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正文 第1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故事如标题, 这是一位刑警老爸重生成土老帽以后以办案为首要, 以掰直儿子为最终目的, 穿插于校园与警匪间苦大仇深、爱恨交织、轰轰烈烈的文艺爱情剧。 楔子 “爸,我是gay。”燕裘支了支眼镜,平静地说。 燕十六一度以为儿子出柜就跟崩了他的脑袋一样糟糕,但后来他才明白,子弹崩脑袋真他妈的痛快多了。 “阿牛,下雨收衣服了。”老阿嬷赶着鸡鸭鹅扯开嗓子吆喝。 燕十六曾经以为崩了脑袋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狱,但后来他才明白,崩了脑袋还有重生这等狗皮倒灶的烂事。 “阿牛,五十块钱够你进县城么?”老爹掐紧手里包了几重手帕那几片熨得老直的人民币,心痛地问。 燕十六曾经以为不管把他丢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但后来他才明白,贫穷还真他爷爷的折腾人。 三个月后,一双鸦绿色解放鞋跳下公车,凑站牌杆子上蹭了蹭,鞋尖处那补丁打得不甚牢靠,大拇趾若隐若现。年轻小伙扛着破麻袋,抬头凝视‘b大附属高中’几只大字,激动地提了把裤头,热泪盈眶,山里人特有的立体五官顿时皱成一团。 “裘裘,爸爸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大家来撒花。 第一章:见面 b市流动人口大,经济发达,房价更加高企不下,正正是寸土尺金的大都会。在这里怀有雄心壮志的人不计其数,成功者大展宏图如日中天,失败者壮志难酬庸碌一生。 而燕十六是前者,他出身军人世家,37岁就成为b市特别刑侦大队长,专门惩奸除恶宏扬正义,满腔热血使得歹徒们闻风丧胆,仅仅是提及十六这数字也要哆嗦几下。而且燕队长不止年轻有为,还是位专情负责的好老公好爸爸,早年死了老婆,他也不曾再娶,独力养育儿子。 在外人眼中燕十六就是男人的范儿,是女人憧憬的对象。 然而在b市特别刑侦队队员眼中,队长燕十六却颠覆了外界形象,只有队员们才知道他们的队长正义归正义,鸡血起来却特别麻烦,破坏永远大于建设,捉一名犯人要吃上面好一顿排头,加加减减,辉煌战绩与大量投诉基本持平,前途无亮。 但十六就似他的名字,随意,豪爽,大而化之,套用副队长的形容——燕十六就是一头牛。一头狂牛,牛嚼牡丹,对牛弹琴,样样都跟燕十六沾上边了。因此燕十六还真的从不计较官位有多高,总之有贼他就捉,有黑他就打,锄强扶弱,一尽人民公仆的职责。 所以燕十六的死并没有人感到意外,毕竟他是一把踹倒好友兼下属的副队长,自个脑袋被崩了个透窟窿,死得够壮烈,够大义。 是呀,燕十六本人也没有想到,当他左手一碗小米粥右手一只窝窝头,冷眼眺望对一片绿水青山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轰轰烈烈地死一回还有重拾青春的福利。 但问题接踵而来——这是谁呀?这是哪呀? 经过一番查问,燕十六终于了解到这瘦皮猴似的身体叫作吴水牛,17岁,生于这深山大林的好水村,水牛的家庭成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俩姐姐一哥哥俩弟弟,俩姐姐分别嫁给邻村的庄稼汉,哥哥在离好水村五小时车程的镇上当厂工,两个弟弟在念小学,从村子出发大约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就有一所希望小学,水牛也从里面毕业。 据了解,水牛之前在山坡上唱山歌给邻村的阿花听,结果滑坡把他埋了好一会,挖出来的时候以为没救了,幸好老阿嬷发狠给他灌了两口酒,硬把水牛给救回来。 这一天水牛先喂过猪,再溜过猪公,然后放完牛,最后把鸡鸭收笼,已经日落西山。在夕阳余晖照耀下,水牛想清楚了,其实那时候真正的水牛就死了,现在住在水牛身体里的是燕十六,有事业有家庭的大好中年。 以前的事他是怎么也放不下,儿子燕裘虽然白净斯文还戴了眼镜,可既没有翘兰花指,更没有说话阴阳怪调的,怎么可能是个玻璃呢?他不相信,一定有哪里弄错了。而且被崩的那天也太神奇了,罪犯似乎对他们的布置了如指掌,竟然出奇不意地来了个背后突袭,这事也有猫腻。 燕十六自觉上天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在这深山里养猪喂鸡,他应该将一名大好少年导向正途,把渗入公 安机 关的罪恶排除,还社会一根栋梁,还机关一方清土。 这般一想,燕十六自觉使命重大,握拳咆哮:“我要去b市!” 这暴吼之下鸡飞狗走,吴家人被震惊了,还找来隔壁村的土医师看诊,结果土医师断定吴水牛是滑坡的时候被山石给砸了脑袋,没法治了。闻此噩耗,吴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最后吴老爹觉得对不起儿子,毕竟是他教儿子在涯上唱山歌泡妞的,于是他把老本掏了,让儿子圆梦去。 燕十六掐着五十块钱,跟家人道过别,毅然踏上征途。燕十六在城镇建筑工地里扛大包,攒够车费就转战下一城镇,如此奋斗了三个月,终于到达b市。嗅着熟悉的空气,感受熟悉的氛围,怎能叫他不激动呢? 蹬着破布鞋,十六直奔校警室窗前:“这位大哥,我是二年1班燕裘的……亲戚,帮忙叫他出来。” 校警抬眼睐了这土老帽一眼,满脸怀疑,毕竟这b大附属高中性质相当于贵族学校,就读的学生不是特别有钱就是特别聪明,那燕裘更是校内风云人物,前阵子听说他当官的老子死了,获得丰厚的保险理赔与及遗产,眼前这土老帽怎么看怎么像是瞎认亲戚来的。 可毕竟是要干这活,虽然一脸鄙夷,校警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燕十六。” 校警联络过校内,燕十六就在铁门外焦急地来回踱着步,频频往校门内长长的林道盼望。终于,林道尽头出现一条人影,裁剪合身的校服,金丝眼镜,修长的身形,优雅的气质,怎么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燕十六心中暗暗自豪。 不等铁门完全打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球球,我……” 一记铁拳打断了燕十六未竟之语,燕十六不设防被揍得头昏眼花,嘴里尝到血腥味。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被校警和另一名男生拉住的燕裘,那张斯文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是全然陌生的感受。至少十六不记得,儿子有这么狰狞的时候。 “敢拿我爸开玩笑?放开我,我要灭了他。” 燕十六赶忙解释:“不是,我是真的十六,我……”复活了。 后话没来得及说完,又被踹了一脚。 “燕裘,你冷静点。”一同前来的男生拼住拦住这头发飙的狂狮,一边往这边警告:“不管你有任何理由,现在请立即离开。” “不,你听我解释……”燕十六仍不放弃。 “放开我,不管他是谁,我要杀了他。”燕裘挣扎着,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这竟敢拿他老爸开玩笑的人给撕了。 “燕裘,你先冷静下来!” 混乱持续中,男生们拉拉扯扯,钮扣都掉了好几颗。燕十六不设防就被揪了衣襟,残破不堪的衬衫被抓得像一把皱巴巴的咸菜。 这时候其他校警赶来,几人把燕裘压住。 眼见儿子被几个人押着,燕十六立即炸毛,凑上去就挥拳:“日,放开他,敢动我儿子,活腻了吧!” 一阵混乱中,警笛声渐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少少滴……交代了一点点事情,缩下。 第二章:重新行动 掐灭又一只烟头,阮元沛不觉揉了揉额角,可惜尼古丁根本压不住心中烦躁,因为燕裘就在单面玻璃另一边,一个他惧于面对的人。 三个月前,燕裘的父亲,他的挚友兼上司燕十六殉职了,酿成惨剧的原因有很多,但就当时而言,燕十六就为了救他而死。对此,阮元沛并未隐瞒,也因此燕十六获得特别奖章,可是名利至于死人又有何意义? 丧礼上燕裘始终沉默,甚至没有责骂任何人,直至最后,这名少年红着眼睛问——找到凶手没有? 那一刻少年眼中满溢的恨意令阮元沛震惊,他意识到好友口中那个优秀正直的儿子已经不复存在,当听到父亲死讯的那一刻,这燕裘也死了。如今玻璃另一面的少年人脸上挂彩,衣著不整,头发凌乱,金丝眼镜只留下一面完好镜片,可怜兮兮地挂在鼻梁上,哪里跟优秀沾得上边? 阮元沛不禁掐住眉心,他不想见燕裘,却又不得不照顾故友的遗孤。食指击打玻璃的声音终于止住,阮元沛毅然进入侦讯室。 从打开门的那一刻开始,燕裘的目光就粘在阮元沛身上,平静却执着。 “为什么动手?”阮元沛首先打破沉默:“你是受过训练的人,怎么不知道收敛?” 燕裘冷笑:“他敢拿我爸开玩笑,没杀死他是可惜了。” “他……”阮元沛揉着额角重叹:“罢了,你回去上课,那个人我会亲自处理。” “是吗?”燕裘虽然不太满意却不再执着,因为他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有线索了吗?” 阮元沛顿了顿,不自觉点上一根香烟:“燕裘,这事你不需要管,我自会处理。” “阮哥,我不希望爸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好了,你该回去上课,你爸说过你的志愿是当律师。他老早就四处炫耀,你不要让他失望了。” 闻言,燕裘抿紧唇,脸上掩不住的哀伤。 阮元沛乘机叫警员带走燕裘,等人走远了,他才跟另一边说:“把另一个小伙送车站去,叫他离开b市,不要再回来。” b市火车站,两名警员押着燕十六直抵售票处,门神般板起脸环手抱胸,不怒而威:“买票。” 燕十六揉着脸颊连连抽气,儿子的拳脚功夫是他教出来的,这回可真是痛惨了。回头看一眼一长列购票队伍正用怨恨的目光杀向这边,敢怒不敢言。十六考虑了一下,觉得做人可以不拘小节,但原则却不能丢:“警察就可以随便插队吗?没有看见大家都在排队?那边的小鬼还在看着呢,做坏榜样。” 俩门神怔了怔,顿时感觉如芒在背,老不自在了。 “少罗嗦,买票!” “我没钱。”燕十六从口袋里掏出二块五毛钱,抓了抓小平头:“b市消费太高了,随便吃碗面也要好几块钱。” “……” “怎么搞?” “是阮队长交代的事。” “车费先垫付吧。” 等二人商量完,再低头,年轻小伙变成一颤巍巍的老头子,正用迷茫的眼神仰视他们:“年轻人,你们还买票么?” 二人脑内一片雷声轰鸣——丢犯了。 燕十六逃出火车站提起裤头拼命往小巷里跑,不管哪个旮旯,见路就走,没路翻墙,好一番折腾过后,终于确认没有追兵。挥一把汗,十六可得瑟了:“嘿,两只菜鸟也想追到老子?多训练几年吧。” 得意也没有维持多久,燕十六蹲在巷子里做了一番检讨,这一次认儿子行动会彻底失败,归根到底是冲动惹的祸,他是燕十六,完全掌握与儿子之间所有的回忆,包括一些生活细节。他本应该在b市潜伏一段时间,寻找突破点,慢慢渗透内部,循序渐进,让相认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然后一举歼灭敌……哦,不对,应该是彻底认亲,与儿子相拥而泣,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但这一回打草惊蛇,是坏了起头,任务更加艰巨了。 即使如此,燕十六并不气馁,毕竟万事起头难,他过去也没有一个任务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能坚持到最后才是胜利者,只有再接再厉,永不言败才是真英雄。燕十六只觉一阵热血沸腾,他放目远眺,一脸坚毅地扒了扒落肩的领口,放声咆哮:“球球,爸爸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这一回十六学乖了,他贯彻此次行动的中心思想——慢工出细活,他制定了行动计划,晚上回燕家盯哨,白天去工地干活。 然后他发现问题来了,燕裘根本没有回家,连着几天他蹲在院外大树上盯着,燕家宅子就这样冷冷清清地屹立在夜色中。十六心头泛酸,暗暗着急,以前儿子放学就会回家,哪有几天不见人影的?他在b市根本没有亲人,燕裘能去依靠谁?燕十六越想越不对劲,他决定明天去学校盯,先把儿子的去向弄清楚……现在,现在该上公园的公厕洗澡了。 十六顺着树杆往下爬,谁知道爬到半途,腿被狠狠往下拽。 “谁呀?!”这种姿势,摔下去要跌个四脚朝天,燕十六只好死死抱住树干。 “小子,敢打这屋子主意?!不要命了。” “呀?!放手,我不是小偷。” 十六拼命往上爬,那人就玩命往下拽,结果十六腰间那脆弱的草绳渐斩崩裂。 “操,要掉裤子了。” “下来!” “我日,有种别扯裤子,让老子着陆就打你个满地找牙。”半个屁 股凉了,十六那个叫急,两条腿拼命地踢,弄得像一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 那人不再讲话,只是狠了心要把十六扯下来。 正僵持着,远远两束灯光打过来,十六乘机挣脱牵制,猴子样迅速上树。不想那人也跟了上来,两个人在树上拳来脚往,都暗暗惊叹对方的身手。 “慢着!你是……”虽然光线很暗,情况也十分诡异,但十六还是认出这人来了。也就一分神,脖子被勒住,差点背过气去。 十六急,但有球球这前车之鉴,他不敢轻易认人。 阮元沛挑眉,凑近打量小贼,然而这张脸却让他很意外,小贼很年轻,应该还未成年,而且面貌也并非想象中的鼠头獐目,五官长得好看且正气,这小子就是凭着这张脸也能混到饭吃,可惜就是手脚不干净。 燕十六也纠结,认么?前特别刑侦队副队长的拳头比球球还要硬;不认?该怎么样打破僵局。 未等双方作出决定,那两束灯光终于到了树下,二人低头一瞧,同时挑高了眉。 虽说b市居民生活水平高,但这样骚包的加长礼车还是禁不住让人腹悱——犯得着么?拐弯多艰难呀。 下车的是燕裘,燕十六直觉地捂住阮元沛的嘴巴,眼神充满警告,对面的眼睛眯了起来。 十六白了他一眼,眼巴巴地看着儿子不知跟车上谁讲话,突然车内伸出一只男性的手来将燕裘带回车内,从这角度看见两张脸叠在一起了,内容似乎不怎么纯洁。 十六瞬间炸毛了,就要跳下去砸坏这骚包车再把主人拖出来海扁一顿,但这一回轮到阮元沛按住他,直把他气得眼睛都要冒血了。 燕裘再直起身,支了支眼镜:“这几天打扰你了。”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呢?”车主的声音低沉醇厚。 燕裘唇角微提,挽起一抹笑容,却带着淡淡的无奈:“明早见吧。” “要来接你吗?” “嗯。” 终于,燕裘进屋里,礼车直至确认屋中灯光亮起才悄然驶离。 终于,燕十六重获自由:“马勒隔壁,我要阉了那臭小子,敢惹我儿子!” 唱山歌练就的大嗓门惹得四周一阵狗吠响应,他也不管,伸手就搜阮元沛的裤兜:“大夫人,车钥匙!” 阮元沛猛地掐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脸色古怪。 “快给我,那骚包车要跑了。”燕十六那个叫急。 “你是谁?”阮元沛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燕十六愣住,考虑是要忽悠这曾经的挚友,还是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坦白招供。 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重生到埃塞俄比亚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阮筒子名字不关我事,都是师叔惹的祸…… 还有,别怀疑我的人品,名字什么的最讨厌了,我是会听取大家意见的温柔好孩子…… 缩走。 第三章:大夫人 说道这‘大夫人’的称呼,主要是阮元沛这名字造的孽,元沛元沛,不就是元配么?但造就这戏称的原因还有一段故事的。 阮元沛是八年前从帝都特警队调派到b市特别刑侦队当副队长的,那时候元沛才22岁,年少气盛,虽说服从上级安排,其实心中忿忿。毕竟他在特警队中年纪最轻,却是精英中的精英,且官场交际那一套也了得,可是面面俱到的全能人才,却也因此招了妒,才被明升暗降。 让原特警精英去当地方刑侦队副队长不是用大炮轰蚊子——大材小用么? 阮元沛可不甘心,今天他服从安排,却是野心勃勃,满心思量着如何回到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上。 那时候的他并不相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这种事。 然后元沛遇上了燕十六,一位名字十分武侠,性格十分豪迈的上司,还有一群没事爱起哄,闲着很八卦的队员们。他是空降部队,才来就当上副队长,原本准备好应付打各方而来的压力,结果毫无压力地,他受到了b市特别刑侦队全体的热烈欢迎。 元沛被一众队员那地 下 党找到了组织般的热情给唬住了,愣愣地听着纷纷乱乱七嘴八舌的讲话。 “呜……副队长,队长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们会全力协助你,请用心管好队长吧。” “那个……听闻你应付上面很有一手对吧?我们看好你!” “同志辛苦了,以后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别让自己委屈了哦。” “年轻人,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矣,谁一辈子不受点挫折?你任重而道远,不要轻易言败。” “别听他们的,这职位福利好,工资高,绝对是成功男人的首选。” 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声音中,燕队长终于发挥领导的权威,压了压手,让队员们安静。而后发表他对副队长的第一个感想:“唉,元沛这名字不就是大夫人嘛?” “唉,是这样吗?” “是哟,跟这副队长之位简直是天作之合。” “恭喜恭喜。” “我有预感这一回的副队长会干长久一点。” “啊,这回真是宝马遇上伯乐了。” “配,绝配了,大家鼓掌欢迎大夫人副队长。” 又在这一片诡异的道贺声中,燕队长继续乱入:“唉!这是我的大夫人,你们要叫大嫂。” 因此,大夫人只有燕十六能叫,别人都叫他……大嫂。 记得始作俑者当时是这么安慰他的:“哈哈,没关系啦,反正我女人死得早,没有人会上来给你刮子,安心吧。” 不,他一点也不安心。 之后阮元沛终于了解到这位队长的疯功毁绩,据闻燕队长就任五年间,共60个月,让整个机关的破案率提高50,同时让开支提高20,并且是历来获得上头警告批评最多却还能稳坐队长位置的第一人。燕队长似乎政治后台巨硬,因此所有矛头都指向副队长,这就是燕队长五年来气跑副队长二十余人的主因,也是队员们积极逃避升职的诱因。大家都对副队长一位望之却步,燕十六实在是空前绝后的难搞,后来阮元沛每天为了栓好这头狂牛已经够累,哪有空管什么鸿鹄之志,先应付这队长制造的麻烦再说。 不知不觉间就度过了‘蜜月期’,阮元沛成为b市机关公认的大嫂。 记得第一年年会上b市市长那位面目慈祥的笑脸虎是这么对他说的:“好家伙,果然对得住元沛这名字。” 再后来老夫老妻了,燕十六更是经常拿这个开玩笑——“这是我的大夫人,要抢就先问过我的拳头。” 阮元沛一直以为这种生活会维持很久,至少他没有想过结束的一天。虽然燕十六很麻烦,却也是他唯一真心信服的队长,燕十六正直,拳头硬,讲义气,虽然不是一位好领导,却是一位好兄弟。 他想不到燕十六会因他而死,硬塞给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 如果燕十六真的还在,或许会是最好的情况。 想罢,阮元沛自嘲地哼笑。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节 燕十六刚刚坦白完重生过程,听这一笑便挑高了眉,他了解自己的搭档,通常这样笑就代表大夫人要出手了。 果然,阮元沛打量燕十六一遍后问:“那你记得燕十六的身份证号和劳保号?” 十六原本做好准备应付任何情况,但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他瞠目结舌,狠狠地挠着脑袋:“喂喂,你这是什么鬼问题?这些不都是你在管吗?我哪里记得。” 元沛扶额轻叹,心想……答对了。 “那你记得什么?” “每一次行动的布置,例如上一次吧,我们的安排是这样的……”十六兴致勃勃地讲述最后一次任务的布置计划,讲到激动处更是拍得车窗咣咣作响,镜片上留下一道道掌痕。 阮元沛不动声色地听着,看着,渐渐地少年和中年的形象重叠,竟然是那般的神似。他不觉得咬住指节,细细思量重生的可能性。如果不是重生,那么这又是多么可怕的骗子?在燕十六死后不过三个月,最后一次计划的失败充满疑点,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可能有着巨大的阴谋。 看见这动作,燕十六泄气了:“啧,你根本不相信我,真是浪费表情。” 阮元沛挑眉:“哦?要是我不相信,你又准备怎样说服我呢?” 怎么样说服?燕十六一咬牙,按得指节咯吱作响:“哼哼,别以为老子变年轻了就好欺负,要不要打一架?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我现在年轻力壮,身手可不差呢。” “……” “还有,老子现在穷,不管医药费。” 恍惚间,阮元沛好像看见以前找他干架的燕十六,那时候的燕十六管医药费。 “我知道你很穷。”阮元沛扫过这身落泊的衣装,不禁失笑,最后定位在少年蹙紧的眉心上,他状似随意地发问:“既然你来了,又有什么计划呢?” 燕十六挑眉,转手指向车外不远处的燕宅,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把儿子认回来,再把胆敢将球球变成gay的混账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你……这是犯法。”阮元沛扶额。 “怕什么,你帮我处理。”十六说得豪气万丈,进入完全无责任状态。 阮元沛再扶额,不禁掏出香烟来抽,顺道闪过伸来讨烟的手,淡淡地训道:“你还未成年吧?” “操!”燕十六对未成年极度不爽,撑着颌咬牙切齿。 阮元沛抽一口香烟,烟草的味道让他变得冷静,再看对面忿忿不平的脸,他不觉失笑:“首先,燕裘不可能轻易接受你,不记得那一拳了?我猜那个因为冒认燕十六而被揍的家伙就是你吧?” 提及这,燕十六立即委屈地搓揉脸颊:“球球都不愿意听我解释。” 阮元沛挑眉,讪笑道:“要是那一天我死了,又变成个土老帽跑回来认你,你会相信吗?” “当然。”十六答得顺溜。 挑高的眉更加高挑,阮元沛笑问:“为什么?” “反正能为我解决所有疑难的肯定就是大夫人你啦。” 这答案令阮元沛深感无力,他重重叹息,将烟蒂弹出车外并发动了汽车。 “去哪里?”十六瞪瞪是驾座上的人,又看看燕宅。 元沛一边驾车一边回答:“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接近燕裘,先跟我回去……我会帮你处理。” 燕十六热泪盈眶:“哦,果然是我的好夫人,贤内助。” 阮元沛额角上青筋狠狠地抽搐:“别叫我夫人,你现在只是个乡下小子。” “切。”燕十六撇着嘴,拍拍司机的肩膀:“先等等,我还有东西留在树上。” “……你究竟在树上干什么?” “我住在上面盯哨。” “盯哨?” “嗯,为了寻找认亲的突破点。”说着,燕十六已经下了车。 阮元沛唇角轻抽,看着这瘦削的身影三两步跑到树下,利索地上树,没多久就背着一只麻布袋跑回来。 “开车吧。” 阮元沛默默地驾车离开小区,眼看这小伙整个人贴在车窗上盯紧燕家宅子,他乘机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燕十六微怔,立即明白是问这身体,就回答:“吴水牛。” 车子一阵滑行。 “喂,你干什么?喝醉了吗?”十六送给元沛一颗白眼,念叨:“不行就由我开吧,真是的。” 这一刻,阮元沛有把这人踹下车的欲 望。 “喂,究竟去哪?” “回家。” “唉?” “回我家!” “……” “怎么?不愿意?” 燕十六眨眨眼睛,一手抽着裤头,另一手扒了扒衣领,埋怨:“大夫人,你都能带我回家了,就不可以先给我买套衣服吗?这水牛的衣服太大了。” 阮元沛额角青筋暴跳:“用用脑子,凌晨三点有哪家卖衣服的还在营业?” “也对,那你的衣服借来穿穿。” “喂!住手!” 车子又一阵蛇行,艳红色尾灯在深夜的公路上划下娇娆光弧,最后宝蓝色小车热情亲吻电灯柱,发出最后一声哀鸣,熄火了。 二人下车,默然注视青烟袅袅的车头。 “吴!水!牛!” 阮元沛暴吼,侧过脸就见这小鬼已经提着裤头蹑手蹑脚地走过了一半马路,他气得头顶冒烟,立即拔腿追上。 “哎!大夫人息怒呀!” 十六只能玩命地跑。 作者有话要说:(修) 飘过……我已经尽力更了……还在写前文番外呢,命苦唉命苦…… 至于有人问这是不是父子文? 我只能很负责任地回答:我现在回答大家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毕竟我不能预知未来,因为我的脑子每一刻都在想不同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告诉大家,所有攻攻候选的年龄都比燕十六年轻,所以牛下是不骗人的(某雾十分严肃地声明道。) 第四章:十六计 十六慢跑到b大附属高中,并在校门外做了一系列伸展动作,利用肢体动作掩护,他的目光却似盘旋高空的猎鹰一般锐利,仔细过滤晨光中陆续进入校园的学子们。 十六穿了一套崭新的深蓝色运动服,与几日前落魄的犀利哥形象截然不同,今天的小伙子阳光帅气,爽朗魄力使人禁不住去注视他,却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当日的土老帽。因此他的行为并未引起警卫怀疑,毕竟这b高所处环境清幽,尤其邻近高尚住宅小区,会有人在这附近晨练并不奇怪。 突然一阵快门声惹得十六注意,循声望去就看见几个高中女生正用手机狂拍他,正囧着,想不到对方发现事迹败露不禁没有撤退,反而迅速围上来。 “帅哥,拍个照可以吗?” 被数名小女孩盯着,十六甚感无力,他无奈地摆了几个pose给女生们拍个够,然后一边挥别快快乐乐上学去的女生们,一边嚼着卖身是来的糖果,继续狩猎。 终于,人群中出现燕裘瘦削的身影,燕裘身穿校服,裁剪合身的白衬衫与米白色西裤,晨风软软柔柔地拂抚墨色短发,身高使然他鹤立鸡群,相较于身边众男孩的青涩,燕裘却稳重沉着,彰显领袖气质。无形中,视线也因此而聚焦,同为学生,却不觉以仰慕的目光追逐他。 这一切落在躲到电线杆后的燕十六眼中,自豪感油然而生,他顿时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低喃:“球球,老爸就知道你有出息,妈的,我儿子真是太帅了。” 原本十六准备像往日一样目送儿子走进校园就撤退,突然一辆加长型礼车闯入眼帘,恰恰在燕裘身边停下来。 骚包色魔?! 十六几乎立即就飞奔出去,却也拦不住相距甚远的礼车,它已经驶进校园,再进去就可能会历史重演,得再跑一趟派出所。十六火冒三丈,随手揪过身边一名学生,狠狠地问:“刚才那骚包车的主人是谁?!” 被揪的男生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这煞神,在魄力的瞪视下吓得直哆嗦:“那那那那……那是b大心理学教授苏奕雷的。” “苏奕雷?!”逐字念出,几乎带着血腥味,燕十六狞笑:“死玻璃,老子跟你誓不两立。” 放开被吓懵了的高中生,燕十六已经完全兽化,他冷眼瞅向公车站牌,矫健地跃过栏杆,飞速扑向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 特别刑侦大队办公室内一片祥和景象,队员人忙里偷闲抽根烟,聊聊八卦,甚至有人趴着睡得口水横流。 “队长,你要的资料送来了。” 阮元沛接过文件细细翻阅,上头记载了吴水牛的一切。吴水牛之前所居住的山区实在太过荒僻,居民资料少得堪比黑户,阮元沛只好请人实地调查,结果资料显示吴水牛的底子堪比纯净水,一通生活流水账基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特别的是吴水牛之前遭滑坡活埋,后来被抢救回来,事件发生时间恰恰与燕十六的死亡时间吻合。 是巧合吗? 掐着眉心,阮元沛轻叹,暗忖:难道吴水牛真是燕十六? 一阵鸟呜声响起,阮元沛睐向手机,来电显示‘朱飞’二字,赶忙接通:“什么情况?” 朱飞是他安排去跟踪吴水牛的队员,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朱飞不会来电。 手机另一头明快的男声染上委屈的腔调:[队长,那个小子要我通知你晚上早点回去,他有急事要跟你商量。] 沉默片刻,阮元沛咬死的牙关才松开,双目微微眯起,他质问:“朱飞,你忘记了我下达的指令?” 手机另一头的声音更加委屈:[秘密跟踪吴水牛,纪录他的一切行动再行汇报。] 食指有节奏地轻击桌面,阮元沛冷声问:“那你有什么解释?” [队长,你确定他不认识我吗?站牌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他就相中我?甚至还知道我爱喝番茄汁,还说我之前染那个银发比较好看。队长,你该不会暗恋人家,偷偷将人家的玉照供在家里,给那小子看去了吧?] “行动取消,你立即归队。”阮元沛挂断队员的废话,暗暗心惊。他与朱飞共事几年,自然肯定朱飞的能力,吴水牛不可能轻易识破追踪,真的是燕十六吗? 即使情况有变,阮元沛却不慌张,平常地办公,按时下班。回到公寓中就见小伙正趴在茶几上睡觉,夕阳余晖穿透落地玻璃打下一方金彩,恰恰铺了这人满身,就好似给平凡的巧克力添上高级包装,活色生香。 这小子意外地美味。 蓦地,阮元沛意识到自己奇诡的想法,立即便打住,仔细一看,茶几上摆满燕裘的生活照,他不记得家里有这种东西,想必是吴水牛从燕宅偷出来的。 “吴水牛!” 十六霍地睁开眼睛盯着阮元沛,撇了撇唇,就直起身收拾照片。 “你进燕家偷东西了?” 收拾动作稍顿,十六耸耸肩,笑嘻嘻地说:“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我的东西。” 闻言,阮元沛不再说话,只是扔下公事包,在沙发上落坐,翘起腿睐着继续收拾的人,问:“你怎么发现朱飞的?” “你这不是讲笑话吗?那小子跟踪别人的本事还不是我一手教的?他能瞒得过我吗?”说着,十六抬头白了阮元沛一眼:“你就说吧,要怎么样才相信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天。”十六仔细将照片收好,伸了把懒腰就曲肘支颌,歪着身子打量阮元沛:“我说大夫人,这是你家吗?我记得以前去的不是这里。” “我搬了家。”阮元沛淡淡地回道,绕开关于自己的话题:“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十六掏了掏耳朵,嘀咕:“爷爷的,你又变回八年前那死模样,尽是绕圈圈。” 阮元沛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不尽相信吴水牛,却也非全盘否定……情况太过暧昧了。 “得了。”十六无所谓地挥挥手,打了个呵欠:“反正你就是爱操心,我知道啦,你一天还不放心,我就不会插手队里的事,你现在是队长,自己小心点,也记得好好照顾兄弟们。” 阮元沛喉头微微锁紧,随手点来一根烟是为了缓解此时紧张情绪,却见这小子竟然一脸迷醉地凑过来吸二手烟,他立即一手压下去,按灭了烟头:“吴水牛是不抽烟的。” “但燕十六抽!”十六抗议。 阮元沛揶揄:“你现在未成年。” “干!” 阮元沛一掌朝这粗鲁小子后脑勺抽下去。 燕十六抚着后脑,痛得龇牙咧嘴,直嘀咕:“你这泼妇。” 阮元沛啐了一记,又招上一巴掌:“得了,call我回来是为什么?” 这下燕十六算是记起正事了,立即跳起来按住阮元沛双膝,年轻的脸上焕发光彩,神情就好似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目光炯炯:“我要上学。” 阮元沛感觉膝盖上一热,恍了神,待点过头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下骂:“操,燕十六,你透逗了,你都几岁人了?” 燕十六早已经跳起来欢呼,听了这话嘴里啧啧有声:“你才透逗,正所谓近水楼台,我就不信苏玻璃能把球球变成gay,我就不能将球球变回男子汉!” “苏玻璃?”阮元沛挑眉:“你又怎么知道燕裘是不是天生的gay?” “屁!”燕十六鸡血沸腾,跳起来比手划脚:“球球才不gay,我还记得他小学作文就写着长大后要保护爸爸,哼!我家球球可是大大的男子汉,我教他打拳,教他玩射击,有哪一样他学不精?他才不可能翘起兰花指一扭一扭地走路呢!” 阮元沛扶额:“那个是娘娘腔好吧?” “差不了多少。” 明白这个人犟起来科一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阮元沛深感无力:“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后备方案。”燕十六半点不消沉,一握拳:“我去找道友陈伪造资料,然后应聘当b高的体育老师,当不成老师,清洁工也成!” 道友陈?那专门做伪造证件的吸毒者? “……你未成年。”阮元沛单手扶额,艰难地提醒。 “贴把假胡子就结了。”燕十六这气势汹汹,是撞到南墙也不回了。 就是这样,阮元沛一次又一次地败阵就是因为这股穿墙的犟劲,这一次亦然。 “好了,我会处理,你给我安分地呆着,少闯祸。” 燕十六笑露一口白牙:“大夫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阮元沛的回答是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少卖乖,代价是你包办所有家务,去做饭。” “得得!” 十六乖乖干活去,毕竟当了好些年单亲爸爸,燕十六也不是白活的,家务难不倒他。 盯着这殷勤的背影转入厨房,阮元沛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修错…… 大夫人30岁了! 球球17…… 阿爸之前37岁,现在17岁…… 第五章:老爸上学 最近特别刑侦队浸泡在凝重肃穆的气氛中,各队员一反平日闲散,如临大敌般,频频为队长下派的指令奔走。 朱飞拎着几套b高校服跑回部内,狠狠灌上两口冰水,直叫要命:“fuck,这什么鬼天气,热得一b。” 老万正一边百度一边写试卷,这时候抬起脑袋,习惯性捡起白折扇摇了摇,眼下两片暗影给这位中年人增添了几分落魄,更酸了。 “小朱,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除了你我,各们同袍仍在奋斗中,唉……不知归期呐。” 闻言,秉着饭可以一日不吃,八卦不可一日不挖的信条,朱飞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老万,你说这个吴水牛究竟是哪号人物?怎么队长一会要我跟踪他,一会又要把他弄进那贵族学校?你看队长这阵子又是送礼又是套交情的,那手段是假公济私,恩威并施,硬讨来b高入学名额,现在还要我们去买教科书、买文具、订做校服、甚至当枪手代做入学试卷,要说队长是爱心满溢要帮助山区穷小子,谁相信呐?会不会,吴水牛其实是队长的私生子,是队长当年酒后乱性留下来的孽债?喂喂,看那小子的肤色,那美女该不会是个拉丁美人吧?” 一边说着,朱飞扭腰摆臀猛抛媚眼。 “幸好我13岁那年没有遇上这种货色。” 阮元沛淡漠地回了一句,拎起校服走进办公室。 打从声音传出的那一刻,朱飞就成了一滑稽的s型雕塑,老半天以后他哆哆嗦嗦地问:“老万,咋办?” 老万神情肃穆,沉声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呜哇,我要去韩国!” “你还是去泰国吧。”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节 在燕十六要求上b高的第十天,他终于接到一纸录取通知书,顿时激动地狠狠拥抱阮元沛。 “大夫人,你果真是我的贤内助,太棒了。” “别叫我大夫人,现在你是吴水牛。”阮元沛狠狠敲这小子的脑壳,却没能让这颗欢乐的跳豆停下来,他无奈地笑叹:“事先声明,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以后你就是b高二年l班的学生吴水牛,学业什么的我都不能插手,你好自为之。” “没关系,不就是高中嘛,我能应付。”十六自信满满:“你只要记得配合我就好。” 阮元沛斜睨这满面笑容的小子,淡淡地说:“你认为这样生硬的转折能让燕裘信服吗?” “问题不是作信不信,有时候要打破必然的僵局,就不能拘泥于细节,有突破才是关键。”说罢,十六挑颌得意地笑:“我接近了球球,他以后自然就会真的喜欢上我,毕竟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爸呀。” 阮元沛看这小子得瑟,心中突然产生微妙的悸动,他想狠狠地捏这脸,至少要把得意给弄掉,于是他状似随意地提出:“对了,我已经取得你父母的同意,并且透过关系将你领养了,这样比较方便办事。” “嘎?那你现在是我的……” “老子。” “干!” 阮元沛看这毛躁小子猴子似地猛抓脑袋,顿觉心情大好,呵呵直笑。蓦地,阮元沛怔住了,恍惚间他意识到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开怀,就因为眼前这小鬼头,不管这重生是不是一个慌言,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后悔。 十六瞧见这人刚才还笑呵呵的,现在虽然脸还在笑,笑意却不着眼底,魂不知丢哪了,他禁不住嘀咕:“大夫人,你怎么总爱走神呢?” 闻言,阮元沛眉梢高挑,他按住眼前这颗小平头狠狠地搓揉:“大什么夫人,叫老爸?” “我靠,痛痛痛!我死也不要叫。”十六被这粗鲁的大掌弄得直打踉跄,好不容易挣脱魔掌,他恨得牙齿痒痒:“操,你小子乘机报仇了是吧?好呀,老子现在17岁,总有一天又长得比你高,你等着瞧吧。” 在这悲愤的宣告之下,阮元沛失笑:“好,我会等。” “哼哼,你可记得好好地活下去。”十六搓着脑门,哼起曲儿整理东西去,顺道嚷嚷:“对咯,为了庆祝入学,我要做炖牛肉,晚上带二锅头回来,咱俩喝上一回。” 阮元沛往沙发上坐去,施施然翻起报纸,回了一句:“未成年人禁止喝酒。” 房间里传来暴吼:“卧槽!” 阮元沛心情更好了,经济版也看得特别滋味。 第二天清晨燕十六穿上b高校服,扛着书包,在镜前细细打量了一番。镜中帅气的山民小子浓眉高挑,眼中尽是兴味。十六左瞧瞧右瞧瞧,挤眉弄眼,嘴里啧啧有声:“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吴水牛穿上这身衣服还挺人模人样嘛。” 刚才打开门就瞧见这情景,阮元沛无力地扶额:“对,你之前长得像怪兽,走了。” “你才奥特曼呢。”啐了一记,十六扛起背包跟着走。 “背包是用来背的。” “哦,之前扛着麻包习惯了。” 上课铃响起,b高二年l班学生们匆匆归位,嘴里也不闲着,吱吱喳喳地谈论听来的小道小息——转学生。终于,教室门徐徐打开,聊天声刀切豆腐似的断得干脆利落,顿时鸦雀无声,数十双眼睛扫向走进教室的二人,掠过班主任,死死粘住陌生小伙。 老头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瞄了瞄手上点名本,慢吞吞地说:“嗯,从今天开始这位新同学也会加入l班,大家要互助互爱。” 下头一下子炸开了窝,人人交头接耳对新同学评头论足……挺帅的、烤得真焦、鼻子好高、睫毛真长、印中混血吧?不,听说是山民、哦,那是哪方面特优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对新同学很感兴趣,那么这节课就来即兴作文,题目是——转学生。” “嘎?怎么这样!” “不好吧,姚老!” “吴同学,你就自个挑座位,哪都没关系,有人愿意让出位子也行,但记得低调处理。”老人家已经戴起老花眼镜,一边喝自带的茶,一边读报,顺道补充发言:“关于作文,吴同学可以随便挑一位感兴趣的新同学来写,大家允许互相讨论,但不允许谈恋爱……要和谐。” “哦,那问问有没有女朋友总行了吧!” “嗯,尚在接受范围内。” “耶!” 十六狠狠地囧了一把,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这老头:“就这样?” 姚老头也不抬地说:“吴同学,这是促进你跟大家亲密度的机会,好好交流。” 交流?十六不想只差了二十几年,教学方式竟然差这么多,眼下同学们已经摩拳擦掌,那双目发光蠢蠢欲试的模样堪比一群饿狼,他不禁翻了记白眼。扫过三十来名小鬼,十六终于找到坐在窗边座位上的燕裘,后者正皱眉朝他看来,比起之前打砸那时候的狰狞,燕裘此时是冷静多了。晓的是十六早有心理准备,见着儿子的冷脸还是有些受打击,可他毕竟是燕十六,他从不逃避问题,一如当初老婆离世,他选择积极学习照顾年幼的儿子,而不是盲目否定失去亲人的悲伤。 既然球球厌恶他,那他让球球重新认可他就得了。 十六暗暗握拳,怀着满腔热血大步走向燕裘,行进间十六注意到与儿子同桌的男孩正一脸紧张地盯紧他,十六记得,这是打架事件里劝架的男孩,球球跟这男孩的关系似乎不错。原本已经顿住的脚步再一次迈起,十六撤消同桌计划,继续往后一位置走去,恰巧那位置突兀地空出来一块,靠窗边的短发女孩直勾勾地打量他,毫不掩饰。 十六直接问:“能坐这里?” 女孩挑眉,冷笑:“行呀,如果你坐得住。” 十六也挑眉,就不管女孩如何了,他定下这座位便专心酝酿情绪,准备跟球球进一步交流。意外的是原先表现热烈的同学们并没有靠过来,只是频频往这边观望,似乎有什么在无形中约束他们,使他们不敢靠近。虽然奇怪,但十六更加满意这情况,他暗暗自勉,而后毅然伸手轻拍燕裘的肩膀。 这行动先把燕裘的同桌吓了一跳,男孩回过头来,大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窗,而后燕裘才徐徐转过脸,表情淡漠。 十六扯唇灿笑:“你好,我是……吴水牛。” 燕裘不动声色。 十六没有退怯,他笑得更加灿烂:“上一次是误会,我刚刚从乡下出来,没有组织好语言。” “哦?”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燕裘暗暗打量这改头换面的人,淡淡地问:“那你真正想说什么?” 十六差点要欢呼,强压住心中狂喜,他的唇角快要咧到脑后了,把计划好的台词背出来:“其实我很仰慕燕队长,我是他的粉丝,听说他出事了,我就特地从山里出来就是想鼓励你好好生活!没想到说溜了嘴,就造成了混乱,真抱歉。” “……”燕裘眉头紧皱,没有回应。 旁边的女孩却噗嗤地笑了:“真假。” 十六睨了这女孩一眼,脸不红,心不慌地说:“这是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说谎就遭滑坡给埋掉。”阿弥陀佛,水牛,赶明儿就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哈,那是挺壮烈的。”女孩不再掺和,趴桌上睡觉去。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爸的事?” 燕裘虽然没有表现得太友善,却愿意交谈,十六等的就是这个,他热心地说:“是阮元沛,我的……养父告诉我的。” “阮哥?” 然而听见这名字,燕裘并没有一丝放松,异样情绪浮上脸庞,但一瞬间又被淡漠抚平,让人难以捕捉,紧接着他发出一连串尖刻的质问:“你们山里有条件一直通电话?是哪个山里?我也打个电话去给问个好,毕竟你崇拜了我爸这么久。” 十六跟罪犯周旋了这么多年,自然没有忽略细微的变化,那是多么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怀疑,排斥,还有怨恨。但他没来得及细想,问题接踵而来,他只能继续辩:“没有的……那是寄信。” 燕裘点点头:“嗯,能把信给我看?” 十六正准备回答。 “别告诉我是烧掉了。” 十六笑脸微僵,他是想这么说没错。 “如果你崇拜我爸,那就应该好好保存那些信。”燕裘支了支眼镜,微笑着说:“如果你能让我看看那些信,那我可以相信你。” 这一刻,燕十六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提出有力证据,不然行动就彻底失败。 “那……我只带出来了一部分,剩下的留在山里。” “没关系,那就给我看一部分,剩下的以后再说。” “哦……好……好呀。”燕十六心中滴血:靠,儿子,你不是才17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精?! 阮元沛正在阅读文件,又一阵鸟鸣声响起,分神睐一眼液晶屏上‘小子’二字,他接起电话:“怎么了?有没有好好上课?” 一分钟后,阮元沛表情严峻地走出办公室:“特别任务,全体加班。” 组员们全部瞪着队长,似乎有所预感。 阮元沛淡定地看向这次任务的要员:“老万,我要你伪造一些书信,材料和内容由我提供,全体组员配合,一晚上完成。” 果然…… 老万一手摇扇子一手敬礼:“队长放心,老万虽不才,但造假技术堪称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喵,溜过……大夫人呼声真高,接下来候选们开始加油鸟…… 第六章:禽兽好面熟 台灯投落一圈光晕,桌面上开几封信平铺,燕裘在灯光下细细观察。五指轻轻摩过粗糙纸面,长方形信纸淡淡地泛黄,因为重复折叠拉伸而深刻的折痕,边沿起了细毛,墨迹陈旧,信封上邮戳日期甚为久远。 似乎有人经常阅读这封信,即使细心保管也免不了留下痕迹。 燕裘细读字行间阮元沛对燕十六的描述,状似随意,却成功描绘出英雄形象。 真的?假的? 轻轻揉平信纸微卷的边角,燕裘睑目沉思,他从不相信巧合,吴水牛为何出现?又为什么跟阮元沛扯上关系?或许书信是真是假已经没有关系,燕裘敏锐地嗅到阴谋的味道,无论事情真相如何都需要他去挖掘,既然对方有意接近他,何不将计就计?反正,他也要查清楚父亲殉职的真相。 五指渐渐并扰,握成拳,指节泛白,泛黄信纸也在掌心扭曲成团,发出微弱的呻吟。燕裘笑容好似凝霜一样冷:“阮元沛,吴水牛,就让我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视线微抬,投向相框里咬着香烟笑的男人,燕裘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却是笑得苦涩:“爸,你这么早下去见妈,不会被她揍吧?” 照片里的男人笑容依旧,好似任何事物都无法让那眉头皱起来,他的爸爸是这种乐天热血的性子,任何疑难都会被击碎,燕十六不会气馁。燕裘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人为难,是为了他的出柜,但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燕十六的答案。 燕裘一把将相架掀翻,他伏在桌面上,哑声呢喃:“对不起。” 夜总比白昼来得清新,风掠过,沁凉的,少了几分乌烟瘴气。 燕十六靠着护栏观望b市夜景,霓虹灯影灿若星辰,大都会就是大都会,连夜都特别绚烂绮丽,要让人眼花缭乱。燕十六禁不住咀嚼衔嘴里的条形饼干,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想儿子,想队里的事,还想着这灯光里不知道又有多少罪恶滋生。 不知道球球明天会是怎样的态度?之前被搞砸的案子现在查成怎么样了?与其在这里发呆,不如下街上晃晃,指不定能捉两个小贼,不过这样肯定要招大夫人骂。 想得越多,牙齿就动得更勤,嚓嚓嚓地嚼着手指饼。 阮元沛才进门就瞧见这葵鼠似的啃食动作,噗嗤地笑了:“你爱吃这种零食?” 啃咬动作停住,十六哀怨地回眸,没好气地说:“谁叫你不让我抽烟,吃这东西过把瘾不成么?” “你……” “未成年。”十六接下去,继续吃饼干:“菜留在桌上,不吃就搁进冰箱里,碗要自己擦。” 阮元沛瞅了这瘦削的背影一眼,没再多话,自顾自地吃了剩菜,擦了碗,出来的时候这小子还趴在阳台吹风,他又洗过澡,取出了一罐啤酒准备看晚间新闻,却见那小子仍在吹风。他摸了摸额角,终于还是忍不住要管这小子,便走了过去。 “才上学两天就犯忧郁了吗?” 闻言,十六兴味地瞅了阮元沛一眼:“说真吧,功课是做得很痛苦,毕竟我还是丢下课本太久了,但还不至于让我忧郁。” “那是因为燕裘?”阮元沛明知故问,饮了口啤酒。 “反正我不是在忧郁,我是想不透。” “嗯?” “为什么我会重生呢?” “……” “你说这么多犯人被枪毙,不会就变了另一个人继续犯罪吧?” 阮元沛扶额:“现在才知道烦恼这些,是不是太迟钝了?” 十六抚颌睨视元沛:“不会呀,明显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不过现在太闲,就拿来想想。” 这人的跳跃思维再次让元沛无语,他抬手罩十六后脑勺拍去:“别想了,你这头脑想不清楚。” “我靠,你打上习惯了。”十六吃痛地啮着牙,举拳还击。 阮元沛哪能让他得手,一手捏着啤酒罐子,一手格挡,两个人在阳台上嘻嘻哈哈地打闹,饼干撒了,啤酒也洒掉,他们顽童似地斗着。最后十六抢了啤酒,饼干易到阮元沛手上,十六露齿笑得可恶,仰头一口气灌掉整罐啤酒,还打了好大一个嗝,不等那愣住的人反应过来,他一阵风似地刮进房间里,上锁。 阮元沛哭笑不得,追上去也只赶得及往门上踹上一脚,没好气地隔着门嚷:“快睡,明早你还要上学。” 门里人吼:“得了,阮老妈子,切,我都没把球球管得这么严。” “……那是因为燕裘比你成熟多了,球他爸。”阮元沛背靠着门出口损人,只听碰的一声,门板颤了一下,然后门里人骂骂咧咧地把家具弄得震天响。 这样幼稚的举动又让阮元沛失笑,他摇头轻叹,走厅里看看时间,晚间新闻就这样给那小子耗掉了,他只好取出笔记本电脑看看案件资料。 还有查看监控录象…… 一点点地快进,录象里吴水牛放学回来丢下书包就收衣服、做菜、吸尘、擦家具、倒垃圾,就是一直在做家务也没有什么特别,吃过饭后这小子看新闻,而后在厅里挥挥拳踢踢脚,这小子突然朝摄象头比起中指,又比划了一记手语——我很棒吧? “……”阮元沛噗嗤地喷笑:“臭小子。” 臭小子呼呼大睡到清晨,早早起来晨跑一圈,正好赶上阮元沛做的麦片,喝一碗就该上学了。 十六坐便车上b高,下车的时候他伸手:“伙食费、零用钱、劳务费还有演出费。” 阮元沛唇角微抽,边摇头边把钱包扔过去,由得这小子取够钱再接住扔回来的钱包,那小子扬着几张红色老毛也不回地走了,他苦笑:“太会花了吧?” 才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眼角余光却瞧见不远处的燕裘正定定地朝他看来,他微愕,挥了挥手,后者轻点头便朝另一边走去,那边小子正热情地朝燕裘招手。他看着年轻的两个人碰头,气氛和谐地一同走进校园,总觉得这一幕很诡异。 他想,大概因为这吴水牛是燕十六的重生,父子俩现在以同学身份相处,是很怪异没错。究竟以后会发展成怎么样,他真是拭目以待。 十六回过头,恰恰见着车子发动离开。 “吴水牛,那些信让我留着,行吧?” 突然听见这话,十六赶忙应:“嗯,你留着吧。”反正就是伪造的,十六半点也不可惜,就是觉得燕裘这时候的神色有些奇怪,好像是尴尬,可能因为要向他讨东西吧,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想罢,十六释怀地笑。 “谢谢了。”燕裘轻点头,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微笑。 十六了解儿子,这模样就不是真的友善,他心里叹气,吹得热血又狂涌——十六,加把劲! “如果你想要信,我让家人从山里把剩下的也带出来吧。” “不用了。”燕裘微笑:“这就够了,谢谢你这份心意。” “不谢,我就是为了帮你才从山里出来的,有什么事,尽管说,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办妥。”儿子,你最好什么都跟我说,包括恋爱问题。 燕裘打镜片后睐了这热情的同学一眼,对这份冲劲感到熟悉,眼睛不禁微微眯起,暗忖:这吴水牛真是十分努力扮演粉丝的角色。 十六正想继续跟儿子套交情,没想一阵暗影掠过身侧,车身锃亮的豪华型黑色加长形礼车停在旁边。 骚包车?! 十六大惊,大怒,大大地困惑,因为燕裘现在的表情不是兴奋,是无奈。 ……禽兽,敢玩弄我儿子的少男心?! 十六打了鸡血似激动,但他努力抑制住砸车的冲动,等那车门打开,他就一拳把人砸回去,赠送一通海扁。可是车门徐徐打开,里头的人脸渐渐清晰,十六却傻眼了。 这禽兽……好面熟。 作者有话要说:修错字。 飞过…… 另外,领证儿怎么样?现在领证容易着,要销不也简单?!握拳,老白的jq要进行到底!但本文1v1,可怜的老白绝对受……不得上诉,谢谢。 第七章:苏卷卷 “燕裘,能给我一个失约的理由?” 苏奕雷先声夺人,语气分明温和,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十六终于看清楚禽兽的真面目,这是气质冷傲的英俊男人,一头仿佛用上整罐发泥也无法服贴的自然卷,身材颀长,白色v领线织衫,藕色悠闲裤配皮质凉鞋,时尚感十足,但这跟加长礼车半点也不搭辄。由于身高上的优势,燕十六就这么被人强行睥睨,这人都跩得没边没沿了。 有很多人和事或许已经足够模糊,仿佛很多年前,那时候燕十六只有十一、二岁,因为太过顽皮而被爷爷扔到乡下去思过,谁知道野孩子干脆在乡间称王,组织小鬼军团上山下川,乐不思蜀。或许撇开那些童趣乐事,十六还是能从中揪到一些值得记住的事物或人,其中就有那么一个四白眼海带头小鬼,年纪小,瘦骨伶仃,偏偏脾气比拳头大,惹了一身伤也闷不哼声。十六本来就是热心肠,而且他欣赏这小子够犟,就多留了份心,后来不知道怎地,衣角整天被攥在那小子手里,燕十六长了根小尾巴。 是这小子! 即使睽别数年,小豆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十六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二人之间的相同点。 “……卷卷?你怎地勾引我儿子啦?!” 苏奕雷眼中只看到燕裘,他双手环胸,正要进一步兴师问罪,却听见旁边模糊的低喃,不觉侧眸睐向浅棕色的小子,挑眉:“什么?” 燕裘也一扫无奈,墨色眼珠子在镜片后一瞬不瞬地盯紧燕十六。 十六冒了一脑门冷汗:“啊,我说要上课了,球……燕裘,我们走吧。”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4节 苏奕雷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仅剩一条细缝,顿时狐味十足:“燕裘,你的这位同学真不诚实。” 燕裘不抒置评,他其实听清楚了那句话,只是话中意义又跟吴水牛的身份不符,他选择不动声色:“苏教授,昨晚失约是我的错,抱歉。” “没有听清楚我的要求?我要理由。” 十六就像被踢到屁 股似的跳起来,惊问:“大晚上的,你们要做什么呐?!” 对话再一次被打断,目光再次聚焦山民小子身上,那眼神就像看见博物馆里的史前恐龙蛋破壳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苏奕雷细细打量这陌生小子,暗暗给这块牛奶巧克力打上80分,而真正让他生起兴趣的是这奇怪的言行举止。 “我?”十六唇角抽了抽,直直地迎着成熟男人的审视,好不感慨。这岁月不只催人老,还要把人催成精,以前巴巴地拽着他衣角走的犟小子硬生生地给催成一头老狐狸了。 苏奕雷挑眉,揶揄道:“你的名字还是秘密不成?” 遭到挑衅,十六的热血性子也来劲了:“啧,老子燕……吴水牛,有什么意见?” “水牛?”苏奕雷轻声呢喃,倒没有嘲笑这土气的名字。 “就是水牛没错。”十六扬颌,气势是豪不示弱的张扬:“苏……教授,燕裘已经道歉了,他失约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犯得着死缠烂打吗?” 苏奕雷睐向被吴水牛护在身后的燕裘,后者似乎准备置身事外,只是静静地看着吴水牛为他抱不平。蓦地,淡淡笑意浮上眉目,苏奕雷笑得很浅:“该说你人如其名吗?吴水牛,你这样冲动,小心被人利用。” 十六撇撇嘴,不以为然:“哼,谁要利用我,来就好,没你什么事。” 被这份张狂给逗笑,苏奕雷摇头轻叹,“呵……难道说,拥有一个土气的名字,人也就特别傻缺么?”其实苏奕雷想说,以前有个燕十六是这样,现在有个吴水牛也不差,不过燕裘在,他还是把话吞下去了。 苏奕雷有一副好嗓子,声音醇厚温润,那笑声好似珍珠带着电流滚入耳内,让人一激灵,头皮发麻。 燕十六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精神折磨,顿时蚱蜢样蹦起来,张嘴就喷:“滚!苏卷卷,你小子改掉名字就牛了,你不土?!” 话吼得震天响,两边落叶纷飞,学生们驻足观望,交头接耳。 燕十六瞧见这双眼睛真的变成了四白眼,多么有亲切感,可这是因为错愕,所以一瞬即逝,而后这双眼睛又细细眯起来,眼神好像刀子,要把人看穿似的犀利。 这一刻,十六万分怨念吴水牛的大嗓门,怪不得山泥会滑坡,就是这嗓门闹的。 “你……”苏奕雷声音低沉冰冷:“是从哪里知道苏卷卷这名字的?” “我!我我……” 燕十六退两步,前面逼进两步,他立即向儿子投以求救的一瞥,后者却在目光相接以后怔住了,木头似地忤在原地。十六暗暗叫苦,苏奕雷已经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揪住了他衣领,绝掉退路。他宁愿这是干架,要比现在好多了。 “说,从哪里知道的?”脸上傲慢已经被求知渴望给代替,苏奕雷打量的目光胶在燕十六身上,没有放过任何细节:“怎么?这问题会让你感到恐惧吗?为什么逃避我的目光?” 闻言,十六两眼发直地迎上去,坚决否定:“不,我没有逃避。” 苏奕雷唇角微抖,眼中笑意浓重,可惜两眼发直的人根本没有看见。 “哦?你额上渗汗了。” 十六赶忙抬手一阵乱擦:“大热天,当然冒汗。” 微凉晨风拂过半长的自然卷,性格的眉毛又挑高了:“是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整理好答案了吗?” 整理?十六恨得牙齿痒痒,差点就要告诉这苏卷卷,打自己一手把人从水里捞上来以后,就很不幸地知道了这个小名,早知道有今天,当年他燕十六就不伸这个手。可是他不能再节外生枝,难得跟球球之间的友谊有萌芽迹象,不能搞砸了。 于是燕十六一咬牙,福至心灵地伸手一指,蓄气咆哮:“都是因为你这头自然卷太炫了!叫你卷卷还不成么?” 咻…… 风卷残叶,晨曦中b高增加了石象数尊,刚才走进校园的同学们不明就里,还以为错入哪处神殿了,都在校门外探首探脑。 十六发现苏奕雷只有一瞬间惊讶,接下来又用那x光眼透视他,他差点要捉狂了,心中狂吼:苏卷卷,苏海带,苏玻璃,苏禽兽,你真是欠扁了吗?再瞪,我就一拳把你揍倒,然后逃。 十六内心冲动的魔鬼一把将良知天使踩下去,不断怂恿——反正就是一禽兽,还夜会球球呢,不揍他还揍谁,揍吧。 良知微弱地喊:不行,还不肯定奸 夫就是他,不要打草惊蛇……而且你不能给大夫人惹麻烦呐。 冲动立马对良知一阵狂踏,把虚弱的良知给踩蔫了,继续煽风点火:这关系到球球的终生幸福,宁错杀一千,匆放过一人,动手吧。 差一点燕十六就要挥拳,也就差这一点,燕裘突然介入,十六的拳头也松开了。 燕裘的动作看似平凡,却是真真正正以力量强行松开揪在衣襟上的手,他自然地将燕十六带开,迎上苏奕雷的冷眼,抬手支了支眼镜:“苏教授,吴同学刚刚从山里出来,他还没有习惯跟城里人交流,请见谅。至于昨夜里我会失约,是因为突然思念爸爸,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今天早上,让你白白浪费时间,实在抱歉。” 苏奕雷看着眼前少年,不觉抬手摸了摸额侧,态度渐渐放软:“想起十六?嗯,你也该收拾心情了,他那急性子是最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你既然决定好未来,怎么不知道好好把握?” “我会注意,现在我们该回去上课了,再联络。”燕裘回以微笑,拉起身后人转身就走。 这一回苏奕雷不挽留。 十六愣愣地被拉着走,他翘首回望,加长礼车缓缓从他们身边驶过,往大学方向驶去了。 “苏教授跟校董有亲戚关系,睚眦必报的恶劣性格也是众所皆知,你就不要随便招惹他。” 十六看着儿子随步伐软软扬动的黑发,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顺藤而上:“既然是这么麻烦的人物?你怎么就跟他这样要好,晚上还约会?” 燕裘放慢脚步,松开手,他瞥了十六一眼,没有回话。 十六立即加快脚步赶上去,发挥缠功:“你不会是被他捉到辫子吧?别怕,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燕裘依旧无语。 十六又赶上几步,一边倒退一边加把劲游说:“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养父元沛呀,他绝对有这个能耐,你就跟我说好了,我一定帮你。” 分神瞥了这倒着走的人一眼,燕裘挑眉,正要讲话。 十六可机灵,稍稍偏首往后瞥去一眼,轻轻一跃就跳上长椅,继续倒着走。 燕裘微讶,暗暗惊讶吴水牛的这份灵巧。 “燕裘,看在燕十六分上,你就相信我吧,无论是任何问题,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尽管十六已经压抑住那挠心抓肺似的焦急情绪,还是心急如焚:儿子!儿子!你快点说吧,要急死老爸了。 终于,在燕十六的热心之下,燕裘稍加斟酌就说了:“不,是我找苏教授帮忙。” 卷卷是无辜的? “哦?”十六更好奇了:“有什么非要他帮忙不可?” “关于我的学业。”发现坦白也不难,燕裘戚戚而谈:“我计划跳级进入大学部,有他帮忙会更顺利。” 跳级?燕十六可不记得儿子有这样的打算。 “好好的干什么跳级?”他并不支持儿子这样急进。 燕裘透过镜片瞅了这神色紧张的同学一眼,暗暗思量着对方有几分真心:“我自有打算,吴水牛,你也管得太宽了,以后不要再挡在我面前,我不需要你帮忙。” 话落,燕裘丢下十六,快步往前。 十六落后了,但他不再追上去,只是远远地跟着,目光离不开那道背影,把那股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气势尽揽眼内。 球球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燕十六了解燕家男人,长得再斯文,犟起来可不一般。与其费功夫跟牛脾气对着干,不如绕个弯,从另一边突破吧。 想罢,十六一把钻进树丛里,掏出手机迅速拨号。 “大夫人,帮忙调查一个人。” 阮元沛单手操控方向盘,眉梢轻挑。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燕十六的丧礼上,献花的时候突然轻轻地笑了,虽然很快就淹没在灵堂悲恸的痛哭声中,但阮元沛还是注意了到这突兀的表现。他曾经在意,但后来查探过,确定对方只是一名大学教授,就搁下了。 “苏奕雷?你又怎么了?” [是关于球球的事,帮帮忙吧。] 阮元沛轻叹:“好。” [大夫人你最好了。] “少卖乖,快点去上课,要是成绩不好,小心我揍你。” [切,真唠叨。] 阮元沛挑眉,但这小子没等他发话就挂断了,留下一片电流声响。他不禁轻轻摇头,立即拨打另一通电话:“喂,给我调查一个人,尽量详细。” 加长礼车上,苏奕雷发送sn:“我要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课堂上,燕裘用手机发出一封邮件:“帮我查一个人。” 十六撑着脸看浮云,讲台上姚老正念着徐志摩的诗,功效好比催眠曲,他只觉眼皮沉重。突然兜里一阵震动,十六赶忙掏出手机调出短信。 [又有人要查吴水牛,一个是老主顾苏奕雷,另一个是你儿子。还有阮元沛要我查苏奕雷,怎么办?] 十六飞速按动键盘:[忽悠苏奕雷,帮球球和元沛。] [你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要你管,小心把你偷吃的糗史给令夫人爆料。] [太阳!我真应该趁机干掉你。] [凭你那功夫?算了吧。] [切,出来喝酒,老战友了,不笑话你。] [我未成年。] [滚!] 十六按下删除键把垃圾邮件废掉,喜滋滋地撑脸看向前座的球球,心中山花朵朵开,他高声颂唱:儿子,你终于注意到爸爸了吗?!e on!快来查爸爸。 同桌女孩转过脸来,睐了兴奋的山民小子一眼,眉毛挑得老高。 作者有话要说:修。 最近忙啊,工作忙,老妹结婚忙……好想什么也不管,摊在床上睡一整天。 第八章:可怕的人 如果童年玩伴苏卷卷和球球并不是那种关系,那么把儿子变成gay的又是谁? 十六伏在满桌子资料上,茫然无神的目光落在照片里卷发男上头,再一次感慨男大十八变。 “苏卷卷这臭小子也能当上教授,世界真奇妙。” 阮元沛刚刚从浴室出来就见着十六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觉失笑,他掂起其中一片报告阅读:“这个苏奕雷的身份也够戏剧化,身为富商私生子,童年被寄养在乡下外公家中,归宗认祖后在首都居住,成年后一直在海外留学,主修犯罪心理学,成绩优异,半年前归国就在b大任心理学系教授。怪不得会出现在丧礼上,原来是十六的儿时玩伴。” “他参加了丧礼?”十六直起腰,眉毛高高扬起,毕竟他和苏卷卷就只有儿时玩伴这层关系,分别二十年有余,这个人还愿意参加他的丧礼,可是有情有义呢。再细细看一眼照片里的冷脸,十六露齿灿笑:“苏卷卷还挺够意思嘛。” 不知怎地,阮元沛就觉得这笑容特别刺眼,他不着痕迹地将资料收起,把那苏奕雷的脸压在一大沓a4纸下头,引开话题:“这个人单纯只是一名教授,而且燕裘也是为了学业而接近他,那就没有必要再关注他了。” 闻言,十六重重叹息,他双手支颔一脸苦闷:“不,大大的有关系呢,球球想要跳级,以前他从没有提过要跳级呢。大夫人,这好好的,球球究竟在想什么呢?他还年轻,犯得着这样急进吗?他该不会想做傻事吧?例如替我报仇什么的。” “燕裘?”阮元沛暗暗心惊,对于燕十六的这个儿子,元沛其实并不熟悉。他第一次见燕裘的时候,那小子身高只及腰际,很安静,很礼貌,很聪明,面对众多刑警的逗弄也能沉着应对,当时他只觉得这孩子老成得紧,跟燕十六那头狂牛一点都不像。随着认识加深,阮元沛更觉得这小子别扭得要紧,好像只对燕十六才会真正欢笑。 说不定,燕裘真是想为燕十六报仇,正在策划着什么。 “不行,我不能不管球球。” 正当阮元沛想得深入,山民小子突然拍案而起,大嗓门吼得他耳朵有些发麻。 阮元沛苦笑:“那你有什么打算?” “要怎么办?”十六抚抚颌细想,不知不觉就跟着办案子的形式思考:“反正我也要查清楚是谁把球球带成gay的,现在不就是要多查一件,我再去跟踪球球好了。” 阮元沛无力地扶额,至今,他偶尔会放心用‘吴水牛=燕十六’的角度去对待现实,因此他更感无力:“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燕裘是gay的事实呢?如果给你找到燕裘的同性恋人,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十六立即跳起来:“给他一顿胖揍。” “然后燕裘和你绝交,永远憎恨你这个胡乱揍人的疯子?”阮元沛毫不留情地作出打击。 十六立即炸毛:“球球才不会憎恨我,我是他老爸!”他和球球相依为命,球球说不想要别的女人代替妈妈,他就真的没有想过再娶的事,而球球也努力当个好孩子,他们之间深厚的父子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打破呢?十六怎么也不会相信。 阮元沛似乎能看穿这个热血小子的想法,不觉重叹:“你忘了吗?你现在只是吴水牛。” 就像被戳破的皮球,十六热血消冷,像一只蔫了的皮球:“我还不记得么?这不是正努力让球球认同我了?” “如果他一辈子不认同你了呢?” “我不相信,我会做到。”十六反驳,年轻的他自信满满,犹如一匹难驯的野马,飞扬跋扈。 是的,没错,阮元沛也相信燕十六会做得到,只要是真正的燕十六,就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别人眼中卤莽的燕十六远远不如表象的简单,燕十六能当上刑侦队队长,别人看到的是裙带关系,连元沛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他才知道燕十六是自己逐步走上那位置的,连同其属下那些能人也是燕十六逐一从各部门搜刮的,包括他……都是燕十六相中的。 或许燕十六没有高智商,热血冲动的性子更容易惹麻烦,但必要时总能做出决策,绝处逢生,带领追随者走出一片天地,这就是典型的领袖风范,不是吗?而他,作为副手的作用就是,献策,引导。 “所以,你一定要燕裘找个女人生儿育女,才满意?” 十六才想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对,不觉挠头搔耳,蹙紧了眉头。 “大夫人,你这是什么话,讲得好像我像个老古板似的。” “不是吗?你是燕裘的爸爸,所以决定儿子的命运。” “狗屁!我才不会这么专横霸道。” 闻言,阮元沛露出‘就是这样’的了然的淡笑,伸手挫挫愣怔中少年的发顶,掂起桌上资料施施然回房间去了。 十六呆立半晌,缓缓地又支着颌细细地想。 如果儿子一定要那个男人,那他是不是要棒打鸳鸯……啧,鸳鸳?但这不正是应了元沛说的,专制古板?球球真的要男人吗?一定要吗?不,球球一定是没有尝过和女孩子交往,不知道女孩子有多好。 满身汗臭又硬梆梆的男孩子怎么及得上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好呢? “不管了,先让裘裘知道女孩子有多好。”十六一拍桌子,定案了,他握拳自勉:“哼,要是球球非男人不可,我也要帮他挑,怎么能不管?!” 阮元沛在房内,听见这声高吼,笑意将唇角提得高高的,当目光再次放落显示屏,他的表情又变得深沉。最近除了跟着这小子胡闹,他也没有闲着,燕十六殉职、任务失败、矛头全部指向机密外泄的事实。可他将刑侦队各队员的嫌疑排除以后,所有线索就指向更上级,因此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劳师动众去办这案,必须悄悄搜集有力罪证,到了万事俱备之时,再一举将毒瘤切除。 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阮元沛透过网络与刑侦队以外的资源联络,这是他和燕十六惯用的手段,一旦涉及到机关内部利益关系而办案受助,他们就会寻找外力。而这些关系、这些人,多半是燕十六牵好的。 蓦地,指上稍顿,阮元沛脑内一道灵光闪过,他差点抓住了。 如果吴水牛真是燕十六,那个人的世界是这么狭隘吗?真的只能依靠他吗? 敲门声打断阮元沛的思绪,他侧首看向房门,这时候门外人已经没有耐性地改用踹的。 “大夫人,我泡了牛奶,快来拿。” 阮元沛稍稍迟疑,拒绝的话到喉间又吞回去,终于还是开了门,看着端住两杯牛奶的小子,他揉了揉眉心:“我不喝牛奶。” 燕十六正在喝自个那杯,闻言就抬头,义正词严地教训:“睡前喝牛奶能安眠,我和球球几乎每天都喝。” 瞪着这唇上带一圈牛奶胡子的少年,阮元沛扶额失笑:“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懂得健康生活。” 十六得意地咧着嘴,那圈胡子也跟着扩大,他得瑟地笑:“当然,不然你以为球球怎么长得那样挺拔英俊,老子可是把养儿秘笈翻烂了。” 阮元沛突然想起以前偶尔会见到燕十六那在办公室里挠头抓脑,他以为这队长是在为案情苦恼,现在想来,可能真因为什么养儿秘笈。想罢,不觉噗哧地笑了,元沛接过牛奶,终于忍不住用弓指轻轻抹去那圈奶白。 十六微愕:“咦?” 阮元沛触电般缩手,暗暗庆幸这房间内灯光调得暗,不然脸上火辣辣的,实在尴尬。他结巴着说:“是……是你嘴边……沾到牛奶了。” “是吗?”十六抬手往唇边抹了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唉,我经常这样,球球也总是笑话我,有面纸?” 阮元沛轻应,转身抽了几片面纸要递给,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接的意思,他直觉就轻轻抹上去,结果后者很自然地接受。擦了两下,阮元沛猛地把纸巾塞进燕十六手里,一口饮尽牛奶将杯子也塞回去:“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十六还没来得及应话,门就猛烈地阖上了,碰一声让人耳朵发麻。十六瞠目,嘀咕:“搞什么?阴阳怪气的,大夫人,你不会病了吧?要吃药吗?” 门内没有回应,十六悻悻然饮光牛奶,一边擦嘴一边嘀咕:“不知道球球今天有没有喝牛奶。” 听着脚步声远去,阮元沛完全没有松一口气,他捂着左胸,心脏剧烈悸动,他深深地呼吸着,试图缓和过快运行的血液,却不怎么地成功。 阮元沛怎么也想不透,以前跟了燕十六这么久,也被叫了大夫人好几年,怎么就没有这种情况呢?分明也经常搂肩搭背,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还压着睡,也不会尴尬。但是刚才不过就是擦擦嘴,连皮都没有碰着,却让他心脏差点炸了? 脑海里又浮现少年微微仰起脸,毫无防备的姿势……无形的杀伤力…… 阮元沛乍舌:“未成年实在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修…… 哦,这倒霉催的青春年少……大夫人,你挺住呐。 未修,明早再修吧……缩。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5节 第九章:爱情咨询 大早上环市路就塞得水泄不通,车龙往前后延伸,都看不着头。 车内,优美乐声流泻而出,道不出名字的外国歌手抒唱浪漫情调。 食指不断敲击方向盘,阮元沛难掩烦躁心情,终于忍不住切换频道,一个接一个地换,电台就好像跟他做对似的,曲子是一首比一首感性,好不容易转到没有音乐的频道,节目正在宣传某肝病治疗中心,托儿们七嘴八舌地感谢某教授,据说是留洋海龟派并得奖无数的某教授舌头上似乎打了不只一个结,用鼻音浓重的卷舌音一次又一次地复述地址和电话号码。 阮元沛松了口气,车子又前进半米。 十六挑眉,他往驾驶座上睐去一眼,总感觉大夫人最近变得特别毛躁,莫不是谈恋爱了?他最近也在操心球球的恋爱问题,不觉感同身受,惺惺相惜般拍上阮元沛的肩膀,他关掉收音,不让好友当鸵鸟。 倾刻间,车内静得可怕,只闻隐约喇叭声从车龙中传来。 “不要关掉。”阮元沛正要把收音机再开,按钮却被少年的手先捂住,他不敢再前进。 十六摇头,一脸不赞同:“你有心事,我们聊聊吧?我看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人了?” “这……”阮元沛苦笑:“没有。” “没有?”十六斜睨阮元沛,一脸不信:“大夫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想这些事了,你不怕说,我和你都什么交情了?有需要就尽管提。” 帮忙?阮元沛笑叹:“你这是什么话呢?我没有什么心事。” 十六环手抱胸,一脸少年老成样:“我最近在研究爱情,有烦恼就跟我讲,我给你解答。” 阮元沛唇角轻抽,不觉扶额失笑:“你……好,燕教授,要是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情,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大夫人,你不像这么逊吧?喜不喜欢不是自己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阮元沛无法回答,因为对方根本不是女人,目光掠过少年认真探讨的神情,他只想叹气。踩下油门,车子又前进一小截,他状似随意地回答:“他性格豪爽,喜欢直来直往,对生活似乎缺乏心眼,几乎不关心感情问题。” 十六惊奇道:“哦,原来你喜欢这种傻大姐呀?!” 元沛被总结逗笑了,眉目弯弯,看得十六也略略失神,以前十六就知道大夫人长得端正,倒是没注意大夫人的魅力,这么一笑,肯定要迷死不少女人。 十六不觉感慨:“大夫人,你就试试吧。” “试?”目中异样情绪闪过,元沛不声色地接上一句。 “没错,你谈论她的时候,神情挺是那么一回事的,你既然不确定想法,那就多接触她。”十六主动开导好友,表情认真。 然而这份认真到了元沛眼中,却是让他哭笑不得:“如果他直的只当我是朋友呢?” “大夫人,你怎么想不开?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谈纯情少年爱吗?她当你朋友,你就拐她上床好了,到时候就不是朋友,是男女关系。” 拐上床?阮元沛真想吐血:“有用吗?” 闻言,十六立即就热血了:“你还真笨,拐上床就是给你们之间的关系来个化学变化而已,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时代变了,现在就是生米煮成爆米花都没有实际意义,后面你还得努力确立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她发现你是个好归宿,不就结了。” 先上车后补票? “是呀,我好笨。”阮元沛无力地扶额,唇角难以自控地剧烈抽搐,他长长出了口气:“燕十六,你还是不要凑合燕裘的感情问题了,小心他跟你翻脸。” 十六倒不认同,他摇头晃脑地批判无知的好友:“大夫人,球球那是未成年人,当然是要走纯爱路线啦,等我找一个好女孩,让他好好感受女孩子特有的柔情,那么他就会返归正途了。” 阮元沛除了叹息,只能叹息,他怕燕裘没有返归正途,他就要穷途末路了。自从牛奶事件以后,他就心绪不宁,活到30岁才有这种毛躁小子的症状,怎么能叫他不烦躁? “是吗?”淡笑浮上眉目,阮元沛突然生起疑问:“你和你的老婆,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燕裘已经17,那么燕十六20岁已经有儿子了,以前阮元沛从不深入别人的私事,但这一刻他很好奇,不知道那个无缘见面的女人是怎样掳获这颗爱情负值的男人心。 想起早逝的老婆,十六有些无奈:“阿桃?不是的。她是个好女人,也很聪明,当时我和她都被亲人挟到同一个村子里相亲,逃走的时候正好碰上面,我们俩合计过就干脆私奔了,反正自己挑总比被别人摆布来得舒心。那时候我爷爷气得够呛的,阿桃家里也闹得很厉害,后来不知道怎么样平息掉,我和阿桃在b市定居后生下球球,有一回她出国公干,就这么发生了意外,唉……算了,她临走的时候说过了,没有后悔,我也是。” 俩逃婚的碰上面,顺便以凑合成一对?那般的轰轰烈烈…… 阮元沛一脑袋砸方向盘上,尖锐的喇叭声长鸣。 “喂,大夫人,你搞什么?” 搞什么?阮元沛无力地扶额,狠狠剐上这少年一眼,咬牙切齿:“我看老天爷让你变回17岁,是要你把扭曲的人生纠正吧?” 纠正?燕十六眉梢一剔,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纠正的,他原本事业顺遂,家庭和谐,不知有多好。 “你操心我的时候,先把自己的感情问题解决了吧。”揶揄上一句,十六再也待不住了:“这要堵到什么时候?罢了,我跑步回去,大夫人,下周我们有校运会,你要有空就来参观吧。” 不让人有挽留的余地,车门开关,矫健身影在车龙间穿梭,很快隐没在远方。 阮元沛落了车窗,点起香烟,烟草味道让他冷静,也成功驱散另一个人的气息。他反复思索刚才的对话,不觉莞尔,笑骂:“燕十六,你个二。” 十六一路小跑回b高,突地打了个喷嚏,他正揉着鼻子郁闷,眼角余光瞅见一幕——坏小孩勒索乖小孩,而恰恰这乖小孩穿的是b高校服。b高是贵族学校,就读者大多是富二代、富三代、富后代什么的,绝少数凭奖学金入读的平民特别生,能在街上拦住的只有贫民学生,不然富家子弟们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护着,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坏小子截劫? 有些臭小鬼就是不懂事,爱恃强凌弱,十六扳着指关节,一边摇头一边走进小巷里。 巷内一阵动静,未几五六个坏小子揉着屁股,哭叫着争相奔逃。 十六扔掉随手捡来的棒棒,拍拍蜷在角落的人:“喂,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终于,那人抬起被揍得很精彩的脸,大眼睛里满是惊慌,看见十六更是惊讶:“吴水牛?” “肖缇?”十六也很惊讶,没想随手救到球球的大眼睛同桌,他之前还在考虑怎样拉拢这个小鹿斑比似的男孩呢,真是天助他也。十六兴奋地拉起肖缇,语气激动地吼道:“同学,你没事吧?!” 肖缇瑟缩一下,扯了扯唇,立即又痛得龇牙咧嘴:“没事,谢谢你。” 十六一把搭住肖缇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搭讪:“不谢,怎么,原来你也是特别生吗?” 无法习惯这热情的举动,肖缇有些局促又无奈:“是呀,水牛同学也是?” “嗯嗯,我是体育全能。”十六延着一脸笑:“你呢?” “嗯,烹饪。“ 十六打了个跌,虽然他会做饭,但是没有想到有男孩子以烹饪这项才进入b高。 肖缇没有放过这细微的小动作,善解人意的他解释:“我家经营西餐厅,我曾经在外国的比赛里得奖。” “哦,那是挺厉害的。”好吧,十六,英雄莫问出处,肖缇这是烹饪界的人才,你行么?想罢,十六重重拍打同学的肩膀,释怀了:“嗯,我说你呢,长得这么乖还穿这身校服走街上实在是太招摇了,要不我以后去接你?”现在的小孩真不让人省心。 肖缇微讶:“吴同学……你真热心。” 十六抓抓脑门,摆了摆手:“叫我阿牛吧,反正你这样不妥。” 肖缇淡淡一笑,对吴水牛的认知重新建立了,觉得这热心的同学很不错,态度也放松:“没事,平时我和燕裘一起上学,今天有些特别。” 提到儿子,十六多留了一把心,他立即探问:“他怎么了?” 肖缇这时候不提防十六,也就没有多心:“听说他昨夜去苏教授那里,没回家。” 苏卷卷?!去苏卷卷家过夜? 十六惊起:“这不是找他帮忙跳级而已嘛,用不着过夜吧?” “咦?”肖缇吓了一跳,有些结巴:“这个,我也不清楚。” 想来之前球球也在苏卷卷那住了几天,燕十六直觉这事不单纯,苏卷卷那小子长成大叔以后特别的坏,肯定不安什么好心,指不定球球当苏卷卷是教授,但苏卷卷实际是只叫兽!十六越想越不妙,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冲回学校去看看儿子有没有被禽兽给蹂 躏了。 大脚迈开,十六才跑出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怔住的肖缇,实在不放心把这纯洁的小鹿丢在路上,十六立即牵上肖缇,大拇指比向前路,十六无限热血地说:“走,我们上学去!” “唉!阿牛!” 肖缇被十六拖着,一路上磕动绊绊地奔跑,苦不堪言。 肖缇心想,这山里人实在太热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飘过……好吧,十六子是个二,是个二…… 第十章:晴天霹雳 教室门霍地拉开,蛮牛似的身影冲进来,不顾傻住的同学,直接冲到窗边一排桌子,那里并没有燕裘的身影。 这头牛正是燕十六,他现在那个叫心焦,赶忙摇了摇大早上就趴着补眠的同桌:“林安,林安,你有看见燕裘吗?” 短发女孩抬起脸,她血糖低,有下床气,这时候难掩愤怒,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紧紧胶在同桌身上,杀气腾腾。可惜,燕十六根本不为所动,并非他迟钝,而是经年面对形形式式罪犯,小女生这点杀气还是有欠火候,气场不足,吓不着他燕十六。 无惧于这张臭脸,十六全心关注儿子:“林安,燕裘回来了没有?” 林安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来,未成年小女孩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妩媚,她凝神注视山民小子,突然勾起唇角,睡意全消,眉目间染上几分狡黠,她曲肘支脸,兴味地问:“怎么?你还怕见不着他?水牛,你怎么就知道关心燕裘,你是不是暗恋他了?” 闻言,十六立即回过身去,果然见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燕裘,他挑眉睐向林安,后者竟然不甚满意地嗤了一声。 这小女生…… “你找我?” 沉默片刻,燕裘轻声问,语调不高不低的,那一个叫淡漠。 听在十六耳中又是一次重击,可他还记得正事。余光子掠向班上同学们,大家都竖起耳朵偷听,林安兴致高昂,更别提肖缇大眼睛里的担忧有多重。 一瞬间,十六冷静了,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球球的私隐,影响不好。 “我们到别的地方谈。” 风凛凛掠过,上课铃已经响起,被列为禁区的楼顶却有两道身影分立。 发丝覆脸,燕裘伸手轻轻拨开,目光始终不离充满阳光气息的瘦削身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改变,一般他不会理会无聊的人或事,但现在他竟然会跟吴水牛上这里?或许在经历一夜无眠以后,他并不讨厌看到真情流露的关心,即使只是来自一个不相关的人。是因为离开爸爸太久,太过寂寞了吗?燕裘自问,却无法找到答案。但即使因为寂寞,发泄口为什么会是吴水牛呢?毕竟他陌生,别提肖缇,甚至比林安更不具资格,他为什么要挑这家伙呢?燕裘又问,依旧无法解答,只好凝神注视着眼前人,希望能寻到合理的答案。 十六霍地回身,他本是做好心理准备,要跟儿子来一番青少年安全意识与性 教育的讲谈,不想这就一头闷进燕裘墨色眼眸里,茫然与无助几乎将他溺毙,十六犹如中了定身咒,无法动弹。 燕裘只觉脸上微热,支了支眼镜掩饰不安,先发制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十六如梦初醒,竟然把想好的台词都忘光了,只好支吾着说:“你……昨晚去苏卷卷那里了?” “是呀。”燕裘并不隐瞒,将吴水牛震惊的神色看在眼中,他蹙紧了眉头,语气不善:“这跟你没关系吧?不要再管我的事。” “没关系?”一道电流自脚底下攀升,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十六只觉全身毛孔贲张,汗毛都炸起来了。搁在身侧的拳头掐紧,他抑制住揪着燕裘衣襟重重晃几下的冲动,难掩激动地咆哮:“不管你?我怎能不管你?那个苏卷卷不是善茬,一看就是吃人不吐骨的老狐狸,你怎么还要撞上去?!你以为这种人物能真心帮你?那丫根本是八月的丝瓜,黑心的,他今天丢出一根萝卜,就要钓回一窝兔子!你怎么看不开地硬去招惹他?!” 即使燕裘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事,却无法反驳吴水牛观点,而且面对这样义愤的人,他只想笑。于是燕裘是真的笑了,有些无奈,有些哀伤,还有更多的自嘲:“吴水牛,我以为你从山里出来,会比较单纯。” “单纯个屁。”十六气得语无伦次:“老子见识这种奸角的机会多去了,燕裘,你不要再靠近苏奕雷。” “不行。”语气淡漠,态度也是不容置喙。 十六气得差点要直接蹦下楼去,他掐紧的拳头不断地挥舞,激动得手足无措:“燕裘,你脑袋长后跟上了?!你到底在想什么?!跳级,交坏朋友,故意犯险,要是你爸爸知道了,他能由得你犯傻吗?” 如果说燕裘足够冷静,那么燕十六就是让他不冷静的唯一突破点,此时燕裘胸膛重重起伏,他冷冷地笑,表现出足够的嘲弄:“他不知道,他当然不会知道,他躺在坟墓里。吴水牛,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但如果阮哥有交代你照顾我,那你可以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不管他安的什么心,代我转告他——与其费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努力抓到凶手。” 说罢,燕裘甚至连看也不看吴水牛一眼,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当指尖触到门把,强横的蛮力却一举将他拉回去,他蹙眉迎向愤怒的注视,拳头渐渐捏紧,身体犹如钢筋编织般绷紧。 气氛剑张弩拔,一触即发。 燕十六怒视燕裘,然而接触到镜片后头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墨色眼珠子,对方剧烈的脉动自掌心传递,他却渐渐地冷静下来,胸膛内郁结的怒意也随着深长呼吸渐渐消弭。 这是他的儿子,燕十六想,要是别人,他可以先动手后说话,但他的儿子不成,燕裘从来不会向强权低头,要让他服,就必须是心悦诚服。 “我……” “嗯?”燕裘眉头蹙得更紧,不理解为何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一下子就蔫下来了。 “……请你吃冰淇淋。” “赫?” 十六不等燕裘反应,拉着人就走。 正是上课时候,教学楼内鸦雀无声,十六猫着腰,燕裘无语地跟在后头,两个人迅速走出大楼,往停车场方向赶去,一路躲过保安员,他们终于抵达与外界只有一墙之隔的后围墙。十六原地跃起,两三下就轻轻松松上去了,他向燕裘伸出手,低声催促:“快,保安要巡过了。” 燕裘微怔,他仰望跨坐在墙头上的同龄人,由于背光,那身影模糊化,这举止,这动作,感觉好熟悉。突然间他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有力地敲击耳膜,心中有一个想法,渐渐清晰。 听见脚步声,十六急了:“球球?” 脚步声渐近,十六心焦,恨不得把球球扛肩上带出去。 突然,燕裘取下眼镜,利落地翻墙而过,呼地一阵风连带十六也一起掀下围墙去。 十六先是一愣,幸亏吴水牛有一口好腰,腾空扭正姿势,硬生生地逃过摔个四脚朝天的厄运,当他再次抬头,却见燕裘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好整似暇的地整了整袖扣,气定神闲。 