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正文 第 37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37 章
道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上前去挡在卫永昌身前:“主子,不可!”
“你让开!”卫永昌也是毫不客气。
“恕属下不能从。”道隐知晓违抗命令的后果,但他的职责就是护卫永昌周全,这样凶险的情况,下水无异于死路一条,“属下愿替您前去。”
“滚开!”卫永昌急了,眼见桥下那小小身影接近纵坡裂点,即将随水流落下!生死一瞬!
“算了,算了,此处施救甚是困难,”卫永昌一转头似乎是改了主意,“道隐,带人去下游候着,决不能让人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道隐得令,迅速布置。
只是走了没两步,道隐心里觉得不对劲,这不似主子的作风。
“啊!”一众女眷开始尖叫,“又有人跳下去了!”
一回头,果然主子不见了!原地只留了一件斗篷。
道隐探头望去,水势似乎更大了,根本看不到人的身影。
他狠狠地在在栏杆上砸了一下拳头,鲜血四溅,可他不能停留,转身继续未完成的部署。
事情已经如此,只能寄希望于在下游拦截。
希望到时候拦截到的不是两具尸体,若最坏的情况发生,那他万死也不足!
找不到人,这让卫永昌无比恐慌,曾经有流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曾经有盗贼在他的府上留下恐吓书信,他几时怕过?
但此时,就是这样一条河流,让他真切地恐惧,她那样的柔弱,怎么禁得起水流的冲刷?
水流的力量似乎越来越不可抗拒,他知晓已经要随水流从高处坠落,可他不曾怕过,因为苦苦追寻的那人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
“智……瑶瑶……瑶瑶……”卫永昌张嘴喊她,被灌了一嘴的冷水,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那个人就是不应,那个敢爱敢恨连他都敢杀的女孩,此刻闭上了她凌厉的嘴巴,那双动人的眼睛也是紧闭着的。
扎进水里游了过去,刚触到智伯瑶的衣角,卫永昌惊觉身体不受控制,两人齐齐顺着水流跌落。
费尽心思才抓到她的衣角,就这样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从自己手中溜走。
每一个毛孔都在爆炸,头发发麻,体温骤降。
一瞬间如同魂灵脱离了肉体,卫永昌似乎游离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对被水冲散的男女,江湖侠女,皇亲国戚,这些头衔什么用也没有,如此无力,如此无奈……
一阵冲击,从身体各处传来,好像要生生把人的五脏六腑从胸膛里震出来,耳边是水流的肆虐,这一下撞击,让卫永昌眼前一白,昏死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卫永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猛力地撕扯,要把上半截和下半截身子分开来。
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对危险由着非凡的警惕,摇了摇脑袋,他感觉清醒了不少。仔细一看,自己还在河流之中,不过是正巧卡在了一颗倒下的枯树枝丫上。
智伯瑶呢?卫永昌四下望去,最终在枯树的另一头发现了那倔强的小猫。
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头发因沾了水而结冰,变得硬邦邦的,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立在她的头上,她也看到了卫永昌,两人没由来地笑了,笑彼此的窘态,笑自己。
互相搀扶着从深陷的水中走出,智伯瑶一脚踩空,身旁的卫永昌搀扶了她一把,不料智伯瑶用力过猛,拽着卫永昌一起掉进水里。
幸好此处水不算太深,两人掉进去不过是轻飘飘地浮起来。
“不玩了。”大概是冷到受不了了,智伯瑶扯着卫永昌的袖子朝岸上走去,两人躺在地上,由着尘土沾身。
阳光很足,晒得地面也有些暖意,对于一个穿着狐裘的人来说,这点暖意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两个冻成冰一样的人来说,这点温暖已然是奢侈的享受。
“讨厌我?”卫永昌问。
智伯瑶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盯着天空飘过来的云彩:“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喝醉了失足掉下水。”
没有人回答对方提出来的问题,因为答案已经很是明显了。
“你为什么跳下来?”
卫永昌笑了,却不回答。
“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跳下来?”智伯瑶问。
卫永昌站起身来,从身上摸出一块坠子扔给她。
智伯瑶伸手接住了,一个寻常的金坠子:“什么意思?”
“也值些钱,当了吧,看这里应该出了京都地界,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追来,你换些银子,做一身衣服先,别着凉了,再买些吃的,桂花糕不错,再买些傍身的武器,以防遇上什么,回头智府的人还有你师父问起来,我就说没有寻到你,算了,智府那边这么说,你师父那边,我还是不……”卫永昌背对着智伯瑶,絮絮叨叨地说着。
忽然,卫永昌顿住了,一双瘦弱的臂膀,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一颗小小的头颅,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还有呢?继续说。”智伯瑶靠在卫永昌的背上,让他继续说。
愣了两三秒,卫永昌慢慢推开了智伯瑶,对上那双水波流转的双眼,他只有心痛:“你走吧,以前是我妄想了,以为困住了人,就能遂了我的心意,是我痴愚。”
“可是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智伯瑶仰头看他,上前张开双臂,要抱他。
卫永昌后退一步:“不必装了,真的。”
智伯瑶如同遭遇晴天霹雳,眼圈不由自主红了:“你以为,我骗你?”
“我知道这些日子,是我做的过了,不然你也断不会走上这条路,这里水势如此湍急,跳下去九死一生,你还是跳下来了,我不知把你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知道我如此令人生厌。”
智伯瑶要急死了,平生第一次如此跟人表露心迹却还被误会了,她要做到何种程度,对方才会信她呢?
“从前,我以为我的师父疼我,可是他让我从刀山火海里滚过去的时候,从未关心过我是否会受伤,从前,我以为卫长阳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可是他让我从桥上跳下来的时候,根本不曾告诉过我这么做的风险,现在,我拿出了我的诚意,你却……”
也许是上一次被伤的厉害了,卫永昌对她的真心吐露反而是一副轻飘飘的姿态:“你本来是无拘无束的性子,不必这样说着违心的话,走吧,现在天色还早。”
智伯瑶气的小脸通红,但她不知道如何来证明自己的心意,从来没有人教她怎样对一个人好,除了偶尔在客栈里听到的风月故事,她再没有别的法子。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38 章
“你要我证明是吗?”智伯瑶伸手解自己的衣服。
看她如此举动,卫永昌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同样的花样一次就够了,对他的排斥和抗拒,他上一次已经看得清楚了,何况,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要的,只是春宵一度而不是共度一生呢?
“别玩了,天冷,别着凉了。”
智伯瑶最见不得别人质疑她的决心,卫永昌冷淡的反应激怒了她,手指已经冻得直哆嗦,衣带也被冻得难以解开,衣服冻得也是硬邦邦的一片,解开是极慢的,撕裂却也是做不到的。
卫永昌狠狠心走了,他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要回头,不再上当。
但是,人心就是这样,如果能学会不爱,那以后就能少一些血泪,可惜人心学不会,人心要的,从来都是无休止的爱。
卫永昌转身,回去,智伯瑶动作不快但也不慢,衣裙松垮地挂在身上,敞开了一片,看得到里面的亵衣,还有亵衣下包裹的玲珑身段。
“你疯了?”卫永昌上前,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想要给她拉上衣服,但是眼神不自主被女孩柔美的躯体吸引,想要背过脸去,可她偏偏要走到他面前叫他看。
叫他看她的决心,她的底牌。
“嗯……”卫永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他也听到了从自己喉头发出的低沉的喘息,越发急促的喘息,一只手在智伯瑶的带领下,踏入了那无人驻足的领地。
就算智伯瑶脑子里没有那些陈腐教条的束缚,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自己攥着的手,而后反而自己脸先红了,那是一双粗糙的大手,把她整个包了进去,完全不同的触感,滑过皮肤,激得一阵战栗,如同热流喷发迅速涌遍全身,如同什么东西,深深镌刻进她的生命,如同获得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心里面是甜的。
察觉那双大手似乎不安分,逗留片刻之后又在慢悠悠巡视自己的领地,她把头埋进他怀里,一双手臂箍牢了他的腰身。
“别,别看我。”
正文 第二十六章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有何看不得?”卫永昌将那头颅按进怀中,用手抚摸着她满头青丝。
“只是生平第一次嫁人,到底是怕了。”
卫永昌一怔,笑了:“自然也是最后一次嫁人。”
卫永昌为她拢了衣衫:“我们先回去,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小心着凉。”
“就这样吗?”
卫永昌:“不然还需怎样?我聘你,你嫁我。”
“说书人的故事里面,两个人儿应先将那红烛一吹,宽衣解裳,私定了终身才是。”智伯瑶眨眨眼睛,“你莫不是不愿同我欢好?”
“自然不是,”卫永昌再次拥她入怀,轻声细语道,“我心悦你,这一世非你不可。我要用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恋慕你,但是只恐怕这样的地方委屈了你。”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我听你的便是,”智伯瑶柔声说,“只是,有件事儿我需向你坦白。”
“但说无妨。”
智伯瑶仰头望天:“我的师父是极有谋略的人,不可因为我的关系,而对他生出嫌隙。”
“这件事便依你,”卫永昌允诺,“方先生有不世之材,理应重用。”
“虽师父那样对我,但我终究是由他养大,”智伯瑶垂下眼帘,“我不追究。”
“过往的事情我不计较,但若是以后他再有什么出格举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卫永昌说完,在智伯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那天晚上,贼人虽解我衣裳,但我并未失身于他……”智伯瑶小声说道。
卫永昌握着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你莫不是认为卫某人是那种道貌岸然之人?我在乎的是你我两个同心,旁的毫不相干。”
“我只是想你出身皇室,礼教甚严,怕你内心不能接受妻子……”智伯瑶说不下去了。
卫永昌看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不能保护你,是我的过错。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只愿我两个白首不相离。”
解开了诸多心结,两人慢悠悠在河滩上走着,浑然不觉冬日严寒之侵袭。
“皇兄和智姑娘相谈甚欢啊!”卫长阳带了一支队伍径直走上前来。
此地凶险,不是常路,若说卫长阳是恰好经过,那卫永昌是断然不信的。
“皇弟有心,在这等了许久。”卫永昌将智伯瑶护在身后,对着卫长阳说。
“看到皇兄安然无恙,我这做弟弟的心里一块大石头怎么也落不了地。”卫长阳闪光的眸子里毫不掩饰他的野心,他的目的,和他对权势的渴望。
卫长阳身后那队人马,个个全副武装,看起来实力不凡。
智伯瑶观察着,心下已知若是动手,全无胜算。
“从你给了我那封信,就等在这里了吧。”智伯瑶狠狠瞪了卫长阳。
“不错,”卫长阳承认,“我只是没想到我皇兄也跳下来了,省了我不少气力。”
“那原本你的计划呢?”
卫长阳:“拦截你或者你的尸身,再跟我皇兄好好聊聊。”
“枉我错看你,竟当你是真心为我。”
卫长阳摆摆手:“话不可这么说,那夜我的关心是真,现在我的杀意也是真。”
“我的人马上就会寻到这里,我们不如坐下来看看风景如何?”
“那我为何要跟你们一起看风景,索性结果了你们不是更好?”卫长阳语气很是倨傲。
卫永昌点点头:“我一向佩服皇弟你的天真烂漫。”
“你这意思是不相信?”卫长阳一抬手,身后人马尽数拔刀。
“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我的人马很快赶到,你这么做可是自谋死路。”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39 章
卫长阳:“你们两个若是咽气了,来再多的人也回天乏力。”
智伯瑶鼓掌:“你这话倒是不假,但我们若是咽气了,你觉得你活的了吗?”
“道隐是我府上侍卫,只听令于我,你杀我,那我们黄泉路上好作伴!”
卫长阳哈哈一笑:“你们两个骗我我会上当?他能不能寻到此处还是未知。”
“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卫长阳不回头,也知道卫永昌所言不虚。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来的数量还不少。
“十倍,”卫长阳闭眼,随后慢慢睁开,“十倍于我的人马,皇兄还真是走运。”
“现在,你不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了吗?”智伯瑶上前,“孙子兵法,五倍围之十倍歼之。”
“智姑娘这是在威胁我?”卫长阳漂亮的眼角扫了一眼,讥笑道,“皇兄好手段,不消一刻的工夫,让这野猫服服帖帖,这驭人之术,我恐怕还要多向皇兄讨教才是。”
驭人之术,御人之术,卫永昌字里行间暗讽两人已经苟合。
卫永昌听不得:“如此咄咄逼人,怕是上次那伙流民没有给皇弟你一个教训。”
“这是我的事情,”卫长阳想到上次被俘虏,也是不愿提及,“皇兄宅心仁厚,想来是不会手足相残,那我先走一步。”
“当真不动手?”智伯瑶挽了卫永昌的手臂,低声说,“现在谷底可都是我们的人,杀他们绰绰有余,回头扔进水里,谁人查得出痕迹?”
“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卫永昌到底是个软心肠的,“何况他背后牵连未央,不到万不得已,他这条小命仍要留着。”
年岁小的时候,那粉雕玉琢的卫长阳时常跟在卫永昌这个大哥哥后面,要他陪着骑马射箭,有次,卫长阳在马背上睡着了,末了还是卫永昌将他背回去的,手足之情,卫永昌还是念着。
送至智府门口,卫永昌将智伯瑶从马上抱了下来。
“从前私心藏了你的匕首,如今想来倒也算是我们定情信物。”
智伯瑶拿粉拳砸了一下卫永昌:“你倒这样有心机,我若是说我要反悔……”
卫永昌堵上了她的嘴巴,又立即分开:“早知你这样善变,今日就成了好事,叫你再也跑不掉。”
“现在也不晚,”智伯瑶拉着他的手往府里跑,“我的床可是大得很,可就是不暖和。”
“莫要开玩笑了,我对你是真心的,”卫永昌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事情发生的太快,到现在我如同在梦中,害怕一切都是假的。”
智伯瑶把头倚在他脖子那边,张嘴咬了一口。
卫永昌吃痛,可是又舍不得推开。
智伯瑶咬了一嘴血腥,随后用舌头舔了个干净:“疼吗?”
“不疼,还想你多咬几口,”卫永昌认真地说,“你就算将我拆穿入腹,也心甘情愿。”
“这下不是在做梦了吧!”智伯瑶拍拍他的脸,“明日我去画像,你可千万只能选我一人。”
“此事,我会告知母妃,她一定会的。”
卫永昌和智伯瑶两人又在府门惜别许久,这才分开。
“不害臊,小小年纪当众……”智夫人咬牙切齿。
智老头训斥她:“你也是当家主母,不维护自家人就算了,语气还如此刻薄。”
“我说的不是事实嘛?”智夫人不满绞着手帕。
智老头:“看看你的女儿,令我蒙羞。”
“那件事,那是灵灵的错吗?”智夫人一听,就红了眼眶,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心虚,“你竟如此偏心,早知如此,何必将那贱人扫地出门娶我!”
“你小声点!”智老头捂住了她的嘴巴,“不是说好不提她了吗?”
“你去吧,去找你的好女儿,”智夫人含恨拂袖而去,回头盯着智老头看了一眼,“不过,你最好保佑她不会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不然别说你这个侍郎当不久,只怕你这条老命也不保!”
“你你你!”智老头到底还是有些气力,一把上前揪住了智夫人的衣襟,几乎要将她提了起来,一只手扬起来要打她,“你个疯婆子,住嘴!”
智夫人绝望地笑着,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脸凑上去:“你来啊,打啊!你打死我,我和灵灵都打死好了!”
智老头愣了,把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智夫人倒是彪悍,反手揪着智老头的衣襟,“你若是敢随随便便把灵灵打发了,我会让你知道后悔的!”
智夫人说完便跑开了,回到她女儿的小院,推门却发现智仲灵正在对镜梳妆。
“娘,你来了。”智仲灵笑意盈盈回头看她一眼。
这一眼,让智夫人的心定了下来。
“灵灵,娘来帮你梳头吧。”
从智仲灵手里接过梳子,智夫人站起身来给女儿梳着满头青丝,却在梳子上面发现了几根白发,连忙扔在地上假装没有发生。
智仲灵却很平静地告诉她:“娘,没事儿的,我长出白头发了,我看到了你不用瞒我。”
“灵灵,好孩子,苦了你了。”智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直微笑的智仲灵再也忍不住了,回头扑进智夫人的怀里抽泣起来:“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好灵灵,这不是你的错!”
“娘,我脏,我嫁不出去了!”智仲灵泣不成声地说。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6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86 章
“不是。”智伯瑶蜷缩起身体坐在床上抱紧了自己。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的话?”
“你走吧,我要自己静一下。”
卫永昌只恨智伯瑶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她的过错,她却敢用这样的语气来跟自己说话,仿佛自己才是应该受到谴责的那一个。
“你好好反省!”卫永昌拂袖而去。
智伯瑶没有母亲,光身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却没有人可以来安慰自己。
江水寒不能走动,只能叫宫女来给智伯瑶送些东西。
淑太后因着了解了那天卫永昌暴怒的原因,对智伯瑶,恨她入骨,她差人送来了珍贵的人参,可不是因为淑太后体恤智伯瑶,她另有自己的打算。
“娘娘,太后给您送了人参来。”
智伯瑶靠在床上静养:“拿去库房里面就是,何必专程跟我说?”
“太后娘娘说,要您亲自打开看一看。”
智伯瑶说:“就告诉太后,我看过了。”
“娘娘,您还是亲自打开看一看吧,不然奴婢不好交代。”
智伯瑶无奈,放下手中的书本:“拿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物件。”
宫女把盒子呈上去,智伯瑶打开一看,好不容易养出了血色的脸又开始有些白了。
那里面躺着人参,血红色的,血参。
看上去,多像她那个没有成行的孩子。
智伯瑶忍不住趴到床边去呕了起来,发起了高烧,说着胡话。
“她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成了这样子?”
晚上卫永昌来看智伯瑶,又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智伯瑶躺在被子里面浑身打颤,身上盖了三条棉被,额头上出了汗,可是一摸她的手,却又是冰凉的,叫她她也不应,只是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智伯瑶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再也受不起一点儿的折腾。
卫永昌心里面多少闪过一些自责,他心里不好过,智伯瑶又何尝好过?
“回圣上的话,今天,太后娘娘宫里头的人来过。”流光站出来答道,她原本是要看智伯瑶笑话的,只是看到她这样遭罪,竟然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哦?你是说太后的人来过之后,瑶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正是,太后娘娘送来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流光去库房里面把那个盒子取了出来。
“血参?”卫永昌一看,心里就清楚了,他折腾卫长阳,太后就要折腾智伯瑶。
“这老妖婆,朕对她的宽容,反而纵容了她。”卫永昌握紧拳头,从前他不过是看着两人母子相称多年,不愿意下狠手,可如今淑太后这样骑到了他的头上,让他万万不能容忍。
淑太后的日子,至此便不好过了起来。
从吃穿用度说起。
“这些菜一些油水也没有,你们御膳房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淑太后掀翻了桌子。
“太后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他说要举国节俭,所以……”
淑太后恨道:“举国节俭?怎么偏偏都俭到了哀家一个人的头上?”
“这是圣上的意思,您……”
淑太后轻笑:“很好,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咬人的气力还真不小。”
终于,等宫里面连笔墨纸砚都领不到的时候,淑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哀家想跟你说道说道。”
“太后,您来的正好,我宫里面新来了个内侍,给您引见一下。”卫永昌招招手,“来啊,过来,给太后娘娘开开眼。”
于是那一只站在角落处的太监,便垂着头过来了,他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
“长阳!”等淑太后看清那太监的长相,脸色都白了,“好孩子,你过来,让哀家瞧瞧你。”
只是卫长阳杵着不动,白皙的脸上闪过不快,他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真的是不想再跟淑太后有什么联系了,何况,他所受的苦有一半的原因要归结在淑太后头上。
“来,给太后看茶。”卫永昌吩咐卫长阳。
卫长阳竟然还真的听他的话,过来给淑太后满上一杯。
淑太后知道卫长阳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是如今他为什么会穿上内侍的衣服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心甘情愿地听卫永昌差遣他?
淑太后不敢去想。她知道这是怎样的屈辱。
本来她来找卫永昌是要商量事情的,只是因着见过了卫长阳,她便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匆匆告辞,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从此以后,宫里头就有了一个新的太监。
他的身份,诸位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提。
第 1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7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87 章
他不从属于内务府,也不从属于任何一个宫里面。
他面色苍白,很少说话,大家都不敢接近他。
可偏偏圣上说了,如果不能每日羞辱这个太监,那所有人都要被责罚。
所以,这个新太监的住处,总是热闹非凡的。
路上,总会有人拦住他,结结巴巴:“我要一拳打在你的脸上。”
随后那些人便蚊子叮咬一样,一拳挥在他脸上。
也有人喊住他,结结巴巴:“我,我要一桶水浇下去,淋湿你的衣服。”
随后,便有一桶水浇下来,他也不知道躲闪。
那些欺负他的人,一转头,就要跪在他面前:“王爷要晓得,奴才也是没有法子,不这样做,项上人头不保。”
“我明白,你们滚吧。”他总是这样说。
那长阳王呢,长阳王的凭空消失应该怎么解释?
卫永昌放出消息去,说是长阳王因为思念亡妻,上吊死了,尸身已经跟妻子合葬在一起。
卫永昌这样说,还有谁不要相信?
