,可我却绝对不会认错他!」 郁帛呆呆的看着李丽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年前,他初到l市,第一个发生了交集的人,就是左仕商。当时他误以为左仕商是人贩子,和他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然而事实却是,左仕商不仅不是人贩子,还在十多年前把他从真的人贩子手里救了回来。 「这麽说,左叔叔是我的恩人……」 「我知道那个姓左的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喜欢他!」李丽梅简直难以启齿:「他和你爸曾经是那样的关系,你绝对不能跟你爸的老情人搅在一起,你让你爸怎麽面对他?这简直是乱──」 「妈──别说了!」郁帛立刻打断了母亲即将出口的那个词! 那个词太严重,一旦说出口,就会变成如来佛的五指山,会压得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砰砰!」 外面传来砸门声,继父醉醺醺的喊:「你们娘俩关着门在屋里唠啥呢?客人都走了,小帛快出来送送!」 「我这就来!」 郁帛像是要逃离这压迫的气氛,起身就往外跑,李丽梅紧张的呼喊了一声:「小帛,你不能犯糊涂啊!」 「妈,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在院子里和一个喝醉的叔伯撞上,撒了一身的酒也顾不得,郁帛冲出大门直接跑到爷爷家,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土狗,发出一声低吠。 「大黄,别叫。」 听出是小主人的声音,土狗摇着尾巴凑过来,舔他的手心。 爷爷家还没睡,郁帛推开虚掩的门,左仕商正坐在坑上泡脚,被突然闯进来的小孩吓了一跳。 「你干嘛?」 「左叔叔,我问你──」郁帛冲上去,双手抓住左仕商的肩膀。 你和我爸爸究竟是什麽关系?!你们同居过,你们正式交往过对不对?!你们明明曾经是情侣,为什麽不告诉我?!那个抛弃你的初恋情人,是不是我爸爸?! 一大堆问题压在心头,争先恐後的往出挤,然而他不敢问,他怕真相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更怕左仕商真如警告中的那样,从此消失不见。 郁帛的手劲很大,捏得左仕商皱起眉:「怎麽了!」 「你──」郁帛闭了闭眼睛,最後问出一句:「你屁股还疼吗?」 「!!」左仕商气急,一脚踢翻了水盆。 「小狗崽子,你是跑来气我的是吧?」 郁帛胡乱的摇了摇头,突然抱住左仕商,力气大得恨不能把他揉进身体里:「左叔叔,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做个毫无担当只会大喊大叫的毛头小子,我想得到你的信任与依赖,我想让你对我敞开心扉,我要做个配得上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麽?」 「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左仕商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这个目的,不行,出去!」 「我什麽也不做,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有话天亮再说!」 「左叔叔──」 左仕商瞪着又要扑上来的小孩,表情严肃:「你前两天还说,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坚决执行,现在就这麽不听话了?」 郁帛的身体僵住,凝视态度强硬的左仕商好一会儿,终於垂下肩膀:「好,我先回去了,左叔叔你好好休息。」 听着外面离开的脚步声,左仕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小狗崽子一身酒气,眼神也不太对劲,不正常的激动和狂热,怎麽看怎麽像兽性大发的前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上床,不然──想到郁帛说要把他囚禁起来的话,左仕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钻进被窝。 小孩这个年纪,正是充满了求知欲和探索欲的阶段,这都没什麽,可发展成施虐欲就不妙了啊。 前夜没睡、昨夜没睡好,白天又经历了那样激烈的性爱,累到极点的左仕商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还做了个悠长的梦。 情节已经模糊,只记得湛蓝天空下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随风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情人温柔的呢喃。 睡得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左仕商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出门,打算在离开前呼吸一下乡间清晨的新鲜空气,结果就看见郁帛抱着狗,坐在小屋的窗户下,靠着墙睡着了。 「郁帛!」左仕商吓了一跳,赶紧将小孩抱进屋子里:「你昨晚睡在外面?」 「左叔叔……你说……有话……天亮……再说……」郁帛半睁着眼睛,声音哑得都听不清。 「你就为了等天亮?」摸了摸郁帛滚烫的额头,左仕商紧张的问:「那……你想说什麽?」 「别走……别丢下我……」 ……左仕商瞬间有种拆弹专家打开包裹,里面不是炸弹是个闹锺的无力感。 老子只是回海滨送车,你要不要搞得这麽像生离死别啊! 可他这一肚子怒气却也无从发泄,因为郁帛生病了,不仅仅是感冒发烧这麽简单,而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这种情况,左仕商不放心走,也走不成,只要他消失在郁帛的视线里,小孩就会大喊大叫,连晚上睡觉都非握着他的手不成。 郁帛的「病」让李丽梅脸色铁青,郁爷爷则认为郁帛是中了邪,抓着左仕商不松手,也被他理解成左仕商是贵人,身上阳气旺盛,郁帛的潜意识在求救。 这可苦了左仕商,不仅要二十四小时陪护,还要喂饭喂药,只有他喂的药,小孩再难受也会吞进去,换成别人喂,一入口就吐出来。 这一天灌了一大碗的中药汤,郁帛的精神好了点,眼睛半睁着,含含糊糊的说:「左叔叔……我喜欢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拿毛巾擦了擦小孩的嘴角,左仕商没有答话。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3节 得不到回应,郁帛越发焦急:「左叔叔……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没有骗我……你说你是喜欢我的……你说啊!」 只要你说喜欢,那麽……你隐瞒的事情我就不去计较,你和爸爸的关系我可以不去想,谁说什麽我都能坚定立场,我不会逼问任何你不愿回忆的往事,我只求你说一句喜欢我! 可是他的左叔叔依然沈默。 郁帛眼里含着泪,抓着左仕商的手腕摇晃着:「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你听我说……你等我长大……我会对你好的……你别不要我……唔……」 听到门外有响动,左仕商赶紧捂住了郁帛的嘴,李丽梅的二儿子推门进来,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床头。 「我妈说我哥肯定出了不少汗,让我来给他擦擦身。」 「我来吧!」 「那行,我也抬不动我哥,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了,手机给你,去玩游戏吧!」 「谢谢叔叔!」小胖子捧着手机喜滋滋的跑了。 左仕商这才松开手,小孩张口喘息着,眼睛湿润,鼻子抽了两下,扭脸到一边去了。 病中的告白,是如此的动人心弦,可是不能被第三人听到。 小孩对他的感情,正是浓烈狂热的时刻,就像他当年一样,认准了一个人便一头扎进去,恨不得燃烧全部的能量!这样的炙热,可以融化冰雪,但同时,也很可能烧伤自己。 他是成年人,更是过来人,他得给小孩留余地,他得让小孩有反悔的机会才行。 不要像他那样,茫然失措的时候,却也没了退路。 第十七章 郁帛的病情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一边看西医,一边找中医,又请了半仙来做法,足足折腾了一个礼拜。 左仕商几乎怀疑郁帛在装病的时候,小孩就干脆利落的康复了。 耗了这麽久,左仕商这次是必须得走了,郁帛也不罗嗦,收拾行囊也要跟着。 左仕商不想带他:「你身体刚好,还是好好在家躺着吧!」 结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居然是郁爷爷:「走吧走吧,么孙先回你爸爸哪去,这房子太久没人住恐怕不干净,等爷爷找大师来看过後,过年你再回来。」 郁帛无语,赶忙叮嘱爷爷千万别乱花钱。 临走的前一晚,郁帛跟一脸忧色的李丽梅说:「妈,我保证我一定会认真的考虑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思索接下来的路要怎麽走,但这次我得跟左叔叔一起回去。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不跟着走,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他那场病……前几天的确是因为吹了风发高烧,後面几天就如左仕商猜测的那样,是装的。 之所以装病,就是真的生病的时候,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能和左叔叔分开。於是病装不下去了,他就只能一起走,只是对母亲很愧疚,不仅不能照顾她,还让她担心。 来的时候一路飙最高限速,又是晚上,夜色浓重,没心情也看不清高速路边上的景色,回去不赶时间,自然可以慢慢开,一边欣赏遍野花开的风景。 只是再美好的景色,连续开了四五个小时终归是累了,看着不断捶肩膀的左仕商,正在吃杏仁的郁帛开口道:「左叔叔,我开一会儿吧,你休息一下。」 「你行吗?」 「我上次开那麽猛,纯粹是被你吓的,其实我驾驶技术真不错的,而且现在也有驾照了。」 左仕商有些犹豫,但自己这麽疲劳驾驶的确不好,於是在服务站跟郁帛换了位置。 车上放了不少郁爷爷和郁帛继父给装的特产,左仕商索性接班郁帛的吃货大业,挨样品尝起来,吃饱了犯困,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确定左仕商睡熟了,郁帛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左仕商的手修长而温暖,十指交握时指缝与他的手指如此契合……不管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隐情,但这双手,他真的想牵一辈子不松开。 「轰隆隆──」 左仕商睡了一个多小时,被雷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车子正开到一处高架桥上。 外面的天突然暗下来,左仕商揉着眼睛说:「一会儿恐怕要下雨,到前面的服务站换我开──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接连两声巨响,整个桥体也跟着剧烈的震动起来,郁帛握紧方向盘想稳住车体,可是旁边正在并道超车的一辆货车已然失控,车尾冲着他们就甩了过来。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郁帛快速的向右侧打方向盘,把车头横了过来,以驾驶座的一侧迎接撞击! 「!!」 剧烈的撞击之下,车子的安全气囊弹射出来,将两个人同时击昏。 「醒醒……兄弟,醒醒!」 「嗯啊……」左仕商哼了一声,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就见几个男人正在撬变形的车门,郁帛则靠在他肩膀上,身体软软的。 「小帛──」左仕商惊叫了一声,抬起手,掌心都是血。 撞击让他骨骼跟拆掉重组过一样,浑身都痛,完全分辨不出,这血是自己的还是小孩的。 「兄弟,你从里面往外推!」 「好!」左仕商勉强稳定心神,使劲踹了两下,终於把车门踹开,爬下车後转身去拉郁帛,却发现他的腿被卡住了,根本不能动。 情急之下,他伸手就去掰钢板,手掌被锋利的边缘割得血流如注。 疼痛使他冷静下来,下车在路边搜寻,一眼就看到马路上有根压弯的钢管,捡起来插在变形的座位底下,终於把钢板撬了起来,将失去意识的郁帛拖了出来。 天空是深墨色的,正下着瓢泼大雨,整条高速路完全瘫痪了,这是一场连环撞击,前後都有不少车子撞在一起,他们还不算最严重的。 左仕商检查了一下,郁帛的外伤主要是後背和大腿,自己则伤了小腿。 脱下外套,用袖子将小孩被割伤的大腿缠了起来,可是止血效果有限,雨水冲刷下,血还是不停的渗出来。 左仕商问坐在路边大口喘气的一对年轻男女:「发生了什麽事?地震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雷击到一辆大货车,车里运的是烟花爆竹,结果爆炸了,前面的桥都炸塌了。」 「什麽?」 左仕商往桥下看去,百米外一片狼藉,都是崩塌的水泥钢筋,里面还有几台小轿车以及被炸得拦腰截断的大货车。 「爆炸发生多长时间了,救护车怎麽还不来?」 「前面桥塌了,後面又堵成这样,过不来啊!幸好下雨,没有二次爆炸,不然……咳咳……」 左仕商心急如焚,一分锺也等不下去,小孩一直昏迷,血又止不住,腿上是有动脉的,万一伤到了,失血过多也是会── 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左仕商把t恤也脱了下来,扯成布条把小孩大腿的伤处再固定一遍,剩下的紧紧缠住自己受伤的小腿,然後背起小孩,逆向往回走。 这里离上一个服务站不算太远,估计救护车是从那里上高速往这边开,堵在路上过不来,他得去迎一迎。 「兄弟,等等!」没走几步,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受伤的女人追了上来:「我媳妇一直在咳血,出气多进气少啊,我不能等了,我和你一起去!」 「好!」 路上有人作伴,让左仕商心安不少,疾风暴雨中,两人迈开大步急速的前行,他们背上负担的,都是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的性命。 这场爆炸波及范围很广,每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好几台撞在一起的轿车,听见忧心亲人的焦急喊声。 地上全是玻璃渣子,混着雨水根本看不清,左仕商图舒服只穿了底子很薄的凉拖鞋,一脚踩到块竖起来的玻璃,鞋底被扎穿,剧痛之下单膝跪在了地上,膝盖也马上开了几个血窟窿。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的稳住,不让小孩摔下来。 他身上的伤都不算深,可是全伤在腿和脚上,每落下一步都像走在刀山上,留下一个个被雨水冲淡了的血脚印。 又走了一段路,和他同行男人摔倒了,妻子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 男人摸了摸女人的鼻息,嚎啕大哭:「老婆,你坚持住……你跟我过了这麽多年的苦日子……我没让你享过一天福……你不能就这麽走了啊……」 左仕商紧了紧手臂,眼睛酸涨,下意识的开始呼喊小孩的名字:「小帛……郁帛……你要挺住,你要安然无恙啊……」 中年男人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在路人的帮助下将妻子重新背起来,一边哭一边跟在左仕商後面继续往前走。 途中又有几个人加入,在筋疲力尽,完全靠着意志力支撑着前行了一段路,终於看到了艰难开道的警察和後面跟着的好几台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郁帛缓缓的睁开眼,短暂的迷茫过後,瞳孔紧缩起来,大叫一声:「左叔叔!」 