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镜城》 正文 第1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文案 白玉堂从未对古玩感过兴趣,但是那一次他在拍卖会上鬼使神差地买下了一面宋代的镜子。 后来,他做了个梦—— 梦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 梦到那个男人夜半在桃树下饮酒思人 梦里的那个人,叫做展昭; 展昭思念的那个人,叫做白玉堂。 内容标签:七五 强强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配角:公孙策,包拯;卢方等 ┃ 其它:鼠猫,七五 ============================ ☆、第001章 “襄阳王嗜杀成性,勾结奸党,私通番邦,觊觎我大宋河山。将其收押入大理寺,择日再审……” 白玉堂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他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就来到了这个富丽堂皇又无比庄重的大殿。 站在大殿的正中间,白玉堂观察着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在大殿的两端,一群身着官袍的人恭敬地站着,侧身朝向龙椅上那名眉目平和却暗藏锋芒的皇帝。 而在白玉堂前方不远,一个身穿白色囚服的老者就这样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白玉堂往前走了两步,在那名老者脸上他没有看到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恶毒,愤恨,还有滔天的不甘。 “哈哈哈哈哈,赵祯!我赵爵倾尽一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上这龙椅。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落在了你的手里,我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赵爵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威严,只是疯狂地大笑,“老夫不甘,这龙椅,这龙椅,这是老夫几十年拼尽全力想要得到了,凭什么给了你,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懦夫。” 赵爵疯狂的话语,疯狂的笑声就像是诅咒一样在安静的殿堂里面盘旋,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这老头,竟然连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么固执。”白五爷权当自己是看了场戏,而戏中的反角到了最后竟然还是执迷不悟。 “皇叔,这大概是侄儿最后一次唤您是皇叔了。”赵祯扶着额头,痛苦地垂下了眼,“同是赵家的血脉,侄儿只想说血脉相残从不曾是侄儿本意。” 赵祯闭上了眼睛,不想看着自己的皇叔就这样被人押走。 已经没有了继续上朝的想法,赵祯挥了挥手,“众爱卿,朕累了,今日便先散了吧。”赵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包卿,你和展护卫来垂拱殿,朕有话要对二位说。” 站在大庆殿看了半天的戏,白玉堂明白了自己的情况。这里的人都看不到自己,而他……白玉堂低下头,但是却没有看到自己伸出的手。 他在这个地方甚至没有实体,或者说他只是一丝的意识到了这个地方。而从襄阳王刚才的那些话看来,现在,在龙椅上的就是宋仁宗赵祯。 白五爷一向都奉行这样一个原则,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与其在这里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白五爷更想知道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刚刚听赵祯说了一句“包卿”,难道是包拯?白玉堂朝着赵祯说话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名身穿朝服的大臣就站在那里,果然肤色极黑,不愧包黑炭之名。 而真正抓住了白玉堂视线的是站在包拯身后的那名低着头的红衣男子。只见他持剑而立,身形挺拔,却又低着头,硬生生得将自己和这个大殿中的一切分隔开来。 包拯弯腰称是,注意到身后展昭并没有对皇上的话做出反应,趁着大殿上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之前,包拯偷偷伸手扯了扯展昭的袖子。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作揖,也跟着包大人应了声是。大殿上其他的官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赵祯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包拯时常在皇宫内出入,所以这次并没有留下内侍给两人带路。在众人离去后,偌大的大庆殿就只剩下包拯和展昭两人……好吧,算上白五爷是两个半。 看到魂不守舍的展昭,包拯按了按展昭的肩膀,“展昭,想必你是累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今天让你上朝果然是勉强你了。你先回开封府好好休息吧,紫宸殿那里我去就可以了。” 展昭终于抬起了头,也让白玉堂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清朗英气的面庞,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柔和无比,心生亲近之意。 就算是白玉堂平时这样高傲的性格,也承认只是见到展昭的第一眼,自己并不了解他,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讨厌他。 接着白玉堂又不满地皱眉,明明是这样一张让人亲近的脸,却布满了憔悴和悲痛,哪怕展昭拼命地压抑却无法散去眼中的悲伤。 在白五爷出神的时候,展昭开口了,“包大人,皇上是召你我二人一起去的,展昭没事,一起去吧。” 逞强!白玉堂不满地看着这个男人,真想上前拍他一下然后让他清醒清醒。而包拯对展昭的逞强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他与展昭相识数年,早已把展昭当做半子,展昭这样的逞强让他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那好吧。”包拯转身朝着紫宸殿走去。展昭应了一声,紧跟在包拯的身后,在经过白玉堂身边的时候展昭却忽然是一个踉跄。 白玉堂一直都注视着展昭,所以在展昭踉跄了一下的时候他立刻伸出了手,但是却发现根本碰不到展昭。 而展昭只是很快地稳住了身体,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是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包拯离开了大庆殿。 白玉堂停留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方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反正暂时还回不去,干脆就静观其变。突然很想知道接下来展昭身上会发生什么,所以白玉堂立刻就追了上去,在远处的拐角看到了朱红的衣角,白玉堂立刻追了上去。 到了紫宸殿,一进入紫宸殿,白玉堂就听到赵祯在说话。 “这一次能够抓获襄阳网,白护卫功不可没。他的死朕非常惋惜,这一次唤包卿和展护卫来,朕是想和你们讨论白护卫的丧葬,朕打算亲自为白护卫举行葬礼,不知道两位的想法是……”赵祯问道。 “谢皇上美意,只是……”包拯拱手谢恩,但是眼神却瞥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展昭。赵祯当然也注意到了包拯的目光,询问地看向了展昭。 展昭这一次没有再沉默,而是上前说道:“皇上,白五弟虽然身入宫门,但是毕竟心在江湖,四位哥哥也想要亲自葬了五弟,恳请皇上恩准。” 虽然强装着平静,但是展昭颤抖的身体和声音却还是彻底地出卖了他。赵祯并没有为展昭的要求而不满,只是感叹地说道:“展护卫与白护卫真的是私交甚笃。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白玉堂站在门口听了半天,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一次能够成功抓住襄阳王,就算是作为胜者赵祯他们也必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例如开封府,没了一个白护卫。而展昭的悲痛就是因为那个白护卫的死。跟他一样姓白啊,白玉堂有点感兴趣地想着。 赵祯传唤包拯和展昭本来就是为了白护卫的丧礼,如果他们答应了,那么他们就会再讨论接下来的细节。 但是展昭拒绝了,那么三个人的谈话也就很快结束了。白玉堂也跟着包拯和展昭回了开封府。一到开封府,就有几个人拥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回到开封府,展昭就在公孙策的勒令下回自己的小院里面休息。白玉堂也跟着展昭去了他的小院。 展昭一路上都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跌坐在床上,全身都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喂,展昭?你没事吧?”白玉堂看展昭的神色不大对劲,担心地问道,话刚说出口,又恼怒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白玉堂明明看得出展昭在拼命地克制着什么,现在的展昭让白玉堂觉得一碰就会彻底地崩溃。 “喂……”白玉堂刚想上前,展昭就“哇”地一声吐了好大的一口血,接着就软倒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 这个人明明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竟然还强撑着回到房间才吐出这口血!白玉堂没来由地心中火起,记得刚刚在开封府门口看到的那个叫公孙策的书生身上有药味来着,应该是个大夫没错! 满脑子想着要把公孙策拉到这边来的白玉堂压根没有想起自己在这个地方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在他因为惯性直接冲出了展昭的房间,甚至是穿过了因为担心展昭而前来的公孙先生和包拯的时候,白玉堂更多的是放下心来。 而那两位在看到展昭以及他唇边的血迹时心却一下子就吊了起来。公孙策连忙上前为展昭诊脉,针灸,开药,中间丝毫不敢分神。 “展昭怎么样了?”包拯担忧地问道,一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展昭,一边小心翼翼地瞄着公孙策。他和公孙策相交二十多年,对公孙策的个性掌握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公孙策虽然是全神贯注在那里开药,但是实际上一定是气炸了。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公孙策给轰炸了。 果然,公孙策狠狠地一拍笔,墨汁四溅,“怎么样?你明明知道展昭因为白玉堂的死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你还由着他任性去上早朝?你明知道展昭这个孩子性子犟根本不懂得珍惜自己,你怎么……” “但是我们都拦不住他,不是吗?”包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公孙策也因为包拯的话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而这边的白玉堂更加的震惊。白玉堂?开封府死掉的那名护卫也叫做白玉堂?和自己重名?搞什么?难道他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借尸还魂,因为同名同姓? 怎么可能,白玉堂明明记得自己今天只不过是很正常地喝了杯红酒然后就躺在床上睡觉。而且如果真的是借尸还魂有人会跟他一样站在这个地方只是扮演视角的存在吗! 抛开那么多的震惊不谈,白玉堂莫名地在意展昭的情况,所以凑上前看公孙策写的房药方。结果五爷眉毛一跳,果然医生药方上的字永远都是自成一个体系,这个惯例真的是自古流传。 药方突然被抽走,白玉堂抬起头,正好看到公孙策收起了药方,“展昭是积郁在胸,这口淤血吐出来了就会好上很多,只是白玉堂的死对他来说……注定是个心结。” “唉,他们也确实不容易……”包拯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和公孙策一起离开了展昭的房间,留下白玉堂站在展昭的床边,不解于自己心中莫名的酸涩和疼痛。 白玉堂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他现在更希望的是展昭能够睁开眼睛。 所以他就坐在展昭的床边,看着他,然后等着展昭醒来。 展昭这一睡就睡到了深夜,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胸口就是一痛。展昭捂着自己的胸口,自嘲道自己最后都没能忍住这口血。 看到展昭困难地翻身下床,白玉堂连忙阻止,“喂,你命不要了,吐血吐成这样就给我呆在床上好好休息!” 但是展昭根本没有听到,只是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不喝,只是推到旁边的位置上,而他只是拔出巨阙开始擦剑。烛光在剑锋游走,空气炸裂,寒气逼人,展昭在寒气的中央竟显得越发单薄了起来。 白玉堂看着展昭沏的那杯茶。展昭自己不去碰那杯茶,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原本在那个座位上,应该有个人在。 那个人会一边喝着展昭为他沏的茶,一边看着展昭擦剑,时间也就在两人之间,在这样的沉默之中缓缓地印刻成永恒。 白玉堂鬼使神差地坐在了那个座位上,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专注地看着展昭。在接触到展昭的眼睛时,白玉堂再次被他眼中的悲痛,怀念给淹溺。 “你有话就说啊!”白玉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霍然起身,明明知道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白玉堂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大声地喊道。 你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啊!不要憋在自己的心里折磨自己啊! 展昭擦剑的手停了下来,好像他再没了力气擦下去。展昭放下了剑,终于开了口,“五弟……玉堂……” 嘶哑的声音,极轻的声音,几乎让人忽略。而白玉堂听到了。 白玉堂听到了,这个叫做展昭的人独坐灯下,强撑着擦拭着自己的剑,却又嘶哑着喊着白玉堂的名字。 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名字。白玉堂在听到那个嘶哑的声音时,只觉得心痛将自己四分五裂。他呼唤的那个人是不会回答他了的。白玉堂是知道的。 但是有那么一刻,白玉堂真的很想代替那个人走到展昭的面前,告诉展昭“我在”。但是他做不到,而展昭呼唤的那个人也做不到。 “我这是在做些什么……”展昭站了起来,盯着面前那杯茶水。清澈的茶水在烛火下闪耀着点点灯光,竟也让展昭觉得晃了眼。 说着展昭便伸手准备去拿那杯茶,想要把它倒掉,因为喝它的那个人现在不在了。白玉堂连忙想要阻止,“你做什么?这杯茶我还没有喝,你不准倒掉……”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展昭是听不到的,但是白玉堂还是想要阻止他。展昭原本是想把这杯茶倒掉的,但是最后还是把它放回了原位。 “罢罢罢,如果你在,看到我倒掉了茶水恐怕会跟我生气。”说完,展昭勾起了嘴角,是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 “知道我会生气你还到!”白玉堂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展昭当然是听不到的,他只是走到了屏风的后面,而白玉堂也看到了屏风后挂在墙上的一把刀。 展昭走上前,手指轻轻拂过刀鞘,最终握住了刀柄。只是轻轻一拔,白玉堂听到了清越的宝刀出鞘的声音,微微露出的刀身闪着寒光,锋利无比。展昭很快就把刀收回了鞘中。 这是把好刀,但是却不是展昭的刀。白玉堂回过头看了眼被展昭放在桌上的巨阙,展昭是用剑的。 那么能够让展昭如此珍视地放着的武器,想来那就是那个白护卫的武器了。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展昭久久地凝视着这把刀,他始终都记得那天一身白衣的青年将这把苗刀扔给自己,笑得那么张狂:“猫儿,帮我收着。襄阳王不配让我用这把刀。” 他还记得那一日白衣青年翻身上马之前凑到他耳边许诺,“猫儿,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两人一刀一剑,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如何?” 只是现在他还在,一刀一剑仍在,当初那个对他许下承诺的人却不在了。 ☆、第002章 “展昭,你没事吧?”展昭突然安静下来让白玉堂有些不安,他忍不住问道。展昭的房子没有关窗,一阵晚风吹来,惊醒了沉思中的展昭。 当那一阵风吹过时,一丝似有若无的桃花香在鼻翼浮动,在安静的夜晚是那般沁人心脾,却又带上了夜露的凉意。 白玉堂和展昭朝着窗外看去,原来是展昭院中那株桃树开了花。又是一阵夜风吹起,越发明显的桃花香气游走在四周,花朵,树叶摩挲窸窣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地明显。 艳色的桃花朵朵盛放于枝头,娇小的身躯摇曳着怒放的生命,一树于黑暗中盛放的红,遥遥呼唤着这一室的光明。 展昭转身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拿了两个酒杯就离开了房子,走到了庭院中。白玉堂跟了出去,就看到展昭从桃树下面挖出了一坛酒,看起来已经埋了有些时间了,想必当初展昭把这坛酒埋下去就是想再等段时间。 只是现在展昭抱着那坛酒在石桌边落了座。两个杯子,还是有一个酒杯放在展昭的对面。 展昭替两个杯子都斟满了酒,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空中敬了一下,等待着接下来那声清脆的碰杯声,但是他没有等到。 “五弟,展昭先干为敬。”展昭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水。明明如此醇美的桃花酒,却没了想象中的风味,莫非是因为他太早将它启封。 白玉堂坐在了展昭的对面,他喝不了那杯酒,但是却能够闻到甘美的酒香。白玉堂是个直接的人,他不喜欢展昭现在这个愁苦的笑容,笑得难看死了。 这又不是一杯毒酒,这是一坛好酒,而展昭却又强撑着露出那样的笑容。白玉堂真的很想捧住他的脸让他不要再这么笑了。 展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送到了唇边。又是一阵风盘旋而过,草动,叶动,花动,一股浓郁的桃花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两人都抬头望去。 乱花渐欲迷人眼……飞舞的嫩红甚至让白玉堂觉得舌尖都有了桃香,只能该开这株桃树开得正好。 展昭送酒入口的动作一顿,正好有一片花瓣飘落到酒杯中,在水面浮动,荡开圈圈细纹。展昭看着杯中的酒水,思绪则是回到了三年前白玉堂初入开封府供职的时候。 那时白玉堂和他一同抓捕人犯,展昭用剑,白玉堂多用墨玉飞蝗石,偶尔才借用捕快们手中的刀,当时展昭就想起白玉堂之前所用的被自己斩断的钢刀。 白玉堂一直都没有重新给自己找把刀,他是惯用刀的,这点展昭很清楚。处于内疚,展昭决定去为白玉堂寻得一把好刀,但是他不知道白玉堂用刀的习惯。 那个时候他和白玉堂虽然一同奉职,可能是性格原因,白玉堂和他的关系虽然不是之前的天雷地火,但也是不尴不尬,不咸不淡的。虽然一同外出追捕人犯,也会一同商讨案情,但是除此之外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谈。更何况是要送给白玉堂的刀,展昭也不好意思去问白玉堂的喜好。 不过展昭和其他四鼠的关系倒还不错,所以那个时候趁着白玉堂外出巡街,展昭去找了老四蒋平询问白玉堂用刀的习惯。 刚坐下喝了口茶,说了个开头,白玉堂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块石头,衣袖都湿透了。 放在平时白玉堂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的白衣就这样的,但是现在他脸上只有兴奋,进门就喊:“四哥,我看到你鱼池子里面这块石头不错,给我吧,我要拿去磨飞蝗石。” 展昭当时喝茶的动作就一停,白玉堂往里跑的脚步也一停,就捧着那块石头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比起展昭的惊奇,蒋平倒是对白玉堂不时露出的小孩心性非常熟悉,“你又跑去折腾我那一池子的鱼了啊,算了,想要就拿去吧。你不是巡街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哥说他代替我去,他想逛街了。”白玉堂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顺便还看了看展昭,询问蒋平为什么展昭会在这里。 用脚趾头想蒋平都知道白玉堂绝对在说瞎话,白玉堂说起追捕人犯他有劲,但是巡街,白玉堂曾经亲口跟他说找不到来劲儿的事情啊,所以韩彰代替他去巡街,肯定是白玉堂硬推给他的。 不过也好,蒋平心里琢磨着,白玉堂和展昭认识这么久了,他们四鼠都和展昭关系不错了,不能就让他和五弟关系不温不火的。 “那也好。刚才展兄弟还在跟我打听你用刀的习惯,我还愁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巧你回来了,那就你亲自跟展兄弟说吧。”说完蒋平就喃喃着“去喂鱼”之类有的没的离开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五弟,你先喝杯茶吧。”最后还是展昭先开了口,他和卢方他们早就兄弟相称,又比白玉堂大了四岁,所以这声五弟他叫的还算自然。 白玉堂把手里那块大石头交给了仆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见他没有开口,展昭也没有说话。 比起沉默,白玉堂是比不上展昭的,所以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四哥说你问我用刀的习惯,问来你要做什么?” 实际上主动和展昭说话,白玉堂也是有点不习惯的,倒不是他真的和展昭不和,之前“鼠猫之争”过就过去了,白玉堂的心高气傲也还在,只是能够和展昭和平相处了,但是却找不到能和展昭深入交流的契机,就这么一直错开。 简单来说就是没话聊。没话聊那就先不说了,不说了也就养成习惯了,养成习惯了就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所以今天两个人不是谈公事,双方都有点不太习惯。 比如说展昭,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回答,“想为五弟寻得一把好刀。”看白玉堂有些不明所以,展昭解释说,“之前五弟的钢刀被我斩断,后来五弟你就没有再随身佩刀了,我想……”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笑了,笑得展昭莫名其妙的。白玉堂笑着倒向了椅背,“我说展大侠,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你还真的是傻……不对,应该说你呆。” 啊?展昭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白玉堂说成呆。而展昭这副模样却让白玉堂笑得更加开心了。 “五弟?”展昭尴尬地出声提醒。白玉堂这才停了下来,只是嘴角一直上扬,显然心情很好,“你是看我一直在用墨玉飞蝗石所以以为我没有用刀,所以可惜了?”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展大人,你真的是相当单纯可爱。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说罢白玉堂就飞掠出了蒋平的院子,展昭也连忙施展轻功追了出去,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白玉堂的院子。 白玉堂领着展昭进了屋,在墙上敲击了几下,书橱自动移开后,后面出现了一个暗格,一把修长的刀就挂在那里。 “五弟,你擅用苗刀?”展昭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和喜悦,之前他看白玉堂用刀,也就是那些普通的钢刀,“那为什么之前都不用呢?” 每个人擅长的刀都是不一样的,用惯了一种刀型,那么再去使用另一种刀就不会像专修一样那么流畅。如果武功修为很高,那么这些不协调就会很细小,但是习武之人,总是钟情于专用一种武器,而不是像白玉堂一样。 白玉堂笑着取出苗刀,“这把苗刀跟了我十多年,但是我极少用到它。展昭,你曾经用巨阙削断我用的钢刀,你该知道,宝刀难得,但是能够与宝刀势均力敌的武器更加难得。五爷我行走江湖,这把刀一旦出鞘,能够借助我招式的人已经没有多少。” 白玉堂这些话展昭也确实同意,不过接下来白玉堂语调变高,眉间更是显出狂傲,“而且配让五爷我拔出这把苗刀的人,还没有几个!” 展昭想可能这个才是最主要的理由。不过看到白玉堂并不是缺少利器,展昭觉得自己也就不必多此一举再去送他一把刀了。 “那既然如此……”展昭正低着头想着要怎么告辞,眼前忽然掠过一道寒光,袭来的气流让他感觉割伤一样的刺痛,展昭后退了一步,拔剑相迎,刀锋剑刃相合,展昭望进了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睛。 “但是今天五爷却想要拔刀。展昭,陪我战一场,怎么样?”白玉堂嘴里是这么问的,而手中的刀却早已迫至展昭眼前。 展昭巨阙一动,避开了白玉堂的一击,暗想“你可没给我时间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落在了院中,更加广阔的空间,更让他们能够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用了多少招,避过了多少个起落,刀锋剑刃碰撞了多少次,展昭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最后他飞跃而起俯冲而下,持剑刺向白玉堂,而白玉堂也一跃而起,刀芒对准了剑锋。 刀剑一相逢,清脆的声音撞入脑海,然后刀剑相错,展昭能够清楚地看到白玉堂眼中的狂热与满足,相信白玉堂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当两人都落了地,他们默契地没有言语,而是让呼吸从适才的狂热中慢慢平息,这一场比试,是展昭这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 当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之后,展昭竟然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五弟,你该去换件衣服了。”刚才比武的时候白玉堂袖子上的水甩到他脸上了。 白玉堂没有料到展昭会这么说,忍俊不禁,上前揽住展昭的肩膀,帮展昭擦掉脸上的水珠,“说你傻你还真傻。” 白玉堂说话一向任性,展昭也管不了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展昭和白玉堂走近了,又或者说是太近了? 例如说比武后的隔天夜里白玉堂就抱着一坛酒闯进了开封府,闯进了展昭的屋子把展昭从床上拉起来,一起上房顶看夜空,喝美酒。 展昭和白玉堂可以说很多事情,多到让展昭觉得之前他们不温不火,除公事外无话可说都是一场梦。 喝酒的时候两个人谈天说地,聊过去,聊江湖,谈梦想,谈现在,从世间百态到庙堂之事。有一晚两人喝完了酒,白玉堂在离开之前盯着展昭的院子看了很久。 “怎么了?”展昭抱起酒坛子问道。 “你这院子还真是冷清,除了草地就是些野花。”白玉堂煞有其事地说,对展昭的院子很不满,实际上他对展昭的屋子摆设也很不满,除了该有的,其他的都没有。 展昭倒是没什么想法,“我觉得还好啊,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当然,他这个说法只是让白玉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展大人你还真是清心寡欲。” 说完白玉堂就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不过展昭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这之后开封府的白护卫莫名其妙旷工了几天,所幸的是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白护卫出马。 而有一晚展昭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发现那个消失了几天的白衣青年,而那名白衣青年正在他的院子里不知道摆弄些什么。 展昭走近一看,就发现白玉堂往他的院子里移种了一株幼树,挖土,移种,埋土,白玉堂都是亲自动手的,他一向洁白干净的衣裳上面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如果他回过神来肯定会暴跳如雷。 “你终于回来了?”白玉堂压平泥土,这才喘了口气。展昭上前抓过白玉堂被泥土弄脏的白衣下摆示意了一下,果然白玉堂懊恼地嘟囔了几句,不过好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展昭也就随他去了,好奇地问道:“你在我院子里面种什么?” “桃树啊。”白玉堂非常得意,“我挑了一株长势最好的带回来,给你这冷清的院子增加点活力,就不用谢谢我了。”白玉堂非常大度地一摆手。 展昭哭笑不得,他又没有拜托白玉堂做这件事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白玉堂说道:“这树长势不错,明年就可以开花了,我们可以摘桃花酿桃花酒,几年前我喝过一次,到现在都还念着,就是提不起干劲来酿酒,干脆明年就劫了你院子里的桃花酿酒,埋几年的话味道更好,你说怎么样?” 白玉堂越说越高兴,一边还打量展昭。这段时间来白玉堂多出一个兴趣,或者说某个兴趣发展得越发严重,那就是——逗展昭。 展昭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稳重的样子,对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白玉堂最高兴的就是和展昭比武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的展昭和平时不一样,锋芒毕露。 时间久了白玉堂就开始想着在其他方面也让展昭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后来他发现了,展昭好奇心重,而且爱酒。 展昭本来还想让白玉堂消停点,但是一听到桃花酒就来劲儿了,他没喝过桃花酒,更没有亲自酿过,所以展昭立刻转过头看着白玉堂,眼中光亮无比。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他就说为什么每次看到展昭因为好奇或者是来了兴趣两眼发亮的样子会那么眼熟了,这神情和大嫂闵秀秀以前养的那只猫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白玉堂就直接说了,“展小猫,展猫儿,照顾好这株桃树,明年我们酿桃花酒,你说怎么样?” 展昭一门心思都还在酒的上面,直接忽略了白玉堂对自己的称呼,点了点头,后来才想起有什么不对。 “五弟,这个猫是……”白玉堂一直都叫他展昭,有的时候戏谑地喊声展大人,但是这个称呼展昭还真的不太习惯。 白玉堂倒无所谓,“觉得你像就这么叫了,反正比展昭展大人啊顺口。” 展昭刚想反驳白玉堂就开口了,“我辛辛苦苦帮你找到这么一株好苗子,还帮你种好它,让我叫声猫都不行?别这么小气。” 展昭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也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妥协,白玉堂从此就只喊他猫儿。 不过时间久了,展昭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开封府多了一个猫护卫好了。而这株桃树的长势确实很好,一如白玉堂所说的,来年就开了花。 那一年展昭和白玉堂在树下刀光剑影,落红无数。两个人没什么酿酒经验,采摘了一堆的桃花最后才手忙脚乱地酿出了一坛酒。 把酒坛埋在树下,白玉堂拈去落在展昭发间的花瓣,“猫儿,等过个两三年,这棵树的话开得再茂盛一点,我们再挖出来边赏花边喝酒,这次酒酿得少,就我俩分了,不叫上大哥他们了!” “好!”展昭用力地点点头,期待地望着那株桃树。落花飞舞,浮光掠影,无数的场景穿梭而过,展昭退出回忆,眼前又是这杯飘着桃花瓣的美酒。 白玉堂看看展昭,又看看这棵桃树,展昭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在这失神的片刻,他的脸上闪过无数的情绪,有欢乐,有痛苦,有回忆,有…… 白玉堂猜这棵桃树,这坛美酒,都和那名白护卫有着很大的联系。或者说,白玉堂他很肯定这件事情。 “一刀一剑之约,二三年桃花酒之约,呵呵,果然是我求的太多了,太多了!”展昭自嘲。 “你别喝了,不要命了!”看到展昭又要喝酒,白玉堂恼怒他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越过石桌就想抢走展昭手中的酒杯。 但是手还没能碰到展昭,白玉堂就觉得眼前发黑,看不清展昭的所在,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漩涡,耳边还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第003章 白玉堂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是熟悉的床。白玉堂坐起身子,四周也是他熟悉的摆设。这里是他的房间。 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没有来去匆匆的古人,不是大气的开封府,没有晃了人眼的烛火通明,也没有飘飞的桃花。 白玉堂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仍然有些迷茫。之前的那些难道都是梦?不应该,不可能。白玉堂皱眉,桃话的清香,酒的醇浓,至今都在他的鼻息间流转。 用力地捶在床上,白玉堂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不再晚一点!”对啊,为什么不再晚一点,让他拦下展昭,拦住他不让他喝那杯酒。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一个那么真实的梦,在那个梦里穿梭,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日夜交替,偏偏在他想要在那个地方再多留片刻的时候他又要清醒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规律?白玉堂恨得牙痒痒,梦得太久了,头又开始一阵阵地发晕。白玉堂靠在床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口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一顿,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响了起来。白玉堂突然记起自己在梦里感觉一阵晕眩的时候也是听到了这“笃笃笃”的敲门声。 是这个声音把自己叫醒的?白玉堂本来就有起床气,脾气也不好,更何况这一次是这个声音坏了他的大事。 白玉堂黑着脸打开了房门,正好看到佣人举着手正打算再敲一次门,“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下去。”白玉堂冷声对他说。 佣人毁得肠子都青了,陷空岛的规矩不多,但是有的规矩也很奇特。比如说永远不要踏坏卢夫人种的花草,不要把韩二爷打的地洞的填上等等。 而陷空岛五鼠当中,破了其他四位爷的规矩可能还好,但是谁都不愿意去破白五爷的规矩。白五爷性子冷傲狠辣,没有人想要往他枪口上撞。而偏偏这位爷规矩最多,而且都是些细致的事情。 白玉堂众多规矩当中开篇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要打搅白五爷睡觉。白玉堂的起床气再碰上他的目光和他的手段,谁都不想去试试吵五爷睡觉的后果。 所以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叫白玉堂起床的。不过白玉堂也是个自律的人,不喜欢别人打搅,但是也都是会按时起床,只是会稍微晚一点。 今天这佣人会愚蠢地来敲门也是因为陷空岛另外四位大爷觉得老五肯定已经清醒了,所以没关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哪里叫做没关系啊!谁会想到这个点了白玉堂还在睡觉。 “五爷,有客人专程登门拜访您,另外四位爷正在和客人谈着,请您过去。”佣人也不是就这么傻傻地承受五爷的怒火,有些事情他会马上解释清楚。 “什么事?”白玉堂又揉了揉头,比刚才清醒了不少,但是怒火不减。 佣人小心掂量着用词,免得把这颗炸弹引爆了,“对方是考古学教授。”其他的事情佣人们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谈,主子们不会乐意听到。 白玉堂也马上就知道了,考古学教授来这里找他,只可能是为了前几天他刚入手的那一面北宋古镜。 白玉堂平日里兴趣广泛,消遣的方式很多,但是收藏古玩并不在其中。得到这面镜子纯属意外,却也是必然。 那天白玉堂参加了一个商业伙伴举行的一场小型拍卖会,原本对这个白玉堂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每一次他都是坐在最角落,看着其他人报价,然后等着拍卖会的结束。 然后他看到了那枚镜子。只是一眼,白玉堂就觉得有什么完全抓住了他。也就是那一次,他看着那面镜子出神,并在一锤定音之前报出了又一个新高的价位,得到了那面镜子。 素来对古玩不感兴趣的白玉堂竟然会为了一面镜子而出价,这个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讨论,甚至有人认为是他们低估了这面镜子的价值,开始向他打听。 但是白玉堂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像他面对众兄弟“老五你开窍了”、“老五你怎么了”的提问,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想到又有人为了这面镜子的事情来烦他,白玉堂心中怒火狂起,“告诉他们爷不见客,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完白玉堂就摔上了门。 佣人后退了一步,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怎么今天五爷脾气那么暴躁?一边想,佣人离开了白玉堂的房间。 此时在客厅里卢方他们正在招待公孙策和展昭,“没有想到我们老五买回来一面镜子竟然会引来那么多人的注意,公孙教授,难道那面镜子真的像其他人说得那么不简单?” “那倒不是。”公孙策拿出了那面镜子的照片,非常兴奋地说,“我对宋朝文物都很有兴趣,也是我主要研究的方向。看看这面镜子,完美的雕刻,精致的花纹,平滑的镜面……” 公孙策一旦说起他的研究就会变得喋喋不休,和他平时一副冰山不苟言笑的样子完全不同,这种突变也让其他四人目瞪口呆。 展昭坐在一边苦笑,用茶杯遮住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卢方他们诧异的目光,也努力装作不认识公孙策这个人。自己怎么偏偏就是公孙策的助手呢……展昭欲哭无泪地想。 怎么说展昭和公孙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展昭暗戳戳公孙策的手臂让他恢复正常,“公孙,正常点,吓到别人了。” 公孙策下意识地一摸脸,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完全就是入了迷的表情,吓坏他们了,所以公孙策连忙拍拍脸让自己恢复过来,不好意思地对四人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公孙策满心期待着进来的是白玉堂,但是结果却只是那个佣人。展昭也有点失望。 “老五不会真赖床了吧?天要下红雨了这是。”老三徐庆直接就嚷嚷了,这群人里面就属他最率直。 蒋平和韩彰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戳他,卢方直接上去捂住他的嘴。蒋平问佣人,“老五呢?” 佣人一脸麻木,“五爷说他身体不舒服,今天没办法见两位客人了,请见谅。”这番话说得真好啊,他都把自己给感动了。 公孙策和展昭失望地对视了一眼,既然主人不方便,那么他们也不好勉强,所以他们只能遗憾地跟卢方他们告辞。 蒋平把两人送到门口,一直在跟公孙策和展昭道歉。展昭和公孙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不过离开之前公孙策还是给蒋平留下了一张名片,“如果白先生愿意见我了,麻烦蒋先生联系我们。今天打搅了。”蒋平也收下了名片。 虽然说白玉堂气势汹汹地摔了门,但是真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躺回去接着睡?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就算睡着了也没办法延续刚才的梦。 可是除了躺回去接着睡,他还能做些什么。进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白玉堂倚在落地窗的上面。 他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在梦里的那一眼。在清醒过来之前,白玉堂相信他看到了展昭眼角的泪珠。 展昭,为了那个白玉堂,咳血,昏迷,夜半饮酒,落泪。明明白玉堂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他却那么心痛,烦躁,为展昭的不自爱。 而现在,他被清醒前展昭的泪水彻底弄混乱了。他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竟然能够让他这样一个旁观者都那么心痛。 乱了,全乱了。白玉堂头疼,把脸贴上了玻璃,凉凉的很舒服。眯着眼睛,白玉堂看到两个人朝着大门口走去。那两个应该就是今天要来拜访他的客人。 反正闲来无事,白玉堂也就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看。看着看着,视线就集中在了落后半步的那个人的身上,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样看着感觉很舒服。 展昭本来是和公孙策在聊天,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展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着视线的来源看去。 他看到了一大扇的落地窗,在落地窗的后面有个人靠在那里,那个人就在那里看着自己。这种视线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注视,凝视。 阳光在落地窗上反射,反了光,而且还隔了那么远,展昭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形。迷茫的场景,却让展昭觉得这样子很美好,他隐约觉得那个人就是刚刚拒绝见客的白五爷。有心情靠窗看风景,看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展昭也不会就这么冲进去问他是不是白玉堂,既然已经告辞,那么就不要多做纠缠。所以听到公孙策让自己跟上,展昭对着那个人影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白玉堂在展昭微笑的时候恍了神。他起初只是注视着展昭的背影,没有想到展昭会回过头来与他对视,更没有料到展昭会在离开前给他一个笑容。 而且展昭的那个笑容,让白玉堂原本烦躁的心情一下子沉淀了下来,平复了许多。白玉堂目送着展昭两人离开,忽然觉得也许刚才答应出去见客也不是什么坏选择。 白玉堂想得太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听到了他四哥在他背后说话。 “哎哟,咱家五爷这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身体不舒服不去床上躺在反而靠着窗户发呆呢。”蒋平开口调笑白玉堂,也不怕惹白玉堂生气。 白玉堂无力地扫了蒋平一眼,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也没有开口反驳蒋平刚才说的话。蒋平观察了白玉堂两眼,知道白玉堂是真的累了。 “你没睡够?佣人告诉我说他去叫你的时候你还在睡,你很晚才睡?”蒋平把旁边的毯子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半天才嘟囔,“他没说错,不过昨晚我照常睡觉的。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平问道,白玉堂平时是不会露出这样的倦态的,这让蒋平有点担心。 “四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提起那个梦,之前的焦躁,心痛又一次浮现,白玉堂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很长很长的一个梦,直到我被叫醒。” “什么梦?”能够让白玉堂忘记了时间,蒋平非常的好奇。 白玉堂规规矩矩地躺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开始回忆起那个梦。蒋平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聆听着,他一直保持着安静。 所以白玉堂能够平稳地诉说他的梦境,他说了很多: 刚刚醒来时站在巍然庄严的大殿;身着红色官服的侍卫,桃花飞雪下的借酒浇悲。白玉堂把他的梦都说了一遍,除了没有提到展昭的名字,没有提到那个让展昭如此痛苦的白玉堂的名字,更没有提到展昭的落泪。 这个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白玉堂说完了之后蒋平完全就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天呐,你这个梦还真的是……” 蒋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梦。无头无尾。不知道开头的源起,猜不到故事的后续,不知道时间最后流向哪里,却被梦境的悲伤撕扯地脱力。 “说真的,四哥,你说为什么我会做这个梦,没头没尾的,但是却觉得很真实。”梦里的每个场景,给他的震撼全部都是那么真实。 蒋平拍了拍五弟,“你就不要想太多,那个人在做梦的时候不是觉得自己这个梦很真实的,到头来也都是个梦。老五你就是与众不同,连梦都不一样。” 说话间,蒋平看到被白玉堂随手摆在橱柜里的那枚古镜,“说不定那面镜子是个触发点吧。你买了面北宋的镜子,结果就做了一个北宋的梦。” 镜子?被蒋平一提醒,白玉堂惊坐起,紧盯着被自己摆在橱柜里的那面镜子,最后还是走过去把它取出来。 本来白玉堂只是想要随手拿起镜子的,但是一接触到镜框,动作就不自觉地放轻了,看得蒋平一阵唏嘘。 “老五,你还真的魔障了?还真的有这么喜欢这面镜子?”蒋平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白玉堂对古镜这么感兴趣。之前见过更久远的,也同样精美的,也没见过白玉堂有什么表态。 白玉堂拿着镜子坐回沙发上,沿着镜子上的纹路一道道地抚摸下来,心情阵阵起伏,有点闷,有点疼,但是更多的是平静。 喜欢这面镜子吗? 白玉堂自己也不知道,镜子他又不是没有,现在家里哪一面镜子不是精美无比,但就是这面镜子…… 白玉堂把手贴上了镜面,入手的是平滑细腻的感觉,温暖柔软,却也坚韧,镜面微小的起伏贴着指缝,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潜回镜底。就像是把手放在水面,水纹划过手指的感觉。 只是这么看着这面镜子,触碰这面镜子,白玉堂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镜子里往外冲,往他的身体里冲,但是又被约束着,阻隔着。 两种力量的博弈,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有什么东西?白玉堂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掌下的镜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白玉堂一惊,马上抽回了手。 白玉堂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引起了蒋平的注意,“老五,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白玉堂脸上不动声色,低着头看着镜子,哪里有什么波纹,看错了? “没事。”白玉堂回答,但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邪门。四哥说的没错,他买了这面镜子,就开始做了个奇怪的梦,竟然连时间段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巧合白玉堂都觉得有点邪门。叹了一口气,白玉堂把镜子塞到了蒋平手里,“四哥,这面镜子你先帮我放着吧,不放房间里了,摆着和我房间不搭。” 白玉堂顺口说的理由勉强还是让蒋平接受的,因为白玉堂对房子的摆设非常挑剔,这面镜子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确实格格不入。 “那好,我先帮你放到收藏室里面。你先好好休息着,做了个梦就累成这个样子。”蒋平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起身正打算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公孙策留下的名片。 “这是刚才那位教授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肯见他了,再给他打个电话吧。”蒋平把名片递给白玉堂。 “刚走的是两个人,两个人就一张名片?”白玉堂瞄了那张名片一眼,上面就公孙策一个名字。 蒋平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有两个人的?刚才你不会是靠在窗户那里目送那两个人吧?” “只是发呆,被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发现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是我。”白玉堂想起了刚才那个人,心情挺不错的,“那人是公孙策?” 蒋平一脸无奈,能靠着落地窗那么悠闲的人在这个宅子里面除了我们五兄弟还有谁,人家都见了他们四个人了还猜不出来你是谁。 枉费了佣人编出来的身体不好的理由,这祖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真的是……蒋平扶额,“应该不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应该是他的助手,一个很稳重的小伙子,人比较安静,公孙策也没有介绍他。” 那也就是不知道名字了。白玉堂有点遗憾,但是只是一闪而过。蒋平看白玉堂兴趣缺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想多说话了。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先走了。”说完蒋平就拿着镜子走出了白玉堂的房间。 蒋平要走,要把这面镜子带走了,白玉堂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舍。白玉堂拼命忍耐,才没有开口叫住蒋平。 ☆、第004章 “你说什么?那个白玉堂生病什么的都是装的?”公孙策的声音在食堂里突兀地响起。有杀气!所有在食堂打菜吃饭的学生老师全都一凛,辨别出声音来源后迅速撤离五米以上。 在大学里谁都知道,考古学教授公孙策那脾气惹不起但是躲得起,绝对不要在公孙策生气的时候靠近他,因为大家都听到了他那句话之后刀子和盘子亲密接触的咔哒声。 在公孙策生气的时候唯二敢接近他的人有两个,各具特色。其中一个就是心境平和得像水一样,就是现在在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公孙策的时候却还坐在公孙策对面吃午餐顺便担心一下公孙策的手劲会不会太大,导致刀子把盘子给切碎了的展昭。 展昭认识公孙策很多年了,对他而言公孙策是一个平时会照顾人的大哥,但是脾气一旦被点燃那就是天雷地火,不过永远烧不到他,所以展昭经历了之前几次的茫然后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心态要平和嘛。 所以在公孙策发飙的时候展昭还是很有心情吃自己盘里的肉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让公孙策生气的直接原因,就是展昭的一句话。 今天去见白玉堂,无功而返,本来公孙策就很失落了,所以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公孙策一直在怨念白五爷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但是公孙策也知道不能强行要求病人来见自己吧。 所以怨念还是自个儿吞了吧。本来,公孙策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展昭吃东西正不亦乐乎呢,看到公孙策这么失落,随意地就丢了句“谁说白玉堂生病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二楼有个人在看着我们,估计就是他了。” 一句话引爆了公孙策。公孙策手拿餐刀直指展昭,刀锋直对展昭的鼻尖,“展昭,你真没骗我?”千万别刺下去啊,周围的人都咽了口唾沫。 “对啊,你还不相信我看到的。”展昭完全不在意自己正被公孙策用一把刀指着,而且还是一把油腻的餐刀。嗯,今天的伙食很不错。 公孙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展昭这一副笑容了,笑得那么白眼狼,还那么理所当然,你还找不到理由骂他。 自己竟然就眼睁睁地把研究一面古镜的机会放跑了?怎么可能!越想越气,公孙策直接丢下餐具就往食堂外面跑。 糟了,公孙要杀回去了。展昭连忙把嘴巴里的肉嚼一嚼咽下去,又喝了口水以防自己噎着,连忙冲上去把公孙策拖回位置上做好。 “公孙,你冷静点。”展昭一低头就看到公孙策瞪着自己,他连忙送上杯水给公孙策拜拜火。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节 公孙策也不客气,直接灌了一杯水,对着展昭就开始说教了,“展昭,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白玉堂就是不想见我们,那么宝贝那面镜子,我能不知道它的价值,我能弄坏它?就算不愿意好歹也出来告诉我们吧,我又不会硬抢,咱是文明人!” 说着说着,公孙策越来越气,“不行,一定要杀回去!”一拍桌,公孙策又要往外跑。展昭手忙脚乱连拖带抱把公孙策按回了座位上。 “公孙,这事儿呢我们不能强求,我们联系方式也留了,话也说了,如果他们愿意让我们研究的话肯定会联系你的,你这样杀过去说不好还得被丢出来,冷静点冷静点。”展昭陪着笑把刀叉递到公孙策手里,还把公孙策的午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要是公孙策没吃饱,下午遭罪的还是研究室里的同事们。公孙策白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啊。“展昭,你就脾气软,改天被人欺负了还帮着乐,真是的!” 一把夺过展昭手里的刀,公孙策瞄准了面前的那块肉,一刀一叉一齐下手,一推一拉切肉切得十分用力,都能听到餐刀和盘子摩擦的声音了。公孙策切肉一路上还不停地碎碎念,也不知道把这肉当谁切了。嗯,展昭决定还是不要深究这个问题了。 又给公孙策递了杯水,展昭一抬头就看到在公孙策的背后有个熟人正朝着他们走来。看到展昭抬头,那个人对着展昭做了个“嘘”的动作。 展昭会意地点点头,吃着自己的那份午餐没有做声。那个人满意地笑了,更加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朝着两人走去。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走到公孙策的背后,那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弯下了腰凑近公孙策。 “你再靠近试试?”公孙策头也没有谁,手中的餐刀朝后一指,离对方的鼻尖只剩一点点的距离。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熟能生巧吧?展昭低下头默默地吃肉,接下来的戏码他已经可以猜到了,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公孙教授,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打算给您个惊喜吗?”那人露出个讨喜的笑,当然这个笑容在大部分人看来是讨喜的,但是在公孙策看来那就是讨人嫌。 “包拯,离我远点!”公孙策嫌弃地开始了今天的第二次暴走,手里的餐刀直接刺出去,不过被包拯敏捷地躲过,还被他抓住了手腕。 两人的互动引发了更多的围观了,展昭端着自己的盘子试图挪远一点,公孙策马上就发现了,“展昭你敢走,这个月都加班!” 加班是死穴。展昭立刻端着盘子坐回了位置,咬着自己的午餐表示他看戏,他不走。展昭淡定地看着包拯,这个唯二敢在公孙策生气的时候接近他的人中的另外一个。 当然,包拯和展昭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般来说,展昭的靠近会让公孙策的怒火平息下来,而包拯却是火上浇油的那个,比如说现在: 包拯抓着公孙策的手腕不放,空着的手把餐刀放回桌上,顺便瞟了一眼公孙策那惨不忍睹的午餐,笑道:“公孙教授,展昭还是个孩子,别对他这么凶嘛。公孙教授,午餐不合你胃口吗?” “你给我放开,看到你我就没胃口!”公孙策见自己挣脱不开他,抬腿就朝着包拯的脚面一蹬。 这个够狠。包拯连忙松手往后一跳,还差点撞到了一个倒餐盘的学生。和那人道完歉,包拯无奈地看着公孙策,“我说公孙教授,你还真是尊师重道,把我教你的那点防身术全都用回到我身上了啊。” “废话,除了你我还需要防谁。”公孙策瞪着他,直接回击,两个人又开始了展昭熟悉的那种争论了。 展昭托腮看着两人,打了个哈欠,为什么公孙策和包拯就是不能好好相处呢。 公孙策和包拯认识也有四年了,展昭当初大学毕业跟着公孙策做研究之前包拯就和公孙策认识了,两人相识的过程展昭也前前后后地听这两个人说了总体大纲不变故事细节却天差地别的两大版本的故事。 之前市里发生了好几起文物失踪的案子,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需要一位专业的研究人员的协助,公孙策当时就去协助他们的工作了,他和包拯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展昭就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都很优秀,而且工作起来也很有默契,怎么平时就这么不着调呢,而且公孙策明明平时也没那么容易生气,怎么一遇到包拯就变成火爆辣椒了?难道是因为包拯总是逗他的关系? 这边展昭感慨完人生了,那边公孙策和包拯的战况也基本上稳定了下来,两个人是可以说事了的。 包拯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公孙策则是坐在了展昭的旁边。包拯笑着说:“我是来通知你们参加考古工作安排的会议的。” 又有工作了?展昭和公孙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公孙策是百分百对工作的狂热,而展昭则是想着在工作之余又可以去哪里玩呢。 “不对啊,为什么是你来通知我们?”公孙策怀疑地看着包拯,一般来说会议都是短信或者是其他老师来通知他的,难不成包拯还在捉弄他? 被公孙策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描,包拯连忙举手投降,“没骗你,我通知你们是因为我也要参加这次会议,咱们三个又要联手了。” “……”公孙策的心情一下子就复杂了,考古那是件好事,但是又要和包拯合作?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展昭,接下来的鸡飞狗跳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最后公孙策还是败给了工作的热情,“所以呢,会议是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啊。” “你说什么?”公孙策眯起了眼睛,危险紧绷的气氛再一次萦绕在两人的周围。展昭也茫然地眨眨眼,他是听错了吧。 “就是现在啊。”而那个传递消息的人笑得更开心了,“已经开了一会儿了吧。” “为什么你还能够这么悠哉啊?”这下连展昭都要被包拯给气死了,会有人通知别人开会的时间就是现在吗? 包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你们这学校太大了,那个通知我的老师告诉我你们在食堂,你们学校那么多食堂,我就进了最近的一个,没找到你们,本来打算接着找你们的,但是看到吃的……” “看到吃的你就走不动了对吧,那么我来让你彻底走不动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好不好?”公孙策露出了狞笑,抄起餐刀就满食堂地追杀包拯。展昭乐呵呵地看着这场饭后喜剧。 等他们绕着食堂跑了几圈的时候,展昭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直接跳到了两人的中间拦住两人,“等等啊公孙,包大哥,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能有什么……”公孙策刚想让展昭让开,但是也猛然意识到时间不对。看了下手表,三个人同时一愣:“迟到了!” 一声惊响过后,大闹食堂的三个主角总算是退场了,可喜可贺,大家终于可以吃顿好饭了。 这边的食堂里面三个人闹得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在另外一边一群人的用餐情况却显得截然不同。 闵秀秀用胳膊肘撞了撞卢方,“老公,五弟他今天是怎么了?”白玉堂已经来回戳了这碗饭好几十下了,再切下去他是要把整个饭碗都吃下去吗? 不光是闵秀秀,所有人都盯着白玉堂,不知道自家五弟究竟是怎么了。徐庆坐在白玉堂的旁边,直接一个用力拍了他一下,“老五,怎么了,午餐不合你胃口?” 白玉堂被拍得已经,差点没拿住筷子。苦着脸揉了揉发疼的肩膀,白玉堂无奈地说道:“没有啊,大嫂做得饭菜很好吃啊。” “那你半天了没吃进去一粒米?”徐庆口直心快,经常一句话噎死一群人,白玉堂有时候也无力招架,比如说现在,更何况其他兄弟也帮着噎他。 蒋平放下筷子,“老五哪里是没胃口,我看是没睡醒。”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蒋平还是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又做梦了?” “还做梦?” “还在做那个怪梦?” “五弟,这次梦到了什么?” “没有。”白玉堂捏了捏鼻梁,顺便为四个哥哥的默契鼓掌欢呼,除了闵秀秀的关注点不一样,也只有她更加关注他那个梦境的后续,更加关注那个红衣男人后来怎么样了,“就是有点走神。” 白玉堂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让四哥把那面镜子拿走之后,他一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刚刚走神也是因为这个。 而哥哥嫂嫂们的表情则是“完全不相信你只是有点走神”。不过白玉堂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六个人还是收回心神开始吃饭。 一整个下午,白玉堂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想那面镜子,难得地跟着四个哥哥出门去巡视生意,整整工作了一个下午。 回到家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疲惫极了,他不怎么喜欢应酬,所以今晚的应酬他没有跟着哥哥他们一起去,所以他选择了早早回家。 这是由多久没有这么拼命地一整天都工作了?白玉堂揉按着脖颈,就打算去喝杯水回房间休息。 路过收藏室的时候,白玉堂的脚步一顿,停在了收藏室的门口。只是一门之隔,那面古镜就在里面。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最终屈服于内心,打开了门。收藏室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走廊里的灯光越过白玉堂的身躯努力地照亮整个房间。 感觉整个房间在无限延伸,墙壁伸展着,白玉堂甚至有种错觉那里面的空间都要被扭曲了,这种感觉很诡异。 白玉堂打开了收藏室的灯,看到那面镜子被摆在收藏室的最里面,正对着门口。白玉堂走到了那枚镜子的面前,被岁月销蚀的镜面没有倒映出他的身影。 白玉堂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抬起手合上了镜面,依旧是平滑的感觉,跟早上的感觉一样,但是没有之前看到的波纹。 应该只是幻觉吧。白玉堂收回了手,告诉自己那个只是神经过敏,笑着走出了收藏室。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自己合上门的同时镜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按照平时的习惯躺回床上休息,在半梦半醒间白玉堂竟然有个预感,也许今晚他又会再次回到那个梦境。 ☆、第005章 睁眼的时候没有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白玉堂马上就知道自己睡前的那个预感成真了,他又一次回到了这个梦境。 白玉堂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为这个预感成真的现实感到诡异。不过白玉堂一向是个很果决的人,对梦境后续的好奇心占了上风。 一旦决定了,白玉堂就开始关注起自己所在的环境。原本白玉堂以为这次的梦是会接着上一次在展昭的小院里面,但是这里明显不是。 没有桃花树,没有石桌,这里不是展昭的那个小院。环顾四周,白玉堂甚至没有看到展昭。那他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一阵风吹来,带着海水独特的味道。他在海边?循着海风的来源往前走,白玉堂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海。 他是在一座岛上面?这个认知让白玉堂有点吃惊,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梦境跳跃会那么大。白玉堂发现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陷空岛”三个大字。 还真的是在一座岛的上面。天际泛起微亮的白,白玉堂这才注意到现在是凌晨时分。渡口并排停靠着好几条船,已经有船家进进出出开始为一整天的生计做准备。 白玉堂很肯定,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有强烈的预感会见到展昭。白玉堂沿着海边一路往前走,最终找到了展昭,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块大岩石上面,看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找到了。白玉堂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总算是让他找到一个熟人了,嗯,虽然他跟这个熟人没说过一句话,而且这熟人也完全没看到过自己。 展昭和之前他看到的不一样。脱去了红色的官服,展昭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随意地坐着,他把巨阙剑放在一旁,展昭右手撑着巨阙,左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海风吹起的时候展昭的头发也会飘起,借着微亮的晨曦还有清扬的头发,白玉堂才远远地辨别出展昭的轮廓。 轻巧地在展昭身边停下,虽然知道展昭不会回答他,白玉堂还是问道:“在看什么?”理所当然得不到回答,但是白玉堂却乐此不疲。 虽然白玉堂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本来他一个人出现在梦境里已经够奇怪了,如果还让他不要说话,白玉堂觉得自己说不定都意识不到自己了。 而且……看到展昭这副样子,白玉堂总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说话,哪怕展昭听不到,白玉堂都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说话。 白玉堂低头,正好对上展昭的头顶,白玉堂忽然觉得展昭就像是一直泄气沮丧的小猫,让他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又是一阵海风吹过,展昭的头发朝着白玉堂的方向飞起,白玉堂下意识地伸出手,虽然碰不到,但是还能够感觉到展昭头发上的湿意。 他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白玉堂真的是……如果自己可以碰得到他,白玉堂发誓,他肯定会把这个自虐成狂的人扔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白玉堂怒气冲冲地瞪着展昭,过了一会儿才挫败地认识到,自己站在这里干瞪眼也没用,重点是被自己瞪的那个人完全不会意识到有个人在瞪着他。 想来想去白玉堂就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添堵。纠结了一会儿,白玉堂还是在展昭身边坐下了,白玉堂心想虽然爷治不了你,但是爷可以……可以干什么?白玉堂沮丧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郁闷当头,白玉堂一个人在那里郁闷着,也懒得去看展昭。陪着展昭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白玉堂最终还是转过头打量起展昭来。 这一看,白玉堂倒安心了不少。相比起上次在梦中看到的悲苦表情,现在的展昭已经好了许多,眉头舒展了,也平淡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了不少,也没了之前的死气。 尽管在展昭身上还是能看到抑郁落寞,不过可以看出来展昭差不多已经走出了之前的悲痛,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展昭是个坚强的人。白玉堂是这么认为的,然后他想到展昭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平静,除非,距离他上次的梦,梦里的现实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跳跃,但是比起这些白玉堂更多的是放心,最起码他不用担心这个人出来跳海自寻短见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个真正的旁观者对吧? 白玉堂也放松了下来,双手撑着石面往后仰去,梦里的自己不知道疲倦,否则白玉堂真的不介意在这里睡一觉。 不过现在他只是撑着身体和展昭一起望向海平面。这个时候天边的晨曦越发耀眼,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种舒展着,延伸着,为暗沉的天色染上了明媚,只要再等等,再等等,明媚的清晨就会到来。 听到展昭发出一声轻笑,白玉堂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展昭目视着前方,露出了在白玉堂认知中的第一个笑容。 原来,他是来这里看日出的啊。白玉堂也笑了起来,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迅速地撤走,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他也转过头,摆出和展昭一样的坐姿,盯着海面。 时间仿佛在海风的节奏下带起了滴答滴答的哼唱,一秒秒地跳动,一秒秒地流过,白玉堂和展昭两人看着天边浮现一片柔和的红霞,明亮而柔和的色彩穿透起起伏伏的云,一点点延伸。 海平面上一道弧形正缓缓升起,明明没有风,明明很平静的场景,白玉堂却觉得海面被日出的阳光漾开了波纹,水波朝着海岸追及,白玉堂甚至觉得自己听得到水声。 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看着初日的红与海水的蓝暧昧地混合成紫,白玉堂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气。 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展昭,他依然在笑。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一直觉得展昭的笑容像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就像日出时候的阳光,平静的,柔和的,不会太激烈,也不会太冷漠,就是这样酝酿着生机和一切。 这一刻的展昭褪去了所有的悲伤,只是单纯地因为日出而快乐,只是单纯地因为新的一天的开始而愉悦,露出了最本真的笑容。 这才是他。白玉堂觉得坐在海边看日出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的日出真美。”展昭忽然开口。白玉堂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在看他被展昭发现了。 白玉堂后知后觉地想起展昭不是在对他说话,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展昭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又流露出了些许的寂寞。 白玉堂沉默地看着展昭,不明白展昭为什么心情又起了变化,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和那个和自己同名的人有关。 他们两个人又在岸边坐了很久,久到天色从一开始的微亮到后来的天色大亮,白玉堂有点担心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坐上一整天? 在海边看日出,那是挺美好的一件事,但是看完了之后如果还是一直坐在海边,除非是浪漫分子,一般人看来这美好的一天就会被冲淡了。 好在的是展昭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坐上一天,而两人起身的时候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也到了岩石边,恭敬地说道:“展爷,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您先回去吃一点吧。” “真是麻烦大嫂了,我这就回去。”展昭笑着道了谢,跟着仆人一起往回走,白玉堂也跟在后面。话说吃早餐的话,自己应该是不会肚子饿的吧?白玉堂突然意识到这么个问题。 仆人带着两人进了宅子。展昭和白玉堂一走进膳厅,就看到一个妇人正在那里忙着摆盘子,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 “大嫂。”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喊道。展昭是出于习惯,而白玉堂是鬼使神差地这么喊了,因为有那么片刻他看晃了眼竟然觉得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嫂闵秀秀,只因为面前这个妇人笑吟吟地端着盘子的样子很像他的大嫂,闵秀秀就经常哼着歌笑吟吟地给他们上菜。 “展昭,你来了。来,这些都是我做的,来吃点吧。”闵秀秀拉着展昭在她身边坐下,给展昭夹了几块糕点。 展昭也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闵秀秀欣慰地看着他,起初展昭来这里之前,卢方还特地飞鸽传书给她,让她帮忙展昭。好在这几天在陷空岛的日子里展昭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她担惊受怕的事情。 “谢谢大嫂。大嫂,这么早的还要麻烦你给我做早点……这些天也都麻烦你了。”展昭有点过意不去,本来他是打算看完日出就离开陷空岛的,没想到闵秀秀会这么早起。 “别这么说,展昭。这些天多亏了你陪着我,珍儿性子顽皮,三天两头就往开封跑,嚷着要和他爹爹跟几个叔叔一样行侠仗义,我正愁无聊,你来了正好陪陪我。” 闵秀秀又往展昭的碗里夹了几块糕点,白玉堂一挑眉,别说,这习惯还真跟自己大嫂一模一样。 “今天啊我是特地早起抓你的,就怕你偷偷走了。”闵秀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今天要离开陷空岛,我总不能眼睁睁就看你走了吧,多吃点。” 看闵秀秀又要往展昭盘里添菜的架势,白玉堂忍不住想说不定展昭就是为了躲避你这一腔的热情才会想要逃走的。反正他说了也没事,展昭他大嫂听不到。 “展昭,接下来你想去哪里?不要告诉我你又要回开封。”闵秀秀还是挺担心展昭接下来的行程的,自从五弟死后展昭就一门心思扑在公事上。 以前展昭是有心游玩却无暇分身,五弟拖着他利用休息时间出去游山玩水,虽然展昭很喜欢那样的生活,但是现在白玉堂不在了,展昭游玩的心更淡了。 展昭知道闵秀秀的担心,放下筷子说道:“不是,这一次就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硬要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如果我回开封,他们大概会把我丢出去的。” 白玉堂惊喜地抬头,那两人终于是忍不住把展昭扔出来散心了。干得漂亮。 “我想回常州看看。”白玉堂听到展昭这么说,抬头的时候他发现闵秀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安心。 吃完了早点后闵秀秀执意要送展昭去渡口,拗不过她,展昭牵了马和闵秀秀并排走着。看到展昭的马,白玉堂眼前一亮。 这是一匹黑色的马,身形挺拔,鬃毛泛着极漂亮的光泽,踏开的每一步都极其端庄。好马啊。白玉堂赞赏地看着那匹马,就打算凑近一点。 白玉堂刚这么打算,展昭的那匹马就朝着他的方向看来。那匹马的眼睛乌溜溜地,一直都盯着他的方向,白玉堂甚至觉得那匹马是感觉到自己了。 难道真的是?白玉堂试探性地伸出了手,而那匹马打了个响鼻,竟然真的往他的方向凑。白玉堂连忙收回了手,那匹马还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收手。 展昭也感觉到了手里的缰绳一紧,奇怪地问道:“千瑠,你怎么了?”展昭凑过去摸摸千瑠的脑袋,朝着千瑠看向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那里有什么吗?”展昭问道。白玉堂感觉大事不妙,连忙对着千瑠摆摆手,示意它不要说,对一匹马他大概最多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吧。 千瑠歪歪头,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不过它最后还是没有朝着白玉堂的方向凑,而是蹭了蹭展昭的手。 “就爱胡闹。”展昭轻骂了千瑠一句,回过头跟闵秀秀接着说话。白玉堂惊奇地看着千瑠,明明连他自己都看不到自己,没想到千瑠能够注意到它。这简直是一个惊喜。 说到最后,闵秀秀给了展昭一个拥抱,“累了的话回来这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一句话,让展昭的眼眶变得湿润。 展昭回拥了一下闵秀秀,“谢谢嫂子。” 看到这一幕,白玉堂笑了,在展昭的身边有那么多人陪伴着他,他并不孤单。白玉堂为展昭感到高兴。 告别了闵秀秀,展昭上了船。白玉堂则是在一旁好奇地想着,常州会是个什么样子。白玉堂有些期待这个旅程。 但是事实证明,世界上不是六月天跟娃娃脸一样,白玉堂的心情也同样是翻书,说变就变。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习惯了告诉的交通,现在让他回归到这么原始的交通方式,这么慢的速度真的是快逼疯他了。 展昭是骑马的,而白玉堂则是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方式的方式跟着展昭。从陷空岛到常州,但是骑马的话应该有五天左右的路程,这一点白玉堂之前听展昭和千瑠说话的时候听到过。 目前已经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三天了,而白玉堂都快要被无聊的旅程给逼疯了。这三天里,他们除了赶路,还是赶路,白玉堂都快被磨得连说话的活力都没有了,一整天都只能靠着逗逗千瑠过日子,好歹千瑠看得到他。 这么想着,白玉堂瞥了一眼全神贯注赶路的展昭,他以莫名其妙的方式赶了三天的路都累得不行了,而展昭却整整在马上颠了三天。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白玉堂佩服地看着展昭,最后还是咬咬牙继续跟着展昭,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常州是个好地方,否则他赶了那么久的路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正到了展昭的家,白玉堂唏嘘了一声,展昭竟然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明明家里很有钱,却偏偏做了个大侠。 这到底是人的选择不同。 展昭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老家了,一回到家里,他的爹娘不在,展昭被管家拉着嘘寒问暖,那场面相当壮观。 白玉堂站在一旁看着展昭脸上难得的笑容,拍了拍千瑠的脑袋,“还好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你说对吧?” 千瑠甩甩尾巴,打了个响鼻,只管自己吃草,也不知道是不是赞同他的话。 ☆、第006章 展昭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这两天里白玉堂就在展昭的家里晃来晃去,很奇怪,他不会累,也不会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连轴转。 在展家第一个不需要入睡的晚上,白玉堂有点茫然。刚开始的时候他发现夜深了,可是他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趋向后,白玉堂就开始盘算着他要去哪里睡上一觉。 当然,白玉堂是不可能跟展昭分享同一个房间的,这个有点奇怪,特别是在其中一个人还看不到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下。 所以白玉堂就去展昭院子的客房里转了一圈,但是每进入一个房间,白玉堂都会黑脸。展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这一次匆匆回家,又没带客人,所以仆人们只是匆匆地收拾了展昭的房间,展昭小院里面的客房都没有收拾。 所以客房都已经蒙了尘,即便知道这些灰尘不会沾染到自己身上,白玉堂仍然无法忍受自己在这些蒙尘的客房里面睡觉。 展家家大业大,除了展昭的小院其他地方的客房也不少。偏偏白玉堂的脾气发作,已经跟着展昭赶了整整五天的路,白玉堂就算不累,但是也绝对没有再走远一点去寻找另外的客房的心情。 在展昭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白玉堂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重新回展昭的房间。不就是睡一觉吗,展昭房里除了床还有一张卧榻。 打定了主意之后白玉堂就直接躺在了榻上,他忽然想笑,在梦里睡觉会发生什么,难道还会再去做一个梦中梦? 白玉堂乱七八糟地想着,闭上眼睛打算迎来他的睡眠。但是很奇怪的是,白玉堂知道自己是个浅眠的人,睡觉的时候对外面的声音很敏感,稍微响一点就会惊醒他。 但是这一次他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无比清晰,跟他躺下之前一样的清晰,这不太像他平时睡觉时的情况。 这里没有时钟,所以听不到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白玉堂翻了个身,想着要不干脆数数算了。 数到两百五十三,白玉堂又翻了个身,最后无奈地坐了起来,承认了一件事情——他失眠了。 他竟然失眠了。那些什么梦中梦的考虑都是白费的,因为他在这个梦里根本不需要睡眠。他不会饿,不会渴,不会累,所以不需要吃喝,更加不需要睡觉。他只要在这里看着就好。 但是现在大晚上就究竟要去看什么,看展昭?白玉堂走到展昭的床边,看到展昭睡在床铺的内侧,只占据了整张床的一半。 真的很奇怪,展昭的枕头放在里侧,而不是放在中间,被子也只是盖了一半,另外一半扑在外面半侧的床铺上,展昭规规矩矩地睡着,固执地把床铺地一半留了出来,就像是专门留给某个人。 留给谁?白玉堂觉得某个答案一闪而过,但是抓不住。等他从苦思冥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盯着展昭。 白玉堂茫然地后退了一步,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他是不会站在一个人的床边看着那个人睡觉的。 所以他到底要把这白天的时间用来做些什么呢?白玉堂躺回榻上冥思苦想,就这样耗费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一整夜没睡的白玉堂直接冲去马厩找展昭的那匹千瑠,然后把他一整天的多余的精力都用来欺负千瑠了,没办法,谁让他白玉堂在这里能看到的能勉强交流的就只有千瑠了呢。 所以今天千瑠一整天都面临着不间断的痛苦,例如说在吃萝卜的时候有张人脸在面前放大,害得它一声嘶叫,然后嘴巴里鲜美的红萝卜就直接掉到了地上。 千瑠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大眼,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胡萝卜。然后接下来在千瑠吃草,河水的时候不同的闹剧还发生了无数次。 在白玉堂第无数次打搅了千瑠的用餐后,千瑠委屈地嘶鸣了一声,直接用脑袋顶向白玉堂,当然,碰不到。 吃瘪了的千瑠直接背过身子不去看白玉堂,白玉堂揉揉鼻子,凑到千瑠的旁边说道,“诶你别不理我啊,你都不理我我就真的彻底无聊了。大不了我不打搅你吃东西了。” 果然吃货的怨念是无限大的啊。 千瑠别过脸示意了一下那边的萝卜,明显是让白玉堂亲手送上食物它才肯看白玉堂一眼。但是这一点嘛白玉堂又无奈了。 “千瑠啊,不是我不肯为你,我碰不到萝卜。”白玉堂跟千瑠解释,保证自己脸上的表情很真诚,虽然不确定它看不看得到。 千瑠歪了歪脑袋,最后还是打了个响鼻,默默地走过去吃胡萝卜,对白玉堂没有接着打搅它的行为表示非常满意。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还是耐不住寂寞,他觉得在这个梦里它都有被转变成话唠的可能了,“你说展昭接下来会去哪里啊?” 又来了又来了!如果马可以翻白眼的话千瑠现在一定会直接甩个白眼给白玉堂,“你这个混蛋不是刚才说了不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打搅我的吗?” 千瑠打了个响鼻,直接一尾巴甩过去,打不打得到另外说,心里解气就可以了! 就这样,白玉堂就和千瑠在马厩了耗费了一天,期间白玉堂不断找茬逗千瑠,而千瑠一直埋首致力于“吃”这个伟大的事业。 一直到黄昏的时候,展昭才提着两坛酒来了马厩,拍了一下依然在埋头吃东西的千瑠一下,“还吃,都吃了一天了,不怕胖死自己啊。” 千瑠委屈地看着展昭,谁说它吃了一天了。它今天被白玉堂纠缠着聊天,别看它一整天都在低头吃东西,有一半以上低头的动作都被白玉堂给打断了。 它今天吃了一天,吃下去的东西只有一半,它还没吃饱,而且它都觉得自己的马脖子都要被白玉堂给折腾断了。 结果主人竟然还拍它,嫌它一整天都在吃。跟了展昭半年多的时间,千瑠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痛苦过,所以它不满地哼了一下。今天两个人都欺负它! 展昭见自己的马生气了,连忙拿起一旁的胡萝卜递到千瑠的嘴边,“好了别生气了,吃点萝卜吧。晚上我要出去,还要你载我。” 千瑠别过头,瞥一眼萝卜,再瞥一眼萝卜,最后很没有骨气地凑过去吃了。在吃的过程中千瑠还瞥了白玉堂一眼,就像在说“同样都是惹我生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样”。 白玉堂觉得自己特无奈,难道活在这个世界注定除了看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自己的错不成?不过白玉堂倒是很好奇,展昭今晚是要去什么地方。 又喂了好几根萝卜,千瑠这才满足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展昭无奈地看了千瑠一眼,然后笑着牵着千瑠走出了展家。 白玉堂也追了出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边也只剩下些微残余的阳光染红边际,晚风似有若无,在这个时间出去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但是这个时间……展昭是骑马出来的,不会是打算牵着马逛夜市,那么展昭究竟是想要去什么地方? 夜市里人来人往的,展昭一直牵着千瑠走到城外才翻身上马,一人一马狂奔着离开了。白玉堂也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马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展昭给千瑠喂了点水,又牵着马向上走去。这座山并不是很高,很快就到了山顶。 白玉堂发现这座山的山顶是一大片的竹林,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有序又分明地生长在小道的两边,竹叶窸窸窣窣的,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竟然显得格外得好听。 而在山顶,就在崖边,竟然还安放了一张石桌还有两个石凳,让白玉堂想起上一个梦,展昭在纷飞的桃花雨下面借酒浇悲。 难道今天也是这样?白玉堂觉得里面肯定会有不同,但是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雷同的感觉。 展昭把三坛酒放在石桌上,抱着一坛走到崖边,就这样坐在了地上。这次应该不会是想要跳崖的吧?毕竟还有两坛酒没有喝。白玉堂这样告诉自己。 那么这里就是展昭要来的地方。这座幽静的山,这个安静的竹林,究竟对展昭有什么意义呢,能够让他晚上带着三坛酒来这里,白玉堂这样想着,就听到展昭说话了。 “你以前跟我说,要带我去陷空岛看日出,带我去看陷空岛的风光,带我去品尝大嫂的手艺,安安心心地在陷空岛休息几天,玩上几天,安逸几天,这次我去了。” 展昭喝了一口酒,消去胸中抑郁的一口气,“日出真的很美,跟你说的一样,整片天,整个海面都安静地燃烧着,水中火,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还有大嫂的手艺,真的很好,就是让人吃东西的时候阵势很厉害,你说得也没错,还真的是有点吓人,但是东西很好吃,嫂子也对我很好。” 白玉堂知道展昭是在对着那个白玉堂说话。实际上每次听到展昭自言自语,对已经不在了的白玉堂说话,不该存在在这里却偏偏在这里的白玉堂都会非常不习惯 因为那会让他有一种奇妙地代入感,虽然他很清晰地知道那个人不是他,但是还是忍不住为展昭心塞,为展昭心疼。 “那个时候你也跟我提过要让我让你来我的家乡看看,让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走走。”展昭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说我喜欢去的肯定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现在要是看到这里的话肯定会在说我无趣吧,害怕我听到,你肯定会在心里偷偷说我无趣。”展昭非常肯定地说道。 白玉堂转头看向展昭,要不是他很肯定展昭看不到自己,白玉堂肯定会以为展昭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因为自己刚刚确实是在心里这么想的。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所以当时我就决定,如果哪天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带你来这个地方。”展昭却很自信,笃定这个地方的美好, "等你看到我看到的,我想你一定会同意我的话。" 被展昭的话勾起了好奇心,白玉堂走到展昭的身边,看向展昭所指的方向,是人来人往,是万家灯火。 白玉堂本该是见惯了灯火斑斓的,他也试过从比这里更高的高空俯视入夜的都市,比现在的场景更光彩夺目,更绚丽多彩。 但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旷,这里的竹香,这里的安静而非是都市的高楼,人流,车水马龙,在这里白玉堂感受到强烈的跳脱于外的洒脱。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来这里,感觉只要到了这个地方,那我就可以抛开心中的一切,抛开行侠仗义,抛开一切,只是单纯地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没有责任,没有痛苦,所以我很久以前就想带玉堂你来这里了,我们把酒言欢,没有其他,只是彼此。" "但是你没有带他来这里。"白玉堂肯定地说道,否则你也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喝闷酒了。 "但是我没有做到。"就像是映证白玉堂的猜想,展昭这么说道。 "我放不下肩上的职责,我放不下开封的人民,我放不下为国为民的担子,我……" 展昭想起之前自己为了案子四处奔波,白玉堂终于有一天耐不住地对他说:"猫儿,说好的常州一游被你那些个公务给拖到不知哪里去了。" 当时白玉堂说话不无怨气,他向来是个直接的人,会忍让,但到了极限之后他还是会直接开口。 展昭充满歉意地回答:"玉堂,等此事了了,我们就一起出发可好?" 展昭真挚的话语和目光白玉堂永远不能拒绝,他还是会继续帮展昭处理公事,只是一直抱怨"笨猫儿,傻猫儿,要是再不快点小心爷不去了,你想带爷去爷都不去了"。 然后上天就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一事了结又有一事,直到遇上了襄阳王这件大事,也是那一次,他承诺与白玉堂踏遍河山。 白玉堂是个智者,他随意一言都会成真。 "这一次又被你说中了,等我卸下了肩上重担,却再不能与你踏遍河山。"