所以长阳王,就这样正式从史书上消失不再提起。
可宫里头那个小阳子,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智伯瑶怜惜他,把他要到自己的宫里头做事。
于是,小阳子的日子轻松不少。
只有在皇上去皇后寝宫的时候,小阳子要受些欺负。
其他时候,在智伯瑶的宫里面,是没有人要欺负他的。
女人身子上的病,总是缠人,养了一月,智伯瑶才算勉强恢复原来的气色。
她一见好,卫永昌便又来找她。
“臣妾宫里头寒碜,圣上还是走吧。”
卫永昌如何肯依:“皇后不为朕生个一儿半女,朕要如何甘心?你不是说不会有孩子吗?可还不是有了?别再拿神医那套说辞来敷衍我。”
“真的不可以。”智伯瑶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对卫永昌的触碰怕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卫永昌一碰上智伯瑶的身子,她便全身都在抖动。
“怕我?”卫永昌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我已经,全然失去了勇气。”智伯瑶说,“我不像从前了。”
“可我却觉得你变好了,你的身子跟从前一样软,你的性子也变软了,我非常满意。”
“从前的我,可以是路边的狗尾草,风吹雨打,依然不倒。可我现在,怕是一点儿风雨也受不得了,永昌,”智伯瑶碰壁无数次之后,终于轮到她放下身段来乞求了,“放过我吧,至少,今天不行。”
“瑶瑶,春日苦短,我不愿放手,何况,我现在出去,你要我去哪里?”
“随便去什么地方,贤妃那里,任意一个女人那里,我求你。”
卫永昌笑起来:“从前,你个性是多么强硬,怎么变得这样彻底?”
“我只是累了。”
卫永昌说:“我不累,你怎么能累?”
说完,卫永昌又将智伯瑶放在床上。
智伯瑶苦不堪言,她此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智老头,自己从山上推了石头下去,把智老头给压断了腿。
那天她记得坐轿子下山的时候,看到山间溪流冲刷着红色的叶子,晃眼得很。
是不是事情是从那时候开始乱的?
是不是那天是转折点,灾难的源头?
卫永昌同她在夜间厮混,却又不全是为了有孕,因为他欢喜她,要跟她好。
可偏偏智伯瑶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主动纠缠他,卫永昌便总觉得不尽兴,向太医要了助兴的药来,让智伯瑶大口大口地吞下,要她像从前那般发浪。
药物,是极好的。
智伯瑶在药物驱动之下,能暂且忘记那些烦心事,随着卫永昌在欲海沉浮。
只是人总是不知道满足的,总是要无度索取。
卫永昌一夜接着一夜的来,要智伯瑶停了药。
智伯瑶对他已经提不起半点的兴致。
偷偷藏了助兴的药,却总是要被卫永昌发现来扔掉。
“永昌,求你了,”智伯瑶哀求道,“让我用药吧。”
“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药物,你不是一样能同我享鱼水之欢?”卫永昌不肯放她,“现在一样使得。”
第 1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8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88 章
智伯瑶晚上休息不好,白天总是没有精神。
只是她会强迫自己多走几步路,免得使不上力气。
江水寒的孩子,已经办了百天,长得胖乎乎的,皮肤雪白,眼睛灵巧地转着,透着机敏。
智伯瑶很喜欢那孩子,总是要过去逗弄。
江水寒见她眼底一片乌黑,叫她好好休息。
智伯瑶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折腾我,让我昼夜不得安眠。”
“娘娘若是能早日有了孩子,也许便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罪。”
“可别,”智伯瑶摆摆手,“我的身子,我心里清楚,一个我都已经支撑不住,若是再有一个孩子,那我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娘娘不要这样想,我娘亲跟我说,”江水寒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爱妻子,才会那样对你,再等他几年,也许他会知道该怎样对人好。”
智伯瑶苦笑,抽抽嘴角,不再多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宫里,智伯瑶看到了卫长阳在打扫院子,便走到他身边去:“你怎么做起这些来了,有旁的人来做这等琐事。”
“我如今这个样子,除了扫扫院子,也没有什么事好做的。”
智伯瑶叹息:“是我连累了你。”
“从来都没有谁连累谁,是我自己惹的祸,我不会怪任何人。”
智伯瑶垂下眼帘不说话。
“你近日越来越没有神采。”
“是吗?”智伯瑶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
“瘦了,两颊瘦的尤其明显。”卫长阳说,“现在非明刀你还舞得起来吗?”
智伯瑶苦笑一声:“遑论舞刀,我连拿都拿不起来。”
“你要养好身子,才能跟他斗下去。”
智伯瑶说:“养好?我倒是想,可我……不说了。”
卫长阳如今只是内侍,不比从前有自己的宅邸,每夜从智伯瑶屋子里传来的响动,他倒是也听得明白。
想到此处,智伯瑶倒也难为情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你回来做什么?”
“没有早知道。”智伯瑶拢了拢衣衫,已经大热天了,可她依然觉得冷,穿很多衣服,“你早些休息,我又乏了,真是没用。”
因为跟卫长阳多说了两句话,晚上卫永昌又吃醋了。
“说,今天你跟长阳又做了什么好事儿?”
智伯瑶抬眼看他,有气无力:“我做了什么,想来道隐都告诉你了,又何必问我。”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你都已经是一国之君,怎么做事如孩童一般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卫永昌说,“一切都是因为,所有人遭遇的一切,一切的苦难,都是因你而起的。”
“你试图欺骗我,要我相信自己是个罪人,而受你的掌控!”智伯瑶说,“你这套攻心的把戏,我早已经看穿了。”
“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一些。”卫永昌又拿出了老套,拉她上床。
“不说话,那我是不是死了更好一些?”智伯瑶问。
“你死不成的,”卫永昌说,“每天,都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你,你怎么死的成!”
“永昌。”智伯瑶心一横,主动用手揽了卫永昌的腰上,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算我求你了,我年岁大了,禁不住折腾。”
“老?我看你可是一点儿都不老。”
智伯瑶感叹命运无常,自己竟然也要靠着委曲求全看人脸色勉强度日,可笑,她整个人倚在卫永昌身上,轻声道:“我困了。我们不如就这样相拥着睡去。”
“瑶瑶,你顺从的样子,叫我心生怜意,可我,”卫永昌说,“我也早就知道你说这话,根本不是真心的,你不过是要欺瞒我,我都明白。”
又被卫永昌翻来叠去。
智伯瑶告饶:“我腹内不舒服,你出去。”
卫永昌只以为智伯瑶又在耍什么性子,不仅不退,反而更进一步,顶着弄着。
“我不好了……”智伯瑶突然脸色煞白冒出这样一句,她伸手朝腿上抹去,沾了一手的血。
卫永昌也才知道,智伯瑶不是在同他开玩笑。
又去喊太医来。
卫永昌心下十分不安,只恨自己方才没有停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夜雨闻铃断肠声
“如何?”
太医神色严肃,摇摇头。
“朕问你,你要出声答。”卫永昌揪住了太医的领子。
第 1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9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89 章
太医说:“是有孕。”
卫永昌大喜:“那保得住吗?”
“凶险。”太医支支吾吾,“娘娘体弱,胎儿先天不足。”
“有孕,你们如何每日切脉都诊断不出?都是废人吗?”
太医说:“确实没有诊断出来,想来是胎儿不……”
“你的意思是,这胎儿注定是死的,掉下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太医叩首,算是肯定了卫永昌的猜测。
这一次,是他自己的过失。
“也许,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是我的错。”卫永昌跌坐在椅子上,把手插进头发里,掩面,双肩在轻微的抖动。
这个铁石心肠的男儿,竟然流泪了,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道隐屏退其他人,自己守在门口,他的心里,何尝不是说不出的难受。
“保不住了是吗?”智伯瑶睁眼。
卫永昌抓紧她的手,等待她的暴怒,她要打他耳光也好,她要破口大骂也好,他全都接受。
可智伯瑶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说:“好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陪着你,我陪你。”卫永昌掉着眼泪跟智伯瑶说。
“要你停,你不肯听,下次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卫永昌摇头:“瑶瑶,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走吧,我要一个人待着。”
卫永昌怕她想不通寻死觅活的,因为智伯瑶此刻太过平静了,卫永昌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智伯瑶也没有力气推他,他自己上床来将智伯瑶拥在怀里。
两人头挨着头,身子贴着身子。
“我忽然想起从前,我还没有嫁给你的时候,你有天偷偷来找我,我们就在门前,你给我弄核桃吃……”智伯瑶絮絮说着。
卫永昌打断她:“你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
“你不肯听?”智伯瑶说,“是不想想起那个时候?是觉得那样子做,损了你皇上的面子?”
“不是的,瑶瑶,你怎会这样想?”卫永昌说,“只是现在,我不想要听你说起过去的事。”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要听,因为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抓着过去不放。”智伯瑶说,“师父说过,将死的人最喜欢回忆从前。”
“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卫永昌抱着她。
“我很后悔,很后悔,”智伯瑶说,“我这一辈子干过许多蠢事,可最蠢的就是这一件。”
卫永昌要堵上她的嘴巴,不要再听她说下去。
只是他的气力大了些,令智伯瑶有些喘不上气,急火攻心,又刚刚小产,很快又生出毛病来。
“你去看看!”淑太后吩咐身边的宫人,“皇后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一晚上弄的人不安生。”
等了不一会儿,那宫人回来告诉淑太后:“是皇后小产了。”
淑太后本来就对智伯瑶看不上,就算小产,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怀,况且,就算她表现出来了,只怕卫永昌也要抓住她好好盘问是不是存了些什么不好的心思。
淑太后索性不去理睬这件事。
“小产,怎么弄了两趟动静?”淑太后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一次是小产,刚才又请太医过去,说是血崩了……”
“血崩?”淑太后说,“这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皇后宫里面的人说的,床褥都被血浸透了。”
“这女人身上的毛病,可是要人的命,她一向身子不好,如今又摊上血崩,只怕是……”淑太后打住了不说话。
“太后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气血是人的根本,”宫人顺着淑太后的心思说下去,“那瑶后都几个月了,脸色煞白跟鬼一样,如今动摇了人的根本,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是个苦命的孩子。”淑太后说,“往后她要是真的崩了,我会日日为她吃斋念佛的。对了,这话,也就我们宫里传传就好,你可别往外说。”
“奴婢跟太后娘娘您是一条心的,断没有胡说的道理。”
淑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睡下了。
江水寒被惊动了,前来探望智伯瑶。
刚走到智伯瑶屋子门口,江水寒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
“娘娘……”江水寒走到智伯瑶床边,看到智伯瑶双眼紧闭,怎么呼唤,都不应人。
“她这是怎么了?”江水寒问智伯瑶身边的宫人。
那宫女儿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作声。
“太医在救了,你回去罢。”卫永昌只冷冷地对江水寒说。
虽然江水寒为他诞下子嗣,可卫永昌对她就像是一颗捂不热的石头。
第 1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0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90 章
“那臣妾便告退了。”江水寒没得办法,只能回到自己宫里去待着,说实话,她讶异卫永昌对智伯瑶的狠,可她又何尝不嫉妒智伯瑶呢?受虐也是嫉妒的。
智伯瑶的睫毛这样长,影子照在她脸上,十分恬静。
太医忙里忙外的,都知道自己往后的荣华富贵要押在这上面了。
卫永昌摸着智伯瑶的手腕,还有脉搏,可是越来越弱,眼睁睁看着生命从智伯瑶体内抽出,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心里生出失望的念头,害怕,恐惧,可他转头一想,智伯瑶若是死了,不过是先行一步,以后自己去到阴曹地府陪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尽力救治,不行,便罢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卫永昌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道隐很不是滋味,主子难道不知道人死了,可真是什么都没了吗?
参汤也灌不进去了,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有别的法子了。
“那朕只能眼睁睁看她死?”
“圣上,能用的法子我们都已经用过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娘娘自己的造化了。”太医说。
卫永昌差点站立不住:“只能这样了?”
“主子,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夜。”道隐主动请缨,揽下这差事。
“也好。”卫永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他不是无情,他只是一想到自己要看到这个过程,心里就不能接受,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都是血液的味道,这里真的太让人压抑了。
他在期待什么?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突然想着,不如趁早断了这口气吧,也好过继续在人世间受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能以精诚致魂魄
道隐站在智伯瑶床前。
屋外开始下雨,雨点很大。
打在叶片上哗啦啦作响。
屋子里很闷,有一种死人的气息。
道隐将手搭在智伯瑶的手腕上,只有微弱的挣扎,大势已去。
“今儿个风雨真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有一人窜进屋内,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道隐抬头,接着天光看面前那一身夜行衣的男子。
“你一个皇帝的侍卫,站在皇后床前,我看来是赶上好戏了。”李不言说。
“你是谁?”
“皇后娘娘的旧友,来看看她。”李不言说着,就踱到了床头,“智伯瑶坏我好事,我便也要坏了她的好事。”
一道惊雷过后,李不言看到智伯瑶脸色煞白,唇上全无血色,这才明白为何今日皇后宫里一阵凄凉哀嚎。
“她这是怎么了?”李不言也只是要报复智伯瑶,也没有想过要取她的性命。
“她要死了,你看不出来?”道隐说。
“难怪这样冲的血腥味。”
“你走吧,等天一亮,你就走不了了。”
李不言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等她死,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天亮收尸?”
“这与你无关。”道隐说。
“我……我只是想要她吃些苦头,没有想过要害了她的性命……”李不言吓呆了,在智伯瑶耳边唤她,可自然得不到回应,“奇怪,还有脉搏的,怎么会!”
“徒劳无功。”
“我可以,我可以救她的。”李不言说。
“你?你看着不过是一个梁上君子,难道还懂得行医,悬壶济世?”
李不言说:“我与一神医相识,他同我说过续命的法子。”
“续命?”道隐闷哼一声,“这样的说辞你也信?”
“她还有脉搏的,可以一试。”李不言说着,就将智伯瑶搬坐起来。
“你离她远一些。”道隐不准。
李不言看道隐的紧张:“都要是一具尸体了,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对她……”
“不要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道隐说,“我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
“这里就你我两人,你就算承认了,我又不会说出去。”李不言说。
道隐不接他的话。
李不言说:“续命这法子,有是有,也不一定能成,若是天亮了,你看到我不动了,记得把我埋了,别叫人看到,害的她死后也要背上污名。”
“那不如让我来,”道隐说,“你天亮前就要走,可我却能一直留在这里。”
李不言眯缝起眼睛:“你可知,续命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你说来听听。”
第 1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1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91 章
李不言如实说了,道隐神色凝重,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冲李不言点点头:“我考虑清楚了。”
“一旦开始,无法回头,你再想想。”李不言说,“我不过是一个小贼,死了也没人惦记,我看还是我……”
“我说了,让我来。”
李不言拗不过道隐,只好答应了。
红日初升,一扫雨夜阴沉。
江水寒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卫永昌在御书房愣了一夜。
淑太后在床上安眠一夜。
“圣上,太阳出来了。”太监提醒卫永昌。
“这样快,天就亮了?”卫永昌坐在椅子上,不肯起身,脚步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您都一夜未合眼,不如先去躺一会儿?”
卫永昌摆摆手:“不了,该来的逃不掉。”
走在去智伯瑶寝宫的路上,卫永昌说:“听说内务府都已经把下葬的日子定下来了?”
“老奴不知啊。”太监把头低下,不敢说是,也不敢回答不是。
宫里头一片哀戚,毕竟是白事,谁敢在脸上扬起笑容?
卫永昌走在前面,只觉得异常孤独。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跟他说真心话了,这些下人们胆子都小,没有谁像智伯瑶一样口无遮拦,不戴面具做人。
血腥气还弥漫着不肯散去。
卫永昌推门,走进去,却看到道隐正把两根半尺长的针,从智伯瑶身体内取出来。
“你在做什么?”卫永昌怒不可遏,上去一个巴掌就将道隐打翻在地。
道隐本来不该只被一个巴掌就撂倒的,他看上去,脸色也白的吓人。
“卑职想到之前学过一个救命的法子,便试一试。”道隐爬起来,跪好了。
“朕不许你动她!”卫永昌是不愿意相信道隐所说的话,“人都这样了,能有什么法子……”
“咳咳”床上的智伯瑶突然咳嗽。
道隐和卫永昌两人都回过头去看。
只见智伯瑶一直不住地咳嗽,将身子带动了一起颤抖。
咳着咳着,她的面色似乎转红了,竟然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屋内三人,互相看着,惊吓,惊讶,惊喜。
“这是地狱?”智伯瑶四下张望,随后很失望。
“这是人间。”卫永昌上前抱住了智伯瑶。
她是活的,她的身子是热的,她会说会笑也会动。
“瑶瑶。”卫永昌轻轻地抱着智伯瑶,似乎一用力就能把人捏碎一样。
可智伯瑶的眼睛,却越过卫永昌的肩头,看着道隐。
她有模糊不清的记忆,她知道,陪了她一夜的人,究竟是谁。
道隐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嘴唇是乌黑的,但不久就转红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尽日君王看不足
所有人都在等她死,可她却活了过来。
有人是高兴的,也有人是失望的。
“死了没?”淑太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问着身边的人。
“没有,还活蹦乱跳的,真是见鬼了。”
淑太后不信:“人都成了那样子,怎么活的过来?哀家倒要亲眼看看。”
淑太后到了智伯瑶的宫里,看到了智伯瑶。
一声素色袍子,简单挽了发髻,面色红润,正跟卫永昌有说有笑地在用午膳。
智伯瑶因为卫永昌讲的笑话,还笑的前仰后合,哪里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模样。
淑太后简单表示了问候,便匆匆离开了。
“还真是怪。”
“也许命不该绝吧。”
用罢午膳,智伯瑶说想在屋外晒太阳。
卫永昌叫人搬了藤椅,放在日头最足的地方。
“别光看着我,你也来。”智伯瑶冲卫永昌招招手,要他也一块儿在藤椅上躺下。
第 1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2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92 章
卫永昌一只手放在智伯瑶腰间:“瑶瑶,我真是不敢相信,好像在做梦。”
“傻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智伯瑶确实是好好的,会说会笑,全然不见这许多日以来的愁苦。
“瑶瑶,我会加倍爱你。”
“我只怕,再也无法有孕了。”
“你的身子,我也断了念想,只要你一切好,我便满足了。”
智伯瑶说:“那不如我们来约法三章?”
“只要你好好的,别说约法三章,约三十章我都答应。”
智伯瑶躺在他身上:“我可没有那样贪心。”
“那你倒是说说看,哪三章?”
智伯瑶说:“这第一条,就是再不许强迫我了。”
“这个自然是应的。”卫永昌说,“往后我尊你,敬你,爱你,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第二条,就是我要你把后宫的权力都移交给我。”智伯瑶说,“你可别怪我贪心,上次太后敢把血参给我,不就是欺负我手上无权?”
“都应你,你是皇后,”卫永昌说,“帮朕打理后宫该是你做。”
“这最后一条,我还没想好,”智伯瑶抬头看卫永昌,“我可不可以先寄在这里,等日后想到了再向你提出来?你不会耍赖吧?”
“怎么会?”卫永昌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我便放心了。”智伯瑶趴在他身上,两人贪婪地晒着午后的阳光,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圣上,不好了!不好了!”有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
“什么不好了?”卫永昌要他安静,“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没看到皇后在休息?”
“无妨,叫他说,”智伯瑶道,“臣妾只是合会儿眼皮罢了。”
“那你讲吧。”卫永昌很不高兴,他不喜欢有人来打扰。
“皇子,皇子发烧了!”
“去叫御医,叫我作甚?”卫永昌说。
智伯瑶推推他:“那是你的骨肉,你该去看看。我身体不好,就先不去了。”
“瑶瑶,可我想在这里陪你。”卫永昌说。
智伯瑶勾勾他的鼻子:“你不该太偏心的,免得我叫人嫉妒。”
“好,那我去去就回。你要在这里,乖乖等我。”卫永昌说完,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在智伯瑶手背上吻了一下,这才踏出她的宫去。
伴随着卫永昌背影的消失,智伯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她整个人神情极为阴暗,叫人不敢凑上前去。
“娘娘,您要的东西。”卫长阳把手帕递给智伯瑶。
智伯瑶接过帕子来,在手背上使劲擦了擦:“将帕子扔了吧,我看着就觉得恶心。”
“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你终究是学乖了。”卫长阳说,“你当真要这般一辈子戴上面具冲他假笑?”
“你不如先告诉我,你又是如何忍辱负重,活到今日的?”
卫长阳说:“我不甘心,我要看着他遭受苦难,那样我才能安然死去。”
“淑太后那边没有想过来救你出去?”
卫长阳说:“她,我根本无需刻意笼络。只要我提出要求,刀山火海她都会答应的。”
“有这么个母亲,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卫长阳说:“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说来也怪,竟然好像比从前还要好,”智伯瑶说,“真不知道隐用的是什么救命的法子。他的恩情我是记下了。”
“下一步呢?”卫长阳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先等我睡一觉再说吧,”智伯瑶打了个哈欠,“活着的日子,真是妙不可言。”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灵儿。”卫长阳说,“恨她恨得夜不能寐。”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恨的?”