「我在这儿!」 握着左仕商的手,小孩怔怔的看了他一分锺之久,才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没事,真好……」 …… 这场震惊全国的高速事故,最终造成了二十人死亡,数十人重伤的悲惨结果。 左仕商的车子离事故地点已经很近了,附近的车都损毁严重,托了德国车铁皮厚的福,他们都没受致命伤,要是换成郁迦叶那台日本车,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撞击中左仕商虽多处擦伤,但都不要紧,反而是背着郁帛求医的时候,玻璃碎片扎进了脚板里,清理时废了不少功夫,还封了四针。相比之下郁帛要惨得多,脑震荡,後背大面积划伤,大腿被割伤,脚踝骨裂。 他们先被送到附近医院紧急处理,後来又转院到省会医院系统检查治疗,因为两人都不是重伤,等郁帛的伤口稍微愈合後,就乘坐软卧火车回到了l市。 还在事故所在地的医院时,有大量的媒体采访,其他伤者和家属都抢着跟记者诉苦,他们俩却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被拍到。 事情闹得这样大,李丽梅在乡下也得了消息,打电话过来问,郁帛谎称他们已经安全回了海滨,之後又主动打电话给郁迦叶,用夸张的口气说自己前一天就路过那条高速,真是好命,又发了在海边拍的照片过去,说要好好玩一玩压压惊,开学了才回去。 出了这麽大的事,郁帛小小年纪却这样沈着,不仅不需要家人的安慰,还瞒的滴水不漏,让左仕商刮目相看。 两人回到l市後,左仕商把打了石膏上了夹板,行动不便的郁帛带回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对於这样的现状,郁帛某种程度上,还有点庆幸……如果没发生事故,估计他早被左叔叔赶走了,又要开始艰难的你逃我追,哪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呢? 可这只是暂时的,郁帛心理清楚,现在情况和当初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并没有太大差别,他得到的只是左仕商的内疚,并不是爱。 爱…… 爱到底是什麽呢? 在郁帛淳朴的认知中,爱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天晴给他遮阳下雨给他打伞,吃西瓜给他挖籽吃苹果给他削皮,当然也会吵架也会互相看不上,但睡觉的时候还是会爬起来给他盖被子,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刀山火海,只要牵着对方的手就充满勇气,就是有再好的第三个人出现了,也不能让他放弃自己身边这个缺点大一堆的麻烦鬼。 鉴於这样的想法,前段时间与左仕商的亲密相处,让郁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拥有爱情了,可是母亲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爱情除了一起生活一起睡觉外,还包括了心灵上的交融。 信任,依赖,毫无保留,敞开心扉──这些东西,左叔叔都没有给他,他根本就还徘徊在左叔叔的心门之外。 他想迈进那扇门,想得都快着魔了,却像鬼打墙一样,怎麽也靠近不了。 左叔叔,你要的爱情,到底是什麽颜色的? 「医生不是告诉你要多休息少动脑吗?拧着眉想什麽呢?小心耗死了你这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左仕商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了过来,递到他面前:「一口气喝了,安神补脑的。」 郁帛乖乖的喝掉中药汤,正苦的吐舌头,嘴巴里就被塞进去一块水果糖。 左仕商还拎来个塑料袋,里面是郁帛几个月前送来的特产山核桃,拿钳子夹开壳子,把肉扒出来放到郁帛手心。 郁帛眨了眨眼睛,嘴巴里的糖融化了,一直甜到心里。 初秋的午後,暖阳从窗口照进来,躺在被烤的热乎乎的懒人沙发上,身边的人在认真的给自己夹核桃吃。 特别的静谧,特别的安心。 左叔叔,这就是我的爱了。 我是如此的爱你,爱你让我如此的幸福。 这样幸福,我怎麽才能给你? 「左叔叔,你昨晚又做噩梦了,一直喊我的名字,让我不要死,好像还哭了……」 「我没哭,只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羞窘在左仕商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沈重取代,他哑着嗓子说:「你还记得吗?和咱们一辆救护车的那个,那个男人肋骨骨折,还背着妻子走了那麽远,可惜也没能挽回心爱的人的性命,比起来,我们算是幸运了……」 「嗯,幸好我们都没事……不过护士姐姐说,要不是左叔叔背着我及时找到了救护车,我可能就失血过多死掉了呢!」郁帛握住左仕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左仕商露出个微笑,将小孩搂进怀里,不小心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郁帛忍着没呼痛,却疼得呲牙裂嘴。 「啊……对不起,来,侧着躺着……」 「嗯,没事,都拆线了,就快好了,就是有点痒,左叔叔你给我抓抓……」 抱着像小奶狗一样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左仕商依言在他背上轻轻的抓痒,指稍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他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 发生事故到现在半个多月了,一句话含在嘴里,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生死关头,为什麽选择保护我?』 左仕商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撞击发生的一幕,不是电影,更像是漫画,一帧一帧的定格,没有任何对白。 小孩的眼神里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他毅然的打转方向盘,冷静的选择直面危险,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短暂而漫长的撞击过程,最後一格的被涂黑了,如果……如果延续下去呢? 就如同他昨夜梦到的那样,车窗玻璃碎裂,碎片割伤了郁帛的脸颊,卡车上的钢管在惯性的作用下,如万箭齐发,戳穿郁帛的身躯,将他钉在椅背上── 「不可以!」 左仕商猛得睁开眼,只是这样臆想一下,他就满身的大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有种缺氧的感觉。 「左叔叔……你说什麽……」郁帛眯着眼,毛茸茸的脑袋往左仕商怀里钻。 「没什麽,你睡吧,我……我陪着你……」话说到一半,左仕商的心里泛上了丝丝苦意。 他能陪着小孩的时间,也不知还有多久了。 …… 八月下旬,l市的高温天气依然没有结束,郁帛腿脚不便,左仕商的脚掌也没痊愈,於是拜托了周乃逸每周两次,抽空来给他们换药。 这天周乃逸来的时候,郁帛还在睡,他先在客厅给左仕商的小腿和脚心做处理,漫不经心的揭开纱布,瞄了一眼道:「愈合情况还不错,再换一次药就行了。」 「现在还用忌口吗?你不知道那个小孩有多烦,这段时间我只要往菜里放一滴酱油他就大呼小叫的。」 「海鲜还是不要吃,酱油可以吃一点,毕竟伤在腿上,留不留疤也无所谓。」 左仕商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今晚留下来吃饭,我做顿大餐,有你在他还能少罗嗦两句……」 「你很怕他?」周乃逸挑挑眉:「被个小孩子管成这样,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怕他,我是……」 「是爱他?你这次认栽了?」 左仕商被噎住了,脸色变了变,最後露出个苦笑:「我不是认栽,我是想断不能断。」 「为什麽要断,我看那孩子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他是郁迦叶的儿子……」 「那又怎麽样?」周乃逸开始给左仕商换药,「他是郁迦叶的儿子,又不是你儿子,睡他不算乱伦。」 「你知道白宸说我什麽吗?哎……轻点……」左仕商皱了皱眉:「他说『睡了老子睡儿子』……在郁迦叶哪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要是又摔进郁帛挖的坑里,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周乃逸冷笑:「白宸的话你也当回事,他就是个碎嘴的老母鸡,前几年我去南方医院进修,陪主任值夜班,正赶上他玩双龙被捅坏了挂急诊,肛门吊线的时候哭爹喊娘的哪有一点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 「哎?有这种好事,你怎麽不叫我,打飞机去参观也值票价。」 「看了这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万一害得你得了菊花恐惧症,从此纯1地位不保可怎麽办?」 「呵……呵呵……」左仕商干笑两声,居然有点心虚:「不过你这麽说是不是有点没医德?要不是了解你,我几乎怀疑你也对赵子恒有意思了呢,恨白宸恨得咬牙切齿的!」 「他也没『受德』啊,嘴巴上说喜欢赵子恒,结果还不是该怎麽玩怎麽玩,我最烦这样矫情的!」 「你这话打击面太大了,我都要对号入座了。」 周乃逸挑了挑眉:「你不是和郁迦叶分了吗?别告诉我都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没有……」左仕商习惯性的在身上摸了摸,未果,「给我根烟,那小孩在烟上编了号,一天一根,我今天的份抽完了。」 「我看他管治你正合适!」上完了药,周乃逸掏出烟盒,拿嘴叼出一根,剩下的丢给左仕商,「你和郁迦叶的事,小孩还不知道?」 左仕商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那孩子……恐怕会恨我吧!」 「为什麽?」 「他很维护他父亲的,上次听到那句『睡了老子睡儿子』,就跟我──呃,跟我动手了。」 周乃逸耸了耸肩:「那也不错啊,郁迦叶骗了你,你骗了他儿子,也算报复回来了!」 「报复个──」正说着,左仕商听见卧室有响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哢哒!」 门把手被拧开,郁帛单臂架着拐杖,慢慢的蹭了出来:「周医生,你来了?左叔叔,我上厕所!」 「想上厕所就去,你喊我干什麽?」老子又他妈不是厕所,虽然也被你这个小王八蛋上过。 郁帛伸出手臂,「你扶我!」 「懒蛋!」左仕商嘴上骂着,却还是起身走过去,扶着郁帛来到卫生间,帮他拉下睡裤,憋尿的小鸟将内裤顶了个小帐篷。 郁帛红着脸,往左仕商身边靠了靠:「左叔叔,帮我扶鸟吧!」 「想得美,用不用我双手抱着你给你把尿?」 郁帛眯起眼,盯着左仕商嘴里的烟:「帮我扶鸟的话,就不扣你明天的份例!」 「……操,我怎麽就被你给管住了!」左仕商骂了一声,扯下小孩的内裤掏出鸟,沈甸甸的手感让他心头颤了一下。 这小鬼,好吃好喝一动不动的养了二十多天,体重没怎麽长,老二的分量却长了不少。 郁帛靠在左仕商怀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哗哗的水声响起。 左仕商给自己扶过无数次鸟,给小孩撸管也好口交也好,都做过不少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麽── 「左叔叔,你硬了。」 左仕商难得的红了脸,低声呵斥:「闭嘴!」 放完了水,左仕商绕到他前面,扶着他的肩膀,让小孩自己提裤子。 郁帛直视左仕商的脸,眼睛亮晶晶的:「今晚,做吧!」 左仕商冷哼一声:「行啊,我干你!」 小孩甜甜一笑,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视线下移黏在了他的屁股上,眼睛眯了起来……绝对是赤裸裸的视奸。 事实上郁帛也早就表明过态度,谁上谁无所谓,一人一次也ok,反正他年轻,未来的主导权肯定是会掌握在他手上的! 偏偏是这种态度,倒让左仕商无从下手了。就跟刷信用卡似的,别以为钱是白来的,迟早得还,还得越晚,利息越高。 左仕商突然想起去年,被郁帛一脚踹伤睾丸就医时,周乃逸的玩笑话:『你要是对肛肠科用药有需求的话,我可以介绍你最好的医生,费用全免哦!』 靠,这麽发展下去,他离这一天是不远了! 郁帛回到卧室,左仕商去厨房做饭,留下周乃逸给他换药。 郁帛对周乃逸还是有点怕怕的,背上处理完,处理大腿时,他半个身子缩在被子里,拿眼角偷瞄他。 他刚才模模糊糊的听见两人的对话,好像在说什麽……报复? 周乃逸扯下一条医用胶带,面无表情道:「你有话就说,别鬼鬼祟祟的。」 郁帛坐直身体,小心翼翼的问:「周医生,你是不是认识左叔叔好多年了?」 「明知故问。」 「呃……你们是什麽关系啊?」 「放心,我没和左仕商上过床,你不用防着我。」 郁帛臊红了脸:「嗯……我知道,左叔叔说你不是同性恋。」 「对,我不是同性恋,可我也不是异性恋。」 「那你……」 「我性冷感,对男的女的都没兴趣。」 「……对不起。」 周乃逸冷笑:「你盯着我,恐怕不是想打探我的隐私吧?」 「我想问……」郁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想问左叔叔大学时的初恋男友到底为什麽和他分开了!」 处於各种复杂的心态和担忧,他不敢问左仕商,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当然,外人的看法一定是片面的,但多个片面也是能组成全面的,就算周医生不告诉他也没关系,不是还有辛老师吗?再不济,他还能在老爸哪旁敲侧击…… 「分开当然是因为没有爱!」出乎意料的,周乃逸很干脆的给出回答:「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左仕商,他爱的另有其人,不过左仕商有钱有势对他又痴心一片,白利用谁不利用?」 「他利用左叔叔干什麽了?」 「用鸡巴满足自己算不算用?」 「……」 周乃逸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觉得我说话难听?」 郁帛摇了摇头。和周乃逸说话实在太累了,他的刻薄比左仕商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左仕商的刻薄只是在维护自己,那麽周乃逸就是在攻击别人,完全不留一点余地。 「我只是不理解……左叔叔那麽好,他为什麽不爱呢?」 「这你得回去问你爸!」 郁帛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左叔叔说,他和我爸只是露水姻缘──」 「露水了三年。」 郁帛腰一软,像块摔烂的豆腐一样摊在床上,双手抓住被单,呆呆的问:「你的意思是……那个利用了左叔叔的男人,就是我爸?」 虽然早有预感,但一直心存侥幸,现在……终於被证实了。 「赵子恒你认识吧?」见郁帛点头,周乃逸直截了当道:「赵子恒和左仕商是同学,更是同宿舍的室友。他们大三那年,科大有个外派英国交换生的机会,在左仕商和赵子恒之间二选一,左仕商是首选。郁迦叶不让左仕商去,明确表示自己接受不了远距离恋爱,他要是去了就分手,於是左仕商把机会让给了赵子恒。结果一年後,正在读研究所的郁迦叶却为了一个去英国进修的机会挤破了头,甚至愿意陪教授睡觉──」 「呲啦──」郁帛撕裂了被单。 周乃逸不为所动:「这件事被左仕商发现了,郁迦叶没睡成,英国也没去成,不过真相也随之大白,郁迦叶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赵子恒一个人,左仕商根本连备胎都算不上,只是个寂寞时的安慰品,属性和电动按摩棒差不多!」 郁帛的视线开始模糊,张了张嘴,呐呐道:「然後……左叔叔颓废不振……」 「然後他颓废不振,躲家里不肯出门,连学校都不想去,气得左老先生中风入院,五年後过世了,可是这期间,他还痴心不改……」 「痴心不改?」 