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来》 正文 第1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晋江20150903 完结 文案 徐春风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可还是要回来。 雷耀阳在春风离开的那些年,仇恨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可他终究无法对心爱的人发狠。 路平远喜欢一个人,默默守候,不知何时是尽头。谁说付出以后就会得到? 为何放不下执念,只因有那么一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春风,雷耀阳 ┃ 配角:路平远,路平遥,张进,汪然,金晓萌 ┃ 其它: ============================================ 下载尽在shukuai 书快电子书论坛【执笔。】整理 附:书快电子书论坛 shukuai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一章 这是徐春风的手,在擦地。 这还是徐春风的手,在擦地,一刻钟过去了。 雷耀阳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夺过春风手里的抹布,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春风跪在地上抬头看他,愣了一下,站起来,坐到沙发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终,雷耀阳甩门而去。他总是忍不下去,春风想着。 就像春风第一次见到雷耀阳。那时候,春风在自家的院子里,手里拿着碗,碗里装着玉米面和麦子,嘴里不停地“咕咕咕”地叫着,还不时吓一吓那十来只小黄鸡。正玩得开心,一回头便看到了雷耀阳。雷耀阳走在他妈妈前面,笑眯眯地看着春风。春风也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玩儿。其实,春风也是好奇的,他边喂鸡边想,这个可爱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雷耀阳见春风冲他笑了,又不理他了,顿时收起了灿烂的笑容,拉起身后的妈妈往屋里走,倒是一点也不像初来乍到的生疏样子。那一年春风八岁,雷耀阳九岁。 徐春风本来在书房里画画,雷耀阳在一旁玩电脑游戏。苏玉珍,也就是雷耀阳的妈妈,春风的舅妈,打电话来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让他们自己做,把家里也收拾一下。说是让两个人打扫,其实,每次都是春风一个人干。挂了电话,春风就开始动工,擦窗台,擦桌子,擦电视,擦擦擦。正当擦地擦得正起劲儿的时候,雷耀阳突然夺了他的抹布。春风很吃惊,但随后又平静下来,他是不指望雷耀阳帮他擦地的。雷耀阳连碗都不会帮你洗的。尽管他什么都会,但是他什么都不做。苏玉珍是知道这些事的,但她装作不知道。 雷耀阳刚高考完,这个暑假他总算可以彻底解放了,跟着解放的还有春风。雷耀阳心里清楚,他上高三这一年,在家里过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日子,春风就惨了,几乎快成了他的保姆加陪读。雷耀阳的爸妈都是大忙人,做饭洗衣服,几乎全是春风干的。可以说,春风自从住进他们家,就干起了这些活,而且,干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家里的小保姆。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寄人篱下呢,春风边做饭边想。 春风七岁那年冬天,他爸爸去城里办年货,出了车祸,送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抢救就不行了。春风跟着妈妈哭,那时候他不知道难过,只觉得害怕。其实,雷耀阳在葬礼上见过春风,春风当时只知道哭了,谁都不曾留意。爸爸一年里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在家多住几天,还会给春风带很多好吃的。他一直跟妈妈在一起,每当爸爸一回家,他心里就发憷,当和爸爸混熟了,爸爸又要走了,一走又是一年半载才回来。 锅里正烧着水,春风出来看了看客厅里的钟表,十二点十分。雷耀阳怎么还没回来,去哪儿了。打他新买的手机,书房里铃声大作。去同学家了?好歹打个电话回家吧。 雷耀阳没去同学家,他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几个孩子玩儿滑板。在雷耀阳的记忆中,玩得最开心的一次是在春风的家乡。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山坡上有野花,山下有小溪流,田地里不时有一条小河沟。他和春风在草地里捉蚂蚱,在河沟里摸鱼,春风还编了个花环给他戴上。夕阳下,春风笑着给他戴上花环,他觉得春风就像天使掉在他眼前一样。那一刻,雷耀阳就想和春风一直在一起。一个男孩儿摔了一跤,又开心的站了起来。雷耀阳想,玩儿滑板什么的,真是没什么意思。在这儿看他们玩儿,更是没什么意思。春风应该在等他,回家吧。 徐春风在书房画画,门铃突然响了,而且响得很急。让人以为按门铃的这人憋着尿呢。春风打开门,雷耀阳吸了吸鼻子,大声嚷道:“这是什么味儿?你闻不到吗?”说着便大步冲进厨房。锅里的汤成了锅巴。春风看到这惨况,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开始收拾。总是那副不慌不急的样子,温温吞吞的,是学画画的缘故吗?雷耀阳出了口长气,开始盛饭。春风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雷耀阳居然在盛饭,最重要的是,盛了两碗! “暑假要补课吧?”雷耀阳问道,俩人的筷子夹向同一个盘子,碰到一起。春风收回筷子,点了点头。“不会说话啊?”雷耀阳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到春风碗里。 春风怔了一下,说了声“是”。今天雷耀阳很奇怪,春风嚼着胡萝卜想。雷耀阳想不通,动作和语言,哪个更费劲?果然是学画画的缘故,总是想着做,而不是说。 “别住校了,回家住吧。”什么?回家?给你做饭?本来以为上了高三情况会好些,还是摆脱不了被人使唤的厄运。 “哦。”春风不情愿的应了一声。雷耀阳知道春风的想法,但只要他开口,春风都不会拒绝,不管情愿不情愿。 春风其实是有梦想的人。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得过市里某美术比赛的一等奖。雷林,雷耀阳的爸爸,把春风得奖的消息告诉了春风的妈妈雷青。雷青专门从乡下跑到城里来看春风,还拜托雷林把春风培养成才。雷林看着妹妹雷青日渐苍老的脸,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春风。春风没有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和妈妈见面。那年冬天,妈妈死于胃癌。春风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戚可以依靠了。雷青去世后的一个星期里,春风天天躲在被窝里哭,偷偷地哭,压抑地哭,或许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能看见他的颤抖,能感受到他心底深深的悲痛。直到有一天,雷耀阳提出要和他睡一张床。那一夜,春风搂着雷耀阳睡了个好觉。后来,春风发现,其实雷耀阳心眼不坏,很会关心人,可总是默默地,不着痕迹的,让人不用心就不明白,不会懂他的好意。春风觉得家里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好,他无以为报。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个家多做事,不曾抱怨。 吃完饭,雷耀阳帮忙收拾碗筷,打扫厨房。春风很诧异,但什么也没说。两人一起走到书房,雷耀阳坐在桌前玩游戏,春风继续画画。春风画的是窗台上的一瓶百合花,苏玉珍昨天早上买的,粉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像小姑娘娇羞的脸,惹人喜爱。舅妈说,好好画,画完了裱起来挂到书房里。其实谁都对他很好,春风看着那瓶花想。 “你想什么呢?怎么不画啊?”雷耀阳边玩游戏边斜眼瞄春风,看见他一动不动愣在那,肯定没用心画画。 “哦,没什么。”春风拿了个颜料挤在调色盘上。 “你是不是想住校?不想住家里。”雷耀阳问。春风没说话,事实的确是这样。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而且雷耀阳考上了大学,也不会回来住,舅舅和舅妈应酬不断,也不怎么回家吃饭,家里好像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了。 “那你多久回来一次?”雷耀阳问。 “一个月吧,你上高三那会学校不是让一个月回一次家吗?” “我上高三那会,是每天回家。”雷耀阳故意把每天两个字用了独特的音调。见春风又不说话,便转身继续玩游戏。他不明白春风的心思,他以为春风想逃离这个家,毕竟春风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尤其是自己高三那年。雷耀阳很聪明,但总是不肯全力以赴,好像没有事让他在乎,包括高考。别人为他忙前忙后,他却心不在焉。可最后的结果没让大家失望,他考上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他要留在本市,因为他知道春风一心想考本市的那所美院,那是春风的梦想,可能也是很多美术生的梦想。 相反,春风很在乎。他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考不上,大家都会为他感到遗憾,甚至难过。雷耀阳又看了春风一眼,决定不再勉强他,他想住校就让他住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大家积极发言评论哦! ☆、第二章 春风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雷耀阳天天在家做饭,学了不少菜色,当然包括春风喜欢的。 今天是星期天,雷耀阳一大早就去菜市场挑了很多新鲜蔬菜,吃了早饭就开始忙活午饭。雷林和苏玉珍也对儿子这几天的表现颇为吃惊,春风在家的时候,他们是不知道雷耀阳还有这本事呢。 十一点二十,雷耀阳已经把饭做好了,他把饭菜装到保鲜盒里,再放到包里,拉上拉链。他要去学校给春风送饭。学校的食堂,星期天的伙食是不好的,因为很多学生都会回家,所以菜色很少。只有春风这个死脑筋,还想下午去学校的画室里画画。别人学画画有的是迫不得已,春风真是因为热爱。 学校食堂开饭时间还没到,雷耀阳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了,在食堂一进门的地方,便于看到和拦住春风。雷耀阳等啊等,等到食堂打饭的窗口都关了,还是没看到春风。难道这小子不来食堂吃午饭?还是回家了?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妈说春风没回去。 最后,雷耀阳在学校的画室找到了春风。偌大的画室,只有春风一个人,他在画大卫的石膏像。雷耀阳知道他不应该打扰春风,可他就是气不过,也忍不住。雷耀阳把包放到讲桌上,站在春风身边说,“为什么不去吃饭?”春风被他吓了一跳,铅笔“叭”的一声断了。 “我不饿,不想吃。”春风放下那支铅笔,在一堆铅笔中翻找能用的。 “是不是食堂的饭不合胃口?我从家里给你带饭来了。”雷耀阳蹲下身,把春风的笔袋拿走。春风抬头看他,又把头低下。这一看不要紧,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越发消瘦了。雷耀阳打开保鲜盒说,“你在学校没好好吃饭。”春风别过头,不说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春风摇摇头。“你别总是不说话行不行!”雷耀阳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 “没事。”事实上,春风不知道怎么说。他住校的第二天,居然就开始想家,尤其想雷耀阳,想他们一起在书房,虽然各干各的事,但是习惯旁边有一个人的陪伴,而这个人是一直默默关心的人,他的亲人。他想回家,可当初又说的那么坚决,再说,过两个星期,雷耀阳就要去大学报道了。春风想,可能是刚住校不太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 “刚住校不太习惯吧?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雷耀阳把饭菜摆好了,见春风点了点头,便把他拉起来。“一起,我也没吃呢,好饿啊。”他把春风喜欢的菜放到春风面前,“我做的,吃吃看。”见春风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冲他笑了笑,又竖起了大拇指,雷耀阳心里乐开了花。 雷耀阳很想说,回家住吧。春风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雷耀阳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连玩游戏都没心情。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不会觉得空虚。可能是不太习惯吧,过段时间就好了,雷耀阳找同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后来,雷耀阳又去过两次学校,给春风送饭。四个星期了,学校放假了。周五下午,春风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雷耀阳去学校了。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春风突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又赶忙擦了。晚饭是苏玉珍从外面买的,都是春风喜欢吃的,他们都知道春风爱吃胡萝卜,他们都知道。苏玉珍说,明天周六,雷耀阳打电话来说要回家。春风听了,吃了很多,很多很多。夜里躺在床上的春风想,生活很美好,他失去了一种幸福,又拥有了另一种幸福,他很满足。 雷耀阳用钥匙打开门,轻轻走到厨房,看到春风在切菜。雷耀阳从身后猛地抱住春风的腰,春风“啊”了一声。雷耀阳想,这小子总算出声了,或许吓他是让他说话的好方法。可是看到案板上的几滴血后,雷耀阳差点没抽自个儿俩嘴巴,这可是春风的手,这可是大画家的手。他发誓要一辈子保护他,不让别人碰他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雷耀阳拉着春风往客厅走,让春风坐下,翻出药箱,消毒,上药,贴创可贴。 “没事儿。”春风看着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的雷耀阳,把处理好的手缩回去。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吓你了。你坐着,我去做饭。”说完,起身走向厨房。雷耀阳一声不吭地收拾案板,切菜,炒菜,表情严肃。以后不准你再做饭,不准你再擦地,你的手只能画画,只能拿画笔,雷耀阳边做饭边想。春风心里很不是滋味,切到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做饭的时候也切到过,他都没管过,伤口慢慢就愈合了,根本不用这么小题大做。虽然这次切到手是被雷耀阳吓到的缘故,但是春风一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在自责? “你别这样,我没事的,我…我帮你吧。”说着,春风就准备去端切好的菜。 “你住手!”雷耀阳大声喊道。春风的手哆嗦了一下,收了回去,转身走出厨房。雷耀阳懊恼地拍了拍头,这么大声干什么。 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没说话。吃完饭,雷耀阳去洗碗,春风去了书房。春风躺在床上想,为什么抢着去干活,这样不是很舒服吗?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本杂志乱翻。雷耀阳真是变了很多啊,以前都是默默地关心,现在都不默默了。 “以后,我每个星期都回一次家,给你送饭。”雷耀阳坐在电脑桌前说,最重要的是和你见一面。 “你不用这样。”嘴上这么说,春风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天天盼着过周末,因为周末能见到雷耀阳。 “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上高三那会,你几乎天天给我做饭。” “你这是要回报我啊?不用了。”春风不想让雷耀阳觉得他欠自己的。 “不是回报。反正,哎呀,关心你行不行啊?我弟弟要考b市的美院,全国最牛的美院,多少美术生的梦想啊!告诉你啊,考不上,我揍死你!”说着,雷耀阳做了个出拳的动作。春风噗嗤一声笑了。雷耀阳看着春风笑着的脸,收回了手,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这是军训时候学的擒敌拳,厉害吧?”以后要保护你的。春风点了点头,把杂志盖在脸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春风读高三的这一年,雷耀阳每个星期都去给春风送饭,除了春风公休的时候,不管风霜雨雪,没有间断过。春风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考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美院。全家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春风考不上谁还能考上。可是春风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其实所有的理所当然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 春风摸着录取通知书想,真好,这样就可以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了,那么近。他不知道雷耀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其实,雷耀阳的爸妈是想让他出国的,可他偏偏选择留在b市,因为春风选择b市。就这样,两个人都在b市上大学,可惜不是同一所大学。 春风高考完的暑假,全家一起去旅游。春风画了好多画,那些油画都被苏玉珍裱起来放到了书房。有时间,她还会把画挂到各个房间。苏玉珍的同事们来家里做客,隔段时间就会看到房间里春风的新作品。苏玉珍每次都很自豪地说,那是春风画的。的确,除了虚荣之外,她还感到自豪。她想让春风成为他的儿子,而不是一个单纯的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哦! ☆、第三章 春风去报道的那天,雷耀阳和他一起去的。雷耀阳看到很多小姑娘对春风笑,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难道美院的姑娘都这样?春风也注意到了,他发觉很多女孩儿都冲他们这边笑,他想雷耀阳的外表的确很不错。单是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射向你,就能射进你的骨子里。所以春风大多时候是不敢和雷耀阳对视的。于是,走着走着两个人的心里都揣着差不多的心事开始惆怅。 那就是专业第一名的徐春风,报道的时候看到他签名了,长得太正了。 哎,他旁边那个帅哥是谁?是新生吗? 以后咱们美院可以生机勃勃啦!美女帅哥处处有,看上一个就下手。哈哈哈…… 现在的女孩儿怎么都这样啊,春风在心里摇着头。雷耀阳想,光映照人的春风这是入了狼窝啊!雷耀阳和春风走进宿舍,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些。除了一个男生耳朵上打了三个耳洞,一个男生的头发染得像黄油一样黄。另外一个长得斯斯文文,戴个眼镜,举止稳重,还像个正常的。宿舍里四个人,搭配的也算不错。两个前卫风格,两个保守路线。雷耀阳和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他们多多照顾春风,后来雷耀阳请客,五个人出去撮了一顿。雷耀阳是个有心眼儿的人,一开始就笼络人心,他还存了每个人的手机号,还私下买通了黄毛小子金小萌当卧底,上报春风的行踪。而春风只知道雷耀阳和大家套近乎,请大家吃饭,是关心他,怕他受欺负。 从此以后,男生宿舍楼328宿舍多了一个时刻被金小萌关注的对象,那就是徐春风。 徐春风去食堂吃饭了,徐春风去厕所了,徐春风去洗澡了,徐春风去画室了,徐春风在洗衣服……雷耀阳每天都能收到类似这些内容的短信,这个黄毛小子,让他上报行踪,是想看看春风有没有不开心,或者有没有喜欢上哪个姑娘,或者有没有生病不舒服。结果收到的全是这些没用的,也不能说没用,反正不是雷耀阳特别想知道的。看来,他必须要单独请金小萌同学吃一顿了。 这周末我不回家了,要写生。这是军训完的第二个星期五,上周末雷耀阳和春风都回家了,当雷耀阳满心期待周末来到的时候,春风发信息说不回去了,那他回去干什么? “去哪?”雷耀阳拨通了春风的电话。 “去北海公园。” “你们班的同学都去吗?” “可能有不去的。”有不去的,那你非去不可?算了,春风是极爱画画的,让他去吧。 “金小萌去吗?”只要那黄毛小子也去,他还放心点。 “去。”好,没问题了。 “行,那注意安全。”春风说知道了。挂了电话,雷耀阳无奈,这周末去图书馆泡着吧。 这次写生的活动是三个耳钉丁冬组织的。因为他把班里的大帅哥都叫上了,谁不去都不行。当然,徐春风就在丁冬的帅哥列表中。在美院里,有帅哥的地方就有美女,有美女的地方,必有一大群男生,不管帅还是不帅。所以这次去写生的人很多。由于宿舍的人对自己挺照顾,春风也不好意思拒绝。其实丁冬安排这次活动是有目的的。 班里有一个叫路平遥的美女,第一次开班会,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叫路平遥,我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他不爱说话,笑的时候很腼腆,他的手很漂亮,写的字也漂亮,画的画也漂亮,人长得更是漂亮。他无意从我身边走过,像一阵春风,吹绿了柳芽,吹红了桃花,吹醒了我沉睡已久的心。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从此以后,路平遥出名了,当然跟着出名的还有徐春风。路平遥追求徐春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甚至成了辅导员和教授们茶前饭后的趣事。 然而,金小萌对这次重大事件的描述却是,有女生追求徐春风。没有任何生动形象的描述,雷耀阳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轻轻一笑,他当谈知道春风的魅力,要是春风没有人追,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但心里还是有了防备。 徐春风伸着胳膊,用两只手拼了个方形,移动着取景的时候,路平遥来了。她在春风旁边一坐,随手摆弄那些铅笔。春风知道她是特别的女孩子,没有矜持,她把矜持看做矫情,她也有小心思,但她不以为那是小心思,她说那是情思。她连撒谎都撒得明目张胆,理所当然。别的女孩子都会做的,她会做,别的女孩子不会去做的,她也做。她好像无所畏惧,她的心是该有多强大啊,春风想。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徐徐的风。”徐徐的风,路平遥没唱出来而是说出来的,当然说的时候,她看着徐春风的侧脸,她不相信徐春风没听到。 春风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到。不能否认,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拒绝就是冷漠。春风别过头,去看往来的人群,然后他就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丁冬。春风冲他招了招手,丁冬快步地走过来了。 “春风,铅笔没带够,借你几根呗!”说着就去找笔袋。 “我看你不是没带够,根本就没带吧?”路平遥把笔袋递给他。 “哟,路大小姐啊!又来吹风来啦?今儿吹的是暖风还是冷风啊?”丁冬接过笔袋,找着他想要的笔。春风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哼,吹什么风我都乐意,用不着你管。” “我挑完了,路大小姐,你接着吹,别吹感冒了啊。呵呵呵……” “等一下,”春风拉住丁冬,“你挑的那些我也要用,我看路平遥那有很多,你去她那挑挑吧,你不介意吧?”春风扭过头问路平遥。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说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春风一眼,“走吧,丁冬同学。”不知路平遥是怎样从牙缝里喊出丁冬的名字,只见丁冬同学把笔放回笔袋,笑着拍了拍春风的肩,跟了去。 春风知道丁冬喜欢路平遥,所有人都知道路平遥喜欢春风,可是人们都不知道春风喜欢谁。或许,春风真就喜欢天空和大地,高山和流水。他们说,春风喜欢女人就俗了,就不是春风了。 雷耀阳在图书馆待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给春风打电话。今天,他收到黄毛小子金小萌三条短信。第一条,春风和追他的女生坐在一起。第二条,坐了不到五分钟,那女生走了。第三条,春风下午没被女生打扰。雷耀阳想,春风平时话不多,可还是有办法的。 雷耀阳拨了春风的电话,可是没人接,一连打了三通,还是没人接。然后,雷耀阳打给金小萌,问春风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金小萌说,春风在洗澡。雷耀阳心里急,说话的声音带了点粗气儿,怎么不信息给我?金小萌觉得太冤了,不是你说类似春风在洗澡啊,在吃饭啊这些短信都没有价值,不用发了吗?我说,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啊?你在b大学的是心理学?行为学?还是什么间谍学啊?金小萌发誓,不再干这苦差事了,他受够了,他觉得自己整天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把手机关机,辞职。 雷耀阳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干瞪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学的是计算机。 雷耀阳躺在床上觉得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春风打来的。 “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 “你…对金小萌说什么了?” “明天还去写生吗?我想见你。”雷耀阳没回答。 “好,明天回家吧。”雷耀阳欠春风一个解释。 春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金小萌,不知道说什么好。汪然正在擦眼镜,擦好戴上后,冲春风做了个“嘘”的动作。 书房里,雷耀阳在玩游戏,春风在翻杂志。其实谁都心不在焉,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平静却又不平静的谈话。春风没想到雷耀阳会让金小萌暗地监视自己,还发信息报告自己的行踪,春风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雷耀阳想他这次可能真的做错了,再怎么想保护春风,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可他只是想保护春风,就为这一点,雷耀阳不会向春风道歉。 “我……”两人同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先说。”雷耀阳停下敲键盘的手,转向春风,尽管自己做错事,还是要面对他。 “我去和金小萌说清楚,他以后不用这么做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去和金小萌说清楚吧,毕竟是我……” “也好,我…回学校了。”春风把杂志合上。 “春风,”雷耀阳拉住春风,触到春风纤细又光滑的胳膊,又松开了手,“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 “我明白。”春风知道,雷耀阳是关心他的,春风不会对关心他的人生气,相反,他很感激。只是关心的方式错了。“你…其实,可以打电话直接问我,何必麻烦别人。” “真的?”雷耀阳抓住了春风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春风只觉得雷耀阳的手很烫,如他的关怀一样炽烈。“太好了。呵呵…”春风看着雷耀阳开心的样子,突然又想笑,打个电话,知道彼此的近况,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为什么激动成这样?比要到糖的孩子还显得幸福。 从此以后,金小萌摆脱了当间谍的生活。但他不知道,有人像以前他关注春风一样关注着他,那个人就是汪然。汪然发现金小萌最近对玻璃想当感兴趣,还在宿舍的桌子上发现过一本《玻璃艺术》,汪然趁没人的时候翻看过,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些玻璃艺术品,让人眼前一亮,那是多么心灵手巧的人才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不止是漂亮,甚至是融入了人的情感、思想、灵魂似的,让人为之感叹又为之倾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雷耀阳像是得到了春风的特赦令一样,每天都打电话给春风,而且是在固定的时间,晚上十点。 其实,也就是说些有的没的。好像只是让春风知道还有雷耀阳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说学校里有趣的事儿,说游戏,或者说今天吃了什么,又发现了食堂好吃的菜。春风大多时候默默听着,该说话的时候插几句,雷耀阳问他的时候,他简单的回答,春风还是不擅长语言表达。可是电话里春风沉沉的声音,在雷耀阳听来仿佛有一种解冻冰河的力量,让他莫名的幸福。他想说,春风,我想你。但又觉得别扭,终是说不出口。只是挂了电话后,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念一遍,又一遍。 金小萌发现,每次春风和他表哥通完电话都嘴角上扬,微微的。不是金小萌刻意捕捉,而是那种气场太有力,让人不经意感到轻快。当然,感到轻快的不只金小萌一人,还有丁冬和汪然。同样的,雷耀阳宿舍的人都注意到雷耀阳最近的状态,但他们都以为雷耀阳是和他新交的女朋友通话,因为和他外形十分不相配的不时矫情的口气和表情,让人不得不这么想。他们都没见过雷耀阳的女朋友,所以又一致认为嫂子不是本校的,甚至不在b市,有人玩笑似的问过,雷耀阳只是笑而不语。 “这周末回家吗?”雷耀阳问。 “你呢?”春风也问。 “你回我就回。” “我也是这么想的。”春风话里藏着笑。雷耀阳发现手机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春风想点头的时候,必须说话。不方便说话的时候,会发信息。他渐渐觉得春风的话比以前多了,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动作多于言语。感觉他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现在好了,听着春风的声音,觉得彼此的心很近。 春风又在书房里画画,雷耀阳又在书房里玩电脑游戏。不同的是,春风这张画画的是雷耀阳,雷耀阳在电脑前没玩游戏,而是在黑色的背景下敲打着乱码。 “画好了没?我看看。”雷耀阳敲完了乱码,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又把头扭过去冲春风说。 “好了。”春风说着把笔放下了。其实,他早就画好了,雷耀阳的脸就刻在他的脑子里,雷耀阳经常做的小动作他看了十几年,他知道雷耀阳的红痣长在哪里,他知道雷耀阳不能抹去的伤疤留在哪里。春风想,他知道的大概太多了,多到脑子里都放不下他,还要把他放在心上。这个从小就不轻易表露善意的人,是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的心? 雷耀阳走到春风身后,看着春风的画,把手轻轻搭在春风的肩上,他很想抱住春风,但最后只说了一句“画的真好。”然后,就躺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你怎么了?”春风很少见到雷耀阳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雷耀阳没说话,春风便凑近了看他。这一凑近把雷耀阳吓了一跳,他正望着天花板想春风的脸,春风的脸就近在眼前了。雷耀阳坐起来,怔了一下,把春风拉到电脑前。 “猜猜这几个字是什么?”雷耀阳指着电脑屏幕说。 “这是好多字啊!”春风说。雷耀阳让春风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好多小字组成的大字,你看这四个大字是什么?”雷耀阳先是在电脑屏幕上比划着,后又紧紧抓着春风的肩,好像他会跑掉一样。 春风是学美术的,他能在云里找到马克思的脸,能在夹着沙的风里看出魔鬼的影子,他一眼就看出那四个字是什么了,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当雷耀阳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春风觉得浑身僵硬,“看出来了吗?”雷耀阳松开了抓着春风的手,“呵呵…有才吧?”然后冲春风笑了笑,坐到电脑桌前。这类似告白又不是告白的告白,让雷耀阳也不至于特没面子。雷耀阳知道春风能看出来,但春风摇了摇头。雷耀阳对着电脑屏幕愣了一会儿,开始按住删除键一行行地删,他删着那些蝌蚪似的字母,感觉像在收拾自己破碎的心。他是同性恋,他认了。可他万没有想到,春风喜欢女生啊,美院那么多妖精,他想着想着就心烦意乱起来。 突然,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是春风的。雷耀阳抬头看春风,春风看着键盘说,“我看出来了。”雷耀阳一下子站起来,抱住了春风。春风在雷耀阳身后看他默默删字的姿势,“我喜欢你”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心像被按了删除键一样,一道道地拉着口子,慢慢消失。春风轻轻搂住雷耀阳的腰,他承认,他喜欢雷耀阳,或许从更早就已经喜欢了。或是第一次给他做饭,或是第一次给他洗衣服,又或是第一次给他搓背。但同时,他也知道,他不该喜欢他。 雷耀阳和春风好像都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本不该喜欢的人,他们是同性,还是亲戚,正儿八经的亲戚。他们抓着彼此的手躺在床上忐忑不安。 “我们…不该这样。”春风说。 “我们已经这样了。”雷耀阳说。 “不,还可以挽回,舅妈他们还不知道。”春风心里乱极了,他坐起来,想往外走。 “我觉得…我的心已经不能挽回了,春风。”雷耀阳坐起来说,春风没说话,起身往外走。雷耀阳双手捂住脸,出了口长气,然后追了去。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多说话,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学校。地铁里俩人偶尔看一眼彼此玻璃窗上的影子,也是默默的。只是到站的时候,春风说了句“我走了。”雷耀阳望着春风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晚上,春风躺在宿舍的床上,手里玩着手机,他在想雷耀阳今天还会打电话给他吗?打了,会说些什么?自己又能说什么? 突然,手机响了,可是来电不是雷耀阳,是个陌生号。春风想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春风说完之后,对方总也没声响,就在春风想要挂电话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春风,是我,路平遥。”春风在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丁冬喝醉了,你来一下吧,在悦来。”没等春风说话,路平遥就把电话挂了。她和丁冬在一起,难怪知道自己的号了。春风本打算让金小萌或汪然去,但没看到他们的影儿,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春风到了悦来,路平遥像是一直注视着门口,在春风刚踏进门的时候,就冲他招手,叫他的名字。春风走过去看到丁冬趴在桌子上,被埋在一堆啤酒瓶里。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看他喝这么多?” “我和他一起喝的。”路平遥看着春风说,果然,嘴里吐出一股酒气,“不过,我没事儿。”她头发有些散乱,但眼神不算迷离。 “那你打车回去,丁冬你不用管了。”春风去推丁冬,丁冬哼哼了几声,喃喃着路平遥的名字,还叨叨着再喝。路平遥过去帮春风扶丁冬,没说什么。他俩一起把丁冬安置到出租车里,然后春风又给路平遥打了一辆车,让她回去。路平遥看了一眼春风,没说什么,坐了进去。 到了美院门口,春风费力地把丁冬拖出来,正准备走,春风便看到路平遥朝他走来。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你骂不走,赶不走,对他无情、绝情他都不走,这个人现在就出现在春风面前,她叫路平遥。春风没有拒绝她的帮忙,事实上,春风的确需要有人帮忙。 春风把路平遥送上出租车之后,对她说了句谢谢,路平遥笑了笑,说,“有了你的手机号,做这些也是值得的。再见,春风。”春风望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站了一会儿,他想,明天就去换号。 当丁冬躺在床上睡的安稳的时候,春风得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有两个未接来电,雷耀阳打来的。春风想回过去,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发了“晚安”过去,眨眼功夫,雷耀阳也回了信息,“晚安”。 春风没想到路平遥会这么快朝他的世界进攻。清晨,一缕阳光照到春风床沿上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叮咚”一声脆响。“春风,早安,下楼拿早餐。路平遥。”春风茫然地看着手机,证了一会儿,扭头看到还在睡觉的丁冬,他喊了丁冬两声,丁冬咕哝着嘴,翻了个身。“路平遥在楼下等你,给你送早餐来了。”春风又提了提音儿。只见丁冬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两转,迅速起身,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果然见到路大小姐的倩影。丁冬冲着春风傻笑两声,趿拉着拖鞋狂奔而去。 很快地,丁冬拎着包子和豆浆上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双人份,很显然,丁冬很开心,他觉得路平遥心里还是有他的,尽管他沾了春风的光。 手机响起的时候,春风坐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吃包子。“起床了没?”雷耀阳熟悉的声音传来, “嗯。” “吃饭了吗?” “嗯。”春风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但他下意识地承认,或许承认心里的害怕,他怕见到雷耀阳。 “我去找你。” “别。”春风顿了顿说,“一会儿要和丁冬出去。”他撒谎了。 对于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来说,他的谎言总是很容易被人识破,但是,还有一种情况,人们很少去怀疑谎言的真实性,因为相信。雷耀阳显然选择了相信。“哦,那好吧。” “嗯,挂了。” 春风看着丁冬一脸幸福地嚼着包子,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直咂摸着不肯下咽。而春风拿着包子,是真的难以下咽。春风放下包子,看了一眼丁冬,今天去换号吧。 当金小萌昂首挺胸走进宿舍后,打了个响嗝,然后故意咳了两声,大家为了给他面子,目光朝他扫去,春风正瞅着眼前的书发呆,汪然迅速扭头看了春风一眼说,“雷大哥,你怎么来了?”春风心里咯噔一下,但坐着没动,他是害怕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害怕。 “哦,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顺便带了些吃的。”雷耀阳把肯德基递给汪然,汪然接了,冲金小萌说,“小萌同学,一块儿吃吧。”金小萌搔了搔头,笑着说,“我和雷大哥在外面吃过了,嘿嘿……”汪然看着他那难为情的小样,心里一阵发痒。雷耀阳看着春风坐在那里,尴尬地冲汪然笑了笑。汪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无情不似多情苦,桃杏犹解嫁东风啊。”他看两人别扭得很,便想做个好人,积善行德,好让日后自己的情路也顺畅些,“哎呦,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啊,丁冬也最爱吃,哇,我觉得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嘿嘿,雷大哥,你还是带着春风去外面吃吧,这些东西没他的份儿了。” 雷耀阳看着汪然冲他眨了眨眼,立刻心领神会。徐春风和雷耀阳出去后,金小萌躺倒在床上感慨,“哎,我要是有这么好一哥该多好啊!”汪然瞅了他一眼,到时候你不会希望这么好的人是你哥。但是,金小萌这种白痴自然是不会明白。 “换号了怎么不告诉我?”雷耀阳没有看春风,两人并肩朝前走着。 “忘了。” “你怕见到我?”雷耀阳突然停下来。 “嗯。我们还是好兄弟,耀阳。”春风躲闪着,怕看到雷耀阳质问的目光。 “好兄弟?好,那你叫声哥我听听。”春风张了张嘴,没叫出来,从小到大,他就没叫过雷耀阳哥哥,甚至名字都很少叫。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对他的这种感情是不是爱情。他开始怀疑自己,而不是单纯地害怕。但是,这一声哥却为何如此难以叫出口。 “叫不出来吧?我们是兄弟,但不仅仅是兄弟,你会明白的。”雷耀阳看春风不说话,也无心再多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去吃饭吧。” “不了,你不是和金小萌吃过了吗,我回去了。”雷耀阳看着春风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乱如麻。何必这样,以兄弟的名义不就好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哎呀!”女生叫了一声,看着一地狼藉,愤恨地瞪了雷耀阳一眼,雷耀阳很是无辜,他只不过是转身左拐而已。你永远不知道转角处是幸福还是灾难。 路平遥看着自己精心为春风做的爱心午餐被眼前这个男生毁于一旦,顿时又生出一种造化弄人的感觉,她自然不会就此妥协。“你赔我吧,我要你赔我一模一样的。” 雷耀阳看着地上的残骸,大概分辨出了那是些什么东西。白米饭,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肉,还有鱼香肉丝的配料没有肉,没有辣酱,胡萝卜很多。他很疑惑地看了这个女生一眼,她和春风喜欢的一样,但他不准备给她做,他只做给春风吃。雷耀阳说:“对不起,可是我不会做饭,我只能提供原料。”说着,他从钱夹里抽出一百块递给他,路平遥眼尖地看到他的钱夹里有一张照片,像是合影,但看不真切。 “谁稀罕你的臭钱,不过,不能便宜了你。”路平遥接过钱,“把地上的饭盒收拾一下不为过吧?”雷耀阳觉得这个女生很难搞,却也无心和她纠缠,便把饭盒捡起来递给她,“都脏了,拿去洗洗吧。”雷耀阳怔了一下,看看四周,去哪洗?只能去春风他们宿舍,但是…… “我给你重做一份,可我不洗碗,还有,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雷耀阳想,他为什么不做菜给春风吃呢?多久了?还是春风上高三的时候,他每周都去给他送饭。 “做好了再说吧,做的怎么样,能不能吃还不知道呢。”雷耀阳跟着走在前面的路平遥,给春风发了条信息,“先别吃东西,等我。” 雷耀阳打量着一尘不染的厨房,看了看亮的能照影子的锅底,“你的菜是你买的还是做的?” “其实这些东西我刚买回来,哪有时间做?明天再开始做喽。”雷耀阳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不过为了春风他忍了。 当雷耀阳把做好的菜盛到饭盒里装好的时候,他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路平遥说,“我做了两人份,这一份我带走,剩下的你留着吃吧,我走了。” “你也没吃饭呢?你应该做三人份,刚开始还怀疑你做的菜能不能吃,不过,闻到香味后,呵呵……” “我走了。”雷耀阳不想和她纠缠。 “等等,你留在这里吃,饭盒给我。”说着,她快速抢过雷耀阳手里的饭盒,“这是要送人的。”她飞快地穿上鞋跑下楼去。雷耀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但他顿了两三秒便追了下去,他毕竟腿长,追上了路平遥。 “如果我做的菜能吃,你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的。”他挡在路平遥面前,“把饭盒给我,我…我也是给别人送的。” “那再买一个饭盒不就行了?”路平遥盯着这个挡他路的男生,长得挺帅的,倒很贴心啊,还做饭给女朋友送,春风呢?给他送去,他都不一定吃,想到这个,她就心里不平衡,更不想把饭盒给他。 “你再买一个,我赶时间。”趁路平遥分神之际,他抢过饭盒,飞也似的跑远了。路平遥骂了一声,只能再去买个新的,只是她也赶时间啊。 春风走到宿舍,看了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爬到床上躺下。丁冬啃着鸡翅对春风说,“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有人给你送饭。”话音儿刚落,“叮咚”一声,信息来了,春风打开一看,又看了一眼丁冬,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雷耀阳气喘吁吁地踏进春风宿舍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丁冬说了一声:“怎么是你?”汪然接了句:“怎么不能是他?” 春风看着那些菜,心里涌起一阵阵暖流,他想起了高三的时候,他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到嘴里,终于没忍住,湿了眼眶,无声的眼泪被他轻轻抹去,他冲雷耀阳笑了笑,雷耀阳有抱住他的冲动,但也仅仅是冲动,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微妙的气氛当中时,门又响了。 “春风在吗?”丁冬看着路平遥,又看了看她手上拿的饭盒,在心里说了句,你来晚了。 路平遥吃惊地看着雷耀阳,那个帅哥怎么在这里?她走近一看,妈的,这……什么情况?雷耀阳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吃惊,两人的脑子迅速以每小时亿万光年的速度旋转,而后同时望着春风,春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不知所措。 “就是你?”雷耀阳不止一次听说,春风被追,没想到今天碰个正着,还差点帮了情敌的大忙,他现在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但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是谁?”路平遥要弄清对方的底细,知己知彼。 “他是春风的表哥,对春风特别好。”丁冬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是这招不适用于路平遥,其实是不适用于大部分女生,因为女生都喜欢沉默不语的男生,就是那种神秘感才招人待见,丁冬显然不懂。路平遥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嗅到了其中混沌不清的味道。 “啊,是表哥啊,我是春风的朋友,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春风平时特别照顾我,所以我就……”她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打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未免也太巧了吧,简直一模一样。丁冬甚至觉得连葱花都是一样的。“哎呀。真是太神奇了,就好像复制粘贴一样啊,哈哈……”当大家都还疑惑的时候,路平遥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表哥,我喜欢春风,我想嫁给他,你不会反对的是吧。” 雷耀阳听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像滔滔江水一样汹涌翻滚,但他还得装得波澜不惊,“对不起,这位美女,我们家春风已经心有所属了,你还是别再白费心思了。” “哦,那敢问表哥,我们家春风的心属给哪个美女了?”雷耀阳心里已经骂了路平遥千万遍,我们家春风也是你说的,你是我们的家的吗,就我们家。 “不便说,反正你好自为之吧。” “春风,在你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路平遥冲春风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她总是能很好的掌握时间长度,在让人忍不住想动手打她之前撤离。 汪然最能体会雷耀阳的苦,路平遥可以对着众人说我喜欢春风,但是雷耀阳呢?他怎么说?汪然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知人心思的仙儿,比童话里拿着水晶球的巫婆还要诡异。 雷耀阳呆呆地坐着,他碰到了人生当中最大的瓶颈。他知道春风是喜欢他的,可是这个女生刁钻古怪、不择手段,再加上她死缠烂打、主动献身的精神,让雷耀阳觉得击垮她就像八年抗战一样,虽有希望,但如此艰辛。雷耀阳抓了抓头发,现在不仅要面对家里的难题,还要加上一个路平遥。果然,太美好的东西都不是能轻易拥有的。 雷耀阳见春风放下筷子看着自己,便对他说了句:“我亲手做的,快吃吧,回头我再跟你细说。”春风点点头:“你回去吧,我会吃完的。”春风柔和坚定的目光让雷耀阳无法继续呆下去,刚才的气氛完全被那个女人搞砸了。 “那我走了。”雷耀阳不舍地看了春风一眼,春风又点了点头。 汪然躺在床上想,上帝创造女人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成全男人,还是毁灭男人。他不知道,她们想成全就成全,想毁灭就毁灭。因为这世界上像丁冬这样的物种普遍存在,他们在异性美色面前没有丝毫抵抗力,想占有又不得的心情像结了痂的伤口,痒啊痒,挠啊挠,挠破了还流血,还疼,如此反复,欲罢不能。 “真有性格,瞧瞧,百年不遇的稀有物种啊!丁冬你以后有的受了,呵呵……”金小萌趴在床上目睹路大小姐的离去,话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美,但说得倒很精辟。 作为当事人的春风又夹了一筷子芹菜,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知说什么。他在想,雷耀阳和路平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平遥没想到春风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帅的表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转而又想到丁冬、汪然他们,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因外在而轻易喜欢一个人的,她没那么浅薄。于是,路平遥自然而然地把对雷耀阳的熟悉感上升到了一家人的层面,她在想,讨好不了春风,可以尝试讨好他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雷耀阳敲门的时候,路平遥正要在锅里倒油。雷耀阳回去之后想破了脑袋,他再也不能轻视这个敌人了,于是他就鬼使神差地来了。路平遥手忙脚乱地把火关了去开门,却没想到正是她要找的人,真是天助也。她热情地请雷耀阳进屋,亲切地唤他表哥,她心里想她现在就是春风的老婆。 雷耀阳受到如此礼待,其中缘由他是清楚的。但是,如何让她不再纠缠春风,他还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妙招来。就在路平遥笑眯眯地为雷耀阳倒水的时候,他灵机一动,何不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呢。讨好春风,不如来讨好我吧。 “你喜欢春风?”雷耀阳端着茶杯问路平遥,路平遥可劲儿点了点头,“春风是我表弟,从小就没了父母,在我家住,我跟他就跟亲兄弟一样。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春风,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啊?” “喜欢他沉默不语,喜欢他专注的眼神,喜欢他画画时忘我的状态,总之,哪儿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分分秒秒都看着他。”路平遥大胆露骨的坦白在雷耀阳听来像尖钉一样戳着他的心,他喝口水都很难咽下去,心口堵得慌。 “你说了这么多,就没发现春风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是,我不在乎。” “春风是个很单纯的一个人,你要是纯粹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好让你自己在众姐妹那有面儿,我劝你趁早放手,别拿感情当儿戏。” “我说过,我要嫁给他,和他结婚,生孩子,给他做饭、洗衣服的,他高兴了我就陪他高兴,他不高兴了我就哄他高兴,我还想和他白头到老呢。表哥,我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是认真的。”路平遥正儿八经地站着,像辩论会上的最佳辩手,这下雷耀阳更头疼了,还生孩子,还白头到老,你他妈的和春风一起变老,我怎么办? “你现在说的好听,做起来怕不是那么回事,昨天的饭是我做的,知道吗?”他只看到路平遥眼里闪过一眨眼的失落,那个人就开始为自己重整士气。 “所以我正做饭呢,表哥,你来。”路平遥拉起雷耀阳往厨房走去,“你指导我,你知道春风最爱吃什么,他都有什么喜好,他的习惯,他的童年,最好他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白告诉你啊!”告诉你一切,你也配,“你不了解春风,讨好他也是白费,不如想法子讨好我,兴许我还会帮你。” “真的?!表哥你太好了,你会帮我!”路平遥显然只听了后半句,冲雷耀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看来她是真开心,雷耀阳似乎还不太相信路平遥脸上那纯真的笑容。但是,他们真的凑巧想到一块儿了。 这天中午,路平遥和雷耀阳共进午餐,谁都没有去找春风,但是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心怀鬼胎的结果就是,他们在晚饭的时候继续在一起,不过,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徐春风。 路平遥以为雷耀阳是来春风这里当说客的,她还暗自美了一番。雷耀阳看到路平遥头大得很,总觉得她阴魂不散。倒是春风心里不清不楚,看到路平遥对雷耀阳偷偷一笑,心里便不是滋味。路平遥不会喜欢雷耀阳了吧?他默默问自己。 “表哥,吃菜。”路平遥给雷耀阳夹了块鸡翅,还不忘带上甜美的笑容。她今天穿了雪白的连衣裙,远远望去就像骄傲的公主,可是这位公主现在明显在讨好雷耀阳。雷耀阳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怎么也张不了口。路平遥注意到雷耀阳为难的样子,猜想他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自己主动问起来,“表哥,春风在家和你住一个屋吗?” “嗯。”雷耀阳没动鸡翅,给春风盛了一碗汤。 “那你们在家的时候都喜欢干什么啊?” “我玩儿游戏,他画画。”雷耀阳不假思索的说道,事实也是如此。 “哦,春风在家也总是画画啊,看来画画好像是他的整个世界。那他在家里都画些什么呢?”春风纳闷,为什么不直接问自己,反而问雷耀阳。雷耀阳有点烦眼前这个十万个为什么。 “在家就是画些花,插在花瓶里的。”雷耀阳懒懒的回答着。春风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其实,他经常偷偷画雷耀阳的速写,但是雷耀阳不知道,都让他自己藏起来了。 “春风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画画吧,我听说春风很小就跟表哥一起住了是吗?”