卫长阳说:“恨她软弱无能,恨她不跟我商量,恨她这样狠心抛下我,更恨,她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
“我是怎样的?”
卫长阳说:“百折不挠。”
“灵儿是宁折不弯,我是弯而不折,她是个心性纯真的人。”智伯瑶说,“偶尔,我也会想到她,仿佛与她交谈还在昨日,可惜,就已经没了。”
卫长阳说:“我记得从前,还未出阁的时候,你与她的关系并不算好。”
智伯瑶说:“生死面前,一切嫌隙都是小事。智家遭受的灭门之灾,让我们像大海上的两只小船,不得不紧紧盯着彼此,免得因为看不到尽头而丧失了前路的希望。”
“今年的日头,可真大。”卫长阳就着树坐了下来,躺在地上。
“是呀,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这样轻松的一件事。”
第 1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3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93 章
两人,一人在藤椅上,一人在树下,谁也不说话,倒也不觉得寂寞。
阳光似乎能照进人的身子里去,叫人浑身充满了力气。
智伯瑶脑海里想的,都是道隐,他为了救她出了大力气,她应该好好答谢他才是。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鸳鸯瓦冷霜华重
“你救了我,可我一直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谢。”智伯瑶找了个空档拦住道隐。
“这是卑职该做的,娘娘不必说谢。”
“你脸色不好。”智伯瑶说,“是生病了?”
道隐说:“静养几天就好了。”
“什么毛病?”
“不过是受了风寒。”
智伯瑶说:“对我你为什么要说谎?”
“是卑职撒谎的技巧太过拙劣?”
智伯瑶说:“让你变成这样的,一定是一场大病。要不要告假休息两天?”
“无妨,反正不多了。”
“什么不多了?”
道隐说:“没事儿,会康复的。”
“这是我做的,一点儿心意,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智伯瑶从匣子里拿出一把短刀来,“不知道你们男人喜欢什么,只好找了这把刀来答谢你。”
道隐拔刀出鞘,吃了一惊:“这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我万万不能收。”
“给你就拿着,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又不近美色,也不馋嘴,正好我的厨艺也拿不出手。”智伯瑶说。
“卑职受宠若惊。”
“你想过成婚吗?”智伯瑶说,“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吧?你要是有这个心思,我去跟他说,要他还你自由身。”
“娘娘,不必,”道隐的话语中似乎有无限的悲戚,“卑职的出路,卑职自然心中有数。”
晚上,智伯瑶原以为卫永昌不会来了,便兴高采烈占据了整张床。
只是她睡得迷迷糊糊事,察觉有人在动她,吓得她清醒过来。
“永昌,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睡相可真差,”卫永昌说,“我去看了孩子,他最近又胖了不少。”
智伯瑶只好分出半边床给卫永昌睡。
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卫永昌絮絮叨叨,说着话。
智伯瑶根本不想理他,便打了个哈欠说她困了。
卫永昌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话。
智伯瑶察觉到了卫永昌的欲望,她很奇怪,男人怎么会这样,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只有那件事。
但所幸,卫永昌知道智伯瑶身体不好,所以也只是抱着她,自己把情欲压了下去。
智伯瑶琢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能当一晚上的君子,可他不会当一辈子的君子。
反正智伯瑶早就厌恶了这个男人的触碰,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再有任何关系。
所以要像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智伯瑶脑瓜子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阉了他,是一劳永逸的方式,可这个方式也只能想想而已。
那就给他纳妾吧,娶更多的女人,让他应付都应付不过来。
被那些女人们榨干了才好。
这样想着,智伯瑶心里便舒坦多了,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容光焕发地给卫永昌安排选秀的事情。
她自己是第一次安排,没有经验,所以她去找淑太后。
淑太后恨她:“哀家手上可是没有半点实权,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您不想把失去的夺回来吗?”智伯瑶也不气恼,“选秀,正是您的好机会。随便安插几个女子来,分了圣上的恩宠,还能削弱我的实权,怎么来看,对您都没有坏处。”
“你怎么会为我考虑?”淑太后不傻,“怕不是一个陷阱吧。”
“原本,我是不想要为永昌选秀的,只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对于房事也是怕了,所以才想着多找几个人,免得我自己遭罪,您不愿跟我商量,那还真是可惜了。”
“你等等。”淑太后动心了,智伯瑶提供的这条路,好像是眼下她唯一的出路。
淑太后朝中已经没有人了,而她又没有什么娘家做靠山,趁着这次选秀,控制几个女孩子,一手扶持她们才是正道。
不多日,各色各样女孩子的画像就呈到了卫永昌的面前。
卫永昌是讶异的:“瑶瑶,你这是做什么?”
“给您选妃。”
“我不要,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第 1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4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194 章
智伯瑶说:“每天大臣给你的奏章,有多少是要求你扩充后宫开枝散叶的?”
“那我不管,”卫永昌是,“这是朕的家事,那群老学究,他们管的倒是宽泛。”
“圣上,”智伯瑶劝他,“他们也都是当初拥立你的,不会害你,他们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
“瑶瑶,怎么现在你说话,也变得如此陌生了?”卫永昌一把将智伯瑶抱在他的腿上,“我要是跟别的人在一起了,你不会吃醋?”
当然不会吃醋,我还要拍手称快,恨不得你死在牡丹花下。
可智伯瑶不能那样说,她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当然要吃醋,还要扎个小人诅咒你,可我也是一心为你着想。”
“这些女子,朕一个都不会看。”卫永昌把那些画像推到地上。
可把智伯瑶心疼坏了,她在心里暗骂,你知道搜罗这么多貌美的官家女子是有多么不容易?
“朕只爱你一个,贤妃,那是因为她为朕生了孩子,朕要敬她,谢她。”
智伯瑶冷笑,你卫永昌的忠心,对别的女子来说是蜜糖,可对我来说,就是毒药,你装什么痴情种子?你的痴情可真是不合时宜,我倒宁愿你是个大色胚,见一个,爱一个多好。
“皇上
第 1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6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56 章
“皇后,有没有这种事?”
智伯瑶闷哼一声:“本宫不记得了,每天要经手那么多的事务,哪里记得住。”
“是娘娘送的,”音希小声回答。
“你站出来说话。”淑太后指了指音希。
音希于是跪拜在淑太后面前:“那匹流云锦,正是娘娘让我给鄂嫔送去的。库房有记录为证。”
“太医看了那匹布,说那布料经过药水浸染……”说到此处,鄂嫔的喉头一阵哽咽,但她不肯让这哀嚎从她的嗓子里面发出来,于是她顿了顿,又继续讲,“药水是由未央国的一种花制成,那花极其罕见,哪怕在未央也是稀罕物,可偏偏,在皇后的宫里,臣妾找到了那瓶药水。”
智伯瑶心下觉得不妙,既然这个鄂嫔敢这样说,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她的宫里出了内鬼!这个内鬼一定与她亲近,且地位不低,有能力把药水藏在这里,可这个人是谁?自己是主子,主子犯了错,下人也要跟着受罚,这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回太后娘娘,奴婢在皇后娘娘的暗格里面发现了药水,看不过,这才将此事告诉鄂嫔娘娘。”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上前一步答道,“证据就在那里!”
说着,小丫鬟就熟练地走到智伯瑶梳妆台前,手伸到格子里摸了什么机关,地上就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下面的一个锦盒。
“你叫什么名字?”淑太后问那小丫鬟。
“奴婢叫挽月。”
“挽月,你把盒子里的东西拿过来给哀家瞧瞧。”
智伯瑶心里道:还瞧什么,已经准备到这种程度了,我还有什么能反驳的?
“皇后!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淑太后问。
“不是本宫做的。”
淑太后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智伯瑶闭上眼睛,要定一个人有罪,有千百种方式,她如今所做的,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她也默默不做声了,继续躺在床上合上眼睛,都是一群蠢人,又蠢又坏。
淑太后明明是来主持公道的,结果反而弄得她像一个恶人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一望不见心断绝
淑太后仿佛成了一个笑话,气势汹汹来问责,结果人家根本不理睬她,气势上就软了一截。
“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皇后就在宫里禁足,不许踏出东宫半步,”淑太后瞥了她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哀家要跟皇上商量,该罚的就要罚,不然往后这宫里可都要乌烟瘴气的了。”
智伯瑶说:“你讲完了没有,我要睡觉了。”
淑太后脸上的颜色十分不好看,但她深知自己不该与智伯瑶一般见识,如今很明显是有人要收拾智伯瑶,面前这个鄂嫔虽然不知道是受谁人指使,但她相信没有人真的在乎智伯瑶是不是干过这种事,背后的那人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给智伯瑶使绊子的机会。
御书房里面,卫永昌埋头批奏章,让站在一边的淑太后非常尴尬,她拍拍桌子:“这事儿怎么办?皇帝你拿个准,瑶后总是这样嚣张跋扈也不是办法。”
卫永昌这才抬起头来:“既然她不让您省心,那朕只要另想办法,母后,此事儿臣心中自有定夺,您不要插手。”
淑太后气呼呼地回去了,但是听到东宫传来的消息之后,淑太后觉得自己受的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智伯瑶再也横不起来了。
“娘娘,喝药。”音希把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智伯瑶。
智伯瑶推开:“这是什么药?”
“自然是救命的药,”音希说,“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圣上嘱咐您一定要吃。”
“烦死了,”智伯瑶知道不吃的后果,一把抓过塞进嘴巴来,“那个叫做挽月的宫女呢?”
音希说:“昨儿个投井死了。”
“死了?”智伯瑶说,“那很不幸。”
“娘娘您要出去走走吗?”
智伯瑶说:“不了,本宫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乏得厉害,连床也下不了了,一坐起来脑子里面就天旋地转的。”
如此躺了两三天之后,智伯瑶才真正发觉不对。
音希再把药丸捧到智伯瑶面前的时候,智伯瑶一把抓过去扔到地上:“你给我吃了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智伯瑶已经累了一头的汗水。
“瑶瑶,你看看你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卫永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床前,用手帕给她擦擦头上的汗水。
“你给我吃什么了!”智伯瑶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抓住卫永昌的手腕,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些青色的淤青,她放开抓着卫永昌的手,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那淤青不是一块,是一整片的,她试着发力,却始终使不上力气。
卫永昌一把将她暗回床上,为她掖好被子:“你看看你,病成这个样子,还要起来做什么?”
智伯瑶明白了什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沉香丸,”卫永昌为她擦掉头上的汗水,动作极尽温柔之能,“阿芙蓉和乌头草制成的,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阿芙蓉久食可以让人成瘾,乌头草是毒药,你要杀我,何必用慢刀子?”
卫永昌笑了,抬起她的手来,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我怎么会杀你?我只是怕你到处乱跑,不安全,你就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这样就好了。在你往后的日子里,你不需要用脚去走路,因为我不会让你踏入泥泞之中。”
“你是想看着我腐烂,和这张床长在一起,”智伯瑶瞪他,眼睛里面充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嘘……”卫永昌把脸凑到她面前,“你病了,你该吃药。”
“我不吃!”智伯瑶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个力大的宫人按住她,将一碗汤药送入她的腹中,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卫永昌为她擦去嘴角滑落的汤药,拍拍她的脊背:“乖,你如果一直吵下去,那我只好让太医再给你开一些药来。”
“你为什么像是彻头彻尾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智伯瑶知道再与他争辩,只是耗费自己的体力,所以也不多浪费,只是仔细端详这人的脸。
“我变了吗?”卫永昌笑着问她,那笑容明明暖如六月的风,却叫人寒到骨子里。
第 2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7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57 章
“变了,变得奸诈、狡猾,不像是当初我爱上的那个人。”智伯瑶说,“当初我爱的那个人,像太阳一样磊落,像春风一样温柔,他会嘘寒问暖,不会这样对我。”
“你爱的人是我,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卫永昌说。
智伯瑶勾勾嘴角,满是嘲讽的笑意:“从前爱的是你,可是以后不会是了。”
“你还在想着他们吗?道隐?还是方无隅?他们都走了,他们陪伴你的不过几年,而我却会在接下来的七十年里面,每一天都出现在你眼前,直到你连他们的样子也忘掉,直到你只记得我的名字。”
“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
卫永昌说:“对了,还有高景行,我差点儿把他给忘记了,今天那边传来消息,高大人英勇战死,不知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听说?”
“他是一个有些才能的人,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卫永昌说:“瑶瑶,你这话可说的不对,高景行是个人才,我是想要重用他来着,可惜,很可惜他死了。”
卫永昌凑到智伯瑶耳边:“除了我,你再无其他依靠。”
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
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珠箔天之涯。
天涯娟娟常娥月,三五二 第一百八十四章指腹为婚误佳人
智伯瑶卧病在床许久,来探望的不少。
可说是来探望的,她们连宫门都没敢迈进去,因为害怕智伯瑶有什么损失,末了皇上会算在自己的头上。
吃穿用的东西,也不是探望智伯瑶合适的礼物,因为这些都可能被人做手脚,唯有贵重却又不常用的东西,是最为保险的。
江水寒不怕那些,她去看过智伯瑶几次,智伯瑶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与她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
“姐姐,臣妾会想办法叫圣上停了那沉香丸,”江水寒抹着眼泪,“那不是常人吃的药。”
“不必了,他已经决心要让我成为手上的傀儡,是不会听你的,”智伯瑶说,“不必将你牵扯进来。”
“姐姐,臣妾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江水寒的懊恼发自内心,“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会狠心至此!”
“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智伯瑶说,“如果卫长阳的尖刀横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会那么做,何况没有卫长阳,我也本来就走不了。”
“对了,”江水寒擦擦眼泪,“有个人,我想叫你见见。”
江水寒一招手,她身后走出来一个婢女,那婢女跪倒在智伯瑶床前:“是我的错,一切的事情都因我而起。”
江水寒默默走出去,让她们两个慢慢聊。
智伯瑶强撑着坐起来,发觉面前这婢女正是那日指认她的鄂嫔。
鄂嫔此刻一副宫女打扮,神色有几分仓皇。
智伯瑶说:“何必这样一副打扮?”
鄂嫔说:“圣上准许我出宫,我此刻本该在宫外,但是陷害娘娘,我寝食难安,总觉得要来探视一眼才安心。”
“准许你出宫?”智伯瑶讶异,“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他莫不是在骗你?”
“我同圣上,从来都没有夫妻之实,上次指认娘娘,是受人胁迫。”
也就是说卫永昌知道这是诬陷,但他默许了这种诬陷,真叫人心寒。
但他能放人一条生路,又算得上半个好皇帝,可惜他对别的人都好,唯独对她不肯施舍半分的仁慈。
“我自小有婚约,这次入宫本就是迫于无奈,上次太后诞辰,我借机同我有婚约的那人见了面,没想到,”鄂姑娘说到这里,脸色微红,“有人看到了,胁迫我,如果我不做这件事,我们都要死。”
“那人是如何胁迫你们的?”
鄂姑娘说:“那天我回到自己房间,就被人从背后制住,那人一把尖刀抵在我的喉咙上亲自对我说的,她是个女人,但压低了声音叫我无法辨认,身法很快,她甚至拿到了我们的信物,怪我!”
“你能出宫去,这是一件好事。”智伯瑶说,“我很羡慕你。”
“娘娘,此事都怪我,如果……”
智伯瑶说:“你虽然可恶,但是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不必自责,出宫后,你就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多谢娘娘宽宏大量!”鄂姑娘重重叩首,随后附在智伯瑶耳边说,“我的他,名叫师同方,在朝中也有些声望,娘娘如果需要,尽可以找他。”
“多谢你的好意,”智伯瑶摇摇头,“损了一个高景行,我不想再把任何人牵连下水了。”
鄂姑娘扼腕叹息,帮智伯瑶掖好被角告辞。
鄂姑娘离去之后,智伯瑶连日以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不少,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高景行死了这件事是真的,但是不同的人告诉她这件事的时间有出入,音希是第一个告诉她高景行死讯的人,但是音希说这句话比卫永昌说要提前几天。
三种可能,一种是音希提前得到消息,第二种是音希本来只是随口说胡话却一语成谶,第三种情况,就是卫永昌骗她。
但是卫永昌没有理由要骗她,卫永昌巴不得她知道高景行之死,所以,绝不会是卫永昌在撒谎。
音希只是一个宫女,没有可能得到消息,那么就只剩第二种可能,音希不过随口说了胡话,但音希随口说胡话,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揭穿,智伯瑶多问几个人就能知道,除非……
除非音希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智伯瑶将会遭遇什么,所以她才敢大胆扯谎。
第 2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8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58 章
但音希不是神算,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音希要么是主谋,要么是为主谋办事之人。
所有的线索都在她眼前慢慢明朗,智伯瑶连揉自己脑袋的力气也没有。
刚才跟鄂姑娘长谈已经用光她全部的精力,她靠在枕头上,又渐渐睡去。
恍惚之间,有人走进来了,是个宫人打扮的。
智伯瑶随口一问:“鄂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但是对方不做声,不回应,径直走到她枕边,脚步没有一丝的犹疑。
智伯瑶瞬间清醒,但令她先回过神来的,不是她多年养成的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而是头皮上的刺痛。
她已经被阿芙蓉和乌头草腐蚀,从前刀尖上学到的东西,都已经忘记了。
背后那女人拉扯着智伯瑶的头皮,嘴巴里嘟囔着。
无非是骂智伯瑶狐媚子,迷惑了皇上的心,害的后宫不能雨露均沾。
智伯瑶嘴巴里被她塞上东西,喊叫不得,智伯瑶体弱,连挣脱这样一个弱女子也做不到,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被人宰割。
她发誓,她想要看清那女人的模样,但她不能,疼痛竟不能与阿芙蓉对抗,她就这样睡着了,她入睡之前想着对方是什么人,会不会把自己的头皮揪下来。
卫永昌晚上来智伯瑶宫中歇息。
音希告诉他:“皇上,娘娘已经歇息了。”
“好。”卫永昌走到床边去,看了智伯瑶一眼,就说了一声:“不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寸相思一寸灰
“圣上,哪里不对?”
卫永昌摸着智伯瑶的头发:“有人来过?是谁?”
音希回忆说:“只有贤妃娘娘来过。”
“传令下去,贤妃罚俸并禁足一月。”卫永昌摸着智伯瑶的头发,“理由?就说贤妃伤害皇后,心怀不轨。证据?这就是证据。”
卫永昌的手指轻轻从智伯瑶的发丝间梳过,一大把头发掉了下来。
这事传出了去,再没有人敢来探望智伯瑶,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
智伯瑶醒来之后,卫永昌的口谕已经下达,她痛斥道:“你知道伤害我的另有其人,但是你却偏偏拿江水寒开刀,你不是要替我伸冤,而是要她们疏远我,要我被孤立,最后只能依靠你一个人。”
“有何不可?”卫永昌说,“我把你养在这里,让你锦衣玉食,不会有风雨来侵袭你,你将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智伯瑶闭上眼睛,再一次沉沉睡去,睡梦中,她察觉有一只手顺着她的曲线游走,火热的情话在她耳边回荡,那人将她的衣服剥下,让她在欲海之中沉沦。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智伯瑶发觉自己躺在木桶之中,几个侍女正在为自己梳洗,她低头一看,透过水面,还能见到自己身体上清晰的欢爱痕迹。
哎,智伯瑶叹口气,这样狼狈,怕是要被人耻笑了去,可惜她在乎脸面吗?如今脸面已经不是她要担心的首位,她要担心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卫永昌比她更害怕她死,他要她看到他的强大,他要她后悔从前对他的轻慢,所以她当然不能死。
每过一个时辰,都有太医前来给智伯瑶把脉,确保她气息尚存,却不会好转,更不会死去。
在沉香丸的作用之下,智伯瑶身体已经几乎不能自主移动了。
卫永昌有时会在午后来,天气转凉,午后是阳光最旺盛的时候。
卫永昌会亲自为她挑选衣裙,叫宫人为她梳妆打扮,每一天都赐给她不一样的首饰,或是耳坠,或是发簪。
“今天外面下雪了,”卫永昌说着,把一根缀有红宝石的发簪插进她的头发中,配上红珊瑚的耳坠,和大红色的衣裙,越发让智伯瑶像个脆弱的瓷娃娃,脸色白的像雪,一身衣裙红的像血,“我带你出去走走。”
智伯瑶不肯说话,卫永昌将她抱在怀里,见她不肯回应,抱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些。
智伯瑶察觉,只能双手死死地攀附卫永昌的肩膀,虽然她手上青筋都暴起了,但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力气。
卫永昌将她放在一个椅子上,那椅子下面装有轮子,上面装了一把大红色的伞,卫永昌推着她,绕着宫中的路陪她散心。
不知道是卫永昌提前嘱咐,还是宫里的人谁也不想撞见智伯瑶,路上除了他们二人竟没有一个人。
两道浅浅的车辙,两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它们彼此是那样不同,却又是不可分割的。
“瑶瑶,还记得当年见你,”卫永昌说,“你一刀刺了我,叫我休养了两个月,我那时出门,就遇到这样大的雪花,我王府的院子里有几棵梅花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如果你回去看过,那你会知道那几棵树早就被人伐倒了。”智伯瑶难得,汇聚起全部的气力,说出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卫永昌虽然说得是个问句,但是显然知不知道答案对他来说并没有所谓,“你砍了,我再种就是了。我还记得你说要住在九层高的阁楼之上,我带你去看。”
智伯瑶被卫永昌推到一处,那里紧靠着御花园。
九层高的阁楼,由银子浇筑而成,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穷奢极欲。
每一层檐角都悬挂了风铃,微风吹来,风铃叮当作响,煞是好听,但是不同的心境,让那铃声听起来像是鬼族的摄魂铃。
“里面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明年开春的时候,你就搬进来,”卫永昌说,“你该开心。”
智伯瑶冷笑一声,懒得说话,也是没有力气说话。
卫永昌费尽心思弄出来的东西,却并没有讨得美人欢心,但他并不气恼,他有的是方法,叫智伯瑶给他一些反应。
“你看那边,”卫永昌将智伯瑶转了个方向,“看到了吗?在池塘里,有一株荷花依然不谢。”
智伯瑶看到了,在天寒地冻的时节,一朵娇弱的荷花竟然还在开放,它舒展着花瓣,白色的花瓣上晕染了淡粉色的脉络,好像是人的筋脉血肉,很美,很娇弱。
“那里,就是在那里,我叫人把道隐的骨灰撒在那里,”卫永昌说,“他被烧掉之前,我叫人做了场法事,在他的胸口上压上石头,将他的舌头和孽根剪了,叫他永世不得翻身,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第 2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9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59 章
虽然智伯瑶一向以为肉身不过只是皮囊,人死后,那堆肉就已经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她所爱的是某些存在于天地之间飘忽不定的东西,但她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
她从前不明白寻常百姓为什么要在亲人的坟墓前痛哭流涕,她现在懂了。
卫永昌凑近她嘴边,听到她骂出“混蛋”二字。
“好,好,好,”卫永昌说,“终于肯给我些反应了是吗?你连喜怒哀乐都只是为了一个死人,我太妒忌了。”
他叫人把那朵荷花剪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那荷花离开花茎之后,花茎一下子就枯萎发黑了。
“你瞧,他死了。”卫永昌说。
智伯瑶没有别的法子,张嘴就狠狠咬了卫永昌一口,但她力气太小,不像在咬人,反倒像是在调情。
“你如果能总是这么主动,那何必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卫永昌捏着智伯瑶的脸颊,端详自己的杰作,精致、脆弱。
他伸手从随身携带的瓷瓶中拿出一枚药丸,用唇舌顶进智伯瑶的嘴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红酥肯放琼苞碎
“这味道如何?”卫永昌与智伯瑶分吃了这枚药丸。
智伯瑶久病已经尝不出滋味,但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沉香丸,不然卫永昌绝不肯吞下去。
“这是什么?”
