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吃尽结巴亏》 正文 第1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文案: 元嘉无怨无悔做了程老爷子十年的假孙子,不曾想有朝一日,真孙子竟从国外回来了。昔日说话结巴的闷葫芦如今还是个结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程立舟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为啥呢?因为元嘉是个教雅思的苦逼老师【手动再贱再次重逢,元嘉只想好好对待这个结巴的大竹马,谁曾想,程立舟并不领情!年少时犯下的过错是否还能弥补?元嘉睡在程立舟的身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作者有情提示:1v1,he,不逆不互。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嘉,程立舟 ┃ 配角:程老爷子 ┃ 其它:大盆狗血 ================== ☆、壹 元嘉在鱼摊上买了一条三斤重的鳜鱼,卖鱼的老板娘死活不肯把两块钱零头抹了。为这事两个人站在店门口扯起了皮。吵得正酣时元嘉的手机响了,新航海的陈经理说艾米丽老师生病了希望今晚的英文写作课元嘉能替她上一下。元嘉假咳一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表示难得的周末他要陪爷爷打太极去。 “元嘉老师,你就可劲儿装吧,那又不是你亲爷爷!”陈经理骂骂咧咧道,“你都装人家孙子多少年了?” 元嘉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若无其事地挂掉了,转头就对老板娘说:“两块钱我不还了,你得把鱼给我杀了。” 卖鱼的老板娘从未见过如此抠门的小伙子,捞起网罩中的鳜鱼往砧板上一甩,拿起大刀干脆利落地往鱼脑袋上一拍,那活蹦乱跳的大鳜鱼登时昏死过去,任人宰割。元嘉看着自己买的鱼开膛破肚心情良好,扭头一看,忽见得隔壁鱼摊前立了个人高马大的老外,正手舞足蹈地朝鱼老板比划。那卖鱼的老板茫然又急切地看着老外,叼着烟问:“你这是瞎比划啥呢?” 元嘉撇撇嘴,走过去用顺溜的英文和老外交流了一下,然后跟鱼老板说:“他要两条鳗鱼,帮他杀好袋起来。”老板明了,捞了鳗鱼宰好装袋:“总共一百八,小伙子你跟他说说。”元嘉告诉老外价格,那老外掏出一叠人民币,元嘉替他抽了两张红票子递给老板,老板找了二十笑眯眯地递给元嘉:“小伙子英文真好,厉害,厉害。” 元嘉不甚在意地笑笑,摆摆手走回自己的摊子前,老板娘把装鳜鱼的黑色尼龙袋递给他:“小伙子是不是在国外呆过啊,英语这么好哇。” 元嘉抿着唇笑:“我早说,你是不是就把两块钱给我抹了?” 老板娘一愣,笑骂:“休想。” 元嘉拎着几袋子菜走出农贸市场,抬手嗅嗅袖口,一股子腥味,他有些嫌恶地甩了甩衣袖,计较着回去得先换身衣服。他有点洁癖,但是又不算很重,没到洗脱皮的程度。 一路上陈经理锲而不舍地给他call了不下三个电话,不是求爹爹告奶奶,就是骂他祖宗十八代,最后好声好气愿意替他加点加班费。元嘉一手晃荡着菜袋子,一手贴着手机,说:“往常我可以发发善心,今天真不行,我爷爷过八十大寿。”一句话把陈经理噎没气了,心想人家虽是假孙子,但可算是真孝顺,于是悻悻地挂了电话,另寻出路。 元嘉和爷爷一起住在爬山虎满覆的五层筒子楼里,这个老式小区清一色的旧楼房,当年国企的辉煌如今已不复存在,员工宿舍渐渐地变成了老年人聚集地。程老爷子今年七十有九,腰杆硬朗,唯独听力不佳。想跟他唠上两句,非得拿出狮子吼的本领。 元嘉拎着菜走上二楼,还没开门就听见屋子里震天响的京戏广播,还好邻居都是些听力迟钝的老人家,不然照这个分贝绝对有人举报扰民。程老爷子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地听着京戏,戏里咿咿呀呀不知唱些什么。元嘉也不叫他,径自进了厨房,放下菜,又穿过客厅进了卧房换衣服。出来时看见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元嘉就指了指厨房,用口型说:“做饭。”老爷子点点头,继而又陶醉地闭上眼。 元嘉卷起袖口,先处理那条命丧刀背的鳜鱼,他的拿手好菜是葱油鳜鱼,深得他娘真传。油锅燃起,他把葱洗了切了,把蒜剥了拍了,这些都是做这道菜的关键所在。不知何时老爷子的收音机停了,元嘉轻声哼起了英文歌,他的最爱是昔日天后布兰妮,高中那会儿他是她的死忠粉,尽管有人说布兰妮的歌特别吵,但元嘉不以为然,还为布兰妮报过仇。 把葱蒜撒在煎好的鳜鱼上,烧滚的热油缓缓地淋在整条鱼身上,滋溜滋溜的声音伴着浓郁的葱蒜香气弥漫整个厨房,元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只听得身后老爷子砸吧嘴巴喊道:“嘉嘉啊,怎么那么香呢。”元嘉回头看见老爷子扒着门框,喊道:“您去坐着,我把菜端出来!”老爷子眨眨眼:“啥,我来端菜?好,我来,我来了。”元嘉知道他听岔了,但是也不纠正,老爷子走过来他就把盘子递给他,直看他把鱼平安地端到桌上才收眼,继续下一道菜,榨菜炒小蘑菇。 其实呢,一个月后才是程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元嘉无情地拿这种理由搪塞了陈经理,原因讳莫如深。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六,元嘉和老爷子坐在小方桌前安静地吃中饭。老爷子显然极爱那条鳜鱼,筷子戳了鱼肚子好几遍。元嘉背对着电视机,听着央视国际台的英文新闻播报,中美关系又恶化了,欧元又跌了,有王子来访华了,反正整个世界都不太平。最太平的莫过于坐在饭桌前的这对爷孙,日子波澜平静,毫无涟漪。 “嘉嘉呐……” 元嘉抬起脸,看着老爷子。 程老爷子满头华发,面色偏白,隐约可猜见年轻时的风采,“嘉嘉呐,下午我要和隔壁的李奶奶去打太极,你去不?” 元嘉轻轻摇摇头,“您去吧!” “啥?你不去啊?”老爷子听不清楚别人说话,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门,“你李奶奶想给你啊介绍介绍小姑娘来着。” 元嘉失笑,扯着嗓子喊:“我不要、小姑娘!” 这回程老爷子听清楚了,有些失望,但又无可奈何地说:“那大姑娘要不要呢?你总陪着爷爷,爷爷心里过意不去啊。你都二十八啦,岁数不小了。” 元嘉默默地听着他叹气,没有接话,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饭。程老爷子和李奶奶都爱好太极,两人常常相约打太极,关系十分要好,但两人都这么一把岁数,谈个黄昏恋都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就当个朋友,互相照应照应。李奶奶知道程老爷子家有个样貌俊俏、事业有成的大孙子,一心想给他牵线搭桥。元嘉每次见到李奶奶都笑而不应,默默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怎奈几次三番后程老爷子竟也对这件事上了心,隔三差五要跟元嘉“商量商量”,元嘉就当一般玩笑,听听就过。 饭后,元嘉收拾干净桌上的残羹,进厨房把餐盘给洗了。程老爷子在卧房换好太极服,一副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样子,他兴致很高,即便动作有些磨蹭,但还是拾掇好了自己。在门口换布鞋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喊道:“嘉嘉啊。” “怎么?”元嘉应道。 程老爷子暗骂自己年岁已高记性不好,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忘就忘,他不知该如何向元嘉开口,嗫嚅着把事情说了出来。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完毕后竟是歌舞节目,吵闹的声音把老爷子的话掩去了一半。 于是元嘉在厨房里就听得老爷子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今早……电话……那个……立……回来了啊……想住……可他不知……嘉嘉……” 元嘉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沫,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程老爷子看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心想着回来再跟元嘉细说也不迟,就这么出门了。元嘉洗干净手出来,老爷子早就不见了,他还想问问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来着。电话?回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元嘉还生出了一丝担忧,害怕有电话诈骗老人家,傍晚等老爷子回来得强调一下这件事。 下午元嘉就一个人坐在小方桌前写了几篇特邀的英文短评,他给好几家英文杂志社撰稿,由于他的时评用词辛辣,文风犀利,颇受读者欢迎。最近他又在自学土耳其语,理了语法,便找了几本帕慕克的原文看。他对语言的探索是无止境的,不然也不会去新航海教雅思。说穿了,雅思托福都是语言的速成,其中除了苦背单词外,更多的是记忆技巧。元嘉从小喜欢寻找语言中的规律,他课外书看得多,写作文笔好,骂起人来吐字都不带喘的。伶牙俐齿都不足以形容他,牙尖嘴利还勉强配得上他。大学之前的他性格乖戾张扬,脾气不是一般的臭。班上的女生没人愿意和他吵架,但总有一些事情能被元嘉逮到机会,和几个女生毫无风度地吵上一架,并且他大获全胜。 翻到一半时手机突兀地响了,元嘉搁下书一看,原来是艾米丽老师亲自打电话来了。她闷着嗓子嗲嗲地please元嘉务必帮她的忙,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代课了。元嘉这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得应下了,他挂了电话,寻思着把晚饭烧一烧,等老爷子回来就这么吃着。 插上电饭煲,把几盘热菜搁进罩子里,元嘉匆匆忙忙地出门了。新航海的教学地点离他们小区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即可到达。元嘉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决定任职的。 艾米丽老师不是本地人,为了成为这个大都市的一员,正拼命接课赚钱,哪知把身体累垮了。她的写作班是新航海开的恶补班,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专给急着出国英语又烂的人补习。元嘉今天帮她上课,一看有几个富家子缺课,心便安了,晚上顺顺当当把课上完了。走回家已经是晚上近十点,这个时候老小区基本处于沉寂,老人家们入寝都是非常早的。程老爷子八成已经睡了,元嘉上楼时把脚步放轻了,这楼墙壁薄着呢。走到家门口,元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门竟开了一条缝,光亮从门缝里泄漏出来。 门怎么没关? 灯怎么亮着? 元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轻轻地掀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子。客厅的灯亮得有些刺眼,只见小方桌边坐了一个男人,正埋首吃饭,丝毫没有察觉元嘉的到来。 啪嗒。 元嘉的钱包掉在了地上。 吃饭的男人把头抬起来,逆行的光让他的脸显得绰约晦暗,但这足以杀死元嘉所有的脑细胞。 十年了,他回来了。 元嘉动弹不得,脑海中空余这么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贰 “元嘉。” 男人放下碗,搁下筷子,沉着声音叫出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好像生了锈,念出来极为干涩腐朽,沉在某条记忆长河中多年未被打捞起。 元嘉神情略微恍惚,不可觉察地咬了一口自己下唇内侧的嫩肉,这才痛醒过来。他尽可能收起外露的惊愕,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包,还装模作样地轻轻拍了几下钱包表面,好像上面沾到了什么脏物。 “sorry,i&039; surprised you&039;re here”男人凝视着元嘉,忽然说起了英文,他的口音是正宗的英式发音,轻碰牙齿的舌尖蹦出悦耳的单词。 可是元嘉没听懂,因为他没在听,他只是在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因为类似的梦他已经做了十年了,每次睁眼都是无尽昏暗的天花板,以及周身汗津津的潮湿味。他会不开灯半夜摸进厕所冲凉,洗着半冷不热的澡,呆呆地看着墙壁上方的小气窗外的月色,然后幽幽地算算时间,最后擦干净身体摸回房间继续睡觉。 “程立舟?”元嘉还以为自己在莱昂纳多演的《iion》里,梦境与现实交错,一层梦剥离后还有一层,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走过去时他不住地放轻脚步,“程立舟?” 元嘉的阴影好像一条蜿蜒的蛇,歪歪扭扭地靠近程立舟的身体,最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不松开,慢慢地把毒液注入程立舟的身体。 那个名唤程立舟的男人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并不知道自己或许中毒了,他虽坐在凳子上,但身形挺拔,肩宽背阔,穿着一身得体的衬衫和西裤,抹了发胶的头发光滑地贴在鬓侧。他的碗里还剩下一口饭,一片菜叶子,没等塞进嘴里元嘉就出现了。 元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才确信这个程立舟是真人,这时他的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一句话。 “今早有个电话,那个立舟啊要回来了啊,他说他想住在我这儿,可他不知道你跟我住着呢嘉嘉啊……” 原来程老爷子被噪音遮去的原话是这样的,幡然醒悟为时已晚。元嘉顿生悔意,恨自己就在这五月天里单穿了一件t恤,配了一条土得掉渣的卡其色九分裤,头发刚刚被晚风吹得乱七八糟,面色肯定也是颇为黯淡。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元嘉只好生硬地挑起话茬,“都十年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程立舟掀了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干巴巴地挤出个:“我……” 元嘉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青葱年少的岁月,那个时候的程立舟寡言少语,说话都是三个字以下一顿一顿往外蹦,上课老师最不爱叫他回答问题,因为会拖拉教学进度。元嘉喜欢把手骄傲地举起,说“我来”,仿佛没他不会的题目。 当年的程立舟和如今的程立舟,似乎很相像地重叠了,元嘉不敢相信他现在说话还是三两字模式,“你现在说话还结巴?” 程立舟蓦地抬了抬眉毛,似乎有些惊讶,元嘉看他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可这样的程立舟,为什么看上去一副精英架子,他无法把如今这么出众的男人和回忆里那个说话磕巴的少年糅合起来。 “i jt returoday and o live”程立舟看到元嘉脸上露出了遗憾及心酸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用英文很流利地表示,“ispeak english” 元嘉这下又狠狠地吃了一惊,这个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男人留洋十年,竟变得只会说英文了,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即便中文于他而言表达吃力,但也不应该完全说不出想表达的意思才对。这时元嘉暗自庆幸自己英文过关,应付自如。 程立舟趁他发呆的期间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口中,然后端起碗筷起身,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做了扫尾工作。元嘉这时才放松了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环顾客厅,发现程立舟带了两只半人高的行李箱,正默默地靠在厕所门外的墙边,沙发上甩了一只男士公文包,一件银灰色西服。真是风尘仆仆。 “你今晚睡哪儿?”元嘉表情有些凝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程立舟目测一米八几的身高半弯着洗碗,只稍稍再抬点头,他就会撞上上方的橱柜沿儿。 “嗯?”程立舟闻言抬头。 砰! 他登时头昏眼花,脑子嗡鸣,嘶嘶唤了两声。元嘉觉得有些惨不忍睹,提醒他:“你长太高了,小心点。” “sorry”程立舟拘谨地朝他点点头,“你说。” 元嘉说:“这么晚了,你去外面找宾馆睡也是麻烦,我把床让给你吧,我睡沙发。” “不必。”程立舟干脆地拒绝,“isleep on the sofa” 元嘉看着他青筋隐现的手臂在水流中冲洗,白色的洗洁精泡沫缓缓地淌过他的指尖,又说:“那个本来应该是你的房间,我算是鸠占鹊巢了。如果你想搬回来,我可以搬出去。毕竟,毕竟你才是程爷爷的孙子。” 当年这个副卧是程立舟的房间,他是由程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直到他出国后,元嘉才因种种原因搬了进来。墙上除了几张布兰妮的海报,还有几张颜色更黄更旧的乔丹海报。那是程立舟的物品,元嘉没资格扯下来,就一直留在墙上。 如今程立舟回来了,元嘉想这也算是完璧归程,功德圆满。 “房间你睡着吧,我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住宿的问题明天再说。”程立舟用英文说道,“很晚了,你去洗澡吧。” 元嘉看他坚持,只好耸耸肩,“ok” 新买的太阳能热水器比之前的那个老古董好太多,出水一直是均温,再也不会忽冷忽热,半冷不热,洗个澡犹如从北极旅游到撒哈拉。程老爷子八成现在已经熟睡,程立舟回来后他应该把大致情况告诉了他……元嘉任热水从头淋下,思绪纷乱,程立舟要是知道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会怎么想?会同情他?会可怜他?还是……无动于衷呢。 元嘉擦干身子套上睡衣走出来,正好看见程立舟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西服,只见他一套套拎出来晒在沙发靠背上,就像晒海带似的。元嘉擦着滴水的头发,站在一旁问:“我房间的衣柜还有一半空着,你要把你的西服挂上去吗?” 程立舟可能正愁衣多地少,抬眸看了元嘉一眼,轻轻颔首,“thanks” 元嘉把毛巾盖在头顶,帮他一起把衣服拎进自己的卧房。程立舟十年后第一次再度进入这个房间,他首先扫到的,是床头贴着的几张乔丹海报,然后才是一旁几张好似陪衬的布兰妮海报。对于这个发现,他显然感到意外,深深地扫了元嘉一眼。而后者正忙于挂衣服,无缘得见。 除了黑色,西服还有深色条纹的,暗灰色的和偏酒红的,元嘉讶异于他多样的西服款式,暗自猜测他究竟在做什么工作。程立舟比他发育得好,整整高了半个头。元嘉默不作声地帮他挂衣服,其实心里已经在嘀咕,果然西洋的饭菜填块头。 “thank you,good night”程立舟十分有礼貌地退出了元嘉的卧房,顺带着把门关了。 站在房间里的元嘉眼睁睁看着门阖上,却喊不出一个等字,表面上他们还是旧识,实际上十年的沟壑已经把他们划到两个世界,再无交集。虽然想想有些伤感,毕竟竹马竹马一场,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主要还是元嘉自己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咯。元嘉自嘲地笑笑,随即从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条毛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挺胸,勇敢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程立舟不在客厅,他去洗澡了。 元嘉敛下眼中的失落,把毛毯搁在沙发上,然后讪讪地回房了。 把门关上的一瞬间,元嘉靠在门背后,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这个晚上,元嘉没再做那些惨淡别离的噩梦,相反,他梦见了自己第一次买布兰妮专辑的时候,攒了很久的钱一次性“豪掷”在了这个上面,他借了程立舟妈妈给程立舟买的随身听,迫不及待地把耳机塞进耳朵听起来,循环多次后他就可以跟着哼出来,一旁写作业的程立舟默默地瞟了他一眼,似乎在无声抗议他的扰民行为。 “阿舟,你听听看,超级超级动感诶小甜甜布兰妮!”元嘉不由分说把耳机从自己耳朵里摘下塞进程立舟耳朵,程立舟躲闪不及,听见了一堆电子音匡匡直响。 “怎么样怎么样?小甜甜的声音是不是超级好听超级性感?” 程立舟拔出耳机,幽怨地捂起耳朵,“吵。” “你说什么?吵?!”元嘉登时大吼大叫,“你是不是不会欣赏啊,这哪叫吵?啊啊啊——对牛弹琴!” 程立舟继续做作业,元嘉气不过,在他做得正认真时突然拔了耳机,随身听的声音一下子外放,吓得程立舟一抖,卷子上划过一道长长的黑色的笔迹。元嘉笑得前仰后合,程立舟默默地拿胶带布沾去。 大仇得报,谁叫你嫌小甜甜吵的。 元嘉翻个身,继续睡,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程立舟同志说的话,超过三个字的,就是他用英文说的。作者不用英文表达是照顾广大读者萌~【泥垢 ☆、叁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元嘉突然从梦中醒来,噌地跳下了床,心情无端地喜悦,这连他自己都感到疑惑。呆愣半分后,他才明白缘由。赤着脚跑去打开了房门,看见客厅沙发上有人安静地熟睡着,顿时连自己的呼吸都放慢了,生怕惊醒那个人。 果然不是梦。昨晚的一幕幕掠过脑海,元嘉仿佛经历了一场科幻电影。 程立舟真的,真的回来了,他现在就睡在那张旧沙发上,毛毯盖在腰间,一双修长的腿整齐地挂在沙发沿儿上。陷进枕头里的脸一脸恬静,洗去发胶的刘海杂乱地盖在他的额头,遮去了他浓黑的眉毛。 元嘉就这么光着脚站在他旁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就像个变态一样打量他。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光阴的雕刻使得他某些轮廓彻底变样了。鼻子挺了,嘴唇厚了,下巴的线条锋利得跟刀削一样。寒凉窜上了背脊,元嘉浑身一抖,这才想起要穿拖鞋,于是赶忙回卧室把拖鞋勾上,往外走了几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实在是太清晰了。元嘉一思索,回房把袜子套上,踩着袜子直接走了出来。 程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每天都醒的很早,但是喜欢躺着床上小憩一会儿。程立舟旅途奔波,明显是需要补眠倒时差的。元嘉一个人进了厨房,关上厨房门,开始洗米煮粥。原本的早饭基本上是白粥加咸菜,或者白粥配腐乳,但一想到程立舟被西化得这么厉害,担心他吃不惯中式早餐,元嘉就顺手从冰箱里捞了三个鸡蛋,热了油锅把蛋打了进去。 登时煎鸡蛋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一大早就煎这么香的食物,真是令人垂涎。元嘉一想到这是给程立舟煎的,又无端雀跃起来。他这十年来煮了多少顿早饭,从没有哪次像今天早上这样有了莫名的期待。 “好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把元嘉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头发乱翘的大个子朦朦胧胧地打开厨房门的一条缝探进头来,盯着元嘉。元嘉瞬间有些尴尬,但又不知道哪里尴尬,“我在做早饭。” “嗯。”程立舟挠了挠头发,又迷迷糊糊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元嘉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刚才模拟的心境还是太乐观了,真正面对程立舟时,元嘉还是有无尽的无措感,怕自己做错什么,怕自己哪里不够得体。 米粥煮好时,程老爷子也打开房门出来了,他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孙子乐乐呵呵地围坐在桌边,程老爷子大声问:“立舟呐,这些年在外头过得好不?” 程立舟点点头。 程老爷子问:“有女朋友不?” 程立舟摇摇头。 “和嘉嘉聊过了吧?” 问这句时元嘉正好从厨房出来,单穿着袜子,就当人工拖地了。他把粥和煎鸡蛋端上桌,又把老爷子爱吃的腐乳从冰箱里拿出来,“吃饭了。” 程立舟看了元嘉一眼,拿起筷子,拖过自己的那碗粥,元嘉垂着眼没敢看他,他听见了老爷子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可惜他没看见程立舟的回答,真是可惜。 这下真孙子和假孙子都聚齐了,程老爷子了无遗憾,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心头宝,当年程立舟的妈妈强带走程立舟时,老爷子可是真心痛啊。无奈自己的儿子无能,留不住妻子。这些年程父在外头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庭,甚少回来,他把钱塞给老爷子,就算尽孝道了。可真正称得上尽孝的,应该只有元嘉了吧。 一时间饭桌上无人讲话,元嘉一筷子一筷子划拉着稀粥,觉得甚是尴尬,只好自己开口找话讲:“那个,你住宿要怎么办?还是我让出来给你?” 程立舟吃得正尽兴,难得喝到这么好喝的粥,猛地一听元嘉的问话,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想了想,用英文说:“公司给我分了一套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短时间还不能入住。我打算找个酒店住几个月吧。” 元嘉一听,心想让人家正牌的孙子去住酒店,未免太惨了,而如果要把房间让给他,自己去哪儿住呢?难道要搬出去另找房子?可是,他放心不下老爷子,老爷子的起居日常都是他在负责,他走了程立舟会负责起来吗? 程老爷子明显是没听明白他们的对话,只知道他们在讨论住的地方,于是乐呵呵地说:“嘉嘉的床可不是很大嘛,你俩住一起凑合凑合得了。小时候可经常睡一处呢不是。” 元嘉猛地一怔,随即脸就噌的红了。小时候是小时候,能把那些事搬到现在说么?老爷子还把他们当做黄口小儿呢。况且,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元嘉用筷子戳着粥碗,偷偷地瞟了一眼程立舟,害怕对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程立舟听见爷爷的提议,细细地想了想,转头问元嘉:“你介意吗?” 元嘉被问得猝不及防:“介意、介意?” 程立舟说:“睡在一起。” 元嘉露出羞赧的表情,又带着明显的尴尬,说:“我是不介意,但是我怕你介意。虽然等你房子装修好就会搬走,但是这段时间也不短,我怕你不习惯和我睡在一起。” 程立舟摇摇头:“有地方睡就可以,我不介意。” 元嘉闻言默默地垂下眼帘,心想这个人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大条,对什么都不在意,好像没什么事能在他心里停留超过一分钟似的。 这样的人似乎没什么脾气,但是相处起来却异常困难,你没办法从他的言行中了解他到底喜好什么,到底在乎什么。幸好当初元嘉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两个人意外成了挚友,也意外分道扬镳。 唉,元嘉在心里默默地回忆往昔,然后开始加快速度喝粥。 早餐时间结束,程老爷子要去晨练,元嘉要去新航海上课,在走之前他有点担心程立舟的行程,前一秒见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元嘉想也未想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三角内裤的裸身男人背对着穿西裤。 “呃——” 程立舟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看见元嘉满脸通红,“嗯?” 元嘉故作镇定道:“我要去上班了,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程立舟没想到元嘉对他这么上心,扯扯嘴角道:“ too” 元嘉登时觉得自己真是傻呀,刚刚在饭桌上人家才说过公司帮他找了房子,那必定是已经有了工作,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好奇,什么公司福利这么好。 “你在哪里上班?远吗?”元嘉感觉自己在照顾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程立舟见他问得这么细,很意外,只好道:“我在沃科就职,昨天下飞机老板借了我车,你要搭车吗?” 沃科?不就是那家跨国集团么?元嘉很震惊,程立舟如今竟混得如此之好了,听他的口气,那个“老板”明显是很看重他,不然也不会找房子、借车子了。 “我……我就在附近上班,不太需要用车。”元嘉自诩事业较有起色,混得如鱼得水,但比起大企业做事的程立舟来说,明显稍逊一筹了。不过,隔行如隔山,他搞科技,我搞语言,浑身不搭界。元嘉把心底那些莫名的自卑和惶恐压下去,装作视而不见。 程立舟见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继续穿衣服。他的西装都是剪裁贴身,配上他人高肩宽的衣架子身材,实在是好看。元嘉多看了几眼,还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拿起背包出门了。 一路走神地走进了新航海的教学楼层,同行的老师跟他打招呼,他也就敷衍地点点头,和平日春风得意的表情完全两样。进了教室,十几个年轻人正在说笑,见他来了就安静了下来。 “元老师!”坐在最前排的男生站了起来,一个飞机头梳得极其嚣张,挑着眉噙着笑看着元嘉。 元嘉看见他,总算回神了,这个小祖宗真是阴魂不散,顾驭,驾驭的驭,这个名字似乎注定这个人脾气张扬,不知收敛。 “大家好,今天我们学习第四课,顺便教教一些政治领域的用词。” 顾驭见元嘉完全不鸟他,气得直磨牙,他是看上了这个年轻老师,就想和他上床,可元嘉完全不睬他,应该说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的自尊心极其受挫,这导致他明明厌恶上雅思还是节节课都来,誓要拿下元嘉这颗老草。 “顾驭,人家元老师不喜欢你,干嘛要一直黏上去嘛!”有女生大声打趣道。 顾驭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关你屁事,八婆!” 元嘉忽然又变回了游刃有余的雅思老师,打开书本道:“吵架外面去,吵完进来,如果想在课堂上骂人,请用英文,这才符合语境。” 顾驭一拍桌子,飚了一句:“i fuother!” “噗。”元嘉忍不住笑了,这蠢孩子。 结果全班哄堂大笑,开了个活络气氛的好头,顾驭知道自己被嘲笑了,顿失面子,只能极其不爽地坐了下来。 元嘉知道他不过是个高中生,家境太好,导致思想放松,贵公子活活变成了小痞子,唉。 “顾驭,你连最简单的用英文骂人都不会,稍微呢有点丢中国人的脸,老师劝你把心思放在学英语上才是正道。”元嘉有模有样地教育道。 顾驭很是郁闷,“老师,喜欢你想追你,跟读雅思没关系吧?” 元嘉一笑置之:“老师虽然是个弯的,但是并没有饥不择食到跟一个没发育完全的高中生谈恋爱。” “哇哦,又被拒绝了哦顾驭!——”全班起哄。 元嘉表面也跟着在笑,但是心却沉了下去,因为把老师掰弯的那个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肆 元嘉走出新航海的办公大楼正值日头毒辣,话说这五月天就骄阳似火,保不齐今年七八月s市热如熔炉。他甩上背包正要走,马路边躺过来一辆玛莎拉蒂跑车,好巧不巧堵住他的去路。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二世祖的脸,顾驭轻佻地笑着,朝元嘉打招呼:“老师,我送你回去呀。” “多谢,我家离这里很近,不需要搭便车。”元嘉朝他要笑不笑地摇摇头,自顾自往前走。 顾驭他不死心呐,轻踩着油门滑过去,“老师,老师你不要这么绝情嘛,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诶,行不行?” 元嘉瞄他一眼:“给我一个举报你无证驾驶的机会行不行?” 顾驭惊慌地一抖:“老师,老师你怎么这样?” 元嘉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朋友。”然后再也不睬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顾驭开着跑车本能轻轻松松地跟上去,可他毕竟年轻,真心害怕元嘉打电话举报他。他不是怕蹲号子,他是怕他哥抽他。爹娘都已经撒手不管他了,偏偏他还有个雷厉风行的亲大哥,每次扇他巴掌都不留情面,脸颊肿得一个礼拜出不了门。真是倒霉。 元嘉路过农贸市场,心想着中饭该做些什么。他不知道程立舟回不回来吃,糟糕的是他居然没问程立舟要电话号码,想好心好意打过去问问人家的口味也成了无望。 于是他只好进市场按平时的样子买了些程老爷子爱吃的,他爱吃的,至于程立舟爱吃什么……爱吃什么?记忆中似乎闪过一些细微的片段,元嘉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程立舟爱吃的,他不挑食,几乎什么都吃,最爱吃的貌似是红烧带鱼?哦……好像是红烧带鱼!元嘉想起来了,程立舟的妈妈忙于工作,有空来程老爷子这里探望儿子时永远会做的一道菜就是红烧带鱼。自己常常蹭人家的饭,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元嘉去冰冻鱼摊上挑了两条宽厚的冰带鱼,可他提着鱼往家走时心里打鼓,因为他没做过红烧带鱼,带鱼刺多,老爷子吃不好,所以他不买。而自己不是很热衷于吃鱼,所以也没有买过带鱼。 快走到楼下时元嘉还在琢磨这红烧带鱼的做法,心想做的难吃了定会遭到嘲笑,毕竟他是厨娘的儿子,怎么能败坏招牌呢?可他娘也没教他烧过带鱼呀。左思右想,他不小心撞到了一辆车的车头,整个人没站稳,砰的趴在了引擎盖上。一堆菜挂在挡风玻璃上,十分滑稽。 然后这辆车居然嘀地叫了起来!元嘉爬起来一看,哎哟,竟然是法拉利!这破小区哪来的豪车?元嘉心下断定不是这车小区里的人所拥有,不知哪个有钱人光临了。不过在元嘉弯腰把挂在挡风玻璃上的菜袋子取下来时,车主人来了。 “what are you dog ?” 元嘉转过身,看见程立舟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这车,你的?”元嘉问道。 程立舟摁了一下车钥匙,这车才不叫了,他转身对元嘉道:“老板的。” 对此元嘉感到十分震惊,“你们老板借你一辆跑车上班?”未免也太大手笔了。 程立舟道:“这是他家最闲置的车,所以借我开。” 元嘉悻悻地点点头,明白程立舟和他的老板都非等闲之辈,脑子不太正常,这种招摇过市的车根本不适合商务人士驾驶好么。 “上楼吧,我买了菜,做饭去。”元嘉撇过头,说道,“你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吗?” 程立舟摇摇头:“刚回国,老板让我处理下私事再上班。” 这么好的老板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呀,元嘉暗叹,“对了,你能把手机号给我吗,免得我没处找你。” 程立舟替两手拎菜的元嘉打开大门,道:“我还没办手机卡,一些生活用品也没买。” 元嘉沉吟一下,就道:“我陪你去办?” 程立舟没想到元嘉会帮忙,他只是随口一说,“thank you” 元嘉朝他扬眉笑笑,皱起细纹的眼角似乎溢出了笑,程立舟还是这两天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自然,不禁愣了愣,随即撇开了脑袋。元嘉没在意这些细节,拎着菜进了厨房,开始大展厨艺。不过这次他稍微要做个弊,拿手机上网搜了搜做红烧带鱼的教程。虽然不知道教程对不对,但看了总比没看有底。 程老爷子溜达回来了,看见大孙子在家,心里喜滋滋的,搂着程立舟的胳膊就拖他坐下,想跟他唠唠。不过程立舟话少这点老爷子深知,所以聊天就变成了老爷子问他是不是对不对好不好之类的,程立舟是就点头,不好就摇头。导致在厨房的元嘉只能听见老爷子浑厚沙哑的问话,不知道程立舟的回答。 “立舟呐,你妈现在还好吗?嫁人了吗?” “你咋还不交个女朋友给爷爷瞧瞧呢?” “你给爷爷打的钱呐,爷爷都没动,等有了孙媳妇,爷爷包个大红包给她!” …… 元嘉在厨房切带鱼,一整条,拿起锋利无比的大菜刀,咵咵咵几刀子剁下去,断得分明干脆,也顺着这犀利的刀法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发泄了出去。这下总算可以心平气和地看教程的第二步,淀粉泡带鱼。 爷孙俩早饭吃得过早,此时腹中已是空空,元嘉的红烧带鱼端上桌时,老的少的眼睛都有些直。元嘉心情甚好,因为他自认为此菜没有失败,颇有当年程立舟妈妈的味道。当然,这些都是他自诩的。 程立舟拾起筷子竖着往桌上颠了颠,用惯西式刀叉再重拾中式筷子于他而言有些困难,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对带鱼的喜爱,程老爷子和他一起迫不及待地下筷,入嘴,砸吧滋味,唯一的差别是他没有意味深长地“嗯~”那么一声。 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夸元嘉:“嘉嘉,好!味道鲜极了!” 元嘉这才安心入座,端起饭碗吃起来,程立舟看他并不急着夹鱼吃,而是夹了好几筷子青菜,便说:“你应该尝尝自己做的鱼。” 元嘉闻言停下动作看他,“这是我特意烧给你的。” 程立舟一愣。 程老爷子左右瞅瞅俩孩子,问道:“你俩嘀咕啥,欺负爷爷耳背呐。” 元嘉佯装嗔怪地看了老爷子一眼,继续扒饭。程立舟似乎想起了什么,脑海中飞过一些陈旧的碎片,渣子般掉落进他木然的心田。原以为什么都忘记了,但此时此刻,似乎有什么又诡异地浮出了水面。 饭后程立舟向元嘉询问了屋子里wifi的密码,打开自己的笔电做起了什么。元嘉知道从今晚起他就要和这个十年未见的老朋友同睡一张床了。于是乎轻微洁癖症又发作了,拆下床单被单,统统洗掉,换成新的,然后把备用的薄被拿出来晒晒,晚上好给程立舟盖上。 老式的阳台上是不装玻璃窗露天的,隔壁也在晾衣服的李奶奶看见元嘉,亲热地喊他:“嘉嘉呐,又晒被子?可真爱干净,哪个姑娘嫁给你有福喽!听你爷爷说你还没对象呐?要不要……” 元嘉赶紧冲她摆摆手,面带抱歉的笑容退回了房间。这隔壁的李奶奶搬来五六年,在此之前,那套房子租给过好多人,但都因为环境吵闹而搬走。那套房子本来是元嘉家的,但自从妈妈过世后,他就搬过来和程老爷子住了,先是出租房子讨要些生活费维持学业,后来有了工作攒了钱,他就把房子卖给了这个李奶奶,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彻底赖在了程老爷子家装他的孝顺大孙子。程立舟一回来,他已没了后路,若是程立舟逼他一逼,他可能就要跳崖了。 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打扫卫生,时间竟耗到了吃晚饭。程老爷子上楼跟俩人说他要去后面那栋楼里的高爷爷家喝酒吃小菜,不在家吃晚饭了。 元嘉登时想这菜要怎么烧?程立舟却说不用烧了出去吃吧,顺路帮他办个手机卡,买些生活用品。元嘉表示赞同,收拾一下跟着他出门。 下楼看见那辆法拉利,元嘉心里怪别扭的,觉得此物与周围环境真乃格格不入。 程立舟对车子视而不见,平视着走了过去,他表示想吃街口的拉面,小时候经常吃。元嘉告诉他那家拉面店因为拆迁关系搬了,搬到了城西的人民路。 “还是想吃。”程立舟沉默片刻,对着元嘉道。 元嘉心想他果然还是那个拗性子,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那么只有两个选择了,坐公交车去,还有,开你的——喏,跑车去。” 于是元嘉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价值百万的车,虚荣心一下子满足了。程立舟开车很稳,并没有因为屁股底下是豪车就乱轰油门。不过两人所过之处注目甚多,元嘉心想,果真老板好才是真的好。 城西的拉面店是夫妻店,老板娘认得元嘉,但她看见从跑车上下来的程立舟时,不由得一愣,操着北方口音道:“这个娃……咋这么眼熟呢?” 元嘉介绍:“程爷爷的孙子,刚回国。” 老板娘大喜:“唉哟,那闷小子居然变成大帅哥了呀!孩他爹,快出来看呐!” 老板正拉着面呢,被叫唤出来,经解释,也大呼哎呀,两个人欢天喜地直呼了不得,引得各位食客纷纷侧目。 元嘉没料到动静这么大,程立舟穿着西服,立得笔挺,再配上那辆豪车,简直金光闪闪,但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僵硬之极,似乎进退都不是。 元嘉怕他为难,只好打圆场,推他一把,让他进店坐下,“这是你要来的哦,老板娘当年就是个大嗓门你应该知道才对。” 程立舟皱皱鼻头,“我忘了。” 两个人点了面,这才安定下来,元嘉闻着香气四溢的拉面味儿,不由得回到了当初和程立舟一起吃拉面的时候,他没零花钱,程爷爷掏钱请他吃了面,他很感动。但是程爷爷家的孙子脸上面无表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元嘉那时候最爱吃面时拿脚踹他,解解心头之气。 元嘉从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得意忘形竟顺势踢了程立舟一脚,程立舟似乎在想什么,抬头看他,问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嗯,什么男——”元嘉本来笑眯眯地接话,忽然间察觉到了不对,脸上的笑意顿失。 程立舟刻意压低声音,似乎也不太情愿问出这种话:“你应该还是弯的吧?” 元嘉觉得有股凉意窜上了脊背,令他忍不住哆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伍 原来程立舟什么都记得。 元嘉有些绝望地想。他还记得临近高考时自己一反常态夜不归宿,忙于工作的妈妈竟没发现他的异常。两个人多日没有交集却相安无事。程立舟在放学时难得眼疾手快一次,把正想溜走的他拦下,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不、不回家?”元嘉当时抬头望天,两手插在校裤口袋里,自以为很潇洒地说:“你跟你女朋友腻歪,我找我兄弟乐呵一下,怎么不行么?”程立舟显然不明白这两者有何关联,难道自己有了女朋友就不能和元嘉做兄弟了?这不公平,程立舟心想,然后他又结巴着说:“我、我们不是兄、兄弟么?”元嘉的心被刺了一下,他知道程立舟在乎他们的情谊,他觉得他们俩有着两肋插刀的义气,可元嘉知道这份义气在自己这儿早变质了。“你女朋友都等急了,别管我了。”元嘉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人。程立舟回头去看,再转过来时,元嘉早已消失了。 “你和你那时的‘兄弟’成了吗?”程立舟问出这话时显然是尴尬的,他沾染了一些西方人的观念,本不该过问对方的隐私,可这种时候不问不行。 元嘉闻言有些发愣,在记忆的池水里打捞了半天,才想起一个名字:“你是问……夏泽?” 程立舟依循着残缺的记忆描述着:“tall,blht earg,right” &”元嘉苦笑着夸赞程立舟惊人的记忆,他居然这么清楚地记得夏泽的特征,就连自己都快忘了夏泽长什么样了。 程立舟从他脸上读出了羞涩,似乎对这段往事颇有感情。回想当时自己跟着元嘉来到一家藏在暗巷里的酒吧的门口,看着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搂着元嘉的肩带他进了酒吧,当时错愕与心痛无以复加。他觉得元嘉堕落了,然而同时他对无法拯救元嘉的自己更加痛恨。自己的不善交际,迟缓软弱的个性,还未全副武装冲上战场,就被元嘉一个炮轰下了战壕。 元嘉知道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谈这些事不太好,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就用英文低声道:“我从未和他正式交往过,他不是我男朋友。”说完,他冲程立舟假意地笑笑。 程立舟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现在……” 元嘉摇摇头:“也没有。” 程立舟点点头,终于觉得无话可聊,默默地闷头吃面。拉面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但除了拉面,没有任何是旧时的味道了。 元嘉胃口全无地看了会儿程立舟埋头吃面,自己勉强往嘴里塞了小半碗面,就再也没有食欲了。两个人结了账走出面馆,在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下许诺下次定会再来。 开着法拉利来到s市市中心,这里繁华如白昼,人潮涌动。元嘉带着程立舟进了移动营业厅,办了张卡,包了个套餐。 “你平时流量用的多吗?”元嘉帮他选套餐时问道。 程立舟摇摇头:“除了工作,我一般不玩手机。” “那就选500的套餐吧,中等一点,但以防你流量不够。” 程立舟点点头。 办套餐的客服小妹冲程立舟甜甜一笑:“小哥是国际友人呀?” 元嘉瞧她面带桃花,微微一笑:“伊是中国银,比较爱装腔调,伐要理伊。”说的是一口地道的s市本地方言,客服小妹听了抿嘴闷笑。 程立舟听得懂,但是讲不来,只好当做自己没听懂什么都不知道。 出了营业厅,隔壁就是家乐福商场,两个人进去购置了些生活用品,程立舟买了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元嘉等他买完将推车推到散称区,称了几袋红豆绿豆红枣燕麦黑米之类的,熟练地拿到称重点,称好了全部拎进推车里放着。 程立舟看得目瞪口呆,元嘉好心解释道:“这些都是爷爷的零食,我有空就会煮给他喝,当然我自己也爱喝。这样就尽量杜绝外面的垃圾食品咯。” 程立舟这才发现,元嘉是懂生活的。 市中心寸金寸土,路边停车位一小时收费二十,元嘉紧赶慢赶在一个小时内搞定所有事,和程立舟奔向法拉利。 只见车子旁站了个人,探头探脑地在打量着这辆车,全黑的车窗玻璃明明望不进去,那人还一个劲儿地凑在那里。元嘉远远一望,以为是撬车的小偷,心悬了起来,匆忙走了过来,大喝:“你干什么呢!” 那人吓了一跳,忙回头,元嘉惊住了:“顾驭?!” 小男生一瞧竟是心上人老师,登时眉开眼笑,“元嘉老师,在这儿遇见你,我们好有缘分!” 元嘉一听他说话就开始头疼,“你大晚上怎么在这里?” “我和人出来买东西呀。”顾驭答道,“但是刚想走,居然发现我哥的车在这里停着呢,我左看右看,我哥都不在车里。” 元嘉嘴角一抽,不敢相信顾驭手指着法拉利说这是他哥的车。程立舟拎着满满两袋东西,走过来问:“ened” 顾驭看见一个西装革履非常英俊的男人拎着两包塑料袋走到元嘉身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谁呀?!” 元嘉只好介绍:“我朋友,程立舟。阿舟,我学生顾驭。” 程立舟这两天来第一次听见元嘉喊他阿舟,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恍惚了一下,遂朝顾驭点点头,“ you” 顾驭绞着眉头,有些震惊地问:“老师,你和他……?” 元嘉矢口否认:“别瞎猜。” 程立舟不可能一直站着,把两袋东西合在一手上拎着,遂掏出车钥匙嘀地开了锁,绕过顾驭打开车门把东西放了进去。 “这、这……!?”顾驭呆若木鸡,“你怎么会有我哥的车钥匙?!” 程立舟关上车门,朝他看看,“你哥?” 元嘉似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问顾驭:“你哥叫什么?” “顾威。”顾驭道。 “你老板叫什么,阿舟?” “……”程立舟顿了顿,“david gu” “好了,”元嘉大侦探表示事情水落石出,“这车是你哥借给阿舟开的,你哥是他老板。” 顾驭瘪着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哥都不许我开这辆车,凭什么给他开?!他是不是说了什么骗了我哥?” 元嘉拍拍他的肩,叹气:“小朋友你有被害妄想症,还挺严重的,回去让你哥带你去瞧瞧。” 顾驭一把抓住元嘉的手,有些激动:“老师你是不是也受骗了,这个男的是在泡你是不是?用我哥的车来泡你?!妈的,这样一想我真是好难过!老师!” 元嘉一把拍掉顾驭的猪爪子,仓皇地看了看程立舟,害怕他听了这些话胡思乱想,“阿舟……” 程立舟倒是很淡定,“go ho” 元嘉看见他漆黑透澈的眼睛的一瞬,就知道自己多虑了,霎间沉静了下来。顾驭还在哭爹喊娘,元嘉一拍他的后脑勺,叫他滚蛋。顾驭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上了自家的法拉利扬尘而去,简直哭晕在街边。 一路上两人无话,元嘉知道程立舟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知道,这样的人最恐怖,在自己自导自演时,他已经作壁上观。回到家,程老爷子已经回来躺床上了。元嘉知道他嘴馋多喝了几杯,已经迷醉,只好下厨煮了碗醒酒汤给他喝。喝完就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程立舟收拾好刚买的东西,一个人坐在小方桌前用笔电打字,看来他很忙。元嘉没敢打扰他,先行沐浴洗漱,但今天太阳能的水特别烫,简直洗不上澡。元嘉左调右调,水温忽冷忽热,前两天刚刚夸它好用结果一点儿都不争气,砸了它的心都有了。于是乎捣腾半天,满浴室仙气缭绕,元嘉洗得皮肤绯红滴着水跨出了浴室。恰好这时厕所门开了,程立舟毫不知情地走了进来,一下子被这“贵妃出浴图”吓懵了。 元嘉身板偏薄,胜在身形匀称,大腿结实,都说同性恋更注重自己的外表,元嘉也时不时在房里做一套俯卧撑仰卧起坐之类的。程立舟默不作声地扫了他一眼,很明显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半|身,虽然只是停留了两秒。元嘉庆幸自己时有锻炼,苍天诚不欺我,总有一天派上了用场。 “嗯……sorry”程立舟撇开视线,又退了出去。 元嘉擦干身子换上睡衣走了出去,程立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元嘉看他目不斜视,心里忽然有了作恶的念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你说,我身材怎么样?” 程立舟微微偏过头看他:“ok” “我经常做些锻炼,有腹肌的。”元嘉站起来,唰一下掀起自己的睡衣,指着平坦的腹部,“六块,你数数?” 程立舟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表情略复杂,不知道元嘉这是想表达什么,“yes,six” 元嘉见他无动于衷,内心不免气馁,放下衣摆,坐了回去,“今天顾驭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程立舟这次总算有了点反应:“什么话?你是说‘泡你’之类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2节 ……果然他记得,元嘉头疼地想,“顾驭还小,胡说八道的。” 程立舟单刀直入地问:“或许很多男人都用这种方式追你?” 元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方式,这种虚荣拜金的方式,难道他是个这么现实物质的人?有钱就给上? 程立舟看着元嘉的脸上惨白,刚想再解释什么,但元嘉忽然起身,一声不响地走回了卧室。程立舟呆愣片刻,似乎知道自己并不该问这样的话,这种话,伤到了元嘉。 程立舟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晚上,他在酒吧门口蹲到很晚,眼睛都快眯起来时,那个戴着银色耳钉金色头发的男人搂着元嘉出来了。两个人搂抱在一起,高个男人走到一辆跑车前打开车门把元嘉推了进去,自己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 嚣张的空油门声在午夜的空中回荡,随即车子消失在了黑夜当中。程立舟抖着身子站起来,腿已经麻了,他知道那个男人比自己厉害太多了,怪不得元嘉不再理他。 都怪自己,太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呢? 元嘉用两条长腿绞着薄被辗转了半天,如是想道。虽然伤人的话是程立舟说的,但以他的立场,他也没说错呀。若是不解释,大部分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又拜金又看脸的虚伪家伙。原本怒火滔天的心情就这样被自己拿凉水浇了个透湿,虽不免有刻意为程立舟开脱的嫌疑,但元嘉没办法,他没有办法去责怪程立舟这么想。毕竟当年他是做了那样的事,他做了,所以他活该啊。 墙上的钟表兢兢业业地走到了二十四点,程立舟还不进来睡觉。元嘉觉得他可能不太想和他睡在一起,极有可能再在沙发上将就一夜。两个人莫名其妙地闹了不愉快,元嘉没胆量去讨饶求和,自己先翻脸又自己先低头,怎么想都感觉很蠢啊。要和好……那,那也得明天早上。元嘉默默地想着,关掉了小台灯,房间顿时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正在这时,房门轻轻地开了,随后又轻轻地阖上。元嘉登时背脊僵硬起来,是程立舟进来了。他进来了。 “元嘉。”程立舟立在床边,好像对着空气似的,飘渺之极地喊了他的名字,“sorry for y words” 元嘉背对着他,颤着睫毛睁开眼,咬着下嘴唇不敢开口说话。 程立舟好像和黑夜融为一体,无声无息,许久之后,他才转身,脚步发出了些许摩挲声,元嘉知道他要出去了,赶紧坐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程立舟!” 元嘉脱口叫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惊慌,“你还要去哪里?不睡觉了?” 程立舟静默半晌,道:“你生我气了。” 元嘉一怔,仿佛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的委屈?黑漆漆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出一双闪着碎光的眸子浮在半空。元嘉心想这人为什么还是这么呆,反应还是那么迟钝? “其实我想跟你说清楚,自从你去了国外,我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那帮人鬼混过了,你信不信我?”元嘉道,“那时我心情太差了,所以放纵了自己,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也让你对我失望了。但我现在改正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一段话说得有些低三下四,元嘉从来不会向人示弱,他程立舟永远都是第一个。 程立舟垂下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元嘉,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弯腰掀开了被子爬了上去。元嘉松了口气,倒回了枕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睡吧,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相处。” 程立舟一滞,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这一夜,两人竟都无梦。 第二天清早,元嘉倏地睁开眼,下|身硬邦邦的感觉令他警铃大作,妈的,居然晨勃了!这不是说他不晨勃,而是没有一次感觉那么强烈,以往小兄弟站起,他都泰然自若,稍微躺一会儿自然消下去了。今早感觉那么强烈,一定是因为……元嘉扭头,旁边露出熟睡脸庞的程立舟,毫无防备的睡颜此时在元嘉眼里成了最好的催情利器。元嘉偷偷摸摸地把手伸下去,握住柱身,上上下下活动起来。真的,真的超有感觉,元嘉忍不住泄露一丝□□,吓得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背着程立舟和自己小兄弟偷情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没多会儿,元嘉便泄了,弄得一手的黏腻。他翻身下床,扯了些纸巾擦干,但是沾在内裤上的显然需要清理。于是他偷偷摸摸溜到门口,打开门—— “嗯……?”床上的人好像醒了,“……元嘉?” 做贼心虚的元嘉瞬间站直,不敢转身看程立舟,“我去上厕所,你再睡、睡会儿。” 程立舟仰起脖子,看见元嘉穿着白色的内裤,包着浑圆的屁股,感觉他的屁股肉肉的,捏起来手感不错……等等,程立舟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废料,想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仰面躺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元嘉赶紧溜出去,松了口气。 反正这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清晨。 程立舟用最短的时间处理了私事,用最快的速度进公司上班,对此老板顾威表示非常满意。元嘉当然不懂那些搞电子科技的人的效率,依旧做好早饭,吃了早饭去上班。今天他上下午都有课,因此中午只能叮嘱老爷子自己煮些东西来吃了。 对此程老爷子表示:“唉,一个两个都忙,老爷子找你们的李奶奶去,她手艺好。” 正在打领带的程立舟问:“谁是李奶奶?” “对门的一个奶奶,爷爷和她关系好。”元嘉道。 程立舟迟疑地回头看他:“你家……租给别人了?” 元嘉摇摇头:“是卖了。” 程立舟讶然,不明白元嘉为何把房子卖了,元嘉冲他笑笑并不打算多说,两个人收拾干净一起出了门。拒绝了法拉利的邀请后,元嘉照老路去上班。出小区门时,法拉利从身边呼啸而过,不知为何,元嘉心里泛起淡淡的哀愁,这矫情的感觉,他低头失笑。一辆车有时候竟能把两个人的距离扯得隔海般远。 到了新航海的教室,整个班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这群富二代都要在高中时出国,连课都不上了,他们凭借着自己优良的家室跃出国门,不知前途到底如何。 九点上课,顾驭还没到,元嘉感到奇怪,每次有自己的课时,这小孩儿来得最早,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你们知道顾驭怎么了?” 教室里和顾驭要好的几个小姑娘表示不知道,打了电话也没人接。元嘉拿出手机打给顾驭,响了很久,对面忽然接了起来。 “顾驭?” “抱歉,这里是市二医院,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现在在手术室。” “车祸?!”元嘉惊异道,“怎么回事,人还好吗?” 整个班级都炸了,几个小姑娘吓得捂住了嘴巴。 “伤势不危及生命,具体情况要手术结束后才能知道,先生如果是他的家属或是亲友,可以之后来探望他一下。我们还有事先挂了,再见。” 元嘉五味杂陈地挂了电话,心叹世事无常,昨晚还遇见的小屁孩今天居然出车祸了。希望不是特别严重的车祸,不然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毕竟相识一场,即是师生又是朋友。 上午的课大家上得心神不宁,一下课好几个女生提出想去探望一下顾驭,问元嘉去不去,元嘉本来想去,但来回一趟下午的课就赶不上了,于是推托到下班后再去。 中午元嘉给程立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可能比较晚回来,不能买菜做饭了,希望他能解决一下老爷子的伙食。 程立舟听了,问道:“是那个顾驭出车祸的事?” “你知道?”元嘉惊讶。 “david接到消息就去了医院,到现在都没回来。他的事全部扔给了我。”程立舟道,“晚饭我会做,你不用担心了。” 元嘉应下,“谢谢。” “记得吃晚饭。”程立舟说了这句,就挂了。 元嘉下了班匆匆忙忙地赶去市二医院,打听到了顾驭的病房。元嘉从门上的小窗望进去,只见偌大的病房里只有顾驭一个人,看来有钱住的是病房。 敲了敲门,躺在床上的顾驭慢吞吞地回头,看见来人是元嘉,顿时双眼放光,一扫先前的恹恹之情,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病房门开了。元嘉走进来,问他:“还好吗?伤到哪里了?” “老师!”顾驭感动得热泪盈眶,“你果然是关心我的!” “你都这样了,老师还不关心一下,再严重点老师就关心不到了。”元嘉遇见他还是需要恢复点毒舌本性,免得汤不牢。 顾驭瘪瘪嘴,讲述了今天的悲惨遭遇,作为一个无证驾驶人员,他自诩车技根本不用驾校考试,一样棒棒地上路。哪知今天早上遇见一个新手女司机,十字路口忽然冲出来,两个人惨烈地撞在了一起,诡异的是,女司机福大命大就擦伤了一下,而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小腿骨折,估计两个月下不了床。 元嘉对他的悲惨遭遇表示活该,嘲笑道:“这就是无证驾驶的下场。早就警告过你,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 顾驭欲哭无泪:“老师你不是要安慰我的嘛!你今天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才不想让我哥陪我,我麻药刚刚醒,他就操起水果刀想剁了我!” 元嘉嘴角抽搐一下,这种哥真是有点彪悍,“老师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老师家里有老有少,不可能一直陪你。好好养伤,两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乖。” 顾驭不停地撒娇,元嘉不断地拒绝,两个人扯皮扯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威登场。 顾威作为大集团董事,日理万机,还要应付自己傻逼弟弟,真是心力交瘁,程立舟没回国时,他简直忙晕过去。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顾威人如其名,高大威猛,气势如虹,走进病房自带气场。元嘉见到他,觉得两兄弟长得还真有点像。 “你好,我是顾驭的雅思老师,我姓元,元明清的元,单名一个嘉。” “你好,我是他哥,顾威。”顾威和他伸手握了握。 顾驭看见他哥就蔫了,整个人缩在床上不敢乱说话。元嘉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慰问,然后就提出要走了。 “老师……”顾驭忍不住喊出声,看见顾威疑惑的眼神,缩了缩,赶紧改口,“我的雅思怎么办啊,明年就要出国了。” 顾威道:“我会给你找个专职老师,你就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学。你的车没收了。” 顾驭一听,差点跳起来:“凭什么呀!我还是要开车的啊!” 顾威横眉一竖:“你出国学了驾照再说,这事没得商量。” 这种中央集权的做法引起了顾驭的反对,他气急了,骂道:“那你把你的法拉利给那个叫什么程、程什么的,老师,那个人叫什么啊?为什么哥你把我们家的车借给外人开?对自己的弟弟那么抠门?!” 顾威转头看着元嘉,元嘉只好说:“程立舟是我朋友。” “leon是你的朋友?”顾威挑眉,“他和我关系很好,但是似乎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元嘉脸色一白,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柒 “哥,那个姓程的和你到底什么关系?”顾驭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了一把站在床边的顾威,不服气道,“你对他这么好,我很不舒服好嘛!” 顾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厉声道:“你干的这堆破事也让我非常不舒服。” 顾驭怨念道:“你要给我找老师,那我要元老师,我就只要他,他教得最好。” 元嘉嘴角又是一抽,开口婉拒道:“我不做家庭教师,你最好另找他人。” 顾驭受伤地看着他:“不是你我就根本学不进去,我只要元老师教。”十八岁的大男孩顿时委屈得跟八岁小女孩一样,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顾威还是头一回看见顾驭服软,不由得对元嘉另眼相看,道:“这小子第一次这么求人,元老师不妨考虑考虑,当然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元嘉隐隐从顾威身上嗅到了一股霸道总裁的味道,心想这么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有这么一个拆天的弟弟居然没被逼疯,可见段位有多高,佩服。 “今天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 “元老师……”顾驭拖长音,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给我好好躺着,不想两个月都下不了床的话。”顾威喝止了他的扭动,心想这个弟弟是属蚯蚓的?成天扭来扭去,“我送你出去,元老师。” 元嘉笑笑,算是答应。 两个人走到安静的走廊上,顾威忽然道:“元老师,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你和leon是怎么认识的?” 元嘉一愣,略微沉吟,道:“我和他是发小,一直从幼儿园到高中,然后他就出国了。” “原来如此,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和他关系很好,但是从未听他说起在国内的事情。”顾威似乎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一个人从不提过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过往并不美好。” 如此一针见血的见地,真是厉害,元嘉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这个人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可能……确实觉得过往没什么好说的吧。他的父母在他高中时离了婚,他的母亲带他远走异国。” 顾威点点头:“我见过他的母亲,是位美妇人,leon的眼睛像他。” 元嘉听他喊程立舟喊得那么亲热,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心想人家同学四年就leonleon地叫,自己和程立舟十几年的情谊,最后竟变得那么冷淡,若不是自己厚着脸皮跨出那一步,可能程立舟现在真的在外面住酒店了。 顾威见他神色失落,想来是触及到了什么不该触及的点,有意识地收了话题,“元老师住哪里,现在怕是没有公车了,我送你吧。” “这个,不必了,太麻烦了。” “市二医院位置太偏了,晚上不太安全,就算是个大男人也要注意,我还是送一送老师。”顾威既然这样说了,等于不能拒绝。 元嘉只好点点头,随他去了。 走到大门口等顾威把车开出来,是一辆奔驰,和他身价一比,确实低调。元嘉坐上了车,夸道:“顾总为人很是低调。” 顾威抿唇一笑:“我本想为顾驭做个榜样,哪知他已经被宠上了天,浮夸之风难改,真是丢人。元老师应该见过他不少笑话。” “还好还好。”元嘉谦虚道。 但顾威已经知道了,一路无话,开到了老小区门口,元嘉说在这里就够了,于是下了车,道了别。顾威把车掉个头就开走了。元嘉一个人背着包默默地往回走,快要走到楼下时,身后忽然打来一片光,把自己的身影拉得巨长,整个楼道都通亮。随后听见油门声,不知道是谁这么高调,元嘉转身拿手挡在眉上一看,发现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程立舟?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元嘉退到一边,等法拉利把车停好,程立舟从驾驶室默默地钻了出来,向他走来。 “你工作到现在?”元嘉疑惑,“不是说你做晚饭吗?” 程立舟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元嘉看得浑身不对劲儿,“怎么了?” 程立舟似乎是启了启嘴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个人径直上了楼。元嘉只好跟着他的脚步上楼,心里琢磨着莫非是工作不顺心,所以闹脾气了?这不是没有可能,从前考试没考好,程立舟也会一言不发地闷在座位上,元嘉怎么逗他,他都郁郁寡欢。 回到家里,程老爷子在看电视,见他们两个回来了,就乐呵呵地问:“嘉嘉啊,立舟把你接回来了啊,吃过饭了不?” 接我?元嘉诧异地看了一眼程立舟,程立舟都没有回头看他,一个人推门进了卧室。 “爷爷,他去、接我了?”元嘉对着程老爷子的耳朵吼道。 程老爷子点点头:“看你这么晚不回来,立舟他不放心啊,这不出门找你去了?回来就好,老爷子困了,睡觉去了。” 说完程老爷子慢吞吞起身,溜回房间了。 元嘉呆立半晌,似乎明白了程立舟为什么不理他,他觉得其中有些误会啊! 于是元嘉冲到卧室,程立舟已经换下衣服,单穿着内裤捧着睡衣要去洗澡,元嘉道:“我有话说!” 程立舟闷声不响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出去。 嘿呀!元嘉的暴脾气忽然上来了,这小子居然无视他?搞错没,多年未见,这才两天就对他闹别扭,以后那还了得?这么想着,元嘉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他走到客厅,打开饭罩,看见晚饭吃剩下了一盆炒青菜和土豆丝,心想程立舟多年在国外已经退化成了只会烧素菜了,啧啧。然后他端起两盆菜,从冰箱里拿了挂面,烧开水煮了碗青菜土豆丝汤面。 他正胃口大开地吃着面,程立舟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了,穿着睡衣,发梢滴水。 “唔?”元嘉嘴里塞着面,眉毛一挑,“你给我等等——” 程立舟默默地擦着头发,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还以为他会走过来,结果又转身回了卧房。元嘉这下气得翻起了白眼,匆匆解决了面,最后灌了口浓汤,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 ……先洗个碗。 元嘉洗好碗,擦干手,直冲卧房,一开门就看见程立舟端着笔电坐在床边,“你这样不太舒服吧?” 程立舟幽幽地看他一眼。 “喂,程立舟,你稍微给点其他反应?”元嘉走到他跟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跟调戏良家妇男似的,霸气侧漏地说,“首先,谢谢你今天晚上愿意出门接我,其次,你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程立舟仰着下巴,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david sent you to ho” “yes,you saw this”元嘉意外,没想到他看见了,也就是说在小区门口时程立舟也在? 程立舟见他承认了,眼中黯淡了一下,把头撇开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元嘉觉得他好奇怪,送他回家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吗又不是追求他……等等,追求?一瞬间脑子里炸开一道火光,元嘉顿时明白了,程立舟以为顾威和他是那种关系,所以……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顾威会送我回来,是不是?因为见识到了他借你法拉利和他弟弟的玛莎拉蒂,所以就见钱眼开去攀龙附凤了,是不是?” 程立舟脖子僵硬,抿着嘴不说话,元嘉觉得自己猜对了。没想到昨晚都白解释了,即便自己高中那会儿成天与那些混混纸醉金迷,但那是一时情场失意,万般下策,如今他收入稳定,爱好健康,为什么还要去结交那种有钱人? “如果我说只是我看探望顾驭时碰见了顾威,他硬要送我一程呢?”元嘉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程立舟的脸。 “他硬要送……”程立舟喃喃重复,随即吃惊地抬头看着元嘉,“他?” 元嘉从他的眼神中似乎又知道他想歪了,于是没好气地解释:“他知道我和你是朋友,所以想通过我询问一下你大学之前的事。但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程立舟知道自己误会大了,感到非常羞愧,站起来说:“sorry,i’ so sorry” “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吗?”元嘉的气一下子又消了,似乎对着这个木头实在是没辙,“我不会因为金钱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如果我和一个人谈了感情,那我就一定是真的喜欢他。” 程立舟眨眨眼,默默地应下了,“如果你有男朋友了,我想我们应该分开睡。” 元嘉好笑地看着他:“时至今日,你才想起这茬,你还真是迟钝。这么迟钝的直男,你当初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 “女朋友?” “高中,那个。”非要逼他想起不好的东西。 程立舟挠挠头皮,“她来找我的,我,我觉得还好就答应了。”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元嘉看着他,心里酸涩地想,如果当初我也跑来和你表白,你会不会觉得还好,会不会就答应了呢? 应该不会吧,你会吓死的,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停更,因为作者晚上看妇联2去惹~ ☆、捌 今早一进新航海的办公楼,陈经理早就从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窗夹层看见了元嘉的身影,二话没说打开门冲出来,程咬金般截住了元嘉的去路,点头哈腰把他请进了办公室。 元嘉受宠若惊,古怪地上下打量陈经理,道:“陈经理一反常态,必定有所求,说吧。” 平日里铁骨铮铮的陈经理皱了皱鼻子,血泪纵横地说:“元嘉老师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撑着这培训机构有多困难,你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教室里那些可爱的富二代们,你就——” “停停,你说重点,我要上、课、了。”元嘉神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借钱,我没有!” 陈经理连忙摇头,“我哪里敢向你借钱呢!我就是受人所托,想请你——” “卖身?”元嘉打断他,“没门。” “不不不,”陈经理吞吞吐吐时被催命,急急忙忙时被打断,脑门憋出一头汗,“我就是想说,那个顾驭啊出了车祸,课不能来上了,你也知道我们跟他签了合同的,保证他明年一定要考出雅思70的,不然就得全额退款啊,所以说呢元嘉老师……” “你让我给他当家庭教师去,是吧?”元嘉一下子猜到了,“我不去,不用求我。” “可、可这是顾总的意思,他还说会加钱,多好的事儿啊,对吧元嘉老师?”陈经理心想元嘉就是他们新航海里最桀骜不驯的一匹野马,家里没有草原还真他妈养不起,“元嘉老师……” “你让艾米丽老师去吧,她缺钱,比我更需要这种工作。”元嘉摆摆手,无情地拒绝了陈经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整个上午三堂课,每节课课间休息十分钟,这十分钟平时都是元嘉和学生们胡侃的时间,今天统统被脸色碳红的陈经理霸占而去。他围着元嘉苦口婆心地劝啊说啊,唾沫横飞,到最后唾沫都变成了白沫,挂在嘴角都说干了。没法,陈经理只好回办公室喝杯水,下节课再战。 元嘉知道这是份美差,顾威建议自己考虑考虑,却没说考虑之后必须要接受,人家果然有霸道总裁的范儿,说一不二,简直酷炫。不接受这份美差是元嘉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的,顾驭虽然是个心性未定的孩子,但未必不是来真的,本来就对着元嘉狂追不舍,孤男寡男教他两个月雅思那还了得,到时候彻底赖上了顾威还不得拿水果刀剁了自己?! 