周乃逸沈默了一分锺,仔细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孩。 看起来的确是个很执着的孩子……左仕商说想断不能断,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说出口,他就当是真的,那麽作为朋友,不如他帮忙断了吧! 「醉中楼是左仕商和郁迦叶分手一年以後开的,你读过白居易的醉中对红叶吗?」 这是高中课本里的内容,郁帛不仅读过,还会背诵:「临风杪秋树,对酒长年人。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 「郁迦叶本名叫郁春叶吧?」 「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於滴滴滑下,「难道……他对我这麽好,全都是因为我爸爸?」 「不然你以为呢?」周乃逸故意引导道:「我不知道他是旧情难忘,拿你当替身,还是想报复你爸爸……」 「报复?」 又是报复…… 他想起来了,在临山湖的小树林里,白宸问左仕商,你要是真不想报复,那怀里搂的那个算什麽? 在科技公司,他也问左仕商,那人无权无势的……你怎麽没报复呢?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左仕商应该报复的! 而左仕商也说:「你怎麽知道我没报复?」 难道,他接近自己,对自己百般照顾,让自己爱上他,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报复?! 「开饭了!」客厅里传来了左仕商的呼喊和脚步声。 郁帛抬起手臂狠狠的蹭了蹭脸,在门打开的一刻,露出个灿烂的微笑:「终於开饭了,我都饿死了──左叔叔快扶我起来──」 周乃逸皱着眉,纳闷的看着郁帛的脸上的可爱笑容。这小孩刚刚明明已经怀疑左仕商的目的了,可是现在,张开手臂撒娇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左仕商不想在周乃逸面前和郁帛表现的太亲密,走过去不耐烦的拍了他一下,刚想让他自己起来,突然发现郁帛脸上未干的泪痕。 「你怎麽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郁帛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委屈瘪了瘪嘴:「周医生……周医生下手一点都不重……我一点都不疼……」 什麽叫色令智昏,什麽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纯1的意识已经融入左仕商的血脉里了,不是被压倒了干几次就能洗心革面从零做起的,眼前这梨花带雨的小脸蛋,让左仕商的男性荷尔蒙加速分泌,立刻就忘了周乃逸是个多不好惹的对象,瞪着他道:「我说你对我下黑手就算了,对小孩就不能温柔点?!」 「你伤好了用不着我了是吧?」周乃逸站了起来,目光在左仕商和郁帛之间流转,最後一撇嘴,拎上背包向外走:「看你们这样子真让我倒胃口,我走了,再见!」 什麽想断不能断……果然口是心非,这帮gay真是一路货色! 第十八章 左仕商这顿晚餐做得格外丰富,本来是三个人的份,周乃逸没吃到就气跑了,郁帛帮他消灭得干干净净,小肚子撑得鼓鼓的。 虽然腿脚不便,饭後小孩依然主动承担起收拾的工作,完全没有恃病而骄。左仕商则像个县太爷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按了一圈,所有电视台商量好似的播同一个宫斗剧。 「左叔叔,这几天我爸一直在催我赶快回去,我可能过两天就得走了……」 「哦。」 「左叔叔,你会想我吗?」 左仕商一脸的漫不经心:「有什麽好想的?」 郁帛放下碗,脸上还在笑,可是眼神已经湿润了:「晚上没人陪你睡,你不想吗?」 「切,想陪我睡的人从飞机场排队到科大。」 「……可能上你的人只有我吧?」 「操,狗崽子,嘴越来越欠了!」左仕商随手抓了个橘子砸过去,起身往厕所走去。 其实……他听说小孩要回去,的确是有点想。 这段时间俩人的状态,几乎就是同居了,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他竟然没觉得腻,还觉得很有家的氛围……这完全超出他的预计。在海滨也好,在北方老家也罢,他那麽放纵的前提是,回到l市就好好处理一下两人的关系。 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小孩越陷越深,就连他自己,恐怕也难以自拔了。 所以,小孩尽快离开,对彼此都是件很好的事情。 上完厕所回来,就见郁帛还站在桌子前,背对着他,弓着腰,肩膀微微抖动。 左仕商的心颤了一下……小孩不是又哭了吧? 难道刚才那一下打的太狠了?好像是砸到他脸上了……左仕商走过去,手搭在了郁帛的肩膀上,往下压了压:「小帛?」 小孩缓缓转过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手里还拿着半个橘子:「嗯,左叔叔,这个橘子好甜。」 「……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瞪了小孩一眼,左仕商干脆回卧室睡觉去了。 电视剧里濒死的女配角在诉说着心事,她说因为心里苦,所以特别爱吃甜食。 郁帛在这一瞬间,是那样的感同身受,因为他的心里也好苦好苦。 收拾完厨房,郁帛轻手轻脚的蹭进卧室,单脚蹲在床边看着左仕商的睡容,尽管咬着嘴唇,鼻子还是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左仕商本来就没睡,一直想着晚饭前在洗手间里,小孩释放的求欢信号,要是真的做的话……小孩腿打了石膏,後背又有伤,让小孩做botto,不管是屈前位还背後位,都很难保证不伤到他,恐怕到最後,被压的还是自己。 正琢磨润滑液是放在床头柜了还是放浴室了,就听到小孩的抽泣声,睁开眼一看,着实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你那是什麽脸?跟瞻仰仪容似的?」 「没事……就是想再看看你……」一开口,郁帛就制不住眼泪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左叔叔……」 「靠,你真当在哭灵啊」 「左叔叔……我不想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抱着左仕商的腰,郁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心里难受,在老家和母亲谈话之後到现在,他一直在装平静装镇定,装得好辛苦! 他好想抓着左仕商的衣领大吼大叫,他想质问想怒吼想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小,就任性的让左仕商来包容一切,他爱左叔叔,他就得站在左叔叔的立场去思考才行。 他忍着不问,一是怕自己的不理智不成熟伤害了左仕商,二是怕左仕商发起火来真的不再见自己,三则是他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 周乃逸说,是报复……他几乎相信了,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左叔叔不可能是因为要报复才和他在一起的。 他就是猪油蒙了心也不会看不出左叔叔对自己的真心真意,平时里那样的照顾暂且不说,高速车祸时还背着自己去找医生,可是这样的认知不能减少他心里的苦,这苦来源於,他追求左仕商的自信完全被摧毁了。 他以为左仕商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底是喜欢自己的,之所以不愿意和他处对象,不过是因为年龄差距,所以他一直坚信,只要坚持不懈,这样的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阻碍。 可是现在,更大的可能性却是,自己只是个替身。 郁帛抬起头,盯着左仕商,特别想问又不敢问。 『你对我好,真的全是因为我爸爸吗?』 万一左叔叔说「是」,自己一定会心理扭曲报复社会的啊! 左仕商和父亲的关系,就像是一根刺插在他心头,他怯懦的不敢去拔,生怕刺上有倒钩,会勾下他一块肉。 但就这麽插着也不是办法,那刺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疼,越晚拔下场就越惨烈! 左叔叔,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 抱着在他怀里哭睡着的小孩,左仕商一边感叹这孩子天生就是个爱哭鬼,估计长到三十岁也是这德行,一边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拜托辛歆,绕开郁迦叶想办法给小孩申请走读? 突然又想起来,他半个小时前还决定尽早把郁帛赶走呢! 「我真是……中邪了似的……」 左仕商苦笑了一下,将小孩拖上床,盖好被子,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条简讯传了过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一句话:「我是郁迦叶,方便时回电。」 左仕商握紧手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分离的时刻,终於还是来了。 …… 八月末,秋老虎威风凛凛,温度竟然飙升到35°,而这样的天气,左仕商说公司有事要出门,让郁帛怀疑他是不是要破产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对。」 郁帛送左仕商到门口,双手握拳:「那今天的饭我来做,我等你回来。」 左仕商扶住他摇摇欲坠的拐杖,沈默的看了他几秒锺,转身进了电梯。 关上门,郁帛来到窗前,目送左仕商的车子出了小区,才开始思考这一天自己要做些什麽。 不如把衣服洗了吧!左叔叔还说别人是败家子,他家明明有全自动洗衣机,还把衣服送干洗店,一张洗衣卡就好几千呢。 郁帛把自己和左仕商的可以水洗的脏衣服堆成一团,到处找洗衣剂,终於在书架上面看到了疑似洗衣粉的袋子。 靠在墙上,找好平衡,举起拐杖轻轻一拨,连同洗衣粉一起掉下来一个小纸箱。 如果是电视剧的话,演到现在,主人公一定会纠结要不要打开纸箱,但老天爷对郁帛很好,不用他纠结,纸箱是倒扣着掉下来的,不多的照片和几封信都铺陈开来。 最大的一张合照背景是一栋大楼,虽然和现在的建筑完全不一样,但招牌是科大图书馆。照片上有七八个人,很容易的就能辨认出,站在最中间那个五官英挺一脸锐气的帅哥是左仕商,他身边笑容柔和的,则是年轻的郁迦叶。 郁帛扶着书架慢慢坐了下来,一张一张的拾起照片,左仕商那多姿多彩青春和一场虚无的爱情,就这样展现在他面前。 「坐啊!」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4节 左仕商凝视着一踏进醉中楼的大门,就表现出局促不安的男人。 分开後的十年里,他们两个其实也陆陆续续的碰过几次面,毕竟l市就这麽大,应酬交际的场所就那几个。 但除了一年前在警察局有过接触外,其他几次碰面,都是一个人看到了但另一个人没看到……或者两个人都看到彼此,却假装没看到。 左仕商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郁迦叶面前,扑面而来的酒气让郁迦叶皱起眉,「你喝酒了?」 「是啊,不喝酒我怎麽有勇气见你呢?」 「……」 郁迦叶抿了抿嘴唇,他们父子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嘴唇,左仕商盯着看了一会儿,脑海里闪现的,竟然都是郁帛嘟着嘴跟他撒娇的样子。 察觉到左仕商「暧昧」的视线,郁迦叶更加不自在起来:「仕商,你知道,我为什麽来找你。」 「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左仕商坐到他对面,似笑非笑:「白宸告诉你的吧?你和赵子恒发生了什麽事,让他把这个杀手!使出来了?」 被说中事实,郁迦叶窘然的垂下眼帘。 一周前,赵子恒邀请他一起去欧洲五国旅行,虽然是公司奖励,同行的还有赵子恒的同事和其他朋友,郁迦叶还是很高兴,那感觉,就像往井里丢了个石子,守在井口十几年,都快守成石像了,终於得到了一点点回音。 出发的日子定在郁帛开学的第二天,他正抓紧准备签证,白宸到访,告诉他一个惊天消息! 他不敢相信,拜托通信公司的朋友查了郁帛的话费详单,结果郁帛跟他打电话根本就没有漫游费,也就是说,他早就回到了l市。 他怀着一丝希望向左仕商求证,左仕商也没有否认,还把他约到这里来。 「你真的……你和小帛真的……」郁迦叶嘴唇微微颤抖:「小帛他还是个孩子……」 「十八岁,不算小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十八。」 左仕商无所谓的态度,让郁迦叶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恨我,这些年我一直不安心,我在等着你的报复,可是我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你恨我就冲着我来,为什麽要对一个孩子出手?小帛他那麽小,什麽都不懂,你怎麽可以这样利用他伤害他?」 「你就是这麽看我的?」左仕商向後靠在椅背上,也不知是不是来的时候晒得中暑了,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麽整那些欺负我的人,我还记得呢!」 左仕商突然笑起来。 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一千来个日夜,他每一天都在思考怎麽讨郁迦叶欢心,每一天都在变着法的哄他宠他,甚至拟定过「每日三笑」的作战计划,想尽办法让郁迦叶每天至少开怀的笑三回。 可以说,他所有泡小0的技巧,都是在那三年里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他对郁迦叶费尽心思,可是郁迦叶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他是怎麽整人的。 「迦叶,你既然记得我是怎麽给你出气的,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每次出手整的他们哭爹喊娘的跟你道歉之後,你都会说『何必呢』?」左仕商揉了揉额角,酒劲涌上来,头昏脑胀的,说话都开始大口喘气:「我当时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太温和太好说话了,他们那麽过分,你怎麽都不计较?现在想想,我他妈真是个傻逼,你不计较只是因为给你出气的不是赵子恒对不对?除了赵子恒,其他人为你做什麽,根本都是『何必』对不对?!」 郁迦叶别开脸,不敢看左仕商的眼睛,「我们现在说的是我儿子,你提以前的事情做什麽──」 「为什麽不能提?!」左仕商随手在桌子上一扫,将茶杯打翻在地,「你甩我甩得那麽干脆,我连个诉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你找上门来了,我还不能提吗?!」 郁迦叶从来没被左仕商这样大声吼过,眼前这个充满攻击性的男人让他害怕起来,站起来往後退了几步:「你喝醉了──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我不是醉了,我是醒了!」 郁迦叶惧怕的样子,像一把锥子,将左仕商心头那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的划开了。 不管是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遭遇背叛的时候,他都没对郁迦叶大声说过话,他一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他身上了,可是这个被他当成珍宝一样呵护的男人,居然怕他。 