展昭狠狠地灌下一口酒,任由酒水染湿衣襟,酒意在胸中翻滚。 白玉堂只觉得展昭是那么悲哀,他甚至觉得这是展昭在那个白玉堂死后唯一一次这样袒露自己的心声。 "玉堂。"展昭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醉意,他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喂,展昭,别喝了,还要回去的。"白玉堂弯下腰靠近展昭,听清了一句让他无法动弹的话。 "是我辜负了你。"展昭喃喃自语,有什么温热的水滴落在手上,应该是酒吧?展昭不去在意。 让白玉堂失去动作的不仅是展昭的一句话,还有展昭手里握着的玉猫坠子和玉鼠吊坠。 白玉堂只觉得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嗡地一响,然后之前闪过脑海却没有抓住的那些念头这一刻集体出现,在他脑内爆炸开来。 他早该知道,为什么展昭和其他人悲伤得不一样; 他早该知道,为什么展昭看着那把剑,看着桃花雨,饮着桃花酒的时候那么痛苦; 他早该知道,为什么展昭的嫂子让展昭把陷空岛当成他的家; 他早该知道,他爱他,他们是相爱的。 这明明应该是一件很让人震惊的事情,但是白玉堂却莫名地觉得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发展。 白玉堂发现自己完全不吃惊他们是相爱的。 认识到这个现实只是让白玉堂更加担忧梦里的展昭,他是坚强,但有些事情是会跟着他一辈子的。 白玉堂是被一声破碎的巨响给从思考中惊醒,他侧头一看,展昭已经没有坐在他身边了。 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石桌的旁边,打开了第二坛酒,而且竟然是仰头直接灌酒。 白玉堂不清楚展昭的酒量,但是这种喝法太伤身,而且在人伤心的时候,饮酒更易醉。 突然传来一声马鸣声,白玉堂看到千瑠在烦躁地踱步,好像在阻止展昭继续喝下去。也是在提醒白玉堂去阻止他。 展昭已经喝醉了,白玉堂看得出来。"你别喝了。"白玉堂下意识地出口阻止,但是展昭听不到。 展昭喝掉了第二坛酒,忽然握紧了手中的巨阙剑,拔剑出鞘,"玉堂,其实我最爱的,是在这个地方练剑。" 话语刚落,凌厉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白玉堂眼中只剩下展昭的剑姿,原本他是担心展昭会误伤他自己,但展昭持剑的手的那么稳,一招一式,展昭都极其认真,好像在和对手过招。 白玉堂明白了过来,这是展昭原本想和白玉堂一起做的事,在山顶喝酒,聊天,比武。他将白玉堂生前自己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补上,这是展昭对白玉堂的祭奠。白玉堂真是个幸运的男人,有像展昭这样的人爱着他。 被展昭的剑风带动,竹叶偏偏飘落,划过剑锋,那个场景太过萧索。千瑠嘶鸣地更加大声了,它一个用力就扯断了缰绳。 它知道自己碰不到白玉堂,所以它走过去用脑袋推展昭,想把他往白玉堂身边推,它还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它试图让展昭看到白玉堂。 白玉堂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玉鼠和玉猫,虽然千瑠想让自己安慰展昭,但是他不是那个白玉堂。而且白玉堂也不想阻止展昭,有什么能比让他说出心里话更重要呢。 "千瑠,我很好。"展昭拍了拍千瑠的头,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把手伸向第三坛酒,"这一次,一醉方休。" 千瑠想咬住展昭的衣袖阻止他,但是白玉堂阻止了它。 "让他喝吧。"白玉堂静静地看着展昭的背影,"醉一场,然后重新开始。" ☆、第007章 醉了最好,一了百了。清醒之后重新开始。 白玉堂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一次没有敲门声,没有任何的东西来打搅他的水面,白玉堂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天都没有亮。 一觉睡到自然醒,虽然这并不是白玉堂平时习惯的起床的时间,但是这一次白玉堂感觉很自然,没有初次做梦的疲惫,也没有从梦境中退出后的失神,就像是睡了一个平静的觉,就像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梦。 白玉堂还记得自己醒来之前看到展昭一口一口地喝着第三坛酒,千瑠安静地站在展昭的旁边,没有再上前去阻止他。 而自己只是看着展昭,站着展昭嘴角的酒液滴下沾湿他的衣裳,然后,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只是一眨眼,他就从常州的小竹林,那个山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已经没有了重新躺回去睡觉的打算,想起梦中展昭豪饮的三坛酒,白玉堂忽然有点想喝酒,反正已经睡不着了,那还不如让自己轻松一点。 白玉堂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在迷你吧台那里给自己开了瓶酒。不喜欢在凌晨的时候让整个客厅太亮,所以白玉堂只是打开了吧台那里的灯,不算明亮,只是柔和地笼罩着小小的区域,把人和周围的事情隔离开。 白玉堂倒了一杯酒,旖旎的灯光在酒杯里闪烁着,像透了在梦里看到的繁星点点。抿了一口酒,白玉堂含着酒液,让酒水一点点,一滴滴地顺着咽喉滑下,在身体里面划出一道灼热的痕迹。 他觉得心里在发热。白玉堂把手放在了胸口,胸口在发热,心脏的位置,一种难言的感觉弥漫着,除了一如既往的担忧和心疼,这一次更多了羞涩和…… 就像是不小心窥得了一个大秘密,但是却难言得……喜悦?就像是他和梦中的人在分享同一件事情。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猜测,比如喝醉酒的展昭要如何回展家,接下来展昭会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的大醉一场,然后一切都重新开始。 他应该会变好的,展昭是坚强的人,他不会一蹶不振的。白玉堂这么想着,然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发现自己竟然像是关心一个老朋友一样在关心一个梦里出现的人,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更何况在梦里,这位“老友”还爱着一个跟自己同姓同名的人。 “整件事情都太疯狂了。”白玉堂喃喃自语,仰头喝了口酒,正打算咽下去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闵秀秀的声音。 “是啊,真是太疯狂了。一向爱睡觉的老五竟然凌晨四点多起床,而且一起床还偷跑下来喝酒?”闵秀秀放下水杯,笑吟吟地看着白玉堂。 “咳咳!”白玉堂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动作的结果就是一口酒直接呛到了,白玉堂痛苦地弓着身体咳嗽,而闵秀秀只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大嫂,你大清早的不睡觉怎么下来了?”因为过度咳嗽,白玉堂的脸变得通红,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大清早下来喝酒被闵秀秀给抓到了。 闵秀秀鄙视地看了一眼又倒了一杯酒的白玉堂,自己跑过去倒了杯温水,喝温水有利身体健康,绝对不要像这群只知道喝酒的笨男人一样。 “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口渴,就打算下来喝杯水。”闵秀秀对着白玉堂挑眉,“顺便看看我们桀骜不驯最近又染上大清早喝酒的坏毛病的五弟,感慨一下这个疯狂的世界。”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大嫂,大嫂什么都好,就是爱欺负人,包括自己的老公还有她老公的几个兄弟,话说她有必要抓着他的一句话接连不断地讽刺吗? 不过白玉堂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为自己白天喝酒的情况做一下解释,“不是,只是做了个梦,看到那人在喝酒,所以也想喝一杯。” “你又做梦了?”闵秀秀吃惊得低喊,把白玉堂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怎么连着两天都在做梦?” 被嫂子关心的感觉真好,之前还挤兑他来着,现在全露馅了。白玉堂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不舒服,就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的感觉,早上也是自然醒。” “身体没有不舒服啊。”闵秀秀松了口气,“这次还是做得上次那个梦吗?” “没有,不一样的内容。”白玉堂还是盯着酒杯,一想起刚才的梦境他就会不自觉地进入沉思的状态。 看到白玉堂这个样子,闵秀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马上拿起自己的水杯,绕到了白玉堂的对面坐下。 所以白玉堂从沉思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嫂子眨巴着一双冒光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被闵秀秀盯得全身不自在,白玉堂往后坐直了身子,“嫂子,怎么了?” “别装了你。”闵秀秀给了白玉堂一个了然的表情,给白玉堂倒了杯酒,“你是以连载的形式在做梦,就满足一下你嫂子我追剧的热情吧。” 既然白玉堂的身体没事,那么闵秀秀就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第二关注的事情上了,毕竟白玉堂的梦真的很吸引人,让闵秀秀觉得里面埋藏了更深的东西。 白玉堂茫然地看着闵秀秀,他发誓他绝对在闵秀秀的眼睛里看到了绿光,就算他现在把吧台的灯给关掉了,闵秀秀这双眼珠子也绝对够充当电灯泡了。 不过,想起展昭独自灌酒的那一幕,白玉堂知道和别人谈谈不是一件坏事,更何况闵秀秀一直都这么好奇。 所以白玉堂把刚才的梦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仍然没有提到梦里任何人的名字,闵秀秀也不在意,他甚至把展昭和白玉堂相爱的事情也告诉了闵秀秀。 白玉堂从来都不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手,他不爱说话,不爱笑,更多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皱眉一个眼神就可以表达他的看法。而讲故事这种需要声色并茂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擅长的。 只是白玉堂不想错过梦的每一个细节,他就这样用低沉的嗓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却真实而深刻地诉说着他的梦。 这就是闵秀秀听白玉堂诉说梦境的感受,白玉堂说的绝对不生动,他只是用自己的语调在诉说,但是闵秀秀也听得出来,他是在用真心在诉说,闵秀秀甚至能在故事的某个点感觉到白玉堂的感觉。 对那个人的担心,不忍,这明明只是一个梦,却让闵秀秀觉得事情都是真实的。她安静地听着,知道白玉堂说完最后一个字。 “所以说,他和那个死掉的侍卫是相爱的,而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闵秀秀的声音很轻,她已经深陷在故事的凄凉里,杯中的水早已凉透,“命运真是捉弄人。” 这么说着,闵秀秀的眼眶就红了起来。白玉堂目瞪口呆地看着嫂子红了眼眶,连忙递上了纸巾,“大嫂,你别哭啊。” “我才没哭。”闵秀秀拿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是你好端端做了一个这么悲凉的梦,不知道女人刚起床的时候泪点低吗?” 还真没听说过……白玉堂任由闵秀秀在那边找各种理由遮掩她红了眼眶的事实,等到闵秀秀恢复正常后才问道:“大嫂,我知道这么问可能有点奇怪,你觉得他会没事的吗?” 闵秀秀奇怪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什么时候这小子竟然开始关心起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了,不过……这个问题…… “他会好好的。”闵秀秀肯定的回答引来了白玉堂不解的目光,闵秀秀点点头,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回答。 “你也说过了,他是个坚强的人。他太有责任感,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他从一开始在江湖上的行侠仗义到了现在进入官场为国为民,除了他死去的爱人,他还有责任。他不会自暴自弃的,就像你梦里的那样,大醉一场,然后重新站起来,继续为国为民。” “就是他的担子毁掉了他和那个人的幸福。”白玉堂不太明白,如果是他,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再去看那些让他失去一生最重要的人的东西,永远不会,“那他更应该抛掉它。” 从一开始,白玉堂就有这样的想法,展昭还不如扔下这朝堂的事,和那个白玉堂一起游遍河山,同样是行侠仗义,不用理朝廷上的那些鬼事,而是有他们的天长地久,梦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闵秀秀无奈地摇摇头,“玉堂,你还是个孩子,没经历过感情,所以你还不懂。”本来白玉堂是想反驳自己不是孩子的,但是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还是没有好好谈过次恋爱,所以他也就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一段感情里面,最基础的就是尊重,你看,那个死去的人就算再怎么抱怨那个人不陪他,也还是和他一起侍奉公门。他们两个人都为了这些付出了太多,甚至是牺牲了他们的感情,他们两个人的未来。甚至那个人都为了这些丢了命。 玉堂,你说说看吧,如果他就这么把这件事情丢下,这就是在说他们之前付出的一切就可以这么丢下。 他们为了一件他们可以切掉,可以丢下的事情牺牲了那么多,如果真的就这么抛掉责任,那么就是抛掉了当初的心意,他们的过去,他们过去经历的那么多。 所以那个人才更加会重新振作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朝廷需要他,因为他的责任,更因为他要对得出两个人的付出。我知道这很悲凉,但是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看到白玉堂沉默了,闵秀秀就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让他开始思考了。这也好,在这个小子真的投入一段感情之前先给他上一堂情感课程。 听了白玉堂的梦,作为回报赠送了一堂情感课,闵秀秀也觉得有点累了,所以就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 刚走开没多远,闵秀秀隐约听到白玉堂说了什么,她回过头,发现白玉堂已经站了起来,正在看着她,白玉堂的表情看上去格外认真。 “玉堂,你刚才说什么?”闵秀秀奇怪地问道,怎么这小孩眼睛看上去那么亮。 白玉堂撑着桌子,又问了一遍,“嫂子,你说这很悲凉,是什么意思?”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节 原来是这个啊。闵秀秀想笑,但是却发现这个话题让她不能开怀,“因为坚强,所以悲凉。他依旧进出宫门,但是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点到这里就可以了。闵秀秀打了个哈欠,走回了房间,她相信白玉堂会明白她的话。而白玉堂也确实明白了。 有些事情的确是可以重新开始,但是展昭却永远都将一部分的自己留在了过去。白玉堂明白了闵秀秀口中所说的悲凉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这几天,白玉堂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除了偶尔会去工作,其余的时间都是懒洋洋地窝在家里,连出去玩的兴致都没有。 四兄弟一个接一个地上阵,但是都没有用,只有闵秀秀一个人对这个情况表示就随老五去吧,顺便还觉得自己这堂情感课还真有用。 到最后四兄弟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难道是闵秀秀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整治了老五一顿?可是怎么老五越来越没精神了呢? 好在的是白玉堂除了兴致不高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不对,所以卢方他们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平时对白玉堂稍微留点心就好了。 这一天白玉堂结束了工作,又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靠在床头发呆。他也知道这几天他情绪有点低落,他自己也知道原因。 一方面是那天和闵秀秀说的话,确实让他觉得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玉堂已经把梦里的展昭当成了真正的一个人,一个朋友,这些都让他无法从这种情感里面抽离。 因为担心,所以白玉堂更想在去梦里确定一下展昭之后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像闵秀秀说的那样。但是有的时候,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你想要梦的时候,偏偏什么都梦不到。 这个是白玉堂心情低落的真正的原因。这几个晚上,白玉堂睡得太过平静,没有梦,每次一闭眼都是一片漆黑,然后又是一天的开始。 连续的几天,他都没有再梦到展昭。这个梦突然出现,然后现在经过了两晚,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怎么可能! 还有那么多事情不确定,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看清楚,难道就这么结束了?这不可能。白玉堂知道他做这个梦并不是偶然,一切都不可能莫名其妙结束。 那这几天,到底缺了什么。白玉堂忽然想起了那面镜子,每个做梦的晚上,他都曾经碰过那面镜子。 越想越有可能,白玉堂直接朝着收藏室走去。 ☆、第008章 白玉堂把镜子拿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床边坐下,白玉堂审视着这面镜子,怎么都想不通当初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买下这面镜子。 不好看,反正他不懂得欣赏,白玉堂只知道这面镜子拿在手里很重,而且镜面不平滑,而且又不能成像。 白玉堂嫌弃地看着这面镜子,翻来翻去,还是找不出任何一点符合他喜好的地方。白玉堂又重新看着镜面,不经意间又是一个晃神,白玉堂发现镜面又出现了之前的那个波纹。 上次和蒋平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看到过,但是那只是一闪而逝,白玉堂一直以为那是个错觉。但是现在,白玉堂屏息凝视镜面,而镜面的正中心为圆点,不断地有波纹向四周散开,一圈又一圈,好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水面那样。 白玉堂顿时觉得脑子模糊了起来,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住了自己,薄薄的,很轻,有点痒,但是很舒服。当睡梦再一次降临的时候,白玉堂隐隐约约听到落雨声在耳边滴答滴答,一下一下地抚平他的神经。 那是雨声吗?是下雨了吗?白玉堂感觉自己浮浮沉沉地,缓慢地坠落着,却怎么都到不了底。白玉堂放松身体,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终于他感觉到身体静止了下来。 他试着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站稳了之后才睁开了眼睛。确实下雨了。 白玉堂抬起头就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细密的雨丝绵绵稠稠地落下,而白玉堂发现自己正站在屋顶。脚下的瓦片并不是很牢固,白玉堂稍微一个分心,脚下就是一崴,白玉堂连忙重新站好。 虽然雨一直都在下,但是这些雨并没有打在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看了一下周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他看不到展昭在什么地方。 “那我到底在这里干嘛?”白玉堂不耐烦地甩了下水,这个下雨天真的是太麻烦了。这个时候他听到下面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发生了什么?白玉堂探出头一看,就看到有个人在雨中不停地逃窜,那个人没有打伞,一路上不断地撞开阻挡在他路上的人,无辜的路人不断得发出惊呼声。 而在那个人的身后有个红衣人紧追不舍。那个人的出现给这个阴沉的天气增添了一丝亮色,让白玉堂觉得灰沉沉的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而在街上也传来了“展大人”的呼声。 眼看那个人就要跑远,展昭飞跃而起,落在了那个人的前面。巨阙出鞘,展昭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信手一挥,巨阙剑已经划出一道寒光,落在了那个人的脖颈处。 对方顿时失去了逃跑的勇气,跪在了地上。在展昭制服人犯之后,其余的捕快才追了上来,铐住犯人,然后带着犯人离开。 展昭辞谢了某个好心人给他递上的伞,只是一个人在雨中缓缓地往回走。抓捕完人犯,展昭完全褪去了先前的凌厉,整个人都重新变得温和,与周围的一切都能糅合在一起的平淡。 白玉堂远远地站着,看着展昭的背影,他就这样挺直了脊背在雨里走着,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像是孤单地在雨幕中盛放的红莲,它美,但是却仅此一朵,孤零零地被雨水冲刷着被斜风带动着。 如果展昭身边还站着那个白玉堂,那么他们两个人应该共撑一把伞。那么雨中绽放的红莲也会有白莲在身边作伴。 白玉堂看到了他要看到的,真的就如他所期望的,展昭坚强地挺过了最痛苦的时期,一切就像是闵秀秀所说的那样,坚强,而又悲凉。 看到展昭已经走远了,白玉堂想要追上去,就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反正在这里他是受不了伤的,但是刚刚跃下,白玉堂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它用力地一车。 下意识地护住头部,白玉堂发现自己这一次是在一家酒楼,展昭正坐在床边,酌酒吃菜,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河水。 在他的对面,放了个被子,摆了一副筷子,展昭还在里面倒了酒。展昭今天一天都在巡街,现在也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白玉堂也没有站着看别人吃饭的兴趣,所以他就走到展昭的对面坐下,但是没想到的是一坐下之后他的后背就传来巨大的吸力,然后白玉堂就被用力地往后一扯。 白玉堂又被拉到了一个地方,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刚才那种被吸力往后一扯的感觉就像是被别人扯住了衣领往后一拉一样,感觉非常不好。 话说这一次又是在哪里?白玉堂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不溜秋的房间里,正纳闷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不一会儿房间就亮了起来。 “你说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是开封府的护卫,不是敢死队,一个人往前冲有什么用?这次还好只是伤了胳膊,下次你还想伤哪里!”公孙策出现在白玉堂眼前,然后把展昭往床上按。 “先生,展昭知错了。”展昭愧疚地跟公孙策道歉,安分地解开自己的衣服好让公孙策上药。 看到展昭一副知错的样子,公孙策接下来那些责备的话竟然完全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站在那里,过了半天才无奈地拿过药箱给展昭上药。 他受伤了?白玉堂一惊,就想要上前,但是白玉堂只看到眼前又是一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在梦里懊恼地捶了下墙,发泄内心的怒火。原本不断得做梦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但是他忍了。 当他想要好好地做梦的时候,竟然都不让他好好做梦了?白玉堂已经不记得自己跳跃了多少次的场景,每一次他最多只能停留几分钟。 他看到过展昭在皇宫中当值,他看到过展昭在巡街,他看到过展昭喝酒,他看到过展昭练剑,他看到展昭和别人对决,他也看到展昭受伤……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场景。 但是这些都只是看到而已。白玉堂在这些场景里面能够停留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几分钟,有的甚至是刚刚出现就又被带走。 白玉堂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走马灯一样,他只能看着,但是什么都不能接近。他只能看着一个接一个场景中展昭的生活。 就在白玉堂苦恼地想着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的时候,他又停在了一个场景,这一次他出现在了展昭的院子中。 反正这又是一个快速片段,白玉堂都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探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反正没几分钟他又会跳跃到下一个场景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白玉堂已经在院子里面等了好几分钟了,这一次他仍然停留在的场景并没有忽然消失,这个代表这个场景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个算不算是一个惊喜?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从展昭的房里传出了公孙策带着哭腔的愤怒的声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白玉堂冲进了展昭的房间,就看到展昭躺在床上,而在他的旁边围了六个人,公孙策坐在床边,握着展昭的手,而其他人挡住了白玉堂的视线。 看不到展昭!白玉堂想要走上前去,但是一道透明的屏障却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停留在原地不能向前。 白玉堂捶打了空气,但是这道透明的屏障却让他停留在原地不得动弹。既然这样又何必让他做这个梦,难道又是只让他看着而已? “公孙先生……”展昭虚弱的声音传来,让白玉堂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怎么了?为什么声音那么虚弱。 包拯看不下去了,按住了公孙策的肩膀,“公孙,展昭他……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冷静?他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冷静……”公孙策的话因为那只握住他衣袖的手戛然而止。 “包大人……四位哥哥,你们就先离开吧,让公孙先生陪着展昭就可以了。”展昭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 卢方他们对视了一眼,并不想离开。但是看到床上展昭惨淡的面容,他们最后还是含着泪点头应允。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白玉堂看到了他们的神情,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沉重的悲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白玉堂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他感觉屋内和屋外就像是两个世界。看着他们缓慢的脚步,一股强烈的不详的预感袭来,让白玉堂全身都僵硬了。 展昭虚弱的声音,他们的悲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但是他回过头,事实却正如他想象中的那样。 躺在床上的人是展昭,但是和白玉堂记忆中的展昭不一样,比记忆里的那个人要沧桑了许多,憔悴了许多,而他只是这样躺在床上。 他怎么了?白玉堂冲动地想要上前,但是却被那道屏障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白玉堂不明白,尽管他在梦里面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之前的梦他都可以自由地行动。 而这一次,这个梦打定了主意不准他动弹,就像是只准他看一样,明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却还是不允许他做什么事情。 所以白玉堂只能看着眼前的事情发生。 在包拯他们离开之后,公孙策虽然心里满是怒火,但是给展昭把脉的时候却还是放轻了力道。但是展昭却在公孙策搭上他的手腕时握住了公孙策的手。 “你安分点躺着,我给你诊脉,然后去给你开药……”公孙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而展昭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先生,你不用再为展昭费心了,我已经……”现在连说话对展昭来说都是一件费尽力气的事情。 “你小子给我闭嘴。”公孙策放下了展昭的手,走到桌边开始给展昭开药方,但是他握笔的手一直在抖,墨迹在纸上晕开,“我是大夫,你生病了我就要给你开药,给你治病。展昭你不要再任性了。” “但是展昭的身体,不是已经药石无用了吗?”展昭的声音里满是疲倦的笑意,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而公孙策僵在了原地,“展昭,你这傻孩子想些什么呢,有我在,肯定会治好你的病的,而且你只是太累了,太累了而已,喝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展昭看着公孙策的背影,不忍再看到他强撑,他垂下眼看着地面,说出了更加残酷的话,“公孙先生,展昭不糊涂,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么多年了,能够撑到现在,是展昭的极限了。” “……”公孙策提笔的动作就这么停在那里,墨汁一点点地落下,晕开,染湿了纸张,渗入了桌面,墨一般的黑更是渗入了公孙策的心里,白玉堂的心里。 “展昭,你疯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白玉堂愤怒地喊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自暴自弃。 “别说了!”公孙策把笔拍在桌上,走到展昭的床边,原本他想告诉展昭,他的命自己绝对不会放弃,可是看到展昭悲切的眼神,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展昭握住了公孙策的手,两个人的掌心都是冰凉的,“公孙先生,我知道你疼我,这些年谢谢你,只是,自己的身体,展昭最清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公孙先生你不要听他的!”白玉堂才不想听展昭说什么疯话,为什么那个公孙先生竟然会坐在那里乖乖听着。这个时候如果是白玉堂的话他肯定会把这个病怏怏的人压在床上一碗药灌下去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还年轻,别在我这个老人家面前留什么遗言……”公孙策拍着展昭的手,想要让他躺下休息,展昭只是摇头。 “公孙先生,您是大夫,您最清楚我的身体了,展昭现在这样,真的还有救吗?”展昭自嘲地说道,丝毫没有不能得救的痛苦,白玉堂只看到解脱。 公孙沉默不语,只是牢牢地握住展昭的手,害怕自己一松手,展昭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公孙的力道很大,抓得展昭有点疼,但是他并不在意,“先生,您就让展昭任性这一次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展昭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哀求他。公孙策紧握着展昭的手,内心挣扎了无数个轮回,最终轻轻地松开了展昭的手,拿起药箱离开了房间。 白玉堂想要喊住公孙策,让他不要管这个病糊涂了的人,但是没有用,他只能站在原地,正对着展昭的床,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上前一步。 在公孙策关上房门的时候,展昭充满歉意地说了声“谢谢”。公孙策听到了,他扶着门的手都变得苍白,但最后他还是走了。 白玉堂愤怒地踹向了那道屏障,只求解气。在公孙策离开之后,展昭依旧保持靠在床头的动作不变,然后笑了起来。 他的身体很虚弱,笑声也很低,一开始的时候白玉堂以为展昭是在颤抖,但是在展昭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展昭在笑。 “你现在一定是在心里骂我任性吧?”展昭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得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白玉堂看到他手里拿着那两只玉猫和玉老鼠。 “要是你在,肯定是觉得我是病糊涂了,让公孙先生直接别管我这病苗,然后直接一碗药灌下来对吧?”展昭笃定地笑着,好像他已经能看到白玉堂那么做了。 白玉堂停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冰冷的,因为展昭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而他脸上唯一的艳色就是唇角的血丝。 展昭! 这是第一次,白玉堂感觉死亡是如此的近,而他只能看着死亡带走那个人。对,他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尽管他本来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展昭却那么淡然地接受死亡的接近,他只是靠着床桩,让人觉得也许下一秒他就会跌落在地。 “十五年了。”展昭看着手里的玉鼠玉猫,还能记起当年白玉堂和自己一起巡街时在那家玉器铺里发现这对玉鼠玉猫时白玉堂紧盯着他们不放的样子。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问白玉堂是不是喜欢的时候白玉堂只是哼了一声离开,但是当天晚上白玉堂就跑来找他,和他比试了一番之后就丢给他一只玉老鼠然后就走了。隔天,他就看到白玉堂的腰间挂着一只玉猫。当时自己没有挂上那只玉老鼠,白玉堂还因此黑了脸。 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事情,原来都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多了,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没有你,我活了整整十五年。”展昭抚摸着手中的玉饰,白玉堂不管不顾地对着他喊,“才十五年而已,展昭,你给我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给我长命百岁!” “这是我的极限了……”展昭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他拼命地咳嗽,鲜血落在床单上,斑斑点点,全都刺痛着白玉堂,“我好累……咳咳!” “算来算去,正好是今天。”展昭强撑着坐了起来,“咳……当初我们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虽然迟了十五年,但是我也守约了对不对?” ……白玉堂只想让他闭嘴,闭嘴,这种约定不需要守。 “你我相识相爱相知相守,五年来展昭对玉堂你总是失约,这一次总算是守约了。” “不需要,展昭,不需要你守这种约,他肯定不需要。”白玉堂觉的自己仿佛代入了那个白玉堂,如果他在,肯定也会和他是同一个反应。 “我展昭……”展昭抬起了头,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暗淡,一点点地消失,“一生投入公门,从不后悔……只遗憾从未与相爱之人执手共度。” 展昭渐渐地没了力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白玉堂拍打着那个屏障,不甘心他就要站在这里,看着一个人死去。 “玉堂,这一次你我……一刀一剑……”展昭慢慢地阖眼,手中的玉坠落在了床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永不……分……离……” “展昭!” 阻挡在面前的屏障一瞬间消失了,白玉堂往前跌去。白玉堂是大喊着展昭的名字清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他正伸出手,五指大张,但是却什么都抓不住。 是夜,展昭亡。 ☆、第009章 这场梦就这么结束了?展昭就这样死了?才十五年。白玉堂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竟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展昭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还能看到展昭嘴角的猩红,他还能看到展昭苍白的面色,他还能听到展昭那一句“一刀一剑,永不分离”,他能看到展昭松开了手,手中的玉鼠和玉猫就这样掉落在被褥上。 但是白玉堂最无法忘记的,是展昭在死前释然的微笑。他让公孙策他们离开,为的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过最后。 没了白玉堂,展昭坚强地活了十五年,也累了十五年。他说过了,他不后悔。展昭从未后悔过投身公门,但是却留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展昭没有丢下自己的责任,坚强地过了十五年,这已经够了。白玉堂忽然明白了过来,死对于展昭来说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除了尊重他的选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公孙先生他们才会离开吧? 而自己在最后的那场梦里寸步难行,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梦境希望自己明白这一点吗?白玉堂觉得自己的思维踩入了一个矛盾点。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但是他后来慢慢发现,这些梦是完全不受控制的。这三个梦让白玉堂看到了一个人的半个人生。 与其说是白玉堂在做梦,倒不如说是他在观看别人的人生,而一切,都是从他得到了那面镜子开始的。 白玉堂甚至开始觉得,是这面镜子让他看到的这一切,也是这面镜子阻断了他在最后的时候想要上前的动作。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越想越烦躁,白玉堂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握笔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笔尖直接划破了好几张纸,钢笔的笔头就这么折断了。 正恭敬地等在一边地助理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汗颜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白玉堂,心想至于吗不就是让老板您签几份文件吗? “老板……”为了避免白玉堂继续虐待这几份文件,助理犹豫地喊了一声,打断了白玉堂的思绪。 站这么远干嘛?白玉堂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助理,低下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造成的惨剧。自己刚才是失神到了什么地步…… 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白玉堂合上了文件,“这些就是全部了,今天辛苦你了。”白玉堂的助理惶恐地抱过几沓文件,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助理离开之后偌大的书房里又只剩下白玉堂一个人了,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或许这件事情真的是因为那面镜子的缘故。白玉堂抽回了架在书桌上的腿,那么他就必须要更加深入地去了解那面镜子的事情。 白玉堂忽然想起了那天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笑容,记得当时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是考古学教授,当时他过来就是专门为了这面镜子的事情。如果他擅长这个的话,那就说不定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他还记得当时四哥给了他一张那个人的名片,白玉堂想不起来自己把它放在了哪里,只记得当时随意地一丢。 白玉堂连忙冲回了自己的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四位哥哥还有闵秀秀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闵秀秀咽下了口中的菠萝,托着下巴看着几个男人,“你们说,如果我现在跟在玉堂的身后充当背后灵,他要多久才会发现我?” 看看卢方,没反应。看看韩彰,摇摇头。看看徐庆,徐庆眼睛瞪得贼大。看看蒋平,蒋平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这四个男人这都是什么反应啊?闵秀秀不满地又戳了一块菠萝,瞪了四个男人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 四个男人同时一凛,连忙默契地一起摇头,低下头只管吃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年头老五变得奇奇怪怪的,连老婆/嫂子都杀伤力十足了。 如果说门外是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一出默剧,那么白玉堂的房间里面那就是龙卷风来袭。白玉堂一回房间就直接走向沙发,他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躺在那上面,然后随手把名片往旁边一扔,根本不记得是扔到桌上去了还是扔到沙发上了,或者是直接落在地上了。 上上下下把沙发翻了个遍,白玉堂甚至查看了自己的皮夹,还有柜子,但是就是没有找到那张名片。该不会真的是弄丢了吧? 当时那张照片是蒋平递给他的,那么说不定蒋平会有印象,或者是其他几个哥哥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白玉堂又回到了客厅,结果就看到四个哥哥还有嫂子同时抬头看着他,这么一致的动作让白玉堂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大家都在啊。”白玉堂发现除了这句话他还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那五个人都给了白玉堂一个白眼,很明显的就是在鄙视白玉堂到现在才想起他们。 不过要是因为在意哥哥嫂嫂们这样目光就畏缩的话,那就不是他白玉堂了。白玉堂走到蒋平身边着急地问道:“四哥,你有前几天来拜访我们的那个考古学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果然,话一说出口白玉堂就接收到了四个哥哥们好奇的视线,明明人家前几天亲自来拜访吧,你不肯见人家,现在人不在了吧,你又想着找他了? “我记得我不是把他留下的名片给你了吗?”蒋平瞄了白玉堂一眼,看他那一脸不怎么自在的表情蒋平大概就可以想象出来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位祖宗当时肯定是懒洋洋的,连个正眼都没有看过那张名片就随手一丢了。现在肯定是找不到那张名片了才过来问他是不是对那个号码有印象的。而且凭自己对白玉堂的了解,白玉堂很有可能甚至连公孙策这个名字都没有概念,只记得对方是一个考古学教授。 而且事实就是,蒋平对白玉堂真的是太了解了,刚才的猜测竟然一个不落的全部都猜中了。白玉堂连忙低头用吃水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到白玉堂窘迫的样子,闵秀秀这才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表示嫂子帮你,“老四,就别欺负老五了,你没看他是有事要忙吗?” “得得得,看你小子最近几天确实状态不太对,我就不挤兑你了。”要是平时,白玉堂就算再不在乎某件事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那张名片也会好好地收着。 “多余的名片我是没有了的,估计你那张名片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当做垃圾扔到哪里去了。” 白玉堂失望地闭了闭眼,心想还是自己回房间想办法吧,想着想着就要离开。蒋平连忙拉住白玉堂,这小子到现在了都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 “我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我知道他在哪所大学啊。公孙先生他好歹是一个大学教授,你去他的大学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吗?” 蒋平说话的时候闵秀秀凑到卢方的身边对着自己的老公暗戳戳,“老公,我跟你赌老四一说完玉堂就会跑出去。” 什么都让你说了我还赌什么啊?卢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但是看到自己老婆充满希望地看着自己,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赌玉堂不会。” 卢方知道自己输定了,但是有什么办法了,老婆高兴不就可以了吗?卢方的回答显然让闵秀秀很满意,她期待地冲着白玉堂眨眨眼,却发现蒋平都把话说完了白玉堂竟然还是没有冲出去。 这是卡带了?闵秀秀着急地在背后握拳,但是白玉堂愣是没有感觉到闵秀秀的着急。韩彰和徐庆对视了一眼,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加入闵秀秀和卢方的赌局。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白玉堂还是没有动作。闵秀秀心知不好,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瞟到韩彰和徐庆正蠢蠢欲动地打算加入赌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闵秀秀当机立决,按住了卢方的肩膀,“老公,我们赌局取消!”然后她跑到了蒋平的身边坐下,她一定要看看白玉堂现在的表情。 而白玉堂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都还是成功地保持着平时的一副平静面瘫的样子,只是两只眼睛迷茫地眨了眨。 好了,现在整个客厅都陷入了迷茫的状态。白玉堂的迷茫带动了所有人的迷茫。而白玉堂完全不自知,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 公孙策,他记得在梦里那个直到最后都还不愿意放弃展昭的公孙先生,他的名字就叫做公孙策。 白玉堂之前确实在名片上看到过公孙策的名片,当时他根本没有在意,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同样的名字。这个也太……巧合了? 无法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白玉堂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见到公孙策,先把自己心里关于那面镜子的疑问给解决了再说。 打定了主意,白玉堂转身就离开了客厅。再三秒以后,闵秀秀爆发出了一声哀嚎,“老公,那个赌约还算数的吧还算数的吧?绝对还算数的对不对!” 蒋平一脸高深地看着大门,心里想着白玉堂是不是撞邪了,竟然这么急着去找公孙策。 而韩彰和徐庆看看笑得一脸高深的蒋平,又看看耍赖的大嫂还有无奈的大哥,只有一个想法,能随随便便一个举动就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也就只有白玉堂了吧? 白玉堂一路狂踩油门,而且最让他烦躁的是平时遇都遇不到一两个的红灯的路况今天竟然一路红满贯,去大学的路上几乎所有的红灯都被白玉堂遇上了,遇上了不说,而且都还是六十秒倒计时完完整整的。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耐心就被这一路红满贯给彻底磨光了,这导致他杀到公孙策的大学之后还是保持高速行驶,然后用非常快的速度停在了公孙策所在的教学楼。 把车子停下之后,白玉堂才回过神来,伏在方向盘上止不住地笑,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他必须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是来这里寻仇的。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白玉堂给了自己一分钟平复情绪,这才从车上下来。但是他刚才开车的样子早就被所有人都给记住了,看到的人都被白玉堂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所以虽然白玉堂自认为语气很好——虽然事实上语气还真不算太好,谁让白老板平时说话就冷冷淡淡的——地询问了一个人公孙策的研究室在哪里,那个人也是结结巴巴回答了半天白玉堂才明白自己要找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出了电梯,白玉堂直奔公孙策的研究室。让白玉堂吃惊的是这么大的研究室里面竟然就只有一个人,白玉堂心里暗想,一个老头子用这么大的研究室?他忙得过来吗? “请问您就是公孙教授吗?”白玉堂还是很有礼貌地问,这个老头子看起来也很精神的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玉堂俩下,“我不是公孙。公孙现在不在,我只是来送一份资料。” 他不在?白玉堂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被诅咒了,来的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整整六十秒的红灯不说,现在竟然还碰不上人。 说到底都是因为当初随手把公孙策那张名片扔掉造成的错,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也可以成为自作孽,不可活对吧? “那公孙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白玉堂心怀希冀地问道,但是那个老爷子竟然翻着资料头一点一点的,半天都会有回答他。 “……”白玉堂走过去,又问了一次,“老教授,公孙教授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老教授?老教授!” 老教授猛地一惊,拍了拍脑门,笑着说道:“哎哟,人老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都能睡着?白玉堂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绷不住了,尊老也不是这么个尊敬法啊。老头子咳嗽了一下,“这几天恐怕是回不来咯,年轻人,如果你是有考古上面的事情想要找公孙帮忙,也可以找小展那个孩子,他可是个好苗子,懂得也多着呢。” 小展?小展是谁啊……白玉堂有点不解,他现在连公孙策的面都没见到,现在又蹦出一个小展?这个小展又是谁? 只是白玉堂没有想到,他只是纳闷了几秒钟的工夫,那个老教授就撇下资料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刚才这老头子不是还差点睡着了吗?怎么现在走的这么快?一眨眼就没影了,好歹要告诉他小展是谁,然后上哪去找那个小展吧? 白玉堂懊恼地追了上去,心想着凭着他的速度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老头呢……不过白玉堂错估了自己对这幢楼的估计,他明明腿脚比老人家利索,但是却没能追上老人家,原因只有一个…… 老人家出了门是往右拐,他却往左跑了。所以在拐弯的时候白玉堂没有看到老人家的背影,反而是撞上一个抱着一幢彻底挡住他脸的资料摇摇晃晃地准备拐弯的人。 当然,这个抱着一大幢资料的就是展昭,展昭抱着一大堆的资料,一边哀叹着自己快要断掉的手,一边痛苦着这样痛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遭遇这些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是公孙策的助手,也是唯一一个不怕死敢当他助手的。 公孙策虽然年轻,但是大有作为,分到了这一整层里最大的研究室,但是他手下的研究员很少,因为公孙策作为研究者来说真的是太狂热,太有工作热情,能够跟得上他工作节奏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明明手下的人不多,公孙还把大部分的派到各个地方做研究去了,一直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做研究的人就只有展昭。 现在好了,公孙策离开的这几天展昭的工作量又加倍了。不过,他倒是没有怨言,谁让展昭对自己的事业也是有极高的热情的。 “好了,这一叠资料办完了还有一叠,最后一叠,然后我就拜托体力劳动了。”沉浸在自我安慰里,展昭完全没有听到有个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然后,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第010章 被手上一大叠的资料挡住了视线,展昭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急匆匆地从拐角里走出来,然后他就被撞得往后直接一仰,笔直地往后倒。 倒地之前展昭唯一在考量的就是侧个身子稳住自己好呢还是伸手把那一叠的资料接住。但是看到手里的资料哗啦啦地漫天纷飞,展昭就打算死了这条心,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思考展昭就错失了稳住身体的良机。 该不会就要这样子后背着地了吧?展昭咬着牙打算硬接下这疼痛,没想到他看到有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展昭握住了那只手,结果就被那个人用力地拉了过去。 撞到人的时候白玉堂只觉得自己今天这一天都是倒霉透顶,但是注意到那个被自己撞倒的人竟然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只是直直地往后倒去,白玉堂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稳住,就直接朝着那个人伸出了手。 确定对方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白玉堂用力地把那个人朝着自己拉了过来,左手立刻撑住墙,两个人总算是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而白玉堂拉展昭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展昭就直接撞进了白玉堂的怀里,胸中的气息一瞬间被全部挤出,但是却没有丝毫难受的感觉。 展昭被这样一拉,直接是装个七荤八素的,不过这也好过直接后背着地。等到缓了过来,展昭连忙跟他道谢,“谢谢你啊。” 白玉堂刚抬头想说一声不用,接过两个人都是一愣。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两个人同时抬头,几乎就是脸对脸,眼对眼,唇碰唇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有点走神。不知道是谁的脚动了一下,踩到了地上的纸张,“沙沙沙”的声音就像是瘙痒一样,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过神来。 白玉堂还是人生第一个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距离这么近,他正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现实似乎也不需要白玉堂来说些什么。 因为展昭原本也正在尴尬,但是当他的眼尾瞥到地上散成一团的纸张,他酝酿了半天都还不完整的尴尬话语一下子就被这一地的资料给狂风暴雨掀翻了 “啊我的资料!”展昭爆发出一声哀嚎,然后风卷残云地扑到地上揽过全部的资料。要死了这是,这么多资料页码全都被打乱了,而且有的还被自己给踩了?这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啊。展昭哀嚎着把这些纸全都收起来,整理什么的……今晚还是加班加点吧,可是加班加点真的够他看完这些吗? “完了完了……本来还是可以的,现在页码全乱了,公孙他回来之前我真的可以看完吗?”展昭觉得自己未来几天的前途一片黑暗。 白玉堂起初是被展昭突然爆发出来的那声哀嚎给吓了一跳,尴尬的情绪完全被炸飞了。他只知道之前和自己几乎相贴的脸忽然消失了,接着白玉堂看到的就是展昭手忙脚乱的背影。 本来白玉堂是打算帮忙的,毕竟这件事都是他不小心造成的,但是眼前这这场景……白玉堂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展昭整理资料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慌乱的猫。白玉堂正看得正兴起,就听到展昭在那里喃喃地说着公孙。 公孙?公孙策?白玉堂又盯着展昭的背影看了几秒,“你是公孙策的助手?” 什么?展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才想起刚才撞到自己的那位先生还站在这里,“我是,你是?”不过还真别说,这人看起来还真的是有一点眼熟。 等到展昭转过来,白玉堂一挑眉,公孙策的这位助手不仅是背影看上去像猫,正面看起来更加像,尤其是展昭那双眼睛,越看越像。 见展昭没有说话,白玉堂记起上次自己并没有正式跟他们两个人见过面,毕竟和展昭两个人遥遥相望这个也算不上是见过面,所以他是打算自我介绍。 原本展昭还想不起来,但是看到白玉堂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他马上就想起来了,“你就是白玉堂?” 白玉堂总觉得展昭说这话语气听起来有点怪,又不像是吃惊,又不像是见到上次拒绝他们人时的气氛,倒有点像见到老熟人的感觉。 结果他就看到展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说道,“白五爷这次不装病了?” 谎言直接被说穿,白玉堂倒也没有之前想象得那么尴尬,反正之前都已经被展昭看到自己在二楼看风景的样子了,也没必要找理由搪塞,“上一次确实是我不对,我当时情况有点混乱。这次我是有事情想来拜托公孙教授的,不过听说他不在。” 说到这份上了,展昭也明白了白玉堂来这里的理由,恐怕是和那面镜子有关系吧。虽然展昭不了解白玉堂,但是他就是觉得白玉堂是不可能因为愧疚什么的特意跑过来道歉的。 尽管白玉堂是很想和展昭继续交谈,但是……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那个……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被白玉堂这么一提,展昭好不容易从纷飞的资料中恢复过来的心灵又一次破碎了。白玉堂也蹲下来帮展昭捡资料。 有了白玉堂帮忙,展昭很快就收拾好了地上的资料,回到研究室的时候展昭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白玉堂自我介绍过。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展昭,是公孙策的助手。”展昭忙着把资料放在桌上,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白玉堂不自然的表情。 他叫展昭?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他知道了有个真的叫公孙策的人,现在又发现眼前这个人也叫做展昭。 白玉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展昭的背影,竟然真的把他的背影和梦里那个孤单地走在雨中的红色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脑中无数个想法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白玉堂看到展昭转身,就马上把这些沸腾的疑惑都强行镇压了下来,有些事情是要一个一个来解决的,白玉堂还是决定先达成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展昭看到白玉堂脸上凝重的表情一闪而逝,以为他是在想公孙策的事情,“公孙他出差了,一星期以后回来,如果你的情况很急的话,我现在就帮你联系他怎么样?” “这个倒不用。”实际上自己的情况还没有着急到这个地步,“你是公孙策的助手,所以我想你应该也可以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我可没公孙那本事。”展昭笑眯眯地回答。一般人如果这样回答,总是难免会让人感觉酸溜溜的,但是展昭说起来的时候却很坦率,但是却让人相信他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白玉堂笑了,两个人算上之前一上一下遥遥相望,这次是第二次见面,前前后后说话不超过十句,但是两个人间的气氛就像是朋友一样。 展昭还是乐意帮白玉堂这个忙的,给白玉堂倒了杯水,展昭坐在白玉堂的对面示意他说。 白玉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但愿展昭不要把自己当疯子,“会有人在得到一面古镜之后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画面?比如说是其他时代的事情。” 白玉堂又一次想起了那面古镜,自从得到了他,梦境就再也没有停止过,白玉堂从来不觉得后悔,但是这个梦境就像是发生在他生活大海上面的一场海啸,也许只占冰山一角,却掀起了大风大浪。 “白先生,你是在得到那面北宋古镜之后看到了宋朝的情景吗?”展昭一下子就抓住了白玉堂话题的要点,而且最让白玉堂高兴的是他完全没有任何过分的反应。 白玉堂马上就知道了,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他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对,我开始做梦,梦里我看到了皇宫,当时在上朝的是宋仁宗赵祯。” 没有和展昭细说梦境的情境,白玉堂现在更关注的是他做梦的这一点,因为展昭在听到自己说出宋仁宗在位期间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皱眉,甚至连个问题都没有,但白玉堂可以看出来展昭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很自然。 难道真的有戏?白玉堂放下水杯,“我说的这件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展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给你看一些东西,跟我来。”展昭手里出现了一串钥匙,白玉堂跟着到了另一个研究室的门口。 展昭正在那里开门,忽然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笑道,“白先生……” “不用叫我白先生了,怪怪的。”平时叫他白先生的人不少,白玉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不惯白先生这三个称呼,总之就觉得展昭说出来有点奇怪,但是说起来想让展昭叫自己什么,白玉堂也还没想好。 而该称呼这个提议,展昭也非常乐意接受,“那……白玉堂,你先闭上眼睛。”展昭的眼里全是狡黠,竟然让白玉堂开始期待起这扇门的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展昭露出这样的神情。 闭上了眼睛,视觉的作用被薄薄的一层眼睑给截断,听觉嗅觉一瞬间被放大。白玉堂听到钥匙转开门锁的时候清脆的响声。 门开了,白玉堂顿了一下,他现在看不见前面,所以要怎么往前走?听到展昭的脚步声,白玉堂忍不住出声,“喂……”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展昭笑着看着因为看不见而陷入轻微不安的白玉堂,玩笑性地在白玉堂的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拉起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没有挣扎,只是反手握住了展昭的手,任由他把自己牵进了另外一间研究室。一走进那间研究室,白玉堂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金属的味道。 这里面放了什么吗?白玉堂好奇地朝着展昭发出声音的方向侧过头。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可以睁眼了。” 白玉堂应声睁开了眼睛,然后入目的就是在一张张古色古朴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一面面古镜,而且这些镜子全都被绒布遮住了镜面。 饶是白玉堂心境再怎么平静,看到那么多面镜子一字排开绕着整个研究室的三面墙,这个仗势也够大了,就算公孙策再怎么喜欢古镜,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这里是公孙的收藏间,里面的镜子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收起来的,公孙本来想放家里,但是考虑到在学校里研究比较方便,就直接把其中一间研究室当成收藏室用了。”展昭见怪不怪地说道,他以前和公孙家里住得近,也去过公孙家。 当初他确实被公孙家里的那个架势给吓到了,但是见久了展昭也习惯了,也慢慢地对这一类的事情开始感兴趣。 现在想起来,当初公孙策说不定就是看上自己对这些玩意儿的好奇心,故意跟自己讲解这些东西,等着自己乖乖入坑了。展昭偶尔会跟公孙感慨当年年少不懂事,而公孙每次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小子我还不知道的表情。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和我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白玉堂不太明白,看到这么多面古镜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展昭让白玉堂在其中一面镜子前面坐下,自己则是站在他的身后。白玉堂不解地回过头,“让我照镜子?” “不是。”展昭拉开了白玉堂面前那面镜子上的绒布,“你看看这面镜子。” 白玉堂不是很明白,但是还是按照展昭说的往那面镜子上看,镜面上成像很模糊,白玉堂不是很舒服地皱起了眉,但是他还是继续往里面看。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只觉得自己有一点晃神,而晃神之后肩膀上忽然一紧,白玉堂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展昭。 知道白玉堂已经出现了自己希望的反应,展昭重新用绒布盖住镜子,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刚才是不是晃神了?” 白玉堂点点头,自从得到了那面镜子之后他就开始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晃神很留意,“有点走神,但是情况没有我买的那面镜子强烈。” “那你刚开始看到这面镜子的时候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感觉吗?”展昭笑吟吟地问道,就像是一个对学生循循善诱的老师。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有一点,感觉有点沉重。”又或者可以说是闷闷的感觉。白玉堂想起当时他看到自己买下的那面镜子时,也是今天这种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这就是公孙这么执着于古镜的原因了。”展昭伸手抚摸其中一面镜子的边沿,感受着手指下凹凸的纹路。 “公孙和我一直都相信,不仅仅是人有记忆,实际上物品也会有记忆。”展昭对白玉堂说道。 记忆?如果不是因为展昭一脸认真,白玉堂真的以为他是在跟他讲什么哲学或者鬼学的观点了,但是展昭却说得很认真。 “你会不会有这样的经验,看到某样东西就会想起某个人,而且往往这个人都会和这样东西有着很深的联系?又比如说是进到一个老朋友的家里,老朋友不在了,你却觉得到处都是他的气息,甚至会有错觉他就在这里?”展昭还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说真的别人看到展昭的表情说不定会以为他在宣扬什么诡异思想,一副传教士的样子,因为这个话题已经朝着有点诡异的方向走了。 但是展昭的目光清澈,完全就没有迷惑或者其他,白玉堂也跟着他的思路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这个被叫做‘睹物思人’,但是公孙和我却觉得不仅仅是人的记忆在发挥作用,实际上物品也会有记忆,这些情况下物品的记忆也在发挥作用。 一旦物品和一个人发生了很深的联系,那么它就有可能会记录下那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而所有的物品里镜子是最特别的,因为它能够映照出外界,所以它带着的记忆是所有东西里面最清晰的,当然最清晰的是曾经它映照到的部分,不过其他的记忆也会很深刻。一旦和它有深刻联系的人得到它,那么就会看到它的记忆。” 白玉堂被展昭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他也注意到了话题在朝着他的问题转移了,“你是说我做的梦,是这面镜子记录下来的过去?” “我知道这个听起来有点像诡辩。”展昭耸了耸肩,这个说法从各个角度来说都超出常理,难接受是很正常的。 “如果之前我认识了你,你说这些话我肯定会觉得你疯了。”白玉堂感同身受地扶额,“但是经历了这些,我不觉得你们的观点哪里不对。” “那你的意思是,我和那面镜子有很深的联系?”自从得到了那面镜子,白玉堂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展昭点了点头,“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而且能够那么凑巧地落在与它有联系的人手上,情况就更少了。你看看,目前为止考古挖出那么多面古镜,公孙这里也才放了这么几块。 这些都是那些受不了古怪梦境的人让给公孙的。我们约好了保密,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大规模流传,但是在部分的收藏家之间,镜子能够传梦的说法也的确存在。” 当然转让费……在公孙的威逼利诱下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数字。展昭还记得当时看到一个人把镜子让给公孙的时候那表情……整张脸都是绿的。 和展昭聊了一会儿之后,白玉堂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展昭,今天谢谢你,方便的话我请你吃午餐道谢怎么样?” 平时要是听到有吃的,展昭一定是走不动了,但是今天……展昭的表情从阳光灿烂瞬间转变成了阴云密布,“今天恐怕不行……” 白玉堂看出展昭非常怨念,好奇地看着他。看到白玉堂这么无辜,展昭怨念起来了,“刚才和你一幢,我整理好的资料都散了,页码全打乱了……图书馆那边还有一叠资料……” 越说,展昭就越觉得今天一片黑暗。白玉堂看着展昭一点点地蔫下去,责任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蹦跶着,好歹他今天帮了自己的忙。 “要么,我帮你吧。”白玉堂敢肯定,当他说完了这句话,他绝对在展昭的眼睛里发现了和嫂子一样的绿光! ☆、第011章 “不是我说,目前全世界环境面临眼中挑战,绿化遭到严重破坏,合着世界面临的巨大危机全部都是你在做贡献啊?”白玉堂无奈地看着自从开始打印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缺纸的打印机,又拆了一盒a4纸放了进去。 没有听到展昭的回嘴,白玉堂奇怪地回头一看,展昭正埋头在后面的书架上拿书,只能透过书架上面书的间隙看到他的身影。 确定刚刚放进打印机里面的纸足够应付了,白玉堂找到了展昭,正好看到展昭正在那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 “你来了,正好,帮我拿一下。”展昭瞥到白玉堂走了过来,丝毫不见外地把那本是字典几倍厚的史书扔给他,自己又埋头在书架上找来找去。 果然这个人没在听自己讲话。从来都是他白玉堂无视别人,哪有人无视他白玉堂的,白玉堂顺手就抄起这本大字典往展昭屁股上打了一下,“我说你刚才还真的没听我讲话啊?” “诶,你有跟我说什么吗?”展昭捂着被打到的地方,一脸的茫然。白玉堂看他这样也追问不下去了,谁让他们是在图书馆,小声说话没关系,刚才自己那音量展昭听得到也奇怪了。 白玉堂摆了摆手示意展昭继续,自己倒站在展昭的旁边,随时准备好接过展昭挑出来的史书。 展昭之后又接连递了三四本下来,白玉堂一本本接过,发现除了第一本几本字典厚大的史书之外,其他几本都是同一时期的野史,虽然都是古本,但是明显这几本野史很少有人去翻阅,所以才会摆在那么高的地方吧? 捧着几本书,白玉堂忽然觉得展昭就像个少爷,自己就像是跟在他旁边的管家。这比喻,怎么越想越觉得很贴切。 展昭把整个书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都挑了个遍,也没有再找到靠谱点的野史了,遗憾又满足地跳了下来,他就看到白玉堂捧着自己挑出来的七八本书无奈地站在一边。 白玉堂叹了口气,“少爷,你总算是肯歇手了?”展昭都被他这无奈的语气给逗笑了,白玉堂继续无奈地说,“这都赶得上陪我嫂子逛街的痛苦程度了……” 当然这是因为闵秀秀逛街的速度一向都是风卷残云,如果交到闵秀秀这样的女朋友,那么逛街的时间肯定是很简短的,但是……男人陪女人购物的痛苦值等于逛街时间乘以购物重量,而偏偏在这三个量里面痛苦值是亘古不变的。 闵秀秀逛街速度快,但是相对应的买的东西就多,相当重。当初卢方年轻不懂事,陪着闵秀秀逛街被虐了好几次,和闵秀秀结婚以后卢方就学乖了。 结婚后每次闵秀秀提出要逛街,卢方肯定是把兄弟踢出去陪他。在兄弟五人的选项里面,如果要拉一个人陪着逛街的话,闵秀秀最喜欢挑的就是白玉堂,因为人长得帅,牵出去溜……啊不对,拉出去逛街回头率最高。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卢方永远玩不过她老婆,而他们五兄弟也玩不过闵秀秀,因为闵秀秀更喜欢是牵着五只大……不是,带着五个人一起去逛街,更气派! 而现在这情况……白玉堂掂量了一下手里书的重量,要是展昭再拿下来几本,这情况可能就差不多了。 “让你拿几本书至于吗,我经常拿那么多的。”展昭一脸不屑地看着白玉堂,大老爷们一个几本书就拿不动了。 白玉堂被展昭这么看着也不恼,直接抽出最底下那本最重量级的史书在展昭的面前扬扬,纵观附近几个书架他都没找到一本像这本这么厚的。 白玉堂看上去一向都是冷冷淡淡的,就算不做出其他的表情都有极强的压迫感,再加上他很自然的挑眉的动作,展昭一下子就蔫了,“别嘛,就几本,白爷冷静,白爷冷静。”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节 展昭伸手接过了最重的那本,白玉堂帮他拿着其他的几本,“你拿那么多本野史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们考古学家研究的都是正史。” “正史那是要知道的,五千年上下的脉络,大事,那是我们都要铭记的。但是除了历史大河之外,那些溪流却被尘土给掩盖了。公孙一直都认为,历史的大河能给人那么多震撼,那些被我们错过的没有发现的历史肯定也很深刻。 而且发现古镜会以极其微小的可能性投射过去的记忆后,结合它们前主人的口述,公孙和我就对挖掘遗失部分的历史,故事,还有人更有研究动力了。更何况,研究正史的多着呢,我和公孙正巧可以偷懒。”展昭特别得意,这种探索非常有趣,每一次都要调动他的全部热情。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更加喜欢挖边边角角的历史细节咯?还真符合你的个性。”白玉堂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也觉得这种工作方向更适合展昭。 之前在研究室里见到的那位老教授一看就是正经的研究者,把他的样子往展昭的身上一套……只要一想这个画面白玉堂就觉得自己很分裂。 “我的个性?”展昭好奇地看着白玉堂,他和白玉堂见面这才一小时不到,这家伙就把自己的个性总结出来了?“那我还真得听听白大老板对我的评定,也不知道准不准。” “你也说了,我是老板,看人最准。”虽然展昭话里有的是挑衅,但是白玉堂不跟展昭一般见识,“至于你,三个字,假正经。” 还真被他给说中了。展昭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家再修炼修炼自己的形象,不过对方看人本领高,也没办法了。 看着白玉堂手里那几本书,展昭忽然想到了一点,“对了白玉堂,你如果还是对自己的梦境感觉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翻翻史书,或者上网找找看那个时间段的历史情况啊。反正多了解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得挺有道理的。”白玉堂也是这么觉得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往回走,然后就看到打印机总算是把展昭需要的需要的资料都吐出来了。 看着那么厚厚的一大叠资料,白玉堂想起他之前和展昭也抱着一叠不亚于这厚度的资料。看展昭这摩拳擦掌的样子,这应该是他一整天的工作分量,还有那几本书…… 白玉堂算是明白展昭眼里的绿光是怎么回事了,他就是彻底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那一大堆的资料现在全在他的手上。 当然展昭挖出来的那些书都是展昭自己拿的,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这个道理展昭那是很清楚的。 回研究室的路上白玉堂还是纠结展昭一天工作量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你确定今天这些你能在一天完成?”白玉堂瞟瞟展昭手里那七八本书,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些资料,非常怀疑。 展昭跟着白玉堂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书,“哦,这些是我借来平时看的。那叠资料才是我今天的工作,还要加上之前搬回去的那叠。原本今天完成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估计是没可能了……”展昭沮丧地说道。 白玉堂马上就明白了,那一大叠页码乱了的资料,光是整理起来就要好长一段时间了,算算的话这里面还有他的责任,所以白玉堂很有担当地表示愿意帮展昭一起整理。 展昭看着他的眼神那叫个感激涕零,但是展昭嘴上却还说着“多不好意思啊”之类的话。你说这个时候傲娇什么…… 白玉堂一挑眉,转身作势离开,“你说不用我帮忙,那我就走了……”结果他还没跨出半步,展昭就逮住了他,眼中暗藏杀气——你惹的祸以为搬一幢资料就够了? 得了,这只猫本性毕露……白玉堂仰天叹气,怎么他就莫名其妙答应了呢……在被展昭拉去食堂之前白玉堂只来得及给闵秀秀发条短信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收到短信的时候闵秀秀眉毛都快挑上天了,拿起手机就递给卢方他们看。短信上面的原话是: ——大嫂,中午我和展昭一起在大学吃饭,不回家了。 闵秀秀眨了好几次眼睛,和老公还有小叔们确认了无数次才证实自己没看错。这条短信的信息量略大。 首先,白玉堂在外面吃饭了?还是在大学里吃饭?白玉堂挑食的毛病一直都是他们心里的一个梗,在家吃饭一直都是他的首选,就算是在外面吃饭,那家店白玉堂都是要经过精挑细选的,直接去大学食堂吃饭……这还是白玉堂吗? 问题而……这个展昭是谁?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闵秀秀看着四兄弟,好像他们就是自己的答案。 蒋平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展昭应该是公孙教授的助手,那天隐隐约约听公孙教授这么叫他来着。老五这问题问了这么久,都不回家吃饭了,看来和公孙教授他们谈得不错。” 卢方韩彰他们非常赞同地点头,只有闵秀秀关注到了不一样的点,“玉堂这孩子只说了和展昭一起,没提公孙教授啊。”连个他们就没有,就只有一个展昭。 这下被白玉堂抛弃的五个人就更加好奇了,这个展昭和他们老五到底发生啥了? 发生啥了?你问发生啥了?如果现在卢方他们在白玉堂面前问这个问题,白玉堂肯定会直接把手里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一沓纸往上一抛来个“怨念版天女散花”。 原本来说整理资料还是一件比较快的事情,但是最悲惨的是展昭那一大叠的资料是分成超级多的版块,按章节分,但是每一章节又重新开始记数…… 所以他和展昭一整个下午的任务就是在那叠页码完全错乱了的资料里整理出同样页码的纸,分分钟一二三四五,两个人两头跑着归类。 这本来就是一项非常乏味的工作,展昭和白玉堂都快要崩溃了,因为把全部的页码整理出来之后还要把同一章节给分类了。 中途展昭看白玉堂那么熟练,就把剩下来不多的资料交给白玉堂整理,他自己呢就跑过去进行今天的工作。 这边白玉堂如火如荼地整理,那边展昭一目十行地审批,两个人合作起来速度提升了不少,两个人都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直到白玉堂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铃声,展昭和白玉堂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都已经五点多了。总算是有喘口气的功夫了,展昭长叹了一口气靠着椅背装死,“白玉堂,你手机响了。” 白玉堂脑子里全是方块字,看了一下午的白纸黑字现在他头正晕着,手机铃声吵得他头疼,导致他整个人反应都是慢半拍的。 甩了甩头,白玉堂才勉强明白展昭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困难地伸出手够到桌上的手机,这才看到是嫂子叫他回家吃饭的短信,白玉堂慢悠悠地消化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饿了。 “发生什么了吗?”半天没听到白玉堂有什么动静,展昭拿下盖在脸上的资料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事,我嫂子催我回家,晚餐时间。”白玉堂在展昭面前晃了晃手机,跟展昭一样有气无力地靠着椅子。 展昭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和悲愤,“别啊,别在我面前提晚餐。我都没力气继续工作了。”展昭捂着肚子,拼命看着资料,试图用工作暂时镇压一下饥饿。 白玉堂看看展昭这悲愤的模样,再看看桌上剩下的工作,就算是两个人一起剩下的部分都还要两三个小时。 “要不先去吃晚饭吧,剩下的回来了我们再继续?”白玉堂盘算着订哪家饭店,就打算给嫂子发条短信翘掉今晚的晚餐。 展昭连忙坐起,按住了白玉堂的手,正好看到白玉堂在编短信,“别了,你已经陪了我一个下午了,你今天是来找我帮忙的,结果要一天都要陪我工作,这哪说得过去。你不用帮我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先回去吧。” “但是……”白玉堂拧眉,“你一个人今天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我可以放着明天继续,你先回去吧。”展昭把白玉堂从椅子上拖起来,拿过一旁的外套递给他,就把他往门外推,“别让你家人等久了。” 白玉堂只好接过外套往外走,回头准备带上门的时候,看到展昭又窝回了椅子上,白玉堂忽然有个冲动想让展昭跟自己一起回家吃饭好了,但是又觉得唐突了。 “那你别忘了吃晚餐。”带上门前白玉堂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而展昭也举起手挥了挥表示回应。 开车回家的路上,白玉堂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在管小孩的父母,真的是想想都无奈。白玉堂心情不错地回到家,结果就看到大嫂顶着一双狼眼直直地看着他,看得白玉堂一身得不舒服。 “你们怎么了?”白玉堂低头扒饭,但是闵秀秀他们的目光真的是太有存在感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徐庆藏不住话,直接就问了,“老五啊,你今天中午怎么在食堂吃的饭?吃顿饭还吃了一天啊?和公孙教授谈太久了?” “啊?公孙教授不在,我是和他的助手展昭一起的。我今天去的时候不小心弄乱了他的资料,所以留下来帮他,我们赶时间所以就直接去食堂吃的饭。”白玉堂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吃饭,没有抬头,因为闵秀秀的眼睛越瞪越大了。 “食堂伙食怎么样?”韩彰问道。 “还行。”白玉堂耸耸肩,对于大部分的食物他都是送上一句还行的,还行就代表白玉堂不讨厌,那就足够了。 而闵秀秀马上就抓住机会上来问,“展昭?听老公说就是上次跟着公孙教授的那个小伙子吧,你和他感情不错啊?上次还不肯见他,结果刚认识他就跟他处了一天?” 白玉堂还没来得急抓住闵秀秀话里的重点,蒋平就上来凑热闹了,“嫂子,你说错了,老五和展昭早在第一天公孙教授来拜访的时候就已经遥遥相望眉目传情来着……” “咳咳!”蒋平刚开口,白玉堂就觉得大事不好。结果蒋平话刚说完,白玉堂一口肉丸子直接滚下了喉咙,趴在餐桌上咳嗽了半天灌了一大口水才活了过来,顺便狠狠地瞪了蒋平一眼,再无奈地看着一脸八卦的嫂子一眼。 “四哥,你这说的都什么词……” 面对白玉堂的指控,蒋平得意地扬眉,再夹了个肉丸子放到嘴里,老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言语自由,有本事你吃个肉丸子像老子一样不噎着。 “那玉堂,别翻白眼了,说啊说啊,你还没告诉我。”闵秀秀使劲往白玉堂碗里夹菜,哄骗白玉堂回答她。 “没有,就是和他挺合得来的。他今天帮了我的忙,我又弄乱了他的资料,帮他忙是应该的。”白玉堂理直气壮地说,然后端起碗,拒绝再回答任何一个八卦的问题。 餐桌上另外五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以前没见过他们家老五这么助人为乐? ☆、第012章 晚餐过后白玉堂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放空思绪来放松自己。白玉堂伸了个懒腰,今天忙了一整个下午,突然空闲下来了之后白玉堂倒觉得有点不习惯。 闭上眼睛,白玉堂摊开手,在他的概念里自己一伸出手就会碰到纸,但是手下是床单熟悉的感觉,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自己家,而不是和展昭在研究室里。 大概躺了十分钟,白玉堂觉得有点空虚,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来消磨时间。一般来说,晚上的这个时间白玉堂都会出去逛逛,飙飙车或者其他的什么,但是今晚这些事情他都不想做。 想起下午的时候展昭给自己的建议,白玉堂把笔记本搬到自己的床上,开始搜索有关宋仁宗那个时期的事情,但是事情却出乎了白玉堂的预料。 展昭说的是正确的。在历史的大势下有很多的事情都被掩埋了,无论大小,不管好坏。打开网页之后,白玉堂找到了赵祯,找到了他在位时期的一切,他甚至找到了包拯。 但是却没有别人。他记得在梦里围在展昭床边的人除了包拯,还有公孙策,另外还有四个人。但是这六个人里面除了包拯,其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只言片语。 这到底是为什么?白玉堂不敢置信地变化着各种的关键字,关键词,但是到最后能在一些只言片语里面找到包拯的身边曾经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主簿——那应该是公孙策。 还提到了当时在包拯的身边有着无数的优秀的侍卫,但是这些侍卫的名字都没有记录下来,展昭不明白,他记得展昭经常出入宫门,甚至能够上朝,四品带刀侍卫的身份,就算是没有详细的记录,也应该留下来一个名字,一个称呼。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都找不到,白玉堂就花费更多的心神下去找。一旦入了神,白玉堂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他变化着方法把关键词变了个遍,白玉堂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而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却一无所获。 白玉堂烦躁地把电脑扔在一边,三个小时的无用功是他几年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了?灯光太过扎眼,白玉堂伸出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 之前好不容易才散去了疲惫,现在白玉堂又觉得累了。想起今天一整个下午和展昭在研究室的资料大海里度过,白玉堂忽然很想知道展昭现在在干什么。 要不,干脆打个电话给展昭?白玉堂有这么个冲动,但是他又有点担心,自己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仔细想想,他们才刚刚分开没有几个小时,今天一个下午都在一起,两个人也才刚认识,自己现在就直接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显得太亲近了一点? 亲近……想到这个词白玉堂就浑身不自在,除了哥哥嫂嫂他还真的没有试过跟其他的人那么亲近过,难道自己是因为展昭和梦里的展昭同名就对他感到亲近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白玉堂把手机扔向一边,叹了口气,然后又躺回床上。但是除了那么一点,展昭的性格确实很对自己的胃口,哪怕只有一天的相处白玉堂也觉得很自在,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好久。 管他,他白玉堂交朋友只在乎是不是合乎自己的心意,不会也根本没有必要把这个和那个梦扯上关系。 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么打个电话就不用顾虑什么了。随便说点什么,关心一下他下班了没,话说什么时候他白玉堂白五爷做事情要开始畏手畏脚顾虑那么多事情的! 白玉堂一咬牙就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彩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是暂时有事情还是没有听到电话铃呢…… 白玉堂正想着要不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就通了。然后里面就传来了展昭有气无力还迷迷糊糊的一声“喂”。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比下午自己离开的时候还要有气无力的。白玉堂想起下午离开的时候展昭的手边还放着一部分的资料。 “你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为止都还在研究室里面处理工作,晚餐也没有吃。”白玉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有多冷。 那边的展昭因为连续处理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资料,晚餐也没有吃,累得半死而且饿得半死,早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听到手机响的时候他是迷糊了半天后才挣扎着接起了电话,甚至连来电人是谁都没有看。但是听到里面冷冰冰的声音时,展昭顿时就觉得脊背发凉,好像那个声音就从自己的颈后传来。 展昭瞪大了眼睛,然后抓着手机往后看,这才确定白玉堂没有出现在研究室。但是白玉堂这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没……” “我要听实话。”白玉堂坐直了身体,瞪着窗户,好像那个就是展昭。 “……我看没剩多少了,就想着要不去全部处理完了再去吃饭好了,我以为会很快的……” “废话,我和你一起处理怎么可能会不快,我走了你不是要花两倍的时间吗?”白玉堂青筋暴起,下午侃侃而谈逻辑清晰思维敏捷的那人到底去哪了?一下午,全飞了? 电话那边又没声音了。展昭的呼吸声又变得清浅了,白玉堂扶额,这家伙该不会又是要睡了吧,饭还没吃呢,还强撑着听自己的电话啊。 “算了,你给我在研究室里好好呆着,一步也不准离开,听到没?”白玉堂苦恼地叹了口气,嘱咐道。没有听到回答,白玉堂又耐心地用哄小孩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展昭这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也不多等展昭多说话了,反正白玉堂也知道自己估计是等不到展昭说别的话了,直接去研究室抓人好了。 满脑子都是去抓展昭想法,打开房门之后白玉堂直接被摔进了两个人给吓了一跳。白玉堂眨巴眨巴眼睛,无奈地说道:“嫂子,四哥,你们这是在干嘛?” “嘿嘿……” “嘿嘿……” 闵秀秀和蒋平两个人狼狈地站起来,对视了一眼,这该怎么跟老五说呢?他们两个人代表集体大众来关心一下老五今天去大学询问的后果,结果就听到老五在和展昭打电话。 