一定要把这种苗头扼杀在襁褓里,没错,不惜用上敌敌畏。 陈经理在这日元嘉下班前仍未说服他,只能放他走。目送他离开新航海的大楼简直泪眼婆娑,以为嫁了女儿。 元嘉去农贸市场买菜,突发奇想买了一袋面粉,打算自己做面条吃。小时候他母亲经常煮阳春面给他吃,吃得满嘴酱油,有时候还嘴角沾着葱花。出门见到程立舟,那个人先是一愣,然后伸出手来替自己揩掉葱花。后知后觉的自己羞愤难当,狠狠地抹了把嘴巴,冲着程立舟道:“刚刚吃好阳春面没擦嘴巴!”“面、面好吃、吃吗?”程立舟呆呆地问。元嘉伸出舌头回味了一下:“我妈做的当然好吃极了!”程立舟看到他骄傲的神情,眼中不免闪过一丝低落。因为小学那会儿,程立舟的妈妈就已经外出经商甚少来看望他,每次回来就是带些新奇的玩意儿,元嘉每次都很羡慕他,殊不知他也羡慕元嘉。 买袋面粉居然冒出这么多回忆……元嘉拍拍自己的额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昨晚两个人小吵一架后算是言和了,作为元嘉的“直男”好友,程立舟毫无自觉地和他同床共枕,且心安理得。这对元嘉既是幸福又是痛苦。但每次心存臆想时元嘉就告诉自己:程立舟几个月后就要搬走了,现在能跟他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哪儿这么多废话! 回到家程立舟不在,程老爷子说大孙子说从今天起中午都不回来吃饭了,元嘉很怀疑老爷子是怎么听懂英文的,不太放心地打了个电话给程立舟。 “你以后中饭不回来吃了?” “嗯。” “哦,那记得自己吃饱点。” “嗯。” “我……打扰到你了?” “在开会。” “那你不会挂掉我的电话啊!!” “嘟——嘟——” 这种模式还真是似曾相识,以前两个人一起写作业,元嘉开小差小声嘀咕,阿舟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是伐?程立舟就一路嗯嗯嗯嗯过去,元嘉还以为他满心赞同自己的话,开心之余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做作业。 “喂,程立舟是大傻逼。” “嗯。” “……”元嘉知道这叫惯性反应。 即便中午程立舟不再回来吃饭,元嘉还是做了阳春面,程老爷子满口称赞,说是有他过世老伴儿的口味,夸得元嘉颇为得意,心想晚上也要给程立舟做一顿。结果程老爷子下一句话让元嘉惊呆了:“嘉嘉啊,你这么能干,压根不愁找不到媳妇啊,是吧?其实呢,你李奶奶的远方侄女儿来看她,咱们呐想介绍你俩认识认识,就认识认识。” 元嘉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这算是逼到了家门口,不得不上? “爷爷,我不——” 程老爷子大嗓门道:“不许说不!嘉嘉你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大事儿爷爷很担心呐,你就给爷爷和你李奶奶一个面子,去认识认识,做个朋友也好的呀。” 元嘉苦着脸,不得不服从。 说话这种逼迫相亲的事他也不是第一回遇见了,小区里热心的大妈奶奶每回看见他都双眼冒光犹如狂野豺狼,非生吞活剥了他不可。赶趟儿凑上来要介绍小姑娘,更要命的一次,一个大妈正跳着广场舞,看见他路过,扯着同样跳广场舞的女儿飞奔过来,硬是要介绍认识一下,搞得姑娘和他都颇为尴尬,可大妈眉开眼笑,颇为满意。这种残害青年人的事大妈可没少做啊。 据说李奶奶的远方侄女现在就在隔壁,只要元嘉鼓起勇气去敲个门,两个人四目一对,八成有戏。当然这是程老爷子的美好妄想。他使劲儿推了把元嘉才把他推出家门,这一把差点扭到他的老腰。元嘉心想赶鸭子上架,他就难得顺应老爷子一回,就当真认识个新朋友吧。 于是他敲了门,李奶奶阴谋得逞眉开眼笑地来开门,拉皮条的口气说:“嘉嘉啊,你终于来啦!咱凝凝可等你好久了。” 元嘉一抬眼,看见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眉目清秀,扎着马尾,看上去确实文静。李奶奶碎嘴地一番介绍,说是希望两个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元嘉心想在这个曾经的家里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相亲也太奇怪了,于是提出出去喝杯咖啡什么的。叫万凝的女孩儿点点头,似乎有点害羞,怯怯地看了元嘉一眼。这一眼把元嘉吓得心悸,千万千万不要看上他啊,虽然他自诩长相不错,可他是个基佬啊!姑娘你要醒醒啊! 两个人走出小区,附近压根没有咖啡馆这种高档场所。于是两个人打的去了市中心,找了间颇有情调的咖啡馆开始闲扯。元嘉发挥自己伶牙俐齿,不,牙尖嘴利的特色,说什么话题都带点毒舌。这样子没气质地说话八成姑娘就看不上他了吧? 万凝话不多,多数时候是听元嘉在闲扯淡,但表情丝毫没有厌倦,反而聚精会神。元嘉一看要完蛋,提出天黑了,回去吃晚饭吧。 “大姨说让我们在外面吃饭,她和你爷爷会做饭吃。”万凝说完还有点淡淡的羞涩。 元嘉咯噔一下,就知道自己一定蓝颜祸水了,“呵呵,是吗?那万小姐喜欢吃什么菜呢?” “韩国菜好不好?我喜欢吃石锅拌饭。”万凝笑眯眯道。 元嘉心想,原来姑娘是来找欧巴的,可惜自己不会说撒浪嘿哟。两个人找了家韩国菜馆,点了菜,这时候程立舟的电话居然来了。 “你不在家,爷爷也不在,where are you”程立舟奇怪道。 元嘉简直抓住救命稻草:“e a favory f”然后元嘉报了地址。 万凝惊奇地看着他,道:“元先生的英文原来这么好。” 元嘉扯了扯嘴角,他只是把一句话说得极其快而已,快到只有很熟悉英文的人才能听清楚。程立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才对。 菜上来了,万凝欢快地吃起了石锅拌饭,元嘉却是食不知味,他在等程立舟啊。等待他像个王子一样从天而降,踏着七彩祥云,披着金色战袍……等等,元嘉觉得自己脑子抽了。 然而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一辆拉风的法拉利停在了路边,程立舟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从车里钻出来,目光炯炯。元嘉窒息般看着他的身影往店里走来,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当机了。 程立舟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们,元嘉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忍不住站了起来,万凝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元先生?” “i have sothg to fd you,are you free”程立舟还真是一字不差,照本宣科,神演技! 元嘉抱歉地转头对万凝说:“万小姐,我朋友有急事找我,我必须走了,实在抱歉,我已经买了单,你慢吃。” 万凝呆呆地看着两个人迅速撤离,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两个人一同坐进了法拉利,扬尘而去。她不禁喃喃道:“好帅……”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见你们的手好嘛!!!【泥垢 ☆、玖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豪车梦,二十八岁这一年,程立舟实现了,元嘉却没有。 “这不是我的车,it’s david’s”程立舟纠正元嘉的胡言乱语,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元嘉坐进法拉利,无力地陷在舒适的座椅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今天我花了三十三块打的费,一百五十六块餐费,最后没吃上一口,我真是不容易。” 程立舟闻言,问道:“那位小姐是?” 元嘉道:“爷爷和隔壁李奶奶联手力作,年度相亲大戏第一幕。” 程立舟不由得侧脸看了一眼元嘉,晦暗的光线遮去了他半张脸孔,只余下他忧愁的双眼在黑夜中闪烁,“爷爷并不知道你的性取向。” “是啊,所以我并没有怪他。如果向他出柜的话,我担心他会赶我出去。”元嘉幽幽道,“我走了没关系,可没人照顾他了。” 程立舟心中一震,低声道:“sorry是我没有尽到孝敬的责任,却要你来承担。我们全家都欠爷爷太多。” 元嘉呵呵一乐,摆摆手道:“你们家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爸妈的问题只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 程立舟听他这么说,随后便不再多言,元嘉说得对,当初他母亲若不执意外出经商,父亲如果能再强势一点,这个家庭也不会四分五裂,从来没有感受到家庭之爱的自己对感情之事变得极其迟钝,就连平时表达也有了问题,结结巴巴,断断续续。这样的自己根本不讨任何人喜欢,只有元嘉愿意和他说话和他玩耍。 而这位竹马挚友,却喜欢男人。程立舟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回眸再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你晚饭吃了吗?” “没有。” “吃大排档好不好,我好久没吃了。”元嘉沉寂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精神又亢奋了,“你回家没看见爷爷,他去隔壁李奶奶家吃饭了。本来我买了一袋面粉,想为你做面条的,没想到计划被临时打乱,下次再做吧。” 程立舟问:“什么面?” “阳春面,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吃?”元嘉道,“我妈每次做都要我到你家喊上你,谁叫你嘴馋呢。” 程立舟当然记得,“你妈妈的手艺是我尝过最好的,她现在在哪里?” 元嘉一怔,双眸黯淡了一下,“她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去世了,积劳成疾,算是累死的吧。” “sorry……”程立舟整个人一震,吃惊到快要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穿着向来质朴的女人模样,“我表示遗憾。” 元嘉微微笑了笑,“是我没有能力照顾好她,她忙碌了半辈子,走了也是解脱。我只是遗憾她没有撑到我能够养活她的时候。”家庭贫寒,单身母亲,他家一直就是匍匐前进的,现在自己站起来了,母亲却远远倒下了。 这个不怎么愉快的话题使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法拉利停在了s市历史最悠久的夜市一条街,两个人才重新换上正常的表情,伪装成若无其事,下了车。 s市的夜市全国闻名,小时候元嘉经常溜到这里买吃的,他的零花钱只够买两串炸肉串,还是一半带肥肉的那种,滋溜滋溜冒淡金色的油水,看看都咽口水。那时哪懂这叫垃圾食品,每半个月来一回真是奢侈的享受。程立舟一言不发跟着他来,也学他买炸肉串,吃了一半就递给元嘉表示不想吃了,元嘉嫌弃他娇贵,夺过来全撸在了嘴里,整个嘴唇油汪汪的。程立舟就站在旁边看他狼吞虎咽。 工作之后来夜市的次数直线下降,元嘉领着程立舟来到自己经常光顾的一家大排档,老板是个肌肉猛男,单手颠勺,炉火蹭蹭地往上蹿,就跟看杂技表演似的。元嘉发现自己性取向后,格外关注男人的外貌,大排档老板流着汗闪闪发光,让他觉得意外地sexy。 程立舟西装革履,与这个市井地方格格不入,元嘉每次看他穿得这么正经,就想笑。 “你有一种皇帝微服私访却忘了脱龙袍的感觉。”元嘉打趣他,“每天这么穿,不累?” 程立舟正襟危坐,平静地看着他:“工作需要,习惯了。” “你需要几身休闲服,看得出你的西服很贵。下次陪你去买?” 元嘉以一个基佬的眼光打量程立舟,程立舟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但却说不清哪里怪怪的,“thank you” 猛男老板端着肚丝炒蒜苗、肉末茄子上来,听见程立舟正儿八经地用英文讲话,来了兴趣,“哟,国际友人?日本还是韩国?” 元嘉挑眉:“老板,告诉你你是不是免单啊?” 老板抹了把汗,工字背心透出两块壮硕的胸肌,给元嘉抛了个媚眼,“嘉嘉你说笑呢,我这起早贪黑的小本生意经不起你折腾。” 程立舟忽然觉得这两个人说话散发着一股黏腻的味道,莫非是坏境所致? 老板多久没见这么帅的小伙子光顾他的店了,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他和元嘉都是同属性动物,因此关系交好,可元嘉向来独身来他店里吃饭,从来没有带人过来,今天居然破例了,莫非这个男人……? 元嘉一看老板的眼神,心道不好,赶紧道:“老板你磨蹭什么,赶紧烧菜去呀。” 老板听他催促,嘴角一弯,细声道:“唉哟你这个小妖精!” 程立舟眼皮狠狠一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低声问元嘉:“is he gay?” “呃,”元嘉心道这回木头倒不呆了嘛,“你介意?他是我朋友,人挺好的。” 程立舟好歹也是留洋十年,虽然不去刻意接触同志,但也没有歧视,“我不介意,只是……不太习惯。” 元嘉听他这么勉强地说,心下有些惨淡,或许自己不该这么积极地把他拉进自己的生活圈,说不定他会反感。只是程立舟刚刚回国,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天天除了上班就是闷在家里也不好,元嘉希望让他尽快熟悉国内的生活,免得吃亏。 两人各揣心思,等菜上齐了,浓郁的香味一下子让他们忘记了之前的胡思乱想,老板送了四瓶啤酒,让他们尽情地喝个痛快。 “干!全干了!”元嘉有些亢奋过度,往自己的杯子里斟满酒,却见程立舟没有动作,“你干嘛不喝?” “要开车。” “你……还真扫兴啊!”元嘉不满,引颈灌下一杯啤酒。 程立舟看他喝得豪迈,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似乎酒力超级差,以前高中喝酒时才一杯就翻倒在地,醉得难看。 “少喝点,元嘉。”程立舟想夺下他的杯子,却被他一把拍掉。 “你不喝我要喝的,别吵。”元嘉愠怒地瞪他,唰唰两杯下去,接着拿起筷子夹菜,胡乱地往嘴里塞。 程立舟知道自己权力也就只到劝停为止,喝不喝醉,那不是他有资格管的了。于是他默默地在一旁吃菜,就看见元嘉噙着迷醉的笑意,喝光了三瓶啤酒,还有一瓶他正要拿,噗通,头砸在了桌子上。 元嘉醉倒了。 “醉倒了?”猛男老板走过来,拿兰花指戳了戳趴在桌子上后脑勺朝天的元嘉,“还真难得呢,他从来不会喝那么多,最多一瓶。” 程立舟默默不语地听他说。 “这个人看着挺好相处,其实满身是刺,碰都不给碰呢。”老板冲程立舟嫣然一笑,“好福气,抱得美人归哦。不过呢,是毒美人。” 程立舟看着他,道:“i’ jt his friend” “弗兰德啊,你叫弗兰德?”老板笑眯眯地抹了把汗,“小伙子到底哪儿人啊,长这么俊,对我这种类型的有兴趣伐?” 砰! 醉倒不醒的元嘉忽然对桌一拍,杯盘都抖了一抖,“你……不许……调戏他!”嘴贴着桌子,话儿都是滚着桌沿儿出来的。 没人知道元嘉是啥表情,程立舟推了推他,只听得他哼唧声。 老板拍拍壮硕的胸脯道:“赶紧带他走,认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小气!有同性没人性的家伙!” 程立舟扶起元嘉,搂着他走出了大排档,此时已经是繁星满天,煞是璀璨。夜市里人声鼎沸,停车场附近也是欢声笑语。程立舟扶他上车帮他系上安全带,元嘉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枕在靠枕上,眯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立舟,舌头不利索地问:“是……阿舟吗……”程立舟嗯了一声。元嘉又问:“我在……做梦……?”程立舟道:“不是。”“那我在……干嘛……”“你喝醉了。”“你谁啊?”“阿舟。”“骗……骗人!阿舟是个、是个结巴!你又不……结巴……”“我……”程立舟欲言又止,闭上了嘴。 对元嘉来讲,说话超过三个字就结巴的人才是程立舟,而眼前这个面容英俊说话沉稳的男人,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阿舟。他的阿舟不喜欢他,宁可不辞而别远赴重洋,也不肯面对他。 这么想着,元嘉的眼泪又下来了,他才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想哭就哭了。 程立舟吃惊地看着他哭,不知所措,拿起车上的纸巾替他擦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于是他只好先开车把元嘉载回家去。 他还真不知道,喝醉酒的元嘉会哭,曾经在高中聚餐时他也没哭啊。 反正,程立舟可能永远不知道元嘉哭泣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日更,因为周六忙= =、 ☆、拾 翌日早晨元嘉猛地睁眼醒来,感觉自己的眼眶酸涩无比,好像被人打过几拳似的。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没有看见熟悉的侧脸,程立舟早就不在床上了。拿过手机一看,妈呀,都十点半了!上班迟到已经成铁一般的事实! 元嘉赶紧四肢无力地爬起来,一边给陈经理拨电话一边进厕所洗漱。走进厕所看见镜子里眼睛肿得跟山核桃一样的自己,他又惊呆了。这时电话也通了。 “喂,元嘉老师?” “陈经理,很抱歉我睡过头了,我的课怎么样了?”元嘉发现自己一出声嗓子哑得不行,好像昨晚喊叫过度似的。 陈经理一顿,道:“你不是请过假了吗?我早上打你七八个电话,你哥接的,他说你生病了要请假一天。我本来还想骂人来着,你应该知道我们新航海现在人才紧缺啊,要不是今早刚来个新老师正好顶你的班,我就要杀到你家来了!” 冗长一段话元嘉就抓住了两个字:“我哥?” “是啊,你哥。你有哥咋没跟我说过啊。听语气好像是个很稳重的人啊。” “我哥说英文你听得懂?”陈经理管行政英文一向不怎么地,他狡辩道自己有hr技能已足矣。 “啥,你哥明明说的是中文好嘛?欺负我中英文不分啊?”陈经理仗着元嘉请假这个把柄说话开始莫名其妙地硬气起来,往常他可不敢这么嚣张地跟元嘉叨逼,“昨天连着今天,顾驭打了我多少个电话要我把你分给他,我说你得你自己同意才行,他就又哭又骂,还说要顾总端了我们新航海,元嘉老师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怕怕啊。你就答应了得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元嘉开了外放,一个人默默地握着牙刷柄刷牙,盯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带着程立舟去吃大排档,他喝了好多酒,然后醉了,再然后好像程立舟扶着他上了车,他嘀嘀咕咕念叨了些什么,之后就哭了……哭了?对啊,自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脑袋变得更加昏沉,最后不省人事。 一想到这里,元嘉脸色煞白,很想知道昨晚自己有没有胡说八道些什么。类似于我喜欢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不爱我之类,可千万别真说了啊。元嘉知道这一定会把程立舟吓个半死。不行,等程立舟回来自己要问一问,如果真的说了,就推说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让他不要当真。 “元嘉老师?你怎么不出声儿啊?喂喂?” 元嘉这才想起电话里还晾着一个人呐,“陈经理,别劝了,我不去,拜拜。” 干净利落地摁下通话结束。 就因为昨晚多喝了几杯,有幸多了一天假期,元嘉还要感谢程立舟帮他请假。但是为什么陈经理说程立舟是用中文请假的呢,他不是跟人说话结巴吗? “那个我弟、弟生、生病了,我、我帮他请、请个假。” 元嘉一想到是这样的情景,就觉得很囧。难为程立舟了。 临近中午时分,程老爷子溜达回来了。他看见元嘉精神不振地坐在桌边喝粥,就欣喜地凑过来,“嘉嘉啊,昨天李奶奶家的侄女儿咋样,你们聊得好不好啊?” 元嘉这时才想起还有这茬,登时头疼,“爷爷,我和她,不合适!” 程老爷子的笑脸垮了下来,失落道:“可人家小姑娘咋说挺好的呢,李奶奶还想让你俩今天一起出门逛逛呢。立舟昨晚扶你回来,说你喝醉了,我心想第一回儿跟小姑娘吃饭就喝醉了,挺尽兴嘛。” 看来程老爷子啥都不知道,程立舟居然什么都没说,那个叫万凝的女孩儿更是没有因为他半路逃跑而不悦,真是奇了怪了。 “爷爷,我还有工作要做!不能出门陪人逛街!”元嘉在他耳边大声地说,“中饭您要吃什么,我帮您做!” 程老爷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吃上面,兴致高昂道:“昨个儿那阳春面好吃,今天还吃这个!我要回忆你奶奶的手艺!” 元嘉见他不再追问相亲一事,赶紧划拉完自己的粥,奔进厨房给老爷子做面。一袋面粉还剩一小半,但是程立舟依旧没吃上他亲手做的阳春面。对此元嘉深感遗憾,心道今晚一定要做给他吃。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3节 程老爷子吃完了面,又出门消食去了,看见他身子骨硬朗,元嘉也就放心了。想起一个月后就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他不禁感叹时光飞逝,匆匆已过了十年啊。 下午三点左右,元嘉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喂,是元老师么?” “喂,我是,请问哪位?” “我是顾威。”那头道,“想请元老师吃个晚饭,不知肯不肯赏脸?” 元嘉一听他这么说,感觉八成是为了顾驭的事,真是可怜天下哥哥心,“如果是为了顾驭——” “元老师,请你别急着拒绝。”顾威一贯霸道总裁作风,“leon说他也会来,就当朋友之间认识一下,如何?” 元嘉心道这手段高明啊,如果拒绝了顾威,那程立舟必定会再来劝他,到时候自己铁定得答应。因为自己,无法拒绝程立舟。 “好,那请顾威说地点吧,我会来的。” “市中心的金镶玉,晚上六点整,需要我派车来接元老师吗?” “这个……真的不用了。” 挂了电话,元嘉焦虑重重,知道自己一条羊腿已经被扯进虎穴了,要是程立舟这个傻瓜再推他一把,他一定命丧虎口。 这么苦恼着,元嘉还是抽空去农贸市场买了个菜,替老爷子烧了几盘热菜,随后拾掇拾掇出门了。一向不出席正式场合的自己,连套像样的西服都没有。还嫌弃程立舟穿得正式,他穿得倒是够随便。两个人都得去购置些衣服了。 出门赶公交,一路颠簸到市中心,寻到这家五星级餐厅,元嘉真是热出一身汗,在大门口的一边儿散了自己的汗他才敢走进去。 这种地方自然是富丽堂皇,元嘉一进去感觉人真渺小,报上了顾威的名字,服务生令他进了一间包厢。 “先生,请。” 元嘉点点头,推门而入,就看见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一张长方形的餐桌,靠落地窗,窗外的江景一览无余,极其壮美。 顾威和程立舟同时转头看他,两个人西装革履,一派精英气息,搞得元嘉都不想靠近他们这种商务人士。 “晚上好,顾总。”元嘉冲他们笑笑,其实内心十分抗拒。 程立舟站起来,替他把身边的椅子抽开,“please” 顾威笑道:“leon难得见你对人这么热情。” 程立舟瞥他一眼,不说话。元嘉对着他点点头坐下,“阿舟只对我热情。” 顾威没料到元嘉会这么说,有些惊讶,程立舟似乎也没想到,歪着头看了眼元嘉。 “知道你们是朋友,却不知道你们原来这么要好,都住在一起了。”顾威道,“元老师又是顾驭的老师,这种缘分还真是奇妙,你们说是吧?” 程立舟端起红酒抿了一口,依旧不说话。元嘉知道他不想插手这件事,只好自己上阵,“顾总,说句得罪的话,顾驭不是那么好教的,他的脾气我可能没办法驾驭。” 顾威道:“顾驭那小子跟我再三保证,只要元老师肯教他,他就认认真真乖乖地学,为此他还立了什么契约书。我真是头一回见他这么认真,为了鼓励他,我觉得我这个做哥哥还是要帮他争取一下。” 元嘉脑门淌下一滴冷汗,顾驭那小子还真是花头多,“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厉害,顾驭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觉得我担当不起。” “元老师,”顾威见他百般推托,便问,“我开出的条件这么好,你不答应,到底是有什么隐情?如果不介意,你大可说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元嘉干笑一声,“没有隐情,纯粹是觉得我没法胜任这个工作。”反正打死都不能让顾威知道顾驭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死缠烂打,这种话说出去谁的面子也挂不住。 这时服务生把菜送了上来,三个人抵不住饿先吃了起来。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声。吃到最后,元嘉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程立舟不在了。 “阿舟人呢?” “他去地下车库开车了。”顾威站起来,“无论最后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元老师考虑一下顾驭的事,他本身已经顽劣不堪,我难得看见他的热情,真心不希望这股火就这样熄灭了。” 元嘉见他说的真挚,心里忽然也有些不忍。 他下楼目送顾威坐进房车离去,程立舟的车刚好开出来了。元嘉开门坐进法拉利,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答应?”程立舟看他一眼。 元嘉苦笑一声,“你真的想知道吗?” 程立舟道:“david在你上厕所的时候拜托我,希望我能劝劝你。但我不想勉强你,可david的面子我也得给。” “你很两难啊。”元嘉勾了勾嘴角,“有些话,我不能对顾威说,但是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毕竟我的底子你都了解。” 程立舟稳稳地开着车,静静地听他讲。 “阿舟,虽说有自夸嫌疑,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接这个活是因为,顾驭那小子对我有意思,我不想让他继续对我执着,因为我和他没结果。” 程立舟忽的皱了皱眉,“他对你……?可是他还是个孩子,我觉得,他对你并不一定是爱,可能只是喜欢而已,这种感情说不定很快会消失。” 元嘉听他这么说,忽的感到很无力,很难过。人人都觉得年轻时的感情都是儿戏,不会有认真的那一刻,可回想那青葱的十八岁,自己因为爱一个人而苦闷不得,甘愿放纵自己,寻求解脱,难道那样的感情也是玩玩而已吗? 没人把年少时的爱情当真,就连你也一样,阿舟。 元嘉微笑着闭上眼,在舒适的座位里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拾壹 没人把年少时的爱情当回事。 元嘉脑海中忽然掠过这句话,然后就醒了过来。他看见黑乎乎的房间里立了个人,正对着墙上的挂镜系领带。多少次都梦见了这样的情景,他可以和心爱的人同床共枕,清晨朦胧地醒来,看着爱人打领带的背影偷偷发笑,翻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事实上现实中这个梦实现了一半,是同床共枕,是清晨朦胧地醒来,是看人打领带,但不是爱人。唉,想想还有点凄凉。元嘉翻个身继续睡回笼觉,他想自己和程立舟睡姿都那么规矩,根本没有手脚相缠的可能性,要自己主动钻进人家怀抱,还真干不出这等厚颜无耻的事来。 程立舟打好领带,转身看见元嘉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便问:“醒了?” 元嘉承认他没心情睡回笼觉,因为他刚刚在心里下了个决定,于是他坐起身来,对程立舟说:“我同意去做顾驭的家庭教师。” 程立舟颇感意外:“嗯?” “或许你说得对,他可能是一时兴起,经过我魔鬼式的教学,恐怕他躲我还来不及。”元嘉揉了揉自己乱翘的头发,自嘲地笑笑,“我也不太相信那个孩子是真心喜欢我。” 程立舟静静地看了会儿他,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你可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david。” 元嘉点点头,瞬间又倒了下去,“我还要打个电话告诉陈经理,老子从今天起,再也不去新航海看他的苦瓜脸了。” 程立舟本该因他的这句戏言而失笑,但看着裹在被子中的那个身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程立舟走后,元嘉又躺了半个小时,脑海里飘过无数两个人年少时的回忆,大多都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打闹嬉戏,如今再品味,却是相当怀念。 “陈经理,我是元嘉。” “唉哟喂,元嘉老师!”陈经理的声音跟打了兴奋剂似的,“顾总打我电话啦,说你同意啦,我真的由衷为你高兴啊,你知道顾总开了多少钱吗?” “不想知道,”元嘉恹恹地说,“我从今天起,就不来上课了,明天起就去顾驭病房里给他上课。但是,你工资照给我。” 陈经理犹如久旱逢甘霖,“那是自然的啦,我真的松了口气,以为你真跟贞节烈女似的宁死不从呢。” “啊,陈经理,你说话尾巴上不要带‘呢’,怪恶心的。”元嘉悠然地煮着粥,砸吧了一下嘴巴,“我的课有人代了?” “是呢、啊,是啊,新来的老师,从帝都挖过来的,长得可俊俏了,简直可以取代你成为新航海第二位海花呢、啊。”陈经理这个呢字改不过来了。 元嘉才不在乎这种“海花”的名号,听听就怪恶心的,“祝他好运,两个月后见了,陈经理。拜拜。” 粥煮好了,元嘉盛了两碗端出去,程老爷子笑眯眯地关了收音机,走过来说:“今天你李奶奶买了只草鸡,请咱俩过去吃,嘉嘉好不好啊?” 元嘉看他过分局促的笑脸,就知道一定是两位老人家要撮合他跟那个万凝,“爷爷,今天我还有工作!你去吧!” 程老爷子努力竖起耳朵听清了他的话,不由得失望:“嘉嘉,可我都答应你李奶奶了,这下可怎么办好哇……” 元嘉心想难得清静一日,居然还要被相亲之事烦扰,真是要命,“行吧,那我就陪你去!” 程老爷子阴谋得逞,笑眯眯道:“是我陪你去!” 临近中午时分,元嘉放下自己看了一半的帕慕克的,恋恋不舍地换了身干净的衬衣和牛仔裤,打算陪程老爷子去隔壁。老爷子看见他穿这么素,道:“嘉嘉,立舟老是穿那样俊,你咋不也买些西装穿呀。要是钱不够啊,爷爷这儿还有点——” “爷爷,我哪里还需要你的钱!”元嘉哭笑不得,“我有钱,我下次就去买。” “哎,这样才对嘛,嘉嘉也不必立舟差呀,是不?” 元嘉笑着摇摇头,心想程立舟那个一米八几的个儿自己是这辈子难以达到了,他的西服上次趁他不在自己偷偷穿过,肩膀那儿完全撑不住,可见程立舟肩有多宽了。然而这种变态似的偷穿别人衣服的行为,确实是令人不齿的。 李奶奶的手艺也是顶呱呱的好,她的砂锅炖草鸡香得没话说,程老爷子吃得啧啧作响。万凝坐在元嘉对面,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看得元嘉浑身发毛。 李奶奶可会瞧情势了,挤眉弄眼地对元嘉道:“嘉嘉啊,咱家凝凝可是一直问着你呢,下午你俩出去逛逛?凝凝来s市还没好好逛过呢。” 万凝点点头,万分期待地看着元嘉。 真是骑虎难下。 元嘉僵笑着,只得答应。饭后,万凝回到房间内好好打扮了一番,这才出来,李奶奶笑她小姑娘爱臭美,万凝脸蛋羞红不语。 元嘉头疼万分,带着她走出了小区。 “我工作四年了,可是还没存款买车,只能挤公交,委屈你了。”元嘉边走边叹气,实行他的哭穷第一步,相信不会有女孩儿看得上他这种没房没车的穷逼。 万凝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委屈,元先生的朋友似乎挺有钱的呢,那辆跑车好漂亮,是什么牌子的?” “你说的是——”元嘉现在只能想起那晚程立舟开来的法拉利,“红色的法拉利?” “原来是法拉利,好拉风啊。”万凝惊呼,“元先生的朋友也好帅呢。” “是、是吗?”元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帅吗……”废话我当然知道程立舟帅啊! “帅啊!”万凝果不其然地说,“感觉好高,是不是有一米八五?” “差不多吧……”元嘉似乎感觉到了有情敌逼近,原来这个小姑娘的目标不是他,是程立舟! 该死的程立舟,这样也能招蜂引蝶,元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佩服他还是嫉妒他,有些人连说话都结巴却能招惹小姑娘,了不得,不得了。 万凝似乎和普通的女孩儿没有区别,来到了市中心,排队买了麦当劳的甜筒,由于第二个半价,元嘉也有幸吃到了新推出的麻麻黑。然后两个人去了商场,万凝逛了衣服店、鞋店、包店,只试不买,试完拉着元嘉就走了。 这么干脆利落,元嘉很疑惑:“你不喜欢那些衣服鞋子吗?” 万凝回头看他,笑道:“留给我未来男朋友买给我。” 元嘉心想,那我铁定不能买,不然成她男朋友了,刚刚还想掏钱帮她买身衣服,就当是送她的礼物了。毕竟她对自己这个基佬完全不知情,还以为是真的相亲呢。 万凝中途去了趟厕所,元嘉坐下来等她,拿出手机拍了张商场照片,配字一段自嘲: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陪女生逛商场。 朋友圈都是些圈内好友,纷纷留言: 哟,基佬直啦! 哟,元嘉老师这是骗婚啦! 哟,元大师男女通吃小弟佩服佩服。 阿舟 元嘉看了最后一个赞,愣住了,卧槽!居然忘了自己不久前刚刚加了程立舟的微信啊!!这货不是说几乎不玩手机的么?现在是上班时间吧,他这么快就点赞,是几个意思? 程立舟的赞几乎让元嘉慌了神,万凝这时候回来了,说有点晚了,该回去了。 “哦、哦,好。”元嘉心思完全不在身上。 晚高峰的公交车上人挤人,万凝搂着栏杆,元嘉在旁边看着她,生怕前后颠簸让她跌倒。这时,手机响了,元嘉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掏出来,一看,竟是程立舟。 “喂?” “where are you?” 元嘉老实道:“公交车上,怎么了?” “刚刚看见你的照片,我想问问你,有空陪我晚上买衣服吗?”程立舟说得有些犹豫,“上次你说你会陪我的。” 元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固执,似乎非要他兑现承诺不可的感觉,“当然可以,不过我有要求,今天你去买菜,我走了一天,脚累。” “ok。”程立舟似乎松了口气,“byebye。” “拜拜。” “是女朋友吗?”万凝仰起头看元嘉,“元先生,虽然大姨说你是单身,但我总感觉你有喜欢的人。刚刚是女朋友吧?” 元嘉的脸一下子红了,吞吞吐吐道:“当然……不是了,是朋友。” “那还买菜,你们已经在一起过日子了吗?”万凝偷笑,“”别骗我啦。 元嘉肯定是不能告诉她那人是开法拉利的程老爷子的正牌大孙子,一旦暴露,相信万凝眼中只装得下一个程立舟了。 “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元嘉坚定地说,同时也在心底告诉自己,是朋友,真的是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拾贰 从公交车上下来,已经日暮西沉,天色昏黄。 元嘉和万凝立了一路,作为一个男人可能还吃得消,但作为一个姑娘,可能确实难受。为此元嘉道歉:“万小姐,真是对不住,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带你打的回来。” 万凝两腿发软,好脾气地摇摇头:“没关系,哪好意思让元先生破费。” 相亲之事在万凝认定元嘉可能已经有伴的前提下结束了,元嘉暂时松了口气,走到楼下,万凝忽然止不住了脚步,欲言又止道:“元先生,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万凝低下头,扭捏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元先生那位朋友,有没有女朋友,其实我对那位先生,比较、比较感兴趣。” 元嘉登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如今的小姑娘竟这般不矜持,“那个……他……” 万凝抬头看着元嘉,神情认真,“元先生直说吧,他要是有女朋友,我就不打人家主意了。” 天晓得此时元嘉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战况激烈,本着私心,他当然是不希望撮合万凝和程立舟,但这位姑娘脾气性格都没什么大缺点,要是介绍给程立舟,要是介绍给他……他喜欢怎么办? 想到这里,元嘉不由得慌了神,心虚地把目光从万凝脸上移开,结果眼角一瞥,竟发现拐弯处驶来一辆色泽鲜亮的跑车,是那辆法拉利! “元先生?” “啊?”元嘉下意识搂住万凝的肩,有点强硬地把人家姑娘往楼梯上带,“那个,这件事我得去问问他,我们还是先上楼吧,李奶奶可能等急了。” 万凝还没察觉到异样就被元嘉连蒙带骗拖上了楼,两个人在楼道间告别,各回各家,各吃各饭。元嘉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湿透了,除了挤公车时出的汗,还有刚刚撒谎时紧张出的汗。程老爷子开门从卧房出来,看见元嘉便笑眯眯地问:“嘉嘉回来啦?两个人处得还好吧?咋不一起在外面吃晚饭呢。” 元嘉勉强笑笑:“爷爷,我和她就只能做个朋友!” 程老爷子乐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背:“朋友也能发展成女朋友嘛,你说是不是啊?” “我——” 元嘉刚想辩驳,大门开了,程立舟拎着两袋菜走了进来,“i’ back。” 元嘉看见他一脸平静,心想他刚刚会不会看见自己和万凝两个人站在楼下说话,他要是问起来,该不该把万凝想认识他这件事说出来。 程老爷子看了看程立舟手上的菜,“立舟也会去买菜了啊,不错不错。” 程立舟“嗯”了一声,换下拖鞋,默不作声地进了厨房。元嘉看他穿着西服直接进了厨房,喊道:“你把外套脱下来再洗菜。” 程立舟顿了顿,自顾自把一棵西兰花取出来,放进洗菜篮子里,拿到水龙头下冲洗,水花溅开来,直接蹦到了他的衣袖上,精致的袖扣瞬间也沾上了水珠。 程老爷子道:“晚饭你俩慢慢吃,爷爷去后头喝点小酒。” 元嘉被爷孙俩弄得应接不暇,“爷爷你少喝点——” “啥?听不清楚,我先走啦。”程老爷子笑眯眯地开门出去了。 元嘉一阵无奈,好像在照顾两个不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他都顾不上自己换下汗湿的衣服,走进厨房强行扯过程立舟的西服,替他快速地解开扣子,剥香蕉皮似的扒下了他的外套。 “你在抽什么风,干嘛不脱外套洗菜,想报废这件名牌货吗?” 程立舟双手滴着水,任他训斥,也不回话。 元嘉把西服搭在手臂上,抬眼一看程立舟的脸,就见他面色淡漠,目光沉沉。这是不开心了。“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为什么板着一张脸?” 程立舟滚动了一下喉结,似乎想说话,但抿了抿嘴唇,又咽了回去。 元嘉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但他通常又不会说,他会把所有不舒服的事情烂在心底,跟谁都不说,包括他元嘉。这完全是不愉快的家庭环境造成的,青春期的时候别人叛逆他沉默,别人逃课他发呆,元嘉嘻嘻哈哈在他旁边,把他当成跟班,也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老是闷着不说话,以为他天生这样。 “阿舟,我知道你刚刚回国可能不太适应,如果有什么方面的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元嘉再也不能扯着他的衣领剽悍地大喊你说呀你说呀,他小心翼翼地退到朋友的位置,希望能给予程立舟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程立舟蹦出了第一个中文字,“我想、想……” 他永远说不出三个字以上的完整句子,元嘉暗自懊恼干嘛强迫他说话,“你可以用英文,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要为难自己。” 明明他比自己还要高大了,为什么还会产生需要被保护的错觉? 元嘉拿着他的西服外套,替他卸下两边的袖扣,然后转身走出了厨房。他挂好西服,放好袖扣,就径自脱了衣服,进厕所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程立舟已经烧好了菜,摆好了碗筷。 元嘉看着桌上的三盘菜,西兰花炒肉片,酱烧茄子,炒青菜,色泽鲜亮,香味扑鼻,忍不住嫉妒地说:“原来你手艺这么好。我以为你早就不会烧中国菜了。”毕竟西化得这么厉害。 程立舟权当他在夸自己,“吃吧。” 元嘉坐下,饥肠辘辘的他顾不得说话,大口大口地扒饭,吃得津津有味。 程立舟端起碗筷,看着元嘉吃得欢快,憋了许久的话还是挤了出来,“你和那位小姐是在交往了?” “嗯?”元嘉似乎听见程立舟问了一句话,但由于单词溜得太快,他没听清,“什么dy?” 程立舟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良好的绅士教养让他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于是他不再问。 元嘉觉得他脸色古怪,眉宇间压着一些郁郁,“你把话再说一遍,不要欺负我吃饭没听见啊。” “我——”程立舟不觉坐直了腰杆,想显出自己的认真,“我刚刚看见你和上次相亲的那位小姐搂抱在一起,我想你们可能……” “在一起了?”元嘉把他的话接下去,“你想多了,你忘了我是个基佬吗?” 元嘉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骗婚,因为我对女的硬不起来。”当然也不会告诉你我只对着你□□过。 程立舟被他直白的话塞得结结实实,原本郁积的暗火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他看见朋友圈那张照片,看见元嘉搂着那个女的上楼,以为他们两个交往了,可明明不久前他才坦白过自己是个弯的,绝对不会祸害人家姑娘的。 原来全是自己误会了。 程立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感到羞愧,觉得自己真是最傻逼的多事者,于是暗落落地埋头吃饭。 元嘉见他闷声不吭地低头吃饭,就知道程立舟肯定误以为他是个伪善的骗子基佬,试图骗婚来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取向。唉,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如此不堪,元嘉自嘲,还能更糟糕点吗? 吃完饭后,两个人按照约定驱车出门买衣服。一个买休闲装,一个买正装,非常互补。 作为一个修身养性的基佬,元嘉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可惜的是他并不追求穿着,更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因此逛男装店的次数几年内十个手指就能掰过来。程立舟出国许久,并不了解国内的服装店,元嘉带他进了一家主打简约风的潮牌店,帮他挑了几件t恤和牛仔裤。每当程立舟换一身衣服出来,那个戴着耳钉的男店员就捂嘴惊呼:“这位帅哥你好适合哦,穿着好帅哦。”程立舟看了看镜子里高大的自己,点点头,默认了元嘉的眼光,于是进试衣间再换。 男店员偷笑着蹭了蹭元嘉的肩膀,小声问:“先生,你朋友很帅哦?” 元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遇到同类了,“他是很帅,但请不要打他主意。” “哎呀,我哪里敢跟你抢男朋友啦,只是好羡慕你哦,男朋友这么高这么帅。” 元嘉听他越说声音越响,赶紧竖起食指嘘了嘘,“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男店员以为他们还在暧昧,就了然地笑笑:“迟早会是的啦。” 这时程立舟换好另外一套出来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个人,“how do i look” 上衣略紧,透出了程立舟形状良好的胸肌,牛仔裤膝盖上破洞设计,潮得不行,出门前洗了个头把刘海顺了下来,元嘉被他这么少年的造型电到了,一时间难以回神,“呃……great。” “嗯。”程立舟回身又去换衣服。 元嘉脸上的潮红这才慢慢透出来,一旁的男店员偷笑地看着他:“是不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哪有。”元嘉口是心非地狡辩。 但话说回来,他是真享受这样的时光,好像他真的和程立舟是一对,甜甜蜜蜜出来逛街买衣服,他帮他挑,他也帮他选,双方的审美都融入到对方的穿着上,不分彼此。 程立舟抱了一堆衣服出来,表示全部要了,然后掏卡要刷。元嘉道:“都买了?你都喜欢吗?” 程立舟点点头,“你说好看就行了。” 元嘉蓦地瞪大眼,还以为程立舟在说情话,这么暧昧的话…… 男店员听程立舟这么说,以为元嘉刚刚否认两人关系是不好意思,于是大胆地说:“哎呀,男朋友的眼光总不会出错的啦,帅哥你说是不是?” 程立舟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元嘉。元嘉这时候真想掐死这个多话的店员啊啊啊。 “哟,男朋友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元嘉猛地回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立舟跟着回首,瞳孔倏地收缩,拨开迷雾重重的记忆,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夏泽……?” 作者有话要说: ☆、拾叁 “夏泽?!”元嘉失声叫道,快步走到那个人面前,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来人比元嘉还要高些,穿着一件黑色涂鸦潮t,下身卡其色七分裤,脚上蹬了一双高帮帆布鞋,模样像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但眼角略细的皱纹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夏泽,真的是你啊?”元嘉惊喜地扬起眉毛,“这么多年没见你,差点认不出来,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喂喂,小嘉嘉,你怎么说话的?”夏泽往他胸口送了一拳,“我也就三十,什么叫跟年轻的时候一样,那是我青涩的少年时期,好么?” 元嘉真的是意外非常,当年程立舟不告而别出了国,自己意志消沉,没多久夏泽也告诉他自己要出国了,陪他喝了一晚的闷酒。两人在黎明时分别,之后也是十年未见,杳无音信。 富二代夏泽从来都是follow your heart的代表,二十岁时沉迷声色,忽然觉醒说要出国深造然后就挥手消失,如今又出现在了元嘉眼前。 “你何时回国的?”元嘉寒暄道。 夏泽勾唇一笑,桃花眼眯着,道:“回来好几年了,都在帝都混,最近才回s市的啊。没想到一回来就碰见你,太巧了。” 元嘉也觉得巧,“说明我们有缘分咯。” 夏泽眼神一瞟,落在了身后沉默如磐石的程立舟身上,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忽觉饶有趣味,便问道:“哎,你男朋友有点帅的嘛。” 元嘉浑身一颤,这才想起身后还站了一个程立舟,当年导致自己和夏泽认识的罪魁祸首,“那个,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我替你们介绍一下。” 夏泽笑眯眯地打量程立舟,作为一个久经gay场的老手,他把眼前这个男人定义为闷骚忠犬攻,居然一声不吭就默默地站在元嘉身后,实则内心已醋海翻腾,难以自持。 “阿舟,这是夏泽。”元嘉硬着头皮介绍,他相信程立舟一定不会忘了当年他的“男友”夏泽。 “你好。”程立舟没了刚刚试衣服时的放松表情,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夏泽还想伸手跟他握一握,只是刚提起手臂就发现对方藏在裤缝旁略微蜷缩的手,似乎有些局促,有了这个有趣的发现,他更加确定这个男的在吃醋。 “我和元嘉是多年老友,虽然认识时间比你们长,但是请不要吃醋啊,我们俩是清清白——” “夏泽!”元嘉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再说下去要出洋相,“这是程立舟!我、我发小。” “程……立舟?!”夏泽猛地睁大眼睛,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撑得浑圆,“你就是那个……程立舟?” 程立舟被他一惊一乍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如堕雾中,什么叫“那个”程立舟,还有“这个”程立舟吗? “youbsp; leon。”程立舟看见了他右耳上闪烁的钻石耳钉,忽然涌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赶紧移开了视线。 夏泽当然知道程立舟是当年那个害得元嘉失魂落魄的男人,但他从未见过程立舟,自他出国后,元嘉整日浑浑噩噩,神情恍惚,他气那个程立舟薄情寡义,暗地里还陪着元嘉骂过他好几回,没想到今天居然看见真人了。 “leon,呵呵,你好你好。”夏泽心想还leon,装洋逼居然比自己还厉害,嘁。 一层尴尬的气氛笼罩着三个人,元嘉赶紧打哈哈转移话题,走到收银台前把程立舟买的衣服拎过来,“我还要买衣服,我们下次再好好聊怎么样?你留个电话给我吧?” “你要买衣服啊?”夏泽明显找错重点,“我眼光很好哒,我陪你挑啊。” 元嘉悚然,他要是把夏泽搁在自己和程立舟之间,等于找了一个□□,他还没那么傻,“你总是穿这么潮,我要挑西装,并不合适吧?下次再说,怎么样?”说着元嘉歪嘴斜眼一阵鬼脸。 面对元嘉的挤眉弄眼,夏泽一下子心领神会,不管当年程立舟如何伤害元嘉,可如今人家回到了元嘉身边,看样子快要水到渠成的样子,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 “这样子啊,也有道理,论挑西装,我肯定没有这位眼光好咯。”夏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西装笔挺的程立舟,紧接着上前抱了抱元嘉,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总感觉你跟当年一样乖,小嘉嘉。拜拜啦。” 两个人互换了号码,元嘉僵硬着挥挥手,目送不老妖孽夏泽离去,然后忽的脱力,他真怕夏泽说出当年自己那些傻逼事啊,什么深夜买醉,求爱不得,夜半哭号,听听就觉得有些脑残啊。 “走了。” 手里的几只袋子被人接过,元嘉侧脸看见了程立舟漠然的神情,心里忽然酸酸的,“哦,走吧。” 程立舟在自动扶梯旁查了西装店的位置,带着元嘉上楼买西服。一路上看都没看元嘉一眼、 果然,还是生气了。 高二时,有天清晨,自己头昏脑涨地从外面回来,那时天刚蒙蒙亮,楼道里不甚清晰,自己走一步绊一跤,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节楼梯了,脑子突然抽搐地疼痛,害得他一个狗□□趴在了凹凸不平的台阶上。然后他看见一双球鞋,白色的,鞋底边缘有些泥。他抬头,看见灰色晨雾中程立舟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以为见鬼了,吓得酒都醒了。 “阿、阿舟?”他颤声道。 程立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把他鄙视到尘埃里,“元嘉。” 元嘉艰难地爬起来,站直,窘迫地看着程立舟,“你怎么会大清早站在这里?” “你……”程立舟冷淡的脸上忽然抽搐了一下,嘴角忽上忽下地抽动,“为、什么你和、和那种人混、混在一、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好像耗尽他毕生力气,元嘉心骤然紧缩,顿觉脸面尽失,狼狈不堪,程立舟知道了,他发现了自己的堕落…… “我和什么人在一起,和你没关系吧?”元嘉惨淡地笑了笑,“那个人叫夏泽,不是‘那种人’。” 程立舟死死地抿着唇,盯着元嘉那张绯红未褪尽的脸,感觉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他、他不是,你、你不是吗?” 元嘉真的想说,你都有女朋友了,我干嘛不能有男性朋友,又没让你当我男朋友,你气什么啊。 年少时的意气用事,如一团火焰,烧得两个人满眼通红,势不两立。 程立舟与他擦身而过,竟在清晨五点半出门上学去了。元嘉开门进了家,刚刚起床打算出门工作的母亲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以后不要通宵熬夜。 “我穿这件好不好?” 元嘉讨好似的站在程立舟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程立舟跟木头一样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元嘉,旁边的女店员只好插话进来缓解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先生,这套很适合您的,衬得您的身材特别好。” 元嘉瘪瘪嘴,“他没说好看,我再试试其他的。” 女店员看着两位男士都相貌堂堂,猜测会是大客户,热情地又推荐了几套西服。元嘉一一试了,原本他面色白皙,五官干净,骨架不算纤细,几套西服都不错。但程立舟一直没点头,元嘉就一直换,每换一套就问他好不好看。 程立舟依旧沉默地看着他,女店员心想这位先生眼光也太他妈挑剔了,长得再帅也给差评! 元嘉换下最后一身西服,抱歉地朝女店员说:“没有特别满意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先生。” “我们走吧,已经九点多了,商场要关门了。”元嘉神情落寞,打算拉着程立舟走。 哪知程立舟忽然转身,朝女店员走去,从她手里拿过两套西服,说:“结账。” 女店员一愣,顿时欣喜万分,心想这分明是外冷内热霸道总裁型啊,回头一看另一位先生,表情不可思议的样子,哎妈,肯定是被惊喜到了。 元嘉万万没想到程立舟二话不说帮他刷了两套西服,少说也有近万元,他走上前:“我自己付吧,怎么能让你替我付钱。” 程立舟根本没理他,刷了卡签了单,拎起衣服往外走。 元嘉决定回去再把钱塞给程立舟,硬塞。 两个人坐上法拉利趁着s市辉煌的夜色回府了。这座不夜城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元嘉远离那种糜烂的生活很久很久了,但他知道在程立舟心里,自己一定还残留着流连夜店的那种形象,否则不会因为夏泽的出现,他就脸色如此难看。 “我已经十年没见夏泽了。”元嘉坐在副驾驶座上,忽然道,“和没见你的时间一样长。” 程立舟握紧方向盘,没说话。 “这十年来,我努力读书,课余挣生活费,傍晚回家照顾爷爷,一直过得很规律,没有再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元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好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促他说着,“我知道当年你瞧不起我,看我在酒吧里混就对我很失望,但你也没问过我为什么会去那里。” 程立舟低声道:“为什么?” 元嘉就知道他会傻乎乎地问出来,转头冲他一笑,“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能不排斥夏泽吗?他似乎被你冷若冰霜的脸吓到了。” “no”程立舟居然一下子拒绝了,“他对你图谋不轨。” “哈?图谋不轨?”元嘉吃惊道,“怎么可能,他不喜欢我。” 程立舟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他看谁都这样。”元嘉哭笑不得。 程立舟似乎对元嘉的辩驳很不满,两条浓眉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沉默半晌,才道:“我并不喜欢,看见其他男人,骚扰你。” 元嘉一怔,汹涌的暗潮瞬间把心底搅成一锅浑水,他以为自己听懂了程立舟的话,但其实根本不明白。 阿舟,你这样说胡说八道,我会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要说: ☆、拾肆 “元老师,你终于来了!” 坐在病床上的男孩儿一激动,差点翻下床来,他热泪盈眶地看着元嘉:“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啊老师!” 元嘉扯了扯略紧的领带,心想这西服穿着跟铠甲似的,怎么这么不舒服,“顾驭,你别太激动,影响康复你知道吗?” 顾驭立马献宝似的从床头柜里抽出两本雅思教材,“老师你这么关心我,我好高兴,你看我叫人把书都带来了,你以后就只许给我一个人上课。我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呆一整天,可以吃吃水果,看看电影,还可以——” 元嘉猛然一挥手,喝止道:“闭嘴!” “呜,老师。” “我念你是个伤患,不然早就揍过来了。”元嘉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教材书,“我只教你两个月,在此期间我们是纯洁的师生关系,你想往深了发展,告诉你,没门。” 顾驭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半,“元老师,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可能吗?” “不是可能,是确定不可能。你要是有任何出格的想法,我想你哥会比较乐意听取。”元嘉皮笑肉不笑。 挂着伤腿的顾驭以为自己苦苦求来的是姻缘,没想到是闭门羹,但一想到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就暗自振作。脸皮厚就是有这个特异功能。 元嘉本来还以为顾驭会超级作,没想到程度也就如此,害得他如临大敌,起了个大早,煮了一大锅粥,吃饱了精气神焕发,打算来个八年抗战,宁死不从来着。昨晚他和程立舟算是不欢而散,对于程立舟讨厌其他男人骚扰他的发言,元嘉自我暗示,这是朋友间的关心,千万千万不要想歪了。然后倒头睡去,程立舟在客厅办公到何时进来就寝他都不知道。虽然他怀疑这是程立舟在刻意回避他。 整个上午元嘉就一直在教授顾驭各种语法,而下午则是教授写作,他已经提前跟老爷子说好,往后两个月中午就不回去做饭了,让他跟隔壁李奶奶合吃一桌,老爷子刚想开口询问他和万凝的事,他就溜之大吉了。 临近四点,元嘉下课,收拾东西打算走人。顾驭拉着他的西服衣角苦苦哀求,“老师,留下来陪我过夜好嘛?” “你一个高中生说这种话合适吗?” “老师,你不肯陪我,是不是还在和那个姓程的交往?!”顾驭眉毛一竖,“他的车是我哥借他的啊,这种装逼犯你干嘛要喜欢啊,我比他有钱,你可以喜欢我。” 元嘉哭笑不得,拍去他的手,“我就喜欢没钱的。” “那我比他穷多了,老师!” 元嘉拎起背包,朝他摆摆手,潇洒地走出了病房,“你穷我知道,不用跟他比。明天见。” 说着元嘉坐电梯下楼,结果刚坐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和他碰了个正面。 “夏泽?!” “小嘉嘉?!” 元嘉一听见他这么喊自己,就感觉羞耻万分,“你能叫我名字吗?我怎么这么容易遇见你,s市不小啊。” 夏泽依旧穿着松垮但又不失造型的潮t和紧身皮裤,看上去就很gay,他把元嘉拉出电梯,热络地搭上他的肩膀,“有缘相遇,那我们肯定得聊聊。” 元嘉斜睨他,“我知道你想聊什么。” “聊之前我要问问你,你干嘛来医院?” 夏泽开着自己的陆虎,载着元嘉出了医院,元嘉先发制人。 “我要说我肛裂了,来补,你信吗?”夏泽笑眯眯。 元嘉嘴角一抽:“干嘛不信,谁这么猛,能把你捅裂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裂是裂了,不过没严重到要补,就是配点药涂一涂,这不刚刚下班嘛。”夏泽把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我真是遇人不淑,活该自己被捅裂了。你的性生活应该比我和谐吧?程立舟的床上功夫好不好?”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他和程立舟是一对,元嘉对此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要向所有人解释,他们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和他啊,唉……”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4节 “哟哟,干嘛唉声叹气,床上生活不和谐啊?” 元嘉只好把程立舟归国以来的所有事详尽地告诉夏泽一遍,夏泽听完,不由得沉默了一阵,才道:“两个人都睡在了一张床上,你告诉我你们纯盖棉被,我都不知该笑你还是同情你。” “笑我吧。”元嘉认栽,“是我自己想不开,一会儿想靠近他,一会儿又不想伤害他。反反复复,跟个傻逼一样,唉。” 夏泽啧啧两声,表示赞同,“确实挺傻逼的,你都把他勾到床上了,争点气,一口气把他上了,不就万世太平,普天同庆了?” “你这中文水平也是逆天,”元嘉觑了他一眼,“首先,他不是弯的,其次,他爷爷就睡在隔壁,我怎么有脸让他家断子绝孙啊。” “代孕啊,现在科技发达到令人发指,你们两个又不穷,还顾忌这点?你们是顾虑世俗眼光,抛弃自己的幸福,成全所谓的社会规律,还是想快快乐乐,每天搂在一起睡大觉?” 元嘉想起了当年一个人默默看完的《断背山》,抹了多少眼泪,就更不敢靠近程立舟了,然后才选择躲他不见他。 “你……说得对,现在讲求追求个人幸福,但关键是他并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把窗户纸捅破,不想让两个人彻底决裂。”元嘉垂眼,说出了自己的怯懦。 夏泽把车开到了一家法国餐厅前,两个人下了车进了餐馆坐下,点完菜,等服务生离开了,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经过刚刚短时间的深思熟虑,我有几个建议,你要不要试试?” “你说。” 夏泽俏皮地打了个响指,得意道:“第一,你千方百计地去勾引他,把生米煮成熟饭;第二,你千万不要跟他表白说你喜欢他,一定要让他自己说出口,这样就不算你掰弯他,是他自动弯了;第三,勾引他时若即若离,勾到手后百般体贴,两个人就这么做对快乐的小鸳鸯好了。” 一番话下来,元嘉已经目瞪口呆,半晌才回神,“你不去做参谋,好亏啊。” 夏泽道:“哎哎,夸我还是损我?跟你支了这么好的招,事成之后要请吃牵手饭,不,滚床单饭。” 元嘉仔细一想:“我不会那个什么,勾引啊。” 夏泽一拍桌子,“我教你啊,在家时不时光身子,动不动跌倒扑他怀里,睡觉姿势越难看越好,把你性感的大腿插|进他的腿缝儿里纠缠,洗澡总说忘带内裤让他帮你送进来,你趁机啥都不穿走出去害羞地笑笑……怎么样,会了吧?” “……哦。”元嘉老师此时内心在煎熬地考量为人师表的道德底线在何处,他一个素爱整洁做事严谨的人如何能干出夏泽所说的所有傻逼事。 红酒牛排端了上来,夏泽优雅地品着红酒,朝元嘉眨眨眼,“别想了,照我说的做,两个月内,你必定生活性福,do you uand?” 元嘉勉强之极地点点头,他可以试试,抛下所有的脸皮,反正大学时为了打工他什么卑微的活儿没干过,只是勾引一下程立舟,呃,应该可以吧? “哦对了,你刚刚说程立舟不太喜欢我?”夏泽饶有兴趣地问,“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元嘉看他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就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计谋,“你想干嘛?” 夏泽道:“你现在多喝几口酒,醉得差不多了,我就打电话叫他来接你,然后煽风点火一下下,你回去就趁着耍酒疯的劲儿把我刚刚说的耍上一遍,记住,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要脸,你的脸在邀请他同床共枕时已经扔进了太平洋,do you uand?” 现在元嘉非常有兴趣知道是谁捅裂了夏泽的屁股,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还会栽在别人手里,那个人一定是大神级别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喝醉后酒品巨好啊,哪里会耍酒疯啊? 夏泽一脸“不听我的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对此元嘉只好姑且相信他一回。 他们的晚餐进行到六点半,元嘉喝得微醺,脑袋有些发热,但意识还算清醒,对面的夏泽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着红酒,悠然道:“你果真老样子,三杯倒,你看你脸都红了。来,手机给我。” 元嘉乖乖掏出手机给他,夏泽打开通讯记录,前三个全是“阿舟”的通话记录,啧啧,还阿舟呢…… “喂?是程先生吗?哦,是我,夏泽。” 元嘉目光涣散地看着对面的三个夏泽。 “我和嘉嘉在吃饭呀,不过他太高兴喝醉了呢,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我喝了酒,不然我就亲自送他回去了。”夏泽把“亲自”咬了重音,“他现在脸蛋红红的,真是超级可爱呢,呵呵。” 元嘉看夏泽挂了电话,好笑地说:“我哪里超级可爱,神经病。” 夏泽笑而不语。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夏泽就看见程立舟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餐厅,他神色严肃,身材挺拔,引得其他几桌的女客频频回头。 “果然是个尤物,怪不得嘉嘉念念不忘啊……” 夏泽喃喃自语道。 程立舟径自走到元嘉身边,把已经趴在桌上的元嘉扶起来,对夏泽说:“i take hi a>  “please,sir。”夏泽听了元嘉解释才知道为什么程立舟一直在说英文,“he is sht?” “no。”程立舟很坚决地对夏泽说道,随后搀着元嘉走出了餐厅。 元嘉眯着眼缝儿倒在程立舟的怀里,心里默念着不要脸不要脸千万不要脸……然后轻哼一声,反手挂在了程立舟脖子上。 “热……好热……”元嘉第一次将额头贴在了程立舟温热的下巴上,含混不清道,“我要脱……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拾伍 穿西服解扣子有两种下场,一是尤为性感禁欲,二是尤为难解蛋疼。 西服质量好也有两种下场,一是彰显品位风度,二是根本解不开扣子。 元嘉正面临着两种后者的难题,欲哭无泪,还要装醉。程立舟搂着他,任他蹭来蹭去,像只猴子似的挂在他身上。他好似在看自己的笑话,元嘉装疯卖傻喊热,喊难受,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钮扣差点把自己勒死。 程立舟看他把自己勒得满脸通红,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扯下来,“先上车,e on。” 于是元嘉还没色|诱就被像个包裹似的塞进了副驾驶座,程立舟体贴地帮他系好安全带,顺便帮他扯挺了西服的衣摆,然后自己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坐进去启动车子。 看吧,他就是这么绅士品格。 元嘉闭着眼,满心苦涩,还勾引什么,人家坐怀不乱,根本不鸟自己。即便想把脸皮撕下来扔地上,程立舟也是不屑一顾啊。 “试一次就放弃,你未免也太逊了点。” 夏泽的话忽然在耳边回响,元嘉顾虑重重,夏泽讥笑他明明连性向都能弯,凭什么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自己等了十年,虽说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但终究是寡然一人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不敢豁出去搏一回呢? 元嘉定了定心神,暗暗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开车回去花了近四十分钟,这比程立舟去接元嘉慢得多,可能是为了顾及元嘉喝多了,开得快容易吐。 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眯着眼张大嘴巴快要睡死过去,忽然猛地一颤,看见两个孩子回来了,元嘉被程立舟扶着,满脸通红。 “嘉嘉这是咋了?” 程立舟冲着爷爷摇摇头,又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关系。程老爷子细细看了看元嘉的脸,似乎没什么痛苦的表情,“立舟好好照顾嘉嘉,爷爷先去睡了啊,年纪大了等不起人了唉。” 程立舟点点头,把元嘉扶进了卧室。刚把他放到床上,元嘉就顺势一躺,烂泥一样软成一团。程立舟赶紧又把他拉起来,艰难地脱他的西服外套。 元嘉索性往前一倒,枕在了程立舟的肩头,无赖似的蹭来蹭去,嘴巴呼出的热气轻轻地吹在程立舟的耳根上,明显的,程立舟一怔,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 “唔,热。” 元嘉轻轻地亲了一下程立舟的侧颈,闻到了一股牛奶沐浴乳的香味,忽的有些陶醉了。 程立舟也不知在想什么,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把西服外套脱下,然后手移到元嘉的皮带扣上时,犹豫了一下,把元嘉推到了床上。 突然面朝天又倒回了床上,元嘉心内一阵惊喜,以为程立舟打算霸王硬上弓。结果闭着眼睛狠狠地期待了好久……久到脸上的红潮都可以退得一干二净了,程立舟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元嘉实在忍耐不住了,偷偷眯着眼瞧了一眼,只见程立舟背对着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一双肌肉流畅的长腿站在柜子前,手从柜子里拿出了睡衣,头也没回,就这么走出去了。 卧槽,完全出乎意料!元嘉傻眼了,做事半途而废真的好么?程立舟还没替他脱裤子啊! 不一会儿,厕所传来水声,看来程立舟在洗澡了。 元嘉懊恼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坐起身来,郁闷地把裤子脱了,忽然觉得还是真的醉死过去为好,不然肯定得被自己笑死,被程立舟气死。 醉意残存,郁气难消,元嘉又燥热得不行,干脆脱光光,穿着条内裤走出了卧室,光着脚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冷藏室里还有几瓶啤酒,估计是前几周剩下的。元嘉取出来,掀开瓶盖,嘴对瓶口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了半瓶,喉口又冷又辣,滋味百变。 想到程立舟还在里头舒适地洗澡,元嘉又喝了几口,犹豫要不要踹门而入,强行调戏他。快步走到厕所门口,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握紧门把手,元嘉深呼吸一下,胆子不足,灌下一口酒,再深呼吸,再灌酒,还要深呼吸一下,还得喝几口酒。 咕咚咕咚,一瓶酒就这么没了。元嘉感觉身上又冷又热,难受得紧,贴着墙壁滑着坐在了地上。这下子完了,真的,好像……醉了。元嘉暗道糟糕,酒瓶子往旁边一滚,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嘴巴只能发出哼哼声。 程立舟打开厕所门走出来,差点被堵在门口的这一大团东西吓死,定睛一看,居然是元嘉。浑身上下只着了一条纯白色的三角内裤,面色通红地坐在地上,胸口急促地起伏,似乎很难受。程立舟赶紧俯身抱起他,绿色的啤酒瓶骨碌碌滚得很远了。 “你……你总算来了……”元嘉头歪倒在程立舟的肩头,断断续续地诉着苦,“你是木头吗……是吗……” 程立舟抱着沉甸甸的元嘉往卧室脱,趁空回答:“不。” “骗人……木头啊……”元嘉心想他酒品这么好的人,还要勉强他耍酒疯,他是多么不容易啊,“我等了你……那么久……混蛋……” 程立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接话:“等我?” “废话……不然……呢、嗝!”元嘉被他抱到床上,又一次仰面朝天,然后眼角就感觉湿湿的,好像是有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了。 程立舟看见他眼角亮晶晶的液体,再次诧异,又哭了?真的变成了醉酒就会哭的体质了? 然后他拿大拇指替元嘉揩去泪水,转身去厕所洗了块毛巾,拿进来帮他擦脸,擦脖子,耳后根。元嘉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扯—— 程立舟猝不及防趴在了元嘉身上,两只手肘撑在了元嘉脸侧,两个人面对面,距离不超过十公分,灼热的气息杂糅成一股暖意氤氲在两人之间。 “抱我……好吗……”元嘉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了程立舟英俊的脸庞,心中升起了一种脆弱的希冀感,大着胆子说出了求爱之语。 而程立舟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脸,置若罔闻,不知在想什么。 元嘉等不到他的回应,试图抬起脖子去吻他的嘴唇,慢慢地,一寸寸,两个人无限地接近,元嘉微微颤抖着,浑身使不上劲儿,但死也要把头昂起来,重重地把嘴唇印在了程立舟的嘴唇上。 居然,成功了。 元嘉收紧自己揽在程立舟脖子上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开启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舔舐着程立舟,慢慢地,柔柔的,犹如一场粉色的缠绵。 即便程立舟完全不动。即便只有元嘉一个人自导自演地接吻。 亲了很久,很久,元嘉慢慢松开了程立舟,无力地倒回床上,眼角的泪绝望地滑脱出来,恣意流走。 他没反应。 元嘉轻轻地闭起眼,知道程立舟不过是在看他做戏,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身上的负荷一下子消失了,程立舟从他身上离开了,元嘉已经不想知道他要去哪里,脱力地闭着眼,昏昏沉沉,沉沉浮浮,把自己漂荡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境地。 他感觉到有人帮他盖上了被子,但他最终也没有睁眼。 程立舟走出卧室,忽然站住摸了摸额头,居然是满头的汗。 他惊住了,心跳得太快了,快到肢体都没反应了。背上全是刚刚热出的汗水,一个澡白洗了。他的眼前晃过元嘉慢慢放大的脸,泪痕残存的眼睛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好像把所有爱意都倾注过来,多到承受不住。 元嘉眼里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程立舟低下头,看见自己裤裆里撑起的包,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因为元嘉的吻勃|起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乖巧的元嘉。诚然,他知道这些都是元嘉醉后的失态,元嘉心中藏了个能让他喝醉后失去理智的人。程立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幻想这个人是自己,然后代入了,最后勃|起了。 疯了。 程立舟推开厕所的门,迅速地脱了睡衣,进了浴室拧开莲蓬头,一股冷水迎头浇下,他浑身一抖,随后一股热水喷涌出来。一冷一热让他神智更为混乱。 他靠着墙壁开始□□,但他面色难看,动作粗鲁,差点划破表皮。 他心想,那个人会不会是……夏泽?!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你们在哪里?(╯3╰) ☆、拾陆 如果能一觉睡死过去永远不醒来那该多好,翌日早上元嘉睁开眼恢复记忆后如是想道。 身边的铺位已经凉透了,元嘉都不知道程立舟是起床了还是压根没来睡过。宿醉的后果是头疼欲裂,想爬起来都困难。眼下的情况,只有装作耍酒疯失忆了,元嘉苦笑一声,不然还有什么脸若无其事地面对程立舟呢。 他躺了很久,扭头一看钟表,近八点了。给顾驭一个人上课的好处就是时间可以自由调节,而这时,程立舟也一定上班去了。于是歪歪扭扭地下床,披上一件睡袍,打算好好洗个澡再做早饭。 打开卧室门,元嘉一晃眼,看见饭桌前坐着的两个人,一老一少,愣住了。 程老爷子看见他,乐呵呵道:“嘉嘉啊,你可算是起来了。” 元嘉有点懵,怀疑自己的生物钟出了问题,捂着额头,看着那一少:“你没去上班?” 程立舟捧着粥碗,面色平静地看着他,“weekend。” 元嘉恍然大悟,登时想死,人家大集团自然是休假日齐全,哪像自己待的剥削廉价脑力的雅思教育机构,轮休时还call人顶班加班,“是吗……哈,舒服哦。” 程立舟看他面色憔悴,眼眶发红,道:“还难受?” 元嘉摆摆手,撇过头,“我洗个澡清醒一下就好了。”说罢赶紧闪进厕所,脱下睡袍,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随着热水的清洗,脑海中的记忆愈发地清晰了,自己是如何灌醉自己,又如何趁着醉意强吻程立舟,对方又是那般冷漠地回绝了自己的邀请……啊啊啊!!