「我这辈子没亏欠过你……」左仕商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在颤抖,酒精麻痹了理智,积压在心头的那些他清醒时一定会觉得丢脸,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此时全部倾吐出来:「你是我初恋,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怎麽样,你摸摸胸口问问自己的良心!我连个替身都算不上,就是你的垫脚石,利用完了就毫不犹豫的甩了我,我也没想过报复你……真的犯不上,我不愿意把你想的那麽不堪,毕竟我爱过你。我连你都不打算报复,怎麽会去招惹你儿子,我他妈的什麽时候喜欢招惹过像他那样的孩子?!我他妈的为了你,一次次的拒绝你儿子,我把那麽好的男孩往外推,我他妈的就算动心了也忍着,我不想让你难堪,我冷着他,我忍着心里的想念躲着他,你还想让我怎麽样?!」 郁迦叶很想逃走,但左仕商的眼神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仿佛他一动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你没有招惹小帛,他怎麽会和你……」 挖心之言,却换来这样一句质问,左仕商终於只能苦笑:「你看不上我,就觉得别人也看不上我吗?」 郁迦叶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有魅力,你从来都不缺人喜欢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好多人喜欢你,你根本不用费力去勾引谁的。只要你想,一点温柔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小帛那样单纯的孩子被迷惑,你敢说你没给过他一点暗示吗?」 原来……我的温柔也是一种罪过吗? 左仕商浑身无力,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撑住前额,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别再说下去了……我真的不恨你,也不想报复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你的意思是……」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招惹郁帛了,我也……玩腻了。」 话已经说到这样的程度,郁迦叶虽然内心愧疚,虽然无颜面对,但为了儿子,还是狠心道:「我要的,不仅是你不去招惹小帛,我要的是,是小帛对你彻底死心!」 「死心?」左仕商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好……死心,我让他死心!」 郁迦叶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说「对不起」,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欠左仕商的不是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他根本无力补偿,最终,只丢下一句「记得你的承诺」,转身大步离去。 窗子没关严,门在关上的时候发出「!」的一声巨响,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左仕商脸上。 他真是……自讨没趣。 接到郁迦叶简讯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明明用不着见面的,可是他就是脑子一热把郁迦叶约到醉中楼来了,没有让谁难堪的心思,就是想看看,在科大这个特殊的场合,郁迦叶的姿态会不会放低一些。 结果现实永远比想象更没有下限,在郁迦叶心中,他不是无辜的受害者,反而是虎视眈眈的复仇者。 不知不觉的,竟然成了人家故事里的反派了。 勾引郁帛来复仇……哈哈哈……哪个傻逼会为了复仇把自己变成小处男练手用的充气娃娃啊! !当── 晴好的天空突然飞沙走石,阳光都被沙尘遮住了,窗户更是被吹得哗哗响。 郁帛展开一封信,飞扬洒脱的字迹,抄写的是白居易的《醉中对红叶》。 临风杪秋树,对酒长年人。 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 整篇排列整齐,墨迹清晰,只是最後一个「春」字模糊了。 看落款,这封信写於九年前醉中楼成立之时,那时左仕商已经大学毕业,和父亲分手了。 一滴泪从郁帛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信纸上,「春」字更加模糊了。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暗了下来,郁帛单脚站在椅子上,把整理好的小纸箱归位,拄着拐杖到厨房开始做饭。 他的手艺远不如左仕商,但这些天帮着打下手,也偷师了几手,终於在天黑之前做了丰盛的一顿晚餐。 然而左仕商却迟迟没有回来,郁帛给他发了条简讯:左叔叔,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回来呦。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信,欣喜的打开,只有三个字:你走吧。 胸口好像挨了一拳,呼吸都滞住了,郁帛趴在桌子上,按屏幕的手指在颤抖:我等你回来。 讯息没有回应,人也没有回来。 郁帛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每天他都做一桌子菜,拍了照片用彩信传给左仕商,可是都石沈大海。 怨妇般的日子过了三天,郁帛终於熬不住了,开始给左仕商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没人接,第三遍终於接了起来,左仕商的声音还没响起,震天的音乐声已经刺痛了耳膜。 「左叔叔,你在『偶遇』吗?快下雨了,赶紧回家吧!」 左仕商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你怎麽还不走?」 郁帛假装没听见,依然用开朗阳光的声音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哦,炖了四个小时呢,你快回来尝尝我的手艺──」 「你非要我赶你吗?」 「总之,我等你回──」 左仕商挂掉电话,单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再一杯。」 吧台里的酒保一边倒酒一边问:「家里那口子查岗?」 「是啊是啊,罗哩吧嗦烦死了。」 「臭男人,家里有人了还出来玩!」酒吧抿着嘴笑,说得他好像不是男人一样。 这家酒吧左仕商第一次来,侍应生很漂亮,酒也不贵,就是环境太吵,不如「偶遇」有格调,但郁帛熟悉的地方他不敢去,倒不是怕小孩找来闹场,而是怕小孩真的出现,他先把持不住了。 和郁迦叶的谈话结束後,他一直在躲着郁帛,只是人虽躲了,心却躲不开,每天收到一桌子佳肴的照片以及从来没变过的「我等你」三个字,心里居然会有温暖的感觉。 昨天去医院换药,还被周乃逸嘲笑了,想断不能断……哪有想断却断不了的?!归根到底,还是不想断…… 「不想断吗?」左仕商弹了弹烟灰,将杯子里的whisky一饮而尽。 郁迦叶说,要让郁帛死心。 郁帛说,我等你。 左仕商闭上眼,手放在胸口,心脏很疼,好像缺了一块,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却是让能添补的这裂痕的人「死心」。 ……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爆炸一样的雷声,双层玻璃窗跟着震动起来。这样的天气,让郁帛想起了高速事故那天,那种会失去左仕商的恐慌感又升了起来。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得去找左叔叔。 首先得去掉碍事的石膏才行,事发地医院打的石膏是传统的管型,很不好拆,不过当年大弟弟摔断腿时也打得这种石膏,郁帛有经验。 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把裹着石膏的脚放进去,泡得稍微软一点後用锯条据成z字形,再一点点的掰开。 郁帛心急,手上失了分寸,腿肚被碎裂的石膏片割出几个伤口,却也顾不得,刚把石膏扒掉,就听见「!」的一声巨响。 郁帛开始以为是风吹掉了什麽东西,当听到对话声才意识到有人回来了,满脸笑容的跑出浴室,却见到他苦苦等着的人,正搂着另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滚,亲得热火朝天。 「左叔叔……」 「shite,你家里有人!」辛歆手脚并用的从左仕商怀里挣扎出来,气呼呼道:「我不介意跟你玩3p,但我的学生不行,我还是有师德的!」 「你──你怎麽还没走?」左仕商躺在沙发上,上衣的扣子扯得七零八落,裤带也解开,辛歆也是衣衫不整,要不是郁帛突然出现,这两个人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 郁帛盯着左仕商胸口的吻痕,眼底都要充血了:「左叔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明天说,没看我正忙着吗?!」左仕商一把将辛歆拽回来,压在身下用力亲吻着。 辛歆嘴巴上说不要不要我的学生在看,手却已经抱住了左仕商的腰,根本没有挣扎。 「左叔叔,你不要这样──你们给我住手!」这画面实在太刺目,郁帛根本忍受不了,行动先於意识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左仕商的胳膊,硬是把他拽了起来。 左仕商随手一甩,就将刚拆掉石膏,还没习惯双脚落地的小孩推了出去,正撞在拐角架上,上面的花瓶掉了下来,虽然被郁帛快手的抱住,但里面的水全撒在了头上,还有一颗富贵竹插进了衣领里。 「你没──你有点眼色行吗?」左仕商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拿遥控器砸了过去,落在距离郁帛脑袋一臂开外的墙上摔了个粉碎:「老子很久没开荤了,我已经忍够了,你要是想观摩学习,就乖乖坐在那里不要出声,不想看就赶紧滚!」 郁帛放下花瓶,从地上爬起来,「我只想和你好好谈──」 「我现在什麽也不想谈,我只想做爱!」 郁帛咬了咬嘴唇:「我可以和你……」 「那好,过来,脱了裤子趴在这!现在选择权不在我,在我的老二了,得让他选想上哪个屁股!」 偎在沙发里的辛歆听了,拿靠枕打了左仕商一下,一脸的娇羞:「讨厌!」 郁帛闭了闭眼睛:「左叔叔,你是不是──」 「别一口一个叔叔叫得亲热!」左仕商怒气冲冲的打断郁帛的话:「我和你爸又不是拜把的兄弟,你少攀关系──」 「我知道你和我爸是什麽关系,你不用再装了!」郁帛吼完,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抱住左仕商,但还刚张开手臂就被他一脚踹到腰上。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左仕商瞪着跌坐在地上的小孩,咬牙切齿道:「你知道老子被你爸玩得有多惨是不是?!你还觉得你爸耍我耍得不够狠,你来子承父业是不是?我聪明一辈子,就他妈栽在你们姓郁的手里了,我受够了,我就算上辈子欠你们父子的现在也还清了吧?!」 郁帛脸色惨白,手指的揪着地毯上的毛,鼓起全部的勇气问:「左叔叔,我只是想问你,你对我好,全是因为我爸爸吗?」 左仕商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啊!因为你和他太像了,所以我忍不住想亲你,因为你姓郁,所以我忍不住想抱你,明白了吗?!」 「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 「喜欢,怎麽不喜欢?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凡是带把的,长的有几分姿色的,我都喜欢,我都想搞上床,我都愿意当成祖宗供着哄着!再说,我对你还算好吗?你去问问……」左仕商回身把辛歆扯了过来,亲昵的抚摸着:「远了不用,你就问问你的辛老师,我对他好不好?你问问我平时是怎麽疼他怎麽爱他的,你对比一下就知道,我对你那一点点的关照算个屁!」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郁帛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滴下来。 左仕商的眼眶也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酒精,对上郁帛那双悲伤,却依然闪着希望的光芒的眼眸,他狠下心的给了最後一击:「只有你这种……单亲家庭长大的,缺爱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才会被我随便施舍的那一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说我喜欢你,你不如说神爱世人呢,真是可笑!」 郁帛终於承受不了了,眼泪如雨幕一样簌簌而下,用膝盖向前走了两步,抱住左仕商的腰哭喊起来:「不是这样的,你骗人,你骗我,你说的我统统都不信──」 「你爱他妈信不信,现在老子要做爱了,别在这儿碍眼,我看你就硬不起来!」左仕商拽着郁帛走到门口,将他推了出去。 郁帛双手扒着门框,满脸都是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努力把话说清楚:「左叔叔,你别赶我走,你今天真的醉了,等你酒醒了,你会後悔赶我走──」 谁知这话,又激怒了左仕商,「你和你爸真是一路货色,凭什麽说我醉了,我没醉!」 小孩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大声质问:「你去见我爸了?!我爸跟你说什麽了?他是不是让你别见我了?所以你才故意这样对我的?」 「操!」左仕商骂了一句,虽然懊恼说走嘴了,还是咬着牙硬撑着:你以为你爸是我爸啊?让我干什麽我就干什麽?少自以为是了,快滚──」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是厚脸皮我就是自以为是我就是牛皮糖我就是粘着你!我不放手,我知道你是故意这麽说的──比起听到的,我更相信我看到的感受到的,你对我这麽好,不会只是因为把我当成了替身,你受过这样的伤,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受过这样的伤?!哈哈──就是因为我受过这样的伤,所以我才让伤害我的人的儿子来偿还!」 左仕商咬了咬牙,狠下心将郁帛的手臂往後扭,疼痛让小孩惨叫一声,整个身体都软了,被他就势拽下来扔出门。 !! 门被关上,郁帛抓着门把手不肯走,左仕商打开了望口,冷冷的看着他:「别赖在我家门口,我叫保安了!」 说着,拿下门口挂着的内部电话,拨通了小区保卫室的电话。 郁帛松开手,垂下眼帘,虽然眼泪还在掉,表情已经平静多了:「别叫了保安了,不要麻烦他们……我不住在这儿,你还得住在这儿呢,事情闹大了,你面子上过不去……我走就是了。」 小孩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後竟是露出一个笑容,然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 突如其来的洒脱,让左仕商愣了一下,他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叫保安上来赶人,闹得在小区里住不下去也要让郁帛彻底死心! 结果……他就这麽走了? 左仕商愣愣的站了一会儿,直到电梯的数字跳到1楼,才走回客厅,浑身脱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辛歆坐在沙发扶手上,翘着二郎腿:「哎,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演过了?」 