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正文 第1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文案 魂入洪荒,莲花借体。 这是玄微顶着造化青莲大(ri)杀(le)四(gou)方(le)的故事。 幸好有个好基友镇元子,相互扶持,才能从这个高危的世界里活下来,并精彩的活下去。 不过……镇元子,听说你有个好基友叫红云啊。听说红云是个暖男啊。听说…… 镇元大仙泪流满面,玄微!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哼!某年某月某日,镇元似乎有出轨的迹象,留待观察!玄微毫不客气的在地书上记下一笔。 ps1:1v1,青莲受。 ps2:洪荒故事,没有看过洪荒文的也完全不影响阅读,看过洪荒文的要小心,作者改的厉害。 ps3:想不到了,谁想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洪荒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微,镇元子 ┃ 配角:洪荒众 ┃ 其它:可能苏,可能雷,可能狗血 晋江银牌编辑评价 玄微魂入洪荒,身化青莲,有了牛掰的师父和忠犬师兄镇元子,本以为一切就都顺风顺水,但是师父死了,师兄和大道又成了一个选择题,男人和事业只能选一个?玄微偏偏两个都要抓!只是师兄……你千万别黑化呀! 本文作者以纷乱复杂的洪荒背景展开想象,描绘主角在洪荒中求存求进,一切挡在主角路上的角色都将沦为悲剧的故事,使全文高潮迭起,爽点不断,拉开了波澜壮阔的洪荒世界,为我们展现了不一样的上古传奇。 ☆、第一章、玄微 东海,海天一色,广阔无垠。 细小的鱼虾在阳光下追逐漂浮的水草和更细小的生物。远处有巨大的海兽偶尔从深不见底的地方游上来,露出身体的一角,又快速潜进水底。 这一片地方,从天地开辟后就没有被发现过。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这种生物,有的都是先天神圣。 龙族也是先天神圣的一种,不过龙族后裔繁多,除了少数先天族裔,大多数,也是后天生灵了。龙性喜水,四海都是龙族的牧场。 但这一片地方是例外,哪怕是龙族,甚至是龙族的族长祖龙也无法发现自家后花园一样的东海里,还有这样一块地盘。 因为一片海域上,有五座仙岛。当年盘古开天辟地,打破混沌,从混沌中掉下来碎片,落在东海,逐渐演化成这五座仙岛。 这五座仙岛,一叫岱舆,二叫员峤,三叫方壶,四叫瀛洲,五叫蓬莱。五座仙岛彼此相连,被混沌气笼罩,形成天然的大阵,就算是祖龙穷搜东海,也不可能发现。 五座仙岛这蓬莱为首,在蓬莱仙岛中,生长着无数的奇花异草,古树仙葩。在岛的中心,有一片莲池,莲池宽广数里,生长着丛丛莲花。 越靠近莲池中央,莲花的品质越好。三品、五品、七品,甚至九品莲花,都有九株,一层一层拱卫着莲池中央的一株十二品青莲。 这青莲层层叠叠,莲台上孕育这一个赤裸的少年。少年在青莲的光晕中沉睡,仿佛出生的婴儿一般蜷缩着。 玄微的意识如同流水,流淌过五座仙岛,借着五座仙岛的力量淬炼自己的元神。 盘古开天辟地,将三十六品混沌青莲崩碎。混沌青莲孕育的莲蓬上有三十六颗莲子,但只有四颗最为饱满。青莲破碎时,其中三颗莲子和一部分莲盘遗失了,剩下的一个莲子和大部分莲蓬都落到这块混沌碎片上,汲取混沌气,长成这一方莲池。 玄微就是在那个时候附身在这颗莲子上,与莲子融为一体的。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玄微对洪荒神话也是有所涉猎的。在原来的轨迹上,青莲是不会生出意识的,更不谈化形而出。 但是天心最慈,从来不会绝人生机。故而玄微成为莲子孕育的意识之后,这株十二品造化青莲,就有了化形的可能性。 玄微在莲子中孕育了无数时光,大多数后世记忆都渐渐模糊,他本人,已经和天地孕育的先天神圣没有什么区别了。 天地规则所限,越是强大的生灵越是难以化形。何况十二品造化青莲继承了混沌中那朵三十六品混沌青莲的强大的力量。 要想以青莲为肉身,玄微就永远不可能化形而出。故而他也不贪心,造化青莲,最善造化,便以青莲为根基,五座仙岛的灵机为助力,重新孕育出一个肉身。 经历一元会,终于,玄微就要成形了。 这一日,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五座仙岛,聚敛在蓬莱仙岛上。这个时候,天地间只有冥冥中的规则,还没有所谓的天劫。 十二品造化青莲也没有沾染业力的说法,五座仙岛上更是无灾无劫,故而这股冥冥中的力量微微考校之后,便再次散去,同时,玄微的躯体也孕育完成。 只见莲池中无数莲花摇曳,五座仙岛上灵机翻滚,汇聚在十二品造化青莲上,氤氲之中,一个赤身的少年伸着懒腰站了起来。 这个少年长得是极好的,汇聚天地灵秀,眉目之间,恬淡怡然。绝色,却不媚俗,自有风骨。 玄微舒展开四肢,伸手招了一招,整片莲池忽然如同画卷一样,化作一件道袍裹在他身上。池中无数莲花,都成了道袍上的莲纹。 这一片莲池,早已经被他祭炼成这一件宝衣。这世上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家了,随身把家带在身上的人,才是做到了恋家的极致,当然玄微是不会承认自己恋家的。 宅男是什么鬼。 原地上只剩下一眼灵泉和稀稀落落的莲花,灵泉水迅速蔓延,又成了一汪莲池。这池中剩下的莲花都有望开启灵智,玄微不愿意绝了它们的生机,便有意将它们留下。 莲池消失,玄微赤脚踩在地上,足下一朵朵莲花生生灭灭,将他托起,不染尘埃。 他的先天之体还没有稳固,一切后天之物,都要尽量规避。但是比起稳固先天之体,他还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去做。 五座仙岛连成一片,形似一个圆壶,玄微把这五座岛合称壶天岛。壶天岛本来充斥这混沌气,十二品青莲发芽之后,便有造化之力转化混沌气,才有着五座仙岛的一切生机。 玄微为了凝聚先天灵身,又将岛中的混沌气耗去大半,现在围绕着壶天岛的混沌气已经极为稀薄,如果不尽快稳定壶天大阵,这五座仙岛就要提前出世了。 到时候,玄微可没办法保住这岛中无数仙珍灵宝,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要被人捉去炼化。十二品造化青莲,先天至宝啊。 玄微立在蓬莱岛顶上的飞仙阁之上,张开双臂,调动壶天岛和壶天大阵的力量,在混沌气中又布下莲花胎藏、斡旋造化、颠倒阴阳三重大阵,和壶天大阵牢牢结合在一起。 做完这些,玄微才在蓬莱顶重新入定,参悟妙法玄机,巩固先天灵身。 混沌中曾有三十六品混沌青莲,青莲莲蓬正中有一颗最大的莲子。这颗莲子成熟,从青莲中脱落,盘古剖开莲子而出。 后来盘古开天辟地,混沌中的魔神近乎死绝,混沌青莲也因此破碎。 盘古之后,混沌青莲孕育的四颗种子中,造化青莲继承的力量最为完整,因此青莲中的传承,也极为强大。 且壶天岛中道韵天成,参悟其中的道与理,很容易便能获得强大的道法。这与后世截然不同,后世天地逐渐衰弱,再也难以看到这样直观的道韵。 玄微自后世而来,将这些都视作珍宝,这一入定,就是数千年过去。 这一日,玄微正神游太虚,元神寄托在虚空之中,遍照周天,参悟大道玄机,忽然被一阵惊人的煞气惊醒。 玄微醒来之后,再看周天时,发觉天地间已经有煞气渐渐衍生,不由得暗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原来先天三大族类,龙、凤、麒麟已经强盛到极致,盛极而衰,就在此时。 “一山不容二虎,要不是三族鼎力,相互牵制,只怕早就撕逼大战了。”玄微皱了皱眉头,“三族太过强盛,占尽了天地气数,又大肆挖掘灵根地脉,获罪于天,离灭亡也不远了。” “早些年混沌中也没见这三个老家伙有多厉害,跑到盘古世界来却忽然没了压制一样,这么能生养,祸坏天地,”玄微嗤笑一声,从飞仙阁中出来。 他是后世人,这一世又是从混沌青莲中结出的精灵,若硬要攀关系,与盘古也算是胞弟,故而对这盘古天地格外看重。 先天三族作乱,他虽能在壶天岛避劫,却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叫这天地平白被毁坏,何况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挑拨的罗睺。 壶天岛自玄微出世,数千年间,也有无数生灵灵智大开。玄微每隔一阵子都会在仙岛公开推演大道玄机,帮助生灵开智,现在壶天岛也不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出得飞仙阁,门口两个打瞌睡的侍女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玄微行礼。 “行了行了,”玄微烦这个,摆了摆手,“红乔,你去敲钟,我有事要吩咐。” 绿采则跟在玄微身后,这个女仙乃是莲池中的一朵青莲,红乔也是一朵红莲,在玄微之后化形,认了玄微做主人。 曾同处一个莲池,又时常受玄微灵光照耀,绿采红乔与玄微气机有几分相同。瞧见玄微似乎有些不快,绿采便张嘴问他缘由。 玄微指了指天外,“哪里有三个老怪物打架,波及太广,我得出去看看。” 绿采便明白了,自己这位老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却最是心慈。叫绿采来看,壶天岛与世隔绝,管他们打生打死,也不会伤到岛上一根草木,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玄微瞧绿采脸上的不以为然,只问道:“我壶天岛能永远不出世吗?”就叫绿采说不出话了。 能吗?当然不能。盘古世界说是你的我的,终归还是大家的。 这么一想,毁坏公共财产的“三个老怪物”好像就罪大恶极了,尤其这公共财产还有一部分是自家的,就更不应该了。 “老爷!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三个老家伙!”绿采恶狠狠的说道。 玄微撇了撇嘴,教训这三个老家伙,还真不需要他出手的。作死作很了,就真死了。这个时候,玄微貌似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有没有能力制服这所谓的“三个老家伙”。 飞仙阁钟声响起,数百道光芒从四面八方飞来。等人都到齐了,玄微坐在高处,将自己将离岛的消息说了出来,并很有深意的告诉大家。 “等我回来,壶天岛差不多就到了现世的时候,到时候不能没有个班次,你们好好修行罢。”这话说的有深意。这些生灵虽然都在他座下听道,他还没有一个算是他入室弟子。 老爷这是要收徒啊! 大殿里立刻就沸腾起来了,一群小萝卜头都觉得热血高涨。 玄微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便开始为他们推演道韵。一朵青莲在大殿中盛开,清光照耀,无限光明。 推演道韵不是讲道,而是将天地大道直白的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去参悟,帮助他们参悟,十个人能参悟出十种不同的法理,一百个人,就能参悟出一百种法理。 也没有什么道法比自己参悟出来的更适合自己了。可以说这些壶天岛的第一批生灵,玄微是用了苦心的。以后的,他就未必有这个耐心了。 ☆、第二章、中二 安排好岛内诸事,玄微默运元神,查看五岛中孕育的灵宝。 壶天五岛皆是天生仙府,四岛中都有与蓬莱飞仙阁一般的天生仙府,镇压岛中灵脉气运。除却仙府,还有许多灵宝孕育。 蓬莱飞仙镜,瀛洲定海珠,方丈守正壶,员峤青阳灯,岱舆游神辇,这五件宝物,乃是镇压五岛气数的先天灵宝,非比寻常。 玄微觉得自己神通法力不弱与人,但出门总要难免和人干架,有宝总好过没宝。他身上虽然有一件至宝,却不能轻易示人,以免生出无妄之灾。 此时仙道尚未出世,更不谈大兴,飞仙镜不可轻动。定海珠名为定海,实际上是虚空气泡所化,上应三十六天罡,此时天庭也不曾现世,天外天也不曾现世,故而也没有取来。 守正壶乃是辟邪守正之宝,正好克制天地劫数。青阳灯焚烧生机,也是制敌之宝。游神辇乃是代步之物,隐遁虚空,也是保命利器。便取了三宝,出了壶天岛,直奔大陆而去。 盘古世界,最有名的地方,叫周山。这坐山是盘古死后脊柱所化,贯通天地,非比寻常。山上仍旧保留着盘古的意志,先天神圣爬上周山都要受到压制,所以先天三族虽然势大,却也没脑残到占据不周山。 因为盘古之身,外形上和后世人族相似,脊柱总理周身,最是重要。周山之上宝贝多,别人或许不清楚,玄微却了解的很。 先天三族虽然不出于盘古,却对盘古保持十分的敬畏,周山万里之内,也没有三族盘踞。 玄微出了东海,正要往陆上去,忽然就被一道红气阻住云路。往下看时,就发现乃是一营龙族正在演练军阵,再向前看,便是阵法化作雄关。 玄微正准备隐遁身形,出关东去,就看见一条五爪金龙前来阻拦。 “你是哪里的道友,又要往哪里去?”金龙问到。 五爪金龙在龙族也不常见,玄微瞧了一眼,料得应该是祖龙子嗣。他不愿多生事端,就回到:“我是东海仙岛的修士,这一番,是要去陆上拜谒周山,瞻仰盘古遗德去的。” “你既然是东海道士,又何必舍近求远,要去瞻仰盘古,难道就不知道龙族祖龙的威名吗?”金龙嘿嘿一笑,却不肯放行。 玄微哪里不知道金龙的打算,不过就是想讨些好处才肯罢手。 也罢,我还想看看,龙族如今又是个什么德行。 这样思量着,玄微就做出愁苦的样子,苦笑道:“道友身为五爪金龙,相必也是族中太子,有何必非要和我为难?” “小道壶天,独居壶天岛,身无长物,只有这一壶水还算宝物,便送太子一些,只求太子当我过关,”玄微苦笑,从袖子里掏出守正壶。 “你这小道,我龙族掌御大海,有什么水能……玉液琼浆!”那金龙失声尖叫。 天底下能直接饮用的神水都可以归类为玉液琼浆,但眼前这壶里的玉液琼浆神光不断,仅闻得一丝香气,就觉得灵台清净通透,分明是世间最顶级的玩意儿金龙只在祖龙那里见到过这等琼浆,便是他这个得宠的幺儿,也没尝过一星半点儿。 这样的心念一起,金龙立刻贪欲大炽,叫到:“快将方壶献上,这等宝物,不是你能消受得!” 玄微心中难免失望,堂堂祖龙之子,也不过这等德行,实在是让他这个后世来的华夏子民失望的很。 虽然失望,他仍旧将方壶递上,道:“太子,这守正壶乃是小道性命之宝,太子取了清源玉液,还望将壶还给小道。” “到了我手里,哪里有放还的道理,”金龙狞笑一声,“我看你身家颇丰,还是都献出来的好!” 玄微就真的失望透顶了,也懒得再做纠缠,冷笑一声,道:“太子既然看上守正壶,不如就进来走一遭?” 说着,壶中自有一股吸力将金龙定住,吸入壶中。 镇守这一关的龙族猛将精兵见得,大叫不好,高呼:“好贼道,快将小太子还来!”便一齐朝玄微杀来。 玄微嗤笑,“空有蛮力,无怪盛极而衰。”说着就把守正壶抛出,将这一众大小群龙通通摄走,统共收得一千六百龙族,将这一座雄关化作云烟。 玄微收起守正壶,正待东行,忽然只觉得天地皆暗,暗道不好:“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先去也。” 说着,祭起游神辇,化作烟云消散。 游神辇才去,这一块虚空便如同被巨兽啃食了一块,就见一只龙爪探出,将虚空攥在手中。 “好胆!看你能逃往何方!”一声震喝如同天雷,祖龙隔空施法,接连三道法力轰入虚空。还要再打,又发觉再也抓不住游神辇的痕迹。 玄微驾驭游神辇也不好受,祖龙三道法力隔空杀来,游神辇替他挡了一道,青阳灯替他挡了一道,守正壶中镇压着群龙,只得他自己受了一道。 这一道法力打得他形体几乎散去,元神也受了重创,勉强驾驭游神辇逃出一阵,便从虚空中坠落,砸在一座山中。 脸先着地? 玄微略过最后一个念头,就昏迷了过去。 玄微从天而降,惊动了山中另一位潜修的神圣。 这神圣在山中寻得重伤的玄微,便把人驮了回去。 玄微迷蒙见觉得有人搬动自己的身体,又似乎曾撬开他的牙关,为他服下灵药。因为没有感觉到到恶意,玄微也不曾醒来。 青年神圣照顾了玄微半个月,才让他好了大半。 这一日,玄微先天灵身修养的差不多,终于苏醒。 睁开眼睛,玄微略有些踉跄的从竹榻上爬起来。他打量着四周,发觉自己身处竹屋之内,整座竹屋也是凡俗之物,窗上摆着几支野花。 他出得竹屋,便看见一个大湖,一个青年人在湖里洗澡。 玄微的目光在他的后背打量着,从宽阔的肩背到细瘦的腰身,在往下…… 玄微呼吸一乱。 听到动静,青年人转过身体。 卧槽,好大。 不对,裸男! 玄微心里有些发臊,就扭过头又回到屋子里。 青年人从水里出来,换上衣物,再过来相见。 “在下壶天道人,”玄微向青年深施一礼,“多谢道友救护。” 刚拜下去,就被青年托住,竟拜不动。 青年笑着,咧开洁白的牙,“相逢即是缘分,道友不必多礼。在下镇元。” 你逗我! 玄微心里一哽,又问道:“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地界?离天柱可还远吗?” 镇元想了想,道:“此处乃是万寿山,因我不曾出过此山,故而也不知道离天柱还有多远。” 真是镇元子!玄微心里跑过去一万头神兽,谁能想到后世地仙之祖居然是这个样子。说好的与世同君,说好的仙风道骨呢!你逗我! 强把脑子里的想法压下去。 “这些日子多谢镇元道兄照顾。不然我只怕还不曾苏醒,”玄微真心实意的道谢。 后世神话保存的再完好,也只是后世传说。没人说青莲不能化形,也没人说镇元子就必须得是中年大叔。玄微算是明白了,也不敢再凭借模糊的后世记忆来看人了。 镇元子生性宽厚,不善言辞,咧开嘴笑了笑,“道友伤势还没好,先留在我这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再送你出山。” 镇元子说着,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万寿山被大阵封锁,也不曾出世,不知道道友是怎么进来的。” 玄微转了个念头,就笑着将原委告诉镇元子,然后将游神辇取出,道:“我这件灵宝叫游神辇,能隐遁虚空,周游无极,一般的阵法,都可视若无物。要不是它,我恐怕难逃祖龙之手。” 他说的坦荡,镇元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道友能从祖龙手下逃命,已经很厉害了,”镇元子脸上略带忧色,“我听师尊说,三族之主,都已经证道混元,力不及盘古,但境界却差不了多少了。” 玄微心中一动,“道兄的师尊是哪位神圣?这混元境界,又是什么境界?” 镇元子独居万寿山,很少见到其他修行中人,道友难求。玄微一身法力至清至纯,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可以修成的,他有心相交,就知无不言。 镇元子道:“师尊乃是混沌中魔神转世,号地元真君,有通天彻底之能。他时常出山访友,有感于世界开辟后,我等求道修真之人,还没有一个可供考证的境界,就联合许多道友,在玉京山彼此论证,要定下修行根基。” 玄微动容,这种事情,乃是为天下修行人立下无量量劫都无法磨灭的根基,可谓功德无量! 镇元子说起这个,眼中都是崇敬之色。 “诸位前辈尚未完全将境界定下,但已经有了雏形。取盘古和玉京之形,将我等称之为仙。修成仙体,可以遨游太空,称之天仙。仙体无漏,无缺圆满,不假外物,称之为真仙。真仙之上,不朽不坏,称之金仙。金仙神游物外,超脱时空,称之大罗。大罗之上就是混元。” 玄微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自己才不过金仙境界,连大罗也不是,能从混元境界的祖龙手里逃脱果然是邀天之幸。 我是怎么脑缺到从壶天岛跑出来试图挽救苍生的…… …… …… 镇元子看他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心有余悸,却不知道他是被自己的重度中二病打击的体无完肤。 “天塌了个子高的顶,”镇元子安慰道,“反正是轮不到我们的。” 玄微只觉得膝盖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第二章就玩这么羞耻的东西,脸呢? 因为有小天使问:不是“不周山”吗?怎么变成了周山。 唔,因为神话传说的版本不同,有的采用的是一开始就叫不周,而有的则是说共工后才叫不周。作者用的是后面这一个,周,合,全,是洪荒最伟岸的山。被共工撞断之后,才会不周,不全,不合,改命不周山。 ☆、第三章、白玉京 玄微在万寿山住了三个月,终于养好伤,把祖龙的法力拔除。莲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真意,玄微若能将道法参透,万法不沾不过反掌之事。 祖龙法力被他完整抽出,化作一条小龙,张牙舞爪。 “这东西……我要来也没用,就给你了。”就把这道法力打入守正壶里的金龙体内。 这条金龙不过是真仙修为,被俘虏之后,嘴太臭,就被玄微封在莲花里。 剩下的群龙也总是结成盘龙大阵冲击守正壶,也被玄微封印。 前一阵子他一时脑热,把这些家伙都收了回来,这会儿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若是在壶天岛,他倒是可以把他们扔给门下调教,这会儿只能镇压在壶里。 镇元子没怎么和别人接触过,不比玄微一脑子攻略,三个月下来,两个人就已经上升成为好基友的高度了。 我的基友好单纯。 这一天,玄微和镇元子正在湖边打坐存神。金仙之道,不在法力,而在元神。两个人元神出游,可以抵御更多的虚空中的风险,也可以相互印证所学。 镇元子的师尊地元真君也不知道是混沌中哪位魔神,传给镇元子的道法竟然不在造化天经之下。阐述的正是自然妙道,坤元厚德,载生万物之理,和造化天经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时候,玄微还不知道,元神同游,共参玄功还有一个说法,叫双修。 至于镇元子知不知道……哈哈,天好蓝。 两人元神归体,正瞧见一个老道从山外走进来。老头穿着一身破烂的土黄道袍,不修边幅,头发如同枯草,一步就跨到两人面前。 好犀利! 玄微已经猜到这就是地元真君,不敢怠慢,微微躬身,退了一步。 果然镇元子就恭恭敬敬的上去向老道行礼,口称师尊。 地元真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得了得了,烦透了,早就叫你别来这套了,石头脑袋!不堪教化!” 镇元子仍旧淡定的一低头:“师尊教训的是。” 说着,就把玄微拉到身前,道:“师尊,这位是玄微,道号壶天。”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地元真君。 地元真君听完,古怪的看了镇元子一眼,“呵,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开窍,没想到也是很能的嘛。” 又自得意洋洋的说:“不愧是我的徒弟,有眼光,本事不差,我就说我徒弟怎么可能真是一块臭石头!” “哈哈哈,”地元真君开怀大笑,朝镇元子挤眉弄眼,见镇元子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加理会,他也不也为意。 玄微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晓得地元真君对他印象不错,就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见过前辈。” 地元真君看他眼神打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镇元啊,你这小道友倒是比你有趣的多啊。” “也罢,你是晚辈,初次见面,不能不给你见面礼啊,接着。” 一道青光落到玄微手中,是一面青色的小旗。玄微心里一怔,元神一探,果然是青莲宝色旗! 混沌青莲破碎之后,化作无数灵宝,五片莲叶,化作五方宝旗。青莲宝色旗正是其中之一,乃是先天灵宝中的极致,有无穷妙用。 青莲宝色旗和玄微自身也是先天相合,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但即便如此,玄微还是恭恭敬敬的把宝旗捧起,“前辈厚爱,本不该推辞,但青莲宝色旗非同小可,玄微不敢受。” 地元真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摆了摆手,“区区一件法宝,有什么承受不起的。而且,这也不是叫你白拿的。” “我这徒弟是个实心的人,纵然有些心思,却也瞒不过别人。须知求道之路,步步艰险,我还希望你们能多多扶持。” 玄微看了镇元子一眼,微微一笑,“如此,玄微就却之不恭了。” 镇元子见他收了宝旗,默默地笑了一脸。 玄微将宝旗收取体内,造化青莲的气息与青莲宝色旗的气息勾连,瞬间便让他顺利掌控此宝。 地元真君见他收了宝旗,也很满意,收了礼物,就是一家人了。 “我和诸位道友曾在玉京山论道,这些想必镇元都和你说过。是时,我等定下仙道修行,直通混元。混元之境与天地同在,游走时空,不死不灭。但混元之后,我们出现了分歧。” “盘古开天辟地乃是混元境界,我等也是混元境界,却没有人看到混元境界之后是什么。鸿钧以为混元之后乃是与天合道,无我无物。混鹏老人以为乃是超脱世界,鸿飞混沌。扬眉道友以为是另辟世界,再造乾坤。老道以为是万道归元,道我如一。” “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定下玉京山论道之事,百年一次,直到有人胜出为止。” “今次百年又至,我要往玉京山走一遭,只是先天三族实在势大,把你们扔在万寿山也不安全,所以就和我一起去玉京山吧。” 地元真君打个哈欠,摇摇晃晃的带着两人前往玉京山。 玉京山,玄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在后世无比响亮,仅在周山之下。甚至在修道人心中的地位,还要高于周山。 原来这座山,有着这样的意义。仙字,有一半是出在这里。 地元真君是个不拘泥于形骸的人,放荡不羁。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说起来不按常理,玄微明显比镇元子更合他的心意。后世人心中生就少敬畏,玄微心里虽然有敬畏,但敬畏的是道,而不是人。走到半路的时候,镇元子已经被抛在后面,反倒他们俩聊得欢。玄微的奇思妙想,地元真君的不拘一格,让镇元子眼界大开。 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呢。 玄微虽然有造化天经的传承,但毕竟没有师长指路,难免有些地方会走岔路。地元真君毫不客气对他的错误打击嘲讽,让玄微咬牙切齿,只有在这个时候,玄微永远争不过他。 但地元真君也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他一身的本事,都传授了过去。 这到底是谁家的师傅!也太偏心了! 镇元子还没吐槽完,玄微就已经拜了地元真君为师,成了他的师弟。 一路走过来,就到了玉京山。果然不愧白玉京之名。玉京山漂浮在虚空之中,在玄微眼里,堪破虚空,就可以见到无量的光明。这是道之所在! 镇元子站在他身旁,等他回过神来,温和的开口解释:“很震惊吧,第一次见到玉京山的人都会被它震动。玉京山论道,天下群修中包括先天神圣、混沌魔神、后天生灵,三千修士,三千大道浇灌此山,才使它有了这种光辉。” 玄微微微点头,“在此山修行,就能感悟到前贤的道理,元神周游虚空,也不会迷失吧。” “是啊,”镇元子眯着眼睛笑着,“走吧,你已经看了三天了,师父都先去山上访友了。” 玄微点点头,就由镇元子引着,走入虚空中的白玉京。 镇元子带着玄微去拜见地元真君,真君正在和一个中年道人说话,看见玄微过来,就将他只给道人,说:“来,玄微,这位便是鸿钧道友,还不快来拜见。” “鸿钧道友可是我们这里出名的多宝道人,还不快来要好处。” 玄微嬉笑道,“瞧瞧老师说的哪里话,好像我就是生来讨债的。鸿钧师叔是前辈,怎么也不会亏了我这晚辈的不是?” 鸿钧道人哈哈大笑,“小滑头,跟你师傅是一个德行,得了得了,我当你怎么好心突然请我过来吃茶,原来在这等着我。” 鸿钧笑骂,从袖子里摸出一道流光,扔到玄微手上,“接着吧。” 玄微手上一凉,便多了一个长颈玉净瓶,他将神识一探,笑道,“多谢师叔厚赐,这瓶儿拿来插花倒是不错。” 鸿钧也被逗乐了,“偏你身家丰厚,这上品先天灵宝四海龙瓶也只能拿来插花?” 玄微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从袖子里摸出一朵白莲插进瓶里,莲花花开十品,也是上品的先天灵宝。 “师叔,您瞧,我可说错了?” 鸿钧看了地元真君一眼,真君老神在在,任由玄微“挤兑”鸿钧。 鸿钧叹了一口气,“罢了,也是冤孽,非叫我认识你这么个人,非叫我出血不可。” 鸿钧沉吟一阵,道:“先天灵宝,多是天地孕育,必然事关天道运转,是大机缘也是大因果,你能接住,我就把它也给你吧。” 说着,就从手中拿出一道白光,却是一件白皮的小鼓,凝聚着无数月华,太阴之气浓郁至极。 玄微心中一动,道:“不知这鼓有什么说法?” 鸿钧道:“你抬头往上看,可能看到什么?” 玄微恍然,“日月?” “正是,”鸿钧道,“盘古死后,眼睛化作日月,总理阴阳,非同小可。太阳里孕育着一对先天神圣,一是太一,二是帝俊。太一怀抱混沌钟而生,乃是开天三宝之一,帝俊怀抱河图洛书,乃是众星图录。月亮上孕育着一对神灵,乃是常羲和羲和姐妹。但月亮上除了一棵桂树,一口灵池,可就什么就没了。由此一来,月消日长,阳盛阴衰。” 鸿钧说的意味深长。 玄微恍然,“却不知这鼓是自己飞出来的还是被人惊走的?” “你说呢?”鸿钧笑得很不厚道。 玄微嗤笑,伸手将鼓拿到手中,“多谢师叔厚赐。”暮鼓,或称西皇鼓,极品先天灵宝,功效已经不在至宝之下。 鸿钧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滚下去吧,看见你们就肉痛,一家讨债鬼,”鸿钧把袖子一拂,把两人丢出门去。 “鸿钧师叔和老师感情真好呢。” 镇元子点头同意,“大概因为师父和师叔是混沌中就结识的道友。” 玄微看了镇元子一眼,“不过话说,师叔给你什么了?” 镇元子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天地宝鉴。” 果然会肉痛! ☆、第四章、熟悉的陌生人 镇元子带着玄微去见朋友。 实际上镇元子的朋友也不多,只不过是他认识的人多。 鸿钧座下有三个徒弟,盘古元神所化,先天神圣,三清道人。老大太清李耳,老二玉清元始,老三上清通天。 因为师父的关系,镇元子和他们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所以镇元子就把玄微介绍给他们了。 两个少年,一个青年。李耳长的很有福相,双耳垂肩,所以叫耳。据说他化形前,曾托蔽在先天灵根黄中李下,就以李为姓。 李耳是很有礼貌的青年,元始和通天有些年轻气盛的感觉。元始心里有话,却不会说出来,通天就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比如现在,玄微就清楚的看见通天的左脸上写着“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右脸上写着“居然能拜地元师伯为师。”额头上写着“好想和你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元始很赞同的样子。李耳有些不好意思。 有趣。 洪荒里也会拼爹(师傅)的嘛。好想把这个表情截图,以后再拿给他们看。 玄微也是少年形象,自然是:“想打架,来啊!” 通天被他一激,立刻就拔剑上场。他擅长剑道,剑气纵横,凌厉的罡气指向玄微。 玄微微微一笑,伸手在虚空中点出莲花,一朵朵绽放,剑气打在莲花上,如同雨打芭蕉。 有多少道剑气,有就多少朵莲花。 不分胜负。 这当然不是玄微所要的,三清几乎就代表着未来的天道,如果现在都不能胜三清,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的世界也不会有大的更改? 剑气不能奈何玄微,通天又布雷法。玄微施展壶天术,但有雷电,都被收入手中莲花,来者不拒。 最后通天手段用尽,也没有奈何得了玄微。玄微心里却有底了。 通天有些气急败坏,“你就会防御吗?光顶着乌龟壳算什么本事?” 玄微哈哈大笑,从心底感到开心,他说:“好,先前都是师兄攻击我防守,现在,师兄也尝尝自己的攻击!” 说着,他挥动莲花反转,先前收进莲花的剑气、雷霆、法术通通一股脑的反回去攻击通天。 通天一时不查,被自己的力量炸了个灰头土脸。 玄微已经摸清了虚实,也不再留手,左手壶天术,右手青莲仙光,分分钟把通天打趴。 通天虽然和他同为金仙,但总归和他不一样,还没有开发出自己的潜能。 这一点上,玄微已经走在了他的前面。 壶天术是他在地元真君的帮助下自己练就的新法术,和传说中的袖里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现在袖里乾坤还没出现,壶天术倒是走在了前面。壶天术有容乃大,加上造化天经中的斡旋造化之法,成了仙道版的乾坤大挪移。 打翻了通天,元始又上来请教。元始吸取通天的教训,上来就左手用起五指垂光,从五指上吹下白光,光上生花,花上又生光,无穷无尽,将自己护住。右手上玉清仙光变化莫测,朝玄微刷来。 玄微丝毫不怕,左手青莲封界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右手青莲仙光施展起地元真君的周天搬运法,势大力沉到极致,耗干了元始的法力,再次打翻一位。 李耳没有出手,玄微也没有法力再斗,就此作罢。 打了一架,通天的脸上写着“好!不愧是师伯的弟子!”元始的脸有些红,自恼自己输得有些丢人。 所谓不打不相识,玄微又取出守正壶中的清源玉液,与众人共享,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五个人聊的欢的时候,一个红衣少年从外边跑进来,“镇元~镇元~”一边跑,一边高兴的喊镇元子的名字。 这谁呀!玄微略不爽。 红衣少年坐到镇元子的身边,“哈哈,镇元,好久不见。” 镇元子笑着道:“是啊,红云近来可好?” 红云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就从他们分离之后的事情说起。大部分,都是他交的新朋友。 原来他就是红云。师兄的好基友。 玄微拿眼角撇了一眼红云。 话唠。 镇元子也很不容易的从红云的语言轰炸里爬出来,把玄微介绍给他。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节 “啊,你是镇元的师弟啊~那也是我的师弟了~”红云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是红云。” 谁是你师弟! 玄微抽了抽嘴角,“我是玄微,红云……师兄。” 红云虽然是个话唠,但交友广阔,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一时间,倒也宾主尽欢。 一群男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如今的天地大势。 “我本相是一朵红云,开天时火气纠结而成,生就神通无相无形,所以时常在盘古大陆游荡。”红云说,“我看现在三族已经是势如水火,一触即发。我在天南火山收摄火气之时,看到有金翅大鹏鸟出世,以龙为食,是龙族克星。” “三族麾下族类众多,相互克制,彼此杀伐。龙族也罢、凤凰也罢、麒麟也罢,对天材地宝情有独钟,在盘古世界到处搜刮,为了一件灵宝灵材,举族而动,怨怒杀伐冲天而起。” 玄微敲了敲纤细的十指,“瞧着吧,积怨已久,只要一个契机,战火就能烧起来。” 这种话题,实在太过沉重。在场的都是金仙,已经能看到天道的细枝末节,管中窥豹,也能看到一片的血与火。 红云心念转了转,就岔开话题,说:“说起来,玉京山论道以来,山上的道友也越来越多了。最近有两位太阳星上下来的道友摆下擂台,要约战众位道友呢,不论输赢,都有宝物相赠。” 通天也说,“不止他们,我还见到了地上来的十二位神祇,自号为巫,乃是盘古精血所化,十分好斗。” 元始看了通天一眼,“你没去找他们麻烦吧?” 通天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们。” 元始这才点了点头,说:“我也不喜欢他们,天下生灵由盘古所化的多了去了,偏他们嚣张的厉害。” 玄微对这里并不了解,就听他们谈论。 镇元子见他有些懵懂,就一点一点解释给他听。 时间过得快,一天又一天,玄微没事就和镇元子演练法术,然后镇元子没事琢磨着怎么克制壶天术,虽然没琢磨出来,却创出了一门袖里乾坤的神通。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终于齐全了。玄微也是喜滋滋的。 玉京山广阔无量,有一条星宿河,河水聚敛星光,在河底凝结成了许多星辰砂。星辰砂是好东西,炼器、修法都用得着,红云就约众人一起去采集星辰砂。 玄微对星辰砂没什么想法,但是他喜欢好水,星宿河能凝结星辰砂,必定是上好的水源。不管是拿来浇灌花草还是煮茶烹茗,都是好东西,就一并跟着去了。 星宿河如同玉带,环绕玉京山。无穷无尽的星光在河中流淌,掬起河水,都会在须臾间变成星光消散。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好像时光。”玄微说。 “时光?”镇元子不解。 玄微恍惚之间走到河边,将手伸进河水里,感受着水流从指隙间消逝的感觉,“是啊,混沌之中,时光并没有概念,但生命孕育之后,就赋予了时光意义。” “就像这流水一样,一路奔波向前,不肯回头,我们都是河里的虫鱼。” 玄微说着,就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他大半个身子都沉浸到水里,“时间从来无迹可寻,也从来抓不住。红颜白发,朝生暮死。” 镇元子再迟钝,也知道玄微的状况不对。 “他要悟了,”红云有些羡慕的说。 三清在一旁默默点头。 几人分散开来,将这一片地方守住,以免被人打扰。 玄微眼眸一片迷蒙,世界的真相,就像雾中之花,现在,这一片迷雾终于在他面前缓缓消散,显露出一个更加瑰丽绚烂的世界。 蚂蚁的世界是是平的,人的世界是立体的,而修道人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道之所在,不在强大的力量,而在于每向前一步,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了解的东西就越多,谁能拒绝这种诱惑。朝闻道,夕死可矣。 玄微缓缓伸出手,拨开眼前这团迷雾。 正是此时,远方传来呼喝声,清脆的鸟鸣和巨大的嘶吼声如同滚雷。 两道金光和十二道各色光华追着一道九色光由远及近。 镇元子看得真切,正是太一、帝俊和十二祖巫正在追逐一头九色鹿。因为后面两方人马相互纠缠,反倒让这头瑞兽有了喘息之机。 要遭! 镇元子连忙回头去看玄微,却见玄微僵立在水中,眼中满是失落。 一股无名火猛地就从镇元子胸腹中烧起,越烧越烈,烧得他双目赤红。 “好胆!玉京山上,成何体统!”镇元子怒喝一声,身体猛地拔高,如同万丈高山,黄气滚滚,如同巨龙。 镇元一手袖里乾坤朝十二祖巫罩了过去,一手覆地印朝太一、帝俊盖去。 十二祖巫没有防备,一个不察,就进入一片黑暗之中,被镇元子收入袖中。覆地印当空压来如同天崩,太一、帝俊机警,立刻祭起混沌钟,大印撞在混沌钟上,炸开一声巨响。 镇元子将手一抖,抖出一卷竹简,竹简变大如同巨柱,被镇元子狠狠砸在混沌钟上,接连砸了十几记。太一、帝俊两人几乎握不住混沌钟。 混沌钟是先天至宝,极难炼化,太一也没办法避免混沌钟的伤害。镇元子打在混沌钟上虽然反噬极强,但他们也不好过。 “够了!”玄微叹息一声,“机缘未至,也不能全怪他们。” 说是这样说,但玄微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大罗道境,只差临门一脚,却被人生生搅黄的感觉,他简直要炸了。 玄微伸手穿破虚空,抓在九色鹿的大角上,“有你一份,就别想跑了。”说着,就一指点在九色鹿的眉心,烙下一个莲花印。 镇元子不闻不问,地书砸得越发急促。 玄微心中一暖。 李耳伸手祭出一面大旗,赤焰滚滚,将镇元子和太一帝俊隔开。 玄微上去靠着镇元子站立,“师兄,没事的,区区大罗道境,不过是晚些时日罢了,我又不是破不开。” 镇元子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将十二祖巫放了出来。 “我带师兄去走走,你们帮我解释一下,”玄微笑笑,拉着镇元子沿着星宿河上游走去。九色鹿颓唐的垂下脑袋,脑后的九色光轮都黯淡了一点,慢吞吞的跟在玄微身后。 ☆、第五章、魔祖 玄微伸手抓住镇元子的手,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度了过去。镇元子方才看上去威风,实际上也撑不下去了。 地书乃是也是先天极品先天灵宝,天地胎膜所化,是防御无双,却不是攻击之物。 拿地书砸混沌钟砸虽然爽快,但法力消耗之巨,也不可计量。更何况镇元子还要分心镇压袖子里的祖巫,实在是也油尽灯枯了。 这也是为什么玄微要早早的拉着镇元子离开,破绽什么的,还是最好不要显露人前。 他们走的爽快,徒留三清和红云干瞪眼。所幸他们占着理,红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意图缓和矛盾。 坏人成道,是不逊于杀人全家的血海深仇。 这么一说,太一帝俊和十二祖巫就非常大肚的表示理解。 但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就只有鬼知道了。 镇元子抓着玄微的手,身体略僵硬。 玄微却挺开心的,能有个这么爱护他的师兄,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高兴的时候,玄微喜欢唱歌。没有歌词,纯粹的哼唱。少年的嗓音清脆透亮,像一汪清泉在山间流淌。 镇元子觉得心痒痒的。 金仙境界,五气交感。玄微毫不掩饰欢快的歌声,就有灵气如同花一样聚散成形。 九色鹿侧着耳朵听着,看到面前开出了花,就张嘴啃了下来,咯吱咯吱的吃掉。 玄微把找了一处水穴,把四海龙瓶扔进去收摄水流,自己在下游坐下,把脚浸在水里,哼起了小曲儿。 镇元子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给他当靠背的。 玄微伸手在水里拨弄,把水流化作莲花,化作游鱼,栩栩如生。 这时候,从上游飘来一艘小木船,穿上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哼着诡异的曲调,和玄微的歌声相和。 玄微和镇元子抬头朝小船看去,顿时闷哼一声,元神都被震动。 船上的男人穿着红衣,嘴唇和指甲都是猩红色,整个人如同在迷雾中,肆意张扬的魔气在他身侧缠绕。 小船经过的河岸上植物迅速变黑,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有逃避逃避不急的灵兽被魔气沾染,迅速长出黑色的鳞片,眼中满是杀戮的红光。 化身出游! 玄微心神动摇,他比镇元子感受得到更多,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种杀戮一切,灭绝天地的疯狂意念深深的冲击着他的元神。 “灭世黑莲!” 玄微从牙关里吐出几个字。那个男人身上,有灭世黑莲的气息。 四朵莲花中,造化青莲和灭世黑莲互为生克,功德金莲和业火红莲互为生克。 他是造化青莲的化身,灭世黑莲落在魔祖罗睺手中。业火红莲沉寂在幽冥血海,功德金莲则落在接引道人手中。 眼前的男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镇元子第一时间祭起地书,“魔祖罗睺!” “玄微!速退!” 用不着镇元子多说,玄微也是要逃的,一盛一衰,灭世黑莲在罗睺手中,他只嫌腿长的不够长! 玄微祭起游神辇,两人走到辇中,不用玄微吩咐,九色鹿已经自觉将游神辇拉起,撒起四蹄没命的跑了起来。 罗睺轻笑一声,“有点儿意思。”他的目光追随着游神辇,哈哈大笑,从他背后,盛开一朵巨大的g锓沙霭酥帜铮烫旄堑兀饨胁痪?br≈gt  “杀!血洗玉京山!” 九色鹿是天生瑞兽,九色光华分光破影,洞破虚空,逃得飞快。 玄微朝后方看了一眼,抖手一道灵光在天宇炸开,警示玉京山上诸人。 罗睺毫不掩饰的杀气绽放之时,第一时间感应到的是玉京山中四位老祖。 “罗睺攻山,诸仙自守,”苍老的声音在玉京山上空响起,随后一只金色大鸟的法相在空中浮现,这是混鹏老人。混鹏老人法眼遍观虚空,查看是否有潜在的危机。 扬眉和鸿钧分开虚空,走到罗睺面前。 鸿钧轻叹一声,“罗睺,区区一具化身,也来攻打玉京山吗?” 罗睺细长的眼睛里红光转动,“不不不,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天地大劫已经开始了,你们要当心,可别被我吃掉了。” 猩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过,毫不掩饰欲望和杀性。 “废话太多,”扬眉道人双手一合,将鸿钧和罗睺都封入一个小世界,“玉京山可不是打架的地方,你们先进去分个胜负再说!” 地元真君背后浮现巨大的巨人法相,“罗睺已经由鸿钧对付去了,众仙听令,斩杀魔物!” “是!” 真君自己也把法力深入玉京山之中,以免玉京山被魔气污染。 这都是罗睺玩过的手段,声东击西,内部攻破,魔气同化,层出不穷。四位老祖早就有了应对的心得。 罗睺有鸿钧道人对付,剩下的魔怪已经不足为虑。 玄微拉住缰绳,停下游神辇,“镇元,去抓捕魔怪吧。” 镇元子说,“就这么在罗睺面前仓皇而逃,好憋屈。” 修行这么多年,但一到要紧时刻,却派不上用处。 “师兄急什么,罗睺想必也是混沌魔神,修行不可记年,我们比不过是正常的。但是相信我,师兄,未来是在我们手中的。” 三清、金乌、祖巫,还有玉京山上潜修的众人,都是未来指引天地浪潮的人物。 玄微心里有数,就是面前的师兄,也是无上人物。 真正前途未卜的,其实是玄微自己。 玄微把游神辇收起,骑到九色鹿身上,“走!” 九色鹿叫了一声,嘀嗒的跑了起来。 我是无辜的,别凶我。 镇元子见他那样子,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也不去打扰他发泄。从地书里牵出一头黄羊,黄羊乃是土之精灵,就像李耳的木精青牛一样。大仙骑上黄羊,毫不客气的施展袖里乾坤,捉拿魔怪,发泄火气。 四位老祖出手帮衬,大局已定,除了少数厉害的魔怪,剩下的成不了气候。 玉京山上诸仙出手,又有老祖帮衬,魔怪的呼啸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玄微手中施展壶天术,将魔怪封印在莲花中。 他还记得自己的四海龙瓶落在水穴中不曾取出来,又沿着河岸找了回去。 他回到水穴边的时候,鸿钧已经打散了罗睺的化身,和扬眉道人说话。 “他这是下战书来了。”鸿钧看起来并不乐观。 “天道有阴有阳,有正有邪,有生有死,大劫一起,他的力量必然会不断增长。而我们,则会受到压制。” “我看还是早点出手的好,”扬眉皱着眉头,“玉京山被他这么一闹,再难清净了。” “大劫之下,谁人能躲?”鸿钧摇了摇头。 玄微从远处过来,行礼道:“见过师伯师叔。” 扬眉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玄微把四海龙瓶从水穴中取出,老老实实的将今天所见之事回报。 鸿钧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罗睺是借着星光遁入玉京山,才会在星宿河现身。好在他对你们兴趣不大,才没有追赶。” 玄微把四海龙瓶捧在手里,递到鸿钧面前,“师叔,这瓶里有我用清净白莲洗练的三光神水,请师叔施法以此水洗刷玉京山,消去魔气,以免遗害生灵。” 魔气不同仙气,与仙气互为生克,罗睺带来的魔气沾染玉京山,有许多灵兽都因此魔化,苦不堪言。 玄微又把手中一朵青莲奉上,说:“师叔,弟子想请教师叔,这些魔怪,是否都无法正本清源,没法相救了?” 鸿钧接过净瓶,看着玄微,心中欣慰。世间之事,从来都是破坏容易,创建艰难。 恶念远比善念更容易滋长。虽说修行中人不以善恶为念,但以人心体天心,心怀慈悲总是好的。 鸿钧一番思量,道:“正本清源容易,难的是如何让他们恶念不生。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不如去找接引道友聊聊,这一点,他比我擅长。” 玄微心中了悟,谢过了鸿钧。 鸿钧施法之后,玉京山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从魔怪身上扩散开来的魔气被一点一点洗净,植物返青,灵兽灵禽也恢复本来面目。 鸿钧把四海龙瓶还给玄微,就飘然而去。 扬眉看到抓了抓眉毛,嘿嘿一笑,扯出一根柳条放进瓶里。 嘿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鬼!嘿嘿的我压力好大! 玄微恭恭敬敬的目送两人离开,在这样的大神面前,压力山大。 玄微把柳条拿在手中,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要是改名字叫慈航还来得及不? 心里吐槽着,玄微手上却毫不停顿,元神探入柳条,从中发现一门扬眉剑术。 眼前是棵巨大的杨柳,柳树枝条青碧,婉转多情。 忽然一阵风气,柳条柳叶忽然变了,化作碧绿的剑气,寒光凛冽,杀气昂然。 扬眉道人的剑术,转化刚柔,蚀骨无情,至柔者至刚,多情者无情,以下击上,以弱胜强,厉害非常。 玄微恍惚间已经清醒过来,额头渗出冰凉的细汗。 “多谢扬眉师伯,”玄微诚心道谢。方才,是扬眉道人隔空穿法,为他演化一门无上剑术。有这一门剑术傍身,护道降魔,不在话下。 玄微拜谢过后,手中的柳条化作细沙,只留下三枚柳叶。 这三枚柳叶中藏着扬眉道人的剑术,是保命的玩意儿。 扬眉师伯很喜欢我!忽然好骄傲怎么破。 镇元子牵着黄羊走到玄微身边,拉着他的手,“回去吧。” 玄微点了点头,一手牵着九色鹿,一手牵着师兄,朝住所走去。 镇元子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他是十六岁的少年模样。哥哥牵弟弟的手,貌似也没什么不对? 哈哈,哈哈……天气真好。 “师兄。” “嗯?” “师叔说大劫将起,我们都要好好的。” “好。” “师兄,我想去周山看看。” “等大劫过后,我陪你去。” “好。” ☆、第六章、莲生 接引是个很和善的青年,他有一个小尾巴,叫准提。 接引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性格柔和,对什么都怀着热忱。他去哪里,准提就跟到哪里。 对于准提来说,接引就是整个世界。 玄微拿着自己和镇元子收监的魔怪去找接引,接引的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 准提瞪了玄微一眼,玄微回了他一个微笑才见他安静下来。 啊,真是可爱的孩子。 “说实话,若说正本清源,道友比我擅长,”接引拥有功德金莲,虽然不像玄微一样能感应到其他莲花,却能分辨出壶天术所化青莲中蕴含的造化之力。正是灭世黑莲的克星。 “想来难的是如何让他们不再魔化,”接引道,“鸿钧老师让你来找我,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接引也不藏私,把自己的办法告诉玄微。 “我这方法,说破其实不值一文,难的是如何达成。这些魔怪原有的躯壳是不能用了,须得再造化身。这一点,我能以功德金莲的莲子为他们化出身躯,其次,便是保持灵慧不灭,我师弟的菩提树可以做到。最主要的,是我有一门法术,可以将他们化作护法诸神,与金莲相合,才可以保证魔性不染,再时时宣讲大道,孕养善根,自然不会再误入歧途。” 玄微略一思忖,发现这些他都能做到,造化青莲的莲池和守正壶的玉液,可以达成前两个条件。至于第三个…… 玄微微微躬身,“请接引道友将法术相赠,愿以壶天术交换。” 接引动容,准提则眼睛一亮。 壶天术乃是玄微的看家本领,有壶天岛的壶天大阵、地元真君的万法归元之术、扬眉道人的无限虚空之术为根基,精妙绝伦。 玄微愿意以壶天术作为交换,接引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镇元子坐在玄微身后,都不由得双目一睁。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他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接引皱眉苦笑,“壶天道友有这善念,接引岂能没有慈悲之心。以壶中半数魔怪交换便是,切勿再提壶天术之事。” 其实他哪是不想要壶天术,实在是壶天术干系太大。地元真君可以不经过扬眉道人就把无限虚空之术传给玄微,他却不敢从玄微那把道法诳来。再说鸿钧道人遣玄微来请教他,他若还以此为凭,必然要讨鸿钧的嫌。 玄微沉吟,也知道接引心里在想什么。他抛出壶天术这个饵,只是想试一试接引这个人罢了。便是传了壶天术,也不会传下地元真君和扬眉道人的道法。 “也罢,壶天也不会让道友吃亏,壶天术道友不肯要,但与道友论一论虚空之道,想必道友是不会拒绝的。” 如此,接引将炼化护法诸神的法术传给了玄微,玄微将魔怪分了一半给他,又将自己所涉猎的虚空之道,传授给接引。 两厢欢喜,接引后来便将这些魔怪化作八部天龙护法神,又参悟虚空之道,结合金莲之道,创出掌中佛国之法。 别了接引和他的小尾巴准提,玄微请示过地元真君,就准备和镇元子前往周山。 临行时,鸿钧道人掐指一算,叫他们把三清也捎上。 三清一去,来玩的红云也吵着要一起去。于是去周山的人就有了六个之多。 说好的双人旅行呢!说好的师兄陪你去周山的呢! 镇元子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为了安全起见,玄微把游神辇祭起,让九色鹿和黄羊拉着宝辇前进。游神辇隐遁虚空,不会被人发觉,免得多生是非。 游神辇离开玉京山,便消失在虚空中。 随后,在游神辇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两道人影。 “消失了,”太子微微皱起眉头,“追不追?” 帝俊摇了摇头,“追他们做什么,追上了还能怎么样不成?反正他们是要去周山,我们也去周山碰一碰机缘吧。” “好。” 三足金乌是太阳之精,天生就有一门天光遁法,能藏在阳光之中,飞行无迹,不可发觉。 这才是他们跟在玄微身后,却没被发现的原因。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没有生出意外,安然抵达周山。 一路上,玄微就在推演接引传给他的法术。 他身上这件莲衣里藏着不知多少莲花,三品莲台,就是下品先天灵宝,六品就是中品先天灵宝,九品就是上品先天灵宝,十二品,就是灵宝的极致,极品先天灵宝。 造化青莲虽然是十二品,却因为受混沌青莲遗泽丰厚,脱离了灵宝的范畴,成了至宝。 要说富裕,未来的七圣加起来也未必有他富裕。 接引的功德莲池再好,也不及玄微的万一。 所以玄微试验起法术来毫不心疼,三品莲台的莲子在他手上滴溜溜打转,被他打进魔怪的躯壳内,立刻生根发芽,借着魔怪躯壳里的精气开出莲花。 莲花中间,便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玄微毫不掩饰自己的审美,以小巧精致,繁华复杂为美。 所以这花中生灵长得十分可爱,是莲花孕育出来的花精。 可惜这个花精还是失败了,因为他孕育出来的一瞬间,就转身将莲花吞进肚子里,全身燃起魔火,仙气和魔气相互冲突,将他烧成灰烬。 玄微伸手去抓,却没来得及,只听到惨叫声环绕耳边,让他心中悸动。 这个试验品死的太过惨烈。 玄微说不出话了。 镇元子看他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玄微拒绝,“我做的事,就该把它做好。” 玄微善于吸取教训,他认真去做一件事,就什么也不管不顾。 游神辇的控制权从玄微手里移到了镇元子手里,他自己,则在角落里开辟一小块空间,不停演练着法术。 镇元子只得代他向众人表示歉意。 李耳摇摇头表示无妨。 元始和通天看着玄微的动作,心里感触颇深。 红云也表示理解。 游神辇停在了周山,玄微还没有出关,镇元子便请众人先行一步,互相留下符印以做联系之用。 镇元子守在他旁边,为他护法。 碍眼的终于都走了,只是师弟你什么时候出关? 玄微已经快成功了。 造化青莲洗练莲子,将魔怪压制到沉眠之中,再将莲子打入魔怪体内,以清源玉液小心浇灌四十九天,再看成效。 为了保证不失败,玄微这一次用的,是本体造化青莲上的莲子。 这样的莲子,甚至能重新长出上品灵宝。 小心等待四十九天,魔怪躯壳已经干瘪,莲花也缓缓绽放。 等莲花完全绽放,一个赤裸的小人在莲花中缓缓睁开眼睛,“父……神。” 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在玄微体内,让他几乎泪流满面。 功德圆满。 玄微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天外忽然大放光明,一道白玉一样的碎片砸进莲花,莲花中的小人惊叫一声,展开翅膀从莲花上飞起。 整个莲花忽然燃烧起来,化作一盏莲灯。 “父神,这是?”莲花的中的小人疑惑不解。 玄微伸手抓起莲灯,将火焰笼入灯内,“别怕,这是你的伴生灵宝,宝莲灯。” 玄微把小人放到宝莲灯上,说:“你由莲花孕育,我便叫你莲生可好?” 莲生瞪大眼睛,惊喜的叫道:“好!” 他从宝莲灯上飞起,抱着玄微的鼻子狠狠亲了一口,“我有名字啦,我叫莲生!” 玄微轻笑,心里有着无限的欢喜。这是洪荒里第一只花精,是经由他的手创造出来的。 玄微将莲花剩下的莲叶卷起,轻轻一抖,化作一件小衣裳。 又将莲藕放进莲池,重新孕育。再长出来的莲花,就是莲生的家了。 玄微从游神辇走出来的时候,镇元子正焦急的来回走动。 “玄微,你没事吧!我刚刚看见有一道白光飞进去,却没能拦住……” 玄微眉眼里都是笑意,“是好事。” 被他这么看着,镇元子又有些不好意思。 “莲生,来见过你师伯。”玄微轻声呼唤。 从头身后,飞出巴掌大小的莲生,手上拿着缩小了的宝莲灯。 “师伯,”莲生怯生生的喊道。 镇元子惊住了,“这是……这是……” 玄微见他目瞪口呆的蠢样,心里愉悦的很,“这是我造出来的生灵,花精。” 镇元子惊叹一声,看着玄微,赞叹:“师弟真是神人。” 我的师弟好厉害!可以一个人就造出新生命!咦,好像哪里不对。 “刚刚的白光,想必就是宝莲灯吧。”镇元子伸手逗弄着莲生。 花多生长离不开土壤和水分,莲池之水就是顶号的水了,而镇元子身上宽厚的,承载一切的土性,就是另一样吸引人的东西。 莲生乐意和镇元子亲近。 “那是混沌青莲花瓣的残片,借莲花化生,成就上品先天灵宝宝莲灯。”玄微说着,有些疑惑,“虽说有些天命,但到底是谁这么悲催,收摄灵宝不成,反倒惊跑了这块莲瓣儿残片?” 镇元子学着玄微耸耸肩,无辜又憨厚。 谁知道那个倒霉鬼是谁。 被两人说是倒霉鬼的家伙正在周山的一处山谷里气的暴跳如雷。 这是个浑身缠着锁链的粗莽大汉,呼喝之声如同炸雷。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又来一次,我就不信了!我雷泽就没有先天灵宝的命!” 雷泽在山谷里气的跺脚,周身雷电四溢,噼啪回想不绝。 要是玄微在肯定就能认出他,东南雷泽里的先天神圣,雷泽大神。 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总是抓不住兔子的小男孩,正在暴躁中。 ☆、第七章、葫芦 周山乃是天柱,顶天而立地。也只有周山上,还残存着盘古的不屈意志。 盘古开天时,是混元境界。但是混沌中修成的混元境界和盘古天地里修成的混元境界力量相差之大,不可想象。 盘古在混沌中斩了三千魔神,除了少数逃出生天,比如玉京四祖、三族之主,大多数都成了盘古天地的一部分。 所以现在洪荒百族,大多与混沌中魔神的形象相似。 玉京四祖和三族之主都是混元境界,罗睺也是,但是他们都没想过冒犯天柱。 因为盘古意志的压制太强。混元境界到了周山,一身神通都要去掉大半。 一个不好,就要阴沟里翻船。这是有前例的,反面教材就是祖龙。 祖龙借助龙族气运修成混元境界之后,自信心爆棚,自觉盘古天地无敌手,就把眼光盯上了周山。 那只才到周山之上,就被压制的只能以脚丈量大地。发现了一件先天灵宝,好不容易闯过大阵,当头就被守护灵宝的天马踹断了门牙。 祖龙大怒,打死天马之后,夺了灵宝就灰溜溜的跑下山。在盘古天地传为笑柄,此后,就没哪个大神敢轻易来周山放肆。 尤其是仇家众多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借助地势算计。 虽然如此,选择来周山碰运气的也不在少数。 但其实在这个时候,天地间拥有大神通的人只是少数。论跟脚,三清也才金仙境界,走在前面的混沌魔神就更少了。 所以玄微和镇元子在周山走了许多,也没有碰到其他人,当然也没碰到灵宝就是了。 碰到最多的,就是各种灵根仙草。 镇元子对这些不感冒,但玄微不一样,逢五取二,逢三取一,必然不会空手而回。 “你采这些做什么?”镇元子不解。 玄微对他谄媚一笑,“我喜欢嘛,师兄,快把地书借给我啦。” 镇元子敲了敲他的额头,“怕了你了,拿去吧。” 地书其实没有特定形象,镇元子拿在手里是一卷竹简,玄微用不惯这个,拿在手里抖了抖,化作把地书化作后世才会出现的装订书,若不是纸张,而是似绢似帛的材质。 玄微倒翻地书,再最后一页上开辟了一个药园,把所有灵根仙草通通种进去。 迟早有一天,我家会拥有天下最大的药园。 地书是天地胎膜所化,是镇元子的伴生灵宝,最适合药材生长。 但是伴生灵宝也能随便借给别人吗?镇元啊镇元,你果然是昏了头了。 镇元子看着玄微,眼神暗了暗,却无比柔和。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节 莲生在莲衣中帮助玄微照看莲花,照顾他还没有完全孕育的兄弟姐妹。 镇元和玄微一路收集灵草,忽然发现怀中一块符印亮了。 镇元子一看,原来是红云的符印。 “玄微,红云发现了一处先天灵根将要成熟,我们过去看看吧,”镇元子道。 先天灵根?不会是葫芦吧。 叮当当,叮叮当当。 玄微轻笑一声,把地书塞到镇元子怀里,骑着九色鹿朝红云指引的地方赶去。 同时,三清也接到红云的符印。镇元子和玄微骑着黄羊和九色鹿,跑到半路,就发现前方灵光冲天而起。 “咦,灵宝提前出世,”镇元子惊道。 “跑快点吧。”玄微将法力灌进九色鹿体内,顿时快了许多。 灵光一起,不仅他们看见了,周山中游荡的帝俊太一两兄弟和雷泽也看到了。 玄微和镇元子赶到时,红云正和三清站在一起,在他们旁边,帝俊太一警戒的看着周围。 发现玄微和镇元子也到来时,帝俊太一目光一缩,神色冷峻。 玄微和镇元子先和三清红云见礼,又和帝俊太一见礼。 玄微笑道:“之前壶天悟道被惊扰,师兄一片爱护之心,才会迁怒两位道友,玄微在这里代师兄道歉了。” “帝俊和太一两位道友手足情深,应当也能理解师兄对我的拳拳爱护之心,还望两位不计前嫌才是。” 太一沉默,帝俊目光一闪,道:“无妨,确实是我兄弟两和十二祖巫比斗,以抓九色鹿分胜负,才惊扰道友悟道,此事已经揭过,道友也不必再提。” 镇元子背负双手,一言不发。 玄微也不以为意,说了句,“那便好。”就退回和三清说话。 还没说得几句,就有一个大汉从远处跨着大步跑来。 “先天灵宝出世!果然,我就不信我雷泽是没有先天灵宝的运数的,哈哈哈哈。” 雷泽跑到近前,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了许多人,顿时哇哇大叫。 “气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的运道来了!居然又来迟一步!” 雷泽跺着大脚,就准备掉头离开。 玄微看得有趣,就出声叫他,“兀那汉子,且停一停。” “此处灵宝出世,既然吸引了许多道友前来,说不定不止一件,你不如先等一等,看看有没有机缘?” 玄微此话一出,顿时帝俊太一兄弟就目光不善起来,连带红云和元始也有些不高兴。 玄微却好似无所察觉。即便察觉了,也没放在心上。 这话一说,雷泽的脚也走不动了。 “那……那就再等等?” 雷泽心思纯净,虽然长得粗莽,却真是赤子之心,对人丝毫不懂得防备。 玄微和他说了几句,他就把这些天的遭遇就都说出来了。 玄微念头复杂,却随生随灭,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算是赤子之心。 别人不太理解雷泽的脑回路,玄微倒是蛮理解的。 相见恨晚啊!雷泽心里赞叹。 镇元子的目光停留在玄微身上,又转移到雷泽身上。 盯。 神经大条的雷泽当然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哪来的黑炭头缠着我师弟! 片刻之后,冲天的灵光终于收敛。原地上出现一棵绕石而生的葫芦藤,藤上长着五个葫芦和两朵小花,其中四个都已经成熟,第五个却营养不良一个的,只有其他葫芦一半大。 李耳叹息一声:“这棵灵根已经油尽灯枯了,不然也不会提前出世。” 一棵葫芦藤上,长了五个葫芦,个个都是先天灵宝,甚至又开了两朵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五个先天葫芦已经把这个葫芦藤的养分耗尽了,其实第五个葫芦,都只是半成品,不算成熟的灵宝。 玄微恻然。 别人都以为这是一株先天灵根,玄微却知道这不是先天灵根,而是混沌魔神的本体。 也不知道这个魔神的修行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把自己化作一棵灵根。 这五个葫芦,都是他尝试从灵根上脱离而制造的躯壳。 五个葫芦,失败了四次,最后一个估计也不会成功,否则,也不会又开了花。 更糟糕的是他等不到剩下的花结果了,他的意识已经几近枯竭,葫芦藤也要枯萎了。 别人认不出它,玄微传承的些许混沌青莲的记忆里却有着它的面貌。 帝俊上前一步,道:“这葫芦有五个,我们却有九个人,”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玄微,“壶天道友,是你将雷泽道友留下,不知道你对于怎么分派这葫芦,有何看法?” 玄微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同样做出似笑非笑的深情,眼皮都不抬,道:“雷泽道友便是不留下,莫非帝俊道友有办法将五个葫芦分给八个人?” “你……”帝俊顿时语塞,“我没有办法,道友就有办法不成。” 玄微道:“我这有一个办法,说出来请诸位道友考量,取不取,都随诸位。” “我们这里虽然有九个人,却正好分成五派。三清道友可以取一个,红云道友取一个,帝俊和太一道友取一个,雷泽道友取一个,我和师兄取一个,正好分完。” “想必我留下雷泽道友,诸位心里是有些怨言的。若诸位愿意按这个分法来分,我和师兄愿取最后一个。” 三清对视一眼,虽然勉强,却也觉得这是折中之法,否则打起来,面子实在不好看。 他们三个是鸿钧道人的弟子,先天灵宝见得多了,便同意了。 红云更是没有意见。 帝俊和太一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从其他人手中夺得两个葫芦,思来想去,竟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雷泽是个实在人,因为他的缘故,反倒使玄微的利益受损,顿时让他不开心了起来。 “壶天,我就是没有先天灵宝的命,还是把小葫芦让给我好了。” 玄微朝他眨眨眼睛,“朋友间有谦让之美,怎么,不把我当朋友?” 雷泽愣了一下,浑身傻气的笑了。 玄微道:“这灵根是红云道友先发现的,便由红云道友先摘吧。” 红云感激一笑,摘走了一个红葫芦。 “李耳道兄,请。”玄微伸手道。 李耳上前摘了一个紫葫芦。 “帝俊道友。” 帝俊上前摘了一个金葫芦。雷泽将绿葫芦摘了。 “众位道友都摘完了?”玄微露齿一笑,把地书一展,将整个灵根都收入其中。 帝俊嗤笑一声,“这要死的灵根你摘回去还能种活不成?” 玄微得了灵根,心情也好,“那可不一定。” 帝俊冷哼一声,和太一化作流光飞逝。 和三清红云聊过几句,共叙了这些日子里的所遇,几人就再次分道扬镳,各自寻找机缘去了。 雷泽得了法宝,也心满意足。加上镇元子并不太愿意和他一路的样子,他也就离开了。 临别时,雷泽还约玄微去做客。 人都走光了,玄微才把葫芦藤的事情告诉镇元子。 镇元子也不禁感叹。 “玄微有办法救活它?” “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但是造个葫芦娃还是可以的。” “葫芦娃?” “嘿嘿,等他出世你就懂了。” ☆、第八章、战火 葫芦魔神就快死透了,指望他再将花结果是不可能的了,玄微就毫不犹豫的掐了花,把多余的枝叶也通通折了,只留下生着第五个青皮葫芦的一条藤蔓。 用地书和莲池之水浇灌,造化青莲温养,才堪堪把它救活。 这魔神意识微弱,却也知道玄微实在就他,就顺着玄微的指引,将意识缩到青皮葫芦里。 造化天经,最善造化。玄微把葫芦上的灵光打散,不让青皮葫芦化成灵宝,使之成为孕养灵神的胚胎。 又将被打散的灵光聚合,从葫芦口灌进去,如果机缘足够,倒是可以孕育出一个葫中葫,让这葫芦魔神也有伴生灵宝。 其实玄微所用的手段,不管是花精还是葫芦,都借鉴了自己当初化形的路子。 比接引传给他的金莲莲花化身要用心的多,功德金莲化身而出,基本就绝了证道的路,玄微的手法,至少还留着一条路。 镇元子在被玄微拉着游荡周山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感应到有灵宝与自己有缘,即将出世。就带着玄微找到一处石林,从石林中得到五根定岳神针。 五根定岳神针都是中品先天灵宝,合在一起,就是一套上品先天灵宝。 玄微心中也感叹,周山多宝,机缘众多。 因为盘古意志的压制,玄微和镇元子无法高空飞行,但九色鹿和黄羊的脚力惊人,速度也是极快。 即便这样,到了周山之顶,也耗去了数年之久。 周山之顶,俯瞰天地,整个洪荒都在胸中。这一刻,天数命数无数算计都在玄微心中消散,只有一颗纯净的道心晶莹剔透,跳出三界虚空,总揽日月五行。 镇元子看到玄微气势冲天而起,一道白气冲天而起,化作庆云,形似莲花,云中三朵莲花沉浮不定。 “大罗道果!” 玄微还没有醒来,镇元子心中又是喜悦又是一股不明的酸涩。 师弟在自己面前长大,比自己还厉害了呢,以后,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玄微从悟道中醒过来,有些呆愣,好像没睡醒一样。 “师兄,我好像成了大罗金仙了。” 少年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神思还没有完全恢复。 镇元子心里的焦虑忽然就消失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玄微的脑袋,“对啊,你成了大罗了。” 玄微把他的手拍下来,“别摸,会长不高。” 镇元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戏谑的哼声,青年的镇元子,比少年的玄微确实要高许多,身高压制短时间内是不会改变的。 青莲之身,长的太过缓慢。 笑闹过后,玄微心神渐渐回笼,忽然发现本体造化青莲又长出一品,十二品成了十三品。 这个发现让玄微充满了底气,他的前知中,这一量劫劫中藏劫,灭世黑莲会大放异彩。 在罗睺手中,纵然十二品青莲是至宝,也会被嵋卓酥啤5窍衷冢旎嗔删褪罚燃渡暇投渣莲有了压制。 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在周山之顶,镇元子和玄微磊石为台,拈土作香,祭拜了盘古。 开天证道失败之后,盘古没选择毁灭天地,保存自身,而是选择成全众生,这种大德,就值得众生拜祭。 玄微默默祝祷,“天地不易,众生不易,只愿盘古世界可以长存,后生玄微,虽无德无能,也愿为此愿践行。” 拜了九拜,玄微在祭台上供了一支青莲,镇元子则把人参果供上。 “人参果!”玄微一把扒上镇元子。 “师兄,你居然藏着没给我吃!” 镇元子耸了耸肩,“这是最后一个了,以前的果子都被师傅吃了。” “我不信!”玄微上去就挠镇元子,“你肯定偷藏了!” 镇元子被他挠得发痒,笑得不行,只得求饶,“好师弟,松……松手,真没了。” 闹了半天,镇元子仍然说没有。 玄微只得作罢,只是看他的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镇元子只当看不见,心里默默享受着玄微的小眼神。 周山之上,是无尽罡风,罡风里滚动着九天清气。 穿过无尽的罡气,就是九天仙界。只是现在天界还在孕育,实在没有穿过罡风的可能,否则玄微肯定要去天界看看。 虽然上不去天界,九天清气却是好物。守正壶揭开盖儿,就将罡风和九天清气一并收摄许多。 修真无日月。周山上待了几年,把两人心念洗得干干净净。 玄微能一举证得大罗道果,也是积累足够的缘故。镇元子虽然慢了一步,却也只差临门一脚。 周山是无灾无劫的清净之地,但外面的世界,已经翻了天。 龙族势力在三族之中最大,不仅占领海域,又把目光对准了陆地。 龙性本淫,祖龙本就是个没节操的,龙族继承了他的本性,也都没什么节操。 一时之间,陆地上不知有多少种族的女子被龙族掠夺,生出许多龙种。 这些龙种各种各样,有些甚至连龙性都没有。演变到后世,不知道多少走兽都能沾一点龙的亲缘。 这些龙种迅速扩张。并且不尊麒麟号令。长此以往,麒麟一族陆地至尊的地位必然名存实亡。 早些年祖龙、凤凰、麒麟定下了个君子协定,各掌一方,互不相犯。 但是现在,祖龙虽然没有直接出兵,但寻衅滋事的目的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麒麟一族的尊严哪是轻易就能冒犯的,战火就先从水陆边界开始燃烧。 一打就打出了真火。凤凰一族随后就被扯下水,某个凤族长老不明不白的失踪,再被发现时,已经被拔了羽毛炼成火凤宝扇。 火凤宝扇掌握在龙族某位太子手中。 凤族岂能干休,随后就是两族共伐龙族。 凤族一直在默默培育的金翅大鹏也终于浮出水面,以龙为食,克制龙族。 金翅大鹏才一出场就使龙族损失了一位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已经是龙族的根基了。越来越多的高手加入战场,战火很快烧遍盘古世界。 “哼……嗯……嗯……”诡异的曲调的在麒麟族的圣山响起,罗睺哼着小曲儿,踱步在圣山之中。 他这会儿出现,并不是以本来面貌示人,而是一个嘴唇青紫,内心一片碧鳞,头上顶着龙角的少年,这是一头毒龙。 罗睺哼着小曲儿,将发现他的麒麟通通毒倒,惊动了整座圣山的高手。 被五个麒麟族的大罗金仙追杀,罗睺诡异的一笑,就在圣山自爆,浓郁的毒雾盘旋在圣山之上,久久不散。 片刻之间,年幼的麒麟都被毒雾所伤,死伤惨重。 “祖龙!!!” 圣山中传来麒麟二祖疯狂的意念,就在刚才,他们年幼的孩子已经永远的闭上眼睛。 麒麟,雄者为麒,雌者为麟。 凤凰,雄者为凤,雌者为凰。 麒麟二祖重出圣山,直奔东海。 与此同时,天南不死火山。 一身赤色衣服的罗睺顶着火龙的相貌直奔地肺,献祭的火龙化身,将地肺毒火引动,烧穿地脉,将整个天南化作不毛之地。 凤凰所居的先天灵根梧桐树根须狠狠扎进地脉,被凤凰祭起,压制地肺毒火。 在凤凰身边,一个大袖广袍的青年轻咦一声,从地肺里抓出半根龙角。 “鲲鹏道友,这是……龙角!” “好个祖龙,岀此毒手,我等岂能容你逍遥!” 凤凰二祖化作神鸟,就要离去,鲲鹏顿了一下,道:“凰道友临盆在即,还望小心。” 待二祖离去,鲲鹏叹息一声,捏碎手中龙角,果然在其中感受到一丝魔气。 鲲鹏叹息一声,“果然如师尊所料。罢了,金翅大鹏鸟已经出世,师傅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说着,鲲鹏就化作清风,消失在原地。 玉京山。 混鹏老祖同鸿钧、扬眉、地元三位老祖说话。 “我那徒儿鲲鹏已经传来消息,凤凰二祖已经离开天南。” 地元真君闭上眼睛,监测天下地脉,道:“麒麟圣山也已经空了。” “祖龙和麒麟、凤凰已经深陷劫中而不自知,神魂都被蒙蔽,已经失了方寸。” “罗睺的手段虽然粗暴,大劫之中,神魂蒙蔽之下,却也最有效不过。”鸿钧道人双眸紧闭,运算天机,却只看到一片茫茫杀机,什么也看不真切。 扬眉道人甩着手上的柳叶穗,从云台上站起来,“走吧。劫运之中,罗睺只会越来越强。道友,小心些。” “走吧。” 四位老祖的身形在云台上消失。 三族已经打得天翻地覆,打出真火之后,麒麟搅动地脉搬山抗岳,凤凰点燃大火焚烧万物,龙族裹挟大海淹没陆地。死伤惨重,三族精英也十不存一。 罗睺躲在幕后,缤ψ诒ψ仙硇卫辽5男笨孔拧p珊斓闹讣自诒ψ线荡蛘饨谧唷? 宝座之下,众魔拜服。 天地劫运中,无尽的煞气凝聚在天地之中,被罗睺聚敛,淬炼着一座剑阵。 一张阵图,四柄神剑,劫运至宝,诛仙剑阵。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与仙为敌,犯仙之名,正是魔道至宝。 玉京四祖在玉京山为修行中人立下仙道,这一座剑阵,就是为了克尽诸仙,灭绝仙道而立。 ☆、第九章、落幕 三族势大,与天争运,所以引起杀劫。 三族统治不灭亡,劫运就不会终止。这也是为什么罗睺出手挑动三族之争时,玉京四祖无动于衷。 非但如此,混鹏老祖还将弟子鲲鹏遣出,以精血和凤族精血相合,使金翅大鹏鸟出世,推动三族相争。 三族统治不终结,杀劫就不能消弥,所以哪怕眼看着众生都在水火中煎熬,他们也没有动手阻止。 某种程度上来说,修行中人,也真是狠心呢。但众生都有众生的业果,与世无争,清净自然,自然就有天佑,大劫之中也不会有损伤。 如今三族大战,死伤无数,所谓天地霸主,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一场梦幻泡影而已。 劫运已经开始消退,虽然煞气还在,但三族残留的大猫小猫两三只,已经不用再斗下去了。 四位老祖也不能坐视三族真的灭绝,苦头已经吃够了,惩罚也惩罚过了,就足够了。而且罗睺在侧,三族真的死绝了,可就没人能帮忙分担仙道压力。 五道人影在天空中大战,祖龙不愧为天地第一霸主,竟然能以一敌四。一来龙族只有祖龙一位始祖,而凤族和麒麟却都是两位。族运虽然丰厚,但分摊在两人身上远没有一个人来的实在,二来凰女怀有身孕,夹在四人之间反倒是个拖累。但没有凰女,凤道人又没办法发挥全部实力,凰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玉京四祖出了玉京,罗睺就已经察觉。劫运之中,他的实力已然鬼神莫测,就先一步往三族战场而来,要赶在玉京四祖之前将三族之主斩杀。 这个时候,游神辇才载着三清红云和玄微镇元往玉京山来。 去的时候,黄羊和九色鹿拉车,回来的时候,又多了青牛、奎牛和四不像。 五头神兽拉着游神辇跑得飞快,在虚空中穿梭无影。 镇元玄微和三清都接到了师父的传信,叫他们回去主持玉京法阵,随时准备死斗。 这一场战争,他们不是主角,最多只能算个出彩的配角。真正的表演,在这血与火绽放的三族战场上缓缓拉开大幕。 祖龙三族族长化作原形,爪牙并用,鳞甲羽毛纷飞,先天灵宝如同燃烧了一般,灵光冲霄,彼此纠缠。 终归是凰女怀有身孕,被祖龙抓住破绽,将下颌所藏的龙珠吐出,正砸在凰女的背上,将她的一根翅膀从根部打折。 凤祖和凰女一心相系,当下顾不得祖龙,先将妻子送到地上安全的地方,用五德天书将凰女护住,随后又加入战团。 四人打的筋骨酸软,混元境界的大战已经将方圆万里化作绝地。 正在这时,罗睺幽幽的声音在麟女耳旁响起,“有破绽哦,麟道友。”这一声直接在麟女耳旁响起,麟女甚至感觉到了说话人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的麻痒,巨大的恐惧浮上麟女的心头。 她庞大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转动,身边悬浮的炫光尺已经先一步打在她耳边的虚空中,将虚空都打碎了。 糟糕!打空…… 这样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罗睺猩红的嘴唇勾着凉薄的笑意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与此同时,罗睺身边一个黄皮葫芦里钻出一个大头娃娃,眉眼细长,直盯着麟女的泥丸。 逃!会死! 麟女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罗睺冰冷的声音响起,“转!”大头娃娃的眼里飞出一道白光,钉住麟女的泥丸,白光一转,麟女的身体就被分作整齐的两段。 罗睺动手之快,远在众人的反应之外。麟女被斩杀之后,麒祖痛苦的悲鸣声响彻天地,他赤红着眼睛,丢下祖龙朝罗睺发狂一般的杀来。 罗睺也是混元境界,麒祖一副要自爆的样子和他拼命,他自然是不干的。随手将天魔妙舞旗祭起,罗睺摇动旗帜,“天魔妙舞大阵,起!” 黑风黑雾一瞬间将祖龙、麒祖、凤祖包裹起来,随后罗睺身边浮现十二枚黄皮葫芦,十三枚葫芦结成大阵,就要把三人绞杀。 正是这时,一根柳条带着无穷剑气刺向罗睺的脑袋。罗睺伸手抓向柳条,被割得满手鲜血,才迫使柳条停下。 扬眉道人将柳条收回,拧着眉头看向罗睺。能赤手接住他的柳剑,罗睺的实力已经在他之上了。 “啊呀呀,真可惜,来的好快,”罗睺舔了舔手上的伤口,嬉笑一声,并不觉得痛楚。 罗睺是个清醒的疯子,他单纯的享受着杀戮和破坏的快感,他的理智都建立在杀戮的欲望上。破坏、杀戮、战火,能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 对于玉京四祖而言,这是一场证道之战,胜了,仙道大兴,他们可以借此机会突破混元,证一证混元之后的道路。 但是对罗睺而言,胜,就是魔道覆灭苍生,灭绝世界,他也可以借此证道,最重要的是灭世这件事,远比一切都来的有趣。 为了不同的目地,双方都不畏死亡。 鸿钧一手持着太极图,一手拿着盘古幡,混沌剑气铺天盖地的朝罗睺射入。 罗睺哈哈大笑,双手一合,无穷无尽的红光照亮虚空,虚空中雷电纵横,一座剑阵凭空而起。 “四位,到我诛仙阵里走一遭吧!”罗睺返身走进诛仙阵,祭起天魔塔和灭世黑莲,将诛仙阵四方上下都禁锢住。 鸿钧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地元真君拦了一把,“小心,不要轻入。” 鸿钧摇了摇头,道:“无妨,我有太极图和盘古幡在手,他的剑阵再恶,谅也不能如何。” 地元真君还带再说,鸿钧已经把太极图祭起,化作金桥进去诛仙阵。 地元真君跺了跺脚,没奈何,只能同扬眉和混鹏二人一起进了诛仙阵。 一进诛仙阵,鸿钧就知道自己失算了。这座大阵乃是劫运至宝,杀道至尊,在天地大劫之中,力量倍增。 上有天魔塔垂下魔光幻化无数魔头,下有灭世黑莲破灭万法,太极图和盘古幡之利,竟然也破不开大阵。 祖龙、凤祖、麒祖也都陷在阵内,天魔妙舞旗释放出无数天魔,阵中乱做一团。 地元、扬眉、混鹏随后入阵还是被压制。 太极金桥将三族之主和玉京三祖接引而来,七人站在金桥之上,在阵中各施降魔手段。 诛仙四剑的剑气如同惊涛骇浪,不停的冲击金桥的防御。 鸿钧苦笑一声,“是我轻敌,使三位道友也陷在阵中……” 地元叹息一声,“罢了,无非一死而已。混沌中就在逃,逃混沌灾劫,逃盘古开天,现在,又要逃罗睺了吗?” “我逃够了!也活够了!” 地元真君说着,让诸人想起往日的时光,一时间心气一硬,都道:“一死而已!区区罗睺,焉能让我等就范!” 说着地元化作一尊伟岸的巨人,一手持规一手持矩,顶着无穷的诛仙剑气一把镇压在灭世黑莲之上。 地元真君手上的天规地矩也是极品先天灵宝,一手掌握天规,一手掌握地矩。 这两件灵宝代表着盘古世界的天地大势、纲常法纪,一时之间,灭世黑莲也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事实上,先天灵宝和后天灵宝的差距不在攻击力,而在妙用上。先天灵宝因为是天地孕育,某种程度上就是规则的显化,与天地大道相合。而后天灵宝或许攻击上不逊色先天灵宝,但在借用天道上,就远远不如。 比如李耳的玄黄塔,后天至宝防御无双,不在太极图之下,但论玄妙,却又不如太极图。 而极品先天灵宝和先天至宝在品级上有差异,硬碰硬先天至宝一定会胜出,但在玄妙上,却未必差距很大。 说到底,法宝全靠人用,地元真君手持天规地矩,而罗睺却要分心他顾,灭世黑莲便不是天规地矩的对手。 灭世黑莲被地元真君镇压,诛仙阵就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几人就迅速抓住机会,分头赶往诛仙剑四门。 此时,玉京山上,三清和玄微镇元已经就位,主持玉京法阵。 李耳和玄微在这些人中最先证得大罗,除了他们两人,也还有一些不太认识的道友也是大罗金仙。 玉京山上,李耳和玄微是嫡系,便以他们为首,其余诸人为辅。玉京山上庞大的法阵亮起,三千道瑞气腾空,虚空中白光如同海潮。 玄微和李耳对视一眼,各自将头顶一拍,显出庆云莲花,大罗法相。 轰隆一声巨响,玉京山从虚空中显出真形,这一座战争法器,终于显出狰狞的面目。 “道祖们已经在阵内死战,众位道友,一道罗睺胜出,我等都会沦落魔爪!道友,可愿与我等一同出手,助众位道祖一臂之力!”玄微冷冽的声音响彻玉京山。 “诺!” “杀!” 伴随着玄微的长啸,玉京山撞入诛仙剑阵。整座大阵颤了一颤,背玉京山直入其中。 “咦?”诛仙台上,罗睺眼睛一亮,“蝼蚁合力,竟能撼动天柱?” 四位老祖在也第一时间有感,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喜悦。 诛仙阵内群魔呼啸,李耳眉头一皱,道:“阵中一片昏暗,玉京山也不能遍照虚空,众道友!哪位有妙法可以观遍虚空。” 镇元子心中微微一动,将天地宝鉴取出,道:“我有天地宝鉴,可以遍察虚空,但需众道友合力祭起,我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发挥灵宝威能。” 宝鉴照彻虚空,把诛仙阵看个通透。 鸿钧的身影忽然出现宝鉴之上,指引他们前去阵中对抗天魔塔,只要天魔塔和灭世黄疲蔷涂梢越锵山u笃迫ァ? 李耳和玄微驾驭着玉京山从戮仙门进去,没有管戮仙剑的无穷杀机,李耳祭起玄黄塔,玄微祭起地书,硬闯过戮仙门,直入戮仙阙,戮仙阙上摆着一件毒火珠。 李耳和玄微听从鸿钧吩咐,什么都不管,只一心闯阵,竟然真的被他们闯进中阵。 中阵中剑气之盛远超四门,群魔侵袭并剑气如海,玉京山如同海中小船,飘摇不定。 玉京山要陷在阵中,山上诸仙都要死绝。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诸仙也拿出十二分本事,一时间各种灵宝的光辉绽放,硬生生扛住各种进攻。 地元真君镇压在灭世黑莲,受到无穷剑气冲击,竟然还有余力,他巨大的法相长出四头八臂,巨大的手臂拨弄乾坤,轻轻将玉京山抓起,放到天魔塔之侧。 诸仙振奋精神,全力催动玉京山堵在天魔塔之下,天地玄黄玲珑塔上垂下万道玄黄气流,地书化作一道光膜,光膜上开着万朵厚土莲花,将玉京山牢牢护住,凭借这两件至宝生生将天魔塔顶起,不能落下。 太一瞧见玄黄塔和地书大发神威,众仙对三清和玄微镇元子露出羡慕和敬畏的表情,顿时心中不悦,把东皇钟也放到祭台上。 玄微含笑道:“多谢太一道友。” 有东皇钟在手,玉京山威力大增,天魔塔终于被玉京山顶动,脱离了诛仙剑阵,是上方露出了一线天光。 下方,罗睺身在诛仙台,主持诛仙阵,身后八大魔将去围攻几位老祖。八大魔将对应的是天地八方,都是大罗金仙,凭借罗睺对几位老祖的牵制,居然能阻拦了几位老祖的去路。两个缠住身怀至宝的鸿钧,两个缠住万法不沾的混鹏祖师,一个携着十三只黄皮葫芦去牵制扬眉大仙,剩下三个,分别缠住筋疲力尽的祖龙三人。 每拖延一分,地元真君承受的压力就越大。灭世黑莲破灭一切,地元真君从涌泉开始,逐渐被末日的气息侵蚀。道理大家都懂,但想破除这个局面,却无比艰难。 凤道人忽然爆发,“天道在上,凤元的因果孽障,今朝一并还了!”说着,就拉着缠住自己的西北魔王冲向陷仙阙,轰隆一声自爆开来。 陷仙阙被无尽的凤凰真火烧裂,镇压陷仙阙的灵宝也被凤道人的伴生灵宝光明宝珠击飞,西北魔王也烟消云散。 陷仙阙被破坏,陷仙门的禁锢之力就小了许多,祖龙和麒道人疯了一样,做出要一并自爆的姿势,吓得东南魔王和东北魔王退了两步。祖龙趁这个机会以一敌二,将两个魔王缠住,随后麒道人来了陷仙门,砸毁了陷仙门,正要去摘陷仙剑,被罗睺将陷仙剑收去。 陷仙门告破,少了陷仙剑的压制,麒道人和祖龙反将两个魔王斩杀。两人合作无间,又想起当初一同修道,亲密无间的场景来了。都动情,险些痛哭出来。 当年形影不离的三人,已经有一个失在陷仙门。 正是这时,凤道人自爆的地方,涅槃之火中,一道真灵飞舞不定。 “这是……凤元……”祖龙老泪纵横,小心翼翼用凤道人的光明珠将他的真灵和涅槃之火都收入珠中。 王图霸业都成为泡影之后,连最初的情谊也丧失了。祖龙和麒道人心中悲痛万分,然而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们强忍着伤痛赶往绝仙阙。 绝仙阙中正是扬眉道人,十三道破灭元神的白光翻飞,企图寻到破绽,将扬眉斩杀,扬眉身边浮现无数柳条,大部分是用来打散诛仙剑阵的剑气,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是冲着西南魔王和黄皮葫芦组成的阵法。这十三个黄皮葫芦,也是罗睺炼制的杀器,称作斩仙飞刀。又是一件犯仙家名讳的法宝! 祖龙来的绝仙阙,西南魔王就知道势不可违,借着土遁将逃了,连斩仙飞刀阵也顾不得。 扬眉破了绝仙门,绝仙剑依旧没有留住,便往戮仙阙而来,解放了混鹏老祖,随后又破了戮仙门,虽然走脱了东方天魔和南方天魔,但是他们也没时间管。 罗睺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事情再难成功。若是旁人,必然要借机脱身,可罗睺不,他不惧死亡,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最灿烂的烟花。 所以中人相助鸿钧破了诛仙门后,他独坐诛仙台,也不管那些逃亡了天魔阴魔,魔头魔怪。灭世黑莲和天魔塔都被他收回,一上一下将他护住。除了被天魔部众裹走的天魔旗和被扬眉大仙收走的斩仙飞刀阵,他将灵宝披挂齐全,背后背着诛仙四剑,等待众人到来。 这种战斗,不是玉京山能干预的,所以玉京山上诸仙全力催动天地宝鉴观战。 玉京山下方,地元真君动身赶往诛仙台,只是玄微看得分明,他的腰身以下,都被灭世黑莲的破灭大道污染。 玄微毫不犹豫的伸手点出一道青光,飞出玉京山,落到地元真君手中。 地元真君心中微微一动,看的分明,这分明是十三品造化青莲。而且青莲上的清气和玄微的气息一模一样,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徒弟竟然是这样的跟脚。心中感动,这朵青莲是玄微的本体,一旦受损,玄微就再也没有证道的可能。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六祖战罗睺,但因为祖龙和麒道人事先便有损伤,玉京四祖便成了主力。 罗睺虽强,又如何能够以一敌六?即便如此,这一场战斗也让玉京山上诸仙大开眼见。 天地大道的运用信手拈来,许多人就在观战中悟道了。战斗还没结束,元始、通天和镇元子就率先证道大罗。 罗睺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世上最灿烂的死法,他自爆了,自爆了天魔塔和灭世黑莲,庞大的毁灭之力四处扩散,就在玉京山上都要被毁灭风暴席卷之时,一个伟岸的身躯站立起来,天规地矩辟定方元,生生自己扛下了大半的毁灭劫波。 玄微和镇元子猛地惊起,“不!” 天地宝鉴里似乎其他三位道祖也要扑上去把地元真君救回来,却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地元真君的决心。 天地失色。 ☆、第十章、地元 罗睺死了。但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给别人添堵,罗睺无疑就是其中佼佼者。 即便他死了,在他盛开的烟花里,一道宏大的带着恶意的声音响彻虚空,“仙道修行者,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我今立魔道,与修行人相犯,凡入仙道者,必定犯魔劫。修行中人与天争运,与众生争运。我今立杀劫,修行人因果纠缠,有伤天地,杀劫则应运而起,以诛仙剑阵为杀运至宝。”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4节 “哈哈哈哈哈哈。” 罗睺其实已经死了,这只是他留下的道音。但是天道有灵,整个世界的意志感应到了,天数有阴有阳,罗睺立下的魔道应了阴面,就此功成。 鸿钧已经听不到这些了,他眼里只有地元真君的影子,他伸手去抓,却看到地元一直老不正经的脸色柔和下来了,浮现了解脱的笑容。 他停下了。 他们在混沌中就相识,一同游历过混沌中各个地方。混沌中元气未分,根本没有什么美丽的景致,即使这样,时候的时光也是美的。 地元是一个很热血的人,他们曾经相识的伙伴都在盘古开天中死去了,是鸿钧拉着地元不让他去挑战盘古,坐视那些朋友化作开天斧下的亡魂。 地元的心里,即使挑战盘古失败,死在开天大劫中,躯体化作盘古世界的一部分也是好的,远比做个逃兵来得强。这些年,他陪鸿钧看过洪荒的一切,他们也都有了各自的证道主张。 鸿钧已经比他还厉害啦,而且他也累了。 就……歇歇吧。 鸿钧看着他的眼神,就懂了。再没有人比鸿钧更懂他了,谁能挽回一个不愿意活下去的人?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鸿钧的眼眶里溢出来,鸿钧闭上眼睛,由中年道人变成一个青年道人的形象。白色的头发挽在道冠里,神情淡漠,再也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无穷无尽的破灭劫波被地元真君挡住,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光芒退去之后,地元真君只剩下残破的身躯挺立在原地。 半边面孔被劫波削平,剩下半个也毁的不成样子,右侧大半个躯体都已经蒸发,元神的波动也近乎泯灭。 鸿钧上前将他的躯体放平。 “你何苦。” 地元真君却已经听不见半个字。 鸿钧知道他还没死,但离死亡也不过一步之遥。 玄微和镇元子从玉京山上跑下来,慌乱的不成样子。镇元子一向将地元视作父亲一样的存在,师徒之间的情谊优胜父子,突逢大变,镇元子几乎崩溃。 玄微心里也不平静,他不懂,为什么地元真君不用造化青莲,否则他不可能伤成这样。 鸿钧看向地元和镇元子的眼神很复杂,但下一刻就被他将情绪收敛。 “把他带回玉京山吧。” 镇元子和玄微小心将地元真君的身体托起,飞往玉京山。 鸿钧和其他两位老祖留下整理战场,这一场战争过后,即便最后的劫波被地元扛下了大半,这一片天地也被毁的不像样了。 这些善后工作,都得由三位老祖带领群仙去做。 玉京山上,地元真君躺在他屋舍里的云床上。 镇元子心情激荡,已经承受不住,被玄微赶走了。玄微把四海龙瓶给他,叫他去归墟之处以四海龙瓶收摄倒灌山河的四海之水。 镇元子才成为大罗金仙,经此一事,险些走火入魔。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就听从玄微的嘱咐去平息水患。 玄微叹息一声,全力施展造化天经救治地元真君,十三品莲台在师尊身上,玄微却不知他藏在哪里,没有莲台,他的造化之功要大打折扣。 守正壶里的清源玉液被他煮开,熬炼了无数灵药,泡成一壶仙药。玄微配合仙药,拼了老命试图稳固地元真君的元神。 可是却收效甚微。 整整三年,镇元子先是平息了水患,回来待了一会,又被玄微赶出去清理地脉,压制地心毒火和地下的盘古煞气。 三年时间,鸿钧没有过来看上一眼,终日奔波在洪荒中,带领诸仙救治百族。扬眉和混鹏老祖来过几次,也只能叹息地离开。 最近一次,混鹏祖师来看地元时,告诉玄微,“鸿钧的气息越来越清冷了,地元在时,有他帮我们转圜,我们和鸿钧还能称得上道友。地元不在了,鸿钧的性子越来越冷,我们却不能劝他什么。” “玄微,过一阵子,也许我和扬眉都会离开。我的道是超脱,我一直想看看混沌之外是什么。盘古天地之外,是否还有天地。扬眉的道和盘古类似,他也要去混沌中寻找机缘,再开天地,破开混元。” “我有一个弟子,叫鲲鹏,想必你也见过,有空不如多和他相处相处。他性子冷,却是个重情谊的。” 混鹏老祖这些年的话,都未必有那天一天多。 玄微知道他是要走了,却有太多东西无法割舍。 “混鹏师叔,既然你准备离开了,还有什么家底,不妨多给我几件?”玄微插科打诨,冲淡了混鹏的心绪。 混鹏指着他笑骂:“小滑头,我可没什么家底,不过,倒是有一门混天术相传,要不要?” “送上门的,哪有不要的。”玄微嬉笑。 混鹏老祖传了他混天术,感叹了一通,忽然失笑,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未来还有再见的一天也未可知。” 混鹏老祖摆了摆手,出了门去。 从那以后,玄微就再没听说过混鹏老祖的事情。 扬眉大仙看不过鸿钧这一副样子,和鸿钧打了一架。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胜负未知,但两个人都带了一身伤回来。 不知道扬眉大仙和鸿钧说了什么,鸿钧竟然和他一起来看地元。 扬眉带着玄微在外面晃荡,把地元真君留给鸿钧。 扬眉大仙带着玄微在路上走,他说:“我这一辈子没收过徒弟,瞧得顺眼的人也不多,你算一个。镇元子心思虽然单纯,但顾虑多,不比你随心所欲。我也要去追求我自己的道了,我知道地元传了你我的虚空术,今日,我再为你演示一遍。” 扬眉大仙抓着玄微的肩膀,向前一指,道:“你看。”明明是一片虚无,却忽然演化出来一个世界,玄微深深地沉浸进去。 等玄微醒过来,扬眉大仙也已经不知所踪。 玄微不可避免的生出怅惘的愁情,生于天地间,便是这样。一切荣辱爱憎都会过去,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最后,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我呢? 玄微的脑海中浮现了镇元子的样子,他怔了一瞬间,苦笑了起来。 又过百年。 鸿钧从北极带来了一位性格恬淡的老人,又从西极来了一位冷冰冰的女神。 玄微默默算了一下,知道有大事发生,立刻十万火急召唤镇元子。 镇元子此刻在修正地脉,百年的时间,再多的心气也被泄光了。青莲符印一亮,他就骑着黄羊赶来玉京山。 百年未见,镇元子的性子比以往更沉稳了些,他就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张开双臂,等着玄微的拥抱。 玄微也想他,这些年,除了莲生和他说话,他基本就在闭关之中,全心投入到救治师尊的过程中,即使这件事难的要死,他愁得心焦,也没处说。 看到镇元子,他忽然就松了下来。他没动,也张开双臂,等着镇元子抱他。 镇元子没奈何,冲过来就把他压在怀里。 果然还是师弟好。 玄微顿住了。 整个人松懈了一会儿,随后痛快的给了镇元子一个肘击,正中他的胸口。 镇元子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师弟急着叫我回来做什么?” 玄微指了指玉京山上庞大的道台,没有说话。 镇元子看过去,惊叹了一声,“这种道台,是要祭天?” “不知道,”玄微耸了耸肩,他心里虽然有想法,却拿不准。 镇元子回来事件喜事,因为当天晚上玄微照例给地元真君喂药时,听到了地元真君的眉心一声响动。 空空荡荡的叩击声在夜里响起,如同敲在玄微的心上,一瞬间,玄微眼里蓄满的眼泪。 “师父。” 叩击声过后,地元真君虚弱的元神从泥丸浮现。 真君的元神黯淡无光,虚幻的声音在玄微脑海中响起,“苦了你了。” 只有四个字,却让玄微再也止不住泪流。 地元真君从肉身的泥丸宫抓出一朵青莲,青莲的莲台上牢牢吸摄住一朵黑莲。 “傻孩子,我自己的选择,能怪得了谁?十三品造化青莲非但有用,还用处极大,至少让我的元灵可以一丝不损的保存下来。” 真君把青莲递给玄微,道:“玄微,我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但不能告诉任何人。” 玄微擦干眼泪,理清了思绪,问:“镇元师兄也不能告诉吗?” 真君摇了摇头。 “好,不管是什么,我可以去做。” 片刻之后,镇元子和鸿钧道人手中的青莲符印忽然亮了起来。 鸿钧道人和镇元子到地元真君的居所之后,地元真君的元神已经极为黯淡了。 地元真君先把镇元子叫跟前,将自己的天规地矩交给他,“镇元,你知道我给你取名叫镇元的意思吗?” “知道,”镇元子眼含泪水,道:“师父你道号地元,我是镇元子,镇压元的人。” 真君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头顶,“镇元子,师父往日教你的东西,都还记得吗?” “记得。” 真君眉目含笑,“好,为师该教你的都教你了,今后的路,为师没有办法再陪你走下去了。你和玄微要相互扶持,好好修行。” “是。” 真君说:“你把地书给我,我送你最后一道造化。” 镇元子浑身都在颤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玄微把头别到一边,眼泪就流出来了。 “镇元,”真君语气柔和,“把地书给我。” “是……” 真君手持地书,灿烂的光辉从他体内汇聚到地书上。地书上光华大作,随后内敛。 “为师道号是元,因为借了盘古地力,所以称作地元,今日将盘古地力散入地书,还我本来面目,也助地书成就至宝。” 镇元子接过地书,泣不成声。 “好孩子,我和你师叔说几句话,你和玄微先退下吧。” 镇元子和玄微走到屋外。 相视一眼,都已经泪流满面。 玄微从背后搂住镇元子,夜色茫茫。 鸿飞天际,暮色四合。 ☆、第十一章、瑶池花会 不知道鸿钧和地元说了些什么,玄微和镇元子回去屋中,他只是沉默,一言不发的看着地元。 “你这么不愿意活着,我还留你做什么?”鸿钧说着,薄唇画出一道冰冷的弧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地元真君的脸色灰暗,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有回到泥丸中休憩去了。 天明之后,地元真君叫玄微带着他的身体去陆地,镇元子只被允许跟在远处。 玄微和镇元子不一样,镇元子和他的感情太深,容易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陆地,是盘古世界的一部分,上承载万物,下镇压毒火煞气。地元真君的躯壳早已经修复完全,但这没有意义,破灭之力已经深入他的元神,破灭了他的道法,肉身完好,也只是个摆设。 但是真君的肉身不同,他是混沌魔神之身,后来借着盘古地力使自己融入天地,现在他主动将地力散去,使混沌魔神的肉身反本归元。 地元真君躺在地上,虚幻的元神从泥丸钻出。 “礼敬混沌之母,礼敬盘古道兄,礼敬天地玄黄,”真君的元神朝天外拜了三拜,“今,混沌魔神元,愿效法盘古,舍弃魔神之身,化作盘古地脉,以合地道,镇压大地,稳定洪荒。” 地元真君说着,躯壳就沉入大地,化作一股无形之力,混入盘古地脉之中。他的元神没了寄托,终于烟消云散。 玄微将真君肉身合地剩下的一枚符篆收起,愣了很久,终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镇元子站在远处,如同被定身一般,见到玄微看他,扯开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玉京山上,鸿钧手中一紧,将手中的茶壶捏碎,茶水流了一地。 “父神……”莲生从莲衣里飞出来,抱着玄微的鼻子,“别哭了,没事的。” 玄微把莲生抓下来,指尖摸了摸他的头,道:“父神没事,去陪你师伯,我明天回来。” “父神……”莲生还没说完,玄微已经绝尘而去。 镇元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玄微离开之后,就直奔苍穹之上,穿过一层层天幕,到达无尽罡风之处,在这里演练法术,发泄不安。 师傅没了,此后洪荒之大,天地之广,再没有人来为他们遮风挡雨,排除万难了。 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了。 回到玉京山再住上几日调理心情,收拾收拾旧物,玄微准备过一阵子和镇元子离开玉京山。 地元真君犹在的时候,他们勉勉强强能算这神山的半个主人。 如今玉京四祖只剩鸿钧一人,他们,也就成了一个借住的客人。 如今天地劫运已经过去,处处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玉京山上前来避劫的数千仙人都陆续离开,他们有的是天地所生。有的也是精血养育,还有自己的族群。大劫过后,也需要回去看一看了。 不是信不过鸿钧,而是鸿钧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弟子,甚至于他和地元真君的关系也叫玄微摸不着头脑。 自真君没了,鸿钧道人已经很少笑了。那的样貌从中年化作青年,却越来越冷漠无情。 鸿钧道人最近在和他请回来的两位大神论道。 从北极来的老人道号玄武,又是一个混沌魔神,本相是一只玄龟。玄武道君也是混元境界,虽然免去了大劫中的纷扰,却也因为没有经历劫数而弱了鸿钧一大截。 同理,是西极的女神厉母也是如此。 厉母有一个女儿,是她感西方先天西华至妙之气化生而出的先天神圣,叫做瑶池。 瑶池长得很漂亮,打她一来,就被无数神圣包围,献媚者有之,爱慕者有之,算计者亦有之。 能和瑶池媲美的女性,只有女娲。但女娲性格恬淡,时常以蛇尾人身的模样出现,并不招惹是非,反倒名声没有瑶池大。 但好事者哪里都有,女娲即使不出名,在这之后,也总有人去默默窥视。 所以说这洪荒的男仙女仙,和后世人也没什么区别吗。 玄微默默吐槽,虽然他也被说的心里痒痒的去偷瞧了一眼。 但是!他是拉着镇元子一起去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掀起来的风,吹歪了玉京山上的人心。也或者说,之前那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是因为大劫之中过于紧张,现在劫运过去,大家也都心思活泛了起来。 阴霾被吹散之后,春天来了啊。 玄微啧了一声,看着身边一脸面瘫的镇元子,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 之前不怎么常看到的女仙,也突然多了起来,太阴星上的两位女仙也从太阴星上下来了,跑到了玉京山。 三族统治消失之后,玉京山作为最后的胜利一方,已经全然不再隐藏。神山漂浮在虚空中,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光明,就像一座灯塔。 凡是有金仙道行,能堪破虚空,就能被玉京山照耀。玉京山上的无穷道韵不停演化,吸引着盘古天地中的仙人。 作为玉京山上为数不多的大罗金仙和仙二代,即是地元真君已经亡故,化作地脉镇压洪荒,镇元子和玄微也仍旧是搅动风云的人物。 所以拜访者也众多,玄微这个时候做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情,他把造化青莲放出来躲进去清修,把镇元子留在外面和别人扯皮。 务必给别人留下一个高冷而神秘的形象,扯皮这种事,交给高深莫测的面瘫最适合不过了。 瑶池的母亲也是混元境界的厉母,对地元真君的事迹也是早有耳闻。 瑶池集合众多女仙开了玉京花会,请柬送到了镇元子手上。 镇元子敲着手上的请柬,问玄微:“你要去吗?” 玄微沉吟,“去,这场盛会,必然会有很多人前去,一定很热闹,我们也很久没去散心,去吧。而且……” 玄微咧着牙抖了抖袖子,从袖子里飞出一堆小花精。 “父神。”“父神。”“父神。” 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镇元子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可奈何的敲了敲玄微的额头。 花精最爱什么? 当然是花! 镇元子在心里默默无语,他对这些小东西实在没办法,软软小小的,一碰就怕会碎掉。 瑶池花会那天,果然来了一群男仙女仙。 阴阳相吸,本来就是天地大道。男女慕艾,更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此时天地初开,往往男仙女仙看对眼了,就互结姻缘也是常有。男仙和男仙,女仙和女仙看对眼了,缔结连理也没人会说闲话。 大道艰难,能找个脾气秉性,能在道途中相互扶持的道侣更难。 女仙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艳不可方物,男仙也如同丢了魂,痴痴傻傻。 玄微瞧见一个男仙光顾着看女仙,被人撞到犹不自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出门,玄微和镇元子也是特别打扮过的。 镇元子的黄色道袍被玄微换成靛蓝,绣了飞云白鹤,蓝底白纹,头发挽起,戴了七星冠,正是俊道人一个。 镇元子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复杂。师弟给准备衣裳收拾头发真棒,可是师弟把我收拾成这样是要做甚? 玄微穿的是一身水绿的万莲袍,少年颜色好,笑起来也好。 镇元子看的喜欢,不远处一个大汉瞧了,也很喜欢。 这大汉生的棱角分明,古铜色的皮肤,臂上背上都是火红的符文,穿着兽皮割制的无袖上衣,瞧见玄微就有些挪不过眼。 “诶,祝融,看什么呢?”奢比尸捅了捅愣神的祝融,问道。 祝融那下巴示意那边,“喏。” 奢比尸笑了一声,道:“是镇元子和玄微啊。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被镇元子一袖子收走的事吗?哥哥们可都念叨着要和他们比一场。” “不过短期肯定是没戏,玄微在上次大劫之前就是大罗金仙,主持玉京法阵,镇元子也在大劫中修成大罗。我们几个,除了大哥和十二妹,都差一步。” 他说的,祝融都知道,祝融说:“你说,玄微怎么样?” 奢比尸道:“人不错,性格好,也善良,最重要的是厉害啊。”说到这里,他上上下下大量了祝融一眼,“我说祝融,好五哥,你不是看上他了吧……嘿?你还真……” “不是兄弟瞧不起你,但你……真没什么可能。” 祝融不乐意听他说这个,掉头走到一边去了,把奢比尸甩一边不理会。 “嘿……五哥……” 玄微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他这会儿,忙着照顾花精灵。 这个精灵,是精怪的精,灵魅的灵。 这么长时间的积累,玄微青莲池里的莲花精魅已经有将近百位,一起放出来,也是可爱的紧。 莲生是花精的族长,带领着一群精灵四处飞翔,寻找有灵性的花朵。 玄微怕他们出事,特意叮嘱他们要一起行事,多加小心。 这些精灵一个个都可爱的紧,深得女仙喜欢,一会儿就在花会里玩来了。有女仙关注照看,倒是不需要玄微多费心了。 镇元子和玄微被三清请去说话,红云也跟着来了。 不一会儿,就有女仙来请,众人不好推脱,就跟着去了。 过去之后,就见瑶池设宴,请了一些女仙和男仙,正在那里招呼宾客。 在座的男仙女仙都不是常人,接引和准提在座,太阳星上的两位也在座,女娲伏羲,太阴二仙,玄冥后土帝江都在座。 玄微叹息一声,几乎是就想转头就走的。 能人太多的宴会,真不算好宴,总会出事。瑶池虽然也是大罗金仙,却也压不住这群宾客,到时候闹起来,怕又是一个不欢而散。 只是瑶池的面子又不能不给,这位司掌天之厉及五残的女仙,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早知道就不来了。 玄微腹诽道。 ☆、第十二章、争便争! 瑶池乃是厉母之女,又是天生神圣,更是大罗金仙之身,自有自己的傲气。 这位神灵天生便应着天地凶厉而生,手中掌握着灾劫的权柄,这一场宴会,从一开始,就不仅仅为了赏花会友。 玄微虽然从一开始就料到这些,却也没想到瑶池会这么有趣。 三清和他们一落座,推杯换盏之后,瑶池就说,“久闻几位道兄大能,今日得见,瑶池不胜欢喜。” 瑶池说着,就从主人的座位上下来,一并下来的,还有诸位女仙。 “几位姐妹也同瑶池一样,心中敬慕几位道兄,特来为几位道兄敬酒,”瑶池端着酒杯从李耳开始敬起。 女娲笑意盈盈,端着酒壶来到了镇元子和玄微身前,“镇元道友,先来喝一杯?” 镇元子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女娲斜倾酒壶,从酒壶里倒出一条白线,形似白蛇,有头有尾,有鳞片有五官,摇头摆尾的挣扎出来扑向镇元子的脸。 镇元子失笑,道:“女娲道友可不该这么试我,混元之下,摄人拿物,恐怕没有能超过我地元一脉的。” 女娲但含笑不语。 镇元子酒杯一转,就有一股无形的吸摄之力牢牢扣住白蛇,任凭白蛇如何挣扎,也逃不过酒杯的吸摄之力。 白蛇落进酒杯,竟然极其沉重,不亚于一座山脉,镇元子轻咦一声,道:“原来在这等着我。”说着,便运转归元术,将女娲加持在酒水上的法力轻易洗去,是白蛇又化作一杯酒水。 玄微拍掌感叹道:“好厉害的化物借形之术,女娲道友,来来来,也请我一杯,我这一门妙化之术,也想与道友切磋切磋。” 女娲眼睛一亮,同样敬了玄微一杯,女娲全力出手,大罗金仙演化法则,壶中倒出九条白蛇,头尾相交朝玄微绞去。 玄微手中拖着酒杯,从酒杯里生出一朵牡丹,花开富贵,花盘转动,九条白蛇就不由自主落到花蕊中。 牡丹闭合,又钻进杯中,白蛇也成了杯中酒水。 玄微将酒杯放到女娲面前,道:“请看。” 酒水中两条鲤鱼相互追逐,搅动酒水竟然发出海浪之声,鲤鱼跃出水面,化作空中两颗斗大的明月。 又复化作两颗水珠,落到杯中,被玄微一饮而尽。 这等斗法的方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引得众人都将目光看来。 月中的两位太阴女仙看到从玄微杯中飞出明月,顿时目光一闪。 别人瞧不出来,她们身为月中仙子,却知道那两轮明月中的太阴之力丝毫不逊于她们二人。 正是这时,玄微有意无意的撇了两位女仙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未明的微笑。 这厢斗得出彩,三清那桌就斗得瘆人了。 瑶池倒出来的酒,就是无穷的灾劫,瘟疫、雷电、死亡等等气息,化作一条黑龙,看着就瘆得慌。 也难为三清化解瑶池的法术后,还能面不改色的把酒水喝进肚子里。 这一场斗法,并不是为了使谁难堪,只是为了彰显女仙的力量。红云和伏羲都没有进阶大罗,为他们敬酒的,一个是常羲,一个是玄冥,也没有进阶大罗。 真要使客人难堪,主人脸上也不好看。 但事情,未必会如主人意料的发展,尤其主人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强人。 果然,酒过三巡,又聊起当日大劫,罗睺布下的诛仙阵。 说起地元真君法力无边,一己之身镇压灭世黑莲,硬抗诛仙四剑的剑气。 有说到李耳和玄微带领众多大罗金仙催动玉京法阵,压制天魔塔。 话风一转,又谈起各自的灵宝。李耳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和镇元子的地书与天地宝鉴,太一的混沌钟。 太一便道:“周天之内,最为难得的,正是先天灵宝。不过说起来,还有一桩趣事。” “当年我与兄长并三清红云地元二仙几位道友游历周山,碰到先天葫芦灵根,一株灵根上尽然结了五个先天灵宝葫芦,个个都是上品先天灵宝。” 太一说到这里,玄微就知道他要旧事重提。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泥捏的呀。身怀先天至宝,就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玄微目光浅浅的落在面前的酒杯上,心中冷笑。 果然是大争之世即将到来,不争,就只有别人吃肉你喝汤,别人吃饭,你干看。 身在家中,也会有祸害上门。 太一和帝俊兄弟,一向是帝俊捉刀,太一做刀,这些当初都已经定下的事,旧事重提,必有后文。 果不其然,太一将当日之事复述一遍以后,有道:“玄微道友和镇元道友想必是地元一脉,故而家底殷实,不在乎先天灵宝,可我等小门小户,却不敢不把先天灵宝放到眼里。” 又说:“当日玄微道友在星宿河悟道,被我等无意打断,本不是有心,却也遭镇元道友不忿出手,九色鹿亦被夺去。” “这些事情当日在周山便有定论,我等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如今,道友二人和我兄弟二人同是大罗金仙,说不得,就要来斗过一场给这花会助助兴了。” “啪啪啪,”瑶池高坐云台,唇角飞起一抹笑意,拍手称是,道“正是如此,心中但有不痛快,做过一场便是。” “连主人家都允了,”太一从腰上摘下混沌钟,“玄微道友,能否赐教?” 玄微不看他,看了师兄一眼。 师兄对他轻笑一声,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镇元子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我师弟说他瞧不上你,所以我来和你过两招。” 太一脸上青气一闪,含怒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羞辱我!” 混沌钟钟声嗡嗡作响,所有人耳朵就如同聋了一般,除了钟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即便如此,镇元子的声音也丝毫不受影响:“大音希声,大相无形。太一,你还差一点啊。” 地书化作一道黄光刷在混沌钟上,力道之大,几乎将混沌钟刷飞。 太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同为大罗金仙,他手持先天至宝,却奈何不得一个使用先天灵宝的。这样的发现,几乎让太一心里都烧起来。 难道混元门人,就真的这么厉害不成! 我偏偏不信! 两人斗得火热,余波飞溅,不少仙人都被余波惊扰。这是他们初成大罗,还没办法坐到法力内敛所致。 多少琼花异草,都被余波损毁。 这道叫莲生不忿起来,叫道:“打什么打,打什么打,这些花草多无辜!” 他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叫声居然都能无视两人争斗余波,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被打量了一把,莲生脸一红,随后有昂首挺胸,丝毫不以为意。 镇元子和太一打了起来,平静百年,顿时又让不少人心中发痒。 “见猎心喜,道友勿怪,”帝江说着,一掌直取元始。 元始冷哼一声,他本来就瞧不上十二祖巫的德行,觉得他们冒用盘古之名,丢了盘古族裔的脸。 现在帝江竟然敢主动挑战他,顿时让他浑身不爽起来。 李耳伸手想要阻拦,一旁一朵金莲开,挡住了李耳的动作。 接引笑眯眯地道:“道兄,请了,请了。” 准提盯上了玄微,提着七宝妙树就朝玄微刷过来,被玄微空手接住。 玄微朝他微微一笑,道:“准提道友进来长进不少,只是我现在却想和那边独坐的过一过手,不如请道友另换他人?” 玄微用力至柔,说话也温和,他的样貌和准提一般大,准提被他这么一说,就有些迷迷糊糊的。 “乖啦,准提师弟,”玄微哄小孩子一样把七宝妙树松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并蒂莲插在准提的发髻上,把他扳过身子。 准提浑身僵硬,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 你这是什么语气! 要转身去闹,摸了摸发髻上的并蒂莲,又默默道,这次就饶过你好了! 玄微有前知之能,下一劫,正要应在帝俊太一身上。而这两个人,会立下妖道,妖者,非常也。生就有着妖性,太阳精灵,霸道无双,顺者昌逆者亡。没了老师庇护,他若是再不争,这一劫中,恐怕凶多吉少。 玄微叹息一声,道:“霸道的人,就是不好说话呢。” “帝俊道友,先前在周山便说过不再旧事重提,如今还是提了。我本不想与道友纠缠太过,但是道友既然不肯放手,我就只有给道友一个报应了。出手吧,你虽有身怀河洛,但没有至宝,不出手,只怕没有机会了。” 帝俊心中震怒,脸上却丝毫不显,反倒哈哈大笑,道:“玄微道友真是说笑,同为大罗金仙,你怎敢说这等大话。不如你我不用灵宝,定下百招之约,点到即止,以免伤了和气。” 玄微漠然道:“随你,出手吧。”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给帝俊一个好看,他自出世以来,也没有动过多大火气。如今,倒是真的是心硬如铁。当断则断,不再留情。 帝俊自视甚高,被他两番轻视,顿时含恨出手,大日金焱化作铺天盖地的浪潮朝玄微扑过去,将他淹没在火焰中。 大日金焱是至阳火焰,能抵挡这种火焰的法术实在不多,但玄微偏偏就会不止一样。 “你就只有这样么?”玄微端坐在席面上,不仅自己丝毫无损,桌子上的杯盏也丝毫未损。乃至玉瓶里放着的一支牡丹花都娇嫩依旧,鲜艳欲滴。 帝俊心中一惊,就只见玄微嘴角上扬,翘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第十三章、算计 玄微嘴角在笑,眼神却是满满的淡漠,“真是淘气,下次,要学乖一点。” 声音在耳边回荡,帝俊的眼睛却失去了玄微的身影。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淹没世界,大日金焱在黑暗中照亮乾坤,但光触及不到的远方,仍旧是黑暗。 黑色的天幕中忽然落下无数花瓣,柔软的花瓣却是最锋锐的剑气,划破长空,刺骨森寒。 在其他人眼里,玄微只是将右手拇指和中指曲合,露出一个圆孔,就将大日金焱和帝俊收入其中。 玄微捏着的中指一动不动,却仍有余力恶意嘲讽,“同归大罗是同归大罗,但大罗之中,也有高下之分。能驱使天地之力有什么用,不能溯本归元,由力见道,即便是大罗,也不过是个只会拿着树枝挥舞的小孩子。” “帝俊,用法宝,你还有一分胜算,不用法宝,你就半点胜算也无。” 帝俊被他一式壶天术收入掌中虚空,遭到无穷的青莲剑气的攻击,已经感觉自己有心无力,技不如人。 只是他生性高傲,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嘲讽。 立时便张嘴长啸,吐出无穷无尽的本命火焰,演化火龙火马火鸦火蛇,将虚空烧得如同琉璃般破碎,从空隙中跳脱出来。 只是他前脚跳出来,后面就见玄微似笑非笑的伸出左手,又将他收入掌中。 等他再次跳出来,玄微又换了手指,仍旧把他收入掌中。