元嘉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真是个无敌大傻逼,为什么要听夏泽的话干这种蠢事?! 出来的时候程立舟不在饭桌旁,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看见元嘉出来,大声道:“嘉嘉啊,立舟把粥给你盛好了,你先坐着吃早饭啊,吃完了爷爷有事跟你说。” 元嘉点点头,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粥一双筷子,配菜是一罐腐乳和一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这八成是程立舟的杰作,手艺真是不容小觑。想当年他总是喜欢蹭自己家的饭菜,因为母亲做菜一绝,自己无论怎么欺负程立舟他都不吭声地跟着自己回家,就为了讨一顿饭吃,那种成就感可是填满心间。懂事了点后元嘉就跟着母亲学手艺,妄图有朝一日能惊艳程立舟。可自己还没出师,程立舟就走了,即便后来无数人夸过他的手艺,他也没真正欢欣过。 正想着,程立舟开门回来了,他穿着元嘉帮他挑选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没用发胶梳上去,自由地散在额前,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他的手上提着一只西瓜,看见元嘉默默地坐在那里吃饭,就道:“天有点热了,我买了西瓜,等会儿切开吃。” 元嘉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程立舟还可以这么自如地和自己交谈,他难道不记得昨晚的事吗? “你……”元嘉咽下粥,眨眨眼,“你去超市了?” 程立舟把西瓜放在桌子上,点点头,“嗯。” “嘉嘉啊,爷爷有事儿啊要跟你说。”程老爷子关了收音机,轻轻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李奶奶家的凝凝啊明个儿要回老家了,你有空再陪陪她不?她可对你念念不忘,你们就不发展发展啦?” 元嘉一听这事,不禁头疼,万凝哪里对他念念不忘,明明是对程立舟虎视眈眈,“爷爷,我这几天都有课,没空陪她啊。” 程老爷子一听,遗憾道:“唉,人家小姑娘来大城市一趟不容易,没朋友陪她,太可怜了。” “我去吧。”站在一旁的程立舟忽然出声。 元嘉诧异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接茬,“你陪她干什么?” 程立舟望向元嘉,黑亮的眼眸里敞亮坦荡,“你没空,我替你招待一下她,可以吗?” “当然——”元嘉立即就想驳斥他的提议,他要是去了,简直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你没其他的事?” “暂时没有。” “你确定?”元嘉不死心地追问。 程立舟看着元嘉焦急的表情,似乎很不情愿让自己去接触那个叫万凝的姑娘,莫非? “我不合适去吗?”程立舟心下有了疑虑,“you like her?” “no,i don’t。”我不喜欢,我怕你喜欢啊。元嘉自然是不会把万凝求他介绍他俩的事儿抖落出来,毕竟自己吃不着也做不到送给别人吃。 程老爷子看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有些焦急,“嘉嘉啊,你要是真没空,让立舟陪陪也是可以的。立舟刚刚回国啊,也没什么朋友,和凝凝交个朋友也蛮好的,是不是?” 元嘉哑口无言,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大家都不知道万凝的目标就是程立舟啊。 “我今天……其实也休息。”谎言一旦脱口而出,就得硬着头皮圆下去,元嘉豁出去了,“既然是特殊事情,我跟顾驭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就好了。” 程立舟满脸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元嘉回卧室打电话跟顾驭说明今天不能上课,让他自己复习,预料之中顾驭小朋友嗷嗷直叫,不依不饶。但是元嘉为了守住程立舟这块肉,简直豁出去了。 好吧夏泽其实没说错,元嘉真是什么不要脸的手段都用上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万凝主动过来敲门了,开门的人是……程立舟。 “啊,是你!” 万凝惊喜道,她得到程老爷子的消息,表示元嘉愿意陪她出门玩,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元嘉到底有没有告知程立舟自己对他有意,没想到这门一开居然有意外惊喜。 程立舟也有些惊讶,“你好。” 万凝暗自欢喜,庆幸自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过来敲门的,“你好,没想到能在元先生家看见你呀,帅哥。” 程立舟一时间不知怎么接口,他猜想元嘉肯定没告诉她自己也住在这里,“嗯。” 万凝发现这个帅哥似乎有点冷,但女孩子总是对这种冷冷淡淡面部表情稀缺的男人没有抵抗力,“元先生在家吗?我本来打算找他出门玩的,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两个?” 程立舟摇摇头,心想这个姑娘这么殷切,看来是真的对元嘉上心了,然后蓦地就又想到了昨晚的元嘉,表情迷离又深情,不知他眼里装的是谁。 这时元嘉换好衣服从卧房出来了,看见门口的万凝,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万凝害羞地低下头,“元先生,我不知道这位先生也在。” “他姓程,”元嘉暗道坏了,撞车了,“他不太会说中文,你可以叫他leon。” “程先生是外国人啊?”万凝惊奇道,“是哪个国家?” 元嘉头疼,懒得解释,只道:“华裔,你说中文他听得懂,但他只说英文。” 万凝神奇地看着程立舟,眼里又多了一抹崇拜,“程先生有空吗?和我们一起出门玩吧?” “他没——” “嗯。”程立舟点点头。 元嘉刚想替他拒绝,没想到程立舟居然答应下来了,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元嘉脑子空白了片刻,惶恐的不安感逐渐占据了他的心间。不知道今天过后,程立舟会不会看上万凝,会不会就此顺势结束单身生活?然后离开元嘉搬到外面去住? 这些诡异的猜想充斥着元嘉的脑海,直到三个人一起出门。万凝终于坐上了她羡慕许久的法拉利,她在副驾驶上拿出手机,对程立舟说:“可以拍一张你的侧脸吗,程先生?” 程立舟不解地看着他,“嗯?” 万凝解释道:“我是想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啦,第一次坐法拉利,而且还有这么帅的人开车,有点激动呢。”她瞥了眼后座上的元嘉,又不好意思,“元先生不要笑话我,小城市的人有点肤浅啦。” 元嘉勉强给了个微笑,就坐在后头,看着万凝给程立舟咔嚓咔嚓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心里跟倒了一缸醋似的,加热一下咕噜咕噜疯狂冒泡。 程立舟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他专心致志地开车,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s市郊区的海滩边。临海的s市是世界性的大港口,贸易中心,海边开发了休闲度假中心。这个季节海滩上人很少,但是海天一色,风景还是不错的。万凝脱了鞋在海滩上玩水,一个人也非常开心。她当然不好意思拉着两个大男人跟她一起奔跑,那样太诡异了。 元嘉迎着咸湿的海风靠着法拉利站着,程立舟替他买了杯沙冰,“给你。” “这是沙冰啊?”元嘉眯着眼接过冰凉的杯子,“你怎么不给万凝买一杯,女孩子才爱吃这种东西。” “等她玩好,我再买。”程立舟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刘海,“西瓜味的,try it。” 元嘉哪有胃口吃啊,心思恍惚地拿勺子戳了戳沙冰,“你对她挺好的嘛,是不是看上她了?” “为什么?”程立舟问道。 “万凝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错,你不喜欢吗?” “并不是他人认为好的,我就必须喜欢。”程立舟转过头看他,盯着他淡粉色的嘴唇,“你不是也没喜欢她。” “傻瓜,我是弯的,不喜欢女人。”元嘉无奈地再次强调,“我要喜欢,也会喜欢男人,对吧?” “是夏泽?” “……”元嘉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海风似乎吹得更强劲了,程立舟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元嘉的嘴唇上移开,眺望远方蓝黑色的海水,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昨晚,你好像把我当成喜欢的人,吻了我。” 这一瞬,元嘉忽的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渊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弃程立舟是块木头,其实他是有感觉哒Σ( ° △ °|||)︴ ☆、拾柒 “元嘉?” 程立舟心里惴惴地说出了顾虑许久的话,结果完全没有收到元嘉的回应,他复而回头去看元嘉,发现后者面色惨白。 微凉的海风肆意地拍打在脸颊上,元嘉感觉喉口涩涩的,想开口,又发不出声音,“我……” 程立舟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犯到了他人的隐私,“sorry,我并不是介意你的吻,只是……”他看见元嘉面色略微慌张地低下头,赶紧改口,“我也不是想探听你的隐私,你不想说,没关系。” 元嘉知道他在展现作为一个朋友的宽宏大度,真是好样的,自己并非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夏泽说一定要让他承认喜欢自己,那得山无棱天地合吧? “咳,咳,我醉了以后干了那种事?”元嘉只好装傻,挂起抱歉的笑意,“亲你亲了多久,你不会感觉很恶心吧?呵、呵呵。” 程立舟自然不可能说非但不恶心自己还莫名其妙勃|起了,这可能会吓坏元嘉,于是他淡定地摇摇头,“只是意外,我并没什么感觉。” 元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是在……否定自己的吻技么? “程先生!元先生!” 万凝提着凉鞋奔跑过来,她的发梢湿漉漉的,眉眼弯弯的,笑道:“我在那边抓了好几只小螃蟹,你们要不要也过来抓着玩?” 元嘉婉拒道:“穿着长裤,不方便,你去玩吧。” “噢……”万凝有些失望。 程立舟看她示好未遂,又知道元嘉尴尬,开解道:“you e。” 万凝惊讶地看着他,“go……和你?真的吗,程先生?” 当然是真的,因为程立舟卷起牛仔裤,脱下球鞋,剥下白色的短袜,赤脚站在了沙地上,回头对元嘉道:“你昨晚酒喝得多,可能头吹风还会痛,去度假村里休息一下吧。我陪她。” 元嘉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自己,他的头已经不痛了好嘛,为了泡妹子就这样公然抛弃好友,这样做真的大丈夫?眼见着程立舟高高大大的身影随着万凝娇小的身影远去,元嘉气得一脚踹在了法拉利的轮胎上。手里的沙冰洒出来一半,沾得手上黏糊糊的。无法,元嘉只好捧着一杯快要融化的沙冰到度假村的大堂里,找了个服务生询问了厕所的位置,进去洗了个手。 洗手出来,迎面撞上个高大的人影,元嘉正甩着手,水珠子全部飞到了对方身上。 “哇,对不起!” “元老师?” 元嘉一抬头,看见顾威站在面前,“顾总?” “你来这儿度假?”顾威疑惑地问,“今天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给顾驭上课么?” 元嘉一下子想起这茬事,他私自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雇佣的主顾发现了,“呃,我是、我是陪朋友来的。” “哦?什么朋友比教课还要重要,值得元老师翘班陪同?”顾威是个商人,知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道理,元嘉既然收了他的酬薪就应该好好地把顾驭教好,这才第二天,就翘班,他自然有所不悦。 元嘉明白顾总的手段,心里其实也对他有几分怵,之前姿态摆得太高,这下好了,吃苦头了,“顾总,自私翘班是我的不对,我会补回落下的课程,绝对让顾驭顺利出国。不然,一分钱都不会要你。” 顾威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喂,翻译人呢,我等他很久了。什么?堵车?我的客户已经在包间里喝茶了,你让我去哪里找一个优秀的捷克语翻译官?你是想被炒鱿鱼吗?” 元嘉心想这个人气场太强劲了,也唯有程立舟那种处变不惊的人才能和他做朋友,换做其他人早死了千百遍了。 “你让那个翻译下车跑过来,不然你和他一起fire掉算了。”顾威脸色铁青地挂了电话。 元嘉看他神情阴沉,便问:“顾总需要那种级别的捷克语翻译,如果不难,我可以帮个忙。” “你会捷克语?”顾威在欧洲呆了这么多年,也就英法德语还算ok,“真的?” 元嘉自然不会自夸,只道:“欧洲列国的语言都会些皮毛,不知道能不能帮上顾总。” 顾威也不知道他的皮毛是兔毛还是虎毛,心想再拖可能生意就黄了,只好领着元嘉进了包厢,几个金发碧眼的瘦高个站起来打招呼,元嘉从容不迫地叽里呱啦了一堆。那几个捷克人微笑着坐下了。顾威诧异地看了一眼元嘉,没想到有些深藏不露。 整场谈判会在元嘉流利的翻译中度过,原来沃科想从这家捷克科技公司买一种技术,久谈不下,顾威就请几位公司高层来中国玩一圈,费用全包,这种好事人家当然答应,看在沃科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他们也同意谈谈这桩生意。 生意谈下来了,顾威送走了几位外国友人,走回度假村看见元嘉正往大门口过来,“元老师这要走?” “对啊,都快中午了。” “留下吃顿饭,我请,就当谢谢你的帮忙,没想到你的捷克语这么流利。”顾威现在完全对元嘉改观了,他说欧洲列国略懂皮毛,看来是虎毛了,这是人才。 元嘉心里还惦记着程立舟和万凝呢,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玩得忘乎所以,已经擦出了爱的火花,一想到这个,他就焦躁得抓心挠肺。 “不了,我朋友还在海滩边等我。” 顾威有了一些心思,不想轻易让元嘉走,强硬道:“元老师把朋友一块儿叫上,就当互相认识一下,怎么样?” 元嘉见他一副霸道总裁样,无奈道:“那我打个电话。” 顾威敞开手,表示随意。 元嘉掏出手机,拨了程立舟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头满是女孩子的欢声笑语,“喂?” “怎么了?”程立舟似乎微微喘着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我送你回家吗?” 回家?回个屁!我走了你们两个就开心了是不是?元嘉愤恨地想道,但是他还是得表现出温和的模样,“我不难受,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刚刚我在度假村遇见了顾总,他要请我吃饭,你们两个来吗?” “顾……总?”程立舟站在海水里,看着远处万凝和一群小孩子互相追逐,脑子空荡荡的,“哪个顾总?” “顾驭他哥,你的david,沃科总裁,顾威。”元嘉觉得他一定是色令智昏了,不然不会连顾总是哪个都不知道。 顾威看他忽然咬牙切齿地把自己的身份翻来覆去地表述了四个花样,顿觉有趣,看来他的朋友自己也是认识的。 程立舟不明白顾威怎么就和元嘉遇上了,他想起了顾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我男女通吃,只要够聪明漂亮,性别是无所谓的。倒是你leon,赶紧找个人破处吧,不然我会一直嘲笑你的。” 元嘉他,聪明吗? 自然。 漂亮吗? 程立舟想起他湿漉漉的眼神,是的。 所以说……顾威这个男女不忌的人可能对元嘉有意思?不会吧?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意思,程立舟都不能忽略另一个关键点:元嘉是个弯的,并且单身。 电话那头元嘉还在问他过不过去吃饭,耳边喧嚣的海风撕扯着自己的脸颊,粗粝的质感使得他不禁皱起了眉。 “我来。”他果断挂了电话。 然后向万凝走去,询问她能否先送她回去,他和元嘉还有些事要办。万凝玩了个把钟头,气喘吁吁,听到程立舟和元嘉有事要办,虽然遗憾,但也只得乖乖地点点头,跟程立舟开车回去。 元嘉不安地和顾威对面对坐着,等了近半个小时还是不见程立舟的身影,顾威谈好了生意暂时得空,况且他也对元嘉很感兴趣,不急不慢地品着红酒。 “元老师要先点菜吗?你的朋友可能快来了。” 元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心里想的是程立舟那个大混蛋真的和人家姑娘玩得乐不思蜀,抛弃了他这个挚友,简直天怒人怨,不可饶恕。 “那元老师,我想我们可以聊聊。”顾威摆开了架势,微笑着看着元嘉。 作为一个自诩情商颇高的人,元嘉看得出顾威话里有话,“顾总,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聊吧,我很好奇元老师怎么会这么多门外语?”顾威道。 元嘉道:“兴趣所在,自然而然就学了那么多,不过我没有考级,不是专业人士。” “元老师出国留学过?” “从未。” 顾威惊异道:“那能把语言学得那么好,真是了不起的一件事。没有相关的语境,是很难把一门外语学好的,何况是这么多门。元老师,我有些敬佩你。” 元嘉尴尬地笑笑,算是接了他的奉承,说实在的,自己当初学那么多门语言的理由要是真告诉顾威,真怕他吓掉下巴颏。 两个人随即就外语的话题胡扯了一堆,扯了近半个钟头后,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度假村外。 程立舟下了车,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落地玻璃窗边的两个人。鲜花,红酒,水晶吊灯,根本像是约会的场景。他的脸一下子沉了。 锁了车快步走进度假村,来到了大堂餐厅,寥寥无几的几桌客人都坐在大厅里,就他们两个坐在窗边角落,顾威是什么意图?! “leon?”顾威看见他满脸肃杀地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元嘉解释道:“他就是我们要等的人,顾总。” “原来是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玩,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给我惊喜么?”顾威略微不满元嘉的隐瞒。 程立舟以为他是嫌自己的出现太碍事,顾威这个人重情重义,更加重色,自己十分了解,“david,you ’t like hi。” “哈?”元嘉诧异地叫出声。 顾威一怔,还没来没见过程立舟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趁势扫了一眼呆呆地睁大双眼的元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why?he is sht?” 这句话……为什么这么似曾相识? 程立舟拧起眉毛,好像前不久有个姓夏的人也这么形容过元嘉,那个人明显是对元嘉图谋不轨,那么顾威,也是咯? “it&039;s none of your bess”程立舟一字一句道,他的口气,似乎是在生气 元嘉咯噔一下,无措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有这么多盆友留言说喜欢,我会好好写哒。 程立舟的性格是家庭环境造成,千万别讨厌他木,正所谓越晚觉醒的攻占有欲越强 ̄へ ̄【瞎掰哒 谢谢彩虹物语妹子砸地雷,受宠若惊(/▽\) 明天不更,攒一章后天更,抱歉呐(+﹏+)~ ☆、拾捌 三人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顾威作为一介霸道总裁,居然被自己的副手给呵斥了,真乃开天辟地头一遭。 元嘉作为无辜群众不幸躺枪,天晓得程立舟这种凶巴巴的口气和眼神是不是要来抢亲。 程立舟冲动地说完后顿觉不自在,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微微低下头,匆匆说了句“sorry”就伸出长胳膊把元嘉从座位上拖起来,头也不回地拉出餐厅。 “哎哎——”元嘉踉踉跄跄跟着程立舟跑出来,他此时腹中空空正等着顾总请吃饭,为了等程立舟白白挨饿一小时,结果莫名其妙被他拉出来,“你要去哪里?顾总邀请我们吃饭呢。” 程立舟走到大堂门口,停下来,绷着脸转头道:“不要和david走得太近。” 元嘉见他一本正经地告诫自己,问:“顾总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老实如程立舟,讲他人坏话的事他干不出来,何况那人还在餐厅里头坐着呢,见元嘉很单纯地询问他,心里又有些焦躁,“就是……你不要理会他说的话。” “每一句都不要理会?”元嘉似乎能感觉到程立舟在紧张他和顾威的关系,至于为什么,那还要一番逼问,“可是他说请我们吃饭,这是好事吧。” 他请你吃饭可能是想泡你,顾威那个人就是这样,想追一个人,三部曲:吃饭,送花,买礼物。几乎逃不过这三种花样,他如今对元嘉开展了第一步,很快,送花买礼物也会跟上来,攻势极其强烈,势不可挡。 程立舟想说的话有这么多这么多,可惜表达能力有问题的他,最后只憋出一句:“他……他有问题。” 元嘉追问:“什么问题?” 程立舟答不出来,脸色微微涨红,想了想还是先把元嘉拉走吧,想吃饭他可以请,反正绝对不要让顾威请,一顿饭,一场情,吃得多欠得多,真怕元嘉以后要拿肉偿。 两个人一声不吭地上了法拉利,坐在落地窗边的顾威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外借的座驾绝尘而去,心想终有一天木头也会开窍啊,懂得抢人,懂得耍酷了,啊不,耍酷他一直懂,呵呵。 “诶对了,万凝人呢?”元嘉饿着肚子,忽然想起来,“她还在海滩上吗?” “先送回家了。”程立舟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元嘉心想怪不得他来得这么晚,原来是把万凝送回去了,本来自己是打算告诉顾威还有两个人要来吃饭,这下不仅只来了一个,而且饭还没吃着。 “都过了十二点,我还饿着呢。”元嘉有点想念那碗融化的沙冰,没吃上一口就扔了,罪过罪过,“顾总再有问题好歹他能管我们一顿饭,再说这顿饭是他答谢我免费为他做翻译,我这是劳有所得,得来光明正大。”元嘉嘀嘀咕咕抱怨个不休。 程立舟问:“什么翻译?” 元嘉就把刚刚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叹气道:“你们公司请的翻译纰漏很多啊,看把顾总气得脸色铁青。” “他……工作时就是这样。”程立舟说句公道话,顾威撇开混乱的私生活不说,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认可。 元嘉道:“你让我离他远点,不会是因为他很凶残吧?”霸道总裁往往很腹黑。 程立舟倏地捏紧方向盘,他看元嘉毫无防备地猜测来猜测去,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里,真是着急,“david,he is a bisexual” “really?”元嘉心下暗叹,“所以你担心他看上我?”不知是谁前不久还担心自己傍大款的,现在倒是反过来了,程立舟前后不一的态度令元嘉十分奇怪。“他要真是喜欢我,那也不用躲吧。人家身价上亿,谈吐得体,换做是普通人,巴结还来不及吧——” “元嘉!” 程立舟猛地拍了一下喇叭,低声喝止了他。 这动静把元嘉吓了一跳,心脏噗通一下窜到了嗓子眼儿又啪叽摔到了丹田口,“阿舟你怎么了?” 程立舟抿着唇一言不发。元嘉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看他那两条浓眉在额下打结,墨色的瞳仁滚灼着戾气,很少看见这么生气的程立舟,他为什么生气?因为刚刚那番话吗?元嘉忽的心里涌上一股易碎的希冀,他都想自作多情地怀疑程立舟是不是……是不是在吃醋? “阿舟?” 他语气轻柔地唤了他一声,“你在生气吗?为什么生气了,是怕我和顾总拍拖吗?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顾总,觉得我痴心妄——” “no!”程立舟没等他说完就矢口否认了,“我从不认为你低人一等,元嘉。”程立舟把自己的真心话一句一句地从心底掏出来,“你很优秀,从小时候起你就是非常聪明的人,现在也是,我不希望你和david在一起是因为,david是个不太专一的人,我不希望你受到无谓的伤害。” 哦,这样啊。 元嘉满怀希冀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刚刚挺直的背脊啪的一下松弛下来,向后砸在了靠背上。还以为他会说些不得了的话,比如我好像在意你不希望你和别人在一起之类的。过分脑补要不得。元嘉知道程立舟不知他的内心想法,但还是颇觉尴尬,脸上皮薄。 这天他们两个开回市区,随便找了家餐厅解决了中饭,然后回家各忙各事,没再深究这天发生的事。 夏泽提议的勾引一事就这么被元嘉若无其事地搁置了好几天,喝醉酒出过丑后,他是再也不敢轻易干这种不要脸的事了。洗澡出来乖乖披上睡衣,睡觉盖被从不翻来滚去,这才是元嘉,一个自律克己的好青年。 顾驭那边的课元嘉更是严加要求,赶着进度上,对此顾驭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他美好的吃吃水果看看电影的幻想压根没有实现过。一个人教得雷厉风行,一个人学得昏天暗地。顾驭可怜巴巴地扯着元嘉的衣摆:“元老师,咱们课间休息一下好嘛?” “please speak english,ok?”元嘉面带微笑看着他。 顾驭被他这种毛骨悚然的笑弄得提心吊胆,“i、i want to…to xiuxi yixia,ok?” 元嘉一把拍在脑门上,“休息,have a rest,follow ,have a rest——oart!” &……”顾驭被这种复读机模式弄得一心只想求死了,哥哥,我后悔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5节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顾驭贪图元嘉的美色而误入虎口,后悔莫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元嘉相信以这种魔鬼式的教学方式下去,顾驭喜欢上他的可能性将直线下降,最后归零。 很好很好。 元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是一天下班时。顾驭开始不再挽留他,非常好的开端。他背上包刚刚走出医院住院部大楼,就接到了夏泽的电话。夏泽好几天没联系他,这会儿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 “喂,夏泽?” “嘉嘉……”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活像是挨了几百大板,“你现在有空吗?” 元嘉困惑:“你生病了?说话怎么有气无力。” 夏泽呵呵干笑两声:“比那个好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这回真的……裂了……哎哟喂!” 裂了?什么……裂了? 元嘉一开始还疑惑,随后才反应过来,“你后面裂了?流血了?” 夏泽哼唧:“我快要失血过多而亡了,唉哟……太他妈狠了,我真是倒霉透了……fuck!” 至于始作俑者是谁,元嘉都还没来得及问,夏泽告诉他自己在归元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趴着呢,爬都爬不起来,正等着他救援呢。元嘉立马打的赶去市中心的归元大酒店,直奔40楼顶层豪华套房,找到了4001号房间,那房间门都虚掩着,元嘉推开进去,一地狼藉,全是衣服,夏泽浑身光溜溜地趴在大床上,腰间盖了块毯子算是遮羞布。 “你可算来了。”夏泽浑身吻痕,惨兮兮地冲他笑笑。 元嘉有些被骇到了,这性|爱场景真是轰轰烈烈,“谁把你搞成这样?还是你被强|奸了?” “呵呵。”夏泽扯扯嘴角,无力道,“就跟个□□打一炮,我嘴贱说了点话惹恼了他,就□□成这样了。他穿了衣服走了,他妈连门都不高兴给我关,存心想让我被人看见。所以,我只好找你了。” 元嘉帮他捡起衣服,也不好对他的事情多加干涉,“要我帮你穿上吗?然后去医院?” 夏泽道:“估计都不能坐计程车,你会开车吗?” “不会。” “啧,都28了你驾照都没考啊?” “不打算买车,所以没考。”元嘉老实道。 夏泽还想让他开自己的陆虎去医院,现在是泡汤了,他在s市要好的朋友只有元嘉一个,现在哪有时间求人去?“你又不能公主抱把我抱去医院,我怎么办?” 元嘉也是属于孤家寡人型,没什么要好的朋友,除了……“我把阿舟找来帮忙可以吗?” 夏泽惊奇地看着他:“哦?他不讨厌我了?” “没。” “你和他成了?” “没。” “……哦,好吧,反正你不介意他公主抱我就好。”夏泽似乎忘记了伤病,来了兴致,“他介意抱我吗?” 元嘉满脑冷汗:“你这样说话很有歧义好吗?他只是抱你去医院,不是抱你。” “啊,这么小气干什么?他没抱我不代表他没抱过其他人,”夏泽忽然想到,“他不是处男吧?” 面对这种隐私性问题,元嘉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抱过几个人,一点儿也不。 作者有话要说: ☆、拾玖 电梯叮的一下到了一楼,程立舟松松领带迈腿就往外走,不料迎面撞上从大堂外走进来的顾威。 “david?”程立舟抬眼看到他,打了个招呼。 顾威一脸阴郁,发型微乱,看见程立舟后稍稍松懈了一下表情,“立舟,下班了?” “是,有点事提前走了。”程立舟道,他发现顾威领带好像有点歪了,右手的袖扣不见了,隐在衣领下的脖子似乎有些发红,“你心情似乎不佳。” 顾威对于老友的敏锐观察表示佩服,但他现在没心思谈论这些,只道:“你什么事要先走?” “元嘉……打电话找我。”程立舟说出元嘉名字时带了点犹豫,他还没忘记顾威似乎想追元嘉来着,虽然这件事后来三个人谁也没再提,但他每每想到都有些警惕。 哪知顾威听到元嘉的名字并无很大反应,抬抬眉,“哦?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立舟问:“什么事?” 顾威见他又把话题抛给自己,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你心里清楚就好了。” 中国人说话总是这么晦涩,程立舟本来理解能力就不好,回到国内最不适宜的就是商场上藏一句掖一句的打交道方式。顾威知道他企划调度能力很好,但确实不擅和人谈判,因此谈生意都不怎么带着他。 “我走了,明天见。” 程立舟不再和他胡搅蛮缠下去,利索地走出写字楼,到地下车库把法拉利开出来。他快要下班时接到元嘉的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要找他帮个忙,不知他愿意否。程立舟都不知道他想让他帮什么,只能先答应,因为自己如果帮不了元嘉就不会找他了。元嘉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是他回国后第一个发现。比起年少叛逆轻狂的那个他,如今的元嘉已经懂得适度微笑,适当玩笑,社会就这样把一个率真的少年磨平了。程立舟也不知作何感想,只知道逝去的岁月只能在记忆里缅怀罢了。 归元大酒店是s市顶级酒店之一,消费极高,不知道元嘉没事跑那里去干嘛。程立舟到酒店门口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阿舟,你需要上顶楼来一下。”元嘉犹犹豫豫道,“我想让你帮我抬一个人。” “谁?”程立舟问。 元嘉觉得已经瞒不下去了,坦白道:“夏泽。” 程立舟听到这个名字神经一下子竖了起来,就跟兔耳朵似的,“他怎么了?” 元嘉道:“夏泽他……嗯,跟人做|爱的时候弄伤了后面,现在动不了,想去医院但是我不会开车。” “……”程立舟默默地握着手机。 “嘉嘉你干嘛说得这么直白我也会害羞好么!”手机那头的音量忽然炸了,一个生龙活虎的声音吼道。 程立舟丝毫感觉不出夏泽被伤得很惨,一丁点儿不。 “我来了。”程立舟沉着冷静地挂了电话。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场面的震撼性,尤其是他走进豪华套房,发现满地狼藉,看见元嘉站在一摊凌乱之极的床边等他,床上的男人只穿了上半身趴着,一条宝蓝色的内裤尽显骚气,优点是腿还挺白挺细。 元嘉发现程立舟的目光落在了夏泽饱满的屁股和修长的双腿上,心里不由一慌,赶紧道:“他起不来,你能抱着他走吗?” 程立舟对上夏泽故作无辜的眼神,只听他道:“今天我的老脸算是丢尽了,但好歹丢在熟人面前,程立舟,我先谢谢你了。” 程立舟忽视掉心下的排斥感,摇摇头,“你先把裤子穿了。” “ok。”夏泽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七分裤,“嘉嘉麻烦你帮我穿上啦。” 元嘉点点头只好拿起裤子小心翼翼帮他套上,两只手贴在夏泽的胯骨上,使劲儿地往上扯了扯。程立舟一言不发看着他俩直到穿好。 “好了,立舟同志麻烦你小心点把我抱起来。”夏泽笑眯眯道。 程立舟弯腰将他轻轻地翻个身,搂住他的腰和腿窝,一提气就起来了,夏泽把手自然而然地环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程立舟就一鼓作气将他抱了出去,夏泽扭着脑袋往后看,坏心眼儿地冲元嘉眨眼睛,又故意往程立舟肩上靠了靠。 走在他俩身后的元嘉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去把夏泽这个妖孽拖到地上揍一顿。他也想知道被程立舟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也想靠在他肩膀上,也想搂着他的脖子,也想……也想干脆把自己的菊花捅裂了得了。 虽然一路上收获了无数不明真相的群众的目光,但最后三人还是顺利地到达了医院。元嘉帮忙挂了肛肠科,夏泽被救急车推进了诊室。程立舟和他默默地坐在长廊的塑料椅上,等待结果。 “对了,我们还来得及回去做饭吗?”元嘉一拍脑袋,“爷爷等不到我们应该直接自己烧饭吧。” 程立舟转过去看看他,问道:“他伤得程度如何?” “你说夏泽啊,”元嘉撇撇嘴,“流血了,他说的。这么惨烈,我都不敢看。” 程立舟努力地想象小菊花流血的惨状,一激灵,确实有点可怕,“谁干的?” “谁……干的?他没说,只说是□□。”元嘉叹气,“他还是这种喜欢随便和人上床的性格,这次的对象也太猛了。” “你……”程立舟下一句话就想问那你和他上过吗,可是他又问不出口,怕冒犯到元嘉。 “你这个表情,不会怀疑我和他做过?”元嘉敏锐地捕捉到了程立舟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拜托,我和他都是0,怎么做?” “0?”程立舟果然不懂。 元嘉心想这个男人算是误打误撞半只脚踏进了他们圈子,那只好秉持着天下为攻的心态给他科普一下,“botto就是0,就是1了。” 程立舟抿着嘴点点头,似乎懂了,可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元嘉是0?那么他和谁做过了? 元嘉坐在他边上,两只手支着下巴,心想虽然标榜自己是个0,但其实还是雏0,最多的经验也就是自己撸管,至今已持续十余年,从未假手他人,唉。 两个人一时无言,元嘉看快近六点了,就去外面买了两盒盒饭,和程立舟端着坐在走廊上吃了起来。程立舟穿着西服,颇为不便,整个人端着盒饭的模样很是滑稽,元嘉吃了几口,放下盒饭,帮程立舟除下袖扣,替他卷起袖子,让他端着舒服些。程立舟保持端盒饭姿势,静静地看着元嘉垂着眼睑仔细地帮他卷袖子。那种温柔的神情好像一个妻子在替一个丈夫打理着装。当然了,元嘉是个男人,不能把他比作女人,这点程立舟还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来没享受过温情的待遇,所以轻而易举地陷入了元嘉细致的关怀中。 “阿舟,你在想什么啊。” 元嘉的出声打断了程立舟的遐想,他端正了脸色,看向元嘉,“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么,你这个人总是这么呆。”元嘉扯扯嘴角,打趣道。 程立舟内心反思,我呆吗?哪里呆了,他只是有些……愣? 元嘉看他又在发呆,心想真的好呆啊,是不是永远不会开窍了?唉。 夏泽被推出来时已经近晚上八点,他被医生做了个小手术,缝了那啥,总的来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以后房事要是还是这么激烈,那就回天乏术等着脱肛而亡吧。 医生叮嘱他住几天医院再走,夏泽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手上扎着针输着营养液,任何食物都不能吃。因为吃了必定要排泄,可是他现在没法用那个功能。元嘉在他出来前替他买的盒饭只好搁在一旁,等会儿带回去。 程立舟站在旁边看夏泽面色戚戚,心里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他了,毕竟他是个缝了肛的病人,咱跟病人计较什么呢。 “嘉嘉,我就这么成了病号,这几天你可不能不管我。”夏泽三十高龄,撒起娇来毫不含糊,“帮我擦身,扶我撒尿。” 元嘉心想反正他在这个医院的病房给顾驭上课,正好顾得上他,顺势点点头:“我这几天在医院里给人上课,顺便照顾你。” 夏泽道:“你在医院给人上课?你是医院老师?” “什么啊,我在教育机构里教雅思,有个富二代小朋友聘我做他的家庭教师,最近他出了车祸,所以我就天天跑医院来上课了。” “难怪那天我在医院碰见你,原来是这样。”夏泽把脸埋在枕头里,“教雅思啊,同行哦。” “你说什么?”元嘉没听清楚。 夏泽只顾着偷笑,没回答他。程立舟见他们俩一搭一唱的,自觉有些多余,就静静地走出病房,去小卖部买了牙刷、杯子和毛巾等洗漱用品,算是替夏泽置办了医院家当。 等他走回去走到病房门口时,他忽然听见里面两个人在说话,倏地止住了脚步。 “我说,真的无动于衷?”夏泽的声音。 “对,你别问了,我想想都丢人。” “可他没介意不是?” “这才最丢人吧?我反正是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你也别怂恿我了,再有一回,我觉得可能就到头了。” “那你这么痛苦,干脆找个男的谈恋爱好了,转移一下视线,说不定春天就在前方。” “我……我这么多年没谈过,谈不来,再说了,找谁去?” “哈哈,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认识的1可多了,我帮你作介绍啊,喜欢什么样的,高大威猛还是斯文败类,我都有认识。” “我喜欢——” 程立舟拎着一袋生活用品悄声离开了病房门口,没再听下去。今天元嘉刚刚给他科普过什么叫1什么叫0,但他还真不知道1原来有这么多种类型。高大威猛,比他还要高吗?斯文败类,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败类型? 元嘉喜欢什么? 程立舟踱步走到医院三楼的露台上,满空的星星璀璨异常,似在冲他眨眼。他想元嘉要谈恋爱了,那他是不是该搬出他的卧房了?然后有一天,会有一个陌生男人摸进元嘉的房间,和他搂在一起,睡在这张曾经他也睡过的床。 一股凉气窜上了程立舟的背脊,他低头看了看袋子,有些后悔给夏泽那个嘴炮买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立舟心想,自己是高大威猛型呢,还是斯文败类型呢? 作者认为他是斯文型的高大威猛_||| 上一章没看见某几个追文的小伙伴,你们在哪里?吐个泡让我安心一下o(≈gt﹏≈lt)o ☆、贰拾 自从元嘉成了夏泽端屎端尿的义务护工后,每天回家的时间直逼晚上八点。没有晚班车,又不会开车的他只能麻烦程立舟每天接送他。 但程立舟并不是准时下班的普通职员,有时加班到晚上七八点,再来接他时已近十点,在车上元嘉昏昏欲睡,累得不行。程立舟不愿意吵醒他,替他解了保险带,一个横抱竟将他抱上了楼。元嘉感觉异常睁开眼了,人正悬在倾斜的楼梯上,吓得他下意识搂住了程立舟的脖子。 “哇,这、这是怎么了?!”他惊魂未定。 程立舟的嘴碰在他的额头,说话低低的,“你睡着了,我抱你上来。” 元嘉登时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程立舟不愿吵醒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放我……放我下来吧,你这样多累啊。” 程立舟闻言,腿一弯,手慢慢松开,将元嘉放到了地面上,然后掏出钥匙,径自开了门,“已经到了。” 大晚上的,元嘉居然莫名其妙地经历了一场公主抱,但还没来得及细品滋味,就over了。唉,想到夏泽那厮被抱着的时间都比他长,元嘉莫名吃味,悻悻地跟进了家门。 程老爷子早睡了,两个人也快速洗漱一番,元嘉先上了床——就是普通意义上的上床,睡衣严实,被子两条。元嘉靠着枕垫躺在床上,程立舟擦着头发走了进来,卧槽,他居然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短毛巾就堂而皇之地晃进来了。 “你,你干嘛?”元嘉被他白花花的肉|体晃瞎了,眯着眼目光猥|琐地流连在他肌肉紧实的腰间,遒劲有力的大腿根,被毛巾包住的翘屁股。 程立舟举着双手擦头发,喃喃道:“吹风机不见了,我来找找。” 元嘉恍惚道:“什么吹风机?” 然而他仅存的清醒思维告诉他上次坐在床上喝水不小心弄湿了被单,自己取了厕所的吹风机吹了一会儿然后就没放回去。 “啊……吹风机好像在,在我床头柜里。”元嘉一拍脑门,迟钝道。 程立舟闻言顶着毛巾走到了元嘉床头边,弯腰抽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吹风机。元嘉的视野里被程立舟完美的肉|体所填充,只能死死地盯着他泛着光泽的窄腰,觉得这腰为什么长得这么好,是不是干起来特别有力,跟打桩机一样……然后,元嘉就悄然勃|起了。 程立舟找到了吹风机,拿着就走了出去,留下元嘉神色难看地坐在床里。自己的小兄弟一柱|擎天,涨得快要爆了,难道任之由之?当然不能。元嘉近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冷落自己的小兄弟很久了。自从程立舟刚搬来和他睡的那会儿清早打过几回手|枪外,他已经超久没有解决过生理问题了。 自己不会像夏泽那样一有需求就找炮|友,只能苦逼地diy。他听见厕所里响起吹风机呼呼的响声,心想就以此为暗号,趁程立舟吹头发自己赶紧把问题解决了,不劳烦党和人民,好样的。他伸进被窝,摸进内裤,握住自己的柱|身上下其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自|慰,越是饱胀得难以发泄,他满脑子都是程立舟的脸,程立舟的腰,程立舟的腿,简直像是活拆了程立舟。死死地咬住下唇抑制自己色|情的呻|吟,元嘉脑子开始混沌了,嗡嗡直响,动作幅度也是越来越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小兄弟被弄得有些作痛,但快|感和痛混搅在一起,他已经分不清了。 不知何时吹风机的声音早已没了,元嘉都没注意,咬紧牙关狠狠一撸,总算是释放出来了,脑海里登时白光一闪,空白一片。等他余韵未消地睁开眼,就看见程立舟一声不吭地站在卧室门口,墨黑的眼沉沉地盯着他看。 ……完了。 元嘉彻底呆住了,他甚至还没把满是黏腻的手从内裤里拿出来,就这样被程立舟发现了。一股冷若寒冰的绝望感忽的弥漫全身。 程立舟就这么站在那里,也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元嘉更是岿然不动,但内心已经绝望苦笑,真是上天愚人啊,这么丢人的事情也能被他撞上。当然这也要怪自己色|欲熏心,见|色|起意,活该被当事人撞见。现在只好丢掉自己的老脸,假装洒脱装无赖了。 “我——” “拿纸巾擦一下。” 程立舟突然开口打断了元嘉的话。这令元嘉措手不及,半天没有回神。程立舟已经换好了睡衣,大步走过来,从床头柜上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元嘉。 可怜元嘉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战战兢兢接过纸巾,低着头把手伸进被窝,慢慢地擦去了自己手上的液体。程立舟绕到自己的床边,掀开被子睡了进来。 元嘉心想他这么波澜不惊是几个意思,难道他对这种事毫不介意?这也有可能,别人自|慰关他什么事,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意|淫对象。但元嘉心里还是不安,他知道程立舟就是这么个处变不惊的性子,即使心里波涛汹涌,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我、你……”元嘉总想狡辩些什么,不然心里难安,“你知道,我没男朋友,这种问题只能自己解决,结果不小心被你看见了。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坚决不会在你在家的时候做,呵、呵呵。” “……”程立舟与他并肩靠着,没说话。 元嘉见气氛愈发尴尬,只好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难免这种需求比较旺盛,是吧?我想我这么大年纪还不找个人安定下来,确实还蛮惨的,呵呵。” 程立舟侧过脸看他,平静地问:“你想找男朋友?” 元嘉不敢看他,低着头,“想啊,怎么不想。”都这么多年了,吊死在一棵树上,就算是参天大树也该吊断枝了吧,从未体会过爱情甜蜜的自己,难免会有所憧憬。可一想到程立舟,所有幻想都冷却了下来。元嘉嘲笑自己,怎么就不开窍呢,何时才愿意主动放弃呢。 程立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伸手关了灯,“先睡吧。” 元嘉无言,默默地躺下了。 无边的黑暗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立舟静静地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的兄弟终于软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元嘉就醒了,他洗漱过后,做了早饭,没等老爷子和程立舟起床就吃好出门了。之所以动作如此迅速,就是怕和程立舟对上。昨晚的事实在是太尴尬了。 结果是他到了医院,才七点半,这个时间点来就诊的人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住院家属在外头走动。元嘉猜想顾驭八成还在睡懒觉,就打算先去夏泽那儿看看。只是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大门口。这车似乎有些眼熟啊,元嘉想着,下一秒他就看见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顾威。 一大早他怎么来了?元嘉知道顾驭是请了看护照顾的,顾威日理万机,能够三天抽出一天来看看这个败家弟弟已经算不错了。更何况一大早来,顾驭还在睡吧? 元嘉后脚跟着顾威走进了住院部,看着他按了电梯,一个人坐进了电梯。元嘉没敢跟他打招呼,因为他想起程立舟叫他不要离顾威太近。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跳,才跳到三楼就停下了。不一会儿,电梯就自动回到了一楼。顾驭的病房不是在八楼吗?怎么回事? 元嘉进了电梯,按下三楼,心想,顾威居然和自己去同一层楼。 走到夏泽的病房门口,忽的里面传出来夏泽略为尖利的话语,元嘉不由得止住脚步,停在了门口。 “你怎么来了?!”夏泽颇为惊讶地说,“呵,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来看我现在有多惨呐?” “你电话关机,人不见了,我找私家侦探查了你,才知道你住院了。” 元嘉一骇,是顾威的声音! “哟,我居然劳动您请侦探,受宠若惊。您不会是想在医院里来一炮吧?” “……” “那我可要抱歉地告诉您,我的□□被缝了几针,恐怕是伺候不了您了。您的□□再这么粗暴地捅几下,我可能肠子都要漏出来了。” “……抱歉,是我不好。”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是自愿的,干这种事,最讲究你情我愿,对不对?我是心甘情愿让您干的,您别愧疚。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我要找杆小枪,换换口味。” “你——” “别这样瞪着我,我趴着仰头看您超累的,知道吗?您赶紧走吧,等会儿护士要来给我打营养液了。” “别用‘您’来称呼我,我不喜欢。”顾威口气严厉道。 “我管你喜不喜欢!你给我走!啧!”夏泽终究还是虚以委蛇不过,暴露了自己本性。 “我下班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你这个人怎么——” 元嘉赶紧闪到了另一个病房里,躲过了顾威的视线,然后才走出来。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顾威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地离去,心想原来夏泽的炮|友是顾威,捅裂夏泽小菊花的竟是他。霸道总裁的功夫真是令人咋舌。不过听夏泽的话,似乎是非常讨厌他的出现。 元嘉走进病房,看见夏泽有气无力地趴着,道:“我来了。” “啊……嘉嘉来了啊。”夏泽头也不抬,“扶我上厕所好不好。” 元嘉心里生出一丝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情况急转而下,程立舟同志估计也有diy的一天了~(~ ̄▽ ̄)~ 周日有事,周一更下一章,么么哒。 感谢彩云物语的地雷,炸得我懵了= =、 还有冒泡的几位,你们好萌啊么么哒。 刚发出来就被锁了!!!!天理何在╥﹏╥ ☆、贰壹 电梯一瞬间就跳到了三楼,顾威见电梯门缓缓打开,迈步走了出去。远远地,夏泽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个人,见他走来,立马挺身一凛,迅速站了起来。 再下一秒,顾威发现这个人他认识。 “元老师?” “顾总。”元嘉脸上刚刚来得及挂上勉强的笑意,“您能先等等,听我说两句?” 顾威这时已心生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会在三楼等他? “你说。” “我想和你谈谈夏泽的事。”元嘉压低声音,窃窃道。 顾威扬眉,产生了一丝兴趣,“谈什么?” 元嘉的眼睛也没盯着顾威看,四处游移着,透出了他内心的慌张,“我不想让夏泽知道,我们换个地方?” “可我先要探望他。”顾威甩出自己的目的,“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很好——我是说,如果你不进去,他会继续好下去。”元嘉扯扯嘴角。他想起顾威今早走后,夏泽一反常态,先说是要他扶他上厕所,元嘉正愣神,晚一步回答,夏泽竟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要去厕所。元嘉拦他,他说好得差不多了,自顾自锁上了厕所门。半晌都没动静,元嘉喊他,他也不应。这下可急坏了元嘉,砰砰砰不停地敲门,然后夏泽开门了,一脸的水渍,模样颇为凄惨地说:“我想尿尿来着,忽然又想上大号了,然后我就……裂了。”“医生不是说不要尝试拉屎嘛!!”元嘉暴走。夏泽面色难看:“没拉出来,就是裂了,你赶紧叫医生吧。” 虽然对话很囧,但元嘉严重意识到一个问题:夏泽这么爱惜自己身体的一个人,为何接二连三发生身体损伤?问题肯定是出在——来看望他的霸道总裁身上。 “他又进手术室补了几针,麻药没过,睡了。”元嘉很坚定道,“顾总我想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不妨我们两个聊聊?” 顾威深深地瞥了一眼夏泽的病房,点点头,“那好。” 元嘉拎起座位上自己的背包,跟着顾威下楼,顾威的奔驰就停在门口,元嘉打开门坐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说:“夏泽和我是多年的朋友,我也很惊讶,你们两个居然会,嗯,会搅和在一起。” “搅和?”顾威咀嚼着这个词,讥笑一声,“确实是我用力过度了,但主要还是他不听话。” “他——”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吃个晚饭?”顾威打断了他,问道。 元嘉心想吃饭时再谈不晚,虽然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但总不能任由夏泽一次两次被捅裂了然后送进医院吧?正想着,突然自己的手机响了,元嘉吓了一跳,赶紧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程立舟。 “喂?” “我下班了,来接你。”程立舟那头波澜平静道,“where are you?” 元嘉真想拍死自己,他怎么就忘了程立舟要来接他这一茬,“呃,那个,今天我不用陪夏泽,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是吗?”程立舟顿了顿,又问,“晚饭吃什么?” 元嘉抬眼看了一眼开车的顾威,心虚道:“已经吃好了,你自己买点吧。” “……ok。”程立舟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晚上见。” 元嘉挂了电话,只顾自己万事大吉,并没有留意程立舟的异常。顾威扭头看了他一眼,问:“是leon?” “啊……嗯。”元嘉不太情愿地回答。 顾威从后视镜里瞄到他讪讪的表情,忽然之前的八卦之心又涌了上来,问道:“当我知道leon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但是leon告诉我,你们只是单纯的朋友。说实在的,我不相信。” 元嘉可以想象程立舟瘫着一张脸非常正经严肃地告诉顾威这几句话,对此他感到习惯性的无力,惨淡地笑笑,“你应该相信他,he is right。我和他,就是纯盖棉被的好朋友。” 顾威嗤笑一声:“我听这句话,怎么有非常不甘心的味道?” “……”元嘉抿抿唇,不再搭话,他知道顾威跟他是一条路上的,被他看穿,等于被程立舟知道他的心思。 没说几句电话就被挂了,程立舟犹豫了一下,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他坐在红色的法拉利里,车子停在住院部的侧边。 就在刚才,他透过窗玻璃,看见元嘉上了顾威的奔驰,不知为何,他有些着急,掏出手机立马拨了元嘉的号码。只是元嘉回答的每一句,都让他哑然,差一点点就接不下去。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已经吃好了。 这些都是真的吗?程立舟握紧自己的手机,怔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跟着车流开出了医院。此时医院的车流量有些大,出门都要排队。远远地,他看见了顾威的奔驰已经开到门口,而自己开着他借他的法拉利跟在后面,就像个跟踪狂。 程立舟握着方向盘,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奔驰后面,隔着三四辆车的距离,不至于被发现。这种敏锐的跟踪感真是令他无奈,莫非他适合当特工? 很快,他就发现奔驰开的路不是送元嘉回去的,而是背道而驰,去了市中心,在环上堵了十几分钟,奔驰终于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门口。这家店程立舟没听过,但门面的装潢甚是讲究,一看就是顾威喜欢的格调。 顾威停了车,元嘉跟着他一前一后走进了馆子里,程立舟把车停在了马路的另一头,拔了车钥匙想下车。但是手都碰到车门了,又缩了回来。他脱力地往后一靠,似乎就这么打算等在这里。等着那两个人吃完出来。 元嘉跟着顾威坐下,没想到菜馆的老板娘亲自走了过来招呼他们。 “顾总可算来了,上次还说要多多捧场,没想到一个多月没来。”老板娘风韵犹存,妆容精致,看上去就很会交际,她忽然转头看向元嘉,眼睛眨了眨,“这位小帅哥面生啊,顾总不介绍介绍?” 顾威拿着菜单勾菜,抬眼看了看元嘉,道:“我朋友,姓元。” “你好。”元嘉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板娘果然心思玲珑剔透,道:“顾总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俏哦。元先生看起来很斯文,是不是做老师的?” 元嘉呵呵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但是心里基本上把顾威骂了透,敢情自己不小心成了顾威第n位小情儿了。 顾威把菜单递给老板娘,等老板娘走后才道:“我喜欢的东西总是喜欢分享给朋友。” 元嘉皮笑肉不笑:“恐怕都不是什么正经朋友吧?” 顾威无视他的讥讽,直言道:“我和夏泽你情我愿,你不用敌视我,真的。” “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搭上的?”元嘉问道。 “这个啊,容我想想。”顾威故作深思。 时间倒退两个月,顾威参加了一个酒会,他是有目的的,酒会上一个意大利商人有意和他们谈生意,哪知道那天快要碰面时,自己的意大利语翻译拉肚子蹲在厕所出不来,气得顾威只能用几句英语应付着。意大利人不爱说英语,见顾威一直用英语跟他搅和非常不满。正当顾威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好好学学意大利语时,夏泽出现了,他跟意大利人碰了个杯,流利地交流着。顾威赶紧请他帮忙,夏泽看似高傲倒也答应了。那晚生意在夏泽的周旋下促成了,顾威请夏泽喝酒,两个人醉醺醺地滚到了床上。 故事完了,元嘉现在非常感谢程立舟上次把他从度假村拉出来,不然后果可能就是夏泽的翻版啊!顾威泡人的套路居然几乎不变,也是可怕。 “我认识夏泽的时候,他二十,非常爱玩,经常泡吧飙车,后来他出国了,我也是前不久联系上他的。”元嘉叹了口气,“他说他的现任炮|友非常猛,我没想到你会猛成这样,把他弄进了医院。我看他不是很想再见你,要不,你们两个就此说拜拜吧。” 顾威皱起眉,喝了口酒,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和我继续下去?他是个脾气很傲的人,总是对我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我惩罚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元嘉闻言忍不住拔高声音:“惩罚他就伤害他?医生说再严重点,他就不能用后面做|爱了,你知道吗?” 当时头脑发昏造成的后果顾威也没想到这么严重,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元嘉。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只能静静地等菜上来了。 元嘉见天色昏黄,想到程立舟可能一个人买菜做饭,心里有些后悔跟顾威出来“聊聊”了。他们坐在二楼的窗口,可以望见楼下的街景,元嘉随便瞟了瞟,好像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红色法拉利。 程立舟的车?元嘉一抖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细细瞧了瞧,确实是法拉利,但是看不见车牌。虽说他很想知道是不是程立舟的车,但又想起刚刚程立舟才打电话告诉他下班回去了,怎么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在这里做什么?元嘉脸色一凛,如果被程立舟知道他和顾威单独出来吃饭的话,会怎么样?程立舟已经警告过他了,可他没听,这样算不算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老板娘亲自把菜端了上来,元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顾威也是悻然无味,道:“元老师,本来我同意跟你出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请你到我们公司做首席翻译官,酬薪都好商量。” 元嘉茫茫然抬头:“你请我做翻译官?” “是的,等顾驭的课教完,你就可以立马就职,酬薪也可以提前支付。”顾威抛出橄榄枝。 元嘉下意识想拒绝,但又听顾威道:“这样你和leon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呆在一家公司,可以天天看见他,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元嘉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顾威倒不明说,随意笑笑,低头夹菜,他这样讳莫如深,元嘉已经猜到了什么。 吃饭期间,元嘉无数次瞟了楼下的法拉利,但是车子始终没有主人来开。 晚餐结束,元嘉先下了楼,走到马路边瞟了一眼那辆法拉利的车牌,那一瞬间,熟悉的牌照号令他如遭雷劈,动弹不得。 顾威走下来,要送他回去,元嘉说自己还想逛逛,市中心有夜班车,让他先走好了。顾威也不强求,开车奔驰走了。 元嘉慢慢地接近那辆车,他知道这是程立舟的车,但他不知道程立舟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里。他走到车边,望着黑漆漆的车窗玻璃,心情复杂。 咔哒。 车门开的一瞬间把元嘉吓了一跳。 车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上钻了下来,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犹如融入黑夜的魅影,元嘉看着高他快要一个脑袋的男人朝他步步逼近,心里慌得喘不上气。 “阿、阿舟……” 程立舟不语,一把扯过元嘉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掼在车门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染颢砸地雷么么哒! 剧情总算是回到正轨,抹汗。 我多想直接让程立舟同志qiangjian了元老师(。﹏。) 对不住,黄爆惹。 ☆、贰贰 元嘉登时被摔得眼冒金星,随即又被强压上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是程立舟扣在他腕子上的手用力过度,生生捏疼了他。 街边行人甚少,无人关注这边,程立舟散发的低气压如此明显,元嘉下意识觉得理亏,仰面看他,两个人贴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你骗我。”程立舟压着眉,气息浑浊道,“为什么?” 元嘉盯了会儿他漆黑的眼眸,而后又不自在地挪开,“我找顾总谈点事,但是怕你生气,所以没说。” 程立舟脑袋深处好像缺了台排风扇,越转越热,热得他眼眶都烫了,一些平时具备的理智此刻所剩无几,“你也不必骗我。” 他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元嘉嗅了后有些迷醉,脸不禁发烫起来,便再也不敢抬眼看程立舟,嗫嚅道:“我照实说,你还会生气吧?” “我——” “那我,还是撒谎好了。起码有一半的几率你不会生气。”元嘉知道对于自己和程立舟的关系,自己一直患得患失,害怕走得太近克制不了汹涌的感情,又怕疏远思念成狂。两难下,他变得越来越失常,更加不正常的是程立舟对他的关心,好像时时刻刻为他着想,为他打算。这样的态度使自己逐渐迷失在两人的关系中。 面对元嘉“撒谎有理”的态度,程立舟的内心膨胀着一股巨大的怒火,可他努力抑制着不发泄出来。警告了数回,仍旧不顾他的劝阻和顾威会面,元嘉莫非真的对顾威有了意思?这是程立舟不愿见到的,他认为顾威这个人做朋友不错,但是做情人太糟了,他的感情观糜烂,风流成性,经常片叶不沾身地经过花花世界,被他伤透的男女可以排到长城外。元嘉这样思想单纯的人被他迷惑后,若是惨遭抛弃,一定会伤心欲绝。 想到这里,程立舟反复考量自己的言词,道:“david真的,不适合你。” 元嘉弯弯嘴角,他盯着灰暗的地砖,反复观摩上面粗糙的花纹,声音恍惚道:“那你知道什么人适合我呢?我什么时候交朋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程立舟握紧元嘉的手有了一丝松动,他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稍稍弱了下去,“i a food” “是吗?”元嘉感觉自己腕子上套了个铁链,完全牵绊住了自己的行为,使得自己动弹不得,“或许你是真的为我好,但我已经二十八了,其实我也……也希望找到一段真正的感情……”而不是怀揣着那一星点若有若无的希冀站在你的身后默默注视你,那种煎熬和忍耐,简直可以在岁月里慢慢把自己杀死。 好像这么凄凉地一想,元嘉都快忍不住同情自己无望的暗恋了,搞得眼角都渗出了点泪水,娘炮兮兮地要哭了似的,元嘉想拿起一只手擦擦眼角湿漉漉的感觉,可有一只手提前抬了起来,捧住他的面颊,拿指腹轻轻地揩去他蕴热的泪。 “对不起,不要哭了。”程立舟低下头,把刚刚煞人的气势统统卸了下来,闷声伏在元嘉耳边,道歉,“是我错了。” 这四个字竟然是用中文一字一字说出来的。 元嘉讶异地抬眼,看见程立舟眼里满是微亮闪烁的歉意,心头一动,立即踮起脚往他的嘴上凑去。 程立舟愣住了,元嘉伸长脖子贴了过来,嘴唇颤颤地靠过来,毫厘之差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了。但元嘉及时收住了暴乱的情绪,硬生生刹住了车。 程立舟不动,元嘉停在半路上,不知该如何收场。他马上就要暴露自己真正的感情了,程立舟为什么还不推开他,是被吓傻了吗?还是等他解释什么。毕竟程立舟是个极其沉得住气的人。 “我……”元嘉试图开口解释,他轻颤着睫毛。 橘色的灯光下,他的睫毛特别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程立舟觉得腹下一热,稍稍低头,吻住了元嘉的嘴唇。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在人烟寥寥的马路边,单纯地吻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动,生怕惊扰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其实此刻元嘉的内心暗潮翻涌,天地混沌成一片,他置身于波涛起伏的海浪中,根本无法抓住什么实质性的救命稻草。他想这一刻两个人应该都是清醒的吧?那么程立舟吻了他,代表什么呢?他的脑袋越来越热,激动得快要昏死过去。 程立舟又想起了那次元嘉喝醉后缠绵地吻他,软绵绵的舌头一直游走在他的唇边,像只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嘴唇。和现在的触感一样,软软的,就是差了蠕动。于是他尝试着开启嘴唇,衔住元嘉的唇瓣,一点一点含进嘴里,拿舌头轻轻碰了碰。元嘉受惊般抖了抖肩膀,下一刻被程立舟扶住,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旁若无人地缠吻起来。 吻到后来两个人几乎都要断气了,这才稍稍分开,摄入新鲜空气活命。 元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如愿地和程立舟上演了春|宫大戏,并且是程立舟主动。他自我怀疑地对上程立舟的眼睛,发现对方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阿舟……”元嘉抬起摸上他的脸颊,微扎的胡渣冒了头,“为什么吻我?” 程立舟抽动了一下额头,发现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是受本性鼓惑,自发地吻了元嘉。 “我……不知道……” 一盆冷水下来,元嘉浑身一颤,“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想就吻我?” 程立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他凭着发热的头脑和原始的冲动就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然而这只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对你的吻有感觉。”程立舟老实道,“我会冲动。” 元嘉这个时候不知该哭该笑,他以为程立舟是笔直笔直的一杆直男,没想到男人就是男人,上头管不住下头,欲望起来了,对方是男是女都不在乎。 “我想……”元嘉见过的伪直男太多了,大部分男女皆可,他知道程立舟不是个保守的人,毕竟留洋十年,“我想你,或许是被我影响到了,导致你发情对象都不分了。” 程立舟对他这个武断的判定并不是很赞同,可他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吻元嘉,就算对方是个基佬,但对方又不是喜欢自己,强吻人家确实不太好。 两个人默默地分开一段距离,元嘉强打起精神,道:“回家吧,我想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程立舟轻轻地嗯了一声,元嘉又道:“我回去下面吧,这件事……就当过去吧。” 程立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 “他不吭声,你就没有霸王硬上弓么?” 翌日在夏泽的病房,元嘉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夏泽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可能是因为少了顾威的骚扰,感觉舒爽多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6节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元嘉有气无力地辩驳。后来回家,两个人真的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面、洗漱、睡觉,关了灯,再压抑的气氛都得强迫自己睡过去。 夏泽趴在枕头上冷笑一声:“是不是该夸你太君子呢?他情不自禁吻你,说明不排斥你,你趁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拉上贼船,到时候想下去都没门。你懂么?” 元嘉闻言似乎有点死灰复燃,“怎么拉?” 夏泽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翻个白眼,嫌弃道:“反正你们都亲过嘴了,你就找个机会钻进他被窝,跟他说你欲求不满,能不能帮忙纾解一下?他要是真的帮你,说明他可能完全不排斥和你搂在一起撸管,你再勾引他一下,让他上了你,你看,有实了,还怕没名么?” 这么简单粗暴……元嘉抹汗,“他要是拒绝了呢?” “那你就跟他说你要另找炮|友解决生理问题了。”夏泽轻松地说。 元嘉心想自己哪有他这么多炮|友啊,而且他怕自己也遇见顾威那种霸道鬼畜型炮|友,死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不过,夏泽的建议或许真的可以一试,他和程立舟都这样搅和不清了,干脆破罐破摔,没什么好顾虑了吧。 他和夏泽聊完就去楼上给顾驭上课。魔鬼式的教学使得顾驭苦不堪言,元嘉毫不理会小朋友脆弱的内心,军队式教育完全不打折扣。 顾驭心想这都上了快半个月的课,居然连元嘉的手都没摸到,实在是不甘心啊。看元嘉每天课间休息时就消失不见,上课时间到才出现,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种被瞒着的感觉令顾驭非常不爽。 元嘉上课到一半忽然肚子隐隐作痛,想去上个厕所,于是就恩准顾驭一个人背会儿单词。他把手机落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手机响了。 顾驭扣下书本,拿过来一看,“阿舟?卧槽,是那个程立舟!” 他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一转,划开了接听键,“喂……谁呀?” “元嘉?” “啧,找我家嘉嘉干什么?”顾驭坏心眼一上来,“他刚刚被我折腾得晕了过去,你要找他明天吧!” “你说什么?”对方沉默片刻后,一字一顿道。 顾驭心想你个装逼男,借我家车泡老师他妈还有理了,“我说嘉嘉刚刚被我操得昏了过去,我正在替他清理我射|进去的东西呢,你想干嘛?” “……” 对方没说话,但是顾驭似乎有点怵。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顾驭小朋友可能是个神助攻~(~ ̄▽ ̄)~ 各位么么哒,周四更新,因为最近忙,抱歉啦。 ☆、贰叁 电话被颐指气使地挂断后,程立舟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他站在30层高的写字楼里,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感觉一股阴沉的气压正盘旋于他的头顶,令他面色发黑。 顾威从大门口经过,看见办公室里的他,放慢步伐想了想,下一秒转个身闪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说,你发什么呆?” 程立舟回头瞥了一眼顾威,下意识把手机揣进兜里,垂下眼帘,“没有。” 顾威见他不高兴对视自己,“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躲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程立舟擦过他的肩,走到办公桌旁整理文件,毫不在意道:“没有。” “哦,没有?”顾威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眼圈有些黑啊,昨晚没睡好?哦对了,你知道昨晚我和谁在一起吗?” 砰!程立舟把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背对着顾威,“我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可以适可而止,david。” 顾威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脾气,心想果然他和元老师有一腿,“以我多年识人的经验,元嘉老师算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既知趣又温柔,和他在一起非常开心。他回去有没有跟你说我和他聊了什么?” 程立舟静静地站在那里,并不说话,但握着拳的手上暴起了根根青筋,已昭示他的不悦,顾威识相地闭了嘴,他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这两人的关系了。 “好景不常有,好花有人摘。这句谚语你听过没?”顾威故作玄虚,“leon,你要是真舍不得元老师嫁作他人妇,就别扭扭捏捏,是个爷们就拿下。” 程立舟微微沉着肩,他看上去情绪并不高昂,“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你……别口是心非了。”顾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挑眉道,“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跟语言天才元老师睡一张床果然不同凡响。” 程立舟一怔,一对浓眉压得更低了。顾威走后,他呆坐在位子上许久,想把电话那头的污言秽语从脑海里清除出去,但一想,满脑子全是元嘉衣不蔽体,浑身遭受凌|辱晕死在床上的情景。 他快疯了。 元嘉上个厕所回来,感觉顾驭的态度怪怪的,眼睛时不时在瞄自己的手机。于是他一个课本拍上去,斥道:“东张西望,眼睛抽筋了?” “没、没啊。”顾驭心虚道,他心想那个程立舟要是把自己胡说八道的事情告诉了元嘉,那元嘉会不会把他卸个干净? 元嘉拿课本扶正他的脑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不要开小差,不然我等会儿给你布置成倍的作业。” “雅蠛蝶啊老师!”顾驭哀嚎。 元嘉失笑:“不高兴就认真点,送走你这个祖宗,我还要培养其他祖国花朵去。” “把祖国花朵都送出国,老师真残忍。”顾驭吐槽道。 元嘉嘴角一扯,面色不改,一个课本又拍了过去。 这天课程结束,元嘉照例去看了看夏泽,那厮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穿着病号服露着一截白细的腰,凌乱的头发丝毫不影响他精致的面庞,都三十的人了,感觉好像还是那个二十的少年,张扬不羁,纵意忘我。元嘉把他病号服拉拉好,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走到楼下,看见红色的法拉利正缓缓开来,吸引了不少瞩目。 元嘉看见这辆车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想起昨晚他和程立舟意外的吻,总觉得脸上发烫。夏泽教唆的鬼主意忽的又冒上心头,真的……可以试试吗? 