闵秀秀和蒋平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们两个是出于八卦之心才非常没形象地趴在门上,听得正高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老五已经挂断了电话,这才摔了进去。 两人正愁着找不到什么理由跟白玉堂解释,没想到白玉堂直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四哥,嫂子,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只是两个人眨了个眼对视的工夫,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追到门口,又只能听着汽车的引擎声,然后白玉堂又潇洒地走了。 “嫂子,这展昭神啦?”蒋平揉揉眼睛,不敢置信。 “确实……什么时候让老五带回来瞧瞧?”闵秀秀也点点头。 白玉堂只管自己开车,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哥和嫂子打得叮当响的小算盘,而是轻车熟路地踏上了第二次去找展昭的路。 这一路白玉堂虽然脸上保持着风平浪静,但是脚下的油门却不停地踩。也可能真的是早上倒霉透了,所以这一次开车竟然一路绿灯,直接就让他一条路到了大学。 白玉堂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研究室的门口,刚打开门,他就听到展昭委屈无奈地一声叹息,“肚子好饿啊……” “知道肚子饿还捧着资料干嘛?想把它当成晚饭吃?”白玉堂双手抱胸,想要装得冷冷淡淡却又掩饰不了心里好笑的情绪。 展昭愣了一下,随后又摇摇头,喃喃自语,“没可能没可能,我饿昏了吧,怎么会听到白玉堂的声音。” “你现在没饿昏。”白玉堂走到展昭的背后,直接抽走展昭手里的资料,“但是如果你打算继续无视我,那就真饿昏了。” “也是哦……”展昭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转过身来,他好像听到背后有白玉堂的声音……“白……白……” “我不叫白白。”白玉堂板起脸,又看了看展昭身后那叠数量没有太明显变化的资料,“你的工作效率这么慢?” 展昭总算是清醒了,当然,肚子更饿了……“肚子饿了,没精神做啊……”白玉堂不在的那三小时里面,他更多的时间都是花在用睡觉来应对饥饿上了。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真心是傻了……也懒得跟头脑不清醒的傻孩子多说什么了,白玉堂拉起展昭就往外面走。 “这是要去哪里啊?”展昭跟在白玉堂的后面,心想着如果吃晚餐的话去食堂不就可以了,所以他下意识地拉着白玉堂准备往食堂的方向走。 白玉堂无奈地拉住了他,“这都几点了,哪家食堂还有正经晚餐?熊孩子别闹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剩下的工作我等会儿帮你。” 白玉堂也没有说让展昭把工作放到明天,虽然展昭的样子看上去温和自然,但是只要一看他的眼睛白玉堂就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工作起来绝对是工作狂,是不可能放下工作的。 看到白玉堂一脸不容拒绝的样子,展昭也就打消了随便买点什么的念头。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白玉堂,但是免费劳动力都送上来了,不用白不用…… 见展昭终于不闹腾了,白玉堂这才开始考虑要把展昭带去那家饭店。但是走还没走两步,大致的想法还没形成,他的肩膀又被展昭给拍了一下。 这又是要弄哪一出?白玉堂转过身看着展昭。可能是因为展昭前科累累,所以白玉堂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压迫性。 展昭连忙举手投降,“别,我是想说,不如晚上我请客吧,就当是感谢你等会儿还要帮我?”这个……白玉堂有些犹豫。 展昭连忙趁热打铁,“去吧,既然都决定暂时把工作放一放了,而且我都饿了这么久了,就满足我吧,而且那家店很不错的。” 能让展昭这么念想着,白玉堂觉得去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是要喂饱展昭,那就随他高兴好了,况且他也想不出来带展昭去哪家店吃,所以他就带着展昭上了车,照着展昭指的方向开了车。 展昭满足地靠着车门,想着等会儿马上就可以吃到晚餐了他那个高兴啊。白玉堂看他这么高兴,也就随他旁边期待去了。 车子里难得安静了一会儿。俗话说安静的环境有利于思考,展昭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思考了几分钟,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白玉堂是喊了自己一声“熊孩子”对吧? “白玉堂,你刚管我叫熊孩子了?”展昭差点没跳起来,但是顾虑到撞到车顶会疼,展昭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对啊,有什么不对的?”白玉堂专心地开车,然后分出了眼角的余光去看展昭,他知道展昭比自己大,但是看他这幅样子白玉堂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可是我比你大……四岁。”白玉堂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展昭说话越来越没底气了,最后展昭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白玉堂争论了,白玉堂说到底了反正是一点都不在乎,所以再怎么费劲去在乎这个点,都是展昭白费劲。 于是展昭干脆决定不要那么费劲了,就这么窝回了副驾驶座上继续给白玉堂指方向。展昭所在的大学在郊区的附近,白玉堂平时很少来这里,虽然展昭的目的地并不是很远,但是两个人一个指路一个绕来绕去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最后白玉堂在展昭的指点下来到了一条河边,刚一下车迎面来的风就带着水的湿意袭来,展昭和白玉堂都精神一震。 “你说的就是这里?”白玉堂看着前方一家小巧的农家院新奇地问道,因为他平时除了家里会做饭,其他时间都在那些饭店餐厅出入,看到这个还真的挺有兴趣的。 展昭鄙视地看了白玉堂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有钱人一眼,拉着他就往那家农家院走去,“这家店超级好吃的,我是这里的常客,你肯定没体会过吧,今天就带你去体验一下。” 现在已经不早了,农家院里客人不是很多,但是白玉堂却能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氛围。果然展昭就是这家店的熟客,一见他进来,老板娘就热情地开口了,“小展,好久没来我这里了啊!” “老板娘,最近忙啊,这不空闲下来了就赶紧过来了。”展昭连忙回答。 白玉堂撇了撇嘴,这个“空闲下来”貌似还是自己逼着他才有的吧? 展昭看上去温和无害,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特别讨人喜欢,所以老板娘一见他这笑容就笑开了。同时,老板娘也注意到了展昭这次带了个人过来。 “是好朋友啊,是老样子对吧?”老板娘对展昭的喜好已经非常了解了,挽起袖子就朝后厨房走去,“小展,你带着你朋友去河边散散步吧,等个二十分钟就好了。” 看着老板娘和展昭的互动,白玉堂算是明白展昭所说的熟客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到底是要来几次才会这么熟络的啊? 展昭拉起白玉堂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白玉堂夸老板娘的厨艺:“我跟你说啊,老板娘做菜不是一般的好吃,是特别的好吃……” 这话说得把白玉堂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对啊!第一次尝到之后我特别感动,直接跑过去拜她为师了。” 展昭是想肯定老板娘的厨艺,不过白玉堂在意的点明显不一样……“你会做饭?”白玉堂惊奇地问道。 重点错了好不好……展昭还是点了点头,“会啊。但是比起做我更喜欢吃。”说着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河边。 ☆、第013章 入了夜的水边安静得不像话。路灯柔和的光在水面上泛开,白玉堂就这样被展昭拉着在河边走来走去。 白玉堂凭着自己很不错的视力看到不远处,在河边修建了一个小亭子,他估计展昭的目标就在那里了。 除了与河岸相连的走道之外,这个亭子的三面都没有围栏,只是地板延伸开一个四四方方不大不小的空间。 展昭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一走上凉亭就松开了握着白玉堂的手,扶着凉亭的柱子蹲下了身。 白玉堂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展昭的背影。亭子的中央有一盏白色的灯,柔和的灯光,暗色的水面,展昭穿着浅色的衣服,整个映衬下来竟然让白玉堂觉得这个就像是一副水墨画一样,有那么一会儿觉得整个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看到展昭忽然往前倾,白玉堂惊恐地冲过去把展昭拉回来,“你饿昏了想投河自尽啊?” 展昭被白玉堂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懵,但是看到白玉堂眼中的担忧还有拉着自己往亭子中央靠,展昭就明白了白玉堂的担心,并且了然地笑了。 白玉堂本来还在心里盘算着要给这个凉亭加上护栏,接过就听到展昭没心没肺地笑了。白玉堂瞬时感觉无力,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担心这个人的。 展昭连忙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别,我刚才不是要掉进去了,只是想把水下的东西看得更清楚点。”说着展昭就把白玉堂也拉到了旁边。 这次处于白玉堂的坚持,展昭和白玉堂蹲下的位置稍微靠后了点,而白玉堂为了避免展昭再次出现前倾的动作,直接蹲在了展昭的身后稍微侧开点的位置,既能看到水面又能在展昭再次出现同样情况的时候飞快伸手把他给拉回来。 不过这次展昭倒确实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反而是专注地看着水面,“不见了,刚才好不容易才看到的。” “什么……”白玉堂想问展昭是什么,但是话刚一说出口就被展昭猛地扑回来捂住了嘴。 展昭勾住白玉堂的脖子,“安静!钓鱼的时候要保持安静你知道吗?” 白玉堂抓住展昭的手,倒也没有把展昭的手拿下来,只是无奈地仰天,合着展昭拉着他蹲在这里就是为了鱼? 话说这种情况符合钓鱼吗,鱼竿呢,鱼线呢,鱼桶呢……展昭是想在空手的状态下抓鱼?在这个快要开饭了的前提条件下? 除了这个……如果可以的话白玉堂还真的是很想告诉展昭,明明从刚刚开始一直在说话的人都是他好不好。 不过看到展昭精神百倍的样子,白玉堂也就随他去了。由着他捂着自己的嘴,两个人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水面上又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波纹。 展昭激动地收紧了手臂,为了不被展昭勒死,白玉堂也跟着往前挪了一点,然后就在水中看到几条鱼在游来游去。 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一断小小的枝条在水里面逗鱼,白玉堂见过逗猫逗狗的还真的就没见过这么逗鱼的,而最出乎白玉堂预料的是还真的有鱼就这么咬住那根树枝被展昭绕着圈圈逗着玩。 见展昭动不动就往水面上面伸爪子,白玉堂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只猫想捞水里的鱼,只不过这只猫不会在被水溅到的时候惨叫着跳起来的。 白玉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就站在展昭的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展昭继续逗鱼,然后听展昭在那里碎碎念,“真可惜不能下去抓啊,什么时候去河边抓鱼烤鱼好了。” 白玉堂决定收回刚刚在心里给展昭打上的“爱逗鱼”的标签,他明明就是用树枝当简易鱼竿,白玉堂这才注意到展昭一直抓着枝条往上提,如果这里有工具的话展昭肯定已经生火烤鱼了。 还好这里条件不允许啊。白玉堂默默地在心里感慨着,然后就看着展昭继续玩下去。不知不觉等待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展昭就像是被体内设置了一个闹钟,到点了就自动拉着白玉堂往农家院里走。 果然,一看到饭菜展昭就彻底没了玩闹的劲头了,那是因为展昭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吃的上面。 而看着桌上的菜,白玉堂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菜虽然做得不是那么精致,但是一看卖相一闻味道就会让人很有食欲,尽管白玉堂不习惯在吃完晚餐之后吃夜宵,但是还是忍耐不住地接过了展昭递给自己的碗筷。 看了一下桌上的菜,白玉堂敢肯定摆在最中间的那盘鱼是展昭的最爱。 老板娘也笑眯眯地告诉白玉堂,当初展昭就是因为吃了她做的这盘红烧鱼这才一瞬间被攻克直接跑过来拜师学艺。 白玉堂本来也没那么饿,所以他只是打算偶尔夹点菜吃就可以了,但是展昭竟然在饿了七八个小时之后面对一桌子吃的还能记得白玉堂,在自己扒饭的时候还不忘记给白玉堂夹菜。 笑着看了眼展昭,白玉堂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我不用这么多,你吃你的。”礼尚外来,白玉堂也给展昭夹了不少菜。 展昭当然是笑眯眯地照单全收,而白玉堂在看展昭吃饭的同时也把展昭夹给他的菜都吃完了。 “好吃吧。”展昭这家伙就连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连嘴里塞着吃的都还抬头跟白玉堂打广告,白玉堂哭笑不得地夹起一块肉就往展昭嘴里塞。 一顿迟来的晚餐就在两个人埋头苦吃以及偶尔的几句调侃里度过了,告别了老板娘之后两个人慢悠悠地朝着白玉堂的车走去。 展昭高兴地摸摸自己总算是感觉到了饱足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又带了点怨念说:“今天真满足啊,就是可惜没有吃到烤鱼……” “你都吃了那么多还嫌不够?”白玉堂好笑地帮展昭打开了车门,展昭坐进副驾驶座里,特别无辜地说,“吃饱了是一回事,没吃到又是一回事。” “没吃到烤鱼至于吗?跟只猫一样。”白玉堂发动了车子,慢慢地往回开。听到展昭嘟囔着今天的遗憾,白玉堂忍不住开口安慰: “要不下次我请你去烤鱼?我家平时都会去登山,山上水挺浅的,里面鱼也多,抓来烤还是很方便的。”白玉堂很自然地发起邀请,想想今天家里人兴趣盎然的样子,如果哪天他们再去的时候带上展昭,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烤?”展昭很怀疑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都学会不要无奈了,“在你眼里我像是一个会下厨的男人?” “果然你就只会坐在一旁等着吃……”展昭对着白玉堂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但是对白玉堂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认真那就输了。 白玉堂无所谓地在红灯处停下了车,“是我二哥烤鱼,我二哥烤鱼很好吃的,这已经成了他追女人的特殊技能了。” “你二哥用烤鱼哄女生?”展昭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无法想象那个场面。白玉堂颇有同感地点头,“你绝对想不到我就快有个二嫂了。” 竟然还真成功了。展昭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笑着说:“你二嫂真幸福,有人烤鱼给她吃。” “我说你除了吃烤鱼还能想点别的吗?”白玉堂白了展昭一眼,又发动了车子,“怎么样,去不去?” “可是不太方便吧?我和你哥哥嫂嫂们都不熟。”展昭有点犹豫,突然闯进别人的家庭聚会不太好吧。 莫名其妙担心些什么啊,白玉堂晲了展昭一眼,“我哥哥嫂嫂人很好,你也不是没见过。再说不熟可以先认识,你和我不也是今天刚见面,然后我就帮你做了半天的苦工,晚上还要跑来追着你去吃饭吗?” 展昭讪讪地把视线转到外面去,这还偏偏被白玉堂和说中了要点,“那过段时间再去吧。”接着展昭就看到白玉堂的嘴角勾起。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有什么点不对,今天一天白玉堂又是帮他整理资料,又是特地过来督促他吃完饭,顺带刚才那顿饭付钱的也是白玉堂,现在他又提出要带自己去烤鱼…… “有阴谋……”展昭忽然凑近白玉堂,白玉堂没有防到展昭会来这招,差点没抓住方向盘。不过展昭也就摇摇头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反正你也阴不了我,我身上又没什么你好贪图的。” “那可不一定。”白玉堂随后补了一句,展昭立刻竖起了耳朵,白玉堂有那么一会儿都觉得这只猫炸毛了,“谁说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展昭被笑得毛毛的,警惕地看着白玉堂,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可图之处吧? “你不是会做饭吗?什么时候让我蹭一顿饭就可以了。”白玉堂边说,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我很大度,感谢我吧的表情。 展昭哀嚎了一声,后悔自己怎么就告诉了白玉堂自己会做饭这件事情呢?鉴于白玉堂已经把来时的路记熟了,再加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回到了教学楼下。 展昭中途的时候靠在车门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用他的原话说是等会儿又要奋斗了,现在必须养足精神。 车子停下之后白玉堂并没有马上叫醒展昭,而是在车子里等了一会儿,有点不想打碎展昭的休息时间。 倒是展昭自己在车子停下后不久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左右看了一圈,“到了啊……” 见到展昭推门下车那股迷糊的样子,白玉堂有点不忍,“展昭,要不今天我先送你回去,你自己也说了公孙教授没给你留下太多任务,时间不急……” “不行!”展昭清醒了过来,两手一挥,“眼看只剩下一点点了,不把它全部完成我心里不安啊。” 他有必要在这个地方纠结成这个样子吗?白玉堂甚至想如果自己没有来赶着他去吃晚饭展昭是打算在研究室里面用半梦半醒的状态完成剩下的工作? 按照展昭之前的速度因为肚子饿不断递减来推算……白玉堂得出的结论就是展昭说不定饿死在研究室里都不能完成。 为了避免这种状态,白玉堂履行自己的诺言,在展昭准备接着工作的时候帮他统计。展昭那个叫做感激涕零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集中注意力处理工作。 事实证明,吃饱喝足后的展昭工作效率是极高的,白玉堂与他配合起来两个人的动作飞快。但是鉴于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再怎么快也花了快两个小时。 等到白玉堂处理了最后的那部分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发现展昭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了。 展昭这样子的睡姿也许现在他觉得没什么,但是等到了明天早上他肯定会腰酸背痛的。白玉堂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推了推展昭,可是这位大爷竟然只是不耐地哼了两声就别过头继续睡。还真把这张桌子当归宿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打起精神,弯下腰在展昭的耳边轻声说道:“展昭,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资料全撕掉。” “啊?”展昭沉默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你不会……” “为什么?”虽然白玉堂是真不会。 “也是你的工作成果……”展昭嘟嘟囔囔着,又蹭了蹭手臂准备继续睡觉。 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唯一的成就就是把展昭从睡死的状态召唤到快睡死的状态,这个有点清醒的状态绝对不能浪费。 “别在这里睡,我送你回去,你住哪?”白玉堂觉得自己是又当爹又当妈,管完展昭吃饭接着管他睡觉。 但是展昭彻底软在了座位上,被白玉堂拉得睡不着了,只能眯着眼睛哀怨地说道:“太远了……” “我送你去远什么……”白玉堂都快郁闷了。 “要下楼……要上楼……不去。你回去吧,我睡那边的躺椅……”展昭朝着其中某个方向指了一下,白玉堂这才注意到了角落里那张不怎么显眼的躺椅。 白玉堂本来是想劝展昭一句的,但是展昭又睡过去了。叹了一口气,白玉堂还是把展昭扶到了躺椅上。 展昭直接翻过身就睡过去了,身上没什么盖的东西,展昭睡觉的时候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展昭的身上,有胜于无。 研究室里面的灯光太亮,展昭不怎么舒服地哼了一声,抓过白玉堂的外套就蒙住自己的脑袋。 这样子睡不太好。白玉堂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会因为灯光刺眼外面太吵而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 他走过去把研究室的灯关掉了一大半,只留下了门口的一小盏。白玉堂把外套往下扯了扯,让展昭的脸能露出来。 没有感受到灯光,展昭也舒服地翻了个身,总算是拿正面对着白玉堂了。白玉堂站在躺椅的旁边,为展昭挡去了门口那盏灯的微弱灯光。 这样乍一看去,好像幽暗的黑夜融化了一小块,而展昭就在那里安静地躺着,睡着。展昭的睫毛很密,配上他说话时睁大的眼睛,总是让白玉堂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睡得真没心没肺。”白玉堂活动了一下身体,还真的是腰酸背痛,反观展昭睡得舒服,他忍不住笑骂,最终决定不要那么轻易地就走掉。 看着展昭脸上自己的杰作,白玉堂满意地离开了。半夜的校园静悄悄的,甚至有点渗人,但是白玉堂却觉得心里格外放松。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展昭醒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研究室里。展昭审视了身上那件风衣外套,这不是白玉堂身上穿的那件吗?想想应该是怕他感冒所以留给他了吧。 展昭磨蹭着打算起来,觉得鼻子上痒痒的,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额头上被贴了一张纸条,刚睡醒反应有点迟钝,现在才发现。 撕下枝条一看,上面就是白玉堂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展小猫,资料都处理好了,也帮你整理好了。衣服先放你这里。帮你处理了一天的工作,我的报酬怎么算?——白五爷。” 展昭一看到这个就破功了,展小猫?白五爷?这位白五爷明明看着一脸不好接近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还是很好相处的。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展昭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他今天难得起晚了,不过这个时间白玉堂应该醒了,毕竟上次去他家拜访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 所以展昭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展昭就说道:“你觉得应该怎么算?” 电话那头传来了白玉堂的笑声,“醒了啊,精神不错。” “对啊,一大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别人恶作剧地在额头贴了张纸。”展昭舒展了一下筋骨,就盘算着去哪里吃早餐,“你还没说报酬怎么算。” “想不出来。”白玉堂很简单地回了一句,当时留言只是一时兴起,还真的没想过要展昭给自己什么作为报酬。 展昭顿时觉得无话可说,心想着要不要干脆放弃这个话题让它随风飘走算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做一次最后的尝试,“没遇到任何需要我帮忙的?” 白玉堂这才想起那茬,在电话里把花了三小时找不到资料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展昭。 展昭在电话那头只思考了一会儿就说:“周末附近有个书市,里面有书,我们去淘点古本怎么样?” “那好!”白玉堂高兴地回答,跟展昭约好去接他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让展昭去觅食。挂断电话后,白玉堂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看着通讯录好一会儿,最后把展昭的备注名改成了展小猫。对,这样比较顺口。 ☆、第014章 和展昭约好的周六,白玉堂比平时都要早起。最近他也没有做梦,生活就像是以前一样平静。但是白玉堂心里仍然觉得有点东西在,不过这一次让白玉堂早起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家里的早餐一向是闵秀秀准备的,一般来说闵秀秀准备早餐的时候家里五个男人是都没有起床的,所以这一次她刚起床就看到白玉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闵秀秀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打算回房间重新睡一觉再起床。 不过白玉堂根本没有在意闵秀秀的视线,而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闵秀秀望望天花板,比较了一下做早餐跟和白玉堂聊天的重要性,算了反正五弟这几天有点不正常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煮粥,把弄脏的流理台整理了一下之后,闵秀秀才坐到白玉堂对面的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着白玉堂,心里盘算着到底要多久白玉堂才会注意到她。 原本闵秀秀是盘算着大概需要五分钟吧,结果只是过了大概十秒左右白玉堂就注意到她了。但是这个并不能给闵秀秀丝毫的安慰。 原因就是白玉堂只是在抬眼的时候瞟到了她,而且在看到她的时候白玉堂竟然吓到了,是真的吓到了! 是那种整个人一颤差点没有从沙发上跳起来,换成一般人的话那就跳起来了,而他是白玉堂,所以只是手指一颤就代表了白玉堂的吃惊程度了。 她又那么可怕吗?闵秀秀的脸马上就黑了。 白玉堂立刻就认识到这一点了,连忙说道:“嫂子,早!” “早。”闵秀秀双手抱胸,特地在白玉堂和手机上面来回地瞟,直到白玉堂脸上平静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才说道,“今天又怎么了?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发呆看手机,拗造型啊?难不成是跟谁有约会?” “嗯。”白玉堂第一反应就是点头,但是看到闵秀秀一脸八卦的表情才意识到不对,他和展昭是有约,但是那个不是约会吧?所以他马上又摇头,“不是。” “什么是不是啊……”闵秀秀好笑地看着白玉堂,一看就知道白玉堂是不会约什么小姑娘的,想来想去也就一个人了,“约了展昭?” 看白玉堂不说话了,闵秀秀就知道自己是完全说对了,不过展昭和白玉堂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 白玉堂轻轻地抹了抹鼻子,解释说:“我想买几本书,所以就和他约好让他帮我挑一下。” “你们是没约好时间吗?我看你一直都在看手机。”闵秀秀好奇地问道,按照白玉堂的习惯来说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不好约。”白玉堂耸耸肩,“他昨晚接到电话说是研究室那边有了点小问题,所要去书市之前他会先去学校一趟,他说处理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原来是这样。闵秀秀点点头,又紧紧盯着白玉堂看。 这种目光让白玉堂浑身不舒服,他连忙缴械投降,“我知道我为了等一通电话起这么早太过分……” 闵秀秀实在耐不住白玉堂的表情了,“不是……哈哈……虽然说这个也确实挺逗的,但是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实在是忍不了笑,闵秀秀捂着肚子趴在沙发靠背上憋笑,直到白玉堂一个烦闷的目光才把她给逼严肃了。 “嫂子,到底怎么了?”白玉堂知道闵秀秀意有所指,已经上上下下地把自己看了个遍,但是他还是看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对的,能让闵秀秀笑成那样。 闵秀秀伸手指着白玉堂的白色西装,“老五啊,你们是要去逛书市啊,你真的打算穿着一身那么显眼的西装在里面?” 白玉堂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衣服出了问题,“但是我没有其他颜色的西服……” “笨!”闵秀秀恨铁不成钢地拍了白玉堂一下,“有人会穿着一身正装去逛书市?分分钟被里面的人围观。” 白玉堂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遵照闵秀秀的意见。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穿正装习惯了,也不知道换其他衣服展昭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是展昭处理问题的速度相当快,白玉堂换好衣服后没有过太久就接到了展昭的电话。所以今天反而是白玉堂早早地吃了早餐离开。 卢方他们四人按照平常的习惯早起,却看到餐厅里面已经摆了两副碗筷,闵秀秀已经吃完了,正在那里发呆,而另一个座位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这又是怎么了?四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盛碗粥再说,毕竟吃饱饭好做事。然后他们才派出了老三徐庆为代表。 徐庆也是个直肠子,“嫂子,老五呢,你发什么呆啊?” 得了……两个问题浓缩成一句话全部解决了。其余三兄弟扼腕扶额,怎么就让老三去问了呢。徐庆也摸不着头脑,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闵秀秀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这场约会也只能指望展昭了,老五这孩子……不着调啊。”说罢,闵秀秀才瞥了另外四人一眼,“要添饭吗?” 前半句话卢方他们还听不太懂,但是后面那句他们是听懂了,所以四个人默契地闷头就吃,然后同一时间把碗递给闵秀秀,“嫂子/老婆添饭!” 闵秀秀直接甩了这四个大男人一眼,他们这一家子都是一样的,全都是傻子,真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找到个人一起过下半辈子的。 正气呼呼地往碗里添饭,闵秀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初卢方也是傻傻的,自己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这边闵秀秀一阵捶胸捣足,那边白玉堂已经开车到了大学门口,展昭已经在等着他了。白玉堂到的时候展昭正站在树下,抬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白玉堂坐在驾驶座上笑吟吟地打量自己,展昭也大大方方地回了个笑容,坐上了副驾驶座。周末的大学人很少,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 不过反正是不会去书市的。这是白玉堂问的时候展昭回答的。 途中白玉堂一直都专心致志地开车,不过刚才展昭抬头望树的平静表情一直盘旋在他脑内,“刚才你在看什么?我是说我来的时候,你一直抬头看树的。” “数虫子。”展昭毫不停顿地就给了白玉堂一个回答,白玉堂差点就被呛住了,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结果白玉堂就看到展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还闹?”白玉堂想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带着无可奈何,却不会不高兴。展昭也笑着点头,这才说道:“只是抬头看看那些叶子,透过他们的缝隙看看天,就会觉得心里暖暖的特别平静,一放松,时间就过去了。” 说完展昭还伸了个懒腰,在座位上蹭蹭,很自然地就开口跟白玉堂开玩笑抱怨着自己的工作,“一大早就回来处理问题,累啊。” 白玉堂勾起嘴角,没有接茬,他知道展昭只是开玩笑。虽然只是认识展昭没几天,但是白玉堂基本上也认清了展昭的性格,很随意,但是很认真,很负责。 展昭对这份工作的热情白玉堂是见识过的,否则展昭也不会废寝忘食地留在研究室里工作,还搭上了他白玉堂吧。工作之外展昭就是个随性的人了,很好相处。 所以说展昭抱怨的时候白玉堂知道自己就听听,那就足够了,偶尔还可以出口呛呛他,比如说现在白五爷就开口了,“得了吧,昨晚打电话给我说这事的时候展助理您明明斗志昂扬。” 白玉堂从来没跟人那么贫嘴过,不过看到展昭脸上愤愤然的表情白玉堂表示这还是挺开心的,偶尔可以尝试。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就发现展昭在打量他,而且还是那种全身上下都扫描一遍的打量,白玉堂终于是忍不住了,“怎么了?” “没有,就是看你今天换了身衣服……”展昭拉长了语调,硬是让白玉堂整个心都吊起来了,又是衣服的问题? 早上刚被嫂子说了不能穿正装他才换了这一身的,难道不该换?白玉堂觉得有点晕。 看到白玉堂茫然的样子,展昭连忙摆手,“不是,就是难得看你没穿正装。之前在你家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穿的就是正装,后来来学校你来了又去,去了又回还是正装,我都以为你衣柜里只有正装,今天也打算穿着西装去逛书市。” 白玉堂差点开口告诉展昭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穿着正装去的,他决定回去之后好好报答嫂子,果然家里只有她最有常识。 “穿正装逛书市很奇怪?”白玉堂很无辜地问道,刚好遇到一个红灯,白玉堂就停下车看向展昭,眼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茫然。 展昭看到就是一愣,然后就意识到了白玉堂这么问的原因,“原来你真的这么打算的啊?一般人都不会,逛书市嘛,就是想要自在一点,看到一个穿正装的大家肯定会好奇。” 眼见白玉堂有点沮丧,展昭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没事,就算你穿了,走在你旁边的是我,我不会嫌弃……啊不对,不会觉得你奇怪。” “果然这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剩下来的路上白玉堂和展昭在所有的时间里都在讨论常识问题,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是展昭在给白玉堂补充脱离工作后的休闲生活的常识,用展昭的话来讲那就是——要懂得享受生活。 白玉堂本来是想反驳他很懂生活的,不过话没说出口就被展昭一句“那你的生活常识去哪了”给彻底打回去了,没办法,白五爷只好举手投降。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书市。这是白玉堂第一次来,原本他以为书市里面会很热闹,熙熙攘攘的,这个想法依然遭到了展昭的嘲笑。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5节 实际上书市的人不多,纸张的香气,墨香,走在路上都能够浅浅地闻到。书市的气氛很平和,大家都低头看书,挑书,路过的就算是不认识的也可以讨论问题,讨论书,大家的声音都很轻。 就这样一本书,一张纸,一句话,一切就这么安静平和地度过。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白玉堂觉得自己就彻底地融入了这个环境。 说到底白玉堂没有逛过书市,所以马上就被好奇心给征服了。展昭也没有阻止他,只是跟在白玉堂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玉堂翻书时候的表情。 白玉堂看书的速度和展昭一样,快且精,有的时候看到不懂的地方白玉堂就皱皱眉,苦思无果后就看向展昭。 展昭惊奇地看着白玉堂,因为白玉堂的理解能力真的不错,大部分不懂的时候都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卡主,所以他不是开口问,而是直接用手指指着上面的一个字,抬眼看着展昭。 白玉堂看书的时候是弯腰的,展昭居高临下地就看到白玉堂求助的目光……跟他之前的样子真的是个大反差,展昭扑哧一下就笑了,感受到白玉堂不耐的怨念之后就低下头跟白玉堂解释。 然后白玉堂又低下头继续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展昭也不去打搅他,难得有机会放松,又怎么能不让白玉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今天一天他们两个人都是空闲的。 所以展昭也抽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站在白玉堂的身边看了起来,等到白玉堂看够瘾了两个人又会转战下一家。书市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就这样看看书,买上一两本,不会有人抱怨站着白看书,这里的书与其说是拿出来卖,倒不如说是大家一起看,就是图个轻松愉快。 一整个上午白玉堂就和展昭两个人在不同的书铺上走来走去,充分地满足了白玉堂的好奇心,两个人在一家茶馆坐下的时候白玉堂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很高兴。 “这里真的很不错。”看到展昭看着自己,白玉堂猛然意识到早上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只能勉强说出这句话。 展昭也不戳穿他,“对啊,这个书市比较随意的,一般都是周末大家出来摆书铺,然后供大家一起看看说说,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家也都很放松。” 等菜上桌的时候展昭还问白玉堂,“早上看你翻了不少,有没有兴趣买几本回去?” “有这个冲动,但是今天就算了。”白玉堂摇摇头,“虽然翻了不少,但是里面的内容都一知半解,半路出家不能光凭新鲜劲就买,要研究一下,而且今天来这里的最主要任务我还没完成。” 说着白玉堂就叹了口气,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想起一个上午两个人就像是孩子一样好奇地在书市钻来钻去,两个人就默契地笑了。 “亏你还记得今天我带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展昭故意这么说。 白玉堂很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是是,赶上展先生的空白时期真不容易,这么说起来您老就好人做到底,继续引导我的兴趣?” “现在记起来我比你有经验,想拜我为师啊?”展昭挑眉,那表情完全就是“意思意思呗”。 白玉堂也不含糊,立刻拿走展昭到嘴边的那杯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递上了自己的那杯茶,“拜师茶。” 展昭一脸憋屈地看着白玉堂,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你的茶杯。” “嗯。” “你喝过一口。” “是。” “你拿走了我的茶杯。” “对啊。” “我才喝了一口。” “所以拜师茶你喝不喝?”白玉堂直接一挑眉。 “……”展昭盯了白玉堂一眼,然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算是收了这个倒霉徒弟,白玉堂也把展昭那杯茶一饮而尽。 要是闵秀秀在这里,肯定会翻个白眼喊一声“礼成”,不过好在现在这桌上就他们两个人开心着。 没一会儿才菜也就上来了。白玉堂觉得展昭真的和水很有缘,也很喜欢水,之前的农家院也是在水边,这一次的茶馆也是在水边。 他们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抬眼望去,是平静的水面,沿着岸边一颗颗柳树随着清风飘摇,带着弱柳扶风的轻柔,扶摇不折的坚韧。万条垂下的绿丝乘风在水中漾开波纹,一圈圈往回漾开,清凉的风带着水的湿润回归。 又是这样平和的境界,一切都诗情画意了起来,就连桌上的菜也都依着这书市的墨香,河流杨柳的灵韵,清淡简单,在这个时候都被带上了境界。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来这里了。”白玉堂歪着头看着展昭,展昭也偏着脑袋看白玉堂,期待白玉堂说点什么。 “我之前就在想你这么闹腾,到底是怎么糊弄我几位哥哥说你温和淡定的,原来你这只猫就是来这里修身养性然后出去骗别人的。”白玉堂故意逗他。 果然,展昭的表情顿时从“他懂我我好开心”变成了“我怎么就带了这家伙来这里”。白玉堂就只是笑,然后夹菜给展昭,“吃吧,下午带我去买书。” 见展昭还没动静,白玉堂就又开口,“展小猫?”然后作势要夹走展昭碗里的菜,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闷头就吃,一脸“你跟我抢我就咬你”的护食表情。 白玉堂也就来劲了,故意夹走展昭看准的一块肉,就着展昭炸毛的表情吃了下去。他果然没说错,展昭之前那股平和样都是在这里修炼出来的,一遇到吃的就没正形了。 ☆、第015章 “我说你至于吗?”白玉堂搀扶着展昭慢慢地往前走,每次看到路人好奇的目光,遇到好心上前询问发生了的路人,白玉堂都想把展昭扔在路边。 每当白玉堂每次有了这个冲动,展昭都不知道怎么感受到了,然后就会立刻抓住白玉堂的衣袖,皱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白玉堂,然后白玉堂的冲动就砰的一下被吹散了。 看到展昭扁嘴揉肚子的样子,白玉堂善心大发地扶他到长椅上坐下。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让展昭休息好了这一路他们就更难受了。 一挨着座位展昭就长叹了一口气,露出得救了的表情。白玉堂又好笑又好气地瞪着展昭,“活该!” “……我错了。”展昭继续扁嘴,伸手继续扯扯白玉堂的袖子。这不是他没出息,真的是平时站着白玉堂就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而现在他坐着,白玉堂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么被白玉堂居高临下一看,白玉堂平时在展昭面前不会展示的强势却通过这样一个仰望俯视的高度彻底地显示出来了,而且这次展昭都承认这是他自找的了。 谁叫刚才在餐桌上展昭没忍住杏花糕的诱惑,硬是没有听白玉堂的话把最后一块桂花糕给吃下去呢。展昭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没出息…… 估摸着展昭也在内部深刻反省检讨自己了,白玉堂也就坐在了展昭的旁边,“下次吃饱了还敢再吃?” “……不能浪费……”展昭先是嘟囔了这句,猛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然后在白玉堂刀割般的目光来到之前改口,“绝对没下次了。” 不过白玉堂仍然没有错过展昭望向茶馆方向的那道依依不舍的目光,这一次白玉堂倒没有为难展昭,倒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想吃下次再来,要么打包回去。” 顿时展昭看向白玉堂的视线就变成了星星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玉堂到底给了展昭什么好处。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脑袋示意他冷静。 展昭伸了个懒腰,“刚好休息一下,趁着这个时间跟我说说你想要找什么类型的书,宋仁宗时期的?”展昭可不希望待会儿摸瞎找书,而且他估计如果自己不开口,白玉堂也不会主动提。 “是的,不过更准确来说我希望找的是有关于包拯的书籍。”白玉堂觉得包拯是他所有搜索的关键。 一听到包拯,展昭就笑了,“你怎么会对包拯感兴趣?” “很奇怪吗?”白玉堂不明白为什么展昭会笑得那么开心,奇怪地问道。 展昭摇摇头,但是一想起那张黑脸就有忍不住了,“不是……就是你一提到包拯,我就想起包大哥。” “包大哥?”白玉堂觉得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问了下去。 “对啊,是我的朋友,经常和公孙合作的。他和包龙图同名,而且又黑,公孙和我就经常取笑他说除了脸黑和名字,他就没一点和包青天像的。每次这么说包大哥脸就黑了。”想起每次他们一说包拯就跳脚的样子,展昭又是一阵的好笑。 而展昭没有注意到白玉堂的神色也是变幻莫测。 又对上了!包拯……展昭的身边有一个包拯,有一个公孙策,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和梦里的人全部都对上了名字。如果这只是梦,为什么梦里的包拯却和历史遗留下来的画卷上如此相似。 他看到了现实,那么梦里出现的人,除了包拯,其余人都被遗忘在了历史的大路上,他们都确实地存在过。 而现在,白玉堂在现在遇到了展昭,知道他的身边同样有着公孙策和包拯。这到底算什么?展昭和梦里的展昭,究竟是……那么自己呢?自己和梦里他们所说的那个白玉堂又是…… 某个猜想在脑海里沸腾着,白玉堂只要一触碰到就会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手。隐约好像听到展昭在叫自己,白玉堂连忙回过神来,就对上了展昭的双眼。 白玉堂努力克制才没有后退,但是脸上却感觉到一阵阵的热,在他的极力克制下才平息下来,否则他就差点在展昭的面前闹红脸了。 展昭没有注意到白玉堂的变化,只是歪歪头,“白玉堂,我问你呢?” “啊?”白玉堂傻傻地回了一句,就像是上课走神被老师抓住的孩子一样羞涩。 “我是问你是想要包拯一生的记录还是其他的什么?”展昭又问了一遍,顺便伸出手在白玉堂眼前晃了晃。 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展昭的手指,示意他别胡闹,“不是。我想知道的是包拯供职开封府时开封府的情况。” “是和你的梦有关?”展昭不是傻子,能够让白玉堂如此在意又如此确定的范围,除了这个没有其他了,“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白玉堂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应该怎么跟展昭说?说自己梦到了一个跟他同名的人,还有公孙策,还有包拯?说在自己的梦里面,那个展昭与一个叫做白玉堂的人相爱,却天人永隔? 展昭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提问会让白玉堂如此为难,“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用说的,我不是非知道不可。”虽然他是真的很感兴趣,但是他也不希望白玉堂为难。 “不是。”白玉堂摇摇头,捏了捏手掌中展昭的手指,“只是还有点混乱,什么时候等我理清楚了我就告诉你。” 原来没有为难到他。展昭这才安下心来,闭上眼睛休息,并在脑中构想过会儿要给白玉堂挑些什么书。 白玉堂不得不承认展昭的胃很强大,特指消化功能这方面。因为十分钟前这家伙还半死不活地赖在长椅上,现在却已经活力满满地带着他继续逛书市了。 “要去哪里?”显然展昭是有明确目标的,白玉堂知道。 “带你去一家旧书屋,里面的书都不错,甚至有很多杂本。老爷子人很好。”说着说着,展昭就带着白玉堂走过一条巷子,最终停在一幢颇为古朴的房子前。 展昭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就是带着一种时空感深沉的古朴气息,白玉堂有点茫然地站在展昭的身后。 “小展,这次带朋友来了?”一个苍老却平和的声音传来,白玉堂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老人家,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但是却挺精神的,带着一股子儒雅的感觉。 “猫,你确定老爷子能帮上忙?”白玉堂有点担心。展昭点了点头,撞了撞白玉堂的肩膀让他看着。 展昭很尊敬这位老人家,立刻上前扶着他,白玉堂也跟在另一边,三个人慢慢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这是一个四合院样式的屋子,展昭扶着老人在石凳上坐下后就去泡茶,剩下白玉堂和那位老人对视,白玉堂莫名地有点尴尬,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称呼对方。 老人家倒是很随和,“叫我沈老爷子就好了,小展也这么叫我。” 白玉堂乖巧地喊了他一声“沈老爷子”,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沈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还是小展第一个带到这里来的朋友。” “难道公孙没来过?”白玉堂有点奇怪。 沈老爷子摇摇头,“那倒不是,比起小展我更早认识公孙,最初也是公孙带着小展来这里的。不过呢,公孙这孩子风风火火,喜欢满世界乱跑。小展倒是容易安静下来,平时闲下来就会来这里看看我,就像是多了一个孙子一样。” 白玉堂不禁想,那是因为老爷子你没见过展昭活泼起来的样子。正这么想着,展昭泡了壶茶回来了,给白玉堂和沈老爷子一人泡了一杯茶。 沈老爷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开口,“小展,这次带朋友来,又是想让老头子我帮你什么忙啊?” 又?白玉堂好奇地看着展昭,展昭不太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轻声解释解释说:“沈老爷子家藏书多,而且他都看过都记得,就是本活动百科全书。” “所以你就经常来沈老爷子这里检索?”这是把沈老爷子当成数据库了?白玉堂调侃道。 “我这是为了谁?”展昭冲白玉堂翻了个白眼,白玉堂连忙举双手投降,两个人这才重新看向沈老爷子。 “这次是想知道什么?”沈老爷子也就等两人说完悄悄话才开口。 “包拯在职时开封府的事情。”白玉堂开门见山,沈老爷子好奇地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比如什么事情?” 白玉堂有点犹豫,展昭伸手戳了戳白玉堂的手,点了点头。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比如说当时开封府除了包拯,还有谁!” 白玉堂和展昭怎么都没想到,沈老爷子在听完白玉堂的话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白玉堂惊慌地看着展昭——我说错什么了? 展昭摇摇头,担心地上前。 “没事没事,我没事!好小子啊!”沈老爷子这才说道,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激动地说道,“小展,去我的书房把第三层第六个盒子里的书都拿来。” “好!”对沈老爷子家里的摆设早就熟知,展昭很快就捧着几本书回来了。把书放在桌上,展昭坐在沈老爷子的对面,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等待着沈老师讲课。 沈老爷子摸了摸这几本书,“白玉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开封府的其他人感兴趣,显然也没多少人对这个感兴趣。” “但是我想知道,而且看老爷子的样子,这里面也的确有什么值得知道的。”接近自己想要的东西,白玉堂也有点激动。 “对的。现在的史书里面记的都是大事,有很多事情人们觉得没必要几下,或者说是不需要记下,也因为个人的喜好等等而没有被记下。 比如史书里只记下包拯,却对他身边的人没有多少记载,当时其余人记载下来的散本到今天也没有留下多少东西。 据说,当时开封府有不少护卫,而包拯身边更是有一文一武得力助手,但是他们的名字都不得而知,只是当时有一散本写着包拯身边有一位擅长医术的主簿,作者似乎曾经向他求医,那一武更厉害,被封御前带刀护卫,除了他,当时开封府其他的护卫都被封官职,名气不小。” “那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白玉堂不明白了,那一文,应该是指公孙策。那一武,也就是展昭。其他的护卫,是那晚在展昭床边的其他人? “原因吗?对历史大事,史官都习惯记下带领的人,具体是谁做了什么,不必细说。开封主簿没有留名,大概是因为他平时行事低调,虽然他医术高明,但是并不喜欢他人多提自己的名字。 至于那些护卫没有留名,据说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江湖。江湖人入朝堂,总是会招来闲言碎语,执笔的史官如果对江湖人入朝堂并不待见,那么这些人物就不会被记下。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总之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开封府留下名姓的也就是包拯,其他人,都散了。” “江湖人……”白玉堂和展昭同时低喃。 江湖,开封,护卫,展昭,白玉堂,公孙策,包拯……沈老爷子说的那些虽然依旧不清楚,却大致地对上了白玉堂梦里的架构。 展昭和白玉堂在沈老爷子的家里又聊了许久,直到日暮西沉,他们才恍惚地意识到已经晚了。 告别了沈老爷子,白玉堂拿着从沈老爷子那里借来的几本书,和展昭两人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白玉堂觉得展昭的心情有点低落。 “你怎么了?”白玉堂拉住展昭。 展昭远眺昏黄的天,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白玉堂,我不知道。开封府的那些护卫,他们离开了自在的江湖投身公门,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惩恶扬善,但是,值得吗?” 没有什么,比最后什么都没留下来得更寂寞。 展昭这么问,白玉堂也有点迷茫。思绪不断地飘荡,他竟然想起了展昭死前的场景,耳中回想着展昭最后的话语。 “我展昭……一生投入公门,从不后悔……只遗憾从未与相爱之人执手共度。” “说真的,猫儿,我也不知道这值不值得。”白玉堂忽然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停在原地的展昭。 “但是他们宁愿放弃自在江湖也要投身公门,那么最起码他们这一生就不会为了自己的选择后悔。他们得不到历史执笔人的喜爱,但是他们会有伙伴,有支持,甚至有……” 有爱情,无论是不是白头偕老。 “但是他们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是他们的目标。既然做了,那么就不会后悔。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白玉堂从失落里回神,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展昭眨眨眼,佩服地看着白玉堂,“没想到你这么坚定啊,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会抛弃江湖投身公门?” “那你呢?你会吗?”白玉堂反问,看到展昭想反驳他立刻说,“你回答了这个,我就回答。”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看看天,看看水,“会。如果投身公门可以除恶扬善,如果我的梦想就是这个,那么我会。”然后他挑眉,等待白玉堂的回答。 “如果是我啊……我是个贪图自在的人,我只求人生恣意,行走江湖也同样可以惩恶扬善,轻松自在。”白玉堂毫不犹豫地回答。 得到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答案,虽然知道这很符合白玉堂的个性,但是展昭仍然有点失望。而白玉堂的话却没有结束。 “不过,如果我在乎的人想投身公门,那我就会陪着他一起。”白玉堂轻声说。 这句话就像是切下了暂停键,展昭和白玉堂只是站在原地对视。 “为什么?”展昭有些迷茫,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么温暖,那么平静。 白玉堂没有说话,只是与展昭对视。看着展昭眼底的平静,温暖,坚定和喜悦。 当时的白玉堂,也是因此才留在开封的吧? 辽阔天地,恣意人生,只是展昭二字。 ☆、第016章 “白五爷,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啊?”展昭无聊地靠在车门上,原本他和白玉堂是打算去吃晚餐,但是自己刚一上车,白玉堂就忽然想到什么跑开了。 一想到白玉堂在跑开五步后又回到车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乱跑,展昭只好打消无数次在心底冒出的“去找白玉堂”的念头。 但是这么靠着也没用啊,他怎么都没有看到白玉堂回来。天都黑了……默默地开灯,展昭瞟了一眼还插在钥匙孔上的车钥匙,如果白玉堂五分钟里还没有回来他就劫了白玉堂的车直接回家。 这么想着,展昭朝着车门的方向依靠,但是身体接触到的却不是硬邦邦冰凉的车门,竟然是软软的温热的身体。 展昭猛地坐直身体,看向热源,这才发现副驾驶座的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白玉堂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快餐盒盯着自己。 快餐盒?甜甜的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展昭扑向白玉堂……手里的快餐盒,里面果然装着杏花糕。 白玉堂连忙伸手抵着展昭的脑袋,否则看展昭现在星星眼的样子,要是一不小心被激动之情冲昏了头脑,直接扑上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刚刚就是去买杏花糕去了?”展昭喜滋滋地问白玉堂。 白玉堂发动了车子,偏向副驾驶座的方向张了张嘴,展昭立刻会意,狗腿地塞了一小块糕点到白玉堂的嘴里。 展昭塞进来的糕点大小合适,白玉堂嚼了两下就很轻松地咽了下去,“嗯,饭点的缘故人很多,排了会队。你先吃着垫肚子,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是特地帮自己去买的啊……展昭刚被感动地一塌糊涂,短信铃声就响起来了。 白玉堂正盘算着今晚带展昭去哪里吃晚餐,就听到展昭说,“白玉堂,今晚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吃晚餐了。” “什么?怎么了?”白玉堂好奇地侧头一看,就被展昭满脸的“我不能蹭饭了不能蹭饭了不能蹭饭了”的怨念给吓了一跳。 “刚才包大哥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是公孙回来了,过几天要外出考古,所以今晚要开会规划一下,所以说不能跟你一起去了。”展昭非常痛心,到嘴的免费晚餐……现在竟然只剩下这一快餐盒的杏花糕了,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外出?” “嗯,似乎是在开封郊外发现了一处古墓,不知道墓主是谁,上面把这个项目派给了公孙,我们要花好几天准备,准备好了以后我们就要外出一段时间了。”展昭也不确定这一次要准备多久,给不了白玉堂准确的时间,“而且这段时间我会很忙。” 这也就意味着今晚过后展昭很可能就抽不出时间像今天又或者是前几天那样和白玉堂打打闹闹悠闲相处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为这个事实而感到低落,不过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个人就很快地提起了精神,白玉堂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展昭的头,“那这顿晚餐先留着,等你工作结束以后我带你出去吃。” “……”展昭审视着白玉堂,有点茫然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遇到了这么个好说话的饭票好友,肯定是因为自己人品好的关系。展昭欢快地想着。 白玉堂就算目视前方都能够感觉到展昭散发出来的快乐,“你怎么了?” “没没没。”展昭笑眯眯地说道,自己叼了块杏花糕,又拿起另外一块准备喂给白玉堂,“就是想到算上烤鱼你已经欠了我两顿饭了。” “你也一样欠我一顿,亲手煮的。”白玉堂立刻反击,看到展昭递过来的杏花糕后,他只是摇了摇头,“你等会儿要开会,我就不吃了。要不我去给你买点什么带回学校去吧?”白玉堂说着就开始搜罗店面。 展昭连忙阻止他,“诶我有那么能吃啊?这杏花糕你不吃的话就足够我撑一会了,宵夜我自己买就可以了,你在意自己的晚餐就可以了。” 好说歹说白玉堂才放弃了给展昭买外带的念头,直接驱车把展昭送到了教学楼的下面。展昭利落地下了车,看起来时间还真的挺赶的。 不过展昭并没有直接冲进教学楼,反而是跑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朝着白玉堂挥挥手道别。这个时候展昭的嘴里还叼着一块杏花糕,眉眼弯弯,即使在夜色中白玉堂也觉得展昭就是一片灿烂。 也同样对展昭挥挥手,白玉堂这才发动了车子离开。展昭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白玉堂的车影这才走进教学楼。 发现已经快到了包拯说好的时间,展昭抓着快餐盒拔腿就跑向实验室。当他推开研究室大门却看到趴在桌上睡得正爽的展昭和坐在一旁笑得一脸痴相的包拯时,展昭恨不得直接翻个白眼就此拜别人间。 他放弃了向白玉堂蹭饭的机会就为了赶上这两位祖宗爷定的时间,结果最主要的那位爷竟然睡着了? 包拯在展昭推门进来的同时就发现了他,发现展昭有发声的倾向,他立刻用百米冲刺的最高速度跑到门边扶住想晕过去的展昭,立刻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安静。 展昭瞪了包拯一眼,然后奋力地挣扎,活用包拯对自己的教导朝着包拯的脚背狠狠地跺了一脚,包拯疼得龇牙咧嘴,但愣是没有发出声音。 包拯抽了口凉气,泄愤地狠拍展昭的后背,“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展昭翻了个白眼,把刚才那条短信调出来直接甩到包拯的面前。 包拯盯着短信半天,这才尴尬地拍拍头,“不能怪我,我是听公孙的才给你发短信,没想到公孙等到一半就睡着了。” 所以你就宁可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欣赏公孙的美好睡颜上也不愿意抽出一会儿的功夫发条短信说一声?展昭一脸痛苦地瞪着包拯,完全就不打算理他。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知道自己理亏,包拯连忙给展昭顺毛。展昭顿时泄气了,认识公孙那么多年了,他当然是知道公孙的起床气,恐怕公孙也是累极了才睡着的吧? “那这件事情明天再说好了。让公孙好好睡一觉吧。”展昭也只能这么提议,而且他今天也有点累了。 “好啊好啊!”包拯都快把头给点到地上去了,不等展昭有所动作就背起公孙策往研究室外跑,还把钥匙丢给展昭,“那展昭,研究室的门就交给你锁了。” 说完,包拯背着公孙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展昭发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那串钥匙,他被就回来就只是为了锁门? 但是人都已经跑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展昭也只能无力地去锁门了。想起刚才包拯背着公孙策跑得那个欢快,展昭就不由感慨要是公孙醒着,肯定不会就这么让包大哥对他上下其手的。 展昭拿着钥匙对着钥匙孔戳了好几下,却奇怪地发现怎么都插不进去,仔细一看,展昭头都大了……这明明是公孙家的钥匙…… 想到包拯应该还没有背着公孙策走远,展昭拔腿就追上去。但是就像是包拯之前刺激公孙策的时候常说的,你们学文的哪里追得上习武的。 虽然考古也讲究体力,但是展昭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追不上包拯,就算是包拯背了个公孙策,追不上的还是追不上。 等到展昭追到停车场,包拯的车早就不见了,“真是走那么急干嘛……”对包拯的速度感到哭笑不得,展昭想着要不要给包拯打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很好,包拯关机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得,连公孙策也关机了。 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默契……展昭默默地合上了手机,公孙大哥,包大哥,不是我不帮你们……我只能为你们做到这里了。 于是展昭就直接打道回府,接下来包拯和公孙策会采取什么行动,他是不清楚的,不过他也不想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回家吃夜宵。 至于包拯和公孙策……包拯在公孙策身上掏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公孙家的钥匙,简单来说,两个人被锁在门外了。 可是现在……晚风吹过,睡梦中的公孙策觉得冷了,又朝着包拯的后背贴,收紧了环在包拯脖子上的手,差点没把包拯给勒死。 包拯痛苦地掰着公孙策的手,“祖宗,要勒死了要勒死了……” “冷。我要回家。”公孙策睡得迷迷糊糊地,但是还是对睡眠环境的不适表现得很不耐,也不管背着他的人是谁,勒住再说。 包拯欲哭无泪地想要打电话给展昭求救——奇怪,怎么黑屏了。 按下开关——奇怪,还是黑的——在经过了无数次尝试后,包拯终于得出了一个科学的结论——没电了。 包拯欲哭无泪,公孙策的手机也没电了,今晚怎么就那么倒霉。睡着了的公孙策可不管这些,梦里的他正因为没有睡在松软的床上而感到暴躁,正好有个气息靠近,公孙想也没想就挥手拍了过去。 包拯有惊无险地闪过,握住了公孙策的手,“就连睡着都这么狠?” “吵!我要睡觉!”公孙策不耐烦地挣扎,真害怕把公孙策给闹醒了,包拯连忙松手。大晚上的,家里进不去,只有北风那个吹,正主睡得正香……包拯只觉得自己那叫个悲凉。 既然公孙策家里也进不去,包拯凑近公孙策说道,“你家进不去啊,不是我不送你回家,既然这样了,本着节省资金,合理利用资源的原则,我就牺牲一下让你住我家。” “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我了。”包拯戳了戳公孙策的脸,依然没有反应。包拯咬咬牙就又背起公孙策往自己家里走。 虽然公孙策不沉,但是背着他走了一路,包拯也有点喘。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包拯背着公孙策就直接摔在了床上。当然,包拯依然是垫在下面的那一个。 累得再也不想动弹,包拯就这么睡着了。这几天公孙策忙上忙下,包拯也为了自己的工作东奔西走,也很累。 一沾到枕头,包拯就睡得昏天黑地的,甚至是隔天早上被公孙策掀翻在地,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孙策铁青着脸打量着这间卧室,摆放很整洁,嗯,比他家里要干净整齐,重点是,这个房间是陌生的,不是他家。 把硬件设备全看完了,公孙策才低下头寻找刚才被自己踹下去的某物究竟是什么。没想到一低头,就看到一个黑炭头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公孙啊,早安。”包拯清醒了过来,笑着和公孙打招呼,结果却迎来了枕头的直接命中。 “说!”公孙毫不客气地翻身坐在包拯身上,手里还拿着枕头往包拯脸上砸。包拯一脸无奈地任由公孙策报复,傻傻地回答,“让我说什么?” “你对我做什么了?这里是哪里?” “我家啊。我没对你做什么。”包拯很无辜,抵住枕头说,“能做什么?我们两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公孙一愣,迅速检查衣服,确实穿着,但是这不代表他会不追究原因,“你家?我明明是在研究室的桌上趴一会儿为什么我会到你家!展昭呢,展昭去哪了,不是说要开会的吗?” “你睡得太死了,所以展昭就说明天再说,让你先睡了先。”包拯还想继续说,结果就被公孙策用枕头捂住了嘴。 “那我为什么在你家?去我家不就可以了?” “我不小心把你家的钥匙当成是研究室的钥匙,扔给展昭了。”包拯觉得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公孙沉默了,然后包拯就发现公孙策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明明就知道自己自己不应该开口,包拯还是问了。 公孙策停顿了一下,“刀呢?” “大人息怒!”包拯连忙翻身逃跑,这要是再乖乖地躺着,公孙策一刀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少掉哪一块。 但是包拯如果不在公孙策面前嘴欠,那就不叫包拯,“公孙,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同床共枕一个你也不会少块肉啊。” “闭嘴,我现在就让你少块肉!” 展昭接到公孙策的电话时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了,展昭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又错过一场大戏了。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公孙策和包拯要来他家,他可以慢慢欣赏。这么想着,展昭又缩回了被窝里继续睡了。 ☆、第017章 知道展昭这几天要忙,白玉堂也就没有和他再联系,在工作之后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那几本从沈老爷子那里拿来的书上。 这些书都已经破旧了,有些字迹甚至都已经模糊了,而大量的文字,句读,对白玉堂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接连好几天,白玉堂只要一有空就在书房里翻书,为了明白书里的内容白玉堂还让助手去买了不少的工具书,种种种种。 饶是白玉堂聪明绝顶,一知半解地看完沈老爷子给自己的那几小本册子也花了四五天,好在他并不需要知道里面全部的内容,只要把跟开封府有关的一些事情记下来就可以了。 就算只是这样的工作量,白玉堂都觉得头疼,每次下午的时候捧起一本书,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已经将这几本书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白玉堂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竟然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新的线索。 一切就像是沈老爷子说的那样,在这些书里确实曾经隐隐约约地提到过在开封,在包拯的身边曾经有过一名医术高强的主簿,而开封府内的确有过好几名护卫来自江湖。 但是这些他都已经听沈老爷子说过了。白玉堂相信沈老爷子是不会藏私的,他是位值得尊敬老者,但是偏偏再怎么看这几本书都没有额外的发现,却让白玉堂免不了得沮丧和烦躁。 抱起一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工具书,白玉堂的手一顿,审视了一下手中书的重量,白玉堂默默地换了一本比较轻也比较薄的书,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白玉堂懒懒散散地倒在椅子上,身体的角度不太对,白玉堂稍微动了下脖子,脸上的书往下滑了一点,白玉堂才用眼尾瞟到了房间内的黑暗。 原来天已经不知不觉黑了,而他的房间,除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之外,其他的灯都没有点亮。而他自己,就这样坐在光亮的最中心。 眼睁睁地看着苍白的光晕自灯管中发散而出,只需要稍稍一晃神,眯起眼睛,白玉堂就看到灯管周围微小的空气波动。 灯光仿佛也随着这细小的波动而震荡了起来,颤巍巍地将书桌整个笼罩在一个小小的圆内。坐在中心,白玉堂眼尾瞟去,只见惨白的灯光融于黑暗中,一圈一圈地荡开,边界都模糊了起来。 不管是惨白的灯光还是震荡的边界,都让白玉堂更加烦躁了起来。要是这个时候展昭在就好了。白玉堂这么想。 但是一想到展昭这几天都忙着他自己的事情,白玉堂就猛地坐直了身体,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白玉堂伸手直接按灭了台灯,再次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一个人在黑暗里平息自己的心情。 白玉堂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多长时间,他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房间的灯就啪的一下被打开了。 刺眼的灯光在书的边沿刺入,白玉堂下意识地比起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蒋平的笑声。白玉堂起初是一愣,后来想想自己这几天结束工作之后就宅在房间里挑灯夜战,完全不符合自己平时的行为模式,哥哥嫂子他们忍到现在才过来看看他的情况,这都已经算得上是放任他自生自灭的程度了。 白玉堂泄气地坐直了身体,盖在脸上的书也顺势滑下。不用睁眼就顺利地接住书,白玉堂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四哥。” 难得看到白玉堂那么沮丧的样子,再看了眼完全不符合白玉堂整洁要求而乱成一团的书桌,蒋平不知该哭该笑,但是还是帮着白玉堂把那几本书给收拾了一下。 确实这几天蒋平也翻过这些书几次,但是一看到上面的东西,蒋平就觉得头昏眼花,也难为了白玉堂竟然可以花费这么多的心血在上面。 能让白玉堂沮丧成这样,蒋平就知道白玉堂这几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四哥,我不明白,为什么翻遍了这些书,为什么找遍了所有的资料,我都不能找到多一点点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点点。”白玉堂揉了揉发疼的头,这才站起来活动下筋骨。 蒋平叹了口气,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老五,不是我说你,你是很聪明,也很用功,但你有时候就会跑偏,当然这情况很少,但不代表没有。 当一个问题进入死角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换个角度。如果说你真的对梦里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但是从现在出发却找不到什么,你就不应该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应该回去想那个梦。又有什么会比在梦里看到的更加直接?你又不是不能继续做梦了。” 蒋平意有所指地跟白玉堂说,他们这几兄弟也不是不知道白玉堂这些事儿,虽然平时不开口,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帮助白玉堂。 果然,白玉堂这几天泡在书里面脑子早就泡晕了,蒋平指出这一点的时候他还傻傻地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才醒悟过来,对着蒋平道了声谢就跑出了房间。蒋平摸了摸脑袋,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老五这几天还真是活泼得不像话,竟然连你们这么多人在外面偷听都不知道。”白玉堂的房门突然冒出了四颗脑袋,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冲到收藏室的门口后才听了下喘了口气,刚才的一路他都是屏住呼吸的,现在恢复过来,他才觉得胸口发闷。 仔细算算,自从他去找展昭询问梦境的事情后,他就没有再去碰那面镜子,而接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做梦了,白玉堂就更加没有去在意那面镜子。又或者是,下意识地不去想那面镜子。长时间不去考虑,导致白玉堂惯性地没有记起镜子的存在。 推开收藏室的大门,哪怕那面镜子被摆放在最里面,它仍然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白玉堂所有的注意力,镜面泛着一阵诡谲的光芒。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白玉堂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面镜子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已经好多好多天了。 收藏室里的物品都带着独特的气息,白玉堂站在镜子的面前,明明只是一面镜子,但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带动了整个房间,让白玉堂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今天晚上他同样会梦到什么。或许,只有在接触这面镜子之后他才能梦到些什么。白玉堂抱着镜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靠在床头,白玉堂抚摸着整面镜子的纹路,弯下腰将额头贴上了镜面,“拜托,让我看到。”让他看到,不要结束。 展昭的死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他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更多。拜托了就让他看到吧。白玉堂少有地紧张了起来,紧闭着眼睛。他没有看到镜面反射的光闪烁了两下,就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脚下一个打滑,身体往旁边一倾的感觉让白玉堂一凛,他现在是在床上,这一摔是会摔下床的。 白玉堂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想要撑住身体,但是却发现手下什么东西都没有。踉跄了一下,白玉堂才重新稳住了身体。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床上,甚至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身处一个灰蒙蒙的空间。 白玉堂马上就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之中。白玉堂站在原地,虽然镜子并不在这里,他还是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他并没有期望听到回答,毕竟和一面镜子道谢,这本来就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偏偏这样,偏偏白玉堂听到了一声“滴答”的水声,回音空响,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不用谢。 这么邪门……白玉堂摇了摇头,然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既然进来了,那么就好好地珍惜这个机会。 不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白玉堂这才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现在身处的环境,灰蒙蒙的空间,什么都没有,除了灰。 白玉堂低下了头,他脚下的是宛如镜面一样地面,自他的脚下不断地往前延伸,往前延伸,不知道结果引向什么地方。 除此之外,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仿佛,展昭的死就是这个空间的终结,展昭死后,这个空间就再也不知道要放置什么。 死寂,萧肃,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这个绝望的想法不合时宜地出现,白玉堂立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摒弃,朝着前面跑去。 白玉堂不断得告诉自己要冷静,就像是展昭说的那样,镜子是带有灵性的,它能够让他看到主人生活的场景,那么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结束。 白玉堂一边喊着展昭一边往前跑,起初他以为这没用,喊展昭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空间竟然开始有所反应,除了脚下的地面,左右两边灰色的墙都开始消融。 灰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渗入地面,融为一体,就像是在回答白玉堂那每一声“展昭”的呼声。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跑下去了。白玉堂跑累了,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平静地看着这个空间的变异。很奇怪,明明周围融化的灰色墙壁滴滴答答地滴落,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展昭。”白玉堂试探地喊了一声,又是滴答的一声,权当做是回答。这个空间,是展昭,还是这面镜子,不管是哪一个都好,他们是在回应他。 白玉堂有点激动,站直了身体屏息看着这个空间的变化。事情正如白玉堂希望的那样发展,四周墙壁消融的速度加快,而从墙壁中不断地有半身高的碎片飞跃而出,在白玉堂的四周高速地旋转。 “展昭。”白玉堂又叫了一声,高速旋转的碎片骤然停下,平静地漂浮在白玉堂的周围。透过碎片的缝隙,白玉堂能够看到地面无限地延伸。 正如他设想的那样,已经没有跑下去的必要了,就算要跑下去,也不会有边界。那么这些碎片到底是什么? 白玉堂在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碎片间穿梭着来来去去,这个空间除了这些碎片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些就是这面镜子记录下来的碎片? 白玉堂试探性地伸向了他面前离他最近的一块碎片,但是他这一伸手,就像是猜中了某个雷区,周围的碎片又一次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半身高的碎片咔嚓咔嚓地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然后全部都朝着白玉堂飞涌而来,一瞬间爆裂出强烈的光芒,白玉堂立刻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白玉堂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展昭的房间。又是那一个晚上,展昭离开的晚上,弥留之际,展昭独自一人靠着床桩,等待着死亡。 白玉堂试图往前一步,但是正如之前那样,那道屏障依旧停在那里阻挡着他的行为。明明在之前的梦里都任他来往,却在这个时候禁止他的行为,明知他无法干涉依旧不让他上前去干涉展昭的死。 懊恼只是一瞬间,白玉堂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梦境的不对劲。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形,在逐渐的扭曲。这个空间正在扭曲,分崩离析。果然没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整个梦境的空间就像是之前他所在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一样,在摇晃下分崩离析,崩解出来的碎片又不断地消融,一点点地滴落。 “展昭!”白玉堂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想离开,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离开可能就是最后了,因为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整个梦境唯一的走向就是消融,就是消失。 不断得有碎片掉落下来,唯独展昭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最后展昭手中的玉猫和玉老鼠掉落在床上,展昭的身体逐渐滑下。 整个梦都黑了,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只有展昭,白玉堂能看到的只有那个展昭。不要死,不要死!哪怕从背后传来巨大的吸力要把他扯走,白玉堂仍然不管一切地在心底大喊着不要死。 “不要死!”最后,白玉堂大喊出声,哪怕展昭听不到。但是偏偏,梦境那头的展昭就像是有所感知一般抬起了头。 这不对…… 白玉堂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不对……在他的记忆里,展昭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在他不能干涉的现实里,展昭就是这样死去的。 在玉猫和玉鼠掉落后,他再也没有抬起头。不会像这次一样抬头,不会的。这个梦境和之前的不一样,展昭抬头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展……”白玉堂想要开口,但是他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看到展昭好像有话要说。 接下来,那股吸力顿时加强,又是一阵强烈的光芒,白玉堂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影像飞驰而过,无法抓住,无法停留。 他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梦里,白玉堂喊着展昭的名字,但是这一次他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光芒太过强烈,仿佛是在燃烧整个空间的生命力。 白玉堂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抓住到。他被这个空间排斥着,最终整个人都被抛了出来。 “展昭!”白玉堂是大喊着展昭的名字惊醒过来的。他从床上惊坐起,发现镜子落在了一边。 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刚才的梦让他精疲力竭,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白玉堂撑着脸喘气,他仍然沉浸在之前的所见里无法自拔。 他是不会看错的。哪怕整个空间濒临倒塌,他仍然不会看错,他也从来都不会记错。最后的那个梦境改变了。 梦里的展昭知道了他的存在,并且抬起了头看着他。在弥留之际,展昭艰难地想要向他传递某种信息。 他听不到声音,或者说展昭根本发不出声音。但是白玉堂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展昭的口型。 第一个字,嘴唇上下碰触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第二个字,嘴唇上下也碰触了一下。 白玉堂不会唇语,只能一次次地尝试,试着找出吻合嘴型的发音。 “……” “……我……” “把……” “帮……我……” 帮我……是帮我。 展昭最后想要告诉他的是“帮我”。 他们两人相差千年,只是幸运地因为一面镜子,自己得以看到展昭的大半个人生。但是他从来都是旁观者,只是看,梦中的人们自顾自地生活着。 为什么梦里的展昭会注意到他?白玉堂不得而知。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6节 而那一句“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相差千年的时光,展昭早已身亡,他又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的帮忙? 又或者说,千年之后只因为机缘巧合看到他大半个人生的自己,到底又能帮上他什么? ☆、第018章 白玉堂在床头又靠了一会儿,但是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满的全是展昭的那两个字,“帮我”。 除了这两个字,白玉堂什么都想不了。他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在经历这个梦之后全部消失,大脑停转,除了这两个字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反正坐在床上什么都思考不了,白玉堂索性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脚底心传来的冰凉的感觉爬上脚踝,血液在血管内冲击着往心脏灌去,哪怕经过血液的澎湃加温,那股冰凉却依旧刺激得他的心脏抽疼。 白玉堂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是梦里的色调。天边浮现微亮的晨曦。白玉堂就这样靠着落地窗,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这样恍恍惚惚地在梦与现实的迷蒙中穿梭,转眼间白玉堂便从一个天黑看到了一个天明,长时间的倚靠也让他全身发酸,腿都快失去知觉了。 白玉堂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到了客厅里,卢方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早。”白玉堂有气无力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老五,你没事吧?”韩彰注意到白玉堂今天特别没精神,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睡得不太好。”白玉堂打了个哈欠,随便扯了个谎。自己不太想说的事情,兄长们就不会太过追究。白玉堂一直都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理解。 失神地吃着闵秀秀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白玉堂毫不意外地挨了闵秀秀一个眼刀,“我说玉堂,好歹吃东西的时候集中点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手艺有问题。” “怎么会?”白玉堂“谄媚”地回答,“嫂子的手艺没话说。”说起闵秀秀的手艺,白玉堂不由地开始幻想展昭的手艺会是如何。 “……于郊外发现一座古墓……石碑损毁严重……疑似北宋时期……现交由……保留……”走神期间,白玉堂听到新闻播报的声音。 怎么回事?白玉堂只是侧过头,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比白玉堂更加震惊的是手拿遥控器的卢方。他发誓自己只是想要调高音量,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抬手臂就听到白玉堂大声的一句“大哥”。 白玉堂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喊过他。卢方正想回过头问白玉堂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白玉堂却直接以行动回答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白玉堂直接按下了暂停键,又把这条新闻往前退了几秒钟,画面上重新出现了那个古墓的图像。 他知道这个墓!因为激动之情白玉堂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被古镜弹出梦境的时候那些碎片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每一个他都无法准确地抓住,但是那无数的碎片他都留有一个印象。 无数的印象,无数的信息在那一瞬间让他头疼,几乎爆炸。但是现在,白玉堂觉得当时的痛苦是有意义。 在那些碎片里,白玉堂看到过一座墓,当时他并没有留意,但是现在在电视屏幕里看到的时候他就记起来了,排除无法记清楚的细节,整座墓的轮廓是一模一样。 现实里,这座墓的石碑被毁了,但是在梦里,他看到这块墓碑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白玉堂,展昭!这是白玉堂和展昭合葬的地方。 “帮我。”白玉堂觉得自己明白了展昭那句话的含义。昨晚崩塌的梦境,展昭的异动,还有这个被发现的古墓。 白玉堂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展昭了,他记得当时分开的时候展昭是告诉他他最近会有一个考古的外出。 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会那么凑巧的。白玉堂相信昨晚的梦境和被发现的古墓有关,所以他立刻就拨通了展昭的电话。 “白玉堂?”展昭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因为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但是白玉堂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展昭,我刚才看了新闻,新闻里面说的开封郊外的那座新发现的古墓是不是之后你要去挖掘的?”白玉堂焦急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展昭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白玉堂之前并没有对他的工作表现出什么好奇,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对啊。这座古墓的墓碑损毁严重,我们准备进入墓穴,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展昭并不傻,听出白玉堂不对劲之后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你昨晚又做梦了?” “是的,昨晚做梦了,我在梦里看到这座墓了。”白玉堂来不及跟展昭解释更多,“你们现在出发了吗?” “没有。”展昭的回答让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公孙和我,还有包大哥还在学校进行人员的编排,还要几天的准备……” “那好,你在学校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谈,我马上就到!”挂断电话,白玉堂直接冲回了房间,抱着那面镜子离开了家。 在他的身后,卢方他们担忧地看着白玉堂的背影。刚刚他和展昭短短的几句通讯,虽然并不连续,但是他们还是勉强弄清楚了几件事情。 白玉堂又做梦了。白玉堂的梦和新闻里的墓有关。虽然他们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追上去,有些事情他们不需要知道个彻底,只要白玉堂没事就好。 这一头白玉堂踩着油门全速朝展昭的学校奔去,另一头展昭盯着自己的手机久久没有回神,显然他还没有消化过来这个现实。 “怎么了?”难得看到展昭在工作途中出神,公孙策担心地上前询问。 展昭回过神来,仍然不敢置信,“白玉堂要过来。” “白玉堂?”虽然知道在自己出差的这几天白玉堂和展昭成为了好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他从新闻里知道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地点,他说他又做梦了。” “哦。然后呢?”对于白玉堂的梦境公孙策也从展昭的口中得知了一二,这让他对白玉堂的那面古镜更加感兴趣。真的是心里就像是有只猫在挠啊,同样这也让他更加怨念。 但是接下来,公孙策就从展昭口中得到了他更加难以置信的回答——“白玉堂说他知道那个梦的主人,很可能是他梦里见到的人。” “什么?”公孙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尽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在他们进行探索工作之前,他们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白玉堂来这里很有可能会带上那面镜子,那就代表着公孙策可以一偿所愿。所以在展昭提出要下楼去等白玉堂的时候,公孙策兴奋地推着他下去,就差直接把展昭给推下楼了。 所以白玉堂到了教学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展昭。展昭看上去还是很精神,看到他这样白玉堂也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把车子停稳,白玉堂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摆在后车座上的纸箱子,他把镜子放在里面,车窗被人敲响。 白玉堂回过头,就看到展昭站在车门外,弯着腰担忧地看着自己。白玉堂降下车窗,强打起精神对着展昭微小。然后他就被展昭弹了下脑门,当然不是很疼。 “你干嘛?”白玉堂不解地看着展昭。 展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才分开几天就憔悴成这样?丑死了。”白玉堂下车之后展昭还是拉着他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确定白玉堂只是没什么精神之后他才放心。 白玉堂也任由展昭折腾,直到展昭放手后他才把后车座的箱子搬出来。展昭站在他的身边,只是看了那个箱子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公孙在研究室里等我们。”展昭在电梯里按下楼层,再一次跟白玉堂确认,“你确定你没事?” 白玉堂双手捧着箱子,所以他就轻轻撞了展昭一下,“还有点累。但是今天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对了,公孙不会扑上来抢我的镜子吧?” “难说。”白玉堂难得在自己面前贫嘴,展昭也笑着回应,“你为它投保了吧?” “难说。”白玉堂发现只要是在展昭的面前,他就特别容易放松,只是来回几句对话,白玉堂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事实就像是展昭说得那样,公孙策的反应真的是相当的“难说”。准确来说展昭和白玉堂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 正常的是公孙策真的是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上来把白玉堂手上的箱子拿走了,就像白玉堂想的那样。 而如展昭所说的难说就是,公孙策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上前接过箱子。就好像本来白玉堂手里拿的就是他的研究项目。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拿出镜子,着迷地赞叹了一声。眼看着公孙策又要陷入工作模式了,包拯连忙咳嗽了两声,硬是扳住公孙策的肩膀让他回过头,拉着他坐到白玉堂的对面。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白玉堂不敢置信地跟展昭挑眉,展昭尴尬地摸头,拉着白玉堂坐下。 哀怨不舍地望着自己的镜子,公孙策瞪了保证一眼,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玉堂身上,“白先生,我听展昭说你昨晚又做梦了,是发生什么了吗?和我们接下来的项目有关?” “我之前一直没说过我梦到的人是谁,不过我想猫儿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白玉堂从箱子里面拿出之前从沈老爷子那里借来的书,递给了展昭。 “没什么收获吗?”看到白玉堂摇头,展昭不免有些失望。 “如果说这面镜子是投射主人的生活,我想这面镜子的主人应该是包拯身边的一名护卫……额,不是指你。”注意到公孙策和展昭的神色,白玉堂对着包拯点头。 包拯有点无语地站在后面,为什么他半句话都没有也躺枪……脸黑了点,和包拯齐名又不是他的错。包拯哀怨地坐在公孙策的身边,苦着张脸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移开视线,“我也知道你们的解释不会出错,但是昨晚我的梦出现了变化。昨晚的梦境很不稳定,整个空间都扭曲崩塌了。我之前已经看到那名护卫去世的场景了,而昨晚的梦里,在他死前,他抬起头看我了。” 不仅是白玉堂觉得匪夷所思,在他说出这些后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都“咦”了一声,尤其是展昭和公孙策。 “而且他还在想跟我说话,听不到声音,但是那两个字应该是‘帮我’,后来梦境整个就塌毁了,而我被弹了出来。”提起昨晚的梦,白玉堂还是难以释怀。 “这不可能。”公孙策有点激动。白玉堂只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他只好看着展昭。 展昭先是让公孙策别激动,然后对白玉堂解释,“常理解释不通。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样,镜子它的本质是映照,映照,所以记录,然后投射。但是你说梦里的人注意到你,并且试图跟你说话,这不管是从常理还是非常理来说都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让你看到那些的并不仅仅是镜子让你看到的。”公孙策的声音忽然插入两人之间,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又冲回了桌子边,这次不光是公孙策,展昭也跟着公孙策跑了过去,然后公孙策埋头对着镜子不知道做什么,展昭就在旁边不停地递材料递试剂递工具。 白玉堂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包拯挺同情地冲着白玉堂点头,“展昭根本没资格说公孙,两个人明明一模一样……” 白玉堂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他和包拯两个人就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然后不知道那两个工作狂人究竟在那边鼓捣些什么,最后低头喝茶。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们就听到展昭激动的声音,“公孙,出现了。”同时公孙也高兴地回应了展昭。 “额,现在可以上去了。”包拯在过去的几十分钟里向白玉堂传授了工作途中打搅二人的惨痛经历,所以现在资深体验者都点头了,白玉堂也就放心上前。 “什么出现了?”白玉堂和包拯都好奇地问道。然后他们刚一靠近桌子,展昭和公孙策就默契地摘下自己的眼睛给白玉堂和包拯戴上。 白玉堂和包拯两人看向了那面镜子,然后在镜面上他们看到了一道痕迹,很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很难发现。 “这是血迹?”包拯对这些也很有经验,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对,就是血迹。”公孙策颇为兴奋地拍了包拯一下,白玉堂立刻戒备地看着展昭,虽然他之后公孙策不会打自己,但是不代表展昭难免不会被公孙策给带坏了。 果然,白玉堂刚偏过头就看到展昭高抬着的手,要是他没有及时发现估计这之后等会儿就会和他的后背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敢捶下来试试?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展昭这才讪讪地收回手,不敢不敢。确定展昭不会再造次,白玉堂才看向公孙策。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镜子主人的血迹。这面镜子上面带着主人的一部分,有一部分的他还寄宿在这面镜子上。所以你的梦里才会出现回忆的改变,对方在试图跟你沟通。” 公孙就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孩子一样,和展昭两人在一旁激动着。“换句话说,精神力?”包拯不太确定地总结出了一个词。 很难得的是公孙这一次对他的总结非常满意,“对,精神力,总之类似的一切,它们就是存在的,依附在某样东西上。白先生,对方是想告诉你什么?” “就是你们的项目。在我被弹出梦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样的墓,我想很有可能是跟你们的项目有关系。”白玉堂尽可能地说得委婉。 “你是说这面镜子的主人希望阻止我们进入他的墓穴?”公孙策又怎么会不知道白玉堂在说什么。 “这不只是他的墓穴,是他和别人的合墓!”一时激动,白玉堂脱口而出。展昭他们都吃惊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知道墓主。”展昭这才想起来。 公孙策看着白玉堂,三个人都一齐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后背紧绷,他要怎么说?告诉他们这是“展昭”和“白玉堂”合葬的地方? 正当白玉堂苦思的时候,展昭忽然叫停,“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包拯和公孙策都奇怪地看着展昭,但是展昭仍然左顾右盼,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 白玉堂忽然灵机一动,“会不会是那面镜子?”按照白玉堂所说的,展昭靠近那面镜子,原本几乎被忽略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什么……被蛊惑一样,展昭捧起了那面镜子。 “刀……剑……” “刀?剑?”展昭喃喃,只是一晃神,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019章 “这里该不会就是白玉堂之前看到的地方吧?”展昭揉了揉发疼的手掌,新奇又茫然地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全新的空间,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脚下不知往何处延伸的地面就什么都没了。 诶?你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因为刚才他一碰到这面镜子,一阵大得离谱的吸引力就把他刷的一下拉进了这个空间。 等到他站起来的时候展昭才发现自己现在不是身在办公室,而是在这个一望无际的诡异的地方。 这种忽然被镜子扯进来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如果白玉堂每次做梦都要经历这种的话,那么展昭对他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但是把他拉进来要做什么?展昭想起在自己被拉进来之前听到的声音,那是一个清润的声音,很好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展昭怎么都无法把那样的声音和这样的空间联系起来。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重点,毕竟展昭目前最希望的是弄清楚自己被这面镜子拉进来的原因。如果真的像公孙说的那样,这面镜子的主人借着镜面上的一口血残留在镜子里面,既然他能够听到声音,那就代表自己能够和他对话。 展昭在原地绕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门之类的存在,“你在吗?是你把我拉进来的,那么出来跟我说句话怎么样?否则你就打算让我在这里傻站着?你确定这里不会上演什么镜中一天,人间百年的戏码吧?” “我在的,不出来是怕吓到你。不过现在看来是在下多虑了。”那个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展昭回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首先是因为对方没有紧贴着他的身后出现,就算展昭胆子再大,一回头就看到一张人脸,怎么都不是很习惯吧? 而且更加让展昭放心下来的是,那个人和这个地方死寂的地方格格不入,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清浅的微笑,舒展的眉眼,深蓝的衣裳,他的出现让展昭觉得这个地方顿时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人,展昭在心里想道,只需要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眼,也只需要一眼就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感,最起码展昭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哪怕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胆子很大的。”展昭笑道,他敏锐地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所以展昭停下了上前的脚步,他担心如果自己碰到他,或者靠得太近,都会让对方消失,“你就是这面镜子的主人,白玉堂经常梦到的人吧?” “嗯,看来玉堂他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那个人点点头,顺便说出了展昭目前最在意的事情。 展昭对于白玉堂迟迟不肯告诉自己梦里那名护卫的名字这件事已经在意很久了,他有种感觉,白玉堂是故意不肯说的。哪怕是刚才在公孙他们的面前,他也没有提及过任何一个名字。这种下意识遮掩的行为,让展昭越发感觉好奇。 对方就在展昭殷切的注视下开了口,“在下展昭。” “展昭?”展昭指指自己,又看看蓝衣人,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展望的展?日月昭昭的昭?” “展昭”又点了点头。展昭瞪大了眼睛,难怪白玉堂刻意避开名字,就因为梦里的人和自己同名。 “展昭”复杂地看着展昭,眉宇间满是愧疚,“对不起,本来我是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我已经是亡魂,而你,拥有新的人生,与我本该是毫无干系。但是除了你,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和你……”不必“展昭”再说多少,展昭已经明白了两人的关系。询问地看了“展昭”一眼,得到他的允许后展昭靠近了他,举起右手,张开了五指。 “展昭”微笑着看着展昭,也抬起了自己的手。先是五指握拳抵上展昭的掌心,然后五指伸展,指尖划过掌心,触及指节,最后两人的掌心完全贴合。 手心相抵。自己的手掌温热,而对方的手掌却是凉凉的。热与凉在相抵的掌间彼此传递,展昭没有用力,手下是奇妙的感觉,空虚却又确实存在。 刚开始展昭觉得自己和他并没有相似之处,他穿着蓝色衣衫,梳着发,而自己却是短外套,还有短发,长相也完全不一样。 但是就这样近距离接触,展昭发现他们的手掌是一样大的,同样的身高,同样的动作,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原来除了长相,他们两人还是有那么多相似点的啊。 默契地松开了手,展昭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保持着适合说话的距离。 “所以你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因为镜面上的那道血痕吗?”展昭好奇地问道。 “展昭”点点头,“当初我咳在镜面上的一口血留住了我微末的魂魄,借助这面镜子的显像我才能让玉堂看到我生前的画面,也就是他以为的那些梦。” “但是现在这里……”展昭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展昭”也只是苦笑,“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玉堂与我的联系虽然有联系,但是太过微弱,让他看到这面镜子记录下来的画面已经是极限了。 而我却强行改变,试图和他联系,已经超过了我,甚至是这面镜子能够承受的范围,对我和这个空间都造成了极大的损伤,现在保持着我的身形还有这种形态的空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还好,你来了。”“展昭”欣慰地说道,展昭这时才看到,隐藏在半透明的掩盖下“展昭”是那么疲倦,“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想要找我,是因为我们最近在开封附近发现的古墓有关吗?白玉堂说那是你的墓。”展昭愧疚地说,原本挖掘古墓是他的一项工作,但是当墓主出现在这里,展昭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墓主面前宣布要去挖掘他的墓。他们的工作竟然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对不起。” “展昭”苦笑着,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他也不屑于撒谎,而且在展昭面前他也没必要撒谎,“是啊,我们想要的不过是安宁罢了。但是我想要请你帮忙的,并不是这个,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 “你们?”展昭敏锐地觉察到这个主语,“是和你的妻子吗?” “我没有妻子。”“展昭”摇头,“我是和玉堂合葬在墓中的。” “玉堂?你和他……”再次出现相同的名字,早先展昭已经注意到了“展昭”对白玉堂的亲近,只是没有想到千年前,在他的身边,也同样有一个“白玉堂”。那白玉堂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他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展昭”注意到了展昭的复杂,出言安慰,“别怪他。我想他也不明白要怎么跟你解释,毕竟常理很难说清这些。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不希望自己打搅了你的生活。” 展昭也明白白玉堂的难处,他每天晚上梦到宋朝时的自己,又在生活中遇到同名同姓的人,想来也是一件很分裂的事情,而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展昭”为何要求助于他。 “我年少成名,后入公门,追随在包大人左右。玉堂与他的四位哥哥人称五义,也是五鼠,偏偏与我‘御猫’的名号起了冲突,玉堂就说要找我麻烦,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回忆起当初,“展昭”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我听沈老爷子说包大人的身边当时能人云集,几名护卫都是自江湖入了公门,还有一名擅长医术的主簿,那几名护卫不会?”展昭马上问道。 “对,玉堂和四位哥哥后来也与我一同奉职开封。至于主簿,是公孙先生,想必你也不陌生。玉堂天生随性,官场生活并不适合他。我也劝过他,他却说除非我也肯离开,当时我无法卸下公职,只好一次次伤害了他。”“展昭”苦涩地说。 展昭无话可说,如果是他,他也会和“展昭”有同样的考虑和犹豫。看着“展昭”遗憾的表情,展昭忽然想起那次在书市,他和白玉堂从沈老爷子家里出来后讨论的问题。 当时的自己问白玉堂,放弃自在江湖而投身公门,真的值得吗。自己是做了和“展昭”同样的选择,而白玉堂当时说的是—— “如果是我啊……我是个贪图自在的人,我只求人生恣意,行走江湖也同样可以惩恶扬善,轻松自在。” “不过,如果我在乎的人想投身公门,那我就会陪着他一起。” 哪怕隔了千年,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想到这一点,展昭不自觉地笑了,“我想,‘白玉堂’他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可以陪在你身边。” “展昭”吃惊地看了展昭一眼,面对对方那种了然的笑容,“展昭”不禁赧然,“我懂。所以在调查襄阳王谋反时,我答应了玉堂,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就和他一起离开。” “所以你们远走高飞了?”展昭笑眯眯地问道。 “不,他命丧冲霄楼。”“展昭”平静地说着,让展昭哑口无言。展昭觉得自己忘形了,期待着一个完美的结局,却万万没有想过对方身现自己面前的原因。 “对不起。”展昭急忙地想要解释,“展昭”只是摇头,“没事。这就是事情的开端,还有我想要请你帮忙的事情。” “展昭”平静地说着“没事”,但是展昭却能想到他的生活不会像他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 “我因为玉堂的死积郁成疾,也在十五年后玉堂的忌日身亡。”“展昭”说着自己的死,态度平静得吓人,展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能这么平静,是因为我从未想到,死后我和他还能在一起。所以这十五年的痛苦算不了什么。我是真的没事。”“展昭”再次跟展昭说道。 “你是说白玉堂他也……”展昭环顾四周,可惜并没有发现白玉堂。“展昭”也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不在这里,我只是微末的魂魄罢了。玉堂死后,我向皇上请求,最后将玉堂的安葬交由四位哥哥办理。当初在造墓时,我拜托四位哥哥在玉堂身边留下一个身位,在我死后将我和他合葬。”“展昭”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四位哥哥的脸色,总会觉得对不起他们。 “你还真是任性。”知道展昭早早地计划了自己的身后事,除了震惊,展昭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形容词。 “展昭”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生前我瞻前顾后,在意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就任性那么一次好了。知道墓穴之处的除了我,就只有四位哥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而这次我找你,是为了我和玉堂的武器。” “就是我之前听到的刀和剑?”展昭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佩剑巨阙,还有玉堂的苗刀也被四位哥哥一同放置在墓室。玉堂与我曾约定一刀一剑共走江湖,我们死后魂魄便依附在刀剑上。” “你是希望我们不要去动你们的刀剑吗?”如果是,展昭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去实现。 “这个倒不是我在意的。我想要请你帮忙,是因为我感知到刀剑被带出了墓穴,而且我和玉堂被分开了。”“展昭”焦急地说道。 “什么?”现在展昭是彻底地震惊了,“你是说有人进入了墓穴,从里面偷走了你们的刀剑?这不可能,我们发现那里之后就已经让人看守着了,也的确没有人进去过。” “就在这几天的,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让白玉堂发现……”“展昭”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展昭不管怎样都无法听清。 正当展昭想要让他说得再响一点的时候,地面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整个空间迅速地崩塌,展昭甚至无法站稳,他看到“展昭”越发得透明。 “没时间了……”“展昭”抬头看了四周一眼,拉着展昭跑到了某处。展昭这才发现这个空间是有边界的,而他们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已经到极限了,这个空间也好,我也好,都会消失。你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展昭”按住展昭的肩膀,深深地望着他,“帮帮我们,我们只想在一起。” 言语已经无用。展昭握住了他的手腕,对着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展昭”欣慰地笑了,满足地说了声“谢谢”,就将展昭推下了深渊。 病房内,展昭睁开了眼,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白玉堂,还有公孙策和包拯。 ☆、第020章 “你的意思是说,一千年前我们就认识了?不仅仅是我和你,还有白玉堂和包拯?”公孙策有些烦躁地对展昭说。 展昭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在梦里被“展昭”推下深渊之后他就惊醒了过来,竟然发现自己身在医院的病房里。 面对公孙策和包拯的关心,还有白玉堂的愧疚和担忧,展昭感动地安慰三个人,然后将自己在梦中见到“展昭”,“展昭”和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展昭”向他们求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在讲述的过程中,“展昭”疲倦淡去的面容仍然会浮现在他眼前,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在梦境里面的痛苦。 展昭实际上是有点担心的。在场的这三个人,白玉堂是因为先前就遭遇过和自己相似的经历,所以很容易接受自己所说的。 但是公孙策和包拯的态度,展昭却一直说不准。毕竟这件事情真的太匪夷所思,就算他们不相信,也是在所难免的。 就像是展昭猜想的那样,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在场的除了白玉堂面色如常,公孙策是蹙眉思索,而包拯已经是一脸目瞪口呆,呆呆傻傻的了。 公孙策双手抱胸,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低下头烦躁地“啧”了一声。展昭有点不知所措,“公孙,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难接受……” “当然难接受!”公孙难得对展昭大声说话,展昭朝着白玉堂的方向靠近了点,求助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也想开口劝劝公孙不要那么激动。但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想到公孙策开口竟是…… “我和你那么从小一起的良缘,但是我和包拯?这辈子遇到他已经是我倒霉了,你还要告诉我上辈子我就和他结下孽缘了?而且我还是他的帮手,他的官衔比我高?” 一开始公孙策只是伸出手指对着包拯的脑袋戳,月说到后面公孙越恼火,后面已经变成了掐着包拯的脖子不停地摇,“肯定是错觉!” “喂喂喂,我也很无奈啊,我错哪里了?公孙,公孙,松手啊松手,要勒死了,要勒死了!”包拯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被公孙策掐住了脖子差点憋死。 包拯单手握住公孙策两手手腕,另一只手直接绕过公孙策的肩膀,揽住他的脖子就把他往自己的怀里一扯,蹭了蹭公孙策的脸笑得一脸欠,“唉我俩的缘分上辈子就开始了,难怪我就觉得和你们有缘,开心点嘛。” “开心个鬼!和你那是孽缘,八百年前,啊不对,一千年前就该彻底断掉了!”公孙策被包拯握住了手腕,但还是奋力挣扎,两手放在包拯的脸上不停地推着。 展昭无语地看着两个人,默默地转过头和坐在床边的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无奈,这两个人的重点完全错了好不好。 但是最起码代表着,他们相信了自己的话。展昭欣慰地笑了。注意到展昭的放松,白玉堂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对面两个人继续闹腾。 公孙策毕竟是公孙策,他马上就注意到了自己和包拯成了关注点了,咳嗽了一声之后一个眼刀甩过去,原本还在闹腾的包拯也马上不敢造次地收回了手,端正了坐姿表示公孙教授有话说,洗耳恭听。 “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有人偷偷进了展白墓?”公孙策还是半信半疑的,毕竟现场的安保工作一直都是很注意的,展昭说就在这几天,但是自从展白墓发现之后现场都是被严密保护着的,如果真的是丢了东西…… 展昭也和公孙策持同样的态度,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担心,“公孙,你说我们……” “这件事情先不要报告上去,毕竟消息的来源除了我们四个,说出去打死他们他们都不会相信,入墓的时候我们再自己调查好了。”公孙策认真地思索了之后觉得还是这个方法最保险。展昭也赞成公孙策的想法。 公孙策和展昭商量的时候包拯和白玉堂就安静地等在一边,直到两人商量得差不多了,包拯才拉起公孙策就往外走,“公孙啊,那我们讨论讨论工作,再让展昭休息一会儿。” 说罢就不顾公孙策的纳闷就把他拉了出去。公孙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被包拯拉倒电梯口了,他拍开包拯的手,“干嘛把我拉出来?” “我不把你拉出来,你还打算在里面喝杯下午茶,然后接着再过个夜?”包拯笑眯眯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很确定,要是自己真的跟他说有这个打算,包拯一定会付诸实践,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所以公孙策只是瞪着包拯。 包拯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老样子,“因为我觉得应该给展昭和白玉堂那两小子一点空间,我总觉得他们两个有话要谈。不当电灯泡是我的原则,况且打搅别人约会是要遭马踢的。我是为了你好。” 把他拉出来是为了帮他摆脱既当电灯泡又要被马蹄碎的悲惨命运?公孙策没好气地白了包拯一眼,但却没有反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玉堂和展昭是有话要说的。 所以公孙策也就“嗯”了一声,也包拯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底楼的按键。包拯双手托着后脑,试探地提议,“我说公孙,反正今天人员安排的事情也暂时放下了,不如我们两个出去喝一杯放松一下?”喝酒,是包拯难得被公孙承认还不错的一个兴趣。 “我打算再去查看一下准备的情况,顺便确认一下展白墓外面的安全措施布置。”公孙策冷冷淡淡地开口,顿时打冷了包拯期待的心情。 包拯失望地抬脸瞪着电梯顶端的楼层数,中间公孙策因为没有听到包拯像平时那样“聒噪”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就看到包拯的脸色比平时还要黑,虽然不是很好辨认,但是公孙策就是看得出来。 在生闷气?一有这个念头公孙策就觉得有趣,出了电梯之后公孙策故意落后了包拯一大截,偏偏包拯没有发现,低着头就一个劲地往前走。 越是这么看着公孙策就越是肯定包拯是在生闷气了。闷笑了两声,公孙策坐进了副驾驶座,然后盯着闷头开车的包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这些都做完以后会很累,我不介意出去喝一杯轻松一下。” “诶?”包拯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公孙,“你的意思是……”公孙白了包拯一眼,怎么都没有料到一个黑影猛地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公孙,你自己也是想喝酒的吧?别不好意思了,来来来今晚我们两个喝个痛快!”包拯直接松开了方向盘,勾住公孙策的脖子就开始构想今晚的喝酒计划。 然后包拯这位司机就形同虚设,车子就这么在马路上东摇西晃了起来,这样下去的话不光晚上喝酒的约算不算数不知道,两个人的命能不能确保都已经是问题了。 “你给我看路!”忍无可忍,公孙策一个铁拳就打在包拯的头上。 在这边马路杀手横行,鸡飞狗跳,那么在另一边的病房里气氛就安静得太过……安静了。真的不是展昭找不到好的形容词,而是事实就是这样的。 在包拯和公孙策会意地离开之后,白玉堂就离开了床边,转而坐在了墙边之前被公孙策坐着的椅子上,然后两个人就默默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反正闲着无聊,展昭也就靠在床头看着白玉堂。白玉堂靠着椅背,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窗外。 白玉堂的内心也在不断地挣扎,拼命想要找出什么话题可以打开话匣。但是偏偏他什么都想不出来。 展昭醒后一直都在和他们说正事,从展昭那里知道的事情之类的云云,但是白玉堂知道展昭仍然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或者说是想要和他说。 其实不光是他感觉到了吧,包拯和公孙策也有所察觉,所以才会离开,把病房的空间留给他们吧。 但是白玉堂不知道展昭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看到展昭一脸浅浅淡淡的平和表情,白玉堂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他能做的就是和展昭一直这样子僵持着。 展昭也注意到了白玉堂是个彻头彻尾的闷葫芦,要他先开口估计是不可能了,所以还是他先行一步了。 “白玉堂,我算是明白了你被拉进梦里是什么感觉了。”展昭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没有料到后背一痛。 白玉堂注意到了展昭的停顿,走到他的床边,拿了个枕头垫在展昭的身后让他靠得更舒服点。 展昭也就放松身体任由白玉堂摆弄,自顾自地接着说,“累得要死,头还有点晕。”注意到白玉堂又想走了,展昭伸手拉住了白玉堂。 白玉堂只好坐在床边,近距离地看着展昭。展昭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松手,“不过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之前就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了。” “当时我没有把你和‘展昭’联系起来,虽然觉得奇怪了,但是一开始我交你这个朋友并不是因为……”白玉堂以为展昭在意的是这个,他不希望展昭误会。 这大概是展昭第一次看到白玉堂着急解释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白玉堂放轻松,展昭开口道,“我知道。和你相处感觉很好,我也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听到展昭没有误会,白玉堂也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就有点不明白了,“那你是说我瞒着你什么……” 话刚问出,展昭就扬起了一个让白玉堂深刻感觉到大事不好了的笑容。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提到‘白玉堂’,除了不明白梦和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除了这个展昭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以让白玉堂束手束脚。 “‘展昭’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白玉堂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他无奈地扶额,深感在这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话语权的悲哀。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事,然后自己却还傻傻地撞进去。 展昭自在地看着白玉堂跳脚,“对啊,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是说你很介意这件事情?” “也不是。”被展昭看得不自在,白玉堂错开了视线,“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告诉你我的前世和你的前世在一起,我担心会对我们之间造成影响。” “不会的。”展昭很肯定地说道,倒是让白玉堂诧异地看着他,“他跟我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是无奈,他也并不希望打扰了我们的生活。 我这个人呢,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也不会被影响。前世的关系是他们的关系,不是我们的。我们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可以了。不管怎样,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好兄弟好朋友的。” “不过知道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我就更加觉得我们有缘分了,我和你,我和公孙,我和包大哥,你说呢?”只要一想到现在在自己身边的人,千年前也和自己一起,展昭就觉得非常平静,喜悦。 “管他呢,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不去管听到展昭那句“好兄弟”的时候心里的不对劲,白玉堂也决定不去管它,就照着自己的步调走好了。 将两人之间隐瞒的事情挑明说清,原先横亘在白玉堂心里的担忧也就一下子消散了,展昭和白玉堂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傻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展昭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我会在医院?” 白玉堂有点无语地看着展昭,刚才还在说公孙策和包拯做事找不对点,明明他也是一个找不到问题点在哪里的迟钝猫吧? “你碰到那面镜子以后就昏了过去,起初我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睡着了,但是却发现你怎么都叫不醒。如果不是包拯拦着,公孙可能就对我下毒手了。”说起之前的情况白玉堂还是有点后怕的。 毕竟让展昭去拿那面镜子完全是他突发奇想,也没有想到结果会如何。当展昭昏睡的时候他也担忧地往坏处想过,比如展昭醒不过来会如何。只是他没敢细想,也不愿意细想。还好,展昭醒过来了,也没事。 “这么说起来的话刚开始你叫我去拿那面镜子的时候你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的吧?”展昭没好气地晲了白玉堂一眼,“还好我没事。” 白玉堂哑口无言,连忙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的确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个形式,不过安全什么的,应该有保证的……也许……可能,反正没事。”展昭都快被他气笑了。 “猫儿,问你个问题,他还在镜子上面吗?”白玉堂好奇地问道,毕竟昨晚在他的梦里面,整个梦境都扭曲崩塌了。 展昭呼吸一顿,心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惆怅,他偏过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他消失了。”他还记得被“展昭”推离梦境的时候,“展昭”的笑容,那是一种信任和释然的感觉。 “是吗……”白玉堂也低声喃喃,心里是说不出的遗憾,他和“展昭”的交集只有几个梦境。但同时白玉堂也知足了,他没能和“展昭”交流,却知晓了展昭大半个人生,也在他的指引下见到了现在的展昭。这么想着,白玉堂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默默地和白玉堂对视,似乎明白白玉堂心中所想。不去思考这些后,展昭注意到了白玉堂眼底的疲倦。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经历这样一场对话已经疲倦成这样了,那么白玉堂就更不用说了。 展昭伸手拉了拉白玉堂的衣袖,并在白玉堂看过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在身边留出一个人的位置,拍了拍空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白玉堂挑了下眉,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你确定? 展昭眨眨眼——那当然。 既然展昭确定,白玉堂也就躺在了展昭的身边,病床并不大,两个大男人平躺在上面也只能算是挤一挤。 “白玉堂,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展昭对于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他一直都没有跟我提过那十五年里的生活,没了‘白玉堂’的生活。我很在意。” 积郁成疾……积劳成疾……“展昭”越是轻描淡写,他就越是在意。 “那十五年的生活啊……”白玉堂双手垫在脑后,思绪又飘回那几个梦,纷飞的桃花雨,飘零的竹叶…… “嗯,是什么样的?” 白玉堂侧过身体,正好对上了展昭一脸的在意。白玉堂凝视着展昭的眼睛,忍不住伸手轻触展昭的眉,“强撑着没事,用公务麻痹自己,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痛苦的感觉吧。” 展昭的眼中闪过痛苦,怜悯,他抬手覆上白玉堂的手,许久才说,“他们应该在一起。” “嗯。” “他们不能被分开。我会帮他们把刀剑找回来。” “好!” ☆、第021章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他有点难受地挥了挥手,结果就听到啤酒罐被挥落在地,叮铃咣啷地吵得公孙策头疼。 被同时吵醒的还有包拯,他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公孙策皱成一团的纠结脸。包拯和公孙策默默地对视了三秒钟,然后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冲向了盥洗室,一个人趴在洗漱台上,一个人抱着马桶,两个人都吐得昏天黑地的。 包拯那叫个后悔啊,昨天公孙策本来只是打算和他小酌一杯的,偏偏他就是因为展昭透露的众人“前世结缘”的说法高兴了一路,硬是要拉着公孙策大醉一场以示庆祝。 公孙策在吐的时候也就纳闷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经不起包拯闹腾,还真的答应了包拯到他家,两个人就为了一点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喝得酩酊大醉,还落得个在厕所大吐特吐的下场。 等到胃里翻涌的感觉平息了下来,公孙策才靠着洗漱台喘气,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那个抱着马桶的家伙越来越不爽,公孙策对着包拯抬脚就踹。 挨了公孙一下踢,包拯苦着脸抓着公孙的脚踝不撒手,“公孙,我都这……呕……”包拯又松手,重新回归马桶的怀抱。 大概是把全部的体力都给吐出来了,包拯软趴趴地躺在公孙策的脚边,“我都这样了,你还揍我啊……没力气了。” 公孙策冷眼看着脚边那个“你就算踩死我我也不挪边”的男人,心里盘算着是踩死他好还是踩死他好……“这谁害的?这谁害的?” “我我我……”在公孙策发飙的时候绝对不要逆着他,这是包拯的生存之道,但是包拯还是改不了嘴欠的毛病,“明明昨天喝到最后是你不肯停……” “你说什么?”公孙策的耳朵可灵了,一个字都不差地全都听到了。不过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公孙策决定大发慈悲地放包拯一马。 转移注意力之后公孙策就发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现状,首先是发红的眼睛,还有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最让公孙策忍无可忍的是衣服上一阵阵的酒臭味。 “包黑子,浴室借我洗个澡。”公孙策看了眼时间,痛苦地嘟囔道,“怎么办啊上班迟到了。” “你今天还要去学校?”包拯抹了把脸,诧异地看着公孙策,又一次在心里佩服起公孙策的敬业。 正在心里对公孙策佩服得五体投地,包拯就注意到公孙策正看着自己。马上就知道公孙策眼神的含义,包拯连忙举手,“是的长官,小的这就去洗漱,然后送长官去学校。” 说完包拯就赶紧利落地起身冲出了冲向了公寓里的另一间浴室,他的酒量比公孙好,所以精神状态也比公孙好上许多。 公孙策心里不是那么平衡地打开淋浴头,温热的水淋湿全身,让公孙策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要抹掉脸上的水,就听到浴室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公孙立刻回过头死死地瞪着门口的方向,包拯立刻别过头,伸长了手臂,“那个公孙啊……我给你拿了衣服……” “放着。”公孙深呼吸了好几次,竟然超乎奇迹地语气平静,连公孙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包拯更是受宠若惊,竟然忘记了躲避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公孙看。 然后……然后一块肥皂就直接在距离包拯几公分远的门框上英勇牺牲了,包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包拯仍然没有关门的打算,公孙怒极反笑地盯着包拯,竟然还温柔地问出了声,“看够了吗?” “啊……”包拯一个激灵,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这才回过神来摇着头拼命后退,“公孙我这就走。”说完就放下了衣服逃跑了。 等到两个人全部收拾妥当之后出现在学校里已经是将近两小时后的事情了。公孙策虽然洗了个澡清醒了不少,但是清醒之后宿醉的效果就表现出来了,比如说头疼。 包拯不仅充当了公孙策的司机,还扶着那个因为宿醉没了太多战斗力的公孙教授一步步朝着研究室挪,不过越是靠近包拯就越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心头。 “公孙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包拯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走到研究室的门口,因为要掏钥匙不方便,他就放开了公孙策。 公孙策靠着墙,觉得走廊的光线有些扎眼,就干脆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很正常啊,毕竟我们昨天扔下了工作,肯定有很多东西我们还没做的。” 一想到还有工作堆积,公孙策就觉得心烦意乱,偏偏这个时候包拯还在他耳边大叫了一声,这下好了,不仅是耳朵,整个脑袋都嗡嗡地响了。 “包黑子,我头疼着呢……啊!”公孙策本来是揉着头想要冲着包拯再踹一脚,但是顺着包拯所指的方向看去,公孙策也忍不住大叫。 因为在研究室里……昨天白玉堂带来的镜子正落在地上,而且还碎成了好几块。 “请问,谁能告诉我我的镜子是发生了什么吗?”正当公孙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背后竟然传来了白玉堂凉凉的声音,吓得公孙策和包拯“哇”地叫了一声,两个人直接搂着跳进了研究室。 而在门口,白玉堂正用一种平静但是却暗藏杀机的目光看看地上的镜子,然后再紧紧地盯着公孙策和包拯两人。 展昭则是站在白玉堂的身后,探出头复杂地看着公孙策和包拯,又看看地上镜子的残骸,又瞟了瞟白玉堂的脸色,看上去还真是相当深沉。 公孙策在白玉堂和展昭的逼视下努力回想,“昨天展昭昏过去的时候……好像这面镜子就落在地上了……但是那个时候没碎来着……” 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人看到展昭昏倒了都乱成了一团,但是公孙策记得没人踩到它啊,也不可能达到风化碎裂的程度吧? 难道是昨天他们没回研究室然后有人不小心进来了?没可能啊,钥匙什么的都是在他手上的…… 啊嘞……展昭突然意识到,难道他还有一部分责任在里面?也就代表着他最好是不要再幸灾乐祸了? 突然展昭就和公孙包拯一样不敢去看白玉堂的脸色了,于是展昭把镜子的碎片都收拾好装进箱子里,再把箱子塞到白玉堂的手里。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连白玉堂都看傻了。不过要是继续傻下去那就不是白玉堂了,他又低下头看着箱子里的碎片,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然后在他背后正蹑手蹑脚往屋外钻的三个人全身一凛,立正站好。白玉堂连头都不用回,只是低下头把箱子在桌子上放好的功夫,展昭三人已经在他对面排排地坐好了。 “咳咳,你们当中就没有谁有话要对我说?”看着这三人正襟危坐的样子白玉堂就觉得好笑,但是他还是故意板起一张脸,大哥说过他板着脸的时候很容易震住其他人。 包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真的很无辜……他昨天只是陪着公孙展昭他们而已,今天他也只是负责送公孙来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包拯真的很想举手向白老师说明自己真的是个很无辜的学生……但是公孙在旁边瞪着呢,包拯觉得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 “我有!”展昭举手,“请问……这面镜子投保了没?”之前还在电梯里和白玉堂开玩笑说是要给镜子投保,没想到就应验了。展昭觉得自己的乌鸦嘴太灵验了。 “这个……我会赔偿的。”公孙也举起了手,虽然比不上白玉堂他们,他还是可以过着挥霍的日子的。展昭和包拯也举了手,虽然包拯觉得自己就是在那里瞎掺和。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7节 “嗯?”白玉堂刚发出个单音,三只手又非常默契地收了回去。白玉堂无奈地双手抱胸,心里默念自己究竟是有多可怕。 不过这个效果也不错。白玉堂打量着战战兢兢的三个人,他们目前的状态对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比较有利。 “赔偿金很高的。”白玉堂还是凉凉地开口,明明这种藐视他人偿还能力的态度会让人很想打他但是偏偏公孙策他们觉得白玉堂说出来就很正常。 果然人各有命……被白玉堂这么一说,公孙策和展昭心中正冉冉升起的赔偿念头又咻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件事情就算了。” 听到白玉堂这么说,公孙策满含希望地抬头,正好看到白玉堂目光灼灼地盯着展昭……难道?公孙策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了什么,所以他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我答应你!” “喂公孙,都没听他说要求是什么,你就这么答应他真的好吗?”包拯不解地戳了戳公孙策,试图提醒他不要着了人家的道。 公孙看了包拯一眼——你傻啊,没看到白玉堂看展昭的眼神,这要求肯定跟展昭有关,我又没什么损失,直接答应了就可以了。 蓦地,包拯一愣,展昭一寒。 “这么说公孙教授是答应了啊。”白玉堂满意地从展昭身上收回视线,“既然如此,我希望参加你们的工作队。” “啊?”对面的三个人抬头,茫然地看着白玉堂。他脸上哪有什么阴沉沉的表情!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他明明心情很好。 白玉堂放松地看着三人,“不是公孙说都答应的吗?我要参加你们的发掘工作,这不难不是吗?” “那等等,这面镜子的事情……”包拯更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它会坏掉,展昭早就告诉我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这面镜子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展昭告诉白玉堂的?公孙策和包拯莫名其妙地看向展昭,展昭也指着自己,糊里糊涂地看向白玉堂。 对上白玉堂满是笑意的双眼,展昭突然想起“展昭”说过他的举动带来的影响早已超过他自身以及那面镜子的承受范围,这句话的意思原来就是这样啊…… “你早就盘算好了?”展昭拿起其中一个碎块,挑眉看着白玉堂。白玉堂摇摇头,“只是猜测,不过结果也的确是这样。” “公孙教授你不会出尔反尔吧?”白玉堂又将话头引向了公孙策,毕竟做主的是公孙策。 公孙策只能痛苦地拍自己的脑门,宿醉之后的痛苦真的是接连不断,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好吧,我答应你。”说完公孙站直了身体,对着展昭示意,“但是全程你都不要乱跑,给我跟着展昭。展昭,白玉堂交给你负责。” “等等啊,为什么是我负责啊?” “废话,你给我惹来的人,不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啊?我要管着这只包黑子不让他惹事已经够头疼了……啊,头好疼啊……”宿醉加上发飙,公孙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暗。 展昭无力地看着包拯和公孙策走远,怨气冲天地回过头,却发现给了惹了大麻烦的正主竟然揉了揉耳朵,然后还跟他抱怨“公孙嗓子真大,还是你负责我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真的很想让白玉堂感受一下他嗓子大起来的样子,但是展昭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勇气这么做的。 内心斗争了好一段时间,展昭最终还是对白玉堂举手投降了,“那好吧,那我们得赶紧做准备了,过个四五天我们就出发了,还有要注意的事情……” 展昭正在心里烦恼着如何把要准备的东西跟白玉堂说清楚,就被白玉堂拉出了实验室,直接塞进了车里。“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展昭靠着车门无力地问。 “找个地方解决我们的早午餐。”白玉堂晲了展昭一眼,“还是说你睡了这么久连肚子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被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才反应过来自己饿得快走不动了的事实。这也没办法,昨天他昏倒之后就一直睡,醒过来之后和公孙策他们说了会儿话之后又不知怎么地和白玉堂躺到了床上。更让展昭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又睡了一个晚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展昭也就闭上眼睛节省体力去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白玉堂不是停在饭店前面,眼前的是一幢有点熟悉的建筑…… “白玉堂,不是吃饭吗?带我来你家干嘛?”展昭的声音都颤抖了,指着眼前的建筑问白玉堂。 白玉堂伸手握住展昭的手指,“来我家吃饭啊。我嫂子都准备好午餐了,多你一个人不多。而且吃完饭你好指导我收拾东西。” 展昭怀疑地瞪着白玉堂,比起吃饭他的直觉告诉他白玉堂的重点是落在后面那件事情上的……他怎么就忘了这位大少爷绝对整理不出一份适合外出的行李的。 白玉堂刚推开家里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拉倒客厅坐好,然后白玉堂就发现自己的对面哥哥嫂子们一圈坐着。 “老五啊,你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徐庆心里最藏不住话,直接就开口问。 “已经差不多了,没事了的,让哥哥们担心了。”白玉堂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状态让他们担心了,心里感到非常愧疚。 卢方他们见白玉堂没了之前的失神,也就放下了心。等他们说完了,闵秀秀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所以你昨晚是留在医院陪着展昭?他出事了?你俩进展得怎么样?” 昨天晚上白玉堂没有回家,本来他们之前是不会担心的,但是考虑到白玉堂最近的情况,他们也克制不住担忧之情,好在是的白玉堂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还记得回他们一条短信。 但是那条短信——我留在医院陪展昭睡觉——这样子发过来真的可以吗?闵秀秀当夜就因为停不下猜测这条短信背后的故事而失眠了大半个晚上。 “……”面对嫂子的三连问,白玉堂顿时哑然,然后点了点头,“他没事,但是嫂子,进展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问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处得怎么样啊,你看啊你们才认识几天啊手机号码交换了也约会了,现在都留下来过夜了……”闵秀秀越说越激动,卢方和韩彰拦都拦不住。白玉堂也被闵秀秀给说傻了。 倒是蒋平,因为位置的关系一眼就瞟到大门口有个人影,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展昭。他连忙咳嗽了一下,“嫂子,冷静点,当事人都在呢。” “都在?哪个都……咦!”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默契地往门外看,而展昭正尴尬地站在那里。从刚才白玉堂被扯进去开始他就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展昭也只能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打搅了。” “打搅什么啊,过来。”白玉堂拉着展昭进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家人说,“展昭所在的工作队过几天要去挖掘昨天报道的那座无名墓,我要跟他们一起去。” “啊?……哦。” ☆、第022章 “不得不说,你哥哥嫂嫂们的接受能力真好。”展昭坐在白玉堂的床上,一边指挥着白玉堂收拾一些轻便的衣物,一边回忆刚才白玉堂哥哥嫂嫂们的反应。 按照展昭所想,考古的过程并不会轻松,最起码中间他们暂住的环境是绝对比不上家里的,白玉堂根本就没有必要跟着他们去。 当然以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他想要去那里的理由他能想得出来。但是他的哥哥们还有嫂子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层面的问题了。 毕竟这几天的相处展昭对白玉堂某些方面的“弱势”已经有所体会了,更别提与白玉堂相处多年的兄嫂们对他的理解。 再加上考古对白玉堂而言完全就是不沾边的事情,一般的家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白玉堂的兄嫂在刚开始的吃惊过后竟然就答应了? 展昭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看白玉堂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了。想到这个,展昭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白玉堂随手把几件衣服准备好,回过头就看到展昭躺在他的床上,两手大开,而且自己问他他还没什么反应。 白玉堂坐在床沿,顺手拍了拍展昭的脑袋,“怎么不说话?又睡着了?”展昭也就随他拍。白玉堂揉揉展昭的脑袋,越发觉得展昭就像是窝在手边的一直小猫。 “没睡着。”被白玉堂揉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展昭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就是很感慨啊,白五爷您真的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跟我们一起去开封对吧?”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在郁闷啊。白玉堂失笑地拍拍展昭的脑袋,“必须的。如果我直接跟你们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会答应吗?” “额……”展昭幻想了一下这个假设的画面,然后摇摇头,“公孙肯定不会答应的。” 白玉堂也学着展昭的样子躺了下来,只不过和展昭是相反方向。他只是侧过脸,就能对上展昭的眼睛。 白玉堂甚至能看到展昭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你呢?”白玉堂轻声地问道。 “什么?”展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说,公孙不会答应,换做是你你会答应吗?”白玉堂凑上前去,轻轻地碰了碰展昭的额头,静静地等待着展昭的回答。 展昭只是茫然了一秒,然后就摇了摇头,“按理来说,我是该拒绝你的要求的。但是,我找不到理由。” “而我有很多的理由要去。”白玉堂舒了口气,重新躺好,“看看另一个‘白玉堂’,还有‘展昭’说的刀剑。既然我看到了,那么我就不会中途放弃。” 白玉堂真的就像是展昭所想的那样,展昭正感慨着,没想到白玉堂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把他的感慨碾爆—— “顺便盯着你不让你吃穷工作队,不要吃撑,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白玉堂话锋一转,接着就开始数落起展昭了。 展昭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反应过来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但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啊? 展昭立刻翻过身捂住白玉堂的嘴,“等等,等等!吃穷工作队这个你可以担心,吃撑这个你也可以担心,但是吃陌生人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我是小孩子?现在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做了吧?” 被捂住嘴,白玉堂也不挣脱,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展昭,两个人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闹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就听到了门外的骚动声。 门外的人不小心撞开门的时候展昭下意识地抬头。趁着展昭一愣,白玉堂翻身压制住他,然后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嫂子。” 闵秀秀丝毫不见尴尬地站在门口,很自然地看着正在床上打得“火热”的两人。对闵秀秀的视线,白玉堂觉得全身不自在。 展昭就更不用说了。他真的只是很无辜地在和白玉堂打闹而已,但是闵秀秀笑吟吟的注视让他意识到哪里不对,然后他想到自己和白玉堂目前的姿势…… “咳咳!”展昭炸了毛一般地蹿了起来,差点掀翻白玉堂,而他自己也差点踩空掉下床。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把展昭拉了回来,然后展昭又摔在了白玉堂的胸口。 又一次大型接触事件。闵秀秀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连忙手伸到口袋里找手机。但是很可惜啊,手机不在身上啊。闵秀秀想起来自己刚才把手机放茶几上了。 “大嫂。”白玉堂被展昭那一下撞得胸口发闷,缓过来之后才无奈地又喊了闵秀秀一声,免得她做出什么让展昭更加尴尬的事情。 被白玉堂这么一提醒,闵秀秀看到展昭都快蔫了。为了不吓坏他,闵秀秀这才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玉堂第一次带朋友回家,所以我有点激动。” “展昭,我是想来问问你午餐想吃什么。”闵秀秀对着展昭露出笑容,总算是换到了展昭的一个回视了。 看到展昭还有点尴尬,白玉堂戳了戳他的后背,“别傻着,叫嫂子就好了。”展昭也收起了原先的尴尬的表情,“嫂子,我不挑食的。” “当然不挑食,你是贪吃猫么。”白玉堂坐在展昭身后轻声说道,不过这个音量已经足够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了。 “你们感情真好。那你们继续,我去准备。”闵秀秀笑着调侃了他们一下,然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但是刚刚和白玉堂在闵秀秀眼皮子地下发生了两次大型接触事件,而且还没白玉堂这么调侃,展昭觉得再在白玉堂房间待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所以他马上丢下了白玉堂,并追上了还没有走远的闵秀秀,“嫂子,我来帮你好了。” 听到房间里传出白玉堂“展小猫你就这样不管我了”的呼声,闵秀秀也就点头同意了展昭的要求了。 起初闵秀秀以为展昭所说的帮忙只是帮忙端个盘子之类的,毕竟在这个家里有五个她可以任意使唤的大男人,整整五个,但是他们在厨房里能做的贡献最多也就是端个盘子拔个筷子,闵秀秀对男人进厨房帮忙的定义从来都是停留在这个层面的。 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她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在厨房里切菜的场面,而且根据展昭那娴熟的动作,闵秀秀甚至相信展昭会直接下锅炒菜。 所以在看到展昭露出这个苗头的时候闵秀秀连忙上前阻止了他,并抢回了自己的那份工作。 拗不过闵秀秀的坚持,展昭也就在一边帮闵秀秀打下手。白玉堂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展昭和闵秀秀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他想起来展昭说过自己会下厨来着。 所以他凑到厨房边上问道:“展小猫,终于有幸看到你进厨房了,你下厨吗?”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接过锅子清洗了起来。 闵秀秀挑眉看着白玉堂,“啊哈,很可惜的是今天还是你嫂子我下厨,不想吃啦?”闵秀秀扬了扬手里的锅铲,大有“你敢说声是我就让你没饭吃”的气势。 白玉堂识相地摇了摇头,遗憾地盯着展昭,好像这个样子就可以让展昭下厨。闵秀秀把新烧好的菜放在白玉堂的手里,“出去摆盘子呗。”白玉堂端着菜遗憾地走了出去。 “你和玉堂感情真好。”闵秀秀和展昭一起清理流理台,顺便又重复了一下刚才在白玉堂房间里面说的话。 展昭眨眨眼,“他比我想象得好相处很多,我们挺聊得来的。”而且交往越深,展昭越是觉得白玉堂比起他之前在众人眼中的认识要有趣得多。 “我看得出来,他还欺负你脾气好来着。”闵秀秀得出个结论,满意地看到展昭因为听到“喜欢”二字而尴尬地红了脸,“教你一招,玉堂贫嘴的时候啊你就威胁他,比如说威胁他不给他做好吃的。” “……”展昭有点怀疑,白玉堂看上去可不像他那么喜欢吃东西,说不定这个理由对自己比较好用。 “相信我,抓住一个男人的心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他的胃,而且玉堂很期待你的手艺。”闵秀秀笑着跟展昭传授自己的经验谈。 展昭愣了一下……虽然闵秀秀这个说法所指的关系不适合放在他和白玉堂的身上,但是应该是挺适用的吧? 这么想着,展昭好奇地问道,“嫂子,你说的这个是真的吗?” 闵秀秀和展昭走出了厨房,正好看到卢方冲着他们幸福地笑着。准确来说应该是冲着闵秀秀幸福地笑,展昭觉得闵秀秀的说法是对的。 没想到的是闵秀秀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你和玉堂,那是真的。我和卢方,还有这一家子,靠的是霸气。” “……”展昭顿时傻了眼,最后还是白玉堂拉着他入座。然后一顿饭的时间里展昭正式见证了闵秀秀口中的霸气威武…… “猫,你看什么呢?”整顿饭的时间里白玉堂发现展昭都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傻地看着闵秀秀的方向,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召唤展昭了。 展昭回过神来后又扒了几口饭,这才凑到白玉堂耳边轻声感慨,“我在看嫂子……她真的是把你大哥治得服服帖帖,霸气……” “这就佩服了?”感慨着展昭真是太嫩了,白玉堂夹了块鱼给展昭,“她镇压我们时的手段你还没见过呢……别愣着了,吃吃吃。” 还有更厉害的?展昭不敢相信地又看了闵秀秀和卢方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吃自己的饭好了,为了抚慰展昭受刺激的心灵,白玉堂又陆陆续续往展昭的碗里夹了很多菜,展昭照单全收,偶尔回馈白玉堂一些。 徐庆坐在一边,伸手暗戳戳坐在自己旁边的韩彰和蒋平,“老二老四啊,我怎么觉得老五对展昭的动作看着这么熟悉呢……”韩彰深有同感。 蒋平冲着两人示意了一下卢方和闵秀秀,两人才会过意来……这两对的动作还真的有点同步。不过显然正在喂食中的四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来自三个人的打量。 “对了玉堂。”蒋平还是决定打破这四个人的和谐气氛,一句话就引起了四个人的注意,“你和展昭要什么时候出发去开封?” “对哦,我也不知道。猫儿,什么时候去?”白玉堂也看向展昭。 “公孙刚才给我发了条短信,三天后。”一想到可以去开封了,展昭就觉得血液里的激情全都被调动了起来。 “四哥你问这个做什么?”一边用食物堵住展昭的嘴,因为白玉堂有理由相信如果不及时堵住的话展昭可能会跟公孙策一样喋喋不休。 蒋平感兴趣地看着白玉堂给展昭喂食的动作,“哦没事,只是我想着给你们来场践行。还有可以邀请公孙教授一起来,毕竟上次他来我们家拜访的时候我们可没有好好招待人家,这次你还要麻烦别人照顾你。” “对啊,大家一起来,热闹点好。”闵秀秀很喜欢蒋平的这个提议,“对了展昭,我听玉堂说你喜欢吃鱼,要么明天我们一起去烤鱼吧。” 说到烤鱼的时候展昭的眼睛都亮了,但是他还是客气了一下,但是闵秀秀直接大手一挥表示没什么好顾虑的。 在闵秀秀他们的盛情邀请下展昭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公孙策,最后成功邀请到了公孙策,当然还有在他旁边同样听到可以蹭一顿饭的包拯。 作为答谢展昭十分坚持地帮闵秀秀洗碗,然后两个人又在厨房里忙开了。展昭看着专心的闵秀秀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怎么了?”闵秀秀敏锐地察觉到了展昭的视线,“你看上去有点疑惑,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吗?” 既然已经被闵秀秀点出来了,展昭也不会再遮遮掩掩,“嗯,因为你们都很支持玉堂和我一起去开封。”而你们甚至不知道在白玉堂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因为那是玉堂的决定。”闵秀秀很自然地说着,接过了展昭手上的盘子摆好,“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他。你知道的,一面镜子,然后一个个古怪的梦。 但是玉堂他一直都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的世界里不存在可能,而是去做到。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我们不会去阻止他,我们相信他。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收藏家,但是那面镜子却让他主动提出和你们一起去开封,不难想到这次开封之行和他的梦的联系了。 玉堂没有仔细跟我们说过原委,我们也不会去追问。他那几个兄弟是尊重玉堂的每个决定,我也是,还有就是玉堂的梦。我听他说过几次,真实得让我无法想象说它们只是梦。” 注意到展昭的犹豫,闵秀秀摆摆手,“你不用跟我们解释的,就让这些顺其自然吧。我说这些是希望你知道,玉堂不管决定什么,我们都支持他。不过呢……” 闵秀秀话锋一转,“玉堂这孩子考古什么的是零经验,展昭到时候你该管他就管他,不怕他坏事的话就让他帮你干活,千万别惯着他,他那些臭毛病都是小时候他那几个哥哥惯出来的。” “我会的。”展昭被闵秀秀的话给逗笑了,连连点头,厨房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欢乐。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结果就听到客厅那里传来卢方的笑声。 这五个兄弟不知道在饭后闲谈什么,反正卢方笑得很开心,而闵秀秀探出头,“老公,你高兴什么?我不是让你收拾房间吗,你收拾好了吗?” “我这就去……”卢方灰溜溜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韩彰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卢方的背影,白玉堂也在其中。 不过白玉堂显然没能幸灾乐祸太久,因为展昭也探出头来,“白玉堂,你别笑,我让你收拾好的那几件衣服你都收好了?” “额……”结果白玉堂也像卢方一样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大概就是妯娌的感觉吧?”蒋平靠着沙发背,笑着下了这个结论。 ☆、第023章 “展昭,你有点精神好不好?”白玉堂晲了靠着车门眯着眼睛萎靡不振的展昭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之前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烤鱼,因为他们几个人的住所基本上不在一个方向,所以他们决定在白玉堂家里集合了先再一起出发。 结果大家怎么都没有想到展昭竟然迟到了,而且不管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白玉堂他们都担心起来了。 公孙策和包拯对展昭很了解,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公孙策和包拯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明白发生什么了,“现在时间还很早,以前我们去烤鱼都是准备好食材再去的,这次没有,他应该还迷糊着。” 最后大家讨论之后一致决定,白玉堂负责去展昭家里把展昭从床上挖出来,而其余人先出发去准备食材,最后大家再在河边集合。 然后白玉堂开车到了公孙给自己的那个地址,用公孙策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展昭家的门。展昭的家一如他平时展现的那样干净整洁,不是很大,但是却让白玉堂觉得很舒服。 不过再怎么喜欢这里,白玉堂也没有忘记自己来展昭家的首要目的,所以他很负责地找到了展昭的房间,然后把熟睡中的展昭从被窝里挖出来,然后艰难地把他带到了车上。 “你试试六点多睡得正好的时候被人强行叫出来的感觉……”展昭还不是很清醒,所以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睡梦中的迷糊。 知道展昭不习惯这么早起,白玉堂也只是笑笑,把自己刚在展昭家旁边的包子铺里买来的肉包子和豆浆递给他——公孙策告诉他这是展昭最喜欢的早餐。 果然展昭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循着香气一口咬了下去。白玉堂看着那叫个心惊,展昭咬包子的时候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这要是咬在他手上那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啊。 还好展昭咬的是包子……白玉堂心里唏嘘了一下,看到展昭总算是睁开了眼睛,这才把东西都塞到展昭手里,自己去开车。 咬了一口吃的在嘴里,展昭也算是清醒了过来,懒洋洋地缩在座位上,喝上几口豆浆再啃上几口包子,虽然早起了,但是早餐很不错,展昭觉得小生活还是挺滋润的。 白玉堂瞥了眼展昭懒散的样子,笑道,“总算是清醒了?猫儿,明明公孙告诉我你平时开工的时候凌晨起床都没问题的。” “那是因为工作啊,能调动我的热情。”展昭慢悠悠地说道,“平时能有多懒就有多懒……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都不知道我睡过头了,我还特地定了好几个闹钟的……”清醒过来的展昭终于意识到白玉堂过来拉自己是因为自己迟到了。 一听到展昭提起闹钟白玉堂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他进展昭的房间时那些闹钟已经集体阵亡了,熟睡中的展昭破坏了还是挺大的。 “我们直接去河边跟他们汇合。”白玉堂的车速并不快,非常悠闲。注意到展昭在旁边啃包子啃得正开心,白玉堂故意看着他。 然后展昭就很警觉地抬起头,注意到白玉堂正有意无意往自己这边撇来的视线,展昭下意识地把包子和豆浆往自己身边藏了藏。 这是护食的猫!白玉堂苦笑不得,却偏偏故意逗他,“猫儿,包子看上去挺好吃的,给我来一口?” 果然展昭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白玉堂,你一大早把我拉起来,现在还想打我包子的主意?”如果不是因为白玉堂正在开车,展昭一定会扑过去咬死他。 偏偏白玉堂对展昭的威胁一点都不在意,“如果我没记错,这包子是我买给你的。”白玉堂满意地看着展昭的气焰在他这句话下一下子就蔫了,展昭不情愿地把包子递到了白玉堂的嘴边,然后白玉堂得意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展昭的表情那叫个肉疼。 不过两个人一直都打打闹闹的,路上的时间也就那么过去了。但是出乎展昭预料的是,按理来说开车到约定的地点应该只需要四十分钟,但是白玉堂硬生生地把时间延长了将近一倍。 展昭惊奇地问他为什么,白玉堂给他的答案就是到地方了你就会明白发生什么了。等他们到了约定的地点,闵秀秀冲着白玉堂就是一句“玉堂你又故意迟到!” 展昭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望向包拯和公孙策,谁知道这两人也苦笑着摇摇头。展昭再次揉了揉眼睛,惊恐地看向白玉堂,他还以为白玉堂跟他说的只是来这里钓鱼烤鱼的。 面对展昭不可思议的目光,白玉堂也痛苦地扶额,每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都会带上比较夸张的装备,而白玉堂每次都故意迟到,这样他就可以不必搬动它们,反正带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他的主意。 “白玉堂,为什么我看到了好几个帐篷?我们不是来这里玩一天然后就打道回府蓄精养锐吗?”展昭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公孙策和包拯也竖起耳朵等待白玉堂的回答。 “因为我嫂子觉得我们中午的时候会想午睡,因为她每次来这里都会午睡一阵子。” “为什么我看到我们等会儿要用的钓竿是海钓鱼竿?” “因为我大哥坚持认为这样比较拉风……” “那请问水里那个人是谁……” 白玉堂顺着展昭所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男人站在河中,水位较浅,只到他的腰,而那个男人正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高兴地大喊着什么…… 白玉堂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别过脸无视那边那个在喊自己名字的男人,“我绝对不会承认那是我四哥……” 展昭,公孙策和包拯三人相互对视,最终决定无视白玉堂他们家的烤鱼习惯,他们只是来蹭饭的,土豪的世界他们不懂,也没有必要去懂。 然后那边又传来“噗通”,“噗通”的几声,四个人又默契地往河边看去……这下好了,又下去几个。白玉堂觉得头更疼了。 四个人最后还是屈服于食物的香味,走到了烤架的旁边,一走近就听到闵秀秀站在岸边指挥水里的四个大男人。 展昭必须得感慨一句白玉堂他们家准备得足够充分,摆明了就是要在这里疯狂地晚上一天,而且他们玩起来很疯狂,展昭都有点被吓到了。 一看到展昭他们过来了,闵秀秀更高兴了,迫不及待地问道:“展昭,玉堂,你们总算来了,要不要下去玩一会儿?”说完她还指着旁边的一个袋子,里面隐约可见几条泳裤。 这就是传说中的准备齐全。看到装备,展昭,包拯和公孙策都有点蠢蠢欲动,但是白玉堂赶在展昭点头之前拦住了他。 “嫂子,他们下水是在干什么?”白玉堂的提问总算是把展昭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河里了,他们发现这四个大男人不是单纯在河里游泳什么的,更倾向于在水里抓什么,有几次他们都撞到一起了。 展昭他们甚至还听到了卢方他们在水里喊着“老四,往你那里跑了”,“老三,你脚边……”,反正就是类似的话。 白玉堂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嫂子,你让他们下去帮你抓鱼?”抓鱼?另外三个人都吃惊地看着闵秀秀。 闵秀秀笑着点头。 “为什么不能钓啊?”公孙策和展昭异口同声地问道。而白玉堂和包拯已经知道答案了,一个是因为对闵秀秀的作风太了解,另一个是因为他超出常态的想法太多。 闵秀秀更高兴地说道,“因为钓的话那些鱼很容易跑掉,但是这样子就不会了!说不定会更快一点。” 正这么说着,卢方他们一人手里一条鱼,四个人总算是上了岸,脸上还带着“玩够了”和“解脱了”两种表情。不管哪一种白玉堂都选择敬而远之。 把浴巾甩给他们,白玉堂就过去找展昭,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他了。同样找不到的还有闵秀秀和公孙策。“他们去哪了?”白玉堂问包拯。 包拯正准备着等会儿要用的工具,往公孙策他们离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喏,那边。展昭和你嫂子去处理鱼去了,你嫂子说要给展昭煮鱼汤,展昭眼睛都绿了,直接被你嫂子拐走了。” “那公孙策呢?”展昭被一条鱼给拐走了,情有可原,白玉堂不予置评,但是公孙看上去可不像是会被一条鱼勾走的人。 一说到公孙,包拯本来就黑的脸因为愁苦变得更黑了,“公孙策说他要去向展昭和你嫂子学习怎么处理鱼……虽然我觉得他只是去偷懒的。” 包拯想要去把公孙策带回来,但是没理由啊。要是没有正当理由就去找公孙策的话,绝对会被公孙策蛮横地赶走的,虽然有正当理由的时候公孙也很想赶他走。 同情地看了包拯一眼,白玉堂决定先上去看看,果然看到了展昭和闵秀秀在处理鱼,而公孙策真的就是站在旁边观看,为了体现自己还是有点用的,公孙策就给展昭他们递递刀子,虽然白玉堂觉得这个完全是没必要的。 “你来了?”公孙策最先看到白玉堂,听到公孙策的声音后展昭和闵秀秀才抬起头。白玉堂想起孤零零整理工具的包拯,还是决定帮帮他好了。 “公孙,包拯说他可能需要你帮忙,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他忙不过来。”白玉堂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公孙策还有点怀疑,毕竟包拯在他眼里就是个干体力活的,那点事情哪里会累到他,但是白玉堂这么说了,公孙策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就直接去找包拯了。 白玉堂走向展昭和闵秀秀,他刚在展昭身边站定,闵秀秀就拍拍手站了起来,“这边差不多了,展昭,接下来的都拜托你了,我回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闵秀秀就大大方方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闵秀秀心里还在想,老五,嫂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过白玉堂显然不知道闵秀秀对自己的心意,而他站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接替之前公孙策的工作——给展昭递一系列的刀子或者其他的什么。 好在展昭并不在意白玉堂发挥的微小作用,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白玉堂刚才说的话里了,“你刚说的是骗公孙的吧?” “对,骗术如何?”白玉堂眨眨眼,凑向展昭问道。 展昭点点头,“像你这样一本正经骗人的,想不相信都难。”展昭冲着公孙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耸耸肩,“公孙就是这样。” “你是说非得给他的理由他才肯和包拯在一起?”白玉堂撇了撇嘴,还是不太明白公孙策这心态。 展昭倒也习惯这种情况了,“他们两就是这样,性格相冲,包大哥喜欢逗公孙,公孙又常被他气得跳脚,公孙就下意识地里包大哥远点了,不过最后还是会以各种理由让包大哥跟着的。” 包拯和公孙策的打闹交谈一直都是展昭的乐趣所在,展昭冲着白玉堂示意,“去开封的路上你就可以看到他们有多逗了。” “嗯。”白玉堂点点头,又不怀好意地心想他可以顺便再路上逗逗猫。不过眼下这只猫正专心致志地在处理鱼。 白玉堂也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然后出神地看着水里其他游来游去的鱼了。过了一会儿,展昭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 “我觉得吧,你就是在偷懒。”鉴于白玉堂来了这边也没有帮上展昭任何忙,所以回去的路上装鱼的水桶是他提的,前提是展昭真的把水桶清洗得很干净。所以展昭实在忍不住对白玉堂的无所事事吐槽了。 白玉堂移开视线,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对于白玉堂这种蹩脚的躲避,展昭觉得那就是他在示弱了,所以他就笑得更加得意。 被展昭这样盯着,白玉堂更加不自在了,只好拼命转移话题,“回去回去,大哥他们都在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偷偷把鱼给烤了。” 白玉堂一手提着桶一手拉着展昭回到了原先的地方。其他人都明摆着在等他们,一看到他们出现闵秀秀就笑吟吟地说道:“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偷偷把鱼给烤了。” 看吧。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顿时也想扶额,闵秀秀的思维跳得他有点跟不上,而且为什么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人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排除这些,展昭只能说这顿午餐真的是吃的……很热闹。 比如说卢方抢了老二他们的鱼喂老婆,白玉堂抢了包拯的鱼喂猫,公孙策着急了就去打包拯,然后展昭为了息事宁人分了一半的鱼给公孙策,还是喂的!白玉堂和公孙策作为两个喂食者只能默默站在一边吃着自己的,再给另外两个人喂食。卢方他们提议钓鱼但是嫌弃太慢了,所以直接把蒋平踢水里去了…… 总之真的是相当热闹的一顿午餐,展昭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闵秀秀坚持要搭帐篷去午睡了,闹腾成这样就算是包拯都有点累了。 差不多是午餐一结束他们就开始打哈欠,一个个地钻进帐篷里睡午觉。展昭和白玉堂也钻进一个帐篷睡了一会儿,展昭醒来的时候发现白玉堂不在旁边。 他抓了抓头发钻出帐篷,就看到白玉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水面,很平静。展昭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堂,觉得自己还是躺会帐篷里算了。 不过白玉堂还是发现了展昭,没有说话,白玉堂对着展昭招了招手,展昭会意地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不在帐篷里继续睡?” “睡了一会儿就行了。”白玉堂不是很习惯睡午觉,所以只是躺了一会儿休息,“正好我无聊着,那边有小船出租,去划船怎么样?” “你会?”展昭怀疑地看着白玉堂。被展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白玉堂大手一挥,直接带着展昭去租小船了。 白玉堂划起船来确实挺有范的,因为和白玉堂比起来,展昭拿船桨更多的时候是让小船在水面上打圈圈。所以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展昭就决定放弃了。 展昭干脆就仰躺在船上,望着蓝天,无比舒畅。小船以一种绝对缓慢的节奏在水面上徐徐前行,展昭甚至能感觉到水波轻微的起伏,无一不放松着他的神经。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展昭感慨道,“能在去开封之前放松这么一回,真的很开心。今天谢谢你了,白玉堂。” “我就把这个当成是你让我当船夫的感谢好了。”白玉堂放下船桨,让自己发酸的手臂得以放松。 展昭重新坐起来,看着白玉堂的眼睛,“我有点紧张,对之后要进行的探索活动。很复杂的一种感觉,当我知道那座坟墓的主人和自己的关系。我不知道会在里面发现什么,会发生什么,这是以前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我也一样。”白玉堂拍拍展昭的手。这也是白玉堂坚持要一起去开封的原因,他和展昭一起进去,好过让展昭独自一人。 那座墓室“展昭”和“白玉堂”的合墓,那么就让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进去吧,里面的一切,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看。 从白玉堂的笑容里,展昭明白了他的坚持。他回握了白玉堂的手,再次和他说了句谢谢。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船上,望着水波粼粼的河面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孙策他们陆陆续续地钻出帐篷,站在岸上对着两人挥手。展昭伸了个懒腰,拿起船桨,“我们该回去了,白五爷。” “小猫你划船?”白玉堂笑着戏弄展昭。 ☆、第024章 出发的那天天气并不好,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整个考古队分为两拨,公孙策是总负责人,在他们出发之前已经先派了一部分人先去开封准备外围情况,在他们到开封之前率先进入墓中进行一次初探,方便公孙策的行动。 而公孙策,包拯,展昭是作为探墓的核心成员,之后的探墓分类工作由这三个人在仔细探察墓穴之后再进行规划。 公孙策没有想到自己出发的时候天气竟然会是这样的,阴沉沉的天气总会让公孙策情绪低落,让他忍不住开始担心开封那边的天气不会也是这样下雨吧? 而同样情绪低落的还有白玉堂,每到阴雨天气,白玉堂总会有一种诡异的压迫感,情绪非常低落。这导致他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谁说话都不理。展昭不喜欢大型交通工具上的空气,每次一开口他都会觉得难受,所以也没有说话,两个人虽然坐在一起,也就这样零交流地安静了一路。 包拯和公孙策就比较正常,虽然公孙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资料上面,但是因为包拯会时不时跟他说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相较于展昭和白玉堂更加活跃。 包拯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死气沉沉,特地拉了拉公孙策的手示意他注意他们两人。公孙策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包拯已经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打断他的思考了,如果不理包拯,公孙策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好好工作。 所以公孙策瞥了正闭眼休息的两人一眼,不知所谓地摇摇头,“没什么啊,他们挺好的。” “你不觉得他们太安静了点?”包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期待公孙策把观察力用在这里好了。 事实就是确实不要有期待,因为公孙策完全不觉得过分安静有什么不好,“你以为他们都会跟你一样闹?展昭不喜欢这里的空气,白玉堂本来话就不多。” 得了吧……他和展昭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是滔滔不绝,但也是侃侃而谈,而且是字字珠玑。包拯翻了个白眼,还想继续喝公孙策探讨他发现的不对,但是公孙已经扔给了他一份资料,“帮我整理,别多话。” 明白公孙策这一路是真的被他吵累了,包拯也就耸耸肩任由他去了,自己也仔仔细细地帮公孙策看资料,顺便感慨一下自己被奴役的命运。但是包拯始终抓住每一个空挡去观察白玉堂和展昭的动态,结果发现这两个人真的只是不停地睡。 到最后连包拯和公孙策也都只能闭上眼睛假寐,毕竟这段路程真的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包拯睡着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是睡着的,包拯中途醒过来的那几次,展昭和白玉堂还是睡着的,甚至没有动一下身体。 展白墓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头上发现的,而在那座山的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庄,公孙策他们暂时会住在那个地方。 在动车上困了将近六个小时多,展昭他们钻出车站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白玉堂的脸色也不太好。 当四人看到停在车站口迎接他们的两辆车时,包拯哀嚎了一声,“不是吧,又要坐车?”对于包拯的哀嚎公孙策只是白了他一眼,“你都跟我一起出去过那么多次了。” “但是在车厢里呆了六个多小时之后又要钻进另一辆车里,我更加喜欢舒展筋骨,白玉堂应该比我更加不习惯吧?”在公孙策的威严下保证觉得找一个盟友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然而白玉堂根本不合作。比起包拯的体力过剩,白玉堂只是瞟了瞟两辆车,然后挑了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一辆钻了进去。 