雷耀阳嗯了一声,没正经回答,路平遥识相地没再多问。 今天的饭谁都没吃好,雷耀阳和春风不用说了,路平遥脑海里构想的大家边说边笑的和谐气氛也没有出现。雷耀阳深深的后悔了,他不该和路平遥走近了,可是眼下又实在不知怎么办。“你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春风看出来了,路平遥想借雷耀阳之力把自己追到手。从那天他们俩拿着一模一样的菜到他宿舍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想问清楚。 雷耀阳看着春风的眼睛坦白交代,又为今天的事儿感到懊恼。 “丁冬喜欢路平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雷耀阳不知道春风有如此智慧,他低估了他的情商,还以为他只会画画,看来最笨的人是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路平遥便无暇光顾春风的宿舍,她巴不得不进春风的宿舍,因为那里有丁冬。汪洋是知道内幕的,雷耀阳的曲线救国路线还是不错的,既能摆脱路平遥又能帮助丁冬,可谓一举两得。当然,丁冬只会对春风更加感激,感激他没有答应路平遥,还帮他追她。春风面对丁冬的豪言赞赏总是轻轻一笑,他也是心存愧疚的。 大家都以为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平静的生活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打乱了。那天天气很好,远处山上的树都能看的很清晰。春风用铅笔在纸上迅速涂抹着,一只大手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春风以为是雷耀阳,他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身后的人喘着粗重的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或许他是一口气跑到山上来的。身后的人不说话,春风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粗糙有力,春风开始觉得不对劲,雷耀阳只说去不远处买水,应该快回来了。 春风猛地睁开他的手,向后看去,只见这个男人正怔怔的看着他,他的头发稍稍凌乱,额上冒着细小的汗珠,下巴上泛着青色,还能看到一层细密的胡茬,春风忙问:“你是谁?” “你就是徐春风?”男人站直身子,双手插兜,低头看着春风。 “那你是谁?”春风没说自己是,但他间接地承认了。 “我是谁不重要,请你宿舍的那个小朋友以后不要再去找路平遥的麻烦,否则的话,到时候麻烦就会找上他。”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春风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可能的一种是,这个男人喜欢路平遥,是丁冬的情敌。但是为什么不去找丁冬,反而让我转告。“你可以去找丁冬,告诉他这些话。” “我还有话说,这是我亲自找你来的理由。”男人席地而坐,望着远处,或许他眼里没有风景。“告诉她你喜欢男人,她肯定不会再纠缠你,你知道我指谁,路平遥。” 被戳中本质,春风心里很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耀阳的?还是这只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和路平遥关系不浅。“你是路平遥什么人?” “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他随手翻着春风的画,偶尔露出点还算愉悦的表情。“可以送我一幅画吗?”他看都没看春风一眼,便挑了一张他以为不错的画,“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春风觉得他终于问了一个关于自己的重要问题。 “这不重要。”他起身要走,春风拦住了他。这时候才发觉,这个男人如此高大,他拦不住。“你早晚会知道的。”男人只是轻轻推开春风的胳膊,把那张画卷了卷,放在上衣的兜里,就那么潇洒的走了。 雷耀阳回来就看到春风在削铅笔,他把水拧开递到春风面前,春风抬头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去的路上碰到一个人,问我哪里是上山最近的路,我给他讲了半天,后来又碰到一个,耽误了时间。渴了吧?赶紧喝吧。”雷耀阳满是愧疚的看着春风。 春风想不会是那个人吧?本打算把刚才的事儿告诉耀阳的,但不想让两个人都心烦,就没说。 雷耀阳坐到小板凳上翻着春风的画,这个动作那个人也做过,“哎?那张画呢?怎么找不到啊?” “哪张啊?” “就是那张啊!你忘了?在山腰上画的那张,我在路上走着,那画里有我的那张啊!怎么找不到了?”虽然只是背影,但雷耀阳还是很珍惜。春风突然慌了,他走过去翻了又翻,果然没有。被那个人拿走了。为什么当初没仔细看,以为他拿的是那些风景。 “可能路上丢了吧,回去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春风这样说着,企图安慰耀阳。“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也累了。”耀阳一听春风说累了,就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回去的路上,耀阳仔细又缓慢的走着,他一心想着找那幅画,而春风也是一脸茫然,不过他不是为了画,而是为了那个男人的话。 回去之后耀阳有点懊恼没有找到那幅画,而春风仔细回忆与那个人在山上谈话的每个细节。耀阳看到春风眉头紧皱,不太开心的样子,以为他也在为那幅画纠结,于是自己先收拾好心情去劝他,反正也不差那一幅,别不开心了。春风被他的劝慰打乱,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匆忙应付了耀阳,便借口做饭。 周一上午上完课,春风假装削铅笔,看到丁冬从包里掏饭盒,他又准备去找路平遥。春风想起周末在山上碰到的那个男人,心里不禁担忧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劝住丁冬,心里焦急得很,这一急,手上的刀偏离了方向,拿铅笔的左手食指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春风闷哼了一声,但是随即紧张的叫着丁冬,丁冬循声望去,看到春风流血的手吓得脸都白了,只见地砖上是一片斑驳的血迹。他眼晕了一下,又强压下去,颤抖地说:“快……我送你去医务室!”起初春风并不在意,可是去医务室的路上血都一直滴不停,他也有点眩晕的感觉。 医务室的阿姨们看到两个帅哥急匆匆进来,忙去接应,一个稍微年轻点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呀?” “削铅笔,不小心割伤的。”春风看丁冬脸色煞白,忙说道。 “你这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来坐这儿吧赶紧。”那个医生话音儿刚落,丁冬就一屁股做到椅子上,背向后一靠,虚弱地耷拉下头。其余两个医生错愕地看着他,春风赶忙解释说他是晕血。哎,这样就不行了,如果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找他麻烦,他可怎么办啊。 医生给春风的伤口消了毒,上了药,又缠了纱布,告诉他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不要让伤口碰水,啰嗦了一阵,看来是不想让帅哥走啊。春风看丁冬稍微缓过劲了,便拉着他逃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雷耀阳也不知怎么回事,周一中午居然去找春风。当看到春风的伤口时,第一反应就是兴师问罪,当然,问罪也是问到春风自己头上,耀阳一个人开始生闷气,自己千小心万小心,人家自己不当回事儿,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削铅笔割伤了。 雷耀阳边倒水边看着春风说:“以后我给你削铅笔,削一大堆,你想用哪支用哪支!”春风没说话,他在想以后用什么办法阻止丁冬不去找路平遥。其实,他更想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不如拿丁冬做诱饵,看看那个男人到底能干什么。耀阳看春风不说话,想他心里也不好受,而且受伤了做事也不方便,“我让小萌帮你打饭吧,好吗?”雷耀阳轻声问他。 “好,我自己跟他说就行,你不用担心了,我没事的。”春风拍了拍耀阳的手,示意他放心。而耀阳因为这动作,使劲控制住自己没去吻他。这儿不是他们的书房,不能情不自禁地说吻就吻。 第二天,金小萌主动去帮春风打饭,他的这股热情真像是得了谁的好处一般,事实上,他的确是得了好处,来自雷耀阳的。春风看着空空的宿舍,突然想起丁冬,便匆忙下楼,在去食堂的路上,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丁冬要出事。就在他慌忙走的时候,春风感觉自己背后一股强大的拉力,他顺势转身,看到了一张脸,山上的那个男人。春风刚要说话,就被他堵住嘴,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站定后,春风看着他问:“你把丁冬怎么了?” “就他那怂样,我还用把他怎么着?”他轻蔑地望了一眼别处,又看着春风的受伤的手说,“你为了帮那小子,用了这种招数?我本来以为你挺聪明的,看来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春风把手背到身后。 “没什么意思,你不用费什么心机了,我不会把那小子怎么样的,多一个对遥遥好的人,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还要阻止呢?对吧?” “你到底和路平遥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如此亲昵地称呼路平遥。 “哼,你到底是想帮那个小子,还是想帮我啊,你这种眼神,我都快误解了。”那个男人突然低身面对面看着春风,春风被吓了一跳,忙往后躲,但是那个男人一个用力把他拉到怀里,春风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味儿,想必来的匆忙,“我是路平遥的哥哥,你以后就叫我路哥哥吧。”路哥哥?这算什么称呼,这……我为什么要叫你哥哥?我可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春风心里想,可又一想,说不定谁帮谁呢,和他做朋友,也不一定是坏事。“你走吧,那个金毛小子帮你打饭回来了。”说完,他放开春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春风整理好衣服也赶紧上了楼。他没有注意到,其实他背后有一根从墙里凸出来的铁钉。这个铁钉默默地一动不动,就好像专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来提醒他人生处处有危险。 春风吃完饭,躺在床上发呆,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告诉我他是谁,他真的不会再找丁冬的麻烦了吗,我为什么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可是我不喜欢的女人路平遥的哥哥啊,可是我只是不喜欢路平遥,不能株连了她哥哥啊!或许可以利用路平遥的哥哥摆脱路平遥?啊!好烦! 路平远从学校回来后,继续他的创作,他手里拿着那幅画,画里的身影是春风喜欢的那个人,路平远大概已经知道他的模样了。他拿着刻刀把玩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下那幅画,犹豫着掏出手机,编了一条信息,又删了,又写了一条,又删了,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啦?”路平遥心疼地看着春风的手,“要不是丁冬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呢,我看看。”说着就轻轻拿起春风受伤的手仔细端详着,像捧着摔碎的玉一般惋惜。春风不自在地抽了抽手,希望她能识相地放开。路平遥果然放开了春风的手,接着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是一个普通的白药瓶,没看出什么特别来。“这是我……我专门从医院里拿的药,这药是医院自己家的配方,对付你这种伤效果特别好,不会让你的伤口留疤的,你没事的时候就抹,我现在就给你抹点吧。”她打开药瓶,一股奇妙的香气扑鼻而来,春风似是被这香气迷惑了,忘了反抗,一动不动,任由路平遥摆弄自己的手。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2节 突然,春风抽回手,看着玻璃窗说,“你别费心思了,我,不喜欢女人。” 路平遥脑子懵了一下,不相信般地又重复了一遍,“不…喜欢,女人!”她手里的药瓶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屋子里弥漫着特殊的香味,春风看着那些黑色的药水流到她鞋上,她像中了黑药水的毒一样脸色铁青,“你喜欢我哥?”这话都不知从何说起,春风像个傻瓜一样看着她,其中千转百回被她略过,只用一句话得出这么一个结果。“你不能喜欢他,你不能喜欢男人!”她用手指着春风的脸,“徐春风,你他妈的不能喜欢男人!”这是春风第一次听路平遥连名带姓称呼自己,第一次听她说脏话,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气愤。 春风刚要辩解什么,路平遥已经飞快地跑出宿舍了。他呆立了一会儿,拿出拖布准备把地上打扫干净。正拖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晕晕乎乎的,他赶紧用手撑住床边,闭着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的心通通通地跳,跳的很快,他口渴,不停地咽唾液,他额上的汗细密地渗出,他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晕倒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他无助地想着,却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他越来越没有清晰的意识,直到他晕倒在地上。 雷耀阳垂着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雷耀阳的妈妈苏玉珍不时拍拍他的肩膀,“我今天中午应该过去的,他手弄伤了,干什么也不方便。”雷耀阳懊恼地把手□□头发里,胡乱抓了几下。 “别自责了,这也不怪你。医生不是说了吗,是药物过敏,没什么事儿啊。”苏玉珍转移他的注意力,“路平遥是谁?她喜欢春风吗?”这一问问到了耀阳的雷区,要不是路平遥给春风送那个破药,春风也不会这样。可是,妈妈问的确是事情的真相,路平遥喜欢春风。他不能说不,苏玉珍都已经看出来了,辩解也无用。 雷耀阳无奈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急忙说,“可是春风不喜欢她。” “哦,那春风喜欢谁?” 春风他当然喜欢我啊,雷耀阳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他,他谁都不喜欢,他只喜欢画画。” “春风是个好孩子,我前些天还和你爸商量,我们打算收养春风,让春风成为咱们家的人,让他成为你的亲弟弟,你说好不好?”苏玉珍拍拍雷耀阳的手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雷耀阳震惊地抬起头。 “怎么?你不愿意?”苏玉珍看了一眼雷耀阳,“春风自八岁就住在咱们家,你们从小就玩在一起,好到在一个浴缸里泡澡。我记得有一次,春风被几个同班的孩子嘲笑没有父母,你还跑去打了人家。我想你从心里已经把春风当成你的亲弟弟了,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啊。我没有把他当弟弟,我没有我没有啊!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看你为春风着急那样,不是亲哥哥,胜似亲哥哥啦!走,我们去看看春风。”春风不知道,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苏玉珍在他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给他带去很多他爱吃的东西,比对待雷耀阳还要好地对待他,一时间春风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春风出院后,雷耀阳忧心忡忡地把春风拉进他们的书房,告诉了他苏玉珍的想法,春风呆呆地看着雷耀阳,一言不发。 “要不,我跟他们明说,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要在一起的。”雷耀阳抓起春风的手就要往出走。 “你先别冲动。”春风拉住他,“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要不我去说,我不愿意成为你的亲弟弟,我……” “你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吗?我们对你那么好!”是啊,没理由不愿意啊!春风躺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当初是怎么拒绝这个家庭的呢?他们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还不愿意住在这里。他记得雷耀阳给他一个非常漂亮的外套让他穿,苏玉珍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奢华的生活。对他来说,那的确是奢华的,但是春风也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奢华,他慢慢地融入这个家庭,这正是他所害怕的。他记得苏玉珍有一次问他,我比你妈妈好吗?他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自己母亲模糊的影子,他哭的不知所措,他把自己的家完完全全的丢失了,而后来,他更是依恋雷耀阳,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宿,他也不得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宿。他将来要赡养自己的舅舅和舅妈,因为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了。他不能自私地为了能够和雷耀阳在一起,而伤了他们的心。 “为什么一定要计较这些呢?我们无论以哪种形式在一起,不都是在一起吗?耀阳,你说是不是?” “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妥协了?” “我不是妥协,这是两全其美的唯一办法了。” “什么狗屁办法,将来爸妈逼着我们娶妻生子怎么办?你说怎么办?”雷耀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压低声音说,“我们以后要面对的更多,你不要只看到眼前。”春风何尝没有看到未来,但无论未来如何,都不可能是他们想的那样美好。“春风,你愿意跟我一起面对困难吗?”望着耀阳坚定的眼神,春风慢慢地点了点头。 雷耀阳轻轻抱住春风,双手抚摸着他的背。他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亲近,可是春风的纯真让他一次次放弃那样的想法。可是,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有的,一定有。雷耀阳吻了吻春风的额头,又抱住他,不发一言。春风知道雷耀阳现在心烦,也不反抗,任由他胡来。 路平遥知道春风因为自己送去的药而过敏住院后,心里很内疚,但是很快这种内疚就被憎恨所代替。她恨自己的哥哥是同性恋,她恨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恋,她恨他哥哥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她更恨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哥哥。她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哥哥被爸爸打的离家出走,她怎么哭喊都不管用,她遭到同学的嘲笑,可是她无力反驳。她最亲最爱的哥哥无形中给她带来的伤害,她永远都逃不掉。直到上了大学,她才觉得稍微轻松些,因为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可是现在,昨日重现,她又跌进痛苦的深渊。 春风在画室里拿着耀阳给他削好的一大袋铅笔,感觉沉甸甸的。他们以后不能单纯的要好了,他们要和苏玉珍他们抗争,虽然抗争的第一步很难走,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为了耀阳还有自己想要的幸福,他们总要试试。这招不管用,再想别的招。他看着画室前面的那些瓶瓶罐罐,石膏雕像,怀念以前那些只想画画的日子,什么都不想,用画笔描来描去,就能描出一个美丽的世界。可是心里的世界却远远不如画出来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春风!”路平遥拿着饭盒进来,看到春风正在画画,那认真的样子就像以前他哥哥一样,那时候哥哥还教她画画呢。她叫了春风一声,一时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便把饭盒递到春风面前。 “小萌去打饭了。”春风没接,也没看她。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对那药过敏。”她见春风对她更冷淡了,心里更着急了。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哥哥和春风的身影不停在她眼前晃。她试图放下过去,放下憎恨,放下一切负担去接受他们,可是春风的态度让她把这几天积攒的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了,她大哭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一声,止不住地哭。春风哪见过这样的路平遥,她从来都是诡计多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今天哭成这样,像把一辈子的泪水哭完一样。春风真是不知所措了。“好,你们都行,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接受你们了,你,你,你还这样。我,哇哇哇……”春风也没听清她吼的什么,只见她越发伤心,只好安慰她。 “好了,你别哭了,你别哭了行不行。哎,我收下你拿来的饭盒了,行不行。我又没怪你,你别哭了。”春风想拍拍她,可是刚碰了她一下,哭声又大了,“别哭了。一会儿小萌就要来了,你这样子,让他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行啦,你别哭啦!” “你就是欺负我了,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就欺负我,一直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这下好了,我还得把我喜欢的人让给我亲哥哥,我告诉你,你!哇哇哇……”春风先一听,觉得很不好意思,越听越迷糊,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小萌已经拿着饭盒上来了。 映入小萌视野的就是这副场景,路平遥半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春风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饭盒,一脸焦急。小萌假装咳嗽了两声,把饭盒放到讲台上,他本来打算放下饭盒就走的,可是看到春风那求救的眼神,不得已走了过去。小萌还从没看到这样的路平遥,平时兴风作浪,一副打不倒的样儿,现在却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所有的招用尽了都不管用,也学起别人一哭二闹了,“路大小姐,您起来说话啊!你这样不是折煞我们春风了吗?”路平遥却像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在那哭。金小萌摸摸脑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平常路大小姐肯定给他顶回去,金小萌冲春风尴尬一笑,做了一个准备开溜的姿势。 春风没办法,哄也不行,激也不行。要不给她讲道理吧。“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怎么着你才善罢甘休。” 路大小姐抽抽搭搭了一会儿,“你以后也算是我半个,嫂子了。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但也是一家人了,要不是因为,你喜欢的是我哥,我才不会把你拱手让人。你以后不能老躲着我了,我已经够可怜了,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失去你们。” “谁说我喜欢你哥?”春风终于明白他说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路平遥的结论是从何而来,她为什么说自己喜欢他哥,他与路平远只见过两次,而且第一次,他还不知道他哥是谁,叫什么名字。简直是荒诞不经,这难道是路平遥想和他亲近找到的又一个法子?可是,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我和他不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不熟?不可能,你还送画给我哥呢,他当宝贝一样裱起来,成天看。”那是你哥自己拿的好吗?“你是不好意思承认吧?没事,我理解。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嘿嘿,你吃饭吧,我先走了。”路大小姐就这么轻轻松松走了,完全不在乎她刚才给别人制造了多大麻烦。春风突然佩服起女人所拥有的这种特殊权力。 春风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外,真是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他没把路平遥的话当真,只当是她自己臆想。他现在只想好好画画,恢复一个人的宁静。 路平远很意外收到妹妹的短信,他曾给妹妹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弥补,他唯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很多次想主动联系她,可是终究是没有勇气。他打算破罐子破摔,彻底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他曾经迷茫,颓废,吊儿郎当,但是当别人看到他那炯炯发光的眸子,还有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没有人把他当成小混混,反而觉得有一种特殊的,男性的气息。所以,那些男人,想亲近又不能,想征服却又总是被征服。 妹妹开学第一天,路平远偷偷跟来,他只是躲在远远的角落看着她,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像个高傲的小公主一样,很多男生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他以她为傲,但是妹妹从不以他为傲,甚至是厌恶憎恨的吧。可他一直都默默关心着路平遥,她从小就活在自己的阴影下,却从来没有真正受过别人的欺负,她只是背地里听人议论,没有人敢当面羞辱她,因为路平远在背后保护着她。她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哥哥。 路平远正打算离去的时候,对面走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眉清目秀,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笑容也很浅,路平远很少见到这么干净平和的人,尤其是在年轻人中间,这样的气质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那两个男生一路说说笑笑,以路平远的直觉,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路平远莫名觉得心里泛酸,猛抽了几口烟,匆匆走了。 他再次进这个校园的时候,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关于妹妹的流言。说什么路平遥在追春风,春风根本不搭理她。说什么路平遥长得好看,有好多男生喜欢她,她偏作践自己。路平远不知道春风是个什么人物,但能让自己的妹妹如此上心,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他一有时间就去学校偷偷跟踪春风,春风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路平远欣赏,同时也替妹妹感到可惜。 他决定找春风谈谈。可是他没有想到春风是个死脑筋的人,顶不住一点威胁,竟然还弄得自己受伤,终归是太善良了。路平远万万没想到的是,春风真的对妹妹坦白了他的性向,他真不知道这个春风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妹妹居然主动联系自己,并且原谅自己。他反而要感谢春风的愚笨了,是他让妹妹接受了自己。 这天,路平遥心情特别好,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了,不接受自己的哥哥,缠着不喜欢自己的人,拿不起放不下,而留给别人的表象则是高傲和固执。当她答应和丁冬去看电影的那刻,丁冬惊呆了的表情和随后乐傻了的不知所措,让路平遥觉得这样很幸福,仿佛自己真是个小公主,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春风也因为路平遥和丁冬的结合感到高兴,毕竟这是双赢的一件大好事。他画画更有灵感和创意了。因为回不了家,他经常去郊区画画,不仅画下山山水水,还能画下风俗民情,和自己小小的情怀。 然而雷耀阳这边的情况却不尽如人意。“春风怎么两个星期都不回家了?你们闹别扭了?”苏玉珍边给雷耀阳夹菜边问。 “这儿又不是他真正的家。”苏玉珍简直不相信这是从雷耀阳口中说出的话,“你一个劲儿想认人家做儿子,他愿意认你当妈吗?再说了,他要是真进了咱们家,还得给他张罗取媳妇儿,买房子,都得花钱。” “春风这孩子,是个贴心懂事的,比你强百倍。你对春风的好,我和你爸感到欣慰,没想到你今天说出这种话来,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苏玉珍没心思吃饭了,她引以为傲的和睦被雷耀阳几句话击得粉碎。“我还就是得让春风进咱们家,你看不惯,你受不了,你走,我们不拦着。”她越说越气,“你高三那年,我和你爸工作都忙,我向着你,让春风照顾你,给你做饭,做家务,我一直都念他的好。他高三那年,你也成天给他送饭,我以为你真的和春风要好,从心里感激他,没想到你现在动这种心思。”说完,放下筷子起身要走。雷耀阳一看这阵仗,真怕她妈直接去把手续给办了。 “妈,妈妈妈,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雷耀阳边拉住她边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突然跟春风说这个,他一时接受不了,你总得给他时间吧!” “我看是你受不了,我得空就给春风打电话,让他在协议书上签字。” “妈!”雷耀阳突然爆发了,他没想到自己把事情弄得如此之糟糕,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喜欢春风,甚至超过喜欢自己。他判断错了,他以为的一切貌似都不是真实的情况。“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他一时没了办法,不断地重复这无用的想法。 “耀阳,你说说你真实的想法吧。你毕竟是我儿子,你本质什么样,我还不了解吗?”你了解吗?你知道你儿子喜欢春风吗?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心里有点堵。苏玉珍看他一脸惆怅,心也软了下来,“没事,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我先等等签协议。”耀阳无比感激地看了苏玉珍一眼,随后就转身进书房了。 那天中午,路平遥非要拉着春风出去吃饭,他百般不愿意的推脱,还是不行。用路大小姐的话说,我现在又不追你了,你还怕什么?把自己说的像吃小红帽的大灰狼。你越是这样躲避,别人越以为咱们有什么。路平遥死拉硬拽,软磨硬泡,看来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最后,春风彻底投降,不管造成什么影响,他真的逃不掉了。 春风没想到再次见到路平远是这番情形。路平远穿着雪白的白衬衣,可能是因为瘦的缘故,衬衣在微风下徐徐飘动,浅蓝的牛仔裤和黑帮白底帆布鞋,他略微长点的头发也很飘逸,那大概是春风第一次见他这样干净利落的装扮。 他看到春风后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路平遥看了一眼春风,便让他坐在里面的位置,这样,春风就能和哥哥坐一起了。路平遥看着春风不自然的表情,心里有种兴妖作怪的高兴。 “哥,说说吧,你是怎么认识春风的?怎么追到他的?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呢。”路平遥翻开菜单,假装不经意的问。他这一问,问的路平远一头雾水,什么叫追?什么叫在一起?他斜着脸看向春风,春风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他摇了摇头。 路平远没想到妹妹是这个用意。他在公园忙了一上午,由于心情好,一切都很顺利,重要的是他又有了新的创意,可以利用喷泉,让那些马儿更加栩栩如生。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说是请他吃饭,还带了很重要的人。他放下手中的活儿,收拾了一下就赶来赴约,可万万没想到她带的人是春风。他看出来春风是被迫拉来的,可既然来了,总要好好相处的,他也想趁机让春风改变以前对自己的看法。 可是,一开场就让路平遥给砸了。好在他机智灵敏,临危不乱,时刻不忘自己冷静沉稳的形象。“先点菜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什么时候只有咱俩的时候,我再跟你细说。”他这么一说,显然是没有否认路平遥说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春风可不想让她这么误会,急忙要解释,路平远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并示意他不要说。“回头我会解释,先吃饭。”路平远趁妹妹看菜单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说。春风只感到一阵发痒,是路平远的嘴挨到了他的耳朵,而且发出嗡嗡的声音,还有淡淡的香气。 一顿饭下来,路平遥是一个劲儿地发挥她丰富的想象力,自编自导的把春风和路平远的结合描述的比言情剧还言情剧。而春风和路平远则是默默的用筷子夹菜,路平远还时不时给妹妹把菜夹到她碗里,让她多吃点,其实是想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路平遥自以为很识相地先走了,留下春风和路平远相对无言。 “对不起,我妹妹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是春风第一次见他这样客气,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 “没事,那我先走了。” “一起走吧,既然方向一样,为什么刻意不在一起?”春风不解地看他,“既然认识了,为什么不做个朋友,说起来,我也算是个搞艺术的,和你同行呢。”春风不说话,等他继续说,可是他却不说了。 “你是做什么的?”怕是不得不说了,春风才问道。 “雕塑。” “很好。”春风没想和他继续深入讨论,只是敷衍道。 “那天我拿你的那幅画,也想做成雕塑呢。” “那怎么做?”春风想了想那幅画,只是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曲折小径,还有一个背影,怎么制作成雕塑呢? “我自有办法喽。等做好了,我叫你来看。”春风点了点头,没说话。路平远也不再说什么,不知不觉,到了分岔路口,他看春风还是不准备说什么,便开口道了再见,春风转身走了,路平远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也走了。春风是个太纯净的人,恐怕不适合跟他在一起吧。可是,怎么就那么想和他在一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回去之后,春风才想起来,他应该把那幅画要回来,可是,怎么要,真开口要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不就是一幅画吗?他给耀阳画了太多画了,不差这一幅,而且还是背影。可那是耀阳啊! 正在春风心烦意乱的时候,雷耀阳打来电话说,他要把他喜欢春风的事说出来,春风心一惊,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只有坦白了。”雷耀阳无奈地说。 “最糟糕的后果会是什么?”春风不敢想象舅妈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她会怪罪谁呢,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 “不知道。刚开始他们肯定会接受不了,妈妈说不定会哭闹,我们可能会挨打,甚至把咱们赶出家门,或者不让咱俩见面,或者把咱俩送到精神病院去?呵呵,我不知道更糟糕的会是什么了。”雷耀阳长出了一口气,突然问春风,“你怕不怕?”春风点了点头,可是雷耀阳看不见,于是他说了一声,怕。 “耀阳,再等几天,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坦白。”雷耀阳不知道春风能想出什么办法,大概是因为害怕,不敢面对吧。那就再等等吧。 “好,那就再等几天。” 春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路平远,他查找联系人,居然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无奈,只能打给路平遥,可是路平遥是个大事儿精啊!不管了,必须打。 路平遥显然没想到春风会找她要哥哥的电话,他们不是情侣吗?怎么会不知道手机号码呢?春风告诉她,根本是她自己想多了,他们不是情侣。路平遥如遭雷击,不是情侣,那怎么行!她喜欢的人不属于自己,也得属于他们家的人。不过又一想,春风主动要哥哥的号码,是不是对哥哥有意思呢。于是便不再多问,把路平远的号码给了他,还顺便啰嗦了一下路平远的人生经历,以便春风更好的了解她哥哥。 路平远真没想到春风会打电话给他,听到春风凝重的声音,还有那不情愿的请求,路平远决定见他一面。 他们约在春风学校附近的茶馆,这是教授和老师们经常出入的地方,学生很少来。 路平远边滤茶边问春风,“想让我给你出招啊?”春风点点头。“如果你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失去一切,你觉得值得吗?”春风不说话,“所有亲人都不认你,自己十八岁就开始一个人生活,尝遍世间所有的苦,体会不到大多数人的简单幸福,只为和一人厮守。不值得。”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小口茶。 “是因为你被那个人抛弃的原因。”路平远听春风这么一说,怔了一下。路平遥那个死丫头把什么都告诉春风了? “不能算说被抛弃,是他没有坚持下去。”放下手中的茶,“我这几年都在试图得到他们的谅解,我不怪他们,我也不怪我自己。我一直在寻求一个中庸之道,最终达到双赢。你这样冲动,只能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包括你的那位,可能他比你更痛苦,那是他亲生父母。”说完,他开始倒茶水。 春风看他一副沧桑过后看破红尘的样子,大概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情。他现在是成熟的年龄,成熟的心智,说话也是理智的一板一眼,简直比得上四十来岁的人了,可他才刚刚三十岁。看来他确实经历了太多事,看穿了太多事,才有现在这样的波澜不惊。 “你现在还太年轻,但这也是你的优势。为什么要挑明,你就这样和他处着,就这样和他父母耗着熬着,你们还熬不过他们?沉住气!”他拍了拍春风的肩膀,接着喝茶。 “那你像我这般大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坦白。你现在后悔吗?”春风摩挲着茶杯。 “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卖?愚蠢的问题。” “那我也可以先跟他们坦白,再跟他们耗着,熬着。” “一根筋。” 春风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他端着茶杯小口抿了一下,看了一眼路平远。前段时间,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留下的还是痞子形象,现在却觉得他深沉内敛,颇有气度的样子,再加上他的雕塑职业,更是无形中给他增加了几分脱俗的气质。他们现在这样喝茶闲聊,算不算是朋友了呢? “说实话,我想和你合作。这也是我接近你的目的之一。”他端起茶杯,朝春风做出碰杯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算是以茶代酒。 “合作什么?你还有什么目的?”春风没回应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想用你的画做雕塑,当然,不是全部,我会给你费用。其他的目的,暂时还没想到。”路平远草草说完,但是,他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事实都说完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春风,好像在等他的回答,又好像不需要什么回答,因为他觉得春风一定会答应他。 “好,但前提是经过我的同意。”春风回答了他,赚点钱也没什么不好的。路平远笑了笑,没说话,抿了一口茶。 “你找我出来,解决你的烦恼了吗?如果你执意要坦白,我们今天的谈话根本没意义。” “你就是想让我无动于衷,我知道。但是,耀阳的妈妈非要收养我,现在整天忙着办手续呢。耀阳也拖不住她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妈妈发现你们的关系了?为什么想收养你?” “应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舅妈一直对我很好,我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把茶杯放下,“你自己决定,我不左右你。对了,明天若是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去我的工作室看一下。到时候联系我,先走一步。”路平远潇洒起身,关上门如风一样离开。春风心想,我都没说答应你呢,就这么走了。没礼貌。 春风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被铃声唤回神。“耀阳,怎么了?” “近期别回家,我把咱俩的事儿都说了,妈妈的反映不强烈,我估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段时间,也别接家里的电话,手机没事儿就关机吧。” “你呢?你怎么办?爸爸知道了吗?他打你没有?”春风心里有点着急,没想到这么快,耀阳就坦白了,只是,他没有和耀阳一起承担。 “爸爸还不知道。总之,所有的事我来担着,你别管。” “不行,我马上回去。” “春风!别回来!别冲动,你回来,对咱俩都没好处。我先挂了。” 春风匆匆赶到家,苏玉珍正在沙发上坐着,看不出什么神情。“舅妈。”春风先开口叫了她一声,她扭头看了春风,待春风走近她。 “春风,你说实话,舅妈待你怎么样?” “舅妈待我,就像亲生的一样。” “好,你说我待你如亲生一样。”苏玉珍拿起茶几上的协议书,“这是领养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春风没料到这么快,瞬间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接过协议书,“舅舅知道吗?耀阳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 “耀阳呢?他没在家吗?” “他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等他回来再签。” “你是不愿意签吧。春风,我今天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和你舅舅养你这么大,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春风拿着协议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实在不能再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已经在心里默默质问了自己无数次,夜里梦里,最后总要令人伤心。不是自己,就是舅舅舅妈,要不就是耀阳。此事古难全,真是难全。 “舅妈,我不签协议,也会像您的亲儿子一样待您,孝顺您。”苏玉珍笑了一声,像耀阳一样气她,一样不成体统,让人操心。 “好,你说孝顺我。那么,和耀阳分开。我送你出国留学。”春风震惊地看着她,本能地反对。 “我不出国!” “好,那就签字。” “舅妈,您容我再考虑一下。”面对这样猛烈的进攻,他怕是防守不住了。 “春风,舅妈年纪大了,转眼就老了。我这辈子还图什么,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希望大伙儿都平平安安,等你和耀阳毕业了,再找到工作,结婚生子,其乐融融。咱们就不能过这样的好日子?春风,这一切,都由你掌握着呢。” “可是,我……” “可是,你们现在还年轻,很多道理都不懂,做事太随性。到时候,肯定会后悔现在冲动的抉择。你听舅妈一句劝,舅妈都是为你们好啊!”苏玉珍拼命也要让春风签字的,她不怕耗着,也不怕熬着。 “好,我出国留学。”拿着协议书的手紧了紧,协议书上皱巴巴地出了几个褶子。 “春风,你可想好了。”苏玉珍没想到春风会选择出国,她后悔自己给出的条件,可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出国的事不能告诉耀阳,不要让他知道你去了哪个学校,这几年,你也不能联系他。你能做到吗?” “您这是让我们连兄弟也做不成吗?”春风心里难受,无奈问道。 “舅妈也没别的办法,你换做是我,你怎么办?”说着,苏玉珍眼泪就簌簌地下来了,春风不敢再言语,心里也跟着流泪。 正在两人难受的时候,门开了,雷耀阳提着一大堆东西来了。他看到春风手里拿着协议书,赶忙放下东西,把春风手里的协议书抢了过来,慌忙翻到签字那一页,看到春风签名那里是空白的,一颗心落了地。苏玉珍忙擦了眼泪,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去了卧室。 雷耀阳激动地抱住春风,亲了亲他的额头。春风吓了一跳,他们从没在家里这样大胆过,尤其是苏玉珍还在。雷耀阳看着春风被吓到得表情,宠溺地笑了一下,随后提着东西去了厨房。春风回过神,跟着他进去。 “谢谢你,没在协议书上签字。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告诉你不要来,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我匆忙买了东西就往回赶。”他一边把食物放进冰箱,一边说话,他不怕被苏玉珍听见,好像他们现在关系已经公开了一样,好像家里人都认可了他们一样。春风不如他那样有底气,什么话都没说,帮忙往冰箱里塞东西。 午饭是春风和雷耀阳一起做的,耀阳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奋,可他的兴奋却刺痛了春风的心。对不起,耀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春风,是我,平远,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我工作室的吗?怎么没给我电话?”路平远左等右等,急的如煎锅上的蚂蚁,终于忍不住给春风打了电话。 “我昨天还没有回答你,你就走了,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我走的时候,你也没说不来啊,我以为你答应了。”这个人怎么这样无赖,“那你们的事情怎样了,挑明了?” “嗯,不好,非常不好。我现在心情很乱,先这样吧,我挂了。” “哎!别挂啊,你现在很乱,更是我要帮忙的时候,你来我这里吧。这样,你说你在哪,我去接你。”路平远这样着急,像是求着人家来一样,如此放低姿态,真有点不像他。 “我在,还是我去找你吧,你把地址发过来。” “好,那我等你。”挂了电话,路平远赶紧把地址写好,发了过去。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徐春风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路平远这里,现在竟鬼使神差地按了门铃。路平远听到门铃声,嗖地从椅子上站起,小跑过去开门,他从防盗门上的猫眼里看到了春风,他正低着头等着开门。路平远捋了捋前额的头发,给春风开了门。 “你来了,这儿不好找吧。”路平远看着春风说。 “还行。”春风先是点了点头,后觉得不妥,才张口说道,其实他走了很多冤枉路。 “好多人都说这儿不好找。你先沙发上坐,我给你倒点水。”春风没有去坐,他打量着这个工作室,大概有一百多平,中间没有墙隔开,放眼望去,全是他创作的作品,有的是半成品,有的用白布盖着,也不知是什么。路平远见春风四处张望着,便把水放到小茶几上,对他说,“看到你的画了没,北边墙上。”春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他再走近一点,那画面就更清晰了。是一块浮雕,做的很立体,仿佛是真的。春风用手摸了摸那个身影,仿佛真的摸到了雷耀阳,他赶忙抽回手来,转身看到路平远在看着他。他尴尬地走向别处,没说一句话。 春风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他在一个拐角看到了楼梯,“上面是你住的地方?”他问路平远。 “对,上面是卧室。”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春风一颗好奇的心被激起。 “可以啊。哦,对了,你不……”路平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啊”的一声叫,他赶忙冲到楼梯口,看着春风用手撑住楼梯的第三阶,膝盖跪在第一阶上,路平远边扶他边说,“第二阶楼梯是坏的。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路平远自责得很,因为他觉得以前阶梯间的间隔窄,他想弄得宽一点,便打算隔层抽掉一块木板,没想到还没弄完,就出了这种事。 “没事儿,可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春风想起自己做的决定,心里难受得很。 “呵呵,关老天爷什么事儿,你不要瞎说。”他看春风不打算上去了,便搀着他往回走。 “路…大哥,我这样叫你好吗?”路平远笑了笑没说话,“那我怎么称呼你,你…” “就叫我路大哥。”他让春风坐到沙发上,听到春风小心的痛呼,“怎么了?我看看。”他慌忙检查春风的腿,卷起裤腿,看到膝盖上擦破了皮,血丝冒了出来。路平远皱了皱眉,起身要去找药箱,却被春风叫住了,他说没事儿,不用麻烦。路平远心里愧疚得很,偏又没有别的方法能弥补他的过错,一时心情憋闷到极点,脸色也不大好看。 “路大哥,你叫我来你工作室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拿走的那幅画,做成的雕塑?” “嗯,也是想让你能和我合作,给我点建议。”路平远被春风的话拉了回来,“你就站在你的角度,评价我的作品。” “可我不太懂雕塑啊,会被你笑话的。” “就是让你这个外行说说,我听听。” “那我说了,你别笑话我。”路平远作了一个请说的手势,“其实,你可以让雕塑走出来。我的意思是,可以用不同的材质,比如玻璃、钢铁、陶瓷之类,还有不同的颜色,不要拘泥于同一种材质和色调,可以相互融合,让雕塑更生动鲜活,和油画一样,和彩色照片一样,甚至像身临其境一样。而不是放眼望去,都是一个土灰色。”春风越说越起劲,发觉路平远皱了眉头,才不说了。“对不起啊,我是个外行,不太懂的,你别生气。” “没有,说的很好,特别好。”路平远像看一个宝贝一样看着春风,“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一定不能拒绝。”春风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他好像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想吃什么?”路平远看春风想要拒绝的样子,“不能说不。这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容春风答应,他就拽着春风往外走,生怕春风会跑掉。 窗外的行人大多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背着画夹,有的挎着书包,有一个人默默走着的,有情侣说说笑笑的,有打扮特别怪异的。“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春风扭过头看着路平远问道。 “前面是我曾经上过的学校,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先吃饭吧。”路平远给春风夹了一块鱼,顺手给他简单挑了挑刺。一个男人如此心细,怕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吧。春风嚼着路平远夹得鱼肉,这样想着。 “看,我们的街头蕾丝艺术。”春风看着眼前破旧的墙面上绽放的一朵朵华丽的蕾丝花边图案,心中的震惊是不能掩饰的,他的眼睛还没有移开墙面,又被路平远拉去了另一条小路,那是伤痕累累,坑坑洼洼的一条小路。往地上看去,都是一些蕾丝浮雕,在大片大片的破败水泥路上盛开着。春风心中由原来的震惊转为一种单纯的美好,他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边笑边低头走着,像是寻找宝藏一样,一直寻到路的尽头。 “怎么样?”路平远一路跟着春风的脚步,终于等到他停了下来。 “这是你们?”春风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全是,我们只是帮忙而已,是学校里一对蕾丝的创意,你懂的。”春风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她们那时候特别嚣张,我们只能跟随她们的脚步。” “那你们……” “没事,都过去了。春风,一切都会过去的。回过头来看看,常常觉得自己当初特傻,可是谁不曾傻过呢。你和雷耀阳的事,我只劝你别太傻。”路平远突然奔跑起来,跑向那堵伤痕累累又美丽惊艳的墙,春风不知所措,也紧跟着他跑起来,他们在那堵墙面前停下来,“看这些让你感到美好的东西,都是挨过无数刀子的。”春风不说话,“我们走吧。” 他们一路沉默着,各怀心思,路平远送春风到学校,春风终于张口,“今天谢谢你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春风!有时间去我那吧,一起探讨探讨。”路平远没想着春风会同意,可是春风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窃喜。 这几天,雷耀阳给春风打了几百个电话,之所以是几百个,是因为春风不接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宿舍的床铺上。他没日没夜地在画室画画,甚至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有一天晚上,他在画室画画到凌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印象派油画,不禁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 雷耀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春风用手捂着脸,从左到右不停摇头,突然他的头不动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打算放弃了?”春风一动不动,也没打算放下手来,然后把头扭到一边,看了一下,放下手来。