卫永昌告诉他:“猜,经过改良的方子,我相信味道不会差。”
无需多问,卫永昌的行为已经告诉她那药丸有什么作用。
“瑶瑶,瑶瑶……”卫永昌的气息有几分不均匀,他咬着智伯瑶的耳垂,唤着她的名字。
智伯瑶别过脸:“你走开。”
“怎么,不肯与我好?当日你有身孕依然主动与我那般,今日怎么反倒害羞起来?”
智伯瑶说:“我不愿意。我知道后宫有很多女人在等你,你去找她们。”
“瑶瑶,自从上次对你承诺,我就再未近其他女子之身。”
智伯瑶冷笑一声:“我不要你的承诺,你也无需向我表忠心,我这里没有糖给你。”
“你就是糖,”卫永昌说着,一把将智伯瑶从椅子上抱起,将她放在湖水边的空地上,一棵梅花树下,一片雪花之上。
“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卫永昌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
如果可以,智伯瑶愿意给他一刀,但她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可以自如移动,连抬个手也要费一番力气。
她看到卫永昌满眼燃烧的情欲,她想呕吐,可她的身体同样因为药效而在渴求对方的身体,身体每一处都在渴望被抚过。
她看到头顶上是被大雪压得摇摇欲坠的花枝,她看到天上飘散的雪花有鹅毛那样大。
天地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又似乎有人无处不在。
他的魂灵会不会就在这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别,别在这里。”智伯瑶说,“会有人看到。”
“哪里有人?嗯?”
两人做夫妻许久,卫永昌知道如何调动她的身体,她嘴上不肯承认,可她的身体不会不认。
“没有人会看到的,”卫永昌亲吻她的面颊,动作之轻柔,仿佛在拥抱一个冰凉的瓷瓶,“我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看到的。”
这个他们,自然说的是卫永昌新培养的影子。
“又或者,你怕的不是人,是鬼?”卫永昌笑着说,“他也许就在这里,看着我对你,这样,还有这样,你说这样美的身体,他会不会妒忌?”
智伯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卫永昌的手腕:“不在这里,不能在这里。”
“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还没有过这样,”卫永昌说,“你不喜欢?你会喜欢的。”
智伯瑶言语不能,被他抱在怀里,两人躯体交织在一起。
卫永昌将她翻来叠去,直到两人身上也同样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智伯瑶的眼珠宛如七彩的琉璃,她仿佛飘在天空之中,看到雪地之中,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头发散乱,一身红衣似鬼魅,白色的腿露在红裙之外,分外妖冶。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他会这样痴迷。
“瑶瑶,”卫永昌将她抱回东宫之中,交由侍女再次为她清洗身体,“我每天都会来的,你不会孤寂。”
侍女为她擦拭身体,如同在擦拭一件精美但易碎的瓷器。
她的生命何其脆弱,就像用头发悬挂起来的瓷器,在风中飘摇,那脆弱的头发丝随时都可能钓不住她的命。
卫永昌并不如他所言每日都来,他只是隔三差五的来,每次身上都带有不同的脂粉味道。
从前他还顾忌自己许下的诺言,他还要脸,如今,他已然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要的,是让智伯瑶痛苦,什么承诺,什么不近女色,都是烟雾,风一吹就散了。
他不来,但是给智伯瑶服的药每天都在继续。
药很有效,毕竟是卫永昌命人特制的,经过改良的方子。
她每日都在无边的欲海之中沉沦,蚂蚁啃咬一样的感觉深入骨髓,但她就连抬手都做不到,嘴巴里面被塞了一块玉石,叫她不能咬舌自尽,她也吞不下去,时间长了,有涎水无可抑制顺着她的嘴角滑落,侍女们往往过后才能察觉。
那枕头整日有一种味道不散,侍女们只在卫永昌要来的时候,才会把她收拾得体面,让她还像个人。
第 2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0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0 章
“瞧,又想男人了。”
她虽然不能移动,但是她听得到别人对她的议论,叫她闭上眼睛,不敢想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那药丸到底是什么?从前那沉香丸是毒药我知道,可现在吃的又是什么?”
“那是媚药,你看她那副样子,分明是求男人来抱。”
“媚药?你怎么知道?”
“上次有一颗药丸掉在地上,我就给宫里的野猫吃了,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
“那两只猫交了一天一夜,被人用棍子打也不能分开!”
一阵窃笑。
“你说如果我碰一碰她,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那可是娘娘,你疯了!”
“娘娘?我也就看在圣上常来的份上叫她娘娘,她连我都不如,逗逗她怎么了!”
一个半死不活的娘娘,宫里总是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日子久了,老鼠胆子就大了,它们不知道床上的病猫从前是老虎,而病猫也无法证明自己从前有老虎的威能。
这些小宫女,胆子很大。
尤其是在一个领头的撺掇之下,她们有恃无恐。
有人去蒙她的眼睛,有人去扯她的被子,有人的手试探进她的衣服里面。
院子里来了一只乌鸦,乌鸦叫声一起,宫女们这才玩够了笑着将一切归位从屋里跑出来。
“她的皮肤真软,比婴儿还娇嫩。”
“刚才我摸摸她,她皮肤都红了,看着是一种很奇异的颜色。”
“果真是个尤物,怪不得圣上对娘娘舍弃不下。”
“据说,这位娘娘常年修习房中秘术,多年来,身体还宛如处子……”
智伯瑶睁眼,又闭眼。
她已经吃过太多次冲动的亏,她现在只能忍,忍到自己有最起码战力的时候,哪怕只是忍到自己可以结果了自己的时候。
“今天谁在皇后屋里当差?”卫永昌又来了,带着一身的脂粉气,不过扫了智伯瑶一眼,他就觉得好像有人穿着鞋子在自己的心上走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欲语泪先流
宫女们嘻嘻哈哈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盛装打扮,为的是被圣上看上的一点点希望。
“都拉出去斩了。”卫永昌一手将智伯瑶抱起来搂在怀中,挥挥另一只手,叫人行事。
宫女们一瞬间从嘻嘻哈哈变成了手足无措,还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等侍卫一个个来拉走她们的时候,她们这才知道“害怕”二字该怎么写。
“圣上开恩!”
“圣上饶命!”
“奴婢知错了!”
卫永昌一抬手,侍卫都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宫女们一个个粗暴地扔在地上。
宫女们已经把妆容哭花了,一边叩首一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卫永昌。
卫永昌墨色的眼眸被怒气晕染更深了一番:“不必拖出去了。”
宫女们还来不及谢恩,就听到卫永昌声音散发着寒气,像锋利的刀子扎进她们的心底:“就在这里处决吧。”
没有什么合不合规矩,永帝说的话,就是规矩。
龙头铡被侍卫抬了进来,宫女们的脑袋如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血液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黏腻腥稠的味道。
当中竟有一人挣脱了侍卫的压制,跑上前来抱着卫永昌的腿恳求道:“圣上,奴婢是无辜的……”
这人正是音希。
卫永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侍卫再次架起音希。
音希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圣上,奴婢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如果奴婢死了,娘娘一定会很伤心的,求您了……”
“慢着!”不知道是音希的哪一句话打动了卫永昌,他一抬手,叫人把音希放开了。
“瑶瑶,你觉得她该不该留?”卫永昌抚摸着智伯瑶的面庞,在她耳边问着。
音希瞪大了眼睛,看着智伯瑶眼皮一点点抬起,她喊着:“娘娘!救我!救救奴婢!”
智伯瑶头慢慢偏过来,瞥了音希一眼,随后又缓缓合上眼皮。
这让音希的心沉落谷底。
“留下吧。”卫永昌看着智伯瑶说,“你想让她留下,我怎么能不满足你的心愿?”
音希松了一口气,在宫女凄厉的叫声中为自己保住一条性命而沾沾自喜。
第 2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1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1 章
“往后,我另寻人来照看你,”卫永昌为智伯瑶拢好衣衫,“那群吃里扒外的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智伯瑶被放回床上去,静静地听着所有人离去的声音。
地面被水冲刷,血腥味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地面上那滩血会消失不见,但它永远洒在智伯瑶的心上。
再被派来照顾她的人,一定是卫永昌最信任的人,往后,她可是一点儿翻身的余地也没有了。
“娘娘,偌大的东宫,只剩我们两个熟人了。”音希搬了张凳子,坐在智伯瑶床头,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从前卫长阳居住的小屋,屋子早就空了,照理应该叫人掀倒,可是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所以那屋子就自己在那里腐烂,门外的狂风把屋门吹来吹去。
“从前是我小看你了。”智伯瑶忽然睁眼说了这么一句。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不明白?”音希依旧一副粗粗笨笨的模样。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智伯瑶咳嗽一声,“我从前错了,竟然只以为你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我太傻了,名字与方无隅比肩者,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娘娘,您病的太久了,胡思乱想什么?”
第 2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2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2 章
智伯瑶甩开,表明这不是她的意思。
巫怀慕看她的动作,明白了,将头凑过去,智伯瑶摸到巫怀慕发冠上冰凉的珠翠,顺着巫怀慕的脖子伸进去,没有摸到记号。
暗卫,尤其是女子,会在脖颈下方纹一朵红莲以示忠心,这在智伯瑶看来是很可笑的,但是这是暗卫界不成文的规定,暗卫女子的忠与贞一向被混为一谈。
如今巫怀慕脖颈上的红莲纹路消失,但卫永昌还肯将她留在身边,唯一的可能就是,卫永昌把巫怀慕收为自己的女子。
“还真是下得去手。”智伯瑶将手缩回被子里。
巫怀慕垂下眼帘,叫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味道,”智伯瑶说,“与我服用的药丸味道很像。”
巫怀慕说:“是。”
“但凡新研制出来的药,总要在人的身上先试了,才能投入使用,”智伯瑶说,“他给你的感觉如何?”
巫怀慕说:“卑职不甘妄自揣度。”
真是块木头,与她聊天是自寻烦恼。
巫怀慕对智伯瑶敌意不知为什么又增加一分,是女子之间的妒忌亦或是别的原因,智伯瑶不得而知。
智伯瑶闭上眼睛,巫怀慕就守在一旁。
智伯瑶忽然觉得,这块木头是一个好靶子,吸引音希注意的好材料。
晚上卫永昌来的时候,又是她药效发作的时候。
两人享鱼水之欢,智伯瑶竟主动攀着卫永昌的脊背,让他感到意外,并且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怎么这样主动热情?”卫永昌问。
智伯瑶说:“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卫永昌说:“一个女人要想让男人答应她的条件,这条件需要在上床之前提,你不怕我怕翻脸不认了?”
“夜还很长,你很急?”
智伯瑶躺在他怀里,乏力,慵懒,说不出的诱惑。
卫永昌揽住她的腰身:“你说的对,夜还长得很,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直到天快要亮了,卫永昌才肯放过她。
她出了一身的汗水,几乎要把床单浸透了。
卫永昌从背后抱住她。
智伯瑶说:“抱着我。”
卫永昌疑到:“我这不是在抱着你?”
“抱得紧一些。”
卫永昌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这下你可满意了?”
智伯瑶不再说话,早已沉沉睡去。
卫永昌早起,动作虽轻,却还是惊动了智伯瑶。
智伯瑶睁眼看他,他吻在她额头上:“瑶瑶,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音希主管我的贴身事务。”
卫永昌握了握她的手,为她盖好被子。
屋子里面炭火很足,哪怕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在屋子里面的智伯瑶只穿一件单衣就足够了,卫永昌收拾好上朝的一套行头,已经热的汗流浃背。
智伯瑶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卫永昌笑笑:“瑶瑶,你看我做什么?”
“你真傻,叫人把炭火移出去不就好了?”
卫永昌说:“可我害怕你会冷。”
“早点回来,我想你。”
“好。”
那边答应了智伯瑶,卫永昌一走到东宫门口,就嘱咐巫怀慕:“那个叫音希的宫女,把她调到院子里做些杂活,不要叫她接近瑶瑶。”
“圣上……”巫怀慕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卫永昌说。
“怎么?可是瑶瑶还有什么事情?”
巫怀慕低下头:“是卑职,想问圣上,今儿个晚上何时过来,需要不需要准备……”
“今晚,我在御书房休息。”卫永昌说,“但是此事不要告诉她。”
“卑职明白。”巫怀慕站在宫门口目送卫永昌离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云浆未饮结成冰
“怎么是你?”智伯瑶睁眼,看到巫怀慕正在为自己擦拭身体。
巫怀慕当然不能说这是卫永昌的命令:“音希出去了,要我来照料娘娘。”
第 2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3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3 章
智伯瑶点点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我现在很好奇,你算是他的侍卫,还是他的女人?”
巫怀慕说:“不过是一个下人,称谓没有差别。”
“但如果你们的违背了道德纲常,那我还真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智伯瑶欲言又止,“算了,这种事情,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还想这个做什么,与其清醒而又痛苦地活着,不如就这样在苦海之中沉沦。”
虽然巫怀慕没有说什么,但是智伯瑶看得出来,巫怀慕对她所说的事情很感兴趣。
“你出去罢,等音希回来,叫她来找我,我有话对她说。”
智伯瑶闭上眼睛,听到巫怀慕出去的脚步声,一重一轻,知道自己成功勾起了巫怀慕的兴趣。
虽然巫怀慕是暗卫,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淑太后培养出来的二流暗卫,心不定,智不足。
智伯瑶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如今她是空手套白狼,全凭一张嘴皮子,如果有一个闪失,她真的万劫不复!
“娘娘,您找我?”音希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雪花,“外面又下雪了,听说淑太后今儿个早上再院子里滑了一跤,把腿骨给摔断了。”
“有趣,”智伯瑶说,“你出门一趟,不该只带回这点儿消息来。”
“你以为我会去调查昨天你所说的事情吗?”音希说,“你想骗我,利用我?很可惜,你注定要躺在这张床上终老。”
智伯瑶说:“我没有骗你,师父告诉过我真公主在什么地方,虽然当时我年幼,并不认识,但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仅认识了那位真公主,还与她十分亲密,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天注定。你不杀她,那她迟早会杀掉你,因为春雨楼主只能有一个。”
“我不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智伯瑶笑了:“我前半辈子一直为非作歹,看自己阳寿将至,想说两句真话,倒是没有人信我了。那我等着你在她手里栽一个大跟头。”
接下来,不管音希如何再问,智伯瑶也不肯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说的越少越好,最好让音希自己乱了心思,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的提示已经给的很明显了,这边她跟巫怀慕讲一些有的没的,那边,她跟音希说这个真正的公主是她很亲近的,要知道到现在,跟她亲近的人算不得多,这是很容易找出来答案的问题,现在,就等着看两只老虎谁更凶猛。
巫怀慕自然听到了智伯瑶与音希的对话,她心里也猜疑起来。
卫永昌没有回来。
夜已经深了,卫永昌还是没有回来。
智伯瑶强撑着不睡,她可不是在等卫永昌,她知道卫永昌不会来的,但她要的是卫永昌知道她在等他,要他彻底放松警戒心,要他不再严密监视自己。
“巫怀慕,现在几更了?”
“三更,娘娘您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他。”
“巫怀慕,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
“他怎么还不来?”这话自然也是说给巫怀慕听的。
两天之后,卫永昌来了,批着一身的月光来的。
智伯瑶听到他的脚步声,就睁开了眼。
“是我的脚步声太大?”
智伯瑶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让我白白生欢喜。”
卫永昌看她一下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是很心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控制,他相信智伯瑶已经从身到心都给了他。
“往后我不骗你了,我每天都来。”
智伯瑶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你事务繁忙,总会有熬夜批奏章的时候,你不可能做到每天都来的,,我不需要承诺了,免得有一天事情发生变化。”
“以后,你我吃住都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卫永昌说。
智伯瑶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这样做了。
东宫空了,整个后宫的女人都目睹着皇帝抱着如死人一般的皇后,一起住进了金龙殿,有时是御书房。
去御书房议事的大臣,会看到一个木头做的带轮子的椅子,上面安放着一个女人,她每天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戴着不一样的首饰,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次她都在沉睡,好像从来没有醒来的时候。
有御史对女人出入御书房一事进行弹劾,统统被卫永昌挡了下来。
他算得上个勤政的明主,身上也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质,让人不敢与他僵持。
只是形影不离这种话,说说还好,有时候卫永昌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陪伴在智伯瑶左右。
夜已经深了,智伯瑶一直在沉睡中。
巫怀慕磨墨的手一把被卫永昌拉住,传递的意思非常明显。
巫怀慕却想到那天智伯瑶欲言又止的神态,竟然轻轻将自己的手从卫永昌的手中拽出来,表明态度。
卫永昌没料到自己一手养出来的玩物敢忤逆自己的意思,气的将砚台给打翻了,把智伯瑶惊醒了,他抱着智伯瑶沉沉睡去,却没有一点儿动她的心思。
再好看的美人,终日拥着也会腻味。
何况,人性都是卑劣的,都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喜欢不断地得到东西。
巫怀慕敢拒绝他,这就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第 2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4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4 章
“求求你,告诉我,你那天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巫怀慕趴在智伯瑶面前,小声地哀求着,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这样的不安,她能鼓起勇气拒绝一次,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又该怎么办?所以,她需要明白事情的真相。
智伯瑶心里勾起一抹微笑,但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慈悲。
弱小的外壳,有时是绝佳的伪装。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天地固将容小丑
智伯瑶于是把心里想好的那一套说辞都告诉她,告诉巫怀慕说她是前朝的公主,是卫永昌的表妹。
巫怀慕自然是不相信的。
就像在街边扶起一个乞丐,告诉他说他是真龙天子,他也是不相信的。
“这不可能,你在玩什么把戏?”
智伯瑶说:“你不信最好。”
话不能说的太多,说的太多了,就会让人起疑。
智伯瑶希望巫怀慕自己去猜,自己去想,希望巫怀慕愚钝,但是又不那么愚钝。
巫怀慕确实是愚钝的,不然不会听信智伯瑶的话去调查音希。
但巫怀慕又不那么愚钝,因为她竟然将音希与春雨楼教众的接头方式给查清楚了,这很好。
“当年,蔡太监将你遗弃在路上,将你哥哥交给淑太后,淑太后多年后命人寻回你哥哥,还有你,这是一个意外收获,她害怕你们会造成什么乱子,所以才会将你们养在身边,成为没有獠牙的狗。”
巫怀慕说:“可你要怎么证明你所说的?”