法拉利开到他的跟前,车窗降下来,程立舟端正刚毅的脸露出来,一双黑沉的眼眸望向他:“上车。” 元嘉慌张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哦了一声赶紧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开车门坐了进去。程立舟见他僵硬地坐着,似乎不太自在,心里沉了一下,“安全带。” “……”元嘉好像没听见。 程立舟伏身过去,想帮他系安全带,哪知元嘉没注意,大大地吓了一跳,“哇!” 他过激的反应,不自在的神情,绯红的脸颊,这些都不得不让程立舟想到那个电话里的描述,难道……真的? 如果是真的,程立舟佯装若无其事地系好安全带,坐回位子,如果是真的……那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一种诡异的无力感和愤懑感交织在一起,使得他郁郁不得,他不敢开口问元嘉,白天真的和自己的学生躺在床上干那种事情?而且干得特别起劲,都晕死过去了?他想元嘉应该会扇他几巴掌,骂他多管闲事。 现在的自己,没资格管元嘉的私事。 元嘉微微喘息着,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程立舟的香水味简直能够催情,他差点就扑上去了,幸好意志力略坚定,堪堪克制住了。 他稍稍偷看了程立舟一眼,发现对方面色阴沉,似乎完全心不在焉,特别漠然。元嘉灼热的心冷却了下来,刚刚飞起来的嘴角努力地将它压平。 开到半路,元嘉就提出去农贸市场买些菜,程立舟点点头,开到农贸市场门口,让元嘉下车,自己找个停车位等着。元嘉知道这个点农贸市场堪比四环高架,堵得水泄不通。略略想了想菜色,买了点就挤了出来。程立舟站在车旁等他,怕他找不到。元嘉朝他挥挥手,穿过马路走过去,路过的好多姑娘都频频回头看程立舟,这让元嘉心里不是滋味。看什么看,又不会喜欢你们。 元嘉暗搓搓地这么想着,又自嘲这话好像也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两个人回去,程老爷子悠然地听着收音机,见他俩回来,关了收音机道:“乖乖,多久没吃到嘉嘉做的饭啦?爷爷嘴馋呐。” 元嘉过意不去地笑笑:“爷爷,我这就做给你吃!” 程立舟放下公文包,回房间去换了家居服,又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元嘉的菜已经端上桌了。程老爷子食指大动,先吃了起来,笑眯眯地夸赞元嘉的手艺。元嘉解了围裙,正想返回厨房盛饭,就见程立舟先他一步把饭碗端了过来。 “谢谢。”元嘉接过碗道谢了一声。 程立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们之间生分到要道谢?啧。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动筷声,元嘉思量着如何在晚上睡觉时勾引程立舟,是直接脱光扑上去还是含蓄地裹进被子里褪尽衣衫说我冷抱紧我?呃,想想总觉得都挺不要脸的。 “嘉嘉啊,立舟啊,”程老爷子的声音把元嘉拉回了现实,“下月初是我的生日呐,你们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爷爷,到时候我们给你好好办个寿宴。”元嘉笑道,“你要在家办还是去酒店?” 程老爷子叹了口气:“随便随便,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呐,孤苦无依,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不孝,有个大孙子这么些年见不着,苦啊,还好有嘉嘉陪我啊。” 元嘉瞅了一眼程立舟,发现他默默地吃着饭,并没有什么反应。 “立舟啊。”程老爷子叫道。 程立舟抬头看他。 “立舟啊,爷爷以后要是不在了,你可一定要和嘉嘉好好的,知道吗?” 程立舟有些迟钝,但还是点了点头。 元嘉低头埋进饭碗里,总觉得这好像托付终身呐,啧,太不好意思啦。 “嘉嘉啊,”程老爷子又对他说,“立舟这孩子太老实,你可要帮着点,别让他受了欺负啊。” “嗯。”元嘉红着脸都不敢抬高头。 晚饭在互托终身的话题中结束,程立舟照例拿出笔电处理事务,程老爷子出门遛圈,元嘉收拾好碗筷就躺在沙发上听英文广播,手里把帕慕克的结尾看看完。一时间静谧无声,只不过蚊子捣乱,咬了元嘉好几口,脖子上手臂上几块红斑越来越肿,惹得他终于跳起来,恼道:“痒死了。” 程立舟回头看他,就见他扯着衣领挠,脖子上全是红色的小点,一瞬间程立舟的眸色就深了,他握着鼠标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捏烂鼠标。 元嘉一挠感觉背上也痒了,正想掀起衣服挠,忽然想起夏泽的话,灵机一动,变换了个苦闷的表情,走到程立舟边上。 “阿舟,你有空吗?”元嘉忸怩道,“背上痒,我挠不到啊,你能帮我挠两下吗?” 程立舟默默地抬头看他,就见他半边脸都是绯红的,好像在害羞。 “哪里?”他问。 “就……最上面,手不够。”元嘉豁出去了,“你撩开我衣服,往上。” 程立舟微凉的指尖顺着元嘉的腰一路往上爬,时而触碰到元嘉的肌肤,这才真的是痒痒的,背痒,心更痒。元嘉感觉浑身过电,忍不住想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但他怕吓到程立舟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程立舟站起来,帮元嘉细致地挠背,两个人身高差摆在那里,元嘉背对着他,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了自己,压迫感极强。 “阿舟,我、我想……”元嘉微微颤抖着,想把放浪的话毫不在乎地说出来,可他还是没能修炼到厚颜无耻的地步,支支吾吾的。 程立舟停了动作,元嘉似乎知道他在等自己说下去,“我想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我。 “你真的缺男人?” 下一秒,程立舟沙哑的声音说道,元嘉吓了一跳,感觉身后有个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那只挠背的手不知何时掐住了他的腰肢,令他如摇曳的蒲公英般颤栗。 “……嗯。”元嘉心里打着鼓,承认了。 程立舟稍稍弯下腰把下巴搁在了元嘉的肩上,声线毫无起伏道:“那我可以……拥有你吗?” 元嘉红得脸都快滴血了,浑身发烫,低低道:“yes,you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预见下一章是什么内容……但总觉得程立舟同志好像误会了什么(o??ェ?`o) ☆、贰肆 随后便是一个轻吻落在元嘉的颈间。他微微诧异,然后松下肩,卸下满身的防备,将自己靠进程立舟的怀中。 程立舟慢慢地从颈侧吻到下颌,最后覆上元嘉的嘴唇,两个人起初小心翼翼,不久便缠绵在了一起。四只手互相搂抱着对方,恨不得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 每一寸肌肤都是星火燎原般的热度,元嘉感觉背后有一只手正在往自己的裤腰里钻,他赶紧摁住,气喘吁吁道:“等等、等等阿舟……” 程立舟一僵,搂着他没敢动。 元嘉脸上滚烫,但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他埋在程立舟胸口,闷声道:“去卧室好不好,不要被爷爷看见……” 程立舟怔了怔,空白的脑海里又填入了空气,他掐着元嘉软软的腰侧,低低地嗯了一声,就把他搂带进了卧室。两个人滚在大床上,开始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片刻便是坦诚相见。元嘉看见程立舟精神抖擞的兄弟,眼睛忽然一热,竟有些感动。心想总算不是自作多情。 程立舟伏身压住他,一言不发只是细细地亲吻元嘉的脸颊、脖颈和白皙的胸膛,未尝情窦的他似乎有些着迷这些部位,吻得元嘉气喘连连,小声地嘤咛。看见元嘉白色的内裤上渗出一片水渍,他拿拇指揉了揉,元嘉一下子就受不了地跳了起来。 “别!” 程立舟看见他满脸通红,眼角带泪,似乎愣住了。这也是元嘉的模样,不同于曾经骄横的元嘉,也不同于平日温和的元嘉,此时的元嘉明显是性感到骨子里的。他凑过去衔住元嘉的嘴唇,不依不饶地深吻。两个人已经箭在弦上。元嘉低声问:“阿舟,抱我好不好?” 程立舟有一瞬的疑惑,然后哑声道:“我不会。” 元嘉经他一点,才想起他没和男人做过,只好忍着羞耻,捉起他的手,将手放到自己的腿根处,轻声道:“用后面,帮我、帮我稍微扩|张一下就好……” 程立舟活了二十多年,有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他把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探入,一边顾着元嘉的表情,一边扩|张。元嘉仰躺在床上,轻微的不适感使他更加清晰地感受着程立舟的动作。他有些晕眩地看着天花板,眼睛迷离而又炽热。 “可以了……”元嘉感受到自己的内|壁裹住程立舟的手指在蠕动,瘙|痒难耐,“进、进来……” 程立舟抬起头道:“?” 元嘉哪里还管这些,轻轻摇着头:“直接进来……” 程立舟犹豫一下,拉下自己的内裤,放出自己饥渴难耐的兄弟,轻轻地抵在了元嘉的入|口,缓慢地推入。元嘉忽然抽搐了一下,胸口急速起伏起来,不断地适应程立舟的尺寸。虽然钝痛感蔓延全身,但元嘉开心地捂住了脸。 程立舟见他遮住脸,还以为弄痛他了,俯身凑近问:“不舒服?” “不……”元嘉露出自己湿漉漉的眼睛,小声道,“喜欢……” 啪。 程立舟脑中唯一的理智之弦终于崩断了,他抑制不住元嘉里面的紧|热,恣意放纵起来。 元嘉惊呼一声,蓄了好久的泪还是翻了出来。 一夜笙歌。 第二天一早,元嘉在程立舟的怀里醒来,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比他高出很多的程立舟毫不费力地将他揽在胸前,就跟抱着玩具熊似的。 元嘉神智稍微清醒后,就感觉到浑身的酸痛,好像后头还微微张开着,一定是用过度了。但对于初尝□□的他来说,没有大出血已经很好了。程立舟既不粗暴,又不软绵绵,中途十分关心他的感受,让他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一来,是不是代表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 元嘉心下盘算着,虽然是自己勾引人家来着,但程立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并且意识十分清醒地和他做到了最后。这应该不是个乌龙吧? 元嘉捂着扣在自己腰间的程立舟的手指,有种夙愿终成的满足感,多年来的等待能换来这样的结果,无憾了。看来有时候听听夏泽的话还是没错的,畏畏缩缩绝对没戏。可是……元嘉忽然想到,程立舟和自己真的“睡”了,那么他该怎么样向程老爷子交代?或者说,还有程立舟的父母,他们会不会反对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美好的早晨用来思考这种问题真是太残忍了,元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 程立舟的气息喷在脖子后面,元嘉知道他可能要醒了,赶紧闭眼装睡。 他猜得不错,程立舟的生物钟和他差不多,这时也醒了。只不过他感觉到一丝不对,程立舟把自己的手悄悄地抽了回去,元嘉还以为他要起床,但是发现他的手从被窝里钻进去,沿着元嘉的腰线摸下去,一路谈到了后头的入口处,拿指尖轻轻地探了探,好像在检查什么。 元嘉受不了这种撩拨,一紧张就拿手去阻挡程立舟的“调戏”,“别……” “嗯?” 元嘉侧首看他,微微皱眉,求饶道:“还要上班,能不能别做?” 程立舟睡眼惺忪看着他,迟疑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呃……元嘉登时想找个洞埋了自己。 随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起床了,虽然真的腰骨酸痛,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罢班吧?元嘉不想让程立舟认为自己是个柔弱到风吹就倒的弱鸡,因此坚强地爬起来洗漱做饭。程立舟晚他一步踏入厕所,看见他正在刷牙,也靠过去拿起牙刷杯子,站在旁边刷了起来。两个人都盯着镜子里的对方看,元嘉越看越不好意思,刻意移开了目光。程立舟却还是愣愣地看着他。 程老爷子出来时,元嘉已经把粥盛好端了出来。程立舟帮他煎了鸡蛋,加快了速度。 “嘉嘉呐,昨晚你俩咋那么早睡了?我回来你俩都回房间了?”程老爷子疑惑道。 元嘉好像被撞破了奸|情一样,尴尬万分,支支吾吾道:“太累了,就睡了!” 程老爷子听个大概,点点头,“年轻人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累着!” 元嘉看了程立舟一眼,心想昨晚累到后半夜了快,程立舟没事儿人一样喝着粥,定力非凡。 照平常一样元嘉收拾完碗筷,擦了个手,拎起包打算出门搭车,程立舟换好西服从房间出来,道:“我送你去。” “不顺路,还是不要吧?”元嘉考虑到程立舟的工作地点和市二医院相距甚远。 程立舟没多争论,接过他的包,和自己的公文包并在一起,利落地下楼了,元嘉只好跟着。上了车,对于这种宽大的座位,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屁股下,元嘉非常难受,感觉自己的小菊花又经受了折磨。程立舟看他坐着不安,问道:“很不舒服?要不请假吧。” 元嘉被他这么一问,更加尴尬了,打哈哈道:“这种小事,我已经习惯了。” 程立舟倏地收紧瞳孔,面色僵灰道:“是吗?” 元嘉不敢和他对视,因为他发现程立舟虽然态度和平时差不多,但一些小动作上明显更加温柔了,这是因为他承认和自己的事了吗? 车子一路奔驰,路遇早高峰,和自己坐公交差不多时间到了医院。他下车,对着降下的车窗挥挥手,“走了。” “嗯。”程立舟就这样看着他走进住院部,很久才发动车子离开。 元老师今天不对劲,非常不对。 顾驭一早就感觉到了,他见元嘉满面春风,站在病床前慷慨激昂地给他讲作文,怕怕地问:“元老师,你今天捡钱了吗?” 元嘉闻言,放下书本,微笑道:“是的,顾同学。” 顾驭知道铁定不是真的捡钱了,因为元嘉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不然自己怎么会看上他。 “元老师,到底有什么好事跟我说说吧!我整天在医院闷死了。”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元嘉也毫不避讳,“老师谈恋爱了,趁此机会也通知你一下,打消你脑子里某些歪斜的念头。” “什么!?不可能!老师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和别人谈恋爱!那个人是谁?!”顾驭差点从床上跳下来,惊讶得不得了,他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势在必得的。 元嘉毫无感情地扯扯嘴角:“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老师——” “加作业了哦。” “呜……”顾驭郁闷之极。 比他还要郁闷的莫过于夏泽了。元嘉下课后来看望他,哪知在门口撞见了顾威,后者气定神闲地走出来,朝元嘉笑笑,潇洒地走了。元嘉吓得赶紧进去看夏泽的情况,生怕他又裂了。 还好夏泽只是愤恨地捶床,并且破口大骂着,看见元嘉来了,嫌弃道:“好了,有伴儿的人来嘲笑单身狗了。” 元嘉还不习惯这种调侃,不好意思道:“你还好吧?” 夏泽哼了一声,没说话。虽然上次警告了顾威,但明显人家不怕,照样明目张胆走进来,元嘉对于这俩的破事是决计不想多管了,心累。 夏泽见他面露同情,心里更酸,“别这样看我,你刚刚看见那个渣男走出去了吧?” “嗯。”元嘉道,“其实我认识他,他是程立舟的老板兼大学同学。” 夏泽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冤家路窄咯。” 元嘉耸耸肩,同意他的说法。由于夏泽病情好转,可以下床走动,元嘉也就不陪他了,发了短信跟程立舟说要早回去。程立舟回了个“ok”,简洁得不得了。元嘉心想两个人怎么完全是老样子,丝毫不像是恋人。 过了一会儿,程立舟来了,元嘉和夏泽告别,走了。 完全和往常一样。元嘉坐在车里心想,程立舟一言不发地开车,没有想开口聊天的迹象。自己也是习惯他的脾气,见怪不怪。 “那个,阿舟,”元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前面家乐福门口停一下车好吗,想买些东西。” 程立舟点点头,减速靠边停车,元嘉见他坐在位子上不动,有些局促道:“陪我进去好吗?” 程立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解了保险带下车。两个人一起进了家乐福,元嘉知道里面的格局,就带着程立舟绕到了一处人少的货架前。 程立舟一开始不明白他要买什么,看见了货架上的东西,才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看着元嘉。 “阿舟,你喜欢哪种口味?”元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兴致高昂,他拿起不同的安全套,给程立舟看。 程立舟看他手上起码五种口味,慢慢地皱起眉来。元嘉为了缓解尴尬,转身继续挑选,嘴巴碎碎道:“要不都试试……你再选哪种好……怎么样……” 程立舟看见他脖子里有颗草莓,好像是昨晚自己种的,他愈发地烦闷,已经猜不透元嘉的意思。 “阿舟,我们还需要ky啊,我们去——” “我们要做长期的sex partner吗?” 听到这句话的元嘉措手不及,手上的安全套啪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sex partner=pao you 天真的元嘉老师真的好天真……╥﹏╥ ☆、贰伍 等等,等一下。 元嘉慌忙地蹲下去捡拾掉落在地板上的安全套,他边捡边想,刚刚是他听错了吗,不是做、做恋人吗,怎么变成炮|友了呢?可是他英文很好,应该没有理解错误的可能性吧。他听见程立舟问他“我们要做长期的sex partner吗?”。长期……难道他以为昨晚是一次性的吗?是尝个新鲜? 如此纷乱地想着,元嘉把散落在地上的安全套都捡了起来,低着头,一个一个认真地归到原位,他想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不到这些东西了,白白进了一趟家乐福。还不小心闹出了可笑的笑话…… “好了,我们还是去买点菜带回家吧。”元嘉直起腰,没敢转身,盯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货架,强迫自己用轻快的语气说话。 程立舟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真的是愉快的,插在心头的那根木刺又被无形地砸进去几寸,马上要把自己的心凿个对穿了。看来元嘉是需要男人的,他都愿意拉着自己来帮他挑安全套,可那个男人可以不是他,可以是其他人。这让他烦躁,才让他几番斟酌后问出了方才那句话。 他想得到元嘉的承认。 没想到元嘉不愿意回答他。 两个人回到车上,气氛是极其沉闷的。元嘉看了看脚边几袋子的菜,完全超过了今晚的菜量,可他除了拼命买菜掩饰情绪,找不到其他办法。程立舟想帮他拎菜,他一口拒绝了,豪爽得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回到家里,他一头扎进厨房,油烟四起,熏得他两眼汪汪,猛咳不止。可他握紧铲子就是不肯让开,心想赶紧炒,炒完就能吃饭了,吃好就能看书催眠自己了,然后睡觉,然后明天可能一切恢复如常,就跟做了个梦似的。 程立舟换好衣服踏进厨房,他看着元嘉忙碌的背影,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搭不上话,就默默地端起炒好的几盘菜拿到外面去。元嘉一转身,发现刚刚的几盘菜不见了,心下大骇,失态地吼道:“菜呢!我炒好的菜怎么没了?!” 程立舟听见他大吼,以为出事了,快步走过来,“什么?” 元嘉站在烟雾缭绕的灶前,急得六神无主:“我炒好的菜没了。” “我端出去了。”程立舟回道。 元嘉愣了愣,迅速低下头,尴尬道:“哦,这样啊,不好意思。” 程立舟觉得他不太对劲,想问问他有没有事,但后者压根没再看他,转身自顾自挥动起了锅铲。 等饭菜全部上桌,五盘菜的量引起了程老爷子的惊叹:“嘉嘉啊,今天啥好事呐,咋烧这么多菜啊?” 元嘉勉强地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给爷爷加菜!” “唉哟,嘉嘉真好啊!”程老爷子喜上眉梢,转头看了看程立舟,“立舟啊,咱爷孙俩真是太有福气了!赶紧尝尝!” 程立舟干净的眸子看了看元嘉,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茭白炒肉丝放进嘴里,“嗯。” 元嘉看他满意自己的手艺,本是应该非常开心的,但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心里实在太难过了。自己到头来还是自作多情了一把,而且对方还根本没发现。难怪他的态度一如往常,难怪他不会像恋人一样凑过来不经意地吻自己。 晚饭结束,程立舟还要办公,元嘉替他擦干净饭桌。程老爷子今晚如往常一般和李奶奶一起去小区花园广场跳广场舞。元嘉捧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因为他无法忽略程立舟认真工作的背影。几番挣扎,他站了起来,把书签塞进书页里,放好书,拿起手机钥匙,套上鞋。 “where are you gog?”程立舟抬头看他。 元嘉垂着眼帘,淡淡道:“出门逛逛。” 程立舟没再说什么,元嘉也就轻轻地阖上门走了。走到楼下,看见楼上亮灯的窗户,过量的委屈汹涌而来。明明是自己招惹他的,明明是自己怀有肮脏的想法的,明明,明明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为什么心里还是委屈,觉得程立舟辜负了他,辜负他赤诚的一片真心。可能真的等得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当年的初衷。 元嘉边想,边走,他路过热闹的花园广场,走出小区,沿着马路一直走着。他想起自己那年还在酒吧鬼混,在网吧嗜睡,第二天到学校上课,惯常地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已经和程立舟闹翻了,自从那晚他看见他和夏泽鬼混。两个人近半个月没有说话。班主任上课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班程立舟同学出国了,大家以后可能不会再看见他了。”元嘉朦朦胧胧地听见了,抬起头,看见大家议论纷纷,然后习惯性去看那个座位,空了。元嘉的心也跟着空了。 当年的初衷就是远离程立舟,禁止祸害他。元嘉走到一个大门口,停下了脚步,他看见门口的长方形大理石上写着“市立第二高级中学”,他和程立舟的母校。离他们住的小区不算很远,但离开这里后,元嘉没再回来过,这里有他的伤心事。 保安大叔并不阻止元嘉进入,因为到了初夏,很多人都会来学校操场上跑步,为了打造全民性形象,学校只得开放。元嘉凭着记忆走到了自己上过课的教学楼前,楼道里有铁门锁着,上不去。他只好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嘉嘉啊。” “……”元嘉听见夏泽轻松的声音,忽然很想哭。 “元嘉……你怎么了?”夏泽听见隐约的呼吸声,觉得不对,“出事了?” “夏泽,我……”元嘉忍住委屈,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都是我自作聪明,你教的完全不对。” 夏泽呵了一声,道:“你别胡乱怪人好不好?以我所见,程立舟说出那种话,明显是想和你维持长期的身体关系,你干嘛要拒绝?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嘛,‘日’久生情诶。”夏泽刻意强调了某字,“他一定对你有好感,但可能没到爱情那个份上,你就把他当成情人一样对待,好吃的好玩的你们两个都去试一遍,时间长了他一定觉得和你在一起最有意思,最后一定会说出‘我不想和你做炮|友了,我想做你真正的男人’,你看,这不水到渠成?” 元嘉迟疑着:“你每次说得头头是道,但每次都偏离正轨。我听你的勾引了他,结果变成了一夜情,还傻乎乎地带他去买安全套,简直丢死人。” 夏泽道:“你做得很对嘛,你想,你这么热衷于和他干那档子事,他一定觉得自己很棒,很想在你身上多试几次。人都是肉|欲动物,很容易上瘾的。你记得多主动,多卖弄风骚些,保证程立舟那种木头被你弄得团团转。” 听见夏泽毫不忌口的污言秽语,元嘉脸都红了,赶紧喊:“卖弄风骚你个头,我才不会干那种事!” “呵呵呵……”夏泽意味深长地笑了,“口是心非,谁上次还信誓旦旦地说勾引不来,结果第二天炫耀腰疼?呵呵,拜拜了您,别拉仇恨。” 挂断了电话,夜风起了,元嘉方才和夏泽打嘴仗的心情也慢慢地消散了。或许夏泽说的真有些道理,程立舟似乎并不排斥和自己上床,但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种意义。自己该先开口表白吗?说自己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起源。但说出来程立舟会接受吗?说不定他会被自己沉重的感情吓退,适得其反了。 元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采用夏泽的方法,先和程立舟从炮|友做起吧,等到对方真的对他有了那种感情,自己再坦露不迟。 接近晚上九点了,元嘉还在学校操场上散步,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程立舟。 “喂。” “很晚了,你在哪里?” “我在……高中操场上。” “……是我们的高中?”那头探问,“二中?” 元嘉想他还算没忘记自己的母校叫什么,“是的,你来吗?” 程立舟沉默了片刻,元嘉以为他不高兴,便道:“算了,还是我——” “我出门了。”程立舟打断他。 元嘉有些出乎意料。十几分钟后,他就看见程立舟从操场入口处走了进来,穿的是元嘉帮他挑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很年轻。 “你居然没有迷路。”元嘉调整好自己,打起精神。 程立舟点点头,“我认得路,从来没有忘记过。” 于是两个人绕着操场走了几圈,元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走着走着忽然蹲了下来,倒在了草地上。程立舟站在他身边,逆光看着他。 元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很庆幸十年后居然还能一起逛高中操场。 “阿舟,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吗?”元嘉笑笑。 程立舟摇摇头。 元嘉躺着,望着璀璨的星空,轻声道:“高一那年夏天,我和你赤膊倒在你的床上睡午觉,我醒了发现你的手不小心搁在了我裤裆上,我不敢动,因为我硬了。那时我才发现我可能对男人有兴趣。”元嘉把“程立舟”换成了“男人”,很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程立舟看着他一脸舒适地躺着,心脏有些鼓噪,他想难怪后来元嘉一反常态躲着他,是因为自己启发了他不同常人的性取向,指不定元嘉还背地里恨他呢。 “为什么不把我的手拿开?”程立舟问。 元嘉眨眨眼看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用慢悠悠的声音道:“阿舟,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做长期的sex partner吧?” 程立舟一怔,感觉耳边的夜风忽然喧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一觉醒来,上一章成功被锁了 、 那点肉也叫肉,简直哭晕在厕所…… 如果网审过不了,有些人还要看24章的话,我再想办法好了,对不起啊同志们( ̄△ ̄;) 下一章周一更新,明天出门有事,抱歉! ☆、贰陆 几天后夏泽正式出院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屁股朝上的日子里他的鸡鸡都快压萎缩了。” 元嘉陪他出院,恰好搭他的车回家,不过这车不是理应停在归元大酒店的地下车库里吗?夏泽面对此疑问,翻个白眼道:“某人自有办法。” 这个某人元嘉估计他也认识,但搭顺风车的初衷还是要表露出来:“夏泽,我想请你陪我去挑选一件礼物。” “哦?”夏泽屁股重新回归大地,分外开心,问道,“给谁?” “你说还有谁?”元嘉觉得他明知故问,“他八月一号生日,我想早点买好礼物,生怕一忙给忘了。” 夏泽笑道:“炮|友做到这个份儿上,绝了。他要是知道了,铁定立马感动得爱上你。” 元嘉被戳中痛处,略有不爽,道:“明明是你教的方法,还反倒打趣我。” “可你这才五月底啊,八月感觉也太遥远了。”夏泽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我不该插嘴,你们俩的事我插嘴插得太多了。你就说你想买什么吧?” “就是不知道买什么才找你,领带?手表?袖扣?”元嘉列举了一些大部分男人比较喜欢的事物,结果遭到了夏泽强烈鄙视。 “要买就买独一无二,让他铭记一辈子的,死都忘不掉的。” “买把菜刀?”元嘉尝试着问道。 夏泽一愣,随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说到懂时尚,夏泽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他作为资深基佬,圈子里混得比元嘉多多了,眼光毒辣是一个时尚名gay的基本素养。 陆虎最后停在了一家首饰店门口,元嘉随着夏泽下了车,抬头看见店上头的招牌上简单优雅地挂着两个字母:bl。 元嘉惊诧道:“这是什么店?” 夏泽道:“小市民,不懂了吧?这家店除了定做专属婚戒外,还有给男同女同提供婚戒定制的服务。” “怪不得叫‘bl’。”元嘉感叹s市果然是一线城市,开放程度所向无敌。 夏泽一把揉乱了他的黑发,嘲笑道:“bl是be lover的意思,你是不是小黄书看多了?赶紧跟我进来。” 元嘉被无情嘲笑了一把,然后跟着夏泽进来了,bl店里的婚戒款式琳琅满目,除了常规戒指,男式对戒和女式对戒有专门开辟两个专柜摆放展示。夺目异常的戒指耀得人眼都睁不开,元嘉眯着眼暗暗赞叹,这些戒指实在是太漂亮了。 夏泽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戒指,道:“这里的男戒款式很多,大小可以定制,你先挑款式,喜欢哪种?” 导购小姐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问:“两位先生你们好,喜欢哪款对戒?我们可以当场为你们量定尺寸,一星期即可取货哦。” 元嘉知道她把自己和夏泽看出一对了,连忙摆手,“我和他不是……” 导购小姐抿嘴一笑,似乎觉得元嘉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情很逗,“先生,那您先看喜欢哪种?简洁的还是复杂的?要镶钻还是刻花纹的?” 元嘉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幻想起程立舟修长的手指,那样漂亮的手配简约风的戒指应该是很漂亮的,“请问一下,可以刻字吗?” 导购小姐点点头:“我们这里提供各种符号的雕刻,只要戒指上刻得住。” 夏泽晃了一圈走过来,亮出自己手上的戒指,笑眯眯道:“我的戒指内侧也刻了字。” “刻的什么?” “夏泽最美。” “……”元嘉无语,“你好自恋啊。我是不会刻这种恶心的话。” 夏泽嗤笑一声,收起自己细长的手指,隐去自己镶了碎钻的戒指,道:“你就刻‘程立舟爱元嘉一辈子’。给他的就刻‘程立舟就是爱元嘉一辈子’。” 元嘉顿时哭笑不得,导购小姐也被他逗乐了,“先生,字太多可能刻不下。” 夏泽故作不知,抖抖腿不在意。元嘉看了一圈,最后看中一款银戒,中间有一圈黑色印痕,感觉既不繁杂又不单调,“这个款式,多少钱?” “先生要一只还是一对?” “我要……呃……”元嘉犹豫了一下,本来是给程立舟买礼物,可这份礼物寄予了自己太多深重的情意,本来是对戒的,单买一只虽然可以,但其实自己……自己略微有些不甘心呐。 夏泽站在旁边,见他踌躇不决,似乎了解他的纠结:“当然是一对啦小姐。” 导购小姐点点头:“一对是五千四,可以请两位先生过来量指围吗?” 在这种摇摆时刻夏泽擅自帮元嘉做的决定倒救了他一命,元嘉看了看那款漂亮的戒指,心想那就买一对吧,先给程立舟戴上,等到真的两人成了,自己就把另一只拿出来戴上,美满之极。 “我可以先量一只的吗?还有一只的尺寸我另外打电话告诉你们吧。”元嘉对导购小姐道。 这个时候目瞪口呆的导购小姐才相信元嘉和夏泽不是一对。 元嘉付了定金,挥手告别夏泽,坐公交回家了。 程立舟知道他今天会搭夏泽的车回来,所以没去医院接他,早早地买菜回家做饭了。元嘉回家,听见厨房丁零当啷的炒菜声,和坐在沙发上的程老爷子找了个招呼,进屋换了身家居服。出来时,程立舟端出了第一盘菜。 “you back?”程立舟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 元嘉看了看他,忍不住顺着他结实麦色的小臂往下移,直到他闪着油光的五指。程立舟人高马大,手掌比元嘉宽一圈,十指自然也是格外修长笔直,骨节处透着淡青色的血管,那种干净又禁欲的美感……停停停,元嘉赶紧打住,他有点害怕。 “你烧了什么?”元嘉闪烁着眼转移话题。 “秋葵炒蛋。”程立舟道。 元嘉很少吃秋葵,因此有点惊讶他会买这种食材,“秋葵很好吃,但我买了几次,都挑老了,炒出来不好吃。我看你的手艺了,阿舟。” 程立舟看见他闪闪发光的眼眸和往上翘着的嘴角,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嗯。” 自从那晚在高中操场上两人定了情——炮|友情,到今天,程立舟再也没有碰过元嘉,他不知道元嘉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要做炮友,至少得付出点行动吧?但元嘉每天跟乖宝宝一样,洗了澡,上床盖好被子,轻轻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程立舟紧跟着他洗好澡,到床上时只能面对元嘉甘甜的睡颜了。 程立舟当然知道什么叫sex partner,除了身体关系外,他没有任何资格过问元嘉的生活,可说好的身体关系呢?!欺骗他纯洁的少男心……好吧,他已经破处了。那一晚和元嘉缠绵过后,他搂着昏睡过去的元嘉,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元嘉需要男人,他都愿意挺身而出。但只要元嘉有了恋人,他就……就…… 程立舟炒着青菜和香菇,过度神游的思绪差点导致干锅。元嘉除了白天的工作,晚上的时间都献给了爷爷和自己,他大可谁也不顾出去约会,但他没有,程立舟不知道元嘉图什么。过去十年他尽了一个孙子的职责,代替了程立舟的位置,为此程立舟很是感谢他。但如今自己回来了,元嘉一如往常,自己就有些不解了。 就在程立舟忙碌厨房时,元嘉偷偷摸摸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主要是盯着他的手。该如何获知程立舟手指的尺寸呢?他醒着肯定是不行了,只有等他睡着了。元嘉讪讪地收回自己过于赤果果的目光,一转眼,看见电饭煲跳了绿灯,知道饭好了,于是拿出碗盛了饭端出去。 整顿晚饭就在程老爷子和元嘉夸赞秋葵炒蛋中度过,程立舟波澜不惊,面对赞誉丝毫不为所动,就好像这菜不是他炒的。元嘉觉得这道菜极其下饭,内心不免有些嫉妒,自己苦练多年的厨艺,被这家伙一下子比下去了。略有不甘心呐。 晚上元嘉看完书先进浴室洗澡去了,他看时间还算早,就多冲洗了一会儿。出来时就看见程立舟满身是汗,光着膀子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他。元嘉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你怎么……回事……” 程立舟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他平时处理公务有点晚,做的时候元嘉都回房睡了,自然没看见。今天他事情少,干完了就做了运动,这种略微闷热的天气本来容易出汗,更何况他大量运动,湿汗淋漓,汗珠不断冒出来,沿着他形状完美的腹肌滚落到腰间,看得元嘉一愣一愣。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7节 “你好了?我想洗澡。”程立舟的头发都湿透了,两鬓的汗水滑落至下巴尖,元嘉恨不得托手去接。 “……呃,好了。你进去吧。” 元嘉让开,程立舟与他擦身进去了。 怎么办,好想和他做啊。元嘉脸上火辣辣的,一有了这种想法脑子就开始缺氧。 不行,我不是要等他睡着然后量他的指围吗!元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刻发情……然而事与愿违,他已经硬了。 元嘉看着自己的裤裆,懊恼万分地回到卧室躺上床盖上被子,想了想又把灯关了,这样一来程立舟以为他睡了可能也会早点睡吧。 等了十来分钟,元嘉闭着眼听见了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程立舟显然没料到他这么早睡了,只好自己也上床睡了。一瞬间只有呼吸声蔓延开来。元嘉悄悄地睁开眼,他以为程立舟已经睡着了,而自己暗火未消,又忙想着量指围的事,心想量好赶紧去厕所解决一下。他把手偷偷地伸进程立舟的被窝,摸索了一阵,终于是摸到了程立舟的手掌,毫无反应,看来是睡着了。 元嘉想把程立舟的手牵出来,拿柜子上的软尺量一下,但又怕惊醒他,于是摸来摸去,牵着程立舟的手一点一点往外拖,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时,忽然程立舟的手动了一下。元嘉登时紧张地不敢动弹。还好过一会儿还没反应,元嘉继续。 程立舟的手慢慢地被拖出被窝,元嘉窃喜着,拗起身子侧倾在程立舟身边,一副好像随时要强吻人家的感觉。手往身后探,想摸到那把事先放好的软尺,结果半天摸不着,人一歪,眼睁睁就看着自己砰地砸在了程立舟身上。 “啊!”元嘉短促地叫了一声。 “唔。” 元嘉似乎听见程立舟的闷哼了,心道惨了惨了。 “元嘉……”程立舟哑着声音道,“你……” 元嘉听见他低低地唤自己,心里酥酥痒痒的,一低头,对上了程立舟发亮的眸子,“阿舟,我……” 程立舟的手臂如藤蔓般缠上来勒紧了元嘉的腰,问:“为什么一直摸我的手?” 元嘉顿时傻了,原来程立舟没睡着!真是丢大发了!总不能说自己要量指围吧? “元嘉……?” 元嘉心急之下,一头扎进了程立舟的怀里,用黏糊到不行的声音,豁出了老脸,好似撒娇道:“我想……我想要了……” 程立舟似乎隔着薄被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一下子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诚实”的元嘉老师(~ ̄▽ ̄)~ 么么哒,谢谢大家对剧情的关注!我要顶着风险让他俩多滚几次床单!!( ̄_, ̄ ) ☆、贰柒 元嘉的主动吓坏了程立舟,不过说到底都是成年人,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程立舟收紧了自己箍在元嘉腰上的手臂,把人紧紧地嵌在怀里,微微昂首去衔对方的嘴唇。元嘉一怔,随即闭上眼,投入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欢爱当中。他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总算没暴露真实目的。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把身上的被子都踢干净了,气喘吁吁交叠在一起。元嘉硬了很久了,身体难耐,于是就不停地蹭着程立舟的腹部。程立舟把手伸入他的内裤,握住了他,轻轻地揉搓起来,元嘉短促地惊呼一声,受惊似的把脸埋在他的脖子边,黏稠地叫着什么:“唔……嗯……快……” 程立舟的呼吸愈发粗重,浸润在黑暗当中的双眸发出精悍的光泽,他顺势褪去了元嘉的内裤,手掌覆在他肉乎乎的臀部揉捏,情|色的意味极其浓重,元嘉也管不了什么矜持不矜持,求饶道:“阿舟……快、快点进来……” 程立舟最受不了元嘉像只发|春的小猫一样叫唤,一把一把挠得心头奇痒无比。他把手指探入入口,做了会儿扩张,抱着身上软成一滩水的元嘉道:“等一下,我去拿东西。”然后就扶着元嘉起身,把他推到了边上,自己走下床在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里翻找什么。他的内裤支起了帐篷,元嘉迷迷糊糊地被他推搡到一旁,有点不满,瞪着眼瞧他到底玩什么花样。程立舟翻动一会儿,还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对元嘉道:“你喜欢哪个?” “什么哪个?”元嘉懵懂。 程立舟把手摊开,手掌上堆着五个安全套,包装颜色都不一样,“上次你打算买的,喜欢哪种?” 元嘉狠狠地吃了一惊,那次买安全套不就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那回吗?他本想买一堆各种口味的安全套回家和程立舟慢慢试过来,只是事情突变,他就没了这份心思。之后他多次挣扎想求爱,都碍于心中的膈应,开不了口。没想到程立舟居然偷偷把所有口味买回来了。 元嘉一时猜不透程立舟的想法。程立舟见他面色犹豫,只好随便拿了一个爬回床上。两个人这是箭在弦上,要了命了。元嘉被他压在床上,看他拆开安全套自己默默地往柱身上套,忍不住伸出手帮他往下滑。 “我来。”他道。 程立舟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元嘉细白的手在自己英气勃发的兄弟上滑动,喉头一滚,感觉耳根滚烫,呼吸沉重。元嘉帮他套好,乖乖地躺了回去,脸色绯红道:“好了。” “嗯。” 元嘉不敢看,他有点害羞,就感觉自己慢慢地被填满,那种充实感伴着轻微的撕裂感,让他真实得想哭。程立舟抱着他起起伏伏,时快时慢,让他快乐得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即使早上床,两个人还是折腾到了近凌晨一点。元嘉瘫成泥,程立舟拿毛巾替他擦身,最后两个人都没说话,被子从两条变成了一条,懒懒地拥在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元嘉还是如愿地量到了程立舟的指围。似乎是折腾得过凶,程立舟沉沉地睡着,毫无知觉。元嘉记下指围,心想今天是程立舟的休息日,难怪他睡得如此安稳。元嘉打算也给自己放个假,与程立舟的休息日同步。多找点时间和机会,让两个人独处。 不过赖床不是什么好习惯,元嘉趴在程立舟身上睡了会儿,还是起来了。他洗漱烧粥,在厨房里放起了布兰妮的新歌。他想连小甜甜都重新开始了事业,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憧憬一下未来?说不定有好结果呢? “britney?” 身后有人出声,元嘉回头,看见程立舟穿着条沙滩裤,露着人鱼线,斜靠在门上。 元嘉瞳孔一缩,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是布兰妮,她的新歌,《pretty girl》。” 原本惺忪的程立舟闻言,居然微不可见地笑了笑,道:“你也是?” 元嘉一愣,才反应过来程立舟在调侃他,真是令他震惊,“你!” 程立舟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走过来摸摸他的头,闻了闻锅里的粥,“好香,我在外面等你。” 这种对话方式,完全就是夫妻生活,元嘉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虚幻的甜梦里,里面有他所有爱着的事物,他多年的梦想成真了,艰苦了那么多年,总算迎来了朝阳。 程老爷子起来看见他俩已经坐在桌边喝粥,打趣道:“哎呀,每天早上看见我俩大孙子乖乖地坐着吃饭,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元嘉心虚地喝粥,没敢接茬,他心想还好爷爷耳朵不好使,不然他根本不敢晚上和程立舟那么放肆。再来,真孙子和假孙子搞在了一块儿这件事实在刺激太大,程老爷子知道后说不定会气晕过去。 程立舟起身帮老爷子盛了粥,又对元嘉道:“爷爷的寿宴怎么办?” 这茬差点忘了,元嘉前几天刚刚考虑过,道:“我知道你家亲戚不多,但是家里太小,摆不开酒席,我想还是去酒店里订几桌吧?先算算有多少人要来,然后去试个菜,把这件事定下来。” 程立舟点点头表示赞成:“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今天就有。”元嘉朝他抿唇一笑,“以后你休息,我也休息。” 这话其实意味深长,但是程立舟木呆呆地点点头,“你的休息日和我同步了。” 傻瓜。 元嘉忍不住嗤笑。 程老爷子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些老友和一个儿子。街坊四邻的老友很好通知,但是那个儿子——也就是程立舟的爸爸——元嘉每年都会见到几次,有时是程父一个人来,有时带着妻儿,他很感激元嘉的无私照料,只是此时程立舟回来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两人见面。 上午收拾一下自己,程立舟就带着元嘉出门订酒席了。元嘉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想了想还是说了吧,迟早的事了。 “阿舟,寿宴那天你爸也会来。” “嗯。” 元嘉不可置信,反应这么平淡? “他会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子过来,你不介意吗?” 程立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松动,但是表情还是很淡,“不介意,他过得好就好。” 回想起那些年无能的爸爸成天上班,郁郁不得志,妈妈经商常年不在家,程立舟习惯了被忽视,只有元嘉愿意带着他玩。元嘉虽然也是单亲家庭,但明显比他快活。 “我知道你其实还有些芥蒂,不然回国为什么没有通知他?还是怕他知道你吧。”元嘉道。 “没……我没想到。”程立舟矢口否认。 元嘉耸耸肩,知道他绝对不会承认的,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只要能先给他打个预防就好。 两个人选了一家极富盛名的本帮菜酒店,程老爷子向来喜欢本地菜,西洋菜品吃不惯,也就尝尝鲜。这家酒店叫九盛里,价位算是偏贵的。一桌酒席要近万。元嘉估摸着应该需要订个两桌左右,每桌差不多十个人。那领着元嘉和程立舟介绍的经理见两人相貌堂堂穿着得体,就十分热情,把自家酒店夸得天花乱坠。 元嘉带着程立舟挑菜品,方便的几样都有试吃,比如他们的前菜有桂花糖藕,气味清香扑鼻,元嘉拿牙签戳了一片,咬了一口,嚼着确实味道甜而不腻,然后举起剩下的半块递到程立舟嘴边:“尝尝,阿舟?”程立舟低头咬住了半块糖藕,细细尝了尝,点点头。那经理看得目瞪口呆,手里还有半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挑好了所有的菜品,酒店经理要求先付每桌的定金,全额的一半,也就是九千。元嘉刚想掏卡,程立舟先他一步把卡拿出来刷了。 “我来付好了,卡里有钱。”元嘉道。 程立舟回首看他一眼,“不需要你破费。” 元嘉皱眉:“你把我当外人?” 程立舟摇摇头:“我比你挣得多。” “……”元嘉傻了,这种大男子主义口气的话怎么从程立舟嘴里蹦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挣得比你少……” 程立舟刷了卡签了单,才道:“david聘我回国,年薪是150万。” “……”元嘉张张嘴,没说出话来,心想原来文理科差别这么大,暗自垂泪。 酒店经理欢送着两位到大门口,自动门感应一开,从门外走进来一对手挽手的情侣,元嘉一开始没在意,直到情侣中的男方脱口喊出了元嘉的名字,这才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元嘉定睛一瞧,发现是自己大学的室友之一,有些惊讶:“邵明?” 名叫邵明的男人相貌平平,身边的女人问:“谁呀?” “我大学室友,元嘉。”邵明友善地笑笑,“元嘉,这么多年没见着你了,同学会你也不来,这是我未婚妻,我们要结婚了。” 元嘉淡淡地笑笑:“恭喜。” 邵明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到了元嘉身边的程立舟,有些惊讶,犹豫地问:“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元嘉眼皮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呵呵……你真会开玩笑,邵明。” 邵明对着未婚妻耳语几句,让她先行进去,然后才道:“你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当年本来有出国的机会,大家都很羡慕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没去。我们这几年每年同学会都会提到你,今年暑假七月里又要举行了,我遇见你,就想问问你来不来?” 元嘉背上有些发冷,眼神略显焦虑,对着邵明含糊道:“这不好说,这几年我混得不怎么样,也就不去大家面前丢人现眼了。” “你能来这儿,就过得不错,元嘉。”邵明老好人似的脾气,温和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能不能单独和你说。” 元嘉看了程立舟一眼,后者点点头,先走出了酒店。元嘉道:“你说吧。” 邵明略带局促,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凑过来一点,道:“元嘉,韩宇飞到现在还单着呢。” 韩宇飞……?这个名字从记忆的底层被挖出来,带着层层淤泥,抖落不干净,元嘉都快记不起那个人的脸了,“什么叫……还单着?” 邵明道:“我和韩宇飞都留校教书了,他这么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我知道他还喜欢你,可你当初拒绝得太干脆了,他都没来得及追你。” 元嘉嘴角一抽:“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不谈恋爱结婚不一定是因为我吧?你想太多了吧。” “作为他的同事,我总是不忍心的嘛。我想你今年同学会来一趟,跟他说说清楚也好。”邵明很坚决地看着元嘉。这让元嘉感到无语,心底也不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痴情的人。 他和邵明道别,心里一直在想韩宇飞的事,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韩宇飞的长相,就此作罢。程立舟见他魂不守舍地上了车,问道:“怎么?” 元嘉头疼:“这个邵明硬要拉我去参加同学会,唉,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why?” “作为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现在混到当雅思老师,我有脸去吗?”元嘉自弃道。 程立舟不知为何轻轻笑了声,道:“你现在是最优秀的雅思老师,知道吗?” 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毫无道理的甜言蜜语嘛。元嘉低着头,脸上好像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更下一章。 ☆、贰捌 “你……为什么没出国留学?” 元嘉沉浸在火烧云中,猛地听见程立舟这么问。 他抬眼扫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照出程立舟淡定无波的双眸,好像就是普通的关心,没有八卦之意。元嘉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嘴角牵起一丝苦笑,道:“因为那个时候我被人揭发是个同性恋,然后就取消了保送出国的资格。这件事只有我周围的同学知道,但教学办主任觉得舆论影响不好就撤销了我的名额。” 说到这儿,程立舟眼中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无很浓重的怨恨感,只是带着无奈,“很不幸。” “诶,别说不幸,其实也算是有失有得,我现在过得也还不错,不是吗?”元嘉打起笑脸看着程立舟,“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爷爷呢?” 程立舟听后,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口。 元嘉遇见了邵明,此时难免被迫回想起一些大学时期的事,他的大学四年基本上就是在学习和打工中度过,甚少参加集体活动,但因为为人温和,并不被大家所排挤。可能是他们知道他家境困难,勤工俭学的态度总比一些纨绔子弟要好。至于那个韩宇飞……元嘉似乎隐隐想起些什么,但很快,记忆转向自己打工的那家餐馆,于是他道:“我大学时在一家餐馆打工,那家店的炸猪排、葱油拌面、炒三鲜都特别好吃,不如我们中午去那里吃吧?” 程立舟见他眉间带着期待,心中涌起莫名的冲动,他想了解大学时期的元嘉,那个在自己离去后独自生活的元嘉。 “嗯,你说地址。” “f大,在城北区大学城那里。” 程立舟目视着前方的道路,夸赞了一句:“名校。” 元嘉苦笑,默默地低下头,心想要不是你擅自从我的世界剥离,给了我极其巨大的刺激,我哪能奋发图强考上f大呢? 阿强餐馆,取这种名字的餐馆一般都是平民馆子,开在大学城的垃圾街,来来往往都是大学生,常年招兼职,基本来的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阿强是老板,阿倩是老板娘,他们招过最长的兼职就是元嘉,这个小伙子一干就是四年。 阿倩待元嘉特别好,跟自己亲弟弟一样看待,阿强在后厨掌厨,每每看见自己老婆对元嘉嘘寒问暖,都会扯着嗓子喊:“干嘛呢干嘛呢,老板还在后头呢!”元嘉总是被逗笑,退一步离老板娘远一些,老板娘冲进后厨就要跟老板火并。 程立舟的法拉利缓缓开进垃圾街,摊边吃得正酣的大学生们都呆住了,被这豪车给震慑了。并不是说没见过豪车,只是没见过豪车往这种垃圾街里钻的。 元嘉透过玻璃窗看见自己熟悉的街景,心想虽然路边摊的种类年年都在换,学生的面孔穿着也在换,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变。自己有四年大好的青春都浪掷在这里,怎能不熟悉? “国外可能也就唐人街比较像这里了,你觉得呢?”元嘉回头看看正在小心翼翼前行的司机同志。 程立舟抿着唇看得谨慎,轻声道:“我没去过唐人街。” “没去过?不是吧,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元嘉心想这厮十年没回来,好歹去唐人街过个新年呀,难怪西化得这么严重,太不爱国了! 程立舟道:“我经常在图书馆自习,并不喜欢逛街。” 元嘉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说,你这个离群索居的个性真是从小到大没有变过,这么沉闷,怎么会有朋友呢?” 程立舟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朋友,大概除了同寝的顾威,大学四年没有任何与其他人交往的经历,这样孤独无味的生活,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呢?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少了些什么,自己的世界就成了灰白的。 两个人在路边停了车下车,元嘉带着程立舟进了阿强餐馆,馆子不大,但是已经坐了很多人,全是年轻的面孔,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忽然走进来两个成熟男人,特别其中一个还尤其高大出挑,阿倩一眼就看见了,再定睛一瞧,惊呼道:“嘉嘉——!!” 元嘉见老板娘这么快认出了他,迎上去:“老板娘,好久不见。” 阿倩在他肩上狠狠一拍:“你可没良心,毕业之后再也没回来看过我!太没良心了!”说着朝后厨喊,“阿强,你看谁来了?!”老板掂着勺探出头,看见元嘉也是吃了一惊,“元嘉你小子!” 元嘉不好意思地笑笑,向老板娘介绍程立舟:“我朋友,程立舟,今天带他来吃饭。” 阿倩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投在程立舟身上遛了一圈,忽的抿嘴偷偷笑:“没想到啊,嘉嘉,不错不错。你们今天要吃什么,我请客。” “诶不用了老板娘,我们自己付钱就好。不劳你们破费。” “瞎说什么呢,别客气。”阿倩掐了一把元嘉的脸,肉肉的,颇为欣慰道,“你终于变成个大男人了,嘉嘉。” 老板娘走开忙活去了,元嘉和程立舟找了个位子坐下,程立舟似乎有些不解:“你们关系很好?” 元嘉眨眨眼,心情甚好,“当然,我在这里干了四年,他们等于我的亲人了。老板娘经常多付我工钱。也帮了我很多地方。” 程立舟道:“她捏你的脸。” “捏我的脸?”元嘉有些不解,老板娘以前就喜欢调戏小男生,这他见怪不怪,程立舟怎么忽然冒出这句。 忽的灵光一闪,元嘉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你也要捏吗?喏。” 他把脸凑过去,鼓起脸颊来,朝着程立舟挤眉弄眼,“快点捏。” 结果程立舟蹙着眉,一脸严肃,半天才憋出一句:“别……” 元嘉见他困扰的样子,心里发笑,他隐隐感觉到程立舟对他的在乎,不是单纯朋友间的关心,而是带着明显的情感色彩。这说明什么?他是不是有一点对自己动心了?元嘉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程立舟看,他要他看到最真实的自己,真心爱上自己这个人,而不是一具可以泄欲的身体。夏泽或许有他的道理,但身体的维系终究是一时的,想真的长久,就需要忍着疼痛和羞耻,把自己的心剖开来,双手捧着交给对方。 老板烧了好多菜,老板娘端上来时还放了几瓶啤酒,大方道:“喝,喝完再拿!” “老板娘……他要开车,不喝酒。”元嘉劝道。 “哟,这么护着,心疼呐?”知道元嘉性取向的老板娘免不了调侃,“那你自己喝,醉了就让你朋友送你回家。” 元嘉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他有多次喝醉后出糗的经历,而且都是在程立舟面前,实在是丢人,“我……我尽量吧。” “那我忙去了,你们先喝着。” 元嘉伸手去拿啤酒,程立舟一把捂住瓶口,道:“少喝点。” “呃,我知道。” “你醉了……”程立舟酝酿着劝解之词,“会哭。” 元嘉闹了个大红脸,要是让程立舟知道他是为他而哭,不知他作何感想,“我醉了还吻过你,你怎么不说?” 程立舟点点头:“这个可以。” 元嘉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程立舟调戏,瞪大眼,“你……会耍流氓了?” “没有。”当事人矢口否认。 在这种蜜里调油的气氛下这餐吃得大感满足,元嘉并没有多喝酒,他想保持清醒,和程立舟共同度过这个难得的休息日。两个人饭后告别老板娘和老板,去f大的校园逛了逛。车子进出需要登记收费,元嘉很久没回学校,没想到变成这样了。保安大叔看着他不服的样子,道:“没证件都得出钱,这年头还有免费停车位?学校都快成景点了,你就认了吧小伙子,看你们这好车,交点停车费不算贵。” 确实,如今中国有点名气的大学几乎都成了旅游景点,f大也不例外。程立舟兜兜转转找到了一个停车位,把车停好,他和元嘉就下来了。 元嘉想起刚刚遇见邵明,他说他和韩宇飞都留校任教了,估计还是教外文吧?他们外国语学院的楼是典型的希腊建筑风格,经常成为各种毕业写真拍照圣地。他带着程立舟大致地逛了一圈,边走边介绍,说了不少大学时的趣事。程立舟默默地听完后,总结:“你的大学比我的有趣。” 元嘉怜悯地看着他:“你这个呆瓜啊。”没有我,真的没人愿意带你玩了吗? “如果当初没有出国……”程立舟陷入了一种妄想里,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他没有出国,元嘉精彩的大学生活里会不会有他的身影,会不会一切都因此而改变?如果他没有出国。 元嘉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心里苦涩,哪有什么如果,当初走得决绝的人到底是谁呢?多年来元嘉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不敢问程立舟原因,生怕问出一个完全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出国呢……” 违背意志的,元嘉居然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程立舟目光炯炯地垂着睫毛看着他,喉头百转千回的话语,打了个转,硬生生吞了回去。他觉得现在把实话说出来,可能并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各位~ ☆、贰玖 元嘉彻底得意忘形了,夏泽出院后他开始正常时间上下班,即便这个时间段他可以坐公车回去,程立舟坚持要绕远路过来接他。这让他欣喜万分,故意推推阻阻地应下了,好像被逼着从良似的。 顾驭的脚可以下地了,小朋友舍不得自己的老师走,学电视剧里一样追出去,拄着拐一瘸一瘸地奔出去,差点就喊:“书桓——书桓你别走——” 等他追到大门口,看见元嘉拉开法拉利的门坐进去,伸头凑到司机脸上亲了一口时,他愣住了,都忘了自己还瘸着,拐从他手里脱落,砰地砸在了地上。而他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摔在了地上,引得大门口值班的护士惊呼,赶紧过来扶他。可他毫无知觉,年少的爱慕不小心被撕碎了。 元嘉没看见顾驭,他主动亲了程立舟一口后,脸色有些浮红,道:“想吃什么?晚上我下厨。” 程立舟发动车子,微微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道:“不要在外面亲我。” 元嘉一愣,刚刚的欣喜瞬间冷却下来了,脸上只觉得尴尬,讷讷道:“哦……” “会被人看见,这对你不好。”程立舟瞥了他一眼,补充了后半句话。 元嘉有些诧异:“没人认识我们,怕什么?” 程立舟开着车绕过大花坛朝医院外开去,他沉默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向元嘉解释。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这种关系太敏感,中国社会的包容度其实还没有那么高。再说他们两个这种不三不四的身体关系,元嘉以后要是真有了男朋友,他们的关系必须结束。他的男朋友要是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说不定会介意,这对元嘉不利,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元嘉很紧张,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程立舟,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太鲁莽了。说不定已经引起了程立舟的厌恶,他一定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跟个男人卿卿我我。 “阿舟,我……对不起,我想我不应该亲你。”元嘉低着头,小声地道歉,“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干了。” 程立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不喜欢。” 元嘉脸色讪讪,情绪不高道:“可你刚刚有点生气。” “那是因为,”程立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在想怎样说才能让元嘉明白,“我们……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 哦。 元嘉想原来当炮|友是不能在床上以外的场所亲吻对方的,那是情人之间的特权,不是炮|友之间的。他有些伤心,但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发了个微信问夏泽。 夏泽没一分钟就回答了他:“傻瓜,想亲就亲咯,亲多了才有感觉知道吗?” “可他说我们不是情侣,不能亲。” “……噢,sorry啦,既然他是这样认为,你只好回去使劲儿勾引他了,至少你们有了夫妻之实,只差夫妻之名了,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 “唉哟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嘛,真是的,你就不能我行我素一点?只要他不真的和你生气,你就放心地上好了。” “我……” “我跟你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逼他承认他喜欢你。你最好在他卖力干你的时候问,这时候男人的话一般都做不了数,但你就当真嘛,你就说你都承认了,那我们真的在一起吧。多好,你看。” 看着夏泽洋洋洒洒的一段话,元嘉久久出神,他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一直都是自己在哄骗着程立舟上钩,这是一场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之网。他都卑鄙到这种地步了,如果程立舟还是没有对他动心,岂不是很失败?但爱情的战争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元嘉暗自苦笑,反正自己早就一败涂地,再起不能了。 两个人买了菜回家,发现程老爷子不在,桌上有一张字条:老高家去也。 元嘉哭笑不得,心想特意买了老爷子爱吃的菜,现在只能放冰箱里了。这天愈发的热了,直飚三十度,元嘉换了棉背心,沙滩裤,抹了把汗,进厨房烧菜。程立舟则直接脱下西服洗了个澡。他从热气腾腾的厕所走出来,饭菜已经上桌,元嘉两手背在背后解围裙扣,他湿漉漉带着水光的手指滑来滑去扯不开打得太结实的扣,憋得脸都红了。 程立舟腰间围着毛巾,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帮他解,四只手触碰在一起,好像过了电流,元嘉一抖,屏着肩膀不敢动,颤巍巍地问:“你……干嘛?” “help you。”不知为何,程立舟看见元嘉热得脖间冒汗,汗珠一颗一颗滴溜溜地滚下来,有种莫名的性感,害得他忍不住再贴近了点。 元嘉穿着薄透的背心,隐隐约约触碰到程立舟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健的肌肉,心跳快得要蹦出来了。暧昧的情愫自然而然地在两人间蔓延,元嘉喘得越来越明显,他最终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个转身扑进了程立舟怀里,不顾自己的围裙还没解开,不顾手上还有点油腻腻。程立舟接住他,两个人搂做一团,着火般地缠吻,简直难舍难分。他们从饭桌旁滚到沙发上,程立舟的毛巾不知何时掉了,元嘉的围裙也被粗暴地扯去扔在了地上,他的沙滩裤褪到大腿根,露出了又圆又肉的屁股。程立舟的大手在上面不停地揉捏,把白色的臀肉捏成了粉红色。元嘉趴在他身上不停地呻吟,用自己的裆部不断磨蹭他的器物,两个人天雷地火,一时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元嘉一顿,瞬间清醒了一半,喘着粗气问:“有人敲门?” 程立舟的手盖在他的屁股上,也停住了,“嗯?” 咚咚咚。 确实是敲门声,元嘉心想程老爷子有钥匙不至于敲门,那么这个时候谁会上门呢? “我、我去看看……”元嘉低着头看着眼睛赤红的程立舟,一瞬间脸火辣辣的,“你、你那个,进去穿一下衣服。” 程立舟的利箭正在弦上,居然要求把它收回去? 收得回么?! 程立舟压下眉毛,明显是有些不悦,但元嘉也是为难,他自己匆匆忙忙地拉起裤子,把宽大的背心往下扯一点,满地找拖鞋,穿上拖鞋回头看看程立舟,他正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柱擎天的样子甚至狰狞,弄得元嘉十分害羞,都不敢看他,“阿舟你快点进去吧!” 程立舟不情不愿地拾起地上的毛巾,走进了卧室,把门关了起来。 元嘉去开门,顺口问了一句:“谁呀——”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元嘉,笑道:“嘉嘉,是我。” 元嘉呆了呆,有点不敢相信,“程叔叔……” 来人正是程立舟的父亲,程方义,他长得瘦高,面容清癯,鬓角有些许花白的头发,但是目光很柔和。元嘉顿了顿,才道:“程叔叔,你先进来吧。爷爷去高爷爷家吃饭了。” 程方义有些意外:“我爸不在?” 元嘉有些局促,想着这下可好,这对父子不会就这样碰面吧?程立舟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程叔叔又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程方义手上还拎着点补品和水果,显然是特意来看望程老爷子的,但不凑巧人不在,他有些遗憾:“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回来,还想问问他这寿宴怎么办?” 元嘉面色不自在道:“地点选好了,就在九盛里,中午11点的桌。叔叔到时候带着阿姨和弟弟一起来吧。” 程方义点点头,放下东西,刚想往沙发上坐,就看见桌上的菜和碗筷,问:“嘉嘉你刚要吃饭啊?” “嗯……” “怎么摆了两只碗,还有谁要吃饭?”程方义疑惑道。 元嘉不想撒谎,但是也不想明说,正当他两难之际,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程方义和他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程立舟套了件宽松的t恤穿着黑色的沙滩裤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漆黑的眼睛扫了两个人一眼,随即敛下,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走过沙发,走过程方义面前,坐到了饭桌边,端起碗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程方义好像魔怔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傻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立、立舟……”他冲到桌边,朝程立舟喊道:“立舟,你回国了?!你怎么都不跟爸爸说一声呢?!” 元嘉感觉得到程立舟的排斥,赶紧解围跟程方义道:“叔叔,阿舟才回来没多久,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程方义很激动,他都十年没看见过儿子了,这个儿子从小和他和前妻都不亲,个性沉默,不善言语,自己那时事业不得意,感情很失败,都没什么心思教育孩子,等他想跟儿子交流时,儿子已经当他不存在了。他压根就没在程立舟身上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即便他很想疼爱程立舟。 十年一晃而过,当初瘦瘦小小的儿子变成了如此高大英俊,程方义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立舟,你长大了,爸爸十年没见你了,爸爸想你啊。”程方义快要语无伦次。 可是程立舟无动于衷地吃饭,当他是空气,这种情况比元嘉想得还要糟糕,程立舟说他不介意,其实他介意得要死,脸色僵硬得只能板着脸,他心里一定十分抗拒程方义,不然不会是这种态度。 元嘉着急,灵机一动,赶紧拉过程方义,道:“叔叔,你没吃吧?要不我给你也盛碗饭,我们坐下来吃,慢慢说怎么样?” 程方义自然是点点头,他很想好好跟儿子叙叙旧,联络父子感情。 元嘉去厨房盛了一碗饭端出来,抬眼正好对上程立舟的目光,他那明显不满的眼神似乎在责怪元嘉多管闲事,元嘉就当做没看见。 程立舟低下头继续吃饭,打定主意不鸟程方义。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天下爸爸心_(:3ゝ∠)_ ☆、叁拾 程方义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依然热情不减,他的父爱不知怎么就泛滥了,滥成了一条黄浦江。 元嘉为了不显他尴尬,一直配合他说话,代替程立舟回答问题。什么“儿子你在国外还好吗”,元嘉答“他过得不错”;什么“儿子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元嘉说“在沃科,叔叔,他很厉害吧”;什么“儿子,你都这么大了,女朋友找了吗”,元嘉哽了哽,老老实实替他答“叔叔,他还没有找”。 程立舟抬起头,直起腰身,把饭碗一搁,道:“讲完了?” 程方义一哽,看着他冰冷的脸,脸上的红火之气终于渐渐熄灭了,“立舟,爸爸只是想关心一下你。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你还恨爸爸?” 程立舟敛声屏气,犹如一座爆发前沉默的火山,他这个样子连元嘉都没底,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太直白太伤人的话语。 “叔叔,既然阿舟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是不是?”元嘉着急忙慌地打圆场,“又不急在今天,你让他缓一缓,自己先想想。” 程方义垮下脸,没了方才的神采,这十年的空白沟壑岂是几句话能够填满的?他的急切暴露了他的心虚。程立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元嘉,端碗起身走去厨房,随后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程方义搁下筷子,饭也没胃口吃下去了,苦笑一声对元嘉说:“是我对不起他,也难怪他现在不认我。” 元嘉自然不会说什么,真要说,他也确实会站在程立舟那边。当年程父程母忽视程立舟而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自己的喜悦当中时,有没有想过程立舟的感受?程父偶尔周末回父亲这里看望一下儿子,程母难得回来一趟买一堆冷冰冰的玩具。程立舟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元嘉还天真地说羡慕他的玩具,真好。后来元嘉才明白,这些玩具并不是治愈程立舟的心,而那时程立舟已变成了一座沉默的火山。 程方义灰败地走了,他告诉元嘉他这几天会常来,多和程立舟说说话。元嘉也不好拒绝他,连父亲都难得看望几次的人,突然对前妻生的儿子这么热衷上心,也是让他不明白。 元嘉推开卧室的门,看见程立舟脱了t恤,正躺在地板上做仰卧起坐,他绷着脸,闭着眼,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身体的肌肉如山脉般起伏,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汗水从他的胸膛流淌至腹部,随即滑落至地板上。元嘉看得口干舌燥,想起了刚刚半途而废的做|爱,现在身体某个部位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知道这样随时随地发情不好,但他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他终于明白夏泽的话,肉体的吸引真是致命的。但那空虚的情感世界,该怎么填补? 元嘉咬着自己的下唇,呼吸渐渐急促,程立舟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松了劲儿躺在地板上,他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就看见一道黑影朝他压来。 “元嘉……?” 黑影跨在他的身上,坐在了他的腰间,轻声道:“阿舟,之前的……还要吗?” 程立舟呼吸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元嘉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伏身下来,两手撑在程立舟的脸侧,呢喃道:“我、我想要了……你想不想?” 灯光逆了他的表情,程立舟心一颤,觉得元嘉这样温柔地跟他讲话,给他一种严重的错觉,好像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此刻正在调情。 元嘉见他不回答,好不容易赞起来的勇气又泄了一半,但他转念一想,骑都骑上来了,还装什么矜持,太虚伪了!于是他低下头主动去吻程立舟,程立舟一怔,随即含住了他的唇瓣,两个人在地板上滚做一团,也不顾汗津津的触感,互相抚摸起来。 后来程立舟把他抱上了床,元嘉被进入的时候有些疼,哀鸣了一声,程立舟立即不再动作,元嘉咬着牙催他赶紧动,他才有些犹豫地摆动腰部。被撞得晕晕乎乎间,元嘉想起了重要的事,反手把程立舟拉下来,紧紧地贴住自己的后背,然后回首去吻他,含混不清地问:“唔……唔……阿舟你喜欢……喜欢我吗……” 程立舟搂住他细致的腰身,大力地撞击,呼吸粗重,“嗯……嗯……” “喜欢吗……阿舟喜欢……我吗……”元嘉支离破碎地追问。