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5节 三番两次被玄微玩弄于股掌之中,气的帝俊三尸神暴跳,大骂道:“竖子!安敢欺我!” 玄微眉头一挑,等他从掌中跳出来,伸手将桌案上玉瓶里的牡丹花抽出来,狠狠地抽在帝俊的脸上。 一支牡丹花,便是一柄无上宝剑,被玄微抽打在身上,无论他用什么法术阻挡,都会被剑气强行破去。 “竖子也是你叫的?你有什么资格狂?论根脚,你不过是太阳星上的精灵,谁还不如你?论传承,我有四位老祖传法。论天资,壶天术乃我一手所创。论道心,你不过是个汲汲营营之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傲?有什么资格抓我痛脚?” “我不和你纠缠,不是因为我忌惮你,而是因为我懒。你三番两次到我头上找茬,是看我瞧起来好欺负?” 玄微的话比他的剑气伤人,不等他再开口,帝俊掩面而走。 玄微也不追赶,坐在云床上,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手中的牡丹化作齑粉。 太一见帝俊被如此羞辱,心中怒火烧红了眼珠,混沌钟上都燃起熊熊烈火。 镇元子丝毫不让,只一只手拿着地书,一手拢在袖子里,面上淡漠,就让太一丝毫不能分心。 太一还不知道地书此刻已经是至宝,镇元子成为大罗金仙又比他早了百年,因此丝毫脱不得身。 玄微喝干了酒,从云床上站起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莲杆,提着就奔向李耳和接引的战团。 一根莲杆分刺两人面门,眨眼间就卷入战斗。 片刻后,玄微轻笑一声,又轻易跳出战团。 加入元始和帝江的战斗,几个来回,又坐回席间饮酒。片刻间,他已经将众人的实力试了个七七八八。 心中就已经有了大概。 女娲和瑶池也在动手,然后把后土也卷进去。 玉京山最受好评的三位女神,时常被人拿出来比较,谁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但在玄微看来,这打起来,也丝毫没有留手。 他一手把帝俊碾压,使帝俊丢尽脸面,随后又轻易游走于各个战团,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就忍不住赞叹。 有人低声说,“壶天道友有这等法力,怕是大罗境界第一人了吧。” 玄微心中愉悦,撇下一群人在这里打生打死,不再理会,看着莲生和一群小家伙抢救花草,索性伸手捏了了虚空印,把战斗余波通通隔离。 斗过一阵子,太一化长虹而去,接引准提也舍了李耳通天二人退下,倒是元始和帝江还在不依不饶。 众人纷纷罢手,只是这一场宴会,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玄微和镇元子带着莲生请辞,一场花会就此散场。 瑶池气度非凡,坚持把几位女仙留住,换过场地,重开花会。 只是众人才见识那样的战斗,心驰神往,难免兴致不高。 回去居所,莲生带着花精灵魅回了莲池。玄微叹息一声,趴在软榻上不肯起来。 镇元子也不问,坐在他身边打坐存神。 “师兄,似我这般不甘寂寞的人,还真是平静不下来啊,”玄微的声音慵懒,趴在床上上看起来像一只体格纤长的猫。 镇元子性格比他沉稳,心思却不如他澄净,“你要做什么,都随你,我会为你压阵。” 玄微从鼻子里软软的嗯了一声,把十三品造化青莲拿在手里,“师兄,给你看这个。” 镇元子接过造化青莲,看了看莲花,看了看玄微,道:“你自己收好。等回万寿山,我给你看看先天灵根人参果树。” 玄微吃吃地笑,青莲绽放,莲台上一个残破的十二品磺嗔懦銎呤老楣饫卫挝悖淌杀驹础? “师父从罗睺那里弄来的,这十二品灭世黑莲只余其形,本源已经坏了,我现在要把它剩余的本源吞噬,将阴阳合一,从此世间再也没有我的克星了。” “师兄,我把师傅和师伯师叔的道法学会之后,除了造化入道,又参悟出一门青莲入梦之法。我在梦中演化天机,却发现帝俊太一两人身怀大运。这两个家伙甚至能如先天三族一般,能制霸盘古天地。” “可这两个小心眼,偏又自视甚高。不做准备,说不定就要轮到我们受难。” 镇元子摸摸他柔顺的黑发,把青莲放回他的手中。 “两只鸟而已,若是你不放心,改天布下大阵,把他们打杀了就是。” 师兄你好霸道! 玄微白了他一眼,“就会说笑,太阳星照耀天地,他们应太阳而生,你也不怕惹下一身业力。” 这才是最麻烦的,玉京山的仙神都是先天神圣,应命应运而生,杀又杀不得,打了又结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取灭亡。 镇元子本来就是说笑。 “你用西皇鼓中参悟出来的太阴大道引诱太阴星的女仙,就是为了这个?” 玄微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阴阳相制,亘古至理。” 瑶池花会之后,玉京山上许多仙人喜结连理,一时间秀恩爱的人伤眼伤的不行。 但后来几日,接连有祖龙和麒道人以及凰女上山。 凰女因为怀有身孕,被祖龙打伤,又被凤道人以五德天书护住,反倒躲过一劫,从大劫中活下来。 诛仙阵告破之后,祖龙和麒道人三上天南梧桐神树,任凭凰女如何打骂,绝不还口还手,又将凤道人死后元灵和光明珠奉上,这才化解了干戈。 这次三大混元高手上了玉京山,顿时让玉京山上气氛紧张了起来。 大部分并不知道玉京四祖其实只剩下鸿钧一人了,但总有人发现,扬眉和混鹏两位老祖已经不见了。 玄微算了算,就拉着镇元子去拜访几位混元境界的高人。 玄微是个脸皮厚的,以前惯会讨巧,他和镇元一起登门,料想几位混元真人也不会不见。 不过他们去的时候,鸿钧道人正和几位混元高手论道。 瞧见玄微和镇元子来拜见,鸿钧的眸色也微微一暖,面上不显,语气却很温和。 玄微心中一动,知道这位师叔并没有因为长辈的事情而牵连到小辈,反而对他们仍旧关爱有加。 玄微心里微微愧疚了一下,又放松下来。插科打诨,也惹得几位前辈开怀。 聊着聊着,玄微也把来意说明。当年在东海之时,他一壶将祖龙的幺儿并一座雄关的龙族尽数装走,为此还受了祖龙三道法力。 玄微将手中一支并蒂莲拿起,五爪金龙和龙兵都在莲花中封印。 玄微道:“祖龙前辈曾助师叔大破诛仙阵,晚辈便将他们尽数归还。” 祖龙眉头深深皱起,道:“原来是你。” 他膝下孩子几乎损伤殆尽,若说不想要回来,那是假话,但想想他自己要做的事情,若此刻拿回来,反倒不是好事。 祖龙正在纠结,忽然瞧到玄微嘴角含笑,顿时心中一动,明了了玄微的打算。 “你想要什么?” 玄微和祖龙不熟,也不拐弯抹角,反令人生厌,直接道:“祖龙统御四海,如今便是退出天地,也没有什么比龙族统御四海更适合。四海之地广袤,可小道的家也在东海,故而请以东海赠之。” “小道可以在祖龙离开之后,再将他放归四海,他一个金仙,既不会掀起什么大浪,又能让龙族苗裔不绝。且只要小道在东海一日,就庇护东海龙族一日。如何?” 祖龙看了他一眼,“志在东海?好,我可以将东海交给你,但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己。” 祖龙手一指,两道光芒落到玄微手中,一件是东海图,一件是传承龙珠。 东海图是给玄微的,传承龙珠是给五爪金龙准备的。 玄微谢过祖龙,把传承龙珠直接塞到手中封印了金龙的一朵莲花里,将东海图贴身收好。 东海图是一件上品先天灵宝,记载着东海水脉源流,有此图在手,就可以借用东海之力。 玄微来后,鸿钧表示要和后辈畅谈,就结束了论道。 把三清也叫过来,鸿钧看了一眼,道:“混鹏道兄的弟子没有来过玉京山?” 玄微还记得混鹏老祖曾要他代为照料弟子鲲鹏,只是这么些年,鲲鹏一直没来玉京山,他还准备着以后出去寻访呢。 “未曾见过。” 鸿钧道人默运天机,算出鲲鹏所在,“他在北海清修,玄微,明日你走一遭,请他来玉京山,他肯不肯来,都随他。” 玄微领命。 ☆、第十四章、人丁兴旺 几个弟子都在座下,鸿钧开口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当初玉京论道,在混元境界之上,我们各执一词。” “因为我们所修大道不同,彼此秉性不同,故而看法不同。地元去后,混鹏去混沌中证他的超脱之道去了,扬眉混迹在盘古天地各个角落,观摩天地,不久也将于混沌中再造虚空,以证大道。” “大劫之后,我已心有所得。我的合天道已经可以证得,又参悟地元的道我如一,总结出一门证道之法。” “这证道之法,乃是万法总纲。条条大道皆可证混元,混元要想再超脱,我的法便是捷径,我的道便是总纲。” 鸿钧说的淡然,却有包吞宇内的气度,座下几人大受震动。 玄微心中明白,鸿钧尽管恨真君可以撇下一切的无情,又割舍不掉真君,便是证道,也要想到他,证了自己的道,也要连他的道一起证了。 师父,只怕你是做错了啊。 玄微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又将念头转过,专心听讲。 鸿钧道:“混元之上,我称之为圣。证圣者有两条路,一天证天道,一条证我道。我在二者中取中,先证我心,再证天道。斩却九虫,化生三尸,证得本我。三尸合道,本我无缺,证得天道。” 说着,鸿钧就将斩三尸,证天道的大道传授给座下诸人。 这种大道,口述无声,书画无形,只有以心印之法,演化大道,才能功成。 鸿钧将心印烙在他们的脑海中,也花费了许多功夫。 玄微和镇元告辞之时,鸿钧略一思忖,便道,“你此去北海,鲲鹏若愿意跟你回来便罢,若不愿回来,你叫此物给他。” 鸿钧一指,玄微手中便多了一块符印。 玄微知道这肯定是鸿钧为鲲鹏准备的心印,就好好收起来。 心印之法,不同寻常。鸿钧把自己的关于证道念头打入别人体内,由此引导他人,等他人学会,念头就会自行散去。 心印难得,不在于难以制作,而在于倾囊相授,毫不保留。 鸿钧对他们,是真用心良苦。 从鸿钧那里得了任务,玄微回去和镇元子相互推演证道之法,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是十分精深。 若不是鸿钧心印一直在传授,只怕能学到皮毛就已经是邀天之幸。 真不知道后世所传鸿钧紫霄宫三讲大道,其他人到底能听懂多少。 第二天天明之后,黄羊和九色鹿套上游神辇,拉着玄微往北海而去。 北海又称北冥,气候寒冷,海水虽然不结冰,却远比冰要冷得多。 所以北海生存的生灵并不多,但能在北海生存下来的生灵,都是同类中的王者。 鸿钧没有说鲲鹏在哪里,北海之大,要要找鲲鹏谈何容易。说不得,这就是鸿钧给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玄微坐在游神辇里,沉吟一番,拉下游神辇上的帘幕,斜靠在软榻上陷入浅眠。 玄微说自己参悟出来青莲入梦之法并非糊弄,他不能告诉镇元子自己是后世来的孤魂,虽然他已经与后世再无瓜葛,洪荒也不是他依稀还有点记忆的洪荒。 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这点小秘密,他是要继续保存下去的。他曾于梦中推衍到帝俊太一制霸天下,虽然沾了前知的光,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推衍到了。 前知,也不是后世的记忆,而是真的演化成一门他生来就有的神通。 青莲入梦之法,虽然还不能做到梦中证道,却确实是推衍天机的妙法。 梦,总是带着预兆的。 片刻后,游神辇中一声鼓响,把玄微从梦境中呼唤出来。 玄微已经得到了天机的启示,驱使着九色鹿和黄羊在北海行走,到了一处平静的海域。 海域如同一面明镜,平静到没有一丝皱纹。 玄微的目光竟然也看不透这片海域,他伸手把四海龙瓶取来,东海图被他烙印在细长的白色瓶身上,成了它的一部分,使它威能大增。 四海龙瓶对准海域,吸摄海水,居然没有吸动。 “有趣,”玄微张口一声厉啸,用的是西皇鼓中大道,震动整片海域,海面上波纹不断,最后发出“啪”的一声碎裂了。依稀显现出一面镜子的模样。 “别叫了,别叫了,”从海域下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说话声如同雷霆,嗡嗡不断。 玄微停口,道:“鲲鹏,随我去玉京山吧。” 鲲鹏的本体在深海中沉睡,元神显化出一个博带宽襟的青年。 “你是玄微?师尊同我说过。”他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我不去玉京山。” 玄微缓缓伸出右手,朝鲲鹏的元神抓过去。鲲鹏脸色一变,伸手去挡,两人一触即分。 玄微试过他的混天术,心中大概有谱,道:“你不愿去玉京山也罢,以你的本事,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三千年后,万寿山开山,请往万寿山一行。” 鲲鹏微微思忖,便答应了。 玄微一笑,把自己的符印和鸿钧心印都给了他,又回转玉京山。 “当世人杰啊,”玄微感叹着和镇元子说起鲲鹏。能够在北海耐得住寂寞清修,心性超然,不滞于物,天下大神通者,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镇元子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弟也略有耳闻,混鹏老祖也不曾少提过他,就把以前听过的事情告诉玄微。 也让玄微多了解他一点,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一劫中争一争,交好道友,是少不了的。 回禀过鸿钧道人,玄微刚回到居所,就有两位女仙联袂而来。 月光皎洁,清辉铺地。 羲和和常羲两位女仙长的美,却不仅仅是美。月下美人,也冷若冰霜,自有威仪。 “见过两位道友,”玄微温吞吞的笑,少年人的脸庞柔和,笑语迎人,着实让人心里泛出欢喜。 羲和是长姐,常羲是幼妹,姐妹二人风华无双。 羲和道:“那日在花会上见识过壶天道友的道法,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玄微含笑,“我这般厚脸皮的人,是肯定不会推辞赞美的。说起来,同辈之间,能做到我这种程度的,玉京山,也只有三个半。” 常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果然是厚脸皮,却不知,这三个半的说法是怎么回事?” 玄微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掰着输给她们听,道:“李耳是一个,接引是一个,我师兄是半个,女娲是半个,瑶池也是半个,加起来,可不就是三个半?” 羲和听了,却没有觉得玄微是在说大话,玄微的道术精深,有目共睹,他把自己和李耳接引二人并列,在羲和心里,怕是还低了一点。 羲和眼眸一转,问道:“道友学究天人,不知道对太阴大道可有所涉猎?” 玄微笑而不答,只把右手伸出,道:“你看。” 他有掌中出现一缕明光,洞彻虚空,虚空中六角形的雪花不断飘落,玄微把手掌一捏,明光又消失了。 常羲眼睛瞪得大大的,惊道:“好精纯的太阴之力,好娴熟的太阴大道!” 羲和长叹一声,道:“道友,此来我等有事相求。” 玄微转过一念,道:“不妨说来听听。” 羲和常羲对视一眼,道:“我姐妹虽为太阴星所生,但地位却实在尴尬。太阴星上贫瘠,我等竟然连伴生灵宝也没有一件。” “不像帝俊和太一道友,有灵宝、至宝在身相伴,除了本命所得的太阳大道,还有其他道法参悟。” 说起帝俊,常羲想起他被玄微戏弄的惨样,有些不太自然。 “我们既没有宝物傍身,又没有名师教导。”羲和苦笑,“我虽然修成大罗金仙,但和帝俊太一相比,差的实在太远。” 常羲咬了咬牙,道:“玄微道兄,你大道通玄,我们想请你共同参悟太阴大道。” “哦?”玄微看了她们一眼,眼神高深莫测,“你们的机缘其实不在我身上,共参太阴大道,这是要把太阴之位让出来吗?” 羲和面色一苦,随后又定下眼神,道:“道兄若是愿意倾力相助,太阴之主的位子让出来也未尝不可!” 玄微也是动容,太阴之主的位置非同小可,一旦相让,她们应太阴大道而生的气数都要全部消去,成为普普通通的生灵,再也不复先天神圣的地位。 所谓先天神圣,就是应天地大道而生,若是合道,便是大道之主。这样的地位,也只有天地开辟以后所生的先天神圣拥有。无论他们有没有合道的机缘,在他们之后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成为大道之主。 这两位太阴神灵的窘迫本和玄微没有丝毫关联,但玄微此刻,却真的被她们的决心震动了。 有此道心,何愁大道不成? 玄微哈哈一笑,道:“两位道友一心求道,我这里没有办法,但却能为你们指一条路。” “师兄,师父去后,你是首徒,地元一脉都由你做主,现在我想多两个师妹,不知道师兄你怎么想?” 玄微笑着说道,随后指着镇元子道:“还不去求他!” 羲和和常羲大喜,朝镇元子拜道:“请师兄成全!” 镇元子看了玄微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玄微只当没看见。 半晌,羲和和常羲没有听到回应,几乎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镇元子才缓缓开口,道:“欲入我门,先持我戒。” “我这里有师尊早年定下的戒律,你们能持戒否?” “见过师兄!”羲和和常羲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起来吧,师妹。” 师父,我万寿山地元一脉,也会逐渐人丁兴旺起来。 你的道,会遍传天下。 ☆、第十五章、圣道 羲和和常羲受过戒律,祭拜过地元真君,就此打上地元一脉的烙印。 身为师兄,玄微送了她们一项大礼,他把西皇鼓拿出来了。 “此物名为西皇鼓,又称暮鼓。”玄微的目光隐含深意。 羲和看到西皇鼓的那一刻如遭雷击,她指着西皇鼓,心情极为不平静的问道:“这件灵宝,为何,为何我觉得它应该是我的?” 这种心血相连的感觉,还在她和妹妹常羲的感应之上,感应是不会骗她的,但……为什么她从没有见过它! 玄微把西皇鼓放到羲和的手中,羲和身子一颤,忽然生出一种圆满了的感觉。 玄微目光幽深,勘破时光和虚空,见到羲和头顶孱弱的气运和西皇鼓相合之后,瞬间圆满,生出一种镇压一切的厚重感觉来。 玄微道:“这本就是你的伴生灵宝,你怎么会不熟悉它?” 伴生灵宝对于先天神圣的意义重大,某种层面上,它就是先天神圣的一部分。先天神圣是大道之主,伴生灵宝就是大道法器。是他们立身护道的助力,也是他们参悟大道的媒介。 玄微幽幽道:“昔年盘古开辟鸿蒙,身化万物,双目化作太阳太阴两个星辰,总理天地阴阳。因为阳气乃是生发之道,所以太阳星上的神圣要比太阴星上的神圣早一步孕育。” “太阳星上的两位神圣一个怀抱混沌钟,一个怀抱河图洛书。他们先一步化形而出,就想到如果太阳星上孕育着他们,那么太阴星上又孕育了什么呢?” “你们猜,他们干了什么?” 常羲脸色发白,恨声道:“他们去太阴星搜罗他们想要的宝物,最终找到了他们的目标,太阴星上孕育的神灵和她们的伴生灵宝。” “不错,”玄微将西皇鼓拿到手里,“他们本将目标对准了太阴星上的神圣,但见到她们的那一刻,他们发现自己原来和太阴神灵居然有着命中的纠葛和姻缘。” “只有太阴可以抚育太阳,可以让太阳大道圆满无缺。所以,他们就换了目标,把目光对准了伴生灵宝。” “他们利用混沌钟镇压万古和太阴太阳之间的牵绊,突破了她们的先天神阵,想要将灵宝取到手,一来可以多几件法宝,而来,也是为了使太阴衰弱,好任他们拿捏。不过命中注定,先天灵宝自有命数,西皇鼓化光而走,后被鸿钧师叔收走。” “而另一件灵宝不慎被他们所得,却因为与自己的大道冲突,无法使用,只能镇压起来,以免生出变故。” 羲和和常羲的眼睛里的杀气和寒光几乎要凝固起来。 玄微道:“羲和,西皇鼓如今还不能给你,也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还要拿它坐一场功德,以后再还给你。” 又对常羲道:“你的伴生灵宝我大约也知道被镇压在什么地方,只是那地方是他们的老巢,我们去不得,只能暂待机缘。” 太阴太阳,彼此相制,如今,太阳星相借助太阴星一家独大,已经完全没有可能。 羲和和常羲也永远不可能答应,事实上,她们更想将帝俊太一大卸八块以泄恨。 阻人成道,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当年的事情她们虽然因为还未化形,仍旧在孕育而没有记忆,但一切都被玄微揭穿之后,天机交感,这件事情的始末已经可以大致算清楚。 羲和一掌将石座打成齑粉,“好好好!今日起,便势不两立!” 玄微看中她们的不是资质,而是她们的道心,成为一家人之后,玄微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因为她们应该知道,而不是为了什么。 仇恨容易蒙蔽人的双眼,玄微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师妹成了为了复仇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偏执狂。 玄微把自己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们,要她们看得清楚一点,报复,可不是只有一个打架的手段。 最重要的是修行,一切都是为了超凡脱俗,追寻天地最美丽的风姿。 接下来的日子里,镇元子和玄微开始交常羲和羲和归元术。这是地元真君的看家本事,也是地元一脉的跻身之本。 归元术的修行不容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玄微这样的天资,能把道法穷究到一法通而万法明的地步。 如果不是造化青莲,他也做不到。就是这样,他还是开发出来一门梦入青莲的法术,在梦中推演道法。 梦里时光与外界不同,他在梦里无数次的练习,换到真是世界,怕是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元会了。 阴阳相合是天地之理,所以羲和和常羲与太阳星上的那两位命中注定有一番纠葛。 这是太阴之主和太阳之主必须背负的命运。先天神圣也不是好当的。 但这种姻缘纠葛要以哪一种方式实现,可就说不定了。 玄微眯着眼睛,轻笑了出来。 如果两位师妹并没有向道之心,他绝不会伸出手去拉一把,但她们有,玄微也不吝啬精力去帮她们。 说到底,还是人得先自救,自己不想好的人,别人再怎么用心都没有用,说不定还会被拖累下去。只有自己想走下去,才能借着任何力量奋力前行。 接下来的日子里,镇元子和玄微都在教导师妹。 终于,玄微一直期待的大事件终于发生了。 鸿钧成圣! 毫无征兆,镇元子还在指点羲和和常羲法术,突然就有一股力量缓缓扫过来,如同绵绵春雨,润物无声,至柔至大,一瞬间从玉京山上缓缓流淌开来,铺满了盘古天地。 除了周山有盘古意志镇压,天地众生,都被这股圣道力量浸润。 一瞬间,许多还没有化形的生灵和苦苦求道而不得的生灵脑海中都出现了一篇修行法门。 这些法门,是由他们本相根基所决定,由圣道力量催化而成。 鸿钧的圣道意志充满了慈悲与祥和,怀着对天地众生的热忱与真心。 玄微在这一刻,心里也微微为自己的师父感到惋惜。这样一颗抚慰天地的心,正是情到极致。 爱你,所以爱众生。爱众生,也爱你。 玄微看了镇元子一眼,镇元子也在看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有一种异样的情怀在玄微心里抽芽生叶,长出了小小的花骨朵儿。 镇元子是柔和而坚定的,柔和,所以包容一切,坚定,所以无坚不摧。 这是地元一脉从老师那里就传来的品质,大地的胸怀。 鸿钧道人的力量遍布盘古天地后,他开口道:“我乃玉京山鸿钧道人,今日成圣,代天行道,将于一元会后混沌中讲道,凡有缘得闻此声者,皆可来听道。” 说完以后,他的力量就渐渐回收。鸿钧成圣,天地庆贺,天地间数不清的生灵到在恭贺鸿钧证道功成。 镇元子、玄微带着两位师妹去祝贺鸿钧师叔,到了鸿钧的居所之外时,发现许多人都来了此处,想要朝谒圣人。 圣道力量蔓延洪荒之时,他们这些先天神圣就在冥冥中生出感应,圣人,就是盘古天地大道的极限了。 鸿钧第一个证得圣位,为所有人的修行指了一个方向,使前路明朗。 来的人太多,鸿钧道人具都不见。三清在鸿钧的洞府前阻路,道:“师尊有令,暂不见客,百年之后师尊将在玉京山先行讲道一次,诸位请先回去吧。” 众人不敢造次,在洞府外遥遥一拜,祝贺圣人成道。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时,玄微和镇元才带着师妹从暗处走出来。他们不是客人,自然不会被三清拦住。 三清见羲和和常羲身上涌动这地元一脉特有的归元仙光,又经玄微引见,李耳赞叹道:“师弟眼光不错。”只此一句,也不肯多说。 玄微笑了笑,李耳虽然话不多,但是却事事皆明,大概也是才到了几分他的打算,才会说这种话。 玄微道:“那是自然,我这两位师妹天资聪颖,机缘又不差,更难得是道心坚定,也是大道有期啊。” 李耳了然,知道玄微这是真心相待。 镇元子带着师弟师妹拜谒过鸿钧,也不多做停留,就告辞了。 鸿钧圣道初成,必定在稳固境界,实在不好多做叨扰。 如此,过去百年之久。 玄微的梦入青莲之法已经小有所成,不仅能用在自己身上,也能用在别人身上。 他采集天地菁英,合五方之铜,制出一面宝镜,称之为太虚幻镜。这面宝镜他用心非常,有用了许多天材地宝,功成之日,就是后天上品灵宝。 虽然是后天,却也厉害非凡。被他以青莲入梦之道祭炼过后,摄人心魄,迷人元神,效用非凡。 玄微和镇元子在太虚幻镜中造了一个又一个幻境,把羲和和常羲扔进去磨练。 镇元子和玄微也时常演练法术,但是玄微发现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他虽然在道法的掌握上超过了镇元子,但两个人一旦打起来,镇元子几乎有九成的把握打赢他。 卧槽……师兄你要不要这么生猛! 玄微没和镇元子实战一次,就要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镇元子仗着身高的揉了揉玄微的脑袋,“天地开辟之初,不仅有先天神圣孕育,也有许多应开天煞气而生的凶兽。心智不高,却极为厉害。我的本事,就是那时候跟在师父身后磨练出来的。” “你也不用伤心,你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动手,又有几分战斗经验?别担心,师兄多教教你,自然就渐渐好了。” “来,师弟,我们再来一次。” 师兄! ☆、第十六章、五极 日子平和的不像话,也快的不像话。但相比凡人的匆匆百年,仙人的岁月简直长的可怕。 当然,现在还没有凡人这种生物。女娲不造人,哪来的凡人这种东西。 百年之间,没有再听到太阳二神的消息,被玄微羞辱的惨了之后,帝俊就也在没有露过面。 也不知道是在发奋图强还是在密谋暗算,玄微是不甚在意的。帝俊和太一若能从打击中走出来从此一飞冲天,他只会高兴多了一个对手,不然这漫长的岁月,要怎么才能过去。 因为玄微的脑洞太大,法力太强,和镇元子实战过后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全,所以太虚幻境已经从新手难度上升到大师级难度了。 羲和和常羲最近一次从里面煎熬过来之后,就死也不肯再进去了。 师妹已经被玩坏了,见到玄微就想躲,把大师兄镇元子当做救星。 镇元子是兄友弟恭的好代表,他拦着,玄微也只能作罢。 师妹不能玩了,镇元子就只好以身相代,每天陪玄微去闯太虚幻境。累是小意思,关键是那里面各种奇怪的生物和诡异的剧情。 不想说了,师兄心好累。 玉京山上百年之前就建成了一座道台,三千大道如同众星拱月般护卫者道台。这座道台,是用来沟通天道的。 天道无情,天道无形,并非全不可捉摸,站在道台上,就可以感应到到天地间最纯粹的本源。 但不是谁都敢上的,修行不足,定力不足,很容易就迷失在道台上,从此元神陷入天道谜障,再也无法回归躯壳。 鸿钧开启了道台,他出关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谁都无法揣摩的境界了,玄微看见他站在道台之上,但他到底在与不在,玄微都无法言说。 一同出关的还有几位混元境界的大神,太清敲动金钟,召集群仙。 无论手头有什么急事,这一刻也要放一放,圣人出关,众人想起鸿钧曾经允诺的讲道,心里一片火热。 众仙都到了玉京台前,久不见面的帝俊和太一也悄悄躲在人群中。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谁有心思去管他们,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鸿钧站在玉京台一侧,混元境界的几位大神占据了玉京台的五方。 玄微猛地瞪大眼睛,叮嘱镇元子和两位师妹用心观看。 盘古开辟世界之时,是无极生太极,开辟混沌;太极生两仪,天地初成;两仪生三才,是天地人;三才生四相,为地水火风。 没有五行! 五行,应在这里。 鸿钧礼敬天地,祷告天道,长长的祭文念出来之后,玉京山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在观看。 某种意志降临了下来,这种庞大的意志没有实体,也没有思维,如果说有,这就是天地众生的本源意志。 如同泡在温泉里一样,所有人如同回归母亲的怀抱,天地大道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 鸿钧念完祭文就从玉京台上退了下来,祖龙位列东方,朝拜天道,说:“今龙族祖龙,因做下无边罪孽罪孽,愿潜心修道,带领龙族永镇东极,从此祖龙不在,号称青龙。” 话音刚落,天地震动,祖龙头顶的气运之海中大片大片的黑色孽气被消去,无穷无尽的功德云气落下,凝就玄黄色。 祖龙化出原形一身鳞片都化作青色。 “麒道人愿带领麒麟族永镇中极,镇压洪荒地脉,此后非大贤出世,世上无麒麟。” “玄武真人,愿带领玄武族永镇北极。” “厉母,愿带领白虎族永镇西极。” 凰女祭起光明珠,凤道人的元灵已经重新凝聚成一头火鸟。 “凤凰愿带领族人永镇南极,从此凤道人不出,号称朱雀,凰女永镇天南不死火山,不闻大德出世,世上五凤凰。” 五方五行立下之后,天道又圆满了一大截,五行大道衍生,一时之间,许多先天神圣应运而生在洪荒各个地方。 五行大道耸立在五位大能的头顶,这就是合天道。只是因为借助外力,五位大能并不能算作圣人,只称亚圣。 鸿钧朝五位亚圣揖首,亚圣还礼。 “恭送五位亚圣,”鸿钧道。 众仙高声道:“恭送亚圣!” 亚圣带领族人破开虚空,离开了玉京山,各自归位,履行自己的誓言,天道的意志也逐渐消散。 众仙无不觉得内心缺了一块,无不哀叹。 观看过五行定鼎,玄微、镇元子和许多神圣一样,闭上眼睛消化所得。 五行的意义远比玉京山上众仙想象的重大,有了五行,天地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稳固下来。 趁着天道的退出时残留的意蕴,鸿钧开口开讲大道。 由浅入深,由偏到全,圣人讲道,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金莲一朵,百年法力,天花一朵,千年用功。 没有人的见识能与圣人媲美,由浅入深直到金仙之后,从有为法到无为法,就不仅仅口述就可以表达的东西,需要鸿钧动手演化大道。 鸿钧演化大道,众仙的“听”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悟性高的“听”得多,懂的多,众仙的资质也逐渐分明。 想要悟得道法,更多的靠眼界,靠积累,靠悟性。 学神和学渣很快就分出来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6节 李耳是当之无愧的学神,玄微都要差他半分,然后就是学霸,镇元子和接引一流都在这个位置。 学神学霸听得很认真的时候,学凡已经抓耳挠腮了,比如红云。学酥睡着了,比如祝融。 学酥中的后土睁大眼睛,听得很认真,但是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其实什么都没听懂。 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懂呢。 巫族不修元神,修行的三魂七魄。三魂驻体,七魄稳固,与世长存。 但是天地大道是什么鬼,就和他们无缘了。他们注重的是从体内挖掘神通,熬炼法则。 玉京山讲道后,鸿钧又去闭关,也不再出关了,就等一元会后移居混沌,开坛演讲。 天地间混元境界的大神不出世了,大佬鸿钧也不管世事了,接下的时代,就是这些大神通者的时代了。 学神们最先消化完所得,鸿钧这次传道,最后讲得就是混元境界。混元境界之后的圣道,并没有涉足。 而之前就得到过鸿钧心印的几个人等于先有了教师用书,半作弊式的脱颖而出,先清醒了。 学神们醒了,把睡着的学酥也惊醒了。 玄微等候镇元子和羲和常羲清醒,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收拾了东西,辞别的鸿钧和三清,坐上马车就离开了玉京山。 他们离开不久,红云转了两圈,有些沮丧:“怎么走了,我还想找你们玩呢。”没奈何,就也出玉京山去了。 帝俊和太一没有找到玄微他们,令他们心有隐忧的是羲和和常羲也不见了。 “喂,大鸟,别找了,他们早走了,”祝融抱臂而立,对他们嗤笑一声。 帝俊眼神森冷,却一言不发,和太一一起走了。 “嘁,不是什么好鸟。” 玉京山上的人越来越少,帝俊和太一坚持没有离开。他们在热烈的追求女娲和瑶池,这两位女仙的价值远在太阴二仙之上。只不过他们的举动收效甚微,瑶池更喜欢和帝俊打架而不是谈感情。 太一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女娲也不爱搭理他,更何况妹控伏羲一直在盯着,同样没什么成果。 再后来女娲回了大荒山修道,瑶池玩儿腻了也跑回西昆仑清修,他们兄弟俩也只有回太阳星去了。 连续受到情感和自尊上的打击,帝俊和太一终于回过神来,知耻而后勇,一心清修,再也不理俗物。 也许真应了玄微的想法,他会多出一个强大的对手。 出了玉京山之后,玄微和镇元子他们没有回万寿山,而是去了东海。 万寿山里大猫小猫两三只,不急于一时,但壶天岛里却有一堆小毛头。他不回去看看,家里恐怕能翻了天。 而且五爪金龙敖存还在他的莲花里封印着。玄微早已经把事情和他说明,祖龙的传承龙珠也有解释。 五爪金龙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存,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把敖存和龙兵们放归东海之后,敖存再也不敢造次。 他在玄微的莲花里虽然出不去,但被封印这么些年,也确实把性子稳了下来。 玄微一把他放出来,他就跪在地上不起来,哭着喊着要拜玄微为师。 敖存心里清楚的很,玄微虽然说会庇护东海龙族,但这只是个保证,哪有实实在在抱上这根大腿来的实在。 “你倒乖觉,”玄微叹了一口气,又去征求镇元子的意见。 镇元子是大师兄,大师兄不点头,他也不好说话。 镇元子想了想,道:“便收下吧,东海是你的家,家里住着外人总不是好事。把他收下,东海就是铁板一块。” 玄微想了想也是这个里,就容敖存三拜九叩行了师徒大礼,把壶天术传给他,让他先去整合旧部,再来壶天岛找报道。 敖存抱上师父大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祖龙带着龙族走了,曾经的那些虾兵蟹将,身上带着龙血的龙种都要收编回来,免得放在外面坏事。 玄微驾驶着游神辇回到壶天岛,穿过混沌气保护的阵法,到了岛内。 绿采红乔和他有着感应,连忙过来接他,一左一右扑过去拽着他的手,“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玄微一直和她们就没羞没臊的这么说话,“老爷也想你们啊。” “呵。” 镇元子看着玄微一边一个坠着的少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玄微一僵,“师兄?” “呵呵。” 师兄你别呵呵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哪个意思! ☆、第十七章、月母 壶天五岛都是天生灵地,道韵天成,琼花瑶草不计其数,珍禽异兽也不在少数。 仙山上云雾清冷,飞烟袅袅,偶尔有白鹤大雁在云里翱翔。 玄微回来之后,把莲池从莲衣里剥去,重新放在五岛正中的内海里,设下禁法封界,取名濯心池,专做花精灵魅的族地。 这样一来,壶天岛就有了两个莲池,蓬莱岛一个莲池里,都是花妖,而濯心池中,则是花精。 这两种生灵虽然不是同族,却同出一源,都是玄微造化青莲脱落的莲子所生。 说起来,都是玄微的后辈,也可以称作子系丰盈。 红乔和绿采带领着花精和花妖在飞仙阁打理俗物。飞仙阁是玄微所居,他走后,也没有人敢擅自使用,所以看起来比较冷清。 现在玄微回来,又带了师兄和师妹回来,红乔和绿采就在岛中召集侍女和童子,侍奉飞仙阁俗物。 当年玄微回来就说要分派班次,所以为了讨老爷关心,岛中生灵在这些年里勤修不辍,也个个都功行大进。 玄微也不食言,把太虚幻镜立在飞仙阁下,想成为他的弟子,必须从太虚幻境里接受了考验出来。 对这些小毛头,玄微自然不会下重手,所以通过幻境拜在他门下的,也有几个。 分别是苍松成道的凌霄子,白鹤得道的飞云仙,章鱼得道的石居儿,和火枣交梨两颗灵根化形出来的赤炎子和玉襄子。 “红乔姐姐,绿采姐姐,”红乔和绿采在给飞仙阁妆点花草的时候,赤炎子和玉襄子上前见礼。 红乔绿采是玄微的随身侍女,地位非同一般,他们虽然被收为弟子,不过玄微还没有教导过他们。 得等岛中生灵都闯过太虚幻境,才能定下师徒名分,因此丝毫不敢在两位女仙面前放肆。 红乔和绿采也同他们打过招呼,方才闲聊了几句。 赤炎子穿一身红衣,玉襄子是一身浅黄,生的风度翩翩,只是这一会儿,实在有些等不及,岛中其他人又托他们打探消息,才让他们按捺不住。 闯过太虚幻境,红乔通知他们会被收为弟子,便没有了音信,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安定。 红乔道:“你们既然闯过太虚幻境,就不必着急。况且我听老爷打算,就算是没有被收为弟子,大家也依然可以在壶天岛修行。都当做记名弟子,也不会有事的。” 绿采沉吟一会儿,道:“你们也去安安他们的心,都是岛中人,老爷向来心软,怎么会不考虑到他们?” 匆匆说过几句,赤炎子和玉襄子安下心,又告辞了。 玄微虽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全部说出来,但已经有了雏形。 壶天岛一脉,他并不打算多收弟子,收几个在膝下承欢也就罢了,收多了实在令人头疼。 地元真君的道统,主要由镇元子继承。他则准备走散仙路线,凡是一心清修,不愿受天地拘管的仙人,都可以来壶天岛寻求庇护。 壶天岛给他们提供安身之所,除非必要,也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 蓬莱岛是后世的散仙圣地,他也没想过改变这个格局。 想要一心清修的大能实在不知道有多少,但每当天地大劫来临,这些独自修行,不拉帮结派的散修却最容易先死在劫中。 经历过龙凤大劫,罗睺大劫,洪荒众仙对此深有体会。 壶天岛是世上少有的洞天福地,玄微愿意割席相让,如非必要,也不多加拘束,人多力大,在大劫中也有存身之地,必然能吸引大能前来。 不过现在,还不到壶天岛开岛的时候,他的这些想法,也不到实施的时候。 当务之急,其实是三千年后的万寿山开山之事。 镇元子势必要收几个徒弟以壮声势,只是徒弟从哪里来,这是个问题。 等壶天岛中生灵都闯过太虚幻境,由莲生敲响金钟,召集群仙。 莲生块头小,却是实打实的玄微的大弟子,往后排的是敖存。 本来玄微想把红乔和绿采也收到门下,但是她们却不愿意。 当玄微的侍女,她们能一辈子跟在玄微后头,但当了徒弟,总有一天要独立出去。 玄微在她们不曾出世的时候,就日夜以灵光照耀她们,对她们而言,玄微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玄微想了想,也就作罢,这个高危的世界,当侍女留在家里还是安全一些。 玄微当众宣布收了凌霄子、飞云仙、石居儿、赤炎子和玉襄子为徒,并且把自己的一部分打算告诉岛中生灵,叫他们安心。 虽说是以后准备把壶天岛用来做散修基地培养,但这一批生灵,都被他收做记名弟子,平日里修道传法也不会改变。 把徒弟收了,岛中事物也要逐步改造,就不能一直出去浪了,总要费一费心思。 玄微把四海龙瓶留下,将十品普世白莲炼化,化作化身,留下教导徒弟。 而真身则驾着游神辇和镇元子以及两位师妹去了太阴星。 太阴星上有一口灵池和一棵桂树。 灵池里盛满了帝流浆,是太阴之精,最善使生灵开启灵智。 玄微伸过食指沾了一点尝了尝,眼神喜悦,只赞叹了一声好东西。 羲和叹息一声,道:“好东西是好东西,却对我们修行没有大用。” 玄微细长的眼眸里意味未明,哼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就要看怎么运作了。” 常羲又带他们去看桂树,先天灵根着实不凡,桂树的枝叶花瓣,都是天生的宝药。闻一闻香气,就能让人入定修行,消除杂念,摒除心魔。 玄微转了一个眼眸,道:“先天灵根,都是不逊色极品先天灵宝的东西,这个月桂树也是如此,只是还缺一件先天灵宝,才能把它的功用发挥出来。” 他说的,其实是被帝俊太一盗走的那件灵宝,本来他还不知道那件灵宝是什么,现在看见月桂,心里就有谱了。 月中清冷,寒气重,没有什么花草生长。空旷寂寥的可怕,玄微算是明白为何两位师妹道心极其坚定。 能忍受这样寂寞的人,能用这种寂寥来磨练道心的人,怎么可能道心不坚定。 玄微道:“师妹这里是清修的好地方,只是太荒凉了一点,师兄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就帮你种一点花草,排遣余情好了。” 玄微伸手折了一根桂枝,运转造化大道,将桂枝一抛,自然落地生根,化作一片一片的玉树。 有树也要有花,玄微在太阴星上找到一株能承受太阴大道的琼花,依样画葫芦,长出一片又一片。 玉树琼花,正该是月中美景。 等太古星辰一一现世,众星拱月,又是另一番风情。 常羲和羲和极为高兴,玄微说:“如果师妹觉得月宫清冷,不如也去度来几个太阴真仙相伴修行。” 常羲有些犹豫,羲和却很高兴,她的性子比羲和要活泼一些,道:“正是这个道理,太阴星照耀大地,必然有从出生起就吐纳太阴星力,修行太阴大道的生灵。” 玄微也说:“师妹要想有足够的势力保护自己,这就是机缘。” 说着并把西皇鼓拿出来,扔进帝流浆泉眼中。 玄微适才造了玉树琼花,以帝流浆池和月桂树为阵眼,布下了一座太阴炼神阵,一边是给太阴星增加防御,一边也是为了防止对面那颗星辰的窥视和骚扰。 这会儿,大阵布成,才能放心拿出西皇鼓,以免暮鼓晨钟相互感应,打草惊蛇。把暮鼓沉进泉眼,玄微道:“太阴大道的大道法器可以帮你们感应天地间修行太阴大道的生灵和种族,你们可以选其中精英,引渡回月宫。” 羲和道:“后天生灵,必须吐纳日月精华才能化形修真,能和西皇鼓感应的生灵,怕是不可计数。” “多才好啊,”玄微指着帝流浆池表面浮现如同繁星一般和太阴大道产生感应的光点,道:“这些,都是师妹你们的助力啊。” “阴阳二气,可以说是生命的父母,对应星辰,就是太阳星和太阴星。如果母亲一手呵护你长大,父亲却从没有管过你,父亲欺负母亲的时候,帮谁?”玄微笑得灿烂,拿出一朵九品红莲,在帝流浆池里搅动,伸手一引,帝流浆盘旋着飞出太阴星,如同下雨一般落向洪荒大地。 以后要想成事,众生的支持必不可少。 一夜之间,就会有许多后天生灵因此而受益,灵智大开、灵神稳固。 羲和和常羲若有所悟,“太阴,母亲吗?” 玄微道:“西皇鼓还不能出世,师妹只好委屈一阵子,不要和那边的争斗起来。” 见她们悟出了什么,玄微没有再打扰。 镇元子看了月桂树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月桂树,感叹:“月桂,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玄微疑惑的看着他。 镇元子解释道:“我等先天灵根,是不可能借着本体化形的。只有把元神从本体斩出来,才能化形而出。我是师父指点,而他……浑浑噩噩,到现在已经快灵神消泯了。” “师弟若能出手,就救他一救,道友难得啊。” 玄微想起了镇元子地书里的那根葫芦藤和那个葫芦,叹了一口气,大道艰难,路上,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枯骨。 玄微道:“好,师兄抓着我的手,为我指引他的灵神所在。” 造化大道的好处就在这里,不在于破坏,而在于创造。 同为先天灵根,虽然不是同源,但道理相同,镇元子紧握着玄微的手,两人元神交会,各自震颤了一下,由镇元子的神识引路,寻找月桂的灵神。 找到月桂的灵神之后,造化大道包裹着月桂的元神,在月桂的一侧长出一个树瘤,把月桂的灵神放在树瘤中孕育,一旁又有帝流浆相助,便算是救过来了。 “谢……谢。”月桂的灵神发出一个微弱的信息,就沉睡了下去。 玄微露出一个微笑,看向了镇元子。 镇元子也在看他,目光深邃又柔和。 玄微脸上发热,手上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任镇元子拽着。 ☆、第十八章、五庄观 看羲和和常羲还在悟道,玄微给她们留了信,就和镇元子离开了太阴星。九色鹿和黄羊在虚空中奔跑,蹄子哒哒作响,拖曳出一道九色光华和一道黄光。 气氛有些微妙。 从镇元子拉着玄微的手不肯放开,气氛就有些微妙。玄微心大的可以,也有些不知所措。 镇元子就一直呆呆愣愣地看着玄微,眼神带着笑意,柔软的都能化出水来。 玄微觉得镇元子应该说些什么,可镇元子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对着这样的眼神,玄微想生气,也提不起气性。 “我带你去看人参果树,”半晌,镇元子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玄微答应着,在心里叹息一声,不在跟这根木头计较。 实际上,这是单身狗一和单身狗二,都没有恋爱经验,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神辇直奔万寿山。 万寿山大概在盘古天地偏西的位置,被无穷的烟雾笼罩,烟锁云台大阵,将万寿山藏在茫茫天地之中。 万寿山是镇元子的出生地,他出生之后,被地元真君找到,跟着真君在洪荒游历,四处斩杀凶兽,后来又回到了万寿山清修。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离大罗金仙只差临门一脚了。只可惜后来居然被玄微后来居上了。 游神辇奔入万寿山,停在山顶的一座道观里。 这个道观还是地元真君在的时候建立的,真君不在时,镇元子也没有去住过,而是在山谷里依湖而居。 现在真君已经不在了,镇元子想一想,还是上了山来。 道观的牌匾上一片空白,真君从来不喜欢干起名字这种事,他也懒,也懒得可以。 这一点,玄微学到了真谛,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后来更绝了,创出一门青莲入梦之法,干干脆脆的埋头大睡。 镇元子这个师兄当的也不容易,处处照顾师弟,还毫无怨言。 他其实乐在其中。 镇元子的本体就在道观的后院里,真君在的时候,没哪个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了,便是真君不在了,镇元子走进后院的时候,还是发现了真君的苦心。 真君离开道观之后,后院之中就被五色烟岚笼罩,镇元子也才第一次看到。 五色烟岚流转不定,如在以前,他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可在五极定鼎之后,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件内含五行大道灵宝。 镇元子伸手轻抚上去,五色烟岚就缓缓收回,化作一张薄薄的丝绢,上书五气图三字。 这是一件应五行大道而生的上品先天灵宝,被真君以人参果树气息温养,才会被镇元子轻易收取。 镇元子把五气图收到体内,就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下丹田涌起,直冲胸膛,再从胸膛汇入紫府,不由自主的从头顶生出一朵庆云,云里一朵青花,一朵白花,一朵金花缓缓转动,五道五行之气在庆云里游走。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罗圆满了。” 玄微喃喃自语,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大罗金仙的标志。鸿钧讲法之后,也曾说到这种修行法门,只是当时没什么人在意,但以后,不在意肯定是要把肠子悔青。 五气图在,就直接让镇元子免去了大罗金仙境界的无数苦修。 镇元子把五气图取出来,发现其中蕴藏的先天五行精气已经用了大半,剩下的,绝对不够玄微再用了。 玄微捂脸,哀叹一声,想偷懒,却没有偷懒的法子,他好伤心。 五气图一去,就显出一棵人参果树来,一万年才结果三十个的先天灵根。 青枝馥郁,绿叶阴森,叶子肥厚,如同芭蕉叶似的。在绿叶中隐藏着三十个青涩的果子,形似不足月的婴儿。 玄微瞧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 镇元子被他笑得不明所以,“笑什么?” 玄微指着树上的人参果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笑出来了,断断续续的道:“师兄,你瞧……瞧瞧你,一下子生了三十个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镇元子脸都青了,一巴掌拍在玄微的后脑勺上,“瞎说什么呢!” 玄微被他打了一巴掌,也丝毫掩饰不住笑意,眼睛里泛出水来,看起来分外可爱。 镇元子还待再打,又只能叹息一声,把他的头按倒怀里,狠狠地揉了一顿。 九色鹿在人参果树旁边的药园子里找了一株灵药细细嚼吃了。黄羊在旁边看他吃的香甜,忍不住过去蹭了过去,伸出舌头在鹿嘴上舔了一下。 九色鹿伸出一根蹄子狠狠踹了黄羊一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傲娇的撇过头懒得理他。 黄羊丝毫不怕,腆着脸硬往上靠。 一会儿,就相互追逐了起来。 镇元子放开玄微,暗叹一声手感不错,也不去看玄微撅起的嘴和控诉的眼神。 从后院里出去,镇元子看了牌匾半晌,想起过往种种,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 “人都不在了,留着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镇元子大袖在牌匾上一拂,牌匾上出现五庄观三字。 他在外面待了一会,玄微已经甩出一把莲子,使出撒豆成兵的法术,变出几个力士和女娥开始上上下下的洒扫起来。 玄微出来看镇元子,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又放心钻回去了研究人参果树了。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比如有些人喜欢回忆过去,把自己困在过去死死不肯松手,而有些人则已经把过去沉淀,收拾好心情继续前行了。 玄微和镇元子,都是强大的人。 镇元子在五庄观定下来,重新开辟山河,移山转脉,改变万寿山格局。 玄微除了研究人参果树,就是拿着地书把里面的一推灵药重新移植过来。他的道法早已经神鬼莫测,直接在药园子里重新开辟小虚空,把戊土精华三光神水不要钱的往小虚空里倒,直把这个小虚空生生变成一个药园子。 这里的仙药,再过些时日,怕是就是世间罕见了。 镇元子看过之后,都觉得自己财大气粗了起来。 移山改道,聚敛灵元,万寿山的灵气比以前更足,防御能力也远超从前。镇元子还发现了一个惊喜,每日被万寿山灵气熏陶的山顶烟云里有两个小生命在孕育。 玄微去瞧过一眼,道:“这是两个好苗子,但是你要以他们为入室弟子,只怕还差了一筹。” 不仅是这烟云里的生灵,就算是玄微自己的徒弟,除了莲生和敖存,都还差了一筹啊。所幸勤能补拙,到底还是有一线证道希望。 地元一脉要传承下去,弟子不能少,能压山的弟子,才是最重要的。 玄微青莲入梦,推衍了好几年,终于出关来,对镇元子道:“师兄,我找到你弟子了。” 镇元子看他脸色不好,心疼的厉害。 “我没事的,”玄微脸色有些苍白,推衍天机,尤其是推衍实力在他之上的人的天机,消耗实在不小。 洪荒中有缘人不小,玄微也找到几个,但他把眼光盯向的,还要更高。 “师兄还记得南极那位亚圣吗?”玄微说道,“那位来玉京山时,可已经生产了。” 镇元子心神一震,“你怎么敢去算计亚圣!” 玄微知道他担心自己,安抚道:“无妨,我心里有数。那位虽然证得亚圣,但受限于天南不死火山,不能擅自离开,她总要给后人安排一条出路。” “凤凰不轻易出世,那位又怎么肯把孩子交给我管教?”镇元子抓住玄微的手,醇和的法力灌进他的体内,让他的脸颊都微微泛起红色。 玄微享受着师兄的服务,舒服的没有筋骨似的半靠在镇元子身上。 “师兄还记得金翅大鹏鸟吗?”玄微笑了笑,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幅图。 “金翅大鹏鸟虽然借用了鲲鹏的精血,但是可真正是凤凰所生。那位的孩子,可不一定是凤凰。” 凰女产下两颗蛋后,一个扔在五行地脉中,一个扔在阴阳地脉中,是孩子一出生就背负阴阳五行,应气数而生。 而且不以凤凰面目出现,也不会被凤凰所累。 凰女一生只有这两个孩子,早已经将天机蒙蔽,如果不是玄微以梦中证道的法术去推衍天机,推衍了无数次,终于找出来漏洞,才算到两个孩子的所在,否则早就成了和凰女隔空斗法了。 和亚圣隔空斗法,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不过现在,凰女再厉害,也没有侵入梦境的能力,更何况是有造化青莲相护大罗金仙的梦境。 玄微道:“现在离那位的两个孩子出世还早,但我等把握先机,自然就有这缘分。” 玄微和镇元子都很谨慎,一直没有说出凰女的名字。 实在是修行人一旦有涉及到己身的事情发生,就很容易心血来潮,有所感应。亚圣虽然不是圣人,但与圣人相差的也不远。 一旦说出凰女的名字,必然会被凰女感应到,到时候什么打算都是一场空。五庄观中虽然有大阵封锁,地书防护,但两人还是谨慎的没有说破。 换在鸿钧身上,要是有人动了什么邪念,又叫破鸿钧的名字,怕是鸿钧能直接将前因后果全部感应到,直接降临到那人面前来。 凰女的孩子,天资跟脚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剩下的心性,只要带在身边细心调教,也称不上问题。 这样就有压山弟子,可以传承道统的新一代了。 ☆、第十九章、拜访 玄微暗自算计凰女的两个孩子,虽然这两个孩子还没有出世,但凰女还是隐隐有一点感觉。 亚圣至尊,细长的眼睛看过周天世界,运转天机奥妙,也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才作罢。 凰女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孩子,这两个还在蛋里孕育,大约百年之后就会出世。 阴阳二气和五行之气汇聚之地都不在天南,凰女默默为他们演算天机,发现他们命中有几段波折。 圣人算尽天下,也算不尽未来。 命运是一条长河,纠缠着时间和空间浩浩荡荡的向前。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这条长河的支流。 但这条长河是运动的,而不是静止的。有时候人一念之间,就会使自己的命运支流发生改变,流淌向不同的方向。 圣人能看到这些河流的不同方向,那代表着不同的未来,但具体会是往哪条支流上走,哪条支流会成为现实,圣人也看不清楚。 过去改变不了,但未来不一样,谁也不知道未来具体是什么样的。 在后世的传说中,有圣人在亿万世界中渡人的故事,这就是圣人在时间和空间的无穷无尽的交汇中引导命运流向。 不过现在,亿万世界还没有,但也不远了。 盘古天地虽然稳固,但金仙境界,就已经触摸到虚空法,可以穿梭虚空,大罗金仙就已经跳出时间,把自己的命运从长河里隐藏或是超脱,不会被轻易被外力裹挟。 大罗金仙的境界,就已经有最基本的开辟时空的威能了。 三族大战和罗睺大劫中,混元境界的战斗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虚空,这些虚空碎片沉淀在时间长河里,就会逐渐衍生出小世界。 所以会有大千世界,小千世界的说法。 有些世界是人为开辟的,有些世界,则是虚空衍生出来的。 玄微在五庄观的药园里开辟出来的虚空,就是一个小世界。 福地洞天,也都是小世界。 凰女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命运走向,却发现有几条截然不同的走向,结果是天壤之别。 “师徒之缘?”凰女再次推衍天机,却毫无结果,只知道不是坏事,就撒手不管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说着,又在梧桐圣树上沉眠了。 玄微调养了很久,终于从推衍天机的后遗症中缓了过来。 镇元子最近一直很忙,万寿山要开山,周围的地域都要一一压服才行。或文斗或武斗,过打压过亲近,总归要让周围的势力都臣服才行。 玄微跟着镇元子出去玩了几次,发现没什么意思。这些在地上占山为王的人大多只是真仙境界,出一个金仙都是了不得的事情,镇元子一根手指头就能压趴下,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只是繁琐的紧。 最快的方式就是一手镇压了,但镇元子和玄微都没有滥用武力的喜欢。 玄微现在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十二祖巫玩耍,每天采集四方五行精气的工作十分繁琐,他更愿意青莲入梦去推演道法。 镇元子这里先天土行之精用之不绝,地书里还有珍贵之极的九天息壤。 他自己有三光神水,实际上莲池玉液就是最好的水行精气。 剩下的,还缺木气、金气和火气。以玄微的法力,要想采集足够的五行精气,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光。 就像镇元子一次就把五气图储存了不知多久的先天五气用光了一样,玄微要的量,也不止一点半点。 他心里计算着如今天地间还有哪些应五行而生的先天神圣,木气以东方青龙最贵,但他是别想了,还有一个纯粹的木气神圣,祖巫句芒。 金气瑶池肯定有不少,但是他和瑶池没什么交情,更关键的是和瑶池这样的女人打交道,他实在是没什么把握。下一个备选就是祖巫蓐收。 火气最好的就是西极亚圣,其次太阳二神,再次祖巫祝融。 实际上这些神圣都是在五行定鼎之前就出现的,在五行大道出现之后,这些神灵才有了五行之神的称呼。真正应五行大道而生的五气之神,其实还没有出世。 玄微哪等得到他们出世,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虽说没什么交情,但玄微还是准备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从瑶池那里弄来金气。 土生金,玄微从人参果树底下捧起一抔黄土,团了团,放到一朵莲花中。 莲花这种东西,他身上一点儿也不缺,更关键的是造化大道到了他这种程度,已经能虚空造物了。 他每次施展壶天术,壶天术在他手中凝结,都是莲壶的形象。因为莲花和方壶的构造他揣摩的最熟悉,能发挥出最完全的实力。 手中拿来存放东西的莲花,一般都是他自己随手造出来的加持禁法的虚空造物。 告诉镇元子一声,玄微驾着游神辇离开了万寿山。九色鹿矫健的身姿在虚空中跃动,黄羊见玄微只牵走了九色鹿,把他一只羊就在观礼,顿时不开心了起来。 咩咩的朝九色鹿叫着,九色鹿呦呦一声,就懒得理会,昂着美丽的大角和九色光圈,骄傲的在虚空中穿行。 咩……咩。 瑶池住在西昆仑。 昆仑山也是世间有数的神山,虽然比不上壶天五岛,但和一座蓬莱仙岛相比,却又分毫不差了。 壶天五岛本来是要分开的,如果不是玄微出世,用大法力使五座仙岛相连,只怕五座仙岛最终都会各自在海上漂荡,最终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些人。 昆仑山高绝,也不只是一座山峰,而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的顶端是终年不化的积雪。 瑶池在西昆仑圣境里开启了瑶池洞天,修建了西昆仑天池,收容天下女仙,将西昆仑打造的有声有色。 九色鹿停在西昆仑洞天的前面,看守洞天门户的女仙是个有眼光的,看见一头鹿都有金仙修为,而且甘愿成为别人的坐骑,就知道面前这人是少有的大神通者,天地间顶端的一部分人。 “前辈,这里乃是瑶池圣尊的大罗道场,不知道前辈来此有何贵干?”那女修不卑不亢的上前见礼。 玄微朝她笑笑,道:“不劳烦你了,有人来接我了,你看。” 只见瑶池洞天忽然大开,从洞天中走出来一位身披二十四色祥光的女仙,这位女仙生的世间绝色,眉目间有无上威严,可不正是洞天主人,西昆仑瑶池圣尊么。 瑶池上前来见礼,玄微还礼,就听瑶池道:“壶天道友远道而来,还请入内,等我设宴款待。”说着,就引玄微入内。 守门的女仙看到瑶池亲自来迎接玄微,吓得把头低了下去,不敢随便乱看。看着两人走得远了,才抬起头来看,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玄女也能有这样的威风。”不禁在心里暗羡了起来。 玄微在西昆仑没有久待,出乎意料,瑶池远比他想象的好打交道。这位女仙胸怀沟壑,目光长远,远远在许多男仙之上,这一点,连女娲都不及她。 玄微需要金气,更同意以土行精气相换,就很容易的从瑶池那里换来了所需要的东西。 土能生金,故而土行精气对瑶池十分有用,何况瑶池也走到要收摄先天五行的地步,同样需要五行之精。 换得了金气,玄微又往祖巫的部落里行去。 祖巫是盘古精血所化的神圣,又将同样由盘古精血化作的族类收归麾下,为自己的种族取名为巫,自称祖巫。 巫族不修元神,修炼的是魂魄。三魂是灵神,七魄就是肉身。修炼魂魄没有了元神,就在天机把握上不知差了仙人多少倍,虽然精通战斗,肉身无敌,但在变幻莫测的道术前面,比较容易吃亏。 就好比镇元子曾经拿袖里乾坤一袖子把他们都收走了,他们却很久都没办法挣脱出来。就是因为缺少元神,无法参悟虚空法。不过有短处必然就有长处。 修炼魂魄,这群怪胎的六识五感已经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 比如现在,祝融忽然就心血来潮,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一整天坐立不安,在自己的部落里游荡来游荡去,可苦了部落里一些训练着的大巫,被祝融揪住错处泄火。 直到九色光辉从天空落下来的时候,祝融忽然就不对劲了。也不打骂,反倒开始温和的鼓励起人来。 整个人都显得热情洋溢,精力旺盛,内心柔软,吓得大巫们腿都算了。 啊呀妈呀,别这样,祝融祖巫你看起来好可怕。 玄微的游神辇落在帝江的部落里,帝江是十二祖巫之首,要想交好十二祖巫,还得从这里开始。 十二祖巫崇尚力量,越是强大越能赢得尊重,不喜欢拐弯抹角,阴谋暗算,属于那种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的类型。 玄微没有隐瞒,将来意说明。 帝江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要先天五行精气,好说,但是我不能白白给你。” “当年在玉京山我和太一他们惊扰你悟道,被镇元子以袖里乾坤收走。技不如人,我们并无不甘。但是现在,我是大罗,你也是大罗,就请道友来搭把手。” 玄微看着帝江认真的眼神,展颜一笑,少年的面孔也带着兴趣,“我很久不曾与人动过手,正要松松筋骨。” “请!” ☆、第二十章、做客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7节 帝江和玄微一战自然瞒不过旁人,他们都是大罗金仙,对法则或者大道的领悟远远达不到通神的地步。 换作圣人出手,任何一击,除了目标,都不会伤及天地万物。但在现在,两个人打架简直就是惊天动地了。 帝江的本命天赋是空间,穿梭虚空遨游无极就是他的本能,他动手无所谓天地大道,他的天赋,他掌握的法则就不在天地大道之下。 玄微最擅长的是造化之道,然后就是从四位老祖手中学来的道法。扬眉道人就是虚空法的祖师,玄微算他半个徒弟。两人斗起来,在很多人眼里是看不明白的。 虚空法玄妙莫测,但帝江却是血液里浸透着空间法则。 两人站立不动,但是两人身边的虚空却时不时发出琉璃碎裂的声音,有时候是裂帛的声音,黑色的裂缝在两人之间随隐随现。这是在争夺这一片虚空的掌控权。 祝融等人来的时候,玄微脚下踩着两朵莲花,一动不动,帝江却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是帝江歇了一会儿,道:“好!世上能在虚空一道上把我击败的,除了你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了。” 玄微脚下两朵莲花咔嚓一声碎了,少年人呼出一口气,叹道:“虚空一道,我不如你,只不过我会的不仅仅有虚空法,才能剩你一筹。” 帝江歇了一会儿之后,气力也逐渐恢复。鸿钧讲道时,十二祖巫什么大道都没听懂,但有数十门炼体之法被他们所得。结合盘古精血里的传承,被他们修炼成一门九转玄功,专门修炼三魂七魄,这会儿,已经功行大进。 帝江把玄微邀请回部落,设宴款待玄微。 巫族炼体,需要血气供应,经常猎杀各种凶猛的野兽以充食粮。帝江设宴,祝融主动请缨去打猎。 玄微则在和帝江讨论炼体之法,大道殊途同归,虽然他不修行炼体之术,却也可以从其中借鉴不少。 玄微精通造化大道,造物之法,也要精研肉身,也能给帝江不少启发。 祝融去打猎,将以前打了几次不分胜负的一头恶蛟爆种打杀,考虑玄微是仙体,可能吃不惯他们的饮食,又奔行万里,将一头巨蟒守护的仙果采走。 回到部落里之后,亲自操刀下厨,为玄微烹饪美食。 奢比尸带着句芒和后土在门外偷偷摸摸的观察,祝融认真起来,身上赤红的符文晶亮,刚毅的脸染上柔和之后,看起来暖得不行。 “五哥今天是怎么?”后土低声问道,“看起来好不对劲。” 奢比尸嘿嘿笑了一声:“他这是要去玄微面前献殷勤,上次瑶池花会之后,五哥就被迷的神魂颠倒的。” 句芒趴在奢比尸背后,捂着嘴笑个不停,“平时那么火爆,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他们不远处,共工竖着耳朵听着,忽然就黑了脸,冷哼一声,道:“献殷勤?做饭?我让你给我做饭你从来都不给我好脸色,现在却到别人那去献殷勤!” 听着房里的响,共工心中一动,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祝融将蛟龙的龙心切成薄片,放在用石台上烤着,就在这时,他身边的石缸里的水忽然划出一个细小的漩涡,然后又消失了。 后土若有所觉的朝后面看了一眼,瞧见共工在暗中作梗,想了一下,却没有吱声。 大家都看得出来,祝融只怕是痴心枉付,玄微不论是道行还是跟脚,处处都比祝融高,而且他和镇元子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 只是祝融自己却看不清楚,后土任共工捣乱却不说破,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样说起来,四哥为什么这么生气,竟然也有违常理来五哥的拆台呢? 祝融把仙果和龙心端上餐桌,摆到玄微面前,又用满是希冀的眼神看着玄微的时候,玄微的感觉略微妙。 难道祝融是个烹饪爱好者,把美食视作平生追求? 玄微在祝融的目光下轻轻咬了一口龙心,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舌尖蔓延开来。 玄微强忍着面色不改,把嘴里的龙心吞了下去,把剩下的龙心颤抖着放到桌子上,再也不肯动一下。 祝融道友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达成所愿了,黑暗料理的创造者就是这么诞生的么? 玄微啃着仙果,看祝融的眼神里带着怜悯。 有些事,没有天分就是没有天分。 祝融不明所以,见玄微只是把他的心血轻轻咬了一口,剩下的就不肯再用,就情绪低落了起来。 吃过饭,玄微被后土拉着去闲逛,祝融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龙心,暗叹一声,就准备自己把心血吃了,慰藉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共工看他的动作,顿时觉得不妙,抢在他前面把龙心端到手里,“看来玄微道友是拒绝了你的心意啊。”又轻声抱怨,“他不吃,我吃,每次叫你做饭你都不干。偶尔也关心一下你兄长啊。” 说着,就泪眼婆娑把龙心吃进肚子里,把祝融感动的一塌糊涂。 被共工这么一说,祝融也觉得玄微是在变相的拒绝了自己,整个人就蔫了下来。 共工瞧着不舒服,就去逗弄他,逼急了两个人就大打出手。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个好几遍。 “祝融和共工的感情可真好呢。”玄微感叹着,把手机的玉液一饮而尽。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巫族部落待了好几年了。帝江和后土每天都来和他研究道法,彼此都颇有所得。 看祝融和共工每天打骂,相爱相杀,他就有点思念师兄了。 玄微道:“帝江,我要回去了,出门好几年,我要回去看看了。” 帝江喝玉液喝得微醺,也不留他,摆摆手到:“去吧去吧,总要回去的,先天精气不够用只管送信来,我给你送过去。万寿山开山的时候,我给你送一份大礼。” 玄微失笑,摆着袖子离开了。 九色鹿这几年一直都是放养的,在巫族附近的森林里游荡,感应到眉心莲花发光,顿时四蹄欢快的朝玄微跑去。 玄微也不坐车辇,骑在九色鹿身上就直入虚空。 这些年来他虚空法越发精进,直入虚空,也丝毫不觉得有压力。 九色鹿头上九色光晕把虚空排开,有一种万法不沾的意思在。虚空通道历来是捷径,不然以盘古世界之广大,真的会跑死人。 玄微朝万寿山赶去,放在以往,定然不会出问题,但如今他没有用游神辇,在虚空中行走顿时被人发现。 这人也不是陌生人。 当年诛仙阵里有八大天魔王,死了三个,逃了五个。 九色鹿神光分开虚空,就惊动了这个在地下潜伏的东方愤怒天魔王。 愤怒天魔王当年在戮仙阵里被扬眉惊走,此后惶惶不可终日。 尤其是在鸿钧成圣以后,更是日日夜夜心惊胆战,生怕被鸿钧除魔卫道。因此隐居在荒山野岭,与毒虫猛兽为伍。 但平日里也开坛讲法,宣扬魔功魔法,要使魔道修行不绝。 这一次找到玄微头上完全是巧合。 愤怒天魔王在乌窟山修行,传授座下弟子炼仙成魔的法术,正巧见到九色光轮照耀虚空,就和弟子说:“你们也有些眼力,当猜到虚空中发出九色光的物事应当是一头仙灵之兽,且待我拿来,为你们演练魔法。” 愤怒天魔王曾经是与混鹏老祖交过手,虽然是凭借诛仙阵之力与他纠缠,但能在混元大能手下不伤不死,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本事了。他在那时候,就已经是大罗金仙后期,离混元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功力还在如今的玄微之上。 愤怒天魔王伸出一只手,掌中魔焰魔火燃烧,朝虚空中探了过去。 玄微坐在九色鹿背上,被这般声势吓了一跳,驱使着九色鹿躲避,九色鹿连连蹦哒,怎么也逃不过去。 玄微看出这魔法的厉害,伸出手掌,化出两朵黒\莲,托住大手,足下在九色鹿身上一蹬,助他震破虚空禁锢,往西逃去。 玄微看出来来人是使用魔道手段的大罗金仙,法力深厚还在自己之上,也见猎心喜。 他运转造化大道,将青莲法力化作魔气森森的魔道法力。把九色鹿收到守正壶中,一脚踩着一朵黒\莲在虚空中立定,等待愤怒天魔王的到来。 他得到残破的十二品灭世黑莲之后,已经将黒\莲的本源吞噬了大半,又从中参悟破灭之道和罗睺留下的魔道法门,已经是半个魔道宗师了。 仙道魔道都是大道,正如阴阳两极,互相依存。罗睺死了都不安生,立下魔道之后,魔道修行就也是直通混元。 可惜魔道重杀伐,和他本性并不相合,所以他使出来的魔法,反倒少了许多戾气,平和的不像魔道。 愤怒天魔王一击不中,轻“咦”一声,从骷髅座上站起来,两只枯瘦的手掌撕裂空间,直往玄微所在之初赶来。 见到玄微之后,忽然又停住,道:“你也是魔道的修行者?我说怎么会感觉到被魔道法力阻了一阻。” 玄微身上的魔道法力精纯之极,却没有什么煞气,如同夜晚一样的纯黑立刻吸引了愤怒天魔王的目光。 玄微微微顿首,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背后偷袭我?” 愤怒天魔王眼神转了转,修行到他这个地步,纯粹的法力积累已经没什么意义,但是玄微身上的魔道法力居然比他还精纯,顿时就让他心动。 魔道法力来的容易,却驳杂不堪,若能弄到玄微的纯化法力之法,他就混元有望,不然,还得花费无数年月去洗练法力。 存着这个心思,愤怒天魔王顿时就做出一副爽朗的样子,道:“我底下的乌窟山修行,见到有九色仙光在虚空闪动,还以为是有仙人窥视,这才情急之下出手。” “没想到却是同为道友路过,天地间修行魔道的人可不多啊,来来来,道友请往我洞府一行。多年没见过同道中人,今日一定要讨教一番呐。” 说着,就上前来捉玄微的手。 玄微接连闪避,却还是被他抓住,顿时心里一沉。 愤怒天魔王抓着他的手,眼神中带着隐隐的威胁,道:“道友,随我一行吧?” 玄微沉默,顿了顿,才说:“好。” ☆、第二十一章、扣押 玄微被愤怒天魔王请去乌窟山做客,他并非没有办法逃脱,而是心里有些其他的打算,并不害怕眼前这位魔道前辈。 愤怒天魔王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他强行把玄微请去做客,是因为他看出来玄微不好惹,不愿意在这里动手。 但乌窟山不一样,那里是他经营数百年的地方,早已经被他用各种可怕的魔法祭炼得如同铁桶一般。把玄微请去乌窟山,论道是真的,但若意见不合,他也有把握把玄微留在乌窟山,不至于留下后患。 玄微被请回乌窟山,之前愤怒天魔王在和弟子讲经说法,这会儿他也没停下,只当玄微不存在。 把自己修炼出来的十二相天魔化身放出去,抓来数千里外的一只仙鹤为弟子演练炼仙成魔的魔法。 炼仙成魔,是魔道一门重要的法术,同仙道炼魔成道正好相反。炼仙成魔就是要是仙堕落,越是纯净的仙灵,被污染后就越是强大。 这只仙鹤也是仙兽,被愤怒天魔王用魔法祭炼,成为一种浑身缠绕着阴火的可怕魔灵。 炼仙成魔,除了亵渎仙道,也和炼魔成道一样有另一个意思。炼,熬炼、打磨、斩杀。 玄微比愤怒天魔王的那些弟子更能理解其中变化,他虽然得到了罗睺的魔道传承,却只有最基本的道,而得到没有作为护道的用。这会儿,居然也收获颇丰。 愤怒天魔王瞧玄微脸色平静,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以为他对自己的法术不屑一顾。顿时心里就有些火气,他号称愤怒天魔王,愤怒二字,完全不仅仅是说说。 老魔头枯瘦的脸上冒起一丝红光,他也不管自己的魔子魔孙能不能听懂,就继续讲解魔道法术。 他曾经被罗睺收服,虽然不能说尽得罗睺真传,但眼界之高,魔法之强,也是旷世之辈。 玄微越听越心惊,才发现罗睺之道,果然厉害,完全不在鸿钧之下。若是当年罗睺没死在诛仙阵中,必然不会逊色于鸿钧。 即便是死了,魔道也在洪荒流传了下来。凡修仙人,必然都要遭魔劫,可见他的厉害之处。 直到愤怒天魔王讲出因缘感应,把天魔之道阐述出来,玄微也不禁变了脸色。 愤怒天魔王微微得意,讲完之后,问玄微道:“道友以为如何?” 玄微拍掌赞叹,“高深莫测。” 愤怒天魔王又道:“既然如此,不如请道友也来讲一讲道法如何?” 玄微端坐不动,道:“道友想听什么法?” 愤怒天魔王脸上杀机毕现,高大的身材,枯瘦的身体散发出无穷恶意,“就请道友讲一讲如何能讲法力纯化至道友那个地步吧!” 愤怒天魔王朝玄微逼近,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弄死在这里的意思。 玄微偏着头看着他:“我若不说呢?”座下的石头如同被墨水侵染,深沉的黑色不断蔓延开来。被他魔气浸染的土地里钻出一朵又一朵黑色莲花,莲花里凝结着扭曲的人形。 愤怒天魔王一惊,接连退了两步,玄微使出的这门天魔化生之法正是他刚刚讲解的一门绝顶魔法,但被他用来,气象和自己截然不同。 但令愤怒天魔王惊疑不定的是他化生出来的黑色莲花,这让天魔王想到了曾经那位众魔之祖。 玄微的玄微的锘鏊陌侔耸鹛炷啵で筛髦挚植赖男蜗蟆? 愤怒天魔王冷哼一声,“不说,可由不得你!” 铺天盖地的阴火从地下烧起,灼烧着玄微的肉身和元神,却被挡在他脚下的一方魔地外。 愤怒天魔王和玄微僵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心里有着发怵。不是玄微厉害,而是那位的余威太重,就是死了,都能把属下吓得神思恍惚。 他先服软道:“道友若肯透露一二,老朽定然有厚报。但凡道友有所需求,只要老朽能做到,绝不推辞。” 真打起来玄微还不是愤怒天魔王的对手,之所以不愿轻易退让,还是因为魔道中人太过没节操。 轻易把道书献出,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欺,越发变本加厉。 玄微本就是为这而来,也就借坡下驴,道:“道友对天发个誓言来,以后我但有所求,你能做到,必然全力相助。如此,我便与道友互换道书共参大道。” 愤怒天魔王大喜,眼神一转,就发了一个毒誓来。修行中人上体天心,发下誓言必定会应验。他发过誓后,又将自己生平所学的魔功凝结成一册天魔宝篆,和玄微交换。 玄微将道书拿到手中,辨过真伪,就将在灭世黑莲中学到的魔功凝结成一册圣魔经,换给愤怒天魔王看。 愤怒天魔王得了道书,又恐玄微暗地里耍诈,也不肯放玄微走,邀请玄微和他一起研究魔法。 这两个人都有所保留,愤怒天魔王给的天魔宝篆不包括自己的得意魔法。玄微给的圣魔经也是自己所悟,而不是罗睺的原版。 乌窟山魔火连烧三年,愤怒天魔王的天魔法相在魔火中取芜存精,法力更加纯粹。 纯化过的法力让天魔王对魔道的感悟越发细微精深,以前看不透的东西现在却如同被揭去了面纱。 三年时间,愤怒天魔王的气息越发幽深,混元的门槛,也越来越低。 这一日,愤怒天魔王终于发难。 愤怒天魔王请来玄微,道:“道友看过我这魔火柱,觉得如何?” 玄微心中有感,嗤笑一声,道:“不错。” “只当得一个不错?”愤怒天魔王面色不喜,说:“看来道友还是要亲自去试过,才知道我这魔火柱是否只是不错而已。” 玄微被他逼到魔火柱边,见他要发动魔火柱,忽然轻笑一声,道:“你这魔火柱虽然厉害,但破起来却也简单。” 愤怒天魔王果然被吸引,停了下来,问:“怎么破?” 玄微随手将喝酒用的酒壶放到地上,道:“你瞧!” 说着,一脚踩在酒壶上,化作一缕青烟进去壶中。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多谢道兄款待,请道兄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下告辞了。” 啪,愤怒天魔王一把捏碎酒壶,却不见了玄微的身影,已经被他逃之夭夭。 “后生可畏!”老魔头暗叹一声,看了看正在勤奋修炼的徒弟,忽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哼!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玄微借壶天术远遁而出,再出现时已经深处一片密林。 玄微呼出一口气,心神略放松了些。那南方愤怒魔王实在可怖,随时都可能成为混元境界的顶级高手,不是玄微可以匹敌的。 不战而逃虽然不光彩,但好歹是保住了小命。在老魔头的老巢和他动手,实在不是正确的选择。 玄微正在出神,周围忽然出现许多小巧的身影,玄微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毛都还没褪去的小狐狸。 这些小狐狸大部分身上带着伤,看起来好不凄惨。 小狐狸围着玄微,把他困在当中,叽叽喳喳的询问他各种问题。 “你是哪里来的?到这里有什么企图?说,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玄微失笑,抬手抓起一只青皮狐狸,摸了摸它柔软的头。 那狐狸尖叫一声,从玄微手中跳下去,大声叫着:“他摸了我的头!他摸了我的头!” 玄微看得有趣,说:“怎么,你的头不能摸吗?” 青狐被他这么问,又有些忸怩,羞答答的说:“也不是不可以摸啦。” 玄微身上的魔气散去之后,青莲仙光占据了主导地位,造化大道温和的抚慰着人心。 其他的小狐狸见青狐被摸了之后伤口愈合,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纷纷叫道,“我也要摸,我也要摸。” 玄微失笑,挨个摸过去,用造化之气为小狐狸治疗伤势,温养灵神。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青丘山!”小狐狸们骄傲的昂起头说。 玄微了然。 “咳咳,”这时,苍老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一个老头一边咳嗽一边走出来,“小淘气蛋,别闹腾道友了。” 老人满脸皱纹,气色灰败,颤颤巍巍的朝玄微行礼,“见过壶天道兄。” 玄微看着他,眉头拧了一下。这老人体内满是凶厉之气,显然是跟人斗法输了,被另一股破坏性极强的法力入侵体内,快要油尽灯枯了。 “你认识我?”玄微蹙着眉头问。 老人点了点头,说:“小道青丘,也曾在玉京山听闻圣人大道,见识过壶天道友主持玉京法阵的风采。魔劫之后,老道心系这一帮小东西,就离开了玉京山,却不想错过了圣人讲道。” 青丘老人苦笑一声,其实若是知道鸿钧会成圣,会在成圣之后讲道玉京山,他怎么也不会就那么离开,结果落到这种地步。 玄微看了围着青丘老人哭得凄凄惨惨的小狐狸,叹息一声,伸手将青莲仙光打入青丘老人的体内,用造化之道为他疗伤。 玉京山上人太多,玄微认识的人只是少数,这位青丘老人,他虽然不认得,但对方却认得他。 “你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玄微将青丘老人体内的死气拔除,问了一句。 他本来是不想掺和在别人的因果里,但终究忍不住心软了。 青丘老人好歹也是金仙境界,一只脚踏进大罗门槛。能把他伤成这样的,必然也是大罗境界。这意味着,玄微又要得罪一个大罗境界的仙人。大罗境界的大神通者,可不好对付。 正在这时,纷乱的噪杂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可以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飞禽哇哇叫着飞来。 青丘老人脸色一变,道:“是号死鸟,他来了。” ☆、第二十二章、号死鸟 “号死鸟?”玄微轻咦了一声,来的一群红眼睛的黑鸟分明就是乌鸦,只是眼睛里煞气极重,殷红如血。 围着青丘老人的小狐狸们一个个的毛发竖起,朝号死鸟发出低吼声,露出锋利的爪牙,随时都可能扑上去。 号死鸟哇哇的叫着,带着诡异的道术,玄微听着,都觉得死气横生。只是他的造化大道,几乎天生就是死气的克星,这群号死鸟实在不够看,对玄微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青丘老人脸色发白,对玄微道:“恳请道友出手相助,否则我青丘一脉就要因此死绝了。” 玄微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欢这老头的心机。 无论他来不来,这本和他无关。这老头说这话,就是要把灭族的罪孽强加在玄微身上。 虽然玄微本就准备出手,但此刻,心里却不是很爽。 玄微深深地看了青丘老人一眼,青丘老人脸色一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玄微戳穿,顿时不敢再言语。在这等强大的仙人面前耍机锋,实在无异于玩火。 玄微撤了青莲仙光,伸手捏了一个壶天印,铺天盖地的号死鸟如同黑烟,被他收入掌中莲花。 玄微收了号死鸟,就听到密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是谁在插手我和青丘老儿的恩怨?” 一个黑衣红瞳的少年从密林中走出来。 “咦?”玄微发现对方居然是和青丘老人一样的金仙,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大罗金仙。同为金仙,居然能把对手逼到油尽灯枯,可见这个少年也是个厉害角色。 少年看到玄微,顿时吃了一惊,本想转身就走,但思及自己和青丘老人的仇恨,又挪不动脚。他咬咬牙,道:“小道离寒,见过壶天道友,道友不在仙山中清修,为何要插手我和这老儿的恩怨?” 玄微看了青丘老人一眼,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不妨说来听听,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做这等灭族之事?” 离寒道:“不是我想做这等灭族之事,全是这老儿所迫。我号死鸟一族和青丘狐狸从来不相犯,只是前几日这老儿趁我出门访友,偷入我族禁地,盗取我族灵宝,他不肯将灵宝归还,我自然要赶尽杀绝!” 玄微似笑非笑的看向青丘老人,青丘老人知道事情败露,当即化作一道青烟而去,把一众儿郎扔在原地,置之不理。 “哪里走!”离寒见青丘老人遁走,连忙去追,却被玄微拦住。 离寒脸色一变,道:“你!” 玄微见他虽然怒火中烧却仍能克制不出手,微微点了点头。离寒道:“壶天道友何必趟这浑水!” 玄微摇了摇头,道:“我有话要问你。你不用心急去追,这老儿被我用青莲仙光治疗过,我的仙光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消化,走不了。” 离寒脸色稍霁,稍稍放松,“道友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便是。” 玄微一展袍袖,把地上的小狐狸都收入袖子里。 “这些狐狸,可还有没死的同族么?”玄微问道。 离寒低下头,道:“没了,青丘山大大小小的狐狸都被青丘老儿驱使着来阻挡我族儿郎,好给他赢得一点时间逃跑。我族天赋神通号死之术,闻声则死,杀人从不留活口,只剩下这几只小杂鱼了。” “罢了,”玄微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族被盗之宝,是什么东西?” 离寒知道玄微不缺法宝,若别人问起,他肯定不会开口,但玄微不同,应当瞧不上他这点儿东西,就把灵宝介绍给玄微听。 “青丘老儿所盗之宝,乃是我族至宝死魂珠。我族天赋秘法号死之术需要大量死气,死魂珠可以吸摄亡魂,摄取死气。青丘老儿夺我灵宝,无异于断送我族未来,我才不得不下狠手。” 玄微感到奇怪,“他又不曾修炼号死之术,为何会需要死魂珠?” 离寒也不清楚,摇了摇头。 “也罢。”玄微甩了甩袖子,道:“想知道,直接问就好了。青丘,你说,你盗取死魂珠干什么?” 离寒看着玄微对空气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毫无回应。玄微也不气恼,道:“你出来说话,我不杀你,否则,你可想好后果?” 还是无人作答。 玄微长叹一声,“你以为这等拙劣的幻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虚空梦幻,颠倒迷离,我是祖宗,你还嫩了点。” 玄微伸出两根手指,夹着一片莲花花瓣,花瓣细长,如同一柄软剑,凌厉的青色剑气刺入虚空,发出一声闷响,虚空中流出许多血液。 “咦?居然逃过要害,”玄微惊讶了一下,抬手再刺,这一下,绝无幸免。 青丘老人厉啸一声,道:“我和你拼了!”化作原形,是一直小山大的狐狸,抬掌抓向玄微。 玄微身子一晃,就到了狐狸面前,柔软的花瓣被他送入青丘的泥瓦。 巨大的狐狸缠斗了一下,就僵立不动了。 玄微的脸色却并不欣喜,“又是幻术。”大袖拂过狐狸的尸体,地上显出一节长尾,尾巴上裹着一粒珍珠大小的紫色晶珠,正是死魂珠。 玄微把晶珠拿到手里,沉吟道:“倒也乖觉。”终究还是没有追赶,而是选择放他一条生路。 把死魂珠扔给离寒,玄微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得比狐狸更像狐狸。 “少年,我看你修行得不错呀,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徒弟?” 离寒顿时怔住了,“这……这……” “你不愿意?”玄微眼皮一翻,眼神里就带着杀气。 离寒顿时不敢多说,乖乖聆听教诲。 另一边,青丘借物代形逃之夭夭后,半步都不敢停留。狐狸有一门秘书,可以修修成九尾,分化九身,掌握九重大道而互不冲突,更是九条命。 青丘断尾而逃,就是少了一条命。他从蛮荒之地长大,如今九尾已经去其八,再有一次,就成秃尾狐狸了。 此刻他满目怨毒,满是怨愤的赌咒道:“该死的壶天道人,该死的离寒道人,总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我发誓!” 五庄观。 镇元子高坐云台,底下都是慕名来听道的人。镇元子正在给他们传授大地之德,承载万物的道理。 天地并列,大地承载万物,故曰广、大、博,故曰持、守、坚,故曰仁、爱、亲。 讲到酣畅处,镇元子不然有所感应,闭目而笑。 镇元子身边两个童子不解其意,问道:“老爷为何发笑?” 镇元子道:“是你二老爷回来了,许多时日不曾见到,如今再见,哪有不开心的?” 二老爷回来了?两个童子对视一眼,全然不明白,二老爷在哪里?莫不是老爷思念过甚,有些疯魔了? 镇元子停了停,又继续给弟子讲解经义。 这时候的万寿山,被周围无数势力拱卫。但凡在万寿山周围的,没有不受镇元子的恩惠的。镇元子每逢初一十五就开坛讲道,为无数向道之士指引前路。 虽然镇元子没有收他们做徒弟,但这些人,却都以镇元子的记名弟子自居。 镇元子虽不开口,但也算默认。 午时刚过,就见虚空中有九色光照来,一头九色仙鹿破空而来。九色鹿背上,坐着一个少年道人。道人肩膀上,一只黑色的红眼乌鸦安静的站立。 正在讲道的镇元子住口不言,对身边的两个童儿道:“二老爷回家,还不迎接。” 两个童子被老爷的先见之明震慑,乖乖去迎接二老爷。 玄微还没进门,就有两个童子出来,一揖到底,口称:“恭迎二老爷回家。” 家这个词让玄微内心柔软。 玄微摸摸了两个童子的头,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左边的的童子生的机灵可爱,道:“我叫清风,这是明月。” “清风明月啊,”玄微微微笑着,眼眸里都是笑意,“清风明月这个名字好,不过天下无处不清风,无处不明月,所以你们啊,一定要做天下最强的清风明月才好。” 明月点着头道:“那是当然。” 玄微走进道场,镇元子下来云座,拉着他的手,让他共同坐上云座。 镇元子道:“这是你们壶天师叔,日后见他如见我,不可轻慢了。” 众弟子应诺。 玄微瞧着这满堂人才济济,心里也开心也得意。见镇元子继续讲经,也安静的听着。等镇元子讲完了,玄微开口为众弟子讲解正本归元之道,摒除邪祟,用正不用奇,便是修行魔道,也不流毒世间。 玄微开口为众弟子讲法,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感叹壶天师叔的道德高深,心里仅有的一点儿不自在,也消弭于无形之中。 待到夜色降临,众弟子纷纷告退,玄微和镇元子坐在云台上相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玄微坐不住,就躺在云台上,头枕着师兄的腿,把这几年所见所闻告诉镇元子。 说到自己被愤怒天魔王扣留之时,镇元子忍不住说他,“你不要玩心这么重,能走,何必非要去他巢穴里走一遭,你若出事,你叫我怎么办?” 你若出事,你叫我怎么办? 玄微显然没有在听镇元子的教训,而是整个心神都落到了这句话里。 “师兄……”玄微侧过头,把头埋在镇元子的怀里,“师兄,我会小心的。” 镇元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动了动手,抱玄微搂得更紧一些。 躲在远处偷看的清风明月捂住嘴,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这里。 清风对明月说,“原来老爷和二老爷是这样的关系。” 明月嘟囔着嘴说:“这样的关系怎么了?” “都是男子啊。” “男的怎么了?我也是男的啊,你敢不喜欢我?” “啊,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去找别人玩!” “别走!我……我喜欢你……” “说大点声。” “你!我不说了!” “唉,清风,清风别走啊。” ☆、第二十三章、抢徒弟 山中无岁月,对于仙人这种寿命悠久的物种来说,时间尤其不值钱,尤其是在和平的时候。 玄微真身和镇元子在万寿山调教小弟子离寒,化身在壶天岛调教其他弟子,自得其乐,也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从祖巫那里借来的先天五行精气用得差不多了,胸中五气朝元已经炼成,代表着他已经大罗圆满。这种修行速度,算得上是可怕了。 这一日和镇元子讲经论道,坐下一众弟子在旁边听道,玄微忽然元神一震,默默运算天机,原来百年已过,他给镇元子强定的弟子已经要出世了。 镇元子也在同一时间有感,两人不敢耽搁,吩咐清风明月守好家门,就驾着游神辇朝天南而去。 黄羊自从九色鹿回来,就活泼的很,平日里也从清风明月里学来了讨好人的法子,变着法的寻找灵根异草送给九色鹿。 九色鹿不知怎么也没有拒绝,这会儿,两头坐骑齐心协力,跑得飞快。 凤凰下子并不在一处,一个落在五行精气中,一个落在阴阳二气中,这两地相去甚远。 怕时间拖长了会坏事,到了天南,两人就分道而行。 镇元子往五行精气汇聚之处去,玄微往阴阳二气聚集处去。 凰女亚圣至尊,虽然不能出火山,但是早已经将法宝准备好,默默观察两个孩子。 这会儿在天南的道人,远不止玄微和镇元子。通天和准提也在这里。 通天本来在玉京山清修,这么多年过来,心性长了,也从小孩子长成了一个美少年。只是他历来闲不住,静极思动,就出来游历。他擅长阵法,就一路走过名山大川,观察天地烙印,一路到了天南。 准提一直跟在接引后头,接引自从回了须弥山就一直闭关,他清修之后,也忍不住出来寻找机缘。 这两个人在天南碰到过几次,也还打了几架,互有胜负,谁都奈何不了谁。 这会儿凤凰之子即将出世,灵光冲天而起,连他们也被惊动。 路上,通天和准提又碰头,两个人当场就要打起来。 “你!”准提冷哼一声,说:“你走这边,我走那边!” 通天眉头一挑,很不爽的架起手中宝剑,“凭什么?你走这边,我走那边!” “你!”准提拿起七宝妙树狠狠的刷了过去,把通天打了个趔趄,还是依着通天的说法分走两处。 通天虽然没防备挨了一下,但准提既然服软,他就也不计较。 就这样,通天直奔阴阳二气去了,准提则奔着五行合聚之地去了。 玄微到了阴阳二气汇聚之处,发现周围多有鬼魅环伺,就等灵光散去,好吃掉刚刚出生的凤凰幼子,增长功力或是炼成化身,都是妙用无穷。 玄微并不急着下去,而是立在云头观望,凤凰之子若是这样被轻易杀了,也不值得他用心。 不多时,另一边的灵光先一步散去,随后五色光华照耀天宇。 玄微看了一眼,暗道果然是孔雀。 “咦?”玄微瞧见五色光华之后,忽然又从那边感应到镇元子和人交上了手。 “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玄微暗叹一声,却忽然瞧见远处使用遁地金光而来的人,“三清的气息?是谁?希望不是李耳,不然,我可没把握一定能把这个徒弟收到门下。” 下一刻,灵光散开,黑白两色光华亮起。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妖魔打了鸡血一样,嚎叫着冲了上去。 玄微默默捂住脸,不忍再看。 果然,这群妖魔还没跑到半路,就被黑白色光华中出现的一只巨大的飞禽张开大嘴全部吸入肚子里。 这只飞禽巨大无比,浑身披着金色的翎羽。 “金翅大鹏鸟么。” 大鹏鸟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鹰钩鼻子的青年,青年伸手将黑白光华中的一个宝瓶取到手中,阴阳二气形成的光华就消散了。 玄微从云中落下,踩着莲花落到大鹏鸟面前。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8节 “小子,我和你有缘,不如拜我为师吧。”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鹏鸟不曾见过玄微,也不知道他的辉煌战绩。二话不说,祭起宝瓶就要把玄微收进去。 玄微任他施为,任凭他怎么催动灵宝,也不能让玄微挪动一步。别无他法,大鹏鸟逆转宝瓶,从瓶中冲出两道先天阴阳之气,交缠如龙,朝玄微剪来。 “这还有点看头,”玄微道,说着,伸出修长的右手,捏一个壶天印,就把阴阳二气统统收入掌中,只剩一个空瓶。 “小子,跟我走吧,不会亏着你的。我会去请你母亲把你送我做徒弟的。”玄微看见通天已经近在咫尺,也不待他回答,伸手就去拿大鹏鸟。 通天长笑一声,道:“慢来慢来,壶天道友,我看这位小道友也与我有缘,切莫下手。”说着,手中拿起一粒宝珠朝玄微砸过去。 “日月珠?”玄微不敢空手硬接,只得退了几步,松开大鹏鸟。 玄微气恼,“通天道友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先来后到,他既然与我有缘,又怎么能再拜你为师。”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头顶升起青莲宝色旗,刷起莲花千万,挡住日月珠的进攻。 通天持剑而来,一手运起上清剑气,一手接连使出数件先天灵宝去砸青莲宝色旗,“这说的什么话,徒弟又不是灵宝,可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 玄微和通天一边斗法一边说话,甚至还有闲心去和大鹏鸟说话,劝他拜自己为师。 这两人怕伤到大鹏鸟,都没有出全力。 “你说,你要拜谁做师傅?”玄微一道剑气架开通天,回头问大鹏鸟。 “我……”大棚年刚要开口,忽然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远处飞来,裹住大鹏鸟飞遁而去。 玄微和通天惊怒交加,他们在这打来打去,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这然他们如何甘心。 两人运起遁法,朝那道白光追去。 三个人连去几十万里,通天遁速最慢,先被甩下。玄微追了对方一路,虚空法和混天术使到极致,终于赶上那道遁光。 “鲲鹏?” 玄微的遁法不在他之下,追上后,就依稀看见鲲鹏的模样。 鲲鹏顿了一下,玄微没有再追赶,而是停下道:“罢了,你既然看上了他,就送给你做徒弟好了。” “承情了。”留下这一句话,鲲鹏就遁光远去。 “金翅大鹏鸟因你而生,又成为你的弟子,果真是天数注定不成?” 玄微感叹一句,回身去寻找镇元子。 玄微过去的时候,镇元子已经和准提打完了。 镇元子略胜一筹,把准提的金身打碎了,让他退去,把孔雀收归门下。 孔雀化身成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人,上前拜见玄微,口称师叔。 玄微略带愧色,“本来想把大鹏鸟收入门下,好让他们兄弟二人时时相见,也给师兄壮壮声势。不过终究是缘分不够深厚,被鲲鹏道友将大鹏鸟带走了。” 镇元子看着他那样,忍不住抱了抱他。 “你没事就好,缘分不够,和你无关。” 百年来,每日朝夕相处,两个人自然有一种默契。只不过谁也没说出口,但心里,却都明白的很。 镇元子比较内敛,玄微容易害臊。话没说出口,但心意已经在。 镇元子当着徒弟的面去抱玄微,并不避讳什么,神色坦然自如。 孔雀神色一动,随后就面目如常。 玄微脸红了一下,最近他特别容易脸红。 转过身啦问孔雀,“你可有名姓?” 孔雀道:“没有,还请师父师叔赐名。” 镇元子道:“你既然是孔雀,不如就取孔为姓。” 玄微拿法眼看孔雀,一片五色光华流转,“就叫宣吧。宣者,光明也。大道艰辛,愿你前途光明。” 孔宣欢喜,高高兴兴的谢过了师父师叔。 梧桐圣树上,凰女收回目光,喃喃道:“宣者,光明也。孔宣,孔宣。”话语中饱含思念之情,催人泪下。 另一边,大鹏鸟跟在鲲鹏后面,道:“你要收我做徒弟,起码给我起个名字吧!” 鲲鹏头也不回,道:“嗯,那就叫羽翼仙吧。” 羽翼仙嘴抽了抽,“羽翼仙,难道我要是走兽一族,就要叫有蹄仙吗?” 鲲鹏淡然,“不会,我不会收一个有蹄仙做徒弟的。” “什么鬼!” 镇元子把孔宣收入门下,准备离开天南时,镇元子忽然按着孔宣的头,一起朝南方拜了一拜。 孔宣不甚明了,玄微却知道镇元子是在让他和凰女告别。 孔宣和大鹏生来就不是凤凰形,足以看出凰女的心思。她并不愿意让孩子背负凤凰的宿命,而是想让他们能够自由行走。 对于飞禽来说,如果不能飞,那么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对于镇元子来说,这一拜又有着另一个意义。 这是在告诉凰女,你的孩子,现在是我的徒弟。今后,也不需要你多费心。作为师父,我会教导好他。 这是镇元子的骄傲,身为地元门人的骄傲。 凰女懂了,镇元子和玄微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意志从不远处消退。 “回去吧。”镇元子道。 万寿山开山,已经不远了。 ☆、第二十四章 藏天 万寿山上仙音彩云不断,种种异象浮现,半晌后,被一道五色光华刷走。 孔宣从云头落下,恭恭敬敬的给师父和师叔行礼,刚刚是他修成真仙时的动静。孔雀和大鹏福泽深厚,一出世就是仙人之体,修行起来一路顺风顺水,几百年就已经成为仙体圆满无漏的真仙。 不要以为出生就是天仙很弱,事实正好相反。他们在蛋里孕育时如同婴儿,虽然因为血脉传承生而知之,实际上与婴儿无异。 玄微化形前苦修无数岁月,才能在化形后很快成为金仙,这两个不是一类东西,不可比。 镇元子看着孔宣的,笑着点点头,道:“不错,有用功,两百年后五庄观开山,你且静心修行,过一阵子,和你莲生师兄一起去送请柬。” 孔宣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莲生是玄微从壶天岛叫过来的,壶天岛已经差不多成了气候,花精灵魅一族也步入正轨,玄微更希望把徒弟放到身边带一带,多见见世面。 至于其余几个徒弟,敖存忙着收敛父亲旧部,讨伐那些自立称王的水族,一时半会儿闲不下来。其他几个则是太菜了,出来了比较危险。玄微的白莲化身正在给他们进行魔鬼训练,务必让他们早日成为金仙。 孔宣退到一边,站到一个小萝莉身边。这个小萝莉就是当年在青丘山收的那群狐狸中的青皮狐狸,玄微把他们带到万寿山后,选了资质最好的她做了小徒弟,取名女娇。九乃数之极,玄微收了九个弟子,就不再多想了。 小徒弟和她八师兄离寒很不对付。虽然错在青丘老人,这些狐狸并不知情,也只是受害者,但终究是号死鸟害得青丘狐狸差点灭族。 所以一般小徒弟在的地方,离寒都尽量不出现。 玄微心里有打算,但现在也不是干预的时候,还是得缓缓。 女娇和孔宣说话,不去打扰镇元子和玄微推衍道法。孔宣目不转睛的看着在玄微和镇元子之间流转的五色光轮,是不是的嗯两声,以示自己在听。 女娇说了一通,发现没了回应,在看孔宣,分明已经入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踢了孔宣的膝盖一脚,气呼呼的转头去药园子里找莲生玩去了。 孔宣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又继续看镇元子和玄微推衍五色神光。 五色神光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宝非宝,似神通又不是神通,借着他背后的五色翎羽而发,世间万物,只要在五行之属,都逃不过他的五色神光。 镇元子和玄微看过他的五色神光,就已经能使出比他更厉害的神光之法,现在在为他推衍五色神光,要把它从术化为道。 女娇气哼哼的踢着石头到了药园,莲生正带着其他的精灵打理药草。 草药之类精气充盈,十分容易诞生灵智。自从玄微创造出花精这个种族,这种凝聚精魂之法就成了天地间的法则的一种。草木一类只要愿意,就可以摒弃炼体化形之法,直接修成精灵之身。 修成精灵之身远比化形而来的妖身要来的纯净,唯一的缺点就是本体不好移动。 本体就像他们居住的房子,没有房子,就要忍受外界侵蚀。丢了房子,虽然不会死,但是要去寄居在其他植物上,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药园子里的仙草开花后没有天敌,更愿意选择化作精灵,莲生这些时日,又添了几个族人。 女娇跑过去大声叫道:“莲生师兄!孔宣他不理我,就知道修炼修炼修炼,好讨厌!” 莲生已经不是巴掌大的小孩儿了,他化作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背后花瓣一样的翅膀静静地收拢。 莲生抱起女娇,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女娇也不理他好了。” “哼!”女娇撅着嘴不说话了。 “好了,女娇乖。”莲生摸了摸她的头,道:“去,帮师兄去给葫芦浇水。” 女娇嗯了一声,捧着水瓢去园子深处的葫芦架上给葫芦浇水。 没一会儿,莲生正在给草药分枝,忽然听到女娇的叫声,借着就看到女娇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师兄!师兄!葫芦……” 不等她说完,莲生已经看到女娇背后一个青皮葫芦一蹦一蹦的追着女娇出来了。 葫芦忽大忽小,跃动之时有风雷大作,声势骇人,也难怪女娇被吓得尖叫。不仅仅是女娇,药园子的小家伙们也被吓得紧缩在花苞里不肯露面。 莲生眉头一皱,伸手去抓葫芦,却几次被葫芦避开。 “快停下,不然我可生气了!”莲生道。 葫芦在空中晃了几圈,风雷滚滚,越发猖狂。 莲生气笑了,抬手一指,祭起宝莲灯,在空中大放光明。 葫芦见势不妙,在虚空中狠狠一砸,逃出药园去了。 一只修长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就把跳出药园的葫芦抓到手里。 玄微伸手在葫芦上弹了一下,骂道:“小没良心的,还没出世,就这般顽皮!” 葫芦顿时不动了。 玄微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覆在葫芦上,轻轻一扭,把葫芦从正中分成两半。 无数灵光从葫芦里散发出来,灵光中一个小豆丁怀抱一个小葫芦睁开了眼睛。 小豆丁见风就长,化作四五岁的小孩子,抓着玄微的前襟,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声,“父亲。” 镇元子从一旁探出头来看,笑意盈盈。 小豆丁看了看镇元子,有看了看玄微,改了口,朝镇元子叫道:“父亲!” 又叫玄微:“母亲!” 玄微就跟被雷劈了一样,黑着脸翻过小屁孩对着屁股就是一顿狠打。 母亲你大爷的!熊孩子! 小豆丁被打得嗷嗷乱叫,镇元子只是摸着鼻子看看,不敢劝。 收拾过小屁孩一顿之后,玄微神清气爽的收手了。 小豆丁捂着屁股站在玄微面前,红着眼睛不敢动。 玄微打完了,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小豆丁乖乖走上前去,玄微摸摸他长着胎毛的脑袋,道:“赐你名,藏天。” 藏天小豆哇的哭出声来,抱着玄微蹭眼泪,叫着:“爹爹,疼。” 玄微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你就是个小魔王,还没出世就惊吓师姐,挑衅师兄。想你师兄师姐也时常为你浇水松土,哪有你这样做事的?今天就要教教你,常怀礼敬仁爱之心。” 藏天老老实实的认错,道:“我知错了。” 玄微这才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镇元子过来把藏天抱起来,逗弄他,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藏天怯生生的朝玄微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动怒,才开心的叫道:“父亲!” “乖,”镇元子将一枚人参果树的叶子卷起,化作一枚玉璧挂在藏天的脖子上。 镇元子拿眼睛去瞥玄微,看藏天叫自己父亲,叫玄微爹爹,玄微对这个称呼却并不反感,又乐得开怀。 玄微略有些无奈,玄微历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没什么节操,瞧镇元子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真是又无奈又温暖。 只是师兄,你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泡我,得泡到何年何月才会下嘴啊。 玄微忧伤了。 但让他主动,他也是绝对不肯的。这点矜持,他还是得保持着。 玄微拿过藏天出生时手中抱着的小葫芦,默运神光探查,见葫芦中一片混沌,又有地水火风转动,破灭一切。 玄微把葫芦挂在藏在腰上,道:“这混元葫芦杀伐之气太重,你不要轻用。” 藏天也乖乖应诺。 瞧师傅把藏天收拾的安安分分,莲生和女娇偷偷笑了一笑。 藏天受了教训,就安安分分的过来给师兄师姐道歉。师兄弟之间也没有隔夜仇,不一会儿就玩开了。 镇元子把藏天收做二弟子。 玄微瞧着清风明月眼里满是羡慕,心里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 清风明月服侍镇元子,传道授业解惑镇元子一个不落的给了他们,唯独没有给他们弟子的名分,心里自然有着不一样的考量。 徒弟有了,地盘有了,剩下的就是吉日开山了。 等孔宣巩固了境界,镇元子就打发他和莲生去派送请柬。 并不是很相熟的人,派徒弟去就够了。有些人,还得玄微和镇元子亲自去请。 镇元子去了玉京山去请三清,转道去大荒山请女娲。玄微去须弥山请接引,转道又去西昆仑去请瑶池。 约他们百年之后相聚万寿山五庄观,前来观礼。 孔宣和莲生四处发送请柬,邀请的人大多都是在玉京山听道的人。这些人有强有弱,参差不齐,强的已经和镇元子差不多,弱的还不如莲生这个金仙。 孔宣和莲生送请柬去太阳星时别玄微特地嘱咐了几句。 两人到达太阳星时,就已经惊动了帝俊和太一两人。 太阳星远离洪荒大陆,漂浮于九天罡风之上,远离世外,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 所以两人一出现,就被太阳星上的火鸦火蛇火龙火马等一众火焰生灵盯上了围观。加上两人直接在太阳星上开吼,帝俊太一想装瞎子也不行。 帝俊接了请柬,看着恭恭敬敬离去的莲生和孔宣,心里一团邪火又压制不住,许久才平静下来。 太一看出他的不愉快,问道:“兄长,我们要去吗?” “去!”帝俊咬牙切齿的道:“不仅要去,还要备上大礼,趁着喜事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说这话时,帝俊的眼里满是扭曲的火焰。 ☆、第二十五章 开府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时间总会到来,该来的也总会到来。 不管是高兴还是愤怒,五庄观都要走到世人眼前了。 玄微和镇元子联手在梦里把可能发生的事情推演过无数次,才把最终计划定下来。 提前百年发请柬果然很必要,不管是哪方便的准备,都要花费时间。 万寿山已经有归藏大阵守护,但仅仅这样还不够。镇元子赐下自己练就的四十九柄赶山鞭和中央戊己大阵的阵图,要万寿山周围的势力移山改脉,再建大阵。 玄微心眼多,在中央戊己大阵的阵图里参杂进许多细微的改变,这些改变完全不会影响中央戊己大阵的威力,只是在大阵里又套了一座青莲剑阵。 有这三座大阵在,亚圣境界的仙人也不可能三两招破去万寿山的防御。就是要借用天地伟力,把万寿山打造成铁桶江山。 万寿山道场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丹房里,镇元子也时常开炉炼丹,他有天底下最大最好的药园子,不炼制丹药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有的建设都需要人手,所幸这一方面镇元子做的一直很好,他座下听道的记名弟子听闻老师要开山建府,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帮忙。 热热闹闹的大建了百年,万寿山这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完整的轮廓。 镇元子挑选可用的记名弟子在万寿山充当迎宾和侍者,药园子里的精灵也出来帮忙。 羲和和常羲早早从太阴星上下来,带来了一群修行太阴大道的手下给万寿山装点门面。 这些年,羲和和常羲听从玄微的建议,开始留意世上虔诚感悟太阴大道的仙人,陆陆续续接引了许多仙人去太阴星修行。 太阴星广大,如今也没有当初那么荒凉。 等到约定之日,陆陆续续又玉京听道的道友前来,镇元子和玄微把弟子扔出来接引宾客。 碰到重要的客人,才亲自去接。 瑶池从西昆仑而来,三清从玉京山而来,红云历来居无定所,也收到消息前来祝贺。 万寿山美,道场庄严。 吉时,镇元子作为地元一脉的大师兄,开坛祭拜天地,祭拜先师。 “今日万寿山五庄观开山,立下元教,修行厚德之法,称为地仙。镇压地脉,稳固盘古,天道鉴之!” 镇元子立在祭坛上,高冠华服,认真虔诚。 玄微看得眼睛有些酸涩,师父过世之后,镇元子作为道统传承之人,心里必定不好受。 天空中撒下一线天光,代表天道已经收到祭祀,元教地仙已经录入天道的管理手册,从此就是被官方承认的组织了。 镇元子身形晃了一晃,顶上现出三花五气,青花绽放犹如莲座,从中跳出一个黄衣道人,道:“我乃地皇真人是也。” 地皇真人跳下青花,和镇元子见礼,道:“见过道兄。” 镇元子点了点头,道:“本是一体,无须多礼。” 地皇真人又复落入青花,镇元子收起三花五气,把自己的善尸收入体内。 众人面色复杂,都上前恭喜镇元子证得混元,从此成为世间最顶尖的一批人。 镇元子一一还礼,又邀请众仙入宴,或饮用琼浆,或享用仙果,或谈道论玄,宾主尽欢。 玄微悄悄从宴会中离席,到了万寿山外,果然看见一个洒脱的道人和一个鹰钩鼻的青年。 玄微笑骂道:“好你个鲲鹏,不是说要参加五庄观开山大典,如今过门不入,就算参加了?” 鲲鹏哈哈一笑,道:“我不耐烦和人打交道,接着。”说着,甩出一道白光。 玄微收到手中一看,原来是北冥沉沦之海中的阴沉玄冰。这种玄冰是沉沦海中的精华累积而成,一粒玄冰就能让人神魂震动,五蕴皆生,抗过去道心清明,抗不过去就会被冻成玄冰。阴沉玄冰不论是炼器还是熬炼道心都是极品,对门下弟子打磨性情更有大用,玄微谢过鲲鹏。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9节 玄微把阴沉玄冰收入掌中,这一大块玄冰如同小山,玄微握在手中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觉。 “有心了。”玄微道,他瞧了瞧鲲鹏身后的大鹏,说:“我这也有一件东西要送你。” 鲲鹏接过,看见是一根木简,木简上刻着阴阳符文,轻轻摇动,就有阴阳二相神光刷过,消融万物。 这根木简的原材料就是当年羽翼仙阴阳瓶里的先天阴阳之气,被玄微炼入木简,成为后天灵宝。 虽然没有阴阳瓶玄妙,却在对敌上强出一筹,起码不会被人将阴阳二气摄走。 这还是玄微参悟五色神光得来的启发。 鲲鹏把阴阳二相简扔到羽翼仙手里,带着徒弟就悄然而去了。 玄微带着阴沉玄冰回去宴会上,继续喝酒。 席间,帝俊起身向镇元子和玄微进礼,送上太阳精金,太阳真火和七十二条火龙,说道:“昔日轻狂,实在是做的错了,请二位原谅。” 镇元子手下礼物,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必挂怀。” 帝俊这才欣喜,像镇元子讨教道法,一时间看起来也确实是泯却恩仇的样子。 玄微喝着酒,拿酒壶挡住嘴角的一丝讥讽。 仙人的岁月无穷无尽,先天神圣的岁月更是无穷无尽,但一旦被恩怨情仇裹挟,哪有那么容易走出来。生命越是悠久,恩仇就越是记得深刻。 旁人瞧见了,发现帝俊是诚心诚意请求原谅,也对他改观不少。 玄微并不致力于拆台,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气,要玩,就要玩大的。 十二祖巫也来了,送上一堆灵宝法器,这些东西他们用不了,就都送给玄微了。 这份礼可就大了,玄微都下了一跳。灵宝中除了兵器,这种需要元神祭炼的玩意儿祖巫放那也是废物,但对于修行元神的人来说,这些灵宝足够引发一场大战了。 女仙在彼此交流感情,女娇夹在其中撒娇卖萌,倒收获颇丰。 女娲独自从人群中出来,像玄微讨教物化之法,造物玄功。 女娲精擅化物通玄,能赋予死物灵性,能炼本归元,也是造化神通。 如果没有玄微,这世上,女娲将会是造化大道的主宰,但现在,在造化大道上她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万寿山仙宴连开半个月,消耗不知道多少资源,不是财大气粗,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 镇元子是玉京山听道的众人中第一个成为混元境界的人,虽然只是混元初境,也够其他人高看一眼的了。 镇元子把自己的心得分享给众仙,他们也都没心思再待,纷纷请辞,回山闭关修行。 清净下来的万寿山又回归平静,镇元子依旧每逢初一十五开坛讲道。 玄微在这方面就不掺和了,他现在乐于给学生布置作业。 镇元子讲过什么,他都了然于胸,必然要布下作业,等下个十五日交上来校验,不合格的就要被督促,合格的给予褒扬。 这一招让无数记名弟子苦不堪言,但坚持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又明显发现自己的能力有了提高,顿时又把怨言消去了。 记名弟子都要做作业,何况亲传弟子。白莲化身早在壶天岛就把作业普及了,五个徒弟每天痛苦并快乐着。现在五庄观这边,也是被虐的不要不要的。 玄微总和他们交代,不是老师严苛,是时代要变了。 是的,时代要变了。 自从镇元子立教并借此证得混元道果,仿佛天下间证道混元的门槛就松动了一样。 就连玄微自己,也觉得头顶上的那层束缚变弱了。 可以想象,一个元会之后的紫霄宫讲道必然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世,那时候,混元境界恐怕会前所未有的多。 龙凤大劫和罗睺魔劫时天下混元只有三三两两,而现在,紫霄宫一讲之后,恐怕就是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了。 玄微对未来的变化了然于胸,他明白,这是因为盘古世界在成长。 从天地开辟,盘古身死,这一方天地就一直在生长,五行立下之后,这个世界终于开始成熟。 世界成长的越大,就能容纳更多的大神通者。 但这样,都还不是巅峰。 巅峰…… 玄微的眸子暗了暗,他倒宁愿巅峰永远不开。盛极而衰几乎是永恒的诅咒,不管是人还是势力还是天地,都逃不过这个诅咒。 但此刻,玄微能做的,也只有立在潮头,争取更多。 只有这样,才能安稳的活下去,才有资格去谈守护。 镇元子在给徒弟们讲道,玄微谁都没带,一个人出了万寿山。玄微的目光无限拔升,看到时光长河里溅起的五色氤氲。 这就是天下的气运。 玄微有些目标,就不再耽搁,朝着一团黑云看去。 这团黑云气息里充满了杀戮和血腥,将玄微的目光弹开,使他无法深入。玄微皱了皱眉头,指尖一点,飞出一朵黑色莲花,落到黑云里,与黑云融为一体。 借着莲花之便,玄微遍观魔道气运,微微一笑,了然于胸。 黒莲在空中一阵游荡,就选中一个小世界,落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东王公 当年罗睺立下的诛仙阵破灭之后,天魔部众裹挟天魔妙舞旗而逃,罗睺心中有数,并不强行召回宝旗,也算是给魔道留下一点香火。 罗睺座下八大魔王死了三个,逃了五个。这五大天魔王中东方愤怒天魔王躲在乌窟山修行,剩下几大魔王也都流落在各个地方。天魔部众群龙无首,就推选出一个首领带领众魔又回到罗睺当年开辟出来的小世界中,将这方小世界称作魔界,就此定居。 天魔一类本就贪婪无度,天魔首领被推选出来后不就,就被其他魔众暗算而死。从此魔界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不胜数。 这一日,一朵黑莲划破天空,落在魔界的一个角落里,进入一个魔女体内。 魔女怀胎九百零六年,生出一个魔子。魔子出生时虚空中开满黑色曼陀罗,地上生出无数黑莲。 魔子生而能言,自称:“他化众生,一念成魔,我乃魔罗。” 魔界震动。 五庄观,玄微翻了个身子,又进入梦中。 梦中黑莲盛开,战火燃气,血色染红三千界。 镇元子咦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却说当日五庄观开山,无数仙神前来观礼,都被五庄观浩大的声势所震惊,镇元子证得混元之后,更是众仙拜服。 帝俊就是其中一个。 回到太阳星之后,帝俊对太一说:“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了镇元子的威势,也不知道我们兄弟,有没有万仙朝拜的那一天。” 太一心中也是一片火热,道:“当年先天三族的威势是何等壮观,占据天地,划分洪荒,定鼎玄黄。男儿在世,能做出那样大的基业,也算没有遗憾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帝俊道:“太一,你我兄弟二人贵为太阳之主,总理天下阴阳,洪荒众生无不仰仗太阳星修行。我等身份尊贵,为何就不能建立一个绝世无双的基业?” 太一心中一动,道:“原为哥哥驱使。” “好!”帝俊拍掌道,将心中打算一一道来。 不久,两道赤红光华从太阳星上下来,落入洪荒大地。 帝俊和太一有了曾经的惨痛教训,出手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交好那些道行高深的仙人,对于地位跟脚不足的仙人则威逼利诱,很快,竟然也给他们建立不小的基业。 这般动作令人艳羡,其中就有一个大神通者也因此心动。 