从巫怀慕问问题的语气,智伯瑶已经知道了巫怀慕信了她。
“用红油纸折成一条小船,将你的血滴在上面,将它放入流水之中,你会得到答案的。”智伯瑶说,“照你所说,音希今晨向春雨楼教众下达命令,如果那命令没有能被执行,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不假。”
巫怀慕这样做了。
午后的阳光总是暖人的。
师同方跪在御书房前,等着天子的召见。
进入御书房,里面有堆积如山的奏折,有眉头紧锁的天子,还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她侧面对着师同方,脸色煞白,眼皮紧闭。
“师爱卿,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师同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由内侍递上去。
卫永昌仔细拆看了这封信,面色严肃起来:“有人要反?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微臣也不知,偶然所得,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事关重大,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交给圣上裁决。”师同方说。
“这样大的事,什么人会找你?”卫永昌对他有几分不相信。
师同方很诚实地回答:“微臣也想不明白。但大概臣家中没有森严守卫,所以才会被挑中。这伙贼人意图在两国边境挑起事端,令未央对我国发起进攻,真是胆大包天!”
卫永昌沉思良久,最后委任师同方去处理此事。
“我还没有准备好,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卫永昌抱着智伯瑶,在她耳边小声说,“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
“你要打仗?”
“我要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智伯瑶倚在他的肩头,浑身的血液都在不由自主地沸腾,现在就等把音希这颗毒瘤拔掉,她才能安稳睡觉。
几日之后,音希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这时候她才开始真正慌乱起来。
智伯瑶看着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的音希,小声说:“你在晃什么?”
“你知道她是谁,在哪里对不对?她出现了,她出现了……”
智伯瑶笑笑,说:“你开始害怕了?”
音希一把刀横在智伯瑶的脖子上:“告诉我,她是谁?”
智伯瑶摇摇头:“我直接说出来,岂不是很无趣?”
“无趣?总比丢掉性命好。”
智伯瑶犹豫:“算了,我就是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不会是她的对手。”
“你说的,是巫怀慕?”
智伯瑶很惊讶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既然你一直都知道,又何必拿把刀出来吓唬我?”
计划之中,应该是音希去暗杀巫怀慕,至于二人谁能胜出,那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不凑巧,音希拿刀抵在她脖子上被巫怀慕看到了。
巫怀慕拔剑:“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无礼!”
音希眼珠子一转:“你我不应该是敌人。你做过些什么事,她知道的清楚,要杀,你也该杀她,而不是我。”
智伯瑶暗笑音希的愚蠢,这个时候敢跟巫怀慕讨价还价,还往她的心口扎刀,这是送命的事情。
两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巫怀慕剑法诡异,音希的刀法灵活不足,力量有余。
两人过招十几次,智伯瑶听着刀来剑往的声音,内心不能平静,原来谋士是这样手不沾鲜血地攻城略地。
第 2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5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5 章
音希当场死去,这个消息并不令智伯瑶意外,毕竟,音希只是地下的臭虫,论起动刀动剑,还是技不如人。
巫怀慕在几天之后死去,这是智伯瑶没有料到的。
那天,巫怀慕不过是受了重伤,但并未伤及心脉。
如此死去,只有一个解释,巫怀慕死于心碎。
智伯瑶对这个姑娘感到抱歉,毕竟她本该置身事外好好活着。
“巫怀慕死了,”卫永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是淡淡忧伤,“死的时候,不肯看我一眼。”
“圣上伤心了?”智伯瑶问。
卫永昌不说话,眼睛盯着跳跃的炉火。
那天的事,智伯瑶表示自己一问三不知,她不怕查,她没有什么破绽,因为从头到尾,她的付出的只有她的话术,从未亲自采取过任何行动。
卫永昌着实消沉了一阵子,看起来巫怀慕成为了他心头的明月光和朱砂痣。
但消沉不过只是一种不可触摸的情绪,死去的人只会慢慢腐烂,所有与她有关恶记忆和事物也将与她的肉身一样,在人世间湮灭。
“瑶瑶,我带你出宫去,游历山川,你说好不好?”
卫永昌每隔一段时间,对她都会特别温柔,与对待猫狗一样的心态,想起来的时候就逗弄一番,想不起来的时候,就让她落尘。
智伯瑶对他道:“好,你说去哪里,我就跟着你一起去。”
虽然卫永昌嘴上说是游历四方,但智伯瑶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她知道,卫永昌如果只是为了让她开心,绝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卫永昌真正的目的,在于带领着半个后宫,告诉天下人,皇上出游。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千古江山,英雄无觅
这一次出游,卫永昌几乎把整个皇宫都给搬空了。
陪他出游的不止智伯瑶一个女人,嫔位以上都随他一起出游了。
照理说皇上离京,太后应镇守皇城。
但不知道卫永昌究竟在想些什么,淑太后被他一同邀请,安置在另一艘船上。
这绝不是普通的出游,卫永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智伯瑶看着沿岸的风景,心底平静如水。
这次出游,声势浩大,堪比当初的春日花都宴。
沿岸围观的百姓很多,来看天子威仪,看帝后情深。
卫永昌不喜欢叫她到甲板上去:“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又或者他害怕智伯瑶投水自尽了,这样一个精致的玩物,被驯服的烈马,还没能玩够,怎么能容她逃脱?要摧毁她的意志,让从前高高在上的她臣服在他脚边,卑微地侍奉,以身,以色,要把她的最后一滴血液榨干,要令她只能攀附于他生长。
不管是哪一种,他总要白天黑夜缠着她倒是真的。
“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智伯瑶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你明白就好。”
载歌载舞,一路北上,直到成汉与未央的交界处。
那里修建了一座行宫,看样子,是从两年前就开始筹备的。
“皇上,行宫建在这里,恐怕不妥。”淑太后担心的是北边的未央人攻打过来,行宫这点儿守卫根本守不住,不止是淑太后这样担心,这也是所有人的担心。
“有江将军的大军驻扎在此地,母后多心了。”卫永昌说。
但是,智伯瑶依稀记得多月之前,就已经得到江将军病重的消息,卫永昌当真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江水寒抱着朗儿经常来找智伯瑶,也没有见她提过将军的事情。
江水寒与智伯瑶的关系并不算好,但是莫名就是合得来,哪怕上次发生了江水寒把智伯瑶出卖给卫长阳的事情,智伯瑶也愿意亲近她,大概越走到高处,就越是寂寞,所以到了最后,对手都成了朋友。
“你父亲怎么样?这次难得来这边,不想与他团聚?”
江水寒说:“军营是重地,臣妾不能擅自进出。”
“你去求圣上,他也许会同意。”
江水寒摇摇头:“圣上今天带兵去军营巡视,臣妾带着朗儿,总是会有诸多不便。”
“今天?”智伯瑶惊讶。
“对的,就是今天,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在屋子里闷得久了,什么也不知道,”智伯瑶撇撇嘴,“他什么也不跟我说。”
“那是圣上喜欢姐姐,不想把姐姐牵连进别的事务里去。”江水寒说。
“但愿如你所说,”智伯瑶说,“我想出去看看,你可以帮我吗?”
江水寒犹豫一下。
智伯瑶主动说:“没事儿,我不为难你。”
“姐姐见谅,圣上吩咐过不许,是出于您的安危考虑。”
智伯瑶冷笑一声:“安危?是出于控制吧!”
江水寒却惊讶道:“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
第 2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6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6 章
“我沦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拜他所赐,他用药毒害我,他害我!”智伯瑶吼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把江水寒吓到了。
这是智伯瑶想要的,她要撕开温情脉脉的面纱,叫江水寒看清这黑暗的世界。
“姐姐,你……”
“你所知道的,是我染了风寒,生了大病,至今不能下床,”智伯瑶说,“可你错了,我本来没有病,是他囚禁我,他每天逼迫我服药,让我瘫在床上,这就是你从年少时就爱慕就崇敬的人。”
江水寒不信,她聪慧,但从来不知道可以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心爱的人,她也不相信。她是个温柔的人,只有温柔的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她相信爱,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要的是权力,要的是控制,说一句不好听的,你父亲, 第一百九十二章虏骑猎长原,翩翩傍河去
等骑兵离行宫约莫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其他人才发现异状。
骑兵的火把已经点燃,他们夹着马肚子,发出威吓声,向着这边来。
外面已经彻底乱了,不过几千人,本不足为惧。
但是卫永昌出行带走了约三分之二的守卫,这样一来,行宫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少女,人人都想要占一分便宜。
走廊里传来了喧闹声,关门的声音,吵闹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哭泣的声音。
女人们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不多时,淑太后那边差人传来指示,要所有人都到行宫大殿处。
女人们互相搀扶着,在婢女的陪同下,抹着步朝大殿走去。
“娘娘,我推您出去。”智伯瑶身边的小侍女是卫永昌给她安排的,看着平平无奇,但既然得到卫永昌的赏识,那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此刻小侍女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同智伯瑶讲话。
智伯瑶点点头:“好,那我们一同到大殿去。”
大殿里面只点了一盏灯,看上去十分昏暗,淑太后坐在旁边的宝座上,一脸的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幽暗的灯光,令这里的一切都染上了庄严和肃穆。
妃嫔们身上穿的衣服,在暗处看着,一律都是灰蒙蒙的,死寂的灰尘,她们整齐地跪在大殿之上,反而不哭了,也许觉得淑太后一定有主意。
“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外面那骑兵都要打进来了!”一个女子看样子是吓怕了,顾不得身份和规矩,这样问淑太后。
淑太后不说话,目光只是盯着大殿外面,深蓝色的夜空,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一个斥候冲进来,双手抱拳跪倒在地:“报,敌军已经到达围墙外。我方已做好应战准备。”
淑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了,再探。”
“太后娘娘,敌众我寡,”江水寒说,“是否应该向圣上求援,大军驻地在十几里之外,此刻发出信号,圣上也许来得及支援。”
“是呀,太后娘娘,您快叫他们放出焰火,请圣上来救我们!”
淑太后只说:“一个个的吵得哀家头疼,都给哀家闭嘴。”
女人们止住了啜泣的声音,一个个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太后,不知道太后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把我推到侧殿去。”智伯瑶告诉小侍女,无需多说什么,她一抬头,就正好与淑太后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了,都是有自己算盘的人,不需要多说什么。
淑太后叫江水寒在大殿之上安抚人心,自己跑到侧殿去了。
“你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同太后讲。”智伯瑶让那小侍女先离开。
淑太后从暗处缓缓走出,她绣着金线的袍子,一闪一闪地泛着金光:“你让她离开有什么用?她会听到一切的。”
“她听到又怎么样,她不听又怎么样?在卫永昌回来之前,她根本不能自己采取任何措施,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而我相信太后娘娘您,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淑太后冷笑一声,头顶的簪子微微一动,闪着寒光:“你是最聪明的一个,可惜,聪明救不了你。”
“这次出行一开始,我就觉得非常不对劲儿,宫中有些分量的人,都汇集在此地,”智伯瑶说,“如果有一个疏忽,全部的人都会折进去。”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淑太后说,“用我们所有的人做诱饵,引诱未央人出动。”
第 2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7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7 章
“只怕他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没料到未央没有派出大军,但只是派出了几千人的骑兵围住行宫,所以他只能带着大军,继续躲在暗处观察。”智伯瑶说,“从刚才起,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淑太后您既然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为什么还任凭这种事情发生?”
“你知道我看穿了这一切,那不如你替我想想,我能做什么?”淑太后说,“我能做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您早已经不打算活了。”智伯瑶说,“只有已经死了的人,才会无所畏惧,而且,您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死。如果我没猜错,也许有一批弓弩手潜藏在行宫之中,必要的时候,您会召他们出来,杀死行宫之中的所有人,这样,未央人围着的不过是座空城,卫永昌来救的,也不过是座空城。”
“弓弩手?智伯瑶,我看你是成为禁脔太久,脑子都糊涂了,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淑太后说,“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跟我商量怎么送死,那我不打算陪伴你。”
“不是弓弩手?您在这座行宫之中没有势力,我突然想起来了,”智伯瑶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您打算用毒了?”
淑太后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您老人家记性这么差?那我就帮您回忆一下,”智伯瑶说,“住进行宫的第一日,您就已经派出内侍去军队驻扎处封赏,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不,如果是这样,您为什么不叫卫永昌去做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淑太后问,“一个几乎瘫在床上的人,能知道这些,我很好奇。”
“卫永昌并非全然地信任你,他在临行前,给我留了一个令牌,见令牌,如同见他本人。”智伯瑶从自己的怀中摸出这块令牌,“他尤其嘱咐我,特别注意淑太后的动向,如有必要,可击杀之!您说,我要不要这么做?”
“虽然我没学过武,但对付现在的你,我想不会比杀一只鸡难。”淑太后从怀中掏出匕首,绕到智伯瑶身后,抵在她的脖颈处。
“您用刀的手法很娴熟,”智伯瑶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但是,你如果真的有心杀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令牌来,”淑太后手一松,匕首叮当一声落在地上,“这是我的诚意。”
“那我也拿出我的诚意。”智伯瑶把令牌交给淑太后,“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打算将众人聚集到大殿之上,说服她们饮下毒酒自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折戟沉沙铁未销
“这个计划并无不妥。”淑太后说,“你认为如何?”
“卫长阳死的时候,您没有同卫永昌撕破脸皮,江将军死了,您也没有撕破脸皮的必要,怎么现在反而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亲手葬送自己拥有的一切?”智伯瑶说,“这是我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你说的不错,玉关死,我虽然伤心,但没有自己断送性命的必要,”淑太后说,“但是我很明白,卫永昌敢用我们来做诱饵,说明至少在他看来,我们的性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他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我们周全,就算未央骑兵不伤我们,谁能保证他不会借机除掉我,而后把罪责推到未央人的头上,死不过是早一刻和晚一刻的区别,而我,就要把他的妃嫔全部都带走,把他的皇子也带走,让他体会一把孤家寡人的滋味!”
“很好,很不错的想法,一下子让他失掉几十个妃嫔,几个皇子,但这样真的会对他有影响吗?”智伯瑶说,“我以为这一招不是上策。”
“怎么不会?”
智伯瑶说:“妃嫔对他来说是穿不完的衣裳,失去几件衣裳,再添置几件就是了。至于皇子,你还没有见识过他的冷血无情吗?他根本不喜欢任何皇子,皇子们对他来说不过是有些血缘关系的继承人,失掉皇子,他也不会伤心,再让人生几个出来玩玩就是了。”
“那你说怎么办?”淑太后问,“看你说了这么多,想来已经有了主意。”
智伯瑶冲淑太后勾勾手,淑太后附耳过去,听智伯瑶说一番。
江水寒正在大殿上安抚众妃嫔的情绪,忽然看到有宫人端上几坛美酒,她皱眉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本宫的主意。”众人看到多日来一直沉睡的瑶后,被人从偏殿推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江水寒道,“饮酒并不好。万一敌人打进来了,喝醉了可没法子逃命。”
“就算敌军真的打进来,一堆妇孺能逃多远?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喝酒压压惊,也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喝到如此的陈年佳酿。”智伯瑶给宫人们使眼色,示意宫人们倒酒分给众妃嫔。
“不可。”突然,一个侍女闪身挡在酒坛前面,阻止众人饮酒,这正是卫永昌指派给智伯瑶的贴身侍女。
大殿里的人们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主仆二人唱的是哪一出。
“听她的,还是听本宫的?她是主子,还是本宫是?”智伯瑶态度十分强硬。
但那小婢女也不肯让步,虽然跪倒,但依然用身子挡住那几坛酒,不肯叫人靠近:“娘娘恕罪,但不可!”
“你这宫女怎么回事儿?”淑太后这时走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向后退一步,“难道,你是未央人派来的细作?”
这话一出,殿内的众人都自动远离那个小婢女,生怕她要了自己的性命。
若是在平时,细想一下就知道淑太后的猜想是站不住脚的,但是在那样草木皆兵的紧急关头,一群娇滴滴的没有见识过刀光剑影的女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有心思细想,再加上淑太后素来有威望,年纪和身份又摆在那里,不由得众人不信。
小婢女想辩解什么,但是大殿内乱做一团,淑太后一招手,在殿内护着的侍卫也急忙过来将小侍女团团围住。
场面极度混乱,淑太后不给小侍女任何开口的机会,一扬手,让众人群起而攻之。
侍卫们都是一心为皇族做事的,贼人在外而不能迎战让他们十分憋屈,所以面前这个所谓的未央细作就成为了他们发泄抱负的出口。
双拳难敌四手,小侍女很快就败下阵来,尸身被草草地拖出去了,身上的血液在地上画了一条大大的横线,看上去触目惊心!
智伯瑶看着她难以瞑目的双眼,心里暗暗说了一声抱歉,这是一场势必要有流血的牺牲。
“现在把这酒分了罢。”淑太后揉了揉脑袋,似乎有几分疲惫。
宫人们把盛着酒的杯子分发下去,淑太后“一个不小心”,将杯中的酒打翻在地上。
石板铺成的地面一下子发出“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浓烟和刺鼻的气息,石板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不好!酒里有毒!”江水寒大骇,“大家别喝酒杯里的酒!”
众人刚刚安放在肚子里面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面去了,她们纷纷把酒杯扔掉,每一杯都是有毒的。
她们拍着自己的胸脯,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离死亡,原来曾经如此之近,如果不是淑太后打翻了酒杯,现在被腐蚀成焦炭的就是她们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淑太后暴怒,猛地一拍桌子。
负责抬酒的宫人急忙跪倒在地上:“奴婢不知,都是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办的!”
“还敢狡辩!”淑太后说,“来人,把她们统统……”
“慢着,”智伯瑶慢条斯理地阻止了淑太后,“太后娘娘,这不关她们的事,一切都是本宫的意思。”
“皇后,你是说,这酒,还有这毒,都是……”淑太后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智伯瑶。
智伯瑶倨傲地抬起了下巴,缓缓扫视众人一眼:“不错,酒是我准备的,毒也是我准备的!”
第 2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8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8 章
“皇后!”江水寒满脸写着震惊,连“姐姐”都不喊了,改成“皇后”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毒杀皇族成员的罪名!是要砍头的!”
“贤妃,她们这群愚妇不懂也就算了,你父亲乃是武将出身,难道你也不懂?”智伯瑶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一个人听到,“就算皇上赶的回来,他也救不了我们,上千人的骑兵就在行宫之外,不管他们是攻进来,还是放一把火,我们一个都跑不掉!与其落到敌人手里受折磨,还不如先自我了断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君埋泉下泥销骨
江水寒说:“圣上英明,一定会救我们于危难之间!”
“你们自个儿想想吧,是敌人攻进来快,还是圣上赶过来快?”智伯瑶冷笑一声,“被敌军俘虏了,一刀给个痛快算是大发慈悲,命苦的,要被抓进军营,教司坊,做营妓,做官妓,千人骑万人跨了去。本宫是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瑶后,你不要妖言惑众!”淑太后一拍桌子,“你的歹毒谁人不知,竟想出如此恶毒的计策!”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智伯瑶冷笑一声,淡淡地对宫人们说,“那不是还有一坛酒吗?一起干了,黄泉路上也还有个伴!”
哪个敢动,都知道那是要命的东西,谁也不敢上去倒酒。
智伯瑶说:“本宫最讨厌你们,一个个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夺得圣上的恩宠!我对你们早就恨之入骨!你们都是狐狸精,都该死!该死!”
众人看着一身红衣的皇后发出骇人的笑声,心中感叹这妇人果然歹毒!可惜智伯瑶终究是皇后,她们做妃嫔的都是奴才。
“去,倒酒!”智伯瑶告诉侍卫,“哪个敢不从,就先砍断她的手指,再不从就砍断她的腿,还有不服的,就按住她,把酒倒在她们的脸上,叫她们再也不能勾引圣上!”
哪怕知道智伯瑶发出的命令是疯狂的,侍卫们也不得不从,宫女们只好倒酒。
拿到酒杯的妃嫔,一个个手抖得跟什么一样,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这是一场提前宣布的阴谋,这是一场公开的处决,每个人都知道面前是深渊,可她们不得不亲手把自己推进深渊。
“够了!”淑太后突然站起身来,对侍卫摆摆手,叫他们停下来,“看看这里成了什么样子!乌烟瘴气的!敌人还没有攻打进来,我们就先自己乱了阵脚,传出去,叫百姓如何耻笑我们!成汉皇族,从来不惧怕死亡!任何时候,都不能辱没皇室脸面!来人!把这个妖后给我拖出去斩了!来稳定军心!”
淑太后这一举动,是大殿内几乎所有人都想要拍手称赞的,她们当中许多人未必有皇族气度,但她们惜命,不想死。
虽然智伯瑶是名义上的后宫之首,但淑太后是太后,而且平日智伯瑶病重,后宫权力都握在淑太后手里,自然淑太后说话分量更重。
所以,侍卫们一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但是在淑太后的再三喝令之下,他们壮着胆子朝智伯瑶走去。
“慢着!”江水寒忽然阻止侍卫,“皇后终究是皇后,就算处分,也应当关进行宫的地牢之中,等圣上回来再做裁决!”
说着,江水寒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皇上的贴身信物,见玉如见圣上本人!”