儿子……你也有这么风骚的时候呀? 十六暗暗擦汗。 “不是请我?”燕裘淡笑。 十六点头,心中忐忑:球球不会被重生了吧?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买了一堆菜包子,回去掰开才发现是黑芝麻做的馅,闹心。 “不走?” “走!” 撇开那些胡思乱想,十六赶忙追上去,看着儿子熟悉的举止,他暗忖:燕十六,你瞎操心个毛线呀?这分明就是球球……只是在学校跟在家里不同,穿校服跟穿便服的差别罢了。 这是他的儿子……球球没错。 燕裘是没有妈妈疼的孩子,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遗撼,即使曾经因此而受到同龄人的嘲笑,他也不以为然,毕竟他爸爸跟那些大腹便便、发线后移的老男人不在同一水平上。 曾经,他家的人民公仆将年幼的他扔给店员看管,自个打击罪恶去,但最后还是会回来接他,随着迎回高大的身影的次数增加,燕裘就坚信无论任何情况下,这个人总会回来,所以他总是很平静地等待。从小无论他做错任何事,将爸爸气得怎么样跳脚,结果都会是爸爸摇白旗投降,然后他就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高大的爸爸手脚无措地分析道理,直至他也忍不住同情这嘴笨的人,自行分析对错,而且不论最终孰是孰非,只要理清楚正确答案,那个人就会夸张地松一口气,直夸他聪明。每当被搂着,受到赞扬,他心里就特别高兴。 虽然容易激动,热血起来特别傻气,但燕十六就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心目中的泰迪熊,谁也无法替代。 直至他看见那个人躺在棺材里,冷冰冰的身体,僵硬的脸再也没有表情,不会再笑眯眯地喊他球球,他才恍悟——爸爸不是无敌的。 “怎么不吃?要化了。” 燕裘回过神,直觉地偏脸看向山民小子,也没忽略那一脸的焦急,他不动声色地吃一口冰淇淋。 “喂,你刚刚没有听我说话吗?”十六焦急地问。 燕裘摇摇头:“抱歉。” 十六立即转过身去一阵捶胸顿足,狠骂:“我靠!靠靠靠!亏我搞得声情并茂,他妈的竟然只是演习。” 燕裘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咬一口冰淇淋,香甜冰糕在口中化开,其实他已经不嗜这种甜得发腻的零食,只有燕十六一直还将他当成小孩子,从来都用这个作为奖励。而此刻,燕裘需要这股冰凉,来平息心脏剧跳带起的燥热,他必须保持冷静。 到了这份上,十六再敏锐的触觉也罢工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异样的沉静,只顾着比手划脚地重复之前说过的话:“球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看苏卷卷那模样,爱显摆,四白眼,用鼻孔看人,他有热心助人的样子吗?他怎么就会帮你呢?你究竟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我?”燕裘顿了顿,淡笑:“他是我爸的旧识,知道我在张罗跳级,他就主动提出帮忙,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 “是吗?”语气中满是怀疑。 别怪十六小人之心,苏卷卷小时候就那个跩模样,从来就不是热心人,正所谓江山易改品性难移,十六才不相信这是苏卷卷善心大发呢,肯定有原因。 “他是这么说。”燕裘平静地回答。 “你怎能相信他?!”燕十六平地里蹦起老高:“他要帮你,又哪用得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去他家里住?你们都在干什么呢?”他比较关心这个。 “我们?”燕裘稍稍停顿,似乎是在思索。 十六急了,就怕儿子不坦白:“我会保密,你只管说。” 燕裘只是用余光睐一眼焦急的人,淡淡地说:“他要我跟他……” “怎么样?”十六上身前倾,恨不得掐住儿子的肩膀狠狠地晃,要他一次将话说完。 “像普通家人一样生活。” “就这样?” “就这样。”燕裘淡笑,又加上一词:“暂时。” 十六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他紧张地追问:“那你一定要跳级吗?” “嗯。” “为什么?” “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燕裘!你还是要接受苏卷卷的帮忙吗?” “当然。” “为什么?!”十六就想不通为什么儿子就是想不开,要闷着脑袋往危险里扎。 燕裘突然深深地凝视十六,语气深沉地说:“大概因为他也是个gay。” 晴天霹雳,翻江倒海,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凤姐回眸一笑,均无法形容燕十六此刻的震惊。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6节 为什么?为什么苏卷卷是个gay会是重点因素?难道球球喜欢这类型? “你……你……你喜欢他?”十六抖着声音问,一脸深受打击的苍白。 燕裘不置可否,他支了支眼镜,淡漠地说:“回去吧。” 眼看人要走了,十六赶上去:“你不能跟他一起。” “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 “你并不了解他。” “你亲口说过他性格恶劣的。” “但他从未对我做过坏事。”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燕十六绝对不允许宝贝儿子往火坑里载,可是这话说不得,吴水牛没有这个立场。 “因为……”燕十六绞尽脑汁,突然福至心灵,张嘴就吼:“因为!因为你未成年!” 咻,一阵风过,卖冰淇淋的老板双眼爆突,燕裘打了个趔趄。 然而十六却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无比兴奋地说:“对!没错!他要敢碰你,他妈的就是犯法!猥亵未成年人罪!哇哈哈哈!” 燕裘扶额,看着得瑟地笑的小子,轻叹:“要是我不承认,又有谁能告他呢?” 笑声夭折,十六傻傻地看着儿子越走越远。 心想……坏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最近某娇花体虚,更新得慢,我以后尽量改善哦,现在要睡了……趴。 捉虫…… 第十一章:我要跳级 “燕裘,你跟苏教授是怎么了?吴水牛好像很担心你。” 刚才穿过马路就被好友的询问,燕裘侧眸望去,把肖缇担忧的神色看进眼里,他淡笑:“我是在忙跳级的事,倒是你跟吴水牛好像关系不错?” “嗯。”肖缇轻点头,没有注意到那隐在镜片后的眼神一黯,径自笑意洋溢地说:“吴水牛虽然很冲,但是人其实很不错,早上我被人找麻烦,幸好有他路过帮上一把,他还主动提出要跟我一起上学,还真是热心。” 燕裘自然没有忽略同桌脸上的痕迹,了解到前因后果,他暗暗松了口气:“嗯,真抱歉,是我撇下了你。” “唉?”肖缇苦笑连连:“不,这不是你的错,我以后会小心点。” 燕裘轻颔首,还未来得及接续话题,手机铃声响起,燕裘接了一通电话,就投给肖缇满含歉意的苦笑:“明早我也没空。” 肖缇微愕,轻轻点头:“好吧。” “嗯。” 二人一路无语,直至分手,肖缇仓皇跑回自家餐厅内,立即掏出手机拨通:“喂喂,水牛,燕裘又去苏教授那了。” 夜幕降临,纳维拉法国餐厅屹立在霓虹彩光中,烛光透柃,衣香鬓影,绅士们举杯邀饮,女士含笑应对。 苏奕雷一身铁灰色修身西装,酒红色丝质衬衫襟口微开,风流倜傥,他正神态轻松地与一位外国绅士交谈,偶尔微笑举杯,余光睐向另一侧的燕裘,少年人身着b高校服,裁剪合身用料名贵的校服配上从容神色,即使端坐于装修豪华的餐厅里也不显突兀。 “怎么,食物还行?”苏奕雷轻声问。 燕裘搁下刀钗,轻轻颔首,以英语回道:“很美味。” 这换得外国绅士赞许的一瞥,笑说:“雷,你的学生很聪明,嗯,口音很标准,难道在英国待过?” “嗯?燕裘,你说呢?” “不,先生,我只是经常练习。” “嗯,勤奋,这是应该受到赞扬的美德,以你的水平,b大会欢迎你。” “谢谢。” “但程序还是不能省略的。” “当然……” 苏奕雷未介入二人,径自抿一口红酒,甘香酒液滑入喉内,他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燕裘,心里重复着一个词——不像,不像不像不像,完全不像燕十六。眉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不像,脸形不像,就是眼睛,眼角微微的上翘,墨色瞳仁,记忆中就是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将他从地狱边沿拖回的。自信、魄力、锐利,隔着一层镜片却成功将犀利神髓掩埋,添上无害的伪装。 要是拿掉眼镜或许会更像燕十六。 燕裘与绅士交谈甚欢,余光注意到异物袭来,他敏捷地伸手格挡,发现这是苏奕雷的手以后,不禁微讶:“教授?” 相对于他的惊讶,苏奕雷亦然,他立即以微笑掩饰:“你的眼镜戴歪了。” “嗯?”燕裘不至于轻信这样拙劣的借口,只苏奕雷不愿意坦白,他自然不会寻衅滋事,于是伸手支了支眼镜,顺着台阶下:“我太专注聊天,也没有注意到。” 外国绅士不是傻子,他选择避开这尴尬的情况,转移注意力,但是他的移动电话先一步响起,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只好抱歉地对二人笑笑,离开座位去接听这通电话。 落下的二人相对无语,仅仅余下苏奕雷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给优美乐曲伴奏,这时苏奕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陌生的、年轻的身影,唇角不禁微微挽起,他问:“那个吴水牛跟你是好朋友?” “不是。”燕裘干脆利落地回话,端起蒸馏水解渴。 指节支着额角,苏奕雷凝视对面那年轻狡猾的小伙子,哼笑:“是吗?你好像很排斥我接触他,为什么呢?” 端着玻璃杯的指节微微发白,燕裘脸上却笑意盎然:“因为除了跳级的事,我不希望你深入干涉我的私生活。” “嗯?”苏奕雷挑眉,发出意味深长鼻音,兴致更浓:“你别忘记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有权关心你的生活。” “关系?”指尖掂着金丝镜框,燕裘语气冷淡:“要我将合约条文重新念一遍?” 苏奕雷眼睛微微眯起来,严厉目光凌迟着燕裘,终于脸上现出嘲弄笑纹:“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燕十六的儿子?如果身上真流着他的血,怎么就不能更像他一点?” 闻言,燕裘淡笑,不冷不热地回嘴:“那苏教授是跟苏伯父很像吗?” 苏家是b市上流社会巨头,家族经营房地产开发,家底丰厚,族中成员众多,各种新闻自然也不少,而社会各阶层人士或许可以不了解猪肉时价,却对苏家男女老少那些荒唐至极的风流艳史耳熟能详。苏xx午夜酗酒飞车,苏xx与某女星出入某酒店,苏xx彻夜泡吧,苏xx疯狂性 派对,苏xx非法赛车,清纯偶象疑似怀有苏xx骨肉……一系列丑闻当中要数苏家掌权人——苏克己最张扬,苏老爷子如今也有六十了,儿孙满堂,却改不了风流本性,依旧处处留情,凭着丰厚资本泡妞无数,落下情债也不少,十二个儿女就来自八个不同的妈,苏奕雷在当中排第五,也是苏爷当年播下的孽种。 如果问苏奕雷这辈子最憎恨谁,那么他可以直接指向苏克己,那个制造他的人。 那么,燕裘这名话无疑是一矢中的,重伤苏奕雷,同时也成功挑起他的怒火。 哐的一声,高脚杯被掀翻,薄薄玻璃破碎,红色酒液在白色桌布上晕开,血染似的触目惊心。毫不理会众人的侧目,苏奕雷目光阴鸷,低沉声音从齿缝间挤出:“燕裘,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就将你扔回燕家去。” 燕裘抿紧唇,余光扫过破碎的杯子,两相权衡取其轻,他故意乖顺地回话:“我明白了。” 苏奕雷修的是心理学,自然没有放过这些细微的动作,他知道燕裘只是权宜忍让,底子里还是不驯,不过这股犟劲倒跟燕十六很像,也因此他渐渐平静,再次恢复从容。 “知错就好。” 燕裘不回话,状似乖巧温顺,其实是不想与苏奕雷交谈,就干脆沉默。 然而苏奕雷却不准备让他逃避,心思一转,又将事情重提:“你还没有解释那个吴水牛跟你是怎么回事。” “就是同学。”燕裘淡漠地回话。 “更详细?” “他是肖缇的好友。” “你牵了他的手。” “因为肖缇是我的好友。” 苏奕雷旁敲侧击,燕裘就模棱两可,二人你来我往,直至外国绅士的归来打断对话,原本还挺含蓄的绅士如今笑容灿烂。 “真抱歉,有一位友人要参加我们的聚餐,你们介意吗?” 苏奕雷挑眉:“谁?” 燕裘微笑:“不介意。” “是我的老朋友,沛。”外国绅士心情大好,虽然对摔破的红酒杯有些好奇,最后仍是抵不过与好友相聚的快乐心情,也就不计较,直接让服务员整理桌面,等待友人。 苏奕雷算是跟这人有些交情,看见这样积极的表现,自然好奇:“老朋友?” “对,年轻时候帮助过我不少,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一起喝酒,难得他主动邀约。” “布鲁,你这是准备将我当做配菜吗?” 来不及深入话题,二人映入眼帘,绅士笑容大幅提亮,燕裘愣怔,苏奕雷眯起眼睛。 “沛,老朋友,你还好?”布鲁热情地拥抱友人。 阮元沛朗笑:“我还在用两条腿直立行走。” “哈哈,好,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再说。”阮元沛拉过脸色不愉的小子,介绍:“这是我的养子,吴水牛。” 说着,阮元沛的大掌往小子头顶上搁去,立即又轻叹,动作自然地给这小子捏掉发丝上的一片树叶,笑容无奈。 “养子?”布鲁挑眉,明显没有听说过好友有养育小鬼的倾向,再看一眼这少年人,也是b高的校服,却穿出与燕裘不同的感觉。如果说燕裘是一座冰山,这小子就是一座活火山,野生动物似的感觉。他认识的阮元沛连猫狗都懒得料理,又怎么愿意挑这样一个看似不容易侍候的野小子呢?于是金棕色眉毛挑得更高,碧眼中尽是狐疑,布鲁发出兴味的低哼声。 燕十六睐一眼洋人,撇撇唇,挣了一下,钳制他手臂的五指掐得死紧,他只能悻悻然对洋人say hello,然后目光狠狠地剐向苏奕雷,那眼神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狰狞得让人无法忽视。 苏奕雷又是挑眉,而后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打量山民小子,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他难以抑止地生起兴趣,仿佛这个吴水牛比燕裘更有价值。 “你们认识?”布鲁探问。 “我跟燕裘是同班同学。”燕十六以英语回话,虽然有些生硬,但不影响沟通,而且他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只知道死死瞪着苏奕雷,恨不得扑过去灭了这混账,要不是阮元沛事先警告过他,他现在肯定要用狮吼功来一通国骂,叫这苏卷卷震聋耳朵。 “嗯?”布鲁也感兴趣了,投给好友询问的一瞥。 阮元沛笑着耸耸肩,老朋友自然明白这事现在不宜说,布鲁自然不会追问,话题再次转移。 “你带儿子来见我,是有什么事?” 阮元沛轻叹,他哪是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有人在外头气得要砸场子,他拗不过就把人带进来罢了,他还没有把握控制住一头狂怒的疯牛呢。 然而燕十六听了,却正好,他双手攥拳一挥,表情期盼地要求:“我也要跳级。” “……” 四人有志一同瞪向这小子,阮元沛唇角抽搐,苏卷卷扬眉,燕裘瞪眼,布鲁满脑袋问号。 燕十六就怕他们听不清楚,抽一口气,咆哮:“我也要跳级,燕裘要跳哪里,我就跳哪里。” “……” 阮元沛扶额:“你先冷静。” 苏奕雷噗嗤地笑了,弯着腰半天没能直起来。 燕裘一额黑线:“以你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别闹了。” 布鲁揉了揉耳朵:“同学,或许你可以试试向男高音方向发展。” 十六撇嘴皱眉,立体五官都攥在一起了,重重一拍桌子,吼道:“我决定了。” 这音量强得吊灯水晶坠子叮当互击,连前来调解的经理都只顾着捂耳朵,有人已经准备结账离开。 阮元沛及时将燕十六按在椅子内,训话:“冷静点,别自乱阵脚。” 闻言,十六稍稍冷静,他决定不在这里吼了,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拽住燕裘的手:“走,陪我上厕所。” “……” 几个大男人瞠大眼睛,几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燕裘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还有人能找这样傻的理由。 然而燕十六可不管,他拽住燕裘豪迈地大步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界里,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我飘。。。。老朋友放假归来,某雾舍命陪女子的结果是得夜里赶稿……泪目…… 第十二章:等成年以后 门把上一只指示牌挂起,维护中三只大红字左右晃动,绅士们一脸困惑,最后只能转往另一层去解决内需。 燕裘双手抱胸,默默注视那撑住门,垂头丧气的人,不想这景象配搭墙上扭曲抑郁的抽象画竟然异常地和谐,没来由地,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似乎也渐渐恢复,燕裘的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 燕十六正在深呼吸,满腔怒潮汹涌难以自抑,他眼睁睁儿子受人欺压却无能为力,这叫他怎能原谅自己呢?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对无辜的球球撒气,那只会将儿子推得更远。想到这,十六长长吁了口气,缓缓转过脸来,满面悲戚给燕裘的笑容一撞,扭曲了,直接向油画靠拢。 “你怎么还能笑?刚才苏卷卷那家伙在威胁你对吗?那丫的如果敢对你动手,我非灭了他不可。”越说越激动,十六把门板敲得砰砰作响,门外的人还以为工程进行中。 闻言,燕裘脸上讶异神色一闪而过,他又沉静地隔着镜片观察这个人,没有忽略校服上的污迹,还记起之前阮元沛摘树叶的动作,他沉吟片刻才不太确定地问:“你在跟踪我?监视我?” “不,我是在保护你。”十六气结:“我怎么知道苏卷卷有什么不良居心?!你看,他刚才不是要碰你的脸?要不是你及时挡住,天知道那家伙会有多猥琐?!他是什么人?!就是一个教授,他怎么可以亲你,怎么可以碰你,你也真是的,你应该揍扁他,以你的身手不可能做不到!” “……亲我?” 燕裘微愕,而后蹙眉,他不记得苏奕雷什么时候亲过他,不过眼见吴水牛焦急的模样,他却不想澄清,心中暗忖:就这样吧,让他担心。 指节推高镜架,有意无意地遮去唇角细微的上勾,燕裘故做忧愁,悠悠一叹:“这是西方礼仪。” 叹气?球球竟然叹气?! 十六立刻炸毛,要知道他的儿子从前叹气都只会因为他这老爸犯傻,现在却给这个苏卷卷弄得叹气了?凭什么?! “西方个屁,他就是个地道的中国人,西他爷爷,敢占你便宜?老子今天就要将他揍个生活不能自理。”十六又是撸袖子又是瞪眼的,大有立即冲出去把苏奕雷吊起暴打一顿的架势,然而他才转过身,由于衣角被扯住,他就硬生生地把脸拍门上去了,眼眶接着泛红,泪汪汪的……鼻子好痛。 “球球?”十六转过身,一边揉鼻子一边抹眼泪。 燕裘咋舌,他按了按额角,更是无奈:“吴水牛,别干犯法的事。” 十六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怕什么,我这个年纪犯事最多就是进少教所或者缓刑,弄些手段就行了。” “……”燕裘支着眼镜,暗叹:“我说了,别干涉我的事,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别来打乱我的计划,你只要等着就好。” 十六根本听不懂燕裘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不干涉?你都差点要被欺负去了,可别逞强。” “欺负?”燕裘失笑:“他要是动手,我也不输他,其他的,我也不是付不起,我说了,我有计划。” 什么付不付得起的,十六要听得云里雾里:“他要什么?要钱?你不是有很多,给他。” “钱?你真该好好认识法律,何况他不缺钱。”至此,燕裘不想再深入,他凝视着吴水牛,将那洋溢的困惑与担忧神色看进眼里,他真心地低叹,从兜里掏出手帕递上:“上这里也对,你该把脸擦擦。” 十六接过仔细对称折叠的白手帕,巴巴地眨着眼睛,好一会才转脸看向镜子,镜中脏兮兮的花脸猫挑高了眉。十六接到肖缇电话以后就追踪骚包车的gps过来,然后一直匍匐在餐厅外的草丛里监视,也难怪会弄得这么脏。 眼见十六往脸上一阵狠擦,燕裘眉头渐渐蹙紧,他伸手打开水龙头,清水从天鹅造型的喷嘴喷出:“用水。” 十六立即俯身洗脸,一边拭着脸上水迹,他执着地追问:“他不要钱,那他想要什么呢?”不会有恋童癖吧?我儿子这么出色,被人看中也不奇怪。越想越有可能,十六心里那个焦急,整个脑袋好像被数辆火车辗过似的难受。 燕裘抿唇微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喜欢我。” “是吗?那他为什么愿意帮你?”十六将信将疑,毕竟他不知道苏奕雷想干什么,但世上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那个苏卷卷究竟图些什么呢? “因为我是燕十六的儿子。”燕裘笑得如沐春风,特别温文无害:“水牛,你不用想太多,等我进了b大就好,以后……会好。” 又是跳级,十六眉头皱紧:“你一定要跳级是吧?” “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要早些自立。”燕裘没有忽略对方愣怔的表情,不觉失笑:“我是孤儿了,失去了庇荫,我也要自强不息,对吗?” 面对这样坚强的儿子,十六几乎哑口无言,他支吾了半天才说:“那也没有必要这样吧?你有钱,燕十六留给你钱,还有阮元沛!对,他可以帮你,你看他不是跟那个布鲁更稔熟?要他帮忙就好了,我替你说去。” 然而燕裘却沉默了,他默默凝望眼前人,细细地端详,将那脸上渐渐褪去的积极,将不断浓郁的困惑还有发愁的模样看进眼里,而他只是干涩地扯了扯唇角:“你觉得他害死我爸以后,我还能信任他吗?不,我不能。比起苏奕雷,他更难让我忍受。” 十六傻眼,他想不到儿子会怪阮元沛,他的儿子一向理智,一向明白事理,一向聪明,一向比他更擅长思考,怎么就……想不通呢?虽然他不想死,但不得不承认那一次意外死亡完全是取决于他的个人意志,硬要怪罪谁,那就只能是那放枪的凶手。 “不是他……” “对,不是他的错,但不是每一次理智和都管用。”燕裘淡淡地笑,年少清秀却尽是苦涩,他伸手扒了扒流海,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光洁额头,似乎籍此可以减轻泄露内心脆弱的尴尬:“你明白吗?如果我因为一次意外而死,我的爸爸也不会原谅不小心造成意外的人。” 是呀,他不会。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7节 十六欲言又止,最后一拳捶在大理石台上,他苦恼地挠抓脑袋:“不能是阮元沛吗?那……燕十六还有其它朋友,值得信任的朋友,你知道的,对吗?” 镜片后一丝异样情绪闪过,燕裘淡定地回答:“我并不是在寻找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家庭,我说过我要独立吧。” “但你怎么可能相信苏奕雷?” “我没有说过相信他。” 从容应答,燕裘动作自然地为山地小子整理衣装。 十六微怔,这感觉熟悉极了,当他还是燕十六的时候也经常受到儿子照顾,自从家里没有女人,他和儿子就自觉分担母亲的职责,只是想不到今天他却是吴水牛,儿子则成了同学,成了这种浅薄的关系,太过不可思议,也太过荒诞,十六不禁失神,心中尝到微微的酸楚,味道并不好。 他不后悔救了大夫人,却不得不憎恨自己没有为儿子考虑周全。 但是至少他回来了,总比死透的好。 想罢,十六刚刚蔫下去的斗志再次燃起,他搓去掌心薄汗,试探着说:“燕裘,你现在愿意好好听我说吗?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燕裘抿紧唇,捡起被用得皱巴巴的帕子,避开充满稀冀的注视:“如果你又试图用那种‘我是你老爸,我变成一个年轻人回来了’的拙劣谎言来安慰我,即使是善意的,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真是你老爸呀!虽然这般说着,但燕裘的话具有足够的威吓性,十六硬生生地刹住了,没敢往下说。 “行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等我们更熟悉,等我们都18岁以后,我再听你要说的话好吗?” “为什么是18岁?”十六困惑,18岁是成年,成年了又怎么样? 燕裘淡淡一笑,镜片后微翘的眼睛有了弧度,像月芽弯弯的上弦:“也不足一年,我们才刚刚成为朋友,正需要慢慢认识。” 对呀,合理。 十六连连点头,被承认是朋友,他感觉已经大大地进了一步,不觉心生欣喜。可是想到这一年内燕裘又要被苏卷卷骚扰,才亮起来的脸色又再次沉下:“但是苏……” “我会应付他。”指尖将金丝眼镜推正,燕裘从容淡笑。 十六瘪着嘴,嘀咕:“燕裘,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苏教授。” 燕十六心里已经叫嚣着求神拜佛希望儿子的脑袋不要被驴踢了,不要去喜欢那家伙,但表面上他只能屏息等待审判。 燕裘微愕,继而失笑:“我爱着一个人,但不是苏奕雷。” “谁?”十六瞠大眼睛,凑这去,迫切地问。 燕裘不笑了,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十六傻住,心里想了数遍,值得庆幸的是儿子到现在还没有跟谁特别亲密,如果不是苏奕雷,那就指不定还是单恋,或者那家伙不在附近,这样……他还有可能凭这一年时间让儿子改邪归正。 想到还有转圜的余地,十六重重舒了口气,笑咧开嘴:“好哦,你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 笑容又加深,十六追问:“那你至少告诉我,他是怎么样的人,可以吧?” 燕裘却扯了扯唇角,绕过他走向门外。 “唉?怎么不回答我呢?” “走吧,他们在等。” 十六蹙眉,紧紧跟在儿子身后,开始籍着对儿子的了解努力思考。以球球的审美观,似乎比较喜欢跟纯情的人交往,但现时为止最纯情的只有肖缇,可那小子跟球球也没有眉来眼去,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谁呢? 燕十六百思难解,一脸愁容,更没注意到前方的燕裘悄悄回首投以一瞥。 燕裘默默将视线移正,若有所思。 “三位先生,可以请求你们……稍微安静吗?” 餐厅经理一额大汗抹也抹不完,这克拉克博士、苏五少、阮队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敢惹,也惹不起,只好战战兢兢地劝着,就怕音量稍微高一点就要让这些爷耳朵不舒服了,即使不要他滚着离开b市,就要他滚着离开这半山餐厅也够了。 刚才的闹剧已经引起骚动,三人知道过分了,也愿意合作,安安静静地落座。 经理如释重负,一边陪笑一边让服务员递上一瓶红酒:“这瓶outon rothschild是本店赠给三位先生的,希望三位能享受愉快的晚餐。” 这瓶红酒的价值少说也上千元,餐厅是想要留住这三位高消费的客户,盛意拳拳让人感动,布鲁和阮元沛都默默接受好意,服务员利索地开瓶,准备给三位大爷添酒,可是瓶颈却被人轻轻托住。 经理额上又冒汗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人是苏奕雷——苏五少。苏家人麻烦,无论是本身麻烦还是惹麻烦的本事都属极品级,他怕这少爷有什么奇思妙想,要为难他。 苏奕雷却没有看经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阮元沛身上,此时他就像身穿银甲手握圣剑的勇者,面对有趣的猎物,战意昂扬:“outon rothschild虽然不错,但布鲁跟阮先生再会毕竟值得好好庆祝一番,何不来一瓶petr?” 价格从千位数瞬间跳跃到万位,经理悄悄捧心,努力掏挖得体的语言来替换差点出口的国骂,没等他想好,一张白金卡递上,他呆呆地接过。 “82年petr。”递出信用卡,苏奕雷看也不看周边投来的探视目光和窃窃私语,他微笑着问:“或许你们想饮用年份更好的,61年的?那我就得打一通电话。” 布鲁还瞪着眼睛,一瓶几万块的红酒已经是顶级享受,还要提几十万一瓶的?也太烧钱了吧? “不,这太让你破费了。” “不,钱就是用来花的。”苏奕雷侧眸望向阮元沛,淡笑着等待答案。 阮元沛没有忽略那样明显的挑衅,但又如何?难道要他开车撞树以彰显自己不输这家伙?太蠢,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一向懂礼貌。阮元沛淡淡一笑,从容地回话:“我是一个粗人,与其牛嚼牡丹,不如给我俄罗斯伏特加。” 几十万对几百块,一个是让味蕾享受的酒王,另一个就是呛人的酒中疯子,花剑遇上电锯,怎么比?旁人听着也禁不住拭一把汗,暗暗看这次较量如何收场。 苏奕雷眯起眼睛,轻轻哼笑,语气轻松,就像在玩笑:“喝那种酒还不如喝工业酒精,不是欠虐么?” 阮元沛也在笑:“如果工业酒精喝不死人倒也无所谓,总比起华而不实的奢侈品更实在。” 啧…… 布鲁感受到这战意沸腾,苦了脸容:“唉,你们这是……” 经理也苦:“那是要哪一种酒?” 苏奕雷犀利地睨向经理,断然命令:“petr!” “俄罗斯伏特加。”阮元沛从容淡定,满脸笑容却不能掩盖那不可拂逆的魄力,尽管他已经尽量温和。 “粗野。” “呵呵。” 无形中电光在二人身边交织成网,噼啪击响,似乎还能嗅到不寻常的焦糊味儿。 经理满头大汗直奔黄果树瀑布,他考虑是不是自动滚出这餐厅,也比现在舒心。 “或许……两种一起上?” 电光一下子转到经理身上,未等这经理自动自觉去滚,有人掺话。 “喝酒当然是俄罗斯伏特加,红酒是娘们的酒,喝了不过瘾。” 所有目光聚焦在活力的山地小子身上,包括一些正在喝娘们酒的绅士们,眼神有那么些炙热,然而后者却不以为然,硬把注意力集中在选酒上头。 此时却又有人插话。 “肝不要了,就捐给有需要的人,钱太多了,灾区正缺。”燕裘不冷不热地来上一句,而后对经理说:“对不起,酒都不要了,这桌上有未成年人,上牛奶吧。” 死寂降临,阮元沛看一眼失望的十六,立即附和:“上牛奶,要温的。” 这下轮到苏奕雷苦了脸,用极厌恶的语气反问:“喝牛奶?” 十六酒虫被压抑,满肚子气,就没好语言:“你可以点酒,然后整瓶吹掉。” “……” &r? 苏奕雷闭嘴了,他可以烧钱,但不可以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错—— 好吧,虽然[‘燕裘’心里已经叫嚣]这个大bug可以诱起更多的评论,但明显他不应该存在……因此纠正之…… 我飘……今天与人谈了关于监护权的问题,法律什么的太麻烦了,所以此文当中有些为了剧情不得不含糊化的法律依据,请大家不要纠结,也在此声明,本为小白言情文,请别当说明书或者纪实看。 当然,如果哪位懂法的筒子见到某小白雾文中有大bug出丑,可以指出,也好让某长个见识。 就此,缩下。 修…… ps纠结本人者,拖下去调戏五分钟 14第十三章:未来如何 现在的小孩营养就是好,十来岁的年纪,那长腿,那细腰,那波涛汹涌,那长发秀丽……他们真的只有十来岁么?发育太好了吧?水牛一边看一边摇头,直叹那裙子越来越短,鞋子越蹬越高,满身琳琅饰品比原野夏日的夜空还要星光熠熠,要知道自主意识这么强的女孩儿,不好泡呐。 “别动!”冷喝声出自女生薄薄的唇。 十六撇了撇嘴,又没听进耳里,不远处有女孩给他招手,他自觉地回礼。 林安一记毒眼飙过去,俩女生立即埋头疾走,十六挑眉睐向母老虎。 “怎么?”林安一副要敢有意见就将你生吞活剥的凶悍模样。 十六耸耸肩:“林安,你说这l班哪个女生最好,最贤惠?” 闻言,林安搁下画笔,侧眸睐向运动场上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来兴趣了:“怎么?大夏天的,你发情了?” “不是。”十六送给这女生一串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奇怪,你们年轻……城市人不是喜欢早恋嘛,你看球……燕裘这么出色,该有女孩子倒追他,怎么没听说他跟谁谈恋爱呢?” 林安听了,眉毛已经挑得老高,眼中有疑惑:“哦?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燕裘是gay。” “赫?!” 十六吓懵了,眼睛瞪得快要脱窗,嘴巴更是怎么也合不上。他还以为这种事不该公开,怎么连林安都知道了呢?目光禁不住寻向起跑点上正在热身的燕裘,或许是边上的肖缇说了些有趣的话,燕裘笑容满面,看上去心情不错,偶尔跟身侧其他男孩说上两句,氛围不错,这不是跟平常男孩无异吗? “噗,你这表情太逗了。”林安笑得直打滚。 笑得这么疯,至于么? 眼见林安毫无形象地在草坪上打滚,短发上也沾满草屑,都笑得飙泪花了,十六直翻白眼,忍不住教训:“你是女孩子,斯文一点好不好?” 林安摁掉眼角眼花,打着哼哼:“女孩子就粗鲁不得?水牛,你这是性别歧视,难道女人还要裹小脚才是女人吗?” “那倒不是。”十六生硬地扯了扯唇角,毕竟他们刑侦队之花乔琳就是徒手劈砖,掰弯铁管而色不变,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女力士,要谁敢说她不是女人?姑娘立即辣手摧瓜,可残忍。所以十六还是自觉避开地雷,赶忙转移话题:“林安,你怎么知道燕裘是gay?” 林安对十六的态度还算满意,伸了把懒腰,也就不拿乔,轻轻淡淡地述说:“呵,燕裘从来没有隐瞒性向,大家都知道他是同性恋,当然还会有想要‘拯救’他的人,但从来只会失败。哼,傻透了,性向有那么容易被扭转吗?” “他……没有隐瞒?” “嗯,就连回绝告白也很直接,只说‘我不喜欢女人’,哈哈,有种。” “我怎么不知道?”十六难以置信地低喃,他以为了解球球,但他是在几个月之前才知道这回事,还是球球主动出柜的。 “因为你刚转学。”林安挑眉,似乎想到些什么,便一脸兴味地挨过去,语气有些暧昧:“我听你说你很崇拜燕裘的爸爸,对吗?” 十六轻点头,狐疑地睐向林安,感觉这话外有话:“是呀,怎么了?” 林安突然嘿嘿阴笑,视线移向另一处,十六直觉地回头,就见到燕裘和肖缇正往这边走来,50短跑刚刚完毕,肖缇在挥手,阳光下的笑容特别甜美,十六反射般挥手回应,心中感叹这孩子太乖,太讨人喜欢。 燕裘在微笑,十六也禁不住微笑。 “唉,你的机会来了。” 这话莫明得紧,十六猛然回头,差点把脖子给扭到,而穿一身运动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孩则舒展着筋骨,施施然走向女子跳高赛场。 十六来不及问清楚那话是什么意思,满腹狐疑,机会?什么机会? “你们在说什么?”燕裘轻声问。 十六回过神来,他刚才在挖球球私隐,免不了感到尴尬,结结巴巴的:“就是谈……谈谈……” “嗯?”燕裘扬眉,弯身掂起林安的素描本,白纸上炭笔绘画男生立体的五官,男生正放目远眺,似乎凝神思索,表情有些深沉。眼眸从画象转到真人身上,燕裘看见那一脸慌张,便说:“谈画?” 十六眼睛一亮,立即比手划脚地顺着编:“是的,就是谈画的事,林安画得真棒,果不愧是美术特别生,未来的大画家。” “嗯,林安的画技是好。” 过了这一关,十六暗暗松了口气,庆幸球球不爱胡思乱想追根究底。 燕裘淡笑,肖缇从背包里拎出水壶,将自榨的果汁递给两人,也瞄了一眼画册,由衷地赞叹:“很漂亮,水牛,你沉思的时候好正经。” “我平时就不正经吗?”十六撇了撇唇,甚为不满,他这成熟的大人被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儿吐糟,能舒服吗? 燕裘凉凉地掺了一句:“平时太容易激动。” 十六蔫了,嘀咕:“男人热血一点有错么?像肖缇就太贤惠了。” 肖缇刚刚拧开瓶盖的果汁洒了,哀怨地瞅了这头牛一眼。 “你就知道找借口。”燕裘轻叹:“真应该好好改掉这冲动性子,很容易……吃亏。” “我这性子没什么不好。”十六扬颌,神采飞扬,笑得别提有多嚣张:“男人嘛,活得潇洒就好。” 燕裘支了支眼镜,笑叹:“你这该叫做死性不改。” 儿子的笑脸仿佛铺天盖地,过去球球常骂他这话,于是山民小子一脸陶醉,沉浸在怀旧的思潮中不能自拔。 肖缇大眼睛猛地眨动,才张嘴就见到燕裘轻轻摇头,于是他闭上嘴,眼里尽是惊诧。 阮元沛到来就见着吴水牛这花痴模样,差点没一头扑地上去,他扶额重叹,就不知道这小子怎能在燕裘身边混这么长时间,任谁被变态地关注着,都会反感吧?想着,他脚下犹如乘风,快步走过去。 “水牛。” 十六梦醒,惊喜好似微风吹皱湖面,在脸上迅速泛开:“咦,你怎么来了?” 阮元沛习惯地抬手按住小平头搓了搓:“忘了吗?是你让我来的。” 听这说法,十六是记得之前有提起过,但也只是随口说说轻了,当刑侦队队长哪有这美国时间,可阮元沛就是来了。 猜透他的疑惑,阮元沛失笑:“只要合理安排时间,没有遇上特殊情况,我就能腾出时间。” 十六眯起眼睛睨着阮元沛:“你可别偷懒。” 阮元沛苦笑,不置可否,他实在不想指出,最拼命的是燕十六,但最会摸鱼的同是燕十六,是谁上班的时候给儿子去电话呢?又是谁成天指使队员给儿子送爱心补品呢?也就燕十六能把人使唤得那般心安理得,让他也‘获益不浅’,学上一身假公际私的好手段。 十六不知阮元沛已经心思百转,记得身边还有人,连忙介绍:“肖缇,这是我的……养父阮元沛,这是肖缇,我的同学,至于燕裘……” 十六偷偷观察儿子的脸色,看见燕裘脸色淡漠,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排斥,这才松了口气。 “过得还好?”阮元沛轻声问好。 燕裘点头,接着侧耳倾听广播,就提醒有些得意忘形的人:“是十项全能,水牛,你该去报到了。” “嗯,看我的。”十六给三人比了比大拇指,信心十足地走向110米跨栏的赛道。 目送他离开,燕裘将手中袋子交给肖缇:“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肖缇看了燕裘一眼,再对阮元沛点点头,就提着袋子追上步速极高的吴水牛。 阮元沛悄悄移眸睐向燕裘,感觉这小子有话要说,便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果然,燕裘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牛皮纸信封:“还给你。” 阮元沛没有接,看着原封不动的钱,他只觉头痛:“要还给我,也不差些时日。” “我不会用。”燕裘把钱按在阮元沛胸膛上,淡淡地说:“他没有告诉你,我恨你吗?我不用你的钱。” 他?阮元沛侧头看向起跑点上的人,眉头轻蹙。 不用回答,燕裘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人隐瞒了一切,又或者该说忽略。 阮元沛也明白了,虽然他一直感觉燕裘不会原谅自己,但这样明确的表达还是第一次。水牛那小子是知道的,却没有告知,大概是希望他们能和解。只是眼见燕裘犹如北极冰山般毫不松动的冷脸,他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 “你太过意气用事了。” 话至此,阮元沛明白说不动燕裘,也就接回信封,只是忍不住要提醒挚友的儿子:“别欠苏奕雷太多,苏家人很麻烦。” “这不劳你费心。” 阮元沛真的很难理解燕裘,分明只有十来岁,有时候却老练得比最让人头脑的罪犯更难应付,或许因为‘燕十六的儿子’这层身份,才让他感到棘手。 阮元沛轻叹,眼看燕裘要走了,他却忍不住蹙眉,因为燕裘对吴水牛的关心太过突兀,之前分明很排斥。 “你……” 燕裘止步,侧过身默默注视他,等待后话。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8节 相凝无语,燕裘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便将眼镜往紧蹙的眉间推去,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准备说什么,那我就走了。” “吴水牛很好。” 才迈开的脚步再次止住,燕裘再次注视阮元沛,眉心蹙得更紧,声音骤冷:“你是什么意思?” 阮元沛知道燕裘足够聪明,也就不拐弯抹角:“你可以恨我,但这事跟吴水牛无关,他是真心要成为你的朋友。” “是吗?”燕裘冷笑:“怎么我觉得你是为了让我将仇恨转嫁到他身上,才说的这一番话呢?” “我没有这种意思。”阮元沛揉了揉额角,因烦恼而疼痛的头颅特别沉重:“燕裘,我知道你的意思,凶手我会查到,给我机会。” 闻言,燕裘只是笑,笑得如沐春风:“阮哥,我正等着,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撂下这话,燕裘再也不理会愣怔的阮元沛,转身走向准备起跑的赛道。 随着信号枪声响起,准备就绪的少年们同时起步,俯身疾冲,矫健地跃过障碍,最后小麦色身影以让人钦佩的速度抛离对手,飞速奔过终点,立即与同字们搂成一团,欢欣嬉笑着。 阮元沛原本沉重的心情也随之飞扬,心中暗骂这作弊的家伙无耻,一直被称为警界超人的燕十六竟然在这里欺负高中生?要是被队员们知道了,肯定要好一番闹腾,只是看着这飞扬跋扈的年轻人,他却前所未有地感悟——即使燕十六回来了,但一切再也不同。燕十六是吴水牛,吴水牛却不可能再是燕十六。 “你究竟有没有为未来发愁?”阮元沛轻叹:“罢了,还是我多替你想想吧。” “大叔,你踩到我的铅笔了。” 冷冷女声从旁响起,阮元沛直觉地让开,只见短发女生捡起被踩成两截的铅笔,一脸不满。 “靠,胖成这样,都踩断了。” 阮元沛自认身材还行,没有赘肉,被这女孩子说成这样,还是万分无奈:“抱歉。” “不用了,你是吴水牛的家人?”林安撇撇唇:“我去找他赔就好。” 话罢,女孩径正飙向欢呼的人群,一拳就过去了。 阮元沛看了这一幕,终于明白燕十六为什么能呆在校园里……都是一群爱胡闹的主。 “燕十六,原来你已经幼稚到能跟90后打成一气了吗?”阮元沛莞尔,笑骂。 两小时后,十六捧着十项全能奖杯坐上阮元沛的车,经历两天的折腾,他不显疲倦,更是异常地兴奋,扯着嗓子喊:“大夫人,我得奖了,有什么奖励?” 正专心架车的阮元沛失笑:“你都几岁的人了?” “切,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我是燕十六吗?” 现在还不承认,能行吗? 阮元沛低叹:“我现在相信了。” “为什么?”浓眉高挑,十六坏笑着问:“想通啦?不让人查我了?不装监控拍我了?” 看这鬼头鬼脑的坏小子形象,阮元沛再次失笑:“呵,如果世上还有比燕十六更胡闹的人,那也就太不幸了,我只好相信,还世界一点希望。” “我擦,你这是讨打吧?大夫人,你可不是女的,我不会留情。” “你现在赢不了我。”阮元沛分神瞥一眼瘦巴巴的小子,摇首重叹:“太瘦了。” 十六气得炸毛,身子卡在安全带后蹦个不住:“屁,你要讲什么年龄的,再过十年、二十年,不信赢不了你。” “呵。”阮元沛只觉好笑,戏谑:“再过十年,二十年,你就还跟我在一起?” “当然啦。”十六听过这话,特别的敏感:“喂,吃子弹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你可别尝。” 话语间无形中透露出关心,阮元沛只觉心中暖洋洋的,真心微笑:“嗯,但是吃过后,说不定就变得比你更年轻。” 十六一撇嘴,唾弃这脑子不清醒的:“切,没事谁爱死一回?你看我现在要认球球有多困难?别说得那么轻巧。” 眼见笑容好像蒙上薄云,阮元沛却不准备点到即止,有些事他必须要替十六想想,替这个年轻的小身板想想。 “是呀,死……的确不轻巧,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嗯?”十六困惑:“你是指哪方面?” 叹息声悠悠,阮元沛苦笑:“吴水牛的未来,你现在毕竟已经是吴水牛,仅仅是一贫困山区的小子,一无所有,你有考虑过未来吗?” 十六眨眨眼睛,明白了。 “我未来还是希望当警察。” “是吗?”意料之中,阮元沛并没有惊讶:“那你就不能只知道追逐燕裘,要多关心学业,我可以替你铺垫,但走这路的人仍是你。” 十六感觉这话题沉重了,但却不得不面对,他沉思。 自从变成吴水牛,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山区里,他也只心心念念着儿子,倒真是没多少考虑自身,如今问题被挑明,他就不得不去想。 搭档多年的默契让阮元沛知道十六听进去了,便接着说:“其实燕裘没有你也能好好过活,他比你想象中坚强,你不用急着与他相认,多腾些时间处理吴水牛的事。” 十六撇着嘴,认了:“好啦,我今后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阮元沛只想把脑袋往方向盘上砸,恨不得停车先跟这臭小子掐上一把:“燕十六,你变成吴水牛,就连脑袋也长草了吗?” 十六龇着牙笑得可恶:“逗逗你而已。” 车子一阵蛇行,前阵子才送修归来的车子差点又一次壮烈。 “吴!水!牛!”阮元沛承认,总能让他咬牙切齿的人的确只有一个,一如当年给他‘名分’的男人。 十六把洁白牙齿晾晾,给逗得大夫人青筋直冒,却又突然淡化笑容,透出那么一丝无奈。 “大夫人,你想我变成吴水牛回来,是为什么呢?” 突然的情绪转变让阮元沛有些不习惯,眉头堆起高峰,他沉声回应:“这不是回来讨债的?” 十六吃吃地笑,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我想,我回来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球球,为了你,为了阿飞,老万,小乔,孔子等,队里的好兄弟们。你说,我要是不能大声吼一句‘我回来了’,那么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至于吴水牛,你认为我会活出让自己后悔的人生么?别扯谈了,我就是扛大包也攒钱给自己未来,不过费劲一些而已。” 阮元沛默默看着前路,把车子操控得平稳流畅。 他明白,这是燕十六的作风,风行雷厉,势在必行。 “你有想法就好。”半晌后,阮元沛妥协。 十六灿笑:“果不愧是我的大夫人,真贤惠,要不我们搞个派对吧?年轻人都爱这个,我顺道给球球做做思想工作。” 阮元沛暗叹,总觉得自己像那给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从此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未修。。潜下挺尸…… 第十四章:吴水牛 大夫人的一番话,十六听进去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深刻,因此他回到家以后就好好地把屋里逛过一圈,直让阮元沛以为他又有什么鬼点子,最后这一向活泼的小子竟然反常地窝进房间里闭门不出,大夫人落下满腹疑虑。 这头牛发烧了吗? 其实十六哪是病,他只是反省,他将乡下带出来的行头掏出来看了一遍,又细细地想过了。 的确,燕十六的脑袋已经被子弹崩掉,如今活着的是十七岁的吴水牛。 “我是……吴水牛。”十六对着镜子,茫然地轻声喃喃:“不再是……燕十六。” 变成了吴水牛……又怎么样? 十六抚颌沉思,深入考究,在身份问题上头纠结了好一会,而后又黑又亮的眼珠子盯紧镜中深邃的眼睛,半晌才憋出一个词:“好帅。” 他不是在自夸,而是吴水牛真的帅,至少比燕十六原来的样子要俊,除了脑袋没有牛顿或爱因斯坦聪明,至少身强力壮,素质很棒。 那么……变成吴水牛又怎么样? 儿子没了,会认回来。 地位没了,再爬上去。 朋友断了,重新联络。 身份变了,无伤大雅。 生活变了,可以调整。 想着,十六觉得这问题忒无聊,净是发愁有屁用,他本来就不是智脑型人物,更不是诗人,多愁愁能把星星月亮给愁下来了吗?如果对着天空哭鼻子能让时光倒流,那他倒拉得下这脸,可他妈的这比重生还要诡异!草,有空不如捣捣鼻孔,搓搓脚丫子,还能保洁。 他本来就死了,现在不仅站在这里,好吃好住,还夺回了大夫人的信任,而且吴水牛又年轻,体质又好,活个七八十岁不成问题,甚至硬生生地给他年轻20岁。 总结:赚了。 “哎!甭想了!是就是,难道是吴水牛就不能上贵族学校,不能上大学,不能当警察了吗?又不是成了外星人,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吴水牛,吴家照样承担,儿子照认,学照上,警察一定要当,哈哈,不成问题。” 他的确不是燕十六,他是重生的吴水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问题结了,从此他彻底地当吴水牛去。 就这样…… “嗯,睡觉。大夫人,喝牛奶咯。”山民小子欢乐地吆喝着冲出房间。 阮元沛躲避不及,硬生生被敞开的门板给打到墙上去,当时他就反复地想:我该不会被这傻缺给传染了吧? “咦,大夫人,你在偷听?”十六挑眉探看夹在门缝里的人。 阮元沛无力地建议:“先让我出来再说。” 自那一天以后,阮元沛不再提起身份与重生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吴水牛患有先天性选择型忧患意识缺乏症,明显身份与重生问题不列入思考范围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操这心?或许吴水牛没错,这的确不值得再深入,因为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会因此而变成牛魔王。 阮元沛释怀,吴水牛根本没有心结,于是日子还是平常地过。 大夫人继续办案,吴水牛在学习的空档里努力跟儿子交朋友。 吴水牛说过要办派对,但毕竟阮元沛这队长也不是当着玩的,自然没有空去张罗一个年轻人的派对,因此他给了水牛足够的钱,让这小子随心所欲去。 这可让水牛头痛,从前办聚会多半就是大家一起喝酒,喝个酩酊大醉然后睡大觉,别提有多痛快,而今他特地上网搜索相关资料,然后觉得派对这东西特别傻,特别疯。要知道他打击罪恶是从不手软,但要他控制一群容易头脑发热的小鬼,而又得疼着惜着别弄伤了?对不起,恕他缺乏这份温柔。 左思右想也是百害而无一利,水牛干脆将这想法抛出脑海,开始寻觅新的法子跟球球培养感情。 “水牛。”走廊边上高高壮壮的男生喊住苦思中的学弟,笑盈盈地赶上来:“课后有练习赛,来助阵吧。” 练习赛?水牛耸耸肩:“我看看有没有空。” “尽量来吧,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也多上我们那儿玩玩,教练也老惦记你。” “得了,我尽量。” 挥别篮球部队长,水牛转身走进l班课室,他前脚才进去,肖缇就与篮球队长擦肩而过。 “早。”肖缇瞅一眼队长:“水牛,这又是来借你了吗?” “没呢,找我去玩的。”水牛随口回答, l班特别生的功用就是为学校争光,他是体育特别生,只要有正式比赛校方就会出条子安排他参赛,而友谊赛练习赛之类的,只是玩玩,他可以自由选择参加与否。 “真好,你太强了,大家都喜欢你。”肖缇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他并不是夸张,毕竟l班的体育特别生不只一个,但是像吴水牛这样的全能型,什么都行,什么都精的,就特别稀罕,因此不仅整个b高的休育团体趋之若鹜,水牛在同学之间声望也高,老师们更对其刮目相看,大家都喜欢这样阳光的人物。 水牛倒没有自觉,听了这话也只认为肖缇夸张了,直翻白眼:“肖缇,要数讨喜,又有谁及得上你?” 肖缇只能苦笑:“那是因为我无害。” 水牛点头:“没错,没有男生比你更纯良了。” 肖缇只觉被纯良这块巨石给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反复思量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以致他身为男儿却怎么也没有男生的魄力。 水牛不理解大眼睛同学的苦恼,径自回应着同学们的招呼。 离早读还有些时候,林安没有回来,二人落座后,水牛不动声色地问:“燕裘呢?” 既然肖缇不紧张,那应该不是被苏卷卷带走了。 果然,肖缇后知后觉地‘隘了一声,微笑:“他刚才被姚老带走了,好像是要谈奥林匹克竞赛的事。” 操,这学生还是人当的吗?水牛砸了砸嘴巴,对奥林匹克竞赛特别头痛,连连暗咒那些变态的试题,更糟糕的是他必须要将成绩维持在合格线上,不然就得接受辅导直至成绩再上去,那要多痛苦呐?! 肖缇看穿了水牛的苦恼,便笑说:“别担心,这段时间请燕裘帮我们补习就好,会过的。” 脑中一颗灯泡亮起,水牛的表情立即亮起来:“他会帮忙?” “当然会。”肖缇以微笑鼓励好友。 “肖缇,你真是我的救世主。”水牛感激涕泠,狠狠地抱紧肖缇,重重地拍肩膀,心中狂呼:太好了,这下我跟儿子又大大地跃进了一步。 肖缇被水牛这样夸张的举动给弄得不知所措,连连苦笑。 “那也救救我吧。” 提花包包砸在桌面上,林安抱胸等待答案,神态轻松,根本不像在求人,倒像随口开的玩笑。 水牛和肖缇互觑一眼,最后肖缇很无奈地叹气:“我问问燕裘。” 林安似乎很满意这答案,淡淡地笑开了,那份犀利平和不少。 林安并不介意水牛和肖缇过分讶异的目光,她从包包里取出素描本子递给同桌:“送你。” “我?”水牛困惑地指着自个鼻子,疑惑地问。虽然不明白有什么特殊意义,但也接过了礼物,他翻开本子一看,立即笑颜逐开,津津有味地翻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是校运会时候的速写,虽然笔束随意,却成功勾勒出燕裘的神韵,栩栩如生。 水牛看得仔细,并没有注意到肖缇的讶异,更没有注意到林安了然的奸笑。 看得正欢,水牛突然福至心灵,他惦量着球球是gay的事已经公开,就没有顾虑,迫切地问:“喂,燕裘有喜欢的人没有呢?” 林安支着脸,笑容可掬:“我没有听他提起过男朋友。” 水牛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奇怪,这女孩子平时挺酷的,现在却亲和力十足,太诡异了。 肖缇神色古怪,支吾着问:“你为什么在意这个?” 水牛就觉得他们都很奇怪,他不能问么? “没有啊,就是好奇,嗯……因为我崇拜燕十六,所以想多关心燕裘一些,不可以吗?” “切。”林安捣了捣鼻孔。 水牛立即送她一串白眼。 肖缇脸上有几分忧愁:“水牛,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未等水牛压下满腹疑虑,就听林安不满的冷哼:“比起水牛,我跟你们同学两年,有什么秘密还是我听不得了?哼,怕我嘴贱,会到处乱说么?” 肖缇本来就脸皮薄,这下子别提有多尴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连水牛都可怜他了。可林安也不是普通人,她管你尴尬不尴尬,姐要不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赏脸,她支颌冷笑,无形中散发剽悍的压迫力。 “不……不是的……”肖缇红着脸,都结巴了。 水牛也拿这女孩子没办法,可是兄弟有难,不能不帮:“林安,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别插嘴啦。” 这下子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矛头立即调转。 林安眯起眼睛,目光冷冷地杀向水牛:“礼物不送了,还来。” 水牛立即抱紧素描本退开。 “好了。”肖缇弱弱地喊了一声,鼓起勇气,压低声音说:“我只是想告诉水牛不要追求燕裘,他……他好像真有喜欢的人,他不会接受别人。” 啪! 素描本落地,水牛差点把下巴也掉地上,不只因为儿子真的有爱人,更因为:“肖缇,你这是什么鬼话?!我干嘛要追燕裘了?!” 林安双眼也瞪得老大,闻言便眯起眼睛睨向水牛,语气是深深的质疑:“哦?是吗。” “什么是不是的?!”水牛气得牙关打抖,猛拍桌子,吼道:“我看上去像同性恋吗?!” 声波所及之处,男男女女都被镇住了,个个呆若木鸡,死死地瞪着这个咆哮教的。 女生们抽着气,惋惜低吟声此起彼落,男生们完全石化了。 水牛哪管得住大家有什么看法,他义正词严地声明:“我只是想跟燕裘交朋友,没有要追求他!” 林安龇着牙抽气,直揉耳朵:“小心你的狮吼功,我要被震聋耳朵了。” 肖缇也扯着水牛袖子劝:“没有就好,不要激动。” “同学们。” 姚老的声音犹如天降惊雷,劈得l班同学们风中凌乱,一个个突眼金鱼似地瞪班主任看。 老人家很淡定,徐徐走到讲台上,他对身边的燕裘甩甩手:“回座位上去。” 打从看见燕裘那一刻,水牛就傻了,木头似地忤着,脑海中塞满挣扎——球球听见了吗?他怎么想了?该不会从此不理我了吧?要是惹球球生气了,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至少会觉得我是个大嘴巴吧?会从此厌恶我吗? 儿子…… 燕裘却没有太大动作,他表情淡漠,合作地回到座位上,平平瞥上水牛一眼,说:“坐好吧。”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9节 水牛立即乖乖地坐下去,耷着脑袋,柔顺得像个小媳妇儿。 林安愉快地埋头疾笔,素描本上很快就烙下山民小子憋屈的脸。 肖缇不敢多话,就是担心地瞥了水牛一眼。 姚老挟着晨报,手拎刚刚蒸好的粽子,笑得犹如天官赐福:“同学们,相信刚才的事情跟连续剧或卡剧情一样可恶,那么老师代你们做个主,请燕同学对这件事做出回应,大家掌声鼓励,燕同学起立吧。” 同学们同时黑线,包括水牛已经一脑袋闷到桌面上去。 燕裘倒落落大方地起立,支了支眼镜从容地回应:“我会好好珍惜吴同学的友谊,另外也如释重负,毕竟我喜欢大年纪的对象,谢谢。” 话毕,燕裘再次落座。 林安吹了记嘹亮的口哨,有的男生跟着起哄,女同学们窃窃私语。 “好了,大家肃静。”姚老压了压手,严肃地宣布:“相信观看完这峰回路转、跌宕起伏的剧情,同学们暂时也吸收不了逍遥游或陈情表,那么按照惯例,我们来即兴作文,内容围绕友情和爱情,文体不限,题目自拟,600字以内,注意和谐,允许擦边球,限时40分钟,这次作文分数列入期末考核,就这样。” “姚老!你怎么又来了?!” “你坏!” “姚老,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很好,很强大。” “lgb,这么意识流,写屁呀?” “这个屁最好跟友情和爱情沾边,注意离题作文一概零分。”老人家淡定地读晨报,吃粽子,完全将满室哀号当做听音乐。 水牛瞠目结舌,差点没风化掉。 球球喜欢大年纪的男人?该不会真是苏卷卷吧?!该死猥琐男!敢勾引我儿子?! 肖缇心里也忐忑,他不知道燕裘为什么还能笑得这样愉快,难道是强颜欢笑吗?他立即肯定了这一想法,毕竟与燕裘相识多年,他知道好友情感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燕裘好可怜。 林安笔头动得勤,忙于收集形形式式的人物表情速写,乐得哼起曲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飘过……未修,明天更修…… 修文,摸鱼完毕,继续上班。 第十五章:苏卷卷 球球喜欢上了年纪的猥琐男? 作为一位父亲,水牛不可能淡定,他特地翻墙到大学部去找苏卷卷,结果被众学姐吃完豆腐后才得知苏奕雷去主持一个讲谈会,不在校内。 等? 他哪里等得住,讲谈会又不是龙潭虎穴,还闯不得吗? 于是问准地点,水牛又翻过一座墙,出了校外,招来一辆计程车便直奔会场。 讲谈会在b市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还没抵达酒店门外,水牛就瞧准那辆骚包车转出来,车牌号码也一致,他那个叫急,匆匆命令司机跟踪。 司机看一眼加长礼车,往倒后镜上一瞥,把这身b高校服瞧清楚了,立即自行脑补出一光天化日富家小少爷调查花心老爸□的狗血戏码,顿时激情四射。 “小伙子,坐好了,一定不给你跟丢。” 水牛落了满额黑线,很想劝这位兄弟注意交通安全,但司机大叔硬把这表情读解为忧伤和鼓励,顿时双目炯炯,卯足劲把油门一催,车身一个晃悠,汇进车流里,尾随加长礼车而去。 这车子一飙,水牛也热血起来了,仿佛回到以前飞车追贼的日子,一个劲地催:“要拐弯了,跟上去,追!” 加长礼车和计程车一前一后在马路上穿梭,吴水牛原本全神贯注盯紧前面的车子,但是渐渐地,他的注意力被另两辆车分走,一辆商务车和一辆轿车正在交替跟踪礼车,稍稍算计,这两辆车已经重复出现四次以上,确定车牌是一样的,而且这段路没有必要绕来绕去,肯定有问题,绑架?侦探?寻仇?至少他肯定那不会是保镖。 “也不知道是开罪了谁,看吧,那性子就是讨人嫌,叫你改,你又不听。”水牛嘀咕着,想起当年已经十分难相处的四白眼小海带,又不免心软,毕竟是儿时玩伴,他即使叫嚣着要打要杀也就是为了缓和一下心情,他是一心弄清楚苏奕雷和球球之间的关系而已,可不是真要害人。 那就……再帮他一回吧。 目光再次接触到白色商务车,水牛摩拳擦掌,准备再一次打击罪恶。 刹车灯亮起,加长礼车停在咖啡馆前。 计程车才刚刚停下来,水牛扔出手中纸币,也不等找零,飞速奔向礼车。 商务车里的人果然有所行动,苏奕雷才跨出车仓就被人挟住,司机很无脑地冲上去救缓,被一拳打翻了。苏奕雷果断掏出电棒自卫,瞬间就把其中一人电得往地上吐白沫去,只是双拳难敌众手,电棒也给击落了,眼看要被人劫走。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呼的一声,苏奕雷来不及看眼前掠过的是什么,等挟着他的人齐齐松手,他摔在地上,才看清楚那飞脚起踢并一拳就把壮汉打得跪下去的小伙子是……吴水牛?只见这瘦削的少年人动作矫健,四五个成年男人不消一刻就全部摔地上哼哼唧唧。 象征性地拍拍手掌,山民小子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埋伏才得瑟地露齿一笑,手往腰侧摸去,才记得自己已经不是燕十六,没有手铐这道具。既然如此,他就只好用土法子了,他将那些人的皮带一一解下,裤子半褪,双手系双腿,都拎到墙边去排排坐。 这一会他才有空理会受害者,回头一瞧,才看见苏奕雷还坐在地上,那是一脸惊讶。水牛挠了挠脑袋,对安慰吓坏了的受害者这类工作实在没辄,从前这都是孔子或者大夫人那类交际超人的工作,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因此稍稍犹豫过后,他还是认命地亲自处理:“我已经报警了,我也在这,你不会有危险。” 苏奕雷猛地回过神来,他刚才还以为做梦,好似看见以前总是护在他跟前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可惜梦终归会醒,燕十六不在了,现在这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想罢,他失落地轻笑:“我没有危险,这些是我家派来的人,要我回家罢了。” “啊?” 刚才的情况能说友善吗?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自然得不到水牛认同,他整张脸都挤起来了:“我管你,反正他们的行为是绑架,我已经报了警,你要替他们说话,你就自己说去。” “我也没说要帮他们。”苏奕雷艰难地从地上撑起来,好不容易站正身体,他抽出丝绸手帕擦拭双手。 看那样笨拙的动作,水牛就好奇了:“你受伤了?” 眼珠子从微翘的眼角瞅去一眼,苏奕雷不言语,只是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从车内拿出一根手杖。修长的手杖通体漆黑,手柄是银色腾龙的造型。苏奕雷拄住手杖,迎着惊诧的目光,挽唇轻笑:“我原本就是个瘸子。” “你……”水牛是真的被吓到了,苏卷卷以前是爱揪着他的衣角没错,但上山下川爬树上屋顶,有哪一处是这小子跟不到的?没有,四白眼小海带原本灵活得像着猴子。他实在不敢置信,他离开乡下的时候,这死小子还在树上扔他石头来着,怎么现在就成了瘸子? 似乎并不介意这惊奇的目光,苏奕雷用手杖戳了戳地上的司机,甚至没有去关心对方伤情如何,以不容拒绝的冷淡语气抛下命令:“让我的律师处理这里,我出来的时候,不要再看到他们。” 话落,又笑对吴水牛:“进去喝一杯咖啡?” “你的腿是怎么弄的?”水牛急问。 苏奕雷淡笑:“据说是自杀未遂。” 据说? 水牛眯起眼睛:“是谁伤害你了?” 笑意一凝,苏奕雷睨视着这热心的少年人,他甚至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坦白,但话就出口了:“我不知道,有一天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据说是跳楼。” 又是据说? 吴水牛真的忍不住了,急步追上已经往店里走的人,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苏奕雷已经挑了一个座位,透过落地玻璃正好看见刚才发生事故的地点,苏奕雷不时往外头看去一眼,也不准备再回答问题:“这里的拿铁不错,要尝尝吗?” “给我可乐,我不喝咖啡。”水牛随意地摆手,额头因为对方的忽悠而皱紧:“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罢了,但是刚才有人要捉你,你也该请些保镖了,有没有认识的?我给你介绍几个超级棒的保全公司。” 苏奕雷刚才跟服务员点了餐,闻言就瞥上吴水牛一眼,看这热心的模样半分不假,也不禁莞尔:“吴水牛,你之前不是恨不得咬我一口吗?怎么又要帮我?” “我现在也想咬你。”山民小子一声爆吼,优雅的咖啡馆顿时有了几分菜市场的气息。 苏奕雷额角轻跳,送出一记白眼:“吴水牛,注意场合和环境,调节好你的情绪。” “我特地逃课出来不是为了给你装孙子的。”水牛不齿地喷了道气,瓮声瓮气地说:“我是要来问清楚你,你究竟有没有纠缠燕裘,你有恋童癖么。” 服务员端咖啡杯的手抖了抖,幸亏够专业,没给洒掉。 苏奕雷扶额,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又要了一些小食。 山民小子静静地看着,最后他声音放低不少,问题却依然直接。 “刚才那张钞票上面写了什么?” “……”苏奕雷眯起眼睛打量吴水牛,五指敲击桌面,他啜一口咖啡,浓香滑入喉间,齿颊留香,他缓缓地深呼吸:“问我是不是对燕裘有性趣?但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何不亲眼看看?吴水牛,你要来参加派对吗?我举办的派对。” 派对?水牛忍不住蹙眉,他实在对派对没有兴趣。 “燕裘也会去。”小心翼翼地下饵。 “我去!”毫不犹豫地上钩。 少年人的积极让苏奕雷禁不住微笑,他故意端起咖啡杯,一边啜着咖啡一边偷偷观察这神奇的乡下小子。 分明很笨的模样,怎么又会注意到他在钞票上写了字呢? 水牛恍然大悟:“哦,你别是看中那年轻服务员,写了些情话在钞票上吧?” “噗……” 一口咖啡喷出来,山民小子肤色更深了,而苏奕雷毫无愧疚感。 “你活该。” 吴水牛抹一把脸,端起杯子吸一口可乐,以牙还牙。 被可乐喷了一脸,苏奕雷不敢置信地瞪着这笑得可恶的小子,他应该很生气,理应生气,但是他却发现唇角越提越高,最后还手抽地将整杯咖啡给泼那小子了。 吴水牛一怔,也端起杯子就泼,于是两个人笑呵呵地玩起泼水节,服务员被这天真灿漫的两个人弄得手足无措,保持安全距离,苦哈哈地劝俩客人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挺尸,明天修…… 修……飘过……俺米说苏卷卷是大坏蛋哦。 可恶的口口,愤恨修之…… 第十六章:不见不知 是过分了吗? 燕裘重复思考着这人问题,耳边虽然听进化学公式,眼睛却忍不住悄悄往后方睐去。那位子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坐着对数理化特别头痛,满脸苦闷的吴水牛,现在却不知去向。以前他总相信这个人可以扛住任何事情,只需要时间消化,可如今他已经不再确定……或许是他要求过高了,即使是燕十六也有无法接受的事情,譬如他的出柜。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冲动……罢了,这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握笔的手骤紧,勒得发白,燕裘心情烦躁,这压抑的情况让同桌也感受到了。 肖缇侧过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握笔的手骤松,燕裘干涩地扯了扯唇角:“没事。” 然而这样的他却不能让肖缇安心,与燕裘相识不短的时日,肖缇认同燕裘的出色,却也在最近深刻了解到再优秀的人也会有困难苦恼,包括燕裘。肖缇一咬牙,举高手:“老师,燕裘好像生病了,请让我带他去保健室。” 化学老师挺着大肚子转过身来,瞄一眼燕裘,对于这样优秀的学生十分宽容:“好,你带他去,赶快。” 林安乘机举手:“老师,我也帮忙。” 肖缇眼睛瞪得老大,惊诧地盯着这女生。 女老师腮邦子动得勤,一边嚼梅子一边深深地看了林安一眼,才说:“你们俩把燕裘送到保健室就立即回来上课。” 三人就这样相挽扶着走出教室。 窃窃私语声像冲淘沙滩的滚滚浪花,挺着大肚子女老师额上青筋爆现,李寻欢上身似地掷出几根粉笔,全部命中,有三人捂着额头惊呼。 “哎呀,七姑娘,好痛哦!” “七姑娘保重,莫要动了胎气。” “七姑娘息怒。” 田七撑着腰,邪魅一笑:“小鬼们,别说本姑娘不仁慈,现在有三条路给你们选,一是闭嘴认真听课;二是把本周份的化学公式倒着默出来;三是让我肚子里那块肉的制造者请去喝茶,你们自己挑。”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听见,田七满意地点头,把大肚子转过去,在黑板上写下连串公式,继续授课。 三人出了教室,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早已经不再维持挽扶姿势。 燕裘始终沉默,而肖缇就对林安这女孩子特别没辄。 “你……你怎么也来呢?”肖缇支吾着问。 林安冷笑:“行了,你们也不是真要去保健室,现在音乐教室该空着,往那边去吧。” 话落,便反客为主,大步往音乐室方向走去。 肖缇看了燕裘一眼,后者却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因为音乐室隔音效果好。 教室门锁着,林安取出一张卡片往门缝一推,门就开了。 后头二人看得一阵无语。 然而林安却不管他们,径自取出手机拨号,接通就吼:“吴水牛,你死去哪了?!什么?咖啡馆?靠,你逃课也太不像样了,不会先装病请假吗?小心期末考核不过关了,得留级。当然!你吼个毛线呀,谁让你不注意校规,特别生容易当吗?!马上给姐滚回来!七姑娘那里我给你递个条子,没有下一次。” 二人就这样默默看着林安讲完电话就潇洒转身离开,肖缇简直要石化了,他还真没有接触过这样狂的女孩子,林安以前可安静。 “咖啡馆?”燕裘眯起眼睛。 林安止步,兴味地睐上燕裘一眼,再一把揪过肖缇:“走,我们上保健室。” “为什么?”肖缇慌张地问。 林安送他一串白眼:“我们不走,他怎么拉得下脸打电话给吴水牛呢?走,我跟保健室老师特别要好,这叫老师开个病条,顺道帮你同桌写上。” “什、什么……” 再什么也没用了,林安已经把他强行拖出音乐室。 燕裘始终沉默,直至门关上,他才拨通吴水牛的号码,当那异常兴奋激动的应答声响起,没来由地,他原先甚为压抑心情也连变得轻松,连语气也变得平和:“你旷课了。” 这时候水牛还在咖啡馆里,用毛巾擦拭满头满脸的咖啡,傻笑着回应:“对不起,我有些事要办,就离开了学校。” [和谁在一起?] “呃……”水牛睐一眼另一边擦可乐中的苏奕雷,虚笑:“球球,这个晚点再和你说。” [谁?] 这一回问话中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味道,水牛想了想,他找苏奕雷找得那么的轰轰烈烈,以儿子那聪明劲儿,要是撒谎被拆穿了肯定有得受,自然不能说谎,也只好实话实说:“跟苏……教授在一起。” [……] “球球?” [你旷课了,七姑娘很生气,先回来再说。] “哦。”才应过话,电话就挂断了,水牛困惑地看着电话,总觉得儿子有点古怪,顿即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到儿子身边。心动不如行动,他扔下毛巾:“我先走了。” 只是他才转身就被拉住,回头一看竟是苏奕雷扯住他的衣角了,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微愕,他想不到苏卷卷都一把年纪还不长进,就知道扯衣角,越想越有趣,不觉失笑:“怎么啦?” 苏奕雷触电般松手,干咳着掩饰尴尬:“坐我的车回去吧。” 扬眉睨向那辆夸张的加长版礼车,吴水牛还真的不待见这骚包车,不过儿时玩伴开了口,而且他也想多探探情况,自然不放过这机会。 “好。” 刚刚走出门去,苏奕雷的律师已经来了,他们俩分明就从那旁边直接走上车了,还听那律师瞎掰说当事人不在现场,难道他们都成空气了?吴水牛一边不耻,一边想到儿子就是想干这职业,顿时又觉得合理多了,都是聪明人的活,当然是要狡猾点啦。 原来的司机已经换掉,他们乘着加长礼车往b高进发,街景徐徐后移。 吴水牛是第一次坐这种骚包车,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再挪挪屁股,终于有了结论。 “这车子虽然不耐看,可还挺舒服嘛。” 打从上车后,苏奕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吴水牛,把这些土味十足的动作看在眼里,笑意扶摇直上,冲破临界,笑容再也掩不住,把双眼都眯成线状了。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用这车子?” “够骚包。” 唇角微微抽搐,苏奕雷不太欣赏这时候的直率,他揉了揉额角,从小冰箱里取出矿泉水递给对方,小小的动作让气氛更加轻松,便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会帮我呢?” 放下空了一半的瓶子,吴水牛浓眉高扬:“嗯?你有危险,我还不应该救你吗?” “……”苏奕雷往椅背靠去,翘起腿,身体微微倾侧,曲肘支颌,惬意地勾唇。一系列动作让俊美脸容焕发神采,顿时气魄逼人,仿佛连身上污迹也被模糊化,他轻笑问:“因为我有危险吗?你没有想过我回去就会危害到燕裘?” 吴水牛怔住,问:“那些人要捉你,是因为你猥亵未成年人吗?” 苏奕雷差点又喷了,形象尽毁,好一会才缓过来,咬牙切齿问:“吴水牛,你究竟哪来的神奇想法?”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0节 看样子不是这原因,山民小子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那就是两档子事,我不准你伤害球……燕裘,但你因为其它原因被人非法袭击,就不能不管。如果你被捉走了,还不是得浪费警力?我顺手救你也一样。” “是这样吗?”苏奕雷笑容更深,眼前这虽然不是燕十六,可那直接正义的性子倒是十足的相象,有多难得才能遇上这样的人呢? 水牛就觉得这笑容很奇怪,他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只当苏奕雷古怪,再看一眼腾龙手杖,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苏奕雷是瘸,却不严重,手杖只起到保险作用,并非必要的,因此之前和苏奕雷见面也没有发现这样轻微的瘸,但是:“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呢?” 黑眼珠往下一压,又上来,苏奕雷笑容不止:“二十年前左右,脑部受创落下的病根,这不是秘密,你要是多关注八卦新闻,不难看到关于我这条腿的报导。” “我又不读那个。”吴水牛嗤了一声:“而且那个报导就一定是真的吗?” 苏奕雷不置可否,只是举起瓶子邀饮。 吴水牛一口把水灌完,粗鲁地举袖狠擦一把,以表不满。 苏奕雷只是笑,把话题带向自己想要的重心:“你跟燕裘很要好?” “当然。” “是吗?他不是这么容易相处,跟他爸一点也不像。” 吴水牛激动得把脑袋往车顶撞去,咚一声,别人都替他痛,他却不在意:“什么不像了?他是燕十六的儿子,怎么会不像了呢?” 目睹这样激烈的反应,苏奕雷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回答:“倒是,那犟脾气是丝豪不减地遗传到了,可惜就是太聪明,凡事多考虑了几分,这就大大的不像燕十六,燕十六是个……只会往前冲的人。” 吴水牛哑然,实在无法反驳,因为苏奕雷说得没错,果然是他的儿时玩伴。 “不过,时间会让人变,没准燕十六也是变了,只是太久不见,我也不了解。”自嘲地笑,苏奕雷举起瓶子汲取水分。 “那你变了吗?”水牛轻声问。 动作顿住,苏奕雷深深地看了吴水牛一眼,笑,笑意却不着眼底:“变得……面目全非了。” “……” “不过也没关系,已经没有人会拿过去的我做比较。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吴水牛,或许你更有本事修读犯罪心理,要不要到我门下?” 水牛摆摆手:“不了,我接着要考警校,不上b大了。” “……” 不知不觉,车子就来到b大校门,正要驶进去,却见铁栏后一人静静地候着,是燕裘。 打从车子驶进校园,燕裘高瘦的身形就急步追上车子。 “燕裘?”苏奕雷蹙眉,没来由地感到心烦,他竟然不想叫司机停车。 “球球?!停车”语气中满含惊喜,水牛甚至不等车子停下就要开门,可惜门被锁着,他干脆降下车窗一跃而出。 “吴水牛!”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奕雷来不及制止,就看着这小子一个驴打滚又利索地跳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奔向燕裘。 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相逢,苏奕雷茫茫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无意识地抬手指挥司机继续前进, “燕裘……吴水牛……燕十六……”念到最后,苏奕雷蓦然失笑,甚至忍不住举掌覆额,试图抑止过分激动的心情,只可惜效果不彰。 你死了,我还要寻找另一个你,真是麻烦透了。 要知道再见会是一具尸体,倒不如不见,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喵……明天妹妹结婚,,某要早点睡……飘走,未修……等我有空再修,这两天不怎么有空,今天就跑了一整天,把美容业拜访了一遍……原来女人打扮起来真的很要命!!!! 缩走。 修…… 18第十七章:保健室 燕裘并不了解自己的腿为什么会动起来,他竟然会追着一辆汽车跑,这种连初中生都会唾弃的狗血桥段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真的不了解,他只知道当时理智已经派不上用场,脑海中茫茫然蒙上迷雾,只知道做唯一能做的。 蓦地,光可鉴人的车窗玻璃降下来,竟然有人从车窗钻出来,夸张地抱成一团在地上滚了一周,又立即跳起来。 连串动作流畅通顺,仿佛十分熟习。 燕裘止住脚步,愣怔地看着吴水牛一条大型犬似地扑过来,兴奋快乐的神色,只差没把尾椎翘出来摇一遥 “球球1吴水牛热情飞扑,就是扑了一半才意识到情况不允许,可是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就硬生生地扭转身形往旁边扑去,真真实实地扑街了,顺带一米的惯性滑垒。 沙地一声,尘土嚣扬。 痛,他大爷的痛! 吴水牛趴在地上抖啊抖,在心里把满天神佛骂了一遍,顺道将修路工人乃至混凝土通通问候了一遍。 燕裘哭笑不得,赶忙将人扶起:“你怎么……就知道冲?” 被挽扶着爬起来,吴水牛随意用袖子擦擦脸上破皮的伤口,咧嘴笑,就是这一摔咬破了嘴唇,咧出一口备牙,触目惊心。 燕裘额角跳了跳,再看这身被蹭破的校服,跳频更密集。 “你怎么在这里?”吴水牛压根儿没在意这点小伤痛,搓搓手就问。 燕裘借推眼镜的动作掩饰,揉了揉额角,轻叹:“别说了,先去保健室。” “我不……” “走。” 没有多余的劝说,不容置喙的冷眼一瞥,吴水牛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山民小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清秀眼镜少年背后,几乎走出个内八字来。 上了几层楼,刚刚拉开保健室的门就见到身穿一袭白袍的保健老师正在剥橘子,听见开门声,眼珠子就顺着生得嫌过分妖媚的线条流向眼角,瞥了他们,眉梢一吊,目光在吴水牛身上溜一圈,再定在燕裘身上:“会消毒和贴ok绷?” 燕裘轻轻点头。 “很好,人家正忙,自便。”话落,又专心撕那一丝又一丝的白色桔络。 燕裘没说什么,他让吴水牛坐在床上,因为椅子都被保健老师的屁股和长腿占住了,他甚至没有理会吴水牛瞪圆的眼珠子,径自往架子上取药品。 “方老师,消毒药水?” “刚才有个笨蛋放在最里面的床位上啦。” “找到了。” 平和的谈话在进行,吴水牛却纠结了,打从进入保健室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保健老师。他是第一次来保健室,今日一见,真是五雷轰顶。他傻傻地瞪着这老师,剥橘子而已,用得着把尾指翘得老高?我就我,人家个什么劲?这家伙该不会是…… “gay?1 燕裘拿药水瓶的手抖了抖,接着继续动作,保健老师也不再执着去撕桔络,他挑眉睨着这口没遮拦的山民小子。 “这身伤是因为祸从口出?” “不,就是跑得太快,摔着了。”吴水牛侧眸瞥向燕裘,后者专心搜集可用药品,明显药物过分分散,让人有一番好找。 “嗯哼。”掰开橘子分给学生一半,保健老师笑盈盈:“娘娘腔跟gay不一样,人家喜欢漂亮的女王,像七姑娘,可惜她被魔鬼抢走了,哎呀,想起就让人家好心痛。” “……”水牛落了一额黑线,一边啃橘子一边翻白眼:“她还算有脑子,没有挑你。” “人身攻击?真是坏小子。”话落男人摄起兰花指甩媚眼。 被男人妖娆的媚眼给shock到了,水牛张着嘴任由一口橘汁漏出——为什么b高会有这种极品。 燕裘已经把药品收拾完全,顺手将掉了的的下巴托回去,拭掉橘子汁,再行清理伤口和上药。疼痛总算让吴水牛回过神,他一边龇着牙抽气,一边让自己坐稳好给燕裘料理。 白袍娘娘腔保健老师却来劲了,拖着椅子粘过去:“保健老师方鸽,可以唤人家鸽子。” “滚。”水牛暴吼一句,额上青筋爆现。 “嗯哼,牛奶巧克力,你就是最近搅得校内风起云涌的吴水牛吧?b高l班全能体育特别生,据说你刚才还在b大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要找小苏。” “咦?你怎么知道?”才两小时前发生的事,不会传遍全校了吧? “嗯,亲爱的,你不知道有校园论坛这回事?”方鸽发出意味深长的单音,仔细地端详眼前人。 吴水牛被瞪得有些发毛,拳头痒痒了,一边深呼吸一边警告:“别再盯着我看,揍你哦1 眉梢一跳,方鸽笑眯眯靠回椅背上,指腹抚唇说:“等你跟小苏再亲昵一些,就帮人家问问他干什么归国,好不好?” “哈?”吴水牛茫然,苏奕雷归国还需要特别原因? 燕裘手上微抖,直让水牛痛得深深抽一气,他只是轻声道歉:“抱歉。” 水牛哪会怪儿子,立即陪笑脸:“没关系。” 抚唇的手指猛地顿住,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方鸽恍然地挑眉。 “听你说的,你不是跟苏卷卷关系挺好?自己问去。” “不行,他不会告诉人家。” “也对,是我也不跟你说。” “……小坏蛋,人家灌肠的手艺可好,要尝尝?” “滚,你再娘也是个男人,小心我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坏。” 吴水牛被这声娇嗔闹得青筋直冒,差点要翻桌子,燕裘及时按住桌子对他摇头。 燕裘说:“处理完伤口再翻,现在你需要他们。” “哦。”水牛乖乖地危襟正坐。 方鸽咬着食指瞅上燕裘一眼,埋怨:“不好玩。” 燕裘动作加快,只想快点离开保健室。 “吴同学,说真的哦,你替人家问问,以后人家无条件给你的请假条签名,无论任何时候。” “靠,你这作风还当老师?误人子弟。”骂了一句,吴水牛眉头皱紧,也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一定要我?找别人问不成吗?” “不行。”方鸽抬手轻轻地摆,娘味十足,又笑眯眯地说:“他喜欢你这类型,或许你能问到,我就绝对不行。” 这个答案在吴水牛心中造成十级地震,他不能更加震撼了,瞠目惊吼:“你说什么?1 窗上玻璃镜抖三抖。 燕裘蹙眉,正欲开口终断谈话,吴水牛却先一跳蹬地跳起来,一把将他搂住狠狠摁进怀里。 山民小子扯开嗓子斩钉截铁地吼道:“苏卷卷果然是个恋童癖1 方鸽怔住,细长的丹凤眼睁成圆圆杏眼,双唇微张露出两颗板牙,顿时从狐狸变成了兔儿。 燕裘也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挣了挣,环抱他的双手却很紧,他只好拍拍山民小子结实的肩膀。 “我不能呼吸了。” 吴水牛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松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儿子将歪掉的眼镜架好,他支吾着解释:“燕裘,我这是……被吓到,不是有意的……” “嗯。”燕裘并不多话,撂下这摊子,把吴水牛往门边带了带:“走吧,都弄好了。” “可是他……”吴水牛忍不住看向愣怔状态未解除的娘娘腔。 “方老师只是喜欢逗人。”燕裘平静地说。 “是吗?”水牛将信将疑。 “是的。”燕裘语气肯定,在水牛回应前先发制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相信。”吴水牛反射般做出回复,在看见燕裘淡淡的微笑以后,心情就像在问答比赛中得到加分一样,既兴奋又庆幸。 “走吧,肖缇很担心你,林安也是。”燕裘温和地说,不让吴水牛有胡思乱想的空隙,带着人就离开保健室,行进期间他不着痕迹地睐了那衣服上污迹一眼:“怎么把咖啡弄到校服上了?这很难清洗。” 低头看一眼惨不忍睹的校服,水牛虚笑:“都怪苏卷卷,都一把年纪了还幼稚得要命,他把咖啡泼到我身上了。” “哦?为什么要泼你。”眉头轻蹙,燕裘对上水牛的目光,又添了一句:“他不像那么幼稚。” “不像吗?”吴水牛却不以为然,他记忆中的苏卷卷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家伙,当初他被爷爷强行带离乡下,前一天答应带那四白眼小海带上山涧里捉小鱼,就因为承诺未兑现,到了分别不仅破口骂他‘骗子’,还打树上扔他石头,那家伙小气得要命呢。水牛瞥了燕裘一眼,注意到那份执着,没辙了:“开始是他不心小喷了咖啡,然后我气不过,就还他一口可乐,然后那家伙泼咖啡,我就泼可乐,于是……”说到最后,他也不好意思,老脸烧红。 不用仔细描述也能想象出当时激烈的战况,然而燕裘不但没有被逗笑,胸口里反而像堵着些什么,闷得慌。 “既然他那样小气,以后就别跟他来往。”燕裘尽量表现得客观地给出建议。 水牛却从中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觉悄悄观察儿子,平常地回了一句:“那你也会远离他吗?” 燕裘被堵着,眉头堆起深深的川字,锐利目光隐藏在镜片后。 “我并没有亲近他,奥林匹克竞赛近了,你有把握应付吗?” 话题被圆滑地带开,吴水牛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执着,不然会将敏锐的人彻底推离值得信任安全区,所以他选择顺着台阶下。 “没有哦,那些试题复杂得要命。” “我每年都会帮肖缇补习,你一起?” “好呀。”吴水牛笑呵呵地答应,这发展实在太棒了,儿子主动接近自己总是好事,不过:“燕裘,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年纪的男人?” 燕裘愣住,错愕地眨了眨眼睛,无措的举止总算让人感受到17岁该有的纯粹,好一会他才笑叹:“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大叔,走吧。” “你喜欢的人是谁?1 惊吓过后是澎湃的求知欲,吴水牛紧随着燕裘,追问。 “我不想说。”燕裘态度平和。 “是怕我会到处说?不用担心,你只管说就好,我绝对守口如瓶1水牛举指发誓,心里补充:然后用拳头让那大叔永远不敢染指我的儿子! “不,我只是不想透露他的身份。”燕裘顿了顿,又淡笑:“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影响。” 事业?吴水牛急步追上已经走出两三米的瘦削背影,张口欲问,却被燕裘轻巧地带开。 “肖缇和林安都很担心你,赶快回去。” “球……燕裘,等等我1 最后水牛当然没问出个究竟,还吃了林安一顿整治,小女娃就是悍,很有未来恶妻的架式,直把水牛治得没话说,乖乖忏悔了无技术逃学的罪过,发誓以后得带技术地逃学,做到一不留罪证,二理直气壮,三报告到位。 被小女孩戳着脑袋骂,水牛心中直呼龙游浅滩。 放学后他原本打算跟燕裘和肖缇一起走,却接到大夫人一通电话,说是办案后恰巧经过,顺道拉他回家,那水牛只好撇下儿子和小朋友,投奔大夫人去。 因为他也有事要找大夫人商量。 