雷耀阳挡住了他的光。 “我没有放弃。”春风俯身去拿画笔,雷耀阳上去抱住了他。他们在黄昏最后的一抹光里一动不动,直到外面的灯光照进窗子。 春风更不爱说话了,连晚上和耀阳的通话时间也短了不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只能等着命运的宣判。他去过路平远那里一次,他告诉路平远,现在画画不像以前那样精致,小的细节都看不清,他心里烦闷,画画也受到了影响。路平远心里很高兴春风能告诉他这些,春风拿他当大哥一样,希望他能理解这种心情。路平远也的确理解,可是他不知道怎样去宽慰春风,这是他欠缺的一种能力。 “路大哥,你说,我出国真的好吗?” “不要勉强自己,如果真不想去,那就不去。”路平远心疼春风,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是除了画画心里什么都没有,当然心里有自己也好,一点点也好。 “不去,那怎么办?”春风手里拿着平刀在一块废弃木头上瞎戳。路平远看得心惊胆战,可又不敢去阻止。 “你先喝点水吧。”春风双手去接水杯,路平远顺便把刀子收好了。 “其实出国也好,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不对?”春风在心里劝说自己,他简直是除了画画,百无一用。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联系国外的一些朋友帮你,没关系,别担心。”路平远很想抱抱春风,可未免觉得突兀。听到路平远说这些话,春风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虽然不知能不能依靠他,但是现在这样一句话就足以宽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路平远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春风,他给法国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他甚至为春风安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他私心地想把春风的人生和他绑在一起。他从没想过要拆散春风和雷耀阳,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生命里没有春风的存在。 路平遥已经给哥哥打了好几个电话,就是没人接,她心里越发焦急,就怕她以为的就是她以为的。她不想春风和她哥哥分手,也绝不能让他们分手。她看着春风这段时间出奇的安静,而这安静不同往常,分明是带着忧伤的。以她的直觉,肯定是和哥哥有关系。当路平遥气喘吁吁地正要按门铃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哥哥的来电。 “哥,我就在你工作室门口,开门。”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路平远手上的泥点子还没弄干净,他微微翘着手打开门。 “你是不是和春风分手了?到底怎么回事,春风那么好,你…你可不能伤害他。”路平遥前脚踏进门就劈头盖脸一通指责,敢情这亲哥哥在妹妹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 “平遥,我和春风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也怪我一开始没给你解释清楚。”路平远往乱糟糟的沙发上一坐,看着天花板说,“我不是他男朋友,你误会了。” “我误会?怎么可能?哥,你不喜欢春风吗?”路平遥见哥哥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春风,还是春风不喜欢你?” “都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路平远无奈地说。 “你骗不了我。是春风不喜欢你对吧,我就知道,春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会和你同流合污。”路平遥看着沮丧的哥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可惜,她好不容易放手了,因为春风和哥哥在一起了,那也是不错的结局,可是天不遂人愿,路平遥决定去找徐春风。 看着春风专注作画的样子,路平遥真不忍心打扰他,她从窗户那巴望了半天,最终决定等着春风。十二点半的时候,路平遥忍不住了,她抓着包三步并作两步朝春风走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画笔。 “你吃不吃午饭啊,画画画,不要命啦!”春风抬头看了路平遥一眼,只一眼,头又低下去。他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她貌似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他了。“我们去吃饭吧。”路平遥语气温柔下来,她方才怎么能冲春风吼呢。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吧。”春风不看她,从她手里把画笔轻轻拿过来。 “我一直在外面等你,你吃过的是早饭吧,或许,你早饭也没吃!”路平遥随口而出的话就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总是这样,脑子还没想清楚,嘴巴里先说出来,说出来后一想觉得自己说的真是太对了。春风没搭理她,他不想应付任何人,他把自己圈在悟空画的小圈里,谁也进不来,碰到就会被顶出去。可是路大小姐是谁,或许,她是八戒,一拉就把他拉出来了。 食堂里,丁冬、金小萌和汪然端着餐盒看到了路平遥和春风,他们面对面坐着,路平遥拿着筷子不停地夹来夹去,而春风只是默默低头吃饭。金小萌看了一眼丁冬,难怪这小子今天要和我们一起来食堂,敢情路大小姐是陪旧爱吃饭来了。汪然的眼镜微微一眯,抬手扶了扶眼镜,春风最近不太对劲,本来以为他和他表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到路平遥和春风在一起,莫非路平遥又开始纠缠春风了? 他们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朝春风走去。丁冬尴尬地问,“我们能坐这儿吗?” “可以啊,不过,只剩两个座位了。”路平遥大方地做出邀请的姿势,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或许,她觉得自己真是光明正大的,没必要遮掩什么。 金小萌和汪然端着餐盒识趣地走开,转过身后,金小萌冲汪然吐了吐舌头,嘴唇上划过粉嫩的颜色,紧接着又抿了抿,“有好戏看了。”汪然没说话,他不敢看金小萌,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们在丁冬的右侧方坐下,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专心吃饭。 路平遥本来打算趁吃饭的时机问问春风,他到底和哥哥怎么回事,现在可好,丁冬像个不让和陌生人说话的丈夫一样坐那里,弄的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单纯让春风吃点饭也好,他最近瘦了。 “我和你哥就是能谈得来的朋友,你误会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春风说完这话就起身走了,他本是不想说话的,可是他不能给路平遥再找他一次的机会。 汪然突然叹了口气,对面的金小萌抬起脸来看他。今天的汪然貌似和春风一样忧愁,不过他知道春风为什么忧愁,却不知道汪然为了什么。“你怎么了?饭也没吃多少?有事?”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你快吃。”汪然看着金小萌那一脸的单纯,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一样,更加没了吃饭的欲望。他一手拄着下巴,一手用筷子挑着餐盒里的米粒。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金小萌看着汪然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吃不下去了。 “没事儿,不用。你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宿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能是太累了。”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他每天和这个人在一起,可这个人只当他是好哥们儿,他为了他去了玻璃厂,差点弄伤自己,可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知道。他也不觉得委屈,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金小萌快速往嘴里扒饭,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他冲汪然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说自己很快就吃完了。汪然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走到画室门口,春风看到了雷耀阳。他瘦了,他们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在心里默默地说。雷耀阳靠着墙的身体慢慢直起,走到春风面前,他心疼地摸了一下春风的小脸,又颤抖地收回手。虽然现在走廊里没有人,他们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 这些天雷耀阳做了很多斗争,他和妈妈一直在斗争,他用争吵换来辱骂,他用沉默换来冷漠,他用绝食换来自由,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认为值得,因为他拥有一个值得他这么做的人,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不能给他一个交代。他恨透了现在的自己,他真想带着春风远走高飞,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谁都找不到他们,他们无惧别人的眼光,他们敢紧握彼此的手。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你听舅妈的话吧,她是为我们好。”春风不敢看雷耀阳的脸,他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他了,他似乎能看到对面那个人快速起伏的胸膛,他不想再与他对峙,绕过他往前走。 雷耀阳一把抓住他,强迫春风看着自己,“很久不见,这就是你最想对我说的话?”春风闭着眼睛不看他,“你看着我,再说一遍。”雷耀阳把春风按到墙上,他要春风说实话,不,他不要他说实话。 “我们是好兄弟,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开始。”春风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雷耀阳没说话,拽着春风进了画室,把门插上,把窗帘也拉上,春风看着他疯狂的举动,不由颤抖地问,“你要干吗?”雷耀阳没回应他。雷耀阳推着他,把他逼到墙角,他慌乱地碰倒了一个瓶子。雷耀阳的按着春风的头不让他动,粗重的气息让春风不由地屏住呼吸。雷耀阳的吻像猛烈的雨点迅速落下,春风笨拙地回应着,心里却不安得很。雷耀阳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摸,春风抓住了耀阳的手,可堵不住他的嘴,黑暗中的耀阳变得惊人的放肆。春风的手臂不停地挥来挥去,不止一次地打在雷耀阳的身上脸上,可这只会让雷耀阳越发强硬。终于,春风一动不动,任他妄为,可是那人却停了下来。 “春风,你叫我一声哥哥。” 春风闭着眼不说话,他嗓子紧的发疼,声音有点哽咽,“哥…哥…”他眼角的泪划过脸颊,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但是雷耀阳心里能感觉到,他慢慢松开春风,拖沓着走到门边。 “春风,你以为你以兄弟的名义,就能摆脱我,摆脱我的母亲,太天真了。”门缝里透过来的光亮照着他的身躯,他的眼睛亮的出奇,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春风靠着墙的身体慢慢蹲下,他胡乱擦了擦脸,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安静了一会儿,又起身去拉开窗帘。突然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转过身,朝画夹走去,又拿起了画笔。他脑子里满是雷耀阳那犀利的双眼,他把所有的颜料都挤在调色盘里,拿着画笔擦出了雷耀阳在阳光下冲他笑的样子,他多想雷耀阳总是微笑着看他,可是以后怕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路平遥走进画室的时候,春风已经恢复了原样,连倒下的那个瓶子都被他放到一堆静物里,看起来很一切都很和谐。 “你怎么进来的?”看到路平遥,春风很惊讶。他唯独没有关门,他现在无比的懊悔。他看着眼前的画,恨不得拿块布把他盖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我看你饭没吃多少,给你买了点东西。”她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是她专门为春风买的饭菜。 “我不饿,你出去吧。”他注意到自己明显的意图,他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这样只会勾起别人更大的好奇。 “好吧,不吃就不吃。你在画什么,这么认真,连饭都顾不上吃。”说着,路平遥就冲春风走了过来。春风现在可以胡乱在画上涂两笔,把它弄得乱七八糟,让路平遥看不出是什么来,然而,他没有。 “这个人好面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路平遥看着画,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啊!这个人不是你那个表哥吗?” “你还有事吗?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春风觉得自己的意思太明显了,语气也不是友善的,路平遥肯定会放下东西就走。可是,她没有。 “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是不是跟你那个表哥吵架了?不对,你们有什么可吵的?可是,你为什么画他的头像呢?他也不在这儿。哇,春风,你不看着模特就能画这么好。不对不对,这说明你胸有成竹啊。那么,你一定是观察你表哥……” “我出去了。”春风放下画笔就往外走,他实在是想一个人静静。 而路平遥此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是你观察表哥很久了的缘故,否则怎么可能画的这么传神。那么,春风喜欢他表哥?天啊!路平遥突然捂住嘴,好像道出了天机一样,其实她没说话,只是一直在心里默默念着。 春风一个人在校园里安静隐秘的小路旁坐了一会儿,他决定去找苏玉珍,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要出国。他没想过后果,只想逃脱。 苏玉珍接到春风的电话后就一直在家里等他。她去民政局咨询了,她没有权利收养春风,各项条件都达不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没想到春风会主动要求出国,可见这个孩子还是比耀阳做事成熟。 “舅妈,我…”春风说不下去了,他心里突然对出国有了恐惧,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自己喜欢的人,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出国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开始后悔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太草率,太冲动。 春风一路忐忑地往家走,他和雷耀阳的曾经像电影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频频闪现。他不能放弃耀阳,他不要和他做兄弟。 到了家里,苏玉珍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春风,春风告诉苏玉珍他要出国。也许,现在的放弃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 “我知道,我支持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些条件,否则,你对不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心啊!春风。”苏玉珍说得恳切,春风怔了一下,原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春风不敢看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春风经常做一个梦。一片雾蒙蒙的天地,他的爸爸妈妈挥着手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雷耀阳突然出现,拉着他跑,一直跑,直到遇见光明。在法国的这几年,没有一样东西真正属于自己,至少做的梦还不是那么令人心酸。 他说着流利的法语,当然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说,碰到中国人他想多说两句,可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也许,一直都是这样。雷耀阳总是说他说的少,做的多。 春风看着盘子里的煎鹅肝,无比想念雷耀阳的鱼香肉丝,不放辣椒。他对面的法国姑娘一直冲他说笑,他机械地回应,拿起酒杯狠命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天知道,他多想回去,红酒的醇香在他喉咙里酿出苦味,眼睛立刻跟着泛酸。 “春风,我们的建议怎么样?”张进是路平远的死党,他一直照顾着春风,从春风来法国的第一天。可以说,他对春风无微不至,当然,因为路平远每天都在线上嘱咐他。张进心里明白,路平远对春风有意思,可是,春风好像并不知情。张进叹口气,碰了碰春风的胳膊。 “张进,我要回国。”一句话说完,春风已经靠在了他肩膀上。醉了,不醉才怪。张进看得出春风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笑着向对面的姑娘赔罪,架着春风离开。 回国对现在的春风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在事业上,并不是。i杂志的两个记者很想采访春风,可是春风就是一再拒绝。他表现的淡漠,令那两个姑娘很是为难。方才的会餐春风没说一句法语,最后的结束语也让张进摸不着头脑。来法国七年了,现在要回国?有没有搞错?张进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抱怨。我为什么答应路平远照顾这么一个人,不懂风情,不懂交际,不懂生活,不懂享受,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画画,画画,画画。当然,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春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春风一切都不懂的成果。张进叹口气,懒散地坐到沙发上,手机突然响了。 “喂,路平远,你要不要每天这样啊?告诉你,老子受够了,不伺候了。我真不明白,你看上他哪了?就知道画画,除了画画还是画画,你说你…” “春风怎么了?你这么生气?” “春风春风春风,就知道问春风,人家从来没问过你,你打算单恋到什么时候?”张进替路平远打抱不平。 “他今天怎么样,这才是重点。你不要扯别的。”张进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地倒在沙发上,他无语望天花板,深深地翻了个白眼。“你说话啊!”李平原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继续追问。 “他想回国。你知道,他现在在法国有多抢手,今天晚上i杂志的两个记者约春风谈采访的事,结果他…”张进陷入无语状态,“他喝醉了。” “喝醉了?”电话这头的路平远显然有些惊讶,他还不知道春风能喝酒。 “喝醉倒是小事,关键是他整个晚上没说一句法语,一直用国语跟我说话,我在中间有多为难多尴尬,你知道吗?他…”张进又抑制不住进入控诉状态。 “他经常喝醉吗?” “这不是重点好吗?”张进大声回应。 “对我来说,这是重点。” “好!大爷我伺候不起,不伺候了。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春风的一切我都不管了。他爱干吗干吗,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张进边说边气愤地来回踱步,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他走到门口处准备换鞋走人,“我这就走!”还不忘说一句狠话。 “张进!照顾她,求你!”一向气傲心高的路平远突然用这种低沉又可怜的口气跟他说话,他倒是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我恨不能瞬间移动,但是我不能。我法语学得还不好,而且,他可能不愿意向我求助。张进,拜托你,看在我曾经替你…” “好了好了,你不要总用这事儿压我,我这辈子还还不清你了是不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可是…”张进心里憋着坏,故意不说。 “可是什么?” “可是,你就是不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啊?”怕了吧。 “七年了,要得早得了。你没戏。”一句话把张进堵得翻起了白眼。他就是看不惯路平远这副志在必得的嘴脸,早晚你得吃苦头,哼! 春风第二天打电话告诉张进,他要接受采访。张进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太阳真的可以从西边出来?他得寸进尺,“那么vision的采访呢?一并接受了吧?” “中国,在中国能看到吗?” “呃,你是说杂志吗?能啊!到时候你在中国也出名喽!”张进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可还是忍不住要问,“春风,你为什么突然答应接受采访,难道昨天那两个美女记者在酒里下了什么迷魂药?” “没有,我只是有点想家。”春风不知道那还能不能称作家,那个家里还有没有他的位置,大概没有了吧。张进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再一次出神,春风还有家?他从没见过春风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arant是法国新生代服装设计师,她的作品以创意的布料印花和剪裁备受时尚界关注。她无意中在春风的画展上获得灵感。arant很好奇,一个名叫leo的男孩子,为什么画风是如此柔软细腻。于是她在画展上挑中三幅作品,找到负责人说要买画,但她十分想见见画者本人。张进那时候恨不得春风能立刻出现在面前,当然,春风没有出现。原来arant想用春风的几幅作品当布料的印花图案,但她不能擅自引用,而且她还露出想和春风做朋友并进一步交往的意图。张进无奈地耸了耸肩,却还是敌不过arant那失落的眼神。他答应arant帮她联系春风,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当张进把事情说清楚后,春风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处理吧。”张进傻眼,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让他们见面。否则,春风会直接拒绝啊!就这样,arant和春风认识了。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相谈甚欢,当然,他们的话题太专业,张进不太感兴趣。 arant今年春夏的设计主打印花风,主题是“巴黎的春天”。当模特们在t台上展示完她的作品,arant从幕后走到前台,她朝大家鞠躬后,特别感谢了一个人,名字叫leo。于是,人们站起来热烈鼓掌的同时,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虽然leo这个名字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但他们此刻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神圣。人们被这场秀所折服,生在巴黎,却不知巴黎竟有这样美的景色。“巴黎的春天”会让巴黎今年的春天更美,因为那些印花裙。当然,还有一个名叫leo的神秘人。 i作为法国知名设计杂志想做一期leo的专访,他们通过各种途径,终于找到春风。可春风的态度令他们一再失望。当接到张进那个答应接受采访的电话后,那两个美女记者欢呼的声音响彻整个杂志社。 “自然呈现出无穷无尽的状态。每天、每时、每分都会呈现出新的东西。” “这片花海仿佛是在跟我对话。在落日的余辉下散发出的温暖光芒,激起我创作的兴趣。” “人们常常向我提供情况,说有个特别美的景色一定要我画下来。但这些景色常常不仅 是景色,而更加是色彩、色值与形状的结合。这些都来源于画者自身敢情的回馈。” “让自己充满好奇与想象,你的画就是你的一部分,亦是景色的一部分。” “leo眼中的光与色”。春风更加优秀了,他比原来更善于表达,当然,只是关于画画。路平远抚摸着杂志上春风的照片,他还是那样云淡风轻。路平远合上杂志,拨通了张进的电话。 “为什么答应杂志社给春风拍照?” “为什么不答应?人们只知道leo,可法国有多少个leo?要让他们知道leo是个中国人,他的中文名字叫春风。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啊!你…”张进自顾自地说着。 “骄傲个屁!” “喂,你太没劲了啊!你嫉妒春风啊?你…”电话被挂断了,张进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 “该死的”。 “你在和谁打电话?”春风拿着水杯走过来。 “哦,没谁。国内的一个朋友。”春风应该没听到谈话内容吧。 “张进,我想回国。” “为什么?在你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我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抉择。” “你觉得我只能在法国辉煌?”春风很少说这种自负的话。不过,张进觉得这确实是事实,以春风在法国艺术界的影响力,回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因为自己是春风的经纪人,所以春风才会这么辉煌。张进不忘在心里自我得意。 “什么事?”张进在和春风结束交谈后立刻给路平远回电话,他忍不住把春风要回国的消息告诉给路平远。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还想不想知道关于春风的情报了?” “说。”张进翻了翻白眼。 “春风要回国啦!” “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不详,不过肯定是近期。怎么样?是不是心里特高兴?”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路平远挂了电话,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他何尝不想让春风回来,可是他又不忍让春风回来。真是矛盾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3节 ☆、第十三章 抽烟、喝酒、熬夜,所有这些坏习惯都是在春风离开后养成的。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思念。 “金小萌?”雷耀阳在别人忙碌的此刻,还窝在床上。阳光照进来,他眯着眼接了电话。雷耀阳在春风离开后疯狂地寻找他,他只能联系着和春风曾经在一起的人,他别无他法。因为苏玉珍是不会告诉他春风在哪里的。他和苏玉珍斗狠,可是斗不过,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看着他的母亲跟着他一起绝食。 “找到了!春风,他…” “在哪里?” “在法国巴黎!”金小萌拿着i杂志,激动的手在颤抖。 “好!”挂断电话,雷耀阳猛地起身,眼前发黑,他握电话的手紧了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喉咙。要去巴黎吗? “好,我马上过去。”雷耀阳被打回现实,他要赶去公司。他现在是雷奥网络技术公司的总经理,其实他本不想做什么总经理,他只想安静的做技术开发而已。可是汪然说,为什么不做,你也有股份啊,难道你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那样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匆忙的洗漱让雷耀阳立刻精神焕发,他还是七年前的模样,高大帅气,依旧是棱角分明的脸,只是眼里多了些疲惫和沧桑。 “雷总,路风集团的经理在您的接待室。”小林是刚来一年的秘书,她见到雷耀阳的第一眼便对他产生倾慕之情,当然,她有自知之明,只是倾慕而已。 “好的,知道了。送两杯咖啡。” “是。”小林准备了雷耀阳的特定咖啡,意式特浓。光是冲雷总喜欢的这种咖啡,小林就已经不报任何幻想了。苦死人了!还是卡布奇诺好一点。 晚上,雷耀阳给金小萌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不出所料,汪然也一并跟了来。雷耀阳知道汪然的心思,亦如汪然明白他的心思一样。只是金小萌这种直到不能再直的人,估计得让汪然吃尽苦头。或许不比自己的少。 “我想去法国。”雷耀阳泯了一小口红酒,汪然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大概是因为有了春风的消息。平常他是拿起酒杯就干的人。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春风会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好像逃难一样。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明显就是离家出走,不让你找到他。肯定是你欺负他了。耀阳哥。是不是?”金小萌一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雷耀阳不是一直很关心春风的吗?怎么会欺负他呢?可是除了雷耀阳,他真是不知道春风还会因为谁离开。 “你别多话,行不行。”汪然拽了拽金小萌。 “是,我欺负他了,我不该逼他,不该说狠话。”雷耀阳灌了一大口酒,“可是他为什么就一走了之,不让我找到他,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他又要了一杯,视线也变得模糊,“他就没有错吗?他就没有错?!”金小萌被雷耀阳吼得一头雾水。汪然叹了口气,挡住雷耀阳又要送到嘴边的酒杯。本来心情不错,可是现在如此糟糕。 “我们该回去了。”汪然对雷耀阳说。 “不回去!我不回去。再来一杯酒,要最烈的,伏…伏特加!”雷耀阳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没喝几杯就醉了,汪然索性让他灌了一杯伏特加,这样好拖走他。 雷耀阳家里 ,金小萌和汪然瘫坐在沙发上歇息。谁形容的,喝醉了的身体像一滩烂泥,哪有烂泥那么好收拾。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 汪然看着金小萌红扑扑的脸,不知他是喝了点酒还是刚才活动的缘故,红润的脸上泛着诱人的光泽。汪然差点没忍住,他闭上眼,用双手捂住脸,长出了一口气。 “哎,你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有多大的事儿啊,非得弄成这样,一个一去不回,一个成天醉生梦死?”金小萌用手呼扇了两下,觉得有点热,见汪然不搭理他,便站起来在屋里到处乱走,左看看,右翻翻。 房子是雷耀阳租的,两室两厅,装修简单精致。他早就不和父母在一起住了,开始是因为赌气,后来是因为工作。突然,从书房里传来一声声呼唤,汪然起身过去,不知金小萌发现了什么,动静如此之大。 “你看你看。”金小萌把一幅幅画递给汪然,显然是他先看过的。画上画的都是雷耀阳,有速写,有素描,有铅笔画,有钢笔画,有正面的,有侧面的,有穿衣服的,有不穿衣服的,太多了。多到汪然以为这是本集子,记录着不同时期的雷耀阳。然而,金小萌居然真的拿出一本集子,与单幅画不同的是,集子里有文字。 “小时候的阳还是很可爱的。”画里是一个小男孩拿着花环。 “他总是走着走着就走快了,过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看我。”画里是雷耀阳背着书包转身往后看的样子。 “睡着了都很帅。”画里是安静沉睡的雷耀阳。 “总喜欢洗澡弄出很多泡沫。”画里的雷耀阳眯着眼冲淋浴,汪然的嘴角撇了撇。 “今天他不高兴。”画里的雷耀阳皱着眉头躺在床上…… 汪然和金小萌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对不起,阳。”画里是雷耀阳落寞的背影。 “这是春风画的?这这…这太奇怪了!”金小萌拿着集子不停地翻。 “奇怪什么?”汪然问。 “感觉,春风暗恋他表哥啊?”可是,怎么这么别扭。金小萌瞪大眼睛,等待汪然的回答。 “不,不是暗恋。他们相互喜欢,可是,不能在一起。” “他们是…”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汪然不想再对金小萌隐瞒什么,让他知道真相,正好看看他的态度。 “老天!我是帮凶啊!”金小萌把画集放到桌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谁是凶手?”汪然的心凉了半截。 “不,谁也不是。只是我,我好像一直在帮忙撮合他们。上学的时候,天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金小萌摇着脑袋像是要否认什么。 “那现在呢?你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春风谁都不喜欢。不,他喜欢他表哥,他喜欢男人!” “那又怎样?”汪然抓着桌沿的手紧了紧。 “春风他,他…他表哥,他们…”金小萌变得语无伦次,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走吧。”汪然直起身,转身就走。 “哎!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金小萌紧跟在汪然后面追问。 “因为…”因为我也喜欢男人,我喜欢你。汪然终是说不出口,他怕把金小萌吓跑。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金小萌,“因为我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上学的时候你就知道?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或者不知道又能改变什么?” “当然能,起码我不会帮雷耀阳监督春风,给他当情报员。” “给雷耀阳当情报员,你有损失什么吗?” “损失?那倒没有,可是我没有损失,春风有啊!”汪然斜眼看金小萌,“我觉得春风是被他表哥带坏的,他本来不是这样,他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现在有家不能回,这不是他的损失?原来我帮的事雷耀阳这个凶手啊!”金小萌说完又是点头认可自己的判断,又是懊悔自己当初不应该帮雷耀阳监督春风。汪然啊汪然,你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笨蛋。汪然捏了捏眉头,不想再听金小萌啰嗦。 “你什么都不懂。”汪然懒得跟金小萌解释,准备往外走。 “那你说,说出来让我懂啊!”金小萌拽住汪然不让他走,仰着的头带着一股倔强。汪然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他。开始是轻轻的,在嘴唇上。见对方没反应,便得寸进尺。金小萌肯定是傻了,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汪然松开他,“这下懂了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金小萌回过神来,却说不出一句话。他还是不懂啊!为什么汪然会吻他啊!啊…!金小萌的世界从此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雷耀阳带着翻译来到巴黎,他们先是去春风的画展,可是见不到春风本人。雷耀阳看着墙上的一幅幅作品,仿佛又回到从前。他让翻译联系负责人,告诉他有人想买画。 其实张进远远地就望见一个人,每幅画面前都伫立凝视很久,表情肃穆。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深沉又专注的磁场,好像要钻进画里去。 “对不起,先生。您看中的这些画,作者本人不卖。”张进有点为难,他挑的几幅画都是春风要求不能卖的。 “那您能告诉我leo先生在哪吗?”买画是次要的,找到春风才是重要的。 “对不起,我不能透露。”张进再次感到抱歉。 “我是春风的…表哥。我是专门来法国找他的。”雷耀阳露出着急的神色。 “呃?表哥?我从没听春风说起过,他有表哥啊。”张进自言自语道。 “您可以打个电话给他,我的名字叫雷耀阳。麻烦您了。”张进看他无比真诚又急切的样子,只好拨通了春风的电话。看来春风是有亲人的啊。 “张进?”春风的声音传来。 “呃…春风,有个叫雷耀阳的人,你认识吗?”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声音,“春风?还在吗?” “认识,怎么了?”春风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这样,他现在就在馆里,说是要找你。”又没了声音,“你现在方便见他吗?他说他是你…表哥?” “好,你让他来公寓找我。”张进发现春风的声音有点颤抖。挂断电话,张进告诉雷耀阳春风公寓的地址。看着雷耀阳匆匆离去的身影,张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雷耀阳没想到找到春风会这么容易,他担心这么容易就找到的春风,会不会不容易再让自己得到他的心。 看着对方,仿佛看着七年前对方的样子。岁月没有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斑斑痕迹都在心里。七年的仇恨,在见到春风的那一刻,想爆发又爆发不出来。雷耀阳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什么都忍不住的男孩儿了。年轻的时候,他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尤其面对春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他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杯,平静地看着春风,他要镇定。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春风,因为雷耀阳进了屋就一言不发,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先说话。比话少吗?雷耀阳我现在也能做到。 “是你告诉我的地址。”这是事实。七年了,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他的消息,为了躲避一个人,春风躲避了很多名声和荣誉,也真是难为他了。 “哦…”这太不像七年后的会面了,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带着深深的怨恨,另外一个带着深深的忏悔。或许是双方都清楚彼此的心思,他舍不得他再恨,而另一个是否能懂他的悔。 “跟我回去!”雷耀阳终于说出他此行的目的。好像他认定春风会跟他回去一样,“你逃不掉的!” 春风本来就打算回去,只不过是回去找雷耀阳,现在这人还是等不及先找到他。 “舅舅…舅妈…他们…他们还好吗?”春风想知道苏玉珍现在的态度,他还在幻想着,能否回到当初。 “你还在意他们好不好?”雷耀阳抬眼看春风,“这七年里,我妈从来没提过你一个字。”春风的心里像沉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不过,你现在回去,或许能弥补一些。”弥补?雷耀阳想的可不是什么弥补,而是想办法让春风跟他回去。 “我…我已经在为回国做准备了。其实…你不来,我也要回去的。”雷耀阳你没听错吧?他准备回来。一走七年,杳无音讯,怎么突然就想回来了?难道他终于敢面对了?“不过,我还要在法国呆几天,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雷耀阳其实可以理解,春风现在是拥有光环和成就的人,他知道他会成为这样的人,但是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这么让人措手不及。或许,七年的时间说漫长其实也很短暂。雷耀阳的记忆一直停留在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从十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春风问。 “怎么?我才来就急着想让我回去?”雷耀阳冷然反问。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春风慌忙解释,“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在法国多呆两天,我…我和你一起回去。”一波又一波的喜悦,让雷耀阳轻轻抿起嘴角。 “我有点累了。”雷耀阳捏了捏眉心。他的确是累了,从得知春风在巴黎之后,他没睡过一个好觉,为了腾出时间来巴黎,他把公司的工作都提前做好。昨天下午一点的飞机,晚上才到巴黎,由于时差的原因,又是一夜未眠。 “那你快去休息。你住在哪里?” “怎么?要赶人了?” “不是,我是想让你把行李拿过来,住我这里。”雷耀阳总是误解他的意思,春风耐心解释。雷耀阳把酒店的名片递给春风,他实在看不懂法文。他给随行的翻译打了电话,让他在酒店等他。 “我跟你一起去。”雷耀阳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一黑,他轻轻甩了下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雷耀阳又坐回沙发上,他的确需要休息。“我等你。”雷耀阳抬头看着春风,他一直都在干的事情,如今说出口来,觉得自己越发可悲。春风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了。雷耀阳给随行的翻译打了电话,告诉他有人帮他拿行李,然后让他自己回国。 雷耀阳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坐上飞机,飞机像火箭一样把他瞬间带到春风这里。但是春风见到他,却说,我不认识你啊。他拼命朝春风解释,可是春风一直摇头。他急了,扑上去把春风压倒在地,春风拳打脚踢地挣扎,他却感觉不到疼。他按住春风的手脚不让他动弹,春风终于不动了。可是他却不理他,任他怎么叫唤,春风还是一动不动,他吓坏了,他用力摇晃他,大声喊春风春风…… “春风!春风!”雷耀阳把自己喊醒了,他浑身黏腻,嗓子发干。看到天花板中间的灯,他意识到自己在春风家里。 “你醒了?”春风正在厨房里忙碌,他听到雷耀阳喊他,他回过头去看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雷耀阳摇了摇头,他的春风就在他面前啊,还十分关心他。春风没再说话,去给雷耀阳倒了杯水。春风把水杯递给他,一种不喝不行的架势。雷耀阳轻轻笑了一下,接过水杯。雷耀阳发现自己真的很渴,他一口气把水都喝光了。“还要不要?”春风看着他问,雷耀阳又摇了摇头。 春风没再给他倒水,转身去了厨房。雷耀阳看着春风忙碌的身影,仿佛时间静止在七年前,他不自觉地朝春风走去,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春风耳后的香气让他不由地蹭上前去,他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做什么好吃的?” “是…你喜欢吃的。”春风切菜的手停了下来,他把刀放到一旁,试图转身。可是雷耀阳双臂的禁锢太有力,他只好说,“你不要这样,我切不来菜。”雷耀阳放开春风,他无比厌恶自己,为什么这个人当初那样对他,他还是无法恨他。“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饭马上就好。”雷耀阳松开手的那刻,伴随着冷漠,春风赶紧说话打破这气氛。 都是家常菜,可是雷耀阳却觉得无比美味。其实,他喜欢吃的,都是春风喜欢吃的。他希望自己的一切习惯都和春风一样,他默默守着这些生活中的小习惯,好像春风不曾离开。可是今天的菜不只是鱼香肉丝不放辣椒那么简单,番茄炒蛋被演绎成另外一种版本,初尝起来有些像蔬菜杂烩,但是加上了洋葱和胡椒,则别具风味。春风看着雷耀阳又夹了第二口,说这是跟张进学的一道菜,感觉挺好吃的。原来,春风的习惯,也是会变的。 吃完饭,雷耀阳坐在沙发上看着春风洗碗,收拾桌子。他想去帮忙,可是行动在此刻没有从了意志。七年了,怨恨就像,蚊子吸了自己的血,想拍死它报仇,可是却一直找不到那只蚊子。春风还是那样的春风,自己可能已不是那样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雷耀阳的旅游签证可以在法国呆十五天,春风问雷耀阳要不要旅游,雷耀阳说让春风当导游,春风有些犯难。虽然在法国七年,可是当导游还是有点难度,当然,如果只是去美术馆或者博物馆这些地方,还是可以的。可是雷耀阳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雷耀阳不再为难他,提出去附近走走就行,无所谓去哪里。 小巷宁静悠远,两旁是带着铁栅栏落地窗涂鸦的民居楼。走在其中,人突然就会感到莫名的平静,满满的舒畅,光线很柔美,空气里透着芬芳,深深吸一口气,什么爱恨情仇都没有了。原来春风就是在这样的巴黎,渐渐地把自己淡忘了吧。雷耀阳走着走着,突然抓住春风的手,把春风拉到面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的手心濡湿,又有点凉,夜晚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发,这样的雷耀阳和以前一样温柔。 “快了,就这几天。”春风呆呆地说,双眼望向雷耀阳。 彼此的对望和身高的差距,让两个人的姿势及其暧昧。春风深色的眸子在柔和的光线下越发显得晶莹明亮,雷耀阳的目光略过他的眉眼、鼻子,最后流连在他的唇上,久久挪不开。忽然,他把手覆在春风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脸压近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春风倏地一惊,可是他只得趴在雷耀阳的胸口上,一动不敢动。雷耀阳的手将春风的头轻轻一抬,便吻了他。小心翼翼地轻啄让春风猝不及防,连心跳都消失了。见他没有反抗,又一次吻了过来,这一次,带了些波澜。那一刻,晚风轻拂,夜色沉醉。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可这是七年之后的第一次。为什么情不自禁,如此慌乱,又如此甜蜜,像是初吻一样。想这样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但是怎么做都好。春风和雷耀阳大概在那一晚都失眠了,深深的,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样的夜晚,那样的人。 第二天,雷耀阳起床后看到春风在厨房准备早餐。春风把盘子放到餐桌上的时候,注意到了耀阳。春风浅浅一笑,又转身去拿别的东西。雷耀阳理所当然地坐在桌旁,看着春风忙碌。 春风把蛋卷、蔬菜沙拉和煎土司一一放到雷耀阳面前,然后做出让他试吃的动作。但是雷耀阳没有动,谁说七年什么都不会变,变了,一切都变了。雷耀阳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是不是,不喜欢?”见雷耀阳还是不说话,“你可以尝尝,或许,味道没那么差的。”春风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些食物的美味,他转了转手里的叉子,又用力捏了捏,突然没了胃口。雷耀阳一直看着春风,于是,他尝了一口蔬菜沙拉。 “的确,味道不错。”雷耀阳又吃了第二口。春风终于舒了一口气,开始为他在土司上抹果酱。那样小心翼翼,是因为我吗?雷耀阳心里升起一阵愉悦。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今天我可以带你去逛逛。”春风把土司递给雷耀阳。 “嗯…就去你喜欢去的地方好了。”他接过去咬了一口。 “那我们就去塞纳河,两岸的景色很美,可以去的地方也很多。”雷耀阳觉得春风的话里都带着笑,看来他很喜欢去那里。 游船上的风有点凉,可是吹的人心旷神怡。春风不时跟他讲话,经过标志性的建筑时,他就指着那里告诉耀阳,那是巴黎圣母院,那是埃菲尔铁塔,那是卢浮宫……雷耀阳看着春风的眼睛一跳一跳的,像极了深夜里闪烁的星星。他忽然伸手抱住倚在栏杆上的春风,隔着棉质衬衣,他的手感觉到春风温热细腻的肌肤,春风回头望他,他便把春风拉进怀里,轻轻吻着他的额头,眉眼和嘴唇。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温柔过,即便是七年前,或者更早。大概是在巴黎这个浪漫之都,随处可见拥抱亲吻的情侣,雷耀阳终是没忍住,他们算是情侣吧。 “前面那座桥是什么?”桥上人头攒动,雷耀阳抬头示意春风。 “那是巴黎艺术桥,是很多情侣会去的地方,他们把爱情锁在桥上。现在人们也叫它情人桥。” “我们也去。”雷耀阳拉住春风的手,春风点了点头。 只是一座普通的桥而已,但是桥两边有艺术家的作品展出。还有摄影师拿着相机摆着各种姿势,也有画家拿着画笔在寻找灵感。 “你曾经也在这里画过画。”雷耀阳貌似在问,确是坚信春风一定来过。 “嗯,黄昏的时候,这里最美。”春风点了点头,看着一对对恋人在桥上甜蜜,当初他是怎么有勇气在这座桥上流连的。或许,看到美景融入画里的那刻,他的心里真的谁也没有。 恋人们将名字写在桥上或者锁上,挂在艺术桥两边的栏杆上,再把钥匙扔到塞纳河里,意味着永远都打不开。真的可以永恒吗?雷耀阳哂笑。但是他还是去买了两把锁,在一个锁上面写上春风,我要和你在一起。他把另一个锁递给春风,让他在上面写字。春风羞涩地接过去,在上面写,耀阳,我们永不分离。雷耀阳接过去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找了个锁少的位置,牢牢锁住。 “那一大堆锁那么沉,肯定要压坏的。锁在这里好。”雷耀阳又过去牵春风的手。真好,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也没有别人的侧目,有的都是祈祷和祝福。黄昏来了,塞纳河上水波粼粼,泛着金色的光芒。搂紧身边的人,这一刻,瞬间即永恒。 夜晚来临,他们在塞纳河左岸的一家旅馆住下。 游船还在河面上穿过,河岸对面灯火阑珊,阳台上的窗帘随风摆动。雷耀阳摸摸口袋,没有带烟。他不确定春风真的会回去,不再回来,毕竟这里太美了。只有这样的美景,才配得上春风这样的人。如此想着,雷耀阳越发心烦意乱。 春风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暗夜里的耀阳弓着身子,俯在阳台的栏杆上,看起来清冷寂寞。他曾经狠心丢下他,他有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春风默然心疼,他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抱住那具冰冷的身体。 暖流从背后袭来,雷耀阳浑身一怔。春风所有的愧疚都不敌这个温暖的拥抱,雷耀阳转身拥住春风,热吻代替了任何话语,两人的气息变得粗重混乱,心中的波动也无法平息。 雷耀阳承认,他情难自禁,他不得不乱想。温热的手掌穿过浴袍,顺着大腿往上,摸到纤细的腰,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他低呼一声放开春风。 “去床上。”说完,他抱起春风离开阳台。 春风被弹到床上,不待他起身,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春风发梢的水滴在床上晕湿一小片,沐浴液的香气让雷耀阳深深迷醉。春风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睑垂下去,他不敢看雷耀阳,有点害怕,也有点紧张,呼吸也跟着发急。 “春风,相信我…”雷耀阳的声音颤抖着,“我爱你…” 略带凉意的吻落在春风的额头、鼻梁、嘴唇,然后肩上、脖颈,身下的人战栗着。“耀阳…”喘息的声音让春风不敢承认那是自己发出来的。 “春风,七年了,不,更久。梦里梦外我不知亵渎过你多少次,但是没有一次敢让你知道。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春风的手臂缓缓抬起,然后环住雷耀阳的脖颈。他感觉到雷耀阳的身体瞬间僵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带着情欲气息的声音沉吟而出,春风机械点头。 美丽的塞纳河,醉人的夜晚,两颗沉沦的心。他们终于深刻拥有了彼此,还不够,要一辈子那么久,不,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春风被电话吵醒,张进的声音模糊传来,“春风,国内的事联系好了,我们可以这两天就走。” “哦…”春风疲惫地回应。 “你现在在哪?” “在旅馆。”雷耀阳的手寻过来,开始不停在春风的腰上游走,春风身体一僵。 “旅馆?春风,你现在在旅馆?” “我们今天去哪里?”雷耀阳不合时宜的话飘过来,春风惊讶的回头。 “春风你和谁在一起?”张进问。 “我…和表哥,我想晚几天再走。先不说了。”春风匆忙挂断电话,制止住雷耀阳不安分的手,“别这样…” “为了我才晚几天走?”不见春风说话,雷耀阳黯然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说完准备起身,春风反拉住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雷耀阳眼中刹那间有了生机,他吻了吻春风的额头。“我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和你在一起,就这么单纯的,幸福着。”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想要的都是上帝斟酌着要不要给的。春风揉了揉他头发,没有说话。 路平远挂了张进的电话,眉头深皱。他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在巴黎的任何地方,和春风接近,只是他没有。他不想打破春风平静的世界,于是远远的观望着,默默的关心着。然而,这一切,都敌不过雷耀阳的出现。或许,他真是心太软了。或许,曾经的不堪,让他不敢去亵渎春风的纯净。所谓爱,大概就是这么卑微,对方足够好,总觉得自己配不上。 “您好,吴教授,我想把画廊的名字改一下,您看可以吗?”春风既然近两天来不了,就再多做些准备好了。 “为什么?” “为了一个朋友。” “好吧,我不多问了。”吴教授笑了笑,吴教授帮过路平远不少忙,他很喜欢这个学生。 路平远上午又去了798艺术区找房子,四年前,他已经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了这里。中午,在廖记菜馆他碰到了汪然和金小萌,于是就坐在一桌。认识他们俩是因为妹妹路平遥,她让自己在798区给他们留意房子,恰好一家咖啡店不做了,用金小萌的话说,他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于是,他们便有了联系。 金小萌和汪然的“玻璃艺术”,路平远也去过几次,挺有创意的。一开始是纯艺术,不过为了赚钱,汪然后来做起了玻璃装饰。他两年前注册了一家彩凝装饰公司,主要是做艺术玻璃装饰。 他们也聊过春风,不过最近聊的少了。当然,路平远大多时候是倾听者,他自己有不纯洁的想法,别人不知道,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要暴露出来,他觉得有点可耻。春风和雷耀阳的感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敏感话题,像是约好了一样,都刻意回避。不过今天的金小萌好像有点奇怪。 “春风要回来了,耀阳哥找到他了。不过他们这几天应该会玩的乐不思蜀,嘿嘿…”金小萌冲汪然调皮一笑,接着吸了一口气,灌了一口水,“好辣啊!”金小萌有点肿的嘴唇看起来又红又亮。汪然低下头没再看他。好歹雷耀阳和春风也青梅竹马了十年,可自己呢?他是不是也要离家出走,才能引起金小萌的注意。 