这个大神通者并不曾在玉京山听过道,而是在自家的山中潜修。他是东华至真之气所生,自号东王公,一直在太微山修行,最近才出来走动。 这种万年宅也居然被他修炼到大罗金仙,不可谓不天资绝顶。 万年宅东王公游山访道,结交了许多朋友,有一次被朋友带去西昆仑和瑶池论道,对瑶池一见倾心。 他是东华至真之气所生,瑶池是西华至妙之气所生,命中也带着缘分。 只是瑶池乃是厉母之女,司掌灾厄,自号金母,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并不能看得上东王公。 瑶池瞧不上东王公,却也不好当众给人难堪,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东王公屡受挫折,忽然见到帝俊太一两兄弟建立基业,也就动了心思。 思及瑶池收容天下女仙,东王公就收容天下男仙,另立山头,要建立一番事业,好让瑶池不敢小瞧了他。 东王公身负东华至真之气,也是纯阳道气,生机勃勃。和帝俊太一的身份不仅不相上下,还在许多方面都有相似。 这让帝俊太一怎么忍。帝俊以太阳之神的身份总理天下阳气,以这个身份去聚敛势力,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东王公也以纯阳之神的身份和他们抢人。 这简直就是来拆台的,尼玛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方人马约斗,东王公一个哪斗得过帝俊和太一兄弟两个,几次灰头土脸,就不得不远走他乡,另寻他法。 玄微真身在五庄观里陪着师兄腻歪,又分化一个元神去大荒山和女娲论道。 女人也好,女神也罢,八卦心从来不少。加上又有一群女娲的爱慕者时常来女神面前刷脸熟,着实给他们带来了许多趣闻。 女娲知道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女娲不知道的事情,五庄观里的天地宝鉴也在全天候的开直播,比看大戏有趣多了。 这个时候的盘古世界,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荒凉了。 天地初开的时候,天地间除了残存的混沌魔神、先天神圣,就是盘古所化的无数生灵。这些生灵脱胎于盘古,受盘古精血孕育,大部分都被现在的祖巫收归门下,称之为巫族。 而现在,天地演化无数年月后,终于,后天化生的生灵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些后天生灵虽然不像先天神圣那样拥有大道眷顾,但天资不差又善于学习的他们很快就赶上一部分先天神圣。 洪荒百族,才真正变成洪荒百族。 族群和族群之间总会有矛盾,所幸盘古天地无比广大,冲突也只是少数。 不过能生育的巫族和能化形的后天生灵的数量在不断增加,总有一天,会到那个界限。 不过这就是盘古世界的生机嘛,比起以前的人气稀薄,现在的盘古世界,才有一些大世界的繁华气象。 某些小世界也逐渐发展起来,有沦落到小世界的人开疆辟土,不过小世界对力量的容纳有限,玄微估计很快就有小世界诞生出来的仙人飞升到大世界来。 五庄观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张,但这种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镇元子时常摊开地书观察洪荒地脉,每当记名弟子中出现可供造就的人才修成真仙,镇元子就会让他们领自己的符篆前去盘古世界的各个山头去梳理地脉,镇压地壳。 仅仅命令是不够的,镇元子就告诉他们,在外面磨练到金仙再回万寿山,就会成为万寿山的内门弟子了。 有了动力,自然就有人积极的行动。 凡是领镇元子符篆出门的弟子,除了梳理地脉,是不允许为非作歹占地为王的。 他们领着镇元子的符篆,不仅仅可以梳理地气,那一方山头的天地精气都可以供他们使用。 这种福利已经足够,要是他们还打着五庄观的名声去当地横征暴敛,那就得试试五庄观的门规了。 每隔百年,就有五庄观的监察使行使职权,但凡被发现,镇元子绝不姑息。 足够森严的门规才是立教之本,否则再大的教派都要从根子里烂掉。 监察使归清风明月执掌,镇元子的弟子也不可以干涉,这样的班底,才可以长久流传下去。 并非小题大做,而是事实如此。哪怕是圣人立教,传到后世,又有几个还维持着原本真意。 镇元子想把地元一脉传承下去,就不会轻易在这方面放手。 玄微比他更绝,门规之中有大半是他亲手操刀,量化刑罚,最后由镇元子以天规地矩加持。凡地元门人,都要受门规限制。 热热闹闹的时间过去,这一日,凡是金仙以上的仙人耳中都响起温和的声音。 “吾乃鸿钧,今日在紫霄宫开讲大道,凡有缘众生,皆可来见。” 玄微恍惚,原来时间竟过的这样快。 一元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就这么没了,玄微摸了摸脸,觉得很心塞。 徒弟都长大了,自己还是少年的模样,真是苦恼啊。 他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随生随灭,却没有把正事落下,拉着镇元子直冲天宇而去。 此时,洪荒大地上可以看到无数遁光划破长空。 三清自玉京山出发,三清一体,化作的遁光最快,倏忽不见。 镇元子抓着玄微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元神交融,以归元大道为本,以混天术为翼,混元境界全力出手,紧跟在三清后面不放。 镇元子毕竟法力高深一些,先三清一步进去混沌。 九天罡风之上就是盘古天膜,天膜之外,是盘古未曾完全开辟的稀薄的混沌气流,这些混沌气流彼此摩擦,生出地水火风雷鸣闪电,阻断了镇元子的道路。 若非有天膜守护,这些混沌气流进入洪荒,就会又是一场大灾劫。 镇元子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道:“难怪说有缘来见,没有缘分,这混沌气流就是终途了。” 两人虽然超过三清,但却眼见着三清飞到另一条路径上跑到他们前面去了。 坑爹,这运气。 玄微撇撇嘴,把十三品造化青莲祭起,顶在头上,把镇元子一抓,一同躲在青莲的庇护下,就朝面前的地水火风撞了过去。 地水火风打在青莲上如同雨打芭蕉,噼啪作响,但实际上除了听个响,也起不了什么用。 顶着地水火风在混沌气流里穿梭,本该是极可怕的事情,这会儿,反倒成了独处的惬意时光。 太一和帝俊在混沌钟下,混沌钟震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声发出。当年镇元子和太一在玉京山大战时,镇元子曾经说他还差的远。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太一痛定思痛后终于达到了这个境界。 混沌钟本就是用来平定地水火风的开天圣器,在混沌气流中穿行毫不费力。 太一忽然停下,看向混沌气流里的一线青光。 帝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之间镇元子和玄微顶着一道青光,居然也毫不费力的在地水火风中遨游。 太一眼光一转,看向帝俊,帝俊会意。两人驱使混沌钟,小心隐藏在混沌气流中,突然合力祭起一件针形的先天灵宝,无形无相,猛地朝玄微打去。 祭起这件先天神针之后,帝俊和太一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十七章 紫霄问道 十三品造化青莲已经是司掌造化的至宝,攻击也好,防御也好,只在一念之间。 但玄微此刻心神不在这上面,为了遮掩青莲本体,也没有用全力,只把造化青光垂下。 帝俊太一合力祭起的先天神针威能爆发,打在青光上,只听啵的一声,玄微脸色巨变,就身前一暗,被镇元子抓过来护在怀里。 镇元子不愧是身经百战,地皇真人手持天规地矩挡在镇元子身后,啪的一声被打得粉碎,先天神针去势不减,打进镇元子的仙体,被镇元子强行拿法力镇住。 “师兄!” 帝俊和太一还没走远,听到玄微的叫声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扫心中的郁气。 镇元子面如金纸,被玄微架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把神针逼出体内,当啷一声掉在仙光里。 “我没事,不用担心,”镇元子笑了一声,拿手摸过玄微的眼睛。玄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哭出来了。 被暗算了一把,连带镇元子也受了伤,玄微再不敢分心他顾,把造化青莲全力催动,牢牢护在两人周围。 造化青莲粗暴的撞开挡在路上的混沌气流,一路狂飙到紫霄宫。 镇元子闭着眼睛打坐,他的伤势并不重。先天神针虽然威能爆发,但毕竟先后穿过青莲和地皇真人这个人肉盾牌,已经耗尽大部分力量。剩下的,只能给他带来一点小麻烦,也只是小麻烦而已。 最让他心神动摇的,不是神针里带来的销蚀仙体的力量,而是玄微在那一瞬间流露的无措的神情。 镇元子啊镇元子,你可不能轻易死了,不然你走了,师弟可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镇元子有一瞬间想到了鸿钧道人如同万古不化的冰川的眼神。 如果师父知道师叔会变成这样,估计是死也不敢死的。 到了紫霄宫,玄微没有急着进去,伸手扶着镇元子,青莲造化法力转过镇元子全身,发现他是真的没问题了,才松了一口气。 玄微手中拿着先天神针,这根神针被主人点燃,消耗了本源,已经接近损毁。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0节 玄微一时间猜不透是谁下的毒手,就把这根先天神针好好收起来。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根神针的主人也尝一尝被它打中的滋味! 玄微在心里暗暗发狠。 镇元子牵起玄微的手,道:“走吧。” 玄微被他拉着,仍旧不太开心。紫霄宫里,来的人并不多,三清、女娲、鲲鹏、接引、准提、红云,镇元子拉着玄微过来的时候,大家看见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目光闪动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红云这么咋呼的人,也没有过来打搅。 大殿里放着蒲团,三清、女娲、接引准提占据了前面一排,玄微和镇元子就挨着鲲鹏和红云坐了第二排。 不一会儿,大殿里飘来一缕极淡的血腥味。众人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猩红衣服的少年背负着双剑走了进来。 少年凌厉的眉峰一挑,对着几人揖首道:“贫道冥河。” 几人纷纷还礼,等待的时间无趣,众人就开始聊天。 这个叫冥河的少年是盘古脐血所化血海中孕育的一个先天神圣,走的是杀道路线,曾经在罗睺座下听过道。 说起罗睺,几人神色怪异。 冥河追问道:“罗睺怎么了吗?我在血海修行时,罗睺曾传授我大道,后来他就不知所踪了。我昨日听到圣人说要传道,才从血海里出来看看。” 万年宅。 玄微把罗睺大劫之事告诉了他,他恍然大悟,说:“原来罗睺是要灭世啊,真是奇怪的人。不过我得他传授大道,岂不是说我也是魔道中人?” 玄微咧着嘴,反问:“你说呢?” “魔道就魔道吧,都是天道,有什么分别。”冥河耸耸肩,很是无所谓。 玄微心中一动,觉得冥河也是有大智慧。天无常形,仙道魔道,本是一体。是人有喜好,喜生恶死,天道可没有这个喜好。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二神才姗姗来迟。 帝俊和太一看见镇元子没事人一样的坐在蒲团上交谈,顿时心中烧起怒火。中了他们的先天神针,却还比他们早来一步。两人心中多有愤恨,却引而不发,反而堆砌笑容去和几人打招呼,攀谈甚欢。 不久,等到大殿里全部坐满,就再也没有人到来。 玄微看得分明,知道鸿钧道人定然已经算到,所以安排的蒲团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空中忽然响起道音,鸿钧道人紫衣白发,眉目清冷的坐在云座上。 “都来了,我便开始了。” 众仙恭敬叫道:“参见鸿钧老师。” 鸿钧点了点头,道:“坐下听讲。” 圣人开口,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珠玉喷薄,甘泉迸发,紫霄宫里都是一片道音回想。 玄微心道,鸿钧师叔的境界有提升了。转过一个念头,就沉寂下来,再也无法有多于的想法。 以前听道,是众仙竭尽全力去听懂鸿钧的意思,现在,是鸿钧带着他们的神念往上走,全神全心全意沉浸在天道之中,把一个人的才智和天资发挥到极致。 如果说一头猪有一丁点证道的可能,不论这种可能性有多小,鸿钧都能带着他找到那条路,把最无限的可能明明白白展示在他的面前。 玄微心思虽然纷乱,却不会长存,任何杂念都是随现随消,现在,更是半点杂念都不起。 青莲入梦之法无意识的流转,和鸿钧的引导结合在一起,推演出了一个无限的未来。 青莲入梦,已经可以称作梦中证道之法了。 随后造化大道、归元大道、虚空大道、超脱大道、壶天大道种种大道都被演化出证道之法。 这一场讲道之后,天下推衍天机之法,再也没有人能超过玄微。 不知不觉,三千年过去了。 鸿钧讲完大道已经消失,众人还在道境中不肯醒来,先清醒了的人忙着巩固境界,没有人出声。 镇元子醒来时,玄微已经在发呆了,浑浑噩噩的样子看到镇元子心中一纠。 “怎么了?”镇元子问他。 玄微勉强笑笑,道:“没什么,你先去邀请他们参加人参果会吧,我还有事要询问师叔。” 镇元子有些忧心的看着玄微,见他坚持,只得先行一步。 等所有人都离开紫霄宫,大殿里空旷下来,落针可闻。 空洞寂寥的可怕。 也许这就是未来,这就是鸿钧? 玄微跪在大殿里没有起身。 鸿钧知道他在,玄微也知道鸿钧知道他在。 许久,见他还没有起身的意思,鸿钧叹息一声,出现在云台上,他道:“痴儿,你这是做什么。” 玄微头没有抬头,道:“弟子想问,我梦中之事,是真是假?” 鸿钧道:“真与假不在我,而在你。” 玄微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师叔,天下有所谓的大势吗?” 鸿钧反问道:“何为大势?” “不斩三尸,能否成圣?” 鸿钧道:“成圣不在斩三尸,而在证本我,证天心。斩三尸只是为了斩去妄念,证得本我。” “师叔,圣人有情吗?” 鸿钧笑了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道:“你看我有情吗?” 玄微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笑声一起出来。 鸿钧道:“乖孩子,你是我半个弟子,你要明白,天机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不要仰仗前瞻之术,我尚不能全知全能,你就有这本事了吗?” 玄微乖乖应诺。 鸿钧道:“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别被自己束缚住。我这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到时候你要出手。” 玄微道:“师叔只管吩咐便是。” 鸿钧点了点头道:“不是现在,是在两劫之后,第三劫之中。” “第三劫?”玄微想了想,应了声是。 鸿钧指着紫霄宫外道:“去吧,有人在等你。” 玄微走到紫霄宫外,镇元子现在门廊边等着他。 “师弟……”镇元子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玄微走到他边上,想起梦里预见的事,又想起鸿钧的说法。忽然展颜一笑,眯着眼睛踮起脚,在镇元子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镇元子愣住了,玄微看着他呆傻的样子,撇了撇嘴,说:“榆木疙瘩。”转身就朝混沌气流的方向走去。 却冷不防被镇元子从背后扣住腰,翻过身体,唇齿交接。 镇元子的吻热烈而深沉,仿佛要把玄微融化一般。 玄微动情的回吻着他,热切而迷恋,唇齿交缠,生涩的两人免不了磕磕绊绊,嘴里都带着血腥气。 为了你,再漫长的黑暗也能挺过去。 混沌中没有光,紫霄宫就是唯一的光。 漫漫黑暗里,两个影子不断拉长。 盘古大陆,众仙出了紫霄宫之后,地皇真人邀请众仙去万寿山论道。 地皇真人道:“刚好我那里有一株灵根结了果子,正要请大家一同品尝。” 在场的诸人,都是大罗金仙境界的大神通者,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个,正好够将人参果分开。 红云眼睛一亮,“地皇道友说的莫不是人参果?” “正是,正是。”地皇真人捋着长须笑道。 李耳笑道:“那可得好好尝尝。” 地皇真人道:“请。” 此时,地皇真人貌似感应到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 红云问道:“道友为何发笑?” 地皇真人道:“双喜临门,可不是得笑一笑。” “什么喜事?” 地皇摇着头,高深莫测的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第二十八章 散仙 地皇真人带着众仙先回了万寿山,随后镇元子和玄微回到万寿山。两人面色如常,只是玄微的面相,比往常更开朗明亮些。 真身回来了,再用三尸身对付难免不妥,地皇真人朝镇元子挤眉弄眼的笑。镇元子无奈,把地皇真人收入体内。 三尸就是人的执念妄念,斩出三尸和先天灵宝相合,已经有了各自的性格。 地皇真人虽然稳重,但调侃起来,也让镇元子自己害臊。被自己嘲笑这种事,怎么都显得很蠢。 女人在这件事上似乎无师自通,哪怕没有感情经历的羲和和常羲也看出点什么。 常羲偷偷摸摸的在玄微耳边说:“二师兄,你和大师兄是……” “嘘。”玄微做了个手势,示意常羲不要说话。这种事被师妹拿来说,也太不好意思了。 这就是默认了!常羲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脸上笑得十分诡异,不知道在脑补着什么。 玄微被她看得瘆得慌,打发她去招呼几位女仙。 看着常羲在和几位女仙咬耳朵,玄微失笑。他心里有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但有着隐隐跳动的激情和兴奋。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越是艰难险阻,游走与刀锋利刃之间,越是动人心弦,让人心神摇曳。 来吧,中二就中二吧。 玄微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浓厚的恶意。 总觉得是不是哪里变凉了? 镇元子摸摸后背,没有发觉什么,又去招呼宾客。 镇元子把主位留给玄微,自己坐在玄微的左手边,叫来清风明月,道:“园中仙果已熟,去拿金击子敲来献给众道友。” 玄微坐了主位,吩咐莲生道:“去将我莲池中莲蓬摘来十个,与众道友同享。” 这莲池是玄微久居万寿山又再造的一个,移植的壶天岛莲池中的莲花,每个莲蓬稍稍祭炼就是一件后天灵宝,拿来吃,实在是财大气粗的厉害。 不过玄微要的就是财大气粗,要的就是让人眼红。 先天灵根中黄中李和人参果排在前列,但莲蓬一出,就得通通靠后排。 清风明月托着托盘将人参果放到众仙面前,人参果看似不足月的婴孩,却是实实在在的灵根。 镇元子起头,将人参果吃下。 众仙有样学样,把人参果吃下。人参果能称之为先天灵根,并不仅仅是增加法力这么简单。 人参果又是人身果。一个果子,在如同金仙身上,几乎就是一个化身了,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条性命。 但在场的都是大罗金仙,用不到这个,就只能把人参果炼化,化作雄浑的法力。 一个人参果下去,就是数个元会的苦修。 诸仙把人参果化去,莲生就把莲蓬放上来。斗大的莲蓬,每个莲蓬上都有三十六粒莲子,请众仙分食。 李耳拿着莲蓬,叹了一口气:“壶天师弟真是家底丰厚,请人吃后天灵宝,这等事怎么也做的出来。” 玄微把莲蓬剥开,挑出莲子,去了外皮放到嘴里咯吱的嚼着,边吃边说:“我这莲子,乃是我伴生灵宝十二品青莲的莲池中的莲花,生得虽然不多,但是请诸位道友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这话半真半假,十二品青莲是真,但却不是伴生灵宝,现在也不是十二品。 准提看了玄微一眼,又看了自家师兄一眼,默不作声。 接引也没话说了,接引伴生灵宝是十二品功德金莲,功德莲池也生着莲花,可这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拿来吃……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冥河剥开一粒莲子吃了,眯着眼睛,想着为何自己家的莲花到现在还没有结籽,结籽了,能不能吃。 李耳把莲子剥开,和元始以及通天分了。他吃了一粒莲子,感受着的造化之力蔓延仙体,道:“这东西我吃一粒就够了,剩下的,就带回去种到洞府里,没问题吧。” 玄微自然没意见,他拿出来给他们吃,至于他们是吃是用,又不是黄瓜,他自然没意见。 太清道人这么开口了,众仙也有样学样,吃了一粒,把剩下的莲子收好。 这种东西,只是吃着,都会有心理压力,还不如种下去福泽后人。 玄微瞧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抛出自己的打算,道:“当年罗睺大劫,三族大劫,死伤无数,许多道友都在劫中故去。如今虽天地清明,但我等都明白,一劫接一劫,迟早会有大劫再起。” “我在东海有一份基业,便想着为众位道友做点实在的。如今我欲立下散仙一脉,从此世上诸仙,只要不愿意被各大势力束缚,又想在大劫中有个存身之所的,我都愿提供庇护。” “我为散仙之祖,不听任何势力宣调,也不会勉强道友受我拘束。只要入我散仙门来,守一守散仙的纪律,就仍旧如自己清修一样。” 玄微抬手祭起太虚幻镜,显出壶天岛的真形,薄薄的混沌气流之中,浓郁的先天精气凝结成烟云,岛中灵光闪耀,这种仙境,几乎不在玉京山之下。就连瑶池的西昆仑洞天也远远没有这般气象。 玄微指着仙岛道:“众道友以为如何?” 李耳也被惊到,道:“这种洞天,道友也舍得拿出来分享?” 玄微道:“为何不舍得,我一不立教,二不聚势,所需不过弹丸之地。占据这等仙岛,福泽太盛,不是好事,倒不如拿出来和道友分享,庇护群仙,也是我一份功德。” “功德无量!”接引微微揖首道,“仙岛出世之日,贫道必来祝贺。” 玄微还了一礼,高高兴兴的道:“今日提出,也是说给众位道友听的,若是众位道友意动,只管往我壶天来,贫道必虚席以待。” 玄微今日请来的诸仙,都是大罗金仙,紫霄宫中所坐之人。 这些人当中不乏一心清修的人,玄微提出的设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只是这种大事,一时半会儿并不能轻易做决定。 故而直到玄微把众人送走,都没有人说要加入散仙一门。 玄微半点也不惊讶,现在只不过是提出设想而已,等到再过一阵子,天下都燃烧起烽烟的时候,自然会有人争着抢着加入壶天岛。 玄微虽然不立教,但散仙群体却不能缺少管理。否则一旦聚众,岂能不生事。 主动加入的和被逼加入的,可就成了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区别了。 区别有多大,大到管理者可以享受到散仙的气数加持,而被管理者只是被庇护的角色。 帝俊和太一有在路上,把手里的莲子吃的一干二净,太阳星不是个适合种植草木的地方,他们留下也没用。 “大哥,你说壶天他这是什么意思?”太一疑惑不解。 帝俊冷哼一声,“无非是收敛势力,以此为凭,想在大劫中逃得一线生机罢了。” “但这种松散的势力,根本不可能拿出去征战。而且,有的是从内部崩坏的法子。”帝俊凉飕飕的一笑,带着太一前往汤谷。 汤谷是他在人间聚敛势力的地方,为了汤谷的基业,他甚至把太阳上的先天灵根扶桑树给移植到了陆地上。 有先天灵根的地方,就会有先天灵气。 回到汤谷,帝俊召来了手下一位秀气的道人。道人手中拿着竹简,十分像后世的读书人。 帝俊和这道人密谈过后,道人就出了汤谷,一路行至万寿山地界,在这里找个了不起眼的山头静心修行。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1节 一日,镇元子开坛讲道,道人混在一众听道的人中,一同去了万寿山。 讲道时镇元子略略提了提散仙之事,被这道人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镇元子说散仙清修,就是真的清修,真正脱离了洪荒争霸的可能。也不会有大教搜集资源,一切和一个人修行并无分别。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有玄微每月一次的讲道。 地仙门下大多数人对比并不感冒,大教修行便利,加上和平年代,又谁会愿意远走海外。 但这道人带着目地来的,自然不会这么想。 镇元子讲道之后,这个道人留下,说想要成为散仙。 玄微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气的道人,略感兴趣,道:“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何愿意加入散仙一脉。” 道人道:“小道白泽,有前知后知之能,明白盛而转衰的道理,愿意成为散仙,以图逍遥。” “白泽……”玄微摩挲着下巴,有些意味不明。 白泽的手心里都沁出汗来,他一个金仙,面对着玄微这样的大能,真的压力山大。 就在白泽以为玄微看出了点什么的时候,玄微终于开口同意了。 玄微道:“壶天岛暂时还没有开岛,所以你还得在万寿山多住一阵子。还有,你可受的散仙之戒吗?” 白泽点头应是。 “好,”玄微嘴角划起一个奇怪的弧度,他叫道:“陆压道友,你也是我散仙的长老了,不如你来带带这位小朋友?” 陆……陆压! 白泽心里被一群神兽踏过,陆压不是在西昆仑修道吗,我还见过他很多次的说! 陆压从远处化虹而来,道:“咦?白泽小友,你不在帝俊手下做事啦?也好,帝俊此人心怀大志,却没有与之相应的胸襟,成不了大事。你知道弃暗投明,也不愧你前知的名头。” 心好累,帝俊大人,你的吩咐白泽做不到了。 跟在陆压身后的白泽在心里默默地流下苦痛的泪水。 ☆、第二十九章 莲蓬 瞧着白泽被陆压带走,玄微摩挲着下巴,半点也不在意。 帝俊想把手下送到散仙中来,从内部给他下绊子,那就送来好了。不仅仅是他认识的白泽,哪怕是雪藏的任何人,也可以送过来。 玄微正愁散仙一脉缺人,来者不拒。敢小瞧玄微的手段,只能自己尝一尝苦果。 玄微默默的笑了笑。 看他笑的腹黑可爱,镇元子凑过来,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 玄微转过身体,少年人整个挂在镇元子的身上,双手圈者镇元子的脖子,和他对视,热烈的火焰在玄微的眼睛里燃烧,也烧红了镇元子的眼睛。 镇元子低头咬住玄微的嘴唇,唇齿交缠,温热的舌头传来的柔软让玄微浑身战栗。 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回吻,玄微什么也办不到。 两个人的身体拥抱的越来越紧,镇元子手在玄微身上舒生的摩挲。 玄微总算还是保有一分理智,勉强推开镇元子,“这里不行。” 镇元子把地书一挥,土黄色的光膜将两人包裹,“现在可以了。” 玄微咬了咬牙,扑上去一口咬在镇元子的肩膀上。 两具身体激烈的交缠在一起,所有的声响都被隔绝在地书里。 两人的元神从体内遁出,互相拥抱,神识如同两股清泉,彼此交融变成同一条河流。 这次的双修和以往不同,以往虽然也元神携手共参大道,但有了情、欲之后,这种触碰就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鸳鸯交颈,蝴蝶双栖。 此中极乐,难以言喻。 第二天,女娇照例来给师父请安的时候。 玄微抱着女娇,说:“女娇,以后如果动了凡心,也一定要找一个聪明的、温柔的。” 女娇瞪着眼睛,不太理解。 玄微没有解释,只能说,什么自己脱自己动太羞耻了。 “师伯不聪明、不温柔吗?”女娇问。 玄微的脸裂了。 女娇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把师傅膝盖射穿了。 打发小徒弟去玩,玄微一个人把青莲宝色旗祭起,将天机和窥探隔绝在外。 宝色旗中,玄微把十三品造化青莲放出,造化青莲就是他的本体,并没有完全成为法宝。 玄微境界提升,青莲就会提升品阶,这就是明证。这一朵青莲,已经悄然化作十四品。 魔罗在魔界整合势力,夺得天魔妙舞旗之后,青莲又长出了一品。天魔多贪多杀,正是恶的一面。玄微把魔罗当做恶尸斩出,就已经是混元境界。 但是镇元子并不知道,玄微也刻意瞒着他。十四品造化青莲,已经在开天至宝之上。造化至宝的威力不可想象,更为难得的是它还活着。 莲花花蕊间又开始孕育莲蓬,玄微现在花蕊里,脸上有些一瞬间的空洞,好像他的灵魂已经被抽空了一般。 许久,玄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表情神圣而光辉。 他把自己体内的一缕精气抽出来,这一缕精气,是昨天他从镇元子体内盗出来的。 好吧,是镇元子留在他体内的,被他以造化大道保护,留存了下来。玄微把自己的精气抽出一缕,把两道精气打入刚刚冒头的莲蓬里。 男男生子不是梦。 这就是仙神,超脱血肉界限的存在,以接近本源的形态存在着。 不过若非造化大道,也很难让玄微的盘算成功。 玄微抚摸着莲蓬,把一身的法力全部拿来温养莲蓬中的两缕精气。 直到法力耗尽,玄微虚脱到坐在地上,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鸿钧成圣,高居紫霄宫,把天下都抛弃了。 他的成就越高,就越接近天道。这就是鸿钧的道,与道相合,道我不分。 鸿钧试着逐渐去触摸天道。天道本身是没有意识的,它代表的是整个世界的走向,甚至和世界里的人无关。 但这种没有意识的走向,却是天下最有灵性的东西,有灵性,就有着取舍和趋势。 鸿钧试着去触摸天道,去引导天道,他把自己放在了和天道等同的位置。 天道孕育了众生,也接受众生的拥抱,它接纳了鸿钧。鸿钧就在这其中,引导着世界的成长。 只需轻轻拨动琴弦,就能在遥远的未来引起巨大的震颤。 天地本身的发展是漫无目的的,有成功的发展,也有失败又鸡肋的发展。 鸿钧把未来的演变呈现在天道面前,选取最优化的道路。 道是我,我就是道。 周山,这里是盘古意志残留的地方。 盘古的意志仍然镇压着天地,但是现在天地稳固了,不需要他的镇压了。又有一个境界在盘古之上的鸿钧出现,引导天道。 盘古能做的都做了,把一切都奉献给了这方天地,现在,终于可以安息了。 无穷无尽的时间长河里,鸿钧和盘古碰面了。 一个是开辟世界的存在,一个是执掌世界的存在。 这两个最爱这个世界的人终于隔着无数时光再次碰面。 鸿钧朝盘古重重一拜,把自己的敬意先给这位前辈。 盘古哈哈大笑,隔着时间,朝鸿钧挥了挥手,消失在时间长河了。 鸿钧一怔,目光追溯过去,却没有发现盘古的身影。 盘古失踪了! 这是最搞笑的事情了。一个已经死了,意识都消散了的人怎么能叫失踪了。 事实上他就是失踪了,即使是消散,鸿钧也能在时间长河里找到他,但他就是忽然没了。 鸿钧若有所悟,也许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盘古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前人都没有达到的境界,也许他是真的被时间遗忘了,谁知道呢。 失去了盘古意志镇压的周山在一瞬间暴起无数灵光,在盘古镇压下的无数先天灵宝化作流光,追寻着有缘人去了。 鸿钧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拦,拿起一个石盆,把周山剩下的灵宝全部收走。 周山上空,九天仙界的入口若隐若现。 两道流光从入口里飞出,落在周山,化作一男一女。 男的是九天清气所生,相貌清奇,大耳垂肩。 女的是星辰大道所生,周身星河环绕,不逊于女娲瑶池的神女长相,超脱于世间。 男仙对女仙道:“天女,我欲在好好游历盘古天地,就在此拜别了。” 天女道:“好,我也要在地上走走。昊天,你要小心,我等是天界所生,你千万不要把天界暴露。” 昊天笑道:“天女,你看我是这么蠢的人吗?况且盘古天地,又有多少豪杰能比得过我?” 天女竟无话可说,小伙伴这么中二真的没问题吗? 两人施法把天界的入口隐蔽,就各自下了周山。 万寿山,镇元子正幽怨的看着玄微,玄微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你就不能不走?”镇元子是真的不开心。 玄微不敢看他眼睛,怕自己舍不得离开,这又蠢又呆的师兄牢牢的牵制着他的心神,他只得说:“我拿化身陪你不行吗?” 镇元子嫌弃了,俊道人眉头拧着,不开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玄微。 感受着玄微身上传来的温度,镇元子道:“早去早回,我等着你呢。” 玄微转过来,捋着他黑色的头发,把不服贴的乱发为他整理好,拍了拍他的脸,把冰凉的嘴唇印在他的眉心。 玄微有事要做,整日和镇元子待在一起,难免要分心,壶天岛的白莲化身都收到了影响。 散仙一脉也要开府,鸿钧二讲估摸又要一元会才能开始。趁着这漫长的时间,正好把该做的都做了。 温存过后,玄微就离开五庄观去了壶天岛。 白莲化身将壶天岛整顿得很好,不管是魔鬼训练还是作业制度,都让这一众弟子吃尽了苦头。 最可怕的刑罚就是过太虚幻境,那种离奇,真的是虐得弟子们哭着喊着接受不来。 玄微把化身收进体内,真身坐镇壶天岛,最先发现的就是红乔和绿采。 两个丫头也在和亲传弟子一起受训,虐得多了,人也沉稳不少了呢。 几个弟子一同过来拜见,玄微一一看过他们的进度,很是满意。 凌霄子颇为孤冷,在师父面前,也难免露怯。见他满意了,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徒弟都摸到金仙的门槛了,金仙境界重在虚空法。玄微把破境之道讲给他们听,又把虚空法传给他们参悟。 正巧这时,二徒弟派人来求救。 老二敖存修行的祖龙传下来的道法,龙力惊人,这些年一直在整顿四海。金仙境界虽然不是很稀罕了,但放在三族大劫后的四海,一直也没有遇到什么困境。 但今日,却真的收到了挫折,折了许多兵将,不得不回山求援来了。 来报的是龙宫里的龟丞相,两撇性感的八字胡挂在粉白的脸上,称不上英俊,却也不难看。 龟相拿着玄微赐给敖存的符印,才能在天机蒙蔽中找到壶天岛的所在。 见到玄微,龟相也顾不得什么丞相风度,扑在玄微的脚下就哭诉道:“大老爷,我家主人不好了啊!” ☆、第三十章 金蛟 龟相哭着直喊不好了,被玄微一个指头弹得坐倒在地上,“好好说话!” 龟相两撇性感的八字胡一颤一颤,嘴唇开合个不停,半天时间,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昔年龙族统御四海,把四海之中的强大势力全部收服。龙族隐退洪荒之后,那些幸存下来的强者又回到海中称王做祖。 祖龙化身青龙,镇压东极,消失在洪荒之中,敖存就成了洪荒中最后一条真龙。敖存身怀祖龙颌下龙珠,拿来收服父亲旧部,正是无往不利。 但有真心臣服祖龙,和慑于祖龙余威的,自然也有丝毫不在乎祖龙余威的。 敖存现在就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东海峦圩礁附近生活着两头恶蛟,一不化形,二不聚势,就以蛟龙之身生活在峦圩礁。 这两头恶蛟并不修行仙道,走的还是原始的兽道。食肠大得可怕,一旦肚子饿,就要把附近千里海域吃空,直到吃饱方才罢休。 敖存几次派手下到峦圩礁附近打探,都被两头恶蛟吃掉。 最近一次派出一头深海龙鲸,金仙境界的龙鲸庞大无比,体型远在龙族之上,是真正的深海巨兽。 敖存对这头龙鲸寄予厚望,但却收到手下回禀,说鲜血染红千里海域,不见龙鲸身影。 敖存勃然大怒,带着龙珠亲自去峦圩礁,同样一去未归。 龟相有天赋龟息的神通,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死物,于是冒死过去瞅了一眼,发现敖存被两头恶蛟围困住。 敖存以负伤为代价把符印扔给龟相,让他过来求救。 玄微沉吟了一下,把太虚幻镜放到地上,对龟相说:“把你看到的一切都放进来。” 龟相捧着镜子,闭着眼睛把记忆里的画面传到镜子中,镜面如同水波闪现无数画面。 根据龟相的记忆,由已有推向未知。 最后,出现敖存躲在祖龙珠的庇护下的画面,两条恶蛟绕着祖龙珠盘旋,呲啦啦的把虚空割裂的情形。 玄微把镜子收了,道:“这两头恶蛟是先天金气所化,锋锐无比,敖存难以抵挡也是常理。” “好了,徒弟们,二师兄有难,你们可愿去助他一臂之力?” 几个徒弟面面相觑,不知道师父心里是什么打算。敖存一个金仙,手持祖龙珠尚且不能与两头恶蛟匹敌,他们这些真仙,去了不是送菜吗? 石居儿是个小正太,他本体是海中魔鬼章,千足剧毒,别看他长的可爱,个头小,可要是用上本体,三师兄凌霄子也未必是他对手。 石居儿拉着玄微的大腿,道:“师父,二师兄都不是对手,我们去能有什么作用吗?” 玄微捏了捏石居儿的鼻子,道:“我给你们一人一朵莲花护身,只要不被打中要害,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还不敢去吗?” 飞云仙也是少年童子模样,他是壶天岛中一只白鹤所化,素有凌云之智。被玄微一激,就朝玄微一拜,道:“师父,弟子愿往。” 老四有这样的心气,其他人怎么可能没有。大师兄半只脚跨进大罗,二师兄也在门槛边,只有他们,还没有跨入真仙。 但是长久在太虚幻境中历练,他们也不是没有越阶斩过金仙! 几个弟子都说要去,玄微微微一笑,满意的给每个人发了一朵莲花。 “去吧去吧,师父在这里看着你们哟。” ……你说笑呢吧! 师父你居然不去!骗人的吧! 你不去,我们要是死了怎么办! 玄微微笑着摆了摆手,目送他们三步一回头的泪眼汪汪的离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 这些人真的没问题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呢! 龟相捋着自己性感的小胡子,愁的把小胡子拽断了都没发现。 壶天大仙你不是逗我呢吧! 大王,小龟尽力了,你要是去了小龟就来陪你。 玄微见他们离开,摇着头笑了笑。当师父的还能真不管徒弟死活不成? 玄微伸手在太虚幻镜上一拂,显出敖存的所在。 祖龙珠坚不可摧,但敖存的法力却有界限,如今薄薄一层的金色光幕把敖存护在其中,却越来越淡。 龙族呼风唤雨,大小随心,操纵风雷的法术全都使不出来,面对这两头先天金气所化的恶蛟,敖存也真是没辙了。 “还是应该带回来好好教导呐,”玄微摇了摇头,对敖存神通的运用感到十分不满意。 龙族的天生神通都是大神通,威力不凡,但如果仅凭本能不加控制,不去精研,也就只能限制在神通上而已。 神通是护身之法,却不是道。 玄微把手伸到镜子里面,穿过镜面直接点在两条恶蛟的头顶,化作两朵阴云,把他们的不多的灵神蒙蔽,镇压气数。 剩下的,就不用他去管了。玄微又不是奶妈,自己不能长大,怎么带也没用。 如果这样都不能拿下两头恶蛟,那就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玄微把镜子收到袖子里,哼着小曲儿进入飞仙阁深处。 飞仙阁深处存放着散仙立道之宝飞仙镜,仙道出世,飞仙镜就逐渐圆满,等到壶天开岛,散仙之道立下,飞仙镜就会大成,一举成为极品先天灵宝,镇压散仙一脉的气数。 飞仙镜周围烟云缭绕,看不清真形。 玄微没有把陆压带到壶天岛,也是怕出现意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件事上,玄微宁愿先小人后君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瀛洲,瀛洲神宫之下,三十六颗发着五色毫光的明珠不停跳动,一下一下砸在玄微布下的禁制上。 这三十六颗珠子乃是虚空泡沫所化,一颗珠子就是一个世界,世界碰撞的大力砸下来,什么禁制也给砸坏了。 砸坏了禁制,三十六珠子一股脑的飞了出去,分头飞向四面八方。 “凑!你逗我!”玄微暗骂一声,使出法天相地的神通,化作一个巨人,一把朝珠子捞过去。 同时祭起四海龙瓶和青莲宝色旗,又把当初伴造化青莲而生的九座九品莲台扔出去抓捕漏网之鱼。 壶天岛的大阵都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化作一朵巨大的莲花将壶天岛包裹。 这才把三十六颗定海珠都抓了回来。 玄微把定海珠收到手中,喘了一口气,没有造化青莲在身上,险些就被定海珠走脱。 玄微当场开始祭炼定海珠,绝不允许再生变故。 一边祭炼定海珠,玄微猛然想到一件事情。定海珠是天地开辟时的虚空泡沫所化,正好三十六颗,应周天之数。 天界没有出世,星辰没有圆满,哪里来的圆满的周天?既然定海珠出世,那岂不是周天圆满了,这么说来,天界也出世了。 想到此处,玄微就坐不住了,扔下白莲化身,乘坐着游神辇就往周山而去。 九色鹿有些幽怨的看了玄微一眼,有些不乐意,这不才刚回来,又要出门,人家都还没有休息的说。 虽然不开心,但是又不能违背主人的意志,闷闷不乐的九色鹿拉起缰绳拖着游神辇进入虚空。 龟相带着徒弟找到了敖存,晚来一步的话,就只能瞧见敖存的尸体了。 知道面前的对手难以对付,几人在第一时间就用出了十二分力气。飞云仙和石居儿直接化作本体。 石居儿的本相是一只深海魔鬼章,章鱼的巨大体型完全不在龙鲸之下,挥舞着千只触手抓向其中一条恶蛟。 飞云仙张开双翼在天空驰骋,锋锐的喙啄向另一条恶蛟。 两人各自缠住一条,龟相连忙趁机去把敖存抢回来。 恶蛟乃是金气所化,石居儿的触手却滑不溜湫,恶蛟连续几次都只是把触手划伤,却没隔断。 不仅如此,从石居儿的伤口里流淌出漆黑的液体粘在恶蛟身上,立刻让他行动迟缓了起来。 飞云仙同另一条恶蛟缠斗,仗着混天术在身,几次都将恶蛟的攻击躲开。玉襄子是交梨所化,操纵海水化作囚笼冰刺去帮助石居儿,赤炎子捻动赤火神雷去炸另一条恶蛟。凌霄子学的剑法,把自己的松球炼成剑气,从松球的孔洞中飞出无穷剑气,如同青光冷电噼里啪啦炸作一团。 龟相在一旁为敖存护法,把灵药不要钱的塞给主子吃。看到几人下手又快又猛,总算一块大石头落地。 两头恶蛟被几个比自己还弱的真仙打得狼狈不堪,只得发大招。 恶蛟头交头,尾交尾,如同一把大剪刀。一剪剪断了石居儿好几根触手,转头去剪飞云仙,飞云仙见机得快,早一步躲开。 石居儿被剪开了好几根触手,疼得尖叫起来,上千根触手如同长鞭,铺天盖地的抽过去。 力道之大,把两头恶蛟所化的剪刀都抽飞了。 玉襄子搓动风云,卷起水龙困住大剪,水龙冻成通天之柱,把大剪冻在其中。 等剪刀挣开,赤炎子的丙火神雷已经不停的砸了过去。 敖存把法力补回来,受挫的青年怒气勃发,举起祖龙珠在空中砸下去,如同一个气泡,把两条恶蛟裹住,不断缩小,飞回手中。 恶蛟如同琥珀中的虫子,再也无法动弹。被祖龙珠中龙力一震,生生把真灵震散。 “特么的你们不是牛!还不得死在老子手里!”被虐惨了的敖存咬牙切齿。 ☆、第三十一章 九天 “多谢几位师弟!”敖存从空中落下来,对师弟表示感谢。 这几个师兄弟还是第一次见面,有些尴尬。 龟相捋着另一边的小胡子笑眯眯的道:“诸位诸位,不如去龙宫歇息歇息,小龟为诸位设宴,诸位也好同大王说说话呀。” 敖存笑道:“正是此理,诸位师弟,师兄做东,且往龙宫去吧。” 师兄弟之间,没那么多忌讳。而且这几个孩子不曾出过壶天岛,对外面也好奇得紧,自然不会拒绝。 几人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敖存咦了一声。 他把龙珠一放,当啷一声掉下一把杀气惊人的剪刀,“灵物化宝?难怪这两头凶兽这么厉害,原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并不算罕见,一些神兽死后,通常都会有身体的一部分化作灵宝,越是强大,就越能化作厉害的法宝。 这把金蛟剪,无疑就是其中的上乘。 游神辇中,玄微微微点了点头,白莲化身早已看穿了一切,化身知道了,本体自然也就知道了。 金蛟剪虽然不是先天灵宝,但后天杀伐灵宝,也特别不凡了。 两头恶蛟对付起来十分容易,毕竟他们只是没有智慧的野兽。不过化成灵宝之后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野生灵宝一般很容易收服,家养则威力倍增。 有主人跟没有主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主人的强弱,也会直接影响到法宝的发挥。 玄微驾驭游神辇直上周山,到了山上,才发现盘古意志的威压已经没有了。 “咦,”玄微惊疑不定,闭目默运元神查探天机,却一无所获。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紫霄宫里的大佬干的事,凭借他的道行,也推算不到鸿钧的动作。 但是玄微却能明白为什么天界会出世。没有了盘古意志的干涉,天人相合,天界出世也在情理之中。 玄微驾车到了周山顶,九色鹿腾空而起,两只叉叉丫丫的大角后九色光轮大亮,九天罡风进入九色光的范围内,立刻就消弥于无形。 九色鹿九色仙光破尽万法,扫平虚空的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玄微心中一动,伸手摸摸了九色鹿身上的毛发。九色鹿早在玉京山就是金仙境界的仙兽,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了突破成就大罗的气机。 九色鹿天生仙兽之体,走的也是兽修的道路,难以化形。非但如此,受制于玄微,他也没办法把自己从命运河流里拔出来。 玄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总有一天,我会放你自由,到时候,天下都是森林,任由你驰骋。 现在多积累几年吧,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九色鹿到了九天罡风的顶端,快要触摸到天膜,却也没有发现天界入口在哪里。 鹿鸣声响起,玄微拍了拍他的大角,眼中发出两道青光,在虚空中横扫。 昊天和天女都是大罗金仙,如何能在混元境界的玄微眼中隐匿天界的入口。目光几个逡巡,就被他发现入口。 玄微哈哈一笑,催动游神辇,绕过昊天和天女的法术,不声不响的进去天界。 天界,无穷大无穷广,无法看到边际。九天清气是世上最纯净的清灵之气,天之清也无穷也。 天有九方,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中央钧天。 玄微什么也不干,直奔钧天而去。钧天宫居于九天正中,被其余八天拱卫,必然有其特殊之处。 玄微一入钧天,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座白玉塔,九层八角,飞檐拱斗,镇压十方。 玄微嘴角划起一抹冷笑,帝俊和太一应天命而生,必然会执掌天界,位居中天。 钧天塔镇压中天气数,非同一般,中天地位在其余八天之上,中天塔的威能必然也在其余八天的法宝之上。 玄微靠近钧天塔,这座宝塔还没有出世,被中天神阵守护。非但如此,玄微还看到神阵外有一个中年道人盘坐。 道人相貌清奇,与昊天一模一样。 玄微一眼就发现这是一个元神化身,双目一转,玄微把太虚幻镜一扔,将那个元神化身收入镜子中。 太虚幻镜是他用梦中证道之法炼就,借假修真,说真是真说假是假。混元道境下手,昊天的元神化身竟毫无所觉。 收了昊天的元神化身,玄微伸手化作弥天大小,去抓钧天塔。 钧天塔外的先天神阵猛地亮起,将玄微的手震开。玄微不为所动,伸手再抓。 猛地一下,八天具响,八座先天神阵同时加持在中天神阵之上,中天神阵催动钧天塔,仙光如同奔流涌动,炸向玄微。 玄微吓了一跳,身形化作青烟,躲过这一击。 九座神阵彼此相连,强行撼动中天,必然引动其他八天一起来攻。九天合力,玄微也不敢硬接。 不过玄微自然有法子治它,他把目光对准西北四天,笑得意味深长。 几天之后,玄微从九天出来,往九天之上的星宫而去。 他坐在游神辇上,手里把玩着钧天塔,显得十分满意。 九天星宫对应着盘古天地的诸天星辰,最重要的就是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当天界和盘古世界重合,众星归位,就是帝俊和太一的时代。 他承担不下阻止天界现世的因果,但分化气运,阻止帝俊通往巅峰就是他势在必行的事情。 太阴星,清冷的光辉照徹天地。 玉树琼花盛开着的地方,生活着许多仙人。羲和和常羲接引诸仙后,如今在月亮上也汇聚着一股不小的势力。 帝流浆池边,羲和见帝流浆中泛起无数气泡,搅乱了平静的水面。常羲见到之后,叫道:“姐姐,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羲和看了一眼,沉吟道:“无妨,西皇鼓震动,想来是二师兄召唤法器。” 羲和把西皇鼓从帝流浆中取出来,果然见西皇鼓在他们面前点了三点,就破空而去。 汤谷。 帝俊将流火酿斟到昊天的杯子里,笑意盈盈地道:“昊天道友法力高强,道行高深,所谓相逢即是有缘,道友,请!” 流火酿如同烈日,几杯下肚,昊天就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帝俊一边恭维他,一边不着痕迹的套话。昊天将自己的家乡描述成世间皆无的妙境,又大说特说自己的富豪。 帝俊的笑意更深了,他给太一使了个眼色,太一顺手将桌子上的另一壶佳酿斟给昊天。 仙人几乎不会醉,少数仙酿能做到带给仙人微醺,大部分美酒也就能让他们尝个味道。 但太一手里的不一样,这是仙人醉,真正能让仙人醉倒的酒。 昊天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嗜好,这种能让人醉倒的东西深深地迷醉了他的心,把他的神魂也一同迷倒了。 帝俊眯着眼睛笑了。 这是太一挂在腰上的混沌钟忽然一声轻响,太一心中若有所觉,抬头朝天空看去,却被宫殿的辉煌所阻隔。 不能打扰大哥,太一放下的心思,坐回了座位上。 玄微坐在太阴星宫的宫位上,伸手接过飞来的西皇鼓,“咚……”,西皇鼓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咚……”玄微把鼓摆在身前,鼓声接连不绝,一下一下如同雨点一样打在太阴宫位里。 太阴大道随着鼓声在太阴宫里纵横飞舞,推动着整个太阴星宫的扩张。 直到太阴星宫的的灵光覆盖半数星域,吸引着大半的星宫靠近,到达了极限之后,玄微才停下手。 一开始玄微心里还有些杂念,但当鼓声响起,玄微就再也没有其他想法。音乐,是上天赋予的礼物,借着人的心流淌出来。 他心中的焦虑,他心中无奈,他的喜悦,他的坚定,都在鼓声中响起。最后,鼓声逐渐激昂,嘹亮如同道音。 一众星域回响着跳跃的鼓声,如同玄微的心境,激扬而充满希望。 从天界出来,玄微无比满意,他驾着游神辇去往太阴星。 常羲和羲和迎接了他,三个人在桂树下歇息。九色鹿在玉树琼花之间漫步,偶尔把玉树的叶片和琼花从枝头衔下来,吃进肚子里。 玄微把自己先攻破西、北四天,取走了四天中的灵宝,再趁九天无法合力,强取钧天塔的事情告诉两位师妹。 常羲抿着嘴笑道:“师兄也真是的,要是我,我就把九天仙宝通通取走,免得便宜了外人。”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2节 玄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要留下剩下的四天仙宝资敌,而是不敢动手。我若取了九天仙宝,夺了九天气数,就得把自己的气数拿去弥补。就是这五天仙宝,也是要还回去的。” 天地气数不能轻易挪动,否则就像拆东墙补西墙,你拆了这一块,就由不得你不去拿其他东西填补。 否则人人只要仗着自己法力强大,就可以把天地都蛀空了,都时候灭亡众生,成就一人。 罗睺之后,魔道也不敢这么猖狂。 “请师妹多多注意对面的动向,一旦对面动了,务必不能落后。钧天塔我暂时留着,这四件天宝请师妹占得四天以后放回去镇压气数,然后东西分治。必要时,师妹可以去那里寻一寻外援。”玄微指了指西昆仑,没有提瑶池的名讳,但羲和和常羲心智肚明。 玄微把西皇鼓递给羲和,又对常羲道:“小师妹,你的灵宝,我会在你位登北天时送给你,当做师兄的贺礼。” 常羲道:“那就先谢过师兄。” ☆、第三十二章 昊天之死 汤谷。 帝俊端坐在主座上,太一在他的右手边。凭心而论,帝俊和太一两兄弟生的都好看,金色的瞳孔看人的时候就像一团暖阳。一旦眯起眼睛,细长的眼形就显得杀气极重。 帝俊慢悠悠的喝着手中的酒,已经从昊天那里得到足够信息的他无比满意。太一这才把自己感应到西皇鼓气息的事情告诉帝俊,帝俊听闻,敲了敲桌子,道:“无妨,不去管它,即便太阴星上哪位拿回西皇鼓也没事了。” 帝俊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睡死的昊天,眼睛里带着煞气:“若他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要我们占据了九天,太阴星即便有镇元子和壶天支持,也翻不过天去。” 这时,玄微已经下了太阴星,回到壶天岛。玄微同羲和和常羲说了自己和镇元子不能插手天界的事,否则就要深陷泥沼,再难挣脱。 他自己倒是已经无所谓,但镇元子,玄微一定要把他摘出去。因果越是深重,就越是如同枷锁,叫人挣脱不得。 玄微今天拿着钧天塔,日后也必定会要偿还这份因果。他自己陷进来已经够了,再加上镇元子,就更难走出去。 没有两位师兄的帮忙,羲和和常羲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占得好处。常羲和羲和商量一番之后,常羲就化作流光朝西昆仑落去。 有这位强人相助,帝俊和太一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太一在汤谷点齐兵马,汇聚诸仙,杀气冲破云霄。 帝俊拎着醉死的昊天站在军阵前,面无表情,道:“诸位,随我兵发周山!” 常羲在太阴星看到汤谷上军气直冲天宇,不得不佩服太一和帝俊的治军之能。越是叹服,越是心里警觉。这样强大的敌手,可不容易对付。 常羲召来道友金蟾,金蟾本是洪荒异种,修行的是一种奇异的大道,会一门落宝金钱的法术。金蟾在玉京山见过常羲之后,就心慕女仙,把一身功行全部化作太阴法力,一心对月清修。 金蟾心中爱慕常羲,却隐而不发。他本体丑陋,三足癞皮,因此十分自卑,心中有情,却能自制,只把常羲当做挚友相待。 金蟾精研交换、衡量之道,很有能力。常羲和羲和对他委以重任,召来金蟾,常羲把打算一说,就由金蟾领兵,准备大战。 金蟾是个面目苍白的文弱书生模样,接过常羲的玉令,就去整顿兵马。 西昆仑。 瑶池身披牡丹袍,气度雍容,指着面前的昆仑镜道:“妹妹只管先去,西昆仑离周山近些,我随后就来。” 昆仑镜中,汤谷上空风云涌动。 帝俊拎着昊天,和太一一起走在阵前,整个仙阵化作流火,小太阳一样扑向周山。 帝俊和太一将天光遁法的秘法化用在阵中,流火隐匿在太阳光中,消失在无形之中。 若不是太阴星和西昆仑时刻关注着这里,也发现不了他有什么大动作。 “有点本事!”瑶池眼睛一亮,她素来不惧挑战,对手越强,她越是兴奋。 瑶池站起身来,高挑威严,“玄女!与我调兵遣将,兵发周山!” 当年玄微第一次来西昆仑,守门的女仙就是玄女,如今玄女早已经不是当初地位低微的女仙,而是瑶池座下钟爱的弟子。 玄女接过符印调遣女仙,心中暗道:“不知是谁引起师尊的兴趣了,好久没见到师尊这么兴奋了。”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瑶池兴奋起来的时候,必然有人要倒大霉。 毕竟师尊大人,可是掌控灾祸的女仙啊。 帝俊和太一登上周山顶,连周山上盘古威亚不见了也没有理会,穿过九天罡风,停留在虚空上。 太一祭起混沌钟,猛地在空中一砸,钟声响动,天界的入口缓缓浮现。昊天和天女封住的入口被混沌钟一砸,封印就被破去,帝俊大军长驱直入,直上九天。 洪荒大陆某处,天女将一株先天灵根星辰果树收入掌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她默运元神察看天机,顿时脸上难看了起来,骂道:“该死的昊天!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当即也顾上不上其他事情,只得回转天界。 九天,无穷广大世界。 帝俊和太一一进天界,立刻被这奥妙无穷的仙境震慑住了。 帝俊细长的眼睛里都是雄心壮志,道:“太一,坐拥此界,大业可成!” 帝俊带兵直入中天,把昊天摔到地上,施法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帝俊指着中天道:“昊天道友,这是你的天界吗?” 昊天混乱中回过神来,顿时惊怒交加,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帝俊骂道:“竖子!竟敢阴谋暗算我!” 帝俊伸手抓起他的领子,把他摔倒在地上。 帝俊踩着昊天的胸口,讥笑道:“阴谋暗算?你若是壶天那个家伙,我想暗算都没有机会!”说到玄微,他的眸子暗了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王败寇,你败于我手,只不过是你能力不足罢了。” 帝俊把昊天从地上拉起来,整了整他的一副。昊天浑身酸软,又被他制住,不能动弹,只能任他施为。 “如今,天界是我的!” “我与太一殚精竭虑,绸缪一个元会之久,终究是自助者天助之,多年夙愿,一朝得成。昊天道友,我得感谢你。”帝俊的气息越发沉凝,进入九天的帝俊终于走入了自己的命数,把自己的气数推到新的高度,大巧若拙,开始沉淀起来。 帝俊朝昊天深深一拜,昊天心里猛地浮起几位不详的预感。 果然,就见帝俊开口道:“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昊天道友乃是天界孕育,是天界气数所钟,还请道友还了这九天气数。” 昊天终于知道帝俊留自己到现在的目的了,昊天深恨自己的大意和无能,咒道:“帝俊,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能永远霸占天界吗?你从我手里夺来的东西,也会被别人夺走!” 帝俊不理他,高声道:“请昊天道友上路!” 众仙跟着道:“请昊天道友上路!” 昊天冷冷的看着帝俊,眼前星光大亮,河图洛书将昊天一裹,轻轻一抖,将他化作飞烟。 昊天身死,无穷无尽的元气从昊天死亡的地方涌动,激起天界元气之海滚动。 苍青色的道气融入天界中,正是来于世界也归于世界。 “哈哈哈哈,”帝俊大笑,朝中天上的钧天宫走去。 猛然间,一线银光穿入天界,一轮明月在空中凝形。 常羲和羲和领着太阴诸仙在明月中出现,羲和手持西皇鼓,微微一笑:“帝俊道友,许久不见了,近日可好?” 帝俊脸色一变,道:“你们怎么会过来这里!” 羲和眯着眼睛,淡淡道:“天界无主,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何就不能来?你是太阳之神,我是太阴之神,你能来得天界,我却来不得,是什么道理?” 帝俊细长的眼睛泛起杀气,喝道:“来了,就要有丧命的觉悟!凭你们两个,也敢与我争锋?” 羲和猛地站起来,指着帝俊骂道:“帝俊!我敬你是太阳之神,实实在在总理天下阳气,才一直与你客气,你真以为我怕你?还记得玉京山之耻吗,我虽然没有二师兄的功行,却也不会逊于你!” 玉京山之耻是帝俊平生大恨,倾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干净。羲和现在旧事重提,立刻就气得帝俊脸色发青。 帝俊怒道:“好胆!今日就叫你月缺难圆!” 帝俊抛出河图洛书,化作星图星河朝羲和卷去。 羲和冷笑,敲动西皇鼓,鼓声震天,把河图洛书挡住。 太一拎着混沌钟上来帮忙,常羲接过几招,就被混沌钟震得筋骨皆软,只能退下阵来。 “月缺难圆怕是不可能,但是拔拔鸟毛,倒是不妨一试。”瑶池的嗤笑声在太一耳边响起,她出手就是灾祸大道,风灾雷灾水灾瘟灾,无穷无尽的黑气包裹着太一。 昆仑镜在瑶池手中大放光明,抵挡混沌钟的冲击。 羲和和帝俊争斗,仍有余力,“小妹,去夺天宫!” 常羲领命,吩咐金蟾道:“和瑶池仙阵联合,进攻吧!” 说着,脱离仙阵,直往北天而去,她手中有北天仙宝,很容易炼化北方玄天宫。 金蟾和玄女联合,两座仙阵冲撞帝俊的仙阵。统领太阳仙阵的也是玄微的老熟人,正是青丘老人。这老头奸滑狡诈,善用奇兵,在两座仙阵的镇压下,仍然能维持不败。 九天之上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太阳星。 玄微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地。守护太阳星的仙人见到玄微,还没开口,就如同下饺子一样落到地上昏死过去。 玄微以混元境界降临太阳星,没有一合之敌,轻易的被他找到太阳星的宝库。 要镇压太阴灵宝,不让伴生灵宝的主人发现,非得是纯阳之地不可,实在是好找的很。 祭起三十六颗定海珠强行把宝库的禁法和大门砸到瘫痪,玄微甩着袖子进去,见到了帝俊的元神化身。 “哟,”玄微故作惊讶道:“帝俊道友,真是,好久不见哟~” 他嘴上恶劣的笑,简直就是帝俊的噩梦。 ☆、第三十三章 对弈 帝俊的元神化身盛怒难当,大日金焱次啦次啦烧得虚空碎裂,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壶天,你欺人太甚!” 玄微把袖子一摆,大日金焱半点近不得身,他冷笑道:“我欺人太甚?我怎么就欺人太甚!当初玉京山扰我悟道的是你,周山上挑事儿的也是你,瑶池花会不自量力的还是你,日日夜夜恨不能啖我血肉的仍旧是你!我何曾主动对你出手,偏生惹来你这么大的愤恨!欺人太甚的是你!” 玄微上前一步,帝俊倒退一步,玄微嗤笑道:“是你善嫉善妒,是你没有容人之量,是你,以为天下都是你的,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你不敢去找三清麻烦,不敢去找瑶池麻烦,是以为我没有老师护着,就好欺负是吗!帝俊,你自己作来作去,却还怪我欺人太甚,天下何来这样的道理!” 帝俊的元神化身恼羞成怒,满目怨毒,纵身扑上来道:“壶天!你我不死不休!” 玄微脸上骤然一冷,祭起三十六颗定海珠接连砸在把帝俊的元神化身上,直把他砸成飞灰,“不死不休,好个不死不休!那你就去死好了!” 玄微心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帝俊这般睚眦必报,盘卧在侧,玄微睡觉都要心里不安。 想要不死不休,那就谁也不要留手好了!玄微把太阳宝库搬空,把镇守太阳的诸仙全部一袖子抓走,半点东西都不会给帝俊留下。 天界,帝俊正在和羲和斗法,突然心中绞痛,一口金血喷了出来,帝俊大骂道:“壶天!我与你不死不休!” 羲和知道定然是二师兄得手了,哈哈大笑,西皇鼓砸出来无数紫电银蛇,太阴大道凝成六角冰花,从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落。 “帝俊啊帝俊,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挫败!什么叫你永远斗不过二师兄!” 羲和发飙,瑶池就是发疯了。 瑶池在脸上戴上鬼脸面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站在无穷无尽的灾劫中,水火风雷无穷无尽的灾劫相互碰撞,越演越烈。 整个中天上空,都是瑶池疯狂的笑声。简直是魔王中的魔王,要多疯狂有多疯狂。 太一顶着混沌钟在无尽灾祸中艰难迈步,混沌钟的守护下他不会受到灾祸伤害,但他也没办法从灾祸中逃出来。 昆仑镜牢牢牵制这混沌钟,他一身法力竟然无用武之地,简直让他郁卒。 仙阵的争斗越演越烈,青丘老人四方救火,简直疲于奔命。 遥远的北天忽然一道光芒亮起,玄天宫的虚影在北天上空的浮现。 羲和笑道:“大事已成,帝俊,你回天乏力啦!” 帝俊双目喷火,偏偏和羲和胶着在一起。一个是太阴之神,一个是太阳之神,灵宝位阶相似,帝俊很难讨到好。 不一会儿,西北幽天天宫亮起,随后西方浩天、西南朱天纷纷亮起。九座天宫,已经被常羲夺取四座。 “怎么可能这么快!”帝俊简直要崩溃了,常羲已经把四座天宫夺取,再被她拿一座天宫,他还当个鸟的天界之主! 他自然不知道常羲身怀四天仙宝,才能这么快炼化四座仙宫。 常羲拍着西皇鼓对帝俊道:“我们这么斗下去,根本没完没了,不如这样,你我划地而治,共建天庭如何?我把中天让给你,尊你为主,阴阳共治,共分气数如何?” 帝俊毕竟是有雄主的野望,竟然能冷静下来,手上丝毫不停,嘴上冷冷地问道:“你是打得什么算盘?” 常羲道:“你我都是星神,总理阴阳二气,缺了哪一个都不可能让星辰气运达到极致。大师兄立下地元一脉给了我启发,若是建立了天庭,能否借着这样的气数推动我进入混元境界。” 羲和看帝俊冷静下来,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内心里冷笑一声,羲和面上不显,继续道:“你能来天界,我也正好到了天界,就是明证。虽然我们占优势,但是缺了你们,孤阴不生,也难以把天界气数推到极致。” 帝俊道:“你愿意放下仇恨?” 羲和的一点银星从帝俊的鬓角擦过去,冷笑道:“帝俊,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大道艰难,为了求道,区区仇恨算得了什么?” 帝俊哈哈大笑,对羲和刮目相看,道:“羲和啊羲和,原来你和我是一类人!” 羲和嗤笑一声,道:“我和你可不是一类人,你是想着我为了大道容忍你报复二师兄?不是我无情,而是我是真的觉得你永远不可能是二师兄的对手!” “你!”帝俊被她一激,心火又起,但又被他压下,他说:“好,那走着瞧便是!你愿意分我五天,阴阳共治,自然没问题,你要分一半气数,也没问题,唯有一点,天界以我为尊,你可以听宣不听调,但天界事务也不需要你插手。” 羲和摇头笑道:“别闹,我又不傻,让你把持一切,然后趁机把我铲除了?明白告诉你,我不动你召来的势力,但我占据的的四天,也不容你插手。” 帝俊思来想去,羲和愿意让出中天,未来天界必是以他为主,既然如此,帝俊心中就有了决断。 “共同立誓!”帝俊道。 两人发下天道誓言。 帝俊和羲和彼此收手,倒退回各自阵中,两方主帅罢手言和,自然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瑶池把面具从脸上拿下来,神清气爽地道:“真是可惜,还想再玩一会儿的。” 罢战之后,几人坐下来合计一番,就把事情定下。西南朱天,西方浩天,西北幽天,北方玄天有羲和和常羲掌管。 帝俊炼化五座天宫后,开坛祭天。 帝俊自称天帝,太一为东皇,羲和为西皇,常羲为北皇,瑶池为幽皇。 帝俊焚香祷告,天界意志和天道意志降下,认可了新立的天庭。 天光降下,气运凝合,帝俊浑身一震,斩下恶尸金乌,恶尸的眼中满满都是恶念和杀气。 羲和头顶祥光涌动,斩下善尸月神,瞧着帝俊先斩下来的居然是恶尸,心里冷笑。 这得心里有多少恶念,才能叫恶尸先于善尸化形。 羲和却不知道,玄微也是先先斩的恶尸。魔罗化身无恶不作,正是魔中之魔,恶念太甚,就被玄微斩出来化作恶尸。 太一、常羲和瑶池头顶祥光涌动虽然没有借此机会证得混元,却也只差临门一脚。 天界入口,天女感应到天界两个磅礴的气息涌动,就不敢再多做停留,悄悄又退了出去。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夺昊天造化,逼得我背井离乡,总有一天,要给你们个报应!” 玄微夺了帝俊的宝库,把太阳星洗劫一空,也不管帝俊事后是什么反应。 秋后的蚂蚱,又能蹦哒几天? 玄微甩着袖子把宝库中的太阴灵宝取出来,果然是一件先天药杵,太阴星有月桂和帝流浆两大神药,怎么可能没有制药的法器? 这件灵宝就是制作神药的宝物,除了用来打人,妙用也是无穷。 帝俊登顶自称天帝,玄微手中的钧天塔不停震动,试图飞回中天,可是被玄微牢牢制住,压在蓬莱岛下。 没有镇天神器,中天还是中天? 玄微之所以出主意让羲和让出帝位,可不是因为无法把天界气数推到极致,而是总要有人要把天界出世的因果灾劫扛住。 正是有福我们同享,有难你一人抗。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要不死不休,就来玩玩儿不死不休的游戏好了。 回到太阳星,帝俊发现被玄微掳走了手下和宝物,又是大发雷霆。帝俊对玄微的恨深入骨髓,当即要给玄微个报应。 “壶天岛开府?我要让你壶天岛寸草不生,以泄我心头之恨!” 为了报复玄微,帝俊和太一开坛做法,把太阳星化作一片火海,将太阳星中潜藏的天罡毒火通通引动,一时间,洪荒太阳之力大盛,许多河流断流,不知多少生灵因此而死。 也幸而此时的天地,后天化形而出的仙神也都有神通,否则,更是要生灵涂炭。 但太阳星上的两位这么做,顿时惹怒了地上的生活的巫族。 太阳火毒太甚,巫族新生下来的孩子也受不了,许多新生儿因此夭折。惹得十二祖巫纷纷发怒要去太阳星给帝俊一个好看,却被帝江阻止。 帝江这些年随着巫族的不断强盛,功行也不断提升,直觉告诉他即使上去太阳星也未必能落得好处。只能隐而不发,先把仇记下来。 羲和和常羲两上太阳星,质问帝俊是发什么疯,都被太一挡走,无奈之下,只能等夜里太阴星掌控天地是降下玉露甘霖,以免气数牵连之下收到波及。 帝俊做着两手准备,引动天罡毒火,一则是为了在壶天开岛之日算计玄微,二来,就是为了展示肌肉,降伏不服之人。 青丘老人演练太阳阵法,从汤谷出发各路征伐,把许多地盘都纳入掌控,收服无数生灵,声威日盛。 壶天岛还没有开岛,玄微一直在准备各项事宜,但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府的。 玄微坐镇壶天岛,二徒弟回到龙宫之后不久,就收到师父相召,从龙宫赶来拜见。 玄微看着二徒弟,伸手去试他的神通。敖存每把神通使出来一次,玄微看过之后,略一推衍,就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 雨雪风雷,阴晴雾露,大小腾挪,敖存运用多少法术,玄微就以金仙初阶的法力使出来,以他擅长的法术对付他,把他虐了一遍又一遍。 敖存祭起祖龙珠,也被玄微用巧劲荡开,片刻功夫,敖存黔驴技穷,心服口服的拜倒在师尊膝下。 玄微道:“几个弟子中你跟着我的时间最少,你有祖龙传承,也是直通大道。本来我以为你可以借着祖龙珠自学成才,如今看来还是不行。” 玄微把太虚幻镜祭起,道:“你是自己进来还是我扔你进来。” 敖存脸色发苦,太虚幻镜的厉害他早就听几位师弟提及过,里面确实是磨练人的宝地,但也能把人整治崩溃。 壶天岛多少生灵是怀着莫大决心进去,最后流着泪哭着跑出来。 石居儿和飞云仙一左一右抓住敖存的手臂,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师兄你要倒霉了”,“哈哈哈哈哈哈”的字样,两个熊孩子瞪着眼睛道:“师父,你别看师兄现在不说话,在龙宫的时候可是说了好多想来试试太虚幻境的话呢。” 飞云仙也在帮腔道:“不仅如此,二师兄还说他道心坚定,即使师父把难度最高的幻境给他,也可以丝毫不损的走出来呢。” …… 卧槽,这他妈是不是我师弟!我只是说笑的阿喂! 玄微不管这个,慢悠悠地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很好,还不进来,真让我请你?” 敖存梗着脖子僵硬的走进太虚幻镜,临了的时候回头对着两位师弟狠狠地比划了两下,换来两个鬼脸。 几个徒弟在边上偷笑。 看他们笑得开心,玄微觉得不能让他们太闲了,二话不说,开始布置作业,又换来一阵哀嚎。 壶天岛处于大建的状态,玄微给徒弟布置完作业,又想起来万寿山还有三个徒弟在,也不知道莲生怎么样了,离寒和女娇有没有还在闹别扭。 更重要的是,镇元,他,在做什么。 有时候玄微会觉得很奇怪,从他残存的前世记忆里来看,他就是个呆蠢小宅男,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 会阴谋算计,也有一份善心,能争能抗,有时候虽然软弱,也只会把软弱藏在心底。 现在,又懂了什么叫相思。 从心里爬出来的一缕相思藤逐渐把心脏攥紧,一时间空洞和无力带来的恐慌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想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多想?玄微说不出来,但是他现在,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手上刻画爱人的形象。 为什么不去见他? 玄微问自己。为什么呢? 也许是怕自己去了,就再也不会忍心离开。 但是谁会知道,有时候越是克制,就越是深入骨髓。 玄微匆匆把手上的小木雕放到桌子上,不敢在这个充满了异样气氛的房间里多待,他要找点事情忙起来。 五庄观里,大仙真身坐镇万寿山,不会轻易离开,但是除了初一十五,没有弟子来听道的时候,一个人又显得形单影只。 五庄观里的莲池由镇元子亲自打理,仿佛莲池里有些什么寄托。 镇元子静极思动,也不想在万寿山干待着,摘了一个人参果,把它点化成化身,顶着化身就去游历洪荒了。 时值太阳星毒火涌流,阴阳失衡,阳气过盛,镇元子就一路施药救人,调理地气,抵挡天威。 话说当年和帝俊太一斗法的另一个纯阳之神东王公远走他乡之后,时刻铭记当日之耻,引以为戒,潜心修行。 太阳火毒大盛,阳气充斥世间,这位大神也受影响,道行日渐高深。 听闻这位是个纯阳之神,就有许多仙人求来请求庇护。 东王公来者不拒,他心里还想着瑶池,就把男仙留下,把女仙指向西昆仑。 日久年深,也积累下许多势力。 这一天,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来到东王公的势力范围。 见到东王公经营势力日久,地盘内气象蓬勃,他不由得动容,知道东王公并不好对付。 东王公手下多有托蔽者,也有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众志成城,众体一心,让东王公的气运如日中天。 这老人眼睛一转,就去求见东王公。 东王公形容洒脱,穿着一身绛紫道袍,接见了老人。 老人眉目祥和对东王公说:“久闻东王公大名,小道心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东王公笑了笑,问道:“你是哪里修士,怎么到我这地界来了呢?” 老人道:“惭愧,老朽本在云砀山修行,近来太阳上二位大神出兵四处征伐,老朽的云砀山也留不住,只好舍了家乡,四处游荡了。” 东王公动容,道:“你一个大罗金仙,尚不能在帝俊太一的兵锋下存身?” 老人感叹一句,道:“想必上仙也是很久没有关心天地大事了,自五百年前帝俊和太一两位大神夺得天界,双双成为混元道境的强者,就要代天行道,管理洪荒众生。太阳毒火五百年间越来越强,太阳二神也收服许多势力。”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帝俊虽然是混元道境,但太一毕竟还差一脚。 老人大说特说太阳二神的本事,道:“有人问过昆仑山上的三清道人,三清说帝俊太一掌权乃是天数,大神通者都不好横加干涉。如今,帝俊麾下有五个大罗金仙,金仙更是有数十位,天下少有能抗其锋芒者。不仅是老朽,被逼离开家乡的仙人数不胜数。剩下的修士多数都投到帝俊麾下,以免遭劫。老朽不乐意受拘束,就四处游历了。” 说到这里,老人眼光一闪道:“上仙,老朽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老人道:“老朽看帝俊这势头,不日就要打到上仙这里,上仙还是要早做打算。” 东王公抿着嘴,显然有些被说动。 老人心中一喜,又加了一把火:“上仙和太阳二神同属阳和之神,更要早做打算。上仙即便不惧,也要想想门人呐。” 东王公看着座下被老人得惶恐不安的诸仙,叹了一口气,问:“老丈既然说这话,想必是有事教我。” 上钩了! 老人心里大喜,东王公所言,正中下怀。他不疾不徐地道:“老朽一家之言,谈不上指教。” 他踱了踱步子,大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道:“如今洪荒又是多事之秋,我看,不如另辟蹊径,舍了陆地,前往海外。祖龙化身青龙之后,四海再无高手,且以四海广大,上仙大可以慢慢积蓄势力,再图后事。” “四海之中,又以东海最为富饶,曾是祖龙居所,上仙,不妨考虑考虑移居东海。” 东王公皱了皱眉头,迟疑道:“我听闻万寿山地元一脉的壶天道人要在东海开散仙一脉,广邀群仙观礼,我若搬去东海,岂不是恶了壶天?” 老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骗,说道:“东海何等广大,壶天道人所需能有多少?上仙只管去试试,壶天再霸道,莫非还能霸占整个东海?” 老人见东王公还有迟疑,就激他道:“壶天道人也是大罗金仙,上仙也是大罗金仙,难道还怕他不成?” 东王公眉头有些松动,老人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就不再多说。 有些东西,只要有了种子,就会生根发芽,自己长起来。 几日后,老人离开了东王公的地盘,到了远处,摇身一变,显出青丘老人的真身。 青丘老人眉目阴狠,双唇抖动了一下,嗤笑出声。 青丘老人以幻术成道,又创造出一门食人神魂,增强幻术的法术。他化作老朽,以东王公的眼力都看不出来。 事实上这位云砀山的大罗金仙确实存在,只不过已经被他吃进肚子里,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壶天啊壶天啊,我可给你送一份大礼去了,可别让我失望哟,哈哈哈哈。”青丘老人大笑着走向汤谷。 一言挑动东王公去给玄微使绊子,又顺带为帝俊减少一个强敌,青丘老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玄微在东海等待最后一步,忽然眉头一皱,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却没有具体感应出来,只知道不会太好。 “罢了,做好万全准备吧。” ☆、第三十四章 紫府洱 东王公本就没在玉京山待过,更没感受过壶天的名声,只以为壶天道人的是个普通的大罗金仙。他若是知道帝俊次次在壶天手下受挫,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胆量去撩拨壶天的名头。 玄微虽然久不在外晃荡,但他到底有多厉害,玉京山出来的仙人心里有数。 得了地元真君的真传,又得了玉京山其他三位老祖的青眼。即便是地元真君去的早,但玄微在玉京山仍然闯出了神通道法第一人的称号,有鸿钧教导的三清中,也只有李耳能和他相提并论。 这种人,怎么能轻易招惹。 帝俊要算计玄微,也不敢仗着混元境界直接打上门,还得借壶天开府之际,借着天数考验,让镇元子无法插手,才能勉强一试。 就是这样,帝俊也不会完全把宝押在算计上,还得积蓄实力,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才能分胜负,决生死。 东王公收罗门下,直往东海而去,他找不到玄微在哪,就直接在东海寻了一处仙岛,移山造海,生生开辟出一方陆地,取名紫府洲。 这种大神通施展起来惊天动地,雷鸣之声响彻东海,移山倒海之势撼动龙宫。 东海水族何止亿万,这般动静,早就有人告到龙宫。 敖存感应到移山填海的大神通法力,虽然自觉不敌,却不能听之任之,否则东海威严何在。 他一面差龟相去请师尊,一面点齐兵将,布下万川归海大阵,拿着祖龙珠去见东王公。 千万水族出行,东海上风云滚动,阴云密布,直压东王公所建的紫府洲。 紫府洲上空风雨飘摇,雷霆攒动。东王公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不一会儿,就见有门下来报,说有东海千万水族围堵紫府洲,为首的乃是一条真龙,直言要见主事者。 东王公架起云头,到了紫府洲边界,就看到水中形形色色的黑影游动,自成阵势,和东海几乎融为一体,磅礴且可怕。 为首,有一条五爪金龙,当空飞舞,雷霆紫电、风雨交加,随其身而动。 敖存见到有人来了,化作一个金甲的青年人,作揖问道:“敢问是哪位上仙驾到?” 东王公道:“贫道正是这里的主事之人,东王公。” 敖存了然,当场质问道:“不知东王公在东海移山造陆,可曾问过主人么?” “这……”东王公语塞。 见东王公说不出话,敖存底气又足了一分,放缓声音道:“好叫上仙知晓,东海之地,历来是我龙族主事,上仙在别人家里扩建地盘,是该也不该?” 东王公自然知道理亏,但天下间的事情,仅凭道理就能说过去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了。 东王公道:“东海广大,你龙族式微,这地方,你们保不住。贫道理亏在先,所以不欲难为你们,你们回去吧。” 若是不曾拜玄微为师,若是东海之地不曾被祖龙送给玄微,敖存除了识相退走,就别无他法。 但现在,他底气十足,不肯相让,道:“东王公此言差矣,我父祖龙虽然镇压东极,不在管世事,但龙族也不是没人了。且这东海之地,早被我父送给了我师父壶天道君。上仙强占东海,就不怕我师父问罪吗?” 东王公一怔,沉默了一下,道:“话虽如此,我却不得不争,你只管去请壶天道友,请他划下道来便是。” 敖存听他这么说,知道是说不通了,道一声得罪了,就转回阵中。万川归海大阵转动,千万水族密密麻麻的游动,无穷无尽的癸水灵气搅动,混成雷霆风雨,叫东王公身后众仙无不色变。 若是东王公不在,只这一座大阵就能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但东王公如同擎天之柱,端坐不动,阳和之气如同春日暖阳,无声无息,既不热烈,也不焦躁,却无声无息的改变着世界。 万川归海大阵乃是玄微在四海龙瓶中参悟出来的阵法,在大海中施展开来几乎没有人夺其锋芒,敖存用这一座大阵,可以不惧大罗。 但在东王公面前,竟然收效甚微。 东王公伸手去抓大阵中的敖存,他虽然不惧大阵,但却不能叫紫府洲被海水淹没,因此要止住阵势。 不料他伸手一捞,居然捞了个空。敖存借着阵法,东王公也抓他不住,两方了对峙起来。 这时,虚空中一道青烟降下,青光纠缠绞合,化作一个赤足的少年,少年赤脚踩在万川归海大阵上,大阵忽然由一块沙土变成岩石,凝结成一整块。 敖存从万川归海大阵中探出身形,躬身拜道:“师父。” 玄微身披水绿青莲袍,神色柔和,让敖存退下,对东王公揖首道:“见过东王公,贫道壶天。” 玄微露过一手,东王公也不敢怠慢,从云座上下来,还了一礼,道:“东王公见过壶天道君。”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见,玄微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但气机之强,乃是东王公从未见过的。帝俊、太一、瑶池、通天、元始,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 世人都夸壶天颜色好,却不曾听闻有人敢追求这位上仙,只因他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自惭形秽。 东王公心中一苦,知道东海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只是若是这般兴冲冲地来,然后灰溜溜地走,实在是让人臊得厉害。 玄微也在观察东王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机,气机和人的道行、心境、性格息息相关。有时候只从气机,就能看到一个人的法和一个人的性格。 玄微道:“道友,这东海之地确实如同小徒所言,乃是祖龙所赠,也是我为散仙所留的净土,道友不问自取,实在不该。” 东王公道:“东王公也是听人所言,才来东海开府,不想冲撞了壶天道君,东王公在这里赔礼了。” 他顿了顿,道:“但是贫道不能任紫府洲被驱逐出海,还请道友划下道来,也好叫东王公死心。” 玄微看了一眼东王公背后神色疲倦,又满怀希望的众仙,暗叹一声,道:“不如这样,我与道友打个赌赛,我这里有一式法术请道友品鉴,若是道友能胜得一招半式,壶天就以东海相赠,不然,就由壶天做主,请道友迁往南海如何?” 东王公心中一动,给玄微深深鞠了一躬,玄微坦然受了。 玄微愿意保存紫府洲的尊严,又愿意给他们一条退路,东王公不能不承情。 没了后顾之忧,东王公心中一松,正要掂量掂量玄微的实力。 玄微手捏壶天印,用起壶天术,在手中化出一朵莲花,莲花中摆着一个方壶。 “请!”玄微说道,就将壶天印盖了下来,把东王公收入壶中。 东王公被收入壶天术中之后,玄微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就把莲花放到虚空中,吩咐敖存将紫府洲迁到南海。 当年龙族座下有许多龙裔,虽然都不是真龙,却有许多古怪的能力。 这些龙裔大多被敖存收服,如今被敖存驱使。其中就有一种龙兽,称作龙鳌,有背山负海的大力。 敖存遣龙鳌将紫府洲背起,驮往南海。 十多天之后,东王公打破壶天术,跳脱出来,眼前已经是光秃秃一片的海面了,紫府洲不翼而飞。 “上仙!上仙!”有一个声音在水中叫道。 东王公循声望去,就见到一个有两撇小胡子的矮个神仙在水中叫他,正是龙宫的龟相。 龟相道:“上仙,你终于出来了,我家壶天老祖请你十年之后去壶天岛观礼。” 东王公接过龟相的请柬,问道:“我在壶中待了多久?” 龟相知道他是心急紫府洲,嘿嘿一笑,道:“上仙在壶天术中待了不多不少十二天。上仙放心,我家大王已经排遣十二头龙鳌驮着紫府洲往南海去了,这会儿,约么已经到了南海地界了。” “十二天,”东王公怔然,这才知道玄微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只区区一式壶天术,就困了他十二天而不自知。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才见神通威力。 此时,玄微已经排遣弟子四处派送请柬,把壶天岛外的薄薄的混沌气收起,化作一个混元球,悬挂在壶天大阵的顶端。 壶天岛正式出现在世间,从此因果劫数,福缘孽缘再也逃不开了。 玄微现在飞仙阁的顶上,俯瞰壶天岛风云舒卷,一时间都有些莫名的情绪滋生起来。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3节 这一座岛,生了他养了他,他在这里度过了无数时光,是他的家,他曾经的归属。 从青莲并着大半个莲蓬混在混沌碎片中落到东海,他就在这里出生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如今,这座最后的清净地也要没有了。这里,以后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是众仙的福地,散仙的天堂,却唯独不再是他的家了。 那他的家,又在哪里?万寿山吗? 师兄啊师兄,我这样,是对是错?又是好是坏? ☆、第三十五章 浴日 帝俊自五百年前引动太阳毒火,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太阳毒火乃是天罡毒火,天罡煞气积淀所在。不仅仅太阳里有天罡毒火,月亮里也有天罡冰煞。只不过不同于火气总是外放,水汽更爱内敛积淀。天罡毒火每过一定的年份就要爆发,危及洪荒,而天罡冰煞则在月亮里不断沉积,已经化作天罡玄冰。 帝俊和太一身为太阳之神,很重要的职责就是调理天地阳气。限制天罡毒火,以免遗害世间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现在帝俊反其道而行之,把天罡毒火引动,使太阳里沉寂多年的毒火逐渐苏醒,渐渐得自己都难以掌控。 这就是为什么五百年来,天地间越来越热,生灵涂炭的缘故。 帝俊引动天罡毒火,若是不能控制毒火,使其完全爆发,立刻就要使整个洪荒化作火海。到那时,别说他的太阳神位,连性命也不可能保得住。 结果现在,他是比谁都希望壶天开府的人了。 若是壶天岛再不开府,帝俊自己就要先撑不住了。 唯一让帝俊欣慰的是这些年来太一带领手下为他开疆扩土,收复了无数势力。 不过也有不好,比如十二祖巫。 十二祖巫聚集盘古所化的先天神灵,已经给太一的行动造成多次损失了。 先天神圣大多高傲,不太瞧得起后天生灵。尤其是盘古所化的先天神灵,更是有一身傲气,怎么可能服从帝俊太一的管辖。 帝俊太一也不过是先天神圣,只不过生在太阳上,得了太阳之神的名头,运道好些罢了。 帝俊手下多是后天所化的神灵,和盘古所出的先天神灵本就不对付,现在,更是成天斗个不停。 同为盘古所化,十二祖巫聚集先天神灵,已经很多次坏了太一的计划。 帝俊受制于太阳星,腾不出手来,只能任两方越斗越凶,局势越来越不可控。 更麻烦的是十二祖巫越斗越勇,几次失败后,帝江已经一只脚跨进了混元境界。 十二祖巫和一众盘古所出的先天神灵联手,几次把太一打退,地盘不增反减。 洪荒乱了。 李耳闭目神游过后,吩咐元始把昆仑山大阵开启。 李耳不声不响的斩下善尸,成就混元,却无人知晓。 把两位弟弟叫道跟前,李耳嘱咐他们出门一定要小心,“洪荒的天,又要变了。” 元始和通天对大哥的话一向深信不疑,一般情况下李耳不会多说话,但李耳开口了,就必定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洪荒要变天了,不仅仅是李耳,更多的大神通者也感觉到了风向变了。 这种奇怪的感应,和曾经的大劫十分相似,一时间,都有些人心惶惶了起来。 只有一个地方在欢呼。 魔界。 魔罗半倚着骷髅王座,手指在王座的头盖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 这骷髅王座,就是与魔罗作对的魔神的尸骨。魔罗要一统魔界,自然有人要和他作对,这些作对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王座的一部分。 王座后面插着天魔妙舞旗,代表着天魔至高无上的权柄。 魔罗座下许多天魔都感受到了大劫的气氛,浩劫之中人心动摇,因而产生的恐惧、虚弱、无助等等念头,都是魔头的食粮。 强大的魔头不屑于这个,他们感兴趣的是仙人本身。罗睺立下魔道之后,魔劫就成了修行中人必须经历的一道劫难。他们害人,非但没有恶业,反倒有功德善业,因为这是代天行道。 功德善业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天魔不放在眼里,他们看中的是仙人本身。不论是仙道精气的甘醇还是仙人血肉的芬芳,乃至炼道成魔,引诱仙人堕落的成就,都是大天魔们的追求。 魔罗是玄微的恶尸,但是没人看得出来。 破败的十二品黒\色的莲花伴身,天魔妙舞旗在手,混元境界的法力支持,现在,魔罗要重练至宝,把罗睺的成名法宝天魔浮屠练出来。 要炼成天魔浮屠,仅仅靠他们几个并不足够。魔罗写了几封书信给手下天魔,让他们送去洪荒各地。 其中又一封,就是送到乌窟山的。 他要重聚天魔王,真正把这些前辈收入麾下,合天魔王之力,把天魔浮屠这件法宝炼成。 炼成天魔浮屠之后,魔罗就要趁着大劫开启,人心浮动的时候把天魔放出去,扩大天魔势力。 甚至,让魔道在洪荒各地开花结果。 万道并行,永远比一枝独秀来的艳丽,要是某一天洪荒只剩下了一家一道,那才叫做悲哀。真到那时候,恐怕道法也要随之沉寂下去,末法之劫到来。 烽烟四起争乱世,这世道,不争不行,尤其大道之争,一旦落败,可能就会永世不得翻身。 玄微在飞仙阁遥望山河,壶天岛气数已成,散仙一脉会在大劫中逐渐兴盛。乱世里,有人起心思,就有人求安定。论安定,又有哪里能比得上壶天岛呢? 玄微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踩着虚空走向壶天岛外。 虚空在他脚下如同活物,涌动着化作一朵又一朵莲花,一旦玄微的脚离开,莲花又散去。 远远的,有蹄子踩踏虚空的声音传来,哒哒哒哒的欢快的奔跑声由远及近。 一头黄羊摇着头顶的两只大角,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跑过来。看起来更像一条狗,而不是羊。 镇元子坐在黄羊的背上,远远的,两个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黄羊在玄微面前停下,玄微伸手抚摸着黄羊的毛发,黄羊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 玄微看着镇元子,本来满腔的思绪和不安忽然就安定了。 镇元子一点也没变,高大温和,剑眉星目,他从坐骑上下来,抓着玄微的手不肯放开。 玄微给了他一个拥抱,相拥而立是,满满都是踏实和安定。镇元子的身体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厚实如同大地。世上能把大地之法练到这个地步的,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贪婪的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两个人都不愿意放开。气息交感,演化着奇妙的境界。 壶天要开府了。 请柬送到了各个大神通者手中,连许多感觉到天下气氛不对而隐居的大神通者都收到了请柬。 那些隐居的大神通者收到请柬后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他们用尽心思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清修,结果被玄微一封请柬就道破所在。 简直要崩溃的大神通者见识到了玄微的神通法力,也不敢不来,万一壶天记着呢!那岂不是要跪! 另一方面,散仙的纲常被写到了请柬上,那些想清修的人看过请柬,思忖一番,也觉得成为散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壶天和地元一脉做靠山,有福地洞天可供修炼,又没有被人驱使的压力,只需要遵守几条规则,简直太便宜了。 便宜到大神通者也隐隐心动了起来。听说西昆仑那个离火之精化生的先天神人陆压也在壶天定居了,早去一点,说不定能成为散仙一脉的老祖,还能分享到散仙气数。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聚集到壶天岛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帝俊在太阳上俯瞰东海,内心渐渐兴奋了起来,壶天啊壶天,希望你可别伤心得哭出来了。 总算到了壶天开府之日,众仙云集,三清和接引准提,鲲鹏和红云,女娲和瑶池,太阴二神,接连赶到。 玄微少有的换上礼服,庄严隆重。这些年,少年越长越大,已经由青涩渐渐成熟,眉眼间有些淡漠和疏离。换上礼服之后,高冠广袖,佩玉垂绦,显得分外庄重艳丽。 镇元子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身体,眼里有着爱慕和惊艳。 常羲在镇元子耳边道:“大师兄,你要好好对待二师兄,不然,我和姐姐都不会饶过你。” 镇元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旧点头道:“我会好好待他。” 常羲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不知道的。是了,以玄微的性格,怎么会说给他听。就是她,如果没有走进太阴星宫,也不会听到二师兄的心声。听着就能让人哭出来的心迹,却没有向正主表达。二师兄,你在想什么? 师兄的事情,她实在不好多插手,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请大师兄去太阴星宫看看。 玄微领着众弟子分排班次,登上壶天岛上的祭天道台。 道台上的大鼎里香烟袅袅,纠缠缭绕如同腾龙,直冲天宇。 玄微登台祷告,长长的祭词念完之后,就感应到天道意志缓缓降临。铜鼎里的香火呼啸如龙,仿佛五色氤氲,彩光大放。 玄微如泡温泉,温暖到恍惚,从心底感受到亲近与眷恋。 “壶天道人玄微,今日立下散仙一脉,庇护天下散仙,发扬仙道,守护群生,天道鉴之!” 玄微重重一拜,壶天岛上空一声震动,天光就要降下。 这时,天空中太阳星大亮,帝俊一身金色衮服,开坛祭天,声音响彻天地。 “天道在上。天下凡立教门道脉,虽有无量功德,有功于天地,却也干涉众生,玩弄道术,与天不利。今,帝俊禀于天道,请为天下教门道脉降下灾劫,度过灾劫,教门道脉长存,度不过,皆为幻影,如此,利天下众生!” 帝俊祷告过后,壶天岛上空的天光竟然收拢,迟迟不肯落下。显然,帝俊所言,确实是切中天下教门道脉的要害,真正在天道中添上了一笔教门道脉之劫。 玄微自然听到帝俊的声音,顿时明白内心深处的不安来自何方。 玄微叹了一声,再次拜道:“请天道降下灾劫考验,以正我散仙之名。” 果然,随后,壶天岛上空雷霆汇聚,阴风阵阵。 又听到太阳上帝俊哈哈大笑,道:“太阳火毒太甚,将要灭尽苍生,今,天帝请浴日东海,两害相权取其轻,为天下苍生计!” 帝俊大笑不止,和太一一起推动太阳星从天空降下,直直的砸向壶天岛。 ☆、第三十六章 打 壶天岛上空天道灾劫消退,显然是把帝俊浴日的行为默认为人劫。 灾劫有无数种表现方式,天降雷火是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其实也是最直接而且容易度过的方式。除了天降雷火,无端引发的祸乱、寻衅上门的仇人、突然爆发的心魔,乃至人世牵挂,一切种种,都可以算作劫难。 帝俊就在这里钻了一个空子,以人劫取代天劫,强行把劫难提升了无数倍。 玄微猛地一怔,随即眼神中杀气遍布,仿佛剑气一般刺得人面目生疼。 “帝俊,我小瞧你了!” 帝俊站在太阳星上,意气风发,道:“壶天!是你逼我出此下策,我要你永世不得翻身!想立下散仙一脉?我要你壶天岛成为一片焦土!” 玄微深吸一口气,不再答话。他所作所为虽然不是全无私心,却大半是为了苍生。 心念所向,虽不是所向披靡,也不至于此。 天数在我。 玄微向壶天岛的宾客告罪,也拒绝了镇元子的帮助,要把壶天岛保下,立下散仙一脉,靠别人帮忙,根本没有用,除了他自己,谁都靠不住。 “敖存,驱散东海水族,命他们逃亡其余三海!”玄微吩咐道。 这时,吓呆了的敖存才回过神来。太阳星远在九天之上,要落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但要是真落下来,整个东海的生灵都要死绝。 “帝俊……就不怕罪孽缠身吗?”敖存喃喃道。 玄微嗤笑一声,广袖的在风中飘摇,他说:“罪孽?敖存,你要记着,对他们来说,只要抗得下,罪孽不算什么。他可以用他无限的时间去弥补,只要目的能达到,区区罪孽算什么。” “但是,我要让他明白,他抗不下!”玄微把四海龙瓶扔给敖存,要他借用龙瓶收摄那些没什么灵智的水族,以免遭灾。 玄微使出法天相地的神通,身体变得高大无比,两只脚踩到海底,居然还能露出上半身。 玄微伸手抓住壶天岛,壶天岛上的四座大阵,接连亮起,如同灯塔。 玄微身边浮现三十六颗散发五色毫芒定海珠,为他提供无穷法力。定海珠是虚空泡沫所化,除了世界碰撞的大力,就是世界般浑厚的法力。玄微在这三十六颗定海珠中开辟三十六个小世界,有这些个小世界支撑,可以说混元境界没人能在法力上胜过他。 壶天岛上的宾客都不由得色变,这等法力,已经超脱凡俗,简直就是怪物了。 把壶天岛放下,玄微伸手在虚空中撕扯,把虚空扯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他把手深入缝隙中,使出造化之法,斡旋阴阳,强行在虚空裂缝中开辟一个小世界,把壶天岛推到小世界当中。 帝俊在太阳星上看得都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以他的法力,开辟小世界都不能真的轻松,哪能这么简单粗暴。 他心里忽然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已经出手,就再不能停,畏首畏尾,只能一事无成。 以帝俊之能,驱使太阳砸碎玄微开辟出来的小世界简直易如反掌,他倒要看看,玄微能耍出什么花样。 但玄微用行动告诉他,能耍的花样实在太多。 玄微闭目凝神,元神扫过东海。整个东海水族都感受到了玄微元神中的意念,这种意念催使着他们往壶天岛聚集,或者往其他三海逃生。 天仙以上能跑的选择逃亡三海,天下之下的,就被本能驱使聚集到壶天岛。 敖存祭起祖龙珠和四海龙瓶,将龙力动用,用四海龙瓶收摄水族。 即便如此,也还是太慢了,玄微把守正壶拿出来,叫八弟子离寒把守正壶祭起收摄水族。 玄微看着,知道还是不够,东海水族何止亿万,从深海到浅滩,有些甚至都无法赶过来。 玄微对岛中宾客道:“诸位道友,可有可以容纳水族的法宝,请道友出手相助,保这亿万水族一命。” 宾客略一迟疑,有能力的,立刻就出手开始收容水族,仙道贵生,谁也不愿意看到眼前生灵涂炭。 玄微内心翻涌远,远不如他脸上那么平静。 东海水族能活下来一半,就已经是邀天之幸。这些生灵虽然不是死在他手上的,却也是间接因他而死。因果报应算不到他头上,但是他没办法对这些即将逝去的生命无动于衷。 东海这一片水族何其无辜,这些生灵,就要在帝俊和他的仇恨中死亡,成为神通道法的牺牲品。 物伤其类,直面生命的消散,往往会给人带来极大的震撼。 玄微心中一片酸涩,他吩咐莲生持着青莲宝色旗去了东海边界,将东海和陆地的边界遮掩。以免太阳落下时海水倒灌大地,使陆上生灵遭劫。 玄微把所有能摄人拿物的法宝都用上,仍然不够。不是修行有成的生灵,有时候会是神通道法的毒药。凡胎体重,而灵魂更是沉重,承载了这些水族的法宝就半点威能都使不出来。 法力再高强,这个时候,都用不上了。 玄微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清泪。 玄微头顶云气涌动,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他的三花中,这是他的善尸。 一念而生,斩却善尸,玄微踏入了混元第二境。 善尸虽然斩出来,却因为没有合适的寄托,而显得虚幻无凭。 玄微的善尸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面色威严,眉眼却十分柔和。 玄微的善尸从他的头顶跳下来,走去壶天岛中,对着来赴宴的冥河深深一拜,道:“道友,我知你有一件灵宝,正合我依托所用,请道友相赠,愿以三桩造化相换。” 冥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眉头紧缩,手已经摸上了背后的元屠和阿鼻将柄神剑。 善尸道:“道友且慢动手,先看过再说。” 说着,把一道灵光打入冥河的体内,冥河感受着灵光中的意念,忽然面色古怪了起来。 抓着剑的手送开,冥河道:“你确定要换?” 善尸点了点头。 冥河道了声好,背后忽然显出无尽血海的虚影,白骨沉浮,冤魂不散,看得众仙都直皱眉头。 从血海中忽然放出无量红光,一朵红莲从血海中升起,把阴邪炼去,血海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接引都不由得愣住了,先天四朵莲花出自混沌青莲,非同小可。当年罗睺使得黑色天下闻名,其余三朵不是因为不厉害,而是他们的主人都还不及罗睺,才没有展现出应有的风姿。 接引的伴生灵宝就是功德金莲,也是性命交修之宝,若有人要换功德金莲,接引自问是不愿意换的。 也不知道玄微居然出了什么条件,居然让冥河愿意以此宝相让。 冥河主动配合,善尸很快就把红莲炼化。 “善哉!善哉!”善尸脚踩红莲,身边九朵九品青莲飞舞,高声道:“今发此宏愿,闻声救苦难,广度十方世界,善行古往来今,贫道青华,乃十方救苦天尊。” 青华道人发下大宏愿,借来天地伟力,加持一身,但凡念诵十方救苦天尊的名号,就得循声显化,又称寻声救苦天尊。 青华道人落到玄微的顶上三花中,消失不见。 玄微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看向天空,帝俊的心里没来由的心悸起来。 太阳星从天空坠落,越靠近大地,散发的热量就越多,很快,陆地上就四处都烧起火焰。 山林中火焰连绵,山精树怪,山里的虎豹熊狼,都只能无助的哀嚎,无数生灵在火焰中丧命。 天地间的神通者通通祭起法宝或是施展法术庇护一方,但仍然只是杯水车薪。 太阳星坠入东海,整个东海都是一片红光。壶天岛中的宾客目中都是一片通红,除了火焰和光明,便再也没有其他。 玄微现在壶天岛上,三十六颗定海珠的五色毫芒已经把他染成五色,他看看站在岛中,壶天大阵、莲花胎藏大阵、斡旋造化大阵、颠倒阴阳大阵,四重阵法与他融为一体。 玄微已经跳出了时空,天地都没有了他的踪影。 在太阳星触及到壶天岛的一瞬间,他借着自己的无穷法力,把整个壶天岛从时空中托出。 太阳星穿过壶天岛落入海水,无穷大火煮沸了东海之水,水汽蒸发,又被热量化去,热浪扭曲着一切,东海中来不及逃走或者是来不及被救走的水族在一瞬间化作飞灰。 太阳星落入水中,东海之水在一瞬间朝陆地汹涌而去,随后又快速消退。 太阳煮海产生无穷的白浪,遮蔽了整个天空。 趁着这一刻,玄微离开了壶天岛,壶天岛重新落到小世界中,躲过了太阳轰击的那一刹那,危险就已经消除。 玄微离开壶天岛,直取太阳星上的帝俊。 玄微的手修长白皙,直抓到帝俊的喉咙的时候他才匆匆反应过来,用了借物代形的法术从玄微的手中逃开,把恶尸金乌扔出来顶缸。 玄微随手把这一头金乌捏碎,化作无形,另一只手又朝帝俊抓了过去。 帝俊祭起河图洛书,化作一片广阔的星河把玄微困在星河中。 玄微杀气腾腾,直冲天宇,他打定主意要让帝俊付出代价,下手又狠又快。 前一脚落在星河里,玄微后一脚就要跨越星河,河图洛书的法理对他尽然只能起到一些阻拦的作用。 帝俊有些慌神,在他心里,玄微就是他的心魔。当年玉京山失败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帝俊都不由得胆寒了起来。 河图洛书中星河变动,星辰一个接一个的砸向玄微。玄微祭起定海珠毫不客气的回击,三十六颗定海珠砸的河图洛书震颤不以。 玄微一拍胸膛,从雄中化出五气,五气被他拿在手中,如光如剑,一把把星河刷开一条缝隙。玄微从缝隙中跳出来,五气如同孔雀开屏,接连抽在帝俊的身上。 帝俊身上跳动着火焰,火焰化作金花去挡五气,被红气一刷,就消失不见。 玄微左手一挥,广袖如同柔剑,割裂了帝俊的胸膛,撒下一捧金血。 帝俊一个照面就被玄微所伤,再也顾不得天帝威严,长啸一声,化出三足金乌的本体,细长的爪子朝玄微抓过去,锋锐的喙啄向玄微的天灵。 玄微冷笑一声。放任他的爪子抓到自己身上,伸手去抓他的金色的喙。看起来像是以伤换伤,但帝俊的爪子到他身上时,他的长袍鼓动,爪子居然从他身上滑向两边。 斡旋造化。 玄微抓住帝俊的喙,露出一个满带杀气的笑容,道:“抓住你了。” 帝俊感觉不妙,想要挣脱,自己的喙却被玄微牢牢捏住。 玄微一拳一拳的砸在帝俊的脑袋上,加持着定海珠无穷法力的拳头打在身上比任何凶器都更让人痛苦。 帝俊被砸得金血飞溅,羽毛纷飞,浑身筋骨都被玄微打折大半。 玄微一手抓住帝俊的一半喙,就要从嘴开始把帝俊生撕了。 咚! 冷不防另一头三足金乌从背后偷袭,将混沌钟砸在玄微的头上。 玄微一个晃荡,就被帝俊逃出生天。 玄微长啸一声。抓住东海的海水,如同扯布一般,抖起千万癸水剑气,密密麻麻的射向两头金乌。 太一和帝俊被许多剑气击中,血液横流,却丝毫不敢停留,振翅朝空中飞去。 玄微也不追赶,冷冷地看着逃跑的金乌。 随后,仍旧以法天相地的神通把太阳星抱起,托着太阳星飞向天宇,把太阳星重新推回星位。 ☆、第三十七章 梦魇 玄微把太阳星推回星位,又回转壶天岛,壶天岛从小世界中落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岛上来贺的诸仙表情又是敬佩又是畏惧,从来没有见过壶天发飙,不知道壶天发起飙来有这么猛。 以他们的眼力见自然是发现帝俊已经被伤了根基,太阳大道被打散,恶尸被打散,元神被撼动,够他受的了。 几个元会之内,帝俊除了养伤,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玄微并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帝俊,他把帝俊和太一散落的血液收集起来,放在玉瓶中用造化大道温养,保持灵气不散,生机不退。 陆地上大火连绵,玄微张口对着东海上空的白色气浪轻轻一吹,吹起无尽长风,把水汽送到陆地上。 敖存纵身一跃,化作金龙,乘风而起,引导水气扑灭大火。 敖存座下东海水族仙人有样学样,借水气而行,招来云雨,四处救火。 东海的水都被煮沸了,活水成了死水,已经不再适合水族居住,需要和其他三海交换水源,才能养活生灵。 交流活水一时半会儿难以办成,但已经有仙人主动出手,相助驱使海水。 这是好现象,见识过玄微的本事,对于散仙一脉的能量再也没有疑问,许多仙人已经动心。 玄微把这活放给岛中的生灵,权当历练,壶天岛中忽然就空了。 玄微登上祭台,再次拜下,天光毫不犹豫的落下,气运功德种种加持,让壶天岛的气运冲天而起。 蓬莱仙岛的顶端,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在壶天岛大放光明,依稀可以看到有无数羽人飞仙托着一面宝镜逡巡。 飞仙镜绕着周天转了三圈,缓缓落到玄微手中。 散仙一脉,算是立下了。 众仙上前祝贺,把准备好的礼品奉上。绿采和红乔把贺礼接下,填充飞仙阁的宝库。 玄微又请众仙饮宴,李耳指了指东海道:“已经见识过散仙之祖的风姿,且东海今遭此大劫,贫道不好多做叨扰,就先告辞了。” 玄微感念,对李耳拱了拱手,亲自把三清送出壶天岛,众仙也识趣的告辞。 镇元子、羲和和常羲留下帮忙,收拾东海上的一片狼藉。 太阳星的毒火基本都宣泄在东海中,死伤无数,怨气冲天。残破的岛屿、恶臭的尸身把东海变作修罗场。 玄微站在东海上,海水还隐隐发热,烫得他心里酸涩,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起,让他觉得堵得慌。 “这是我的家,”玄微说,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未曾出世就在东海孕育,祖龙是东海的第一任主人,我是第二任。” 玄微看着镇元子,眼里酸得厉害,他说:“我知道在星沙屿生活着一群星沙水母,黑夜里的时候会有星光。” 他伸手去拨海水,海水如镜,显出星沙屿,星沙屿上落着三三两两的星沙水母的尸体,大部分星沙水母连尸体都没留下。 玄微沉默了一下,又去拨海水,道:“我知道深海中某处有大王蚌,蚌里面孕育着元珠,有的蚌已经化作蚌女蚌童。” 海水照映出深海,大王蚌的栖息地已经毁了,石山倒塌,被煮死的大王蚌张开两扇珍珠白的壳,露出腥臭的肉和光泽尽失的元珠。 蚌女和蚌童的惨象已经让玄微不忍再看。 他伸手去拨海水,却又把手收回来,他说:“都没有了。” 镇元子从身后搂住他,把他大半个身体都搂到怀里,下巴摩挲着他的头发。 “没事的,活下来的比死去的更多,东海会越来越好好的,我会陪着你重建东海。” 他脚下一震,把玄微化出来的水镜震散。 玄微转头蹭到镇元子的怀里,把满腔的酸涩化作无声的沉寂。 玄微忽然就觉得冷了,他往镇元子的怀里钻了钻,却没什么用。 有一种焦躁和怨愤在他心里滋生,他抱着镇元子,想象着有一天镇元子看着自己,就像自己看着东海一样,就再也无法平静。 “师兄,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玄微抬起头问他。 镇元子点了点头。 玄微说:“你记着,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镇元子回答着。 听着他的语气,玄微就知道他并没有真正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只能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帝俊和太一逃走之后,直接去了天界,把太阳星扔在东海都不管不顾。 不过不管他们管不管,顾不顾,都没有了意义。他们也不敢回太阳星,龟缩在天界,开启先天神阵,把自己藏得十分严实。 帝俊和太一开启先天神阵后,落到地上,又化作人形。 帝俊面如金纸,浑身都流淌出金色的血液,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太一比他好些,除了身上破了几个大洞,比起帝俊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 “大兄,大兄。”太一把帝俊扶起来,喂帝俊服下仙药,轻声呼唤着帝俊。 帝俊迷蒙间看到一身是血的太一,再次呕出一口心血,道:“太一,是我连累了你。” 遭受接连的失败,这次又被玄微打得重伤垂死,帝俊满腔的雄心热血都化为虚无,看着太一一身是伤,他又想起了当年太阳星上两个无忧无虑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一切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帝俊的眼睛一片灰白,看得太一吓了一跳。 帝俊这是生了死志,才会显出这样外相。 太一猛地一摇帝俊,道:“大兄,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你要是走了,我就去壶天岛寻仇,到时候,就陪你一起去了也好!” 帝俊勉强回过神,拉着太一的手道:“不要去,不要。我已经输的够惨,已经够了,你不要去。” 太一仰天长啸,涕泪横流,道:“大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迁就过我,你就不能为我留下,为我做一件事吗?” “你可以为了雄心霸业而死,却不能为了我而活吗?”太一的泪水打在帝俊的脸上,叫帝俊的眼神缓缓焕发光彩。 “功业没了可以再建,声名毁了可以再立,只要你还活着,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太一道。 帝俊看着太一,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当年太阳星上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彼此,却过的比任何时候都快乐,现在有了更多,过得反倒却不如以前了。 帝俊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长大了,已经比自己更适合在这天地间立足。 太一啊太一,我怎么能扔下你。 帝俊把挣扎着把自己的帝冠摘下来,缓缓戴到太一头上。 帝俊摸着抓着太一的手,道:“好,我陪你。” 钧天宫里燃起熊熊的大日金焱,把整个宫殿包裹。金乌从火中诞生,火焰,就是金乌的生命。 随后的岁月里,就很少看到帝俊再出现,太一戴着帝俊的帝冠走到台前,接管了帝俊的势力。 随后,实践证明,太一比帝俊更适合当一个王者。他有帝俊所没有的沉稳和仁心,或许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不及帝俊,但这是王道和霸道的区别。 统治众神,显然王道比霸道更适用一些。 帝俊在钧天宫里躺了五百年,钧天宫的火才熄灭,即便如此,帝俊的伤也没有好,只是没有了性命之忧。 帝俊把所有的势力推给太一,就专心做起了幕僚。 这一日,帝俊在钧天宫打坐疗伤。 忽然从钧天宫走进来一个黑影,黑影手上提着一个一个滴血的头颅,一路走来,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帝俊警觉,想张口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完全不能动弹。 那个黑影走过来时,帝俊才发现他手上提着的居然是太一的头颅。 巨大的恐惧感从帝俊心底冒起,他死死地盯着太一的头颅,想要看出一点破绽来。 可是没有,这就是太一的头颅。 恐惧和悲痛在一瞬间席卷了帝俊的身心,他想要大叫想要痛哭,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哀鸣声。 太一的头被黑影扔到地上,滚了两圈。 帝俊如遭雷击,身体抽搐了两下。他想要伸手去捧太一带血的头,却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一脚踩在太一的脸上,践踏他的尸身。 啪。 太一的头颅被踩了个稀烂。 帝俊目眦欲裂,那个黑影猛地把脸凑过去,帝俊之嗅到一阵恶臭,看到一双猩红淌血的眼睛。 “你会付出代价!” 冰冷的声音渗透帝俊脊骨,让他的心凉了下去。 “噗……”帝俊一口金血喷出,染了满塌金红。 帝俊喃喃道:“太一,太一!”他挣扎着从云塌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钧天宫外。 天宫清气一冲,帝俊一个恍惚,才清醒过来自己实在做梦。他满身都是冷汗,冰凉刺骨。 他跪倒在钧天宫前,痴痴傻傻一般,心中笼罩着无穷的阴云。 这是帝俊第一次做噩梦,从来没有过的噩梦。 眼睁睁看着太一死在自己面前,尸体都被人糟蹋,他却无能为力,这让帝俊很挫败。 不仅如此,帝俊也有了极度不详的预感。帝俊虽然重伤未愈,甚至元神都差点被打散,道基都不稳,险些从混元境界掉落下来,但终究也还是一个大神通者。 虽然暂时无法挣脱时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点预感他还是有的。 帝俊的预感半点没错。 几年之后,帝俊再次陷入梦魇。 黑色的人影看不清真形,帝俊只记得恶心的腐臭和猩红淌血的眼睛。 这一次,梦里的帝俊化作原形,被他一点一点的割着身上的肉,凌迟一样的痛苦被他抗下来。什么神通,什么法力,在这一刻都化作虚妄。 “你会付出代价!” 仍旧是这句话做结尾,醒来之后帝俊浑身都在颤抖,那种疼痛感仿佛真的降临在他身上。 周而复始,每隔几年,帝俊就要被噩梦纠缠一次。 仙人的悠久岁月里,以年来计算的时光实在短的可怜。 且这种阴魂不散的噩梦愈演愈烈,最后,只要帝俊闭上眼睛,就是无穷无尽的大火烧起,黑烟、哀嚎、尖叫纠缠着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识海里。 “你会付出代价!” 帝俊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他会做这些噩梦。是他所造下的无边杀孽,是死在他手下众生的怨气在纠缠着他。 如果帝俊此刻神通还在,他就能看到自己的气数几乎被染成黑色。 如果帝俊神通还在,或者没有把帝位让给太一,那么这些怨气可能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现在,一没有神通护体,而没有气运随身,这些怨气就无孔不入地不停给他造成麻烦。 长期这样下去,别说养伤,不因此而丧命都是邀天之幸。 太一见帝俊被这样折磨,起了要把帝俊待会太阳星的心思。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4节 太阳星是孕育他们的所在,本源亲近,也只有在那里,帝俊才能真正养好伤,也能借着太阳星的庇护不为外魔所趁。 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回去。 太阳星被玄微从东海推回去之后,太一曾经遣人去看过,上面已经被玄微布下的无穷禁法。 他们这两个太阳星神,却回不去太阳星。 太阳神调理天下阳气的职责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抑制太阳火毒,如今火毒被东海消弭大半,短期内即使没有太阳星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换而言之,他们已经不被需要了。 天下都不要他们的时候,太阳星神位还有什么意义。 但帝俊要回去太阳星疗伤,否则很可能死在钧天宫里。 太一无法,只有下来求玄微。 壶天岛。 几百年时间,东海才重新焕发了一点生机。 玄微赤脚披发站在壶天五岛的内海濯心池上,莲生带着花精灵魅在濯心池上空演练阵法。 这些小家伙虽然个头不大,但对道法的掌握简直是天才一类,轻易便能引动元气施展强大的法术。 离寒从远处飞来,躬身站在玄微身后,问道:“师父,你不准备见太一吗?” 玄微朝离寒招了招手,从离寒怀里飞出一颗宝珠,正是先天灵宝死魂珠。这颗宝珠有着吸引死魂的天赋,东海无数水族和陆地上无数生灵的冤魂都在宝珠里。 玄微看着手上的宝珠,把玩了一会儿,又还给了离寒。 他问道:“太一说什么了。” 离寒迟疑了一下,道:“太一说,愿意把混沌钟借给师父。” 玄微哈哈一笑,道:“混沌钟?混沌钟就是个笑话!”他也是被太一从背后用混沌钟砸了一记才发现这个事实,太一根本没有完全炼化混沌钟。 也是,开天至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炼化。极品先天灵宝如果不是机缘到了,炼化起来都要花费无穷岁月,何况先天至宝。 太一虽然怀抱混沌钟而生,混沌钟却不是他的伴生灵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河图洛书。 虽说如此,玄微还是去见太一了。 太一的姿态放得很低,为了帝俊,生死大仇他不放也得放下。 玄微接过混沌钟,问道:“我只问一句,你们兄弟二人,可还和我作对?” 太一隐忍着憎恶不发,道:“若是还同道友作对,就让我们死于太阳之下。” 玄微定定的看着他,说:“好。” “混沌钟放在我这里,待师叔第二次讲道之后,我再还给你,你走吧。”玄微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太一躬身告辞,带着帝俊回了太阳星。 果然,太阳星上的禁法已经全部散开。 玄微手中把玩着一根先天神针,看了太阳星一眼,默默把神针收起来。 “太一啊太一,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然,我就只能让你们都应誓而去了。” 当年一时关心则乱,事后玄微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混沌中打了他一针,害得镇元子受伤,当时他就发誓要用这根神针回报对方。 这根被他用造化之力温养,显出太阳金针的真名的法器一直没有动用,今日,这根神针被他重新拿出来。