「我演过了吗?」 「简直是咆哮教主附体,说话也太伤人了吧?」 「很伤人吗?」 「亏得那小孩还能忍,换我,早拿刀子捅你了。」 脱掉扣子被扯得乱七八糟,又沾了郁帛鼻涕眼泪的上衣,左仕商赤裸着上身抬起手臂,挡住半张脸,低低的叹息:「我只能这样,我控制不了分寸,我刚才差点就脱口问出『你石膏怎麽拆掉了』,医生说要固定四个礼拜,还差两天呢,再说也没复查踝骨的恢复情况……」 「天啊我要吐了!」辛歆露出个作呕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恶心?要是周乃逸在就好了,这样的大戏,没有他来弹幕吐槽,实在太遗憾了!」 左仕商抬了抬眼皮:「你们俩看我热闹看得很爽?」 「你把我说的那麽人尽可夫,还撅着屁股趴在茶几上让你的老二来选……虽然我觉得这个游戏是很刺激没错,但你不是认真的,你是拿我当挡箭牌啊!你这麽物尽其极的利用我,还不许我在你伤口上撒点盐?」 左仕商苦笑起来:「撒吧,就当是给我消毒了,伤口还能早点愈合。」 「我可没那个本事,你这伤口要是想愈合,就得把烂肉剜去,可是你不仅不剜烂肉,还把好肉给刮了,你这样下去,这辈子没愈合的时候!」 「烂肉……好肉……」重复了几遍,左仕商突然坐直身体,一把将上衣甩在地上,激动的嘶吼:「你以为我想要那块烂肉啊?!他妈的我好不容易长出一块好肉,结果是烂肉的儿子,你以为我舍得啊?!那小狗崽子流不是眼泪是硫酸啊,每一滴都落在我心里,老子的心要疼死了!」 辛歆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活该!活该!活该!」 吼完,左仕商身体一软,再度摊回沙发上,精疲力竭了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起伏,就跟尸体没两样。 「啊……雨下起来了,这麽大的雨,我今晚不走了……唉?」辛歆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本想拉上窗帘,结果看到一个人影蹲在小区门口,他急忙回头喊左仕商:「你快过来看,那个……那个是不是郁帛?」 左仕商一下弹跳起来,冲到窗前,看到雨幕中那单薄的身影,转身就往门外跑:「那个傻小子──」 辛歆不紧不慢的提醒:「喂!你这时候下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左仕商已经打开了门,身体僵住,满脸焦急:「可我不能让他在外面淋雨,他的骨头刚长好,不能受凉,怎麽办怎麽办──啊,你下去!」 「我说得动他吗?」 「我不管你用说的用扛的,你把他弄走!」 辛歆翻个白眼:「你怕他被淋就不怕我被淋是不是?我用扛的,我就是真有力气把他扛走,他不会再跑回来?你不是号称智商140吗?怎麽这个时候这麽笨,打电话给郁迦叶啊!」 「郁迦叶?对啊,我怎麽把他忘了!」左仕商赶紧跑回来,满沙发的找手机。 「你忘了?」辛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你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这会儿你说你忘了?我说你到底是因为对郁迦叶旧情难忘而拒绝郁帛,还是因为喜欢郁帛才重新找回对郁迦叶的感觉啊?」 左仕商忙乱的身躯僵硬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辛歆,竟然真的一脸迷惘。 辛歆顿时爆笑出来:「哈哈哈──我不是不小心真相了吧?」 第十九章 立秋以後,天气晴好的时候温度不逊於盛夏,但一下起雨,就能体会到秋天的凉意。 郁帛背靠着文鼎国际的大理石门墙,坐在积水的地砖上,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雨水直接砸在身上,只穿着t恤短裤的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浇透了,小腿肚上刚割破的伤口也泡得发白。 很冷……尤其现在是傍晚了,寒气从雨水中、从地砖上铺天盖地的袭来。上下牙开始打颤,胸口闷得难受,就好像心脏的供血没办法传递到四肢一样。 郁帛脑子里想得都是,在自己晕倒之前,左叔叔会不会心软呢? 是的,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说穿了就是苦肉计。左仕商住小区的第一栋楼,他坐的这个位置,他家窗口能看得清清楚楚。左仕商那个人就像是赵姐说的,外厉内荏,他就是要让他於心不忍。 即便……即便他真的无动於衷,他也要守在这里,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不信守不到人! 可能在成熟的大人眼里,他这样的做法是幼稚而徒劳的,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这是他唯一能为爱情做出的努力。 爱情是信赖爱情是责任爱情是付出──爱情也是坚持! 一辆车子在雨幕中驶过来,停在他面前,郁迦叶打开车门冲下来,一手举着伞,一手抱住湿透了的儿子。 「小帛,你这个傻孩子,快跟爸爸回去!」 「爸……」郁帛抓住郁迦叶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爸……我不能走,我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可以搬去别的地方住,他可以跑到其他城市去,他还可以出国,我走了就找不到了!」 「小帛,是爸爸的错,我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给你足够的关怀和爱护,我以後不会了,我以後会做个能让你依靠的好爸爸!你喜欢男孩,我不会反对,我会支持你会给你帮助,我会带你认识更多好男孩──」 郁帛挣开父亲的怀抱,郑重道:「爸,我不要别的男孩,我就要左叔叔!」 郁迦叶激动的吼了起来:「不行,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早就知道了──」郁帛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妈妈早就告诉我了,我什麽都知道了,我知道的越多,我就越难受啊!」 「那你还……」郁迦叶别开头,面色艰难:「你明明知道,还和他在一起,你让爸爸如何自处?!」 「爸……」郁帛抬起手臂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努力把话说的清晰:「你们的过去是你们的,我们的现在属於我们,如果爸爸你觉得,儿子和曾经的情人在一起,让你很没面子,那麽和那些,儿子和男人搅在一起觉得没面子的父母又有什麽区别呢?」 儿子这番话,就像个重锤,砸在了郁迦叶身上,他半晌没能喘过气来!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是因为爸爸知道,他诱惑你的目的是什麽,他根本不爱你啊!」 「可是爸爸,我爱他啊!」 「你爱他……你就那麽爱他?」 郁帛点头。 他第一次爱人,他不知道「那麽爱」是怎样的一种程度,对他而言,爱便是全部。心里,身体,跟爱情有关的一切一切,只被那一个人占据。 这就是他对左仕商的爱,毫无保留,没有余地,断了退路! 郁迦叶咬了咬嘴唇,突然放下伞,雨水很快就将他的头发打湿,全都贴在了脸上,「好,你不走,爸陪你淋着。」 「爸,你别这样!」 郁迦叶索性坐到郁帛身边,地上的积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裤子和皮鞋。 面对儿子哀求的目光,郁迦叶狠下心问:「你选吧!是要等他,还是跟我走?」 雨越下越大,郁迦叶的嘴唇都被冻成了紫青色,身体一直在颤抖。 「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无论如何,哪怕心中对郁迦叶有着埋怨,郁帛也无法让父亲陪着他一起受罪。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雨幕中那扇窗,郁帛有一种感觉,左仕商现在一定在窗口看着他。 「左叔叔……现在我只能离开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这样走出了你的世界。 我说我等你……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我等你,等你愿意正视我已成长,等你愿意让我弥补你心灵的缺口,等你愿意接纳我成为并肩的存在! 我等你,明白我有多爱你。 ……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跟着郁迦叶回了家的郁帛并没能安生的渡过这个夜晚。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正听着雨打窗户的声音默默流泪,房门就被推开了,郁迦叶靠在门框上,用十分虚弱的声音说:「小帛,我不太舒服,你……送我去医院吧!」 於是开学前的一夜,郁帛就在医院输液室的椅子上度过。 世事就是这麽不可理喻,伤心欲绝在大雨中淋了一个小时的郁帛连个喷嚏都没打,淋了十分锺不到的郁迦叶却着凉犯了胃病。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为了看着儿子,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郁迦叶都不能去和赵子恒旅行了,白宸一番心机,也总算得偿所愿。 开学後,郁帛学校医院两头跑,忙得脚打後脑勺,更没时间悲春伤秋。 辛歆见到他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样子,十分意外,上课时频频看他,下课了还特意把他叫来办公室。 郁帛一脸不情愿的走进来:「我一会儿还有事,老师你有话就快点说吧!」 辛歆问:「你放弃了?」 郁帛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盯着辛歆看,视线无比的炙热,看得辛歆坐不住,来回换姿势,才幽幽的开口:「老师,你最近和左叔叔在一起吗?」 「呃……没有。」辛歆连忙摇头,这小孩的眼神让他有种,要敢说有,就会发生校园惨案的错觉。 郁帛稍稍松了口气:「老师,这段时间我要照顾爸爸,左叔叔那边就拜托了……你帮着我看着他,跟他说我现在瘦得跟鬼一样,脚也是瘸的,後背的伤口发炎了,整天以泪洗面……反正怎麽惨怎麽说,让他心情糟糕到懒得去泡小0。」 「你不怕他泡我?」 「呵呵……」郁帛冷笑一声:「你不是说过吗?我要是喜欢珠穆朗玛峰,都不让别人爬,所以我喜欢的男人,绝对不能让别人碰!左叔叔叫我小狗崽子,是因为我有个狗鼻子,他身上的味,我闻得出来,你要是碰了他──」 郁帛单手撑着桌子,身体向下倾斜,完全是攻击的姿态,冲着辛歆呲了呲牙。 辛歆沈默了几秒锺,突然笑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在保健室,还红着眼睛看着我,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 「所以,我一直很尊重辛老师啊!」郁帛直起腰,双手抱着书本,脸上挂着笑,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但是我的男人,谁敢碰,我就和他拼命!」 小孩说完,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充分的传达了警告的讯息後,非常有礼貌的弯腰鞠躬,大步跑出去。 「呼……」辛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底不得不承认,他被郁帛的态度给吓到了:「左仕商,你养的狗崽子,还真是护主啊!」 郁帛回家煮了粥,拿保温桶装好,坐两站公交去医院送饭。 郁迦叶在病床上放了个小桌子,正在敲电脑,他只是个打工族,生病住院也不能耽误工作。 「爸,先吃完饭吧,一会儿我帮你弄。」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郁迦叶一脸温和的笑容,看郁帛的眼神也很平静,没了前几天的谨慎。 关於郁帛和左仕商的关系,他们至今也没有开诚布公的交流过,一是郁迦叶还在病中,不适合讨论,二是……父子俩都有意的逃避。 排除这注定是个尴尬的话题不说,从郁帛的角度,他不谈是因为他还没想出好办法说服父亲,他猜父亲不和他谈,则是认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拖一段时间他就会放弃了。 就连辛歆也问他,是不是放弃了。 放弃? 他怎麽可能放弃,只是现在父亲还病着,他总不能这个时候刺激病中的老爸吧? 再有就是,心中那根刺还没有拔掉,夜里睡不着觉,意识分裂成两个阵营,激烈的厮杀。 一方嘶吼着:「左仕商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他就是把你当成替身而已!」 一方抽泣着:「左叔叔是喜欢你的,只是碍於与你父亲的关系才不敢面对。」 不过不管是嘶吼派还是抽泣派,所有的争吵互博中,从来没出现过放弃这两个字。 只是……挣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态度去面对左仕商,如果是後者,那麽他只要死皮赖脸的黏上去,就一定可以打动左仕商,但如果是前者…… 如果左叔叔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他……这麽一想,郁帛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 他的思想里没有什麽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约束,他想哭就哭,忍着只是不愿让父亲担心而已。 手机响了起来,郁迦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露出个糅杂着喜悦和纠结的表情。 郁帛撇了撇嘴:「是赵叔叔吧?」 郁迦叶脸一红,没答话。 「我去刷碗。」 郁帛气呼呼的走到水房,把保温桶当成赵子恒,使劲的刷起来。他真的想不通那个赵子恒有什麽好,让老爸抛弃那麽好的左叔叔而暗恋他。 不过幸亏老爸没眼光,不然左叔叔就真的只能是他的叔叔了。 洗好保温桶,又磨蹭了一会儿,郁帛回到病房,就见郁迦叶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失了魂一样。 「爸,你怎麽了?赵子恒他干什麽了?」 「他……」 「他和白宸好了?」 「他要结婚了……」 …… 十月,郁帛陪郁迦叶去参加赵子恒的结婚庆典,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了魂牵梦萦日夜想念的左仕商。 也是,左仕商和赵子恒是同班同学更是一个宿舍的室友,还是合作夥伴,他被邀请再正常不过。 可是让郁帛憋气的是,科大的校友都被安排在了相邻的几张桌子上,他当然巴不得和左叔叔坐在一起,越近越好,但他恨的是,赵子恒竟然完全不考虑郁迦叶的立场,做出这样不妥当的安排,可见他也根本没把郁迦叶放在心上。 左仕商来得晚,刚入座婚礼就开始了,郁帛贪婪的盯着他的侧脸,抽空看了一眼郁迦叶,结果父亲好像根本没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是谁,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一对新人,表情专注又茫然。 事实上从他接到赵子恒结婚的消息起,整个人就处於一个木然的状态,病是好了,但精神完全瘫痪了。 几张相邻的桌子,去年在ktv聚会的人都在,只有白宸缺席。 说来讽刺,白宸想方设法阻止郁迦叶跟赵子恒去旅行,却没想到赵子恒在旅途中与同团的女游客一见锺情并决定闪电结婚。 赵子恒的新婚妻子很漂亮,俩人站在一起的确般配,郁帛发誓自己绝对不歧视异性恋,但这两人亲亲我我旁若无人的样子,怎麽看怎麽像是西门庆和潘金莲。 当然赵子恒是潘金莲! 