包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白玉堂碾了个粉碎,不过他很快就重拾信心,拉住了正打算跟上去的展昭。 “白玉堂的情绪有点不对。”对展昭丢下这句话,包拯推着公孙策进了另外一辆车,很快车子就绝尘而去。 还没有彻底从睡眠中恢复过来,展昭迷迷糊糊地没有明白过来保证的话就听到白玉堂在喊他,展昭回过头看着白玉堂,他正撑着车门不让他合上,坐在后车座上看着展昭,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进来。 一阵湿冷的风吹过,展昭这才发觉开封竟然也在下雨,而且这场雨比他们出发时的还要大,不知道想要诉说什么。 以雨幕作为背景,展昭看清了白玉堂的表情,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的确阴沉沉的。但是那没有任何恶意,展昭明白,因为白玉堂望着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烦躁,只是平静和等待。 并不打算花过多的时间在车站门口欣赏雨景,而且考虑到公孙策已经甩开他们一条街,展昭跳上了车。 在车上的时候白玉堂也是安静的,笔直地坐着出神。展昭撑着下巴打量了他许久,白玉堂才瞥了他一眼,没什么精神地问道:“看什么?” “我不觉得你会因为乘坐大型交通工具,并且跟我一样因为浑浊的空气而感觉不舒服。”展昭轻声地说道。 白玉堂无力地摇摇头,“只是心情不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展昭解释自己心情的变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从小到大,只要一面对大雨,白玉堂就会情绪低落,他总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而这种感觉又是隐隐约约的,就像是在水中听别人说话。 真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那种预感却又不同。经过了这么多年,白玉堂每次面对雨天,情绪都会低落。 所以每个雨天哥哥嫂嫂们就会选择让他一个人呆着,公司里的员工也会明智地选择远离他,否则撞枪口上了白玉堂虽然不会大发脾气,但是也会整死人不偿命。 出发的时候下雨了,白玉堂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也在一瞬间被打散。不希望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展昭,白玉堂将六个小时多的时间用来睡觉,虽然他从来都没有睡着过。 六个小时多,白玉堂一直期盼着等他到了开封,那里的天气会是好的,只是没想到这里的雨更大,而白玉堂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除了这个他无所适从。 而现在白玉堂只能绷紧自己的神经,不管想些什么都好,只要让他出个神消磨掉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堂感觉到展昭把他的手放上了他的肩膀,并试图把自己往他那边带。白玉堂转过头,对上了展昭无辜的视线。 白玉堂的视线很冷冽,哪怕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办法很快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很庆幸的是展昭并没有被白玉堂的视线吓倒,反而是示意了一下白玉堂挺直的后背。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僵直。 “不想说话那就睡一会儿。”展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告诉白玉堂如果他愿意可以靠着他睡。 白玉堂眯着眼睛审视展昭,冷冽的视线让展昭觉得脊背发麻。所以在白玉堂向他凑过来的时候展昭忍不住后仰。 但是展昭背后不远就是车门,所以在展昭撞上车门前白玉堂及时拉住了他,“躲什么?” “我……”展昭绝对不会告诉白玉堂自己是看到他的眼神所以那一刻怂了,可是怎么都编不出一个好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动,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我想睡一觉,你说我可以靠着你的。”白玉堂对脑子明显还没有转过来的展昭循循善诱,展昭也如他所愿地乖巧点头。 白玉堂满意地看着展昭,推着展昭让他坐得稍微远一点。展昭不免有些奇怪,不是要靠在他身上睡觉吗?坐那么远怎么靠? 展昭怎么都没有想到白玉堂会挑选最舒服的膝枕,在白玉堂靠在他腿上的时候忍不住绷直了身体。 原本舒适柔软的“枕头”变得硬邦邦的,白玉堂不太满意地掐了一下展昭的腿,“放松点,靠着不舒服。”展昭这才放松了身体,只是让白玉堂膝枕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展昭的温暖笼罩着,车外雨帘淅沥不觉,但本该敲入心底的雨声在这一阵暖意中笑容,一声声,又一声声消弭。白玉堂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展昭也注意到了白玉堂的放松。低下头看着白玉堂,展昭忽然很想抬手摸摸白玉堂的头,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放弃了,倒不是担心白玉堂会对自己怎样,而是因为注意到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展昭靠着车门望向车外的雨帘。 时间却总是与人们的心愿背道而驰,在白玉堂沉浸梦河之时车子却停了。白玉堂不满地睁开了眼睛,迷糊地问,“怎么了?” 展昭跟公孙策打了个招呼,看到白玉堂迷迷糊糊的样子笑着推了推他,“到了。先起来,等会儿再睡。” 虽然被打断了水面,但是白玉堂还是很快地下了车。初见这个小村庄,和都市截然不同的质朴和平静让白玉堂恍然。 村民们都很好客,纷纷愿意为了公孙策他们提供住处。但是为了工作讨论的方便,公孙策他们四人最终决定住在同个房子里。 不过这个农家只有两间客房,房间的分配自然是白玉堂和展昭一间,公孙策和包拯一间。公孙策因为雨势不能去现场考察,心情低落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白玉堂的心情在雨天的时候就没有好过,也开了房间门就进去了。 展昭和包拯和村人们交谈了一会儿,无奈地发现两人的搭档们竟然就这么把他们抛下了。两间客房正对着,展昭和公孙策则是站在走廊中央。 “白玉堂有没有好点?”公孙策这边倒是小事,反倒是白玉堂的反常让包拯更担心一点,希望不要影响到之后的开工。 展昭也只是摇摇头,“睡是睡了一觉,不过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我再去看看他。公孙那边就拜托你了。” 包拯和展昭对视着,猛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就是同命相连的战友的情谊。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推开了房门。 展昭一走进客房,就看到白玉堂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去打扰白玉堂,展昭走到了窗边,靠着墙看着外面的雨。 放眼望去一片的绿意,连绵不断的雨水,展昭恍惚间觉得宛如隔世。这样的雨势,可能要把他们的形成推后一两天了。 “谢谢你。”展昭忽然听到白玉堂开口说话,他诧异地看向白玉堂。而白玉堂横了一条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刚才在车里,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白玉堂愿意说话了,展昭也安心了不少,“你每次一到雨天就会变成这样吗?身体不会不舒服吧?” 手臂从脸上滑了下来,白玉堂望向展昭,“只是心情不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没事。” 展昭没有吭声。白玉堂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在展昭盯着窗外的时候,白玉堂则是盯着展昭。这总也好过面对着雨幕情绪低落。 “你知道吗?”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朦胧间,白玉堂听到展昭这么问自己。 “什么?”白玉堂坐了起来,与坐在床沿的展昭四目相对。 “他死的那晚,也在下雨。”展昭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白玉堂知道,“展昭”死的那晚,屋外没有下雨,那么展昭说的他,就是“白玉堂”。 “是他告诉你的吗?”与展昭讨论“展昭”,讨论“白玉堂”,就像是在分享一个共有的秘密。 白玉堂看到了展昭的生平,零零碎碎的碎片,虽然零散却差不多见到了展昭的一生;而展昭无缘看见前世种种,却与“展昭”谈心谈天,交神交心。他们得到的不同,却又是殊途同归。 而对于“白玉堂”,他们知道的却少得可怜。梦境的碎片里有白玉堂,但是却一闪而过,而“展昭”也没有说过许多。 “嗯。他还跟我说,他喜欢雨,也讨厌雨。”展昭呢喃道,“其实我还挺喜欢下雨天的,会很平静。” “我还以为你会更加喜欢阳光灿烂。”雨天总是容易勾起人的情绪,而每次看到展昭的笑容,白玉堂总能想起温暖的阳光。 “但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很安静啊。有的时候听听雨声也好,就不会让人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就不会寂寞。”展昭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寂寞啊……白玉堂紧紧地盯着展昭,想起了自己的梦,想起了当时看到的雨中红莲。原来是寂寞啊。 “你笑什么?”这一整天都情绪低落的人突然露出个笑容,展昭吓了一跳。 白玉堂看着展昭一身简单的衣服,冒出一个念头,“展小猫!” “有!”展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怎么都不明白白玉堂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穿身红色的给我看。”白玉堂忽然很想看展昭穿上梦里那件红色的衣袍会是什么样子。 “你要是能在这里给我找出件红的我就穿。”看到白玉堂恢复了精神,展昭也就随着他说。 “……”白玉堂记得自己的衣服里就没红的,把展昭的行李箱也翻了一遍,都是很简单的色调,别说红了连件绿的都没有,“猫儿你的人生色彩一点都不丰富!”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8节 “衣柜里除了黑白就没其他颜色的人也半斤八两!” 最后两个人从自己的房间找到公孙策的房间,从楼上找到楼下。最终是让白玉堂找到了件红的……只不过…… 看到那件红的,展昭的脸都绿了。 见证事件发生的旁观者纷纷表示,嘘,这件事情要保密。 ☆、第025章 白玉堂是被一阵清越的鸟鸣声给唤醒的。数小时的车旅劳顿,接连不断的雨势,和展昭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这一觉醒来他只觉得浑身舒畅。 稍微清醒了一些,白玉堂发现自己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肉肉的热热的。低头一看,白玉堂吃惊地发现展昭竟然睡在他的怀里。 什么情况?白玉堂完全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了,他们两个人昨晚明明睡得好好的怎么抱在一起了? 而更让白玉堂震惊的是,展昭已经被自己挤到了床沿,如果不是自己抱着他早就摔下去了。但是白玉堂自己的床位确实空着的。也就是说这个睡姿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自己凑到展昭这边造成的结果。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听到展昭呢喃了一句。醒了?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醒过来真的好吗? 白玉堂低下头,正好对上展昭迷茫的眼神。“你醒啦?”白玉堂想来想去,也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展昭下意识地往被子里面缩,白玉堂连忙伸手拦住他,“先别睡,小猫,醒醒。”展昭在白玉堂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白玉堂正唏嘘着展昭总算是清醒了,结果展昭的眼神下一秒就转变成了怒视。在展昭扑上来之前,白玉堂连忙阻止,“冷静!你要是扑上来我就松手了。” “你要是敢松手我就咬死你。”展昭两手紧抓着白玉堂胸口的衣服,瞪向白玉堂。 被展昭瞪得没有办法,而且也的确是他把展昭挤到床边的,白玉堂抱着展昭往床中央挪了挪,这才无奈地放开了他,“你先别跟我生气,我是怕你扑上来。” “我都被你挤到床沿了,你还想松手。”展昭怀着满腔的血泪开始控诉白玉堂。 展昭一直觉得,每一次和白玉堂见面,都能够认识他多一点。而昨晚同床而眠更是加深了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比如说大爷的睡相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却又坏的不能再坏。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都是平躺着,各自占据一半的床位。而在展昭看来,白玉堂的睡相真的很好,就是规规矩矩地平躺着,当时展昭还想着自己睡相不好会不会打搅到白玉堂,还事先和白玉堂说明了问题。 谁知道睡到半夜的时候展昭就发现自己被白玉堂箍到了怀里,不管展昭怎么叫白玉堂,白玉堂都没有醒过来。 展昭就纳闷了,白玉堂没有跟自己说过他睡觉会有抱东西的习惯啊,而且上次去白玉堂的房间他那张大床上除了枕头也没什么可以抱着睡觉了的。 展昭一直觉得,吃东西和睡觉是人生最享受的两件事情,不管哪样都不可辜负,不可打断。更何况白玉堂一天下来的状态都不好,展昭是绝对做不到吵醒白玉堂。 苦想着如何脱身,展昭想既然白玉堂喜欢抱着东西一起睡,所以就抓起枕头横亘在两人中间,总算是离开了白玉堂的魔爪。 但是展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竟然就看到白玉堂嫌弃地把枕头扔到一边。真的是嫌弃啊,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竟然还在嫌弃!再说白玉堂你不要枕头他还要枕头靠着睡觉啊。 把枕头扔得远远的,白玉堂又循着热量把展昭拉回了他的怀里。展昭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白玉堂嫌弃枕头不嫌弃他……非得抱着他睡? 这个逻辑展昭是绝对不愿意接受的。所以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展昭还是轻声地叫着白玉堂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发现自己很无辜地被他当成抱枕了。 可是展昭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体贴的轻声呼唤非但没把白玉堂叫醒,他还不高兴了。白玉堂竟然迷迷糊糊里打了他一下,嘟囔着“别闹”又睡了过去。 拍后背也好啊,偏偏位置还刚好,展昭气得咬牙切齿,但是白五爷又警告他别闹了。他刚才为了躲白玉堂都已经睡到床沿了。 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展昭也就气馁地由着白玉堂抱着睡了,而且也比展昭想象得要习惯舒服得多,结果两个人就保持着非常好的睡姿一觉睡到了天亮。 直到展昭的控诉结束,白玉堂都还不敢相信,他的睡相一直都很好,也没有抱人睡觉的习惯。白玉堂愧疚地看着展昭,“不好意思。你没睡好吧?” 看到白玉堂愧疚的表情,展昭忍不住开口,“睡得挺好的。”虽然说被人当抱枕,但是睡得好就好了,展昭也没想在这件事情上和白玉堂多计较。 白玉堂有点怀疑,自己都把展昭逼到床沿了,展昭还能睡好?不过展昭看起来也真的是挺有精神的。 “算了,不就抱着睡一晚嘛。”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计较,展昭也就催着白玉堂起床。 整理床铺的事情自然就交给展昭了,白玉堂走到窗边,满意地看到屋外阳光灿烂,昨晚的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现在也不早了,公孙他们怎么没来叫我们?”白玉堂看了下时间,吃惊地发现他和展昭快要睡到中午了,公孙和包拯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两个偷懒。 “哦,别担心。”展昭推着白玉堂进了盥洗室,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山路不好走。看这雨势工程会推迟两三天。” “那公孙不是会气疯?”公孙策对这次的挖掘工作非常上心,都到了展白墓边了却被硬生生拦下来,换了是谁都不会高兴。 但是展昭都没有回答。白玉堂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就听到一阵阵吐泡泡的声音。低头一看,展昭竟然把脸整个浸在了水里,而且吐泡泡吐得正起劲。 没有打搅展昭的玩兴,白玉堂就站在一边,直到展昭直起腰换气才把展昭的毛巾扔到他脸上。展昭也就用毛巾把脸上的水都擦干净。 “早就气得跳脚了。我刚才去公孙的房间看了一眼,早就空了。估计是被包大哥压出去散心了。”这里小村子的环境很好,展昭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转一圈。 “对了……”越想越是个好主意,展昭转过身就打算跟白玉堂说。谁知道被白玉堂按住了肩膀,展昭不解地扎眼,“怎么了?” “头发上有水。”白玉堂伸手把展昭额前黏在一起的头发一绺绺地分开,再用干毛巾擦干,“你继续说。” “哦。”展昭任由白玉堂在他的头上动作,兴奋地说,“今天天气也不错,我们也出去散散心吧,也就这几天能闲一点。” “好啊。”白玉堂很随和地答应了。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饭就出了门,随意地在小路上走着,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去找公孙策和包拯,只是随便地走走停停,并不刻意。 路上时常会有热情的村民和两人打招呼,展昭和白玉堂也笑着应对,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慢慢地走出了村子。 走出了村子,白玉堂和展昭看到了村外的一片新天地。村民们都没有刻意对村外的树木花草打理过,植物都按照天性随意地生长着。 展昭惊喜地发现村头竟然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被丛生的花草和树木遮住,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不太容易发现。他一直都很喜欢水,发现池塘之后撒腿就跑向池塘边,白玉堂怎么都拉不住。 “展昭,你跑慢点。”白玉堂哭笑不得地跟在展昭的后面,手上还拎着展昭执意要求带出来的包,而且展昭还坚决不同意白玉堂打开书包。 身上没什么负重,又一心想要跑到池塘边,展昭早把白玉堂甩在后面了。等到白玉堂赶到池塘边,就已经看到展昭蹲在池塘边,手里拿着刚折断的草在水中逗来逗去。 “你在干嘛啊?”白玉堂抱着书包在展昭身边蹲下,结果就看到水中有一条鱼围着那根绿色茎杆游来游去。 白玉堂见过别人逗猫逗狗,还真没见到有人会像展昭这样去逗鱼,而且这鱼还真配合。正感慨着,白玉堂就被展昭戳了两下。 “你也试一下。”展昭把茎杆递给白玉堂,示意他也试一下。 “你玩,我看着就可以了。”白玉堂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展昭这地步,要是吓跑了鱼那就糟糕了,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看看多没意思。人生要勇于尝试。”展昭才不管白玉堂那些理由呢,这次带着白玉堂出来说什么也要让他一起玩,所以他还是坚持地把茎杆塞到了白玉堂的手里。 白玉堂马上就僵着不动了。他可以静坐一下午钓鱼,雷打不动,并且硕果累累。他可以熟练掌握各种鱼竿的使用手法,但是偏偏不知道怎么用草的茎杆才逗鱼。 “放松,你那么僵,是要和这条鱼拔河吗?”水里面的那条鱼已经咬住茎杆往深处拖了,而白玉堂僵在那里不动,一人一鱼竟然真的就开始拔河了。 展昭笑着调侃白玉堂,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放松下来,“只要你不做出很突然,很用力的动作,它是不会被吓跑的。” 说完,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腕,指引白玉堂用茎杆逗鱼。虽然一开始白玉堂的动作还有点僵硬,但是没过一会儿就习惯了。 后来展昭虽然松开了手,白玉堂也可以放松地用手中的茎杆逗弄着水里的鱼。从没有那么静距离地接触一条活灵活现的鱼,白玉堂惊喜地看向展昭,“真的。” “对啊,你等我一下。”展昭眼底闪烁着光芒,从白玉堂怀里把自己的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了小半袋吐司片。 展昭的包不轻,也不小,白玉堂起初还以为展昭是往里面装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你不会告诉我包里面装得都是吃的吧?” 展昭也不辜负白玉堂的期望,把包的拉链彻底拉开,让白玉堂看到包里面的东西。看到之后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对展昭往包里装的东西有所期待真是大错特错。 包里面满满的全都是零食,而且白玉堂全都很熟悉,这些零食还是出发前白玉堂陪着展昭去买的,因为展昭告诉他说一乘上交通工具他就容易肚子饿。 这半袋吐司还是昨晚展昭和他聊着聊着肚子饿了,拆开了当夜宵吃了的。现在想想,为什么他们的夜宵这么寒碜…… “你是来这里野餐的吗……”白玉堂都无力了,刚才一个手抖差点把那条鱼给吓跑了。 展昭对自己不忘带零食的行为非常自豪,“对啊,玩着玩着容易肚子饿。一条鱼不够,我们继续。”说完,展昭就把手里的吐司片掰开,一小块一小块地往水里投去。 没一会儿,水面上就荡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波纹,又有不少的鱼冒出水面,围在茎杆旁边求食。 “还真的是拔河……”有那么多条鱼围在茎杆的旁边,自然也会有那么一两条鱼一不小心咬住茎杆就往水里拖,怎么也不肯松口。白玉堂看到面前那么多条鱼,越发觉得这就是一场拔河赛。 “我觉得挺好玩的。”展昭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它也没有继续给这些鱼投食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白玉堂刚想说展昭还挺有节制,没想到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侧头,就看到展昭捧着剩下的面包片啃了起来。多久前才吃的饭啊,他怎么又啃起来了? 展昭正啃得起劲,就感受到了白玉堂不赞同的视线。展昭停下了啃面包片的动作,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自己,最后把面包片递到了展昭的眼前,“你要不要吃?” 你当我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吃啊……白玉堂真的很想翻个白眼对着展昭来上这么一句,但是看到展昭的无辜模样,他又说不出口了。 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白玉堂越想越不耐,最后就瞪着展昭递上来的面包片,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看白玉堂吃下去了,展昭收回了手,更加心安理得地啃起面包片来了,白玉堂都吃了,没理由自己不能吃。 包拯和公孙策逛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小池塘边的白玉堂和展昭了。只看到白玉堂随意地用手中的草茎逗弄着水里的鱼,而在他旁边展昭正吃着东西,时不时给白玉堂喂一口。 “展昭,白玉堂,在这里都能碰到你们。你们在这里……”包拯拉着公孙策兴冲冲地和两人打招呼,但是看清楚展昭包里的东西,话到嘴边就变了,“野餐啊?” 展昭嘴里叼着面包片还说不出话,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慢慢来,对着包拯和公孙策无力地点了点头。 虽然算不上是野餐,但是算上这东西的量,再算上这人数……差不多也算是一顿非正式的野餐了。 “公孙,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墓里去?”展昭碰上公孙策,两个人马上就擦起了工作的火花。 一听展昭提起工作,公孙策又来劲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和包拯上山看过了,山路情况也还可以,后天就可以上山了,我们四个先进墓了解情况,然后分配工作。” 今天不能去,公孙策真的是遗憾得不得了。展昭深有同感地点头,从包里拿出零食递给公孙策,公孙策也低头吃了起来。 然后……白玉堂和包拯就不得不听着咔嚓二重奏了。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也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第026章 之后的天气情况一直不稳定,四人在村口散了会儿步竟然又下起了大雨,四个人只能狼狈地冲回屋子里。 公孙策好不容易被包拯哄得安定下来的脾气又顿时暴躁了起来。本来展昭还算平静的,但是也被这雨给弄的暴躁了起来,结果两个人就一起坐在窗前瞪天。 这雨要是再下,不仅仅是房子泡汤,心情泡汤,考古工作都要泡汤了。展昭和公孙策都要毛了,咬牙切齿地看天瞪手机,瞪天气预报,好像这样就可以瞪出个大晴天一样。 “你说,这雨要是再下,公孙会不会吃了我?”包拯拧着眉哀叹着问白玉堂。 白玉堂很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担心地看着展小猫,这下子连猫儿都毛了。虽然知道这样做也没什么用,白玉堂也拿出手机查天气预报了。 都说人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在展昭和公孙策恶狠狠的瞪视下,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原先还阴沉沉的天也马上放晴,夺目的太阳也出来了。 “太好了!”展昭和公孙策欢呼着抱在一起,“赶紧晒干,继续放晴,接下来都别下雨了!” “都别下雨了那就烤成干了。”白玉堂对两人的异想天开表示很不屑,但是还是和包拯上前一人一个把展昭和公孙策分开,不管怎么样,看他们抱在一起心里不爽。对此包拯也深有同感。 大概是被展昭和公孙策给威胁怕了,接下来还真的是阳光普照,四人总算是及时赶上行程,一大早风风火火地上了车,赶到了山脚。 这里的山路还算平顺,公孙策和包拯在前面开路,展昭起初有点担心白玉堂会跟不上,不过看到白玉堂健步如飞的样子倒还是他白担心了。 因为一心扑在展白墓上,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赶到了墓口。公孙策和包拯立刻上前去现场的工作人员讨论,展昭则是留在这里陪着白玉堂。 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干,所以就先打量起展白墓。墓口已经挖开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条通道,无数的阶梯往下延伸。只是墓口的泥土糊开,甚至有些砖块塌了下来。 “猫儿,这墓是怎么发现的?墓口怎么变成这样了?”看到墓口被破坏成这样,白玉堂总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破坏了一样,当然这个想法说不上对,但也算不上错。 展昭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寡淡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开封最近一直在下雨,这里的土塌了大片,这才发现这座墓,请你不要怀疑我们开发的技术,这是历史遗迹,我们自然知道小心保护。”这话听上去可真冲。 白玉堂一挑眉就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看上去挺精神的男人朝着两人走来,冲着展昭打了个招呼。 “崔铭,白玉堂对考古工作很陌生,只是问问而已。”展昭也不喜欢他的语气,开口劝了劝他,对白玉堂抱歉地眨眨眼。 白玉堂自然是不会和展昭计较,更何况展昭也在帮自己,所以抬手拍了拍展昭的头,“我没事,你也说了,只是问问。” 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亲密的样子,崔铭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来这里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吗,要给公孙教授和展助教添麻烦吗?” 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白玉堂冷冷地瞥了崔铭一眼,不想和他说话。崔铭心中火起,冲动地想要上前。 展昭侧过身子挡在白玉堂的前面,不赞同地看着崔铭,“崔铭,他是我和公孙带过来的人,是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你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你们带来的?”崔铭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是助教,为什么这个名额要给一个门外汉,他……”展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般来说进入墓中进行先探工作,学校会要求公孙安排学生一同参加体验,很久以前都是八到十人的阵容,但是很少有人能达到公孙的要求,而且工作效率也不高,自从展昭加入后公孙策工作起来如鱼得水,所以公孙策就成功申请了减少人员。甚至有几次公孙策和展昭两人行动也收获颇丰,只是有点吃力。包拯后来的加入则是彻底改变了这个局面。 三人搭配的效率也非常高,公孙策尝到了甜头就干脆三人搭伙,无往而不胜,学校也就对公孙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包拯考虑到三人组队人员分配不便,再加上公孙策这种追求最大效率的工作方式也拉远了他和学生的距离,包拯最后还是提议让公孙在每次外出工作的时候带一名学生,四人一队。 展昭也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打冷学生对考古的热情,实地考察和看书看报比起来,傻子都知道哪个比较有意思。 公孙策在考虑之后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他还是有老师这个身份的,多了一个人,有他们三个的话效率也可以保证,就同意了包拯的提议。 公孙策本来带的学生就很多,再加上公孙策在学校的名气,这一个名额的外放引来了优秀学生的角逐,谁不想跟着公孙教授来一次实地考察学习,所以每一次这个名额的竞争都是非常激烈的。 而这一次小组的第四名成员竟然直接定成了白玉堂——带白玉堂参加挖掘工作本来就受人非议,如果只是旁观也还好,但却是作为四人小队先进入墓中进行第一次探察,按理来说是不会被那群管事的人接受的。 这一路上他们三个人也一直想不好理由,所幸的是至今都没有人对他们小队的第四名成员提出非议,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白玉堂“门外汉”的身份。 而抢了第四人名额的白玉堂自然就成了其他学生的眼中钉,这次还有几名学生跟过来帮忙。让他们看到白玉堂,那么场面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不,现在就碰上了。崔铭瞪着白玉堂,他是公孙策手下这批学生里最优秀的一个,本来对第四人的名额是志在必得的,他一直都在期待展昭来通知他加入他们的小队。 当时他们几个学生一直都在等,谁知道等来的竟是第四人是白玉堂,谁都没有跟随小队先行进入墓中的资格,只能参与之后的挖掘工作。这两个工作有着天壤之别,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崔铭,还有下一次的机会,你跟着其他教授,在之后的发掘工作里也可以学到很多的。”展昭尽力安抚着学生的情绪。 很可惜崔铭就是不吃这一套,“展助教,公孙教授一直说先行工作是最讲求效率的,我们这批学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就算我们达不到教授的要求,也比这个门外汉强吧?” 口口声声门外汉真的是够了。展昭都快发飙了,结果被白玉堂拉到了身后。白玉堂看着崔铭,笑话,这只猫他都舍不得骂一句,这家伙竟然这么冲着他说话。 白玉堂一旦不笑,不说话,给人的压力总会很大,这和他的眼神有关。面对公孙和包拯,他是比较温和的,而对陌生人,那就是平淡,而看着崔铭的时候,他的目光冷得掉冰渣。 崔铭一下子就闭嘴了,只是僵在原地。白玉堂都没有开口说话,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 正好这个时候包拯和公孙策回来了,一看这气氛,两个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估计这学生是对着展昭说话太冲了,把白玉堂惹毛了。 “公孙,你不去救救你学生?”包拯幸灾乐祸地轻声问公孙策 公孙策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他上去拦干嘛,明摆着找不痛快,他才不想被白玉堂冷冷瞪着呢,“没事,让白玉堂自己解决,震住其他人,免得他们嚼舌根。” 说完他就上去把另外两个工作证递给展昭和白玉堂,“每次进出都要刷一次,留下记录。” 白玉堂头也没有回,拿过工作证放入口袋中,“我是你们这次最大赞助商直接指定的人员,你可以找他们谈。只懂得乱叫的人,我看也做不出什么效率。” 扔下气得浑身发抖的崔铭,白玉堂拉着展昭就走,公孙策和包拯也一愣,立刻追了上去,他们还有问题没问呢。 “白玉堂,你刚才说什么最大赞助商?”包拯对这种事情最上心了,白玉堂什么时候弄出这身份了? “赞助是最有效的办法。”白玉堂随意地说着,捧住展昭的脸耐心地说道,“下次碰到这种学生,直接转头走,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你呼吸的空气,懂不?”展昭眨眨眼,然后点点头。 “难怪这次这群管事的半句话都没有,敢情是收了人家的钱不多嘴了。啧啧啧,钱能通神,真是有够直接的,佩服佩服。”包拯笑着看着展昭被白玉堂□□,不帮展昭也就算了,干脆在一旁佩服起白玉堂的手段。 “难怪这次预算多出那么多……这群人还真是收了人钱眉开眼笑。”公孙策又鄙视了这群管理者,上前打断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小打小闹,专心整理起要带入墓里的简单装备。最后四个人在众多工作人员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进入了墓中。 起初掉入墓中的泥土,树枝和砖块给他们带来了点阻碍,往里走了一点儿后,呈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条两米齐宽的通道,壁上浮雕随意却又精致。 “看来这个墓并不是按照北宋的墓葬模式建成的。”包拯上上下下打量着通道,时而在墙壁上敲来敲去,“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布置了什么机关,比如走错一块砖就有一大片的剑出来把我们射成马蜂窝……” “要是真有我就拉着你当盾牌!”包拯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偏偏公孙策还每次都答应着他。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出奇,但是也不得不考虑。 毕竟他们曾经在其他的一些墓里发现了一些机关,虽然是古老的技术,一旦触发也真的是要人命。所以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好在是脱离了众人的视线,现在他们四个人也可以谈论属于他们的秘密。公孙策问白玉堂和展昭,“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墓里有什么机关?” 白玉堂和展昭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视着翻了个白眼……真把他们当成“前世百事通”了。 “这座墓是‘白玉堂’的四位兄长建造的。”白玉堂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对他们我的了解不多。” “可是你不是白玉堂吗?这里好歹是你前世下葬的地方吧?住了一千年了自己家还不认识?”包拯直接跟着白玉堂贫嘴,也就他胆子够大。 “他是他,我是我。”见公孙策又要问展昭,白玉堂也就替他解围,“猫儿和我情况差不多。‘展昭’没有参与这个墓的建造,我也没有看到。” 展昭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他跟我提过的,五鼠里面老二擅长挖地洞,老三擅长穿山,这个墓是他们全程参与的。五鼠里面只有‘白玉堂’擅长机关,他没有跟我提过,应该不用担心。” 四个人想想也是,如果这里真的有重重机关,“展昭”没理由不事先警告他们。心里有了个底,这个墓穴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神秘莫测了。 松下心弦,展昭和公孙策专心致志地研究墙上的浮雕,公孙策不禁感慨,“这座墓看上去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都很精致。” “当然了,墓中葬的人是他们的弟弟和弟媳,他们肯定会倾尽心血。”包拯口没遮拦,听到“弟媳”,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尴尬。 展昭不得不咳嗽了两声,想把这个话题结束,“而且他们家相当有钱。” 一提钱这个话题,公孙策和包拯马上来劲了,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玉堂。包拯问道:“上辈子有钱还是这辈子有钱?” “都有钱,你就羡慕嫉妒恨吧。”展昭冲着包拯皱皱鼻子。看展昭故意和包拯呛声,白玉堂笑着捏了下他的鼻子,“真的呀?”真的那么有钱啊? 真的真的,展昭连连点头,白玉堂直接就更乐了。而包拯却在一边跳脚,公孙策冷冷地来了一句,“那是你羡慕不来的。” 四个人心情各异地往墓穴里走,一路都相当平顺,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竟然走到了尽头。 在尽头处,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具石棺。他们下定决心打开了一具石棺,却发现里面是空的。他们不信邪地打开了另一具石棺,里面竟然也是空的。 “衣冠冢……”展昭不敢置信地低喃,这个结果他们四个人怎么都无法接受。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不敢相信,他们心心念念要探取的墓穴,竟然只是衣冠冢。“展昭”和“白玉堂”应该就在这里。 于情于理都不对。这种情况四个人怎么都无法接受。这里一定还会有路,哪怕在这个墓室里,在他们的前方只有一堵墙。 “看来虽然没设机关,他们还是想尽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主墓室。”公孙策很佩服他们的随机应变。 “这里一定有路。”公孙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四个人达成共识之后就散开,绕着墙寻找。 白玉堂感觉墙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又靠近了一点,那个声音更加明显。循着墙壁敲了敲,白玉堂顺着风声往前走,找到了声音最大的地方,白玉堂激动地往前一冲,正好和迎面而来的展昭撞上了额头。 两人都没地方这个,疼得直抽气。展昭一面捂着自己的额头,一面伸手给白玉堂揉。公孙策和包拯也围了过来。 “没事。”白玉堂由着展昭给自己揉额头。突然想想,他们两个人没理由同时往前冲啊,“猫儿,你也听到了?” 展昭诧异地抬眼,原来不仅是自己听到,那么就不是错觉,所以他连连点头。公孙策和包拯一听就知道有苗头,“这里应该有路。” 虽然感觉这里会有路,但是四个人在这里上上下下摸索了好久,却没有找到开关。难道只是墙露风了吗? “我就不相信了。”公孙策和展昭立刻就跟这面墙卯上了,就在眼前不远处了却怎么都碰不着,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但是翘也翘过了,敲也敲过了,这里根本没有开关。他们两人曾经合作探过无数次的墓穴,但是从没碰上哪个尽头是面墙的。 越是这样就越能激起两个人的斗志,偏偏想便了所有的方法都不行。头脑派的人,平时灵光,但是一旦卡壳之后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比如说现在,两人竟然对视了一眼,怀着“壮士断臂”的决心朝着那堵墙撞去。白玉堂和包拯一回头,连拦都拦不住。 更出乎四个人意料之外的是,在展昭和公孙策撞上墙的一瞬间,墙壁突然旋开把两人带了进去。白玉堂和包拯差点被墙壁夹到了手。 “他们就这么进去了?”包拯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指着墙颤巍巍的,他们想了半天想破脑袋,他们就这么撞进去了? 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白玉堂不做没必要的思考,现在追他们两个比较重要,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追!” 白玉堂和包拯也对着墙壁撞去,结果也被旋入了墙壁对面。 ☆、第027章 白玉堂并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才能撞开那面墙,虽然看公孙策和展昭那两个小身板就知道那两人全力以赴也没多大的力气,他和包拯还是用出全力撞了过去。 虽然门是开了,但是白玉堂和包拯也因为收不住力而往前扑到。刚撞进去,白玉堂就看到自己展昭站在自己不远处,他和公孙策正惊喜地朝着两人走来,包拯和公孙策,白玉堂和展昭这两对就这样撞了个满怀,摔倒在地。 这条通道里积满了尘土,四个人摔倒在地,扬起了一大片的尘土,白玉堂被呛得直咳嗽,同时他也听到了展昭痛苦的咳嗽声。 等到尘土稍微散开了点,白玉堂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注意到自己压在了展昭的身上,白玉堂连忙撑起身体抬手给展昭顺气。 “你没事吧?”白玉堂担忧地询问展昭,直到展昭的咳嗽平息了下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展昭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白玉堂完全不知道展昭在笑什么,但看到他没事了也就任由他笑。 等到展昭笑停了,白玉堂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笑够了?笑什么” “你看你的样子……”展昭笑着指着白玉堂的脸。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抹了抹自己的脸,难道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白玉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白玉堂本来就一脸的灰,这一抹整张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展昭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容又快要压不住了。 看到白玉堂脸色不好了,展昭伸手想要帮白玉堂抹掉嘴角的那块黑印。很可惜的是他和白玉堂的情况是半斤八两,虽然展昭是好心,也抹掉了黑印,但是白玉堂嘴角也多出一条灰痕。 “哈……猫胡须。”展昭乐了,脱口而出。白玉堂的眼神也一瞬间沉了下来,展昭知道自己得意忘形,把白玉堂给惹毛了。 不给展昭开口讨饶的机会,白玉堂两手抓住展昭的脸往外一扯,展昭两边脸颊上都多出了几道痕迹。 白玉堂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展昭的额头,“小花猫。” 展昭眨眨眼,像是没明白目前的情况,等到他看到白玉堂脸上的笑之后,展昭立刻暴起,“白玉堂,我和你拼了。” 但是展昭的暴起很快就被白玉堂给镇压了个彻底,两个人停下了所有的打闹安静地对视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咳嗽声,是那种示意性的干咳。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公孙策和包拯两个人笑得颇有深意。 包拯朝两人摆摆手,“抱歉打搅两位了,不过约会这档子事呢,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白玉堂和展昭的脸都噌的一下红了,白玉堂拉着展昭一起站起来,决定无视包拯的“调戏”。 不过……四个人都摔得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公孙策和展昭,之前他们撞进来的时候已经摔了一次,后来又被扑倒摔了一次,两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 “难怪你要我带耐脏的衣服。”白玉堂审视着身上的斑斑点点,这要是换了平时的装束,那衣服肯定是毁了,虽然现在这件也毁了。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公孙策按捺不住激动之情就想往外冲,结果被包拯扯住了衣领拽了回来。 “好歹收拾一下,都灰头土脸的。”包拯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四个人合着用清理了一下自己,对包拯这个主意,白玉堂还是挺满意的。 把手上脸上弄脏的东西洗干净后,四个人又出发了。在这一道墙后,墓室墙上有序地摆放着长明灯,一盏一盏散发出弱小的光芒,聚集起来却足以照亮整个通道。 包拯忍不住夸赞,“这个墓穴的设计真的很精妙。就像是刚才那道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要用撞的。” “我们就想出来了。”公孙策和展昭马上反驳,不允许包拯无视他们的贡献。 包拯不置可否地耸肩,白玉堂补上一句,“对,想破脑袋之后决定撞墙,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句话说出来也算不上讽刺,偏偏公孙策和展昭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白玉堂,只能闷头往前走。 这个墓比公孙策他们想象得要大,而且在主道口的时候也分出了几条岔路。 “难道我们要一条一条试过去?”包拯在岔路口张望,他相信每一条路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 公孙策也犯了难,他们这一次进来,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验证“展昭”和“白玉堂”,并且找出“刀”和“剑”丢失的原因。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岔路口,却和他们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从刚刚开始,他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说不出来的奇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和自己同样的想法,两人同时指着一条路说,“走这条。” “你们怎么这么确定?”公孙策和包拯好奇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的。”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太确定,但是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应该走这条路。 公孙策和包拯不疑有他地跟着两人走,这里好歹跟白玉堂和展昭有点联系,出事了算他们的。 壁上的长明灯幽幽地为四个人照亮前路,他们绕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扇石门的前面,这好歹是扇门,他们这次是不会再往上面撞。 就在公孙策想着要怎么打开这扇门的时候,白玉堂墙上摸索了两下,最终按下了门边一个不起眼的开关。 “开了。”白玉堂虽然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成功,但还是镇定地跟展昭他们示意可以进去了。 一回头,竟然看到三个人是一副目瞪口呆额样子。白玉堂疑惑地一挑眉。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开?”展昭一激动差点没闪着舌头。 “笨,我在梦里看过类似的。走。”白玉堂拉着展昭就往里走,公孙策和包拯也默默跟上,顺便在心里感慨还好带上了白玉堂。 门后是一个宽大的墓室,而让四人震惊的是整个墓室的设置,石桌,石凳,这个墓室完全就是一间石制的房间,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而四人里最震惊的就是白玉堂,已经经历了数次的梦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参照着展昭的房间雕刻而成。 “这是‘展昭’的房间。”望着这些熟悉的摆设,白玉堂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梦里。 但是现实不是。这里是千年之后,站在这里的是他们四人。在这里,灯火长明,不会有火光明灭,更不会有那个惨淡垂死的人。 眼前再次浮现当时展昭惨淡的笑容,想起自己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这种恍惚的抽离感让白玉堂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握住了展昭的手。 白玉堂的指尖泛着凉意,在他握上来的同时展昭就察觉到了白玉堂的异样,展昭轻轻而又坚定地握着白玉堂的手指。 感受到了展昭的安慰和陪伴,白玉堂食指微动,挠了挠展昭的掌心。展昭怕痒,一缩脖子侧过头就瞪白玉堂,还有没有正经了? 白玉堂摸摸鼻子,不去理会展昭的埋怨,只是两人的手再也没有分开。 相比起白玉堂和展昭两人的心灵交流,公孙策和包拯采取的行动就比较简单直接了。将整个墓室中的雕刻,物品摆设大致扫视了一边,公孙策的热情彻底被点燃了。 这里的东西看样式模式都大致是北宋时期的样式,这一次的收获足够去应付那些管理的老头子了。 公孙策和包拯将目光投向了那具足以躺下四五人多的石棺。一具石棺,隔开了两个时空。棺外的他们只能看着石棺,妄图看穿里面的一切,而棺内的他们一无所知,无所得知,更无需得知。 站在这个地方,竟然连大声说话都成了禁忌。“他们真的是合葬在一起啊。”站在离石棺几步远的地方,包拯凑在公孙策的耳边轻声地说。 “嗯。不要去打搅他们。”公孙策轻轻应着,拉着公孙策去找白玉堂和展昭。在这个地方,他们两个人应该是百感交集吧? “你们还好吧?”看白玉堂和展昭久久不说话,包拯拍拍展昭的肩膀。 “没事。”展昭摇摇头,做了个深呼吸,和白玉堂来了个默契的对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我和白玉堂的心情就越复杂。” 白玉堂摸摸展昭的脑袋,“我们两个没事。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不多。”公孙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先摇了摇头,“展昭之前提过刀剑被偷,我和包拯看过四周,的确没有发现刀剑。白玉堂,你知道刀剑原先被放在哪里吗?” “巨阙是‘展昭’的武器,十五年来‘展昭’还保留着苗刀,挂在那边的墙上。”照着记忆里的布局,白玉堂带着三人往书案那里走。 在记忆里,“展昭”每晚都会注视着白玉堂留给他的苗刀,久久直到夜深才把它重新挂回墙上。 不过这一次,白玉堂他们并没有在墙上看到“白玉堂”的苗刀,也没有“展昭”的那把巨阙剑。 “难道是作为陪葬品放在了棺中?”这个想法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展昭回过头看着那具石棺,心中百感交集。 “展昭”告诉他说刀剑被盗了,难道有人打开了石棺? 这个想法像是雷击一样让展昭遍体生寒,竟然有人打搅了他们千年的安宁……他们只是想在一起而已。 白玉堂也和展昭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公孙策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这就是我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公孙策的话立刻让三人竖起耳朵。 “刚才我和包拯观察过石棺,并没有发现石棺被打开的痕迹。”公孙策对自己的观察力一直很有自信。 包拯也跟着说出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还有我们来时的路。先是那个开门的方法,真的很少有人会想得出撞墙。就算有……我观察过通道,上面积了很厚的灰,如果近期有人进来过,肯定会留下脚印。但是除了我们四个人的脚印,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说根本没有人进来过这里?”白玉堂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相信,“你是说还在石棺里面?” “我想开棺确认刀剑还在不在里面。”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是顾虑到里面的人,公孙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甚至有那么一刻,公孙策是希望这具石棺永远密封,他们从不曾发现这个墓室,甚至是当初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座展白墓。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发生的都已经既定。展昭咬着下唇,非常犹豫,他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堂,却看到白玉堂盯着石棺,神色凝重,“白玉堂,怎么了?” “猫儿,这具石棺不太对劲。”白玉堂很肯定地说道,“你盯着它看看。” 听白玉堂说不太对劲,公孙策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地看着石棺,但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感觉,不是吗?”见展昭的眉头也皱起,白玉堂就知道他也和自己有了同样的感觉。 安静地注视着石棺,白玉堂和展昭只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晰。他们闭上眼睛,开始在脑中勾勒整具石棺的样子,一切都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模糊。 当整个画面在眼前炸开,烟雾散开之后却是什么都不剩,一切都成空。展昭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白玉堂。 “我也看到了。”白玉堂点了点头。 “你们看到什么了?”公孙策和包拯并没有那样的联系,只能站在他们的旁边干着急。 “这具石棺里面是空的。”展昭十分肯定地对公孙策和包拯说道。白玉堂握住他的手支持着他。 公孙策和包拯都不敢置信,如果这具石棺真的是空的,那么“白玉堂”的四个哥哥费尽千辛万苦,造了这座空墓的目的又是什么? 带着疑惑,四个人合力推动棺盖。石棺封得很牢,四个人出力总算是推开了一点。不过推开了一点,那么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四个人靠着石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之后又对着棺盖进行最后的努力。 推着棺盖的时候,包拯忽然停下了动作。 “你怎么了?”公孙策和包拯的手臂相贴,马上就感觉到了他的停顿。 包拯摇了摇头,他刚才好像听到了齿轮旋转的声音,只是隐隐约约。但是随着棺盖被移开,这个声音越来越明显,最后包拯很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心!”包拯抬头给所有人警告,白玉堂马上停了下来,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展昭脚下打滑,错手把棺口彻底地移开。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就像是弦绷断了一样。 不需要言语,白玉堂抱过展昭,包拯搂住公孙策的腰躲开。只听到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那些箭都落到了地上。 等四人重新回到石棺边,这才确定,棺内空空如也。 ☆、第028章 “你有没有受伤?”没去理会地上的那些箭只,白玉堂上上下下地检查展昭,最后发现他的手擦破了皮,“被箭划伤的?” 也不知道这些箭上有没有沾什么东西,白玉堂不放心地想要去检查那些箭,被展昭拉住。 展昭甩了甩发疼的手,“没事,是刚刚跌到的时候挫伤的。你有事吗?公孙,包大哥,你们还好吗?” “没事,我护着他呢。”包拯揉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刚才公孙策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撞得他胸口发疼。 公孙策过意不去地帮包拯揉揉他的胸口,“还疼吗?” “不疼了。”包拯故意按住公孙策的手不让他抽走,对着公孙策满足地笑。摔这么一下能让公孙对自己温柔那么一次,值得啊! 公孙策怎么也抽不会自己的手,但是又不好发火,所以公孙策只能瞪着包拯,希望包拯能够放开他。 “咳咳。”展昭一声轻咳有效快捷地让包拯和公孙策分开。面对包拯怨念的视线,展昭只觉得扬眉吐气,谁叫他刚才也是这样看自己和白玉堂来着。 “先别闹了,我们还是先讨论这具石棺的问题吧。”公孙策满脑子都是“石棺是空的”,没这个闲心看展昭和包拯继续闹腾。 确定棺内不会再有暗箭射出,公孙策围着空棺绕了好几圈,不停地嘟囔,“没理由啊,没理由石棺里是空的啊。展昭,白玉堂,你们确定他们的确是葬在这里吗?” “很确定。”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展昭皱着眉,“我相信他是不会骗我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石棺是空的这件事实还是让他不解。“白玉堂”的四个哥哥精心造墓,不可能只是个幌子。 葬在开封陪伴“展昭”,是“白玉堂”的心愿;与“白玉堂”同葬,也是“展昭”的心愿,他们是不可能移走他们的遗体的。 “展昭”只告诉他巨阙剑和苗刀被盗,也没有跟他提过他们的尸身也被带走,这已经是个两重墓,难道还有第三重? 越想越有可能,展昭跳入石棺中躺了下来。 “展昭,你干什么!”没有料到展昭会有这样的举动,白玉堂他们都惊喊出声。 “我只是想看看……”展昭想着石棺里面可能有开关,就在石棺内摸索了起来,也没想着要怎么跟公孙策他们解释。 白玉堂很快就明白了展昭的想法,也跳入了棺中和展昭并排躺在一起,“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找快。” “公孙,我们找找有没有开关,你们也在附近找找有没有暗门。”展昭费力地在石棺壁上摸索,白玉堂也是。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摸到了棺盖下方的某处有一块凸起,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和展昭都看不见,但是可以摸到。 试着旋转了一下,白玉堂发现这个是可以转动的,“找到了!” 听到白玉堂的话,公孙策和包拯马上就聚到了石棺旁边,展昭也紧张地凑到白玉堂的身边。 独自旋动这个按钮有些困难,白玉堂额头都冒汗了,“猫儿,帮我一起。”展昭应了一声,也试着去找白玉堂找到的开关。 “在哪啊?”展昭怎么都摸不到,无奈地嘟囔道。白玉堂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移开了开关的位置,两个人费力地旋开了开关。 而在石棺的后方,地面上的一块石砖自动移开,四个人看到了长长的阶梯往下延伸,只是这么看,都看不到尽头。这是一种会坠落的感觉。 “这一次是了!”这种想法同时在展昭和白玉堂的心底出现,他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本来他们应该立刻下去的,但是面对这段阶梯,公孙策却犹豫了。“怎么停下了?“包拯不解,明明这个时候公孙策应该是第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 “展昭,白玉堂,你们两个进去。”公孙策说着,就把包拯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公孙,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啊?”从未见过公孙策主动放弃探寻墓穴的机会,展昭很不解,想要再劝公孙策和他们一起下去。 而公孙策只是点头,坚持要展昭和白玉堂先下去。包拯偏偏头,看到公孙策如此坚持,马上就明白了什么。 一手揽住公孙策的肩膀,包拯说道,“你们两个人先下去就可以了。我们进墓已经有段时间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和公孙留在这里处理这些箭之类的。你们快去快回。” 包拯的话也挺有道理的,展昭也就不再坚持,和白玉堂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通道中。两人走下去之后通道口就自动封上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9节 偌大的墓室里少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不少。公孙策和包拯把地上的箭都捡了起来,确定没有在墙上,地上留下箭痕了才安心。 之后两个人又把棺盖放回了原位,处理完这些之后公孙策和包拯才靠着石棺坐下来休息。既然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了,包拯也就开始找话题和公孙策聊天。 “公孙,没想到你还是感性动物啊,不下去其实挺肉疼的吧?”包拯怎么会不明白公孙策在想什么。 对他们四人而言,这一次的下墓的意义是不同的。于包拯,是职责;于公孙策,是求知;而于白玉堂和展昭,却是在搜寻,搜寻他们的前生,搜寻他们的记忆。是他们在探墓,而墓中也葬着他们。 在这种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互相理解,只有展昭和白玉堂才能彼此安慰。这隔世的初见,必须让他们独自面对。 公孙策就是知道这些,所以才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极大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那是因为我深明大义啊。”公孙策干脆靠在包拯的身上,反正两个人身上都脏了,也就别在意了。 包拯舒展了身体让公孙策靠得更舒服些,“那么深明大义的公孙教授想要怎么跟上司们交代这一次的探墓结果呢?” “你不都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了吗?”公孙策平时最烦的就是包拯的明知故问,而这一次他也偏偏头,“那么包大警官又准备如何交差?” 包拯大手一挥,豪气万千,“我一向深明大义,绝不徇公,一切以公孙教授命令行事!”反正对包拯而言,公孙才是主职。 “算你识相。”公孙策很满意包拯的回答,撑着包拯站起来,又开始认真研究这件墓室里面的装饰摆设。 包拯也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地提供一点自己的看法,和公孙策一起讨论。 而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所处的情况却与这两人完全不同。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阶梯后,通道口也自动关闭,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两个人的眼前一片漆黑。脚下是阶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滚落。展昭和白玉堂都停在原地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展昭想要从包里拿出手电筒,但是因为看不见,只能在背包里面四处摸索。无法散去的黑暗让展昭的动作有些急躁。 白玉堂也听到了展昭搜包发出的声音,“猫儿,慢慢找,别着急。” 明明白玉堂就在身边,自己却看不到他,展昭不喜欢这样,掏包的动作更大了一些。“没,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啊!” 展昭想要转身跟白玉堂说话,却一不小心踩空,整个人就往后仰去。 听到展昭的那声惊呼,白玉堂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凭感觉往下冲了全部拉住展昭的手,把他拉回自己的怀里。 直到确认展昭就在自己怀里,白玉堂才重新开始呼吸。白玉堂用力地抱着展昭,还好,还好,这个人还在,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拉住展昭…… 白玉堂不敢想,胸口的刺痛让他无法再想下去。也不用再去想,因为这个人就在自己的怀里。 展昭在白玉堂的怀里几乎窒息,想起刚才自己差点跌落,惊魂未定地抱住了白玉堂,只是没想到,他马上就被白玉堂推开了。 拉开展昭和自己的距离,白玉堂感觉胸中怒气不断上涨,直接压断了他的理智,对着展昭开口就骂,“我不是让你别着急,让你慢慢来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从没见过白玉堂气成这样,展昭缩了缩脖子。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展昭又一次抱住白玉堂,“对不起,我错了。看不到你我就有点急了……” 剩下的已经不需要多说。展昭的意思,白玉堂懂了。白玉堂的担心,展昭也明白了。白玉堂用力地搂住了展昭,“别吓我了。” 展昭这才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了手电筒。说来也好笑,刚才怎么都找不到,偏偏差点摔倒的时候握住了手电筒。 有了手电筒较为柔和的光线,再加上眼睛已经基本上适应了黑暗,展昭总算是看清了这里,也看到了脸色极差的白玉堂。 “对不起了……”虽然明白不用道歉了,展昭还是忍不住低喃。 而白玉堂只是久久地看着他,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往前走。展昭眨眨眼,白玉堂不会真的生气到要丢下他一个人先走吧? 展昭正想挽留,白玉堂就回过了头,并对他伸出了手。 哪怕四周漆黑一片,或许正是因为四周漆黑一片,展昭能够看到白玉堂眼底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展昭握住了白玉堂的手,任由他拉着往下走。 “帮我照着路。”也许是感觉到了展昭的欢快,白玉堂也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轻声提醒展昭不要得意忘形。 展昭没有回嘴,反而是乖巧地用手电筒帮白玉堂照明脚下的路。漫长蜿蜒的阶梯,有他牵着他的手,有他为他照亮前方。 还好只有前面的路比较黑,越往下面走,渐渐地就有了灯光,幽幽的灯火再一次照亮了前路。 从阶梯上下来,又是一段长长的走廊。 “这个墓穴设计得真奇怪,阶梯那么长,还那么黑,要是一不小心踩空,连到这里的命都没有。”展昭忽然开着玩笑。 知道展昭是在紧张,白玉堂也只是握紧了展昭的手,两个人往里走。越是往里,他们越是觉得他们想要的就在前方,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那里,才是真正的尽头。 紧张,期待,复杂的情绪不断地酝酿,生长,发酵,当他们停在门前的时候,这些情绪几乎破体而出。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展昭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冷颤,身体微微缩着。白玉堂也感觉到了,不过他比展昭要好点。 “能忍住吗?”白玉堂搓着展昭发冷的手,给展昭取暖。展昭点了点头,都已经到了这里,他不想放弃。 与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人一人一边推开了最后的这扇门。墓室中的寒气顿时灌出,白烟缭绕。 白烟散去后,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一间截然不同的墓室。不比于第二间墓室的精致,这间墓室只在正中央放着一大块寒冰。 这里只有这个。而展昭和白玉堂知道,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与白玉堂紧握着手,展昭一步步地走向那块寒冰。 寒冰的表面附着着冰霜,千年来从未消融。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寒冷,展昭和白玉堂靠着这块寒冰,将手附在了寒冰的上方。 在那一刻,仿佛有什么被点燃,相互勾连。寒冰表面的冰霜散去,渐渐变得透明。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当冰霜消融,白衣与蓝衣相连,点亮了两人的眼。当他们可以看到里面时,展昭激动地捂住了嘴,让口中的呼声消弭。 他全身都在颤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呼喊,都在悲伤,都在燃烧。因为他看到了他们,那个展昭,那个白玉堂,他们就这样相拥着长眠于此。 他们的时间被彻底地冰封,那个白玉堂,是二十多岁的轻狂和张扬;那个展昭,相隔了十五年的光阴却依旧平静如水,时光依旧爱他。 十五年的错过,最终他们依旧在一起。轮转的是岁月,流逝的是光阴,不变的是深情。 只是这样,展昭就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满足。 “他们只是想要在一起,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在一起。”展昭一次次地重复他的话,只觉得每个字都重如千斤。 展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孙策坚持只让他和白玉堂来这里,如果公孙策和包拯在这里,他可能会无所适从。 但是这里只有他和白玉堂,只有他和白玉堂。当白玉堂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感受着白玉堂胸口的温暖,他真的很感激,白玉堂在这里,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白玉堂在这里。 展昭彻底放松了自己,彻底地依偎在白玉堂的怀里,“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仿佛魔咒般,展昭一次次地喊着他。 白玉堂紧紧地抱着展昭,望着寒冰中两人幸福的表情,凑在展昭的耳边一次次地回应,“我在,猫儿,我一直在。” ☆、第029章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想到,看到寒冰中的两人之后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哪怕之前也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现实的冲击远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大。 而唯一让白玉堂和展昭感到幸运的就是并不是孤单一个在这里,在身边有一个人可以依靠。饶是这样,展昭和白玉堂恢复平静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让白玉堂回过神的是展昭在自己怀里的一下颤抖。下意识地搂紧了展昭的肩膀,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地上。 因为长时间靠着寒冰,白玉堂感觉后背整个都冻麻了。好在的是展昭是靠在他的胸口,自己的手在他和寒冰之间挡着,不过就算是这样展昭还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冷了吗?”顾不上发疼的后背和手臂,白玉堂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展昭的脸。 展昭也反应了过来,半是担心半是心疼地把白玉堂拉离了寒冰,“这个时候是在意我冷不冷的时候吗?” 看到白玉堂后背和手臂上面的衣服整个都湿了,展昭懊恼地围着白玉堂转来转去,这个时候让他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被展昭紧紧抓住衣角,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抱住了他的头,“猫儿,克制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在这里把我扒了呢。” “你真是……”原先满腔的担忧就像是气球被放了气一样全都泻掉了,展昭咬牙切齿地想要上前又因为愧疚强忍了下来,“克制什么,这里除了你和我就没别人了。” 没别人了?白玉堂指了指寒冰中相拥的两人,恍然大悟,“也对,人数怎么变都还是你和我。自己人。” 展昭连说话都忘记了,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才明白白玉堂再说什么。但是原先悲伤的情绪就在两个人不长的胡闹里慢慢地消散了。 撇开一开始看到寒冰中两人的冲击,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想起他们都还没有仔细地看过那两人的样子。 一意识到这个,展昭就捧住了白玉堂的脸。寒冰表面的白色冰霜散去,现在展昭可以清晰地看到寒冰中两人的面容,所以展昭很自然地对比起两个白玉堂的不同。 “嗯,不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认认真真对比了好几遍,展昭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笑起来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马上就明白了展昭的意图,白玉堂勾起了嘴角,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展昭眼底浮现的明亮的光芒。 见展昭在比较自己,白玉堂也看向了寒冰,寒冰中那个穿白衣的男人……只是第一眼,就给了他果然是“白玉堂”的感觉。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但就像是展昭说的那样,两个人的气质真的非常像。 再看到“白玉堂”怀抱着的“展昭”,白玉堂也有了对比的冲动。不是没见过“展昭”,多少次在梦里看过这个男人,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那么近,那么真实。 他们两个人很像,白玉堂再一次那么觉得。越和展昭相处,他就越是觉得展昭从没有变过。想必当时,“白玉堂”也经常会为了“展昭”笑,不过…… “他笑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一只猫在旁边捧着他的脸看吧?”被展昭眼中的光芒给逼得无奈,白玉堂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听白玉堂这么说,展昭也歪着脑袋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他和“展昭”说过话,按照他对“展昭”的印象,两个人的作风应该会很相似。 不知为何,展昭脑内跳出的画面竟然是“展昭”挑起“白玉堂”的下巴,非常轻佻地来上一句“妞,给爷笑一个”,这么想又有点不对……难不成是“爷,给妞笑一个”? 展昭马上惊恐地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全都甩出去,不科学,为什么他会觉得第二个画面会比第一个画面更加和谐?绝对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个画面肯定不能存在。 见展昭恐慌地瞪大了眼睛,白玉堂了然地把拍拍展昭的肩膀,“说不定还真的有一只猫在。”展昭还沉浸在自己的惊慌里,都没有意识到白玉堂究竟在说些什么。 逗猫已经逗够了,白玉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他们两人再不快点的话墓外的人就会起疑心了,白玉堂连忙让展昭回神。 刚被放在一边暂时没有提起的正事立刻浮现。他们相信,巨阙剑和苗刀就该被放在这里。之前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上,都没有仔细地找过刀剑的位置。 知道时间紧迫,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分开在墓室里寻找着,缓缓倾入的寒冷催促着两人加快速度。 原本展昭以为这里会有兵兰之类的,但是找了周围一圈仍然没有发现。整个房间都是被冰霜覆盖着,但是除了正中央容纳两人尸身的寒冰之外再没有了其他东西。 但是展昭还是很仔细地寻找着,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展昭确定刀剑曾经就该被放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堂伸手把他拉了过去。 “猫,你来看看这里。”白玉堂一手拉着展昭,一手指着墙壁。 展昭起初不是很明白,但是当他看向白玉堂所指的方向,竟然看到这部分的冰层比周围的都要下陷一点,而且整个平面都不是很平整。 伸手覆上冰面,不出意料地冰层表面的冰霜已经散去了,而透过冰面,展昭和白玉堂都能够看到那带有明显纹路的凹痕。 展昭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玉堂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展昭变红的手指上,抬手把展昭的手拉下来捂热,“没找到你说的兵兰,想想屋顶放不上去,兵器又不会放在地上让人踩,只能放在墙上了。” 虽然这想法有点跳脱,但是却很直接。托白玉堂的福,他们真的找到了。没能从白玉堂那里抽出手,展昭干脆拽住白玉堂当做支点,踮起脚仔细地检查墙上的痕迹。 展昭咬着下唇,“看上去像是被人凿开的,没几天的样子。玉堂你先松手。”怎么都抽不出手,展昭着急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你叫我什么?”正忙着抓住展昭还没被捂热的手,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展昭这一次不是连名带姓叫他了。 “玉堂。”展昭很自然地看着白玉堂,对自己转换称呼的事情丝毫不觉得奇怪,反倒很平静地反问,“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想自己平时都管展昭叫猫,而展昭却一直叫自己的全名,大部分时间白玉堂都选择不去在意这个,但是他真的很在意。所以展昭对他换了称呼,白玉堂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高兴归高兴,放手又是一个大问题了,“为什么要放手?你手整个红了。” “我需要纸和笔啊。”这个白玉堂不松手他要怎么翻书包。展昭怎么都没料到,白玉堂的执念之深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最后竟然是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只手才合作着从包里拿出纸笔。 接过就变成了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人一手抓着纸笔互望。被展昭盯得不淡定了,白玉堂这才看着纸笔,“要纸笔做什么?” “把上面的花纹画下来方便和公孙讨论啊。”见白玉堂还不肯松手,展昭挑眉看他,“要么你来?” “我不会。”明白展昭要做什么,白玉堂很干脆地松开了手,并且很配合地弯下腰让展昭把纸垫在自己的后背上画下墙上的花纹。 不知不觉两个人在这一间墓室里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久到公孙策和包拯都担心了起来。 “他们两个已经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公孙策又看了看手表,一开始他提议让展昭和白玉堂进去,是对展昭和白玉堂充满了信心。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下面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当展昭和白玉堂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公孙策还是免不了担心他们,如果展昭出事了怎么办? 被公孙策焦躁的情绪带动了,包拯也开始担心展昭和白玉堂了,两个人围在通道口担心地望着。 正当他们两个人担心的时候,通道口忽然打开了,公孙策和包拯正好迎上了展昭的正脸。 展昭刚和白玉堂从地下走上来就听到上面有什么声音,他正好奇地抬头,结果就对上了包拯和公孙策担忧的眼神。 “哇!”展昭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下意识地往后仰去,好在白玉堂跟在他的身后。 “我得去修炼□□术。”和展昭一起走出来后白玉堂感慨着说。 “为什么?”还在检查两人身体状况的公孙策和包拯好奇地询问,就连展昭也没有转过弯来。 把背包甩在背上,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因为你前后左右都能帅,八个都不够。” 展昭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彻底地鄙视了,更让他受打击的是包拯和公孙策对他这个说法竟然是赞同的? 不过四个人都注意到时间已经有点紧了,如果再不出去外面的人就会起疑心。匆匆地离开第二见墓室,回到了最开始放置两具空棺的位置。 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四个人才离开了墓穴。 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白玉堂只想感慨一句能够看到蓝天白云真好,能够晒到太阳真好。尤其是他和展昭,刚刚两个人还被寒气笼罩,重新晒到阳光的一瞬间白玉堂真的是感觉到了体内寒热相撞的感觉。 “小心点。”发现展昭踩的那部分墙上的土有点松,白玉堂提醒道。展昭点了点头,抓住白玉堂的手臂借力跳了出来。 “每次从墓里出来我都觉得好幸福,吹风也好晒太阳也好都是件特别幸福的事。”展昭也忍不住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过四个人还没来得及感慨太久,就有一名工作人员带着崔铭走了过来,上来就问,“公孙教授,怎么样?” 一般这种汇报的事情都是由公孙策和包拯接手,展昭直接拉着白玉堂走远了一点,拿了水给两个人打理了起来,顺便还可以避开崔铭,因为看起来崔铭和白玉堂真的不对盘。 对两人的无声离开,崔铭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留在原地听老师们的交流。 公孙放松身体任由包拯帮他捶背,崔铭目瞪口呆,在说话的时候这么做真的可以吗?但对方只是挑眉,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公孙享受着包拯的服务,然后打足了精神和对方交流。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树荫下,公孙策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所以他们都可以听到那边交谈的内容。 对公孙策的应答如流,白玉堂是很佩服没有错啦,但是……为了避免两人的谈话被别人听到,白玉堂凑到展昭的耳边,“我们进去这么长时间,结果只告诉他们那两具空棺的事情?” 偏偏公孙策还真的是应答如流,侃侃而谈,怎么看怎么真实,好像他们真的只找到了那么多的东西。 “公孙厉害啊,你没看他们都被唬成啥样了?”真的很感谢公孙为他们保留了其余两间墓室的秘密,展昭眉开眼笑。 白玉堂又瞟了一眼公孙策和包拯的双簧,低下头仔细地帮展昭擦掉脸上的泥印,“是挺厉害的,装模作样方面。” “喂!”白玉堂的音量不算小,展昭立刻跳起来捂住白玉堂的嘴,“被公孙听到你就死定了。” 说罢展昭还往公孙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公孙还沉浸在谈话中就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包拯竟然抬头望着他们两个人笑,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还是被听到了啊……展昭连忙对着包拯使眼色求饶,包拯摆了摆手,算是暂时放过了他。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展昭怎么都没想到,他一回头竟然发现白玉堂在瞪他? “怎么了啊……”展昭马上就蔫了,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没做错任何事啊。 见展昭还没自觉,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腕把那只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手还没洗。”不用照镜子白玉堂都可以想象自己残念的一张脸了。 看到白玉堂脸上刚被自己捂出来的印子,展昭连忙忍住笑,示意白玉堂稍等一会儿,展昭跑过去和公孙说了两句话。 “走啦。”展昭笑嘻嘻地回来,推着白玉堂往回走,“公孙特批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白玉堂当然是高兴的,从展昭手里接过背包,他又忍不住问,“你用的理由是什么?”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公孙和包拯同意很正常,不过看周围人好像也没多大的反应,一般现场对率先离开的现象都很在意。 展昭仰天,很自豪地说道,“我告诉他们,再不回去白五爷要发飙了。” “……” ☆、第030章 “猫儿,帮我递条毛巾。”洗到最后发现浴室里没有多余的干毛巾,白玉堂自然而然地趴在浴室门边对着展昭求救。 把毛巾递给了白玉堂,展昭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房间的,但是路过走廊的窗边时,展昭瞥见在底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探出头往外一看,展昭看到有一个小女孩站在路口。原本那个小女孩是往屋里看的,但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小女孩直接抬头对上了展昭的视线。 那是个不大的小女孩,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路中间,小小的身影在这个地方在这一刻会给人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做什么?展昭不是很明白。原来他以为这只是一个路过的孩子,一旦发现有陌生人在看着自己,孩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走开。但是这个孩子只是坚持和展昭对视。 不方便直接开口和孩子隔空喊话,展昭在原地烦恼地踱步。外面的太阳虽然说不上大,但是一个孩子站在路中间最会让人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犹豫着抬起手,经过了很久的思考之后次才对着展昭招了招手。 是在叫自己吗?展昭吃惊地指了指自己,这个孩子是希望自己下去吗?那个孩子也点了点头。 虽然很疑惑,展昭还是飞快地奔向了楼梯。急促的脚步在楼梯间响起,但是等到展昭跑到院子里,原先在路口站着的那个孩子却不见了。 她呢?展昭茫然地站在路中间,四周张望了一下都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孩子,“去哪了?” “展先生,你怎么在外面?”房子的两个主人正好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了,虽然只在这里住了几天,但是他们都很喜欢展昭,看到展昭茫然地站在路中间,免不了上前关心几句。 “没有……我在找人。”展昭还是在关心那个孩子的事情,看来那两位应该刚从外面回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展昭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跑出去?” “小孩子?”两夫妇奇怪地对视了一眼,丈夫才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小丫头吧?我刚刚看到她跑出去了。展先生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刚刚看到她站在下面,就想和她说说话,也没什么大事。”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展昭就回到了屋子里。 刚走上楼梯,一条毛巾就盖在了头上,接着两只手就隔着毛巾在他的脑袋上揉搓了起来。展昭也不挣扎,眯起眼睛享受起白玉堂的服务来了。 白玉堂抿着嘴给展昭擦头发,直到展昭的发根不再滴水了才稍微放慢了手上的速度,“洗完头头发也不擦就跑出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一看到展昭肩膀上湿掉的一大块,白玉堂又拿起一条干毛巾给展昭擦肩膀,见展昭出神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掐了一下展昭的脸让他回神。 “啊不是。”见白玉堂脸都要黑了,展昭连忙解释,“很奇怪,刚才有个小女孩在下面对我招手……” 小女孩?招手?白玉堂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他刚才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女孩子?”说话的同时白玉堂扳过了展昭的肩膀,今天展昭要是不跟他解释清楚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你想哪里去了?”白玉堂拔高了的音调让展昭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白玉堂和自己的头发都是半干的状态,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去拿吹风机的打算。 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展昭还是很心虚地瞟了白玉堂湿哒哒的头发一眼,然后把自己头上的毛巾放在了白玉堂的脑袋上,就像白玉堂刚才为他所做的那样帮白玉堂擦起了头发。 “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个人站在路口,而且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一想起刚才那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路口对着自己招手,展昭就更加不明白了,“但是我一跑出去那个孩子就不见了。” 越想越泄气,展昭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最后一个人坐在床边苦恼地思考着那个孩子究竟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把展昭的苦恼看在眼里,白玉堂忍不住开口安慰,“这个村子不大,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陪你一起出去找找?” “好啊!”能够把悬在心里的事情一次性解决,是展昭求之不得的事情。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后,展昭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让白玉堂给自己擦头发。 沾湿的头发贴在眼角,似有若无不轻不重地搔着眼角,让展昭无法无视。被发丝弄得有些发痒,展昭随意地抬手撩了一下,但却没有成功地把头发拨开。 白玉堂笑着按下了展昭试图再一次举起的手,“我帮你。”说完,白玉堂的指尖落在了展昭的眼尾,轻轻地撩了下展昭的头发,手指在发丝在挑动,梳开了细软的发丝。 展昭的眼角留下了一道水痕,之前被头发闷得发热,展昭不自觉地偏过头想要在肩膀上蹭一下,不偏不倚地触到了白玉堂的指尖。 白玉堂的手指在展昭的眼角滑过,上扬,最终碰到了展昭的眼睫。轻微却无法忽视的瘙痒感让展昭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眼睫毛刮过指尖,白玉堂也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看着展昭不说话。也不知为何,展昭冲动地想要对着白玉堂道谢,却又不忍心打破两人之间的静谧,最后只是无声地对白玉堂说了句“谢谢”。 不过总是有这么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静美的时光就是要被人打破的。比如说现在。 “哟,我们忙东忙西,你们两小孩就直接扔下我们偷跑回来打理,还这样那样……啧啧啧,都没有我们两个人的容身之地了……公孙公孙,我们还是走吧走吧。” 包拯的声音忽然打破两人之间的静谧,展昭和白玉堂彼此都是一惊,同时往门口看去,正好看到包拯拉着公孙策就要往外走。 “别啊别啊。”展昭立刻就坐不住了,三两步就跳到了门口就想要挽留公孙和包拯,“都等你们好久了……” 展昭看向桌上的背包,又看向公孙,毕竟包拯和公孙,做主的是公孙嘛。果然,公孙一看展昭这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带回了什么东西。 “别闹!”一旦碰上正事公孙的兴趣马上就来了,立刻制止了包拯把他往外拉的行为,“我和包黑子去收拾一下,展昭,等会儿我们就来。” 说完公孙策就直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把拿着干净衣服的包拯推出了房间,顺手甩上了门。包拯愣在原地,“等等啊公孙,不是说要收拾吗?你把我关在门外干嘛!” “你去展昭他们那间!”公孙策快速地脱着身上的脏衣服,随意地应对着包拯,“节省时间。”说完就没声了。 包拯站在门口非常地纠结,实际上他真的很想对公孙策说他们用一间也可以非常节省……但是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最后转身前,包拯还是死死地瞪着那扇门,好像就这么看着就可以把这扇门给瞪穿,或者是让公孙策回心转意把门打开。 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奢望,所以包拯还是捧着衣服走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房间。