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得到了混沌钟,玄微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他去请羲和和常羲带着西皇鼓来壶天岛,他带着镇元子,以暮鼓晨钟相互感应,激发混沌钟中的大道,参悟盘古以混沌钟平定地水火风的妙理。 这一参悟,就是数百年。 帝俊不出,太一带领汤谷众仙飞升天界,把天界的雄伟绮丽公之于众,吸引天下群仙来投。 玉京山中听道的道友应者了了,反倒是后天而生神灵对此颇感兴趣,也不介意在天庭中混个班次。 太一坐镇钧天宫,斩出了善尸日神,也跻身混元境界。 这个时候的混元境界虽然不多,却也不稀罕了。 三清、接引和准提、瑶池、女娲、鲲鹏、冥河,叫得上号的大神通者都依次成为混元境界的强者。 太一干了一件很瞩目的事情,他把伏羲勾搭到了天界成为南皇,女娲为了这事和伏羲闹了很多遍,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太一劝诱伏羲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你妹妹比你厉害。 作为妹控,你不心塞吗? 看,我这里前途无量,气运深厚,你要不要来试试? 伏羲果然就去天界了,成为了天界的南皇。不久后,伏羲也成为混元境界的强者,天庭,已经有很多混元境界镇压了。 虽然西北四天和太一划天而治,但气数上却是相连的。 整个天界如日中天,太一准备过一阵子,就合众人之力把天界推动,完全融合进盘古世界的天空。 天界本就在盘古世界的天空,但却不是同一个空间,要把天界推进盘古世界,就要建立虚空通道,打破虚空隔阂,合二为一。 这也是一个大工程,但这个工程一旦完结,只要好生经营,就一定会收获颇丰。 天地人三才乃是盘古开辟,意义非同一般,天在最上方,为尘世所仰望,管理着众生,地位最高。 十二祖巫的势力在太一退出陆地之后前所未有的扩张着,以他们为首的先天神灵和后天神灵争端不断加剧。 许多后天神灵接连死亡,后天神灵大多是精血肉身所化,死了都免不了成为巫族餐桌上的一道菜肴。 后天神灵也不是吃素的,组织了数次反扑,虽然成效不大,却也并非毫无一战之力。 先天神灵和后天神灵的争端不断扩大,就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候,鸿钧第二次讲道开始了。 众仙轻车熟路到达紫霄宫,相比上次讲道,少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些人。 少了人不用说,恐怕已经消失在人世了。多出来的人,大部分是后进者。 玄微看到了其中一个女仙,周身星光灿烂,隐隐和星辰相呼应。 若是玄微没有去过天界的星宫,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是从星宫出来的他,就分明能感受到星宫的气息。 玄微暗自留心,准备放学后找她聊聊。 鸿钧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云床上,三千年未见,他变得越发清冷,也越来越飘渺不定。 玄微每次看到鸿钧都会有新的感受,比如鸿钧又进了一步。 玄微在不断的追逐前辈的道路,眼前这位前辈,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鸿钧宣讲大道,这次讲的东西又有不同,把上次的东西再次拔高,从金仙到混元,又着重讲述混元到圣人的路线。 玄微从没有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再次醒来,居然是三千年后。 鸿钧道:“三千年后,还有最后一次讲道,随缘来听吧。” 说着,鸿钧就要离开。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太一和帝俊,帝俊很虚弱,太阳星虽然对他的伤势很有帮助,但显然对于怨气的防御并没有那么好用。 帝俊和太一拜倒在鸿钧面前,深深埋下头颅,道:“请老师救我。” ☆、第三十八章 妖 帝俊真的是怕了,上千年不间断的折磨让他几乎神经质一般,稍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哆嗦一下。 本就是重伤,元神受损,如今更是日子难过。仙人不需要睡觉,不需要饮食就可以长生不老,是因为他们不但没有损耗,还在不停地进补天地元气。 受伤的帝俊就是亏损太多而无法弥补,就日益衰弱下去。 太阳星和它的神灵之间有感应,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治疗身体上的创伤,甚至帝俊的法力都弥补回来了。 唯独他的元神和道基因为怨气缠绕,一直没有起色。 一旦他从混元的境界跌落下去,报应只会更快,怨气纠缠只会让他一跌再跌,然后衰弱到力量无法抗衡怨气,暴毙而亡。 帝俊跪倒在鸿钧脚下,哀求他,说:“请老师救我。” 他已经不行了,报应来的太快他承受不来。 玄微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快意,而且此刻他恨不得仰天长笑。 没有什么比欣赏仇敌的狼狈和不堪更让人快意的了。 然而他没有笑出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鸿钧看了玄微一眼,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 众仙也都听到玄微的话,看到鸿钧的表情,他们心中想法各不相同。 鸿钧道:“你之所求,我已尽知。帝俊,你可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帝俊匍匐在他脚下,没有半点怨言,道:“是弟子妄动神通,杀生害命,才会沦落至此。” 鸿钧不急着走,他说:“不错,是你因一己私怨而妄动公器,仰仗神通道法祸害苍生才会造成如今这这个局面。” 鸿钧走到云台前告诫一众学生道:“你们都是先天或者后天所生的神灵,掌握着天地的权柄,大道的令符,但若不思感恩,不知畏惧,仰仗天地宠爱就肆意妄为,擅自动用天地公器以满足私欲,那么后果,就不得不你自己承担。” 鸿钧道:“身为神灵,要做的是积修善功,辅助天地,使万物有序,万灵和畅。众生都是天地所生,都源于天地,你们所为所行需要三思。” 帝俊连连叩首道:“弟子知错,请老师搭救。” 鸿钧看着帝俊,沉吟道:“你自己的事,我如何救你。” 帝俊不肯起来,只不停的说:“请老师救我。” 半晌,鸿钧才道:“我确实救不了你了,但可以为你指两条路。一条是投身入魔道,凭借怨气逆炼魔功,只是这样一来,你的气数还是不能恢复,只能算是强以神通抵制怨气。” “第二条,就是弥补了。为你所伤害的众生弥补罪业,方能消除怨气。两条路,随你自己选。” 帝俊当了一辈子的仙人,且魔道式微,如何肯入魔道,就认定第二条路,请鸿钧指明。 鸿钧负手离开,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去听,去看,去想。你若找不到,我又怎么能帮得了你。” 帝俊拜谢过后,就匆匆离开紫霄宫。 太一连忙很上去,被玄微叫住。玄微把铃铛大小的混沌钟扔到太一手上,道:“钟还你。” 太一接过混沌钟,匆匆赶上帝俊。 玄微的目光凝固在他们身后,没有多说什么,但镇元子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冷漠和无情。 东海之恨玄微从未忘记,血债只有血来偿还。 镇元子现在玄微身侧,高大的魁梧的身躯投下一片踏实的阴影。 不管玄微做什么,他都会陪他,哪怕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紫霄宫中,天女刚要离开,就听背后有人喊道:“道友请留步。” 天女回头去看,就瞧见洪荒里大名鼎鼎的壶天道人笑意盈盈得看着她。 天女警觉的道:“不知壶天道友有个见教?” 玄微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手上投影着一片星辰。右手捏合,星辰又消失了。 天女的手不由得一紧,玄微能显化出星宫之相,必然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要知道天界现在如日中天,差的不过是将天界与盘古世界相合,和让星辰归于星位两件事。 昊天应天界而生,天女却是应星辰而生。帝俊打死昊天,为的不过是天界气数无主和完整,焉能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打算。 若是和帝俊一般想法,岂不是得把命送掉。并且天庭西皇和北皇都是他的师妹,他完全有理由干这种事。 玄微没有说话,手掌一翻,一缕青气在掌心浮动。 天女不由得色变,这是昊天之气! 天女本来想逃走的步伐走不动了,昊天和她关系非凡,如果不能弄清楚事情原委,天女也不愿意离开。 玄微道:“请道友往壶天岛一行如何?” 天女哪有不应的,就真的乖乖跟着走了。 镇元子不禁感叹,师弟真是勾搭小能手,三言两语就把半个仇敌拐走了,以后一定得看牢了呀。 镇元子感叹着,寸步不离的跟在玄微身后。 到了壶天岛,玄微把一朵莲花放到天女面前的玉瓶里,莲花一瓣一瓣的盛开,显露出莲花当中一个残缺的神魂。 相貌清奇,身形古卓,可不就是昊天的样子。 天女小心翼翼的捧起昊天的残魂,又把残魂小心放回莲花中。眼中泪水几乎都要流出来,天女喃喃道:“昊天……” 多少漫长的时光里,这两个人相互陪伴,相互慰藉。他们不是情人,但感情却在情人之上。 当年玄微进天界的时候曾把看守钧天塔的昊天化身收到太虚幻境当中,随后不久昊天身死,这一个元神化身居然成了他唯一留下的一点生机。 天女没有保存残魂和温养残魂的法子,只能把昊天残魂放在精通造化大道的玄微手中。 也不知道三个人到底聊了些什么,天女出了壶天岛就直奔天界而去。 九天上还有三个美丽的女性,相信他们一定能聊得来。 天女应星辰而生,应当叫做星辰天女,不过天女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她把星辰去掉,只叫天女。 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星宫,应当能确保星辰气数不尽,并把太一的爪子抓住,让他少插手一点星辰事宜。 不过想想难度也蛮大的,玄微却并不是太在意这个。 一步闲棋罢了。 帝俊离开紫霄宫之后,听从鸿钧的指点,多听多看多想。 太一跟着他很久,但基业忙起来的时候,太一只能回天界工作,请了另一个大神通者帮忙保护帝俊。 帝俊去受太阳星火毒而烧起来的地方看,漆黑的焦土寸草不生,毒火烧起来把精气都烧干了,本来郁郁葱葱的土地已经死了。 有逃过一劫的生灵固执得住回废土,想把废土改造回来,却收效甚微。 帝俊有和他们一起动手,消除火毒,太阳神有绝技。 帝俊换了一个有一个地方,心中受到的触动就越来越大。 这一天,帝俊换了一块地方,这个地方原先是一天河流,但是太阳毒火之下,河流早已经干涸。 帝俊在这里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方法。 正当此时,一群巫族的年轻人追杀着一群后天生灵,手段很残忍。 巫族崇尚暴力和血腥,猎杀开始,手段狠毒的不像话。 帝俊本来就和十二祖巫不对付,就顺手救了这几个后天生灵。 这些生灵对他十分感激,帝俊心中忽然一动。 指点这几个生灵去投靠太一,帝俊忽然就若有所悟,笑了起来。 奉命保护帝俊的大神通者号称云中君,是云中神圣,看到帝俊大笑就问道:“帝君为何发笑?” 帝俊问他:“你说万灵万类的最根本的愿望是什么?” 云中君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活下去?” 帝俊点头道:“不错,就是活下去。一个人和一个种族,乃至一切生灵,所求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庇护他们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善功。” 帝俊一边说,心里的想法修炼清晰明朗起来。 他说:“洪荒百族多是先天种族,生来就有大神通,被太阳星波及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后天化育而生的生灵。这些生灵是后天开启灵智,所以没有深厚的靠山,没有长辈教导,没有神通天授,在洪荒中脆弱无比,极难生存。” 帝俊眉飞色舞,找到了自救的方法,道:“他们需要靠山,天庭可以是他们的靠山,他们没有长辈,我就是他们的长辈,他们没有归属,我就给他们一个归属,让后天化育的生灵可以永世传承,恒古不灭。” 轰隆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天空一声炸响。 帝俊明白,这就是自己的生路了。 回到天界,和太一商量好之后,一座庞大的祭坛在天界建立起来。 几年之后,帝俊祭天的声音响彻洪荒。 “天道在上,天下后天生灵命运艰难,今帝俊立下妖族,凡后天化育而得灵者皆为妖族,天道鉴之!” 轰隆隆九天降下雷海,被帝俊祭起河图洛书抗下。 妖族,成为天道下一个新的官承认方种族。 ☆、第三十九章 九天圆满 帝俊立下妖族,把天下后天得智的生灵归为妖之一族。妖者,不同于众,美者妖也,异者妖也。 洪荒里这些先天没有灵智,后天修行才逐渐诞生灵智的种族就被归结为妖。 妖族立下之后,帝俊身上的怨气终于被冲淡,他的大道也稳固下来,元神所受的创伤也逐渐复原。 天庭改变方针,不再强求先天神圣的加入,把目光对准了天下妖族。 帝俊的眼光并没有错,天地逐渐发展,已经很少有天地孕育的先天神灵诞生了,但是后天生灵却如雨后春笋,山中野草,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帝俊认为后天生灵一定会逐渐取代先天生灵,况且后天生灵很多都是妖族范畴,与其费尽心思去讨好先天神圣,倒不如发展自己的势力。 妖族没有靠山没有祖先没有归属,帝俊给了他们一切。帝俊需要势力需要根基,妖族可以满足他。 一拍即合。 从中受益的远不止帝俊太一两兄弟,太阴二神也受益匪浅。 帝俊立下妖族,给妖族下的定义是后天得智的生灵。而太阴二神早在数个元会前就已经用帝流浆哺育众生,受她们恩惠而生出灵智的妖族不知道有多少。 帝俊自称妖族之主、妖族之祖,那么羲和和常羲就是妖族的神。 早在帝俊立下妖族之前,羲和和常羲就已经在帮助后天生灵,太阴月华总是无私而且平和,每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盛宴更是从未停止。 帝俊招募妖族一个甲子后,太阴星依照惯例降下帝流浆。 金丝银线穿着累累橄榄似的果实,闪烁着微光落下大地。 场面极美,但更美的还是加入天庭的妖仙。 他们毫无意外的受过太阴星的恩惠,这一次,他们找到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神。 帝流浆过后的第二天,就有妖仙上奏,请求册封太阴星两位神灵为妖神。 太一和帝俊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事实上由不得他们不册封,不论是出于气数上的考虑还是人心上的考量,他们册封与否,真的用处不大。 妖族立下,即使没有帝俊的册封,太阴二神同样能享受到庞大的气数加持。帝俊册封,只是为她们正名,也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由不得他小气,几日后,天帝加封太阴二神为天华灵元慈真善惠太阴圣母娘娘和天华宝元慈真善惠太阴圣母娘娘,被妖族尊为灵元天母和宝元天母。 常羲和羲和借此机会招募群仙,扩充西四天的势力,常羲也借此成为混元境界的强者。 羲和和常羲心中感叹,当日二师兄的一句话,竟然成就了他们今日光荣,心中既有感激又有敬服。 他们念着玄微的时候,玄微也已经离开壶天岛,往北冥而去。 北冥苦寒之地,生活的人少,纷争就少,远比那些名山大川来的清净。 鲲鹏带着徒弟羽翼仙就在北冥生活着,平日里除了清修就是教导弟子,过的就是清心寡欲的日子。 玄微要往北冥来,丝毫没有掩饰,所以他一到北海,鲲鹏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羽翼仙很少见到自家师父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鲲鹏道:“麻烦事上门来了,你去把洞府的大门关上,我们出去躲一躲。” 羽翼仙不明所以,和自家师父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师父深不可测,绝对不会逊于任何人,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发愁的时候。 奇怪归奇怪,他却不会违背师父的吩咐。老老实实紧闭洞府,由师父带着,往南边而去。 鲲鹏带着羽翼仙飞出万里之外,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羽翼仙这才发现,前方有一辆宝辇停在他们的云路前,一头九色鹿在宝辇前踢踏的蹄子。 羽翼仙这才明白为何师父要带他躲一躲,能让师父出去躲一躲的,也只有这位壶天大仙了。 玄微笑意盈盈地伸手拨开宝辇的帘子,从游神辇中出来,道:“真巧,在这里碰到鲲鹏师弟。” 鲲鹏只好认命,他出门是为了躲麻烦,结果却把自己送到麻烦跟前。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算计又算计不过,除了顺了他的心意,还能干嘛。 鲲鹏道:“师兄有话就直说吧。” 玄微微微一笑,指着天上道:“天上那位要立天庭,九天上只有六位混元,我怕他压不住场,特地请师弟去帮个场。” 鲲鹏深深地看了玄微一眼,道:“师兄这是要把他们放到火上烤。” 天庭本就是最不可思议的仙土,帝俊和太一要立天庭,代天行道,已经威势极重,若是天庭有九位混元境界的大神通者镇守,那这样的势力就得让天下所有人坐立难安了。 亘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势力有九位混元境界的强人。 玄微低眉一笑,道:“师弟说得哪里话,若是他们堂堂正正,威势再盛,也不会出差错。若是守不住一颗真心,那又怨得了谁?”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是在算计人家吧…… 鲲鹏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玄微指着羽翼仙道:“你就准备把他一直扔在北海,陪着你清心寡欲?” 鲲鹏看了羽翼仙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徒弟都是来讨债的。” 玄微虽然是为了激他出去,却也对他这话不能更赞同。 他九个徒弟,哪个不需要他花费心思去教导,花精力为他们规划的? 玄微道:“我请你去坐镇天界,又没让你去做内应,你该做什么做什么,愿意辅佐帝俊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不干涉。” 听了这句话,鲲鹏才勉强答应。以他的心性,让他曲意逢迎博得信任然后再背叛旧主,根本就没得谈。 玄微自然不能让他去做这个,这就不是在算计帝俊,而是在算计鲲鹏的道心了。 他要的是把天界圆满,至于圆满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可就和他无关了。 玄微笑得像只狐狸,事实上如果把他放到帝俊的位置上,九天圆满只有好事没有坏事,但帝俊有没有这个器量,就不好说了。 出于为徒弟考虑,鲲鹏把羽翼仙带着去了周山不远处停下,随意找了山头落脚。 以鲲鹏的脾气怎么可能去投奔帝俊,要去,也是帝俊和太一亲自来请。 不久,羽翼仙就在周山附近惹事,戳了马蜂窝似的惹了一堆妖族,妖族大罗金仙出手都没能拿住他。 不得已,伏羲亲自跑了一趟,被鲲鹏劫下了,无功而返。 天庭脸面不能失,帝俊和太一联袂而来,才把鲲鹏困住。 他们的实力和鲲鹏不分上下,但打起来,又留不住鲲鹏,出于大局,帝俊请鲲鹏入天界一游,随后又招揽鲲鹏。 鲲鹏半推半就占据了东南阳天,也不管事,平日里只教导众妖,被称为妖师。 七个。 玄微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再为天庭拉皮条的打算。 天女若是可堪造就,应当能在第三次讲道之后成为混元境界,妖族中能人不少,必然有混元潜力的妖族,就不需要他多费神了。 师妹啊师妹,你们可要争气啊。 为两位师妹铺路才是玄微的主要目地,否则凭借帝俊和他之间的仇恨,还不足以让他这么费心费力。 他若想整治帝俊,真的有许多方法。帝俊在天机把握上远逊于他,真要斗起来,未必能在他手上走过几回。 只是玄微不愿意给人绝路,天演四九,尚且有一线生机,何况是人。 只不过不把事情做绝归不把事情做绝,但该有的防备,玄微却半点不会少。 妖师坐镇阳天,请教太阳太阴神灵,创出数十种妖族修炼法门,最著名的,就是天妖屠神法,直通混元,可以触摸到圣道的经典。 由此一来,妖族终于逐渐鼎盛。 云中君是大罗金仙,天地开辟之初天象太乱,云气凝聚不散,日久年深出现本能,而后受帝流浆点化,真正生出灵智,修成大罗金仙。 云中君和红云这种生而有灵、天赋神通的先天神灵不一样,但天资毫不逊色。 能修成大罗金仙,都不是泛泛之辈,因此深受帝俊和太一器重。 太一甚至把东北旻天赐给云中君,使八天都有了主人。 要让天界尽快出世,九天圆满必不可少。 常羲思量一番,请来了天女,并把西南朱天的天宝掌控权给了天女,使天界九天都有了主人。 九天圆满之后,帝俊第一个感知到。太一挂着东皇的位子,帝俊的的帝位虽然曾经给太一了,却也没有正是退位,九天一圆满,就默认了帝俊的钧天之位,统御诸天的的天帝之位。 太一并不在意这个,帝俊却不舒服,他觉得自己食言了,因此仍旧把事情交给太一处理,他自己当了个闲散的帝君。 九天圆满,气数彼此交汇之后,帝俊和太一知道时机到了。 他们广邀众仙,参加观礼。 所有的人都请了,唯独漏了壶天岛。 镇元子虽然收到了请柬,却只把孔宣、藏天和清风明月送去凑数,自己却没有动弹。 玄微手里把玩着钧天塔,笑了一下,就把钧天塔扔到昊天的残魂里。 昊天本是天定的天界之主,钧天也该由他执掌,只是这份机缘最终落到帝俊头上。 但是借着昊天残魂的便利,把钧天塔完全炼化却不是问题。 玄微也没想过留下钧天塔,把钧天塔完全炼化后就打下了昊天的烙印,如此一来,天界气运达到鼎盛,也没办法把钧天塔召唤回去。 少了一件镇天神器,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玄微愉悦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章 巫和魔 帝俊立天庭的那一天,虽然没有玄微什么事,但玄微还是和镇元子一起拿天地宝鉴开直播。 众仙立在天庭当中,九大天主祭起九天至宝,八大镇天神器的光辉冲天而起,唯独中天没有。 帝俊立于中天,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丢了一件镇天神器。 只是他再聪明,也想不到玄微头上去,只以为是昊天曾经将中天神器炼化。他打杀昊天却没有找到中天神器,也只能安慰自己机缘未到。 机缘未到的后遗症就在今天出现了,九大镇天神器缺了一个,中天气运不全。虽然有八天辅佐,却难以凌驾于八天之上,也没法单纯通过镇天神器把天界推往盘古世界。 轻松的办法因为缺了一环用不了,帝俊只有用笨方法,率领大罗金仙以上的仙人强行开辟,打破天界壁垒,建立虚空通道。 七大混元境界的高手祭起先天灵宝开辟虚空,打破天界壁垒,场面无比壮观。 混沌钟的钟声镇压万古,西皇鼓的鼓声逆炼人魂,伏羲琴的琴声调理阴阳。昆仑镜和河图洛书光明大放,药杵和北冥宫势大力沉。 虽然几个混元境界的高手不得不出手做一回苦力,也显得天界出世并非天数所钟而是人力所为,但这一次显出来的的能量,已经让人侧目。 李耳、元始和通天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忌惮。 接引和准提面带笑容,却有些苦涩。 天庭之威,实在太盛。 帝俊立天庭管理众生,不能不请示鸿钧。天庭占据盘古世界的天,非同小可,若是鸿钧不认可,他们就要多考虑几分。 但鸿钧同意了,甚至告诉了帝俊天庭的职责。 管理众生,管理群仙,要的就是大神通者各司其职,不能妄动天地权柄。 鸿钧都认可了天庭的职能,加上天庭如今的威势,任谁都要在天庭的面前低下头来。 天庭开辟,盘古世界都在震动,天地人,人最先圆满,如今天也圆满了。 虽然天界气运有缺,始终无法达到真正的巅峰,但帝俊已经满足。 天界无量广大,覆盖了盘古世界的天空。 只要有天仙位阶,能够走入虚空通道就可以进入天界。但相反的的是要绕过天界,就得有金仙自由穿梭虚空的能力。 天界归位,天界上方的星宫一同出世,吸引着盘古世界的星辰移位。 太阳星归太阳宫,太阴星归太阴宫,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通通归位。满天星光降下,星辰之力落入洪荒,星辰灵气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 这是仙道之福,仙道盛世也会逐渐来临。 太阴星和太阳星分庭抗礼,各居半席之地,谁也不逊色于谁。 羲和和常羲相视一笑,眼里尽是快意。帝俊想要太阳压过太阴,多少年过去,终于失败了。 共分天下,谁强谁弱可还不一定。 玄微把天地宝鉴合上,懒得再看,见识过天界和盘古世界合二为一的壮丽画面,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麻烦事儿啊,看了也白看。 镇元子捏了捏他的鼻子,换来一个白眼。 把镇元子留在壶天岛做客,享受着温存的时光,玄微的白莲化身却悄悄落到万寿山。 万寿山对玄微不设防,就像壶天岛对镇元子不设防一样。 玄微隐藏身形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到他。他在万寿山的莲池前停下,莲池里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莲花。 赤着脚走进水里,玄微在一株三品青莲前停住身形,伸手在青莲上抚摸,这多三品青莲就显出本体十四品青莲的模样。 他是从青莲里化生出来的,青莲就是他的本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青莲,但如今,他已经离开青莲数千年。 与本体分离,玄微极度不适应。如同花精灵魅一样,青莲是他的庇护所。没了青莲,不但会觉得身上少了一块东西,也会极度没有安全感。 修行到玄微这个地步,他明白自己不该依赖青莲,越是依赖,就越会受制于青莲,无法跳脱出去。 修行越到后面,所有的外物其实都是媒介,都无法凭依,哪怕是造化大道,也是通向更高一层的路径。 成于造化,也要跳脱造化的局限。 但这个过程,不但艰难而且危险。 玄微其实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因为他还没有摸到青莲本体的局限。换而言之,青莲对他没有半点坏处。但没了十四品造化青莲守护,他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但这能怎么办? 玄微戳了戳莲蓬,问道:“你说,我能怎么办?” 莲蓬摇动,却没有什么声音。 玄微叹息一声,看莲蓬长得还不错,就又把青莲化作三品的外相,离开了万寿山。 离开万寿山后天大地大,但玄微直接往巫族部落去了。 巫族远比当初的时候要大得多,帝俊退出陆地专心天庭的时候,巫族和先天神灵就已经飞快的占理了陆地。 洪荒百族和妖族的新生儿都在巫族的管辖之中。 只有周山附近因为直通天庭,被帝俊派重兵把手,一直没能被巫族攻破。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5节 巫族统领陆地,气数越来越强,资源越来越多,理所当然的,帝江、后土、共工、祝融、烛九阴都突破了大罗金仙,成了混元境界。 混元境界的祖巫力量大得吓死人,魂魄凝为一体,凭借身体就可以硬撼先天灵宝,打起来简直之一场灾难。 唯一一点弱势可能就是不能死,魂魄一体之后真灵都被拘在体内,一旦受到致命伤,除了死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像仙人没了肉身,元神一样嚣张,因为仙人的三魂七魄都成了元神,元神清灵,聚散离合只在一念之间,打不过跑的掉。 巫族代表了先天神灵,有肉身的先天神灵大多不会放弃肉身。因为盘古身上的硬件设施太好,即使是边边角角所化的肉身都比后天生灵精雕细琢出来的要好使的多。 鸿钧是修行的祖师,玉京山听道的诸仙都是仙道的践行者。 但仙道法门千千万万,修行肉身是盘古的传统。 而肉身修行,血食供应必不可少。 没有什么比血肉更适合血肉吸收,越是强大的生灵,血肉就越是适合炼体适用。 祖巫现在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吃血肉,而是在吃灵气和法则,因为他们敞开肚子吃能把洪荒吃空。 这是掠夺。 巫族成为大地之王后,对妖族来说是灾难,对巫族来说,则是盛宴。 杀与被杀,掠夺与被掠夺,没有善恶之说,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因为世界不一样,赤果果的遵守着自然法则。 弱肉强食,哪来的善恶好坏。 但有了灵智之后,就会有仇恨,就会恩怨,就会有因果。 巫族和妖族生而对立,先天神圣和后天生灵也水火不相容。 怨气越积越重,仇恨越积越深,迟早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烧起燎原大火。 “就好像当初的先天三族一样啊……” 玄微想起当年先天三族,也是如今一般,声威赫赫,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的结果。 谁又想变成那样的结果呢,但天不由人,或者是,这本就是人力积累所致,谁能逆得了潮流。 玄微不能,镇元不能,三清不能,也没有能。 玄微没有去见祖巫,也没有试图去劝解,因为没人会听。 他和祖巫的缘分,是几年的论道,是胸中火木二气,却没有深厚到让他愿意以性命做赌去卷入这一场大劫。 该还的情他会还,但让他参与到先天神圣和后天生灵的交锋里来,打死他也不肯干的。 先天神灵和后天生灵之间的争端已经不是一人一家能摆平的事情了。说的严重一些,就是天道的抉择,是滔滔历史长河的抉择,而且不会有胜者。 参与进来只会被历史一同抛弃,化作浩浩荡荡时间长河里的一粒微尘。 玄微化作一个普通的巫族老人进入巫族部落,在后土部落里住下,成为巫族的一员。 做着普通巫族该做的事,除了老了些,和老人应有的智慧,半点也不出众。 魔界。 魔罗又使出元神分化之法,占据了一个天魔王的身体。把天魔王炼成了自己的一具化身,哄骗诸魔,让他们误以为魔罗斩出尸身,成为混元境界的大神通者。 事实上从境界上看魔罗就是混元道境,只要不勘破他是恶尸化身,谁也没办法把他当做大罗金仙。 魔罗虽然只是一具恶尸,但因为涉及到玄微重要的谋算,玄微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一点也不少,绝对能让他爆发出混元境界的战斗力。 数千年前魔罗曾一封书信送往各地,请诸位前辈来魔界一会。 但是收到信的几位天魔王中,只有南方欢喜魔王从乌窟山回到了魔界。 魔罗在信上附上了自己的符印,只有摸到混元门槛的欢喜魔王看到了厉害,不敢无视,回到了魔界听候差遣,其余的几个魔王要么无视,要么当场撕了信件,并不把魔罗当一回事。 恶尸魔罗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迷恋杀戮和血脂,不带一兵一卒,领着欢喜魔王就去讨伐魔王。 欢喜魔王是曾经的八大天魔王之一,又和玄微交换过修行典籍,得到《圣魔经》后功行越发身后,早就达到了混元境界的门槛,却因为机缘不够而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境界。 但也得益于此,老魔把一身法力磨炼的十分纯化,幽红色的法力半点杂质不带,这才真正得到了魔道的真传。 欢喜天魔王归顺魔罗,魔罗此时已经是混元境界,眼界也不一样,帮他把《圣魔经》补全,使这个老魔顺利进入混元境界。 魔罗一开始转生到魔界时多赖曾经和欢喜天魔王交换的《天魔宝篆》才能顺利爬到这个位置。 成为魔界之主后,魔罗又参悟魔道诸多诡异法术,把《天魔宝篆》重新编定成为魔道至高法术。 魔道不同于正道,只要能达到目地,才不会用的是什么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魔道为人诟病的地方。 魔罗带领欢喜天魔王第一站来到虚空中一个幽暗的小世界前停住,这个小世界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漆黑的泡沫,这里藏身着北方恐惧天魔王。 魔罗指着小世界道:“恐惧天魔王就在此处,你可有法子将他逼出来?” 欢喜天魔王存心要在新主子面前露脸,就把自己压箱底的红莲魔火拿出来,强行把魔火打进小世界中。 这个小世界中有恐惧天魔王麾下无数魔物,这些魔物都是沾了恐惧天魔王的精血精气所化,算起来也算是他的后裔。 只是欢喜天魔王红莲魔火烧起来的时候,无一幸免,整个恐惧天魔界的生灵都染上了赤红的火焰。 更诡异的是被火焰焚烧的生灵非但没有露出痛苦和恐惧,反倒显出一种大欢喜的神色,仿佛这是最神圣的事情一般。 小世界震动,漆黑的浪潮从世界深处涌现,把所有的生灵都演在水里,黑水搅动,从小世界里出来锁拿欢喜天魔王。 欢喜天魔王嘿嘿一笑,抓住黑水一扯把整个小世界都扯动,把一个面白无须的黑衣道人扯出小世界。 恐惧天魔王被欢喜天魔王拽出小世界,指着欢喜天魔王骂道:“你这贼斯,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何必帮着那个小子来对付我!” 才骂完,他瞧了欢喜天魔王居然已经是混元境界的高手,撒腿就要逃。 欢喜天魔王哪肯让他这么走了,否则就不是露脸而是丢脸了。 魔火如同天幕裹向恐惧天魔王,恐惧天魔王将自己的小世界一点,把小世界中生灵全部血祭,化作猩红的明珠,打破魔火天幕,他趁机从缝隙中逃走。 “小子,你倒是狠心,”欢喜天魔王一个不妨被他逃了,就跟着追过去。 天魔王保命秘法层出不穷,一不小心,就真的可能被他逃了过去。 魔罗站在欢喜天魔王的身边,笑道:“不必追,你且看。” 魔罗伸手在虚空中一捞,使出万里乾坤掌中缩影的秘术,然后反掌给欢喜天魔王看。 欢喜天魔王看去,只见恐惧天魔王如同琥珀里的虫子,艰难的穿梭在魔罗掌中的空间里,偏偏他还一无所觉。 欢喜天魔王不得不赞叹,他虽然也是混元境界,却始终差了魔罗不止一筹。 恐惧天魔王在空间里穿梭了几天几夜,终于累得不行从虚空中跳出来。 哪知他一出来,就看到欢喜天魔王和魔罗在身侧,吓得还想再逃,却被欢喜天魔王一只手扣住。 欢喜天魔王告诫了他一番,他才知道原来他逃了几天几夜,其实不过片刻,他以为自己逃出万里之外,却只是在魔罗掌中扑腾。 恐惧天魔王脸色灰败,不得不臣服在魔罗脚下。 魔罗看也不看他,径直去了下一站。 恐惧天魔王还在迷蒙,欢喜天魔王已经催促他快点跟上。 魔罗亲自出手,对付几个大罗金仙实在是轻而易举,一夕之间,四位幸存的天魔王全部被他收回麾下。 这五个天魔王当年都是跟随旧主罗睺的强人,罗睺兵败之后,才躲到各个地方。 这些人当年能得罗睺青眼,个个都是资质道心极佳的人。换而言之,都是有成就混元希望的人。 欢喜天魔王先一步成就混元,他们也会一步一步走上来。 但现在魔罗就有一桩造化要送给他们。 当年祖龙等人镇压五极,成就亚圣,功德无量。现在,魔罗就是要效法祖龙等人,立下五方天魔王,应天道劫数给修行中人使绊子。 修行之事有干天和,与天争寿,不能不罚,魔劫就是其中一环。 五方天魔王立下之后,天下修士魔劫都会尽数在他的掌握之中。 引诱修士堕落或者直接摧毁仙人,这本就是魔道的初衷。 魔罗坐在骷髅王座上,笑得分外血腥。 五方天魔王立下,魔罗就要祭炼天魔浮屠,把罗睺的成名至宝天魔浮屠再次炼出来。 利用五方天魔王监察天下,把这件法宝推向新的高度。 ☆、第四十一章 分宝 又三千年。 三千年,是一个不短不长的岁月。对仙人来说,三千年,也不是一个眨眼就可以过去的时间。 紫霄宫高居与九天之上、天膜之外的混沌气流中。混沌气流相互碰撞摩擦,雷火罡风一发起来,地水火风循环往复,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天地开辟的场景。 清浊分辨、日月星辰、风雨雷雨种种异象衍生,只是在这混乱中不能长久,很快就被炸成一团玄黄色的气流。 这一方天地,只有紫霄宫永恒不动,万劫不磨。 紫霄宫明光照彻虚空,突然有沉凝的紫气从虚空中蔓延开来,紫气看起来极沉极贵,道韵非凡。 鸿钧在紫霄宫上空显出身形,周身紫气环绕,贵不可言。 他伸手一抓,这些紫气就被他抓到手里,凝结成七缕紫色游龙。 “鸿蒙紫气,天道之基,还真是作弊呢,”鸿钧喃喃自语。这七缕紫气是他引领天道潮流得来的奖赏,有紫气在手,就可以更便捷的参悟天道,证天成圣。 简直是作弊,有紫气在手,只要能证得本心,就可以免去参悟天道无数年的苦修。 鸿钧管理天道至今,也只有七条鸿蒙紫气,且也不可能出现第八条。 这一方天地,七位圣人已经是极限。 仙人服食天地灵元,从初入仙道到成就圣人不知道要耗去多少天地精气。容纳七位圣人已经是极限,在多出第八位的话,世界都要崩溃。 鸿钧考量着,暗道要出现更多的圣人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那就得等漫长岁月过后,世界再次生长扩张,产生更多的天地灵元了。 现在,是要第三次讲道了,也是最后一次讲道。 鸿钧的声音如同金玉,响彻洪荒,收到讯息的众仙纷纷赶来紫霄宫。 鸿钧在紫霄宫之后的桃园里漫步,桃花盛开,灵香绕鼻。他看着这样的盛景,也在心里衍生出异样的情绪。 当年玄微在他面前问道,问他圣人有情与否。 其实是有的,只是圣人的情不仅仅是对个人,也是对天地苍生。 成圣之路,要先证本心,再证天道。本心又不是无情,也不是杂念。越是到他这个境界,越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返璞归真之后,一样会品味人世百味。 若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有情却又不受制于情。 紫霄宫中坐满了人之后,鸿钧才在云床上作诗而来。 高卧九重天,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 一道传三友,两教阐截分。 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鸿钧作诗而来,最惊讶的当属元始和通天。 诗中所言阐截二教,正是元始和通天的打算。众人立教的立教,立道的立道,都借此功行大进,元始和通天也动了心思。 且阐字和截字正是两人所修大道的精髓,元始旨在光大玄门,而通天则倾向于另辟一道。 只是这个三友,三清实在不敢当。 他们出世以来,多赖鸿钧悉心教导,自称作徒弟,如何敢自抬为友? 只是鸿钧却没有给他们解释的习惯,开口就是大道教化。 这一次讲到混元之后,鸿钧没有丝毫停留,就直接进入圣道。 在场的人大多与圣人无缘,因此听起来十分艰难。 不过混元第三境之后,即便不是圣人,也只是没有证天道,未必是天资上逊色多少,因此虽然艰难,仍旧有人在苦心听道。 讲完了圣道,鸿钧闭口不言,也没有将众人屏退,也没有离开。 等众人都醒转,鸿钧道:“你们在我门下听到也有无穷岁月,今日该给你们定一个名分。” 顿了一顿,鸿钧道:“三清是我亲传弟子,李耳当传我衣钵。” 这是众人早就知道的,借着,鸿钧拿出太极图和盘古幡给李耳和元始,这两件都是开天至宝,众人哗然。 鸿钧对通天道:“你喜爱剑道杀伐,我这里正好有四把剑合用,就赐给你了。” 鸿钧给通天的是诛仙四剑,是杀伐至宝,又嘱托通天道:“此剑主杀伐,切勿轻用。” 三清谢过师尊,感动无比。尤其通天是小弟子,更得了杀伐至宝,心中更是高兴。 只是这诛仙剑曾经的故事实在让众人心战,看向通天的眼神就不免多了几分忌惮。 鸿钧又对身前的女娲道:“你也当得上我座下弟子。” 他赐给女娲乾坤鼎,道:“乾坤鼎有造化之功,可逆反先天,纯化万物。” 女娲谢过,拿到乾坤鼎时忍不住瞄了一眼玄微。造化大道,没有人能超过玄微,只是乾坤鼎这件先天至宝却落到自己手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玄微是怎么想的,玄微不可能没有想法,但他再有想法,也不可能越过鸿钧。 鸿钧看似诸事不管,但一言一行都有深意,也轮不到玄微置喙,所以他只当没看见。 紫霄宫中的座位最前排的六个有四个都成了鸿钧的弟子,坐在最后的接引和准提也坐不住了。 在道祖面前,什么不争荣辱都难以自持。 准提问道:“敢问道祖,座下可有我们兄弟一位?” 鸿钧看了看他们,道:“你们虽在我门下听道,却算不得玄门众人。他日你二人另立大教,就能与我互称道友,我也不好占你们的便宜,只收你们为记名弟子如何?” 鸿钧所说别有深意,别人听不明白,接引和准提心中有数,因此也拜谢过。 鸿钧也不厚此薄彼,赐下经幢和木鱼两件极品先天灵宝。 对接引和准提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了。 帝俊见鸿钧说完就没了言语,也急了,不仅仅是他急了,紫霄宫中众仙都急了。 推攘间,就要帝俊去问。 帝俊借机问道:“老师,不知座下可还有我兄弟座位?” 鸿钧叹了一口气,道:“缘分止此,叫我一声老师便罢了。” 帝俊施了一礼就退下了,心里却不免有些怨愤。 鸿钧道:“今日我所说,已经涉及圣道,你们可还有疑问?” 听得懂的人已经懂了,不懂的也过耳就忘得差不多了,若说疑问肚子里有一堆,但已经是自己的资质问题,问了也白问。 没人说话,鸿钧接着道:“你们都是我门下弟子,我也就直说,盘古天地所限,最多只还有七位圣人出世,就要绝圣道。” 此言一出,不啻于晴天霹雳。 当即就有人问道:“老师,不知何人可为圣人?” 鸿钧道:“圣人无定数,但有先后。七位一满,除非天地再长,就再无圣人。” 鸿钧抖手抛出七道鸿蒙紫气,六道落到三清、女娲、接引和准提身上,还有一个朝后飞舞的时候被红云反射性的抓住。 鸿钧目光一凝,道:“此为鸿蒙紫气,是天道的钥匙,成圣的捷径,但与圣位归属无关。”换而言之,有了鸿蒙紫气也不一定会成为圣人,饶是如此,也有一群人眼中放出虎狼之光。 鸿钧叹了一口气,指着紫霄宫外道:“我早些年收集的法宝,现在也用不上,就赐给你们了,你们个各凭机缘吧。” 混沌气流中,一块巨石上摆满了先天灵宝,灵光照耀混沌,分开地水火风。 众仙道了声施礼,就各施妙法,前往混沌。 紫霄宫里一瞬间就空了,只有玄微还在宫中。 鸿钧问他:“你怎么不去?” 玄微嘿嘿傻笑道:“我只是觉得,外面再多的灵宝,也不会有师叔珍藏的宝贝好。” 鸿钧被他气乐了,道:“我哪里来的珍藏的宝贝,开天至宝也送给徒弟了,哪里还有什么宝贝?” 玄微丝毫不信,仗着自己十七、八岁的矮个子少年模样就上去卖萌撒娇,半点也不要脸皮。 鸿钧也是无奈,他三个弟子样样都好,却对他的敬畏心极重,从来也没见他们在身前撒娇卖萌,而且越长越无趣,可惜眼前这个万般好,却唯独不是自己的弟子。 不过虽然不是自己的弟子,却也是故人的弟子,与他嫡出并没有什么分别。 扛不住玄微的耍赖,鸿钧道:“好了,我这里确实没什么法宝了,只有一本书还可以读读,你要就拿去吧。” 玄微接过一看,是一本无字天书,黑色的封皮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暗。 他略一翻看,立刻拜谢鸿钧,这件宝物非同小可,乃是和地书齐名的宝物,干系重大。 鸿钧把他扶起来,指点他道:“你心中的打算我也差不多知道,只是你可想好,错过这次,就只能等到未来第三劫才能再有机会了。” 玄微早就打定主意,应了个是。 鸿钧摸摸他的脑袋,道:“你既然打定主意也就罢了,我曽和你说话,要你在第三劫中为我出手,现在就提前把报酬给你罢。” 鸿钧把一片白玉牒放到玄微手上,眼里是殷切的希望。 玄微知道这件宝物是什么,玉京山仙道发源,应天地大道而生的造化玉牒。这件宝物和攻击防御半点不沾边,却是鸿钧最宝贵的一件法宝。 这件法宝没有落在李耳手上,却到了自己手里,师叔待自己何等亲厚! 玄微也忍不住没了言语,心里满是酸涩。 鸿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从今以后,除非发生什么大事,紫霄宫不会再开了。” 玄微一边走一边回头,心里又是纠结又是不舍,最终还是没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玄微走出紫霄宫后,吱呀一声,紫霄宫的大门在他身后闭合。 玄微确信,如果不是缘分到了,是没有人可以再次看到紫霄宫的,但是紫霄宫却一直在他眼睛里。 这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和支持,只要你需要,尽管来找我。 谁说圣人无情?谁说天道无情? 圣人无情,普度众生的是谁?天道无情,一线生机谁掌? 圣人有情,也有大爱,天道有情,也大爱无声。 ☆、第四十二章 红云 分宝岩边,诸仙各施手段,或是拿法宝去装,或是那仙光去刷,都收获颇丰。 玄微到的时候,分宝岩上已经没剩什么东西的。剩下的东西,都是别人取不走的,俗称没缘。 镇元子在和李耳搭手,李耳抬起一根扁拐去敲镇元子,镇元子拿拂尘去架。 两个人争的是一盏宝灯,李耳和镇元子打了一通,最终以李耳小胜一招将宝灯取走。 “承让。”李耳笑道。 镇元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胜了就是胜了,至于客套话,他就懒得多说。 玄微走到分宝岩边,手中仙光变换,如梦似幻,恍若琉璃,一把将分宝岩刷走。 手中拿着分宝岩,玄微把分宝岩上的宝物收到掌中,伸手在分宝岩上摩挲,把石皮磨掉,露出一件石盆,灵光大放。 玄微呵呵一笑,道:“我就说,能够镇压无数灵宝的分宝岩怎么会是凡物,果然是一件先天灵宝。” 这件先天灵宝称作聚宝盆,有一个很厉害的技能,能把原属于别人的灵宝收走。 不过能收得先天却收不得后天,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瑕疵。 还没有离开的仙人捶胸顿足,十分懊悔自己怎么想到这一点。 能承载镇压这么多先天灵宝灵光的宝物,怎么会是凡物。 只是后悔也晚了,落到玄微手里的东西,哪有要得回来的。 众仙见已经没了好处可拿,就纷纷转回紫霄宫。 玄微没动,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回的去,紫霄宫的大门已经关闭。 玄微一手拉着镇元子,对红云传音道:“红云道友。” 红云停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混沌气流中地水火风的光辉摩擦着也是绚烂的颜色,世界崩灭的玄黄光影也是沉沦的幻影,如同盛开到荼靡的花。 玄微和镇元子手牵着手现在混沌中,仿佛这个世界中谁都无法插足。 “红云道友,你小心。”玄微道,他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会去争夺属于红云的鸿蒙紫气,但也不会出手帮忙。 也不会让镇元子出手,他的手在玄微掌中,并不会离开。 玄微的脸色近乎无情,语气冷漠而且生硬,说出来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刻薄,他说:“如果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为了鸿蒙紫气,五庄观和飞仙阁都会为道友提供一份守护。” 红云的神色奇异而且带着疏离,他看着玄微和镇元子,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们这些人。你们有师父教导,有绝世机缘,有绝顶天资。即使我一直试图和你们走在一起,你们也会轻易把我抛下。” “曾经就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用做出一副抱歉的圣人面孔,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们。你们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心里从来容不下其他人。我是云呐,我是天地开辟就诞生的一朵云啊,我为什么要陷在你们的窠臼里。” “以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鸿蒙紫气,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你们不可能继续压在我的头顶上,我会超越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那种莫大的嘲讽。” “玄微啊玄微,鸿蒙紫气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我有缘再见吧。” 红云化作一缕红光消散,朝盘古天地落去。 玄微沉默着,没有说话。 镇元子知道玄微和红云说了什么,但是既然他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镇元子抿了抿嘴唇,道:“红云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不许去。”玄微说。 镇元子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玄微抓着他的手,抓的很紧。 镇元子说:“师弟,红云和我相识在上一劫前,我们曾并肩作战,我也曾受过他的恩惠。” “我和他相识还在我们之前,他算是我生平挚友。这些年为了避嫌,我们一直不曾来往,但让我坐视他遭劫,我做不到。” 这就是镇元子啊,宅心仁厚的镇元子。 “所以其实是我妨碍了你们咯?若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逍遥?”玄微毫不客气的问,有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镇元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玄微看着他,垂眸道:“我需要鸿蒙紫气。” 镇元子怔了一下,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儿,他才酸涩地问道:“你要鸿蒙紫气做什么,以你的天资,成圣还需要鸿蒙紫气吗?” 玄微闭着眼睛,受不了隐含的试探和压抑的气氛。 也好,他在心里说,就让他误会吧。 “我为何不需要鸿蒙紫气,天定圣位只有七座,有鸿蒙紫气我又何必去受无数岁月熬炼之苦?” 玄微放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道:“罢了,你想救就救吧,但鸿蒙紫气我是拿定了!” 镇元子没动。 玄微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镇元子叹息一声,化作流光追随着红云离开的轨迹而去。 玄微看着镇元子的背影,目光幽深,既无奈又心酸。 他心里有一千一万句话想要出口,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他的谋划就要落空。 盘古天地只有这么大,只能再容纳七尊圣人,这七尊圣人,有六个都已经定下,鸿蒙紫气就是明证。 这第七个圣位,才是他们必须要争的东西。 若说等三劫之后的机缘,就简直是个笑话了。 此间天地都是圣人的牧场,不成圣,就只能受制于人。等待三劫,他们都未必能活到第三劫。 玄微一向过得张扬肆意,慑于他的实力,没有人会发表什么意见,却并非没有树敌。 无法成圣哪怕圣人不算计他,等大神通者陆续到达混元第三境,大家都是一个水准,就会再没有优势,那个时候,就有的是麻烦上门。 他和镇元子必须有一个成圣,有一个人站到至高点。 “师兄,为了大道,情也未必不能放下。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先放手才能给彼此一个解脱。”玄微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他在混沌气流中站了很久,随后回转壶天岛去了。 玄微的设计已经很久了,鸿蒙紫气只不过是一个契机,但也是他必得之物。 真身坐镇壶天岛,玄微的几个徒弟都在岛中,也省得他费心从五庄观把他们唤回来。 魔界,正在淬炼天魔浮屠的魔罗心头一动,不得不暂时放弃天魔浮屠最后一道工序。 吩咐五方天魔王继续祭炼天魔浮屠,魔罗动身穿过虚空,降临到盘古世界里,搜寻红云的踪迹。 鸿蒙紫气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众仙回头没有发现紫霄宫,就知道鸿钧是暂时不会出现的了。 随后,觊觎鸿蒙紫气的众仙就把目光投向了几位鸿钧弟子。 慑于鸿钧的声名,到底没有人敢在混沌中下手,但红云可就不再此列。 帝俊和太一对视一眼,就召集妖师和云中君以及伏羲,去借瑶池的昆仑镜搜寻红云的身影。 伏羲因为要护送女娲回大荒山洞府,就先离开,但是瑶池却加入进来了。 羲和和常羲因为镇元子的缘故没有出手,但是心里也未必没有些想法。 红云虽然天赋异禀,善于隐匿,但有心人找他,哪有他逃跑的余地。 他的洞府火云洞被帝俊带兵攻破,帝俊在火云洞里抓取红云的一缕气机,推衍红云的所在。 红云毕竟是大神通者,察觉到有人在推衍自己的踪迹后就一直变换行踪,连续让人扑空。 推算他的有两拨人,一拨人是要杀他,一拨人是要救他。但谁也没有找到他,谁先找到,谁就赢了。 镇元子有天地宝鉴,帝俊借来瑶池的昆仑镜,正是棋逢对手。 镇元子有心请玄微出手推算,但孔宣上门请求之后,却被玄微拒绝了。 玄微不会出手,除非红云献出鸿蒙紫气或者红云死了,鸿蒙紫气无主。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镇元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只能长叹一声。 红云躲了几个月,终于露出破绽,被帝俊带着一种妖仙大阵用困住。 随后,就被镇元子推算到。镇元子急忙赶向红云所在的方向,中途就被太一截下。 太一手提混沌钟,笑道:“镇元道友何必那么急,坐下来歇歇脚如何。” 镇元子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和太一斗得再凶,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果然,被围困的红云被逼成困兽,悍然自爆,红砂葫芦带着他的残魂一溜烟得从阵脚逃走,独留鸿蒙紫气在残阵中熠熠生辉。 帝俊大喜,抬手就要去抓,就觉得背后寒风袭来,元屠阿鼻险些把他捅了个对穿。 随后天宫中七位混元除了伏羲和太一都到了阵中,冥河和其他大神通者也虎视眈眈。这种阵势,谁也不敢轻易动手,稍有不慎就是捅破天的节奏。 玄微在壶天岛已经察觉,撕开空间,直接到了残阵上空,祭起三十六颗定海神珠化作五色大手,朝下边抓了过去。 群仙群起而攻之,玄微也受不住这等立道,五色大手一擦把鸿蒙紫气拨到阵外,被隐遁良久的魔罗顺势抓走。 玄微把定海珠所化的大手收回,口角都在溢血,二话不说,祭起定海珠朝魔罗砸去。 众仙看到魔罗拿走鸿蒙紫气,虽然不认识此人,却也不会干休,一群人朝魔罗追杀过去。 玄微被这些人一同出手打伤,神魂收到震动,也不敢久待,怕被人暗算,就赶回壶天岛。 他并不担心魔罗脱身,魔罗身为天魔,最擅长的就是穿梭虚空,虚实两相玩的不要太溜。 不久,就听到众仙铩羽而归的消息。 玄微正在疗伤,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第四十三章 □□ 玄微因为真身受挫,不能随意出行,就在壶天岛疗伤,大半个月后,青华道人才从岛外姗姗来迟。 青华道人一身倦怠,业火红莲寄托的身体也消耗了许多许多元气。 两个人对面而坐,青华道人是青年模样,本尊看起来比他小几岁,眉目也长的并不相同。 善念寄托和恶念寄托分离出去就几乎是独立的人了,更相似于不同时间不同世界的同一个自己,大多时候本体也未必会知道他的想法,但终归是一体,这种玄妙,实在是难以用语言说清楚。 青华道人手上拿着一个赤红的葫芦,道:“终归不辱使命。” 这是红云的红砂葫芦,葫芦里装着流火无相神砂,轻轻摩擦就是焚天烈焰,聚散由形,变化无穷,善破刚硬的兵器或者法宝。 此刻葫芦里除了红砂,还有红云的残魂。 红云自爆之后,把自己的肉身元神炸成齑粉,只剩下一缕残魂,连基本的灵识都没了。别说是玄微,就是鸿钧叫他,他也听不懂了。 青华道人为了这个破葫芦也是极不容易,穿梭无数虚空,最后在一个风火并行的小世界里把这个红砂葫芦拿到手,然后送到壶天岛。 玄微拿着红砂葫芦其实心里很膈应,他是想把红云的残魂一把捏碎,一了百了,却不能这么任性。 镇元子和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但膈应人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现在,他也不得不从镇元子的角度考虑,为他做个打算。 把他千辛万苦救回来可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说到底要不是镇元子,他实在懒得多看红云一眼。 玄微闭着眼想了想,叫来了飞云仙,说:“飞云儿,你去把这葫芦拿去给你师伯,然后不要停留,直接回来。” 飞云儿不知道长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上次孔宣上门却被玄微拒之门外的事情他却知道。估摸着可能是师父和师伯闹别扭了。 “若是有机会,我还是给师父说说好话吧。”飞云仙暗道,接过葫芦,化作一只仙鹤,乘云而去。 到了五庄观,飞云仙在山门前等候清风明月通报镇元子,自己在门前安心等候。 不一会儿,清风过来请他进去,穿过五庄观后院里森森的绿意,飞云仙在莲池边看到了镇元大仙。 大仙披散着头发,伸手在侍弄莲花,看起来温润如玉,神色从容。 直到飞云仙把红砂葫芦给大仙,大仙抚摸着葫芦,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他就非要这么和我置气?” 挚友死了,玄微虽然没有出手,却也是见死不救,非得等红云死了,才肯出手为他找来遗物。 镇元子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玄微是什么意思,是来气他的,还是来讨好他的。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就连玄微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为了镇元子心里好受一些,也许就是来耀武扬威。 “罢了。”大仙把葫芦挂到人参果树上,让果树的先天灵气去温养葫芦里的残魂。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6节 随后问飞云仙,道:“他没让你带话来?” 飞云仙倒是有心调和,但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在镇元子面前乱说,以免造成更多误会,就只拜了拜,道:“师父并不曾让弟子带话,只是嘱托弟子尽快回去。” 镇元子皱了皱眉头,拂袖道:“那你便回去吧!” 飞云仙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师伯为什么忽然变脸,叩了头,就退下了。 飞云仙化作白鹤飞走,镇元子循着他的方向看向东海,只有胸腔里一声叹息环绕。 飞云仙回禀过师父就退下了,玄微在房里怔怔发呆,忽然就想起自己和镇元子相处的那些日子。随后,又把目光闭上,把心绪斩断,恢复清明。 他忽然低低地笑道:“你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把情丝轻易斩断,只会越结越深,最后,作茧自缚,一起沉沦罢了。” 当年从壶天岛出来,在祖龙手中受伤,是镇元子救了他。 随后,玄微在两个人论道的时候突发奇想,觉得两个人的元神遨游虚空是不是比一个人更强些。那个时候,就误打误撞的双修了。想一想都可笑,镇元子那个时候明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拒绝,任由他胡闹。 然后是在师尊门下修道,师尊就像父亲一样,待他至亲,师父走后,他就和镇元子互相扶持。 从那时候起,他们的世界就只有彼此,密不可分。 一个被其他人占据心神的人,怎么可能斩却执念,证得本心。 本心,就是本我。除了我,就再无其他。可是他们的心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他。 玄微斩却善恶二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连斩却执念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师兄,师兄你别怪我,别怪我算计你。”玄微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是哭腔。 “真的,别怪我……” 魔界。 魔罗在手中把玩着鸿蒙紫气,暗道一声可惜。他作为恶尸并不能独立存在,否则这条鸿蒙紫气,只会被他自己受用了。 “啧啧啧。”魔罗把鸿蒙紫气一收,转头去查看炼制的天魔浮屠。 天魔塔作为罗睺的成名至宝,仿制起来也不是这么容易。魔罗之所以一定要炼这件魔宝,是因为他得到了天魔塔的碎片。 罗睺在诛仙阵里自爆了天魔塔和十二品莲花,莲花被地元真君截走,天魔塔的残片被玄微后来找到,又转给魔罗。 要把天魔浮屠的品级炼上去,天魔塔的残片必不可少。 魔罗把天魔塔的残片放入魔火当中,和五方天魔王一起淬炼了数十年,终于功成。 功成之日,天魔浮屠明光大放,显出无数扭曲的鬼脸,阴森偏又庄严。 天魔浮屠炼成之后,顿时触动了一种隐秘的规则。从天地四方飞来无数黑烟,争先恐后的钻进天魔浮屠当中,铺天盖地的浓烟显示出无比强大而且诡异的威压。 “这……这是什么?”魔罗都被这股威亚震慑,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黑烟钻入天魔浮屠。 片刻之后,黑烟消失,天魔浮屠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与魔界相合,强大到无可匹敌。 魔罗见天魔浮屠一动,顿时暗道不好,因为天魔浮屠正是冲着他来的。魔罗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运转着魔界力量的天魔浮屠收了进去。 黑烟如同龙蟒,强行钻进魔罗的体内。魔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没有了意识。 昏迷的魔罗背后出现残破的十二品黒莲,从黒莲里深处一个诡异的光团,从魔罗的七窍钻进去,最后牢牢地占据这魔罗的泥丸宫。 魔罗的眼睛猛地睁开,露出猩红的眼珠,和妖娆诡异的微笑。 壶天岛,玄微正在默运元神,突然心中悸动,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脸上忽然一片惨白,呕出一口心血。 他旧伤还没有痊愈,就被这疯狂的心血来潮引动,又伤了一次。 玄微神色飘忽,道:“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玄微心里实在虚得厉害,他只在当初差点死在祖龙手上的的时候感受到冥冥中传来的叫嚣般的预警,现在,是第二回。 玄微闭眼进去梦境推算,横扫过前后三生,预示着他的命运的长河烧起熊熊烈火,黑色的火焰烧得大地焦黑,河流干枯,却找不到黑火的源头。 “糟糕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罗。 魔罗从天魔浮屠里走出来,身上的黑袍化作猩红,他的内心点着一朵黑色莲花,天魔浮屠乖巧的落在他的掌中。 “多少年了,我终于又醒过来了。”魔罗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五方天魔王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魔罗走向骷髅王座,对五方天魔王道:“你们怕什么?我能回来,你们也功劳不小啊。” 欢喜天魔王乖顺的低着头颅,道:“见过我主罗睺!” 此刻占据魔罗肉身的,居然是已经亡故的魔道至尊罗睺! 罗睺当年立下魔道,借着当时的天道大力,把神魂的一部分分离,化作一粒微尘,藏在无数层空间的最底层,躲在残破的灭世莲花里。 这朵莲花被玄微得到之后,就吸食了大半本源,本源大损。但是罗睺一直引而不发,不敢有丝毫意动,以免残魂被抹杀。 但灭世莲花被玄微当做恶尸寄托斩出来之后,罗睺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借着魔界气息的掩盖,施展魔法,给魔罗传递类似心血来潮的预感,让他去炼制天魔浮屠。 天魔浮屠一炼成,立刻触动他布下的暗手,终于借此机会把魔罗的泥丸宫镇压,让他入主这具身体。 罗睺拂了拂眼前的头发,道:“有趣的造化青莲,这具身体,可不够用,还得找个机会,把本体夺来。” 想象着脑海中的场景,罗睺就捂着脸嗤嗤的笑了起来,癫狂诡异。 ☆、第四十四章 发现 罗睺是曾经混元境界巅峰的人,差一步触摸到圣道,却因为一夕兵败而身死。 罗睺和鸿钧那个时代的人成就混元都是实打实的硬破的境界,斩三尸这种捷径是鸿钧后来才研究出来的方法。捷径虽然迅速,但是缺点也有,就是比强行破境的法子要弱一点。 但是弱一点也弱的有限,罗睺占据恶尸的形体之后,就发自己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也很心塞。 堂堂魔祖的眼界和眼力同一般人完全不同,他和鸿钧一样,是属于大宗师一类的人,能创造未来的人物。 结果老对头鸿钧已经成圣了,鸿钧的徒子徒孙都有一大票成就混元了。 混元境界,多么稀罕而且高深的境界,现在居然都已经成大白菜了,罗睺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天地之间,只有越来越进步,越来越发展才是正理,哪有今不如古的说法。 罗睺隐约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对玄微的本尊更加渴求。 造化青莲所化的身体可谓得天独厚,未必能在世上找到第二个比得上他的肉身。 罗睺虽然借用以前的后手掩盖了天机,用魔界的无穷大力加持自己,但他也到底只是混元境界,还只是残魂。 要图谋玄微本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玄微被心血来潮的预示吓得不轻,正在全力推算危机到底来自何方,这种情况下,罗睺连魔界都不敢出。 好在玄微并不能一直花费心力推衍天机,他重伤未愈,没有推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就专心养伤去了。 等到伤好,必然又是一轮新的推算。罗睺也就只能趁这之间的空当挑动风云,借着大劫让自己恢复,再图后事。 罗睺在骷髅王座上敲着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在雪白的骷髅头上,在他之下,魔界众魔相对而立,躬身垂首。 罗睺道:“我魔道应的是仙道劫难,如今仙道盛行,我昨日查探天机发现这一劫又即将到来,正应在巫妖两族身上。儿郎们,现在就下界去吧,或巫族或妖族,引诱他们,蛊惑他们,摧毁他们,为我魔道,迎来一个盛世!” 众魔听令,无穷无尽的黑影从魔界里穿梭出去,若是有大神通者以法眼观看,必定能看到无数魔头铺天盖地的从魔界涌出,进去盘古世界当中。 小世界有大有小,魔界无疑是仅在仙界之下的小世界,底蕴雄厚。众魔得了罗睺号召,这一下,就显示出魔道的威力。 众魔倾巢而出,罗睺本人都亲自出了魔界,开始布局。 不久之后,巫族一个部落被魔罗挑动,攻击周山,引发了第一次巫妖大战。 帝江为首的祖巫和帝俊为首的妖族在周山下血战,丢下无数尸骨,血流成河,红光照耀九天十地,连玄微都被惊动。 玄微在壶天岛看向洪荒大陆,红光血光染红天机,滴滴答答的血雨从天空落下。 玄微伸手虚抓,一滴血水从天空落入大阵,滴在玄微的手中。 感受着血水中无尽的煞气,玄微眉头直皱。正巧此时,一道神念从虚空中落下,被玄微感知。 这是李耳的神念,不属于巫妖双方的混元境界的大神通者彼此商量,决定前去劝架。 否则等巫妖二族杀红了眼,就是一场不逊色于当年罗睺大劫的劫难。盘古大陆虽然有地元真君舍身合地,镇压地脉,有五极亚圣镇压五方,也未必能在将近十个混元大神通者的混战中将天地保全。 青华道人带着业火红莲去了幽冥血海,伙同冥河架起幽冥血海大阵,将地上的煞气重重的血气收入血海。 而后,玄微动身前往周山。三清、接引、准提、西四天天主、女娲等等一众大神全部动身,往周山而来。 下有幽冥血海大阵,上有一众大神阻路,一场倾世大劫被强行化解。 巫妖各自立下誓言,一会之内不得动干戈。一会有十万八千年,这种漫长的岁月,也足够他们经营基业再定乾坤的了。 事后,玄微和众仙在周山下会面。 李耳、接引和玄微对视一眼,苦笑一声。 李耳道:“我等是不得不来啊,不来天地难保,来了,就是卷入劫中啊。” 接引伸手在身上一拂,在他的护体灵光之外,一圈红光纠缠着要侵入他的体内。 接引道:“诸位道友回去后还是紧闭山门,小心行事,以免遭劫。” 玄微叹道:“此番我等虽是为了保全天地而来,但是用强力压迫巫妖二族罢战,必定同时恶了两族,诸位小心了。” 女娲也是苦笑,她因为伏羲投入妖族,卷入的比他们都还深些。此刻也是一脸苦涩:“先天后天生灵,不是生而圣神圣就是洪荒异种,若是没一次大劫都像这样,也不知道此方天地能够存在多久。” 玄微心中一动,意有所指地道:“可不是,除非有力量并不强大,寿命并不长久,却灵智圆满,能爱这个世界的种族取代先天后天各种神圣,成为天地主角。” 女娲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跳,眼神顿时一亮,她冥冥中感应到这就是自己的天大机缘。 但是一时半会儿却不得要领,只能先按捺下去,等回去细细思索。 冥河却道:“难难难,巫妖何等势大,且不说没有那种种族,即便有了,又怎么斗得过巫妖?且没有强大的力量,如何在洪荒立足?” 李耳却不这么认为,他也有了一点儿预感,幽幽地道:“先天三族当年威势如何?罗睺当年威势如何?除了武力,还有脑子。如果凭借武力就可以办成一切,那圣人就不可能是师尊在做了。” “这……”冥河语塞。 玄微道:“正是此理,冥河道友若是有想法,不如试着看看,说不定就创造出世界的宠儿呢。” 几人聊过一会儿,就分道扬镳。 玄微本要回转壶天岛,却被女娲叫住。女娲道:“师兄在金仙之时,就造出花精灵魅的生灵,想来对造物之事很有心得,不知能否指点指点师妹?” 玄微自无不可,就随女娲去了大荒山。 万寿山。 镇元子的手从地书上拿开,从巫妖聚集周山开始,他就在用地书镇压地脉,以免陆地被打坏。 这也是为什么众仙去调解巫妖之战,镇元子却没去的原因。 镇元子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把天地宝鉴打开,窥视周山上的一群人,目光定在玄微身上,久久不肯移动。 直到玄微跟着女娲去了大荒山,天地宝鉴的灵光被大荒山的阵法遮掩,再也看不到玄微为止,镇元子才停下心中窥视的欲望。 “真是变态呢。” 镇元子想起玄微的说法,似乎自己,也成了变态? 忽然,清风明月前来汇报,说青华道人求见。 镇元子伸手把天地宝鉴收起来,就把青华道人请了进来。青华道人虽然是玄微的善尸,可和玄微的情感半点没关系。 镇元子试探了几句玄微的近况,听青华道人说还不错,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滋味。该欢喜他没有事,还是该气愤他离了自己一样过得逍遥自在。 青华道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也不想插手本尊的感情生活,直接说明来意,要借九天息壤一用。 九天息壤是镇元子的镇府至宝,青华道人要用,必然是玄微的意思。 镇元子半点没迟疑,直接将九天息壤分成两半,将一半给了青华道人。 青华失笑,他虽不明白情情爱爱的东西,但脑子又不笨,哪里看不出这隐含的意义。 只是……“多谢镇元道友,但我可用不了这么许多,”青华道人从九天息壤上掐走一小块,起身告辞。 青华道人带着九天息壤往魔界去,他这趟出来,不仅是要讨来息壤,还是要将鸿蒙紫气带回来。 魔罗这么久都没有将鸿蒙紫气送回来,玄微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青华道人赶往魔界,还在半路上,忽然顿住。 “出来吧,我发现你了。”青华道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说,要我请你出来?” 一袭猩红的袍子在虚空中显出真形,罗睺细长的眼睛盯着青华一动不动。 青华后退一步,身边九朵青莲飞舞,业火横空,一言不发,直接朝罗睺攻去。 罗睺身边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把所有的神通道法都吸取漩涡当中,绞成齑粉。 “有趣,你似乎能看到我的真形?”罗睺手上出现天魔浮屠,朝青华罩了过去。 青华展开青莲宝色旗,把天魔浮屠挡在外面,道:“你的气息不对,我寄托在业火红莲之上,你身上的业力也不对。能占据魔罗的身体而不被本尊发现,除了魔道至尊罗睺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我只是意外,你为什么没死?” 罗睺笑道:“本座怎么会死,本座……” 就在他说话的空当,青华道人聚起法力,从身边九朵莲花里炸起无穷光火,轰开罗睺的封锁,一溜烟的从空隙里逃走。 “我……”罗睺顿时愣住了,“居然……逃了!” 好歹也是大神通者,就这么不战而逃了! ☆、第四十五章 人 大荒山。 玄微正在和女娲讨论造物之功,忽然脸色骤变。女娲问道:“师兄怎么了?” 玄微不好说是自己的恶尸造反了,起身告罪道:“师兄还有些急事要办,就先离开了,过几日再来请罪。” 随后就离开大荒山,往魔界而去。青华道人化作流光,落到玄微身边,皱眉道:“你要小心,我看到了罗睺的天魔浮屠了,他身后有魔界的影子。” 玄微抿了抿嘴,道:“天魔浮屠必定是他留下的后手,黑花也果然是个祸患。魔界……他身为魔界之主,能借用魔界的大力完全不奇怪。我更在意的是他有没有得到魔罗的记忆。” 青华道人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我们三人虽个性不同,但对彼此的了解却最是深厚,如果他得到了魔罗的记忆,就不会被我轻易逃走。而且他对我的了解,也基本为零。” “如果魔罗的记忆没有被他得到,那便没什么可怕的。魔罗的灵神和我相同,灵神没有被磨灭,就代表是被封镇了。也不知道鸿蒙紫气有没有被罗睺得到,要是真的被他用了,以他混元第三境的本事,成圣轻而易举。”玄微手中定海珠盘旋,没了造化青莲,定海珠就是他最大的攻击利器。 青华道人道:“应当不可能,他当年受挫,现在能恢复实力就不错了。我倒更相信魔罗,不可能毫无反抗能力的就被夺了形体。” “也对。”玄微带着青华道人到了魔界外围,魔罗思维缜密,虽然贪嗔痴五毒俱全,但是奸滑狡诈,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魔界在无尽虚空里如同一颗黑珍珠,光泽温润可人,玄微看了,越发忌惮。 这是魔界力量极度凝聚所致,他手中定海珠虽然也有三十六个小世界,但就品质而言,和魔界不能比。 玄微窥视魔界,也不敢深入,怕被罗睺发觉。既 然要斗,就要玩大的。玄微吩咐青华道人起台,就在虚空中立下法台,要探一探罗睺的虚实。 青华道人祭起七十二面玄空幡,靛青的幡面上绣着银色神文,九条幡尾在虚空中搅动。 玄空幡遍布虚空,和无尽虚空结合在一起,玄微起坛做法,大袖在虚空中一引,从虚空里吹来锋锐无比的虚空乱流,顺着他的指引冲向魔界。 罗睺在魔界演练魔法,忽然心神一动,就见天外无穷银色浪潮穿过魔界的天膜,朝魔界落了下来。 罗睺轻咦一声,眼里露出趣味,双手在魔界虚空一划,浓郁的魔气倒冲而起,把银色浪潮抵出天外,在魔界外结成一朵黒莲,千层莲花,生生灭灭,把魔界牢牢护住。 罗睺出了魔界,在虚空中立定,看向对面的玄微,道:“你居然亲自来了送死了,那……就留下吧。” 这位亘古最大的魔王张开双臂,身后大劫牵引而来的气息和无穷无尽的恶念,大海一般扑了过来。 玄微捻动神雷,三十六颗定海珠的五色毫芒刺眼地如同五色火焰,造化大道和虚空大道被他捻动,顺流而下,和罗睺的魔气在虚空中相撞,出现青白和黑红两条河流泾渭分明的奇景。 罗睺借着这一瞬,逆流而上,穿破空间,到了玄微摆下的玄空大阵之前。 玄微面无表情,伸手在虚空一抓,玄空大阵力量凝聚,无形无相,顺着玄微的手砸向罗睺。 罗睺身形模糊的了一下,跳动虚空,躲开了。玄微知道凭借一座死阵已经很难奈何他们这个等级的人,也不再做无用功,将玄空大阵的力量凝聚在自己身上,亲自出手。 修长的手在虚空中点动,戳向罗睺的眉心。罗睺的内心正是黒莲所在,若是被玄微抓到,必然要受到重挫。 罗睺吃吃地笑,猩红的指甲在虚空中弹动,把玄微的手挡开。他一边打一边说:“有趣,有趣,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厉害的后辈了呢。” 玄微也在笑,杀气在眉眼唇角间飞动,他手上不停,道:“我也纳闷,你这种被时间淘汰的老东西居然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你的了。”两个人短兵相接,出手更是诡异莫测。 一开始还是没有什么烟火气息,随后打出真火,就什么也顾不上。 罗睺拎着天魔浮屠,把它当成钢鞭抽向玄微,玄微周身三十六颗定海珠旋转,砸在天魔浮屠上和罗睺身上,青莲仙光和魔气互相交缠。 玄微久攻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叫道:“青华道友,请了!” 从他头顶庆云里飞出嬉笑的青华道人,祭起九朵青莲,光雷齐动,炸得虚空乱流四起。 罗睺也不敢同时对上两人,这就是他的弊端,虽然青华道人在战力上比较弱,但在这个时候,就能起到定乾坤的作用。 罗睺在两人的围攻中也大感吃不消,就召唤五方天魔王前来助阵。 魔罗苦心经营的势力这会儿居然全部报应在本尊身上,不得已,玄微只能让青华道人去拦五方天魔王。 罗睺哈哈大笑,道:“小辈,我们继续!” 玄微后退一步,伸出右掌,掌中造化生灭阴阳天地化作一团蒙蒙青光,对罗睺的攻击不闪不避,一掌印在罗睺的胸前。 啪,玄微自己也生受了罗睺一掌,退了几步。 两个人同时住手,玄微带着青华道人一声不吭的走了,罗睺也制止五方天魔王去追。 走到一半,玄微脸色一白,一缕青血从他嘴里吐出来。 青华道人不敢耽搁,把他带回壶天岛,泡在濯心池里。 玄微缓过一口气,道:“好一个罗睺,果然不愧是魔祖。” 他揭开衣衫,漆黑的印记在他雪白的胸膛上扭曲着蠕动,罗睺的道法如同活物一样,侵蚀污染着他的道体。 他惨笑一声,道:“不过我也没吃亏,他接了我一掌,也不会比我伤得轻些。” 魔界。 罗睺屏退左右,看了一眼身上的伤,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 玄微那一掌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已经触摸到了罗睺那个大宗师呢境界,只是还有些稚嫩。 假以时日,所能成就必定不在鸿钧之下。 “可惜,”罗睺勾了勾嘴角,“你没那个机会了。” 玄微自知难以斩去执念,三尸捷径恐怕走起来很艰难,但却并不能因此放弃实力的提升。 他所学太过广博,却博而不精,只有一门造化大道能拿的出手。这会儿,他正致力于把所学融汇一炉,以造化大道为根基,其他所学为枝干,构建自己的最强神通。 这一次被罗睺所伤虽然又要花极长的时间去调理,却也让他见识到了罗睺的道法,等伤好之后,必然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濯心池的灵液、四海龙瓶的神水、守正壶的琼浆,再加上代表生的造化大道,罗睺留在玄微身上的伤很快就被拔除。 玄微拨开虚空去看,果然已经不见了魔界踪影。魔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法器,真正把罗睺逼急了,把魔界砸到盘古世界里,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劫数。 罗睺也没有给玄微找救援围攻魔界的机会,在玄微离开之后,就把魔界推动,再次隐藏在虚空当中。 玄微皱了皱眉头,只得作罢。 他答应女娲回去继续和她研究造物之功,就又去了大荒山。 和女娲论道百年,女娲心中一动,终于感到功行已满,机缘已至。 女娲道:“师兄,我心中已经有了造物之念,只是不知道能否功成?” 玄微微微一笑,道:“师妹精通化育之功,心里想来是有数的。” 女娲点了点头,道:“只是造物仍旧缺了一点材料。” 玄微取出一小块九天息壤和三光神水,道:“这些,可还合用?” 女娲惊喜,取出乾坤鼎,将水和土放入鼎中,道:“师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土性谦和,虚怀若谷,水性绵柔,上善若水,正是我所需要的宝物。” 女娲取乾坤鼎,以乾坤鼎调和水土,化出五色神泥。 女娲对着五色神泥深深吸了一口气,化出人身蛇尾的法相,伸手取出一团泥巴,开始揉捏了起来。 玄微的眼中,女娲身上的灵光冲天而起,上合天道,他知道女娲必定功成。 想起当日他们在周山中所言,玄微微微一笑,给那几位发去传讯,得到回应后,玄微就静静地看着女娲捏合泥土,依着天生道体的形象捏出了这个人形。 玄微静静看着,就觉得脑海中一空,曾经后世带来的许多执念在这一瞬间都消散了。若非情丝难斩,他现在就能斩出执念,可惜…… 掐灭了脑海里的念头,玄微心中一片宁静,自罗睺占据了魔罗的躯壳,他心里就一直没安稳过,不过现在人族出世,他的后手也就可以布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行事了。 几个老朋友都赶到大荒山的时候,女娲正赋予她的造物以灵性。懵懵懂懂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睛睁开,女娲的造物抱着女娲的手臂,喊着:“母亲!” 女娲的心在一瞬间里软化了,她怀着爱意去造出一个又一个人,嫌弃速度太慢,就化出七十个化身,帮助自己造人。 仍旧还是觉得太慢,玄微扯了一截藤蔓递给她,女娲搅动五色神泥,把藤蔓甩出去,落地的泥点化作一个又一个人。 几位大神一言不发,走到玄微身边,默默观看。 直到用光了五色神泥,女娲才听了下来。 女娲看着自己的造物,心中满满都是爱和宽怀,她说:“一撇一捺是为人,脚踩大地、头顶青天是为人,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人族!” 话音刚落,就有冥冥中的气数加持在女娲身上,女娲的目光一空,元神遨游无穷虚空,头顶云气攒动,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混元第三境了。 玄微道:“恭喜师妹。” 几位老友都上前道贺,女娲一一还礼,略带犹豫地说:“适才我神游虚空,见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的目光看向人族,道:“我看到壶天师兄的说法,成了现实。” 众人心中一颤,看着人族,发现正合玄微所说。连忙闭目演算天机,天机一片晦涩,却仍旧能看到一点光明,这一点光明,正是应在眼前的人族身上。 李耳微微一笑,道:“巫妖做大,并非天地之福,即便今日没有人族出世,也会有其他的种族代替人族出现。不过现在嘛,还是要让这混乱的天机再混乱一把才是。”说着,祭起太极图,化作金桥搅动天机。 “正是此理,”元始和通天一向以李耳为首,各自祭起盘古幡和诛仙剑去搅动天机。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众人一起出手,顿时本来就晦涩的天机绞成一滩混水,再也没有人可以通过天机发现人族的小秘密。 一群任性的大神就这样定下了未来的行事目标,准备用手段把巫妖二族提前送到历史的坟墓里。 巫妖二族已经代表了先天和后天的交锋,裹挟了太多的问题,波及也太广,更关键的是力量太强了。 强大到他们这些大神都坐立难安,若是他们中任何一方出了圣人,那就再没有大神们什么事了。 女娲分出一个化身进入人族,带领人族在洪荒中生存。几位道友交流过后,就分道扬镳了。 玄微回到壶天岛后,手中拿出一个玉瓶,瓶子里装的是帝俊和太一的血。 轻轻摇晃玉瓶,竟然能听到金玉之声。玄微满意的笑了笑,拿着玉瓶隐藏身形去了天界。 万寿山。 镇元子正在打坐炼气,忽然间心神摇动,就看到玄微出现在他面前。 玄微一身黑衣,精致白皙的脸上显示出一种魅惑和妖艳。 少年的本来就是好看的令人窒息,现在,就更摄人心魄。 镇元子怔住了,他喃喃道:“师弟……” 玄微实在和以往太不一样了,他从来不穿黑色,也从来是一副清净高冷的模样,这种模样的玄微,他从来没见过。 “嘘……”玄微伸出手指竖在唇边,他缓缓靠近镇元子,冰凉的手覆上镇元子的背,“不要说话。” 镇元子被他从背后抱住,一种奇异的香气萦绕在镇元子的鼻尖。玄微把头贴在师兄的背上,张开嘴,道:“师兄……我爱你。” 温柔冰凉的手缓缓靠近镇元子的脖子,把镇元子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镇元子木然的任他施为,玄微修长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 “师兄……师兄……”玄微意乱情迷的叫着,蹭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贴在镇元子身上。 镇元子猛地一把把玄微的手抓了起来,俊道人的眸光带着审视和锐力的光芒,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玄微眼神一软,弥漫出伤心的雾气,道:“你不信我。” 镇元子眼神一缩,把玄微扔到一边,道:“别再学他,他和你不一样!” 玄微被摔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带着迷茫,仿佛被摔蒙了一般。 然后就是绝望和心碎,微气的微微颤抖,道:“你!好,镇元子,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玄微抓起衣服披在身上,怒气勃发夺门而出。 镇元子张了张嘴,攥紧了手,他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低低地叫着:“师弟……玄微……” 黑暗里,冰冷沉凝成水。 ☆、第四十六章 纠缠 天界。 玄微站在羲和和常羲面前,一言不发。 羲和和常羲和玄微相对而立,脸上显出一种冷淡又倔强的神色来。 玄微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师妹是不相信的我的话咯?果然,你们也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 羲和深深拜倒,道:“师兄大恩大德,羲和和常羲无以为报。但是妖族如今如日中天,气运蒸腾,我和常羲也因此受益良多,不日就可晋升混元第二境。” “师兄要算计妖族,我们也会受到牵连,请师兄日后不要再来天界了,这里不是师兄该来的地方。”羲和冷淡道。 常羲面色复杂,拉了拉羲和的衣角,冲她摇了摇头,羲和并不予理会。 玄微脸上既是复杂又是欣慰,他说:“我原本以为要为你们操心一辈子,但你们终究是长大了,懂得自己取舍,有自己的想法,如此,我也能放心了。虽然方法不对,虽然很欠妥当,但师兄这一次,就不计较这些了。” 玄微转身远去,声音在浩天宫里回荡。 “也是师兄考虑不周,让你们如今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但是师兄给你们一个忠告,若想在大劫中存身,还得紧锁西四天,离帝俊太一远一点。” 等玄微的身影在浩天宫里消失,常羲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羲和拉着常羲道:“常羲,你不明白,如今妖族和帝俊都有雄霸天下的可能,一旦功成,我们也会因此受益良多。” “那要是失败了呢?” 羲和看了一眼常羲,道:“失败了,保全妖族一点元气的重任,就落在妹妹肩上了。” “姐姐……” 羲和笑了笑,把常羲抱在怀里。 玄微离开天界,把手中的玉瓶捏得粉碎。 玉瓶里帝俊和太一的金血滴滴答答的飘落,散成一个个温和的光团。 他本来来天庭是想借羲和和常羲之手算计帝俊一把,也要借此把两位师妹从太阴的宿命中解脱出来。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羲和和常羲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吃一堑长一智,只有经历挫折才能给人磨练。 玄微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庭,给自己的两个师妹祝福。 西四天照常封锁,对战斗不感兴趣的妖族投入常羲的麾下,把西四天紧紧封闭。 但是西皇羲和却投入了帝俊麾下,和瑶池一起,在帝俊之下领了军职,帝俊天庭达到了鼎盛。 不久,帝俊以无穷珍宝为聘礼,请羲和为妻。 羲和答应了,太阴太阳终于交融,阴阳和谐,一时间天地间许多生灵感育而生,妖族人口又有了新的增长。 这些事,玄微不愿意再关心,师妹和他有了理念冲突,为了避免同门相伤,他也不好再去动手算计天庭。只好一心在壶天岛修炼他的神通道法,他的大道构建逐渐完成,显出一朵莲花一样的神符。层层叠叠,盛开在他的道法里,这些神符,就是他的根基了。 这一日,他正修炼之时。 忽然就觉得一阵恍惚,眼前逐渐生出光明来,仿佛是一扇小门在面前打开,从半掩的门扉了露出茵茵郁郁的沉碧。 玄微轻轻推开门扉,来到的居然是五庄观的后院。 五庄观里沉静的绿色大多是他的手笔,他沿着小路缓缓行走,在莲池边看到了镇元子。 镇元子披散着头发,神情忧郁而沧桑,直到看到玄微,他的眼里才迸发出浓烈的光彩。 镇元子想去叫玄微,却又顿住,淡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玄微苦笑,一步一步地靠近镇元子,道:“你不想见到我?” “你还在怨我没有出手救红云,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玄微坐到镇元子身边,问道:“师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镇元子的眼睛看着他,他低着眉掩饰自己的情绪。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我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我付出那么多,你却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我明白,付出这种事,从来没人要求过我,我更不该拿它来做筹码。我从不怀疑我做的是错的,师兄,抱抱我好吗?” 镇元子叹息一声,伸手搂住了玄微。 玄微回抱着他,双手搂住镇元子的背,他从镇元子的臂弯里抬起头,直视镇元子的眼睛,平静的如同一口枯井。 “你知道吗?师兄如果知道我在做什么,只会气得发疯,绝不会平静的坐在这里。而且,你身上没有半点他的气息。”玄微说着,双臂猛地收紧,把镇元子勒成一道黑气。 玄微站起身来,自他脚下开始,沉凝的绿色褪尽,显出黑色和红色的阴森。 玄微脚下生出一朵青莲,把他托起,他说:“罗睺,你忘了我曽得到过你的法,你也不知道我擅长的是什么,你居然敢到我的梦境里来愚弄我。” 从青莲四周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朵一朵的莲花朝四面八方蔓延盛开,须臾间把整片黑色和红色占领。 罗睺眯着眼睛在莲花丛中显出真形,感叹道:“真是了不起啊,对于梦境和幻境的控制居然到了这个程度,连我都没办法迷惑你啊~” 玄微和他遥遥对视,道:“你虽然没有迷惑我,却成功的挑起了我的怒火,我也想知道,你那单薄的脑子里到底还装了些什么东西,就敢用化身侵入我的梦境。” 玄微早就成就梦中证道之法,罗睺想在梦中诱他入魔简直是一场笑话,从罗睺出现,他就已经发现了,之所以要陪着他演戏,也正是为了此刻。 莲花里飞出无数奇异的怪兽,锋利的翅膀和爪子扑倒罗睺身上,就将他这个化身撕成了碎片。 玄微趁机抓住罗睺化身的一缕气机,喃喃自语道:“罗睺,你真的惹火我了。” 他手上拿起一本黑皮书,把罗睺的气机打进书里,书页翻动间,就出现了罗睺的名号。罗睺的名字被无数细黑的锁链捆绑,使其无法脱离。 玄微伸手在罗睺的名字上轻轻抚摸,他很想直接把罗睺的名号直接抹去,却压制下这种想法,轻声道:“还不到时候啊。” 就这样,过去几万年。玄微终于完全把自身所学转化成自己的青莲大道,世上本没有青莲大道,但玄微功成之时,就多了一条大道。 莲花形的符文如同雪花一样飞舞,化为走兽或是飞鸟,化为神圣或是污秽,化为生机或是死亡,最终,乳燕投怀一样回归到玄微的体内。 这也代表着,玄微走出了自己的路,这条路上鸿钧给了他最大的帮助。 几日后,太阳星忽然大亮,十颗小太阳从太阳星上升起,绕着太阳星飞舞了几圈,最后又落到太阳星上。 玄微抬头看向太阳星,叹了一口气,道:“师妹,陷得这么深,你确定你跳得出来吗?” 自然没有人给他回答,羲和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 匆匆一会时间过去,天地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祥和到诡异的地步。 几位大神强制压下争端之后,定下的一会之期已经到了,然而却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7节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让人极度不安。 玄微也感受到了这种死寂,为了保全散仙一脉,东海上架起了癸水大阵,壶天岛镇压着阵眼,缓缓消失在茫茫东海。 陆压道人主持着壶天岛的事宜,玄微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万寿山,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往昆仑山而去。 镇元子似有所感,却又一无所觉。 自从不知道是做梦梦到,还是外魔诱惑之后的玄微,某种情绪就在镇元子的心里滋生。 感情可以压抑,但每一次的压抑其实都是一种堆积,越来越深沉厚重。厚重到镇元子恨不得把玄微锁在五庄观,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红云的事情让镇元子看到了玄微的冷漠和无情,如果一个朋友可以被这样丢掉,那是不是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被丢掉。 这是一种恐慌。偏执而又病态。 爱和恐慌相互累积,加上一次罗睺轻微的撩拨,镇元子心里有些东西悄然变质。 也不知道玄微发现这种变化后,会不会后悔。但后悔与否,不是现在考虑的事情。 昆仑山上住着三清,三清是不太可靠的朋友。 不可靠在于三清本身,就像羲和最终会有自己的想法,三清的理念最终也会使他们分道扬镳。 李耳崇尚无为,无为是上清大道,是上善若水,是看穿一切的智慧。 而元始和通天不一样,他们一个在于继承和发扬,一个在于改变和创新,甚至有着彼此对立的地方,有冲突是半点都不奇怪。 所以玄微从来不会和他们中某一个走得更近,但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整个仙道的敌人。 鸿钧的老对头,间接使地元真君死亡的凶手,罗睺。 所以,就有了结盟的可能。 ☆、第四十七章 轮回 和三清结盟是很可行的计划,因为罗睺几乎不可能会放过三清,诛仙剑还在通天手里。 罗睺手里只有天魔妙舞旗和天魔浮屠。天魔浮屠还是成了砸人的道具,妙用少了一大半,毕竟只是后天灵宝了。 黑花被罗睺拿来镇压着魔罗,其实即便不拿来镇压魔罗,一朵凋零的莲花能有多大用处也很难说。 退一万步说,即使玄微说罗睺不会来找三清麻烦,三清会信? 别逗了,相信一个老魔头的节操,跟相信他是一个大圣人没什么两样。 玄微和三清定下计划,要把罗睺弄死,以绝后患。 但是现在却不行,罗睺至少现在和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都要把巫妖送入坟墓。这种事情做起来满手血腥,除非必要,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心境染血。 无恶不作的罪孽,还是让罗睺自己来背才是。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不能给罗睺太多的时间恢复。 老实说把希望寄托在三清身上很不靠谱,但玄微正在算计万寿山上的师兄,就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起码镇元子是知道黑花曾经落在玄微手里,再多想一想,很容易露出破绽。 巫妖二族只是零星的有些争斗,但灌满的油桶,一个小火星就够了。 罗睺占据了一个巫族的身体,成为某个巫族部落的小首领,随后出门打猎,不小心把某个妖族的族群灭种了。 在然后,就是一场乱斗。 巫妖之间的战斗几乎不需要理由。妖族掌管也天庭,风雨雷电,各种天时都被妖族掌管。可是妖族的根基却在大地上,没有大地上源源不断的生灵成妖,哪里来的鼎盛的天庭声威。 巫族把持着大地基本就扼制了妖族的咽喉,而妖族掌控着天相也极大的威胁了巫族的生存,没有人会希望某天从天上掉下陨石或者闪电。 胜利者彻底掌控天地,失败者摇尾乞怜,本来就是天地最原始的法则之一。唯一让他们忌惮的,就是那一群自以为是的大神通者。 鲲鹏和帝俊参悟河图洛书和周天星辰,成就了旷世奇阵,周天星辰大阵。囊括宇宙虚空,包罗天地万象,最无情亘古的星光就是最致命的杀机。 周天星辰大阵炼成,帝俊需要试阵之人,也顺带着对大神通者发起了试探。 帝俊选择的对象不出意外是东海壶天岛,鲲鹏和羲和极力反对,也无法制止帝俊的一意孤行。周天星辰大阵在东海上空架起,天地开辟之初就存在的星光带着煞气降落在壶天岛上。帝俊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把周天星辰大阵的限制在壶天岛附近,以免伤及无辜。 玄微站在飞仙阁的顶端,陆压满脸担忧的站在他身边,陆压如今也摸道了混元境界的门槛,也只差临门一脚。 陆压道:“道友,真的抗得住吗?” 玄微点了点头,道:“周天星辰大阵非同小可,我也不敢出去和他们对放,但是他们不可能花太长时间在这里。” 陆压明了,帝俊和太一都不在天庭,又把精英都拿到东海架设周天星辰大阵,天庭内部空虚,很容易被巫族钻空子。 周天星辰大阵狂轰滥炸,星光陨石不停的砸在壶天岛大阵上,整个壶天岛都在震动,仿佛天地翻转,搅得人心惶惶。 飞仙镜在飞仙阁的顶部大放光明,守护着壶天岛。玄微一言不发,只专心打量周天星辰大阵,希望能看出点门道来。 帝俊在壶天岛外叫嚣,玄微只当没听到。他使人骂得再难听,玄微也忍了下来。 不忍不行,形势比人强,不忍受下来,出去贸然和他们硬拼,一旦陷入周天星辰大阵,他自己都会凶多吉少。 但是玄微却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默默地记下了帝俊和太一的所作所为,道:“你们的誓言就是狗屎,总有一天,你们会原封不动的把它吃回去,尝一尝恶果。” 当年帝俊浴日之后,太一亲自来求玄微,并保证不再和他作对,否则就死于太阳之下。 玄微默默地取出太阳金针,把金针打磨成箭矢,默默收藏好。 帝俊意气风发,一吐多少年来的郁郁之气。他一直被玄微压制,现在,却压制得玄微连门都不敢出。再坚持一会儿,他就可以直接把壶天岛攻破,灭了这个生平大敌。 但是没多久,就听手下小妖来报,祖巫进攻天庭,请天帝立刻回援。 帝俊这才按捺住破灭壶天岛的心思,壶天岛虽然重要,但在帝俊心中却选不如天庭的分量重。 “便宜你了,”帝俊憎恶的看了一眼壶天岛,大军井然有序的退离壶天岛。 陆压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就看见玄微面无表情的样子,瘆得慌。 自多少年来,玄微一直都是少年的模样,但随着功行日益深厚,心境日益成熟,面貌也显得越来越大。 如今,已经脱离了少年,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棱角和气度也逐渐丰满。 陆压缓缓施礼告退,待在玄微身边总觉得压力好大,岛主没有了爱情滋润之后,威严重得可怕。 陆压并不知道玄微和镇元子之间的心结,但从他们这么久没有往来,也猜到了一二。 其实有心结的,一直都是玄微。玄微在第一次鸿钧讲道时就把青莲入梦推衍成梦中证道之法,并借此一窥天机。 但是结果却并不如意,他顺着既有轨迹不断推算,在梦里演化盘古世界,却最终发现,他和镇元子,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不成圣,终究只是蝼蚁。 混元境界,怎么可能争得过圣人? 镇元子不止一次问过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他都一言不发。还能梦到什么呢?无非是鲜血和天倾。玄微无法忍受看着镇元子离开自己,为了这个,他就要处处算计,彻底更改他梦中所见的未来。 红云是一步,鸿蒙紫气是一步,镇元子的误会也是一步。 玄微心潮澎湃,又被自己一点一点的压下去。 “师兄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远远的,天庭中冲起无边煞气,一个巨大的身影和周天星辰大阵冲撞在了一起。 “盘古!”玄微眼神一眯,即使没有见过盘古,他知道那是谁。巫族和盘古同血同源,是盘古后裔,以自身为凭,显化盘古真身并非不可能。 玄微的目光转向昆仑山,心道:“三清恐怕要坐立难安了。” 他们是盘古元神所化,若是和盘古真身融为一体,极有可能重现盘古,谁也不能保证巫族不会把主意打到三清头上。此刻,巫族的实力已经足够把三清碾压。 巫妖在天庭大战,掀翻了无数宝殿灵宫,周天星辰大阵和能显化盘古真身的都天神煞大阵彼此冲击,引发无数异象。 如同灭世一般的灾变,雷火从天而降,天地震动,死伤不可数计。 终究天庭并非巫族的主场,巫族且战且退,留下一地尸骨后离开了天庭。 大战后的无数岁月,天地间都是阴惨惨的,没有人收敛亡魂,死去的巫妖的魂灵就在天地间哭嚎。 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一起出了须弥山,去昆仑山见过三清,把自己的想法和三清说清楚,商量了许多时日,然后接引出了昆仑山,念诵超度经文,化解怨戾。 玄微瞧着西方灵光东移,就忍不住笑了。 天地间亡魂太多,阴惨惨的连白天都是一副阴郁的样子。 大神通者都于哭嚎声听得清清楚楚,却并不理会。 但是也有人理会的,比如心底总还有一份慈爱的后土。后土秉持着土的德行,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天地间的亡魂都是巫妖大战的牺牲者,后土自己也有一份罪孽在,她心中不安,就郁郁寡欢起来。 一日,后土出游,在部落里行走。 祖巫威严深重,所以并非所有巫族都见过祖巫,后土部落下面的这个小地方,就并没有人认识祖巫。 后土走的累了,就找了一处地方歇脚。在她身边,是一个处理兽皮的老婆婆。 老婆婆见后天郁郁寡欢,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后土说:“我总能听到枉死的魂灵的哭声,我想帮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办。” 老婆婆一边缝纫兽皮,一边说:“姑娘心慈,只是这种事情,也难说的清。洪荒大陆,毕竟是活人居住的地方,这些魂灵是死的,又无处可去,自然只能在人世游荡。” “无处可去?”后土喃喃自语。 老婆婆道:“可不是吗,其实老婆子一直不明白,我们和妖族都是天地所出,死了之后魂灵又都在世间游荡,我们的魂灵从哪里来,死后魂灵又往哪里去?会不会有一天,地上就成了鬼域,不会再有新的魂灵诞生?” 后天眼睛里一阵迷茫,喃喃自语:“何处来……何处去……鬼域……新生?” 老婆婆笑了一下,道:“姑娘快别钻牛角尖了,老婆子随口瞎说,可别当真。” 后土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她一边走一边念叨,心里逐渐有一个想法缓缓形成,走着走着,忽然就走到了盘古地下幽冥世界当中。 幽冥血海是阴浊之气的归属,和死魂性质相合,因此吸引了许多死魂在血海漂荡。 后土走到这里忽然就明悟了,忽然就哭了出来,她有着这样大的使命,要为众生谋福祉,却要抛弃自己十一个兄弟姐妹。 这样想着,无疑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但是很快,就有声音传遍洪荒,“天道在上,我巫族后土,愿以此身为凭依,化作轮回,开辟阴世,使亡魂有所依托,使生死相互凭依。” 无尽灵光从幽冥中冲天而起,后土化作阴土,占据了半片幽冥血海。 巫族部落里,正在制作皮衣的老婆婆微微一笑,化作白莲冲天而起。 血海深处,青华道人拦住了冥河老祖,道:“道友无需惊慌,这对道友百利而无一害。”这才把要拼命的冥河拦住。 阴土立下,紫霄宫中,鸿钧的身影消失,出现在阴土之中。 “善哉后土平心娘娘。”老祖说着,手在地上一指,化出一座宝殿,后土的灵神出现在宝殿里。 鸿钧朝后土施了一礼,道:“道友开辟阴土轮回,但也受制于此,如今贫道许你阴世圣人之位,只要不出阴土,就有圣人位阶。” 平心娘娘道:“善。” 鸿钧道:“道友坐镇轮回,一切俗物都不需管,除非威胁阴世本身,只管让他人去争吧。” 平心娘娘一怔,心里有了些许明悟,没有再言语,退回了宝殿中,闭门清修。 青华道人从血海中飞出,叫了声师叔。 鸿钧点了点头,离开了冥土。 青华道人心中一喜,知道鸿钧这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第四十八章 酆都 青华道人目送鸿钧离去,到平心娘娘的殿门前深深一拜。平心娘娘没有理会他,青华道人也不以为意。平心娘娘在阴土拥有圣人威能,自然知道青华道人本尊小小的算计了她一把,也能看到巫族大厦将倾。 青华道人道:“娘娘对我有怨,青华知道,青华也不奢望娘娘的原谅,但青华会为巫族留一段香火情缘,也不负我们道友一场。” 青华道人以为娘娘不会说话,却听到平心殿中一声叹息,道:“希望如此,我不能出阴土,你若有此心,你我便恩怨全消。” 青华道人自信一笑,道:“娘娘何须考校我,我的本事,娘娘自然会看到。” 青华道人辞了平心娘娘,到了阴土深处,阴土还只是一片阴土,却没有地府,轮回也只是轮回,却没有六道。 青华道人现出法身,业火红莲在他身下盛开,他在阴土中施法扩建,建立起黄泉路、鬼门关、枉死城、孽镜台、奈何桥等等。 只是地方有了,却缺少了相应的灵宝镇压。 青华道人一推冕冠,道:“幽冥征召,还不归来!”声音震动十方世界。 壶天岛,玄微无奈的笑了笑,叫来八徒弟离寒道人,道:“你的机缘来了,带着你的族人速速去幽冥世界。” 玄微在离寒道人身上拍了一把,离寒就不由自主化作原形,乃是一只巨大的红眼乌鸦,又称号死鸟。 离寒道人口衔死魂珠,带着遮天蔽日的号死鸟从东海出发,一路上无数游魂听到号死鸟的叫声,就不由自主跟在离寒身后。等到了幽冥世界,离寒身后就已经跟着无数阴魂,阴气冲天而起。 青华道人大喜,冥河站在他的身边,他对冥河说:“阴土使者来了。” 就见离寒道人口衔死魂珠落到青华道人脸上,将死魂珠放到青华道人手中。 他们身后无数阴魂到了阴土,顿时有了凭依和庇护,都是欢呼。 玄微在壶天岛看着,微微一笑,手中拿出聚宝盆,盆中摆着数十件灵宝,都是和幽冥有关的事物。 他将聚宝盆倾斜,数十件灵宝就从盆中飞起,犹如活物一般投往阴土。这些宝物,大半是分宝岩上之物,小部分是玄微自己的收藏。 这就是鸿钧为他开的后门,有与地书齐名的人书在手,幽冥之主,就基本是他的了。 这些灵宝落到阴土,除了有一件黑皮书落到青华道人手中,其余的都落到青华道人所建的地府中。 青华道人显出法相,道:“吾乃青华道人,今日立下幽冥地府,为阴土之主,酆都大帝!” 说完,天道应验,青华道人皇袍加身,手中黑皮书一阵变换,化作生死簿。 青华道人道:“冥河道友,我地府中有一块刑殿,乃是因果孽报轮回之所,不知道友可愿屈就?” 冥河顺着青华道人所指的方向一看,却是十八层地狱,种种刑罚都在其中,顿时乐了,道:“善!” 冥河应声而话,显出地狱之主的法相。 青华道人背后云光攒动,走出十个化身,自号十殿阎罗,管理地府。 青华道人站在空荡荡的地府,叹道:“有的忙啊。” 青华道人来到轮回台边,看了一眼轮回漩涡,赞了一声,顺手把一点青光扔到轮回中。 青华在轮回中却没有消失,而是隐没在轮回当中,藏匿了起来。 壶天岛中,玄微心中一动,舒了一口气。 阴土开辟,天地间的阴魂都会不由自主的被阴土吸引。那些不被吸引的,就有冥府敕令的号死鸟去勾魂。 冥府中人手不足,青华道人只能自己动手去度有缘人,也从落户阴土的阴魂中选拔一些有才干的人扩充地府。 有的是忙活的。 不过一切都值得,至少把玄微的一大块心病去了。 十二祖巫很快来了阴土,小妹化身阴土,都天神煞大阵也因此缺了一环,这怎能让他们不着急。 但是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也解释不清楚。因果因缘,让她怎么解释? 所以平心娘娘直接把他们都拦在门外,让他们没办法进去阴土。 帝江高声道:“小妹,你为何不愿意见我们?” 平心娘娘的声音遥遥传来:“大兄,后土已经死了,你们走吧。” 帝江道:“小妹,你就忍心把兄长、把巫族放下吗?” 平心娘娘怎么舍得,她默默垂泪道:“大兄,我不能出手,却要告诫你们,要小心谨慎行事。” 平心娘娘不敢干涉,有鸿钧在天上盯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干的,就是保巫族一点气数。 帝江道:“小妹,你走了,要我们怎么拿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去和妖族争锋?” 平心娘娘自然知道相争下去的后果,因此道:“大兄,何必去争?我们已经占领大地,拥有足够多,为什么还要和妖族去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于两败俱伤啊!” 帝江摇了摇头,道:“我们不争,妖族也要把我们灭绝,没有都天神煞大阵,我们拿什么抵挡妖族的周天星辰大阵?” 平心娘娘长叹一声,知道是说不通了。 从阴土飞出一滴血液,散发着强烈的祖巫气息。平心娘娘道:“大兄,这是我一阵精血凝聚所化,你将它给我后土族大巫后羿,他孕化百年,就可以获得我的七成力量,成为新的后土。” 祖巫离开后,阴土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人交感,平心娘娘的心境映射开来,就在阴土里下起了小雨。 青华道人抬头看着阴雨连绵的天气,微微笑了笑。 后土化身轮回,给了妖族机会,趁着都天神煞大阵不全,妖族倾巢而动,周天星辰大阵直扑巫族领地。 祖巫惊怒交加,把精血给后羿灌下之后,把后羿送进盘古殿中,借着盘古圣像的气息强行催化,把后羿提升到祖巫的境界,才把周天星辰大阵抵挡住。 双方都没有鱼死网破的想法,因此且占且歇,不了了之。 但是双方都存着谋求更高一级的战力的想法,希望有定鼎乾坤的大杀器出现。 一时间反倒安静下来。 玄微目光幽幽的看向巫族,把玩着手中的太阳神箭。 又把目光看向妖族,看向太阳星,默默无语。 “师妹……” 太阳星上住着金乌帝子,金乌帝子是羲和和帝俊之子,生而神异。 十位金乌都是贪玩的年纪,羲和和帝俊也不能时时看照他们。派遣来看顾帝子大罗金仙经常被戏弄得苦不堪言,可是却不能发火。 金乌帝子是生而神异,周身都是太阳金焱,轻易就可以勾动太阳之力,但本身的实力却并不强,只有老大是金仙,其他的都只是真仙境界。 被真仙戏弄,被金仙戏弄,堂堂大罗金仙之尊的妖仙不可能心中没有怨气。 有怨气,就有破绽。 罗睺轻易勾动那位大罗金仙的怒火,烧得他心魔四起。 又一次被戏弄之后,浑身都被大日金焱烧伤的大罗金仙把目光投向的大陆,忽然间一个恶毒的主意就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忍了一次又一次,这位大罗金仙终于再也忍不住。 他双目赤红,脸上却一片平静,告诉十位帝子,说:“诸位帝子,陛下今日要考校诸位,以我们的死对头巫族为靶子,谁能杀死更多的巫族之人,就可以得到陛下的奖赏。” 帝俊平日里的消息都是由此人传递,帝子对他也深信不疑,顿时一个个欢呼雀跃了起来。 报复仇人、讨父亲欢心的念头占据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争先恐后的飞出太阳星,沟通这太阳之力,把太阳真火洒向陆地。 巫族无数部落顷刻间就成火海,祖巫顿时大怒,后羿拿起自己的神弓,追着十颗小太阳就跑了出去。 后羿祖巫已经是混元境界,对付几个小娃娃手到擒来。 神弓飞箭,寒光冲天而起,一个个小金乌应声而落,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突然有一只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了后羿的箭。 玄微伸出手把仅存的金乌拢到怀里,小金乌已经被吓坏了,钻到玄微的领子里不肯出来。 玄微伸手把小家伙点晕,道:“后羿祖巫?” 后羿眉头一挑,道:“你是何人?” 玄微道:“贫道壶天,想和祖巫讨个人情。” 后羿道:“原来是壶天大仙,我听闻大仙和帝俊也有血仇,怎么会来救帝俊的孩子。” 玄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道:“我也不占祖巫的便宜,帝俊和太一身为日神,能破大日者,唯有大日,这根神箭,就赠与祖巫了。” 玄微把手中的太阳神箭递给后羿,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帝俊已经来了,贫道先离开了,祖巫最好也离开这里。” 玄微说完,转身挥了挥衣袖,把其余的金乌的尸体收入袖中,卷起大风,消失在原地。 后羿身为祖巫,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后羿不敢多留,转身就跑,天上帝俊的怒吼声已经如在耳边。 ☆、第四十九章 小金乌 十位帝子被后羿所杀,尸骨无存,帝俊和羲和惨遭丧子之痛,心神具乱,再也没了往日的汲汲营营之心,满心满念的都是为子复仇。 帝俊追杀后羿,直入巫族深处,羲和待在后羿射杀金乌的地方,呆呆愣愣的痴傻了一般,口中喃喃道:“我的儿,我的儿……” 羲和在地上寻找,除了残血和乱羽,就什么都没有剩下。 羲和把纷乱的羽毛收集起来,抓在手里,感受到无可遏制的心痛,眼泪从她的眼睛里不停的流出来,她却一无所觉,只是紧紧地把手中的羽毛抓紧,痛,满心满肺的痛牢牢揪住可她,让她不可扼制的哭出声来。 眼泪滴到地上,呲啦啦溅起冰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母亲更爱孩子,在孩子逝去之后,最痛苦的也是母亲。 她和帝俊的感情并不深厚,但孩子,就是她的全部,连自己的挚爱都护不住,让他们遭此大难,羲和几乎快要疯掉。 帝俊追杀后羿去了,羲和随后就一起杀了进去,西皇鼓的鼓声悲怆凄厉,暮鼓晨钟,丧神灭魂。 鼓声和太阴大道横扫虚空,紧追不舍,后羿听到鼓声也觉得三魂具震,险些被她将神魂震碎。 后羿祖巫之身都难以自持,何况沿路的巫族。 其余祖巫不可能坐视后羿丧命,连忙从部落里赶出来救援。天庭的大军也随后落了下来,顷刻间,就是修罗场。 玄微的目光从虚空中收回,继续逗弄着面前的小黄鸟。 小金乌被吓坏了,三只爪子抓着玄微的道袍,把头埋到玄微的领子里不肯出来。 玄微伸手抚摸着他的身体,造化之气温柔的将他裹起,抚平伤痛,抚慰人心。 玄微很有耐心,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哪怕他和帝俊有仇,也只是帝俊,并不会因此波及到他的孩子。 更何况,这不仅是帝俊的孩子,也是羲和的孩子。 许久,小金乌才把头抬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玄微。 玄微微笑着问道:“你是兄弟当中第几个?” 小金乌道:“我是小十。” “小十是吗。”玄微修长白皙的手指为他梳理着羽毛,道:“我是你母亲的师兄,叫我师伯吧。” 小十听到玄微这么说,才放松了一些,怯生生的道:“师伯。” 玄微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乖。” 玄微是温柔而且带着光的,在小十的眼中,就是神明,就是救赎。 小十扑到玄微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叫哥哥。 玄微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造化之气拂过,小十化作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头顶上生着金色的翎羽。 “别哭,你看。”玄微伸手一抖,袖子放出九只小金乌的尸身,他一只手抱着小十,一只手张开大袖,袖子在小金乌的尸身上拂过。 九只小金乌的身体立刻烧成一团火焰,小太阳一般在空中挑动。“斡旋造化,”玄微伸手复活,颠倒生死阴阳,就轮小太阳就化作黑色的火焰,变成暗日。 小金乌已经死了,虽然玄微出手庇护了他们的残魂,却也无法让他们活过来。但是死亡并不是结束,玄微把他们化作暗日,让他们变成鬼修,虽然不是真正的活过来,却让他们能保持记忆和灵性。 九只小金乌被阴土吸引,不由自主的就落到冥土,玄微也跟着走了进来。 十殿阎罗感应到玄微到来,纷纷过来见礼,玄微一一还礼,道:“我这几位后辈,就劳烦诸位冥王照看了。” 十殿阎罗连道不敢,把这事应下。 小十目睹几位兄长死而复“生”,虽然阴阳相隔,但是却并非完全消失,顿时欢呼了起来。 玄微抱着小十回到壶天岛,让几位弟子照顾他,就专心修行去了。 羲和丧子,万念俱灰,如果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仙神也会死亡。甚至比凡人死得更快。 玄微救下小金乌,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师妹在。 巫妖一打就是无数年,天崩地裂,日月星辰都在动摇。 周天星辰大阵中三百六十五颗太古星辰虽然不能移动,但是四亿八千万星斗却没这个顾忌,无数流星拖拽着长长的尾焰砸到大地上,洪荒大陆被砸出无数巨大的裂缝,几乎分崩离析。 整个大地上都弥漫着星辰真火,烧得四处都是红色。 五极镇压世界,地书镇压大陆,镇元子丝毫不能分神,全心都在地书上。 地仙一脉的金仙和大罗金仙全部都被派出去镇压山河,镇元子祭起镇岳神针,把神针分为五岳,镇压在洪荒大陆各个地方,这一套先天灵宝都用来镇压山岳地脉。 这才堪堪把洪荒大陆维持住,没有让它被巫妖打碎。 巫族也不服输,都天神煞大阵聚敛天地煞气,化作盘古真形,虚化的盘古斧破开虚空壁垒,砸到天界,将九天都要打成碎片。 常羲封闭了四天天门,借助四天的仙人法力,把四天迁移到太古星空,以躲避灾劫。 周天星辰大阵和都天神煞大阵如同绞肉机,死伤无数,也波及了无数无辜生灵。 玄微站在飞仙阁的顶端,吩咐陆压道:“道君,将外面的人接进来吧。” 受巫妖大战而波及的仙人太多,想起东海有壶天大仙愿意庇护散仙,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投奔过来。 愿意成为散仙道脉的,就可以进入壶天岛,不愿意的,也可以在东海暂时存身。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壶天岛的事情有陆压在忙,整个壶天岛乃至东海都笼罩在大阵之中,出不了乱子,玄微就直奔昆仑山而去。 罗睺挑起巫妖大战,借着大战的煞气和劫波恢复自己的实力。 但是收效并不算好,因为除了他,还有都天神煞大阵在和他抢夺煞气,罗睺还抢不过祖巫。 魔祖气得七窍生烟,他劳心劳力的算计,到了摘果子的时候却发现果子被别人抢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抢得过十二个。 唯一的盼头就是十二祖巫并不能和他一样完全利用煞气。魔祖在煞气中如鱼得水,但是十二祖巫却要承受煞气侵蚀神志。 煞气越重,都天神煞大阵威力越大,也就越不能持久。 罗睺并不因此而闲着,他在施法召回诛仙四剑。 诛仙四剑应劫运而生,是第一劫运至宝,大劫一起,煞气一动,诛仙四剑也会活跃起来。 通天身为诛仙四剑的主人,却无法完全炼化诛仙四剑,至宝理论上只有圣人才能完全炼化。除非是相伴而生,共同孕育,比如地书和十二品造化青莲,才能在成圣之前就可以完全炼化。 因此罗睺做法触动冥冥中的规则和后手,诛仙四剑就在剑鞘里不停震动,想要破空飞走。 通天的精力都花费在镇压诛仙四剑上,仍然显得吃力。 诛仙四剑应的是劫运,如今劫运越昌,诛仙四剑越强,镇压起来也越吃力。这一件至宝杀性太重,时刻都有弑主的打算。 元始见通天和诛仙四剑抗争的艰难,心里不忍,道:“大兄,我们帮他一把,把诛仙四剑分开镇压吧。” 李耳看得出通天也在借诛仙四剑修行,只是四把神剑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因此也要出言阻止,道:“也罢,你我各自镇压一把,让通天师弟镇压两把吧。” 