千篇一律的仪式结束,正式开席,赵金莲挽着他的西门大官人来敬酒了,轮到郁迦叶时,他特地向新婚夫人介绍:「迦叶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知己,这些年帮了我太多的忙,今天是我人生的大日子,对你这样的朋友,我无以为报,所有的心情,都在这杯酒里。」 郁迦叶的心思,赵子恒心知肚明,还能说出这样光面堂皇虚情假意的话,让郁帛一阵恶心,冲动的拿起杯子就想泼过去,手都抬起来了,手腕却被钳住。 郁帛扭头一看,拦着他的是左仕商,一个月没见,他虽然瘦了点,但魅力不减半分,像是发光体一样,让郁帛愤慨的同时也不能自抑的花痴起来。 「左叔叔,你干嘛拦……」 「坐下,别让你爸为难。」 郁帛扭头去看父亲,果然,郁迦叶眼圈发红,端起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他至始至终没有看新娘一眼,眼里都是赵子恒,「说什麽帮忙……你能得到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酒杯相撞,郁迦叶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他被呛得咳嗽起来,却还是一脸的笑意,深深的凝视着赵子恒,好像是这辈子最後一次看他一样。 随後的酒席,郁迦叶一杯又一杯的喝,郁帛怕他伤胃,一直拦着却拦不住,无助的望向左仕商。 然而左仕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倒是没有灌酒,只是抽烟,一根又一根,烟雾缭绕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手边的烟灰缸里丢满了烟头。 郁帛的心突然揪在了一起,他有种不好的感觉……醉中楼开张的时候,左仕商还没对父亲忘情,那麽现在,他忘情了吗? 「呃……」 郁迦叶终於喝多了,郁帛刚把他扶到洗手间,就吐了个昏天暗地,身体脱虚的向後倒去,要不是郁帛撑着,肯定会狠狠的摔到地上。 郁帛扶着父亲到走廊的沙发上休息,里面几个大厅都是热闹的酒席,这里却安静的仿若无人之地,连郁迦叶的哭泣,都是悄无声息的。 其实以郁迦叶的酒量,不至於几杯就醉成这样,实在是心里难受吧? 郁帛的心里也难受,他看到走廊拐角有个人影,虽然只是个影子,但他怎麽会认不出是谁呢? 左叔叔一定是不放心爸爸,才跟过来看看。 在左仕商家偷看的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在脑海里回闪,照片上年轻的左仕商笑得那样明朗,就像会发光的太阳一样,对比之下,此时只能躲在角落的左叔叔就更让人心疼。 他想不明白,如此炙热的爱情,怎麽会感动不了父亲,在这一刻,他突然特别想替左叔叔问一问,到底是为什麽?! 「爸……赵叔叔曾经许诺你什麽吗?不然……你为什麽这麽执迷不悟?」 每次喝了酒,就对赵子恒的一切噤若寒蝉的郁迦叶,今天终於开口:「我第一眼见到子恒……就喜欢他。他站在报名处,拿着录取通知书,睁大眼睛看着我……用那样求助目光看着我……我就动心了。我喜欢他,我不是和左仕商在一起後变心的,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他。」 「就算你一开始不喜欢左叔叔,但他对你那麽好,你怎麽会无动於衷?」 「小帛,他的好,不是我要的!他是那样强势的人……他就像个救世主,身上带着光环,无所不能的降临在我面前,他简直就是来拯救我的……全世界都觉得,我应该感激涕零爱他爱得死心塌地……」郁迦叶闭上眼,摇了摇头:「可我不想当他的灰姑娘……就算我是gay,就算我是娘炮,我也是个男人,哪有男人不想当王子想当灰姑娘的?!」 「爸……原来你是这麽想的……可是左叔叔他不是在向你施恩,他只是喜欢你,所以竭尽所能的对你好,让你快乐而已……」郁帛咬了咬嘴唇,忍着心里的酸涩,又问:「在那些年里,你就没有动心过吗?」 「动心……好像有吧!大三那年,我刚和仕商在一起不久,我回老家改了名字,连夜坐火车回来,真的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在车上我认真的想过,要重新面对这个世界,要接受仕商的感情……」郁迦叶苦笑起来:「可是我一下火车,来接我的人,竟然是子恒。」 「什麽?」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後来左仕商说,他提前几个小时就到了车站,但是遇到了一个被抢走孩子的女人,他帮忙抓住人贩子,去警察局做笔录了,於是让子恒替他来接我……」 扶着郁迦叶肩膀的手突然施力,郁帛瞪大眼睛,被这个突然揭露的事实震得完全不知该说些什麽。 郁迦叶苦笑起来:「我在火车上告诉自己,子恒是个直男,我再怎麽喜欢他也是没可能的,还是好好的接受仕商的感情吧……可是……可是世事就是这麽奇妙……」 果然……很奇妙。 原来当年的故事里,自己也扮演了一个角色……他和左仕商的缘分,好似天注定一样。 郁帛扭头看向左仕商藏身的方向,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了。 他赶忙把郁迦叶放平躺好,迈开大步追了出去。 左叔叔,等等我! 十几年前,你为了追回素不相识的小孩子,失去了唯一一次得到渴求已久的爱情的机会。现在,那个小孩长大成人了,那个被你追回来的小孩,正在不顾一切的来追你,求你停下脚步,求你回头看一眼,求你看一眼我双手奉上的爱情! 郁帛拼命的跑拼命的追,终於在停车场拦住左仕商。 「左叔叔──你听到我爸爸的话了吗?」 左仕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郁帛心潮澎湃,劈里啪啦的说:「在和爸爸的感情中,你不是失败者,只是你们不适合,爸爸觉得你强势,可我知道你内心有多柔软,我知道你不是想扮演救世主,我知道你只是太爱他了,你的心思我知道的,你就不能把这份爱给我──啊,别走!」 左仕商甩开抱着自己手臂的小孩,皱着眉道:「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别再缠着我了。」 刚才的一番表白仿佛白说了,郁帛委屈的红了眼:「你怎麽还这样……我等了这麽久,忍着不去找你,就是想等你平静下来。你那天说的话,我根本一句都不信,我就当你是喝醉了,就当你心情不好拿我出气──」 「随便你怎麽想吧!」小孩的抗打击能力出乎他的意料,左仕商叹了口气:「大二的课程不像大一那麽空闲,你该多花些心思在学业上了,公司那里,你没空的话也不用去了,反正我本来也是打算卖掉的。」 「卖掉?」 「对,我那间科技公司的规模,做大太难了,不如趁现在有比较火的产品,提价卖给大的互联网公司,捞一笔就算了,再说,我打算移民了。」 郁帛一时无所适从:「移民?你要去哪里?你是为了躲我吗?」 「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表面积,我躲你连国内都不能呆了?」左仕商抬起手,想揉郁帛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主要还是我妈一直想让我移民过去……她年纪也大了,我在传宗接代上注定是不能让她有所期盼了,不能连她颐养天年的愿望都不满足吧?」 「那我怎麽办?」 「你?该怎麽办怎麽办?读书学习找工作谈恋爱,哪个都别耽误。」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5节 「你走了,我跟谁谈恋爱去?」 左仕商不再废话,绕过他打开车门。 郁帛连忙拿身体挡住车子,急切的说:「我会说服我爸爸的,我会让他不再反对我们──」 「那是你爸,不是我爸,他的意见对我来说没那麽重要!我左仕商想爱的人,就是我亲爸活着的时候反对,我不也坚持了吗?!」 郁帛怔住:「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我?」 「我说了这麽多遍,你终於听懂了……」左仕商咬了咬牙,狠心说:「对,我不要你!」 这句话像个大锤子,狠狠的砸在郁帛胸口,把插在他心头的那根刺又往里凿了几分,几乎刺穿了整颗心脏。 郁帛一个劲的深呼吸,心想,这就是年轻的好处,要是他老个十岁,这样一句话都能刺激得他心脏病发了。 可是他年轻,所以他不怕,这样打击算得了什麽,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郁帛揪住了左仕商的衣袖,声音颤抖:「我差在哪里?」 左仕商何尝看不出小孩在硬挺,他本来就不是个心狠的人,更何况小孩是他打心底里不想伤害的,终於摆不出强硬的态度,放低声音,无奈道:「小帛,我的确挺喜欢你的,但我不想再冒险了。我和你父亲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我们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 郁帛看到了希望,立刻激动起来:「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现在不是问题,但等出了问题,我伤不起。」左仕商抬起手,重重的压在郁帛肩膀上,说着让自己都心酸的话:「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能会喜欢我这样成熟的男人,可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喜欢青春无敌的肉体了。别不承认,男人都这样,有鲜嫩的三文鱼摆在面前,谁还愿意吃老母鸡肉?」 郁帛气愤得大吼起来:「你这样说,对我太不公平了!」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就怪你没早生十几年吧!要是我大一时遇到的人是你──」 「我也想认识十八岁的你啊!我也想和你──啊──」 话还没说完,一群不知从哪飞来的鸽子将两人包围了,漫天飞舞的羽毛呛得郁帛连连咳嗽,纷乱中,左仕商上了车,发动引擎。 郁帛不放弃的追了几步,嘶吼着:「我也想和你一起念书一起跑步一起了解感情一起长大成熟,难道我错过了那些,就再也没有资格和你一起变老了吗?」 车子终於开远了,郁帛知道追不上,身体晃了两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实在太委屈了,委屈得除了掉眼泪都不知道如何发泄。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这是什麽狗屁理由啊,他不接受不接受死也不能接受! 「你好,打扰了,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吗?」肩膀被拍了拍,几个穿着防护服,手里拿着消毒工具的人跑了过来,满停车场的抓鸽子,打断了他的悲伤情绪。 郁帛恨恨的问:「这是怎麽回事啊?」要不是这些鸽子,他绝对不会让左仕商跑了! 防疫人员叹道:「这不是禽流感嘛,我们负责给家养禽类消毒,结果人家以为我们是来扑杀的,一个激动把鸽子都给放了,真是……」 「l市也有禽流感了?」 「没有,但重在预防嘛!」 郁帛默默的退出停车场,摘下插在卷曲头发里的一簇鸽子绒,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暗暗发誓:左叔叔,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让你跑掉了! …… 得到赵子恒结婚的消息不久,郁迦叶就向公司申请调职到s市,赵子恒的婚礼办完了,调职的手续也下来了。 郁帛舍不得父亲,但他知道,留在这伤心地,对郁迦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也许一个新的环境,能让他迎来新的人生也不一定。 郁帛陪父亲来到s市,公司提供的临时宿舍环境还算不错,郁迦叶坐在床上,无心的一句「在社会上打拼了十来年,没想到一朝又回到了住宿舍的日子」,让郁帛的心一下子纠结起来。 如果他不姓郁,只是左仕商的倾慕者,他也许会讨厌郁迦叶,比讨厌赵子恒还要讨厌,但是……就连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何况是情感纠葛,不管郁迦叶亏欠左仕商多少,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黯然收场,怎麽能让郁帛不难受不心酸。 「别哭丧着脸,我倒是觉得这里气候比l市好多了。」郁迦叶安抚似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爸爸在这儿给你打基础,等你大学毕业後,就多了一个选择,再说两地离得不远,坐动车不过两个小时,我一周去看你一次,好不好?」 「嗯……爸,你要照顾好自己。」 帮父亲收拾好东西,离开s市回到l市已经是傍晚,本来应该直接回学校的,但不知不觉的,郁帛就登上了通往文鼎国际的公交车。 站在小区门口,盯着第一栋楼顶层的窗口,客厅亮着灯,左叔叔也许在家。 距离赵子恒的婚礼,过去快一周了,他一直没来找左仕商,一方面是忙着帮郁迦叶搬家,一方面是他还没想好该采取怎样的策略。 在停车场,左仕商那番话的确让他很伤心,不过依然没有让他死心,回去想一想,反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以前纠结左仕商是不是把自己当替身,可是在停车场,左仕商却说「你爸的意见对我来说没那麽重要」、「如果我大一的时候遇到的人是你……」,这是不是说明,左仕商也因为他的身份而痛苦呢? 再说,就算替身又怎样?那些教导照拂,那些温柔安抚,那些缠绵而快乐的事情肯定不是假的,这就足够他继续坚定信心了! 其实问题不过又回到了原点。 在那片樱花林里,他对左仕商说过,「我不知道你缺什麽,可是我有什麽都给你,我爱你一天就给你一天,爱你一年就给你一年,爱你一辈子就给你一辈子!」 这话放在今天,依然如此。 既然他还爱着左仕商,那麽何必纠结左仕商爱不爱他,难道因为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就不再付出了吗? 他的爱没变,而且更浓烈了,所以相对应的,他的付出与坚持不会减少! 如果说以前的热情像一堆火焰,左叔叔只有靠近了才能感觉到热,那麽从这一刻起,他要做一颗太阳,不管左叔叔在哪里,都能沐浴在他的光明与温暖当中! 他要告诉左叔叔,阴雨天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阳光普照的美好生活! 只是思想上打通了,落实到具体行动却还没拿定主意。他是该快刀斩乱麻,强势出击,把左叔叔绑起来剥光皮毛做个酱爆兔子肉呢,还是文火慢炖细细的熬出一锅鲜美的兔子汤呢? 「咕咕……」 一想到好吃的,郁帛的肚子就叫了起来,晚上只吃了碗泡面,还真有点饿……左叔叔的手艺那麽好,不如上去蹭顿饭吧! 早和保安熟悉了的郁帛很顺利的进入小区,站在左仕商家的门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话说这个时候,左叔叔不会带人回来鬼混吧? 想到那样的画面,郁帛的双眼燃起了小火苗,就是有这种可能,才更要搞破坏才行! 叮铃叮铃──咚咚── 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都没有人应,看来是不在家……失望之余,郁帛又贼贼一笑,从衣领里抻出一根栓着钥匙的红绳。 这是他养伤期间,趁左仕商不在家,举着拐杖艰难出门偷偷配的,果然派上用场了吧! 「左叔叔……左叔叔你在家吗?」 开门进屋,郁帛先是喊了两声,没人回应,於是扑到沙发上打了个滚,还拿起抱枕用力的嗅了嗅。 啊……久违了的左叔叔的味道啊…… 「咚!」 卧室里传来了什麽东西落地的声音,郁帛赶忙跳起来小跑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左叔叔,我是小帛,我进来了哦──左叔叔,你怎麽了?!」郁帛惊叫一声,冲进去将只穿着内衣趴在地上的左仕商抱起来,手心接触到的肌肤传来不正常的高温,躺在他怀里的人是面色潮红,意识微弱,目光涣散。 「左叔叔,我送你去医院!」 用睡袍把左仕商裹起来,郁帛背起他,在客厅拿了车钥匙,用脚踹上门就往电梯里冲。 颠簸中,左仕商的嘴巴一张一阖,喷出炙热的呼吸。 「左叔叔,你想说什麽?」 「离我……远一点……」 郁帛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了一把,疼得他脚下的步伐都乱了。 