阮元沛看着跳上副驾驶座的人,眼睛圆睁:“你确定你今天是上学,而不是打仗去了? 水牛低头看一眼校服,憨笑。 阮元沛轻叹,心里思量着明天给这小子重新订一套校服。 作者有话要说:喵,昨天经历了婚礼,真把我忙得够了,一整天没停下来的时候,我这姐姐东跑跑西跑跑,幸好有伴娘帮忙撑着,我才得以保留双腿,回家后立即睡得像头猪。 家里成了喷花装饰场,五颜六色……禽兽们昨天可玩爽了,可怜人家这个开门的,被喷成了圣诞树!今天还要打扫,呜呜…… 泪…… 第十八章:直男老爸 车子才刚刚开动,水牛就扯住阮元沛的袖子喊:“大夫人,帮我调查苏卷卷那条腿是怎样瘸掉的。” 阮元沛侧眸瞄一眼这可爱的小动作,额角上一阵难以自控的猛烈抽搐,不觉重重叹息:“你为什么在意这个?” “因为想知道。”水牛干脆且诚实,接着附加条件:“顺带调查他为什么回国。” 阮元沛皱眉,操控车子穿梭于车流中,保持缄默。 吴水牛了解这是拒绝的意思,于是进一步说服:“今天有人说了些奇怪的话,我感觉这必须查一查。” “谁?” “方鸽。” “不认识。” “b高的保健老师,他认识苏卷卷,似乎还挺熟悉呢,他……”水牛将视线投向前路,仔细将今天经历的重点叙述一遍,然后列出重点:“苏卷卷跟球球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卷卷归国的原因并不简单?绑架苏卷卷的人有什么目的?大夫人,你不认为这其中疑点重重吗?就是考虑到球球的安危,我们也应该仔细调查清楚,对吧?” 阮元沛仔细地听完全部,却只感到烦躁,脱口就是一连串反驳:“难道你不认为这纯粹只是苏奕雷的个人问题吗?毕竟他是苏家人,再说b市上流社会的富人们,随手拎一个都可能经历过绑架或勒索,你过去不是从不关心?只因为跟燕裘沾边,你就要队员撂下手里的重大案件,而去掺和一件小事?不可能。”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1节 多么干脆的拒绝,吴水牛深深地看了阮元沛一眼,满目欣慰:“果然是大夫人,真有担当。” 阮元沛顿感无力,拭掉一额黑线,苦笑:“向我谄媚也没用,队里最近事忙,腾不出空闲陪你疯。” “不是哩,这是大大的正事。”水牛爽朗大笑,豪迈地拍打阮元沛的肩膀,说:“兄弟,振作一点,要拒绝也得先听我讲完。” “……嗯。”阮元沛无奈低叹。 “其实我要你查这件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话语顿住,吴水牛爱笑的脸上多了一抹凝重,语气也逐渐低沉。 多年养成的默契让阮元沛了解到事有蹊跷,他立即靠边停车,与吴水牛四目相对。 目光接触,倾刻间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熟悉,仿佛又回到那个任性组长和沉着副组长的时候,他们总是默契地处理案件,相互扶持,是公认的最佳拍档。 “今天中午袭击苏奕雷的是黑狗的人。”水牛对面露惊愕的阮元沛轻轻点头,唇角勾起笑纹,一如过去的自信:“是黑狗,过去的调查报告里面没有少了那些人。我们都知道黑狗为人狂肆,控制欲强得近乎变态,他绝不容许手下人单干。那么黑狗为什么要冒险在大白天绑架苏奕雷呢?要知道警方一直在关注他,只要被捉到一点尾巴,他就别想混了。他不会轻易犯错误,那是有什么促使必须冒险绑架苏奕雷吗?难不成黑市交易上缺了一个特殊器官,很不幸地苏奕雷身上长了一个?还是黑狗决定改行专营绑架?大夫人,你说这难道不值得关注吗?” 阮元沛再也不敢轻慢这问题,因为黑狗涉及一个非法贩卖人口及人体器官的黑道组织,刑侦大队多次调查,重要线索将他们引向黑狗这当地的流氓头儿,只是再进一步的证据却一直找不着,案情胶住,这一直是特别刑侦队各人心中的一块疙瘩。 而且根据资料显示,黑狗充其量也只是组织中一个小头目,即使将黑狗关进牢里,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为了将该组织连根拔起,特别刑侦组极力追查,燕十六殉职的那一回就是他们接到线报后,计划捣毁实施非法手术的据点,却不料遭人背后放冷枪,不只害死了燕十六,也发现所谓的据点原来早已荒废,一切都是犯罪分子下的圈套。 如果苏奕雷这样的富家子弟也牵涉其中,的确十分耐人寻味。 “所以?”水牛认为思考时间已经充足,他需要保证。 阮元沛失笑:“嗯,我会着手处理。” “好家伙,我就知道你很可靠。”水牛十分欣赏阮元沛的英明,热情地搭上好友的肩膀,笑意洋溢。 阮元沛也受到感染,笑开了,他再次发动车子:“那你最近就远离苏奕雷,也拉住燕裘,尽量减少与他接触。” “那不成。”水牛断然拒绝,瞥上大夫人瞬间锁紧的眉头一眼,立即撇嘴抗议:“大夫人,我就是退化成一个婴儿,我还是我,难道你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只是担心。 但阮元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担心,掺上私人感情以后,这理由纯然的就是感人肺腑得让人吐血的言情对白,叫他怎么说?说了,这头牛懂得欣赏吗?除了叹息,他还能怎样? “你现在只是一名学生。”最后,他只能想到这种理由:“不是还要应付奥林匹克竞赛吗?” 谈到让人恶心的竞赛,水牛就像干掉一杯苦茶似地瘪着嘴,可是想到儿子已经答应帮他补习,挤成一团的五官又立即放松,笑得别提有多甜蜜。 “大夫人,学生身份正好方便当间谍,不是吗?” “你……”面对这样冲劲十足的一头牛,阮元沛无奈:“记得小心一点。” “得了,我知道怎样操作。”总算尘埃落定,水牛哼着曲儿,心情大好,立即记起另一件事,随口提出:“大夫人,给我准备西装礼服。” “学校活动?”阮元沛随口问上一句,车子拐进岔道,挂在后视镜上的铃铛轻摇,叮当响。 “不是,苏卷卷邀我参加派对,他说要穿礼服。”山民小子一脸厌恶:“唉,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无聊的事情呢?” 打从刚才开始,阮元沛的心脏就跳得厉害,似乎血流得太快,额角也突突地发疼,他迅速的接话:“那就不要去。” “不行,球球会去。”水牛皱了皱鼻子,嘀咕:“还不确定苏卷卷是不是觑觎我儿子呢,我要盯紧他。” “燕裘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阮元沛抿了抿唇,温声劝说:“你少为他操心一些,他已经长大了。” 水牛却不以为然:“球球是很聪明,但不代表他所做总是正确,就像他选择了跳级,选择了憎恨你,我就怕他把聪明使错方向了。再说,他就算长大了,却还是我的儿子,我不操这心怎么成?” “……”阮元沛默默地将车子驶进车位,熄火,解安全带,喃喃:“就你这德行,少些瞎操心的事,燕裘就该省心多了。” 水牛把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下了车的身影,嘴巴差点合不上了:“我靠,大夫人你这张嘴越来越毒了。” 阮元沛回以轻轻一瞥,从后座提出某人的书包,上防盗锁,率先往电梯方向走,水牛跟上。待电梯到了楼层,出去的那会儿,阮元沛轻轻说了声:“要去就去,但注意别受伤。” 水牛立即把嘴角咧到脑后去,嘿嘿地笑:“得了,老子虽然年轻了,这身功夫可没丢,今天徒手揍五人,轻松着呢。” “是吗?”阮元沛没有错过那年轻脸庞上张扬的神采,轻笑:“那周末去练练?” 听罢,吴水牛立即喜上眉梢,飞速应和:“好呀,就去老地方。” 过去他经常跟阮元沛上武馆去练,过过招,拼拼拳头,可畅快。隔上几个月,感觉离前一次已经是很遥远,水牛蠢蠢欲试,已经在盼望周末的到来。 没有忽略那份积极,元沛莞尔一笑,伸手搓差那颗绒绒短发浓密的脑袋:“好了,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下来。” “嗯。”水牛摸摸脑门,接过书包小跑走开了。 元沛乘机整理得来的信息,拟定一份方案,供明日布置队员工作用。五指在键盘上飞舞,他听见趿着拖鞋的脚步声响起,远远地走进厨房,接着就是煮食的声音,不久后饭菜香气飘来,唇角也随之轻轻扬起,阮元沛很喜欢这份安逸的归属感,过去他喜欢独居那份无拒无束的感觉,但今天他才发现有人同住也不错。 或许他可以留住吴水牛,直到……什么时候呢? “大夫人,吃饭了。” “嗯,等一会。”应上一声,阮元沛加快手上速度,争取时间写完最后一点内容,就听趿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近,他手上速度快到极致,却依旧赶不上强行合上电脑的手,最后只能忱惜地轻叹。 “饭菜凉了就没有营养。” 听这教训小鬼似的语气,阮元沛抚额失笑,抬起头准备揶揄这小子,却被入目的景象给整懵了,眼睛差点脱窗,下巴也快待不住了。 购买厨具赠送的粉红色滚花边贤妻型围裙,加上只着一条裤头的山民小子,等于……裸体围裙? 这是a 片么? 阮元沛感觉鼻腔涩涩的,心中响起危险警报信号,他赶忙别开视线,粗声粗气地喝阻:“赶快把衣服穿上。” 山民小子眉头紧锁:“干什么啦?我刚刚做好饭,热呐。” 阮元沛脑袋糊涂了,随口胡诌:“我看见你就冷。” “那是你把空调温度调太低了。”吴水牛随手解下围裙扔阮元沛身上:“冷就盖着吧。” 阮元沛霍地跳起来,急速飙进浴室,速度堪比一级方程式赛车,关门的声音好似要拆房子。 独留在大厅的吴水牛挠着脑门,一脸困惑,嚷嚷:“大夫人,你拉肚子啦?” “闭嘴!” “啧,搞什么?唉,你不出来,我就先吃饭咯。” 没有回应,吴水牛干脆自己先吃饭,一边吃一边看新闻报导,好不滋味。 阮元沛再出来的时候,沉着一张脸,看见吴水牛已经穿上睡衣,脸色稍霁。 “大夫人,你便秘吗?” “闭嘴。” 看完夜间新闻,水牛伸了把懒腰:“我要睡了,大夫人,记得帮我订礼服。” “不订。”阮元沛吃着冷饭,吐了俩字。 吴水牛挑眉:“为什么?” “没有尺码。” 水牛递出破掉的校服:“给。” “不要。” 吴水牛实在不了解大夫人这是闹什么别扭,吊着眉梢啧了啧嘴巴,回嘴:“那你亲自来量。” “……没有皮尺。” “用手挪挪不就成了。”哪来这么多麻烦? “……”用手挪? 目光往少年青春活力的身躯上转了一圈,阮元沛落下满额黑线,考虑着近期要不要去找个神父告解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飘。。。未修…… 修…… 第十九章:瘸的原因 大夫人始终拗不过那头牛,还是掏钱订做了一套礼服,也顺道多造两套崭新的校服,好供给那粗鲁的,喜欢大开大放的狂牛折腾。 有好长一段时间,阮元沛的视线不能从那几套衣服上头移开,从礼服到b高校服都是出自名师设计,用料上盛,无论哪一套穿在那小子身上也突显英挺帅气的少年风华,他忍不住要去想象那充满危险诱惑气息的身影,接着吃痛地揉按额角,龇牙裂嘴。 阮元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可现实总是那般的残酷,他确实对年轻男孩动心了……至少壳子很年轻。昨夜他竟然为同性的裸体而流鼻血,每每想起,性格的脸上不禁飘起两朵可爱云,别提有多尴尬。 他实在想不透,怎么到了叔字辈才像个毛躁的愣头青,拿那头牛没法子呢?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来人性急,用力过猛导致门板往墙上重重砸去,无比巨大的响声。 这让阮元沛想起丢脸的洗手间摔门事件,不觉扶额,没好气地对那慌忙抢救门板的下属施压:“孔繁旭,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判这扇门死刑。” 孔繁旭正手忙脚乱地将摇摇欲坠的门板卡回门框里,注意到自家队长语气不善,赶忙用那张敦厚老实的脸挂起憨笑,讨饶:“唉,队长,这不都是因为急着向您汇报情况来着,再说这夹板门也忒落后了,赶明儿递个申请,给弄个精钢的,还能防弹隔音。” 阮元沛唇角抖了抖,送上一串白眼。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孔繁旭什么性质,他还不清楚?这家伙真真实实是一黑芝麻馅汤圆,巧舌如簧,满嘴油腔滑调硬给这天生诚恳的外表修饰成肺腑之言,三寸不烂之舌哄得菜市场那个卖猪肉的二胖子都自信比贝克汉姆更帅,只要孔繁旭要存那个心,就是天上飞着的小鸟也能给哄下来。 要跟这小子辩,那是白瞎了。 阮元沛挥挥手:“报告留下,滚。” “是是,小的这就滚,呃,大嫂这是要小的横着滚,还是抱膝滚?”孔繁旭虚心求教。 “……”果真是跟着燕十六混的人,没有半个正经货。 阮元沛低叹,硬是忘了自个也是其中一员。 接过报告粗略阅读内容,阮元沛眉间已经深锁,不为别的,只为这密密麻麻的通篇恶行。苏奕雷那瘸子真是惹事天王,从少年时至今天,酗酒,飙车,闹事,伤人,聚众斗殴,非法使用枪械,甚至滥用药物……写得真文明,吸毒就吸毒吧,好个丰富多彩的人生。 然而这些荒唐事并没有给那衔着金钥匙的富二代留下案底,很明显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然这个人早该进少教所了,再不就该坐牢,可苏奕雷不但底子洗白了,还要在大学当教授?回国的特别原因大概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吧? 禁不住这般想,阮元沛一边磨牙一边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眼睛渐渐差点眯成一条细缝。 孔繁旭看够了上司的变脸,忍不住凉凉地揶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跛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家产还特地雇人去整自己的兄弟,怪不得会被人整回来。” “但是能请得动黑狗的苏家人就不简单。” 此刻阮元沛反而冷静下来,他抚颌细想,从中嗅出一丝异样,这出豪门争产兄弟阎墙的闹剧看似简单,偏偏有特殊人物客串,让剧情复杂不少。 究竟还是得再深入…… 阮元沛合上文件夹挟在腋下,匆匆套上外套:“我要出去,叫老万照看好组里。” “唉,大嫂,你又逃班?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下午茶点心,我要采蝶轩蛋挞和星巴克咖啡。”孔繁旭憨厚的五官透出无奈,深深的无奈,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想要一拳招呼过去。 “好。”阮元沛豁达地笑,语调温和:“我会记得从你的月末奖金里扣除……每一次。” 孔繁旭蹲到墙角划圈圈去了。 阮元沛并没有照顾队员心情的义务,他大步往门外跨去,手才扣上摇摇欲坠的门板,余光睐向那依然在画圈圈的背影,他想起来……孔繁旭外表虽然生得平凡,却是切切实实的情场浪子。 能把谈恋爱当成喝开水的人,应该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扣在门板上的门手指微微收紧,阮元沛轻咬唇,终于做出决定:“孔子,如果当初有个人每天都在你身边,你除了友情就没有感受到别的,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改头换面,你就对他……产生友情以外的感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孔繁旭霍地从墙角跳起来,笑得那个叫慈祥:“大嫂,有一句俗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阮元沛心情烦躁,眉头紧皱,心想着如果孔繁旭敢说什么‘爱情要来的时候是你挡也挡不住的’,他就派给这家伙一个月份的夜班。 孔繁旭笑得高深莫测:“长相决定命运。” “……” “看来那位女士大变身后,散发出足够的热量劈开一座冰山了呢,究竟是怎么样的美人才能让我们工作至上的队长心动呢?队长,要是真有那正点,就出手吧。”孔繁旭暧昧地笑着,怂恿一位同性犯错。 阮元沛的回答是把门板甩到他脸上,而后在众队员的侧目下大步流星而去。 一小时过后,b高学子们纷纷走出校门,阮元沛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这些年轻活力的少年人,不论男女。如果他真的只因为皮相而心动,那么从刚才就有数名比吴水牛更漂亮的孩子走过去了,可他的鼻子感觉挺舒适,对飙血没有兴趣。 突然,心脏咯咚一声漏跳,熟悉身影出现在人群中,阮元沛的目光就像正极遇上了负极,就这么纯粹地被吸引住,周边形形□的行人黯然失色,独独一人在眼中出彩。 “靠……”阮元沛捂着胸口,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丘比特那只光屁股小天使,把他的心脏给射了,才能蹦出这种速度来。 吴水牛正一脸轻松愉快地与燕裘攀谈,手上把玩着一只篮球,偶尔扶扶被挤得直打踉跄的肖缇,后来一名短发漂亮女生赶上,拦住吴水牛,并用一种处于绝对主导地位的气魄跟吴水牛说话。 把吴水牛脸上的无奈看清楚了,阮元沛失笑,他一直知道燕十六对强势且聪明的异性没辄,因为面对女性不能以暴力打压,只能斗智,这可算是那头牛最不擅长的一项。 最后吴水牛慌忙地指向这边,将篮球塞给大眼睛男孩,给燕裘和短发女孩摆摆手,快步穿过马路跳上车。 “怎么?”轻声问副驾座上的少年,阮元沛启动车子。 吴水牛一边挥着汗一边呻吟:“今天化学小考低空飞过合格线,林安……刚才那女孩子,她之前就提醒我,但我顾着打篮球没听进去,她刚才母夜叉上身了,要命,明天肯定要被她恶整。” “有这么恐怖吗?”阮元沛失笑。 “得了吧,应付这样一个女孩子,老子宁愿徒手应付二十人持械围殴,更痛快。” “……那小女孩该不会喜欢上你吧?”连阮元沛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水牛愣住,而后将嘴唇扭得很丑,嚷嚷:“她要是喜欢我,那她该是爱上全世界了。” “但她对你很关心,不是吗?”阮元沛顺着说了一句。 十六摊手:“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答案明天会揭晓,我直接问问她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啧,又要去见方鸽了。” “……” 阮元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悔青肠子,但他知道自己很想把脑袋往车窗上砸,这就是吴水牛处理疑似感情萌芽问题的手法? “如果她是呢?” “那就该商量一下怎么样继续当朋友。”水牛耸耸肩,往后座爬去:“你知道,我现在忙着认回球球和新生的未来,大叔我谈不起小孩子的恋爱。” 吴水牛在后座发现文件夹,顺手翻阅。 分神瞄向后视镜上倒映的人,阮元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贴近知心大哥哥的角度:“但你以后始终要结婚生子。” 吴水牛未抬头,只是挑了挑眉毛,朗笑:“谁知道呢?吴家不只我一个儿子,又不是等着我增产报国,其实我有球球一个儿子就够了,接下来的……以后再说吧。” “哦。”笑容不知不觉间爬上脸庞,阮元沛的心情就好像从小鬼手心逃脱的气球,带着斑斓艳彩悄悄点缀万里晴空,尤其夺目。 吴水牛也不禁探头去看,笑咧了嘴,拍拍好友的肩膀,赞叹:“大夫人,你笑的时候特别帅,多笑笑,明年家里该多两个人。说真的,养个孩子还是很必要,像球球,要是没有他,生活肯定少了很多乐趣。” 阮元沛却收起笑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有儿子了。” “嘎?在哪?”水牛一脸惊诧。 阮元沛轻叹:“别忘了,你已经过到我户上,关系栏是父子。” “靠,你就占我便宜。”往阮元沛肩上锤了一拳,山民小子缩回后座去脱衣,换西装礼服。 阮元沛立即将视线搁回马路上,目不斜视,听见那布料窸窣摩擦轻响,额上渗出微汗。基于人类应对危险机制,他先于思考作出自救:“刚才你看了苏奕雷的资料,有什么想法?” 吴水牛一边结钮扣一边回答:“奇怪。” “奇怪?” “不管苏卷卷为人怎样,现在重点是黑狗为什么帮苏家人,帮的又是哪一位?我觉得这会是案情的突破口,其它只是佐料,要注意,但不是至关重要。当然,如果他想染指球球,那我现在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没门!”吴水牛忿忿地哼了一声,身为一位父亲,他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人接近儿子,就是女的也不成,何况还是个大叔。 不过转念一想,身为儿时玩伴,他认识的小鬼再怎么也不至于那般恶劣,苏家到底有什么能耐将那小子教养成一个混蛋了? 吴水牛看着照片里一脸傲慢的卷发男人,咂了咂嘴巴。 要是让他带着苏卷卷,肯定不会犯那么多错。 可惜这些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式,惋惜什么的,对于未曾参与那一段人生的他也实在太矫情了,吴水牛干脆不多想,专心穿好这套烦人的礼服。 “对了。”脑海中灵光闪过,吴水牛记起他还在意的一件事:“他到底是怎样弄瘸的?” 阮元沛默默地驾车,好一会才说:“在电脑里,自己看。” 撂下扭成一团的领结,吴水牛打开笔电,调出桌面上的图片来看,那是一张扫描的剪报,有十多年历史了,标题够八卦——情妇带上拖油瓶磕药兼跳楼,那跨不过的苏家门槛海拔有多高? 篇幅很长的新闻掏挖出老长一段苏家大当家的风流史,就是没有多少实用内容,还贴出苏奕雷母子的照片特写,那时候苏奕雷才多少岁?十一岁。 一切就发生在他们分别后的第二年。 吴水牛合上笔电,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阮元沛默默地驾驶,车内只闻引擎低微的哮声。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2节 “大夫人。” “嗯?”阮元沛抬眸对上后视镜倒映着的那双特别清明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你是一个对父亲积恨很深的儿子,要搞报复,那你会做什么呢?” “呃?”阮元沛挑眉,细细一想,轻喃:“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家庭,还有命根子……你的意思是,苏奕雷回国是为了复仇?”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之前不怎么跟父亲接触,这才再见面就死了妈,他还能怪谁?”吴水牛一脸沉思:“总之先注意苏奕雷,肯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关于黑狗的。” 是很正确的指令,虽然吴水牛已经不是刑侦队队长,阮元沛还是忍不住点头,而后让他更在意的是这态度。 “除了关心案情,你没有别的想法?”例如,同情苏奕雷。 吴水牛吊高的眉梢徐徐落下:“有吧,我想我会尽量制止那小子做更傻的事。” 不好…… 当时阮元沛心里只有那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飘过……本文坚持1v1……不搞np……抚摸np党,捏一把小屁股,调戏之…… 挺尸去……伏。 修一把…… 21第二十章:吵吵更健康 派对举办地点在梵歌俱乐部,这是b市最烧钱的高级娱乐场所之一,跨进门槛就得被宰上万,被戏称为强盗俱乐部,名副其实的销金窝。苏五少财大气粗,自然不将这点钱放在眼内,一掷千金,包下整场,连眉毛都不动一根。 受邀前来的有不少上流社会名人,会场保安严格把守,闲人免进。各杂志报刊娱乐记者们想尽千方百计也无法突破防线,一番捶胸顿足以后坚守门外,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捕风捉影加油添醋正是拿手好戏,不怕交不出功课。 镁光灯不断映亮虹彩艳丽的俱乐部大门,‘假面派对’的参与者戴着各式面具,淡定地走过华丽红地毯进入会场,有的甚至潇洒地摆出pose,送上飞吻。 吴水牛和阮元沛到达后看到这般阵仗,也忍不住面露厌恶的神色。 “日,我们走错地方了吧?这是不是什么明星颁奖大会?”年轻小伙巴在玻璃上,嚷嚷:“卧槽,那美女身材好正。” 阮元沛也没敢将车子驶近,悄悄退入阴暗小巷里,熄了火,分神瞄一眼身材很正的美女,失笑:“有苏家人的地方就不怕没有八卦,那个苏五少恐怕比小明星炒作更有看头。” “呵,感情苏卷卷还是个香饽饽呢,行了,大夫人你先回去,接下来我自己就行。”吴水牛摩拳擦掌,手才搭上门把又被轻轻按着肩膀带了回去,他疑惑的目光投向阮元沛:“怎么?” 迎上无邪的注视,阮元沛只能苦笑,将叹息吞回去,他动作利索地整理好揉成泡菜似的领结,结上领扣,顺手料理衣袖上的扣子。 吴水牛顺从阮元沛摆布,脸上笑容清爽,嘴里不闲着,揄揶道:“大夫人,想要嫁给你的姑娘们排成队,能环市一周了吧?你这种比et还要稀罕的好男人,该列为保育动物了。” 阮元沛手上动作稍顿,笑叹:“带上你这个拖油瓶,我的身价早已经暴跌。” 吴水牛比中指,笑骂:“靠,是老子卡脖子强迫你当爸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皮在痒呀?” 打掉那根没素质的手指,阮元沛抓起半脸面具重重压上去,沉声警告:“注意安全,不要随便拿下面具,不准喝酒,不可以轻易跟陌生人走,包括苏奕雷在内,他可不是善茬。遇到危险就立即逃走,知道吗?” “你当我是痴障吗?我晓得怎么做,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明显他的父威没有发挥到位,吴水牛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根本没将警告当成一回事。 除了无力,阮元沛还能有什么感想呢? “不要让我担心。” 吴水牛瞪着阮元沛,一脸怀疑:“大夫人,你真把我当成小鬼头啦?” “难道不是吗?未成年人。” “我擦,你埋汰叔是吧?” 吴水牛挥手就是一拳,却是玩票性质,轻易就被挡下,他又抬脚往椅背上添一个印子。座椅重重一颠,阮元沛皱眉往后头剐去一眼,又对这少年人得瑟的笑脸没辄,只能颓然轻叹。 “总之给我小心,这儿安检太严格,不能给你多配装备,这个面具里面藏有电子发信器,将它扳断就能启动,然后我会进去帮你。这里有一根塑胶枪,改装过,有一定杀伤力,但要火拼是不可能的,拿着,不要轻易使用。” 即使再粗的神经,吴水牛也感受到那份忧心,他想这是燕十六死后落下的后遗症,元沛以前不这么爱操心。 “你就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阮元沛也不想这么婆妈,可他真是不放心,如果可能,他甚至不愿意放这个人去冒险,只是他更了解燕十六的脾性,与其让这头牛在控制范围外横冲直撞,不如尽量参与其中,给予最大的支持? 要冷静一些,他们最不需要盲目的情感混乱,会影响正确判断。 “好了,俱乐部东边有一扇窗户,我会把车子停在下面,我就在那儿。” 水牛眼睛一亮,笑露一口白牙:“好!” 就是这样。 阮元沛松了口气,也微微笑开:“走吧。” “这就去。” 吴水牛跳下车,潇洒地挥挥手,瘦削身影迅速横过马路,走向七彩纷呈的霓虹彩光中。 直至确认人已经安全进入,阮元沛才发动车子,依计行事。 进入会场的手续十分繁琐,首先要经过身份确认,再进行搜查,吴水牛的面具没有逃过金属探测仪,但保安员也没能从那一片薄薄的面具上找到端倪,只有将金银丝修饰的华丽假面归还。 终于通关进入会场,大门敞开,优美音乐流泄而出,大门在身后关上,水牛愣怔地环视四周。昏暗光灯营造浪漫情调,假面男女们畅快谈笑,托盘盛着美酒,在希腊造型的漂亮服务员手中传送,美味佳肴更是摆满餐台,任人挑选。 吴水牛立即就回过神来,目光巡过庞大的会场,心中暗骂苏奕雷这个大骚包,人来疯,没事弄这样大型的派对,叫他大海挥针。 等看完一轮,他嘴里更是爆粗:“操,这是残疾人晚会么?” 场内至少有十个以上拄着拐杖的自然卷,感情这些都是苏奕雷的幌子,故意装成瘸子将矜贵的苏五少给隐藏起来。既然凭肉眼不易辩人,吴水牛干脆挤进人群中,逐一验证这些瘸子的身份。这粗鲁的举动引人侧目,他却不以为然,继续找,努力地找。 “吴水牛,你这是存心破坏派对吗?” “苏卷卷!”水牛猛地回身,一把揪住苏奕雷的衣襟就骂:“我靠,你这骚包,没事弄什么面具舞会,搞得跟群魔乱舞一个样。” 苏奕雷被这粗鲁的人扯得失去平衡,这才稳住就听见极品发言,不禁失笑:“假面派对最有意思,大家不必介怀身份,畅所欲言,不好么?” “你忒无聊了,这还不如上网聊天。”啐了一记,吴水牛左右看不清楚这些魑魅魍魉谁是谁,干脆不浪费脑力:“球……燕裘呢?” 苏奕雷不回话,面具后一双眼睛微微眯起,豪不掩饰受到冷落的忿怒:“你是不是该先关心邀请你的我呢?” “刚才不是关心你了?” “……揪着衣领子关心?” 闻言,吴水牛立即放手,皮笑肉不笑地耸耸肩,他又不是纯情小女生,道歉什么的还是让它随风消散吧,他继续找燕裘。 “吴水牛!!!” 水牛又瞄了一轮,依然都没瞧见球球的身影。这下好了,卷卷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儿子不见踪影,吴水牛无意识地撅着嘴,难掩不满。 苏奕雷原是生气的,被这样天然的神情一砸,气消了,哭笑不得……究竟谁才是主人家?苏奕雷摇头轻叹,大拇指轻压手柄上的龙形,低声说:“别找了,燕裘不在这里。” 水牛猛地蹙眉,半脸面具遮掩了这些,却不能挡住那几乎冒火的墨黑眼珠子:“你耍我?” “不,燕裘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一般会来得比较晚。”苏奕雷随手掂起两杯服务员递来的香槟,其中一杯送给吴水牛,豪不掩饰那份欣赏:“很好的礼服,适合你。” “嗯?”水牛挑眉,着实没有注意自己穿成怎么样:“是吗?嗯,阮元沛在穿着方面的确挺会挑。” “阮元沛给你挑的?”苏奕雷目中神彩微黯,缓缓转动酒杯:“想不到,他还管些琐事,活像个婆娘?” 婆娘?这话可真是硌人耳朵,至少吴水牛很不舒服了,当下鸡血:“我靠,丫才娘,活脱脱一个尖酸刻薄的泼妇,话都酸成什么样了?你这嘴里怎么就不能吐半颗象牙给瞧瞧?” “你!”苏奕雷没想到遭骂,气得差点用拐杖抽这小子,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拄拐杖的手抖个不住,活像扬场上那筛子,抖个不住,连说话的都带有颤音:“吴水牛,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怀恨了,让你那个养父丢了官位?” 这无疑是在打了鸡血的狂牛面前摇红布,不遭顶才怪。 “你大爷的,苏上帝,你牛b,干脆把我塞回娘胎里去好了。我靠,你就是专门找碴的吧?操!我干什么跟你罗嗦,真是白瞎。” 他们的争执已经引起周边注意,吴水牛眉头紧琐,不想太招摇,也不想再理这250,转身就要走。谁知道才要动身就被扯住了,回头一瞧,黑色衣角被苍白的手揪着,水牛再多的鸡血也在瞬间吱地一声蒸发掉,他默默将视线移向戴着面具的脸上,没辄了。 苏卷卷,算你狠,都一把年纪了还用老招式。 “你想怎么样?还想吵架吗?”即使吴水牛说得很强硬,语气还是软弱不少。 其实苏奕雷哪知道自己抽什么疯,他当时还没来得及想,身体已经动了。他并没有必要留住吴水牛,这样一个粗鲁无礼的小伙子,既狂,又疯,不好控制,这样不安定的因素,留在身边无益。 可他已经把人留下来……或许吴水牛真的太像燕十六。 “我……” “嗯?”吴水牛不耐地抿紧唇,心里明白只要甩开苏奕雷就好,却始终下不了手。之前阮元沛问他对苏奕雷的想法,他思来想去,还是不希望儿时玩伴变成一个混蛋,他说要阻止苏奕雷再干傻事。那么……性格恶劣也算是吧? 苏奕雷这时候正慌,也没有发现吴水牛的挣扎,砌了半天才找到辩驳的话:“你知道我和阮元沛关系不好,我骂他还奇怪吗?难道阮元沛就会赞扬我?” 一边说着,苏奕雷暗暗庆幸有面具挡住热辣辣的脸,才不至于太尴尬。 水牛被这一堵,嘴张了张,更是找不到反驳的话,支吾了半天,语调又软了三分:“可也别骂得这样难听,男人被骂是婆娘,你又甘愿了?还说什么要让他丢官,找抽是吧?” “不……”该死。 “那不就是,阮元沛比你有风度多了,他从不毒骂你。” “嗯……”虚伪。 “算了,你别再骂他就是。”见这人还挺虚心,水牛心里宽了,知道大家都在看这边,全身不舒服:“哎,看我这嗓门,又叫人看笑话了,抱歉啦。” 面具后的眼睛有了笑意,苏奕雷指了个方向:“跟我来,那边有单间。” “但燕裘……” “他会知道我们在哪里。”苏奕雷不动声色地说:“你也不想戴着面具说话吧?走。” 面具的确很碍事,吴水牛就不再推辞,随后跟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睡……未修…… 发通知:本文6月11日开v,不倒v,望天……尽量做到当天三章吧……或许,可能,大概……能达到吧? 飘~~~~ 修,大红字通知。 此文6月11日进v,谢谢大家支持(ps尽全力保持更新,送分有限,请原谅) 关于充值 现晋江提供的充值方式有:网银、支付宝、神州行充值卡、手机钱包支付、 银行/邮局汇款、固话/小灵通、paypal(海外),很难用几句话概括。 总之,用户在登陆账号的状态下,点【充值】页面就会显示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的。 第二十一章:吴水猪 吴水牛心想这梵歌俱乐部强盗归强盗,包厢还是挺宽敞的,沙发挺舒服的,食物也挺美味的,高级俱乐部还是挺靠谱的。 于是吴水牛人靠沙发上,大脚搁桌子上,一手盘子,一手钗子,奋力啃着一块牛扒,吃得啧啧有声,不吝于以肢体语言表达对美食的赞赏。 苏奕雷原本想跟这小子聊聊天,喝喝酒,消磨时间,哪知道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他的嘴角难以自控地剧烈抽搐着,当这小子将油嘴往袖子上抹去,同时也将他名为理智的神经一起抹断。苏奕雷重重搁下盛满鲜红酒液的杯子,额上青筋暴现,一头自然卷直趋美杜莎的蛇发,他在沉默中爆发了。 “你就该叫吴水猪。”苏奕雷冷冷地损上一句。 水牛讶异地抬头,又用袖子擦了把嘴,苏奕雷的额角正在同频抽动。 苏卷卷炸毛了?为什么? 想不通,水牛的手又要往脑门挠去。 苏奕雷蹦起:“s!” 如此明确的命令,水牛的爪子立即改为敬礼,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在警校或者当兵,眼前的也不是长官,这才讪讪地放下齐眉举起的手,嘀咕:“苏卷卷,你这是抽什么疯呀?” 抽疯? 苏奕雷细长的眼睛细细眯起,目中满是鄙夷:“这该由我问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在等燕裘咯,还干什么?”水牛朝他丢过去一个‘你有帛的眼神。 苏奕雷深度扶额,举起手杖戳往服务按钮戳去,向服务员要热毛巾。 眼见那双不安分的手要带着黑椒汁要往鼻头上挠去了,苏奕雷一手杖抽过去,冷声说:“现在,把你的爪子乖乖地放在膝盖上。” 水牛敏捷地躲过这一杖,咂了咂嘴巴,总算明白苏奕雷在意什么了,当下一脸鄙视:“靠,得了吧,又没有抹到你身上,紧张个毛线呀。” “你严重影响我食欲,明白吗?”顿了顿,苏奕雷似乎觉得不够损,又勾起唇角嘲弄:“看你这种未开化人猿似的野人举措,你以为这里是山顶洞穴么?” “去!”水牛啐了一口,不要钱似地送苏奕雷一串白眼,喷回去:“你大爷的,要不是见过真正的娘娘腔,老子还以为你就是,你有洁癖么?” 苏奕雷的眉毛高高扬起,他接过服务生给的热毛巾递给,失笑:“你是说方鸽?” “不是他是谁?”水牛一边蹂躏毛巾,一边吊白眼:“你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赶上他了,跟他当姐妹花,形象够鲜活。” 这话使得苏奕雷额上一阵猛跳,深深地感到无奈:“那倒免了。” 吴水牛蹙眉,想象这两个人挤在一起扭屁股抛飞吻的情景,竟然还打上马赛克了,还真是让他无力吐糟,干脆放弃挑战,端起牛排再战一场。钗子狠狠戳了几下肥美的肉块,终究还是提意见了:“喂,有筷子没有?” 鲜红酒液那个荡漾,差点溢出杯沿,苏奕雷揉额:“用刀钗。” “日啊,我搞不懂洋鬼子那一套。”话落,钗子‘哚’地一声刺落桌面,入木三分:“筷子筷子筷子……你不给,我自己去拿。” 苏奕雷替桌子呻吟一声,手杖再次戳向呼叫服务按钮,这一回动作有些狰狞。 赢了,吴水牛得瑟地笑露一排白牙,一手掐着芝士蛋糕往嘴里塞。 重复着揉额动作,苏奕雷低叹,有感而发:“阮元沛究竟看中你小子哪里?往家里养这么个麻烦。” 山民小子一边咀嚼一边忽悠:“你就不要嫉妒我比你可爱了。” “fuck!”苏奕雷笑骂,这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懵了。 想来,他是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归国,打从踩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有了觉悟,他刻意营造出精英形象,故意压抑情感,他时刻紧记苏五少这身份,但刚才他却完全忘记了正事,那完全是苏奕雷的反应,不是苏五少,。 错了,不该是这样。 怆惶中用酒精弭消不安,苏奕雷干掉一杯红酒,又倒了一杯,直至五杯过后他才歇下来。 对于突然酗酒的动作,吴水牛疑惑不解:“怎么?开开玩笑也不成?还是这么小心眼?” “还?”斟酒的动作顿住,苏奕雷酒醒了几分,凝视吴水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思量:“怎么,你这语气仿佛很早以前就认识我?” 那是…… 吴水牛耸耸肩,不慌不忙地随口编造:“你靠近了燕裘,我爸当然不放心,他调查了你,我不小心看了一些你的资料。”大夫人,好兄弟,帮忙顶个罪。 理由的确很充分,可苏奕雷却难以抹去心头异样感,不觉更仔细地端详眼前的山民小子,再回忆他调查得来的资料。报告显示吴水牛的确是很单纯的一个土包子,可是其中有一亮点,就是关于吴水牛的性格——腼腆内向。 哪里? 不管苏奕雷如何挖掘,还是不能从吴水牛身上找到一丝能跟腼腆内向沾边的特质,吴水牛就是确确实实的一头牛,冲动,热血,张扬,活力,张放乃至疯狂,真人与报告该死的差了十万九千里。 如果吴水牛腼腆,那他该是谦谦君子……日。 苏奕雷努力将粗口吞回去,掐着眉心重重叹息,心头被另一个谜题堵住,心情郁结难舒,他皱眉沉思,忘了应付那吃得欢的小子。 他想不通,如果吴水牛不是吴水牛,那会是谁?可报告里已经证实这个吴水牛就是那个吴水牛,那究竟是为什么一个人会性情大变?想到报告里提及吴水牛曾经遭滑波掩埋,苏奕雷心中产生一个科学结论——吴水牛精分了。 确诊为精神病,苏奕雷连带开始考虑治疗问题,于是愁眉不展。 “球球真晚,是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啦?”解决完牛扒,水牛揉着肚子嚷嚷,注意到苏奕雷目光有异,浓黑眉毛往眉心聚拢:“干什么?” 苏奕雷支着手杖,表情肃穆,沉吟半晌才说:“吴水牛,你的这种情况必须趁早治疗,这不是我的专业范畴,但我可以给你介绍相熟悉的医生。” “什么医生?”水牛傻傻地接话。 “……”稍稍犹豫,苏奕雷才选择比较文明的说法:“心理医生。” 山民小子深邃的眼睛此刻不再深邃,瞪得牛眼似的,渐渐地眉梢往下牵拉,下巴脱臼,形成一个鲜活的‘囧’字。 “你认真?” 苏奕雷十分不满专业评估受到质疑,下颔上挑45度,骄傲地回答:“当然,有病得治,别讳疾忌医。” “我勒个去,你才有病,你一户口本都挂神经科。”随口丢出最近被林安骂得最多的流行语,吴水牛跳起来要翻桌子。 苏奕雷反射般撑起身按住桌子。 我翻,我按,我再翻,我再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3节 三番四次掀动桌子,四道目光从桌面提至水平相视,吴水牛眉毛一跳,苏奕雷嘴唇一抿。 就好似很多年前俩调皮的小鬼头小打小闹一样,吴水牛呼一声跳过去。 苏奕雷要躲,可惜瘸掉的腿不给力,瞬间就被豹子般矫健的小子给扑倒了,觉脸上麻麻的痛,这才意识到吴水牛那小子在扯他的脸皮。顾不上形象,苏奕雷动手拔这个疯小子,哪知这小子活像水蛭投胎,吸得死紧。 “日呐,你小子敢说我神经病?!欠扁了。”吴水牛狰狞地笑着,掐这个四白眼海带头。 苏奕雷感觉这架掐得挺傻的,可不知怎地就笑开了,双手往吴水牛腋下搔去。 “我靠!”吴水牛蹦起来。 攻击凑效,苏奕雷不放过反击机会,一把将怕痒的人压下去,阴笑,狠狠地呵痒:“掐我?看我怎么料理你。” “卑鄙!”吴水牛扭着身躯用力躲,又没敢动真格,怕伤了这瘸子玩伴:“好好,我认输,得了,住手!” 苏奕雷挑眉睨视这举双手投降的小子,脸上满是张扬的得意:“是谁先挑起战争的?” “切,还不是看在你瘸了才故意让着你?”水牛嘀咕着。 敢挑这样敏感的话来说,苏奕雷不知该叹这粗神经还是赞扬这放得开的态度,可也因为这种态度,竟然叫他听着也不反感,甚至有了笑意。 “怕痒?” 水牛看着那只手修长的五指,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谁像你这,僵尸似地不怕痒,神经怎么长的?” “哦?”苏奕雷挑眉:“报告里有写我不怕痒这回事?” 怎么可能…… 水牛知道自己又没有顾及立场,胡乱把马脚晾了出来,只好不负责任地圆谎:“方鸽说的。” “……” 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谎,只要跟正主确认就会被破,可吴水牛有恃无恐,毕竟世上能相信重生的没有几个,老战友了还要对半天暗号,老搭档也要再三确认,儿子至今还不接受,苏奕雷就离这些更远了。就是真的知道他是燕十六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他吃掉了? 是的,苏奕雷拿这头牛没辄,而且他现在更加在意的不是真相,而是这张可恶的笑脸为什么这样诱人。他心底里有燕十六,但是还没来得及相逢,再遇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曾经,他想在燕裘身上挖掘燕十六的身影,可惜天不从从愿,燕裘和燕十六几乎没有共同点。 但是这个吴水牛却是那么的接近燕十六,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那样相似。 或许…… 或许可以试试从吴水牛身上消除那份遗憾。 吴水牛被盯得发毛,他不了解苏奕雷这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活像看见一头肥羊的饿狼似的?接着他心头做了一番假设,假如苏奕雷是个gay,假如苏奕雷是个恋童癖,假如苏奕雷看上了他。 那感情好,球球的危机解除了! 心中豁然开朗,吴水牛只差没有撒花欢呼。 苏奕雷不知这小子怎么突然一脸欣喜,顿时心生疑虑:难道吴水牛是暗恋我的?那倒……不错。 “你们在干什么。” 问题犹如西伯利亚寒流袭来,冷冽地,让人心头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未修第一波 第二十二章:遇上行家 水牛探头,视线越过苏奕雷的肩膀落在包厢门口燕裘的身上。儿子来了,水牛立即喜上眉梢,伸手轻轻松松就将苏奕雷搪到椅背上,跳起身迎上去。 “你来了?” 燕裘眉头深锁,甚至没有正眼看吴水牛,他墨色的眼眸透过镜片在黯淡光线中静静地注视着苏奕雷,重复:“你们在干什么。” 苏奕雷缓缓坐正,感受到敌意,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不似刚才笑闹那时候的轻松,他毫不留情地还击。 “如你所见。”苏奕雷语气暧昧,笑容更暧昧。 燕裘双唇抿紧,浓黑的眼眸像两潭充满危机的沼泽,能将人溺死其中。 吴水牛再粗的神经也注意到燕裘的怒意,当下惊讶:“球……燕裘?你怎么了?” 燕裘没说话,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吴水牛。 水牛表情懵懂,不太明白儿子怎么会这样看他。 蓦地,他想到燕裘说过的话‘我喜欢上年纪的人’‘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影响’再加上现在这态度,真相昭然——儿子喜欢的人是苏奕雷! 如此一来,这时候的态度也就能解释了,燕裘在嫉妒,嫉妒他亲近了苏奕雷。虽然水牛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还是第一次明确,吴水牛如遭雷殛般,少年的身躯僵直如板,只差没当场风化掉。他心中是一片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巨浪绝壁,放声狂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作为一位父亲,对于儿子的误入歧途,吴水牛只想找个角落蹲下去画圈圈诅咒苏卷卷自此不举。 “你没有任何解释吗?”燕裘轻声问这个木桩似地忤住的人。 水牛如梦初醒般看着燕裘,好半晌才讷讷地开口:“解释什么?” 几乎能听见燕裘的磨牙声,他剐了一眼好整假暇地看戏的苏奕雷,沉声说:“你们叠在一起,难道不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哦。”水牛那个叫心酸呐,儿子竟然为了情人而质问他呢?当下满心憋屈地瞟了始作俑者一眼,那家伙竟然还给他笑得一脸猥琐,水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心想:你骗我儿子,我就骗你感情,咱俩走着瞧。 参考各大言情剧的挑拨离间手法,水牛挑了个重量级的,双手往脸上一捂,就抽着鼻子,怂着肩膀,挤着哭腔,说:“是他,是他突然压住了我,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明显吴水牛的剧目没有挑好,包厢内冷场,一片死寂,苏奕雷满额黑线,燕裘的怒意指数呈直线下降。 燕裘轻叹,对吴水牛是放心了,转而凝视苏奕雷:“苏教授,我们需要谈谈。” 苏奕雷打眼角处睨视燕裘,再扫向愣怔地抬起脸的吴水牛,特别想逗逗这头牛,就微笑着挨近燕裘,语气别提有多温柔:“好。” “我也……”去。 “留在这里。” 燕裘的冷眼加上命令就好比定身术,吴水牛不动了,危襟正坐。 苏奕雷看在眼里,双眼又眯得更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二人,若有所思。 两人相揩出了门,水牛告诉自己要淡定,他决定数数。从一开始,缓慢地,一边深呼吸一边数:“一头牛、两头牛、三头牛、一百头牛!我不行了!” 双掌齐下,茶机狠狠地蹦哒,吴水牛差点要把头发都拔光,神神叨叨地分析起来:“他们俩会不会合好呢?如果不合好倒不怕,儿子不会打不赢,苏卷卷想用强的也不成。不!他们是俩男的,我怎么能这样大意呢?他们之间的男女角色是可以逆转的!如果儿子失去理智要强上苏卷卷,那小子怎么可能逃得掉?!坏事了,球球不能当□犯。慢!如果是合好呢?算计着时间,他们也该亲完准备进入主题了。草啊草啊草啊……同性恋什么的最讨厌了。” 呼地蹦起来,吴水牛再也待不住了,他决定去找那两个人,制止罪恶发生。下了决心,水牛蹦起来往外踪,哪知道门我还有人守着,那在室内还戴墨镜、五大三粗、差点要堵完整个门框、一副终极保镖的专业模样的西装男。 迎着询问的目光,水牛露齿灿笑:“我要尿尿。” 冷脸终极保镖熊型大叔夜风也吹不动似地稳重,操着一口乡音冷声堵回去:“包厢里有洗手间。” 水牛笑容更灿烂:“堵了,不信你就来瞧瞧。” 保镖居高临下地睥睨瘦不拉叽的小伙子,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往包厢里走去。 燕裘和苏奕雷一前一后来到布草房,大量餐巾桌布堆放在小小空间里,苏奕雷用厌恶的眼神批判挑选场所的燕裘。 燕裘双手环胸:“这里不会有人监视器。” 苏奕雷掏出手帕掩住口鼻:“有话就说吧,不要再担搁。” 相对于苏奕雷的烦躁,燕裘支了支眼镜,态度从容:“为什么要招惹吴水牛,你知道现在情况特殊。” 闻言,苏奕雷吊着眉毛冷笑:“燕裘,你怎么就这样关心吴水牛?当初决心要报仇,甚至说能把一切都放弃的人,不就是你吗?难道你的决心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燕裘淡定地回应:“你知道吴水牛跟阮元沛的关系,现在跟他接触太多只会打草惊蛇。” 苏奕雷勾唇,态度傲慢:“未必,适量的诱饵说不定能引蛇出洞。” “你是要利用吴水牛?”燕裘抿紧唇,镜片后的眼睛也眯起来,语气不善:“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无辜?”苏奕雷的笑靥充满嘲讽:“燕裘,我该怎么说你呢?如果我不认识你,或许会认为你有够善良的,只可惜……你究竟为什么要维护认吴水牛?你们才认识很短的时日,怎么就知道维护他了?” 燕裘脸容冰封似地冷硬,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苏奕雷,心中千转,而后唇角微微牵起,笑容如沐春风,出口的话却是荆棘满布:“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怕你傻的在这时候还顾着猥亵未成年人而忘记正事。哼,苏奕雷,你不是说要替我爸报仇?不是决心要搞垮苏家吗?原来也就是空口说白话,可真对得起我爸。” 这一根又一根的荆棘全部刺中的全是苏奕雷的心结,是苏奕雷的痛处,他的骄傲受到打击,狼狈地抿唇,难掩对燕裘的憎恶。 “你恶心到我了。” “彼此。” 苏奕雷注视这仿佛刀枪不入的小伙子,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回礼:“依燕十六的性格竟然能养出你这样阴险狡猾的儿子,你也算是一朵奇葩,你真是燕十六的儿子?难道不是从医院里抱错了?” 燕裘最忌讳这种质疑,毕竟年轻,他再老成也有不成熟的一面,当下攥拳咬唇,歇尽全力才刻制住动手的欲望。他要揍死这瘸子不难,但他不能浪费大好的资源,必须要忍住。连连深呼吸过后,燕裘又恢复波澜不轻的姿态,动作轻慢地推了推眼镜。 “这是我们父子俩的问题,苏教授未免管得太宽。” 苏奕雷不满意这一句话就将他挡在门外的态度,可也无可奈何,再之,他们竟然在这里为了一个死人争吵?苏奕雷越想就越发的觉得这有够傻x的。燕十六人都躺在坟墓里了,再怎么争又能够得到什么?一具尸骸吗? 不禁自嘲地笑,苏奕雷支着手杖摇头,却不依不饶地回上一句:“我当初就该把你扔回给燕家那些人,好好管教一番。” “嗯,我不会忘记抽空嘲笑你的自作孽。他呢?已经迟到了。”燕裘淡淡地回上一句,果断结束毫无营养的对话,让苏奕雷想报仇都不成。 受到那样的挑衅,苏奕雷眼角一阵抽搐,但说到正事他也不含糊:“他是什么人?如果不确定安全,他不会出现。” “还是没有进展吗?”燕裘眉间紧锁,不难听出语气中的谴责。 苏奕雷睨视燕裘,那眼神充满鄙夷:“你爸查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破案,可知它的难度有多高。” 无法反驳,燕裘选择沉默,再三思量后才问:“你之前说引蛇出动,是想利用阮哥吗?”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最好的?”苏奕雷捏起一片餐巾扬开,好像这就是阮元沛似地,随手一扔:“只要阮元沛深入这件案,那些人肯定有所行动,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坐享渔人之利。” “……” “怎么?你还惜着阮元沛?”苏奕雷笑容中饱含嘲弄:“别忘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 “不要牵连到吴水牛。”燕裘沉声说。 这一回苏奕雷不再嘲笑燕裘,反而平静地注视他,而后轻声说:“他果然很像燕十六,对吗?” 燕裘只说:“但他终究不是我爸。” 一语中的。 这是苏奕雷最不愿意面对,又最直接的事实,二人性格再相似,吴水牛也不是当年将他从溺水中救出来的燕十六,也不是承诺会保护他不受欺负的燕十六。 燕十六死了。 水牛好一翻寻找,终于在布草房门外听见熟悉的人声,他立即喜上眉梢,贴着门板细细听里头人说话,哪知道来不及听清楚,额角就被冰凉冷硬的铁管抵着。 这感觉很熟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不要动。”持枪男人的深灰色眼眸不客气地打量吴水牛,挂着一脸闲散笑容,他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水牛直觉就利用自己人畜无害的未成年身份装傻:“对不起,先生,我只是迷路了。” 男人兴味地笑了:“小鬼,你一路打听过来,还装傻?” 操!遇上行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雾感冒很严重,休息一下,晚上再试试赶第三章。。。。飘走。 第二十三章∶大萝卜 脑袋被枪管抵着,吴水牛自然乖乖举手投降,余光睐见那压在板机上的手指稍有所放松,这就是他要的。 “好了,小鬼,现在离开那扇门,面向我再把面具拿下来。”男人以一口标准得过分的普通话发施号令。 水牛十分合作,他按照指示退离门口,乘机打量这洋鬼子。据目测此人身高至少185以上,白种人,金发灰眼,那身形健美均称,是当衣架子的料,使枪姿势很老到,由手上老茧可以判断这人经常与枪械打交道,而慵懒中暗藏犀利,蛰伏在表象之下的是一头猎豹,气质有些痞却不是邪气,不是双手浴血液的杀手,而且那下指令的语气和方式很熟悉。 那么,这是警察或者保镖? 白人男人注视这高度只及他肩膀的瘦皮猴,体格上优势让他稍稍松懈,满心好奇着这样一亚洲男孩鬼鬼崇崇地偷听,是有什么目的。 “面具,拿下来。” 吴水牛没说话,缓缓掀起面具,眼楮没有放过捕捉适当时机,他勾住在面具边沿的手瞬间袭向手枪,等专注于窥探他真貌的那双深灰色眼眸反应过来,板机已经被男孩巧妙地固定住,不能动弹。 男人也不慌,甚至吹了记嘹亮的口哨表示赞赏。 男人抬臂挡下膝撞,反手还以一拳,也未中目标,瘦皮猴果真是猴,灵敏度极高。 手枪就在你抢我夺中落地,男人抢先去检,男孩干脆一脚将武器踢飞。 二人赤手空拳在狭窄走廊上较量,男人掂起男孩往墙上扔,男孩借墙壁助力蹬起,飞身肘撞,男人拨开肘击,男孩着地后立马送上扫堂腿,男人跳开,二人在瞬间拉开距离,在剑张弩拔的气氛中窥探对方的弱点。吴水牛挺欣赏这男人的西洋拳,直接而且杀伤力强,攻守兼备,是这种体格该有的格斗方式。白人也很欣赏这gfu男孩,即使体格比他弱,却完全不落下风,攻击方式精巧多变,杀伤力也不弱。 真是……过瘾! 就在电光火石间水牛偏身,直拳擦肩而过,肩上麻麻的痛,他也不忘往对方手臂内侧砍一记手刀,对方立即甩着臂膀退开,水牛也揉了揉肩膀。 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熊熊烈火,这是雄性之间热血的浪漫。 来吧,决一胜负。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硝烟与血色,巨龙和烈豹各踞一方,在火光中咆哮。一大一小热血雄性同时蓄劲,勇敢地冲向对方。就在二人杀得浑然忘我的时候,房门被打开,苏奕雷和燕裘张口结舌地瞪这两个人拳来脚往,傻住了。 “罗伯特!” “吴水牛!” 叫唤声砸碎忘我的世界,男人和男孩同时侧头……其实是被对方的拳头揍歪的。 “住手!”燕裘和苏奕雷从未这般合作,音频几乎重叠,一样的难以置信和愤怒。 两个人龇牙裂嘴地揉着脸颊,乖乖分开。 罗伯特深邃的眼楮布满笑意,露出帅气笑容∶“gfu,good!” 水牛也扯起唇角,由衷地说∶“你也不错。” 惺惺之情在滋生,这是超脱种族,阶级,年龄与及文化的革命友谊。 男人伸出手∶“戴维.罗伯特.克拉克,你呢?中国功夫男孩。” 男孩也伸手∶“吴水牛,大萝卜,你是保镖吗?” 罗伯特微怔,金色眉毛高高挑起,满含兴味的目光睐向正深度扶额的苏奕雷和燕裘。 “罗伯特先生,请你先将枪械保管好。”燕裘指向被遗弃的手枪,再瞪吴水牛∶“你跟踪我们?” 水牛立即耷着脑袋,哀怨地回话∶“谁让你们不带上我,神神秘秘的。”见二人还穿着整齐,他暗里拭了好大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如果谈话能让你听,我们还用得着离开包厢?或许你认为我不值得尊重,不配有隐私。”燕裘犀利的语言砍得吴水牛内心鲜血淋漓。 “唉!不是。”水牛实在说不过燕裘,干脆认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啦,下次不犯了。” 燕裘抿起唇,不置可否。 作为旁观者的苏奕雷和罗伯特一脸不敢置信,一个是领教过吴水牛那股 劲,而另一个则坚信那么有魄力的男孩不应该是个好说话的小乖乖。 可为什么眼镜仔温顺如绵羊呢? 吴水牛耷着脑袋思考如何增加儿子的好感,也没有注意周边目光,而燕裘倒注意到了,但他不准备解释。修长手指支卢眼镜,燕裘擒着微笑,云淡风轻似的从容,好像刚才放狠话的另有其人,他温声说∶“那么,水牛,我和苏教授及罗伯特先生是有话要谈,你能给我看门吗?” “啊?可以啊。”水牛愣愣地应着,心想着一定要贴在门板上偷听。 燕裘笑的如沐春风∶“不是在这里,回去原来的包厢里。” “嘎?” 是的,他们回去了。 吴水牛被左右护法挟着守在包厢门外,左边是之前被他忽悠进厕所里关着的大汉,右边是一年轻人,看衣着也是罗伯特的人,水牛双目无神地扫过舞池,在那炫目彩灯及激情劲乐引导之下,各式面具男女纵情摆动身体,热力四射,而在灯光黯淡的角落甚至有人在拥吻或者做更深一层的有色动作。 可这些都没有偷听那三人讲话重要呀。 水牛唇角微微抽搐着,暗忖∶他大爷的,真是聪明绝顶了,呜……儿子,老子该拿你怎么办? 吴水牛目有泪光,差点老泪纵横,看看左右护法,他心里又开始想鬼点子。 “我想上洗水间。” “再忍忍。”大汉咬牙切齿地说。 “忍不住了,要尿湿裤子。” “……”右边的年轻人噗哧一声掩嘴偷笑,他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一杯红酒却把酒液倒到昂贵地毯上,反手将空杯递给吴水牛,而后捏起餐巾,笑容可掬地说∶“给,还有这个遮着,当然,你可以背过身去完成。” 吴水牛愣怔地来回看着手上的东西,立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恨不得砸破杯子割了这小子的喉咙。 “怎么?不是忍不住了?”年轻人笑问。 水牛恨得牙齿痒痒∶“不了,看着你的脸,我的尿倒流了。” 年轻人对这粗鲁的言语不以为然,还露了露白牙,倒是大汉乐了。 “方宇鹏你个狐狸精,算是有人识货了。”大汉哈哈大笑 当时方宇鹏笑的那个叫温文尔雅∶“什么?萧~迪~迪,你的乡音太重,我听不懂。” 大汉受到重击般脸容扭曲,差点没喷血。 水牛落了一额黑线,唇角连连抽搐,这个方宇鹏就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阴险型,他同情地拍了拍大汉的背,大汉意志消沉。 水牛轻叹∶算了,今天没戏啦。 “喂。” “嗯?” 两人一同偏首看向他,方宇鹏一脸兴味与期待,萧迪迪困惑加防备。 包厢内三人各占一排沙发,那明显的距离感,仿佛不得越过雷池半步。 罗伯特舒服地翘起二郎腿,笑容灿烂∶“刚刚那个吴水牛真不错,他几岁了?再加强训练,说不定能成为我的接班人。” 镜片有寒光闪过,燕裘弓指支着镜架,轻声说∶“他17岁,未来志向从警,如果你能提供优异的条件,我可以替你做这思想工作。” 闻言,罗伯特顿即放下腿,身体探前∶“嗯,条件不是问题,只要他能够达到要求。” “当然,只要他感兴趣,其它都不成问题。” “那就……合作愉快。”罗伯特一脸精明。 “合作愉快。”燕裘回以满分职业笑容。 买卖双方握手达成协议。 看到现在,苏奕雷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握着手杖的五指差点勒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不动手抽死这两个人。 “好了,是不是该谈谈正事?”直至两个人真正注意这边,苏奕雷忍不住轻叹∶“罗伯特,你今天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吧?” “是的。”罗伯特伸展开修长的四肢,他将一份资料摊开在茶机上,神态轻松地开始解说∶“我们已经确认阮元沛是一名好警察,而现在正需要他这样一位当地警官帮忙,相信我们可以合作。因此接下来我们就要先与他取得联系,只要他处理得当,相信接下来鱼儿就会忍不住在浑水中冒头。只有掌握更多的证据,才能将犯人绳之于法。” 苏奕雷和燕裘互觑一眼,他们之前才有这想法,真巧。 “跟阮元沛合作也可以,但是先要解决一个问题。要知道犯人还在国内,只要国内机关介入,就是国际刑警也未必能够轻易将人带走。苏克己在b市势力太大,哪怕是只有一天或者几小时,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苏奕雷拿起自个父亲的照片,狠狠捏在掌心里,仿佛捏的是亲生父亲的脖子∶“必须要保证他逃不掉。” 燕裘却另有见解∶“不,阮哥该明白这一点,他……他是有心要帮我爸报仇的,只要先行支会他,他必定会帮忙处理这些。另外燕家在政界有一定的势力,迫不得已,也能让爷爷帮忙。” “燕裘说得对。”罗伯特一击掌,定夺∶“那么,我还是不能轻易表露身份,第一次联系阮元沛就由燕裘帮忙,怎么样?” “嗯。”燕裘轻颔首,他轻轻咬唇,终于还是提出要求∶“我会帮忙,但是这回的事请不要牵扯上吴水牛。” 苏奕雷听了这话,又深深地看了燕裘一眼。 燕裘迳自解释∶“毕竟这次是秘密行动,而且当局批准的期限快到,如果在撤离之前还没有成绩,那是功亏一篑,还是少生枝节的好。” “当然。”罗伯特微笑应允∶“原本这就是成年人的游戏,燕裘你也不要涉入太深,只要保密就好。” “是的。” “至于雷,你还好吗?或许你不用太卖力。” “不。”苏奕雷轻勾唇,分明是笑脸,却好比有千万张刀散发出寒芒般,让人心悸。他断然拒绝罗伯特的好意∶“我要是不好好当这苏五少,不让那些夫人姨娘兄弟姐妹们更加闹心,又怎么对得住苏克己最爱的情妇的儿子这个名号呢?” 作为老朋友,罗伯特明白苏奕雷的仇恨,于是不再多话,只是拍拍肩膀作为鼓励。 既然该谈的已经谈完,燕裘心念着吴水牛,就问∶“我可以离开了吗?明早还要上课。” 苏奕雷睨了燕裘一眼,轻蔑地嗤笑,而后拄着手杖先行起立∶“我也该到派对上露脸了,不然苏家那群猪不会知道我有多卖力地跟上流社会联络感情。” “好吧。”罗伯特戴上面具∶“散会。” 于是三人一同往门口移动,刚拉开房门,懵了一双搭一个。 听见开门声,盘腿围坐的三人同时抬头,方宇鹏顺便换了换牌。 “嗳,你们谈完了?”吴水牛兴奋地说。 “你们在干什么?”苏奕雷唇角连连抽搐。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4节 水牛扬眉∶“斗地主呢,你不会吗?”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 方宇鹏提醒∶“好了,先把牌局结束。一炸,二炸,三炸,四炸……完了,给钱。” “日”萧迪迪惊叫。 “操啊!你作弊!”水牛跳起来,撸袖子挥拳头。 方宇鹏脸带谦逊微笑,温和发问∶“哪只眼睛看见了?” 傻大个和热血少年傻了。 “给钱给钱。”漂亮白皙的掌心摊在二人面前,讨债。 二人只好讷讷地掏钱,那个心痛样,好似要把肉割下来似地。 燕裘扶了扶眼镜,苏奕雷一额黑线,罗伯特背过身去偷笑。 轻轻叹息,燕裘一把捞住吴水牛的衣领带走∶“回去,明天还要上学。” “唉?!球……燕裘?我自己走。” 山民小子尴尬地红着脸,亦步亦趋地跟着清秀眼镜少年。 燕裘侧过身给吴水牛整理衣襟,水牛露齿灿笑,一脸满足。 “他们俩真是要好。”罗伯特挑眉喃喃。 “挺有意思的。”方宇鹏笑语。 “哼,办酒家家。”苏奕雷冷哼一声,转身往人群方向走。 “不是吧?”罗伯特一脸不敢置信∶“我还以为他心里早有人了。” “呵呵,你不是最明白什么叫博爱?”方宇鹏上了一句。 罗伯特立即捧心,标准普通话哀哀叫∶“小方,你少埋汰我一次会死?” “不,可是会少很多乐趣。” “……” 萧迪迪挠头抓脑∶“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无语。 第二十四章:走火入魔 水沸开,吴水牛将面条放下去,盖上锅盖,偷偷探头偷望阳台上二人。 夜风很凉,阮元沛点上香烟,细细阅读手中信件,而后瞥向身侧。这时候燕裘正闭起眼楮任由微风拂抚脸庞,他享受这种感觉,那感受就仿佛乘风飞上天空般,轻松舒爽,他轻轻叹息,唇角微微翘起。 燕家宅子楼顶上有一个凉棚,棚是燕十六搭的,牵在上头的苦瓜藤是燕裘种的,在夏夜里,父子俩得闲就往凉棚下乘凉,谈天说地,哼首小曲。 可惜这些事情好像已经很远。 燕裘徐徐张开眼楮,侧眸迎向注视:“你的回应?” 阮元沛却不答,只是将纸张凑到香烟上点起,让它连同信封一起在火光中成为灰烬。 “这些日子里你就是跟苏奕雷在忙这个?” 燕裘微顿,脸上未见任何表情:“是呀。”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阮元沛并不是鸡婆,但燕裘怎么都是燕十六的儿子,而且是个未成年人,而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去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国际犯罪组织?这已经不是大胆,是不要命。他语气再难以置信,再不谅解,也是有道理的。 显然燕裘也明白这有多蠢,多冒险,所以他对这种不友善的反应并不会感到意外。 “危险?这条命,比起自暴自弃,报仇不是更积极的选择吗?” 想不到这样极端的想法竟然出自一名17岁少年之口,阮元沛咋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阮元沛掐灭香烟,重新点上一根:“你知道吗?要是十六知道你的这种想法,非要气得从这楼蹦下去。” 燕裘垂眸瞄向有11层距离的地面,默然。 “燕裘,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次打击就断送未来。”阮元沛轻叹,不觉翘首回望那鬼鬼崇崇地探头探脑的人,失笑:“刚才的信已经读过,我会好好合作,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负责吧,你不要再管。” 在阮元沛回望的时候,燕裘的目光也跟着,他眉头轻蹙:“那你呢?难道自从我爸死后,就没有消极?或许你该正视搬家的原因?” 阮元沛差点初香烟呛着,一脸苦笑,无奈极了:“燕裘,你可以别这么犀利,行吧?” “我们都明白,有什么改变了就回不到从前。”燕裘低叹,手指轻敲栏杆:“我看面都快下好了,该进去了。” 眼见少年人的手搭上门把,阮元沛喊住他:“如果燕十六真的回来了,你会怎么做?” 身形微僵,燕裘头也不回的说:“不要做无谓的假设,这种事不会发生。” 丢下阮元沛,燕裘先一步走进屋里。 阮元沛叼着香烟,袅袅白烟中,吴水牛笑盈盈地给燕裘端面条,燕裘态度友善温和,淡淡一笑比什么时候都真切。阮元沛双唇微微翕张,香烟坠地,火光四射。莫明地,阮元沛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说不定……燕裘已经知道吴水牛的身份。 只是这立即就被推翻,因为不可能,燕裘怎么会不认燕十六呢?或许只是在怀疑。 那边山民小子快步走向阳台,粗鲁地拉落地玻璃推拉门,嚷嚷:“吃面,糊掉就不好吃啦。” 阮元沛苦笑,踩住烟头轻轻一拧,就跨进门内,顺手拉上门。 阮元沛才落坐,吴水牛已经端上面条送上筷子,可以直接食用。阮元沛最近已经习惯这种照料,也很自然地接受,瞥一眼吴水牛,轻叹,念了一句:“手别往围裙上抹。” “切,反正都是油迹了,擦擦又怎么样?” “你就是习惯了,看袖子上的是什么?好好的衣服给糟蹋了。” 水牛将双手往背后藏了藏,逞强;“靠,你不是我的养父,是我的养母吧?” “臭小子。”阮元沛抬手就往吴水牛头壳上敲去。 燕裘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眼看那指节快要踫到小平头,他匆忙伸手将人捞到身边。 嬉笑中的二人霍地记起现场还有第三者,叫人看笑话了。 水牛被儿子看了笑话,尴尬地挠头抓耳:“燕裘,你别看大……我爸是警官,他人就是这么不正经的,老不羞。” 阮元沛眼角轻跳,抛一个眼神:这话你敢说! 吴水牛浓眉一挤,回一个警告眼神:配合。 “我知道,我爸以前也是老不正经的人。”燕裘淡淡地回了一句。 水牛眉头锁紧,一脸憋屈:“有这么不正经吗……你爸。” “嗯。”燕裘微笑:“但就是这样才好,亦父亦友,就像你和阮哥一样。” 听了这赞扬,吴水牛立即心花怒放,很高兴儿子喜欢爸爸,脸上笑开了花。 阮元沛微怔,总觉得燕裘话中有话,那语中意像鞭子一样挞打他的心。他是吴水牛的爸爸吗?他其实忘记了这个立场,所有一切动作都是那么自然的反射条件,什么亦父亦友?不可否认的是他心思不单纯。 他深深凝视燕裘,然而后者却豪不畏惧地回以批判目光。 接下来吃进的面条简直是如同嚼腊,食之无味,阮元沛只是机械地吃光所有面条,心里有着不得不正视问题。他知道燕裘是gay,对男男之间感情比普通性向的人敏感,燕裘应该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阮元沛慌,他还没有准备好将这份感情明朗化,更别提吴水牛那小子根本没有半点思想觉悟,卯然公开,恐怕也会让这头牛深入交谈并将爱情强转为友情,直接out掉。 席间,燕裘不断与吴水牛讨论学校里的事情,奥林匹克大赛,篮球赛,游泳比赛支持,甚至保键室,肖缇和林安。 比起二人的热烈交谈,阮元沛这边受了冷落,但他也不作声。吴水牛多难得才有机会跟儿子好好接触,他自然不会打扰,就由得两个小子好好谈,甚至撸起衣袖把碗给擦了,倒上两杯牛奶给他们,就把客厅留下来,自个窝进房间里努力思索与国际刑警合作后的工作走向,尽量不去想那精力过剩总是笑咧一口白牙的臭小子。 直至时针指到顶端,阮元沛轻叹,准备去催那两个小孩想想明早上课的事。才要动身,房门就先被打开,小平头挤了进来。 “大夫人,球球要在这里过夜呢。” “……换洗的衣服……” “我有。” “……好吧。”阮元沛十分确定,燕裘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哦,万岁!”太兴奋,吴水牛没控制好关门的力道,那门关得天塌似的响亮。 “吴水牛!” 只有一串又急又沉的脚步声作回应,阮元沛轻叹摇首。 过了不一会,房门被敲响,阮元沛立即就意识到这不是那头粗枝大叶的牛,顿即将注意力集中。 只见进门的是燕裘,他清秀的脸上神情肃穆,甚至有几分严厉:“我有些事想跟阮哥你谈谈。” “有什么话这样重要?”阮元沛轻揉额角,半点也不想接触这话题。 然而燕裘却不放过他:“你喜欢吴水牛,是吗?” 阮元沛心中惊悸,视线跳过燕裘,探索门外。 “放心吧,他在洗澡。”燕裘出声安抚:“我也不想让他听到。” “你先进来。”阮元沛轻声说。 燕裘没有拒绝,他走进房间内,轻轻关上门,靠着门板,目光犀利逼人:“你还没有回答我。” 阮元沛苦笑:“你要我怎么样回答?你不是早已经有答案?” “啧。”燕裘咬唇,眉头深锁:“你知道他是未成年人。” “因此他并不知情。”继续按揉额角,阮元沛自嘲地笑:“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出手的禽兽吗?” “我不了解你。”燕裘轻声说:“我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的,以前你不是。” 阮元沛只能苦笑,舌头仿佛尝到一丝苦涩。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这么远。”燕裘哑声说:“你可以吗?可以承受社会的舆论压力?还有,不怕吓着他吗?吴水牛对这种事完全没有概念。” 听了这问题,阮元沛瞥了燕裘一眼,心中越发的感觉奇怪。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燕裘这神情又为什么那样的真实,好像是切身这痛似的。 “所以我并未公开。”阮元沛一边观察燕裘,一边轻声回答:“他对gay的认知就停留在掐着兰花指扭屁股上头。至于舆论压力,燕裘,你该明白这对特别刑侦组任何人都不管用。”燕十六在世的时候什么岔没有出过,他们什么舆论压力没有承受过,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 这一回燕裘不说话,而且也不会继续说下去,因为房门被打开了。 “燕裘,我说你在哪呢?又跟大……我爸讲悄悄话来了?到你了,快去洗澡,换洗衣服搁在床上了呢。” 燕裘轻点头,一声不哼地出门去了。 吴水牛抓着脑门,一脸困惑:“你们究竟在谈什么呀?搞得神神秘秘的。” 阮元沛屏息,目光几乎不能从小子身上离开。 刚刚出浴,吴水牛只穿了一条裤头,抓着一块毛巾往短发上搓,光裸着上身,麦色肌肤就似那刚刚蒸好的甜糕,让人想咬上一口。 “上帝。”阮元沛希望上帝能派一支天使军队来,把他这装满邪念的脑袋摘走。 吴水牛扬眉:“啊?你们什么时候信上帝了?得了吧,我们是炎黄子孙,该拜关二哥。” 阮元沛心想:关二哥也被一个色字给欺负去了,他帮不了我。 突然,燕裘披着浴袍出现在门口,微湿的黑发凌乱披在脸侧,看是刚刚浇湿了身。他抬手轻敲门板:“水牛,没有洗发露了,新的在哪里?” 山民小子微怔:“咦,我用的时候还有,没了么?我给你拿。” 小麦色身影风风火火地跑走。 燕裘目送人影走去,回头狠狠剐了阮元沛一关,重重关上门。 打从燕裘出现的那一刻,阮元沛的热情已经降至冰点,现在更甚,他愣怔地瞪着那门,久久以后扶额重叹。 “妈的,走火入魔了……” 26第二十五章∶滚床单 好朋友到彼此家中过夜是常有的事,可是吴水牛今天要感谢苍天,因为他与儿子的亲密关系来了一个大跃进,终于又能跟球球同床共枕了。 抱着临时准备的枕头,山民小子立体的五官在花痴表情荼毒之下,不是一般的崩坏。 当燕裘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就见着这小子发痴的模样,不觉莞尔∶“在想什么?” 水牛双目一圆,锃地星光熠熠,手里拿着电吹风,扬动手中电吹风∶“来,吹头发。” “……” “把头发吹干才能睡。” 面对那一脸认真与坚持,燕裘抚额失笑∶“嗯。” 得到了允许,山民小子喜上眉梢,殷勤地招呼燕裘坐在床边,打开电吹风小心翼翼地吹干湿发。燕裘的头发遗传自妈妈,不似燕十六的粗硬,黑发柔顺贴服,倒是清清秀秀的,小时候就特别叫姐姐阿姨们羡慕。五指梳开黑发,暖风中丝丝扬开,湿气渐渐蒸干,水牛又想起球球小时候,还要爸爸辅助才能洗澡,然后吹头发,再侍候着上床,听完故事再睡觉。老婆刚走的那一年是多么的困难,幸亏儿子非常懂事。 球球从不计较他这位父亲的失职,小小年纪就学会当家作主,一直以来从未喊苦。但他自个明白他这位父亲做得不够好,若以法律尺度计较,他就得背上虐童罪名。 后来他还突然就死了,甚至没能跟儿子道别,或者好好坐下来谈谈同性恋的问题。 “燕裘,你会想你爸爸吗?” 燕裘微怔,又轻轻扯起唇角,悄悄话般低声说∶“当然会想。” “哦。”水牛感觉心里闷闷的,恨不得抱住儿子用力吼‘爸爸在这里,爸爸回来了,爸爸虽然年轻了不只一轮却还是原来的爸爸,爸爸没有离开过你,我的儿呀!’,可惜燕裘不会相信,他只好压下这股涌动的热血,沮丧地轻声劝慰∶“他也会想念你。” “嗯,我相信。”燕裘淡笑,握住吴水牛的手∶“行了,不用再吹。” “嗯,这东西也太吵了。” “你的?” “我的头发太短,早就干了。”为增加可信度,水牛干脆将脑袋凑过去让燕裘摸摸。 燕裘微愕,再一次失笑,也真的摸摸这颗脑袋,那动作轻柔宠昵,更像是在顺宠物的皮毛。 “是干了吧?”浓眉轻扬,吴水牛笑嘻嘻地问,仿佛这头发比较容易晾干也是很值得得瑟的一个创举。 “是呀,干了。”燕裘又摸了摸,才收回手,见这人转身整理床铺,准备躺下,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住进阮元沛家里呢?” “嗄?”水牛眨了眨眼楮,直觉你顺着以前撒下的慌回答∶“哦,不是说过了吗?他是我的助养人,后来知道了你爸的事……” “就特地进城里安慰我。”燕裘接下文,轻叹∶“你的家乡在山里,很艰难才来b市吧?” 撇着嘴,吴水牛无所谓地耸肩∶“还行,一路上扛大包赚钱其实挺有意思的。” “……扛大包?”燕裘咋舌,调查报告中并没有详细记录吴水牛进城的过程,这样听来,肯定不容易。想到这傻小子往工地里扛包,攒起微薄薪水买车票,那潦倒的窘境,燕裘忍不住心痛∶“辛苦你了。” “没什么,又不是没有吃过苦的。”水牛不以为然。 “嗯,你家乡在好水村是吧?那儿的生活艰苦吗?” “啊,还行,虽然是贫困山区,但只要没有遇上天灾,自给自足也可以,大家都习惯山里生活,很不错啦。而且现在我就会攒些零用钱给寄回家里,生活不成问题。”想到吴老爹那表示万分惊奇的回信,水牛不觉失笑。 “嗯,还习惯城里生活?” “当然。”水牛露齿灿笑,毕竟在重生前他可是b市的罪恶克星,怎么会不习惯呢? “那……你要不要住进我家?” “嘎?”吴水牛像只听雷的鸭子,瞪眼掉下巴。 燕裘悄悄握住微微冒汗的掌心,哑声说∶“自从我爸死后家里变得特别冷清,肖缇跟家人一起生活也不能老是往我家里跑,我自己住着就特别寂寞,如果你愿意,不如住进我家里?跟阮哥这样的单身男人住在一起,总会麻烦到他。”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以往,吴水牛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可今天他却傻了。 “你的回答?”燕裘声音又低沉几分,摘下眼镜,清秀的脸上是深刻的期盼。 吴水牛张了张嘴,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燕裘的提议触发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一直与他保持距离的球球会突然提出同居要求?而这之前儿子先跟苏卷卷和大萝卜神秘会谈,后来又跟大夫人在露台不知道搞些什么勾当,接着又离奇的示好。 太奇怪了。 他有预感,若果今天答应了,真相会石沉大海。 “让我考虑一下吧。”最终,按捺住答应的欲望,吴水牛忍痛掷下答案,那股自我克制的劲儿几乎要把被子给撕坏。 讶异自眼中一闪而过,燕裘将视线下放到揪住被子的双手,又注视那张表情憋屈可怜的脸,轻叹∶“是我太唐突了。” “不!你这个邀请给我保留着,行吗?”山民小子期盼地探身靠近,一脸讨好∶“说不定,说不定我明天就答应你呢。” 燕裘苦笑∶“嗯,随时都行。” 看见儿子受了委屈,吴水牛恨不得自揍三拳,但转念一想,他有一个主意,而且立即热血地实行∶“要不……我有个折衷的提议。” “嗯?”燕裘看那明显地写着‘我另人企图,大大的猫腻’的表情,哭笑不得∶“说说看。” “嗯!!”吴水牛兴奋地比手划脚,使尽从小到大有限的文学累积,努力推销这个好主意∶“都要一步一步开始嘛,为了纪念我们的友谊更上一层楼,作为见证我们友谊取得新成绩的里程碑,我们应该有更亲昵的称呼,譬如从今开始让我叫你球球。” 燕裘傻眼。 水牛热情减半,眉头渐渐收起,即委屈又可怜地问∶“怎么,不好吗?” “噗哧。”燕裘扶额失笑∶“不是不好,那你要我叫你什么,牛牛?” 囧!!!! 吴水牛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牛牛?这名字真让人蛋疼。 燕裘被这表情逗得直不起腰,捂住额头身体一歪就倒在床上,扯上被子,轻喃∶“慢慢想吧,要你不怕别人闲话,叫我球球也行。” 水牛压根儿没听进这话,因为他又有一个绝好的提议∶“牛牛这名字太怪了,叫吴吴就跟便秘拉不出来一样,要不从今天开始叫我水水吧。” “……” 接下来燕裘是从未这般失态,笑得泪湿枕头,只能抖,发出声音都是奢侈的。 犹如罩头一盆冷水,吴水牛一张脸木然如面瘫,干巴巴地注视这小虾米样蜷缩起来打抖的人,心里不爽,万分不爽。 敢取笑老子的创意,就是儿子也饶不得。 山民小子一个扑腾,压下去十指齐动∶“笑?!让你笑!” “你!”燕裘微怔,又笑得泪花直冒,他在燕十六身上没有遗传太多,就是把这怕痒的体质给遗传了个十二分足,这会儿可不是一般的痒。 可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立即还击。 两个人一边嘻嘻哈哈地飙着泪,一边努力不懈地攻击对方,拼耐力。一会白的压住黑的,过一会又逆转,如此重复,床铺空间不足,两个人抱成一团滚下床,发出沉重的响声。 “唉!”摔下的一瞬间,水牛将儿子护了个满怀,分明自个是垫底的,却焦急地问∶“球球,你还好?” “嗯。”燕裘闷着脑袋应答。 “起来看看有没有摔着?”水牛想撑起身,燕裘却紧紧搂住他,让他无法动弹∶“你怎么……” “再让我抱一会。”燕裘依旧闷着脑袋,手上勒紧,仿佛害怕被强行扒开。 水牛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他的儿子面对恐惧从不会哭或者闹,但只要他在身边,儿子就会抱紧爸爸,一声不吭。他甚至不知道燕裘正在害怕什么,但他知道这时候只能静静地让儿子依靠。 腾出手来,水牛轻轻拍抚燕裘的背,轻轻哼起摇篮曲。 燕裘噗哧地又笑了,绵长的,轻轻的笑。 他们贴在一起的胸膛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在燕裘不断颤抖的拥抱中,吴水牛莫明地感到心酸。 他其实并不完全了解儿子,儿子像阿桃,心思也比他这大老粗细腻得多,儿子有些想法他真的很难理解,还是父子的时候可以直接发问,也未必能得到真正答案,现在就更不必说。 正当吴水牛在千头万绪摸索,燕裘突然支起身,平静地说∶“睡觉吧。” “啊?” “明天还要上课。”燕裘伸手拉起地下的人,率先爬上床。 “是呢,该睡觉了。”吴水牛伸了把懒腰,决定先不烦恼,要有充足的睡眠,头脑才清醒,才能好好思考。 结果人才沾上床,很快地传出深长的呼吸声,他在儿子身边是毫不设防地熟睡。 燕裘凭借黯淡光线努力看清眼前这张熟睡的脸,轻抿唇,还是挪动身体尽量地靠近,直至额头抵住对方的,他终于挂起满足的微笑,合上眼楮,迎来难得的熟睡。 他做了一个梦,这是最近最温馨的梦,关于小时候打秋千的梦。在小区公园的秋千,爸爸在前面推,让他荡得很高,看到很远的楼房,爸爸的笑脸不断在眼前闪过,突然间这张脸就消失了,不管他怎样寻找,就找不到,他焦急,想去找爸爸,但秋千却不愿意停下来,反而越荡越高,他的双手竟然黏紧在两跟铁链上头,要放手也不成。 最后这还是一个噩梦。 “球球,球球?” 燕裘猛地惊醒,好一会双目才聚焦在神情紧张的脸上,直觉般挂上微笑∶“早。” “你做噩梦了?”吴水牛扶起燕裘。 “嗯。”燕裘虚应∶“也没什么。” “是吗?”吴水牛一脸狐疑,毕竟刚才燕裘一脸痛苦,温控18度的房间里竟然冒了一额汗,这能说没什么吗? 注意到他的怀疑,燕裘轻笑∶“真的没什么,就是做梦在秋千上下不来,吓了一跳而已。” “是吗?”浓眉紧皱,吴水牛想了想,在秋千上下不来,的确挺诡异的,就点头∶“好,你洗脸,我给你做些营养早餐吧,看你瘦的,最近没怎么吃饭吧?” 甚至不等燕裘答话,吴水牛已经一阵风似的飙出去了,被落下的他只能苦笑。 罢了,或许真是营养不良引起的。 轻轻抚弄发丝,燕裘戴上眼镜藏起焦躁不安感,走进盥洗室。 第二十六章:芽苗 “go!go!go!做掉他。” 红影切入篮底,无惧蓝色人墙,腾空跃起双手扣篮。 哐地一声,橙红色皮球弹击地面,加油声犹如刀切般止住,篮球框嗡嗡震鸣。 裁判瞄一眼时间,吹响银哨。 “9894,b大附属高中胜。” 欢呼声在沉默中爆发,几乎要掀掉屋顶,在喧闹中蓝色球衣男孩们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跨着肩,神情颓丧地往场边走,红色球衣这边却兴奋地挤成一团,打闹着庆祝胜利。 吴水牛才从敌阵退出来,笑呵呵地跟队长击掌,又低头躲开往脑袋上抹的数只手,好不容易才回到场边,接过燕裘递给的毛球擦汗。 “恭喜。”燕裘轻声道贺,笑容温煦。 “球球,谢谢你。”水牛给了燕裘一个大大的拥抱,直看得林安眉梢高挑。 肖缇打了个跌,他始终没有习惯好友之间这个亲昵的称呼,他想起什么,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瓶:“水牛,这汤可以补充体力,拿回去加热就可以喝了。” 接过保温瓶,水牛情深地凝睇着大眼睛同学:“肖缇,你真是贤惠极了。”话罢,也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肖缇瞬间石化。 “行了,别到处沾花惹草。”林安往水牛结实的臂膀上狠狠掐了一把。 “靠,你河蟹么,钳子这么狠。”水牛甩着手剐了这女娃儿一眼,没想又给脑门上招了一记锅巴,就撅着嘴没敢再说话——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今天到我家去庆祝吧。”燕裘建议,他仿佛看不见林安鄙视的斜睨,也看不见肖缇的惊讶,笑容可掬地发出邀请:“肖缇和林安也来。” 林安撇着嘴问肖缇:“我长得像桥?”总让人用来过河。 肖缇茫然:“哪里?你挺漂亮的呀。” “……”林安挑眉,女孩子总喜欢赞美,唇角轻轻勾起。 回家? 重生以后,水牛是回过燕家几回,但也只是偷偷地进去顺些小东西解解思愁,这次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他当然乐意。 “好呀,我可以做饭。” 燕裘正要点头,林安却吊起白眼:“有肖缇在还用得着你来煮?” “哦。”水牛微怔,倒也认同林安的说法,毕竟肖缇手上不只一个烹饪奖牌,他怎么还抢活呢? 肖缇赶忙摆手:“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动手。” “行,那我就负责买菜,还有当肖大厨的助手。”就是不能当厨师,吴水牛也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燕裘微笑着附和:“那么我和你一起去买菜,可以帮忙提。” “好哦。” “那我负责吃。”林安环着手,理所当然地说。 三位男生无语。 “水牛!水牛,这边,过来。”篮球队长高声喊着,朝这边招手。 水牛瞧了瞧那边,困惑地挤了挤眉毛,跟身边人招呼过后就小跑过去:“怎么啦?” 直至把今天的英雄叫到身边,队长这高大结实的小伙子却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毕竟‘鸡婆’可不适合男生的审美观,他侧过脸去求救,队友们却给予一连串暗示和鼓励的催促动作,队长终是卸不下这担子,再者想到另一边等待他救赎的可是涉世未深懵懂无知的学弟,顿感责任重大,队长终于鼓起勇气。 “水牛,过会儿我们要去宰教练一顿,你也来。” 如果是平时,水牛倒很乐意,但:“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队长朝吴水牛大拇指比向的三人看去,为难地龇着牙:“水牛,其实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啊?什么意思?”他不会傻的以为这小伙是在问那三人的名字。 “……你果然不知道。”队长压低声音教育学弟:“虽然我不想管太多,燕裘虽然很优秀,但他是个gay,而且传说他跟那个肖缇是一对的。而那个林安在初中时候是个女混混,还进过少教所,听说现在还和那些混混来往很深,以前跟b高有个女生跟她交朋友,后来莫明其妙地死在街上,都见报了,不住你去查查报纸,据说那事跟她脱不了关系。水牛,我明白你从山里出来也不容易,还是小心点交朋友的好。” 吴水牛捺着性子听完整段话,笑不出来,难得地严肃:“队长,先谢了你的好意。可我还是挺会看人的,他们没有什么不好,不要轻信谣言。今天的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队长愣怔地瞪着眼前的小伙,陌生的眼神就似第一次见面,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挽留,就眼睁睁地看着人一枝箭似的跑去了。 三人瞧见这头单纯的牛竟然一脸若有所思的深沉表情,各自困惑。 林安藏不住话,扬眉就问:“干什么?那傻大个篮球队长讲了什么屁话?” 傻大个?屁话?吴水牛吊着眼睛瞪屋顶,所有深沉都见马克思去了,又扯着大嗓门穷嚷嚷:“林安,我说你再这样下去真会找不到老公。” 林安眯起眼睛,肖缇竟然还在旁边用力点头附和,结果两声闷哼,难兄难弟俩抱着脑袋蹲地上呻吟着。 燕裘苦笑着扶起吴水牛,还帮着揉揉。 水牛一脸憋屈地让儿子惜惜。 两人一无所觉地营造和谐气氛,连远处篮球队员们狠狠地抽着气,更别提身边这二人。肖缇忘记了痛楚,维持抱脑袋姿势仰视二人,大眼睛瞪得像两粒剥掉皮的荔枝,林安也把嘴挤成圆形,念出单个元音字母‘o’。 燕裘往边上瞥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把状况轻巧带过:“我们去买菜吧,肖缇,这是我家的钥匙,你们先过去吧。” 肖缇直觉就伸手接过钥匙,而后眼巴巴地看着好友支了支眼镜,将毫无戒心的水牛同学带走了,他张口结舌,侧过脸去看林安。 林安嘴里啧啧有声:“燕裘这眼镜仔真是个人物,动作真麻利。” “林……林林林林安,你可别胡说。”肖缇都结巴了。 林安抚着下巴阴笑:“我胡说?肖缇你就睁眼瞎吧,燕裘那头饿狼分明盯紧了牛肉,两眼放的光都赶上镭射激光束了呢。嗯,原来燕裘喜欢的类型是天然呆呐。” “天……天然?” 林安挺看不惯肖缇一惊一乍的表现,就用力拍打男生过分纤瘦的背,语气中不觉带点斯巴达味道:“好了,挺起胸膛来,他们俩有的折腾,走,我们先去翻翻燕裘的家。” 两个男孩挑了离燕家最近的市场扫荡了一番,虽然没有决定菜谱,但父子俩买菜的经验老到,知道挑些新鲜材料,反正家里的厨师肯定知道运用它们。 小市场充满阳春气息,贩子们熟悉燕裘,都给了实惠价,顺道八卦清秀小眼镜旁边的阳光帅小子是什么人。几乎不用燕裘应答,水牛很乐意给这些老脸孔介绍自己的同学好友身份,应付完一次,就将得瑟的笑脸转向燕裘,后者会心一笑。 由始至终燕裘就放纵吴水牛自由发挥,他安静地待在一侧,偶尔点头附和。他有意让吴水牛主导一切,而他没有失望——吴水牛真的很熟悉小市场。 待二人从市场出来,四手提满了大袋小袋,水牛掂满两手东西仍显得游刃有余,满心欢喜地偷窥燕裘,希望儿子会发现他的一些燕十六的痕迹,结果映入眼帘的是燕裘若无其事的脸。这打击够大了,连大袋小袋都差点脱手,水牛恨不得握住儿子的肩膀狠狠摇晃,将刚才刻间表现的地方狠狠地指出,好叫这小子清醒。 