一线黑影穿过昆仑山的护山大阵,把大阵视若无物,长驱直入,走到昆仑顶,显出罗睺的身影,只听他道:“不如也送我一把?” 李耳微微色变,第一时间祭起太极图,化出金桥砸向罗睺。 罗睺的身躯在无数空间里游走,分分合合,躲过了这件先天至宝的镇压,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鸿钧的弟子,就这点本事吗?” 罗睺说着话的时候,一颗散发着五色毫芒的定海珠砸向了他的后背。 罗睺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一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烟,定海珠滴溜溜的穿过他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有砸中。 “啊呀呀,原来是壶天小朋友来啦,我原本正要取回诛仙四剑去寻你,却不料你早来了一步,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奉献你的肉身给我了吗?” 玄微周身三十六颗定海珠缓缓旋转,五色毫芒浓烈的如同火焰,把玄微衬得绝色。 罗睺的目光贪婪的在玄微的身上逡巡,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玄微手中背后浮起青莲宝色旗,守正壶和青阳灯在他头顶云光中缓缓发光,他全身武装,却仍旧如临大敌。 “你已经恢复了混元第三境的法力?”玄微道。 罗睺手中天魔妙舞旗和天魔浮屠转动,他道:“是啊,不然怎么来取诛仙四剑,也不会敢把注意打到你身上呢。我更奇怪的是,你居然没有成为混元第三境。也是了……我听过鸿钧的斩三尸之法,你心里挂碍太重,斩不出心中执念对吧。” 玄微扯了扯嘴角,道:“混元第三境,你有能强过多少?嘴炮再响,也要打过才知道。” 罗睺听不明白什么叫嘴炮却听得出来什么叫打过一架,当即哈哈大笑,撑死天魔妙舞旗,整个昆仑山都被笼罩在一团黑幕中。 ☆、第五十章 借体 天魔妙舞旗遮蔽昆仑顶,阴惨惨的黑烟中无数魔头飞舞哀嚎,扭曲着的面庞显示出莫大的痛苦和诡异。 这是魔道他化魔相,挑弄人心,将心中的悲愤、苦痛、欲望、诡诈一切种种全部挑起。不证本我,就没有纯洁无暇的本心,也无法免于他化魔相的侵蚀。 玄微心里还没有斩断的只有情,眼中到处都是镇元子和他的幻想,欲望种种,或苦或甜,几乎让他无法自持。 三清也并不比他好受,人心中的7欲望和阴暗一旦挖掘出来,就很难压制,他们要以极大的心力去镇压内魔,就无法全心全力和罗睺争斗。 青莲宝色旗青光如同一片莲叶,斜斜的撑在玄微头顶,将魔头都挡在外面。 青阳灯灯火布满天空,火焰将魔头烧的噼啪作响,青阳灯燃烧生机,对魔头的克制实在不大,因此收效甚微,倒是守正壶的玉液本就有守身正道的力量,能一解内魔。 罗睺哈哈大笑,手中天魔浮屠祭起,猛地朝三清砸过去。 元始摇动盘古幡,混沌剑气打在天魔浮屠上,将浮屠打得一偏,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五道魔光从天魔浮屠的顶端照去,正打在李耳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上,把玄黄塔打得飞出高空,使三清使了保护。 玄微暗道不好,青莲仙光兜头刷向罗睺,三十六颗定海珠照出三十六道五色毫芒,钉向罗睺。玄微看得明白,罗睺天魔浮屠里的五道魔光不是别的,正是魔界五方天魔王所化。 以罗睺的狠辣,居然直接将五方天魔王炼化,变作天魔浮屠的一部分,这五位天魔王都在大劫中先后成就混元,此刻却都身死道消,把天魔浮屠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玄微的神念纵横,提醒三清注意,却已经晚了一步,失了玄黄塔的保护,五道魔光抵住李耳的太极金桥和元始的盘古幡,只阻了片刻,就分崩离析。但片刻之功,已经让罗睺抓住机会,他躲开定海珠的神光,在三十六道细芒里穿梭,硬接了玄微一记青莲仙光,被划开半边身子,把天魔浮屠砸到通天的头顶上。 通天万般无奈,只得做出取舍,躲开天魔浮屠,却使身上诛仙四剑飞出三把,只有诛仙剑他祭炼的最深,故而不曾被罗睺趁机夺走。 罗睺伸手接住陷仙、绝仙、戮仙三把凶剑,已经如同虎生双翼,凶厉的气势冲破云霄,细细密密的剑气如同冰晶,四面飞散。 玄微和三清万般无奈,本来试图做出对罗睺的伏击却反被罗睺伏击。他们这些后辈,还是小瞧了这位魔道至尊的厉害,把大好的局势拱手让人。 天魔浮屠上五道魔光消融仙气,破灭清净,这是五位混元境界的魔王所化,非同小可。 李耳召回玄黄塔,把玄黄塔重新立到头顶,和玄微神念交汇,准备撤退了。 元始挥动盘古幡,混沌剑气的洪流冲向罗睺,玄微身边三十六道神光切割得虚空破碎,一股脑的扫向罗睺,随后转头就走。 李耳祭起太极金桥,三清立在桥上化虹而去。玄微祭起游神辇,钻进辇中破空而走。 罗睺夺到了三把凶剑,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需要召集通道,才能制服他。 玄微心里后悔,早知今日,他万万不会留下黑花,或者若是他的造化青莲在身,就可以直接击破黑花,破了罗睺的元神寄托。 后悔的情绪一声出来,就如同杂草一样蔓延,玄微顿时觉得不对,以他对心念的掌控,根本不可能生出这样的悔意。 他从游神辇中向外看去,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天魔浮屠上五道魔光破开虚空,牢牢地跟在游神辇后面,半边身子被他斩断的罗睺拖着剩下的半截上半身化作烟虹朝他飞速靠近。 正是罗睺在作法,才使他心念横生,影响他的元神。 玄微暗骂一声,游神辇遁入虚空,跑得愈来愈快,这一次他出来根本没敢带上九色鹿,就是怕出意外,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此刻就被罗睺纠缠在身后。 游神辇是专门飞遁的法宝,被玄微全力催动后居然仍旧摆脱不了罗睺的追逐。 罗睺的下半截身子化作滚滚浓烟,推着他飞速前行,三把凶剑的剑气在虚空中开道。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诸天秘魔神音,勾动玄微心中种种心念。 “快停下吧,快停下吧,你砍了我的肉身,就该用自己的来偿还。” 诸天秘魔神音无孔不入,让玄微体内杂念四起。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8节 玄微苦笑,“这次,可要栽了,只是,罗睺,就让我瞧瞧,我们还有多大的差距!” 玄微的眼睛里烧起青色的火焰,自身的青莲大道都开始燃烧,纯青的火焰在他身边跃动,定海珠、青莲宝色旗上都烧起青色的火焰,他已经在燃烧自己的大道和先天灵宝的本源。 玄微收起游神辇,立在虚空中,天魔浮屠的五道魔光飞来,被他用青莲宝色旗刷偏,玄微纵身扑向罗睺,周身的定海珠转动,运转周天无穷神力。 罗睺尖叫道:“你怎么敢!那是我的肉身!你怎么敢燃烧我的肉身!” 罗睺身边三把凶剑将定海珠一一挑起或是击开,罗睺把玄微的肉身视作囊中之物,也不舍得用凶剑去伤他,就和玄微近身缠斗了起来。 青莲大道已经点燃,丝丝缕缕的火焰中大道运转,迸发出无穷的伤害,罗睺身边的魔气滚滚而起,色泽纯黑,把青莲大道一一抵消。 “我惜才了,你只要把肉身给我,我愿意为你重新找一具肉身,将魔道传承给你,待你如同亲子!” 青莲大道和魔道相互碾压,罗睺都不由得被他的才情所震撼,青莲大道已经和他的大道不相上下,只是略稚嫩了一些。只要给玄微足够的时间,他绝对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玄微身上青莲大道的道纹流淌,他说:“休想!” 罗睺叹息一声,道:“让你这样的人死在我手里,我实在于心不忍,可是你这具恶尸的身体我已经实在是受够了,非你本人的肉身不可!你还差我一点,这一点点,就注定了你会死亡。” 罗睺的大道和青莲大道猛地撞击,互相震开,是青莲大道出现短暂的空白,玄微的法力也出现一瞬间的断层。就是这个时候,罗睺的七窍里飞出无数黑烟,钻进玄微的七窍,罗睺的元神就像一个鬼娃娃一样,从肉身的眉心爬出来,钻进玄微的眉心。 残破的黑花从魔罗的眉心脱离,印在玄微的眉心上。 青莲大道燃烧的火焰猛地一停,消散的无影无踪。 没了操控的几件法宝都悬浮的虚空中,一动不动。 玄微的脸上青气和黑气不断争斗,在玄微的眉心紫府,罗睺的元神如同开天辟地的巨人,纯黑的魔气在他紫府中飞速蔓延,压的青光不断退缩。 精神上的交锋远比肉身上的交锋要更耗费精力,我更凶险。时间在无形中流逝。 魔罗残破的肉身忽然抽动了一下,魔罗的眼睛忽然睁开,玄微的恶尸逐渐清醒过来。 罗睺的元神离开魔罗的身体,被压制在泥丸的魔罗就苏醒了过来。魔罗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微的身体,在这场交锋中,除非他出手毁了玄微的肉身,否则,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没了黑花的寄托,魔罗的身体也虚幻许多。下半身所化的黑烟被他重新收了回来,化作半拉子肉身,连在上半身上,随后,化作一道魔光直奔万寿山而去了。 巫妖大战尚且没有一个结果,这一场和罗睺的战争却要先分出一个胜负了。 镇元子仍旧在通过地书全力镇压地脉,五庄观的大阵也在此时开启。 魔罗到了万寿山地域,却无法进去,他久不和玄微接触,身上也没有玄微的气息,无法在万寿山的大阵中行走。第一次来,却被拒之门外。 魔罗无法,只得通过冥冥中感应去联系善尸青华道人。 他和青华道人一善一恶,一阴一阳,彼此对立,平日里是绝对看不过眼了。但这次本尊若是死了,他们也无法独活,便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青华道人收到感应立刻来了万寿山,见到魔罗,两人神念交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华道人道一言不发,带着魔罗从万寿山的大阵中穿过,直上五庄观。 清风明月去秉过镇元子,镇元子就让他们立刻把青华道人和魔罗请进来,也不顾自己正在全力镇压地脉。 魔罗将发生的诸事一一道明,随后将鸿蒙紫气从元神中抽出来,交给镇元子。镇元子接过鸿蒙紫气,双目通红,把地书一收,化作长虹往玄微和罗睺的战场赶去。 镇元子赶到虚空中的时候,虚空中还残留着玄微和罗睺的气息,但是却已经没了人影。 镇元子心急火燎,眼里都快烧起来,“玄微,玄微。”他口中喃喃自语,在虚空中努力分辨自己和玄微之间的感应,循着方向追去。 青华道人和魔罗随后就到,差点急得跺脚,以罗睺的力量,镇元子很可能不是对手,他们不敢耽搁,魔罗继续追去,青华道人去联络诸位道友,准备拦截罗睺。 若是玄微出事,青华和魔罗也不可能还在,他们此刻还在,必然是罗睺在炼化玄微的时候出问题了。 ☆、第五十一章 终了 青华道人和魔罗推测罗睺是在炼化玄微的时候出问题了。罗睺确实出问题了,他的元神侵占玄微的紫府,比拼玩弄神魂的手段,玄微远远不如这位魔道至尊,很快,紫府中青光就节节败退,只剩下方寸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罗睺发现问题来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击破那方寸之地的青光,抹杀玄微的神魂。青光形如莲子,把玄微包裹在其中,这一颗莲子,就像黄沙里的钻石,不论怎么打磨,也无法粉碎。 罗睺急得跳脚,他无法奈何这颗莲子,就不可能占据这具身躯之后,又会和在魔罗身上一样,无法全功,就无法登临至高之位。 如果是那样,他谋夺玄微的肉身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彻底将玄微的元神打散,罗睺去了巫妖战场,只有借着天地大劫产生的煞气,才能让罗睺力量快去增长,强到打碎莲子,彻底占据玄微的肉身。 也就是这个时候,镇元子从万寿山到达虚空战场,正好和罗睺岔开。 镇元子和玄微情丝相系,冥冥中有些许感应,因此循着感应追了过去,但罗睺的老谋深算,却实在是做了两手准备,引诱镇元子过来,无疑也是其中一种。若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玄微的防护,就要斩杀镇元子,以此破了玄微的心境,让他自行崩溃。 罗睺隐遁虚空,吊着镇元子,却并不愿意和他碰面,以免引起玄微过激的反应。 赤火流星从天空落下,砸到大地上,一个个的巫人部落被砸成陨石下的肉泥。 一个个的部落里,大巫们为了守护部落,挺身而出,纵身扑向天空中的落星,和星辰一同在虚空中炸裂。 祖巫所化的盘古真身提起虚幻的开天斧,在周天星辰大阵中纵横杀戮,帝俊操纵,河图洛书,推动一颗一颗的巨大星辰砸向盘古真身,旋即又被盘古真身砸碎,压阵的妖仙因此而形神俱灭的数不胜数。 帝江主持着都天神煞大阵,十二个祖巫如同一体,血脉里流淌着滚滚的力量被他们激发出来,混合着滔天煞气,化作盘古虚影。 十二祖巫几乎热泪盈眶,父神的力量在庇佑着他们,盘古真身举起开天斧,以破灭虚空的雷霆之势在虚空中劈斩,斧刃划破虚空,噼里啪啦冒出紫色的电芒。 这一击,居然打出了盘古开天辟地时的都天神雷,蒙蒙紫电只有一丝一缕却生生灭灭无穷无尽,一瞬间将周天星辰大阵炸出一个大窟窿。 帝俊心惊不已,调动周天星辰,恍如星沙,星辰旋转,彼此摩擦交汇,生出无穷大力,把盘古真身困在其中,星辰碰撞,生出灭绝天地的大力,将盘古真身撼动。 交锋间,毁灭的劫波将一切山川大地、星辰虚空都化作劫灰,遑论微不足道的人了。 彼此冲撞间,两方大阵都出现破绽。 罗睺在虚空中一声长笑,落入阵中。他是众魔之祖,此刻依附在阵中诸仙的心魔中,暗中使坏,抽出绝仙剑一剑将占据东方苍龙星宿的妖仙斩成两段,使苍龙星宿出现一个破绽,这一个破绽,就给了祖巫机会。 祖巫此刻其实也在崩溃边缘,都天神煞大阵的煞气侵蚀他们的神智,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化作没有心智的凶兽。 盘古真身合肩一撞,正中苍龙星宿的星位,只听一声巨响,周天星辰大阵被撞塌一大半,无数星辰和妖仙被凭空蒸发,撞成齑粉。盘古真身也应声崩塌,露出十二祖巫来。 两座大阵都已经损毁,帝俊祭起河图洛书,将龠兹收入其中,羲和随即将西皇鼓投入河图洛书,两件先天灵宝合力,将龠兹炼成飞灰。 “八弟!”“八哥!”祖巫心痛欲裂,双目赤红,朝帝俊和羲和杀了过来。 强良和龠兹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龠兹身死,他在那一刻也虽龠兹心死了。 强良朝帝俊扑去,却被太一拦住,混沌钟朝强良兜头罩下,强良惨笑道:“诸位兄弟姐妹,龠兹去了,强良也先走一步了!”说着,整个人爆成一团雷光,炸在混沌钟上。 混沌钟被炸得高高飞起,太一也遭受重创,口吐金血。 鲲鹏叹息一声,道:“不能不走一遭啊,”说着,走出太阴位,头顶运起攒动,化作一只弥天大鹏,抓起玄冥就走,有一团黑影,化作巨鲲,在虚空中游动,张口把句芒吞下,又从虚空中消失。 鲲鹏一次性镇压了两个祖巫,也不轻松,又回到太阴位继续镇压两位祖巫,以免他们自爆,收不住手。 瑶池祭起昆仑镜,镜光一转,把烛九阴摄入宝镜,又准备去拿天吴,却见到天吴眼睛通红,状若疯魔,也不敢妄动,就收起宝镜隐身在战场之中。 伏羲伸手截住祝融,伏羲琴和祝融的神火斗作一团。 天吴被新晋的混元妖仙云中君截下,瞧着天吴的样子,云中君就知道自己是决计讨不了好的。但士为知己者死,他是两位帝君亲手提拔起来的,如今正是舍命相报之时! 仿佛瘟疫传染一样,继强良自爆之后,祖巫再不惜命,帝俊、太一和羲和更是杀红了眼,也全然不顾性命。 天吴整个人化作混沌罡风,将云中君的本相吹散大半,险些连真灵都被吹散,云中君被这阵风也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祝融和伏羲打了许久,久攻不下,祝融怒吼一声,抱住伏羲,两个人同时炸成一团火焰。 伏羲陨落。 大荒山,女娲的眼里流下两行清泪,她伸手在身前的招魂台上一招,招魂幡摇动,将伏羲的残魂通过冥冥中的手段召来。 “祝融!”共工凄厉的声音响起,他发了疯似的舍身撞在混沌钟上,带着混沌钟一头扎在周山上,咔嚓一声,这一座前古以来,一直存在的天柱被撞成两节。 断裂的天柱倒向大地,轰隆一声,将大地砸无比巨大的裂缝。 兄弟接二连三的死亡,帝江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冲向帝俊,厉声道:“帝俊!一起死吧!” 帝俊头顶河图洛书搅动清光,却被帝江直接遁破空间,到了河图洛书的内部。 帝俊的眼睛怒睁,大日金焱猛地爆发开来,轰,帝江自爆了。 空间碎裂,无数混沌气流从破碎的空间里吹出来。 “兄长!” 太一心中一痛,再也感应不到帝俊的气息,他召回混沌钟,头也不回的撞向蓐收。 正是此时,后羿弯弓搭箭,太阳神箭穿破虚空,无视了混沌钟防御,正把太一射穿。 太一感受到太阳神箭的力量,一阵恍惚,“壶……天!”也只有玄微参悟过混沌钟,才会找出克制混沌钟的法子,也是这根太阳神针,才会将他的太阳法相破去。 “若是还同道友作对,就让我们死在太阳之下。” 誓言仍旧如同在耳边一样,太一化出金乌本体,裹挟太阳真火,在蓐收身边炸开。 蓐收没有逃过太一的临死一击,和太一一起消失在火海里。 轰隆一声,太一和帝俊相继死亡后,天庭也崩塌了,天柱倒塌也,九天浑水从天界落到人间。 无穷无尽的九天浑水冲刷下来,把羲和和奢比尸、后羿隔开,巫族只剩下这两个祖巫,妖族,除了隐遁的常羲,也只剩下一个羲和。 羲和想起后羿杀子之仇,再也忍不住,祭起西皇鼓就要冲过九天浑水,和后羿同归于尽。 九天浑水冲刷之下,残存的妖族和巫族都要被浑水灭绝,遍地哀嚎。奢比尸和后羿无心再战,连忙去救助残存的巫族。 “娘娘!”“娘娘救我!” 妖族众仙看着羲和,纷纷哀求。 羲和早已死志在心,本不欲理会,直顿了一顿,就要把这些妖族弃之不顾。 天外忽然飞来一个玉瓶,承接九天之水,玉瓶上贴着东海图,正是壶天岛的诸仙。 莲生带着众位师弟祭起四海龙瓶,收摄九天之水。 莲生高声道:“师叔!你看这是谁!”从莲生的肩膀上飞起一轮小太阳,小太阳叫道:“母后!” 羲和如遭雷击,转过身瞧见小十朝自己飞过来,眼泪刷的一下就决堤了。 “小十!” 这一下,再也提不起死志。 远离战场的地方,罗睺坐在天魔浮屠上,道:“真美啊!壶天,你真该看看,这些怨气、死气、哀嚎、恐惧……多美啊。” 罗睺的元神一遍又一遍的冲击这玄微元神的防御,把世界破灭的大灾劫的景象给玄微看,企图让他心神动摇。 “九天浑水不仅是天河之水,也是天庭破灭的灾劫,天倾地覆,灭绝众生,使天地重归混沌,这种景象,可不容易见到。” 罗睺说了一通,却仍旧没有成效,他诡秘一笑,道:“壶天,你不肯让出你的肉身,可就别怪我了。等我斩杀了镇元子,再把他的头颅拿给你看。” 青光所化的莲子猛的震动起来,玄微的声音传出来,“罗睺,你在找死!” 罗睺哈哈大笑,道:“找死?你以为你能做什么?鸿钧和你那个死鬼老师都不曾将我怎么样,你能做什么?” 罗睺猛地放开对气息的隐匿,镇元子对玄微的感应突然加强,立刻神色凝重的赶往罗睺所在。 青华道人重新请来三清、接引和准提、冥河,说明利害,如果被罗睺占据玄微肉身,只怕再也没有办法制住这个魔道至尊。 只是这时,九天浑水落到人间,化作洪流,顷刻间大地就成泽国。 几位大神脸色剧变,要是让众生灭绝,天地重归混沌,他们这些人都要死绝。 李耳道:“青华道友,抱歉。” 青华道人已经知道结果了,木然的叹了口气,转回地府,也不再做无用功。 “只希望本尊的算计没有错,希望他能抗下来,否则……” 否则镇元子和他自己,都不会活下来。 ☆、第五十二章 死亡 女娲和一众大神祭起法宝去托举乾坤,收摄九天浑水,勉强撑起天界的众神再也无法多分一份力气出来。 女娲看着天空,乾坤鼎和山河社稷图齐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数先天灵宝的灵光在天界的破口处闪烁,众位大神的神念彼此交汇,商量着怎样解决这个乱局。天柱倒塌,天倾东南,九天浑水连绵不绝。 女娲的三尸神娲皇在初生的人族中聚起双手,大地的黄芒如同半个蛋壳,倒扣在人族上空,九天浑水在黄芒周围汹涌澎湃。 女娲道:“我有五色石和乾坤鼎,倒是可以修补乾坤,但天柱不在,补好苍天,又会很快破开。” 众仙都没了办法,撑天之物,非同小可,众仙除非舍去真身,否则根本没办法抗起天空。 李耳想了想道:“我有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或许可以支撑天天界。” 女娲看了看天界,整个天界的平衡都被破坏,一座玲珑宝塔只能支撑一角,还是无法起作用。 女娲叹道:“天界已经崩溃,一根天柱已经撑不起来了。” “这……” 李耳即便贡献玄黄塔,也只有一根天柱,要把乾天托举,至少要四根天柱,这要从哪里找来? 鲲鹏的身影在虚空中出现,句芒和玄冥被他镇压在三尸神之中,他也无法在动其他力气。 鲲鹏道:“女娲道友,北冥深处有玄龟,可堪撑天一用。”鲲鹏在虚空中勾勒出玄龟的形象,众位大神都不由得动容。 北冥深出,直通归墟,归墟是四海的源头,玄龟就生活在归墟之中,没有压力,也没有心智,只是如同野兽一般生活,故而长得有无穷大小,若是拿这头玄龟来支撑乾坤,确实是够了。 女娲叹了一声,道:“罢了,众位道友多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女娲直往归墟之地而去,这位唯一一个混元第三境的女神离开,剩下的诸人立刻感到压力倍增。 而此时,镇元子已经找到罗睺。 罗睺坐在天魔浮屠的顶端,赤脚在虚空中摆动,顶着玄微的脸,看起来天真可爱。 镇元子停了下来。 罗睺回过头看向镇元子,道:“师兄,你来啦。” “师兄,你来啦。” 每次闹别扭,玄微总是会躲起来,然后让镇元子来找他。 镇元子宠着他,爱着他,每一次都无奈的妥协。 每次玄微躲起来,就安安静静的待着不动,他从来不真正的藏起来,只是做着这样的姿态,等候着镇元子的到来。 就像离家出走的猫,安安静静的待在常待的地方,睁着灵动的眼睛,等待主人把它领回去。 镇元子每次找到他,他都说:“师兄,你来啦。” 这一次,是不是和往常一样,也只是普通的一次闹别扭? “师兄,你哭了。” 罗睺歪着头,眼睛是透明而且没有情绪的,就像最美丽的宝石,唯独缺少了灵魂。 镇元子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都会回想起曾经在一起的甜蜜。 玄微在五庄观里造了莲池,他最爱干的,就是脱掉鞋袜,坐在莲池边踩水。 玄微的脚很秀气,那时候的他看起来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白白净净的脚丫在水里搅动。 镇元子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致力于把水踢到镇元子身上,并且乐此不疲。 这样的姿态,就和现在一样。 九天浑水在罗睺脚下安安分分的待着,他哼着歌,脚不安分的在水里搅动。 水花和波纹在他脚下跃动。 镇元子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罗睺在瓦解他的斗志,他却一点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冰凉的液体在他的脸上流动,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冷漠和无力,“出来……求你。” 罗睺歪着脑袋,道:“师兄,你在说什么?’” 地书的光芒扫去,罗睺纵身一跃,躲过地书的横扫。他再次落到天魔浮屠上,眼睛里带着兴奋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师兄,说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切磋了呢。” 镇元子的脑袋一阵钝痛,往昔的记忆又从脑袋里浮起。 那是玄微把太虚幻镜炼成以后,把徒弟一个个丢到幻境里磨练。他也试着把镇元子丢到幻境里,却发现镇元子的战斗意识比自己更强。 因此要和镇元子切磋,每次,都是这样兴奋的使坏的眼神,跃跃欲试的像只豹子。 “够了!” 师弟在自己面前被间接害死师父的仇人占据了身体,他们之间的回忆,又被这样的利用。 镇元子的眼里痛苦和愤怒交织,他长啸一声,大袖朝玄微兜头罩去,袖里乾坤。 罗睺翻身抽出绝仙剑,一剑破开头顶的黑暗,把镇元子的大袖劈到一边。 左手抽出陷仙剑,向身后一划,整和地书的光芒相撞。 无比巨大的力量通过陷仙剑砸在罗睺身上,把他砸得倒飞出去。 罗睺倒吸一口气,朝身后追来的镇元子吹出一口蚀骨阴风,被镇元子抖开袖子收走。 罗睺也趁机和他拉开了距离,罗睺道:“师兄,你的力气又大了,比起当年的师父,也丝毫不逊色了。” 脑子里又是一阵钝痛,地元真君临终的样子历历在目。 罗睺趁机挥舞着陷仙剑和绝仙剑斩向镇元子,镇元子强行摆脱撼动元神的魔音,地书格开陷仙剑,拂尘架起绝仙剑。 罗睺的眼睛和镇元子对上,张口一吐,戮仙剑从他舌下飞出,刺向镇元子的眉心。 镇元子眉心开出一线青光,天地宝鉴的光芒把戮仙剑定住。 罗睺诡秘一笑,镇元子背后的天魔浮屠五道魔光纵横交错,刺向镇元子的后脑。 镇元子脑后云气滚动,一身黑衣的恶尸手持人参果树,绿光刷动,把魔光刷到一边。 罗睺接连两手暗算都失败了,他向后跳动,也不再刻意模仿玄微的举止,腰身一晃,魔道神通如同孔雀开屏,朝镇元子刷去。 镇元子头顶黄光一现,地皇真人祭起天规地矩,把这一方虚空的规则锁死,罗睺身子一僵,被锁在原地。 罗睺身后天魔妙舞旗摇动,就要挣开天规地矩的封锁,就是此刻,罗睺一直用大半心力防备的玄微的元神造反了。 青光在紫府中炸开,玄微的青莲大道如同潮水一样冲刷着罗睺魔道所化的黑烟,撼动了罗睺的元神。 罗睺的动作慢了一瞬间,整个人就被地书收到其中。 玄微的紫府中,罗睺元神所化的巨婴哈哈大笑,尖细的声音叫道:“壶天,你终究还是出手了。” 青光深处,玄微的元神在罗睺面前细小无比,青莲大道被魔道迅速反扑,罗睺的巨婴元神伸手朝玄微抓去,只要抓牢,玄微必死无疑。 杀死玄微,完全占据玄微的身体,他就不用耗费极大的心力再牵制玄微,要脱离镇元子的掌控将镇元子反杀易如反掌。 玄微的眼里有恐惧有心酸,但是这恐惧和心酸却不是对着罗睺的。 “未来的路,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这次闭眼之后,能否再次睁开双眼。” “可是师兄,我不怕死,死亡是最终的归宿。我却怕把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一起扶持走过这么多年,而接下来的无尽岁月里,如果没有了我,你要怎么度过……” “我们理当同生共死,我们理当长相厮守,是我食言了师兄,是我先背弃了我们的约定。” “但是师兄啊,我却不能让你随我离开。你要应了我的意愿,成就高高在上的圣人,永无灾劫,长享清净。” “师兄,我在莲池里给你留了东西。” 玄微的神念落在怀中的造化玉牒上,把自己的心念烙印在这薄薄的玉片上。 玄微忍不住落泪,看向罗睺的眼神里带着悲悯和同情。 就是这样的悲悯和同情深深地刺激了罗睺。悲悯,他堂堂魔祖何曾需要别人的怜悯! 鸿钧也没有这样的资格,壶天小儿这将死之徒又有什么资格怜悯他! 罗睺伸手抓向玄微,玄微猛地祭起造化玉牒,这件法宝没有任何攻击和防御的能力,却是仙道的传承。 罗睺的魔道,正和仙道互为克制。造化玉牒的清光照亮紫府,在这一瞬间,把罗睺的大道震开。 元神巨婴的眼神里带着恐惧和贪婪,“造化玉牒!” 只要夺到造化玉牒,把造化玉牒中的仙道一一破尽,魔道就会上升到无与伦比的高度,彻底把仙道压在身下,罗睺也可以借此成就圣人! 玄微祭起造化玉牒的一瞬间,心中已经默念:“动手吧!” 阴土之中,青华道人浑身燃烧着业火,将生死薄祭起,猛地挥动手中判官笔,笔锋旋转间,将罗睺的名字勾了起来。 玄微的紫府中,罗睺的大道被震开,下一瞬间,他的大道如同千足章鱼,又挥动着锁链一样的触手扎像紫府虚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数十根无形的锁链忽然出现在罗睺元神巨婴身边,猛地将巨婴锁拿,拖着往紫府外飞去。 罗睺无比惊骇,巨婴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扯出紫府。 只要离开玄微的紫府,没有了肉身依托,就一定会被这些锁链拿走,从此生死都被他人掌握。罗睺的大道猛地扎根在玄微的紫府,如同无数触手,摇摆着和黑色锁链角力。 巨婴的一边嘶吼,一边用手去扯身上的锁链,魔气环绕的巨婴力大无比,咯啦啦,锁链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动手!” 玄微的声音从地书中传来,镇元子的手不禁收紧,把地书握紧。 “你呢?” 镇元子的神念和玄微的神念交汇,玄微道:“我有造化青莲护身,大不了重塑肉身。” 啪! 又一根锁链被巨婴挣断。 “动手!” 镇元子不再犹豫,伸手一抖,先天至宝品阶力量强行压过来,除非有先天至宝护身,否则绝不可能幸免。 地书先天至宝的力量浩荡荡的碾压过去,罗睺猛地抬头,一声尖叫,“你敢动手!你……” 黄尘摩擦,彼此磋磨,烟尘四起。 罗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黄尘里。 深黑的魔气和纯青的仙气从地书里如同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这不仅是罗睺的大道,也是玄微的大道! 镇元子手一抖,地书掉到水中。 “师弟!师弟!你骗我!你骗我!” 如同丧偶的大雁,离群的孤狼,凄厉哀鸣的哀鸣声在天空盘旋不休。 镇元子翻开地书,玄微已经化作飞灰,只有青莲大道逸散如同狼烟。 他颤抖着捧着地书,泪水已经决堤,沙哑的哀泣声不绝,“师弟,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天空中开始下雪,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到镇元子的头上肩上,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斑白,天人感应,镇元子的心境,就是着漫天的飞雪,万古不化严寒。 镇元子看着地书,双手在地书上摩挲,他很快的老去,手上的皱纹都逐渐生了出来。当仙神心生死志,就会比凡人死得更快。 镇元子的大道逐渐崩溃,他的眼前开始发花,在地书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镇元子伸手一抓,晶莹剔透的造化玉牒出现在他的掌中。玄微的声音在造化玉牒里面回响。 “师兄……” “成圣,成圣有何用,就为了一个圣位,你就甘心让我一个人受苦吗!” 镇元子朦胧。 “师兄,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痛苦,因为你受过的苦,我也受过。”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在紫霄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啊,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长相厮守,却敌不过圣人算计。直到你先于我而去,把我留在这个荒诞的世间。” “我无数次想追随你去了,但是我怎么能?” “你希望我活着。” “如果我都死了,千万年后,还有谁会记得你?” 镇元子已经泪流满面,如果你希望我活着,我又怎么能死去。 你愿意以身做赌,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 嗡。 镇元子头顶云光闪烁,一个怀抱宝镜的少年从他头顶落下,这个少年的长相和玄微有三分相似。 “造化道人,见过本尊。” 镇元子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这一句话,仿佛要耗尽他一生的心力。 “归位吧。” “师兄,我在莲池里给你留了东西。” 满头白发的镇元子一步一步走回万寿山,脸上就像万古不化的积雪,再也没有了人味。 就像当初的鸿钧,高居于九天之上,独坐而忘情。 镇元子走到莲池边的时候,莲池里,一株十四品青莲层层叠叠的盛开,露出青莲中的莲蓬。 莲蓬破开,一声嘹亮的哭声在五庄观里回荡,就像阴云里露出的一抹光华,代表了新生和朝气。 “孩子,哈哈哈哈,孩子……” 镇元子似哭似笑,把孩子抱到怀里,啪哒,泪水滴在孩子的脸上,“你叫洞玄。” 洞玄,洞彻玄微,勘破一切幽深微妙,从此不沾尘缘、不惹灾劫,长生久视,远离一切颠倒迷离、幻想虚无。 镇元子闭上眼睛,把孩子抱在怀里。 “师弟,你得逞了。” “我不但不会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留下孩子,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算计我。”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一个人提心吊胆的算计着一切。” “师弟……师弟……” ☆、第五十三章 落幕 玄微以自身做赌,把自己埋葬了,让镇元子的情丝再无依托,镇元子也遂了玄微的愿望,斩出执念造化道人,成为紫霄宫鸿钧座下第二个混元第三重的大神。 镇元子不管是为了玄微,还是为了洞玄,都不会再生死志,非但如此,他还要去争,才能给洞玄争出一片澄净的未来。 洞玄在父亲怀里沉沉睡去,镇元子抚摸着他的胎毛,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上无意识地动了动。 “清风、明月。” 镇元子唤来二位童子,把洞玄递给清风,道:“清风明月,你们照顾好他。” 清风和明月刚刚已经被吓坏了,镇元子自走进万寿山就一言不发,满头青丝都化作白发,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气。 他们从没见过掌教老爷这般模样,镇元子一直都是温谦忠厚的模样,何曾有这样的冰冷。 要不是莲池里小公子出世,让镇元子重新恢复过来,清风和明月真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是此刻,清风和明月也仍旧心有余悸,公谨的答应下来。 等到镇元子又离开万寿山,清风和明月才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了,怎么一夕之间变成这样。”清风叹了一口气。 明月看了看清风手中的孩子,又看了看镇元子摆在造化莲台上的事物,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不由得涩声道:“怕是二老爷……” 说着,又忽然顿住。 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造化青莲的莲台上,摆着三十六颗定海珠、青阳灯、守正壶、游神辇、青莲宝色旗、天魔浮屠等先天灵宝。 大半都是他们识得的,二老爷的宝物。 清风抱着洞玄,再也说出话来。 如果不是二老爷不好了,谁能让一向坚强的老爷流泪,谁能让老爷流泪。 “这是老爷和二老爷的孩子……” 明月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女娇他们要怎么办。二老爷那样的人物……” 当年玄微第一次见面对他们说的话犹在耳边,天下无处不清风,天下无处不明月,他们要做最强的清风明月。 也可就是那一句话,让他们奋斗至今。 女娲去北冥深处归墟之地,斩杀的玄微,把玄龟的四足放入乾坤鼎中,炼成天柱,立在地之四野,把天界支撑起来。 玄龟死后,一身无数年积累的精血精气如同云朵一样咕嘟嘟的直冒,把北冥外的大地和天空都染成红色。 无主的精血元气吸引了无数厉鬼毒虫,没有被消化的精血元气腐坏又化成煞气,把北地化作凶险的绝域。 这些都是在女娲离开北域很久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女娲正忙着修补青天。 镇元子赶至周山,莲生和壶天岛的散仙们在陆压的带领下忙着控制九天浑水。 莲生身边带着许多花精灵魅,组成大阵,在水中播撒种子,巨大的莲花一朵一朵的在水中盛开。 落水的生灵可以在莲花上寻一个落脚之地。 见到镇元子过来,莲生恭恭敬敬的向镇元子施礼,不敢怠慢。 吃惊于镇元子的相貌变化,却也没敢多问,毕竟在此之前,玄微和镇元子都似乎闹翻了。 第三次讲道之后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一次。 镇元子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师侄的眼神很复杂。莲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已经大罗金仙后期了。 三清和众位大神正在强堵天河,试图让九天浑水流得慢一点,却收效甚微。 此时,天界轻轻一震,倾斜的天宇缓缓恢复平衡,众仙知道,是女娲成功了。 镇元子现在断裂的周山上,上半截周山倒在地上时,把大地砸出一个巨大的裂缝。 镇元子伸手虚抓,把周山上半截从裂缝中抓出来,轻轻摆在一旁,他伸手一指,就从裂缝中生出无数地下水道,迅速吞噬着九天浑水。 女娲回大荒山取来五色石,用乾坤鼎炼成一团苍青的元气。 女娲显出人身蛇尾的法相,绕着从天而降的九天浑水的水柱逆流而上,将这一团苍青的元气按在天界的缺口上,催动物化之道,将这团元气与天界融为一体。 镇元子抛起地书,借女娲一臂之力,将九天浑水隔在破口的另一边,女娲借着这一瞬间,将苍天弥合。 众仙这才住手,都到周山上相会。 众位大神通者者在周山上横观天地宇内,一片苍夷,九天浑水在大地上汹涌澎湃,把一切有生命的、无生命的都冲刷殆尽。 除了修成仙道、或者是被大神通者庇护,这天地间的生灵,遭劫无数,已经十不存一。 众仙默然无语,心里也极其不是滋味。这样的后果,不是他们想要的。 帝俊、太一、伏羲都已经身死,云中君不知所踪,天庭还剩下瑶池、鲲鹏和羲和姐妹。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19节 十二祖巫只剩下句芒、玄冥、烛九阴、奢比尸和后羿。 众仙商议章程,道:“巫妖造孽太甚,这天地,都不能再由他们执掌。” 李耳道:“还要问过老师。” 李耳说着,就听九天外鸿钧道人显化化身,纵横紫气而来。 鸿钧伸手一指,鲲鹏和瑶池镇压的三位祖巫就出现在周山上。 祖巫一出来,仍旧不忿,要惹出事端。 鸿钧眉目一冷,祖巫就动弹不得。 鸿钧道:“鲲鹏,以后你长居北冥,没有圣人征召不得出世。羲和,你亦长居太阴星,永世不得出世。瑶池,你卷入天庭之事,就要还天庭果报,需为天庭还一劫功行,这一劫内操劳天庭事物,等天庭圆满,才得解脱。” 鲲鹏、羲和和瑶池都答应下来。 鸿钧看过祖巫,见他们眉目间凶顽戾气不该,心中一叹,亲自将玄冥镇压于北海深处,将烛九阴镇压在西昆仑山下,将句芒镇压在东极大荒,将奢比尸镇压在天空,将后羿镇压在万寿山下。 道:“两劫之内,祖巫不得出世。” 随后,众仙又随鸿钧去天界。 天界天庭已经不存在了,九天被打碎了五天,剩下四天被常羲迁入星域深处躲避灾劫。 鸿钧出手把四天从星域深处抓回来,将其中妖族送去北地,随后出手重练天界。 将剩余四天和破碎的五天炼成三十三重天,并指瑶池为女仙之首,南海紫府洲的东王公为男仙之首,再天庭正主出现之前,都由他们掌管天界,调理阴阳五行。 指天女为斗姆元君,镇压周天群星众斗。 众仙送鸿钧回归天外,才缓了一口气,鸿钧这次看起来真的不大高兴。 也确实如此,鸿钧引导天道运转,巫妖所做之事,已经极大的破坏了天地秩序正常运转,还要他亲自出手来收拾烂摊子,他高兴得起来才怪。 众仙分道扬镳,去救治水患的救治水患,去清修的清修。 镇元子去了壶天岛。 许久不到壶天岛,壶天岛的人又多出许多。四处都有来往访友修行的仙人,云海蒸腾,瑰丽非凡。 玄微的几个徒弟除了离寒道人去了阴土,其他的都被镇元子召集回来。 师父没回来,师伯却来了。 最先跑过来的绿采和红乔,两个侍女和玄微本能间有一种感应。 “大老爷,我们家老爷呢……” 红乔颤抖着问道。 绿采呆愣在一旁,说不出来话来。 红乔和绿采与玄微有感应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听她们这么一问,顿时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镇元子沉默,顿了顿,道:“师弟已经去了。” 莲生的眼睛顿时红了,他猛地站起来,道:“师伯!你不要乱说!天下谁能杀得了我师父!他的本事只有拿来算计人,绝不可能又被人算计的时候!” 镇元子不做声。 红乔自然而然的往后猜了一步,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不对!” 镇元子涩声道:“是他自己……” 红乔愣住了。 “是他自己,他怎么可能扔下我们不管!” “我不信!”莲生叫道,“我要去阴土看一看,青华老师肯定还在!” 敖存道:“算我一个!” “带上我!”“我也去!” 莲生祭起宝莲灯,照破虚空,往幽冥处走去。 玄微的徒弟们一个一个的跟了上去。镇元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随着他们一起到了阴土。 阴土上空,九颗冥日一字排开。 冥日是深沉的暗色,却没有什么热量,只是让阴土中更亮了一些。 十殿阎罗正在商议扩建冥府的事宜,感觉到有大神通着降临阴土,连忙过来了解个究竟。 瞧见是镇元子和莲生一群人,十位阎君脸上的笑意浓烈的了积分。 见过礼后,秦广王问道:“不知几位来冥土是要做什么呢?” 镇元子问道:“不知青华道人可在地府?” 秦广王叹了一口气,道:“酆都大帝几天前就沉睡了,一直无法唤醒。” “沉睡?”镇元子问道。 “确实是沉睡了,可苦了我们,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秦广王说什么镇元子已经听不见了。 沉睡,不是消失。 说明玄微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至少还存在在这世界上。 只要还在,就终究有再见一面的机会。 “师弟啊师弟,这次,你要躲到哪里去?” 镇元子此前或许是因为心神动摇而没有思考,但现在知道青华道人还在,镇元子的智慧,就迅速把整个事件串联起来。 他把目光投向轮回,已经猜到玄微布下的后手。 “师弟,我等你回来。” ☆、第五十四章 成汤年间 阴土深处,轮回台前。 轮回台周围开满了彼岸花,红的像血一样,给阴土带来热烈的颜色。 轮回是阴土极为重要的一部本,牵扯到世界本源的问题。死去的人的灵魂通过轮回转生,再成为新的生命。过往的一切记忆都在轮回的过程中被洗得干干净净,避免了因果纠缠,也为天地节省了一大笔开支——不用再创造新的灵魂。 镇元子离开阴土不久,轮回漩涡当中,一点青光悄然分解,裂成三份。 首先是一道黄芒裹着一道元神直入轮回去了,然后又是一道苍青的气息裹着一座宝塔直入轮回,最后,才是一朵青莲遁入轮回。 轮回中无有先后,甚至没有时间。 从第一道黄光进去,轮回台上忽然出现一个喜欢的人影,白发青年,神色清冷,正是紫霄宫中的鸿钧道人。 鸿钧道人的目光跟着黄光进去,仿佛已然洞悉黄光转生所在。 他勾起淡薄的嘴角,道:“老家伙,我就知道你是糊我的,真是欠收拾。” 黄光之后,紧跟着的是昊天元神,再之后,才是玄微的残魂。 鸿钧看了一眼,叹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师父的不学好,徒弟也有样学样。只是可怜了镇元师侄了。” 声音渐弱,随着鸿钧的身影一同淡去。 斗转星移,白云苍狗,洪荒之中不计年。 自共工撞塌周山,周山由此而成不周,东王公和瑶池统领天下男仙女仙,凡升天为仙而称天仙者,都要拜过这两大神。 女娲在补天之后得天眷顾,修行一日千里,成为洪荒中鸿钧之后第一圣。 又千年,地仙一脉千年朝贺,被镇元子派出去镇压山川地理,使大陆在巫妖之战中得以保全的地仙门人回来朝拜祖师。镇元子也在盛会中贯通鸿蒙紫气,成为第二尊圣人。 百族具衰,先天神灵和后天神灵在巫妖之战中都退出历史舞台,反倒是女娲所造的人族逐渐发展起来。 第一代人族生而一万八千寿,力能扛山涉海,在女娲的带领下逐渐发展起来,为人族开拓出一个生存空间。 第一代人族生出的第二代人族只有万寿,且一代不如一代,力气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小,寿命也越来越短,但智慧却越来越高深,并且渐渐悟通修行之理。 随后,李耳传道人族,元始和通天立下阐截二教,相继成为圣人。 再后,西方接引和准提立下西方教,另开一道,不再归属玄门,也相继成圣,正应了鸿钧紫霄宫中道友之言。 洪荒七位圣人统统圆满,人族也只剩下八百年寿命,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先后出现七位皇者,使人族成为洪荒第一大族。 之所以有七位,是因为三皇中,有伏羲、神农、黄帝,五帝中,有黄帝、颛顼、帝喾、尧、舜,黄帝在三皇五帝中承先启后,故而尊位非凡。 三皇五帝之后,人族成为第一大族,但人族的寿命再次缩短,只剩下匆匆百年。 舜帝死后,禅位于禹,禹有治水之功,建立夏朝,成为夏朝天子。禹死后,启继位,再后,夏朝走入末路。末代天子桀王昏庸无道,成汤取而代之,建立商朝,商朝三十世,帝乙在位。 帝乙有三个儿子,长子微子启,次子微子衍,三子寿王。 有一日,帝乙带文武百官游览御花园,赏玩牡丹,正巧这时,飞云阁年深日久,日益腐朽,塌了一根横梁。 横梁即将砸到帝乙头上时,寿王从人群中冲出来,以肉身托举横梁,救了帝乙一命。 寿王生来就有神通,力大无穷,本就得帝乙喜爱,此后,更是对寿王疼爱有加。 帝乙三个儿子,若论长幼有序,应当是长子微子启成为太子,但是帝乙并不中意微子启。 商朝传了三十世,也就像这坍塌了横梁的飞云阁,看起来繁华鼎盛,内里却已经逐渐腐坏,帝乙在世还能压住整个商朝,可帝乙若是去了,以微子启软弱的性子,恐怕压不住整个大商。 寿王好武,杀伐果断。那一天在御花园托梁换柱,救了帝乙一命,也在帝乙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帝乙觉得这是祖先的预示,他希望寿王能够像托梁换柱保全飞云阁一样保全大商。 东宫太子之位虚悬,太子迟迟不立,众位大臣都急了起来。 帝乙早些年征战之时留下暗伤,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又没有立下太子之位,大商一时之间就要分崩离析。 为下者要会揣摩上意,帝乙时常夸赞寿王,道:“三子之中,寿王最得我心意。” 其心昭然若揭。 无非是在说,我喜欢小儿子,但我这个帝王又不能坏了立长不立贤的规矩,你们赶紧识相一点,快点给我个台阶下。 丞相商容和几位同僚商议之后,联名递出奏折,将寿王的英勇神武一顿好夸,末了,才道:“请陛下立寿王为太子。” 这是在说,知道您喜欢小儿子,台阶都给您备好了,别犹豫了,我的陛下诶。 君臣之间心照不宣。 随后,帝乙下旨立寿王为太子。 默默地把丞相商容、上大夫梅伯等臣子扔出去顶缸,谁叫他们坏了规矩。微子启、微子衍心中的不忿也毫无意外的挂在这几位身上。 对此,商容只能苦笑,道:“陛下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呀。” 帝乙在位三十年,终于撑不住了,临死前把太师闻仲叫到跟前,道:“太师,我知道你出身不凡,乃是仙家中人,你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闻仲确实出身不凡,他是东海金鳌岛通天圣人门下金灵圣母的弟子。金灵圣母又是通天圣人座下四大弟子之一,早已是大罗金仙,功行深厚,法力无边。闻仲作为金灵圣母的弟子,也确实不凡,不但才智过人,而且精通道术。 商朝到现在还没有崩塌,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位太师的功劳。 闻仲和帝乙情谊深厚,君臣多少年来,早已养成默契。 闻仲道:“我答应陛下,必定全心全意辅佐寿王,护卫我成汤江山。” 帝乙欣慰的笑了笑,挣扎着将床头的金鞭递给闻仲,道:“这是打王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若是寿王昏聩,你只管罚他。” 帝乙又对寿王道:“太子,日后你要多听太师的话,潜心政治,不要让我成汤江山坏在你的手里!” “父王,儿臣省得。”寿王垂泪道。 帝乙含笑而逝。 在闻仲的守护下,寿王登基成为天子,名曰纣王。 纣王登基,天机大变,凡人对此一无所觉,而高高在上的圣人,却在第一时间有了感应。 万寿山。 镇元子正在和陆压道君对弈,忽然开口道:“多事之秋啊。” 陆压道君怔了一下,问道:“不知镇元道兄为何有此感慨?” 镇元子回身看了一眼在五庄观里和藏天玩的很开心的洞玄,微微笑了一下,道:“无事。” 陆压道君郁闷了,这个欲言又止的,算个什么事,人家的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喂。 陆压到五庄观来也不是没有由头,玄微去后,善尸陷入沉睡,恶尸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沉眠,壶天岛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陆压都会来请教镇元子。 陆压按下一子,道:“自从三清闹翻了,通天圣人将金须鳌鱼化作金鳌岛,在东海强占一地,和昆仑山东西相望也有很多年了。通天圣人座下弟子众多,良莠不齐,我虽然极力劝解,却仍旧有散仙和圣人门下发生冲突。” 陆压说着,偷偷看了镇元子一眼,他也就只有在镇元圣人道场才敢这么放肆评论通天圣人,道:“毕竟东海,其实是我们壶天岛的私产。”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只要金鳌岛的弟子不打到我们壶天岛都算不得大事。我今天来,却是因为最近飞仙镜总是不停地震动。飞仙镜是我散仙一脉镇压气运的至宝,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心中不安稳,因此要来请教一下镇元道兄。” 陆压说及金鳌岛的时候,镇元子的神色并看不出什么喜怒,说道飞仙镜的时候,却见他挑了挑眉头,眼神里带着喜意,道:“无妨,这是好事。” “好事?”陆压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莫非是壶天道友……” 他说出那个名字,小心看了镇元子一眼,见他并不动怒,才往后继续说下去:“若是道友归来,那可真是好事了,还要先恭喜镇元道兄了。” 镇元子道:“同喜。” 简直高冷的不像话,陆压在腹诽道。 不管怎么样,玄微有归来的可能性,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散仙一脉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镇压,仅仅靠镇元子的帮衬是不够的。而且没有师父这么多年,玄微的几个弟子也吃了不少苦。 “镇元道兄看起来并不着急,莫非是胸有成竹了?”陆压问道。 镇元子笑而不语。 若非胸有成竹,怎么能这样安然端坐。 如果说情场如战场,这一次一败涂地的,绝对不会是镇元子。 要牢牢抓住另一个人的心,可是一件很耗心力的事情呢。 ☆、第五十五章 伯邑考 朝云四起,蔚蔚金霞,大片大片的绛紫色云气在东方蔓延,太阳初升,紫气横空,整个东方都是瑰丽的色彩,大把大把的蔓延开来。 一片桃林之中,面容姣好的少年对着东方吐纳纯阳紫气,一呼一吸之间,整个人都泛出一种淡淡的紫色光晕,把他雪白的皮肤衬得如同宝玉般温润通透。 等到东方紫气散去,少年才从桃树上跳下去,一身松绿色的长袍,叫他看起来挺拔温和。 眉目间的棱角和眼里充盈的淡淡光芒也被柔化,好似宝剑藏锋,光华内敛,却不会被小觑。 少年伸手在桃树上摘下一朵花,曲指一弹,花瓣如同利刃射向桃林中的一颗桃树。 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夹住了花瓣,一张俊俏的脸从树后钻出来。 若说有人生来就是王者之姿,一行一言都仿佛是世界的中心,说的就一定是那个少年。而这个人,却有着不逊于少年的气度。 “大公子的功力又提高了,”那人说着,手中的花瓣已经被揉碎,带着淡淡粉色汁液在那人的手上化开。 大公子微微一笑,抽出腰间软剑,纵身而去,剑光犹如雷霆闪电,寒光凛冽,杀气腾腾。 “都是子归先生教得好,若非先生,伯邑考恐怕还重病在床。” 子归抽出宝剑一路拆招喂招,两团剑光交错,却不伤林中一朵花,一片叶,这样强大的剑术,也已经脱离了技,而近乎道了。 子归先生心里震惊,却又满满都是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子归先生道:“大公子乃是天纵之姿,天生神魂强大,孕有神通,才会压制七魄,却不是生病了。” 伯邑考笑了笑,没有说话。 子归先生乃是曾经在万寿山五庄观听过道的人,见识非凡。 伯邑考生来体弱,却是子归先生找上门开,说与公子有缘,愿给公子当个教习,传授伯邑考武术,才让伯邑考渐渐好了起来。 尽管子归先生向来不以老师自居,伯邑考在心里却是以师礼相待,敬重有加。 伯邑考的剑术已经通神,若非是王侯之子,紫气加身,修不得仙道,怕是早就成为剑仙。 但这样的剑术,却仍旧没有在子归先生手下走过百招,就已经被击飞软剑落败。 伯邑考伸手将软剑摄来,重新盘到腰上,如同一条紫色的绶带,丝毫看不出剑形。 这一件神兵也是子归先生所赐,据说是一件来头很大的神兵,具体如何,子归先生却没有细说。 “先生学究天人,伯邑考远远不如。” 子归先生和伯邑考漫步桃林,并肩而行,鸟飞雀鸣,风光无限。 子归先生淡笑道:“大公子若是活到我这个年纪,只会比我做得更好。” 寿命,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伯邑考眼眸微转,没有敢问先生今年何岁,以免坏了心里的形象。 他转过话题,道:“我人族只有百年寿命,且我身为王族,不能修行仙道,怕是也不会越过大限,今世都难以超过先生了。” 子归先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看不清他面孔下埋藏的心思。 桃林远处传来亭亭流水声,伴着悠扬的琴声在林中悠扬的旋转,鸟雀在琴声中飞舞、轻鸣,如同流水淙淙,把人的心念和天地间的杂乱都洗净了。 伯邑考心中安宁,从腰带里取出一根竹箫,空灵悠远,似长风万里,广袤且浩荡。 有道是曲高和寡,越是境界高超的曲子,越是难以找到可以相和的人。 而这两位,都在这一道上,走上了大家的境界。 一曲终了,伯邑考和子归先生走到林中溪水边的凉亭前。 亭子里的少女眉眼如画,年岁不大,却已经能看出倾城之姿。 “考哥哥,你来啦。” 少女的声音活泼灵动,笑意盈盈,天真可爱。 伯邑考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伯父已经快回来了,妲己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妲己随手拨了一下琴弦,道:“考哥哥想赶我走啦?” 伯邑考轻笑,道:“明明是你这些日子总吵着思念父亲,怎么到头来反倒成我赶你回去?” 妲己吐了吐舌头,抓过伯邑考的手,撒娇道:“人家不是舍不得你嘛。” 少女毫不避讳,伯邑考只觉得手中一片温软,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曲指在妲己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别闹,子归先生在这里,你倒敢放肆。” 子归先生眼神幽深,伫立在一旁,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气度,摄人心魄。 妲己偷偷看了一眼,被子归先生洞彻一切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 妲己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苏护和伯邑考的父亲是莫逆之交,来往极多。因此伯邑考和苏妲己也算是青梅竹马,苏护爱女,许多事情都由着她。 两个人随不是一块长大,妲己却总是考哥哥,考哥哥的叫着,倒似比亲兄妹还亲近一些。 近年来人渐渐大了,妲己似乎对伯邑考起了一些心思,伯邑考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因此只作不知。 连伯邑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对妲己这样的美人毫无感觉。 妲己在凉亭中练琴,伯邑考就和子归先生回去府邸,演练军事。 子归先生道:“苏小姐喜欢公子。” 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说的是事实。 伯邑考道:“妲己什么都好,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毫无感觉。” 伯邑考有些迷茫,他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似乎在等谁,可是是谁,我却一点也不清楚。” 子归先生猛地停下,看着伯邑考的眼神就像两团火焰,但下一刻,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平静,好像刚刚的眼神只是个错觉。 伯邑考一无所觉,他背着手,和子归先生推衍战事,道:“现在我还能再拖几年,但是等时候到了,我不急,父亲也要急了。” 子归先生道:“不会的。” 伯邑考只把这个当做拙劣的安慰。 殷商有四大诸侯,每位诸侯麾下又各自统领二百镇小诸侯,统共八百镇诸侯拱卫殷商。 这四大诸侯分别是东伯侯姜恒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 其中西伯侯姬昌在西岐之地,素有贤名,受百姓爱戴。 伯邑考是西伯侯的长子。作为长子,是要继承西伯侯的侯位的,哪容得他任性。 有些这样的地位,就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伯邑考撇下这点诡异的心思。 阴阳合和,乃是天地至理,人伦大道,莫不是命中姻缘未至? 还是说,该去拜拜月下老人了? 子归先生瞧着身前的沙盘,心里有点分神,但是功行到他这个地步,是不影响的。 伯邑考觉醒了?看起来不像啊,若是觉醒了,就不会还这么懵懂,若是没有觉醒,难道是真的…… 子归先生这样想着,忽然有点甜蜜的感觉。 伯邑考把心思撇下,专心家国大事的时候,思维无比清晰,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 虽然还年幼,但是年纪本就不算什么。 纣王登基一年,已经有不小的动作,震惊朝野。 纣王尚武,大肆扩军,敕建玄鸟兵,以神魔秘法演练军队,一时间震慑宵小,却暗藏着更大的隐患。 王庭的动作不小,却太过激进。殷商这块光鲜的遮羞布一旦揭下来,就是巨大的丑恶和伤疤。 太过激进的手段必定会刺激那些早有心思的人,仅仅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让他们消停。 而且用神魔秘法来供养军队,消耗大得不可想象,仅仅靠王庭支撑,几年下来就会连粮饷都发不出来。 要弥补消耗,就得盘剥诸侯,搜刮百姓。 这两项措施,不管是那样,一旦发生意外,就会让殷商根基动摇。 伯邑考敲了敲手指,道:“这些手段,可不像是闻太师的手笔,莫非闻太师也劝不住王上了吗?” 子归先生一边和伯邑考在沙盘上演练,一边说:“闻太师再怎么样也只是太师,王上若是执意如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沙盘这种新鲜东西,正是伯邑考的奇思妙想的结果,西伯侯姬昌第一次见这东西,也是惊喜交加,因为某些心思,却有没有传出去。 子归先生手下的军队正在和伯邑考的军队对垒,将天时地理种种因素都计算进去,极为考验人的掌控能力。 “你不要小瞧神魔卫,神魔卫若是真的养成,又有武成王黄飞虎和太师闻仲相助,真要扫荡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子归先生伸手在虚空中指点,显化出神魔秘法的种种威能。 伯邑考看得心惊,神魔秘法起源于上古巫妖,诡异莫测,若要对抗神魔秘法,没有相应的秘法,几乎不可能功成。 父亲的心思伯邑考是心知肚明的,若真的被纣王养成玄鸟卫,那西岐也只能乖乖俯身做个下臣。 “只怕他练不成,”伯邑考垂下眼帘,道:“天命玄妙,降而生商。玄鸟卫……王上好大的心思。” 这份心思也要做得成才行,真做成了,也未必就能挽救成汤于水火。 战争,从来都是摧枯拉朽,从废墟上建立新生。 浴火重生这种事,多少年也不曾见过。 ☆、第五十六章 如意册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推衍了一盘战事,许是被玄鸟卫的事情震慑,伯邑考也在暗自思索解救之法。 子归先生瞧他皱眉,也觉得有趣,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知道伯邑考露出挫败的神色,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伯邑考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子归先生要笑就笑吧,就当是给先生逗乐了,侍奉长辈本就是晚辈的职责,嘁。 子归先生要是知道他心里这般想,恐怕要气个倒仰。他就是怕早早定下师徒名义反倒疏远,才只称教习,至多让他称个先生,哪知道这人却直接把他跟双亲并举,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归先生道:“大公子若是担心玄鸟卫的事情,仅仅靠目前所学,是远远不够的。” “哦?”伯邑考眼光转动,道:“请先生指点。” 子归先生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道:“欲知神魔秘法,先知神魔之事。” 子归先生身形挺拔,在窗台的光芒投射下,如同巍峨的山脉。 “鸿蒙未判,清浊不分,有盘古氏开天辟地,才有了如今的人间胜景。天地开辟至今,历经无数劫难,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 “神魔之事,乃是上古秘闻,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流传下来的一鳞半爪也大都不可考据,”子归先生道:“你欲知上古事,就要做好跨入另一个世界的准备。” 子归先生的眼中神色莫名,像是希冀,却又像是带着隐忧。 上古秘闻和如今的天地几乎就是两个样子,只手摘日月,覆手翻山海都是现实。 谁能抗拒得了上古之事,领略过上古风光,再回头看如今,又怎么能忍受这种空寂? 伯邑考抿了抿嘴唇,内心的渴望催使着他应下来,却又被理智阻隔。 他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喝了一口冷茶。 再回过头来看子归先生,他正在微光中怔怔出神,看起来空洞和寂寥得仿佛要同流光一起逝去。 他又想起子归先生所说:“若是你活到我这个年纪……” 所以这么多年来,子归先生就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似先生这种天人一样的人物,活得越久,会不会越寂寞? 沉默了一瞬,伯邑考说:“先生,我准备好了,我想我可以接受上古秘闻。” 子归先生恍惚的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氤氲开来,如同天光破晓,浓烈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等了多少年。 我等了多少世。 你终究还是要回来了。 子归先生心里这样说着,眼里都是流光溢彩。 “大公子既然下定决心,子归有一物相赠。”子归先生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册书来。 这一册书非竹非木,好似绢帛裁制而成,出手一片温润。 伯邑考接过书册,顺手翻开,顿时天地大变。 伯邑考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幅幅图案从他面前划过,最终停留在一间书房里。 书架上摆满了类似的奇特的书籍,伯邑考看到其中有一册上写着混沌纪,就想动手去拿。 刚一动念,那册书就飞到他的面前,哗啦啦的打开,一幅幅图案和文字在伯邑考面前出现。 伯邑考定身观看,书册上的东西就活了起来,他仿佛参与到其中一样,感受到了混沌中的苍茫一片。 子归先生看伯邑考手捧书册,眼神都已经空了,知道他已经陷入书中世界,就微微笑了一下。 子归先生的目光在伯邑考脸上勾勒着他的轮廓,眷恋不去。 子归先生张口轻轻一吹,伯邑考手上的书册上烟云四起,生出一片锦霞,烟霞散去,书册上出现“如意册”三字。 伯邑考看完了一册《混沌纪》,才发觉这其中的妙处,但凡所观,如同亲历,不仅仅是了解,他甚至能明白其中道与理。 比如混沌魔神的天赋神通若显化的符文,他自然而然的知道了那这符文代表了什么,又是怎样使用的,甚至只要条件许可,他自己就可以画出符文,再现神通。 接连看了好几册书,伯邑考就觉得有些头脑昏沉,他知道这是神魂消耗过头的表现,不敢再强自继续,就从书中世界里退了出来。 伯邑考退出书中世界,子归先生正眼光灼灼的盯得他,下一刻又隐去,仿佛伯邑考看到的都是幻觉。 “如意册,”伯邑考摩挲这如意册的封皮,有些不舍地道:“子归先生,这实在是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伯邑考把如意册递回来,子归先生却没有收,他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会收回来,而且你已经是如意册的主人了,又怎么能抛弃它?” 伯邑考一怔,有些不解其义。 子归先生解释道:“我早已将如意册上的神念解开,不论是谁,只要第一个翻开如意册,就会成为如意册的主人。” 伯邑考这才明白,灵宝之事子归先生也曾和他说过,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实打实的瞧见灵宝。 灵宝的灵字,就已经说明了它的不凡。伯邑考闭目在脑海中发现了一道信息,正是如意册的使用之法。 如意册并不能攻击,却有些其他灵宝所没有的特性,可以承载一切力量。 换言之,人间紫气也是其中一种,只要借助如意册,伯邑考也可以施展法术。 最珍贵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其中蕴含的道与理,这是直通本源的道路,又何等珍贵。 “子归先生……” 子归先生没有理他,把眼睛一闭,不再说话,整个人如同一座山峰,巍峨,却又油盐不进。 伯邑考没奈何,惴惴不安的收了如意册。如意册化作一道黄芒,投入伯邑考的脑海。 子归先生无声无息的笑了,笑得意味不明。 正在此时,门外有甲士来报。 “大公子,有人在观星台闹事!” 伯邑考一顿,只得停下,和子归先生一前一后出门去了。 子归先生走在伯邑考后面,看起来就像个衷心的卫士。一般情况下,子归先生的存在感低得如同没有,但一有事发生,子归先生就会伟岸的靠山。 伯邑考一边走一边问:“观星台那边发生什么了?” 甲士躬身道:“是二公子和三公子去观星台演练算术,惊动了观星台的炼气士郭相生真人,二位公子和郭真人说起观星术和先天八卦的算术,郭真人贬低……贬低侯爷,二公子一时不忿,就和郭真人理论起来。” “只是理论?”伯邑考眼光一定,威严深重,看得甲士头上直冒汗。 甲士也是修行武道有成的头目,力大无穷,气血澎湃,却在伯邑考的目光下萎了。 甲士不敢隐瞒,道:“是郭相生提出要和二公子比试,二公子输了以后就引兵围困观星台,卑职知道不好,因此来请大公子解围。” 伯邑考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句,看着甲士一眼,没有说话。 甲士心里一寒,恨不得把自己藏在甲胄里,好好的一个大汉,缩得像只小鸡一样。 都道大公子威仪深重,更智慧过人,这才领略到其中一二。 二公子要和大公子争,怕是要不容易啊。 甲士心中哀嚎,冷不防瞧见子归先生打趣的目光,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观星台乃是姬昌所建,伏羲画八卦之后,周天宇内之事,都逃不来八卦范畴,姬昌深研八卦,在先天算术一道颇有成就。 建观星台是为了研究术数,不过却意外被投奔姬昌的练气士看上,就求了姬昌的手令,常在观星台走动。 伯邑考知道仙道也有观星术,能通过星象来了解过去未来之事,玄妙莫测。 而先天八卦也是晦涩难言,宇宙生灭都在其中。 姬昌以下,将先天八卦学好的,只有姬考和姬旦,姬考就是伯邑考。而二公子姬发,就绝对不在其中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0节 伯邑考心中暗叹一声,弟弟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不但明白,瞧着他的手段,也觉得拙劣。 父亲说他膝下会有百子,但出挑的还真不多。 观星台前,一对甲士将郭相生和他两个弟子团团围住,兵戈上寒光闪烁。 郭相生也脸色凝重,随手抓起几把扬尘,化作黄土巨人守护在身前。 这些甲士都是修行武道的人,不修炼元神,单单将肉身修行到极高的地步,气血混合着杀气,对仙术有着不小的破坏力。 “妖道,你口出狂言,侮辱我父,还不束手就擒!” 甲士之外,姬发和姬鲜站在一起,张口喝道。 郭相生道:“先天八卦确实乃是神术,圣王所传,我不敢轻辱,但侯爷也未必能得几分真传,这是事实!观星术虽然晦涩,却比先天八卦更实在得多,吾之所言,本就是事实,二公子输不起,就要找个由头报复吗?” “你!”姬发双目一睁,雄浑的气血如同狼烟,周身气血如同真龙,鳞爪俱全,“大胆!辱及我父,又污蔑于我,甲士,还不给我拿下!” 甲士中一阵骚乱,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 “本公子命令不了你们了吗!” 姬发双目一寒,怒道。 甲士无可奈何,正要动手,就听远处一声朗笑如同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 “二弟,好大的怒气呀。” 甲士闻言,知道是大公子来了,这架也就不用再打了,纷纷收起兵器。 郭相生也舒了一口气,散去黄土巨人。 伯邑考从远处走开,一步一步如同打在众人心上。 “二弟,什么事,生这么大火?” 伯邑考声音温和,姬发却觉得不妙,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第五十七章 兄长的阴影 姬发畏惧大哥伯邑考。 伯邑考长姬发两岁,父亲姬昌忙于政务,不仅仅是西岐,还有西岐治下的二百镇诸侯国,都要父亲分神,有时候太任和太姒忙不过来,照顾幼弟的责任就落到长兄伯邑考身上。 凭心而论,伯邑考是一个合格的兄长。幼弟诸多事宜,都是他代为打理,可伯邑考也不好。 他太优秀了。 伯邑考就像一座高山,阴影一直笼罩在弟弟们身上,不管他们怎么攀登,越过了一座山头,就会出现更高的峰峦。 年幼的时候不晓事,总以为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天人,崇拜哥哥,信任哥哥。 可是长大了就发现,要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好几乎不可能。有大哥这一根杆子立在那,谁都无法超越。 家里的弟弟,很多都是伯邑考手把手教出来。 越是上进的,越能明白大哥的如渊似海和深不可测。 比如现在,伯邑考问姬发,你为什么动怒? 姬发退了一步,从兄长的影子里走出来,周身环绕的龙蟒如同被冒犯了一般,欲择人而噬。 姬发心里直擂鼓,脸上却丝毫不显,他低下头,道:“郭相生侮辱先天八卦,侮辱父亲,我一时气不过……” “我明白了。”伯邑考点了点头,姬发的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能做到哪个程度。 伯邑考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 甲士闻言,心中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退下,但也不敢走远,只在不远处观望,以防郭相生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事情。 事实上修行仙道,寿命悠久,郭相生最是惜命不过,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把自己的命搭上。 伯邑考瞧着姬发周身转动的气血所化的赤龙,道:“二弟也收一收怒气吧。” 说着,伸手在姬发肩上一拍,一股沛然大力在姬发周身大穴游走,姬发不由得筋骨酸软,气血赤龙也缓缓消失。 姬发心中一惊,伯邑考伸手的一瞬间他就想躲,但是在伯邑考的注视下,姬发的身体都不太受控制,慢了一瞬。 下一刻,雄浑的武道真力在他身上一抚,如同清风入骨,让他一身气血都停滞下来,被他轻轻安抚。 每一次和伯邑考照面,都会让姬发忍不住内心流泪满面。 伯邑考的手搭在姬发肩上,他在姬发身后站立,浑身真力在姬发身上转了一圈,不轻不重的刺激着姬发的几处窍穴和筋脉。 姬发顿时觉得被伯邑考刺激的地方一阵刺痛,他立刻明白,这是他强行修行所留下的暗伤。 伯邑考道:“郭相生真人,舍弟脾气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见谅。” 说到这里,伯邑考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但真人乃是我西岐供奉,却蔑视我西岐之主,却不知真人有什么想说的?” 郭相生苦笑一声,道:“并非贫道蔑视先天八卦、侮辱贤侯,只是二公子与我论观星术,贫道认为先天八卦晦涩难懂,不及观星术容易修行罢了,贤侯精通术数,恐怕也并非尽得圣王真传吧?” 伯邑考周身气机涌动,气血如同烟岚,在背后形成一副先天八卦图,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原来是理念之争,并非有意轻慢,这样便好办了。” 伯邑考一拍手,道:“我父亲的儿子当中,得他先天神算真传的,只有我与四弟,二弟学的多是治军和武术,对术数并不精研,并不适合与先生切磋。” “真人与我二弟的争端虽是误会,但毕竟也使我侯府威严受损。既然真人认为我父未得先天八卦的真传,不如就和考切磋切磋,也好让考见识见识真人的本事。” 伯邑考道看向郭相生,微微一笑,却让郭相生心中一寒。 郭相生知道这是不能不从,若是不显露出一点本事,怕是这西岐之地,就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郭相生凝神看向伯邑考身后的先天八卦图,只觉得奥妙无穷,心中震惊,但他也并不畏惧。 他并没有和人说过自己的来历,但他的出生说出去,谁都要高看一眼。 郭相生乃是阐教乾元山金光洞中听道之人,算起来,能称得上太乙真人半个弟子。 阐教圣人门下有十二金仙,这十二金仙门下虽然没几个亲传弟子,却也时常讲道,惠及同道,因此也不乏拥趸。 郭相生就曾经在乾元山金光洞听太乙真人讲过道法神通,太乙真人乃是大罗金仙,所传道法非同凡响,这就是郭相生的底气。 郭相生道:“好,也正要见识见识侯爷的神算,不知道大公子想怎么比?” 伯邑考抬头看了看,修挺的眉毛动了动,眉头拧起又松开,道:“不如真人与我比试三场,我们算一算天时,观一观人运,推一推道法如何?” 郭相生想了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所谓算天时,就是算天气。将未来的阴晴雨雪全都算尽,看谁算得详尽准确。 伯邑考和郭相生就在观星台下演算,伯邑考背后先天八卦转动,一片混沌,郭相生目观周天,眼中闪过诸般幻象。 姬发和姬鲜一左一右的站在伯邑考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伯邑考运转先天八卦时模样看起来冷酷又无情,比起往常来更威严十分,即便是再好看的脸,没有了温和的笑意,都显得冰冷肃杀。 姬发默默搬运气血,将伯邑考给他指出来的暗伤一一记住,缓缓温养治疗。姬鲜则一边在看伯邑考背后的先天八卦图和伯邑考身前的绢帛,将伯邑考所写的东西与先天八卦相结合,也看出许多东西,受益匪浅。 只是这样的大哥…… 姬鲜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暗道:“还是往日的大哥比较好,若是以后二哥再做傻事,我一定要好好拦着,大哥生气的时候,肯定比这个更可怕。” 一个时辰之后,伯邑考首先罢笔,随后,郭相生也停笔了。 天时要印证并非一朝一夕,道他们都同神算,看一看彼此的结果,就能知道谁更胜一筹。 互相交换过绢帛,郭相生手一抖,半晌,才艰难开口道:“大公子术数通玄,郭相生甘拜下风。” 只见他的绢帛上,伯邑考已经将近一年的天气都写在其中,近一个月没的天气更是无比详尽,从风力到雨水点数,无一不包。 郭相生忍不住生出挫败感,他浸淫此道多年,居然输在一个才活了十几年的小鬼手里,让他情何以堪。 伯邑考道:“承让。” 二人又移步到了闹市,郭相生看了看集市上的人,指着其中一个卖干柴的男人道:“不如就算算此人今日回家之时身上能有几个铜钱?” 伯邑考淡笑道:“自无不可。” 他知道观星术不仅是观周天星宿,也可以观看每个人的命星。对于推衍个人运道有独特的方法。 伯邑考也不在意,郭相生出手就露怯,已经先乱了心神。 即使没有乱了心神,伯邑考也丝毫不惧,郭相生的本事也在他的神算之内,这位练气士有几斤几两,他已经差不多称量透了。 黄胜住在城外,每日以打柴为生,在城里向大户人家卖柴。 卖尽干柴,黄胜手里有二十一枚铜钱。 正巧这时,有一家仆役找来,见了黄胜,道:“我家买你的干柴已经有好几日,见你为人老实,我家主人说,以后若是你还来买柴,不如就送到我家,我家以市价购买,也免去你临街叫卖之苦。” 黄胜大喜,感激不尽。 仆役你给他一个钱袋子,说:“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定金。” 黄胜接过以后,分出三枚大钱给了仆役。 随后又在集市上买了些杂物,最后往回走。 郭相生道:“此人回去之时,应当有十二枚铜钱在身。” 伯邑考撇了他一眼,道:“五十二枚。” 郭相生神色一滞,就见黄胜欣喜之下,有些放肆,正巧有人临街纵马,黄胜为了避马,一不小心踩进一个卖陶罐的人的货摊上,打碎了不少陶器。 那骑马之人高声道:“对不住了,在下有急事,接着。” 随后一个钱袋子落到黄胜脚下,黄胜赔完陶罐钱,正好还剩下四十枚铜钱。 郭相生嘴上一阵嗫嚅,道:“大公子,你坑我。” 伯邑考哈哈一笑,道:“我可没有坑你,我只是蒙你。” 郭相生脸色一变,演算起其他事情,发现总是似是而非。 伯邑考已经用先天八卦图干扰了他的观星术,怎么可能叫他算得出来? 郭相生猛地朝伯邑考下拜,随后扭头就走。 他的自信心收到了极大的伤害,伯邑考什么时候蒙蔽他,他都没有察觉到,再比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亏得他一开始没有自称阐教门下,没有扯虎皮,吹牛皮,否则现在更是无法收场。 姬鲜的目光在姬发和郭相生身上逡巡,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怜悯。 兄长的阴影不仅仅笼罩在他们这些弟弟身上,现在连练气士客卿也被兄长的阴影笼罩了。 对于他们这些弟弟,有时候这些阴影也是荫蔽,可对于外人,就是再真切不过的压制。 闹到现在,已经是日头高悬,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叫人浑身都泛起暖意。 伯邑考道:“二弟,三弟,你们跟我来。”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又在前头,步履之间,都是难以言喻的默契。 姬发和姬鲜在后面一阵磨蹭,但再不愿意,也不能不跟上。 长兄如父,对于大哥,他们总是又爱又恨的。 回到侯府,伯邑考从书房中取出一册绢帛,道:“郭相生说的确实不错,先天八卦确实难以掌握,这些年我和父亲曾试图改良先天八卦,使之更容易掌握,却并没有什么头绪,但精研先天八卦,我这里有些心得,也许能对你们有些帮助。” 姬鲜和姬发面露喜色,伯邑考又指点了姬发怎样治疗暗伤,才把他们放走。 末了,伯邑考又派人以姬发的名义送了些礼物去安抚郭相生。 子归先生笑道:“你还真是好兄长。” 伯邑考摇了摇头,道:“二弟毕竟还小,手段也还拙劣了一些,我若不帮他安抚郭相生,怕是这位真人就要恨上他了。” “二公子指使郭相生和你切磋,你就一点不生气?” 伯邑考淡笑不语,但强大的自信,却已经给了子归先生答案。 ☆、第五十八章 狐狸 叮——叮——叮—— 车队行驶在旷野上,铃铛挂在当中一辆马车上,跑起来却并不是叮叮当当的乱响,而是十分有节奏的撞击声,铜珠一下一下的敲打在铃铛的雕花铜壁上,发出的声音却不是铜片相撞的声音,而是清脆的轻鸣。 这个铃铛也是一件法器,可以驱逐厉鬼邪祟,荒原上没有人气,经常会有阴邪之物滞留。这些东西吸食血气,无形无相,十分难缠,所以配备一件驱魂铃就十分有必要。 伯邑考骑着枣红马在车队当中,枣红马一身火焰一般的红色,四蹄上的毛发如同浮动的火焰,因此也称为赤血飞焰驹,是一种非常珍贵而且难以驯服的马匹。 传说这马身上有龙的血脉,而且吃肉。 子归先生骑着一匹黑色的夜魇驹跟在枣红马旁边,一行人在荒野上前进。 说是荒原,却也不尽然,起码水草丰茂,而且在这草原当中,也有一条绵延的道路。 冀州侯苏护征伐叛乱凯旋归来,伯邑考正护送苏妲己回冀州。 若只是送苏妲己回冀州,还用不上伯邑考,但伯邑考还带着西伯侯的任务在身。 不管帝辛——也就是纣王有什么打算,天下大乱似乎已成定局,帝辛手段通天也无法弥补转圜。 从他放弃用温和的手段去拉拢打压诸侯,而启用更激进更猛烈的方式去扫荡成汤沉疴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动乱的开启。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玄鸟本就是凶神,玄鸟卫,必然是带着血腥出现在这世界的。 动乱将至,西岐治下二百镇诸侯都还不是一心,因此拉拢冀州侯苏护,就是一个很必要的措施。 冀州虽然天高皇帝远,且苏护也有赫赫战功,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在夹缝中生存,玄鸟卫现世之后,所有的诸侯都要面临选择。 是投靠王庭,还是投靠诸侯,亦或是自立门户,没有其他多余的选项。 西伯侯姬昌最近都在忙着麾下二百镇诸侯的事宜,不管怎么样,这二百镇诸侯的心思一定要收入手中,绝不可能出现差错。 而未来的侯爷伯邑考,就必须代替父亲出使冀州,更关键的是在王庭的耳目下,更方面行事。 西伯侯若是亲临冀州,必然要让上头引起怀疑。 还没有见识过玄鸟卫的本事,西岐绝不愿意当这个试刀石。 伯邑考带着车队行驶在官道上,忽然猛地一拉缰绳,做了个戒备的手势。 伯邑考动了动鼻子,从风里传来一阵怪异的腥味,由远及近,细微的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随行甲士举起手中长矛,拨转马头,对着伯邑考面对的方向凝神戒备。 “来了!” 领队的甲士眼睛一睁,如同两盏灯笼,猛地亮了起来。 从草丛里猛地窜出一条巨大的蟒蛇,冰冷漆黑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密的寒光,蟒蛇的上腹长着两只细小的爪子,四根爪指锋利无比。 蟒蛇冲着车队喷出一口绿色的雾气,伯邑考脸色一变,叫道:“子归先生!” 子归先生不慌不忙的祭起一颗明珠,把绿色的毒瘴统统隔绝在外。 “进攻!” 头目猛地喝道,十数个甲士骑马冲锋,气血连成一片,如同煮沸的云海。 头目猛地从马上跃起,所有甲士的气血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他手中的长矛光芒大亮,数丈长的长矛虚影钉向巨蟒心脏部位的鳞甲。 巨蟒被长矛虚影刺中,鳞甲崩毁,却没有伤及内里,它的鳞片如水一般抖动,把长矛的力量卸开,保全了自己一条性命。 收到重击,巨蟒也被激起凶性朝围杀它的甲士冲了过来。 头目一声令下,众甲士迅速散开,借着骏马的机动性对巨蟒展开围杀。 伯邑考好看的眉头拧起,虽然甲士一直占着上风,应对也没有失当,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是……这条蛟蟒太弱了? 伯邑考心道,蛟龙之属除了少数没有心智,大部分心智并不逊于人类,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笨拙。 作为一条蛟蟒,用爪子和毒雾对敌乃是最低劣的手段,连战几个回合,被众甲士接连打碎许多鳞甲,这条蛟蟒居然没有用出一个法术,简直诡异。 似乎是感受到伯邑考的想法,这条蛟蟒猛地浮空而起,在低空盘旋大口咬向一个甲士,这甲士没有防备,只能顺势一滚,躲开蛟蟒的嘴,但马匹就没有那么幸运,被一口铡成两段。 “考哥哥,怎么了?”马车里,苏妲己掀开帘子,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粉色的光芒,却又看不真切。 伯邑考回头道:“一头妖兽,妲己把帘子拉上,我们马上启程。” 伯邑考心中总是觉得不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学成先天八卦之后,这种灵感几乎从未失手。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伯邑考道:“用套索牵制主它!” 众甲士依言而行,从马匹上挂着的黑布袋子中取出一根根套索,甩起套索困住低空盘旋的蛟蟒。 这个年代,妖兽也仍旧是人类的大敌,出门做好预备妖兽的准备总是没错的。 这些套索就是专用的捕捉妖兽的乌金丝套索,十数个甲士套住蛟蟒,纷纷使出站桩的功夫,牢牢牵制住蛟蟒。 伯邑考催动赤血飞焰驹,腰上一缕紫光飞起,如同惊雷闪电,将蛟蟒刺了个对穿。 蛟蟒猛地嚎叫一声,轰隆一声砸到地上。 甲士十分熟练的收割战利品,把蛟蟒身上珍贵的部分通通剥下来收好。 甲士头目在蛟蟒颌下一摸,回禀伯邑考道:“大公子,蛟珠不见了。” 伯邑考这才明白这条蛟蟒为何会如此不济,性命交修的蛟珠都没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伯邑考拨转马头,道:“赶紧出发。” 众甲士应命,加快了动作,除了那个失了马的甲士要和其他人功用一匹,其他人迅速完结了手头的活,准备重新出发。 伯邑考的马车一直沿着大路走到夜晚,也还没有到达冀州城,伯邑考不得不准备也野外过上一宿。 这可不是说笑,晚上的野外和白天简直是两个概念,凶险程度远不是白天可比。 “若非那条蛟蟒……”伯邑考猛地一顿,若非那条蛟蟒,他此刻应该已经进了冀州城。 那么,到底是谁,处心积虑要将他们留在野外!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对视一眼,收到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暂时松了一口气。 吩咐甲士加强戒备,快去吃完东西,伯邑考就吩咐甲士将火焰熄灭。 虽然人的眼睛更适合在有光的地方运作,但显然被光吸引的猛兽和孤魂更令人讨厌。 就地安营,安排几个甲士轮流巡查,伯邑考坐到子归先生身边,闭目查看如意书中的天地。 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子归先生在身边,必然都能解决,子归先生就是最强大的后盾。 似乎很早以前伯邑考就养成了这个想法,不管他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不管多难解决,只要子归先生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真是……被宠的很厉害。 深夜的风带着草木特有的气息,茂盛的植物和肥沃的土地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奇异气息。 满天的星斗拱卫着一弯月牙,使得旷野看起来并不黑暗。 风里忽然夹杂着淡淡的甜味,仿佛成熟的果实,萦绕在鼻尖。 噗,一个又一个甲士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闭着眼睛,似乎也已经昏迷。 马车里伸出妲己秀美的手,妲己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阵长风从远处吹来,把妲己的裙摆吹动,把妲己整个人都裹到风里,带着她逐渐远去。 长风远去,伯邑考和子归先生睁开眼睛。 伯邑考凝视着妲己远去的地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吹来的风中带着的浓厚的妖气就能知道,来的必然不会是人。 子归先生道:“要去看看吗?” 伯邑考点了点头。 子归先生抓住伯邑考的手,猛地拉了一下,伯邑考就从地上飞起。 站在虚空中,伯邑考看到自己和子归先生的身体正在马车边沉眠。 他回头看去,子归先生的元神高冠广袖,羽带飘然,风采绝世。 “走吧,”子归先生微笑着拉起伯邑考的手,循着风中的讯息追去。 风在伯邑考的身边流动,伯邑考几乎能感受到风流动的轨迹和规则,他感觉到自己只要出手,必定就能借着子归先生的力量或者是身上如意册的力量掀起狂风。 很奇怪,仙道修行中人拼了命也想领悟的道与法在伯邑考面前就像脱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样,以一种任君品尝的姿态将自己完美的呈现在他面前。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在旷野的一棵树边停下。 树上,妲己坐在一根树干上,和身前的俊美少年忘情的接吻。 伯邑考面无表情,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他的眼神看向那个少年,那少年身后云气中若隐若现的显露着皮毛和长尾。 一只狐狸。 有趣。 伯邑考心道。 ☆、第五十九章 刺杀 妲己看着那只狐狸少年,眼里是温柔的爱意,“葆,快把我送回去吧,伯邑考哥哥可不是一般人,子归先生也在,要是被发现就完了。” 被称作葆的少年显然并不以为然,他说:“我青丘狐氏精通幻术和魅惑,并不是一般的仙人可以抵抗的,伯邑考不过一介凡人,那什么子归先生既然还在红尘中打滚,顶天不过和我同为天仙,怎么能逃脱我青丘氏的幻术。” 少年,你哪来的自信……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1节 伯邑考失笑,狐狸中有两个氏族,青丘氏和涂山氏。青丘氏起源于上古妖族,涂山氏起源于万寿山。 伯邑考听子归先生提起过涂山氏,曾经是散仙之祖壶天道人的小弟子,壶天道人消失之后,涂山氏带着狐族建立涂山氏,托蔽在万寿山下。 涂山氏的老祖宗女娇是大禹的妻子,大禹死后,就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青丘狐族和涂山狐族很不对付,涂山氏的狐狸温婉多情,虽然魅惑天成,却也极为忠贞,涂山狐族代表的祥瑞和纯洁,是狐仙。 而青丘狐族却相反,青丘狐族是狐妖,凶猛、狡诈、诡秘,喜欢吃人的血肉和灵魂,令人望而生畏。 涂山氏最早也是青丘氏,不过后来脱离开来,两个狐族都以对方为狐族之耻。 这个青丘葆虽然出身青丘氏,却并没有造下多少杀孽。 伯邑考的眼睛已经看透了他披在表面的幻象和法力,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而这只小狐狸,却一无所觉。 青丘葆牵着苏妲己的手,道:“妲己,你这次回去就不要再去西岐了,天下将乱,你一个女孩子,实在不适合卷入这些纷争。” 妲己面露疑惑。 青丘葆道:“我也不好和你多说,但是老祖宗要我们下山寻找各个诸侯,想办法混进去,静待指示。老祖宗做事从不是毫无目地,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妲己皱着眉头,道:“那……回事什么?我父亲和伯邑考哥哥他们,会出事吗?” 青丘葆面露不愉,道:“你喜欢伯邑考?” 妲己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如今我也老大不小了,父亲在帮我张罗婚事。伯邑考哥哥不喜欢我,我只是想以伯邑考哥哥为借口,多拖延些时日罢了。” “妲己。”青丘葆抓着她的手,目光灼灼,道:“这次我来,就是要告诉我,我会请老祖宗帮我隐藏妖气,然后去投奔你父亲,我会光明正大的娶你。” 真是痴情种子,伯邑考心道。 他看了子归先生一眼,子归先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他回去车队,重新进入肉身。 “青丘狐族四处落子,不知道我西岐有没有他们的探子。”伯邑考沉吟道,“看来回去得多留几个心眼了。” 子归先生意味深长的道:“只有青丘狐族?” 伯邑考这才警觉,天下之大,青丘狐族也只是其中一个势力,真正摩弄乾坤的人当中,青丘狐族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子归先生……”伯邑考看着他的眼睛,还没有问出口中的问题,就从那一双温和深邃的眼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会站在自己身后,必要时,他会代表万寿山站在自己身后。 伯邑考着了魔似的,对此深信不疑。 奇怪。 月牙从西边转到东边,在东边发白的天空里斜斜的躺着,更似勾人的笑意。 妲己轻手轻脚的钻进马车,装作已经睡着。青丘葆驾着长风离开,妖仙的妖气带着淡淡的腥味。 等天光大亮,用过干粮,车队有开始启航,驱魂铃的声音在旷野中掀起细微的波澜。 伯邑考带着车队进了冀州城,迎接他的是苏护之子苏全忠。 苏全忠少年俊秀,勇武不凡,深得其父武道真传。 “姬兄,请,家父已经在府邸等候。”苏全忠将伯邑考引入冀州侯侯府,英武不凡的苏护在正堂前站立,见到伯邑考之后,满脸笑意。 伯邑考恭敬的见过伯父,随后就被苏护带入内室。子归先生站在门前,垂手低眉,如同一座石像。 苏全忠好奇的打量着子归先生,道:“你就是子归先生?” 子归先生听到声音,才抬起眼眸看了过来,仿佛一整座石像活了过来。 子归先生温和的笑了笑,道:“小侯爷听过我的名字?” 苏全忠面带兴奋,道:“我听阿姊说过你,说你很有本事。” 子归先生淡淡笑道:“小本事总是有一些的。” 苏全忠哈哈一笑,道:“你倒也有意思,仙人我也见得多了,像你这么不客气的倒是头一次。不知道先生都有些什么本事?能否教全忠几招?” 子归先生看着苏全忠,眼里神色莫名,他有些玩味的笑了笑,但所有的神色,苏全忠都揣摩不出意味。 子归先生道:“我虽有一些本事,却没有适合小侯爷的,不过小侯爷既然开口,我也有一物相赠。” “何物?”苏全忠奇道。 “请小侯爷伸手。” 苏全忠伸出手来,就被子归先生捉住,子归先生伸出右手印在在他的手中。 苏全忠只觉得手心一阵火热,烧得他疼痛难忍,他猛地把手抽回来,之间掌心上烙着一个焦黑的符印。 “你做什么!”苏全忠一边甩手一边对子归先生怒目而视。 子归先生微微一笑,道:“小侯爷不必紧张,这道符文,可不是凡物,这是能就你命的东西。”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但苏全忠却没有领会到其中深意。 苏全忠手上已经不再疼痛,他眼神一亮,道:“莫非这个符文有什么神通?” 子归先生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不可说,就再不开口。 等到伯邑考和苏护从屋子里出来,苏全忠也没有从子归先生那里逼问出这道符篆的秘密。 苏全忠试图动手硬逼,道被子归先生指了一指,就再也动弹不得。 伯邑考向苏护辞行,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且从冀州侯侯府外零零落落的诡异气息来看,冀州也不是太平之地,这个时节,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苏护将伯邑考送到门口。 伯邑考道:“妲己妹妹已经安然送到,小侄府中事物繁忙,我西岐治下有好几镇诸侯国都受到妖兽攻击,西夷之地也蠢蠢欲动,家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实在不敢久待。” 苏护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你就回去吧,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伯邑考再三谢过,和甲士们上马,又往西岐赶回。 飞奔出城门外,远离了人群。 飞焰驹上,伯邑考才开口和子归先生商量,道:“最近王上又加强了对诸侯部的监察,冀州城里多了很多来历不明的探子。苏伯父虽然同意与我家结盟,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子归先生跟在伯邑考身后,道:“大公子不必着急,总能想到办法的。” 伯邑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王上不仅有挽救成汤的意思,恐怕还准备重组天下,废弃诸侯,建立不世伟业。” 太不对劲了,不管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门的意味。 帝辛的资料他全部看过,西岐在王庭的密探早就源源不断的把帝辛的消息传回来,这位王上喜欢好勇斗狠,有大志向,才疏学浅,却绝对不是傻瓜。 想和天下诸侯为敌,除非是圣王复生,否则谁也办不到。 玄鸟卫固然凶猛,难道帝辛准备仅仅靠着玄鸟卫建立盛世? 就在伯邑考思考的时候,一根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向他的脑袋。 箭头上凛冽的寒光已经到了伯邑考眼前,伯邑考猛地后仰,腰上紫光电射,将箭矢砍成两半。 头目一勒马头,叫道:“敌袭!戒备!” 十余骑分散开来,将伯邑考护在中间。 “轰——轰——。”不 远处忽然传来大地震颤的声音,一个巨大的影子从草丛里站起来。 伯邑考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龙伯国人,在这个龙伯国巨人的头顶,站着一个四肢细长,身量短小的秃头男人。 男人穿着破烂的麻衣,宽裂来的嘴唇里露出细密的牙齿和蛇一样的蛇信子。 这不是人,是妖。 伯邑考看穿他的形体,瞧见了他的本相,是一直沼泽蜥蜴。 这只蜥蜴高举起手中的长弓,叫道:“杀!活捉伯邑考,卖个好价钱!” 从龙伯国人身上跳下许多蛇、蝎、虫、蛤一类的化形化得很恶心的小妖怪。 这些小妖怪化作黑色泥沼,影子一样朝伯邑考他们蔓延过来。 “小心,是南沼妖族!” 甲士头目叫道。 这些妖族曾经在南沼国泛滥成灾,后来王庭派兵将南沼群妖剿灭,这些沼泽妖族就四处流浪。 南沼妖族生于沼泽毒地,皮肤和爪牙都带着毒素,更有天赋神通,能将土地化作泥沼,这些影子所过之处,所有的草木都被毒死,所有的泥土都化作沼泽烂泥。黑色的瘴气在沼泽上漂荡,简直是骑兵克星。 伯邑考骑着飞焰驹,纵马而行,道:“你们顶住这些小妖,我去去就回。” 赤血飞焰驹四蹄踢踏如同火云跃动,伯邑考手持软剑,纵马而行。 烂泥影子中数头小妖从泥沼中跃起,朝赤血飞焰驹扑去。 伯邑考都也没抬,剑气翻涌间,便将小妖击退。 龙伯国人的头顶,沼泽蜥蜴心疼麾下小妖,叫道:“让他过来!” 围着伯邑考的小妖迅速调转方向,舍了伯邑考去和甲士争斗。 伯邑考纵马而起,直扑龙伯国巨人,手中剑气对着他的眼睛扎去。 秃头的蜥蜴妖祭起一块骨片,将龙伯国人的眼睛挡住。 龙伯国巨人一声怒吼,脚下猛地一跺,泥沼中污泥如同活物,被他操控着卷向伯邑考。 伯邑考完全没有做被污泥卷一身的打算,地上已经没有了飞焰驹可以落足的地方,人还在半空中,伯邑考夹紧马背,飞焰驹猛地避开龙伯国人操纵的污泥。 眼见着飞焰驹要一头落进污泥里,伯邑考抿了抿嘴,好吧,试试看! 伯邑考并指成剑,脑海中如意册散发出璀璨的灵光。 剑指在虚空中一笔一划的勾勒出一个符篆,“落!” 符篆落到泥沼中,黑色的污水在一瞬间冻结,泛起白霜,飞焰驹落到冰面上停下。 “有趣,”沙哑的声音在伯邑考耳边响起,森冷潮湿的妖气刺激的伯邑考脖子上鸡皮疙瘩四起。 伯邑考右手软剑如同毒蛇一样,泛起电芒刺向身边,叮。 金玉相撞之声响起,秃头的蜥蜴妖吐出舌头打在软剑上,借力落到水中,消失不见。 伯邑考的眉头一皱,这头蜥蜴妖的神通,居然是隐身。 龙伯国巨人攥紧拳头,猛地朝伯邑考砸过来,沉闷如同擂鼓一般的声音在他的体内响起,这是龙伯国人发力的征召。 伯邑考一声长啸,背后气血如同云烟,从云中探出一只布满鳞片的爪子,将龙伯国巨人的拳头硬生生的抗起。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起,伯邑考脚下的冰面一瞬间爆裂成冰渣。 冰渣如同珠玉四溅,将众人的视野遮掩。 一股阴柔冰冷的气息迅速靠近伯邑考,秃头的蜥蜴妖心中冷笑。 有破绽。 伯邑考似乎毫无所觉,但下一刻,他手中的软剑如同长鞭,将偷偷摸摸靠近他的蜥蜴妖捆了个正着。 伯邑考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青光闪过,“我一直都看着你。” 蜥蜴妖的眼睛里最后留下的影响就是伯邑考笑得白森森的牙齿。 ☆、第六十章 犯上作乱 夜色深沉。 腥甜的气息在南沼蜥蜴妖的鼻尖萦绕。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伯邑考随手一剑扎在面前龙伯国巨人的身上。 龙伯国也是曾经的洪荒百族之一,力大无穷。不过这个龙伯国族人,也只是觉醒了祖先微不足道的血脉。 蜥蜴妖闻到的腥甜气息就是龙伯国巨人的血液。妖性,总是嗜血凶残。 蜥蜴妖看到伯邑考身边的甲士用一块冰凿的容器接了龙伯国巨人的血液,随后又用药包堵住他的伤口。 伯邑考以手作笔,醮着血液在龙伯国巨人身上乱画。 龙伯国巨人身上已经布满了奇异的图画,也有不少剑扎出来的伤口。 “翻身。”他听到伯邑考这么说。 趴在地上的龙伯国巨人听话的翻了个面,比一条狗更听话。 没骨气。 蜥蜴妖在心里暗搓搓的骂了一句。 伯邑考伸手在巨人的后背涂抹,待完成最后一笔,深沉的紫色光辉在龙伯国巨人身上流淌。 最后,一道淌着血的符篆在巨人额头浮现,几经挣扎,终于被紫光排斥出去。 那道血符一个旋转就要破空飞走,被伯邑考一道剑光击落,化作几点污血。 蜥蜴妖的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叫了一声。 伯邑考把头转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蜥蜴妖,道:“怎么?不装睡了?” 蜥蜴妖满脸谄媚和讪笑,道:“公子,公子,公子明察秋毫,小妖这一点本事,如何能瞒得过公子?” 伯邑考嗤笑一声,道:“别拍马屁,也不瞧瞧你那样子。” 蜥蜴妖丝毫不以为耻,道:“小妖明白,小妖明白,公子愿意给龙伯予解除血符控制,就大发慈悲,帮小妖也解除血符吧。” 蜥蜴妖说着,硬生生从丑脸上挤下几滴眼泪。 伯邑考瞧着蜥蜴妖精彩的变脸,道:“解除血符控制是可以,但从此以后,你就是西岐豢养的妖兵。” 蜥蜴妖的悲伤僵在脸上,他眼珠子转过几圈,有些阴晴不定。 他考虑再三,就知道不管怎么样是逃不过去了。 “我这一部南沼残部,都可以作为你西岐豢养的妖兵,但是,你不能再给我们下血咒。” 说起血咒,蜥蜴妖眼里都是怒火。 血咒一道,很早以前是巫族驯化妖兽创造出来的咒术,把精血凝聚成血符,打入妖兽体内,只要稍一动念,就可以把妖兽一身精血全部炼化,化作精血元珠。 后来被仙道继续发挥,成为一种控制妖族的办法。 蜥蜴妖时常被这一道血咒折磨,一身妖力也被这道血符吸走大半,自己的心智也时常被蒙蔽,疯癫如同恶鬼。 也不难理解他到底有多憎恨血咒,事实上大部分妖族提起血咒,都不会有好脸色。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伯邑考甩着袍袖面无表情的一剑把蜥蜴妖的大腿捅了个对穿。 鲜血汩汩流淌,被甲士那冰盆接住。 伯邑考伸手沾着血液在蜥蜴妖额头上抹了一把。 蜥蜴妖咧开长满细密牙齿的嘴,忍着疼痛嘶吼了一声。 “我叫希泽,南沼妖国破灭之后,我们就被武成王黄飞虎俘虏,送到方士手中,被种下血咒后又被放走,任我们四处游荡。” “据我所知,帝乙在位时,像我这样的同类就已经不少,帝辛继位后,更是多了一批。我们直属于帝辛座下的方士,这次我们是奉上面的命令捉拿你。” “捉拿我?”伯邑考的手顿了一下,道:“为何?” 希泽嘿嘿一笑,道:“成汤能人不少,能祭天望气者更是不计其数,看西岐气数日盛,加以防备有什么稀奇。” “我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打算,但捉拿你,以此为要挟,不也是很正常?” “也不仅仅是你,各大诸侯,只要能抓住破绽,都不会少了我们的身影。” 伯邑考叹了一口气。 绕道希泽背后,血液勾勒着符文。 伯邑考道:“我们诸侯和成汤并非全然对立,但帝辛若是一开始就抱着把诸侯全部覆灭的想法,那就是生死大敌。” 希泽嗤笑道:“你们人类就是虚伪,在南沼时,谁强,谁就有能力主宰别人。你比成汤强,代替成汤就是,成汤比你强,也不会因此就放过你。说到底,这世间的规则还不是掌控在强者手中。” 伯邑考伸手在他背上一拍,紫光蔓延,希泽嘶吼一声,妖力配合着紫光将脑海中的血符拔除。 血符飞出,希泽张嘴吐出舌头,将血符打碎,化作污血。 “你说得不错,这天下都是强者掌权,父亲即使真的想做个纯臣,怕是也不会如愿。” 伯邑考道,“玄鸟卫出世,就是诸侯噩梦的开始,与其被杀,倒不如主动动手,做一回犯上作乱的贼子。” 帝辛的目的昭然若揭,或许别人看不出来,还对他心存妄念,但他不会,姬昌也不会。 有先天神算在身,他们能洞彻世间诸事。 帝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天下诸侯,强自把自己推倒诸侯的对立面,那就战吧。 既然血与火不可避免,就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轰隆—— 天外似乎有霹雳响起。 众星拱月,流散的星光横贯天宇,空灵寂静的万寿山深处,云深雾绕。 “都下山去吧。” 圣人对着座下的弟子发出圣谕。 整座万寿山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运转起来,这座圣人道场,准备了无数年的岁月的大杀器,终于开始展露獠牙。 沉闷的雷声在空中响起,伯邑考抬头看了看天空,却没有半点乌云,星光依然。 子归先生的眼神放空了一瞬间,随后,又默默含笑。 搅动吧,搅动风云,把人世圆 满,然后回来吧。 希泽的血咒被拔除之后,伯邑考并没有放下对他的钳制。 “发誓吧,效忠我百年,以你的妖魂发誓。”伯邑考把手洗干净,又用药物除去浓烈的妖血的腥气,淡淡道。 希泽怔了一下,道:“你知道妖魂?” 伯邑考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如意册中的书籍已经被他看了不少,他知道的越来越多,懂得的越来越多,能看穿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妖魂这东西是上古妖族天庭立下妖族之后才有的东西。凡是自认为妖族,妖魂誓言几乎是最可怕的誓言之一。 以妖魂发誓,除非脱离妖族,就不可能违背誓言。 伯邑考盯着他,眼神灼灼。 希泽知道是混不过去了,乖乖的发下妖魂誓言,这才被伯邑考放过。 这一些南沼妖族的残兵败将就被伯邑考收编,成为西岐豢养的妖兵。 天明时分,龙伯予依旧把一众小妖怪抗在身上,背负着整个族群跟在伯邑考后面,往西岐而去。 回去西岐,伯邑考没有向以往那样事事过问,反而把很多权利放给下面的弟弟。 姬昌早就算定,命中会有百子。这些兄弟姐妹,不管嫡出或者庶出,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也是时候,让他们也磨练磨练了。 大公子深居简出,二公子渐渐冒头,成为诸位弟弟的领头人。 而伯邑考,则在研究如意册,时常和子归先生讨论如何才能克制玄鸟卫。 子归先生心中有谱,却没为伯邑考开挂,而是引导他自己去发现。 玄鸟是上古凶兽,成汤先祖遇到玄鸟之后,才生下成汤先祖,随后才有了成汤的王朝。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玄鸟卫用的神魔秘法浇灌,这其中,必然少不了玄鸟的眷顾。 没有得到玄鸟的帮助,想成功完成神魔秘法,就得去寻找凶残的妖兽甚至上古凶兽,只有他们的血液,才能造就战无不胜的玄鸟卫。 其实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西岐建立相应的军队,以暴制暴,以神魔秘法对抗神魔秘法。 但是这样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大到西岐完全承受不起。 举国之力,都未必能供养出玄鸟卫,更何况西岐。 这一日,伯邑考看完了如意册中所有的书,他忽然做了一个梦。 一朵青色的莲花在虚空中绽放,伯邑考在空蒙和虚无中奔跑,追逐着那朵莲花。 知道把莲花抓到手,伯邑考才忽然发觉青莲中,居然有一个身穿水绿道袍的人。 那人在莲花中转过身体,对着伯邑考一指,伯邑考就从梦中清醒过来。 醒来之后,伯邑考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莲花中那个人的长相。 伯邑考怔了怔,有些怅然若失。 直觉告诉他那个人的相貌很重要,可是他却半点也想不起来。 好像那个人的脸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把梦境告诉子归先生,子归先生说这是吉兆,是好事,不用太过追究。 伯邑考这才不轻不重的把事情放下。 不过意外之喜,看完如意册之后,伯邑考心中有一个想法渐渐清晰,如果与他预料的一样,那么对抗玄鸟卫的手段,就有了着落。 ☆、第六十一章 费仲 帝辛二年。 姬昌巡视二百镇诸侯归来,简车轻驾,只有大将南宫适领着一队兵士随行。 姬昌就用这样简单的随行跑遍了二百镇诸侯,丝毫不害怕出现意外。 实际上在西岐这个地方,没有人敢对贤王动手。 且不说姬昌有人道气数在身,又精通先天神算,就是他身边的南宫适和随行将领,就不是吃素的。 姬昌回到西岐之后,上大夫散宜生领着众人在城门迎接,有官身官职的子嗣也随行接应,二子姬发当头而立。 却不见伯邑考在哪里。 姬昌笑着应过,问起伯邑考,道:“阿考在哪里?” 散宜生笑着说:“大公子说父亲回来,赶着拍父亲马屁的人已经够多了,他就不来抢风头,因此在侯府等着呢。” 姬昌哈哈大笑,道:“你也是来拍马屁的?” 散宜生笑得毫无廉耻,道:“您是西岐的主人,我可不得好好拍你的马屁?只不过大公子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姬昌知道大儿子的性子,就如同大儿子知道他的性子。 父子俩除了在某些特殊方面,其他时候都是实用主义者,对于虚礼并不太关心。 大儿子不在,姬昌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二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也长大了啊。” 姬发笑得有些尴尬,道:“孩儿以前让父亲费心了。” 姬发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这一年多伯邑考把自己看起来还成器的弟弟都拉出去磨练,给每个人都配上经验丰富的官员提点,而妹妹,也被点出来打点府务。 没有亲自干实事,他们只以为手握大权是一件很爽利的事情。 可事实上要把事情做好,是一件何等费心力的学问,其中种种关窍,种种枝节,又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样,他们才逐渐懂得自己的长兄的辛苦和厉害,也瞧出来自己以前那点小心思和小手段有多稚嫩。事实上若换成是他们自己,他们是决计不会有长兄那么大的肚量。 一些小心思也渐渐的歇下去,他们静下心来做事,接触到的东西越多,眼界越宽阔,气度自然就逐渐上去了。 散宜生适时为姬发说了点好话,道:“二公子这一年来帮助臣处理政务,也是极为费心的。” 散宜生这个上大夫的话显然比姬发自己的话可信度要高一些,姬昌的面色更是柔和,父子俩说些体己话,倒也其乐融融。 进了侯府,伯邑考正陪着太任和太姒说话,见到姬昌回来,众人脸上都是喜意。 许久没见过老母亲和夫人,姬昌也十分思念。 伯邑考偷笑一声,见姬昌正被老夫人和母亲拷问,就拽着姬发一起出去。 这一年,伯邑考也很少露面,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姬发知道他在秘密练兵,也没有打搅他。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伯邑考第一次主动找他谈话。 伯邑考瞧了姬发一眼,看见他周身气血内敛,纠盘成形,成云龙之势,一飞冲天。 忍不住叹道:“二弟果然是天生武道的料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归元功修到这个地步。” 姬发撇了撇嘴,道:“大哥说这话,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如何自处?” 伯邑考知道自己的存在给弟弟带来的压力很大,但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到心上。 有些人能在压力中奋进,就会成为人中龙凤,有些人只会在压力中消沉,从此烂泥一坨。 姬发的天资不凡,更关键的是心性过关。 因此伯邑考对这个弟弟颇为用心,“二弟多多抓紧,若是二弟能在今年成功把归元功练至第八重,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姬发怦然心动。 伯邑考身上从来不缺好东西,比如他腰上的软剑,比如他修行的功法,比如他的私库。 据姬发所知,伯邑考九岁那年就开始筹措商队,游走于各个国家,所得的收益无数,姬昌分文不取,都填了他自己的库房。 “大哥所言当真?”姬发跃跃欲试,眼神晶亮,充满了朝气。 伯邑考含笑点头,说着:“我何时骗过你?” 姬发信任他,因此只嘿嘿一笑,岔开这个话题。 伯邑考和他并肩而走,兄弟两人皆是人中龙凤,伯邑考风采绝世,举止都如同天人。姬发勇武不凡,动静都如同神人。 叫人见到,都忍不住感叹贤侯不愧是贤侯。 不仅自己厉害,连孩子,也远超众人。 伯邑考在侯府的花园中停下,一朵朵的牡丹在园中盛开。 伯邑考问姬发:“二弟,你知道成汤传世多少年了吗?” 姬发笑道:“大哥这是考校我?成汤至今三十一世,已经有六百多年。” “是啊,六百多年了。”伯邑考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变换的云朵,说:“六百多年了啊,你说,除非天地星辰,有什么东西可以和这个王朝一样历经六百年而不更易呢?” 姬发悚然,看向伯邑考的眼神简直如同见了鬼一样。 伯邑考回望着他,眼神平静而安定。 姬发似乎是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力量,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伯邑考道:“二弟,你若是觉得政务繁琐,不如带着其他几位弟弟去西荒参军。西夷之人善于豢养妖物,时时不忘侵犯中原。你去参军,多杀杀人,多见见血,多和戍收西夷的将领学学,对你有好处。” 姬发从他的话里听出来许多东西,道:“如果兄长觉得这对我们有好处,那姬发就听兄长的。” 伯邑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风云变换,我西岐姬姓,会响彻云霄,成为传奇。” 他的表情严肃而且认真,眼神温和的如同暖阳。 姬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等姬发向父亲请辞,带着几个弟弟去戍守边界,一行不速之客来到了西岐。 黑色的玄鸟旗迎空飞舞,铁甲包裹的车队碾压着土地来到了西岐。 姬发得了城卫禀报,亲自去将车队迎了进来。 一个眼睛如同狐狸一样的男人堆着笑意从马车上下来,声音带着一股奇特的骚气,道:“西伯侯,别来无恙啊。” 姬昌的姿态摆得很低,道:“是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费大夫。” 伯邑考在角落里瞧着,嗤笑了一声,骂道:“不要脸的老货。” 这位费大夫,也是王庭赫赫有名的宠臣,费仲。彻头彻尾,连掩饰都不愿意的小人。 不过在伯邑考眼里,费仲也不仅仅是一个浑然不要脸皮的小人,更是道术高明的方士。 不修清净,只图一时之快的左道旁门。 伯邑考悄然从角落里离开,这个老货是贪婪凶狠的饿狼,不管看到什么,都必然要咬下一口来,如非必要,他绝对不愿意和这个老货照面。 “通知下去,让各个公子和王姬这几天紧闭大门,不要在外游荡。”伯邑考对身边的下人道。 费仲这老不要脸的黑历史太多,去年就是因为看上某个小国的诸侯之子而不得,生生向王庭进谗言,将那个诸侯国折腾的四分五裂。 帝辛不喜诸侯,费仲所为,他也全然不管,最后,也是真让人见识到了这位中柬大夫的本事。 可惜伯邑考再怎么想躲,还是没能躲过去。夜间酒宴之时,费仲问姬昌大公子何在,姬昌几番推诿,最后还是不得不叫人把伯邑考请来。 伯邑考就和吃了苍蝇一样,别提有多难受。 子归先生瞧着他面色不好,安慰他道:“大公子只管去,不管他有什么动作想法,只管不要理他,一切有我。” 伯邑考前去赴宴,一进门,费仲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 伯邑考面色不佳,只听费仲道:“这位便是大公子吧?” 伯邑考脸上一片风轻云淡,道:“伯邑考见过费大夫。” 费仲看着身前这个天人之姿的伯邑考,心里蠢蠢欲动。 费仲从来荤素不忌,但世间如伯邑考之色者,罕有。 只可惜……是西伯侯的宗子。 费仲心里道了声可惜,但该占的便宜,却半点不愿意少占。 他晃荡着已经空了的酒杯,道:“早就听说过大公子的名号,不知费仲可有这个荣幸得大公子一杯水酒?” 伯邑考端起酒壶,给费仲斟满,道了声请。 费仲嗅着伯邑考身上的醇和的阳气,眼睛忽然睁大,道:“大公子居然是纯阳之身。” 伯邑考问道:“何为纯阳之身?” 费仲重新眯起眼睛,将自己的震惊和贪婪强自压下去,但一旦动念,贪婪的火焰就时时刻刻灼烧着他的内心。 “纯阳之身,若非先天命格带来,就是在轮回之时,积累九世童身,九世真阳,才有机会成为纯阳之身。” 不仅不如,纯阳之身若修行道法,便是天生道体一般,可以一日千里,若是作为鼎炉,那更是天大的好事。 费仲修行的是左道方术,不能长生,若得伯邑考,那就是成道有望! 这种诱惑,让费仲的心里一片火热,几乎烧了起来。 伯邑考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强忍着一剑削了他的脑袋的冲动,道:“伯邑考身体不适,既然见过费大夫,就先退下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2节 费仲没有留他,怕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会忍不住直接把他拿下。 可惜西伯侯身为四大诸侯,势力极为庞大,伯邑考更是宗子,有人道气运护身。 费仲的脑子疯狂转动,一个恶毒的想法修炼成行。 只要西岐没了,伯邑考……岂不是他囊中之物。 费仲表面上同西伯侯相谈甚欢,连勒索贿赂都没有,但心里,已经有一个个恶毒的计谋钻出来。 没有在西岐久待,费仲很快就离开西岐,前往下一站。 他要早日回去,把怎么对付西岐的事情定下。 伯邑考望着费仲的车队,眼睛里的杀气结成冰来。 ☆、第六十二章 装神 伯邑考对子归先生说:“费仲此去,必会为我西岐带来灾祸。” 哪怕是不用看,只要按着他的思维去想,就会知道这只鬣狗到底会做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来。 子归先生看起来倒似比伯邑考更气愤一些,有一种被人揭穿了的尴尬在,也有因为费仲的妄念。 他不好说因为自己作祟,才会使爱人多少世来都是孤身终老,多少世以来的老处男真阳累积,才有了今世的纯阳之身。 子归先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这其中做出过什么努力,唯一担心的就是爱人有朝一日恢复记忆…… 那场面简直太美,令人不敢想像。 相比这个,费仲的妄念倒是无足轻重。一个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想打伯邑考的主意,子归先生的眼睛里深黑一片,在考虑要不要动手把他给抹杀了。 伯邑考脸上阴晴不定,半晌,道:“子归先生,可有办法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费仲的车队里去?” 子归先生挑了挑眉头,有些兴味的问:“大公子是要做什么?” 伯邑考召出如意册,书页翻动,显示出一个符文,勾笔锋勒间如同一朵莲花绽放。 “青莲法印……”子归先生万万没有想到他领悟的这样快,比他想象的更快,已经开始触摸到曾经的法,他不动声色的把心里的喜悦压下去,说:“大公子是想把费仲控制了?” 伯邑考点了点头道:“我遍览如意册,发现这青莲大道最对我的胃口,已经借助如意册凝炼出青莲仙种,可以施展出青莲法印。” 