第二十章 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将左仕商放进ndrover的副驾驶座,郁帛俯身过去给他系安全带时,左仕商竟然还努力的往後躲一下。 郁帛被刺激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左叔叔,你就这麽不想接近我吗?」 左仕商大口喘息着,努力的发出声音:「传染……」 「什麽?」 「流感……禽流感……」 郁帛一怔,立刻叫道:「别胡说,你又没接触过活禽!」 「鸽子……咳咳……」 左仕商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想别开头捂住嘴,可是高烧让他浑身的肌肉失去了力气,什麽都做不到。 郁帛单手臂搂住左仕商,另一只手扯了几张纸巾,擦拭他咳出来的痰液,展开纸巾,痰液中竟然真的有点点红丝。 「……」郁帛攥紧手,把纸巾蜷成一团,看着左仕商迷离中难掩恐慌的眼睛,努力绽放出平和的笑容:「我也接触鸽子了,我都没事,所以不会是……左叔叔你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 晚上路上没什麽车,郁帛一路紧踩油门,很快赶到了医院,背着左仕商冲到服务台前。 「啊……啊……」郁帛大口的喘息着,等稍微平静下来,才压低声音道:「麻烦……传染科怎麽走?我叔叔可能是……禽流感……」 护士小姐简直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往後缩了一下,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打了个电话,也就是两三分锺,几个带着防护口罩的医护人员冲了过来。 「家属快去登记患者的详细资料,尤其是密切接触者──啊不,先带家属消毒──」 医院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勉强镇定的郁帛也慌乱起来,眼看着处於半昏迷状态的左仕商被卸下推走,他一下激动的冲了上去,抓住医生的手臂。 「我是唯一的密切接触者,我也要隔离,我来照顾他!」 …… 昏昏沈沈中,左仕商似乎总能听见「呼啦呼啦」的声音,那是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 那日,一群突如其来的鸽子打断了小孩的深情告白,有好几只落在了他身上,还有几只在他车盖上拉了屎,他回去後清理了车子,结果第二天就有点头疼咳嗽。 秋天气温变化大,小感冒他也没当回事,几天後,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头晕耳鸣,喉咙肿痛,浑身的肌肉甚至牙齿都开始疼。 吃了片感冒药,喝了一大碗姜汤,他想着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谁知睡下去就起不来了。 他是咳醒的,痰液中的血丝让他想到了最近被频频提起的那种传染病──他终於意识到了严重性,可是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客厅拿手机打电话求救了。 就这样半昏半醒的躺在床上超过十几个小时,先不说是不是禽流感,就是高烧也快要了他的命,最绝望的时候,还是听到敲门声却没有办法应门──敲门声停止的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在家里了。 左仕商眯起眼,凝视着端着粥坐在病床边,努力用勺子把米粒碾得更碎的郁帛。 「你……偷我钥匙……」 郁帛抬起头,大大的口罩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凉了,来,吃一口。」 左仕商别开脸,盯着输液管,闷闷的开口:「你就不怕……被传染吗?」 「禽流感不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在人与人之间……」 「左叔叔你嗓子不舒服,少说点话吧!」郁帛伸手将左仕商的脸扳过来,盛了一勺粥送进他嘴巴里,「再说你现在只是疑似病例,还没确诊……就算真的确诊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康复出院!」 郁帛的语气很平静,进入特护隔离病房已经二十四小时了,左仕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也有七个多小时了,他一直这样沈稳,简直……不像个小孩了! 「我和辛老师请假了,他想来进来看你,但是没被允许。我也跟周医生打过招呼了……」提到周乃逸,郁帛的眉毛皱了起来。 在左仕商昏迷的时候,他给周乃逸打了电话,详细描述了左仕商的病情,虽然有这麽多专业的医生在,郁帛还是希望从熟人那里得到一点心理安慰。 周乃逸沈吟了好久,用特别悲痛的声音道:「有三种可能,一是禽流感,二是艾滋……」 郁帛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里:「第三种呢?」 「普通感冒。」 被狠狠戏耍一番,郁帛郁闷的挂掉电话,心想,左叔叔能和周医生这种人做朋友,是不是说明,左叔叔骨子里也有一点倾向呢?! 左仕商张了张嘴:「我妈……」 「左老夫人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赵姐联系过了,让她先瞒着,等病毒检测结果出来,如果是阴性,那当然最好,就不用让老人家受惊吓了,如果是阳性……」小孩将最後一口粥喂进他嘴里,「如果是阳性,再看你的意思,是否要通知。」 左仕商咽下烂熟的粥,闭上眼,尽管一直在昏睡,高烧还是让他筋疲力尽。 「左叔叔,你先坐着睡一会儿,等粥消化一点了,我再把床头放下去……」郁帛起身,将输液的速度调慢一点。 这时,穿着隔离装的医生走了进来,郁帛赶紧迎上去,紧张的问:「检测结果出来了?」 「不是,有一位郁先生,自称是你的父亲,他想见你。」 郁帛吃惊的张大嘴:「我爸爸怎麽知道的?!」 「应该是看了新闻报道吧!」 本来,疫情一直控制在长江流域,但随着候鸟的迁徙,l市周边城市出现了确诊病例,在左仕商送医的前一天, l市另外一间医院也收治了一位疑似病例。 连续两天出现两个疑似,让l市的卫生医疗机构大为紧张,新闻媒体密切报道,虽然暂时没有公布真实姓名,但细节描述也足够让熟悉的人猜出来了。 医院对疑似病患的隔离很彻底,出了病房,还有两道中间隔了半米的铁栏杆,郁迦叶守在外面,看到郁帛,立刻激动起来。 「小帛,你出来!」 郁帛在栏杆一米前站定:「爸,我是密切接触者,也要隔离观察的。」 「你别糊弄我,你就算要隔离,也不用和他一个房间!」郁迦叶双手抓住栏杆,急得眼睛都红了:「我问过了,禽流感病患原则上是不设陪护的,医生说是你自己坚持要求的!你怎麽可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给我出来!」 郁帛摇了摇头:「爸,左叔叔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我得照顾他──」 「那你就不考虑自己亲人的感受吗?你给我出来,要不要我给你妈妈、给你爷爷打电话?我让他们来求你出来!」 郁帛紧张起来:「不要告诉妈妈和爷爷……爸,你就让我留下吧!」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同意──」郁迦叶疾声厉色:「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爸,你就听我的,出来,马上出来!」 隔离病区静悄悄的,郁帛扭头看向病房,玻璃窗里左仕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平时总觉得他高大伟岸,现在看着却孤单纤瘦。 「爸,如果你非让我选,那我也只能让你选了……」郁帛回过头,掏出手机,调出一堆合同照片展示给父亲看,「赵子恒……赵叔叔的公司和左叔叔的公司有往来,这是他们的意向合同,正式合同得等赵叔叔渡完蜜月回来签……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负责的,现在左叔叔公司的所有的调动也得我来替他传达,事实上,赵子恒的公司也只是合作人选之一。」 「小帛,你这是什麽意思?」 「爸,你选吧,是要赵子恒顺顺利利的拿下这个项目,继续坐稳他中国区负责人的位置,还是要你儿子和左仕商分手?」 郁迦叶瞠目结舌,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他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只是一年的时间,那个乖巧的只会叫着「爸爸我饿了」的小孩子,是怎麽突然变成这样? 沈默良久,郁迦叶一脸落寞:「小帛……原来在你心里,爸爸会为了喜欢的人,枉顾你的安全……」 「爸,对不起对不起!」父亲的目光让郁帛心底一阵阵的疼,他只能咬牙坚持:「爸,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不愿意让你为难,不想和你谈条件,你是我爸爸,我是无条件信任你依赖你的,你也是无条件的疼爱我的,所以──求你了,别让我选!」 「小帛……就算爸爸和左仕商没有过往,我也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现在的他,不是十几年前的他了,现在的他不是和适合交往的对象。你以为你这样为他付出,他感动後就会爱上你吗?」 郁帛大声辩驳:「爸,你一定是听别人说,左叔叔现在玩世不恭游戏人生对吧?!可是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左叔叔,你不知道他有多麽的好。」 「我知道,他很迷人,他很有魅力,尤其是你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孩子,一定会被他那些甜言蜜语,他那些温柔体贴所迷惑──」 「不是的,他从来没对我使过你说的那些手段,反而教会了我很多……」郁帛闭上眼,一年以来,他与左仕商相处的点点滴滴,自然汇聚在心头,竟然是那样的温暖而愉悦,「他教我怎麽接受自己,他教我用更广阔的视角看世界,他教我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他教我怎麽释放欲……释放压力,他对我而言,已经不仅仅是爱慕的对象,更是追逐的目标。可同时,我又对他有那麽多……害羞的小心思,我想他,我需要他,心灵和身体都是,我离不开他!」 儿子这陷入爱河不可自拔的样子,郁迦叶作为过来人,如何不了解,於是就更加担心:「小帛,你这样喜欢他,他也未必把你放在心上。」 「我相信,左叔叔心里是有我的……也许还没有那麽深刻,但一定是有我的位置的!」 「小帛──」 「爸!」郁帛终於还是顶不住了,哽咽着开口:「别劝我,别阻止我……你知道求而不得有多痛苦!」 凝视不知何时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郁迦叶的心里其实是愧疚的。 他阻止郁帛和左仕商在一起,虽然打着怕左仕商伤害郁帛的旗号,但很难说没有私心,不过很显然,他的儿子跟他一样坚定,却比他要勇敢得多。 「好,你和左仕商的事情,只要你出来,我就不再阻挠。」 郁帛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那我有什麽资格说爱?」 「小帛,爸真的放心不下啊!」 「谢谢你,爸!」郁帛的笑容虽然被口罩遮住了,但眯起的眼睛还是传达了他的喜悦:「谢谢你能理解我,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 郁帛放轻脚步回到隔离病房,本以为左仕商睡着了,谁想一进来就与他四目相对。 「回来……告别?」 「是回来告白!」郁帛走过去,摸了摸左仕商的脸颊,满眼深情:「左叔叔,你瘦了好多,可是还是好迷人,我可以断定,十年二十年後,你也一定是最迷人的老男人!」 「你……走吧!」 摇下床头,帮左仕商整了整枕头,郁帛微微一笑:「我会走的,我会从这里出去,和你一起!」 左仕商闭上眼睛,没有打针手臂的勉强抬到胸口的位置,不耐烦的挥了挥:「你走,我根本……不需要……唔……」 小孩摘下口罩,吻住了他的嘴唇。 本来只是想封住左仕商的嘴,不让他再说一些伤自己心的话,可是太久没碰的嘴唇,一吻住就舍不得放开。先是用口水把左仕商干裂破皮的嘴唇涂得湿润,然後舌尖探入他口腔肆意的搅动,还追着他的舌头好好的嬉戏了一番。 左仕商身体虚弱,根本推不开小孩,就这样被他深深的强吻了个彻底,偏偏鼻子又不太通气,吻到最後开始缺氧了。 「啊……左叔叔,用嘴巴大口呼吸……」一吻结束,郁帛舔了舔嘴唇,一脸甜蜜的笑:「左叔叔,你不要再妄想赶我走了,病房里有监控,我们刚才的举动,医生们肯定看到了,我现在也是重点监护对象,想走也走不了哦!」 「你……你……不害怕……」 郁帛重新戴上口罩,学着左仕商教训人时的口吻道:「恐惧从心理学上说,是人们企图摆脱、逃避某种情景而又无能为力的情绪体验,我恨不得分分秒秒和你黏在一起,又怎麽会有恐惧呢?」 小孩的眼睛亮闪闪的,其中有狂热,但更多的是,是理智与坚定。 在高速事故中,郁帛的直面危险,还可以说是特殊情况下的英雄主义,那麽现在,小孩的眼神里,明白的传达一个信息: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所做的一切都经过深思熟虑,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左仕商闭上眼,这种情况下,他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暂时逃避,一个是举白旗投降。 可是他怎麽能投降? 他怎麽能告诉小孩,他早就动心了,他早就被那样炙热的爱情融化了,他早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万一……万一他得的真的是禽流感呢? 流感不是绝症,死亡率再高也有治愈的希望,可是他知道,有一种叫痛苦,叫sars後遗症。 禽流感也是一样,这种强致死性的病毒感染,尤其是像他这种,一旦确诊肯定是末期的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大量激素的运用是不可避免的,就算痊愈了,也会终生笼罩在後遗症的阴影之下。 肾衰、股骨头坏死、肝脏不可逆的损伤──确诊的确不是宣告死刑,却极有可能是无期徒刑。 在情况未明之前,他怎麽能向小孩投降? 这是个执着又有责任感的好孩子,一旦他了解了自己的心意,那麽就等於给他套上了枷锁! 当我爱你意味着拖累你──这他妈的叫什麽爱?! 郁帛还这麽年轻,他还有那麽美好的未来,他不能断了他的後路。 等待宣判的时间是如此漫长,郁帛伏在床头,痴痴的凝视着左仕商的脸,轻声哼唱起来。 他在唱那首属於青纱帐的歌,他唱郎啊郎,你往哪藏,等的我好心慌…… 医护人员再次进门,手里拿着检测报告。 郁帛跳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结果怎麽样?」 …… 左仕商出院那天,辛歆和周乃逸来接他,辛歆一下扑进他怀里,把左仕商都吓到了。 「我靠,你不是对我……我现在已经心乱如麻了,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辛歆眼含热泪道:「自从你入院以後,我每一天都在惶恐中度过,吃不好睡不好,我专程去大悲寺为你祈福,如果你能安然无恙,我愿意戒色戒嗔──」 周乃逸突然开口:「你刚才看上的那个帅哥医生,是我学长。」 辛歆立刻抛弃了左仕商,改投周乃逸的怀抱:「真的?你不早说,亲爱的,赶紧把他电话给我!」 「你们两个活宝!」左仕商长叹一声,扭头,对上和他一起出隔离室的郁帛渴望的眼神。 「左叔叔……」 左仕商看了一眼站在十米外郁迦叶,轻声道:「你先跟你爸回去吧!」 郁帛不安起来:「你又要躲着我了吗?」 「我不是躲你,你让我再想一想。」 「想多久?」 「我想通了会联系你──」 郁帛一脸坚持:「你得给我个期限!」 「一个月……」 「不行,最多十天!」 左仕商无奈,只能点头。他要是不同意,这小孩搞不好就会当场上演一出痴情娘子负心汉的大戏。 