路平远脸色阴沉,夹了一大口辣椒放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春风和雷耀阳在巴黎度过美妙的一天又一天,把所有的人和事浑然忘在九霄云外。他们在艾菲尔铁塔下拥抱亲吻,在香榭丽舍大街牵手漫步,在协和广场喂鸽子,他们在旅馆做爱,疯狂的,像是把七年的缺憾都要补回来。 春风随身带着速写本,他想把这样的快乐的耀阳记录下来。 “春风,我给你当免费的模特。”洗完澡的雷耀阳别具性感,嗓音也沙哑的恰到好处。“不穿衣服的,怎么样?”薰衣草沐浴露的香气在他身上散发出别样的味道,春风呼吸一滞,“需要我摆什么的姿势?嗯?”环住腰的胳膊一紧,春风竭力挣脱开。 “你…你躺到床上去。”雷耀阳果然就躺倒床上,用手拄着头,一丝不挂,看着他。春风闭上眼平静了一会儿,“你靠在…床头上,”春风的喉结处滑动,“把手先随意放下,就…你感觉舒服的姿势。”雷耀阳曲起右腿,把右手搭在膝盖上,左腿平放,左手放到大腿根部。“好,就这样很好。” 春风拿铅笔的手不由地发抖,他贪婪又羞怯地看着床上那具胴体的每一个部位,用笔机械地在纸上画着。而靠在床头上的雷耀阳也好不到哪去,事儿是自己挑起来的,红了的脸转过去,现在别扭给谁看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春风专注的眼神让雷耀阳再无暇顾忌什么羞耻。他一直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春风啊,忘我的存在。 “累不累?”春风突然的询问让雷耀阳回神,腿确实有点麻。不过更让人尴尬的是,那茂密处的硬挺。他用咳嗽声掩饰,反而欲盖弥彰。 “春风,你过来。”雷耀阳低沉的声音,让春风放下画笔朝他走去。“我腿麻…”春风伸出手给他按了两下。 “你放松一下,躺到枕头上吧,把腿打开。”雷耀阳看着眼前的春风如此坦诚,他就真的没有乱想?! “春风…”雷耀阳压低嗓子,抓住春风给他按摩的手,慢慢移到欲望深处,总要有一个人主动,“我想要…”声音都变了调。春风无力回答,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一个星期对两个人来说,真的太短暂了。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它不惯着你,就在你得意忘了形的时候,狠狠给你一棒,让你清醒。 “雷总,和路风集团合作的案子出了点问题,希望您尽快回来。小林。”雷耀阳让春风看了一眼短信,叹息着收拾东西。 “你是总经理?” “是啊,怎么?只许你是伟大的艺术家?”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春风慌张的摆手,雷耀阳偷偷扬起嘴角。 到达b市正好是中午十二点,雷耀阳给汪然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在饭店等了。 金小萌看到此时的春风和雷耀阳,他承认心里不如以前坦荡。可是,春风那脱尘一笑,立刻拂去了他心里的芥蒂。 他们聊了聊这几年的事情,无非是工作事业,谁都没有谈及爱情甚至婚姻。汪然偶尔的调侃也无伤大雅,反而增进春风和雷耀阳之间的感情。 回去的路上,春风问雷耀阳,“你绝食?住院?” “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提了。”雷耀阳搂了搂他的肩膀。 “舅妈还是不想见我吧,我们…” “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以后就住我那里。” “可是,张进有给我找到房子。” “住我那里不行吗?”雷耀阳坚持问道。 “可是…” “好了,先住我那里,等你习惯了,以后再说。”习惯了,怎么再说啊?!春风无奈。 张进踏进路平远的工作室,“我说,这地方都快把我绕晕了。”他抹了把汗,环顾四周,“不错嘛!有点艺术家的气质啊?”见路平远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拿着平刀继续在一个木雕上刻线。真怀疑自己不是刚从法国那个遥远的国度回来,而只是去街上买了个菜。他知道路平远为什么不高兴,所以懒得和他计较。 “你给春风找的画廊就在这片儿吧?行啊!我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还真当回事儿了?”路平远递给他一瓶水,“不过这地方氛围挺好,我喜欢。就是环境不太好,有点脏乱啊,那边那条街,我过来的那条街,一路上…” “能不能闭嘴歇会儿?”一路上连个垃圾桶都没有。张进把话咽进肚子里。“我们已经给政府提意见了,慢慢整治着呢。” “哦哦。”张进喝了一大口水,“春风要去和他表哥一块儿住,你找的房子暂时让我住吧。怎么样?” “你家就是本市的,要住我找的房子?” “嗨!这儿不是离工作的地方更近嘛!” “不行!” “还幻想着呢?行!你就幻想吧。”张进把矿泉水瓶扔到一个大纸箱里,那里面全是这种瓶子。“我看着春风和他表哥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路平远拿着刀的手一抖,线刻到了自己手上,殷红的血线迅速在他手上蔓开。春风,我还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刚入夏不久,街上的人们已经开始穿的清凉起来。 一路走来,不少女孩子窃窃私语,眼神不停地往这边瞄。春风想,大概是自己太狼狈了。左右手都提着大堆东西,感觉衬衫都湿了后背,额前的碎发湿黏,脸不由的泛红。 突然一个女孩子从后面追上来,挡在春风面前,勇敢地说,“我来帮你吧。” “不…不用了。”春风摇了摇头,女孩一脸失落地走开。 张进说今天有事不能来了,没办法,得自己动手。以前大部分准备工作都是张进在做,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自己做起来,仿佛能体会到他的辛苦。 春风画廊,一个清瘦的身影忙碌着,空气里都是颜料的味道。 路平远环顾四周,春风把之前布置好的画又简单调整了一下位置,现在正拿着抹布左擦右擦,他左脸上有点红色的颜料,仿佛没有晕开的花瓣。 路平远远远地叫了一声,春风,春风扭过头来,带着惊讶的表情。 “路大哥?你怎么会来?”春风放下手中的抹布,朝路平远走过去。这个男人比七年前更加有气质,亚麻衬衫和长裤,显得有点不羁。 “嗯,听金小萌他们说你回来了,我就找到这儿了。” “你和金小萌他们有联系?” “对,几年前了,帮过一个小忙,后来一直有联系。”春风的手也弄上了红色的颜料,看来是他打翻了东西。“需要帮忙吗?” “嗯,那麻烦你了,路大哥。”春风尴尬地点头。 “跟我客气什么?”春风洗了洗手,擦干净。 “我弄了个颜料架,把颜料都放上去了,按色域放的。后来觉得架子位置放的不好,想把它挪到别处,可是不小心打翻一个颜料。你帮我抬一下,我们一起挪到那里。”春风指了指屋子里一个角落,有壁灯发着幽幽的光。路平远看着春风的手,红色的残留依稀可见,不知是血还是颜料。 “好,我们一起。”路平远微微一笑。 搬完架子,路平远又和春风布置了一下展览区,两人边讨论边干活儿,也不觉得累。收拾的差不多了,春风才想起给路平远倒水,路平远接过水,让春风也坐下来休息。距离就这样被拉近,春风的话比以前多了,或许谈得只是无关痛痒的话题,但是这样也好,能静静地看着他,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请你吃饭吧,你帮了我一上午了。”春风说。 “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就在附近。”路平远不想拒绝。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嗯,我把工作室搬到这片儿来了,有几年了。有时间去我工作室参观,顺便提点意见。” “哦。这个地方是很不错,艺术氛围很好。”他没有说不,路平远眉梢微扬。 “还有待整治,政府想好好把这儿弄弄,也算一个特色。” 饭店里的装修很古朴,一根根原木□□在外面,虽经过打磨不至于那么粗糙,还是给人一种原生态的感觉。菜单是仿竹简的,毛笔小楷字在上面,下面配一张菜品的图片。服务生穿着店小二的麻布衫,说这里的菜都是古代传下来的菜。盛菜的盘子也有古老的气息,连同食物也变得美味起来。让人想到田地和原野,而不是大棚和农药。 “怎么样?”春风夹了一口菜,路平远看他咀嚼完问。春风没回答,接着又夹了两口,吃完开心地点了点头。 “嗯!蘑菇是蘑菇的味道,胡萝卜是胡萝卜的味道,总之食物原有的味道都保留了,还有一种融合的香气,色彩搭配的也好,营养也丰富。”说完又夹了一个菜丸子。 “这是罗汉斋,自己在家也可以做,不难,就是食材丰富。”路平远又给他夹了木耳。 一顿饭在路平远断断续续的解说下,吃的津津有味,大概是因为上午的劳动,自己确实也饿了,总之,春风像是享受了人间美味一样满足。春风在吃饭的时候,路平远的眼睛没怎么离开过他。意识到他准备抬头的时候,路平远就假装夹菜。七年了,他要好好看看春风,怎么看都不够。 “改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路平远,你要抓住他。 “也是吃饭的地方?”春风问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铃声伴随而起。路平远看着他微笑地接起。 “吃饭了吗?”雷耀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嗯,差不多吃完了,打算走。” “你在外面?一个人?” “嗯在外面,和…一个朋友。”春风暂时想不到路平远适合什么身份,只能随口这么说。 “哦?我认识的?”雷耀阳那边有片刻犹豫。 “应该,不认识。”春风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雷耀阳问自己,他自以为掌握了他身边的一切,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是谁?改天介绍我认识一下。”他要知道春风的任何一个“朋友”。 “哦,是…是路平遥的哥哥。”路平遥这个在他世界变得遥远却又让他曾经惶恐的人,她还有个哥哥?春风还说是他一个朋友?他们怎么认识的?“叫路平远,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好,我有事先挂了,你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 “好,你也是。”春风看着雷耀阳挂断电话,抬头看路平远。“我的…一个表哥。”他说不出雷耀阳是他的什么,只能是表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路平远是谁打的电话,或许是路平远灼灼的目光,或许是一瞬间凝固的气场。 走出饭店,两人一路无话。正午的骄阳晒得人不舒服,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路平远一直皱着眉头,嘴唇紧抿。春风也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这样的低气压。 到了分岔路口,前面不远就是自己的画廊,路平远一直走着,看起来是送自己到家的意思。可是春风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别扭。 “路大哥,我快到了。”路平远回神看他,点了点头,随即停下脚步。“有时间带你去我工作室,自在雕塑,如果你能找到的话,随时欢迎。”说完,没等春风回答他,就转身离开了。春风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大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晚上回到家,雷耀阳还没有回来。春风打开客厅的灯,再一次围着屋子转了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住到了一起。卧室里的白色大床,两个枕头安静的躺在那里,被子铺的没有一丝褶皱。他走到床边,整个人扑倒在床,头埋进被子里,深吸口气,是太阳的味道。 这时,门铃响起,春风慌忙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又回去把床整理了一下。门铃声不像方才那样急促,像是有一丝犹豫。 门开了,露出雷耀阳疲惫的笑脸。 “你喝酒了?”一股酒气袭来,春风问。 “嗯,没办法,谈生意,免不了的。”雷耀阳尽力控制着虚浮的脚步,进屋就歪倒在沙发上,“春风,我想喝水。” “慢点儿。”春风赶紧给他接了一杯水,送到他嘴边。看他艰难地下咽,“我去放点蜂蜜吧。”雷耀阳摆了摆手,顺势倒在春风怀里。春风接过水杯的右手悬在那里,身体也没敢动。 “耀阳?耀阳?我们去屋里睡。”春风推了推他。怀里的人有了动静,重新躺回沙发里,但还是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春风以为他睡着了,他模糊不清的低吟,“我要认识你的新朋友,春风。” “好。”春风呆愣地回应,他还记得白天的事,看来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不要离开我,春风。”开始说胡话了,春风心下一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凉凉的,有一层细密的汗。突然他的手紧紧抓住春风的,放在他的胸口。呼吸渐渐沉缓,春风看他还是紧蹙着眉。慢慢挣脱出手,去衣柜里翻出一条薄被,轻轻地给他盖上,春风呼出一口气,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去洗手间湿了一条毛巾,给他按了按额头上的汗。沉睡中的人嘴唇动了动,头歪到一边。 春风睡不着,干脆拿出速写本开始画画。这样的雷耀阳他第一次见,脆弱得让人心疼。外面的夜黑的愈发沉静,屋里只有画笔沙沙的声音。春风看着画中的雷耀阳,又看了看在沙发上的雷耀阳。 醉后的阳,让人心疼。2013年5月16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帘,照得雷耀阳蹙起眉头,眼睛艰难地睁了睁。浑身酸痛,他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叫了声,“春风?” “你起来啦?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了。”雷耀阳眯着眼走到餐桌旁,豆浆、包子、油条、煮鸡蛋、粥还有几样小菜,这完全是中式传统早餐,他的春风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准备叫你,你就醒了。我也起的晚了,这是出去买的,来不及做了。”昨晚春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很晚了。 “春风,我今天想认识一下你的那个朋友。”雷耀阳看着春风,他肯定会答应的。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不用,正好开车送你过去。”雷耀阳转身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 “不急,如果你上午没事的话,我们就去。就在798区,好像不远。到时候再找找看。” “你不知道他在哪?”雷耀阳擦干手,走了过来。 “嗯,大概知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雷耀阳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 “我们…”春风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在山上那次?还是学校那次?还是…他们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见面,春风好像都记得。因为路平远干的事,说的话,都让他印象深刻。“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因为路平遥的关系。” “对了,他是路平遥的哥哥。他有帮过你?比如帮你摆脱路平遥。”算是帮过吗?春风不知道。只知道当初他也扮演过自己心理导师的角色,给过自己一些安慰,算是帮助吧。春风不自觉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上午去,要不要买点东西过去?” “不用了吧,好像…很客气一样。”春风低头喝了一口粥。 “你和他熟到不用客气的份上?和金小萌他们一样?”雷耀阳咽下一口粥,抬起头问。 “呃…说不清楚。感觉,好像不用客气。” “哦,吃完饭我们就去吧。”雷耀阳匆匆吃完,在洗手间又收拾了一阵,他可不能被那个什么路平远打败。 雷耀阳和春风一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路平远的“自在雕塑”,牌匾也是浮雕。 雷耀阳两手提着水果,虽说不用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 雷耀阳一踏进去,各种雕塑琳琅满目,看的他眼花缭乱。这里地方很大,分为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定的特色,就是外行也能分辨出不同来。一时间,他把路平远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请问找谁?”一个年轻男人拿着刻刀走过来问。 “我们找路平远,他在吗?”雷耀阳瞬间记起今天来的目的。 “不好意思,不在。你们是…他的…” “我们是他的朋友。”雷耀阳理直气壮。 “哦,那先进来坐吧。”他拿着刀的手往里一扬,看的人心惊胆战。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雷耀阳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桌子是木质的,边沿都刻着花纹。 “去公园做雕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那人放下刻刀,转身拿杯子去接水。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他。”年轻男人把杯子放下。 杯子是陶瓷杯,杯子外面的图案凹凸不平,立体感很强,阳光一照,变幻出美丽的色彩。只是这图案真让人似曾相识,是春风的画,雷耀阳心下一惊,“好,麻烦你问问。就说他的朋友春风来找他。” 年轻男人去打电话了,雷耀阳看向春风,春风一脸无辜地看他,看来春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雷耀阳又看了看杯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无能。这个路平远,什么东西都弄的那么有艺术感,可见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他们还都是搞艺术的,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此刻心塞的雷耀阳,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站起身,朝展览区走去。 原来,不只是杯子。那些风景油画浮雕展区,全是春风的画,他有些震惊。伸手摩挲那些雕塑,沟沟壑壑间恐怕都是对春风的…雷耀阳不敢再想下去。他们只是朋友,他们只是朋友!雷耀阳。 “路先生一会儿就回来,请两位稍等。”年轻男人又拿起刻刀继续忙碌,仿佛他们俩不存在。 春风也按捺不住地走向展览区,他看雷耀阳看得入迷,便悄悄走近他。这一看,春风也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太震撼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画怎么会变成这样,路平远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法国的作品,难道他去看过巴黎的画展?各种疑惑伴随着眼前的雕塑,涌向自己的脑子,可是大脑现在被视觉盛宴控制,无法思考其他。 感觉到春风的气息,雷耀阳微微侧身,余光看到春风的样子,他的心里无比酸涩。还没有见到敌人,自己就已经崩溃,这场战争注定是不好打。雷耀阳突然牵起春风的手离开那个展区,走的有点急,脚步慌乱。他无心再看其他展区,拉着春风又坐到藤椅上,茶几上的水杯越发耀眼,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空气中凝结着压抑的情绪,春风有颗晶莹剔透的心,他知道雷耀阳在郁闷什么,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或许什么都不说最好。等路平远来了,看他怎么说,他怎么解释那些雕塑。 路平远接到小董的电话后,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往回赶。他没想到春风会去他的工作室,而且这么快。 他满心欢喜地走进工作室,看到春风,挂在嘴角的笑容都来不及绽开,接着便看到了雷耀阳。他还是冲他们笑了笑,朝他们走去,只是脚步不再那么急。 “春风,你来了。”他心里笑着和春风打招呼,然后再冲雷耀阳撇了撇嘴角。 “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表哥…”一瞬间的凝滞,雷耀阳目光紧缩。表哥?是啊,还能有什么称呼。 “你好,雷耀阳。”雷耀阳礼貌地伸出手,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好,路平远。”两个人都是如此简洁,“坐!” “我听春风说,你帮过他不少忙。特意来谢谢你!”他还是忍不住。 “哪里,是春风帮了我不少才对。”路平远看到茶几上的水杯,眼光一冷。 “说的也是,那么多以春风的作品为原型的雕塑,算不算是春风给你的灵感?或者…是侵权?” “我每个作品都有标注春风的名字,而且这属于再创作,不算侵权。雷先生。”路平远淡淡的解释。 “雷先生担当不起,叫我耀阳就行,路先生。”雷耀阳微笑,看来对手真的不简单。他只能在年龄上和路平远拉开差距。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你熬不过我。 “好,小董他们尊称我为先生,我已经习惯了。以你的资历,自然还算不得‘先生’。”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4节 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春风对着手指,心里有点焦急。 “路大哥,那些画,是怎么回事?”春风终于插上话。 “哦,我托的一个法国朋友,事先没经过你的同意,抱歉。”路平远本来是想等春风来,来看了有关他的一切雕塑之后,告诉他真相。可是,来的却不是春风一人。他来时想飞的心情此刻变成了想逃,“对不起,春风,我还有点事,恐怕不能陪你们了。等改日,我们再电话联系。”说完,他便起身,顾不得礼不礼貌,他只想离开工作室。他路平远也有想要逃的时候呵。 “哦,好,那我们先走了。”春风说完,望向朝雷耀阳,示意一起走。看雷耀阳没有动身的意思,便上前去拉他。手碰到他的手,雷耀阳顺势起身,眼里带着笑意。 “既然路先生有事,那我们不便叨扰了,改日再来。”雷耀阳握紧春风的手,两人走出了工作室。 路平远看着茶几上的水果,紧了紧拳,他手上细浅的伤痕崩裂,感觉不到疼,是疼的已经麻木。 雷耀阳一言不发,拉着春风一口气回到春风画廊。 雷耀阳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浪漫的氛围包裹着所有的一切,连桶里的水,都像是神仙水,发出七色光芒。 “我不喜欢路平远,很不喜欢。就像当初不喜欢路平遥一样。”他此刻就像个负气的孩子,单手叉腰,手里摆弄着颜料盒。 “然后呢?”春风接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去一下喝了多半杯。 “然后,春风,我不要他和你做朋友。”雷耀阳底气不足,这是非常无理的要求,连他自己都承认。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对你有企图。”雷耀阳直觉,一定是这样。 “有什么企图?是因为那些画?你还在为我的作品被他做成雕塑而生气?” “不是,是…”是那种企图啊,他要怎么解释,这种爱,要怎么解释。他无力垂下肩膀,喝下杯中剩下的水,随手放到柜子上。 “好啦!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塑造我的作品。不要生气了。”春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还去上班吗?” “不去,我要和你在画廊呆着,一直到天黑。” “好,到天黑。那么中午饭要不要吃呢?雷先生?”春风笑着问他。 “你敢取笑我?”雷耀阳伸手去挠春风的腰。 “啊哈!我哪里敢啊!”春风笑着往后躲,碰到了身后的空玻璃杯。 “小心!”雷耀阳拉住春风,可还是晚了一步。水杯跌落,碎了一地。 “啊!”春风转身,看到一地狼藉,本能地用手去捡。 “住手!”雷耀阳大喝,上前揽住他。“大艺术家的手,是用来捡玻璃碴子的吗?我来收拾!”说完,把春风往远处一推,自己去捡。 “有扫把,不要捡!”春风也拦住他。 “现在才想起扫把?春风,答应我,以后不要用手去做危险的事。我会心疼。”春风脸红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拿打扫工具。 “我们中午吃什么?”打扫完,雷耀阳问,“这里能做饭吗?” “暂时不能,没有这个功能。或许,这里应该没有人间烟火。”雷耀阳听春风这么说,不自觉点了点头,或许吧,这样一个地方,不适合有人间烟火。 雷耀阳抱住春风,吻了他的额头。春风怕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怎么能束缚他,束缚了他,他也就不是春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那天见过路平远之后,雷耀阳本打算阻止春风和路平远的来往。毕竟两个人都太优秀了。可是在春风的画室陪了他一下午,他又改变了想法。春风谈论起画画时眼睛里的光芒异常耀眼,整个人都散发着逼人的华彩。雷耀阳想,这样才是春风,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禁锢他。可是,他本是占有欲强烈的人,徘徊在放与不放之间,让他心烦意乱。给别人自由的同时,自己却忍受着痛苦。 这天,雷耀阳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小林照例端着咖啡进来,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浓烈的焦苦,如他现在的心情。他叫住小林。 “小林,你说,你喜欢一个人,可是他很优秀,你有没有危机感?” “雷总?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小林惊讶的问。 “回答问题。” “可是,您也很优秀啊!谁不知道,奥董现在对你寄予厚望,最近咱们公司的好多单子都是您拿下的呢。” “不就是陪吃饭陪喝酒?”雷耀阳无比沮丧。 “哪能这么简单呢,若只是吃饭喝酒,随便找个人去不就行了。若不是冲着您,谁和我们合作?您是专业的,好多技术方面的东西比他们干活儿的都懂。您可还是他们的老师呢。知道我们公司的女同事都说您什么吗?” “什么?” “说您…”小林突然不再继续,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她怯懦地看了一眼雷耀阳。 “说。”雷耀阳直视她。 “咳…无非就是说您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啊。” “这么简单?”雷耀阳挑眉。 “呃…雷总,您是不是应该对我们员工表表关切之心?”见雷耀阳没反应,接着说道,“比如在食堂吃饭,看到女同事冲您微笑打招呼的时候,您是不是也应该多说两句,说说今天的饭菜怎么样之类的话,而不是嗯一声就走。”小林越说越肆无忌惮,“您这样冷如冰山,可是很不利于员工们的工作效率和对公司的满意度啊!” “公司才有几个女员工?”雷耀阳不以为意。 “哎…当我什么都没说。那我出去了。” “等等…我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 “不是一点!如果雷总您在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而烦恼,那么先练习如何微笑吧!”小林露出八颗牙,笑了一秒,转身走掉。 微笑?确实是他很久没做过的事了。 今天不用应酬,雷耀阳早早回到家,没见到春风的身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貌似总是自己打给他,他不会打给自己?这样想着,又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雷耀阳打开冰箱,在里面翻了翻,又关上。这些日子都是春风在做饭,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想做饭给春风,又想让春风给自己做。以前担心他把手切伤,现在不担心了?其实,春风一直都是很小心的人吧。雷耀阳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来想去。 雷耀阳又从书架上抽出那个画集,翻了好长时间,渐渐对自己充满信心。他的春风一直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门铃响了一声,又一声。春风? 雷耀阳迅速把画集塞进角落,小跑着去开门,“春风?”,看到门外的人,雷耀阳脸色一暗,“妈!”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苏玉珍扬了扬头。雷耀阳没理她,转身进了屋,苏玉珍也跟着进来。“春风和你住一起?”雷耀阳还是没说话,往沙发上大喇喇一座,一副你随便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清楚?” “耀阳,为什么执迷不悟呢?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即便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苏玉珍居高临下看着雷耀阳,“别人会怎么看你们,怎么看咱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呐!” “这次春风回来,你最好不要说什么,我不是当初的傻孩子了,妈!”此时的雷耀阳深敛双眉,凝重地看着苏玉珍。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叠照片,“这是你爸让我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把照片甩下,苏玉珍一刻不多停留,转身就走。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更不打算道歉,为了孩子好的事,就没有错。 雷林在家中没怎么管过事儿,他一直以事业为重。直到有一天,苏玉珍告诉他,雷耀阳和春风的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自从春风去了法国之后,他就时刻关注着雷耀阳,他的儿子并没有让他失望,在学校里成绩突出,毕业后更是干的有声有色。看到这些固然令人欣慰,可是雷耀阳放不下春风这事儿,他真的无能为力。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给雷耀阳介绍对象,看起来低级,可是,只要是个办法,就要试试。任何可以干扰的因素,都不能放弃。 苏玉珍走后没一会儿,春风就回来了。 雷耀阳拿出那叠照片来给春风看,他可不想瞒着春风。万一哪天春风看到他和某个姑娘在一起,那肯定是做戏,不可信的。 “舅妈给你的?”春风拿着照片问,每张照片背后都有名字和联系电话。 “嗯。” “哦。” “春风,你听我说啊,我肯定不会去相亲的。你相信我。”雷耀阳看着春风淡淡的反应,连忙解释。 “舅妈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了?”春风问。 “知道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我在法国带了礼物给她。”春风放下照片。 “春风!” “她毕竟是你母亲。也是抚养了我这么多年的…亲人。”春风顿了顿,“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作对,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雷耀阳看向春风。 “我还是搬出去好了…这样…” “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春风的话被截断,雷耀阳的无名之火腾腾往上冒,“七年前,我轻信了你,你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杳无音信。你知不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现在又说走就走?徐春风,你不要太自私。”雷耀阳大声控诉,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耀阳,你冷静点。”春风心里发疼,他何尝不是一样。“你先听我说完。”他拉着雷耀阳的手坐到沙发上。“你不一样,他们是你亲生父母,你不可能做到那么狠心。我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我心里一直很愧疚,对你,还有舅舅和舅妈。我不想让他们难受,为了我们的事。我们可以找一个折中的办法,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像仇人似的。” “可我们怎么办?” “我今天本来就想和你说这件事,我想搬出去。搬到798区,张进本来就给我找好的房子,那里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我每天要走很远的路来这里,很不方便,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我可以开车送你。” “你也有你的事业,我们彼此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下个月,我可能会去云南写生。我们要相信彼此,要不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雷耀阳心中一惊,春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智,这么冷静,让他感到陌生。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的沉默换来春风一个轻轻的拥抱。 “春风,我们去法国吧,在那里我们可以结婚。”雷耀阳趴在春风肩上闷闷地说。 “好,不过还不是时候。”春风在心里一声叹息,揉了揉他的头发。耀阳有时候就像一个孩子,虽然他比自己大一岁。大概是从小失去父母的缘故,他想的其实比耀阳多。 春风第二天就搬去了798区的公寓,雷耀阳帮他把简单的行李收拾好,在各个房间转了转。两室一厅,装修的简单又有艺术气息,客厅和卧室的墙上都有春风的画,很符合春风的气质。据说这房子是张进给春风找的,他跟了春风七年,想来是很了解春风的。张进这个人,他也不得不防。 就在雷耀阳琢磨着一个个情敌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不知道要不要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好,请问是雷耀阳吗?”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叫王莎莎,是在百合网上看到你的。” “百合网?”肯定是苏玉珍的事儿,“估计是搞错了。”气愤按下挂断,转身对春风说,“麻烦来了,我要先回去了。” “怎么了?”春风问。 “回头细说,我先走了。”春风望着雷耀阳匆匆离去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 春风此刻大概能深刻领悟路平远的道理。为什么要弄得两败俱伤,拖着熬着耗着,等两方都身心俱疲,坚持到最后不罢休的人肯定能取得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这天下午,春风在画廊安静地看书,书里都是当代一些有名画家的作品。 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人声传来,“那个人是不是徐春风啊?我好像在杂志上见过他唉,说他是当代印象画派的新锐大师呢,他在法国好像很有名的。” “是吗?” “应该不会看错,他长得很干净秀气的…” “你们来看画?”春风放下书朝她们走去,两个打扮时尚的姑娘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呃…你们…” “啊,对对对,我们来看画的。”其中一人回过神来,拉着另外一个往展览区方向走。 “看到没?近距离看是不是更加震撼?” “花痴!” “切,不知道刚才谁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要不是我拽你走,你给我丢尽人了都。” 春风的手机响起,是张进。 “春风,你搬进公寓了?我给你找的那个公寓?” “是啊,今天上午才搬过去,怎么了?”春风问。 “哦,没事没事。”张进一咬牙,继续问,“春风,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住啊?” “嗯?” “是这样的,住这儿离咱们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嘛。而且,我可以付一半房租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打扫卫生,看家,多好啊!你下个月就要去云南了,房子没人住不好。嘿嘿,说实话,我行李都提过来了。”张进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想让春风让他住进去。 “好吧。”春风不好意思拒绝他,而且他说的句句在理。 “春风,你真是太好啦!你是我的大恩人呐!”张进在屋子里手舞足蹈 ,“对了,我和你住在一起这事儿,你谁也别告诉啊!”要是让路平远知道就麻烦了。 “可是…” “春风,你最好了,一定保密啊!”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春风无奈,“我不说,但是不保证别人会发现。” “再说吧,先不管那么多。我先整理整理东西,完了我就去画廊。”挂掉电话,张进哼着小曲儿开始整理东西。 春风一脸纠结地坐到沙发上,怎么办?雷耀阳肯定是会知道的,他会同意自己和张进住一起吗? 整个下午画廊里人来人往,有拍照的,有买画的。张进忙得不亦乐乎。 “哎,那边两个,禁止拍照啊!” “您好,要看看画?里面请。” “纯聊天的不要在这里逗留啊!” “哎呀,累死我了。春风啊,你说我们这地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大啊?要不我们再开一个?”关了门,张进和春风并排走着。 “嗯,你看着办就好。”真是什么都不操心,只管画画。张进在心里佩服自己的经营管理能力,一路得意。 “哎?我们是不是该吃了饭再回去啊?” “好。”真是惜字如金啊。 “那我们就去近一点的店里吃吧,回去再做饭太麻烦了。”张进兀自说着,“不过也不能总在外面吃,还是要自己做才行。要不吃完饭,去超市买点东西吧,还有明天早上的饭呢。”张进已然过起和春风两个人的小日子来。 两人吃完饭,去超市买东西。春风推着车,跟着张进走。张进买了一路说了一路,“买一袋土司吧,再买点蔬菜,黄瓜啊西红柿什么的,再来点果酱,还要买鸡蛋…” 就在张进选好果酱放到推车,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路平远的脸一下映进他眼里。他神色慌张,不知该说什么,幸好,路平远先开口了,“春风,你也买东西?” “啊,路大哥。”春风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因为前面有一个张进挡着视线,“你也来这儿,好巧。” 张进此刻脑子转的飞快,恐怕不是那么巧,或许他已经跟了他们好久,只是谁都没有发现。糟了糟了,他要是知道自己跟春风住在一起可怎么办。 “这位是?”路平远看了一眼张进,又看向春风。 “哦,他是我一个朋友…兼经纪人,在法国帮了我很多。叫张进。”春风又朝张进介绍,“这是路平远,一个朋友。” “你好。”路平远伸出手,张进也伸出手,心里暗骂,装的还挺像。路平远眼里火花直冒,张进的血液顿时降至冰点,“没事儿可以去我那儿看看,自在雕塑。”说完一脸灿烂,松手拍拍张进的肩膀。 “好好好,一定去。”张进嘴上应着,心里直呼惨了。 “那我先走了,你们接着逛。”路平远冲春风说,嘴角不忘挂着微笑。 “哦,好。”春风说完,路平远转身走了。其实路平远的背影上方有一团火。 春风和忐忑不安的张进买完东西往回走,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霓虹灯闪着光,装点着各个工作室。 电梯门开了,雷耀阳微微扭头用余光看到春风和张进,他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却看到提着东西的两个人。目光稍敛,脸色一沉。还是忍不住开口,“春风!” “耀阳?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春风抬头看他,热切地问。 “吃过了,不过,没怎么吃好。”雷耀阳看着春风身后的张进,眼睛一眯。 “那你快进来,我做给你吃,正好我们今天买了点东西。”把手中的东西自然地交给耀阳,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只能做点简单的。” 雷耀阳帮忙把东西放进厨房,春风接了一杯水给他,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 厨房里,张进一边给春风递蔬菜,一边把剩下的东西放进冰箱里。两个人的身影无比刺眼,雷耀阳开始喘粗气。不和我一起住,倒和这个张进一起住。这个张进每天看着春风,吃着春风做的饭,工作在一起,不工作了也在一起,啊!他会疯的。 不一会儿,春风端着番茄意大利面出来,香味四溢,雷耀阳咽了咽口水。看到春风穿着红格子围裙给他摆叉子,他更是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 “看什么?快来吃吧。”雷耀阳傻傻地坐到餐桌旁,“吃完面有点干,只能喝水了。你先吃,我去给你接杯水。” “别走,坐下来…陪我。”雷耀阳咕哝着说了一句,春风只好笑笑坐下来。雷耀阳卷了一叉子面往嘴里送,享受着吃完,接着说,“我和你住在这里行不行?” “可是…这里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远,而且,我已经答应张进搬进来住了。” “可以让他再找房子嘛。”见春风皱起眉头,又赶忙说,“要不我给他找,就在附近,等找好了,让他搬出去,行不行?”雷耀阳顾不得吃面,看着春风。 “好吧。我到时候和他说说,虽然这样真的不太好。”听到春风答应自己,雷耀阳把卷好的面让春风吃,春风害羞地低头,然后吃了,他得意忘形的又卷了面,送到自己嘴里,番茄的味道弥漫唇齿,真香啊! 张进回自己屋里就琢磨着,这里恐怕呆不下去了。今天在超市里碰到路平远,看着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在心里早就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张进躺在床上思考着,当务之急是先找房子,他可不要再回去听父母成天叨叨他,说他不务正业,不交女朋友。他们只知道让自己踏踏实实找份工作,最好是国家公务员之类,安安生生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就这样一辈子。可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骄傲过,可是他说什么,父母都不会懂。 他心烦地走出屋,想去冰箱里拿饮料。开门走了两步,看到春风和他表哥在厨房刷盘子。具体说是春风一个人在刷,他表哥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不时冲对方笑笑,刷个盘子怎么这么腻味?张进困惑着,又不好意思去拿东西,好像会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似的。谈情说爱?天啊,这可不能乱说的。他连忙蹑手蹑脚地返回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继续心烦。 突然响起的手机把张进吓了一跳,看来电显示,路平远。果然,一个晚上都不让他住。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间,朝春风和雷耀阳打了声招呼,对春风说今晚家里有事,就不在这儿睡了,又冲雷耀阳点头示意,开门走了。 张进踏进工作室就开始大声抱怨,“我说路平远,你至于吗?啊?我这今天刚搬进去,一宿都没睡,你把我喊过来,你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我才和春风住一晚上,你瞅瞅你那张死人脸,春风和他表哥住了十年了,你能把人家怎么着?啊?你倒是说说!”张进拿了水杯就去接水,喊得嗓子疼,喝点水润润。 路平远本来做好了准备,无非听他抱怨几句,可是越听越不是滋味。春风和雷耀阳同床十年,他能把雷耀阳怎么着,是啊,能怎么着。他拿着刻刀的手瞬间变得无力,刻线清浅,毫无生气。突然,眼睛里一丝冷光闪过,攥着刻刀的左手明显用力,右手拿着小锤认真地凿。 张进拿着水杯走近路平远,气急败坏地冲他说,“你说句话行不行?我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他拿起旁边的刻刀一个个看,“你可得补偿我,给我找套房子,我必须住在798区!” “春风一个人在家里?”路平远没看他,手里继续忙着。 “不,和他表哥。不知道他表哥今晚会不会陪他,我出来的时候,他俩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表哥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哎,我说,春风他表哥是不是对春风太好了点啊,我怎么觉得那么不自然啊。没有表兄弟的关系是那样,感觉很奇怪。”张进想着他们在厨房的画面,又想到他们在巴黎的事,“总之,很奇怪。” “我尽快给你找房子,在找到之前,你只能回家住。今晚你委屈一晚,住在我工作室。” “不委屈,在找到房子之前,我一直住你工作室,我不回去。” “至于吗?有那么好的爹妈,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路平远嘲弄着张进。 “哎,一言难尽。自从上次我欠下你,我在我爹妈眼里就是个不省心的孩子。不说了不说了,我洗漱洗漱准备睡觉,你也赶紧回去吧!”张进打了个哈欠,“要不?我住你那吧,你那挺好啊!” “痴心妄想。”路平远扔下刀,转身就走,“别忘了锁门。” 张进看着路平远的背影,默默哀怨,不就是高中打架的时候,你替我挨了一刀,我还真还不清了这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798区附近的房子不好找,雷耀阳在同城网上搜了很多,不是房子不好,就是地段不好。他是有私心的,他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房子,让张进恨不得马上就搬走。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酒仙桥路一带找到一家不错的房子,虽然发布在网上的照片看着不错,可是还要约房东,一起去实地看看。 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卫,面积八十九平米,南北通透,采光很好。家具家电都很齐全,还是新的。房东是个很热情的中年妇女,她说这房子就是用来出租的,想住多久住多久。雷耀阳问他房租是网上公布的三千五吗?她说是,她这里算是便宜的,没有比她这儿再好的房子了,从装修到地段,再到价格,没有一处不让您满意的。雷耀阳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 正在他们谈得愉快时,一个声音从房门处传来,“请问是刘女士吗?我是昨天联系您的,我叫路平远,来看房子的。” “哎呀,瞧我这记性。”房东刘女士一拍脑门,“我给忘了,你是昨天上午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吧?” “是我。”路平远看到了雷耀阳,雷耀阳也看到了他。 “这房子我已经租下了,路先生,您晚了一步。”雷耀阳眉毛挑起。 “哎呀,这事儿都赖我。”刘女士指了指雷耀阳,“这位小伙子是昨晚给我打的电话,昨天我忙的把你打电话那事儿忘了。就记着他打电话了。”她歉意的冲路平远说,“真是对不住啊,要不这样,我再给你联系一家。” “不用了。他给您多少房租?我再给您加一千,您看行不行?”路平远斜眼看雷耀阳。 “不行!”雷耀阳抢着说,“这房子我已经租下了。”他转而对刘女士说,“四千,我租下了,毕竟我比他早来一步。”看到刘女士为难的点了点头,雷耀阳眼里带着笑意,“路先生,对不住了,我是急用,承让,多谢!” 不管路平远的脸色有多么难看,雷耀阳拉着刘女士签了租房条约。雷耀阳在心里暗自得意,能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房租这么便宜,看你张进搬不搬。 路平远心里像窝着一团火,开车回去的路上差点闯了红灯。手机响起,来电张进,他没好气的接起电话,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兴高采烈的声音已经传来,“平远啊,我找到房子了啊,别惦记我了,我今天就搬。嘿嘿…” “你在哪找的房子?”路平远气过头,反而平静下来。 “在酒仙桥路那块,特别棒,你猜不着多少钱。”张进没打算让路平远回答,继续道,“两室一厅一卫,四千!我张进算是走大运了我。” “你自己找的?”路平远狐疑地问。 “啊?那个,不…不是,是春风给我找的。”张进想起春风为难的样子,他大概很少拒绝过别人,除了那些记者。 “春风?”路平远的车压着人行道急停下来。 “是啊,这不正和你意吗?行了,不和你说了,你好好开车吧。”张进挂了电话,继续陷在天上掉馅饼的兴奋里,无法自拔。 路平远这边,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用力,指节发白。眼睑下压,绿灯亮了,一丝怒意转瞬即逝,车速愈发快起来。 春风接到雷耀阳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是中了头彩,凭声音便可想象他此时的高兴劲儿。春风笑着挂了电话,看到在展览区擦拭的张进。他真的开不了口,但耳边雷耀阳的笑声仿佛还在绕动,他走过去把详情告诉了张进。没想到张进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喜笑颜开地说今天就搬过去。看他擦得更加起劲儿,嘴里还吹起口哨,春风苦笑。 春风今天一直在店里用手机搜索关于云南的信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他已经初步定了要去的地方,这次去多久还不知道,于是让张进订了单程机票。 傍晚时分,雷耀阳像约好了一样出现在春风家门口,他说得给他配把钥匙才行。春风笑意渐深,点了点头。 春风给他做了薏米红豆粥,炒了他们最爱吃的菜。香气四溢,雷耀阳此时幸福地有点找不着北。百合网的事已经处理了,他打了投诉电话,一个小时后,网上便没了他的信息。苏玉珍,咱们就这么斗下去。 雷耀阳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口菜,舍不得咽下去一样慢慢嚼着。他有点恍惚,觉得这不像真的,可春风等下白皙泛光的肌肤骗不了人。幸福来得太快了,太虚幻了。 “春风,我想和你一起去云南。”雷耀阳搅着粥,漫不经心地说。 “你不用上班了?公司能给你几天假?”两个问句一下把雷耀阳打回现实。是真的,此刻的幸福是真的。下个月就要不幸了,春风就要走了。雷耀阳无力地摇头,春风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你去云南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机票订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一号走,早晨七点飞,先去昆明。”春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突然有点不舍,心头突生悲情。 “好,那天我送你到机场。一会儿我帮你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还早呢。” “那,先列个单子,把要准备的东西这几天先准备准备。”雷耀阳敲敲春风的碗,“吃饭啊。”春风抬头看他,眼里笼罩着雾气,雷耀阳一愣,“舍不得我?那还要走。”雷耀阳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这是怎么了,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他伸着胳膊笑着用手揉了揉春风的头,说赶紧吃饭。春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开始喝粥。 吃完饭,雷耀阳开始趴在茶几上列单子,一边写一边嘟囔,春风从厨房走出来,看他认真的样子,像是回到上学的时候。他做不出题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认真,用笔敲着下巴,时不时抬头想想,再往纸上划划。春风走过去,雷耀阳把纸往他跟前推一推,让他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春风扫了一眼,惊叹他的细心,说什么都不缺了。 “今天晚上我不走了,春风。”雷耀阳看着春风,突然说。 “怎么?明天不上班了?”春风抬头问。 “上,但我不想回去。” “那你明天得早点走,这里离你公司远。”春风没有拒绝,太好了。雷耀阳一直憋着的委屈此刻得到了安慰。“你睡客房吧,我去把那里收拾一下。”说着就已经起身。 春风收拾好房间出来,雷耀阳正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的换台,“收拾好了?” “嗯,我去下面超市给你买牙刷牙膏。” “我跟你一起去。”雷耀阳霍得起身。 “还可以把清单上的东西也买了,呃,能买的都买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不就是一起逛超市吗?又不是没逛过。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清单,折了折放进衣兜。 超市这会儿人不多,春风走在前面,雷耀阳推着车子跟在后面,他们去了洗漱用品区,一个中年妇女问他们需要什么,春风摇了摇头。 “你喜欢什么味儿的牙膏?”春风问。 “你用什么我就用什么。”雷耀阳厚着脸皮凑近春风,春风拿了绿茶味儿的。接着又买了毛巾之类的东西,买完之后,雷耀阳开始翻出清单,俩人按照清单挑挑拣拣的买。一会儿走到这个区,一会儿走到那个区。 俩人正买药的时候,一个着急的声音传过来,“一包创可贴,谢谢!”他的声音里隐着痛意,让人忍不住回头看。 “路大哥?”春风先叫出来,然后视线落到路平远的手上。只见他右手紧握着左手的虎口处,血还在往下滴,像掉了线的珠子,春风不知道血还可以流得这样痛快。 雷耀阳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遇见路平远。他看见春风手忙脚乱的帮路平远处理伤口,不只是贴个创可贴那么简单。心里一阵泛酸,苦肉计,真行。 “谢谢,我先走了。”路平远嘴唇发白,声音也跟着冷淡,他朝雷耀阳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春风看着地上的血迹回不过神,雷耀阳走过去从后面拍他,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没事了。”春风喘了一口气。 雷耀阳搂了搂他,又松开,拉着他买完了药。往回走的路上,雷耀阳和春风闲扯,希望他忘了刚才的事。 匆匆洗漱完,春风躺下没一会儿,听见不太用力的敲门声。 “怎么了?” 雷耀阳靠在门框上悠悠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睡。”春风警戒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我一个人,不敢睡。”说完便自顾跳上床,然后躺在床上看着春风。 良久,等到他心里没了底气,春风慢慢的走了过来,床垫微微陷下去,雷耀阳直起身抱住了春风。见春风不动,又躺回去,把床头灯关了,假装安静睡觉。 春风也躺下去,背对着雷耀阳,听着黑暗里传来他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突然雷耀阳可怜兮兮的声音传来,“春风,你是不是还想着路平远?你看到他手流血是不是特心疼?”见春风沉默不答,他翻身搂住春风。 隔着睡衣,春风感觉到他发烫的肌肤。雷耀阳的嘴唇凑过来,在他耳后轻轻喷着气,他浑身发麻。紧接着雷耀阳的手开始更加不老实,解开他睡衣的扣子,他也任他摆布,一声□□从他喉咙里发出,那人的热情猛的被激发。身后的疼痛让他想起那些血迹,身体不由一僵。春风喘息着翻过身,用手环住雷耀阳光滑结实的后背,一波又一波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压抑的呜咽混合着撞击声,他体会着疼痛带来的快感。 汗水慢慢变干,春风沉沉睡去之前,只听到雷耀阳反复呢喃着他的名字,春风,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路平远轻轻摸着手上的纱布,虎口处麻嗖嗖的疼。他看着凌乱不堪的工作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春风低头小心翼翼替自己包扎的神情还在脑海挥散不去,伤口处隐隐作痛,有点点血渍透出来。放弃,终是不能。 他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简单整理了下,振作精神,准备出去吃早饭。还没出门,碰到了张进。张进仔细看了看他,一副见鬼的样子。 “机票给你订好了。”路平远点了点头,张进看着他受伤的手继续说,“犯得着这样吗?” “不知道。”路平远突然没了吃早饭的欲望,返回去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你还不去画廊?” “这就去!”张进恨铁不成钢的转身就走。 犯不着吗?春风是怎样霁月清风的一个人,他那颗水晶般纯净的心能不能容下另一个男人,路平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临行前一晚,雷耀阳帮着春风收拾东西。 “t恤、衬衫、外套、防晒霜、雨伞、药盒…”雷耀阳边念清单边看行李箱,春风看着箱子里摆放整齐的东西,不敢相信这是出自雷耀阳之手。或许,七年的时间真的会改变些什么。以前雷耀阳从不知收拾东西为何物。他们卧室里的衣柜一直是春风在收拾,从小到大,雷耀阳总是随手把衣服扔到床上,都懒得去挂在衣架上。 “行了,都清点了两遍了,重要的东西带上就行了。”春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是吗?最重要的一样,你忘了带。”雷耀阳抬头认真地看着春风。 “什么?” “我!”雷耀阳起身,一下抱住春风,“你没带上我。” “好了,别这样。”春风的手慢慢扶着他的后背,曾经漫长的离别给两个人的心里埋下阴影,再次相聚就不愿分离。 “记得给我打电话,每天。”雷耀阳窝在春风肩膀上闷闷地说。 “好,每天。” 第二天一大早,雷耀阳送春风去机场,一路上他的心里还是漾着一丝苦涩,亲自送春风离开,真是可笑。 看到飞机起飞,雷耀阳才发觉眼睛酸酸的,蒙起一层雾水。如果当初知道春风要离开他那么久,他肯定不干。他会在候机大厅疯狂地喊春风的名字,那时候太年轻,什么都忍不住。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庞,的确不再青涩,他第一次觉得长大是件美好的事,可以不再依靠父母,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想了很多美好的事,最终落到和苏玉珍斗争这件事上,他一抿嘴唇,转身离开。 路平远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春风走过来,他起身让座。 春风看到路平远脚步愕然止住,他也去云南?应该是旅游。 他以微笑回应路平远的微笑,两个人落座后,路平远开口,“我让张进帮忙订了机票,来跟你寻找灵感。”春风扭头疑惑的看他,他继续说道,“张进是我要好的一个朋友,你去法国,是我拜托他照顾你。”春风目光紧缩,眉头轻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他还没从事情的真相中缓过来。“还有你的那些画,也是我托张进给我的照片。”路平远看着春风,突然有点心虚,他本打算很真诚的继续坦白,可春风那深如潭水的眼瞳映出无处遁形的自己,他改口道,“我会付你钱的,而且,希望能和你继续合作。” 过了很久,久到一个又一个云层穿过视线,春风说,“谢谢。”然后继续沉默。 春风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回想在法国的一切,他太相信人性的美好,以至于忽略了张进那刻意而为的帮助,他或许应该想到,当时能帮自己的只有路平远。因为他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并让他保守秘密。可是他没想到,他只是告诉路平远去法国,法国那么大,他的帮助却那样及时和精确。春风突然浑身一冷,侧眸看向路平远,恰好撞到路平远肆无忌惮的眼神,“你不要多想,只是纯粹想帮你而已。我看中你的才华,有意与你合作,双赢而已。”春风为这个刻意的解释稍稍放松,然后又说了声谢谢,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才能把一切不明所以的情感驱逐,让他们心安理得的继续做朋友。 理所当然的,他们住进了同一家旅馆,但不是一个房间,可是紧挨着。 安顿好后,将近中午,路平远带着春风到一家早就在网上找好的餐馆,菜品很有特色。路平远带着客气的关心无微不至,或许一直都是这样,让春风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不自知,又深陷其中。 “打算去哪?有没有计划?”路平远把红烧鸡枞往春风面前推了推。 “有计划,明天打算去滇池,后天去圆通山。”春风看了一眼汽锅鸡,“具体时间估计也定不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写生的。” “哦,那我不能跟着你了?”路平远把筷子伸向汽锅鸡。 “跟着我会耽误你的时间。” “可是,我本就是打算跟着你找灵感的。”春风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东西。 一路上,路平远跟着春风走走停停,两个人都用相机记录了一些风景。 滇池周围有大小数十个山峰,山环水抱,天光云影,一日之内,景色随着天际日色,云彩的变化而变幻无穷,明丽秀美,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两个人不时交换相机,看看彼此照的照片。都是风景,没有人。回来的路上已黄昏,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望无际,被斑斓的余晖染上令人沉醉的色泽,春风走在前面,快与湖水融为一体。突然春风不走了,停下来欣赏这醉人的美景,路平远拿出相机,按下快门。 微染霞色的云,粼粼千层的潋滟波光,侧脸的轮廓像是要化在这光芒中。这人是如此之美,把风景都比了下去。 “是不是后悔没拿画夹来?”路平远快走几步过去,“我不介意故地重游。” “没有,就是要这种流连忘返的感觉。这辈子恐怕也就一次,一次就足以震撼一生。”春风的话缥缈而来,不知何时他的道行比自己的还深了?路平远苦笑。 游完圆通山,并无想象中之美好,无非是亭台楼阁,各类花卉,各类动物。也许是昨天的美景令人震撼,今天路平远了无兴致。春风好像发现了路平远的低落情绪,一个上午就草草结束了旅行。下午,路平远对春风说了自己的计划,他打算在当地找个旅行团。毕竟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路途又颠簸,这样劳累,恐怕坚持不了几天。春风为他的周全考虑动容,点了点头。路平远说他自己会搞定,让春风休息一下午。 躺在床上的春风思绪纷乱,脑海中仿佛还有七彩云朵在飘着,景色在变幻着,渐渐意识模糊,有了困意。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响起来,是雷耀阳。 “春风,在哪里?”雷耀阳低沉的声音传来,也似有些疲惫。 “我现在在旅馆。”春风略带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 “我吵醒你了?” “嗯…没有。我睡很久了,该醒了。”春风揉了揉眼睛。 “有没有想我?”春风愣怔了一下,在黄昏的湖边,他的确想过他。他很希望雷耀阳能和他共赏美景,不过也只是一会儿而已。春风的迟疑让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沉郁,“我好想你。” “我也是。”春风立刻回道。 “我要忙了,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雷耀阳柔声叮嘱,还有点不舍。 “好的。” “记得想我。”不等春风的回答,雷耀阳挂了电话。只是数秒的迟疑,都让雷耀阳的心里像堵了一块东西,呼吸不畅。在美景面前达到忘我境界的春风,又怎会想起他。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响起,春风赶忙起身下床开门。 路平远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更加年轻,沐浴后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一起出去逛逛吧,顺便吃点东西。”路平远微笑着看着春风,眼里充满暖意。 “哦,好。”春风拔出房卡准备走。 “等一下。”路平远拉住春风,把他的头发理了理,“好了。” 大概是睡觉压的,把发型弄乱了。春风尴尬的笑笑,也不敢看路平远。 两人并肩走着,走的很慢,仿佛都在等着对方的步伐。步行街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扑朔迷离的灯光让原本柔和的人更加柔和,虽然身处闹市,可春风亦如脱俗般的存在。街道两边的小吃店散发着令人咽口水的香味,路平远拉着春风走近。 “两位帅哥里边请。”热情的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 路平远把菜单递给春风,春风翻了翻,问有没有不太辣的菜。原来春风不能吃辣的。服务生推荐了他们店的特色菜,既满足了春风,又不让他们扫兴。 等待上菜的过程是令人煎熬的。路平远给春风续了一次又一次水,随意谈论着云南的风土人情和天气,春风不时参与话题,表达自己的想法。路平远看着对面微笑的春风,多希望这次旅行要多漫长有多漫长。 罐罐米线和菠萝饭赢得了春风的青睐,他一边说着好吃一边点头。油亮的嘴唇一动一动,眼睛被笼罩在烟气中,这样的春风不同以往,可爱得紧,路平远把勺子伸向春风的碗里,挖了一口饭,确实好吃,还有春风的味道。而春风像是没有察觉到路平远的动作,继续专注地吃饭。面对美食,春风也是个小吃货啊。 路平远笑笑,满足的喝了一口汤。春风,让我就这样看着你,照顾你,给你温暖,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拿着画夹的春风在丽江古城找到几个美丽的角落,打开画夹就准备画,一画就忘了时间,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下午接着画。路平远除了给他提供食物和水,就在一旁看着,不忍心打扰他。路平远看多了中国画里的亭台楼阁,烟雨江南,春风却用油画来演绎小桥流水人家,别有一番感觉。 碧色流水在石板路旁流着,古老的板桥映出历史的沧桑。黄昏中的丽江古城,灯笼点点,红木建筑发出金色的光芒。偶有旅客坐在藤椅上小憩,不知哪家酒吧传出沙哑的歌声,让人坠入遥远的回忆。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傍晚的古城更让人迷醉。春风拿着相机照来照去,想把此时的美景留下。路平远已经在春风忘我的时候找好了客栈,这家客栈干净整洁,还可以远远地看到玉龙雪山。 当路平远指着远处的雪山让春风的看的时候,春风有点感激的神情被尽收眼底。他莫名一阵心跳加快,从未想过得到回报,只是这些许便已足够。 这里的客栈不同于酒店,房间住宿很紧张。店主看他们是一起的,又是两个男人,就让他们同住一间房。起初,路平远是不同意的,可是天色已晚,也不一定能再找到好的住处,便勉强答应了。 “春风,咱俩住一个房间好吗?”路平远看着站在窗边远眺的春风,春风听到后回头困惑的看他,“是这样的,这家客栈住房紧张。否则,我们得去别家。这么晚了,我怕再找不到住处,就答应了老板,住一间房。” “嗯,好。”春风说完又把头扭过去,继续看着窗外。路平远没想到春风这么痛快就接受了,或许他心里也作了一番挣扎。路平远此刻心乱如麻,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烧了壶热水,又把电视打开,音量调到最小,拿着遥控不停换着频道。 “明天,我们去登玉龙雪山吧。”路平远受宠若惊般看着春风的背影,这是春风第一次主动邀请他去一个地方。 “好啊!”路平远迫不及待地答应。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5节 夜已深,路平远似乎能感觉到春风清浅的呼吸,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贪婪地看着春风。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精致的锁骨。月色下的春风让路平远难以入眠,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路平远喉结滑动,紧闭双眼,紧握双拳。他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再看春风,不再想春风。可是春风的脸像刻在他脑海里的模子,难以淡去。 起身去冲了一个凉水澡,身上燥热的感觉还是没法退去。不敢辗转反侧,怕吵醒熟睡的人,怕他看穿自己龌龊的心思。就这样彻夜无眠吧,路平远自暴自弃的想。 第二天,路平远青色的眼圈引起了春风的注意。“昨晚没睡好?” “嗯,没关系。”其实路平远夜里又冲了两次澡,现在才感觉有点疲倦。 透明的湖水蓝,些许绿意点缀其间,近乎凝固。于湖心四顾,白云连横,浮于山际,倒影在湖面,阳光洒在湖面,泛起碧色光芒,真是如梦似幻。春风拿着相机连连拍照,浑然不知身边还有一个路平远。路平远在坐缆车的时候追上春风,春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还真是把自己给忘了。 玉龙雪山海拔5596米,坐着缆车一路向上,松绿雪白,相互掩映。雪山如玉屏,高耸入云;云杉坪环绕如黛城,郁郁葱葱。 他们在4000多米的高度下缆车,然后开始徒步往上爬。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还是有寒意略入。云带束腰,雪峰皎洁,冈峦碧翠,这些美景于此时的路平远抵不过呼吸的困难。没想到自己的高原反应如此强烈,脑袋发蒙,手臂发麻,他倚着栈道旁的扶梯,看着走在前面的春风。那样坚毅的步伐,还有不屈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心疼。他拿出氧气瓶放到鼻端,闭眼深吸。 “春风!”他底气不足的喊住春风,春风回头看他,好像发觉自己的不对劲,顺着台阶往下走。 “路大哥,你没事吧?”春风盯着路平远发白的嘴唇,关切地问。路平远摇了摇头,说什么照顾春风,他此刻还真有点瞧不起自己。他抓住春风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我们回去吧。” “没事,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很快就好,我刚吸了氧气。”路平远把小氧气瓶递给春风,他不希望春风难受。春风接过氧气瓶,也深吸了两口。休息了两分钟,路平远觉得没事了,两人相携而行。 一路的风景怡人,又有良伴同行,路平远站在峰顶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有点激动地搂着春风,怀里的人也没有挣扎,他第一次觉得旅行是件美好的事。 下了山,天空却突降大雨,谁也没有预料,没有准备。路平远拿着衣服替春风挡雨,春风一边跑,还不忘拿相机照着“白水河”,在春风眼里,哪里都是景。路平远任雨水打着自己,看着目中无人的春风,他心甘情愿被淋成落汤鸡。 好不容易到了避雨的地方,春风才意识到路平远的存在。他再次露出尴尬的神情,手却不自觉地擦着相机。路平远看着春风的小动作,暗自叹息。当初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春风,不是吗。他想伸手摸摸春风的头发,总觉得这样的春风很是可爱,可手停在半空中又返回来,捋了捋自己的湿发。 回到客栈,路平远执意让春风先去冲澡,因为自己的保护难敌强大的雨势,春风的衣服也湿了。 路平远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一点,坐在沙发上等春风出来。空调风一吹,路平远身上瑟瑟发抖,赶紧换了个地方。等春风洗完出来,路平远赶紧进了浴室。 吸入腾腾热气,鼻端突然发痒,“阿嚏”一个喷嚏抑制不住的打出来。 “路大哥?你感冒了?”春风的声音嗡嗡作响,路平远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没事,你赶紧去把头发吹干,别再感冒了。” “你快点洗完出来吧,我带着感冒药呢。” “没事,不严重。阿嚏”压抑的喷嚏声让春风想起先前路平远对他的照顾,后知后觉的春风突然有了一丝愧疚,赶紧找出行李中的药盒。 过了很久,路平远才从浴室里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春风笑了笑。 “我给你倒了热水,这是感冒药,你赶紧吃了吧。”春风突然的殷勤让路平远的难受骤然好转。 “嗯。”路平远接过水,把药吞了下去。 “你赶紧躺到床上,盖上被子睡会儿。”路平远转身去床上躺下,他真的有点难受。虽然很想看春风满脸关切的神色,可是眼皮很沉,真的有点累了。 路平远你也是渴望别人关心的,不是吗。 春风坐在路平远身边,看着他眉头深皱,似乎是很不舒服。他把手放在路平远的额头上,好烫,他在发烧。药效没上来,还是根本不管用,春风此刻真的有点担心,还有点内疚。路平远是让自己先去洗澡才感冒的。 春风手忙脚乱地去湿了一条毛巾,敷在路平远的额头上。看到他有点发干的嘴唇,便一次又一次给他喂水。毛巾不凉了,又给他换毛巾。就在又一次给他换毛巾的时候,路平远猛的抓住了春风的胳膊,春风顺势坐到床边,俯下身子。 然而春风没料到,路平远接着把他拉进怀里,火热的唇贴向春风的脸,春风像死机了一样眼前一黑。等春风恢复意识想移开身体,发现路平远的手臂有力的搂着自己的腰。病中的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清醒的人不能再这样继续。春风小心翼翼地挣脱路平远的怀抱,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有点焦急。 这时,春风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刺耳。 春风赶忙去接电话,雷耀阳的声音如期传来,“春风,睡了没?” “没呢。”春风压低的声音让雷耀阳以为他困了。 “今天是不是很累?去了哪里?” “玉龙雪山。” “昨天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雷耀阳带着一丝不满和失望,“是不是只有我先想起你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每次都是我主动打给你。” “耀阳,我,不是这样的。”春风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是被美景迷住了,把我给忘了,是不是?”雷耀阳自我安慰,“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春风。” “耀阳”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晚安。” “晚安。” 不太愉快的结束通话,春风心里有点堵,说不清楚原因。 还拿着手机的春风听到路平远痛苦的呻吟声,赶紧凑过去看他。“路大哥?你哪里难受?”好似听到春风的声音,路平远幽幽转醒,微眯着眼看着春风。 “春风,别走。”可怜的声音从路平远嘴里发出。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你哪里难受,路大哥。” “这里。”路平远缓缓把手移到胸口,“心痛。”说完,又陷入昏睡状态。 春风看着路平远难受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但他相信路平远会没事的,起码得过了今晚,如果还是不见好转,就去医院。 路平远做了一个很久的梦,从小时候梦到长大。父母和妹妹一个个离他而去,甚至他。后来春风的出现,使自己有了被救赎的感觉。 次日醒来,路平远觉得身体轻快,摸摸额头,已经不烫了。 他去洗手间看到正在洗漱的春风,春风看着镜子里的路平远,赶紧吐了漱口水问,“路大哥?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路平远冲春风笑笑。 “确实不烧了。”春风放下毛巾去摸路平远的额头。“不过,药还是要吃,巩固一下。一会儿吃了饭,再吃药。” “春风。”路平远拉住转身欲走的春风,春风的关心和照顾让自己有表白的冲动,可是看着春风纯真的眼神,他还是转口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嗯,我知道了。” 路平远看着春风为自己倒水拿药,嘴角轻轻上扬。春风,你是否有一丝丝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雷耀阳一宿没睡,看着手机发呆到天亮。他原以为春风的爱近在咫尺,可是现在突然发觉远在天涯。握不住抓不紧的感觉,让他的心很慌乱。 今天决定等春风的电话,这次绝对不先打给他。 小林端着咖啡进来,黑乎乎的液体让他心生烦躁。“昨天让做的报表拿来我看看。” “可是,您说周五交给您就行,我还没做完。” “行了,你出去吧。尽快做,明天交给我。”雷耀阳蹙着眉,阴冷地说。 “好的。” 整个上午,从总经理室走出来的同事都一脸委屈,今天雷总怎么了?吃炸药啦? 内线响起,“再送一杯咖啡过来。” 小林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轻轻的放到桌子上,不敢弄出动静。总经理没抬眼看她,继续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那专注认真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狠厉的眼神传来,小林浑身一冷,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出了门坐到自己位置上,才发觉一滴冷汗从鬓角滑了下来。老天爷,把前些日子我们可爱的雷总还回来吧。 中午小林轻轻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没人回应,继续敲,里面的人回话,“不用管我了。” 整个下午没人再敢去雷总的办公室,除了小林给他送过两杯咖啡。 小林看了看表,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走进经理室,告诉雷总该下班了,如果没事,他就会让她先走。可是今天看来,还是再等等吧。 七点半了,肚子有点饿了,小林扭了扭脖子,斜眼看了一眼经理室的门。雷总中午就没吃饭,身子不是铁打的啊。 终于,她起身去敲了敲经理室的门,敲了一会儿,雷总的声音传来,“你先走吧。” “好,那我先走了,总经理。有事打电话给我。”小林松了一口气,走去办公桌上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总经理室里发出一声闷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敲门,“雷总,您没事吧?雷总?”里面没有回话,她心下觉得不好,便拧开门把手,看到雷耀阳身体蜷缩着躺在办公桌旁,她赶忙跑过去。 “雷总,我送您去医院。”雷耀阳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额头冒着冷汗,两只手蜷在胸前,紧紧顶着胃部。 小林想扶起雷耀阳,可是根本不行,情急之下,打了急救电话,她看着雷总难受的样子,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春…风…”声音很虚弱,但是小林依稀能听出是春风两个字,大概是个名字。 “雷总,要我打电话给…春风吗?雷总?” “不…不要打…给他…”雷耀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去医院的路上,雷耀阳一直昏迷着。到了医院后,就被送去急诊室。小林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头上急了一层汗。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她赶忙凑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急性胃炎。强酸刺激胃黏膜导致的,病人严重脱水,有休克现象。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不是,我是他的下属。” “哎,现在的年轻人工作起来不要命,最好能通知家属来医院,病人需要住院治疗。” 医生又说了一堆要注意饮食调理和休息的话,最后摇了摇头走了。 小林悄悄走进病房,雷耀阳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手背上扎着针,手指在白床单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修长。眉头依然紧皱着,或许还是疼吧。这是小林第一次看见如此虚弱的总经理,平常不苟言笑,工作起来专注得旁若无人,现在却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好可怜哦。 小林兀自哀叹了一会儿,然后从雷耀阳的西装口袋里找出手机。她打算打电话给雷总的家人,手机通讯录的收藏夹里只有一个人,叫春风。可是,雷总好像叮嘱她不要打给他。 再去翻其他人,有一个叫雷林的人,估计是雷总的父亲吧,都姓雷。不是父亲也是亲戚之类的吧,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一个大叔音传来,小林挺了挺背。 “您好,请问您是雷总的家人吗?他现在在紧急医疗救援中心,您能过来一趟吗?” “怎么回事?”雷林此时正在外面应酬,他歉意地冲别人示意,走出包间。 “哦,是急性胃炎,现在正在输液,我是他的下属小林。医生要家属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先照顾他。”雷林挂了电话,又给苏玉珍打了个电话,让她先去医院看看雷耀阳,然后又进了包间。 苏玉珍赶到医院,看到小林在病床边守着,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让小姑娘走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雷耀阳的脸,叹了口气。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耀阳。 天刚亮的时候,雷耀阳半睁开眼睛,看到趴在病床边上的雷林,意识慢慢清醒。 父亲老了很多,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鬓角有雪染的白发丝。 或许,这些年他做的太过了。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追求自己的理想,只想着春风,没有想过他们也会为自己担心。 苏玉珍提着保温桶进门,看到雷耀阳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雷林还趴在床边睡着,丝毫没有察觉。 她把桶盖拧开,轻声问耀阳,“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医生说暂时只能吃点流质食物。”苏玉珍的说话声吵醒了雷林,雷林疲倦地睁开眼,直起身站了起来。“只能喝点米汤,来,我喂你。” “不用了,我不想喝。”雷耀阳是真的不想喝,但是这句话却让苏玉珍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还和我较劲呢?现在是较劲的时候吗?把身体养好了,再和我接着较劲,我奉陪到底。”苏玉珍还是舀了一小勺米汤,送到雷耀阳嘴边。“雷林,你把床摇高一点。” 雷林马上蹲下身去摇床。 “喝一点吧,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雷耀阳眼睛泛酸,都说生病的人容易脆弱,确实是这样啊!他张开嘴,不想再让苏玉珍担心。 温热的米汤滑入口中,可是咽部的灼痛感让他无法下咽,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他艰难的把口中的汤咽了下去。面对再次送到嘴边的米汤,他满眼哀求的看着苏玉珍,希望她不要再喂。可是苏玉珍的坚持雷耀阳是领教过的,没办法,只能喝。 胃部的灼烧感让他恶心想吐,强忍着一股腥甜,他冲苏玉珍摇了摇头,并推开她。 苏玉珍赶忙放下碗,拿床下的盆接着,看到黄色的胆汁伴着血丝,苏玉珍的手有点发抖。雷林抽了几张纸巾给雷耀阳擦嘴,又拿了温水给他漱口。苏玉珍放下盆,扶着雷耀阳躺下。 “不吃了不吃了,吃不下就不吃了。”苏玉珍颤着声,强忍着眼泪。 雷耀阳胸前起伏,呼吸有点困难。“没事,可能…还不太能吃东西。” “我去问问医生怎么回事。”雷林踱步出门。 “妈,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孝。”雷耀阳声音沙哑而艰涩,他安静地躺着,也不看苏玉珍,空洞的双眼毫无神采。苏玉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虚弱的声音继续着,“我喜欢春风,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大概…从你领我第一次去春风家,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无力的笑了笑,“妈,你说这是不是孽缘。你看,现在我遭到报应了。”他抬了抬扎着针的手,“妈,你说我该怎么办?”雷耀阳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滴到枕头上,青色的水晕越来越大,雷耀阳把头扭到一边,不让苏玉珍看着。 苏玉珍也抽泣着不说话,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错的。春风那么好的孩子,从小就乖顺懂事,她从不肯亏待他,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培育。可是,自从那天雷耀阳告诉自己他对春风的那种感情,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一直尽力去做一个好母亲,可是她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孩子们真正想要的。或许,她真的应该放手了。 雷林从医生房间出来,看到这一幕,用手抹了抹眼角。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抽烟,被护士制止后,又去了洗手间。 护士敲门进来换药,母子两人都默默平复了一下情绪。 护士看着眼圈泛红的雷耀阳,连换液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又把点滴速度调慢了点,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耀阳,等你病好了,带春风来家里吃饭吧。”苏玉珍抽了几张纸巾,出了病房。 雷耀阳用右手捂着胃,嘴角动了动。春风,我这是因祸得福吗? 下午,苏玉珍和雷林都走了。 雷耀阳挣扎着起来去厕所,又吐了一次。他倚着门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如吸血鬼一般,除了没有鲜红的唇色。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含胸驼背地挪过去,拿起手机,是小林。 “雷总,您身体好些了吗?董事长想要去探望您。” “没事,不用来看我。”雷耀阳拒绝的干脆,“我需要休息,你看着说。”挂了电话,他半躺在床上翻了翻手机。 春风,你是真的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吗?也不管我的死活了。雷耀阳伤春悲秋地在床上窝了一会儿,说什么打电话,说什么每天,真是可笑。 不知不觉陷入深眠,窗外的天色渐暗。走廊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悠悠转醒。 桌子上放着苏玉珍做好的粥,还冒着热气。她大概一会儿就过来,雷耀阳掀起身上盖的被子,下了床,努力直了直身,还是疼。 “你下床干什么?”苏玉珍一进门就冲他大声说。 “我下来活动活动,老躺着也不好啊。” “唉…中午就没吃饭。你先喝点汤试试。我问过医生了,小口喝,喝慢点,没事。”苏玉珍把碗递给他,让他自己喝。 雷耀阳舀了半勺汤,送入口中。不再那么难以下咽,可还是不想喝。无奈,在苏玉珍的注视下,他又喝了几口,然后放下碗。 “妈,您别总往这儿跑了。这两天天气热了,医院有卖饭的,都是病号饭,保证没问题。再说,我也吃不了多少。”说话总算有了点力气,看来汤没白喝。 “我不来看看你,心里放心不下。”苏玉珍边收拾东西边说,“医生说,再输几天液就可以出院了。你以后不许喝咖啡了,不许抽烟喝酒,饭要按时吃,多注意锻炼,养成好的作息习惯。听到没有?” “您这是教训小孩儿呢?”雷耀阳笑了笑。 “我是在教训你!”苏玉珍用手指点了点雷耀阳的头,“以后和春风在一起,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苏玉珍顿了顿,“至于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 “妈!”雷耀阳急着打住她。 “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苏玉珍倒了一杯热水,“春风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雷耀阳没好气儿的回她。 “你呀!总是护着他。现在正是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倒不在。”苏玉珍提着保温桶准备回去,“你好好休息吧,别成天绷着弦儿了。”苏玉珍不想给他太大压力,医生说,吃不下东西可能是精神紧张的原因。 苏玉珍走后,雷耀阳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春风,我们的春天是不是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从梦魇中惊醒的雷耀阳,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半。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翻了个身,睡意全无,只能感觉到胃部隐隐作痛。 春风,一路披荆斩棘,倒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不,肯定是你的问题。你不再爱我了,是不是?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我? 雷耀阳按下春风的手机号,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等等再打。不,不打。看看春风什么时候会想起自己来。 早上七点,雷耀阳给苏玉珍打了电话,叫她不用过来了,他在医院里吃过饭了。 的确是小护士给他送过来的米粥,他也没吃多少,只喝了两口。 七点半医生过来查房,问了问他的情况,雷耀阳避重就轻地说了说,只希望能赶紧出院。 小护士再次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 扎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雷耀阳赶紧挪身去接电话,春风! “春风…”声音不自觉有点哽咽,真是太没出息了。 “哎呀,你别动,流血了。”小护士的惊叫声响起,不满地看了一眼雷耀阳。 “耀阳,你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听到了,有点担忧地问。 “哦,没事。是一个…同事住院了,我来看他。” 为什么说谎,不是希望他赶快回来?还是不忍牵绊住他吧。 “嗯,我打算早点回去。” “哦?什么时候回来?”雷耀阳心里不是不欢喜的。 “下周。” “是不是写生不太顺利?”雷耀阳没想到会这么快回来。 “不是,我用你买的相机照了好多照片,效果很好。” “是不是…有点想我?”雷耀阳终于忍不住问。 “嗯。”声音有点迟疑,但还是承认了。雷耀阳轻笑。 “我很想你。”说完,看到小护士一脸惊愕的表情,赶忙说,“好了,先不说了,我有点事。记得想我,拜拜。”雷耀阳快速挂了电话,躺到床上,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小护士离开,他才有点得意的抖了抖腿。 电话匆匆挂了,春风想说的话咽进肚里。我会想你,耀阳。 这两天他和路平远去了香格里拉。路平远自那晚发烧后,有点咳嗽,不过他说一直吃着药,没大碍。 从丽江去香格里拉的路上,途径虎跳峡。他们决定在那里逗留一天,可是这一天让路平远的心更加不平静了。 上虎跳是峡谷中最窄的一段,其江心雄踞一块巨石,横卧中流,把激流一分为二,惊涛震天。下虎跳有纵深一千米的巨大深壑,这里接近虎跳峡的出口处,是欣赏虎跳峡最好的地方。两岸山坡陡峻,岩石壁立。江中犬牙交错,险滩密布。江水态势瞬息万变,时而石乱水激狂驰怒号,时而旋涡漫卷雪浪翻飞。 正午的太阳照亮了落水处幽暗的深渊,七色的彩虹闪现在撞碎的浪花上,任何落下去的物体都会在一瞬间变成齑粉。这埋藏在在荒野里的摄人心魄的美,春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导游小姐说,如果四月来虎跳峡,杜鹃从石罅岩隙间迸出斑斓的红,染红了一溪两岸。与高山、苍松倒映于碧蓝的江水中,真是“一湾溪水绿,两岸杜鹃红”。如此美景,引无数游客竞相写下优美诗篇。清代进士刘汝新游罢,乘兴写了一首七绝:“杜鹃啼血染花丛,临水争妍石峡中。我欲寻春春寂寂,问花开处为谁红?” 我欲寻春春寂寂,问花开处为谁红? 路平远看着小心翼翼走在前面的春风,步履因为滑石而略有慌乱。 “春风!”路平远叫了春风一声,春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春风就在前面,不用去寻。可惜站在面前的春风却不是自己的春风。路平远在心里悲叹,没有留意脚下的滑石,一个趔趄差点让他掉下去。 “小心啊!”春风拄着拐杖快走过来,被他扶住的那一刻,路平远是多么贪恋他手掌的温度。让他再多触摸一会儿这细滑的肌肤,哪怕“春红”只花开一刻。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一个心怀不轨,一个不却不自知。 暗恋的人总是痛苦的。怕他不看自己,又怕他看不到自己。觉得似乎正在被他透视,也可能正在被他忽视。 路平远就一路跟着春风,心里毛毛的,虚虚的,痒痒的,扎扎的,在猜测中既难受,也舒服,或上天堂,或下地域,或者…就被他搁在了天堂和地狱之间。 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远远望去,被云雾笼罩,佛殿上层的镀金铜瓦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春风拿着相机仔细找角度,前前后后地拍照。 进入主殿之后,更是让人不可侵犯。香火缭绕,诵经声不绝于耳。 面对佛祖,春风也变得神圣不可侵。 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春风,难道我们注定有缘无分?路平远,还是别说了。大概说了也无用,徒增苦痛。 在普达措的碧塔海,湖周围的杜鹃花绚丽灿烂,开遍满山。路平远死寂的心又活了起来。那闷闷燥燥的心,像燃了又燃不烈的柴火,嘴里不说,眼里说,抑制着又冲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还是没说。 到了霞给藏族文化村,随处可见佛塔和经幡,转经筒转动,好像忘了所有尘世的烦恼。 这里有很多手工作坊,黑陶、刺绣、木器,加工程序复杂,品种多样的手工艺品让人叹为观止。在牦牛骨雕院中,各种漂亮的工艺品琳琅满目,还可以观赏到藏族民间艺人现场精雕细刻。路平远钻到圈子最里面久久不出来,这下轮到他忘我了。 春风看路平远一时半会儿没走的意思,就去店里逛了逛。买了一个牦牛骨雕的车饰,雷耀阳的车里什么都没有,骨牌上的藏文和图案是一生平安的意思。他刚付了钱,又看到一把梳子,上面雕着两只鸟,羽翼纹理雕刻的十分精细,栩栩如生。店主见他看得入神,便告诉他,梳子上可的是两只金鹬,传说松赞林寺内清泉淙淙,春夏不溢,秋冬不涸,并能常见一对金鹬嬉戏其中。这寓意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希望日子能过得舒心,也寓意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路平远恰好从人群里出来,听到这一番话。眼睛里涌动着光彩,有情人? “那我买一个吧。” “好,我给您挑一个。是送给女朋友的吧。”店主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看着有点羞怯的男孩儿,“好多男人都买这个送给女朋友,你看它多漂亮。每天用这把梳子梳头,保证头发又黑又亮。” “不,不是…女朋友。”春风赶忙反驳,可突然发觉反驳也没意思,由他说去吧。 路平远当然知道,他不是送给什么女朋友,而是送给雷耀阳。春风拿着牦牛骨挂饰和梳子打算走,转身看到了路平远。 路平远眼中神采顿无,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一直到回客栈,吃饭,休息。路平远都没和春风多说一句话。 出来玩这么些天了,每天悲喜交加,简直是被春风折磨的死去活来。不,春风知道什么呢?这是自作孽。 这天早上,春风躲在卫生间里给雷耀阳打电话,路平远都听到了。春风,该不该对你说,说我喜欢你,是雷耀阳对你的那种喜欢。 “路大哥!”春风从洗手间出来,冲着望向窗外的路平远说,“我们接下来去哪?你有什么打算?”这些天都是路平远在计划路线,找导游,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完美。春风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步伐在走。 路平远转过头去看春风,压下心头的悲凉,“我们从昆明直接坐飞机去了丽江,没有去大理,接下来可以坐车到大理,然后再去西双版纳。”说完,嗓子一阵干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路大哥?还是不舒服吗?”春风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要不我们休息一天吧。” 路平远点了点头,接过水。面对如此的温柔,虽不盛情,但是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看着液瓶的点滴慢慢滴落,春风的笑容猝不及防地蹦进脑海里,挥之不去。雷耀阳躺在床上嘴角上扬,深笑。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这是雷耀阳昨天刚设置好的手机铃声。此时,应景般地响起。 “耀阳哥。”汪然平淡的声音传来,“你在哪?” “怎么?大上午没事儿干?”雷耀阳没想到汪然这时候找他。 “嗯,你在公司吗?我想找你聊聊。”汪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金晓萌那里碰钉子,他真不知该不该继续了。 “呃…我不在公司,我在医院。”雷耀阳把地址告诉了汪然。汪然这个小子在大学的时候情根深种,偏偏种到了金晓萌那块薄田,注定无果。 “怎么回事?”汪然把手中的花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 “急性胃炎,没事儿,输几天液就好了。”雷耀阳轻描淡写地说。 “哎…”汪然叹了口气,“春风呢?” “他,他去云南写生了。”不得不提伤心事。 “走多少天了?快回来了不?” “快了,下周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你住院?”汪然猜测。 “嗯,我没告诉他。” “哎,为什么命苦的总是我们。”汪然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怎么?金晓萌又惹着你了?”雷耀阳略带同情地看他。 “不提他了,我打算放弃了。太累了。我跟你还不一样,春风起码心里有你,我这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汪然颓然倒在旁边的病床上。 “其实,放一放也好。欲擒故纵嘛,说不定你不理他,他就理你了。”雷耀阳摆出一副感情专家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 “没用,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去找他了,也没给他打过电话。”汪然伤心欲绝,“他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没找过我。”以前,金晓萌遇到事儿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可是,那天晚上的“未遂事故”发生后,金晓萌就开始躲着他。貌似最近也认真学起了生意上的事,看来是真打算要摆脱自己。 雷耀阳知道放手是件不容易的事,可是劝他继续坚持,又怕他伤的更深,一时不知该如何规劝他。难道金晓萌真的那么心狠,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丝一毫被打动?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各想各的事儿。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就说你生病住院了怎么样?”雷耀阳兴风作浪地继续道,“不,更严重点,出车祸了!” “演电视呢?”汪然显然没当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这么着,反正你也在医院,一会儿,我给你装扮装扮。”雷耀阳直起身,按下呼叫按钮,告诉小护士该换液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把针给你扎上。”看到汪然终于有了茫然的反应,“不是真扎,装个样子。”又拿出手机,准备给金晓萌打电话。 “不是吧你,玩儿这么大?”汪然嗖得从床上下来,打算制止他。 雷耀阳憋着坏,“不对,不能我打,得护士打才显得真。” “你够了啊!”汪然一把夺过雷耀阳手里的手机,雷耀阳本能的去抢,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扎针的手,针头跑了出来,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滴到雪白的床单上。 汪然吓了一跳,赶紧抽纸巾给他处理。雷耀阳趁乱摸走了汪然的手机,悄悄藏起来。 小护士进来后,看着两个大男人,又看到一片狼藉,窝着火发不出来。 雷耀阳义正言辞地让小护士给汪然把针扎上,当然只是装装样子。小护士面对帅哥毫无抵抗力,答应了。可是汪然死活不同意。 “你真的不想知道金晓萌的态度吗?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也趁早死了心。”雷耀阳严肃地看着汪然说。汪然摇了摇头,还是顺从地任小护士摆布。 雷耀阳拿出汪然的手机,给了小护士,交给她怎么说。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汪然看着不滴液的输液瓶,又看了看自己被扎了针的手,摸了摸头上缠的纱布,讽刺般的笑了笑。金晓萌不会过来了。 雷耀阳坐在旁边的床上,等着不开场的好戏。 久到小护士过来催促,让雷耀阳赶紧输液,两个人也没有动。 突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门嗵的一声被撞开,金晓萌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他的到来,让等待的两人措手不及。雷耀阳赶紧拿眼神示意汪然,汪然紧闭双眼,不敢动弹。 “怎么…回事啊…”金晓萌声音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着急,总之一副快哭的样子。 “没什么事儿。”雷耀阳上前去解释,真怕金晓萌承受不住。 “什么叫没事儿!”金晓萌大喊,“这叫没事儿嘛!”他指着汪然头上的纱布,纱布上染着血,其实那是雷耀阳的血。金晓萌喊完,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汪然眉头紧紧皱着,一副撑不住的样子。金晓萌的哭声变得肆无忌惮,慢慢地开始哽咽,边难受边诉衷肠。终于汪然忍不住了,他起身抱住了金晓萌。金晓萌还没回过神来,汪然就迫不及待地吻了过去。 不要这样吧。雷耀阳在边上看着好戏,心里却不是滋味。 和谐的画面突变,金晓萌用力猛地推开汪然,差点把汪然从床上推下去。 真相暴露,金晓萌愤愤地看着汪然,转身就走。汪然扯下输液针,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撕扯。 雷耀阳在边上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金晓萌像疯了一样咬住汪然的胳膊,汪然疼的龇牙咧嘴,本能地松了手劲儿,金晓萌趁机逃脱。雷耀阳眼疾手快的拉住金晓萌,想跟他解释。起码可以把罪责揽过来,不让金晓萌误会汪然。 可是疯了的金晓萌现在见谁咬谁,他用力顶着雷耀阳,打算推开他。 雷耀阳本就生着病,体力不支,被他这么顶着,胃部更加难受。喉头发甜,雷耀阳放弃了挣扎,血花溅到金晓萌的身上,发疯的人终于停下了动作。 雷耀阳虚弱地趴在金晓萌肩头,“别动,我不行了…” 反应迟钝的金晓萌被汪然唤醒,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雷耀阳拽到床上。按下呼叫按钮,小护士哒哒哒地跑过来。看见雷耀阳嘴角的血,着急地跑出去喊医生。 一阵忙乱之后,屋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生病的是雷耀阳。 金晓萌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心里有点愧疚。春风呢?耀阳哥生病,春风为什么不在?虽然极不愿意和汪然说话,可现在还是忍不住看了汪然一眼。可是没用,汪然没有看他,他拉起汪然往门外走。 春风去云南写生了?金晓萌拿出手机就打算打给春风。难道写生比雷耀阳还重要吗? “耀阳不希望春风知道他生病这事儿。”汪然出手阻拦。 “汪然,你躺在床上装病的时候,希望我来吗?”金晓萌突然有了慧根一般问。 汪然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耀阳哥是希望春风来看他的,可是,他又舍不得扰了春风的兴致。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我要让春风知道。” “你现在倒是有了慈悲心了,我痛苦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看得下去。”汪然心酸地说。 金晓萌不说话。他何尝看得下去?只是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你打吧。”汪然坐到长椅上,抽出一根烟来,点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金晓萌问。 “你不在的时候,一直抽着。”汪然说完,起身走远了。 金晓萌心里是疼的,可就是嘴硬。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汪然这个男人。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该面对的就要勇敢去面对。 金晓萌还是给春风发了一条信息。 春风,你快回来吧。耀阳哥住院了,急性胃炎,很严重。 走廊尽头,烟雾缭绕着男人的背影。看不下去,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春风来到医院已是当天下午五点多,感谢航班没有延误太久。 还在休息的雷耀阳像是有感应一般醒过来,视线渐渐聚焦,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那分明是心痛的眼神,雷耀阳眼眶微湿。春风不说话,上前一步,握住雷耀阳的手。 “现在好些了吗?”春风一路都在担心,可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人之后,更加担心。耀阳什么时候这么凄惨过,他此刻真的很后悔自己一个人去了云南。 “好多了。”破碎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雷耀阳惨淡地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 “金晓萌给我发了信息。”春风心里明白,雷耀阳不告诉自己住院的原因,所以,无法怪罪于他。只能通过陪伴他照顾他,来弥补这些天的空白。“能喝水吗?”春风轻声问他。 “能。” 温热的白水送到嘴边,雷耀阳贪婪地喝了两口。真是久旱逢甘露啊!春风回来了。分心猛喝水的后果就是这样,咳个不停,连胃都跟着痛起来。春风赶紧拍他的后背,雷耀阳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下来。 “不能慢点喝?”责怪的声音传来,雷耀阳笑,春风的责怪也是极好的。 雷耀阳又白又干的嘴唇,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水而变得滋润。眼窝深陷,眼眶发青,他瘦了,憔悴了。春风放下杯子,不敢再看他。泪水迅速积聚,悄然滑落。 “春风?”雷耀阳慌了。 “对不起…”为什么没有每天给雷耀阳打电话,那样的话,或许会知道他住院的事情。春风抹去眼泪,眼圈发红。“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别这样,春风。我没事。”雷耀阳伸手触摸春风的脸,湿湿的,凉凉的。 “告诉我,今晚吃什么?”春风覆上雷耀阳的手。 “吃什么都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吃完。”如此幸福,敢对心爱的人撒娇。 春风笑了笑,把雷耀阳的手放下。“我去问问医生,吃点什么好。你扎针的手别乱动。” “好。”雷耀阳看着春风走出门,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置身云端。太想念了,每根头发,每个毛孔,都在想念。在跟前,眼里有他,不在跟前,心里有他。春风啊春风,世界里只剩你一人了。 “又是小米粥!”看着春风打开餐盒,雷耀阳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 “医生说…” “医生说医生说,医生他妈的…”雷耀阳歇斯底里,春风在一旁看着他发疯。 “你不是说,我做的你都会吃,而且会吃完。既然这样,那我倒掉好了。”春风一脸失落的开始收拾东西。 “我吃我吃我吃…”雷耀阳赶紧改口。 “我放了红枣和山药,不是很甜。”软糯的米粥入口,雷耀阳苍白清俊的脸上显现笑容。“你今晚先吃这些,等明天好一点,再给你做别的。”柔润如水的声音,此时的春风真好。没画没风景,眼里只有自己。 不知不觉半碗粥下去了,这是住院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多。面对再次喂过来的食物,雷耀阳勉强地摇了摇了头。春风放下餐盒,给他擦了擦嘴,也没说让他多吃点。 小护士过来拔针,春风帮忙用棉球止血,愧疚又添了几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6节 小护士出去了,雷耀阳让春风躺在身边,春风没动。雷耀阳就一直看着他,像是要把人看出个窟窿来。 春风摇了摇头,走过去,准备躺下。 “面对我。”雷耀阳动作麻利的翻了个身,拉住春风,把人往怀里带。 安静的病房内,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两个人的手搭在彼此的腰上,眼睛都是亮亮的,闪着光一样。 “跟我说说,怎么被送到医院来了?” “没事儿。” “好,我不问。” 一阵沉默后,“我咖啡喝多了。” 雷耀阳的腰被人用力按了一下,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谁心里是怎么想的,彼此都懂,话不多说,情意满满。 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天大亮,雷耀阳看着空空的房间只剩自己一人,顿时烦躁起来。直到看见春风,他才找回自己的魂。 雷耀阳正被喂着粥,苏玉珍推门而入。 春风端着碗站起来,“舅妈…”他不知道,苏玉珍会不会答应,这一声舅妈叫的毫无底气。 “嗯。回来了?”苏玉珍把手中的保温桶放下,“好好照顾耀阳。”春风点了点头,“我带了点包子和和米粥,你也吃一点。别把身体也弄坏了。” “好。”春风机械地答应着,不敢确信这话是苏玉珍对自己说的。 “我先走了,有时间…回家看看吧。”苏玉珍看着当初被自己逼走的孩子,语气软下来。说完话,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走出病房。 春风还呆立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雷耀阳笑着拽了拽他的胳膊,“七年抗战,我军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看着傻掉一般的春风,“不庆祝一下吗?”雷耀阳动了动嘴,想索要一个吻。无奈眼前的人就是这么不解风情,没办法。雷耀阳挣扎着起身,温软相触,想深入,春风的手一抖,米粥洒出来了。一出好戏,还没正儿八经的演呢,就落幕了。 雷耀阳颓丧地躺回去,咬牙切齿道,“徐春风!我再不要吃小米粥!” 住院的最后一天,小林拿着一叠文件赶到病房。可是,她貌似…进错了病房? 从门缝里窥见两个男人在接吻,分开后笑的一脸灿烂的人,是雷总吗? 小林抱着文件在门外走来走去,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算了,进去吧。大不了被骂一顿。 敲了敲门,得到进去的允许。 那个长得秀美的男人冲自己微微一笑,小林感觉心都要化了。多希望刚才在门外什么也没看到,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啊… “什么事?”雷耀阳满脸戒备地问。 “哦,雷总,这些文件您必须得看了。”她把那叠文件放到床上。 “很急?”小林点了点头。 静默的病房里,雷耀阳被两个人注视着。 其实,雷总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很帅。可是,小林斜眼看了一眼春风,一个英俊,一个秀丽,她低头用食指在大腿上画圈圈… “路风集团怎么回事?想一出是一出!”雷耀阳看完文件,气愤地冲小林道。 “没办法,奥董说,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小林也很无辜,“而且,貌似只有您能做到。” “……” “奥董还让我问您,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不出院,我把医院住穿!” “雷总…”小林低头一副快哭的样子。 “耀阳。”春风忙走过去,对小林说,“你们总经理今天就能出院,但是请劳烦跟你们奥董说一声,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接受高强度的工作。好吗?” “嗯嗯。”小林点了点头。那略带乞求的眼神,那温婉的语气,不忍拒绝。 送走了小林,春风看着还在生气的雷耀阳,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不能在工作上帮助他,此时自己也很苦恼。 下午输完液,雷耀阳坚持去春风那里,而且理由充分。他还是个病人,需要照顾。那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要糖吃,还得非吃不可。你不给他吃,反还成了你的错。 “那你明天还得早起,开很长时间的车去上班,不会累?” “你又不肯跟我住,我只能跟你住了。明天我收拾点东西过来,正式开始与你同居的日子。嘿嘿…”雷耀阳傻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进了楼梯,面对过往的人,雷耀阳拉着春风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雷耀阳对春风的喜欢是经年不衰,直到灵魂深处,刻进骨子里了。言语神情间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坦荡磊落,像是得了某种特权一样,敢作敢为。而春风总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他从没主动说过喜欢,爱你之类的话,甚至自己说出之后,他也是淡淡的回应。有时候,雷耀阳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春风不是那么在乎自己。 可是,还是要紧紧握住春风的手。春风,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上班,小林笑的意味深长。雷耀阳装作看不见,冲她道,一杯咖啡。 电脑刚开机,一杯热牛奶出现在眼前。 “以后雷总只能喝牛奶,或者白开水,咖啡与您断绝关系了。”小林笑眯眯地说。 “下周换成咖啡。”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做?不过刚出院,还是小心为好。 “不!春风…说了,咱们雷总以后不能喝咖啡。” “春风?”雷耀阳疑惑地看她。 “是…春风…”小林把春风两个字着重强调。雷耀阳笑了笑,没说什么,让小林出去了。 一上午,雷耀阳的嘴角上扬。直到接了路风集团经理的电话,他敛去了所有表情。 路平遥一身黑色套装坐在对面,头发向后盘起,妆容精致。单看这些,简直和七年前的她判若两人。只是高傲的神态,还如以前一样。一开口说话,果然还是那个路平遥。 雷耀阳没想到路平遥是路风集团董事长的千金。以前谈业务,都是宋经理出面,原来路平遥才是背后真正的操盘手。 这个女人,从大学的时候就特立独行,勇气和智慧并存,但心并没有那么狠的。 据金晓萌说,她后来和丁冬分手了,两个人都去了国外,一个去了英国,一个去了美国。从此,金晓萌和他们也断了联系。 七年,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反正在雷耀阳的世界里,已然没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雷耀阳不知道路风集团的一次次合作和找茬是纯属巧合还是别有目的。总之,看到路平遥,他心里有点不自觉的抵触。 “春风还好吗?”终于,她问到了雷耀阳的雷区。 “有话直说。”雷耀阳直起身,双手交叉抱臂直视她。 “怎么?怕我把春风抢走?”路平遥挑逗般的笑笑,转而严肃道,“可惜,我这次不抢春风,来抢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雷耀阳没了耐心。 “不干什么,我老爸特别欣赏你。”路平遥啜了一小口咖啡,“陪我演个戏呗,假扮情侣。”桃核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不行。”雷耀阳一口回绝。 “那我继续找麻烦?我爸和你们奥董可是老交情。”雷耀阳拧眉,怪不得奥董总是说,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你别欺人太甚。”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小忙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小气。就算春风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也不会像你这般在乎。”路平遥谈起春风眼神里还是带着光,“要不,约春风出来,我们一起把事儿说明白。省的你们老以为我是第三者插足。” “想见春风?没门。”雷耀阳总算明白,她拐来拐去还是要拐到春风那里。 “切,难道我不知道春风在哪里?798区的春风画廊,我想去就去,你还能时刻拦着我?” “你…”雷耀阳气结,为什么她总是这副欠揍的样子。 张进今天借口忙着扩大画廊规模,或许,是和路平远商量好了,今天不来画廊,好给两个人提供方便。 春风画廊,路平远和春风正在翻看着一袋袋照片。 路平远总是能找到理由来春风这里,而且让春风无法拒绝。 相机照出来的相片总是和人眼看到的有所差距,不过,最美的风景已刻进春风的心里。 大部分是风景照,偶有几张春风和的照片,还有一张仅有的合影。 那是“劫后余生”的照片,飞瀑为背景,两个人站在滑石上紧紧依靠着,脸上都挂着轻轻的微笑。 “这张最好,做成浮雕,肯定会很好看。”春风拿着一张松赞林寺的照片对路平远说。 “嗯,提议不错。”路平远赞同的点点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上午。路平远看着春风,好像又置身旅途中那般快乐。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带你去个好地方吗?”春风茫然抬头,看来是忘了,路平远笑着说,“一个吃饭的好地方。走吧,该吃午饭了。” 炒吧炒吧,概念餐厅,让您自己动手做饭。 菜和调料都上齐了,围上围裙的两个人顿时融入了人间烟火。 春风仔细看了看围裙上的字,也很有意思。“我身披铠甲,跋山涉水。只为一个姑娘陪我吃五谷杂粮,穿粗布衣裳,赏花开花落,看星星月亮。我随手摘一片柳叶,就能拴住她的一生,我以为为爱而爱,是最理想的爱,原来为生活而生活,才是最现实的生活。” 笑着往锅里倒油,油热后放葱花和姜,煸出香味,接着放菜。春风的额头上布了一层汗,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白皙的皮肤透亮,红色的围裙稍大,在身前一晃一晃,此刻的春风越发显得温柔。 盛出炒好的菜,放到桌子上,冲自己微微一笑,路平远的心都醉了。身披铠甲,跋山涉水,他不想什么现实的生活,只为这一刻也足矣。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春风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把路平远的幻境击碎。 “耀阳?” “春风,在哪里?吃饭了没?” “正在吃,你呢?” “我吃过了,一会儿去找你。”雷耀阳一想到路平遥百爪挠心,他想见春风,非常想。 “好,你先到画廊。” 挂掉电话,春风见路平远在炒菜。葱花都糊了,还不知道往锅里放菜。果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艺术家,根本就不会做饭吧。 春风看着路平远笨拙的有模有样的翻菜,也不好揭穿他。什么调料都没放的菜,炒出来能好吃? 春风看着快要被炒烂的菜,终于忍不住道,“路大哥,可以盛出来了。” “哦。”路平远忙把菜倒进盘子里,“尝尝我做的。” “好。”春风不想打击他,挑了一个还算完整的西兰花,淡的没有味道。“还不错。”春风点头,“你也尝尝。” 路平远迟疑地夹了一口自己做的菜,难吃死了。当着春风的面,不好意思吐出来,勉强咽了下去,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做饭没什么难的。因为你没做过饭,所以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嗯。”路平远轻声回应。虽然那时候离开了父母,没有养尊处优的环境。可是还有他,自己从来没洗过衣服做过饭。现在看来,他其实也为自己付出过很多。 路平远思绪飘到了远方,春风继续炒菜。 两人结束午餐时接近一点半。在分岔路口,路平远和春风道别。他回自在雕塑,因为不想碰到雷耀阳。在这一场三人之间的情爱里,自己是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只适合隐匿。 午后的阳光热辣,雷耀阳站在门口被晒得蔫蔫的。看到春风,强打起精神。 “你得给我配一把画廊的钥匙,晒死我了。”雷耀阳抱怨着。 “好。”春风答应着,把门打开,示意雷耀阳先进去。把牌子翻到暂停营业的一面,转身往屋里走。 “这是你去云南拍的照片?”雷耀阳的声音冰冷。 “嗯。” “这张照片,怎么解释?”雷耀阳举着那张合影,没有任何情绪。 “这个…”春风还没想好从何说起,雷耀阳开始狠狠地撕那张照片,直到撕得粉碎。手一扬,照片像大片雪花洒落下来。 “说吧。”雷耀阳的眼神如尖刀一样锋利,看向春风。 “他认识张进,让张进帮他订的机票。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在飞机上遇到他才知道。他只是想寻找创作的灵感。”春风把知道的都说了,可是他不知道怎样有逻辑的说。 “寻找灵感?”雷耀阳冷呵一声,“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你们在云南做了什么?”强烈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他有没有对你…” “够了,耀阳。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说!张进为什么瞒着你帮他订机票?”雷耀阳大步走到春风面前。 “我不知道。”春风混乱极了,面对耀阳的质问,他真的说不出为什么。 “好,你不知道。”雷耀阳气急败坏,“我会让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完,风一样越过春风,开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雷耀阳走了。 春风把一地的碎片打扫干净,他该怎么解释,路平远只是想和他合作。可是耀阳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他怎么解释,应该都听不下去。 他会去哪?春风有些担心。打他手机,打不通。一直打,通了。 “耀阳?” “我和张进在一起。”他一定会弄清真相,“春风,你不知道的我都会让你知道。” 手机里传来忙音,春风安心,开车没出事就好。至于事情的真相,就让张进好好和他细说吧。 张进被敲门声惊醒,难得的午觉就这么没了。 “我有事问你。”门被打开,雷耀阳阴森森的脸出现。 “哦。”张进迷糊着请他进屋。 “你和路平远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张进本能地回答,揉了揉迷糊的眼。 “路平远到底有什么企图?”张进茫然地看着雷耀阳,不知从何说起。“他对春风有什么企图?为什么让你瞒着春风给他订去云南的机票。” “哦…他只是…想和春风合作而已。” “合作?” “对啊!”张进不会傻到说,路平远是喜欢春风。那样,估计雷耀阳会掐死他。“不然还能为什么?路平远很欣赏春风,他们算是志同道合吧。”张进咳了咳继续道,“你知道春风,他除了画画,其他的事都不放在眼里,想跟他合作很难的。在法国,好多杂志的记者想采访他,通通被拒。要不是我,他得露宿街头。”刀锋般的眼神传来,张进转而道,“我的意思是,他肯定赚不了现在这么多的钱,还有…呃,功成名就什么的,您能不这么盯着我看吗?雷耀阳?表哥?”张进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法国,你是怎么认识春风的?”雷耀阳的眼里闪着精光。 “这个,机缘巧合。”张进目光闪躲,其中必有隐情。 “是不是路平远?”张进是路平远的同学,肯定是路平远指使他接近春风。 “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过也是为了合作。他是对春风有所图,对春风的才华有所图。为了他的雕塑事业嘛。”张进尽量不暴露路平远对春风的心思。 “仅此而已?”雷耀阳不罢休。 “仅此而已。”张进继续稳住他,“你知道那些搞艺术的,大部分都是偏执狂,只关注他们的世界。像春风,画起画来,雷打不动。”说完摇了摇头,无可救药一般。 “你最好没有瞒着我什么,否则…”雷耀阳攥了攥拳。 “我能瞒你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张进苦着一张脸,路平远你得好好请我一顿,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麻烦。 “好,我暂且信你。”雷耀阳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深深看着张进的眼睛。 “耀阳?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张进现在才顾得上疑惑,难道雷耀阳已经发现路平远喜欢春风的一些端倪?“我是说路平远和春风。” “哼!他们最好是合作关系,春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雷耀阳打开天窗说亮话,“春风也只能喜欢我!路平远,他最好对春风没有别的心思。”话从齿缝间蹦出,撇下一脸惊愕的张进夺门而去。 春风画廊门口,雷耀阳巴着玻璃门朝里面望了望。春风还在看那些照片。 那会儿和春风吵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又拉不下脸来去和解。雷耀阳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把一切不利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不对吗?雷耀阳终是推开了门。 “春风!”雷耀阳看见在沙发上坐着的春风,“对不起。”声音小的可怜,“我误会了。” “没事。”春风冲雷耀阳轻轻一笑。果然,春风没把刚才的吵架放在心上。雷耀阳沮丧的走近春风,挨着他坐下。“今天下午不上班了?” “不去了。”雷耀阳还是铁着一张脸。路家的兄妹俩,真是难搞。“春风,我要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 “我上午见了路平遥,她是路风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春风眼睛微怔,雷耀阳接着说,“她让我假扮她的男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嗯。”春风面无表情的应着。 “嗯是什么意思?”等不来接下来的回话,雷耀阳有点急。“你是怎么想的?” “去做她的男朋友,反正也是假的。”春风顿了顿,“这样她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呵,春风,你真是大度。”雷耀阳攫住春风的手腕,“换作是你,即便是假的,我也不会答应。” “……” “春风,你到底还爱不爱我?”雷耀阳扯了扯嘴角,手攥的更紧。 “我觉得我不用说,你一直都知道。”春风侧身看他。 雷耀阳伸手抱住春风的头,让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下巴蹭着他的头发。 是啊!春风什么都不说,但他一直都用行动证明着自己的爱,不是吗?他理解自己,安慰自己,如此熨帖,如此包容,这也许就是春风的爱吧。 “有时间,我们回趟家吧。”嗡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春风在雷耀阳怀里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雷耀阳踏进酒店,路平遥就笑得一脸灿烂的迎过来,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我告诉你,我可不知道怎么演。”雷耀阳不情愿地被她挽着。 “没关系,你只要把你的厌恶收起来就好。”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推门而入,路平遥还是很自然的挽着雷耀阳的胳膊。她这样亲密,雷耀阳觉得更假。 圆桌正东的位置,慈眉善目,一脸慈祥的就是路风年。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和蔼的人,在商场上有那么多强硬的手腕。 “路董。”雷耀阳见到高层人物,习惯性的尊称,况且,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到他。 “耀阳,你就别叫路董了,叫伯伯就好。”路风年笑眯眯地起身,“我在公司见过你,你们奥董对你赞赏有加啊。年轻人,前途无量。” “路董过奖了。”雷耀阳可不想得到他的过分赏识。 “过来坐,不要拘束。”路风年为雷耀阳拉椅子。 “爸,你看到我来了没有?”路平遥失宠般的抱怨。 “遥遥,你也来坐。”路风年示意他们俩人坐一块。 雷耀阳和路平遥入座后,路风年摸着下巴看着一对年轻人,若有所思,一副好事将近的样子。 “爸,您什么时候让哥哥回来啊?”路平遥哪壶不开提哪壶,路风年瞬间变脸。 “今天不提他。”路风年给雷耀阳盛了一碗汤,“你们两个都像你妈妈,艺术细胞发达,都不随我,没人继承我的事业。好不容易把你弄回国,在公司里尽给我捣乱。” “我哪里捣乱了?我那是创意好不好?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成效的。”路平遥推推雷耀阳,“耀阳,你说是不是?”雷耀阳嘴角抽了抽。 “是的,路董,路…平遥,她的想法很好,只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可行性还是有的,如果真的能研发成功,市场还是很大的。”雷耀阳说的是实话,画画的app还不常见,如果真能研发出像路平遥设想的那种,效果可见一斑。 “是吗?好,那我期待你们合作的成果。”路风年举起酒杯。 “对不起,路董,我刚出院,以茶代酒。”雷耀阳端起水杯。 “哦,身体怎么了?”路风年问。 “没事,胃炎。” “多注意,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路风年语重心长的说,雷耀阳点头回应。 一顿饭吃的浑身不自在,路风年借口有事先走,雷耀阳神经刚放松,路平遥就不识相的凑过来。 “我爸对你印象挺好的,他很喜欢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雷耀阳果断拒绝。 “你放心,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觉得我很傻?”路平遥精明的眨了眨眼,“好了,散了,不演了,各回各家。”说完,提着小包,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了。 雷耀阳面对一桌狼藉呆坐了一会儿。路平遥到底有什么目的,以她的性格,她会屈身去演戏?路风年对她宠爱至极,她也不会为了讨父亲欢心,而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难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还是春风?雷耀阳甩了甩头,他真有点后悔答应路平遥这个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自在雕塑室,路平远拿着刻刀在忙活,眉尾上扬,颇显得意。因为春风在身边站着。 “如果花纹刻的细一点会更好,毕竟,你下面刻的太逼真了。”路平远的尖头刀在木板上来来回回,不一会儿,一片清浅的花纹就显现出来了。 “春风,我给你刻了一样东西。”刻完花纹,路平远停下动作。 “什么东西?”春风好奇的问。 路平远没回答他,去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刻章,路平远拿出来,递给春风。 刻章是用类似牛角的材质做的,刻章上的字是春风的名字。 “这是上次去云南,在那里买的牦牛角,我加工了一下。想不想印在纸上看看?”没等春风答应,路平远就去拿印台。其实,春风也真是想看看的。 “这是小篆体,本来想问问你想用哪种字体,可是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有问。”徐春风三个字,线条流畅,沉着舒展,绵绵秀丽。“喜欢吗?” 说不喜欢是假的,可春风只是点了点头。“刻的很好。” 只淡淡的一句,现在是满足不了路平远了。“不表示下感谢?” 春风知道牛角章不好刻,而且还是手工刻章。手里拿着的印章顿时显得沉甸甸的,上面附着了一份不知名的情意。 “我请你吃饭吧,你说去哪?”春风不可能把章退回去,默默收起来。 “哪都不去。”路平远收起印台,“去我那里怎么样?我们自己做饭。你还不知道我住哪里吧?”春风点了点头。“到了你就知道了,其实离你住的地方不远。” “是吗?” “嗯,我们先去买菜,上午就算完工了。”路平远轻轻拽着春风的胳膊,把他拉到工作室门口。“等我锁上门。” 两个人并排走着,偶尔讨论几句,都是关于画画或者雕塑。路平远低头看着春风的手,像玉石般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他想牵起,可终究不能。 路平远提着买好的两大袋菜和水果走出超市,春风只提着一个小袋,是些零食。路平远坚持他自己提多一点,理由是做饭的时候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的手很糙,没什么痛感。 虽然让路平远提那么多东西有点不好意思,但春风还是不再坚持帮忙。 “快到了,是不是很近?”路平远右打方向盘,“其实,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春风愕然。 车停好后,路平远把东西从后备箱提出来,春风赶忙上前帮忙关门。 “你不开车,所以没留意过我的车吧。其实,我在小区碰到过你好几次。”等待电梯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焦急的。同一个小区,不是同一座楼。 “几楼。”进了电梯,春风问。 “17。”春风心头又是一震,和自己住的楼层一样。 极具中国古典风味的红木雕花家具,红色的基调使整个空间平详而又充满宁静。古朴的方格镂空雕刻屏风,大概是出自路平远之手。 雕梁画壁,花绘吊灯,古色古香的韵味一下让春风忘记了自己存在。 转来转去,被主卧床头的背景画吸引,走近一看,不能说是一幅画,是彩色浮雕。漫山红杜鹃照映山河,磅礴中浸着绚烂,大气中透着柔美。指尖触摸,辨不出材质,只觉得灵魂被吸了进去。 “春风!春风!”猛回头,路平远站在门口。 “嗯,对不起,私闯你的卧室。”春风回过神,看着路平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没关系,其实…”其实这卧室就是为你设计的。路平远转口,“其实我们该做饭了,我饿了。”路平远压低眼睑一笑,颇有点耍流氓的感觉。 春风走进厨房,简直是没用过的,跟新的一样。 春风在厨房里动作娴熟地切菜,路平远窝在沙发里远观。 热饭菜上桌,春风的呼唤真是如路平遥所言,唤醒了沉睡的心。 对于妹妹路平遥,路平远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国的那几年,一点音信也没有,回国后,开始疯狂的与他亲近。不知是她有恋兄情结还是怎么,总之,4020电子书的“午夜铃声”有如鬼魅一般,让他夜夜不得安宁。 自己的心思,她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个精怪女人神奇的敏锐的直觉,让她对自己喜欢春风这一事深信不疑。 事实上,路平远也确实暴露了太多可疑之处,让路平遥的执念更加坚定。那就是,路平远喜欢春风,喜欢惨了。 吃过饭,路平远邀请春风去他的卧室休息,春风拒绝了。 春风不敢再踏入那间卧室,像是魂不附体一样。 “去吧,没关系。你躺下之后,会有放空的感觉。很减压,相信我。”路平远强拉着春风走进卧室,这是他第一次强迫春风。 被带着走了几步,春风已魂不守舍地被按到床上。淡淡的檀香入鼻,春风眩晕。 屋内视线昏暗,唯见床上的淡白人影。路平远捏着春风的手,渐渐用力,“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去客厅有事。一会儿叫你。”他说不出,也做不出,嘲弄的动了动嘴角,带上门转身出去。 路平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人就躺在床上,你还下不了手。 浴室里的冷水打湿全身,春风,你太纯净。 一下午,路平远心神不宁。即使两个人只是工作状态,春风还是足够扰乱他。全是中午那一丝邪念的错,他本来坦荡荡,现在却无端蒙羞。 路平遥的出现像是鬼神降临一样,把所有的气氛驱散。 “怎么?见到我这么一大美女?呆滞成这样?”路平遥穿着膝上八公分的包臀裙,白衬衫的纽扣扣到第三颗,好身材一览无余。 “你怎么来了?”路平远放下刻刀。 “怎么?我不能来。”路平遥笑笑,“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没想到能见到春风,真是…双喜临门啊!”双喜临门?路平远牵牵嘴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有事?”路平远不是不欢迎她的到来,只是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说完,扭头转向春风, “好久不见,春风。” “好久不见。”春风直视她,为了礼貌。 “没想到,你们还是在一起了。”路平遥语出惊人,让多年前的莫须有的误会继续滋生。 “我想你误会了。”春风不再沉默,“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路平遥反问。 “你懂的。”春风不再多言。 路平遥轻笑,看来我们的春风也变的聪明了。 路平遥在工作室参观了一大圈,嘴上絮絮叨叨个没完。无非是路平远和春风的结合是多么完美,不在一起就太可惜了之类的话。 两个当事人,一个尴尬,一个心痒。 此时,春风多希望雷耀阳能来个电话,他好借口脱身。然而,没有。从早上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别离后,雷耀阳到现在也没打一个电话给他。 其实,路平遥刚从雷耀阳公司过来。 由于路风集团的注资,这个看似不算项目的项目也变得有了些分量。雷耀阳不想再懈怠,路平遥奇特的思路和想法让他忽而山穷水尽,一会儿又柳暗花明。 投入工作的男人,无暇再顾其他。甚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要为此大费心神。 “其实,我刚去了春风画廊,张进在那里。”路平遥说的累了,端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啜着。“我给了他很多建议,他听了之后,那叫一个醍醐灌顶啊!对吧?成语用的?”路平远翻白眼。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路平遥眼珠流转,“春风,你的画廊要重整,你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能去工作了。” “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春风正色道。 “张进说,你从来不管这事儿的。”路平遥放下水杯,“或许,他是打算和你商量的。我刚才不过是把可能出现的结果,提前告诉了你。” “好。路大哥,我先走了。” “你搞什么鬼?”看着春风面无表情的离去,路平远一脸无奈的坐下。 “我搞的所有的鬼,都是为了你啊,哥。”路平遥狡黠的笑笑,“也有一部分,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你?”路平遥方才的所作所为,看的出来是想撮合他和春风。可是为了她自己,是为哪般? “是啊,别忘了,在你喜欢他之前,是我,喜欢他。”路平遥又拿起水杯,看着杯子上的图案,笑道,“我起码得挑个喜欢的嫂子啊,哥。” 路平远双眼一闭,后背有冷汗一滴,顺着脊背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春风画廊,张进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张进。”春风喊他。 “春风?”张进立马把腿放下,正襟危坐,就差起身行礼了。 “你要改造画廊?” “呃,你怎么知道?” “路平遥说的。”春风没打算瞒着他。 “哦,她的想法挺好的,我想试试。你不同意?” “她有什么想法?” “她想弄个幻灯片展示区,还有活动区。我们商量着把临近两家都租过来,扩大面积,其中一家已经同意了。反正,是有利于经营的事,为何不做?春风,我不觉得你比我擅长经营。虽然我不太会画画,可是我懂画,懂得怎么发挥它们的价值。”张进振振有词,“况且,你不想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事,不是吗?” 春风不说话,张进说的都对。 “这段时间,你就去自在雕塑室,如果画画的话,也可以去那里。他那里环境不错,有单独的创作区。”张进拍拍春风的肩膀,“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春风画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春风。” “好吧。”春风无奈的答应。 张进不知道他这么做对不对,雷耀阳那天去公寓找他,他知道了雷耀阳对春风的感情。可是,他们是兄弟啊!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铃声响起,是春风。 “耀阳,今晚吃什么?我在超市。”嘈杂的人声没能盖住他似水的声音。 “我想吃你。”雷耀阳噗嗤一声笑出来,今天真的太累了。春风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不是不感到惊喜。那头没了声音,春风或许已经脸红了。“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雷耀阳决定不再逗他,“对了,不吃小米粥啊!” “改良版的小米粥,可以吗?” “随便。”雷耀阳开始敲起键盘。 “好吧。”春风挂断电话,他可以妥协。 雷耀阳回到家,春风已经把饭做好。洗完手出来,饭菜已上桌。 “皮蛋瘦肉粥?”雷耀阳拿勺子一扒拉。 “嗯,你说不吃小米粥。” 雷耀阳苦笑,他是什么粥都不想喝啊。不过,春风的一片心意,他怎能不领。 “你今天怎么了?”今天的春风貌似有心事,雷耀阳敲敲春风的碗边,清脆的响声让春风猛地抬头。 “怎么?” “碰到麻烦事儿了?”雷耀阳问。 “哦,没有。”该不该对雷耀阳说,他要去自在雕塑室呆上一段时间。上次,他发那么大的火,那样愤恨的眼神,春风现在还记得。 “你没事,我可摊上事儿了。”雷耀阳一边夹菜,一边抱怨,“路平遥那个死女人,弄了个鸡肋项目,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偏偏…”雷耀阳放下筷子,挑起春风的下巴,“这个项目和你有关,所以我一定要把它做成。”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7节 “什么项目?” “画画的app。到时候成了,我会让你第一个试用,你说好,才是真的好。”雷耀阳挑着粥里的肉,“不过,这段时间会很忙。” “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春风有些担心,他出院没多久,工作就这么繁重,身体会不会吃得消。 “没办法,你又不去我那里住。” “我去。” “什么?”雷耀阳抬头,声音里都是惊讶。 “我去你那里住。”春风再次肯定。 “我真的没听错?!春风,太好啦!”雷耀阳放下筷子就隔着餐桌给了春风一个拥抱。 “耀阳,要不我也买辆车?”春风考虑买车很久了,毕竟买辆车很方便。 “你会开?”雷耀阳没见过春风开车。 “会。”春风的驾照是在法国考的。那时候张进逼着他学开车,说这是一种必备技能。 “深藏不露啊你!”说不定春风还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耀阳,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上次在医院碰到苏玉珍,他一直记得她说的话,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明天晚上吧,白天我们都没有时间。明天的晚饭也在那里吃,好不好?”雷耀阳怕春风心里还有芥蒂,小心翼翼的问。 “好,我本来也打算这样。我在法国带的香水,这次终于能送给舅妈了。”春风搅着粥,释然说道。 “春风,你不恨她吗?” “不恨。”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春风真的恨不起来,那个养育自己的人,那个养育雷耀阳的人。 “春风…”雷耀阳深深望着春风,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他自己曾经对苏玉珍的恨在春风眼里也是可笑的。这样一个人,从小活的压抑而小心,现在还是这样,也许他根本没有恨的能力。 春风去了画廊,果然被张进搞得一团糟。不过他是爱画之人,把所有的画都包好,放在了他的公寓里。 春风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自在雕塑的时候。路平远打电话给他,让他过去,说有事要跟他商量。 路平远把刻好的金鹬挂饰放到春风手里。栩栩如生的小小鸟在灯光下泛着金光,尾巴处被钻了一个小孔,拴着钥匙链。 “送你的。”路平远笑着说。 “很精美。”春风放在手心里左看右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你喜欢就好。” “谢谢路大哥。”春风小心地把它挂在一串钥匙上,生怕弄坏了。太小巧的东西,总是让人有一种怜惜之感。 “我也是有事相求啊。”路平远拉着春风去了工作台,两个人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探讨。 路平遥在门口扒着看了看,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笑的那样耐人寻味,令人捉摸不透。 苏玉珍做了一大桌菜,雷林开了一瓶红酒,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像是为了庆祝什么一样。 当然,这的确是为了庆祝一家人的团聚。但是,关于雷耀阳和春风的事,谁都没多说一句。谈论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天气、交通、股票,更深入一点,谈谈最近的工作。 杯酒尽欢之后,苏玉珍让他们留下过夜,说两个人都喝了酒,最好不要开车。 两个人没有执意回去,留了下来。 躺在床上,雷耀阳思绪万千。还是那张床,还是身边的那个人,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了。 洗完澡,雷耀阳见春风已经躺在床上。他从身后轻轻搂住春风的身体,春风睁开了眼。 雷耀阳一靠过来,带来的热量和特有的沐浴过后的味道,让春风莫名的安心。 “睡着了吗?”雷耀阳低低地问了一句。 “还没。”春风沉默了一下,回道。 雷耀阳却不再说话,让春风平躺下去。将脸轻轻埋在他的脖子里蹭了蹭,一路向下,直到春风的呼吸有些凌乱。 雷耀阳随意摆弄着这精瘦的躯体,细白的肌肤在他略显粗糙的指下泛红。 腹部无意识的起伏,连同胸口。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攥起来又松开,如此反复。嘴唇被害羞的主人咬的白了又红,湿热的气息从齿间流出。轻蹙的眉头,紧闭的眼睛,颤抖的睫毛,喉结滑动了一次再一次。这样的春风,怎么都看不够。继续挑拨,躺着的人不干了。 “耀阳…”破碎的声音绵软无力。 “嗯?”雷耀阳没有停的意思,抬起话都说不完整的人的双腿。 “不…”看来是说不出长句了。 “晚了。”雷耀阳俯下身,滋润他干涸的每一寸。 每一滴汗水,每一次颤栗,每一声呻/吟,都是迷离的蛊惑。紧紧的缠绕,深深的进入,辗转的厮磨,都是敢爱的表达。痛快的释放,眼底的流光,双颊的红晕,都是巅峰的满足。 雷耀阳趴在春风身上,脑子一片空白。春风,叫我如何不爱你。 第二天一早,看到神清气爽的雷耀阳,苏玉珍喊他,“赶紧过来吃早饭了!” 雷耀阳去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出来径直走向餐桌。 “春风呢?” “呃,叫他多睡会儿。”雷耀阳脸烫了一下,“早饭吃什么?” “小米粥。” “小米粥?!”雷耀阳叫起来,像是见了鬼。 “怎么了你?大叫什么?春风还在睡觉。”苏玉珍剜了他一眼。 没等雷耀阳说话,右侧方的门开了,春风惺忪着眼出来,“他不吃小米粥。” 苏玉珍的眼神从春风身上移到雷耀阳身上,“不吃小米粥?”雷耀阳哼了一声,“春风,你不知道耀阳的胃不好吗?小米粥是最养胃的,我以为你们住…” “妈妈妈,我吃小米粥,我吃,我什么都吃。”雷耀阳赶紧拿着勺子盛饭,“小米粥最好了,春风,快洗漱吃饭了。” 春风立刻睡意全无,转身进了洗手间。雷耀阳,原来你不是不吃小米粥,得看怎么着让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雷耀阳埋头工作的正忘我的时候,路平遥踩着高跟鞋进来了,小林在她身后一脸无奈的样子,雷耀阳挥挥手让小林出去了。 “哟!这是什么?牛奶?”路平遥拿起桌上的杯子,讥笑了两声。 “什么事?”雷耀阳皱着眉头问她。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路平遥俯身靠近雷耀阳,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只几秒钟,她直起身来,“我来看看你的进度,或许我可以给你点…建设性的意见。” “你不要来打扰我就好。”雷耀阳把身体靠向椅背。 “我相信你的能力。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路平遥发出愉快的邀请。 “有必要演这么真吗?”雷耀阳眼都不抬的淡淡回应。 “关键是有人跟踪我。”路平遥一副我也不想这样的表情。 “别再跟我玩儿什么花样!” “好吧,我爸说今晚邀请雷林共进晚餐。”路平遥绞着手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无辜的样子。 “路平遥!”雷耀阳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什么叫不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算什么?” “我真没想到我爸会把主意打到你爸身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路平遥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嘟着小嘴,怎么看都像是在勾引人。 “我会和路董说清楚,我根本不喜欢女人,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那他说不定会撮合你和我哥,反正他可能就是认定你了。”路平遥摊摊手。 “我和你哥?”雷耀阳挺起身子,趴在桌上抬头问,“你哥喜欢男人?” “是啊,我哥喜欢男人。” 得到再次肯定的答案,雷耀阳前所未有的不安,“你哥,喜…不喜欢春风?”他们只是志同道合,只是合作关系,心里一遍遍地念。 “不知道。”路平遥继续道,“我哥有过男人的。你觉得我爸为什么不愿意提他,他是我们家的孽子,早就自己出来混了。不过我爸现在年纪大了,态度有所缓和。但心里的疙瘩不是那么容易解的,慢慢来吧。” “我只想知道,你哥对春风是什么态度。”雷耀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我又不是我哥,我怎么知道。”路平遥装傻,“怎么?怕我哥把春风抢走?” 雷耀阳不看她,也不说话。是的,他怕,他一开始就怕过。 “放心吧,春风那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追他的?他一道是怎么摆我的?” “你想干什么?报复?”雷耀阳发白的指节在桌子下紧了又紧。 “呵呵…”路平遥冷笑,“我报复会等到现在?”她的红唇抿了抿,“我哥是真的很欣赏春风,你会阻止他们在一起工作吗?” 雷耀阳又说不出话,他真的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合作。但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和路平遥不清不楚的演戏,春风什么都没说。自己要是反对他和路平远合作,反倒显得太小气,太自私。他的嗓子眼像是被心堵住了,呼一口气都困难。 送走路平遥,雷耀阳忍不住给春风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强烈的不安和焦虑让他脑袋发疼,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出了门。 到了春风画廊,门口有工人伴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再往里走,里面一团乱。不见春风的踪影,刚要打电话,张进冲他挥了挥手,“耀阳!” “怎么回事?春风呢?”雷耀阳大步走过去。 “哦,他去自在雕塑了。”这事儿瞒不住的,“这段时间,春风画廊大改造呢。” 雷耀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撞上一个手提油漆桶的人,差点弄一身漆。 虽然春风画廊离自在雕塑不是很远,他还是启动了车,这样更快一些。 推开自在雕塑的门,右转,他看到了路平远和春风,路平远再教春风刻什么东西。两人的身体紧挨着,路平远在摸春风的手,雷耀阳看着春风背后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神,心里升起腾腾烈火。 “春风!” 春风从艺术的世界走出来,茫然抬头,看到雷耀阳已经快走过来了。他绷着一张脸,表情难辨,春风想,他大概是不高兴了。 “耀阳。” “跟我走。”雷耀阳不由分说地牵起春风的手,甚至没有和路平远打一声招呼,他此时顾不上什么风度和礼貌,所有的客套话都懒得说。 春风被他拽的险些跌倒,大步跟上他的步伐,回头冲路平远说,“路大哥,我先走了。” 路平远点了点头,“好的,下午继续。” 出了雕塑室,雷耀阳把春风推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一路飞驰。 “耀阳。”春风有点害怕的喊他。 车子急刹在路边,雷耀阳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尽力用平静的声音去问。 “我…我是想告诉你的,可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 “春风,为什么?”雷耀阳痛苦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你总是能让我发疯。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你再见路平远,你会不去见他吗?” “怎么了?”春风不解地问,前段时间他分明已经不反对自己和路平远合作了。 “那个该死的…路平远,他…喜欢你!”雷耀阳现在已经非常肯定,他真切的看清路平远对春风流露出来的爱意。 “他从没说过喜欢我。”春风否认。 “你是那样聪明的人,你自己就察觉不到?”雷耀阳急切地说,“当初路平遥追你,你是怎么拒绝的,现在呢?” “可是,路大哥他没有追我。我们只是在工作上能谈得来而已。”春风啊春风,你只能看懂路平遥张扬的喜欢,却看不懂路平远隐匿的爱是吧。 雷耀阳鼻子一酸,眼圈泛红。路平远就这样悄然无息地霸占着他的春风,自己却一点证据都抓不到。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关系,每一个人都这样说,张进这样说,路平遥这样说,春风也这样说,他自己也一度这样相信。他到底傻了多久了,路平远这么不动声色的觊觎着他的春风多久了? “好。”发颤的喉结动了动,强忍下所有的情绪,雷耀阳说,“我相信你。”他要看看路平远能憋多久不露出原型,他要看看春风在得知路平远的企图之后会作何选择,他要看看他的世界是不是还能回到从前。 车子转弯,雷耀阳语调平淡如水,“我送你回去。” “耀阳?” “我公司还有事,先送你回雕塑室。路平远说,你们下午还要继续,不是吗?” “一起吃了午饭再走吧。” “不了。”再多的话他不想说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伤口明明很痛,却还要往上撒盐。他是太想来个痛快了。 晚上,他莫名其妙地答应路平遥去赴约。 酒桌上,雷林一直在和路风年客套,路风年算是生意场上的前辈,雷林也敬让着他。明眼人都能看出路风年对雷耀阳的欣赏,招纳贤婿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雷林多次拿眼神撇雷耀阳,可是雷耀阳只顾埋头喝酒。 雷林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春风的事家里都默认了,现在搞这么一出。只能和路风年逶迤周旋,避开话题,只谈生意上的事。 路平遥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看着雷耀阳不住地往空杯子里倒酒,嘴上劝他少喝点,却没有实质性的阻拦。看他眼里的醉意渐深,意识也有点模糊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雷叔叔,我看耀阳喝多了,要不,我先送他回去吧。” “这个…还是我送他回去吧,路董…” “哎,老弟,孩子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咱们接着谈。”路风年此时也喝红了脸,拉着雷林的胳膊,让他坐下,又给他添了酒。“我让司机送耀阳回去,遥遥照顾耀阳。让他们去吧。” “放心吧,雷叔叔,我会好好照顾耀阳的。”路平遥冲雷林甜甜地笑了一下,转而去拍雷耀阳的肩膀,“耀阳,我们回去吧。” 雷耀阳在司机和路平遥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他现在仿佛置身沙漠,他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向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跋涉的路上,还是会有人救他于饥渴。或许,他会看到海市蜃楼,那不过是最美的幻景,自己却不愿醒来。 躺在床上的雷耀阳脸色灰败,路平遥到底于心不忍,打算给他倒一杯温水。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加蜂蜜的时候转瞬即逝,随后,路平遥拍拍自己的脑门,路平遥啊路平遥,你傻吗?何苦连自己也搭进去。 床上的人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右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看得出,他非常痛苦。路平遥心里有一丝愧疚,她端着水杯凑到难受的人跟前。 “耀阳,喝点水吧。”路平遥用尽力气也扶不起这人,就任他一滩烂泥一样躺着。过了一会儿,她去厨房拿了个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他。 “春风…”雷耀阳咽下一口一口的甘甜后抓住了路平遥的手。 路平遥拿着勺子的手一僵,脑袋发懵。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的男人渐渐没了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清晨,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撒到床上。 雷耀阳艰难的醒来,觉得头痛欲裂,胸闷气短。动动身子,发现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身上,顿时吓了一跳。 顺着手臂仔细看过去,路平遥就躺在枕边,长发披散,妆有点花。雷耀阳连忙移开路平遥的胳膊,坐起来打算下床,竟发现自己全身□□。而路平遥这个女人她…他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他手忙脚乱的从衣柜里找到睡衣穿上。 “你起来啦?”路平遥半侧着身子看着他说。 “你最好能给我说清楚。”雷耀阳不回头的往前走,出了卧室门。 要怎么解释?爱怎么解释?她为了春风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该说自己什么好。 路平遥穿好衣服,随意把头发绑起,几缕长发飘在脸侧。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喊春风的名字。”路平遥倚着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雷耀阳,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没关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放心。” “别把话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好像我真做了什么事一样。”雷耀阳冷冷地说,“路平遥,我不会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门铃声起,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朝门的方向望去,会是谁? 雷耀阳坐着没有动身的意思,门铃声响得越发频急。路平遥打算去开门,被雷耀阳用眼神制止。这时,门铃不响了。可是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门开了。 “耀阳?”苏玉珍的声音传来,雷耀阳松了一口气。 苏玉珍先看到扒在门边的路平遥,她明显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阿姨好!”路平遥甜甜地叫了一声,毫不扭捏,“我是路平遥。” “哦,你好。”饶是苏玉珍,大早晨见到如此模样的路平遥,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怎么来了?”雷耀阳站起身。 “哦。还不是你爸,今天早上才告诉我,你昨晚喝多了,叫我过来看看。他昨晚也喝多了。”说着,递上买来的早餐。“这位是?”她想听听雷耀阳怎么介绍这位女子。 “她是路风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昨晚是她把我送回来的。”雷耀阳如实说。 “阿姨,您叫我遥遥就行。”路平遥接过雷耀阳手里的袋子,“阿姨,您太好了,我最喜欢这家的包子了。” 雷耀阳气到快哭,“路平遥你还要不要脸?” “耀阳!怎么说话呢?”苏玉珍厉声呵斥,转而笑对路平遥,“昨晚谢谢你把我们耀阳送回来,昨晚照顾了他一夜吧?” “是啊!昨晚又是喂他喝水,又是给他擦汗,脱衣服…额,他的衣服弄脏了,所以给他…”路平遥最后支支吾吾地说。 “你昨晚和耀阳…” “妈!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顶多就是个同事关系。”看着急的眼红的雷耀阳,苏玉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路平遥是路风年的女儿。刚才的画面像电影镜头一般涌进脑子里。耀阳穿着睡衣,路平遥也是衣冠不整的样子,看样子他们是刚起来,会不会他们昨天夜里发生关系了? 苏玉珍打开车门,脑子里无比清明。看路平遥那个样子,是有点喜欢耀阳的。可是耀阳喜欢的是春风啊。不过两个男的在一起,是别想有后代的。那么,让路平遥和耀阳在一起可好?看路平遥那样子,也不像是特别安分保守的女人,否则,怎么会夜不归家,在男人家里留宿,即便是同事关系,送到家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做到那种地步。 路平遥的出现,又燃起了苏玉珍的希望。 雷耀阳洗漱完,换好衣服,留下正在吃包子的路平遥,一句话没说,开门走了。 为什么事情会弄到这步田地?他气恼地捶着方向盘,路平遥这个死女人。 “雷总,路风集团的路董在您的房间等您。”小林端着一杯清茶过来。 “好,我知道了。茶给我吧。”雷耀阳接过小林手中的杯子。 经理室,路风年正翻着茶几上的杂志。 “路董!”雷耀阳放下茶,“您的茶。” “好,耀阳,我今天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路风年端起茶杯。 “您是要问,路平遥昨晚是不是在我那里?”雷耀阳压着心中的火,“是,她昨晚在我那里,但是,您放心,我们没发生男女之事。” “呵呵…”路风年干笑了两声,便去喝茶。 “路董,我实话告诉您吧。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路风年强咽下茶水,抬眼看雷耀阳。“我喜欢的人,名字叫徐春风,大学的时候,路平遥也追过他。但是,很遗憾,春风和我是两情相悦。”不等路风年说话,雷耀阳接着说,“我现在怀疑路平遥是为了报复,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耀阳!别说了,我知道了。”路风年放下茶杯,脸色难看。“其实,遥遥很痛快的答应和你交往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路风年站起来,拍了拍雷耀阳的肩膀,“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合作不会因为遥遥而受到影响,我单纯地欣赏你,希望你不要怪遥遥啊!” “路董,您放心,我和路平遥的合作项目还会继续。” “好,那我先走了。”路风年出了门,雷耀阳有点心虚,如果路平遥认定昨晚他们发生关系怎么办? “雷总,您的电话!给您转内线吗?”小林敲门,轻声问。 “好。” “你好。”雷耀阳接起电话。 “耀阳,是我。”春风?“你没带手机?昨晚…你喝多了?” “春风!”雷耀阳心下一惊,“我…没事。”他什么事都没有,他和路平遥也什么事都没有啊。 “哦,没事就好,昨晚打你手机关机,我给舅妈打电话,她说你回家了。今早打你手机还是关机,估计是没电了。”春风顿了顿,“那你忙吧,注意身体,别再喝酒了。” “春风!”雷耀阳不想挂断电话,他想听听春风的声音,他想见春风,迫切地想。“你今天…能不去路平远那里吗?”说完,雷耀阳觉得自己有点愚蠢,又有点可怜。这样哀求的语气,他是怎么了?“算了,没事了。我还有事,先挂了,拜拜。”呼出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有点泛酸。 不一会儿,小林拿着吐司和牛奶进来。 “空腹喝牛奶不好,请雷总慢慢享用。”小林放下东西,调皮地挤了挤眼,出去了。 雷耀阳拿起吐司,端详了半天,放入口中咀嚼,春风! “春风呢?小林!”雷耀阳风一样冲到门口,叫住小林。 “走了!”小林回头。 “你!”雷耀阳用手指着前面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他很早就过来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等不上你他就走了。能怪我吗?”小林摊了摊手。 是,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自己,怪自己一时糊涂,怪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雷耀阳颓然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雷耀阳,振作起来,去把春风抢回来,低声下气又怎么样,耍无赖无耻又怎么样,总好过现在这样。 不知道这么躺着,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还没等雷耀阳开口,人就进来了。 “你的手机。”路平遥早已换了一身衣服,面容精致,仪态端庄。她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看到桌上的吐司和牛奶,再看看依旧躺着不动的雷耀阳,继续说,“不看看有谁找过你?” “不用你惦记。该干吗干吗去,我不想看到你。”路平遥呵呵一笑,她受到的拒绝又岂止这些?再难听的话,她就当没听见,听见了,也不往心里去。 “好,我走了。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都没有!”雷耀阳终于起身。 “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我没有证据。”路平遥垂下眼睛,低下头,沉默着。 “别装了路平遥,我早看透了你的把戏。你还是想把春风追回来,别做梦了。”雷耀阳渐渐冷淡,“从春风那里无处下手,就算计到我头上,可惜,你还是找错人了。” “呵呵…”路平遥抬头,转向雷耀阳,“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会得到春风。别忘了,路家不止有我,还有我哥。” “你!”雷耀阳气结,“你早就知道你哥喜欢春风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路平遥用假的不能再假的口吻说,“我还有事,先走了。”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雷耀阳的胃一抽一抽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春风到达自在雕塑,路平远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推门的他。 “怎么了?生病了?脸色不太好。”路平远放下刻刀,忧心地冲春风说。 “没事。可能是晒的,这几天越来越热了。”说完,春风走进创作室,那里安静的没人打扰。 