燕裘微微低头,借着镜片制造的反光死角,偷偷观察染上怒意的五官。平日里这张脸太爱笑,亲和力成功涵盖所有人对吴水牛的认知——阳光男孩、纯情学弟、健气少年、邻家大哥哥,所有无害的形象叫人不自觉亲近,依赖。但燕裘相信,如果有人看见现在的吴水牛,绝不会轻易接近,因为当立体五官配上严肃神情,平日的圆滑就仿佛被刀削去,剩下棱角分明的,石刻般粗犷的五官,又是绝然不同的形象。 即使换了一张脸,燕裘依然熟悉这股气魄,心跳逐渐加快,他得闭起眼睛暗暗深呼吸才能恢复平静。 也只是一瞬间,吴水牛终究还是想通了:对儿子要温柔!这只是开始而已,拿出男子汉的毅力,朝着夕阳奔跑吧!蓦地握拳,内心的小小十六瞬间燃起斗志烈焰,秉持一贯的积极行动力,山民小子热血地抬手指向燕家:“球球,我们来看谁最快跑回去吧。” “……”燕裘眼睛一圆,连眼镜溜到鼻头上也没有察觉,眼见那头牛已经冲刺起来,他也不自觉地跟上去。 燕裘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但已经回不了头,只能无奈笑叹,跟着这家伙一起傻呵呵地拎着大袋小袋狂奔,引起路人侧目。 “妈妈,这两个哥哥在干什么?” “别看!!!” 跑了好一段路,燕裘终于坚持不住,他放下手中物品靠着墙壁喘气,眼镜歪了,头发乱了,前所未有的失态。 吴水牛就是身体好,也是一路跑过来脸不红,气不喘,这时候还把燕裘的负重也给揽下:“还行吗?” “肩膀。” “嗯?” “……借我靠一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水牛义气地扔下大包小包,拍拍肩:“靠吧,不要钱。” 燕裘微愕,抿了抿唇,终是气不下去,低低叹息就顺着墙壁滑坐下去,拍拍身侧:“过来坐。” 水牛十分合作,坐过去,掸掸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给。” 燕裘默默斜睨这张除了关心不带任何色彩的脸,身体微微倾侧,斜靠在吴水牛身上,闭目养神。 “你还好吗?”水牛怎么掏都没掏出面纸来,干脆徒手去抹燕裘额上的汗,建议:“是不是很辛苦?要不我背你回去?别担心东西会丢了,我一起带上。” 燕裘噗哧地笑了。 “咦?”吴水牛大惊,以为燕裘不相信:“我真的能做到。” “我相信。”燕裘不用睁开眼睛也能想象吴水牛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过去,那时候年纪还小,经常走累就要爸爸背,结果燕十六总是拎着大包小包背儿子回家。 但那是燕十六和儿子,如今一切已经不同了,他不能再撒娇。 “让我再休息一会,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再抬头,燕裘满目的坚毅不比任何人逊色。 水牛微愕,心里百感交杂,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黄河大合奏激昂的曲调给打断,他无奈地掏出移动电话,一看是阮元沛,就忘了埋怨,赶忙接通。 “喂……爸?” 燕裘微微一震,睫毛阖下,遮住眼中思绪。 另一方的阮元沛立即意会:[跟燕裘在一起?] “是呢,怎么啦?” [没什么,我今晚不回家睡,你要关好门窗再睡觉,不用等我门。] “啊?”水牛听着这消息,知道大夫人肯定是有任务,他竟然有些担心,可也不知怎么样表达:“哦!那……你小心些。” [嗯,你也不要太晚回家,真的晚了就在燕裘家里过吧。] 听了这样唠叨的说法,吴水牛噗哧地失笑:“靠,你真把我当小鬼了?” [不是。]未等吴水牛得瑟够,阮元沛又补充:[你比一般小鬼更让人操心。] “日!我回去把你家拆了。” [呵,那还不是你收拾?]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5节 耳边充满通过电波传讯的磁性笑声,水牛只觉耳根儿软,而且这话也说得不错,因为他现在比较有空,几乎包揽所有的家务,大夫人只是偶尔帮忙打打下手。 破坏家里,是自找麻烦了。 “明天不给你做早餐。”想不出威胁的话,水牛随便丢个不像样的话。 [……好了,我的错,对不起。] 不是吧?唇角抽了抽,吴水牛惊呼:“操,阮大队长你有出息呀,为了吃的就低头?” [是呀,谁不为了三斗米折腰?记得做早餐。] “知道啦。”好像没话说了,他现在却不想挂断,想了想又找到话:“那,你要吃什么?” [粥,皮蛋瘦肉的。] “哦,那得老早起来熬了。” [外买也行。] “得了,我熬。”又没话了,掏了掏脑袋,又找到话:“今天我那大厨师同学送了我补汤,你明早能赶回来,就分你一半。” [……] 耳边又充满沉沉的低笑声,吴水牛将移动电话换到一边耳朵,挠了挠发痒的耳廊,心想着这电话真有问题,过阵子拎去修修。 [我为赶回去,汤一定要留我一半。要挂了,包子油条我明早带回去,你的粥要好好地熬。] “是,长官。” [臭小子。] 伴随轻骂,通讯挂断,吴水牛咧着一口白牙将手机塞回兜里,突然听见袋子被拎起的动静,才抬头就见着燕裘提了满手袋子疾步往前走的背影。 “咦?球球?”水牛赶忙爬起来追上去:“怎么啦?东西分我一点呀。” 燕裘充耳不闻,继续闷着脑袋往前走,直把水牛急得团团转,想不透儿子哪根筋犯抽了。 “球球、球球、球球……” 28第二十七章:扑灭 儿子真的生气了 一边摘着青菜,吴水牛忍不住重重叹息。早前他们还是那么的融洽,突然间却风云变色了,思来想去也就因为那通电话,这答案并不能让水牛宽心。燕裘曾经明确表示因燕十六的死而记恨阮元沛,明显时间并没有扭转这一想法,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可,为什么呢? 水牛想不透,燕十六的死的确改变了很多事物,但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他所了解的儿子有足够的聪明去理解这些,或许燕裘不会再对阮元沛产生好感,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加深仇恨。 难道跟之前神神秘秘的举动有关?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他原本考虑到阮元沛愿意配合的事情不会太荒唐,所以并不准备追根究底,如今看来,有必要好好关注了。 大萝卜、苏卷卷、儿子、大夫人,这演的是哪一出? 想得入神,吴水牛也没有意识到一整袋青菜给他摘得枝残叶败,肖同学在旁边急得直打转却不敢打扰似乎陷入了苦思的好友。 林女王在外头吼了几声没见有人侍候,就自个端着杯子进厨房倒果汁,见这情景直接抬脚用力搁到少年瘦削的背上,洁白衬衫立即烙下漂亮完整的鞋底纹理。 肖缇吓了一跳,怆惶间不知去解救水牛,还是勇斗恶女。 林安却不以为意,懒懒地丢话:“吴水牛你是犯花痴了么?一会你得把这些菜全部吃光。” 被踹了一脚,吴水牛总算把丢了的魂召回来,看到手下杰作,自知理亏,他赶忙陪笑,匆匆收拾残局:“哎呀,走神了。” 林安却不准备轻易放过浪费食物的家伙,倒上一杯果汁,搬来凳子坐到吴水牛旁边,开审:“你跟燕裘在闹什么?” “我不知道。”他实在不知道怎样跟这女娃商量,干脆装傻。 “哦哟,忽悠我?”林安挑眉冷笑:“好,姐也不稀罕管这破事,可不要怪姐不曾提醒你,燕裘那腹黑闷骚男不容易应付,你这种天然呆随便招惹他就是自虐,但既然惹上了就多动些脑子去应付。” “什么呀,燕裘才没有这么坏。”水牛替儿子鸣不平,而后才问:“对了,腹黑是什么。” 肖缇打了个抖,汤勺都给摔地上去了,他瑟缩着捡回去:“对……对不起……” 林安一咬牙,抽起板凳扔过去,水牛身手就是了得,随便一捞就避免了一次破坏。 “靠!干什么?!”水牛抽着板凳咆哮。 林安努其不争,满脸悲愤:“你脑子不好使就滚去情债肉偿,少再恶心姐,滚。” “什么情债肉偿啦?”水牛一撇嘴,甚为唏嘘:“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这回林安抽 煎锅,水牛举瓢,肖缇突然飞身一扑插入中间,这让矛盾中的二人彻底懵了,维持行凶姿势呈石化状。 “你们别在厨房里打架,很危险。”肖缇厉声喝止:“把东西还我。” 平日里挺温吞的大眼睛竟然表现出此般魄力,烈男暴女也忍不住乖乖将凶器双手奉上。 “水牛,你还是去找燕裘说清楚,他挺讲道理的,别让误会加深。林安,你回客厅里等吃饭吧,果汁也别喝太多了,撑着了会吃不下饭。”肖缇一手锅一手瓢,生动表达所想。 “……” 吴水牛和林安在愣怔中交换目光,他先抓抓脑门,觉得大眼睛同学说得没错,与其躲起来瞎想倒不如坦诚相对。 “肖缇,你真是贤良淑德,我知道怎么做了,这就去,谢啦。” 话落,矫健身影便一阵风似地飙走。 肖缇猛地怔住,理智渐渐回笼,也注意到林安兴味的注视,当下欲哭无泪:“我……我……我刚刚真对不起。” 林安抚下巴嘀咕:“没事,我来摘菜。” “啊?不用了,我做就好。” 肖缇想去抢,却没成功,因为此女根本不理会他的意愿,径自开始工作,接下来一小时,肖缇身体力行实践感受何谓如芒在背,贡献出一缸汗水。 另一头吴水牛飙出厨房后顺着楼梯直上二楼,终于在二楼小书房里找到燕裘。 这是燕家父子共用的书房,但燕十六在书房占用的面积很小,除去少量工具书和武侠类等,三面墙的书柜放满都是燕裘的藏书。 见到有人入内,燕裘搁下手中相框,动作刻意地轻淡化,却逃不过水牛一双利眼。 照片中燕十六身穿正式警服,单臂抱着儿子,一手掂着‘十佳刑警’的锦旗,露齿灿笑。而儿子正在整理老爸戴得有点歪的大檐帽,表情比老子严肃多了,俨然是一形象顾问的范儿。 水牛记得那张照片,那一年他受到表彰,还带着七岁的球球一同上台领奖。 燕裘默然注视来人,那表情让人难辩心情如何。 水牛被盯得心里忐忑,也实在不是个闹心理挣扎的人才,话就出口了:“你还在生气吗?” “嗯,是在生气。”燕裘不回避,应话,语调却淡漠。 水牛无奈:“你是气我跟阮元沛讲电话吗?” “是呀。”燕裘也懒得掩饰,眉间深锁,充分表现对阮元沛的排斥。 吴水牛倒是松了口气,直来直往倒让他省掉瞎猜的过程,干脆搬椅子往书桌前一坐,跟燕裘隔案相望:“好吧,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离开阮元沛,来我家住。” “呃。”水牛困惑了:“你不是生气吗?还邀我来你家住?” “我气的不是你。”燕裘眉头收得更紧,恼吴水牛总将自身与阮元沛联系在一起,重重咬唇就撇开脸,不愿意目光相接。 “哦。”水牛浓眉轻挤,心中又将儿子和大夫人的矛盾想了一遍,更加坚定想法——他要成为二人和好的桥梁。于是斗志更加激昂,水牛坚决了:“不行,那是我爸,我当然要跟他住。” “你!”燕裘气结,墨黑眼下透过镜片注视眼前人,凭着沉重深呼吸尽量保持冷静:“他只是你的养父,你……你要为了他跟我翻脸吗?” 讶异渐渐爬上立体五官,眼中更多的打量,更仔细:“球球,我难道不该为他吗?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而且他也很关心你。” 燕裘气结,抿唇片刻才说:“是,他没有错,他还做了很多好事,这份恩情我会还他,你不用考虑这些。我只问你要不要到我家住,要不要?” 面对满含威胁意味的问话,水牛福至心灵。 “球球,你是不是……”意识到老爸我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燕裘提醒,强势表明:“我不要在混乱中将问题复杂化,只管回答我。” 18岁再提这话题。 水牛没有忘记在纳维拉餐厅厕所里立下的约定,他立即闭上嘴巴,心里却忍不住兴奋,他觉得儿子肯定对他有所改观,或许还不够明朗,但始终是好的预兆,他怎能不高兴,当下笑得灿烂。 燕裘微怔,原本冷硬如铁的心志竟然在笑容中动摇,他赶忙撇开视线。 “球球,我们来辩吧。” “嗯?!”燕裘霍地抬脸,迎向年轻爽朗的笑靥,有些愣怔。他不是不知道辩什么,这是他跟老爸意见分歧时候的解决办法……父子辩论会。但他毫无准备,也自知理亏,他这次根本辩不赢,眉头不觉缓缓挤起深川。 “你的要求我拒绝,因为我觉得你们之间有些事隐瞒了我,我才不要让你们耍着团团转呢。” “那件事,我早晚会跟你解释清楚。”燕裘辩驳:“而且这跟我的问题没有关系。” “关系可大。”水牛皱鼻子,一脸不爽:“你跟我谈私隐,和自由,那为什么我不能因为私隐和自由而选择继续跟大夫人住呢?” 事至此,水牛也懒得再房刻意装作自己不是燕十六,干脆让言行更自在。 燕裘果真被这个‘大夫人’给重重砸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恼:“好,吴水牛,我尊重你的私隐和自由,但作为一位朋友,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吧?” “嗯?”水牛挑眉,干脆不作臆测:“你说。” 燕裘紧抿唇,表情凝重,沉吟半晌才狠下心给出答案:“阮元沛对你心思不纯,你别傻愣愣 的给他占便宜了。” 轰隆—— 吴水牛只觉脑海中一道白光炸现,心胸就像酝酿甚久的郁热在瞬间爆发出狂风暴雨,巨浪汹涌澎湃,仿佛要将一切覆灭,而他就快要给这些折腾到四分五裂。 “马勒戈壁!”不自觉间出口成脏,水牛的反射弧在经过温长传输后,终于有了反应:“球球,你不要随便抹黑大夫人,他又不是gay,才不会那么变态。” “……变态吗?”燕裘笑得凄惨,可这份凄惨却渐渐转化为残酷,也带着破釜沉舟的觉悟,冷冷地说:“是呢,gay是变态,可惜阮元沛就是一个变态。” 惊觉有口误,水牛赶忙解释:“嗳,我不是说你们就是变态,我其实不是觉得……我的意思是只有变态才会想跟我谈恋爱,我靠,我讲什么,我的意思是稍微正常的同性变都不会找我这种类型吧?我哪里值得挑战了?我很能打的!而且又不是同性恋,看上我都会很痛!” 燕裘被这一绕,聪明的头脑也有些打结,只能保持愣怔表情。 这可急坏了吴水牛,他就是嘴笨,总是词不达意,想表达心中所想,却越急躁越是混乱:“我最近有上网去找资料,我知道同性变不一定摄兰花指,异性恋也有可能扭着屁股走路,总之这关乎个人兴趣,其实球球你只要别扭扭捏捏地,喜欢男人女人都没关系,反正现在有很多年轻人搞什么‘丁克’,我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当然,我不造成你找苏卷卷那种类型,他可不是个好媳妇,像肖缇那样的倒不错。” 有肖缇什么事……燕裘瞠大眼睛,不觉听出吴水牛语中透露同性恋的逐渐认可,燕裘心里又有更多的想法,毅然打断那滔滔不绝的演讲:“所以说,如果阮元沛真是喜欢你,是恋爱那种喜欢,你也会接受他?” “不!”光速回答,吴水牛握紧双拳在空中挥舞,以表面自己的决心:“我的意思是理解,但不能接受!” “是吗?”燕裘语意不明,似疑问,又似自问。 吴水牛腔中热血喷发,撑着桌面作结案陈词:“球球,老子是铁血纯爷们。” 燕裘沉默不语,想到李x春,想到小x阳,想到曾x可,他突然有深度扶额的冲动。 “而且阮元沛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想法,他交过很多女朋友,绝对很正常。”这是他凭着八年相识给出的结论,他坚信。 “哦。”燕裘不再深入挖掘,因为他只要这个效果,如今已经得到。于是挂上松一口气的微笑,打圆场:“那我就放心了。水牛,我们都是未成年人,只怕你识人不清会受骗,才提醒你。” 当下吴水牛心中百感交杂,儿子这个‘未成年’重重敲击他 的心,叫他心尖发颤,可是转念一想,他自觉该顺势要一个保证。 “你也知道大叔的恐怖吧,那你千万不要招惹那些‘老’人,我们一起慢慢寻找适合的人,好吗?”想了想,山民小子一脸希冀地补充:“我们还年轻,日子长着呢,可不能随便断送未来,得小心翼翼地摸索,寻找真正值得付出的爱人,是吧?” “嗯……我们还年轻。”燕裘淡笑:“日子还长。” 眼见儿子接纳了他的思想,水牛笑得更宽怀:“太好了,我们一起努力。” “好呀。”燕裘暗暗思索,也只几秒,不落痕迹:“我们来约定吧。” “约定,嗯,好!”水牛兴致勃勃,都要坐不住了,因为这是他们父子俩的传统,约定了,就一定要遵守。 “我们互相监督。”燕裘笑容如天官赐福般祥和:“只要是对方不认可的对象,就不能深入交往。” 吴水牛眼睛一亮——神呐,多么合理的约定! “好!约定了!”他迫不及待地举掌。 燕裘真心露出灿烂笑容:“好,约定了。” 白皙的手掌击向小麦色的,啪地一声清响,警醒对方约定的效力。 这一次是击掌为誓,比上一次约定更加具有约束性。 “那我们和好?” “嗯。”燕裘缓缓整理桌面,首先动身:“走吧,去帮忙做饭。” “嗯。”水牛喜滋滋地跟上去,想起这次争执还没有明确理清楚,但见儿子心情挺好,就觉得问题不重要了——反正和好了,而且就是误会大夫人的性向而已,一件糊涂事,没必要太计较。 问题马上被归类为垃圾信息,给水牛的系统扔进回收站去了。 水牛跟燕裘快快乐乐地帮忙做饭,当晚吃上丰盛的一餐,甚至没有注意肖缇的狐疑和林安的侧目。 吃过饭后,甚至一边哼曲一边擦碗,也没在意林安进来将肖缇赶出去的举动,好心情地迎着女生的审视。 “你们和好了?”林安问过话,又补充一句:“结果你付出了什么?” “嘎?”水牛张嘴发出挺傻的单音。 林安一咬牙,吊起白眼狠狠剐这头笨牛:“我说,你答应了燕裘什么要求。” “哦。”想到那个约定,他觉得这是相互的:“没有付出什么,我们只是说清楚了。” 闻言,林安眯起眼睛,喃喃:“是吗?哼,你这种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笨蛋,真的没有吃亏?” “什么话!球球还能占我什么便宜?” “哼,多着哩。”林安咂了咂嘴巴,终于还是止住后话:“算了,这事我不掺和,你好自为之吧。” 目送小女生走出厨房,水牛擦完最后一只碗,想 起煮粥的事情,开始考虑回家的时间。 手正扯起围裙,动作却突然僵住,心里浮现一个疑问:大夫人喜欢我吗? 十多分钟后,肖缇走进厨房就看见吴水牛撑着围裙,像晾衣架一样杵着。 29第二十八章:哥 夜凉如水,没有风,世界沉浸在浓稠黏腻墨色里,就好像一块变质的果冻,令人心情无法感到愉快。 西郊工业园一片寂寥,只有虫鸣相伴。 朱飞一边搓着手臂,一边低声抱怨:“天呐,这里的蚊子都打了鸡血吗?哦,痒,给它们吸走的血如果捐给红十字会都能救活好几个人了说!” 孔繁旭将眼睛从夜视望远镜移开,瞅上那一头银发,憨厚老实的脸上笑容越显真挚,声音温和:“阿飞,那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医院里一钻,立即就可以被领去治白化病,这血不用亏的。” 后头几名警员嗤嗤地偷笑。 “我靠,臭孔子,少埋汰我一会就能死了吧?”朱飞吊着眼睛瞪这外忠内奸的臭家伙,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就恨不得卡着这人的脖子,往地上敲几下,看看能不能让那脑子跟那张脸同频率憨化,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们正在出任务。斜眸睐向较远方向的一座仓库,朱飞蹶着嘴挠抓手上给蚊子叮的包包,朝始终粘着望远镜的阮元沛,低声埋怨:“老大以前总在出任务前提醒我们要填饱肚子和喷驱蚊液呢。” 阮元沛无动于衷。 孔繁旭也等得有些闷了,自然不会放过特别刑侦组里最好欺负的朱飞,于是忠厚老实人继续逗:“朱先生,你不是残疾或者智障,作为一位合法的、健康的成年人,你有义务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因此虽然大嫂这般冷酷虽然有违道义,但这不是他的责任。或许你可以尝试控告那些叮你的蚊子,告它们侵害你的人身权,说不定你能得到安慰。” 朱飞差点被气得蹦起来,可是他没有忘记这是出任务,只能像个默剧大师似地手舞足蹈,以表对可恶的同事有多恨。 阮元沛先是垂眸望向腕表,而后斜睨那二人,心里不免感慨:这些人果真是燕十六带出来的,虽然性格不一,特长有异,却同样的狂放不羁,各自在所长的领域中,也是一匹悍马。阮元沛摇头失笑,只想起一个词——物以类聚。 那我呢? 这种问题一旦涉及自身就不好玩了,阮元沛立即截断思维,改而想些别的。脑海中就像录象快过一般不断闪现画面,最终还是定格在其中一辑。他想起早前的那一通电话,想起吴水牛承诺给熬的粥,口腔内唾液加速分泌,他忆起了绵绵软糯的米粥,也想到那张充满得瑟笑容的脸,不禁失笑。为什么呢?有时候他也想不透,从燕十六手中接过食物,他会感谢,从吴水牛手中接过食物,他却会感到幸福。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因为外表?真是这样吗?但过去他找‘朋友’的标准分明是身材正点的大胸脯女人,不是吗?那小子哪有这些。 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再次让刑侦队队长脑筋打结,他无法理清这一切,到了这年纪才为情所困,即使阮元沛有着精明的头脑也派不上用场。 渐渐地,笑靥又掺上愁绪,既痛苦又甜密的叹笑爬满阮元沛成熟俊朗的脸庞。 唇枪舌剑中的俩人猛地顿住,死死瞪着他们的队长,一脸见鬼的目瞪口呆模样。 “哇哦!这甜得发腻的笑容是什么?大嫂准备聚媳妇了???”朱飞低哮。 孔繁旭不予置证,只是眼中洋溢的狐疑是怎么也掩不住。 阮元沛虽然有烦恼,却也没有忽略队员的情绪变化,他脸色一整,习惯性般隐藏真正情绪,同时也收拾心情,暂时搁下关于吴水牛的想法。 “如果你们还想要月末奖金,就立即通知埋伏点的伙伴们,准备狩猎。”阮元沛扬颌比向光源处,有两辆货车悄悄驶进工业园,朝受监视地点靠近。 刚才还轻松谈笑的组员们立即端正态度,严阵以对,哪里还有半分闲散慵懒。 “那个穿西装的,是黑狗吗?”孔繁旭语调因为兴奋而微微上扬:“他真的来了。” 朱飞一边检查枪支,一边磨牙:“哼哼,感谢线人,这一次非把那狗东西煮了,给老大坟前搁一碗狗肉。” 等目标人物进入仓库,阮元沛握住对讲机的手指瞬间握紧,他尽力维持语调平静,简洁地发施号令:“行动!” 各方位埋伏的警力悄悄潜近目的地。 未几,炸响声此起彼落,火光乍现,代替天上繁星点缀这夜晚,硝烟在这样的夜里持久不散。 “你真的要回去吗?”燕裘第六次发问,语气不舍。 吴水牛打玄间里抬头,眉头不展,对儿子的挽留既高兴又为难:“是呀,今天大夫人出任务,我准备点吃的,等他回来有东西填饱肚子。”以他的经验,出任务归来,还是有点热食下肚子去才是最幸福的事。 然而燕裘并不能理解,他不是不能理解吃什么才好,他知道,过去他也会给爸爸准备食物,准备洗澡水,甚至床铺,让这个将精力耗费在任务上头的男人好好休息,可是:“过去他没有你,也过得很不错,他会照顾自己。” 被这话一堵,水牛真有些招架不住。对于阮元沛这副手的私生活,他过去从不会八卦地深入探讨,因此燕裘或许没错,他的确多管闲事,但他有自己的思量。以前他们是队长和副手的关系,现在是合作者及养父养子的关系,责任都不一样。 “球球,我不认为照顾养父的责任还需要找一堆理由来推搪,我还是会回去。” “你!”燕裘气结,脸色深沉得差眯跟玄关里摆设的青花瓷花瓶有得一拼,可也就是一瞬间,燕裘终究还是控制住脾气,理智回笼。他想,吴水牛会说这种话,会有这种想法,他实在不应该感到意外,毕竟这强烈的责任心是他最喜欢的其中一点。他不想,也不应该要求这个人变成一个没有原则、没有责任心的人。这般想来,燕裘长长叹息,心情终于平伏,也变得豁达:“我知道了,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你回去吧。” 儿子这样通情达理的一面让水牛心中一热,跳起来就是大大的拥抱:“球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燕裘一愣,眉头聚起,唇角却忍不住上提,笑靥染满无奈。他着实拿这人没办法,总是这样,把他惹恼了,又哄回来,太狡猾了。可是既然这是吴水牛喜欢的方向,那他何不争取些加分呢? “嗯,现在也太晚了,我家里还有些食材,要带回去熬粥吗?” 闻言,水牛立即喜上眉梢:“好呀,省得我还要跑去夜市里买东西。” “等我一下。”燕裘淡淡一笑,转身往屋内去了。 这时候站在玄间被忽略了半晌的两个人终于找到机会现形,林安嘴里啧啧有声,摇头晃脑。 “祸水呐,祸水……” 肖缇斜睨林安,又转正到水牛身上,眉头因为担忧而轻轻蹙起:“这时候够晚了,你还要回家吗?不如也跟我们一起留在这过一晚吧?我帮你熬粥,早上带回去就好。” “我答应他要亲自熬呢。”吴水牛瞧一眼明黄色电子腕表,咧嘴祭出一排白牙:“而且才两点多,出不了大事。” 才……肖缇重叹,自觉与吴水牛之间的差距不只简直有太阳系至河外星系那么远,自卑地对起手指来。 水牛困惑地挠着脑门,问林安:“他怎么了?” “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生的时候长了些多余的东西。”林安严肃认真地说。 肖缇直接蹲角落去画圈圈了,水牛听的黄段子多去了,能不明白其中意思吗?但这出自一名未成年少女之口,事态就有那么一点不正常了,于是忍不住将眼珠子吊向梁上,白了林安一眼。 “我不跟你说了。” “切,谁稀罕。” 绊了几句,燕裘从屋里出来,他将手上袋子递给,温声说:“都有了,回去直接用吧。” “谢了。” “不用……明天也是假期,还到我这里补习?” “好,明天我给带西瓜过来。” 林安表示对西瓜有兴趣:“万岁。” 水牛又给了燕裘很大的拥抱,给肖缇和林安道过别,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出门。 电召的计程车已经等在门外,肖缇见到车子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也笑眯眯地道别。 水牛一头钻进车厢里,报出地址,就轻松地翻袋子里的食材,心里惦记着熬粥的过程,又不免有些担心今天的任务。毕竟阮元沛现在是刑侦大队的队长,里面全是自己带出来的兄弟,他能不担心么?就是明白着急也没有用,他决定今天熬的粥要大锅一点,叫大夫人盛回级里犒赏大家。 正想得入神,两束灯光从对面打来,水牛原本并不在意,却在错身的一刹那看清楚那辆车——加长版礼车,骚包车。 苏卷卷?! 半夜三更的时候,苏卷卷往这方向来,水牛能想到的只有燕家,只有他儿子球球。 护犊之情瞬间点燃热血,水牛一声咆哮:“停车。” 司机猛地踩住脚刹,车身重重颠簸,然而别说收费,乘客未等车子停住已经开门跳出去,身影矫健如豹,疾步追赶加长礼车去了,司机只能张口结舌。 车子毕竟过长,在小区弯弯曲曲的路上走得特别艰难,因此水牛几乎立即就闪到车子前方,张臂挡住,礼车在他膝前急刹,他能看见司机双目因愤怒而圆瞪。 然而水牛哪管得住这些,他重重拍打车盖,咆哮:“调头,立即回去,不准去找球球!” 司机这会终于认得吴水牛,才下车来:“是你?吴小哥?” 水牛见司机认得他,立即跑过去:“是,苏卷卷在这里?他要去找燕裘吗?” 司机一脸为难:“吴小哥,你就不要问了,让我们过去,我们急着去找燕少爷。” “不!”水牛也不是好说话的主,他既然见到了,就不可能让人去骚扰他的儿子,特别是这样的危险人物:“我不让,你们快点回去,不然我揍氓你们。” 司机都快急死了,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位小哥的拳头,当下左右为难。 水牛知道他也就一打工的,为难他没用,干脆跑到车子边上,用力敲击墨色的车窗:“苏卷卷你给我死出来!!出来!!!!你不出来,我砸了你的车子。” 说做就做,水牛左右看看,掀了下水道井盖,一把举起,气吞山河般冲向加车礼车。 司机哪见过这阵仗,当场吓懵了……井盖有这么容易徒手掀的么? 就在国产铁饼将要敲上进口名车,车门咯地一声,开了一条缝,水牛也急刹,但仍然井盖高举,狂牛还在喷着气刨着腿,随时准备攻击任何胆敢染指他儿子的混账。 车门霍地打开,苏奕雷那张斯文却略显傲气的脸首先吸引去别人所有的关注,因为那笑容半点也不符合苏奕雷平时给人的印象,不张扬,不傲慢,不骄躁,就是一种近乎于可爱的灿烂笑容。 水牛的脑袋有些当机,有些困惑,想了又想,却记得这种笑容是有见过的,很多很多年前,他们还上山下川去玩儿的时候,一旦玩得愉快,一旦给了那四白眼小海带足够的快乐,就会见到那小鬼真正讨喜,真正符合年龄的可爱笑靥。 而机会总是十分难得的。 可为什么苏奕雷现在会这样笑呢? 水牛困惑,打量了半晌,终于发现那双墨黑的眼睛竟然像蒙了一层薄雾,黯哑的,迷离的。他不禁狐疑,暗忖这家伙是不是摔坏了脑袋。 苏奕雷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扣住水牛的腰带,拽拉:“哥,你回来啦。” 犹如五雷轰顶,吴水牛一脸受惊样,手中井盖戏剧性般给地面砸下裂痕。 “苏卷卷!你退化了?” 哥?多少年没听过的称呼。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6节 30第二十九章:五个 “苏卷卷,你有毛病呀!放手!”水牛要掰开扣在腰带上的手,可苏奕雷却执着地抵死不从,狠命抓紧不放。当然,要弄断这只手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有必要吗?水牛再次抬眸对上迷离的双目,费一番功夫观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处于神志不清状态。别说下毒手,吴水牛心中更是塞满了惊讶,他迫不及待要弄清楚情况:“你真的生病了吗?” 话落,手掌已经探向对方额上,手下温度的确稍高,却不至于令头脑不清醒,再吸吸鼻子,他并没有嗅到任何酒汽。 “哥,我们去抓鱼,你别跟那老头走。” 吴水牛一时不察,腰就被两条手臂狠狠箍住,仿佛想要挣脱就非得将这人揍死,是那般的执着。这下可叫吴水牛为难,他既狠不下心,又莫明其妙,只能极大限度地扭腰回身,瞪向那木头般忤在一般发愣的司机,质问:“我靠,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啊?啊!”司机如梦初醒,仓皇地扒着发,解释:“那是……那是五少爷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什么老毛病?”水牛彻底懵了,他想不到会给蒙对了,但这答案他不乐见:“什么病?说清楚!” 苏奕雷看似失神,却也听见了他们的讲话,当下扳应是搂着吴水牛的腰晃了一把,蹶着嘴抗议:“我没有生病,不要吃药。” “……” 吴水牛年轻立体的五官在这冲击下多了几分憨厚乃至于让人怀疑智商的愣怔,渐渐地唇角就开始抽搐,落了一额黑线。苏奕雷这把年纪也三十好几了吧?长得再俊俏,嘟个嘴都能赶上西伯利亚寒流了,怎么能叫他不惊怵?! “我靠,你生个病都特别傻的。”吴水牛禁不住低喃。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刻,司机却意识到这冲动小哥的功用,当下眼冒星光,兴奋至极:“这是吴小哥你也成?哦,菩萨保佑,小哥快快把五少哄回车里,咱们找医生去。” “我不去!”苏奕雷断然拒绝,还孩子气地将脸撇向一侧。 吴水牛张了张嘴,又阖上,瞅一眼听说要看医生以后脸露苦相的苏奕雷,又瞧瞧手上两袋食材,最后一咬牙:“这车里最好有冰箱,不然闷坏了我的食物,我明天就把你的骨头给折了。” “有有!”司机赶紧将小冰箱里的酒水给弄出来,帮这位大爷供着食材,这才敢出言催促:“吴小哥,我们这就走吧?” 水牛看一眼电子腕表,也不想再担搁下去,就带着苏奕雷一起坐进车里。 “我不要去。” “闭嘴!” 一声低喝,企团讨价还价的人只好闷闷不乐地端正坐姿,大气都不敢这一口。 这模样怪可怜的,水牛怕软的人,如果苏奕雷继续闹下去倒好,这种反应就叫他没辄了。 车子已经发动,水牛大可以对这男人不加理会,直接掂到医生那里搞定就好了,可他始终不能狠下这心,特别是小心翼翼地窥探他的举动,怎么还能憋屈成这样? “干什么?我就是凶你一句,用得着吗?”水牛失笑。 苏奕雷眉间依旧不舒,很是委屈:“你要是生气了,又要丢下我一个。” “啊?”水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生什么病能让人变得这么多呢?吴水牛实在想不清楚,苏奕雷张扬跋扈的一面仍历历在目,与现在的,根本是南辕北辙,岂只差一点,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相信问当事人是不会有答案了,水牛干脆打开隔离玻璃,问驾驶座上的司机。 “苏奕雷生的是什么病?” 透过后视镜,水牛对上司机微愕地圆瞪着的眼睛,从中读到了疑惑,相信这司机也不清楚,他就换一个问话方式。 “他这病犯过几回了?” “哦,有七八回了呢。”顿了顿,司机又补充:“在我任职的四个月内。” 对此,水牛并没有概念,却也觉得次数有那么点太多了,而且产生另一个疑问:“那之前他也这样随便搂着人叫哥的吗?” 他才不相信苏卷卷有这么神,认出他的真身来了呢。 他确信这家伙是胡乱认亲的。 “不……五少一般不听任何人劝,就只有燕家那位小哥来,五少才愿意听话。也不知他与五少说了什么,五少总会愿意看病去。” “哦……嗯。”说了什么呢?水牛也十分好奇,但司机应该是不知道的,他将主意打到这明显有些呆的苏奕雷身上,抱有一线希望,他特意轻声问:“嗯,之前燕裘都跟你说什么呢?” “他?”此时苏奕雷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他说如果我听他的,就把你带来,原来他真的没有说谎。” 什么意思?水牛完全懵了,脑海中一堆打结的思绪。 这时候车子终于停下来,他们没有去医院或者诊所什么的,而是到了一处高尚住宅区,水年压住心中疑惑,听司机报备说要找方医生,他心里想到一个人,直至到达停车场,在那里看见一身睡衣,神态焦虑的方鸽,他终于确认。 明显方鸽见到吴水牛也是很惊讶的,脱口就问:“燕裘呢?” “没有来。”水牛撇撇唇,不甚满意儿子被利用。 方鸽不瞎,看见苏奕雷竟然巴在这小子身上,当然感到万分惊讶,但下一刻他将这情绪深埋:“哎呀,先别说了,都上我家去,来。” 话落,一扭一扭地率先走进电梯。 水牛翻了记白眼,但也不计较太多,带着人就往电梯里走去,司机也跟了上去。 没有太多心情参观方鸽的家,只知道这地方极大,设计优雅,每一个角落都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想起首次见面方鸽是在剥桔络,那执着模样,的确该有洁癖。 “来呀,在这边。”方鸽已经在一处房门前打招呼。 将人扶过去,目光朝房间内扫去,吴水牛立即怔住了。 他是想不到这样的住宅里会有一座设备用具齐全的医疗室,以这条件,做些小手术绝对不成问题。 “来呀,进来。”方鸽特别温柔地说。 结果苏奕雷别过脸去,电光般闪到吴水牛身后躲着,探头探脑。 其实探头这动作是多余的,毕竟这种男人躲到一名男孩身后就像胖子躲电灯柱后,看不见才扯谈。 吴水牛实在难以形容此时心情如何,只能深深地扶额,继续哄这小孩似的人:“去,听医生的话。” “你不走?”苏奕雷执着地问。 “……对,我不走。”不知怎地,水牛总觉得说这话特别难为情,特别尴尬,语气就有点冲:“行了,再罗嗦就揍你哦。” 话罢,扬拳。 而出乎意料的是苏奕雷居然很受用,被吼过就立即乖乖听从方鸽指示去做。 接受到方鸽崇拜的注视,吴水牛扬了扬颌,就以眼神催促他们尽快完事。而方鸽也没干什么,就是问了几个问题,再打了几针,而后苏奕雷竟然睡着了。 方鸽向吴水牛招招手,后者立即过去。 “怎么?” “帮忙将人移到客房去。” “为什么要是我?!” “因为人家的娇躯不堪重荷呐。”方鸽一边自摸一边说。 水牛已经寒毛直竖,立即过去扛起睡下的人,匆匆回来:“在哪?” 方鸽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暗叹:“雷,你看你挑的什么人。” “什么?” “没事,往这边。” 安顿好苏奕雷,确认被子摁好,人睡下,水牛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看看时间已经是3:00,可这才要走,竟然发现走不了,衣角被床上人死死攥住了…… “操!”嘴里暴出的粗话是水牛即时感想,接下来才是正题:“他究竟犯的是什么病?怎么弄的,这么玄?!” 方鸽正环手靠着墙壁看这一幕,此时便笑了,笑得特别的妖娆:“呵,是多重人格分裂症。” “赫?”好洋气的名字,水牛挠着脑袋,结合对此词微薄的认知和现状,也觉得对头:“怪不得变成小鬼似的。” 方鸽注视着吴水牛,并没有帮忙想办法如何夺回衣角,而是另有所想,最后他决定将司机驱离医疗室,再给他和水牛搬来椅子。 “坐,我跟你谈谈苏奕雷。” “嘎?”好奇心驱使下,水牛还是坐下了:“你说。” “嗯。”方鸽露齿一笑,一排贝齿小小的,甚是可爱。他偏首想了想,才说:“苏奕雷被确认的人格有五个。” “日!五个?”是人么?水牛说不出心里感受,觉得苏卷卷怪可怜,怪可惜,怪可悲的。也因此,他更加确认自己拿不回衣角了,忍不住抱怨:“他是怎么了?又瘸,又心理疾病。” 方鸽却不应和他,继续下往说:“五重人格,一是平日见的主要人格,是傲慢的教授;二是刚才你看见那记忆停留在12岁以前的小鬼头;三是抑郁的哑巴,有自杀倾向;四是一名温柔浪漫的绅士,嗜好人的体温;而五则是充满破灭性的恶徒,行为思想极端,对人对己都很危险。” 吴水牛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张着嘴巴干发愣。 他不明白什么情况下,才能将自己撕裂成差别这么大的个体,不能理解。微微转眸看向床上甜睡的人,纯真睡脸上竟然带着微笑,似乎正在做什么好梦。 “而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又跟燕十六脱不了关系。” “啊?!”有我什么事?! 吴水牛眼睛差点脱窗,下巴也差点掉地上了。 31第三十章:很要命 方鸽见吴水牛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感兴趣了。 方鸽稍微斟酌,不管基于朋友关系或者职业道德,他都不应该未经许可就随意透露他人的私隐,但正因为朋友及医生这层关系,他不得不考虑到吴水牛的价值。思来想去,终于总结出一个答案——管他道德什么的,即使要闹绝交,他也要把这事管到底了。 “吴水牛,人家觉得你还是个挺负责任的孩子,有些事就希望你仔细听完,再认真考虑我的要求。” “嗯?”水牛直视方鸽,这娘娘腔难得地严肃起来,表情也有几分男人该有的魄力。他先侧眸看一眼睡得正香的人,再看看腕表,最后下决定:“给我剪刀。” “什么?”方鸽重复,神情愣怔。 “剪刀……啧,算了。”懒得再等下去,山民小子双手掐住衣角那块布力,使劲一撕,布帛裂响声充斥耳边。抚着撕坏的衣摆,吴水牛满意地咧开嘴,已经转身180度了,又扭回去将那掐着一片布碎垂在床边的手塞回被子里,这才真的离开。他走上两步又顺道拉上木头人般的方鸽,匆匆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最后才开口:“厨房在哪里?” “那边……”方鸽一时不察就憨憨地回了话,过后才意识到这有多荒唐,眼见那小子已经交代司机下去取食材什么的,当下怒火中烧,三两步就上前挡住吴水牛去路,恨不得掐死这小子:“你要做饭?!难道这还比苏奕雷病情更重要吗?” 吴水牛巴巴地眨着眼睛,绕过方鸽继续走,未等惹得那娘娘腔飙,就难得冷静清晰地解释:“我不能一边用厨房一边听你讲话吗?而且在病人床边絮絮叨叨地罗嗦个没完才奇怪呢,不怕影响他休息吗?” “这……” 这厢水牛已经走进厨房摆弄那些瓢盘什么的,顺便征用方鸽的米和调味料。 “你说呀,我在听。”水牛戴着围裙,一边淘着米,一边表情认真地说。 要不是情况不对,方鸽真想大笑三声,以示对这滑稽形象的敬意。 “说呀。”水牛一边小心倒掉淘米的水,一边分神送这家伙白眼,禁不住问:“喂,你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哎,没有。”方鸽一边甩手,一边还白眼。 水牛被这娇柔的姿态给弄得一激灵,手里的锅都差点飞天边去了,眼皮儿迫不及街地往天花上拉,充分暴露眼白部分。 “好好,人家现在就说,别瞪啦。”方鸽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细细地说起来。 水牛淘好米,就开始烧开水,食材拿上来了,也着手洗那些菜肉类。等锅里透出熬煮肉骨的香味和米香,方鸽也说完了。将炉火调至芯火,水牛看一眼腕表,解下围裙就首先往厅外走,方鸽亦步亦趋地跟着。 直至坐落沙发,水牛仍是一言不发。 他正在思考,正在理解刚才获得的信息。事情始末都是由方鸽的方向出发,方鸽是在国外出生的华人,父亲是一位享有盛名的心理医生,就接收到苏奕雷这名小病人。据说苏奕雷开始是严重的表现出抑郁和自杀倾向,方父使尽浑身解数才找到让苏奕雷坚持下去的因素……邻家大哥燕十六。循着这方向出发,终于强迫绝望的孩童对再次生活产生希望,可是天不从人愿,后来苏奕雷的治疗遇到不少外力打击,这个方鸽并未深入讲述,只是明确表示正因为这些事才导致苏奕雷在精神上产生矛盾,绝望与希望相互斗争,将年轻的苏奕雷硬生生地撕裂了。为了生存而产生骄傲的苏奕雷,无忧无知的卷卷,冷酷残忍的苏五少,因为无法拼弃的绝望而产生抑郁的哑巴,更因为渴望爱护而产生浪漫温柔的绅士。苏奕雷分裂的五重人格开始十分混乱,各种身份经常引发麻烦事故,因此苏奕雷有两年时间要关在家里治疗,直至病情感轻,生活才逐渐步上正轨。苏奕雷的主人格是骄傲的,知道病情以后就决意要控制好自己,他努力配合医生治疗,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基本不再发病,那些人格仿佛随着他的日趋成熟而悄然消去,苏奕雷也凭着自身努力在学业上取得成就。 一切都趋向美好,历尽艰辛以后尝到甜美果实,这是多么的合理……如果苏奕雷没有归国。 壁上古典设计的洋钟滴叭响,室内一片寂静,吴水牛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换了换姿势:“那么,这又跟燕十六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方鸽重叹,曲肘支着脸,神情哀伤:“谁叫那燕十六不够长命,竟然就死了,死就死罢,还叫小苏看到了。你知道,小苏有活下去动力就是那个童年玩伴燕十六。可那燕十六不出现也罢,总存些希望,现在他死了,小苏哪儿受得住这打击,果然,参加完丧礼那天晚上,他毛病就犯了。幸好燕十六还有个儿子,燕裘那小子够聪明,他知道运用燕十六的儿子这层身份让苏奕雷屈服。” “……” “可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燕十六已经死了,小苏又不是真的信服燕裘,等这层信任崩溃,最终还是只有绝路。所以人家必须找到新的,让小苏再次燃点希望的因素。”话罢,方鸽满目希冀地盯紧吴水牛,那是司马昭之心。 吴水牛明白方鸽想说什么,此时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即使方鸽说得再怎么的隐晦,可是能将一个人逼至产生心理疾病,那就真是难以想象的痛苦绝望的生活。具体上苏奕雷经历过什么,都已经不值得考究了,因为比起纠结过去,更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水牛知道自己肯定会答应方鸽的要求,他会帮苏奕雷克服多重人格的困扰,可这是因为内疚或者负罪感吗?他倒不是这么认为的。他是燕十六,住在吴水牛壳子里的燕十六,可无论是吴水牛或燕十六都没有对不起苏奕雷,决心帮忙也只因为那份友谊。就是路人被欺负,他吴水牛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何况是儿时玩伴受了的委屈和侵害?他若是无动于衷,那他该将自己海扁一顿。 “我要怎么做?” 方鸽对上吴水牛认真得几乎燃起热血火炎的双目,当下有些愣怔,好一会才回答:“嗯,就现在情况,你最好和小苏建立更深的羁绊,只要他愿意为你活下去,那就好办了。” “就这样?建立羁绊?友情吗?”水牛想了想,倒觉得这比起之前报复性地想骗苏卷卷感情来得简单多了,于是自信满满:“好呀,以后不用劳烦球球了,我来跟苏卷卷做朋友吧。”反正已经当过玩伴,有经验,没有难度。 山民小子那是自信满满呐。 方鸽双目圆睁,总感觉事情走向诡异,可是思来想去,倒也不认为这样不好。至少有这样一个热血冲劲的小巧克力缠着,应该会让好友少一些伤春悲秋,说不定真能有成果。 “那……就先谢谢你了。”方鸽真心感谢。 水牛听了,狠狠拍一把胸脯,那个语气叫慷慨激昂:“什么话,任谁都没有权利迫害一个人到这地步,这种混蛋不值得助长,以后谁要敢欺负苏卷卷,老子就把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呃……”方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小子热血得近呼一只呆瓜,却也正因为这样的直接的热情,才更容易感染身边的人,让他们也变得更加乐天积极。 未等方鸽继续后话,水牛跳起来往厨房里跑,嘴里嚷嚷着:“操操操操!都冒出来了!” 方鸽愕然注视这跳蚤似的小伙子,最后噗哧一声捧腹大笑,可是笑过后,他又想到别的问题,令人兴味的问题。 “嗯哼,不知道燕裘少年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青少年那点晦涩的恋情,又怎么逃得过方鸽的眼睛呢?况且燕裘也没有特别隐藏,他想大概只有吴水牛还呆呆地将燕裘当普通朋友了。不过只要不应该到苏奕雷的治疗,方鸽也不准备去掺和那些纯纯的少年恋,他选择了沉默。 水牛不知道方鸽心思已经百转,他半点也不客气地打劫了方鸽的保温瓶,十分大方地说:“剩下的就给你和苏奕雷吃吧。” 方鸽很无奈。 “还有,这是我的移动号码,你要敢无聊地打电话给我聊天,我宰了你哦。” “唉,小巧克力太粗暴了。” 水牛扬颌,完全不反驳,他一边得意一边打开房门确认人还好好地睡着,再用母亲交代保姆的口吻跟方鸽说:“粥还热着,苏卷卷醒来了记得给他吃,他要是不妥当,需要我的帮忙,那你就给我来电话,我全天待机。” “……” “我回去补眠了,我就尽量过来吃午餐吧,下午得去燕裘那里补习呢。” “哦……”你去吧。 “吴水牛?” 谈论中的二人同时侧脸,只见原本应该熟睡的人正站在门边,一脸温煦微笑,柔情似水的眼神,润如细雨的声音。 水牛移眸,一脸问号。 方鸽皱眉,重叹:“绅士。” 哦…… “谢谢。”绅士版苏奕雷轻声道谢:“幸亏有你来帮忙,小卷才愿意治病。” 礼貌的苏奕雷让水牛招架不能,他傻愣愣地点头:“不用谢。” 心想:靠,这家伙怎么跟糯米似的?讨厌软糯糯的东西。 苏奕雷稍稍移眸看向保温瓶,微笑:“为了答谢你,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你还是好好呆在这里吧。”他可不想带着病患到处跑。 然而方鸽却从旁边插嘴:“没问题,你们去吧。” 水牛狠狠白过去一眼,方鸽赶忙使眼色。 水牛明了,肯定是这人格没问题,可以外带出场,这意思就是叫他开始培养感情。 既然已经答应过要帮忙,水牛自然不会推搪:“好吧,那走。” “等。”方鸽一把扯过水牛,走到角落去悄悄话:“听着,这个绅士喜欢一些肢体接触,但他很绅士,像搂搂腰或者亲亲脸颊这些外国礼仪你就不要拒绝他了。” “操!那样很恶心啦!” “究竟是谁说会帮忙的,碰碰能少块肉了么?小巧克力你要出尔反尔?” 水牛一咬牙,干了:“嗳!老子豁出去了,还有什么要注意呢?” “嗯,如果中途他又变,骄傲是主人格,你基本按平常手段处理就好,而小孩你是知道怎么对付的,这个绅士就让他碰碰好了,如果出现哑巴你就喝止他,要是坏蛋就直接敲昏扛回来好了。” “……”水牛重重拍额:“我勒个去,老子跟多重人格誓不两立,你要是治不好苏卷卷,我拧断你的脖子。” 方鸽摸摸发凉的脖子根,没敢搭话。 水牛不准备再罗嗦,看一眼笑得如沐春风的苏奕雷,他一咬牙,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冲过去:“走吧!” 那语气仿如赶赴刑场的烈士。 苏奕雷轻点头,手十分自然地搁到少年人后腰上,轻轻搂着:“走。” 水牛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强压挥拳的冲动,咬紧牙关,绷直腰身往外走。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7节 这一路上,他真正了解到绅士跟牛皮糖的零区别,苏奕雷简直是粘着他不放,摸摸小手,搂搂腰,有时候还碰碰脖子,倒没有进一步了。水牛把金刚经背了一回,又将化学公式默背了一遍,后来又倒过来背完,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他重重出一口气,很佩服自己竟然没有动手。 外来的车不能进小区,这一段路只好走过去,水牛下了车,才迈开步,牛皮糖又粘上来。 “我送你。” “不用了。”水牛皮笑肉不笑地拒绝。 “不,送你。”苏奕雷笑容依旧温煦。 没辄,吴水牛一咬牙,不再罗嗦,切步往前走,可惜又被搂了小腰,他沉重吐纳着,再忍这一段距离,暗忖着叫方鸽讨些镇定剂随时携带,以后遇着这绅士就来一发。 暗暗握拳,水牛心里直赞自己聪明。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黎明前的黑暗中两束光在小区车道里狂飙而至,在二人身侧急刹,一道身影以眼睛几乎不能捕捉的速度钻出车厢,利索地将年轻的小伙夺走。 苏奕雷瞪大眼睛瞅着来人。 水牛绷紧的身体立即放松,因为这是阮元沛。 “大夫人!”水牛惊喜地喊,差点热泪盈眶,心中大呼:太好了,菩萨保佑,解脱了。 想罢,怕被抢回去似的,他反手回抱,考拉似地巴紧阮元沛精壮的躯体。 “大夫人,我想死你了。” 阮元沛从开始的震惊到现时的无奈,他扶额轻叹:“这是怎么回事?” 32第三十一章:醋意横生 未等水牛回应,绅士苏奕雷似乎迫不及待要表现,他友谊地伸手,脸带礼貌微笑进行自我介绍:“你好,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很荣幸能亲身与你交谈。” 苏奕雷这个人,阮元沛是认识的,而且还曾经正面交锋,他认识的苏奕雷傲慢自大,绝不会是这种谦逊的态度。狐疑目光移向紧紧巴在他身上的小子,只见那一脸苦相,明显事态不好应付。 阮元沛暗暗叹息,沉吟片刻,也只好挂起微笑并握上对方的手:“苏先生真客气。小子,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带着苏先生在外头闲晃?”后半句略带责备。 毕竟合作多年,吴水牛默契地回话:“是苏卷卷自己坚持要送我回家的。” “哦……”本应该在家中熬粥的小子竟然要苏奕雷送回家?阮元沛心存疑惑,却不准备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于是抖互握的手,准备收回:“嗯,感谢谢苏先生这般关心我家小子,人由我带回家去就好,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然而苏奕雷却不放手,突然探身就送上大大的拥抱,把原本已经贴紧的二人一把环住。 阮元沛双目圆睁,水牛成了夹心饼的馅,也茫茫然云里雾里。 对哦,苏绅士嗜好人的体温。 这般想着,水牛顿时觉得事态严重,大夫人的出现不仅起不到救助作用,还成了苏绅士另一个猎物。 “停!”猛地一声咆哮,水牛从中手张臂硬生生地剥开二人,双手各自抵着一方的胸膛,他先将保温瓶塞给阮元沛,低吼:“上车去。” “……”阮元沛抱住保温瓶保持缄默,只是瞪视苏奕雷的眼神森冷,眉头堆起深川,让这俊朗的脸容显得格外可怖。 “走呀,我立即就来。”水牛又稍微提高音量,他知道被男人随便搂抱是很让人恼火,但他不希望大夫人一时冲动把事情搞砸了。 阮元沛将视线调回吴水牛身上,他对这严厉坚决的神色有着强烈的熟悉感,他知道已经触到这头牛忍耐的底线,只好妥协:“我到车上等你。” 注视那双写满‘如果你敢忽悠我就开车撞飞苏奕雷’的眼睛,吴水牛只想跳脚,想炸毛,想把两个人都抓起来狠揍一顿,告诉他们给老子干脆一点。 幸好在狂牛发飙之前,阮元沛真的转身回车上去了。 水牛出了口长气,回过身面对苏奕雷,他握搐着唇角尽量让笑容不那么难看。 “我爸来接我了,就送到这里了吧?” “……” “不这样。” “……” 伪笑终于挂不住了,吴水牛一把拎住绅士衣领子拖近,温柔地咬牙切齿,犹如一只龇着牙的小狼崽,教人害怕不起来。 “听着,要么你自己离开,要么老子一脚把你踹飞,自己挑。”水牛撂下狠话,一手已经掐成拳高举,以表决心。 只听绅士轻轻叹息,水牛甚至感受到微暖气息拂过脸颊,而后眼下微笑变质,弯弯的唇迅速抿平,只留唇角深深翘起,温和谦逊被狂放不羁占据,注视他的双眼充满侵略性。 “那个痞种,竟然让你给吓跑了。” “嘎?”水牛像只听雷的鸭子,一脸呆相。 实在不能怪他,这是电视机转换频道吗?刚才还综艺节目,现在就是少年警讯,变脸比翻书还快,怎能叫他不傻眼? 苏奕雷擒着坏笑,不等水牛适应现状,双手已经缠上少年人的腰背,不让人有喘息的时间,充满略夺性的吻已经烙下去。 嘴里钻进泥鳅般滑溜的东西,软的,热的,在口腔里攒动,吴水牛脑海里没有显现任何信息,双手已经反射般推出去。苏奕雷是个瘸子,被这一推就失去平衡,手杖落在一旁,他也往后跌坐下去,而后他用愤懑的目光批判反抗他的人。 “丫呸呸!”吴水牛拼命用袖子擦嘴:“你个混球,还把舌头伸进来,你大爷的恶心死了!” 苏奕雷冷笑:“巴望着跟本大爷亲嘴的人多着呢,你矜持个鸟呀。” “什么?!你脑袋给门夹到了吗?我靠,你那张臭嘴谁稀罕了?!”吴水牛算见识到了,也确定这是他要敲昏的人格,破灭型。 后头又响起车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急促而至,水牛只觉身侧一阵风过,苏奕雷已经被一脚踢进路边草丛里,只剩一双长腿露出来,却没有动静了,肯定已经昏过去。 水牛愣了两秒,第三秒赶忙拦住准备上去补两脚的家伙,不敢置信这样冲动的举止竟然出自阮元沛。他拼命挡,这个人还把他带出几步,这可急死他了:“阮元沛!你小子要杀了苏卷卷么?住手。” 阮元沛依旧没有放松,他咬牙切齿:“这种人,死不足息。” 靠,大夫人动真格了。 同事八年,水牛也就看见阮元沛失控过一次,那是因为一名专门虐杀小女孩的歹徒,在受到围捕的时候,竟然把作为人质的小女孩扔下楼去。然后大夫人很平静地请那家伙吃了十颗以上的花生米,全部不致命,却保证其下半辈子生活无法自理。 那毕竟是人渣,但苏奕雷不是,他只是个比较欠的病人。 “好啦,你计较个什么劲,又不是亲你了!”水牛一边跟阮元沛角力,一边咆哮。 蓦地,压迫力消去,水牛愣愣地放手,抬头迎向阮元沛夜色中墨黑墨黑的,几乎跟黎明前的黑暗有得一拼的暗哑浓黑的眼睛,心脏咯咚一下漏跳,没来由地感觉到脊背冷凉,头皮发麻,胃都攥成一团,隐隐地痛。 他吴水牛天不怕,地不怕,怕过儿子生气,怕过苏奕雷这身病,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连大夫人也有这能耐。可是,他究竟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 “是呀,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阮元沛冷冷地说。 “嗳,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水牛缩脑袋低声嘀咕:“你这练家子的踹上他一脚,还是下巴,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呢,我拦住你还有错吗?我知道苏卷卷突然变得这么变态是很恶心,但他生病了,你就忍一忍吧。” 我根本不是在气这个……阮元沛气结,恨不得掐住这小子的肩膀,狠狠地给他‘洗’一把嘴,可理智最张战胜了,他不能忘记刚才那一脸恶心的抵触模样,也不敢轻易打破现时的关系,因此除了妥协,他没有别的选择。 “上车去。” 水牛被扯着手臂带了一下,几个踉跄才站稳,赶忙反身去扯住阮元沛:“你要干什么?” 阮元沛看他那紧张模样,唇抿得更紧,表情又严肃几分:“当然是扛进车里。” “哦,那我来。” 才走进两步,少年人被狠狠地扳过来,阮元沛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撞进他眼里。 “是把苏奕雷劈成两半一人负责一半,还是让我搬,你决定。” 水牛决定了,惦惦着往车子走去,心里重复思考着自己怎么这样轻易妥协。 直至吴水牛上了副驾驶座,阮元沛才将人从草丛里拔出,随手扛到肩上。 把苏奕雷搁进车子的时候,他的脑袋往门框上碰了一下,水牛多看了一眼。 把苏奕雷从车子里带出来的时候,他的前额又往门杠上来一记,水牛再瞥一眼。 走进电梯的时候,苏奕雷的脑袋给门夹了一下,水牛瞪圆了眼睛。 走出电梯的时候,苏奕雷的脑袋又给门夹住,水牛张了张嘴。 进入阮家,苏奕雷的脑袋照例给红木门夹了一下,水牛唇角抽了抽。 最后进入客户,这颗脑袋还给夹板木门照乎了一记,水牛终于忍不住了,直指凶手:“大夫人,你故意的!” “我是。” 后者正面迎击,还要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囧……好幼稚! “靠,你比球球还幼稚。”水牛抒发感受。 阮元沛顿了顿,按住吴水牛毛绒绒的小平头狠狠地揉:“去把粥热了,我要吃。” “哦。”水牛龇牙咧嘴地挠着头皮,捏住大夫人肩上布料扯了扯:“一起,我跟你说说苏卷卷的事。” “怎么?怕我杀了苏奕雷吗?”阮元沛还了一句。 吴水牛微愕,半晌才皱紧眉头哼哼:“大夫人,你变得好奇怪,是出任务太辛苦,睡眠不足吗?” “……”阮元沛侧眸睨视吴水牛,看见那真切的困惑担忧,不禁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吴水牛一根筋,不会拐弯抹角去了解他的心情,而且这件事的确怪不得这小子,没必要再多生事端的。经过自省,稍微调节心情,阮元沛尽量以平常心对待:“是呀,我饿了。” “那好,去吃粥。”不管阮元沛同不同意,水牛将人带起来,直往门外推:“洗好澡就能吃了,边吃边听我说,听完咱们就睡觉。” “……嗯。” 两个人出了房门,未几水牛又蹑手蹑脚地回来,确认苏奕雷除了下巴淤青,头上多了几个小包以外,并无大碍,才真正松了口气,回头又打电话给方鸽报备,才溜回去准备埋饱大夫人肚子的食物。 热了粥,准备好碗筷,已经是拂晓时分,晨光熹微中鸟鸣吱啾。水牛干脆打开落地玻璃门,让晨风卷进清新气息,一夜未眠的他感觉疲倦也被驱散了,大大地伸展肢体,笑容又挂了一脸。 阮元沛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年轻活力的小伙子在阳台上做晨操,哪里见着半丝发愁苦恼的头绪,他无奈地笑叹。 “不是说要解释苏奕雷的事吗?” 水牛回过身急步往餐厅走:“大夫人,你听我说……” “嗯,我在听。” 他倒要听听,苏奕雷有什么理由亲近这小子,竟然还被接受。 33第三十二章:走正途 “多重人格吗?” 轻声呢喃将滔滔不绝的解说切断,视线从绘声绘色的演讲者身上移开,阮元沛拧灭指间香烟,他没有忽略沉静以后那注视他的,深切期盼的目光,可这是希望他说什么呢?鼓励或赞许?或许他应该表现出足够的风度,理智对待这件事,然而苏奕雷强吻小子一幕横桎脑海中,风度什么的,他实在提不起劲,只有理智仍在挣扎。 另一头吴水牛被沉默气氛给闷着,窒息感压在心头,他受不了了,一撇嘴就主动出击:“大夫人,你有什么意见倒是直接说,咱不兴拐弯抹角这茬。” 闻言,阮元沛不自觉掂起香烟盒子轻磕桌面,语气轻淡,未表露任何情绪:“你是决心要管这事了?” “当然。”水牛眉头收紧,不太明白阮元沛为何问这问题,这不是很明确有答案吗?于是他果断回话:“我跟卷卷算是有交情,能帮上忙当然帮。” 果然…… 阮元沛对这答案毫不意外,只是在意仍是在意,香烟盒子磕打桌面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仿佛能凭借这一动作卸去一些烦躁,他尽量让态度显得更友善,结果连带呼吸也变弱,几乎屏息般,他轻声问:“你真的有考虑清楚了?你有那个能耐帮助他吗?你并不是医生。” “啊?我不是医生,但是苏卷卷的主治医生说过需要我帮忙。” “那你有考虑过所谓的帮忙,具体指的是什么?” 水牛瞪大眼睛盯紧一脸严肃的阮元沛,总感觉大夫人在这件事上头表现过分苛刻,刚才还幼稚地虐待病人,但他也知道大夫人所做一切多是为他好。 或许这只是过分关心…… “好啦,你不要太担心,我长得再年轻,还不是原来的燕十六?我吃不了亏。” “燕十六也只会经常闯祸。”阮元沛反驳。 这有力证据把水牛砸矮了一截,他充满怨念的目光扫向昔日副手,更因为无法提出反对论证而郁闷,最后只能认了:“好啦,我会格外小心。啧,以前那些分明只是我不小心砸坏了一点东西,哪有吃亏啦。” 对于这个‘一点’,阮元沛不予置评,他明白吴水牛已经下了决心要管这闲事,接着苏奕雷的病有多难治,这个人就要涉入多深。无论是吴水牛还是燕十六,都是认准理就一头载进去的,义无反顾型。每每思及此,阮元沛就忍不住要重重叹息,以拇指轻揉额角,却难缓解头脑胀痛感,千头万绪就好似被猫儿玩糟了的毛线团,纠结混乱。或许关系到感情以后,简单事情也复杂化,他还清醒,明白这是嫉妒心作祟。因此他忍不住思考,若是换作以前的燕十六,他又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呢?大概只会考虑到可能 引起的麻烦,然后准备应对方案,却绝不会参与其中并指手划脚,对燕十六他不会那样做。可是到了今天,眼前这仍然跟燕十六一样大而化之,却是有着少年躯壳的吴水牛,他就总是管不住自己心,去关心更多,考虑更多。或许他并不了解苏奕雷,但他明白那个男人对这小子抱着怎样的,从昨天的一吻,从很早以前在纳维拉餐厅里的对峙,他就产生了危机感。 “如果他是想跟你发生关系呢?像情侣那样……”终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阮元沛问出所担心的关键,且不后悔。 面对疑问,水牛只把一双眼睛瞪圆,张开嘴,却不能立即回答。 “我跟他只是儿时玩伴。” 半晌后,只挤出这一句毫无实质作用的话。 阮元沛轻叹:“你只是吴水牛,在他眼中的你只是未成年人,还挺没戒心,大刺刺的,很好骗的。” “我哪有?!”水牛不依了,但是才吼出这句话,又在阮元沛充斥着指责的严厉眼神下蔫掉,目光飘忽躲避,气炎不再嚣张,最他妥协:“好啦,我又怎会想到世上有这么多同性恋,还都叫我给遇上了呢。你看我跟你,跟老万,跟孔子、朱飞他们就经常勾肩搭背,不也挺平常的?会没事就胡思乱想才有问题呢。” 无法否认,平常人的确不会想这些。 也因此,阮元沛感到万分无力,只能深深扶额呻吟。是呢,换作是过去的他也不会胡乱想,问题是今非昔比,感情变质以后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虽然他还没有认真去面对那份暧昧,但不代表他否认对这小子的思慕之情。这不是队长和副手,不是兄弟,不是友情,是会致人思想迟钝,鼻腔脆弱,头脑发热,心存不纯幻想的暧昧感情。 阮元沛十分头痛,他实在想不透究竟为什么,过去与队长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却没有恋爱的感觉,如今不过跟少年人相处短短月余,情绪就来得堪比洪水猛兽,雷霆万钧似地扫荡他的理智,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做饭,洗衣,擦地板的威力就有这么大?可他并没有爱上钟点工人。 究竟是为什么? 这对于阮元沛就好比百慕大三角,是人类无法解开的谜题,叫他头痛之极却又乐此不疲,反复自虐。 “大夫人?”将眼前人的挣扎看在眼里,吴水牛感到为难,有些怪阮元沛没有明明白白打开天窗说亮话,怪阮元沛硬是要自个抱住脑袋苦闷。水牛就是那藏不住话的性格,立即就要直述心中所想,可是这才张开嘴,脑海中却响起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将要出口的话语给堵回去,只剩下一片无言与愣怔。 ‘我看阮元沛对你心思不纯,他想拐你上床去,你可别傻愣愣地给他占便宜了。’ 儿子曾经这么说过,虽然他觉得那只是危言耸听,而且他认识阮元沛差不多十年,还不了解大夫人的性向吗?大夫人绝不是gay,但他仍是被那句话给吓退了。直觉告诉他不能戳破这薄如纸般脆弱隔膜,儿子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发小那个病有够闹心的,如果再凑上挚友,他是没有那个心力去兼顾。再加之以他对阮元沛的了解,无论答案是与否,结果都会把这个人推得很远。 思及此,两行浓眉瞬间聚拢,年轻立体的五官堆砌表现出排斥之情,不理会其它杂七杂八的理由或事实,吴水牛十分肯定自己不想推开阮元沛。 两相权衡取其轻,他决定留住阮元沛,先忽略其他可能性。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非面对不可的时候,再说吧。 “小子?” 思绪被一声轻唤打断,水牛猛然抬头,对上阮元沛布满担忧的脸庞,于是咧开嘴露出平常的灿笑:“啊?我发呆了。” 阮元沛瞠目,继而失笑摇头:“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说?” “哦。”水牛搔搔脑门,刚才想的话半句也不能说,只能打哈哈:“哎呀,我都忘了想说什么啦。” 阮元沛微愕,继而深深扶额,狠狠瞪这个没心没肺的。 “哎哎!别瞪我了,反正你不是就怕苏卷卷占我便宜?先别说他做不到,就你对我的了解,要是我没那个意思,他能拿我怎么办了?”摊摊手,吴水牛迅速收拾桌上碗筷,神情惬意,语调更随意。 “你……”阮元沛苦笑:“你小子又一辈子了,怎么就不改改这大而化之的性格?” 厨房里传出少年张扬的语调,和着杯盘互磕声响,显得朝气蓬勃。 “哈!不是有你帮我考虑了?叫我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你……”这一回阮元沛真是无语了,笑看晨光和暖,他轻叹,再也生不气起来,就朝厨房里喊:“不想管你这二愣子,我睡了。” “你才二愣子!”水牛不忘回嘴,突然飙出来抓住阮元沛的手臂,冲口就喊:“大夫人。” 阮元沛垂眸瞄向那只带着水和泡沫的爪子,闭了闭眼睛,湿凉感跟掌心温度一起渗透薄薄衣裳传递,让他心跳加速,他只能闭起眼睛,尽量将语调放平常些,尽量简短语言:“怎么?” 吴水牛一咬牙,眼睛瞪圆,脸色坚定地,以充满警醒的语气剖白:“我绝对不是gay,你放心。” “就这样?” “嗯!”水牛猛点头,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重申:“我有结婚生子,我绝对不是同性恋,也永远不会接受任何男人,你放心。” 阮元沛一手握住门把,目光落在干净雪白的门板上,仿佛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值得他这般专注。最后他拧动把手,慢条斯理地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做完家务就去睡吧,别熬出病来。” 话落,手掌从门把上移开,落在那颗毛绒绒的小平头上,抚了抚,就轻轻带开抓在臂上那双手,跨进门内。 直至门合上,水牛眨眨眼睛,直觉伸手挠挠发痒的头皮,却被手上湿冷给弄得一激灵。 “靠!”瞪住湿答答的双手,嘴里就蹦出这个字,余下全给蹶起的嘴唇给堵住了,心里闷得慌,他暗忖:靠,八点档看多了,文艺个屁吖,碗还没擦好呢。 趿着拖鞋,水牛走回厨房里,决心要把碗擦得亮晶晶,别的先不想。 直至脚步声远去,阮元沛才将后背从门板上剥离,他拖着一身疲累跌入床铺中,双目无神,瞪向天花上透出淡光的节能灯发愣,那小子坚定的宣言仿佛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一次又一次,清晰犹如一柄柄利刃,往他心上刺。 可也就这份痛使他想通了。 即使刚才他脑海中只堆满狠狠吮吻那双唇的妄想,却也明白感情是相互的,既然对方无意,那与其让毫无意义的表白莫明起乱,倒不如全心守护这份坚持?毕竟它扼杀掉萌芽中的情愫,也就必须显现出它的价值,不然叫他怎能甘心? “臭小子,给我记住,这不归路你要敢走上去,看我怎么治你。”喃喃自语,说是对吴水牛说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的警醒之语。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8节 他不走这路,也要傍着臭小子走正途,苏奕雷休想动歪脑筋。 一屋子人都是闹了一整夜才睡的,直至午饭时候,苏奕雷是给饿醒的。他睁开眼睛后,先瞧见简陋且狭窄的天花板,而后转眸打量布置简单的房间,立即确认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地方。撑起身来,欲裂头痛感袭来,他五指梳进卷发里,不觉龇牙抽进一口凉气,心肺都冷了。 “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头上撞了这么多的包,至少让他确认昨晚又发病了,不知哪个人格跑出来,想了想,说不定是哑巴。 “这一次是撞头自杀吗?” 几乎确认这一想法,苏奕雷扯了扯身上完好的衣衫,双脚着地,拎过勾在床头的手杖,下床移近门口,轻拧锁把,确认没有上锁,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 透过门缝只看到一道走廊,他试探了一会才敢走出去,尽量放轻脚步移动,直至看清楚小小空间。 这是客厅、饭厅和开放式厨房组合,统共也就五十平左右的空间,小得可以。午间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打落木纹地板上,阳光气息给屋内增添几分暖意,翻阅过的报纸随意摆放,扔在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斜叠的cd,还有擦得一尘不染的家具,无一不透出生活气息。 很温馨的小房子,让苏奕雷也不由得放松心情,他支住手杖走向客厅,目光巡视小小空间,最后拿起电视机旁的小相架,唇角立即高高翘起。 照片中少年手拿金色奖杯高高举起,灿烂笑容堆满脸庞,布满汗渍的小麦色肌肤仿佛正散发出阳光味道,让人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替他高兴。 “是你家吗?”苏奕雷扶额失笑,陌生环境再也不能对他造成压力,他移步电话机旁边落坐,不疾不徐地掂起话筒,他需要获取更多信息。 34第三十三章:公公公公 水牛在咖啡香气诱惑之下醒来,惺忪睡眼睐向闹钟,原来已经是中午。他和大夫人都钟爱中式餐点,而大夫人喜爱以香烟或浓茶提神,他则认为牛奶或鲜榨果汁比较有营养,要刺激得喝烈酒才好,可惜大夫人禁止他喝酒抽烟,这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家中没有储藏咖啡。 因此水牛只能想到苏卷卷,那样骚包或许会认为不懂欣赏咖啡是罪大恶极的吧? 想到那嘴脸,水牛忍不住皱眉,咂咂嘴巴,决定去瞧瞧苏卷卷这一刻又变成怎样。 草草梳洗一轮,水牛走出客厅去,果然见到有人正一边读报一边喝咖啡,好不惬意,那模样仿佛将这当成自个地方了。 同时苏奕雷也注意到水牛,他放下报纸,目光由上至下打量这男孩平凡随意的居家打扮,对那一身不知名品牌的劣质t恤和卡奇色七分裤不吝于表现嫌弃,他的眉头立即聚拢起来,语气更是挑剔:“你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吴水牛眉梢吊高,他立即送去一记白眼,毫不客气地回道:“要你管?衣服又没穿你身上。” 无礼态度却未惹得苏奕雷不悦,他反而很稀罕地笑得和善,直叫水牛寒毛直竖。 “靠,你那糯米团人格又出来了吗?”说着,水牛悄悄退后一步,他实在最怕应付那个什么绅士的。 “……糯米团?” 苏奕雷轻声呢喃,双目微眯,微翘的线条让眼睛显得更细更长,身为男性却透出一股狐媚劲,魅得人要移不开目光。但这也仅限于审美过关的生物,明显这头牛很懂得如何嚼牡丹,硬是感觉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苏牡丹的笑容特别险恶。 “喂,你又是哪种人格跑出来了?不好好说话,可别怪我恨。” 昨天被偷吻仍印象深刻,吴水牛自觉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不能对苏奕雷松懈。 闻言,苏奕雷笑容稍敛,他注视吴水牛,沉吟片刻才说:“那个病从来只在晚上犯,白天只有我。” “是吗?你真是苏奕雷吗?”水牛将信将疑,仍不愿意放松戒备,他仔细打量苏奕雷,考虑其中可信度。 苏奕雷自然没有忽略这强烈的戒心,眼看这小子就像一只刺猬,将全身尖刺张开了,防备着他。苏奕雷感到受伤,不悦,他不喜欢吴水牛的这种态度,他冷笑:“是呀,反正我也不知道谁才是正牌苏奕雷,你不喜欢我这个人格,把我扼杀掉好了。” “喂,我没有那个意思。”水牛可为难,听这自暴自弃的话像样么?他可不是要欺负苏卷卷的。 “哦?不然呢,你是哪个意思?”苏奕雷态度未见软化,带刺的情况豪不逊色,犹如一颗仙人球,凌厉质问:“难道这就是你拯球我的态度吗?” 水牛微怔,瞪大眼睛盯紧苏奕雷,心里暗忖:靠,给根绳子就上天了?苏卷卷你个臭小子。 对抗意识高涨,水牛原本就是斗牛的性格,越是撩拔,战意越盛,当下接住苏奕雷的宣战,立即比中指以示决心,完全不给拐弯抹角,诚心地说:“行,我就是那个意思,苏卷卷你有部分人格真该毁灭了,警告你,再触到老子霉头,就揍得你第二天照镜子会以为见鬼了。” 被这充满威吓的话砸到,苏奕雷有一刻愣怔,渐渐地心中浮现几个字——这就是吴水牛。是呀,这就是吴水牛,性格与燕十六极为相似的豪迈刚强,燕十六是那样的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总喜欢当领袖,以保护弱者为己任。就着这一层了解,苏奕雷也了解自己的一时意气恰恰是踩到地雷上,对付吴水牛,不能用硬手段。 冷静理智回笼,苏奕雷轻轻摩挲杖首龙头雕饰,傲慢表情渐渐软化,调整过的话小心翼翼地出口:“是呀,你可以这么做,反正我也极厌恶别人占用我的身体,如果能赶走他们,你只管动手。” 就这样轻轻软软的一带,水牛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他百思难解,怎么刚刚还剑张弩拔,现在又示弱了?看玩伴一脸落漠,水牛替其心酸,也反醒自个对病人的态度过分苛刻。 “行了,都是气话,我哪里会揍你。”顿了顿,水牛又补充:“我是答应过方鸽会帮忙治你这病的,虽然我不太清楚多重人格什么的,但是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治好你,一天治不好就一天不放弃。” 这是毫无把握的承诺,换作别人,苏奕雷大概会厌恶这形同空口说白话的虚谈,不过换作吴水牛,他却感到安心。有人不离不弃伴在身侧的感觉,是他最渴望的,可他实在不擅表达谢意,当下感觉更多的是尴尬,毕竟都一把年纪了,竟要这十来岁的小伙子安慰,与他的形象相背离。 该怎么办呢? 这份挣扎,水牛看见了,毕竟是跟苏卷卷一起在山里奔跑过,玩耍过,自然了解其别扭的强烈自尊心,可是长了二十多岁还是这得行,苏卷卷是完全没有长进,这就值得好好揶揄一番了。 “好啦,男人大丈夫,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你是大姑娘么?还是跟方鸽混久了,也惹上点娘气了,哈哈。” 苏奕雷巴巴着眨眼睛,意外表情透出几分憨气,仿佛不敢置信自己会受了这小子调戏。直至好一会以后,他才确认这是真的,笑意逐渐爬上唇角,深深的,竟然挤出一对浅浅梨涡。 “方鸽那个境界我达不到,先不说这个吧,吴同学,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同性恋,你这样关心我,就不怕我会爱上你吗?” 闻言,山民小子摊手,立体五官挤出又痞又无赖的无辜表情:“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哥不是那条道上的,别自找罪受。” “嗯?”苏奕雷扬眉,表情又恢复一些傲慢,讪笑调侃:“真绝情。” 绝情? 水牛脑海中突然浮现阮元沛温柔俊朗的脸庞,心想:刚才大夫人是不是也觉得我绝情呢? 蓦地,犹如一盆冷水罩头泼下,最后一点睡意和糊涂也给驱散,水牛被自己的思想吓得够呛了,直伸手抽了自个一嘴巴。 “靠,想些什么混事!” “咦?!”苏奕雷被这突兀举动吓了一跳,支着手杖急忙探手,险险捞住要继续自虐的手,他气得脸都歪了:“吴水牛,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还是牛皮太厚,抽着好玩?” 水牛愣是被苏奕雷绕傻了,好一会才笑骂:“我抽抽你玩儿,好么?痛的。” 苏奕雷额上登地青筋突跳,咬牙切齿:“那你刚才是干什么?有自虐倾向么?” 说到这个,水牛要纳闷了,他讪讪地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真好。” 苏奕雷微愕,唇角微微抽搐:“吴水牛,我看你今天是脑子不正常。” “没有,想敷衍你而已,别问了好么?卷卷你真是越老越鸡婆。” “你!行呀,吴水牛,我就不谈你是不是自虐,过来。”苏奕雷招手。 “干嘛?”水牛撇了撇嘴,脚下长了根似地不动,他自觉又不是犬科动物,干什么要听人招呼就过去,干脆环手抱胸,还一句:“你不会自己过来呀?” “……你忍心让一个瘸子支着拐杖千辛万苦才接近你吗?不是说帮我治病?就这么一点诚意?” 水牛就是太丈义,听了这话,再不甘心也让着残疾人,这就咂咂嘴巴,几个大步迈过去了。 “好了,有屁快放。” 苏奕雷脸带微笑,轻抬臂,却没拿稳手杖,它歪倒地上,苏奕雷探身去捡,却动作笨拙。水牛见了自然是弯身替他捡,可也就这一松懈,腰上被一双手缠住带落。他原本可以反抗,包准出手让大胆的家伙非死即伤,可问题是出手的人是苏奕雷,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一犹豫,已经尘埃落定,他竟然被苏奕雷抱到膝上搂住。 有几秒愣怔,吴水牛立即招肘击向这大胆的卷卷,哪知道这一击只把人打得重重呛咳,那双手仍不放开。水牛这下不敢再下手,怕给人打出毛病了。 “我靠,再不放手,老子阉了你!”水牛张牙舞爪,就是没真下毒手。 苏奕雷缓过气来,胸膛仍隐隐地痛,他强扯得意笑容:“反正你没将我这同性恋当一回事,搂搂又不会少块肉,这样对我的心理治疗有帮助,方鸽没有告诉你,我这病是因为缺乏温暖引起的吗?帮帮我。” 对此,吴水牛张口结舌,无从反驳。 是啦,他被搂一把又不少块肉,就是起点鸡皮疙瘩,小小恶心一把而已,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他还能忍受。 “呔,你还有没有更恶心一点?” “自然有,但怕你会揍我,再说吧。” 唇角重重抽搐,吴水牛觉得必须声名:“我真不是同性恋,你再怎么搂搂抱抱我就觉得恶心而已,可你要敢再进一步,那你还是先跟牙医预约吧,我不太确定一拳能揍掉你几颗牙齿。”话落,挥了挥拳头。 苏奕雷默然,鼻子往吴水牛颈窝里拱了拱,但立即被无情的手掌打了回来,苏奕雷当下感到气馁,改用哀兵政策:“我跟燕裘的爸爸燕十六是儿时玩伴,他那个性格……你跟他很相象,我来不及与他重逢,这是我终生的遗憾,你就不能先沉默,让我好好缅怀他吗?” 水牛微愕,很感动苏卷卷对那份友谊的看重,他选择沉默。 碰地一声,门板打在墙壁上发出巨响,厅中二人同时回首,就见阮元沛犹如地狱恶鬼般疾步冲过来,没有任何声明,立即动手。 等他们反应过来,吴水牛易手,苏奕雷被一脚无情地钉地沙发上,动弹不得,阮元沛居高临下睨视这被踩得差点缓不过气的人,声音寒冷:“苏奕雷,你不知道猥亵未成年人最高可判五年吗?相信我,五年后,你也见不到铁网外的阳光。” 苏奕雷挣扎不开那铁桩似的腿,胸腔内空气差点全被挤出来,憋红了脸,却不认输:“哼,阮警官好大的架子,你怎么不问问当事人,承不承认我猥亵他?” 斗鸡似的俩人同时移眸,看向当事人。 当事人目瞪口呆,整张脸涨红得能滴出血来似地,心里重复着:公公公公公公公……公主抱?! 苏奕雷瞠目,阮元沛皱眉,不明白这小子在干什么。 35第三十四章:讨人 “小子?” “水牛?” 两个大男人同时轻声唤,目光不能从少年人涨红的脸上移开,心里别提有多困惑。 “嗯嗯嗯嗯嗯?!” “嗯?” 两个男人困惑地复述,心里困惑:啥? 吴水牛‘嗯’够了,终于抑止不了血气汹涌,压力计破表,他一脸猪肝色,就像被扔进沸水里的虾子似地,腰身猛力一挺就蹦离阮元沛的怀抱,稳稳着地,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我去做饭!” 望着绝尘而去的北影,那急的模样,男人们终于明白了——吴水牛害羞了。 悟过来,再听露天厨房里传来剁肉饼声响,阮元沛咬牙切齿愤恨瞪苏奕雷,眼神是□裸地写着:看你干的好事。 随便搂搂抱抱,让那小子 苏奕雷挑眉,而压在胸膛上的脚并没有松开的迹象,当下也无暇去分析吴水牛的诡异行为,他十分不满现状,更不愿意低头求饶,只管要这家伙难受,语气轻佻:“呵,瞪我干什么?摸摸而已,又没有深入。” 阮元沛差点把牙龈挤出血来,怒意满脸,鞋底狠狠一辗才收回脚。 这一脚份量可不小,苏奕雷感觉胸腔内空气都给挤出来了,重重呛咳,墨黑眼珠子顺着泛红的眼角狠狠剐着阮元沛,冷声讥讽:“野蛮人。” 阮元沛表情冷峻:“再动我儿子,你该改口叫我‘凶手’。” 迎视充满戾气的警告,苏奕雷喘着气,扬颌,唇角笑纺依旧可恶:“哈,他是你亲儿吗?不过是半途出家的和尚,装不来慈父,我看你才居心叵测。” “你……”阮元沛下巴绷紧,苏奕雷的话直戳红心,狠狠鞭挞着他。阮元沛怒容更加深沉,只觉这卷发男跟蟑螂一般讨人嫌,恨不得补上几脚,叫他死。但尚存的理智制止了这些,何况这只蟑螂还有利用价值,他暂且忍耐,便压低声音提醒:“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宜接触太多。” 苏奕雷将阮元沛的表情变化一丝不漏看进眼里,此时确认不会有危险,便主开来,翘腿斜躺在沙发上,好不惬意:“我要犯病了,可管不着他们要干什么。” 不见也见了,阮元沛虽然很想赶人,但现在也是说话的时机,他分神睨向厨房里的背影,特地降低音量:“苏奕雷,你究竟是不是想要计划成功?” “当然。”苏奕雷应得毫不犹豫,却又另有打算:“可我也不是唬你,我的病,我控制不了。原先总是要找燕裘帮忙,如今看来,吴水牛功效更佳,想来,以后说不定就非他不可了。嘿,别瞪我,这只是医生的诊断,复述一遍而已。” 阮元沛一张脸僵化,犹如硬邦邦的石刻,他目光森森然胶在苏奕雷身上,声音也冷:“所以?” “呵。”苏奕雷喜欢跟‘不笨’的人交谈,唇角笑弧又加深几分:“你现在也不方便照顾他,不是吗?那何不把他交给我呢?一来可以为我治病,二来我‘身边的人’能够保护他,一举两得。” 苏奕雷以为这会招致一些过激反应,也做好准备好应付,结果没有,阮元沛只是以审视的目光凝望他,表情沉静得,仿佛刚才判若两人。苏奕雷暗暗诧异:这家伙也是多重人格吗? 对凝片刻,阮元沛终于有动作,他移步坐上苏奕雷对面的沙发,径自拿起苏奕雷买的早报翻阅:“你有那个本事,就带走他。” “……你就这么有自信?”苏奕雷不满意这两个人之间互相间深厚的信赖。 “自信?”阮元沛嗤笑:“你何不试试亲自邀请他?” 听了那样突兀的自信话语,苏奕雷近乎苛刻地以狐疑目光洗礼阮元沛,然而后者似乎真的专心读报,对他的打量视而不见。苏奕雷大惑不解,他仔细观察过,阮元沛实在不像有夸口自大的意思,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不用你说。”虽然心里忐忑,苏奕雷嘴上却逞强。 大手抓皱报纸边沿,阮元沛两眼发直,仿佛能将报纸瞪个透窟窿。 厨房中的吴水牛并不知道外头两位已经展开一番唇枪舌剑大战、眼神厮杀,他急于恢复冷静,需要发泄口,双手菜刀将冰鲜猪肉剁得肉沫横飞,那股狠劲也不知道剁的究竟是猪肉,还是哪个该死的混账,或许是他自己。 他是真是恨不得一刀宰了自己,就抱一抱,抱一抱而已,他大爷的脸红个屁,弄得原本很清白的事硬是暧昧起来。思来想去,水牛将问题归咎于昨夜暗示阮元沛那事有关,或许是因为太上心了,启发了他,弄得他也像个同性恋似地,被人男人搂搂就搞脸红那一出。可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随便跟人碰碰就脸红,他以后还要混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要纠正。 吴水牛一旦下了决定,意志就跟钢铁一样坚硬,他重复自我催眠,一边念叨着‘冷静’一边剁肉饼。 冷静冷静冷静……哚哚哚哚哚哚……我靠,长这么大没试过被公主抱。 菜刀差点破开了砧板,等水牛回过神来,肉沫变成了肉酱。他愣了愣,干脆切些蔬菜和着一起蒸,再把肖缇给的汤热上,一菜一汤家常便饭就弄好了。 餐具摆好,饭菜上了桌,水牛立即喊上厅外两个吃饭。 眼见两个人互瞪着往这边走,水牛心中豁然开朗——看,谁也没把刚才那当一回事,果真是多疑了。 走近餐桌落坐,苏奕雷一眼扫过桌上唯一一般蒸肉饼,懵了。 这另两个都注意到,但水牛首先冲口而出:“只有这个,吃不吃?” 苏奕雷回过神来,神情古怪地睐了水牛一眼,默不作声地夹起一块肉饼送进嘴里咀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阮元沛瞄上一眼,没说话。 见苏奕雷识相,水牛自然不多话,也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一时间饭桌上除了碗筷磕碰的微响,就没有别的声音。 一顿饭下来,实在不花多少时间,水牛收拾碗筷的时候,苏奕雷没有动,突然就冒出一句:“这味道,倒跟外婆做的很像。” 水牛呆了呆,阮元沛也眯起眼睛,而阮元沛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沉思。 吴水牛底子里还是燕十六,他跟阮元沛儿时混在一起,串着门子吃饭的事经常有,他倒是不记得卷卷奶奶做的饭菜味道怎么样,不过,也是家常菜就对了。 “是吗?你奶奶是农村人吧?反正我是大山里出来的,也就会做这种粗茶淡饭啦。”水牛随意忽悠上一句。 苏奕雷轻点头,突然勾唇淡笑:“吴水牛,我雇你做饭,怎么样?” “嘎?” 阮元沛轻轻敲着桌面,表现得冷静,眼睛却忍不住往小子那边看。 总算回过神来,吴水牛确认自己没有幻听,他立即转身走去,没多久就在两名男士的注视下拎着一张小卡片回来,他豪迈地将卡片拍到苏奕雷身前桌面上,咧嘴露齿却是皮笑肉不笑:“这家外卖快餐店,十块钱的盒饭,就是这种味道,一个电话搞定。” 苏奕雷瞪着这张卡片,那眼神像看见它张开一对角来似地离奇,最后他似乎弄清楚吴水牛的意思,一张脸立即垮了:“要你亲手做的,才对我的病情有帮助。” 水牛嗤了一声,他跟什么流氓混混‘交流’的经验要数起来,比新华字典还要厚,这是拿矫还是事实,他还不会判断吗? “你觉得燕十六听了这话就会乖乖帮你做饭吗?” 苏奕雷一愕,想到那家伙,唇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那表情别提有多憋屈。 阮元沛噗嗤一声,掩脸侧过身去,肩膀不住耸动。 苏奕雷的脸立即黑了,提起手杖抽过去,却被那大手一捞就压在桌面上,抽也抽不掉。 那两个人在僵持,水牛干脆自个擦碗去,期间移动电话响起,他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立即接起来,因为显示是燕裘。 “球球?” [这么晚还没有来?都在等你。] 旁边传来林安凉凉的揶揄:[就你在心急吧?] 肖缇无奈的低唤:[林安……] 听得小伙伴们这样的谈话,水牛不禁咧开嘴灿笑:“嗯,有些事担搁了,见面再说,我马上就来。” 挂上电话,后面两个人都听出端倪。 阮元沛知道小子是在为了奥林匹克竞赛而补立,便轻点头:“去收拾,我送你过去。” “好。”吴水牛会心一笑,匆匆跑回房间去。 苏奕雷终于抽回手杖,他推开椅子,看了看吴水牛离开的方向,又转眸向阮元沛:“我刚才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行动开始以后,吴水牛留在你身边还安全吗?考虑我的建议吧,罗伯特那边的人手,比你想象中充足,很安全。” 阮元沛抿了抿唇,心中不断强调着吴水牛其实是燕十六的事实,说服自己不用操这心,眉头却皱紧了,他烦地回话:“他的事,我自会安排,你只管配合好就行。” 见阮元沛不领情,苏奕雷眼神又冷了几分,但不再说话,只是拄着拐杖往外走。开了门,门外赫然是司机,还有保镖方宇鹏和萧迪迪,他们也不罗嗦,只对跟到门外来的阮元沛点点头,就默默护送苏奕雷离开。 水牛出来,看见苏奕雷不在了,也没有问,率先往外走:“走了,大夫人。” 阮元沛淡笑,跟上少年人。 36第三十五章:跟我走 车子到达燕家宅子,少年人匆匆从副驾座出去,绕过车头往屋里跑。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19节 阮元沛还是喊住了他:“小子。” “嗯?”水牛正急着与儿子见面,脚下不断原地小跑,仅仅回头投给疑惑眼神:“什么?” 阮元沛稍顿,这才轻招手让他过去。 水牛满脸困惑,但见大夫人表情严肃,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就跑回去探身车窗前。 “怎么啦?” 他们的距离那么贴近,阮元沛硬生生地愣住了,他轻舔略略火热干涩的唇,硬将目光从立体五官上剥离,握紧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好一会才说:“最近,黑狗那案子有进展,队里正在行动,你……是我的亲属,小心注意安全,好吗?” “啊?”吴水牛巴巴地眨着眼睛,立即明白他该注意什么,不禁低喃:“那个大萝卜其实是国际刑警,对吧?” “你!”说意外,阮元沛其实并不感到太过意外,毕竟想到这是燕十六,他没法不释怀,便笑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之前还在猜,刚刚就确认了。”水牛撇撇唇,知道这三个人瞒着他与国际刑警合作办案,心里别提有多郁闷,更加恼火,他双手撑着车窗探身挨近车中人,低声问:“那你准备向我坦白吗?案情什么的,所有的事。” 面对少年人炯炯目光,阮元沛悄悄往后让了让,苦笑轻叹:“你现在只是吴水牛,一名高中生,不必管这事,只要小心安全就好。必要时,我会派人保护你。” 提起这茬,水牛大为不满,他扣着车门,硬把这车子推得晃了晃:“那你们又让球球加入?!他才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随着车子微晃,阮元沛表情无奈:“你放心,他也不会再管这事,之前只是苏奕雷为了透过燕裘接触我,才与他有了交集,现在他已经功成身退,你也要注意对这事保密,好吗?” 