“咳咳,可以向你们借用浴室吗?”包拯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漫不经心,而现在的语气和之前出口调侃两人时一模一样。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接茬,摆明了就是把问题的回答权完全交给了白玉堂。 对包拯而言,欺负展昭,那是花招百变层出不穷,毕竟展昭脸皮薄,随口调侃两句就受不了了,但是白玉堂……包拯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口调侃,而且就算调侃了白玉堂也可以马上恢复镇定。 比如说白五爷自从被他打断了之后就一直靠在床头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作,但是全身上下都表达了对包拯的不满。 “要用浴室?”白玉堂挑眉,心里决定不管包拯怎么说一定要把他晾在外面。展昭马上就察觉到了白玉堂的意图,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白玉堂示意他别过分。 白玉堂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还是一个眼神抛过去,包拯你就看着办吧…… 包拯心里在天人交战,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很愿意和白玉堂较量一番,但是现在还是清理自己最重要。否则公孙策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还是邋邋遢遢的样子,而且还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邋遢的人……肯定会把他踢出这一次的讨论,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对于这种胶着的状态,包拯知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利益相诱,“咳咳,这一次出来行程还有空出来一两天,说不定回去哪里逛逛……” 包拯故意拖长了音调,白玉堂就知道肯定有什么苗头,果然,身后那只猫在听到逛逛这两个字之后就来兴趣了,原本是别过脸,现在盯着包拯一脸期待,白玉堂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惨了,被包拯给抓住了。 什么时候猫也这么好钓了……白玉堂无奈地看向包拯,猫上钩了,不代表他会上钩。 包拯靠在墙上,非常自信的样子,“我还在想出去玩的时候要不要拉着公孙去过二人世界……不过好像人多更加热闹点,白玉堂,你说对吧?” “啧……”白玉堂赶在展昭点头同意“人多热闹”这一说法前冲着包拯点头,“浴室随你用,别弄脏了。” 包拯乐呵呵地一挑眉,猫上钩了,后面还跟着个白五爷,买一送一。 直到包拯关上浴室的门,白玉堂还在心里考量着有得必有失,这笔买卖实际上并不亏。而展昭关注的唯一一点就是包拯谋划着接下来的几天要和公孙策一起去过“二人世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公孙策知道。 公孙策和包拯再次出现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包拯拉着公孙策在椅子上做好,帮公孙策擦起了头发。 看到这一幕,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眼皮一跳,这一幕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展昭,东西呢?”没能进入最后一件墓室,公孙策真的很遗憾,所以对展昭带出来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展昭从包里把画纸拿了出来,摊开放在床上。之前在墓室里的时候白玉堂没有机会仔细看展昭的“画作”,现在看来展昭的画工还真的不错。 对于冰层下的花纹白玉堂记得大部分,而画纸上展昭所画下的每一个部分,每一根线条,都和他几犀利的细节相吻合。 “猫儿,很不错嘛。”白玉堂忍不住开口夸赞。展昭自信地挑眉,对于这些功夫他还是挺有自信的。 这些小玩笑只是为了调节一下四人之间的气氛,虽然公孙策和包拯没有进入最后一件墓室,但是他们也明白这张纸上画得是什么。 “这就是巨阙剑和苗刀的图形?”公孙策全神贯注地看着上面的纹路,虽然手下是纸张的触感,但是他一直都在幻想着刀鞘剑鞘的触感。 “刀剑确实丢了对吧?”包拯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和公孙很快就发现了这张图纸上不协调的部分,“部分的纹路模糊处理了,这不像是你会犯的错误。” 一说到这个,展昭和白玉堂就失望地叹了口气。展昭懊恼地说道:“原本巨阙剑和苗刀是嵌在冰层里面的,但是现在确实不见了,看墙上的痕迹应该是在不久前才被凿掉的,现在重新结冰了,我是根据冰层下的纹路画出来的大致情况。” 说完,展昭就把画纸递给了白玉堂,三个人都看着白玉堂,作为四个人里唯一一个见过巨阙剑和苗刀的人,他的评价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苗刀的话,我只在梦里见过一两次,他总是把刀挂在墙上,也没有太注意,不过已经很像了。但是这柄巨阙剑几乎一模一样。”看到画纸上的图形,白玉堂就陷入了梦里的回忆。 “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们对这片墓地进行开发之前,就已经有人先进入了墓室里面……糟糕了。”公孙策忍不住咋舌,包拯也神色凝重。白玉堂和展昭也觉察到了事情的矛盾,开始担心了起来。顿时房间里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四个人才重新放松了下来。白玉堂作为在这件事情里面形式上牵扯最少的人率先发言,“现在有两个可能的情况。” “第一个是目前为止我们最期待的,也是最好的情况。有一批盗墓者在你们发现展白墓之前就先进入了里面。第二个情况就是,考古队里面有人动了手脚。”越说到后面,白玉堂的声音就越冷。 不光是白玉堂的声音,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如此。 公孙策决定让第二层墓室和第三层墓室作为一个秘密,所以只报告了第一层墓室,但如果考古队里有人动了手脚…… “听着,展白墓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是一个下延式的设计,每一层墓室都在不断往下深入,造墓的时候是项大工程,但是这项工程是值得的,最起码下延式的设计给考古的发掘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最后决定放弃进一步发掘?”展昭惊喜地看着公孙策,这是结果是他求之不得的。 虽然说他们恢复了墓室的摆设,并在机关处清除了所有的痕迹,但是展昭最担心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探索工作里其他人发现了这个开关。 公孙上报的只有第一层的墓室,好让所有的人以为这只是一个空冢,但是人一多,就容易出事,他们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会有人机缘巧合地破开第二道门。 公孙策点了点头,心里完全没有发虚,“我的话会起很大的决定作用,而且第一个墓室里面其他的东西也足够满足他们了,我大致检查过了,并没有留下任何会指明身份的东西。进一步发掘需要花费的费用挺大的,他们肯定不会冒险的。” “但这一切成立的基础条件是玉堂说的第一个情况。如果是考古队里的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有危险。”越想着第二种可能性,展昭就越觉得心里发虚,能否保住墓穴的秘密的思绪不断地撞击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这确实是个问题。”包拯也赞同展昭的想法,这一次的谎报他们三人都承担了很大的风险,他们不能白白地承担这个风险。 “这样吧,明天的发掘工作我和公孙去把关,如果有情况的话我们会帮忙应付,最起码会保住第三间墓室的秘密,不过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让他们发现门,如果让他们发现了第二间墓室,那么深层发掘的事情就不能保证了。” 思来想去,这个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只是展昭不明白,为什么包拯只拉上公孙而不拉上自己呢? 展昭向包拯传达了这个疑问,包拯歪着头说,“你和白玉堂不是约好一起去找什么吗,今天你还有工作要处理,只好明天了。墓里的事情交给我和公孙就好了,你们也就别去触景生情了。” 触景生情吗……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第31章 番一 在整所大学里,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令人敬畏的年轻的考古学教授名叫公孙策。凡是对公孙策稍微知道那么一点的人就知道,公孙策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好吧大部分人承认公孙策的颜值是他们明知不会被公孙策正眼相待却仍然对他前赴后继的最大原因。 公孙教授工作的一丝不苟大家都是知道的,大家也都知道公孙教授身边有两个最得力的助手,一个就是展昭,还有一个就是包拯,这三人走在校园的道路上那可谓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当然,前提是三个人和谐地走在校园的道路上,那个概率真的只比一连三次摔倒在同一个坑里的概率大那么一点。 而在大部分的同学里有少部分的学生曾经大着胆子在公孙策的面前提了一句“公孙教授和展助教还有包先生的感情真好呢”。 据目击者称,当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公孙教授的表情是骄傲自豪,完完全全就是喜笑颜开,然后听到包拯的名字后就彻底晴转霹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实际上大家不知道的是,被那位学生询问过后公孙策独自一人默默地思考了他的人生。在他至今为止三十年的人生里,公孙策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两个部分—— 包拯出现前,那是天堂,保证出现后……那是一团糟的天堂。说真的……展昭和包拯的出现真的是公孙策人生的大幸和大不幸。 仔细回想包拯出现前的人生,公孙策觉得自己和展昭的“二人世界”真的很美好。 展昭六岁的时候,他十岁。 展昭肉团着一张脸看着公孙策,坚定地说,“我和哥哥一起玩。”然后公孙策得意洋洋地拉着展昭去挖石头之类的,想着寻宝。 展昭十五岁的时候,他十九岁。 “公孙,进了你想要去的学校和专业,感觉如何?”展昭好奇地问道,进入这个专业一直都是公孙策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然好了,我要利用这个机会拼到底。展昭你也给我加把劲。”公孙策怀着满腔热血督促展昭继续学习。 然后…… 展昭十八岁,他二十二岁。 “公孙,救命啊,你说我高考志愿填什么?”展昭咬着笔杆子,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他觉得选什么都好,自己完全可以适应得过来。 “你还考虑什么,我最近都忙死了,急需人帮忙,你赶紧来我这里帮我忙。” “可是考古我适合吗……” “我以前不是带着你去过几次吗,不就是平时翻翻资料查查电脑,外出工程的时候时间够还可以到处逛逛,这还不好?” “……” 然后展昭心动了,义无反顾地填了。 后来展昭去学校报到后就被拉到了公孙策的办公室,展昭发现自己彻底被坑了,偏偏他还适应了。 从小坑展昭走上这条路,公孙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明智了,展昭手脚麻利,和自己工作默契,事半功好几倍。 那时候的人生真幸福啊。只是天无好生之德……后来包拯出现了。 公孙策鸡飞狗跳的人生就开始了。 ☆、第031章 第二天的时候公孙策特意准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假期,早早地拖着包拯去参加发掘去了。本来以公孙策他们三人的资历是可以不去的,就算是要去更多的也是在一旁监督指导其他人。 不过公孙他们就算是要参加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所以看到公孙策和包拯出现在墓口的时候一群人都不觉得奇怪,除了崔铭。 在公孙策和包拯入墓之后,崔铭一直都朝着墓口不停地张望着,但是怎么都没有看到过展昭的身影,他怎么没有来?崔铭皱着眉,心里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过问展昭的下落,但是崔铭还是上前询问公孙策,“公孙教授,展助教他怎么不在?” 公孙策平时虽然对学生要求严格,表现也比较冷淡,但是对学生是很上心的,这也是明明公孙策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却依旧有很多学生选择他作为指导老师的原因。 崔铭是个优秀的学生,而且也很活跃,其他的老师都很赏识他,公孙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但是公孙策总是不怎么喜欢他,崔铭这个人总让他有不安定的感觉。 不过不管喜欢不喜欢,公孙策表面上总是风平浪静的样子,“我让他留在住宿地那里帮我整理,去工作吧。” 听了公孙策的回答,崔铭不怎么高兴地撇了撇嘴,好像是在为下个问题准备措辞。公孙策最怕的就是这种接二连三无意义的提问了,刚后退一步,就被包拯按住了肩膀。 赶紧帮忙啊。公孙策不露声色地用手肘撞了撞包拯,寻求包拯的帮助。包拯会意地抓住了公孙策的手,“崔同学,那边好像在催你工作了。” 忽然第三个人进入了对话,崔铭的想法一下子就被打断了,而且被包拯的话诱导着往后看去,果然已经有人在催他回去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崔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公孙策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却听到包拯在自己身后“啧啧啧”地,一回头就看到包拯在那里直摇头。 包拯双手抱胸,很无奈地说道,“这小子眼光不错,但是可惜了,被白玉堂甩了好几条街。可惜咯。” “你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对于包拯故作惋惜的表情,公孙策斜睨了他一眼,“给我集中精神好好干活。” 包拯立刻追上公孙策,蹭着他的肩膀,“哪里是有的没的,公孙啊你就别装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档子事?” 按住公孙策的肩膀,包拯凑过去看公孙策的表情。见公孙策没有回答的打算,包拯继续发挥“死皮赖脸求答案”的技能,“你说啊,看不看出来啊!” “废话,这点小事,我看不出来还有谁看得出来,都活了三十年了。”被包拯缠得不耐烦了,公孙策还是实话实说了,顺便不耐烦地警告包拯正经点。 “那是那是,公孙教授是谁啊,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知道,这一类的小事,怎么可能没察觉呢。”包拯盯着公孙策,语气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放慢,放慢,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公孙策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无法动弹,他可以习惯包拯的玩世不恭,他可以习惯包拯的死皮赖脸,但唯独对包拯的认真无法招架,真的是招架不住。 看到公孙策难得的有点畏缩,包拯弯下腰与公孙策抵着额头,“公孙教授,你说是不是啊?” “……”对这样的包拯公孙策真的是毫无办法,正当他想要跟包拯求饶,却看到包拯正笑着看自己,原先认真的神情消失地无影无踪,哪里还有让自己退缩的压迫力。 然后,公孙就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被耍了,“耍我好玩啊?”故意忽视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公孙策丝毫不犹豫地把包拯交给他的那几招统统用在包拯的身上。 包拯边笑边躲,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的临阵脱逃,算了算了,谁让他不舍得逼公孙策呢。 毕竟是有其他人在,而且也是工作场合,公孙策很快就停手了,作为报复他开始交给包拯更多的工作,而包拯只是摸摸鼻子,然后嬉皮笑脸地去工作。 虽然这一次的墓穴被公孙策隐瞒了两个墓室,而且下坡式的设计给开发带来了很大的阻碍,但是墓室里面的东西已经让工作组非常满意了,在发现两具石棺都是空棺之后,综合考虑了各方面条件之后他们还是决定不运出石棺。 看到他们满足地把墓室里的东西往外拿,包拯直摇头,凑到公孙策耳边轻声说,“就这么点东西就可以让他们高兴成这样,那要是被他们知道后面那间墓室,那不就疯了?” “嗯……为了节约医疗器材为全人类做贡献,这件事情就请让他烂在你的肚子里吧。”至今都没有人发现墙壁的秘密,公孙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也有了点心情和包拯开玩笑。 见公孙策放松下来了,包拯也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当然,两个人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从工作里脱离开来。 而让两人最庆幸的是,整个工作的过程里都没有人对那面墙感兴趣。不过说实话,一般人也的确不会对一面有什么兴趣。 “我真佩服这个墓的设计者。”公孙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只让包拯听见,“但是我也不明白,除了我们还会有谁知道这个墓室的开启机关?” “也对,这世上还有谁跟你和展昭一样会去……”原本包拯是想调侃公孙策的,但是就在说话的同时脑海中灵光一现,“公孙,我知道了。” “轻点声!”虽然墓室里的人都撤走了,但是难保包拯的音量不会让其他人注意到。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返回之后,公孙策才谨慎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要去确认一下,你在这里帮我把风。”现在的情况比较紧张,如果出了这个墓穴再次进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所以包拯拜托了公孙策之后就冲着那面墙撞了进去。 包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公孙策看了都免不了担心,刚刚拿下是不是撞得太用力了……一边担心着包拯,公孙策一面给包拯把风。 与包拯和公孙策这边紧绷的情况不同,展昭和白玉堂这边的情况已经是轻松到差不多是放空的程度了。 和公孙策他们早早起床的程度不同,可能是因为前一天在墓里太累了,早上展昭直接睡到日晒三竿。 白玉堂推开门走进房间就看到那只懒猫裹在被子里,只探出一个脑袋,柔软的头发乱糟糟的,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现在眯成一条线,慵懒地四处看着,像是在把握目前的情况。 如果往展昭的发间加两只猫耳朵,说不准就更加形象了。白玉堂甚至可以想象被子下的猫尾巴正摇晃着拂过被子。 一切就仿佛是在迎合白玉堂的想象,展昭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完全朝着白玉堂想象的方向发展。 这样真的就像是养了只宠物一样。白玉堂坐在了床边,拍拍展昭乱糟糟的脑袋。趁着最后的迷糊劲,展昭蹭了蹭白玉堂的手,“我睡过头了。” “嗯。公孙和包拯已经走了,起床吧。”把床头柜上的衣服递给展昭,白玉堂看着展昭把衣服换上。 在展昭收拾床铺的时候,白玉堂把端来的早餐递到他嘴里,展昭也配合着张口,吞咽。见喂猫喂的差不多了,白玉堂擦了擦手,“我们去找你说的那个小孩子吧。” 昨天晚上展昭将见到小孩子的事情告诉了他,白玉堂也有点在意那个孩子。虽然说展昭把孩子的长相和穿着描述了一下,但是村子里的孩子都长这样,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去问周围的村民。 但是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因为那个孩子性格比较安静,不怎么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跑来跑去,而且非常怕生,大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那个孩子。 这个答案让展昭不免有些失望,白玉堂也就陪着展昭在村子里逛来逛去。这个村子不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见到那个女孩子,抱着这样的期待,两个人在小路上走来走去。 这个村子一直都是安静闲适的,走在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同样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正当两人失望的时候,他们听到旁边的树间穿来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到一个小女孩躲在树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两个人。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0节 “就是她。”展昭脱口而出。而女孩子听到展昭说话之后拔腿就跑,展昭和白玉堂紧追其后。 小女孩身形较小,又熟悉村里的路,而且逃跑的时候总是往杂草和小路上钻,展昭和白玉堂要追上她也有点困难,有几次还差点跟丢了她。 小女孩越是这样子躲着两个人,展昭和白玉堂就越觉得有问题。“展小猫。”白玉堂冲着展昭喊了一句,然后就跑入了另一条小道,展昭会意,继续追着女孩子。 那个孩子虽然跑得快,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一直都有回头偷看。她明明记得之前是有两个人在追着自己,可是现在回头,却只剩下一个人了。 另一个大哥哥呢?小女孩正在怀疑的时候,突然瞥到一道白影从旁边蹿出来。被吓了一跳,这个孩子差点跌倒,幸好及时被白玉堂接住了。 “别动。”白玉堂抱住这个女孩子,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道不要伤到她,“展小猫,是这个女孩子吗?” 小孩子毕竟胆子小,之前的奔跑已经让她用尽了力气,虽然白玉堂并没有伤到她,但是她还是因为疲倦和白玉堂冰冷的声音而吓得瑟瑟发抖。 白玉堂对孩子情绪的突变有点反应不过来,看到展昭走过来,连忙无辜地对着展昭努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对这个孩子做任何事情。 “我让这个大哥哥松开手不抓着你,你不要跑了好不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展昭哄着女孩子。见女孩子乖巧地点头了,白玉堂松开了她,但还是小心防备着不让孩子逃走。 展昭喘了口气,蹲下神来,这才看清了孩子的长相,“啊……我记得你。”展昭的声音带上了笑意,成功地引起了小女孩和白玉堂的注意。 看到小女孩手上的小花环,展昭放松了神情,“还记得我吗?”展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孩子手上的花环,小女孩也看向了手腕上的花环,似乎平静了不少。 看来这孩子很喜欢这个花环,展昭总算是发现了可以和孩子沟通的方法了,“这个花环是我送给你的,就在前几天。” 女孩子总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怯怯地看着展昭,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认识啊。”白玉堂瞟了眼花环和展昭,凉凉开口。小丫头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就是一惊,立刻躲到了展昭的身后,抓紧了展昭的衣角,怎么都不敢出来。 白玉堂立刻就郁闷了,到底是这孩子怕生还是自己太凶了……这么想着,白玉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凶吗? 展昭连忙阻止了白玉堂的自我否定,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别怕,这个哥哥是我的好朋友,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有点凶,但是是个好人。” 被展昭哄着,小女孩探出了头,犹豫着要不要出来。鉴于自己已经吓到她了,白玉堂很无奈地保持不动,然后瞪了展昭一眼,谁凶了?谁冷冰冰了? 展昭吐吐舌头,很无辜地继续哄,“这个哥哥叫白玉堂,你看,他和我一样只是想和你说话,虽然抓住了你但是也没有弄疼你对不对?这样子只是他的习惯,实际上人很温柔的。” 展昭看向白玉堂,看吧看吧,我夸你了。 白玉堂别过头,这种没诚意的夸奖谁会相信,就是骗小孩用的。 展昭气馁地看着白玉堂,这下好了,大的小的他都没哄成。倒是小丫头,在听了展昭的话后,鼓足了勇气走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地看着她,见她还是怕生,展昭牵住了丫头的手,“别害怕,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我叫你丫头好吗,大家好像都这么叫你……昨天在村长家门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展昭柔声询问。白玉堂见展昭的头发黏在了额头上,伸手帮展昭把头发撩到一边。 小丫头好奇地盯着白玉堂的动作,两眼亮晶晶的。听到展昭在问自己,小丫头点了点头,一想起自己昨天跑掉了,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展昭,“对不起猫哥哥……我突然跑掉了。” 猫哥哥?谁是猫哥哥!展昭被小丫头的称呼劈了个外焦里嫩,倒是白玉堂对展昭这个反应感觉很不错,所以在展昭暴走之前他就发问了,当然……控制了一下语气,“你为什么会突然跑掉?还有,你想告诉这位猫哥哥什么?” 展昭也暂时从称呼问题上跳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小丫头。小丫头也安静了许多,胆子也大了点,伸手拉拉展昭的袖子让展昭坐下来,被两个大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会想逃跑了。 展昭也意识到自己和白玉堂现在的站姿不对,两个人坐在了小丫头的身边。“这样可以说了吧?”展昭鼓励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哥哥们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山上的那座大坟啊?”小丫头的声音听上去天真无邪。 “嗯,那不是坟哦,是墓。”展昭下意识地纠正小丫头的说法,“对啊,我们要把墓里的东西带回去学习。” “可是这样子的话,睡在里面的人不是很可怜吗?家都被弄坏了。”小女孩说实话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小女孩的话让展昭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问过公孙策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人死了就不能让他好好死? 那个时候的他始终无法接受他们去开发了一座座墓穴,墓穴本该是让人永眠的地方,但求一方净土可安眠,这应该是所有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希望的吧?而他们的行为,却一次次地打搅了这片净土。 考古还是盗墓,不论意图如何,都始终越了这一条线。这不是他的本意,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展昭被这个想法困得无法脱身,内疚得寸步难行。 他一次次地扪心自问,却一次次地撞进死路。最后,他向公孙策求助。公孙策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也久久地沉默着,最后告诉自己,他也曾迷茫过。明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只是探索过去而已,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那天,公孙策并没有真正地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告诉他,“展昭,你知道吗,我们陷入死循环,就是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找到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来证明自己没有错。” “但是事实上,我们的确做错了。” 也是那一天,展昭走出了自己的困区。既然做错了,那就承认吧。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是我们不好,吵到睡觉的人了。我们会尽量不去打搅他们的。”有些事情,他们无法阻止。那么最起码,他们要对墓穴的主人保持最高的敬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触碰底线,不扰安眠。 “唔,猫哥哥也要工作……嗯。”小孩子的世界里无法纠结太多,既然道歉了,那么也就不再生气。 “嗯,谢谢你。”哪怕得到的只是一个无关者的谅解,展昭也很开心,“我们这么一大批人来这里,还要住在你们村子里,就是为了山上的墓,肯定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了吧,你们以前还没遇到这情况吧?” “不是哦。”听到展昭这么说,小丫头摇了摇头,握住了展昭的手。展昭吃惊地看着她,什么不是?难道说在他们来之前也有人到这个村子来过…… “唔……在哥哥们来以前,还有人来过的。”小丫头一心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展昭,说话断断续续的,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能催她,所以耐心地等着她说。 “有几个叔叔来过的,住在村长叔叔家。”村长家也是目前展昭他们借住的房子,说到这里,展昭就明白了,那天丫头不是无缘无故跑掉,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村长和他的妻子刚好回来了? “那几个叔叔在村长叔叔家住了几天,后来就走了。”小丫头说话的跳跃程度有点大,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小丫头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我那天有看到他们哦,他们离开村子以后上山了,过了好久他们才下来。” ☆、第032章 “好久才下来?”展昭和白玉堂马上就认识到当中的问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示意展昭继续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带了什么东西下来?” 被展昭这么一问,小丫头歪着头努力地回忆,最后苦恼挫败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我没看到。” 本来就只是匆匆一瞥,展昭虽然失望,但是也知道不能强求这个孩子看清楚多少。再说,那群人如果真的上山的话肯定会背上装备,那么多的背包袋子,也确实很难看清。 “但是我们在墓口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为故意破坏的痕迹。”展昭有些发愁,他们是后一批到的,所以已经无法在山上发现有人在他们之前上去的痕迹,倒不如说到处都是都是人迹。 但是辨析墓口的挖掘痕迹对展昭来说是小菜一碟,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痕迹,“小丫头,你看到的那几个叔叔也是和我们去了同一个地方吗?” 而小丫头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惊,“不是哦,不是那条路。”这几天工作组的人上上下下,村子里的人对他们要经过的路大多都熟记在心了,丫头也不例外。但是那天他们走的路丫头记得清清楚楚,和猫哥哥他们走的不一样。 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小丫头怯生生地问道,“是不是……丢东西了?” “什么?”对丫头的机敏感到诧异,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白玉堂连忙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丢东西了?” 如果一个小女孩都知道丢东西了,那么曾经让那几个人借住的村长他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唔……”小丫头还是还有害怕白玉堂,缩了缩脖子之后轻声地回答,“唔……因为猫哥哥问他们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我就这么猜的……而且村长叔叔在知道猫哥哥们要来这里以后一直很担心……所以我都不敢说。” 小丫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白玉堂和展昭都忍不住挠挠耳朵,他们真的是低估孩子的敏锐了,而他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村长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猫哥哥,你们别怪村长好不好……村长不知道的。”小丫头害怕展昭他们会怪村长,连忙求情,“我不该说的……可是猫哥哥是好人,爸爸说不能说谎,丫头不想骗人。” 丫头又着急,又害怕自己的言行真的给村长带来麻烦,急得差点哭了,展昭和白玉堂连忙上前安慰。 展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相信你,丫头做得很对,是个好孩子。”等到丫头冷静了下来,展昭才问道,“丫头,你还记得那几个叔叔是走哪条路上山的吗,能不能带我们去?” “好。”小丫头的世界里考虑的事情很少,马上就破涕为笑,带着展昭和白玉堂朝着山脚走去。 这里的位置离展白墓所在的那座山并不远,稍微步行了一段时间三个人就到了山脚下。起初展昭还在担心可能会遇到工作队的人,但是丫头直接带着他们绕了过去。 进入山中的丫头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全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和欢乐,在山中,在树间,在草丛间,丫头的脚步变得无比轻盈,自在地穿梭其中。 光是看着这样的情景,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轻松欢乐。 和之前上山的路不同,丫头带他们走的路非常隐蔽,杂草丛生,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下脚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最终和丫头一起停在了路中间。“就是这里了,后来我没有跟上去了,不能带哥哥们上去了。”丫头感到很对不起展昭。 “不……能够带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或者说丫头敢一个人来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丫头带路,他们都很有可能会在这里迷失,“你知道那几个叔叔是从哪个方向上山的吗?” 丫头确信地点头,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如果不是丫头指出,展昭和白玉堂确信他们肯定是找不到的。 “丫头,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展昭衷心地和丫头道谢,丫头立刻低下了头。可是丫头脸上的红晕白玉堂并没有错过……这只猫……白玉堂无奈地摇头。 “丫头,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记得哦,今天告诉哥哥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否则别人会怪村长叔叔的。”展昭用温柔的语气诱导丫头,而丫头更是丝毫没怀疑地点头了。 圆了这几天来的心愿,丫头也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要回家了,爸爸妈妈会找我的。约好了哦,哥哥们不要怪村长叔叔。” 展昭还没开口说要送她,丫头往外蹦跶了几下就跑开了。刚跑开几步丫头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朝俩人挥手,“猫哥哥再见,白哥哥再见。”说完又一溜烟地跑开了。 原本也在挥手中,听到小丫头的话,展昭一僵,白玉堂一下子就破功了。恶作剧的心情一下子就浮了上来,白玉堂故意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猫哥哥回神。” “谁是猫哥哥啊!猫哥哥是什么鬼称呼啊。”展昭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为什么对他的称呼就是猫哥哥,但是白玉堂的称呼就是白哥哥。白玉堂多正常啊,偏偏到了自己这边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在孩子面前故意叫我猫诱导她!还有你不要给我这样叫,奇怪!” “是你自己介绍的时候忘记了,怪不了孩子。”看到展昭一脸的憋闷,白玉堂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继续揶揄,“而且丫头肯这么叫你就代表她喜欢你,展助教那可是魅力非凡,刚见面就花环攻势啊……” “那是顺手。”展昭听到后半段连忙辩驳,为什么他觉得白玉堂越说越不对味? “顺手就送花了,那要是不顺手……我们那么多人,这孩子只对你说这件事情,看不出来啊……”白玉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说语气越不对,但是展昭明显就听出来了。 那明明只是个还没到十岁的孩子,白玉堂这是在干嘛……展昭被白玉堂逼得郁闷,想也没想就来了一句,“干嘛,才几岁的女孩子,这醋你也吃?” 将白玉堂的诧异看在眼里,展昭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个壶,自己说的这是有的没的啊。 后悔不迭,展昭连忙想和白玉堂解释,谁知道白玉堂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双手抱胸一挑眉,“你说呢?” 故意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下来,明明之前两人就算是沉默也不会觉得不适应,但是在视线的拉锯战中明显的尴尬越酿越深。 这种对视的决战展昭从来都不是白玉堂的对手,展昭移开视线换了个话题,“我们先调查一下吧。” 这个转移话题的技巧可不是太好,虽然是这么说,白玉堂也没有继续逗猫了。见展昭留在原地记位置,他非常自觉地去查看丫头指出的那条小路。 如果不是丫头的方向感好,应该是根本记不住这条小路的位置吧。就算是现在站在路口,白玉堂都觉得眼前的景色是差不多的,他们到底是怎么走进去的。 这么想着,白玉堂拨开了眼前碍手碍脚的杂草,低头看去,却发现了让他在意的地方。 稍微熟悉了点陌生的环境,展昭发现这里有三棵大树排列着在自己的前方,左右两方,就算这次离开了下次过来他还是能够找到这个地方的。 正在心里记着,展昭忽然听到了“窸窣”的一声,声音的来源就是丫头刚才给自己指的路口。但是他却没有看到白玉堂。 “玉堂?”展昭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脸上是无法遮掩的焦急,白玉堂不像是会急着行动的人,难道是这条路后面有陷阱? 担心着白玉堂的安危,展昭打算拨开杂草,突然就被白玉堂拉了进去,多亏了白玉堂在后面接着他,展昭才没有顺势摔在地上。 “你在啊,不要突然就消失啊。”展昭都不知道自己该骂他还是怎样了,不过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告诉公孙和包大哥之后再上去吧,毕竟上面的路我们不认识。” “关于第一点,我赞成你的看法。”白玉堂拉着展昭蹲了下来,“第二点,我发现了点东西。猫儿,你看这里。” 被白玉堂拉着蹲下,展昭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看向白玉堂所指的位置,“就是杂草,没什么……诶?” 展昭突然发现在这些杂草之间好像有一道偏黑色的线将杂草连接在一起。伸手摸了摸,却发现那是叶子的触感。 “也是植物?”因为颜色接近黑色,在视线并不是特别好的山上很容易和土色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这种草比较小,也会被杂草遮挡住,如果不是很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嗯,应该是故意种在这里的,用来指路。这之后的一段路都有,他们应该就是顺着这个走的。”白玉堂在发现这个之后就顺着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两边的杂草下都有“黑线”指引,很容易发现。 这个发现对他们来说当然是个惊喜,“我们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和公孙他们说。”两个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回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回到村长家的时候,看到地上换下的鞋子,两人就知道公孙策和包拯回来了。“我们快点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展昭和白玉堂直接跑上了二楼,撞进了公孙策和包拯的房间。 “总算回来了,正想着给你们打电话呢。”一看到两人,公孙策就放下了手机,“我们在墓里发现了点东西。” “包大哥不在吗?”没有发现包拯,展昭觉得有点奇怪。 “被我赶去洗澡了。”一想起包拯从墙后面出来的样子公孙策就觉得想笑,明明那个时候他还那么紧张地在把风,包拯竟然就亮出一口白牙笑着走出来……而且身上还全是泥……就算是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想笑。 “你们瞒着工作队撞进墙里去了?”白玉堂也不得不为公孙策和包拯的大胆鼓掌鸣贺了,展昭也不可思议地扎眼,公孙平时虽然胆大但也没有做过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 “那是因为包黑子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公孙策连忙撇清关系,“我只是负责望风。” “公孙,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明明后面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也想再进去一次的。”包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口,头上挂了条毛巾,发梢还在湿哒哒地滴水。 “你们回来了正好。”包拯擦着头发坐在了床上,“之前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今天我重新进了那条通道,发现只有我们四个人的脚印。 在那条通道上脚印虽然有点乱,但是还可以分辨出属于谁。但是除了我们四个人的脚印之外没有发现新的脚印,而且东西被偷就在不久前,如果有人在我们之前就进过墓室,那么就会有多余的脚印,也就是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从墓口进入的。” “但是如果不是从墓口进入的,难道还有另一条路通往第三间墓室?”公孙策也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这就是我们要和你说的。”展昭激动地接口,“我和玉堂找到那个女孩子了,那个孩子的确是有话要跟我说。她告诉我在展白墓被发现之前已经有一批人来过村子了,就借住在村长家。而且他们在离开之前偷偷地上山了,沿着另一条路。” “是一些什么人?”不用细想就知道他们和刀剑的消失有关,“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会有另一条路上山,而且还能找到墓的另一个入口?” “很有可能。”白玉堂接过话茬,“我想可能就是连接最后一件墓室的。‘展昭’比‘白玉堂’晚了十五年下葬,他的四个哥哥是不可能重新挖开墓口的吧?不管怎么想还有一个入口都更加有可能。而且我和展小猫发现的那条路的两边都种了一种颜色很深的植物,是用来做标记引路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包黑子也可以进墓室了吗?”听白玉堂说完公孙策就彻底激动了,此行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探索第三间墓室,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展昭,我记得你说过第三间墓室很冷对吧?”公孙策说着就打算去翻自己带来的衣服,“我没带厚衣服,干脆多穿几件好了……” “等等,你别急!”包拯一直密切关注着公孙策,一看到他要往外冲就伸手一捞把他拉了回来,“就算是要去,也要等晚上吧?白天我们再过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包拯的话很有道理。一腔热情被压了下来,公孙策有气无力地看着包拯,“那我们就这么等天黑啊?” 这怎么回事?白玉堂好奇地挑眉看向展昭,他还从没见过公孙策在包拯面前气势那么低的样子。 正常正常。展昭凑到白玉堂的耳边轻声回答,“平时公孙做主,一旦包大哥有理那就变成这样了。” “那怎么可能,还有事情要忙呢。”包拯大手一挥,直接走到展昭的伸手,食指和中指在展昭的后脑勺上敲了敲。 “包大哥,怎么了?”展昭没有转过身,只是仰着脑袋在颠倒的世界里看包拯。 包拯笑着给了在展昭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去和村长先生表示感谢。公孙你就和白玉堂歇着先。” 展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跟着包拯就走了出去。 “包拯他能问出来?”白玉堂有点迟疑。 “包黑子啊,脸黑心黑腹黑,就没有他套不出来的。”包拯一走,公孙策就开始准备衣服还有其他的东西了,“白玉堂,你和展昭还没回答我,穿几件衣服差不多可以低档里面的寒气?” 也不知怎么的,某个答案就脱口而出,“穿普通点就行,包拯会抱着你的。” “……” ☆、第033章 公孙策觉得,自从来了开封,自己的耐心明显变好了。因为他不仅听了包拯的话在房间里等他和展昭回来,而且竟然还等了他这么久。 他安静在这里等是因为按照平时的经验包拯很快就会回来,这样子包拯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拦着他不让他出去了,但是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包拯竟然迟迟没有回来。 而且他这么一去,竟然真的硬是把时间给拖到了晚上。现在不仅公孙策暴走了,连白玉堂都开始担心了,但是偏偏他们在房子里怎么都找不到展昭和包拯。 就在两人的担心要冲破极限的时候,包拯和展昭就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公孙策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说着,迎了上去。 然后公孙策就闻到包拯身上似有若无的酒气,他不由分说地就扯过包拯,“怎么回事?不是去问问题吗?为什么身上有酒气,你带着展昭去哪里了?” “冷静,冷静。”包拯连忙抓住公孙策的手,“只是和村长先生进行了友谊性的探讨,然后村长先生与我相逢恨晚,好好地交流了一下嘛。” 实话?抛开公孙策和包拯那边的大战,白玉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展昭,确定着展昭身上有没有酒气。 “我没喝酒。”怎么看不出来白玉堂的想法,展昭和他解释,“包大哥和我问过了村长,村长不知道东西丢了,只是害怕,所以一下子就问出来了。然后包大哥说这件事情他不会说出去的,村长一高兴,就拉着我们去喝酒了……” “你确定包拯不是想要用喝酒拖时间?铁了心不让公孙策那么早去?”白玉堂怎么看不出包拯现在脸上的得意。 展昭一脸“你不要戳穿”的无奈,把画本递给了白玉堂,这一举动总算是引起了公孙策和包拯的注意,两个人也围了过来。 “我照着村长的描述画了那几个人,应该比较像的。”有了这几幅图作为参考,也可以帮助他们找到那几个人。 “这几个人比较眼生。我去拜托朋友帮我留意一下吧。”公孙策率先提议,包拯和白玉堂也决定这么做。 撇开这个有些遥远的任务,四个人的目标马上就定回了目前最近最切实可行的一件事情上了。“既然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赶紧上山吧。”公孙策拉着展昭就开始清点装备。 “能拖到这个点,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包拯看着公孙策忙碌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白玉堂也颇有感慨,拍了拍包拯的肩表示心灵上的支持,还好展小猫没公孙那么热情。 四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村子,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公孙和包拯往山里走去,按照白天记下的三棵大树的标志,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口。 拨开杂草进入小路的时候,展昭打着手电筒将白天发现的引路的小草指给公孙策和包拯看,公孙策取了一小部分,打算带回去给研究植物的朋友看一下。 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走,打着灯光跟着引路的小草往里走,越走就会发现整条路越来越开阔。 这条路最后将四个人带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四个人总算是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喘口气。“这里大概是在山腰吧?”包拯目测了一下下方的高度,大致定了一下四个人的位置。 “好像没有路了。”展昭环视了四周,这里似乎就是重点,周围都没有再发现什么路继续往上。 这个时候公孙策忽然发现一件事情,“我记得墓室好像是下延式的设计吧?从山顶下延,会不会最后一间墓室的位置就在这里?” 公孙策的提议真的非常有可能。“在这附近找找吧。”白玉堂一提议,四个人就散开寻找可能的入口。 展昭认真地搜索了这一片区域,但是却没有什么结果。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有点憋闷,展昭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竟然有一个水潭,里面的水无比清澈。 展昭走到了水潭边,伸手在水中搅动,享受着夜风的清凉。忽然听到白玉堂在叫他,展昭猛地站起了身,却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阵发黑。 屋漏偏逢连夜雨,潭边的地面上满满的都是石头,展昭只是脚步一个踉跄,结果就踩到了一块石头。展昭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就往后倒去,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展昭就落入了水中,不断地下沉。 在展昭落入水中的时候,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彻底地停了。身体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水潭边,一跃而入。 白玉堂奋力在水中划动自己的双臂,终于看到了展昭还在不断下沉的身影,展昭早就闭上了眼睛,被水流吞没。 这只猫竟然不会游泳。白玉堂将展昭拉入自己的怀里,正想着往上游,却发现脚下似乎有什么在拉扯着自己。 担心展昭的情况,白玉堂使劲地想要挣脱,却发现下面的拉力越来越明显,竟然直接把两人往下拽去,而白玉堂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展昭牢牢地护在怀里。难道他和展昭是要一起死在这个地方?这座山还真是展昭和白玉堂的葬身之处。 长时间的屏息也让白玉堂越发痛苦,当发现脚下的拉扯力消失了,白玉堂抱紧了展昭拼命地向水面划去。 费劲全身的力气爬上岸,白玉堂担心地拍着展昭的脸,但是展昭怎么都没有反应。白玉堂托起展昭的身体,给他渡了口气,展昭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把水咳出来。”想象得出来展昭有多痛苦,白玉堂轻轻地拍打着展昭的后背。 展昭痛苦地抓住白玉堂的手臂,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展昭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无力地躺在白玉堂的怀里,展昭这才松了口气,“啊,差点死掉。” “你这只猫啊……”听展昭故作轻松这么说,白玉堂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偏偏又不忍心对着展昭发火,“明明不会水还老往水边跑。” “我只是想放松一下,谁知道会突然绊倒……”从没有看过白玉堂那么狼狈的样子,展昭伸手把白玉堂眼角黏成一片的头发拨开,“你怎么也下来了?” “下来救猫啊。”白玉堂这才抹掉了脸上的水,“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展昭的双腿都没什么力气,借着白玉堂的手站了起来,展昭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在原来的地方。 “我下水拉你的时候就被扯过来了,潭底应该是和这里相通的。”白玉堂也开始打量他们身处的这个洞穴,路面往里延伸,是说不出的诡异,“不过这也说明确实有苗头。” “糟糕了。”展昭一拍脑袋,“我和你是找到这里了,可是公孙和包大哥要怎么来这里?”这么想着,展昭看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不该不会是要我再游回去再把他们带过来吧?” “可是这里只有你会游泳……”展昭也有点心虚,“而且公孙和包大哥会担心我们的。” “……”白玉堂放弃和展昭继续争论,反正到最后肯定是自己败给展昭,又何必白做挣扎。正这么想,脚边忽然传来水声,然后是人声。 “喂……担心你们的两个人在这里,能不能拉我们一把?”水潭中,包拯和公孙策正趴在潭边向两人挥手。虽然他们两个人都会游泳,但是游到这里也耗费了两人不少的力气。 看到两人出现,展昭总算是放心了,“公孙,包大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啊?”白玉堂则是在展昭伸手之前抢先把包拯和公孙策拉了出来。 看来是打搅到他们了啊。包拯向来是个明白人,破坏二人世界是要遭罪的,“我看你像是会游泳,但是你和展昭一直没有出来,公孙和我就开始担心了,结果就被水流带到这里了,差点憋死。不过你们没事就好。” “阿嚏。”展昭忽然打了个喷嚏,白玉堂担心地看向展昭,“感冒了?”很想给展昭披件衣服,但是他也湿透了。 “不是。”展昭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是刚才忽然一阵的哆嗦,到现在为止展昭都觉得有点冷。 倒是公孙策发现了展昭的异样,准确来说他自己也是一阵哆嗦,“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冷?”展昭赞同地点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因为白玉堂都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看到白玉堂和包拯慢半拍而且有些迟钝的反应,公孙策就知道问他们根本就是白问了。 “冷是好事。”白玉堂马上就换了个角度,“第三间墓室里面都是寒冰,这里很可能和那里连着。” 一说起这个,四个人就精神一震,顾不上全身湿透,四个人又往里走去,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有人来过这里的痕迹。 “是这里了。”虽然这条通道有点长,但是这样的发现足以让他们坚持下去,这条通道的尽头有一道石门,按下开关之后门就开了,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 当一片雪白映入眼帘,展昭和白玉堂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复杂的感觉,而公孙策和包拯则是对第一次看见的墓室报以极大的好奇。 “公孙,你和包拯进去就好了。我和展昭在外面等你们,里面有点冷。”和公孙他们打了个招呼,白玉堂拉着展昭往外走,直到自己觉得寒气没那么逼人了才放手。 “你也会怕冷啊?”展昭笑着调侃白玉堂。 白玉堂竟然也正经地回答了展昭,“昨天才看过,扫墓不用那么勤快。”本来不是那么好笑的话,偏偏白玉堂的表情那么严肃,一下子就把展昭给逗笑了。 白玉堂也跟着笑了,“还不是很习惯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毕竟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这条路。”白玉堂至今都无法忘怀,展昭在看到墓室里的两人之后是如何的爆发,全然不似他平时那样。 “真佩服你能这么严肃地逗我笑。我也的确需要缓缓。”放松了不少,展昭把打起精神,“不要在这里无聊了,我们还是去水潭边吧,最起码在水边我不会无聊。” 跟在展昭的后面,白玉堂注意着展昭的脚下,“这次你可别再摔下去了,再摔下去我就不跳下去救你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笨,刚才那只是不小心,再说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在我后面叫我,我会不小心绊倒吗?”展昭故意抱怨。 “还不是因为某只猫在水边偷懒,而且竟然还不懂得游泳……要不下次我教你游泳好了。”白玉堂还是在脑内为游泳教学做规划。 光是听白玉堂的声音就知道白玉堂是认真的,展昭连忙回过头,“你不要讽刺我了,再说了我不需要学……” 结果展昭又因为没有看路而差点摔倒。又一次被白玉堂拉住的时候,展昭不得不开始反省,为什么在遇到白玉堂之后自己会犯那么多傻傻的错误呢? 白玉堂瞄了一眼展昭的脚下,凉凉开口,“看吧,又一次。” 已经没有力气给自己辩解了,展昭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要转移注意力,然后他发现自己撑着的墙面上好像有纹路。 “玉堂,来看一下这里。”展昭用手扒拉开墙上的苔藓和泥土,白玉堂则是配合着展昭给他照明。 将墙面上的苔藓除去后,展昭看到墙面上留下的一片字,“是四鼠留下来的。”展昭没有错过紧贴着自己的白玉堂的颤抖。 抚摸着墙面上的字,展昭一一将它们念出来,“十五年前我等四人修此墓葬吾弟锦毛鼠于此,今安展昭入穴,圆两人生同衾死同穴之诺。原应合上断龙石了断一切,终因我等四人不舍而无从下手。此处是五弟与展昭归所,外人不应打搅。我等自会死守秘密,不再打搅。望后人如误入此地,此处留步。” “他们也是希望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清静,所以才留了这行字吧。”白玉堂看着这段字的最后,熟悉的名字让他两眼发热。 “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多好,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们都在自己的身边,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已无法断开。 直到白玉堂从情绪里退出,展昭才按住了白玉堂的肩膀,自然地和他讲起断龙石的事情。白玉堂感激地握住展昭的手,“断龙石……从他们留下的字来看一旦放下了断龙石,就会彻底隔断墓室和外面的路。” “有些墓的确会有这样的设计。断龙石的开关应该就在这附近。”展昭继续在墙上摸索着,果然在这段子的旁边发现了一部分凸起的苔藓。 把这些苔藓去掉之后,断龙石的开关出现在了眼前,展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触摸着这个开关,“这玩意儿可碰不得,碰了的话我们就要和公孙包大哥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刚好,让他们两个人过二人世界。”白玉堂随口说道,展昭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不知为何觉得特别喜感。 认真过后,展昭就被手上苔藓的黏腻感给逼疯了,正打算去水潭边洗手,展昭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有一块异样的黑色痕迹。 越看越奇怪,展昭凑近掌心闻了一下。“猫儿,怎么了?”看到展昭的动作,白玉堂眼皮一跳。听到展昭这么问,白玉堂也凑过去闻了一下。 “这是……火药?”白玉堂想自己的嗅觉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洞穴里被埋了火药?不知怎么的,这个原本没太大危险性的墓穴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什么火药?”正好,公孙策和包拯也从墓室里出来了。更准确来说是包拯出于公孙策的身体情况考虑,就算是公孙策百般不愿也硬是把公孙策给拉了出来,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在讨论什么火药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孙策和包拯。过了半晌,公孙策才说道,“除了断龙石,估计他们还打算用火药彻底封死这条路吧。” 公孙冷静地给出这个判断,反而让四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过了好一会儿,包拯才提议,“请问,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又是冰又是火的,生活实在太丰富了。” 包拯的提议深得人心,四个人丝毫不耽误地重新跳入了水潭中,当然,展昭还是挂在白玉堂身上出去的。 ☆、第034章 原本展昭以为水潭来回游已经是他这一天最痛苦的一件事了,没想到今天他的运气真的差到了几点。套在他们四个人身上的话,只能说是他们瞒天过海进了墓室,然后就遭报应了。 而现在老天爷赐给四个人的报应就是现在正朝着村长家移动的崔铭。看到他的那一刻四个人都是一惊,非常默契地躲到了树后。 “惨了惨了,怎么把这小子给忘记了。”包拯拉着公孙策,悔不当初,“这小子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展昭奇怪地问包拯,虽然他还不明白里面的来龙去脉,但是看包拯和公孙策的表情就知道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如果条件允许,公孙策都想骂人了,“今天你没去现场,崔铭一直追着问,啧……都这么晚了,没想到追到这里来了。惨了,我们四个人都不在,不好好处理的话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死缠烂打。”听公孙策他们解释了原因,白玉堂拉起展昭就往外走。展昭还沉浸在自己这一天的厄运里,很轻易地就被白玉堂拉了出去。 崔铭马上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面色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 展昭也算是回过神来,贴上白玉堂的后背紧张地问,“要怎么说啊?你不要走那么快啊,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解释。” “我来说就行。”虽然知道崔铭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白玉堂还是压低了声音,顺便问道,“他怎么老要来找你?” “额……”直到白玉堂这么问展昭才开始回忆原因,也对,他和崔铭平时也没多少的交流,更多的是学习上的帮助,“大概是因为我有时候会给他一些学业上的帮助吧。” 这个原因说出来,就连展昭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回答,所以就算白玉堂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展昭也说只能憋屈地忍了,所以展昭还是决定转移话题,“你和他说,那我要干嘛?” “你就浑身湿透地瑟瑟发抖就可以了,这样才最真。”白玉堂毫无诚意地给展昭提供建议,然后两个人就走到了崔铭的面前。 崔铭和白玉堂一直都不对盘。白玉堂不是主动开口的人,崔铭也不搭理他。展昭站在白玉堂的身后,只能默默地看着的气氛变冷。 白玉堂不是说他要来解释吗?那现在三个男人一出默剧到底是在干嘛?八点档也不是这么演的,非得自己起个头不可吗? 忍无可忍,展昭才探出头,不去看崔铭瞬间阴转晴的脸,“崔铭,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这么忙怎么不休息?” “展助教,今天教授交代我准备的课题遇到了问题,所以想来请教你。”虽然知道已经很晚了,崔铭还是硬着头皮冒昧地来找展昭,今天展昭没有去现场,他一直都耿耿于怀。 他和展昭的交情并不深,虽然每次他遇到问题,展昭都会很认真地帮他,但是崔铭知道那只是出于展昭的责任心,但是崔铭却更希望能够和展昭进一步交往。 他都会尽量找借口去找展昭,比起一般的情况要多得多,但展昭也只是记住了他的名字,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留给他。每当想起这个,崔铭就会觉得很挫败。 比如说今晚,当他鼓起勇气往村长家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村长家漆黑一片,他就在担心展昭已经睡了,但他还是不死心。 终于,他看到了展昭,这让他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展昭必定和白玉堂在一起,所以在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先前的挫败感。 急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崔铭问道,“都这么晚了,展助教还在外面吗?公孙教授和包先生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展昭刚要回答,白玉堂就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展昭就不吭声了,“公孙和包拯睡了,我陪他出来走走。” 白玉堂轻轻一个举动就掌控了展昭,这让崔铭很不爽,下意识地想要讽刺几句,只是话还没开口就被白玉堂轻易打断。 “你的问题回去找你的老师,展昭是公孙的助手。还有事吗?我们赶着回去。”乡村的夜晚很凉,从水潭出来之后又步行走回村子,他们身上都湿透了。 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衣服已经不滴水了,但是湿透的衣服也因此黏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就连白玉堂都受不了了。 展昭是因为紧张所以没有发现。从两人紧握的手中,白玉堂能够感受到展昭掌心冰凉,只是一瞥就能看到展昭身上的衣服皱的不成样子。 必须快点回去,否则真的会感冒的。在如此心里的推动下,白玉堂的口气也就越来越差。展昭推了推他,希望白玉堂注意他的语气。 刚开始崔铭是气结的,展昭一出来崔铭就注意到了展昭身上的惨状,他这才注意到白玉堂也是一样的狼狈。 “展助教,你这是怎么了?”崔铭上前想要拉住展昭,只是白玉堂早就领先一步把展昭带到了另一边,崔铭甚至连展昭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他在小河边的时候掉下去了。”白玉堂眉头紧皱,“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说完,白玉堂就拉着展昭头也不回地往村长家走。 “崔铭,不好意思啊。你早点回去吧,也不早了,我没事的。”展昭只来得及回过头和崔铭道别。 关上大门,确定崔铭没有跟进来了,展昭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对不起崔铭,但是总算是脱身了。 “玉堂,多亏你了。”要是换成自己,肯定是做不到那么果断的,当然展昭是绝对不会达到白玉堂那么干脆的态度的。 如果你可以不对他那么好,态度不要一直软绵绵的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白玉堂用眼神给展昭传递着这个意思。 展昭知道白玉堂在不满什么,也在心里哀叹了一下自己不擅长拒绝的老毛病。“对了,我们是进来了,公孙和包大哥呢?”他们两人是进来了,可是公孙和包拯还在外面吧? “他们?”白玉堂指了指角落里换下的脏鞋子,示意展昭认真听。展昭侧耳倾听,忽然发现楼上似乎传来水声,还有吵架声。 “不是吧……”展昭无力地扶着墙,“包大哥也太速度了一点。”早知道就让白玉堂一个人出去对付崔铭了,包大哥可以带公孙躲进去,那么带上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展昭是属于那种心情都会写在眼睛里的人,只要够了解他,就可以看出展昭究竟在想什么。认识展昭的这段时间,白玉堂得出了这个结论。 实践至此,白玉堂看出展昭心中所想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所以展昭那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是根本瞒不住白玉堂的。想把他当枪使?门都没有。 “你也不怕把他拖累了?”白玉堂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展昭的自尊心,“带着公孙和包拯一起掉坑里?” 展昭好不容易鼓起的生存的自信心一瞬间又被白玉堂踩灭了。在他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白玉堂则是尽职尽责地把展昭带到了房间。 直到一条干毛巾扔到了头上,展昭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房间。趁着白玉堂翻找干衣服的时候,展昭走到了床边,确定崔铭已经离开了。 “看来可以放心了。”一旦松懈了下来,源源不断的疲倦就席卷而来。好不容易撑到从浴室里出来,展昭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一天又是爬山又是潜水,展昭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差不多要到极限了,而白玉堂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情况。 白玉堂比展昭早一步离开浴室。展昭想白玉堂已经睡了,特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希望不要吵到他。 在房间里,白玉堂确实是睡了,就那么趴在床上,用最放松的姿势睡着。而且从这种姿势看来,白玉堂应该是眯着眼睛往床上走,困到不行之后看到床就直接摔过去了。 看来这一次白玉堂真的是累惨了。原本展昭也是打算将就着在床脚找到个位置睡觉,但是即使他累得眼皮直打架,眼前基本一片漆黑,他还是能看到白玉堂滴水的头发,还有被子上被水浸湿的一小块痕迹。 明明之前管着他的时候还义正言辞,什么担心,放在自己身上全都没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估计白玉堂根本就不懂吧?他这么下去会感冒的吧?展昭担心地上前。 白玉堂睡着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垂下的眼帘遮去了凛冽的双眼,白玉堂的表情一向很平淡,所有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注视他英俊的脸,然后不可避免地望进他平静的眼睛里。白玉堂的目光总是这样,平静到冷冽,让人望而生畏。 而现在散去了平日里的冷冽,睡着的白玉堂看起来安静平和,展昭甚至胆大包天地觉得白玉堂看起来有点乖巧。 被这样的假象迷惑,导致展昭忘记了白玉堂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所以他上去想把白玉堂推醒的时候白玉堂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展昭就势就坐在了床沿,而白玉堂靠在展昭的腿上,侧过身子抱着展昭的腰,继续舒服地睡去。 在白玉堂的头枕上来的时候,展昭自觉地放松了腿让他枕得更舒服一点。而腿上沉甸甸地感觉不断得提醒着展昭白玉堂把自己当枕头的事实。 “醒醒,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擦干了再睡觉,醒醒啊醒醒。”展昭不依不饶地想要把白玉堂叫醒,而白玉堂只是往展昭的肚子里埋了埋。 展昭每说一句话,白玉堂环在他腰间的手就加重一分,最后展昭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明白白玉堂是铁了心不起来,展昭只能退而求其次,推着白玉堂的手臂轻声说,“那你放开我一点吧,我帮你擦头发总可以了吧?” 看到白玉堂配合地稍微放松了手臂却又固执地不肯从他腿上离开,展昭边给白玉堂擦头发,边在心里感慨之前一直帮着他还打击得他体无完肤的严肃的白玉堂究竟去哪里了…… 心里虽然在抱怨着,展昭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一开始白玉堂只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靠在他的腿上,又箍住他的腰,而现在,随着展昭手上一下又一下的动作,白玉堂只觉得睡意越来越浓。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展昭在他耳边嘟囔着什么“冷……被子……床……”感觉展昭好像是在推他,白玉堂也就顺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然后他感觉到有个温暖的身体躺在自己的身边,白玉堂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被子往那个人的方向盖了点。 展昭就在自己的身边睡着,这个认知让白玉堂觉得无比心安。在睡着前,一阵久违的感觉席上心头。 发现自己再一次出现在这个灰色的空间时,白玉堂是镇定的,因为他早有预感;但他又是惊喜的,他以为,他再也不能来到这个地方。 展昭告诉过自己,“展昭”消失了。当展昭离开这个梦境的时候,他说这里的一切都崩塌了。好险好险,并不是所有的都湮灭了,最起码,他还回到了这个空间。 这里,对白玉堂而言就是一个独特的世界,是他,是展昭,和他们两人过去的联系,如果这个空间消失了,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生活少了一部分。那是一种无法向不知情的人诉说的感觉。 这里安静得可怕。正如展昭说的,一切都崩塌了。虽然留下了最后的空间,但是其他的都没了。没有了“展昭”,没有了“展昭”生活的画面。 展昭失去了可以说话的过去,而他,也同样失去了和过去相联系的机会。在这一片死寂里,白玉堂只觉得空虚,好像失去了所有,他感觉到了,这是寂寞,空虚带来的无限的寂寞,就像是“展昭”失去了“白玉堂”的那十五年,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角落一直都是灰色一片,辽阔无边,却也寂寞无限。 这时候,一种无名的冲动在体内叫嚣着。很少出现过这样的热情,导致白玉堂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自己到底是想做些什么?白玉堂苦苦地思考着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自己刚才的冲动。恍惚间,他猛然明白了——填满这个地方。 是的,就是填满这个地方。如果这里的一切因“展昭”而在,又因“展昭”的消散而崩塌,就像自己刚才所想的那样,把这里当做是属于展昭和白玉堂的空间,如果一切都没了,那就再找些东西把他们填补起来,重新构建。 没了,那么就再来一回,只要有这份决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而且这一次,这里不仅仅只属于以前的“展昭”和“白玉堂”。是由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重新构造的新的世界。 “会期待的吧?”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白玉堂不知道自己是要问谁,也许是那两个早已消失的人,或许是展昭,又或许是自己。 那么现在,白玉堂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他应该去找展昭,告诉展昭他下定的决心。白玉堂想要醒过来,却发现现在他还离不开这个空间,还不到他醒的时候。 只是停顿了一下,白玉堂迈开了脚步。他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想在这里到处走走。明知不管走到哪里,这个梦里都是一样的景色,灰蒙蒙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白玉堂心中依旧隐隐地有个希望。 希望在几步之后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颜色,看到不一样的景色,或者说,更准确来说,希望再走几步,他能看到他希望看到的那个人。 白玉堂知道,这是个妄想。只是几步之后,他不敢置信地发现自己的妄想却实现了,因为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展昭就站在那里。 白玉堂激动地想要上前,却发现有一道屏障挡在了他面前。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白玉堂反而平静了,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屏障的这边,望着屏障的那边,展昭的背影。 而那边,展昭似乎有所察觉,转过了身。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展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快步朝着白玉堂走去,最终因为屏障的阻挡而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也在这里?”展昭问道。 “做梦了,就在这里。”白玉堂自然地回答,仿佛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这道屏障。 “我也是。”展昭看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白玉堂,忽然冲动地想把自己刚才一个人所想的事情告诉他,“我想……” 而白玉堂竟然同时开口,也是同样的开头。 两人同时收口,探究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寻找着某种契合。最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原来,他和自己想的一样啊。 突然朝着展昭伸出手,白玉堂温柔地说道,“过来。” 眼底光芒闪耀,展昭朝着白玉堂伸出了手,屏障在指尖触上的时候消融开来,最终,两手交握。 清晨白玉堂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展昭高兴地看着自己。朦胧间,他听到展昭高兴地说:“玉堂,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嗯。”循着梦里的感觉,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 ☆、第035章 清晨醒来的两句话便是展昭和白玉堂今天早上仅有的对话,两句话结束后,他们两个人都享受着沉默。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两人的手也一直交握着。展昭没有抽出手的打算,白玉堂也不准备松开手。十指相扣的温暖顺着指尖流入心中,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心安。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1节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一点点地看着柔和的日光渐渐明媚,点亮屋内的角落。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要懒在床上。 展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满足地蹭蹭枕头。白玉堂也犯懒地侧身背对着窗户,眯起眼睛考虑是睡个回笼觉好呢还是逗逗猫比较好。 干脆偷懒在房间里窝一天好了。白玉堂和展昭不约而同地有了这个想法。两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赞同的光芒。 既然这么想,那就这么做吧。正打算扯过被子接着睡,展昭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展昭埋在枕头里痛苦地嘟囔着,想要逃避这个事实。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弹。 “展小猫,你的手机。”白玉堂捏捏展昭的耳朵,展昭摇摇头继续往枕头里蹭。本来白玉堂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展昭有个习惯,担心自己会错过短信,所以未接短信一共设置了十震,每隔五分钟一震。 白玉堂正朦胧着放松下来,手机又是一震。如果循环往复三次之后,白玉堂就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撑起身体越过展昭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短信上写了什么?”展昭用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个脑袋,睡眼朦胧地看着白玉堂,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仿佛这个短信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只猫……白玉堂揉了揉展昭的头发,“公孙说这次工作已经在收尾了,他和包拯去处理收尾工作,我和你可以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也就意味着今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展昭在床上窝一天了。白玉堂心满意足地得出这个结论,拉过被子就钻了进去。 整个房间就安静了一会儿。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展昭猛地坐了起来,顺手掀掉了白玉堂的被子。白玉堂痛苦地闷哼了一下,然后拿起枕头继续盖在头上。 “别睡了别睡了,玉堂你别睡了。”来这里的前几天都是白玉堂起得比他早,今天展昭总算是看到了白玉堂赖床的样子了。 任凭展昭喊得再起劲,白玉堂都那枕头阻隔了一切声音,继续睡得舒舒服服。展昭都被气笑了,上前就想拿开那个枕头,白玉堂则是握住了枕头的另一角,两个人就这样展开了枕头大战。 闹了一会儿,白玉堂也甩去了最后的一点懒散,一抬手就把展昭彻底压制住,“刚刚不是还睡回笼觉吗?怎么现在就要起来?” “我刚刚想到后天就走了,我们还没有去开封哪里玩。再不去就没机会了,也就今天能够玩得疯一点了。”一提起游玩,展昭的兴致就提了起来,睡意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展昭那么期待的样子,白玉堂也干脆地起了床,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出门了。白玉堂对开封并不了解,之前也一直没有想过要去哪里玩,干脆就把目的地的计划全都交给了展昭。 展昭靠着车门,“那你就跟着我好了。”原本白玉堂为展昭会带他去名胜古迹,没想到展昭心里却是另一番考量。 下车的时候,白玉堂发现他们并不是在那些知名的景区,周围没有熙攘的游客,路边也没有景区常见的路标。 抬眼望去,这里是一条古朴的小巷,与之前在车窗外所见的现代化的街道与车流不同,与人声鼎沸的经典也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我总觉得那些景点虽然都有名,但是总少了点古朴的味道。”展昭满足地看着这个古色古香的小巷,不紧不慢地和白玉堂解释。 展昭是个爱玩的人,他喜欢追寻古迹,追寻历史,却不会盲目地把目光放在名声古迹上,有时候人为地参与了太多,反而会让这么遗迹失去了原本的古色古香。 每到这个时候,展昭就会去寻找心仪的角落。除了自查他人的游记,展昭以前去别的地方就会去讨教那些有经验的人,展昭人缘极好,乖巧起来非常讨老教授们喜欢,而且老教授们一听说展昭打听的原因,都感慨展昭难得的自然心态,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给展昭推荐。 这一次来开封之前,展昭就已经从老教授们的口中知道了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这一次他是特地带着白玉堂来这里的。 想来白玉堂在梦里已经见过了真正的北宋情景,之前路过的风景是无法让他满意的。展昭期待地看着白玉堂,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不是合他心意。 而白玉堂确实很高兴能来到这个地方,早在梦里看到了这里千年前的场景,之前所看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失望。 展昭带他来的这个地方却神奇地与梦境中曾看到的那些重合在了一切,那是一种紧密的亲切感,白玉堂也期待了起来。 见白玉堂满意,展昭也安心了,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这个古巷。这条巷子里人并不多,偶尔展昭和白玉堂会和对面走来的人擦身而过。那个时候明明双方从未相识,也都会点点头打个招呼。 从路过的几家店看来,这里也是对游客开放的,只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展昭和白玉堂,仿佛就是这么久以来他们迎来的第一批客人。 巷子里偶尔跑过的小孩,坐在屋檐下的老人,他们都对这两个陌生人非常好奇。站好和白玉堂自然地在他们的目光里穿梭,与小路,与青白的墙壁,与这古色的环境融为一体。 是他们找到了这里,游走其中,铭记宁静的美丽;是小巷发现了他们,无声指引,散去多年的孤寂。 偶尔看到一家店铺开着门,展昭和白玉堂就会进入店里。店铺的老板无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让展昭和白玉堂随意观赏。 生活在这么安宁的环境了,店家们早就不在意生意的寡淡又或是兴隆,只是平静地过着每一天,开店,只是他们生活的一个乐趣。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看店里的东西,有时候会和店老板合照,再离开。在这个安宁的地方,哪怕是大声说话都是罪过。 他们两人也就安静地并排同行,不时轻声交流几句,无比地满足。玩闹了一个上午,展昭和白玉堂有点饿了,就走进了一家小吃店。 店很小,也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坐在柜台上面记账。看到难得的两位游客,老板很亲切地给两人推荐了小笼包,并且给展昭和白玉堂送来了自家酿的桂花酒,做完了这些之后老板就离开了,把用餐的时间和空间全部给了这两人。 展昭一下子就被酒液中的桂花芬芳给吸引了,端起酒杯轻嗅清香,“好香啊。”凑近杯沿抿了一口酒,齿颊留香。展昭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白玉堂被展昭这种直接,无所掩饰的快乐感染,也低头喝了一口酒。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一夜的桃花纷飞,那一夜的花香醉人,伤人。白玉堂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展昭分享过他的梦,还没有和展昭分享过他看到过的“展昭”和“白玉堂”的过去,又或者是他们两人过去的过去。 “展小猫,他们两个人曾经约好酿一坛桃花酒。”而现在,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白玉堂想要和展昭说,想要告诉他。 想要在这秋意满盈的甜美桂花酒香中,描绘那个乱红纷飞桃香四溢的夜,诉说那个错过的故事,重提那坛太早启封的桃花酿。 在白玉堂讲述的时候,展昭就是空握着酒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故事不长,只是一个梦境,只是一夜的故事。这个故事又很长,在展昭心中百转千回。 当最后的话音落下,展昭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白玉堂不说话。白玉堂心提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展昭的沉默中纠缠着的情感。 白玉堂一看就知道,坏了。这幅场景当初他看了便是久久难以忘怀,更何况是展昭。白玉堂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让展昭伤心了。 谁知道展昭忽然大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下巴撑在桌面上,哀怨地看着白玉堂。“怎么了?”白玉堂茫然地问道。 “你跟我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了。你把我的心情弄得好复杂啊。”展昭半真半假地和白玉堂抱怨。 悲伤的是回忆,高兴的同样是回忆。穿越时空的重合感,总是能让展昭心神恍惚。这样展昭都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了。所以展昭只能选择心情复杂地瞪着某个始作俑者。 白玉堂很快就理解了展昭心中的复杂,不过这个可不是他能插手的。白玉堂干脆地端起酒杯,事不关己地喝酒。 “喂,你把我原本欢乐的游玩心情弄得那么复杂,负责啊你。”不满地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展昭在桌子底下踢了白玉堂一下。 白玉堂无奈地回视展昭,夹了个小笼包蘸了点醋就塞到了展昭那张不知何时配合张开的嘴里。 展昭心满意足地嚼着口中的小笼包,现在的热度正好,鲜美的汤汁,软硬适度的面皮,全部都是展昭喜欢的。 白玉堂抓住时机又给展昭喂了一杯酒,气定神闲地看着前一秒还嚷着心情不好的展昭现在拿着筷子开吃,什么叫做心情不好,猫心情不好的时候给点吃的就哄好了。是谁说猫不好养的? 这么想着,白玉堂又让老板再上一笼小笼包,想要填满展昭的心情,那就先填满他的胃好了。 白玉堂这一招非常有效,酒饱饭足之后展昭心中的郁闷之情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呢,一旦提起那份过去,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上就会莫名地多出什么。 下午的散步两个人都安静了不少。午餐时的话题让两人都觉得现实和过去糅合在了一起,恍恍惚惚的。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他不希望展昭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心事重重,下意识地在四周张望着想要找出什么来哄这只猫开心,突然他瞟到角落里有一家店面,似乎是一家买衣服的。最让白玉堂吃惊的是,竟然是古装。 白玉堂立刻拉着展昭走进了店里,店里挂着不少古装,让人看花了眼。展昭吃惊地站在店中央,眼花缭乱。 这家店依旧被主人漫不经心地经营着,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店主人的身影,只是墙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明只要留下押金就可以租借衣服。 “你对穿这种衣服有兴趣?”展昭有些惊讶,不过手不停地挑选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衣服适合白玉堂。 在展昭的想象里,白玉堂应该是适合穿那种翩翩的白衣,潇洒而洒脱,配上白玉堂冷冽的气质,应该会很适合。就像是墓室中“白玉堂”所穿的那件衣服一样。 但是让人失落的是,展昭并没有发现一件适合白玉堂的衣服。而他转过身时,白玉堂已经拿着一件衣服站在他身后了。 “哇!”展昭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撞翻衣架,好在白玉堂及时拉住了他。 “小心点,撞坏了小心店主人出来找我们麻烦。”白玉堂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感慨展昭的笨手笨脚了。这猫平时挺灵光的啊。 展昭差点被白玉堂手上这件扎眼的红给刺瞎眼,“这件……”这件和白玉堂的画风根本不符合吧?白玉堂会选择穿这种红色的吗? 白玉堂那个白眼还没成形,展昭就回过神来了。这件衣服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不是“展昭”身上的那一件吗? “你该不会是要我穿上吧?”展昭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最后很没骨气地被白玉堂推进了更衣室。 这种衣服穿起来并不复杂,展昭只是研究了一会儿之后就成功地穿上了它。展昭正在更衣室里纠结着自己的头发,白玉堂在外面适时地递上了一个合适的假发。展昭顺从地戴上了假发。 当展昭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白玉堂差点分不清眼前的那个人究竟是自己熟悉的展昭,还是那个他。时光在展昭的身上撞击着,两个相似的身影就这样重合在了一起。 “很适合。”千言万语,白玉堂觉得这三个字足以。 展昭松了一口气,还好穿上这件衣服没有那么奇怪。不过自己的形象被认同后,展昭又遗憾起没有找到适合白玉堂的衣服了。 展昭的惋惜白玉堂倒不是很在意,“我以后穿给你看。这件衣服先给你将就一下,之后再做一件,我们一起。”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店铺,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漫步。从小巷里走出来,豁然开朗。前方有一条小河,河上是一条小桥。 展昭喜欢水,每当看到水面他都会觉得无比平静。他一步步地走上小桥,停在桥面上,看远处的山,看桥下的水面。 