路平远想叫住他,可是张了张嘴,又拿起刻刀。 调色板上,是各种蓝和绿,颜料已经发干,昨天没来得及洗。 昨晚路平远喊他回家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时间。向窗外望去,天色已晚,他不知道几点了。匆匆找到手机,给雷耀阳打电话,一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知道打了多久,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拿着手机的手渐渐濡湿,直到打通苏玉珍的电话,他才安下心来。 雷耀阳那天的神情还浮现在脑海里,他说路平远喜欢自己。他眼里的忧伤和沉郁是不是对自己的失望,当自己没有答应他不再见路平远的时候。 他昨夜喝醉了,回了他那边的家,是不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大清早就去他公司等着他,为他做了法式煎蛋吐司,都九点多了,他也没来。打他手机还是关机,索性把东西交给小林,告诉她,如果雷总来公司了,就给他打电话。他那样哀求自己,不要来路平远这里,可没等自己答应他,他就匆匆挂了电话,说有事要忙。 沾了点水,把颜料晕开,画出天上乌压压的云。眼前一片迷蒙,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打转,透过雾气,还是能看见那些该有的颜色。 滇池云雨。这是在自在雕塑画的最后一幅画了。 路平远对他的照顾,他是感激的。但是,耀阳的哀求简直让他心碎。 春风收拾好东西,把这幅画留下。路平远送了自己很多东西,这幅画就当做是送给路大哥的礼物吧。 路平远抬头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春风,放下刻刀走近他,“春风?” “路大哥,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想…” “你要走?”路平远看出春风的意图。 “嗯,谢谢你路大哥。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不能走。”路平远的情绪有些波动,没想到雷耀阳对他的影响这么大,“春风,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春风瞪大眼睛看他,他也看着春风,“我喜欢你。” “路大哥?”春风的手一抖,装着颜料的包应声落地。 路平远上前抱住他,紧紧的。然后,吻了他的唇,轻轻的。 春风傻掉了,他还来不及推开路平远。一道黑色身影如风一般把他扯到一边,接着来人一拳把路平远打倒在地。春风回过神来,看到雷耀阳嗜血的眼神。 路平远擦了擦嘴角,手上立现一条晕开的红线。 “路平远,你他妈的混蛋!”说完,又准备上脚踹他。 “别打了!”春风试图拽住他。可此时的雷耀阳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他甩开春风,一下子扑到路平远身上。 春风被推的后背抵到工作台,没有支撑住,身子又滑了下来。半成品的雕像被晃倒滚落下来,砸到春风的头上,顾不上疼,他又挣扎着想站起来。手掌撑地,一阵刺痛传来,原来刻刀掉到了地上。鲜血一滴滴落到地板上,春风顾不得许多,上前去拉雷耀阳。 “耀阳!别打了!”此时,雷耀阳的脸上也挂了彩,可是,自己的劝阻根本无用。春风站在一旁干着急,看着他们俩人在地上滚啦滚去,头有点晕。 路平远显然没有雷耀阳有力气,他被雷耀阳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可是,他看到春风的头上在流血,还没开口叫出他的名字,春风就晕倒在地。 “别打了!春风受伤了!”路平远死命抵住身上的人,大声地喊。 雷耀阳像是掉入冰窟,浑身战栗。他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春风,踉跄着爬过去。 “春风!”雷耀阳害怕地喊着春风的名字。 “快送他去医院!”路平远忘了身上的疼,帮忙把春风放到雷耀阳的后背上。 把春风放到车后座上,刚打算关车门,春风悠悠地醒了,“耀阳?” “春风!你吓死我了!”雷耀阳附身紧紧抱住他,嗓子哽咽。 “我没事。”春风也顺势搂住耀阳。 雷耀阳瞥见春风受伤的手,赶忙起身,“我们还是要去医院处理下伤口。”说完,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副驾驶上,路平远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 “你可以下车了。”雷耀阳冷冷地说。 “脸转的真快,刚才不知道是谁,手抖的连车门都打不开。”路平远龇牙,“你把我打成这样,送我到医院也是应该的吧。” 雷耀阳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医院里,三个人被同时处理伤口。本来三个挺帅的小伙子,弄得伤痕累累。包扎的小护士像是认出了雷耀阳,一个劲儿和他套近乎。 “徐春风是吧?”一个上点年纪的医生摸着春风的头说,“一周之后,如果感到头晕、恶心、或者呕吐的话,来医院做一个脑ct,没什么不适感可以不用来做了。” “好。”春风不敢点头,答应道。 出了医院,雷耀阳发动车,让春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对路平远视而不见。 “耀阳,让路大哥上车啊。”春风看着站在车外的人说。 “让他自己打车回去。”雷耀阳没好气的说。 “可是…”春风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雷耀阳还在对雕塑室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春风,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雷耀阳伏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他。 “没有。”春风一口否认。 雷耀阳按下车锁键,“让他上车吧。” 路平远上了车,自觉地没说一句话,倒是春风先开口道,“去自在雕塑吧,我把东西拿回去。”雷耀阳抿嘴一笑,春风,你果真不负我望。 回到雷耀阳的家,雷耀阳拥住春风往前走,一直走到沙发处。“春风,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 “我知道。” “比你知道的要多。”雷耀阳松开怀里的人,让他坐到沙发上。“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等画廊弄好后,你再去工作。如果,实在没事干,可以给我做做饭,还有…想我。” “这样多不公平,只有我想你…”雷耀阳呵呵地傻笑,春风撒娇了,多难得啊。这一架没有白打,血没有白流。 “我想你远比你想我要多,春风。”雷耀阳亲了一下春风包扎好的伤口。“今天中午我来做饭,你好好歇着。” 春风没有反对,他真的有点累了,昨晚没有睡好,头上的伤口涨疼,他需要休息一会儿。雷耀阳扶他躺好,又去厨房的冰箱里翻了翻,什么都没有,转身出了门。 春风昏昏沉沉的醒来,闻到一阵香气,起身坐起,眼前一片黑。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清明。 “耀阳!”春风喊他,或许是因为不舒服,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雷耀阳根本没听见,继续在厨房的灶台上忙活。 春风走到餐桌旁,静静地看着他。 雷耀阳做好菜装盘,一转身,看到春风,在看他。雷耀阳的脸不知怎地红了一下,然后又假装镇定自若的把菜放到桌上。 “你先尝尝,太久没做。”雷耀阳把筷子递给春风,春风看着眼前搭配还算不错的鱼香肉丝没有肉,夹了一小口,放入嘴中,妈呀,太咸了。 看着春风轻轻皱眉,雷耀阳知道这菜是吃不得了。 “味道不错,你尝尝。”春风夹了一口,打算喂他。 “没骗我?”雷耀阳露出怀疑的神色。 春风没回答他,直接把菜送到他嘴边,不容他拒绝。 雷耀阳含着泪吐出菜,“春风,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觉得味道不错。”春风又夹了一口菜,被雷耀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下。 “好了好了,你来做一个。”雷耀阳做投降状。 “我是病号。”春风虚弱地说,“不过,我可以在边上指导你。”雷耀阳看着装模作样的春风,心里乐开了花。春风的脑袋真的被砸坏了,不过,砸坏了好,砸坏了真好啊。 春风看见雷耀阳笑的没心没肺,也跟着笑起来。可一笑,脑袋就嗡嗡的响。但是,还是要笑,因为发自内心的想笑,怎么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自在雕塑室,路平遥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翻来翻去。雷耀阳把他哥哥打成那样,是不是也该让他尝点苦头? 手机相册里,路平遥和雷耀阳躺在床上的照片被经过加工后,越发有种凌乱后的逼真。只要把照片发给春风,看你雷耀阳还怎么负隅顽抗。 可是,春风呢?他会不会痛苦? 不知是太相信路平远能治愈春风的能力,还是太相信春风的承受能力,路平遥把照片发给了春风。 沉浸在美好早晨的春风,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脑袋真的是一片空白。胀痛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着拨出了发照片人的电话。 “喂?”清脆的女声传来,“春风?” “路平遥?”春风讶异自己居然能轻易叫出她的名字。 “我想和你谈谈。”她这样直接,春风的心里反倒发虚。 “好。” 他们去了雷耀阳家楼下不远的肯德基店。在等待路平遥到来的一段时间里,春风想象了各种状况,可完全不是现在这一种。 “春风,我哥生病了。”路平遥端着橙汁走到桌前。“你不去看看他吗?” “我想我们还是先谈谈照片的事。”春风再不冷静也要假装很冷静。 “好吧。”路平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橙汁,没有打算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春风也不说话,就等着她开口。路平遥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春风,不说话,春风把头扭到别处,不看她。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这样纠缠不休。 “我还有很多照片,那都是雷耀阳的罪证。”春风抬起头,凌厉地看她,“你别这么看我,我是受害人,你搞清楚。” 春风有那么一瞬间,相信那是真的。雷耀阳真的对路平遥做了那种事。 看到路平遥低下的眉眼,那浓密的睫毛弯弯翘起,眼线画得长过眼睛一小截。他心生厌恶,却无法恶语相向。 “你到底想怎样?” “真是和雷耀阳的口气一模一样呢。”路平遥轻笑,“和我哥在一起。否则,我会告雷耀阳强/奸。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会让他身败名裂。”路平遥的黑眼珠发亮,白眼仁发红,她究竟是从哪步开始陷入深渊的,为了眼前的人,从没考虑过值不值得,只知道自己要得到他。得到他,为他生孩子。他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他,他默默接受就好。可是,就连这样也不行。 春风不说话,他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比自己第一次走在巴黎深夜的街道上更加害怕。头上的伤口涨涨的疼,紧握的手指嵌入掌心的伤口,血色染红纱布。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路平遥放下大半杯橙汁,凑到春风面前说,“照片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让雷耀阳知道。你知道,他为了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不是?”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8节 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家的,身上的各种疼痛让他思考缓慢,他甚至都没有思考什么。 躺在床上,像死尸一样,除了呼吸,还有不自觉滴落的眼泪。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雷耀阳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中午会带饭回来,不用他自己动手做了。 挂了电话,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手上的纱布换掉,重新包了一下。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得像早晨那样美好而快乐。 门铃响起,春风尽量使自己的脚步轻盈,脸上还要挂着微笑。 “春风是吗?您点的餐,请签收。”雷耀阳右手提着袋子,身体往前移动,一点点逼迫着他后退,“还有,我是您点餐免费送的,也得收下。” 春风笑着说,“好。” 门嗵的一声关上,雷耀阳左手把他搂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有没有想我?” “有。”春风点头。 “我更想你。”雷耀阳放开春风,把餐盒一一放到桌子上。 他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现,春风呼一口气,转身,还是冲他笑。 一个快乐着,一个痛并快乐着。 两人吃完午餐,雷耀阳自觉地去收拾剩菜残羹。边收拾边哼着歌: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春风的泪马上涌出,他赶紧抬头望天花板,眼泪真的流了回去。 他站起来,朝收拾完的人走去。 他顾不得脸红,抱住雷耀阳,抬头轻轻吻他的唇。手在他的两腿之间胡乱揉搓,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几乎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手止不住的颤抖,又带着非解不可的决绝。 雷耀阳抓住他的手,“春风?” “怎么?你不是点餐免费送的?我…还不能…”声音有点哽咽,但马上用行动掩饰,他开始解雷耀阳的衬衫扣子。 “是你自己要玩/火的,春风…”雷耀阳顾不得想今天的春风是怎么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里面全部充斥着被燃起的欲/望。 雷耀阳半躺在床上,看着春风俯身吻着自己的身体,带着羞怯,毫无章法。但是他知道怎样得寸进尺,大概是模仿着自己的技巧。可是,他真的毫无技巧可言。即便这样,雷耀阳看着他平滑的脊背还有那明净的眼神,还是抑制不住了。 猛地捉住他的两只手,雷耀阳直起身,灵活的翻身,春风已被压在身下。 春风带着迷恋的眼神望着自己,头上的纱布快被弄掉了,“春风,你的脑袋真被砸坏了?”吻他的额头,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头发里,胡乱抓着。 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双臂撑住他的双腿,他就那么流光飞舞地看着自己,进入的时候,他眉头只轻轻皱了一下。 酣畅淋漓之后,春风虚脱般的躺在床上,连气息都显得微弱。 雷耀阳从背后抱住他,春风的脑袋真被砸坏了,如此热情,像要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一样。 下午,春风去了自在雕塑,路平遥在那里,但是路平远不在。 春风把从这里搬走的所有东西,又搬了过来,创作室又重新堆满了他的东西。 路平遥倚着窗户道,“其实我哥对你真的很好,春风。”她顿了顿,又说,“你应该去看看他,他真的生病了,就在公寓里,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春风不说话,继续摆布他画画用的东西。他这次来,已经做好了打算,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其他一概不想,一概不管,不反抗也不合作。 “春风,你当真要这样?不管我哥的死活?”面对路平遥的一再逼问,春风有点坚持不住了,“好,你对我哥狠心,那么,我就对雷耀阳狠心了。那些照片” “我去看你哥。”春风放下东西,不看路平遥,转身就往门外走。 17楼,雕花木门,春风的手抬起又放下,挣扎了一番,最终按响了门铃。 好久,没有人开门,再接着按,还是没有动静。 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门开了。 路平远脸色灰白,衬得脸上的伤口越发骇人。 “春风?”他含胸靠着门,像是支撑起所有的重量,还不待说第二句话,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路大哥!”春风没来得及扶住他,或许,他从见到路平远开门的那刻就打算扶他,可是忍住没扶。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路平远拖到沙发上,他给路平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门铃响起。 不得不说,路平遥的理智已经超越情感,春风看着她不慌不乱的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从衣橱里拿出来,然后冲着司机说,送他去医院,走吧。好像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并为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医院病房内,春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路平遥仰着身子窝在沙发里,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焦急,尽管躺在病房里一直没醒的是她的亲哥哥。 “春风!你说雷耀阳知道你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我哥现在醒都醒不过来,他不会再动手打人了吧。”路平遥面无表情地说。 “我给他打个电话。”春风轻轻起身出去。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 春风打来的电话,雷耀阳赶紧接起。 “春风?” “耀阳,画廊里有点事儿,我需要我去处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798区这边。” “哦,需要帮忙吗?”雷耀阳掩盖不住内心的失落。 “不用,你记得吃饭。我先挂了。”挂断电话,一回头,看到路平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 “你这样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一世?”需要一世那么久吗?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路平遥定定地看着春风,“我要你告诉他真相。” “真相?”春风一头雾水,所有的真相难道不是路平遥的计谋。 “春风,你喜欢我哥,你要和他在一起。”路平遥站起来,走近春风,“这就是真相。” 春风紧握双手,立马转身,他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路平遥同样双拳紧握,已经碎裂一次,却还是想顽强的重生。春风,只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傍晚时分,乌云遮天,雷耀阳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交代给了小林一些事,他就驱车去春风那里。 车开到半路,天黑得更加沉,白昼如夜。突然就开始电闪雷鸣,接着就是倾盆大雨。雨刷开到最大,还是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雷耀阳纵使心焦,还是放慢速度,跟着前面的车蜗速前行。不一会儿,天空变白,路上水流成溪,幸而不深,雨势也渐小了。 到达春风画廊,雨基本停了。 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在看雨,这大概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清爽的风吹到身上,雷耀阳踏着水流走过去。 “春风在吗?”那些工人摇摇头,或许他们根本不认识春风,只知道张进。 雷耀阳走进去,房屋比先前的凌乱好多了,现在处理的是一些装修的细节。他在空旷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没见到春风的身影。难道已经回去了? 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张进从外面进来了。 “耀阳?”张进先看到雷耀阳,说,“你怎么来了?” “春风呢?” “他没在这儿啊,怎么,他告诉你他在这儿?” “没有,打他手机打不通,我过来看看。那我先走了,你忙。”雷耀阳走到车上,再次拿出手机,拨了春风的号码。 响了很久,终于接起。 “春风?你在哪?”被骗的感觉现在才涌上心头。 “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又被焦急取代。 “哦,我来看看伤口愈合的怎样了,马上就要回去。” “我去接你。”雷耀阳说。 “不用了,那…你先去我公寓等我吧。” “好。”车子开动,溅起一片水花。 “你要走?”路平遥像是影子一样跟着春风。 “我要说出事情的真相,让他来这里?”春风回头看她,语气冰冷。 路平遥没说话,转身进了病房。 耀阳,该怎么面对你,该怎么说出口,说我喜欢上了路平远。春风紧闭双眼。 到达公寓,电梯停到17楼。雷耀阳倚在门上抽烟。 “没带钥匙?”春风问。 “不,想在门口等你。”雷耀阳掐灭烟,“想让你看看一个痴情守候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站着说话,没打算上前给春风一个拥抱。 春风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让守候的男人先进去。 “为什么说你在画廊?”雷耀阳踏进屋内。 春风不说话,拿出拖鞋让他换上,面无表情。 他又变成原来的徐春风了,中午的一响贪欢,像是遥远的梦一样。 “说话!”雷耀阳扳过他的肩,手指用力,似要嵌进肉里。 “耀阳,我们分手吧。”春风迎上雷耀阳的目光,无焦距的看他。怕仔细看他,他会发现自己的伪装。 “分手?”如果先前只是因为被骗而感到生气,那么现在,他真的是很疑惑。为什么春风会说出这样的话?前两天,他们还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啊! “对。我…喜欢上路大哥了。”春风猛地挣脱雷耀阳的束缚。不敢再看他,不敢看。 “路平远?”雷耀阳怪叫一声,“你喜欢上了路平远?” 春风看着雷耀阳在客厅里挥手乱转,“那今天中午算怎么回事?你那么勾引我算怎么回事?心里愧疚吗?打算求我原谅吗?啊?” 春风低头不语。 “你说话啊!”雷耀阳冲过去,用力地想摇醒这个沉默的人。 春风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是,我愧疚,我最后和你…做,想让你开心而已。” “哈!想让我开心!好,那现在呢?跟我说喜欢上路平远,是想让我怎样?伤心?”雷耀阳现在不伤心,他现在怒火冲天,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高音节上。“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春风,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贱,是不是?”他最后一句话里满含苦痛,他叫不起来了,跳不起来了,颓废的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仰着头,闭上眼,沉默不语。 沉默良久之后,雷耀阳直起身,像是历经一场浩劫。 春风还站在客厅的中央,一动不动。 “你曾经喜欢过我,徐春风,你这是移情别恋,你愧对我,你要怎么补偿我?”雷耀阳恢复冷静,“中午的事算是一次补偿,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你摆脱不了我的。” 雷耀阳起身,慢慢走近春风。眼仁发红,嘴唇紧紧抿着。 突然他双手用力撕扯春风的衬衣,扣子崩了两三个,他埋头咬那人的脖子,锁/骨,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那人往后缩着,但没有躲避,大概只是生理反应。雷耀阳边咬着边脱掉那人的裤子,让他以最屈/辱的姿势伏在沙发上。 你不愿得到我的爱,那就得到我的恨。雷耀阳狠狠地发泄着,不管多粗暴,不管身下的人是什么感觉。 黏/腻的液体顺着那人的大/腿往下流,还夹杂着细细的红丝。春风双腿打颤,急促的喘/息着。他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放开赤/裸的人,转身朝浴室走去。 洗完出来的时候,春风已经不在客厅里,他在卧室里看到他,已经换上了睡衣。 雷耀阳不想走,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尤其是做了刚才那样的事。他穿好衣服,什么都没说,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开门走了。 后面火辣辣的疼,不敢坐,不敢动,动一下也疼。 春风分开点腿,趴在床上,脑袋嗡嗡作响,有点晕,喉咙涩涩的,眼前一片模糊。 让自己疼吧,让自己难受吧,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那就让别人去做吧。耀阳,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你的好,你的坏,你的爱,你的恨。 春风以如一的姿势趴着,直到天亮,一阵电话声吵醒了他。 “春风,我哥醒了。”是路平遥。 “好,我知道了。” 春风挂断电话,挣扎着爬起来,身体从头到脚发麻。 匆匆赶往医院,推开病房门,只有路平远安静的躺在床上。 “路大哥?”春风弱弱地叫了一声。 路平远应声看他,生病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春风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去,面容那样憔悴。 “对不起,路大哥。我替耀阳给你道歉,那天他不该动手打你。”春风站在床尾,郑重地说。 “没事。”春风会替雷耀阳给自己道歉,还是他们近,“我也没怪他,是我自己的错。”路平远呆呆望着天花板,他输了,但还是不能表现得太像个失败者,“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路大哥。”要不要告诉路平远,路平遥逼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看样子,路平远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路平遥说这件事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你…要喝水吗?”路平远是无辜的,春风终究对他狠不下心。 “好!”路平远挣扎着起来,春风赶忙把枕头竖起来,让他靠着。“雷耀阳,他有没有对你不好?我可以解释。” “没有,他已经解气了。” “春风,其实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是朋友,继续合作。” 路平远抿了一小口水,他心里是不安的。毕竟,自己真可以算是第三者了,他明知道春风和雷耀阳相爱,可还是要插一杠子。那么,只是默默守护,这样总还是可以的吧。 “嗯。”春风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这样也好,面子上应付着路平遥,实质上,自己和路平远还是普通朋友,合作伙伴而已。 路平远看春风同意,心里的负担轻了许多。他不希望两人从此是路人。 路平遥提着买好的早餐走进来,看到的是俩人一笑泯恩仇的和谐场面,声音也轻快了不少。 “准备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哥,这次你得趁住院之机好好补补。”路平遥把餐盒放到春风手里,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自己来吧。”路平远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他是罪魁祸首啊,让春风喂你,说不定病立马就好了。”路平遥开着玩笑,继续道,“起码你也得趁火打劫一下啊,对吧?成语用的?” 路平远笑笑,没搭理她。 春风倒是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路平远嘴边。 路平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春风,张开了嘴。 路平遥的笑意深到眼睛里。春风,你恨我可以,但你没理由恨我哥,他为你做了太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雷耀阳过了几天混沌的日子,除了工作就是抽烟。酒戒了,咖啡戒了。因为他知道,即使再生病住院,春风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照顾自己了。以前的自己太傻,不会再那样做了,为了他豁出命去,他或许也不会明白。 本来两人已经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可是没想到,三秋来的这么快。雷耀阳弹了弹烟灰,又深吸一大口,吐出缭绕的烟雾,然后掐灭烟。 手机握在右手里很久了,终于拨出那个号码。 “耀阳?”电话很快被春风接起,像是专门在等电话一样。 “这么多天了,想我没有?”雷耀阳的语气里是挑衅和满不在乎。其实心已经凉了大半了,这么多天,春风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是啊,春风有了新欢,怎么会想起他这个旧爱。“在哪里?我要见你。”不想听到春风的回答,只知道要见到他。 “我在公寓。” “怎么?没和路平远在一起?”雷耀阳极尽讽刺。 “耀阳,我有点不舒服。”等不到回话,春风无力地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春风真的挂断了电话,他是真的不舒服。躺在床上天旋地转,眼前黑呼呼的,看不清东西,他害怕这种感觉,像是站在云彩上一样,轻飘飘的,他抓不住任何可以让他感到踏实的东西。双手攥着床单,想努力减轻这种不安,可还是不行。 面对突然挂断的电话,雷耀阳咬牙。徐春风,你等着。 到达公寓17楼,雷耀阳把门铃按的一通乱响,好久,没有人开门。 是啊,他只是说在公寓,说不定是在路平远的公寓,他真是傻的无药可救了。 转身欲离去,可是内心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他想进去看看,也许会触景伤情,可还是不自觉的掏出钥匙。 门打开了,一切如昨。 春风趴在沙发上赤/裸承欢的样子在他脑海里荡漾,那天把他弄伤了,他肯定很疼吧。可是,自己的心更疼。他还有人抚慰,自己呢? 雷耀阳又拿出烟来,点燃。天色渐沉,屋里一片昏暗。烟头随着呼吸一明一灭,烟灰退了很长一截,随着重力掉落。 一根接着一根,眼睛被熏的酸疼。不知道过了多久,窒息的感觉像要将自己淹没,他终于受不了了,站起来,打算离开。 外面雷声响动,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袭。今年b市的雨真多,而且每一场雨都下的毫无保留的大。 雷耀阳把车刚开出公寓,雨开始哗哗得下。 狂风把树叶吹得落了满地,不远处有折断的大树枝倒在街道上,电线架着广告牌悬在半空中,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雷耀阳的车速减慢,因为前方堵车了。 这种鬼天气,简直让心情更加糟糕。 雷耀阳决定返回去,就这样龟速前进,走到天亮都到不了家。 好不容易找到能拐弯的路口,车还是走不了。没办法,只能等着,起码返回去的道路不长。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公寓,地下车库里水汪汪一片,只好停到路边。 再次回到屋里,浑身水湿。早知还得返回来,当初何必出去呢,真是。 在浴室里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打算去卧室找睡衣穿上,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 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春风? 他不是应该在路平远那里?看着床上蜷缩着的人,雷耀阳有瞬间的短路。 “春风?”雷耀阳唤他,可是床上的人没动静。 睡得这么沉?雷耀阳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十点四十。外面的雨还是那么大,先前那阵的雷鸣电闪他都没感觉到? “春风,春风?”雷耀阳大声叫了他两声,那人还是没动。 雷耀阳感觉不妙,俯身近看他。他眉头轻轻蹙着,呼吸有点快,两颊发红。伸手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雷耀阳有点慌,双手不知所措的摇着昏睡的人,嘴里不停地喊着春风的名字,只希望他能醒醒,哪怕醒来只说一句话也好。 终于春风被他摇的睁开眼,春风恍恍惚惚的叫他的名字,他赶紧答应着。 “我送你去医院,马上,你坚持一会儿。”脚步慌乱地去拿衣服穿,边穿衣服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雷耀阳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抱起春风就往外走。 不知怀里的人还有没有意识,雷耀阳只是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终于停到一层,雷耀阳从没感觉电梯是如此之慢。 外面依旧是风雨交加,水流成河。雷耀阳想起回来时的交通状况,再看着那没有停的大雨,还有不远处被雨水淹没轮胎的车,又抱着春风往回走。 把春风放到床上,自己已急了一身汗。雷耀阳翻箱倒柜地找药,终于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貌似还是上次春风去云南,自己给他买的药。 看了看保质期,还好没过期。打开药盒,一盘药,只剩下两粒了。春风自己吃过药? 他端着水走到床边,扶起春风,把药塞到他口中,想了想,又把他放下。自己喝了一大口水,俯身凑上去,把自己口中的水度到春风嘴里,春风被水呛到,难受地咳起来,雷耀阳又上前堵住他的嘴。 春风,把药咽下去啊,求你。雷耀阳急的想哭。 春风咽下药的同时,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看到了雷耀阳,雷耀阳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是在做梦吗? “耀阳?”雷耀阳赶紧点头答应着。 或许不是梦,梦里的耀阳从不和自己说话,“我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雷耀阳的眼睛瞬间充满雾气,声音哽咽着。 “你…不知道,你…什么…不知道。”春风的眼泪无意识地从眼角流下,瞬间浸湿枕头,“我…不…不能说…我想…找你…不能…说…我…想…你…”春风喃喃呓语着,断断续续地说这话,最后又闭上了眼睛。 雷耀阳不知道春风要表达什么,他有点神志不清。他说了想自己吗?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放不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雷耀阳看到春风头上出了一层汗,他连忙去卫生间湿了一条毛巾。 轻轻给春风擦着额头,还有身体。他的心顿顿地疼,为什么那天中午自己那样粗鲁,本无意伤他,可他伤自己太深,都是内伤。究竟谁欠谁更多一些,说不清。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春风的烧退了。雷耀阳躺在他身边,侧身看着他。灯光太强,他下床关了顶灯,打开床头灯。 柔和的光在这个暴雨夜里显得更加温馨,雷耀阳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去摸春风的额头,最后不知不觉的昏昏沉沉睡去。 凌晨五点的时候,春风醒了,他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昨晚他真的睡在这里。 身上黏黏的,感觉还是轻飘飘的,看了看表,继续躺着,可是再也无法入眠。 他起身,又是一阵眩晕感,眼前又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儿,没事了。 雷耀阳醒来,春风没在身边。他起身去了客厅,没有人,转身看了看厨房,还是没人。 “春风?春风!徐春风!”喊了几声,雷耀阳确定人已经不在。 他是去找路平远了?呵呵…昨天那样担心他,照顾他,病一好就转身投进别人的怀抱,多么可笑。雷耀阳干笑几声,觉得自己愚蠢又可怜,穿上衣服开门走了。 雨还在下着,只是没有昨晚的大。 在小区门口,雷耀阳看到了春风,还有路平远,春风手里提着袋子,像是买来的早餐。路平远撑着伞,两人并肩走着。难道路平远也住在这个小区?雷耀阳有种下车的冲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那么做。路平远果然蓄谋已久,自己竟浑然不知。 马路上一片狼藉,像台风过境。 交通接近瘫痪,车开的很慢。 雷耀阳此时已感觉不到痛了,只有麻木。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却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算什么?纯洁的恋爱着?好,徐春风,你把心给了他,身体给了我。我要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心意。 春风提着东西打开门,走到卧室想喊雷耀阳出来吃饭,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在屋里四处找了找,果真走了。 热腾腾的粥还冒着白气,春风突然没了食欲。 餐桌的花瓶下还压着他留的纸条,耀阳,我去买早餐,等我回来。 春风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真的很讨厌我吗?那昨晚为什么会来?耀阳,你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你。 春风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苏玉珍? “舅妈?”春风没想到苏玉珍会这会儿打电话过来。 “我打耀阳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们在一块儿呢吧?告诉他今天别去公司上班了,路上的水能把车淹了。”春风还没回过神来,她继续说,“新闻上都是报道,几十个人都遇难了,大部分是溺水死的。吓得我呦,赶紧给耀阳打电话,可总也是无法接通。你告诉他,别去公司了啊!” “哦,好,我知道了。”春风挂了电话,赶紧打给雷耀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电话里传来公式化的声音,春风断了线再打,还是打不通。 怎么办?他不会出事了吧?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冰冷的声音一次次传来。春风心急如焚,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深呼吸了一会儿,春风开门跑了出去。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一路上,春风伸手拦了好几次出租车,要么不停,要么就是司机拒绝拉人。 现在这个城里兵荒马乱,人人自保。 春风边走边给雷耀阳打电话。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已经头昏脑涨,脚步虚浮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什么没有早点买辆车?春风开始懊悔。 他给张进打了电话,可是张进手机关机。不得已,给路平远打了电话,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见到雷耀阳,只要看到他平安无事就好。 路平远冲着走在便道上的春风按喇叭,又大喊春风的名字,走在路上的人才回头注意到他。 春风上了车,告诉路平远走哪条路。 路平远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春风,不知是冷还是怎样,春风的嘴唇有点发紫。 路平远叹了一口气,“这么急着找他?” 春风没说话,默认。 “不害怕?” “我怕,他会出事。”春风悠悠地说。 路平远惨笑,春风的心里现在只有雷耀阳了,紧要关头,他还是最担心他。 车走了大约六七公里之后,再也走不了了,交通全面瘫痪。 等了一刻钟,春风坐不住了,打开车门,水没过半个轮胎。 给雷耀阳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我要下去找他,路大哥,你在这里等。”说着就下了车。 “春风!”路平远急忙叫住他,可是车门已被关上,春风已经趟水往前走了。 路平远坐在车里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闭上眼睛,不再打算去追他。自己做再多也没用,春风在得知自己喜欢他之后,还能和自己做朋友,说明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喜欢当回事儿。该放弃了吧。 如果车都不动,只有自己在往前走,那么,总能找到雷耀阳的。春风坚信着,耀阳就在前面,或许,不远了。 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他的膝盖。可是,还是不见雷耀阳。 有几个穿救生衣的消防员,划着橡皮艇朝他这个方向行来。 他又急又慌,拿出手机,准备再给雷耀阳打个电话 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打通了。 “耀阳!你在哪里?”春风忍不住哽咽。 “在路上,怎么了?”雷耀阳的车被堵得进退两难,正坐在车上抽烟。 “你在哪儿?在哪条路上。”春风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安心了。 “哎!那个人别往前走了昂!听到没有?哎!”一个消防员冲着春风喊,可是春风根本没听到,继续往前走。他确信雷耀阳就在前面,他要找到他。“那个没打伞的,穿衬衫的男的!别往前走了,前面水太深,过不去啦!”消防员的声音加大。 “春风?你在哪?”雷耀阳在电话里隐约听到喊声。 “我在四环,应经过了公园桥,你就在前面,我知道。我马上就能找到你。”春风的声音有点激动。 “春风!等等,别往前走了,前面水深。”雷耀阳赶紧说,“我这里没事,只是堵车了。” “不!我就要见到你,就要!”春风此时像个任性的孩子,浑身被雨淋透了,冲着电话大声说话,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流。他要告诉雷耀阳,他爱他,他再也受不了没有他在的日子。 挂了电话,春风步履蹒跚的往前走。水流一下又一下推着他,他的双腿开始打颤。便道已经看不到,入目全是一片海洋。春风感觉身上发冷,视线越来越模糊。 雷耀阳没来得及说话,春风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回拨过去,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该死的无法接通。 雷耀阳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跳下车。水没过膝盖,水流急速。 逆流而上,前行太难速度太慢,雷耀阳恨不能自己有双翅膀。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雷耀阳还是看不到春风的影子。他也坚信,春风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往前,再走走,就好。可是越走心越急,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心急地想见到他。 蒙蒙细雨中,一片汪洋中,两个人就这样彼此艰难地靠近。 春风眼前一片昏暗,只能听到消防员焦急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睁着眼,只是看不清楚东西。他的世界里天旋地转,头疼的像是有电钻在往里钻。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消防官兵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听不真切,但大概能听懂是这个意思。 “我叫徐春风,我在找一个人,他叫雷耀阳,他被困在路上了,你们快去…帮我找到他。” 春风不知自己摇着谁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的,他在哪里?具体位置在哪?” “他就在前面!求求你们,带我过去吧!”春风挣扎着坐起,感到皮艇在晃动。 “好好,我们马上带您过去,您别急啊!” 春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他眼前一直是模糊一片,像是戴着高度近视镜一般。他看不见了吗?失明了吗?皮艇在走,可是他看不到雷耀阳,耀阳会看见自己吗?他抓着皮艇的手一直发抖,口里喊出雷耀阳的名字。 “雷耀阳!雷耀阳!”听不到回应,他开始无助地流泪。带着哭腔求那些消防官兵帮他一起喊,他说他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消防员看着这个一身狼狈的小伙子,不禁有些心软,帮着他一起喊。 那会儿他在水里跌倒了,又挣扎着爬起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大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幸亏他们及时赶到他身边,否则他估计会被水冲走。把他推上皮艇,他貌似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他们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眼睛看不见。盲人还敢在这儿瞎走,真是不要命了。看来他找的那个人,对他来说特别重要。 雷耀阳远远的就听见有一群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其中夹杂着春风的声音,他能听出来。他也大声回应了他们。他加快了步伐,当然还是不及皮艇的速度。 他看到了春风,还有几个消防员。 “春风!春风!”雷耀阳冲靠近的人招手,春风茫然地转过头来。 “耀阳?耀阳!”春风大喊。 雷耀阳终于上前搂住坐在皮艇边上的春风,喜极而泣。 消防员看着两个相拥而泣的男人,面面相觑。 不远处,路平远落寞地转身,往回走。 消防队员放下他们就划着皮艇走了,他们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问了一大堆问题,又让做了一个脑部ct,最后说是延迟性脑出血。应该和上次头部受伤有关,另外病人有发烧现象,可能也会影响到视力。 总之,建议病人住院观察。 春风一直拉着雷耀阳的手不放开,此时的他真是脆弱极了,雷耀阳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可怜的春风,之前想报复他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雷耀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春风在雷耀阳的轻声安慰下沉沉睡去,直到晚上近七点才醒来。 雷耀阳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见他醒了,他赶紧凑上去。 “耀阳?”春风看着猛然出现的人。 “是我是我!老天!你能看见了!”雷耀阳激动地跑出去喊医生。 医生来了,翻了翻春风的眼,估计是看不出什么来,又让春风量了量体温,体温也降下去了。但是他还是建议春风做一个全面检查,找到发烧的原因。 雷耀阳牵着春风去做各种检查。给春风抽血的时候,他不敢看,把头扭到了别处。 他问医生能不能先出院,第二天再来,医生同意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司机很快开着他的车来了。 路上的水在下午的时候就基本上排完了,只要雨不再一直下,排水还是不费劲的。 司机一路上都在说城里哪有积水,说基础设施建设哪里做的不好。到了春风的公寓门口,雷耀阳让他开车走了。不管怎样,他还是感谢这场暴雨。 进了屋,雷耀阳眼尖地看见餐桌上的粥,还有几个盒子都没打开。大概是春风买的早餐,可是他不是跟路平远在一起吗? 春风迎上雷耀阳疑惑的眼神,“这是我早上出去买的,我留了纸条给你,可你…”春风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没看到什么纸条!我以为你…”雷耀阳也没说下去,他以为春风和路平远在一起。 春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开口说,“我和路大哥住在一个小区,这房子是他给我找的。在回国之前,他就给我找好了。春风画廊也是他给找的地方,他的确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心里只有你,耀阳。” 雷耀阳听完这番话,仿若做梦一般,久久回不过神。路平远心机太深,可是春风说他心里只有自己。喜悦还没涌上心头,他又想起前些日子的话。 “你不是说和我分手?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雷耀阳压下情绪缓缓地说。 “我…我”春风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他要告诉雷耀阳实情吗?那些照片时刻刺痛着他的心,他多么不想承认,可照片上的人就是雷耀阳。他要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和路平遥在一起过吗?他问不出口。他也怕路平遥真的会起诉雷耀阳,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话啊!你这算什么?你是不是一边享受着路平远对你的好,一边还对我贪恋不忘?徐春风,你可真有本事!”雷耀阳冷冷地说。 “我没有!”春风大声否认。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9节 “没有?那你说,今早你和路平远提着东西往公寓这边走,你怎么解释?别告诉我只是刚巧碰到!”事实上,那确实是巧合。春风被问的哑口无言,无法争辩。“解释不出来了?呵!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一心一意对你到现在,真是蠢透了!” “你哪里一心一意了?你和路平遥上床的时候,是一心一意吗?”春风眼里噙着泪花,终于说出口了。 雷耀阳眼神汇聚,死死盯着春风,“你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春风捂住嘴,泪珠子往下掉。 “不!不!我没和路平遥干过那事儿,全是她的阴谋!”雷耀阳矢口否认。 “阴谋?” “对!她喜欢你,她哥也喜欢你,她想利用她哥哥得到你。春风,她想牵绊住我,去接近你!” “不,她从没找过我。除了为她哥哥,找过我一次。”春风下意识的摇头。 “她让你和我分手?”雷耀阳厉声问。 春风点头。 “她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同意和我分手?” “她有你们…在一起躺在床上的照片。”春风机械地说,每想到那张照片,他的心就一阵抽痛,“她说,如果我不和你分手,就告你强奸…” “这个该死的女人!”雷耀阳攥紧拳头,有种打人的冲动,“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春风没说话,“你就是不相信我,否则,你也不会被她利用!” “耀阳!我爱你!”春风哽咽地说,“我只要一想到你会…身败名裂,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真的,他从没说过爱,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忍受了。说完,他就趴到沙发上,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抱枕底下。 “春风?”雷耀阳意识恍惚地叫着春风的名字,不相信那话是从春风的口中说出来的。原来,春风爱自己,并不比自己爱他少啊!自己岂止是傻,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 雷耀阳拿走抱枕,紧紧地搂住还在哭泣的人,春风,我要怎么爱你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一大早,春风看到雷耀阳在厨房里熬粥。他的眼睛能看见了,他能看见雷耀阳所有让他心动的瞬间,多好。 “起来了?”雷耀阳温柔地冲他笑,他也笑着回答他。“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先去洗漱一下,准备开饭了。” 春风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蓬头后面的,实在有负这美好的清晨。 “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没问题,那是怎么回事?”雷耀阳不禁问道。 “这个,我们也没法解释。他的眼睛不是看见了嘛,说明没什么大碍了,或许是延迟性脑出血和精神过度紧张所导致的,放松心情,不要过度用脑,休息一段时间看看吧。”医生如此解释。 出了医院,春风对雷耀阳说,“你去上班吧,不用担心了,我没事。” “先送你回家。”雷耀阳从司机手里接过车钥匙。 “耀阳,我也想买辆车。” “你买车干吗?” “以后,我要是住你那里,也方便点。” 过了一会儿,雷耀阳说,“我为你跋山涉水习惯了,还是我住你这儿。再说,张进不是有车吗?他可以当你的司机。” 看来他不同意自己买车,那就不买好了。“那,我可以先去路大哥那儿把东西拿回家吗?” “必须可以。” 雷耀阳拉着春风的手走进自在雕塑,很有一些示威的意思。 “路大哥,我,来把东西拿回去。” “哦,好。”路平远尽量心如止水。 雷耀阳没说什么,去帮春风收拾东西。 临走,雷耀阳对路平远说,“春风这段时间需要在家休息,估计画廊装修好之后,他也就要去那里工作了。我不打算对你之前的大打出手说抱歉,希望你能理解。承蒙路先生前段时间对春风的关照,谢谢了。”说完,拉起春风的手说,“我们走吧。” 春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任由雷耀阳牵着自己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路平远,他还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地雕刻,显得很落寞。 坐到车上,春风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舍不得了?”雷耀阳语气泛冷。 “没有。耀阳,我问你一个问题。”春风慢慢抬起头,“如果路大哥现在对我,没有…那种感情了,你还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工作吗?” “呼…”雷耀阳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春风,你这个问题真的让我很为难,现在让我回答的话,可能还是原来的答案。”用手敲着门玻璃,“不过,以后也说一定。我可能有点太没有信心了,对我自己,还有对你。”他又扭身看着春风说,“不过,昨天经历的一切,让我对我们的爱情又有了信心。春风,我们是彼此相爱的,爱到牺牲什么都无所谓,爱到很痛很痛也无所谓,爱到有了别人还是无所谓的那种地步了,是不是?”雷耀阳眼神发亮,看着春风,像是渴望一个肯定的回答。 春风怎么听都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哪里是无所谓,是太有所谓了吧。不然,那些过激的行为是无所谓的表现?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雷耀阳上前搂住他的腰,在他肩膀上磨蹭了一下,像个撒娇的小狗一样。春风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头,“快点开车吧,你还要上班。” “嗷,上班上班。”雷耀阳从温柔乡里醒来,“说实话,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真的变懒了,根本不愿在公司多呆一秒,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加班狂呢!”他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矫情。 春风在心里偷笑,或许,雷耀阳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能偶尔流露出一些孩子气。 有一种人在别人的世界里就如噩梦一般存在,这种人比如路平遥。