程立舟隐忍着点点头,埋头苦干。元嘉得不到他的回应,心里痛得要命,还在拼命地问,“喜欢我吗……喜欢我吗阿舟……” 程立舟看见他居然哭了,忍不住去吻他的眼角,不擅言辞的他根本做不到在元嘉面前完整地说出三个字以上的话,他怎么也不能把“我喜欢你”连贯地说出来。情急之下,他咬住元嘉红彤彤的耳朵,低声粗气地用中文道:“我……我……爱你……” 元嘉一震,眼前白光一闪,他射了。 程立舟闷哼一声也射了,累得大汗淋漓的他都懒得退出来,搂住元嘉倒在了床上。 元嘉窝在他的怀里,默默地对着衣柜垂泪,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很快,他们两个就这样睡着了。 接下去的几天,果然程方义天天上门,程老爷子虽然骂他不孝,但毕竟只有一个儿子,任他去了。程立舟夹在父亲和爷爷之间倒可以自如地无视程方义。元嘉现在买菜都买四个人的量。程方义不敢把妻儿带上门,怕程立舟见了,更加不想理他。 就在寿宴的前一天晚上,程方义比元嘉、程立舟下班还早地来到了程老爷子这里。父子俩默不作声地看电视,程方义忍不住,就问老爷子:“爸,立舟他找女朋友了吗?” “啥?” “立舟他,有女朋友吗!”程方义对着他耳朵喊。 程老爷子白他一眼:“年轻人的事你着啥急?他们爱啥时候找啥时候找,找来跟你一样又离了,还不如不找!” 程方义尴尬万分:“爸,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想离的!” 程老爷子多年来都叹儿子不争气,儿媳太强势,害得孙子变成这副性子。他着急元嘉的婚事是因为元嘉值得被人托付,而自己的大孙子他明白,催不得。 没多会儿元嘉和程立舟回来了,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放下菜,双双进房间换衣服,然后一个进厨房烧菜,一个进厕所洗澡。程方义左右一望,怎么觉得两个人配合得如此和谐,一点儿冲突都没有? 饭桌上,程方义还是絮絮叨叨的,他不能让自己显得多余和尴尬,就说:“立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交个女朋友了,是吧?” 闻言,元嘉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看了程立舟一眼,发现他波澜不惊地继续吃饭。 程方义道:“爸爸这些年对不住你,但是也想看见有个女人能照顾你,幸幸福福和你过一辈子,不要像你爸和你妈——” “不需要。”程立舟立刻打断了他,冰冷的声音体现了他的不悦。 元嘉心里也是煎熬,他很担心程立舟想明白了,想找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过日子去了。这样的话,自己费尽心思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太悲哀。 程方义还想说两句,程立舟搁下碗筷,起身回房了。饭桌上一时间凝固了,程老爷子冷哼一声:“叫你多话,把我孙子给气着了吧?立舟回来到现在都没闹过脾气,就你多管闲事,让他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程方义还觉得不服气,他只想关心一下儿子的终身大事,怎么就成了多管闲事?虽然儿子和他不亲,但是毕竟有血缘关系啊。 元嘉没想到闹得这么僵,起身道:“我去劝一下阿舟吧。” 他走进卧室,看见程立舟一反常态,颓唐地仰面躺在床上,拖鞋甩在地上,元嘉见他看都不看自己,叹了口气:“你别生气了,叔叔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如果你不接受,你无视他吧。别半路走掉,他会难过的。” 程立舟闻言,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元嘉,“有区别吗?” 元嘉想了想,道:“中国人讲究一个面子问题,你怎么样都不该拂他面子。” 程立舟顿了顿,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似乎很轻蔑元嘉的言论,“你被他收买了?” “收买?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好吗!”元嘉气他的顽固,“你这种西方思维应该稍微改一下了,毕竟在中国,为人处世都要小心,不然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程立舟静静地看着元嘉,半晌,才抬起胳膊向他招手,“过来。” “干嘛?”元嘉乖乖地走过去。 程立舟起身,一把拉过元嘉,把他摁在床上,不由分说地强吻他。元嘉瞪大眼,推不开他,只好慢慢接受他的吻,没一会儿,两个人吻得干柴烈火,情意愈深。 “立舟啊,爸爸想——” 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程方义想道个歉,没敲门就闯了进来,他看见倒在床上的两个人,生生吓了一跳,大喝:“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元嘉被这爆喝吓了一跳,一扭头,看见程方义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两个,赶紧推开程立舟站了起来。“叔叔,我们——” “你们两个居然、居然在干这种恶心人的事?!!”程方义冲过来,指着元嘉和程立舟道。 程立舟沉着脸,下意识把元嘉护在身后,冷漠地对程方义道:“这不关你的事。” 元嘉心想坏了,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暴露,简直是被迫出柜,而同时,他忽然意识到——程立舟不结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伙伴都去哪里惹!! ☆、叁壹 “干啥大吼大叫的?” 程老爷子见程方义背对着客厅,那声爆喝连他这个耳力不好的人都听见了。 程方义又惊又怒,回首看了老爷子一眼,心想怎么着也不能让老爷子知道,非得气出毛病来不可。 “爸……没事!”他抑制着怒火,对老爷子撒谎道,随即扭过头来瞪着两个年轻人,“你们两个好好想想吧!明天我要好好跟你们俩谈谈!” 程立舟冷着脸一脸阴沉地看着他,程方义火急火燎地在他俩之间来回看,又道:“你们不能再睡一起了!分开!赶紧分开!” 元嘉无措地喊:“叔叔我——” “嘉嘉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程方义狠狠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你们两个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有病的啊!你们——” “你可以走了。”程立舟又一次字正腔圆地打断了程方义的话,他见程方义堵在门口废话连篇,走过去抓住他的肩,把他往外一推,瞬间把门关上了。 “立舟你诶诶诶——”程方义的脸消失在了门缝里。隔着门隐隐还能听见他恨铁不成钢的叨咕声。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8节 程立舟转过来,看着满脸羞愧的元嘉,看他眼角微红,双唇颤抖,一副神经衰弱的样子。“别管他。”程立舟走过去搭上他的肩,低声安慰道。 元嘉被他一碰,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一抖,很不自然地抬起头,看着程立舟:“我……我不是怕,只是叔叔他说得……其实有道理……我不该把你、把你……”他颤颤巍巍表达不清楚,他想表达自己拖程立舟下水的歉意,但转念一想他和程立舟又不是什么恋爱关系,纯粹的身体交易,程立舟想断简直太简单了。程方义骂他们两个有病,他并不介意,同性恋本来就不是很被世人认同,何况他还是程立舟的父亲。他只是怕……怕程立舟也想断…… 然而程立舟似乎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对于元嘉的担惊受怕,他只有心疼,又不是元嘉自己选择喜欢男人的,只是上天赋予了他这样的性取向,有什么办法?到底爱谁,那是元嘉的自由,还轮不着程方义这个不相干的人指指点点。 “don’t be sadhe ‘s jt a outsider”程立舟张张嘴,冲动之际差点忘了说英文。他摸摸元嘉的脑袋,看他顺势低下了头,就把他轻轻地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元嘉闷在他宽阔的肩头,沁人的暖意让他不想割舍,他被程方义的话打击到了,如果将来真的能够和程立舟在一起,但家人不同意,他们会幸福吗? “我想,我们这样子……对吗?”他低落地喃喃道。 程立舟眼眸一深,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夜程方义离开后两个人才从卧室出来,程老爷子安慰他们两句,说程方义就是有胆子教训小辈没胆子跟老婆吵架的人,叫他们不要放在心上。元嘉脸色疲惫,洗了澡早早上床睡了。程立舟进来后看见他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怕他闷死,扯下了一点被子,睡进被子里时顺手把元嘉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元嘉无意识地滚进他的怀抱,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小猫一样窝着,睡得很深。程立舟吻了吻他的额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就是程老爷子的寿宴,元嘉请了假,程立舟表示先去公司一趟,然后再来接他们。来到公司他先处理了一些常规的事务,然后进总裁办公室跟顾威请假。顾威躺在老板椅上打电话,看见程立舟进来了,就对着电话道:“宝贝,晚点再找你,我有点事。拜。” 程立舟站在他跟前,问:“怎样表白?” “什么怎样表白?”顾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leon你这是向我请教爱情技巧?你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 程立舟不想跟他废话:“告诉我,怎样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表白?” “不喜欢你,你表白有个屁用啊!”顾威差点笑掉大牙,绷不住精英总裁的形象,“你不会在说元老师吧?他很喜欢你啊。” 程立舟眉毛一扬,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哦,看来我猜对了。”顾威来了劲儿,站起来走到程立舟身边,搭上他的肩,道,“元老师那小鹿般的眼神老是痴情地望着你,你没感觉到吗?”回复他的是一个死木头脸,顾威嘁了一声继续道,“谈恋爱呢,我不在行,钓男人呢,我是一等一的高手。总之,先把你的元老师弄上床,一切都好搞定。” “已经上床了。”程立舟波澜不惊地扔出炸弹,“我和他一直睡在一起。” 顾威吃惊道:“我知道你们睡一张床,我是说——” “做|爱。”程立舟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来,“他说要和我做sex partner。” 顾威一听,立刻对程立舟表示了默哀,没想到这厮居然也有被人当做人肉□□的一天,但看他认真的表情,看来是真的动情了。 “据我多年的经验,一个人想找性|伴侣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没爱人只能随便找个人打炮。”顾威看见程立舟脸上猛地绷紧,“二是他心中其实有一个想爱得不到的对象,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代替品。”顾威看见程立舟脸色更加难看,摇摇头老大哥般安慰道,“第一种情况还好,你完全可以大胆表白,只要他不讨厌你,基本会答应你先试试看,你知道同性恋不好找对象。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我支持你霸王硬上弓。他既然爱不成,就劝他多看看身边的你,只要你别再像块木头一样无趣,多爱惜着他,冰块总有一天也要融化的,right?” 程立舟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对着顾威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走了。顾威摸摸下巴,感觉纸上谈兵的感觉不错嘛。 元嘉扶着程老爷子上了车,自己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他脸色不太好,心思有些恍惚。程立舟看了看他,道:“保险带。”元嘉没反应,程立舟只好探过去帮他系。元嘉吓了一跳,程立舟的脸忽然近在咫尺,他幽黑的眼眸瞟了自己一眼,自己的脸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谢谢。” “嗯。”程立舟回到原位,启动车子。 程老爷子的心情不错,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坐过这么高档的车子,还是自家的孙子有出息,望着两个大孙子,他心里高兴啊。 车子到了九盛里门口,元嘉扶着老爷子进去,程立舟去车库停车。亲朋好友街坊四邻都来了,大家在大包厢里其乐融融,元嘉坐在中间勉强露出微笑应对。程方义带着妻儿走进包厢时,元嘉终于笑不出来了,心虚地低下了头。 程方义自然是不能露出昨晚那副凶恶的模样,领着妻儿一一对大家介绍。街坊四邻都知道他再婚了,妻子是个典型的s市小家碧玉,儿子也上小学了,看起来虎头虎脑。程立舟进来了,看见程方义,立即往另一边走,坐到了元嘉身边。 程方义心中膈应昨晚的事,看见两个人又亲密地坐在了一起,心中不由恼怒,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他带着妻子儿子走过去,笑着道:“立舟,这是你方阿姨,这是你弟弟,程立新,立新,叫哥哥。” “哥哥好。”程立新眨巴大眼睛,乖乖地叫了一声。 元嘉看他稚嫩的笑脸颇有几分程立舟小时候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感,道:“弟弟真可爱,阿舟,是吧?” 程立舟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就是不接话,程方义看他这样不给面子,心中虽气,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领着妻儿回到座位。今天的主角是程老爷子,大家当然不会很关注他们几个。几位老街坊吃着菜喝着饮料聊开了,老人家的话题虽不新鲜,但也有意思。元嘉知道程立舟很不开心,在桌子下刻意伸过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这样子。哪知程立舟立刻反手把他的手握住,五指交叉,十指相扣。元嘉吓了一跳,想挣脱,但是无奈程立舟的力气太大了。 “阿舟,会被人看见的。”元嘉红着脸慌张地说。 程立舟愈发用力握住他的手,“你怕?” “我当然……不怕啊……只是被人看见影响不好。”元嘉撒谎了,他怕街坊四邻看出他们不正常的关系,从而影响到程老爷子的生活。 程立舟见他这样躲躲闪闪,心里的情绪都要爆了,压着嗓子道:“跟我出去一趟。” “什么?——”元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立舟粗鲁地拉了出去。大伙儿还当他们出去上厕所呢,笑话道:“俩小伙子还没怎么喝就奔厕所呀?” 程立舟拉着元嘉走到了大门口的休息区里,这时候这里都没人,服务生都去餐厅忙活了,前台那里望不到休息区。 “阿舟,什么事需要把我拉到这里说?”元嘉见他脸色阴沉,还以为是程方义惹了他让他不愉快到现在,“程叔叔他——” “不是。”程立舟否决。 元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那是?” 程立舟默默地酝酿着语句,他确实是个不善表达的人,而且有一点很丢人,他自己有时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他很懦弱。他的懦弱使他常年龟缩在自己的硬壳内,拒绝与外界交流。哪怕他偷偷望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吭声,任那美好的东西随风而逝。即便他有着再高大的外表,他依旧是个懦夫,他担心自己的表白说出口,一下子就会被元嘉拒绝。就像当年元嘉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一样,他刚刚探出的触角,一下子就又缩了回去。 “我……”他吐出第一个中文字,面对任何人都可以,唯独面对元嘉,他无法正常地用中文说话,“元嘉,我……我……” 元嘉看他费力地说着,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散发出的决心令他也变得认真起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 “元嘉!!!——”突然,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大吼一下子盖过了程立舟的声音。 元嘉惊了一下,扭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欣喜若狂地朝自己走来,这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来啦!!!程立舟同志的表白催化剂!! ☆、叁贰 戴眼镜的男人风风火火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元嘉,激动地喊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元嘉被猛地一抱,脑袋有些懵了,“什么……等等,你?”他硬是推开这个人的怀抱,“你是……韩宇飞?” 叫做韩宇飞的男人脸色由于激动泛着红光,架着眼镜的鼻头还不停地抽抽,“你记得我,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元嘉,我找了你好几次,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元嘉局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程立舟,后者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两个人,“阿舟,我……” 程立舟酝酿多时的话语胎死腹中,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的男人,看着他毫无顾忌地抱住元嘉,觉得十分刺眼,恨不能一把把他扯开,扔到马路上去。可元嘉似乎没那么反感,甚至只表露了一丝惊讶。对此,程立舟不知怎么心底生出一股焦灼的情绪。 “我先进去了。”程立舟毫无感情道,然后真的扭头就走,看都没看元嘉一眼。 “阿舟——”元嘉想叫住他,但看见他冷漠的背影,声音又弱了下去。 韩宇飞已经连续好几天往九盛里跑了,只因邵明告诉他在这里看见过元嘉,酒店经理只说有一位元先生在这里订了酒席,但就是不肯说什么时候,美其名曰保护隐私。韩宇飞问不出结果,又气又急,只好天天跑一趟这里。 “元嘉,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韩宇飞拉着他的胳膊不放,“毕业到现在都已经快五年了,我一直都没忘记你。” 元嘉本来还云里雾里,被韩宇飞这么热情地表白一番后,有些记忆猛然被搅动,从淤泥里翻了出来。韩宇飞,他的大学同班同学,本来两个人只是点头之交,但有一次元嘉去gay吧时不小心被他看见了,不知怎么这人就找上他说喜欢他,想跟他交往。元嘉当然不可能喜欢一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人,很干脆地拒绝了。之后韩宇飞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猛然增多,元嘉怀疑这人是个跟踪狂魔,只好约谈他,哪知韩宇飞那个时候已经很迷恋元嘉,开始动手动脚,元嘉就揍了他一顿。韩宇飞挂了彩,灰溜溜地离开了。直到毕业典礼那天,大家都穿着学士服高高兴兴毕业了,韩宇飞又一次出现在了元嘉面前,他说希望元嘉再给他一次机会。元嘉心想这人还够执着的,就随口说如果五年后我还没对象,说不定可以找你试试。韩宇飞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但元嘉一毕业就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哪知今天,韩宇飞居然来索要兑现承诺了。 元嘉脸色不太好看,看着坐在对面沙发里,深情地望着自己的韩宇飞,道:“我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个约定……那只是……” 韩宇飞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没在意,因为你一毕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以为至少同学会你会来,为了留在这个大城市工作,我留校做了助教。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既然你知道我并不想和过去有什么牵连,那你……”元嘉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几年没见面,就这么不客气,有点过意不去。 韩宇飞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了,当年我被你打了一顿,才明白你可能真的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说五年后如果没有对象就考虑我,我一直在等。唉,我知道有些傻,但我还是想试试。” 元嘉心想,我现在有对象吗?有?没有?程立舟的脸浮上心头,元嘉五味杂陈,我能把炮|友算作对象吗? “你有对象了么?”韩宇飞小心翼翼地问,他那希冀的目光令元嘉更不自在。 元嘉很慌张,如果骗他说有,要是他去问程立舟,被程立舟一口否决怎么办?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没……”元嘉声音不觉地弱了下去,“我没……对象。” 韩宇飞眼睛一亮:“那我还有机会?” 元嘉错开他的目光,不自在道:“可我并不喜欢你,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真的。你已经是f大的老师了,想找对象应该很容易。” “元嘉,你不能就这样武断地说你不喜欢我,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如果到时候你还不接受我,我就放弃。”韩宇飞抵了抵镜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敢偷偷摸摸跟踪元嘉的胆小鬼了。邵明都要结婚了,而五年了,他的机会也应该来了。 元嘉对韩宇飞并不厌恶,只是觉得他有点傻,这么久了,为什么对自己还念念不忘?太傻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对程立舟念念不忘十年,岂不是……更傻么? 韩宇飞坚持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在打通了确认了之后才离开,说是会再找元嘉聊的。 元嘉身心疲惫地回到包厢,大家见他终于回来,还打趣他是不是找小姑娘去了。元嘉有气无力地应对了几句,坐到了程立舟身边,他发现程立舟全程都没看他,专心致志地夹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阿舟。” 程立舟好像没听见。 元嘉感觉到他在生气,在桌子下扯了扯他的衣摆,“阿舟,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程立舟一怔,才慢慢地转过来,方才炯炯有神的目光好似错觉,现在幽深冷淡的目光才是本色,“没什么。” 元嘉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放下自己的手,低着头拾起筷子,意兴阑珊地随便夹点菜吃了起来。幸好程老爷子是主角,令元嘉和程立舟这两个唯二的青年男性免遭大妈们的说媒攻势。不过宴席快要结束时,还是有大妈提出来说,程家两个孙子都一表人才,不知有对象了没?想给他们介绍姑娘来着。 “没。” “有了。” 元嘉和程立舟异口同声道,大家一愣,倏地都乐了,调侃道:“唉哟,那程家大孙子得加把劲儿啊,都说老大得先结婚,可不要最后嘉嘉结婚了,你还单着呢!” 元嘉极其复杂地看了程立舟一眼,他以为程立舟也会说有,结果他很诚实地说了没有。这能怪谁?自己先是在韩宇飞面前说没有,惹了麻烦,现在说有,却还是心如刀割。有或没有,都是自己在骗自己啊。 宴席散了,程方义说想去父亲那儿坐会儿,先把妻儿载回家,然后再过来。元嘉知道程方义想干什么,一路上很是魂不守舍,他在想程方义会怎样言辞厉色地教训他们,或是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们,无论哪种,都让元嘉坐立不安,感到很害怕。 程立舟憋了一路,终于到了楼下,程老爷子十分高兴地开了车门自己上楼了,他才找到了时间,一下子锁了车门。 元嘉刚想开车门,发现打不开,十分疑惑地回头看他:“阿舟,怎么锁了?” 程立舟看着他,直切要害,“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元嘉还有些迷惘,“你指在大堂里的那个?” 程立舟见他略有所思,似乎在隐瞒什么,心里更是翻了浪了,“难道还有其他男人?” 元嘉很少见他说话这么冲,但还是如实相告,“那个男人叫韩宇飞,我的大学同学。” 程立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学同学非常没有好感,哪有人一见面都搂搂抱抱的?哦,当然,西方人除外。 “他找你有事?”程立舟居然追问了下去。 一向秉着尊重他人隐私观念的他,此时再也忍不了什么绅士风度,他只想刨根问底,把所有关于元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不然他难以安心。 元嘉见他语气急切,心里有一点点开心,觉得程立舟似乎很在意他,于是道:“他大学追求过我,但是我拒绝了。后来我跟他打了赌,如果五年后我还没对象,就给他一个机会。呵呵,我知道感觉像是演电影似的,好像很不真……” 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睛,元嘉的话倏地消了音,因为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怒火,真真切切的那种,透着瘆人的气势。 “阿舟,你……” “你答应了?”程立舟捏着方向盘,感觉要把上面的皮套给剥下来。 元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跟他说我没对象,但是我也不喜欢他。可他还是希望给他一个机会。” “你没对象?”程立舟一字一顿地问,“> 元嘉往后退了一点,背贴在了冰冷的车门上,“你不是说,我们两个是、是sex partner吗?”元嘉也有些委屈和不甘,要不是他们两个现在是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他还会纠结自己到底算是有对象还是没对象吗? 他在等程立舟说喜欢他,但他真的能等到吗? 程立舟见他提起这个炮友关系,心里唰啦被戳了个窟窿,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个炮|友?没有一点转正的机会吗?他每天都和元嘉呆在一起,难道元嘉还有其他心思? 越想越恼火,程立舟一把扯过元嘉,把他摁在座位上强吻,他突然想起顾威的话:霸王硬上弓。好吧,那就硬上吧。总比被那个什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韩宇飞捷足先登的好。 元嘉被他吻得呼吸困难,两个人皆是欲火中烧,程立舟扯开自己的领带,又扯起元嘉拴在腰里的衬衣,把自己的手探进去,揉捏元嘉的胸部,元嘉气喘连连,忍不住发出嘤咛声。 “不要,车里会被、会被看见……”元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脖子弯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任程立舟衔住他的喉结,不重不轻地舔咬。这种蚀骨的快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到程立舟的裤裆上,揉搓起巨大的隆起。 虽然座位狭窄,但两个人还是撩拨得热火朝天。正当元嘉摸到了程立舟裤裆的拉链,正打算往下拉时,车窗玻璃忽然砰砰砰震了起来。吓得元嘉赶紧缩回了手,往外看去。 只见程方义站在车边,怒发冲冠地拍着车门,骂道:“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元嘉窘迫万分,赶紧推开程立舟,惊慌失措道:“阿舟,我们怎么办?” 程立舟还伏在元嘉身上,他的好事被程方义打断,心里自然是怒不可遏。看来有些话不说清楚是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吃醋,才会有进步!!! ☆、叁叁 程立舟定定地看了窗外的程方义一眼,然后不疾不徐地将元嘉的衣衫整好,才道:“呆着,我下去一趟。” “可——”元嘉刚想说点什么,程立舟就开车门出去了。 程方义气急败坏地站在车边,程立舟走过去,示意他走远些,两个人单独谈谈。程方义看着高了自己近一个头的儿子,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些怵。 “你想说什么?”程立舟和他走到花坛边,压低声音道。 程方义看他淡然不惊,一下子火气又窜了上来,张口就是数落:“你还问我想说什么?你们俩这样是不对的!是会被社会瞧不起的!你瞧瞧你们两个男人卿卿我我像个什么样子!恶不恶心!?” 程立舟静静地听他发飙,眼睛不觉注视着他的眼角,上面沟壑遍布,皱出了无数沧桑。这个男人老得这么快,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程方义骂急了,自己倒忍不住停下来喘气,“你们、你们这样……” “我们很正常。”程立舟轻松地打断他,“这不是病,多读点书就该明白。况且我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程方义大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一开口竟这么厉害,把他堵得哑口无言:“你……你这样会绝后的!你想过你妈嘛!想过我和你爷爷嘛!” 程立舟听到这儿,稍稍撇过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了些情绪,“我妈已经再嫁,你也有了新的儿子,我应该没必要了。” 程方义步步败退,惊慌失措之际看见车子里正焦急地望着他们俩的元嘉,立即有了新的措辞,“那你俩,是谁招的谁?是不是嘉嘉——” “是我招惹的他。”程立舟有些不耐烦了,“我会对他负责到底,你不用担心。” 程方义简直要气晕过去,气得浑身颤抖,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一时恨铁不成钢,举起手就往程立舟的脸扇去。 啪! 狠狠地一巴掌! 程立舟狼狈地把头歪到了一侧,几缕刘海散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黑眸。 元嘉一看不对,感觉开车下来,踉踉跄跄冲过来一下子拦在了程方义跟前,大喊:“叔叔!不要打他!你打我吧,是我不好!” 这打来打去,活生生变成了恶婆婆拆散小俩口的电视剧,这点声响惊动了四周的邻里,程方义瞄见有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张望,他觉得真是丢不起这个人,但一时又劝不好这俩糊涂蛋。脚一跺,狠狠地甩袖而去。 元嘉见程方义走了,感觉转身问程立舟的情况。 “是不是叔叔下手特别重?疼不疼啊阿舟?”他的手指抚上程立舟的脸颊,仔细地检查被打的那一块。程立舟挂着刘海任元嘉神情焦急地察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元嘉那个叫后悔,这一巴掌他应该替程立舟挨着,是自己先勾引他的,是自己的错,怎么能让程立舟担负这份责罚呢? “我对不起叔叔,对不起你,我想我们两个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和程立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元嘉已经再也下不了决心说什么不行就撤退之类的话,他陷下去了,陷得无比之深,怕是再也没有爬出这个沼泽的一天了。可他心疼程立舟,他是无辜的,都是自己招惹他的。 “阿舟……”元嘉挥起利斧,闭了闭眼,他想砍断这根血管,即便大出血也无所谓了,“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程立舟眸子一缩,登时戾气弥漫其中,他猛地掐住了元嘉的脖子,大拇指摁在他突出的喉结上,慢慢用力—— 元嘉倏地瞪大眼,感觉难以呼吸,两只手都攀在了程立舟强健的臂膀上,“阿……舟……” 程立舟似乎不太对劲,用非常冷漠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元嘉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的雾气涌了上来,蒙得他的双眼湿漉漉的。 程立舟道:“为什么算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元嘉艰难地摇摇头。 程立舟道:“除非你有了男朋友,不然我们之间不算完。”说完他松了力道,轻抚了刚刚被自己粗暴对待的脖颈,有些惶惶地垂下了眼帘。 元嘉尚能咽气,立即就追问:“为什么非得我有男朋友才能算完?为什么现在就不能?” 程立舟抬眼看了看他,“你的生理问题怎么解决?” “我……自己可以解决。”元嘉被他这种诡异的问题问得一哽,“不可以吗?” 他这么理直气壮,程立舟明显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两个人对站了半晌,他才道:“我也有生理问题要解决。”说完,扔下元嘉一个人大步流星上楼了,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元嘉争辩。 元嘉被他这句话弄得生气不对不生气也不对。 两个人的冷战就此开始了。 元嘉不再处处殷勤地围着程立舟转,自己烧饭做菜,给自己和程老爷子盛好饭,就不管程立舟的。程立舟也知道他不高兴,自己的事自己揽回来做。晚上两个人错开时间上床睡觉,原来的一条被子突然又变作了两条。 这样的情况竟然持续了三天。程立舟每天起床都看不见元嘉,可见他出门有多早,晚上买菜也会自己买好回来,根本不再搭程立舟的车。两个人零交流,实在是牛逼。 元嘉根本不想出现这种情况,他好不容易挥剑斩情丝,结果被斩的人说不同意。他还以为对方开窍了,结果理由是上瘾了。男人是下体思考的动物,元嘉丝毫不怀疑程立舟会上瘾,因为自己瘾头更大。为此他又去请教了夏泽,夏泽大呼好现象,说既然人家主动不想放手,你就更加把劲儿呗。元嘉哭笑不得,他知道即便程方义真的很生气,但只要程立舟不在乎,自己再内疚也没用。夏泽挂之前问了句戒指定做好了没,元嘉才想起来这件事,于是打电话给bl,热情的导购小姐说正要打电话呢,东西刚刚送来,明天就可以拿了。 但明天恰好是周六,韩宇飞居然打电话来说要约他。元嘉头疼不已,委婉拒绝,说自己有事。韩宇飞语气恳切地说:“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的,元嘉,我知道你是故意想躲我。但你都不愿意了解我一下,说不定你会重新对我改观的。”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元嘉也只好随他去了。周六他又给自己放假了一天,一大早出门,韩宇飞约他喝咖啡,刚刚喝过粥喝什么咖啡!元嘉点了杯果汁陪韩宇飞坐了一个上午,胡扯了一堆。韩宇飞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透着一股子书匠气,没那么英武,但好歹比便装神气。 中午两个人在高档餐厅吃了顿牛排。韩宇飞不太会用刀叉,元嘉还教了他,调侃道:“你好歹也是学西洋文的,怎么连刀叉都不会用?” 韩宇飞很不好意思:“平时比较节省,不吃西餐。” 元嘉看着他眉宇间透出的老实劲儿,又有些愧疚,自己明明不能回应他,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给他一个机会?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赶紧断了,长痛不如短痛。元嘉正好想起今天应该可以去拿戒指,韩宇飞如果问起来他就告诉他自己有对象了,已经到了定婚戒的地步。 而休息日居然还来上班的程立舟吓了总裁顾威一跳,顾总惊悚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闲到这种地步?不是已经和元老师双宿双飞了么?” 程立舟冷眼看他,把近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顾威听后直拍大腿,道:“你是不是傻?他问你为什么不肯分,你就说你喜欢他不就行了?” 程立舟默然,然后道:“他拒绝呢?” “呵,”顾威冷笑,“你也有怕被拒绝的一天?当年在学校你拒绝过多少人你数过吗?” 程立舟皱眉:“我不认识他们。” “真无情。”顾威好整以暇地抱臂看他,“现在轮到你尝尝那种被拒绝的滋味了。” 程立舟瞪着他,似乎很不满,“我来找你商量的,david。” 顾威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想自己浪迹情场数载,自然是泡妞手段不胜枚举,“我对你这种马上要吊死一棵树上的人没什么好传授的,只劝你赶紧买戒指求婚。元老师单了那么久,肯定希望找个人安定下来,你何不给他个慎重的承诺,让他彻底被你吊死。” 程立舟思索了一番,“求婚?戒指?” 顾威看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得也认真想了想,“嗯……我家小宝贝的戒指是在一家叫什么‘bl’的店里定做的,我推荐你也去看看,说不定看中了,接下来就可以求婚了。” 程立舟拧着眉看着他:“地址。” 顾威掏出手机给自家小宝贝发短信,要地址,他的异常举动当然遭到了自家小宝贝的臭骂,但他不在乎,把地址发在了程立舟手机上。 “给你了,现在就可以去了。慢一步,人可能就没了。” 这句话又换来程立舟的一记冷眼。 韩宇飞随着元嘉踏入这家金饰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这家店似乎只卖戒指,而且咋一望去,这些戒指似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摆在一起。 “元嘉,你这是要买什么?”韩宇飞问。 元嘉还在找上次的导购小姐,猛地被他一问,心里一颤,“呃……戒指。” “戒指?”韩宇飞看了看他的手指,“你自己要戴?” 元嘉很想说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会戴,但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他怕韩宇飞生气,觉得自己耍了他。也怪自己想法一阵一阵的,脑子抽了,居然真的带他来了bl。 “先生,您来了啊!”上次的导购小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不好意思哦,刚刚正在给那边那位帅哥挑戒指呢,没看见您,太对不起了!” 能让导购小姐直接对着两个男人说另外一个男人“帅哥”的,看来那男人应该长得不俗,元嘉有些好奇,循着方向望去,但面前被一根大堂的柱子遮住了视线,于是往前走了几步,躲开柱子,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呃,为什么这么……眼熟? 元嘉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直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眼。 “阿舟!?” 程立舟也没料到会碰见元嘉,随即他看见了站在元嘉身边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预感,他俩还得打一炮…… ☆、叁肆 “元嘉,这不是你朋友吗?” 韩宇飞的出言提醒打破了方才诡异的死寂,元嘉猛地回神,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程立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来看戒指?什么时候他也想买戒指了?还是他买给别人? 元嘉越想越不对,按照程立舟的脾气,没事儿肯定不会逛金饰店,他到底想干什么?满脑子疑问的元嘉此时早就忘了他和某人冷战了三天的事情,刚想迈腿走过去,导购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生您定做的对戒,请打开看看,还满意吗?” 韩宇飞快元嘉一步拿起锦盒,打开了盒盖,看见一对非常简约漂亮的对戒静静地挨在一起,躺在黑丝绒布上。 “好漂亮的对戒。”韩宇飞夸道,随即他一愣,感觉到了不对,扭头问,“为什么……买一对?” 元嘉此时和程立舟互不相让地对视,哪里管得着韩宇飞的质问,韩宇飞看了一眼他,又用警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程立舟,一股无形的气息弥漫开来,犹如精神战争,用意念在厮杀。 “先生,先生?”导购小姐等了一会儿,发现元嘉没有在注意戒指,“先生!请您试一下戒指,看看合适吗?”随即她看着韩宇飞,热情地笑道:“这位先生,其中有一只肯定是您的吧?要不您先试试?” “呃……”韩宇飞略微尴尬,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成元嘉的恋人他还是有些窃喜的,于是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拿起其中的一枚,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去,结果半路卡住了。导购小姐帮他解围:“肯定是另一只,先生您试试这枚。”韩宇飞有些僵硬地把戒指拔下来,拿起另一只,再往无名指上套去——太松了,根本不合适。 导购小姐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元嘉心浮气躁的,程立舟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居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等得他心急如焚。无意间回眸一看,韩宇飞无名指上怎么套着他买的戒指? “你……你干嘛?”元嘉叫了一声,赶紧从他手指上拔下戒指,倍加珍惜地装回盒子里。 韩宇飞尴尬非常,“这戒指你买给谁的?” 元嘉抿了抿唇,没说话。韩宇飞突然感觉到了欺骗,“你有恋人了?” 元嘉低头握着锦盒,闷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径直对导购小姐道:“能给个袋子吗?” 导购小姐没想到自己又闹了乌龙,忙不迭点头,为元嘉拿来了袋子,把东西装了进去。元嘉这时再回头望那边儿,哪里还有程立舟的影子? “元嘉,你别回避我的问题。”韩宇飞认真地看着他。 元嘉情绪低落,看了他一眼,只说:“我们先走吧。” 韩宇飞跟着他走出了“bl”,他很想询问元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感受到了元嘉的失魂落魄,于是他打算给元嘉点时间。 这时他看见一辆鲜红的法拉利从马路上飞驰而过,犹如一道炫目的火焰,不由得令人赞叹。元嘉低着头,紧紧地捏着袋子,自然是没有看见。 韩宇飞陪他磨磨唧唧走了一段,天色渐晚,于是他提出来吃晚饭,元嘉有气无力,看着韩宇飞道:“你真的还愿意和我吃晚饭?我想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宇飞给了他一个鼓励性的微笑,道:“我也不是没有眼力界的人,刚刚那个人,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元嘉无措地撇开眼,轻轻颔首,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等着我,五年了,我太傻了,其实应该毕业就追你,隔了那么久,哪有原地踏步的承诺呢?”韩宇飞摘下自己的眼镜,叹了口气,“真的不能做情侣,起码做个普通朋友吧?” 元嘉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有些吃惊,“你……你放弃了?” 韩宇飞摇摇头:“暂时让步。我看那个男人气势很强,长得沉默寡言,想必占有欲很强吧?看见我们在一起,就发脾气走了?” 元嘉苦笑一声,“只是闹脾气倒还好办一点。” 韩宇飞不解地看着他。 元嘉不想多说,道:“我们去吃晚饭吧,这顿我请,就当赔罪了。我不该瞒着你。” 韩宇飞看着元嘉愈发成熟的面庞,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弯弯的眼睛和总爱上扬的嘴角,曾经被勤奋刻苦的他吸引,如今仍是忘不掉当初的感觉,但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似乎也没那么难过。就像一个夙愿,时间长了就淡了,可能还在,但某天吹一口气,发现它已经变成尘埃飞走了。摆在心里的只是自己的幻想,早不是那个执着追求过的东西了。 两个人选了一家日本居酒屋,吃了回转寿司,喝着清酒,聊起了大学往事。虽然两个人不常交流,但是共同的朋友很多,八卦自然也聊不完。 元嘉喝得微醺,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醉,喝醉就完了,他回去看见程立舟的脸,就要疯了。韩宇飞酒量比他好点,扶着步子虚浮的他走出了居酒屋,送他上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看元嘉半死不活地躺在后座上,心里慌慌的,喊住韩宇飞:“这哥们要吐在车上咋办?” 韩宇飞想了想,掏出一张老毛子塞给司机,“够了吧?” 司机闭嘴,起了油门,一路往目的地开去,这大晚上离了市中心,车流量小了不少,特别是到了老城区这片,没有高楼大厦,自然也就没有车水马龙。他一路哼着小曲儿,忽然发现后视镜里出现一辆车,再定睛一瞧,好嘛,居然是辆法拉利!这豪车竟紧紧地跟在他车屁股后头不放。司机是个东北汉子,啐了一句:“好嘛,这是挑衅呐!”于是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嗖的飚了出去。后座的元嘉砰的砸在靠背上。 法拉利见他速度加快,竟也追了上来,司机刚想挂上五档,却见前面红灯,赶忙刹车,挂回三档,停在白线后等红灯,重新一档挂起。 “嘿,咱不会是遇上富二代滋事儿吧?”司机师傅暗暗摩拳擦掌。 元嘉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什么,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绿灯亮了,蓄势待发的司机一脚下去,飞速提档,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只是这笑容还没成型,就僵住了。因为那辆法拉利毫不吃力地跟在他屁股后,前车窗玻璃很暗,隐约照出一个年轻人的面孔,这更证实了司机的猜测。他想开车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富二代超越?他是不信邪的,一路上上演了“速度与激情8”。司机师傅心想,本来要把这个醉得找不着北的小兄弟送回去,但被富二代跟车的气咽不下去啊。就当自掏腰包,多带着小兄弟绕几圈了。于是他改了道,往城郊开去。法拉利紧追不舍,见他开上出城的迎宾大道,不知怎么就猛地一脚油门超过了出租车,把车屁股堵在了路前边,司机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他也往右。气得司机大骂他娘,元嘉被吵得头昏脑涨,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有些慌了,“师傅,这是哪里?” “啐,小兄弟你可醒了,咱遇上飙车玩命儿的主儿了!”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忿忿道,“你瞧前面这辆豪车,追了咱们一路,看起来非得和他决一死战了!” 元嘉眯了一会儿,结果醒来听见这么惊悚的事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趴过来瞅什么豪车。结果他就看见一辆熟悉的法拉利气势汹汹地堵在前面。 “师傅——!” 司机撇撇嘴,“咱又不是唐僧,别老叫师父!” 元嘉又急又气,一下子笑出来了,“师傅,前面那个人我认识!你停车吧!” 司机啊了一声,立马一脚刹车下去,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你认识?!” “我、我朋友吧。”元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解释道,“可能是来接我,所以跟着我们。” 司机可气了,“浪费我感情!还有汽油!” 元嘉连忙道歉,他看见前面的法拉利也停了下来,于是打开车门走下去,一直朝法拉利走去。出租车司机往前开去,到转弯处就调头,重新开回了城里。元嘉被这晚上的野风一吹,脑袋清醒不少,他的心砰砰直跳。 为什么程立舟会追到这里?他不是生气了吗? 可他愿意追到这里,是不是代表他不生气了? 元嘉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袋子怎么不见了?!浑身一摸,发现裤袋里有一个硬硬的小盒子,这才松了口气。应该是韩宇飞怕他拿袋子会弄丢,特意塞他口袋里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法拉利,就像靠近一头沉睡的狮子,但这狮子可能是假寐,随时会跳起来扑过来吞了他。 元嘉站在主驾驶门口,看着车玻璃,上面倒映出自己略显紧张的脸,而根本看不到车里人的表情。他抬起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静静地等了会儿,门忽然开了。元嘉往后退了一步,就见一只脚从车里跨出来,随后是一只手扶着车门,最后是程立舟整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明明两个人天天见面,却犹如好久不见,好像被切断了通讯,彼此生疏了不少。元嘉贴着裤袋碰了碰锦盒,他深深地吸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他根本,根本不想和程立舟分开,他是自私的,即使伤害到了周围的人,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直倾向程立舟。 他想,他应该为自己前几天的话道个歉,是他太草率地处理了两个人的关系。 “阿舟,我——” “闭嘴。”程立舟喝住他。 元嘉吃惊地看着他,然后眼前一晃,就见程立舟伸出手来一把揪过他的衣襟把他扯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打开了后车门,粗鲁地把他扔进了后座,然后整个人压了上来。 元嘉被他压在座位上,感觉又怕又压抑,直喊:“阿舟阿舟你干什么……阿舟唔!——”他的话被程立舟粗暴的吻封缄,这时候他才发现程立舟是不对劲儿的,整个人好像处在狂暴的状态。他的衣服很快地被程立舟撩起,皮肤上全是程立舟宽大的手掌摸过的颤栗,这只手好像带电,让他不住发抖。 程立舟胡乱地吻他,元嘉很想好好地跟他说句话,但是完全插不上嘴,因为嘴被封住了。 程立舟钻进他的裤腰,摸到了他半硬的器物,开始重重地揉搓。元嘉受不住,小声地哼唧起来,不停地扭动着,嘴里喊不要不要。程立舟不听,呼出的气息都扑在元嘉的耳朵里。 “比起他,我的技术如何?”程立舟摁住元嘉的顶端,额头顶着额头,逼问着元嘉。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逼急了果然还是需要打一炮才能解决问题。 ☆、叁伍 元嘉用湿漉漉的眼睛瞪着程立舟,似乎在警告他不许再得寸进尺。 而程立舟逼视着他的双眼,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无序地粗喘着,就像一匹饿极的野狼,摁住了自己的猎物,只差张嘴撕咬。元嘉快要被情|欲所征服,再失去理智之前,他抓紧时间游说:“阿舟、阿舟你起来……我们谈谈好不好?阿舟……”程立舟没等他说完,又狠狠地堵了上去,咬住元嘉的两片唇瓣,力道不轻地舔咬,扯弄,就像在玩弄一颗软糖,滑滑弹弹的,只差吸进肚中。元嘉双手抵着程立舟的肩,根本推不开他,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只是发泄欲|望的对象?但为什么要对一个只有身体关系的人这么生气?元嘉觉得这是不正常的,程立舟是那种不在乎的东西从不多看一眼的人。 自己的欲|望被狠狠地揉搓着,顶端的黏液被程立舟的拇指不停地打磨,恣溢开来,流得柱|身上都是。元嘉知道自己的裤子已经被褪到了膝盖,程立舟的一条腿强势地嵌在中间,顶着他的臀|部。无疑两个人的身体极度契合,程立舟不管不顾地开始脱去两个人的衣物,很快,两人赤|诚相见。元嘉被他压着,遭受着严厉且色|情地巡视,感觉非常不自在,忍不住想坐起来讨饶,“阿舟别这样,我们先谈谈好吗?” 程立舟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摔在了座位上,两个中文字:“先做!” 元嘉心中不禁委屈起来:“我们两个只有做做做?难道不能好好用说话解决?” 程立舟居高临下地看他:“不是你说,只想解决生理问题?为什么又不高兴?” 元嘉张嘴想反驳,却挤不出像样的话,欲言又止的样子令程立舟更加确信他那是心虚,于是手上动作更加不客气,他把元嘉的长裤粗鲁地从脚踝上剥下来,扔到了地上。元嘉想起里面还有锦盒,赶紧弯腰去捞,哪知程立舟不给他机会,扯开他的大腿就把长枪抵在入口,强行埋入。 “啊——”元嘉痛叫了一声,腰杆子一软,倒回了座位上。 程立舟只是想稍稍给元嘉点苦头,他缓慢地推进,由于没有前戏,元嘉的甬|道实在是太涩了,挤得他双眉紧蹙,目眦欲裂。而元嘉更是痛得失了声,叫也叫不出来。他拼命地把手抵在程立舟的胸口,想推开他,但他的利刃直直地入|侵自己的体内,像是要把自己撕成两半,把心也劈成两半。 元嘉无助地摇着头,用特别痛苦难受的表情望着车顶,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痛……阿舟……阿舟……”他的呢喃却更激起了程立舟的占有欲,直觉一把长刀一下子进入了最深处,好像把肚子捅穿了。 太紧了,程立舟停下来喘气,稍作停顿,他看见元嘉痛的已经麻木的脸,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元嘉把头歪到另一边,拒绝他的抚摸。程立舟又把手伸到另一边替他擦泪,元嘉哭得更厉害了。于是他俯身用舌头去舔舐那些咸咸的液体,就像一条野狼,珍惜着自己的食物。 元嘉闭起眼,任程立舟的舌头在自己的脸上扫荡。他很生气程立舟的粗暴,但是又被他这种亲昵的行为弄得心软不已。他觉得自己就是犯贱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能干脆地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维持这种关系的呢? 夏泽的爱情三十六计自己奉若圣经,满心以为真的可以等到程立舟表白的那一天,可等了那么久,非但没有成果,自己还……还伤了身子! 元嘉倏地睁开眼,程立舟猝不及防舔到了他的眼珠,湿湿热热的感觉让元嘉闷哼一声,就像一把小刷子骚动了程立舟的心,害得他欲|望暴涨,再也克制不住,缓慢地动作起来。元嘉惊骇地啊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极其火辣疼痛的地狱。撞得他心神俱碎,化成了一滩水。 但是程立舟毫不心软,大开大合地操|练着他。元嘉怎么求饶都没有用,最后嗓子都喊哑了,眼睛哭得像兔子,都肿了。最后程立舟释放了自己,把液体洒在元嘉的肚子上,而上面早就是湿漉漉一片——元嘉不知射|了几次。 程立舟看见两眼失神的元嘉,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后悔什么,但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从车子前的储物箱里拿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元嘉腹部的白液。元嘉抽了抽鼻子,似乎有了点反应,他的肚子鼓了鼓。程立舟把手覆在他的肚子上,暖意立即传到了皮下。元嘉不知道他气消了没,一只手垂在外边,无意识地摸索,摸了半天,才让他摸到自己的裤子。 程立舟垂着眼,没在意他的手,元嘉把锦盒从口袋里掏出来,用一只手费力地掰开盒盖。 程立舟正扯着纸巾擦去那些快要淌到座椅上的液体,忽然手被元嘉扣住,然后利落地被牵了过去。程立舟稍感惊异,抬眼望去,发现元嘉脑袋抵着车门,正握着自己的手,专心致志地将一个银色的小环慢慢地套进自己的无名指,就像是在举行什么隆重的仪式一般,他的双眼虔诚地注视着,从未移开半秒。 等那小环彻底套落指根,元嘉才轻轻地松了口气似的,有些忐忑,有些慌张,强迫自己抬头对上程立舟的眼睛。 显然,程立舟很意外,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端详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这个……?” 元嘉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若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当然不会选择在这个车后座,在这个城郊结合处,在这个乌漆墨黑的夜晚,来做这件可能是一辈子一次的事。 “程立舟。”元嘉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全名,无奈嗓子沙哑过度,略微带了些不明意味的娇嗔,“我有事跟你说。” 被点名的男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就等他开口。 元嘉不想躺在他身|下说这些话,所以努力勉强地支撑着坐了起来,但屁股太疼了,他就滑下去一段,靠在车门上。他在给自己鼓气,告诉自己,无论结果如何,好歹他们有过一段了。 “这个戒指是我买给你的。”元嘉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很繁复的图案,所以挑了这个简洁的款式,你还喜欢吗?” 程立舟略微迟疑,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元嘉松了口气,还好他喜欢,“那就好,这个本来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但我为什么现在拿出来给你,就是因为我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元嘉顿了顿,他努力定住自己,千万不要移开眼,一定要勇敢地直视程立舟,“这件事要追溯到我们上高中那会儿,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我是因为有一次你睡觉碰到我那里我有反应了才明白自己是弯的。其实,我不是被男人碰了才有反应,我只是……被你碰了。” 程立舟闻言,眼睛稍稍睁大,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元嘉倔强地看着他:“你一定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每天睡觉前都想着你打手枪,睡觉后一直梦见你和我亲嘴巴,我几乎天天梦遗。所以那段时间我很怕看见你,怕你发现这个秘密,怕你讨厌我。后来我遇见夏泽,跟他成了朋友,他说我可能喜欢你,我还不想承认,但是当我看见你交了女朋友,我难受得要死。” 程立舟似乎彻底呆住了,扶在元嘉膝盖上的手微微抽搐着,有点无措。 “后来你走了,没什么好说的,然后你又回来了。我本来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一点儿都不想。”元嘉强调,“因为我怕又要难过一次。但我没料到你会住下来,也没料到你并不排斥和我做|爱。所有的事,我都没料到。” 这简直就是命运在捉弄他,看他求而不得,故意耍他。元嘉想想觉得只有“造化弄人”来形容这个糟糕的情况。 “你可能猜到了,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元嘉感觉嗓子很疼,声音越来越轻,但还是坚持说完,“我喜欢你十年了,阿舟,不,可能是更久,久到我自己都没发现。” 这段暗无天日的暗恋岁月终于大白,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只有元嘉一个人知道,他熬了这么久,瞒了这么久,终究是不甘心,还是怀着满腔的赤诚把自己的心剖开来,亮给了程立舟看。 而默然不语的程立舟听完了元嘉所有的话,忽的松下了肩膀,本来屏息的胸膛开始有了起伏,他的血液沸腾得厉害,在血管里乱窜,让他的脑子异常的清醒,他抬手审视了一下这枚银戒,然后又看向元嘉。元嘉猛地被他一瞧,更加慌乱,局促道:“你……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恶心了?觉得我这个人很阴险?或者觉得我这个人很不要脸,居然利用你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没有。”程立舟字正腔圆地打断了元嘉的自我贬低,他用很慢的语速,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觉得你恶心,没有认为你阴险,没有觉得那是你的私欲——” 元嘉从来不知道程立舟可以说这么长的话而不结巴,十分震惊地看着他。 “因为那也是我的私欲……”程立舟长长地停顿了一下,继而道,“我也喜欢你,元嘉。” 这七个字把元嘉炸得灰飞烟灭,脑袋全空,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迟疑着抬起没拿锦盒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啪,疼! 所以……是真的? 元嘉还处在神游天外的状态中,程立舟却悄悄牵过他的左手,把锦盒里另一枚戒指拿出来,顺当地套进了他的无名指,然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要糖的,给泥萌!!统统给泥萌!!要是被锁了,作者挥手自兹去o(一︿一+)o 昨晚打开评论,被大家吓了一跳!!我不是存心卡剧情!!!字数问题而已啊!!!╥﹏╥ ☆、叁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9节 第二天早上元嘉以极其古怪的姿势醒了过来,他趴在某人的胸膛上,赤膊交缠着某人的腰,睡得浑身酸痛。他一动,还在熟睡的某人跟着颤动了一下。元嘉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看见程立舟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脑子短路了好一阵,才想起了昨晚的事。倏地脸上一热,元嘉回想起自己慷慨赴死似的表白,真是臊得慌。 昨晚程立舟为元嘉戴上了另一枚戒指,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细心地替他穿上衣服,自己下车回到驾驶座,开车掉个头回城了。元嘉在后座侧躺着睡了过去,回到家被程立舟抱着洗了澡,然后困极,不省人事地倒了过去。 偷偷地摸了摸程立舟的无名指,那枚戒指还原封不动地戴着,这让元嘉心安了。没想到多年来的痴妄成真了,没算白熬。若是昨晚程立舟拒绝了他,他想两个人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然而,幸好。 元嘉忍不住亲了亲程立舟的下巴颏,现在他是光明正大地亲,有名有分地亲,再也不怕程立舟发现。结果被亲醒的某人肝火甚旺,下面笔挺地戳着元嘉的大腿根。元嘉脸上烧红,但还是体贴地用身子去蹭,帮忙降火。 程立舟彻底醒了,从喉咙底下发出低吼,一把搂紧元嘉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嵌,“别动。” 元嘉知道玩火上身了,顺着程立舟的喉结往上看,对着他幽黑的双眸,问:“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程立舟粗喘着,压制着身体的躁动。 元嘉扭了扭胯,故作勾引,惹得程立舟恐难自持,“你明明中文说得很好,还骗我说结巴。你早就不是结巴了,不是吗?” 程立舟拿两只大掌托住元嘉的肉|臀,唯恐他继续扭动,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从来不是结巴,但面对你,我就无法正常地说完一句话。出国后,我就正常了。再回来遇见你,你认为我还是结巴,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配合你。” 元嘉闻言大怒,一把窜起来,骑在了程立舟身上,结果牵动了后方,疼得龇牙咧嘴,但这不妨碍他训斥:“所以你只在我面前装成结巴?然后拿英文糊弄我?顾威一定知道真相,是不是?他肯定在背地里笑我傻……” “没有,”程立舟看着居高临下看他的元嘉,意外地心平气和,“我什么都没和他说。我也经常用英文和他对话,他没有起疑。” 元嘉回想过往几个月自己和程立舟的对话,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这厮装中国华侨装得还挺像,一句一个“ok”,一句一个“thanks”,唬得人一愣一愣。 程立舟坐起身,把元嘉抱在怀里,他知道元嘉会生气,但当初两人阔别十年后第一次见面,元嘉眼中流露出的陌生和震惊让他慌张,他想用结巴这种方式唤起元嘉的熟悉和认同。没想到一装就是这么多日子。现在,他不需要再装了,因为元嘉心里一直有他。这个想法让他安心,他情不自禁亲吻元嘉的眼睛、眉毛、鼻梁、嘴唇。元嘉害羞地往后缩:“你一大早又要吗……” 程立舟一顿,停下来,看着他:“也是。”说着把元嘉架下来扶到一边,自己掀开被子起床。昨晚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就睡着了,依着对方互相倚靠所以没感觉冷。元嘉见他一脸若无其事地穿衣服,盯着他某根塞不进内裤的大棒|子道:“我猜你这样西装裤都穿不上。”程立舟瞥他一眼,利索地把西装裤套上,这当然轻松非常,只是裆里鼓出一根形状鲜明,简直无法直视。 “你……你过来!”元嘉惨败。程立舟走过来,就见他低头拉开自己西裤拉链,掏出自己的巨|物,开始舔舐,撸|动。这样刺激的服务令程立舟眉头紧皱,差一点把持不住。后来释放的黏|液元嘉全部吞了下去,程立舟一惊,道:“你怎么不吐出来?”元嘉擦了擦嘴角:“你的,我不嫌脏。”程立舟闻言俯身衔住他的嘴唇,过渡了这份腥甜的味道。 程老爷子端着粥碗,看了看两个人,道:“你俩和好啦?” 元嘉一怔,道:“爷爷,你说什么?” “别唬爷爷啦,前两天你俩吵架了是不是,别以为爷爷看不出来。”程老爷子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笑眯眯道,“你俩坐一桌吃饭,话都不说。嘉嘉都不给立舟盛饭拿筷,肯定是生气了,是不是?今个儿嘉嘉倒是愿意给立舟盛饭拿筷,摆明和好了,嘿嘿。” 程老爷子果然什么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说,小辈们的事儿他已经插不了手了,只能让小辈们自己解决,“爷爷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好孩子也有脾气,发脾气是很容易伤害到旁边的人,你们悠着点就好。” 元嘉瞅了程立舟一眼,后者不为所动地喝粥,自己只好说:“爷爷,一点小事,我们已经解决了。” 程老爷子点点头:“解决就好,爷爷放心了。” 元嘉心想,程老爷子一定以为他们是好兄弟,若是让他知道两个人其实是那种关系,会不会气晕过去?老人家身体不好,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这天元嘉恢复了往日的习惯,坐着程立舟的车上班。下车之际,元嘉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给程立舟一记亲吻。程立舟疑惑地看着他,元嘉道:“上次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这次总可以吧?”程立舟点点头:“你喜欢就好。”元嘉道:“果然你不能接受炮|友间有那种过分亲密的互动。”换成情侣就可以。 程立舟摇摇头,很坚定地告诉他:“因为是你,所以我担心被人看见。” 元嘉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无所适从,从来没觉得这厮的中文是如此犀利。程立舟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他的心确实是热的。元嘉看了看他的无名指,解开保险带下车,和他挥挥手再见。 顾驭在这天告诉元嘉他明天出院了,元嘉很惊讶:“这么快好了?” “老师!!”顾驭悲愤难当,“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连我可以走路了都没发现!” 顾驭自从那天看见了元嘉的地下恋情,化悲痛为锻炼,竟提前养好了腿伤,只需回家静养半月,即可拆除石膏,生龙活虎。 元嘉点点头:“这样我就不需要再来教你了,太好了。” “不行!你还有一个月要教呢!”顾驭震惊了,拉住元嘉的袖子,“你可以来我家!平时家里只有我一个,我哥都不会在白天回来。” 元嘉问:“你家在哪里?” “锦绣天宫。”顾驭道。 元嘉一惊:“市中心的那片豪宅区?” “对啊,我可以派专人接送老师。”顾驭骄傲地回答,“这样你就不需要某些装逼犯接送了。” “装逼犯……”元嘉冷汗一把,“他可不是装逼犯,他是我男朋友。” 顾驭忽的安静下来,看着元嘉,眼里满是伤心和愤怒,元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顾驭才道:“老师你真的承认了,之前我骂他,你都只说不要胡说八道,这次你居然承认了。他有这么好吗?你真的喜欢他这种车子都没有的人吗?” 顾驭的口气令元嘉一凛,似乎他是认真的,元嘉叹了口气:“我不会用一辆车判断一个人的感情,那样实在是太廉价太肤浅了。” 顾驭坐在床上,揪着被单,不甘心道:“我的感情也不廉价也不肤浅,为什么老师不看我一眼?” 元嘉把手盖在顾驭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放轻了声音道:“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感情,顾驭,我知道你的感情不是儿戏。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动过真感情。那个时候没人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陷得这么深。” 顾驭诧异地看着他,元嘉继续道:“没错,那个时候我就喜欢程立舟,但是我不愿意承认,更不想被他知道,一个人胆小地躲在了角落。就这样我和他错过了十年。我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才答应教你。我明白你可能会越陷越深,但我不能阻止你,我想让你自己明白,感情的事情自己要负责,无论结果如何。” 没有人可以指挥一个人的感情,夏泽的计划最终还是泡汤了,元嘉到最后还得靠自己解决问题。顾驭太天真太单纯了,他需要成长,而不是呵护。 这天程立舟来接元嘉,元嘉跟他说:“你把车还给人家顾威吧。” “嗯?” “这车太招摇了,不适合你。”元嘉冲他眨眨眼,“你不觉得你这么闷骚,还是适合开大奔吗?” 黑色的流畅线条,宽阔的内部空间,配上他这张冰脸,简直天衣无缝。 程立舟沉思片刻,居然点点头:“那周末我们去看车吧。” 元嘉搭上他的肩膀,道:“我有一个条件,你买车,我得出一半钱。” 程立舟道:“你不会开车。” “可我希望这是我们的共有财产。”元嘉一本正经道。 跑得了人,跑不了车。 程立舟难得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试了,忙得没时间写文,跪下认错!!请大家原谅我!! ☆、叁柒 天气越来越热,元嘉房间的老式空调已经苟延残喘,快要断气。 两个大男人天天抱在一起睡,就算塞进冰箱里,也是热得不行。元嘉的体温比程立舟高一点,总觉得程立舟很凉,睡觉已经习惯趴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肩。程立舟睡姿比元嘉正经多了,他惊异于元嘉曾经那么端正的睡姿,怎么忽然变样了。但他喜欢元嘉从他怀里醒来的感觉,因为元嘉会发出猫一样的呢喃,然后往他下巴上亲一口。 自从那天在医院拒绝了顾驭的续约,元嘉就赋闲在家,也不高兴去上班,整天看看书,写写专栏,乐得清闲。程立舟并不过问原因,照例自己上下班,他就等周末和元嘉一起去看车买车。元嘉等这天等很久了,他起了个大早,穿着裤衩在镜子前刷牙,程立舟走进来,站在他身后排队。元嘉从镜子里看见他冒出青胡渣的脸,心中一荡,忍不住撅起屁|股去撞程立舟的胯。程立舟被他一蹭,瞬间清醒了,他看见元嘉在镜子里眯眼笑,像只小狐狸,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元嘉的腰侧,穿过他的裤腰带,摸到了元嘉的屁股。元嘉缩了缩屁|股,程立舟却靠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相贴,互相磨蹭得火花四溅。 元嘉嘴里的牙膏沫掉了一地,完全不能腾出手去阻止程立舟为非作歹。两个人都硬了,程立舟剥下他的裤衩,想进去,元嘉吓得赶紧推他,嘴里含糊不清喊道:“没关门——” 程立舟长臂一甩,把厕所门关上,扶着元嘉的臀,慢慢送进了自己的器|物,元嘉忍不住惊喘。镜子里的他惊恐地瞪大眼,似乎完全不能承受程立舟的尺寸。然而程立舟却被他的反应取悦了,开始不客气地掠夺。元嘉就含着一嘴的牙膏沫,吱吱呜呜地接受程立舟的撞击,很快他就射|了。程立舟看他出来了,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元嘉快要哭出来了,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力道那么重,他都想揍程立舟了。 后来两个人胡折腾了半个小时,出来时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生气,“你俩再不出来,爷爷就要去楼下撒尿了!” 元嘉两腿发虚,道歉道:“爷爷,太热了,我们、我们洗了个澡!” 程老爷子摇摇头:“这空调不行啦,一点儿冷气都出不来,难怪你们年轻人嫌热!” 程立舟摸摸元嘉的头发,道:“等会儿去买一个新的。” 元嘉诧异地看他:“你确定?” 程立舟看他:“两个,帮爷爷的也换了。” 元嘉冲他不咸不淡地呵呵两声,也就不再说话了,其实他这两天忽然想起来,程立舟还有一套房子在装修呢,装好了估计就要搬过去了。自己和他现在的关系,要不要跟着搬呢?搬了,爷爷难道一起搬过去?不搬,难道程立舟和他就这样分居两地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行,可元嘉不愿意问程立舟,他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答案,等到时候真的要搬了,再说也不迟吧。 吃完早饭,两个人回屋收拾了自己一番,就出门了。元嘉是真喜欢看程立舟穿便服的样子,白体恤和牛仔裤,显得特别青春。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那会儿,元嘉想起程立舟背着书包跟在他身边默默地听他喋喋不休,程立舟比他高点,眉眼干净,要不是是个结巴,保证全校闻名,女粉丝无数。还好他是个结巴,元嘉自我安慰道。不过现在的程立舟不是结巴了,元嘉的危机感却没了,因为这个人真的不会谈恋爱,说情话也是非常含糊,情啊爱啊迫不得已不会说出口。 法拉利停在了卖大奔的四s店门口,两人下车,其实元嘉早就看中了几款车型,也给程立舟看过,他表示认同。现在他们就是实际地来试驾了。汽车的销售员见他们开法拉利来买大奔,殷勤地打趣:“两位先生这是想换换口味了?我们家的车绝不比法拉利差,坐着开绝对舒服。” 元嘉知道干销售的都是口若悬河,也不跟他扯,看中车型就和程立舟坐上去试了。销售员允许他们试驾,“请问哪位试驾?” “他。”元嘉笑笑,“我不会开车。” 销售员惊讶:“这年头不会开车的少啊,先生怎么不去学个驾照,自己开车方便啊。” 元嘉刚想回答,程立舟插进一句:“我会开就好。” 