踏出医院大门,久违的阳光洒了下来,左仕商眯起眼,真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病毒检测结果为阴性後,他又在医院住了三天,感冒痊愈,所有症状消失,才解除了隔离。他这一场病,又是发烧又是咳血又是肌肉酸痛,重感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有些丢人的智齿发炎。 也就是说,他咳出来的血,其实是牙龈出血。 拿到这个病情分析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有种被老天爷给玩了的感觉。 上了车,辛歆提议去酒吧玩,左仕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改天吧……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整一下。」 辛歆一脸促狭的笑:「不是好好考虑一下怎麽迎娶小朋友吗?」 「你怎麽也开始热衷打趣我了──」正说着,就见郁帛的身影晃到了车前,左仕商摇下车窗,有些心虚:「不是说给我十天想清楚吗?」 「我有点後悔了……」郁帛咬了咬嘴唇,一脸的真挚:「我本来以为我们的时间很长,足够我跟你耗下去,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有多少……左叔叔,如果我们的时间很短,你却没有好好的握住我的手,你会不会很遗憾?」 左仕商身体一震,双手在身侧握紧。 周乃逸已经发动引擎,在车子驶离的瞬间,郁帛用尽力气的大喊:「左叔叔,要是在那场车祸里,我死了呢?要是你真的感染了,死掉了呢?要是我们都死了呢?」 要是……郁帛死了呢? 要是……我死了呢? 要是……他们都死了呢? 小孩最後的三个问题,就像紧箍咒一样,让被智齿反复折磨的左仕商雪上加霜。 左仕商甚至怀疑郁帛是不是修炼了什麽千里传音心灵控制的妖术,怎麽他睁开眼时耳朵里都是郁帛的喊声,闭上眼又都是他哭泣不甘的样子,更悲剧的是他这间公寓处处都有郁帛的影子,他在厨房给自己洗碗做饭,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捶腿揉肩,他甚至在他的大床上第一次自慰射精──不过一年的时间,这小孩已经全面侵入他的生活,简直像小狗到处撒尿画地盘一般。 三天後,他找了一家牙医诊所,拔掉了差点害死他的智齿,因为牙根太深,拔牙时上了锤子,敲了半个小时,砸得他头昏眼花,嘴都合不拢了,口水一直流下来。 在这痛苦又狼狈的时刻,不知怎麽又想起了郁帛,那小孩说想和他一起变老,所谓变老,就是头发花白,每天不停的流口水吧?! 十四岁的差距…… 要是真的到了七老八十,也就不算什麽了吧? 下个礼拜是母亲六十岁的生日,劫後余生的左仕商决定飞去美国好好陪陪老人家,整理行李的时候,不知怎麽,就把放在书架最上面,多年没动过的纸箱给拿了下来。 纸箱里装着他飞扬的青春,失恋的痛楚,本以为是自己再不愿打开的记忆,可是照片和信拿在手里,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他曾经恨过自己的愚蠢,也怨过郁迦叶的绝情,可是现在反而觉得,当年的自己那样可爱,认真的爱了,全情投入的付出了,不管得到还是失去,都不该有遗憾。 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 春字那样的模糊……就如同郁迦叶已经改掉的名字。 那天在醉中楼,他对郁迦叶说的话,有些是意气之词,有些是肺腑之言,不过对郁迦叶而已,归总起来大概全部都是「废话」。 没放在心上的人,再怎麽掏心挖肺,也都是废话,放在心上的人,一句戏言,也可以刻骨铭心。 郁帛说……要是他们都死了呢? 就这样一句简单的问题,任凭左仕商可以舌筑莲花,却也哑口无言,无法作答。 第二天,左仕商拎着行李箱来到机场,等待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想给郁帛发一封简讯。 他平时没有发短信的习惯,有事都是打电话,於是盯着屏幕老半天,也不知该写些什麽? 『小帛,十天太短,我想不通,暂时离开,後会有期。』 这样写这小孩会不会一个冲动追到美国去,然後一下飞机就被黑人打劫被拐到利用亚洲男性卖淫的魔窟? 正琢磨着,一双脏兮兮的跑步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左仕商突然就笑了起来,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意外,这小鬼……不会是又往他手机里装什麽情侣程序了吧?! 抬起头,左仕商露出了个烦躁的表情:「你又跟踪我!」 郁帛骄傲的扬起下颚;「我密切监视着你的移动方位,绝对不能让你跑了!」 「我是囚犯吗?」 「对,无期徒刑,就在我心里服刑!」郁帛盯着左仕商,眼神就跟新郎盯着落跑的新娘差不多,阴森森的开口:「左叔叔,你知道情侣在机场打架,是违犯民用航空法还是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吗?」 「你要干什麽?」 「如果我死活不让你走,抢你的行李,抱你的大腿,撕你的衣服……或者撕我自己的衣服,大叫抢劫啊非礼啊,咱俩会以影响公共安全被抓起来吧?判拘留十五天的话,我们俩会被关在一起吗?」 左仕商皱着眉,一脸严肃:「小疯子,你还是学生,你不怕惹麻烦,被学校开除吗?」 「左叔叔,你说错了,我现在无比的理智,我知道现在对我最重要的是什麽?」郁帛上前一步,站到了左仕商分开的两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话的语气跟电影里邪恶的大反派似的:「我不能让你走,我不能让你上飞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不惜一切代价!」 「你为什麽──」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眼前这小孩,理直气壮,仿佛他的理由比天大比地宽,如来佛祖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可左仕商偏偏就想捉弄他,故意不买账道:「可是我不爱你。」 那天一句「我不要你」,就让小孩哭了出来,可是今天这句更狠的「我不爱你」,却完全没有打击到他,小孩挺起胸道:「那又如何,你现在不爱,迟早有一天会爱!」 「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不是总说我很可爱吗?」 「我说过很多人可爱──」 「我是最可爱的!」 左仕商终於破功的笑了起来:「臭小鬼……」 「左叔叔,我们俩没必要弄到这样的地步……不如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郁帛蹲下身,像个小猫似的伏在左仕商膝头,拿脸颊蹭他大腿,声音也是软软的撒娇腔调:「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爱我,就接受我,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而已,你别走,我也不为难你,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你跑我追,但前提是你别跑出l市,别跑到我找不到地方就行,好不好?」 左仕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很久没摸了,手感还是那麽好,「你会累的……你迟早会追累的。」 「我累的那一天也许都七老八十了……」 「可也许是七、八年以後!」 这时广播里传来航班登机的通告,左仕商拎着行李站了起来,郁帛一下急了,一手抢他的行李一手搂他的腰,一条腿还盘在他腿上,声音带着哭腔:「我又没有时光机器,没办法穿越到七八十岁的时候给你看证明,你不过是被我爸伤了一次,你至於幻肢痛这麽多年吗?你接受我会死吗?」 见左仕商不为所动,郁帛气得在他的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左仕商痛叫一声,双手去推小孩的脸。 「你这小狗崽子,又咬人!」 「反正我不让你走,死也不让你走,你敢走我就咬你,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见小孩已经急得胡言乱语了,左仕商终於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那麽激动干什麽?我又没说你说的不对。」 其实,他已经想通了。 在郁帛没出现之前,十年岁月里,他想起郁迦叶的次数寥寥无几。 在郁帛出现之後,那样的单纯热情义无反顾,反而勾起了他对往事的追忆……现在想想,让他放不下的,不是郁迦叶,而是自己。 他念念不忘的,他想再一次拥抱的,他想重新拥有的,是那个青春无畏的自己。 那个自己,不会再瞻前顾後,不会再游移不定,那个自己,爱上了,就绝不找借口。 是的,别再找借口了! 爱情已经再一次降临了。 无比坚定无比的纯粹,两次生死的考验,都没能让这份爱情退缩! 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再放弃这样的宝贝。 郁帛松开口,还是抱着左仕商,睁大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左叔叔,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现在带你去办签证,不知能不能赶在我老妈过生日之前下来。她在电话里说让我把传说中,性感俏皮可爱的工读生带去,我还推说明年,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郁帛就像个失去粘性的吸盘一样,从左仕商身上慢慢的滑了下来,眼泪如泉眼似的哗哗的往外冒。 左仕商叹了口气,将小孩搂了过来,摸了摸他潮湿的小脸蛋,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又哭?个子都跟我差不多高了,怎麽还哭哭啼啼的?」 不说还好,这麽一说,郁帛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敢相信……我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我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缺什麽?你遗失的贝壳,到底是什麽?」 「我缺的,你已经给我了。「抓着小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哪里被填得满满的。 我缺的,是义无反顾的热情,不计得失的付出,毫无保留的爱情! 我遗失的贝壳,不是求而不得的恋人,而是那个勇敢、执着、赤子一般的相信爱追求爱的自己! 这一切,你都已经给我了。 郁帛靠在左仕商的肩膀上,那种如释重负又喜获珍宝的感觉,让年少的他根本承受不了,心脏怦怦的跳,供血不足几乎要晕倒。 陆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对这样一对相拥的男性,投射过来的目光,自然有排斥有敌意,可也不乏包容和支持。 郁帛对每一个与他目光对视的人报以骄傲微笑,环住左仕商腰部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左仕商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训斥:「放松!」 「不放,万一这是你的缓兵之计,我一放松你就跑了怎麽办?」 左仕商被气得笑起来:「真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又怎麽样,小孩子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吗?」 不要低估小孩子,小孩子的认真会成长为肩负的责任,小孩子的坚持会演化出永恒的坚定,小孩子爱情开花结果便是偕老的一生。 小孩子晚生了十几年,不是一样能压倒大boss! 尾声 七月,骄阳似火,虽是左仕商的夏眠期,但郁帛大学毕业的日子,他怎麽也要来看看小孩穿学士服的样子。 利用荣誉校友的身份,车子开进了科大,左仕商靠在椅背上吹空调,看着郁帛和室友们亲密的抱在一起,眉头挑了挑。 这三年,郁帛的个子就像雨後的竹笋一样猛长,已经比左仕商还要高了,五官虽无大的变化,但气质却完全的沈静下来,其实已经不再适合用「小孩」这个词来形容。 现在……姑且算作是个非常有魅力的青年吧! 合照话别结束,郁帛抱着个快递盒子,小跑上车。 「左叔叔,等了很久吧?」 「一个多小时吧!」左仕商发动车子,语气不自觉的带了点酸:「你不是说你室友都留在l市发展吗?那怎麽还抱着哭哭啼啼的……」 「我不是没哭吗?他们哭,是哭自己都大学毕业了,还是了然一身……嘿嘿,不是谁像我这麽本事,早早就事业爱情双丰收了!」郁帛说着,凑过来,在左仕商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 郁帛以应届生的身份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被工商局高分录取,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倒也不为过。 「这是什麽?行李不都送回家了吗?」郁帛大三那年,他们就正式同居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16节 「网购的,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翻出把裁纸刀,郁帛开始拆盒子。 「毕业礼物啊,想要什麽?」 郁帛就等他这句话,抬起头,贼贼一笑:「左叔叔,你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我们打了一个赌,赌我能不能在我大学毕业後还保持单纯的心态。我现在是慈善总会的义工,定期去敬老院孤儿院服务,还用打工的钱资助了两个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而感情方面,我不泡酒吧不乱搞会做饭会暖床,洁身自好对你一心一意百依百顺,你说,我算不算是你说的那种,身处在混沌肮脏的世界却不被迷惑,依然保持初心与信仰的人?」 左仕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算、算是吧!」 郁帛笑容绽放:「这麽说,你输了,我赢了!那你要履行承诺,当我一个月的奴隶哦!」 左仕商赶忙反驳:「是仆人吧……」 「一个意思啦!」郁帛已经拆开了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条豹纹的带着细长尾巴的小内裤,双眼放光:「左叔叔,喜欢吗?还有兔子尾巴的哦,专门订的你的size,我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穿上了!」 左仕商窘然:「你、你居然网购这种东西,还邮到学校,你的脑浆绝对和精液是一个成分──」 郁帛抿嘴一笑,又拿出一副情趣手铐和一个镶满铆钉的项圈。 车子失衡的晃了一下,左仕商瞪着眼睛:「你想干什麽?!」 「你是我的奴隶,我要把你锁起来──」郁帛脸上笑意更深,接着拿出一条皮裤,展开,前档和後臀各挖了一个洞,「我的奴隶,要穿制服的哦!」 「操!」 左仕商骂了一声,一脚踩下刹车,本想把那些东西抢过来扔了,结果郁帛却扑了上来撕扯他的衣服。 「操……这是左叔叔的口令吗?那麽……小人遵命!」 「啊──还在路上,别发疯──啊──」 在後颈被咬住的时候,左仕商发出绝望的呻吟。 经过这三年的「深入」了解,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郁帛研究透了,这块敏感区自然也逃不过郁帛的法眼。 当年第一次「撸管教学」时,他就预言,这孩子绝对是不榨干自己伴侣最後一滴精血不罢休的小妖精──如今预言成真,可万万没想到,那个注定会精尽人亡的倒霉蛋,竟然是自己啊! ——全文完——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