保密这一点,水牛自然明白,可他还是心中不忿,还有更多的担忧:“既然苏卷卷参与其中,那是跟苏家也脱不了关系咯?虽然我不清楚事情真相,但这背后涉及某些官员,再加上苏家这b市的商界大头,你现在挑事就等于成了活靶子。” 听出话中关心之情,阮元沛真心微笑:“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哼,悠着点,可别步上老子后尘,到时候你若变成一小学生,我还真不知道该去投靠谁呢,扛大包可缴不起学费呐!” 阮元沛微怔,而后笑骂:“去,这种事你也拿来起玩笑?” “切,你不看看我现在?大有可能哦。” 吴水牛笑嘻嘻地说着,哪见得半分认真?但阮元沛却知道这是燕十六另类的关心方式,真真假假,玩笑也不能真的只当玩笑。他伸手搓一把探进车窗内的小平头,最近养成了这习惯,不可否认这颗小平头手感很好,一搓,心情就变好了。 “嗯,我会小心,给你的塑料手枪还有带着?” “有。” “收好吧,遇到危险……你会知道怎么做。”阮元沛 “当然,我是谁?燕十六哦,你还是多替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担心吧。” 话罢,少年人扬颌,别提有多嚣张。 阮元沛失笑,不得不承认,这样张扬的个性让他神往。他不禁想,如果能够保持亲密,保持同居,他也就满足了。这般想来,是不是就因为太寂寞才想将这小子拴在身边呢?可是任阮元沛再怎么努力思索,结果还是大海捞针,摸不着头绪。 “大夫人?”见他发愣,吴水牛挠挠脑门,眉头皱紧了:“喂,你怎么总是走神?” 一激灵,阮元沛回过神来,听了这抱怨,也不知怎样回话,只好轻叹驱赶:“好了,燕裘不是在等你?去吧。” 提及燕裘,水牛直起身看看宅子,又回头看看车里人,后者轻轻扬手示意,就驱动车子离开了。直至车子拐进转角处,吴水牛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他才磨磨蹭蹭地转身去按响门铃。 大门被打开,赫然是林安,短发女孩随口招呼水牛入内,那老实不客气的模样俨然将燕宅当成她家的了。 “快进来,燕裘坚持要等你到了才吃饭,可把老娘饿死了。” “……你们不用等我啦。”水牛被拽着走,忍不住给这小女孩送上一颗大大的白眼,出口教训:“喂喂,林安,你是女孩子好不好?别老对男生动手动脚的,就是你没有那个心,别人见着了也要影响不好。” 林安顿住脚步,挑眉睐向这山民小子,嗤笑:“我说少年,你怎么总是老气横秋呢?甭操心,姐还看不上你呢。” 吴水牛无言以对,他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郁闷好,他干脆不多话了,大步越过林安,首先走进屋里。 “球球,肖缇,我来了。” 那两个人正在把菜上桌,见了来人,立即挂起笑脸。 “你来了?正好赶上吃饭。”肖缇端着菜,一派贤良煮夫状。 水牛看得好不感慨,他感觉就是要搞同性恋也得找肖缇这种才舒心,多好的人呀,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如果是这样的儿媳妇,他倒能够接受。 这般想着,目光又移向另一人。 燕裘正在摆放碗筷,他脸带微笑,柔声说:“先去洗手吧,马上就好。” 说来奇怪,原本燕十六那不拘小节的性格总是大而化之,关心儿子倒会,但是细节至礼教类的,他实在传授得不多,可燕裘就不知从哪来的良好教养,总是反过来教老子该注意什么,例如这餐桌礼仪之类。 眼见这人杵在那里,燕裘失笑,提醒:“别发愣,饭菜要凉了。” “哦!” 水牛回过神来,迅速钻进盥洗室去,用洗手液把手搓干净,再出来,大家已经落座,他连忙赶过去,然后大家一违犯开餐。即使刚才已经吃过,这时候水牛却不敢提起,免得糟蹋了小朋友们一番心意,乖乖陪着大家吃。饭后又吃了球球亲手削的一只苹果,水牛实在吃撑了,抚着肚皮躺在沙发上懒得动作,意外地,林安竟然主动去擦碗,照她的意思是不当白吃,所以付出一点劳动力。 说是补习,也不是空谈,接下来就进入正题,三个学生连带一名补习老师进行漫长的习题搏斗。三人趴在桌面上挠头皮揪头发,努力做习题,燕裘则一手参考书细细地看,一手偶尔支支眼镜,再给另三人稍微提点,倒有一派学究风范。 三个小时下来,水牛自觉这比他埋伏犯人三天三夜更加难熬,等休息时间到,立即嗷嗷叫着躺平了。 “靠,累死了。” “姐要脑残了!!去他x的数理化。”林安呼啸着奔向冰箱找果汁零食,霸占ps2去。 听着扩音器里传出惨叫,配上那折磨按键的声音和林安的奸笑,水牛严重黑线了一把。这台ps2是当初他听朱飞说时下年轻人都爱的这玩意,才特地买来送给儿子的,哪想球球倒不怎么玩,现在给这小妮子玩去了。 “你们要喝什么?我去弄。”肖缇轻声问。 “果汁。” “一样。” 大眼同学轻点头,转身进厨房去了。 水牛看在眼里,心动不如行动,立即转头嘻皮笑脸地对向着儿子,说:“球球,肖缇真好,对吧?” 闻言,燕裘睨上吴水牛一眼,漫不经心地应和:“嗯。” “谁要跟他谈朋友,肯定有福气。” “是呢。” “你说他是不是同性恋呢?” “不是。” 看儿子不甚积极的态度,水牛撇撇唇,突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立即捉起儿子的手晃了晃:“我有事跟你商量,到楼上去谈,好么?” “嗯。”燕裘也不细问,轻点头就率先往楼上走。 水牛跟上去,进了书房,他才阖上门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却在开口时才意识到不知该怎样开口,至少关于苏奕雷病情的问题,还有关于国际刑警的问题,他没有半点立场过问。吴水牛僵住了,燕裘也由得他去,径自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相册,不紧不慢地翻阅起来。 吴水牛挣扎也挣扎够了,再说对面那是谁?亲亲儿子,又不是 哪个罪犯,犯得着打心理战么?他决定采取直接行动:“球球,你一直在帮苏卷卷治病吗?” 翻页的手顿住,燕裘猛然抬首,凝望的眼神充满错愕,不消一刻又沉寂下来,他默然注视吴水牛,心思百转。 水牛手心冒了汗,一边搓着手,一边展开话题:“咳咳,嗯,原来你就是在帮他治病,整得我还误会你们之间的关系,早说嘛。” 然而燕裘仍未应答,他凝神沉思,突然拉起吴水牛:“跟我走。” “咦?”跳跃性进展让吴水牛有些应接不暇,他被拉着走,困惑地问:“去哪?” 燕裘不语,直至将人推上计程车,才报出地址:“西郊陵园。” “咦?去那干什么?”水牛寒毛直竖,他有不祥预感。 燕裘淡笑,那温文尔雅气质叫人不自觉放松警戒,主动亲近,然而他那薄薄的唇张阖,说出那话堪比晴天霹雳。 “去给我爸扫墓。” 吴水牛一张嘴成了o型,他要去给自己扫墓,这该有什么感想呢?他现在很想打电话跟大夫人分享这世纪大笑话。 “在想什么?”燕裘轻声问。 如果吴水牛不是正在发愣,他大概不会忽略燕裘脸上一闪而过的,那充满恶作剧味道的奸狡笑容。 想什么? 吴水牛虚笑:“我在想,如果那儿环境不错,就预订一块地。”或许可以考虑立即挖个坑躺下去。 燕裘眨眨眼睛,突然扶额失笑。 水牛郁闷地睇着这被手掌遮住的笑靥,嘀咕:“干什么?我这笑话不好笑吗?假笑个什么劲?” 他生的儿子,这点小动作他能不清楚么?还遮个什么劲呢?水牛心中犯嘀咕。 笑声骤歇,燕裘抬起脸,镜片后那双眼睛一片清明,果然不见半分笑意。 他抬掌:“手。” 水牛直觉就把手搭上去,而后惊觉这反应就跟犬科动物无异,一双眼睛都瞪得快要脱窗了,狠狠粘在燕裘身上。 燕裘握住这骨节分明略显粗糙的手,眼里终于真正有了笑意:“乖。” 靠!儿子,你变异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 吴水牛要郁闷死了,就是不能拿儿子怎么办。 燕裘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却不准备给他顺顺毛,只是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车窗外景色,一言不发。 水牛看着儿子的侧脸,莫名平静下来,再看看交握的手,他忍不住偷笑。 等到18岁,一定就可以跟儿子相认——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飘过……某人娇躯抱病,今天一边抱着纸筒一边磨,终于磨完一章,实在不行,挺尸去…… 你们想象某人现在像一条脱水的鱼,搁席子上慢火蒸着吧……泪奔。 37第三十六章:打雷了 “一会儿,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等结束后再问,好吗?” 水牛正掏钱付给师傅,冷不防听来这一句,几枚钢崩儿从指缝间漏出去,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山民子赶忙扑地上捡钱去,最后一枚是裘递给的。水牛直勾勾地瞪紧那只手,愣是忘记了要接过来,他细细地看,裘的掌心是白皙红润的,跟阿桃一个样,一年四季掌心都火热火热的。倒没有显得特别娇贵细嫩,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掌上有一层薄茧,可见也不缺锻炼,指甲修整得仔细,给人一种干净却不会娘气的清感,这一点倒是极少男孩能做到。 这般想着,吴水牛不觉注意自己的手,这一比,优劣分明得厉害,原本这山民子就是在山里干惯了农活,一双手说有多粗鲁就有多粗鲁。水牛开始怀疑刚刚他们牵手,球球是不是自觉正抽着一节树丫子。 只是想到这里,又是一个让人向颓顶危机迈进一大步的难题——这究竟是在纠结什么?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很重要,可到了紧要关头却卡住了,任他反复思量,也就剩下多的困惑。 半晌也见不着回应,裘微微抬眸,立即将那些露骨的情绪看尽,他也不做声,直接把吴水牛攥在手中的钱付了车资,然后牵起人就走。 “咦?” 这下总算回过神来,吴水牛急忙调整脚步跟上,越行一行又一行整齐排列的墓碑,他直觉就问:“我……十六的墓在哪?” “很接近。” 裘只这么回答,而水牛也知道很接近了,因为他见到两个人,方宇鹏和萧迪迪——赌伴。在裘一个噤声的暗示动作下,惊讶的三人同时闭嘴,连连互相窥探,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裘就是不说明,他将水牛带到魁梧的萧迪迪身前,轻声交代:“你等等我。方大哥,劳烦照看一下。” 方宇鹏摸摸下巴,裘就不用他回答,扬扬手大步走了过去。 “球……” “嘘……”方宇鹏一捂住水牛嘴巴,将人往身侧较高大的一座墓碑塞下去,往唇上做了一个拉上链条的动作,示意另两个闭嘴,再比比裘的方向。 虽然心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水牛倒明白他要做什么,悄悄探偷瞄,裘走向的,是一个熟悉的人,那拄着手杖的背影不就是苏卷卷? 水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确认自己两边眼睛视力都好得够格报考飞行员,自然没有看错,因此才困惑。分明光天白日,苏奕雷形影相吊的模样还是够寒碜的,是又在缅怀儿时玩伴吗?水牛不知道,就是换位思考,也未必能够清楚剖析这带有一身不寻常病痛的童年玩伴的正确想法。仿佛已经被那块冷冰冰的墓碑同化,苏奕雷也形同石雕,水牛越看心里越郁闷,恨不得出去问清楚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可是裘事先交代过,水牛还是忍住了,而且这时候他心里有大的疑问——为什么球球会带他来这里‘巧遇’苏奕雷呢?自然,如今所有疑问也只能在心中叠加,水牛掐着作为屏障的墓碑,拼命忍耐,差点要把岩面都给掰下来一块。 苏奕雷终于察觉到有人靠人,稍微偏身看上一眼信步走来的少年人,又转回去,漫不经心地问:“见过吴水牛了?” “你不是心中有数?我就想看看,换了个人,是不是就让你的病情有帮助,结果你还是要到这里来。” 温气质加上平和语调,裘就凭这保护色,总是轻易让人忽略其刻薄和攻击性,但话中的讽刺,苏奕雷是心领神会,再明白不过。只是他除了不置可否的淡笑,实在不能拿什么去应对。 “不可否认,因为有他,昨夜我才接受治疗。方鸽说了,我需要尝试的治疗方式,毕竟你的作用也就那么一点,再多也就没有了,何不试试吴水牛呢?而且,这以后不用再劳烦你,你不是求之不得?” 裘神情淡漠,究竟不让人抓出他一丝情绪来。 因此连苏奕雷都皱了眉,对手太过冷静,他很难抓住步调。 沉吟片刻,裘终于又开口:“你认为吴水牛可以代替我爸?” “……并没有这种想法。”苏奕雷哑声回答,此时显得有些艰难,目光悄悄移向墓碑上笑容灿烂的男人,他生硬地扯起唇角,造出一抹疑似笑容的脸部变化,哼笑:“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十六,我了解。” “哦,你分得清楚?”裘环手抱胸,眼睛还是忍不住瞥向藏着人的那块墓碑,那里安安静静的,完全不见动静,可他很清楚吴水牛就在那里。裘抿紧唇,此刻有一丝犹豫,即使他已经算计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在实行的这一刻却仍旧变得优柔寡断。 这一举动终于吸引苏奕雷的注意,他遁着同一方向望去,除了看见方宇鹏的背影,就什么都没有,可他不相信有那么简单。心生疑虑,苏奕雷拄着拐杖迈开脚步,准备过去瞧瞧。 因此,裘反而下定了决心,既然他今天已经出手,就必须要达到目的。 “你对我爸的爱情冷却了吗?因为他在几个月前变成一具尸体,所以你决定寻找的目标吗?” 裘的话森森然袭来,苏奕雷只觉心脏犹如坠上泰山,沉重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多重量分到手杖上去。苏奕雷不自觉将下唇咬出血色,侧身斜睨着质问他的,十六的儿子,也因此他无法不去随那股负罪感。 背叛……对于他来是最沉重,最险恶,最难以接受的罪。然而此刻,裘的意思是不是说,他背叛了十六?苏奕雷自问,却无法自答。 “你……”苏奕雷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抖,却以冷笑粉饰声音中颤抖,毅然还击:“好呀,裘,你到底能分清这是要为你爸讨公道,还是为了霸占你亲爱的吴同吗?你就这么顾忌我横刀夺爱?或许你这份心思该用在阮元沛身上,我远远不及他的威胁大。” 裘眉间轻皱,语锋犀利:“别岔开话题,只要回答你还爱不爱十六。” “……” “面对我爸的墓碑说。” 苏奕雷一咬牙,声音沙哑:“爱,当然爱,若不爱,我该死的现在是在干什么?可他成了一坛骨灰,你叫我也化灰,跟他和在一起吗?裘,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那吴水牛呢?”裘不准放过他:“你又把吴水牛当成什么?” “裘!” “说呀!” “他……” “说!”裘厉声喝斥。 苏奕雷瑟缩一下,竟不记得自己有一条腿是跛的,后退一步,紧接着重心不稳往后倒去,身后是一排石碑,摔下去恐怕不会是轻伤,然而他却松了口气,干脆看着天空,晴空万里,让他的眼睛有些酸。 惊觉打击过度,裘要伸手想去挽救已经晚了。 眼见苏奕雷要血溅当场,金光划过,倒下的人被一道强横的力量扑倒,避过死神的邀约。 “thd……”(触地得分) 罗伯特捞着人,笑嘻嘻地扬了扬拳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裘是撑不住,跌坐下去,连眼镜歪了都不知道。毕竟他估计错误,差点害死了苏奕雷,即使他没有恶意,却难辞其咎。 自此,吴水牛总算从震惊中进入另一种情绪,他抿紧唇跑近,却见罗伯特举掌示意停步而止住动作。 “好了,战利品我带走,爱吃醋的鬼,你好好反省一下对长辈的态度吧,再有下一回,我就替你爸教育你。” 水牛立即一个快步上去挡在裘身前,眼里满是警告。 罗伯特灰色的珠子骤黯,却勾了勾唇角掩住苏奕雷的眼睛将人整个捞起:“方,萧,走了,不跟鬼玩。” 萧迪迪急步跟上,方宇鹏扬了扬手上行动电话,吞舌扮了个鬼脸,感谢刚才是他做了实况报导,找了支援。 等他们走了,墓地上一片死寂,水牛才回过头来,重生后第一次用严厉的表情对待裘。 刚才的话,他听清楚了,也没有理解错误,虽然很意外苏奕雷对十六的感情,可让他震惊的是儿子的咄咄迫人,球球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没有分寸了? “你干嘛,打了鸡血吗?苏奕雷带病,你犯和着这样刺激他吗?” 裘咬唇,心中愧疚是愧疚,却又加憋屈,他故意回道:“难道对待敌人还需要仁慈吗?!有那个必要吗?!” 他始终只是17岁的人,再聪明,再高智商,情绪化起来还是17岁的样。 水牛一下子被他吼懵了,眉头起了深深的皱褶:“什么敌人?他是苏奕雷,是卷卷,是你的教授,他虽然要你帮忙治病,他又没把你怎么了?!不就是喜欢你爸吗?他还是有帮过你的吧?” 裘霍地跳起来,笑得咬牙切齿:“不……我们是情敌。” “啊?”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0节 “他休想抢走你。” “嘎?!” 晴天霹雳,吴水牛仿佛听见了山里老阿嬷中气十足的吼叫。 阿牛,打雷了,下雨收衣服了! “我喜欢你!” “我回家收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娇花蒸得差不多了……对鸟,某人八月初会到北京去玩儿,大概四号就要回程,有北京童鞋们想压压娇花雾么?当然,可以无视俺,俺是准备去蹭饭吃的。 38第三十七章:家门不幸 吴水牛!不准走!”燕裘机警,及时拽住打定主意要逃避的人。 水牛挣了挣没能脱身,干脆双手掩耳,整个小白言情剧女主似地自欺欺人:“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燕裘一咬牙,刚才拉扯太过激烈,双手由指尖泛开麻痛感,几乎要留不住这头牛了,可他明白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今天如果不乘机说清楚,不扳回一城,叫他怎么甘心?一旦下定决心,燕裘的犟也不比他老子逊色。他豁出去般,使尽吃奶的力狠狠将吴水牛扑倒地上,直视那双充满惊愕的眼睛,趁机掰开了那掩耳的双手,深呼吸后咆哮:“吴水牛,你个孬种,你给我听清楚,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要追求你,不准装做听不见。”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甚至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吴水牛瞠大眼睛,一张脸涨红,又羞又恼。的确,一味逃避实在不是燕十六那铁铮铮硬汉子的作风,那他就不逃,现在说清楚。 燕裘虽说有锻炼,身手也不错,但要在武力上压制吴水牛,难度还是不一般的。只见处于劣势的小炭头仅仅巧妙翻身,才两秒已经易转,水牛腾身跃开来,匆匆退到安全区域,双眼死盯着地上撑坐起来的燕裘,仿佛是在防备随时会扑上来猛兽。 “燕裘,你脑筋不清醒了,冷静想清楚再说……别意气用事。”高声辩驳,吴水牛坚信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子肯定是因为他帮苏卷卷说话,所以闹别扭,只要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意气用事?”燕裘反问,不禁扯唇,苍白脸色配上惨澹笑容,活脱脱像一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怨鬼。但见他缓缓爬起,随手掸拂身上尘土,动作也优雅自然,一瞬间狼狈褪尽,又变回了原来的俊秀少年。燕裘抬眸直视那充满疑虑的眼神,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献上真情表白:“我很清醒,我喜欢你,是恋爱的喜欢,不会有错。” 对于吴水牛,这真情表白比什么恐怖片都来得惊悚,他真要一个头比两个大了,眼前这若是别人家的小鬼倒也就罢了,可这是他的亲亲儿子燕裘,现在竟然说喜欢上他这个重生成十七岁小鬼的父亲?太狗血,太戏剧化了,水牛怎么说也不能让儿子误入歧途,他决定趁泥足深陷之前解决问题。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球球,我是燕十六呀,我就是燕十六,你不愿意也得承认,我就是你老爸,你不能喜欢我,那可是乱伦!”大手拉过燕裘,水牛将人推到墓碑前去,指着照片里笑成傻瓜样的自己,强迫儿子面对现实:“听我说,我被子弹崩掉脑袋以后,不知怎地,醒来就变成了吴水牛,可我内里是货真价实的燕十六呀!” 经过一轮铿锵有力的咆哮,水牛已经做好准备再跟儿子打一架,反正男人么,讲不通就上拳头,让身体说话。何况,他跟儿子体格差不多,真要动手,他就让让呗,包管让儿子打得身心舒畅,血气通顺,自然而然就会想通啦。 水牛满腔热血地想着,却不料燕裘意外地冷静,他只是默默注视着燕十六的墓碑,哀伤神色就好比抽冷子罩热锅上泼一瓢冷水,热血铁汉子也给冲击出裂痕来,当下气势蔫息,满怀惴惴不安,老怕太冲动,要吓坏儿子。 “球球?” 水牛将大嗓门压成柔柔细细一米粉线似地轻轻唤。 燕裘这才有了反应,他转眸睨向吴水牛,脸上不见淡漠以外的表情。 水牛更不安了,他究竟不知道儿子是在想什么,以前他怎么就不觉得儿子难懂呢?难道人变成gay,想的东西也会变质吗?越想,水牛越觉得这小平头早晚要为儿子操心得掉光光。 “你说,你是我爸?”燕裘轻声问。 “咦?是呀。”水牛眨眨眼睛,见儿子愿意开口,着实是松了口气,记得以前有一次儿子跟他生气,闷葫芦似地一整天,吃下三四个雪糕仍不吱一声的。 那一次是为了什么?好像是他跟当时挺有好感的警花打啵,被撞见了。 燕裘再次沉默,直让水牛心肝儿砰砰乱颤,急得满额大汗。 “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吗?” “啊?” 燕裘双手环胸而立,冷静分析:“我记得你是o型血,我妈妈是b型,而我是ab型,就遗传方面,父子关系已经不成立。再者,你是几岁生下我了?你十七,我也十七。就是上医院验dna,我们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怎么会是我爸?更别提乱伦什么的。” 水牛张口结舌,思维紊乱,他根本找不着辩驳的话来,就科学观点来说,他们的确已经不是父子来着。 可…… “但是,我确确实实是燕十六,我的灵魂是燕十六,球球,你也感觉到了,是吧?有好几次你都知道是我。” 然而燕裘一击破碎水牛的希望:“我从来没有感受。” “什么!” “你是吴水牛,我喜欢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燕裘凝望的眼神变得温柔,他伸手搭上愣怔中吴水牛的双肩,将其缓缓拥入怀中,喟叹:“接受我,千万要接受我。” 耳边类似哀求的低语有如醍醐灌顶,水牛猛力将人推离,牙关在打抖,却不是恼,也不是怕,就是心情太激动,太无措:“燕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个男的,我不爱男人。” 肩膀被桎住,有些痛,但燕裘连眉毛也不动一根,冷冷清清地回答:“但是我爱男人。” “靠!靠靠靠靠……lgb,你怎么都说不通!”水牛气得直跳脚。 燕裘就淡淡地看着,一言不发。 “对了!”犹如捉住救命稻草般,水牛满目希冀:“你不是说只喜欢上了年纪的男人吗?你刚才是在耍着我玩,对吧?想想,你一直有喜欢的人,哎,我是糊涂了,呵呵。” 如果现在出言附和,一切将回到原点,燕裘明白吴水牛求和的意思,但他却想得更深。已经戳破的真相,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不留痕迹,他计划已久的一天提早为临,一切偏离原计划发展,已经谈不上安全性或稳定性,他明白,万一他妥协,这个人就永远存在侥幸心理,他必须打破这些,让所有问题得到正视,那么,这个人才会真正去思考。燕裘也了解这是兵行险着,谁知道吴水牛会做什么呢,只是筹码已经押下,不想血本无归就只有继续赌下去。 水牛见燕裘不说话,便陪着笑,企图点个句号,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嗳,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再说吧,林安和肖缇还在等我们呢。” 燕裘挥开伸过来的友谊之手,面对那一脸惊愕和受伤,他只能苦笑:“吴水牛,如果你真要拒绝我,那以后就彻底无视我吧。” “啊?” “我们装做不认识彼此,从此再也不是朋友,不是恋人,更不是父子。” 听这话,水牛那是揪心的痛:“球球!你怎么能要挟我?!” “不,我跟燕十六很像,我是他的儿子,当年他为了自己的信念可以跟燕家脱离关系,离家出走,决不回头。那么,要是你不能接受我,也就干脆一点吧。” “嘎,我回来又不是为了跟你断绝关系!” “反正,恋人或者陌生人,我只接受其中一种。”燕裘断然掷落选择题,表情冷淡,不留转圜的余地。 水牛愣住了,可他是谁?燕裘的老子——燕十六。 要比犟,儿子和老子,谁都不比谁弱。 “不,你是燕裘,我的儿子。”水牛一咬牙:“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会把你当成儿子。” 燕裘瞠目,眉头轻轻聚起:“我只要当恋人。” 水牛双手抱胸,任性地哼哼:“反正我就当你是儿子。” 惊愕过后,燕裘深深扶额,他自责,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人偶尔比三岁小孩更幼稚的任性?他感觉自己已经落败,却硬撑下去:“你没有任何依据能证明,不会有任何人承认这父子关系。” “那也不防碍爸爸爱你。”水牛顿觉豁然开朗,得意着:“无论如何,反正球球就是我的儿子。” 燕裘垂首稍加思索,轻声呢喃:“依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不管你想什么,直接把你当成恋人咯?” “啊?” “也好。”燕裘点头,淡笑:“你能这样看得开倒好。” “什……什么?”水牛瞠着一双牛眼,不敢置信:“我靠,你也太不讲理了!” “彼此彼此。”燕裘脸带微笑,打了一记太极。 水牛差点吐血,一眼看上自己的坟,恨不得钻进去就不再出来了。 “我真认真的!” “谁说我不是?”燕裘淡笑,掏出手帕蹲身擦拭燕十六的墓碑,双手合十,轻喃:“这次来得太匆忙,没带上祭品,就先这样吧。” 看着儿子在拜祭,水牛心中百敢交杂,更多的是囧感。 如果他现在不是成了吴水牛,不是站在这里被告白,他想作为燕裘的父亲,也该保佑儿子恋爱顺利的,可现在这情形,还保佑个毛线呀?。 不管吴水牛有多纠结,燕裘已经拜祭完毕,他收起手帕,主动牵起吴水牛垂在身侧的手,带着走:“是该回去了。” 水牛触电般猛力甩手,燕裘立即捂着臂膀,垂眸低喃:“痛。” “哎?!肌肉拉伤了吗?”水牛急切追问,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是被甩痛了。”燕裘轻声答着,又牵上水牛的手,带着走:“别乱动。” 水牛愣愣地,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直至走到陵园外,燕裘电召计程车的时候,他立即躲到一边去拨号。 拎着电话,听的是留言提示,水牛原本还挺混乱的心绪一下子沉淀了。 大夫人一般不会转留方,转了,就代表出任务,虽然听说过最近会很忙,可这时候水牛心里还是挺闷,挺担忧的。 “给谁去电话?” 燕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水牛撇撇唇,按下返回键,随口胡诌:“打给苏卷卷。” “嗯哼?”燕裘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他心里其实猜到真正答案,对于第一号情敌,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不过比起苏奕雷,他更有把握击退阮元沛。 水牛不知道儿子心里已经模拟一场退敌大战,他心情平复后,稍微想了想今天的事,决定把混乱从头整理。 下定决心,热血模式全开,他选择了第一步:“走,我们去方鸽那里。” “嗯?”燕裘轻蹙眉:“为什么?” 水牛撇撇唇,环手抱胸,教训儿子:“你刚才把苏卷卷给气昏过去了,当然要去探望一下,还有,你一会得好好道歉,知道吗?” 燕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声应允:“嗯,去吧。” 什么态度?水牛眼睛一瞪老大,一手掐拳激动挥舞,一手戳住燕裘的眼镜中梁推高:“球球,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今天的确过分了,把病人激昏很好玩么?要是苏卷卷今天见血了,你还得赔他一顿打,但今天你只是嘴上使坏,那就好好赔罪,诚心道歉。” 这下燕裘稍稍愣怔才轻点头,讪讪地低喃:“我知道了,会好好道歉……你没有喜欢他,对吧?” “我不喜欢男人。”水牛咬牙切齿,可是对上儿子无辜的神情,他就没辄:“反正你们都别想我搞gay。” 燕裘轻笑:“没关系,时间还长着。” 吴水牛瞠目,突然意识到这将会是比万里长征更艰巨的战斗,可他除了捶胸顿足直呼家门不幸,等两道闪电下来劈歪他的墓碑给增添几分悲□彩,除此以外他还能干什么呢? 或许该尽快给儿子找个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某娇花最近体虚,现在已经差点睡着了,下去睡咯……幽灵状飘向大床…… 39第三十八章:哑巴 计程车直奔方鸽家,方鸽这娘娘腔对生活很讲究,住的是复式独立户设计高级公寓,水牛和方鸽经过保安确认才得到放行,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 方鸽给开的门,他翘着兰花指,一脸怨嗔状先声夺人:“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竟把小苏给整得那么惨,人家恨死你们啦。” 水牛搔一把手臂上起立的寒毛,知道理亏在先,自然不敢诡辩:“哎,这不是来道歉了?苏卷卷还好吗?” 方鸽瞅一眼燕裘,噘起唇嘟哝:“不好,这是他回国以后第一次在白天犯病了,看,病情更加严重了啦。”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水牛心里咯咚一下漏跳,转眸睨向燕裘,后者缓缓耷下脑袋,似乎是在忏悔。作为家长,水牛也免不了有护短和不公正的时候,他挺胸上前揽错:“这事我会负起责任,他在里面吧?我去看看他。” “不。”燕裘一把扯住就要往里面走的人:“是我的错。” 见状,方鸽是一脸兴味,手轻轻掩唇,眼睛直往二人身上来回。 “你知错就好,一起进去。”水牛可不罗嗦,率先往里面走:“他在哪?” 方宇鹏和萧迪迪正坐上客厅沙发上,那斯斯文文的方宇鹏脸带微笑,轻轻摇手示意,顺道给旁边木头人傻大个足踝上踢一脚,叫大熊似的汉子吓了一跳,愣是突着眼睛瞪他,让他直翻白眼。 方宇鹏转眼间笑得那一个叫如沐春风:“老大和苏五少就在第三间客房里面干坏事,记得敲门。” “哎,小鹏,看你瞎起哄个什么劲。”方鸽白了他一眼,招呼两名少年人:“跟我来。” 方宇鹏眉梢上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埋首去翻那一堆时装杂志。 水牛对方宇鹏认识不深,但知道这人行为乖张难懂,也就不理会,而燕裘似乎想到些什么,了然地轻轻‘啊’了一声,等水牛投来疑问一瞥,他又笑眯眯地装傻扮懵。 来到门前,方鸽稍顿才抬手轻敲门板,直至里面有人应声。 “谁?” 水牛和燕裘互觑一眼,心想,还真不能直接开门? “吴同学和燕同学来探望小苏了,把门开一开。” “ok” 过了好一会,乳白色描金装饰的房门才拉开,然而门内景象让门外人愣了一双。 苏奕雷竟然衣衫不整地挂在罗伯特身上了,而罗伯特这威武雄壮的舶来品似乎十分乐于充当尤加利树,身上搂着一个人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儿,四平八稳从容淡定。 “你们……”水牛指着他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他想,这罗伯特是不是对苏卷卷有不良企图呢? 然而他的声音就好像一管鸡血,打的是苏奕雷,只见原本丢了魂似的人猛然惊醒,惊奇目光瞅在吴水牛身上,好比两道探照灯光,几乎让人怀疑那双眼睛里是不是透出星光来了。下一刻,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那不是星光,是泪光。 苏奕雷哭了。 正确来说,是另一人格的苏奕雷哭了,眼泪淌过那张出色的脸,打尖尖下巴上滴落,抽噎着,双唇抖了半天没有憋出半个字。 这无语凝噎的可怜劲,叫谁看了都心疼,更别提作为目光焦点的吴水牛。 “……是怎么啦?”水牛左右不是,手足无措,实在拿这哭得小孩儿似的成年人没辄,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就像哄小鬼似地,伸出双手作接纳状:“有什么话就说呀。” 苏奕雷什么都没说,就是松开了罗伯特,飞扑向吴水牛。 燕裘想制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追求的人被吃豆腐,而且还不得有意见,直憋得他一脸阴霾,心里更是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水牛微愕,最后还是轻轻给泪湿他肩膀的人抚背,顺道向方鸽和罗伯特投去求救的眼神。 方鸽附耳轻声说:“是哑巴。” 水牛乍舌,他终于遇到苏奕雷的最后一个人格,忧郁自杀倾向的哑巴……原来是这么粘人的。 罗伯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就解释:“刚才他骗我说要洗澡,结果整个人闷进浴缸里自杀,我正在给他换衣服,但他就是不合作。” “赫?闷浴缸里?”水牛唇角抽了抽,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再问:“那我该做什么?” 方鸽和罗伯特面面相觑,最后罗伯特灰色双眸染上笑意:“哄他换衣服,不然要感冒。” “怎么哄?”水牛茫然,可是人就挂在他身上,这些家伙又摆明要他自行解决,水牛虽然算是父兼母职走过来的,可燕裘毕竟比那些宠坏的小鬼头来得乖巧懂事多了,他从不来不用怎么哄儿子,最多就是:“呃,乖,换了衣服就给你买冰淇淋。” 死寂…… 水牛额上渗出一层薄汗,为自己的傻帽行为汗颜,正想要再做些什么扭转僵局,不想哑巴竟然轻轻点头了。 水牛惊呼:“我靠,蒙对了?” “god!”方鸽风中凌乱,唇角抽个不住:“冰淇淋?小苏爱吃冰淇淋吗?!” 燕裘扶额呻吟:“笨蛋。” 罗伯特摸摸下巴,深邃灰眸透出兴味:“这样做?” 反正蒙对了,水牛才不管这办法傻不傻,喜滋滋地领人进去换衣服,可后面跟了一串粽子,他忍不住翻白眼:“你们这是干什么?” 方鸽举手:“研究。” 燕裘侧目:“监管。” 罗伯特说:“学习。 方宇鹏笑:“观摩。” 所有人狠狠瞪这闻腥而来的的方宇鹏,可这人的神经大概是钛合金属造的,在众目睽睽下也□着,一派悠然自得。 水牛吊白眼瞪了瞪天花,干脆不管这些人,径自领哑巴进浴室里换衣服。 苏奕雷很合作,基本上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可是不时窥视他脸色的行为,说穿了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叫人心生不忍。水牛这辈子甚至上辈子最不擅长应付这类角色,可怜,无辜,受害者……对这类人他除了无措,就只剩下无奈,最后他这大老粗也不得不放柔声音,低声哄着。 “别急,慢慢来。” 这温柔,哑巴很受用,情绪安定不少,真的慢吞吞起来。瘸掉的腿很碍事,有几次苏奕雷就站不稳,眼眶里又蓄满泪液,水牛怀疑再这样下去这哑巴会悲愤地一头栽浴缸上撞死,他赶忙伸出援手。仿佛过了一世纪,水牛把这修长均称的身材看了个仔细,苏奕雷的身体并不完美,大大小小的疤痕爬满身上,瘸掉的腿上更有一首蜈蚣般狰狞的伤疤,蜿蜒在小腿上。 “会痛吗?” 哑巴点点头,又摇摇头。 沟通不能,水牛干脆拍拍这头卷卷发的脑门,给予鼓励,哑巴缅腆地扯起唇角。这会儿,水牛忍不住开始神游,说实在他不明白球球和苏卷卷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还争相恐后地发表爱的宣言,同是男人,即使赤条条杵在眼前也不可能有‘冲动’吧?哪来的恋爱了?他看了全程裸男表演还不是‘风平浪静’的?性致都提不起来,更别提其他了吧? 苏奕雷换上一套带粉色桃心暗纹的干净睡衣,水牛对方鸽的品位打心底里泛起恶寒,一边搔着满臂膀鸡皮疙瘩,一边领人出门,就见房间里能坐的地方都被霸占了,倒是方便他寻人。 “接下来呢?”水牛拿拇指比了比抱着他手臂,脑袋耷到他肩上,一声不哼的人。 方鸽抚唇轻笑:“哄他睡觉。”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1节 轻扬眉,水牛再看房间里脸色阴沉的燕裘,神情惬意的罗伯特,兴味盎然的方宇鹏,还有一脸怪笑的方鸽,忍不住嘟哝:“靠,我成保姆了?” “哼,不知是谁害小苏病发的。”方鸽把玩着手指甲,凉凉地说。 “好,我知道了。”水牛一咬牙,再哄人躺下,摁好被子,然后开始干瞪眼。 这时候方宇鹏突然插嘴:“或许唱首摇篮曲效果更好。” “我靠!”水牛被惊悚到了,他多少年没有唱这曲了?! 燕裘终于忍不住迎上去:“我来唱。” 可他才挨近床边,哑巴立即不安地往被子里缩,最后他被方鸽拦下来,更少不了受到冷嘲热讽。 “哎呀,燕同学之前可是凶巴巴地把小苏吓坏了,你唱的歌,小苏可领受不起。” “你!”理亏在前,燕裘无话可说。 虽然燕裘有错,但水牛毕竟不忍儿子太委屈,当下豁出去了:“行,唱就唱,但是老子五音不全,受不了记得捂耳朵。” 众人表情一致地期待,连燕裘都好奇——究竟吴水牛唱歌会怎么样? 或许燕十六之前是五音不全的走调王,但吴水牛不是,山民小子在山上唱惯了山歌,那嗓子嘹亮雄浑,吼一声能叫人震耳欲聋,如果叫他去吼黄河大合唱,那倒贴合实际,但叫他唱摇篮曲……硬把大嗓门刻意压缩后唱出的柔和曲子,直叫人绝倒。 方宇鹏和方鸽老实不客气地笑成一堆,罗伯特则意味深长地抚着下巴,燕裘神情呆滞,似乎大受打击。 水牛额上青筋暴显,要不是哑巴很捧场,他真要跳过去揍那俩。 终于,哑巴合上眼睛,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吴水牛松了口气:“接下来呢?好了吧?” 方鸽抚着肚子直起腰来,弓指拭着眼角泪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全了。” “安全?” “是呀,哑巴睡下就不会自残。”方鸽笑露一口白牙:“不过接下来要应付别的。” “别的?” 迎着众人古怪目光,水牛侧眸瞄去,立即对上一张笑脸,迅速缠上他腰身的手让他明白了,绅士出来了。 “靠!有完没完!”水牛无语问天花。 绅士坐起身揽着水牛蹭了蹭:“我们又见面了。” 燕裘快步上前把吴水牛扯出狼口:“放开他。” “哦?这不是燕裘?好久不见。”绅士顺手把燕裘扯进怀里,捧住这俊秀少年的脸,利索地啵下去,脸上仍挂着温文微笑,仿佛刚才的色狼行为也很合理。 “啊!!!球球!!!”儿子受袭,水牛惨叫一声,赶忙把遭了毒手的少年人给抢回来,往那脸上乱擦一气。 燕裘轻叹,干脆摘下眼镜,任得这激动的人折腾。 倒是罗伯特从善如流,他主动上前拥抱绅士,亲吻脸颊。 “苏,午安。” “罗伯特,真高兴能见到你。”绅士似乎很喜欢罗伯特的接触,巴住这人,就放过了水牛和燕裘。 水牛气得一把揪过方鸽的衣领,满脑门青筋,咆哮:“告诉我,怎么样将这个人塞回去?!” 方鸽往那手背上重重一掐,狠狠剐这冲动的家伙一眼,哼哼:“绅士出来最好了,你现在是想照顾小卷还是哑巴?或者应付那行为极端的恶少啦?” 水牛心里明白方鸽说得没错,还是忍不住嘟哝:“让苏卷卷醒来不就好了。” 此时,和罗伯特粘在一起的绅士发言:“他藏起来了,一不小心还让小奕跑了出来,幸好你把他哄回去。” 小奕,是指哑巴吗? 水牛回头,把绅士的微笑看在眼里,心生疑问:“按你的意思,你不赞成小奕出来?” “倒也不是。”绅士微笑:“但是那几个孩子得有人照顾才行,刚刚小奕不是又想不开了,还好罗伯特够机警,不然就要酿成悲剧。” 听这有条理的说话,水牛惊讶地扫向方鸽,后者耸耸肩:“惊讶什么?绅士一直是五重人格中最成熟的,一般他出来就没有问题了。绅士只是喜欢人的体温,这样能让他更舒服,其实他更会照顾身体。” 闻言,水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绅士主动跟他谈话:“我们也不是百分百有害的,毕竟同样住在这身体里,谁不想好好守护自己的住所?不过各人的做法不同,而小奕几乎承受了我们所有人的悲伤和绝望才会自残,他并不是故意的。” “哦。”水牛抓抓脑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呃,辛苦你们了。” 绅士笑弯了眉目,点点头:“那留点空间给我和罗伯特相处,你们先出去吧。” 水牛瞪圆眼睛,实在不放心把发小留给这洋人。 “要不由你过来让我搂搂抱抱?”绅士健议:“那会更好。” 水牛夺门而逃,不忘拉上儿子。 才出门去,还没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林安就来电话,打给燕裘的,连一旁的水牛都能听见林安那霸王龙似的吼声,燕裘走到角落去谈这通电话。 水牛也乘机找个角落拨号,结果还是转留言,他考虑了一下才对着一片寂静讲话:“大夫人,苏卷卷犯病了,我要晚点回家,你听见了留言就给我来电话吧……出任务得注意安全。” 挂断这无声的通话,同民小子支着脸,神游太虚……大夫人今天有什么行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飘,晚上有饭局,上班偷懒加上昨夜努力总算凑完一章,下一章大夫人再出场。 40第三十九章:抓狂 苏奕雷这一次情况真不妙,身体一整夜都由绅士接管,他和罗伯特已经从搂搂抱抱发展到吃烛光晚餐甚至一起盖被子睡觉……纯粹就是睡觉,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仍是绅士。方鸽已经咬牙切齿,一心要强架这个人出国去治疗。 “这不是挺好的吗?”罗伯特搂着人,笑嘻嘻地说。 方鸽要气炸了,恨不得跳上去撕烂这人的脸皮:“好?哪里好?!戴维&8226;罗伯特&8226;克拉克!你可别得意,小苏现在就是利用你的体温,等他清醒过来,马上就会把你一脚踹开。哼哼,你这男女通吃的色狼大混球从前就很危险,快点放开小苏。” “hey,jiy,冷静点。” “fuck!谁准你喊人家小名了?!” 罗伯特将张牙舞爪的方鸽挡住,他一手揽美人,一手御敌,一派风流倜傥得意状,方鸽完全近不了身,气得脸红耳赤,直问候罗伯特的户口本。 燕裘轻轻皱眉,对这些老大不小还喜欢打打闹闹的大人们颇有微言,可现在他更在意另一个难得安静的人。目光微微移向撑着脸出神的吴水牛,只见山民小子原应充满朝气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呆滞,目光死死胶在手机上头,仿佛这不是一只寻常电子产品,而是外星人遗落人间的ufo呼叫器。究竟这只手机魅力值有多高,实在不好说,但燕裘的聪明让他无法自欺,他了解吴水牛透过手机看到了什么。 思及此,燕裘感到心慌,他害怕,怕守候已久的人会被抢走。没有人了解当他听见噩耗那一刻的万念俱灰,仿佛人生除了恨意就什么也不剩,让他变得麻木不仁。 要不是他没法抑制情感,要不是他出柜,或许爸爸就不会死。 要不是那些该死的罪犯,要不是阮元沛,燕十六也绝不会死。 重复思索,他恨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原本已有觉悟穷尽一生为复仇而活,甚至规划好未来该走的道路,利用苏奕雷、阮元沛,还是燕家人,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要将仇人一同拖落地狱。 原以为已经无法挽回,他将义无反顾地走上不归路,却不想这头牛妄妄撞撞就冲进来,捣乱早已成定局的一切,事情出现转机。 直至他彻底相信这一切,他禁不住想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其实燕裘明白,以燕十六那性格,他即使表白也是希望渺茫,但如今已没有父子关系这道障碍,不正正是最棒的奇迹吗?假以时日,他有把握让这个真正爱他的男人沦陷,总有一天,爱恋会取代父爱。 因此,他不能容许任何人觊觎吴水牛,只有这个人,他是死都不会放手的。 打定主意,燕裘轻声说:“看来苏教授的病情很稳定,要不我们先回去准备,明天还得参加考试。” 水牛猛地回神,愣怔中面向儿子,终于反应其话中意,他抓抓脑门看向方鸽:“我们现在能走吗?卷卷还没有回来呢。” 方鸽扳过神情愤慨的脸,歇斯底里似地嚷嚷:“滚,都滚,全部给滚,人家不跟你们玩了啦!”一边掷话一边泪奔,留下甩门巨响供人凭吊。 被留下的人们相对无语,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不甚和谐的一幕。 “咳。”燕裘干咳一声,打破僵局:“嗯,既然苏教授有罗伯特先生照看就不会出大问题,我们先回去吧,林安和肖缇还在等呢。” 既然已经提到两位小友人,水牛也同意离开,但是行动之前他又不禁踌躇。因为过了一整夜大夫人都没有来电,而他昨夜回家一趟,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让他心里特别不舒坦,心情无比焦虑。大夫人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正因为了解才更加担忧,而且他只想到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大夫人的失踪。 “大萝卜,我们聊聊。” 一旦决定,水牛行动果断明了,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几人面面相觑。 “right”罗伯特稍顿片刻便低头轻声跟绅士交代几句,再大手拎过燕裘扔过去暂替,就这样带领水牛往阳台方向走,眼见水牛频频向燕裘投去关心目光,他低笑:“苏不吃人,你放心吧。” 水牛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省省吧,我是怕球球忍不住动手揍人。” 这下子轮到罗伯特频频回头。 走到阳台去,两个人各自习惯性地查看四周围有没有窃听或者潜在危机之类的,偶尔目光对上,罗伯特眼中尽是兴味,水牛直接抛送白眼。 “嘿,听说你自小在少林寺修练功夫,直至最近才出山,看来你真是个武林高手呢。” 水牛的唇角重重抽搐:“这是谁跟你说的?” “小方。” “……”水牛真怀疑罗伯特为什么会相信那笑脸狐狸:“去,你相信他?!” “咦?不是吗?但是你跟李小龙一样强。” 水牛彻底无语,最后他决定不再纠结这无聊问题,单刀直入:“我家大夫……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行动,我跟养父已经失去联络一整天啦。” 罗伯特以指节抚摩下巴,满带研究的目光来回打量眼气魄逼人的小伙,嘴里啧啧有声:“阮先生是刑警,平常一两天没有消息不也很正常吗?” “他一般会先知会我,但这次他没有。”说着,吴水牛两行浓眉往中心聚拢,语调更加低沉:“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你说这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跟我有关系?”罗伯特明知故问。 水牛重重一咂嘴巴,不屑地喃喃:“还装毛呀?你不是国际刑警吗?” 罗伯特扬眉:“……是阮先生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猜的。”水牛可不想阮元沛的品行受到怀疑,特意解释:“第一次交手,我已经在怀疑了,你这人流氓有余狠辣不足,气质也挺正直的。后来你们神神秘秘地跟我养父接触,让养父头痛很久的案子就有了进展,这真他大爷的巧合了吧?而且我调查过,你们虽然在国外一家保安公司有丰富的就职记录,可我恰巧有位朋友与这家公司是老搭挡,他告诉我,似乎在苏奕雷‘聘请’你们以前,你们这些资深老员工其实是幽灵户,嗯,资历含水量不是一般的高。” “这是你调查到的?”罗伯特一扫刚才的轻松惬意,渐渐认真对待眼前这年轻人,他笑得眉目弯弯:“呵,看来我真是被小方骗得很惨,什么李小龙,根本是福尔摩斯。” 水牛晒一口白牙给瞧瞧,环手抱胸,腔里连着打哼哼:“老子虽然不敢说神通广大,但朋友满天下就对了,少给老子弄虚作假,坦白交代吧,你们都叫阮元沛去干什么了啦?” 罗伯特沉吟片刻,神情又放松下来:“吴水牛,你要不要当我的接班人?” “啊?”水牛微愕,重重一撇唇,神色不悦:“你少来这一套,我又没有问这个。” “这不是开玩笑。”罗伯特表情认真严肃:“你虽然年轻,但资质实属上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安排,按部就班地来,等你赶上进度,也该是交接的时候了,而且在这之前,我还能有一位得力助手。” 水牛并没有因为这份赏识而欣喜,他只冷静凝睇眼前人,眼神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这种事过几年再说也不迟,所以说你在拖延什么?” 罗伯特摸摸鼻头,悻悻然轻喃:“真是令人伤心的态度。” 闻言,水牛扳着指节笑得咬牙切齿,表情阴森:“要见识一下令人伤身的态度?” “好!”罗伯特也把指节扳得咯咯作响,兴致高昂:“上一次还没有尽兴,我们再比一场。” 撩得这人兴致勃勃,水牛却摊开手,露齿灿笑:“大萝卜,先坦白你们在搞什么勾当吧。” 罗伯特微愕,继而环手,兴味目光在年轻人身上来回,突然灵光一闪,他抚颌灿笑,给对面的人招招手。 水牛轻挑眉,不知道这洋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只能靠过:“怎么?” “我看你对苏很有办法,要不我们来交易?你要是帮我泡到他,我就告诉你阮警官在干什么,怎么样?” 话落,罗伯特还色迷迷地挤了挤眼睛。 水牛恨不得给这人上个大烟薰妆,他一把挣掉搭在肩上的爪子,举拳咆哮:“混球,谁要出卖朋友啦?靠,你不说,老子自己找。” 水牛掷完话,就气冲冲地往屋里走,却不料罗伯特笑容越发灿烂,他冲着蛮牛似的背影嚷嚷:“好,够硬气,打开电视机看看?” 水牛驻足,狐疑目光扫电视机,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方宇鹏立即拎起遥控器按下启动键。 只见画面徐徐清晰,这是一则现场新闻,知性女记者语调严肃,以标准普通话进行报导:[……警方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十六名,救出被困青少年和儿童约三十余人,正确数字有待查证,现场更发现实验室,初步怀疑犯人有进行非法解剖活动,摘取人体器官售往黑市牟利……] 在满是警员和警车的背景后,有几名便衣走过,赫然是阮元沛和特别刑侦队的队员们,孔子和老万双双张臂挡住蜂涌上来的记者。 水牛杵在电视机前,多余的声音和画面都听不见看不见了,他只看见阮元沛从下属手中接过手机查听留言,走上警车以前正在按键。他心有灵犀地掏出手机,几乎立即地,铃声响起了,下一秒他已经按下接听键。 “大夫人!”水牛迫不及待地喊着。 [……真急。] 听出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水牛撇撇唇:“在等你电话呢。” [……抱歉,这是秘密行动。] “得了,我明白的,你现在要回家吗?”水牛睐向一侧脸色涂了墨汁似的燕裘,舔舔唇又说:“呃,我回去给你下面。” 燕裘脸色发青,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甩上了门。 旁观者看戏心情越发兴味。 水牛顾着瞪那门板,听这电话,哪里有空去管旁人怎么样,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回来再说。” [小子……] 听阮元沛的语气凝重,水牛也不禁在意:“怎么啦?” [我暂时不会回去,你就留在苏奕雷那里吧,一来对他的病情有帮助,也安全。] 噼啪一声,水牛怒火闷烧:“哦?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瞎操心个毛呀?” [……总之最近我不会回去。] “那我去找你。”水牛对着空气扬颌示威,仿佛阮元沛就在眼前。 [你……乖一点。] 无奈的低叹声传出,水牛揉揉耳朵,暗骂黑心商人卖的坏机子,听得他耳朵发痒,语气更加不善:“乖屁!你秀逗了,回家或者我去找你,挑吧。” [过一阵子我会亲自给你解释,我要挂了,再联络。] “阮元沛!!!” 通话瞬间挂断,水牛瞪着手机,立即回拨,却又是听了一夜的留言信箱提示,在这一刻水牛真有摔手机并踏上两脚的冲动。 “操!操操操操!” 众人看这小子抓狂地乱蹦,无语互觑,刚才甩门闭关的燕裘不知何时又出来了,正环手抱胸看着这一切。 各种情绪涨满心头,只有自己知道。 警车上,阮元沛把玩着手机,想起那一列的来电纪录,唇角又有了笑纹,只是想到刚才几乎要透过手机戳破耳膜的怒吼,笑脸又添上更多无奈。开罪了那头犟牛,接下来可不好收拾,不过考虑到全局,他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燕十六既然重生就理应有新的人生,过去已经告一段落,不用涉入太深。 这一回,就让他好好回报舍身挡子弹的恩情吧。 “大嫂,外套脱一下。” “嗯。” 朱飞拎过药箱动手帮队长脱下外套,剪开里头一片腥红染透的白色衬衫,以药棉堵住出血的伤口,用绷带草草包扎,嘴里朝驾驶座上的乔琳吼:“霸王花,你快点,大嫂出血很严重。” “草,老娘跟它拼了。”乔琳拉响警笛,油门一催,车子飞速行进。 冷意夹杂眩晕感袭来,阮元沛靠着座椅徐徐合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最后的怒吼,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大夫人真的出场了~~~~ 飘过~~~~ 41第四十章:投靠第一夜 水牛的脾气来得凶猛,却也目标明确,绝不迁怒他人,所以他蹦达过后就耷拉着脑袋狠狠地揪头发,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原因不明,但大夫人既然存心要躲起来,一时半刻也是找不着人的,而现在苏卷卷的病情需要重点关注,更不能因此影响儿子的生活,他若一步走错要连累多少人啦?水牛决不干这窝囊事,必不能在这时候自乱阵脚。双手放过了小平头,他沉着脸向苏奕雷求收留,绅士苏奕雷十分欢迎有这个伴。对此燕裘表示强烈反对,他认为水牛应该住进燕家,然而这一提议不被采纳,原因很简单,因为情况特殊,连燕裘都暂不能独居燕宅,必须由罗伯特照料,结果他们俩都得投靠苏奕雷。 明白利害关系,二人也就不反对,水牛回家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必须品,再跟燕裘一起上燕家知会林安和肖缇,大略解释停止补习的原因后,就进驻苏五少的宅子。 苏奕雷住的是别墅洋房,有独立花园,占地面积极大,设计华丽非凡,名符其实的豪宅。水牛和燕裘提着行李从加长礼车上下来,立即注意到数量多得不寻常的保镖们,不禁挑眉互觑。 罗伯特随后下车,没有忽略两位年轻人的疑惑,便笑着解释:“苏是重要证人,重点保护对象自然有此夸张,你们留在这里很安全。” 再看一眼守卫森严的宅子,水牛也很满意,至少满意儿子和卷卷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他抓抓脑门,照惯例发问:“肯定有什么是我们要注意的吧?” 罗伯特微笑颔首,他比了比身侧的方宇鹏和萧迪迪,解说:“嗯,安全方面由方和萧负责,你们已经认识,日后多沟通吧。而b高的安全系数很高,所以近日你们还可以照常上课,来回会有专员护送,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校内,所有校外活动必须暂停,特殊情况另做安排。” “哦。”水牛点点头,再搭上燕裘的肩膀,轻声问:“听好了没?” 燕裘眯起眼睛睐向这小子,轻叹:“你才该听好。” “切。”水牛撇撇唇,往儿子身边挨了挨:“球球,话说明天要考试了,你帮我恶补一下,这两天太闹腾了,知识都给丢光光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2节 看着这讨好的神态,燕裘暗叹,他实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吴水牛之前的告白,要这头牛别再用这种大刺刺的态度对待他,别要不将他当做一回事。可话要出口,却又被吴水牛完全信赖的眼神给击败了,最后燕裘还是把话咽回去,选择沉默。 燕裘考虑到这人的性格,决定适当选用怀柔政策:“来吧,我的笔记借给你。” 水牛双眼锃地亮了,燕裘不禁失笑摇头:“我的房间还是你的房间?” “我的吧。”随口应着,水牛回头找罗伯特要房间,却见他一脸古怪:“干什么?肚子不舒服就上大号去,憋毛呀?” “god”罗伯特问候上帝,大掌沉沉拍上燕裘的肩膀,深沉道:“小伙子,你辛苦了。” 燕裘支了却被罗伯特粗鲁动作弄歪的眼镜,表情平淡:“彼此彼此吧。” 这两个人的惺惺相惜彻底让水牛糊涂了,皱着脸嘟哝:“这是打什么哑谜啦?” 燕裘笑得如沐春风,温文尔雅气质轻易安抚人心:“走吧,不是要补习?” “哦。” 才到了新的住处,水牛立即埋进燕裘做的笔记里面,苦哈哈地背记重点,为了第二天的考试忘得焦头烂额。燕裘则安静伴在他身侧,一边做习题,偶尔给讲解。就连晚餐也是由保镖送进房间里给他们吃的,两人也没有异议,吃过饭继续补习。二人相处的气氛还算和谐,可是问题就这样消失了吗?其实不然,水牛虽然忙碌,但偶尔偷瞧儿子,还是想起早前的告白来了。眼见少年人表现得这般冷静从容,水牛心里就越发的没底,这毕竟是他的儿子,球球执着于某样事物那不轻言放弃的性格,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注意到视线,燕裘微微侧眸,透过镜片对视,轻抿唇。 水牛搁下笔杆,脱口就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 对待敏感问题这样干脆利落,也只有这个人能行了,燕裘惊愕过后不禁苦笑:“真敢问,感情事本来就无法解释。”语毕,燕裘暗叹,即使心中有答案,他也不可能回答,因为他压根儿不承认吴水牛就是燕十六这件事。 “嘎?”这样文艺的答案让水牛又一阵挠耳抓腮:“所以才奇怪吧,你说我们才认识多久?而且你以前不是有喜欢的对象?” “嗯,大概是一见钟情。”燕裘专心做习题,信口胡诌。 这答案再次让水牛瞪圆了眼睛:“屁,第一次见面你就揍了我。” “那就一拳钟情吧。”燕裘随口又来一个,专习攻下一题。 水牛落了一额黑线,唇角连连抽搐:“你在忽悠我吧?” 终于,燕裘也搁下笔,正式面对吴水牛,年轻的脸神情严肃:“非要我说,你算是我的救赎,明白吗?” 救赎?水牛乍舌。 “这样你会觉得更容易接受我吗?”燕裘用近似于哀裘的语气问道。 虽然好想抱住儿子惜惜,但吴水牛还清醒,明白拖泥带水伤害更深,他反射般回话:“不会。”有一瞬间,燕裘的表情就好似要哭出来似地,让水牛惊慌失措,哄小鬼的手段也出来了:“唉!但球球永远是爸爸最重要的宝贝。” 燕裘明显愣怔继而扶额叹笑,沉吟片刻后,他轻声呢喃:“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嗯?” “我们的伴侣必须要对方认同才可以。” “哦,那个。”水牛自然是记得的,连连点头:“我记得。” 燕裘默默收拾手边学习资料,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那被疑惑占据的立体五官,好半晌开口:“记住它。” 话罢,修长身影往门边走去。 “哦。”水牛扭着身躯让目光追随:“去哪?” 燕裘推门而出:“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考试,养精蓄锐有利于正常发挥。” 水牛摆摆手:“晚安。” “晚安。”燕裘轻声应着,轻轻带上了门。 目送儿子离开,水牛心里说不出的混乱,好想找个人喝喝酒,聊聊天,更想念香烟的味道,可他和大夫人之间有言在先,在高中毕业以前他必须当一名操行良好的少年,烟酒都沾不得。 这时候水牛心里就犯嘀咕,其实现在最好的倾诉对象就是大夫人,可这家伙却躲起来了。虽说是为他的安危着想,但是通电话总行吧?他这养子现在有烦恼,难道当养父的不应该用力关心一把吗?水牛思来想去都觉得阮元沛理应为养子的感情问题出一分力,他立即掏出手机拨号,结果还是留言提示,当下水牛瞪着这支手机,那眼神仿佛它长出两只角来似的,满是不敢置信。 一咬牙,水牛朝留言咆哮:“接听又不收费,你关个毛机呀?!” 挂断后,感觉还不够,又拨通留言接着吼:“明天来通电话,不然老子要考试不及格了就算你的错。” 再一次挂断电话,水牛心里生起幼稚的复仇感快感,莫明地解气,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全力应付考试。既然阮元沛非要他当好学生、好少年,那他就称职一点,作全套,教这大夫人以后别神神叨叨地管这管哪了,他吴水牛决心做的事一定会做好,完全不用操心。 睡前要喝牛奶。 正值长身体的年龄,水牛可不准备荒废,哼哼着曲子出外去找冰箱。 踏着长梯走下,水牛就觉得这房子大得忒恶心的,燕宅或大夫人的小窝住起来更舒坦,远远瞧见罗伯特在跟手下人交头接耳,与他目光对上立即扬眉噤声。水牛耸耸肩,不准备窃听什么机密,转身朝厨房走,却见到方宇鹏和萧迪迪守在门外,这一看他就知道厨房里有谁。 “我要喝牛奶?” “进去吧。”方宇鹏笑眯眯地做出请的手势。 水牛进去了,果然见到绅士坐在发愣,他不语,径直走向大型冷柜。苏奕雷家的厨房跟一般专业餐厅的厨房有得拼,大而整洁,也显得冷清空旷。倒上两大杯牛奶搁进微波炉加热,几分钟时间,温牛奶就准备好了。 水牛递一杯给方宇鹏,随口吩咐:“帮帮忙,送去给球球。” 方宇鹏挑高眉,唇角深深挽起,他突然深深鞠躬,扮做一副专业执事的模样:“是的,少爷。” 水牛浓眉高扬,笑骂:“爷你妹,干不干?” “不敢抗命。”方宇鹏笑嘻嘻地端着杯子大步走。 萧迪迪在旁边咕哝:“别管他,他闷慌了就很容易发神经。” 水牛拍拍这大汉的肩膀:“同志,辛苦了。” 萧迪迪眼眶红了。 端着牛奶走到苏奕雷对面落坐,水牛看看已经冷掉的红茶,一边喝牛奶一边问:“来一杯?” 绅士终于将目光从不锈钢流理台上剥离,转到牛奶上头,轻笑:“茶更适合我。” 水牛撇撇唇,搁下杯子去张罗新一杯热茶,没一会就给上桌:“呐,喝吧,喝了就去睡觉,其实睡前喝茶很傻13,它提神。” 绅士始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闻言便笑说:“提神更好,睡着了,可能就出不来。” “哦。”水牛又端回自己的杯子,一口一口喝着:“还是牛奶比较好。” 绅士却突兀地问:“你又不像罗伯特那样暗恋苏奕雷,为什么还这样热心靠近我?” 水牛瞠目,怪叫:“他果然心怀不轨。” 又是一个不对题的,绅士失笑,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水牛翻白眼:“给脚你好不好?” 哪知绅士淡淡一笑:“好呀。” 话落,水牛就觉脚面被另一重深度覆住,他立即反应过来是苏奕雷的脚,顿时毛都炸起来了:“我靠!你真来?!” 绅士依旧淡定,轻声带开话题:“罗伯特一直暗恋苏奕雷,可苏奕雷心里早就有人,他从不回应罗伯特。” 心里那个人,不用解释,水牛知道是燕十六,当下忘了恶心被吃豆腐的脚,揪着头发呻吟:“为什么他会喜欢燕十六呢?那样个大老粗有什么好?” “因为燕十六是他打小仰慕着的英雄人物,也是他最快乐的一份回忆。”绅士拎起茶杯啜一口热茶:“更是他后来生存的动力,所以,他怎能不喜欢燕十六呢?” 水牛张口结舌,心里越发觉得这事有够离奇,思忖片刻,他挠着脸颊嘀咕:“我说吧,那也不是非要喜欢不喜欢的吧?以燕十六的性格,他绝不会丢下朋友不管的。” “的确。”食指轻摩杯洞,绅士的脚也在桌底下轻轻摩蹭,直逗得这头牛咬牙切齿,才微笑下饵:“要听故事吗?” “故事?”水牛手捧玻璃杯,极力隐忍摔杯子走人的冲动,捺着性子说:“那你最好说个有意思的故事,不然老子会掀桌子。” 绅士失笑,眼看蛮牛刨蹄、喷鼻、红眼已经准备好进攻,这才靡靡道来:“这个故事自然是有趣,讲的是私生子苏奕雷在没有大哥照料以后,不过两年时间,外公外婆相继病逝,他独自根本无法在乡下过活,特别是他那别扭性格很不讨喜,无计可施之下,就只好进城里投靠妈妈。苏妈妈那时候在城里打工,也交上了男朋友,生活还算稳定,但因为苏奕雷的关系,她跟男友关系缺裂,情绪不好连带影响,把工作也丢了,一时间落魄到极至。幸好苏妈妈很爱儿子,并没有怪责他,可是在这世上活着除了爱,还需要物质。她一个女人带着儿子并没有交上好运,过着穷极潦倒的生活,后来甚至因为过度操劳而患病住院。那时候母子俩已经走投无路,苏妈妈再三考虑后求助于儿子的亲生父亲苏克己,这个苏克己当时已经有家室,苏妈妈这样一来就只能当情妇,但为了活计,她也就忍了。可是她不知道所谓的活路,其实是耗梦的开始,看似普通商人的苏克己其实不寻常,连他的老婆都特别狠毒,那女人知道苏妈妈的存在以后,隔三岔五地上门找碴,每一回又会被苏克己摆平,但越是这样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苏太太的动作也变本加厉。有一天晚上,几个凶神恶煞就闯进苏奕雷家里,押着母子俩强塞药物,将他们从高楼掷下去。苏妈妈很不幸,当场死亡,而苏奕雷则更加不幸,从此就瘸了,还因为受刺激过度而引发精神疾病,原本挺机灵的小孩变成木头人似的哑巴。看着这小废物,苏太太倒是兴致缺缺,大发慈悲放过了他。后来苏奕雷被带到国外去治疗,慢慢康复,可惜灾难还没有结束,苏克己的其中一个儿子到了同一个城念书,并发现了苏奕雷这有趣的玩具,于是只要有空就捉弄这个异母弟弟,辱骂,殴打,捉弄,用尽全力欺凌他,后来甚至强行给他注射毒品,就那一次,大概是毒品的关系,苏奕雷积压的仇恨彻底爆发,从来不敢反抗的他拿起手枪,把那些人全部轰了,包手他的那位哥哥。同样,这丑闻被苏克己压下,而苏奕雷也找到了人生目标——毁灭苏家。他归国,就是为了复仇,燕十六是个意外,而且很不幸还是跟苏家扯上关系,让那个心灵已经强大不少的成熟男人再次选择逃避,我们又可能出来了。” 在绅士期待的目光下,吴水牛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奕雷果然过得很惨,但不是他见过最惨的,可是苏卷卷怎么说都是他带着上山下川的小友人,一旦想到那个别扭的四白眼小海带被欺负成那样,他心里就像一只即将爆发的火山,怒不可遏。 “你不认为这是个有趣的故事?”绅士惋惜地低叹:“好歹你也给个评价。” “有趣毛!”水牛更想掀桌子了,双手握拳直往桌面上捶:“是吧?就是那个苏家吧?真他妹的不是东西,不将它整倒,我吴水牛的名字就倒着写!” “呃……”绅士眨眨眼睛,一时想不到话应付这炸毛的小伙。 水牛却不管这些,他热心地探身握住苏奕雷双肩,发表豪言壮语:“放心吧,有阮元沛、大萝卜和我在,要是正当途径整不倒苏克己,老子做掉他,放心,未成年人刑罚可以打折。” 这会绅士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砰—— 哑口无言的人和兴致激昂的人同时望向声源处,只见燕裘单手捂脸,闲着的手上还拎住眼镜残骸,估计燕裘刚才是用脸测试门框的坚硬度了。 “燕裘?” “球球?” 燕裘扔掉破眼镜,大步跨过破碎的玻璃杯走向吴水牛,拎耳朵张嘴就训:“吴水牛,你脑袋长后跟上了?!少说大话,现在回去睡觉。” “唉!球球,嗳,耳朵好痛,我不是讲大话,我认真的。” 燕裘气极,再也装不来斯文或者温柔,眼镜也没有了,眼神毫不掩饰其中凌厉,十七岁的他需要还年轻,却比寻常少年人更多一份凌人气魄,冷声命令:“认真?认真就更不应该,给我全部忘掉。” “好好好,我忘掉,操,耳朵要掉了。” 燕裘勉强放手,却没有道歉的意思,环手抱胸冷睇这揉搓耳朵一脸委屈的山民小子,脸色更没有缓和。他用毒眼杀够这个不知死活的,才睨向杵在桌边的苏奕雷,沉声说:“我刺激你,害你发病是我的错,对不起,要打要骂只管冲我来,但请你别挑拨吴水牛干傻事,因为他是那种热血起来就会不计后果横冲直撞的笨蛋。” 绅士愣愣地,突然噗嗤地喷笑:“呵呵,这作风倒是很迷人,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挑拨他。吴水牛,忘了我今天说的话吧,好眠。” 眼见绅士要率先离开,水牛赶忙喊:“你们就放心好了,问题会解决的,大家都会尽全力以赴。好好睡一觉,晚安吧” 绅士驾以微笑,与水牛错肩而过,带着保镖走了, “好了,你也要好好睡一觉。” 燕裘阴恻恻的轻语打耳边响起,水牛立即端正心态,踏着正步向前走,不敢有异议。 直至吴水牛躲进被锅里,燕裘才重叹一声,离开房间。 水牛确认儿子已经走远了,立即拿起手机拨通,对着留言提示抱怨:“大夫人,球球越来越像阿桃了,拎耳朵手势很老到,我还以为耳朵要掉了呢。” 挂上电话,水牛才安心去睡觉。 这一夜,他梦见阮元沛听到留言以后古怪的神情,心情特别的爽——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某人要睡觉,,,,行尸状爬向床铺。 42第四十一章:来电 “阮先生,你要去哪?不要随便走动。” 天刚蒙蒙亮,护士气急败坏地阻止这不乖的病人,奈何这病人有帮凶,还是昂藏七尺威武雄壮的刑警大哥两名,一只手臂就叫她只能远观了,气得她直跺脚。 阮元沛由孔繁旭扶着下床,两脚踏上地面,感觉有些虚浮,受伤的左肩被固定导致左臂必须罢工,动作时牵扯伤口会带来痛楚,但其他并无大碍,他端起温和笑脸对护士淡定微笑:“不是吧?昨天医生不是说我已经没问题了吗?不信你看看?” 话罢,比了比病历表。 护士将信将疑地拿起病历表看上两眼,顿时皱紧眉头,狐疑地呢喃:“不可能呀,你前天才做的手术……不行,我要去问问医生。” 护士掂起病历急匆匆飙走。 老万左手打开折扇轻摇,右手捏ok状:“字迹模仿成功。” 孔繁旭一边为队长准备轮椅,一边微笑:“哎呀,咱特别刑侦队哪天混腻了警界,跑去干黑道说不定更加适合。” 阮元沛对队员这没大没小的言论不予置评,他拎起吊瓶挂在轮椅后,淡淡说一句:“走吧。” 俩队员互觑一眼,一人推车一人断后,兴味盎然。老万瞅一眼被队长攥着的手机,挑眉递给孔子一个眼神,孔子那嘴角都要咧到脑后去了,敦厚老实的脸庞染上浓重猥琐气息,天生话痨的家伙更是管不住舌头。 “大嫂,你这伤要瞒住媒体可真不容易呐,都费了多少功夫?其实按咱们的情况,又何必多此一举?那边不是说可以利用这次受伤让敌方放松警戒吗?” 阮元沛目光微偏,睨向廊道玻璃窗上三人的倒映,语气依旧淡漠:“孔子,你再不改掉这嘴贫的坏习惯,就派你去交警当卧底。” 两名队员立即想象到在当空烈日下指挥交通挥汗如雨的情景,眼角同频抽搐一下。 “操,太狠了。”孔繁旭撇撇嘴,转而对同僚抱怨:“老万,你瞧,大嫂太疼他家养子了吧?什么为了案情而隐瞒受伤真相,其实就是怕儿子担心呗,不管伤势严重硬给儿子报平安,弄得失血性休克,加上中弹,在手术桌上躺了几个小时,才休息两天就不惜指使下属犯罪也要下床给儿子圆谎去。啊啊,还威胁我们不得泄密,好温柔的爸爸,怎么以前我们就没有发现呢?” 老万摇扇,神情高深莫测:“一切皆因有爱。” “嘿,老万,你这样说太暧昧了,那不是映射咱家大嫂其实是个变态?是专拣嫩牛吃的老草?” “孔子,有言道大爱无类,嫂子只是太‘博爱’,曲解我话中意思是不厚道的。” 阮元沛轻叹,他倒是忽略了刑侦队中没有正常人,不过正因为不是正常人,他大可以无视正常思路,对这些人可以更加随便,所以他就省下解释,直接下总结:“如果我发现你们谁对吴水牛说了多余的话,做了多余的事,那就准备回家种田吧。” 俩队员再次互觑,同时钻空子。 “这般光明正大,万某甘拜下风。” “大嫂,你品位也太独特了吧?你喜欢阳光少年哦?可别化狼嗷嗷地犯罪入狱后半辈子在铁窗里度过出狱后发现少年已成大叔,青春不再,梦想破碎!”孔繁旭巧舌如簧,一通绕口令不带换气的,仍不忘在往老实的脸上堆满憨笑。 “悲剧呀……”老万唏嘘道。 “唉,到时候,言情剧变成伦理剧。” “是一番新气象。” “扣工资或闭嘴。” 回家种田还遥远,扣工资可是直接影响未来一个月的生活水平,于是老万闲逸状摇扇,孔子神情无辜憨包状,他们选择了后者。 清静了,轮椅也推草坪上,阮元沛挥挥手让那二人保持距离,这才启动手机,一连串提示音立即蹿出,看上一眼,几乎全部是小子发来的,他不禁失笑呢喃:“瞧这急性子,果然是头牛。” 留言一道接一道地听,阮元沛失笑摇头,这些留言有很多都没有意义,只是某人随意留的几句话,例如刚刚考过的试题,校园里帮了被勒索的学生,有女生送糖果,被林安那女同桌揍过,午餐是肖缇特制的,等等生活琐事。倒是有几条让他挺在意的,例如关于被燕裘揪耳朵那事,他所认识的燕裘可不像会做这种事,究竟有什么触发了那特别冷静自持的少年人动手呢?而且揪耳朵,也太过亲昵了。 思忖片刻,阮元沛清清喉咙,试着发声,确定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并无异样,才拨通电话。 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吴水牛被铃声吵醒,他嘀咕着骂人的话,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深呼吸后接通就吼:“哪个王八蛋?!” 暴吼声令阮元沛一阵耳鸣,然而他却忍不住失笑——还是这么有朝气。 这一笑,水牛像电打似地清醒了,他整个从床上蹦起来,惊喊:“大夫人?” “是我。”阮元沛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脸上笑意未褪。 “靠呀,你爷爷的缴不起话费,老子扛大包给你赚,关个鸟机呀?!”憋了两天的气找到发泄口,水牛忍不住要出口成脏。 阮元沛苦笑扶额,轻叹:“我……是有任务。” “哼。”水牛听这理由完全不解气,可对着机子骂怎么也不够过瘾,他决定先记账,回头见面了好好揍一顿,这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喂,既然你们都弄成这样了,就速战速决呀。” 听这含糊的说法,阮元沛自然明白对方是提防监听,他沉吟片刻,视线落在左肩上,不禁轻叹:“大概还有一段时间。” “大萝卜可不这么说,他们手脚动得可勤呢。”水牛蹭下床撩开窗帘打量外头巡走的保镖,却被晨光迷了眼睛,立即又放下。他心中疑团渐生,毕竟与阮元沛搭档多年,在工作上他们几乎合作无间,小小的不协调也能感觉到,他现在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所以才更加疑惑:“大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阮元沛暗叹,尽量让自己显得更自然:“我能有什么事瞒你?反正以后你都会知道。” 水牛想了想,也认同,而且他更相信大夫人不会害他,因此决定先搁下这问题:“反正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最好别犯那上头呀。” 的确,燕十六最恨的就是背叛和瞒骗,越是清楚这一点,阮元沛越是感到无力,他开始考虑该怎么样才能完美地掩饰这一次受伤,因为在燕十六的字典里没有善意的谎言这个词,比起这种‘无聊’东西,那人喜欢直截了当的真相,要怎么震撼心灵都没关系,却最受不了拐弯抹角。可是,从前的阮元沛会选择坦白,如今吴水牛已非燕十六,他还是会选择骗。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即使知道是错误的,却忍不住要一错再错。 打从遇见吴水牛开始,他已经犯了很多错,也不差这一个了。 “嗯,倒是你,为什么被揪耳朵了?”柔声带开话题,阮元沛开始进行这次通话的主要目的。 说到这揪耳朵事件,水牛倒懒得隐瞒,组织了一下语言就给阮元沛叙述了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尽管叙述过程中吴水牛已经尽量将自己的行为正义化,也充分表达他有足够的理由义愤填膺从而发表豪言,却仍然得不到阮元沛的谅解,这边听众已经扶额吟呻,狠狠磨牙了。 “吴水牛,燕裘没有错,你的确太欠了。” 又受到教训,水牛撇撇嘴唇,脑海中想象大夫人被惹到的无奈神情,唇角再次高高提起来,嘴里不忘耍赖:“唉,反正被球球揪了耳朵,你就别训我了。” “吴水牛,你怎么说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偶尔也约束一下自己的牛脾气。” “哎呀,大夫人,你现在真像个大妈。” “你还像个孙子。” “操,占我便宜?!” “哼,幸好燕裘在你身边,真难想象他才是儿子。”阮元沛轻叹,揉了揉额角:“我会给苏奕雷讨回公道,你就专心学业吧。” 通讯另一头,吴水牛沉默片刻才嘀咕:“爸。” 说震惊是一点也不夸张的,阮元沛狠狠蹦了一下,差点从轮椅上翻下来,他捂住伤处龇牙咧嘴,默默将痛呼往肚子里吞,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尽量耐着性子问:“发生了什么事?”阮元沛相信吴水牛绝不是发神经或者发骚才这样称呼他,肯定出大问题了,禁不住担忧:“说吧,什么事都好……我能分担。” 水牛烦了两天的问题,听到这话以后心里特别温暖,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也顺溜起来:“就是那个,两天前,球球给我告白了。” “什么?”阮元沛只觉茫茫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3节 “你知道吧,球球是gay,他跟我告白,说喜欢上我了。我靠,真要命,我是他爸爸耶,可他就是怎么都不相信,坚持说喜欢我。”越说越沮丧,水牛揪着头发悲呼:“大夫人,怎么办啦?” 这会儿阮元沛也总算平静下来,他消化完这惊天动地的信息以后,心里难受得紧:“你确定燕裘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 就他对燕裘的认知,阮元沛实在很难相信那狐狸似的小鬼会看不出端倪,吴水牛和燕十六的行事作风根本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除去离奇的重生事件,除去外貌,基本就是同一个人呀。 “可是他没有理由不认我呀。”水牛纳闷地轻喃。 问题就在这里。 阮元沛越想越心惊,各种信息只显示出一个可能——燕裘有恋父情结,并准备借重生将梦想实现。如果真是这样,吴水牛能抵挡得住吗?那个爱儿子胜于一切的男人,会不会向儿子妥协呢?阮元沛心中忐忑,却缺乏提问的勇气,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能够面不改色的他,终于遇上了克星。 “大夫人?”得不到回应,水牛更加感到纳闷,可是这话筒里的沉默却比自个闷住脑袋思考更具效果,就在这片刻里,有些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还是浮出水面。水牛是冲动,但他绝不笨,这会儿不禁重重叹息:“大夫人,你说球球他以前喜欢那个上年纪又必须保密的男人……是不是……我呢?” 这是答案虽然惊世骇俗,却合乎逻辑。 这个答案,即使是吴水牛这种硬汉子也会被压扁。 另一端,阮元沛稍微冷静,他咬唇,压住立即去见这小子的冲动,迟疑片刻才发问:“如果答案就是这个呢?” “赫?” “你会接受燕裘的求爱吗?” “怎么可能,他是我的儿子!”水牛立即回答,抿抿唇,又补充:“我对男人没有性趣,更不会禽兽得对亲儿子动手。” 闻言,阮元沛心里生不起半丝愉快感,却也有些安心:“那你是怎么看待这次告白的?” “看待吗?”水牛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不自觉朝着天花板扮鬼脸:“我还能怎么样?这是球球呀,我最爱他,但不可能动他。” “我以前就觉得你太宠燕裘。”阮元沛轻轻叹息,脑海中浮现过去种种,叹息更重了:“你拒绝得了吗?如果他坚持。” 这问题让水牛生起受辱感,他激动地反驳,捍卫儿子:“靠呀!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宠球球,他是我儿子,宠他也应该吧?但并不是无度地予取予求,不正确的我从来不给他,而且球球也是个懂事的优秀好孩子。” 听完这少年激动的说话,阮元沛反而淡定了,他轻声反问:“那你还苦恼什么?” 水牛一愣,满腔热血瞬间冷静,细细一想,答案不是在诱导之下浮出水面了吗? 对方的沉默让阮元沛明白这个人已经在消化答案,可他的心情却未曾放松,靠着椅背,他仰首看天,蓝天却被葱笼枝影遮住,剩下班驳光点让他眼睛微微发酸。他总觉得砍断燕裘的前路以后,把自己的退路也一同断了,有些释怀,却有更多的难受。 “决定了?”阮元沛尽量让语气更冷静。 “嗯。”吴水牛轻声应和。 “感觉如何?” “想跟你干一架。”说罢,水牛捶一记床褥,轻骂:“草,心烦。” “是呀,挺烦的。”阮元沛失笑:“加油吧。” “你真的不能早点回来?” “打架可以找罗伯特,他比我更厉害。” “提他干什么?交过手了,没你过瘾呢。” 除了叹息,阮元沛还能做什么呢?他也郁闷了,嘀咕:“是不是当老爸的就总是拿儿子没辄?”失恋也没有冷静的权利。 水牛一愣,噗一声哈哈大笑,老实不客气地捶床嚷嚷:“我靠,太喜感了,恭喜你了解当爸爸的难处了。” “你就幸灾乐祸吧,接下来好好解决燕裘。” “……去,你真可恶,不能让我多得意一会吧?” “这会不行,正不爽。” “干嘛呀?” “大人的心事小孩子别插嘴。” “……”水牛一阵磨牙,瞪着手机,像要把它啃掉似地,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就憋着吧,老葫芦。” “臭小子,不是还要考试?快补眠吧,我要忙了。”眼角余见瞧见被忽悠的护士来势汹汹,阮元沛轻叹道再见。 水牛瞄一眼闹钟,耸耸肩:“嗯,再联系。” 通话挂断,水牛抛玩着手机,心里开始思量如何从罗伯特身上逼供,他总觉得大夫人有事隐瞒,是什么呢?他十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喵,这个来电指来电话的意思……飘过,表想歪哦,不cj的童子们,灭嘿嘿嘿。。。 未修~ 修文来了````````````` 43第四十二章:不速之客 第四十二章 历时三天,所有科目考毕,前后足足煎熬了十多天的学子们欢呼雀跃,也管不上可能不怎么理想的成绩,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及时行乐,好舒缓压力。 相比起燕裘这种高材生,水牛、林安、肖缇就是那种犹如重生般脱胎换骨的分子,说穿了就是被这考试给磨掉了一层皮,好不容易得到解脱,三人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嘴里更不闲着,林安坏笑着说她在试场上看到那些超逊的作弊手法,肖缇建议到他家餐厅去聚餐,水牛一边抛书一边嚷嚷着解放万岁,撞上旁边几个同样在欢呼的男生,一团人嘻嘻哈哈挤在一起你推我搡。 燕裘莞尔失笑,主动捡起被水牛乱丢的课本一一收好。 林安趴在桌子上看着,兴味盎然,突然低声揄揶:“你竟然会搞暗恋,这么纯情浪漫,真想不到。” “林安。”肖缇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探看好友脸色。 燕裘却显得不紧不慢,他抬眸睐上这女孩一眼,神色淡漠:“与你无关。” “好了,我们就不谈这个。”肖缇赶紧打圆场。 “是哦。”林安也不恼,反而嘴里啧啧有声,眼睛不住打量燕裘,她微微牵起唇角,心情大好:“嗯?换了新眼镜呢。啧啧,我说你和吴水牛究竟是怎么回事?水牛很在意你,可又不像是恋爱,你有那个意思却又磨磨蹭蹭的。先提醒你哦,我这同桌没有恋爱自觉,你没瞧见四周都是暗恋他的人,他却一个都没察觉出来吗?看,又来了。” 闻言,燕裘立即转头,果然见到三名娇可人的小女生忸忸怩屁地挤到高瘦结实的吴水牛面前,中间那正在说话的女生脸蛋红红的,含羞答答的模样,任谁看都是那么一回事。然而吴水牛脸上始终挂着毫无芥蒂的爽朗笑容,一句一句地答着,最后女生们显得很失望,无可奈何地跟吴水牛摆手。 水牛三步作两步走回桌子边上,瞧见大家都盯着他看,就伸手摸了把脸:“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 燕裘和肖缇没说什么,林安倒直接:“刚刚那女孩跟你说什么了?告白吗?” “嘎?林安你肥皂剧看多了吧,她们说晚上班里同学组织去ktv玩,邀我去呢。”水牛白了林安一眼:“我是不去啦,最近我和球球都得直接回家呆着,所以肖缇,我们以后再去光顾你家餐厅哦。” “哦,没关系。”肖缇很好说话:“你们的事要紧,我家餐厅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让爸爸妈妈将你们列为免费食客了。” “哦,肖缇,你真是菩萨心肠。”水牛一把抱住肖缇重重拍背。 肖缇挺无奈,背上随着热情拍抚,脸上挂起腼腆微笑。 “啧,真无趣,你们家的事情怎么还不解决呢。”林安发出抱怨,她最近真被闷坏了,好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同桌,相处时间少了,感觉很吃亏。 水牛听进这个,爸爸心情立即浮出水面,忍不住对小鬼说教:“林安,好歹你也是个女生,跟那些妹妹去逛逛街嘛,干嘛总跟我们几个男生混在一起?” “吴水牛,你这是干什么呀,训个毛线呀,要是这么容易,我早就交上朋友了,再说姐根本不稀罕那些无趣的家伙。” 这下水牛总算想起篮球队长说过林安的传言,心里明白林安真的不容易,就拍拍女孩发顶鼓励:“好啦,反正你积极点。” “靠,吴水牛,你比我爸更唠叨。”林安一把挥掉发顶上的手,内心却因为这友好动作而十分愉快。 水牛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会燕裘瞄一眼手机,不再沉默:“走吧,接送我们的人来了。” “球球?”眼见燕裘也不等他,转身就走,水牛立即提起背包道一声再见就急匆匆跟上去。 走在校园林道上,燕裘始终一声不吭,穿梭在熙熙攘攘放学人流中也健步如飞,如入无人之境,水牛也不差,三步作两步跟了上去,与燕裘并肩。 瞧一眼儿子神色淡漠的脸庞,水牛轻声问:“怎么生气啦?” “没有。”说着,伸指推推眼镜。 水牛翻起白眼,正要说什么,却转身接住一只篮球,不远处几个穿球衣的男孩嘻嘻哈哈地招手。 “妞妞,来一场吧。” “妞你妹。”水牛把篮球在手上玩了个花式,抛回去:“不玩了,要回家,下次吧。” 在一片嘘声中,水牛比起中指。 “你跟每个人都这么好。”燕裘冷不防来上一句。 水牛听这语气有问题,毕竟现在心情已经不似以往,水牛心里多了一道心思,所以他感觉儿子是在吃醋。意识到这个可能,水牛乍舌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又不是坏蛋,难道还不能好好相处么?” 燕裘低叹,侧眸睨向吴水牛,那眼神微微优伤,直往水牛心尖上戳去。 “那你对待我,就不能更特别一些?” 水牛一激灵,手足无措:“球球,你这是……我对你一直很特别啦,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燕裘眉头一蹙,想起林安虽然多事,但却说得对了一半。没错,不能期望这个人对感情太敏感,可直接表达也枉然,因为这个人最擅长直来直往。 这一点,他已经实践过。 一瞬间,燕裘心思百转,可是任凭他头脑有多好,对上吴水牛也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他自觉这份爱恋已经陷入泥沼中,越是挣扎,迈向死亡的脚步就越快。 或许是流露的感情太过哀伤、无助,即使吴水牛这种大老粗也明显感受到,水牛大为心疼,头脑一热就拥住燕裘轻轻抚背。原本水牛是想要好好安慰燕裘,让儿子好心情一些,可是脑海中却响起与大夫人聊的那通电话,记起自己的立场,即将出口的话匆匆更改:“球球,你要的爸爸实在给不了,咱们还是当父子吧。” 燕裘呼吸一窒,血液仿佛渐渐变冷,冻得身体都发僵了,他使劲推开吴水牛,退开一段距离:“走吧,回去。” “球球?” 燕裘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不让水牛有说话的机会。 水牛微怔,这才意识到燕裘正在逃避,他急步追上去,更没有注意四周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更别提那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球球?!”弥雨昍音 购买 水牛一个箭步上前,正要说什么,燕裘却先声夺人。 “够了,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不要为难我。” 儿子态度强硬,水牛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跟在儿子身后。他心里是懊悔极了,谁叫他现在才想起自己就是个离家出走的货呢?他为了反抗家族安排的联姻而背井离乡,很不孝地在异地安居乐业,从此不再踏入家门。而燕裘是他的儿子,他要是把人逼急了,不保证儿子会不会仿效老子来个大逃亡,从此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仅仅想象,水牛已经提不起劲了,一向干脆的行事作风也给丢到爪畦国,决定采用潜移默化的拖沓手法去给儿子洗脑。 “呃,不知道今天晚餐吃什么呢。” 水牛一个生硬的180度转移话题让燕裘深深地回望一眼,不过这种识相的选择,燕裘倒是很受用,冷漠神色顿时缓和不少,就像极夜终于出现一缕朝阳似地,叫人热血沸腾。 