她阴风阵阵似的飘来,还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正好,她不来,他也要去找她的。 “雷耀阳,我们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进展的不错,放心。”雷耀阳本以为她会提起春风的事,但是她没有。 这个女人破坏自己和春风之间的感情,却还要和她继续合作,真是太可笑了。 “这个app借鉴了春风的用色和创作风格,你可要好好做。” “这还用你说?” “ok,当我没说。”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这件事情,看样子,她很怕自己不和她合作。但这更能说明,她很在乎春风。 “今天晚上,请你吃个饭,肯不肯赏脸?”路平遥摸索着她新买的手链。 “不肯。”雷耀阳想都不想的回绝,对这种女人,他不想有什么礼貌。 “哦,这样啊。”路平遥满怀失望的说,“我约了苏阿姨今晚一起吃饭呢,可是你去不了,怎么办?” “路平遥!”雷耀阳咬牙切齿地说出她的名字。“先是艳照门,现在是接近我妈,你还有什么手段?告诉你,不管你有再多的手段,都别妄想和春风在一起!” “雷耀阳,我没有妄想和春风在一起。”路平遥接着说,“但是,和春风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哥吗?呵!你还不知道吧,今早我和春风去你哥那里把东西拿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话都没说一句,他一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和春风在一起?”雷耀阳从转椅上站起来。 看来路平遥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是不是以为春风一直和她哥在一起,一直甜蜜地恋着爱呢? “你们…又和好了?”路平遥怀疑地问。 “当然,你那点儿雕虫小技,哄哄春风可以,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你到此为止吧。”雷耀阳拿出电话,“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我是不会去和你一起吃什么晚饭的。” “你不去也可以,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说完,路平遥扭身就往外走。 “路平遥!”雷耀阳喊她,可她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她无所畏惧,真的,没有人能阻止她努力的脚步。 下大雨的那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想她这二十多年来做的事儿,没有一件值得自己骄傲,除了认识徐春风,除了在大学的班会上明目张胆地说喜欢他。 苏玉珍再次见到路平遥,是在家里,她提着一大堆东西,说是来看望替耀阳看望自己。当时,苏玉珍就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目的性特别强。但是,她看不出路平遥对耀阳是不是真爱。话说,爱情这东西,是连旁人都能感觉到的。耀阳喜欢春风,春风喜欢耀阳,她都能感觉到。但是路平遥喜不喜欢耀阳,苏玉珍她感觉不到。 苏玉珍曾经想过,或许可以让路平遥和雷耀阳在一起试试,但是自从路平遥那次去过家里之后,她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今天上午,路平遥突然打电话来说请她去吃晚饭。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可念及她父亲对雷林的生意上有所照顾,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于是就答应了。 苏玉珍特地挑了一件衣服,化了淡妆。等到了赴约地点,她看到路平遥和耀阳在一起。 雷耀阳一直摆着臭脸,路平遥也没和他说话。两人谁也没发现她进来。 “妈!”还是雷耀阳先看见她。 “你们俩都在啊。”苏玉珍放下包,坐到雷耀阳边上。 “苏阿姨,您来啦!您今天打扮得太美了,都没认出您来。”路平遥小嘴立马甜得发腻,还细心地给苏玉珍倒上茶。苏玉珍笑笑,没说话。 “有什么事儿说吧,别作了。”雷耀阳已经不耐烦了。 “耀阳!”苏玉珍轻声责怪他。 “阿姨,我想和耀阳结婚。”路平遥单刀直入。 “什么?!”雷耀阳惊叫,随后压低声音,“路平遥,你又在搞什么鬼?” “阿姨,老实说,我知道雷耀阳和春风是真心相爱的。但是,我也喜欢耀阳,我想为他生个孩子。我可以接受他们在一起,我不在乎。”苏玉珍拿着茶杯,好久送不到嘴边。 “路平遥,你不在乎,我们在乎。”雷耀阳恨不得把茶杯里的水泼到她脸上,“你休想□□我们的生活里来。告诉你,我和春风是打算去法国领证结婚的,我根本不可能和你结婚!” “阿姨?”路平遥只渴盼着苏玉珍能够伸出援手。 “我只能尊重耀阳。”路平遥万万没想到,一向重视传宗接代的苏玉珍会这么说。 雷耀阳听到苏玉珍的回答后,也是惊讶多过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开通到了这种地步。 “遥遥,你是个好姑娘。同为女人,我劝你,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那样你会比较幸福。比耀阳优秀的男人多的是,你没必要非他不可。”苏玉珍喝了一口茶,她还是不能断定,路平遥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就是爱这个男人吗?或许,是爱。但是她还得忍受自己爱的男人不爱她,而是爱着另一个男人,这听起来是多么荒唐。 路平遥惨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笑得桃花朵朵开的样子,殷勤的给苏玉珍倒茶,夹菜。好像刚才谈论的事,跟她丝毫没关系。她聪明地谈论着哪里的衣服好看,哪个牌子的化妆品比较好用,让气氛一下变得自然轻松起来。 雷耀阳看着她变化多端的神情,哭笑不得。本来该不欢而散的晚餐,被她搞得不得不继续下去。 该死的路平遥,怎么才能让你远走高飞,不再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路平遥郁郁寡欢了些日子,又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直接找到了春风的公寓,按响门铃,路平遥捏了捏手里的包。 春风打开门,露出错愕的表情,大概没想到路平遥会来。 路平遥看着他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把一大包东西往他跟前凑了凑,“赔礼道歉。” “不用了。”春风不准备妥协。 “不要拒绝得这么痛快好吗?我大概是最后一次找你了。”路平遥可怜兮兮地把手中的袋子放下,一副要哭的样子。 春风预感,如果不让她进屋,说不定她又会制造出什么麻烦,就让她进来了。 路平遥把那一大袋东西放到厨房,便开始准备起来。看样子,是要做饭。 春风不去管她,转身进了书房,继续画画,就当那个女人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路平遥敲门,喊他出来吃饭。 芹菜炒肉,番茄炒蛋,鱼香肉丝配菜没有肉丝没有辣酱,煎牛排,胡萝卜烩土豆,洋葱汤,还有红酒。 “都是你喜欢吃的,春风。”路平遥给春风拉开椅子,像个绅士一样,眼神炽烈地像随时能燃烧起来。 春风默默地坐到椅子上,享受路平遥的服务。 她像个仆人一样为他切牛排,为他夹菜,为他盛汤。 “你不用这样。”春风淡淡地冲她说,他能感到她身上悲伤的气息。 “不,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菜,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路平遥为他夹好菜,坐到他对面,“你尝尝,绝对好吃。这些菜,我做了无数次,今天终于有机会让喜欢它们的人品尝。”路平遥拿起酒杯,放到面前摇晃,一滴泪滑下,她假装托腮,抹了去。 “路平遥…”春风不知该说什么,他夹了一口土豆,味道真的不错。 “春风,和我干一杯吧。”路平遥眼圈发红。 “我不太能喝酒。”春风还是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至于干杯,他恐怕做不到。 “春风,我喜欢你这么久,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也不要做的这么绝好吗?”路平遥喝了一大口红酒,“不太能喝酒,就…这样应付我?”说完,她干掉了剩下的酒,又倒了一杯。 “你也别多喝了。”春风看她的架势似乎要不醉不归。 “我喝不多的,我酒量好。我喝一杯,你喝一口,咱们就这么喝,我也醉不了。我就是要你陪我喝完你这杯酒。”路平遥点了点春风的杯沿。 “你别闹了行不行?”春风放下筷子。 “我在闹吗?我喝几杯酒祭奠一下我的青春,喝几杯酒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我得不到你的爱,让你陪我喝一杯,我就闹了?你不喝,行,我不逼你,我自己喝。”路平遥端起酒杯,痛快地倒进嘴里,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她用手背狠狠擦去。放下酒杯,就要接着倒酒。 “好,我喝,但是你别喝了。”春风拦住她,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气喝完。“这下可以了?”春风放下酒杯,“路平遥,其实你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至少是爱你的。” “对,你说得对,我打算放弃了。”路平遥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咀嚼,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自己这么痛苦下去。” 春风看着路平遥,觉得她在晃动,大概是刚才喝地猛了,他有点头晕。 “路平遥?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春风?” 春风已经无力再说话,晕倒之前,他看到路平遥朝他走过来。 路平遥看着躺在床上的春风,直到他轻轻皱眉。 “春风?”她轻唤他,显然床上的人看不清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无法叫出来。 然而,路平遥是害怕的,她紧张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或许,这样做是犯法的,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慢慢褪去衣服,爬上床,一点一点挪向春风。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这么多年,没有变过。她颤抖的唇轻触他的,立刻有滚烫的泪水滴落。她把春风脸上的泪滴抹去,然后侧着身躺下,搂住他,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是神志不清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可以做完之后,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看不出任何痕迹。但是,偏偏,他嘴里喃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耀阳… 多么令人伤心又多么可笑啊,他的眼里心里哪里都没有自己,却固执地想要和他拥有一个孩子。孩子是她唯一可以和他有所牵连的东西了,也可能是她一辈子的眷恋。她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这么做。 雷耀阳一下午都在心神不宁的工作,效率极低。 给春风打个电话吧,或许,听到他的声音,心情会好一点。 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春风这些天一直在家画画,除了去超市买买东西,他很少出门。大概去超市了,忘了带手机。 看了看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可是他等不及了,他要回家。 雷耀阳按了门铃,没人应答。看来春风真的出门了,雷耀阳拿出钥匙开门。 “春风?春风?”雷耀阳又喊了几声,像是确认春风是不是真的不在家。 没人答应,看来是真的不在。 推开卧室的门,打算换上睡衣,看到春风躺在床上。 雷耀阳心慌慌地走过去,轻轻推他,“春风?春风?” 春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耀阳?” “嗯,不舒服吗?”耀阳坐到床边轻柔地问。 “嗯…”春风往雷耀阳怀里蹭了蹭,“没事。” “好了,今晚我做饭,嗯?”雷耀阳拍着春风的肩膀说。 春风渐渐清醒,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床上爬起,光着脚出去了。 餐桌上的菜都没了,厨房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怎么了?”雷耀阳追出来问,“地上凉,你把拖鞋穿上。” 路平遥已经走了,这次,她会不会彻底地走了,不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没事。耀阳,今晚我和你一起做饭吧。”春风回头冲雷耀阳笑笑,感到如释重负。 路平遥真的消失了,雷耀阳是逼到万不得已才给她打的电话。毕竟她是“画时代”的最初设计者。然而,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他给路风年打了电话,才知道她一直在家,最近身体不舒服。 出于礼貌,雷耀阳买了水果篮和鲜花去路平遥家里看望她。 城郊的别墅区,不难找到。沿途的风景怡人,别墅区内堪比花园。 雷耀阳按响门铃,有保姆过来开门。 “请问是路平遥家吗?”雷耀阳问。 “是的,我听路董说了,请进来吧。” 园内有好几丛竹子,主人显有爱竹的癖性,再往前走,一个圆形的小型喷泉呈现在面前。路平遥从小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大概要什么有什么,可终究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进入客厅,装修得富丽堂皇。在欧式沙发上窝着的正是路平遥,她脸色蜡黄,也许是真的生病了。平时一副张扬讨人厌的样子,在此刻倒显得乖顺的不像她了。 “我是来和你商量‘画时代’的事情。”雷耀阳把水果篮和鲜花放到桌上,保姆把鲜花拿走插到了花瓶里。 “有什么问题?”路平遥也懒得跟他客气。 “我觉得你之前的方案有太多局限性,我们想把画笔和基础色扩展,弄成好几种风格,便于画画白痴上手。” “可以,你看着办吧。” “这样,我们合同上的期限能不能推后?” “可以。” 路平遥难得这么好说话,雷耀阳本想问她还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但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打算告辞。 “那没其他的事儿,我先走了。”雷耀阳看了一眼路平遥,站起来说,“保重身体,早日康复。”他还是多说了一句,虽然语气生硬。 “我怀孕了。”路平遥的声音在雷耀阳走出几步之后响起。 雷耀阳身体一僵,随即扭头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春风是孩子的父亲。”路平遥说。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雷耀阳转身对她说。 “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孩子是谁的,做一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你!你什么时候…” “你管不着,春风还不知道这事儿,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他。”路平遥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貌似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把孩子打掉!”雷耀阳想都没想,冲着路平遥说。 “孩子的父亲是春风,雷耀阳,你无权决定他的去留。春风如果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应该不会和你一样,说出这种话。”路平遥眼角垂下泪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幻想着能和春风结婚,然后会有孩子,我们的婚姻很美满,家庭很和睦,幸福地过完一生。可是,这大概是不可能实现了。”她的泪像掉了线的珠子,雷耀阳不忍再说话,这是他第一次见路平遥这么娇弱。 “我想和他有个孩子,我成功了。雷耀阳,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罪,我做的试管婴儿。我求求你,让他留下,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了,真的。”路平遥从沙发上起来,头发散乱,凄哀地看着雷耀阳。 雷耀阳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无权让她打掉孩子,毕竟孩子是春风的。可是,自己怎么办?她生下孩子之后呢?如果春风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会不会和路平遥结婚? 雷耀阳沉默地走出路家别墅。春风,你如此美好,有太多人为你执着,为你痛苦,但都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雷耀阳这些天一直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春风,路平遥怀了他的孩子。 如果要说,该怎么说,春风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不说,小孩出生之后,路平遥会不会等小孩长大后带他来认春风为父,或许等不到孩子长大。 这个孩子绝对是埋在他俩之间的雷,随时会炸。 雷耀阳决定找路平远谈谈,真是可笑,难道这辈子都逃不过与路家兄妹纠缠的命运? 自在雕塑室,路平远不在。雷耀阳不得已给他打了电话,最后两人约在公园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雷耀阳先到,等了二十分钟,路平远才匆匆赶来。 “抱歉,路上堵车。”路平远坐到雷耀阳对面。 “没事。”雷耀阳的咖啡见底,又招手要了一杯。 “找我什么事?” “路平遥怀孕了,孩子是春风的。”雷耀阳把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话说出口,语气稍有点平淡。可是路平远就不那么淡定了。 “春风?孩子?”路平远语不成句。 “是的,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好让你确信自己听到的吗?”雷耀阳盯着路平远看,他真是恨透了。 路平远不愿相信,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不像是个玩笑。 “我是来和你商量,该怎么办。”雷耀阳继续道,“路平遥是你妹妹,我想她大概没有告诉路董她怀孕的事。”雷耀阳虽然痛恨路平遥,心里咒骂过她千百遍。可是,他倒真的不会不顾她的生死,毕竟,她现在的生死和春风有关。 “春风知道这件事了?”路平远问。 “没有。” “还是不要告诉他,春风太单纯。遥遥她肯定是用了特别的手段。”路平远一直搅着咖啡,没喝一口。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孩子生下来之后,路平遥打算怎么做?” “她既然采取了非常的手段,肯定是想把孩子独自抚养长大,她太想和春风一起生活,但是,现实不能如她所愿。”路平远思路逐渐清晰,可是,他为自己的妹妹感到痛心。“耀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吧。” “让她离开这座城市。”良久,雷耀阳开口说。 “可以。”路平远点了点头。 雷耀阳不知道路平远能不能掌控路平遥的想法和生活,毕竟,路平遥带给自己的阴影太重太重,她总是那样突如其来,变幻莫测,让人措手不及。 雷耀阳看着专心画画的春风,想起路平远的话:还是不要告诉他,他太单纯。 是啊!春风的世界里,应该只有风景才对。那么,所有的一切,让自己替他承担。 “怎么了?”春风放下画笔问雷耀阳,注意这个呆愣的人很久了,虽然在画画,可是他的气场还是影响到了自己。 “没事,就是在想,我也会画画就好了。”雷耀阳扬起唇角。 “其实不难,你现在学还来得及。”春风一本正经地说。 雷耀阳笑着拍了春风的头一下,“骗你的,我才不学画画,无聊死了。” 春风的头一阵晕,眼前一片黑。他轻轻扶住画架。 “怎么了?”雷耀阳注意到春风的细微神情,不禁问道。 “没事,头有点晕。” “头晕?以前有没有这种状况?” “有过。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春风拿手背揉了揉眼,“可能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再画。” “嗯,你到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雷耀阳说完转身出去了。 端着水杯进来,看到春风还像那样站着,“怎么了?不休息了?” “耀阳…怎么办,我还是看不见。”春风声音发颤,突然失去光明的世界,让他害怕。 “春风,没事,来,我扶你先坐下。”雷耀阳赶忙放下水杯,过去搀他。“可能是太累了,闭上眼睡会儿。”雷耀阳扶着他慢慢躺下。 “你别走。”春风拉住雷耀阳的胳膊。 “我不走,我在这里。”雷耀阳反握住他的手,他其实更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不知道春风睡着没有,相互抓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耀阳?我要是看不见了,怎么办?”春风的声音突然飘荡在房间里。 “怎么会看不见,不要自己吓自己。”雷耀阳紧了紧手,“下午我们去医院看看。” “嗯…”春风闭上眼,感觉头昏脑涨,慢慢睡着了。 “春风?春风?”下午三点,雷耀阳凑近春风,叫他起床。 “耀阳?”春风睁开眼,看到雷耀阳的脸。“我又能看见了。” “我知道,我们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午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位专家,我们这就去。” “像他这种年纪,延迟性脑出血的发病率很低。这种情况,一般不用管,让它自愈就好。不过出现短暂性失明,可能是淤血水肿压迫到了视神经。建议做钻孔引流手术,清除压迫神经血块,这样效果快些。你们考虑一下。”五十来岁的医生手里拿着笔,边说边写。 “手术有风险吗?”雷耀阳皱着眉问。 “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动手术,不是吗?” “好,那手术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 “两天后可以吗?” “可以。”雷耀阳说。 “没事,年轻人,这是个小手术,别担心。”医生看雷耀阳很紧张的样子,笑着劝慰他。 春风一直没说话,只要能治好,做手术是没问题的。见雷耀阳一脸严肃不说话,春风冲他笑了笑,“没事的,只是简单的手术。” “嗯,一定会没事儿的。”雷耀阳也自我麻痹。 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雷耀阳故作平静,他不能再给春风施加压力,他要放松。 等在手术室门外的雷耀阳一直揪着心,虽然说是小手术,没有太大的风险,但他还是莫名的心慌。 春风被医生和护士推出来,他赶忙上前,“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 “太好了!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患者不同,这个时间不定,病人醒来后可以叫我们。” “好吧。”雷耀阳帮忙把春风抬到病床上。 “一会儿还有抗菌的液要输,护士一会儿会过来换液。” “好,请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视情况而定,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周后。” “好,多谢医生。” “嗯,有事可以到外三科找我。” “好。” “他是你什么人?” “我…表弟。” “哦…”医生还想再问什么,但是没问,出去了。 雷耀阳木讷地等着,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旁边的一个年轻姑娘看着雷耀阳深邃的眼神,脸微微发烫。她多希望那个男人可以看自己一眼。 春风,求你快醒过来吧。雷耀阳旁若无人般的抓着春风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年轻姑娘提着水壶进来,看到这一幕,表情呆滞。过了几十秒,她若无其事给她父亲倒水。幸亏明天就要出院了,否则,天天看着两个帅男腻味,她真的不好受。现在的优质男都不喜欢女人了么? 晚上十点多,春风悠悠醒来,雷耀阳第一时间叫了医生过来。 “有什么感觉?”医生问。 “头有点疼。” “是创口疼还是其他的痛感。” “应该是伤口疼。” “眼睛能看清东西吧?” “能。” “如果有其他不适的感觉,比如头晕恶心,记得第一时间说。” “好。” 医生出去后,雷耀阳大步上前,颤着声说,“你总算醒了。”雷耀阳一直在心里念,什么时候醒过来,快醒过来。 “让你担心了。”春风用没扎针的手抓住雷耀阳。 “如果没事儿的话,一周就能出院,出院后先不能画画了,医生说不让低头。听到没有?” “嗯。” “你现在想吃东西吗?” “想。” “想吃什么?” “想吃你想吃的东西。”春风猜测,雷耀阳到现在大概什么东西都没吃。 “好,我去买。” “嗯。”雷耀阳又磨蹭了一下,出去了。 “他是你什么人啊?对你真好。”年轻姑娘说。 “他是我…表哥。”春风只能如此说。 “哦…”年轻姑娘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 “不了,谢谢。”春风婉拒,其实他真不想吃东西。 过了很久,雷耀阳才进来。 “东西不好买,是我疏忽了,该让我妈做点东西送过来的。”雷耀阳打开餐盒,是他好不容易买到的粥。 “你吃过了?” “没有。” “一起吃吧。”春风说。 “我先把你喂饱。”雷耀阳把一勺粥送到春风嘴边,春风咽下去了。 “我不太想吃了,你自己吃吧。”春风说。 “是不是不好吃?” “不是,吃不下而已,不饿。”春风带着乞求的眼神,别让我吃了。 “好吧,明天我做点饭给你带来,好不好?” “算了吧,不知道你会放多少盐。” “敢讽刺我?嗯?”雷耀阳挑眉。 “不敢。”春风笑道。 “春风,你尽管挖苦我,讽刺我,折磨我,只要你能好好的。”雷耀阳放下粥,突然深情起来。 春风哑然,轻轻握住雷耀阳的手。 年轻姑娘看完这出言情戏,跟他父亲告别后,起身走了。太敢了,这么行无所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10节 雷耀阳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路平遥,这座城果然还是太小了。 路平遥面容憔悴,看到雷耀阳后,撇嘴笑了笑,当做打招呼。雷耀阳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她。 谁都没有多问,你怎么会来医院,好像来医院很正常。 路平遥来医院很正常,她是来检查身体的。 “耀阳?”路平远从不远处看到他,“你怎么在医院?” “没事,来看一个同事。”雷耀阳可不想让他知道春风住院的事情。 “哦,我来陪遥遥检查身体。” “嗯。”雷耀阳心知肚明,可是他真的无法面对路平远这么自然的亲近。难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和他成了一家人了?就因为路平遥肚子里有了春风的孩子?“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好。”路平远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朝路平遥走去。 路平遥真的会生下那个孩子吗?雷耀阳提着保温桶走进电梯,恰巧碰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他自觉地往角落里靠了靠,给她腾出地方。好像稍微离她近一点,她就有可能被碰到,接着摔倒。 生命本身就很脆弱,禁不起刻意的折腾。 推门看到春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把保温桶轻轻放下。 “耀阳?”春风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 “嗯,我以为你在睡着。” “没有。”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恶心吗?”雷耀阳照例问他,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了,虽然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令他安心,可那安心只是暂时的。 “不头晕也不恶心,你真的快赶上街头的大妈了,我要是不舒服我会说的。”如果雷耀阳没听错,他听出了春风语气中的不耐烦。惹人厌了?雷耀阳闭嘴不再说话,默默地打开保温桶,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这是他特地回家熬的。 “喝点粥吧。” “难喝,不喝了。”雷耀阳尝了一口,又看了春风一眼。明明没那么难喝,好吧,生病的人情绪无常,他可以理解。 “那你想吃什么?”雷耀阳又问。 “什么都不想吃。”今天的春风很奇怪,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雷耀阳捋了捋春风额前的头发,可是春风却把头扭到一边,不让自己碰他。太反常了,一定有事儿。 春风不说话,雷耀阳觉得自己也没本事让他开口说话。于是两人都保持着沉静缄默。 晚上八点钟,医生过来查看情况,说伤口愈合的很好,病人也没有不好的感觉,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送走医生,雷耀阳打算和春风好好谈谈。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雷耀阳严肃起来。 “耀阳,我们…分手吧。” “分手?呵!”雷耀阳冷笑一声,“这次又是为什么?” “我碰到了路平遥,今天早晨,她在一楼妇产科做检查。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春风尽量把事情说清楚。 “我?”明明是春风的,这个该死的路平遥。可是,自己也没打算告诉春风这件事,这样正好,让春风误会吧。“所以,你打算和我分手。” 春风没说话。 “就因为路平遥怀了我的孩子,你就和我分手?”雷耀阳内心酸楚,知道路平遥怀的是春风的孩子,可是还要瞒着春风不让他知道,怕他知道后受伤。可是春风却不能接受自己和路平遥。“你有什么证据,肯定路平遥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那些…照片。” “你还在纠结那些照片,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雷耀阳把春风的沉默当做默认,“好,分手。”雷耀阳说出分手后,就开始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他看到春风眼角滴下泪来,转身出去了。 春风住院的这些天,脑中不断闪现那些恍恍惚惚的画面。那天中午,路平遥和自己,在床上,感觉无比真实。其实,路平遥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春风无脸再面对雷耀阳,决定出院后就离开。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路平遥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会恨自己吧,那就恨吧,真的不配再拥有你的爱了,耀阳。 雷耀阳在外面的亭子里抽烟,雷声响动,乌云密布,一场大雨说来就来。他赶在下雨之前走进住院部大楼,等这场雷阵雨过去,就该准备吃晚饭了。 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空无一人。雷耀阳在床上翻了翻,看到了春风的手机,判断他大概没走远,便坐下来等他。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西边的晚霞把窗户映红,连雨都停了。春风还没有来。 雷耀阳起身去问了问护士有没有看到徐春风,护士说没注意,拔针的时候他还在。雷耀阳又问拔针的时候大概是几点,护士说大概是五点多。 雷耀阳有点着急了,但是他不知道去哪找春风,卫生间没有,开水房没有,整个楼层都没有。 天黑了,还是没有找到,他甚至给所有认识春风的人打了电话,包括路平远和路平遥。 开车去了春风的公寓,还是没有人。 显然,春风在刻意躲着他。也好,不见自己也好。两个人都彼此冷静一下,也好。雷耀阳这样慰藉自己,躺在沙发上放弃了寻找。 雷耀阳从来没沉住气过,对春风。然而,这一次僵持,雷耀阳过了几天就开始后悔了。 雷耀阳终于理智起来,回到公寓,发现春风的护照,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了。甚至衣服都带走了几件。春风真的走了,他竟然没想到,他太大意了。雷耀阳去找张进,张进一脸震惊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这次,春风真的走的悄无声息。 雷耀阳每天去春风画廊报道。张进说他真的不知道春风去哪里了,现在画廊规模扩大了,他准备多放一些画家的作品,他其实也很想找到春风。 “他会不会去了法国,可以帮我找找他吗?他在法国的生活,只有你最了解。”雷耀阳对张进抱着最后的希望。 “好吧,我近期去法国一趟,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张进说。 “我…可以去吗?”雷耀阳现在不敢妄想任何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 “还是算了,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闭上眼,他的脑海里还能浮现在法国的美好画面。可是这次,他不想再去勾起回忆。 春风走了七年,来到自己身边还不到一百天。 雷耀阳曾经愚蠢地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他到永远,永远,多么可笑。 他突然觉得长相厮守是一种奢望,爱情中那些不能承受之重,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扛得住,可现实是,他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了。 张进说他无法找到春风,他尽力了。或许,春风没有去法国。 路平遥真的再也没出现过。雷耀阳的世界变得清静,除了工作,他对生活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刺激到一下他的神经,大概就是徐春风了。 “画时代”研发成功了,他还记得曾经对春风说过,让他第一个试用,他说好,才是真的好。现在很多人都开始用了,不知道春风会不会看到。 天气变冷,雷耀阳打开窗户,让寒气进来,点燃一根烟,顿时头脑清醒。他等过,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这一次,他等的异常安静。 雷耀阳从未想过离开或者逃走,他也不理解,春风为什么遇到事情就想着逃避。他有些失望,有些心凉,没办法,爱人至深,这就是让自己变得卑微的原因,怨不得谁。 雷耀阳给路平远打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自在雕塑室,路平远准备好热茶等待雷耀阳的到来。 “好久不见。”雷耀阳开口。 “好久不见。”路平远回应。 两个人像朋友一样寒暄,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们的话题围绕着一个中心,那就是路平遥。路平远说着路平遥最近的状况,说她肚子大了,每次买衣服都要抱怨一通,可是为了小孩,她还是要各种吃。她现在的性格变得比以前好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目光柔和,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说不上为什么,雷耀阳现在居然谁都恨不起来。好像谁都有自己的苦衷,谁都有所求而不得,谁都怪不得谁。 “等她生的时候,我能不能去看她。”雷耀阳想看看那个孩子。 “可以啊。”路平远似乎没有考虑就回答。 他们谁也没有提到春风,好像那个人已经消失很久很久,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这一天,雷耀阳和路平远等在手术室门口,雷耀阳佯装淡定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路平远。很久了,这种莫名的焦灼感,雷耀阳不曾体味过。好像路平遥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一样,他的心也跟着路平远紧张起来。 十点四十分,护士把孩子抱出来了,“恭喜,双胞胎,都是男孩儿,孩子和大人都很好。大人一会儿才能出来。”她自以为交代清楚了,转身又进了手术室。 路平远和雷耀阳赶紧去接,一人接过一个,红色的小棉被里,是皱巴巴的小怪物。 他们托着手中的小襁褓,看着孩子,一动不敢动。 直到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路平远看着那个妇女熟稔地接过自己手中的孩子。然后看到妇女身后的人,路风年。 “爸爸?”路平远张口。 “先别说了,我都知道。”路风年摆摆手。 “路董。”雷耀阳抱着孩子和他打招呼。 “只是我没想到是双胞胎啊!”说完,路风年又转身去打电话。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围着两个小家伙,只有一个月嫂照顾着路平遥。 “你们太过分了,我生的孩子,不让我看。把他们抱过来。”路平遥这一抱怨,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然后闭上眼,假装睡觉。 路平遥啊路平遥,算盘打的比谁都精。冒险怀双胞胎,想必是给自己留后路呢,万一有一个被抢走,还有一个呢。 雷耀阳摸着孩子的小手,春风,孩子长得像你。 雷耀阳从医院里出来已是晚上,夜里的风有点凉。原来,春风那天根本就没有碰到路平遥,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路平遥还说了那天中午的事,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强迫春风喝了一杯红酒,酒是她提前准备好的,里面放了致幻药物,但她没有和春风做/爱。春风很有可能是想起了那天中午的事,所以就要逃走? 站在天桥上,看着夜里朦胧的霓虹,颇有些独倚栏杆望归人的意思。雷耀阳点了一根烟,他很难过,似乎连老天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着下起雨来。雨不大,绵绵密密,更能撩起人的惆怅。 雷耀阳想起去年的那场特大暴雨,真不如在那场雨里死去,起码那时还有春风疯狂地找他爱着他陪着他。 日子一天天无滋无味的过着,每周末去路平遥那里看两个孩子成了雷耀阳唯一的乐趣。那是他苟延残喘,还能继续等待生命枯竭的理由。或许,两个孩子就是春风托付给自己的任务和使命一样。 太阳照常升起,城市里依旧车水马龙,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太渺小了,所有事都不值一提,连生死也是。 “雷总,我建议您该出去放松一下,比如去旅行什么的。”小林把咖啡放到桌上后,又放了一杯牛奶。雷耀阳心尖一热,抬起头看她。“最近都流行去大理。”说着就哼起歌来,“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唱够了没有?”雷耀阳清冷的声音打断她。 “够了,唱完了,那我出去了雷总。”这个小林,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过,雷耀阳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去旅行,也好。 大理古城,雷耀阳跟着一个旅行团在后面走着。为了不受拘束,他没有报团,不过到处可见拿着小旗的导游,后面跟着一群队伍。 “我们走的这条路是玉洱路,是古城的主干道,这里有很多有特色的小店,大家可以在这条街上自由行动,一会儿在复兴路交叉口集合。”导游遣散游客,坐到门槛上喝水休息。 雷耀阳也不自觉地边走边看着路两旁的小店,碰到感兴趣的,会进去看看,其实卖的东西大部分都千篇一律。只有个别店很独特,手工艺品像是自己做的,独一无二。 雷耀阳被一家叫做“我在云南等你”的店吸引了,牌子上的字是用扎染布拼贴上去的。进去之后,首先吸引眼球的便是满墙的画。各种大小,各种风景,但是画风比较统一,看来大部分出自一个人之手。雷耀阳走近去看,原来每幅画下面都有一行题字,小小的,不仔细看,恐怕不会看到,因为那字的颜色极易融入画里。 苍山的花雪,我在这里等你。 洱海的风月,我在这里等你。 洋人街的唐朝酒吧,我在这里等你。 雷耀阳沿着一条线往右一直看,字里都是一个地方的风景,最后一句都是,我在这里等你。 满墙的画,雷耀阳的心为之震撼。 “这画卖吗?”有游人问店主。 “卖。”店主是一个长得很有文艺气息的小姑娘,穿着麻布长裙,头上戴着扎染布做的发箍,手里拿着一本书,雷耀阳撇到了书名“我以为,能与你到老”。 “这幅多少钱?”那个游人指着一幅画。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躺在石崖上,只是一个侧身,下面是蓝色的湖水,远处是星星白点的房子,至于画上的字,雷耀阳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 “五百。” “五百有点贵了。”那个游人大声说。 “抱歉。”店主姑娘只一句抱歉就不再搭理那个讲价的游客,这种买卖做的真硬气啊。 “好吧,五百就五百吧,帮我包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包好,接过那个游客手里的钱,大概看了一眼,就把钱放进抽屉里。看来是心思单纯,不是硬气。连钱的真假都不看一看。 雷耀阳又回头看着这些画,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走近店主,“这些画大都是一个人画的吧?” “嗯。”姑娘看了雷耀阳一眼,回答道。 看来是个安静的姑娘,话很少。她不适合做生意,可她眼里的清明,又很容易打动别人。 “你和这个画家很熟?”雷耀阳又问。 姑娘偏偏头,大概是没听清。 “我的意思是,这个画家是不是你认识的人?”雷耀阳又提高声调问了一遍。 “嗯。” “他是当地人吗?” “不是。”姑娘的头总是微微偏着,有点傻傻的样子。“不过,他住这儿一年多了。” “住在哪?” “才村,那儿很美。”姑娘放下手里的书,眼睛也开始变得熠熠生辉。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雷耀阳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如果她不答应,他会自己去。 “嗯…”姑娘眼珠一转,想了一下,“你是想去才村看风景,还是想见画这些画的人?” “都有吧。”被她这么一问,雷耀阳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去那里。 “你不是随团来的?”姑娘问。 “不是。” “那,等到晚上六点半可以吗?你可以住在才村的客栈,第二天还能看山看海看日出。”没想到这小姑娘会和他说这么多话,她家有可能就住在那里。 “好。”雷耀阳答应了她,转身去看墙上的画,仔细辨认着画里的小字。 普达措的河谷溪流,我在这里等你。 泸沽湖的水天一色,我在这里等你。 双廊的万家灯火,我在这里等你。 龙龛码头的庭院花开,我在这里等你。 阳,我在这里等你。 阳,我在这里等你。 “这里这里,这里是哪里?”雷耀阳激动的指着那幅角落里的画,朝店主姑娘大喊。 姑娘不为所动,慢悠悠走过来,看了一眼雷耀阳指的画,“这是我家。” “你家?你,画这些画的人住在你家?” “嗯。” “你怎么早不说他住在你家!”雷耀阳用力地抓着姑娘的肩膀,“现在就带我去,不,我自己去也行。不,不,还是你带我去。”他语无伦次,拉着姑娘就往外走。 “喂!你等等,你冷静一下!”店主姑娘甩开雷耀阳的手,眼里有了怒气。“你是想找画画的人?” “是啊!是!”雷耀阳点头承认。 “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 “他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重要的人。”雷耀阳目光如炬。 “你现在去也没用,他走了。” “走了?”雷耀阳心一沉。 “嗯,不在了。” “走了?不在了?”雷耀阳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涌出眼眶。他从来没想过,春风会不在这世上,不再和他呼吸着地球上的空气。他想过所有的坏结局,唯独没想过这种。 “你怎么了?”姑娘不明白他怎么哭了,“他去西双版纳了,这两天估计不会回来。” “你汉语是不是学的不好?”雷耀阳吸一口气,悲伤转为愤怒。 “应该是,不是特别好吧。”姑娘说完,转身不再理他。 黄昏时分,洱海没得不像话。雷耀阳骑着电动车载着店主姑娘,去往她在才村的家。 三层别墅,古色古香的外形,很符合大理的气质。 进入院子,满院馨香,雷耀阳看到院子里的墙四周都种着花。 “你要住…你朋友的房间?还是住别的房间?”店主姑娘问。 “住他的房间。”雷耀阳立刻回答。 姑娘领她进了春风的房间,装修很简单,却因为桌上摆着的一瓶小插花而显得温馨。 走近书桌,桌角上放着一个笔筒,笔筒里插着各种毛笔还有几根铅笔。 拉开抽屉,是一摞画,画的也是云南的各种风景。拿起画,下面有一个厚厚的速写本子,雷耀阳打开一翻,再翻,画的居然全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雷耀阳在才村住了三天了,可还是没有等到春风。他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一直追问店主姑娘,让她把春风的手机号码给他,可那姑娘死活不肯,只说春风就快来了。 有一次,她很厌恶地看了雷耀阳一眼,说,“他等了你这么久,你连这几天都不愿意等?” 雷耀阳哑口无言,这算什么?到底谁等谁比较久,姑娘您清楚吗?在她眼里,他倒成了负心汉。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雷耀阳还是没忍住,问她春风什么时候回来。她吭都没吭一声,匆匆吃完,骑上小电动就出门了。长得挺好一姑娘,脾气这么臭! 吃过晚饭,雷耀阳再次骑着自行车到码头。 黄昏的落日把村庄渡了一层金色,清静悠闲的感觉仿若置身世外桃源。 坐到湖边的大石头上,眼看着夕阳西沉,星子闪现。 春风每次逃离,总是住到美的不似人间的地方,这种地方太容易让人想念,又容易让人忘却。所以春风一直能镇定自如,而自己却凌乱不堪。雷耀阳轻笑,闭上眼,清风自来。 不知过了多久,雷耀阳倚着石头站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转身,他看到岸上的淡白色人影。走近,再走近,春风! 万籁俱寂,雷耀阳连春风的名字也不敢喊。 “耀阳?”春风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确定。 雷耀阳如鲠在喉,眼泛泪花。他终于面对他,他日夜思念的人。 “你…没事吧?”春风被雷耀阳紧紧搂着。 春风回来后,小静告诉他,雷耀阳去洱海殉情了,他求着她骑电动车载他出来找人。 “为什么逃走,为什么?”雷耀阳声音发颤。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春风轻拍雷耀阳的后背。 “不好不好不好,为什么听你的。”雷耀阳推开春风,像个困兽一样张牙舞爪。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可笑,可是他真的很委屈。 春风被他推的踉跄了几步,眼前更加黑暗了。他不辨方向,只是本能的往前走。 “雷耀阳!”店主姑娘从不远处跑过来,挡在春风面前,“你不能对春风哥动手!” “小静!”春风急忙喊她。 “春风哥就快看不见了,你不能欺负春风哥。”小静激动地说。 “看不见?”雷耀阳看向春风,那人腿两侧的双拳紧握,身子站的笔直。雷耀阳走近春风,看他双目茫然,他心如刀割。把人拥入怀中,再也不放开,“傻瓜…” 回到别墅,雷耀阳温柔地扶春风下车,他紧紧握着春风又凉又抖的手。 屋里的灯光又白又亮,春风坐到床上低头不语。雷耀阳出去倒了一杯热水,进来跪到春风身边。 “我好多了,大概能看清了。”春风接过水杯。 “跟我回去,我们找最好的医生。” 春风摇了摇头,“没用的。” “不试怎么知道?”雷耀阳抓住春风的手。 “我试过了。”春风挣脱雷耀阳的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会什么也看不见。我…我和…路平遥,我们…我不配再拥有你,耀阳。” “你和路平遥的孩子出生了,是双胞胎。他们现在长得可爱极了,特别像你。”雷耀阳见春风双手紧握着水杯,“我每周都去看他们,我一逗他们,他们就笑。你,不想去看看两个小家伙儿吗?” “耀阳…” “春风,我爱你,我也爱你的孩子。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看不见了也好,你画不了画也好,至少这样,你再也逃不掉了。”雷耀阳趴到春风腿上,抱住他的腿弯。“你不想走,想住这儿也没关系,我陪你。别再离开我,跟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杯里的热气熏的,雷耀阳眼里雾蒙蒙的。 “好,一直在一起。”春风慢慢伸出右手,轻轻地摸着雷耀阳的头,他的头发很柔软,如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番外可以期待 ☆、番外 他是当代最著名的现代印象派艺术家。后期作品主要用调色刀与天然油料的搭配在画布上作画。以刀作画,他的绘画技巧、色彩上的层次运用纯熟浑厚,令人惊叹。 他著重于用浓墨重彩表现都市和风景题材。 他对光影的表现体现在大色块大铺陈,最绝的是他对反光物体及环境色的把握。他对油画技法运筹帷幄,娴熟地将斑斓色彩铺洒在画布上。这一切对人们来说,都是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景象,但是在画家春风的笔下,它们却像全都被彩虹所包围,生活中的一切都染上了梦境中才有的色彩。他使用调色刀代替画笔来描绘风景、城市和人物,创造一种独特的风格。他用色大胆、明亮,传达他的乐观,他的雨天画作尤其出色,总能一扫雨天的阴霾,而带给人们愉快的心情。 以下内容为画者徐春风自述:我是个职业画家,绘画就是我每一天的生活,如果有人喜欢我的作品,我会十分高兴。上帝给了我绘画的天赋,感谢他每天都购买我的油画,而且使我的油画能买得起。在我的绘画生涯里我尝试过不同的创作方法,但是由于某种原因,自2013年秋天之后,我尤其钟爱用调色刀在帆布上绘画。我乐衷于从我灵魂的最深处取得灵感,并以此塑造我认为美的绘画。我的每幅作品,都能体现我的感知,对事物的敏感,和为之而澎湃的激情。当然,还有我从旅行中汲取的灵感,艺术永远活在人类的每丝情感和情怀中。我还相信,艺术可以帮助我们从人性的阴暗面寻找到我们最真的一面,和自由。 最后春风还向我们推荐了一款现在爆红的画画app,叫做“画时代”,他说,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好的画者,从现在起,做一个发现美的人,动动手,你就可以画出一个美丽世界。 金晓萌合上杂志,冲厨房里忙活的人大喊,“你们好了没啊?都快饿死了!” 雷耀阳和汪然互看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切菜的切菜,摘菜的摘菜。 路平遥拿着铲子大步走过来,“不做饭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大喊大叫的?闭嘴!”喊完又扭身回了厨房。 “路大哥,你说你这么温和一个人,为什么你妹妹就这么彪。”金晓萌放下杂志,张开双手,“来,路路,叔叔抱抱。” 小孩儿也不认生,任由他抱着。“不能把笔放到嘴里哦,拿出来。”金晓萌把路路手里的彩色水笔拿走,小孩儿“哇”地一声大哭,金晓萌赶紧又把笔塞到他手里。然后朝众人扯扯嘴角,“嘿嘿,路路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画家,大画家。” 路平遥剜了金晓萌一眼,又重新去了厨房。 张进抓着雷雷的小手,点着茶几上的人民币,“这是一块,这是五块,这是十块,这是二十,这是五十…” “我说张进,你能不能不那么俗啊!一周多的孩子你教他认钱!”金晓萌鄙夷道。 “我不教他认钱,他以后就会和他爸爸一样傻。你知道‘我在云南等你’系列他怎么卖吗?几百块钱一幅,几百块!”张进抓着小雷雷的手左摇右摇,“不说了,气不打一处来。” “奸商!”金晓萌不屑。 “金晓萌,要不是汪然,你早就喝西北风去了,你信不信?还不是因为我们善于经营。”张进抱起雷雷,和他对视。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路平遥把菜端出来,“过来帮忙!” “来,雷雷你跟着舅舅啊,叔叔去帮忙端菜。”张进把孩子递给路平远,“真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会乱成什么样,以后孩子的价值观会不会有问题。” “张进,我再强调一遍,我是妈妈,春风是大爸,雷耀阳是二爸,路平远是舅舅,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很好,特别好。”张进一边陪着笑脸进去端菜,一边成功转移话题,“春风怎么还不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乌鸦嘴!”路平遥拿筷子敲张进的手背。 “哦啊!疼死啦!”张进缩手,摸着手背乱叫。 雷耀阳开始不安了,春风刚拿了驾照不久,都六点半了,怎么还不来。 “行了,担心就出去看看。快切到手了!”汪然拿过雷耀阳手里的刀。 “没事,他一向很小心。”雷耀阳洗了洗手,匆忙擦了擦,转身出去了。 汪然摇了摇头,雷耀阳啊雷耀阳,你自我安慰的能力越来越强啊。 雷耀阳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犹豫着要不要给春风打电话。他开车没多久,腾出一只手来接电话是不是不方便,说不定方向盘都掌握不好。大家商量好,给春风一个惊喜,张进一天都没去上班,他肯定很累。现在开车去接他,不知道会不会错过。不会是眼疾又发作了吧?想到这儿,雷耀阳连忙拿出手机,不管了,只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打通了,又被挂断,春风拿着手机在不远处喊,“耀阳,我回来了!” 春风!雷耀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下抱住迎面走来的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哦,路上有点堵车,我…不敢超车。”春风怯弱地说。 “明天我陪你去画廊。”雷耀阳拉起春风的手往家走。 “好。” 春风用钥匙打开门,屋里黑漆漆的,开灯,不亮?停电了? 春风不敢再往前走,突然黑暗里出来一群人,路平遥端着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烛光照着亮,他看清了那一群人是谁,陡然想起,今天可能是自己的生日。 春风赧颜,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给他庆祝过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完,春风感动地说了声谢谢。 屋里的灯光又亮起来,照的每个人一脸灿烂。 “春风。”雷耀阳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动听,所有人好像都在期待这一刻。“我生日快乐!” 众人摇了摇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像雷耀阳的风格啊。 “我”雷耀阳手心冒汗,“春风,你愿意…” “我愿意!”春风抢了雷耀阳的话。 雷耀阳没想到春风这样痛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春风的拥抱就夺去了他的思考,待来得及激动,春风又夺去了他的呼吸。 众人被春风的大胆作风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春风放开雷耀阳,“把戒指拿出来吧。” 雷耀阳才掏出兜里的戒指,蓝色丝绒盒子里,两枚对戒,简单的样式,却代表着永恒。 双方给彼此戴上戒指,众人才恍如隔世般起哄,“亲一个,再亲一个!” “雷耀阳你今天吃错药了?”金晓萌拿奶油抹了雷耀阳一脸。“台词一句都不对!”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春风的吻铺天盖地般的落到他的脸上,最后到唇上,奶油的甜蜜充斥着他的口腔。不,是春风吃错药了。雷耀阳闭着眼,使劲索取着那些越来越浓的香气,他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清晨的阳光一缕,雷耀阳猛地睁开眼,往右一看,是春风。 昨晚的热闹和喧嚣不是梦,昨晚的欢愉和激情不是梦,昨晚的春风和自己不是梦。 雷耀阳,你看,等了这么多年,你想要的,上帝终于让你得到。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