一瞬间,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坐在后座的销售员似乎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基佬的气息,偷偷瞄了瞄两个人,发现长得都相貌堂堂,也没有一丝娘气,怎么这对话透着一股子腻味劲儿。 元嘉当然知道程立舟的话让人产生了异样感,但他很开心,因为程立舟这种出其不意就飚情话的技能那是满点了,学都学不来。 车子看得差不多,他们挑了一款商务型的,五十来万,带税大概近六十万。元嘉曾豪言壮语,说要出一半钱,那也就是三十万,可他全部的积蓄大概也就这点。做雅思老师再挣钱,也没人家开公司的有钱。平时花销也要钱,能在工作五六年攒下三十几万已经是不错的了。元嘉暗暗恨自己当初夸下海口只为一时潇洒,做出一副“有了车我看你能跑哪儿去”的雇主姿态,现在好了,完蛋了。 程立舟和他一起去付预付款,约定了提车时间,还有上牌照车检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程立舟没时间只能交给元嘉办了。 “先生,请问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销售员程序性地问了一句,他想都开法拉利了,怎么可能还要分期。 “分期。” “一次性。” 两个人给了不一样的答案。程立舟疑惑地看着元嘉,又对着销售员道:“一次性,我刷卡。” “好的。”销售员无视了元嘉的那个分期付款。 元嘉心想真是丢人,亏得自己真的说出了分期两个字,其实他不想说,但真的把老底拿去买车,他怕有事要钱周转不灵,这才想出了下下策——分期付款。 程立舟刷完卡,就和元嘉离开了。坐上车,程立舟不急着开车,问:“怎么了?” 元嘉不甘心道:“我说了我会出一半车钱,不过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所以我想……” 程立舟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我出钱,一样的。” “但是这等于你买了车。”元嘉强调,“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负担,这样、这样才——”才像一家人啊。 程立舟握住他的手,还是用很平淡的语调说:“车主写你的名字,钱我出。” 元嘉惊讶地看着他:“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程立舟发动车子,看向前方,“空调你买。” 车子我买,空调你买,多公平。 元嘉似乎明白了,程立舟并不在乎钱,他知道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挣钱不如他,可能会有心理落差,所以才这样安慰他。 这个人,为什么连温柔都是这样笨拙。 于是两个人转道去了市中心的电器商城,逛了几家空调店,挑了两台挂式空调,又买了一台立式空调,有了程立舟的铺垫,元嘉用钱真是一点儿都不心疼,他打算把立式空调摆在客厅,这样夏天他们和爷爷一起吃饭就不会吃得满头大汗,火急火燎。 两个人又逛了衣服店,程立舟的模特身材又一次得到了夸赞,元嘉这回挑衣服心情大好,这是光明正大给自己男朋友挑衣服,怎么帅怎么穿,都不用嫉妒别人的瞩目。 程立舟给元嘉买了一双匡威的低帮帆布鞋,元嘉不解:“我又不是学生,穿这个太嫩了点吧?” 程立舟看他露出光洁的脚踝,瘦长的小腿配着黑色的帆布鞋,好像才二十出头的少年,“好看。” 好看啊……元嘉识相地闭嘴,买下了这双鞋。一旁的女店员看见他们两个的戒指,机灵地夸赞道:“这位先生穿着超显年轻的,这个帅哥眼光不会错的啦。” 元嘉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知道关系暴露,有些脸红,买了鞋付了钱匆匆拉着程立舟走了。这时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元嘉停下来接通:“喂?” “嘉嘉,我看见你了哦。”夏泽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元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在哪里?” 夏泽哼了一声:“我已经上楼看电影去了,你和程立舟卿卿我我买鞋子怎么会看见我呢?重色轻友,啧啧。” 元嘉松了口气:“你今天休息?” “休息?呵呵,托你的福,我刚刚下班。”夏泽气呼呼道。 元嘉不懂:“怎么赖我?” “你罢工了啊,我只好接过你的棒,成了那个小魔王的家庭教师。”夏泽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啊呀,我好像没跟你说我现在在做雅思老师哦?哦呵呵抱歉啊……”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元嘉一头雾水。 这时程立舟的手机也响了。 “喂?”程立舟不知听到了什么,皱起眉来,“你到了?” 元嘉看着他,程立舟微微转过头去,接着道:“你为什么回国了,妈?” 妈?! 元嘉脑子轰的炸了,程立舟的妈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可能再更一章需要停更一周,期末考试。抱歉! 现在写一章锁一章……我真的有那么黄爆吗?= =、 ☆、叁捌 程立舟的母亲回国了,这个消息让元嘉错愕,对于这位已十年未曾见过的阿姨,他心中忽然有些没底。 程立舟自然也不清楚自己的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她在电话里只说想他了,又想回国看看,所以就买了最快的飞机票回来了。现在她马上要到程老爷子家,先提前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元嘉从程立舟口中得知了程母十年来的生活,当年她把程立舟送出国之后,就嫁给了一个美国商人,在美国夫妇俩联手开了公司。程立舟独自在欧洲求学,几乎不去美国和程母相聚。程母关心儿子,时常飞到欧洲看儿子,她的突袭程立舟习惯了。所以这次她心血来潮回国,程立舟也没在意。 可元嘉在意啊。他现在是程立舟的恋人,不是朋友,如果程母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会怎么想呢?低头看看自己随便的穿着,太不得体了,啧,连换身新衣服的时间都没了吗?程母要是看见…… “先别告诉我妈我们两个的事。”程立舟突然开口。 元嘉一怔,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立舟稳当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没有一丝波动,“先别说我们的事。” “为什么?”元嘉有些不好受,“你是不是不打算……” 程立舟立即打断他:“我不确定我妈的态度,先试探一下。” 想起先前程方义的暴跳如雷,元嘉乖乖闭上了嘴,这种事情换做哪个父母都不会同意,当初自己就是怕拖累程立舟出柜,伤了程父程母的心,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如今和程立舟坦诚相见,如胶似漆,竟然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元嘉觉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了,对于这样的自己,他有些唾弃。 回家之前两个人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非常丰盛的食材,既然程母难得来一趟,就要好好招待,顺便也展示一下自己“贤良”的一面,元嘉如是想。 结果车子开到楼下,原来的停车位上竟停了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跑车。元嘉惊讶道:“谁的车?怎么停在我们的车位上?” 程立舟不动声色,默默地挂了倒挡,把车停在了稍远处,两个人拎着菜下车上楼。打开家门,一个脆亮的女声就传了出来,跟个雀鸟鸣啭似的,飘在半空中。元嘉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他们俩走进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和程老爷子齐齐坐在沙发上,一脸笑容。 元嘉怔了怔,眼前的女人和自己脑海中的相去甚远,害得他一时不敢确认。 程立舟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妈。” 中年女人回头看见他们,笑容满面地站起来,“立舟,你们回来了。”她妆容精致,红光满面,眼角的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贵气,身上耳环项链手镯戒指一样不少,一声小香风套装竟也没让身材走形,她又看了看元嘉,道,“这是嘉嘉吧?都这么大了。” “阿姨……好。”元嘉回神,暗自责怪自己的愚钝,“阿姨好久不见了。” 程母本名郁秀文,是s市本地人,她说话跟所有s市女人都有同一个特点,就是又脆又嗲。这两种特质本是有些矛盾,却被s市女人融合得很好,她们说起话来骂人都跟唱歌似的。 郁秀文常年在国外,但乡音难改,元嘉被她这种说话调子唬得一愣一愣。郁秀文又接着夸他:“嘉嘉,爷爷跟我说了,你是真的好心肠啊,愿意照顾爷爷那么多年,我们都不知怎么感谢你。” 元嘉被她说得脸臊,谦虚道:“没有没有,阿姨这是我自愿的,因为我喜欢程爷爷,他从小就对我很好,我照顾他应该的。” 郁秀文拍拍他的肩,十分欣慰地说:“我们这些做儿媳的,都没你尽孝,真是惭愧惭愧。这么多年不见爷爷,我真是过意不去。” 元嘉又顺势安慰了她几句,程立舟见他们俩没完没了,自顾自拎着菜进厨房烧饭了。 程老爷子当年怪自己儿子不争气,没出息,留不住儿媳,怪儿媳太强势,总的来说还是儿子错多一点,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原谅了儿媳的干脆离去。现在儿媳还愿意来看望他,他很高兴。 元嘉勉强从两个人热络的聊天氛围中抽身,到厨房帮忙。程立舟人高马大戴着围裙,元嘉使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小声道:“真是贤惠!” 程立舟感觉屁股一阵麻,转头看元嘉,“别这样。” 元嘉伸手帮他摘菜,毫不在意道:“我没在你妈面前调戏你,我会克制自己的。” 他的语调不知怎么染上了欢愉的调子,令程立舟莫名地心痒,于是搁下铲子,也装作不在意地在元嘉腰侧拧了一下。 “啊!”元嘉受惊地叫了一声,腰肢一下子软了。 程立舟也毫不在意道:“你没克制住。” 元嘉简直对这个无形调情高手佩服得五体投地,被他拧了一下,前面差点有了反应,吓得他感觉夹紧了双腿。 两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丰盛的菜品端了出来。郁秀文现在过得很滋润,在家很少下厨,下厨也是和老公的情趣。她见元嘉和程立舟烧了这么多卖相上佳的菜,忍不住连声夸赞。 “嘉嘉,立舟现在的厨艺这么好了,是不是你教的呀?”郁秀文笑得欢欣。 元嘉连忙摆手:“是他本身就会,我没有教过。” 程立舟默不作声地吃饭,他一向是不爱多话,即便郁秀文在,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元嘉只好和郁秀文、程老爷子海侃。郁秀文问了他很多这些年来中国的情况、s市的情况,元嘉一一作答,直到郁秀文说:“嘉嘉,这立舟平时睡哪儿啊?” 元嘉一哽,有些不自在道:“我和他睡一张床。” “你们俩睡得下?两个大男人不嫌挤啊?”郁秀文吃惊道。 元嘉道:“我的床很大,够睡。” “我还以为立舟会在外面租房子呢,我本来打算帮他在本地置办一套房子的。”郁秀文很关心儿子,“但他不要,这小子。” 程立舟这时才插话:“不需要你操心,妈。” 郁秀文佯装发怒地瞪他一眼:“没房子哪有老婆?你这死脑筋。” 元嘉咯噔一下,捧着碗的手不禁抖了抖。程立舟只好道:“公司分了房,在装修了。” 这下郁秀文放心了,她一边夸着菜好吃,一边展露了一个女强人的交际特质,说话圆滑干净,元嘉看她越是兴高采烈,心里就越是没底,慌得不行。 末了,郁秀文道:“立舟,我就回国住一个礼拜,你陪陪我。” 程立舟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然后略有些排斥道:“我上班。” 郁秀文道:“让你和我住几天,没让你不上班呀。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想你。” 程老爷子道:“立舟,你就陪你妈去!爷爷这里有嘉嘉呢!你妈多久才见你一回啊,听话!” 元嘉静静地看着这一家,选择埋头吃饭。 饭后郁秀文陪着程老爷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元嘉陪程立舟回房间收拾衣物,十分周到地帮他挑了几身西服和两套休闲装,边叠衣服边念叨:“你去陪你妈,我就一个人睡。反正我以前也习惯一个人睡,你不在我正好霸占一张床……” 程立舟一把扯过他,把他搂在怀里,元嘉猝不及防地贴在他身上,惊讶道:“你干嘛?” 程立舟凝视着他的双眸,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元嘉被他捧着后脑勺,强行夺去了所有的呼吸,唇齿间的交缠使得两人动情不已,再下去铁定擦枪走火。元嘉勉强推开他:“别,你妈还在等你!” 程立舟又亲了过来:“我想要你……” 元嘉脸红了:“你早上要过了,现在又要!” 程立舟对他的索取简直有些无度,虽然这是爱的表现,但太频繁他吃不消啊。 程立舟又道:“马上要好几天不能见面。”元嘉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有些感动,轻声道:“傻瓜,想我给我打电话,才几天而已。你要经受住考验。” 程立舟十分不满他的淡定,用行动实打实调戏了元嘉一番,让他支着帐篷没脸出去见人才罢休。他提着行李箱出去,元嘉都没好意思出去送他,心想才几天,应该没关系的吧。 但事实证明元嘉的想法错的离谱。 才三天,元嘉就从一开始的怡然自得变成了空虚寂寞冷,他每天睡前给程立舟打电话,问候一天的情况,程立舟只说每天晚上他妈都要带他去高档餐厅吃饭,神奇的是郁秀文人在国外,人脉在国内,在高档餐厅出没的名流中不乏她的朋友。程立舟一表人才,倍儿给她长脸。大概她是享受这种觥筹交错的生活吧,程立舟母命难为,每天折腾到近十二点才能睡。郁秀文还时不时介绍一些名媛给他认识,让他非常反感。 元嘉听了这些,非常吃醋,但是又不能明说,就道:“你真舒服,有美女看,我只好看看我弟弟。” “你弟弟?”程立舟不解。 元嘉咬着下唇,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轻轻剥开自己的弟弟,喘息道:“是、是啊……嗯,它很调皮,都……都硬了,嗯……” “你……”程立舟忽然明白过来,血液一下子冲进了脑子,“你硬了。” 元嘉不承认也不否认:“它想你,所以我也顺带想想你,嗯……啊,啊……” 程立舟听得血气上涌,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他解开自己的睡裤,听着元嘉急促的喘息声,开始苦逼地解决问题。 元嘉大叫一声释放后,就累得砸在了床上,电话不小心挂断了,这时他才看见一堆陈经理的疯狂call和顾威的一条短信。 【顾威:ok,你随时可以来我这儿上班,欢迎你来搞办公室恋情,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考试周,暂时停更一周多,七月六号恢复更新。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 ☆、叁玖 盯着满手的白浊,程立舟怔愣半晌,随即才回神,从床头柜上胡乱扯了几张纸巾,把刚刚发泄出来的子孙后代统统抹了。 像他这样残杀后代的人,恐怕还有电话那头的……他低头一看手机,挂了。做得过火,居然没注意,程立舟拿起手机想回拨,结果敲门声响了起来。 “立舟,你睡了吗?”郁秀文在门外问道。 程立舟放下手机去开门,门外的郁秀文裹着真丝睡袍,用了一个发箍把波浪卷的头发捋到了耳后,“要睡了?” “没有。”程立舟松开门把手,让郁秀文进来。 “这几天陪妈妈很累,是吧?”郁秀文跟在身形高大的儿子身后,一脸关心,“妈妈过几天就走了,你别烦妈妈。” 程立舟看看她,道:“没有。” 郁秀文知道自己的儿子性子淡漠,寡言少语,但是绝不会说谎骗人,“那你跟妈妈说说,这两天见过的女孩子里,有喜欢的吗?” 一提起这件事,程立舟就忍不住把眉毛蹙了起来,本来他打算当做不知道郁秀文的目的,默默地忍到她走就好了。没想到今晚郁秀文竟过来特意挑明。 “我现在不需要。”程立舟没有什么起伏地道,“你不用操心我的事。” 郁秀文不同于那些只会成天唠唠叨叨杞人忧天的中年妇女,她手段精明,头脑清醒着呢,逼迫儿子干他不喜欢干的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样啊,都是妈妈多事了,我知道你现在把工作摆在第一位,但是没人照顾你,妈妈不放心。”郁秀文愁容满布,“你可能会笑妈妈,我是个要强的女人,不喜欢伺候别人,但我又希望找个人能照顾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妈妈有时还做不到,唉。” 程立舟当然明白她心中的愧疚和关心,在他年幼时忽视他,在他懂得自理时又想塞关怀给他,这种本末倒置的事郁秀文怎么就没想通过呢? “我可以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妈。”程立舟说完就一个人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出明天要穿的衣服,不打算再理会郁秀文。 郁秀文知道他不想再和自己聊下去,心里一急,还是把接下去本来酝酿好的话提前抖了出来:“立舟,你爸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干了一件坏事儿,但他不想跟我说,要我亲自来问你。” 程立舟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眸又深了一寸,“他?” 郁秀文虽然和程方义掰了,但两个人好歹还共同孕育了一个生命,“这么多年,你爸还是偶尔打我电话来了解你的情况,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程立舟想起那天在楼下程方义给他的一巴掌,下手不轻,打完后脸火辣辣地疼,但是后来元嘉冲了过来,他就忽略了原本心中震荡的刺痛。程方义是他的父亲,他从来不曾真正地否认,但如今程方义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怒气无非是自私狭隘的观念在作祟。 “他向你告状却不告诉你原因,你来问我,我也不知道。”程立舟知道程方义想让郁秀文管他,“你还是问清楚再来问我。” 郁秀文一时语塞,她拿这个铁打的儿子毫无办法,当时程方义卖关子的时候她就挑明了程立舟的反应,跟他说“你不说明白我怎么问立舟?他的性子你不知道?不愿意说的打死也不会说的”。程方义憋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唉声叹气道“我怎么说得出口哦我的老脸啊”。郁秀文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她知道可能真的出事了,所以她才放下手中的工作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程立舟愈发冷漠的背影让她察觉到了不对,逼问是没有出路的,郁秀文向程立舟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她想,她需要想个引蛇出洞的办法。 翌日,元嘉起了个大早,把新买的西装穿上身,好好在镜子面前捯饬了一番自己,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青年,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程老爷子走出房门看见他,嘿哟一声:“嘉嘉这是跟小姑娘出去玩呐?穿得这么俊。”元嘉摇摇头笑道:“爷爷,我换新工作了!今天去上班!”程老爷子忙问怎么换工作了,元嘉道:“我去阿舟他们公司上班!”程老爷子惊讶道:“立舟本事这么大啊,都能把你弄进去?他们公司不是个大公司吗?” 元嘉稍微解释了一下,程老爷子才明白自己家大孙子确实有本事,跟大老板是好朋友,怪不得把元嘉弄进去轻而易举。对于程老爷子的解读,元嘉不再纠正,虽说他是靠关系进沃科的,但他会用实力证明他有能耐进去。 出门还是坐公交上班,元嘉盼着程立舟回来住的那天,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起上班了。昨天接到大奔4s店的电话,说是这周末可以去取车了。元嘉寻思着等会儿见到程立舟把这事告诉他,两个人一块儿去提车。 当然,首先要给程立舟一个超大的惊喜。 沃科每天九点正式上班,小员工们都是踩着点慌里慌张奔进公司打卡,有点上进心的负责人则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像元嘉这样提前一个半小时的确实没见过。楼下保安说:“对不起先生,沃科还没开门。”元嘉一愣,怪不得保安把他拦下了:“什么时候开?”“再过半个小时。”元嘉只好打个电话问问顾威,总不能让他干等在外面。顾威接起电话,睡意正浓,“什么……你到了?你是工作狂么?”元嘉道:“我想提前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顾威真是服了,正酝酿着怎么损他,睡在旁边的宝贝就被闹醒了,骂骂咧咧说了句“你他妈跟谁调情呢”,元嘉一听,感觉声音倍感熟悉,“你旁边谁?是不是夏泽?你们两个——” 咔哒。 电话挂了。 元嘉嘴角一抽,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居然还厮混在一起。夏泽啊夏泽,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要把捅穿菊花的恶棍赶走的? 保安见元嘉脸色不太好,就请他进保安室坐会儿,反正还有半个小时门就开了。元嘉干坐了半个小时,就看见顾威风尘仆仆地走进写字楼大厅,他迎上去:“顾总,你动作很快啊。” 顾威眼神一凛:“拜你所赐,我是被踹下床的。” 元嘉一听,心中有几分窃笑,但表情严肃,“我为你默哀。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具体的工作怎么安排?” 顾威按了电梯门,看了一眼在电梯外的元嘉,眼神凶煞,似乎要吃人,元嘉赶忙会意溜进了电梯。 “你想干什么?让你做首席翻译官怎么样?” “你们公司不是有几个翻译官?” “都是废物,你有本事管好他们?” 元嘉呵呵一笑:“没有。” 顾威道:“那你想做什么,你先提要求。” 元嘉思考了一下,慎重道:“我不想空降做人家的领导,这样很容易树敌,你就让我从基层做起,做得好,你给我升职,做不好,我走人。” 叮,四十楼到了。 顾威走出电梯,略有所思地觑了元嘉一眼,道:“你为了leon还真是拼了。” “我甘愿。”元嘉扬眉。 当然,元嘉的豪言壮语在看见自己翻译组里的同僚后,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沃科是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大公司,顾威上任后裁员率特别高,稍微犯点错误就会被无情炒掉。本来翻译组人员已满,因为每人会一两种外语已经很不错了,十几种语言,十几个人。沃科的顾客来自世界各地,语言翻译压力巨大,大家各有本事,还算平衡。但听说有个新人空降,是个全才,大家慌了。于是元嘉热情的自我介绍完全被大家敷衍地略过。元嘉有些落差感,但他内心强大,不当回事,才第一天而已。 办公区覆盖整层写字楼的沃科各部门各司其职,元嘉想偶遇一下程立舟简直比登天还难。去咖啡室灌咖啡,大家看他是新面孔,都好奇地打探起来。元嘉也是人精了,三两下挖出了不少沃科的八卦,其中顾威不检点的私事属讨论最多的。原来冰山大总裁在大家眼里是这样的,向往之的几个女职员表示脸好什么都好,唾弃之的几个表示有钱太任性。元嘉当然不能说顾威还男女通吃,自己现在可不能拆他台。 “哦,你们认识程立舟吗?”元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他和顾总关系很好。” 有女a道:“当然啦,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嘛,我们都知道。小莉你的程经理,你最有话说哦。” 被叫做小莉的女人佯装嗔怪女a,实则优越感爆棚,她暗恋程立舟两个月,示爱无数次,但程立舟不为所动,大家却已经习惯调侃她。 “什么叫我的程经理啊,被程经理听见你们是想害死我啊?”小莉瞥了一脸震惊的元嘉,道,“新人你别听他们胡说,程经理虽然人很帅,但是性格超冷诶,我都暗送秋波两个月了,他都没理我,唉。” “你要色诱呀小莉,哈哈。”有女b打趣。 “你好坏啊,我打死你!”小莉追着女b跑出了咖啡室。闲聊结束,各回各位。 元嘉默默地灌上一杯咖啡,心想程立舟果然掩不住锋芒,以前沉默寡言,可能不太出众,如今傲立职场,怎不发光?心中淡淡的忧伤和嫉妒随着咖啡一饮而尽,元嘉觉得沃科的咖啡居然还比星巴克的好喝,果然是大公司。 他想再到咖啡机边灌一杯,手端着杯子走过去,拐角忽然冒出一个身影,猛地撞了上来。 “哇——” 哐当。杯子碎了。 元嘉心疼这个刚刚在楼下小卖部买的咖啡杯,立马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骂:“走路干嘛这么急?没看见这里站着人啊?我新买的杯子啊……” “元嘉?” 元嘉听见熟悉的声音,呆了一下,愣愣地抬头,西装笔挺的程立舟诧异地看着他。 “阿舟……” “你为什么在沃科?”程立舟问道。 元嘉心想好好一个惊喜就这么变成了惊讶,还赔上自己一个新杯子,他站起来,看了看程立舟手捧的一堆资料,“你忙哦?要不你先忙,中午食堂见。” 程立舟蹙眉:“你在说什么?” 元嘉捏着几片碎陶瓷,耸耸肩,“我托关系进了沃科工作啊,具体的我们还是中午再说,拜拜。” 程立舟想喊住他,看见他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心里真是又气又无奈。 中午见,那就中午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勇闯沃科的元嘉老师……咳咳。 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以后尽量日更!!么么哒!! ☆、肆拾 顾威接了个电话正要出办公室门,就见程立舟绷着一张冷脸朝他走来。得,定是兴师问罪来了。 “见到他了?” 程立舟见他问得坦荡,道:“你把他弄进来的?” “弄字多难看,我把他‘搞’进来的。”顾威有意咬重了某个字,“我很早就向元嘉发出过邀请,但他拒绝了。昨天他主动找我,说是想来沃科工作。我当然求之不得。” 程立舟不满他和元嘉两个人暗地里你来我往的联系,道“别动他。” 顾威嗤笑一声,抬手在他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道:“我哪敢,你们俩手上的对戒已经把我闪瞎了。我虽然喜欢刺激,但并不喜欢跟有夫之夫勾搭。”说着,他凑到程立舟耳边,“一人侍二夫他会吃不消的,毕竟我需求比较大。”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威说完就跨步赶紧溜了,他怕晚一步就死在程立舟的手里。虽说元嘉进沃科是为了追夫,但要不是他信誓旦旦保证工作质量,自己也不会贸然录用他。 程立舟用极其冰冷的目光送顾威离去,见顾威神情坦然还开得起玩笑,他的顾虑才稍稍消退。他真怕元嘉和顾威走得太近,并不是对元嘉不放心,而是顾威这个人手段太多。 到了中午,程立舟放下手上一堆的资料,整了整衣领,打算下楼去食堂吃饭。平时他都非常忙,中饭都是助理帮忙打上来的,今天要不是“中午见”的约定,他肯定不下去。难得去一次食堂,放眼望去,都是公司员工,像他这种稍微有点职务的,都喜欢端着架子让助理办事。程立舟不喜欢端架子,他纯粹就是忙,忙到几乎不和人一起下食堂吃饭。今天中午在食堂的员工们看见他,都跟见了鬼似的。 程立舟忽略这些诧异的目光,四处搜寻元嘉的身影,最后,让他在角落的一桌男男女女里发现了这厮,于是他走过去。 元嘉正用着交流的智慧打探公司内情呢,忽然周围的人都屏着呼吸不说话了,尤其是那个小莉,抬头盯着自己的身后,小嘴微张,眼睛里满是星光闪烁。 怎么了都是? 元嘉不解,回首一看,好么,正主来了。 见八卦中心的男主角出现,大家都非常尴尬,只有元嘉泰然处之,因为就是他在打听八卦,其他爆料人底气不足,暗落落地端着餐盘走人,那个小莉嗲嗲地唤了声“程经理~”然后依依不舍地被小姐妹拖走。 元嘉见人清了,指着对面的位子道:“阿舟,坐这边。” 程立舟绕到他面前,坐下,一瞬不动地盯着他,元嘉浑然不觉,道:“你没打饭?我帮你打。”说着站起来去窗口买了两荤一素,都是程立舟爱吃的菜。 “饭卡是顾总借我的,我的员工卡还没办出来。”元嘉把餐盘端到程立舟面前,“吃,都是你喜欢的。沃科的食堂还真是不错,比我们新航海的那个好了不知多少。” 程立舟接过他给的筷子,默默地吃起了饭,兴许是真饿了,他一声不吭地吃完了所有的饭菜,一抬眼,看见元嘉神情欣然地凝视着他。 “嗯?”程立舟以为他有什么疑问。 元嘉微微一笑:“我都三天我看见你了,有点想你。” 他这话有点肉麻,特别是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元嘉臊了一下脸,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不想再教雅思了,顾总以前邀请我来沃科当翻译,我没答应,因为那个时候你还不是我的,我怕多见你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现在你是我的了,所以我跳槽了。” 程立舟举着筷子,一时间还无法消化他的话,只是每一句话都如春风般吹入他的心底,暖暖的,痒痒的。 “你是因为我……?”程立舟有点开心,但是面瘫过度的他都不知该怎么愉悦地牵起嘴角了,最后他抽了抽嘴角。 元嘉看他这副僵硬的面孔,有点颓然,“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阿舟?” 程立舟这下子才真正地舒展了嘴角:“高兴。” 元嘉欣慰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摔碎了我新买的咖啡杯。” “我会赔你。” “真的?那你送个好看点的。”元嘉得寸进尺。 “嗯,下班去挑。”程立舟纵容他。 元嘉这才想起提车的事情,后天就是周六,程立舟不上班,应该可以和他一起去取车,“这周六你没事吧?我们去——” 叮咚。 程立舟的手机微信响了,自动蹦出的微信消息让程立舟瞥一眼后瞩目。 【立舟,晚上陪妈妈吃饭好吗?妈妈在……】 程立舟拿起手机翻开微信,看见了郁秀文的消息,上面还发了酒店地址。元嘉有些好奇,问道:“谁?” 程立舟关了手机,摇摇头:“工作。你刚刚想说什么?” 元嘉没在意,点点头道:“哦,我想说我们周末——” 叮咚。 程立舟拿起手机,这次是真的工作短信,助理让他赶紧回去处理点事务,于是他站起来:“助理催我了。” “那你去吧。”元嘉很体贴地摆摆手,“下班见。” 程立舟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话想说,却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这天下班,元嘉并没有等到程立舟,而是等到了他的短信。 【有事先走了,别等我。】 元嘉傻眼了,赶紧打电话过去,程立舟接起来:“元嘉?” “不是说下班等我的吗?什么事先走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0节 程立舟沉默了片刻,道:“我陪我妈去参加酒会。” 听到“我妈”两个字元嘉就没了脾气,“这样啊……” 程立舟略带歉意道:“等我妈走了就回来。” 元嘉当然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其实他已经打了电话告诉爷爷今晚他要在外面吃饭,让爷爷到隔壁李奶奶那里蹭顿饭。结果如意算盘打了一半,碎了。 本来想过个二人世界,活生生变成了一人独唱。 走出沃科的写字楼,天色还通亮,夏季的感觉已经来了,燥得元嘉心情抑郁。于是他掏出手机打夏泽电话,乞求安慰。 夏泽在电话那头听了他的悲惨遭遇,嘲笑道:“你怎么跟个不能见人的小三儿似的,被程立舟藏着掖着?他妈迟早得逼婚,那个时候你们要怎么办?” “我们要怎么办?”元嘉喃喃地重复。 夏泽啧了一声:“问你呢,怎么办。他这是害怕跟他妈出柜,我看悬,你要注意着点。” 元嘉哭笑不得:“我们俩才好了没几天,我注意什么?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只把握现在。” “笑死我了,这深刻的哲理性诶。”夏泽漫不经心道,“我觉得吧,你胆子真是千年大一回,表白大概是你这辈子最勇敢的事了。至于柜门能不能踹破,我表示怀疑。” “我只是想和他过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出柜?”元嘉不解。 夏泽觉得有些道理电话里讲不清楚,于是和元嘉约了地方,还是边吃边聊比较好。元嘉反正今晚空虚,只好拿夏泽填补一下了。两个人在世纪广场上见了面,没想到今晚这里这么热闹。世纪酒店门口豪车如云,保安遍地,夏泽的陆虎都没地方停,等他气急败坏地找到元嘉时,脸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fuck!那边那个保安居然叫我挪位子,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停车位!” 元嘉走过去问道:“今晚世纪酒店好像办酒会,来了很多名流,所以把附近都拦了。” 夏泽一蹙眉:“世纪酒店?我怎么听那混蛋说今晚去世纪酒店……干嘛来着?” 元嘉捕捉到了猫腻,促狭地一笑:“果然,你们两个。” 夏泽不小心没防备,有点心虚:“别看我,我是被逼的。” “你不情愿他还能真逼得了你?我真是没看透你,原来你喜欢残暴一点的男人。”元嘉打趣道。 夏泽无奈地耸耸肩:“何止残暴。我们不要提他行吗?我本来想去世纪二楼的法式餐厅吃牛排的,现在一想起他也在里面,我就不想去了。” 元嘉没参加过什么酒会,喜宴倒是去过几回,他看见夏泽不得劲儿的样子,存心想臊臊他,硬是把他拉进了世纪酒店。酒店为名流们开辟了通道,出示邀请卡即可入内。像元嘉夏泽这种普通的来吃个牛排的,sorry啦,旁边普通通道经过就好。 夏泽虽然也是富贵出身,但他已经过了嚣张的年纪,对于这种铺张浪费嗤之以鼻,元嘉就没嚣张过,所以也不是很有感觉。他见几个踩着高跟鞋的美女三步一摇地走上台阶,心里为她们颤得慌,真怕她们滚下去。 夏泽回头喊了元嘉一句:“看什么呢,又不是看见你小情人了。” 元嘉刚想驳斥胡说什么呢,结果就看见一辆鲜红的法拉利停在了酒店门口。 不会吧?不是吧? 元嘉死盯着那辆法拉利,心想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夏泽不耐烦了,返身回去拉元嘉,“你说你愣什么呢……”元嘉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我看见阿舟了!”夏泽一抖擞,来了精神:“什么?”他跟着元嘉的视线看去,就见门口的法拉利的副驾驶门打开了,郁秀文从上面款款下来,她画了浓妆,显得艳丽精致。随即,正驾驶座的门也打开了,程立舟不急不缓地从上面下来,绕到了郁秀文身边。 元嘉忽然松了口气,原来陪妈妈吃饭是真的啊。 夏泽突然猛地扯了一把元嘉的袖子,喊道:“你看!” 元嘉就看见郁秀文在程立舟耳边嘀咕了几句,程立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到后座门边,非常绅士地打开了后门。然后一双雪白的美腿踩着闪着碎钻的高跟鞋伸了出来,一只柔软纤瘦的手搭在了程立舟的腕上,最后美人的真面目显露出来,确实清丽脱俗。 夏泽愣了愣,幸好他世面见得多,不至于被震慑到,捅了捅元嘉,道:“你家男人艳福不浅呢。” 元嘉抿着唇,看着郁秀文和那个美女笑谈了几句后拍了拍程立舟的背,惹得美女低头偷笑,自己的心情还真是复杂。 不是担心程立舟移情别恋……元嘉默默地想,可能夏泽的话有些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夏泽这种人生导师真是可遇不可求……谁遇上谁倒霉= =、 ☆、肆壹 牛排在点餐二十分钟后准时上桌,夏泽拿起刀叉跃跃欲试,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元嘉,不耐烦道:“吃不吃?好歹两百块一份。” 元嘉郁郁寡欢,看了一眼,“你看我有心情吃?” 夏泽不理他,兴致勃勃地切割着牛排,“唉,跟你们这种恋爱中的傻瓜一起吃饭确实没劲透了。他怀里搂美女,你有本事也去搂一个气气他,干坐着叹气有屁用?” 元嘉辩驳道:“我没吃醋。” “哦,没吃醋啊。”夏泽把鲜嫩的牛排送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吃炸药了。” 元嘉肚子很饿,闻着实在香,心情再low也得进食不亏待自己的胃啊,于是他默默地拿起刀叉切了起来。夏泽看他抵不住美食的诱惑,讥笑一声,道:“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等会儿怎么有力气去斗小三?” 隔壁宴会大厅请了一支在s市乃至在全国都有名的交响乐队演奏,悠扬的音乐飘到了法式餐厅里,光是想想就知道隔壁有多辉煌和奢靡。元嘉一想起程立舟扶着那个美女一路走上台阶的样子,天造地设,配得一逼。要不是夏泽及时把自己拉走,保不齐双方打上照面,尴尬无比。郁秀文和那个美女边走边聊,处得融洽,好似婆媳,程立舟高大挺拔,是养眼的护花使者。元嘉感觉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心里膈应,因此难过。 “我没那么无聊,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元嘉手上力道略大,刀子割在餐盘上发出刺啦声,毛骨悚然,“今天他说他陪他妈妈参加酒会,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还有一个女的……” 没等他絮叨完,夏泽搁下餐具,有些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那个女的,你这么口是心非丢不丢人?吃醋是人之常情,证明你在乎他。又不是滔天醋海,他会理解的。” 这话糙理不糙,元嘉懂,但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也会个小女生一样絮絮叨叨醋劲大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通情达理进退有度的好男人。咳,果然对自己的定位有些偏差。 “嘉嘉,我有个主意。”夏泽神秘一笑,元嘉一抖。 “什么?” “我们吃完就溜进去,你就在暗处好好监视一下程立舟,看他怎么表现。”夏泽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这种时候最能断定一个人的人品了。” 这种馊主意元嘉表示甘拜下风:“我们没邀请函好吗?” 夏泽举起手机:“我们有残暴的大魔王好么?” 每次有利用价值时才会被记起,顾威挂了电话,嘴角一抽,对身边的人道:“上个洗手间,失陪一下。” 程立舟端着酒杯一丝不苟地站着,看了他一眼,“哦。” 韩熙真有些紧张地问:“立舟,你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有点差?” 程立舟脸色当然不好,他要是提前知道郁秀文设了陷阱把他和眼前这个名门闺秀拉郎配,他肯定不会来。一想起傍晚电话里元嘉失望的声音,他就焦躁,他不仅失信于元嘉,还没时间帮他买新的咖啡杯,这让他心头梗了块骨头似的。 韩熙真见程立舟不理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作为一个教养良好的淑女,她不会表露出来。她家和郁秀文公司有生意来往,她父亲跟她说郁秀文有个非常优秀的儿子让她去认识认识,她还不太乐意。多少优秀的男人她没见过? 韩熙真承认她看见程立舟时对这个男人的外形抱有好感,哪知深入接触一下,发现是块冰山,“立舟……” 程立舟回神:“韩小姐,有事?” 韩熙真脸色一白,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就不能喊你吗,立舟?” “韩小姐,我们还没熟悉到互称名字的地步。”程立舟颇有礼节性地退开一步,“自重。” 这一下韩熙真气得嘴都要歪了,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男人,对女人的态度这么差!还沃科的项目经理?欧洲留学十年?名牌大学出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好,最后一个勉强承认。韩熙真自然是不知道某人情商不高,对待异性一向这么直白。 正当气氛十分僵硬的时候,顾威回来了,他看见韩熙真的烈焰红唇都瘪成了板凳,问道:“熙真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啊,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替你出头。”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范儿嘛,韩熙真被顾威的话哄回来了一点,“顾总,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程立舟端着酒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无语地走开了,他一转身,就瞥见一个神似元嘉的男人晃了过去,再定睛去寻,已然消失在人堆里。难道是自己念想过度,看谁都像元嘉? 程立舟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曲意逢迎的场面,一个人走到了落地玻璃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辉煌的夜色,不远处的江滩上行人如织,可以看见不少情侣拿着自拍杆摆pose亲密合照。他想自己好像还没和元嘉像模像样地出行玩乐过,最多也就一起吃个饭逛个街。应该找个休息日两个人出去短途旅游一下,放松放松。这么想着,他把目光沉了下来,落在反光的玻璃窗上,一个人影在玻璃上隐现,就挨着自己的倒影,好像……好像元嘉?! 程立舟猛地转身,背后空无一人,几个拖着长裙的女人语笑嫣然地走过,还刻意看了看他。杯中的酒洒在了手上,沾到了袖口。这件衬衣是元嘉挑的,弄脏了让程立舟心疼,他四处搜寻服务生,希望能够拿块布帮忙擦一下。 一个端盘子的服务生领他来到了更衣室,里面有清洁剂和烘干机,程立舟脱下西服外套,一个人折腾起了袖口的酒渍。在家里都是元嘉集中处理两个人的衣服,程立舟一开始婉拒,但元嘉说他也只是塞洗衣机的塞洗衣机,送干洗店的送干洗店。程立舟还真信了。后来有一天不小心闯进厕所,发现元嘉蹲在地上洗两个人的内衣裤,他就怔住了。 想起元嘉的好,程立舟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只是震了半天,没人接。隐隐约约听见苹果自带铃声叮叮咚咚响着,怎么感觉附近有人的手机在响?程立舟挂了电话,打开更衣室的门,发现外面根本没人。 这一晚上他好像是出现了幻觉,一直觉得有人看着他。郁秀文找到他时,他还在不动声色地察看周围,疑神疑鬼。郁秀文对他甩下韩熙真一个人四处游荡的行为非常不满,段位再高,也忍不住数落了程立舟两句。 “立舟你这样对人家韩小姐非常失礼,你知道吗?” 程立舟淡淡地看她一眼:“你不应该骗我,妈。” 郁秀文慌了一下,随即镇定,略有嗔怒地道:“这是客户的女儿,他们有意撮合你俩,你就当帮帮妈好吗?再说,人家韩小姐条件十分好,怎么入不了你的眼?” 程立舟自然眼中没有韩熙真,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塞得下一个人。 “并不合适,以后陪客户你可以雇个助理。”程立舟道。 郁秀文刚刚还和韩熙真的父亲谈天说地甚是融洽,转眼不要说做亲家,差一点可能成了敌人,“立舟,无论你喜不喜欢,今晚你得把韩小姐送回去,妈打车回去。” 程立舟脸上有浮现了结冰一样的表情,郁秀文更加疑惑,试探着问:“儿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程立舟面无表情地看看他,这副默认的样子使得郁秀文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程立舟没理她,径直去找了韩熙真,表明自己要送她回去的意思。韩熙真见他表情认真,还以为他有心改过讨好自己,就高兴地答应了。 酒会到了晚上十点多就差不多结束了,人群四散,夏泽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找到呆立的元嘉,见他魂不守舍,问道:“怎么样啊,你男人劈腿了?” “没有。”元嘉摇摇头。 “那你一副守寡的表情干什么?该拍手高兴啊。”夏泽撞了撞他的肩。 元嘉一声长叹,把自己刚刚鬼鬼祟祟跟着程立舟,看见程立舟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以及在更衣室擦洗袖口的事告诉了夏泽,“我发现我看见他一个人的背影我更加心疼他了,也更加不想离开他了。我不希望他过得孤独,一个人游离在人群之外。” 年少时,他只与他为伴,没有见过外面花花世界。长大后,他以为没有他那人也能过得很好,但其实不是,他还是过得孤单。元嘉知道谁少了谁不会过不下去,但他觉得缺了自己的陪伴,程立舟看上去尤为冷清。这样的他让自己根本放不下。 夏泽被他的伤怀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想把元嘉送回去,岂料元嘉说让他一个人走走,平复一下心情。夏泽只好叮嘱他小心,然后离开了。 元嘉沿着宽阔的中山大道慢慢前行,世纪广场上的豪车一辆辆开走,好几辆法拉利从他身边经过,但他都无动于衷。现在元嘉练就了识别程立舟车子的技能,一眼就中。当又一辆法拉利从他面前缓缓驶出停车位,打算开到马路上开走时,他愣住了。 是程立舟的车。 降下的车窗可以望见副驾驶座上的美女,元嘉慌张地挪开眼,赶紧往前快步走开。哪知法拉利也是往这个方向开的,这个时候车流略多,法拉利速度开不快,在马路上缓缓前行,几乎和元嘉速度媲美。 程立舟不疾不徐地踩着油门,他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让风流通。夜色妖娆,晚风逍遥。程立舟不想搭理韩熙真,一个人默默地扫了一眼窗外。 咦,怎么那个人……? 马路边上快步走的人为什么这么像元嘉?那一身西服也像今天元嘉穿的。那个发型,那个身形,怎么看都像是元嘉! 程立舟不淡定了,打着方向盘往马路边靠。 那人躲在半明半暗的行道树下,走得又快,程立舟驱车追他,想看清楚长相。 韩熙真觉得他神情怎么一下子变了,问道:“立、程先生,你怎么了?” 程立舟越看越像,最后终于忍不住冲着那人大喊了一声:“元嘉——!!” 岂料那人浑身明显一抖,撒腿跑了起来,程立舟恍然大悟,踩了刹车立马开门追了过去。 元嘉还以为自己是偷了人家的钱,不然干嘛这么心虚撒丫子跑得跟风一样。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心里越来越慌,生怕被逮个现行,于是没命地跑啊跑啊。 他觉得自己傻透了,但是他不想被程立舟知道自己这么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剧情让我自己都浮想联翩…… ☆、肆贰 所幸天理如此,腿短的跑不过腿长的。 元嘉眼见着地上的两道影子重叠,背后如风般冲过来的男人一把扯住他的肩膀,将他用力往后一扯,踉跄着搂进怀里。 元嘉惊呼一声:“救命——” “是我!”程立舟低吼了一声,他以为元嘉把他误认为歹徒了。 元嘉的心砰砰直跳,他面色仓皇道:“阿、阿舟……” 程立舟急速地喘着气,起伏的胸膛犹如一片海潮,将元嘉翻腾,“没听见是我喊你?” 元嘉摇摇头:“听见了,我知道是你。” 这下轮到程立舟疑惑了,既然知道是他,为什么还要跑呢? “你躲我?” “我……”元嘉知道事情败露,不坦白从宽,一定会抗拒从严的,于是老老实实地把事情抖落出来,“我看见你和那个美女在一起,没好意思叫你……” 程立舟听着他蔫蔫的语气,觉得元嘉似乎有点委屈,就跟没要到糖果的小孩子,闹脾气了。 元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正视他,见他跑得西服微皱,发丝散乱,替他捋了捋那几撮刘海,道:“你赶紧回去看看那位美女,小心人家生气了。” 关于韩熙真的死活,程立舟当然是不太关心,但他秉持着一个绅士风格,还是转身往回走去。只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车子里空无一人,韩熙真早就不知去哪儿了。程立舟一惊,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韩熙真,却发现上面早就有一条短信。 【韩熙真:骗子!!】 呃,怎么他就成了骗子?程立舟百思不得其解,但唯一明白的就是韩熙真自己下车走了,不然也不会发这种短信。出于礼貌,程立舟回了她一条【路上小心】的短信,算是仁至义尽。 元嘉不敢悄悄走掉,就偷偷地跟在程立舟后面,看他回去照看美女,哪知车上空无一人,这让他吃惊,于是他上前道:“那位美女呢?” 程立舟收起手机,简明道:“走了。” “这……会不会不□□全?你去送送她啊。”元嘉猜想那位美女八成生气了,心里有些心虚和愧疚,“人家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 “不用,有人会接她的。”程立舟转身,看着元嘉,“酒会上是你?” 他这凛冽的一眼,瞟得元嘉没来由心慌,左顾右盼道:“什么?什么酒会上?” 这下程立舟更加确定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太想元嘉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真的是元嘉在背后偷偷跟着他,“你一直跟着我。” 这是肯定句,元嘉知道自己被揭穿了,有些灰败地垂下眼睑,“嗯,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阿舟。” 程立舟抬手捧住他的侧脸,强行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以后不会去了,或者,我带你去。” 元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似乎明白了程立舟的意思,最终他还是露出了一个雀跃的笑容,程立舟把他拖上车,两个人开回了程老爷子那儿。不过没一会儿元嘉就想起一件事:“你喝酒了啊,怎么能开车?”程立舟不慌不忙道:“果酒,浓度极低。”原来服务生送酒的餐盘里摆了好几种酒类,程立舟每次都拿果酒,但酒的颜色都差不多,所以没人想到他喝得一直是果酒。 元嘉没想到他这么有心机,“我其实怕你喝醉了,然后和那个美女去开房。” 程立舟目视着前方,拿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所以跟着我?” 元嘉当然不好意思说还因为自己吃醋,所以就胡乱点点头,佯装义正言辞道:“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有自觉,再说你手上还带着戒——”余光一瞄,元嘉哑然,因为程立舟手上并没有戒指,“戒指呢?” 程立舟也顺势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暂时摘了。” 摘了当然是怕被郁秀文看见,元嘉懂,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你是不是……怕阿姨知道我们的事?” 程立舟静默半晌,似乎有些犹豫,但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元嘉落寞的双眼,还是打算解释:“我并不想和她坦白这件事,因为我不在乎她的看法。” 这种想法看似洒脱,实则禁锢,哪有人的爱情不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元嘉知道程立舟对郁秀文怀有芥蒂,那种从小根植于内心的芥蒂,小时候不管,长大了管,哪有这等便宜事?照程立舟的逻辑,郁秀文的存在最多也只是“尽孝”的对象,除此之外无他。 元嘉不想强迫他,得知并非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人才不说之后,他释然了一点,但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了不踏实。 回到家,两个人简单洗漱过后就翻上了床,多日没有肌肤相亲,导致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元嘉被压在程立舟的身|下狠狠地操弄,他以为那点果酒也能致使兴奋。程立舟舔着他的耳垂,使得他一下子抽搐过去,射了一床单。程立舟不放过他,要了他三次,元嘉一向由得他胡来,到最后身子软成一滩水,挂在程立舟身上,身体里楔着他的巨物,胀得他难受,哑着嗓子求饶,不得,又捶打他的背部。程立舟往上一顶,掐着元嘉的腰射了,元嘉倏地夹紧,害得他根部一跳,又射了几道。 元嘉被抱着去洗了澡,迷迷糊糊间想起来:“戒指……别弄丢了……” 程立舟一顿,继而帮他挖出甬道里的黏液,“知道。” 第二天程立舟早起做饭,程老爷子出来一看,喜道:“立舟回来啦?” “嗯。”程立舟把粥端给程老爷子,“爷爷。” 程老爷子感叹:“你俩少见一个,我心里头就不踏实,果真是人老了,少不得人陪啊。” 虽然这么说,但程老爷子晚年生活还是比较丰富的,他知道孙子们孝顺,从不亏待他,所以要求也少,从不多管孙辈们的闲事。吃饭早饭他就出门了。程立舟把元嘉拖起来,帮他穿衣服,让他洗脸刷牙,元嘉腰酸背痛,忍不住抱怨:“以后不能饿着你,苦了我自己。” 程立舟一怔,才反应他在说什么,嘴角一勾,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他发现有时候元嘉说话实在可爱,有些逻辑异于常人。 一起去上班的愿望没想到这么快实现了,元嘉不敢相信,他坐在车上才想起来:“哦对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提车吧?” 程立舟点点头:“好。” “一想到你要开大奔,我就放心了。”元嘉得意道,“这车太招摇了,你开简直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程立舟品味了一会儿,才明白元嘉这句话可能是在夸他。 这一天元嘉过得非常开心,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程立舟把新买的咖啡杯给他送来了,是一只带淡蓝色花纹把柄是深蓝色的陶瓷杯,咋一看还以为是英伦贵族用的。程立舟这人粗枝大叶连盒子外的标价都没撕,元嘉一看,350块钱,真不便宜啊! 组里的其他人看见公司里的风云人物出现在办公区,还给元嘉送东西,惊得下巴都掉了,纷纷凑过来打探,元嘉只好说:“昨天他碰碎了我的咖啡杯,赔了我一个。” “天哪,就昨天你买的杯子吗?那个才二十啊,这个一看就不便宜!” “程经理好大方哦,赔个杯子都这么霸气!” 元嘉满头黑线,心想他大方他霸气是因为我是他男朋友!当然这话元嘉说不出口。 程立舟非常忙,元嘉也不愿意去打扰他,只是发了短信叫他下班后等他。程立舟回了一个“好”字,简单明了,元嘉刚放下手机,结果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韩宇飞?! 自从元嘉和程立舟告白那晚之后,韩宇飞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元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也就放任不管了。 “喂?” “元嘉,是我,韩宇飞。” “嗯,我知道。”元嘉有些惴惴地,“有什么事吗?” 韩宇飞苦笑一声:“没事不能找你吗?” “呃我不是那个……” “好了,其实我有正事,元嘉。”韩宇飞打断他,“七月初的同学聚会,你来吗?” 同学聚会?元嘉恍惚了一下,感觉有些陌生,因为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我……那么久不去,忽然去,不太好吧?” “怎么会呢?大家都很关心你的处境,特别是你的室友们。” “室友们……”元嘉想起那几个糙老爷们,竟还真有点怀念,“是吗?那到时候我有空就来。” “好……呵呵,元嘉……”韩宇飞欲言又止,“你还好吗?我是指你和你那个……” 元嘉明白他在说什么,随即应声:“好,我们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韩宇飞含糊地说了些什么,元嘉没听清楚,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隐隐有一股惆怅从电波那头飘来,晃得元嘉怔愣。 元嘉回过神来,想起同学聚会,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就涌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韩宇飞这个人啊…… ☆、肆叁 周六一早,元嘉就爬起来了,但比他更早的就是程立舟了。明明不用上班,但两个人作息时间太过精确,改变不了。 提车的事情让元嘉着实有些兴奋,好像家中将迎来一位新成员。套上衣服去厕所刷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讲话。 “我有事今天不行。” 是程立舟,元嘉有些奇怪,他怎么在厕所里打电话? “我明天会去送机,放心。”程立舟还在波澜不惊地回答着,“你不要瞎猜,妈,没有。” 元嘉靠在墙上,心情复杂,郁秀文要走了,但是程立舟丝毫不留恋,换做自己当妈有个这样的儿子,铁定也是心寒。但如果程立舟去陪郁秀文,就没人和他去提车了。他不会开车啊。 当然找夏泽去也是可以,但这是他和程立舟的车,他希望能够由两个人亲自把它带回家。元嘉一时间觉得自己很自私,两难的情绪纠缠着他,直到程立舟出来看见他,他还在愣神。 “你在做什么?”程立舟拿着手机问他。 元嘉挤不出笑容,苦兮兮地看着他,“你妈叫你陪她,不如我们改天去吧?” 程立舟知道他听见了电话,道:“我已经说好了,晚上陪她吃饭。” “这样啊……”周末晚餐计划泡汤了,元嘉点点头,没说什么。 由于要把大奔开回家,所以程立舟的法拉利就正式退休了,两个人坐公交车去4s店提车,然后直接开回来。那边的销售员给他们上好了临时牌照,只要去车管所把正式牌照挂上,就万事ok了。 回国到现在没有坐过公交车的程立舟今天算是体验了一把“平民生活”,他个儿高,在拥挤的车厢里尤为醒目,立即成为某些小姑娘们的瞩目。元嘉站在他边上,眼里看得比谁都清楚。哪几双眼瞄着程立舟,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指出来。 初夏的天气从早开始就闷热异常,车上打着空调等于没打,下车后元嘉背上沁出一身汗。程立舟和他差不多,脖子上挂着一串汗水。元嘉掏出一包湿巾,撕开包装递给他,示意他擦擦。 程立舟盯着湿巾,有些不敢相信,元嘉尴尬地问:“你不会觉得我带湿巾很娘吧?” “不是。”程立舟眼神有些复杂,“习惯很好。” 像元嘉这种细致却不龟毛的男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就算是顾威,平时一不注意也会很粗糙,但元嘉似乎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行为,干练细致,又不苛求极致。 程立舟想到他高中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元嘉一听他提起曾经,就无奈地笑笑:“谁都会变的,我以前嘴特别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像,还好吧?”说着,他还用询问的眼神望着程立舟,似乎在求得他的肯定。 程立舟眯着眼笑了笑:“好很多。” 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夸奖,元嘉跟吃了蜜似的,脸悄悄地发烫,他也道:“你不结巴后,也变了一点。” “哪点?”程立舟和他并肩走进4s店,不甚在意地问道。 元嘉犹豫着要不要说,但前方热情迎来的销售员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两位先生,你们的车已经叫人去车库里取了,请稍作等候,喝杯咖啡吧。” 元嘉笑笑:“谢谢,我们坐一下就好,咖啡不必了。”开玩笑,大早上喝咖啡。 销售员对这对同性情侣印象极其深刻,有些八卦,有些佩服,年纪轻轻就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车,不是公子哥就是挣大钱的。 元嘉看到销售员古怪的眼神,装作没看见,移开了眼,程立舟也是无所事事地这么干坐着,于是元嘉想起了他刚刚没说完的话,“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嗯?”程立舟看他,“说。” 元嘉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变帅了。” “唔?”程立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脸来,差点和元嘉嘴对嘴亲上,“什么?” 元嘉赶紧弹开,生怕被人看见,“没听见就算了!” 没听见……好吧,程立舟听见了,他只是不敢相信元嘉居然会说这种话,不是场面上夸赞之词,而是真心肺腑之言。 “你也很——”程立舟刚想回话,那个销售员走过来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手续都办好了。然后车钥匙就放到了程立舟手心。 元嘉盯着大奔标志的车钥匙,有些激动:“快,试试你儿子去。” 程立舟不解:“儿子?” 元嘉拉着他往外走,道:“难不成你想把车子当老婆?除了老婆,最亲的就是儿子了,不是吗?” 还有这种逻辑……程立舟闻所未闻,但是他知道为什么元嘉不想把车比作老婆。 元嘉回头望他一眼:“快、点!” 大奔的宽敞是法拉利所不能比的,元嘉舒服地躺在靠背上,闭着眼道:“记得明天把法拉利还给顾总,老用人家的车,怪不好意思的。” 程立舟点点头:“嗯,人家的。” 元嘉听他赞同,立马睁开眼,道:“这车也不是我买的,我也没资格说是自家的。” “你有,车子登的是你的名字。” 元嘉有些震惊:“你真的写了我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这种事还能开玩笑么?程立舟抿抿唇,没理他。 元嘉孤零零惯了,真有这么一个人含糊他,他倒是不自在,生出了不少卑微的心情。不过程立舟认真的表情,又让他清楚地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把车子开进老小区,引来了一众注目,这个小区除了一辆法拉利,还真没其他豪车了,大奔的出现自然又引起一阵轰动。 元嘉看见路边的爷爷奶奶,内心生出一些羞赧的情绪,好像大媳妇回娘家,而且是风光地回。结果刚到楼下,元嘉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原来停法拉利的地方现在本该留给大奔,哪知车位上竟占了一辆保时捷!等等,这保时捷有点眼熟啊? 程立舟车子停不了,只能倒车停到远处,和法拉利相依为命。 元嘉皱眉道:“谁的车?怎么停在这里两回了?” 程立舟拉上手刹,扶着方向盘静默了片刻,才道:“我妈的。” “啊?” 明显刚刚程立舟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元嘉有些害怕,重复道:“你妈?” 郁秀文明明答应了晚上等他开车去找她,一起吃晚饭的,为什么忽然在上午就来了呢?程立舟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非常冷静沉着地下了车,和元嘉一起走上了楼。 元嘉看他脸色不好,也没敢多问,钥匙捅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然后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看。 郁秀文,程老爷子,还有程方义。 元嘉诧异程方义竟会来,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阿姨,叔叔,你们这是?” 郁秀文面无表情,并不接话,程方义有些气愤外露,道:“你们看见了,还能为了什么?” “唉哟,你们两个真是的,什么事都不说,一来就发脾气!”程老爷子拍了拍沙发扶手,气呼呼地说,“两个孩子到底怎么了,你们不跟我这个老头子说,就在这里坐着摆脸色!我看着都烦,你们趁早都出去!” 郁秀文心烦地叫了声:“爸……你别急,我先来问问他们两个。” 程立舟把已经呆若木鸡的元嘉护到身后,道:“你们没资格插手。” 程方义一听,一下子暴跳如雷,“你们听听,这臭小子又说这种话!我们没资格管,还有谁有资格的?!我让你妈来解决,你倒好,瞒得这么严,还得我拉下老脸来跟她说!” 郁秀文嫌恶地扫他一眼,道:“你卖关子卖得这么紧,我哪里知道?还不是人家韩小姐打电话来告状了!” 元嘉这才知道前天晚上韩熙真走得干脆,却留了一颗炸弹,悄无声息地把他和程立舟给炸了。 “立舟啊,你现在跟妈妈好好说,你和元嘉——是真的吗?”郁秀文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有像程方义那样乱了方寸,只知道大叫大骂。 程立舟似乎隐忍着什么,并没有冒然开口,而是沉着眼眸从郁秀文的眼睛扫到程方义的眼睛,然后又扫回来。他这个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元嘉快要呼吸不过来,当着三个至亲的面出柜,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程立舟会怎么说呢?元嘉的手被他捏着,两只戒指触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手心有些潮湿,指尖忍不住颤抖,心开始被无形的气压挤压着。 “咳咳!咳咳、咳!” 程老爷子忽然猛咳起来,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被他吸引过去。 “爷爷!”元嘉担心地喊了一声。 程老爷子摆摆手,吃力道:“这几天新空调吹多了,有些着凉了,人老了,不顶用啊……” 程方义急道:“怎么不去医院呢!” 程老爷子哼了一声:“小毛病,我就不麻烦孙子们了,你凶什么凶?” 郁秀文满是遗憾地把视线从程老爷子身上移回程立舟身上,轻声道:“立舟,爷爷身体不好,有些话你要想清楚再说,妈妈不相信你会糊涂做傻事,你知道吗?” 这种绵里藏针的话,一下子扎进了元嘉的心里,他看着程老爷子苍老的面庞,实在是不忍心把真话说出来,他怕老爷子一受刺激,出点什么意外。 而程立舟多年的暗怨随着郁秀文满是心机的话语彻底被挖掘出来,他不得不服从内心的感觉:他讨厌郁秀文话里带毒的样子,讨厌她以母亲的身份自居来操纵他的生活,即便她养育他二十多年…… “我和元嘉是真——” “不是!” 程立舟诧异地回头,只见元嘉面色发红地大声道:“我们两个不是真的,不是!” 郁秀文也很惊讶:“不是?” 程方义嫌弃地冷哼一声。 元嘉悄悄地挣开程立舟的手,虽然心好像一寸寸被撕裂,但他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怯懦了,“我们不是……” 在此所有人,只有程老爷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他问:“什么不是啊,嘉嘉?” 作者有话要说: ☆、肆肆 话已出口,木已成舟。 元嘉冲动地否认了他和程立舟的一切,那一瞬淹没他理智的恐惧随即消退下去,程老爷子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等元嘉的说法。 而元嘉……已经脑中一片空白,错乱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郁秀文看他呆立着面色发白,便问:“嘉嘉,阿姨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我希望你也不是在开玩笑,说话要诚实,这点你是明白的,对吗?” 元嘉对上她的眼,发现她眼中的沉着犹如一块巨石,把自己稳稳当当地压在深渊中,无法翻身,“是……是的,阿姨。” “哼。”程方义适时发难,“你们骗得了他们,骗不过我,前几天你们干的事要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妈听吗?你是怎么顶撞爸爸的,你忘记了?” 程立舟用十分冰冷的目光扫向程方义,他小人得志的嘴脸让他恶心,“你没资格。” “什么?没资格?!”程方义唰地站起来,“又说没资格,你是我们生的,养的,我们没资格谁有资格!你瞧瞧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事,太不孝了!” 元嘉难堪地低下头,他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会是惨烈的,却不知如此难挨,他不想程立舟被扣上这种不孝忤逆的帽子,他本不该的。 “好了,你先坐下,想吓坏孩子们?”郁秀文虽然沉得住气,但眼中已有几分慌张,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程立舟的态度,元嘉的反应,加上程方义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个时候如何解决,才是关键。 “嘉嘉,我问你。”郁秀文柔声细语道,“你抬头看看阿姨,阿姨有话问你。” 她越是这样和颜悦色,元嘉就越是害怕,怕得双手发抖,肩膀也有些震颤,“阿姨……”他颤巍巍地抬眼,好像自己是被剥光了一样。 郁秀文轻轻一笑,仿佛在安慰他,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阿姨是不清楚的,阿姨就想从你这里了解,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元嘉浑身一震,不自觉地咬住自己得下唇,他在犹豫,犹豫怎么回答才能让程立舟的责任少一些。 “阿姨,我们……我们两个……”元嘉心一狠,重重地摇了摇头,粗声粗气道,“不是,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叔叔误会我们了!” “误会?!”程方义差点又要跳起来,郁秀文及时按住了他。 “真的?”郁秀文的声音百转千回。 元嘉都没胆子去看一眼身边的程立舟,只是拼命地点着头,仿佛全是他的错,他认了,全认了。 而旁边一只宽大的手刚刚抬起来想握住他的手,却一瞬间僵住了,迟迟没有动作,元嘉没有看见,手一个劲儿地往身后缩,生怕被人看见那只闪闪发亮的戒指。 郁秀文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她点点头:“既然是误会,那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你和立舟都是好孩子,从小玩到大,这样的朋友太少了,嘉嘉,往后立舟和爷爷还要拜托你多照顾点,阿姨真的谢谢你了。” 元嘉强颜欢笑,他正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扯出一个笑来,“阿姨……别客气,真的。” 郁秀文这时扭头问程立舟:“立舟,别发脾气了,嘉嘉说完了,你也说两句吧。” 程方义冷哼一声:“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差点不认我这个爸爸!” 郁秀文没好气地白了程方义一眼,不理他。 而程立舟立在那里始终沉默,他的沉默犹如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元嘉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根绳子死死地缠了起来,越缠越紧,越紧越痛,他不敢往下听,他怯懦。 “立舟?” 程老爷子看得云苫雾罩,可怜两个孩子犯错误似的站着,“唉哟,有啥话赶紧说吧,都要开中饭了,立舟啊,犯啥错爷爷都帮你!” 元嘉屏息而立,一动不动,他好像在等待审判的降临。 而程立舟在良久后,忽然舒出一口气,换上冰刀子一样的声音,无所谓道:“我们没关系,确实。” 我们……没关系…… ……确实。 元嘉一口气没吸进肺中,整个人跟抽空了一样,差点晕眩着倒在地上。 还好,还好旁边是墙,他悄无声息地往那里靠了靠,勉强支撑起了自己空洞的躯壳。 郁秀文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道:“明天我就要飞回美国了,立舟陪我最后一天,好吗?咱们可以一起出去吃一顿,把爷爷也叫上。” 程老爷子这次居然敏锐地听见了,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大中午约了几个老头子喝小酒。”难怪他急着开饭,原来是有约。 程方义脸色极臭,自然也是不愿意和前妻一起吃饭,提前走人了。 “那嘉嘉呢?” 元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笑该哭,脸上只能徒增些可笑的茫然,呆呆地摇摇头:“我……我不去了,我还有事、有事……” 程立舟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掏出来,搁在了餐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郁秀文和他们礼貌地道别,也走了。 一时间客厅空空荡荡,仿佛刚刚没有出现过一场惊险的风浪。 元嘉静静地看着桌子上那串大奔的钥匙,不知怎么,眼眶红了,一滴眼泪落出了眼眶。 不能哭,你是自作自受,元嘉。 他这么想着,匆忙地抹了一把眼睛,哪知道越抹眼泪越来劲儿,像小鱼似的翻出了眼眶。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1节 “啊呀,嘉嘉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程老爷子扶着自己的腰板,扑过来看元嘉。 元嘉搂住他年迈的身体,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硬是没放声哭出来。 任凭程老爷子怎么询问,元嘉打死不开口坦白,他的故作无事让程老爷子叹息:“嘉嘉,你到底跟立舟咋了?你们这样子爷爷心里不放心啊!” 元嘉抹去眼泪还逞强地笑笑:“爷爷你该去了,不然、不然他们要等你了。” 程老爷子竖起眉毛道:“你这孩子别想忽悠爷爷,今天这事我不弄清楚,我还就不去了!” 元嘉为难地低下头,喃喃道:“你不会想知道的……爷爷……” “啥?”程老爷子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啊,嘉嘉?” 元嘉把他推出门外,佯装赶他出门,实则是不想再让他追问下去。程老爷子行动缓慢,快走几步倒把自己给吓着了。“爷爷,您先去喝小酒好吗?”元嘉不由分说送他下楼,“到后边儿小心点。” 程老爷子回头看他慌慌张张上楼的样子,露出一个哀愁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处置。 元嘉在窗口望了望窗外,发现保时捷和法拉利都不见了,唯有那辆崭新的大奔停在路旁,像似未等到主人宠幸。拨了程立舟的手机,没响两下就被挂断,元嘉心情复杂地再拨了一个,又被挂掉。他知道程立舟生他气了,他想道歉,可程立舟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无论有何苦衷,自己在程父程母面前退缩,定然是伤透了程立舟的心,自己一时的胆小犯下了大错,想要挽回实在是太难了。因为程立舟并不是一个容易消火的人。他的沉默注定了他的内敛和隐忍。 这一天元嘉浑浑噩噩地煮了点稀饭,灌下就躺床上睡了,他没心思钻研他的外文书,撰写他的辛辣专栏,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魂不守舍地想到程立舟那里去。 从下午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这个时候程老爷子已经回房睡了,元嘉爬起来稀里糊涂地去厨房倒水喝,刚喝一口,忽然想起程立舟不在,手一松,被子砸在了脚背上,玻璃杯不仅摔个粉碎,而且还在元嘉的脚背上砸出了一块乌青,淤血积在乌青里,像个黑洞。元嘉掐着流理台默默地咬牙忍了会儿痛,才蹲下来捡玻璃渣子。他以为捡得差不多了,脚一挪,又踩到了一块尖的,一下子扎进了肉里,血流了出来,蹭到了地板上,触目惊心。他自叹祸不单行,一瘸一拐地回房间,拔出了玻璃渣,拿创可贴胡乱地贴了下,然后拿起手机又回厨房把流血的那块拍了下来,发在朋友圈,写道:“打碎了一个杯子,踩到了脚心里。” 没过一分钟,下面都是自己曾经教过雅思的孩子留言关心,以及夏泽的“你几岁啊这样也伤得到自己”。元嘉捧着手机等了半个小时,没有任何程立舟的留言。他哪怕点个赞,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元嘉仰躺在床上,感觉脚底还在流血,可他不在乎。他觉得自己也是痴傻,竟然妄图用装可怜来赢回程立舟的关心。呵,这种小姑娘的把戏,自己居然都用上了,太不要脸了。 他挺想再哭一场,但一想到自己如此懦弱,他就痛恨极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游移不定,说勇往直前的是他,说害怕世人指指点点的也是他。程立舟却不是这样,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不会再改。 元嘉觉得自己太傻逼了,这样的他,程立舟可能不会再喜欢了。