伯邑考在如意册轻轻一点,这一本书立刻书页翻动,紫色的贵气萦绕,一颗莲子从书页间飞出,莲子青色,却遍布紫色的符文。 “只是我觉得青莲仙种的符文应该是纯青之色,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紫色符文。”伯邑考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子归先生含笑,道:“这紫色符文不是因为你练错了,而是因为青莲大道包罗宇内万象,因时而易,你一身人道贵气,至尊至贵,上应紫薇,才会有这样的紫色神文。” 伯邑考了然,知道自己对青莲大道的领悟还是不够。 子归先生瞧了瞧他凝炼的无暇仙种,已经踏上仙道。 不过因为身处人道,被压制的太狠,还未孕育元神。 但只是这样也够了,青莲大道是一座宝藏,青莲仙种是一把钥匙,有这把钥匙,就可以打开大门,把无尽的宝藏开发出来。 哪怕门不够大,但从门里流出来的一星半点的力量,就足够他使用了。 子归先生道:“你既然凝炼了青莲仙种,就足以使出青莲法印制住费仲,也罢,我就带你走一趟。” 子归先生抓住伯邑考的手,温热的气息将伯邑考包裹,带着他的意识从身体里带起,直冲天宇。 子归先生的元神比本尊的侵略性更强,散发着看一眼就无法挪开心神的夺目光彩。 他的大袖如同翅膀在风中舞动,须臾见就已经把伯邑考带到了费仲的马车里。 费仲的眼力,完全看不穿子归先生的元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侵入到身边来了。 伯邑考的魂魄借着如意册显化,青莲仙种在他头顶滴溜溜的旋转,他手持如意册,翻开其中一页,张口一吹。 迷离梦幻的烟岚从如意册里飞出来,布满整座马车。 费仲只觉得眼皮渐重,就已经昏睡过去。 伯邑考随后进去费仲的梦境,也是他亲手要出来的梦境。 天地苍茫,云海蒸腾,无穷无尽的道韵如同活物一样在天空飞舞,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费仲就在这里苏醒,他眼神一眯,本以为是受了小人暗算,但他随后运转法力,就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片天地是一片海洋,他是海洋里的一只蝼蚁。这一处灵境里随意一点道韵压下来,就能让他如同气泡一样破碎。 这种压力,甚至还在他所见的玄鸟之上,至大至强,堂堂皇皇,犹如天威。 费仲小心翼翼的在灵境里摸索,沿着唯一一条小路走过去,就看到一位神灵在山中行走。 “方士费仲?”那个神灵面目和伯邑考有六分相似,身披无数祥光,神情淡漠,无情无性。 费仲被大神点名,吓得一个哆嗦,匍匐在地上,答道:“正是小人。” 那神灵看着费仲,费仲只觉得他的目光就能把自己烧成一团飞灰。 只听那神灵道:“我在人间历劫转生无数载,这一世,恰逢成汤气数将尽,我也应紫薇而出,将再造乾坤。方士费仲,我需要你出手相助,败坏成汤江山,辅佐我的转世身登位,你可愿意?” 费仲只觉得一道天雷把自己劈中,深深地把头埋在地上。 我的老天,成汤气数将尽,又有新王再造乾坤,这种泄露天机的事情为什么会被我听到! 费仲不敢不答应,听到这么多的隐秘,不答应,他还能活着回去吗?或者说……他能留一缕真灵转世? 纣王虽然待他不错,但在小命面前,纣王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因此费仲毫不犹豫的答道:“谨遵神谕。” 那神灵淡漠的点了点头,道:“我也不会让你白做,事成之后,我许你成仙了道之果。” 说着,就把一道法印投来,正中费仲的额头。 费仲只觉得脑中钝痛难忍,大叫一声,忽然就醒了过来。 马车外有军士敲着车门问道:“费大人,您怎么了?” 费仲抹了一头冷汗,道:“无事,你且退下吧。” 他回想起梦中遭遇,仍旧历历在目,他摸了摸额头,一股信息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阅读以后,先是一怔,随后狂喜,这是那神灵赐给他的修行法术,唤作聚太阴斗真诀,是太阴法诀,可以成仙了道的宝贝功法。 费仲大喜,随后又有些疑惑:“那神人要我败坏成汤气数,辅佐他的转世身,他的转世身……” 费仲忽然想起自己于梦中的惊鸿一瞥,那和伯邑考有六分相似的面孔。 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喃喃道:“不会吧……” 一想到自己居然对着这样一个大神的转世身心存妄念,费仲就吓得浑身直哆嗦。 车外,伯邑考收回目光,笑道:“子归先生,我们回去吧。” 子归先生点了点头,心里却远比脸上的故作平静而复杂的多,若不是朝夕相处,他确定伯邑考还没有恢复记忆,否则今日伯邑考营造出来的梦境,就会让他吓了一跳。 这就是他啊,哪怕什么都不记得,哪怕在轮回中转过无数次,仅仅凭借着直觉,就能把天机说破,就能无限接近事实的真相。 这种能力…… 子归先生失笑,抓起伯邑考的手,把他护在怀里,卷起长风往西岐而去。 曾经你心心念念的算计着、挣扎着也要守护我,现在,换我了。 费仲被伯邑考装神弄鬼吓得不清,青莲法印正落在他的元神当中,即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支持。 心怀着成仙了道的野望,背负着败坏成汤气数的目标,费仲仍然活的有滋有味。 要拯救成汤于水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比如闻太师就想这么干,因此闻太师日子过得很苦。 而败坏成汤气数,那不要太容易。 反正他费仲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在纣王的忍受限度以内,什么事情,都可以试着玩一玩。 伯邑考回去西岐之后,姬昌找伯邑考密谈了一次。 这一次费仲来西岐,或者说费仲出使各个诸侯国,是带来了王庭的旨意。目地只有一个,动员诸侯加强对王庭的进贡。 帝辛秘密以神魔秘法练军,扩建玄鸟卫,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神魔秘法的消耗问题终于上来了,王庭的消耗要撑不住了。所以,才会有费仲出行,要求诸侯加上进贡。 而且进贡要求除了少数于修行有助的珍宝,就是财货,摒弃了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要求的是实打实的财富。 这一次,诸侯都要伤筋动骨。 如果依着王庭的标准进贡,诸侯很快就会自己都养不起兵,而王庭日强,诸侯日弱。 如果不进贡,王庭的大军,就会开到家门口。 就现在而言,还没有哪家诸侯能够在军力上和王庭叫板。 姬昌心里比谁都明白,正要听听大儿子的意见。 伯邑考道:“先按王庭的标准进贡吧,我西岐百姓安居乐业,根基厚实,一时半会儿并不会伤筋动骨,但现在跳出来,只会成为王庭的靶子。” “我们不急,总有人比我们更急,会急得跳脚,急得站出来跟王庭决裂。一旦和王庭打起来,诸侯之间同类相惜,很快整个成汤就会分崩离析。” 姬昌深以为然,伯邑考说的,都是他能想到的。 他也曾以先天八卦卜算过,得到的结果和他所想的如出一辙。 西岐不动,就看看谁先忍不住动弹了。 几日后,姬发带着几个弟弟请求戍收边疆,姬昌考虑过后,就同意了。 姬昌同意的太痛快,显然是出于和伯邑考一样的考虑。 姬发又一次被兄长的先见之明震慑。 ☆、第六十三章 进香 北方苦寒之地。 当年女娲斩玄龟于此,玄龟的一身精血元气都凝聚在北地,因此在北地吸引了许多毒虫猛兽。 巫妖二族战败之后,巫族多退隐阴土,妖族多聚敛在北地。 北地多妖,自然有妖族巨擘诞生。 妖族巨擘不服天地管束,又思及洪荒时代的妖族天庭盛世,屡屡将天庭作为目标,时不时就要去侵犯一下。 天庭自巫妖之后,一直衰弱,大猫小猫两三只。 曾经瑶池和东王公在位时威严还在,毕竟这两位大神神通法力都高深无比。 不过自昊天上帝转劫归来,重新登临帝位,成为天庭之主,瑶池和东王公两位大神逐渐隐退,不再出手,天庭也日益衰微。 又一次北地妖王进攻天庭,昊天上帝和王母娘娘亲自出手,将妖王击毙之后,昊天上帝终于受不了了,在御花园中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昊天上帝摔了金杯玉碟,吓得天庭女官躲到一边瑟瑟发抖。 王母娘娘叹了一口气,在昊天上帝背后抚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劝道:“陛下,天庭积弱,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 昊天上帝重重一拳砸在白玉案上,道:“孤贵为天帝,却手下无可用之兵,随便几个小猫小狗也能打到天门,挑衅天庭威严!” 王母也满脸愁容,道:“陛下,人间仙人并不愿飞升天界,都想托蔽在大教门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昊天上帝咬了咬牙,道:“取孤道袍来,孤要去紫霄宫!” 王母娘娘一惊,想了想,又平静下来道:“也好,圣人当世,也只有道祖能制得了他们,陛下此去,一定要把架子收了,不可不敬道祖。” 昊天上帝自然明白,换过帝袍,穿回道袍,直出三十三天外,往紫霄宫而去。 紫霄宫在的混沌气流移动分开,把昊天上帝一路接引至紫霄宫。 昊天上帝见到道祖,立刻向道祖哭诉,把天庭事宜向道祖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鸿钧点了点头,道:“罢了,天庭为天地人之上,积弱良久并非好事,你且回去,贫道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鸿钧道人送走昊天上帝,抬手在紫霄宫上的金钟上一点。 咚—— 众生响彻三界,听到的,却只有七个人。 三清、西方二圣、女娲和镇元子听到钟响,纷纷赶至紫霄宫。 众圣见过道祖,就听道祖道:“适才昊天上帝来找我抱怨,说天庭人手不足,威严不存,我思及天庭乃是三才之首,不好让他丢份,正逢一千五百年神仙大劫,你等教下门人不修道德,因果纠缠,劫运深重,正好借此机会立下封神榜,也全了仙神之道。” 众圣一惊,问道:“何为封神榜?” 鸿钧道:“封神榜乃是天书,榜上有名之人,皆是神道。” 李耳道:“不知何人上榜?” 鸿钧道人道:“此次大劫,皆因你等门人不修清净道德。劫中分四等,上等成就仙道,二等成就神道,三等成就轮回,四等……就是形神俱灭。” “你等门下未斩三尸者,都在劫中,但何人上榜,由你等商议而定。” 轰隆—— 天地间炸起惊雷,随后,下起了绵绵细雨。 帝辛的旨意传到四方诸国,引起前所未有的热议。 四方朝贡的贡品都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从来没有突然要求增加贡品的事情发生。诸侯十分愤慨,纷纷传书至王庭询问情况,得到的却是纣王一句照办。 除了有几个小国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嚣,大部分诸侯都只是观望。 帝辛的反应果然没出众多诸侯的预料,大军开拔,火速把几个不长眼的小国扫灭,掠夺了一堆战略品凯旋而归。 一众诸侯国立刻装聋作哑,屁都不敢放一个。 帝辛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实在太让人震惊,半成品玄鸟卫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诸侯也不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先动手去撩虎须。 但乱象已生。 破坏远比建设容易。就如同成汤无数年建立的规则和体系,无数代帝王努力维系的和平,一转眼就被帝辛捅破。 规则一旦破坏,就不会有人再去相信它,那么自然就要有新的规则建立起来。 帝辛把带头破坏了规则,那么接踵而至的,就是诸侯对规则的践踏。 也不知道帝辛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没有,也许想明白了,也许不明白,但这有什么关系。 事情已经做出,还能有挽回不成。 姬昌在忍,其他诸侯也在忍。 一边忍耐,一边启动各种隐秘手段,开始扩建军士,暗中发展实力。 这一忍,就从纣王二年,忍到了纣王七年。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始露出自己狰狞的獠牙。 北海袁福通协同七十二路诸侯浩浩荡荡的举起反旗,斥责纣王无道,暗害忠良,剥削诸侯,残酷暴戾等等一共七十二条罪状。 一时间北海之地云集响应,受够了王庭盘剥的诸侯纷纷暗中出手帮衬,居然将北伯侯鄂崇禹的镇压大军打得节节败退。 这其中北伯侯到底出了多少力很值得深思,但至少表面上是尽了全力。 鄂崇禹以纣王年年搜刮,北地衰弱养不起兵丁为理由,请求王庭支援。 结果纣王接连派去大将,居然通通失败,眼见北海叛乱就要镇压不住,闻太师不得不率兵亲征。 闻太师抽掉了一半玄鸟卫,带领大军前去北海,这一去,王庭再也没有人能压制得了纣王。 纣王听从亡父帝辛的命令,信任闻太师,也畏惧闻太师,但不代表纣王喜欢闻太师。 甚至是对这个糟老头,纣王是带着畏惧和厌恶的。 有闻太师在朝中,一众所谓的忠良把持朝政,他这个陛下,做得索然无味。 但凡有一点错处,就要被揪出来好好批评,时不时还要被提起先帝的名讳,来压一压他。 纣王平日里无法发作,闻太师一离开朝歌,他立刻就享受起身为帝王的尊崇。 大力培养费仲尤浑两个深得圣意的人才,豢养一群奴婢,日日笙歌,疏远朝政。 丞相商容出言进谏,被帝辛呵斥。梅伯再进谏,还是被呵斥。王叔比干进谏,帝辛实在没办法,封了宫门,干脆把比干拒之门外。 几个老臣气得跳脚,直呼岂有此理,却也无可奈何。 僵持了几日,这一群老臣丝毫不能奈何纣王,万般无奈,只能放任自流。 赶在纣王只是自己爱玩,还没有昏庸到乱动国事。因此朝中大事,基本还是由几个老臣决定,定下之后,再去拿给纣王看。 纣王也没在这里胡来,基本上都很给面子。 老臣们也就渐渐的放下了心。 早春,三月。 烟柳弄睛,花满朝歌。 老相爷商容请奏陛下,道:“三月十五乃是女娲圣诞,请陛下移步女娲宫上香祈福。” 纣王眼睛一眯,道:“孤乃万乘之尊,哪位大神能够受孤的香火?” 商容吓得不轻,道:“陛下慎言!女娲娘娘乃是上古神人,曾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功德无量。乃是我人类之母,请陛下慎言慎行!” 帝辛嗤笑一声,道:“你说女娲娘娘有造人补天之功,若真有此功德,确实值得孤去拜一拜。” 说到这里,帝辛住口不言。但商容瞧着他那样子,分明是不以为意的。 商容也不敢再多说,怕引起反效果。而且女娲事迹也确实是传说,要真叫商容找出证据,他也拿不出来。 只要纣王同意上香,也就罢了。 三月十五日女娲圣诞,朝歌也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姓歌颂女娲恩德,纷纷举行庆典。 四处的平安喜乐在帝辛眼中,却是分外刺眼。 “费仲,你说孤可是无道昏君?”纣王在车架里喝着酒,问自己身边的费仲道。 费仲这些年修行太阴聚斗真诀,气质大变,比起往日少了一分猥琐,显得气质非但。 正儿八经的样子拿来说瞎话显然更可信一点。 费仲道:“陛下说得哪里话,陛下雄心壮志,英明神武,怎么会是无道昏君?” 纣王指了指车架外眉目间都是喜气的百姓,道:“那为何这些人看起来就和被孤压迫已久一样,不过是区区女娲圣诞,就这么开心?” 费仲哪敢真的诽谤女娲,他修行日深,对这满天仙神越是敬畏。他曾去过女娲宫,宫中的灵光充盈,显然是有真圣显迹,因此不敢亵渎神灵,只转过话题,道:“陛下,愚民用喜欢把希望寄托在神灵上,却不知道能救他们的只有陛下,这是人的秉性,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听费仲这么说,纣王的心情才好了些,但是对仙神的厌恶,却又加深了一些。 纣王进入女娲宫,见女娲宫雕梁画栋,五彩金妆,气度非凡,正瞧着殿宇庄严,忽然刮起一阵清风,将殿中维幔吹起,露出女娲的圣像。 纣王惊鸿一瞥间,瞧见女娲圣像的美丽。 女娲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美丽的女神,当年未成圣时,不知有多少狂蜂浪蝶追求。 这座圣像有女娲一灵常驻,因此如同活人一般,将女娲的美丽庄严显露出几分。 纣王如同着了魔一样,掀开维幔,走到圣像前,死死看着女娲的面容,道:“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纣王站在女娲面前,无视商容等人惊骇的目光,伸手去抚摸女娲的脸庞。 纣王被女娲的美丽所迷,一时兴起,道:“提笔来!” “陛下!”商容上前阻止道,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纣王森冷的目光生生冻回去。 “提笔来!” 纣王喝道。 身边随侍的宫人不敢顶撞,只得取来笔墨。 纣王提笔粘墨,在女娲宫的宫墙上挥洒笔墨,写下一首诗。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轰隆。 冥冥中,惊雷响动,好似恶鬼出笼,诸天震动。 天地间,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六十四章 开劫 纣王题诗作罢,摆架回宫。 商容气得发抖,道:“女娲乃人类之母,补天神圣,陛下怎敢因此淫心而亵渎神圣!” 只是这些话,商容也不敢在帝辛面前骂,只能自己气一气自己,还得为纣王收拾烂摊子。 商容吩咐家将去将女娲宫中纣王题诗用水洗去,就只能跟着纣王回宫,以免纣王又在路上做出什么事情来。 家将听从商容吩咐,将女娲宫中的纣王题诗用清水洗刷,却不料无论无论怎么洗刷,字迹也清洗不掉。 最后,宫墙上的墨迹越来越浓,从文字中流淌出来,躺出来的却不是墨色,而是血一样的猩红。 女娲圣诞,在火云宫和三皇庆祝。 天皇伏羲乃是女娲转劫的兄长,与女娲情分非比寻常。 从火云宫回来,女娲端坐宫中,人间一灵就已经感应。 女娲看到纣王题诗,立刻大怒,将身前的桌案瓜果全部推倒,怒道:“无道昏君,怎敢辱我!” 世间之人,都是女娲所造,一代代繁衍下来的。 女娲虽然久不出世,但是她的传说却一直遍布人间,人间香火,也一直鼎盛。 人族能有今天,也是女娲看护所致。就好比母亲爱护自己的孩子,孩子爱戴自己的母亲。 纣王,却因摄于颜色,对自己的“母亲”题下这等淫诗,气得女娲三尸神暴跳。 瞧着商容的家将洗刷纣王题诗,女娲冷笑一声,整面宫墙都淌出血来。 女娲宫中,女娲圣像中的灵被女娲收回,整座圣像忽然啪的一声碎了。 女娲宫震动不休,宫中的人被吓得不轻,尖叫着跑到宫外。 随后,就是女娲宫的倒塌声。 成汤立国至今,无形中庇护成汤六百余年的女娲宫一朝倒塌,化作废墟。 商容听到家将来报后,已经老泪纵横,连夜赶至王宫,面见帝辛,要求帝辛重修女娲宫,并下罪己诏,请求女娲宽恕。 纣王被女娲的容颜所折服,听到商容将情况说明,又不禁大怒。 就好像他的爱慕之心如同粪土,被女娲如此糟蹋,让贵为九五至尊的他脸上和心里都过不去。 纣王怒道:“孤不过是夸赞女娲的容颜,她就这样对孤!女娲宫塌了就塌了,若是不塌,我也要推倒女娲宫!” 商容都已经再哀嚎了,道:“陛下!陛下!” 纣王甩了甩袖子,道:“你不就是担心成汤没有仙神庇护吗!明日孤就下令在朝歌修建玄鸟宫!要她女娲做甚!” 商容还待再说,就被纣王着宫侍轰出宫门。 商容看着宫门,整个人都呆住了。堂堂成汤丞相,三朝元老,此刻就如同被人逼疯一样,两眼无神,呆滞在王宫前。 女娲在娲皇宫中端坐,面容冷峻,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娘娘伸手在虚空中拨弄,瞧见成汤气运未绝,尚有数十年气运,但纣王念头一动,要祭祀玄鸟,成汤气运就只剩下二十八年。 这二十八年,还是靠纣王的两位太子,殷郊和殷洪支撑起来。 女娲目光幽幽,又想起数年前道祖于紫霄宫中定封神,下定决心,叫彩云童子将宝库中一个金葫芦取来。 女娲把金葫芦揭开葫芦,从葫芦里飞出一杆小幡,称作招妖幡。 当年帝俊的妖庭覆灭,帝俊的心腹军师青丘老人将招妖幡献给女娲,求来女娲庇护,保得一命。 女娲瞧了瞧招妖幡上众妖名讳,闭目暗自演算天机,招来了轩辕坟中三个小妖。 称作九尾狐狸精、玉石琵琶精、九头稚鸡精。 女娲娘娘道:“你们去败坏成汤天下,事成之后,我使尔等亦成正果。” 待三妖远去,女娲看着娲皇天中欢笑的童子和自己无数年来在时间长河里度化的人,安居乐业,喜乐常安,脸色就不禁柔和下来。 圣人并非只一心参悟天道,什么都不干。这样做,圣人也会很快老去。 圣人在时间长河里经历着许多不同的事情,来长河的分支里帮助迷失正道的人重新找回正道。 随着因由,随着缘分,随着果报,显化出不同的外相,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成为“贵人”一样的存在,在某个人、某些人、某个种族、某个时代里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被圣人帮助过的人并不会知道自己被帮助过,就像圣人从来不存在一样。但无数时空里,遍布着圣人的足迹。 某个世界的轨迹是破灭,也许圣人就是通过轻轻拨弄人心的办法,使世界的轨迹改变,免于消亡。 女娲无数岁月,经历无数世界、无数劫难,最终使娲皇天中生活着许多与她因缘相系的人。这些人,都是女娲的骄傲。如同三清、西方二圣、镇元子一样的骄傲。 女娲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生死幻灭,皆有其数。” 女娲动人的面容在娲皇宫的炉烟里渐渐虚幻开来,圣人,又进去无穷无尽的时空中去了。 春雨如酒柳如烟,细草微风,酒舍老集。 伯邑考踩着木屐,踩在西岐集市里的石板上,屐齿踩在青石上的声音悦耳欢快,如同伯邑考身后子归先生的心情。 子归先生和伯邑考打着伞在西岐古老的集市里闲逛,小雨,集市里如同往常一样热闹。 每当和伯邑考独处,子归先生就会莫名的显得容光焕发。 伯邑考的风姿过人,一路上有无数人悄然观望,却没有人上前搭话。西岐之地,不认识贤侯的有,不认识大公子伯邑考的却没有。 大公子喜欢在西岐各地行走,并不扰民,只是默默观察民风,问问物价,了解了解民间疾苦。 没人会去打扰大公子,但是如果实在有困难,大公子也不会置之不理。但是这样的天人之姿,只要站在他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大公子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堪比传说中能辨忠奸的神兽,不管和他说什么,他总能敏锐的看到真相。 这是天赋。 也是西岐百姓的福泽。 伯邑考的余光瞥到子归先生看着自己怔怔出神,笑了一笑,放慢脚步,问他:“先生,这几年真的不算太平啊。” 子归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因此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伯邑考。 伯邑考指了指天空,道:“我经常能听到雷声。哪怕是晴空万里,或者是月朗星稀,都会有雷声响起,好像冥冥中的警示。” 子归先生并不能看穿伯邑考的想法,也就无从揣测伯邑考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仙神之事,或者说,又知道了多少东西。 子归先生道:“大公子说的不错,确实大不平静了。这种无声处的惊雷,凡人是听不到的,但是仙神却能听到。这是大劫开始的征兆。” 说到这里,子归先生看了伯邑考一眼。 “上古有雷泽大神,掌控天下雷电,这位雷泽大神除了灭度妖邪,也对天地间的气数变换非常敏锐。因此天地间劫数蔓延的时候,他就会以这种无声之雷警示世人。” “啊,这样啊。”伯邑考抬起头,移开手上的伞,看了看天空。 “除了普通人,灵感强大,或者气运强大的人也能感应到雷声,不过一般人只会以为是错觉。”子归先生走上前一步,把自己的伞遮到伯邑考头顶。 伯邑考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子归先生,但目光闪动间,又将情绪隐藏。 伯邑考说:“先生,二弟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母亲在给二弟操持着要往他房里填几个侍姬。” 子归先生瞬间明白了伯邑考话里的深意,他紧了紧手,抓着伞的手指骨节分明。 子归先生有些勉强的说:“大公子乃是先天纯阳之身,若是一直保持童身,更有助于修行……” “哦。”伯邑考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子归先生,眼前的男人高大俊朗,剑眉星目,站在那里就足够摄人心魄,而现在,却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显得笨拙不堪。 伯邑考的眼神的穿透性太强,子归先生的声音渐低,然后就说不出话来。 伯邑考就如同子归先生说的那样,生来神通,而这神通,就在他的感应上。 他的眼睛,能看穿一切,他的耳朵,能听到幽深,他闭上眼睛,也可以明辨善恶是非,他张开双臂,就可以拥抱天地大道。 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述。 然而就在七年前他做过一场青莲里住着仙人的梦后,他的梦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光怪陆离。 那朵青莲不曾再次出现,但是他却梦到了自己作为另一个人的一生。 他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前世,他没有怀疑他的感觉。 梦里的时间依旧往古老的岁月的倒退,一世又一世出现在他的梦里。 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妖,有时候是山中奔走的一只小兽,有时候是枝头飞舞的一只蝴蝶。 他每回想起一世,他的感应就加深一层,他的青莲仙种就越圆满。 有时候一场梦境能做一年,有时候能做一天。 就是昨日,他也依然做着梦。 这些梦,他都没有告诉子归先生。 因为他发现不管那一世,他都能在身边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默默守护着自己,让自己圆满的老去,圆满的轮回。 有时候他们相爱,有时候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有时候甚至他们都未必有多相熟。 那个人,就站在伯邑考面前。 如果这样尚不能看出来子归先生的心意,伯邑考就是伯邑猪了。 因此这一刻子归先生无话可说,也许就要出什么奇怪的招数的时候,伯邑考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意味,道:“那我就听先生的,况且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子归先生正准备是不是要把事情和盘托出,然后怎么样,就全凭伯邑考的选择的时候,伯邑考忽然这么说。 就像一拳打到了空处。 又像是因为某一句“没有喜欢的人”而空落。 所以有时候,哪怕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出现弱点和柔软。 哪怕是子归先生,也毫不例外。 ☆、第六十五章 圣兽 朝歌大兴土木,女娲宫的残址边,另一座玄鸟宫轰轰烈烈的建设起来。 女娲宫地势奇特,乃是王都龙脉所在,灵气充沛。纣王要改易仙神祭祀,自然要给这位成汤所兴的神兽最好,因此女娲宫的废墟边,玄鸟宫又风光大建。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3节 为了建设玄鸟宫,纣王大兴劳役,负责建设玄鸟宫的乃是尤浑。尤浑此人,乃是和费仲齐名的弄臣。 只是这些年费仲潜心修行,对因果报应敬畏日深,因此收敛许多,反倒不急尤浑的名声。 尤浑为了讨纣王欢心,也为了取悦玄鸟,建设玄鸟宫耗费巨资。而这些钱,都是出自朝歌百姓身上。 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劳役,一时间,朝歌百姓苦不堪言。 纣王在宫中饮酒作乐,费仲再一旁作陪,只见得纣王令宫娥起舞,随后又大发雷霆,摔了杯盏,把宫娥轰退。 费仲劝道:“陛下因何龙颜大怒?” 纣王道:“孤倾慕女娲容色,朝思暮想,这宫中女娥,不及女娲半分颜色,都是些庸脂俗粉,如何能讨孤欢心。” 费仲心里一叹,暗道纣王真是敢想,很有些不知死活的意味。 费仲不敢冲撞女娲娘娘,他身怀青莲法印,也陆陆续续知道了许多东西。 比如以圣人威能,无数时空,只要说出圣人的名字,甚至心中想到圣人名讳,圣人都会有感应。 因此费仲岔过话题,哈哈一笑,道:“陛下原来是嫌弃宫中女娥容颜不堪,爱慕美好,乃人之常情,陛下茶不思饭不想的,可要保重身体才是。” 纣王见费仲的表情,知道他素来鬼点子多,心中一动,道:“费卿可有法子一解孤的相思之苦?” 费仲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美人?” 纣王心中一动,已经知道费仲的意思了。 第二日,朝歌的王令就传遍天下,要求天下诸侯敬献美人,以充后宫。 王令传到伯邑考耳中的时候,伯邑考抿了抿嘴,说了一句色胆包天。 春雷萌动,女娲宫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 伯邑考不得不佩服纣王的胆色,也只能说一句无知者无畏。 别人不知道女娲的厉害,伯邑考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这么多世来,虽然没有一世修成大罗金仙,超脱命运,但也不乏金仙境界。 女娲的厉害,天下修行中人真是无人不知。鸿钧之后,天下第一位圣人,谁也不敢小觑女娲。 可偏偏纣王一个凡人,虽然是万乘之尊,却无知得可怕。 亵渎女娲,这种事情哪怕是放在古老的女娲还未成圣的岁月里,都会有无数无数仙人自告奋勇的为女娲出气。 遑论圣人之尊。 建设玄鸟宫更是荒唐中的荒唐。祭祀之事关乎国运,每一次帝王进香,就是在进献王朝气运。 女娲作为人类之母,不会取分毫气运,反倒会维护这一份香火情缘。 但换成玄鸟……那可就真是一场好戏。 不过纣王做什么都无所谓了,起码西岐已经把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哪怕是玄鸟卫,也未必不可以一战。 但是玄鸟,却是个麻烦。 玄鸟是成汤护国圣兽,护国之名,代表着可以出手,却不会违反规则。 仙道干预人道乃是忌讳,不会有仙人突然冒出来覆灭一城一国的做法。哪怕是当年轩辕和蚩尤之战,仙魔也只是作为辅助,而不是决定性的力量。 伯邑考有些苦恼的问道:“先生,西岐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护国圣兽,以免将来和玄鸟对上,凡人的力量不够看?” 子归先生心中一动,道:“若是说圣兽,倒是真的有一个。” 瞧着伯邑考眼睛发亮,子归先生拉着伯邑考架风而起,在阴云中穿梭。 云层之间,雷光电芒无数,伯邑考好像被一个气泡包裹,身边电芒游走,却不能伤他分毫。 伯邑考眼中青光闪烁,雷电的奥秘在他眼中闪动,下一刻,他的手中就有一团电芒变换不定。 子归先生瞟了一眼,赞叹一声。 他丝毫不担心爱人找回记忆之后的修行,这种天赋,有他护持,走回前世的道路并不会很困难。 子归先生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从云头落下,到了一处莽莽青山中。 千万年的古木枝干虬劲,森森的绿意沁人心脾,一眼望去,绿色就占据了一切。 林中花草丰茂,松鼠、鸟雀在树上跳跃。 子归先生道:“这里是九光山,如果说圣兽,这里的一个家伙,肯定适合你。” 伯邑考感应到密林深处,有一股仙灵的气息弥漫,带着仙的清淡和温和。 他往前走去,子归先生跟在他身后。 一步一步,走至密林深处时,出现的已经不是绿色,而是九色光辉铺满大地和树木,璀璨绚烂。 伯邑考仿佛误入仙境,远离红尘,沿着光辉的方向行走,有悠扬的乐曲响起,这是仙音。 密林深处,古树怀抱,花精灵魅在古树边飞舞歌唱,在他们盘旋的树下,一头美丽的鹿在歇息。 叉叉丫丫的鹿角间,九色光轮的神光弥漫开来。 感觉到有陌生人的到来,九色鹿睁开了温润的眼睛,看向伯邑考和子归先生。 伯邑考被这种美丽所震慑,一步一步的朝九色鹿靠近。 九色鹿撑死四蹄站立,静静的看着伯邑考。 哒,哒,哒。 鹿蹄踩在石头上哒哒作响,九色鹿缓缓靠近伯邑考,最后,这一人一鹿相会。 伯邑考伸手去抚摸九色鹿,柔软光华的皮毛流动着仙韵。 九色鹿抬起头,蹭了蹭伯邑考的面颊。 伯邑考心中一片空明,仿佛他们本该如此,无数年后,又再次相遇。 子归先生瞧着,笑得一朵花似的。 来的时候子归先生带着伯邑考飞行,回去的时候九色鹿驮着伯邑考在虚空中穿行,带着他第一次穿梭虚空,回到了西岐。 不久后,西岐悄然竖起了鹿纹旗,然后,大公子穿的衣服上也带着鹿纹,侯府里的吃穿用度,也渐渐都带上鹿纹。 最后,鹿纹就成了一种流行,在西岐扩散开来。 西岐人爱鹿的习俗也渐渐出现。 纣王八年,四月。 诸侯朝觐帝辛。 姬昌带着南宫适去了朝歌,伯邑考代掌西岐诸般事宜。 不久后,王庭传来了纣王强要苏妲己,苏护午门题反诗,自言永不朝商的消息。 伯邑考接到消息后猛地一惊,知道要遭。 果然,随后帝辛就下旨要西伯侯和北伯侯降伏叛乱,攻打冀州。 北伯侯大军都已经开拔往冀州。 伯邑考攥了攥手指,就请子归先生带他暗中混入冀州。 子归先生没奈何,伯邑考和妲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西岐和冀州暗中早有盟约,不管不行。 伯邑考以如意册遮掩了人道气运,和子归先生用遁地之法进去西岐。 苏护已经回到冀州,听闻纣王下令功法冀州,也愁了。苏护虽能征善战,但区区冀州,和王庭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在此人,家仆来报说门外有故人求见。 苏护过去,才发现是戴着斗笠遮掩形藏的伯邑考。 苏护大惊,道:“贤侄怎么会到冀州城来?” 伯邑考指了指门内,苏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他们请进入,紧闭了大门。 伯邑考摘掉斗笠,道:“子归先生精通道术,有飞天遁地之能,因此小侄才能混进来。” 苏护叹息一声,道:“贤侄,你不该来的,冀州很快就是战乱之地,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伯邑考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伯父先不必心慌,还有我父亲在从中周旋,必然会有办法解决的!” 苏护心中一动,想起西伯侯的本事,心里又多了些期盼,道:“希望如此吧。” 伯邑考也只能聊做安慰,想了想,道:“伯父,我有先天八卦,若信得过,不如让我卜上一卦?” 苏护早知西伯侯父子的先天八卦卜算的名头,也见过西伯侯有此神算,无往不利。 当即大喜,请伯邑考卜卦。 伯邑考身后浮起点燃火焰,燃烧龟甲,等火焰烧尽,龟甲龟裂,浮现出一条条的神纹。 伯邑考看过之后,轻咦了一声。明明冀州已经危在旦夕,卦象上显示的却是平安大吉。 唯一有凶兆的却不是冀州,而是苏妲己。 伯邑考如实回应,然后又问子归先生有什么发现。 子归先生什么都知道,对着伯邑考的传音几句。 伯邑考的眼睛一眯,在心里暗自思忖,却没有多说。 只道:“伯父,我想见见妲己。” 苏护有些发愣,伯邑考说苏妲己的未来有凶兆时,他就有些出神。苏护爱女,要不然也不会因为纣王强要妲己而反出成汤。 伯邑考提出要见妲己的时候,苏护才反应过来。 “贤侄,可有办法救妲己一命?”苏护的脸上出现恳求的神色。 伯邑考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前,示意不可说,但神色,却是强大的自信和胸有成竹。 苏护心中一定。 ☆、第六十六章 妲己拯救计划 伯邑考去见苏妲己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到小狐狸青丘葆在陪她,当然现在小狐狸用的脸和身份都不是青丘葆,妖气确实也没有了。 伯邑考站在门口没进去,听见青丘葆在求苏妲己,说:“妲己,跟我一起走吧,一旦你进了朝歌,进了宫廷,我就没法进去找你了。” 妲己的声音哽咽,透着伤心的悲凉,她说:“阿宝,我不能走,我如果走了,我冀州城的百姓怎么办,我的父亲怎么办?” 青丘葆很了解妲己,甚至比妲己自己更了解她。 当年他还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离开青丘山出外闯荡,却被西岐的卫兵打伤,然后被在西岐的妲己所救。 妲己那时候就喜欢叫他“阿宝”,“阿宝”。 她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对他说,有什么开心和不开心都对他说,她的喜,她的忧,她的成长都有他一份。 “妲己……”青丘葆的声音颤抖,近乎哀求。 吱呀。 伯邑考推开门,看到一只青毛狐狸挂着泪水,跳到妲己的怀里。 妲己脸上挂着泪珠,见到伯邑考进来,连忙把眼泪擦了擦,道:“考哥哥怎么到冀州城来了?” 伯邑考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青毛狐狸,威势深重得让它不敢动弹。 伯邑考脸上挂着微笑,道:“我若不来,谁帮你解这命中厄难?” 妲己一愣,随后喜极而泣。 姬昌和北伯侯崇侯虎带领大军兵临城下,在冀州城外邀战。崇侯虎立功心切,因此明里暗里排挤姬昌,用话先拿住姬昌,让自己成为讨伐谋逆的主力。 姬昌本来就不想淌这趟浑水,因此顺水推舟,让崇侯虎掌权。 崇侯虎带兵在城下邀战,姬昌就在营帐中歇息,南宫适随侍左右。 忽然听门外术士前来相报,言大公子有讯息传来。 道法传讯在军阵中极受限制,若非子归先生本事高强,以姬昌麾下术士的本事,根本接收不到传讯。 姬昌接过一看,果然是伯邑考手书。 看完之后,姬昌叹了一声,道:“这孩子,也太冒险了。” 虽说心里责备伯邑考不顾自身安全,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跑到冀州城中,姬昌却并非真的责备孩子。 反倒伯邑考信中所言,姬昌都允了,甚至帮他善后。 崇侯虎出师不利,于城下邀战,先是手下大将被苏全忠挑于阵前,随后又被苏全忠率领冀州兵马杀得大败,一路败退会营地。 姬昌对崇侯虎的势力了如指掌,知道他这是轻敌了,暗道时机未到。 伯邑考在苏妲己闺房里和她讨论许久,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定了下来。 随后,苏护也被伯邑考叫来。 苏护听伯邑考道:“伯父,帝辛麾下能兵强将甚多,若是冀州死活不从,怕是难以保得周全,因此还请伯父听从帝辛旨意,把妲己妹妹献入朝歌。” 苏护心里猛地一颤,道:“我为了她反出成汤,就不可能再把她送入火坑!” 妲己听父亲说得决绝,心中大恸,道:“爹爹!” 苏护抱着妲己的,摸着她的头,道:“妲己别怕,爹爹不会送你去朝歌的,大不了我们一家一起死,去阴土团圆!” 苏护又道:“贤侄若是这个主意,那就请回吧,冀州城覆灭在即,不好伤了你万金之体。” 话语间多有冷漠。 伯邑考也不气恼,笑道:“伯父先莫生气,小侄也只是试一试伯父而已。” 接着,伯邑考道:“小狐狸,你还不出来?” 听到伯邑考召唤,从妲己的床下钻出一直青毛狐狸。狐狸两腿站立,扭了一扭,灵光闪动间,已经变成一个青年谋士,对着苏护深施一礼,叫了声:“侯爷。” 苏护眼睛一凝,喝道:“青丘葆!你竟是狐妖!你来冀州到底有何企图!” 青丘葆苦笑一声,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苏护哪里肯听他辩解,听他说心慕妲己,更是气得怒发冲冠,道:“你这妖孽!我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 青丘葆一脸苦涩,求助的看向伯邑考,伯邑考两眼看天,表示不会出手相助。 好在还有妲己在,妲己拉着父亲的手,道:“爹爹,是女儿爱上他。” 苏护如遭雷击,指着妲己,想骂,想打,终究又不忍心,只能无力的垂下手。 妲己把事情和苏护说过一遍,苏护是听女儿劝的,女儿自己这么远,他还能怎么办? 苏护仍旧不甘心,道:“你若能逃出生天,和他双宿双栖,有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变心,有怎么能保证他不会亏待你?女儿啊,你若是和他一起走了,你受了委屈,爹又去哪里找你?” 伯邑考适时道:“伯父说的对,青丘葆毕竟是妖类,我也信不过他,因此,救出妲己妹妹后,我会带她去西岐,也不会让这只狐狸把她带出西岐。” 苏护深深的看了青丘葆和苏妲己一眼,又看了看伯邑考,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女大不中留。贤侄,你想怎么做。” 伯邑考指着青丘葆道:“狐狸精通幻形之术,可以李代桃僵,代替妲己妹妹。您进献妹妹去朝歌的路上,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苏护不能不信,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两人密谋之后,伯邑考和子归先生乔装打扮,变成苏护身边的两个小将。 崇侯虎被苏全忠打败以后,恼羞成怒,又思忖苏全忠少年英雄,帐下将领难有匹敌者,因此请来自己的弟弟崇黑虎。 崇黑虎曾拜异人为师,精擅道术,带领三千飞虎兵前来相助兄长。 崇黑虎于阵前和苏全忠相斗,武斗相持不下,暗中施法,用身后葫芦中的一群铁嘴神鹰突袭,伤了苏全忠坐骑,将苏全忠擒下。 苏护心忧独子,因此要披挂上阵,却被运粮官郑伦拦下。郑伦也是仙家中人,拜西昆仑散修度厄真人为师,因为大劫将起,度厄真人知道这个徒弟命劫所在,因此放他下山,叫他投奔冀州。 郑伦和崇黑虎阵前相斗,以三千乌鸦兵破了崇黑虎的铁嘴神鹰,又施神通,用鼻窍中两道黄气撼动崇黑虎的神魂,将他拿下。 苏护乘胜追击,又将崇侯虎的大军杀得打败而归。 再次被大白的崇侯虎大发雷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怕消息传回朝歌要被纣王降罪,忽然想起营帐里还有个西伯侯姬昌。 因此叫来姬昌,道:“大王命你我二人共同讨伐冀州,你为何按兵不动,若是大王降罪,你担当得起吗?” 姬昌被崇侯虎的不要脸震了一下,然后就呵呵一笑,道:“侯虎兄,是你要我按兵不动的呀,不是说区区冀州,反掌就可以拿下吗?怎么如今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姬昌丝毫不给崇侯虎面子,大帐之中削了崇侯虎的面子之后,又道:“既然侯虎兄都这么说了,姬昌也不能不听,我和苏护还有点旧情,侯虎兄两次不能拿下冀州,我去一封书信劝诫劝诫冀州侯,想必就能让苏护屈服了。” 说着,姬昌当众写下书信,差人送往冀州城。 不多时,冀州城中回信,依着姬昌所劝,果然降了,要依王命,将苏妲己送去朝歌。 崇侯虎的内心几乎崩溃,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丢了老大的人,还被姬昌当众把脸打得啪啪作响,让这位北伯侯恨不能找个洞钻下去,也把姬昌恨进了骨子里。 姬昌才不会在乎崇侯虎怎么想,同为四大诸侯,东伯侯乃是姜皇后的父亲,和姬昌交好,南伯侯鄂崇禹也是老臣,同样和姬昌交好,只有北伯侯崇侯虎,媚颜屈膝,讨好纣王,和其他三位诸侯并不对付。 只是明面上三位侯爷关系淡淡,且西伯侯和北伯侯交恶,也是一种制衡之策。 若是四大诸侯感情深厚,纣王才要坐立难安。 姬昌差人送信回王庭,很快传来王令,下令西伯侯和北伯侯撤军,令苏护送女入朝歌。 崇侯虎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撤军,让这件事情结束。苏护也极为识相,开城门交印信以示投降,趁这个机会,一个矮小的兵丁无声无息的混入姬昌的兵将中。 第二日,苏护就和北伯侯留下的兵马一起,送苏妲己回京。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站在苏妲己马车的两侧,打扮成兵丁模样,混在送苏妲己入朝歌的车队里。 一路无事,直到马车停在恩州的驿站里。 天色已晚,不方便赶路,苏护也不忍女儿受舟车劳顿之路,就把妲己安置在驿站后厢房,自己和苏全忠守在前面。 深夜十分,气温忽然下降,阴冷的气息在驿站里蔓延。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在驿馆里蔓延,气味极淡,却缠绵不绝。 几声闷响,守卫的兵士软倒在地,到底的声音却没有惊起任何人。 因为包括苏护在内的,所有的守卫都已经陷入沉睡。 一个袅娜多姿的身影推开后厢的门扉,款款而行。 是一个女子,极美的女子。 美到增一分减一分都会觉得不好的的女子,眉目婉转多情,气质足以魅惑众生。 这女子缓缓走到推开妲己房门,走到妲己的床前,抚摸着妲己的脸,宛如莺啼的声音带着怜悯和叹息,道:“真是我见犹怜呐,可惜,我却要说声对不住了。” 女子将脸靠近妲己的脸,在她身前张口一吸。 摄魂拿魄! 只是这一吸,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女子咦了一声,再施法术,张口一吸,仍旧没有作用。 正在这时,妲己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碧绿的瞳孔,死死的盯住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眼睛在一瞬间也化作碧绿,随后又恢复原样。 “骚狐狸,你想对我做什么啊?”妲己的面容变换,化作青丘葆的模样,他似笑非笑,青幽幽的眼里透露出瘆人狠辣。 也不怪他生气,若在这里的真实妲己,以妲己薄弱的修行,一个照面就会被这女人吸走魂魄。 那个女人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怕中埋伏,转身化作一道青气而走。 只是青气变换,厢房内的门窗忽然紧闭,居然能将她困在房中。 那女人知道不是青丘葆作祟,青丘葆虽然是她同族,却修行远逊于她,不可能能困住她。 她当机立断,转身去抓青丘葆,却抓了一空。 青丘葆已经化作狐狸,爬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伯邑考肩上。 伯邑考一脸的从容散漫,道:“九尾妖狐?你叫什么?” 九尾狐站在伯邑考对面,明明就是个凡人,却带给她极大的威慑,仿佛只要他一动,就能把自己打杀一般。 这种原始的威压,更甚直面老虎狐狸,一瞬间就让她心惊胆战。 “奴家婉婉,”九尾狐伏了伏身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辉,美丽得让人心折,仿佛她但有所求,就不能拒绝一般。 这种魅惑,已经超出了媚术的低端,把魅惑上升到一种道的层次。 然而在伯邑考眼里,却半点作用也不起。伯邑考略带兴趣的打量着她,眼睛里看到的却不是她的魅力,而是她魅惑的根源,道法的组成。 伯邑考道:“婉婉姑娘,在下西岐伯邑考,勉强可以算作妲己的兄长,不知你为何要来暗算妲己,吸取魂魄?” 婉婉怎么能说,怎么敢说,魅惑半点作用都不起,她只能祭起将把宝剑,却不是对着伯邑考,而是对着大门猛地射过去,希望能逃得一命。 伯邑考只是微笑,如意册在脑中转动,一片青光充斥着整个厢房。 夜色幽深,静谧得落针可闻。 等到兵丁们陆续醒来,已经是接近拂晓。 苏护和苏全忠第一时间就是走到厢房里查看妲己,见到妲己坐在床榻上怔怔出神,忍不住问道:“妲己,怎么了?” 苏妲己勉强笑笑,道:“没事,妲己只是初次离家,睡不着而已。” 苏护和妲己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带上房门离开。 留下苏妲己怔怔出神,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朵莲花。 又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青光之后,她就被伯邑考镇压得不能动弹。 伯邑考问了她的目地,本来她打死也不肯说,却不知道怎么忽然一阵迷糊,所有该说得不该说得都抖了个干净。 她记得伯邑考说:“你既是奉女娲娘娘法旨,也便罢了。你要借助妲己的身份进宫,我可以许你妲己的身份。但是要妲己的肉身遮掩妖形,我却不能答应。” 然后,伯邑考就给了她这个,言道只要有玉佩随身,谁也看不穿她的本相。 她将玉佩戴上,果然一身妖气妖形都被隐藏,也就不再需要妲己的肉身。 然而她更在意的是伯邑考临走的时候说得那句话。 “女娲娘娘乃是仁德圣人,虽然嘱咐你坏去成汤气运,你自己心里却要有数,用什么方法,施什么手段,都是学问。” 妲己听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因此才惊出一身冷汗。 对着伯邑考,也不知道是感激是厌恶了。 ☆、第六十七章 幽囚 妲己进宫之后,深得纣王宠爱,因此纣王日夜欢好,再也无心朝政。 伯邑考早已回到西岐,真正的苏妲己也跟随着姬昌回到西岐,隐藏姓名,在西岐安家,随后,青丘葆也投了西岐,在伯邑考门下放了个幕僚。 纣王被九尾狐迷得神魂颠倒,数月不曾登临朝堂,积累下如山事物,惹得朝中怨声载道。 伯邑考摸摸关注着朝歌的事情,不久后,传来了纣王连续杀了杜元铣、梅伯等老臣的消息。 又传来纣王为了威慑朝野,立下炮烙酷刑。 再有月余,九尾狐挑拨姜皇后和纣王的关系,姜皇后惹怒了纣王,被纣王打杀,随后又怕两个孩子记恨,竟然又生出把两位王子斩首的心思。 所幸行刑时忽然刮来大风,将两个王子卷走。 纣王这一番杀妻杀子的举动震惊天下,远在东鲁的东伯侯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东伯侯府是姜皇后的娘家,也是两位王子的外祖家。 纣王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东伯侯险些没打上朝歌。 纣王做出这种事,丞相商容以死进谏,撞了宫柱而死,老臣赵启同样死谏,却惨遭炮烙而死。忠义之士冒头就死,奸佞却活得有滋有味。 纣王横行无道,这世上就再无太平之日。 诸侯之间,某种心思开始萌芽。 然而纣王却比诸侯都要快一步,一封诏书下达,紧急召见四大诸侯入朝歌,商讨北海袁福通叛乱事宜。 诏书到了西岐,用的是道法传讯,随之而来的是玄鸟卫大军,玄鸟卫大军到达西岐,恭请西伯侯入朝歌。 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去,或者战。 姬昌脸色难看,却也心知西岐还没有准备好大战的准备。现在打起来,西岐除了惨败再没有第二条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成汤六百余年的积累,毕竟不能小觑。 姬昌自知此去就乃是万般险阻,因此以先天术数为自己演算,算出自己有七年灾厄,只有等得灾厄圆满,才能归来。 姬昌要去朝歌,拜见太姜,辞别妻儿,道:“我此去有七年灾厄,时日一到,必然归来。” 伯邑考亲自送父亲出门,道:“父亲此去只管放心,西岐之事有我掌管,必然不会生乱。” 姬昌知道大儿子的本事,因此道:“你只管打理西岐之事,万万不可去朝歌。” 伯邑考微微一笑,道:“我命中有一死劫,应在朝歌,父亲想来是担心这个,孩儿心中有数。父亲这一路去朝歌,怕死还有喜事发生。” “我这被迫去朝歌,怎么算得上喜事?” 伯邑考但笑不语,只是道:“父亲到时就知。若有人来问父亲讨人,父亲只管给了,也叫他善待。” 姬昌不明就里,但他知道自己这孩子最近越来越深不可测,于术数一道超过自己也说不定。 “好。”姬昌后顾无忧,昂首迈步,带着一列家臣,往朝歌而去。 纣王依葫芦画瓢,同样把东伯侯、南伯侯、北伯侯“请去”朝歌。 且说姬昌离开西岐,玄鸟卫就动身前往东鲁请东伯侯。 姬昌往朝歌而去,途径燕山,忽然有天色变暗,雷霆震动,霹雳不断。 随后,就是倾盆大雨。 姬昌怕有不祥,因此卜卦演算,却是大吉之兆。 忽然,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 南宫适持刀戒备,道:“我尝闻阴邪鬼魅善以婴孩之声引诱,祸害行人,侯爷当心。” 姬昌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就已经心里有了明悟,道:“我命中注定有百子,如今已有九十九子,这必定就是我那第一百个儿子,难怪阿考说会有喜事发生。” 姬昌把话一说,众人信服,因此在雨中寻找,在一座古墓前找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姬昌抱着孩子,道:“雨后雷霆中出现,便叫你雷震子吧。” 姬昌准备把雷震子送回西岐,让伯邑考代为抚养,正是此时,雨过天晴,一个道士从远处做歌而来。 那道士容貌俊秀,风采卓然,对着姬昌道:“君侯,贫道见礼了。” 姬昌耳边仿佛又想起伯邑考的声音,大约明白了道士的来意。 问道:“不知道长是……” 道人道:“贫道云中子,与君侯怀中婴儿有师徒缘分,因此特来问君侯讨个人情。” 姬昌道:“道长要收我这孩儿为徒也并无不可,但是请道长善待之。” 云中子心中一动,仔仔细细的看了姬昌一眼,没有瞧出什么,只得道:“君侯放心便是。” 云中子将雷震子接过。 又听姬昌问道:“我与这孩子可有再见之缘?” 云中子踏云而去,笑声远远传来,道:“君侯灾厄圆满之时,就是再见雷震之时。” 姬昌见云中子飘然远去,忍不住赞道:“真乃神人也。” 这些云中子自然是听不到了,但是他的心里却满满都是疑惑。 姬昌口中善待之语,说得实在不同寻常。 云中子和雷震子有缘分不假,却不是所谓的师徒之缘。 缘分并不是忽然就有的,必然是因为曾经有过因果纠缠,否则哪里来的因缘纠葛。 云中子的道号就是他的跟脚,乃是云中所生之子。这云,也不是普通的云。 上古巫妖之战,天庭的天君之一云中君被祖巫天吴自爆的混沌罡风将形体元灵吹得散开。 云中子就是云中君的形体再度孕育而生,而他手中的孩子,却是云中君的元灵再世,受云相摩擦,感雷电再次化生。 论起关系,是云中子欠了雷震子。 徒弟就好像儿子,有讨债的,也有还债的。 雷震子无疑就是讨债的。 不过云中子对付雷震子除了坏债,还有打杀吞噬这一条路,重返云中君的命格。 只是云中子无意再化作云中君,也不想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因此定下师徒之缘,让这讨债鬼来讨就是了。 云中子料定姬昌还没那个本事算到上古隐秘之事,却不知道那满含深意的话是怎么回事。 “西岐也有能人啊。”云中子推算不出具体情况,就只能把原因归结于有他人下棋,辅佐西岐。 姬昌到了朝歌,一同到的还有其他三位诸侯。 姜桓楚乃是姜皇后的父亲,纣王杀妻杀子,姜桓楚气性爆裂,于朝堂上喝问纣王。 正中下怀,纣王正愁没有机会整治四大诸侯,借着这个机会,网罗罪名,将四大诸侯都判下死罪。 北伯侯崇侯虎早已和费仲、尤浑二人暗通曲款,因此这二人求情,赦免了北伯侯。 而姬昌则是素有圣贤之称,众大臣力保之下,险些和纣王在当朝打起来。 最后费仲想起伯邑考,因此从中周旋,说不必为了姬昌这个虚伪小人动气,免得坏了与臣子的和气,才让纣王消了必杀的心思。 姬昌曾在费仲、尤浑面前演算国寿,言之不祥。纣王并不甘心就此放过姬昌,仍旧要治姬昌妖言惑众之罪。 姬昌道:“臣并不曾妖言惑众,只是直言卦象。” 纣王冷笑,道:“你若真有先天神算的本事,就来算算朕这宫廷。” 姬昌二话不说,演算过后,道:“明日午时,太庙起火。” 纣王气得脸都青了,太庙乃是祭祀祖先之地,太庙起火,历来视为祖先警示,视为不祥。 纣王下令严加看管,并且禁了太庙中一切香火,要证明姬昌错了。 不料第二日红光天降,把太庙烧得一片通红。 纣王收到了极大的震慑,站在太庙前深思不守,怔怔出神。 纣王就将姬昌囚禁在羑里,禁绝了任何人去探监,就闷闷不乐的回到寝宫。 寝宫中。 妲己正在缝衣裳,一针一线不假人手,被针扎出了血,也只是默默地吮干。 纣王在门口看到了,就是妲己安心制衣的样子。 瞧着她扎破了手,立刻上前宽慰,含住了妲己的手指,吮吸了片刻,把妲己羞得脸上通红。 纣王见得心中扑通扑通的乱跳,眼里是情根深种的样子。 “爱妃何必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只管让下人去做便是。”纣王英俊神武,这时候,却软得像块皮袄,把妲己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吹气。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4节 妲己脸上一红,语带娇羞,道:“臣妾只是想给陛下缝一件贴身的里衣,只是手拙的厉害。” 纣王心中一暖,细声宽慰妲己。 二人共处一室,纣王今日却不同往日那般活泼,是不是叹一口气。 妲己问道:“陛下为何事烦恼?” 纣王就把太庙起火之事说给妲己听了,道:“难道孤真的做错了?” 妲己转了下眼珠,道:“臣妾不懂什么朝政,却也知道陛下雄心伟略,是世上最英武的儿郎,怎么会做错了呢?” “而且臣妾觉得,天降红光,历来是吉兆,火焰更是有涅槃之意,岂不是祖先赞扬陛下能一扫陈旧,再立新生?” 纣王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尽管心底仍旧有些许不安,但他素来就是肆意妄为的性子,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而改变初衷,当下便把这件事给放下,并下令把红光乃吉兆的消息放出去。 谎言说一千遍就是真理,纣王更是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错了。 “可怜成汤先祖的一番苦心了。”伯邑考拿着情报,嗤笑一声,就把它扔到一边。 于伯邑考而言,只要父亲没事就好,虽然幽囚羑里,但伯候之尊,并不会受苦。 伯邑考闭目演算天机,暗道此番父亲非但不会出事,七年静思,对他而言甚至是一场机缘。 大劫之中,越是清楚明确,看得细微的术数越是不堪用,反倒那些能从大方向把我的术数更有用一些。 但这些对伯邑考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感应太强,就已经近乎一种天生术数。 而且自他夜梦为止,心思越发纯净,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就像一面镜子,万事万物都在他眼中流转,甚至包括人的心思。 另一方面,就是如意册的作用,伯邑考越发觉越觉得这件灵宝深不可测,虽然他不能断定这件灵宝到底有多强,大可以肯定,绝对是先天灵宝。 子归先生对他实在太好,好到有时候伯邑考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伯邑考只装作完全没看出来的样子,让一切如常。 然而子归先生却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虽然他也一句没有揭破。 子归先生还不知道伯邑考已经想起来诸多前世的记忆,只以为自己表现太过,或者伯邑考太过敏锐,被他发觉了自己的心思。 易地而处,若子归先生是伯邑考,怕是也不能接受,所以子归先生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事实是姬发已经有好些个姬妾,伯邑考却后宅空空落落。 太姜和太姒多次想为伯邑考甄选姬妾,都被伯邑考婉拒。 太姜和太姒也只能叹息一声,管不了大孙子(大儿子),就只能多管管其他孩子。 伯邑考正在秘密练兵,一列暗卫暗地里拔除各个方面安插来的探子,然后就是半遮半掩的招募兵丁,送往西夷战场,要借西夷之手,练出百战之兵。 不仅仅是西岐,天下诸侯都在做这件事情,只不过东伯侯和南伯侯惨遭纣王毒手,东、南两地的四百镇诸侯如同一盘散沙,再也难成气候。 北伯侯崇侯虎又是纣王鹰犬,天下之大,反倒只有西岐与成汤有一战之力。 人间之事,人间人准备。 而远离人世的仙家,有何尝不是在准备呢。 乾元山,金光洞,一只白鹤从天外飞来。 太乙真人正在打坐练气,白鹤化作童子,道:“太乙师叔,老爷说姜尚不久将下山,请你先将灵珠子送下山去。” 太乙真人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白鹤飞去,太乙真人于金光洞中取来一枚灵珠,灵珠滴溜溜的旋转,灵性非凡。 “你是娲皇宫中之物,娘娘把你托付给我,今日,就下山去吧。” 说着,将灵珠抛起,化作流光进入人世。 不久后,陈塘关总兵李靖怀胎三年零六个月的妻子夜梦灵珠入怀,生出了李家第三子,哪吒。 哪吒是灵珠投胎,一灵不昧,生就神通,惹出许多祸事。 最著名的有两桩,一桩是以乾坤弓射杀石矶娘娘的两个童子,惹得石矶娘娘出手报复,随后被太乙真人以九龙神火罩炼死。这是大劫以来,第一个上了封神榜的大神通者。 第二桩,就是杀死了东海龙王三太子,惹得龙王水淹陈塘关,最终不得不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还是太乙真人出手,才救了哪吒性命。 世间熊孩子不少,哪吒可谓熊孩子的祖宗。天生将星,杀性极重。 若非燃灯道人相助,并以玲珑宝塔相赠,专门克制哪吒,否则李靖作为哪吒的生父也要讨不了好。 姬昌幽囚羑里,伯邑考专心练兵,闻太师讨伐北海,纣王纵情声色犬马。 天下平静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如此,过了七年。 昆仑高绝,乃是万山之祖,天下间龙脉的发源地。 曾经这些称号是周山的,周山被撞断之后,只能称作不周,龙脉迁移,以昆仑为首。 昆仑之顶,玉虚之宫。 高高在上的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昆仑山上的一小块地方,哪里三个草庐比邻而居。 圣人的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三个身影在草庐前谈玄论道。 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温暖和煦,一个总是摆着一张面瘫脸,做什么都很认真,一个顽皮而且跳脱。 然而清风拂面,白云滚滚,一切,又都化作虚幻。 都回不去了,毕竟所有人都会长大,过去的时光,就只能让他过去。 圣人的眼里划过叹息的神色,曾经三兄弟谈玄论道之地,如今,只是成了小辈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的禁忌。 然而圣人并非脆弱,又怎么会被这些影响。 但是徒弟的温柔,作为老师,默默感受就好。 天意人意,在圣人眼里远没有那么神秘。 圣人手边乖巧的站着白鹤童子,伺候着圣人的起居,传达圣人的旨意。 “白鹤,让姜尚来见我。”圣人缓缓走向玉虚宫,圣人身后的草庐遮掩在云雾当中。 白鹤童子看了一眼云雾弥漫的草庐,化作白鹤,冲天而起。 姜尚来见圣人,拜倒在圣人膝下,看起来老迈不堪。 圣人眼中带着怜悯和叹息,道:“姜尚,你上山多少年了?” 姜尚说:“回师尊,已经四十年了。” 元始圣人叹息道:“四十年,仍旧未成仙道,姜尚,你与仙道无缘啊。若是再在仙道磋磨,你就要老死在昆仑山了。下山去吧。” 姜尚心里一颤,他一心心慕仙道,无奈自身实在资质不佳,到现在七十二岁,都还没有修出什么成果。 元始圣人道:“下山去吧,你有封侯拜相的机缘,下山后去谋一个人间福祉,辅佐真主去吧。” 姜尚不肯,只一个劲求情。 南极仙翁在一旁道:“师弟,听师父的话下山去吧。须知你今生没有仙道之命,可还有来世呢。” 姜尚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看师兄,有看了看师父,见他们点头含笑,终于歇了心思,起身告退,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姜尚下山之后,投奔曾经的结义兄长宋异人,蒙宋异人撮合,娶了一个老姑娘马氏为妻,又在朝歌谋些营生,以图后事。 只是姜尚命数如此,不管什么买卖,都做不成,也惹得马氏大怒,夫妻间并不和睦。 却说姜尚姜子牙下山,也有远来之客来到朝歌。 王宫之中,九尾狐巧手描绘丹青,修身养性,打磨自身。 这千年狐狸修成九尾,又被伯邑考警告,因此行事十分小心,很少自己出手,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说她媚君惑上,都在骂纣王贪图享乐。 婉婉占了苏妲己的身份,便是真正的苏妲己一般,也时常请苏护或者苏全忠来省亲。 苏护和苏全忠早就被伯邑考叮嘱过,因此也不忌讳,也不露破绽,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姐姐),唤作苏婉。 苏婉在纣王身边,时常吸取龙气,修行日益精深,一日千里。 这时,窗外忽然吹来一阵阴风。 苏婉手下一顿,慢声道:“自家姐妹,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嘻嘻,不是瞧着姐姐日益生疏,不敢相认么?”门扉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美艳的女子手上提着守门的宫女走了进来。 苏婉瞧着,眉头一皱,道:“这是王庭,一旦被人发现,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琵琶,你怎么敢动我殿前侍女?” 这女子,就是一同接了女娲旨意的玉石琵琶精。 琵琶精伸出舌头在宫女脖子上舔了一口,道:“哟哟哟,姐姐这才出来几年呀,就学得这般做派,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可是妖啊。” 琵琶精娇笑着,露出一嘴獠牙,咬在宫女的脖子上,痛饮人血,生啖人肉。 苏婉瞧着恶心,伸手一拂,把琵琶精和死去的宫女的尸体全部弄走,落到御花园中太湖下的空洞里。 琵琶精一心撕咬着血肉,仿佛喝醉了一般,浑不在意。 苏婉眯了眯眼睛,喃喃道:“虽是自家姐妹,你也要听话才是,起码,不能连累我呀。” 狐狸总是充满了妖性和算计的。 自此,玉石琵琶精就躲在王宫中,夜晚出来寻找落单的宫人填肚子,吃得太湖石下白骨森森。 苏婉早就请费仲留意宫外的消息,这一日,费仲来时,告诉她有个叫姜尚的人开了个算命馆,百说百中,灵异非凡。 费仲远远看过,一身清灵正气,乃是出自名门正派,有些道行。 费仲乃是朝堂之臣,不宜在后宫久坐,离开时,有意无意的说:“娘娘,您宫中,可要好好打理了。” 苏婉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连费仲都感觉到了…… 苏婉转过眼神,眼睛里的闪烁着寒芒。 夜晚,玉石琵琶精来和苏婉叙话时,苏婉状若无意的提起姜尚之事,也只是略略感叹,便带过不提。 反倒末了,道:“妹妹来了朝歌,不知彩羽妹妹过得怎么样了。若是妹妹有空,不如回轩辕坟一趟,也把彩羽妹妹叫来朝歌一起享福啊。” 玉石琵琶精不疑有他,满口答应。 第二日,玉石琵琶精就离了王宫,在朝歌闲逛。 苏婉一边拿着剪刀采集御花园的牡丹,一边喃喃自语。 “我比你更了解你啊,妹妹。朝歌的繁华,你的好奇心以及自不量力。” “别怪我,我也不过是想安然抽身罢了。” 苏婉的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第六十八章 进展 苏婉不曾动手,午时,就有比干和一众臣子来报,说有怪异难以决断,请纣王至午门决断。 苏婉心里有数,跟在纣王身后款款而行,风华和气度皆盛,叫人看了不敢看轻。 苏婉心知大臣们会怎样看待自己,越是这样,越不能被看轻,否则,立刻就是祸事当头。 她一个大妖,虽然不惧闲言碎语,但她奉行的是女娲娘娘的旨意,却不能不顾全女娲的颜面。 若是没有伯邑考提点,她恐怕只会任性妄为,但那般邪魔做法,把女娲娘娘的颜面置于何地。 到时候别说正果,恐怕能不能逃过女娲娘娘的怒火都未可知。 果然,苏婉以冀州侯之女的气度来面对世人,谁都不能挑剔什么。美艳归美艳,一般人却不会轻信这样气度的人会是个媚颜惑上的奸妃。 登临午门的门楼,苏婉已经瞧见了姜子牙和他手上拖着的一具女尸。 浅浅的笑意浮现在苏婉的眼睛里,却没人能够发觉。 姜子牙在午门前表演了一出火烧玉石琵琶精的好戏,三昧真火将玉石琵琶精烧得精元溃散,化作原形。 苏婉对着纣王耳语几句,言道玉石琵琶精的原形乃是极为上等的玉器,正适合装上琴弦,物尽其用。 纣王拿来玉石琵琶,送给了苏婉,随后还给姜子牙封了官。 苏婉将玉石琵琶精放在摘星楼顶,以日月精华浇灌,五年之后,就能返本归元。 不过等到五年之后,苏婉的功行就会超出她不知多少,也不怕她乱行事。 苏婉这边降伏的玉石琵琶精,随后,又设计让纣王翻到古籍,先建虿盆和酒池肉林,后来又要建造鹿台。 鹿台据传乃是神仙之台,这种说法并不算错,因为它的原形脱胎于仙家道台。 但要以凡人之力敕建鹿台,不知道要劳民伤财多少。 姜子牙因为身怀道术,被纣王选中监管鹿台建造。 姜子牙宅心仁厚,那肯为纣王做这种事,几番推脱,终于惹怒的纣王。 为了逃命,姜子牙跳入水中,借水遁走了。 姜子牙从纣王的所作所为看出纣王并非明主,又听闻西伯侯姬昌素有贤名,因此要往西岐一观。 姜子牙往西岐去时,路上逢崇侯虎大肆扩充徭役,建造鹿台,百姓流离失所,因此使了道术,将八百民众带到西岐。 姜子牙到了西岐,可谓龙游大海,虎入山林,西岐气运大盛。 东海之上,金鳌岛。 通天圣人将目光收回,悠然道:“师兄,你下棋,我也下棋,就看谁棋高一着。” 通天圣人将目光投在金鳌岛金灵圣母洞府前。 有两个少年正在用心修行人道皇运之功,修行兵家征伐之道。 金灵圣母是闻仲的师父,曾化身辅助三皇五帝,才能交出闻仲那样能安天下的弟子。 现在,金灵圣母交的,则是纣王的孩子,成汤的太子殷郊和殷洪。 原来当日两位太子被午门斩首之时,就是被金灵圣母所救。 通天圣人要以天下为棋局和元始圣人对弈,又怎么会放任两位太子被杀,或者被阐教门人夺走。 “天数注定成汤当灭,可没有注定西岐当兴,若是殷郊和殷洪争气,收服东伯侯和南伯侯的势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通天圣人眼里带着兴趣,道:“师兄啊师兄,来比比看吧。” 圣人的笑容渐渐淡去,碧游宫里被香炉里的烟火笼罩。 子归先生和伯邑考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这种变化。 姜子牙带着八百成汤百姓来投奔,非同小可,城卫不敢轻易开门以免有诈,因此通报了伯邑考。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不疾不徐的走到城墙边,听完众人的遭遇,亲自把众人迎入城中,并通知众位臣子运作起来。 记录户籍,分发田地,给予安家费,都要尽快做起来。 得知了姜子牙在其中出力,伯邑考直接出手拦住了这位企图躲起来暗自离开的玉虚门人。 伯邑考的姿态放得很低,施礼道:“这位道长,不知怎么称呼?” 姜子牙看到伯邑考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的风姿震慑,仿佛宿命一般,姜伯邑考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叫他神思恍惚。 伯邑考看着姜子牙愣神,姜子牙的心中所想,他已经感应出来了。 并不为姜子牙的失礼感到恼火,反而再次询问了一遍。 青年温润的声音仿佛环珮交鸣,姜子牙收回心神,道:“贫道姜尚姜子牙。” 伯邑考几乎能看到姜子牙身上附带的浓烈的气数,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招揽嗯言辞。 似姜子牙这样的人,看起来唯唯诺诺,但在内心深处,确实很有原则的人。 若是他不能够满意,说破嘴皮也没有用,倒不如将西岐的一切展现给他看。 姜子牙心怀天下,只要他认可了,不用伯邑考开口招揽,他自己就要投奔过来。 伯邑考邀请姜子牙往侯府一行,子归先生看到姜子牙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事情的始末。 这位先生嘴角莫名的含笑,轻声道:“若是这样,那我可就对不起了,通天道友。” “你说什么?”伯邑考似乎听见了什么,回头问子归先生。 子归先生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回去吧。” 倒真好似是洒脱一样。 伯邑考腹诽道。 一路上伯邑考尽心尽力的带着姜子牙绕远路,尽心尽力的为姜子牙展现西岐的风貌。 两人一路讨论,对许多事情有不同的见解,也对许多事情理解相同。 姜尚同伯邑考说着话,就觉得仿佛知己。 回到侯府,宴请姜子牙时,姜子牙率先开口,道:“大公子,姜尚有一个不情之请。” 伯邑考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微笑着道:“先生请说。” 姜子牙道:“贫道所学,乃是帝王之术,不知这西岐之地,可有我一个位子?” 伯邑考哈哈大笑,道:“西岐广大,如何容不下先生?其实先生不开口,我也不舍得放先生这样的大贤离开呀。” 宾主尽欢,伯邑考并没有直接把姜子牙放到高位,即使是姜子牙一肚子货,若没有经过实践也未必能有多大用处。 姜子牙在西岐安心待下,修炼插手西岐的政务,和大夫散宜生成为西岐朝中的两个点,如同阴阳两极,互为犄角。 然而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伯邑考。 七年之期已到,却仍然没有姬昌即将归来的迹象。 纵然西岐在伯邑考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但姬昌才是西岐的侯爷,没有了姬昌,西岐就没有了中流砥柱。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独处时,不禁感叹道:“还是逃不掉啊。” 确实逃不掉,就好像宿命一样,伯邑考要去朝歌接回父亲,而伯邑考的命中大劫,也在朝歌等着他。 “无妨。”子归先生道,“有我在,你不会出半点差错。” 伯邑考凝视子归先生坚毅的面孔,燃烧的蜡烛跳动着,气氛忽然开始浓烈起来。 两张同样俊美的面孔,一个线条柔和,恍若天人,一个先天刚毅,更似神人。 气质迥然不同,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子归先生看着伯邑考的脸,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体内生根发芽,长叶开花。 无数世的纠缠,在一起仿佛顺理成章。 藤缠树也好,雁同行也罢。 当无数世的面孔合而为一,随之而来的汹涌的感情让他们难以自持。 他们不自觉的靠近,不自觉的被对方吸引就像飞蛾扑火,浓烈到极致。 子归先生试探性的在伯邑考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火热的气息在喷在伯邑考的额头上,伯邑考能够感受到子归先生汹涌的澎湃的爱念。 他的感应总是那么敏锐,这种感应,让他的身体也不禁炙热起来。 他的情感和他感应到的子归先生的情感交融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反应,仿佛有一根线将两人捆绑,将两人的思维相连。 非常美妙的感觉。 子归先生忘情的吻着伯邑考,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烙印在伯邑考的额头上,眼睛上,鼻梁上,脸颊上,最后停留上他的嘴唇上。 伯邑考有些颤抖,他对这一切都感到生疏,并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然而子归却停下了,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默默地凝视着伯邑考,伯邑考和他双目交接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想法。 伯邑考的梦境还在持续,他还没有到尽头。 他所知道的上古秘闻一样悠久的历史,足以让人轮回无数次。 从上古蒙昧的人类到现在的天地第一大族,这其中经历多悠久的历史,经历了多少岁月。 而伯邑考又在这其中轮回了多少次。 但不论轮回了多少次,总有一个最初的点。 这个最初的点,就是他轮回的起源。 子归先生是在担心这个。 伯邑考明白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他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又庆幸什么。 但是他只做了一件事,抱住子归先生,学着他的样子吻回去。 ☆、第六十九章 进宝 月色撩人,天色微亮,微微的白色在东边抹开,柔软的如同情人的眼角眉梢。 伯邑考站在府中,侍从忙碌着,轻声呼唤着,在君侯府中奔走。 姬发站在伯邑考对面,脸上的表情带着担忧和沉凝。 “大哥,你真的准备去朝歌?” 伯邑考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肩膀上坐着的一只白猿,道:“我若不去,父亲难以回来,我若去了,我难以归来。二弟,你安心在西岐等待,我此去不久,父亲就会回来。” 他顿了顿,道:“告诉父亲,让他不要担心我,我旬月就会归来。” 他眨了眨眼睛,温和的眼睛里带着俏皮的意思。 姬发抽了抽脸皮,大哥比他大两岁,有时候却比他幼稚得多,然而每当正事,他站在那里,就是擎天之柱。 “小心。” 除了小心,姬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兄长算无遗策,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 伯邑考点了点头。 广袖长袍,在这习习清风中摆动,头顶青天明月,肩上坐着异兽白面猿猴,恍如仙人乘风。 姬发目送着伯邑考坐上七香车,子归先生跟在他身边,进贡纣王的美女和珍宝由兵士护送。 “大哥!” 伯邑考回头看他。 “一定要回来!” 伯邑考的眉眼弯弯,露出动人的笑意。 姬发看见他的唇语:“等着我。” 惴惴不安的心怎么也无法安定,姬发拂了拂袖子,叹了其口气。 转过头时,十几个兄弟都在面露忧虑的看向伯邑考的方向。 长兄的责任一下子充满了姬发的心胸,他道:“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会吗?”一母同胞的小弟弟问道。 姬发抱起他,道:“会的,大哥从未失信,所以一定要相信他。” 伯邑考的车队往朝歌而去。 此去朝歌,伯邑考带了三件珍宝。 一件是肩上的白面猿猴,会唱八百大曲,三千小曲,能歌善舞,通灵非凡。 一件是座下七香车,乃是轩辕战蚩尤之时所建,无需人拉马拽,立在车上指南向南,指北向北,不惧水火,算得上一件立道护身的奇宝。 最后一件乃是醒酒毡,坐在此毡上千杯不醉。 最珍贵的应该算是七香车,毕竟是轩辕遗宝,乘着七香车可以进入各种艰难险阻。 然后就是白面猿猴,灵异非凡,若能点化,必然也可以修成正果。 至于醒酒毡,就只是一件享乐的玩意。 这三件宝贝声名已久,拿去献给纣王足以表明诚意。 以伯邑考布下的暗子,有苏婉和费仲一旁相助,接回姬昌应当不是难题。 然而,卦象上伯邑考的劫数却仍然在。 伯邑考排演过先天八卦,闻仲在北海,钦天监的仙人术士绝不会敢冒着被卷入亡命之劫的风险插手,那么仅凭伯邑考自己的修行,要逃出朝歌也不该是件难事。 问题……到底在哪里。 想不通的事情,伯邑考也就不再多想,倒不如放一放,没准灵感自现,一切都可以化解。 一路颠簸,伯邑考和子归先生就是逗弄着白面猿猴过来的。 “这小猴儿,若真是把它送给纣王,我还有些舍不得。”伯邑考伸手在白面猿猴的脸上摩挲。 白面猿猴舒服的眯起眼睛,它最喜欢伯邑考身上的气息,因此不遗余力的讨好伯邑考,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取得伯邑考的欢心。 子归先生道:“喜欢就留着便是,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 伯邑考白了他一眼,却认真考虑着这件事。 车队远远地进入朝歌,人道气运冲天而起,如同气柱直冲云霄,紫气弥漫,贵不可言。 这样的气数,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在大神通者眼中,就十分显眼了。 朝歌。 玄鸟宫。 一只巨大的黑色巨鸟在玄鸟宫显出真形,这只黑色的巨鸟口生利齿,眼中一片血红的杀气,左翅无力的垂在地上,显然是受过重伤。 玄鸟抬起巨大的脑袋,在半空中观望,瞧见了伯邑考身上的人道气运,眼里闪过贪婪和忌惮。 玄鸟身形虚幻,凡人并不能看到,玄鸟宫中的也只是一道灵念而已。 “成汤的对头、纣王的克星来朝歌了。” 玄鸟转过念头,他受纣王祭祀,就和成汤社稷绑在一起。 他借助成汤的气运修炼、疗伤,却不能让成汤轻易覆灭。 一道念头进入王宫,落到纣王的脑海里。 细微的电芒从来而降,将玄鸟的虚影打散。 这是他招惹帝王,企图用自己的意念干扰帝王的惩罚。 但是玄鸟并不在意,他受成汤香火,收到的反噬就很少,起码警惕伯西方来客的念头已经从纣王心念里萌发。 只希望这位愚蠢的帝王不会把伯邑考放走,让他的功行白费。 伯邑考和子归先生从七香车里下来,进献给纣王的珍宝,他们不好这么堂而皇之的使用,随然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多少尊重。 马车上,子归先生的眼睛看向高空,一道紫电从虚空中劈出,将玄鸟虚影劈散。 子归先生了然,喃喃道:“原来如此。” 伯邑考不知所以的看着子归先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端倪。 “玄鸟?”伯邑考道,随后又否定了,“玄鸟也没有王令,不能随意行事,看来是玄鸟示警?” 子归先生还没承认,伯邑考就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答案。 “你是担心玄鸟出手?”伯邑考道。 子归先生点了点头,道:“玄鸟已经是大罗金仙境界的圣兽,而我却只有金仙道行,虽然他受伤了,但大罗境界毕竟不是我能抗衡。” 伯邑考抿了抿嘴,道:“父亲一旦脱困,就找个机会逃吧,总不能让纣王下召令命玄鸟出手。” 然而世事并不能那么遂人的意愿。 伯邑考进宫,于朝臣面前敬献三宝。 纣王端坐在王座上,看着伯邑考的一言一行。 一股无端的厌恶从他心里产生,他恨不得直接把伯邑考拉出去斩了。 但是却不能这么直接暴力。 伯邑考和纣王对视间就感应到蓬勃的杀意,不禁心里一沉。 他此行来是为了救父亲回西岐,若在这里就被纣王阻碍,那他到朝歌来不仅会害了自己,也要连累西岐和父亲。 伯邑考朗笑一声,直面纣王,不卑不亢,指着白面猿猴道:“此为白面猿猴,能歌善舞,灵异非凡。伯邑考可为大王演之。” 伯邑考姿态放得很低,愉悦了纣王。 伯邑考弹琴,白面猿猴跳舞、唱歌。琴声伴随着歌声婉转悠扬,抚平一切伤痛和暴躁。 伯邑考端坐,好似天人,面目姣好。 纣王瞧着,忽然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欲念,想把伯邑考这一副高洁温和的外表扒下来,想让伯邑考在他身下哀求承欢,想亵渎这样的美好和神圣。 他心底的厌恶和自己对伯邑考的产生的喜爱冲突,反倒生出这样的欲念来。 伯邑考琴声一顿,戛然而止。白面猿猴被他最后一个音符里的不愉和杀气震慑,停下了动作,乖巧的站在伯邑考身边。 “爱卿为何不弹了?”纣王脸上丝毫不显,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却出卖了他的本心。 伯邑考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奏的琴曲乃是父亲所教,适才弹琴时想起父亲仍然在羑里待罪,七年不曾回家,心中悲伤,难以自持,请陛下恕罪。” 纣王眼睛一眯,摩挲着龙椅,道:“姬昌……” 纣王看了看伯邑考,道:“你父亲之事,今日且按下不提,容孤同众爱卿商讨。只是孤心慕你的琴艺,听闻你和苏和幼年相识,孤想请你在宫中当个教习,教导娘娘琴艺,如何?” 伯邑考的眼睛看着纣王的眼睛,温和有力,随后垂下眼帘,道:“敢不从命。” 伯邑考退下朝堂,白面猿猴也被纣王说:“与卿之琴艺相合,带回去。”的理由送回。 回到朝歌临时的官邸,伯邑考把朝堂上的事情告诉了子归先生,当即就看到他的眼睛冷了下来。 伯邑考叹息一声,道:“我是想请你出主意,可不是想看你发火来的。” 子归先生何止发火,他已经恨不得出手把王宫从朝歌的土地上抹平,以消心头之恨。 但在爱人面前,他却得克制。 自从出发前和伯邑考更进一步,他的情感就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深沉。 好像无数年的孤寂和思念就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样。 子归先生觉得自己很危险,而且越来越不稳定。 努力收摄心神,子归先生道:“先走一步看一步,这等昏君,要想达成目地,应当不会强来。”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5节 伯邑考抬手弹了子归先生的额头,道:“我比你清楚,只是你准备好,我未必能忍多久,一旦等父亲脱困,我绝不会让纣王好过。” 这等羞辱,伯邑考也不能忍受。 若说骄傲,伯邑考轮回无数次,有今世成就,谁能比他更骄傲。 殷受,看看我们谁更倒霉。 ☆、第七十章 交锋 第二日,伯邑考应约而至。 王宫之中,摘星楼上,伯邑考抚琴,苏婉以歌舞相和。 此二人皆是人中龙凤,不仅样貌冠绝天下,便是才情也是少有。 纣王端坐在一旁,举起就酒杯,一杯一杯的酒下肚,眼里渐渐冒出贪婪的火光。 他直勾勾的盯着苏婉和伯邑考,心中的欲念难以消退。 然而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一则他以真心相待苏婉,不愿意在苏婉面前露出一副急色的模样。二则他乃帝王之尊,所思所欲无不顺心,对付伯邑考,他若是来强硬的,未免有负他多情的名头和帝王的威严。 伯邑考吃准了他不会现在动手,因此越发肆意,越是风采卓然,越是气势如虹,让纣王心折。 纣王想把伯邑考收为禁脔,伯邑考则想借机把自己的气势提升到极致,压倒纣王的的气数,甚至成为纣王的克星。 一曲作罢,伯邑考收了琴,道:“陛下,若是只听些琴曲,未免太过单调乏味,不如,考与陛下手谈一局?” 伯邑考所言,正合纣王心意。纣王正愁没办法和伯邑考多交流,多“培养感情”,便允了。 黑子白子,棋盘星罗。 伯邑考和纣王相对而坐,伯邑考执黑,纣王执白。啪啪啪的落子声接连响起,两人目光在棋盘上,也在对方身上。 伯邑考的气势沉凝,面无表情的端坐着,纵然轮廓柔和,也显露出一股高绝天下的气度。 他的棋如他的人,温和有力,编织着一个玄妙的幻境,将纣王渐渐引入其中。 纣王起先还能挣扎,随后就完全陷在伯邑考的棋路里无法自拔。 棋路交错,在纣王眼里或许是天下兵马,两军对阵。而在伯邑考眼里,却是宇宙生灭,星辰变换。 纣王完全被伯邑考的棋路所掌握,被动的跟着伯邑考落子,一子落下,是光阴流转,岁月蹉跎。 纣王仿佛化作一个小富之家出身的嫡子,沾沾自喜,满足于富贵奢华。 然而中年一到,遭逢大变,丧妻丧子,随后辗转流离,孤苦终老。 想要改变,却被一身恶习缠身,就此沉沦。 啪。 又落下一子。 这一子是风火连绵,天发杀机。 纣王又化作农人,却逢天下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纣王随着流民四处游荡,变成了盗匪,最终被打官兵打死。 啪。 伯邑考再下一子,整个棋局局势大变,化作天地轮回。 纣王陷于轮回中,生生世世不顺遂。 伯邑考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若再落一子,就几乎可以让纣王的神魂崩毁,死于非命。 他是十分愿意直接把纣王的神魂震碎的,但纣王有一身人道皇运护体,若是引起气运反击,未免得不偿失。 苏婉站在伯邑考身边,笑道:“公子,不知可有脱身之策?” 伯邑考道:“还得等我父亲脱去藩篱,才能抽身啊。” 苏婉沉吟,道:“贤侯……我听闻贤侯身居羑里,演先天为后天,定下后天八卦,教化万民,功德无量。大公子,且待我助你一助,让你早日脱身的好。” 苏婉缓缓踱步而行,道:“朝歌乃是非之地。且不提玄鸟宫里的那只大鸟,就是王都之内,也是牛鬼蛇神渐渐横行。成汤法度已失,气数不在,大公子万金之体,还是不要久留。” 伯邑考知道苏婉说的是老成之言,他现在的安危关乎到天下,关乎到百姓,并不是自吹自擂什么的,而是不管轮回多少世,都改变不了这一世他是西岐伯邑考的事实。 哪怕找回了原点,他也仍旧是伯邑考,仍旧承担伯邑考的因果。 而伯邑考是西岐大公子,要继承西岐大统的人。姬昌已经年老了,姬昌百年之后,除了伯邑考,在没有第二个人能将西岐打造成人间乐土。 为人王者,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西岐百姓的不负责。 伯邑考这次来朝歌也是冲着子归先生的深不可测和自己的青莲仙种,也是弄奇巧,踏险境,不是正道。 伯邑考点点头,道:“有劳婉婉了。” 苏婉听见他叫自己的小名,怔怔愣神,有些面红心跳,略带慌乱的说:“我才要谢公子提点,才没有行错踏错。” 伯邑考并没有注苏婉的女儿姿态,他的大半心神都陷在棋局里。 “陛下,还不落子?” 声如龙凤,又如珠玉,更好似玉磬,苏醒神魂,把纣王的心神从棋局里震出来。 纣王一个恍惚,手上拈着白子,下意识的放到棋盘上。 啪。 一子落下,满盘皆输。 纣王却恍惚不已,从心里感到发寒,然而阳光炽烈,伯邑考高冠大袖端坐于面前,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先前的是幻觉。 幻觉……吗。 纣王瞪大眼睛看了看棋盘,黑子已经将白子困死,也只是普普通通一盘棋局。 难道孤先前所经历的种种劫难都只是幻觉? 纣王心里想着,心神已经失守。 却不知不觉把所想的东西念了出来。 苏婉做到纣王面前,轻轻地拍着纣王的后背,道:“幻觉?什么幻觉?” 纣王看着苏婉温柔的眼睛,心里渐渐安定下来,道:“不,没什么。” “大王刚刚就在愣神,想来是酒喝多了。”苏婉轻轻拍着纣王的背,道:“姬公子先回去吧,大王今天高兴,多饮了几杯,需要歇息了。” 纣王往身边一看,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把十几坛美酒都已经喝干净了。 他虽然海量,但这才晌午,就已经喝了这么多,看来确实是醉了。 伯邑考起身,施了一礼,道:“臣,告退。” 待伯邑考走了,苏婉安抚了纣王好半天,纣王才渐渐从“醉酒”中略清醒过来。 苏婉拥着纣王斜靠在摘星楼上,有些嗔怪的道:“大王今日可有些不对劲。” 纣王眯着眼睛,享受着的双手在额头上的按压,问道:“孤有何不对劲?” “看姬公子的眼神不对劲。”苏婉幽幽地道。 纣王身体一僵,打了哈哈,道:“哪有什么不对劲,孤只是欣赏他的琴艺罢了。” 纣王的心里冷汗直冒,他自诩多情,对苏婉以诚相待,被苏婉发现自己觊觎她的幼时玩伴,岂不是要遭。 苏婉停下了按压纣王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纣王躺着,不太能看得清楚苏婉的神色,但只这一声叹息,就让纣王觉得心里愧疚。 苏婉道:“大王有什么心思能瞒过我呢,我与大王日夜相处,大王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顿了顿,苏婉有些无奈,语调哀伤,道:“大王爱喜欢谁便喜欢谁,妲己怎么会干涉,只是若我是姬公子,必然不会把心托付给陛下。” 纣王心里有些愧疚,听到苏婉这么说,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苏狐狸的脸上下划过一丝嘲讽和冷漠。 好个真心相待,真是多情种子! 苏狐狸的表情藏在她的人皮之下,并不为纣王察觉。 狐狸多情,狐狸擅长揣测人心。 对多情的纣王,苏狐狸显然并不满意。 收起脸下的嘲讽,苏婉道:“姬公子来朝歌是为了请求大王赦免西伯侯,大王一日不放西伯侯,在姬公子眼中,恐怕大王都是在威胁他。” “且不论大王的心思有没有被姬公子察觉,只要姬公子一心救父,又哪来的心思在陛下的示好上。” 纣王若有所悟,又问道:“那爱妃觉得,孤应该怎么做?” 苏婉哼了一声,把纣王推开,拂了衣袖满怀嗔怒的走了。 这般娇嗔之态落在纣王眼中,分外迷人。 往日苏婉都是温婉贤淑的样子,却不料娇嗔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纣王自觉的认为爱妃是吃醋了,爱妃不给他出谋划策,纣王很自然的想起来自己手下的两个爱臣,费仲和尤浑。 费仲和尤浑被召进摘星楼,商量着西伯侯和伯邑考的事情。 等纣王隐隐的暗示着自己有意伯邑考之后,费仲心里冷汗就出来了。 想当初似乎自己就是对大公子心存妄念,随后而来的神人模样又在费仲心中浮现。 费仲难免想道:“殷受啊殷受,你可真有这惹祸的本事!” 费仲且不提,尤浑早已经被伯邑考花费重金买通,大量的财宝和天材地宝送到尤浑府上,且伯邑考还承诺若是西伯侯脱罪,还有后报! 尤浑一颗心都跃动起来。 因此在两人连番暗示和“出谋划策”之下,纣王终于下令,将西伯侯姬昌无罪释放。 一道诏书到达羑里的时候,伯邑考的书信也随后就到了羑里,请姬昌尽快离开。 姬昌演化先天为后天,以先天八卦为本,后天八卦为用,推算能力高了何止一筹。 卜卦之后,姬昌就发现了父子俩背后隐藏的极大的危机。 兵贵神速,姬昌带着家将,谢过纣王恩典,就似缓实急的朝西岐而去。 一路上减轻负重,甚至有时候由家将亲自以武道修行灌注马匹,使之速度更快,更适合长途奔行。 伯邑考察觉到父亲已经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下只要自己不动,应当不会激起纣王的怀疑,从而使此行功亏一篑。 然而比纣王更关注这件事的,是玄鸟宫里的那只鸟。 玄鸟本体一直沉睡养伤,但灵念却因为玄鸟宫的供奉而活跃着。 玄鸟的灵念限于玄鸟宫,不能人前显圣,而且他精修兽道,却不善推衍,因此姬昌跑了大半的路程,他才反应过来。 纣王并没有因为他的灵念而打杀伯邑考,反而放走了姬昌,玄鸟不得已,只能借着纣王夜梦,龙气潜伏,直接托梦纣王了。 ☆、第七十一章 追击 混沌冥冥。 这是纣王的识海心界,如同所有凡人的识海心界一样。 这时,一缕光芒降落在纣王的识海当中,整个心界忽然出现各种幻象。 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焦臭味充塞着纣王的鼻孔。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死亡的人们躺在地上,血花盛开在地上,妖艳无比。 一个玄鸟卫无助的跪倒在地上,拄着长矛,两眼迷茫的看向前方。 透过他的眼睛,是一片废墟和焦土。 雪亮的银光从他面前闪过,一点冰凉的感觉从他的喉咙蔓延开来。 噗。 他扑倒在地上。 杀他的人手持雪亮的剑器,风采恍如天人。 修长的手,是一双很适合拿剑的手,也是一双杀人的手。 青色的长袍和绶带被风吹动着飘舞。 是伯邑考。 纣王站在摘星楼前,手里拿着真龙宝剑,龙纹上染着鲜血。 然而他已经力竭,他的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西岐的甲士。 伯邑考嘴角浮起冷漠的笑,这一缕笑容在纣王的眼里不断放大。 嗤。 冰凉和刺痛在纣王心口蔓延。 纣王直勾勾地盯着伯邑考,目眦欲裂,满含煞气。 然而伯邑考只是伸出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血和土的气息覆盖了纣王的鼻翼。 “灭商者,必西岐!” 纣王霍然惊醒! 通往临潼关的路上,马蹄声接连不断。 姬昌骑着马匹,身边的家将勉力跟随。 忽然,姬昌胯下马匹忽然一声长鸣,前肢一软,跪倒在地。 姬昌反掌一拍,跳下马去,以免被摔倒。 马匹躺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浑身软绵绵的塌陷,再也不动了。 姬昌知道这是因为马匹被武道气血浇灌,虽然日行千里,却也耗尽生机。 姬昌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并非吉兆。 家将的马一停,也纷纷支持不住,软倒在地。 “走!” 姬昌喝了一声,当头奔跑起来。 姬昌虽然是西岐之主,擅长先天神算,却也不能算是普通人。 姬发都能把归元功修炼到第八重,何况姬昌这么多年。 纣王连夜下令,武成王黄飞虎带领飞虎兵直追姬昌而走。 飞虎兵速度极快,却落后姬昌许多,因此黄飞虎下令一队轻骑骑着宝马先行,自己在身后追赶。 官邸。 伯邑考以气血灌注手中软剑,是软件和自己融为一体,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突然,软剑嗡嗡作响。 伯邑考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温润得如同宝玉的眼眸。 “有金气。” 子归先生猛地站了起来,朝门外看了一眼,道:“纣王亲自领兵来官邸了。” 伯邑考闭眼把所有可能的情况一一推算排除,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凶鸟坏事。” 纣王亲自骑着一匹龙驹,带着城卫朝官邸飞奔而来。 长矛金戈铁甲在空气里跃动,金气大盛。 主杀。 伯邑考推开门,白面猿猴不安的在门口逡巡,见他出来,把身子一扭,化作巴掌大的小猴子躲到伯邑考的前襟里。 子归先生随着伯邑考走出官邸,伯邑考张口道:“逃命去吧。” 声音不大,却笼罩着整个官邸,把官邸中的仆人和家将都惊起。 仆人和家将想留下和伯邑考共生死,却在看到伯邑考的眼神后不得不先行离开。 他们会拖后腿。 伯邑考心知他们这一刻逃离,生还的机会也不会很大,但是却好过在这里等死。 石板修筑的大路,马蹄声震动,火把和攒动的黑影不断前行,远远的,纣王就看到现在官邸灯笼下的伯邑考和子归先生。 伯邑考的眼睛温润通透,却有带着淡漠和疏离,不急不躁。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纣王的心底都扭曲起来。 天下人都畏惧孤,你不过区区西岐的大公子,又有什么敢在孤的面前装淡然! 伯邑考越是淡定冷漠,纣王心里越是扭曲,也越发憎恶这一张清高的嘴脸。 孤一定要你哭着求饶! “活捉伯邑考!”纣王高举真龙宝剑,剑锋指向伯邑考。 玄鸟卫整齐划一,开始冲锋。 玄鸟卫是纣王精心以神魔秘法练就的神兵,铁甲和身体上,都绘着诡异的符文,气血中冲满这煞气和杀意,如同旷古的凶兽,类似血界的修罗恶鬼。 若是面对如同军士,哪怕身经百战,也要在这样的气势下崩溃。 然而伯邑考并不畏惧,子归先生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玄鸟卫的冲锋已经到了伯邑考面前,散成一个圈,企图将伯邑考围困。 纣王的命令是“活捉伯邑考”,而不是斩杀伯邑考。 否则现在招呼来的,就该是长矛和金戈。 伯邑考并不领情,也不会留手。 软剑猛地绷直,紫气萦绕如同长龙,寒光和紫电照亮了当先一排的玄鸟卫的眼睛。 玄鸟卫的眼中只见到一道紫光,随后脖子一凉,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死! 伯邑考身形窜动,如同清风弱柳虚不受力,更像仙魔临世,诡异莫测。 软剑杀气腾腾,紫光电光如同神魔在世,将伯邑考衬托着,恍若世界的中心。 伯邑考一步跨出,左手一掌落在马肚子上,右手软剑先是隔开一把长矛,然后脱手而出,化作紫电,一个纵横,穿过玄鸟卫的左眼,从他右眼中钻出来。 左手内劲吞吐,整匹马都被打出三丈外,玄鸟卫从马上跌落,就地一个翻滚,身下金戈诡异的斩向伯邑考的脖子。 伯邑考曲指连弹,叮叮当当,金戈崩毁。 玄鸟卫也被他的内劲震断心脉。 一个照面,伯邑考就已经斩了五六个玄鸟卫! 伯邑考缓缓踱步,似慢实快,迈步走向纣王。 他所过之处,玄鸟卫人仰马翻,连人带马都碎成两半。 玄鸟卫的首领站在纣王马下,猛地抱拳道:“陛下,此獠乃是武道宗师,又有神兵在手,若要生擒,飞得死伤惨重不得!” 纣王已经被伯邑考的战力压制了心神。 想起自己曾经和伯邑考相对而坐,现在就觉得不寒而栗。 “杀!杀了他!”纣王吼道。 玄鸟卫的首领领命,伸手从腰间拿起一只墨玉号角,猛地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起。 玄鸟卫的气势顿时一遍,气血冲天而起,浑身的符文都亮了起来,如同深红血肉,好像流淌的岩浆。 “小贼授首!” 一声暴喝,伯邑考身前的玄鸟卫的眼睛忽然变成鸟一样的瞳孔,手上伸出利爪,速度快乐一倍不止。 长矛化作流光,流星赶月般扎向伯邑考的胸口。 伯邑考手中的软剑已经看不见了,就好像他手里抓着一道电光缭绕的紫气。 软剑斩在长矛上,如同破开竹筒,将长矛劈成两半,顺势将面前的玄鸟卫劈成两半。 数十根长矛一发刺过来,伯邑考身形一退,毫厘之间,避开长矛。 玄鸟卫们张口一吼,脱口而出的却是尖锐的鸟鸣。 伯邑考被尖啸声震得气血翻涌,数十道黄光从玄鸟卫的嘴里喷出来。 伯邑考脸色微变,身前一朵莲花绽放,准备硬抗。 子归先生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一直没出手,这时候,却猛地抓住伯邑考的衣领,带着他猛地窜起,躲开黄光。 黄光落到地上,地上迅速变黑,随后坚硬的石板猛地裂成碎片。 子归先生道:“这是玄鸟的天赋法术,食灵魔光,玄鸟真身的意志要降临了。” 伯邑考收起如意册,道:“我们走吧!” 子归先生抓住他的手,冲天而起,御气如虹,朝朝歌城外飞去。 纣王被伯邑考斩了十几员精英中的精英,此刻伯邑考又要全身而退,这等来去自如,丝毫不把纣王看在眼里的举动深深刺激了帝王那颗敏感的心。 “仙人!”纣王从牙缝里说出几个字,长啸一声,道:“玄鸟何在!” 长啸声浮动在朝歌的夜空,最重要的纣王下令,人道龙气再也不是玄鸟的阻碍。 朝歌猛地震动起来。 成汤历代先王的陵墓所在的玄鸟山,一只巨大的凶兽挣扎着从土里钻出来。 玄鸟长鸣,锋锐的喙在虚空中一啄,直接划破虚空,到了伯邑考身后。 子归先生脸色一变,把伯邑考丢到身后,并指成剑,剑光如同山脉一般厚重,砸在玄鸟的喙上。 玄鸟的喙早已堪比灵宝,这一击除了痛苦,竟然没有伤到分毫。 玄鸟的喙张开,吸了一口气,如同把世界都吸进嘴里,化作他的养分。 子归先生脸色大变,大袖一卷,把伯邑考带向远方,朝地上落下去。 “快回西岐!” 子归先生的声音在伯邑考耳中响起。 接着,伯邑考看到从玄鸟的喙中喷出一道冲天的光柱,将子归先生完全笼罩在其中。 伯邑考猛地一顿,撕心裂肺的喊到:“先生!” 伯邑考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个巨大的洞。 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忽然消失了,整个肢体都在寻找它,却再也找不到的无所适从和绝望。 犹如深渊。 咔嚓。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伯邑考的脑海中破碎了一样。 青色的灵光喷涌而出。 ☆、第七十二章 醒神 青色的灵光如同从木桶泼出来,在虚空中纵情喷洒。 伯邑考的眉心祖窍仿佛裂开一般,青色的灵光在他眉心里如同开闸的洪水,堵都堵不住。 如果是血液,把伯邑考抽干了也不会有这么多。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冻结了一般,从伯邑考眉心涌出的灵光忽然静止不动,飞溅开的几点灵光旋转者,化作青色的莲花飞舞。 大部分灵光则如同活物一般扭动,好似蛋液一般粘稠,蜷缩着化作一团,另一端仍旧和伯邑考的眉心相连。 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蛋清一样的青色灵光蠕动着,仿佛孕育着生命,最后瓜熟落地一样张开,从中走出一个披着青衣的青年,面容五分像伯邑考,五分像子归先生。 啪。 两个人的联系断开,青色灵光转动,虚空中生出莲花来。 “同真君,见过道友。”同真君披散着头发,潇洒自然。 伯邑考伸手捂着眉心,吃惊地道:“你是谁?” 同真君歪着脑袋看着伯邑考,眼睛里透露着了然,道:“原来你还没醒。” 同真君伸手点来,在伯邑考眉心一抹,留下一条竖线。 伯邑考捂着眉心的手仿佛是虚空一般,没有对同真君造成任何阻碍。 伯邑考瞪大眼睛,识海心界里泛起滔天巨浪。 他的眼睛里的神采迅速消失,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 同真君知道这是他的元神被心界抽走的太快,身体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僵直。 白面猿猴从伯邑考前襟里钻出来,浑身毛发炸起,化作一人高的猿猴,龇着獠牙朝同真君嘶吼起来。 同真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他没事,只是昏迷了,照顾好他。” 说着,同真君就化作灵光冲天而起,朝朝歌飞遁而去。 白面猿猴听到同真君的话,才安静下来,回头看着僵直的伯邑考,又看了看西岐的方向,然后将伯邑考身上的长袍撕烂,把伯邑考背在背上,用布条固定住,嗖的一声跳到树上,在树林里穿梭。 朝歌上空。 玄鸟吐出食灵魔光,将子归先生淹没在光柱里。 子归先生的长袍碎成一片片,身体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痕。 子归先生这一具身体毕竟只是金仙,在大罗金仙境界的玄鸟嘴下能活下来,已经是极强的了。 子归先生目光深远,伸手虚抓,虚空如同水波流淌,将他同食灵魔光分割开来。 玄鸟的利爪又已经穿过虚空,到了子归先生的头顶,抓向他的顶门。 子归先生张口一吐,一道蒙蒙黄光在他头顶结成云朵,挡住这一只利爪。 子归先生将金仙境界发挥到极致,虚空奥妙在他手下信手拈来,居然能将玄鸟的攻击纷纷挡住,虽然无法反击,却也不会被伤到。 玄鸟大怒,眼窝里红光闪烁,勘破无数虚空,食灵魔光扫荡虚空,把虚空腐蚀得嗤嗤作响。 子归先生身无灵宝,境界不足,避无可避,只得硬抗。 不远处青光如虹,猛地和食灵魔光冲撞交织在一起,僵持在一起。 感受到熟悉的青莲大道的气息,清净自如的气息充斥天地,子归先生猛地回头,眼神中带着欣喜和惊异。 同真君神色欢欣,带着温柔缱绻的的笑意。 青莲仙光和食灵魔光交织,同真君法力不及玄鸟,但青莲仙光的品质却远在玄鸟之上,彼此僵持不上不下。 玄鸟真身掀动销魂蚀骨的阴风,从天地四方卷起,把子归先生和同真君都裹在中间。 子归先生道:“我且助你一助。” 说着,元神从肉身遁出,散作无形,肉身灵光闪动,化作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模样的果子。浓郁的天地灵气从果子上散发出来,馨香结作彩云。 人参果! 玄鸟立刻辨识出来这一个果子的来头,只要一颗果子下去,什么暗伤都会好起来。 玄鸟受伤的翅膀立刻就能治愈,摆脱这么些年来的暗伤。 玄鸟立刻放弃和同真君纠缠,爪子朝人参果抓去。 玄鸟的爪子还没靠近人参果,人参果就化作一道金色的灵气长河,主动投入同真君的身体。 “不!” 玄鸟的厉啸卷动风云。 玄鸟纵然只是修行兽道,但能修行到大罗金仙境界的兽道,有怎么会没有一点眼力。 同真君能凭借青莲仙光,以金仙之身将他的食灵魔光抵住,就足够说明它的不凡。 一旦被同真君得了人参果的灵气,立刻就会有反过来碾压他的实力。 玄鸟爪子,割裂空间,抓到同真君的面前。 同真君闭着眼睛,接受了子归先生最后的馈赠,体内灵气节节攀升,从金仙化作大罗,最终停留在大罗金仙法力的后期。 “人参果,人身果!”同真君闭着眼睛,长叹一声,一声长啸有如雷鸣,炸破苍穹。 “与世同真!” 天地真,我也真。 天地假,我也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浓烈的青色化作一朵巨大的青莲,莲花中有三十六孔的莲蓬,莲蓬眼里冲出无数水火风雷,虚实两相真气对着玄鸟狂轰乱炸,炸得玄鸟羽毛翻飞,血液四溅。 玄鸟被炸的血肉模糊,再不敢逞强,俯身钻进成汤历代先王的陵墓中,借着成汤龙气阻挡着同真君的轰炸。 朝歌上空,人道气运如同一条巨大的金龙盘旋。 这条金龙已经垂垂老矣,浑身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即便如此,人道威严也不能轻易冒犯,同真君收回法力。 夜风吹荡的时候,子归先生已经消失了。 肉身不存,元神也离去。 同真君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这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 该怎么躲过一位圣人的牢笼,就看伯邑考自己了。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6节 同真君化作流光,循着感应回到伯邑考的识海心界。 一点青光从伯邑考的后脑勺钻进去,白面猿猴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嘭。 白面猿猴的头磕在伯邑考的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伯邑考陷入一个梦境。 一个无比真是的梦境。 混沌冥冥,盘古氏开天辟地,混沌青莲被开天斧打碎,莲蓬里莲子飞往四处。 只有一颗青色莲子随着大半个莲蓬掉到混沌碎片上,随着混沌碎片落入洪荒东海,化作五方仙岛。 …… “师兄,我会回来的。” 伯邑考听到耳边有人这样说,一个面目和他七分相思的少年微笑着,却从眼里落下泪来。 伯邑考伸手去接。 啪。 手上一凉,伯邑考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挂满了泪水。 有一个少年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他们脸上的表情相同,长相相同,气息相同。 少年伸出手,两人双手相接,额头相抵,绽放出无比灿烂的光辉。 临潼关之前,十余骑轻骑已经循着姬昌等人行走的痕迹追上了姬昌等人。 就在这一座雄关之前,将姬昌等人追上。 为首的殷破败和雷开长笑一声,声如洪钟,道:“君侯,何必如此行色匆匆,君侯走得甚急,怎么把大公子留就在朝歌了吗?大公子若是知道君侯就这么抛弃他,不知道会不会心寒呐?” 姬昌走了一路,已经面色疲倦灰败,他年岁已高,毕竟体力不如壮年。 这时候被殷破败和雷开堵住,他真的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侯爷快走!”姬昌的家将二话不说,将姬昌和殷破败等人隔开。 气血滚滚,一众家将身上燃烧起赤红的火焰。 这是他们在燃烧气血,短时间内能发挥数倍的战力,但时间一过,就会气血干涸而死。 “你们……”姬昌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话来。 家将冲上前去,高呼道:“侯爷快走!!” 姬昌的眼睛一阵模糊,他转身朝临潼关跑去,气血和内劲在他体内活动,和他的情绪一样,犹如擂鼓。 殷破败被姬昌的家将拦住,却并不着急,嘴角咧开一丝残酷的笑意。 雷开在他身边,笑道:“这老匹夫定然还以为能穿越临潼关,却不知将军早已算到,先一步道法传书,命令沿路关卡不准任何人来往。也不知道这老匹夫到了城门下会是什么表情。” 姬昌逃至临潼关前,却见城门紧锁。巡逻的士兵见姬昌靠近,纷纷将弓箭对准姬昌,喝道:“武成王有令,禁止任何人出入五关,速速远离,否则弓箭伺候!” 姬昌呆立当场。 远处马蹄声又逐渐靠近,显然家将牺牲性命为他换来的时间已经白费了。 姬昌朝临潼关外的树林跑去,马蹄声越来越近。 劲风从姬昌身后刮来,姬昌向前一滚,看到殷破败的长矛追着他的的方向刺来。 寒光四射的矛尖在姬昌眼前不断扩大,死亡的阴影在一瞬间占领了姬昌的心神,让他无法动弹。 寒气袭上姬昌的脖颈,让他的脖颈上泛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当! 一声巨响,一根黄金棍挡在姬昌的面前,拨开矛长,护住姬昌。 ☆、第七十三章 自立为王 这是一个少年,身材高大,尖嘴猴腮,肋生双翼,身穿金甲,长得很不好看,但却为威猛。 “父亲,孩儿救驾来迟。”少年用不同于面容的干净的嗓音说着,把姬昌从地上扶起来。 姬昌睁着眼睛,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人,却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叫成了父亲。 天可怜见,他姬昌乃是纯正的人族血统,可不会生出肋生双翼的孩子。 这金甲的威猛少年似乎看出了姬昌的疑惑,淡笑一声,显得无比扭曲。他嘴似鸟喙,笑起来十分诡异,但是他的眼睛却透亮得如同宝石。 眼睛乃是心灵投影,若是心不够纯净,是绝不会有这样动人的眼睛的。 少年道:“父亲莫非不记得七年之前,古墓之前的婴儿了?可还记得雷震子之名?” 姬昌愣了一下,随后记忆在脑海中浮起,想起当年云中子所言,七年灾满,自然相见。 姬昌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道:“你是雷震子,七年,七年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雷震子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孩儿打发了这群囊虫,再来与父亲说话。” 殷破败和雷开也是朝歌猛将,被雷震子将姬昌从手下救走,又被如此轻慢,觉得十分恼火。 殷破败勒紧战马,道:“哪里来的小贼,口出狂言!” 雷震子不反驳,也不多说,扇动双翼,迅猛如同雷电,冲入阵中,黄金棍挥舞千重影,兜头砸下。 姬昌心中一定,知道已经无忧了。凭借这惊鸿一瞥,就能知道雷震子的身手有多高超。 云中子不愧为阐教金仙,教徒弟的本事不是吹的。 片刻之后,雷震子背着父亲直冲云霄,离开临潼关,直奔西岐。 万寿山。 五庄观中,风云滚动。 镇元圣人在莲池旁侍弄莲花,十四品青莲在莲池中摇曳生辉,青光如同清泉,清澈透亮。 “父亲,你很开心?”十岁模样的洞玄歪着脑袋,道:“很久没见你这个样子了。” 镇元子将洞玄抱起来,粉雕玉琢的孩子有些羞涩,却很欢喜。 镇元子摸着他的头,道:“你爹爹要回来了。” 洞玄的眼睛一亮,抱着镇元子的脖子,道:“真的吗?” 镇元子指着造化青莲道:“造化青莲就是你爹爹的本体,现在造化青莲焕发生机,就是你父亲回来了。” “我想见他。”洞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想见他,我从没见过他。” 从他有记忆开始,爹爹这个词就十分遥远。他知道爹爹和父亲孕育了他,知道爹爹已经转劫轮回去了,知道爹爹是天下少有的天赋异禀,知道如今的圣人,当初很多都不是爹爹的对手。 曾经有一个时代,是爹爹在搅动天下风云,如同阴影一样,算尽苍生。 如果不是为了父亲成圣,或许爹爹就不会死。也正是因为父亲成圣,元教地仙,壶天散仙,都能一直好好的传承下去,没有被当初圣人立教的浪潮冲击得支零破碎。 镇元子悠然道:“不用急,现在你爹爹才醒过来,他一时半会儿不敢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镇元子没有回答。 或许此刻被鸿钧师叔生生世世看护的地元师尊能够回答。 没有和他商量,任性的结束自己的生命,用感情来约束和威胁镇元子,让他度过无数荒芜的岁月。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怎么敢直接回来。 万一就像这莲池里的莲花一样被禁锢在这一小片地方,玄微才会哭都没眼泪。 镇元子了解玄微,就像玄微了解他一样。 但玄微和镇元子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会多疑。 即便镇元子说什么都不计较,玄微也绝对不会相信。因为双方互换,玄微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禁锢的事情来。 “你爹爹在等我亲自用盛大的典礼迎接他回去。”镇元子这么说着,眯着的眼睛觉得兴味昂然。 就像当初他愿意陪他玩各种游戏一样,愿意在他离家出走后去寻找,愿意在他面前妥协,现在,他仍旧愿意为了安他的心而做一些能给他安全感的事情。 事实上镇元子怎么会生他的气,怎么会因此责怪他。 或许曾经他确实动过将他禁锢在身边的念头,但他成圣之后,心念无限广大,就放下了那样的心思。 这个世上,有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愿意用性命为他搏出一个未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镇元子抱着洞玄走入莲池,如同走进一个玄妙莫测的世界,十方变换,迷离诡谲。 姬昌回了西岐。 姬昌九十八位子女和太姜太姒惊喜非常,西岐张灯结彩,庆贺姬昌退却灾厄,劫满归来。 太姒设宴为姬昌接风洗尘,酒宴上,姬昌为雷震子介绍了祖母和母亲,以及太姒所生的十几位子女。 雷震子一一见礼,太姒摸着雷震子的头发,道:“雷震子七岁,为何是这个形状?” 雷震子解释道:“我本来也和诸位兄长一样,只是下山之前,师父哄我吃了两枚仙杏,才使我得了这风雷二翼,神人之体。师父说我功行不许,无法炼化仙杏灵机,等我修行上去,炼化了仙杏的灵机,将其纳入体内,就可以恢复人形了。” 太姒看着雷震子的眼睛,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这一双明亮的眼睛缀在脸上,再丑的面容也并非不能忍受。 太姒越看越欢喜,觉得雷震子的眼睛和伯邑考很像,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想起伯邑考,太姒忽然垂泪。 “母亲怎么哭了?”雷震子问道。 太姜和媳妇相处多少年,知道她的心思,道:“她是想你大哥了。” “大哥?”雷震子一震,连忙追问道:“大哥何在?” 姬发默默无语,姬旦道:“大哥去朝歌进宝,想赎回父王。父王,您回来了,大哥在哪里?” 后面这一句是对姬昌说的。 姬昌黯然,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阿考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音信,阿考先天八卦已经比我厉害,他说他不会有事,应当是没事的。” 话虽如此,大家的担心却不会减少,伯邑考已经是西岐另一根支柱,没有姬昌,就没有西岐,没有伯邑考,西岐盛世也难以为继。 雷震子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居然没回来。我出山时,师父告诉我,如果大哥愿意让我留下,我就可以留在西岐,如果大哥不愿意,我还得回山和师父多练几年。不过听师父这个口气,大哥肯定是没事的。” 其实云中子也不能算到伯邑考的事情,他一没见过伯邑考,二来即在镇元子的守护下,即便他知道了,能不能算出来也很难说。 云中子之所以会这么吩咐,是从元始天尊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推测出伯邑考可能是某个大能转世。 因此才有此言语。 众人只得按下心思,听姬昌讲述这七年来的遭遇。 姬昌回到西岐,重新整理朝政,让他吃惊的是西岐的政事已经大变样,伯邑考一手变革而来的新的体系让他大吃一惊。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政事构成用在西岐一地,简直是大材小用,这是能够治理天下,流传千古的政治体系。 姬昌迅速熟悉了新的政事运转的方式,随后开始主持大局,伯邑考多年练兵备战的成果终于展现出来,西岐准备多年的战争机器终于缓缓开动。 姬昌听闻姜尚曾受伯邑考重视,考察之后,确定他是经世之才,同样对他委以重用。 纣王在朝歌发出召令怒斥西伯侯和西岐,列下西岐无数罪状,言西岐早有谋逆之心,指西岐为逆党。 西岐不甘示弱,由散宜生起草文书,历数纣王罪孽,措辞平淡,仅仅以人命和数字就能证明纣王无道。 同时,西岐自立,姬昌称文王,并竖起伐无道,诛昏君的大旗,正式反叛。 天下诸侯叫好者无数,纣王人心早失,没有人再期待成汤的胜景。 这其中有多少人企图浑水摸鱼,掠夺天下的,又不可得知。 姬昌称王,双喜临门。 伯邑考一身倦怠,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就这样出现在西岐城外。 白面猿猴在他身后,乖顺无比。 伯邑考虽然衣衫破烂,神色却从容,气质比以往更加沉凝,他的意志和天地自然相合,他的道与日月星辰并列,他站在那里,就如同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西岐的百姓没有不识得他的,见到大公子出现在城门口,兵丁连忙过来请伯邑考入城,也派人去通知姬昌。 “大公子!哦,不,太子殿下。”一个年轻跳脱的兵丁带着欢快的笑意到伯邑考面前为他引路,“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许久不曾见到您,大家都很想您呢。” 伯邑考的眼光转动了一下,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漠渐渐消退。 这个兵丁显然有些话唠,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伯邑考拦在城门前许久了。 啰嗦的年轻的兵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太子殿下,瞧我这毛病又犯了,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伯邑考微微一笑,道:“无妨,小话唠,我看你很有潜质,要不要跟着我干?” “啊,什么?” “没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干吧,当我的随从吧。” “是!”