淑太后心下微微一动,果然如同智伯瑶预料的一样,卫永昌害怕智伯瑶落入自己手中,所以不仅给了智伯瑶信物,还给了江水寒信物来制衡自己,可惜,卫永昌终究是太过自信,一厢情愿了。
淑太后从怀中掏出令牌来,喝到:“贤妃,若论信物,可不止你有!”
见令牌与玉佩都如同见卫永昌本人,但令牌才是为众人所认可的。
“请太后处罚皇后,以儆效尤!”妃嫔之中有人看出淑太后是铁了心不要贤妃保下智伯瑶,所以背水一战,大着胆子提出请求。
众人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危险处境,有今朝没明日,谁也不能保证头上这颗脑袋到明天不会搬家,所以一个个便没有了许多顾忌,她们早就受够智伯瑶一人专宠,横行六宫,何况方才智伯瑶是想要置她们于死地,这件事就算放到朝堂上去说,那也是智伯瑶有罪,还是重罪。
“请太后处罚皇后,以儆效尤!”大殿之上,呼声一波高过一波,除了江水寒,没个妃嫔都乞求淑太后快些下决断。
“好!哀家命你们将瑶后拖出去在围墙上处死,以鼓舞士气!”
“太后娘娘,不可!”江水寒有些着急,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智伯瑶死了,那皇上该是伤心的。
但是淑太后已经决定的事情,哪里肯听她的?
淑太后叫人按着江水寒,而智伯瑶则被推出了大殿。
与江水寒错身而过的时候,智伯瑶从怀里摸出什么冰凉的东西,塞到江水寒的手上:“帮我交给圣上,就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信错了人!我信错了人!”
众妃嫔都凑到门口去,看到一小队黑压压的人走上城楼,铡刀被拉起,在月光下泛着寒意。
一个纤弱的身影,被人从椅子上粗暴地架起来,捆在地上,而后拉着绳子的人手一松,铡刀“嗖”的一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禀太后娘娘,这是皇后的项上人头,请过目。”侍卫脸上、身上都带着斑斑血迹,手上一个木盘,里面盛放着智伯瑶的人头,用布蒙上了呈给淑太后过目。
“哀家瞧瞧。”淑太后差人将那盘子递上前来,自己撩开布看了一眼,叹息道,“你生前飞扬跋扈,死后原来跟别人一样,头颅是不能蹦起来说话的。”
江水寒无力地握着手中的匕首,将它揣进怀里,心下涌起了一阵寒意。
突然,远处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无数火把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
众人心道,这次可是真的要断送性命了。
更不知为何,负责守卫行宫的人将行宫门大开,把那队骑兵迎了进来。
有个胆小的妃子,看着那闪光的铠甲一步步迫近,竟然倒了杯毒酒一饮而尽,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来回打滚,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七窍流血死了,在场的人各个面如土色,不敢去看。
淑太后倒是镇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能辱没我皇家的名声!”
众妃嫔虽然心里怕的要死,但还是一个个咬紧了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一个个腿打颤,眼紧闭。
很奇怪,那些人一路走来,行宫里的侍卫竟然未做任何抵抗。
江水寒虽然家教甚好,但见到此景,不由得暗骂一声“废物”!
等骑兵头子一脚踏进大殿之后,却见他扑通一声跪在淑太后面前:“请诸位娘娘随末将一同从密道逃出,自有人接应!”
淑太后眯缝着眼睛,看到对方亮出的令牌,惊讶道:“所谓的围宫,难道只是诱敌深入的计策?”
“事情说来话长,末将稍后做解释,请随末将来!”
这名小将说完,便将令牌放入大殿之上的宝座之后,只听得宫殿中传来无数细小齿轮转动的声音,宝座陷入地下,显现出一条约莫五尺宽一人高的暗道。
淑太后要先走进去,却被那名小将拦住,他一边张望,一边道:“圣上有令,皇后娘娘先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夜台茫昧得知不
“皇后?快别提了,”淑太后转身扫了众妃嫔一眼,缓缓道,“将军有所不知,皇后趁乱跑了,哀家发现的时候,她房中只有一个穿着她衣服的婢女,哀家气坏了,将那婢女斩了脑袋,至于皇后,哀家可真是不知所踪!”
第 2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9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69 章
><ttle>502 B Gtel><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r pge ><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r pge ><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r pge ><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r pge ><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r pge ><B>/<B>ble MSIE Chre frely err
第 2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0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0 章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住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碧云天共楚宫遥
预料之中,映入眼帘的该是苍白的面色,血红的衣衫,还有一双如泉水一样的眼睛。
可是马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一个其他人。
卫永昌回头看了那小将一眼,小将低下头不敢作声。
“这是怎么回事?”卫永昌问淑太后。
“这是什么语气?向哀家问罪?”淑太后道,“难不成还是哀家杀了你的皇后不成?”
“她在哪里。”卫永昌顾不上淑太后言语之中的挑衅,只追问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去再说吧。”江水寒怀中的朗儿发出几声梦呓,她将朗儿牢牢抱在怀里。
“她去哪了?”卫永昌丝毫不肯让步。
“你问她?”淑太后说,“哀家也很想知道,皇后跑到哪里去了,在皇上你的人进入行宫之前,她人就跑了。”
“跑了?她那个样子,能跑到哪里?”卫永昌的手死死地抓着车门,似乎能将车门给弄坏。
“哀家也想知道,一个几乎瘫在床上的人,是怎么跑出去的,反正,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那个冒充她的人,在何处?”
“死了,哀家以为是未央人派出来的探子,就叫人推到围墙上,斩了。”
“尸身在何处?”
淑太后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不出意外,尸身就在行宫里,不过,这时候恐怕跟行宫一起化成灰了。”
卫永昌扫了一眼江水寒脸上的表情,一把松开帘子,转身大踏步进了军营。
朗儿已经醒了,他微微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一个魁梧的背影:“母妃,那是父皇?”
“那是你父皇,他来看你了。”江水寒亲了朗儿的面颊,在宫人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行人被安顿下来。
营帐之中,除了一张毛毡,什么都没有。
往日里娇贵的身躯,突然间都不那么讲究了,一个个躺在毛毡上,呼呼大睡起来。
营帐外面是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她们躲在那个帐子里面,仿佛被人世所遗忘,睡了个天昏地暗。
“太后娘娘,这边还空着,您要不要来解解乏?”
淑太后摇摇头:“哀家不困,无妨。”
帐子里,只有淑太后一个人是醒着的,她不困,因为她没有受到惊吓,平日里每日处理事务让她的体力充沛,远远强过一些年轻女子。
她看着满目的年轻面孔,上面多少有些泪痕和灰尘,想到自己在这个年纪,也经历过兵荒马乱的时候,可那段岁月里,她遇到了一个人,她在最美好的岁月里遇到了同样最好的他。
那个时候,她若再精明一分,就是狠毒,若再天真一分,就是愚蠢,而遇到他的时候,她在两者之中找到了微弱的平衡,所以是可爱的。
若是早几年遇到他,他是玩世不恭的,遇到他要被杀了吃掉,晚几年遇到他,他是刻板愚忠的,遇到他要进大狱,遇到她的时候,他是矛盾的结合体,所以是使人能亲近的。
这许多年来,淑太后日日夜夜靠着与他的那段回忆,支撑自己活下去。
有时候相爱的未必要相守,因为无法长久,所以白月光始终是白月光。
淑太后走进主帅的营帐中,卫永昌身边站了许多副将在与他看地形图,淑太后就那样坐在一边,倒是也没有人拦着。
“报!”一个斥候闯入营帐之中,“未央大军死伤过半,已经后退三十里!”
“好!”卫永昌一拍桌子。
所有人面上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卫永昌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当中,一脸的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圣上!您看要不要乘胜追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卫永昌眉头紧锁摇摇头:“不可,穷寇莫追,再往前三十里是未央人另外一处军营驻地,我方尚不清楚该处军队战力,不可贸然行动。传令下去,扫荡战场,将防线向前推进十里!”
“皇上好谋略,有您坐镇,哀家可就放心了。”
卫永昌抬眼看她:“全都是江将军平日练兵有方,朕才能如此无往而不利!”
“江将军是国之栋梁。”淑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情不自禁扬起,她为她爱上过这样优秀的人而骄傲不已。
“朕已经发布口谕,追封江将军,还封江夫人做诰命夫人,”卫永昌说,“母后您意下如何?”
卫永昌言下之意就是讽刺淑太后,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江夫人另有其人,而他不希望淑太后的往事成为皇族丑闻。
淑太后微微一笑,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
“朕要亲自领兵去扫荡战场,”卫永昌扫了一眼淑太后,“母后最好没有跟朕撒谎!”
“快去吧!皇后一个弱女子,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她躲在宫殿之中,此刻已经烧成焦炭也说不准!”
卫永昌淡淡地说了一句:“她若是死了,别怪朕不讲情面!”
淑太后抬手:“去吧。”
卫永昌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破绽,这才头也不回地出帐去,翻身上马,带着一队骑兵绝尘而去。
第 2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1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1 章
“未央人频频扰乱我边境,圣上几次三番派出使节,结果都是有去无回,不得已才要与未央开战,”那小将一五一十同淑太后道来,“未央人有两大世家镇守此地,这两大世家彼此猜忌,让我们有机可乘。”
“皇上游历一事大张旗鼓,未央人想必也得了消息,将那行宫看做眼中肥肉,昨夜我方军士先假扮成未央人围住行宫,这就让那两大世家互相猜忌,都以为是对方要先行抢功,所以这才亟不可待地出手?”淑太后问。
“正是如此!那行宫其实是一座空殿,里面注满了火油,昨晚我军趁未央大军进入之后点燃火油,不费吹灰之力,剿灭敌军十几万,真是大快人心!”
十几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未央再兵强马壮,这也足以让它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敢贸然来犯。
淑太后这才觉出卫永昌的可怕,两年前,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筹备这件事了,而他的野心远不止打退未央人这样简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夜清霜变鬓丝
卫永昌一去就是一天,走的时候天上还有朝霞,回来的时候晚霞已经消散。
那些受了惊的妃嫔们,一个个睡到午后才起,睡起来之后很快又把死亡和灾难教给她们的东西忘在脑后,又故态复萌,开始勾心斗角,互不相让,把脸上的污物洗净了,还要从嘴上抹一些胭脂下来涂在眼上,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楚楚动人。
淑太后眼不见,心不烦,走出营帐,看着来往的将士,这都是她的玉关一手带出来的好男儿。
“太后娘娘,外头风沙大,您要不回到营帐中避一避?”江水寒问淑太后。
江水寒为人温和,平日里妃嫔们都喜欢围在她身边,但谁也清楚,江水寒只能是一个说些无关紧要话的人,不能是真心朋友。
成为妃嫔,有的为财,有的为名,有的背负家族的期望,有的是身不由己,没有谁像江水寒那样,抱着全然纯粹的目的入宫,带着对卫永昌全然的爱。
低处纳百川,高处不胜寒。
从前智伯瑶在的时候,江水寒还能与她说说话,如今智伯瑶不在了,江水寒何尝不感到痛苦,她无法同那些妃嫔们一样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而计较而争斗,所以淑太后成了她说话的人。
“那里都是愚蠢的气息,让我不能呼吸,”对于江水寒,淑太后也不拿她当外人,自称“我”而不是“哀家”,“那群女人都太蠢了,太笨了,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卫永昌根本一点点也不在乎她们,她们能做的要做的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让男人有上她们的欲望。”
江水寒哑然,无法接话。
“是哀家急了,说话粗鄙,吓到你了,水寒,你是个好孩子,”淑太后看了一眼远处天与山的交界处,那里一队骑兵正朝着大营的方向疾驰而来,“你的父亲是个好将军,你母亲好福气。”
“太后娘娘,”江水寒道,“妾身敬重您,可有些话,不能全然赞同。”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见不得污秽,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恨哀家身为太后却持身不正,不止你恨,哀家也恨!”
“臣妾说的,不是那个,”江水寒就算再开明大度,也无法对淑太后有除了尊敬之外再进一步的好感,她不想与淑太后谈论这个,她母亲守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爱,“您看那些妃嫔,觉得她们蠢笨,可也怨不得她们。”
“生来学的就是做奴隶的方法,生下来就被剪掉了翅膀,被迎头一根大棒敲得脑袋都糊涂了,只知道怎么讨好别人,”淑太后说,“当然怨不得她们,她们脑子里就没有那些东西。可你不一样,她们不知道眼前是深渊,你是明知道还义无反顾往里面跳!”
江水寒垂下眼帘:“就算饮鸩止渴,我亦甘之如饴。”
“你能这样想,未尝不幸福。”
幸福是一回事儿,可快乐又是另一回事儿,就像养育孩子,人们常说养孩子是幸福的,可没有一个人会把养孩子快乐挂在嘴边。
卫永昌顶着一肩的星辰回来,众位娇滴滴的妃嫔迎上去,卖弄她们红红的眼圈和破损的裙摆。
卫永昌身后跟了一行人,两人一组抬着架子。
一行人慢慢将架子放在地上,足足有十几个。
“这是什么?”有妃嫔想要引起卫永昌的注意,在他面前卖弄天真,伸手去掀开架子上盖着的白色布块,下面露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别动!”卫永昌神色紧张地大声喝止她。
那妃嫔楚楚可怜地挤眼泪:“圣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架子上面的,是焦尸。”
吓得那妃嫔花容失色,直接晕了过去。
“抬走,抬走!”卫永昌摆手,其他妃嫔看这个架势,也纷纷要告退。
“谁也不许走!”卫永昌扫视一周,坐在铺着白虎皮的椅子上,不怒自威,“朕的皇后不见了,你们一个个的总该给朕一个说法。”
“皇上,上次哀家可都跟你说过了,这事儿跟孩子们没关系,”淑太后插嘴道,“我们去找的时候,皇后已经不见了……”
“嘘……”卫永昌一根指头竖在嘴唇边,“朕不要听你说,朕要听她们说。”
卫永昌随手指了一个妃嫔:“你来说。”
那妃嫔摸摸头上的汗水,眼角的余光扫到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看,知道自己需万分谨慎,不可说错一句话,否则全部人都要折进去了。
“回皇上的话,骑兵围住行宫的时候,太后娘娘叫所有人去大殿,结果皇后迟迟没有来,我们派侍卫去找,结果侍卫回来说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已经被杀了,屋子里穿着皇后娘娘衣服的是个冒牌货,太后娘娘疑心那个冒牌货是未央派来的探子,就,就把她给斩了……”
卫永昌皱起眉头:“就一点儿也没有皇后的行踪?”
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卫永昌睥睨地看着她们,这群蝼蚁一样卑微的女人,卫永昌料她们也不敢骗自己,一个人说的可能是谎话,两个人说的也可能是谎话,但十几个人都这样说,那这话就已经有九成的可信度。
目前,没有其他线索了。
卫永昌不得已,把目光移到了那十几具焦尸上:“掀开来看看。”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独语斜栏,难难难!
军士得令,要去掀开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
“慢着!”卫永昌又喝止他们。
军士们愣在那边,不知道是该掀还是不该掀。
“朕亲自来。”卫永昌扫了一眼捂住眼睛的众嫔妃,“看着,给朕仔细地辨认。”
卫永昌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架子边,一把将白布撤掉。
第 2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2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2 章
淑太后瞥了一眼,上过战场的她都要别过脸去,何况是一群不谙世事的深宫女子。
“这个不是。”卫永昌只扫了一眼就下定结论,这具尸体骨架偏大。
他抱智伯瑶抱了三年,只消看一眼就认得出来这不是智伯瑶的身体,哪怕已经是焦的。
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尸体,只有三具,身形体量都差不多,实在无法辨认。
“都上来看看。”卫永昌沉着嗓子说,他的音调不高,语气也不坏,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令人不敢抗拒他的命令。
江水寒走过来,指着中间的那一具尸体说:“这个不是皇后。”
“如何判定?”卫永昌问。
“看她手上的戒指,”江水寒说,“那是芜嫔的贴身之物,是她的母亲给她的,她平时很珍视,用命来守护。”
“那就还有两个。”
有江水寒率先站出来,再害怕也要往前冲。
在争宠面前,尸体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个也不是皇后,”另一个嫔指着左边那具尸体,从身上的衣饰判断出来。
“那剩下的这个……”卫永昌蹲下去,仔细地端详,始终无法将这具焦尸与智伯瑶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慢着,”营帐中的军医跨出一步,“皇上,草民可否一观?”
卫永昌扫他一眼,不知道这个布衣是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请求。
军医撞上卫永昌怀疑的眼神,急忙辩解说:“草民听说皇后娘娘不曾生育,可有这回事儿?”
“有,又如何?”
“这就对了!”那军医双手作揖,“恭喜皇上。”
“有何之喜?”
“这不是皇后娘娘,”军医解释道,“这具尸体骨盆松弛,应该是有过生育的人。”
卫永昌忙叫军医上前,看个仔细。
再三辨认,军医还是认定这尸体属于一个曾经生育过的女人,而不是皇后。
“不是她,不是她!”卫永昌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
没有找到尸体,就证明智伯瑶已经逃出去了,她没有死,他们还有机会见面,他还能见到她,拥抱她,活着的她。
小将忙上前搀住他,却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脸上流下一行泪水。
卫永昌背过身去,不愿意叫旁人见到他的泪水:“母后,爱妃们都辛苦了,下去吧。”
她们盯着卫永昌落寞的背影,一个个表情复杂,心有不甘,心底埋藏这一个巨大的谎言,在痛苦与害怕之中激荡,在快乐与恐惧之间漂流,一面暗自庆幸智伯瑶已经死了,另一面又在担心,若是卫永昌知道智伯瑶是怎样死的,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卫永昌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营帐中喝闷酒,“怎么会?她一个行动不自如的人,是怎么消失的?是不是未央的人提前得了消息,未央国之内有这样的谋士?”
“圣上这边我来守着。”小将遣散营帐口的守卫,“你回去就好。”
盯着里面跳动的烛火,卫永昌的影子,闻着酒的味道,听着他一碗一碗地灌醉自己,小将心里,比自己死了老婆还要难受。
“怎么不休息?”淑太后问江水寒,“趴在缝隙那边看什么?”
江水寒说:“我有些放心不下他,他的脸色很差。”
“不管怎么说,他都以为智伯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淑太后说,“他不会做什么傻事的,倒是你,看看,这两日都没有怎么睡,眼睛都黑了一圈。”
“我很担心他……”江水寒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人给拉住了。
她低头一看,拉着她的不止一双手。
“贤妃姐姐,你要去哪里?”
江水寒说:“我去看看圣上,别叫他做出什么傻事!”
“娘娘!圣上以为皇后没有死,他不会做傻事的,我们是担心您,怕您一个不小心把真相说出来,到时候,妹妹几个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江水寒再三解释,却仍旧不能让她们相信自己是去照顾卫永昌的。
她虽然心急,却也知道逼急了她们,对自己对朗儿没有半点好处,只好躺回去了。
耳边是呼呼的风沙拍在营帐上的声音,还有巡夜的军士身上铠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的父亲,成汉的将军,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大半生,人死了,如同一抔黄土,跟旁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兵,他一手保卫的江山,他为成汉立下的汗马功劳将会被世人铭记!
她的丈夫,将要完成她的父亲未竟的事业,踏过未央的土地,铸就一个辉煌盛世,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这就是她爱的人,有野心,有抱负,一双眼似乎有星辰叫她看一眼就陷进去,怪不得让她误了一生。
至于智伯瑶所说的江将军是被卫永昌害死的说法,江水寒并不在意,江将军生前曾教诲过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王要臣子做什么,臣子就要做什么,这是江将军自己的选择。
她所要做的,不过是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卫永昌的酒喝了一夜,江水寒的眼皮也一夜都没有合上。
东风恶,欢情薄,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早起,太阳从东方升起,洒下橙色的光芒。
卫永昌走出营帐,看到他的人,都暗暗吃了一惊:“圣上,您的头发!”
“头发?”卫永昌拔出佩剑,借着反光,看到了自己一夜斑白的两鬓。
第 2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3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3 章
真个是:
一夜清霜变鬓丝。
怕愁刚把酒禁持。
玉人今夜相思不,想见频将翠枕移。
真个恨,未多时。也应香雪减些儿。
菱花照面须频记,曾道偏宜浅画眉。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都人齐和大风歌
稳重如卫永昌,也要暗暗吃了一惊:“朕的头发……”
原来世上真有一夜白头这回事,从前不信,只因未到断肠处。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营中斥候来报,探清了离驻地三十里处的未央大军战力,不到成汉兵士三成。
四处寻不到智伯瑶,但是以她的身体状况,行走一步都异常吃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被有心人掳走了,而这个有心人,除了未央人,卫永昌想不到别的。
卫永昌缓缓拔出剑来,指天道:“出兵!”
自然是决定深入未央腹地,与未央人正面开战。
江水寒看卫永昌饱受折磨的样子,多想告诉他:不要再心怀希望了,智伯瑶已经死了,再做什么也无法换回她。
她想要他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再心怀虚无缥缈的希望,一次次因为期待和失望而饱受折磨,但是有人扯住了江水寒的袖子,那是哀求,也是威胁。
“报!前方有一队未央骑兵出现!”