他让他失望透了。 而正当他越想越绝望的时候,夏泽的电话及时地打了过来。 元嘉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夏泽倒是风风火火道:“怎么回事?你脚没事吧?” “……没事。”元嘉恍惚道,“你大惊小怪什么……”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程立舟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元嘉很惊讶。 夏泽得意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我告诉你,程立舟现在就在顾威家里,他还说他要留宿。我就纳闷了,你居然把他逼到了家门外,你干了什么?” 元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顾威那里,,难道他和郁秀文吵翻了? “我……我今天……”元嘉难以启齿,但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泽。 夏泽闻言,沉默了好久,忽然道:“说真的,我觉得你活该啊,真的,活该。” 连夏泽都这么说……元嘉闷闷道:“谢谢你的批评,我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活该。” 夏泽听见他如此消沉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他都不介意出柜,你介意个屁!再说了,他爸妈其实都知道了,你还否认个什么劲儿啊!” “可爷爷——” “你确定你们爷爷不知道?嗯?”夏泽逼问道,“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在他隔壁滚了那么久床单,他为什么不可能知道?” 元嘉一时间还真的无法反驳,可程老爷子知道的话,他应该早就怒发冲冠地骂了啊,“不会吧……爷爷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泽冷笑:“你说你,胆子这么小当什么同性恋!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敢追求,还顾着别人的感受呢!程立舟今天来顾威家脸色可难看了,我还纳闷他怎么一个人出来,等到我看见你的朋友圈,知道你脚流血了,我还好心告诉了他,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完全忽略了夏泽为什么在顾威家这个重要的信息点,元嘉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小心翼翼地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啊,”夏泽卖关子拖着长调,“他说啊……哦。” “啊?” “哦。”夏泽强调,“他就哦了一下,你满意了吧?他可连眉头都没皱啊,好冷的心啊。” 元嘉的心蓦地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好冷的心啊…… ☆、肆伍 元嘉的脚背过了一晚积了一大块淤血,黑乎乎地覆盖在白皙的脚背上,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脚底的小伤口过一晚愈合了,只是轻轻一触地就钻心的疼。第二天周日,元嘉完全是瘸着脚在家里挪着走动度过的。程老爷子心疼地嗔怪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整得跟个伤残病人一样,而且程立舟不在,都没人扶他一把。 元嘉一听到程立舟的名字,神色就黯淡下去,勉强扯起的嘴角也往下挂了。他一整天恍恍惚惚的,该做饭时忘记做,该洗衣时忘了洗,程老爷子岁数大,不然早就帮他干完所有事了。元嘉推说自己身体不太好,老爷子还过来捂捂他的额头,看他发烧没。 作为一个难得发朋友圈动态的人,元嘉昨天发的动态回复人数空前,关心者有之,调侃者有之,翻来翻去,就是没找见程立舟已阅的痕迹。他的电话打不通,发短信又不理睬,元嘉后来打顾威电话,结果是夏泽接起来,骂他坏好事又挂了。看来全天下就自己最无所事事了。元嘉朝着自己受伤的脚背又咔嚓一张,发到朋友圈,写道:“果然很痛。” 脚痛,心更痛。 夏泽骂他的那几句还萦绕在耳,元嘉明白自己必须去向程立舟认错,道歉,请他原谅自己的怯懦。自己不是那种倔强到不肯低头的人,只是要看对象是谁了。如果是程立舟,那他心甘情愿承认自己的不对,谁叫他,爱他呢。 周一上班的时候元嘉两只脚一高一低跟踩高跷似的走进办公室,他表情不太好看,几个不太熟悉的同事还稍微关心两句怎么了。元嘉摇摇头,笑得脸都僵了。他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带伤上班。好意揣测说他工作认真,恶意揣测说他故意博同情。反正哪种都不是他想听到的,所以元嘉尽量走得平稳些,尽量不像个瘸子。 他刚来,事情不算多,再加上自己各国语言熟练,很多翻译都做得比别人快、准,空闲的时间也就多。他利用这些空闲时间在办公区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端着那只漂亮的咖啡杯,喝了好几杯咖啡。 不知情的人以为他闲得发慌,看他一直守在各部门流通人员最多的咖啡室。其实他是在等人,等那个生他气的人。元嘉喝了三四杯咖啡,还和几个女职员打探了程立舟的消息,那个叫小莉的说程立舟今天来得很早,一直在办公室处理事务,根本没出来过。元嘉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遇见他。小莉又道:“程经理的助理都帮他端了好几杯咖啡了,喝这么多,莫非精神不太好?哎呀,我好心疼程经理啊!” 元嘉听她大肆表达爱慕之情,心里酸溜溜的,转念一想,自己跟她也半斤八两,难兄难弟。没多久咖啡喝多的报应就来了,元嘉尿急,但奈何脚走不快,奔到卫生间差点飚尿啊。他尿完,觉得脚又热又痛,可能是袜子裹得太紧捂烂了伤口。他挑了个坑位,坐在马桶盖上,把自己的鞋脱了袜子扯了,一看,果然脚底愈合的伤口烂开了,发白的腐肉都卷了起来。早上没找到创可贴就是这种后果……元嘉悔不当初,但脚又痛得不能往皮鞋里塞,真是进退两难。 正当他倒吸凉气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有人撒尿的水声。元嘉脑子一昏,喊了声:“哥们,你有创可贴嘛?” 然后外头没了一点声音,元嘉喊完就暗骂自己蠢了,麻烦不认识的人要欠人情,那会更加麻烦的。于是他又喊道:“没事了没事了……哥们你继续……” 元嘉苦恼地暗叹自己时运不济,正当他伤脚挂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伤脑筋时,隔间的门被推开了。他本来就没锁,所以一抬头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人。 元嘉这个样子不三不四,算是有些难看,站在外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元嘉惊诧地都快说不出话来,“阿舟……你……” 程立舟哪里知道上个厕所也能遇见他,眼神不自觉地瞟到了元嘉的脚上,看见这只丑得不能再丑的脚,他明显地皱了皱眉头,露出莫测的眼神。 元嘉见他看着自己的脚,顿时有种狼狈的感觉,匆忙地把袜子赶紧套上,只不过袜子勒到了淤血和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程立舟看他遮遮掩掩,眉头又是拧紧几分,最终挤出四个字:“你该请假。” 元嘉没理会这句话,从马桶盖上站起来,扶着门框道:“我想和你谈谈,好吗?” 程立舟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了,连给元嘉追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元嘉知道他现在不乐意看见自己,但也不用这样冷酷无情吧。虽然……好吧,是自己先伤了人家,也不怪他对自己翻脸。 元嘉硬撑着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了办公室,他问同事要了创可贴,偷偷摸摸地在桌子下贴上。同事当然问他干什么,他就说蹭破了点皮。到了中午,元嘉去食堂吃饭,看见程立舟的助理过来打了两份饭,然后走了。他知道又没戏了。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饭卡,想起这是顾威的卡啊,自己的卡下班可以去领了。于是元嘉吸着气慢吞吞地走去顾威办公室。 顾威也几乎不怎么下去吃饭,听见秘书说元嘉要见他,他放下正在切割的牛排,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水,笑了。 “让他进来。” “是,顾总。” 元嘉走进来,看见顾威在吃饭,愣了愣,“顾总,打扰你了。” 顾威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他:“找我什么事?听说你的脚伤了?” 元嘉如实道:“我来还你的饭卡,谢谢。还有,我的脚确实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顾威把桌上的药水推过去,道:“这个药水你拿去涂一涂,效果立竿见影。” “这是……?”元嘉不明白顾威为何对他这么好,“顾总你怎么对我……?” “等等,我先澄清一点,不是我关心你,我是受人之托,这药水不是我买的。”顾威又露出玩味的笑容。 看他这个样子,元嘉心里似乎露出一丝雀跃,受人之托,那一定是程立舟了!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夏泽说——看你伤得这么厉害,不放心。”顾威拖了个长调子,卖关子道,“所以让我把这药水转交给你。你看看,我家宝贝对你多好,让我忍不住吃醋了。” 元嘉捏着药水瓶,刚刚欢喜的表情又僵住了,“原来是……夏泽啊……呵呵,那替我,谢谢他。” 所以说不要自作多情,有时候只能伤到自己罢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元嘉去财务处领了自己的饭卡,往里头充了点钱,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程立舟拎着公文包往外走,元嘉忍不住大喊:“阿舟!” 程立舟的脚步一顿,回首看了他一眼。 元嘉赶紧一瘸一拐地奔过去,他在程立舟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阿舟,你下班了?” 程立舟看他摇来晃去的可怜样,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阿舟,我们聊聊,好吗?”元嘉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那种低三下四的表情他都做不出来,只能低头掩饰自己的羞耻,“前天,是我的错,我承认因为害怕被爷爷知道我们的事,所以我否认了。我不想爷爷受刺激,不想,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程立舟听他说完,半晌,才道:“我的感受呢?” 顾及爷爷的感受,顾及郁秀文的感受,那他的感受就不重要了?不需要顾及了?程立舟有许多不满想发泄出来,但他又做不到对着元嘉咆哮,因为他舍不得,不想看见元嘉委屈兮兮地瞅着他,那双带水的眼睛可怜地映出自己愤怒的嘴脸。 元嘉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悔恨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当时太慌了,什么都没仔细想,对不起阿舟,是我的错。” 他越是这样委屈地道歉,程立舟越是压抑,他感觉元嘉都不像他自己了,他为了这件事已经快要崩溃了。 “元嘉,”程立舟放轻了语气,似乎不愿意责怪他,“我想你可能没想清楚。” “什么?”元嘉茫然地看他。 “或许,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我们的关系,也并非要继续下去不可。” 看到程立舟的嘴巴一开一合,那些熟悉的字拼凑成的话语怎么就这么陌生这么冰寒呢……元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地问:“你、你在说什么啊,阿舟?什么叫“没有那么喜欢”,什么叫‘并非要继续’,你在说什么?” 程立舟看他愈发迷惘的表情,更是落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血液随着真相渐渐冷却,他终究是狠不下心,但他终究是不想耽误元嘉,“你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我,元嘉。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们……到此为止……吧? 元嘉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东西,他以为自己是耳鸣了,出现幻觉了,直到程立舟摘下了手上的戒指,塞回了他的手中,他才发现——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再见,元嘉。” 程立舟转过身,背影挺拔潇洒,消失在了一片夏光之中。 元嘉的脚疼得站不住,啪地一下,瘫坐在了地上,戒指滚到了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东西是个灵感活儿……没灵感半个字都憋不出来,抱歉我没有日更,实习太忙,抱歉! ☆、肆陆 那天晚上元嘉整夜没有睡着,反反复复想着程立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越想越痛,越痛越想,到后半夜,心麻了,脑袋也混沌了,两只眼似乎没有眼睑,根本闭不上。 他鳏鳏地睁了一整夜,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一样,面无血色,极其惨淡。他早上坐起来,望着一边的床铺发愣了好久,心想是不是这个位子再也不会有人睡了。他不是个笨蛋,当然知道程立舟是什么意思,但他根本没想到程立舟会这样想。 自己的胆小和顾虑最终伤害到了程立舟的心,让他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使得他决定离开。元嘉扯住自己的头发,拼命想该怎么样才能挽回程立舟的心,怎么样才能解释明白自己并不是不爱他,他想弥补由于自己愚蠢而犯下的错。 而无论发多少解释道歉的短信,程立舟也从不回应,不知道他是看了不回还是压根没看。元嘉打不通他的电话,改发微信。庆幸程立舟没把他拉黑,于是他把那天的心情老老实实地写给他,试图解释清楚。 自然,程立舟还是没有回应。元嘉不免有些丧气,只好打电话给夏泽,问他程立舟的情况。 夏泽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吵架,就道:“情人都要哄的,你不知道么?程立舟虽然是个大老爷们,但他也有小心眼儿的地方,你得软下姿态,轻声细语地哄着,讨好他,他气消了就好了。” 元嘉心想自己好话说尽,也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但程立舟一句“并非要继续”一下子把他堵回来了。他能左右自己的感情,但左右不了程立舟的感觉。 “我已经低声下气向他道歉解释了,可他……他觉得我爱得并没有那么深,所以才会退怯。”元嘉懊恼地捂着脑袋,感觉脑仁疼得不行,洗了把冷水脸,两只黑眼圈更加明显。 夏泽在电话那头呵呵冷笑:“现在吃的苦都是当初你脑子进的水啊!你这种人过得太舒坦,上天降下个程立舟好好来惩罚你了。” “我哪里舒坦……你……”元嘉知道这几年自己生活平静,但也并非没有烦恼,怎么能叫舒坦呢?自从程立舟回国,他的生活就开始跌宕起伏。 夏泽挂电话前最后说了句:“赶紧把你家那位从顾威这儿领走吧。” 元嘉到了沃科,手心里紧攥着那枚戒指,鼓足勇气奔向程立舟的办公室,结果被他的助理拦下。 “不好意思,程经理在办公。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他,你跟他说一下,元嘉找他。” 助理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匆匆,还真以为有事,就进去通报了一声。 程立舟正在改策划,听见元嘉的名字,怔了一下,“不见。” 助理只好退出来跟元嘉说:“程经理很忙,现在没空。” “你说了我的名字吗?”元嘉追问。 “说了啊。” “那他……没反应?” “没有。” 助理的回答才真的让元嘉心碎,程立舟居然无动于衷,他真的一下子就放下了两个人的感情?元嘉根本不相信,明明两个人前几天还拥有了一辆共同财产,现在怎么能说分就分呢? 那辆大奔停在楼下,挂着临时牌照,元嘉不会开车,空有车钥匙。想起程立舟放下钥匙走人的那个场景,元嘉就惶惶不安,这种撇清的感觉真是十分的不好。 结果这一整天元嘉没有任何机会见到程立舟,当然他大可去求顾威,程立舟不可能不卖顾威面子。但就算这样做,程立舟就能回心转意吗?自己的心意,他真的会看到吗? 傍晚五点半,公司的人都走光了,程立舟拎着公文包,面色冷漠地走到地下停车场,他按了开锁,刚想打开车门,就看见黑色的车窗上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他转身,看见两米开外站着的元嘉。 他没有说话,元嘉也静静地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相对,程立舟只停顿了一秒就移开了,转回身拉开车门欲坐进去。 “等等!”元嘉大喝一声,他没想到程立舟走得如此干脆。 程立舟略微迟疑的动作并不妨碍他流畅地坐进法拉利中,元嘉扑过来着急地敲打他的车窗,大喊:“阿舟!阿舟你不要不理我!听我说两句好不好?好不好?” 看他可怜兮兮地扒着车门,程立舟降下窗,抬眼看他,“什么事?” 元嘉撅着眉,一双哀愁的眼睛直盯着程立舟,道:“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我都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相信呢?阿舟,错过的十年是因为我懦弱,可既然现在你回到了我身边,我就不想再把你放走了。” 程立舟听着他的动情告白,垂下眼帘,启动了车子,“我知道了。” “你知道?那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元嘉一时欣喜,问道。 程立舟握着方向盘,食指略有所思地敲了两下,道:“我现在……不太想。” 一瞬间,元嘉的脸色就垮了,顿时苍白了起来,他天真地以为程立舟下一句会是“我愿意”,哪知…… “为什么不太想?什么叫……不太想?”听上去好像是自己在强迫他一样,而他是勉为其难地在考虑这件事。 程立舟看他一眼,又迅速直视前方,“我知道你不想和爷爷出柜,这是为爷爷好,但如果有一天爷爷发现了,你会怎么样?” “我……我……”元嘉一时无措,“要看爷爷什么反应啊。” “他坚决反对呢?” “我会试着让他谅解,真的,我会。”元嘉焦急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程立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要我们分开呢?” 元嘉摇摇头:“我不会和你分开的,阿舟。” 程立舟此时抬眼,锐利地看向元嘉仓皇的脸,“我和爷爷,你选一个。” “什么……” 元嘉愣了,这个问题和妈妈跟女友同时落水有的一拼,他对程立舟的爱是真的,但他对爷爷的孝敬之心也是真的,难道两者真的不能同得?必须选一个? “我能不能都选……”元嘉哭丧着脸,“阿舟,那也是你的爷爷,这种选择太残酷了吧?如果爷爷真的不同意,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不管啊。” 而事实是,假如程老爷子真的不同意他们俩,很可能把他们俩赶出去,再也不想看见他们。元嘉自然是希望通过软化政策赢得程老爷子的认同。但话又说回来,程老爷子死都不同意,两个人又要怎么办?一想到程老爷子八十高龄,到死都生着他们的气,那该有多难过? 元嘉脸上犹豫的神色让程立舟心寒万分,他升起窗,不顾元嘉的追逐,径自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外头的天已经半黑,本来应该载着某个人,一起欢喜地追着暮色回家,一起做晚饭,一起饭后散步,一起相拥睡觉……而这些,统统被某些大山压住了。 元嘉呆立在原地,摊开自己的手心,看见紧握在掌中的戒指已经把掌纹压出了一个圆圈,泛着红色。还没轮上戒指出马,程立舟就走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性格有问题,遇到某些难题就开始摇摆不定。程立舟显然是个果决的人,跟他当年出国一样,说走就走,雷厉风行。 所以说这是因为性格不合导致的分手? 想到这里,元嘉苦涩地笑笑,那之前两个月算什么?不能说明他和程立舟是合拍的吗?出柜这件事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呵呵…… 元嘉把戒指揣回口袋,拖着伤口发炎的脚一步一步往外走,他拦了辆出租车,到了酒吧一条街,拐进一家隐秘的gay吧,一个人坐下来点了一杯马蒂尼,独酌起来。 这种清吧还是搭讪居多,元嘉好久没来这种场所了,来了好几个男人和他搭话,他就把戒指亮出来晃晃,那些人知道他有主,没趣地走开了。 喝一杯哪够解忧愁?元嘉一连点了好几杯,喝得头昏眼花,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只能麻烦夏泽来接他了。于是点开联系人摁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喂?” “睡了吗……唔,来接接我行吗……”元嘉头枕在吧台上,冲着电话嚷嚷,“我在‘遇见’呢,快、快来啊……” 说着他戳了戳挂断,心安理得地闭起眼,等夏泽来接。 他等了很久,眼睛迷迷糊糊睁开,发现酒吧里没几个人,为什么夏泽还不来?是不是嫌他麻烦?或者说已经和顾威滚床单去了?重色轻友…… 唔……有色可重也是好的…… 元嘉越想越不甘,又戳开手机,“阿舟”两个字重影了,但他还是勇敢地点了下去—— 嘟嘟嘟—— “……”电话通了。 元嘉看见电话通了,也不管那头说没说话,就嚷嚷:“阿舟……阿舟你肯接我电话了……呜呜……” 他口齿不清,有点智商的都知道他喝醉了。 “你在哪里?” 那头终于问出一句话,元嘉激动得都要哭了,“我在……呜呜我在……我在哪里啊……”他一激动居然忘了地点。 于是绞尽脑汁,左顾右盼,元嘉才想起来自己在“遇见”,“我在‘遇见’……阿舟……阿舟……”他连喊了几声,低头一看,电话早就挂断了。 他呆愣了好久,忽的把脸埋进了双臂里,悄无声息地哭了,然而没多久他就睡过去了。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行色匆匆,看见吧台上的元嘉,忽然眼睛一亮,快走朝他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肆柒 元嘉在一个陌生的卧室里酒醒,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头昏脑涨的,脚也肿得发疼,元嘉爬起来,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卧室,床边橘色的小台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衬得四周温暖舒适。 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手机上全是夏泽的未接电话,有十几个。元嘉吓了一跳,刚想回拨,卧室门开了,一个男人悄悄地往里探了探头。 “咦,你醒了?” 元嘉循声望去,一时怔住了,“韩宇飞?” 门外的人一开始是怕惊醒元嘉,所以偷偷摸摸地开了条缝探看,如今见他醒了,就光明正大开门进来了。 “是我,你打电话给我的,所以我把你接到我家了。”韩宇飞关切地看着他,“你酒喝得太多了,睡到现在,感觉怎么样,元嘉?” 元嘉有些凌乱,他以为自己打给的是夏泽,没想到拨错电话了,虽然他不是很想见到韩宇飞,但人家毕竟帮了自己,“谢谢啊,我有没有给你添麻烦?我喝醉了可能有点……发酒疯。” 曾经程立舟说过自己喝醉了会哭,但是元嘉总是毫无印象,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当着韩宇飞的面哭,有的话那真是太丢脸了。 韩宇飞顿了顿,才道:“没有啊……你睡得很死。” “哦,这样啊,呃……谢谢啊。”元嘉握着手机想站起来,但是脚心一阵刺痛,整个人往旁边摔去,“啊——” 韩宇飞眼疾手快立马一把把他抱住,搂在怀里,“小心!” 元嘉酒后无力,脚上的伤肯定更加严重了,他尴尬地扶着韩宇飞的肩把自己撑起来,受伤的脚轻踮在地板上,两个人近距离面对面,“我……脚不小心伤了,可能有些发炎。” 韩宇飞惊诧道:“你有伤还喝酒啊!这么不注意自己!” 他的责问才让元嘉想起这个点,“忘了,不好意思。” 韩宇飞扶他坐下,抬起他的脚,径自脱下了他的袜子,这才看见他的脚底已经是紫红色的了,被玻璃渣割破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而且有越来越烂的趋势,还散发着一股腐肉臭味。韩宇飞惊呆了,他没想到元嘉伤得这么厉害。 “你怎么没有包扎一下?没有涂药啊?” 元嘉默默地低着头,他这两天为了程立舟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对这个伤口更是不理不睬,夏泽给的药他还没涂,扔在了办公室里。 韩宇飞见他不语,脸色有些凝重,质问道:“你是不是和他发生了什么?你不开心。” 没想到韩宇飞一下子揭穿了,元嘉想起前不久还“秀恩爱买对戒”来着,这么快就分手了,真是有些尴尬,但作为一个不擅撒谎的人,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刚刚分手了。” “分手”二字从嘴里说出来谈何容易,元嘉心头一阵撕裂,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韩宇飞抬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道:“虽然听到这种消息我该高兴,但看见你那么难受,我也高兴不起来。” 元嘉还以为他在刻意幽默,苦笑一声:“别逗趣我了,我现在自己都没回过神来,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分开……我……唉……” 韩宇飞没有刨根问底,他站起来帮元嘉准备了洗漱用品,让他进去洗个澡,然后自己再去厨房煮点粥,让元嘉填个肚子。元嘉谢过他,把手机拿到卫生间,洗之前拨给了夏泽。夏泽一接到他的电话,劈头盖脸冲他一顿中英夹杂的骂,然后又问他到底为何失踪一天一夜。 元嘉说了前因后果,夏泽倒吸一口冷气,叫道:“所以你现在还在备胎家里???” “什么备胎啊……” “这还不叫备胎??他痴情,他等待,他默默地守候,你俩终于分手了,他乘虚而入!”夏泽字字珠玑,显然他可能已经知道程立舟和他分手的事情了。 元嘉伤脑筋道:“我是打错电话了,好吗?本来应该是打给你的啊。” “我哪有接到啊!”夏泽一口否认。 呃?那……第二个电话他打给谁的?元嘉糊涂了,开免提趁机翻了翻通讯录,然后惊呆了。 “喂,干嘛不说话?你怎么还没离开他家?” 元嘉只好道:“我、我在他家洗个澡再走,身上太臭了。” “还洗澡!!!!fuck!!”夏泽咆哮声震破天花板。 元嘉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发生什么的,我早就拒绝过了,五年前,五年后,我都拒绝过了。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算了,我先洗了,拜拜。” 夏泽还没骂够,元嘉就挂了电话。 我这辈子可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刻骨铭心的爱情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元嘉默默地脱下衣服洗了个澡,出来后韩宇飞的粥也好了,他谢过后坐下来喝起来,粥很烫,他喝得很慢。韩宇飞走到他身边蹲下,抬起他的脚,道:“我帮你涂点药包扎一下。” “我自己来好了……别……” 韩宇飞不予理会,尽心尽力地帮他涂上清凉的消炎药膏,还拿纱布一圈一圈帮元嘉缠上,他这么细致温柔,元嘉心情复杂,“谢谢。” 韩宇飞拿着药膏站起来,真挚地看着他:“你已经跟我说了不下七八遍的谢谢,我知道你觉得我另有所图,但我只是想作为一个朋友关心一下你,难道不可以吗?” 他这样说元嘉也只好默许了,无论韩宇飞怎么想,他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元嘉也不好跟个刺猬一样,碰都碰不得。 他脚一瘸一拐地出了韩宇飞家门,坚持不要韩宇飞送,自己打了个车,回去老爷子那儿。自己一宿没回去,程老爷子肯定着急了,于是他就打了个电话先解释一下。 “喂,爷爷?” “唉哟,嘉嘉你总算是打电话回来喽!爷爷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爷爷,昨晚喝了点酒,在朋友家睡了,忘记打电话了,对不起。” “在朋友家就好,就好,爷爷担心你呀。”程老爷子连声叹气,“你不在,立舟倒是回来了,几天没见,咋觉得我大孙子瘦了呢!” 程立舟回家了?元嘉心里咯噔一下,“爷爷,阿舟现在在家?” “是呀,在看电视呢,爷爷要回屋睡了,你啥时候回来呀?” “我……我还要十分钟吧,爷爷那你休息吧。” “哎,好,那我就挂了。” 元嘉翘着脚,一跳一跳艰难地爬到了门口,他在楼下看见了法拉利,还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程立舟回来了,他回来……是想和好的吗? 姑且,让元嘉美好地想一下。 钥匙打开门,元嘉看见客厅灯火通明,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笔挺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 “我……回来了。”元嘉对着他说。 这时程立舟才缓缓转过来看他,幽深的目光直盯着他看。 元嘉被他看得发憷,道:“阿舟,你在等我吗?” 程立舟冷言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我在朋友家。”元嘉莫名心虚,“我打了你电话,但是你好像没理我,所以我就……就借住在了朋友家。” 程立舟问道:“那个大学同学?” “嗯……是他。”元嘉点点头。 程立舟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脚上,元嘉换了拖鞋,脚上的纱布一目了然。 “你的脚。” “我的脚?”元嘉低头看了看,虚晃地踮着地上,“有点发炎,朋友帮我包了一下。” 他摇摇晃晃站不稳,却又不敢坐到程立舟旁边,这副委屈又倔强的小样子让程立舟烦躁,他一下子站起来,把元嘉推到沙发上,让他坐好。 “明天请假,不用去公司了。” 元嘉见他话语冷硬,但却透着关切的意味,有一些些泛起涟漪,“哦,好。” 程立舟看了看他,转身往卧室走,元嘉喊住他:“那个,你要睡觉去了?” 程立舟没理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元嘉觉得他这是默认了和好,不然他干嘛一言不发回卧室了?肯定是不好意思,所以才板着脸。 坐在沙发上暗自开心的元嘉按捺不住失而复得的心情,十根手指绞在一起,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早点跟进去睡比较好,这样还可以联络一下感情。程立舟这个人,什么话都闷在心里,高兴也不说,不高兴也不说。元嘉很习惯了,所以他认定这是程立舟的害羞。 于是他一瘸一拐走过去打开了卧室门,然后就看见程立舟站在床前,床铺上叠好了他的所有衣服,几套西服也拎了出来,整齐地交叠在一起。 “你这是……”元嘉呆住了。 程立舟看他一眼,手里动作没停,“我出去住了。” “出去住?你……”元嘉的话哽在喉咙口,“为什么……” 程立舟自顾自收拾,冷冷淡淡道:“我搬出去,你和爷爷好好住。我会抽空回来看他。” 元嘉心中的猜想来了个惊天大逆转,这道雷劈得他四分五裂,头昏眼花,他根本没有想到,程立舟会选择搬出去! “可是你的房子还在装修啊……”元嘉着急道。 “快好了。” “那爷爷那里——” “说我长期出差。” “那——”元嘉颤着嗓子,问出了最难以启齿的一句话,“那我呢?” 程立舟终于停下了动作,用漆黑的双眸看着他。 元嘉委屈地站在门口,眼里蓄着泪水,“你真的要走?连一次机会都不再给我,是吗?” 程立舟沉默良久,才道:“或许我们该分开冷静一下。” “然后就真的分开,是不是?”元嘉难过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那种从不回头的人,即使后悔也不会回头的人。我们分开了,就是真的分开了,是不是?” 程立舟被他的话弄得一时没了声儿,站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回身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他把东西直接抱在手里,不多,就是元嘉给他买的几套休闲服和几打西服。他走过元嘉身边,笔直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才发现没有手开门。 “我帮你开门。” 元嘉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跷着脚低着头打开了大门。他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地勇敢,敢亲自打开大门,送走自己最爱的人。 程立舟盯着他满脸泪痕的脸,抱着衣服的手抽搐了一下,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抽动,但他还是克制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 元嘉目送他走下楼,走入无尽的黑暗,然后消失在视线当中。 这一刻元嘉真的想好好夸夸自己,真厉害呀,元嘉同志,你没有跪下求他留下,真的好厉害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想打程立舟一拳…… ☆、肆捌 元嘉在家里休养了整整一个礼拜,对于他的无故旷工行为,顾威竟不闻不问。 程老爷子接受了程立舟出差的这个借口,还嘱咐元嘉打电话叫他注意安全。元嘉过上了每天瘸着脚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年生活。以前他砍价如痴,凡是他买过的菜摊子,老板老板娘都认得他。现在他没了砍价的兴致,摊主倒主动给他便宜。世界上真是有这种奇怪的事情。 夏泽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关心他,说关心是好听,实则是来火上浇油以及诉苦抱怨。程立舟住在了顾威家,这导致夏泽和顾威无法旁若无人地干苟且勾当。元嘉就静静地听他大吐苦水,也不多话,在夏泽的只言片语中,他小心翼翼地拼凑出一个不需要元嘉的程立舟的模样。 想来程立舟没有元嘉的悉心照顾,活得也不错。顾家有保姆有佣人,根本不愁服侍。元嘉把手机换了边耳朵,继续敷衍着夏泽的胡言乱语。他就知道下场会是这样,做不了情人,连朋友都没得做。当初夏泽的怂恿让他吃够了雄心豹子胆,元嘉自己也是凭着搏一搏的心态奋勇告白。这种感觉好像是把青春期的冲动和潇洒整整往后挪了十年,二十八了,才做出了这种“青春无悔”的事情来。 少一个人其实没什么,一个人睡其实也没什么,糟糕的是走到每个角落都有和程立舟的回忆,越是失落,越是想起。最后想得无法呼吸,蹲在地上,抱着头只想哭。 元嘉把夏泽送的那瓶药水落在了办公室,他也不想过去拿,于是就在附近的药房里买了一瓶,自己每天洗干净脚涂一涂。人不折腾了,脚上的伤果然好得很快。从一开始的腐烂到愈合,一天天看着新肉长出来,淡粉色的,元嘉想所有的伤都应该会随着时间愈合吧? 一个礼拜之后他出关了,脚伤好了,只不过脚背上的淤血仍在,他也不是露脚狂魔,所以也不在乎。回到沃科上班,办公室的同事纷纷围上来关心。 “哇塞,你闷声不吭消失一个礼拜居然还能来上班!” “呃,怎么了?”元嘉莫名其妙。 “我们这里无故旷工一天,顾总就要炒你鱿鱼的好吧?你说你和顾总……啥关系?” 面对同事们八卦的目光,元嘉无奈地笑笑,摇摇头,不打算作答。同事们讨了个没趣也就散了。桌上的药水瓶都落灰了,元嘉拿起来用纸巾擦干净,打算重新还给夏泽。接下来他又好好地打扫了一遍自己办公桌及其附近的地面,轻微洁癖严重发作。 一个上午元嘉都没出去瞎转悠,他不想遇见程立舟,因为他知道程立舟肯定不想看见他。 直到中午,他拿着饭卡下楼去食堂吃饭,沃科的食堂最近又推出了不少新菜品,公告牌上写了一串,元嘉不禁感慨这里的员工好幸福。他挑了两荤一素一汤,找了位子坐下开吃。咖啡室里聊八卦的几个女职员看见他就自然而然围坐过来,她们对元嘉的印象很好,这个新人长得好,能说会道还不招人讨厌。 “你们不知道啊,最近我们组简直乌云密布,加班加到猝死。”其中一个女a抱怨。 女b道:“我知道,我知道,程经理最近脾气不好,策划的要求更加苛刻了,那谁不是还被弄哭了吗?” “又不是程经理骂哭的!”小莉维护心上人颜面,“他做的差,程经理让他重新改改,才五遍而已啊,他就委屈死了,一个人跑到厕所哭。好多人都被吓着了!” 元嘉默默地吃着饭,听他们嘴碎地聊各种办公室八卦。而这些八卦几乎三句不离程立舟,五句不离顾威,谁叫他们是顶头boss外加风云人物呢。 “啊,是程经理诶!”小莉忽然憋着声音尖叫,“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下楼吃饭了啊啊啊!” “小花痴,你安静点!不怕被程经理发现哦?” 元嘉抬眼,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风般快速穿过人群,走到了打饭窗口,抬起手指没有犹豫地点了几个菜,然后刷卡付钱。 夹在众人中偷偷用眼睛瞄他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元嘉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惦记他,但心情若是自己能控制,还能叫心情么?两个人从此不再会有太多的交集,那这样默默地站在远处看一看他,应该不犯法吧? “啊啊怎么会这样!”小莉气恼地说。 元嘉看了一眼小莉,又抬头去看窗口那儿,就见打饭的阿姨把几个餐盒装在塑料袋里,从窗口递出来交给程立舟,然后程立舟提着就昂首阔步地走了。 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他走过元嘉他们那桌时,所有女职员都屏息着不敢放肆喘气。元嘉僵硬着背,想埋头躲开两个人的正面接触,但他发现——程立舟压根没往旁边看。 然后虚握着的筷子吧嗒掉进了饭盆里,元嘉忙不迭低头拿起来,沾了一手的饭粒。 “唉,我家程经理还是这么酷帅……” “哇小莉你好不要脸啊,哈哈!” 元嘉笑不出来。 傍晚下班时夏泽打电话来说要请元嘉吃接风宴,庆祝他脚伤痊愈,重新上班。对于这种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胡吃海喝的行为元嘉不置可否。他看见那瓶药水,就一块儿带了下去。夏泽的陆虎停在路边,他人靠在车门上冲元嘉吹口哨。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2节 “真流氓。”元嘉抽抽嘴角。 夏泽似乎心情很好:“大魔王出差去了,我可以解放几天,所以迫不及待地约你出来吃饭。” 怪不得一天没看见顾威,元嘉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你是不是住在他家了?” “是啊,不过也不是完全住,怎么,你要我当耳目啊?”夏泽吊儿郎当地吹口哨。 元嘉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奇怪你不是讨厌他么?什么时候……” “讨厌他?对,那是一个月前,现在我想通了,与其逃避不如享受,反正我不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夏泽启动车子,冲元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情伤愈合了?” 元嘉刚刚活泛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夏泽立马改口:“sorry,sorry,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地雷。” 说到愈合,元嘉想起了那瓶药水,于是从包里掏出来,“你送的药水我没用上,还是还给你,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可以用用。” “呸,我哪会有三长两短!你他妈……等等!”夏泽骂骂咧咧的,忽然顿住了,“我送的药水?我哪时候送过你药水?” 元嘉也呆住了:“不是你让顾总送我一瓶涂脚伤的药水么?” “我——”夏泽张大嘴,愣是蹦不出半个字,半晌,他又幽幽地闭上了嘴,盯着前方。 “怎么了你?”元嘉不解道。 夏泽故作玄虚地摇摇头,感慨道:“no zuo no die啊,我反正是笑了。” 元嘉还真是没听懂。 晚上夏泽送元嘉回来,开进老小区,看见程老爷子家楼下停的大奔,就问:“这就是你俩的儿子?” 元嘉不情愿地点点头,现在儿子和他成了孤儿寡母,非常可怜。 夏泽同情他:“你这样把它搁着实在浪费,不如去学个驾照,自己开得了。” “这是他的车……”元嘉反驳。 “他的车?他开么?”夏泽一针见血,“这是他的分手费,小伙子!” 元嘉动了动唇,没办法反驳这一句,“就算……就算是,我也没时间去学车。” “和大魔王请个假,你就跟现在的小年轻一起报个暑假速成班,一个多月就能把驾照学出。”夏泽建议道,“你说你都被人甩了,还不能开人家的车安慰安慰自己?大魔王那里我帮你说,他百分百答应。” 辞了旧工作,新工作又没到正轨,现在还要学驾照?元嘉真是头疼,他下了夏泽的车,目送夏泽离开,自己站在大奔旁边,看着好几片树叶落在车盖上,薄薄的灰尘积在上面。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夏泽说的有点道理。 之后几天,元嘉打听对比了几家驾校,选了一家信誉度较好的,联系过后报了个名。他现在除了在办公室埋头工作,已经不会再去外头走廊上凑热闹了,这让他完美地躲过了与程立舟的接触。周末的时候他去做了个体检,然后联系他的教练交了表格,教练告诉他先把理论课上了,科目一考出,然后再去学驾模,最后来xx场地学科目二。科目一考试定在下周日,也就是说元嘉必须在这一周内自学理论课。 他终于找到了可以不胡思乱想的方法,那就是看《安全驾驶从这里开始》。 正当他k书k得昏天暗地,韩宇飞打来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半个月后有同学聚会,希望他能来。元嘉想了想,表示自己会到场。 韩宇飞很高兴,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他们会很高兴的!” 元嘉对此不置可否,他隐隐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考驾照一定是很多人的痛。 ☆、肆玖 元嘉从车管所出来时天气晴好,他的心情也不错,作为一个学语言出身的人,记忆力超群,考一场科目一不在话下,满分出关。 门口等着的韩宇飞迎了上去,问他:“怎么样?过了吗?” 元嘉冲他笑笑,点点头,“过了,满分。” “你还是这么厉害。”韩宇飞感叹道,“跟大学时一样学霸。” 元嘉谦虚道:“哪里,我背了一个礼拜。这跟学语言还是不一样的。” 韩宇飞很好奇:“你怎么突然要学车了?不是不喜欢开车吗?” 元嘉总不能说学着玩儿,只好含糊地解释道:“想买车了……” s市是个大城市,交通十分便利,没有车也不会寸步难行,顶多就是受点累挤车。韩宇飞早就贷款买了车,他今天是开车来的。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先去耀城商厦吃饭吧?”韩宇飞询问道。 元嘉见他问得略带小心却又真诚,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答应要陪他买衣服。下个礼拜天就是同学聚会,韩宇飞打电话来说自己没什么新衣服,怕到时候不上台面,希望元嘉帮着挑一套西服。元嘉k书k得废寝忘食,做了几百道模拟题,还沉浸在“城市道路最高速度是多少”这种题目中,稀里糊涂就嗯了一声。韩宇飞欣喜地道谢,然后和他约了时间。哪知这天恰好是科目一考试,韩宇飞决定开车来车管所接他。 元嘉坐上了他的大众,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车。韩宇飞奇怪地问:“我的车怎么了?” 元嘉低头系上安全带,道:“正常老百姓开的车。” 豪车坐多了,环境质量一下子降低,还真让元嘉不自在,当然他不是嫌弃,只是恍惚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与之前那个座椅舒适豪华的法拉利告别了。 路途上夏泽发短信来问他考试考出了没,元嘉答当然,夏泽又问何时练科目二,元嘉想起这茬就给教练打了个电话,教练夸他是个文化人,一考就出,明天就可以来练场地项目了。元嘉如是告诉了夏泽,夏泽不淡定了,立马打了个电话来。 “你明天就要练车去了?” “是啊,”元嘉道,“你不是说请假没问题的么?” “是啊,没问题。可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好吗?”夏泽絮絮叨叨,“这天多热了,你知道学车多苦么?注意防晒,注意解暑,反正不要变成个非洲黑人回来见我,晚上就去买瓶防晒霜和藿香正气水,听我一句。” 元嘉真心谢谢他:“好,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进去了。” “一定要白白净净回来。”夏泽强调,“不然某个人会哭死的。” “某个人是——”元嘉忽的停住,不再追问。 韩宇飞侧脸看了看他,觉得他表情微妙,“怎么了?” “没……”元嘉挂了电话。 夏泽翻个利索的白眼,把被挂的手机扔到沙发上,险些砸到“某个人”。但“某个人”神情淡定,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压根没有受到夏泽打电话的影响。 和这个人共处一屋一周多了,没有说过一句话,顾威倒是和他偶尔就工作问题上谈几句,这个人就像空气一样,存在,但又等于不存在。 夏泽想起元嘉刚刚跟他说自己被甩时,那种简直要哭出来的语气令人心疼不已,而这货那晚出现在顾宅,面色冷漠,神情平静。 好冷血啊。 夏泽越想越忿忿,重新弯腰捡起手机,然后看似潇洒地一屁股砸在沙发里,重重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嘉嘉算是熬出头了啊,等驾照拿到,大奔一开,这不典型的高富帅么?多少人惦记着呢,太羡慕他了。” 程立舟纹丝不动,连翻页都没有。 夏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自言自语:“嘉嘉也太不注意了,还没交往呢,怎么就在人家家里洗澡呢,换我我就不肯!” “什么你不肯——?” 顾威裹着睡袍走下楼来,好笑地看着夏泽:“不要告诉我你在自言自语。” “是啊,我神经病发作,自言自语!”夏泽扯了扯睡袍,把头歪到一边,“我这么矜持的人,居然会睡在你家,你满意了?” 顾威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非、常、满、意。我想你得跟我重新上楼一趟。” 夏泽瞥了一眼程立舟,毫无节操地蹦到了顾威背上,道:“背我上去,否则免谈!” “fuck you!”顾威难得骂了句粗话,然后把夏泽背上了二楼。 坐在大厅中的程立舟等到完全听不见他们两个吵闹的声音,才默默地翻动了一页书页,夹书的大拇指和食指慢慢团成一团,嵌进了肉里。 s市的夏天可谓是酷暑难当,元嘉满头大汗地打着方向盘,踩离合抬得太快熄火了。教练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两句,重新打着火让他开。 后座上挤了三个高考生,元嘉和一群小朋友一起练车压力山大,频繁熄火让他颜面丢尽,再也不敢自夸天赋高明。 学车跟学语言压根是不沾边儿的事,再聪慧的学者来到练车场,还是会沦为初学狗。元嘉从周一开始就没再去沃科,天天跑场地练车。教练要求每天七点到,这意味着元嘉每天至少五点半起床。程老爷子知道他在学车,还心疼他累,托隔壁李奶奶买了五斤绿豆,在家煮绿豆汤,等他回来喝。 韩宇飞知道他每天学车到下午两点半结束,早早地跑到场地上来等他。大学已经放假了,他自然闲了,对元嘉的事比对自己还要上心。 元嘉脖子上搭着的毛巾已经可以拧出一盆水了,他的脸晒得通红,从车里下来后,脚步都是虚浮的。韩宇飞把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他,关心道:“赶紧喝两口解解渴。” 元嘉热得浑身湿透,他听了夏泽的话穿了件长袖,结果差一点中暑晕过去。 “谢……谢谢……”他有气无力地拧开瓶盖灌水。 韩宇飞见他面色红中带白,不是很好,便道:“你这样不行,去我车里吹会儿空调吧,我带你去吃饭?” “不了,我想回家。”元嘉摆摆手,“谢谢你来接我,太麻烦了。” “又说谢谢,我们之间能不说这个词吗?”韩宇飞愠怒道,“我希望你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关心。” 元嘉看了看他,没说话。他知道韩宇飞现在算是在追他,但他不想回应,自己明确的拒绝总是被他卑微的态度所软化,没办法彻底绝情地说再见。他借口这是朋友间的关心,元嘉又不能说什么不对。 韩宇飞非常尊重他,说不吃饭要回家,果然是把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然后挥挥手走了。元嘉手里还抓着半瓶矿泉水,就这样湿漉漉地上楼了。 打开门,客厅里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元嘉奇怪地走进去,结果竟看见程立舟坐在沙发上! “阿……阿舟?”元嘉忍不住叫道。 程立舟转头看见了他,“回来了。” 那一瞬恍惚了一下,元嘉仿佛回到了两个人还没分手的时候,那样平静温和的对话,流淌着两个人牵连着的爱意,而现在…… “你,怎么回来了?”这句话有点歧义。 程立舟站起来,把他湿哒哒好像水里捞出来的样子打量了一遍,道:“你学车?” 元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自在吗?看见自己难道没有一点点心痛吗? “我……我是在学车,你怎么知道的?”元嘉不自在地撇开头。 程立舟答道:“david说的。” “哦。” “车钥匙给我。” “……嗯?”元嘉一愣,“什么车钥匙?” “benz’s key”程立舟突然说了句英文,他又回到了那个装结巴的时候。 元嘉从口袋里把随身携带的车钥匙掏出来递给程立舟,问:“要车钥匙干嘛?” 程立舟低头看了眼崭新得不能再新得车钥匙,一把握在手心,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元嘉:“车子我要开了。” “你要开了?你不是——”把车子留给我了吗?元嘉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但是他脸上惊诧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程立舟就是自顾自点点头道:“我把法拉利还了,以后开这辆。” 他以后开这辆,那元嘉开什么?本来这个驾照就是为这辆车学的,但此时程立舟却把车开走,那元嘉热死热活学这个车还有什么意思呢?想到这里,元嘉一股委屈的怒火窜了上来,瞪大眼怒视着程立舟,嘴唇颤抖着说:“你既然要开走它,为什么还要把车钥匙留给我?你既然要开走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写我的名字?我以为它是你、你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 话没说完,元嘉就冲进了卧室。 程立舟握着车钥匙呆立在客厅里,随即听见卧室里砰砰砰直响,元嘉猛地掀开门奔出来,拿着衣物又返身冲进浴室。他拧开淋浴喷头,任半热不凉的水从头浇到脚,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统统冲刷掉。 他当然不是在意那辆车的价钱,他只是怨程立舟够狠心,连他们两个唯一的“儿子”都要夺走。元嘉至今还没敢打开大奔进去坐一坐,他没勇气。他希望等他有了驾照,可以光明正大地坐进去,说“儿子,爹来养你了”。 元嘉难受了半天,终于平复了心情,洗干净擦干净走出了浴室。然而客厅里早就没了程立舟的身影,程老爷子正好从门外进来,疑惑道:“嘉嘉,立舟人呢?” “不知道……” 程老爷子叹气道:“这孩子三天两头不着家是咋回事?工作有这么忙嘛?哦,对了,嘉嘉啊,你去看看立舟买什么给你了?” 元嘉头上盖着毛巾,眨眨眼,睫毛沾着水珠,“什么给我?” “立舟中午回来吃了顿饭,拎了一堆东西回来,桌上那袋子他说给你的。你去看看。” 元嘉走过去,打开饭桌上那袋白色的塑料袋,发现里面全是一盒盒盒装的东西,他拿出来逐一查看。 “清凉油?……防晒伤软膏?……消炎药膏?……金、金嗓子薄荷糖?”元嘉目瞪口呆,这些都是什么啊都是,“他干嘛要送我——” 等等。 这些都是防晒降暑的东西,程立舟送他这些是因为他在学车,他怕他中暑? 近十盒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袋子里,是人为的,元嘉忽然安静下来,看着一袋子东西,目光极其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伍拾 大奔开进别墅区,停在顾家别墅的门口时,顾威恰好打开大门走出来。他看见程立舟从崭新的大奔里钻出来,嗤笑道:“你果然有一套。” 程立舟锁上车门,回首看他,“什么?” 顾威道:“我家宝贝说,元嘉学驾照就是为了开这辆车,你把它开来了,元嘉可就没得开了。” “所以?”程立舟冷眼看他。 顾威笑得狡黠:“所以你适时回去,元嘉出行还不得仰仗于你?城府够深的啊,是不是,leon?” 程立舟垂下眼帘,自顾自地走上台阶,与顾威擦肩而过,冷淡地回了句:“你想多了。” 见他打死不承认,顾威觉得无趣,耸耸肩出门了。 程立舟进了顾宅,看见顾驭坐在餐桌前喝牛奶,后者一手捧着雅思教材,一手握着牛奶杯,神情专注,毫无察觉。 程立舟也不和他打招呼,松了松领带,沿着楼梯往二楼上走。 “站住!” 程立舟回头,看见顾驭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楼梯下,“什么事?” 顾驭对他怒目而视,大声道:“我从我哥那里听见了,你和元老师分手了!” “是吗?” 顾驭被他这种淡然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当初是元老师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我才把他拱手相让!你现在居然敢和他分手?!你怎么敢伤他的心?!” 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怒气冲天地对着自己叫板,程立舟却没有感到被冒犯,因为他被顾驭说的话吸引了。 “他说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顾驭被他弄晕了,“你说元老师说了什么?” “是。” “他什么都没说!他直接在医院门口亲了你!我都看见了!”顾驭浮上一层委屈的神色,“他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被人看见的话这就叫间接出柜你知道吗!” 元嘉的爱根本藏不住,他爱程立舟,就大大方方表现出来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要程立舟明白,自己真的爱他。 程立舟回想起那天,元嘉亲完了他,他还告诫元嘉不要这样做,容易被别人看见非议。而元嘉最后有些难过地向他道歉,说自己做错了。他那个伏低做小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程立舟的心头。 若是不够勇敢,怎会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程立舟想到这里,脸色一变,匆匆地往楼上走。顾驭气得跳脚,在后面大叫:“你不要元老师,我要!等我学完雅思我就去找他!你个负心汉!” 而在转弯角听到这句话的程立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学车学得苦不堪言的元嘉因为同学聚会的事得以向教练请假喘息。他的科目二考试就在同学聚会的后一天,排得真是紧凑无比,这下子不用一个暑假,半个暑假说不定就可以考出驾照了。当然,前提是自己一次性通过。 周日早上元嘉起个大早,关在厕所里好好拾掇了自己一番,他虽然是弯的,但并不像某些gay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保养得如花似玉。偶尔路过屈臣氏,鬼迷心窍会买支男士洗面奶,用了n久还没用完。今早他是花了大力气倒腾自己,又是敷脸又是剃须。 多年不见大学同学,他希望自己能够以容光焕发的面貌出现在他们面前。想起那时班中的同学得知自己是gay的情形……虽然他跟程立舟说自己的同学都挺宽容的,但事实是他们在背地里难免会发表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只是这些言论没有当着元嘉的面说。 五年过去了,元嘉的生活有了起色,不再是那个在学习和打工之间来回奔忙的穷大学生。他心中也有些许不甘,想告诉当初议论他的某些人,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韩宇飞执意开车来接他,元嘉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程老爷子见他穿着西服,一表人才的模样,忍不住拍拍他的背,“嘉嘉啊!可得加把油啊!” 元嘉知道程老爷子以为他是去谈生意,哭笑不得。 韩宇飞的车早就停在了楼下,他见元嘉下来,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夸道:“你这样穿真是太帅了!” 元嘉不好意思道:“谢谢。” 韩宇飞边开车边瞟他,那种欣喜若渴的目光好像雷达一样一遍遍扫着元嘉,这让元嘉不太自在,开口道:“看我干吗,看前面。” 韩宇飞牢牢地握紧方向盘,憋着一股气,道:“你在我心里,真的跟五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元嘉。” 闻言,元嘉脸色一滞,“什么?” 韩宇飞动情道:“元嘉,我想我还是喜欢你,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心房。我真的——” “等等!韩宇飞!”元嘉粗暴地打断他,“你不用表白了,真的。好好开车,好吗?” “我……”韩宇飞的肺腑之言都已经冒到喉咙口了,结果硬生生憋了回去,他隐忍着自己的心情,继续开车。 元嘉蹙着眉,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聚会定在s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毕竟这群人都是f大名校出来,各自混得都还不错。韩宇飞停好车和元嘉一起上楼,他们订的是豪包,打开门,早已围坐着的一群人齐刷刷地向他俩投来惊奇的目光。 元嘉把反复练习的腹稿之言拿出来大大方方道:“你们好,我是元嘉,很久不见了!” 坐在其中的邵明拍案而起,大喝道:“元嘉你真的来了哈哈哈!” “元嘉?是元嘉?” “真的是元嘉啊!” “天哪,元嘉啊!” 大家此起彼伏的惊讶声完全出乎元嘉意料,韩宇飞把他带到位子上坐好,人数全齐,同学聚会正式开始。 如今的大家早已不是那群青涩的大学生,眼见开阔了,个性都变得世故了,一开始的话题免不了围着元嘉转。元嘉就简单地交代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而当他说到自己现在在沃科工作时,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真是厉害啊元嘉,你居然能进沃科那样的公司啊!” “对啊,我弟也想进,第一轮笔试就被刷了啊!竞争太激烈了!” 元嘉呵呵笑笑,才不会说自己是走后门呢。 韩宇飞在一旁不怎么说话,就听元嘉侃侃而谈,他那爱慕的眼光令元嘉非常不自在,当做没看见都难。 酒桌上大家慢慢熟悉开了,就出现了互相灌酒拼酒的现象,元嘉不敢多喝,但架不住这群人说什么“消失那么多年该罚”、“不喝不给面子”之类的场面话,只能连灌好几杯啤酒。 女人们讨论孩子家庭购物,男人们讨论工作炒股房价,元嘉都不感兴趣,酒喝多了,只能佯装清醒地坐着。 “哎,元嘉你结婚了吗?”忽然有个女人插出来一句。 大家都静了,因为有些人心知肚明,他们早就想起来了,元嘉是个gay,但场面上他们当然不会揭穿。哪知道有不怕死的居然踩地雷了。 元嘉静静地一笑,看着大家:“没呢,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见他坦然自若地提起自己的性取向,大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开玩笑的话都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元嘉啊,你们同志路不好走,还是要找个伴儿啊,是不是?” “是,但我不急。”元嘉微笑。 “那你谈过吗?谈过几个啊?” “谈过,一个。”元嘉微笑。 “谈的那个怎么样啊?据说gay都很帅的!是不是啊?” 这群生活在异性恋世界中的男男女女对于元嘉的世界难免过于好奇,而元嘉不似某些敏感得要死的gay,居然对这些人的问题有问必答。 “谈的那个……非常帅!但是……”元嘉微笑,“分了。” “啊,多帅啊,怎么分了?好想看看啊!”问这句话的一定是个腐女。 韩宇飞憋在旁边半天了,终于憋出一句:“你们问这么隐私好吗?” 邵明见他脸色不好,道:“别当真,大家都在开玩笑呢。” “是啊,我们开玩笑呢,韩宇飞。我们知道你以前喜欢元嘉,是不是啊?” “哈哈哈!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韩宇飞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看见这些平时戴着面具生活的人越来越放肆,甚至有人说:“韩宇飞你以前干过的破事我都知道哦,你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元嘉微笑:“什么事啊?” “就是他——他向教学办主任——” “闭嘴!”韩宇飞激动地站起来,拍了一把桌子。 大家都被吓到了,特别是爆料的那个人,吓得都结巴了,“干、干嘛啊,不说,我不说了、行了吧?” 随后大家都刻意忘记这个尴尬的事情,继续没心没肺地海侃。元嘉早就醉得稀里糊涂,但是没有程立舟在身边,他连耍酒疯的征兆都没有。 后来酒宴结束,有人提议去楼上ktv玩玩,韩宇飞见元嘉醉得站都站不稳,决定先把元嘉送回去。 “你们先走吧。”韩宇飞板着脸道。 元嘉靠在他的身上,乖乖地,不说话,不闹腾,韩宇飞搂着他细致的腰,望着他红彤彤的嘴唇,心猿意马,血液沸腾。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于是就咬咬牙,在酒店里开了间房,把元嘉扶上了楼。 元嘉脑袋疼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谁扶着他,搂着他腰的手非常紧地贴着他,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做。 于是元嘉把脑袋一歪,砸在了韩宇飞肩上,迷迷糊糊道:“是你……你回来了……终于……” 韩宇飞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刷了卡把元嘉带进房,放到超舒适的大床上。 热得要命的元嘉已经忍不住自己开始脱衣服,他的西服外套已经被韩宇飞扔在衣架上,身上只单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他拼命地撩起自己的衬衣衣摆,露出白花花的一截腰肢,又迫不及待地去扯开自己的皮带,裤子已经滑到了腹股沟下,露出一些卷卷的毛毛。 韩宇飞看得眼睛都红了,赶紧冲进浴室去洗澡。 元嘉听见水声,还以为是程立舟在洗澡,心里还错乱地想,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还愿意和我上床吗? 呜……元嘉边扭动,边情动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伍壹 浴室门被打开了,氤氲的雾气喷薄而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擦着身子就出来了。 元嘉把身上能剥的衣物都剥了,内裤卡在屁股蛋上,他也懒得管了,半褪的衬衫卡在手肘上,露出一边白皙圆润的肩头。他想自己这样卖力,程立舟应该会领情吧? 床尾忽然沉了一下,洗完澡的那个人爬了上来,元嘉迷迷糊糊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太奔放了,就把身子撅着侧过去了,结果这样的姿势倒把屁股翘了起来。 韩宇飞屏住呼吸,他爬到了元嘉的身边,痴迷地盯着元嘉又白又肉的屁股,忍不住伸手去揉了一把。 “啊……”元嘉轻颤着呻|吟了一声,那种沙哑中带着情愫的叫声立即让韩宇飞硬了。 元嘉不仅酒未醒,由于过度兴奋,脸上愈发通红,神智被烧成了灰烬。他想程立舟一定还是喜欢他的,不然他不会和自己上床的,不是吗?只要他回心转意,那自己就、就随他了…… 韩宇飞见他意乱情迷,气息紊乱,不停地急喘,好像是有些难受,就拍了拍他的背,“元嘉?元嘉?你还好吗?” 元嘉感觉怎么这个声音不太像程立舟啊?他蜷缩着,呢喃道:“阿舟……阿舟……热……” 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的韩宇飞傻了,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元嘉反复地念诵,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不是说已经分手了吗?不是说没有联系了吗?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为什么! 韩宇飞盯着秀色可餐的元嘉,内心迸发的却是妒恨,他默默地体贴地守在元嘉身边,为什么元嘉就是不感动,不心软呢?为什么不会是他呢? 韩宇飞怎么都想不通,眼睛越想越是赤红,他喜欢了元嘉这么多年,不仅没有回报,还一直在当备胎,他的苦闷可想而知,他以为自己坚持住就会有希望,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元嘉扭动了一下身体,腰肢翻到了正面,露出了他圆圆的肚脐眼,颇为可爱。韩宇飞顿时恶向胆边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该拥有元嘉,如果让元嘉尝到他的好,说不定元嘉就会喜欢他。 于是韩宇飞把元嘉翻到了正面,两手摁住他两边的胳膊,摆出一副强迫人的姿势。元嘉猛地被翻过来,更加头昏脑涨,“阿……阿舟?” “我不是什么阿舟!” 韩宇飞气愤之极地爆喝一声,伏下|身胡乱地啃咬着元嘉的脸颊、下巴、喉结、脖颈……他力道不轻,动作略带粗暴,元嘉一声惊呼,不明白程立舟怎么就突然狂暴地亲吻起他来,他来不及回应,只能堪堪地捧住程立舟的脑袋,任他狗啃似的在自己身上肆虐。 韩宇飞性经验不多,所以只能凭本能在元嘉身上作孽。他的技巧不怎么好,没个轻重,一口咬在元嘉的乳珠上,把元嘉咬疼了。 “啊!阿舟……”元嘉觉得程立舟还在生他的气,委屈道,“轻点,阿舟,轻点……” 韩宇飞简直听得气炸了,抬起头,掐着元嘉的肩膀,怒视着他,“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阿舟!我是韩宇飞!韩宇飞!我是爱了你五年多的韩宇飞!” 元嘉被他摇得头昏眼花,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一阵阵犯恶心,好像胃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一样。 “呕——”他一阵干呕。 韩宇飞见他神色脆弱,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愤怒,他远远地旁观,小心翼翼地守护,结果换来这么一个结果,真是气死了!于是他狠狠地扯去了元嘉的内裤,元嘉的物件半软不硬地塌着,没什么精神,但是颜色干净,很秀气,一点儿也不恶心。韩宇飞去摸了摸他的物件,换得了他的一声娇喘,瞬间自己的下面硬得流水。他想占有元嘉,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于是他下床去找安全套。元嘉难受得翻个身,趴在了床上。 “当当当当——当当当——” 元嘉的手机响了,韩宇飞一惊,赶紧快元嘉一步捞过手机,他一看,居然是“阿舟”打来的,呵,分手了还联系?韩宇飞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然后掐断了电话。元嘉有气无力地趴着,问:“谁?……阿舟,谁?” 韩宇飞不理他,他已经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整盒安全套,粗暴地拆着外包装。元嘉实在不是很舒服,但是他又不敢喊停,煞了程立舟的性致,只能趴在床上忍着难受。 韩宇飞终于拆开了包装,一激动连带着扯出了好几个套子,散落了一地。他来不及捡,拿起其中一个,又爬上了床。结果刚想翻过元嘉的身体,手机又响了。 元嘉“唔”了一声,想摸手机,但是韩宇飞又迅速地抢过来,还是“阿舟”的电话。他气愤地掐了,没几秒,又响了。 “谁啊……”元嘉头涨死了。 韩宇飞不能任这个铃声响彻房间,于是就气急败坏地接了。 “你有什么事?” “是你?” 韩宇飞听出了对方不善的口气,于是狠道:“是我,你想怎么样?” “他在你那里。” “对,你想怎么样?”韩宇飞趾高气昂地回道,“我和元嘉现在是两情相悦,你识相的话就不要来纠缠他。” “纠缠?”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冷静而又沉着,“我不会,再见。” 然后居然主动挂了。韩宇飞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 元嘉想爬起来看手机,韩宇飞见他想起来,赶紧扔下手机扑过去,把他重重地压在身|下。“啊!”元嘉惨叫一声。韩宇飞压住他,疯狂地亲吻他的后颈、背脊、肩胛骨,还发出啧啧之声,就像品尝什么鱼鲜,元嘉从来不知道程立舟还有这么粗暴的一面,往日他性情大动,也不会这么粗鲁。元嘉总觉得不对,但他脑子实在疼得很,想有感觉也不是很高昂,若不是程立舟有性趣,他绝对不能奉陪。 叮咚。 门铃响了。 韩宇飞恼火地直起身,他好像没叫什么服务啊!他下床去门口猫眼里一望,门外的人堵在门上,根本看不见长相,于是他开了对讲机。 “谁?” “服务生。” “我没叫服务。” “送免费饮料。” 韩宇飞焦躁不安,他下面还翘着呢,但是房间里没来得及煮水,确实渴。于是多虑的他只好围着一块大浴巾,把门打开了。 但他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迎面被一记生风的铁拳砸到鼻梁,顿时疼得钻心挠肺,倒在了地上。他眼前一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拖出了门外,有一股巨大的力气把他掼在了墙壁上,赤膊上身的他浑身都疼。然后他眯着眼,看见一个男人面色冰寒地看了他一眼,那种冷冽的气势十分可怖。 “你……”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的。” 韩宇飞恨得咬碎了牙,“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男人走过来,掐着他的脖子,力道凶猛,韩宇飞几欲被他弄窒息,“你——你——” 男人见他面色憋得紫红,额头青筋爆出,十分狼狈,才扔下了他,“永远,是我的。” 韩宇飞不甘心地瞪着他,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男人的认真,明白他没在开玩笑。 “你和他……分手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没有。”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韩宇飞坐在地上,只裹着大浴巾狼狈之极,然而他攥紧拳头,对这个男人有所忌惮,不敢再上去挑衅,恨恨地砸了一拳地毯。 元嘉等了半天,程立舟还是没有回到床上,他的恶心好多了,于是他坐起来,然后,他看见床边站了个人。 他眯着眼,仔细瞧了瞧,然后笑了,“刚刚、刚刚去哪儿了?” 程立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元嘉现在脱得精光,遮掩都没有,但他还是有些害羞,低着头道:“还做吗?” 程立舟还是岿然不动。 元嘉面色绯红,努力地保持着清醒,继续邀请程立舟,“你……你还要我吗?” 只有元嘉会在床上说这种可爱的话语,羞涩却又大胆地邀请着自己爱的人共赴云雨。程立舟西装笔挺,突然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衣服,他行云流水,每一步都干净利落,好像在欣赏一幅油画。 元嘉觉得他的气场和阵仗好大好大,那种雄性的荷尔蒙完全笼罩了他。程立舟脱得干净,露出了完美的身材,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弯下腰推到了元嘉,侵犯了他的身体。元嘉不仅心甘情愿地被他征服,还主动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轻点,好不好?” 程立舟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始终有莫名的阴影,他看见了满地的安全套,虽然只有一个拆开在床头柜上,但是他一个都不想用,直接用手指扩张了元嘉的甬道。多日不用的密地实在是紧得很,元嘉努力地放松自己,配合程立舟的入侵。虽然干涩,但程立舟的动作比刚刚温柔不少,不再莽撞,细致地为他做好了前戏。后一刻他赤|裸裸地进军了元嘉的深处,把元嘉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好不容易进去,程立舟没等多久就开始动作。元嘉发出闷闷的哭声,又好似喘不过气来的呻|吟,他很晕,但是他不敢松手,死死地挂在程立舟身上,他好怕啊,怕程立舟做到一半拔出走了。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程立舟不仅做完了全套,还多要了他一次,并且帮他清洗了身体。这些元嘉都不知道,因为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程立舟抱着他回到床上,已经快要接近晚上十一点了,只能留在这里睡了。虽然这个房间在他到来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在元嘉的手机里装了一个方位共享软件,打了电话就能追踪到机主在何处,不然他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元嘉面色绯红,但又透着疲惫的苍白,程立舟把他搂进怀里,拿自己的手臂给他枕。元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乖乖地靠过来了一点,把头埋在了程立舟的胸口。这是他经常性的姿势,只有程立舟睡在他旁边,他才会这样做。 程立舟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 第二天一大早,程立舟就醒了。他其实今天要赶飞机出差,要不是昨天夏泽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元嘉的大学同学聚会有何等危险baba……他也不会起了警惕之心,开车来到这家酒店蹲点。虽然很傻,但是他好歹等到了韩宇飞到大堂里办酒店入住。他不敢跟太近,没有发现他们的房间。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忽然想起了之前用过元嘉手机时顺带帮他装上的软件,这是沃科内部研发的软件,还没投产,他先自己用起来了。果然这个东西起了作用,他还算赶得及,还好……还好…… 程立舟穿上衣服就走了,他的飞机快要赶不上了。 元嘉的定时器在他走后不久就响了,吵个不停,元嘉也醒了,他头痛欲裂,拿起手机才发现今天上午科目二考试啊! 他一牵动身体,疼得要命,然后才想起昨天的事情。这么说来,昨天真的是……阿舟? 他一怔,随即模模糊糊地把记忆拼凑起来,程立舟与他的翻云覆雨好像全是真的吧?唉,喝醉酒的人就是会失忆。 元嘉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看见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心想说不定程立舟虽然和他上床了,却还在生他的气,早早走人了呢。 真是糟心。 他洗漱拿了房卡去退,屁股还隐隐作痛,要命。 “请问房钱付清了吗?” 前台小姐微笑道:“是的,韩先生已经付过了。” “哦,韩先生付——”元嘉猛地抬头,“你说谁?” “韩、韩……”前台小姐低头看了看纪录,“是韩先生呀?” 