小兵丁大喜。 伯邑考微笑着深吸一口气,从玄之又玄的天地奥妙间脱离,感受着西岐熟悉的气息,真正的活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凤鸣岐山 彩云四起,姬昌登台祭天,自立为王。 四方高台,层层叠叠,九尾长幡,随风飞舞,三牲祭品,五色泥土,众多珍宝,不一而足。 司礼官乃是仙人,通晓阴阳。铜鼎中香烟滚滚,司礼官念过祭文,请姬昌率领文武百官礼敬上天。 姬昌自称文王,陈成汤无道,有德者代之。 这时,伯邑考带着三宝从远处走开,正听到姬昌说:“夏桀无道,成汤代之,成汤无道,姬周代之。孤愿为天下开辟盛世,铲除暴虐,安定乾坤!” 伯邑考道:“正是如此!天数在我,人心在我,我周室必兴!” 姬昌回头,听到伯邑考的声音,大喜,神色欢乐明快,仿佛年轻了许多岁。 正逢姬昌立周,伯邑考又平安归来,可不正是吉兆! 正是这时,伯邑考感应到一股别样的气息降临,瑞气千重,彩云滚滚,一声明亮的啼叫从远处传来。 伯邑考抬头看天,天空中飞来一只彩凤,凤羽闪烁着祥光,五德之气荡涤天宇。 这只凤凰在姬昌的祭天高台上飞舞了三圈,随后发出一声悦耳的长鸣,一飞冲天,落入岐山之中。 “凤鸣岐山!周室当兴!”伯邑考振臂高呼。 凤凰乃是祥瑞,除非大贤出世,绝不会显露在人世间。 凤凰和真龙乃是世间最神圣的代表,凤鸣岐山,若非西岐乃是天数所钟,天命所归,怎么会会有凤凰降临! 西岐响起无数声高呼,“凤鸣岐山!周室当兴!” 无数声呐喊最后汇聚成一路磅礴的呼啸,震动天宇,人心归附。 “凤鸣岐山!周室当兴!” 至于凤凰为谁而来,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为谁,都是周室之福,西岐之幸! 姬昌抬头目送着凤凰远去,回头看了看伯邑考。 伯邑考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 西岐自立,天命归周的消息很快传播出去。 纣王在王庭上摔了玉冠,连忙吩咐崇侯虎讨伐西岐,鹿台的建设改由尤浑督造。 崇侯虎的得了这么个差事,却半点欢喜也无,谁不知道西岐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四大诸侯中,西伯侯最难对付。 若是换成东伯侯姜桓楚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可是现在东伯侯已经被纣王剁成肉末了,东伯侯一族都已经被纣王夷灭,谁还能成为纣王手中的刀? 武成王黄飞虎,号称武能定国,乃是国家支柱,没有武成王保护朝歌,纣王几乎要寝食难安。 唯一能和西岐抗衡的将帅被纣王宝贝着,唯一能与姬昌对垒的文臣在北海降伏叛乱,唯一能抵挡西岐的诸侯被纣王夷灭了。 这份苦差事,崇侯虎不吃也得吃。 为了保住小命,崇侯虎虽然领了差事,却迟迟不出征,龟缩在北方一动不动,大有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样子。 西岐。 姬昌上朝,文武百官分列而立,伯邑考安静的站在姬昌身边。 散宜生启奏说,崇侯虎虽然不敢对西岐动手,但始终是西岐的心腹大患。 崇侯虎的封地最为靠近西岐,若是在西岐攻打成汤的时候捣鬼,就会让西岐腹背受敌,因此崇侯虎不来攻打西岐,西岐也要先发制人,拿下北伯侯。 这一计策得到了姜尚和伯邑考的支持,姬昌其实很有些优柔寡断,这么些年来做惯了贤王,他的心早就软了。 纵然有争霸天下的野望,却又少了一颗铁石心肠的支撑。 姬昌仍旧在犹疑,伯邑考道:“父王,西岐已经自立,就再也不可能和成汤和平相处。崇侯虎是纣王的肱骨,是我西岐的心腹大患,莫非父王认为西岐百姓的性命不如成汤百姓的精贵,不如北伯侯治下的百姓精贵?” 姬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归明白,理智和情感却不能统一。 最终,姬昌道:“师出者有名,用什么名义来讨伐北伯侯?” 伯邑考这时候是真的觉得姬昌已经老了,似乎从羑里回来的路上受到惊吓,姬昌最近的身体也不好。 身体不好,心也老了。 一颗成汤贤王的心,是成不了西岐周室的顶梁柱的。 过往的声名积累已经足够了,这个是时候应该是吐出獠牙的时候,而不是讲述道理的时候。 散宜生和姜尚对视一眼,均默默低下头。 随后散宜生道:“崇侯虎大兴劳役,建造鹿台,害得百姓民不聊生,此为助纣为虐。可以此之名,攻打崇侯虎!” 姬昌采纳了散宜生的建议,任命伯邑考为元帅,散宜生和姜尚随军,翌日开拔,征讨北伯侯。 退朝之后,姜尚和散宜生截住了伯邑考。 “二位这是做什么?”伯邑考似笑非笑的看着散宜生和姜子牙。 这两个老小子平日里虽有些政见不同,但大事上从来不含糊。 姬昌犹在,这朝中肱骨,西岐贤能就私下里来找太子殿下,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 姬昌虽然是做久了贤王,但毕竟已经是帝王了。自古称孤道寡的,有几个没有疑心病。 散宜生眯着眼睛笑道:“无事,只是来找大公子谈玄论道,并不涉及政事。陛下贤明,我等清者自清,想必陛下是不会怪罪的。” 陛下贤明,贤明的人是不会猜忌自己的孩子的,何况还是迟早要继承大统的孩子。 姜子牙捻着胡须,笑道:“不谈政事,却要谈谈军事,明日征讨奸贼,还要和殿下商量个章程才是。” 姜子牙比散宜生看得更远些,七年羑里,姬昌穷尽心思,将先天八卦演化为后天八卦,使凡夫俗子也能透过卦象瞧一瞧吉凶。 这是一件大功德的事情,也就意味着是一件不好办的事情。姬昌七年幽囚羑里,并没有机会调养身体,穷尽心思,对他的身体损耗极为严重。 逃回西岐的时候又被殷破败和雷开惊吓,几度游离在死亡边缘,身体已经差不多垮了。 这是天命,也是阳寿,补都没有办法补。 现在只是调理,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但也拖不了多久了。 一旦姬昌薨天,能挑大梁的只有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殿下。 他们的心思,伯邑考都明白。 但是转过一个念头,伯邑考却把姬发叫上了,带着姬发一起去了姜子牙的府上。 姜子牙和散宜生不知道他这打的是什么注意,有心叫伯邑考一个人,但实在没办法开口。 否则,不是明摆着居心不良吗? 伯邑考有自己的考虑,不管人间有多繁华美好,都不能成为他久居之所。 他的根子是仙神,他的世界,也不可能陷在人间,与他争斗的是仙魔,甚至是圣人。人间,只是他旅途中的一站罢了。 伯邑考瞧着英武不凡的弟弟,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聪明的弟弟培养成绝世明君。 姬发没来由的觉得心底发寒,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一样。 他转过头,正发现伯邑考正在用一种打量食物的表情打量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姬发叫道。 伯邑考负手而立,扭过头道:“没看什么。” 骗人的吧!没看什么你扭头做什么! 姬发心里几乎要崩溃了,大哥表现得这么不怀好意,难道是怕我觊觎他的王位要除掉我吗! “二弟。”伯邑考走在前面,声音如同从虚无中传来,静谧幽深。 姬发竖起耳朵,只听伯邑考道:“你要用心啊,兄长对你的厚待,你一定不要辜负,不然……呵呵。” 大哥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姬发内心已经崩塌,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在伯邑考面前被虐得体无完肤,因此还能维持着一个崩溃内心外的面瘫脸。 姜子牙和散宜生听到伯邑考呵呵一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到了姜子牙的府邸,姜子牙从朝歌接过来的夫人马氏亲自为他们奉茶。 一人面前一杯茶,随后就是长久的静谧。 半晌,还没有人说话,姜子牙和散宜生目光交流,最后,姜子牙不得不开口,道:“殿下对讨伐崇侯虎有什么看法没有?” 伯邑考这才如梦初醒一样,瞥了一眼身边的姬发,道:“两位贤良,不用藏着掖着,二弟不算外人,你们说什么他都不会说出去的。” 伯邑考看了一眼姬发,问道:“是不是?” 姬发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样,道:“是!大哥说的没错!” 伯邑考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姬发看起来居然十分受用。 姜子牙和散宜生对视了一眼。 为何我觉得这么不靠谱! 不管两人怎么腹诽,但一谈论到正经事,伯邑考认真起来之后,就大变样了。 口吐珠玑,所说所想,无一不缜密有条理。 三个智慧超凡的人把一条条一件件全部算进去,把与北伯侯可能采取的措施全部推算了一遍,敲定了一条条或阴险或歹毒或堂堂正正的计策。 姬发看得叹为观止,这三个人不论哪个都是大才,放到一起,还有什么是西岐不能克服的。 天黑之时,姜尚把他们送出家门。 指着天边的半抹残阳,姜子牙说:“这样的太阳,并不能带来多少光明。” 散宜生指着庭腋屋角,道:“残阳之下,犄角之患,也会成为巨大的阴影。殿下,多动动吧。” 说着,姜子牙关了门,散宜生大步走远。 只留下伯邑考和姬发,两个人的影子拖的老长。 姬发看到伯邑考的眼神分外柔和。 “二弟,你要多努力一点啊。” ☆、第七十五章 崇城 姬昌为大军践行,祭天祭旗祭兵主。 兵主是蚩尤,曾经是南方部落之主,得魔道襄助,对抗黄帝。 后来被黄帝打败,且被黄帝镇压了魔躯。 黄帝赏识蚩尤的勇武,敕封蚩尤为兵主,主杀伐。 蚩尤被封为兵主之后,英灵就成了人族上古先贤之一。 姬姓乃是黄帝后裔,从血脉上说,姬昌这一脉,是轩辕氏的嫡系。 兵主旗勾动蚩尤英灵加持,西岐大军杀气腾腾,向北伯侯的封地进发。 有这兵主旗护持,西岐大军的战斗力起码要上升三成。 伯邑考身居中帐,统帅三军,姬发在他身边站立,三宝为他端茶倒水,打点左右。 三宝就是那个啰哩啰嗦的城门卫,伯邑考近来时常会不自觉的陷入深沉的天道中,远离人世,心性冷漠,一时半会难转过弯来。 三宝这个神经粗大、废话连篇的家伙,很容易让他感受到人间的气息,慢慢地恢复过来。 这是因为伯邑考才苏醒,又没有与自身境界相匹配的法力和肉身,元神灵感自发性的追寻茫茫天道,以图超脱肉身的舒服。 等伯邑考过一阵子熟悉了突然暴涨的元神,就不会出现这么痛苦的事情了。 伯邑考下达的一条条军令,做的一个个决定都没有瞒着姬发,让他看,让他揣摩,随后考察他。 姬发苦不堪言,伯邑考的思维和他半点都不相同,他要花费很大的心力去揣摩伯邑考的意思。 大多时候,还得伯邑考自己为他解释。 姬发不明白,大哥明明才是那个要继承大统的人,这么努力的培养他做什么。 但是他不敢问,问了大哥也未必会说。 “当然是为了弟弟你变得更优秀啊。”大哥大概会这么说吧。 伯邑考见他分神了,伸手在他头上一拍,道:“回神了!” 姬发苦着脸,继续和伯邑考留给他的问题搏斗。 兵贵神速,伯邑考领兵一路过了府、城、县,没有遇到一点阻拦,很清晰的就将一应守备收服,成为西岐的领土。 西岐士兵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崇侯虎治下之民夹道欢迎。 也是崇侯虎自作孽不可活,为了贪图享乐,将底下百姓盘剥得太狠,官员从上到下,层层盘剥,越是底下的官员越是苦不堪言。 这些年西岐的建设越来越好,西岐的商队来往于各个诸侯国,将西岐的胜景传达出去。 崇侯虎的封地离西岐最近,西岐的领主仁民爱民,西岐的人民富裕欢乐,而我们的领主只知道盘剥,我们过得苦不堪言。 这种反差,任谁都受不了。 每年从其他国家叛逃到西岐的人都不在少数,西岐都一一接纳,并且一视同仁。 因此现在西岐兵锋所指,城门大开,投降响应者无数。 “这就是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失却人心,就会万劫不复。”伯邑考道。 姬发有些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就打到了崇城门下。 伯邑考见他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为何我们此行如此顺利?” “人心归附?”姬发答道。 伯邑考笑了一声,道:“人心归附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你知道为何他们会知道西岐远比崇城好吗?你知道最先投降的都是什么人吗?” “这场战争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的,这局棋,我已经下了快十年。” 姬发悚然,怔怔得看着伯邑考不言不语。 伯邑考失笑,道:“最开始并不是为了讨伐崇侯虎,只是后来父亲心思明确了,就渐渐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了。” 伯邑考让姬发自己消化,直到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例行公事,要先有一场骂战,无论怎么辩驳,要先有大义的名分。 以有道伐无道,则无往不利。 散宜生嘴巴从来不饶人,骂得崇侯虎抬不起头来。 文人的口诛笔伐从来毫不容情,崇侯虎再怎么骂,也只能越来越无力。 斗嘴谁能斗得过文人。 崇侯虎怒急,派大将出阵迎敌。 按照惯例,需阵前斗将,姬发主动请缨。 伯邑考点了点头,道:“给我生擒此将!” “诺!” 姬发拨马上前,对面一员大将乃是黄元济,也是崇城大将。 黄元济持刀上前,怒睁双目,道:“某崇城黄元济,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某刀下不杀无名之人。” 姬发冷笑一声,方天画戟斜指地面,道:“无名小卒,还不配知我名号!” 黄元济大怒,拨马上前杀来。 两人阵前相斗,黄元济将手中之刀舞得泼水不漏,被姬发一一招架。 黄元济连砍数百刀,震得双臂酸软,见姬发仍旧从容,不禁骇然。 姬发脸色都没变过,只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人物,原来只会说大话。” 姬发催动马匹,座下龙马如同幻影,方天画戟带着一道残影斩向黄元济,黄元济提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方天画戟已经指着黄元济的喉咙。 黄元济手中的刀裂成两截,持刀的右手已经筋骨尽断。 黄元济脸上发青,道:“果然少年英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姬发道:“我是想杀了你,可是已经在大哥面前立下军令状,要生擒你回营。” 黄元济从姬发的神力震慑中惊醒,道:“某可杀,不可辱!” 大叫一声,催马前冲,企图借着姬发的方天画戟了结生命。 姬发挥戟,改斩为拍,将黄元济打落在地。 “左右,将他锁了,带回中帐!” 立刻从本阵中窜出来两个士兵将倒地不起的黄元济用绳子捆了,拖回阵中。 黄元济不甘的瞪着姬发。 姬发道:“敬你是条汉子,有些血性,记住了,某西周姬发是也!” 没了主将,出城的士兵被打得落花流水。 姬发回了中阵,散宜生又出来嘲讽。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7节 “崇城果然再无英雄,坐视大将被擒,北伯侯居然也丝毫不放心在心上,果然生性凉薄,崇城守将听好了,你们可要小心了……” “放屁!”从崇城里传来一声暴喝。 崇城之上,一员年轻的将领赤红着面孔,骂道:“酸腐小人!如何敢辱骂我父!” 散宜生心中冷笑,脸上去做出久仰的样子,道:“原来是从崇应彪小侯爷,小侯爷若是觉得某家说错了,可敢下城一战!” 崇应彪受激,领着崇城兵马下城来战。 崇侯虎阻拦不住,脸色难看至极,在他这个年纪,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就不是那些小孩子可以比拟。在生死面前,散宜生的几句嘲讽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崇应彪不同,他还年轻,有血性,有力气。 崇侯虎没有办法去阻拦他的孩子,因为他的心中有着和他不一样的坚持。 “去请二老爷。” 这是最后的办法,崇侯虎清楚自己的实力绝不可能对抗西岐,唯一的希望就在他的二弟崇黑虎身上。 崇黑虎得异人传授道术,悄悄在自己的领地组建了势力,连他这个大哥也没办法渗透进去。 只是这位二弟似乎也没有什么夺权的心思,除了上次败于郑伦之手,甚至都没有败绩。 崇应彪带着兵马而来,和姬发阵前对垒,走过几百回合,被姬发用方天画戟打落在地,姬发正待补上一戟,从崇侯虎的军阵里钻出两员大将,把崇应彪抢走。 随后三打一,才勉强限制住姬发,但几百合之后,崇应彪三人个个带伤,逃回本阵。 姬发高举方天画戟,大吼道:“杀!” 两军对阵,如同血肉磨场。 伯邑考居中运筹帷幄,排演阵势,将对方大军杀得大败,崇应彪被生擒。 崇应彪被生擒之后,崇侯虎也坐不住了。 崇侯虎再城上喊话,道:“大公子,我与你定个赌约如何?只要你能打败我二弟崇黑虎,我就将崇城双手奉上,以此交换小儿。” 伯邑考起身从车架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带着一身杀气,犹如烟云。 “一言为定。后天辰时,恭候崇黑虎大驾了。” 伯邑考按照约定,退军三里,安营扎寨,小心防范。 伯邑考吩咐众将士,小心夜袭。 崇侯虎纵然立下约定,也未必不会毁约,毕竟兵不厌诈。 等到夜深之时,营帐中,伯邑考对着身前的人道:“你在云中子门下修道,可曾学会变化之术?” 此人正是雷震子,月前伯邑考回到西岐,雷震子仍旧在等候他的消息,他回来之后,就把这位幼弟留在身边教导。 伯邑考的术数天下无双,对雷震子的生前了如指掌。 但过往已经如同烟云,以前的事情太过久远,都没有了计较的必要。 雷震子天资极好,两枚先天灵根杏树的果子下肚,得了风雷圣体,又是天大的造化。 此次把雷震子带过来,也有着以道术料敌先机的意思。 雷震子道:“我听说玉鼎师伯擅于变化之术,并没有听过师父也会变化之术,因此不曾学得。” 伯邑考点了点头,道:“也罢,你既然不会变化之术,也无妨,我传你一门幻化之术,你持此术,去曹州探探崇黑虎的底。” 说着,伯邑考在雷震子眉心烙下一枚青莲符印,如同竖眼,又将虚实幻化之术传给雷震子,指点他运用纯熟,就目送他往曹州而去。 幻化之术和变化之术没什么高下之分,功用各有不同。伯邑考有梦中证道之法,对于虚实两相研究最深,传给雷震子的幻化之术也极为厉害,若是雷震子潜心修行,必然能在这一道取得极大成就。 雷震子趁着夜色飞往曹州,他眉心的青莲符印如同竖眼,借着雷震子的眼睛观测着世界。 这是伯邑考寄居在雷震子眉心的一缕神念。 雷震子潜入曹州,进入崇黑虎的府邸,化作一个守卫,静静地守在崇黑虎门前。 只听崇黑虎在房中和人说话,道:“师父,今日我收到兄长传信,伯邑考带领西岐兵马围困崇城,弟子想带飞虎兵前去救援。” 房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西岐……好,把飞虎兵全部带上,必要之时,为师也会前去相助。” 雷震子悄悄伸出半个头看向房内,只看到半片黄色的道袍。 他眉心竖眼青气一闪,那片黄色道袍上布满了青色的法力。 上清法力! 房内的,居然是截教真仙! ☆、第七十六章 杀虎 “谁!” 房内那人猛地喝道,随后一声虎啸,一只虎影扑了出来,却扑了一个空。 身穿黄袍的健壮道人从房内走了出来,龙行虎步,顾目四盼。 门外除了被吓到的守卫,只有深沉的夜色。 黄袍道人皱了皱眉头,看着身旁吓得战战兢兢的守卫,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飞虎仙饶命!” “大仙饶命!” 飞虎仙伸手一摄,将两个守卫都摄到手里,也不管他们的恐惧和哭嚎,张开血盆大口,将两个守卫脖子咬断,又剖开心腹,把五脏吃得一干二净。 剖腹挖心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崇黑虎低着头,把脸上的恐惧的表情隐藏在心底。 飞虎仙,截教门下,真仙境界。 本体是一只斑斓猛虎,喜食人。 道术,截教仙法。天赋神通,未知,推测是为虎作伥。 雷震子在院墙角落眯着眼睛,对于飞虎仙这副做派显露出万分的嫌恶。 他在昆仑山就听闻截教弟子繁杂,虽然有万仙来朝的说法,但良莠不齐,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今天截教弟子这副做派算是见识到了。 飞虎仙吃完两个人,留下残骸,张口一吐,吐出两个没有灵智的神魂来,这两个没有灵智的神魂化作伥鬼,充满着戾气和怨愤,在他身边逡巡。 伥鬼在院子里飞舞,感应着生人气息。 雷震子一身气血如同铅汞,生人气息无比浓郁,伥鬼几乎在一瞬间就险些察觉到他的所在。 但是雷震子眉心的青莲符印忽然震动,一股冰凉的气息从他眉心蔓延开来,将他完全遮掩。 两头伥鬼又没有了气息感应,只能茫然的在院子里飞舞。 飞虎仙眯着眼睛,道:“难道真的没有人?” 崇黑虎连忙道:“师尊法力通玄,神通广大,若是真的有人,又怎么能逃过您的法眼?” 飞虎仙冷哼一声回到房中,崇黑虎抹了一把冷汗,跟着他走了进去。 雷震子刚想飞天而走,眉心的青莲符印却猛地跳动一下,震得他心中悸动。 他没有敢动弹,下一刻,就见一头虎影从房中探出头来。 雷震子心中大骂飞虎仙的奸滑,若不是青莲符印警示,他必定逃不过飞虎仙的耳目。 毕竟这位妖仙已经是真仙修行,而他还虽然得了仙体,却只算半个天仙,还不能与这头老虎抗衡。 有青莲符印警示,雷震子又躲过了一次窥探,才让飞虎仙放下警惕,从曹州飞回伯邑考的驻兵之处。 伯邑考伸手从他眉心摘下青莲符印,沉吟一声,道:“飞虎仙,飞虎兵……怕是道兵啊。” “雷震子,你再辛苦一趟,持我手令去西岐召集紫华兵连夜赶来。” 雷震子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大哥带兵攻打崇城,日夜忙碌都不说辛苦,我只是动动翅膀,又怎么称得上是辛苦?” 伯邑考赞赏的看了雷震子一眼,不枉费自己悉心教导。一番。 伯邑考解下腰间软剑,用剑柄那一端在玉帛上印下一个烙印,递给雷震子。 雷震子扇动风雷双翼,从营帐中飞走。 风雷双翼,执掌风与雷,速度非凡。 伯邑考令曹州的探子时时注意,务必要将崇黑虎的动作探知。 第二日,崇黑虎果然领着飞虎兵三千飞虎兵往崇城而来,正午时分抵达崇城,这种速度,绝对不是凭借着马匹就可以达成的。 伯邑考心中有数。 因此崇黑虎与崇城之上骂战之时,他并未动怒,他秘令雷震子召集的紫华兵也从西岐赶到崇城。 斜阳烧起千朵红云,吃红霞光在天边蔓延开来如同血液一般。 伯邑考请来姜子牙和散宜生,道:“二位今夜无比小心,给我守好营寨,抵挡崇黑虎偷袭。” 散宜生有些迟疑,道:“我听闻崇黑虎和崇侯虎不同,虽然是个莽夫,却多少也算个正直君子……” 伯邑考将雷震子昨夜打探的消息告诉散宜生和姜子牙,姜子牙悚然而惊,道:“若是真仙降临,我等怕是无人可以与之抗衡,我虽通宵些阴阳法术,却也比不过一个修行有成的真仙呀。” 伯邑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二位只要领兵围困,将夜袭的普通士兵打败便可,三千飞虎兵和飞虎仙,交给本宫便是。” 姜子牙多少能看到伯邑考的一点不同,因此给散宜生使了个眼色,道:“那就看殿下的本事了。” 伯邑考将诸般事宜一一布置,只等夜深。 或许崇黑虎不对偷袭,但飞虎仙不一样,越是狡诈,越不忌惮用一些狡诈的法子。 若是夜袭能打个措手不及,省些心力,飞虎仙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而且以他的自信,定然觉得即使夜袭失败,也没有什么能抵挡飞虎兵的强攻。 夜深,丑时。 人睡得最深沉的时候。 崇城的南门和东门悄然打开,施加了仙术的城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崇黑虎领着飞虎兵从东门出,崇侯虎带着兵马从南门出,马匹奔行数里路,遥遥的能看到伯邑考大营中巡逻的人的时候,忽然发出震天吼声,冲杀了过去。 周营中人猝不及防,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片慌乱之声响起,忽然有士卒高呼:“炸营了!炸营了!” 营帐中火光和哭嚎声响成一片。 崇侯虎和崇黑虎两个兄弟大喜,擂鼓鸣金,加紧冲杀。 一路杀到中阵,都没有遇到什么强烈的抵抗,到了中阵之时,崇黑虎忽然大叫不好。 果然,就见营帐外飞来无数火矢,把崇氏兵马全部落在火中。 姜子牙和散宜生一前一后,将崇城兵马堵在火海之中。 散宜生道:“侯爷,我家太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崇侯虎和崇黑虎脸色发青,率军突围。 姜子牙道:“兵者,凶器也。今伐无道,也不得不用之。来人!抛火油,祭祝融!祭兵主!” 随后,一桶桶的火油被砸入崇城兵马当中,火势连成一片。 崇侯虎和崇黑虎带着兵马四处突围,却被火焰和烟雾遮蔽了视线,好不容易重出火焰,又被以逸待劳的散宜生和姜子牙迎头痛击。 “二弟!”崇侯虎喝道。 崇黑虎面色胀得通红,叫道:“飞虎兵何在!兴阵!” 黄甲的飞虎兵训练有素,以崇黑虎为阵眼,立刻布下一个风煞大阵。 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风煞大阵掀起销魂蚀骨的阴风,凄凄惨惨,刮得天昏地暗。 这一阵的阴损之处不仅在此,凡是丧命于风煞阵的人,都会化作风中伥鬼,一同去祸害他人。 神魂永世不得安宁,无法进入轮回,只能被飞虎仙奴役。 姜子牙识得厉害,和散宜生直接甩下一切,带领大军撤退,退得井然有序。 崇黑虎紧追不舍,追了一里路,忽然就看到姜子牙和散宜生停下,露出戏谑的笑意看着他。 崇黑虎暗道不好,看了看周围的山势,居然进去一片峡谷之中,很容易被人设伏的地段。 从四面的山上响起一片喊杀之声,一千身穿铁甲,手腕上系着紫色布条的士兵将崇黑虎的三千飞虎兵四方围住。 崇黑虎失笑,道:“以少围多,围得还是我的三千飞虎兵,我劝你们投降,降者不杀。” 伯邑考清冷的声音从右前方的山顶上响起,只听他道:“也难得你有此心,也罢,兵败之后,只要你等愿意投降,我不杀你崇氏一人。” “起阵!”伯邑考的声音响起。 一千紫华兵怒吼一声,紫气冲天而起。 紫气乃是贵气,是朝阳初生之时的纯阳之气。 紫气凝成华光,接引星斗,从天而落,焚山煮海,炼魂蚀骨,杀气冲霄。 紫光阵善破一切邪祟,崇黑虎大惊之下,架起风煞阵,阵中陷落的无数伥鬼被紫光照射,立刻被洗去阴气,重归轮回。 没有伥鬼,风煞阵就破了一半。 伯邑考对姜子牙和散宜生道:“二位速速去将崇侯虎降伏,这里马上就会有真仙降临,速速离去。” 姜子牙和散宜生带着兵马杀了个回马枪,去追已经是残兵败将的崇侯虎。 紫光阵和风煞阵彼此倾轧,飞虎兵纵然有三千,却也难敌紫华兵的紫光阵上接周天星辰,下接大地真元,又有伯邑考指点,顷刻间,飞虎兵就已经显露败相。 “废物!”远处一声呵斥如同滚滚天雷,身穿黄色道袍的飞虎仙从腥风中飞来。 飞虎仙看着伯邑考,伯邑考也看着他。 飞虎仙皱着眉头道:“区区凡人,居然能破我的风煞阵,既然你坏了我的修行,就不要怪我把你炼成伥鬼,成为我万鬼大阵的一部分了。” 伯邑考勾起嘴角,道:“你大可以试试!” 飞虎仙冷笑一声,张口吐出三昧神风,乌惨惨的阴风刮得天地动摇,风如利刃,吹得伯邑考的皮肤血肉都要离体而去。 黑风之中,伯邑考身上亮起一团光华,将他护在其中。 如意册。 伯邑考的眼睛透过黑风,和飞虎仙对上,看到了他眼中的贪婪。 伯邑考微微一笑,如意册清光如水。 飞虎仙叫道:“天下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区区一个凡人,也能辱没灵宝!” 飞虎仙后辈生出两只翅膀,一个忽闪之间,已经到了伯邑考面前。 无数伥鬼的哀嚎声冲击这伯邑考身外的青光,一根根惨白的手在黑风中抓向伯邑考。 飞虎仙祭起一个獠牙一样的法器,猛得打向伯邑考的眉心,一下打开如意册的保护,将伯邑考爆头。 飞虎仙伸手抓住如意册,笑道:“你是我的了!” “你是我的了!” 同样一声在头颅爆裂的伯邑考的身上响起,飞虎仙眼前一阵恍惚,只见伯邑考眉心延伸出一道青气,长着一张少年的面孔,这道青气正抓住飞虎仙的脖子,咯咯咯咯,笑得十分诡谲。 飞虎仙眼睛一瞬间睁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抓起来,还是以这种方式。 伯邑考眉心钻出的青气对着飞虎仙咯咯咯咯的鬼笑着,“现在,你是我的了!” 一条紫色光影从青气嘴里吐出,把飞虎仙的眉心刺了个对穿,连神魂都被搅碎。 ☆、第七十七章 逊位 “我说你是我的了吧,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这团青气嬉笑道,化作流光,重新缩回伯邑考的眉心。 伯邑考摸了摸眉心,这是他第三个尸身,同真君所化。 三尸之中,青华道人最善心,慈悲为怀,魔罗就是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唯独同真君,就像孩童一样,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什么拘束都受不得。 同真君回了眉心祖窍继续沉睡,现在的伯邑考还没有能力供养三尸,同真君为了保护伯邑考,只能沉睡在他识海心界。 如意册青光涌动,伯邑考眼色莫名。 如意册。 如意。 如谁的心意,或者说,我心中所想,都能如意吗? 师兄,你若真要我如意,还不如直接来找我啊。 伯邑考叹息一声,把如意册收入识海,这玩意在子归先生转移所有权之后,就成了他心血祭炼的先天至宝。 说起来,他也舍得,地书,堂堂先天至宝,就被他重新洗练,化去了他自己强烈的印记,化作纯粹的无主至宝。 随着伯邑考的心意,可以任他显化,十分接近造化的万化根源,万象之本。 也是如意这个名字的根源之一。 想起子归这个名字,伯邑考又有些哭笑不得。 子归,子归。 顶着这个名字在自己面前晃荡,也不嫌臊得慌。 这么想起来,还真是痴汉得不行。明明是想让他等自己回去的,却化身过来生生世世都要插一脚,愣是弄出个纯阳之身。 想想也真是,够够的。 伯邑考舒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他用身死换来镇元子成圣,镇元子有样学样,用化身子归先生和伯邑考自己的布置让他斩出第三尸,成为仅在圣人之下的至人。 至人这个说法还是在七圣圆满之后来的,就是指那些斩却三尸,却无法的合道的仙人。他们已经在修行路上走到了一个极致,也是他们能登临的至高果位。 至人和圣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圣人不仅证道本心圆满,也证道天心圆满,而至人只是证道本心。 两者比较起来,圣人技高一筹,却不代表至人在圣人面前没有一战之力。 伯邑考自己,了却这一世的因果之后重登仙道,很快就能再登至人之位,面对圣人,都会有些底气。 不过现在,他还是个连眼前这具虎尸都不舍得放过的人。 伯邑考抓住这头插翅虎的脊柱,把他的脊椎骨完整的抽了出来。 这位妖仙无数年来把自己的肉身修炼得如同神兵,哪怕在仙人当中,也是一件上好的材料。 这骨节嶙峋,骨刺狰狞的脊椎骨正适合来炼制一件骨鞭或者骨刀。 沾染着妖仙的怨气和血腥,正适合杀伐。 飞虎仙吃了无数人,他一死,无数伥鬼从他炸裂的识海心界里钻出来。 伯邑考指着飞虎仙的尸身喝道:“仇人在此,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伥鬼掀起阴风,呜咽着打着旋儿,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动力。 如果任他们演化,就会成为无主孤魂,说不定其中还能生出几个鬼王,祸乱人间。 伯邑考一声醒灵震喝,太阴大道中的暮鼓醒神的道韵唤起伥鬼记忆里残存的仇恨。 伥鬼们目光阴狠,赤红如血,扑倒飞虎仙的尸体上,撕咬吞咽着他的血肉。 每吃一口,伥鬼眼中的血光就黯淡一分。 飞虎仙的尸体被啃成枯骨之后,这些伥鬼终于摆脱仇恨和飞虎仙天赋神通的束缚,真正解脱出来。 “幽冥感召!” 伯邑考并指成笔,虚空作符,打开通往阴土幽冥的通道。黑黢黢的通道中自动生出吸引力,把这些游魂通通引入阴土。 留在人世,对阴魂并没有好处,只有阴土,才能保证阴魂不会泯灭,也才会给他们带来重生的机会。 飞虎仙死了,没有人帮衬,三刻之后,风煞阵分崩离析,被紫光阵打破,三千飞虎兵,受到阵法反噬,死了大半,剩下的都被擒拿收押。 崇黑虎看到只剩一副枯骨的飞虎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叫一声:“师父”! 随后一口逆血喷出,气血逆行,昏死了过去。 伯邑考命人把崇黑虎和飞虎兵全部押解回西岐,他起身去和姜子牙、散宜生二人汇合。 半道上,就已经发现姜子牙和散宜生已经将崇侯虎打败俘虏,收得降兵数万。 伯邑考马不停蹄,带领西岐大军进驻崇城,把零星的反抗全部扑灭,随后将整座崇城控制,正式给崇城换了主人,插上西岐的鹿纹凤鸣旗。 趁着天亮送信回西岐,请求姬昌派遣官员,将崇城纳入西岐的版图,把崇城的政事重新启动,以免耽误民生。 伯邑考等到西岐的官员到了,就随着姜子牙和散宜生押解崇侯虎父子回西岐。 面临着这对父子的,将会是西岐的审判。 不过照着姬昌的性子,这对父子倒是有很大可能保住性命。 虽然更妥当的做法是杀了祭旗,以展示西岐周朝的力量。 不过伯邑考并不在意这个,这对父子落在他手里,是生是死都不可能翻了天去。 倒是为了收服崇黑虎的可能性,留下他们一命更或许有些用处。 将崇侯虎押解回西岐,姬昌大喜,虽然依着圣贤的心态,是不该掀起战事的,但得胜归来,把西岐的版图扩大将近一般,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姬昌赦免了崇侯虎父子,也同样赦免了崇黑虎,不仅如此,还把他们奉为上宾,不仅自己以礼相待,也要求其他人以礼相待。 收服崇黑虎也成了泡影。 姬发气得摔了桌子。 “败军之将!凭什么要我以礼相待!不行,我要问问父王到底怎么想的!” 姬发怒气冲冲的要冲出门去,被姬旦拦住。 “二哥,你去又有什么用,父王已经下了圣旨,还能因为你再收回吗?” 姬发停下了,沉默了下来。 现在去,确实不能改变什么。 姬旦道:“二哥,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如去和大哥说。父亲身体不好,不要让他烦神。” 姬发定定地看着姬旦,姬旦把头扭到一边。 姬昌心里,他一直是成汤的臣子。他做了几十年的西伯侯,被人人称颂,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他是周室的建立者,却仍旧保持着成汤臣子气节,固然能让他保持名声,但有道伐无道,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本就是反叛成汤,又畏惧成汤,甚至存着被天子招安的心思,这样的心态,怎么能吧西岐经营好。 本就是乱臣贼子,何必冠冕堂皇,徒增笑柄。 姬发心中郁郁,他从姬旦房里出来,就遇到崇应彪。 崇侯虎看穿了姬昌的心思,心里又是鄙视又是庆幸。但知道姬昌的心思之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性命之忧,崇侯虎就再没有顾忌,就如同身在崇城一样,纵情享乐。 崇应彪看到姬发,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的嘲讽道:“这不是二殿下吗,这么神色匆匆,装作没看到小侯爷我吗?” 姬发眯着眼睛,遮掩住眼里的凶光,道:“崇兄,你是真以为你是在西岐做客?” 崇应彪哈哈大笑,道:“贤王有令,我父子叔侄乃是西岐上宾,如何就不是在做客?” 崇应彪靠近姬发,在他耳边说:“你也就现在还能享受一点王子的福分,等到闻太师北伐归来,西岐就是一片焦土。你们,也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世兄,你现在求我,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帮你求情,饶你一命呢?”崇应彪哈哈大笑,见姬发两只手攥得骨节啪啪作响,也不敢羞辱太甚,大摇大摆的走了。 姬发一声不吭,直奔伯邑考的东宫。 伯邑考正在教导雷震子和白面猿猴修行,三宝在一旁旁听,也收获颇丰。 姬发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坐在石凳上不吭声。 三宝过去询问,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姬发心烦极了,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伯邑考笑道:“三宝,别去烦他了,他心里正憋屈着呢。” 姬发心中一动,问他:“大哥,你都知道?” 伯邑考笑了,指着他的脑袋道:“这么蠢,你真是我弟弟?其实要对付崇侯虎父子真的不难,只要让他们过线。” “过线?”姬发沉吟,“怎么让他们过线?” 姬发虽然听不明白过线具体指什么,但大概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伯邑考的嘴里总会冒出一些别人没听过的词。 虽然没听过,却也不妨碍理解。 白面猿猴给姬发倒了一杯茶,杯中腾起烟云。 只听伯邑考道:“他们不干些出格的事情,你让他们干不就得了。” 伯邑考笑得深沉,送姬发出门的时候,伯邑考随口说了一句,道:“对了,我听闻父亲最近很宠爱梁夫人啊。” 姬发已经明了。 太姒毕竟年老色衰,姬昌也难免爱慕美色。梁夫人是个会来事,却又很懂分寸的女人,太姒也曾夸过她。 梁夫人妖而不媚,并不流于下乘,平日里多是和姬昌舞文弄墨,举止也端庄贤淑,深得姬昌宠爱。 而在伯邑考眼里,这位梁夫人,却也是一只狐狸。一只很聪明的狐狸,有些凡心,晓得厉害。不管是出自青丘还是涂山,只要守分寸,就很难得。 姬发去拜访了这位梁夫人。 梁夫人和姬昌有一个儿子,叫姬方,妖仙血脉,不同寻常,不仅生得可爱,也十分聪慧。 之后,梁夫人把姬方送到东宫,给伯邑考教导。 见到伯邑考,梁夫人脸色就有几分变化。 伯邑考的神意已经和天地同在,哪怕他不故意显露,修行有成的人的眼中,都能看到他周身环绕的无尽道韵法意。 伯邑考的温和谦恭,让梁夫人放心把孩子给他教导。 不久之后,在一次宴饮当中,崇侯虎和崇应彪父子喝得烂醉如泥,酒后无德,强闯宫帷,冲撞女眷,对梁夫人起淫心,若非姬发及时赶到,梁夫人清白不保。 而崇应彪仗着一身武力,和姬发打斗时,被姬发一时失手打死,崇侯虎为子报仇不成,回到居所就一把火烧了宫殿,自焚而死。 死了兄长和侄子的崇黑虎妄图联络被打散的旧部飞虎兵,被姜子牙撞见,以道法取了他的性命,并把头颅奉上大殿。 以姬昌的智慧,怎么可能猜不透事情始末,他虽然受制于寿元,不敢再行干涉天机的术数,但凭借智慧,已经足够。 姬昌病了。 不仅是因为身体不好,心力交瘁,也是因为他看到了手下人的心思。 崇侯虎一事中,涉及到太子伯邑考,二殿下姬发,皇后太姒,还有他心爱的妾室梁夫人。 姬昌并不想追究,他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老了。 不仅身体老了,心也老了,没有必要再在那个大位上挣扎了。 六月,姬昌逊位。 伯邑考登基,称象王。 ☆、第七十八章 将星 伯邑考登基为帝,称号象王。 很奇怪的称呼,按照姜子牙甚至姬昌的意思,文王之后,应当是武王。 象王,是什么寓意? 他们并不能看到伯邑考的世界,伯邑考穿上黑色冕服,十二章纹随身之时,他看到的就是“象”。 象,或者相,甚至像。 是天地万象,是众生万相,是法天象地。 万象归于一炉,天地源流一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八卦之体,是天地万象。 伯邑考是根,是源,是象。 青莲大道只是体,甚至只是一个名字,因为他生于青莲,所以以青莲为号。 他的本质,青莲大道的本质,是万象熔于一炉,天地归于一壶。 这就是“象”。 他是象王,也是万象宗师。 伯邑考和他们这么解释,说自己是万象之本,天地源流,称万象宗师,所以叫象王。 收获几枚诡异的眼神。 “陛下想必是魔怔了。”姜子牙和散宜生这么解释,“敢称万象之本,天地源流的,只有我的师尊元始圣人一类的人物才敢这么自称。” 散宜生默默嘬了一口茶,道:“陛下喜欢,就随他去吧。他是人间天子,想怎么称呼都随他,他的大王嘛。”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8节 “也是。”姜子牙想了想,又道:“陛下是不是有隐疾?” “呸呸呸。”散宜生连忙吐了几口唾沫,道:“瞎说什么!” 姜子牙道:“那陛下后宫怎么空悬?” “难道……”姜子牙不敢再说了。 散宜生转过一个眼神,道:“待我试试便知。” 是夜,散宜生带着一个生得貌美英俊的子侄去求见象王。 处理完朝政,姬发在一边看的已经累得不行,但伯邑考看起来仍旧精神饱满。 散宜生的子侄为他们端茶送水。 三宝在角落里和白面猿猴嘀嘀咕咕的说:“也不知道散宜生从哪里找来的人,妖里妖气,想要抢三宝大爷的活!” “陛下不会被他迷惑的吧。” 白面猿猴挣扎了一下,想从角落里出来。 但是自言自语的三宝显然没有注意到,把它挡得死死的。 白面猿猴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三宝欣喜的点了点头道:“你也是这么认为吧……” 伯邑考批阅公文之后,瞧着散宜生还没离开,道:“右相,我这里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伯邑考从桌子下抽出一张绢帛,递给散宜生。 散宜生看过之后,不由得动容,这件事情若是办成了,那是福泽千万世的好事情。 散宜生小心把绢帛收入袖囊,问道:“陛下,不知此物是什么名头?” 伯邑考道:“就叫纸吧。” 散宜生念叨了两遍,深深地笑了。 心情不错的散宜生指着自己的子侄说:“陛下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伯邑考看了一眼那个笑得羞怯的少年,他低着头,蓝袍黑发,戴着玉冠,一表人才。 伯邑考一瞬间就察觉出其中的意味,顿时觉得尴尬起来。 伯邑考穿得一身黑色,看起来神秘幽深,温和深邃的眼眸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又看了一眼散宜生。 散宜生忽然就觉得自己多嘴了,非得打探这种事,要是陛下不高兴了怎么办。 伯邑考气度幽深,他的眼帘微垂,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被他看了一眼的少年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他若是真的看上我的,莫非我就从了他?陛下这般天人之姿,若是看不上我,又该如何? 伯邑考的没有一处不好,高贵的得仿佛天上神仙,他的眼睛包容万物,被他瞧了一眼,少年的心里火烧火燎得,腿都开始发软。 若是陛下真的好男风,我岂不是要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伯邑考有些无奈,没有修行过的凡人守不住心念,每一次思维运转,都会把念头吐露出来,哪怕他不刻意去窥探,都会被感应到。 伯邑考转过话头,道:“一表人才,散宜生是要为你子侄讨个差使?” 他给散宜生递了个台阶,散宜生顺势就下了,道:“确实如此,子侄之中,他也算是出类拔萃。” 这倒是事实,为了探明象王喜好,这位少年是真的文武双全。否则真的被象王看上,却是个草包,散宜生面上也不好看。 “提携后辈,也不为过。”伯邑考从黑木案后站起身来,三宝三步两步并做小跑,过来给伯邑考揉肩。 “让他在你手下做事吧,你也多教导教导他。” 散宜生应了个是,知情识趣的带着子侄退下了。 姬发蹑手蹑脚的从墙根摸着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伯邑考道:“二弟,你来把我批阅过的奏折看一遍,看完再睡,我明日考你。” 姬发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三宝捂着嘴偷笑,被伯邑考斜睨一眼,道:“三宝把阴蚀经看完,修行之人,不可不通阴蚀仙文。” 三宝顿时差点哭出来。 姬发幸灾乐祸得吹起口哨,对着伯邑考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伯邑考拢着袖子,从政事房里走出来,白面猿猴对着姬发和三宝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夜空爽朗,繁星密布。 每一颗星辰都有着不同气息,这些星辰都有些自己的故事。 伯邑考看向紫微星,这是他在地上所对应的星辰。 紫气蒸腾,流光溢彩。 伯邑考的目光几乎能穿破天人界限,直达天界紫薇星宫。 突然,伯邑考看到有一颗星辰在朝紫微星缓慢移动,心中一动,忽然笑了。 这是将星。 预示着,西岐的将帅即将圆满。 将星西来,想来,是朝歌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 白面猿猴跟着伯邑考到了寝宫,站在寝宫的飞檐上,吞吐星辰之力。 夜色渐深,只有夏虫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把最灿烂浓烈的生命彰显给世界。 …… 朝歌。 鹿台上歌舞升平,宫女和苏婉扮作神女仙妃,陪着纣王醉生梦死。 恍如极乐,纣王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帝王,坐拥宇宙。 然而这些,已经渐渐满足不了纣王。 伯邑考登基为帝的消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曾经给纣王留下了阴影,人总是会潜意识的回避那些阴影。 纣王并不愿意去考虑伯邑考可能带来的威胁,但是更愿意想一想伯邑考能让他下面膨胀的脸。 纣王淫心越来越重。 就像吸食禁药,普通的量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他需要更多的快感。 宫中歌舞升平,日日饮宴已经不稀奇,他要玩更有趣刺激的。 纣王二十年,年终。 黄飞虎的妹妹嫁给了纣王做妃子,黄妃思念家人,正逢元旦,就请黄飞虎的夫人,自己的嫂嫂来宫中做客。 黄飞虎的夫人贾氏生得端庄秀丽,容貌姣好。 黄妃和贾氏在摘星楼俯瞰朝歌,姑嫂两人如同两朵娇花,美丽动人。 纣王从远处看到摘星楼上有人,上来是就看到这样的美景。 一个是自己的妃子,一个是臣子的夫人。 还正是姑嫂二人。 纣王感觉到某种邪念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身体上的某个部位随之有了反应。 纣王缓缓靠近这姑嫂二人。 片刻之后,摘星楼上摔下两个人影。 纣王一件晦气得道:“孤乃天下之主,要什么没有,能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装什么贞烈!”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觉得黄妃和贾氏太过不识抬举,坏了他的兴致。 贾氏随行带来的侍从在摘星楼下目睹了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趁着纣王没有发觉偷偷溜回武成王王府。 “啪。” 黄飞虎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盏,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身体晃了晃,险些没倒下去。 “你再说一遍!”黄飞虎声音颤抖,整个人也在颤抖,脸上的悲怆让人心中不忍。 侍从把纣王侮辱贾氏,贾氏不从,被他推下摘星楼,黄妃与纣王扭打,同样被推下摘星楼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夫人!妹妹!” 黄飞虎大恸,张口痛呼,喷出一口热血,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黄飞虎幽幽醒转的时候,他的弟弟黄飞豹、黄飞彪等,和手下周纪等人都在床榻前守候。 “大哥!”“侯爷!” 黄飞虎满目苍凉,他一字一句得说:“七世忠良,而今如此下场!” 他大笑几声,声音凄厉,他厉声叫道:“君不正,臣投外国!殷受!某与你不死不休!” 黄飞虎和贾氏伉俪情深,而黄妃,更从小就是他的心头宝。 如今世上两个他最珍视的人都死在纣王手上,留下他三个可怜的孩子,最小的黄天祥才七岁,就没了娘。 七世忠良,就落得如此下场。 此仇此恨,不报怎么罢休! 黄飞虎凭借胸中一口怒火,传令下去,点齐家将和兵马,一夕之间,就投奔西岐而去。 伯邑考有所感应,淡然一笑。 姬发问起,只听他说,“将星来了。” ☆、第七十九章 助将 黄飞虎和一众家将投奔西岐而来,声势浩大,朝歌中人都瞧见兵马出行的烟尘滚滚。 纣王脸色一片铁青,他贵为天子,怎么能容忍臣子背叛。 别说是妻女,就是让黄飞虎去死,黄飞虎也应该为他慨然赴死,才不负臣子本分。 黄飞虎反出朝歌也就罢了,投奔的还是西岐,打着君不正,臣投外国的旗号,岂不是公然挑衅,贬斥纣王。 纣王享乐惯了,残暴惯了。宫中朝中没有人敢忤逆他,上一回苏护反商,最后还是乖乖把女儿送来。 如今黄飞虎又公然反叛,怎么让他心中不恼火。 “逆贼!”纣王推倒玉案,怒道:“不过是两个女人!要女人,孤坐拥天下,什么美人给不了他!这等逆贼!” 费仲和尤浑在一旁赔笑,道:“陛下息怒,黄飞虎不识抬举,伯邑考黄口小儿,大王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不行!孤咽不下这口气!”纣王怒道,“来人,取孤披挂来!孤要亲自拦下黄飞虎!” 纣王纵使昏溃,却也并非痴傻。 成汤有两人保江山,一是文能安邦闻太师,二是武能定国武成王。 这两人一个在治理朝政上天下无双,一个在领军打仗上绝无仅有。 若是走了黄飞虎,叫西岐羽翼丰满,想一想伯邑考曾经带给他的阴影,他都忍不住脑子隐隐作痛。 纣王领了朝歌守备几千兵马,追着黄飞虎去了。 君臣阵前相见,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纣王骑着龙马,君臣相对。 纣王一身金甲,英武恍如神人,把黄飞虎又拉回到曾经的记忆里。 纣王和黄飞虎年纪差不多大,黄家七世忠良,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读书。 犹记得当年他们在院中比武,小妹在一旁拍手叫好。 纣王喜欢小妹,说长大要娶她为妃。 那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盛夏。 阳光酷烈,黄飞虎的心底却蔓延起冰霜。 纣王的眼睛里只有不耐和愤怒,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明亮,看起来凶暴,他仍旧在虚与委蛇,希望用君臣之理打动黄飞虎。 黄飞虎的声音响起,飘忽不定,他响起摘星楼下的妻子和妹妹的冤魂,看着纣王脸上没有一丝悔意,忽然就笑了。 “殷受,多少年了?我和你相处多少年了?”黄飞虎看着纣王的脸,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最后无比凄厉笑了起来,“殷受!你还记得你当年的承诺吗!匡扶正义,善待百姓,做个仁君。现在,你还剩下什么!” “你只是一具空壳!我的妹妹,我从小宠爱的人,我舍不得她磕着碰着,却被你糟践!我的夫人,相爱相敬几十年,我和她本该一起老死,也被你毁于一旦!”黄飞虎的眼眶通红,“君臣一场,今日我不杀你,来日你我战场相见!” 纣王震怒,道:“黄飞虎!不过是两个女人!你就要背叛孤!七世忠烈的黄家,就毁于你手!” 黄飞虎哈哈大笑,“忠烈?七世忠烈,就是给你践踏的吗?无需多言!殷受!你我先来做过一场,也让我黄飞虎看看,你还剩下什么!” 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朝纣王冲了过来,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犹如石破天惊,五色神牛和他的气血融为一体,能斗鬼惊神。 黄飞虎身后浮起一头巨大的牛影,砥砺双角,挑向纣王。牛角之处,就是黄飞虎的枪尖。 纣王天生神力,纵起龙马,背后腾起飞龙,宝剑和红缨枪交错而活。 龙马和五色神牛交错,君臣枪剑交接,只见到一道寒光。 随后错开的两人立定不动。 纣王身后的龙影崩散,真龙宝剑落到地上,脸上一片灰败,眼里确实无尽的羞恼。 黄飞虎大笑着拨转五色神牛,从纣王身边走过。 “将军万胜!”“万胜!” 黄飞虎的军中一片欢呼,士气如同雷霆。 黄飞虎的声音在欢呼中坚定有力,落到纣王的耳中,“殷受,君臣之义,今日一刀两断。” 黄飞虎挽枪,割裂一片袍角。 这一片袍角在风中飞舞,落到纣王的马蹄下。 黄飞虎带着大军远去。 纣王仰天长啸:“黄!飞!虎!” 入了军阵,黄飞彪和周纪围到身边,黄飞虎才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咳出一手的血迹。 “大人!”“大哥!” 黄飞虎摆了摆手:“不碍事,小伤而已。” 纣王亲征,却败于黄飞虎之手,也没有颜面再追,只得班师回朝。 正是此时,有捷报传来,闻太师已经平了东海叛乱,大军回朝,已经到了朝歌。 闻仲一进朝歌,就听到这样轰动的事情,“武成王反了?” 闻仲立刻进宫面上,对着纣王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很批,恨铁不成钢的他简直有生生打死纣王的心。 “陛下怎可为了女色觊觎臣子之妻,动摇人心,逼反武成王,武成王既然反了,陛下怎能因为颜面又放他走了,他日西岐伐商,黄飞虎必成大患!”闻仲气道。 纣王最害怕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太师,没有第二个。 闻太师把他从小带到大,对他的性情了若指掌,情分在,权利也在。 先帝去时,更赐下大王金鞭。 闻太师是他长辈,长辈打晚辈,下手从来不犹豫。 纣王诺诺不敢言。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29节 闻太师十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拂袖而去。 闻仲道法传讯而去,命五关将领关闭城门,随他出兵,堵截黄飞虎。 自己则在背后紧追不舍,势必要阻止黄飞虎进入西岐。 王朝兴灭,乃是天数,非人力可为。 封神大业,却是四教共同定夺。 太上圣人执掌人教,人间杀劫,他教下虽然只有玄都一人,却不能逃。 元始圣人的阐教和通天圣人的截教于数千年前卷入人间是非,三皇五帝的功业具有两家插手,因果纠缠,命犯杀劫,不能逃脱。 镇元圣人的元教也是如此。 反倒西方教二位圣人因为天数未到,大教不兴,故而避开了杀劫,反倒能独善其身。 通天圣人门下良莠不齐,截教教义和阐教又有冲突。 元始天尊选定西周,通天教主选定殷商,要以人间更替为气机完杀劫。 镇元圣人门下没有三代弟子,二代弟子只有孔宣、藏天、洞玄、清风、明月几人。 地仙道脉门徒虽多,但有镇压洪荒山脉,梳理地气的功德在身,反倒入劫不深。 人间王朝更迭,黄飞虎乃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因此三教都有计较。 闻仲追黄飞虎,黄飞虎的斥候瞧见闻太师的大旗,不得不来禀报。 闻仲此人的声名太盛,治国安邦,无所不精,不仅文能安邦,武也不容小觑。 黄飞虎不敢被他追到,这成汤境内,一旦被闻仲追到,立刻就会有无数援兵,把他们强行困死。 闻仲手中掌握着玄鸟卫,黄飞虎如何能逃得过追捕。 黄飞虎正惶惶不安之时,不远处的大路上,忽然出现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冠的中年人。 中年人开口道:“武成王,贫道等候已久。” 黄飞虎停下五色神牛,瞧着这道人,觉得面善得紧,问道:“道长是……” 道人道:“贫道清虚,武成王可想起来了?” 清虚道人这么一说,黄飞虎心中关于他的记忆顿时跳出脑海,黄飞虎顿时想起来,眼前这位,就是他大儿子的师傅,清虚道德真君。 清虚道德真君瞧黄飞虎的神色,就知道他是想起来了,道:“武成王想起来了?” 黄飞虎连忙拜见,问道:“不知我天化孩儿可还好?” 清虚道德真君点了点头,道:“他一切都好,不日你父子就有相见之机。” 清虚道德真君瞧了瞧黄飞虎不远处逐渐靠近的闻仲大军,道:“此处非是说话之地,黄将军不如往此处走一遭?” 清虚道德真君指了指头顶,黄飞虎才发现头顶有一杆巨大的灰色长幡。 “此为混元幡,黄将军请带领兵马往幡下走一遭。”清虚道德真君说着,伸手一指,混元幡无风自动,幡面化作弥天大小,隐藏在虚空中。 黄飞虎知道得救,带着兵马冲过混元幡,一过混元幡,这一路数千人的兵马就消失不见。 清虚道德真君淡淡一笑,拔起混元幡,后退一步,就消失不见了。 闻仲带着兵马走过了此路,丝毫没有发现,冲到黄飞虎前面去了。 清虚道德真君抬眼看了看,道:“闻仲果有大才,可惜了。” 可惜,可惜在他厮混人间,注定仙道难为,可以他偏偏是成汤之人,注定封神榜上有姓名。 清虚道德真君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碎石,抖手甩出,化作黄飞虎的兵马,朝朝歌喊杀着过去。 不久,闻太师探子回报,黄飞虎杀回朝歌。 闻太师出行时抽走了朝歌守备和玄鸟卫,若是被黄飞虎攻打会朝歌,可就真的不妙。 闻太师叫道不好,连忙调动大军回援。 等闻太师走远,清虚道德真君把混元幡一展,当初黄飞虎的兵马。 这时,清虚道德真君突然抬头一看,眉头紧锁,道:“黄将军,贫道本想将你送至西岐,如今怕是不行了,我有仇家追来,你带人速速离去,前路自有人接应。” 黄飞虎知道神仙打架,凡人难以插手,谢过清虚道德真君,道了声珍重,就带兵离去。 等到黄飞虎走远,清虚道德真君手中持着混元幡,对着虚空道:“道友,隐迹藏神,所为何也?” 虚空中昂首阔步,走出一位大罗金仙,生的面白如玉,大耳长鼻,笑道:“清虚道友,好久不见。” 清虚道德真君笑了一声,道:“原来是灵牙仙,灵牙仙不在四灵岛清修,到这里做什么。” 灵牙仙似笑非笑,道:“道友做什么,我自然也是做什么。这黄飞虎乃是成汤要犯,我师侄闻仲乃是当朝太师,道友放跑黄飞虎,是何道理?” 清虚道德真君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说是黄飞虎,也不过是趁机发难罢了。 清虚道德真君笑了一声,混元幡一展,整个人从虚空中遁出,看似还在原地,实际上已经在不停远离。 “灵牙仙说笑了,说是黄飞虎,怕是意在贫道吧。” 灵牙仙嗤笑一声,道:“果然奸猾。” 灵牙仙大步上前,每一跨步都沉重无比,一脚下去,势大力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压了下来。 清虚道德真君一边飞速后退,一边道:“没办法,谁不知道你们四灵岛四位金仙,乌云、虬首、金光、灵牙向来一起连枝,一来就是四位,若只你一位,只怕还不能让贫道退步。” 被清虚道德真君一口道破,虚空中隐藏的其他三人也不隐藏,四人化作流光,直追清虚道德真君而去。 清虚道德真君反应极快,以混元幡飞遁虚空,但仍旧被围追堵截,在虚空中险而又险,几度险些被追上。 清虚道德真君叫道:“你截教中人,惯会以多欺少,你们退下便罢了。莫非以为我没有师兄弟吗?” 灵压仙道:“你有师兄弟,自然有我的师兄弟去对付,数年前太乙老匹夫强杀我师妹石矶,也不见他留手,今日,就叫你阐教中人也见见血!” 清虚道德真君无法,只能继续逃遁,乌云仙卷动天象,风雷大作,金光仙化作流光,灵压仙手中化出一道无形锁链,抓向清虚道德真君,虬首仙张口吞吸,把虚空都咬掉一块。 清虚道德真君反身抽出五火七禽扇,猛地扇动,无穷大火将他们阻隔开来。 但匆忙之中,并不能伤到人,仍旧只能匆匆逃跑。 西岐。 伯邑考抬起头,沉吟一声,道:“雷震子,你东去三千里,遇到你师叔清虚道德真君,让他来西岐,随后不要停留,去助黄飞虎。” 伯邑考看了看左右,叹了一口气。 还是无人可用,散仙一脉不适合出世,地仙一脉…… 伯邑考的眼色沉了沉,抿了抿嘴没有多想什么。 ☆、第八十章 宗师 清虚道德真君被四位灵牙等四人追赶,无处可逃,他们一直有意无意的封锁清虚道德真君往昆仑的路线,逃了许久,也不见师兄弟来救援,想必也是被拦住了。 清虚道德真君暗自叹息,千万年修行,难道真要在今朝散尽? 现在连封神榜都还没有张挂,死了就是白死,神道都不能成,只能流转轮回。 要知道一旦堕入轮回,想要逃脱出来就无比艰难。 谁知道要转生多少世才能重新得到仙缘,轮回之后,他就再也不是他了。 清虚道德真君将一身灵宝使出,五火七禽扇、春风白玉花篮、攒心钉、混元幡轮番祭起,他知道这是他们在逼他耗尽法力,但明知如此,他也不得不出手,否则立刻就要被抓住。 清虚道德真君逃了千万里,忽然瞧见前方一个修行玉清道法的肋生双翼、尖嘴凸额的少年,清虚道德真君认得这是云中子的徒弟。 “雷震子,速退!”清虚道德真君叫道。 雷震子展动双翼,风雷大作,将一道神念传给清虚道德真君。 随后就引动临行前伯邑考给他的青莲符印,消失在原地。 清虚道德真君收到雷震子的神念,只有两个字,“西岐。” 清虚道德真君心中惴惴不安,西岐不过是凡人的都城,怎么对付得了背后那四个凶神恶煞。 虽然圣人曾经有令,不得干扰俗世,但截教中人历来桀骜不驯,蔑视律法,怎么会把人间凡人放在眼里。 若是杀性起了,吃空了西岐的凡人也不是不可能。 眼见身后四仙越追越近,清虚道德真君别无他法,只得往西岐而去。 雷震子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找到他,除非有高人指点,就是不知道这高人到底是谁,能不能降伏背后这四个煞星。 伯邑考抬头瞧了瞧天空,只见一前一后五道流光从天而降。 清虚道德真君到了西岐,就被西岐上空的人道气运震慑到了。 无穷无尽的气运化成凤形,眉眼修长,羽毛纤微,身披五色光华,无穷瑞气笼罩。 凤凰周遭腾起紫气,丝丝缕缕,贵不可言。 这等气象,近乎有了五帝风范。 清虚道德真君真君福至心灵,知道了自己的生机所在,往王宫外落去。 他身后四仙同样被周朝气运震慑,但抓住清虚道德真君的可能让他们决定继续前行。 清虚道德真君先一步到了宫门,被守卫拦下。 清虚道德真君道:“贫道阐教清虚,求见象王陛下。” 宫人立刻前去禀报,此时,灵牙仙、虬首仙、金光仙、乌云仙也落到宫前。 四仙出手要来拿清虚道德真君,只听清虚道德真君道:“人间天子脚下,怎敢妄动法术?” 灵牙仙等人不闻不问,但只听一声凤鸣,半空中的凤形气运睁开眼睛,看向他们。 灵压仙等人立刻感觉到无比沉重的目光砸在自己身上,把他们凝聚好的灵元打了个粉碎。 四仙再去看凤凰时,就瞧见凤凰眼中目光寒光四射,只要他们稍有动作,立刻就要将他们扑杀的样子。 灵牙仙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睛眯上,把怒火和杀意隐藏起来。 区区一介凡人,居然仗着国运如此羞辱他们。 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仙道至高,仙道无情! 金光仙冷笑道:“你以为这区区人间王朝能保得住你?莫要自误,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等兴许还能留你真灵转世,否则定要你形神俱灭!” “这区区人间帝王若是敢保你,我等就会要他尝尝什么叫做仙道至高!区区凡人,若敢干涉我等行事,拼着脱去仙体,我要这西岐城化作废墟!”虬首仙嗤笑,狂傲无比。 金光仙道:“无需多言,看那人间帝王怎么说。” 这时,宫门大开,散宜生从门中走出,见到他们争执,当即喝道:“宫门之前,禁止喧哗,陛下召你们觐见,速速与我进去!” 金光仙从眼里放出三尺金光,看向散宜生,道:“好胆!区区凡人,也敢猖狂!谁给你的胆子!” 金光扑面,散宜生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怪兽朝自己扑过来,利齿狰狞,要把把自己咬死,顿时脸色发白。 正是此时,散宜生头上忽然显出一根云柱,一道莫名的气息支持着散宜生,叫他忍不住开口斥道:“散!” 扑面而来的金光一瞬间崩溃,金光仙晃了一晃,忍不住轻咦一声。 区区凡人,何来手段挡住他的元神冲击! 散宜生心中虽然后怕,但此刻忽然明悟,这几年伯邑考经常在朝堂上将经,说的是人间之道,气运功德,可以辟鬼惊神,使外力不得加害。 散宜生本以为伯邑考只是吹牛皮,却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有用。 散宜生有了底气,当即拂袖,道:“好胆!袭击右相,我必到大宗师面前告你一状!” 散宜生这一声宗师是叫得心服口服了,也不觉得伯邑考自称万象宗师是胡吹大气了。 散宜生转身进了王宫,清虚道德真君跟着进去。 金光仙等人对视一眼,觉得处处透着诡异,但他们自视甚高,怎肯露怯,就跟着进去了。 清虚道德真君心里舒了一口气,觉得是有救了,朝散宜生道:“右相口中的大宗师是?” 散宜生昂首阔步,能以凡人之身对抗仙神,这无疑给他了极大的信心,当年三皇五帝称圣王,无不是都有移山填海的伟力,根本不惧仙神,但现在,却一代代的弱了下来。 然而人间事,怎么能由着仙神把玩,实在是坏了人道。 有了力量,就有了底气。 伯邑考以前的“疯言疯语”若都能成真,散宜生心中一片火热。 “大宗师是陛下。陛下乃是万象宗师,万象源流。”散宜生道。 清虚道德真君不说话了。 谁敢自称万象宗师,一个区区人间天子,竟然敢称自己是万象源流,也真是……无话可说。 “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灵牙仙嗤笑。 “区区凡人,想必是不知道万象宗师这称号的因果,以为什么厉害就把什么冠到头上,却不知一念动,就有因缘生。没有实力,是担不起这样的称号的,还要被它所累。” 散宜生懒得和他多说,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一叶障目。” 到了御座之前,正是文武朝会未散,商讨如何征伐成汤之事。 散宜生道:“宗师,宫外争执之人带到。” 伯邑考朝下方看去,目光幽深,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伯邑考在他们,他们也在看伯邑考。 伯邑考一身黑色冕服,气度幽深,恍若天人,若论仙家气度,他们也只能甘拜下风。 伯邑考高坐在御座之上,就像是世界中心,宇宙原点,统御一切,万象拱服。 清虚道德真君和灵牙仙等人不禁变色,他们在伯邑考身上,仿佛看到了圣人的气息。 只是一瞬间,伯邑考又是平平淡淡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出彩。 灵牙仙等人拿不准注意了。 伯邑考问道:“庭下何人?又为何在我宫前争执?” 清虚道德真君道:“见过陛下,贫道玉虚门人,清虚,这四位,乃是东海四灵岛的修士,因为与我阐教有怨,故而追杀贫道至此。” 伯邑考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道:“原来是元始天尊门下。” 他顿了顿,又问道:“东海四灵岛又是什么地界?” 灵牙仙道:“我等四人乃是碧游宫门下,四灵岛乃是东海仙岛,拱卫金鳌岛碧游宫。陛下,你是人间天子,不涉仙神之事,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来趟的好。” 伯邑考修长的手指在御座上轻扣,他问道:“金鳌岛也在东海之上,这么说,东海之地,乃是截教私产咯?” 灵牙仙看不得他那轻慢的样子,眯着的眼睛怒火越盛。 乌云仙用眼神示意,阻拦了他。回道:“不错,东海之地,正是我截教修行之所。” 伯邑考敲着御座的手指停下了,又问了一句:“东海只有截教吗?” 乌云仙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道:“东海还有壶天岛散仙一脉,只是这一道脉并不出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道脉,我师尊立下金鳌岛之时,心存仁慈,因此并没有把他们驱逐出东海。他们也识趣,只是闭门不出罢了。” “仁慈?识趣?”伯邑考轻笑一声,笑得无比的讽刺和危险。 东海之地,是我的私产。 通天,你倒是真仁慈。 金光仙见伯邑考不再发问,按捺不住暴脾气,道:“凡人,此事并非你能插手,我金鳌岛万仙来朝,推平你小小西岐,不过反掌之间!” 伯邑考看了他一眼,正襟危坐,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散漫和淡漠,道:“西岐城内,禁止使用法术。你们之间的争端,也不许在西岐解决。” 乌云仙冷冷地说:“只要你把清虚驱逐出西岐,我等自然不会在西岐动手。” 伯邑考轻笑,道:“西岐之地,不禁往来。若是有朝一日你被人追杀至此,我也不会驱逐你。”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0节 “你是铁了心和我金鳌岛做对了?你可知道我截教教主的威严?”灵牙仙喝道。 伯邑考神色冷了下来,道:“便是与你截教作对又如何,通天若有意见,叫他亲自来见我!” “好胆!敢轻慢教主!”灵牙仙再也不愿忍下去,抖身使出一个法天象地的神通,长出一个白象的脑袋,抬手朝伯邑考拍了下来。 金光仙、虬首仙、乌云仙同时发难,将清虚道德真君围住,抬手就要将他制住。 伯邑考高坐御座之上,文武百官吓得魂飞魄散,偏偏被灵牙仙镇压得动弹不得,连逃生都不能。 伯邑考脸上升起一丝薄怒,“真是世道变了,我不去找人麻烦,却被人欺上门来,什么阿猫阿狗,也在这里显神通!” 伯邑考动都不动,只伸出右手,捏合中指和拇指,一手包罗乾坤、擒拿日月。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壶天术。 灵牙仙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他的掌中,进入他掌中世界。 他这一式壶天术,借由人道之力,人道之气,并不逊色当年,哪是一个小小灵牙仙能挣脱的。 伯邑考一招就降伏了灵牙仙,吓得虬首仙、金光仙、乌云仙亡魂皆冒,也不敢在说什么擒拿清虚道德真君,转身就跑。 伯邑考伸手一摔,将灵牙仙摔到地上,打回原形,化作一头六牙白象。 “鹿童,去把他们拿来。”伯邑考说道。 虚空中九色光华闪耀,嗒嗒嗒嗒的鹿蹄声渐渐远去。 几个呼吸之后,虚空中传来几声惨叫。 金光仙、虬首仙、乌云仙被鹿童从云头摔下,落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一个头上长着鹿角,青色头发,穿着松绿色上衣的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云头走下。 少年的下半身,还是裹着藤蔓和鲜花的鹿腿。 鹿童走到伯邑考面前,蹭了蹭伯邑考的脸,伯邑考拍了拍他的脑袋,微笑着鼓励了一句,就见鹿童脸上露出欣喜,又钻进虚空了。 鹿童修行的一直是兽道,这些年,才跟着伯邑考专修仙道,灵智还不是大开,如同孩子一样。 因为大罗金仙的兽身实在难以化形,至今也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乌云仙在庭下挣扎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伯邑考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我是散仙之祖,壶天道人,也是西岐之主,万象宗师,你说,我是谁?” 乌云仙多少知道一点上古隐秘,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地仙之祖乃是圣人,散仙之祖纵然不是圣人,有差得了多少? 乌云仙强叫道:“我师尊乃是圣人,你就不怕吗?” 伯邑考哈哈大笑,眼里都是愉悦,“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我放你回去,你去问问通天,会不会为了你们报复我?” 乌云仙顿时无话可说。 伯邑考也不愿意再和他多少什么,伸手一指,把他们通通打回原形。 乌云仙乃是一头金须鳌鱼,金光仙乃是一头金毛犼,虬首仙乃是一头青毛狮子。 伯邑考拍了拍手,把文武百官都惊醒过来。 文武百官眼中都是狂热的的光芒,“陛下威武!” 伯邑考摆了摆手,指着座下的六牙白象等,道:“牵去岐山,交由鹿童看管。” “是!” “清虚。”伯邑考叫道。 清虚道德真君吓得一个激灵,忙以弟子之礼见伯邑考。 “今日,你什么都没看见,一切如旧,可明白了?” “是!”清虚道德真君应道。 ☆、第八十一章 封神榜 伯邑考在这厢出手保下清虚道德真君,那厢为了保黄飞虎顺利过五关,阐教三代弟子齐齐出动,或智斗,或逞法术之威,护着黄飞虎过了黄河,出了汜水关,到了西岐城外。 伯邑考第一时间有感,抚掌大笑,道:“将星来矣!我西岐大将又多一人。” 最重要的,其实是成汤两大支柱终于塌了一根,只有闻仲一人,独木难支,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闻仲这点把戏,伯邑考实在不放在眼里,若要玩弄阴谋诡计,伯邑考能玩出花开,若要玩正面相争,伯邑考也能横推无忌。 可惜这一场较量,参杂着太多外力,神通道法的争斗,就要看阐教能不能顶得住了。 却说黄飞虎进了西岐,伯邑考并没有亲自迎接,而是派左右二相,姜子牙和散宜生一起迎接。 伯邑考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黄飞虎动念,他苏醒以后,世上能让他亲自迎接的,真的没几个了。 左右二相相接,已经是极大的重视了。 但黄飞虎毕竟从朝歌而来,以武成王的身份,纣王亲自接送的地位,心里实在是有些芥蒂的。 倒不是黄飞虎贪心,而是人总会这样,把不同的待遇相互比较。 黄飞虎在西岐的地位只在纣王之下,甚至比皇叔比干、丞相商容还要高出几分。 而到西岐来,却没有得到帝王亲迎,哪怕面子上的重视也没有,顿时让黄飞虎心里有些不快。 姜子牙和散宜生立于城前,这几日朝中文武百官见识到伯邑考的厉害,再也不会不把伯邑考传授给他们的东西放在心上。 一旦明悟,曾经积累涌出来,几日之间,朝中就已经气象大变。 黄飞虎心中本带着一丝不满,但看到西岐的百官之后,却不由得觉得震撼。 朝歌朝会之时,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是一副将行就木的样子,朝堂上一片死气阴沉。纣王就像一头猛虎,所有和他意见不一的人都成了他的炮烙和虿盆中的亡魂。 朝歌的朝堂已经死了,纣王,只是独夫。 朝气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歌的朝堂上了。 西岐的官员不同,年轻、朝气蓬勃,哪怕是姜子牙这样的高龄,脸上都有着光芒。 文臣有指点天下的气势,武臣有开疆辟土的风范。 一个个武臣气度不凡,黄飞虎仅仅以血气感应,就发现有数员大将不在自己之下。 进入西岐之后,人民安居乐业,大多数人都在欢笑。 以小见大,仅仅这几个方面,就足以看出伯邑考的本事。 “西周不兴,何以兴焉?”黄飞虎心悦诚服。 进入王宫,象王高坐在御座之上,是个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话的男子。 实则象王的年纪,并不比纣王小多少。 但看起来,时光并没有在象王身上留下痕迹。 黄飞虎进入大殿,正逢象王讲经。 帝王不仅有统御之职,也有教化之能。象王阐述人道,将得是如何以人道显神通。 人道神通并不能增寿,却似乎天生与其他大道相互克制,虽然并不能凌驾与仙道之上,却也能在仙道下存身。 黄飞虎被散宜生拉到一旁听讲,听了几句,就深深陷入。 象王讲完经要,就有不懂的大臣口称宗师,向他发问。 象王也一一解答,诸事完结,象王才把目光投注到黄飞虎身上。 不知怎得,黄飞虎竟然觉得能被象王看上一眼是自己莫大的幸福。 这种设定,似乎接受起来就十分带感。 至少黄飞虎是再也没有心中不平了。 旬月,西夷捷报。 王弟姬发带领十万大军和万象军横扫西夷,一直打到西夷的王庭,逼着西夷低头。 万象军乃是紫华兵改组而成,自伯邑考称象王,设计出六十四种阵势,应后天八卦,包罗万象,改称万象军。 姬发带着万象军破局,十万大军强推,硬生生打到西夷的王庭,逼得西夷不得不求和,臣服在西周之下。 伯邑考毫不犹豫的夸了姬发一通,至此西岐后顾无忧,可以朝朝歌进发了。 然而伯邑考并不急着动手,因为成汤的大军,已经到了汜水关前。 晁雷和晁田两兄弟奉闻太师之命打探西岐的战力,结果被黄飞虎和南宫适出手,直接拿下。 晁雷和晁田两兄弟也算闻太师手下大将,被黄飞虎俘虏之后,黄飞虎策反晁氏兄弟,扣下晁雷,让晁田使了个计策,坑了闻太师一把,不仅把他们的家眷带到西岐,也押送来许多粮草。 闻太师大怒,发令让青龙关总兵张桂芳讨伐西岐,几日之内,就赶到汜水关内。 张桂芳乃是截教弟子,也曾蒙截教真仙授下异术,更兼之武艺高强,挑战真仙,都不在话下。 张桂芳在西岐城外叫嚣,姜子牙领兵出战。 黄飞虎和张桂芳相斗,两人若论武艺,不相上下,但张桂芳却有一门异术,称之为“呼名夺魂术。” 酣战之时,只听张桂芳喝道:“黄飞虎还不下骑,更待何时?” 黄飞虎顿时被夺了心神,摔下五色神牛,被张桂芳擒拿。 南宫适和张桂芳手下一员大将风林酣战,正得胜时,追得风林逃窜,却冷不防被风林回头口吐黑烟,烟中藏着灵珠,正打中面庞,掉下马去,同样被俘虏了。 张桂芳正待去抓姜子牙,被姜子牙逃回城中。 姜子牙出师不利,反倒折了西岐两员大将,到伯邑考宫前请罪。 伯邑考暗叹一声,道:“既然是道术之失,便也罢了,你且退下。” 伯邑考哀叹无人可用,若是事事都要他亲自出手,那也太掉价了! 堂堂散仙之祖,万象宗师,连对付一个真仙都要亲自出手,实在是憋屈得紧。 伯邑考吩咐姜子牙挂上免战牌,就在城中静思存神。 他叫鹿童去看着黄飞虎和南宫适,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商周之战,不仅是两个朝代的战争,否则就不会到处都是神通秘法了。 这一场大劫,最着急的不是伯邑考,而是阐截二教。 因为越是往后拖,劫数就会越发紧迫,威力也就越大。 伯邑考若能拖得三五个月,就得多死一批人。若是能拖得三五年,恐怕阐截二教就没有人能坐的住了。 一连等了半个月,都没有人来解围。黄飞虎和南宫适被伯邑考嘱托服软,因此一时间并没有性命之忧。 伯邑考束手不管,就听之任之。 其实此刻最佳方法应当是朝昆仑山或者万寿山求援。 往万寿山,他还没有准备好。 往昆仑山,不啻于服软认低。 当年元始、通天和伯邑考斗法多少次,多少次都是大败。 这次截教门下出手堵西岐,本该由阐教人出面,却没有人出手。 大约就是那位在试图压伯邑考一头,但伯邑考若是受他压的,就不是伯邑考了。 伯邑考是准备长期拖下去,逼着阐教自己解决。 然而第一个到西岐来的却不是阐教门人,而是伯邑考无比熟悉的人。 少年身穿云纹袍,脚蹬大风履,头发用一个金环束在脑后,留着一个马尾。 腰上挂着青皮葫芦,圆圆的脸上带着笑意,进宫来见象王。 少年见到伯邑考,推金山倒玉柱一样拜倒,一言不发。 伯邑考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有多久了?” 少年道:“自师叔离世,已经转过十万八千劫了。” “十万八千劫……”伯邑考眼中几乎被泪糊住,原来他死后转世,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劫难了。 这么久了,万寿山上的树木是否青翠,药园子里的灵魅是否欢腾,他的孩子……是否已经长大成人?他的弟子,是否依旧安好? 伯邑考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思念汹涌澎湃,几乎要把他冲垮。 胸腔里涌动的思念不住回想,他才知道,所谓的小性子,所谓的没有准备好,不过是他怕了。 近乡情怯,怕他所叫到的东西和记忆中的不一样,怕自己见到的人已经陌生疏离。 伯邑考喉咙滚动了一下,把满心的难受压下去,说:“藏天,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藏天站起来,露出一双朦胧的泪眼,笑着走到伯邑考身前。 伯邑考是曾经他的父亲一样的存在,把他从葫芦里培育出来,以子相待,细心教导。 在他心里,伯邑考是一种解不开的羁绊。 伯邑考伸手抹了抹他的眼睛,道:“长大了。” 这一句话,就让他泣不成声。 伯邑考拍着他的背,沉默了很久。 “多大了,还掉眼泪。”伯邑考擦干净他的眼泪,笑道。 藏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讷讷不言。 “师叔,师父让我下山助你,让你早日封神归去。”藏天道。 伯邑考心中已经有数,听到藏天的话,心里就安定了。 伯邑考心里的思绪还没散去,点点头,道:“会的,会很快回去的。” 他当然要回去,他的师兄,他的孩子,都还在万寿山,他的徒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藏天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伯邑考,伯邑考越发归心似箭。 伯邑考懒得再等了,认低就认低吧,为了早点回去,妥协一点又有何妨,莫非元始还能当面羞辱他不成? 伯邑考召来姜子牙,道:“左相,张桂芳围城已久,断绝粮草,西岐恐怕支撑不下去了。” 姜子牙也忧心忡忡,无奈道:“张桂芳身怀异术,无人可以降伏,不如陛下亲自出手?” 藏天想要说话,被伯邑考用眼神制止。 伯邑考道:“姜相,这区区一路张桂芳就要孤亲自出手,莫非孤要亲自挑五关,打到朝歌吗?” 姜子牙的脸一下胀得通红,所谓主辱臣死,若是需要伯邑考亲自披挂上阵,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什么用? 姜子牙道:“陛下,臣出身玉虚门下,门中弟子法力高强,不如臣回山一趟,看能不能求得门中相助?” 伯邑考眯了眯眼,道:“善。” 姜子牙于是就脱下官服,换上道袍,在城中捻起尘土,土遁走了。 藏天问道:“师叔为何不让我出手?” 伯邑考摇了摇头,道:“以大欺小,能算什么,凭白丢了面皮。你也是五庄观二代弟子,怎么好出手对付张桂芳这个截教三代门人?” 藏天撇了撇嘴,道:“万寿山门徒众多,弟子一声令下,自然无数人响应,又何须去求阐教?” 伯邑考失笑,道:“这是你们这些二代弟子杀劫缠身,何苦坑了他们?杀劫一起,出山来就有损伤,你师父只叫你一个人过来,想必也是这个打算。” 藏天这才点了点头。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1节 却说姜子牙到了昆仑,上了玉虚宫,得元始天尊赐下封神榜、打神鞭、杏黄旗和四不像。 元始天尊暗笑一声,道:“你回去将此封神榜交给象王,打神鞭和杏黄旗都交给你护身。此去西岐,切莫停留,自有你师兄弟前去助你。” 姜子牙听令,就往西岐而去。 不料还没有出昆仑山,就被人叫住。 姜子牙本听着元始天尊的命令,没有回头,只是背后之人叫得实在厉害,说的话也难听,姜子牙心软,就停了下来。 原来是同门申公豹。 申公豹也是玉虚门下,却并不得志,活了无数年,却也只是个真仙。 申公豹言道要下山保商,姜子牙言道下山保周,两人不欢而散。 申公豹气道:“你一个修行四十余年都没有得入仙道的废物也来教训我!你要保周,我偏要你西周化作废墟!” 申公豹虽然修行不行,也不被重视,但交友广阔,当年阐截没有分家的时候,是他最欢快的时候。 如今他一念起,真是掀起无数波澜。 姜子牙回到西岐,还在东海收得曾经的轩辕座下总兵柏鉴的游魂。 到了朝堂,姜子牙将封神榜献上。 伯邑考展开天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书、地书、人书,今日竟都归我手。” 堂下又有柏鉴下拜,伯邑考道:“我周室乃是轩辕后裔,你既然曾经在轩辕座下当总兵,便也还在我门下当个总兵吧。” 伯邑考伸手一指,柏鉴顿时觉得躯体如同充气一样,丰盈起来,轻飘飘的躯体也变得沉重,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在海中沉浮千年,一直不能超脱,形同水鬼,若不是有轩辕一点功德护着,早就真的成了鬼类。 伯邑考这一手起死回生,真正叫懂行的人动容。 可以堂中除了藏天,没有人能看得懂名堂。 啧,抛媚眼给瞎子看。 ☆、第八十二章 月光 伯邑考穿着常服,紫绶凤纹青衣,在夜色沉凝的时候站在御花园中。 伯邑考偏爱莲花,御花园里最多的也是水和莲。 除了水和莲,也有牡丹芍药、合欢丹桂,种种不一而足。 布局清新,深水回廊,端庄秀丽。 夜凉如水,明月照人。 一缕一缕的光华从天空落下,星光伴着月光,仿佛天光。 月亮里住着两个神人,上古天庭的西皇和北皇,太阴神女。 也是他的师妹。 从他出手救下清虚道德真君,就没想过自己能瞒过故人。 他若不出手,会坏了和阐教的立场,出手,他的归来就再也不是秘密。 只是没想到,师妹们察觉得那么快。 这落下来的月亮精华和星辰精华,显然是来自师妹和天女之手。 星辰天女改名做了斗姆元君,又称紫光夫人,掌控了诸天星辰。 三个女人出手全力助伯邑考修行,也不枉曾经的缘分了。 伯邑考到现在,修行的都不是仙道,而是以青莲万象为本,以人道为体,修行的万象真身。 哪怕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已经不再前世之下,也怪异的没有增长一丝寿元。 这条天地规则已经被锁死了,生死轮回,绝了人道的长生路。 不过并不代表他的功夫就白费了,等他了却自身因果,顺利封神,超脱人道,现在的积累就如同井喷,助他一举登临至人之位。 封神榜在他手中散发着光华,这件极品先天灵宝在他眼中没有一点儿秘密。 地书和人书早就被他参透,再以地书和人书来印证天书,他十分顺利的看透了其中的大道。 三本书在他脑海中显出虚影,最后以三合一,以如意册为载体,化作一本直达鸿蒙的至宝。 “这才是真正的如意册,混沌之根,鸿蒙之源,也唯有这样,才能如意现形,由虚化实。” 伯邑考收了封神榜,笑了一声。 如意册,或许可以称之为鸿蒙万象书。 这件法宝要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但成长起来之后,就会不输造化青莲。 其实也有捷径,打碎天书和人书,融入如意册,就可以是其瞬间圆满。 可惜天书和人书干系太大,打碎用来修铸如意册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然倒真可以试试,伯邑考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天下间也只有伯邑考这等悟性的人才能做到这种事,能够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创造出不同的法来。 这等才智,圣人没有。 青莲万象道在伯邑考手中,凝结出两样东西,一朵青莲和一本书,代又化作两团光,彼此交融,成为一体。 伯邑考对月而眠,端坐着存神入梦。 睡着的那一刻,忽然月光通明,一条玉阶从月亮上延伸下来。 伯邑考的意识就沿着玉阶走到月亮上。 玉树琼花,流光溢彩。 月宫胜景,实在不输给任何地方。 一个神女在玉阶尽头相迎,肤如凝脂,卓然不群。 “二师兄。”神女低下头,伏下身子,唤道。 伯邑考扶起她,看着她的气度和从前大不相同,稳重了许多,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常羲长大了。” 伯邑考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道:“她还在怨我吗?” 常羲摇了摇头,道:“姐姐哪里是怨师兄,只是没有听师兄的劝告,不好意思出来相见罢了。” 伯邑考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言语。那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谈不上谁对谁错。 “以前的就揭过去吧,你告诉羲和,不要再多想了。” 常羲脸上露出笑容,道:“姐姐若是知道师兄这么说,必然很高兴。” 这些年来,羲和被禁足太阴星,除了潜心修行,就是带孩子。 十个孩子只有小十还活着,剩下九个孩子转生到阴土成为冥日。 为了陪伴孩子,月亮时常照耀九幽。阴土不仅有冥日,也有了月亮。 修身养性,加上天下圣人圣位已满,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羲和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后悔。 若是听从师兄的话,现在也不会身陷囹圄。 这次常羲把伯邑考带到太阴星,羲和就没有敢出来相见。 而伯邑考,早已经不再把这些放到心上。 时光足够久远,要在漫长的岁月里记住一件事情本就不容易,又何必让怨恨坏了长久的欢乐。 常羲带着伯邑考在太阴星走动,帝流浆汩汩流淌,月桂树高大灿然。 伯邑考伸手摸了摸桂树,在桂树的一边,有一个树疤。 这里,曾经是一个树瘤,里面孕育着桂树的元灵。 “他已经出世了呀?” 常羲笑着道:“有一些时日了,现在拜在大师兄门下修道。” 伯邑考想起来,藏天告诉他镇元子又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桂树元灵,还有一个…… 伯邑考眸光一转,道:“他和红云谁长谁幼?” 常羲脸色一僵,道:“二师兄已经知道了呀,红云的神魂孕养完整过后,就被大师兄放入轮回,于千年前度入门下,做了小弟子。” “果然如此,我说藏天怎么支支吾吾的。”伯邑考摇了摇头。 常羲干巴巴地道:“师兄,你不生气啊?” 伯邑考眸光深沉,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算计他在先,若还不放过他,岂不是没有容人之量?” 果然还是不爽了吧。 常羲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某些话题,再怎么厉害的师兄,也总会有些小脾气。 正说着话,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穿着一身短揭,羞羞答答的跑到常羲后面,叫道:“娘亲,这位哥哥是谁呀?” 常羲哭笑不得,道:“望舒,不得无礼,这是你师伯。” 望舒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羞羞答答的样子全无,嘟着嘴道:“什么嘛,为什么是师伯,不然就可以打晕了拖回去洞房了。” 常羲一脸无奈,狠狠地给她一个脑瓜崩,又对伯邑考道:“我女儿,望舒,调皮惯了。” 伯邑考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朝望舒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伯邑考伸手凝结出一道符印,烙在望舒的左臂上,道:“师伯给你的见面礼。” 望舒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道:“这个有什么用?” 伯邑考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祭起来,砸出去就可以。” 望舒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的祭起符印,砸到虚空中。 只听一声巨响,虚空都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地水火风绞成一团,一片混乱。 望舒又惊又喜,道:“谢谢师伯!”说着,仿佛怕伯邑考后悔似的,飞也似的蹦跳着离开了。 伯邑考失笑。 “你和金蟾的孩子?”伯邑考问道。 常羲脸上浮起红晕,点了点头。 “挺好的。”伯邑考道。 金蟾爱慕常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常羲可以改修太阴,为了常羲可以甘做下手。 如果这样都不算真爱,又有什么算真爱。常羲看起来很幸福,这就够了。 伯邑考梦醒,就已经是天光乍破。 日光流火,仿佛赤红丝垂落。 这是太阳星的眷顾。 早朝,有阐教三代弟子前来觐见。 姜子牙指着三代弟子道:“这是金吒、木吒、哪吒三兄弟,这是韦护、韩毒龙、薛恶虎,这是杨戬,这是黄天化、杨任,这是土行孙。” 阐教三代弟子共聚一堂。 伯邑考端坐,仿佛圣王,群仙拱伏。 然而这只是妄想,阐教三代弟子中,除了哪吒和杨戬,已经云中子的弟子、伯邑考的百弟雷震子,都没有什么看头。 不仅没有看头,心高气傲,眼力也差。 虽然他们的师父肯定在下山前叮嘱过他们要敬重象王,不得无礼,显然起了反作用。 这群心高气傲的小毛头只是面子上低下头,心里却没有一个服气的。 只有杨戬和哪吒隐隐看出一点不同,却也被心底的傲气遮了眼睛。 伯邑考没有说话,叫来姬发和雷震子,让他们两个人统领这一群小将。 他们自然不服,阐教三代弟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怎么肯被丑鬼和凡人管辖。 甚至听姜子牙的命令,也是因为辈分。从心底,是没几个人瞧得起他的,未成仙道,算个球。 雷震子和姬发对视一眼,道:“众位师兄弟心中既然不服,不妨划下道来,打过便知。” 姬发提着方天画戟走到庭中,挥戟化出一道白色气浪。 “姬发在此,谁敢来战!” 薛恶虎性子暴烈,大叫一声;“某来会你!” 薛恶鬼咆哮一声,如同白虎下山,提起金月连环大砍刀猛地扑向姬发。 他这一扑,深得虎形精髓,杀气腾腾,口中虎啸震慑神魂,一出手就是暴烈无比。 姬发提戟前冲,周身气血震动如同龙吟,方天画戟猛地还击。 韩毒龙听到姬发周身气血震荡犹如龙吟,就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薛恶虎整个倒飞回来,摔在地上。 姬发胜了薛恶虎,气势越发高涨,一条条凶恶的气血蛟龙从他周身钻出来,有鳞有须,眉眼间都是凶煞。 韩毒龙周身气劲如同龙鳞开合,提起毒龙枪冲上前去。 雷震子微微一笑,样貌凶恶,但眼里的神光,却让人心折。 “杨戬师兄,可愿与我较量一番。” 杨戬眯着眼睛,看向雷震子,眉心忽然露出一枚神眼,看向雷震子。 雷震子眉心浮现一朵青莲,把杨戬的神眼牢牢抵住,使之看不穿自己的虚实。 杨戬风姿卓越,伸手道:“师弟,请!” 雷震子哈哈大笑,肋间双翼展开,周身雷电环绕,黄金棍挥成残影,当头砸向杨戬。 伯邑考端坐不动,一手托腮,显出散满的样子,道:“姜卿,你这几位师侄可真是有活力啊。” 姜子牙也笑道:“年轻人,还需磨砺。” 伯邑考目光投降文官行列,说道:“青丘葆、姬方,你们也去领教一下阐教的神通。” 青丘葆和姬方顿首出列,青丘葆道:“久闻哪吒大名,不敢说斗,只是请教。” 哪吒冷哼一声,显出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冲了过来。 青丘葆身后竖起青色光幕,九只化身从他身后走出,和哪吒斗成一团。 姬方最是年幼,有些胆怯羞涩,伸手指了指杨任,道:“那个眼睛里长手的哥哥,我要挑战你。” 杨任本事商臣,被纣王施以剜目之刑,胸中一口正气不死,被清虚道德真君救走,在他眼窝里塞了两粒金丹,使其眼中长手,手中生眼,长相十分清奇。 他眼窝里的两只手似虚似实,虚幻时如同如同两道清气,真实时才是一双手,能洞彻九幽十地,玄妙非凡。 杨任的目光转了转,姬方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烟云四起,姬方手持短刃,身形隐现。 杨任的目力用到极致,两只眼睛都发出精光。 伯邑考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御座,瞧着姬发打败韩毒龙,又挑战韦护,雷震子以一招之差,打胜杨戬,哪吒和青丘葆僵持不下,越打火气越重。 伯邑考愉悦的笑了,对自己教导的几人感到满意。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2节 杨戬都输在雷震子手中,韦护也节节败退,其实没有什么好比的了。 纵然还有不服,他们也只能认了。 熄了战火,阐教三代弟子都受了教训,脸上并不好看。 只听伯邑考道:“孤不管你们是谁的弟子,但在孤军中,须得令行禁止,你们但有不服,现在也可以转头就走。或者,孤和你们打个赌,任你们先行半个时辰,你们若能逃脱孤的抓捕,孤的王位都可以让给你们,若不能,就乖乖听话。” 这一群三代弟子唯恐天下不乱,须臾间借着风遁、土遁、木遁,或是坐骑法宝消失得无影无踪。 伯邑考笑着摇了摇头,给众位文武讲经,待过了半个时辰,姜子牙道:“陛下,半个时辰已过。” 伯邑考点了点头,伸手在虚空中捞了一把,反手一摔,把众人摔到地上。 只有哪吒、杨戬、土行孙不在其中。 韦护被伯邑考一把捉回来,心里惊骇,再也不敢不敬,道:“我等人中,哪吒有风火轮,飞遁迅速,土行孙擅土遁潜行,难以捉摸,杨戬师兄擅长变化,更是玄妙莫测,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妙招?” 伯邑考笑道:“哪吒须臾即至,土行孙么,姬发,你带人去宫外东向三里之处,将路上那块青石挖开,把土行孙带来。” 片刻之后,果然哪吒从外飞来,绕着王宫不停飞动,却浑然不知。 伯邑考撤了幻术,哪吒才累得瘫倒在地。 土行孙用土遁术破开青石,将神魂都静息,仿佛假死,被姬发挖开青石,缚了手脚抬了回来。 哪吒强撑道:“杨戬师兄何在?” 伯邑考轻笑一声,伸手一点,一个人影从宫门守卫的头上跌落。 “他不是一直都在吗?” 众人目瞪口呆。 一身的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傲气。 翌日,众人修整完毕,姜子牙领兵主动出击,叫战张桂芳。 张桂芳阵前叫骂,道:“缩头匹夫,终来受死!” 哪吒披挂上阵,骂道:“匹夫怎敢辱我师叔!” 两人对骂,骂起了真火,就在阵前相斗。 战到酣时,张桂芳喝道:“哪吒还不下轮,更待何时!” 哪吒一惊,身体晃了晃,却又站稳了。 舒了一口气,哪吒心中有数,叫道:“匹夫技穷!” 张桂芳的“呼名夺魂术”无往不利,却独独在哪吒身上失利。 他仍旧不信邪,连叫两次,却毫无作用。 哪吒哈哈大笑,显出三头六臂的真身,祭起法器一发打过去,把张桂芳打下马去。 姬发和风林缠斗,正是此时,风林口吐黑烟,黑烟中灵珠正打像姬发的面门,姬发早走防备,身后气血蛟龙飞出两只,双龙抢珠一样,将灵珠劲力卸去。 姬发趁机挥戟,将风林首级砍下。 至此,西岐大半月的围困之厄终于解决。 成汤对西岐的第一路讨伐就此失败。 ☆、第八十三章 闻仲亲征 张桂芳讨伐西岐失利,消息传回朝歌,闻太师心中大怒。 闻仲虽然只是金灵圣母的弟子,截教三代弟子,和雷震子一个辈分。但是在阅历和才能上,远比那些小毛头要厉害的多。 唯独不如他们的,只是因为在人间厮混,因果太深,修行浅薄,没有进入金仙门槛罢了。 闻仲追逐黄飞虎却被清虚道德真君摆了一道,就知道必然有人在背后出手。 大劫之中,圣人的感应都会被屏蔽许多。 闻仲没算出来是谁,焚香祷告,求教金灵圣母之后,才知道是清虚道德真君。 张桂芳讨伐失败,损兵折将于汜水关,又有密报传来是阐教三代弟子出手,顿时让闻仲眉头紧皱。 “太师若是觉得难以下手,为何不去寻访三山五岳的道友前来相助?截教万仙来朝,还惧怕区区阐教三代弟子不成?” 闻仲身边,面白无须的申公豹转动眼珠,似一只千年的狐狸。 闻仲抬头看了他一眼,眯起了眼睛,“申公豹道长是阐教中人,为何会与阐教作对?” 申公豹咧开嘴,露出细密的牙齿,道:“这一点,你若问过长辈,应当会了解得更清楚一点。阐教中人,一味重视根脚出身,注重天赋资质,我已经受够了。修道中人,乃是逆天成道,截取一段生机,凭什么我申公豹就不能成道!连一个区区凡人,也要压到我的头上!” 申公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不在眼前的姜子牙生吞活剥,双眼都泛起血光。 他一通发泄,眼里的血光又渐渐退下去,冷静地捋着鬓角,道:“你在截教只是三代弟子,和一种同门也算不上熟稔。你自己去请,若是不行,我亲自帮你去游说!” 闻仲确实在申公豹投效朝歌之后就秘密询问了金灵圣母,也了解了申公豹的过去。 这位“师叔”,在阐教就如同一个透明人,反倒在截教交友广阔。 亲眼见过申公豹的怨念,闻仲放下心。皱着眉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朝歌,王宫。 酒池肉林,纣王醉生梦死。 苏婉在池边就着美酒梳洗。酒池中的美酒,都是上好的佳酿,酿酒使用的灵丹宝药不计其数,也只有这样,纣王才不会溺死在这酒池里。 苏婉漆黑如同瀑布一样的头发吹到池边,也不在乎纣王喝得是不是她洗漱用的水。 能在酒池里共饮共浴,想来纣王也不会在乎。 胡喜媚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蛇缠上苏婉的身体,姣好的脸庞搁在苏婉的肩上。 “姐姐,听闻闻太师讨伐西岐,近日更有申公豹进宫见我,要我助他秘密行事。” 苏婉抚摸这胡喜媚的脸,道:“你和琵琶都没有消除妖气,宫中整日妖气冲天,自然会吸引那些得道高人前来。所幸这位申公豹道长的心思,也不在挽救成汤江山,而是另有所图,不然,你们可也不好过哟。” 王贵人从池子里钻出来,替苏婉梳头,她被姜子牙打回原形,又被苏婉放在摘星楼顶吸取日月精气,如今已经重新化形,也再也不敢嚣张,对苏婉言听计从。 琵琶占据了王贵人的身体,同占据了胡喜媚身体的九头稚鸡精一样,联合苏婉迷惑纣王。 “也不知道这位申公豹道长,到底图谋的是什么东西。”王贵人一边说着,也掩盖不住贪婪的本性,眼睛里都是绿幽幽的光芒。 苏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却不好直说,只是道:“不管是什么,先虚与委蛇便是。到底是‘上仙’,手下还是能榨出点好东西的。只是可别把他逼急了,不然,我收拾起来,可也费劲呐。” 说起来“上仙”,苏婉轻笑着,仪态万千。 这种美丽,同为女人的胡喜媚和王贵人都脸上泛红。三个女人嬉闹着,打成一团。 纣王宫中,充满了欢笑声。 天色大亮是,苏婉如同温柔的妻子,把纣王唤醒。 服侍他沐浴更衣,为他穿戴好冕服,送纣王早朝。 苏婉的一举一动,温柔得如同泛着光。 纣王的脸上露出痴迷,又是爱怜,又是敬重。 目送着纣王远去,苏婉轻笑一声,挥一挥衣袖,把殿门关上,开始她每日的修行——吞吐大商龙气。 要是她没有猜错,申公豹盯着的,也是大商的龙气。 只是他的心思更大,看准的,是大商龙脉而已。 狐狸巧笑,眼里是思量的光芒。 若申公豹真是这么打算的,不妨,也来浑水摸鱼试试。 狐狸啊,可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嘻嘻。 纣王早朝。 闻太师请求亲征西岐,纣王几乎是难以扼制的从脸上露出喜意。 闻仲止不住心里泛起的失望。 这就是成汤的帝王吗?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殚精竭虑也要守护的帝王吗? 这样的他,真的,值得……吗? 闻仲转过心思,心渐渐沉了下去。 眼眸转动时,瞧见尤浑脸上也露出庆幸来,闻仲顿时不悦。 “哼!”闻仲冷哼一声,道:“此次讨伐西岐,臣一人恐怕力有不及。” 闻仲的目光扫过尤浑和费仲,在两人身上刮过。 顿时让尤浑心里泛起不妙来,而费仲,已经猜到结果,反倒老神在在。 果然,就听闻仲道:“费大人和尤大人都是国之栋梁,此次西征,就让这两位大人随老臣一起出发吧!” 纣王岂是恋旧情之人,为了摆脱闻仲,舍弃两个宠臣,他虽然不舍,却还是大义凛然地道:“好!费仲尤浑,你们务必要听从太师吩咐,不得延误军机!” 尤浑颤抖了起来。 他怕了。 没办法不怕,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是绑在纣王身上的,纣王不愿意要他,闻仲对他的厌恶都已经写到脸上了。他不得不怕。 尤浑是个方士,会炼一点作用不大的丹药,会一点力量不强的法术。 这就是他的全部了。 落到闻太师手里,他必然不会好过,落到西岐人手里,他还是不会好过。 这一点,费仲比他强得多。 尤浑迷恋权势,费仲迷恋力量。只要能够提升力量,他可以做出一些很恶心的事情来。 这些事他已经不再做了,从被青莲烙印之后,他有了寻求仙道的路子,就洁身自好得多了。 闻太师高看了费仲两眼。 尤浑已经瘫坐在地上,费仲只是应下了,拢着袖子,仍旧站得笔直,有风骨支撑着他。 闻太师想到近些年两人的风评,决定放费仲一条生路。 虽然费仲尤浑总是被一起提及,但费仲这些年,却好似收敛啦许多。 值得他松一松手,放他一马了。 闻仲亲征西岐,申公豹帮他从三川五岳召集道友相助,闻仲自己任命尤浑为先锋,费仲为运粮官,叫尤浑开道去了。 先锋开路,运粮官管理后勤,都是苦活累活。 然而就安全而言,显然后勤更容易活下来。 闻仲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就把尤浑先派到汜水关试水。 伯邑考第一时间得知了闻仲亲征的消息。有狐狸和费仲两个内应在,有什么消息,青莲符印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伯邑考摆好大军,坐镇中军,拭目以待。 对于这位老太师,伯邑考以帝王的身份给予足够的重视。 “该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伯邑考这样对散宜生说。 散宜生觉得还不如不重视,即使敌对,也不禁为老太师默哀。 尤浑的先锋军到了汜水关,先来试水。 伯邑考也要给闻仲一个下马威,令阐教弟子起坛做法。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大雪封山,把尤浑的先遣军困在山上。 随后骄阳暴晒,雪融化成水,山洪爆发,将大军冲得七零八落。 随后再次暴雪,冰封千里。 尤浑和他的军队一起尘封在山中。 这正应了姬昌曾经给他算得一卦——死于冰雪之中。 姬昌年纪大了,近来一直卧床不起,靠药吊命。 这是生死轮回,非人力若能更改。 但伯邑考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他放心。 伯邑考也不会吝啬去讨老爷子欢心。 老爷子心念着西岐,就听伯邑考说:“闻仲亲征,孩子将闻仲打败,以此为父亲贺寿。” 姬昌点了点头,眼神透着淡淡的欢喜。 他九十大寿将至,活到这个年纪,也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后人有出息,他也就放心了。 尤浑死于冰封,姬昌听到之后,不由得大笑。 七年幽囚羑里,就是因为姬昌为尤浑起卦,算出他不得好死,因此直言相告,被尤浑记恨在心。 如今尤浑应了卦象而死,可不是让他大快。 姬昌高兴了,闻仲却怒火中烧。 伯邑考给他的下马威着实不小,冰封山林,冻死无数兵马,这等神鬼莫测之威,让成汤士卒内心惴惴不安,士气一落千丈。 闻仲暗道:“只有你会道术不成,你既然以道术祸乱人心,我就让你也尝尝道术的后果!” 闻仲在西岐城外驻兵,脱了甲胄,换上道袍,骑着墨麒麟赶往金鳌岛。 他所识之人不多,走动几番,却发现自己熟悉的人都不在金鳌岛。 正是这时,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可是闻仲师侄?” 闻仲回头一看,原来是菡芝仙。 只听菡芝仙道:“闻仲,几日前申公豹来过金鳌岛,叫道友下山助你,十天君都在白鹿岛炼阵。我这里还有一件法宝未曾全功,等得宝物炼成,就下山助你。” 闻仲谢过菡芝仙,就赶往白鹿岛。 十天君在截教也是赫赫有名,这十人功行不高,却唯独喜欢钻研阵法。 阵法一道,这十人是得了真传的,以小博大,以弱胜强,不在话下。 闻仲和十天君交情匪浅,因此请得十天君兵临西岐。 伯邑考于中军坐定,却见闻仲只是把营寨扎下,就半月没有动静。 费仲运粮到了营寨,才知道闻仲已经不在军中。 “果然是去请救兵了。”伯邑考证实了心中所想,法眼观望,忽然瞧见十道冲天煞气从闻仲的营寨中飞起。 黑气如同长龙,杀气腾腾。 伯邑考笑了一声,道:“封神榜上有名人来了。” 西岐城中,封神台上,封神榜迎风招展,垂下清光如同八爪章鱼一样舞动。 这是感应到榜上有名之人,显出异象。 果然,第二日,十天君在西岐城外布下十座大阵。 分别是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寒冰阵、金光阵、化血阵、烈焰阵、落魂阵、红水阵、红砂阵。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3节 十座大阵摆下,漆黑的煞气冲破云霄,阴云滚滚,明明青天白日,竟然转瞬间就成阴云密布,大雪纷飞。 闻太师叫道:“姜尚!你徒逞道术之威,可敢来破一破这十绝阵,分辨分辨我阐截两门,到底哪个为上!哪个为下!” 闻仲言语辱及师门,气得姜子牙三尸神暴跳。 姜子牙道:“好好好!你说破便破!我问你,你这阵,可能一观?” 闻仲征询过十天君的意见,道:“有何不可?你来观阵!” 姜子牙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并不会因此掉以轻心,从阵外刺骨的杀机就可以看到,这十绝阵并非等闲。 姜子牙点了杨戬、杨任、雷震子、哪吒四人同行。 姜子牙骑上四不像,嘱咐四人跟紧自己,就从天绝阵进入。 十天君只管给他们观阵,从天绝阵进去,姜子牙的心里就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刺骨的杀机让他眼睛都睁不开,他不得不张起杏黄旗,借着杏黄旗的威力护住众人。 姜子牙自知实力有限,未必能勘破大阵变化,因此带上实力出众的师侄,杨戬和杨任都有神眼,哪吒和雷震子见识也都不凡,希望他们能多看破些什么。 观完十绝阵,姜子牙已经被杀机夺了心神,强撑着回到西岐,立刻就瘫软在地。 姜子牙挣扎着问道:“你们可看出点什么?” 岂料四人面面相觑,都面有愧色,道:“弟子有负所托,十绝阵凶险异常,弟子都没有办法看穿阵法变换。” 姜子牙狠狠咳了几声,摆了摆手,无奈的喘了口气。 结果第二日,姜子牙就卧床不起,满面病容。 伯邑考朝会时不见姜子牙,运指一算,道:“杨戬,速往昆仑山去一遭,姜相受了落魂阵夺魂,已经失了一魂二魄。快去讨些救兵,把落魂阵破了,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伯邑考要出手自然很容易,但是他不愿意伸手沾血。 这是阐截之争,没必要平白污了自己的手。 杨戬请来师叔赤精道人,赤精道人偷偷摸到落魂阵中,怎料十绝阵相互勾连,落魂阵威力大得出奇。 赤精道人被落魂阵姚天君一把散魂砂砸中,生生落了足下两朵白莲,要不是跑得快,自己都要陷进去。 没办法的赤精道人求教了好友玄都大法师,上了大赤天求到了太上圣人面前。 太上圣人赐下太极图,助赤精道人一臂之力。 结果赤精道人把姚天君勾魂用的草人抢回来,却把太极图失落到阵中。 赤精子简直要抓狂,一脸的生无可恋。 伯邑考看得不由得笑出了声,运气这么背,也是少见了。 赤精道人一脸便秘的表情,臭着一张脸焚香请众位师兄弟来帮忙。 他也是好不容易出山一次,却惹了这么大个烂摊子。 太上圣人不会出手强行收回太极图,可要是太极图真的就这么失落了。 那太上圣人的脸,就是被打得啪啪啪作响。 要是没有师兄弟来帮忙收拾烂摊子,赤精道人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第八十四章 杀心 赤精道人以线香通知同门师兄弟,先后来了:广成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灵宝大法师、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十位师兄弟。 加上赤精子,共有十一人。 阐教十二金仙,只有云中子因为炼器未成,还在终南山炼制法宝,未曾到来。 随后,又来了灵鹫山圆觉洞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经常在元始天尊座下听道,此人辈分奇高,元始天尊以道友相称,他自己听道,又对元始天尊以师礼相待。 因此阐教众人,也都敬重燃灯道人。 阐教众仙降世,共助姜子牙破阵。 姜子牙高兴极了,报于伯邑考,得了伯邑考的夸赞。 伯邑考住在王宫中,也不乐意去见他们,因此竟然没有人知道这西岐城中还隐藏着一个前辈高人。 唯一知道的清虚道德真君没敢开口明说,他说过不外传,虽然一转眼就把消息捅给了元始天尊。 燃灯道人带着阐教众仙观阵,观阵之后,燃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燃灯道人是半只脚摸进混元境界的强者,区区十绝阵并不能对他造成阻碍,但是若换成阐教金仙,破阵可就要损伤不小。 燃灯目光一转,看到了三代弟子身上,暗道:“也是舍小保大,三代弟子根器不足,倒不如走神道,也是一条明路。” 燃灯能看出十绝阵的厉害虽然厉害,但只要先以血祭破了大阵的煞气,就可以从容破阵。 因此以三代根器不足的弟子为船筏,连破天绝阵、地烈阵,斩了秦完秦天君,生擒了赵江赵天君。 唯独到了第三阵风吼阵,不太好办,风吼阵的威力全在一股阴风上,销魂蚀骨,若是不能破了阴风,即便有人祭阵,也没有大用。 燃灯道人转过念头,道:“我与西昆仑度厄真人有旧,度厄真人有定风珠,可以破此风吼阵。杨戬,你且去西昆仑走一遭。” 杨戬得了燃灯道人的命令,去了西昆仑。 西昆仑。 度厄真人的洞府中,一个老叟正在和他下棋。 “飞云儿,你要去西岐走一遭吗?” 度厄真人放下一子,道:“几位师兄弟打理壶天岛,不能随意出世,我若不去看看师尊,岂不是晚辈埋怨死。” 度厄真人又道:“倒是陆压老师你,不怕劫数缠身,到处乱跑。” 陆压道人嘿嘿一笑,道:“我散仙之祖归来,还能不许老道四处走走?这一劫,我们这些老骨头是卷不进去的。等你修成混元,自然也能脱劫而出,这次,却不要随意出手。” 度厄真人点了点头,道了声晓得。 不久,就有杨戬求见。 陆压道君把棋子一扔,道:“你去吧,替老头子向上尊问好,不日我就去见他。” 度厄真人点了点头,看着陆压道君消失在洞府中。 唤来杨戬,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保周灭商,乃是天数,道人这就和你走一遭。” 度厄真人驾着云头,和杨戬一起到了西岐。 远远看过风吼阵,度厄真人将口中定风珠吐出,交给燃灯道人,道:“燃灯道长将此物祭起,风吼阵便算破了。” 燃灯先令黄飞虎座下大将方弼破阵,血祭冲散了煞气,又令慈航道人持定风珠入内,破了风吼阵,斩杀了董天君。 度厄真人收回定风珠,却没有收到体内,宝珠染了煞气,已然不祥。 度厄真人问姜子牙道:“象王大德,不知可能拜会?” 姜子牙领着度厄真人往王宫走去,正好众仙破了风吼阵,还要稍作修整,就和度厄真人一同去了王宫。 伯邑考一身玄色,气度巍然,仿佛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度厄真人到了伯邑考身前,就拜倒在地,叫道:“师父!” 伯邑考伸手把他扶起来。 真是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飞云仙,如今已经有了这样的气度。 脱去稚嫩,逐渐成熟,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众仙大吃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堂堂大罗金仙,为何会对一个凡人跪拜。 清虚道德真君知道不能隐瞒,否则师兄弟要是惹得前辈不高兴就糟糕了。 清虚道德真君把事情原委用神念传递给其他人,自己也先行礼道:“见过宗师。” 燃灯道人脸色剧变,看着伯邑考的眼睛隐隐露出惊骇来。 燃灯道人作揖道:“小道燃灯,见过壶天道兄。” 伯邑考听到燃灯道人叫出他的道号,咦了一声,看了过来。 “你是……燃灯。我想起来了,当年紫霄三讲,你是第三讲才来的。” 顿了顿,伯邑考道:“有些可惜了。” 燃灯道人的跟脚不差,只是机缘差了。 燃灯道人脸上也有苦涩,这么多年,同为紫霄宫中客,有成圣人的,也有成至人的,只有他,却连混元境界都还不是。 伯邑考瞧了他一眼,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却在心里存了一种可能。 阐教众仙拜见过伯邑考,伯邑考也不能没有表示,就开口为众人讲经。 经文出口,到了不同的人耳中却听出来了不同的东西。 比如燃灯耳中,就听到了阴土的呼唤。 漆黑的冥土中,有一盏灯,为游魂照亮前行之路。 燃灯忽然整个人都悸动了。他本能的觉得,这是他的机缘。 伯邑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挖墙脚什么的,真的很有趣啊。 伯邑考讲完了经书,任他们回味,拍醒度厄真人,一同进了御花园。 阐教众仙苏醒,对着空荡的王座施了一礼,就退下,仍旧回到芦棚当中。 伯邑考是深陷红尘,他们,却不能在此久留。 接下来,阐教众仙接连破了四阵,只剩下四阵未破。 闻仲实在坐不下去了,找个由头停战,又去峨眉山搬救兵。 峨眉山上这位,乃是赵公明,在截教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赵公明愤怒阐教众仙不讲情面,破阵杀人,又将赵江活捉,吊在芦棚上,侮辱截教,当即就来邀战。 赵公明身怀缚龙索、渔鼓、电锤三大法宝,单打独斗之下,竟然没有人能降伏得了他。 黄龙真人还因为龙身被赵公明克制,伤在缚龙索之下。 没奈何,燃灯道人动念,去请教伯邑考。 请教只是个名头,两人具体谈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不过那一日之后,燃灯道人就气息飘渺起来,显然斩尸在即。 燃灯道人跑了一趟月宫,随后又秘密回来。 约战赵公明时,燃灯瞧见赵公明祭起渔鼓电锤,就骑着梅花鹿转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挑衅道:“赵公明,你也不过是借着渔鼓电锤逞威风,哦,还有你三个妹妹撑腰,这点,贫道自愧不如。” 赵公明受不得激,他从来就是妹控,哪容人辱及妹妹,一言不发的跟在燃灯背后穷追猛打。 追到一处山脚,忽然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站在路边拦他。 却是月神望舒。 “你是何人?”赵公明勒住黑虎,问道。 望舒笑嘻嘻地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赵公明是也不是?我答应燃灯前辈,帮他送你走一程!” 赵公明大怒,祭起缚龙索去抓望舒,望舒抬手飞出一道金光,是个长着翅膀的金色钱币。 望舒伸手一指,道:“落!” 就将缚龙索收了回来。 “你若是识得我这落宝金钱的厉害,就速速回山,闭门修道,还能挽回一条性命!” 赵公明是于天皇伏羲年代得道,哪里见识过上古、远古那些往事,自然没有听说过落宝金钱的名头。 反倒大怒,骂道:“贱婢!敢收我法宝!” 又将渔鼓电锤祭起。 望舒从来都是被娇惯的小公主,气得鼻子都歪了,抬手祭起落宝金钱,将渔鼓电锤落下。 赵公明正待持钢鞭来打,望舒就化长虹而退。 燃灯道人从一旁顶上,道:“道友也来试试我这法宝。” 燃灯道人祭起乾坤尺去大赵公明,赵公明没了灵宝在手,只能转身逃走。 燃灯也没有追赶。 望舒回来将缚龙索和渔鼓电锤递给燃灯,就重新回到月宫中。 她奉命相助西岐,却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赵公明失了法宝,哪里肯甘心,当即回去海外,又借来碧霄的孽镜。 人人都知道赵公明兄妹四人,情深义重。 尤其他三个妹妹,不仅是人间角色,同样道行高深。 云霄有混元金斗,对应轮回,天下不论仙神凡夫,转世都要从斗中过。 碧霄有孽镜,照尽过去无数世,勾动罪孽因果,磋磨神魂。 琼霄有戮目珠,专破泥丸神宫,照破一切感应。 赵公明借来孽镜,威力丝毫不在渔鼓电锤之下。 伯邑考眼馋了。 倒不是眼馋这灵宝,而是眼馋这法则。 混元金斗也好,孽镜也罢,都和阴土有密切缘分。得了他们,必然能完善阴土,让青华道人法力更上一层楼。 伯邑考暗道:“也罢,我借你灵宝一用,保你们一条性命便是。” 叫来藏天,伯邑考道:“藏天,你回山一趟,把五色神光借来,我有大用。” 藏天拍着腰间的葫芦,道:“为何要借五色神光,我这葫芦还有什么不得用的吗?” 伯邑考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那葫芦自然得用,只不过太凶厉了些,拿人捉物虽然可以,却会伤人性命。” 藏天撇着嘴回山了。 赵公明要求燃灯交出法宝,燃灯说交出法宝可以,却需要赵公明回山闭门清修。 赵公明哪里肯,当即祭起孽镜,被燃灯道人用一点豆大的灯火挡了。 灯火被击飞,燃灯心疼得不行,也无法对付孽镜,双方又僵持不下。 不久,又有陆压道君驾临,秘授钉头七箭,由姜子牙捉刀,把赵公明咒死。 陆压道君进入王宫和伯邑考聊了一晚上。 直到他走,伯邑考脸上都带着薄怒。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一群有的没的精怪神仙占尽东海灵脉。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4节 伯邑考曾经细心打理的东海胜景早就不复存在。 东海的异兽被截教仙人扒皮抽骨炼制了法宝,灵脉灵气被搜刮一空,那些未得仙道或者凡心未褪的妖魔在东海狩猎血食,死伤无数。 伯邑考气得发抖。 这样的做派,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占领了东海,把东海搅得一团遭。奴役东海水族,打压壶天散仙,这些,就是通天教主治下的截教东海! 伯邑考冷笑:“你道截取万道供养自身!你道有教无类逆天争仙!通天,你不会教徒弟,就不要教!” “我是要瞧瞧,这万仙来朝,又能维持几日!坏我东海,就不要怪我坏你道统!” 伯邑考在房中打转,终究是狠下了一颗心。 他虽然离开过得恣意嚣张,却极少与人为难,但现在,不下狠心,如何能消他心头之恨!如何能了结这因果! “你以为圣人不沾因果,因此就没事了?