“多少人?”小将又确认了一遍。
“一队骑兵,越十几人。”
卫永昌站上高台,果然看到远处,一队骑兵正在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骑兵,肩上扛着一面白色的大旗,看样子,是来与他和谈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请他们进来。”
等那队人马靠近了,众人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女人,一身骑装,面色倨傲,腰间缠了一条皮鞭,看上去好不威风。
“鹤庆公主?”淑太后辨认出来。
“太后娘娘,许久不见。”鹤庆下马行礼。
“成汉人的太后,这是安王妃,不可再称为公主了。”与鹤庆一同来的男子很不满地提醒着,看他锦衣华服,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军士。
“这位是未央的王爷,安王。”鹤庆向淑太后介绍。
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妻,不直说“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丈夫”,却要假意惺惺地说“这是安王妃”,“这是安王”,言语间是对彼此的看不上,但是又无法舍弃身上的身份。
“对于昨夜未央军队袭击成汉皇的行宫,我皇深感抱歉,”鹤庆此行,正是为了昨晚之事而来,“是驻守边境的平王以为那是匪徒擅自出动,让圣上、太后和诸位娘娘受惊了。我皇已经严惩平王,并愿意奉上黄金万两来平息您的怒意。两国友好相处多年,我想成汉皇您也不想因为一两个小人的挑拨离间就让边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吧?”
以为是匪徒?不管是如何糊涂的人,也做不出这等事来。
但是如今未央方面派人和谈还奉上优厚的礼物,如果不接受,坚持开战,恐怕要被扣上“穷兵黩武”的罪名,是要被天下百姓所不齿。
“既然只是一个误会,”卫永昌敲敲书案,“那朕就收下这份礼物,回去转告你们的皇,两国的友好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被中断。”
“成汉皇您英明,我这就回去将此事禀告陛下,您的盛名会传颂千古!”
卫永昌收下了黄金万两,送走了那些信使。
有人在背后质疑:“皇上怎会糊涂至此!那些未央人分明是巧舌如簧,偷袭不成就把罪名推到一个小小的平王身上,撇得一干二净。”
上述那些想法,卫永昌也想得到。
“母后,儿臣有要事与你相商。”卫永昌要淑太后留在营帐之中,屏退左右。
淑太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装,转向卫永昌:“圣上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瑶瑶一定在他们手上。”
“只是他们如今大张旗鼓送上来求和,你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淑太后缓缓说,“答应了,那你就不能出兵。”
“可朕实在不忍心,一想到瑶瑶可能在他们的手上饱受折磨,朕的心就不能平息怒火。”
淑太后说:“既要一个好名声,又要坚持出兵,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皇上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这根本是做不到的。”
“但朕可不这样想,”卫永昌说,“如果未央使臣来我方军营,不是求和而是心怀不轨,那朕就有了足够的出兵理由。”
“看来,圣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淑太后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出兵的理由,一定要足够好。”
淑太后说:“不论成汉未央,虽然风俗各异,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
“看来母后跟朕想到一块去了。”卫永昌说,“为了孝,不管做出什么,都能够被百姓所称道。”
“你要哀家死?”
卫永昌拍拍手:“太后果然聪明,是一点就通。”
“皇上可真敢开口。”淑太后冷眼看他。
卫永昌笑笑:“太后你觉得自己可以拒绝?”
第 2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4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4 章
“哀家从,是死,不从,也是死。”淑太后叹一口气,“这次出来,也看够了,从前怎么从一个婢女一步步爬到太后的位置,现在就怎么一步步折回去,说来,有几分好笑。”
“毒药,匕首,”卫永昌说,“您看您想要哪一样?”
“卫永昌!”淑太后再也不肯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不避讳地喊出他的名字,“你歹毒至此,果真跟夜帝一模一样!”
“你没有说错,而朕要比他更胜一筹,”卫永昌说,“他被你蒙蔽了十几年,而朕,把你这棵毒草连根拔起!”
“卫永昌啊,卫永昌,你倒是机关算尽,”淑太后凄惨地笑了一声,“可你当真以为你会比夜帝更高明吗?”
“朕不会被你这样的女人所骗,”卫永昌道。
淑太后从书案上拾起匕首,借着天光查看匕首的锋芒,咬紧了嘴唇,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腹部,血液如鲜花一般在她的衣衫上绽放,而她粲然一笑:“你不比他强。”
淑太后死的时候露出的笑容,是卫永昌所无法理解的。
她将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死去,往后,这个“无所不知”的皇就要一直一直笼罩在谎言的阴云之下,一个十几人参与的骗局,只手就能遮天!
正文 第两百章晚日寒鸦一片愁
李不言来到边关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
确切来说,仗没有打起来过。
他身上都是伤痛,那是牢狱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
李不言“啐”了一口,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边关的荒地上。
这里从前是永帝的行宫,但是早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
什么东西在他脚下碎成了两段,他挪开脚,慢慢将那东西拾起来。
是一个玉簪子,成色不好,在大火之中变得面目全非,原本它该插在一个后妃的头上,陪伴她一路闪躲来自后宫的勾心斗角,见证她登上权力的顶峰或者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可惜,那可怜的女人,躲过了暗箭,却没有躲过明枪。
看到这个簪子,李不言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原本五天的日程,被他缩减为三天。
只是在繁华的未央小镇转悠了半天,李不言也没有找到哪一个宅子门口悬挂着“安王府”的牌匾。
最后,李不言在一个说书先生那里找到了答案。
“……说时迟,那时快,安王自愿请命,以身做诱饵,将成汉贼子引入陷阱之内,重伤他们,这才有了我们这些百姓的安宁!”惊堂木一拍,这个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故事,就在说书先生的口中落下帷幕。
按照说书人的说法,是成汉人主动挑起战事,安王前去议和不成,就以身做饵,诱敌深入,重伤成汉皇,这才保得一方百姓平安。
能从说书人口中听到的故事,必然是经过特殊的授意。
百姓所知道的事实,并不是全然的事实。
安王是不是真有那样的雄才大略,李不言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安王和王妃都在战火中死去,他是要去哪里接应智伯瑶?
当初,一个神秘人将他从大牢里面掉包,只给了他只言片语,让他来未央找鹤庆公主,也就是后来的安王妃。
现在王妃陨了,王府朽了,茫茫人海,他是要去哪里找智伯瑶?
李不言漫无目的在小镇里面逗留了几日,并未发现任何有关智伯瑶的行踪。
李不言虽然内心有些记恨智伯瑶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将他关入大牢之中,但他内心是有所愧疚的,尤其是在他听到后来智伯瑶几乎瘫痪在床动弹不得的时候,怨恨当初自己报仇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女子牵扯进来,她本来已经逃出牢笼,却被自己硬生生重新塞回魔鬼的手中,自己而后遭遇牢狱之灾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没有任何线索,李不言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卫永昌派出的几百名探子都没有线索,何况他李不言一个小小的梁上君子。
人找不到,但是李不言并没有放弃找她。
常规的手段无法达到目的,李不言就使出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不到两年的时间,一种奇异的观音画像就风靡了大江南北。
最初是由海上的船手带到陆地上来的,据说这种观音像特别灵,凡是悬挂了这种观音像的货船,在海上从未撞到过素来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海寇。
一传十,十传百,画师们纷纷抛弃了观音的传统画法,改画这种新的观音像。
但真正促成它传世的,却是来自当朝皇上的认可。
永帝是公认的好皇帝,就算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汉也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夸赞永帝勤政且亲民,时常微服出访,却不修建行宫,大臣的宅院也住得,破旧的寺庙也住得,处理起腐败的大臣毫不手软,对于百姓的疾苦却时常流泪。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好皇帝,却有惊悸之症,年纪轻轻就已经两鬓斑白,连一向挑剔的御史也劝告他要多注意休息。
一次偶然的机会,永帝在乡民的家中见到这种观音像,一见到便呆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可把乡民给吓坏了,只见永帝连连点头:“像,真是太像了!”
“皇上,您说什么?”
永帝抹着眼泪道:“这观音跟朕梦见的是一个模样。”
这是神谕,这是吉兆,神仙也入皇帝梦,是大喜的事。
此事一传开,这种观音像才真正取代了就有的观音像。
听说皇宫里挂满了这种观音像,永帝再也不曾犯过惊悸之症。
寺庙里的信男善女,每每捐了香火钱,都会去求一副“永帝观音像”。
寺庙里的画师犯了难,他画出来的,总是被说成不像。
“那谁才是画永帝观音像的名家?”
“梁上居士李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画观音像名家!”
第 2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5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5 章
“这位李先生人在何处,要多大的价钱才请的动他?”
“你就断了这念头吧!”
“怎么?这位李先生是请不动?”
“李先生,可是真名士,钱也不要,名也不要,居无定所,游历四方,四处寻找与那观音长相神似的女子。”
“可真是怪癖。观音像明明是他画出来的,却又要找与画像神似的女子,难道,这样的女子是神仙转世不成?”
“民间传言,李先生一日在荷花池畔入睡,梦中一女子告诉他河东要发生地震,要他去疏散民众,那时,李先生虽然心里觉得疑惑,却还是这么做了,当然没有人听他的,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疯子,结果没有两天,河东还真的震了,死伤无数,李先生这才知道是真的遇上了神仙,他于是再次回到荷花池畔,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女子再次入梦,自称是观音大士,这次河东灾变,她没能救人出来,所以要被玉帝处罚,贬下凡间去投胎做个寻常女子,一生注定要多磨难。”
“所以这位梁上居士从来只画观音像,还一直在寻找与那梦中女子长相相似的人。”
“正是,听说前一阵子,在陇右一带,有人见过一少女,长相如画中观音一样,李先生此刻,估计就在陇右!”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佳人何日重逢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碧海青天,银河渐落,明月被水天交接一分为二。
一艘花船破浪而出,将船上女子的歌声传遍湖上。
灯笼装饰得船身分外耀眼,船舱门却始终不开,只将内中女子的曼妙身姿勾勒在窗户上,引得众人无限遐想。
女子怀抱琵琶,歌声哀怨凄婉,一曲唱的人愁肠百转,肝肠寸断。
“我花钱买下那女子。”一个男人,坐在离那艘花船不远的小船之上,告诉老鸨,“叫她来见我。”
“哟,这位爷,想来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老鸨将手中的帕子一甩,显然没有将这位一身粗布衣裳的年轻男人放在眼里。
老鸨仔细打量着年轻男人一眼,衣服上破了洞,手里抓一杯酒,脸上倒是干净,看的出来是个清秀的男子,也许是哪个破落户公子哥,在花楼里面挥霍惯了家产,却还是改不掉纨绔的臭毛病。
“我们这里可不能记在账上的,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懂吗?”老鸨一手叉在腰上正欲离去,却被年轻男人叫住了。
“这些够不够?”男人将桌子一掀,露出下面的银子。
老鸨认钱不认人,扑上去收起银子,两眼放光道:“公子,今晚,我让襄子姑娘来陪您。”
“我要买下她,不止是这个晚上,”男人扫了老鸨一眼,“可有明白我的意思?”
“公子,”老鸨面露难色,“这点儿钱,想买下襄子姑娘初夜还差不多,买下这个姑娘可还是不够,您是不知道为了养出这么个可人儿出来,妈妈我要砸多少银子出来……”
“那这些够不够?”男子拉开暗格,里面堆满了金块。
老鸨两眼放光,扑上前去,辨认真伪,确认无误之后,一边让人将金子抬走,一边对男子点头哈腰:“公子,襄子姑娘是你的了,我马上就让襄子姑娘过来跟你走!”
男子微微一颔首,目光中似乎有星光闪过。
老鸨去了没多久,船身一沉,似乎有人上船了。
但是从分量来看,来的人不止不是姑娘,还不是个善茬。
脚步很慢,但每走一步都很沉稳,必然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和极强的信心。
“梁上居士,好久不见了。”一个摇着扇子的青衫男子,缓缓踏进船舱来。
“我要的是个姑娘,老鸨也真是的,怎么给我弄了个男人来!”李不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随意把酒杯扔到一边去,“还是个白头翁,有趣!”
“是我阻拦了她,”青衫男子摇摇扇子,“襄子姑娘你是带不走了。因为,要带走她的人会是我。虽然找到她要多谢你。”
“你怎么敢如此笃定?”李不言扫了他一眼,“你辜负了她,不配再见到她。”
“我当年重返京都的时候,他们告诉我,那个叫做李不言的大盗死在了天牢里面,”卫永昌摇摇扇子,“我还亲自去看过。”
“你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这是一件好事。”
卫永昌说:“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但是今天的事,我不会让步。”
李不言答:“过往的事,我一定会追究,但看来今天有今天的事务要处理。”
“外面有我的卫兵,硬闯的话,身手矫健如你,也跑不过我的天罗地网。”卫永昌摇着扇子,“但我并不想动用他们。”
李不言说:“跟我心平气和地谈判?你的要求是什么?”
“与我正大光明比试一场,”卫永昌说,“你若是输了,立刻消失,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跟你比试?用结果决定她的去向?”李不言轻笑一声,“她不是货物,她的去向也不由你做决定。”
“你觉得自己有别的选择?”卫永昌“啪”的一声合上扇子,船舱外即刻传来抽刀出鞘的声音,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我不会与你动手,也不会接受你的提议。”李不言说,“你有备而来,我应战是死,不应也是死。”
“原本你有一线生机,既然你不应,那就是你自断生路。”
李不言转身拿出一坛酒,一股脑倒进嘴巴里,喝了个痛快:“我无能,辜负她,自有我的死法。”
“请。”卫永昌重新展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她早已经对你死了心,”李不言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你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挽回她。”
说完这句话,李不言就一头扎进水里,再也不曾浮出水面。
“皇……”老鸨意识到自己该怎么说话,“这位爷,这边请,襄子姑娘的船就在外边。”
第 2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6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6 章
卫永昌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扇子,缓缓起身,向那艘花船走去。
他的脚步是缓慢的,手早已经搭在门上,却始终不能推开。
“瑶瑶,好久不见。”卫永昌有千万句话要说,只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块大石头堵塞在胸口,最终只憋出这样一句。
弹琵琶的人停下指尖的跃动,缓缓放下手上的琵琶,立在门后,隔着一扇门听他说话,一言不发,一声不出,似乎在冷眼旁观。
卫永昌站了许久,最终鼓起全部的勇气,一点点拉开门。
门内的烛光一点点洒在他的身上,他竟如十几岁的少年一般,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许多的不安和躁动,他斑白的两鬓都要几分不好意思见她了。
门终于彻底地打开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庞,终于完全地展现在他面前。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山水万重书断绝
“公子厚爱,小女子惶恐了。”
门后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她低着头羞涩地向卫永昌行礼,所以卫永昌只看得到她满头的珠翠。
“抬起头来,叫我好好看看你。”
被称为“襄子”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那确实是一个绝世的美女,头发如乌黑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睛含着道不尽的妖娆妩媚,嘴角微微上扬,一种似笑非笑的亲和与温柔扑面而来。
卫永昌缓缓后退两步,喃喃道:“哼……不是……”
“公子,你怎么了?”襄子姑娘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卫永昌。
卫永昌侧过头去细细看她,像,的确是很像,就算真正的智伯瑶站在这里,容颜也许不如襄子艳丽,可襄子的艳丽是那样的粗浅,叫人一眼看的到底,而智伯瑶,就像是一坛美酒,外表看上去平淡冷漠,但只有品尝了味道才知道她的甘甜是带着辛辣的。
察觉卫永昌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襄子姑娘低垂下头去,带着一种欲拒还休的娇媚,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去看他。
“不是你。”卫永昌缓缓将手从襄子姑娘手中抽出来,转身离去,“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可是公子!”襄子急了,从背后抱住卫永昌,“公子,你已经买下了奴家!”
“从此以后,你是自由身了。”
襄子把头紧紧埋在卫永昌脊背上,两只手如铁钳一样不肯松开:“公子,如果你不带走奴家,奴家没有地方可去,他们不会放过奴家的,往后怕是活着还不如死了!”
卫永昌静静闭上眼睛,那种依偎在他后背的感觉,很熟悉。
“娘娘,您听说了吗?”江水寒的婢女慌慌张张跑到她面前去。
朗儿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已然是一副大人模样,斥责那宫女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礼教恭俭庄敬,此乃立身之本。有礼则安,无礼则危。不学礼,无以立身。”
“瞧瞧,说话倒已经是小大人模样了,”江水寒抱住他,“朗儿要快些长大,为你父皇分忧。先出去玩一会儿,太傅要到午后才过来。”
叫朗儿出去了,江水寒脸上的微笑这才一点点消失,盯着桌上的饭菜发起呆来。
卫永昌从陇右回来已经两日了,她亲自准备了饭菜,想着如果卫永昌过来,就能一起用午膳,可惜,这些饭菜热过好几次了,他还是不曾来过,甚至,连一句问候也不曾有过。
“皇上从陇右带了个女人回来!”宫女小声在江水寒耳边说。
江水寒看她这幅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不就是带了个女人回来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一会儿本宫带着礼物去瞧瞧,毕竟以后就算是姐妹了。”
“可这都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第十几个……”
“你住口,”江水寒喝止了她,“天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论。”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点头表示自己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那女人,叫做襄子,江水寒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的。
宫人通传贤妃来访,江水寒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迎了出来。
江水寒怔在那里,若不是她知道面前这人的来头,恐怕她要上前去喊一声“皇后娘娘”,像,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一开口,江水寒就明白,这个襄子姑娘终究不是智伯瑶,说话行事均不是智伯瑶的自在洒脱。
“娘娘,”襄子拉住江水寒的衣袖,怯生生地问,“我住的地方,是……”
“是东宫。”
此言一出,年轻的襄子姑娘脸色煞白,又带着那么一丝小得意:“东宫?那该是皇后住的地方!”
“圣上要你住在这里,你安心便是。”江水寒拍拍她的手背,“妹妹长得这样可人,一定会得到陛下的宠爱,可只有一样,你要牢牢记住!”
“姐姐请讲。”这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未经江水寒同意就已经“姐姐”地喊她了,但所幸,江水寒也并不在意这一点。
“御花园旁边,有一座九层高的小楼,你千万不能到里面去。”
“妹妹谨记姐姐教诲。”襄子高兴地拜谢过江水寒。
襄子善于察言观色,又会夹着尾巴做人,后宫里面没有人为难她。
但是众妃嫔不为难她,并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惧怕她,而是因为一个特别的原因,这个原因,襄子很快就会知道。
因为与智伯瑶长得实在是像,卫永昌对她简直是宝贝的要命,当晚就留宿在她宫中。
赏赐不断,恩宠更甚。
可千不该,万不该,舒心日子过得舒坦了,人往往不知道满足,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面赶。
这也不能怪襄子,她不过是一个平凡人,平凡人向来是得一寸进一尺的。
襄子跑进御花园旁边的那座小楼里面去了。
第 2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7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7 章
那座楼没有人看守,御花园里的花开得姹紫嫣红,却也没有多少人去看。
襄子见四下无人,就大着胆子窜进去了,谁叫那小楼着实可爱?
楼身是用白银浇筑而成的,每一层的檐角都悬挂着坠着宝石的风铃,微风吹过,风铃就叮当作响,叫人听了心情舒畅。
就是这铃声,叫襄子心里痒痒,一时把江水寒告诉过她的话抛在脑后了。
小楼里面陈设雅致,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走到最顶层去,襄子发现这一层与别处不同,摆了九块大的水晶石,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煞是好看。
襄子走上前去,趴在其中一块石头上看折射出来的光,却突然发现,石头是被凿空的,里面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瞪着眼睛看自己!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我今因病魂颠倒
襄子疑心自己眼花了,凑上去多看了两眼。
不是错觉,一个身着红衣面色苍白的女子,浸泡在液体中,发丝散开来,瞪着眼睛看她!
襄子出身烟花地,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死人也不是第一次见。
她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九个石头,只有一个是空的。
其他八个,全都装着红衣女子,一样的衣饰,相似的面容,再看看满墙壁挂着的“永帝观音像”,联想到曾经名动天下的春日花都宴,襄子心下一沉,想到什么。
是呀,东宫是皇后住的地方,为什么叫她一个青楼女子住进去,答案只有一个:皇后早已不在人世,还是死于永帝之手,永帝因为思念她,所以四处找寻与皇后面容相似的女子。
襄子知道了自己不是第一个,登时心下一凉,腿都软了,空着的第九个水晶石,难道不正是为她准备的?
襄子越想越害怕,手脚并用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你真是不听话,怎么到这边来了?”
襄子抬眼一看,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动弹不得。
卫永昌慢慢地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从她的发间穿过:“把你吓到了?”
襄子点头,但是她看到卫永昌好像眉头一皱,又拼命摇头。
“不要怕,”卫永昌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地,慢慢地,如同在抚摸冰冷的瓷器,“你是最像她的,朕怎么可能害你?”
襄子尽最大可能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唱歌?去弹一首琵琶叫朕听听看。”卫永昌微笑着看她,竟无半分责备之意。
叫襄子越发寒毛倒竖,坑坑巴巴地没有弹玩一曲,将几根弦给弄断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要卫永昌放过她,说她知错了。
“你哪里错了?你什么错也没有,”卫永昌一脸微笑地扶起她来,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面颊上,“你恨我对不对?那你打我,打我好不好?”