白玉堂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展昭的身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酝酿成了永恒,如诗,如画。 想要留下这一刻,白玉堂却不忍打搅了这种平静。无法克制地拿出了手机,白玉堂最后却又放弃了。 没关系,时间还很多,下一次,展昭一袭红衣,他一身白衣,留下真正的永恒。而现在,就让这一刻的美好流走,印刻在心中。 上一次,看到这一袭红衣,他就像是雨中孤独摇曳的红莲; 而现在的展昭,衬着那远远的青山背景,映着绿绿的柔和水波,仿佛燃烧了起来。 被明媚的火光吸引,白玉堂入飞蛾般被蛊惑。 展昭睁开了眼睛,看着白玉堂认真地说道,“玉堂,我们也去酿一坛桃花酿吧?” “好!”无需思考,无需迟疑,只要你愿,这一坛桃花酿,定会在桃花纷飞的时候启封。 我定许你醉笑三千场,不离不弃。 ☆、第37章 番一(2) 公孙策至今都还记得自己遇上包拯的那一天,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公孙策都觉得自己要被气糊涂了。自从遇到了包拯,公孙策的工作就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个情况是:公孙策拒绝包拯加入——包拯搅局——工作失败——公孙暴走——包拯逃遁——展昭看戏——工作进度几乎为零——第二天公孙策继续拒绝——包拯继续搅局——……无限死循环直到公孙策屈服。 另一个情况是:包拯拖公孙策加入某项工作——公孙拒绝——包拯死缠烂打——公孙屈服——展昭帮忙——一起工作——事半功倍,时间再压缩,效率再提高——普天同庆! 导致目前的情况是有很多人想要找公孙策帮忙,会想要先通过包拯。简单来说,假公济私。而这一次的起因,都是因为当初那个坑死人的贼。 那天公孙策正好是工作不顺的时候。展昭因为临时一项任务被派去了外地,公孙策的工作也没什么进度,正是心情烦躁的时候,系主任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公孙策想着可能有另外的工作,正好可以转换一下心情。刚推开系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公孙策就被一张黑脸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恰好那个时候系主任带了一个项目,所以他开口就是,“这次开发工作难道还开到煤矿底下去了?” 话脱口而出,那张黑脸就被按下了暂停键,而系主任则是拼命喝茶掩饰笑意,给两人介绍,“公孙,这位是包拯,负责文物调查的,这次来是想请我们帮忙,所以我推荐你。包拯啊,这是公孙策。你们两个同龄,都年轻有为的,认识认识可以互帮互助。” 包拯翻了个白眼——别说眼白还真白——冲着系主任说道,“这就是您说的可以帮上我的人?看上去好年轻啊,您确定他靠得住?” 系主任那个叫后悔啊,怎么就没先在包拯的嘴上装上封条,不到公孙离开绝不打开呢? 公孙策一听到这句话就眉毛一跳,他最反感别人质疑他的年龄了,“年轻怎么了?年轻有活力,你可以年轻有为,就不允许我奋发图强了,大家同岁你就靠着脸黑在我面前装老成,别介,小心装着装着未老先衰。” 前不久公孙策跑了一趟北方,和那边的工作人员相处了几天,虽然说话没背带跑,还真学了几句北方话,一激动就跑出来了,回回出戏,展昭怎么劝都劝不住。 果然这一回包拯愣了,冲着系主任眨眨眼——你们系这教授够呛啊…… 系主任忍笑忍得都快受不了了,茶都喝了好几杯了——估计是这几天太郁闷了,现在刚好被你点炸了。 “别别别,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好商量。”包拯完全不顾公孙策还在气头上,拉着公孙就一起做了,没心没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真的被唬住了。 系主任当前,不好发火,所以就算自己的肩膀上有只咸猪蹄,他忍!公孙策无视着肩膀上那条胳膊,问系主任,“主任,你刚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包拯抱怨了,“我是正主,我不就在你旁边吗,问我啊问我啊。” “问你要转脖子,累。”公孙策执着地看着系主任,目光中是“你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的灼灼杀意。 系主任继续喝茶,他不搅和这件事情,他是聪明人。 “所以说问我啊。”包拯锲而不舍,“最近博物馆失窃了,追回了大部分的东西,还少一口破碗怎么都找不到,确定他没来得及外销,应该是藏家里了,可惜找不到了。”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公孙策隐约……不对,明显觉察到大事不好。 “有关啊,系主任说你是全系最耳聪目明,观察锐利的,所以今天你就归我了。”包拯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主,说完就不顾公孙策的挣扎拖着他往外走。 “主任……你就不说一句……”公孙苦苦地扒着门缝,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结果那混蛋竟然还在喝茶。 被拖走之前,公孙策满腔怨气都只化成了一句,“你有胆子就不要和我去现场。”去了他就把他给埋了,毁尸灭迹一干二净! 系主任不疾不徐地继续喝茶,仰天,“天气真好……年轻真好……我就不掺和了。” ☆、第036章 有人说,风水轮流转。 有人说,有些事情是万万没想到的。 很久以前展昭就知道,人生那么多事儿,总有一两件事情是你说不准的。你总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会发生,然后偏偏不发生。当你放松了警惕,偏偏那事情就啪的一下砸了下来。 不光事情是这样,人也一样。 所以展昭在收到闵秀秀的短信说白玉堂生病了的时候,心里换了好几个频道,到底是要震惊好呢还是幸灾乐祸在心里说白玉堂你也有今天。 这边展昭心里正在换频道,凑过来看到短信的包拯就在一旁和公孙策“窃窃私语”了。别提,摆足了说悄悄话的阵势,说出来的话却除非展昭是聋子才听不到。 包拯和公孙策的对话如下: “诶公孙,看起来白五爷生病了,好可怜啊。” “可怜什么?” “我们四个人是一起去的,一起爬的山走的夜路下的水,我们俩还浑身湿答答地进了冰窟,结果只有他一个人病了。” “不一样,他感冒的机会比我们多了。我们只是在墓室里待了一会儿,他在之前就呆过好久了。又受寒,又泡水,还要吹夜风,他感冒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诶,你什么时候和白玉堂感情这么好了,想干嘛?” “这不想着要不要去探望白五爷吗?好歹是朋友了。” “少来,你心里肯定打着算盘。去哪探病?上他家?你还是忙你的吧。” “这不是觉得不去谈兵不够意思嘛……” 听到这里要还忍得住那他展昭就是忍者神龟。匆匆整理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展昭丢下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包拯悠闲地抱着后脑,“这孩子还不傻,知道去看白玉堂啊。” “白玉堂生病了,不用你说展昭也会去看他的。瞎操心,自说自话,别说展昭傻了,看看你自己吧,你才傻。”公孙策连头都没有抬,毫不留情地讽刺包拯的自作聪明。 包拯又委屈又无辜地拿过一本书,“是啊是啊,我无聊嘛,我自作聪明嘛,谁叫某个人自从开封回来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好寂寞啊。” “……回去办案。”公孙策只觉得头疼,你见过那个人整天不顾自己的工作岗位跑到另外一个地方骚扰别人还美名其曰打零工,互帮互助的? 嘴上这么说,公孙策最终还是没有赶包拯走,由着他坐在研究室里面,反正包拯在这里又没碍着他呼吸,最多就是视线里多出个黑点。 展昭则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白玉堂的家,一进门他就看到在客厅里等着的闵秀秀了。“嫂子,玉堂他还好吗?”展昭担心地往楼上看。 对于白玉堂生病这件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展昭是愧疚多过震惊。不用包拯提他也知道白玉堂生病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他。所以就算包拯不变着法儿让他来探望白玉堂,他也是会来看他的。 闵秀秀看展昭一脸的纠结,一下子就心疼起来了,“你别担心他,只是有点发烧。”拉着展昭在沙发上坐下,“这孩子平时身体很好,突然生病了才让我们有点意外。不过烧烧也好,老是不生病跟个怪物一样。” 闵秀秀俏皮的话成功地驱散了点展昭心头的愧疚,但他还是担心白玉堂。见展昭这个样子,闵秀秀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睛,向展昭说明了她发短信给他的前因后果。 “展昭啊,其实我是瞒着老五偷偷发短信给你的。”一语惊猫,闵秀秀甚至觉得展昭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老五死活不肯让我告诉你他生病了,说是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明明睡了一觉更严重了……而且还发烧了。刚才短信里的内容展昭记得清清楚楚,昨晚白玉堂只是出现了感冒的初期症状而已,想来也是他不看中这个问题然后就让它去,睡着睡着就睡成发烧了。 “老五这家伙平时就不好对付,生了病就更难缠了,老公还有小叔子他们都奈何不了他。所以我只好向你求助了,要麻烦你了。”闵秀秀惭愧地对展昭说道。 展昭立刻摆手,“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嫂子。玉堂生病也是因为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时间刚巧,厨房里正烧着的粥也煮好了。闵秀秀连忙关了火,“玉堂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真的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展昭,你能不能帮我把吃的端上去给他?我怕自己拿上去他又只吃一点。” 这种小事展昭自然是义不容辞,不光如此,展昭更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育白玉堂一下。铁了心要让白玉堂养好病,展昭端着托盘上了楼。 闵秀秀悄悄地跟到楼梯边,透过扶手间的缝隙看着展昭转入去往白玉堂房间的走道。直到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闵秀秀从楼梯的下面拿出一开始就藏匿好的行李,在桌上留下家里的备用卡,一溜烟地就掏出了房子,临走前闵秀秀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生怕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惊动展昭和白玉堂。 出了门之后,闵秀秀小心谨慎地贴着墙壁跑进了车库,跳上了早就发动好的车子里,“老公,小叔子们,久等了啊。” “嫂子,这样真的好吗?”徐庆不太放心,老五还在生病,虽然有展昭在旁边照顾着。这个时候他们五个跑出去玩真的可以吗? 闵秀秀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都是果断的,所以她潇洒一挥手,“放心吧,出去几天而已他们又不会把家里拆了。老五肯定不会怨我们的。” “……”他们关心的不是家里会不会被拆的问题好不好? 徐庆嘟囔着还是不放心,但是再不放心想要留下来肯定会让闵秀秀发飙的。徐庆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单纯,总是觉得这样离开不好。 闵秀秀觉得徐庆这孩子是没救了,只好把蒋平推出去了,老四,这熊孩子只能拜托你来解决了。 蒋平觉得责任重大,短暂地理了理思路,“老三啊,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就算我们在家老五是不是也不肯好好养病?” 徐庆点头,另外两人也点头。不错的开头。 “那你觉不觉得展昭在老五就会乖乖听话?” 徐庆继续点头。 “你觉不觉得老五这病没个三两天是好不了的?” 继续点头。 “那让展昭照顾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展昭要在咱家住上两三天?” 好像……是对的哦? “那我们是毫无用武之地,我们走了是不是家里只有他们了?” 绝对正确。 “你说老五会喜欢二人世界呢还是在病着的时候有喜欢的人在照顾,身边却多了五个白天闪亮的大灯泡呢?” “二人世界。”徐庆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 蒋平觉得绕的差不多了,直接就得出了结论,“那我们这群灯泡在家也没什么事干嘛不出去玩两天?” “啊对哦!”徐庆这下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解决了不安的老三,闵秀秀一声令下,车子就冲出了家门。闵秀秀最后往家里看了一眼,玉堂啊嫂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要是我回来了你还没有搞定展昭,就等着上课吧。 可惜的是展昭并不知道闵秀秀他们背着他逃跑了的事实,只是很单纯地打开了白玉堂房间的门,然后看到了某个人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已经看不到白玉堂了,在床上的那个肯定不是白玉堂,应该是个糯米团子……而且这么大肯定吃不下,要吃上好几天。展昭这么催眠自己,不然这让他以后怎么去面对白玉堂一副冷淡的表情呢?行走的大型的冰凉的糯米团子? 白玉堂因为发烧有点迷糊,听到门口有声音,他想应该是闵秀秀上来了,他已经闻到食物的味道了。 觉得喉咙有点痒,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嫂子,我还不饿。”一想到自己昨晚感冒睡了一觉竟然转变成发烧,人生耻辱,还好展昭不知道。 长时间窝在被子里并不好,何况白玉堂还在生病。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展昭气结,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窗户通风,然后拉了拉白玉堂的被子。 新鲜空气顺着被子被掀开的缝隙钻进被窝,灌入白玉堂肺中,白玉堂觉得舒服了不少,也探出了头。 生病期间食欲下降,白玉堂甚至不想闻到食物的味道。一钻出被窝白玉堂就翻了个身背对着食物,也背对着展昭,“嫂子,我没事,再睡一觉就好了。” 展昭看到之后真的很无奈,这少爷真的是一生病就特别难伺候,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是信你你就跟我姓。” 听到展昭声音的时候,白玉堂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耳朵嗡嗡地响,但还没到幻听的程度吧? “五爷您老怀疑自己幻听了我无所谓,但是现在可以拜托五爷您给我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吗?”展昭拼命告诉自己白玉堂是个病人,反应迟钝是正常的。 转身,转身……白玉堂迷迷糊糊间顺从地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展昭站在床边正低头看着自己。 哦,原来是猫儿来看自己了……猫儿来看自己了……来看自己了……来了……惊坐起,白玉堂难得这么诧异,“猫儿,你怎么会来?”声音太大了,白玉堂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喉咙又不舒服了起来。 “嫂子说某个人病倒了又不好好治,结果病情恶化了。”展昭故意冷冰冰地说,不出意外地看到白玉堂脸上表情一僵,好像做错了事情一样。 白玉堂有苦说不出,展昭刚才那话算是把他的后路都堵死了,生病了可以原谅,生病了不治那就是他自己的过错了。 “猫,我不是故意的……”白玉堂跟展昭道歉,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说话不算话的闵秀秀。闵秀秀在路上打了个喷嚏,闭眼凝思,老五你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展昭倒也没想要和一个病人怄气,摸了摸白玉堂的额头。展昭的掌心冰凉,白玉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还有点热。”展昭端过托盘,“把这些粥先吃掉,这样才能吃药。” 白玉堂瞟了眼粥,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药,展昭都追到这里来了,他也不能再任着性子苦撑了。 在展昭舀了一勺粥递到嘴边的时候,白玉堂也配合地张嘴。这粥味道是不错,可是……“猫儿,这粥不是你煮的吧?” “对啊。我来的时候嫂子刚煮好。”发现白玉堂好像有点失落,展昭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也对,之前答应你下厨的。不过你现在病着,吃点清淡的就可以了。” 就这么一句话,白玉堂眼底冉冉升起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但是这又能怪谁呢……展昭记起来的时候自己却刚好生病了……这真的是天不遂人愿。 白玉堂赌气一样地把冷哼了一下,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要是这是展昭煮的就好了。当然现实是不可能的。 展昭则是在心里感慨难得看到白玉堂赌气的样子,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没一会儿白玉堂就吃完了一碗粥。 白玉堂平时不怎么生病,也很少吃药。服下感冒药之后没过多久药效就发挥了,他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 展昭只是去洗手间洗个手,给白玉堂换条毛巾的工夫,白玉堂已经靠在床头,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来点去了。 “困了吗?”白玉堂看上去毫无防备,展昭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果然软,难怪白玉堂平时喜欢戳他的脸。 白玉堂也木木地由着展昭欺负,点了点头,身体却不自觉地朝着展昭那一边靠去。 展昭伸出手抱住了白玉堂,这个场景怎么想怎么熟悉,看起来从开封那时候起白玉堂就开始把他当抱枕使了? “躺下睡比较舒服。”坐着睡,白玉堂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后背受寒了那病还要不要好了?展昭坚持着让白玉堂躺平。 看白玉堂安稳地睡着,展昭就打算把盘子端下去。谁知道他刚站起来,本该在睡梦中的白玉堂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去哪?”白玉堂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感觉到展昭要离开,下意识地抬手挽留他。 白玉堂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沙哑,配上睡意的迷蒙,让展昭觉得他特别可怜,“我只是把碗带下楼。” “留下。”白玉堂收紧了手,用全身的语言表达希望展昭留下的渴望。展昭害怕动作大了会打搅到白玉堂的睡眠,只好靠着床坐在了地上。 白玉堂抓他抓得很牢,甚至不肯让展昭去那本书解解闷。展昭只好靠着床观察白玉堂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手上的每一个细纹都记下来。 时间远比展昭想象得要过得快得多,到最后展昭也靠着床慢慢地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午后了。 展昭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自己竟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睡了三四个小时?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的唯一好处就是白玉堂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展昭立刻站了起来。白玉堂睡得安稳了不少。展昭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也降下去了不少。 展昭忽然想起来,他就这么在白玉堂的房间了睡了那么久,嫂子他们说不定会担心。这么想着,展昭连忙端着盘子往下跑。 在他合上门的时候,白玉堂也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展昭。刚才好像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是下楼去了吗? 睡了一觉白玉堂确实觉得清爽不少,现在走路也没有之前头重脚轻的感觉了。白玉堂推开房门去找展昭,却看到他正站在餐桌边对着一张便签发呆。 走近点白玉堂还看到了桌上摆着家里的备用卡。难怪觉得家里特别安静……白玉堂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展昭还盯着便签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注意到白玉堂正朝着他走来。 便签上写的是—— 展昭,我忘了告诉你实际上今天我们一家人都准备出去玩的,但是因为担心玉堂打算取消。不过现在有你在这儿,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大概三天就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们带礼物的。展昭,老五就拜托你了! 结尾的署名是闵秀秀,还有白玉堂的几个哥哥。 展昭都不知道是哭是笑了,也就是说这三天他要照顾白玉堂……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放白玉堂独自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睡,展昭总是不放心。 “我该怎么办啊……”展昭哀叹着,突然他落入了一个湿热的怀抱里。 白玉堂凑在他的耳边呢喃道,“那就留下来照顾我吧。” “留下来吧。” ☆、第037章 将从超市里采购来的食物一一地放入冰箱里,展昭合上冰箱门叹了一口气,果然他还是觉得在这幢大房子里只有他和白玉堂怪怪的,他怎么就答应了白玉堂住下来了呢? 可能是因为昨天白玉堂在他耳边呢喃的时候语气太可怜了吧,一不小心就被带跑了,就傻傻地点了头,并且在白玉堂的压迫下去跟公孙策请了三天假。 那个时候公孙策听到他说要请三天假,第一反应就是问“白玉堂真有那么弱吗?一病要病三天?”展昭正愁着怎么回答,包拯就在这个紧急时刻夺过电话满口答应。 在电话挂断之前,展昭完整地听到了电话那头公孙策和包拯的对话。 “你干嘛代替我答应啊,白玉堂身体真有弱到这个地步……” “公孙啊你怎么就那么笨啊,三天时间的二人世界,你要是不答应小心白玉堂小心眼报复,你就放宽心让这两孩子单独相处吧……” 这话越听越不对,展昭连忙挂断了电话。而现在想起来,展昭就更加尴尬了,什么三天二人世界啊,包大哥的脑子里都不知道想的什么,有这么强的嘴皮子功夫调侃他和白玉堂,怎么那么多年了都还没把公孙给追到手呢。 谁知道白玉堂这一病,还真的就病了两三天,展昭不得不留在这里看着他。而且自从第一天的时候被展昭抓住白玉堂偷偷摸摸处理工作之后,展昭更是发誓会死盯着白玉堂。 平时也没见这家伙那么热爱工作,谁知道问他,白玉堂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一个人在床上躺着被你禁足,太无聊了。 这都是谁的错啊?在心里把懊恼的情绪过了一遍,展昭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本来这房子就大,闵秀秀他们离开之后更是显得空荡荡的。展昭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思索,渐渐发现满耳都是电子产品的声音,整个房子都死寂死寂的。 展昭这才发觉自从今天早上他起床外出采购,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看到白玉堂。当然,早上出门前确认白玉堂在睡觉不算。 这都九点多了,白玉堂难道还没有睡醒?睡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展昭宁愿白玉堂趁着身体好转出去吹风晒太阳也好。 不过展昭还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地推开了白玉堂的房门。一眼望进去,展昭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抱着一本书靠着落地窗睡着的白玉堂。 原来这家伙起床是起床了,也听他的话晒太阳了,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接着休息啊……展昭都有点佩服起白玉堂了,不过……鼠占猫窝真的好吗? 这个角落原本是展昭看书专用的。相比起在沙发上,床上,椅子上坐着躺着,展昭更喜欢在地上坐着。 展昭钟情于白玉堂房间里这个巨大的落地窗,之前照顾白玉堂累了后就会靠着落地窗看看风景。那块角落采光极好,偶尔无聊了展昭就拿着本书靠在那里看。 白玉堂恢复了点精神后发现展昭喜欢那里,就往那儿放了垫子毯子,把那个角落变成了真真正正的一个“猫窝”,至此展昭就更喜欢窝在那里了。 而把那个角落打造得那么温馨之后,展昭就发现白玉堂也喜欢动不动就往里面蹭,比如说现在。 既然白玉堂占了这个位置,那展昭也不会继续往里钻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展昭还是有点怨念的。 白玉堂可以继续睡觉,可是展昭能做些什么呢?靠着落地窗读书是他的乐趣,现在被某个人夺走了。展昭盯着白玉堂,思考着要不要对白玉堂来个恶作剧。 阳光下睡着的白玉堂显得太过柔和,恶作剧的念头只是微微露出个苗头,又自惭形秽地缩了回去。 白玉堂额前的碎发有点长了,平时倒还好,这次靠在落地窗上,几缕头发落在了眼睑上,白玉堂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 “叫你把头发剪那么长,叫你和我抢位置。”展昭嘴上笑骂,手却已经伸过去把过长的碎发撩到了一边,“这下就舒服多了。” 展昭偏着头看白玉堂,忽然觉得白玉堂靠在落地窗边的场景是一副很好的构图。一提起画画,展昭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他记得之前在书房里看到有画本,展昭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展昭前脚刚离开房间,白玉堂就睁开了眼睛,沉默了两三秒以后尴尬地用手捂住了脸,“啊……这该怎么收场啊。” 其实他是醒着的。早上展昭来房间里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当时他没有喊住展昭说跟他一起出去,而是选择窝在展昭最喜欢的角落里,能够透过落地窗看着展昭离开的背影。 这么做的时候,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只知道那个“展昭”,还不认识这个展昭,第一眼是展昭的背影。 实际上白玉堂这么做,除了想要看展昭的背影,他甚至有点期待展昭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回过头。可惜并没有。 也许是因为早上的遗憾,在展昭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装睡。白玉堂从来没有装睡过,所以对自己的装睡技巧非常怀疑。 在展昭靠近的时候,白玉堂甚至紧张地放慢了呼吸,被展昭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就算没看到,白玉堂也觉得全身无法动弹。 看不见,又紧张,刚才哪怕一个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坚持不下去。偏偏这个时候他额前的头发落在了眼皮上,白玉堂却连把头发撩开的力气都没有。 白玉堂起初以为这就是他最大的作死了,没想到更大的惩罚还在后面。他不舒服的皱眉竟然让展昭伸手帮他把碎发撩开。 他能够感觉到展昭温暖的指尖在额前划过,轻轻地拂过眼睑,那是比碎发落在眼前几千倍几万倍更甚的感觉。那种痒,不止流于表面,更是刻在骨里,自心底而生,痒在骨里。 白玉堂在忍,展昭刚拂过他额头的时候他在忍;展昭在撩他头发的时候他仍然在忍。在展昭把手收回的时候,白玉堂想要不管不顾地握住展昭的手。展昭的呢喃差点毁掉了他全部的努力。 他想睁开眼,他想看清楚展昭是什么样的神情。他想看清展昭是用什么神情撩他的头发,展昭呢喃着说话的时候,表情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样温柔。 但白玉堂还是忍住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勇气睁开眼。如果展昭真的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着他,白玉堂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多亏了展昭离开,白玉堂才能够片刻的时间喘息,让狂涛不已的心恢复平静。虽然他平时是脸红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人,但是现在他真的觉得脸很热。 可偏偏厄运连连,装睡的代价如此之大,之前的火热还没有完全散去,展昭的脚步声又渐渐靠近,这次白玉堂说什么都不闭上眼睛了,绝对不再造孽了。 展昭一回来,就看到白玉堂靠着落地窗精神抖擞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得一愣,“你怎么醒了啊……” 那一瞬间,白玉堂觉得展昭原先兴奋竖起的猫耳朵和猫尾巴都垂了下去,“不醒过来难道还要接着睡?我怕某只猫对我做什么。” 因为心虚,白玉堂说话少了点平时的气势,但是展昭沉浸在失望里面也没有发觉。 白玉堂既然醒了,展昭就毫无愧疚心地挤进了位置里,盘腿坐在白玉堂的身边,不满地嘟囔,“不该睡的时候睡,不该醒的时候醒……”好好的一副构图就这么被破坏了,展昭心里很受伤。 白玉堂又怎么会不知道展昭失落的原因,看着被展昭放在一边的笔和画本,白玉堂也开始期待自己在展昭眼中,在展昭的画笔下会是什么样子的。 “帮我画吧。”白玉堂把画纸和画笔塞到展昭的手里,见展昭还是傻愣愣的,白玉堂取笑道,“不是想画我睡着时候的样子吗?你画好了。” 展昭接过画笔,感激地看着白玉堂,要都知道给人当模特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必须保持同一个动作好几个小时。如果是速写,那么倒会很快,但是白玉堂给他当模特,展昭想要好好地给他画。 “玉堂,这可是要好长一段时间的。”展昭再三和白玉堂确认,要是到时候白玉堂累得发飙,他可是会内疚的。 “没事,难得有机会,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而且他只需要靠着落地窗装睡就可以了,无聊了就看展昭好了,不过展昭看起来很感激,不趁机捞一笔不是白玉堂的作风,“作为代价,今晚你下厨,不吃清淡的。” 知道白玉堂的重点在哪里,展昭哭笑不得,这两天虽然说自己也有下厨,但是一直都是给白玉堂做清淡的食物,白玉堂肯定是馋了,而且本来他就期待自己下厨。一顿饭换一个模特,值得。 展昭也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在他看来反正白玉堂已经答应了,那么一支画笔一本画本根本是不能满足他的。 白玉堂眼睁睁地看着展昭跑出去,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展昭搬着画架颜料画笔跑回来,“上次看到过就想碰了,玉堂,你们家东西还真齐!” 这猫还真是…… “嫂子有时候犯傻想把自己培养成艺术家,就全买了。”说起来那时候还是全家总动员,明知道闵秀秀没一点底子,还火急火燎地把整套装备都买齐了……他们家的媳妇儿,一个个都是这么宠的,“你该不会是想在我房间画吧?” 听白玉堂这么一提,展昭想起来白玉堂爱干净,不喜欢房间被弄脏,这里毕竟不是画室,但是都搬到这里来了,“不行吗?” 白玉堂也只是随口一提,实际上并不在意,“你画吧。” 得到了白玉堂的允许,展昭兴冲冲地把画架搬了过来。白玉堂看东西还有很多就想起来帮忙,结果被展昭强行按住肩膀压回了原地。 用展昭的原话来说就是“动了就没意境了”。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除了这个姿势他摆任何姿势都没意境? 带了几分赌气的感觉,白玉堂看着展昭忙上忙下,直到展昭拿好画笔坐在画架前催他了才不疾不徐地闭上眼。 这一次不是装睡了,白玉堂唯一要做的就是放松下来好好休息。展昭在提笔之前先给白玉堂拍了一张照,等结束之后把这个给白玉堂看好了,展昭满足地眯起眼睛。 比起之前的装睡,这一次白玉堂很平静。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颜料的味道,白玉堂发散了他所有的思维,想要顺着气味在脑海中勾勒展昭画画的模样。 他也会睁开眼睛,有的时候白玉堂会看到展昭盯着画布作画,白玉堂发现了展昭画画的一个细节,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微抿嘴唇目不转睛,画到自己满意的地方则会向左偏一下脑袋; 有的时候他的视线会恰好和展昭的对上,展昭总是会吃上一惊,然后对着他微笑。等到展昭回忆过来他现在是在认真的作画,展昭就会冲着白玉堂皱一下鼻子,做一个合眼的动作。这样的互动重复了好几次,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厌烦。 作画是一个需要投入的过程,展昭一旦决定要认真做,那就会做到格外地细致。这是一个漫长的安静的过程,但是白玉堂从未觉得无聊,相反地,展昭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是如此平静,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展昭完成整幅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阳光从早上的明媚变成了下午的微暗,在展昭看来,白玉堂也是气质百变。 感觉肩膀酸痛,展昭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白玉堂额前的碎发又落到了眼前。看来真的是长长了啊。 白玉堂是在听到展昭靠近的脚步声时才察觉到自己的碎发又落在了眼前,和之前一样的情况嘛。 和之前装睡时的尴尬不同,这一次,白玉堂明显是在期待着什么。当展昭的手指穿过额发,指尖轻触他的额头,他的眼睑时,和之前同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不……甚至是有增无减。 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腕,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沉浸在展昭的目光里。那是如他想象般的温和,却又远比白玉堂想象的温柔了许多。 原来,他是这么看着我的。白玉堂感觉到难言的满足。 展昭则是因为白玉堂的眼神无法动弹,他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突然睁开眼睛,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白玉堂的眼神与之前那么多次相比,都不同,让他觉得无处可逃。 “你的头发变长了。”展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傻傻地和白玉堂这么说。 白玉堂一点点地靠近展昭,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展昭有后退的余地,直到四目相接,直到鼻息交融,直到唇与唇只是一点相隔。白玉堂笑了,“那你帮我剪。” “我……”展昭只能茫然地看着白玉堂的脸一点点放大,全身发麻,半点力气都没有。他靠上来要做什么?难道要束手就擒?会发生什么…… 体内就像是炸弹炸开,掀起狂暴的热潮冲击展昭的思维,展昭惊站起,那种触电般的麻痒感还未散去,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早了……我去做晚餐。”说完,展昭飞奔出白玉堂的房间,逃到了厨房。 捂着发烫的脸,展昭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啊啊啊……这都是要发生什么啊……腿都软了。” 而白玉堂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走过去看展昭的画。画面上,青年靠着落地窗,任由怀里的书歪放着,安静美好。 原来展昭眼里的自己,展昭笔下的自己,是笑着的。 故意放轻了脚步,白玉堂悄悄地下了楼,看到展昭在厨房里“咚咚咚”地切菜,如果不是因为砧板上成堆同样的蔬菜,白玉堂还真的会以为展昭很镇定。 事实上展昭很不镇定,一直在走神,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尴尬对象已经下楼了,他没有发现白玉堂已经踏进了厨房,走到了他的身后。 在白玉堂把他熊抱在怀里的时候,展昭都忘记了呼吸。卸下展昭手里的危险物品,白玉堂让展昭转过身。 注意到他还在屏息,白玉堂凑到他的耳边笑道,“呼吸,猫儿。” “呼……”展昭这才觉得活了过来。他明明尴尬得要死,却又无法移开视线,只是望着白玉堂的脸,望着他的眼,望着他眼中的自己。 “猫儿,别躲了。” 别躲了,三个字而已,就宣告了展昭的结局。无法逃,无处逃,不想逃,也逃不了。感受着越发炽热的鼻息,展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038章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2节 现在,在白玉堂家,准确来说是在白玉堂紧闭的家门口,出现了一幕奇景。四只大老鼠正围在小白鼠家门口……啊不对……白玉堂四位哥哥战战兢兢地站在白玉堂房间门口,盯着紧闭的房门直哆嗦。 不想进去啊不想进去啊……四个人互相推搡着,纷纷想要把身边的人推出去敲开白玉堂的房门。 而和这四人呈现完全不同状态的就是他们身后双手抱胸幸灾乐祸的闵秀秀,“啧啧啧,叫你们不听我的话,唉。”说完,闵秀秀就潇洒地抛下他们离开了,人生啊,就是出悲喜剧。 然后,把时间往前面调一点,这出悲喜剧的原貌就出现了。话说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在白玉堂家的厨房,两人单独相处,夜渐深,气氛正好。 只要再多一秒钟,白玉堂几乎是数清展昭的眼睫,两人相重合的心跳声是白玉堂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好的节奏。 就在他即将印上白玉堂的嘴唇的时候,家里的门忽然就被撞开了,然后接下来,所有一切的美好就被打断了,或者可以说是被彻底毁掉了,因为那四个笨手笨脚冲进来的男人。 “老五,我们回来了!” “玉堂,我们杀回来看你了,身体好点了没?” “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就提前回来了。” “老五,展昭有没有好好……” 所有的声音都在他们看清厨房里两个慌忙分开的人时被掐灭了。然后四个男人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白玉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怀中已经空了,他的手还白白地悬空。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人分开,在卢方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展昭慌张地从他的怀里挣脱了。 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明明一切都那么好,白玉堂怎么就忘了他有一群不靠谱的兄长,闵秀秀说是出去玩三天,三天后回来,这群人竟然还真的会连夜赶回来。 能把生病的人放在家里让别人照顾三天创造机会,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外面多睡一晚吗,多睡一晚会世界灭亡吗?难道没听说过伟大事业都是在最后一刻视线的吗? 谁说的最后一刻出现的是英雄,一群坏事的傻子!白玉堂真的很想把他们扔出去啊。六个人,三种心情,然后整个场面就凝结了。 闵秀秀当时是落后卢方他们的。本来她是想在外面再多住一晚的(你看嫂子多懂小叔子的心)谁知道卢方他们硬是要回去。 在回程的路上闵秀秀就已经有预感回去可能会坏事了,不是他对老五没信心,但是伟大事业是要在最后一刻成功才有看头,谁能说他们这次回去会不会刚好破坏某些重要时刻。 所以和心急火燎赶回去见弟弟的四个大男人不同,闵秀秀才不会走那么快呢,要是坏事了怎么办? 闵秀秀大概比卢方他们晚到大门口半分钟,在看到屋内的情况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那凝结的气氛了,所以说果然坏事了。 之后她就看到了四个在老五目光下冻结的笨男人,还有背对着白玉堂拼命揉脸的展昭。展昭已经连脖子都红了。 以闵秀秀优秀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而且这现场情况都这么明显了,闵秀秀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打断的时刻是多么重要了,卢方他们真的是被马踢都不够。 怨念归怨念,闵秀秀只能无辜地冲白玉堂摇头,她真的已经尽力了,这不能怪她。那时候白玉堂真的是又失望又气啊。 展昭则是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逃跑,不过在白玉堂的紧盯下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当天的晚餐是闵秀秀和展昭一起准备的,闵秀秀全程都没能成功和展昭搭上话,哪怕是她的一个微笑都可能让展昭炸毛。 中途的时候白玉堂是想进来帮忙的,但是展昭立刻跳脚把他推了出去。被展昭赶出来的白玉堂就继续用目光去虐杀自己的哥哥们。 用餐的时候展昭全程都是低着头的,不敢和任何一个人对上视线。白玉堂全程给他夹菜,每次白玉堂一动,展昭就一惊。不过用餐时间对卢方他们来说才是最放松的时候,因为白玉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喂猫上,这样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瞪他们。 一时天堂,永生地狱。展昭提出离开的时候卢方就知道他们把篓子给捅大了,展昭脸皮薄,今晚是怎么都不可能留下来过夜了。白玉堂的脸那叫个黑啊……都赶得上包拯了。 在白玉堂送展昭出门后,闵秀秀只是冲着四人郑重承诺,“一路走好,我会在每年的今天给你们烧香的。”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最后卢方被推选了出来,因为他是老大。在敲门前,卢方真的很后悔啊,为什么当初不听老婆的话呢。 “玉堂啊……”卢方敲了敲门,“你之前让我们做的事,已经联系上了。”门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总算是来开了门。 “什么时间,约在哪里?”白玉堂出来之后已经平静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怨念,放跑了这次机会,但是以后时间还多得是。 主要是回到了房间,一看到展昭留下的画,他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因为他确定,他得到展昭了。当然,获益最大的还是卢方他们。因为老五总算是不生气了。松了一口气的他们迅速把事情和白玉堂交代了,逃也似的离开了。 收到展昭平安到家的短信已经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的事情了,白玉堂看着那条短信,好像展昭就在他的眼前。 他也简短地回复了展昭,还让他早点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没有提出下一步的计划,没有打电话给他。白玉堂不希望逼得太紧,今晚得给展昭一点时间让他冷静,让他接受两人之间的变化,展昭会希望他这么做的。 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在一边,白玉堂靠在床头欣赏着展昭的画。有的时候,白玉堂觉得自己真的很贪心,就像现在,他希望画里的自己身边能有展昭。 只要一想到展昭,想见他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决堤般得不可遏制。白玉堂又看向了落地窗边那个用毯子,枕头,垫子做成的“猫窝”,从他的位置能够很好地看到这个猫窝。 展昭很喜欢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落地窗前极好的采光,舒适的垫子,他可以舒服地看书,也是因为只要坐在那里,展昭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白玉堂。 现在想想,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最高兴的一件事,莫过于我抬头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着我微笑。 满足。白玉堂只觉得快乐,满足之情即将冲破胸臆。白玉堂现在明白了,当他和展昭在墓室里看到寒冰中相拥的“展昭”和“白玉堂”时,他那复杂的情绪究竟包含了什么。 那不仅仅是冲击,那不仅仅是悲伤,那不仅仅是悲喜交杂,当他把展昭抱入怀中,当展昭在他怀里闭上双眼,白玉堂终于明白了,那还是羡慕。 那时的“白玉堂”拥有“展昭”,拥抱着展昭,而他和展昭只是好友,纵然他也抱着展昭,两人也只是相互扶持着,有什么在酝酿着,却在那两人的冲击下变得晦涩难明。 而现在,白玉堂也有了展昭。不仅仅是千年前,现在也是。谁都不能把他们两个人分开。白玉堂真的很满足。 展昭到家之后马上给白玉堂发了短信。等到他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之后,展昭立刻冲进了浴室,把脸浸在了水中,借助水流降低脸上的热度。 白玉堂的短信来得很快,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短短的“嗯”表示他知道了,还有一句“早点休息”。没有其他。 展昭很感激白玉堂没有打电话给他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啊什么的,那样他会更加不知所措的。展昭可以发誓,如果这个时候白玉堂真的飞了个电话给他,他说不定会疯掉的。 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展昭躺在沙发上,把刚拧干的湿毛巾盖在了脸上,然后捂着自己的脸大喊,“啊……” 毛巾下,展昭的脸早已红成了一片,不管怎么冷却,这种热度始终无法退下。展昭捂着脸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展昭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不过他还是马上冲过去开了门。包拯正站在门外,笑得一脸灿烂,“展昭,三天没见了嘛,诶,你脸怎么那么红?” 听到包拯这么说,展昭脸更红了,连忙让开位置让包拯可以进来。包拯在沙发上坐下,感慨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连夜打电话让我来这里?” 实际上包拯这是在白问,多此一举,他自己都知道。看展昭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大概就能知道他和白玉堂发生了一些事情了。 之前在路上,包拯还在担心展昭是怎么了,因为展昭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恍恍惚惚的。现在看到展昭了,包拯的好奇心就朝着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上面发展了。 不过在那之前,展昭这种飘飘忽忽的样子还真是他从没见过的,公孙策大概也没见过展昭这个样子吧,包拯和展昭一样玩性很大,并且更喜欢恶作剧。 “展昭啊,我想喝冰啤酒。” “哦” 一会儿,一罐冰啤酒放在了茶几上。展昭并不嗜酒,冰箱里的酒是为了时常来串门的包拯和公孙策准备的。 这么听话?包拯挑眉,继续说,“展昭啊,我嘴馋,要么你给我做些下酒菜?” “家里没什么食材了,我去买。”展昭拿起钱包就朝着门口走去。 真这么听话?包拯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他了,再不拦着展昭就要去超市了。正好包拯瞥到了展昭留在沙发上的手机,然后他的恶劣本性又发作了。 包拯拿起手机对着展昭说,“展昭,你们家白玉堂来电话了。” 展昭脚下一空,差点撞在了门上。他立刻跑了回来,抢过了自己的手机,可是上面根本就没有通话记录。 被骗了!三个大字跳入脑海,展昭悲愤不已地瞪着正笑得抽搐不断捶打沙发的包拯,“包大哥!”现在展昭真的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包拯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仍由自己沉浸在欢乐里,“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展昭你这样子太有趣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难怪白玉堂那么喜欢逗你。” 一听到白玉堂的名字,展昭就是一僵。展昭坐在白玉堂的对面,做了个深呼吸,下了巨大的决心,低头老实地和包拯交待,“我和玉堂在一起了。” 展昭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包拯的反应,可能是惊呼,可能是震撼,但是这一次他等到的只是沉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睁开了一只眼,发现包拯一如既往地笑着。展昭傻傻地眨眼,他怎么觉得自己从开头傻到结尾呢?然后展昭干了件更傻的事情,“你好像不吃惊的样子。” “对啊,你和白玉堂才认识多久啊就处成这样了,你好相处也就算了,白玉堂的脾气可没那么好,但是偏偏对你那么好。观察你们这么久了你们两个会发展成这样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啊。”包拯早就以为他们在一起了,没想到现在才摊牌……包拯又开始想他们两个人“闪婚”是要多久之后呢? 不过包拯唯一好奇的的就是,“我只是没想到,你第一个报备的人竟然是我,而不是公孙。” 包拯的想法马上遭到了展昭一记白眼,“你傻啊,我给公孙报备,公孙会是什么态度你会不知道?” “……”估摸着公孙策也就是从工作中分个神抬头看你一眼,轻轻应声“哦”,然后又低头继续工作了。大爷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听懂啊,吱声好歹也吱得有意义一点好不好。 和公孙较劲最后输的人是自己,包拯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也对,公孙肯定不会给你什么反应,你来找我是对的。” 充分肯定了展昭的正确选择,包拯又开始评价了,“不过也奇怪了,白玉堂性格这么冷淡,也没见他做了什么,你这么迟钝,他竟然能把你给搞定了?你们两才认识一个月不到吧?” 白玉堂性格冷淡?白玉堂什么都没做?那今天下午白玉堂说话的语调那些都代表了什么,他做得不是一点两点了。而且自己迟钝,那是怎么一回事? 包拯用手支着头,一脸自信,“你这么怀疑地看着我做什么?白玉堂冷淡,你迟钝,我又没说错。我看人一看一个准,而且也有经验……” 见包拯越说越夸张,展昭都担心不制止他他都能把自己的情场历史翻一遍了,“要不要我把公孙叫来,你当着他的面翻一遍你的历史?” 一提到公孙策,包拯就蔫了,“我只是作为前辈给你们提建议而已。” “而作为前辈的你追了公孙四年都没把他追到手。”展昭毫不留情地反驳包拯的前辈地位。 包拯愣住了,犹豫不决地挤出个理由,“那是因为公孙太迟钝了。” 而展昭给予包拯的回击也立刻出现,“你刚说我也很迟钝来着。而且玉堂还冷淡没手段,负负得正吗这是?” 展昭这句话实打实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和公孙从二十好几闹到三十出头,怎么还是没个结果呢。 “我是不是该跟白玉堂取个经呢……”包拯认真思考的结果就是展昭直接甩了个枕头过来,“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去骚扰玉堂啊!”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包拯觉得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展昭来找自己不就是为了报备吗? “告诉我怎么冷静下来啊,我现在一想到白玉堂就脸红心跳,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为什么问我。” “……你脸皮厚。” “屁,我只是脸黑。” “等等……”等脸黑的这个郁闷去了,包拯忽然注意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展昭排忧解难的,但是人是来了,展昭也已经淡定很多了,包拯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啊,不能面对白玉堂这很正常,你们这才认识了多久,闪电相恋的后遗症。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包拯很期待,但是现实很挫败。 “没了啊,除了这个没其他的了。”展昭摇头,一脸复杂地看着包拯,这家伙难道希望自己身边麻烦不断? 包拯自然是接收到这个信号了,他只是愤愤地喝了口酒,在心里骂上一句: “烧死你这个秀恩爱的!” ☆、第039章 也不知道是出于昨晚说包拯脸黑的代价,今天展昭一进办公室就被公孙策给堵住了。公孙策的脸那叫个黑啊,硬是说展昭的第一手消息不是告诉他,反而是告诉包黑子。 展昭怎么哄都没有办法,最后以资源去帮公孙代课作为今天的赔偿,这句话一出,公孙策立刻接受了展昭的致歉,可谓不是一般地好哄。 比起做一名教育家,公孙策毕生的热情都是在研究上面,不是说在讲课的时候他会勉强应付,而是远远没有做研究时的自在。 展昭则和公孙策不同,同样热衷于研究,但是展昭对于教导学生也不会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再加上他知道公孙策要今天要短程出差半天,帮他去上课无疑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有展昭帮自己担待着,公孙策自然是非常放心地去了,心情瞬间阴转晴,就连没必要跟着自己去的包拯要跟着自己去他也不在意。 羡慕地目送公孙策走出办公室,展昭为自己悲哀的命运小小地感慨了一下,最后还是抱着教科书走进了教室。 今天由展昭来讲课,高兴的不仅仅是逃脱了课堂任务的公孙策和可以名正言顺跟着公孙策出差的包拯,还有公孙策手下一批的学生。毕竟展助教又温柔又有耐心,真的是所有学生心目中的理想老师。 展昭对于课堂的纪律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所以每一次上课底下的学生除了一堂课大部分的时间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集中在老师身上最起码不会走神对吧?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展昭也并不想知道。 原本,这节课堂应该和之前的课堂没有什么不同,偏偏这一次站在讲台上,展昭还是感觉到了一道让他不协调的视线。 在学生自由讨论的间隙里,展昭总算是找到了那道视线的来源——那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人,展昭觉得他并不是学生。 在这个大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力争前排,努力靠近讲台,只有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自成一体。这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而在这热火朝天的讨论时间里,那个人却依旧大胆地看着展昭,那目光,是兴趣盎然的,是热情的,在一群学生当中格外不协调。 发现展昭在看自己,那个人也毫不在意地回视着展昭,坦然地面对展昭地打量。接下来的课堂里,展昭没办法不留意他。 课堂时间一结束,学生就蜂拥而上围堵住了展昭。不能拒绝这些学生,展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出了教室。 这下可能追不上他了。展昭遗憾地想,但是想想又不能因此冷落了这群学生,也就很快重整精神。展昭怎么都没想到,在楼梯口那个男生竟然就站在那里,而且很明显是在等他。 “你……”展昭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很高兴能够再看到这个人,但是这也更让展昭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 “你好,展助教。我是宋千寻。”宋千寻落落大方地对展昭伸手,“我刚才旁听了你的课,真的有很大的收获。” 宋千寻忽然的恭维让展昭有点茫然,但他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握完手之后宋千寻就非常自然地和展昭并排而行,原本展昭是打算上完课直接回家的,被史千寻这么跟着,两个人也就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在陌生人的面前,展昭并不是一个太多话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别人说一句,他会应一句。而这一路,宋千寻和他一直都在交谈着,因为宋千寻一直都积极地寻找着话题。 从短时间的交流里,展昭吃惊地发现宋千寻对于历史有着非常细致的了解以及深刻的见解,他挑起的每个话题都是展昭有兴趣的,两个人都能够聊下去,甚至有几次他们还会针对一些文婷进行讨论和辩解。 展昭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千寻,宋千寻所掌握的知识面很广,也很深刻,他完全没有必要来大学旁听什么课程,在展昭看来他完全就是一个研究者。宋千寻的身上有这样的气息。 走得累了,两个人在石桌边坐下。虽然仍然觉得宋千寻有点奇怪,但是展昭真心地感慨道,“你对这些历史真的很有见解,尤其是北宋。看来你花了不少的功夫。” “我一直都认为真正的历史不仅仅是史书上记载下来的那些。当历史被一个人书写,就必然带上那个人的思想,是书写者眼中的历史。所以我会看很多书,正史也好,野史也罢,找出缺漏的历史在不同人的眼中在不同的视角里面拼凑出历史。”宋千寻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观点。 展昭很欣赏宋千寻对历史记录的态度,他和公孙也是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你找出的那部分历史,说不定是错的?” “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事情要一件一件来,我们就是不能心急。”宋千寻很坚定地说道,这让展昭很赞赏,这样的态度,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获得的,更多的是绕了不少的远路,困在不同的死角多次后才能有的坚定。 展昭安静地看着宋千寻,因为他隐约觉得接下来宋千寻可能会说些什么,那是他在犹豫的。听者的沉默是对言者的犹豫最有效的冲击。 果然,等不了多久,宋千寻就开口了,“展助教,听说前不久你和公孙教授去了一趟开封,在郊外的山上发现了一座古墓。” “嗯,这个新闻早就被传开了的。”宋千寻一开口,展昭就提高了警惕,只不过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嗯,我看到官方的消息是说你们并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墓主身份的东西?”宋千寻继续试探。 展昭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是的,我们在墓室里面发现了两具空棺,很可惜没能知道墓主是谁。” “那可真是遗憾……”宋千寻观察了展昭一会儿,这才感慨。一时之间,两人之间仿佛一瞬间没了话题,两人之前的相谈甚欢仿佛只是过眼云烟。 没有交谈,展昭和宋千寻只是不尴不尬地坐着,宋千寻若有所思,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展昭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宋千寻也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儿,宋千寻回过神来,站起了身,“展助教,不好意思今天打搅你了。和你聊天是件享受的事情,期待下次可以再见面。” 礼貌地和展昭道了个别,宋千寻走出了学校,走上了那辆早早等在一边的车子。宋千寻诧异地发现庞言也在里面,“庞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你来这里打听,就跟着来了。”宋千寻坐定之后庞言给他递了杯水,“有从公孙教授那里打听到什么吗?” 宋千寻摇摇头,“公孙策不在,展昭表现得很自然。我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现还有多余的墓室。” “啧,这就麻烦了,我们除了刀剑什么都没得到,我就不相信第二间墓室里面没有东西。”庞言烦躁地说道。宋千寻也没有回答。 丫头跟展昭提起的那批人就是庞言派去的,他们沿着那条通道进入了第三间墓室,虽然发现了门,但是却怎么都打不开。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第三间墓室的门从外面是很容易打开的,也只有从第二间墓室进入第三间墓室,墓室里的人才能打开那扇门,反着来是不行的。 这个结果让庞言并不满意,但是现在山上的墓已经被开封市保护了起来,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再进去。 车里的气氛冷了下来,在庞言没有注意的时候,宋千寻翻了个白眼,开始嘀咕,为什么他要经历这种原本在说话却突然冷下来陷入尴尬的场面两次? “现在烦躁这个也没什么用。”宋千寻在庞言冷静下来之后建议道,“现在比起暂时没进展的事情还不如专注最近的事情。”被宋千寻提醒了一下,庞言才让司机离开。 在宋千寻离开之后,展昭也没有久留。一个人低着头走着,展昭还是在思考宋千寻的出现。刚才宋千寻和他的对话里,展昭能看出来宋千寻是想要打听些什么。 他似乎对展白墓非常感兴趣,虽然也有不少人来问过展昭,偏偏宋千寻的出现让展昭觉得他好像想知道更多。 这边展昭陷入思考中,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三个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展昭思考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抬头看前面,所以说一般展昭决定低头思考的时候公孙策和包拯中的一个肯定会走在他旁边,或者是其他人,反正展昭平时是不会在走路的时候思考的,因为这往往会导致他不看前面,撞到柱子撞到人的几率大涨。 比如说现在,展昭就差点撞上一个女生。当展昭注意到有个踩着高跟鞋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已经差不多撞上去了,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很快就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展昭连忙和对方道歉,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展昭以为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学生。 “我没事,没想到你思考的时候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也不应该突然跳出来的。你好,我是丁月华。”丁月华落落大方地伸手。 展昭眨眨眼,没有什么戒备地握了上去。同时,他还在想,难道今天注定是交友日?已经有两个人突然跑到他面前要和他握手了。上一个先走了,那这一个呢? 白玉堂听蒋平说丁月华回来了的时候很高兴,这还是第一次这个女人花了那么短的时间就从不知道哪里回来了。但是当蒋平说丁月华直接杀去大学找展昭的时候,白玉堂直接把手上的文件夹给丢出去了。 “玉堂,这是重要文件啊!”蒋平连忙扑过去解救那一大份的资料,回过头来才发现白玉堂离开了办公室。 “这小子……”蒋平恨得牙痒痒地,“又把他的工作扔给我了?”石头剪刀布输了就是这个结果吗…… 白玉堂想都没想就直接赶到了展昭的办公室,还没有推开门,白玉堂就已经听到了展昭说话的声音,还有丁月华的笑声。 隔着一扇门,展昭正感慨着把那几张照片还给丁月华,“丁小姐,虽然我能大致对你照片里的东西进行一定的判断,但是我毕竟不是学习文物鉴定出身的,我的本职还是考古,所以你可能需要一个更加专业的人来帮忙了。” 虽然展昭真的很想去看一下照片上记载的实物,但是毕竟他不想耽误到别人的事情,所以他非常真诚地给丁月华提供建议。 “没关系的,这些东西事先已经被非常专业的鉴定师鉴定过了。”丁月华很大度地说道,完全不在意自己说的话让展昭差点撞上了桌子。 明明刚遇到的时候丁月华的开场白就是让他帮忙看一下这些藏品的,“既然这些都已经被鉴定过了,丁小姐拿这些照片给我是做什么?”展昭问道。 “接近你啊。”丁月华笑得爽朗,完全没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已经眼前发黑,“比起其他的理由我觉得拿这些照片引诱你是很方便的,你看,效果也很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想要去找专业里的某个老教授,他貌似对看风水啊算命之类的很在行,说不定能帮他看看他最近怎么会那么背。 “而且可以了解一下你啊。”丁月华真的是越说越高兴,甚至朝着展昭凑了凑身子,“展昭,你真的是很好相处呢……” “那还真是抱歉,再好相处都是我家的猫。”在门外听到丁月华不怀好意的声音时白玉堂就知道丁月华这女人老毛病又来了,所以他连忙冲进去接住了因为被吓到而后仰的展昭。 不过似乎在白玉堂出现之后展昭更惊讶了。而丁月华收起了爽朗的笑脸,翻了个白眼,“白玉堂,真的是越来越后悔认识你了。” “很荣幸。”白玉堂面无表情地挨着展昭坐下,“你来这里找他做什么?”白玉堂坐下的时候展昭还没有从震惊里恢复过来。 “我听说你找了个小男友,很感兴趣啊。我刚下飞机就决定来看看他了。”丁月华苦闷地说道,“白玉堂,我得说你全身上下唯一好的就是眼光。” “你们两个认识啊?”展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两人之间这种似乎针锋相对但是却熟稔的气氛很明确地告诉展昭他们的熟识。 “生意伙伴。”白玉堂言简意赅。 “天生不对盘。”丁月华也翻了个白眼,跟着补充。 “我想我懂了。”展昭了然地点头,注意到白玉堂想要解释,展昭摇摇头,他又不傻,不会误会些什么,白玉堂立刻放轻松了。 丁月华感兴趣地看到白玉堂一惊一乍的样子,“说真的展昭,我认识白玉堂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你真厉害。我很欣赏你,白玉堂,你拜托我的事情,看在展昭的面子上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帮你们。” “帮我们?”展昭好奇地偏偏头,看向白玉堂。 “她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在收藏界很混得开,会帮得到我们。”白玉堂凑到展昭耳边轻声说,而且丁月华最方便的地方就是,是朋友她就会帮忙,不会去追问起因结果,只要她信得过你。 “那就拜托丁小姐了。”展昭立刻道谢。 丁月华挑眉,她欣赏的就是展昭这种礼貌的人,不过原则的事情是不能破坏的,“不过在帮你们之前,白玉堂,你知道我一向是崇尚公平交易。” 白玉堂正打算说不管什么都可以随便开口的时候,丁月华又说,“在你们需要我帮忙之前,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第040章 等展昭差不多从这混乱的一天里恢复过来时,对面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丁月华其人,还真的是名不副实。 原本一听到她这个名字,展昭还会以为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子,没想到是相当的风风火火。展昭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对白玉堂说,“玉堂,丁小姐还真是……来去匆匆啊。” 对丁月华这种来去如风的情况白玉堂已经习惯得不得了了,哪一次丁月华不是直接闯进来然后又风一般地离去。 展昭倒是被丁月华这种来去如风的情况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傻傻地怎么都没有回过神,看上去傻乎乎的特别可爱。 想都没想白玉堂的手就上去了,捏捏展昭脸颊两边的肉,那触感真的是想让令人满意。白玉堂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欺负展昭了。 而展昭显然还没回过神来,都没在意那双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只是看着白玉堂,“那啥……玉堂啊,刚刚我走了会儿神,我只听到丁小姐请我们帮忙来着?” “啊?”白玉堂有点茫然,只来得及在展昭扑上来的时候接住他,然后展昭就抓着他的手开始抽,“不对啊我只是走了会儿神,她怎么人就走了?要帮什么?什么时候帮全部都没有听到啊……我难道走神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原来是被丁月华的来无影去无踪给吓得啊……白玉堂无奈地摇头,连忙安抚展昭受伤的神经,“没,你只是走神了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 真的吗?展昭不怎么确定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点点头,再三和展昭保证他真的没有错过太多东西,“时间不紧,不过是在外地,地点我知道。问题是丁月华拜托的事情没一件是轻松的。”一想起他们家和丁家合作的那几次,丁月华每次给他们带来的都是大工程。 一看白玉堂的脸色展昭就大概知道了丁月华不简单,这也让他更加好奇了,“丁小姐到底是……?” 直到展昭发问,白玉堂才想起来他还没跟展昭解释过丁月华,反正今天一天的正常过程都被丁月华给彻底打乱了。 “我不是说她在收藏界比较有手段吗?”展昭保持着认真听讲的态度,连连点头,白玉堂也就顺着说了下去,“实际上她每隔一个月就会组织一场拍卖会,消息只会在熟悉的圈子里流通,虽然性格很差劲,但是拍卖会还是很成功的。” 喂……你这样子根本没资格说别人性格差吧?展昭不屑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倒是很坦诚地回视展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资格说别人性格差。 “那她这次来想要让我帮忙的应该就是拍卖会的事情吧?”仔细联想的话展昭能够帮上忙的应该也就是拍卖会的事情了,“这么说起来她之前也给我看过一些拍卖品……” “应该就是这方面的,不过丁月华主动提出的话,这件事情可能就不怎么好办了。”虽说感觉是如此,但是白玉堂也没办法给展昭提出什么有用的见解,也就只好给展昭打个预防针了。 展昭也似有若无地感觉到了,“如果答应了的话那就要出门一段时间,得和公孙报备一下。” 听展昭这么一说,白玉堂才注意到今天公孙策没有在学校。这个事实换个角度来想的话,用闵秀秀的教导就是两人相处的难得的机会。反正工作什么的蒋平他们会处理的。 “那你下午还要上课吗?”白玉堂问展昭,心里期待着展昭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展昭如实地摇摇头,在白玉堂欣喜的目光中老实回答,“下午已经没课了,公孙也不在,也没什么工作。要不是遇上了人我现在应该已经到小区楼下超市了采购完东西回家吃吃喝喝宅着了。” “……你这人生还能有点追求吗?”白玉堂已经能够想象到展昭捧着本书心安理得地休息的样子了,展昭的生活还真是跳不出这个套路。 自己的生活方式就这么被白玉堂给猜到了,展昭也就认了,现在还被嘲笑了?展昭气呼呼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哼,我就这么过日子就够了。你嫌弃就别跟着我。” 哟,估摸着真是让这猫跳脚了,白玉堂忙不迭地把展昭拉回来,“不嫌弃,你就继续保持这样,其他的我来努力就可以。” 展昭也就安静地站着没有挣扎。白玉堂满意地拉着展昭,心里盘算着养猫大业要再接再厉,“走吧。” 留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了,白玉堂和展昭并肩着往外走。展昭稍微落后白玉堂半步,盯着白玉堂的背影看。 刚才白玉堂说走,但是去哪里,展昭还不知道。但是看白玉堂这架势,应该又是打算带他去外面吃好吃的。算算认识到现在,两个人顿顿的用餐几乎都是包在白玉堂身上了。 展昭连忙追上去按住白玉堂的肩膀,在白玉堂回过头的时候开口说道,“那个……你……要不要……来我家?”说话的同时,展昭的头也不断得往下低,最后变成了盯着自己的鞋尖。 在白玉堂看来,展昭的耳根都红了。这猫,还是不好意思了吗?越看越觉得展昭鲜红欲滴的耳垂很可爱,白玉堂就朝着他的耳垂伸手。 冰凉的指尖一碰到耳尖,展昭全身都颤了一下,连忙抬起了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无措和慌乱,眼睛四处乱瞟,好像是在寻找逃跑的路线。白玉堂含笑不语,只是看着展昭,用目光锁住展昭逃跑的路线。 这下子展昭觉得脸更热了。平时他邀请朋友回家,也没见自己有什么不淡定的。白玉堂……果然,把男朋友叫回家……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昨晚怎么就没有那么怂,没有把持住呢?怎么白玉堂叫他不要躲他就没躲了呢?现在好了,刚开始了就人尽皆知了,就算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冷静也冷静得不彻底啊。 话说白玉堂怎么还不给他回答啊,就这么看着他好玩吗?展昭越想越不淡定,终于看向了白玉堂,你给我说句话啊。 将展昭着急的样子看在眼里,白玉堂总算是放过他了,凑近展昭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那下午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上车!”展昭推着白玉堂就上了车。开车的时候,白玉堂总是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展昭,他觉得展昭整个人都冒烟了。 展昭的家离学校并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他家所在的小区。路上白玉堂也没有说话,多亏了这安静的气氛,展昭也总算是缓了过来。 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展昭这才没那么紧张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展昭的笑容太过难以拒绝,白玉堂就报上了自己喜欢的几个菜色。 两个男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一起挑选食材,吸引了超市里一群人的视线。而视线中心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展昭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食材上,还白玉堂的注意力则是始终在展昭的身上。 出了超市,展昭带着白玉堂绕了一条小路。看着明明直线就可到达的公寓楼,白玉堂问道,“不是往前走就好了吗,怎么想要绕远路?” 展昭回过头对白玉堂“嘘”了一声,笑着眨眨眼,“给你看我们这个小区的特色。”带着白玉堂来到小道边,对着灌木丛“喵”了一声。 “猫儿,你还真的喵了?”白玉堂没想到管展昭叫猫竟然还会收到这样的效果。不过还真的挺好听的,正想让展昭再来两声,又有一声猫叫响起。 刚想说展昭叫得越来越像了,白玉堂发现展昭没有开口。白玉堂惊讶地看向展昭,展昭指了指灌木丛。 猫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奶气,而且灌木丛里也钻出了一个个圆圆的猫脑袋,这地方怎么多猫?猫咪乐园啊? 那一只只猫对展昭都很熟悉,看到展昭都想围上来,但是看到白玉堂这个陌生人站在展昭旁边,又怯怯地停下了脚步,“喵呜……” 猫咪可怜兮兮地叫着,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苦巴巴地冲着展昭叫,希望展昭赶紧从这个陌生人的身边离开,过来摸摸他们。 展昭冲着猫咪群微笑,拉着白玉堂慢慢地走过去,然后蹲下。展昭对着几只小猫伸出手,几只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抵不住对展昭的喜欢,围到展昭的身边蹭来蹭去。 白玉堂也就笑着看着一群小猫围着猫大王闹腾。过了一会儿,其中有一只小黑猫大着胆子朝白玉堂靠近了一步。白玉堂也低头看着这只猫。 哦,对上了?展昭抱着一群猫期待地看着白玉堂和那只小黑猫,赶紧出手啊白玉堂,温柔地摸摸它,就可以搞定了。 一秒,两秒,三秒……白玉堂和小黑猫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展昭和其它猫都觉得快不能呼吸了。 终于,白玉堂开了口,“你太胖了。” “喵!”小黑猫抗议地喊了一声,朝着白玉堂扑了过去。 然后,展昭与众猫一齐倒地。 白玉堂一手将小黑猫抱住,另一只手把展昭拉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着哪儿了?”手里的小黑猫又挣扎着白玉堂要挠它,它不管,谁让这混蛋说他胖来着! 白玉堂连忙握住它那俩爪子,抬头就对上了展昭一副“活该”的表情,白玉堂尴尬地说,“猫儿,这只猫脾气不好。” “谁让你说它胖来着。”展昭把小黑猫从白玉堂的怀里解救了出来,那只小黑猫离开白玉堂怀抱之前还用尾巴甩了白玉堂一脸,气呼呼地埋在了展昭的怀里。 白玉堂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坏笑的展昭,还有生闷气的小黑猫,视线又往聚在展昭脚边的其他猫看去,刚想开口,展昭就警告白玉堂,“慎重啊慎重,你还想被一堆猫挠啊?” 识相地闭上了嘴,白玉堂就瞟到展昭从超市袋子里拿出一袋火腿肠,看着展昭一脸“慈爱”地拿出火腿肠喂猫。 白玉堂心中腹诽,你倒是知道我想说这群猫胖,你还这么喂它们?也许是白玉堂的视线太火辣了,展昭总算是从猫阵里回头看他了,但是完全不是忏悔的表情。 展昭塞了两根火腿肠到白玉堂手里,“你也别站着,一起来喂吧。”被一群猫注视着,白玉堂也学着展昭蹲了下来。 刚剥开包装纸,刚才那只小黑猫就冲过来咬断了半根,叼着火腿肠离开前小黑猫还冲着他喵喵叫,白玉堂觉得它好像是在说“嫌我胖,我就吃给你看”。 真的是睚眦必报的记仇性格啊……猫都这样。白玉堂无奈地看着那只黑猫,又看看喂猫喂的正高兴的展小猫,叹了口气沉浸在喂猫大业里。 不过也亏了这么一闹,这群猫也和白玉堂亲近了不少,胆大的已经敢往白玉堂身上跳了,排除那只刚见面就往他身上扑的黑猫……胆小的也敢在他脚边蹭一下了。 结束了喂猫,白玉堂和展昭继续往展昭家走。展昭注意到白玉堂一直都在笑,“怎么了?” “看你喂猫的样子,真的感觉是一群小猫围着猫大王在团团转。”白玉堂很老实地告诉展昭他的感觉。 展昭耸肩,“我从小就喜欢猫猫狗狗的,也很招猫,都不用主动提养猫了,出门就能发现一两只。这个小区猫不少,而且都喜欢在那里玩,我有时候就去喂它们。” “难怪它们那么胖,都是你给喂的。”白玉堂直接把这个罪名扣给了展昭,展昭一个白眼瞪回去,“那叫健美,也就你发疯,竟然在那里纠结猫胖不胖的问题。那只猫可厉害了,惹怒了它小心一群猫跟着它挠你。” “没事,猫大王向着我呢。中boss之类的不用在意。”白玉堂倒是很看得开,“再说了,你看它们不是围着我闹得很欢?” 展昭被白玉堂的义正言辞膈应得说不出话,倒是白玉堂总结出了一个结论,“一根火腿肠就搞定了,果然猫都是吃货。” “谁说的?”展昭提出抗议。 “你敢说我们关系进展那么快,没有一点是因为当初我让你蹭了那么多饭?”白玉堂官一锤定音,抗议无效。 展昭完败,只能挫败地顶着吃货的名义,把白玉堂带到了他家,然后自己气恼地走进厨房,洗了块肉就开始剁,敢说他吃货,明明今天蹭饭的是他白玉堂! 听着厨房里气势汹汹的切菜声,白玉堂很识相地没有进厨房自寻死路,反而很好奇地在展昭家里打量了起来。 这是白玉堂第一次来展昭家,白玉堂在这之前已经期待了很久,也幻想了很久,展昭的家会是什么样的。 这是一个温馨的小窝。整个客厅都很整洁,看得出来展昭很认真地打扫过了。白玉堂发现展昭家的客厅里也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在落地窗前展昭也安置了一个和他家里差不多的小窝。在那里还放了几本书,果然,展昭的习惯到哪里都不会变。 白玉堂往房子深处走去,右手边有一扇门,推开门,白玉堂看到了展昭的房间。展昭的房间也很整洁,淡色的床铺,贴墙的书架,与他的房间截然不同,哪怕只是站在这里,都让白玉堂觉得安心。 想起展昭会画画,白玉堂就想展昭的家里会不会专门有一个画室。虽然一般人是不可能这么夸张,不过展昭应该是不一般的吧?他都能把他家里尘封已久的画具翻出来。 推开另一扇门,白玉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房间并不大,白玉堂看到桌子上还搁着画纸和画笔,旁边也摆了不少展昭画的画,看起来展昭平时也花了不少的时间在这个上面。 正想细翻展昭曾经的画,白玉堂听到展昭在外面喊他。“怎么了?”走回客厅里,白玉堂发现展昭还在忙。 “来试试味道。”展昭夹了一小块肉送到白玉堂的嘴边,光是闻到味道白玉堂就觉得胃口大开。 “怎么样?”展昭期待地看着白玉堂,说真的他还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 咽下口中的肉,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在展昭心都提起来的时候白玉堂笑道,“展小猫,再来一块肉吧。” 心放下的同时,展昭都想拿手里的筷子打他了。得不到展昭的再次投喂,白玉堂决定找双筷子自给自足,结果被展昭给推了出去。 “出去出去,只是试味道而已,再等一会儿。”害怕白玉堂闲着没事做,展昭就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你帮我跟公孙说一声要出门的事情呗。” 闲着也是闲着,白玉堂也就打了个电话给公孙,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是电话那头也听到了公孙和包拯的吵闹声,似乎背景里面也有其他的声音。 白玉堂很快地把带着展昭去帮丁月华的事情给说清了,公孙策立刻回答,“我暂时回不去了,包黑子给我惹麻烦了。展昭应该应付得来,你们相互照应着。” 说话间,白玉堂似乎还听到包拯求饶的声音,还有什么“盖头”、“成婚”、“瞎掺和”之类的,总之概括起来就是公孙在训包拯。还不待白玉堂把话给听清楚,公孙策就把电话挂断了。 “公孙他接电话了吗?”这个时候展昭也端着菜走出来了,顺口问了一句。 “公孙说包拯给他惹麻烦了,暂时回不来,就我们去。”白玉堂的注意力都在展昭端出来的几盘菜上面了,就想退出手机界面然后吃饭。 白玉堂退出的时候真的只是不经意地一瞟,他平时都不会太在意的,但是这次不能不注意啊,谁让展昭手机的待机画面就是上次他靠着落地窗假寐的样子。展昭不仅仅是帮他画了画,还拍了照片。 展昭注意到白玉堂没有说话,回头看去,结果就看到白玉堂发现了自己手机的待机画面……啊啊啊他是傻了才把自己的手机扔给白玉堂。 “你你你……你还我!”展昭都结巴了,猛扑过去抢回自己的手机,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 白玉堂算是反应过来了,看到展昭害羞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光是看我还不够?” 一击绝杀。展昭往白玉堂手里塞了双筷子,端起自己的饭碗挡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白玉堂就看不到他了。 “你这只猫……表面正经……”接下来的话白玉堂就不说了,否则那只猫是真要跳脚了。但是安静的结果就是白玉堂忍不住东想西想,想来想去没别的好想了,他就开始想刚才公孙策在电话里说的话,大致把意思给串了一下。 “猫儿,掀了棺材里新娘的红盖头,会发生什么?” “咳咳咳咳!” ☆、第041章 出发去目的地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这次要去的x市山清水秀,一直都是公孙梦寐以求的放松的好地方。 “只可惜公孙这一次不能来了。”展昭望着蓝蓝的天,遗憾地叹了口气。昨天中午午餐的时候白玉堂说的那个“掀盖头”的话题差点没把他噎死。 展昭本来是想问白玉堂哪来的那么多的鬼主意,而且全都是麻烦的主意,正想教训白玉堂不要做些多余的尝试,他意识到按照白玉堂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结果一问,才直到是包拯捅娄子了。一想到这里,展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回想起公孙策给他讲的前因后果—— 这故事,要从公孙策带着包拯去出差说起,本来,这一次,只是一场短程出差。 考古和盗墓,他们总是免不了会和坟墓打交道,和坟墓打交道,也就是说会免不了会和死尸打交道。而干这一行,总是会遇到些神神叨叨用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下墓,他们总是会有一些规矩。比如说公孙策和包拯遇到的这个情况。入墓,对死人总是要心怀敬意的,不得妄动。公孙策和包拯这一次下的墓,墓主是一个女子。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当他们开了棺,躺在里面的女子竟然身穿鲜红嫁衣,头戴 鲜红盖头。 这种事情公孙策也已经有了不少经验了,在棺中遇到了新娘子,于情于理都是不能掀了对方红盖头的。成亲时候的红盖头,那是留给新娘子的丈夫来掀开的。 旁人乱掀,先是于理不合,再来就是下墓本来就已经是对墓主人不敬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不能随意触碰墓主人的身体,这是底线。一旦触碰了这个底线,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好。当然大部分的时候是风平浪静。 所以一看到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个新娘子,公孙策立刻就回头叮嘱包拯了。实际上和公孙合作那么多次之后,有些规矩有些禁忌包拯都是知道的。 想着包拯应该不会那么没记性,工作应该挺谨慎的,公孙策那时候的提醒也就晚到了半拍。偏偏包拯的情况不稳定啊。 展昭和白玉堂的事儿成了,他硬生生追了公孙策三四年竟然还每个着落,心里正空荡荡的,偏偏这次的墓主还是个新娘子,包拯脆弱的神经就在这三两天里给碾了个彻底。 所以恍恍惚惚中,包拯早就手贱地一把掀掉了对方的红盖头。这最多也就是惹得公孙不高兴而已,又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偏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作死,那是拦也拦不住。公孙策正打算夺过红盖头还给墓主人,结果发现在盖头的四角,都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铃铛轻巧地晃动,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悦耳铃声。 如果是在墓外面,那么公孙策肯定会闭上眼睛欣赏,因为这阵铃声真的挺不错的。但是现在他们是在墓里,在墓里想起铃声,而且是在冒犯了主人家的遗体之后响起的铃声,主人家还是个新娘子…… 不仅是公孙策,出神的包拯都包骨悚然。等他站到公孙身边,看到棺材中的那名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天呐!”包拯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拉起公孙策就跑,边跑编号,“怎么可能?诈尸?还魂?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公孙策回过神来也紧追着上前就是一脚,“掀掀掀,我叫你掀,下墓了还给我走神!碰谁的不好竟然碰人家新娘子的!” 包拯被踹得一个踉跄,委屈地说,“我错了,这不没注意吗?谁知道这次就把人给招回来了。”包拯那叫个心塞,明明以前掀了也没出啥事啊,最多就是挨公孙一次揍。 “这跟以前能比吗?”公孙策比包拯更心塞,他也没料到这情况,“刚才那个红盖头的四角都挂上了铃铛,应该是招魂铃。” “我们把人家姑娘家的魂魄给招回来了?”包拯回过头,竟然看到微微飘起的红色嫁衣。妈呀这姑娘还真的跟着他们。 “你掀了人家盖头,她认了你当丈夫,不跟着你跟谁!”公孙策真的很想打死包拯这个惹祸精,虽然说他提醒迟了松懈了也有点原因,但是包拯必须负全责。 一听说鬼新娘要跟着自己,包拯连忙扑过去拉着公孙,“公孙啊我错了,这次你可千万别抛下我。我不要娶她!” 有那么一瞬间公孙策真的很想把包拯扔出去让他英勇就义得了,但是说到底公孙策还是不忍心,“招魂铃能让她活动一天,在她的墓里我们也出不去,这一天我们得不断跑,要是被她抓到了你这辈子就跟我和展昭说再见了。挨过了一天之后我们再想办法给这个女的送魂。” 然后,他们开始了墓中的大逃亡。然后,这场轻松的短程出差硬生生地被扯成了归期不定。 等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了,公孙策恐怕又是要对包拯进行一场教育了。展昭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为两人祈祷,顺便感慨一下自己为公孙代课没有跟过去的正确性。 感慨归感慨,展昭无力地往门口看,纳闷着白玉堂怎么还没到。昨天白玉堂就一直陪着展昭在家里休息,直到蒋平被白玉堂的工作给逼疯了一通电话飞过来,白玉堂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赶回去工作。 临走之前两人说好了在这里碰面,展昭习惯早到一点,结果却发现不光是白玉堂,竟然连丁月华都不在。 郁闷地看着手里的车票,如果再不来可能就来不及了。展昭嘟囔着往外看,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穿过人群朝着他飞奔而来。 “猫儿,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白玉堂急匆匆地赶到展昭的身边。 看到白玉堂气喘吁吁的样子,展昭帮他擦了擦汗,这才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丁小姐呢?”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3节 白玉堂一想起丁月华就来气,等喘过了这口气才说,“丁月华昨晚有事情先赶回去了,我带你去她家。” “这么快就先回去了?她到底是有多忙?”展昭也觉得不可思议了,要是真的很忙,大可没必要跑过来。而且看昨天那样子,丁月华虽然做事风风火火,但是也是有条不紊的。这种突然跑回去的行为,怎么想也是事出有因吧? 白玉堂和展昭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比展昭更加了解丁月华,丁月华虽然任性但是也不是不知轻重,她是知道丁月华最近除了拍卖会没有忙别的事情了,而拍卖会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么昨晚应该是出现了让丁月华担心的突发事件。 而能让丁月华慌乱的事情……“猫,这次去可能真的是一件麻烦事。”白玉堂决定还是提前给展昭打预防针好了。 白玉堂这么说,展昭也忍不住有点担心了,有些事情他是能应付,这万一要是丁月华那事情真的难办…… 最后,两个人决定不再担心了,有什么事情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但是,纵然展昭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一下车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拿就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高大男人架起来…… 心理建设是这么做的吗?是这么做的吗!展昭正挣扎着,就听到白玉堂无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兆兰,兆蕙,你们给我把他放下来!” 展昭连忙回头一蹬——这是你认识的?怎么没说! 白玉堂一拍额头——忘了报备了。 千算万算,白玉堂给展昭在各个方面都坐好了思想准备,这么长时间他和展昭满脑子都是丁月华要交代他们的事情是多么麻烦,怎么就忘记了丁月华他们一家也是麻烦的代言词呢? “小白,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这是展昭吧,你好!”丁兆兰和丁兆蕙倒是很自在,和白玉堂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展昭给放了下来,自然地向展昭伸出手。 展昭倒也不在意,握住了两人的手,只是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给白玉堂使了个颜色——赶紧介绍一下啊,这谁啊? “他们是丁月华的哥哥,是双胞胎。左边这个是哥哥丁兆兰,右边那个是弟弟丁兆蕙。兆兰,兆蕙,这是展昭。”白玉堂给两方的人做简短的介绍。 听白玉堂说清了两人的身份,展昭也就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才打量起两个男人,真的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知道他们是丁月华的哥哥,展昭越看越觉得三兄妹的爽快的气质真的是一模一样。 四个人短暂打了个招呼,丁兆兰和丁兆蕙就接过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行李放到了车子后备箱里,丁兆兰发动了车子,和丁兆蕙一起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些什么。 展昭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和白玉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候丁兆蕙忽然转过头来跟两人道歉,“对不起啊,本来应该是让月华这丫头跟你们一路过来的,结果这丫头直接半夜跑回来了。”丁兆兰也摸摸头,有点尴尬。 “没事的。”展昭连忙摇头,这点事情他根本不在意,反倒是丁兆兰和丁兆蕙看起来不太好意思,让展昭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兆兰,兆蕙,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丁月华平时应该不是这么做的。”白玉堂直接问道。 白玉堂这么一问,丁兆兰和丁兆蕙的表情也就变得有点苦涩。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道是问错什么了? 展昭刚想帮着白玉堂道个歉,丁兆兰就说话了,“唉……月华这丫头,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是我儿子出了点事,月华想要找展昭帮忙,也是为了小遥的事情。” 丁兆兰的儿子?展昭心里有点茫然了,他不是儿科医生啊……就这样云里雾里的,展昭和白玉堂到了丁月华的家。 丁月华名下有一家拍卖行,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在拍卖行里举行一场聚会,然后再对最近收来的拍卖品进行拍卖。 