至少水牛有这个感觉,他很庆幸选对了。 在校外跟接送保镖会合后,二人坐上加长车礼车回苏家,一路上水牛极力寻找话题,燕裘大概也明白他的意图,就顺势应话,气氛还算融洽。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加长礼车在车流中挤,好不容易回到苏家,水牛和燕苏连考试检讨都做完了,甚至大略估算过分数,燕裘的绝对高,水牛有几科低空飞过,倒是全部合格了。虽然只是预测,但也算有个谱,水牛心一宽就笑得特别灿烂,之前因为回绝告白失败而弄得挺郁闷的心情也瞬间飙升。 “太好了,不用补考,就不知道林安和肖缇怎么样。”山民小子嘴巴咧得差点占了半张脸。 燕裘笑叹:“只是估算结果,你也高兴得太早了。” “嗳,反正差不了多少。” “是吗?不用差多少,差两三分,你也可以不及格了。” 如此冷酷的指出,水牛不爽地揪头发:“啊呀,太麻烦了,考试之神千万保佑老子合格呐!” “根本没有这种神。”燕裘再度无情戳破愿望泡泡,看着某人整张脸垮掉,心里生起一丝报复快感,脸上却看不出端倪。 “唉,球球,你就不能让我有点精神寄托?” “是吗?”食指支起鼻梁上金丝镜框,斯文白皙的燕裘脸带淡淡微笑,心里盘算着再逗逗这家伙。 二人笑闹着走进屋里,同时瞧见雪白沙发上坐着一位客人,他们顿时就傻眼了。而沙发上一身沉色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也发现了他们,徐徐起身,等待两位小朋友迎上去。 “弟弟?”水牛怪叫。 燕裘却冷静多了,眉头轻颦:“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飘~~~好累,睡觉。 未修……明早再来修。 修文~~ 44第四十三章:叔叔 男人锐利的目光落在吴水牛身上,后者也想起自己已经不姓燕,当下情况尴尬。 “叫我干什么?”壮硕身影从厅侧闪出来,萧迪迪一脸困惑。 燕裘顺势接话:“萧大哥,水牛是见到陌生人,吓着了。” 话落,伸手支了支眼镜。 水牛也不笨,赶忙配合装傻:“是哦,这是什么人?” 萧迪迪更加困惑,他认为这小伙子胆大包天,怎么会被陌生人吓着呢?不过凭他怎么想也找不着任何理由了,所以他接受了这答案,摸着脑袋介绍:“啊,这是燕先生,是燕裘的叔叔,队长让他在这里等你们放学呢。” 燕裘毫不迟疑,上前介绍:“水牛,这是我的叔叔,叔叔,这是我的同学吴水牛。” 男人和男孩目光对上。 听着这介绍,水牛的感觉是微妙的,毕竟至今为止他只考虑如何叫儿子知道他重生了,倒没有想过燕家,或许是因为离家太久,他并没有把燕家放到首要位置上,更或许因为要作为吴水牛活下去,他其实并不想跟燕家牵扯上关系。而眼这名持重冷静的男人就是他的堂弟,据说大伯的取名水平也继承了燕家传统的土气,因此小堂弟的名字取得那一个叫武侠——燕南飞。说道这堂弟,自有记忆起就是燕十六的头号粉丝,一根小尾巴,这么说来十六被扔下乡去反省期间,会特别照顾苏卷卷,大部分原因就是习惯了照顾堂弟。堂兄弟俩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后来十六离家出走,他们的联系也从不间断,在燕十六去世以前,每一年燕南飞总会到b市拜访堂哥一至两回。其实沉着内敛是燕南飞对外的形象,十六明白,这家伙骨子里还是挺爽朗豁达的,最大特点就是刀子口豆腐心,闷骚一个。不过燕家人就是燕家人,这种时候才上门来,肯定有猫腻。 面对燕南飞的审视和冷脸,水牛惦惦着喊:“叔叔好。” 喊完,后脖子都发凉了,暗忖:靠呀,南飞,你终于赢你哥了。 燕南飞表情依旧是冷,对水牛轻点头,就向燕裘问好:“裘,过得还好?” “嗯。”燕裘轻颔首。 在燕家那些亲戚里面,燕裘就对这位叔叔比较熟络,由于爸爸的关系,他还挺喜欢这位叔叔。 “那就好。”又分神瞧上吴水牛一眼,燕南飞眉头轻皱,因为这小伙竟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举止毫无教养可言,但他并不打算与小孩子计较,所以再次注视燕裘,说:“我有些话跟你谈谈,先放下书包吧。” 水牛的好奇心已经被挑起,他顾不上合不合适就搭讪:“我能听吗?” 燕裘不语,燕南飞轻蹙眉,毕竟这是燕家私事,外人怎么说也不应该涉入太深。不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不知是不是吴水牛长相太憨厚,或是态度太直率,燕南飞一时间竟然不忍拒绝,眉头锁得更深。 就在水牛用小狗样湿漉漉且充满期许的目光打击燕南飞的同时,燕裘轻叹,打破僵局。 在两人注视下,燕裘态度从容:“叔叔,你要说的事有必须保密吗?” 燕南飞转而凝视侄子,片刻后才回答:“没有。” “那么就让水牛一起吧,可以吗?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燕裘说着,水牛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在两名小伙注视下,燕南飞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转身走向沙发,冷声催促:“动作利索些。” 两小伙互觑一眼。 水牛咧着嘴递眼神:瞧,纸老虎。 燕裘支支眼镜,回眼神:别得意忘形,动作吧。 等燕南飞察觉不妥,转过来一看,只瞧见两道殷勤离开的身影,眉头又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纠结,坐在沙发上端起冰块似的冷脸等着。 这是燕家的私事,平常人都懂得回避,极少有像水牛这样厚脸皮没礼貌的白目家伙,所以客厅自然空出来,独留下三人谈话。 燕南飞后来看吴水牛的一眼气势逼人,但对上某些始终状况外另加头顶长花朵一头热地积极期待着的钝字辈,摆冷脸也是徒然,最后燕南飞决定无视此人,直接切入主题:“裘,我是来接你的。” “什么?”水牛先于燕裘激动地跳起来:“去哪?” 燕南飞睨上炸毛小动物似的吴水牛一眼,见燕裘不表示,就接着说:“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几个月,学期也即将结束,苏先生更不会留在国内太长时间,你不能单独留在b市。大伯和爷爷那边早就张罗好,大家都等着你回去。” 这会水牛没有机会说话,因为燕裘拉住了他,并轻轻摇头。 “回去?”燕裘轻声重复这词,唇角扯起嘲弄笑纹。燕家至于他是一个归属吗?虽然流着燕家的血,但他的血也只认得燕十六,其他的,实在无法令他安心。不过按叔叔的说法,这不是询问,仅仅是叙述来意,根本不让他有选择的余地。思忖片刻,燕裘态度不卑不亢,轻声问:“都给我做了什么安排呢?照爷爷和曾爷爷的意思……” 燕南飞注视着自己的堂侄儿,打心底发出叹息:“以你的成绩,要进第一重点中学并不难,不过据闻你之前有意思跳级,所以爷爷已经联系过大学方面,你也可以直接进入国内知名政学院就读,巨细到选系以后就会决定,而你只需要专心念书就可以,其他事情有我们处理。” 一段话下来,听得水牛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就是受不了燕家这种不顾年轻人意愿并随便支配的手段,他一掌拍桌子,嚷嚷:“球球的志愿是法律系,他要当律师。” 燕裘依旧不语,燕南飞倒认为这是默认,他掐了掐眉心:“律师?那不是大伯和爷爷的期望,他们比较偏向检察官或法官。”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4节 “那球球的期望呢?!”水牛真是气炸了,燕家名产——长辈的期望,没想到连儿子也尝到了,他怪自己太早死,害得儿子不得不面对这些,不过现在他回来了,就不准备叫儿子受委屈:“怎么不问问他想要什么了?” 燕南飞总算受不住这小伙子不断抢白,不禁沉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允许你旁听并不代表你有资格高谈阔论。” 谈到资格,吴水牛的确没有资格,但这不足以击败他,反正球球就是他的儿子,谁也欺负不得。 “你管老子什么身份,老子就要说,球球是不让给你们了,我来养!”话罢,吴水牛抱胸扬首,自信满满。 “你!凭什么说这大话。”燕南飞打量这与侄儿同龄的男孩,眉心堆起小山:“不过是个小鬼。” “哼,我回家种田也不会让他饿死,总比给你们摆布来得好,而且球球很聪明,他念书都得奖学金,不依你们的,他也会成功。” “……异想天开。” “异个毛呀,他老子燕十六不是做到了?” 提及燕十六,燕南飞将出口的话给噎住了,满目里尽是少年人意气飞扬的得瑟嘴脸,这般嚣张却不惹人嫌,燕南飞感觉这像是一只翘首示威的大型犬,感觉……就像是在跟少年时的堂哥说话,一样的自信,一样的张狂,一样的不经大脑。久久以后他转眸睨向侄儿,燕裘始终不发一语,此刻神情愣怔,眼里全是那阳光男孩。 “你想当律师?” 忍不住,他问哥哥的儿子。 燕裘回过神来,轻轻抿唇:“我?我也不确定了,以前的确全心全意要当律师。叔叔,请再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面对侄儿的请求,燕南飞搭在双膝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盖骨,蓦地他撑起身离开沙发,掷下一句话:“那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没有目标,就跟我回家。如果有……再另做打算。” 就此,燕南飞表明心迹,他并不是只为家里办事,更是担心侄儿。 这弦外之音,燕裘和吴水牛都听出来了,前者因为聪明,后者因为了解。 燕南飞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待他前脚踏出去,水牛就迫不及待地握住燕裘双肩,嚷嚷:“你不能回燕家!” “为什么?”燕裘态度不甚积极,低声问。 水牛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燕家是不会接受gay的,到时候你还不痛苦?”虽说当初他也反对球球搞同性恋,但毕竟他还是了解这种事勉强不得,不想令儿子痛苦所以接受现实,可燕家就不是这么好应付了,那些老古板会硬生生地把儿子撸直。 燕裘眨眨眼睛,侧目稍想后伸指支起眼镜,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犀利,淡淡道:“如果你不接受我,那样,去哪都是痛苦。” 问题绕了一圈,又扔到水牛身上,山民小子气急败坏:“球球!你现在就别耍脾气啦,你没有真正接触过燕家,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不是坏人,问题就是太爱管人,整一个爱国者生产基地似的,你去了那里就得按他们铺垫的每一步去走,而且老头子们很保守,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是gay,肯定会狠狠整治你。别回去……” “那你要我怎么样?”面对前途,燕裘显得十分淡漠:“除了投靠他们,我还能期望谁?他们是我的亲人。” 难题再次掷来,水牛见招拆招:“要不,你跟我和大夫人一起生活,大夫人好说话,花费之类的,等到你能赚钱再慢慢还给他就好,更何况你十八岁以后就能用燕十六的财产了,不成问题。” 殊不知燕裘对阮元沛敏感,一听这提议,脸色就涮地沉下来,语气也特别冲:“我不用他帮忙!” “唉?!这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的。”燕裘抿唇苦笑:“不管是爸爸还是你,他都要抢走,他凭什么?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你不用再说了。” 水牛彻底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燕裘已经沿着转梯拾阶而上,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人留住。 儿子……你叛逆期到了么? 儿子很讨厌大夫人,怎么办? 水牛看看手掌,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呐。 水牛丧气地垮着肩,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解决办法,便拖着脚步准备回房间里偷偷给大夫人去电,好商量一下儿子的问题,这才走出几步,又瞧见落地窗外的燕南飞,这伪装得很冷的小堂弟正在蹙眉沉思,周身散发出成熟稳重的精英气息。 水牛心中浮现一个‘装’字,他明白小堂弟这小动作是受到某些事困扰了,是想不清楚了。他挺怀念这样熟悉的人,熟悉的场面,唇角又高高提起,心随意动,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搭上推门,打开。 燕南飞知道是吴水牛,仅仅轻点头,不准备多话。 水牛看了看自家小堂弟一会,才说:“我刚才很激动,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可以忘掉,但我希望你帮帮燕裘,毕竟他只跟你比较亲近了。” 燕南飞挺意外会听到这些,不觉审视吴水牛片刻,好一会才确认这小子是真心为燕裘着想,心里也渐渐对这小子产生好感。 “吴水牛?你的确管得太多了,但是你说得没错,我会好好照顾他。” “行,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哈哈,先谢啦。”有了保证,水牛就宽心了,伸了记特大号的懒腰,突然心里痒痒,特别想念跟小堂弟的‘玩乐’,不禁邀请:“喂,弟……叔叔,要不要跟我比一场,我很能打哦。” 燕南飞揉揉眼睛,总感觉眼前这小伙像长出尾巴和耳朵来,可爱地摇着尾巴。他剑眉轻扬,严肃脸容添上几分兴味:“改天吧,对了,你是阮警官的养子,对吗?” 邀请被拒,水牛撇着唇嘀咕着三字经,听闻这问题就连连点头。 笑意又深了几分,燕南飞总是无法抗拒可爱的事物,当下态度也友善不少:“哦,阮警官还好?我不便前去探望,代我送一声问候吧,就祝他早日康复。”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飘去睡觉~~~~~~这是1v1的文,绝对,np党可以抽打我了~~~` 45第四十四章:探病 康复? 水牛瞠目,记忆犹如幻灯片,一帧一帧打脑海闪过,遗失的一环扣上,疑点终于解开,他总算明白大夫人为什么老是关机,原来不是惜着话费。这真相是一滴水,落在闷油里,喳一声炸开了锅。因为愤怒,吴水牛俊帅脸庞染上戾气,他握紧拳头,尽量克制几乎井喷的怒意,沉着脸问:“他在哪家医院。” 燕南飞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一时半刻也弄不清楚情况,因此沉默。 隐瞒,到了现在还要隐瞒。 水牛耳边仿佛听见理智之堤破碎的声响,怒意瞬间灭顶,山民小子一把揪住燕南飞深蓝色领带扯近,咬牙切齿,怒容狰狞:“燕南飞,你老实交代,要敢忽悠我,小心我往你床上放一窝蟑螂……活生生的。” 想到那些恶心、肮脏、多足的害虫,燕南飞狠狠地打一激灵,难掩满目惊诧,毕竟知道他怕蟑螂的人甚少,而且他不曾将名字告知吴水牛,现在这小伙却喊得顺溜,仿佛已经喊了不下百次。 “快说呀!”水牛揪住比他壮硕的成年人使劲摇晃,怒目像两柄刀,能杀人的锐利。 燕南飞眉头紧皱,与之对视片刻才开口:“在b市中心医院,250号房,据说伤势并不严重。” 得到答案,水牛立即松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燕南飞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快步冲向轿车跳上驾驶座。 一切仅发生在几秒内,当燕南飞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倒出停车位,他追上去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喝止:“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水牛抿紧唇,手脚协调上下操作油门刹车离合方向手杆,车身滴溜溜原地打转,未等燕南飞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兜进车里,门也随后甩上。下一刻车子定住,伴随轮胎磨擦地面的嘶鸣声,下一刻就花园中飙起来。 直至坐在副驾驶座上,燕南飞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吴水牛掏手机拨通,撂狠话:“大萝卜,老子要去杀人,十秒内你要是不给开门,那就换一扇新的吧。” 话罢,立即挂断,干脆利落。 远远看见铁门徐徐打开,车速完全不减,朝半开的门中间擦过,箭般从灯火通明的苏宅疾驰而出,嗖一声没入夜色中。 就因为这个速度,燕南飞也不敢动手阻止疯狂的的小伙。 水牛专注前路,头也不回地提醒:“戴上安全带。” 燕南飞蹙眉,心中不满,手下却迅速卡好安全带,下一秒少年人已经将油门催尽,燕南飞只觉身体陷进坐椅中,几乎密不可分。由于避开车流高峰期,路面行车顺畅,简直是造就了飙车的最佳时机,引擎咆哮,车子犹如一抹黑色闪电,在公路上风驰电掣。明目张胆的极速飙车惹来路人侧目,但除此以外更有不少人惊叹驾驶者车技高超,瞧见飘移式拐弯后,甚至有人鼓掌喝采。 作为乘客兼车主的燕南飞也惊叹,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车子性能这么棒,不断掠过眼界的景物带来别样感官刺激,他只觉心跳砰砰加速,大有赶上车速的趋势。他不禁以崭新的目光打量冷静驾车中的少年人,只见小伙子动作自然纯熟,俨然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他确信吴水牛很年轻,年轻得不可能拥有这样老练的车技,可偏偏事实摆在眼前,再加上这小伙之前在言行间透出的熟悉感,无一不挑起他的好奇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 水牛绷着脸,一声不哼,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有比解释更重要的事情。车子漂亮地停靠在医院大门外,年轻人跳下车奔进医院里,要不是自动玻璃门够灵敏,及时打开,估计现在要看蛮牛破玻璃了。燕南飞见状,毫不迟疑就拔去车钥匙,追了上去。 医院里处处是护士和病患,燕南飞怕这被激怒的斗牛会冲动闯祸,却不料打从进入医院那一刻,冲动小伙子竟然奇迹地把持住了,虽然死死绷紧脸,拳头也掐得泛白,动作却故意放斯文了。燕南飞惊奇之余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吴水牛咨询路过的护士,护士小姐瞧见这么个讨喜的少年,很乐意指路。二人拾阶而上,循着指示和门牌一路找去,终于见到250房。 燕南飞正想表赞这小子够理智,还记得顾及场合,下一刻却见山民小子大脚丫抬起就踹,砰地一声,脆弱的房门应声倒下,有人‘嗳哟’一声惊呼趴倒,门边的另一人迅速掏枪备战。 枪口指向来人,老万瞧见只是一名年轻小伙,不禁微愕:“来者何人?” “哎!哪个混球?!”孔繁旭从地上翻转,连忙掏枪,然而出现在年轻小伙身后的人让他瞪圆了眼睛,掏枪的动作也止住,他惊呼:“咦,这不是燕先生?” 之前队长给他们看过资料,除了国际刑警,这位燕南飞就是中央下派协助此次调查的特警。想不到第一次正直接触,竟然这样惊悚。 燕南飞刚刚才制住唇角抽搐,向认出他的年轻警员轻颔首。 另一头老万见状也徐徐放下手,目光在咬牙切齿的少年人和瞠目结舌的队长身上徘徊,不禁猜测:“这是……大嫂的儿子?” “哦?”孔子也来兴趣了,挑眉观摩这一幕,干脆赖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很多年了,阮元沛有很多年没有尝过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现在就好似做错了事怕父母责骂的小鬼,在那双深邃眼睛的怒视下竟然紧张得脊背寒凉,头皮发麻,手心冒汗,惊慌失措,老大不小一个人了,在十来岁的小 伙面前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反观吴水牛则气焰嚣张多了,那怒瞪养父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似地凶恶,让人怀疑这二人的身份是不是错位了,究竟谁才是老子? 外人眼中如是,殊不知水牛其实憋得快要内伤了,他一向直来直往惯了,可如今面对大夫人是揍也揍不得,骂得太凶还怕有影响,真叫他郁闷死了。 好半晌,他们就这样对凝无语,在观众们都快受不了低气压的时候,两尊石象终于有所动作。只见吴水牛一声不吭地走到床边,从床头水果篮里挑了一只苹果,拖一把椅子坐下就开始削苹果皮。 看戏的三人互觑一眼,心想:干什么?演默剧么? 阮元沛更加忐忑,眼睛不住偷瞄身侧人,当他瞧见那颗苹果可怜地遭连皮带肉削得只剩一颗芯,而刀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抹一把额上冷汗,轻声提醒:“小子,可别削到手了。” 当下老万的手枪啪一声摔地上,孔子很庆幸自己已经坐在地上,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肥皂剧发展,心里默契地想:大嫂,你也太贤惠了吧? 燕南飞毕竟对这些人认识不深,此时眉头锁得更紧,心中不解——就是这种人接替十六哥的位置了?十六哥也是因为救这种人……而死? 燕南飞有些不能接受。 水牛听了这充满关心的提醒,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牙龈都差点飙血。他狠狠剐一眼床上伤患,手中水果刀哚一声刺进床头柜,入木三分,那狠劲、那眼神仿佛刺中的其实是某人的血肉,叫听的人都肉痛。此时,山民小子正气俊帅的脸被一种名为怨念的情绪占据,他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森森地让阳光朝气的形象扭曲,嘴脸都变得刻薄阴沉,出口的话没更不中听。 “哼,老子乐意把手削成九阴白骨爪又关你阮元沛鸟事呀,你乖乖把嘴巴缝起来躺在床上装死尸去吧。” “……” 这怨气冲天的话听得各人心中发毛,更别提作为主角的阮元沛,他知道隐瞒伤势的事已经彻底惹毛了这头牛,要不是身上带伤,现在那柄水果刀就不是钉在桌面上。他知道的燕十六向来豪迈仗义,性格爽直且行事风行雷厉,天大的事情说开来就好办,说不通还有拳头管用,这种闹别扭的情况,倒是第一次见到。 阮元沛讶异之余也万分无奈,即使是擅于交际的他,也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而且这伤也不严重。”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水牛一把抽出水果刀,罩盘子里粗厚的水果皮一阵狂剁,然后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吃苹果。” 几双眼睛全都盯着那些已经痒化变色的不规则多变形苹果块发怔,但见小伙子眯着眼睛磨牙,大有不乖乖听话就咬人的架势,下属二人连同客人燕南飞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特别刑侦队队长如何应对。 阮元沛看着这盘类垃圾物体,轻轻叹息,动手掂起来往嘴里送。 直至吃去一半,水牛感觉郁结的怒火也随着苹果减少而减少,心里也惊奇自己这副好脾气,怎么也想不透什么时候养成的好修养。摸摸脑门,想眼虽然氧化的苹果吃不死人,但是让大夫人吃光它,也是就没这个必要。 “好了,别吃啦。”夺回盘子,迎视询问眼神,水牛撇撇唇撂话:“阮元沛,你给听着了,如果你不当我是自己人,那老子回去跟球球过好了,你自个爱怎么瞒就怎么瞒,老子就不操心了。” “不!”否定先于思考发出,阮元沛脸上现出尴尬的微红,不仔细看也不清楚,他清了清喉咙,苦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哼,那你知错了?”水牛环手扬颔,眯起眼睛要答案。 阮元沛轻叹,对这小子,他除了妥协还能怎么样:“是我的错。” “看你合作,这账就先记下了,我不会乘人之危,要揍你也待你好了再说,等着吃拳头吧。”话罢,还威吓性地扬了扬拳头。 阮元沛抚额失笑:“嗯,我等着。” 孔子捣着鼻子给老万一肘子,嘀咕:“看,原来是打情骂俏。” 老万轻叹摇头:“嗯哼,其乐也无穷。” 这根本不是悄悄话,至少病房里所有人都听见了,燕南飞暗暗心惊,不敢置信的目光来回打量二人,的确也觉得这对养父子表现得过分亲昵。吴水牛只是一名未成年人,会犯糊涂也不奇怪,但阮元沛作为一名成年人,而且身为警务人员,竟然勾引未成年人,知法犯法,实在不应该。想罢,燕南飞看阮元沛的眼神就变得格外严厉。 水牛和阮元沛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倒是把两名队员的话听清楚了,阮元沛扬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冲动的小伙给抢白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唠叨个屁呀?最烦背后说三道四的,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牙齿。”话不多说了,直接上拳头。 “哇啊,这算什么?!” “恼羞成怒呗。” 开始俩还挺轻松的,打着打着,就真的被揍了。 “靠,身手太好了。” “老夫不成了,孔子,保重。” 看这闹的,就跟昔日燕十六还在世一个样,阮元沛莞尔失笑:“好了,别闹了,这是医院,你们想接受投诉还是见报?” 一句话,阮元沛从牛角下救下队员,水牛咂了咂嘴巴,又往床边坐下,这次是认真削苹果。 孔子和老万不减惊疑,目光就离不开吴水牛,暗暗研究这小子的真实身份,毕竟这身手也太好了……好得跟他们家进了坟墓的老大有得拼。也想着,大嫂会看上这小子,指不定就因为跟老大这么像的身手和个性。 吃上正常的苹果,阮元沛不觉劝说:“小子,现在的情况特殊,你也别留在医院,回去吧。” “不,明天放假呢,我要在这里过夜。”水牛断然拒绝:“照顾你。” 阮元沛听得心里暖暖的,可是更加头痛:“这里有护士。” “哦?”水牛眯起眼睛,心里不舒服:“是哦,你天天有护士妹妹呵护,就觉得我碍眼是吧?哼,偏不让你舒心,今天你别想见到半个女人了,认命吧。话说你带伤就别老想女人呀,看来老子很有必要好好监督你。” “我……”阮元沛哑口无言,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说他最近都没有想过女人吗?怎么能……虽然是事实。 旁边有人噗哧地笑了,定睛一看,孔繁旭已经撑着墙说不出话了,老万也举扇掩唇。 “队长,寡欲清心才是养生之道,你就顺应天命吧。” “别胡闹。” 喝止两名下属,阮元沛正沉思该怎样劝这小子回家,此时燕南飞上前,第一次发表意见。 “水牛,你不能留在这里过夜。” 闻言,所有人注视这位‘外人’,水牛也瞪圆眼睛。 “为什么?” 燕南飞几乎不假思索就说:“燕裘还在苏家等你。” 抬出燕裘,水牛没辄了,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手,心里立即有了选择:“不怕,我先给球球去电话报平安就好,我会留在这里过夜。” 阮元沛睨一眼燕南飞,不动声色:“那你赶快去。” “哦,这就去。”水牛不疑有他,转身就跑去找电话机。 听着脚步声迅速远去,阮元沛摇头轻叹,注意到燕南飞的目光,他收起笑容,出声让两名队员到门外去待一会。二人虽然满心疑惑,却在队长严肃认真的表情驱使下,乖乖出门了,房间里剩下俩人。 阮元沛悄悄打量燕南飞,淡淡地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燕南飞背着手,也不客气:“吴水牛只有17岁,你最好管住自己,别轻举妄动。” 阮元沛抿紧唇,眉头微微皱紧,但他并不逃避,出言回应:“燕先生倒是古道热肠,谢谢你的关心,至于我的儿子,我比谁都疼他,就不劳你费心了。” “是吗?”燕南飞态度冷漠,没有责备,却也不轻松:“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不希望这么好的小伙子误入歧途。” 脑海中闪过小子灿烂的笑容,阮元沛轻牵唇角:“我自然也不会让他误入歧途,所以,燕先生与其担心我的儿子,就不如多为你的侄子操心。” “你的意思是……”燕南飞眉头紧锁,心里想到一些可能,惊得瞠目结舌,不能言语。 这时候虚掩的门板再次被推开,来不及拦住人的孔子和老万无奈地摊手。 “你们在谈什么?”吴水牛感觉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不觉好奇。 燕南飞和阮元沛互觑一眼,同时回道:“没什么。” 水牛挑眉,心想——肯定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飘飘飘……挺尸去鸟…… 今天莫子教我,当人要随时装可爱,于是某雾握拳对颔下水汪汪眼睛望,大家觉得人家可爱不? 修……人家坚信,人家是很可爱的!!!!cj望。 46第四十五章:铁血教育 燕裘泡在浴缸里闭目冥想,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心境始终无法平静,双手揪住湿发,感觉细腻柔丝从指间流失,不觉加重了力道,即使扯得头皮生痛,也不愿意放手。燕裘憎恨失去,那种感觉就好像硬生生撕开他的血肉,啃噬他的心脏,尝过一回已经够了。他重重咬住唇才勉强稳住情绪,他要冷静,不那么焦虑,不那么悲伤,不那么愤怒。 当他接到来电,得知吴水牛跑去医院陪伴阮元沛的那一刻起,心情变得十分糟糕。阮元沛善意的慌言,吴水牛不顾一切赶赴,这两个人……不是真情流露吗?照目前观察吴水牛是不自知的,但已经够了,燕裘感觉最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情势十分不妙。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想认输,他不会坐以待毙,没有人比他更加深爱燕十六,打小他就认定要与燕十六终生厮守,必须让吴水牛明白,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人。 想罢,燕裘是一刻也待不住了,离开浴缸走向莲蓬,涮去身上泡沫披上浴袍匆匆走出浴室,却不料见到燕南飞,颀长身躯着一袭深色西装,衬得燕南飞格外俊,气势卓绝。燕南飞正背手站在窗前,听见声响才回过身。 面对刚刚沐浴过的侄子,燕南飞解释:“房门没有上锁,敲门也没有答应,就进来了。” 燕裘抓起毛巾擦试湿发,遮住眉头皱紧,他心里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叔叔会夜访他,肯定有问题,燕裘决定静观其变。 “嗯,没关系。” 这么应下来,就没话了,燕南飞渐渐咬紧牙关,看自家侄子毫不避违地着衣,不禁打量这年轻人。燕裘皮肤很白,这一点像堂嫂,身材不若表象那般弱质,肢体修长均称,由于锻炼,还挺结实的。而且他知道这侄子被堂哥训出一身好本领,在燕家其他同辈之中属上等,他实在怀疑,这样出色的年轻人,会是gay吗? 这厢燕裘已经换好衣服,扒了扒微润的短发:“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要出去一会儿。” “哦,这么晚了,还要去哪?”燕南飞状似关心地问。 燕裘也不隐瞒:“找罗伯特先生。”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5节 “有事不能跟我商量?” “……” 燕裘注视燕南飞,对可能发生的事若有所觉,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水牛要在医院守夜,他今天还没有洗澡,我想让罗伯特先生送些换洗衣物过去而已。” “……你真关心他。”燕南飞眯起眼睛,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燕裘,老实回答我,你对吴水牛是不是有不正常的感情?” “谁跟你说的?”燕裘不答反问,心里却早有答案。 燕南飞见燕裘不否认,心已经凉了半截,脸色一沉,冷声说:“你必须要回燕家,至于你要当律师的事,我会替你争取。” 燕裘眉头深锁,不自觉退后一步:“如果我拒绝呢?” 闻言,燕南飞看燕裘的目光更加严厉,语气更是不容置喙,异常强硬:“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这种行为,已经让燕家蒙羞。” 面对叔叔的指责,燕裘抿紧唇,语气也变冷:“用不着担心,我爸爸早就离开燕家,丢不了你们燕家的脸。” 燕南飞气极,他是真心着紧这侄子,不想燕裘竟然这般不争气:“你!你怎么不想想你爸,你就忍心让他绝后?” 提到燕十六,燕裘轻扯唇角,嘲弄:“他都死了,有没有后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怎能说这种话?!”燕南飞怒极,怒其不争,提手就一掌掴上这不孝不义侄子的脸。 啪地一声脆响,燕裘打了个踉跄,刚才戴上的眼镜已经飞出去,湿发凌乱覆面的样子异常狼狈。燕南飞是当过兵,受过训练的特警,由于怒急攻心,这一下根本没有留情,燕裘不躲不避硬吃下这一记,顿时眼冒金星耳鸣不绝,一边脸颊全麻掉了,满嘴里血腥味。他捂住被打的脸颊,一声不吭。 握住紧微微发痛的手掌,燕南飞越过燕裘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撂话:“从现在开始,不准备离开房间,直至我说可以。” 门在背后重重阖上,听着上锁声,燕裘拨开覆面乱发,指尖轻触脸颊,疼得他直抽气,可这牵扯到唇角,又是一阵剧痛,他不觉得眯起眼睛等待痛楚缓和下去,这才拾起眼镜,走进盥洗室去照镜子。果然,镜中斯文白净的脸庞烙下狰狞手印,半张脸红肿,嘴角也破了,一缕血延落颌下,触目惊心。 随手抹掉血迹,燕裘徐徐走出盥洗室,从里面将房门反锁。 不一会果然听见有人敲门,说是给他上药的,而他只是忍住痛冷声拒绝治疗。 房门不再被敲响,燕裘独自在寂静中沉思,颊边的痛越来越明显,这般想来,他真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爸爸很疼他,除了锻炼偶尔会受伤,燕十六根本舍不得揍他,而且即使是锻炼受的伤,那个人也会很紧张,又是上药,又是上医院,活像他受了什么致命伤似的,天知道有时候只是一点点红肿。 当然,他不会以为天下人都像燕十六那么疼惜他,不过今天揍他的是亲叔叔,感觉又截然不同。他总算对父亲所讲述的燕家生活有所体会,燕氏顽固的铁血作风,的确难熬,不是受不了苦,是打心底不服而已。燕裘相信自己是遗传了燕十六的叛逆心,暴力只让他更加反叛。 “就因为我是gay吗?” 对此除了不屑,燕裘没有别的感想,他轻轻嗤笑,反身躺落床上,想了想,还是用手机请罗伯特派人送衣服和食物到医院去,自个就别提衣服,连头发都没有心情弄干,就躺着神游。 因为刚才那一巴掌,除了脸颊痛,耳朵也有些堵住的感觉,理智告诉燕裘应该接受治疗的,可他骨子里却硬气得紧,有点要跟燕南飞怄气的性质,有点故意利用这伤的想法,他死命隐忍。只是有另一件事让他懊悔的,他现在想念爸爸,却在苏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想着有吴水牛在,就没有带上照片什么的,现在连翻翻相册解闷都不成,就这样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燕裘干脆念书,把高考练习试题集一页一页解答,不知不觉就伏在案上睡着了。 医院里,水牛环手抱胸板着晚娘脸死死瞪那床上看文件的病患,旁边前来探望伤患的医生也环手同样姿势,却饶富兴味地看着这多天来嚣张地无视他忠告而熬夜工作的警官在儿子瞪视下悻悻然搁下文件并乖乖躺下。 “哼。”水牛冷哼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不玩命了?” 阮元沛重叹:“只是想尽早解决案件……现在还早。” 还要诡辩? 水牛咬牙切齿:“是尽早解决你的命吧?lgb的,活腻了也不用这样磨叽,一句话,老子秒杀你。” 好了,阮元沛发现这时候是多说多错,干脆拉高被洞遮住口鼻:“我要睡了。” 水牛一把抓住被子扯好,顺手摁了摁,嘴里骂:“靠,你肩膀受伤怎么像脑子受伤了?三岁小子都知道被子闷着会出问题,你是智力退化了?” “……你嘴巴越来越毒。”阮元沛轻叹:“好好,我现在休息,你也别熬夜。” “得了,你睡。”水牛依旧那个姿势,大有观摩入眠过程的架势。 阮元沛唇角抽了抽,不知怎么说这小子,倒是医生见他怪可怜的,仗义执言。 “小伙,你要是这样瞪着你爸,他会失眠,走吧,咱们到外头去聊聊病患出院的事宜。” “哦?他可以出院了?”水牛的注意力被拉走,亦步亦趋跟医生走。 待二人出了门外,存在感薄弱的孔子和老万不胜唏嘘状,重重叹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嫂子,你何苦找这般一个‘小人’?”老万摇头慨叹。 孔子笑得别提有多龌龊,嘿嘿怪声从嘴里溢出,瓮声瓮气地说:“我说老万你真是不懂事,就是‘小人’才鲜嫩可口,就是想不到大嫂还好这口。” “人不可貌相。” “是呀,看以前总跟我抢冷艳美人,哎哎,反差太大了。” 受了下属调侃,相处八年余,阮元沛算是了解和认命,对这些管不住嘴巴,多半有口无心的家伙也很宽容,听 了这些话,与其说生气,他倒是更多的困惑,而且也不准备跟他们客气。 “你们尽拿我开玩笑,倒不会受不了我这癖好?” 老万和孔子微怔,互觑一眼,虽说他们嘴里贫个不住,但听队长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受惊了。不过之前已经调侃了这么多,现在也不好意思惊奇,都挂上挺无奈的笑容。 “受不受得了,你又不是看上我们,就是我们不好这口,也没有发牢骚的立场啦。再说你总比咱们老大好,也不知他怎么搞的,这么多年不找女人。要不是跟他洗三温暖见识过,还真以为他不行呢。” “孔子言之有理。” 孔繁旭来不及得意,一只听诊器砸中他的脑门,回头一瞧,有头蛮牛在刨腿,就立即闭嘴了。 “你们滚出来,别少着人睡觉。” 老万瞧一眼床上,刚才还精神抖擞地跟他们侃的队长瞬间‘沉睡’,乖得不得了,不禁不耻道:“含生怕死。” 阮元沛眉头跳了跳,双目依旧紧闭,而这一回老头脑中了病历夹,立即不敢多话,跟伙伴孔敏旭掂掂着排排坐,噤若寒蝉。 水牛跟医生谈了出院的问题,由于阮元沛身强力壮,受的这伤经过治疗已无大碍,近期就可以出院调养,他问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送走了医生,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着睡一晚,早上天泛鱼肚白的时候,就跟老万一起出外买了早点回来,陪着习惯早起的阮元沛一起吃过早餐,就等罗伯特派车子来接。 校服是昨天燕裘交代送过来的,水牛在医院换上校服,等到方宇鹏来接人,他才跟大夫人道别。 “我放学了再过来,你别给我搞小动作,知道吗?”水牛眯着眼睛等答案。 阮元沛轻叹,万分无奈地应答:“是是,我会很乖。” 满意地扬颌,水牛露齿笑了笑,挥别房间里三人,跟方宇鹏走。 走着走着,他发现方宇鹏不断从眼角偷窥自己,他不觉往脸上摸:“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 方宇鹏依旧是那古怪的神情,好一会才说:“燕裘被揍了,你知道吗?一边脸青了,嘴角也破了。” 轻快的脚步猛地止住,方宇鹏见证,前一刻的阳光少年变成地狱恶鬼。 “谁干的。”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即使好玩如方宇鹏,此时竟然不自觉老实起来:“应该是他那个叔叔。” 下一刻,少年人以极速飙走,方宇鹏怀疑这速度要破世界纪录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 未修…… 47第四十六章:公道 水牛一口气冲上加长礼车,不料燕裘不在车上,听司机说是请假了,水牛差点没掐脖子威司机把车子往回驶。 车子匆匆调头,方宇鹏刚刚赶得及上车,老实松了一口气。他与吴水牛对面而坐,本以为这小子会骂骂咧咧喷脏话,可今天的吴水牛却一改毛躁轻狂,展现出一派凝峻风貌,这使得原本就形格不错的五官更显棱角分明,与平常爽朗朝气不同,隐隐透出不容拂逆的王者气魄。方宇鹏抬手揉揉眼睛,确认是不是看错了,毕竟这小伙前后表现简直判若两人,可是眼前人并没有消失或者恢复‘正常’,依旧顽固地将深沉目光放落窗外,一言不发。方宇鹏算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已有些阅历,但这样的未成年人竟然让他寒毛直竖,不觉暗暗赞叹这小子是个人才之余,也感觉事情不妙。 稍微掂量一下情况,方宇鹏悄悄背过手给老大发短信。 “你少操心,出不了人命。” 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方宇鹏手上抖了抖,不觉扬眉睐向对面,轻扯唇角:“呵,我可以相信你吗?” 山民小子脸上不见笑意,含糊地嘀咕:“燕家人没有怕死的。” “啊?” 接下来车子车子驶进苏宅,方停定,吴水牛已经长腿跨出车厢外,箭步冲进屋里。在客厅遇上萧迪迪和苏奕雷,二人见到行色匆匆的吴水牛,都一脸困惑。 “球球呢?” 已经维持了很多天绅士身份的苏奕雷恍悟:“哦,他在房间里。” 不用多话,水牛又直奔燕裘的房间,急忙拍门:“球球?球球!” “水牛?” 听见回应,水牛赶忙拧锁把:“开门,让我进去再说。” 房间里静了一会,才又听见回答。 “从外面上锁了。” 燕裘语气平静,水牛也很平静:“好呀,我现在要破门,你找掩护。” 话落,水牛把鞋尖往地面磕了磕,估计球球已经准备好了,抬脚猛力一踹,巨响中房门应声而倒,随后赶来的人们只来得及看见这小子掸了掸裤管,大步跨进房间内。 后来的人看得两眼发直,好一会才知道赶上去看看。 这边水牛进入房间立即就看到站在衣橱旁边的燕裘,他三步作两步冲过去捧住燕裘的脸,细细一看,白皙的脸颊红肿不消,嘴角处淤清破皮,好好一个斯文俊秀小伙都破相了。水牛差点咬碎一口白牙,他力控制努火,几乎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可又怕弄痛儿子,就尽量把动作放轻柔。 燕裘只是凝视着眼前人,乖巧地任由摆布,一言不发。 “来,给你上药。”水牛把燕裘拉到床边,头也不回地说:“药箱呢!赶快拿来!” 罗伯特递一个眼神,萧迪迪接下这活。 “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还是让医生瞧瞧。”絮絮叨叨地问着,水牛见燕裘不吭声,嘴上也停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问:“吃过早餐没有?” 燕裘抿紧唇轻轻摇头,也不用水牛发话了,罗伯特支使方宇鹏张罗去。 水牛知道燕家人身手厉害,怕的是燕南飞没控制好,一巴掌可能打出其他毛病,例如脑震荡或耳膜受伤之类,而脸上的是皮外伤,在场男人们多半是刀口上讨生活的,对付外伤机会多了,熟能生巧,在医生还没到来之前,就把伤口处理好。 方宇鹏给送来的是一腕麦片粥,根据他的说法,厨师们还没有上班,他的手艺只能做到这个。水牛尝了一勺子,味道还不赖,才给燕裘吃。 燕裘年纪才十七岁,再冷的性子,受委屈后有人关心有人疼,心里还是热烘烘的,眼眶微微红了。何况他怄了一夜气,昨夜今天都没有东西下肚,当下也不挑,乖乖进食。 趁这空档,水牛也不管其他人,单刀直入:“这一巴掌吃得结实吧?为什么不躲开呢?”他了解燕裘的身手,而现在儿子只有脸上的伤,明显是老老实实站着挨揍的。 送到嘴边的调羹停住,燕裘迎着清明的双眸,垂眸:“生气。” “气什么?”儿子竟然白白挨揍,水牛也气,一把抢过调羹吞掉麦片粥再把调羹塞回儿子手里,义正词严道:“谁教你生气就要挨揍了?草呀,惹你生气还敢动手,你就该还手!还有,打不过就记得逃,知道吗?” 燕裘眨眨眼睛,失笑。 “笑什么?老子是认真的,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水牛气得直拍桌子。 这会燕裘含笑点头:“我知道。” “嗯。”水牛满意了,点点头,也不管一众看愣了的围观者,径自问:“那说吧,为什么生气?” “我能说?”燕裘轻声问。 “说呀,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了?” 得了保证,燕裘轻颔首:“昨夜你去陪阮元沛,我就特别生气。” “呃!”水牛抹了把汗,唇角轻抽。 “后来叔叔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gay,我觉得他是心里早有定案,也就没有隐瞒。结果他说我这同性恋简直就丢光燕家的脸面,也对不起爸爸,我生气,就挑衅了几句,然后……他说要带我回燕家,不管我愿不愿意。” 水牛给后头惊呼的人们抛白眼,脸颊上泛起尴尬的微红,可他也没有大呼小叫,就是动作干脆起落地起身按住燕裘的肩膀,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你留在这里,把麦片吃完,过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东西。” “去哪?” 水牛直接问金发灰眸的外国人问:“燕南飞在哪?我看他的车子还在,他没有离开吧?” 罗伯特看看燕裘的脸,立即老实回答:“在客房,跟我来。” “嗯,萧哥,麻烦你给我盯紧球球,他不吃点东西不成,没有吃完这碗麦片都别让他出门。” “不!我也要去。” 燕裘赶到门边,但唯一的出口给萧迪迪壮硕的身躯给堵住了,那几人已经快步走远。 行进间水牛凑空拨了通电话,挂断后就发现几人都在瞪他,那眼里多是敢置信。他都懒得理会这些人,边走边舒松着筋骨,准备大干一场。 “真有地方卖那个东西?”方宇鹏好奇。 水牛耸耸肩:“这家店专营宠物食品兼营‘惊喜’服务,有创意吧?” “……你好像很熟悉b市。”方宇鹏满心好奇,特别对这个晓得变脸的小子,尤其感兴趣:“你不是才从山里出来没多久吗?” 对这种旁敲侧击的问话,水牛连回避都懒得:“没法子,老子上辈子在b市混得很滋润。” 话落,人已经到了门前,水牛这一回不玩破门,而是很有礼貌地敲门。当燕南飞打开门就见到这样的组合,讶异浮上脸庞:“有什么事?” 水牛露齿一笑:“你揍了球球,我来讨公道。” 燕南飞收起惊讶,冷厉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这小伙子,最后侧身让了让:“进来再说。” 水牛不客气,走进房间里,顺道把其他人关在房外,从里面把门反锁。 燕南飞看这动作,浓眉轻轻聚拢,却也没有特别在意,而是领导话题直击中心:“这是我们燕家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家事? 水牛皮笑肉不笑,牙齿磨得勤:“就因为是家事才要管,你凭什么揍燕裘?我……燕十六惜着疼着,十几年来没舍得动手,你他妈的趁着他死了老爸就动手揍他了?燕南飞,你这叔叔当得忒失败。” 燕南飞再怎么持重,听这指责也淡定不下来,眉头挤得更紧,语气因恼怒而更冷:“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动手?吴水牛,你关心朋友也该有个限度,少管闲事。” “闲事?老子就要管闲事,怎么样?你揍他,不就因为他是同性恋?是,他挑衅你在先,这是他不对,但你这大叔给小孩子计较就有问题了,他大爷的,你当教育孩子是在驯兽呀?说不通就直接抽一顿,好给他长记性?” 吴水牛一通话证来连讽带骂,虽然不粗鄙不雅甚至极不中听,却是有道理在的,燕南飞顿时语塞,他动手就是理亏,吴水牛要拿这个说事,他也没辄,不过他仍然不服,依旧认为燕裘搞同性恋就是不对。而且这时候,他作为叔叔的细胞也 膨胀了,比起燕裘,吴水牛就外人,而且还是这么个多事的性子,他不免就将错联系到这小子身上……或许燕裘会变成同性恋就是因为这小子太热心给整的。 “哼!吴水牛,你知道他喜欢的对象是谁?还是你根本就是带他走歪路的人?” 水牛一把抓起床上枕头就砸过去,毫无杀伤力的凶器轻易被挡下,水牛也就志在搞些小作下下火,不计较有没有砸坏这颗榆木脑袋,倒是燕南飞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拳头就砸在枕头上,即使隔着这堆棉花也让他手臂发麻,可见这力量有多蛮横,不禁令他暗暗心惊。 “燕南飞,你个孬种,爱男人本来就比爱女人过得要苦,你这当叔叔的不支持就罢了,还落井下石,你不想想自从燕十六死后,你就是最亲近他的长辈吗?草,燕十六泉下有知,都要回来掐你这个没担当的混账。” 燕南飞眉头深锁,双目眯成细线状,目光聚焦吴水牛身上:“吴水牛,我本以为你比较务实,不料你竟然厚颜无耻成这德性,我哥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绝对不可能接受燕裘这种行为。” “是哦,燕十六用屁股吃饭用嘴巴拉屎的,遇到罪犯还会化身奥特曼。醒醒吧,燕十六也就是个凡人,被子弹嘣了还是会死。他刚刚知道儿子的性取向的时候,他可能会吓到,但始终要想通。可你就越活越像燕家人,动辄就上棍子拳头,你就把自己倒忘得一干二净了?是谁说宁愿要玩具熊也不要一套迷彩服?你小时候也不喜欢拳头,现在就给自个侄子拳头,还不让人不平?你秦始皇呀?!” “吴水牛,你是什么人?!” 燕南飞原是气吴水牛嘴巴不饶人,可后来越听越心惊,毕竟这人对他的生活小秘密如数家珍。 “我?我是你哥。” 撂下状似撒气的回话,水牛也惦记着儿子,当下握拳发话:“燕裘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自己想清楚。” 未等燕裘飞作出回应,水牛迅速宣布:“现在,我要在你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 “你要动手?”语气是不敢置信,毕竟他是在职特警,可不是随便能扳倒的。 然,一头牛哪管你是牡丹还是菊花,嚼过再说。 水牛真的不废话,一拳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飘去挺尸…… 48第四十七章:恶整 大伙等在门外,听见里头动静简直像是拆迁队在作业,顿时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破门而入,看看这二人拆的是什么,说不定是对方的骨头。 应该不会……吧? 方宇鹏试图透过钥匙孔和门缝观察,只可惜苏家不用便宜货,门户严得风都不透,何况景象? 罗伯特首先噗哧一声捧腹大笑:“这小伙真带种,没有谁不敢揍的。” 这般说来,罗伯特和吴水牛也是先从打架开始认识的,苏奕雷侧目,方宇鹏接着也喷笑。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罗伯特兴味盎然,才张嘴,却被苏奕雷一个抬手动作制止,二人同时挑眉睐向这个自从变成绅士以后就没有再恢复的‘雇主’,等待‘指示’。此时,相较于方宇鹏的兴味,罗伯特又多了几分关心和专注,直看得他的狐狸下属双目眯成细细一条缝。 苏奕雷仿佛未曾注意二人的小动作,仅仅是凝视眼前木门,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它,看见里头情况似地,眼中仿佛浮现一丝光芒,带着期待与恐惧,苏奕雷抬手,掌心压在门板上,轻轻敛目,侧耳聆听房中动静。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6节 这一古怪举动又惹得旁边二人侧目,方宇鹏收到老大的暗示,环手抱胸默默看戏,罗伯特则坦然表达关心,毫不避讳。 房间里的确报销了不少家具,只见吴水牛一记旋踢,复古式木雕的床柱应声折腰,行凶者方站定又发起另一轮攻击,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伶俐,力量却好比海格力斯再世。燕南飞瞅一眼断口参差的木刺,如果双手挡上这一脚,必定不会轻松到哪里,不禁重重咂一下嘴巴。打从刚才开始,燕南飞已经不敢轻视对手,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配上这身与年龄不符的硬功夫,简直是诈骗。更何况,吴水牛用的是燕氏功夫,要知道燕家有一套独传功夫虽不是什么飞檐走壁的盖世神功,但在现今武学界也是赫赫有名的,而今一名打深山里出省城才没多久的山野小子竟然把这套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叫他怎能不惊讶? 惊讶过后是深深的疑惑,燕南飞面对凌厉攻势不再犹豫,迅速转守为攻,然而一直步步紧逼的吴水牛不但没有因此而退怯,脸上挂起得逞的灿笑,意气风发,手势一换,攻势更凶猛。燕南飞意外之作,自然不敢待慢,全力认真对付。 这么一来杀伤力升级,战圈内物件无一幸免,一大一小砸爽了,手脚越来越放得开,连燕南飞也在多次迎来对手笑容而渐渐享受这场比拼。 吴水牛飞脚踹坏衣橱,燕南飞肘击撞坏书架,小伙抓准对手一击结束后短暂的停顿欺近锁喉,却被燕南飞及时格挡脱身,只好借对方踢出的一脚顺势拉开距离伺机发出下一轮攻击。此时二人纠缠也有十几分钟了,身上都出了汗,呼吸也加重,可他们脸上除了专注以外,还有竟是笑容,哪有半点决斗的范? 燕南飞轻轻转动被踢痛的手腕,无奈:“非要分出胜负?” 水牛扬眉,动动中了一拳的臂膀,还是笑:“什么胜负,我的目标是你的脸……嗯,萧迪迪大概快挡不住了,咱们不玩啦,速战速决吧。” “什……” “开始啦。” 来不及多说,在吴水牛的宣战下,两人又一番拳来脚往。可就如吴水牛说的,速战速决,燕南飞打出一拳,这家伙竟然不躲不闪迎上来,当他察觉有异已经来不及了,这小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稍稍扭腰,拳头就擦过腰侧过去了,但燕南飞却只觉左脸一麻,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躺在地板上,只来得及一脚扫倒对手,争取了反击机会。 然而吴水牛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却没有再攻击的意思,一边扶着腰一边用手掌重重拍打地板,得瑟地哈哈大笑:“阿飞,你变国宝了。” 经这一提,燕南飞倒是终是注意到左眼视力有些模糊,连忙找镜子一瞧……肿了。他就这么僵住,龟裂的镜片影出无数张可笑的脸,他有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有些生气,有些无奈,有些惊奇,更多的是无力感。 这小子说到做到了,留的记号真是别致……他明天怎么见人? 这厢吴水牛已经揉着屁股往外走,拉开门见到苏奕雷奇怪的动作,微愕:“咦,卷卷,你这是干什么?” 苏奕雷徐徐掀起眼睑,黑眼珠巡过吴水牛疑惑的表情,上下将人打个仔细,在对方沉不住气之前开口:“受伤了?” “嗯?哦,皮肉痛,没事。” 山民小子拍拍大腿揉揉脖子挥挥拳头,动作率性豪迈,果真生猛活力。 目光透过小伙肩侧看见房间内狼籍境况,苏奕雷倒不心痛这点钱财,只是心里有些话已经到了喉间,咽不下了,便有些毛躁地问:“你为了燕裘跟燕南飞动手,难道你不怕输吗?” 吴水牛瞠目,瞅瞅罗伯特明显不管事,方宇鹏也是看戏的,房间里有个还躲着,眼前这个似乎很执着,自觉是逃不过了,也便直面问题:“当然不怕,我了解他。” 这才是最让人困惑的地方,不过现在主角是两们,旁人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如果他比你强呢?你还会动手吗?”苏奕雷又问。 水牛扬眉,撇撇唇,也不客气地打量苏奕雷,实在没瞧准这是哪个人格出来了,干脆不猜了:“嗯,会动手,不过要做些准备,确保我不会糗掉……不过能叫老子准备的人物并不多。” 后来的,苏奕雷其实不在意,他只需要一个保证:“那你说过要帮助我,也是言出必行?” “当然。”回答是果断的,水牛拍拍苏奕雷肩膀,安慰:“放心,咱们男人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的事我不会忘。” 苏奕雷微微启齿,似乎想说什么,又拿不定主意,双唇竟然在微幅擅抖,这成年男人竟然像一只坐箱子里等人领走的小猫似地,踟蹰无助。 水牛心进而一阵霹雳,寒毛直竖,怕小卷卷或者哑巴出来了,他又得当保姆。要知道,他吴水牛水来土掩兵来将尝天塌下来也顶得住,就怕被人软绵绵地巴住,那是孙猴儿扣上了紧箍圈,只能乖啦。 明显罗伯特和吴水牛是有着天壤之别,他老大似乎很心疼这样的苏奕雷,当住所有人面前,竟然情不自禁将人圈进怀里,那动作细腻轻柔,犹如对待易碎的宝物。水牛看得额角直跳,毕竟听说罗伯特有意,但苏奕雷似乎无情,那他就要替朋友挡挡色手,于是乘罗伯特不察,一把将人送到方宇鹏怀里。 一大一小俩男人互换眼神,竟然默契地走开一段距离再谈话。 直视罗伯特略含怒意的目光,水牛无赖地耸肩:“大萝卜,是男人就不该乘人之危。” 罗伯特轻摩眉角,脸上玩起无奈之色,叹笑:“真是块没情趣的石头,功夫小子,这不叫乘人之危,这叫呵护。” “切,有什么差?”水牛冷哼:“总之你管好自己的老二,敢随便动苏卷卷,老子叫你当太监。” “太监?” “木有。” “……还真狂,难道你不知道苏对你有兴趣?既然对他无意,就别太多事。” “靠啊,你什么逻辑,不跟他谈恋爱就不管他死活么?” “伙计,难道你不明白正因为这种暧昧不明,才让苏心存希望吗?一个燕十六已经够他伤心了,你不要多事。” 听过这话,水牛眉头皱得死紧,喃喃:“他有难我就帮定了,至于恋爱的事,自然会说清楚,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得了。” 罗伯特注视这光明磊落的小伙,好半晌才以美语呢喃:“废话,我都忍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接近这个人,我怎么也不会白废功夫。” 闻言,水牛不胜唏嘘:“同志,好好坚持,哪一天他点头了,你们就白头到老吧。” “自然,只有这样。”罗伯特环手抱胸,满脸无奈:“等他忘记了燕十六,我就该有机会了,所以你也给我制造点机会,表现表现。” “老子不当媒人。” “啧,你就该去找阮元沛谈恋爱,少来打搅我们。” “我靠,你这什么屁话。” “只是实话,兄弟。” “我跟大夫人之间坦荡荡。” “你们还是直接□裸吧。” 眼看中美大战即使拉开帷幕,那边却传来方宇鹏的惊呼。 “苏先生?!老大,快来。” 二人同时将视线移向声源处,只见苏奕雷整个软软地挂在方宇鹏臂膀上,燕南飞也闻声从房间里出来……戴了一副墨镜。这边二人同时有了动作,但罗伯特身高占优势,先一步抵达,弯身轻轻巧巧抱起昏迷的人,果断下令:“带方鸽来。” 水牛弯身捡起手杖,看着这横抱的姿势,心脏咯咚一下漏跳,脸上竟然微微发烧。他想起那一次,就被大夫人这么抱着,那感觉可奇妙,他一向强壮的心脏竟然会有赶过负荷的感觉。不禁想:苏奕雷是不是也这种感觉呢?等一会得问问。 既然要找方鸽来了,水牛自然不会忘了儿子,拐个弯弯就往原来的方向走,顺道拍拍燕南飞肩膀:“你也治治吧。” 燕南飞唇角抽的抽,抖抖肩膀卸了吴水牛的手,大步离开。 水牛趁机冲进一家客房拎起电话拨打,不一会话筒另一头响起严肃的男音。 “管家,给我转燕归来,就说是关于他小弟燕南飞的……来哥么,听我说……”水牛噼呖啪啦说完一通,不管对方的质问就挂上电话,转身就走。 燕南飞招上属下,匆匆坐上自己的车,铃声就响起了,来显竟然是大哥,他立即接起:“大哥?” “南飞,你在b市惹上什么麻烦了?” 听着熟悉而严肃的男声,燕南飞不觉摘下墨镜,来一眼后视镜上红肿的左眼,沉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有人来电告诉我,你曾经把尿床的被子偷偷换给我,导致我后来被罚跪在祠堂一天一夜,大声喊了一千遍‘我不会再尿床’。当然,事隔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为了当年跪到脚麻掉挨冻受饿丢尽脸面而在今天怨怪你什么,可是你得注意……毕竟藏不住秘密是大忌。对了,听声音那只是个年轻男孩?是跟你有仇?” 燕南飞落了一额冷汗,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越来越明郎:“见鬼了。” “南飞?” 话筒另一头的声音越发模糊,正当燕南飞想得入神,一只黑糊糊的东西嗡嗡挥着翅膀落在后视镜上,嚣张地迈动毛腿四处蹿动。燕南飞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攀升,接着嗡嗡的扇拍翅膀声中,在嚓嚓的毛腿爬动声中,蟑螂大军自车座下蹿出,欢乐地享受自由。 燕南飞只觉寒毛直竖,呼吸窒住,在蟑螂堆中抖着手扣开车门,毫无形象地蹦出去,像只巨型兔子似地蹦蹦跳跳。 众人张口结舌,看着这西装革履的酷哥突然发骚跳起怪异舞蹈来,正困惑,突然见蟑螂大军自车子中飙出,立即恍然大悟外加汗流浃背。 这么多的蟑螂,上前去踩也是踩之不尽,有人福至心灵,大喊:“啊!黑x风!” 有人应和:“这只有x菊。” “唉!凑合吧。” 下一刻,灭虫大队人手一支杀虫剂,往燕南飞身上喷杀。 那一刻燕南飞又气又怕,身上簌簌发抖,蟑螂哗啦啦地落,不禁恶从胆边生:燕十六,你个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去,把阮元沛接到苏家来。”—— 作者有话要说:咱其实觉得x菊的味道还不错……真的……黑x风就太残酷了。 所以说,我真是善良。 飘去睡,未修,明天再修。 49第四十八章:爱 方鸽过来,看见几名患者都是熟悉人,当即叉腰分腿摆成茶壶状扯开那又尖又细的嗓儿霹雳啪啦来了一段绕口令,直让人暗赞其r≈b水平高超。医生这职业虽然是救死扶伤的,但当起屠夫来也很称职,因此没有人敢公然顶撞手握生杀大权的方医生,包括吴水牛,也被眼前这雄性左一个‘人家’右一个‘心肝儿’摄个兰花指扭小腰甩屁股拖拉着尾音发出的娇嗔给森森地震惊了,僵着脸半晌没憋出个屁。 终于在水牛脑袋里数了一千只小鸟,燕裘心里复习完下学期的知识,罗伯特攒足时间深情凝望睡美人,方宇鹏手机里仅存的十来首歌循环三遍,方医生终于满足了,愿意‘高抬贵手’妙手回春。 燕裘脸上的伤被重新处理,确认只有轻度耳鸣症状,方医生给开下药方。水牛因为大胆质疑方医师的专业水准,而遭到报复性地扒剩一条裤衩,光着身子被拍上数块镇痛胶布,方鸽有如洪七公上身,降龙十八掌是掌掌带劲,即使健壮如水牛也好一番龇牙咧嘴,那一刻水牛终于明白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不限于性别与年龄的。而苏奕雷要等醒来才能了解情况,方鸽就搬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对俩带伤的小子甩手驱赶:“都去休息,别污了这空气,滚~滚~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吴水牛和燕裘求之不得,几乎是夺门而出,这狼狈样惹笑了对方。相傍而走,燕裘心情渐渐平覆,悄悄睨视身侧心情甚好的人,心中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 “谢谢你。”燕裘发自内心地真诚道谢。 水牛听这话,立即伸手揉乱儿子一头服贴柔丝,笑说:“咱俩还谢什么?” 闻言,燕裘回应并不热情,只是抿紧唇轻轻点头,他没有忽略水牛因此而失望的神色,心中微微泛痛,脸上却波澜不兴。吴水牛为他做的一切,他又怎会不感动?但吴水牛要的是父子情,这是他不敢给也不想给的,攥住重生这离奇的机遇,燕裘怎能不好好把握呢?即使要花上再多的时间和心力,他都不愿意退缩,可是…… 眼角余光把吴水牛几个伸展动作收揽眼中,燕裘暂时将心事抛之脑后,带着不舍发出轻叹:“不过是一巴掌,下一回别太冲动,弄得遍体鳞伤,不值得。” “不值得?”水牛拔尖声音怪叫,眼睛圆瞪,对儿子的话不敢苟同:“你叫我眼巴巴看着你受了委屈也不做声?那还是干脆请老子吃‘花生米’吧。还有,你以后不准再拿身体开玩笑,再有下一回,我就收拾你小子。” 燕裘眨眨眼睛,抬手托了托眼镜,虚心求教:“吴同学,你准备怎样收拾我呢?” 这下水牛真被问住了,傻傻地张着嘴‘我’了半天也没有搞出半点实质内容,最后在燕裘愈发可恶的促狭笑容下,父严轰一声灭顶,水牛双手一掀,没有桌子杯具翻飞也有了那个气势:“打屁股!” 燕裘噗嗤地喷笑,心情是既愉悦又温暖。 的确,这个人想出这惩罚,已经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燕裘才不想犯错,不敢轻易消耗这个人的爱和信任,他轻轻叹息:“我明白了,以后会以保重自己为首要。” “嗯,没错。”水牛连连点头,拍打儿子肩膀以示嘉许:“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嗯,所以你也会做到这一点?” “呃?”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爸也是这么个冲动性子,所以我偶尔也会失控,当然,用这形容你并不对,那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如果不先正己身,我又何来榜样?” 话罢,燕裘还十分斯文地支了支他那金边眼镜,温文如暖春。 水牛却有拿脑袋撞墙的冲动,毕竟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化成利箭直戳红心,他强壮的心脏已经成了刺猬。热血少年此时就跟霜打的茄子没两样,蔫蔫地对着燕裘应和:“唉,我以后会注意……” 闻言,燕裘却知道可信度不高,如果这人真的决心要做就会承诺,但见这态度,燕裘他了叹息也别无他法。不过,从很多年前这个人已经是这性子,从前他不曾改变这个人,如今也并不准备多此一举,因为这正是吴水牛的魅力所在。 “幸好……你没有变。”燕裘情不自禁,轻声喟叹。 “咦?” “没事。” “哦。”水牛轻点头,微微转过脸去,心里好一番挣扎:燕十六你个孬种,躲个毛线哦,这不明摆着球球知道真相嘛!乘机迎上去认亲啦,认亲!可,如果球球认亲后依旧告白,那老子不是万劫不复? 这世上能让水牛犹豫的事情实在不多,儿子就是这为数不多之一。 “水牛。” 正当这活了三十五年又几个月的小伙子闹心之际,燕裘似乎还怕这头牛太闲着,故意轻唤一声,那语调犹如情人相依低语般暧昧煽情,营造出布满粉色泡泡的气氛。 吴水牛思想斗争正进得行如火如荼,突闻轻唤声,由于内存不足,处理器转不过来,一切华丽附加效果被屏蔽,牛牛直接接收原始内容,于是启动父亲模式,堆起温柔宽容的微笑问儿子:“怎么啦?” 咻—— 在苏宅长长廊道中,燕裘服贴柔软的黑发随着萧瑟秋风轻轻扬开。 山民小子困惑地瞄瞄四周,确认这是实在没错,于是挠耳抓腮,摸不清头脑:“搞什么,刚才好像有阵阴风。” 一脸木然的燕裘见着这傻子模样,实在无法生气,扶额失笑。 “怎么啦?”吴水牛满头问号,摸不着北,还伸手探探儿子的额头,瞧瞧是不是起烧了。 燕裘一把握住探到额上的手,没见着对方抗拒,便顺手攥紧不放了。他凝视吴水牛,从这双清明的黑眸中看不到一丝杂念,也正因为如此,燕裘特别沮丧。这个人对他毫无防备,关怀备至,全因亲情,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开窍呢? 这是燕裘遇上的一个大难题,努力至今依旧无法解开。 水牛看见儿子心情不大好的模样,殷勤地反握燕裘的手,大步走:“上厨房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燕裘却不走,扯住水牛面对面而立。 水牛满脑袋问号,却也耐心等儿子发话。 燕裘心想着既然迂回永远都不着重点,那就偶尔下猛药,只要拿捏好分量,说不定会有转机。心意已定,燕裘轻轻咬唇,鼓起勇气开口:“我……” “小子?” 正要说话和正要听话的俩人同声偏首看向来人。 燕裘微讶,可下一手掌心被凉意侵袭,他后知后觉地回首看向吴水牛,后者脸上满溢的惊喜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压落他的心头。在这一刻,年轻的燕裘惶然无助,除了傻傻地目送这人从他的手掌心脱逃,奔向另一个人。 心像被掏空了,燕裘把失去温暖的手心捂在左胸处,感觉里面空空的,眼睛有点发涩。 “大夫人!你怎么出院了?”水牛惊喜过后是恼怒,因为医生说过阮元沛还要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阮元沛看燕裘的一眼似乎不经意,下一刻却压下摸摸这颗小平头的想法,他叹笑:“还不是因为你闯祸?燕南飞说你找他干架,是吗?” 臭阿飞,敢告状?!水牛恨得牙齿痒痒:“臭小子,都当大叔了,还搞这些小手段。” 阮元沛无奈苦笑,但见小子活蹦活跳,也松了口气:“有受伤吧?” 闻言,水牛拉起短t把贴满镇痛胶布的上身亮出来:“就这样。” 阮元沛揉揉额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痛,低骂:“你小子,安份一刻也不成?” “切,他揍了球球,我怎能坐得住?” 知道因为,阮元沛了然地‘啊’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在燕裘贴着药贴的脸颊,眉头轻轻聚拢。毕竟燕裘是燕十六的儿子,就算没有吴水牛这茬,他也见不得燕裘受欺负。 “燕南飞是燕裘的堂叔,他为什么要动手揍燕裘?”此刻,阮元沛语气变得严厉。 不等水牛开口,燕裘信步走近:“因为他知道我喜欢水牛,知道我是个gay。” “球球!”水牛吓了一 跳,不理解这小子怎地越来越敢说。 阮元沛倒淡定多了,迎向眼镜后挑衅的瞪视,不动声色。但见小子急得炸毛,不觉莞尔,也不忍心看他这样团团转,连忙拍拍肩膀安抚:“好了,别慌,对待别人的心意好好回应就是。” 水牛撇撇唇,嘀咕:“站着说话腰不痛。” 阮元沛厚实的大掌老实不客气地招呼了吴水牛饱满的后脑勺一下,水牛抚着脑门龇牙,唇角却引不住上提。 “我靠,谋杀呀?” “没事,你不是很能挨?”话罢,拍拍水牛胳脯上的镇痛胶布。 水牛不依了,蹿起来踹这家伙,阮元沛急忙躲开,哈哈大笑。 他们这样和乐,看戏的人可不好受。燕裘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挂起飓风预警信号,随行的孔子和老万眼巴巴地看着,暗暗乍舌……大嫂,你怎么跟小孩子抢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转角处。 “都还是小鬼吗?在走道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众目睽睽下,燕南飞西装革履,脸戴墨镜,一身黑白分明,俨然是《ib星际战警》的经典造型。 室内戴墨镜?所有人挑眉,只有吴水牛掩嘴偷笑。 燕南飞咬牙切齿,在众人注视下清了清喉咙:“阮队长,燕裘,我们需要谈谈……燕十六的问题。” 偷笑的人倒没什么自觉,其他人则眉头深锁,感觉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咱要出门了,没有时间了……匆匆出走。 没有时间修,回来再修……抚摸,将就将就哦。 咱上北京,4号回归。 8月4号恢复更新,么么大家……咱回来了,写个肉肉送你们吃哦。 50第四十九章:是不是爸爸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7节 燕裘转过身,毅然举步离开。 “站住!”燕南飞容不得侄子任性,沉声喝止,语气严厉。 燕裘止步,不是因为折服,而是因为他的手掌正握在吴水牛手里。他惊讶地注视吴水牛认真的表情,突然一股寒意由相握的手袭来,直蹿颅内,他聪明的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燕裘与燕十六当了十几年父子,说他从未见过爸爸严肃的一面,那是胡扯。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给通宵达旦研究案情的父亲泡茶煮咖啡,他明白这表情代表什么,通常只代表这个人已经执拗地决定解决问题。 不过对象从不是他……从来不是。 即使排斥,燕裘却抗拒不了这样的吴水牛,两名年轻人相凝无语,看在别人眼中又是耐人寻味的。至少老万和孔子认为是,他们面对这微妙中带些暧昧的气氛,竟不知为何就不敢放肆,要知道语锋犀利性格狂妄一向他们的特色,为什么妥协?为什么? 燕南飞和阮元沛对燕十六有不同程度的了解,他们都认得燕十六认真的模样,当下各自有了思量。 “球球,我们谈谈吧。”水牛说,声音特别低沉,如果说平时吴水牛嘹亮开朗的嗓门好比让人身心舒爽的万里晴空,那么现在的它就像无星月点缀的浓稠夜色,令人彷徨。 燕裘沉默,虽然他并未表现出太强烈的情绪,但那眼中流露的挣扎已经足够让人于心不忍。 吴水牛从来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上辈子不是,现在也不是,但这份决心在面对儿子的时候却是削弱了,他现在想要抱住儿子惜惜,可是这么做就等于自毁武功,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球球可以坦然向任何人承认对他的感情,情势前所未有的严峻,退让不得。 两名少年人抿紧唇,眼神暗暗较劲,就好似武林高手互拼内力,只看谁毅力更胜一筹。 气氛益发沉闷,老万和孔子俩面面相觑,燕南飞眉头轻蹙,可他们都未来得及说话,始终面无表情的阮元沛突然上前迈了几步,劈手勾住吴水牛脖子,在燕裘惊愕的愣视中将人拖开。 阮元沛动作干脆利落,让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脸上却挂着温煦微笑,粉饰掳人的失礼行径。 “好了,老万,孔子,你们到方医生那里去待着,苏先生有消息就立即通知,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谈谈。” 老万和孔繁旭听见大嫂都开腔了,也很给面子,憋住满腔疑惑离开了。 吴水牛就着勾住脖子的手侧头投予阮元沛感情的一瞥,阮元沛放开手,拍拍这颗小平头,转而面对眉心紧蹙的燕南飞,完全不将那利刃般割人的目光当一回事,淡然道:“你要谈燕十六,要捎上我吗?我跟他……关系也不一般。” 水牛感觉脸皮微微发烫,暗骂这大夫人说话越发的油腔滑调,不过就是主副队长关系嘛,有必要讲得这样暧昧吗? 然而他不知道,阮元沛是故意的,这名成熟男人此时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因为他不甘心,他对预测到的发展有怨念,可他没有因此而想办法扭转乾坤,而是选择小小的报复。 “好了,都跟我来。” 燕南飞眉间紧锁,忿忿然将吴水牛带离这危险的一大一小,还狠狠白了这不争气的山民小子一眼。 水牛被瞪得莫明其妙,但见后头的人已经跟上来,也就没有多余地挣扎,顺着往前走。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苏家大得有些过分的宅子里挑了一处豪华套间,几人坐在沙发上,阮元沛从吧台倒了烈酒和果汁各两杯,分别搁到各人面前,略显惬意地落坐,仿佛不注意任何人的注视,却其实是在掩饰自己要酒的真正意图——他需要烈酒的辛辣,以保持清醒冷静。 水牛偏首一瞪,眼睛微微眯起,充满威胁意味地盯紧还用三角巾吊着的手臂,开始磨牙。 阮元沛苦笑,掂了掂酒杯:“这个量还可以。” 吴水牛不说什么了,一把夺过酒杯,比了根中指,然后将自己的果汁推过去。 阮元沛瞥向色彩鲜艳的果汁,轻叹,却乖乖把果汁带到跟前,妥协了。 这时候水牛脸上张扬着得意神色,仿佛这是一项创举,很了不起似地。 燕南飞恨得咬牙切齿,睐上侄子一眼,打从刚才开始这侄子就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不过他这些年岁也不是白活的,自然没有漏看燕裘那几乎捣破布艺沙发的狰狞弓曲着的十指,心里暗忖:荒唐! 这些人,这些男人,这些头脑不知道还是不是清楚明白男人,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争风吃醋,搞同性恋,燕南飞真怀疑燕家老祖宗要是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活活被气死。而且他决不能接受,如果吴水牛真是燕十六,真是他的哥,就绝不会跟男人搞屁股!肯定是这些脑筋不清楚的人,胡乱利用哥那仗义豪爽的性子。 燕南飞已经暗暗在心中有了定义,语气更加不善:“够了,都给坐好,吴水牛,你过来我这边坐。” 水牛瞧瞧,左夫人右儿子的,自觉位置险要,立即投奔光明,跳燕南飞身边去坐了。他这一举动让阮元沛眉梢轻挑而已,倒是燕裘把十只指头扣得发白,让人怀疑他真的要把沙发套给硬生生扒下来。 反观燕南飞,因为得到配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郁结心头的那道气总算舒畅不少。他得意归得意,正事也没给忘了,当下不再担搁,利落发问:“吴水牛,你今天做了什么事?” 今天这头牛做的事可多哩,可是别人该会有罪恶感的事,吴水牛倒是做得坦荡荡,也承认得爽快:“我?阿飞,你咋就改不了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呢?刚刚不是给你上了一颗黑轮,送上一窝蟑螂,还有给翻了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话罢,小伙子还很无辜地耸肩。 燕南飞已经气不起来了,激动占满他的心头,当下又恨又乐,墨镜下的脸扭曲成与严肃毫不搭辄的丰富表情:“我就知道!十六……” ‘哥’字差点出口,燕南飞突然醒觉眼前少年只有十来岁,他这二十好几的敢叫哥,就真不害臊了,于是连忙把‘哥’字吞回去,才继续说:“燕十六你个混账,你有脸向来哥打小报告,当年这事我原本准备自首,是鼓动我嫁祸给来哥的?!还不是你!说什么来哥学习棒,性格强,口碑好,就是尿床了也没什么要紧,非要答应把被子换了?” 燕南飞一下子忘了成熟男人该有的仪态,一把揪过臭小鬼的衣领,狠狠地一把摇晃。 吴水牛深邃的五官布满一种要无赖的慵懒情绪,他拿食指抠抠鼻孔再往领子上的手捏去,燕南飞飞速缩手,不敢置信地瞪住这小流氓。 “操!” 一不小心,粗口就飙出来了,燕南飞形象全无,作为旁观者的阮元沛甚至燕裘都暗暗同情这家伙,唇也更忍不住微微抽搐。 小子~ 爸~ 二人扶额呻吟。 形象什么的,吴水牛一向不怎么在意,他露齿一笑,教训小堂弟:“阿飞,做人要豁达一些,思维才能拓宽,你不想想来哥就是罚跪跪祠堂丢丢脸,你可是收过最后通牒了,要是认罪,十棍家法少不了,哥为你着想,出个点子,看……来哥也犯一回这错,后来你不是轻松不少?” 燕南飞无力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正因为优秀的大哥犯了错,他们这些后辈才得以轻松,虽然对不起来哥,可燕南飞此时心里还是一如当初的感到庆幸,把以他沉默了。 这下轮到吴水牛不依,赶忙暗示:“哈,咱们就先别算这些陈年旧账,呐,你现在确认我是燕十六了吧?” 燕南飞默然,老半晌才打牙缝里挤出完整的一句知来:“那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了这份上,我能不承认吗?” “好吧,那你还有什么要说?”水牛悄悄把眼珠往眼角处挤,比向始终缄默的沙发上二人。 燕南飞看到小哥要‘使坏’的暗号,当下意会过来,顺溜地接下话:“所以我说,燕裘你不知道这是你爸爸吗?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我回燕家。” “喂,最后一句你不用说。”“我……” “我不会承认!” 轻松对话被一声暴吼给盖过,六道目光同时落在燕裘身上。 燕裘不让人有插话的机会,斯文俊秀的他甚至烦燥得摘掉不断往鼻头上溜的眼镜,将一张掩不住精明的俊脸表露无遗,脸上笑容充满讽刺,声音各是尖锐:“哼!一群白痴,别随便便我爸开玩笑,他……他死了,谁都知道他死了,你们冲着吴水牛喊燕十六,这都是什么荒谬事情?!我不会承认,吴水牛是吴水牛,从山区出来的同学,我喜欢他。” 水牛呼吸一紧,愣视着儿子,心乱如麻。 他原就不擅于思考感情事,他原本单纯地爱着亲儿,他是一位父亲,连同母爱一起给予的亲人,他实在不知道球球为什么非要爱情不可。但是他给不起,爱情?对燕裘?要他接受,还不如当初就不要重生。 阮元沛大步跨到吴水牛跟前,喝止这失控的年轻人:“闭嘴,燕裘,好好想清楚这该死的究竟是谁在拿燕十六开玩笑?他是你爸爸,你却一口一口地否认他,可有想过他的心情?!” 燕裘顿时像只炸毛的刺猬,张扬着满身尖刺,反唇相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心里明白自己有什么意图,阴险狡猾的小人,就知道义正词严地批判我,呵,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正义使者’啊,你要是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燕十六替你死?!” 阮元沛难堪,声音有些沙哑:“那是意外。” 除了这句话,阮元沛实在想不到别的推搪之词,燕裘的确很厉害,总知道该如何瞄准要害,一击造成最大伤害。 燕裘呼吸有些急促,他甚至听见自己的收跳噗嗵噗嗵地一声比一声迅速,只是即使血液运行多快,他的脑袋却很清醒,他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仅有一丝丝内疚很快就被不甘湮灭,他像一头困兽,一头被捕兽夹咬住的绝望孤狼,只能不断地挣扎,弄得血肉麻烦也不顾,因为感受到危机,而变得狂乱。 他不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他放手,都要他死心,然而有谁知道这个希望对他来说有多珍贵。说他贪心不足也好,说他败坏沦常也行,他根本不在乎,他希望的只是这份恋情得到回应。 “是不是意外,已经发生的事,你还能开脱吗?”燕裘不放过猎物。 阮元沛微愕,蓦地淡淡笑意爬上脸庞,他是在笑,但也只有皮肉在堆砌所谓的笑,笑意不着眼底:“燕裘,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欠的我会还……他想做什么,我就帮着办。现在,他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珍惜你们原来的感情吧。” “你!”燕裘双手攥紧,郁结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燕南飞本来在旁观,见他们越来越不像样,不禁出言喝止:“都够了,成何体统。阮先生,既然你说得这么大义,最好能做到,今后离吴水牛远些。还有燕裘,你也该收手了,回燕家去好好受教育,你会回到正轨。至于吴水牛,有我在照顾,你们都不用操心。” 多完美的计划,燕南飞觉得这样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的确,他想的不错,可是一厢情愿的理想通常会因为得不到支持而夭折。 至少阮元沛不准离开小子,燕裘更受不了这种强硬的命令。 “他是我的养子。” “叔叔,你也管得太宽了。” 他们只顾着挣殷,都没有注意到难得安静的吴水牛已经收起嘻皮笑脸,他有一个问题,虽然很想回避它,心里却怎么也忘不了。最后自嘲地勾起唇角,吴水牛轻声问:“球球,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燕十六害你变成了gay?是不是爸爸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咱回来了,经历了26小时的硬坐以后,我感觉自己可以飞升了……好吧,睡觉去,真的没怎么睡过。 51第五十章:我拒绝 屋内一片死寂,甚至连细微呼吸声都刻意地压低,四个人就像腊象雕塑似的杵在原地。 水牛在等待答案,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燕裘陶瓷般精致得显冷漠的脸上才浮现一抹笑容,是令人徒然心惊的冷笑。 阮元沛立即就将视线拉回小子身上,但这一看,他的心情竟然缓缓平伏,眼前这线条刚毅的侧脸并没有悲伤、绝望或气馁等负面情绪,倒是风平浪静的。这一刻阮元沛恍然感悟,要知道这是燕十六呀,如果真是这个人,那么无论燕裘的答案是什么,这头牛不是理所当然会勇往直前吗? 所以,他不担心了。 着实,燕裘比阮元沛对燕十六的理解更深,所以相对阮元沛的放心,燕裘领略到的却是绝望。燕裘是聪明的,打小就比同龄人想得多想得远,而现在无论他怎么想,这一局都是死棋,不管他有多害怕下一步,却又不得不走下去。越是想象,恐惧就好似淬有剧毒的荆棘,悄悄攀附心头,他额角渗出薄汗,锥心的痛是那么真实。 倒是这一刻,燕南飞有些心软,他并不希望父子在挑明这敏感事情以后反睦成仇,本质里他还是希望和平解决,大家像以前一起生活就好。燕南飞悄悄打量神情认真的山民小子,再次确信这就是他亦兄亦友的堂哥燕十六,毕竟是他儿时的偶像,那时候爱使坏的堂兄,爱反抗的堂兄,面对长辈过分无理的责罚总会跳出来,带着这样严肃刚毅的神情扛下家法,倔强地与家长们较劲。不管是申张己见还是袒护大家,那时候的燕十六在燕南飞的眼中就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巍峨庄重,可靠得不得了。他记得连性格严谨的来哥都服了这辈分较小的兄弟,总是说……除非手把硬道理,不然少去跟燕十六磕碰。 总之这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由衷的希望大哥过得好。 清了清嗓子,燕南飞终于还是开腔,试图驱散这尴尬的气氛:“够啦,都冷静点,这感情事能出错当然是大家都有份,谁都别往身上独揽。” “叔叔说得没错。” 燕裘淡淡地接上一句,整段话味道就变了,这本来是打圆场的话,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一只刺球。 水牛蹙了蹙眉头,不等燕南飞反应过来,就应:“球球,你还是清楚明白回答我吧,拐弯抹角地要我瞎猜,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燕裘动作稍顿,脸上冷笑渐渐掺入一丝凄凉意味,自嘲道:“是呀,直来直往……我怎么这样傻呢?自以为能改变你,果然是……想的太美了。” “球球?”水牛担忧地轻唤宝贝儿子。 “没错。” “什么?” “这的确不怪谁,也别侮辱我的爸爸,他从不知道我喜欢他,从来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闷着脑袋想怎么样让他爱上我。”说到这,燕裘又看了看有些慌乱的吴水牛,眼角余光睨见阮元沛毫不掩饰的担心,燕裘感觉心已经被荆棘绞碎,麻木了,语中透出浓重酸气:“反正他是个好爸爸,他不敢挑战道德的底线,他不敢接受我。” 儿子的话依旧犀利,水牛禁不住扪心自问,他是因为不敢所以才拒绝球球吗?但他实在得不到答案,在他的观念里儿子是儿子,恋爱是恋爱,为什么可以放在一起呢? 水牛想了想,才慎重地回答:“球球,爸爸从来不会想有什么不敢做,只会想有什么不可以做。” “我就不可以?!!!”燕裘语调怆然,高声质问:“为什么?!因为是父子?我们不是,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一点点也没有,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吝于给予,却坚决否定我?!” 吴水牛抿抿唇,眼眸子不自觉溜向身侧,大夫人颀长的身躯直立,感觉可以遮风挡雨,很可靠。 这已经足够了,知道身边还有人支撑,就是最好的鼓励。吴水牛一直这么认为,即使还是燕十六的时候,他总是很庆幸有一帮可靠的队员,现在他身边的可是八年合作的搭档阮元沛,他的大夫人,他相信即使自己倒下,还有大夫人撑着,那么前路有什么可怕呢? 水牛掐着眉心,进入他极少表现的思考状态,努力积攒脑海里少得可怜的爱情知识。 燕南飞大概感觉气氛不对,正要开口,一只大掌擦过鼻尖挡在他的眼前,他用冷眼剐杀这人,语气更冷:“干什么?” 阮元沛淡笑,背后春花朵朵开:“燕先生,少年人的事情由少年人解决,如果你感到无聊,我们可以去练练,把另一只眼睛也上个烟薰妆,好更像国宝。” 燕南飞抽一口大气,张嘴就吼:“去你妈的,你瞧不起单边黑轮的国宝呀!” 阮元沛的笑容就像老旧电视机信号接收不良似地,一抽一抽的,他暗忖:果然是一家人,咆哮功不让马教主。 这厢水牛总算思考完毕,他一把抓起儿子的手:“走,我们上厕所。” 燕南飞跌了一跤,阮元沛倒是淡定……他见识过了。 二人匆匆走进洗手间关上门,然后就是默默对凝,这高级循环带自动清洗系统的马桶和豪华卫浴设施根本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燕裘在等待判他死刑的斩刀放下来,吴水牛则蓄气准备放绝杀,少年俩呼吸声急促,手心冒汗。 终于,吴水牛犹如高手收功似地,深吸一口气,呼吸血压心跳什么的就见平稳了。他抿了抿唇,话还是憋不住:“球球,这种事毕竟严肃,应该小心斟酌用词,讲得文艺一点,赚人热泪一点,但你爸实在不是搞这专业的,那就想什么说什么吧,你,现在向我表白。” “……”燕裘微怔,立即明白这人要干什么,性子也上来了:“不!” “为什么?!” “因为你会拒绝我。” “我……”对着儿子,脏话就吐不出来了,水牛恨得直蹦达,嚷嚷:“哎,就别拖拉了,球球,我只能当爸爸,这辈子也只能当这个了。我们今天说清楚!如果你非男人不可,那什么传宗接代什么脸面的,你可以当那是放屁,只要你找个好人,老爸祝福你们。” “为什么你就不可以?!” 燕裘也急了,一拳捶在门板上,哐的一声响,水牛替他肉痛。 “手痛不?!” 