卫永昌力气很大,襄子抗拒不得,但她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拼命地摇着头,不肯打,那是当今天子的脸,她哪里敢动手,这是杀头的罪名。
“我要你打,你听到了没有?”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神情的凝视,配上这样荒诞无理的要求,襄子不过是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也没有多少主见的女孩,她摇摆不定,只能拼命摇头,拼命摇头。
“没用。”卫永昌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突然松了,眼神一下子黯淡无光,里面有一种叫做杀意的东西正在缓缓溢出。
“啪”的一声,襄子给了卫永昌一巴掌。
打出去的时候,不止卫永昌愣住了,襄子自己也愣住了,她以为自己不按要求做,卫永昌就会杀掉她,将她塞进最后一块水晶石之中。
“打我?”卫永昌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很好。”
襄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惊叫一声,她被卫永昌抱着腿扛在肩上。
卫永昌伸手将桌上的东西推到地上,将襄子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
桌子不是很宽,她用双手死死地抓着桌子边缘,这才不至于掉下去。
那个一向待人彬彬有礼,说话不紧不慢,一身王者风范的皇上,那个坐怀不乱将她从花船里面赎出来的永帝,此刻如同野兽一样,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牢牢地制住她,叫她不能蜷缩身体。
那全然不是为了乐趣进行的事情,好像只是为了叫她痛苦,叫她惊惶,要她发出无助的声音。
墙上的永帝观音像,苍白,嘴唇红的像血,妖冶怪异,似乎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瑶瑶,”卫永昌紧紧拥着她,两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着,“我待你是真心的。”
瑶瑶?襄子心想,当年春日花都宴的女主人,好像姓名之中有个瑶字。
“我方才是不是太粗暴了?”卫永昌将她的发丝别在而后,从野兽重新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我就喜欢看你惊恐的样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牢牢抱住我。”
只有在巨大的惊恐之下,人才能表现出毫无保留的一面。
他并不迷恋虐待,因为他并不能从这件事里面得到丝毫的快感,但他尤其害怕别人的背叛,他总是要将人逼到崩溃,唯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眼前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方才会毫无保留地屈从和依恋。
襄子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们从来不对她出手,因为卫永昌本人就会叫人发疯!
他白天是个谦谦君子,可到了晚上,他就是野兽,要让人处于崩溃的边缘,从身到心完全的痛苦,完全的占有。
没有两天,一块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人从东宫抬到了九重楼之上。
“娘娘,那姑娘死了。”宫女告诉江水寒。
江水寒走到神龛前面去,上了一炷香:“本宫告诉过她的,可惜。”
“这姑娘也是福薄,”宫女说,“还不到半月就去了。”
“可你要知道,那些被圣上安排住进东宫的姑娘,没有一个活过半月的……”另一个宫女出声提醒道。
“她也真蠢,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要我说,不就是晚上遭点罪吗?”一宫女压低了声音说,“要让我过几天皇后的瘾,我才舍不得死。”
第 2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8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8 章
“我看是圣上对皇后执念太深了,”小宫女说道,“所以才会这般癫狂,你还记得第一个姑娘怎么死的吗?活生生被一刀穿了肚子……”
“那从前瑶后可是在圣上身边待了三年!看来还是瑶后道行深。”
“可瑶后不是生死未卜吗?他们都说瑶后失踪了,可我看瑶后啊, 第两百零四章念君怜我梦相闻
“贤妃,你来的正好,”卫永昌从奏折堆之中抬起头来,将一张纸递给江水寒,“这上面,你来看看。”
江水寒接过去,没有直接看上面的文字,只是将纸张放在书案上,一只手放在卫永昌的肩膀上。
卫永昌终于肯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头去看她:“爱妃,何事?”
江水寒将头依偎在卫永昌的肩上:“臣妾,有些话要同圣上讲。”
“朕事务繁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江水寒今天一反常态,却是不听他的话了,依旧粘在他的身上,对他说:“妾身有三愿,想说与陛下听,一愿郎君千岁,二愿成汉风调雨顺,三愿……”
话没有说完,江水寒突然红了眼圈,她拿出手绢擦擦眼泪,想要继续说下去。
卫永昌终于发觉不对,将江水寒拉到自己怀中去:“这是怎的了,可是有人令你受委屈了?”
“并无。”江水寒神色疏离,再也无法强颜欢笑。
卫永昌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你这三愿倒是与众不同,从前朕听的三愿却是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说到最后一句,卫永昌凑到她耳边去,竟趁机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叫江水寒面色发红,拳头捶在他胸口,大着胆子拥着他。
“水寒,朕这些年,对你有所亏欠……”
江水寒靠在他身上:“圣上说的是哪里的话,水寒为您做一切都是甘愿的。”
“朕起草了一份诏书,封朗儿做太子,你晋升为贵妃。”卫永昌将书案上那张纸重新递给江水寒。
江水寒心中突然有了些酸楚,不管她做什么,就算她付出再多,终究也只能是妃,他忘不掉智伯瑶,在他心中也没有谁能比得上智伯瑶。
封朗儿做太子,封她做贵妃,不是出于爱,而有几分交待后事的感觉。
“圣上您又要出宫去?”
卫永昌眉头一皱,他不许任何人质疑他,这两年来,许多人说过智伯瑶死了,明着说的,暗着说的都有,他不信,智伯瑶那样的女子,上辈子合该是猫,要有九条命的,怎么可能死,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上天终究会重新把她带到他的身边去。
“你不要劝说了,朕的心意已决!”卫永昌声音恢复平静,他没有打算说服江水寒,因为他做决定不需要向任何人征求意见。
江水寒从他怀里缓缓起身,走到他书案前,拜倒在地,一连三拜,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缓缓放在地上。
“这是!”卫永昌看到这柄匕首,眼睛都直了,他迅速起身,将这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不错,这正是当年他与智伯瑶的定情信物,本来一人一把,但是当年,随着智伯瑶的失踪,匕首再也无法凑成一对。
“这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卫永昌激动地抓着江水寒的胳膊,眼神狂烈而炽热地看着她,“你知道瑶瑶在哪里对不对?她还活着对不对?是她找你?是她主动找你?”
“圣上,”江水寒看他这样高兴,真是不忍心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但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忍心继续看他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也不想看到再有女子成为牺牲品,“她死了,瑶后已经死了。”
“你骗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卫永昌捏着江水寒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睛发红,叫人不敢直视他。
“瑶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江水寒缓缓道,“当年,瑶后没有失踪,被淑太后斩首的……”
“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卫永昌尖叫着捂着耳朵站起身来暴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将堆积成山的奏折推倒,他暴怒着一拳将书案从中间击断,里面藏着的十几卷“永帝观音像”都骨碌骨碌滚落出来。
画卷一开始滚落的速度很快,但最终停在角落处,似乎刚才的滚路,早已经耗尽它的生命。
卫永昌突然就安静下来,他理了理自己衣衫,转头问江水寒:“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凭什么说她死了?”
他安静下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江水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书案断裂的声音,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带着微笑的和善面孔,叫人心里发慌。
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两年了,因为心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他将自己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江水寒抬手摸上他的面颊,眼眶里流出泪来:“臣妾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吗?淑太后手中有您的令牌,臣妾没法与她抗衡,眼睁睁看着瑶后被拉到城楼上去。”
“但是你在大殿之中,你无法看清楚死的是不是替身,不是吗?”
江水寒垂下眼帘:“斩首之后,瑶后的首级被盛在盘子中,拿给淑太后过目,臣妾看清了,那就是瑶后。”
“令牌?”卫永昌嘴唇在颤抖,他仔细回想两年前,那个噩梦一般的晚上,“令牌不该在淑太后手上,她抢了令牌!这个恶毒的女人!”
淑太后如果泉下有知自己被永帝反复念叨,应该庆幸自己早已经死了。
“圣上,请节哀。”
“那你为什么不说?”卫永昌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他头靠在地上,身体无力支撑,“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朕!”
“当时不能说。”
“那为什么现在可以说?”
江水寒叹口气:“当年随陛下一起出去的十几人,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臣妾无需考虑是否会牵连她们了,臣妾也无法看到陛下守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第 2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9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79 章
当年平安归来的十几人。
有人因为惊吓而死;
有人因为心死而死;
她们就像荒原上的娇花,因为枯竭而死。
江水寒再也不用为了保住这十几人的性命而继续跟她们联手稳固那个滔天的骗局。
“怪不得,她会那样说。”卫永昌喃喃道。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若问明珠还君时
怪不得淑太后死前,会对他露出那样轻蔑的笑意。
自诩机关算尽的他,从未想过所有人都在骗自己。
蚍蜉撼大树,谁能可笑不自量?
“她死了……”卫永昌坐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心里好像有一大块被挖掉了,空落落的。
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口,他想要喊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明明已经将余生都给安排好了,要为寻她不惜陷入深渊。
可现在计划都乱了,深渊已经被填平。
原计划走出一步就堕入魔道,如今却发现踏出一步,脚下的土地依然是坚实的。
天上云卷云舒,鸟雀漫不经心地飞过,人世间的喧嚣不曾因为帝王的心碎而驻足半刻。
他依然是皇,他依然是成汉的最高主宰,可是伤心事更与何人说?
没有人会懂他这种悲伤,原来这就是心碎的感觉。
当年道隐死的时候,她也曾这般伤心过吗?
殿内一片寂静,跌落神坛,这位自以为无所不能的皇才发现,他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这样的无可奈何。
九重楼上,风铃依旧不谙世事,随风起舞奏出单纯的乐章。
正是:
白雪临刃血如泓,百里苍茫独千秋。
若问明珠还君时,潇湘夜雨寄魂舟。【1】
说回那日李不言,自己在身上绑了石头坠入水中,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也算是以死向智伯瑶谢罪。
但他却在一阵燥热之中醒来。
李不言却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室内昏暗异常,但有天光从缝隙之中漏进来,刺眼得很。
“这位公子,你可算是醒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见他眼皮微动,手上没有轻重一把将他提起来,“你说说你,跳河也就算了,还要在身上绑石头,害我们救你真是困难重重。”
“你们救了我?”
“不然呢?梁上居士李先生!”
李不言揉揉自己似乎要炸裂的脑袋:“你家主人是谁?为何要救我?”
“公子这话说的早了,我家主人未必是救你。”小厮打了一盆水,叫他擦把脸换身干净衣服,“主人已经在等你了,请吧。”
李不言换上一身黑色劲装,隐隐有种熟悉感。
在女侍的指引下,李不言来到一处房间前。
“公子请。”女侍做了个手势,但看样子她不打算进去。
一路走过来,李不言心中大致有了判断,他处在一个地下宫殿之中,对方看上去组织严密,不是一般的鸡鸣狗盗之辈,找他来会是为了什么事?
求画?又或者是要他出手盗取什么东西?
既然对方留了他的性命,他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如此一想,李不言就放心了,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女侍贴心地关上门,随后退下。
屋子里有一张很大的床,外面围了一层纱幔,室内很暗,袅袅青烟从香炉之中缓缓散出。
一种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屋里除了床上的病秧子,没有其他人,这是李不言初步的判断。
“你来了?”纱幔之中的人缓缓说了一句,她声音低沉沙哑。
是个女人,这是李不言没有料到的,他全神戒备:“阁下是?”
那女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成汉有一位师同方师大人,你可知道?”
“知道一些。”师同方是名门之后,家中字画无数却根本不懂得仔细保存,李不言光顾过他家几次,把书画全都换成了赝品,至于真的,自然被他拿去卖了钱。
“他遇上一些麻烦,有人要害他,证据就放在绣衣使者的库房中,拿出来,销毁它,这点儿小事想必对于昔日圣手李不言而言,绝非难事。”
“阁下都说了,是昔日,”李不言伸出自己的双手,正反打量一番,“我已经做画师多年了,拿的动画笔,却忘记是否还能拿得起当年的看家本事。”
“嗖”的一声,一柄飞刀冲出纱幔,直冲李不言面门而来。
第 2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0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80 章
李不言下意识一个闪身出手,再看,那柄飞刀已经夹在他两根手指之间。
“学会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忘记,”纱幔中那人缓缓道,“是一个怎样的人,终究不会变成另外的人。”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不言话没有说完,就被纱幔之中那人打断了:“我乏了,你下去罢。”
李不言目测自己与纱幔之间的距离,最后认为自己不得贸然行事,只好退出门去。
门外已经有人在等他了,是方才引路的女侍,她蒙上李不言的双眼,扯着他的袖子领着他走。
越走路越窄,脚步声回响在耳畔,湿气很重,想来这暗宫是建造在河流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女侍忽然停下脚步。
李不言也停住了,他听到耳畔传来水流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知道走到了出口处。
“事成之后,我要怎么来找你们?”
“公子到此地,自会有人接应。”
女侍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便一头扎进水中。
不过他自幼就熟谙水性,这点儿溪流对他算不得什么。
游上岸去,李不言四下打量,这里是个天然湖泊,如同一块碧绿的翡翠。
水势浩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工开凿痕迹。
走了许久,才寻到有人烟的地方。
又花了约莫五日的时间,李不言才抵达京都。
绣衣使者的库房,是守卫森严的地方,比皇宫还难进。
绣衣使者,他们是卫永昌亲自培养的情报机构,直接听命于卫永昌。
民间有一句话“阎王勾魂,绣衣索命”说的就是这群人,他们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但这并不能给卫永昌高大光辉的帝王形象抹上污点。
“被绣衣使者盯上的,都是有问题的,圣上圣明,多亏有绣衣使者,不然等那些人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不知道要多久!”这是百姓对于绣衣使者的评价。
溜进他们的库房,对李不言来说不是难事。
他迅速找到有关师同方的卷宗。
卷宗显示,师同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纨绔子弟,学问有一些,富家子弟的臭毛病也有一些,怎么看,都不够绣衣使者盯上的资格。
接着往下翻,李不言的眉头这才紧锁起来:“豢养死士,将死士易容为瑶后的模样,在他府中发现人皮模具;滥用职权,私自从天牢救走重犯。”
哪一条拎出来,都是要命的大罪,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富家公子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李不言将这些卷宗都揣在怀里,一并带走。
他做了易容,大摇大摆走出皇城,却在城门处见到告示,凑过去看了个热闹:“皇后病逝,贤妃晋升为贵妃,立皇长子为太子。”
周围人无限唏嘘:“皇后死了?”
“当年春日花都宴的盛况,犹然在耳,皇上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独向苍天开冷眼
五日后,李不言重返陇右,水边停了一小船,一白衣女子已经在船上负手等他。
“李公子果真不会让人失望。”
李不言从怀中掏出卷宗:“你家主子要的东西在这里。我们怎么回去?跳进水里吗?”
白衣女子笑着摇头:“不必,公子随我来。”
李不言跳上船去,发现虽然无人摇桨,船却自己飘走了。
“不需要蒙上我的眼睛?”
“公子来去十天的行动,已经足够证明自己。”
小船行驶至水中心,突然下沉。
在水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李不言也要暗暗吃一惊,双手抓着船的边缘,死死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小船下沉,水却不侵袭进来,可算得上是匪夷所思之事。
船沉到底,两人衣不沾水地进入一处洞穴之中,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有许多人行色匆匆走来走去,但他们并未对李不言的存在表示惊讶。
“我家主人在里面等你。”
这一次屋子里面有些些许光亮,两颗顶大的夜明珠放在灯罩之下,幽幽地发出荧光。
“有你在,师大人可安然无恙。”纱幔之中,那黑色人影缓缓坐起来。
李不言试探着上前走了一步,并未听到有人喝止,他于是继续上前,最终缓缓掀开纱幔,里面靠在床边的女人,正缓缓抬起头来看他:“李不言,好久不见。”
“你果然没有死,”李不言苦笑一声,“过去的两年为什么不找我?害我日日夜夜深陷自责之中。”
女人回答:“因为从前时机未到。”
“可跟江水寒有关?”
女人点点头:“她终于将那件事讲出去,卫永昌也该放下了。”
第 2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1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81 章
“我看到城门口的告示了,他终于肯将你的死讯宣告天下。”李不言说,“有时候,你这女人可怕的很,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是否早在两年前,你就布置好了一切?”
“如果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女人伸出手去,叫李不言看她萎缩的筋脉,“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当年,我把信物交给江水寒,一是为了叫卫永昌死心,二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她救过我,信物在她手上,卫永昌从此会对她死心塌地,因为他拼命要抓住从前,而江水寒是唯一一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如此说来,当年从天牢之中将我掉包的人是师同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人答:“他做这一切,不为我,只是为了高景行。”
“那当年,你被淑太后斩首一事?”
“被斩的,是师同方养出来的死士。”
李不言又问:“可当年你是如何在大火之中存活下来,又是如何到达陇右的?”
“音希一死,春雨楼终于完全落在我的手上,偷梁换柱,并不困难。”智伯瑶惨淡地笑了笑,“我躲在鹤庆,也就是安王妃的家中,但是很可惜,她没能活着回来。”
“那大火之后,伏击卫永昌是你出的主意?”
智伯瑶说:“如果是我,卫永昌就不会只是重伤那么简单。”
“我都不知道未央皇身边有这样的谋士。”
“未央皇身边的那个谋士,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可见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独眼的女人。”
李不言惊讶:“独眼?难道是……”
“正是你想的那样,”智伯瑶点点头,“是艳雪。她知晓两国若是开战,将会死伤无数。”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智伯瑶说:“哪有什么打算,不过想请你,与我一起操纵这暗处的天下。”
“何乐而不为?”
“你先出去罢,”智伯瑶揉揉脑袋,抱歉地看着他,“我乏了。”
“请。”
李不言看她艰难地躺下,帮她盖好了被子,她的枕边,放着一枝盛开的梨花,正幽幽地散发香气。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那这春雨楼便交到你的手上。”
李不言摇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这些做什么?”
“他不肯善罢甘休的,索命绣衣不是空穴来风。”
李不言道:“春雨无声,又岂是浪得虚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李不言退出去,智伯瑶一人躺在床榻之上,如果不是身边有这株梨花陪伴,她几乎要疑心自己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在不见天日的暗处慢慢腐朽。
“我做到了,倘若你在这里,一定会拥着我,一起做个绵远悠长的梦。”智伯瑶对那株梨花说。
想到了道隐,那个永远一身黑衣,不苟言笑,却谦卑地在暗处保护她的人,想到了第一次从他手里得到的礼物,是他借口买多了的桂花糕,想到他总是一副臭脸告诉她不要忤逆自家主子,想到他们之间短暂的美好,想到他握着她的手要她永远不放弃斗争的希望!
说来可笑,她竟然一下子也想不起道隐长什么样子了,每每回忆起在宫中的日子,总是有一张脸上带着诡异微笑的面庞浮现在她眼前,那是卫永昌的脸,他平静的面容之下是潮水山洪一样病态的占有、卑微的乞求和热烈的欲望。
她并不为自己还记得卫永昌的面庞感到羞耻,她就是记得他。
他曾给过她温暖和归宿,给过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和一个女人能所渴求的炽热,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但她将不再爱他,骄傲地扬起头颅,留他一个人沉溺在过往的泥潭之中。
回想起那段死里求生的日子,当时觉得是运筹帷幄,如今仔细一咀嚼,不过是抱头鼠窜,可悲可叹。
她已经太困了,昏昏沉沉进入梦乡之中,有一种东西叫做“无常”,世人永远憧憬着未来,却从未考虑过自己可能会死,而且这一天可能并不遥远。而她作为死里逃生的人,太知道无常是怎样一回事,罢了罢了,去考虑那些作甚,此时此刻躺在床上,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虽然她记不起道隐的模样,可凡是令她心安的地方,他无处不在。
眼皮沉沉合上,能睡得着,这已经是人生一大喜事。
身似秋水任飘渺,名剑求瑕亦多愁。
独向苍天开冷眼,笑问岁月几时休。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深宫之中,卫永昌与朗儿一起趴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娘娘,您瞧!”宫女把江水寒叫过来,叫她看这一大一小趴在阳光下,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江水寒嘴巴一抿,取来两件衣服披在他们身上。
“自从圣上封娘娘做贵妃之后,圣上每天都要过来,我看皇后之位,您是指日可待!”
“嘘……”江水寒叫她们别乱嚼舌头根子,她坐在卫永昌身边,手指轻轻勾勒他五官的形状,虽然有了些岁月的沧桑痕迹,可眉目还是这样的锋利秀美,是她当初喜欢上的少年,她知道这人心中不会全部都是她,可是这人的心中已经有了她,皇后什么的名分,她并不在意。
正是:
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
“水寒,你怎的不去休息?”卫永昌醒来,对她一笑,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
“臣妾……”当场被抓到,江水寒小脸一红,被卫永昌抱在怀里。
两人一同看天边烧着的晚霞,不比江水寒的脸更红。
第 2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2 章
强娶的妖后喂不熟 作者:小轩窗
第 282 章
江水寒向后缩了缩,靠在他的怀里,体会这被宠爱的滋味。
天边一只乌鸦飞过,落在九重楼之上,奏响了清脆的乐章。
卫永昌抬头看一眼,乌鸦腿上绑着的是绣衣使者的密信。
却不知这次,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 28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