你是不沾因果,就别怪我报应到你道统上!” 早在天地开辟,壶天岛就落在东海上。 祖龙退出洪荒之后,更是直接将东海送给了伯邑考。 伯邑考为了给天下散仙道脉留下一片净土,对于东海的管理从来没有放松过。 可是现在,东海龙族贵为天下龙族之首,却软弱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截教一众妖仙循着通天教主“真性情”的路越走越远,哪里会考虑他人的感受。 就和蝗虫一般,但凡有一点好处,就要掠走,哪里还有其他人的活路。 若是伯邑考再晚几世苏醒,说不定散仙道脉只能从东海搬到万寿山,托蔽在镇元子门下苟延残喘。 若真是那样,伯邑考又何必立下散仙道脉。 这已经坏了伯邑考的道。 “你是圣人我便动你不得吗?破了你的截教,看你还有何颜面自称‘教主’。” 伯邑考念动起杀心,天机大乱。大神通者都不由得觉得心惊胆战,仿佛有大事要发生。 ☆、第八十五章 破黄河 伯邑考杀性起了,念及广袤东海亿万里都被截教如同蝗虫一样吃空,就是一阵火气重。 此时,姜子牙已经起坛作法,把赵公明咒死。钉头七箭之术,乃是到家三十六天罡神术最后一种,虽然名列末流,却不是因为不厉害,而是因为有干天和。 此时由陆压指点,姜子牙捉刀,燃灯压阵,赵公明一个大罗金仙,如何能逃,几日之后,就被七箭射死。 赵公明的地位在截教非同一般,此人素来急公好义,交游广阔,虽不是截教四大弟子,却也仅在其后。他的三个妹妹,在东海三仙岛,人称三霄娘娘。 三霄娘娘掌握的三件法宝极为厉害,在截教中亦是中流砥柱。 死了赵公明,立刻就惹来三霄娘娘,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的麻烦就要接踵而至。 阐教和截教之争,从根子上是教义之争,是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的争斗。 对于弟子来说,是立场上就是敌对。 杀来杀去,怨念越结越深,最终除了一方覆灭,就只有永世仇恨。 这一点,不管是元始天尊还是通天教主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伯邑考不愿意地仙多涉足争斗的原因。地仙一脉涉足太深,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虽然说起来是封神填榜,但封神榜何尝不是失败者的护身符? 藏天从万寿山请来一只五彩孔雀,细颈长翎,身有五色,光华灼灼。 藏天把孔雀带到内殿,孔雀从他的肩膀上飞起,落到伯邑考身前,深深地俯身拜了三拜,道:“见过师叔。” 伯邑考点了点头,宽慰道:“你很好。”、 可不是很好?他已经能把尾羽摘下,孔雀斩去,脱了天生的神体,走出另一条路来,怎么能不叫声好? 孔雀眉开眼笑,长鸣一声,化做五根翎羽,落在地上。 伯邑考把五色神光拿在手上,唤来雷震子、哪吒、杨戬、杨任、韦护五人,道:“你五人将此物收好,好生演练,数日之后,将有大用。” “雷震子,你领我的兵符,带着他们去演练万象阵,万万不可懈怠。” 雷震子领命下去,默默练兵不提。 数日之后,果然有三仙岛三位仙姑驾临商营。 看到赵公明的尸体,三位女仙再也忍不住怒火。 性子最沉稳的云霄此刻也难以压制心中悲愤。 碧霄性子最为酷烈,即可就要和西岐的人拼命,被云霄拦住。 碧霄道:“大姐,你莫要拦我,此前大兄来我们岛上借宝,我就说要陪大兄一起来西岐,你偏要说什么仁慈,害得大兄落得如斯残相,今日你再拦我我没姐妹都做不成!” 云霄落泪道:“大兄死了,只有你们伤心吗?大兄待我如何,莫非我会忘记?只是如今西岐阐教众仙都在,你若是独自前去,必定是羊入虎口。” “你且等一等,我有一门九曲黄河阵,威力无穷,正可以助我等报得大仇!” 如此,才让碧霄安定下来。三姐妹在闻太师处借来兵士,演练九曲黄河阵,待阵成之时,三仙姑在西岐门前败下恶阵,上前喊话。 云霄心中仍有顾忌,只是道:“燃灯道人,你将我大兄的法宝还来,再将害我大兄性命的姜子牙交出,此事便算了结。如若不然,就请道友来我阵中走一遭!” 燃灯道人愁眉苦脸得道:“罢了,那便走一遭吧。” 燃灯道人脚下升起两朵火焰莲花,灯花一般火焰,火星乱坠,走入阵中。 这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让碧霄和琼霄倒极了胃口。 碧霄当即指着燃灯道:“匹夫!速来领死!” 燃灯叹了一声,直往阵中而去。 燃灯脚下浮起灯火莲花,头顶上忽然投下一片幽暗的影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看起来仿佛一个鬼魅。 阐教众仙当中,广成子是仅次于燃灯的弟子。 在燃灯头顶浮起幽影的时候,广成子轻咦了一声。 广成子从燃灯的气息里感受到了阴土的气息。 这种气息,不是阐教法术孕育出来的。 广成子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燃灯走入阵中,就见阵中一片昏黄,内藏先天机密,有无穷变化,曲曲折折,曲尽造化之奇。 燃灯运足目力,也不能看穿此阵机要。 正在阵中游走之时,忽然从虚空中打来一颗灵珠,把虚空之中照得一片白茫茫,把燃灯的感应搅得一片混沌。 随后,燃灯只觉得天旋地转,哪怕他极力催动灯花把自己包裹,也无法抵抗这种吸力,更可怕的是这种吸力竟然在某种程度上和他顶上的幽影相互克制,叫他心惊胆战。 燃灯自己看不见,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云霄收入混元金斗,在混元金斗中不知轮回多少次,终于被破了护身之法,被暗藏在金斗中的惑仙丹和闭仙诀削了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摔在阵中。 燃灯心中暗骂道:“壶天道友为何坑我!这生死转轮、薪火相传之法有什么用!我可怜这万年苦修,竟然一朝散尽!” 他心里暗骂,一边去感应体内法力,一边尝试生死转轮、薪火相传不断的法门,却觉得自己一身玉清法力被消除之后,由盛转衰,正是如同寂灭,符合以死还生之法。 待他试过,只觉得新生出来的法力源源不断,让他迅速恢复起来。 这才觉得,跟着玄微果然是没有所托非人。 另一边,云霄擒拿了燃灯,把他撇到一边,又出阵邀战。 广成子一惊,邀了几位师兄弟上前一起进阵。 不久之后,正在恢复法力的燃灯见到广成子、玉鼎真人、俱留孙真人从天而降,摔倒在身边。 燃灯道人幽幽得道:“你们也来了啊。” 广成子咳嗽了一声,元气溃散叫他无所适从,却比不得燃灯纵然回头土脸,却仍旧嘻笑怒骂。 广成子三人闯阵,又被擒拿,清虚道德真君真君等人本着人多势众的原则冲杀进去,不料同样被困九曲黄河阵。 伯邑考在城墙上观望,笑道:“时候到了,雷震子听令,摆开万象阵,进攻!” 雷震子领命,浮空而立,棍指九曲黄河阵,喝道:“杀!” 万象军从城门冲杀出去,化作一座气度森然,变化无穷的阵法,把黄河阵生生撞开一角,使得九曲黄河阵出现了破绽。 云霄已经擒拿了数位阐教真人,混元金斗转了三转,就把人三花消去,五气散去,贬落凡尘。 孽镜一照,就把过去未来一切罪业引动,专破道心道性。 九曲黄河阵被冲开一个角的时候,只剩下太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赤精道人、三人还没有被捉住。 阵法一漏,没有了九曲黄河阵的遮掩,这三位真人立刻开始拼死反抗。 混元金斗虽然厉害,但法宝还需人催动,三霄娘娘一起催动混元金斗,把戮目珠和孽镜的神光打入金斗之中,将三位真人收入金斗。 即便如此,有了准备的三人也在金斗中极力抵抗,使得三霄不能全功。 雷震子觑得破绽,挥动黄金棍,指挥万象军插入九曲黄河阵,两座阵法相互干扰,把虚空中扭曲成一副瑰丽的图景。 雷震子叫道:“祭宝!” 只见空中亮起五色光华,一道红光刷来,把混元金斗刷得颤动不休,一道黑光刷来,把孽镜刷走,又有青光、黄光、白光交相呼应,连连刷动,叫三霄无法控制手中之宝。 燃灯道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生死流转,盛衰不绝,使得他的法力犹如长河,潮涨潮落,不断推进。 燃灯见三件法宝都被压制,长啸而起,头顶幽影深深得铺下来,化作天幕,把三霄裹在其中。 三霄在暗影中挣扎,就见雷震子等人手中的五色神光忽然脱手飞出,五色并列,一刷之下,将三件法宝收走,再次刷动,三霄也被刷走。 没了主阵之人,九曲黄河阵很快就被破开。 五色神光飞出九曲黄河阵,落在藏天手中。 藏天把五色神光捧到伯邑考身前,请他定夺。 伯邑考沉吟一声,道:“你把三霄镇压在岐山之下,等封神之后,再做计较。孽镜和混元金斗送去阴土,交给十殿阎罗。” 藏天领命而去。 却说黄河阵中,阐教十二金仙,除了太乙真人、赤精道人、清虚道德真君逃过一劫,剩下的众位道人都被消去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跌落金仙之果,一时间惶惶不安。 只有燃灯道人似喜似悲,脸上苦涩和欢乐几度变化,最终定格在坚毅上。 九曲黄河阵告破之时,他的玉清法力也被消去,此刻,却忽然眼前一阵清明,感应命运之线,也觉得一路顺畅。 更关键的是,他的念头蠢蠢欲动,他也不压制,念头跳动间,乾坤尺飞到头顶,青气一裹,化作一个年青道人。 燃灯借着大劫,成功斩去一尸,成为混元。 只是他身上的玉清印记,却也被洗了个干净。 勉强笑了笑,燃灯道人道:“众位道友遭此大难,还是先回玉虚宫,请掌教真人拿主意吧。” 阐教众仙回了昆仑山,伯邑考知道,这一次回去,燃灯道人就要投到散仙一脉了。 另一边,藏天带着五色神光前往阴土而去,去忽然被人阻住云路。 “道长!道长!” 藏天向下看去,却见到一个新死之鬼跟着自己的云路而跑。 这个新死之鬼一身宝光玉华,荧光烁烁。 藏天按下云头,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叫唤?” 这新死之鬼道:“小人李洪乐,陈塘关人氏,也不知因何就到此处,正想请问一下道长,这里是何处?” 藏天看了他几眼,默默运算了天机,笑了一声,道:“你的事,你不知道吗?” 说着,伸手点在李洪乐的眉心。 李洪乐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半晌,却忽然大哭道:“原来我已经死了!哪吒,我救不了你了!” 藏天脸上露出一点兴趣来了。 原来这李洪乐也是陈塘关人氏,是哪吒年幼时的一个玩伴。 小孩子总喜欢做各种约定,比如约好了要一起寻仙访道,遨游宇内,一直在一起。 也许哪吒早就忘记了,可李洪乐却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哪吒身死,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因为听闻神仙有反死还生之术,就独自一人出门寻仙问道,求死生之数。 十余年未改初心,却也未寻到真正的大神通者。 人力有时尽,也熬不过这世事无情,终于,这李洪乐也死于兵荒。 藏天最感兴趣的却不是李洪乐的遭遇,而是他神魂里的那块玉石。 女娲圣人擅长化生之道,女娲宫中的器物常有得灵开智者。 有不甘寂寞,求下界往生如灵珠子者,也有为了追寻好友,同样下界往生如灵玉者。 藏天笑道:“你欲求起死回生之术,四处寻仙访道,怎么就看不出神仙就在你眼前?” 李洪乐听得明白,大喜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藏天带着李洪乐入了阴司,把混元金斗和孽镜交付十殿阎罗。 十位冥王把金斗扔去轮回台,把孽镜摆在孽镜台,顿时,阴土光芒大亮。 这是阴土法则进一步完善。 光芒消失之后,一片红光在阴山处亮起,十殿阎罗大喜道:“酆都大帝醒了,速速去见大帝。” 藏天知道这位酆都大帝乃是师叔的善尸,不敢怠慢,也前去拜见。 酆都大帝坐镇阴山,对藏天笑着点了点头,瞧见李洪乐,忽然笑道:“双喜临门呐,藏天,我要借你这小徒弟一用。有缘人,来来来,我送你一件宝物。” 酆都大帝拿出一面青色的小旗子,放到李洪乐手里。 藏天连忙推拒,道:“师叔,使不得,青莲宝色旗非同小可,如何能让他掌此重宝?” 酆都大帝伸了个懒腰,道:“如何使不得,我本志不在此,如今有了接替我的人,一面旗子算什么?” “藏天,这是你的徒弟,我却要动手帮你教一教了。” 藏天笑道:“师叔愿意亲自出手,藏天高兴还来不及。洪乐,还不见过你师叔祖?” “人世轮回百代劫,要继承我的位子,可不容易啊。” 酆都大帝拿出一面宝镜,缓缓得摩挲着。 藏天心里咯噔一声响,认出那是太虚宝镜,当即扯了个哈哈,道:“师叔,我还要带着孽镜和混元金斗去西岐复命,就先告辞了。” 酆都大帝的注意力都在李洪乐身上,挥了挥手让藏天下山。 藏天带着混元金斗和孽镜出了阴土,生生抹了把冷汗。 太虚宝镜这玩意,是所有地仙和散仙门人的噩梦。 酆都大帝把太虚幻镜拿出来了,藏天也只能祝愿小徒弟能自求多福了。 先死了赵公明,又失了三霄,虽然阐教群仙都不得不回山修整,但剩下的绝阵在藏天回到西岐之后,就已经不堪一击。 藏天连破四阵,就被伯邑考赶回万寿山。 完了杀劫,再多在人间逗留,只会破坏规矩。 此后之事,近乎一路平坦。 ☆、第八十六章 会诛仙 阐教休养生息,截教也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在坚持不懈的对抗西岐,真正的高手,却都没有出手。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5节 从开战到现在,截教损失了赵公明、三霄、四仙,俱都是截教好手。 阐教虽没有伤亡,却叫大半门人修为受损,只能回山修养,默运苦工。 纣王连续派遣数十路大军讨伐西岐,不但没有全功,反倒损兵折将,哪怕是闻仲亲自坐镇指挥,也没有讨到任何好处。 僵持得久了,伯邑考一改守势,开始主动进攻。 这第一计,就是要除掉闻仲。没了镇国支柱,成汤连苟延残喘也做不到。 自十绝阵告破,闻仲以汜水关作为据点,和西岐周旋了三年。如今伯邑考不耐,天子发怒,西岐就要把浑身解数用出,把汜水关攻破,以消天子怒气。 深夜之时,汜水关中,负责运输粮草的费仲忽然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费仲走出居所,身边两个卫士跟着。俯瞰着城中茫茫夜色,费仲忽然笑了。 “将军因何发笑?”身边的卫士问道。 费仲指着朝歌的方向,道:“你说,从这里到朝歌是个什么光景?” 又伸手指着西岐,道:“从这里到西岐又是个什么光景?” “这……小的不知。”卫士说道。 费仲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啊。” 他比划着从汜水关到朝歌的路,说:“这里是地狱。”又比划着汜水关到西岐的路,道:“这里,却是仙境。” 卫士脸色大变,叫道:“将军慎言……呜” 话还没说完,费仲已经一手一个,把两人的头颅摘了下来,就像摘下一个果子那样轻松写意。 费仲把左手上卫兵的头颅放到面前,道:“嘘,不要说话。” “哈哈哈哈。” 略带尖细的笑声回荡在夜空里,费仲的眼睛里露出血红色的醉意。 费仲扔了手中的人头,回到房里开始拎出一壶酒,一边喝一边走唱着小曲,在粮仓附近走过,所过之处,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费仲一把扔掉酒壶,惊慌的大叫道:“来人!来人!反贼入城,烧了粮草!来人,快救火啊!” 整座大营立刻就炸了起来,吵得沸反盈天,惊动了闻老太师。 闻仲听到禀报,立刻觉得心惊肉跳。 等到闻仲平息了大营的躁动,正在询问军营里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就听士兵回道:“是从费将军那边传出来的消息。” 闻仲心中一惊,道:“费仲!不好!祸事了!” 此时汜水关城门之前,到处都是瘫倒的城门守卫,冰冷的太阴法力结成霜花。 开了杀戒的费仲满面酡红,眼神如同醉酒一般。 咯啦啦的城门开启声响起,哪吒带领着西岐兵马已经摸到城门外。 费仲道:“先锋,请。” 哪吒点了点头,脚蹬风火轮,提枪喝道:“杀!” 很快,城门里喊杀声一片,费仲在城内做内应,打开了西门和南门,把西岐兵马引入汜水关,须臾间,整座雄关就陷在战火之中。 闻仲一时不察,正待提兵来战,已经被西南两个方向的兵马合围,无奈只能退走。 闻仲带兵从东门走,要往黄河方向逃亡。 迎面正看见大军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雷震子,雷震子叫道:“太师,雷震子等候多时!” 闻仲残兵败众,如何能挡,只能慌不择路往东南方向逃亡。 逃了一路,在一处山岭前停下。 闻仲道:“此处何地?” 参将道:“禀报太师,此处乃是绝龙岭。” 闻仲当即大惊失色,他自出山,就被师父金灵圣母告诫过,一生逢不得绝死。 此刻回想起来,顿时觉得惶惶难安。 正是此时,四面喊杀声又起,逼得闻仲不得不一步一步逃进绝龙岭。 岂料绝龙岭内又有埋伏,突然之下,闻仲也只能弃了兵马往东方逃亡。 墨玉麒麟在走了三里,忽然停下,一个道装男子拦在他的面前。 闻仲识得此人乃是终南山云中子。 云中子指着右手边的山岩,道:“道友你往这看。” 闻仲抬头看去,正是刻着的“绝龙岭”三字。 “闻道友,你气数已尽,上路吧。”云中子的身形化作虚无,四面八方烧起熊熊烈火。 闻仲东奔西闯,怎么也无法闯出绝龙岭。他却不知道,绝龙岭已经被云中子以十二根通天神火柱围住,任他道法玄奇,也逃不过这件法宝。 云中子念动真言,须臾间,闻仲就被烧成飞灰。 烧死闻仲之后,云中子脸色却半点也没有轻松。 果然,就见一阵狂风大作,金气袭来,杀机动荡天地变色。 “云中子!你还我徒儿命来!”金光圣母的怒吼声从远处传来,一道流光带着无穷的杀气朝云中子打了过来。 云中子识得厉害,化作清风遁走。这道流光落到绝龙岭,将这山岭都抹平了。 流光弹起,正是金光圣母的龙虎玉如意。 金光圣母手持龙虎玉如意,道:“云中子,你还我徒儿命来!” 云中子站到空中,叹气道:“圣母,听我一句劝,速速回转金鳌岛,静心修道,否则必将遭祸!” 金灵圣母冷笑道:“遭祸?就凭你云中子?” 金光圣母不为所动,抬手祭起龙虎玉如意,头顶四象塔,全力打杀云中子。 云中子叹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虚空中。 随后,之间东面升起一团青光,西方升起一团白光,南方升起一道红光,北方升起一道黄光,同时将四方天宇遮蔽。 金光圣母脸色剧变,顾不得龙虎玉如意,从中央天空遁走,扑入空中,顿时陷入虚空之中。 玄都大法师出现在天空中,伸手一揭,揭下来一张太极图,抖一抖,顿时把金光圣母化作齑粉。 四面光华落下,正是四方先先天宝旗,清虚道德真君、赤精子、太乙真人、南极仙翁收了四方旗,脸上浮现一同复杂和快意的神色来。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神色一窒,失手把玉案一角捏得粉碎。 “李耳!元始!我必不与你干休!” 圣人一怒,东海上空阴云四起,四道煞气如同天柱,浮现天宇,惊动漫天仙神。 元始天尊在昆仑山巅哈哈大笑,道:“师弟,你既然来邀战,我就陪你走过一场!” 天尊的身形在昆仑山消失,不久,西方极乐世界迎来了一位圣人。 伯邑考登高望气,禁不住冷笑一声。 诛仙阵好用是好用,但到了圣人这个境界,就已经不惧诛仙阵了。纵然破不得诛仙阵,却也不会被打得怎么样。 元始天尊要破诛仙阵,必然有太上圣人一份。这也已经是二圣联手,足以毫发无伤趟过诛仙阵。不过要破阵,却要四圣齐出。 就不知道元始天尊是要找哪二圣出手帮忙呢。 也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来。不过地仙向来与世无争,也不与阐教截教争夺气数香火,只在名山大川往来,梳理地埋,清理山河,倒是不一定非要来趟这趟浑水。 死了闻仲,失了金灵圣母,伯邑考再无阻碍。 西岐大军一路推进,打到了青龙关下,在青龙关前停留了下来。 伯邑考在青龙关内感应到人道龙气阻路,因此停留。 此时的青龙关内,正是有一位大人物驾临。此人姓殷名郊,正是成汤太子,纣王之后。 纣王当年意图杀了两个孩子,却被金灵圣母就走,并带在身边细心教导。几年前两位太子下山,一个去了东鲁,收复了东伯侯的残余势力,占据了一大诸侯的势力,一个回了朝歌,在纣王膝下强颜欢笑,暗中夺取纣王的权利。 这一次,若非闻仲和金灵圣母死了,殷郊也不会急着过来报仇。 伯邑考不知道通天教主的想法。 伯邑考暗道:“我坐拥天下半壁,除非纣王亲临,谁能在龙气上压制我?这一股弱小的龙气,来了也不过是送菜。” 他纵然知道对面是盘菜,却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通天想做什么?” 伯邑考的眉头皱了起来。 同一天,殷洪率领东伯侯残部起义,一路西进,所过之处,天下响应。 殷洪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把纣王的势力一点一点化作自己的积蓄。 伯邑考也是受到线报之后,才惊觉通天教主打得是什么主意。 天命成汤将亡,该有明主出世。但是明主是谁,不到最后都没有定论。 若是殷洪能先一步攻下朝歌,到时候是谁胜谁败还很难说。 这就是为什么殷郊会出现在青龙关,只要殷郊能拖下一两年,截教就能翻盘。 “要拖住我的脚步吗?就要看看,你又多少本事了。” 伯邑考远望青龙关,面色深沉。 截教弟子源源不断地从东海到来,襄助殷郊守卫青龙关。 伯邑考明白对方的打算,截教和阐教在人间运数的争斗非同小可,因此也毫不客气的动用阐教的力量。 阐教门下正式弟子也好,外门弟子也罢,被元始天尊以大义召集,齐聚在西岐麾下。 拉锯战,就此展开。 连续阵前数月,死伤无数弟子,最后,截教来了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乃是通天教主门下首徒,炼就一身玄功,非同一般,不论是资质还是心性,都是上乘。 有他压关,阐教几位真人斗法连续失利。 阐教门下十二金仙都是资质极佳之人,却都是大器晚成之相。元始天尊的修行,最终积累,顺其自然,并不会去特别的冲关破关。 这一点,和截教近乎速成一样的修行方法有天壤之别。 更何况,命犯黄河阵之劫之后,阐教大半真人都没有完全恢复。 如此一来,僵持了将近三月。 纵然伯邑考从容淡定,和成汤阵前斗将,有胜有负,元始天尊也不能等了。 这一日,两军阵前相斗,忽然瑞气千重,仙气浩渺。 伯邑考抬头看了看,见到两位圣人终于下界。 伯邑考吩咐于军营外建造芦篷,迎接二位圣人。 太上圣人和元始天尊驾临之后,伯邑考上前见礼。 太上圣人骑着青牛,元始天尊坐着九龙车辇。 伯邑考作揖道:“见过二位圣人。” 太上圣人和元始天尊不敢生受,纷纷还礼。看过伯邑考,太上圣人感叹道:“当年道友应劫,贫道本以为难有再会之日,不想今日见了,竟更胜往昔。” 伯邑考淡笑,道:“谬赞了。” 元始天尊看了伯邑考身边万象,半晌,道:“道友功行越发深厚,若再有鸿蒙紫气,我等都要居于道友之下了。” 伯邑考知道他心里有火气,伯邑考压在三清头上多少年,除了李耳之外,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对他有气也是正常。 但伯邑考什么时候是个愿意受气的,他心道:“纵然不成圣人,你还能奈我何不成?” 只是此刻毕竟相互仰仗,是以伯邑考只是默不作声。 不久,果然见对面青龙关落下千重彩,是通天教主骑着奎牛到了。 通天教主设下诛仙剑阵,于阵前道:“大师兄,你何必来趟浑水,这是我和他的矛盾,你从未管过,今日,就要偏帮到底吗?” 太上圣人一时无言,两个都是兄弟,他怎么管。因此,他只是道:“通天,我并非偏帮,只是此事终究要有个了解。截教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不忍心下手,做哥哥的,只能狠狠心了。” 通天教主看了看自己的门徒,坐镇青龙关以来,尚有管不住自己心性的弟子暗子杀人练法,或是吃人吸血,满足欲望。 通天教主眼神暗了暗,又道:“天生万物,各有其用,这有何尝不是大道?” “魔道尚且是大道,尚且长存不灭,为何今日师兄就要来破我教门?” 太上圣人道:“魔道长存是不错,但魔道可曾大兴?” “天地无情,天道至公。你自己创造的法,截一灵以养其身,到底如何,你心里有数。坏天地气数的,可曾有过好下场?” “你敢说,你截教修行,没有从诛仙四剑里吸取魔道精髓?” 元始天尊道:“通天,今日你回去遣散徒众,鼎革教义,尚能存身,若是一意孤行,确实自作孽,也怪不得我们。” 通天一点就爆的性子,如何听得进去,当即冷笑道:“你能,教出一群徒弟,不还是损在九曲黄河阵中?罢了,既然你们认为你们是对的,就来做过一场,再分高低吧!” 通天拂袖而去,转身进入阵中。 元始天尊和太上圣人对视一眼,一从东门而入,一从西门而入,走入阵中。 太上圣人骑着青牛,牛蹄子下腾起四朵莲花,托着青牛趟入阵中。 元始天尊坐着九龙车辇,五指垂落五道白光,光上生花,花上又生光,生生无尽,把九龙沉香辇护在其中。 进了诛仙剑阵,伯邑考也不能看地太真切,就闭了法眼。 忽然又有异香飘来,从西方走来两个道人,一个面容慈悲,一个头抓双髻,正是接引圣人和准提圣人。 接引和准提一个从南门进了,一个从北门进了。 “果然是他们,却不知师兄怎么样了。” 伯邑考感叹一声,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一别至今,师弟,可还好?” 伯邑考脸上的神色凝固了,回头看去,就见镇元子站在芦篷外,笑得一脸温和宽厚。 那一瞬间,伯邑考觉得自己似乎眼花了,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轻轻裂开,开出一朵灿烂的花。 “师兄……” 伯邑考才开口,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朝思暮想,羁绊了生生世世也一心相托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把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打开了。 镇元子走过来,身形高大,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如同大地一样充满了包容。温暖包裹着伯邑考,伯邑考已经说不出话来。 镇元子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花,把他抱在怀里,低头亲吻着伯邑考的头发。 “我想你。” 伯邑考闭着眼睛,觉得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听过的最美丽的情话,大概就是这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师兄。 ☆、第八十七章 成汤 这两人亲亲我我,一种仙神却毫无所觉。 圣人知道伯邑考脸皮薄,因此降临之时,便是一团光华笼罩芦篷,叫众仙都分不清形神。 亲昵了一阵子,伯邑考就把头从他的怀里抬起来,身子动了一下,悄悄拉开和镇元子的一点距离,免得孽根扰乱人心。 镇元子脸色不变,老神在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光瞧着伯邑考红了的耳尖和羞臊的模样,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极大的快乐。 伯邑考承认自己情动了,轮回多少世的清心寡欲,却不是没有动情,只是因为面对的人不一样罢了。 伯邑考定了定心神,免得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丑事。 从镇元子身上把天地宝鉴摸出来,把宝鉴打开,默默偷窥诛仙阵中的事宜。 以伯邑考的法力是无法窥破诛仙阵的,但是圣人对自己伴侣的照顾十分贴心,亲自祭起天地宝鉴,满足伴侣的偷窥欲。 诛仙阵中,已经打得极为热烈,通天教主以一战四,若非仗着四剑锋芒,早已落败。 四位圣人在阵中演法,若非阵图阻隔,连天地都要打碎。 诛仙四剑在圣人手中催动更是远胜当年罗睺,只是面对的同样是圣人时,难免力有不逮。 太上圣人祭起太极图,化作金桥,横贯诛仙阵,在阵中纵横捭阖,来去自如。 元始天尊祭起盘古幡,混沌剑气把绝仙阵绞成一锅粥。 接引圣人和准提圣人各施妙法,金莲菩提交相呼应。 伯邑考道:“大局已定。” 镇元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伯邑考,哪里有丝毫在关注大战如何。 这么多年不见,恋人的脸变了一点,神韵风骨却不减当年。 轮回带给他的影响,就是让他变得更加璀璨。当年的青莲大道的气息虽然美丽清雅,却不及如今这般璀璨晶莹。 万象混杂,混杂多变,包罗一切色相,却在本质上纯粹至极。 伯邑考斜睨了他一眼,问道:“说,这些年你用它偷窥我多少次了?” 镇元子一把搂住他,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沙哑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无时无刻。” 我不能忍受你消失在我眼前,不能忍受你面临危险,不能忍受你的脸上流露悲伤和痛苦。 镇元子这么想着,这份心意,就毫无保留的传达到伯邑考心里。 元神相通,情义相合。 如意册在伯邑考识海中欢乐的游荡,书页哗啦啦的翻动。 这件灵宝由地书本体做载,和两任主人气息相合,因此得益甚多。 不久,诛仙剑阵轰然倒塌,通天教主转身离开,消失在混沌煞气当中。 四位圣人出手收摄煞气,也没有强留。 通天教主以一敌四,纵然失败,也不羞耻。教主离开,截教众仙固然觉得不甘心,但从心底为教主感到自豪。 截教众仙离开了青龙关,青龙关毫无例外的被伯邑考攻破,殷郊也被擒到伯邑考面前。 殷郊俯身在象王座下,抬头去看他,眼神倔强而且不善。 然而真的看到象王脸上,他却平静了下来。 伯邑考的眼睛清澈无比,脸上也是从容。没有胜利者的高高在上,也没有掌权人的欲望和贪婪。 这是一个纯粹的人。 伯邑考道:“纣王与你有生身之恩,也有杀母杀身之仇,截教与你有师门恩义,你却也难做。” 殷郊没有吭声,他确实难做。他和殷洪不一样,殷洪尚且有对权势的迷恋,他却早已看透。所以镇守青龙关的是他,而继承东鲁的是殷洪。他并无怨言。 只是这些,他的师父金灵圣母尚且没有看透。 而眼前这人,却一眼就已经了解。 伯邑考笑了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了,送你入榜,日后再见吧。” 殷郊朝他扣了扣头,就在伯邑考伸手一拂中,肉身消泯而亡。 有伯邑考这一道法力护持,足以让他规避封神榜的某些规则,能在封神之后,获得更多的好处。 也算是伯邑考对断送成汤江山的一点补偿。 镇元子早在四圣破诛仙之前离开,以免见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下一阵,镇元子还会来观战。 到时候要出手的,就不只是阐截二教,伯邑考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报仇的机会。 截教门人出手帮助殷洪以暴力摧毁一切敢于拦路的关卡,完全不顾及事后收尾问题,也要赶在伯邑考之前覆灭成汤,再立新朝,凭借这新朝建立的巨大运势是截教扳回一局。 夜深之时,伯邑考以如意册护持元神,神游万里,去看殷洪的气数。 到了东边的时候,伯邑考就被殷洪的龙气深深的震住了。不是因为殷洪的龙气庞大,而是因为这其中的祸患。 殷洪的根基不稳,又强以仙道干涉人道,自己的气数尚且不够,还要去供养截教,表面上看起来巨大雄伟,实际上危机不断。 伯邑考敢知道截教的打算,是准备以立国的气数补充自己,因此现在的投入再多,一旦立国,截教抽走了自己想要的部分,殷洪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众叛亲离的父亲好到哪里去。 “这条畸形的龙啊。”伯邑考看了看殷洪被强灌着长大的龙气,感到极其不忍心。 黑龙,不祥,主死。 身体庞大,麟角残缺,四爪带血,这是畸形催生出来的后患。 伯邑考摇了摇头,某种程度上,他已然不败。 人道规则的建立远比通天教主想象的复杂,饮鸩止渴,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只可怜殷洪,莫说入神道,只怕转世多少次,也难以洗干净一身人道罪孽。 伯邑考收回元神,只需一切如常,按部就班走下去,西岐必然会胜利。 西岐立国只是,也是伯邑考功成身退的时候,这一身的重担,就要卸给姬发去抗。 伯邑考唤来姬发,考校他的治国之术,得到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满意。 伯邑考欣慰极了,道:“二弟,看来你也是用心了。” 姬发默默看了伯邑考一眼,道:“在大哥眼里,我就那么笨吗?” 伯邑考失笑,道:“不,正好相反,你在我眼里是天才。正因为你是天才,我才不能让你荒废了。你也好,三弟也罢,都是有大才的,这天下,都是需要你们去治理的。” 姬发勉强的笑了笑,道:“你一定要走?” 伯邑考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却又打起笑脸,道:“人世不是我久留之地,不过你我兄弟,总会有再见之日,不需太过挂怀。” 姬发笑骂道:“谁会挂怀!我巴不得你走,没你在上头压我这么多年,我早就出头了!” 伯邑考提醒他:“二弟,你先把眼泪擦一擦。” 姬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身后,伯邑考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可爱的二弟哟,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的。” 姬发一个趔趄,闷头越走越快。 伯邑考的目光在他走远了,才收回来。 若说没有羁绊,没有感触,那是假的。 这些羁绊、感触、离别的不舍,都会在记忆里汇聚成他前行的动力。 要向前看啊。 伯邑考默默说一句。 又半年,西岐打到了朝歌城下。 伯邑考不急着进入朝歌,因为殷洪已经先一步走进了朝歌城。 截教众仙在朝歌城下布下万仙阵,正堵在西岐兵马的前行路上。 万仙阵,通天教主所立,阵中仙人每多一个,借用的力量就会越多。 把截教万仙来朝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伯邑考在等元始天尊他们,截教众仙在等通天教主。 半日,元始天尊作为进攻的一方,先到了,随后,通天教主也到了。 万仙阵中好不热闹,伯邑考只在观望,等肩上一重,就知道某人已经来了。 明明已经是圣人至尊,却喜欢像块糖糕一样粘在他身上。 伯邑考都觉得略感无力。 然而,却偏偏被这一套吃得死死地。 朝歌城中,烽火连天。 殷洪高大魁梧的身躯出现在摘星楼下。 殷洪一步一步的走到摘星楼上,看到了他仍旧在饮酒作乐的父王和安宁温和的苏婉。 “父王,儿臣来送你上路。” 纣王听到他这样说。 “混账!”纣王暴怒,摔了杯盏,踹开玉案,道:“逆子!你敢弑父!” 殷洪解下腰间的宝剑,道:“当年你剜去母亲双眼,把我兄弟二人推到午门问斩之时,你就不是我的父亲了。” “上路吧。” 殷洪见纣王仍旧没有动作,便指着窗外,道:“玄鸟卫已经被我同门镇压了,至于玄鸟,你看看……” 摘星楼外,多宝道人正和玄鸟战到一处,伸手撕掉玄鸟半边翅膀,鲜血染红天宇。 “你还有什么仰仗?” 纣王深吸了一口气,提起精神,道:“孤是不会败的,孤是不会败在你这个逆子手上的。” 纣王提步上前去打殷洪,却轻易被殷洪踹到一边。 “你老了,酒色已经把你蛀空了,你还以为你是哪个托梁换柱的受王吗?” 殷洪步步紧逼,纣王的眼中,终于浮现不甘和无力。 “够了!”苏婉道。 她抽出殷洪的长剑,走到纣王面前,道:“陛下,我们一起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爱妃……” 苏婉转身道:“太子,请离开吧。” 随后,苏婉打翻了油灯。 摘星楼很快就燃气熊熊烈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只听到烈火中,是纣王的大笑声,和苏婉唱着戏曲的宛转悠扬。 成汤龙气,终于崩灭。 ☆、第八十八章 封神归天 苏婉火烧摘星楼,破灭了成汤最后的气数。 纣王毫无意外的葬身在摘星楼中,但苏婉一个千年狐狸,怎么会死在自己放得火中? 申公豹企图破坏成汤地脉,获得成汤龙脉之力,但在截教大军降临之下,却只能息了心思,免得像玄鸟一样被拆了骨头。 申公豹没有拿到丝毫好处,但是苏婉却仿佛刀尖上跳舞,借着摘星楼纣王之死而崩散的成汤气数来锻炼自己的法力和元神。 摘星楼的火焰仿佛太上圣人的炉火,苏婉就是炉中的金丹。 事到如此,苏婉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幸运。 当年若是没有听伯邑考的劝告,如今的她,也早就和两位妹妹一样逃之夭夭,哪里还能凭借着伯邑考的青莲法印瞒天过海。 纣王心念苏婉,因此身死之后的国运被苏婉轻易收取三成,剩下的七成,四成汇聚到殷洪身上,三成落到伯邑考头上。 伯邑考知道这是因为人道的组成复杂,到自己头上的,也许是民意,也许是天眷,但不管是哪样,西岐,是胜了的。 万仙阵中,一阵套一阵,九耀二十八宿、天地人三才阵等等,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精妙绝伦。 任是元始天尊等四位圣人看过,也要赞叹一声他通天教主才情过人。 阐教门下和截教门下在万仙阵中相斗,正逢龟灵圣母和俱留孙真人斗法。 龟灵圣母乃是天皇年间得道,炎帝年间成道,先后与两位圣皇有牵连,得圣皇传授妙法,又有通天教主细心教导,将肋下一颗龟丹炼成日月珠,一旦祭起,威力非同小可。 俱留孙莫说此前在黄河阵遭劫,法力掉了下去,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是龟灵圣母的对手,被日月珠打得跌了个跟头,只能闷头而走。 龟灵圣母紧追不舍,追到接引圣人座前。 接引道人欲保俱留孙一命,龟灵圣母不肯罢休,更完祭起日月珠去打接引圣人。 圣人至尊,岂是她能冒犯? 接引圣人用一粒念珠压到龟灵圣母的背上,把她压回原形,用布囊裹了,命童子押往西方极乐世界。 却不想被龟灵圣母被布囊中飞出的一众六翅飞蚊吃了个干净,这六翅飞蚊吃完龟灵圣母,仍旧不满足,又飞去极乐世界,把镇教至宝十二品金莲也吃了三品,使西方教气运泄露。 接引圣人知道后,也只能长叹一声神通不敌天数,正是命定如此。 西方教此来东渡有缘之人,壮大教门,却也失了三品莲台,正是有往有来,有进有出。 伯邑考瞧着多宝道人被太上圣人拿风火蒲团裹了,龟灵圣母被接引圣人收了,截教四大弟子只有无当圣母幸免于难。 伯邑考转动天地宝鉴,竟然没有找到无当圣母所在,禁不住惊异了一声。 镇元子道:“不用找了,无当圣母已经脱了万仙阵而去。难得截教竟然有这样的英才,短短时日,就已经是混元境界。” 伯邑考点了点头,道:“若是能为截教留下一点香火,也只有这位无当圣母了。” 此时,万仙阵中,截教弟子死伤无数,伯邑考手中的封神榜上光华连连闪动,出现一个个名号。 也有被接引和准提顺应机缘度走的,截教之名,已然名不符实。 通天教主叫道:“定光仙!速速摇动六魂幡!” “定光仙!定光仙!” 通天教主叫了两声,却无人应和,就知道这位弟子已经弃自己而去。 通天脸上浮现一层羞恼和薄怒,若说兄弟阋墙已经让他倍感痛心,此刻的门人抛弃,才让他真正失望。 “罢了!” 通天教主大叫一声:“元始!今日有我没你!”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6节 朝歌城中,殷洪登坛祭天,正式立国,国号为姜。 人道气运如同大龙,在天地大运中蜕变,鳞爪俱全,生出五爪,逆鳞。 通天教主神色一动,叫道:“天助我也!来!” 教主伸手虚抓,便把姜国国运所化的大龙抓来,化作无穷气运,灌输进万仙阵中,万仙阵如同活了一般震动起来。 被通天教主一抓之下,殷洪的国运只剩下薄薄一层云气,稀薄得连形状也无法凝结,已经失了天眷和人心,没有了龙命。 只这一下,就仿佛把殷洪的精气神全部抽取,让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伯邑考哈哈大笑,道:“通天,等着你!” 通天教主破了姜国国运,那么天下国运只有一个,就只有伯邑考一人! 此刻,伯邑考就是人间唯一一位帝王,哪怕没有立国,除了他,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汇聚了大半的人道气运。 天眷人心加持下来,伯邑考头上的人道气运不断扩大,惊雷响起,凤鸟化形,如同西方亚圣凰女亲临,细眉细羽,眼神凌厉。 伯邑考命姜子牙和散宜生二相,黄飞虎和南宫适二将为自己驾起车辇,往万仙阵而去。 伯邑考头顶飞凤回旋,天地应和,带着人道的无穷大运撞进万仙阵,只一下,就把万仙阵中通天教主抓来的人道气运全部破去。 圣人本体已经脱离凡俗,伯邑考对身边四人道:“低头。” 这四人都是肉体凡胎,只有姜子牙有一点道行,能瞧见一点东西,却也不能多看,以免烧坏了眼睛。 伯邑考道伸手虚抓,统御万象,道:“通天道友,你在东海住得可还顺心吗?今日之果,俱是你往日之因,希望今天之后,道友也要节哀顺便才是。” 伯邑考伸手一点,从通天教主身侧流转的人道气运汇聚成龙。 黑龙,主死。 黑龙飞腾,欲择人而噬,在通天教主身边盘旋,仿佛只要找到缺口,就要上去咬一口。 通天教主看向伯邑考,恨恨道:“壶天!” 青萍剑剑光如水,斩在黑龙的龙头上,把黑龙重新打成一团云气。 伯邑考从车辇上站起来,玄服冕冠,身绕十二章纹,万象拱服。 他抬脚踩在虚空上,虚空中好似有神圣托起他的脚,不留一丝烟火气息。 飞凤在伯邑考身后飞舞,眉眼中寒光闪烁。 伯邑考道:“通天道友,你我因果已了。” 话音未落,通天教主身边的人道气运再次凝聚成形,破空而去,撞进天宇里。 咔嚓! 截教的气运支柱被黑龙一头撞断,这是强以仙道干涉人道的反噬。 截教气运托举的碧游宫缓缓崩塌,琉璃瓦、青石桥,全都如同流星一样坠落。 “截教至今日起,烟消云散。” 伯邑考的声音仿佛时间最恶毒的诅咒,让通天教主的眼睛发红。 通天教主怒吼一声,青萍剑剑光荡漾,却被元始天尊和太上圣人接住。 “通天,别闹了。” 通天大叫道:“破门灭教,不共戴天!” 太上圣人以太极图阻路,骑着青牛,手持扁拐,一击打在通天教主的肩头上,道:“虽说让你破门灭教的是我们,但与你自己就没有半点干系吗?” 太上圣人轻拂道冠,从脑后窜出三道清气,化作三个道人。 分别是太清道人、玉清道人、上清道人。 三清道人和太上圣人身居一体,围打通天教主。 “若非你一意孤行,意气用事,有怎么会有今天的报应,截教已经已经破了,封神榜已经满了,此事,就该了结了!” “杀来杀去,因果不断,劫数轮转,终究难逃!你怎么就不明白!” 通天教主大叫一声,指着三清道人,不停的颤抖,“你不让我报仇,大不了我毁了这天地,重开混沌,大家再来过!” 通天教主在身后挥下一道剑光长河,转身就走。 太上圣人欲追,被剑光阻路,终究慢了一步,被通天教主走出万仙阵。 通天教主要毁天灭地,再造乾坤,圣人的杀气震得天地颤抖。 却突然听到虚空中响起玉罄之声,神情淡漠的鸿钧道人在虚空显出真形。 “够了!” 通天教主震了一震,停下了动作。 “都到紫霄宫中来见我。” 鸿钧道人道,又转头对着伯邑考道:“封神榜已满,还要你早日封神,平定人间。” 伯邑考点头称是,目送着鸿钧道人和几位圣人离开。 也不知道这一去,再见通天要到什么时候了。 伯邑考乘着车辇回到中军,下令攻城。 朝歌早就是一团乱麻,自通天教主破了国运,殷洪就吐血倒地,气若游丝,祭天之时,发生这等事,这分明是违逆苍天。 殷洪之前由截教众仙强行下手控制的部下立刻就开始反弹,朝歌城中兵火四起。 伯邑考的大军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朝歌城的大门,大军一路稳压过去,强行推到王宫前。 碰到寥寥的抵抗也十分无力,轻易就被大军镇压。 朝歌城中的危险都被控制,伯邑考才被请进王宫主事。 殷洪远没有他兄长那般幸运,被伯邑考问斩,真灵连封神榜也没有接收,不出意料的堕入轮回。 伯邑考扫清阻碍,仍旧以象王自居。坐镇朝歌,平定四方叛乱,直到天下大安,才登坛拜将,祭天立国。 国号曰周。 伯邑考做了一年新朝之主,把一应后事全部交代清楚,然后逊位,由姬发继位,称武王。 退位的象王带着自己麾下的万象军登坛拜将,祭天封神。 应劫之子姜子牙主持事宜,分封满天神灵。 无穷的彩云瑞气,玲珑仙光照耀,姜子牙朗读这封神榜上的神位和名单。 念道: “…… 敕封:万象宗师伯邑考为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 天此时光落下,于凡人眼中,一切都不得见。 而在姜子牙眼中,却见天门大开,龙飞凤舞,瑞彩千条,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亲自在天路接引,指引紫微大帝进入天界。 等榜单念完,封神榜和打神鞭都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众人间臣子和武王姬发。 “大哥这是上天了?” “是,陛下。” “好……也好。” “陛下,紫微大帝让臣给您托句话。” “说。” “大帝说,他会在天上保佑我们。” “……哦” ☆、第八十九章 紫 祭天封神的那一刻起,伯邑考就已经把心神剥离出来,他作为人的那一面已经圆满,因果了断,作为仙的那一面重新衍生,接续因缘。 天人之隔消失,他的元神迅速被青莲万象充满,孕化出无缺仙体,重新从仙路上走过一遭。 他前世所留的遗产被今生全部继承,和今生所悟汇成一团,让他逐渐圆满起来。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来接引他时,他正浑身激荡着青莲万象的法力,一朵一朵的莲花在他身侧盛开,莲花里演绎着天地万象。 正是以青莲为骨血,往其中灌输着万象的精灵。 玉帝和王母见过之后,道:“紫微大帝凤御归天,可喜可贺。” 紫微大帝乃是伯邑考的神号,玉帝以此来称呼他,正是希望这位心思玲珑的古仙能做到紫微大帝的本分。 伯邑考的声名也是出了名的,从玉京山开始,极少有人不知道这位大神,因为玉帝也不得不慎重。 伯邑考笑道:“见过玉皇,王母。多年不见,二位可都大变了。” 伯邑考笑脸相迎,让玉帝松了一口气。听他说出这一番话,也不由得笑了。 可不是,当年玉帝还是昊天道人的时候,只有一缕残魂在伯邑考手里温养,若非伯邑考,昊天道人能不能有今日,都还两说。 而王母娘娘,却是天女化身。 这位和昊天道人一同孕化,有着夙世姻缘纠葛的女仙,一边化身做了昊天的夫人,与他共同管理天庭,一边做着斗姆元君的位置,管理周天星辰。 伯邑考自己上天成神,成了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也是因为那时候和天界牵扯太深。 这一番因果纠缠,叫他不得不来化解。 太古天庭的剧变虽不能说是他一手促成,却也是他顺水推舟、暗施手段,才会演变成妖庭陷落,帝俊太一死亡的后果。 当年拔了钧天塔,他就知道会有今日,只不过不知道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因为伯邑考还在重铸仙胎,返本归元,因此玉帝王母也不便久留。 让伯邑考在北极宫中修整,玉帝和王母拿走了封神榜和打神鞭,将封神榜投入化仙池,用化仙池的池水重新凝聚出仙体。 这时候有没有肉身的区别就出来了,有肉身成神的,如同伯邑考、雷震子、杨戬和哪吒等人,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开封神榜的辖制,并且继续修行仙道。 而化仙池水中重新孕育出来的神灵,就只有神道一条路可以有,还有收到颇多的管辖。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远比那些连封神榜都上不了的人好得多,好歹留下一条性命,享受人间烟火。 虽然没有了仙道的逍遥和随心所欲,却也远比沉沦轮回好得多。 在伯邑考看来,有辖制的力量,远比没有辖制的力量要好得多。 看看截教对人间的破坏就知道,随心所欲的神仙,比随心所欲的妖怪,也没有什么两样。 若是仙人管束不了自己的欲望,那么还是交由天条来管束好了。 伯邑考用三天时间重新孕育仙胎,重新站在盘古天地的顶点上。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本体有了力量,三尸立刻就有感应,一直在伯邑考识海心界留守着保护本体的同真君第一时间飞去东海,协助陆压和几个徒弟开始了重修东海的道路。 截教气数被伯邑考以人道反噬之力凝聚的黑龙,配合着天地运数撞塌,使截教气运不存,灵山福地破灭,无穷灵气都重新散开到东海之中。 截教剩下的猫猫狗狗也在这三年里逃得干干净净,无当圣母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三年前鸿钧召集众圣前往紫霄宫,把封神之事彻底定下,还把通天教主幽囚在紫霄宫打磨心性,绝了他毁天灭地的念头。 鸿钧也借着这个契机重修天地法则,使得洪荒大地的清气汇往天界,把大地化为人间。 人间修行中最多只能修行到金仙,就会强制飞升到天界。 金仙,成了人间所能容纳的最高力量。 而阴浊之气流往九幽,鬼物邪修都要往九幽阴界飞升。 九幽阴界在天人地这一层上位列最底,但在空间上,却不存在高低之分。 因此仍旧是飞升,而不是遁地。 为了响应鸿钧的政策,昆仑洞天融入了天界,东海壶天洞天也融入了天界。 留在凡间的昆仑山虽然还是昆仑山,却已经不是天界的那个昆仑山。 天界的昆仑山虽然和凡间的相对应,却已经不在一个维度上了。 伯邑考化身的同真君先往凡间走了一趟,收敛了法力,依着人间的规则,重新整合了散仙,立下人间的规矩,随后又回到天界的东海。 站在东海之上,这种两个平行世界一样的反差,让同真君有些恍惚。 不提东海上繁杂的建设工作,伯邑考在北极宫处理好了修行之事,就大开宫门,让北极宫里的星辰之风吹出去。 北极宫是紫微大帝所居之地,紫微星的星光照耀十方,星辰之风吹遍周天星辰的星宫,带去紫微星的星辰灵气和讯息,带来周天星辰灵气和讯息。 紫微星风吹起的时候,就会有星力如同潮水涌流。 这是中天紫微北极大帝的统御万星的权柄。 紫微星的星辰之风吹拂过去的时候,所有星辰上的神灵都知道新的紫微大帝诞生了。 紫微星朝圣开始了。 周天星斗星光大作,无数流光从星斗上飞起,各个星辰的星君往北极星飞来。 这样的场景壮观极了,映得整个天界都一片绚烂瑰丽。 这只有是在改换帝位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光景。 周天神灵知道大帝出关,为庆贺紫微大帝而前来朝觐,玉帝和王母不仅没有禁止,还亲自前来道喜。显示出这位新任紫微大帝的显赫和尊贵。 在伯邑考上任之前,紫微大帝帝位空悬,一直由众星之女斗姆元君代为司掌。 这一次盛会,斗姆元君亲自驾临,为紫微大帝戴上帝冠,以示传承。 伯邑考于北极宫端坐,天女宫卫一个个忙得团团转,妆点北极宫,并设宴款待众仙。 以紫微大帝新上任的继续,还不足以撑起这样的盛宴,因此玉帝命座下七个女儿带着宫娥侍婢前来助力,如此,才在北极宫大开筵席。 白面猿猴穿着一身官服,这猿猴毕竟还是猴身,虽然穿着官服,却显得有些滑稽。 伯邑考登天之时,带来了身边的三宝和白面猿猴,费仲也被他留在身边。 不仅如此,封神之时,被他压在岐山之中的三霄被封作三世感应仙姑,正是他随身的婢女。 而青狮、白象、金毛犼和金须鳌鱼也被他充做座下行官。 三霄和四仙虽然不愿,但伯邑考哪里容得他们拒绝。 因此再憋屈,也得好好干。 白面猿猴面带笑容,猴子生得好看,哪怕穿着上并不得体,但脸上的从容和笑意却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伯邑考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灵音。 三宝和灵音带着几十个宫人在门口看着,他们熟记周天神圣的名讳,但有仙神来了,就由他们通报。 “太上圣人座下玄都大法师贺大帝喜! 元始天尊座下广成子贺大帝喜! 镇元圣人座下孔宣贺大帝喜! 西方二圣座下药师菩萨贺大帝喜! 太阴星母常羲贺大帝喜! 太阳星君十太子贺大帝喜! …… ” 一连串客人的名字报出来,惊动了满天仙神。 这来的的是圣人门徒,代表得是圣人脸面,连圣人都来为紫微大帝贺喜,这是何等殊荣。 众仙抬头看向紫微大帝,以为这位大帝会去亲自迎接,却见这位大帝端坐主位,和玉帝王母谈笑风生,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 等到这些个大仙被引进来,脸上非但没有不满,反倒有极大的恭敬,更叫众神觉得吃惊。 这些星神多数是封神所立,一部分是上古时期逐渐分封,只有极少知道太古事的星神了解伯邑考的跟脚,知道这是曾经天下有名的大仙,玉帝王母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小辈。 等享用过盛宴,伯邑考讲了讲星神之法,送走了一众仙神,北极宫也渐渐冷清下来。 常羲带着十太子还在北极宫中游览,孔宣躬身站在伯邑考面前,满目欢欣和尊崇。 孔宣道:“师叔,师父说请您将诸事定下之后,就回万寿山。洞玄师弟想您。” 伯邑考愣了一下,想起当年自己留在造化青莲里的孩子,忽然就满腔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的堵塞,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良久,伯邑考才道:“回去吧,告诉师兄,我就回去了。” 是得回去了,他的爱人,他的孩子,都在万寿山。 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过的孩子,伯邑考就是满心满心的酸涩。 孔宣大喜,应了一声是,化作五色光芒离开紫微星。 常羲带着十太子走过来,调笑道:“二师兄可是想孩子了?” 伯邑考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常羲才不怕他,道:“师妹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望舒虽然不省事,但我这为人母的,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最近我把她扔到人间去历练,更是急得厉害。这儿女啊,都是讨债的。” 常羲说着,就拧了十太子的鼻子一下。 十太子也已经是个俊朗的青年,却那自己的姨母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捂着鼻子苦笑。 “小十写过师伯救命之恩。”十太子正色拜道。 伯邑考叹息一声,拿手比划着说:“果然时光不等人啊,当年你在手里的时候,才这么点儿大,不比一只小鸡崽大多少,现在,都这么大了。” 瞧着十太子一脸的窘迫,伯邑考也不禁笑了起来。 趁着星光未散,伯邑考又往太阴星有了一遭,羲和困于太阴星已久,不会出门,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该让它过去了。 ☆、第九十章 秀恩爱 从太阴星回来,伯邑考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伯邑考是羲和的心病,一个又何尝不是伯邑考的心病? 也就是如今两个人和解了,才把彼此都放过,不再纠结着往事。 出了月宫,把北极星上的事情安排下去,伯邑考踏上了回五庄观的路途。 从天上到地上有多远?以伯邑考的遁光,须臾即至,然而这条路,他却走了许久。 近乡情怯一般,伯邑考站在万寿山之外的时候,就有一种转头离开的冲动。 然而他更希望的,却是进去看一看。 伯邑考走了进去,万寿山里很安静,安静祥和,如同往日一般。 念经的道童和演法的弟子都在认真修行,看见伯邑考走过,他们并不认得,却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伯邑考也笑着回应,在弟子们的目光中,往山顶五庄观走去。 镇元子在五庄观门前守候,从伯邑考动念归来的时候,他就在门前等候。 五庄观很高,越高的地方越清寒。 镇元子在山风中就像一株松柏,在烟云腾绕的五庄观上俯瞰天地。 直到伯邑考走过来,这株松柏才活了过来,眼睛里转动着生气,一转眼,就跟解冻的河水一样,流淌着磅礴的生机。很快就汇成山,汇成海,成为大地。 “师兄……”伯邑考修长挺拔的身姿走近了,一身道袍,两袖烟云的站在镇元子面前。 镇元子没有答话,用拥抱代替了言语。 就好似石头里开出花,朽木里发出芽,一静一动,相得益彰,也是天作之合。 时间若能长久,这一刻就是永恒。 良久,镇元子拉着伯邑考的手,两个同样广袖身长的人,一步一步在烟云里行走,走进五庄观,又是另一份天地。 诸圣之中,论孕养灵机,没有能超过女娲的,论孕养生机,没有能超过镇元子的。 最广阔包容,最能孕养生机的,没有能超过大地的。 五庄观是镇元子修行炼道之所,也是镇元子的情感羁绊之地。 从造化青莲在五庄观生根,五庄观就无时无刻不在生长。 是的,生长。 绿树藤萝,山花细草。 这小小的一方洞天,就是一个活着的世界。 与青莲之造化最为相配的,就是大地之长生。 镇元子指着洞天里的一草一木,告诉伯邑考,那些是他亲手栽下的,哪些是后来自己长出来的。 在伯邑考听来,这一草一木上,都镌刻着最深沉的爱恋。 一路走过来,走过绿树藤萝,走过药田百花,走到一棵树下。 叶大如芭蕉,枝干遒劲,挂着藤萝,生着花精,这是人参果树。 人参果树旁边,是一条小河,小河弯弯,河水都是三光神水,水里生着无数的莲花,三品五品的,七品九品的,乃至不如品的,在小河里摇曳生姿。 莲池就在小河的中间,河水从东来,往西去,带动湖水生机。 莲池里,十四品莲花开得鲜艳,伯邑考走得越近,莲花越是生出光来,青光如水。 伯邑考伸手一招,造化青莲从水中升起,落到他的顶上云光里,消失不见。 伯邑考的眼睛里都是感怀和爱意,他在镇元子的鼻翼上烙下一吻。 这莲池莲水,都是镇元子的杰作。 镇元子抱着他,纵情拥吻,直到莲水里游来一条白浪,一个十来岁的童子骑着一条白龙从水中钻出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满盛着喜悦。 伯邑考抬头看过去,血脉里的感应就让他认出来这是谁。 他的孩子。 白龙化作项圈,盘在洞玄的脖子上。洞玄跑到岸上,在水边停住了,没有动弹。 伯邑考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里却渗出光,“洞玄,快过来。” 洞玄迟疑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笑着跑了过来,叫道:“爹爹!” 伯邑考一把把洞玄抱起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以额触额,血脉相连的感觉在伯邑考和洞玄身体里流转。 这种感应,远远超过肉身,甚至超过元神,在因缘上,更深的冥冥中就有了交汇。 一朵朵莲花在洞玄身边炸开,这全然是他的无意识和不自觉。 伯邑考关于造化大道的体悟在他和洞玄之间转动,一朵莲花盛开,把洞玄包裹起来,又蜷缩成花骨朵。 洞玄在莲花里睡着了。 “让他睡一会儿,等他睡醒了,就该长大了。” 伯邑考笑着道,眼睛眯着,却是感动不已。 按照常理,洞玄早该长大了,但是镇元子一直将他和世界隔绝,不履凡尘,一心不染,就不会长大。 等到伯邑考来看他,参与到洞玄的成长,用造化大道催动血脉,用青莲入梦孕养元神,才让他开成长。 这是镇元子的私心。 不过对洞玄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他的心灵越是纯粹,将来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就越多,成就就会越高。 镇元子点了点头,抬头吻在伯邑考的眼睛上。 伯邑考脚下生出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倒卷,把两个人一起吞没。 好似珠帘,遮起红粉千重。 自伯邑考回到万寿山,镇元圣人心情好,壶天大仙也心情好,万寿山晴空万里,瑞气纵横。 壶天师叔归来,众弟子都来拜见。 许多闭门不出的古老的存在都出山了拜访万寿山,在壶天道人面前刷一刷脸熟。 太阴星桂树元灵所化的寒樨和红云转世而来的湘澜也在伯邑考座下听道。 这两个天资绝顶,只是修行日短,才没有步入大罗。 寒樨倒也罢了,桂树元灵所化,记忆未失,倒还记得伯邑考的恩情。 倒是湘澜,转世之身什么都不记得,却仿佛天性一般对伯邑考并不亲近。 伯邑考知道这是扯不清的事情,因此也不着恼,反倒对湘澜关怀备至。 某种程度上,弟子和孩子其实是一样的。有来讨债的,也有来还债的。 寒樨显然是来还债的,湘澜就是来讨债的。 无债不结因缘,伯邑考倒是耐心得很。 伯邑考自己收了九个徒弟,大徒弟莲生投往小世界历练去了,二徒弟敖存因为截教势大,不得不退让东海,闭着自己闭关,神念遨游无极去了。 飞云仙化作度厄真人,离了壶天岛,在陆地上修行。 石居儿跑到北冥和羽翼仙搞到一起,混成个大妖王。 八弟子离寒在阴土得道,掌管阴土勾魂使者。 小弟子女娇自己建立了涂山,嫁了大禹做人妇。大禹死后选择了轮回,女娇正等他转劫归来,自己也养了一群狐狸,成了狐王。 苏婉承了女娲之命祸乱成汤,功成身退后在女娲座下修行,不久后又去了涂山。 两个狐女创出了以情入道的法门,把狐狸的智慧推衍到极致。 三千世界中,都流传着狐狸的故事。 剩下的弟子接掌了散仙道脉,壶天五岛,也算都有了归属。 弟子们有了弟子们归属,当师父的反倒闲了下来。 伯邑考闲了下来,就开始带着洞玄去闯三千世界。 三千是一个虚指,说得是多。 真正算起来,其实真的就好比满天星辰,西方二圣说得恒河沙数。 伯邑考巴拉了一颗莲子当化身,以青莲入梦之法,带着洞玄和镇元子转生到其他小世界。 抛却了神通法力,从人做起。 有些世界,最高武力还不如一只小妖,有些世界,武力值高到直通混元。 但是人情冷暖,世情变换,各不相同。 一开始,伯邑考和镇元子带着洞玄看,讲给洞玄听,走过几十个世界之后,伯邑考和镇元子就放手让他自己去走去悟。 别人带你走的路,未必是你自己的路。 等到几个世界的独自历练,洞玄已经不需要伯邑考操心了。 伯邑考就和镇元子一起在世界和世界里穿梭,度人,进行拯救世界的活动。 天界的日月转动得慢,人间的转动得快。 因此天界一天,人间一年。 不知不觉,某一日,人间的东海之上,有一块石头孕育成形。 石头在花果山接受日月精气,天地灵元,九窍孕育仙胎,终于在某一日圆满,石头破裂,生出一只毛猴。 这猴子来头也不小,天地之间,有四种猴子很独特。 大约是承载了混沌魔猿的力量,这其中猴子个个神通广大,却都心性跳脱。 说得好听叫纯真,真性情,说得难听,就是兽性难驯。 不论僧道,都喜欢以猴子做比喻。 心猿意马,由此而来。 这其中猴子,分别是灵明石猴、赤尻马猴、六耳猕猴、通臂猿猴。 而这山上石头里孕育出来的猴子,就是灵明石猴。 赤尻马猴也有前例,淮水无支祁就是此猴,弄水作怪,被大禹镇压了。通臂猿猴也有前例,天庭四废星君,曾经梅山大妖袁洪,因为阻挡西岐伐纣,成了封神榜上有名之人。 混世四猴族类不少,但是出彩的,只有这两个。 这猴子,确实第三个生有大神通的。 刚刚出世,就双目间就有金光照破斗府,冲上天庭。 伯邑考也被惊动,看了一眼,赞叹了一声,“好猴!” 起码比灵音这头白面猿猴要资质出众的多。 就不知道这只猴子际遇如何,能不能像灵音一样定下心来了。 ☆、第九十一章 彼方 伯邑考自然知道这猴子身上有不少因缘,不过只要不沾惹到他身上,他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因此他也只是看看热闹,除了把灵音丢下界,扔到花果山。 人间自封神之后,重新划分界域,分了四大部洲。 一是东胜神洲,二是南赡部洲,三是西牛贺洲,四是北俱卢洲。 封神过后朝代更迭,已经过去数千年。 灵音也大不一样,虽然仍旧是猴子,却因为猴子和人俱是灵长,不需要化形,就给他修成金仙,把一身杂毛褪去,变作纯白。 伯邑考爱这猴子懂事,怜悯他是畜身,亲自给他讲道演法,用造化之术点开他的心窍,为他伐毛洗髓,叫他有了证道之姿。 不过灵音也是乖觉,知道自己正因为是兽身,所以可以常伴伯邑考左右,没有被打发出去,因此也不化形,专心讨好伯邑考,唱得一把好歌,会得三千道曲。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7节 天下间的猿猴,也少有他这般舒坦的了。 倒是鹿童,虽然志在化形,却进展缓慢,顶着鹿角和鹿腿在晃荡,和黄羊一起奔走山林,追逐异兽,倒也逍遥。 灵音被伯邑考扔下界,在花果山当一只普通的猴子,看着灵明石猴成长。 伯邑考并没有吩咐他要做什么,指告诉他,若猴子开发道心,可以指点他去寻仙访道。 灵音在花果山待了几年,有一日,石猴见死而趋生,道心萌动,就被灵音指点,可以去各大名山古洞寻仙访道。 瞧着石猴出海,灵音也为这猴子祝福。 灵音也算是猴子当中的异类了,不仅乖巧,而且向道之心极为坚定。 就只伯邑考交给他拜月练法和杨柳堆烟的剑术,被他练得无比纯熟。 拜月练法,乃是打磨妖气,他一身妖气早已纯化得更似仙气,等闲仙气都比不得,杨柳剑术也被他演练成大家。 伯邑考都戏称,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传人,把扬眉老祖的剑术传给他倒也适合。 送走了石猴,灵音也不急着回去。 花果山也是人间胜景,可以当做修行之所。 石猴,就出海寻师去了。 且不提石猴是个什么际遇,当年元始和太上圣人请西方二圣联手破诛仙阵和万仙阵,欠下了老大人情,如今佛教天命大兴,所以四圣相商,定下了佛教东传的章程。 元始和太上圣人道统都在东方,不能轻易相让,因此就定下了取经之法和九九八十一难之说。 元始和太上圣人不会明着阻拦,却不能让佛法轻易过关。 敲定之后,伯邑考也接到了西方二圣的传书,无非是请他给个面子,不要阻拦。 伯邑考没什么好阻拦的,地仙道统不涉及香火,散仙更是不会参与争斗,就同意了。 然而在西方二圣规划佛教东传的事宜的时候,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三界在震动。 准确的说是盘古世界在震动,就像被混沌中的无形大手虚虚推了一把,盘古世界都移动了一下。 天地间混元以上境界的人第一时间有了感应。 伯邑考目光看向天外,盘古世界之外,一片混沌当中。 混元中一片茫茫,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伯邑考直觉却告诉他有大事情发生。 这是源于造化青莲的警告。 很快,鸿钧召见天下圣人和至人。 进了紫霄宫第一句话,就是: “量劫来了。” 伯邑考也觉得心惊肉跳,这才过去多少年? 封神过去才数千年,如何就又来了量劫? 巫妖量劫之后,到了可封神隔了无数时代。 封神时量劫被鸿钧道人转化,并入神仙杀劫,以众教相争和封神榜取巧之法度过。 这才多少年? 鸿钧道人道:“这一次量劫提前到来,却不是因为盘古世界众生造业,而是因为外力所致。你们来看。” 鸿钧走到紫霄宫在,伸手在混沌中一抹,混沌的遮掩就被化开,露出不知道多遥远的地方的另一个世界来。 这个世界形似金字塔,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在朝盘古世界靠近。 鸿钧道人道:“这是扬眉道友于无数量劫前所开辟的世界,世界中所演化的规则和盘古世界大不相同。扬眉道友开辟此界后陷入虚弱当中,却被世界自己演化出来的神灵困住,自己主宰了世界。而今彼方世界修行之法已经走到了尽头,连世界都要崩溃。 彼方世界的神灵为了生存,现在要吞并盘古世界壮大自身,因此才有这一量劫。” 世界之大,无限广阔。 混沌就仿佛海水,一个大世界朝另一个大世界靠近,必然会引起海水起落,这就是盘古世界震动的原因。 鸿钧道:“世界之争,非同小可,此次量劫盘古世界的底蕴要远比彼方世界深厚,我们处在上风。然而彼方世界亦有圣人,不可不妨。” 太上圣人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鸿钧道人道:“很简单,把彼方的世界的圣人斩了,把彼方世界吞并,空出来的圣位,就是我们的。” 众圣眼中都发出光芒来,至人眼中更是一片绿。 “你们去准备,五百年后,两个世界就会足够靠近到混沌无法阻隔,到时候圣人和至人,就可以出手了。” 众圣领命退下,鸿钧只留下了伯邑考。 “玄微,你可还记得当年之言?”鸿钧问道。 当年玄微紫霄宫问道,曾经承诺,要在第三劫为鸿钧出手一次。 伯邑考躬身道:“弟子记得,师叔只管吩咐。” 鸿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彼方世界乃是你扬眉师叔所开辟,他本应在彼方世界成为鸿钧,却失败了,被彼方世界的圣人联手封印在一件至宝里。” “我需要你出手,潜入彼方世界,成为彼方世界的鸿钧。” “只有这样,我们才必定能在战争中胜利。但是我先和你说明白,彼方世界众圣都在争夺鸿钧之位,你若行差走错,很可能就陨落在彼方。并且即便你成功了,两个世界融合以后,你还是会被迫从鸿钧的境界跌落,但你会成为诸圣之首。” 伯邑考对成为鸿钧并没有什么想法,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鸿钧一样,能够和天道融合在一起,道我不分。 起码伯邑考就割不下那点人味。 “你把造化玉碟带过去,那个世界虽然不是仙道,但根基却建立在扬眉道友的仙道上,有造化玉碟傍身,你不会被彼方世界排斥。” 伯邑考自无不可,只问道:“我要如何潜入彼方世界?” 鸿钧指了指自己,没有说话。 也是,有鸿钧在,还怕有什么办不到吗? 伯邑考辞别了鸿钧,回了万寿山,和镇元子说明了事情。 镇元子没有阻拦,他相信伯邑考的本事,再不忌,也不会死在彼方世界。 事实上若非有镇元子的羁绊在,这一方世界都不一定被他玩成什么样了。 镇元子为他准备好出行能用上的一切法器,却还是觉得不放心。 沉吟良久,镇元子道:“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伯邑考一怔,道:“你要……” 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伯邑考正不知所以,却忽然看到西方蹦起强烈的佛光,佛光里夹杂着镇元子的大道圣法。 伯邑考脸色一变,正想赶去西方,却又没了动作。 镇元子要他在这里等一等。 二打一,镇元子不可能赢。那样的狼狈,镇元子想必也不愿意伯邑考看见。 堂堂圣人,跑到西方去做贼,这是把圣人脸面扯下来扔到土里去践踏。 这样的狼狈,他怎么愿意让他看到? 伯邑考脚下生了根,胸腔堵塞,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随后,镇元子披散着头发,淤青着眼角到了伯邑考面前。 镇元子手上抬起来,是一瓣金色的莲花。 “师弟,你是造化青莲所化,又得了秃炝谋驹矗缃裨偌由辖鹆谋驹矗厝荒芑指椿煦缜嗔拿钣谩n宜淙徊恢辣朔绞澜缡鞘裁茨q朔绞澜绫厝灰彩腔煦缰械煦缰帘u诒朔绞澜缰校厝荒芄挥闷鹄矗辛怂揖头判亩嗔恕!? “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得很吗?接引又不会打架,准提的道行还差我一点,打不疼我的。嘿,接引的十二品功德金莲好像被什么玩意啃了三品,只剩下九品,难怪我只是扯他一瓣花他就对我穷追不舍……” “这种事师兄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年师父在的时候,就带着我四处打秋风,什么人我都抢过,准提的禁法实在没什么看透,就是七宝妙树打人还有点疼……” “师弟……师弟你别哭呀……” 镇元子手忙脚乱的擦着伯邑考的眼泪,把金莲塞到伯邑考的内襟里,显得笨拙得可怕。 “你看看你,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哭个不停……” 伯邑考抱住镇元子,深深抽了一口气,呼吸着他的气息,道:“师兄,我会回来的,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镇元子搂着他,在他的头顶烙下一个又一个吻,沙哑着声音道:“好,一定要回来。” ☆、第九十二章 彼方 伯邑考和镇元子温存了许久,终究抵不过离别。 镇元子又不是笨蛋,总有一千种办法可以从接引和准提那里换来一瓣金莲,他却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其实他只是想告诉伯邑考,他爱他,在乎他,想着他,等着他回来。 只是他木讷惯了,实在不会什么甜言蜜语,倒不如实际行动来得粗暴爽快。 事实证明成效不错,伯邑考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越是明白,就越是不舍。 伯邑考在镇元子眼皮底下吸收了那一瓣金莲,成功在造化青莲里养出混沌母气。 混沌母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脱胎于天外混沌,又和混沌不尽相同。 混沌是一切将生未生,似有还无的状态。既不是有,也不是没有。 而混沌母气,则是靠近了有。 因为混沌一团,所以有无限可能,这才是“母”的含义。 造化青莲也是这个功用,造化,一个是造,一个是化,都是衍生。 拥有了混沌母气之后,才真正实现了无中生有,造化无穷的可能,这才是伯邑考大道的根基。 混沌根源,造化之体,万象之形。 包罗了真假、虚实、有无,成于仙道而超多的无上大道。 有了这个,伯邑考才敢说,自己肯定不会失败。 伯邑考动身的时候,镇元子没有去送他。 但是他回来的时候,镇元子必定会第一个去迎接他。 离别,不需要更多了。 鸿钧道人拨开混沌,对着伯邑考点了点头。 就见伯邑考化作一朵青莲,蒙上薄薄的混沌色。 鸿钧看懂了这其中的法理,赞许的点了点头。 鸿钧伸手两只手,一只手虚空一抓,拍到彼方世界上,好似一团巨大的阴影,盖到彼方世界上,拍得世界震动,吸引了一应大能的目光,另一只手轻轻一点,把青莲抛入了彼方世界。 彼方世界。 这一方世界是被称作天元的世界。大抵因为天元世界是来源于扬眉祖师,所以这个世界受到盘古世界的影响极深。 天元世界有八大圣人,当然在天元世界,他们不叫圣人,叫神帝。 八大神帝,分别司掌着时间、空间、生命、死亡、天空、大地、命运和毁灭。 青莲落入天元世界的时候,正好是生命之神陨落的时候。 生命之神陨落乃是近乎命中注定。天元世界从一个量劫之前就开始逐渐崩坏,最典型的表现就是生命的诞生几乎停止。 到了现在,则是真正停止了。 生命之神执掌着出生和生长,世界不再自然出现之后,生命之神的力量就开始衰退。为了保持自己的神力,生命之神开始创造生命。 起初的几个万年里,生命之神创造了七个种族,并且运用生命之树这件神器来代替世界工作,孕育生灵。 但是现在,生命之树这件神器已经被世界吞噬了,没有了神器的生命之神力量前所未有的衰落,轻易被其他七大神帝撕成碎片。 有生命之树可以生产信徒,还需要生命之神做什么? 生命之神的尸体是一颗巨大的树,她的尸体几乎遮蔽的整个天元世界。死得轰轰烈烈,生命的权柄正式消失。 少了一位神帝对世界的迫害,整个世界陷落的速度又变慢了。 青莲落在生命之神的尸体上,在这个尸体上扎根,从她的神印里生长出一朵莲花,莲花里生长出一位新的神灵,自称创造之神。 无穷无尽的绿色光辉中,新的神灵一头青色的头发好像滕蔓一样垂落,把赤身裸体的神灵遮挡住,莲花化作神衣覆盖在创造之神的身上。创造之神的脚下,生命之神的尸体崩碎成最原始的本源之力,融入到整个世界中。好像垂死的病人被金针吊命一般,世界毁灭的速度变慢了。 新生的创造神得到了生命之神的印记,成为了神王,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借着生命之神的神印再次成为神帝。 一只漆黑的大手从虚空中抓出来,抓向创造神,黑色的火焰覆盖了苍穹。 接着,又有两只大手伸出来,架住黑色的大手。 毁灭之神在黑色里显出真形,道:“法架、垂悬,你们敢拦我?” 大地之神法架和死亡之神垂悬道:“蚀罗,不许对他出手,即使,他的神力和你完全相克。” 蚀罗在毁灭中孕育,贪婪的巨口在他背后形成法纹,狰狞凶残,并且毫无人性。 蚀罗的本体就是这个巨口,生长着一圈圈螺纹一样的牙齿,直通肠胃。 蚀罗满心的怒火和不满,八大神帝中,他执掌着毁灭,和所有神帝都不可能联合。也唯有他的能力,会在世界崩坏的时候越来越强大。 因此,其他七位都对他十分忌惮。也因此,生命之神体内生出来的创造之神会得到他们的保护。 一个可以控制的未来神帝,毁灭神帝的克星,可不就是一个香饽饽? 不仅仅法架和悬垂看着这里,其他四位神帝同样把目光注视着这里。 蚀罗冷笑道:“你们护着他?想用它来挟制我?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迟早,我会把这个世界和你们一起吃到肚子里。” 蚀罗神帝远去。 法架神帝和悬垂神帝转过头来对着新生的神灵说:“初诞者,你叫什么名字。” 初诞者——创造神眯着盛满绿意的眼眸,道:“我叫青萝。” 青萝自然就是玄微,从盘古世界偷渡而来的混元境界的壶天大仙。 玄微还没有完全熟悉体内力量的运作,因此一时半会,也没有趁着这三位争斗的时候逃离。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天元世界的力量运转已经被他全部了解。 天元世界脱胎于扬眉仙道,自己走上的却是神道的路子。通过对世界某一条法则的掌握而成为这一条法则的主宰者,力量纯粹到极致,攻击性极强,却也非常容易被克制。 而没有了类似于鸿钧一样的杰出的引导者,这个世界自行演化出来的修行有着极大的缺陷,神帝为了保持自己的力量,必须吞噬其他法则,必须用无数资源去保持自己的活力。 而这样,八大神帝搜刮了一切,吞噬了世界的法则,把平衡打破,终于使世界走入末路。 换做其他世界,这些神帝早就会被天命抛弃,会有新的修行方法诞生,适应世界发展的轨迹。然而却因为开辟世界的扬眉道人被八位神帝联手封印,导致这个世界并不圆满,完全无法抛弃自我控制,才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地之神法架道:“我和你的母亲是伴侣,大地与生命最为契合,你继承了生命的神印,可以成为我的属下,你愿意吗?” 垂悬却不满意了,道:“生命和死亡虽然对立,却彼此交融,你用他的母亲来说事,就可以获得他的投效吗?青萝,到我的麾下来吧,我会倾尽所能,帮助你成为神帝。” 法架眉头一竖,暗黄色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光芒:“要动手吗?悬垂!” 悬垂神帝语塞,只能愤愤而去。 死亡和生命一体两面,没有生命,又何来消亡。悬垂神帝的力量也在衰弱,如果不是生命之树被世界同化,最先死亡的未必是生命神帝。 玄微低眉顺眼,显露出温顺和柔弱的神色,表示服从。 法架神帝看得眼神恍惚,就美貌而言,生命神帝拍马也比不上她的孩子。若不是害怕会因此和青萝反目成仇,法架神帝定然会强要了眼前这位美人。 哪怕是此刻,法架神帝也依旧用诱惑的语气蛊惑道:“青萝,你的名字可真动人,其实,我和你的母亲,也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伴侣。我并不喜欢她,她甚至还没有你一半动人。青萝,如果你愿意,神帝的寝宫会随时为你开放。” 玄微顺软温和的青色头发上盛开着一朵朵零星的小花,映衬他无以伦比的生命力。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居然会孕育出创造的神职。 他和这个崩坏的世界不一样,代表着希望和新生。 玄微的语意带着暗示,温柔的开口道:“如果能有幸欣赏神帝的花园,青萝必然会非常感激。” 花园是神国的核心和枢纽。一个神明向另一个神明展示花园,就代表着最高的信任,因为一旦花园被破坏,神帝的神国可能就会毁灭。 天元世界是没有人间的,为了信仰的力量,整个天元世界被挖空,八座神国占据了天元世界的空间。现在只有七座了,生命神帝的神国已经被其他七位神帝瓜分。 法架神帝犹豫了,但是看着玄微的美貌和他怀里的神印,想到自己花园里的防御,法架神帝欣然至极的发出了邀请。 “能有幸邀请美人游览我的花园,也是我的欢乐才是。” 玄微轻轻的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却仿佛闪烁着森冷的光芒,就好似张大嘴巴的龙鲸,等待着敌人自投罗网。 玄微心里愉悦,看着法架蜡黄的脸皮,竟然也不觉得恶心了。谁会对已经死去的人表达自己的厌恶呢? 谁会对碗里肥美的猪肉露出不悦呢? 感受着脑海里转动的如意册和造化青莲,玄微的心情就像花儿一样灿烂。 大地之神,以大地为根基。 盘古世界除了镇元子,谁能比伯邑考更了解大地? 残缺世界的神器,能不能抵御如意册的攻击,能不能在造化青莲下逃生? 天元世界最美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的神掌握了力,却没有掌握道。 就好像人能吃饭能喝水,这是天生的。他们把天生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却没有人知道人为什么能喝水,为什么能吃饭。 空有蛮力的兵车对着他可怕的对手张开了柔软的内核,那么结果,是什么? 玄微保持着微笑和尊敬。 毕竟,要对食物有起码的尊重啊。 ☆、第九十三章 青萝 法架神帝带着玄微走进他的神国。 法架神帝麾下有无数小神,他们各自掌握着神国和法则,并且把神国建立在法架神帝的神国当中。 如果法架神帝的神国崩塌,就好像把盖着高楼的那块地的地皮扒走。没有了地皮,那么高楼的下场就会是轰然塌陷。 玄微哼着小曲,表情闲适淡定得比进自家还自然,自然得让法架都有些不舒服。就好像眼前这副模样不是他在试图诱惑玄微,更像是他在卖弄风骚给瞎子看。 玄微没有半点表示,叫人看不透。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法架神帝表示很郁闷,但是这些已经不被玄微关注。 此时的玄微好像狼入羊窝,神帝的小花园对着他开放,就再也没有秘密。 法架神帝的神国构造、力量基石,乃至法则核心都被玄微扒拉出来仔细观摩。 法架神帝带着玄微游览了花园,就想带着玄微离开。 玄微转过头,嬉笑道:“神帝,你喜欢我吗?” 青萝如此动人,让日月失色,法架神帝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小鹿一样的不安和温顺。 法架神帝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这个时候,只要说一些甜言蜜语就好了。 “我当然喜欢你,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你比肩。” 青萝动情的向前走了一步,抓住法架神帝的手,道:“那么神帝,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法架神帝温柔地抚摸着青萝的侧脸,道:“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青萝道:“神帝是这样觉得的吗?” 他这样说着,脸上的柔弱全部褪去,留下冷冷淡淡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 “我也这样觉得,你能和我永远在一起,是你莫大的荣幸。” 法架神帝已经觉得不妥,正要发力甩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粘在他身上。 他听见青萝用咏叹调一样语气吟诵着:“大地之神法架神帝爱慕青萝,情愿放弃一切也要和青萝永不分离。” “创造之神青萝感叹法架神帝的痴情,把神帝变成一座雕像,放置在他的花园里。” “就这样,法架神帝为他的贪婪付出了代价,也达成了和创造之神永远在一起的愿望。” 法架神帝想要谩骂,想要求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意册从玄微头顶飞出来,玄微胡诹的话却好像有莫大的力量,以至于被笼罩着的法架神帝正从神印上开始石化。 言出随法。 陷入绝望的法架神帝的眼睛里光芒黯淡,最后化作一块石头。 “你居然真的相信了?” 玄微脸上带着诧异,“这种鬼话,当然只是骗你玩玩的呀,居然会吓成这样。” 如意册还没有真正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他只是用鸿蒙万象演化无数可能,并非完全无法抗拒。 谁知道会把法架神帝吓得连反抗也忘记了。 “看来任务会比想象中要容易完成啊。” 玄微暗道。 如意册把法架神帝一把吞没,将其中的力量剥离,好像吃饱了的人一样,打了个嗝,嗝出一缕混沌母气。 玄微抚摸着如意册的封皮,心道:“如意册也成了鸿蒙至宝,可以拿去给师哥傍身。” 这种法宝,甚至可以在天地灭绝后保护圣人无伤。价值之大,无可估量。 为了成就一件之宝,吞了一位圣人。也就是这个世界法则不全,换在盘古世界,圣人元神寄托虚空,怎么可能被他暗算到。 天崩地裂,法架神帝的神国开始崩塌。 玄微长啸一声,双脚生出无数根须,把法架的花园串起来,使之不会崩塌。玄微也借着这股力量,成为神帝。 从法架神国的外面看去,大地神国的黄色上生长出密密麻麻的绿色,树木、鲜花、绿草、藤萝覆盖了大地神国。 大地和生命的力量混合在一起,构建出一个独特的新的神国。 这两天,先后死去了两个神帝。 新生的造物之神踩着生命和大地两位神帝的尸体,爬上了新神帝的位置。 玄微成为新的神帝,虽然让其他神帝忌惮,却也让自己取得了同等对话的权利。 只有神帝才能和神帝对话。 更关键的是他成为神帝之后,体内的造化玉碟就蠢蠢欲动,显然是感应到了老朋友的气息。 玄微摩挲着下巴,暗道:“扬眉师叔吗……只是还不是时候。” 现在出手,实在太容易被其他六位神帝围攻,尤其是那位最强的毁灭之神蚀罗神帝。 天元世界死了两位圣人,伯邑考的神国也建立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鸿钧道人看在眼里。 鸿钧道人点了点头,暗道:“不愧是盘古世界悟性第一人。”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刚刚到达彼方的时候就能顺应规则,化作新的神,也不可能在看过法架神帝的花园后就知道了成为神帝的方法,并把法架神帝的神国变成自己的基石。 鸿钧看了一眼紫霄宫中诵读黄庭经的通天教主,暗叹了一声。 世上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鸿钧的耳目? 通天教主的愤恨、不甘,就从来没有消失过,哪怕在读黄庭经,在静心修道,也只是把那一份执妄埋在心底,随时都有可能破土而出,再生杀劫。 “取祸之道啊。” 鸿钧道人叹息一声,消失在紫霄宫里。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管他,看个人造化罢。 玄微化身青萝神帝,细心经营着自己在天元世界的地盘,隔三差五和其他神帝练练手,彼此试探对方还有多少实力。 玄微的造物法则看似被世界的毁灭法则压迫得不断衰败,事实上他的根基本就不在法则之上。 只是一个套,看看谁先来入套。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间又闹出好大风波。 花果山天产石猴孙悟空在西牛贺洲拜得准提道人的化身菩提老祖为师,学了一身通天法术。 七十二般地煞法术,金刚不坏之体,长生炼气之术,分身玄功,菩提老祖对猴子细心调教,却终究没办法扭转这猴子的心性。 心猿意马,心猿难定,意马难收。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8节 不磨练,哪来的勘破一切的心境。 “打破顽石需悟空,悟空啊,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 菩提祖师背手把孙悟空赶出了方寸山。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只是一个心字。 佛在灵山莫远求, 灵山只在汝心头。 人人有个灵山塔, 好向灵山塔下修。 佛,从来不是道法通神,而是勘破谜障,见得真知。 孙悟空魔性难除,回到花果山后更是变本加厉。 想当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有一颗向道之心的猴子,却成了一个下界的魔王妖仙。 孙悟空虽然有一身本事,但真正的长生之术,却不是力气大就能修得。悟不透,终究只是一场空。 果然,不出百年,孙悟空寿元尽了,被勾魂使者锁了,到了阴土。 过了鬼门关,枉死城,这猴子在混沌中方才清醒,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孙悟空惊骇,他自诩已经长生了道,怎么会被锁拿到了冥界? 意识到这一点的孙悟空立刻掏出大禹治水之时所炼的定海神针,打翻了勾魂使者,准备一路打到十殿阎王面前,问个明白。 只是这猴子不知天高地厚,哪里知道地府的厉害。 勾魂使者被打伤,立刻召来无数同僚,化作一片黑压压的红眼乌鸦,就要镇压了这猴子泄愤。 这一番动作太大,正惊动了阴山上修道的离寒道人。 离寒道人虽然不认得孙悟空,却认得他功法的出处和身上圣人残留的气息。 离寒道人沉吟一声,挥退了鸦群,化身做一个黑衣道人,拦在孙悟空的面前。 孙悟空被他拦路,定海神针兜头就砸了过去,却被离寒一把黑羽扇架住。 “我说你这泼猴,为何擅闯阴司,还打伤鬼差?” 孙悟空冷笑一声道:“这劳什子勾魂使者把你孙爷爷拘来,却又怎么说我擅闯阴司。想我修行数百年,会长生不死之术,有怎么会寿元终了,我正要去阎王那里问个明白!” 离寒道人打量了他一眼,气乐了,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你这稀松的道行,如何敢在我这里称爷爷?你自家事,莫非自家不明白么?你这点道行,寿数自然有限。” 孙悟空如何能受得这般冷嘲热讽,抬棍就要打,却被离寒道人单手拿住,收到袖子里,道:“你既然要去问阎王,我就带你去问问。” 到了秦广王那里,离寒道人拜了拜,道了声师尊。 十殿阎罗也只有秦广王还是青华道人的化身,青华道人把酆都大帝的位子卸了给徒孙当,十殿阎罗也在人手充足后修炼退位,只是他并不能放心阴司,因此还留下一个化身,以免出事。 离寒道人问起袖子里的猴子,秦广王掐指算了算,道:“我算不出,想来是准提圣人的手段,罢了,既然是圣人门下,把他放了就是。” 离寒道人便把猴子放出来,只见这猴子又要撒泼,就要去拦,被秦广王摆了摆手止住。 孙悟空一棒子砸到秦广王身上,却打了一个空,棍子从秦广王身上穿过,但不仅秦广王没事,房内桌子和文房四宝都没有事。 就好像孙悟空和秦广王不是身处在一个世界一样。 孙悟空并不认得这门法术,连连挥棍,也次次都打空。 “你使得什么妖术?敢来惑俺老孙!” 秦广王慢条斯理的批改宗卷,抬头看他一眼,道:“你所学也是正宗,却怎么汚我这是妖法。再说,即便是妖法,也是大道,你看不穿,却逞什么能。” 孙悟空收了棍子,道:“你倒有些本事,我倒要问你,怎么就无缘无故把我拘来?” 秦广王翻了翻生死簿,道:“哦,原来是你。行了,我看错了,你寿元还长着呢,不归我管,走吧走吧。” 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话说的也半点诚意也没有。 孙悟空还待争辩,被秦广王随手一点,再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花果山上的一片茵茵绿草。 孙悟空悻悻不语。 地府之中,秦广王伸了个懒腰,道:“准提圣人埋棋,三界必有变动,你们稍微注意点,看到那猴子,就把他随便打发走吧。” “再过百年,彼方世界就要靠近,你在地府,也不能不去参战,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吧。” ☆、第九十四章 入侵 孙悟空在地府受了打击,倒是安分了许多,只是这安分也着实有限。 不久之后,下界作乱的猴子终于被告上天庭。玉帝出于天庭的威严考虑,本想着将妖猴拿上天界,却又估计到准提圣人的颜面,就听了太白金星的建议,招安孙悟空,给他个闲职,免得他又作乱。 玉帝想得美,只是却低估了心猿难定。孙悟空嫌弃官职太小,有逃回下界为妖。 不仅如此,还打出了齐天大圣的名号。齐天之名,哪里是让他随便弄着玩儿的?这一次玉帝真要拿手段捉他,有哪里是他能逃掉的? 只是西天如来佛祖亲自来天庭和玉帝商量,才又把猴子招安,封作齐天大圣,掌管蟠桃园。 玉帝在御花园中和王母散步,说起无法无天的孙悟空,嗤笑道:“如来也是好脑子,要借我的手去成就他的师弟,让我派猴子去掌管蟠桃园!” “让猴子看蟠桃园,他也想的出。若非是此次彼方世界入侵,准提圣人答应帮助我天庭取得最大的利益,我非把这猴头剥了皮不可!” 王母娘娘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道:“罢了罢了,忍便忍了,日后定有他还的时候。” 就这样,孙悟空在天上做了一百多年神仙,没等到这猴头犯魔性,反倒是彼方世界先靠近了。 五百年之期已过,两个实在在混沌中靠得足够近,近到两方世界的圣人已经可以直接出手了。 天元世界暗红色的光芒带着毁灭的气息,七大神帝现身在天元世界的无尽虚空里。 新的造物神帝并没有拒绝参与曾经八大神帝定下的约定——齐心协力进攻盘古世界,把盘古世界的本源消化,阻止天元世界衰败。 时间神帝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眉毛银色的眼珠仿佛冻结了一般,没有半点生气,空间神帝则一切都是灰色。 命运神帝隐藏在虚幻当中,天空神帝在天青色之中,毁灭神帝藏在暗红色里,死亡神帝立足于黑色当中。 只有造物神帝不一样,他大大方方的出现,青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珠,点缀着细小的鲜花的头发束在背后。肆无忌惮的显示着自己的生命力和存在感,他怀抱着一本厚厚的黄色封皮的书,耳鬓垂落一朵盛开的青莲。 其他的神帝立刻就觉得不舒服,从心底觉得难受。 造物神帝出现之前,哪怕是生命神帝,也只是枯朽的树木。 他们都诞生在这个世界,却被这个世界唾弃。他们已经老了,腐朽了,而眼前的青萝,却是年轻的,新生的,世界钟爱的。 青萝神帝的存在,救活生生的揭开了他们虚伪的外衣,把他们的腐烂的堕落扒出来,呈现在阳光下。 毁灭神帝厌恶一切存在,最好是把一切都吃到肚子里才好。造物神帝的法则力量完全与他相克,他是最厌恶眼前这个人的。 厌恶到他从一片暗红中走出来,暗红色的阴影和巨兽在他背后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没有人阻止。 即使毁灭神帝出手了,也没人会阻止。大家都想知道,被这个世界钟爱着的青萝神帝,和这个世界的生机一起衰落的神帝,到底有几斤几两。 玄微的目光澄澈的如同幽深的湖水,道:“你确定要出手?” 他背后的浮现一个千手的模糊的神人形象,每一只手上都那些不同的东西,代表着造物的无穷。 蚀罗神帝不是傻话,他背后的阴影巨兽退了下去。 在这里出手,也许他能把造物神帝打败甚至杀死,但他自己也绝对会死在其他人的围攻之下。 没有人知道进攻盘古世界会不会顺利,也许这场战争会长远到世界都等不及。 他们这些神帝掠夺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一切,要让世界延缓衰老,只要干掉他们就好了。 要让世界焕发生机,只要把所有的神灵全部干掉就好了。 掉以轻心的,如同生命神帝,已经毫无意外的死在了其他人手里。 蚀罗神帝不敢冒这个险。 蚀罗神帝没有出手,其他神帝反倒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色来。 看得蚀罗神帝暗道好险。 玄微嬉笑道:“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进攻盘古世界吧。” 这是神帝的聚会,青萝神帝执笔在他的黄皮书上记录着神帝的执行方案,并且定下了不可以在进攻盘古世界的时候彼此下黑手的契约。 随后,七大神帝用神器开道,强行打通和盘古世界的通道,把无数神灵如同下饺子一样送过去。 造物神帝站在七色长河上纵声长歌,青色的袍子在长河上起舞,七色长河在他脚下泛起无数涟漪,开出无数的鲜花。 这七色长河是他们的神器所化,交由青萝神帝指挥,确保天元世界的神灵顺利进入盘古世界。 每一朵鲜花里都生出一个神灵,护卫者神灵穿越混沌,往盘古世界而去。 盘古世界,鸿钧没有出面,太上圣人、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圣人、准提圣人、镇元圣人、女娲圣人七位圣人严阵以待,和天元世界的一众神帝大战。 通天教主拦上了蚀罗神帝,青萍剑剑光如同潮水,青莲叶沉沉浮浮,卷上了蚀罗神帝的身体。 剑意,无穷无尽的剑意以破灭一切为目标,千丝万缕,缠在了蚀罗神帝身上。 蚀罗神帝伸手从身后的阴影巨兽口中抽出来螺旋状的利齿,如同长鞭一样,燃烧着暗红色的毁灭之火。 “你,想毁灭毁灭神帝?” 太上圣人拦上了时间神帝,头顶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镇压万古不易,左手持着太极图,右手拿着扁拐。扁拐伸出,搅动阴阳两极,刚柔并济,点向时间神帝的眉心。 时间神帝长袍从身上滑落,化作涛涛长河,他站在长河上,就像水里的一块礁石。 太上圣人的扁拐就要点到时间神帝的眉心,扁拐忽然后倒退着收了回去,这是时间神帝操纵着时间的流逝。 元始天尊拦上了命运神帝,命运神帝的眼睛一片白,没有瞳仁,白的没有一丝生气。 他看向元始天尊的时候,元始天尊咦了一声,道:“有意思,居然能看到我的运数。不过,你怕是不知道何为元始吧?” 三宝玉如意照亮混沌,砸向命运神帝。 命运神帝指着三宝玉如意道:“它会落空。” 本该砸到命运神帝天灵的三宝玉如意忽然偏离了轨道,砸在了一边的混沌之中。 “有趣!”元始天尊大笑。 接引圣人的金莲一朵朵盛开,他的金身穿越竖三世,立在过去、现在、未来中,同时朝空间神帝出手。 准提圣人手持七宝妙树,刷动七宝禅光,“菩提者,智慧也。兀那亡人,我有六道轮回,何不进来一观?” 死亡神帝抽出自己的脊柱,化作狰狞的骨剑,空洞的眼里燃烧着青幽幽的火焰,“长眠!” 女娲圣人手中持着山河社稷图,身边环绕着无穷灵光,绣球旋转着赤红火焰砸向天空神帝。 天空神帝周身无穷气浪翻涌,“女流之辈!” 女娲圣人凤眼一瞪,冷笑道:“女流之辈?就要你尝尝什么叫女流之辈!” 女娲圣人祭起山河社稷图,显化人身蛇尾的法相,一手补天,一手造人,显化七十化身,朝天空神帝打去。 天空神帝挥动元气长河,匆忙招架,额头渗出细汗。 只有镇元圣人直取七色长河,站到了青萝神帝面前。 天规地矩切割方圆,切出一片虚空,青萝神帝怀中黄皮书展开,撑出一片黄云,把一切都遮蔽。 玄微在黄云之中站定,睁着碧绿的眼眸,浮现笑意盈盈,道:“师兄,你看我如何?” 镇元子见到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道:“师弟怎么样都好看。” 玄微踩着七色长河,在长河里载歌载舞,声势浩大得和天规地矩斗在一起,镇元子时不时挥动拂尘,惊起惊天白芒,看起来到像是打得十分激烈。 谁会知道,玄微正在给镇元子唱歌,带着他在长河中起舞。 七大神器构建的长河十分稳定,顶着斗法余波也毫不动摇,把天元世界的神灵送到盘古世界。 盘古世界中,天庭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俱都严阵以待,架起无穷大阵,和侵入盘古世界的敌人好一番厮杀。 阴土神灵,由冥河老祖带着,架起十八层地狱迎了上去。 “自巫妖之战以后,老祖都快闲得发霉,好好好,儿郎们,都来给我杀!” 阐教、人教、佛教,火云宫三圣皇,诸多散修,甚至魔界中的魔修都通通出山,把锋芒对准了外域神灵。 外域神灵虽然厉害,但只要掌握了方法,那就是一个个上好的炼宝材料,一块块会自己移动的大金锭子。 两个世界的战争虽然激烈,但是却并没有波及到人间,天界,护佑着盘古世界的穹顶。 青萝神帝顺利把第一波神灵送到盘古世界,随后撕下一页如意册,递给镇元子,道:“有什么消息,我会传递给师兄的,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玄微在伯邑考的唇上烙下一个吻,浅尝辄止,带着清凉甘甜的气息,小鹿一样在七彩长河里奔跑,带着七彩长河回到了天元世界。 留着镇元子反复摩挲这嘴唇,轻轻地笑了。 只是当镇元子的目光放到手中的一页如意册上时,却突然苦笑。 这一页如意册忽然化作一本青色封皮的万象书,散发着蒙蒙的混沌母气。 这哪里是一页如意册,分明是如意册最珍贵的核心。 镇元子担心玄微会遇到危险,抢来金莲瓣为他的造化青莲进阶,他就还了镇元子一本进阶过的万象书。 镇元子是放心了。 想想玄微怀里的黄皮书和自己手里的青皮书,镇元子又傻傻的乐了一会儿。 如意册,万象书,本就是一对儿啊。 ☆、第九十五章 陷阱 无数的神灵入侵盘古世界,反倒激起了盘古世界前所未有的团结。 哪怕是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道左相逢,也能克制的点点头,不会立刻分个生死。 在第一次遭遇战之后,盘古世界大获全胜,各大势力班师回朝。 即便如此,被七色长河带来的无数神灵还是有漏网之鱼,在天界搅风搅雨。 毕竟,盘古世界只是防御战,而天元世界则是赌上了一切,哪怕是丢了生命,也要攻下盘古世界。 打下盘古世界还可能有一条生路,失败了,就一定会死亡。 怀着这样的信念,终究是有神灵逃出生天,在盘古世界修建法阵,沟通天元世界。 哪怕天庭已经把昊天镜打开,日夜巡逻,也难免天赋异禀的神灵躲藏起来。 几个月后,天元世界的一座神殿里,一面轮盘忽然亮了。 一点微弱的光芒在轮盘上亮起,就像烛火一样,虽然微弱,却坚挺的亮着。 这一点光芒,惊动了七位神帝。 “有人将跨界法阵建成了!”空间神帝大喜道。 跨界法阵建成以后,就会为七大神帝提供盘古世界的坐标,虽然接引能力有限,但已经足够神帝出手撕裂时空把更多的神灵投放进去。 青萝神帝幽幽道:“彼方世界也有七大神帝,并且力量不在我们之下。只是建成了跨界法阵,我们投放再多的神灵进去,暂时也还不能收到成果。” 蚀罗神帝皱了皱眉头,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想说什么?” 青萝神帝伸手在虚空中一抹,把自己神国的一角投影过来。 生长着满满的绿色的土地上,植物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并且开始越来越有攻击性。 植物开始生长出口器,开始吃肉,开始猎杀。 不仅是植物,森林里的精灵族同样越来越富有攻击性,稍微一点小事,就能挑动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大打出手。 他们的眼睛逐渐变成暗红色,植物的核心也开始生长出暗红色的斑点。 时间神帝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 青萝神帝挥手打散了投影,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是毁灭。” 青萝神帝瞟了一眼蚀罗神帝,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发现它,它侵蚀着我的神国,把神国里的生命感染,让他们失去神志,开始自毁。” 青萝神帝再次显化一片尸骨堆,已经死亡的生灵全部腐化,但尸骨仍然在行走,眼睛里蠕动着暗红色的血块一样的东西。 “他们已经死了,却仍旧能够行走,只是完全没有了灵性,也不再是我的信徒,不能给我提供半分力量。” 青萝神帝随手一点,青色的光芒在尸骨海中扫荡,无数尸骨蒸发,暗红色的血块一样的东西也被蒸发,但是青萝神帝放大了无数倍之后,那着暗红色的东西并没有被清除,只是变得更加微小,漂荡在空气中。 “你们没有感觉到吗,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开始紊乱了,寄生在法则上的我们,也快要死了。那种暗红色是不是很熟悉?嘻嘻,就像蚀罗的神力一样的颜色?” “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毁灭神力也无法清除,它是世界衰亡的产物,哪怕是世界都不可能把他们消除。最终,这个世界会覆盖上暗红色,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掩埋在这里。” 所有的神帝都开始冒冷汗的去巡视自己的神国,结果毫无例外,所有的神国都感染了“衰变”,感染的最严重的,居然正是蚀罗神帝。 青萝神帝打开手中黄皮书,在上面记录着世界的变化,他说:“快一点吧,再不快一点,我们就逃不掉了。” “必要时刻,我们亲自前往盘古世界。死在盘古世界,也许还能留下点什么,死在这里,就会什么都不剩下。” 其余六位神帝都感受到死亡的压力,面色凝重之极。 “加快速度!” 盘古世界,镇元子打开万象书,玄微写在如意册上的字浮现出来。 镇元子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其他圣人道:“鱼儿上钩了。” 女娲圣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撒网了。” 镇元子施了一礼,道:“辛苦师姐。” 女娲点了点头,乘着金凤,往天外飞去。 其他几位圣人也纷纷告辞,正要好好准备,争取把鱼儿一网打尽。 另一边,孙悟空大闹蟠桃会,逃下人间为妖,找了一群妖王都称大圣。 玉帝半眯着眼睛,派李靖去捉拿孙悟空。天庭中的大神都在整日练兵,忙着征伐异域,也没人有功夫去理这泼猴在做什么。 曾经天下尚有一批妖魔时常犯上作乱,以攻打天庭为荣耀,不过这些妖魔,大部分都在封神之后被抓到天牢里镇压了起来。 少数几个没被抓了的,也再也没有敢冒头的,这会儿这几个妖魔反倒效仿先辈,亵渎天庭。 天兵一至,等杨戬出手把孙悟空捉拿了,这些妖魔鬼怪立刻四散而逃。 本来天兵是要把火烧花果山,杀光这群妖孽,却被灵音劝阻了。 毕竟在花果山修行多年,灵音也不希望这块福地化作修罗场。 也算还了这么些年借用福地修行的因果。 准提圣人欲借玉帝只手磨砺孙悟空,也希望从孙悟空开始,展开佛教东传的计划。 孙悟空吃了一肚子的蟠桃和九转金丹,这些东西哪是他能消化的,全部淤积在他的体内,若是不能消化,这猴子就是一颗移动的十全大补丹。 玉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天罡雷火敲打孙悟空,打散他的药力,再由欠了人情的太上圣人的分身太上老君把猴子扔进八卦炉里,炼出一个金刚不坏之体,刀枪不入之身。 太上老君也留了个坏心眼,引出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却把他眼睛熏坏,见不得风吹和烟熏。 孙悟空从炉子里跳出来,一脚踢翻了丹炉,被太上老君一拂尘刷出殿外,关闭了兜率宫的大门。 太上老君看着掉下人界的火砖,摇了摇头,道:“终究要应在你自己身上。” 孙悟空一路打上凌霄殿,也没遇到几个厉害对手,只有一个道门护法神王灵官出手,和这猴子打了个不分胜负。 玉帝瞧着他打上殿来,对太白金星说:“去请如来佛祖,他自己的师弟,要他自己去修理,他若是不来,我就把这猴头削了脑袋挂在南天门。” 如来佛祖知道玉帝心里有火,孙悟空一个金仙把天庭弄得颜面无存,实在是让玉帝威严扫地,因此不敢怠慢,赶来天庭,把孙悟空镇压在一式五指山下,并以六字真言镇压五指山。 正是要把这猴子强行压住,逼着他清心静气,收敛魔性。 同时,如来二弟子因为怠慢佛法,被如来贬下人间,只有取得真经善果,方能修回金身。 没了孙悟空,玉帝是心里舒坦得多了。这猴子就好像当年勾引三圣母的凡人一样,放在他眼皮底下,也不知道多膈应人。 也为了区区一个凡人,闹得他和杨戬叔侄两人离心离德。 好在世界清净了。 正值盘古世界和天元世界来战,玉帝痛快了,立刻就把目光放在盘古世界的漏网之鱼上。 岂料昊天镜监察周天之时,却忽然发现意外的元气波动,玉帝默运天机,知道不好,果然,下一刻,无数神灵好像苍蝇一样凭空出现,入侵了盘古世界。 玉帝独坐中军,立刻显示出他身为天帝的威严,运筹帷幄,扫荡群邪。 天元世界被神帝送来了十多位狠绝色,都是神王一阶。 即便是十多位相当于混元境界的神王,异域作战之下,仍旧被玉帝指挥的天庭各部打得节节败退。 火云洞三皇随后就赶来襄助,显然这一次进攻仍旧不会取得什么大得成果。 七位神帝的目光从轮盘上收回来。 命运神帝道:“彼方世界对神灵的克制太大了,靠他们是不可能成事的。准备准备吧,只有我们亲自出手了。带上神器,进入彼方世界吧。记住,不要和他们的神帝纠缠,我们要做的是站稳脚跟,成为盘古世界的一部分,随后把那个世界献祭,成为我们的养料。” 七大神帝共同出手,铸造了通往盘古世界的大门,随后青萝神帝带头,钻了进去。 “各位,希望还能再见。” 青萝神帝眨了眨眼睛,消失在光辉里。 七个神帝通往不同的标记,以免被一起拦住。 但是在他们都走入大门之后,空荡荡的神殿里,轮盘上不同的标记忽然移动,重合了起来。 如果神帝们顺利抵达,那么七个人肯定就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只有一个人例外。 玄微用来沟通盘古世界的从来不是跨界法阵的标记,而是造化玉碟。 所以放他一脚跨出,站在紫霄宫里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吃惊。 鸿钧道人正在紫霄宫陪着一个黄衣服的少年吃东西,吃的是紫玉葡萄,一颗颗晶莹剔透。 蓦然看到玄微出现在门口,鸿钧道人若无其事的把手从黄衣少年的嘴边拿来,看了玄微一眼。 玄微一僵。 “哈哈哈哈,我跑错地方了,你们玩!” 说着,转头就消失在紫霄宫。 “我没看错吧……”漫步在混沌中的玄微暗自惊叹,随后又顿住,道:“那黄衣少年……是师父!” 玄微心里就好像被一万头神兽践踏过一样。 当年地元真人虽然是死了,却不是真死,留下真灵在造化青莲里孕养,随后在玄微死后和他一起投入轮回。 地元真君早就说过让玄微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今天却被玄微发现这一幕。 “也是,谁能在盘古世界欺骗师叔?” “师父,我真可怜你。” 鸿钧道人乃是盘古世界第一人,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 地元真君假死欺骗鸿钧,恐怕以后不会有太自由的日子可以过。 只是想一想自己,玄微又暗自叹息。 “还是早点把正事搞定吧,师兄还在等着我呢。” ☆、第九十六章、春花秋月 玄微走过混沌,他成为天元世界的神帝之后,位列已经等同于圣人。从那一刻起,天元世界对他而言,已经没有秘密。 或许对于其他神帝来说,即使成为神帝,也不可能看清楚整个世界的真面目。 但是对于玄微,对于仙道的修行者,挖掘世界的本源和秘密,就像是本能。 修行的构成有两个。 一个是内,一个是外。 就是我和世界,对于本身的觉悟和对于世界的认知并行不悖,相辅相成,这才是仙道。 而神帝这种东西,只是畸形的产物。强行在力量上无限拔高,然后就像瞎了一样,被混沌包裹,看不清未来,看不清方向,也没有前路。 神帝们是有心的改变的,但是想要改变,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从跨界法阵里出来,刚刚互相道过离别的神帝们又再次碰面。 本以为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结果却又在相同的地点碰面。预料错误的神帝有些尴尬,但是已经没空尴尬下去了。 环境没错。但是不对。 天还是天,乾阳之天。主宰者一切气,呼吸着天地灵元。无穷无尽,广大无垠,抱负着一切,无所谓喜怒和悲观。 但是就是不对。 哪里不对,神帝们看不出来。 天空神帝伸手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它不受我掌控。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天元世界和盘古世界的本源是相同的,即使到盘古世界来我会受到压制,也不可能半点‘天’的力量都借用不到。但是,我就是借用不到。” 神帝明白问题在哪了。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就是法则的化身,然而现在,他们能感受到法则的力量,却半点也借用不到。 命运神帝睁开惨白的双眼,眼睛透过无数幽深,探向命运的轨迹和长河,却突然眼前一黑,一道赤金的光芒带着浩大的声威砸在他的漆黑的视野里。 命运神帝忽然大叫一声,捂住双眼,两条血线从他的眼睛里淌下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危险,快逃!这是陷阱!” 神帝们纷纷变色,化作各自施展本源之力,从四面八方逃窜。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洪荒]青莲的小本子 作者:载载 第39节 但是从四方仿佛出现一个透明的罩子,把他们围了起来,让他们没办法逃出来。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水晶球,而神帝们,就是被困在水晶球的蝼蚁。 突然间,天空和大地忽然反转,清气在下,浊气在上。 清气上浮,浊气下沉,彼此交汇,就把一切都化为乌有,成为混混沌沌的一团。 蛇尾的女神在盘古世界天外的混沌中闭目,长长的尾巴盘在一座三足圆鼎上,鼎里面浮着一个卷轴,把神帝们盛在其中。 乾坤鼎和山河社稷图。 乾坤鼎有造化之功,山河社稷图自成世界。两者合一,就是把这六大神帝都困住的鼎中世界的力量。 虽然困住了,女娲也没有余力再去对付他们,只是把世界化作混沌,把神帝们仰仗的法则全部破除,她就不能再动弹了。 剩下的,还要靠其他几位圣人。 圣人们点了点头,化作流光投入鼎中。 下一刻,乾坤鼎里的混沌气就像沸腾了一样翻滚起来。 女娲瞧了一眼,面无表情撇开眼睛。 “看起来就像一锅熬坏的药。” 想必味道不会很美。 玄微把神帝们坑了,走过混沌,重新到达了天元世界里。 天元世界已经空了。 神国都被神帝们纳入体内,增加力量去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一个空壳。 玄微把造物神国拿出来,扔到地上。 他开始剥离身上的法则,把依托在这个世界上的法则从身体里抽出来。 仙道中人从来不会去强行掌握某条法则,因为不划算。 当你的眼睛足够敏锐,脑子足够聪明,你完全可以在不化身法则的情况下借用所有的法则,而不需要被法则所累。 造物法则被抽出来,他的位阶就从神帝掉了下去。 洗干净的法则重新回到世界里,这个世界顿时震颤了一下,恢复了不少。 玄微的外形也恢复原本的模样,只是身上还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抖了抖衣服,玄微毫无顾忌的把造化玉碟祭起,无穷的清光从他头顶蔓延开来,整个世界就像琉璃一样透彻。 造化玉碟是盘古世界的仙道大成之果,用来打架恐怕还不如一件如同的中品先天灵宝,但在这个时候,它发挥了无比的妙用。 一个已经空了的世界就像一个病死的人。 现在造化玉碟里的仙道,就是新的生机。干渴的黄沙地如饥似渴的吞咽着造化玉碟里的仙道,随后旧的法则被抛弃,新的力量衍生。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是里子已经不一样了。 好比死人的身体里多出另一个人的灵魂,身体没变,本质却大变样了。 玄微看着造化玉碟在挥洒光芒,循着玉碟的感应,伸手撕开虚空,到达了世界核心。 这里,一座狰狞的大阵锁着一棵柳树。 大阵上无数符文就好像无数根针,扎进柳树里,把他的精髓全部抽出来,把他的一切都压榨干净。 玄微脸色不好看了。 扬眉道人算他半个师父,扬眉剑道是他所成大道的一部分,如今他这半个师父却被锁在这里,如同案板上的肥肉一样任人予取予求。 “真是该死!”玄微皱着眉头,开始分离法阵,从细微处入手,一点一点的拆开。 这样的工作,哪怕是他,也绝对不好承受。 扬眉道人已经足够虚弱,甚至虚弱到再也不能感知这个世界。只要元灵一熄,就和死了没有两样。 一旦拆错了,很可能就再也不会见到扬眉道人了。 所幸他的悟性足够好,好到他早生几个元会,鸿钧的位子绝对轮不到他本人来做。 啪! 一声细微的脆响,玄微把法阵的一角拆得粉碎,出现一个细小的缺口。 已经够了。 只要有缺口,那这座法阵就不是问题。 玄微直接从缺口钻进去,一袖子把扬眉道人装走。 转身离开世界核心的时候,咔嚓一声,法阵被汹涌澎湃的力量挤得粉碎。 玄微一走出来,就整个人都被世界的“爱意”包裹。 他带来了仙道,救活了世界,这个世界投桃报李,把最宝贵的本源拿出来,不需要他去摄入,这些本源的力量就渗进他的身体里。 这个世界,没有了圣位的限制,他水到渠成的成圣了。 玄微一个恍惚,就已经被无穷庆云瑞气包裹。 庆云瑞气堆成宝塔,把他送上最高的天空,让他观摩世界的本质。 世界的意志重新被唤醒,就像婴儿一样,更像是一条大狗,围着玄微打转,扑到玄微身上,伸着舌头舔他的脸。 玄微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大概再没有什么谁能这么轻易的成为鸿钧了吧。 玄微把自己的意志探过去,和世界伸出来的手拉在一起。 轰隆。 天元世界在发光。 光芒照破混沌,把一切沉疴都清扫了出去。 混沌中,女娲娘娘看着发光的天元世界,怔怔出神。 这是极美的景象。 美到圣人也要窒息。 鼎中世界,正在和圣人们苦战的神帝忽然定住不动。 他们的脸上显出绝望和悲哀,却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随后纷纷燃烧了起来,化作长虹,从乾坤鼎里飞出,回到天元世界。 这几个神帝,掠夺了世界最大的力量,现在,这些力量又被世界取回,化作无穷无尽的光雨,淅淅沥沥的从天空飘落。 生机,在世界里蔓延。 “结束了。” 镇元子从鼎中世界钻出来,看着远处大亮的天元世界,笑了起来。 一道七色光华忽然从一旁刷了过来,镇元子伸手拿拂尘架开。 怒气冲冲的准提提起七宝妙树,和他在混沌中打了起来。 “镇元子,堂堂圣人,你可要脸?” 准提一边打一边控诉,把镇元子偷取金莲的糗事揭露。 当着众圣的面,镇元子也羞红了脸,恼羞成怒,自然要手底下见真章。 圣人打架若没有人相帮,不知道要打多久。 但终究是镇元子占了身怀至宝的便宜,叫准提落在下风。 准提怒道:“你等着!日后必要你还了当日因果!” 镇元子已经不管他了。 他的眼睛盯着从天元世界出来,进入紫霄宫的玄微,一刻也不舍得放松。 世间至美,无过于此。 玄微拜访了紫霄宫,和鸿钧互称道友。 两位“鸿钧”彼此沟通,联合世界,把盘古世界和天元世界彼此沟通,将两方世界的意志磨合,然后让两方世界融为一体。 两个世界的沟通建立之后,就是世界的磨合期。 这是一个漫长的工作,玄微需要一直待在天元世界,看着天元世界逐渐恢复,不能离开,随时看管着世界融合的进程。 玄微走出紫霄宫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自己的老师还在不在的时候,对上鸿钧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又顿住了。 心照不宣的回了个微笑,玄微安心回了天元世界。 自然安心,因为耐不住寂寞的镇元圣人肯定会过来找他。 果然,回到天元世界一个月后,镇元神人就站在了他的寝宫门前。 “师弟,我来找你了。” 镇元子看着玉塌上半裸的玄微,喉结动了动。 玄微太美了。 不是脸上的美,而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美。 好像宇宙星空,四时交替,风霜雨雪之类的,本质上就是震撼至极的。 玄微看出他有些无措,忽然就轻笑了起来,他朝镇元子抛了个媚眼,媚眼如丝,甜得好似三月春花。 镇元子心里那一点隔阂立刻被他跑到了九霄云外,两个人抱着滚一滚,就把锦被滚到了地上。 远远的,只听见天元宫上方响起动人的欢笑,渐渐低不可闻,好似鸳鸯低语、管弦呕哑。 叫人只觉得春风荡漾千重锦,夏日招摇万里花。 个中乐趣,自然不必言传。 恍惚兮,犹万载同梦。 风流间,比凤凰于飞。 “师兄,要一直在一起啊。” “好啊。” 后记: 却说齐天大圣孙悟空保唐三藏往西天求取真经,途经万寿山五庄观。 唐僧师徒被请去观中做客,却见这观里只供奉着天地二字。 孙悟空笑道:“这观即是道观,为何不拜三清?” 清风童子道:“ ‘天’我们礼当供奉,其实这‘地’还受不起我们香火,是我师父为了好看写上的,而你说的三清四帝是我们家师的朋友,而九曜和元辰还只是我家师的晚辈下宾。 ” 明月童子道:“我家主人尚且还供奉‘天’,若是我师叔来了,这‘天’字也是要撤走的。” 孙悟空笑得直打跌,道:“你家主人是何等高人,尽是胡吹大气!” 清风和明月既不生气,也不着恼,只是道:“我家主人乃是与世同君镇元子,我家师叔的名讳,却不便相提。” 清风和明月把唐僧师徒留下,又取来人参果给师徒四人食用,只是这唐僧肉眼凡胎不识好处,却便宜了几个徒弟。 而他几个徒弟却又是六根未净,念着人参果的好处,竟在夜间偷盗人参果,被清风明月抓住,好一顿冷嘲热讽,并锁在屋内。 孙悟空性子暴烈,哪里受的起这般羞辱,趁着夜色推倒了人参果树,带着师父师弟一并逃下五庄观。 却说孙悟空走了之后,清风童子问道:“明月,人参果树倒了吗?” “倒了。” “倒了好,看那准提圣人还有什么脸面天天念叨老爷偷了他们家东西!” “正是!我们去把那猴子抓回来,也要问问准提圣人教的好徒弟!” 清风和明月磨刀霍霍,远在天元法界的玄微却笑弯了眼睛。 “师弟,你笑什么?” “笑……笑你真棒。” “我……真棒?” 镇元子摸不着头脑,想了一想,却又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微笑,“确实挺棒的。”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虽然仓促,但是我已经说完了想说的故事,感谢大家的陪伴,新文八月一日发,已经开了文案,大家点开载载的作者名,可以在专栏里看到,求收藏。[聊斋]兰若寺 关注靠谱的载载的微博:蔷薇猫舍的主人载载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3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