燕裘甩开伸过来关心他的手,气得牙关格格打抖:“你回答我,为什么不行,什么父子,你现在只是吴水牛,这根本不成问题,而且你也不反对我的性向了,为什么不试试接受我?!” “因为我是你爸爸呀!” “说了你不是!” 在一来二去的嚷嚷中,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再次默默对凝。 最后,水牛颊边肌肉微微抖动两下,话终于吐出口:“我……只能当你的爸爸,只有这个了。” “……” “球球,我们像以前一样过生活吧。” 燕裘扶额失笑,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呵呵笑着。 “怎么可能,不行了,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在一起会更糟糕,我长大了,我不是那个单纯的球球了,好吧……吴水牛,我爱你。你拒绝我吧。” 水牛愣了愣,虽然不安,但就是他要求的,无论如何也退怯不得,于是抿抿唇,回答:“我拒绝。” 干脆利落的答复,燕裘合起眼睛出了口长气,立即转身往门外走。 “上哪?”水牛觉得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应该再谈谈。 燕裘未回身,只是扭动锁把的动作顿住,他回答:“回燕家。” “啊?!靠啊,那不是个好地方!” 燕裘一咬牙,冷哼:“比这里好。” 话罢,推门而出。 水牛紧跟:“嘿,清醒一点,不要闹别扭。” 然而燕裘根本不回应,他径直走到燕南飞身前,斩钉截铁地说:“叔叔,我跟你回燕家。” 阮元沛吓了一跳,燕南飞也愕然,可是这一切很快就过去,燕南飞点头,为侄子的理智决择感到欣慰。 “能想通就好。” “燕裘!”水牛真的生气了,要不是阮元沛拉住他,他就要冲上去跟燕南飞干一架,谁叫这小子胆敢拐他儿子?! 燕裘看一眼那搂在一起的二人,唇角 勾起一抹冷笑,毅然扭过脚步往外走。 “你也走吧,他现在不适合谈话。”阮元沛一边困住不断挣扎的小兽,一边对燕南飞说。 大概是吴水牛的模样太过狰狞,燕南飞本来就打心底里对这位哥哥就有一股敬畏感,竟然真的乖乖离开,还很礼貌地带上门,完全忘记之前他还将阮元沛列入重点防备对象。 “放开我,球球要干傻事,得阻止。”水牛挣扎着,可是阮元沛在体格上占优,而且有一手带伤,水牛根本不敢放开动作狠干,投鼠忌器呀。 阮元沛轻叹,单手把人扣进沙发里,压住:“回答我,你17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水牛直勾勾地看进阮元沛眼里,这时候却莫明地不好意思了,不设防便直接回答:“啊,跟阿桃私奔去造人。” 阮元沛唇角抽了抽,重叹:“那你为什么不让燕裘去闯闯呢?” “他没有想清楚!”水牛反驳。 阮元沛安静地注视着吴水牛,直至这小子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他倒是挺新奇这小子会感到尴尬……虽然这个傻爸爸护犊的自私行为,的确值得脸红了。 水牛当时想——大人人体温怎么这样高,都能薰着人了。靠,脸红个毛呀! 就在二人同沙发异梦的时候,他们的思维奇怪地扭曲,却又在某一点接合。 “好了,想清楚了吗?你们是父子没错,唉,过去燕裘的世界里只有你,今天你好不容易瓦解他狭小的世界,把他释放出来,何不让他趁这个机会好好感受一下人生?他始终要长大,目光总不能再这样狭隘,让他去,让他闯,你只要关注他,必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别让他忘记身后还有人在支持他就好了。小孩子总要自己走出一片天地,对吗?我的父母就从来不管我。你不也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了?安心吧,他是你的儿子,不会窝囊得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如果他不喜欢燕家那个地方,大不了帮他逃出来,是吧?反正你不是逃了很多回?老地方,更容易掌握,不是吗?至少他没跑去流浪犯罪,所以燕裘还是那个精明的燕裘,他挑了一个能引起你高度关注又能够满足好奇心的地方呢。” 一轮听下来,水牛心里踏实不少,冷静想想,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他就更加的安心了。 “操,我这脑袋长草的,怎么没想到?幸好有你在,大夫人,我真不能没有你呀。”水牛由衷地感激。 阮元沛无奈叹笑,揉了揉这毛绒绒的小平头,心里酸甘苦辛咸,五味俱全啊。天知道,他希望这是一句情话,而不是一句没心没肺的感激。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既然答应帮这个人,那就该好好守诚诺,这个人最恨人背信弃义。 不爱也成,至少别招来恨——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飘过~~~~ 修文……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8节 52第五十一章:遇袭 吴水牛一向觉得天下无难事,想做,要做,就总有办法能做到。 儿子想跟他谈恋爱,告白了,依照惯例,有人可以告白自然有人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所以他拒绝了,希望这孩子能重新找值得爱的人。 道理是这么着,事也该这么办,但他是一位父亲,父子是血脉相连的,儿子失恋,就是因为别人也有他担心的了,更何况是因为自己? 水牛上辈子活了个35年,整天快快乐乐地过,看着像无忧无虑,其实能让他愁的事可多哩,不过他更明白费时间去愁眉苦脸只会郁闷了自己也影响别人,那不如多笑笑?多干些实事?他处事一向实际,阿桃去世那时候,他就知道与其板着脸拉上儿子一饿肚子,倒不如笑嘻嘻做顿饭喂饱他们俩? 可就代表他不曾伤心了吗?不是的。男人嘛,要伤心也可以找个沙包捶捶,发泄,所以阿桃死的那一年他有空就上道场,儿子也是那时候开始练基础的。 肉乎乎的小娃娃跟着师兄姐们练,那笨拙可爱的模样,水牛没有忘,不过转眼间,儿子长大了,思想也复杂了,不像以前可以用一个雪糕解决。今天儿子决定回燕家……那个他认为不好才逃脱的牢笼,这其实对他的打击很大。 是,大夫人的安慰的确有作用,可毕竟还是忧心,也很伤心。 “球球那小子,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唉……早跟老爸说了,也不用闹到今天这样。” 水牛趴在流理台上,宽阔的厨房空无一人,他一个人愣愣地想着,手边马克杯里原本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渐渐冷了,他也没注意,自个神神叨叨地呢喃着,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止住。 “不错,要是早点给燕裘找个心理医生,就不会这些问题了。”燕南飞走到身边来,搭了一句。 水牛一咬牙,狠狠剐了这堂弟一眼,语气严肃地警告:“没有下一次,再敢这么说,连牙齿也打断你小子的。” 他家球球没有病,看个毛医生! 燕南飞微愣,而后恍然:“你知道,我没有当父亲,有时候……会失言。” “得了。”既然对方退让,水牛也就摆摆手,心里抹掉这事了,他是满脑袋儿子的事,郁闷得紧,有小堂弟来陪陪也不错:“我这边的事,你别跟燕家那边说。” “……”燕南飞看了看四周:“阮先生呢?” “靠,你装个毛线呀,不是你那边派任务把他调走了?阿飞,你肚子里那点鬼点子还不是老子传授的?你这是欺负谁呀?”说着,水牛玩命上白眼。 “呵呵。”燕南飞失笑,这感觉可熟悉,本该失去的得回来了,他心情无比的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不过大伯和爷爷心里惦记你。” 水牛瞟了南飞一眼,嘀咕:“我离家了十几年,也死了,现在再对他们说什么复活的?好不是跟坐云宵飞车一样吗?那俩老家伙受得了?” 听这话,燕南飞不觉莞尔:“老家伙们的心脏给你锻炼过,没什么受不了的。” 水牛吊高眼珠子睐一眼天花上的白炽灯,咂了咂嘴巴:“再说吧,这里已经一团糟,理清楚了,以后的慢慢来……我看他们还长命着。” “那是……” 燕南飞随手拿起一只杯子,拎过搁桌面上因解冻而爬满水珠的牛奶壶倒满一杯,就着杯口要喝,却在半途被拦截了,眼巴巴地看着自个崇拜的哥把牛奶拿去微波加热,心里憋了很久的慨叹终于出口。 “哥,我以前就想说,你越来越居家了。” 水牛将两杯温牛奶搁到桌面上,白了堂弟一眼:“当了十几年单亲爸爸,能不居家吗?你以为把屎把尿将孩子养大是件容易事?学问可大哩。” “那是。”燕南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而后感叹:“所以你不能让他误入歧途。” 水牛撇撇唇,刚刚离开桌面的杯子又一屁股搁回去,他大大叹了口气:“老子只有这个儿子了,他快乐就好,他回去燕家,你得给我照看着,知道吗?那些老顽固敢给他委屈,老子就揍你。” “喂,这也太冤了吧!” “哼,你该!叫你拐他回去。” “啧。” “还有,你小子可别仗住自己的身份就胡乱给大夫人穿小鞋,当心我扒掉你小子这皮。”为表决心,吴水牛强而有力的拳头在燕南飞鼻尖前挥了挥。 燕南飞神情古怪地瞪着吴水牛,好一会才讷讷地说:“哥,这事过后,由我当你的监护人吧。” “啊?”水牛微怔:“干嘛?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好?”燕南飞咬牙:“你身边都是些gay,哪里好?” “呀?” “你看燕裘是,苏奕雷是,那戴维&8226;罗伯特&8226;克拉克也是,那个阮元沛分明也是。” 前面的,水牛就不说了,听到最后不禁失笑:“唉,大夫人喜欢女人啦,这一点我知道。” “我并不这么认为。” “哎?那……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水牛挠头抓耳地回话,也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有多犹豫不定,多让人不放心。 有一刻,燕南飞的第六感告诉他必须打住,他舔了舔唇,绕过敏感部分:“好吧,但是我们俩始终是兄弟,由我来照顾你,是理所当然,阮先生毕竟是外人,不宜过分打扰他。” “没事,大夫人不会计较,我们合作了几年,也像兄弟那么亲了。” “但他始终有自己的私生活,他正是应该结婚生子的时候,你的存在多少对这些有影响吧?” “这……” 水牛哑口无言,说到大夫人的私生活,他真是没有想过。 “你不也担心燕裘?和我一起就更容易接触到他。” 的确,燕南飞提出的事情很合理,但水牛打心底里不欢迎这建议,他也莫明其妙,越想越心烦,眉头堆起高山。越想,水牛心里一团火就烧得越旺,恼了:“靠呀,你小子改行当人贩子啦?诱拐手段一回比一回高明,拐完儿子又来拐老子?你皮痒了吧?” “嘎?” “得了,到此为止吧,我去看看苏卷卷醒了没有,那小子病情越来越奇怪了。”水牛念叨着往外走:“不会搞出第六人格来吧?” 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水牛才出门就见到苏奕雷,站在门侧,似乎偷听了好长一段时间。水牛抓抓脑袋,自觉现在很传统地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或‘你都听到了什么’的,似乎不会有好结果,他干脆省略:“醒了哦?你现在这是谁?” 苏奕雷表情不见起伏,神色冷静,他深深地凝视眼前人:“我是苏奕雷,不是谁。” “呃?!哦,回来啦。”水牛打了声招呼,知道苏卷卷情况不错,脸上又有了笑容:“嗨,你不是不舍得出来了吗?” “没办法,我再不出来,你不知道又被谁拐去。”话罢,苏奕雷从微微上翘的眼角角睨视燕南飞,那神态傲慢得紧,语气更是毫不掩饰其攻击性:“我就见不得歧视同性恋的傻子在这里耀武扬威,哼,思想停留在原始社会被古板道德观腌坏脑子的人才该去看心理医生,不过估计脑残是谁也治不好的。” “……” 现场包括吴水牛和跟着苏奕雷的罗伯特,都狠狠拭了把汗,都感觉这苏奕雷潜藏数天以后,刻薄功力见长了。 燕南飞双唇抿紧,又是一脸严肃,不再像对待自家堂哥那样柔和,他在墨镜后的眼睛悄悄打量几人,决定不为这没有营养的话题跟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绊嘴,便错开话题:“看来苏先生恢复得不错,那么我们就放心了,接下来请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稍稍对吴水牛点头,燕南飞大步离开。 苏奕雷唇角擒着一抹冷笑,目光仅仅从眼角处瞟上离去的人影一眼,就立即移开,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卷卷,你真的没事了?” 闻言,苏奕雷轻颔首:“没事,走吧,吴水牛……或许我该说燕十六,有些事你该向我交代清楚。” 水牛吊着眼皮翻了记白眼:“你别是也要告白吧?” “今天就不了,你今天很爱伤人心。”苏奕雷轻笑,一绺微卷的流海跌落,末梢顽皮地点在鼻头上,他似乎心情很好,所以未曾察觉。 “切。”水牛撇撇唇,其实他也觉得今天已经够了,就没有纠缠:“那我……去……温习功课吧。” 水牛蓦地想到大夫人不在,球球又这样,心里特别郁闷。 “吴水牛,我说了要知道燕十六的事,你欠我一个详尽的解释,我正有事要回b大去,你也一起。” 以命令的姿势说完这话,苏奕雷径自拄着手杖往外走。 要是平时水牛倒有兴趣跟这人搞搞抗争,可今天水牛真是闷慌了,就乖乖跟上去。 “回b大干嘛?” “我讨厌留在同一个太久。” “哦?” “跟囚犯似的。” 水牛没忽略苏奕雷语中浓重的厌恶,想到这人怪癖够多了,再多一两个也没关系,便不多问了 加长礼车上,苏奕雷审视着小子,问:“你真是燕十六?” 水牛坦荡荡:“重生了。” “怪不得也这么蠢。” “喂喂!” “好了,把重生这事说清楚,我要听。” “靠,你要听老子就说?哼,说个‘请’字,老子再说。” 一侧的罗伯特突然开口:“功夫小子,别刺激苏,要是小卷卷或者小奕出来,有你受的。” 水牛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嗅到一股陈醋的味道,他揉揉鼻头,白了这老外一眼才准备交代,却不料一瞬间炸响,礼车重重一颠几乎弹到半天中。 罗伯特整个伏在苏奕雷身上护住,水牛也赶忙掩护致命部位,下一刻车子重重砸回地面上,车里的人感觉全身都散架了。 当时吴水牛嘴巴磕破了皮,啐了一口血沫,往满是裂纹的车窗外看去,只见护送的车辆,前面两辆已经炸得面目全非,其它的也没好多少,然后是枪怕和爆炸声陆续响起。危机让水牛头脑发热,他一脚蹬开变形的车门,一边骂:“靠,这是战场吗?大炮炸弹都用上了?!这些狗娘养的混球当这是拍电影呀?!” “好了,快点撤退。”罗伯特将昏昏沉沉的苏奕雷交给吴水牛,拔出配枪。 水牛背着人在枪林弹雨中奔跳,目的是还完好的一辆车子,期间踹倒一名袭击者,缴了一柄k5一边扫射一边退。 利索地将苏奕雷塞进车里,水牛跳上驾驶座,哪知道另一侧却跳出一人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他。 枪声响起,水牛瞪圆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咱再飘~~~~ 咱未修,咱明天修…… 53第五十二章;变故 死亡—— 面临生死一瞬间,吴水牛突然记起上一次死亡的感受,倾刻间除了恐怖,除了生物本能的自救行动,他的脑子里竟然堆满杂乱的与生死无关的思绪,他想到球球,他是对不起这儿子,到最后一刻闹得不愉快,现在似乎又要给予更深层打击,他这当爹的实在失败。接着又想到大夫人,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是亏待了这个人,他是不是该好好报答这个人多年来的支持呢?又该怎样报答。 他想,如果……如果活下来,得好好想想,就坐在小阳台的藤椅上,捧一杯牛奶,好好想上一整天。 枪声响起,血花飞溅,星星点点缀在挡风玻璃上,缓缓延开一行一行的血泪。几乎同时间,枪手被辗进车底,车身剧烈颠簸,惨叫声嘎然而止。 “苏!” 犹如狂师的咆哮,惨叫声伴随一股拉力,水牛感觉覆在头上的压力和阴影剥离,入目是罗伯特几欲眦裂的怒目,还有苏奕雷惨白的脸色,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心脏剧烈跳动,似乎要蹦出嗓子眼。 苏卷卷,那个曾经扯着他衣角吊着鼻涕的四白眼小鬼……舍身挡下了子弹。 “卷卷……”水牛轻声唤,然而紧闭着眼睛的人无法回应,车窗外火拼的声响不断,吴水牛心中一座火车喷发,低吼:“草!老子宰光你们这些人渣!” “苏!苏!”罗伯特让苏奕雷趴在他臂弯上,另一手使劲按住背上血如泉涌的伤口,阳光般爽朗的他犹如一只暴躁的兽人,如果不是他手上的人仍有气息,他绝不会安份地待在这里。听到苏奕轩细微的呻吟声,罗伯特唇角抖动,希望的喜悦和可能失去的恐惧狠狠拽住他的心:“苏,给我坚持住,医院,他需要医生!” 水牛捡起罗伯特弃置的手枪,一边驾车一边还击,他狠狠咬破下唇,故意制造的痛疼让他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绑上安全带,要走了。” 闻言,罗伯特小心翼翼地让苏奕雷趴在他的胸膛上,迅速扯过安全带扣上,只听尖锐刺耳的磨擦声响,车子飞驰而出,毫不迟疑地撞飞几个走避不及的敌人,绝尘而去。 驾驶者的技术绝对是高超的,但车子毕竟是经历过袭击,除了满身弹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爆炸的缘故,引擎似乎有些问题,速度上不去,敌人追杀的身影却在迫近。水牛连连观察后视镜,突见迎面一辆驶来破旧的国产小型面包车,他迅速打转方向盘,横桎在面包车前。 两辆车子几乎撞车,面包车司机是个头发杂成土黄色的小混混,杂草样头发,手臂上纹了条蛇,气冲冲地边撸袖子边骂娘冲过来要揍人,原本见到下车的司机是这么个小伙子,气势更盛,谁知道下一刻天旋地转,定过神来已经被扔进面包车里,驾驶座被一金发老外占据了,混混呆呆地张着嘴,心想——绑架? 然而匆匆劫车的人们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司机的心情,罗伯特上了驾驶座,见吴水牛竟然往回走,便喊:“上车!” 水牛头也不回,扬扬手枪算是道了再见。 罗伯特眼巴巴看着车子颠簸着调了头,径直循原路驶去,他睐一眼副驾座上气息微弱的苏奕雷,一咬牙,暗暗祈祷那小子好运,调转车头赶往医院。 小混混绞尽脑汁策划大逃亡,哪想一只手机扔到他眼前,他傻傻地捡起来,立即眼冒星星——iphone,扔代销行里也抵个五千块,还很新,摆网上叫卖说不定多攒五张粉红老毛。 罗伯特掷话:“拨第一个号码,递给我听。” 小混混正专心打小算盘,哪知道驾驶座上传来冷冽可怖的声音,吓得差点失禁,小猫遇上老虎,只能战战兢兢服从强者,心想:这不会是黑手党教父吧? 罗伯特哪有空顾别人的想法,就着手机迅速下达指令:“方宇鹏,立即通知阮元沛和燕南飞,告诉他们吴水牛械斗中,就在南效公路。而你马上组织人手到b市中心医接应。” 到达b市中心医院,追兵在吴水牛出击以后就没了踪影,可是那个毅然驾车离去的少年也没有回来,罗伯特往朝远方遥遥望去一眼,毅然抱起奄奄一息的苏奕雷冲进被警方控制的中心医院。 阮元沛带队火速赶往目的地,然而那里仅仅剩下一片狼藉,劲风扫起一阵尘灰嚣扬,遍地玻璃渣子和弹壳彰显这惊心动魄的一役,车辆残骸中躺着不少伤员,仅仅目测已经知道伤势彼重,整个现场血迹斑斑,惨烈得碜人。 一行人看到这般惨况也直摇头,急忙配合后来到达的急救队工作。 阮元沛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队员,一言不发地逐个确认身份,直至最后一个也确认完毕,心中最后的希望之光扑灭,他的思绪被黑暗包围,有股将这些还有生命迹象的罪犯集体枪毙的。 “队长,冷静一点,你家水牛那么剽悍,说不定自个上医院了,我们去问问吧。”孔繁旭首先注意到队长的异样,出言安慰。 可是这并不成功,因为阮元沛了解,吴水牛平常虽然大刺刺的,可是办正事则半点都不含糊,这般大事,如果吴水牛真的逃出生天必定会第一时间与他联络的,吴水牛不会忽略报平安和汇报情况的重要性,绝不会静悄悄地消失,因此,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孔子,立即追踪吴水牛的手机,要是哪个部门不合作,就找燕南飞出手。老万你安排警犬出动搜索这一带,其他人留在再场协助,迅速处理完毕汇报情况。”清晰下达一连串指令,阮元沛扔下队员,独自检查四周,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阮元沛心头有一团火在闷烧,知道愤怒不能带来帮助,他拼命压抑,却不能遏止心头骚动。他只知道吴水牛不能出事,他不能想象家里没有了那家伙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如果没有那个忙活家务的身影,他就把那个地方咂坏,毁灭。而这一次,似乎不是搬家可以解决的,或许他要将整个心脏搬掉,才通用令自己不去想那家伙。 “你个混账臭小子!”愤怒地暴吼一声,阮元沛狠狠破坏绿化带,惹来众人侧目。 别怪他们大惊小怪,要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老大破坏公物发泄情绪倒是司空见惯的,这个谁也不会奇怪,但是大嫂则真是令人惊奇了,毕竟他们与这个人同事八载,都了解这位大嫂除了偶尔被老大激出些丰富的情绪以外,平时就是笑脸虎一只,笑里藏刀,天生是玩阴的料。 阮元沛……极少坦白真正情绪,除了对老大。 可是今天这个腹黑竟然当众失态,除了惊奇和唏嘘,众人心中又更加的担忧,由此可见吴水牛的重要性,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谁也不保证这一回这个男人会不会崩溃,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个闷骚其实脾性很不好。 刑侦部几个老队员更是面面相觑岁,脑海中不禁浮现让他们不寒而栗的一幕。 那是发生在老大下葬一周后,因为阮大队长请假后好几天联络不上,他们才上门去找人的,结果按门铃也不见应声。后来询问邻居,听说最近屋里有大动静,邻居还以为是在搞装修,只奇怪怎么不见装修工人出入。队员们听了这事,只觉有蹊跷,怕是出事了,就破门入内,结果差点没被屋内情况吓死。当时眼前情况已经不是用‘废墟’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毕竟除了满屋子家具残渣,垃圾,甚至连墙壁上都有着深深的刮痕,这屋……倒像是遭了什么怪物肆虐。 他们找遍全屋都见不到人影,正急着,谁知道正主却一脸淡定地走进屋里来,对上队员们惊疑的目光只是平平地来了一句——我在准备搬家。 搬家?有这么变态的搬家准备工作吗? 但是当时没有人敢问个究竟,只是在第二天众人屁也不敢放一个,给队长当了一天的苦力,布置完新家,过后一切照常运作,大嫂没有变成怪物,大队仍然办案,那天的发现似乎只是生活中偶尔出现的错误一环,不会再遇见。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偶然。 在众人目光推举下,最能说会辩的孔子被推向浪尖,他扔给队友们无数的哀怨眼神,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唉,大嫂,弄坏绿化带咱们得赔,你就手下留情吧。” 每个人都看见阮元沛身体微僵,仅仅是这个可能承接任何下一步举动的小动作已经带来巨大的惊悚感,大家噤若寒蝉,孔子更是后退到安全范围,遥遥地吞着口水,继续做思想工作。 “嗳,大嫂,咱们可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啥事都不能定夺,要证据,说不定你家儿子就等着咱们去救呢,还是抓紧时间行动吧,这救人的事可是争分夺秒嘞!” 终于,那绷紧的背影渐渐放松,还深深地出了口气。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等着队长发话。 阮元沛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不管队员人各异的神色,自顾自地说:“没错,不能浪费时间,你们就按照指令去工作,我上医院去,你们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汇报。” “是!”齐齐敬礼,目送队长的车子绝尘而去,众人松了口气。 乔琳抚着一马平川的胸脯嚷嚷:“卧槽!大嫂平时挺贤惠的小媳妇儿形象,不料一生气竟然这么蛋痛,真他大爷的恐怖。” 队员们一脸抽搐地瞪着这心直口快的警花,满额黑线。 阮元沛一路飙车到医院,直奔手术等候室,当他推开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击倒,他没有反抗。 燕裘双眼通红,狠狠瞪着阮元沛,怒吼:“为什么不保护他!你还要害死他几次?!如果他不回来,你拿什么赔我!” 阮元沛没有辩驳,视线从这头激动的小兽身上移开,落在那失魂落魄的罗伯特脸上,也看到精彩的颜然,显然今天受到指责的,不只他一个。 “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我不要道歉,我要吴水牛!他已经跟燕十六无关了,你们为什么把他扯进来,你们这些混蛋,还给我,把我爸还给我!!!” 燕裘跳过去拉起阮元沛的衣领就是一顿老拳,直至旁人将他拉开,阮元沛抹掉牙角血丝,径直走向罗伯特,单刀直入:“我们要立即行动。” 罗伯特霍地抬头:“你不怕他们灭口吗?如果吴水牛没有回来,可能落到他们手上了。” 阮元沛扯起微笑,这般动作,下唇一排血迹斑斑的齿痕尤其狰狞,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老些人的目的是苏奕雷,既然已经到弄出这大动作,你认为代表什么?越快行动,越好。” “……”罗伯特看一眼未曾熄灭的手述指示灯,目光一黯,哑声问:“如果因此害死了吴水牛呢?” 阮元沛唇角扯得更高:“那我赔好了。” 燕裘停止了挣扎,愣怔地看向阮元沛,少年人原本精明的脸上只剩下无边的茫然,看着让人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咱飘~~~~案子就这样被俺含糊地带过了……某容摊手表示就此。 咱未修,明天再修,至于老爸的情况下章就交代,潜。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29节 54第五十三章:英雄 午夜,b市北效乱石荒滩一反平日宁静,杂乱脚步踏乱一湾细浪,无垠海天相接成墨色空间,笼罩天地,除了那些人手上拿的手电筒发出一束一束强光偶尔照出细白的沙子和礁石粗糙的轮廓。 倒腾了好一阵,那些人终于聚集起来,仅凭一点点微光也能看出各人脸上的懊悔、不甘和愤恨。 “见鬼了,都没有找着吗?!” “狗日的,那小子躲哪了?海里找了?” “都找了。” “这是人间蒸发了吗?不是有反绑着,怎么就逃了?!” “靠,谁能想到那小子会硬币边沿磨锋利用来割断绳子逃跑,靠,连个小鬼也看不住……早应该先砍断他的手脚了!” “呸,马后炮有个屁用,快点把人找出来,要是真让他逃掉,大哥会毙了我们。” 这话震慑到众人,沉默过后又是新一轮寻找。 人声再次分散开,毕竟荒滩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要回城里必须依靠交通工具,否则走上一整天也回不去,因此他们不得不想到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公路,把重点搜索区域转移到连接公路必经的乱石林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荒滩上一所度假小木屋内,留守的其中一人在窗边探望,嘀咕:“喂,是不是该打个电话上去汇报。” 留守的第二人捻灭烟屁股,咂了咂嘴巴:“还不用,那小子才逃出去半个小时,连公路都出不去,再找找。” “可是,如果不了大事,我们会死得好惨。” “能出什么事?你忘了那小子连嗓子都哑了?他能干什么?!” “……那倒是。” 听这么说,窗边的人算安心些了,想到早前为了折腾那小子泄愤,揍的也不轻,还扔进海里泡过,之前那小子还病恹恹地躺着,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割断绳子,爬上天花,从阁楼逃出去了。他们每过十五分钟就会看看人质,不想十五分钟前还见到人,十五分钟后就没影了。 “草,这次捉回来就直接沉掉吧,反正只是个养子,姓阮的压根儿没放心上,这两天不是办案办得更狠了?” “再说吧,如果今晚那些杀手不得手,我们也得撤了。” “撤?李哥,你是不是听到内幕了,说说?” 被叫李哥的人看看只有他们俩,嘴巴也松了,端起杯子呷了口老白干,扔两颗花生咀嚼着,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这事上头管了,抗不住的,老大和后头那老板都准备开遛啦。” “靠,怪不得,上头要是铁了心管这事就只有躲了,以前那些再牛x的人物也扛不住,躲不及的全叫枪毙了呢。” “可不是。” “唉,那些王八怎么咬住我们不放了?帮里一向低调,也没惹大事。” “这不是叫倒霉催的?谁知道上次死那姓燕的上面有人,来头大着呢,那一门子的高官顿顿足能叫b市限电。姓燕的这一死,咱们老大就跟跑派出所大门裸奔没差?不咬咱们咬谁了?!何悦老板那里又出了个吃里扒外的败家仔,雪上加霜。” “干,这什么鸟事,跟拍电影似地。” 俩人顾着嚼舌根,压根儿想不到窗台下面蹲了个人,把他们说的话全听进去了,而这个人是本应该远远逃离这龙潭虎穴的小伙子——吴水牛。他虽然一身狼狈,眼神却十分锐利,他安静地贴在窗台下,安静得跟一块礁石似的,直至听见屋里传来对讲机掺杂电流声的例行汇报结束,他握紧手里生锈的柴刀,脚下蓄劲,心中默念三声后利索地跃起。 屋里二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窗边的应声倒下,双目圆瞪直至失去神彩也不能合上,里头充满着疑惑,还来不及弄明白这是谁下的毒手。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另一个人也来不及反应,可是凶手却没有这层障碍,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也给他一刀劈了,捂住血如泉涌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刀刮皮革似的刺耳咯咯声,碰然倒地,一洼血迅速扩开。 一口气解决两个人,水牛撇撇唇扔掉柴刀,把尸体搜了一遍,摸出车钥匙和一只手机,确认荒滩上有信号,他立即咧开嘴笑了,立即拨号。 由于前两天的恐吓电话,阮元沛的通迅被监听了,当他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以后,立即被监控,本以为又是通过变声器传来的机械声音,和一些无用的恐吓内容,却不料这次更离谱,连话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单调的短促敲击或长声刮划。 或许对于外行人来说,这的确是一通挺无聊的恶作剧电话,可现场的人听着这段重复了三遍的连续敲击声,都十分确定这是什么。 “摩尔斯电码?!”燕裘先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确认这是摩尔斯电码,可是未经过训练的他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爸爸打来的吗?!他不能说话?!” 燕裘过于激动,已经被拦下来,而阮元沛和罗伯特面面相觑,因为对方不说话,他们根本确认不了这信息的真伪。 “他说。”阮元沛眉头皱紧,缓慢地说:“病人危险,老板逃跑。” 哐一声,门板打在墙上,罗伯特的身影早就消失了,不论消息真假,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活着。 “你是谁?”阮元沛冲着手机问,他尽量压抑情绪,心里竟然暗暗害怕答案。 静了一会,竟然又一串电码,监听的人愣了愣,阮元沛也傻了,好一会手掌捂住眼睛吃吃地笑起来,回答:“好,等你。” 通讯已经挂断。 “他说了什么?”燕裘焦急问,他自我思考过,如果真是吴水牛,既然用这种密码跟他们沟通,那么在水牛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他不能不急:“该死的,告诉我他究竟说了什么?!” 阮元沛抿抿唇:“叫我们去接他。” 话罢,人已经往外走,隐隐听见他交代队员查找这支号码的信号发出地点,还有安排逮捕苏克己的事宜。 燕裘呆呆地问:“只说了这些吗?” 监听的警员见这孩子怪可怜的,便回答:“妻子,儿子,等我……是这个意思。 听罢,燕裘怔住,好一会才推推眼镜,安静地坐回沙发上,眼镜阴影打在眼底下,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一片阴影,却掩不住两日来无法合眼形成的黑眼圈,燕裘外形本来就瘦削斯文,现在更显病态,脸色苍白面形憔悴。 可他只是安静地等,面无表情,他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因为吴水牛还活着,可又没有回来。 吴水牛挂断通信,稍稍思量,将手机塞进兜里,然后迅速从屋子里搜刮武器,幸好这边准备干大票的,藏了不少走私军火,他挑了些轻便易携的带上,掏出一小箱手榴弹的时候,他的唇角差点扯到后脑上。少年人瘦长的身躯在屋里一阵忙碌,兴冲冲地布置一番,才匆匆离开。可才过十几秒,他又小心翼翼潜入,捡起桌子上一些食物,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外走。 当失去联以络后,出外搜索的人终于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计,便立即组织人员往回走。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屋外观察了一会,知道对手狡猾,就留了几人在外把守,剩下的几人进屋里探查。 他们缓慢地移动,即使各人都扛了一柄火力不错的冲锋枪,却仍旧紧张得手心冒汗,更别提额角和背上了。可是他们的精力集中寻人,却忽略了地上,其中一人踢到一些东西,卡一声响,所有人直觉地循声望去,只见是一条细细的钢丝,末端扣住一个抽环? 当时所有人心里想:这个拉环真他妈的脸熟。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他们被爆炸吞没,更可怕的是摆在不远处的军火被波及,爆炸声一浪接一浪地响起,度假木屋被火光包围,屋外的人们抱住脑袋趴在地上,惊恐地将全身贴紧沙面,不敢动弹。 这一刻,屋里的人脑袋里闪过的只有一个词——保险销。 这一刻,屋外的人在爆炸带起的气浪中仅仅余下茫然和惊恐。 这一刻,在礁石掩护后的少年人目光炯炯,静待时机。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名杀手被击毙,另一人果断离开。 同一时间,b市富商苏克己及几名市领导,被特警从家中带离。 仿佛为了响应这些,b市灯火璀璨深处响起比平时更热闹更激烈的乐章。 当晨光撕破黑暗,一切又很有默契地划下休止符。 已经过了立秋,一大早阳光已经显得毒辣,秋老虎热头凶猛,烤的室外那片绿油油靡靡地耷下脑袋。 一辆商用车风尘仆仆地在中心医院门前刹住,车门被推开,一名少年人跳下驾驶座,立即吓得鸡飞狗走。不为别的,就为少年人那一身搞恐怖袭击的装备,还有万夫莫敌的气魄。 守在医院外的警员立即拔枪指住这危险人物,喝止:“站住。” 吴水牛眨眨眼睛,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干脆举手投降,双指指车子里。 警员们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名警员跑到车子旁边,戒慎地瞄一眼少年人,再往车子看去,立即呆住了,好半晌才吼:“组长,这车里捆了几个受伤的人。” 水牛连连点头,缓缓地把手伸向身上装备,眼见警员们整了整持枪姿势,手指一同向板机施压,他不禁猛翻白眼,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手往伤口上醮血,往地上书下悲壮的血字——阮元沛。 “阮队长?” “他要见阮队长?” “要制服他吗?” “别,他身上有手雷。” 水牛真等不耐烦了,大掌往地上血字卖力地拍,差点没蹬脚打滚哇哇大叫。如果不是嗓子哑了,如果不是身上带爆炸品,他真想这么干。 幸好警员也给这人物镇住了,只好派人去跟阮队长说明情况。 阮元沛本听这情况,手上杯子哐一声砸了,一直愣着的燕裘也一支箭似地飙出去,阮元沛后脚跟上。 两个人匆匆跑到医院大门,见到那被警方包围着,灰头土脸地活像个塔利班激进分子似的吴水牛,心里五味交杂。 燕裘一把进包围圈,也不管别人的劝阻,飞扑过去。 水牛差点吓死了,身上背着这么多东西,怕一不小心真的成了自杀式炸弹袭击,幸好这一扑没有酿成悲剧,他一边抚着儿子的背,一边轻轻把武装卸掉。 燕裘激动过,心中狂喜压下来,立即注意到不妥:“怎么不说话了?喉咙怎么了?有哪里痛吗?医生!医生!你们滚开,找医生来。” 水牛指指嘴巴,比根大拇指,口型说:[大概因为冷伤风了,嗓子哑掉啦。球球,爸爸回来咯,厉害吧?] 燕裘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很多想象来面,之前一直极力压抑的情绪就像钱塘江大潮的回涌,排山倒海,两行泪涮地下来了,接着这个一直冷静斯文狡猾的少年就像个小孩子似地扯开嗓子哭喊起来:“吴水牛你这个混账白痴二楞子傻大个蠢蛋脑袋长后跟上还给驴踢坏的拿命去装b算毛英雄好汉呀,你大爷的有种试试拿脑袋碎大石,胸口挡坦克,穿钢板呀,做不到吧?做不到还装什么超人蝙蝠侠,快点把脑袋缺的这根筋搭上,不然老子就跑去当流氓头,让你一辈子都操心不完。” 水牛一张嘴张成“o”型,下巴差点没脱臼,他怎么也想不到儿子有这等绝技,丰富的民间口语词汇,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骂还能清晰区分开,还不用换气地一篇下来,竟然让人清楚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指不定球球还是天生玩口技的料呢。 一边囧囧地想着,水牛赶忙给儿子拍背顺顺这口气,另一手举在额前苦笑着拼命低头表示认错。 围观的众人已经囧得无以覆加,不过也相信此人无害,不禁松懈下来,向阮大队长讨指令。阮元沛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正在抑制心头一个恶质的念头,不得不用尽全力,他实在太想拎起燕裘扔到一边,把这个泥人捉怀里狠狠地吻,吻杀这个臭小子。 “阮队?” “……”干涩的喉咙重复几回吞咽动作,阮元沛长叹一声,终于开口:“把枪放下,这是我的养子,他需要治疗。” 本来准备回身叫医护员,眼角余光却瞟见地上血字,当下微怔,淡淡的笑容一瞬即逝,他将已经移转的脚步再次扳正,大步走过去拎起燕裘往一侧搁去,再弯身将地上的人抱起。 吴水牛把眼睛瞪得比他家黄牛的还要大,燕裘也噎住了,低头看一眼,脸色煞白。 阮元沛却目不斜视,正气凛然,从容淡定地说:“你的伤势需要处理,走吧。” 水牛懵了,用什么走? 明显阮警官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困惑,径直走进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咱未修,明早再修吧……睡觉鸟 飘过~ 55第五十四章:谈 少年a被向来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阮队长抱进医院,这一幕杀死了多少眼球,可是身为主角的少年a吴水牛完全没有察觉,不是他的观察力不成,而是连水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抱抱,脑袋就成糨糊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护士姐姐们里里外外洗白白,换上舒适的棉质病人服,带去做了一连串内外检查。 阮元沛和燕裘一直安静地陪着,候在旁边等待诊断结束,燕裘数次用眼角余光瞟向身侧环手抱胸冷着脸一言不发的阮元沛,然而后者连一丝注意力也没有分给他。燕裘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刚才这个人是那般不以为意地将他扔开,然后从他眼皮底下把吴水牛抢走,实在让他难以释怀,心里犯堵得严重又无从发泄……他根本无法从这个男人刚才的行为上挑出毛病来,他不想鸡蛋里挑骨头,不想无理取闹。 就这会儿,鬓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医生笑眯眯地在病历上划下最后一笔:“嗯,放心吧,年轻人底子好,没有内伤,而外伤创口有几处都缝了线,注意不能碰水,至于失声是咽喉炎症导致的,要按时服药,这两天别勉强说话,很快会好。” 水牛猛点头,连忙咧着嘴灿笑,猛给陪同的二人比着胜利手势。 听了这好消息,燕裘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正要说什么,却听身侧一声如息重负的长叹,他惊奇地移转视线,就见刚才冷硬得像石刻的脸上浮现温暖微笑,感觉竟然像春天冰雪融化的山脉,是那种清俊爽朗,令人心旷神怡的感受。 阮哥,其实也是个出色的人。 这个人,燕裘自然是从来没有忽略过,毕竟爸爸过去就很会惹麻烦,经常闹得大大小小官司缠身,打小燕裘就决心要当个大律师,为爸爸解决所有麻烦,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然而在他实践这个想法以前,阮元沛出现了,一个站在他梦想位置上的人,所以他从来不亲近阮元沛,因为早晚他会将那个人挤开,夺回理所当然的位置,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分亲密。 然而,他所始料未及的是,到了今天他们的角在争夺,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燕裘实在不明白,阮元沛为什么会喜欢上爸爸呢?以前从来没有那样的迹象……那两个经常出现在道场,挥洒汗水,闲话家常的男人,分明只是普通的友谊。 只是特别亲密的同事关系……吧? 不知不觉间,燕裘盯紧阮元沛的目光像剑一样锐利,仿佛要将敌手刺杀。 徒地,白色屏障挡在眼前,燕裘后退一步,才看完整这是一张纸,但不是全白的,因为上头有几个字——带我去看苏卷卷。 燕裘微怔,愣愣地颔首:“哦。” “你们去吧,我替你领药。”阮元沛摸摸水牛的小平头,微笑:“之前的衣服不要穿了,我给你拿新的。” 感觉头上抚触的温暖,水牛眨眨眼睛,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唇角上提的幅度不自学就加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不甚满意地咂咂嘴巴,他干脆将脑袋往热源蹭了蹭,表示附和。 阮元沛僵住,好半晌才舔了舔干涩的唇,强笑:“好了,走吧。” 话落,拿过医生开的药方,大步离开了。 水牛目送这走得有些急的身影,挠头抓耳,总觉得大夫人说不出的古怪。 燕裘看在眼里,特别不滋味,只是也生不起气来,他没有忘记这个人刚刚历劫归来,他一度以为要再次面对残酷的结局,幸好回来了,他实在没有力气计较太多。 “走吧,他在病房。” 燕裘伸出手,水牛毫不迟疑地搭上去,手牵手,傍着走。 苏奕雷中枪距离今天已经过了一周,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已经脱离危险期。 当水牛走进病房,就见到苏奕雷依着靠枕把视线放在窗外蓝天,微风偶尔拂抚那头自然的娃娃卷,但本人却好似一尊雕塑,仿佛失去生命色彩。 此情此景,水牛抽离被燕裘握住的手,迅速写下:[他怎么了?] 燕裘也明显感受到苏奕雷的情绪低落,看见这问题,稍稍斟酌才附耳轻声说:“凌晨时候,苏克己被捕了,大概因为这事……” 关系到苏奕雷与苏家人好些纠结事,水牛知道的不深,可感受是有的,他扳扳指节,跑过去重重搓一把满脑袋的卷发,迎上回头那错愕的表情,他咧开嘴笑,然后我声地说道:[我嗓子哑了,能读唇语不?] 错愕渐渐消去,苏奕雷合上微张的嘴巴,抿紧唇,唇角轻轻翘起:“哦,没有死?” 水牛拍拍胸脯,干脆搬张椅子坐到旁边,从床头水果篮里掂出一只橙子剥起来:[死不了,倒是你小子扑上来就挡枪,你叫我拿什么还你?] 少了吴水牛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苏奕雷总感觉欠缺些什么,看着这张嘴张张阖阖,他支着脸想了想,突然探身说:“不如,你就给我一个吻吧。” 未等水牛傻眼完,燕裘见势头不对,一个大步过来把人从椅子上扯离。因为这动作,剥到一半的橙子跌到地面,滚了一圈,水牛惋惜地撇着唇。 苏奕雷睨视这气冲冲的年轻人,挑高眉,唇角擒住一抹淡笑,仿佛在期待燕裘的反应。 燕裘咬咬唇,一时间表现出来的愤怒迅速被压下,他平静地说:“苏教授,很感谢你救了吴水牛,不过,请不要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苏奕雷眼中兴味渐消,表情渐渐认真,他审视燕裘,无可否认比起一般17岁小鬼,燕裘的素质的确属翘楚,可越是这样,苏奕雷就更加无法不正视自己的愚蠢……当初为什么就想从燕裘身上寻找燕十六的影子呢?真是蠢得可怜。 “我不认为要求有多不合理。” 苏奕雷淡淡地说,不理会少年瞬间绷紧的身躯和散发的危险气息,于是唇角有了轻蔑的笑纹,悄悄考虑该不该告诉这小鬼,想以气势太倒他也未免太天真了,燕裘还不够格。 “难道我以身挡枪,连换一个吻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 燕裘气死了,他的人,结果惹来左右一个二个的人出手,他憎恨这股无力感,如果他拥有足够的能力,今天就不会尽被这些人打压。 燕裘正咬牙切齿,温暖的手掌却轻轻拍上他的背,他回头便撞进吴水牛的笑容里,莫明地就安心了。 水牛对苏奕雷笑笑,而后冲过去一把捧住苏奕雷的脸,大刺刺地往那光洁的额上“吧唧”一声烙下大滩手迹。 直至额上濡湿温热的感觉消失,苏奕雷仍不敢置信刚才发生的吻……虽然这真的是吻,但打从十一二岁起,就没有被人吻过额头,还是这样粗鲁,不带任何其他色彩的,单纯的吻。 错愕中,苏奕雷看着吴水牛的嘴再次张阖,他无意识地跟着念:“这个吻付了首期,剩下的分期付款,什么时候要就来找我?呃……这,吴水牛,你这是使诈!” 水牛直把那可以拍牙膏广告的白牙露出来,洁白的,晶莹的,坚硬珠,牙角处的犬齿仿佛在微风中熠熠生辉,让人眼睛有些发酸。 好牙口。 [不是使诈,卷卷,我欠你的,从以前到现在都会认真地还,你安心过活吧。] “……” [你看有什么想不通,有什么要跟哥说的,现在慢慢说,我在听。] 苏奕雷唇角轻抖,半晌才憋出字来:“还哥呢……你倒有脸说。” 水牛二指捏住脸皮扯了扯,以示坚韧度十足。 这下苏奕雷真没辄了,苦笑:“真是的……你,果然来了吗?燕十六。” [老子现在是吴水牛啦,要不要谈?不谈拉倒,我还想去看看阿飞他们呢。] 苏奕雷大惊,赶忙扯住作势要走的水牛的衣角,等发应过来,脸上微微发红,松了手:“是有些话要说,但,只和你谈。” 燕裘知道要赶他,立即反对:“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哦?你承认吴水牛是你的爸爸了吗?”苏奕雷淡笑,身上带伤的他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竟有种沐浴在晨光中湖泊的感觉,浩淼烟波无比的秀丽,让人不敢轻易触碰这样的人。 “不!”燕裘立即回答。“那你有什么能听。”苏奕雷笑意更冷:“请出去,这是我们的私隐。” 虽说燕裘不认他这爸爸,水牛却见不得儿子被欺负,立即给比了根中指给苏奕雷,回头刷刷地写,弄得太急,还划掉重写好几轮。 燕裘原本愤怒的心情却渐渐沉淀,见到这人笨拙紧张的模样,无奈极了:“好了,我能读唇语。” 油性笔停止虐待那张纸,水牛如息重负,立即比手划脚,嘴巴动个不住。 燕裘读着,发现这全是毫无意义的安慰话,不过从这举止看来,果真是很在意他的心情,他只觉心里泛起一股温暖,咬唇思忖片刻,他抓住水牛双手,动个不住的人就像失去动力的发条娃娃,停住动作,愣怔地看着他等待答案。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0节 “好,我出去。” 不再多话,燕反身出外,拉上门前又补充:“我在门外等你。” 水牛摆摆手,燕裘微笑,苏奕雷摆摆手,燕裘重重拉上门。 “你有喜欢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答案砸得水牛有些懵,他傻傻地回过身,奉上呆滞的摇首。 “嗯哼?”苏奕雷眯起眼睛,片刻,便笑得眉目弯弯:“没有么?那你歧视同性恋?” 水牛这次果断摇头,虽然他之前是不承认同性恋,但既然儿子已经是了,他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渐渐已经接受这新的视角,毕竟性向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至于水牛,一个人的善恶更重要。 毕竟他儿子是gay,不还是很出色嘛。 “那你要不要试试跟我交往?” 水牛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茶叶蛋,他怎么也洒卢有这样奇怪的邀请,如果可以发出声音,他现在肯定要狠狠地喊一声,靠! [不要。] “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再娶?跟我交往吧,可以更深入了解球球的世界呢。”苏奕雷的眼神充满诱惑。 水牛狠狠地翻白眼:[你当我白痴呐?就亲亲已经让球球气炸了,我要是答应你,那不气死他?才不要。] 见状,苏奕雷静静地观望吴水牛片刻,恍然:“所以说你的儿子最重要,任何从跟你告诉白,只要儿子不认同就没有任何机会?” 水牛哑然,想想,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回事,便僵硬地颔首。 “呵,真可悲,燕裘处心积累要把你拐上手,偏生你还有这种死脑筋,怪不得他不愿意放手,像你这种脑袋长草的生物,真是打灯笼都找不着了。” 水牛出不了怕,气得具蹦达。 然苏奕雷看也不看他,偏过脸去:“醒醒吧,小孩子的任性你也由着他,早晚要伤心死你自己。” 听到话中关心来,水牛微愣,想回答‘才不可能,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没有事。’可到此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想到之前与儿子打勾勾的事,他心中竟然生起不安感,可是覆水难收呀。 郁闷地把玩着手中纸张,水牛脑袋里浮现阮元沛的脸,想到今天又被公主抱,想到回来也没有好好说过半句话,他心里有些犯堵。等反应过来,水牛被自己的想法中到了,一头埋进柔软的被铺里,不愿意起来。 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扶他的脑袋,他也一动不动。 “十六,我之前挺恨你的,毕竟你是那么的强,可是我受苦的时候你却没有跳出来保护我。可是,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为你挡那颗子弹之前是什么也没有想的,后来倒真的想了不少……嗯,大概是因为手术的时间太长了,太闲。我想保护一个人真的不容易,亏你之前还一直在做,我是不该将自己的软弱我能归罪于你,不过想来,我其实从来没有恨你吧?倒是挺想念的,你有想念过我吗?” 水牛闷在被子里,笔刷刷地往本子上写:[我还以为你在乡下当庄稼汉啦,哪有想到这么多。] 苏奕雷噗哧地笑了:“如果真是这样,倒不错。” 状似轻松,却充满心酸的一句话,水牛完全不怀疑其中真心。可是他和苏奕雷都知道,这些话拿来说说,想想倒挺有趣的,事实却很残酷,他们是谁也回不到过去,改变不了任何事的,能做的只有向前走。 水牛霍地抬起脑袋,苏奕雷默默等待,直至额上被轻吻,他错愕地睁圆了眼睛。水牛可不管他眼睛睁得有多大,轻轻把人带着睡下,嘴巴无怕地喃喃:[睡吧,好好休息,这一次谁也别想欺负你,有哥罩着你,一起挺过去。] 苏奕雷眨眨眼睛,笑了:“怎么,你跟罗伯特说一样的话。” 水牛心想:他想吃了你呗—— 作者有话要说:挺尸……明天再修。 第五十五章:要命了 苏克己被捕,而作为重点证人的苏奕雷更是提供了不少证据,大大不利于这位苏氏企业当家,再加上背后某些力量的推波助澜,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商界大腕就以这般令人咋舌的告别式,落入法网。 苏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苏家财产被冻结,苏氏一门全体必须接受调查。这一闹,牢里又进去了几个,从来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睥睨众生的少爷小姐们慌了,被锦衣玉食滋养着整天搞宫斗的太太们震惊了。苏家那些人,较精明的一方处心积累分割苏氏的剩余价值,较脑残的则团结一致去找苏奕雷讨公道,却被拦在医院外。 到了这地步,竟然还挺盛气凌人的,一张张被鱼翅燕窝滋养着的嘴喷出来全是粪,吴水牛听了,终于明白苏卷卷为什么特别交代不要听任何关于苏家的消息,一点点也不要听,这些话连他一个外人听了都要闹心,何况是那卷卷? 水牛性子直,从前是,现在也是,自个弟弟被人侮辱了,要他怎么办?当即叫司机停车,下去揪住那几个嘴贱男抽上几个嘴巴子,顺道让人从医院里讨了些脏水给这些夫人小姐们滋润滋润,闹得鸡飞狗走,最后比着中指被几名警员押回车子里才结掉。 幸好吴少年嗓子哑了,不然今天这些人要见识到什么叫震耳欲聋。 据说那以后有位姓孔的生相特别憨厚的年轻给苏家人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然后从来只会流氓别人的苏家人终于了解到被人流氓是多么的可恨,一个个铁青着脸,屁也没敢憋一个。 后来那群尊贵的生物改用哀兵政策,还给苏卷卷上孝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明显有颗胡萝卜不太懂得尊重c国文化,直接给那群人扣上骚扰证人的帽子,向当局借了两间拘留室,男女分开关起来,调查了一整天。 怎么说,以苏家原来的势力,也不至于倒了一个苏克己就落魄潦倒成这德行吧? 或许真是叫倒霉催的,原本以苏克己的财势,凭那强大的黑白两道关系网,任谁要撼动他,还真是比登天更难。可偏偏家门不幸,出了个吃里扒外的苏奕雷,又不小心动了最让燕家老祖宗闹心又最宝贝的金孙儿,再加上当地最具威名的刑侦队,任凭苏克己有三头六臂,也难敌三方联手。一向依仗的白道全拔光了,黑道也在严打之下自顾不暇,昔日合作伙伴避之唯恐不及,加之同业不缺棒打落水狗的,即使苏家再牛b,也逃不过被现实轮的命运,是真的狼狈得不行了。 吴水牛问过苏奕雷的感受,当时苏奕雷唇角擒着一抹淡笑,戚戚然道‘大概能提高睡眠质量吧。’ 又过了几天,水牛的嗓子渐渐见好了,但自从在医院第一天,他就没有再见过阮元沛。 由于局势已经被控制,两名年轻人重获自由,燕裘突然找上水牛,竟然承认了这年轻的爸爸,并顺利将人给牵回家了。 既然身份得到认可,水牛自然不矫情,乖乖回家当年轻的老爸。 “来吧,最后一次药。”燕裘将几颗药丸交给有些走神的少年,又递上白开水。 水牛接过药丸服下,舔舔唇边水迹,咂了咂嘴巴,看着空荡荡的杯底,又开始走神。他当然知道当刑侦队长的忙碌,特别是现在搞严打,没空找他也是理所当然。道理是这样明白的,问题是心里仍然不舒服,这般感受让他不禁抬头注视儿子,有感而发:“球球,以前我经常出任务,你心里很不舒服吧?” 燕裘的眼神有些闪烁,扯了扯唇角,含糊其词地答道:“有什么值得不舒服,是工作需要,没办法。” 水牛撇着唇没说话,燕裘目光稍黯,水牛是注意到儿子不妥,立即堆起满脸笑容,安抚:“呵,没事儿了,也很晚啦,不是说明天可以恢复上课了?早点休息吧。” 燕裘顺着台阶下:“嗯,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水牛的笑容在燕裘离开房间以后就消失,换上一副百无聊赖的郁闷神情,仰躺在床上发呆。他最近思绪很乱,几天都没有睡好,各种各样的事情涌入脑海,水牛始终找不着头绪。无意识地,他神游到成为人质的那几天,在面临危机,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他心里除了想还击想对策,剩下的就是思念,儿子,发小,堂弟,还有挚友? 阮元沛该列入挚友一项吗? 此时此刻吴水牛满心困惑,眼睛注视着小夜灯柔和的淡光,渐渐地蒙上昏沉睡意,半睡半醒中,脑袋忠实地搜出一幕一幕记忆画面,似假还真。 水牛只是浅眠,所以当听见熟悉的引擎声以后,他立即睁开眼睛,下一刻就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靠到窗边去,果然见到熟悉的车子。他整个人贴在玻璃上,虽然这样做看似很傻,但是除了这样做,他实在没有别的想法。 过了半晌,水牛看见有人下车,颀长身形被米白色为主的休闲服包裹,路灯为它染上热情的橙黄色,这个人依着车子点起香烟,就这样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白烟袅袅飘升。 这一刻,水牛心中竟然踌躇,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主动跟这个特地跑到他家门前抽烟的人打招呼。 楼下,阮元沛叼着香烟抬眸望向那扇窗户,他视力不错,当然看出来窗前的人影,但他不动声色,直至抽完最后一口香烟,弹掉指间烟蒂,以鞋尖拧灭。看看门铃,又瞄瞄车子,他在决定取舍。 水牛愣了愣,拎起 床头手机拨通就嚷:“大夫人,你发烧啦,大半夜跑我家门前乱丢垃圾。” 阮元沛垂眸睐一眼被踩瘪的烟屁股,轻笑:“下来。” “……做什么?” “看看我有没有发烧。” “靠呀,有没有更无聊的。” “有,我来找不回家的小子。” “谁不回家了,你不知道吗?球球早承认我了,这就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我来找我家小子,他叫吴水牛。”其实阮元沛哪能不知道,燕裘和燕南飞早已经警告他不准再接近燕十六……所以他不接近燕十六,接近吴水牛好了。 “……”水牛伸手捂住左胸,仿佛不这么做,心脏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揪离胸腔,他狠狠瞪着楼下的男人,难以形容心中感受,那种激动澎湃的,热血沸腾的感觉撑得胸口难受,他恨不得立即冲到道场去动一番拳脚。心中所想,水牛毫不遮掩:“真想揍你。” 阮元沛听了,笑容更深,温柔地说:“我泡了温牛奶,再不回去就凉了。” “你还真当我是小鬼呢……泡了多少?” “两杯。” “靠呀,你本来就不爱喝牛奶,泡两杯不是浪费了?等等我。”挂断通话,水牛趿着深篮海豚毛毛拖鞋飞奔下楼,身上穿的是燕十六那件跟燕裘父子装的米老鼠暗花丝质睡衣,裤管和袖口处挽了两折。 水牛小心关上门户,唰的一声从阮元沛身边掠过去,坐上副驾座。 阮元沛笑意更深,也转身上车,见到吴水牛已经系好安全带等着开车,他不禁微怔。 “怎么,开车呀。”水牛小声嘟哝。 “喉咙好了?”伸手轻轻拨弄平滑颈线上的小小突起,阮元沛笑问。 山民小子脸上立即烧红,一把挥掉这罪魁祸‘手’,骂:“早就好了,你怎么阴阳怪气的,真发烧啦?” 阮元沛笑容微敛,突然探身挨近吴水牛,两边高挺的鼻梁交错,额头抵在一起。 吴水牛只觉额上微凉,近在咫尺的两颗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尤其恐怖,他猛地往后退,整个人紧贴车门,大有夺门而逃的架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结巴起来了:“做……做什……什么!?” “测试。”阮元沛堆起比天生憨相的孔繁旭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无辜纯良微笑:“看,我没有发烧,是吧?” 吴水牛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一头乱绪就好像被小猫玩弄过的毛线团,他大声咆哮:“大夫人,你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阮元沛的回答是微笑着搓一把毛绒绒的小平头,启动车子滑进夜色中。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由于阮元沛的沉默,水牛原本乱成一团的思绪也渐渐沉淀,综合刚才的情况,他得出一个结论——肥皂剧。是呀,他呆呆地被拐上车,傻傻地跟着转,为什么呢?他吴水牛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也不至于被一杯牛奶给拐去了吧?那还能为什么,是因为他想跟大夫人走呀。为什么想跟大夫人走……想人了呗。 为什么想啦?想了就想了,罗嗦个毛线呀。 自问自答自责,身侧小子丰富的表情一丝不漏全部落入驾驶者眼中。 阮元沛忍着笑意,不想惹毛这头蛮牛,而且心中不安感冲散了一些愉快心情。 视线顺着近距光束注意路况,阮元沛握紧方向盘的手掌微微出汗,他想到自己考虑了数天才下定的决心,心中更是忐忑,感觉竟然比当年情窦初开决定给校花告白的时候,更加紧张。 即使紧张,但今天不论成败,他义无反顾。 是的,他原本以为顺着这个人的想法,一路守护就好,可是当这个人失去音信,当他察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将那份心情说出口的一刻,他几乎要被悔恨淹没。其实他了解这个人,那豁达爽朗的性子,只要你敢提出,敢告白,这个人就敢回答,即使是拒绝也不会把你从好友名单中除名,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呢?他不要再尝悔恨的滋味,太苦。 时间就在各有所想中溜走,燕宅其实离阮元沛的公寓不远,车子很快便驶进住宅小区,遛入停车场。 水牛下车,等阮元沛锁上车便率先往电梯走去,轻车熟路。 进了电梯,选定楼层,水牛仰着脑袋看楼层显示数字跳闪。 阮元沛依着钢壁直视那仰首的线条,直至叮一声信号提示,赶在电梯门打开前,他按住关门按钮。 水牛偏过脸,投以询问目光。 阮元沛掏了车钥匙交到吴水牛手上,笑对疑惑的目光,说:“吴水牛,跟我交往好吗?” “啊?”水牛起初还摸不着北,待反应过来后脸上立即发烧,直至耳底的红潮十分可观。他慌得把车钥匙掉了,张口结舌,半天哼不出一个字来,圆瞪的眼睛里面是几分满溢的惊慌失措。 见到这个反应,阮元沛苦笑,他弯腰捡起钥匙,这下子电梯门打开了,他顺势卡住滑门,偏过脸直视开始逃避他目光的少年,这一次把钥匙抛过去,对方果然敏捷地接住了。他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外走道,自顾自地说:“你开车回家吧,我就不送了。” 话落,一脚已经跨出电梯。 “咦?!”水牛直觉地踏出一步,做势挽留。 “停。”阮元沛头也不回地喝止,轻声说:“你跟来了,我就当你答应,你知道答应了代表什么吗?” 水牛心慌慌,一拳拳往电梯壁上打:“可!可大夫人你分明不是gay!我是男的!我说过我不爱男人!” “呵,我很清楚,所以也犹豫过,今天去到你楼下还在犹豫,不过一听你的声音,就着魔了。” 阮元沛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醇厚声线带着些腻腻的鼻音,听得水牛耳根发软。 蓦地,水牛明白到自己的手机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耳朵,他腾出手揉了把耳朵,烧红着脸,吼:“你有没有搞错呀?!我的声音又没有什么特别,你是没事找事吧?!” 闻言,阮元沛出了口长气,他卡住已经几次尝试合上的电梯门,伸手摸了摸毛绒绒的小平头,暗赞一句‘手感真好’,便推了这颗脑袋一把,似是而非地低骂:“好了,拒绝就拒绝,没有值得不好意思的,回去吧,车子就搁在你家院里,我明天公去取。” 话落,便按下到1层键,自个退出去,电梯门立即合上,指示牌数字开始跳转。 阮元沛定定地看了一会,笑容再也挂不住,扶额重叹:“失败,不是早知道了吗?” 几个人都没有成功,他凭什么成功呢? 要伤心也不在这走道里,阮元沛拖着疲累的脚步,转身往自家走,才打开大门,只听身后脚步声来得急,回头一看,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恰恰来得及交臂挡住一记飞踢,他傻傻地问:“明天再揍我好么?” 吴水牛一咬牙,手里东西掷这去:“靠呀,就你可以犹豫,你不能让我也犹豫一下吗?!” 车钥匙打在阮元沛胸口上,摔在地上,他被扔到的地方不痛不痒,但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他现也装不来深沉,装不来矜持,装不来淡定,压抑着几乎破胸的情绪,连嗓子都沙哑了。 “在电梯里你就该犹豫了,这里没有空。” “呀?” 阮元沛将车钥匙踢进屋里,一把拉过毫无防备的人拖入屋内,碰然砸上门。 “你干……”干!! 连一句话都没说全,嘴唇就被堵住了,水牛心里爆粗,身上却乏力。 阮元沛将人按在门板上,啃住这张嘴恣意享用,因为对方的不反抗,探索渐渐深入,呼吸随着愈发亲密的接捉而变得急促,气息互相交融,热辣非常。 一吻毕,紧贴的唇分开,带起粘腻水湿的剥离声音,暧昧痴缠。 水牛靠着门板,感觉从脚趾到腿根处,没有一个细胞不在颤栗、发麻。他被横抱起来,抱着他的人脚步一晃,他的海豚毛毛鞋就丢了一只,赶忙环住看起来很宽厚的肩膀,出言警告:“你敢做爱,我就废了你。” 对方呵呵地笑,胸膛剧烈颤动,水牛自己也给带着颤抖起来。下一刻他被按进沙发里,顶上是布满笑意的脸庞,他从来不知道大夫人也有这么性感的表情,一时间愣怔了。 “只能亲?” 呆呆地点过头,吴水牛才清楚自己应允了什么,可那唇又压下来了,他悔恨的呻吟被吞没,心里直埋怨这大夫人晓得蛊惑人的妖术。 又是火热得让人从内部融化的热吻,直至分开,水牛感觉自己全身力气要被这仿佛精怪幻化成人形的男人给抽光了,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直至耳边湿暖撩人的触感令他敏感地颤栗,他抖着声音嚷嚷:“喂,说好了只给亲。” 耳边传来轻笑,还有大夫人染满性感磁性的笑语。 “这也是亲。” 睡衣被扒开襟,下一口就啃脖子根上去了,伴随着微微刺痛感,吴水牛只觉腰腹间一紧,暗忖: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要命……咱去睡觉,明天再修。 修文……人家水牛说了只能亲,没有深入了……飘~~~~ 第五十六章:答复 晨光透过米白色窗帘,打在被铺中央隆起处,纯色隐隐有了动静,接下来有道人影动作轻巧地遛下床,蹑手蹑脚要挪出房间,哪道脚步才跨开就踩到一小片布料。 水牛直觉朝地上看去一眼,脸上立即火辣辣,即使光线黯淡也掩不住两抹酡红,他匆匆捡起小布料套上,一路走去,小鸡啄米似地,终于将一身衣裳凑齐,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吴水牛脸上都能滴出血来了,几乎是夺门而逃。 这时候阮元沛徐徐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熟睡过后的忪惺模样。其实他很早就醒来了,只是看着少年人香甜的睡颜,舍不得打扰,现在人走了就少去一份温暖,心里却因为少年捡衣服的行为而泛满轻松愉快的笑意,特别是套上内裤那一幕——少年的背影,完美线条流畅滑开,描绘少年人精瘦有劲的体格,特别是探身那一刹那,腰肢微微弓曲,脊上肌理随之牵扯,弧度末端凹陷处若隐若现,坚实有型的臀肌,配合那动作,简直是在发出邀请,要人尽情享用。 阮元沛重重抹一把脸,大掌拍掉脑袋里多余的有色思想——主角都不在了,他再想下去就得自己解决,那能有多郁闷呐。 昨夜里,他捉着字眼把人啃了个透,只差最后一步,虽然少年人没有反抗,即使在他身下呻吟,咬住手背呜咽,情到深处甚至抓皱床单几乎失神,却抵死不愿意进行到最后,结果他们之间是什么也没有定下……夜里的温存,充其量也只是互慰。 捞过残留着少年气味的枕头,脸深深埋进去,狠狠嗅吸,接着是长长的喟叹。 “臭小子,怎么不傻得更彻底一些……想什么呢?傻的是你吧?阮元沛,看你怎么收拾。” 他爱上个男孩,十八岁都未到,却是旧友重生,所以还带个持反对票的儿子。 吴水牛一路蹿出小区才意识到口袋里没有钱,于是晨光熹微中就见一身穿睡衣趿着浅蓝海豚毛毛拖鞋的少年人疾步狂奔。 心脏砰砰剧跳,吴水牛心中难受,有一道气堵了整夜,无处宣泄。风呜呜刮过耳边,吴水牛觉得自己病了,要不然身上怎么会这样敏感,连风的拂抚也能带起酥麻感……或许是那手掌和嘴唇的感觉已经烙在脑中,忘不掉了。 我真的是gay吗? 吴水牛扪心自问,活了这些年并没有对哪个男人产生过性趣,他一直很正常,由于儿子不喜欢继母,再加上工作忙碌,所以他基本上过着禁欲的生活。虽然他是个男人,中年男人,但他很满足清心寡欲的生活,所以从不去纠结什么性冷感,不行,柳下惠的。 只是到了今天,他不淡定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性冷感,也没有不行,更跟那柳下惠的没有半毛钱关系。昨夜是谁弄得跟拍毛片似地?是谁扭着腰在别人手掌里去了?又是谁勾住男人的脖子索吻?天杀的都是他!这个□的家伙就是他自己! 如果他这也叫性冷感,不行,柳下惠,那么整个地球几十亿人口全该是淡定帝了。 所以吴水牛更加疑惑,难道他一直是个隐性的gay,所以从前才会觉得没有老婆也不差? 他无法否定这个想法,毕竟他跟大夫人除了‘放进去’这一步没有实行以外,该做的都做透了,还要命的舒服,弄得他有几次都差点把持不住,险此就要给球球带个‘继母’回去了。 不过想想,他今天落慌而逃,也着实窝囊得紧,怎能连交代也没有一句,就丢下大夫人一个人面对呢?也不知道大夫人醒来会不会胡思乱想,大夫人昨夜的行为就够奇怪了,别要想太多,弄得心里不舒坦,吃不上饭……昨夜里摸着,人不是瘦了不少? 想着想着,水牛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傻傻地站在人行走道上,摸摸下巴,眉头时而舒展,时而收紧,也不知道已经惹来路人侧目。 看,有个衣衫凌乱,脖子上带着密集得厉害的红痕齿印,一脸彷徨的小伙子站在路中央,能不引人遐思么? 路人浮想联翩,更有好心的大姐阿姨大妈主动围过去。 “年轻人/小伙子/小弟弟,有什么需要帮忙么?”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1节 水牛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一群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女性包围,满心困惑,挠耳抓腮一番,在充满母爱的注视下,暗暗感激大家的热心肠。 转念一想,实在也有需要帮忙,就堆是甚是无奈的笑容,讪讪道:“姐姐们,有谁能把手机借我用用吗?” 其实吴水牛这壳子长得真好,是个很清爽的帅小伙,笑起来更是有一股无形的杀伤力,对各年龄阶层的女性都有效,所以在一阵噼呖啪啦的掏手机声音过后,眼前俨然出现小型手机展览会,有珍珠白,苹果绿,柠檬黄,樱桃红,海水蓝;有滑盖的,折合的,直板的,触摸的;有诺鸡亚,说爱,摩托驴拉,踢死鸟等等,挂饰更是琳琅满目,叫人眼花缭乱。 水牛掂量一下,最后在强烈的斗气影响之之下,他毅然接过万紫千红中的一点绿,某大叔伸过来的手机,对该大叔友善地笑了笑道过谢谢,就背过身去拨号。 大叔正陶然,下一刻就淹没在一堆里着金刚钻的粉拳之下,抱头鼠蹿。 水牛也不知有人正在遭罪,耳边充满着正在连接通讯的提示音,直至悠长而有序的声音突然止住,另一端传来严肃简洁的男声应答,也显得不那么真实。 掂着手机,水牛脸上微微泛红,暗骂一句没出息。 “小子?” 虽然听见声音,阮元沛却直觉认为这就是从床上开遛的人,声音不禁放柔,轻轻的,好像呵护住易碎的玻璃。 水牛懵了,心想:是呀,这就是在耳连呢喃了一夜的语调。 “呃,大夫人……”既然都被发现了,水牛按捺住掐断通话的,难看地牵扯唇发出几声干瘪的低笑:“抱歉啦,我先走了,可是你别想歪了,我就是……就是因为要上课,你了解,球球可不知道我出外了,他会提心……我连手机都没有带。” 手机另一端,阮元沛听着略带不安语调,笑意浮上脸庞,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的笑。 即使是借口,但正因为在意才需要解释,不是吗?比起暧昧不明的沉默,他喜欢这个,特别拙劣,是那人的风格,从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角色。 听了一会,也大概能想象少年人一边讲电话一边急的模样,不自觉地,笑容中掺上几分宠昵,于是柔声说:“嗯,我了解,不是要上学?时候不早了。” 另一头吴水牛挖空心思要解释自己的逃跑行为,想说让大夫人安心,哪知道自己越说越不对劲,越急,就恨不得立即回去面对面做思想工作,不想听到这样的回话,顿时有种逃过大难的轻松感,嚷嚷:“我就知道大夫人最聪明了。” “所以……你的答复呢?” 答复? 意识到是在问告白的事,水牛搔搔脑门,瘪着嘴想了想,轻叹:“就不能慢一点吗?这些事,不是应该先拉拉小手,以后再亲亲嘴,再之后才干昨晚那档事嘛,你搞什么乱套啦。” 沉默片刻以后,阮元沛十分温柔地提醒:“还记得吧?是你提醒我,爱情可以做出来。” 是曾经有个少年人在车子上发表豪言壮语,教导一大叔勇往直前,创造爱情。 这下吴水牛连死的心都有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泪流满面之余,禁不住求证:“不是吧?你那时候就想跟我搞啦?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你还会光着膀子晃来晃去吗?” “靠,你个色胚!” 不提倒好,这么提醒,水牛能够想象这个人经常装做一副读报纸的正经八百模样,其实都不知道对他进行了多少回视奸。 想到这,山民小子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已经红得像一只熟透的李子。 “呵,是呀,我已经等了很久,你还要我等多久?” 转了一轮,话题带到原点,水牛咬咬唇,泌凉晨风鼓动清新气息,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晨。 这样的早晨能让人脑筋清醒,以致于水牛不得不认真思考问题,即使有些事并不是清醒理智就可以解决,可总是能做些对比。昨夜里他跟阮 元沛该做的不该做的都鼓捣得七七八八了,难道跟男人蹭也不会恶心?不是,至少之前已经有先锋苏卷卷试探过,水牛很清楚,当时如果不是那家伙有病,一顿胖揍是少不掉的。 那感觉贼恶心了,可是大夫人……就不一样。 这么一对比,厚此薄彼,答案不是昭然若揭吗? 水牛是对感情事缺了点灵性,从他多年来未曾发现儿子的感情,不理解苏奕雷的心意,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人的告白,都一一体现这特色,因此简单的选择题,也让他头痛异常。 而且,横桎在所有之前的,是球球。 无论是燕十六还是重生后的吴水牛,一直都以燕裘为先,不可思议的血缘在毁灭以后也不能切断。 如果非要在大夫人和儿子之间作出取舍……答案在无边黑暗中。 “先让我跟球球聊聊,好吗?” 等了半天也就得来这个令人失望却又是意料之内的答案,阮元沛禁不住重重叹息。 这一声叹息,又好像密集的子弹,把吴水牛年轻的心脏打成了筛子,疏冷的痛楚:“靠,你就别叹了,老人家不是说常叹气会福薄吗?瞧,你每叹一次,我他妈的就心痛一次,日,文艺透了。我说,我摸都摸过了,亲都亲过了,会对你负责任啦,就再给我些时间吧,反正没有做到最后,你更不会怀孕,不急。” ,n;g 电 子 &039;boo k 听过一段豪言壮语,阮元沛差点把手机摔了,好不容易稳住,听见电话另一头噼呖啪啦一阵乱响,大概能想象这人在大街上毫不收敛地嚷嚷,叫多少人扑街了。深深扶额,阮地沛难以言喻此时精彩的心情,笑叹:“得了,我知道,晚上……再联络,好吗?” 听过这话,水牛脑袋里就浮现不怎么纯洁的画面,忍不住提醒:“呐,说好了,还不能做到最后的。” 阮元沛微愕,其实他的意思是一起吃饭。 ……罢了,也好。 “那我挂了。” “嗯,回去准备吧,时候不早了,别迟到。” “真唠叨。” “为你好。” “……大夫人,其实你真的很贤妻。”匆匆掐断通话,不让对方有反讽的机会,水牛径自笑得灿烂,脑海里满是那个人吃了闷亏,额角轻跳,莫可奈何的苦笑模样。 现在想来,才知道原来对某人的一些行为细节,其实记得很清楚,而他从来不会想原因。原来因为是特别的人……所以才注意吗? 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否定这个答案,回过身去就见虎躯被一众女武松压在上的大叔,便还了手机:“谢啦,你们继续,话说大叔还真有魅力,有这么多漂亮姐姐喜欢,加油吧。” 大叔虎躯一震,无语 凝咽。 撂下一街上瞪紧他的人,水牛再次飞奔,这次是要回家。 想来昨夜是出去干‘坏事’了,水牛心虚,回自个家也跟做贼似地,蹑手蹑脚,身上没带钥匙,结果只能像贼子似地从二楼的窗户潜入。 屋中冷清,猜想着燕裘还没有起来,水牛挂起得逞的灿笑,赶忙遛进自个房间里,只是才打开门,脸上笑容便凝住了,立即缩起肩:“球球……” 站在窗边的男孩回过脸,背光的脸上难辩喜怒。 燕裘冷冷说:“洗干净。” “嗄?”水牛困惑的挠着脑门。 燕裘声音依旧冷,表情更冷冽,接下来更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管你昨夜去哪里,跟谁在一起,现在,立即去把那臭不可闻的味道洗掉。” 水牛嗅嗅身上,没发觉有哪里不妥,但见儿子脸色不渝,也不敢拂逆。 “好,马上就好。” 反正就洗个澡,又不是杀人放火,水牛赶忙跑进盥洗室。 燕裘又将视线转回窗外,晨光中燕家大院显得朝气蓬勃,然而这些却进不去燕裘死般空虚的心里。 窗柃阴影加在清透俊俏的脸上,说不出的哀伤……形同困兽—— 作者有话要说:色胚们……现在河蟹期,肉肉能免则免,不能免的,我另行通知……飘~ 第五十七章:胜负 都旷课了这些天,也不差这一天,水牛原是想趁着势头正猛,好好地跟儿子探讨一下第二春问题。可是今天球球却特别的爷们,还要是大爷们,简洁地单字命令‘走’,也不留任何置喙的余地,撂下一道背影,大有‘你要不跟上来,咱们就绝交’的气势。 水牛这辈子还有上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他放不下了,就是这个儿子,没辄,只好让步,话都憋回去,满心里转悠着如何突破儿子的心防。 可是燕裘是谁?既然铁了心抗拒,那是铜墙铁壁,一整天下来水牛除了碰壁就没有别的成就,倒是整个上午有许多同学前来关心,毕竟他和球球之前就在传绯闻,再加上一同消失数天,自然引人遐想,可是知道真相的只有林安和肖缇,除了他们俩,也不准备向谁宣扬了,所以水牛只好装傻,同学们自然不甘心,纠缠下去。 被吱吱喳喳的小鬼们包围,水牛倒没有烦,却烦到了林安,于是匍匐在桌上挺尸的林女王突然一个虎跳,抽起旁边的课本往桌子上一抽,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自然的霸气使得小鬼们立即夹着尾巴逃走。 林安泛着红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同桌,后者眨巴着眼睛,女王抬手就往那头壳上一拳:“妞妞,你少再在这招蜂引蝶,不然就莫怪我辣手摧花。” “痛!妞你妹,都先动手了好不好,还说什么!” “你不会自己把顺序调过来呀,闭嘴,姐要睡觉。”掷下任性的话,林安趴回去。 肖缇是坚卢耳朵听着,抓准时机立即回过脸来,那期待以久迫不及待的表情把大眼少年衬得特别可爱,他殷勤地奉上一本笔记。 “给你,这此天的笔记,下周要期末考,都没有做好准备吧?” 吴水牛接过本子,懵了:“期末考?” “还有一周,我会给你补习。”燕裘微微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周,期末考……水牛要崩溃了,之前闹腾的,少说也浪费掉半个月有余,考试和暑假竟然悄悄地走近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果真不是个称职的学生。 “我……可以参加实习吗?”肖缇红着脸,满带期待地问。 很明显,献笔记就是为了这事铺垫。 趴着的林安也举起手,闷着脑袋插话:“算我一份。” 燕裘垂睑,默默无言。 林安挑眉,肖缇的大眼里充满疑惑,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水牛看着燕裘,这个正在跟他怄气的儿子,好一会才开口:“呃,球球,让他们参加吧。” 燕裘轻点头:“好。” 原以为儿子会有抵触,故意为难,谁知道就这么轻易答应,水牛瞪圆眼睛,接着说:“我们来谈谈阮元沛好吗?” “不好。” 拒绝得干脆利落,燕裘波澜不兴的脸上不见丝毫犹豫。 这可把水牛哽到了,张着嘴巴像木头样愣住,恰好有人通知说姚老找燕裘,于是他只能看着儿子来去如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燕裘给你告白了?” 猛地听进这一句,水牛差点让自己的舌头给噎死:“林……林安你说什么。” “林安,可……可别胡说。”肖缇也帮腔,只是期期艾艾的样子实在不给力。 “少装了,你们这点破事,看着就知道。”林安趴在桌面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手足无措的男生,接着说:“你拒绝了吧?我看你对燕裘是没那有个意思的。” 水牛惊讶过后,轻轻点头,而后说:“你们别管这事,我们会解决。” “哼,姐还不稀罕去管,别闹得哭哭啼啼来诉苦就好。”林安撂下这一句,便直打呵欠,准备继续补眠。 肖缇张了张嘴,这少年人始终还是对情爱没有经验,提不出实质建议,只能投以鼓励的目光,以自己的方式表示支持:“水牛,我请你吃大餐吧,到我家餐厅来。” “行,找天去唠叨。” 才聊着,上课铃响起,田七挺着大肚子走进课实,原本嘈杂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少男少女们个个危襟正座……他们可不想倒着背化学公式。 田七拿起点名薄,也不问燕裘,只是笑看着吴水牛:“,吴同学回归,这些天有用功复习吧?要是考试不及格,就给本姑娘献上补考费,额外奏送倒抄课本十遍的震撼教育。” “马勒隔壁!”水牛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到任何能表达此时心情的词了。 田七温柔地笑了笑:“吴同学,随便影响胎教会遭天谴。好吧,今天来摆擂台战,从这道题开始,首先解答正确的一方可以出题迎接下一位挑战者,败方把该题抄一百遍,下一题继续pk,同是讲求速度和正确,按此类推,坚持到下课前的台主可以跟咱们吴大侠的使用权一天,大家踊跃参加呀。” “啥?!” “当然水牛同学可以亲自上阵,给自己赎身。” “怎么可能!” “那就绑上蝴蝶结等着。” 水牛蒙了,下面的人开始吹口哨,兴奋地交头接耳,蠢蠢欲试。 林安捣捣耳洞,喃喃:“叫你嘴贱。” “抱歉。”肖缇也一脸爱莫能助。 这时候本班一些凭成绩取得奖学金的特别生已经冲上去pk,下面开始出现分派支持者,吆喝着加油,有人开赌局,有人参赌,有智囊开始翻资料,甚至有人在桌面下偷偷问谷哥,更出现了吐糟分析团,盛况空前,叫水牛的唇角好一番抽搐。 燕裘被姚老叫去谈过大学的问题,迟迟归来,就听教室里里热闹,他记得这是化学课,想来这情况大概是七姑娘又玩擂台战,拉开门一瞧,果不其然。 只不过情况似乎更加诡异,因为他成为了焦点,燕裘困惑,因为他一向不参与这些,毕竟他参与就没意思,大家都知道他是市级考试的榜首,他参与这些,会败人兴致,实在没意思……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种反应实在不应该,转念一想,他睐向窗边人欲哭无泪的表情……那个人头上竟然被包装绳绑了个蝴蝶,燕裘的眉毛顿时高高扬起。 他不需要多问,径自上前挤开败方,接着疾笔狂书,瞬间把胜方pk下去,接下来已经没有人敢上前了。 吴水牛惊喜地跳起来:“七姑娘,球球赢了。” 台下某人说:“庄家通杀。” 哗—— 教室里像炸开的锅,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田七吹了记口哨,把甜姜片塞回兜里,拍拍手上糖霜,挺着肚子蹭到那道题前,笑:“这还是燕同学第一次参加擂台,嗯哼,既然你破坏了规矩,本姑娘也不能袖手旁观,来吧,跟本姑娘比一场。” 燕裘轻蹙眉,不过见老师已经拿起笔,也就只能迎战。 田七原本就娇小,如果不是身怀六甲让她看起来有些‘壮’,基本是走到哪都特别惹人怜爱,可是包藏在小女人外皮下的是麻省理公学院女博士一枚,要不是因为嫁给教头,她不会到b市来,要不是因为怀孕她不会到b高客串教师。 咔——燕裘手中粉笔断开,而田七的则流畅地写完全部。 燕裘败了,他徐徐翻地手掌,瞪着残留一片粉白的指尖,失败的滋味好似剧毒,渗入血肉,透心痛。他徐徐抓皱胸前衣衫,石人般杵在原处。 其实田七胜之不武,燕裘只是输在阅历。他能坚持到现在实在让她惊叹,毕竟这个年纪能跟她拼上已经是难得,更可贵的是燕裘的学科成绩一向很平衡,今天换了拼别的科,输的就可能是她。 大伙人瞪着黑板上一串‘天书’哑口无言。 水牛愣了愣,看着燕裘依旧面向黑板一动不动,他抓抓脑门,高声喊:“七姑娘,我是你的啦,你要我干什么?” 田七看一眼燕裘,同时下课铃响起,她干脆指指桌面上课本:“拿上,跟我走。” 结果田七只让水牛帮忙整理脏乱的书架,水牛毕竟当了多年单亲爸爸,算得上去家务能手,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好,七姑娘满意地直点头,还给了水牛一瓶醋荞头做打赏。 临放行前,田七还是叫住了水牛,稍稍打量四周确认没有闲人以扣才说:“水牛,我就不细问你跟燕裘之间的问题了,燕裘那小子是聪明,但iq高的人通常eq不怎么样,你得好好处理,知道吗?” 闻言,水牛深深地看了孕妇一眼,作为一位父亲,他由衷地感谢她的关心。 “得,我知道了。” “去,下一节是姚爷的课,别去晚了,小心被他扒皮。” 田七甩甩手,打开交响乐一边胎教一边备课,不准备多话。 见状,水牛匆匆别过她,才跨出门外走了两步,就见到依在教室外的燕裘。 水牛才咧开嘴,却因为燕裘落漠的眼神而僵住,他止步,燕裘徐徐抬眸凝视他,眼里有太多的不快乐。吴水牛坦然回望,上至那比结冰的湖面更冷更深沉的双目缓缓错开视线,这才伸手摸摸那头柔服贴的发丝。 “球球,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耻勇的。”水牛是想卖弄,结果脑袋没缺货。 “知耻而后勇。”燕裘淡淡地接。 “哎呀,是是,总之……输了没关系,有进步就好。” 燕裘不语,水牛重重一叹,拉上儿子的手:“走,回去上班,不然姚老又要叫大家写作文了。” 燕裘顺从,手上温暖让他向往,可是心里却不若表面平静,有些情绪积聚已经超过承受力,他必须解决这些,要有人给他答案。 “那个道理,有多少人能实践呢?”面对失败,真的能这样坦然? 水牛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脚步放慢:“球球,你能做到。” 语气是肯定的,但燕裘以为这只是爸爸对儿子盲目的期待,他必须实在的答案,让人告诉他该怎么办。他在面对失去,而且无能为力的时候,很无措。 他想知道,那个胜这他的人如果也遇上这四面楚歌的死局,会怎么处理。 急切地需要答案。 5:30 阮元沛的视线从电子表移开,转而落在桌面相框中笑得灿烂的少年脸上,自个唇角不觉也跟着提高。 这是放学的时间,小子要是不参加活动,该是到家了。 他有些在意,毕竟小子今天恢复上课,也不知道课业能不能跟上,毕竟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个能在书本上取得成就的家伙。 担心归担心,阮元沛却不准备立即去电话,现在燕裘的问题很敏感,要避开冲突,这电话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拨。 下了决定,阮元沛特地将手机放远一点,避开诱惑,谁知指尖才离开,铃怕就响起。仿佛存在什么期待似的,他几乎立即拿起手机,只一眼,就换得一脸意外。直至铃声又重复了几声,他才接通。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2节 “苏奕雷?” 医院里,苏奕雷站在窗边俯瞰绿意盎然的花园,神情淡漠:“怎么,听你的语气是不欢迎我?那就挂了。” 阮元沛轻揉额角,可以想象这家伙讨人嫌的傲慢模样,轻叹:“抱歉,请问有什么事?”这个人绝不会打电话给他联宜,必定有重要事情。 听见电话里示弱的声音,苏奕雷并没有特别好心情,倒是眉头轻蹙,想起多次冲突的情况,倒是暗骂一声狡猾。 他们是多么的相见厌,心照不宣。 “果然,只听声音也会恶心。”苏奕雷一手梳是卷发中,指尖划这头皮能舒缓炸起的发根,而另一端的人也合作地沉默。 缓了好一会,突感肩上被沉重的温暖感包覆,侧头睨去,金发的大个子正在晃动手上拎住的行李袋,故意压低声音并比手划脚提醒他时间仓促的模样实在蠢透了。 