元嘉脸色刷的雪白,难道昨天晚上那个人不是程立舟,是……韩宇飞? 他浑身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伍贰 一直到科目二的考试场地,元嘉都还在震惊和混乱之中,他拼命地回想,昨天喝醉后的记忆。大学同学聚会,灌酒,醉酒,神志不清,韩宇飞扶着他走了……然后呢?怎么会在酒店的房间里?散乱的安全套和凌乱的被单,自己满身的吻痕和酸胀不已的后|穴,这些完全说明了昨晚的疯狂,但——他是在和谁疯狂? 元嘉明明看见了程立舟的脸,心甘情愿地被进入,还叫得很忘情,因为他以为是程立舟,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和其他人上床的!就算自己这样坚信,但有些谜团还未解开。比如,那么韩宇飞去哪儿了?程立舟是怎么出现的?如果真的是程立舟,那为什么第二天完全没有留下他的痕迹? 元嘉心乱如麻,神色仓皇,一旁的教练还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学学那群刚刚高考完初出茅庐的小青年,精气神都倍儿好,哪像他这般慌张? 电子屏上滚动着考试人员的名字,元嘉看见自己还在很后面,起码还要等半个多小时。他借口匆匆离开大厅,一个人躲到建筑外头去,掏出手机,给程立舟拨了个电话。那头甜美的女音提示本机号码不在服务区。元嘉不明所以,只好鼓起勇气给韩宇飞打了个电话。 “喂……” 元嘉疑惑道:“喂?韩宇飞?” “元——”那头吃了一惊,“你醒了?” 那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元嘉顿觉有猫腻,“昨天是你送我到酒店的房间的?”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3节 “是、是我……” “那我醒来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我那个……”韩宇飞似乎倍感难以启齿,支吾了个半天。 他这样的态度让元嘉心里愈发恐慌,如果真的是自己把韩宇飞错认成程立舟然后和其上床,那自己嘴里叫喊的名字必定让韩宇飞难堪,因此他才躲躲闪闪? “我就想问一句话,昨晚你有没有碰过我?”元嘉咬着牙,鼓着气问道。 电话那头屏息了一会儿,元嘉还以为他没有在听,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昨晚是不是你?” “我——”韩宇飞的声音满是颤抖,他非常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色欲熏心的作为坦白给元嘉,说与不说,都是难题。 但他的踌躇已经让元嘉心冷,态度非常明显了,元嘉茫然了片刻,发现手机里没有声音,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手机没电了。一个晚上没充电,难怪。 过了一会儿,教练急急忙忙地寻出来,告诉元嘉马上要点名轮到他们驾校了,让人赶紧回去。元嘉被教练推推搡搡赶回去,他心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场地考试都是电子考,元嘉前两天来模拟过,开的是几个人中最好的。教练还跟他打包票,这肯定是一次性通过。 元嘉坐到车子上,还在发愣,一旁的监督员不满地提醒了一句:“安全带!安全带!想一开始就扣分啊?” 元嘉连忙去系安全带,电子女音响起,说考试开始。但这一刻元嘉啥都忘了,盯着表盘想了好久才想起第一个项目是侧方停车。他握着方向盘动起来。 侧方停车堪堪过了,元嘉驶上斜坡,第二个是定点停车。元嘉还在反光镜里寻找桥边的白线,脑子一恍惚,闪过了昨晚淫靡的画面,脚猛地踩了刹车。 “定点停车,不合格。” 元嘉傻了,离合猛地抬起,啪的又熄火了。 这下子完了,第一次考试机会就这样没了。元嘉暗骂自己脑子糊涂,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再心烦意乱也不能影响考试啊。没办法,他只好重新开回起点,使用第二次机会。 结果第二次也没好到哪里去,元嘉顺利通过了前面所有的项目,只剩下最后一个倒车入库。他稳稳地把车子倒入车库,完全没有碰到白线,他忽然想起昨晚站在床边的人的脸,怎么回忆都是程立舟啊,怎么会不是他呢?怎么会是韩宇飞呢? 元嘉非常纠结地想着,然后直接开出车库,开走了,完全忘了还有另一面需要倒车入库。电子女音响起:“倒车入库,不及格。感谢您参与本次考试,成绩为不合格。” 缓缓开回起点的元嘉心如死灰,了无生趣,他就这样精神恍惚地弄砸了两次机会。走出考试场地,看见教练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元嘉更加愧疚。最要命的是,所有小牛犊们都过了,只有他一个人没过,丢人啊。 当然再丢脸元嘉也得继续考,教练说帮他预约十天后的考试,这十天内,还是要多来练练。元嘉想掏钱先把补考费交了,教练挥挥手,让他下次再给。 忙活了一个上午,结果功亏一篑。元嘉烦躁得要死,颠簸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屁股已经疼到麻木了。程老爷子下楼遇见他,见他脸色极差,本想嗔怪几句昨晚怎么没回家,倒是先心疼起来他。元嘉推说昨天同学聚会喝多了不舒服,想回房睡会儿。程老爷子肉疼地拍拍他的肩,叫他赶紧上去。 先是冲了个澡,元嘉回房看见手机有了点电,就开了机,一瞬间屏幕上蹦出好几条短信。他点开逐条地看。 “元嘉,昨晚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是我真的好爱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陪着你,忘掉过去的不愉快。” “你还是不理我……我知道没有你的同意,我擅自碰了你,但是我是情不自禁,我知道错了,真的。” “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就亲自上门道歉!” 全部都是韩宇飞的道歉短信,元嘉翻了几条,心情极差。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真的把韩宇飞当做朋友,结果却换来这种自食苦果的下场。除了和程立舟以外,元嘉没有任何性经验,他知道现在和不同的人上床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但脑海里总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想为程立舟守身如玉,除了程立舟,他谁也不要。 欲望和感情,终究是两种东西。 如果程立舟知道他和韩宇飞上过床了,会怎么样? 元嘉趴在床上,难过地捶了一记床板,恨得想哭,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呢,程立舟根本不想看见他。 就在元嘉浑浑噩噩练车场地、家中两处跑时,日子悄悄地过了三天。韩宇飞并没有登门,或许他是怕元嘉一拳把他打出去。 夏泽知道元嘉科目二没过,深表同情,然后又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听吗?” “说。”元嘉敷着冷毛巾,又热又累躺在床上。 夏泽嘻嘻一笑:“程立舟出差回来了,你想死他了吧?” “啊?”元嘉根本就不知道程立舟出差去了,何来想死他之理,“他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啊,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走的前一天明明是去找你了好么?”夏泽急了,“喂,你不要跟我说,同学聚会之后程立舟没来接你?” 元嘉一头雾水:“什么他来接我?” “我跟他说,同学聚会你肯定会被灌醉,你也晓得你醉后的丑态吧,我怕别人趁机对你揩油,所以让程立舟去接你,我说得可严重了,说好几个都觊觎你的美色,晚点去你就被轮|奸了!” 元嘉脸色一白,吓得额头的冷毛巾都要掉了。 “他来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看他开着大奔走的,你说,我是不是助攻神人,呵呵呵……” 元嘉顿时张皇失措,如果那天他看见了程立舟,或许并不是幻觉?然而程立舟并没有来接他啊,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看见自己和韩宇飞开房?! 悚然的猜测使得元嘉坐立不安,他根本不敢想象程立舟当时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冷漠,或许是视而不见…… “喂,嘉嘉,你是不是在哭?感动死了?诶不对,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没看见程立舟来啊?”夏泽机警地捕捉到了关键。 元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然后哑着嗓子,把那天前后的事跟夏泽说了一遍。说完,夏泽也不说话了,显然是震惊了。 元嘉知道他是好心,但弄巧成拙,怪不得程立舟不接自己的电话,原来是这样…… 呵呵。 夏泽听见对方挂了电话,也就怅然若失地扔下手机,然后他看见楼上走下来一个拎着小型行李箱的男人。 “你又要出差?”夏泽震惊地看着程立舟。 程立舟显然对他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一点,愿意理睬他了,“回家。” “什么?你要回去了!?”夏泽跳了起来,“你等等!” 程立舟见他神色诡谲,“什么事?” 夏泽当然不能说元嘉和别人上床了,他也并不清楚程立舟那天到底去干嘛了,他只知道现在程立舟并不合适和元嘉碰面。 “你,干嘛回去了?和元嘉和好了?我怎么没听元嘉说啊?”夏泽开始胡扯。 而作为出差前“饱餐”了一顿的程立舟,他表示现在饿极了,他当然不是铁做的心,石头做的肠,该回去服软就该回去,他知道自己这气生的有点过,有点长,但气总有消退的一天。他确实太固执,有自己的缺点,但当他看见元嘉哭着搂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已经承认自己败了,必须回头了。前路没有元嘉,只有悬崖。 “我回去和元嘉说清楚。”程立舟简洁道,提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夏泽拦不住他,眼睁睁见他离开顾宅,恍然回神,才想起要给元嘉打个电话。 而那头元嘉刚刚悲春伤秋完毕,就听闻程立舟要回来的消息,病中惊起,毛巾掉到了裤裆上。程立舟为什么回来?他是回来干什么的?元嘉还没来得及问夏泽,就把电话挂了。他慌作一团,赶紧起身去厕所洗脸、刮胡,望着镜子里黑了一层的自己,他懊恼不已。他不想这么焦黑就见程立舟啊啊啊啊——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元嘉心下一惊,想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汲着拖鞋赶紧去开门,“阿——你?” 站在门外的人一脸拘谨局促的神色,“元嘉,我来道歉了。” 元嘉额头青筋乍起,盯着这个人道:“你来干什么,韩宇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我快要结尾了…… ☆、伍叁 作为不速之客,韩宇飞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迎。 元嘉一手抵着门,一手握着门把手,板着脸看他:“你现在才想起来要道歉?我已经不需要了。” 韩宇飞尴尬不已,急忙解释:“我真的挣扎了好久,元嘉,我知道自己不该有那些龌龊的念头,可我忍不住啊,因为对象是你,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元嘉看他满脸悔意,却想起那天晚上他在他的身|下翻腾,顿觉恶心,既恶心他,又恶心自己的放荡,“我不想再看见你了,韩宇飞。” “元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进屋坐下说,行吗?” “不需要,你赶紧走吧,我看见你就、就不舒服。”元嘉撇过头去,他胃里很难受,也感觉皮肤很痒,好想狠狠地用铁丝球刮几遍,把皮肉都给刮没了。 韩宇飞今天是下了死决心来的,他见元嘉如此绝情,心中悲戚万分,怂胆瞬间壮大万倍,扒着门框,硬是把身体挤了进去,“给我个机会!让我进去说——” “你——哇——”元嘉力气比不过他,硬是被他推进了门内,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韩宇飞趁机迎上去,摁住他的肩膀,把他钉在墙上,“元嘉!” “你想干什么?!”元嘉怒吼,“强迫我么?” 韩宇飞见他大吼大叫,很是心慌,手上的力气更是加大了一倍,“别叫!别叫,元嘉!你安静一下听我说好吗?” 元嘉心知单打独斗自己估计不是韩宇飞的对手,忿忿地隐忍下怒火,闭上嘴,冷漠地瞪着他。 “元嘉……”韩宇飞见他终于不再反抗,还以为他是认可自己的行为,“元嘉我真的是喜欢你……我爱你……真的爱你!” 元嘉挪开视线,虚无地盯着某处,冷淡道:“你喜欢的真的是我?不是你的幻想么?五年了,我早就变了,就算是在五年前,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是不是你在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觉得喜欢我,才喜欢上我的?” 这种可怕的猜测让韩宇飞心中一颤,片刻的迷茫混淆在强烈的感情之中,搅混了一潭水。 “这……这怎么可能?!”韩宇飞又贴近元嘉一分,逡巡着他浓密的睫羽,饱满的嘴唇,弧度利落的下颚,圆润的喉结,精巧的锁骨,白皙的胸口……“元嘉,我爱你的全部!优点和缺点我都爱!” 灿烈如花的示爱打动了韩宇飞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爱得真深啊,五年多了,自己追寻着元嘉的身影,不肯移开半分半毫,难道这还不够?! 元嘉沉默了半晌,突然冷笑一下,扫了韩宇飞一眼,道:“爱一个人并不是包容他的缺点,而是纠正他的缺点,让他一点一点向更好的未来走去,而最美妙的地方就是,他的美好未来里,有你陪着。韩宇飞,你的未来里不会有我,因为我没有心思去改造你的生活,我也没资格改造。”正如我没资格干涉程立舟的人生,在我想要干涉他的人生时,就被他踢出局了。 韩宇飞双目骤然猩红,他不敢相信元嘉竟说出如此绝情绝意的话,“你……你好狠的心啊元嘉……那个男的真的有那么好?他明明只会强迫你干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元嘉并不知道他意有所指,闷声叹了口气,“你再不放开我,你也是在强迫我干一些我不喜欢的事。” 事到如今,韩宇飞终于明白,元嘉是真的不会喜欢他了,只是示爱,就被他当做是强迫他,那那个男人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上了他,就不算强迫?!这未免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好……你当我这样就是在强迫你……”韩宇飞面目开始扭曲,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死死地盯着元嘉,“那我就强迫到底了——” “你——”元嘉惊呼,但已经来不及推开他,被他堵住了嘴巴。 韩宇飞毫无章法地强吻着元嘉,撕咬他的唇瓣,试图撬开他的嘴把他的舌头也掠夺过来。元嘉死命地推拒躲闪,甚至捶打韩宇飞的身体,都没法把发了疯的韩宇飞推开。 本来就三分病态的元嘉更是力不从心,韩宇飞把他从墙上掼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把他的睡衣全部撩起来,肆意地揉捏他的胸口和各处的皮肤。元嘉的一双手被他扣在头顶,双腿无力地踢蹬,毫无用处。 “韩宇飞!你住手!你这样是强|奸你知道吗!你再继续就要坐牢了!韩宇飞!”元嘉急得嗓子嘶哑。 韩宇飞已经听不进他的劝告,伏着身啃咬元嘉的脖颈、肩头、乳珠,就跟头恶狼一样,他胯间的器物早就挺了起来,戳在元嘉的腹上。元嘉脸色一白,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深,反抗得也越来越激烈。韩宇飞差点压不住他。 元嘉咬着牙死命挣扎,但是他的力气流失得极其快,很快他就没有再挣脱韩宇飞桎梏的能力。难道……难道他就这样会被韩宇飞强|奸?上一次他是意识不清,可能心理负担还没那么大,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而这次,却是极度清醒的状态下…… 悲哀和无力侵袭了元嘉的全身,他为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要被另外一个男人强|奸而感到悲哀,他也为自己不能替程立舟守住自己而绝望。程立舟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他是会嫌自己肮脏吗?还是觉得自己没用?还是……根本不在乎? 元嘉屁股一凉,知道韩宇飞把自己的裤子扯了下来,褪到脚踝的裤子更是缠住了元嘉的动作,让他没办法蹬腿。他胯间的物什软趴趴地睡着,根本没有性致。韩宇飞分开他的腿,元嘉屈辱地瞪着他,咬碎了牙道:“你真的强上了我,你会后悔的,韩宇飞!” “呵呵呵……呵呵呵呵……”韩宇飞被他这种遭受凌虐的姿态所吸引,已经无法再去考虑什么后不后悔了,“这辈子能够占有你一次,我死而无憾!” 元嘉觉得这句话好奇怪……但是还没有深想,就感觉到韩宇飞的东西抵在了入口,他登时脸色苍白,“不要——” 韩宇飞试着往里捅了捅,发现紧得根本进不去,没有安全套没有润滑剂难度太高了。 元嘉真的觉得害怕了,哪怕这个时候程老爷子回来也行,即便被爷爷看见这种屈辱的场面也行,只要能救救他……真的,来个人救救他吧……求你…… “阿舟……救我……”元嘉绝望地哭了出来,这比他当年得知程立舟出国还要让他无力,“救我……” 韩宇飞见他在这种关头还要喊那个男人的名字,气得直接往里一捅,刚进去一点,就被狠狠夹住,“啊!痛死了我!你放松点!” 元嘉怎么可能松开,缩进了甬道,死忍着。 韩宇飞退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捅到最深处,他要元嘉狠狠地记住他给的痛楚!于是他扶住自己的器物,对准那个粉色的紧小的穴|口—— “啊——” 元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原本气势汹汹的韩宇飞突然身体猛地一歪,砸到了墙上,脑袋直接撞在了坚强的壁上,惨烈地叫了一声。 泪眼婆娑的双目里映出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形,元嘉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韩宇飞跟前,一把拎起韩宇飞,毫不留情地把他甩在墙上,用拳头对着他的肚子赏了他几拳,打得他目眦欲裂,青筋爆裂。男人完全不给韩宇飞穿上裤子的机会,把他拖出门外,扔到了楼梯间里,然后利落地把门关上。 程立舟把脸转回来,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元嘉,原本冷漠的脸庞终于裂开一丝缝隙,他朝元嘉走过去,却见元嘉猛地撇开脸,仓皇失措、狼狈之极地开始提自己得裤子,裹紧自己额衣服,似乎不想让程立舟开出来他刚刚差点被人强|奸,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无助之极,让看见的人都替他扼腕。 程立舟顿了顿脚步,还是径直走了过去,弯下腰一手揽过元嘉的背,一手穿过他的腿,将他抱起,往房间走去。 倚靠着温暖的胸膛,元嘉恍惚地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抬眼望见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又局促地埋下头,不敢多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丢脸,难堪,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程立舟把他放到床上,转身出去到厕所里洗了块毛巾,然后回来一颗纽扣一颗纽扣把元嘉好不容易穿好的睡衣又解了开来,拿毛巾替他擦身。他动作不轻不重,细致地擦过元嘉的脖颈,胸膛,腰腹,看见了有红斑点的地方更是来回擦了几遍。 终于,元嘉受不了了,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嫌我脏?” 程立舟幽深的眸子抬起来看他,道:“我后悔自己刚刚没杀了他。” 元嘉一骇,道:“你——” 程立舟握着毛巾的手,终于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佯装镇定的面具终于全部破裂,面具下他醋海滔天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了出来! 元嘉就见他面色极其阴沉地盯着自己,随即下一秒,他的脸就倾压下来,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辗转碾压,力道颇重。元嘉一开始还傻了,随后不管不顾地缠上他的脖子,缠吻在一处。两个人倒在床上,深深地拥吻着,好像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元嘉无法抗拒程立舟的霸道,他觉得自己区别对待得厉害,除了程立舟,其他人都不可以,只有程立舟,干什么他都允许。这辈子欠他的,欠了根本还不清。下辈子说不定还会欠他,欠的到底是什么,元嘉自己都说不清。 程立舟的西服就这样皱得乱七八糟,几近报废,但是他毫不在意,大臂一揽,将元嘉搂紧怀里,他贴在元嘉的耳朵边,终于把服软的话说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元嘉。” 元嘉听了,既高兴又委屈,一拳砸在程立舟的胸口,“你不是要分手,永远不回来了吗!你让我难过那么多天,就完了吗!哪有那么好的事!” 程立舟任他打骂,末了,等他消停了才道:“我没有搬到新房去住。” “这个我知道……”元嘉撇撇嘴。 “我拿走车钥匙是不想你学车。” “啊?”元嘉愣了愣,“为什么?” 程立舟抿唇不语,他当然不会说因为他知道韩宇飞在他练完车后每次都接他。 “戒指,给我。” 元嘉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程立舟就蹦到下一个了,“你要戒指……?” “嗯。” “呵呵呵呵……”元嘉皮笑肉不笑,“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就完结了…… 然后番外会交代一些事情…… 不要打我!!!糖在后面!! ☆、伍肆【完结】 元嘉做了个噩梦,梦里重现了白天韩宇飞强占他的情景,吓得他一身冷汗,从床上蹦起来。左手一摸,扑了个空,另一半床上竟没人! 程立舟呢?! 他冷汗连连,赤着脚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一望客厅,没人,二望厨房,没人,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正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厕所传来了流水声,元嘉回过神来,走到厕所门口,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只见盥洗台前站了个人,正低头搓洗着什么东西。 “阿舟……?” 程立舟回头,看见元嘉衣着片缕的样子,问:“怎么醒了?” 元嘉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道:“我做了个噩梦,醒来不见你,就以为……你又走了。” 程立舟听了他的话,关了水龙头,停下动作,道:“我把你和我的衣服洗了一下。还有,我不会再走了。” 元嘉盯着地上,看着自己圆圆的脚趾头,道:“谁知道呢,你说走就走,我又拦不住你。” 今天白天元嘉被韩宇飞这么一刺激,精疲力竭,和程立舟搂抱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程立舟索要戒指无果,就没再开口,抱着他躺了会儿,然后爬起来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挂回衣柜,又把元嘉换下来没有来得及洗的衣物攒起来先浸泡一下。不多久,程老爷子回来了,他发现程立舟出差回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程立舟解释说元嘉学车太累先睡了,程老爷子也没再多问,爷孙俩一块儿吃了程立舟煮的挂面,算是解决了晚餐。饭后,程老爷子下楼散步,程立舟洗了碗,又进厕所洗衣服,没想到洗到一半,元嘉突然冲出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再走了。”程立舟再次强调,“上次是我心急了。” 元嘉知道他的脾气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表达什么,从不掩饰内心的感受,“你知道你那是心急?根本就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说走就走,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我觉得真不值!” 程立舟看着他:“你想?” 元嘉撇撇嘴,他那些夜晚的失眠,难过,流泪,都是程立舟所不知道的,他本想把这样委屈统统说出来,好让程立舟狠狠地内疚一番,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这些类似于抱怨的话,其实就像一盆毒液,淋在两个人的感情上,只有腐蚀作用,没有增进作用。元嘉没谈过恋爱,但心境却通透,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 “我、我当然不会再赶你走……好不容易回来了……”元嘉嘟囔着,程立舟都快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 “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分开冷静冷静来处理我们的感情,好吗阿舟?有话当面讲,不要跟我冷战,我最怕……最怕你不理我。”元嘉叹了口气,“我跟叔叔阿姨出柜没有问题,但是我不想伤害到爷爷,他一把年纪,就让他安享个晚年,不要再为我们的事操心了。” 程立舟怔愣片刻,才点点头:“我知道,我尊重你。” 他说完,元嘉才抬头对着他笑了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感染了程立舟,害得他忍不住直愣愣凑过来,轻轻地在元嘉嘴上偷了个吻。元嘉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脸不争气地红了。 “你居然学会耍流氓了阿舟。” “只对你。”程立舟理所当然,眼中蕴含着深藏不露的柔情,“我不会亲别人。” 他这么一宣誓,元嘉忽然愣了愣,然后脑子里突然翻涌过某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程立舟一眼就看出他神色的转变,问道:“怎么了?” 元嘉眼神躲开程立舟目光,犹犹豫豫道:“阿舟,我问你,周日我同学聚会那天你去了吗?” “去了。” “那你是去找我?” “对。” 元嘉都不敢问下去了:“你有没有看见我和、和韩宇飞两个人干什么?” 程立舟静了静,好像在思考什么,“我打了你的电话,他接的,他说你们开了房。” 这下子元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竟然都是对的,程立舟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你……你没有来找我吗?夏泽说,你是来找我的,是吗?” 程立舟点点头:“对。” 落实了心中的猜测,元嘉已经无法逃避自己内心刻意想隐瞒下来的谎言,他不想对程立舟撒谎,这会让他感觉像是揣了个炸弹在过日子。 “那天……我喝得不省人事,是韩宇飞把我送到酒店的房间,我不知道是他,稀里糊涂的,我、我就……”元嘉想阐述当日的情况,但他发现自己记忆模糊,根本记不清,“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好像、好像跟人上了床,韩宇飞承认是他,那个阿舟,我真的不知道是他,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同意和他上床的……” 想到这件事元嘉既恨自己酒量不好又恨韩宇飞趁人之危,“阿舟,真的不是我自愿和他上床的,我怕因为这件事你会讨厌我,但是我不说,我怕你以后发现,更加不会原谅我,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元嘉,”程立舟打断他,“你别急,先听我说一句。” 差点陷入自我厌恶的元嘉蓦然抬起脑袋,颇为迷茫地看着程立舟,只见他甩了甩自己带着水珠的手,然后走到自己面前,神情很是郑重其事地看着自己。 “阿舟……” “那天我去了,看见你了,也找到你了。” “什么?” 程立舟抬手抚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消退了元嘉的一丝燥热,“和你上床的人,是我,不是他。” 元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怎么可能?” 于是程立舟简单交代了过程,元嘉听得一愣一愣的,听罢,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原来是这么回事!害得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 “那你为什么第二天不留个纸条不发个短信给我!害得我以为被韩宇飞强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立舟默默地承受着元嘉的殴打,冰山面瘫脸木讷地回答道:“忘了。” 这也能忘……?元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晚上十点多再睡回床上,元嘉毫无睡意,谁叫他已经把该睡的都睡足了。程立舟洗好澡走进卧室,倏地愣住了。 “我的被子呢?” 元嘉裹着自己的被子,冷空调吹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我拆了叠起来塞到最上头去了,你要睡自己灌。” 程立舟愣足了半分钟,才回神,他有点不敢相信元嘉居然会这样对待他,可能是之前太体贴,现在来个360°大转变,自己适应不过来。不过再傻他也明白元嘉在生他的气,情商不算高的程立舟同志突然开了窍,只穿着内裤走到床边,掀开元嘉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一条被子哪里裹得住两个大男人,元嘉那边儿漏风了,气急败坏地扯过去,程立舟沉着冷静地扯回来。 “你连被子都跟我抢!”元嘉气得头顶冒烟,虽然之前两个人一直睡在一个被窝里,但为了以防万一,两条被子都是铺开来的,不够了就扯一点盖上,怕感冒。 程立舟不由分说把他搂紧怀里,压住他,不让他挣扎,“我想和你睡,元嘉。”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元嘉静下来了,一开始还愤懑难当的他瞬间就羞赧起来,“谁要和你睡啊……你怎么总是自说自话?” 程立舟紧紧地贴着他的脸颊,低声道:“这是我的缺点,我承认,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改正它。” 灼热的呼吸吹烫了元嘉的耳垂,元嘉恨自己不争气啊,为什么每次被程立舟的几句话说软,太没用了,于是他挣扎着坐起来,严肃地和程立舟对视,道:“阿舟,我知道你的缺点,了解你的缺点,但并不想强迫你改正,只是希望你可以慢慢地克制住它。我到现在为止,还是很生你的气,因为你不够信任我,这让我很受伤好吗?所以我不打算一下子原谅你。” 程立舟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元嘉细细地想了想,道:“看你表现,如果我原谅你了,我就会把你的戒指还给你。” 程立舟若有所思地抬手看了看,觉得空荡荡的手指却是寂寥,“好,我会努力。” “还有一点,”元嘉把手搭在程立舟的肩上,郑重其事道,“我和韩宇飞没有任何事,你不要再去找他麻烦。” 程立舟古怪地看了一眼元嘉,“你觉得我会?” 元嘉苦恼地望了望天花板,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换做是夏泽,他可能就会整死韩宇飞。我知道韩宇飞对我念念不忘,甚至还对我做出那种事,但要我报警,未免也太丢脸了。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以后我是不会再见他了。” 看着元嘉遗憾之极的表情,程立舟不禁生出些想法。 日子暂时恢复到了从前,程立舟回归三口之家,爷孙仨又可以一起吃饭看电视了,程老爷子表示很幸福。 而元嘉不知道的是,程立舟让顾威替自己找了几个私家侦探,去调查了韩宇飞。而一周后,调查报告交到程立舟手里,他才发现了一些惊人的秘密。 有些事不去深挖,可能永无见天日之日,程立舟本来以为韩宇飞只是单恋着元嘉,而从不知道他还耍过阴险手段。 双休日的一个午后,程立舟借口独自出门,他找到了韩宇飞的住所,在楼下等了很久,才看见韩宇飞走下楼来,他面色颓唐,没什么精神。程立舟下车朝他走去,韩宇飞看见他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你来干什么?”韩宇飞首先叫了起来,“你是想来报复我吗?” 程立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这个时间,我只是向你求证一些事情。” 韩宇飞戒备地看着他:“你想求证什么?” 程立舟把手中的几页资料扔给他,说道:“这些是我找人调查你的资料,恕我冒犯你的隐私,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让我很感兴趣。” 快速地翻了翻那几张纸,韩宇飞脸色更加难看,任谁都不会喜欢有人翻出自己的过往,“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元嘉大学时有一次出国的机会,但是因性取向问题失去了,你知道吗?” “我、我……我怎么会知道?!”韩宇飞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想说什么?” 程立舟淡淡道:“你不用否认,当年处理这件事的教学办主任已经供出了你。” 当年狂热的爱恋没有实现,韩宇飞郁结不已,恰好他又知道了元嘉要公费留学的事情,这让他焦急万分,他不想元嘉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就向教学办主任检举了这件事。为了让主任相信,他还跟踪元嘉拍了不少他出入gay吧的场景。教学办主任是个传统保守的人,他当然不希望f大的留学骄子是个同性恋,于是就想办法把元嘉的名额给了别人。韩宇飞得逞了,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哪里知道一毕业,元嘉就消失不见了。 “我……好,我承认了,是我干的!”韩宇飞咬牙切齿,仇视着程立舟,“你已经告诉元嘉了?反正我在他心目中已经毁了,我不怕了!” 程立舟不屑地看了看他,道:“我没说,我不会让他一直记恨着你,这对他没好处。” “那你想怎么样!既然你没有告诉他,那你找我干什么?为了羞辱我吗?”韩宇飞一周前被他揍过的腹部到现在还淤青未消,躺着都疼,“还是说你想来再打我一顿?” “不,”程立舟用眼神示意韩宇飞往后翻一翻,“这几年你当老师干的徇私舞弊的事,都在上面,不想混不下去,就离开s市。” “你!”韩宇飞恨得直想骂人,“你凭什么?!” 程立舟不想与他多说废话,扔下一句“我总有办法”就转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大奔一发动就流畅地跑了出去。留在原地的韩宇飞捏烂了这堆资料,他心中的惶恐越来越重。 半路上元嘉打电话来问程立舟吃不吃晚饭,程立舟答:“吃的,我买菜吗?”“不必了,我已经在菜市场了。”元嘉答道,“买你爱吃的带鱼,好不好?” “好。”程立舟当然不会反对。 他知道自己和元嘉的日子才刚刚开头,未来有多少风浪等着他们,还未可知。副驾驶座上还扔着一份资料,那是元嘉的大学生活概况。他本来不想查的,但总觉得缺席了元嘉人生中最重要的年华,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资料的倒数第三页上,是元嘉想要出国留学的地点。 程立舟深深地瞥了一眼那份资料,心想,那也是他留学的地方。 【edn】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完了,还有几篇番外,甜掉牙的那种。 我知道故事远远没有结束,元嘉和程立舟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们要经受的考验还多着呢。 没有任何烦恼是我一次性就能写完的,我写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大家,等待或许能等来爱情,但一味等待只能错过爱情。 还有,谢谢砸地雷的同学!谢谢留言的各位!你们的id名我都认识,真的谢谢你们愿意看我瞎扯= =、 ☆、番外一 糟心事一解决,元嘉学车的速度简直有如神助,十天后科目二一过,科目三学个四天也过了,科目四更是不在话下。短短半个月,他的驾照已经到手了。 这期间他一直没去上班,夏泽跟他通气说顾威不介意,元嘉还是有些歉意,致电顾威表达谢意。顾威呵呵一笑说没事儿,又问元嘉是不是又和程立舟吵架了。元嘉说没有呀,两个人过得好好的。顾威表示程立舟这半个月来,在公司一直死绷着一张冷脸,遇谁冻谁。 挂了电话,元嘉疑惑不已。后来夏泽提议出来庆祝一下元嘉拿到驾照,元嘉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夏泽。 “你确定你们是和好了?”夏泽摇晃着红酒杯,上下一斜睨元嘉,“性|生活和谐么?” 元嘉一怔,“呃,为什么问这个?” 夏泽道:“一般情侣吵架,和好的标志就是他们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热情投入,来证明他们彼此还是互相需要的,你们呢?” 闻言,元嘉脸色忽然有些僵硬,犹豫了一下才道:“从阿舟回来住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上过床……” “what?!”夏泽惊得差点拍案而起,“你没搞错吧?” 元嘉面露难色道:“我说在我原谅他之前,不打算和他做|爱,这是惩罚,他说好,然后我就一直在学车……他好像没什么异议啊?” 夏泽当场气得翻个了大白眼,骂道:“你是脑子缺根筋还是筋被人抽了?这么做作的惩罚也是让我大开眼界!哪个男人没有性|欲?你这样禁锢他,不怕他去外面偷腥?你怎么这么蠢,这是自掘坟墓好么?” 元嘉本来没往这个方面想,现在被夏泽这么一说,不禁恍惚起来,因为自己学车很累,晚上要是还和程立舟大战三百回合,非起不来不可,因此他就拿“惩罚”一说唬了唬程立舟,顺便惩戒他的过错。现在仔细一想,程立舟真的没再对他表现出“性趣”,确实很奇怪啊。 夏泽感觉甚是荒唐,嘲笑元嘉道:“你还以为这个方法棒呆了是吧?程立舟居然不碰你,很可能说明他对你失去了性趣,拜托,你好好想想诶,嘉嘉!” 元嘉被他这么一说,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虽然把驾照学出了,但是大奔被程立舟开着,元嘉还是一个无车族,他和夏泽走出餐厅,刚想招车回家,就被夏泽拦下。 “你傻呀,打电话叫他来接啊,撒个娇不会啊?” 元嘉嘴角一抽:“他刚刚下班,我不想劳累他。” “这个叫劳累?这个叫依赖!你事事不靠他,会让他没有做男人的满足感,好吗?” 元嘉真是一把冷汗:“你可真有心得体会,我甘拜下风。” 虽然这么说,但是元嘉心里确实有些痒痒的,掏出手机给程立舟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方不方便来接自己。程立舟答方便,问了地址。 夏泽得意地笑:“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元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滚。夏泽走后没多久,程立舟也来了,元嘉看着这辆崭新的大奔,心里砰砰直跳。他朝车子走去,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冷气,元嘉舒了口气:“舒服。” 程立舟看他热得满头是汗,抬手扯了纸巾给他:“擦一擦汗。” “哦。”元嘉接过纸巾,看了他一眼,想起夏泽的话,心情复杂。 “晚上想吃什么?” “嗯?”元嘉道,“我已经和夏泽吃过了,你要吃什么?” 程立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道:“都可以。” 元嘉没发觉他口气中的沉郁,还自顾自道:“给你和爷爷下面吧,昨天用剩的肉丝还冻着呢。” 程立舟目视前方,十指捏紧了方向盘。 然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地发展,元嘉和程立舟的相处与平时无异,直到睡前还是老样子。元嘉一放松,确实也动了欲|念。他学车期间一直刻意忽略自己的欲|望,尽量不去撩拨程立舟,只有这样他才能晚上和程立舟相安无事地睡在一起。可今天不一样,夏泽的话让他压制的性|欲蠢蠢欲动。可他又没脸开口要程立舟,一旦开口也就等于自己主动原谅他了。他的想法是程立舟来问他可不可以碰他了,然后他才矜持地点点头。 到头来居然还是自己把持不住,太丢脸了。 程立舟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忙,临睡前还在办公,元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着想自己到底是主动呢主动呢还是主动呢……想着想着结果他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元嘉翻了个身,感觉旁边空了,意识一惊,猛地醒了。他一看,身旁果然空了。程立舟去哪儿了? 半夜三更的,程立舟不见了?! 元嘉心神恍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了卧室。客厅里一片漆黑,唯有厕所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光亮。 难道程立舟在上厕所? 元嘉悄悄地走过去,还没扒开门缝,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他心头一跳,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手指轻轻地拨开门缝,元嘉眯着眼看见浴室里站着个人,浑身赤|裸,正不停地耸、动着。 这是……程立舟在……在自|慰?! 元嘉震惊了,他把门缝再拉大一点,程立舟的动作就更加清晰了。他弓着背,贴着浴室玻璃门,五指握着下面,飞快地撸、动着。滚雷般沉重的闷哼从他喉底挤出来,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他越是这样压抑,越是有一种窒息的禁、欲感。 元嘉顿时口干舌燥,耳膜里不停地回响着程立舟自|慰的声音,于是他的小兄弟也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撑胀了睡裤。他完全不知道程立舟会在半夜三更一个人到厕所自|慰,他宁可不碰他自己到厕所解决,元嘉是该高兴他的信守承诺还是悲哀自己的毫无魅力? 想到这里,元嘉这是后悔万分,简直是挖坑给自己跳啊。 怒火欲|火齐齐攻上心头,让元嘉狗胆包天,一把推开了厕所的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快要到临界点的程立舟震惊地回头,看见了元嘉,“你……” 元嘉不容他多说,自己快速地脱了睡衣裤,顶着一个炸药包跨进了浴室,他抬手抚上程立舟怒、胀的器物,用手掌握住,这引得程立舟倒吸一口气。 元嘉在心底里承认自己输了,他没程立舟有忍耐力,特别是见到爱人独□□藉自己时,他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好么!他气,气程立舟居然真的不碰他,他又心疼,心疼这个傻瓜半夜三更一个人躲在厕所自|慰。 于是他手指翻飞,替程立舟手|淫起来。程立舟皱着眉,一手扶着元嘉的肩,一手握住元嘉正在动作的手,好像是想阻止他的动作。元嘉气血翻腾得厉害,他埋在程立舟的肩头,不停地替他撸|动,时不时挑逗一下他的顶、端,把渗出来的黏液都涂在自己手指上。 程立舟粗重地喘息着,一只大手上上下下地摸索着元嘉,引得元嘉不停地嘤咛,最后他的手伸进了元嘉的内裤,捉住了湿、透了的元家小弟弟。 “摸我……”元嘉含糊地叫了一声,“快……嗯……” 程立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忽然抱住元嘉,把他压到墙上,开始激烈地亲吻他。元嘉也是许久未开荤,搂着程立舟蹭来蹭去,一副情动难耐的样子。最后两个人又搂又亲,一起射、了出来。元嘉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头倒在程立舟的胸口,后知后觉才感觉自己动静太大了,有可能把程老爷子吵醒。但鉴于老爷子耳聋,应该不会吧…… 程立舟脱下元嘉的内裤,拧开莲蓬头,热水哗哗地冲下来。元嘉主动背过身去,程立舟帮他搓了一下,打上沐浴露,仔细地洗了一遍。趴在玻璃壁上等待着程立舟进入的元嘉感觉有些奇怪,他等来等去,还以为程立舟会用沐浴露做润滑剂助攻,哪知泡沫都被冲洗掉了,程立舟还没半点意思。 “你……”元嘉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阿舟,你……你不做?” 程立舟停下动作,看他,“你让我做?” 这口气,好像谁逼着他似的。元嘉顿时不高兴起来,感觉非常丢脸,又气得很,“不做算了!” 程立舟见他脸都气歪了,恍然大悟,一把搂住急欲逃走的元嘉,“做的,要做。” 说做程立舟的家伙就立了起来,元嘉憋红着脸,对此还算满意,可他还是咽不下刚刚丢人的气,“都快半个月了,你就没想过要我?” 程立舟贴着他,咬住他的耳朵,轻声道:“怕你不同意,所以我忍着。” 元嘉被他说得心软不已,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不尊重人的时候无情得很,体贴人的时候半步都不逾矩。大怪人。 “你现在……我、那个鉴于下周你生日,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了……”元嘉嗫嚅着,还死要面子道,“把我送给你用,高兴吗?” “呵……” 程立舟不禁笑出声来,他把腰一挺,把自己的家伙挤进了元嘉的小|穴中,听着元嘉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他道:“我很高兴,很高兴……” 元嘉神智狂乱的同时,还觉得自己真是机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哭了……对不起…… ☆、番外二 程立舟的生日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也不知被哪个有心的爱慕者煽动,搞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好热闹的一群人打算给他们的冰山经理办个生日宴。 对此程立舟自然是不乐意的,因为元嘉已经打算好在他生日那天做顿大餐的。顾威一开始不知情,见大伙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居然破天荒接了烫手山芋,说是由他来订酒店,他请客,大家负责出礼物就好了。程立舟本来要拒绝的,被顾威这么一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让事情提上了议程。为此程立舟很是不悦,去总裁办公室找顾威。 “我不会去的,你取消吧。” 顾威一瞪眼:“你不去?你不是在开玩笑?”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平生吃尽结巴亏 作者:萧咒 第14节 程立舟懒得和他绕弯:“元嘉在家为我庆生。” 顾威一拍桌子:“让他别费劲了,一起吃一顿不就ok了?你空降沃科,民心还不稳,和大家酒席上拉进一下距离,有什么不好?” 程立舟皱眉:“我没看出什么民心不稳,你不用激我。”言下之意就是铁定不去,打死不去,埋了也不去。 顾威无奈地看着他走出去,心想他妈的酒店都订好了,几万块钱呢,逗我?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钞票打水漂的,因此他人尽其用,让夏泽去跟元嘉说,元嘉要是答应了,看程立舟回家喝什么西北风。 果然夏泽一出马,一个顶一堆,元嘉大半个月没来上班,工作堆成山,压根没有关心格子间外的八卦事件,要不是夏泽打电话跟他说,他还一无所知。只不过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他也懵逼了。夏泽跟他说什么程立舟平时板着脸不讨下面人喜欢在公司不好办事呀办个生日宴拉近和下属关系之类的,这让元嘉一思索还觉得挺有道理,虽然遗憾不能共度两人世界,但一想到这样对程立舟更有利,他也就答应了。 “哎——等等!”元嘉挂电话前赶忙喊住了夏泽,“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好?” 夏泽一愣,嗤笑一声:“你不是上次买了对戒么?” “表白的时候就送了啊。”元嘉无奈地说,当然他没有把戒指又收回来了说出来。 夏泽大骂他不矜持,连个礼物都憋不到人家生日就送掉了。 “那你就把自己送给他享用咯……”夏泽调侃道。 元嘉硬着头皮:“送、送过了……”他略微讲了前几天的来龙去脉。 “你他么可真行!我还能出什么主意呢?不需要呀,你自己不是干得很好?”夏泽冷嘲热讽,他还想元嘉每次在感情问题上都请教他,还以为多单纯呢,没想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元嘉算是和夏泽“不欢而散”,挂了电话后,看着满桌的文件,只能叹了口气,再说吧。 顾总大手笔为程经理庆生,这也算是沃科一桩大事。公司上下数十号人为了程立舟的生日礼物暗暗发愁,太贵送不起,太便宜没脸送。元嘉在咖啡室接咖啡的时候听见一群女人聊八卦,尤其是那个小莉,为了程立舟的礼物都急哭了,一群女人安慰她,说什么实在不行把你自己送给他好啦。元嘉差点把杯子打翻,这可是程立舟送他的杯子啊。 晚上程立舟在地下车库等他,两个人一起回家,元嘉把庆生这件事跟程立舟提了,还以为他会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同意了,哪知道他半天没说话。 “阿舟?”元嘉看他面色沉郁,“你不高兴吗?” 程立舟把着方向盘,抿了抿唇,才道:“不高兴。” 元嘉没料到,于是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是大家的心意还是不要辜负吧,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搞好关系也是需要的。” 程立舟在反光镜里瞥他一眼,道:“我不需要。我只想要你帮我过生日。” 元嘉露出愧疚的神色,“我……我帮你补过吧?” 程立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他有些不悦这点元嘉着实感受到了,他的话本来就不多,这晚就更加少了。元嘉只当他是因为不喜欢人多应酬所以才不高兴,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自己答应得草率。夏泽打电话说服他等于说服程立舟,这等谋略也就顾威有了。于是元嘉打了电话给顾威,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顾威一听,道:“他果然不领情,我知道他生日,但是他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过生日,今年难得除我以外有人提出来,不也算一件好事?你好好劝劝他,十多年不过生日还是很寂寞的,难得热闹一次又不为过。” 听完顾威的话,程立舟惊呆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程立舟出国后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以前每年生日他都是陪着程立舟过的。郁秀文会买蛋糕回来,会买各种玩具和礼物,元嘉特别羡慕,老是蹭蛋糕吃蹭玩具玩。程立舟很大方地把自己的玩具拿给元嘉玩,主动把第一块寿星蛋糕切给元嘉吃。以前元嘉不谙世事,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是程立舟对他的纵容啊。 这下子,元嘉彻底左右为难,但他知道生日宴这件事肯定是推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哄回程立舟。吃完晚饭,程立舟表示要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元嘉放下自己的书,也要跟着去。一路上两个人走得很慢,元嘉一路酝酿措辞。到了超市,程立舟也没管他,自顾自买了牙膏牙刷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元嘉苦思冥想,眼睛忽然瞄到了什么东西,灵光一闪。 “阿舟,你过来一下。” 程立舟回头,就看见元嘉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手,于是他走过去,元嘉一把拉住他,把他拖进最偏僻的货柜处去。 “你怎么?”程立舟莫名其妙地问。 元嘉拽着他不松手,另一只手指着一排东西,道:“喜欢哪些,今晚买回去都试试。” 于是程立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一排花花绿绿的安全套摆在上面。这个场景和两个月前某个场景似乎有些重叠,程立舟恍惚了一下。 元嘉见他直愣愣地看着那排安全套,有些暗自臊得慌,“那个什么,你是寿星,你随便挑。” 程立舟看他耳根都红了,不知怎么,心情好了不少,“买几个,用几个?” 元嘉悚然:“你是打算一次性用完?” 程立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 这下子元嘉算是挖坑给自己跳了,自己给的承诺,躺着也要用完。于是程立舟每个口味拿了两个,粗粗一看起码有十几个。元嘉吓得直翻白眼,心想你要是一晚上都用完我就跪下来喊你爸爸! 结果当天回去程立舟并没有对元嘉实施惨无人道的性|虐,他说打算把这些留到生日那天晚上用。这可把元嘉吓得不轻,赶紧不要脸不要皮地勾引他,愣是用掉了三个。两个人缠绵到半夜,元嘉累趴下,眯着眼就想睡。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帮他擦身。 “别……” “……”程立舟静静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要的礼物不是这个……” 然而元嘉没有听见。 一个善解人意的老板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为了晚上程立舟的生日宴大发慈悲地提前半天下班,让大家回家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进沃科工作的人,男的多少有点本事,女的多少有点姿色,特别是一群女ol,平时套装穿多了,此刻已抑制不住争奇斗艳的心情,纷纷华服亮相。一时间大酒店门口星光璀璨,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办了什么颁奖典礼。 男性同志表示今晚真是大饱眼福,感谢程经理的生日宴。 元嘉和程立舟一起出的门,两个人穿着并无新奇之处,平时穿啥就穿啥。快到酒店门口,元嘉要求下车,免得被公司里的人撞见,不好解释。程立舟充耳不闻,径直开了过去。 “阿舟,你停一下——”元嘉忙叫道。 程立舟看他一眼:“我不在乎。” 元嘉傻眼了片刻,才讪讪地接嘴:“哦……”既然他不介意,自己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程立舟道:“我们不需要遮遮掩掩,我们的关系是合法的。” 元嘉一头汗,是,当然合法,警、察叔叔是绝对不会来抓咱们的,但它不合理呀,伦理的理。要说程立舟有时候坦然得让他目瞪口呆,特别是经历过一次分手风波后,他愈发坦率地对待和元嘉的感情,不拐弯不抹角的,有什么说什么。 不过,这是元嘉自己这么想的,程立舟可没这么觉得。 宴会摆了四桌,用的是豪华包厅,菜品也是最招牌最贵的,沃科上下表示幸福之极,有这样的老总有这样的经理,夫复何求啊。 程立舟和元嘉进来的时候,大家赶忙围上来送礼物。顾威走过来,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等会儿我叫程经理挨桌敬酒,你们再送东西不迟,可别堵在门口,饿坏肚子。” 听了这话大家方才散去。元嘉站在程立舟身后,毫无存在感,他知道此时的程立舟是众人的焦点,他应该识趣点挪个地儿。 “嘿,发愣呢!” 元嘉的肩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夏泽。 “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了?我是总裁家属啊,身份光明正大。”夏泽嬉皮笑脸。 元嘉嘴角一抽:“你晋升得也太快了,这就家属了?你不是说你和他只是——” “诶诶闭嘴!——”夏泽佯怒地瞪他,“拆穿我很有意思?我就是来蹭个饭,走,咱们喝酒去。我看你家男人一时半会儿鸟不了你。” 元嘉无可奈何地瞥了一眼被重重包围的程立舟,只得和夏泽一起落座,自顾自吃喝聊天起来。 所以说程立舟最讨厌这种场合,他本身性子冷淡,让他绕着四桌敬酒搞好关系,真是比拿把枪指着他脑袋还让他头疼。顾威逼着他和公司的元老前辈们打招呼,他只能硬着头皮寒暄几句。四桌酒席下来他喝了一堆酒,收了一堆礼,他的助理还算贴心,帮他全部收着。只是大大小小的礼盒太多了,一下子堆满了墙角。 反正一个晚上下来,起哄的看热闹的蹭酒喝的都有,程立舟抽空看了元嘉一眼,发现他正和夏泽吃得开心,心中愈发气闷,脸色更冷,顾威见他状态不好,只能放他走。程立舟本想走回座位,但有点想上个厕所,于是打了个转走出了包厅。元嘉眼看着这厮要走过来了,结果打个转出门了,嘿,干嘛去?元嘉起身借口上厕所,跟了出去。 他跟着程立舟进了厕所,在洗手台前等他。 程立舟出来,看见他,“怎么?” 元嘉和他并排站着,看着镜子里的他,道:“和我们公司的姑娘们喝酒,开心吗?” 程立舟不解他的话中话,道:“还好。” 居然……还好?元嘉醋海翻腾:“看得出你挺享受,是吗?” 程立舟道:“你口气不太对,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一杯接一杯,都不停一下!”元嘉恼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喝多伤身,“你等会儿怎么开车回去啊?” “有你。”程立舟道。 元嘉瞪大眼,不敢相信道:“你叫我开车?大晚上,可能一车两命,别开玩笑。” 程立舟沉思一会儿,道:“那就找代驾。走了。” 说着他走了出去,元嘉还没反应过来呢,等元嘉跟出去,还没看清楚,就立刻把身体缩了回来!因为他看见,有个女的拦在了程立舟面前。 “程、程经理……我有话想对你说……”一个怯怯的女声说道。 元嘉一惊,这不是那小莉的声音么!她想干嘛?! “什么事?”依旧是程式招牌冰山脸。 “程经理,其实我、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卧槽!元嘉心一跳,拳头猛地攥紧,没想到这个小莉居然真的来告白了! “程经理,我、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不讨厌我的话,能……能和我试试吗?” 元嘉心想程立舟当然不会讨厌你啊,他对谁都不太关心,怎么可能会去讨厌你!你这样说就是在逼他接受你喽?元嘉焦急万分,但是又不好意思冲过去,这种氛围下遇到第三任肯定是尴尬万分,说不定这个小莉都不想在沃科工作下去了! “抱歉,我不能答应。”程立舟干脆地拒绝了她。 元嘉长长地舒了口气……还算你识相。 “为什么?经理,告诉我一个理由好吗?”小莉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我知道我可能高攀不上你,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经理,真的真的喜欢你……” 程立舟听她哭诉了半天,才道:“我有爱人,他也在公司,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小莉瞬间呆了,她都不能消化这么巨大的消息,“你的爱人?在我们公司?” 程立舟点点头,没再多说,小莉也算是坚强的职场女性,她迅速拾起自己破碎的心,把攥在手里的礼物捧出来,“那经理,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礼物,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意,好吗?” 程立舟也不矫情,接过说了声谢谢。小莉就匆忙地跑开了,这时元嘉才偷偷摸摸地从厕所出来。 “我都听见了。” “嗯。” 元嘉看着程立舟拿着礼物,吃味道:“人家小姑娘表白送的礼物,肯定特别好。” 程立舟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你的更好。” “嘿,说得好像你知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似的。”元嘉脸色略微不自在,“人家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听得我都于心不忍。虽然你拒绝了,但是以后碰面不会觉得尴尬?” “不会。”程立舟干脆道,“礼物。” 他的重点完全落在了元嘉的礼物上,还真是一针见血,敏锐无比。元嘉心里焦躁啊,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程立舟看穿了,亏自己捂了半天。 “我不是送给你生日礼物了吗?十几个呢,你忘了?” “礼物。” “送了呀。” “礼物。”程立舟就认定了礼物,执拗得像个孩子,“给我。”说着他一把拉住元嘉的手,把他扯到自己眼前,面对面逼视,仗着高了一截,俯视元嘉,无声威逼。 元嘉被他固执的眼神打败了,只能投降,“好好好,我给你,可以了没?” 程立舟把左手抬起来,伸出手指,“给我。” 元嘉刚想摸进口袋,看他这么清楚的表达,惊呆了,“你怎么知道的?” 程立舟趁他发愣,低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他嘴唇上,“我等了好久,希望你原谅我,今天我生日,网开一面?” 他唯独对元嘉说话是会轻声细语的,这样的反差让元嘉心里一暖,眼睛就热了,“我干嘛要网开一面?我说过原谅你了吗?我就想多折腾你几天让你长长记性……” 虽然他是抱怨着说出这些话,但是手不由自主地掏出那枚热得发烫的戒指,慢慢地给程立舟戴上,两枚戒指蹭在一起,闪闪发光。 程立舟很开心,扬起嘴角笑了笑,低头又偷亲了元嘉一口。 “谢谢。” “谢什么啊谢,真是的!”元嘉嫌弃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篇番外~ ☆、番外三 程立舟生日过后,沃科就掀起了“寻找程经理神秘女友”的风潮,每一个被怀疑的女性都急着跳出来澄清自己。 “我要是程经理女朋友,我早就昭告天下了好嘛!谁喜欢遮遮掩掩,这么值得炫耀的事呢!” “我怎么可能是啊!我男朋友在外地工作,你们不要扣我绿帽子啊!” “你们都不是,难道我就是了?程经理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好嘛!” …… 小莉告白失败惨遭拒绝,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同情,但程立舟有女朋友这件事是既定了的,谁也没法改变。元嘉得知后,简直哭笑不得,但是他更加不会张扬自己和程立舟的关系。虽然他们翻译小组的人似乎觉得程立舟和他关系不错,毕竟送过杯子,但元嘉还是极力撇清自己和程立舟有关。 程立舟一向公私分明,不近人情,但自从元嘉来了之后,他再忙也会下楼去食堂吃中饭,和大家坐在一起,然而谁敢和他平起平坐啊,纷纷端盘子撤了,唯独元嘉淡定地坐在他对面吃饭,岿然不动。程立舟就趁势和他简单聊几句工作,聊下班买什么菜,聊周末可以干点什么。元嘉一开始很紧张,怕别人发现两个人不对劲,后来发现大家根本没人在意,在意的那批早就溜了。 回到家,程老爷子把他们俩同进同出视为自己的福气,元嘉好几次想开口试探老爷子的口风,但话到口中,又挤不出口。程立舟则丝毫没有坦白的意思,因为他不在乎。元嘉经过这次分手风波,变得更加坚定,打定主意不再动摇自己的感情,不再因为外界的压力而退缩。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炎热的八月过去了,天气时凉时热,s市的法国梧桐慢慢地变了颜色。让元嘉没有料到的是,他接到了顾驭的电话。 “元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犹犹豫豫,“我是顾驭。” 元嘉当然知道这个号码是他,“我知道,怎么了?” “我要出国了……”失落得不行的声音。 元嘉倒是很惊讶:“雅思考出了?几分?” 顾驭顿了顿,才道:“75,够用了。” 元嘉听到这个分数非常惊喜,当初从一个开口连发音都有问题的学渣变成此刻能考出雅思75的学霸,真是质的飞跃。 “恭喜恭喜,没想到夏泽的教学本领还不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肯学,恭喜啊,顾驭。” “老师!我要出国了!”顾驭突然拔高嗓音,又一次强调了一遍,“我要出国了……老师……我要走了……” 这下元嘉总算是听出了不对劲,“你……你舍不得离开,是吗?” “不是,我是舍不得你啊,老师!”顾驭激动道,“我那么努力学习,就是想追上你,让你看到我,但是你还是被那个穷逼骗走了!” 呃,穷逼?程立舟也不算特别穷吧? “我是自愿的,顾驭,你不能这么说他。”元嘉轻声道,“你和我没有缘分,不能强求,虽然话很直白,但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元嘉这人说话不委婉的时候是特别不委婉,以前毒舌是工作需要,现在怕是被程立舟带的,那厮太冷淡,说话还要不留情面。顾驭已经成年了,也是通晓人情世故的,他有着少年固有的中二本质,喜欢飞蛾扑火,其实呢,他什么都明白,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那老师……下周我家会举行饯行宴,我想邀请你来,可以吗?” “这个……可以。”元嘉本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同意,“能带家属吗?” “我就知道……”顾驭不服气地嘟囔,“我哥已经请他了。” 元嘉哭笑不得,心想这哪是饯行宴啊,明明是大聚会,借口啊借口。 这天程立舟要在公司加班,元嘉就自己坐公车回家了。程立舟把车钥匙给他,他表示不敢开。 “过段时间给你买车。”程立舟看着车钥匙被推回来,蹙眉道。 元嘉也是为难,不开车这驾照白学了,开车的话两个人两辆车有点浪费啊。不过这件事押后再议,程立舟忙项目根本没时间多想这件事。 元嘉拎着菜回家,一打开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还不止一个人。走进屋一看,居然是程方义一家子,他还把老婆孩子带来了。程老爷子自从上次看着儿子气冲冲走了之后,近俩月没见着他,直叱他没心没肺。程方义脸上挂不住,毕竟老婆孩子在场,他看见元嘉走进来,立马有了转移话题的机会。 “哦,回来了。” “叔叔好,阿姨好,我刚刚下班,买了点菜。”元嘉不太自在,他看见程方义也不自在地打量他,更加慌张,“我去烧饭了,你们等等一起吃。” “看看,还是嘉嘉最懂事。”程老爷子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元嘉饭菜刚端上桌,程立舟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一桌子的人,也就微微一愣,然后自顾自回房间换衣服了,连招呼都懒得打。 “嘿!连他爹都看不见了?!”程方义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就这样进屋去了?!” 元嘉尴尬地苦笑一声,程方义看了一眼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等等,你们两个……还睡在一起?!” “这个……”元嘉仓皇地躲闪着。 程方义一看果然是有猫腻,骂道:“还说你们两个没关系,这不是根本没断么!也就骗骗郁秀文那个傻瓜!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不关你的事。” 程立舟换上家居服走出来,迎面就对着程方义驳斥道。 元嘉眼见着事情越闹越不可开交,饭桌上其余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爷俩,“你们别这样,先吃饭好吗?” 程立舟道:“我不和他同桌。” “你!——”程方义气得拍桌,“你当我想和你一起吃饭?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程老爷子怒道:“你们吵吵什么!我都没拍桌子!你给我滚出去!” 程方义气得面红耳赤,连妻儿都顾不上就撂下筷子走人了。元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想真是作孽。 程立舟倒是淡定自如地盛了碗饭,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程老爷子唉声叹气,程方义的妻子也是不做声,陪着大家吃完饭就告辞了。 元嘉收拾碗筷,站在水池前洗碗,身后忽然有人道:“生气了?” 元嘉一怔:“我干嘛生气?你生气才对吧,阿舟?” “不用管他。”程立舟道,“他不会认可我们的。” 对此,元嘉也是很无奈,他当然想软化程方义,希望他能接受他们,但程方义这般固执,没个三年五载的努力,恐怕是不行的。 “不管他认不认可,我希望尽可能做到最好,让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可以幸福的。”说完,元嘉突然低头红了下脸。 程立舟可能没看见,但他摸了摸元嘉的头发,“嗯。” 当天晚上,郁秀文的跨洋电话就打过来了,可见程方义的告状速度惊人。 “立舟,你们是真的?上次做戏给我看呢?嗯?”郁秀文劈头就问,“你爸差点气出病来,你们怎么回事?” 程立舟看了正在沙发上躺着看书的元嘉,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我们是真的。” “你们——!”郁秀文惊异于他的坦白,“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带坏的谁?不要告诉我是元嘉那孩子勾的你,还是你脑子不拎清?” 程立舟道:“你在国外多年,应该知道这不是病,我和他是真心相爱,可以飞美国领证的那种。” “可你们是中国人!立舟!妈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但是哪个做妈的愿意看着自己儿子走这条路?这是歧路啊,立舟!” “我有走下去的勇气就够了。”程立舟淡定道,“还有事吗,我要挂了。” “等等!我要跟那个孩子说两句!”郁秀文忙叫道,她已经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上下来了,不再是把控者,她的儿子已经让她束手无策。 程立舟看了看元嘉,后者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望过来,还冲他眨眨眼。 “是不是找我?”元嘉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程立舟点点头,把电话递给了元嘉,元嘉接起来,第一句就是甜甜地叫了声阿姨。 程立舟站在一边就看着他时而答是,时而答对,时而又摇头,但是表情非常从容,已没有上次面对郁秀文时的局促和慌张。 “阿姨,我和阿舟一个态度,您不用再说了。”元嘉肯定道,“是的,以后的事情是说不准,但我只想顾着现在。” 程立舟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中看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瞻前顾后的胆小鬼,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有人陪着,他就敢一直走下去。 元嘉笑着对电话那头的郁秀文道:“是我一直喜欢着阿舟,您真要怪罪就怪我。但我还是不会离开他的。” 郁秀文一时间想不开,气得挂了电话。她的精明聪慧,此时隔着大洋也是无法施展。儿子生活独立,根本没什么施压机会。况且她还真做不出这种豪门恶毒妇人做的事。 元嘉把电话还给程立舟,调皮地耸耸眉,“我是不是很勇敢?你不会再嫌弃我胆小了吧?” 程立舟抬手捏了把他的脸,“嗯。” 元嘉觉得程立舟越来越会使坏,起身蹦到他身上,两腿夹住他的腰,开始胡搅蛮缠。两个人弃了工作弃了书,滚进了卧室。晚上程老爷子回来,他俩三百回合早就大战好了。 日子飞快,很快就到了顾驭的饯行宴这天。顾驭特意提前一天打电话来提醒元嘉一定要到场,不然他就不会走的。 说来也是火急火燎,当天的饯行宴,当晚的飞机,也太夸张了。元嘉对此也有淡淡的不舍,主要还是心疼顾驭小小年纪一个人出国求学。不过他看见一旁看电视的程立舟,这种不舍就消散了。开玩笑,这里还有个更牛逼的留学生呢。毕竟欧洲留学比美国还要艰难。 第一次到顾宅,元嘉被它的富丽堂皇惊到了,夏泽出来迎接,更是把他吓晕过去。 “嘿嘿,见到我怎么这副德行?说你呢!”夏泽不满地拍拍元嘉的脸,又看向一边的冰山面瘫男,“夫夫齐登门,小驭同学可真要伤心欲绝了。” 元嘉皮笑肉不笑:“这种玩笑少开,顾大少奶奶。” 夏泽一抖,忙道:“这种屎盆子你怎么能随便往我头上扣呢?” 元嘉白了他一眼,和程立舟一起走了进去。原来顾威就请了他们几个挚友,顾驭一看见元嘉就缠了上去,殷切地问东问西,甚至还表达了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元嘉干笑一声,道:“我没留过学,阿舟留过,你哥也是,你可以问问他们,国外的生活怎么样。” “哼,我才不高兴问。”顾驭气得嘴巴撅到天上,拉扯着元嘉不放。 元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扫了主人面子,只能由着他撒娇吃豆腐。程立舟倒是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等午餐上桌。 顾威从书房出来,看见大家都在,道:“今天这顿好好吃,吃完我马上就能清净好几年了。” 顾驭听完差点扑上去咬死自己的亲哥,真是人艰不拆啊。 元嘉为了报答这一饭之恩,只能耐着性子和顾驭聊天,他发现这个少年真比之前成熟不少,也去了那股子富家子弟的纨绔气质,不再动不动有钱有车地挂在嘴上。 顾驭难过道:“元老师,如果我回国你和那个人分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呃……”元嘉偷偷瞅了瞅程立舟,觉得他可能没听见,就道,“这得看到时候分不分了啊。” 顾驭眼睛一下子亮了,“我会变得比他强大,会把你夺过来的!” 唉哟这豪言壮语,元嘉觉得真是头疼,他就不该模棱两可,“那个我——” “吃饭了,大家快过来吧。”顾威的话打断了元嘉接下来要说的。 一顿饭结束,顾驭带上行李,由司机开车送去了机场,顾威懒得送,走了清净多了,他终于可以和宝贝肆无忌惮地—— “我们也走了,顾总再见。”元嘉挥挥手,和程立舟一起走出了顾宅。 “路上小心。”夏泽懒洋洋地靠在门上,见他们走去停车的地方,就回了屋。 元嘉站在副驾门口,等着程立舟开门,却迟迟不见程立舟掏出车钥匙,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 程立舟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扯到身前,压着嗓子道:“不会分手的。” “什么?” “不会,分手。”程立舟只把话塞进元嘉的耳朵里,“永远不会。” 元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啊……真是的…… 应付顾驭的话,他居然听见了,而且当真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即便如此逗乐,元嘉还是被程立舟的固执感动到了,“好了,怎么可能分手?就算顾驭变得特别有魅力有修养回来跪着求我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的。” 箍在元嘉腰上的手臂愈发紧了。 “因为……我只看得上你,阿舟。”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写完了,一把泪。 这个故事到此结束,谢谢大家赏脸阅读。写得不好尽管批评,我心宽,经得住摧残 、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