再看下去,大概会头痛吧。 修长的手指已经从发丝中抽离,改在额角处轻轻揉按,他已经失去跟阮元沛周旋的耐性,重重咂一下嘴巴便说:“听着,燕南飞要带走十六父子,那一家子不简单。哼,你要是扛不住,我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也不等对方回话就挂断通讯,苏奕雷翘起腿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罗伯特自然推上轮椅,轻笑:“午餐要在飞机上吃。” 苏奕雷轻蹙眉,依旧闭目,语调嫌弃:“难吃死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 “这是特别证人的特殊待遇。” “那就白松露和鹅肝。” “wow!”罗伯特嘴里啧啧有声:“烧钱。” 苏奕雷不语,脸上波澜不兴,或许该说他从来没有期待。 罗伯特静静地推着轮椅,笑容渐深,无视一侧下属们睨视他的神情,终于笑出来:“好,那就白松露和鹅肝。” 苏奕雷霍地偏过脸瞅住这嘻皮笑脸的家伙:“别打肿脸充胖子。” 旁人也瞪着罗伯特,都是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呵,这点积蓄还是有的,而且在报告上面做得体面一些,说不定还能报销。” “……我不吃。” “咦?!” “不吃,腻味。” 四周的人目光如刃,希望凭念力杀死这个资本家。 “那你要吃什么?”罗伯特锲而不舍。 这会苏奕雷侧眸片刻,才说:“吴水牛做的饭菜。” 罗伯物微怔,立即将轮椅交给下属,匆匆联络去——功夫小子!help!二十分钟内做些有营养的饭菜,我派人去接你。什么白痴说梦话,我清醒着呢,行,你做好了,我给你操,来吧。什么恶心,是你说要的……少罗嗦,小心我拐走阮元沛。 等罗伯特安排好一切准备报告,却发现那人已经靠在椅背上酣睡。他脱下外套给这衣着单薄的人盖上,轻轻推动轮椅往前,灰眸如利刃般杀向想出言提醒的下属,保持龟速前进。 毕竟,苏奕雷好难得睡得这么好。 第五十八章:冷静 经过一周,吴水牛这些天里手不释卷疯狂恶补,几乎要仿效古人搞什么悬梁刺股,又或许将眼皮子用牙签撑起来,总算是熬过了这场考试。 当交上最后的试卷,同生们的欢呼声几乎掀掉屋顶,吴水牛更是感动得哽咽——这操蛋的考试终于他妈的结束了。 水牛心里还惦记着儿子,连忙就收拾起来奔出考场。 这一路上,熬过考试的学生们呈现疯狂的兴奋姿态,活像一群刚刚获得释放的囚犯似地。水牛跟这个搂搂,跟那个对拳头,传递欢快的击掌,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终于回到教室,果然看到燕裘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他立即笑盈盈地迎上去。 “球球!,我们考过了,今天晚上去肖缇家吃饭庆祝,怎么样?” 燕裘轻扯唇角,笑靥显得有些生硬:“嗯。” 见状,水牛摸摸燕裘光洁的额头,心里担忧:“嘿,这些天很辛苦吧,都在帮我们补习呢。罢了,今天回家吃饭,我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燕裘微怔,而下低垂着脸推了推眼镜,低声呢喃:“我不累。” 水牛只当儿子是在逞强,不过男孩子自尊心强一些也没什么,所以他决定不唠叨,暗暗思忖着熬汤给进补。 大夏天的,冬瓜莲子肉片汤最好。 “得,今天就不叨扰肖缇啦,他也是刚才闲下来,都要透透气啦,过几天才找他吧。” “嗯。”燕裘耷着脑袋,细细将抽屉里留落的书本捡是背包里,与周围兴奋愉快的气氛相比,他显得出格的阴沉。 水牛抓了抓脑门,盯着儿子细白的后脖根好半晌,福至心灵,便伸手顺了顺儿子柔顺的发脚。 温暖触感燕裘一激灵,发根几乎一根一根炸起,头皮在发麻,他抬首瞪向同龄人笑容可掬的脸庞,镜片后墨色的眼珠子有些情绪闪过,双唇讶异地微张,却似乎要把什么咽回去,又抿紧。 “别担心啦,成绩不重要,爸——知道你尽力了,这样就好。”话罢,水牛露齿灿笑,希望儿子能重拾笑容。 燕裘双唇微动,目光偏向他处,干笑:“父母不是都在意儿女的学习成绩吗?你这话要是真心,就显得独树一格了。为什么呢?” “为什么?”水牛也干巴巴地扯着唇角,讪讪地说:“其实吧,老子就不是个知识分子,即使硬要你当状元,你要是说‘爸爸你也没有做到,凭什么让我做。’这种话,靠,想想也够郁闷了,是吧?幸好你像阿桃一样聪明。” “妈妈……有这么聪明吗?”燕裘轻声问,对于他年幼时过世的母亲,记忆已经很模糊。即使燕裘记忆力惊人,但努力掏挖记忆,也只能从中捞出不完整的记忆碎片,这简直就像遗落在沙漠中的拼图,让人无从入手。特别鲜明的记忆该是每一次妈妈给买来新玩具的时候,可是这种记忆是物的印象比人深,除去红唇温柔的弧度,剩下就是厚厚的十万个为什么,魔方,拼图,象棋,国际象棋……围棋? 竟然送几岁的小孩这种礼物,倒真神奇。 “是呀,好人家的大小姐呀,教养好,小时候还在国外定居,一口洋文讲得溜极了,学习也好,据说要不是跟我私奔了,什么麻省耶鲁牛顿剑桥都能进。”说到这,水牛憨笑:“就是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是指嫁给燕十六,还是指早逝呢? 燕裘没有细问,即使事隔多年,逝者还是能轻易勾起生人愁肠。 这是他的妈妈,爸爸的妻呀。 见燕裘沉默,水牛自责地一拍脑门,嚷嚷:“唉!我们这是深沉个什么劲呢?刚刚考过试,应该买些好吃的,回家拜拜,也给你妈汇报一下情况嘛。走,回家去。” 水牛是行动派,伸手代燕裘提起书包,嘴里不断催促。 燕裘怔了怔,脸色更加苍白,好一会才说:“我要上洗手间,你……等我一会。” “嗯。”水牛了解地点头:“行,我在这里等你。” 燕裘颔首,动作轻巧地穿过嘈杂的人群,消失在教室门外。 懒洋洋地挂在椅子上,水牛惋拒了几个邀约,教室里的人渐渐减少,林安和肖缇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就选走了。水牛单手支着脸,食指不断敲击桌面,周围的声音渐渐地进不了耳里,指尖击打桌面的钝响无限扩大,让他心里益发地焦躁。 眼珠子多次飘向教室门口,心痒难耐,他很想跟另一个人分享这时候的快乐呀。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但吴水牛还挺自知的,估计如果直接通电话肯定就欲罢不能,到时候叫球球知道了又要不愉快,就鬼鬼祟祟地在桌底下发了一条短信。 未几,就接到回音,也只是简短的祝贺,却让水牛的唇角扬得更高,又发出短信。 来往几回,对方提出见面。 为考试忙碌的这一周,水牛和大夫人别提见面,连通话也少得紧,想见面的心情可想而知,水牛不禁认真考虑起来。 [给我点时间,说服球球以后,我们一起见个面,坐下来谈清楚。]打了这段字,水牛想了想,便是隔了这段距离,还是用书面形式,还是难为情地红了脸,打下补充:[他是我们的儿子呢。] 慌忙按下发送键,水牛有些狼狈地抹抹脑门,嘀咕:“什么呀,出息点吧……这点事也承担不了,是男人吗?” 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气袭来,水牛猛地回头,就见燕裘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也不知多久了。暗叫一声不好,水牛立即将手机揣进裤兜里,赔笑:“,可以回家了?” 燕裘依然面无表情,唇角扯了扯,意味不明。 “嗯,回家。” 毕竟是‘有错’在先,水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乖乖跟着儿子一起走。 两个人静悄悄地走在路上,和周边欢欣气氛格格不入。 吴水牛思来想去,就没想出缓解尴尬的办法来,反而有点想乘机把话说开的意思,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不是吗? 他一向是直来直往的人,如果他懂得迂回是什么,隔壁的公狗就该壮士了。 可是,该怎样开口呢? “你为什么会喜欢阮元沛呢?” 问题好像一支直直刺过来的利刃,水牛冷不防被刺个正着,傻住了。他哪想到球球也会这么直接,支吾了半天才开始思考问题,可正因为认真想,才知道问题难解。 “呃,有一天就知道自己喜欢……大概因为是他吧。” 这个答案让燕裘皱眉,毕竟连吴水牛都觉得很离谱,这跟废话没有区别。 文艺片可以用一句‘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来搪塞,可是用在现实中却不切实际,会喜欢一个人总有会吸引人的特别吧?可是水牛越想,脑袋里越糊涂。 “果然,这根本是不成熟的错觉。” 燕裘轻轻叹息,因为表情严肃的关系,少年人面容清秀的线条益显冷硬,添上几分绝情味道。 “才不是。” 水牛几乎立即就反驳,但由于没有理由,气势单薄,立即就被燕裘一个冷眼压下去。 “你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必自欺欺人。”燕裘脚步放快,语调随情情绪渐渐飘高:“我对你……那是想了很多年,深思熟虑才确定的,但为什么你就这么草率地认定阮元沛呢?你们同事八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怎么偏偏现在就要热恋呢?你都几岁的人了?还分不清他看中的是你还是你的身体吗?” “我……” “换了今天燕十六和吴水牛都在,他们都认识阮元沛,你觉得他会挑谁?你说。” 他们走得太快,旁人根本听不清楚他们的说话,只觉得两个人是在争吵。 水牛紧跟步调,话却答不上来,他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直肠子,但他现在答不出来,问题太过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答清楚,而且敷衍了事,儿子也不会接受。 “球球,我现在想不到答案,但你愿意谈就好,我想清楚再回答你,好吧?” “不用了,我都想过了,你们根本就是头脑发热,一个是头脑发热,另一个负罪感作祟。你们根本什么都没有想清楚,阮元沛觉得亏欠你,一味宠你,而你急需要人承认,就一味依赖他,他们根本就是‘需要’对方而已,这种不成熟的错爱,早应该清醒了。你既然用另一种方式活着,我可以不怪他‘害死’你,而且我已经承认了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再仰仗他过活,一切回到从前,你不能接受我也好,就像从前一样好了。” 长长一段话听下来,吴水牛从开始的无措到最后竟然异常平静,他步调不变,却不再像刚才好样狼狈。大大跨开步代,却走得坚定,没有半丝犹豫,使得燕裘也回头偷瞧他。 “球球,在你眼中我是个没骨气的人吗?” “……不是。” “你记得我到今天为止,为什么低过头?” “……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解释,如果问我喜欢不喜欢大夫人,那我选喜欢,爱不爱他,也是选择爱他。可你不是我,你打小就爱寻根问底,所以等我想清楚再慢慢给你解释,给我些时间吧。” 从开始的平静到后来带些安慰味道的语气,交织成一片网,绞住了燕裘的心脏。 燕裘咬住下唇,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打舌尖泛开,刚才的精明锐利不再,惨白脸色好像溺水者,惶恐地挣扎,死死拽住救命的援手——即使那只是一根脆弱的稻草,只要有一线生机也是不放过。 不知不觉已经走近校门,燕裘容易放慢脚步,水牛一下子超前半个身位,回头见着儿子痛苦的神色,可心痛,连连暗骂自己不上道,这能跟儿子较真个什么劲,事情可以慢慢来,他知道大夫人绝对有这个气度等下去。 家人和恋人之间总是难以取舍。 但水牛也没有怨怪谁,毕竟这夹心饼的馅是他自己要当的,自然早有心理准备。他想了想,决定先稳住儿子,于是堆满笑容劝说:“好啦,我们先放下这事,到超市去买菜,我做大餐给你吃,好吗?” 通向学校大门的林道刮起一阵强风,葱郁树影川流似地游动,刮起地上浮尘迷眼,纷纷往校门外走的年轻人绘绘抬手护住眼睛,乘着凉风笑出他们的年轻活力。 然而风中,燕裘的笑容却相反,倒好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罪孽深重到要放弃自我程度。 吴水牛若有所觉,才回这头看,发现门外有很多人,不是学生,也不年轻,穿着黑色西装,整齐得连神情都一致,而且站的是军姿。这个阵仗,水牛很多年前就见惯不怪了,他知道这是燕家的人。这些通常是退伍军人,燕家总喜欢从中挑选人才收揽己用,加以培养就能成为支撑起庞大家族的力量。 未等吴水牛明白,燕裘已经越过他走出校门,他只好跟上去。 果然,燕南飞从其中一输矫车下来,从容地迎向二人。 “上车,都准备好了。” 燕裘不语,水牛就沉不住气了。 “搞什么?” 燕南飞轻挑眉,喃喃:“我以为他有跟你说清楚。” “什么?”水牛满心疑惑,他有不祥的预感。 燕裘依旧不语,眼神已经偏向无人的一侧。 燕南飞眉头皱紧,不再期待侄儿,径自说:“你和燕裘一起回燕家。” “靠,谁要回去。”水牛一把拉过燕裘,狠狠瞪这小堂弟:“我没说要回去,阿飞,你再胡来,小心我揍扁你啊。” 燕南飞揉揉额角:“不是问你意见,爷爷说了,要见你们。” 抬出燕家老太爷,水牛傻眼,更加不解:“那老头为什么要见我,我又不是什么人,才不要,球球,我们走。” 然而才走出一步,一股拉力让他不得不止住脚步,他错愕地回首,看着杵在原地的燕裘,眨眨眼睛,问:“怎么啦?” 燕裘仍然不说话。 燕南飞看不下去,打了一个响指,好些黑西装们就将他们俩围起来。 水牛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被黑社会包围的良民,有感而发:“靠,怎么越混越流氓了?” 燕南飞额角轻跳,白了这口无遮拦的小子一眼,冷声说:“你认为我怎么会来?是燕裘要我们来的,是他跟爷爷联系的,至于他是怎么说服爷爷把你也列入名单中,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令行事,别为难我。” 水牛不敢置信,他看着燕裘——他的儿子,等待解释。然而他等来的是燕裘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的竟然是他教给的制敌擒拿手。他傻傻地被带走两步才知道甩开钳制,退到安全范围,他的心情难以言喻,心痛,有关于背叛,也有关于亲情。 水牛揉着手腕,强行挣脱控制的代价就是痛楚,他也不激动,闲话家常似的说:“我没有想过……你会做这种事。” 燕裘双手握拳,惨笑:“是你让我没办法,我们都需要冷静。” “你就想到这种操蛋办法?”水牛横眉怒目,毫不掩饰怒火,一脚踹到车屁股上,砰一声,名车也凹了一块,还不够,又踹了两脚,他这才吁了一口气,回头瞅见儿子的脸色越发惨白,骂:“靠呀,敢作敢当,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有种陷害你老爹就该更加理直气壮一点,不是有自己的大条道理?现在这算什么,嗯?没有决心就别做,你这孩子真是傻透了。” 闻言,燕裘一咬牙:“我不认为我有错,我们一起回燕家去,早晚你会清醒。” “谁不清醒了?我才不要回去。” 两个人竟然不顾情况吵起来,燕南飞抬手看看时间,实在不想担搁了,就插话:“哥,你别反抗了,爷爷很憎恶阮元沛,要是再闹下去,谁也保不准顽固的老人会做什么。” 吴水牛眼神像利刃,冷冷杀去,声音更冷:“你们敢动他!” 威胁的话才出口,燕南飞就后悔了,他怎么会忘记堂哥那身硬骨头,敲不碎,打不断,这会儿不是激怒一头野兽吗? “不是我要……算了,带上车。” 一句话落,黑西装就要拿人。 水牛只看燕裘一眼,最后抿紧唇转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翻一人,突破包围拼命跑起来。原本看着是个年轻人,大家都轻敌了,哪想这一脚踢得干净,受过严格训练的人竟然立即给踢昏过去了,待大家回过神来,人已经跑远,只好赶忙追去。 燕裘心脏一紧,也跑去追,只是拐个弯,早就没人影了。 他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可是他不能,因为倒下去就起不来了。拿手背擦了擦眼睛,他缓缓地挪向矫车,躲开叔叔送过来的面纸,默不作声地坐到车子里。泛酸的眼球对光线特别敏感,拿掉眼镜,以手掌捂住是刚刚好,可以把眼泪捂回去,他的脑中不断闪最后的眼神。 爸爸扔下他走了。 第五十九章:出逃 “休想。” 话筒被重重按回原位,搁在上头的手好一会才拎起手机,迅速拨号。 阮元沛一手揉按额角,眉间深锁,耳边却听到关机提示,他只觉心头一紧,即使了解吴水牛的实力,却止不住担忧。 刚才那一通电话是燕家打来的,意思大致上就是要他让出吴水牛的监护权,否则燕家会有所行动……例如在这次特大黑社会性质组织案的嫌疑人名单上‘稍微’提及他。阮元沛完全不怀疑燕家有能力把他扯下刑侦队大队长的位置,只是燕家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他阮元沛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何况吴水牛这个大活人比起那些死物重要得多了。 阮元沛把玩着手机,他根本没有空想燕家接下来的举动,扶颌思忖。就他对吴水牛的了解,那个人平日再随意也好,在某些细节上面却做得特别仔细,例如手机就是一项,为了跟儿子和队员保持联系,燕十六开就非不得已则绝不关机。他跟燕十六相处了这么些年,除去出任务需要,就只有当事情严重得上头要提他去训话那会儿了。 福至心灵,阮元沛眉梢轻挑,当即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匆匆往外走。 队员们听见开门声,不经意抬头,却见队长神色严肃,当下个个搁下手上活,等待指示。 徐徐环顾这些队员,阮元沛唇角轻勾,突然间明白燕十六怎么就这样安心挺身挡子弹。的确,燕十六有一双识人的眼睛,总能够从沙石中淘出金子,这些队员平日虽然放浪形骸惹人侧目,到了重要时刻却特别可靠。 见自家队长笑而不语,队中干部们面面相觑,就在他们忍不住主动发问之前,阮元沛及时开口。 “我从今天开始休假,销假时间未定,而队长事务劳烦老万照看,其他人各司其职……这期间如果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大家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用尽办法八卦,但不要来烦我,否则扫马路一个月。”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3节 众队员投以鄙视的一瞥,决定忽视这无良的领导。 “朱飞。”阮元沛拎起朱飞。 这红头发小子正在边吃甜点边找茬的,被这一拎把最后的茬漏掉了,时间走尽得了个gave over,顿时泪流满面扑上凶手,腔调哀怨:“大嫂……你赔,你赔。” 阮元沛把西装外套罩头盖上去,在大伙上脚践踏之前把人带开,扔下简洁话语:“走。” 阮元沛的车子刚刚驶离停车场,立即几辆车尾随而去。 朱飞拨弄着匆匆以染发剂上色的黑发,似乎不满于朴实的颜色,满脸嫌弃地揪了揪发尾,把口香糖嚼得更狠。从后视镜注意到尾随车辆,嫌弃表情立即被得意取代,径自吹起泡泡又压破,立即给自家队长报告。 阮元沛挂断与朱飞的通讯,推了推脸上大框眼镜,抬头看向污迹斑斑的镜面,镜中倒映着一个神情拘谨的男人,三七分头,西装服,简直就像普通的神经质上班族。镜中男人支了支眼镜,稍候又换了一种比较娘的侧推法,这才轻点头,转身走出洗手间。 因为实在与平日形象相差太远,他耷着脑袋一路走过去,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接着他利落地跟上几个刚刚办完保释手续的人身后,顺利登上公车。坐在角落座位的阮元沛像个透明人,只在下车的时候,顺手拎了个东西下车。 众目睽睽□格高大的上班族轻轻巧巧地把骂骂咧咧的小混混拎着走,几个同伴愣了愣,也惊叫着追下去,车上乘额投以既欣佩又担忧的目光。 “找死了,敢提老子。”几个小混混仗着人数优势,也没把这看起来特别高大的上班族放在眼里,掳起袖子,甚至有人掏出蝴蝶刀,准备围殴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阮元沛瞄一眼腕表,揍完,再瞄一眼,已经浪费了三分钟。 长叹一声,也不看地上被揍得七零八落哼哼唧唧的小混混,转身匆匆往街道内侧走。进了一家食肆,就直直往后门走,服务员是见怪不怪了,懒洋洋地瞄一眼就继续打扑克。擦得乌亮的皮鞋很快就沾上污垢,它的主人却不以为意,越走越快,走进一处仓库。里面的搬运工人看见这么斯文的人物,也就多看了两眼,但见这人轻车熟路直直走向目的地,也就不管了,反正看着就是老主雇。 其实这仓库的后头是一家酒吧,三教九流聚集,能打架,可买卖,反正就不是什么正当场所。但正因为这地方是一个罪恶的终端场所,就是怎么打击,也只是些小喽罗,根本没有实质作用,所以不管黑白两道都默契地忽视这种灰色地带……黑道需要供奉者,白道也要从这臭水渠捞情报。 阮元沛付了进场费,守门的人不够多看他两眼,却也没有阻挠。阮元沛大步踏进这地方,却没有人注意他,因为大家都围成一圈在起哄,那声音吵得几乎要拆天响,亏这里的隔音效果做得好,外面竟然听不着半分。 喝彩声、口哨声、嚎叫声,这些堕落的人总是不吝于表现野性激情的一面。 透过这些,阮元沛可以想象兴奋的源头是为什么,大步挤进人群,果不其然,少年劲瘦的身影正矫健地踹飞对手,立即又对咬牙切齿的几人勾子勾手指,意气风发的模样活像年轻的草原之王,张扬跋扈,叫人既痛恨又畏惧。 “下一个。” “哇靠,这小子太牛 b了。” “操,他妈是苗翠花吧?” “怪兽!还不够吗?都第几个了,老子看着都累。” “小哥好猛哟,床上功夫肯定不得了。” “滚,。” “你个三蛋男才滚。” “赔大了,lgb,给个人揍翻这小鬼呀!” “这里没有奥特曼。” 阮元沛扶额轻叹,摘掉碍事的平光眼镜,走进战圈,立即成为焦点。然而少年人甚至没有回头,已经回肘,阮元沛架住这一击,喃喃:“小子,是我。” 水牛回头瞅上一眼,却没有停止攻击,立即送上一记上旋踢。 躲开这一击,二人的距离立即拉开,而阮元沛也不会误解吴水牛的意思,脸上浮现无奈的苦笑,不过他没有拒绝挑战,他知道这时候的吴水牛需要泔畅淋漓地发泄一番。从前他就拒绝不了这个男人,更何况现在?随着充满宠昵意味的一叹,阮元沛扯掉领带松开衣襟,解掉袖扣将碍事的袖子卷起,一系列动作做得慢条斯理。 吴水牛不满了:“大夫人,你真磨叽,行了没?” 阮元沛失笑,拧拧脖子,摆开架式:“看你急的,速战速决吧。” “嘿,这得看你的本事了。” 少年人首先发动攻击,来势汹汹,招式凌厉,半分也不见留情。阮元沛心中暗叹,明白少年心情郁闷,更加留心还击,只怕小子打的不痛快了,心里不舒服。 在助兴的呼声中,两个人都不遗余力地攻击,打得群众眼睛都花了,他们却除了微喘,精神充沛着。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也真的认为够本了,在连串快得叫人头昏的对拳过后,一切徒然而止,只见一人的拳头停在额侧,而另一人的指节停在喉核前。 吴水牛放松指节,轻喘着大笑:“我以前能赢你的。” 阮元沛也收回拳头,摇头叹笑,上前两步轻轻抚摩小子汗湿的发顶:“现在也不差。” “是啦。”不甚滋味地咂了咂嘴巴,水牛往吧台走去。 其他人见这架打完了,都散开去,是对这种雷阵雨般突然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阮元沛给吧台点了两杯白开水加冰,惹来调酒师白眼,他却不以为意,在少年牛饮掉这杯以后,把自己的也推过去,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重生以后,这个人就不再继续燕十六的生活,烟酒不沾当个三好学生,会跑到这里来干架,肯定发生了极糟糕的事情。 阮元沛是这么相信着,特别他问话以后,少年人染上沮丧神色,更确定这一想法。 “大夫人……球球干了傻事。”水牛趴在吧台,撇撇唇,每每想到自个儿子竟然选择好样激烈的方法去阻挠他与阮元沛的恋情,心中痛楚难以言誉。 “嗯?”阮元沛轻轻拍抚少年的脊背,静静等待对方组织语言,虽然他已经稍微猜到答案。 背上轻柔的抚触让水牛特别安心,他趴在吧台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男人,是以过去不曾有过的认真眼神,而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以后,只是淡笑不语,让靠在吧台上的脸容也不由自主地放松。水牛想起球球的评论,儿子说他和大夫人是不冷静,不理智的错爱,是吗?他细致观察这个人,从上至下,目光缓慢地扫描。不得不承认,就外貌而言,大夫人无懈可击。谁敢嫌弃他的长相呢?就是帅呀,至少这样的外貌让水牛觉得在接受男人这方面,少一些障碍。其它的,未婚,身家背景清白,高学历,国家公务员,有车有房有存款,这条件搁到女人堆里肯定立即被生吞活剥,搁男人堆里会被车裂吧。 这钻石王老五干嘛看上他了呢? “大夫人,你是有恋童癖吗?” 阮元沛给入喉的一口酒给呛着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无奈地看着小伙子意味不明的表情,叹:“嗯,大概是的。” “……” “你这性子比未成年人更幼稚,我竟然跟了你近十年,想来我很早以前已经恋童癖了吧。”话罢,端起酒杯轻轻碰击少年人的白开水杯子,将酒液一饮而尽。 水牛听了,噗哧地笑开来,也把开水喝光,把冰块咬的咔吱咔吱作响。 阮元沛揉揉颊侧,是有点羡慕这好牙口的,却也忍不住经经给这脑壳一记爆栗:“别吃冰。” 水牛露齿一笑:“刚刚阿飞来接我和球球回燕家,他说……是球球主动要求的。” “。”压下讶异感,阮元沛的表情变得严肃,毕竟他知道燕十六多么在意这个儿子,多么排斥燕家,这下不是硬生生逼迫这个男人抉择吗?可是手心与手背,该弃哪一方? 燕裘……过激了。 水牛细细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轮,最后拎起水杯泄愤般往吧台上重重敲下,脆弱的玻璃应声破碎,在掌心划下血痕。 “你!”阮元沛立即抓过他的手,一边向调酒师讨医疗箱,一边骂:“臭小子,你欠揍了是吧?立即给我冷静下来。” 水牛撇着唇,一声不吭地任由这个男人摆布,伤口其实很浅,他几乎感觉不到痛楚,但大夫人却十分仔细地处理。 换作平日,水牛肯定大呼夸张,可今天这种关心举动却让他心里抑郁的闷气渐渐消弭。水牛是个很犟的人,思想也十分直接,因此没有人会注意他的烦恼,而他更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却无意识地向着这个人诉苦:“我丢下他跑掉,也没有解释,他会很伤心吧?” 阮元沛处理好伤口,抬头看一眼神情憋屈的小子,喟叹:“你知道他,他多在意你呀,肯定会伤心。可是你不逃……行吗?” “不行……我要是被捉走,那就是‘消失’了。”水牛摇头,嘀咕:“太笨了,他干嘛这样笨,还敢跟那老头谈条件。” “呵,初生之犊。” “他就快18岁啦。”水牛喃喃:“大夫人,我们得做些什么,如果他在燕家呆不下去了……我们可以接应他。” “嗯,可是……我最近会被停职,刑侦大队长这个条件,就忽略吧。” 吴水牛听了这话,如遭雷殛般惊愕,片刻才缓过来,恨得差点咬碎牙齿:“死老头,操,都近百岁了,还不消停,靠他的不能当个正常老头吗?” “别气,老万、孔子他们在,扛得住。”阮元沛急忙安抚。 “那你呢!”水牛气得踹飞旁边的椅子,惹来服务生白眼,他不理:“他们欺负你,日!” 当然,被停职是很让人郁闷的,但见水牛这气愤模样,阮元沛心中所有郁闷都烟消云散,伸手将人搂过来,紧紧环住:“挺不错的,换来你为我抱不平,值得了。” 水牛一哆嗦,只觉头脑发晕,就挨在阮凶沛怀里,动弹不得了,心想:这大夫人的怀抱真邪门。 “靠,闭嘴,你……真肉麻。” “没办法,我是恋童癖。” “靠呀!” 第六十章:联络 毕竟燕十六和阮元沛在b市打拼十几年,为办案有哪个旮旯没有钻过了?而且人脉也广,他们简直是b市通,若诚心要在b市躲起来,那些外来人恐怕过上一年半载都找不着人。 只是吴水牛和阮元沛这对搭档的行事方式风行雷厉,一向不喜拖沓,事情要么不办,办起来就没有畏首畏尾这一套。于是只躲了两天,阮元沛利用这些年建立的人际关系网,再加上水牛提供的意见,暂时稳住情势,虽然不至于立即复职,可也不由得燕家为所欲为了。 第三天,阮元沛就带着养子大摇大摆地回家,吴水牛还给跟踪站岗的燕家人一记天真灿漫的竖中指,惹得对方额角青筋爆现。这幼稚举动又惹得阮元沛莞尔失笑,轻揉他脑门的动作,满带宠溺意味。 少年人不排斥亲昵接触,甚至自然地靠近温厚手掌,享受得眯起眼睛。 不自觉流露出温馨气氛,看在外人眼中这是父慈子孝。 可是天知道……这错得有多离谱。 “回家了。” 一边兴奋大叫,水牛立即扑向座拨打燕南飞的号码。 阮元沛关上门,回头走进厨房,并没有干涉水牛的行动。 实在是没办法,这两天吴水牛已经在公共电话亭尝试联络球球,结果只有关机提示,水牛是担心得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稳,幸好有大夫人在旁边照料着,让这头牛不至于废寝忘食。 “快点接快点接,他妈的给我快点接!”水牛絮絮叨叨地念着,幸好没让他等太久,电话接通了。 “阿飞!” [哥?] “我找球球。”水牛直接表明意图。 [嗯。]过了好一会,却又是燕南飞的声音:[哥,燕裘不愿意。] 水牛张开嘴,刚要反驳却又哽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南飞没等到答话,接着说:[哥,燕裘那小子给你宠得太娇气了,这两天他生闷气,都不怎么愿意说话,连爷爷来的电话都拒接,你知道爷爷的脾气,即使他再出色,这样犟可得挨家法,你还是回来照顾他吧。] 想起儿子要挨揍,水牛立即就炸毛:“我不是叫你罩着他?你小时候还少吃家法的苦么?不行,你们在哪?告诉我,我去接他回家。” [哥,我们都曾经挨过家法,都明白,但我是燕家人,你知道爷爷的命令不容违抗。] “……阿飞,你已经长大了。” [我是,正因为长大才深思熟虑。哥,燕裘是燕家血脉,而你现在只是……如果我让他去你那儿,爷爷正好有理由找你麻烦,你明白吧?哥是因保护阮元沛而死,爷爷对这成见很深,别看老人家蛮横,始终是有祖孙情分在,他不会轻易放过阮元沛。现在你跟阮元沛是在一起吧?如果是,难得这次稳住了,好自为之吧。] “我的死根本不怪大人人,是我自个跳出去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且燕十六已经死了,这是事实。要不,你就回去跟爷爷解释清楚,设法让他明白。] 无容置疑,以吴水牛对爷爷的理解,那个老家伙绝对是世界上最驴的人,那种唯我独尊一心认定自己便是真理的独裁者,绝不可能轻易接受重生这回事……何况老家伙是无神论者,连轮回都不相信,重生算个毛线。 “喂!球球是不了解他才会受骗上当的,而你呢?你是脑袋被马踢了呀?我要是回去,包准立即变成威胁球球的筹码,你说他干嘛要你把我也带上,不是因为这个吗?我不能回去,我不是燕家人,他做起事来肯定更加狠。” [……那倒是。] 可水牛对儿子的执着,也绝不比那老头的铁心肠软,死活不妥协:“你给我罩着点,球球不笨,你跟他讲道理、分析利害,他会明白……再等等,我这边想办法,只要他想离开燕家就绝不能让他困在好里。”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燕南飞略带无奈怨气的声音传来:[哥,你是不是保护过度了呢?我们也是在燕家长大的,燕裘毕竟是个男孩,说不定让他吃点苦,未来才更有男子气慨,就不会去搞gay。] “我擦。”水牛啐一记:“你别再提这事呀,我们父子俩已经谈妥了,你少罗嗦。” [你好是自甘堕落。] “落你的jb!” [……我擦!] 听小堂弟出来一这么一句潮语,水牛噗哧地笑了,电话另一头也有笑声,他深吸口气,长叹,语气又严肃起来:“阿飞,你觉得我宠球球是吧?但我只是提供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不要,从来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你这是推托的说辞。] 虽然这般应和,燕南飞的语气却已经柔和不少,水牛听出来了,也明白小堂弟还是当年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亲近着呢,当下放松不少,开始念叨:“嗯,球球像他妈妈呀,这个人呢特别敏感,生气就不爱吃饭,嗯,适当买雪糕哄哄他,给买上两张交响乐cd,他喜欢那些巴赫呀,背多粉什么的高人大师的作品啦,反正你买给他听就对了,这样他会睡得好一点。另外跟他说,我跟大夫人一起,我很好。” [……最后一句,你不是存心要他难受?]燕南飞木然地来上一句。 “这瞒不了他一辈子,他是要知道的,我答应过什么时候都给他讲真心话。” [或许你可以接受他最后的建议……你们就谁也不要当同性恋,继续当父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普通父子,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水牛抬眸与厨房里也在通电话的阮元沛对上一眼,原本精明锐利的眼神在接触到的一刹那化成柔情淡笑。水牛感觉脸颊又在发烧了,懊恼地咂咂嘴巴,他扶额低吟:“阿飞,哥走上了不归路。” 没错,燕裘是最重要的家人,但是如果要他因为家人而辜负恋人也不行,他宁愿多做点努力,等来互相理解的一天。 [我对你很失望。] “那你就给力地失望吧,别怀有希望了。” 燕南飞的结论只有一个字:[干!] 又谈了一会,最终挂断,水牛有股失落感,因为他始终没能跟儿子说上话。堂弟说他太宠球球,也不是全错了,毕竟十几年来他没有认真想过球球离开他会怎么样,他神经太粗了,只是觉得儿子留在身边理所当然的,这不是才分开就感觉到寂寞了。 继失落、寂寞,接踵而来的是疲累,水牛靠着柔的沙发尽量将脑袋后仰,舒援颈脖的僵硬感觉,长长叹出一口气。唇上突然感受到温软的触感,他猛地睁眼,就见大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手中端着两杯热饮,袅袅蒸气腾升。 意识到刚才是亲昵的轻吻,水牛愣怔地瞪圆眼睛。 阮元沛搁下两只马克杯,坐到吴水牛身侧,拦腰将毫无防备的少年人搂紧,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攻城略地。 舌尖带着男性气息突进,纠住与主人不相伯仲那般不解风情的舌头,咨意撩拨,刻意制造满带□的水声。眼见愣怔的脸孔总算染上赧色,阮元沛才有些解气,更是毫不退让,誓要带领这呆板的人投入快感中去。 “啧……啾……” 只有二人的空间里除去粗重呼吸声,就是这叫人脸红耳赤的水声,麻痒感打舌头传递,犹如将一枚小石投进春水中,涟漪似地圈圈散开。 吴水牛自觉是跌进了这水中,如果沉沦其中,就要溺毙其中。基于溺水者的本能,他揪紧阮元沛的衣襟,仰起脑袋狠命吮吸从对方口中分得的微薄空气,但整个身体是沉重虚软的,他几乎要从沙发上跌下去,要不是腰被结实的臂弯捞着。 竟然得到这般热情的回应,是阮元沛所始料未及的,他的凶狠如虎,恨不得立即将这人捞起来,拆了吃入腹中。只是在这时刻,曾经的警告在脑中浮现,他只知道这个人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伸是衣服下摆的手掌停下来。 凭着强悍自制力,阮元沛从这记吻中剥离,四唇分开的时候竟然牵开银丝,断开后涎在少年从健康的蜜色肌肤上,延续至颌下,双唇缓缓翕张水色潋滟,目光焕散失神,生生地挑战忍耐力的极限。 阮元沛呻吟一声,脑袋一压,狠狠啃上线条诱人的颈侧。 “喂,痛。”吴水牛回过神,拳头不轻不重地敲在阮元沛肩胛上。 阮元沛没有抬头,靠在散发诱人味道的颈侧,总觉得很香,天知道是不是他发情引起的错觉,他满足地嗅吸着,轻笑:“小子,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水牛眨眨眼睛,身体因为颈侧麻麻痒痒的感觉绷紧,这会儿才认真理解现况。不理解大概更幸福,这头弄清楚,他立即整个后仰跌下去,幸好是在沙发上。 阮元沛无奈苦笑,伸手把人拉起。 水牛坐起来后立即缩到沙发角落去,整个人像烤熟的虾子似地,红透了。他刚才竟然跨坐在大夫人身上,双腿双手并用像无尾熊样挂在大夫人身上,身体相则几乎密不可分,他的胸膛仿佛不留着对方心跳的感觉。 “靠……我疯了。” “你没有疯,这很正常,我是巴不得继续下去的,不过你……”阮元沛换了换坐姿,重叹,十分后悔拿了热饮,他拎起空调遥控器把室温下调几度,再看那小子,竟然把抱枕压在腹下了,不禁失笑,戏谑道:“自己上洗手间去,还是我们继续?” 一瞬间,少年人立体的五官像要燃烧起来似的,立即骂骂咧咧地捂着抱枕飞奔而去……迈步的动作有那么点怪异。 阮元沛放声大笑,可笑过了,眉头又深深纠结:“唉,笑什么呢,我也得去。” 搁在茶几上的两杯热饮渐渐冷却,地上一方暖光微移,吴水牛的房门发出咔嗒微响,开了道小缝,乌亮眼珠子打门缝里瞧了半天,确认厅中无人溜出来伏在阮元沛房门上侧耳倾听。 轻微水声入耳,知道大夫人在冲澡,水牛的脸红得跟西红柿有得拼,他嘀嘀咕咕地往沙发方向走,才准备坐下,脑海中浮现刚才的情况,突然觉得连空气都暧昧起来。少年人犯难了,低哮一声,拿起空气清新剂一阵狠喷,上到呛人的程度才罢手。 他坐到旁边小沙发上,脸上血色渐渐恢复正常,他撑着脸想了又想,觉得现这么下去也实在不行,再多几次这种情况,就是大夫人忍得住,他早晚也会爆机。 眼睛瞄向笔记本电脑,突然想起谷哥是个知识的宝库,他立即兴致勃勃地冲过去搜索。混在校园,多少有听说过网络河蟹当道,于是在满目口口中,水牛艰难地学习新知识,脸上犹如表演国术变脸。 “我靠,菊花是指那啥?!黄瓜是那啥啥?!吖呸,能成吗?” 才呸完,水牛记起不久前被当成糖果舔的那一个晚上,虽然瞎灯黑火的,他也热得头昏脑胀,可是那里仿佛也没有幸免吧……没有! 唰地,脸色煞白。 “日了。” 叫他来,他没这个勇气。 可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当阮元沛冲了冷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收拾好心情,一身清爽地出来,就见到吴水牛表情凝重地端坐在客厅中,他的心咯咚一声跌入无边黑暗。 水牛深呼吸,抽气声打破平静,他仿佛下定决心般双手攸地紧攥,毅然对阮元沛说:“大夫人,你来当攻吧。” 阮元沛才组织好一抹艰涩的笑容,准备应承吴水牛提出的任何要求,没想峰回路转得有些过头了,一向精明的他也只能像只呆头鹅似地杵着——天上掉馅饼了……还真能白吃的。 “走,买材料去,看起来我这个角色……受?嗯,受方虽然对技术要求不高,但危险度相应提高,先做好充足准备吧。”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4节 吴水牛风行雷厉,钞票揣上,合作者带好,急匆匆地甩门而去。 市郊别墅中,燕南飞关掉免提,回头看一旁脸色煞白的少年人,轻声问:“后悔了吗?” 燕裘斜睨他,语气虽然淡漠,却是难得的回应:“这也是不归路。” 作业为燕裘的叔叔,再加之对吴水牛的歉疚感,燕南飞心中不好受:“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孤注一掷,值得这样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没得选。”燕裘惨笑,打从被拒绝那一天开始,就没有生路了,垂死挣扎到今天,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燕南飞轻蹙眉,理智上认同燕裘的做法,但想到燕十六那人,还是有所感触。 “这性格果真是像嫂子,收敛些,爷爷不喜欢嫂子那家人。” 听罢,燕裘冷笑。 他心里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这燕家,或许真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鼓励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遗弃,知道仍有人当后盾,他心中放宽不少,更加无惧于未来。 这神情被燕南飞见了,特别闹心:“你倒真是不知死活,这不是开玩笑,给我认真对待。” 燕裘别这脸,推了推眼镜,摸上桌上被冷待的包裹,拿起信纸刀。 燕南飞急了:“喂!你别打开,那是你爸寄的蟑螂哎!” “是吗?”燕裘淡定地应着,不仅没有住手,更加利索地开封,掀开盒子,一堆黑色生物蹿出,腾飞。 “哇呀!”燕南飞神色大变,形象尽失,马力全开绝尘而去。 燕裘拂掉肩上一只蟑螂,呢喃:“真巧,我不怕蟑螂。” 话落,他拿出盒中被独立封起的包裹,拆开来看,竟然是生活相册,他被带到这里以后都没有回家取行李,而且也不被允许回去。轻轻翻动这记载着回忆的彩色相页,燕裘唇角轻轻扯起,眼中却有水光浮现,在这生人勿近的房间里,他任由泪光划这脸颊,直至有人靠近,他果断抹掉泪痕,没事人似地带着他的包裹离开房间。 第六十一章:作案工具 就是天大的事,吴水牛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办,那就只能用锐不可当来形容。 下楼,把攻往副驾坐上一推,自个发动车子,也不管自己是未成年兼没有驾照,油门一催便出去了。 进了当地最大的药局,吴水牛对比网上抄来的单子,开始捡货。全程阮元沛就默默地跟着,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捡进篮子里的ky,套子……居然还挑味道和特色,阮大夫人森森地生起无力感,沉重扶额。 “小子……就不用拿这么多了。” 螺旋?突点?绒毛……这小子不害臊,他都要扶墙了。 吴水牛对架子上各种功能口味的产品甚感兴趣,挑得正兴起,闻言就抓着脑门睨视大夫人,半晌才问:“你不会只有三分钟吧?” 阮元沛眼角轻抽,打牙缝里挤出话来:“绝对让你三天起不来。” “切。”水牛倒没有意识到自己挑衅了一头饿狼,而是想到别的,于是恍然:“啊,你最近有没有体检?有病没?” 阮元沛的眼角抽得更厉害,牙齿经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就地把这小子办了。 “我没有病。” 水牛也很干脆,东西往架子上回去,嘟哝:“嗯,我也没有,那就少拿一点。” “啊?” “行了,用套子是不舒服啦,你记得常常体检就行了,不过这几个挺有趣的,还是买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向注重安全性行为,不过对象是这小子,倒是可以开先河……毕竟是决心一起过日子的人。他重重叹息,眼见小子已经往收款台走,一股叫人啼笑皆非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别的人还真会以为你经验丰富。” 水牛把篮子交给收银员,也不在意对方差点突出来的眼珠子,耸耸肩:“哎,结过婚有儿子的人了,但跟男人……是第一次没错,你不是吗?” 话由这么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出来,惊悚效果倍增,阮元沛看见收款员差点把ky给丢地上了,不由得重重叹息,大掌按住少年人的脑袋揉了揉:“行了,你不是知道我的喜好?” 不提也罢,提起来水牛才奇怪。 以前他跟大夫人除了上道场去,大多就是上酒吧。所以水牛知道大夫人很会泡妞,而且爱找那些凹凸有致的美女,不过通常勾搭上一阵子,腻了就会和平分手,各取所需,不谈感情。 时代是变了,只要有资本,纯粹追求感官享受并不难,霓虹灯俗艳的光辉之下,男男女女卸下道德枷锁,野性尽现。一个正常成熟的男人,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女朋友,会过这种生活也不奇怪,因此吴水牛压根儿没料到他们俩会有看对眼的一天,而且还谈感情,有时候他觉得这事挺玄幻的。 “你以前不好□的。” 吴水牛大概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有多么郁闷多么酸,阮元沛却是听到了,笑意又泛上心头,带起微微躁热感。 手掌轻轻按住胸口,阮元沛暗暗笑话这纯情的反应,只是心里的确搁上这小子了,不可否认。至于具体至什么时候,为什么喜欢,大概也说不清楚了,只是一直觉得这个人能活着真好,觉得家里有这个人特别温暖,觉得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个人。从前他对这个人是信服、敬仰、支持,现在更加想宠着,想亲近,想付出。 阮元沛交际能力强,过去他总可以清楚维系与各人之间的关系——互利合作,同事伙伴,好友甚至性伴侣,唯独恋爱只有青涩少年时代尝试过,他以为那不成熟的纯情悸动只是成长的见证,可如今看来,也没有比当初长进。 吴水牛付了款,提起袋子就要走,却发现阮元沛没有跟上来,不禁翘首招呼:“喂,发什么呆,走啦。” 眼珠子徐徐与吴水牛对上,淡淡笑意浮上阮元沛英俊的脸庞,被中央空调吹得凉飕飕的药房里春暖花开。水牛微愣,脸上微醺,竟然有些发热了,他暗骂自己急色,这不是过会儿就回家办事了吗?急个毛线呀。 正当吴水牛陷入自嘲情潮中,冷不防被阮元沛长臂捞过去,双唇立即给啃住。 唇舌缠绵,在叫人脸红耳赤的啧啧水声中,短暂一吻结束,阮元沛意犹未尽般轻轻啮咬少年红润的下唇,少年人一哆嗦,忘情低哼,换来成熟男人嘉许的温柔啄吻。 “你是例外。” 带些沙哑的低沉男声如是说。 轰地,水牛感觉大脑快要糊掉了,整个人热烘烘的,急得手忙脚乱,恨不得就地挖个坑跳进去躲起来。 阮元沛莞尔之余,注意到周边目光,也就不做久留,拎起工具捞上同伙:“走,回家作案去。” 水牛微怔,意会过来,嗔怒地蹭了这家伙两脚,却也未多做挣扎。 这回换阮元沛驾驶,也没费几分钟就到家,水牛回家后立即冲进浴室:“我去洗澡。” 阮元沛弓指敲敲门板,说:“我的床比较大。” 门后的应声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害羞了,鼻音较为浓重,很快就被沙沙水声盖过。 浴室中少年立体的五官染上深红,像傍晚将黯的霞彩,然而本人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张脸,他站在莲蓬头底下,仔细涮洗。他一边往身上搓泡泡,一边回忆临时获取的知识,脸上更是红得几乎冒出血来,斜睨自己沾满白沫的手掌,终于下定决心般深呼吸。 “靠,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毛线呀,洗就洗呗!” 于是当吴水牛洗好,略带踌躇地推开房门,就见到穿着浴泡的大夫人一手拎文件一手在键盘飞舞,神情严肃而专注,似乎已经忙活了好一会。 莫明地,水牛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毕竟这情景多么熟悉呀,这是他的大夫人。 克服了尴尬,水牛大步走这去探头探脑:“忙什么?” 阮元沛头也不抬地说:“是布鲁。” “。”水牛倒是记得那个在法国餐厅见过面的外国人。 “几天前你们是期末考吧?其实姚老师给燕裘安排了另一场独立考试,只要通过就有可能被大学录取,燕裘可以跳级。” 球球?跳级?水牛满脸错愕。 阮元沛就怕他小子想太多,赶忙解释:“之前苏先生警告过我,知道燕家最近会有行动,就想说做些应变措施,如果燕裘被某所大学录取,就把他送过去……所以我希望布鲁可以联系国外的大学。” “……”吴水牛一言不发,默默凝视屏幕中标记的大学名称,似乎全部都是世界排行榜名列前茅的大学。 见吴水牛不说话,阮元沛心里紧张,慌忙解释:“为了对抗燕家,除了留学别无他选。” 燕家势力太大,他们斗法这就躲,以卵击石这种傻事不能做。 水牛也明白这个,他轻抿唇,低声说:“这个还是要他愿意。” 听这语气并没有怨怪他多事的意思,阮元沛才松一口气,却见水牛神情古怪:“你有话要说?” “嗯。”水牛撇撇唇,目光游移:“如果我也去了呢?去国外。” 阮元沛微怔,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他苦笑着自我揶揄:“那么,我就得更努力干活,赚钱买机票。” 水牛眨巴着眼睛,理解答案后笑意渐深:“那你得连我的份一起赚。” “嗯?” “先不说我的水平上不了国外的大学吧,球球他……男孩子总要独立,去念书是好事,我应该支持他,我也有自己应该走的路。我们就偶尔,去探望他吧。” 我们…… 阮元沛随后合上笔记本电脑,长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少年人扑到床上去。他压住少年纤体的躯体,轻笑:“我们?我可以当做这是你的求婚吗?” 水牛双目圆瞪:“大夫人,你太会想象了。” “不是吗?” 男人俊目微眯,唇角笑纹更是催向邪恶,倾刻间竟然跟那些拥有高贵血统的吸血鬼有几分神似,眉宇间魅惑气息十分浓郁,连声音都在蛊惑人。 “嗯,那么,我得让它变成真正的求婚。” “……”面对挑衅,水牛直觉地迎战:“那你就试试。” 他忘记了自己正被压在床上,简直就像大灰狼爪子下的小白兔晾出大板牙示威,只能让一个词来形容——不知死活。 虽然这只小棕兔不是一般的囧。 “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 水牛身上也只穿着浴衣,随便拉扯就脱开,大片小麦色肌肤就像可口的牛奶巧克力,诱人至极。 阮元沛墨色的眼眸变得混浊,呼吸深沉,眼下少年人似乎不准备反抗,只是静静地等待下一步动作。不归路……轻声嗤笑,他的指腹沿着少年人有型的轮廓缓缓移动,感受手底下微凉的肌肤,细致幼滑手感让他着迷。 至于吴水牛,这只手掌就像一块烙铁,轻轻滑过颈侧渐渐接近心脏,这时候水牛生起奇异的感觉,不是恐惧,身体却因为这种接触而轻轻颤抖,连带声音变得暧昧带上哭腔:“嗯……痒……” 这种反应无形中起到催化作用,男人发出懊恼的低吼,狠狠堵住这引人犯罪的嘴巴,深吻。 唇舌交织,才刚刚挣开一点缝隙,又给霸道的男人封堵,少年尝到薄荷的清凉。 眼前视野变得模糊,连光线在透过丝丝缕缕黑发,变得更加黯淡。 正文 第六十二章:老太爷 一周后,水牛回学校领成绩单,燕裘果然没有来。 虽然是早已预料,可水牛仍止不住心中失落,参加散学典礼也是闷闷不乐的,就连同学们的招呼也不太热情回应,大概也对这位热血小伙的坏心情有所感应,同学们难得地没有在学期最后一天包围他。 肖缇和林安自然是感受最深,肖缇特别担心缺席的燕裘,他的语气难得地急切:“水牛,你知道燕裘去哪了吗?我一直联系不到他,他也不在家里。” 水牛趴在桌面上,一手在后腰上打圈圈揉着,此时姿势不变,却用哀怨的眼神瞅向大眼同学,直瞅得大眼睛里满是疑虑,直瞅得旁边等候答案的林安终于忍不住拿画本拍他。 “你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揉腰的手改往脑门上揉,水牛翻了记白眼:“他被燕家接走了……你们暂时不用找他。” 连他都估计不到球球什么时候会回来,毕竟他现在只是吴水牛,不能大摇大摆回本家要回儿子。他先得等球球气过后心甘情愿地回来,甚至还得搞定燕家,这可不是简单活。他最了解爷爷,那老头自大自私,早年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涯造就老头儿陈腐的绝顶臭脾气,牢牢抱住那套‘棍棒底下出孝子、铁拳挥处成人才’传统教育方式,硬把国家的幼苗当成食人花来折腾,生生地让一个现代大家族演变成邪教,所有燕姓人不论老少都对老人家言听计从,每天还得膜拜这位老人,听取老人在战争中获得成功的诀窍,他从前就曾经多次在老人说得兴起的时候打鼾在得来一顿好打。而且老人越活越顽固不化,越活越魔化,估计是跟‘祸害存千年’这条定律挂上钩了吧,都快成人瑞了,一身老骨头却硬朗着,年前就听堂弟说过老人在街上徒手撂倒一个小蟊贼的事迹,估计老人要是不多活个十来二十年,不搞个上报纸炫耀的机会,是不甘心了。 “,是这样呀。”肖缇松了口气,笑容可掬地说:“那是因为手机号码也換了?新号码是多少?能告诉我吗?” 林安总比肖缇多一分心思,或许跟家庭背景有关,她对阴谋比较敏感:“ 哼,肖缇你用脑子想想,他不给我打招呼倒也罢了,怎会不给你打招呼了?以你们的交情,这点事不会忘记吧?” 大眼同学眼睛瞪成两颗荔枝状,大得碜人,他支支吾吾地找理由:“或许是他太忙了,看,水牛同学就知道了,是不?” “我看不一定吧……吴同学,你怎么说?”林安吊起眉梢,那神态,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水牛撇撇唇:“是呀,他算是被燕家人强拉回去的,我现在也联络不上他,再等等吧……以后,他会再回来。” 或许是太地惊讶,大眼睛发红了,肖缇哆嗦了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 “这样呀。”林安翘着二郎腿晃呀晃,转脸看向窗外,低声咕哝:“还能回来么?” “为什么不能呢!” 激动的高吼响起,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投向肖缇的目光里满是惊讶,毕竟肖同学一向温吞,这模样与平日形象相去太远。 水牛也没想到小绵羊似的肖同学敢对母老虎林安吼,当时愣住了。 林安更想不到,她长长睫毛仿佛从没有扬得这么高,一双眼睛瞪圆瞅紧他,嘴里也没示弱:“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没有想过吗?他在b市无亲无故,现在他家亲人把他接走了,他怎么回来唉?就是要回来,也得个一年半载他再考b大吧?可是我听说燕家在政界势力很大,那家人一定会给他安排更好的学校,你说他怎么回来?!” 不得不承认,小女孩分析得头头是道,水牛暗暗赞赏。 肖缇一提气,回吼:“燕裘才不想回什么燕家呢,他要回去早回去了,只要他不愿意,他一定会回来。” 林安哪是个能受气的主,立即就拍桌子回吼:“你倒说他能怎么样回来?!” “……他肯定有办法!” “哈,洗洗睡吧,哪得有这么容易!” “你!总之我相信他,而且水牛也在b市,他一定会回来的。” 林安向杵在一侧的水牛瞟去一眼,抿紧唇,好强的她竟然不再争辩,闷闷地趴下去。 没想到真能争赢,肖缇难掩惊讶,他顺着林安的视线看去,对上水牛惊诧的眼神,顿时慌了,气势不再,结巴着劝慰好友:“唉,水牛,你别太担心,燕裘会回来。” 二人吵架,水牛全程围观,这时候露齿灿笑:“得了,我也相信他会回来,你们有心了。” “切。”林安也不抬头:“他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拐他……哼,就说我怀孕了,他得负责任。” 水牛和肖缇落了一额黑线,唇角连连抽搐。 “你可别乱来。”水牛拿起画册,抽了这女孩的脑袋瓜一记,也不管对方有多惊讶,教训:“干什么都好,搞自残可就逊毙了,你得对自己负责任,知道吗?” 长长睫毛轻扇,林安漂亮的脸因惊讶而变得呆木,伶牙利齿也发挥不出来了,毕竟吴水牛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会儿真令她意外。 对于这年轻小女孩,水牛原本还要说教的,但听清脆的牧童谣响起,拿起手机一瞧便喜滋滋地丢下画本,摆摆手:“要走了,有事call我。” 所有人愣怔地看着山民小子跳着小碎步远去。 林安说:“看那抽疯样,是恋爱了吧?” 肖缇一脸苦瓜相,他发现自己不能反驳。 水牛兴冲冲地走出校门,跳车候在门外的越野车,接过递来的面纸一边拭汗一边焦急地问:“联络上了?” “嗯,走吧……你确定宋家会帮忙?” 窗外景物迅速后移,水牛本想随手扔出窗外的纸团给某人的一声喝给留理回来了,先是撇撇唇,又笑:“不是帮忙,是合作,他们还记恨我当年带走阿桃……虽然私奔是阿桃提出的啦,但他们一直觉得是我拐走了他们家珍贵的女儿,他们早想整治燕家了。嘿,对于他,这事不过是一个跳板,何况我爷爷跟宋家爷爷似乎有宿怨,一直斗个没完,宋老爷绝对不会放过让我爷爷难受的机会。” 阮元沛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分神欣赏少年得意的表情,唇角笑容渐深:“这样做就没问题?宋家和燕家都算是你的亲人。” “没关系,他们斗着乐了……其实有人在暗暗协调这个。” “有人?” “是啦,我之前和阿桃私奔可跑了几个城市,会留在b市就是他们帮了大忙。” “谁?” 水牛睨着阮元沛,不觉又动手揉揉腰:“如果今晚不做,我就告诉你。” 阮元沛微愕,片刻后失笑,腾出手来顺顺小子的毛,柔声说:“太辛苦了就说,都依你的。” 水牛瞠目,嘀咕:“得了吧,我都不知道嚷了多少次不要了。” 司机差点把脑袋敲上方向盘,幸好自制力够强,没有酿成惨剧,但脸上表情已经够精彩了。 强忍住扶额的冲动,阮元沛重叹:“下次在点火前说明,不然就是柳下惠也停不住。” 水牛啐了一起,扭过脸去,不让对方看他脸红的尴尬模样。 的确是,自从开荤后,男人又停职闲赋家中,同居的二人经常因小小情况擦枪走火,大白天就干起那档事,精力充沛的两头男禽兽扭在一起,缓过气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放|荡成这得行,要是从前得被安上防害风化的罪名,拿去沉塘了吧? 车子靠边停下,水牛解下安全带,推开门跳出车厢,拉拉b高校服的衣襟,笑对大夫人揭开谜底:“是爸爸们啦。” 们?! 大步往高级俱乐部内走,水年看够了大夫人困惑的表情,才笑嘻嘻地说:“这是秘密,我爸跟我的外父是发小,我和阿桃就是他们暗中帮忙的……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啦。” 面对少年献宝似的神态,阮元沛不觉莞尔,大掌轻捏少年的后脖根,这亲昵举止换来少年带嗔的一瞥,引得他直摇头叹息……这小子总是缺乏自觉,成天勾引他也不自知。 英俊服务员迎上两位顾客,礼貌地询问,而后把二人带往餐厅深处。 燕裘被带到h市一处气派的深宅大院内,这就是燕家本家,它并不在首都。 燕家四代同堂,虽然大多子孙都因工作需要而长年在外奔跑,也不见得都住在大宅里,但大宅面积依旧大得惊人。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5节 站在古式古香的四合院内,燕裘想起恭王府,几年前跟爸爸一起游玩过的著名景点,这地方倒是跟那里有几分神似了。 其实燕裘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更因为他住的院子里除了卫浴是最先进的,有中央空调,有投影音像配套,有声控照明系统,却竟然没有任何对外通讯的设备,电话没有,移动电话没有,电脑更是不可能存在。 环视这院子,不是华丽的牢笼吗? 他想要出门也不成,守着他的保镖说是老太爷吩咐的,他不可以与外界接触。 这时候,他终于确定自己被禁锢了。 再三要求见曾爷爷,终于在今天如愿以偿,可是他每每才开口,却遭到老从手势指示而噤声,只能看着老人家慢条斯理地修剪那盆生势磅礴的风景松,甚至得不到邀请进入花架下,直楞楞的站在烈日下暴晒。 老人是有意的,燕裘明白,底子里遗传自燕十六的那股犟劲不允许他示弱,于是一声不吭地直立着,任由互辣阳光把他白皙的皮肤晒得通红,汗如雨下。 燕裘想到入学时候的军训,也有过这么一趟经历。 他熬得住,他没有表面那么娇贵。 终于,老人搁下花剪,回头瞟向神情淡漠的曾孙儿,淡淡地哼了一声,接过佣人递上的龙井润了润喉,扔下一句:“有话就说吧。” 燕裘轻抿唇,垂眸往地下,表现出尊敬的神态:“太爷爷,房间里没有电话和网络,我之前报考了b大,要跟班主任联络才能了解情况。” 燕老搁下青花瓷杯,审视自个重孙,着实是没看出跟自个孙子十六的模样,倒是跟宋家那小妞一个得行,再加上他听来了一些状况,心里对燕裘就是生不起喜爱来。 “b大?倒是不错的学府,但我自有更好的安排,你就不用费心。燕裘呐……太爷爷一直没在你身边,你过去犯的错就不追究了,可你以后就得洗心革面,过去交的那些不正不经的坏分子,得彻底地断掉,太爷爷会给你找适合的朋友。” “……”燕裘不语,心中却冷得刺痛。 他不辩解是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爸爸,说不通的,何必说。 老太爷这些年不是白活的,太孙不说话,他自个会看,当然知道这小子实在不服,更加觉得这小子顽劣,心里更加厌恶。 “总之,这段时间你也需要给谁通讯,有需要直接跟佣人讲,自然会有人带给你方便。至于大学,西南政法的霍教授跟家里关系不错,已经招呼过,他会单独对你进行教育,该有的绝对少不了,就回去好好地待,多看些书。阿莱,过会让青衡他们去陪燕裘谈谈心。”老人和气地说下一堆霸王论。 旁边老佣人点点头:“是的太爷,青衡少爷他们估计也要下课了,到时候便请他们到裘少爷院里去。” “得了,就这么办。”老太爷藏在唐装长袖里的的手甩了甩,动作有些急仲,是在赶人了。 燕裘乖顺点头:“好的,那我先离开了。” 果然没有人挽留,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老人给佣人发牢骚。 “燕十六那小鬼头果然出不来好苗子,一个样的叛逆性子,得好好教化。” “老太爷辛苦了。” 大步跨出院子,走过仿照苏州园林的庭廊,看似从容的燕裘对这华美景色不屑一顾……这里比不上他的家。 ——不知道爸爸联系不上他,是不是正在着急。 第六十三章:再见吧 烈日当空的大中午,b市某男士精品屋显得生意淡薄,店员们呵欠连连。 清脆门铃声破沉寂,店员们原先稍显呆滞的目光霍地晶亮,原先略显阴沉的店面也仿佛因为俊俏大帅哥和阳光小伙子的莅临而鲜活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球球的生日,他要十八岁啦,我们合着送他一块像样的手表吧?”边说着,水牛表掏出钱包,令人意外的是,这少年人的现款还真不少。 阮元沛轻扬眉:“什么时候存的钱?” 提及这个,水牛不由得把犬齿亮出,咧着嘴得瑟地笑,: “不就是你给我的零用钱攒起来了?” “有这么多?” 根据目测,那叠钱少说也有五六千块以上,不过几个月,竟然有这么多零用钱吗?阮元沛感慨之余,也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出手竟有这么宽绰……虽然他本来也不吝啬。 “嘿嘿,我又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你给我的零用钱一部分寄给回乡下,另一部分就破着啦。”水牛左顾右盼,趴在玻璃展示柜前,眼珠滴溜溜地转动,仔细观察那一块块在灯光下泛出金属光芒的,价值不菲的腕表,嘀咕:“原来我就准备在他18岁的时候带他去报考驾照,然后送他一辆车子的,可是……” 后来的话,也听不见声音了,只见那嘴唇蠕动,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阮元沛微笑不语,轻轻拍一记小子的后背,指向其中一块表。 “这个吗?”水牛支着脸仔细打量造型典雅大方的手表,看看价钱,是不低了,可是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语气也掩不住犹豫。 “小子,送礼物其实不一定得送名牌,如果你真要送他手表,不如找人订做一只。” “订做?” 水牛稍稍思索,也觉得这提议不错,笑容再次绽放:“是,我真傻了,就一块腕表没有什么作用,就依你的吧,有你在真是太好了,那这些钱还给你?” “不,你寄回家吧。”男人真心笑开,其实他也不求什么,被需要就是最棒的回报。 水牛也不矫情,他和大夫人之间不带扭扭捏捏那套的,他把钱揣回兜里,心里定了个时间,决定把钱寄回吴家。 “嘿,那我来做大餐,庆祝我家老爹又有钱熨了。” “熨?” “嗯,他喜欢把钱熨得笔直,然后藏起来。” “……”阮元沛虽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至于闹出‘何不食肉糜’这种笑话来,可是见到这样穷酸的事件,唇角还是够不了一阵抽搐,他甚至想到如果老人家把钱熨过头给烧起来热闹情况……太热闹了。 “嘿,穷人家呗,二毛五分也惜着花,哪像我们大手大脚的,等我工作挣钱了,再给他们改善生活就好。”水牛耸耸肩,往前两步却见大夫人木头样杵着,就退两步把人牵着走:“对啦,顺道去把机票买了吧,反正也不差几天了,是不?” 面对少年的希冀,阮元沛不能拒绝,虽然他认为机票从网上订购比较方便,不过……多走几里路就当是兜风吧。 “嗯,走吧。” 又是门铃清响,店员们只能探着唇角感叹美男们来去如风,挥一挥手,不留下半张钞票。 二人走出空调房,在烈日下走向小车,阮元沛一手挽住水年的腰,另一手拨打电话,当他们上车合上车门,暗处跟踪的人也便衣警员逮住。 “这种杂碎,老子一分钟就能放倒了。”水牛趴在车窗上,低喃着,语气无比郁闷。 阮元沛却没有顺从他:“给我忍住,别给燕家机会,你想进少年监狱、回家种田或者远走他乡,从此销声匿迹?” 水牛一撇嘴,转移话题:“那个老大还没找着吗?效率真td低,他们在搞什么?” 阮元沛刚刚发动车子,听见水牛发牢骚,失笑:“他们把人困在城里已经很了不起,而且最近也削掉了他们不少人,估计就快结束了。” “嗯,尽快吧,不然拖久了,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指不定会背个炸弹到闹市搞自爆。大萝卜给我们看的那份资料,不是说那混蛋有精神病嘛?” “放心,这方面孔子懂得,他会安排。” “那倒是。” 水牛摸摸脑门,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总是难以开怀……这事情一天不解决,就得不到安宁吧。 情人之间虽然没有心电感应,却有一颗特别关怀的心,阮元沛是感受到小子的不安,不禁放缓车速,单手把副驾驶座上的人捞过来轻吻:“相信他们,事情会解决。” 少年感受鬓角温柔的轻吻,原本还烦躁不已的心情瞬间得到安抚,他自觉愉快多了,不示弱地嚷嚷:“我当然相信他们。” 阮元沛笑而不语,车子在行进。 这里比起一般影视剧照中的祠堂更宽敞,长明灯守着神龛,映出墙上几幅画象的轮廓,僵硬呆板的目光似乎正与你目光相接,欲语还休的感觉。这些遗照据说是老太爷发家以后找名家依照燕家一些遗物绘画的,燕家似乎也曾是一方乡绅,而且曾经出过武状元,不过在燕老太爷那一代,是贫农。 祠堂是采用古式建筑设计,军练木搭的框,青砖砌成,还经过专业风水师设计,特别风凉水冷。夜风透棂,把屋子吹得凉飕飕的,可长明灯的一撮火光却偏偏不带半丝摇曳,森森地令人毛骨悚然。 燕裘跪在祖先牌位前,把那些名字逐个参详过了,就从名字也能看出来一个家族几度的兴衰的过程,他发出几可不闻的低叹。好一会,他确定没有人监视才迅速伸展双腿,要知道,即使有蒲团垫着,经历长时间跪坐仍然带来极大压力,由脚板泛起延伸至大腿部分的麻痛感十分强烈,只要轻轻一碰就引起强烈刺痛。 突然有人轻敲门板,燕裘迅速转眸望去,只看见打在门板上的影子,让他想起最近被派来与他交朋友的堂弟,堂伯燕归来的长子——燕青衡,才十五岁,清秀乖巧。他们之间并没有深交,但是这位堂弟却给他带来了面包和牛奶。 的确,午饭之前他被太爷爷罚跪,还来不及接近餐桌呢。 燕裘并不拒绝能带来饱足的食物,挪过去拿起堂弟的心意,缓缓进食。红豆面包和甜牛奶还有一块巧克力,燕裘并不喜甜食,可是这些都是充饥的好选择,燕裘既感慨堂弟的细心,亦因为对方表现出的经验老到而皱眉,他并不喜欢这种猜测,仿佛每个人都习惯接受这样苛刻的惩罚……这是虐待。 想到有人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也想到爸爸曾经在这个家活了十几年,他心里更加烦闷。 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沿用这种古老的惩罚手段,真是迂腐。 燕裘益发地厌恶这个地方,他不想再待在这里,这里就像封建制度的缩影,整个家族以太爷爷马首是瞻,陈腐的以辈分分阶级,长辈完全支配后辈,似乎系统性地患有斯德歌尔摩症,居然对这种不公平对待无怨无悔。这里没有人跟他讲道理,没有人理解他的心情,更没有人将他的意愿当作一回事。 今天竟然还让心理医生来扭正他‘变态’的性向。 是,燕裘的确有设想过燕家有多糟糕,却也忍受不住这种侮辱,所以他才不断讥讽激怒那位心理学权威,换来跪祠堂忏悔的惩罚。 老太爷说,如果明天他没有真心悔过,没有想出令人满意的回答,就得上家法。 燕裘是听青衡说过,家法就是一根有两指粗的藤条,柔韧度不错,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也不伤筋骨。 燕裘不是怕痛,他只是不认为自己有错,没有接受惩罚的必要。 “也不差了。”再见吧,这个没意思的地方。 那一夜,燕裘从燕家祠堂出走了,没有人想到继燕十六以后,竟然还有人胆敢在老大爷手下逃走……而且成功了,虽然燕家不是监狱,没有通电铁丝网,也没有迷宫机关,可是有监探和保镖、探照灯。 当然,他们不知道燕十六早就训练儿子应付这些,燕裘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逃出没有防备的燕宅是绰绰有余了。 大清早的,牧童曲就欢快地吹奏起来,一遍接一遍,水牛把脑袋埋进被铺里连连咒骂,就在他决定砸手机以前,一只大手从越过他的肩背探向床头柜,拎起手机。 “喂。” [……阮元沛?!我哥在哪?!] 阮元沛掐着眉心将手机拎开,耳朵被吼得嗡嗡作响,他也想咒骂了。 “有话就说,他在听。” [他在!!!] 话筒又被提远一些,吴水牛已经在瞪那支手机,睡眠不足的眼睛布满血丝,这小子此时活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 “别废话了,他睡眠不足,心情不太好。” [是吗?] 燕南飞的声音冷静下来,又恢复一贯的冷清,也因此床上二人终于感觉到不妥。 水牛夺过手机,急切地问:“球球怎么了?!” [……他昨晚离家出走了。] 有几秒平静,紧接着叫人望尘勿及的吼声响起:“该死的你们把他怎么了?!” 没有什么比丢了孩子的父母更可怕了,水牛几乎对什么都充满攻击力,如果不是阮元沛从旁安抚他,大概一屋子的东西也不够他砸。 何况……球球没有联络他。 儿子能去哪儿呢?水牛掐住环在腰际的手臂,气得直跺脚。 坐在他对面的是坐飞机赶来的燕南飞,他对着满脸怒容的少年,表情十分无奈。 “我还以为他会找你。” “他现在没有!该死的,你没有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吗?!”水牛恨不得跳过去动手揍人。 燕南飞不敢直视吴水牛几乎冒出火花的眼睛,却没有逃避问题:“我觉得你们可以更好地解决这件事,所以跟来哥商量过,暂时就……分开你们吧。” 愣了半秒,水牛抄起桌子杯子砸过去,燕南飞敏捷地抬手挡住,才不至于破相,他错愕地瞪着这面目狰狞的少年,不能言语。 阮元沛眉头紧蹙,立即抚抓狂的少年,轻轻拍抚那绷得死紧的后背。 “好了,别激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燕裘。” 水牛稍稍冷静,仍是狠狠瞪燕南飞,撂下宣言:“你好,你们都好,哼,别想我再把球球交给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竟然罚他跪祠堂?!我他妈的那天是疯了才没有把他敲昏带走!” “哥,你这样不公平,你可以接受同性恋,但是社会不能接受,你今天纵容他纵容自己,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燕南飞苦口婆心,再劝重视的人改邪归正。 水牛却是嗤之以鼻:“没有人要生活在你们的原始社会,你们去跟猴子猩猩过活吧,别扯上我们!大夫人,我不想跟山顶洞人说话了,把他撵出去。” “燕先生,你就先请回吧。”阮元沛客气地请人,态度却十分坚决。 燕南飞没辄,狠狠白了这同性恋一眼,才准备起身离开。 此时阮元沛的手机响起,看了看,原来是孔子,然而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轻轻着揽住恋人的肩膀,他接听电话。 片刻过后,他交代几项便挂断电话。 “我想,我知道燕裘在哪儿了。” 面对大夫人凝重的神色,水牛如堕冰窑,整个人凉透了。 结局 南郊的玉宇豪庭原是苏家的工程,随苏家大家长被捕,苏氏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有部分计划不得不暂时叫停,其中就有这个处于第一期开发阶段的高级住宅区。大片泥泞地中由钢筋水泥砌成的几个巨大框架高起,工地堆放大量建材与工具,与那些锈迹斑斑手推车相比,彰显警车风采,隔离带之外人头攒动,记者们都在探头引颈,女主播在摄录机前滔滔不绝口惹悬河。 一辆黑色越野车极速飙至,惊险地以一记甩尾停在离人群不及半米的地方,在怕命悬一线的危机面前记者们猛按快门,镁光灯对着车子闪个不住,当年轻小伙子打驾驶座下来那一刻,所有人心想——无证驾驶。 小伙子根本没把一圈的记者放在眼里,就是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也不能挡蛮牛似的小伙,修长身影迅速撕破防线,突进隔离区。有警员在推挤中跌倒,即使擅闯者只是一名年轻小伙子,这行为也太过分了,就在警员考虑要不要动武之前,却因为随后跟上的人,顿时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阮队长?” 大家的注意力被水牛分散了,自然没有注意到阮元沛,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进隔离区。 阮元沛拉起警员,随手掸去对方警服上的浮灰,轻声说:“让他过去。” “是!”警员马上立正敬礼。 阮元沛越过军姿笔直的身躯,急步赶上前人,他无法遏止心中担忧,毕竟这个人很疼儿子,是真的疼,甚至溺爱着那名叫燕裘的少年人。相处数年,阮元沛见到过燕十六太多的情绪变化,过去他不太关注燕家父子的感情,如今想来,燕裘要是真有个不测,铁汉的心,也得给撕成碎片吧? 是呀,阮元沛不怎么爱燕裘,但深爱着吴水牛, 男人状似不轻意地抬头打量那几座有二十米高的半成品,金色阳光灿烂,连这几座只见雏型丑陋东西也给沿上金边,彰显矜贵?飘出讽刺意味的几声嗤笑,阮元沛大步走向已经跟刑侦组叫板的少年人。 “冷静一点。” 水牛被拽离‘旧部’的包围圈,不禁白了身后人一眼,催促:“别磨叽了,赶紧说明情况,要把球球救同来!” 这些人都知道大嫂疼儿子,可是这样重大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小鬼能插嘴的,于是他们沉默,而且他们难消心中震惊,因为这小子的语气神态太亲切,简直是已故大队长的影子。 见小子要跟部下急,阮元沛及时开口:“好了,你们谁都别问为什么,繁旭你来说明情况。” “大嫂?!这……” “说。” 指令够明确,即使阮元沛处于停职状态,刑征队各人却不约而同地服从,只是眼睛依旧不时瞟向‘局外人’。 “好吧,听我说明情况。”孔繁旭上前一步,此时他生相老实的脸上哪还见着半丝憨气?结结实实是一名身体强壮却不失精明的汉子。 孔繁旭侃侃而谈,把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一轮,二人大体了解来龙去脉。 在逃的黑道组织头领一直伺机报复,阮元沛和吴水牛都心中有数,只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是这个人完全地疯狂了,而燕裘在不恰当的时候回到b市,很不巧撞进疯子手里去。 现在这个疯子把大厦中某一层布满炸弹,而且将追随自己的手下连同前去谈判的警员杀光了,仅仅留下燕裘这个活口,并要求在中午以前见到阮元沛,否则他就将燕裘的肉逐一剐下来。 孔繁旭又补充:“我们的对象是一名偏执并且控制欲极强的反社会人格者,这是他制造的一个陷阱,并且放上饵引出目标,而他的目的很明显,他要报复现刑侦队队长的大嫂你。他根本不在意牺牲多少人命,甚至自身性命也算计进去,真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此,我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一旦破坏他‘完美’的陷阱,他可能会毁灭一切……杀伤力想必不小。” 阮元沛睐一眼安静的吴水牛,又将注意力收回:“他开了杀界,破釜沉舟,今天是免不了要做个了断的。他既然大费周章设计这一切,明显需要与我‘详谈’,那我就如他所愿吧。” “那个疯子说不定见到你就会立即引爆炸弹。”朱飞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也最不淡定。 “他在人质在手,我必须得去。” 后话自然不用细说,燕十六的儿子,怎能不救? “现在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不知道他装有多少炸弹,不知道他对场地的监控如何,但是离中午12点已经不远了,我必须要进去。给我装备,我会尽量将里面把情况反馈,待我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们就见机行事。”阮元沛动作利索地装备起来,临行前一把拽过探在设计图前的小伙子,严肃下达指令:“我进去以后,指挥全权交给水牛,你们必须听他的。” “啊?!” 这可吓坏人了,刑侦队各人看向脸色阴沉的小伙子,虽然社会阅历深厚的他们感觉到这小伙的不寻常,可是事关重大,怎能轻率地交给这样的小鬼呢? 不等队员反对,阮元沛先发制人:“别问为什么,无论是我还是燕裘都愿意把生命交到他手上,你们只需要把他当成你们的老大对待就行。” 没有空闲为众解释太多,阮元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伸出手。 水牛想了想,便也不客气抬手挥去,两只手掌交击出清脆声响,一如多年来的默契。 莫明地,刑征队各人感到安心,即使对方只是一名少年。 阮元沛淡笑,摸摸毛绒绒的小平头:“我会把燕裘救回来,这里交给你。” 水牛感受大掌温度,心中焦虑渐消,满满的是又酸又甜的幸福感。 他的儿子被挟持,现在他的爱人要去营救,两个最重要的人都身陷危险中,他不能任性,他只能成为那两个人的助力。 想罢,笑容染上脸宠,山民小子再次笑得阳光:“嘿,当队长了果然不一样,得瑟了?可别像上回那样受伤出糗,去把球球带出来吧。”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重生之阿爸也热血 作者:雾容 第36节 阮元沛微愕,继而失笑:“等我。” 简单二字,却总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的确,水牛明白这其中包括了什么,他直视熟悉的脸庞,突然心血一阵涌动,他心里有些发慌,仿佛眼前人即将长出翅膀来,飞到他无法触摸的地方去。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文艺起来,可他十分清楚自己舍不得这个人,如‘我也一起去’这种任性的话总想出口,咬紧唇也堵不住,他干脆伸手把恨不得烙在记忆中的这张脸带过来,狠狠吻上去。 阮元沛微怔,可是想到这是谁,他便释怀,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即使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大批记者围观。 幸好他们拥吻的位置被警车挡住,不至于成为明日各大报章的头条,却把刑侦小组全体吓懵了。 光天白日之下目睹一出父子吻戏,能不懵么? 秒针滴滴答答跳走,二人始终没有放开,众人脑海里突然浮现世纪之吻……二战结束时水兵拥吻护干的场景……真是罗曼蒂克。 不论旁人感觉如何,二人始终还是记得正事,眼神交会后就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各自抿着唇品味对方的气息,相视而笑。 “意犹未尽。”阮元沛低喃,眼中炎火炙人。 吴水牛舔舔唇,嘀咕:“反正你回来就可以亲个够。” 少年憨气的话语逗笑了阮元沛,他摇头笑叹:“你是在诱惑我。” “那是的,早点回来领取,否则逾时不候哎!”话落,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小伙子环手抱胸,挑了挑颌。 阮元沛失笑摇头,抬起腕表较对时间,得到对方自然的配合。 他戴上隐藏耳机,说:“我会尽快处理,听见吗?” 水牛戴上耳机,回答:“听到了。” “那……开始吧。” 话落,人已经快步走向目标建筑物,迅速消失在光线幽暗的室内,下一刻传讯器便传来阮元沛的声音,简单述说自己所见的可疑之处。这一刻,吴水牛脸色一整,大步走向设计图,仔细提出问题。 即使只是交谈,却有着惊人的合作默契,令人惊奇。 二人之间紧凑认真地交谈,气魄惊人,没有谁敢在这时候打岔,不自觉忘记隔阂,自然顺从了这对父子合作的指挥。 七楼,所有窗户都被木板封起,光线自细缝中透进,照出浮尘飘摇,就好似海底的微生物。室内空气凝滞,像一块带有浓重血腥味的果冻,叫人心肺都凛然。室内仅凭中央一盏日光灯将捆绑在椅子上的人质照亮,光线黯淡的四周几乎看不清楚,只知道有个人在摆弄着什么,一直发出微响。 燕裘努力回想,也只记得自己逃回b市,在家里没见到爸爸,再三犹豫后决定上阮元沛家里要人,没想到在小区外遇到几个流氓,被电棒弄昏过去。就是这样,他落到这个疯子手上,在短短的几小时内,疯子一梭子机关枪把那些毫无防备的流氓打成了蜂窝,即使骇人的枪声就在耳边,他却怎么也无法忽略子弹没入的声响,鲜红体|液飞溅,仿佛长植在骷髅身上的繁花。 之前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尸体,既然是燕裘,冲激力依旧强烈,脸色微微泛白。 “瞧瞧,死也不可怕,一瞬间就结束,你爸的死真是可惜……便宜他了,嘿嘿嘿。” 暗处的疯子温和地安慰人质,天知道他的安慰不如放个响屁更好,可惜疯子不会将别人的意愿当成一回事, “等我跟阮元沛的账算完,就让你痛痛快快地死。都是燕十六和阮元沛不好,总是破坏我的安排,但燕十六没有那个脑子,主谋肯定是阮元沛。瞧瞧,我猜对了,是他,他果然是主谋 ,所以即使燕十六死掉,那些麻烦还在继续……阮元沛就一定要死。” 燕裘发白的嘴唇轻轻抿紧,他不喜欢别人侮辱自己的爸爸,可是除了看和说,全身被捆绑的他什么也不能做,就冷声说:“就你还配讨论我爸?他可不是你这种杂碎。” 黑暗中沉寂下来,突然有人走进光线所及的位置上,疯子与燕裘打了个照面。 疯子只是一名长相普通的中年人,这张脸搁到人群里绝对惹不起人注意,偏偏人不可貌想,这样普通的中年人不但是前b市最大势力、最丑恶黑道组织的老大,而且还是个大变态。 “这根长舌真不讨喜,不如就割掉吧。”疯子掐住燕裘尖尖的下巴,脸上笑容染上血腥。 燕裘压抑住害怕的情绪,他已经厌倦再等下去,想到自己竟然拖后腿,害爸爸为难,他宁愿死去。这般想着,少年清秀的脸上挂满讥讽冷笑:“割了我的舌头又怎样?我在心里仍旧是骂你,掩耳盗铃还自以为聪明,蠢得可怜。” 疯子稍顿,好奇的目光不住打量少年,他突然嗤嗤地笑起来:“有意思,你为了那姓阮的竟然主动找死?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么?不知道我在阮元沛面前切你的肉,他会怎么样呢?” “他不会怎么样。”燕裘冷笑,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让人怀疑他此时的坏脸色只是饿着了……毕竟他从出逃到现在一直处于神经崩紧状态,也没吃进去几口饭。 “是吗?”疯子被不积极的态度郁闷到了,有些兴致缺缺:“我暂时不会杀你,等阮元沛来了,再把你的肉一块块削下来。嗯,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现在就削一块送给条子们加菜?呀,小弟都死光了,没有人跑腿……唯有叫他们自己上来拿你的……舌头?不好,还是手掌吧。” 燕裘冷汗森森,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示弱,他双手被反绑着,仍然清晰感受到锋划过手锋的微微刺痛。比划好,疯子拿起一口电锯,准备分解这只手掌。 听见电锯运作的声响,燕裘连眼睛都合上了,双拳紧攥紧。可是痛楚没有落下,随着大门被轰开,门后赫然是脸色阴沉的阮元沛,疯子连电锯都摔了,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只发信器。 阮元沛状似不经意地睨向燕裘,确认只有划伤的手腕在流血,整个人还完好无缺,他着实地松了口气,迅速又把注意力拉回疯子身上,他沉声问:“我们见面了,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了。” “不准动,我手上有爆破装置。”疯子把手中黑色小方声亮出来,拇指已经压在按钮上头,只稍稍施力,这几层楼就要被炸毁。 阮元沛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站在原地,眉头紧蹙,说的话却带着嘲讽:“,所以你现在要让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就一个爆炸?” 疯子眉头皱紧,心里有些不爽快,他想了想,一边用绳子绞住燕裘的脖子,一边把刀子踢过去:“现在,你割自己的肉。” 燕裘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下,本能地反驳:“不要听他的!” 疯子一下收紧绳索,勒得燕裘透不过气来,更别提说话。控制住这不乖的小鬼,疯子心里源源不绝的兴奋感,食髓知味,他想要折磨更多的人,急忙催促:“快点,再不动手,我就勒死他。” 阮元沛不语,看见燕裘被勒得脸色发青,他立即脱掉外套,弯身捡起刀子刺向左肩。剧痛之下他咬紧牙关,强忍住不喊痛,一边深呼吸一边出言提醒:“放开他。” 疯子看着血色从伤口冒出,双目圆瞪,神情兴奋愉快,像正在拆开礼物的小孩,他立即就松开燕裘。 呼吸恢复,燕裘粗喘着,狼狈地抬头看阮元沛,想出言制止,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他心中满是懊悔……如果他没有怄气,如果他主动联络了爸爸,今天就不用遭遇这种事。 ——我的错。 阮元沛是不知道少年的想法,他咬紧牙关,在疯子威胁般拉动绳索的时候,他握紧刀柄缓缓移动,一深深的血痕拖开,更多的血染红了衣服。然而他却不敢哼声,因为耳边不断传来的,少年渐渐低沉蕴涵怒火的声音,不想这个人太担心。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疯子已经完全沉浸在凌虐的快感中,而且他有王牌在手,也根本料不到身后会出现危机, 陡地,被木板封起的窗户传来裂响,疯子甚至来不及回头,已经被踹倒。他立即就看清楚了破窗而入的少年人,他记得这是阮元沛的养子,竟然又一次被阮家人坏事,他怒不可遏,立即要捡引爆发信器。 阮元沛哪能让他得逞,轻轻踢开黑色小方块,转身与疯子缠斗。 疯子虽然是有精神病,可这位黑社会大佬也不是混假的,一身真功夫可是实实在在的,左肩受伤的阮元沛只能勉强应付,而且卑鄙的对手总往伤口上打。 一切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谁也顾不上思考,阮元沛奋力抢过发信器,疯子却转身往外跑,阮元沛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即追出,水牛喊住阮元沛后把手枪抛过去,然后一手提起燕裘拖向窗边,外头赫然是起重机的钩子,水牛立即把捆得结实的燕裘挂到钩子上,对驾驶室比手势。 “爸爸!”燕裘惊呼:“一起走。” 水牛眨眨眼睛,笑了,他从兜里拿出一只小盒子塞到燕裘衣服里,说:“生日快乐。” 这时候燕裘已经被吊出窗外,强风吹乱发丝覆面,他挣扎着惊喊:“别回去,危险……” “我知道,球球长大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吴水牛对儿子摆摆手。 话落,少年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吊臂缓慢地将燕裘运到地面,他狠狠地挣扎,一向冷静的他满面泪痕,不顾形象地求救:“快点去救他,救他!放开我,里面有很多炸弹。” 朱飞解开绳子,合着老万和孔子把冲动的少年挡下来。 “唉,燕裘,你可别去!那个人牵的炸弹没有一时半刻我们拆不了,很危险,不要靠近。” 然而他的解释完全起不了安扶作用,燕裘被老万和孔子架住,仍掉玩命挣扎,仿佛要把双臂弄断也不计较。 他的爸爸还在里面,他宁愿就跟他们一起去,要他苟活,不如一起死了罢了。 “燕裘,你冷静一点,他们会逃出来,队长怎么说也是专业人士,要相信他们。” 燕裘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可是挣不开钳制,他也无能为力,终于放弃挣扎,他愣怔地盯着静悄悄的大厦,盼望那两个人可以完完整整地走出来。 别的他就不求了,不敢求了,真的。 爸爸爱谁都好,跟谁都好,只要还活着就好。 轰隆—— 天地仿佛在摇晃,声响震耳欲聋,大厦内爆破声不断,随着可怕的震动,整座大厦坍塌了。笔直地倒下去,二十多米高的楼房瞬间剩下几米。 “啊!啊啊!!!!!!!!!!!!!” 爆破声过后,惨叫声响窃云际。 “快,有人埋在里面了。” 回过神来,一众人纷纷走向废墟,也不管或许还会发生爆炸什么的,只知道要救人。 燕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渐渐走近那堆瓦砾,无头苍蝇似地乱蹿,不断拨弄石块,双手磨石皮,指甲爆裂,血染了也不知道痛。他茫然地挖掘,旁边有消防员和警员在帮忙,他却仿佛看不见他们,更听不见医护员劝说的声音。 但他听到另一种声音—— “你还好吗?” “嗯……我听见球球在哭。” “是吗?我没听见,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困在这里,用石头弄些声音?” “不行,这么多人在搬弄,他们分不清楚,让我来吼吼。” “呵,等等,我要堵起耳朵。” 黑暗中传来深长的吸气声,下一刻。 “球球!!!!!!!!!!!!!!!!!!!!!!!”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