展昭原本以为丁家会住在市中心,谁知道他们一家反而是挑了个郊外,有种依山傍水的感觉。刚到丁家的时候展昭还觉得丁月华他们家这是有隐居的感觉。 不过也对,繁华喧闹的事情过多了,也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安宁安宁。他们到家的时候丁月华出去了,丁兆兰和丁兆蕙知道丁月华去找展昭帮忙的意图,但是这里面的原因他们也说不清楚。 思来想去,四个人决定与其稀里糊涂地在这里说些到最后都不一定能弄明白的事情,还不如先放一边等丁月华回来。 见展昭对丁家很感兴趣,白玉堂也就自告奋勇带着展昭在这周围走走逛逛。展昭一来到一个新地方,就会习惯性地往灌木丛之类的地方看。 白玉堂也不开口,直到展昭挫败地回过头他才上前安慰,“他们家猫少,别难过,等回了你家你接着和你那帮猫崽子闹。” 展昭无聊地在吊椅上坐下,抬头望天,他来这个地方,现在丁月华不在,猫也没见着,展昭也是觉得有点无聊的。 想起丁月华手下的拍卖行,展昭蠢蠢欲动,不知道丁月华肯不肯让他去拍卖行内部参观一下。说起拍卖行,展昭就想起那面碎掉的古镜。 “你那面镜子也是在丁月华的拍卖会上买来的?”展昭问道,明明记得白玉堂告诉过自己他对拍卖之类的没什么兴趣。 说起那一次参加的拍卖会,白玉堂就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那已经不是参与拍卖了,那根本就是强行要求参与。 一听说强迫,而且强迫白玉堂还成功了,展昭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被展昭这么兴趣盎然地盯着,白玉堂就觉得心里压力很大。 “丁家的拍卖场是什么样子的?拍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展昭更多的时间是和公孙策一起去现场进行文物出土之类的工作,像是这种藏品的拍卖会之类他也没怎么去过,顿时浮想联翩。 白玉堂马上就知道展昭脑内是怎样一副场面了,连忙打了个响指,“猫,回神。把你脑子里的场面给我删除。” 展昭脑子里有序庄严的场面被一个响指给打散了,展昭茫然地看着白玉堂,结果看到白玉堂脸色发黑。展昭不懂了,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拍卖会就算不是他脑子里的那些画面,难道还能成了菜市场? 白玉堂痛心疾首地点头,那拍卖会……乌烟瘴气……人声鼎沸……以上用词纯属白玉堂脑内虚构……白玉堂喜欢安静,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偏偏白玉堂看上去就有钱,实际上也很有钱,一个人坐在那里冷着张脸,整个人的气势又胜过别人一大截。拍卖会的前半场白玉堂一样东西都没有买,但是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竞价声,还有其他人在关于他的话题上窃窃私语的声音,都让白玉堂头疼。 总而言之,白玉堂给展昭的一句感想就是,“当时我真的巴不得立刻甩手走人。”展昭同情地看着白玉堂。 “不过也好,忍到了最后。”一想到作为最后一样拍卖品登场的古镜,白玉堂就觉得释然,“还好买下来了。” 实际上那面古镜虽然精致,却没有勾起其他人的兴趣。白玉堂就以低价得到了这面镜子。一整场拍卖,白玉堂静坐不语,之前的拍卖一项都没有参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对这次拍卖会失望了的时候,他竟然出手买走了最后一样其他人都没兴趣的古镜,不得不说这是很出人意料的结局。 “你肯定是一个永久的话题。”展昭对白玉堂的作风只有这么个评价。白玉堂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展昭的评价。 现在想来,还是有点感慨,“展小猫,确实我还挺谢谢月华的。” “谢她什么?” “谢谢她强拉着我参加了那场拍卖会呗。”白玉堂戳了一下展昭的额头,“这样才有了那面镜子,才遇到了你,才有了现在。” 展昭笑眯了眼,握住了白玉堂的手指,白玉堂的指尖搔弄他的掌心,展昭笑着说,“那的确是要谢谢她了。” ☆、第042章 有白玉堂陪着展昭在家里附近走走,丁兆兰和丁兆蕙也就稍微安心了一点。看看时间,丁月华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正在心里叨念着,丁月华就牵着丁遥走了回来。丁遥昨天晚上着凉发烧,去医院呆了个一晚上,现在早就靠在丁月华的肩上沉沉地睡去。 “大哥,二哥……”丁月华叫了丁兆兰和丁兆蕙一声。丁兆蕙去厨房给丁月华倒了杯水,丁兆兰则是接过丁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妹。 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了丁月华,昨晚她也是连夜赶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怎么休息好。虽然她说自己没关系,但是丁兆兰和丁兆蕙还是很心疼她。 丁月华喝了口水提神,这才活动了一下发酸的筋骨,昨天赶回来,又在医院里陪着丁遥,她自己都有点吃不消了。 “小遥怎么样了?”丁兆兰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担忧地问道。昨晚本来是他留在医院陪丁遥的,丁月华却摆出了他工作的理由把他推回来休息。 “没事,在医院观察了一晚,烧也退了,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丁月华疼爱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睡梦中的丁遥不怎么舒服地晃晃头,然后抱着丁兆兰就往他的怀里钻。三人都为他直率的行为感慨,还是睡着的时候乖巧。 “对了,展昭和白玉堂来了吗?”想起自己把两个人抛下先过来,丁月华还是抱了点歉意的,当然这歉意是对展昭的,白玉堂……爱哪玩上哪玩去。 “玉堂陪着展昭到处走走了。他们也不急,你也别急着去找他们了,先休息一下吧。”天大地大,小妹最大。丁兆蕙最先是为自己妹妹的身体考虑。 丁月华伸了个懒腰,“我没什么,一两晚不睡对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先把小遥抱回房间去睡吧。” 丁遥是他们这一家的核心,三个家长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哪怕是送丁遥回去睡觉,也是三个人一起去的。 丁兆兰和丁兆蕙一个细心地为丁遥盖上被子,一个帮丁遥拉上窗帘。做完这一切,两个男人朝外走去,丁月华还坐在床边。 望着丁月华的背影,丁兆兰和丁兆蕙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丁月华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这个家,将丁遥当成她的孩子看待。 在这个家里,丁月华是唯一的女人,也扮演起丁遥母亲的角色。而丁月华对丁遥,确实付出了很多。 “我真的害怕,这样下去连月华都会支持不住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是起因,丁兆兰对自己的妹妹说不出的愧疚。 丁兆蕙揽住自己哥哥的肩膀,安慰道,“大哥,不会有事的。”说罢,两个人慢慢地离开。 丁月华凝视着熟睡的丁遥,一夜的疲倦在看到丁遥恬静的睡颜时顿时散去。丁月华疼惜地摸了摸丁遥的脸,“小捣蛋鬼,现在是白天,你可要安安分分在这里睡觉,不要再跑出去了。姑姑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你要是又乱跑,姑姑饶不了你。” 撂下一句绵软的威胁,丁月华亲了亲丁遥的额头,就打算起身。没有料到的是丁遥忽然拉住了她的裙子,糯糯地喊了一声,“姑姑。” “小遥,怎么醒了?”丁月华立刻又坐下了,面对孩子的时候她什么脾气都没了,“是不是姑姑吵醒你了?” 丁遥摇摇头,他还是很困,耷拉着眼睛,看上去迷糊而又乖巧,“姑姑对不起。” 丁遥忽然的道歉让丁月华愣神,难道是小遥记起来了?可是最近丁遥总是没了晚上的记忆,丁月华期待地看着丁遥,“小遥,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可惜的是,丁遥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回答丁月华的问题,只是眨着眼睛,无辜而又愧疚地看着丁月华。 只是这样,丁月华就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了。也没有想要强迫丁遥,丁月华为他盖好被子。 丁遥安静地任由丁月华动作,过了会儿才问道,“姑姑,你是不是要出去见两个叔叔啊?” 正想点头说是,丁月华忽然意识到她并没有告诉过丁遥她拜托了展昭和白玉堂过来的事情。丁月华盖被子的动作一僵,急忙问道:“小遥,你怎么知道家里来了两个叔叔?” 可惜的是丁遥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仿佛刚才醒过来说话的人并不是他。孩子就是这样子,可以任性地胡作为非,说完了做完了就睡着了,也不管自己的话会让人心神不宁。 又不能把丁遥挖起来问,丁月华也就由着他接着睡了。当务之急应该先去找白玉堂和展昭,否则白玉堂把她家里拆了她都不知道。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根本就不知道丁月华的担心,展昭是满脑子都是放松的念头,白玉堂以前也就对拆丁月华家没兴趣,现在更是忙着照顾猫。 说是照顾,其实展昭也没什么值得白玉堂担心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只是在院子里走走停停,风吹着,叶子飘落,窸窸窣窣,也能让人心情平静。 虽然和丁月华相识多年,白玉堂倒也是第一次在丁家这么走着。白玉堂之前就很少来丁家,对丁家的认识也不过就是丁兆兰,丁兆蕙和丁月华九个字。 就这样和展昭沿着小路往里走,他才发现丁家是被时光笼罩着的。越是沿着小路往深处走,白玉堂和展昭就越是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这里的一石一砖一瓦,无不带着时光的沧桑和落寞。沿途,杂草密密地生长着,展昭和白玉堂找到了一个凉亭,看上去历史已久。 “没想到丁家的后面,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展昭感慨着,显然还没有从这种时光逆转的感觉里逃脱出来。 白玉堂也赞同地点点头,虽然杂生的野草野花有点扰人视线,但是这里却足够和他梦中出现的那些场景重合起来,完全的古色古香。 展昭看了四周一圈,突然没有再说话了。白玉堂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没什么。”展昭又一次地重复,只是视线一直放在那个方向没有收回来。 白玉堂也顺着展昭的视线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丁月华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并肩而战,紧盯着她家的那座假山不放,“诶,你们两个是打算在这里晾风干吗?” 丁月华的声音在这片寂静里显得特别突兀惊人,展昭连忙回头。在丁月华看来就像是受惊的猫一样,毛都竖起来了。 “丁月华……”白玉堂皱着眉看着她,提醒她不要太过分。丁月华吐了吐舌头,走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展昭马上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和丁月华道歉,“不好意思啊丁小姐,随随便便就往你们家院子里走。” “没关系没关系,来者是客,怎么走都可以,跟白玉堂一样管我叫名字就可以了。”丁月华面对白玉堂可以放肆,但是面对展昭也忍不住收起了锋芒,“只是这里毕竟有点偏,我们家人都很少来这里,不如先回家喝杯茶吧。” 虽然丁月华这么说了,但是展昭心里还是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占据着,暂时没有动。丁月华奇怪地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不明白展昭的异样,只是摇摇头,他要是能明白这只猫在想什么,至于什么都不说陪着展昭在这里站那么长时间吗?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展昭也就收回了目光,跟着丁月华和白玉堂往回走。只是在路上,他还是在那里琢磨。 “丁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吗?不是这几年搬过来的吧?”展昭问,小道沿途景色的变化是他和白玉堂最惊奇的地方。 丁月华拨开垂下的树枝往外走,“一直都住在这里的。不仅仅是我跟我哥哥,我们家一直追溯到好几十代以前都是住在这里的。我们家还保留着族谱呢。” 一直都没有搬迁?展昭诧异地挑眉,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你知道这个情况? 白玉堂连忙摇头——谁知道丁家这么安土重迁。 “确实我们家这情况也是比较奇怪的,这么多年好几十代的人都住在这里,不过这地方很好,我们也都没想过要离开。”丁月华对自己的家也有了很深厚的情谊。 展昭赞同地点头,解释道,“有这么个说法吧,好几代人都居住在同一个地方,那么经过岁月的累计人气就会残留,会积累福泽荫庇子孙的。越是长久,一家人越是平安顺利。” 不过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好几十代都居住在同一块土地的情况下,比如说隐居的小村庄,但是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丁家算是一朵奇葩,要是公孙策在,在可能的条件下他会尽全力把丁家的情况调查一遍的。 展昭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平静下来,相信他的话。丁月华起初是连连点头,听到荫庇子孙,平安顺利八个字的时候也是欢喜地笑着,却又遗憾地皱起了眉。 展昭一门心思扑在丁家上面,自然没有注意到丁月华的失落,白玉堂倒是注意到了丁月华的不对劲,仔细一想,他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猫儿,你这话说的,可能不太对。”白玉堂的话成功让展昭回神。 展昭实际上在第一时间就想回一句“胡说,我展大仙……”,还好及时咬住了舌头。 唉,这些真真假假不好解释的东西看多了之后自己都变得神神叨叨的。展昭警醒自己要注意身份,改行等退休了再说。 “怎么不对了?”展昭发现白玉堂指了指丁月华,也就跟着看了过去,果然,丁月华的表情有点不太对。 惨了……就不该拿这些神神叨叨的经验谈去说别人,捅娄子了。展昭心里翻腾着想要道歉,丁月华叹了口气。 妈呀……闯祸了。展昭求救地看向白玉堂——赶紧帮忙啊。 白玉堂望天——不是我惹的祸。顺便又翻了个白眼——要是你说错了丁月华会吞了你,而不是现在这样。 丁月华这态度只能表明,这里面有戏。展昭看出丁月华有话要说,也就平静了下来。 丁月华放慢了脚步,说道,“其实你的话也不算错。我们丁家在x市也是有声名在外,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很顺利,白玉堂肯定告诉你我在收藏界混得很开对吧?” 白玉堂别过头,不去对上丁月华的视线,否则两个人又要私底下较劲了。较劲不要紧,要是再展昭面前被丁月华整了,那就没面子了。 展昭也点头,顺便心里嘟囔了一句白玉堂用的词可更加随意,哪里只是混得开…… “就像你说的那样,应该真的是祖上积福……真想不到我有一天也会说这种话……总之我们一家在那之前都是很顺利的,直到最近,出了点问题。”丁月华表情黯淡。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聪明人,马上就知道了丁月华这次找他们,就是为了这个问题。他们两也不急,安静地等着丁月华说下去。 不知不觉,三个人就回到了前门。还没进门,展昭他们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丁月华一愣,刚推开门就有一个小孩子朝着他们扑来。展昭半边身子挡在了孩子冲刺的道路上,白玉堂配合地拉着他往旁边靠,然后那个孩子就扑到了丁月华的怀里。 丁月华也很有力气,直接抱起了丁遥,亲了他一下,“小坏蛋,怎么不继续睡了?” 果然孩子的精神就是好,折腾了那么就竟然躺一下就恢复过来了。 丁遥笑眯眯地,搂着丁月华的脖子蹭,不说话,好奇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并在两人抬眼看自己的时候害羞地埋入丁月华的颈间。 这个应该就是丁兆兰的儿子丁遥吧。展昭正想着怎么打招呼,没想到白玉堂比他更加要快一步。 白玉堂随意地看了丁月华和丁遥,启唇吐出四个字,“母子情深。” 一瞬间,展昭感觉全世界都定格了。 丁月华的笑脸也僵住了,过了三秒钟,丁月华冲着丁遥扬扬下巴。丁遥很懂地捂住了耳朵,并且闭上了眼睛。 把丁遥往展昭怀里一塞,丁月华气沉丹田,双目中精光爆起,“白玉堂我跟你拼了!” 白玉堂立刻摆好架势,和丁月华缠斗在了一起。展昭目瞪口呆,原来白玉堂和丁月华每次都是这么碰撞的啊? 正看得热火朝天,展昭听到了笑声。他这才发现丁遥眯着眼睛偷看丁月华和白玉堂过招。刚才的自觉根本就是做做样子的。 “装乖。”展昭刮了一下丁遥的鼻尖。 丁遥也不躲,确定丁月华没有往他这边看,凑到展昭耳边轻轻说,“姑姑总是这样的,生气前都让我闭眼睛捂耳朵。嘿嘿,我就偷看偷听。” 展昭在心里默默为丁月华叹息一下,苦心维护的温柔姑姑的形象,在侄子的心里早没了。 丁月华爆发得快,撤得也快,马上就和白玉堂分开了。 丁遥见状马上冲着展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纹丝不动。 直到丁月华把丁遥抱走,展昭才趁着丁月华没注意对白玉堂说,“你还别说,丁家人装起来还真有模有样。” 白玉堂看了看丁月华和丁遥,深有同感地点头,“家族遗传。”话说家族遗传能不能遗传点有意义的?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你明明知道那是丁大哥的儿子。” “没办法,谁让她一脸母爱。”白玉堂倒是振振有词。 “……”展昭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和白玉堂多说了,白玉堂其人, 三个人闹也闹了,丁月华也平静了不少。见丁遥好奇地看着两人,丁月华说道,“小遥,这就是你刚才提起的两个客人。” 丁遥仰起头,茫然地问,“刚才提起?没有啊。” 丁月华见怪不怪地把丁遥抱到自己膝上,又不记得了啊…… 不过丁月华也学会不去纠结这个了,先跟丁遥介绍展昭,“这个哥哥叫展昭,是他刚才抱着你的,是不是要和人家说声谢谢呢?” 丁遥马上甜甜地说了声“哥哥好”,挪动着小屁股想要往展昭那边跑。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在场三个大人的火眼金睛。 行啊小猫,这么有小孩缘——白玉堂冲着展昭就挑眉。展昭只是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丁月华笑了一下,指着白玉堂对丁遥说道,“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对不对?”白玉堂一僵。 丁遥冲着白玉堂瞅了两眼,确实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哦。 丁月华抓住这个机会跟丁遥说,“要叫人的。”白玉堂有种被阴了的感觉。 然后……丁遥乖巧地点头,冲着白玉堂叫到,“白叔叔。” 展哥哥……白叔叔…… 白玉堂真的很想拍丁遥的小屁股,我难道看上去很老吗?我比你展哥哥年轻四岁,四岁! ☆、第043章 “月华,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经过几次交谈,展昭和丁月华已经比较熟悉了。看到丁月华一脸倦色,展昭于心不忍地劝道。 白玉堂也是看着丁月华不同以往活力的样子,也开口了,“丁月华,别逞强了。我和猫儿看着丁遥就可以了。” 丁月华侧过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强忍下眼底的困意摇了摇头,“我还能撑着。”她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床上安睡的小男孩身上。 白玉堂无奈地耸肩,拉住了还想上前劝阻的展昭,摇了摇头——算了吧,丁月华这女人他了解,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展昭又怎么会不知道丁月华的作风呢。不久之前丁家三个家长趁着丁遥没在,告诉了他们这次请他们帮忙的原因。 说是丁遥最近两个月来情况都不对劲,白天的时候都很正常,晚上的时候却开始恍惚,后来开始梦游,最近竟然大晚上偷偷跑出房间,然后在外面站一个晚上。 最让丁兆兰他们害怕的是,丁遥却不记得自己晚上究竟做了什么,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什么,他也什么都不会说。明明那么可爱的孩子,却突然变成了这样,他们一家人都急疯了。 起初丁兆兰他们是带着丁遥去医院检查身体,却发现并无大碍。他们甚至带着丁遥去看心理医生,当时丁遥正在恍惚的状态,谁都不理,那个医生说丁遥可能是自闭症,气得丁兆兰和丁兆蕙差点没揍人,丁月华更是想掀了那诊疗室。 活活折腾了两个月的时间,丁遥的情况总不见好,却找不到任何方法解决。这个时候丁月华才坚持从不同的角度入手,转而来找展昭他们帮忙。 展昭起初觉得这还是不靠谱的,毕竟他是考古方面的专家,让他来看孩子,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丁月华如此坚持,白玉堂和展昭觉得这其中可能有她的理由。 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决定今晚就看看丁遥的情况,最好能看到丁遥的异样。让展昭和白玉堂在意的是丁月华的执拗。 原本在昨晚,丁月华就因为丁遥发烧了的事情而熬了一夜,而今晚,不光是展昭和白玉堂坚持,丁兆兰丁兆蕙也劝她去休息,换他们来看着丁遥。 丁月华却怎么都不听劝,反而逼着丁兆兰和丁兆蕙回去休息,自己陪着展昭和白玉堂守着丁遥。 这样执拗的作风,展昭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呢。担忧地忘了丁月华一眼,展昭无力地拉过白玉堂,一起看着丁遥。 在这个时候,虽然不是特别厚道,但是也只能期待丁遥快点表现出异常来。只有这样事情才能进一步。 白玉堂不着痕迹地撩了一下展昭落下的额发,一笑,这只猫,一担心起别人来就乱七八糟的。 不过,也许是展昭的担心起了作用吧。原本睡得正安稳的丁遥忽然掀开了被子坐起来,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展昭一惊,他们三个人坐在这里,这个孩子不会吓到吧。 白玉堂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担心,示意展昭看丁遥的眼睛。 展昭仔细看,才直到丁遥还是处在恍惚状态的。丁遥的目光是有些茫然的,虽然是向他们的位置看了一眼,丁遥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 展昭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个坐在自己腿上害羞地笑,然后撒娇的可爱孩子联系在一起。 “丁遥每次惊起都是这个样子吗?”展昭连忙问丁月华。 丁月华点了点头,注意到丁遥打算往外走,拿起早早准备在一边的外套给丁遥穿上。丁遥停下来没动,任由丁月华帮她套上衣服。 穿上之后,仿佛丁月华不存在一样,丁遥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紧跟了上去。 起初,展昭还在担心丁遥会做些什么。不过丁遥倒是很平和。只是照着平时的路线走出了家门,如果是白天,展昭可能会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出去玩。 “猫儿,这边。”展昭感慨的顺当,丁遥已经往院子后面走了。白玉堂拉着他追了上去。 展昭他们追着丁遥到了一大块空地。丁遥也没有像展昭所想的那样做些什么神经质的举动,没有拜祭没有仪式,只是张开双臂望着夜空,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垂下双臂之后,丁遥就只是放松地站着,安静而又舒适。展昭忍不住想,如果这是在白天,阳光明媚,那的确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丁遥没有什么异动,展昭和白玉堂也打算先观察看看。倒是丁月华等不了了,她怎么能忍心看到自己的侄子大晚上的在外面受冻呢。 “丁月华,你先别急。”白玉堂注意到丁月华想上前,皱着眉伸手拦住她。但是丁月华着急起来其他人真的是拦也拦不住。 丁月华完全不听劝,走到了丁遥的身后。丁遥也没什么反应。 “就算过去了他也不会有反应的。”白玉堂不想让丁月华做无用功,准备上前拉住他。 展昭的动作慢了半拍,没有及时追上去。但是落在后面,也让展昭看清了丁遥的动作。所以他拉住了白玉堂。 怎么了?白玉堂奇怪地看向展昭。展昭拉着他往丁遥和丁月华那方向看。 丁月华站在身边的时候,丁遥是安静地站着,直接把丁月华当空气。 “小遥,我们回去吧。”丁月华怎么都不忍心丁遥站在外面,想要把他抱回去。谁知道丁月华刚弯下腰,丁遥就躲开了丁月华伸过来的手,绕到了旁边的位置。 丁月华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不肯放弃地想要再抱他一次。但是丁遥又一次躲开了。在做这些的时候,他还是面无表情的。 “小遥……”丁月华挫败地喊着他。刚想上前,就被追上来的展昭和白玉堂拦下了。 “别白费功夫了,他是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的。”白玉堂阻止了丁月华的无用功。 丁月华激动地反驳,“没有,小遥还是有反应的。这之前他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虽然这个反应是躲开她,但是好歹也是反应。 她想要再试一次,展昭拦住了她,“月华,你先冷静。小遥他不是对你有什么反应。” 从刚才到现在,丁遥对他们三人的态度都是无视之。哪怕怀着侥幸的心理猜测丁遥会对丁月华产生反应,可是刚才丁月华帮丁遥穿衣服的时候,站在丁遥身边的时候,丁遥却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她,直到刚才丁月华走到了丁遥的面前…… 面前?展昭侧过头,就看到丁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草坪上,抬头对着夜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轮明月皎洁无暇。月亮?丁月华?丁遥…… 那边白玉堂还拦着丁月华,展昭出声打断他们,“先别吵了。月华冷静点,先听我的。”展昭话一出,白玉堂率先停了下来,丁月华也没了声响。“玉堂你去站在丁遥的面前,就站着,不说话,也别碰他。” 白玉堂有些纳闷,却还是顺从地走到了丁遥的面前。一站到丁遥的面前,丁遥忽然站了起来,就往旁边跑开了。 白玉堂炸了眨眼,又看到展昭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 唯独丁月华还惊讶地看着跑开的丁遥,“展昭,小遥这是……” “他不是对你有反应,只是对月光有反应。”白玉堂走了回来,对丁月华说。 展昭也点了点头,丁遥的行为刚好验证了这个猜测,“丁遥是想要在开阔的环境里晒月光。” 丁月华马上联想起丁遥这段时间的一样,也隐约想通了什么。 但是提起月光,事情又复杂了。一般来说月光是可以补充灵气的,但是对人来说也没什么用,更谈不上吸收。 “丁月华,小遥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月光起反应的?”白玉堂想从最开始的时候问比较好。 丁月华皱着眉回忆,“差不多两个月前吧,那时候他开始梦游,只是在房间里走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推开窗站着。最开始是大哥发现的,还以为他要跳楼,吓坏我们了。 后来我们发现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就会回去躺着,后来时间慢慢变长。一个月前他开始往外面跑。” “你们先安静。”展昭忽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鉴于平时展昭是不会这样的,白玉堂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才发现展昭眯着眼睛,“怎么了,眯着眼?” 展昭还是死死地看着丁遥的方向,冲着白玉堂狂招手,“玉堂玉堂,你给我看看小遥,我怎么看到小遥在发光啊?是不是我看错了?” 发光?你当丁遥是电灯泡? 白玉堂也看了过去,起初也没有多明显的感觉,只是觉得丁遥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和旁边不一样,朦朦胧胧的。 这种朦胧隐现的感觉迫使白玉堂也眯起了眼睛,一眯起眼睛,那种朦胧的感觉就越发明显。慢慢的,朦胧感散去,白玉堂看到了展昭所说的光晕。 “天呐,小遥到底怎么了?”丁月华惊呼。 “你也看到了?”展昭还处在散瞳的状态,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用眯眼了。”白玉堂拉了展昭一下,展昭马上回过神,刚想问白玉堂怎么了。白玉堂一扬下巴,“丁遥真成电灯泡了。” “什么?”展昭吃惊得望去,只见丁遥的身上满是刚才的光芒,甚至刺眼了起来。展昭别过头,视线模糊间发现丁家的后院的方向似乎也笼罩着一圈但光。 “玉堂,你留在这里陪月华看着丁遥。”展昭朝着后院跑去。 “猫儿!”白玉堂想要追上去,却又担心丁遥和丁月华。 丁月华上前抱住丁遥,谢天谢地这一次丁遥没有挣脱,转身对白玉堂说,“你追上去吧。” “可是你……”丁月华怀里抱着个天然电灯泡,白玉堂没办法放心。 “你去吧。”丁月华抱紧了丁遥,“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去追他吧,院子后面到了晚上很黑,展昭一个人可能会出事。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啊!” 冲丁月华点了点头,白玉堂连忙追了上去。 全凭着一时的激动冲到了后院,展昭一下子就后悔了。丁家的后院不仅仅是呈现了朝代逆流的感觉,因为太大了,丁月华他们也没有在这里安灯。 一跑到这里,眼前就是漆黑一片。月光也被树给挡住了,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两眼一抹黑。 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动,展昭闭起眼睛,等到视线差不多适应了黑暗之后再次低头看去。虽然没有太多的作用,但是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轮廓。 一点轮廓也总比没有的强。展昭叹息着告诉自己要知足,摸索着往前走。虽然很想快点到,但是脚下的速度怎么都快不了。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急,展昭哀愁地迈出一步,现在每跨出一步那都是历史的胜利。 挪了几步之后,展昭抬起头想要辨认一下方向。东张西望的结果就是展昭的脚下又是一绊。 展昭连忙侧过身体,希望自己不要摔得太惨。瞬息间,他忽然觉得这个场面无比熟悉,记得之前在开封,也是漆黑一片的阶梯上,他也是差点摔了过去。 不过上次好在有白玉堂在身后拉着他,那次还被教训了来着。这次老毛病又犯了……展昭自我哀叹了一下,这个时候希望白玉堂出现,果然自己是太贪心了点。 心上多出的那点还没来得及甩开,展昭就感觉腰上被人一搂,然后整个人就被用力地往后一带。 白玉堂的喘气声异常剧烈,估计他一路上都是跑过来的。被他抱着,展昭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可以再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 老天给了自己贪心的资本,还有一个让他贪心的人,不贪心真的是太对不起自己这先天条件了。 还没来得及嘚瑟多久,展昭就被用力地转过了身。被甩得头晕眼花,展昭惊奇地发现明明四周漆黑一片,白玉堂焦急的面庞却能够清楚地看到。 白玉堂做了个深呼吸,冲着展昭就大声说,“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注意自己的脚下!上次是在阶梯,这次是在平地,你是不摔一次不高兴对吧?再说了,谁准你扔下我一个人先跑掉了!你敢跑?谁准你丢下我?” 任由白玉堂生气,展昭眨巴眼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白玉堂才会那么激动地说那么一长串话吧……为了他。这么想着,展昭自豪了起来。 展昭表情的变化自然是被白玉堂看在了眼里,白玉堂就更来气了。这只猫非但不反省还高兴?他竟然还高兴! 白玉堂气恼地扯展昭的脸,“我现在在教训你,你能不能给我摆正态度认错!” “是!”展昭立正站好,狗腿地望着白玉堂,“我知道错了,您老说!” “你……”展昭这俏皮的态度,让白玉堂完全生气不下去了。白玉堂泄气地收回手,转身就走。受打击了,生无可恋。 “玉堂,你别走啊!别走啊!”见白玉堂要走,展昭马上就急了,拔腿就追。还没走几步,又被绊倒了。 刚听到展昭的惊呼白玉堂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回过头,接住展昭,那动作一气呵成。 展昭也无力了,尴尬地说,“呵呵……大晚上的光线不好。” “不是猫吗?晚上看不清,还脚下不注意。”白玉堂无奈地扶额,“我不走。丁月华看着丁遥,先别问问题了,你先给我缓缓。” 展昭不好意思地摸头,这才嘟囔道,“刚才是不小心,但是这里的确太黑了。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你怎么就跑过来都没被绊倒?” “……”对于彻底没了冷静的小猫来说,跟他讲常识什么的果然是白费劲了。白玉堂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自从和展昭下了墓,白玉堂就养成了习惯随身携带一个手电筒。刚才看展昭差点摔了,一个手抖灯就熄灭了。 望着手电筒明晃晃的光,展昭忽然有种徒弟噎死师傅的感觉……虽然白玉堂不是他的徒弟,他也没什么好教给白玉堂的。 看了看白玉堂手中明晃晃的手电筒,再看看白玉堂依然发黑的脸,展昭终于放弃了,乖乖地认错,“白五爷,小的知错了。” “唉,以后都走在我身边。”白玉堂叮嘱道。不能有下一次,也不必有下一次,就算告诉展昭“下次小心”,白玉堂也知道展昭完全做不到的。 既然这样,那么他走在展昭的身边就好。哪怕展昭遇到危险千万次,他在,就能够一次次地拉住他。 展昭连连点头,“嗯嗯,都听你的。” 白玉堂这才高兴了些,把注意力放到了展昭跑开的理由上,“你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白天的时候不是说过这里有点不对吗?”展昭飞快地说着,白玉堂点头。 “刚才在丁遥发光的时候,我看到这附近也有微弱的光。所以我过来看看。”边说,展昭边撑着白玉堂,踮起脚找刚才的光,但是这次却怎么都没找到,“奇怪,怎么没了?” 他还没找到光线的来源,怎么就这么没了? 没了光芒,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原地,顿时不知道做些什么了。天又黑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找到什么。 看展昭无措的样子,白玉堂叹了口气,“等白天的时候再过来吧。现在还是先回去看看丁遥和丁月华的情况吧。” 展昭没什么异议,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原地,只见丁月华抱着丁遥站在原地。丁遥也没有再发光了。 “他怎么样?”展昭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道光很快就没了,小遥就睡着了。”丁月华也闹不清楚。 三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一阵夜风吹过,三个人都打了个哆嗦。白玉堂提议道,“还是先回去吧。冻着孩子不好。其他的是明天再说。” 丁月华点了点头。三个人往屋里走去。屋外依旧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044章 展昭和白玉堂休息了一晚之后就清清爽爽地走出了房间。刚走到客厅,展昭就被丁遥扑了个满怀。 “哇!”展昭连忙伸手接住丁遥,白玉堂则是接住了展昭。不怎么高兴地看了靠在展昭怀里吃豆腐的丁遥一眼,白玉堂瞪着丁月华。 嗯?怎么了?丁月华不解地偏过头。白玉堂还真的是黑脸专业户。一大清早出来就黑脸,明明刚才还挺高兴的。 站在展昭身后,白玉堂指了指展昭怀里的丁遥,用口型对丁月华说,把他抱走。 原来是吃醋了啊……丁月华心领神会地点头,边上前,边说,“展昭,你真的很有孩子缘。小遥看起来很喜欢你。” 丁月华正打算上前把丁遥抱走,谁知道展昭竟然突然靠过去贴着丁遥的额头。丁月华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展昭,拜托你不要抱着小遥了,赶紧回头看看啊,你家的白五爷已经不是脸黑了,全身都是黑气啊。你是没事的,我担心小遥的安全…… 就在丁月华快崩溃了,白玉堂快突破忍耐极限了的时候,展昭总算是直起了身体,笑着说,“看你这么有精神,果然没错呢,烧已经退掉了。” 大爷……合着您弯腰和小遥额头碰额头就是为了试丁遥的温度?展昭,我是很感激你对小遥的关心,但是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手背试温一说! 趁着白玉堂对丁遥下手之前,丁月华连忙把丁遥从毫不知情的展昭怀里抱了出来。怀里空了,展昭才感觉到背后有凉意。 背后不是站着白玉堂吗?展昭奇怪地往后看,对上了白玉堂坦然淡定的一张脸,好像没什么异常。 白玉堂满意地拉着展昭在沙发上坐下,只要他不抱着那孩子,什么都好。不过展昭怎么会那么招孩子喜欢呢?白玉堂就纳闷了。 丁月华非常明事理,为了小遥的生命安全着想,丁月华把丁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找到,好在丁遥乖巧,这才让丁月华找到空闲和展昭他们说话。不过展昭想的也的确是她觉得奇怪的。 “的确,昨天还是有点低烧的,晚上那样子闹反而身体好了。”丁遥不生病了丁月华自然是高兴的,但他没办法不去追究当中奇怪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也奇怪地看着丁遥。 处在三个人好奇目光的最中心,丁遥反而很自然,对三个人关于昨晚的话题没有一点反应。 忽然,丁遥抬起头,高兴地喊道,“爸爸,叔叔!” 三人回头一看,丁兆兰和丁兆蕙穿得一身休闲站在客厅。丁遥从丁月华膝上跳下,扑到了丁兆兰的怀里,“爸爸,爸爸,现在就出发!” “出发?出发去哪?”丁月华笑着看丁兆兰,他们要出门?为什么她不知道。 “我们哥俩之前就和和小遥约好的,他身体好了就带他去玩。估计他等不及了吧。”丁兆蕙可怜地看了抱着丁遥背过身去躲着丁月华视线的大哥,还是决定帮帮他。 一家人出去玩,怎么可能少了她丁月华呢?丁月华立刻起身,“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下。” 丁月华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就被丁兆兰丁兆蕙拦住了。丁兆蕙连忙拦着自己这要强的妹子,“这两天你也累坏了,小遥我们带着,今天你就给我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是二哥……”丁月华不死心地想要跟他们一起走。 “没有什么可是。”丁兆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丁月华,“我知道你担心小遥,但是小遥是我儿子,我和兆蕙会照顾好他的。倒是你,这一个月都为了小遥的事情担心着,我们也担心你。今天,小遥我们看着,你就给我在家呆着,休息。没得谈。” 刚严兄模式地教训完丁月华,丁兆兰转而对白玉堂和展昭说道,“玉堂,展昭,就麻烦你们看着月华了。兆蕙,我们撤!” 话声刚落,两个人就跑得没影了。 展昭眨眨眼,这场景怎么跟丁月华初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像……果然这家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典型。 白玉堂也无奈地扶额,让他和展昭看着丁月华……这可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怎么可能看得住。 果然,丁兆蕙和丁兆兰前脚刚出门,丁月华后脚就打算跟出去。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场战役里面唯一的取胜点就在于,在这里的不仅是白玉堂,还有展昭。 “丁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是关于丁遥的。”展昭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就这么几句话就让丁月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紧张地看着他。 白玉堂眨眨眼,刚才他都做好打算和丁月华大战三百回合打晕了再说,没想到展昭几句话就搞定了。猫儿,高啊!白玉堂佩服得望着展昭。 展昭斜看了白玉堂一眼,嘴角挑起,自豪之情毫无掩饰。白玉堂知道,展昭虽然表面上还没多少表现,但是猫尾巴肯定摇得很频繁。 事关丁遥,丁月华肯定是不会给展昭和白玉堂任何的时间“眉目传情”的,着急地问道,“展昭,是关于小遥的什么事?” “月华,你两天前突然跑到我面前,让我和玉堂来你家。来了你家之后我们也见不着你,就听你说丁遥变得有些不对劲,然后稀里糊涂地看到小遥昨晚发光的样子。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天,我怎么可能说出小遥的什么事呢?”展昭坦然地说道。 丁月华“唰”地站了起来,“那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丁月华有点生气,展昭竟然为了让她留下来而撒谎。 见丁月华生气,展昭也没有着急,“也不全是,我的确是看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你对丁遥的态度。你先坐下。”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4节 “我对小遥的态度?”丁月华愣了一下,也忘了生气,反而在展昭的建议下又坐回了原位。 白玉堂马上就明白了过来,难怪他觉得丁月华有点奇怪……原来展昭昨晚苦恼的就是这个,难怪问了他那么多关于丁月华性格的事情。 白玉堂接腔道,“虽然我和猫儿只看了两天,但是你不觉得你对丁遥的态度太紧张了?兆兰是丁遥的爸爸,但是你表现得比丁兆兰还要紧张。” “我是小遥的姑姑,担心他很正常。”丁月华立刻反驳,完全不把展昭和白玉堂的事情当回事。觉得坐在这里是浪费时间,丁月华马上起身。 “对,就是这种态度。”展昭拦住想要追上去的白玉堂,他有自信自己的话丁月华能听进去,“我和玉堂不是在怀疑你对丁遥的关心。但是就是你这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态度,好像每件事都要为丁遥做好。这已经不是关心的程度了,反而让我们觉得,你像是对丁遥愧疚,想要为他做每一件事情。” 丁月华握上门把的手一顿,没有再试图往外走。 展昭回过头,“我和玉堂是不知道丁遥这么做的理由的。但我看得出来,这次让我这个研究考古的人来,是你坚持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你是知道丁遥变成这个样子的理由呢?” “我……”丁月华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们都还不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部分由展昭做了,白玉堂就负责威胁,一局定江山,“今天就最好还是听劝,别跟着去了。如果你觉得愧疚,那么最好就是把原因告诉我和展昭。现在你先休息。” 丁月华没有回答,不过她也没有再坚持追上丁兆兰他们,反而是缓缓地往楼上走。 “这样子说就可以了吗?”展昭没什么自信地看着白玉堂,刚刚他和白玉堂指出来的问题对丁月华来说或许过于沉重了也说不定。 “担心什么?”白玉堂伸手捂住展昭的眼睛,“丁月华这女人虽然固执,但是很聪明。看她那样子,肯定是去睡觉了。” 真的?展昭眨眨眼,虽然看不到,但是只是脑补一下丁月华去睡觉的现实,怎么就和他心里想的丁月华悲伤什么的剧情差那么多? 展昭不满地嘟囔着,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眼睫毛刷过白玉堂的掌心。展昭觉得眼皮痒痒的。 如果说展昭只是觉得有点痒,那么白玉堂的感觉则是被放大了千百倍。 一开始,他捂住展昭的眼睛只是为了不让展昭担心地看着丁月华。展昭虽然没有躲,但是白玉堂以为过不了多久展昭就会往后躲的。 谁知道展昭会站在原地不动。白玉堂干脆遮着展昭的眼睛,从展昭的身后走到了展昭的面前。看清展昭在他手下的面貌。 展昭很安静地站着,嘴唇微微地抿着,一点都没有想要移开的打算。展昭的安分给了白玉堂充足的时间看他。 盯着展昭的面庞,展昭微抿的薄唇,白玉堂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之前,如果不是嫂子他们突然回来,他早就应该吻下去了。只可惜上次错过了机会。 越是这样想,手心就渐渐发热。越发催促着白玉堂心底的什么。 白玉堂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抚上展昭的薄唇。却在此时,展昭扇动的眼睫在他的掌心肆意扫过,激起一阵的瘙痒感。 白玉堂呼吸一滞,猛地收回了手,对上了展昭清澈的目光。展昭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连忙将作乱的和差点作乱的手藏在背后,白玉堂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声音说,“还好把持住了……一不小心差点犯罪……这眼神……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但是也有另一个声音在旁边大吵大闹,“怂!叱咤风云的白五爷去哪儿!本来就是你家猫,那么好的机会,是男人就给我直接上!” 白玉堂用手掩面,大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两个声音听起来都那么有道理。 “玉堂,你怎么了?”展昭从刚开开始就云里雾里的。 一开始是被白玉堂用手遮着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白玉堂就立刻撤手了。展昭都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白玉堂竟然掩面开始叹气了。 自己刚才是做错什么了吗?展昭担心地凑上前,“玉堂?” “猫儿……”白玉堂无力地喊了一声展昭,整个人就往展昭身上靠去,带着展昭就往沙发上面躺。 展昭倒也没有反抗。沙发不是特别大,白玉堂把展昭整个人都压在身下,趴在他的身上也不说话。 展昭拍拍白玉堂,“你怎么了?不舒服?”一说起不舒服展昭就想起昨晚几个人半夜出门,还有白玉堂之前生病的样子,立刻担心了起来,“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啊?” 白玉堂本来还趴得挺舒服的,可惜的是展昭担心起来执着得要命,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回答,展昭竟然就真的坚持不懈地一直推他。 这只猫怎么会这么不解风情呢?对展昭的认识再一次刷新,白玉堂伸手把展昭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猫儿别闹,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想在这里躺一下。” 一面感慨着展昭的天真和单纯,白玉堂一面在心里盘算着刚才的行为。果然这猫不解风情又天真无邪的样子,这亲上估摸着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觉得前途渺茫,白玉堂就更加没有动弹的想法了,干脆懒洋洋地埋在展昭的脖颈里。干脆,在丁月华下来之前干脆就在这里睡个回笼觉好了。 怎么都推不动白玉堂,再看看白玉堂现在这幅样子,展昭只能叹气,真的是想也知道白玉堂懒劲犯了。 但是两个人还没有吃早餐……白玉堂是三天两头就会忙得少吃一顿饭的人,翘到一次早餐对他来说倒是稀松平常的了。 展昭真的是那种一顿不吃饿得慌的人,而且自从认识了白玉堂,展昭的人生目标就多了一个,那就是把白玉堂往三餐规律的方向带。 不过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不过展昭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人,所以他再三地挣扎,“那你让我起来。” 可惜白玉堂纹丝不动。 展昭眼眸一转,最终想到了一个对白玉堂来说无敌的招数。展昭故意戳戳白玉堂的脸,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玉堂,我饿了。” 果然,白玉堂虽然自己不想起来,还是松开手让展昭脱身。 展昭抓紧时间往厨房里面挪,虽然他和白玉堂起床迟了,但是厨房里还是帮他们留了一份椰汁西米糕。 展昭夹起一块放在了嘴里,椰汁的甜味,西米的口感,展昭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拼命从沙发上挪过来果然是值得的。 不过嚼了一会儿展昭就注意到糕点的味道有些偏甜了,吃多了应该会腻,白玉堂的口味比自己还挑,也不知道能吃得了几个。 担心白玉堂不会好好吃早饭,展昭还是决定给白玉堂煎个蛋好了。因为不熟悉丁家厨房的构造,展昭翻找起食材和用具都费了点功夫。 好不容易做好了几个鸡蛋,展昭端着鸡蛋和西米糕走了出去。 白玉堂翻过了身,眯着眼睛说了句,“猫儿,怎么这么慢?都够我睡上一轮了。” 展昭翻了个白眼,白五爷你就别装了,这样子装有意思吗,真以为我煎鸡蛋的时候没看到你一直支着脑袋往厨房这边打量?真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在我出来的时候赶紧躺下去装睡啊? 也没有拆穿他,展昭把早餐放在了茶几上。白玉堂倒很自觉地坐了起来,接过了展昭递过来的筷子。 果然如展昭想的那样,白玉堂嚼了几口西米糕之后就皱起了眉头,说了句“太甜了”之后就不打算吃了。 白五爷真的是相当挑食。展昭咽下口中的西米糕,夹起荷包蛋送到展昭嘴边,“不吃糕点那吃荷包蛋,我刚煎的。” 白玉堂等的就是展昭这一喂。展昭这一筷子刚举起来,白玉堂低头就是一口。等到展昭意识到自己是在喂白玉堂,大半个荷包蛋都进了白玉堂的胃了。 展昭脸一红,想要收回手都来不及了。白玉堂抓着展昭的手腕就把剩下来的鸡蛋都吃掉了。 吃完这个鸡蛋,白玉堂不怀好意地看着愣在当场的展昭,“猫儿,还举着筷子,是打算再喂我一个鸡蛋?” “……”展昭都快跳脚了,连忙把筷子塞到了白玉堂的手,“你自己吃……” 就这样,一顿早餐在展昭和白玉堂的你躲我,我看你的目光追逐战里结束了。展昭清理了碗筷回来,白玉堂又趴在了沙发上。 “你真的是……要不要这么懒啊?”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白玉堂,想要劝他回房间睡回笼觉。 谁知道白玉堂是铁了心要窝在沙发上,展昭想要拉他,结果也被他拉到了沙发上。再一次被白玉堂压住,展昭叹了一口气,还是在这里睡回笼觉好了。展昭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便有了几个小时之后丁月华趴在楼梯扶手上犹豫以及不远处两人相拥安眠的纠结对比场面。 ☆、第045章 “月华,到拍卖行还有多长的时间?”展昭趴在车窗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激动地转过头问丁月华。 丁月华额头滚下一滴冷汗,“再一会儿……”说话的同时,丁月华的头越来越低。去他的安全驾驶的要求,她已经被白玉堂冰的掉渣的目光刺了一路了,她真的很想就这么把自己卡死在方向盘了,同归于尽来的更加干净! 抬眼望后视镜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还是看到白玉堂那双眼睛,从上车开始就瞪着了。丁月华真的很想把后视镜砸下来看看这双眼睛是不是贴上面了,这根本不科学好吗? 否则白玉堂是怎么做到时刻关注着展昭却能在她每次抬眼看后视镜的时候用目光刺她!你看你看,又瞪了。 丁月华把视线拉了下来,决定还是不要在这种明显找打的情况下挑衅了。现在做好本职工作好好开车就好了……但是丁月华确实委屈啊,她只不过是邀请展昭和白玉堂去拍卖行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纳闷的何止是丁月华,白玉堂也纳闷,已经不只是纳闷了,甚至可以说是烦闷的地步了。这一切都起源于丁月华邀请两人去拍卖行。 这个时候展昭对于考古和文物的热爱就彻底地爆发了,之前他就已经在丁月华给他的照片里面看到了这个月部分的拍卖品,当时他就对这些拍卖品心痒痒的了,只是碍于和丁月华并不熟识没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展昭还是很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的。但是现在丁月华已经主动开口邀请了,那么看到接下来那部分的展昭是很有希望的。 一想到这个,展昭又怎么能不激动呢。所以说这一路展昭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拍卖行了,一次都没搭理过白玉堂,在这段不长的车程里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丁月华无数次了。 白玉堂心有不甘地看着展昭,奈何展昭完全没想搭理它。所以这一路白玉堂只能无奈地望着展昭,顺便不时用怨怼的目光瞪着丁月华,心里则是巴不得下一秒就到拍卖行。 也就是在这样的刺激下,白玉堂瞪着丁月华的目光就更加凌厉了。而丁月华在感受到展昭的期待和白玉堂的怨念后,脚下的油门猛踩,车子一下子就往前冲。 在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丁月华总算是带着他们到了拍卖行。白玉堂落后展昭和丁月华半步,没走几步展昭就回头喊他,“玉堂,快来。” 白玉堂笑着追了上去,和展昭并肩同行,反而是丁月华被两个人甩在了后面。丁月华默默地跟在两个人的后面,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展昭弯弯的眉眼还有白玉堂微挑的嘴角。 丁月华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单身年华掬一把辛酸泪。想法一多,丁月华的脚步就慢了下来,等她回过神来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甩开她往前走了老远。 这两人有必要走那么快吗?丁月华咬牙往前追。 在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站在拍卖行大门前傻等的样子,展昭心里就在发笑。你们两个没通行证的还敢走前面? 丁月华拿出自己的通行卡,正想上前去给两个人炫耀一下。白玉堂看到她上来就说,“别慢吞吞的了,快来开门。” 呸!展昭一进来我就把你关在门外。 拍卖行里的人并不多。按照丁月华的说法,在拍卖会举行的前几个月是他们最忙的时候。不光是鉴定,还有定低价,拍卖品的维护,还有参加者名单的确认,请帖的发放,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是忙疯了。 但是过了最忙的一段时间后拍卖行就会放大假,那之后拍卖行里的人就会很少。大家都在为几天后的拍卖会养精蓄锐。 丁月华的拍卖行的安保做得很好,每一道门都需要通行证和指纹的认证,参与拍卖的客人到时候也会先领取通行证,并输入指纹。 丁月华的通行证没有限制,能够自由进出拍卖行的每一个位置。 带着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很快就到了保险库的口。还是用同样的方法,丁月华打开了保险库的大门。 展昭率先钻了进去,保险库四周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这一次的拍卖品,其中的大部分展昭都已经在照片上看过了。 当然,看到实物之后展昭的激动又是另一个层次的问题了。 白玉堂也没有上前阻拦展昭,而是站在后面直到展昭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才拉过他,提醒展昭不要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展昭也马上回过了神,缩了缩脖子看向丁月华,露出抱歉的神色。 丁月华大方地说,“没关系的,人之所钟,很自然。我带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看这个。”说着,丁月华绕过展昭和白玉堂,从架子的最顶端拿出了一个被锁上的雕花木盒。 “这个盒子不错。”展昭一眼就被这个木盒的做工给吸引了,先不用考虑这个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光是这个盒子估计也可以追溯到一段时间之前了,不过也不是太久。 白玉堂扶额,咱能不要把重点放在别的地方吗? 在展昭和白玉堂好奇的视线下,丁月华打开了盒子。一块洁白的玉石摆在雕花木盒的正中,看上去温润非常。 在丁月华的同意下,展昭戴上了手套,仔细地观察那块玉石。白玉堂也凑近了看。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才说,“玉倒是好玉,但是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的。”白玉堂虽然不是行家,但是对于这些珠玉宝石看得也多,渐渐地也懂了一些,好坏还是能够分辨的。 这块玉温润光滑,玉质确实上乘。好玉归好玉,但是白玉堂并没有从当中看出任何异常。过了一会儿,展昭也抬起了头,完全赞同白玉堂的看法。 两个人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向了丁月华。既然丁月华把这个拿出来,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三个人换了个地方说话。刚坐下,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丁月华,等着她说明接下来的事情。 丁月华叹了口气,总算是愿意把这么长时间来压在心上的事情给说出来,“其实展昭你说的没错,这两个月来我心里对小遥,一直都是有愧疚的。因为我一直觉得,小遥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让他看了这块玉。” 真是因为这块玉?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安静地等着丁月华说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对这块玉的感觉跟你们是一样的。在所有的拍卖品里,这块玉的价值并不是很高,最多也就是那些玉石收藏家会有兴趣。 保险库里的拍卖品是按照价值摆放的,当时我也没有多在意,就把这个盒子放在了倒数第四层。” “然后就被丁遥看到了?”白玉堂问。 “嗯。”一想起这个,丁月华就有点后悔,“小遥好奇心强,很喜欢跟着我来拍卖会看这些拍卖品。他还小,感觉比成年人要敏锐很多,每次都会有很多乐趣。 大哥二哥觉得让他开拓眼界也好,就没有管他。我也由着他,经常带着他进保险库。两个月前我带着他进了保险库,发现他一直盯着那盒玉看。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在意,但是整理其他拍卖品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小遥在说话。小遥平时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我留意了一下才发现他在对着那块玉说话。 我有点担心,但是小遥只是说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块玉有古怪,但是小遥之后的表现都很正常,我也暂时不去想。 后来小遥变得有点不对劲,我才开始担心。但是我问小遥任何关于这块玉的事情,小遥都只是摇头不说话。有的时候我问得紧了,他甚至会直接逃跑……虽然小遥没有再想来拍卖行,我还是担心,就把盒子换了个位置放,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小遥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 越是说着,丁月华就越觉得后悔。哪怕没办法直接证明丁遥的异样和这块玉有关,但是最起码这其中的关联是个聪明人就看得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明白了过来,这块玉的确是有古怪。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都觉察不到。难道真的是因为小遥是孩子的缘故,感觉比他们都要来的敏锐得多? 可是这个想法是很难得到证实的,他们又不可能拿着这块玉再去找个孩子做实验。一时间,展昭三人只能盯着这块玉发呆。 “啊!”展昭惊叫了一声,高兴地说,“拍卖行不是会留下每个寄卖者的基本信息吗?或许寄卖者知道这块玉的底细?” “这也没可能。”丁月华的一句叹息,让展昭和白玉堂都受到了打击。白玉堂追问,“为什么?” “我对这块玉这么不放心,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块玉是匿名寄卖的。寄卖者从来没有出现在拍卖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丁月华懊恼地说道。 “连一点信息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个银行账户也可以?”见丁月华摇头,展昭不敢置信,“那拍卖所得要怎么办?” 白玉堂两手抱胸,显然对丁月华轻易接受这样的不明寄卖品的行为很不赞同,“你不是会对每个拍卖品的来源进行彻查吗?怎么这次就这么接受了?” “白玉堂,我没你想得那么笨。”白玉堂苛刻,丁月华自然也会回击,“来源我自然是追查过,但是没有结果。我也怀疑过这块玉的来源,但是……匿名寄卖者附加的条件是这块玉所售的所有收益都捐赠给附近的一个福利院……” 白玉堂诧异地看着丁月华,把所有的收益捐赠给福利院,这样的心思……确实会抵消丁月华很大的一部分疑心。 想起自己在这份拍卖品上面花下的功夫,丁月华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我也去福利院调查过,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在鉴定师确定这块玉没有问题之后我才同意售出的,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展昭和白玉堂都沉默了,这样一来,这块玉的问题又陷入了死路。他们明明知道这块玉有问题,但是偏偏无从查起。 思来想去,最后,调查可能的起点,也就只有这块玉本身了。展昭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月华,我能不能把这块玉带回去研究一下?或许我可以和公孙商量一下。” “可以可以。”丁月华毫不犹豫,“你想要的话拿去研究多长时间都没关系。” “这样好吗?”展昭有点担心,毕竟他是要把拍卖品拿走,要是弄坏了或者到时间了还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丁月华完全不在乎展昭的担心,坚持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到时候来不及,我也会自己出钱汇给福利院的。” 捐赠福利院,丁月华绝对不会皱眉头。要是能够因此解决丁遥的问题,不管要付出什么,丁月华都觉得是值得的。 面对丁月华期盼的目光,展昭顿时觉得心情有些凝重了起来,这次看来确实是任重道远。 丁月华在拍卖行里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就先在外面等她。 展昭一路上都盯着背包发呆,仿佛这样子就能把里面的那块玉给看透了一样。白玉堂揉了揉他的头,宽慰道,“瞎担心什么。你只要照着自己的步调去查就好了。你那么聪明,还有那么多后备军。” “没办法啊,谁让这次的事情没一点头绪呢。”展昭嘟囔着,全心全意烦恼着目前的问题。 “别想太多。”白玉堂戳着展昭皱起的眉头,把背包扔进了后车座,“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也只有吃的能让展昭放松下来了吧? 果然,一听到有吃的,展昭就来劲了。果然不管什么问题都比不上吃来的重要,展昭一高兴就报出了七八个想吃的东西。 还真能吃,而且都不是主食……“在这等着。”能让猫心情好转,买多少都无所谓。嘱咐展昭站在原地等他,白玉堂就去帮展昭买东西了。 展昭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白玉堂都没有回来。展昭叹了口气,果然自己想吃的东西太多了么? 正反思着自己吃货的属性,展昭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以为是白玉堂,展昭连忙转身,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宋……千寻?” “展昭,果然是你。刚才就觉得你的背影有点熟悉,果然没认错。”宋千寻惊喜地说道,笑眯眯地走上前。 要不要这么巧,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展昭奇怪地看了宋千寻一眼,看样子他是想去丁月华的拍卖行。 “千寻,遇到熟人了?”又是一道男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上来,看清展昭之后顿了一下,马上走了上来。 “嗯,这是展昭展助教。”宋千寻马上给两人介绍,“展昭,这位是庞言。” 庞言一挑眉,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展昭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还是和庞言握了手,不知怎么的,他对庞言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身上的压迫意味太浓。 宋千寻和庞言站在一起,展昭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正当展昭觉得无措的时候,白玉堂拿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白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白玉堂,庞言别提有多惊讶了,“难道也是为了几天后的拍卖会?” 白玉堂也一愣,似乎对目前的情况还不太理解,不过展昭不自在的样子他还是看的出来的。白玉堂马上站到了展昭的身边,歉意地说道,“东西有点多,走了挺远的路,饿了吧?” 展昭摇了摇头,终于自在了点。 白玉堂这才回答,“只是来这里休息几天。” “只是来玩几天呀?”一直没说话的宋千寻忽然开口,眼睛往展昭身后的车窗瞟去。展昭不经意地往白玉堂的方向站了点,反问,“那千寻你呢?来这里是为了拍卖会?” “哦,千寻是和我一起来的。”庞言接腔,“我要参加这次的拍卖会,千寻对这些都很有研究,可以给我不少的帮助。”说着,庞言就抬手想要揽住宋千寻的肩膀。可是宋千寻,也不知是不经意还是刻意,恰好往前跨了小半步,恰好错开了庞言的手。 庞言的手落了空,顿时场面尴尬了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白玉堂完全不打算看气氛,“这个时候你还有功夫来参加拍卖会?我还以为你们公司继承的事情够乱了的。” 庞言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们公司继承的结果,的确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在和他大哥的竞争过程中,庞言的确是非常痛苦,步履维艰,他的大哥庞毅在各方面都胜过他太多。 实在是不好发作,庞言只好硬接下这个话题,“再忙,还是会有点时间的。白老板似乎对庞氏的继承问题挺在意的?” 白玉堂喂了展昭一口烤丸子,这才说道,“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挺想和庞毅合作看看。”白玉堂完全不在意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和庞毅处在竞争位置的庞言。 展昭和宋千寻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同时佩服起白玉堂的直白。 庞言的脸色这下子变得更差了,再也没了继续说下去可能,庞言只是说了句“不打搅两位了”就匆匆带着宋千寻离开。 看到两人离开,展昭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拍了下白玉堂,“要死了你,说话的时候要不要这么直白?人都在你面前了,吓死我了!”刚才他真的有一瞬间以为庞言要和他们撕破脸皮了。 见展昭这么喋喋不休,白玉堂拿起一串烤丸子就往展昭嘴里塞,边说,“没事,爷有资本这么说,你赶紧吃。”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又问道,“你是怎么和庞言认识的?” 展昭嘴里塞着东西怎么都说不清楚,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下嘴里的肉,展昭回答,“不是,认识的是宋千寻,月华来找我们之前他有来找我说过话。我挺欣赏他的,但是总觉得宋千寻哪里有点奇怪……” “刚才他好像往后车座上看了。”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宋千寻刚才的目光。不一会儿,两人就达成了一致。 不过,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最切合实际的地方。 “猫儿,你确定公孙能帮得上忙?”毕竟他们自己的麻烦解决了没还是个问题…… “嗯……最起码一通电话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活着。” ☆、第046章 说多了白玉堂与展昭,我们不如将视线放在包拯和公孙策的身上。如果说展昭和白玉堂在x市是陷入了困境,那么包拯和公孙策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换种说法,白玉堂和展昭目前遭遇的困境对包拯和公孙策来说就跟渣一样,在包拯和公孙策看来,白玉堂和展昭那根本就是在度假。 你不相信?你看看白玉堂和展昭温暖的床铺睡着,车子乘着,美食吃着。而包拯和公孙策呢?他们两个人只能在漆黑的墓道东躲西藏。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包拯手贱地掀了人家新娘子的红盖头。现在好了,鬼新娘复苏了,被抓住的话包拯非死不可。 为了包拯的生命安全,公孙策和包拯两个人只能拼命地逃跑。 漆黑的墓道九曲八折,就算你不断往前跑,都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跑入另外一条路。为了两个人不分开,包拯和公孙策一直牵着手。 本以为这次下墓只是件简单的工作,所以公孙策和包拯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的装备,手电筒也只是带了四支。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会被困在墓里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每次都只用一只手电筒。 饶是这样,手电筒也支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包拯手里的手电筒终于寿终就寝了。 饶是包拯体力过人,这么长久的逃命都让他气喘吁吁。更别提公孙策了,他的身体素质不如包拯,全部的路程都是靠着毅力坚持下来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撑着膝盖痛苦地呼吸。 包拯小心地看了下后面,又确认了四周,确定那个女人没有追上来,这才半抱着公孙策走进一条岔道坐下休息。 公孙策费力地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抓着包拯的手臂表示自己并不像休息。 包拯坚持让公孙策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和储备粮。包拯叹了口气,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水和干粮都准备地不多。 被困在这个墓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水和干粮的存量也没剩多少了。如果再找不到出路,他们可能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到那个时候…… 包拯背对着公孙策忽然一笑,那还真的是和公孙生同衾,死同穴了。自然,这个念头包拯是绝对不会暴露在公孙策的面前的。 把食物和水塞到公孙策的手里,包拯劝道,“先休息一下。那个女人还没有追上来。再不休息,我们两个可能就先累死了。” 公孙策这才点头,打开了水杯喝了口水,就把水壶递给了包拯。包拯摆摆手,“我不用。”现在他们的水不多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吧。 可惜的是公孙策并不吃包拯这一套,坚持把水壶塞给他,“别瞎节约。”公孙策的声音有点沙哑,可想而知长时间的跑动和缺水让他有多痛苦。 包拯还是想拒绝,公孙策恼了,直接拽起包拯的手摸向包拯的嘴唇。包拯被自己干裂的嘴唇吓了一跳。 公孙策摸着包拯干裂的嘴唇,语气冷硬,“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打算逞强?是想把自己渴死还是怎样?” 知道公孙策是在担心自己,包拯也不再逞强,喝了一口水。当水流顺着喉道往下,甘甜清凉的感觉解救了几乎冒烟的喉咙,包拯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有多渴。 水刚喝完,公孙策又递了一点干粮过来。包拯接过干粮,慢慢地吃了起来。趁着那个女人追上来的空挡,公孙策和包拯总算是找到了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喘过了气,公孙策这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那个时候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才会蠢到掀了鬼新娘的盖头?”平常的包拯不可能无缘无故犯这些错误。 包拯呼吸一窒,原本到嘴边的玩世不恭的调笑被公孙策认真的神情给彻底堵了回去。原本,公孙策对包拯的行为应该是气疯了的。 如果公孙策现在是咬牙切齿地对他,那么包拯可以嬉皮笑脸地开开玩笑糊弄过去,他知道他可以的。可惜的是公孙策不给他退路,严肃的表情只能说明,公孙策这一次完全是认真的。包拯那些嬉皮笑脸的话他不会接受,同时他也在警告包拯不要做这些蠢事。 包拯叹了一口气,内心天人交战。公孙策也没有催他,反正今天包拯是非说不可,只有这点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啊!都怪展昭!”包拯沉默了良久,爆发出了一句让公孙策吃惊的话,这事儿怎么跟展昭摊上关系了?展昭这孩子离他们老远了。 也不顾自己的手有多脏,包拯直接两手掩面,“都怪他,和白玉堂认识才多久啊就确定了关系,还在我面前秀恩爱。” “……”公孙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我本来还没什么的,但是越想心里就越在意啊,果然是因为年纪大了,越来越在意了。以前还没什么,展昭比我小那么多,那么快就和白玉堂修成正果了……” “……!”公孙策起初还不知所云,但是越是听到后面,他就渐渐明白了包拯话里的意思。 公孙策全身紧绷,现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说这件事情,真的合适吗?而且还是公孙策最害怕包拯提起的事情。 每当听到包拯这么说,公孙策就会全身僵硬,只因为那个时候的包拯完全不像他平时认识的那样,只会让他不知所措。 “可是我呢,等了一个人四年,却没机会从他那里得到一句回答。”说着,包拯看向了公孙策。果然,公孙策又露出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才不想提起,所以他才会不够专心。他包拯又不是什么神仙,心态再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会心烦意乱的。 “公孙,你……”包拯稍微凑近了公孙策。公孙策微微后仰,他能感觉到包拯接下来会说出很重要的话。 公孙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如果包拯说出了接下来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但是公孙策却有觉得,他在隐约期待着什么。 “包拯,我……”公孙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摇晃,难道真的是因为在这墓室里被困了太久了,都出现幻觉了。 谁知道,包拯忽然瞪大了眼睛。公孙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被包拯猛地往前一扯。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公孙策好像在眼角看到了一抹红。 “为什么……相公,为什么你要逃跑?”那个鬼新娘不知何时追了上来,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相公?”一听到这个称呼,包拯就是一抖,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公孙策则是暂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直直地瞪了包拯一眼。都是你惹的祸。 “相公……相公……”鬼新娘似乎就是认准了包拯,眼里只有包拯,一步步地朝着包拯紧逼。 包拯拉着公孙策步步后退,忽然那抹红色飘过,鬼新娘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包拯立刻护着公孙策,转过了身。 鬼新娘原先只是注视着包拯,这次她总算是注意到了公孙策。准确来说,她是注意到了包拯从一开始就死死护着公孙策。 就像是妻子看到丈夫护着情人一般,鬼新娘马上变了脸色,“他是谁?为什么你要这么护着他?” 包拯都还没来得及解释,鬼新娘愤怒地说道,“你就是为了他才躲着我的吗?”不消一瞬间,鬼新娘美丽的面孔就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了起来。 “不好,快跑!”危险的感觉席卷而来,他们原本已经招惹了鬼新娘,现在更是激怒了她。包拯拉过公孙策的手又往外跑。 “站住!”在鬼新娘看来,仓皇而逃的包拯和公孙策更是坐实了这“偷人”的罪名。她死死地瞪着公孙策的背影,就是这个人。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鬼新娘追了上去。 包拯和公孙策开始庆幸刚才他们坐下来休息了一下,饶是如此,他们也渐渐地觉得体力不支。但是他们一步都不敢放松。 自从掀下了鬼新娘的红盖头,包拯就感觉他和鬼新娘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每当鬼新娘靠近,他就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心里泛起,让他忍不住打个冷战。 或许,他们逃跑也是没用的。包拯有种感觉,如果他和鬼新娘之间真的存在那样的联系,他能够感觉到鬼新娘的靠近,那么鬼新娘肯定也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包拯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逃,都不可能逃出鬼新娘的魔爪。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跑入一条岔道的时候包拯往后瞥了一眼,果然那抹红阴魂不散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跟我来这边。”包拯做了一个决定,拉过公孙策的手往前跑去,来到一条分叉口的时候,包拯把公孙策往另一条墓道猛地一推,“你快走。” “你什么……咳……什么意思!”公孙策怎么都没有料到包拯会先推开他。 “她是追着我来的,你和我在一起只会更加危险。你一个人走,避开我,一个人逃出去。我们分开行动。”包拯坚决地说。 刚才鬼新娘的变化包拯是看在眼里的,那个女人的那种表情,叫做嫉妒,嫉妒得要死。包拯不敢保证她会对公孙策做出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包拯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开公孙策,这样鬼新娘就找不到他了。公孙策也会安全。 可惜的是公孙策并不领情。他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地握住包拯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跑,然后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 包拯被公孙策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包拯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笑着告诉公孙策他会有办法对付的。只是公孙策早他一步厉声道,“你想也别想。” “可是……”包拯还想劝公孙加快速度,否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孙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就是死都不肯松手,“包拯,你给我听好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别想把我推开。” “呵……”包拯忽然笑了,一如既往被公孙策看成是欠扁的笑容,“公孙,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公孙策咬牙切齿地瞪着包拯,忽然觉得脖子一紧,一条红绫正死死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包……”脖子上缠着的红绫忽然收紧,硬生生得碾断了公孙策的话。在公孙策和包拯反应过来之前,红绫就猛地收紧,将公孙策拖在了地上。 “公孙!”包拯只来得及喊出公孙策的名字,公孙策就被红绫给拖走了。包拯猛地转过身想要拉住公孙策,却来公孙策的衣角都来不及抓住。 在被红绫勒紧拖走的瞬间公孙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他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包拯那张惊慌的脸,接下来就是急速倒退的岩壁。 下一秒公孙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摁住了咽喉按在了墙上。明明看上去是个弱质纤纤的新娘,但是她将他挥在墙上的力道却绝对不小。 那张美艳的脸在公孙策看来却恐怖得扭曲,不可思议。 虽然已经渐渐地没了力气,但是公孙策还是伸手死死地扣住鬼新娘的手,与她对视着。鬼新娘也瞪着公孙策。 “为什么,就凭你……”鬼新娘原本清越的声音阴冷得不可思议,“他不肯见过,不肯娶我,就是因为你。杀了你,就可以了。” “公孙!”包拯不知何时追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枪响。高速射出的子弹没入了鬼新娘的尸体,伤口却没有流血。 鬼新娘捂着伤口,不敢置信地转身看着包拯。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个男人,竟然会这样伤她,为了另一个男人。 “为什么?”鬼新娘绝望地看着包拯,一步步朝着包拯走去,反反复复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鬼新娘两手扼住包拯的咽喉,包拯只觉得全身一麻,接下来就是席卷全身的抽离感。 鬼新娘的面容,尖叫,弥漫着粉尘的呼吸,这些感觉都已经淡了。只有公孙策那一声“包拯”如雷声般炸开。 公孙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解开了缠在脖子间的红绫,撞开了鬼新娘。 “包拯,包拯!你别吓我啊包拯!”包拯发青的脸色让公孙策心惊不已,他只能不断地拍打着包拯的脸,直到包拯费力地咳嗽了起来。 “没事的,呼吸,大口地呼吸。”已经顾不上危险还没有解除,公孙策感觉手里好像抓了手帕,就去帮包拯擦掉脸上的灰尘。包拯靠着公孙策,紧紧地抱着他。 刚帮包拯擦了一下,公孙策就注意到不对了,手上的手帕,竟然是鬼新娘的盖头,在这么长时间的逃避当中包拯竟然没有扔掉这个盖头。 背后阴冷的感觉再次袭来,公孙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包拯抱着躲了过去。而鬼新娘也捂着伤口停在他们原先的位置上,怨怼地瞪着他们,但是她看上去也受了伤。 “你们……”鬼新娘艰难地说道,似乎刚才包拯的两枪耗尽了她的元气,“我要杀了你们!” 与诅咒般的声音共同袭来的,还有鬼新娘。公孙策屏住了呼吸,回过头看着包拯,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刚才抱着自己躲避,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就在包拯以为他们躲不过的时候,公孙策忽然把手中的红盖头扔在了地上,从包拯的手里拿了枪,对着红盖头连开了数枪。 鬼新娘的手在即将触到他们的时候突然消散了,连同她不甘的怒喊,一同消散在了漆黑的墓穴里。 公孙策和包拯都坐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没有任何异动,公孙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那些不是招魂铃,是引魂铃。”包拯一直把盖头带在身上,所以鬼新娘才能时刻找到他们。 那么现在,一切都没事了。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不是一般的复杂。除了狂喜,除了心有余悸,还有对现实世界的不真实感。 当公孙策和包拯相互扶持着走出这个困了他们将近两天的墓穴,看到墓穴外的世界,已深的夜,点缀着繁星的夜空,恍如隔世。 一出墓穴,公孙策和包拯就瘫倒在地。公孙策真的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包拯倒是恢复了过来,手肘撑地,感慨,“妈呀,真的活着出来了!” “都是你惹的祸!”再累,公孙策都还是用尽力气抬腿踹了包拯一下,包拯也笑呵呵地任由公孙策踢,劫后余生,让两个人紧绷的神经都一下子放开了。 包拯和公孙并排躺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这时候,公孙策沉寂了两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原来真的是一出墓穴就有信号了……公孙策有气无力地伸手去掏手机,发现是展昭的来电。 还没来得及接通,手机就被包拯拿走,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断了。 “包黑子,你干嘛?万一展昭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公孙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却没了力气,也就随保证去了。 “得了吧,这小兔崽子除了确定我们是死是活还有什么目的?”对展昭那点心思,包拯都不想说了。公孙策想了想,也就接受了。 包拯忽然问道,“公孙,你在里面的时候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公孙策一侧过头就看到包拯笑嘻嘻的脸,这家伙完全没有两人是劫后余生的自觉,公孙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包拯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真是闲得慌!”公孙策咬牙切齿,“活着出来对你的救命恩人就只有这么几句话吗?” “可是你把我枪里的子弹都用光了,我这检讨书是写定了。”包拯也坚守自己的想法,“所以作为赔偿你就回答我一下啊。” “……”看包拯亮晶晶的眼,公孙策突然狼狈了起来。 ☆、第047章 当天下午回到家之后,展昭就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那块玉石来。起初白玉堂是陪着展昭的,但是展昭在玉石的研究上本来就是半吊子,白玉堂更加是一知半解。 两个一个是入了门一个是一只脚迈过了门槛,那块温润的白玉原本看着还挺讨人喜欢的,但是现在都成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越是看着这块玉,白玉堂和展昭就越来越暴躁了。 “真是的,不是说玉温润养人平心静气吗?”就连展昭都快受不了了,更别提白玉堂那脾气了。 就连丁月华这么焦急也非常识相地没有来吵他们两个,而是一个人安安分分地呆在房间里没有去吵他们。 最后他们两个人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趴回床上睡了一晚。这种挫败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上午。 丁月华刚下楼就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丁月华忽然很想摸摸两人的头,然后给两人点食物说“没关系没关系,吃了我们再练习坐下和握手……” 不过在展昭哀怨,白玉堂威胁的目光下,丁月华还是决定不要去做这种明摆着找死的事情比较好。 把展昭和白玉堂扔在沙发里任由两人散发着黑气自己种蘑菇去,丁月华跑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昨天丁遥跟着爸爸叔叔出去玩得太久了,所以干脆住在了外面。现在就差不多是他们要回来的时间了。 丁月华趴在窗台上,指着下巴,眼巴巴地等着丁兆兰和丁兆蕙把丁遥带回家。 所以看到丁遥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丁月华真的是觉得人生一片光明。 丁遥一进屋里就扑到了丁月华的怀里,被丁月华抱着的时候,丁遥好奇地看着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展昭和白玉堂,问丁月华,“姑姑,展昭哥哥和白叔叔怎么不开心啊?” 一听到“展昭哥哥”和“白叔叔”这个称呼,丁月华嘴角就是一抽,“嗯……他们两个遇到挫折了,没关系。累了吗?” 丁遥摇摇头,显然还沉浸在出去玩的快乐里。放下丁遥之后,丁月华走向随后进来的丁兆兰和丁兆蕙,担心地问道,“小遥昨天晚上是不是又那样了?” “没有。”一提起昨晚,丁兆兰和丁兆蕙相视而笑,昨晚应该是他们这两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可能是昨天玩累了,昨晚小遥睡得特别好。” “这样啊……”丁月华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担心,丁遥突然的正常在她看来反而不正常了起来。 和丁兆兰丁兆蕙交谈的同时,丁月华还在注意着丁遥的情况。 丁遥歪着脑袋看着无精打采的展昭和白玉堂,蹦跶着扑到了展昭的怀里,白玉堂拦都拦不住。 “玩得很开心啊?”展昭打起精神和丁遥说话。丁遥微笑着,没有回答展昭的话,反而是从展昭的膝盖上爬下来,坐在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中间,无辜地晃着腿,一派天真烂漫。 丁遥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安静得让刚放下心来的丁兆兰和丁兆蕙也提起了心,三个人走到了沙发边。 “小遥,怎么了?”丁兆蕙问道。 丁兆兰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又深沉的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丁兆兰对自己儿子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真,丁遥偏过头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忽然笑道,“家里多了样东西。” “多了什么?”丁月华问道。 丁遥直视着丁月华,只笑不语。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展昭和白玉堂只觉得大事不好。直觉告诉他们丁遥指的是从拍卖行带回来的玉。丁月华也明白了过来,而丁兆兰和丁兆蕙还是云里雾里的。 在所有的大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丁遥突然跳下了沙发,三两下的就往二楼跑。 “不好!”白玉堂率先追了出去,展昭和丁月华也紧随其后。追到二楼的时候,果然看到丁遥正站在两人的门前。 白玉堂一把把丁遥抱在了怀里,神情严肃地看着丁遥。丁遥也不害怕,只是偏着头笑着看他。那目光……紧追上来的丁月华觉得有点熟悉。 “这是相当明显的挑衅啊。”展昭在后面幽幽地说道。丁月华猛然醒悟过来,对的,就是挑衅。她和白玉堂就经常这样互相看着对方。 可是这样的眼神真的会出现在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的身上吗? “看什么?”这样的目光出现在丁遥的身上,白玉堂只觉得不协调,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丁月华连忙上前抱过丁遥,问道,“小遥,你怎么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5节 被丁月华抱走的时候丁遥一个恍惚,连忙搂住了丁月华的脖颈。头一点,丁遥迷茫地说,“姑姑,为什么我会在二楼?”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是在二楼看着展昭哥哥和白叔叔的,怎么就到了这里?而且好奇怪,为什么大家看上去都很严肃? 丁遥怯怯地缩回丁月华的怀里,对目前的情况感到慌张。丁月华奇怪地看向展昭和白玉堂,展昭只是摇了摇头。 让丁兆兰和丁兆蕙把丁遥带走,丁月华走进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房间。一进门,她就着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是刚才丁遥的眼神,绝对不正常。”白玉堂对丁遥刚才的挑衅目光印象深刻,忽然他指了指丁月华,“感觉和你很像。” “什么?”丁月华震惊地指着自己,小遥的目光和自己很像……啊……虽然和自己一样有气势是很好没错,但是她的目标是把丁遥培养成帝王而不是女王啊! “你想些什么啊?”看丁月华一脸抓狂的样子白玉堂大抵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了,“受不了你。但是他刚才的样子,应该是知道那块玉在我和猫儿的房间里。” “那块玉……”丁月华咬牙,又是那块玉。 “就是这块玉。”展昭捧着那块玉,忽然出声。白玉堂惊讶地看向展昭,展昭指着这块玉说,“或许这么想很奇怪,但是玉堂,你和我不是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类似的事情?白玉堂很快就想到了古镜。 “什么叫类似的事情?”丁月华奇怪地问。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丁月华,丁月华值得信任。 虽然整件事情很简略,但是展昭和白玉堂林林总总断断续续地讲,也过了大概半小时。半小时后,展昭和白玉堂面对着泪眼朦胧的丁月华,都慌了神。 “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你们两个人,真的太痛苦了。还好,还好……呜……”说着说着丁月华的眼眶就泛红了,眼看着泪水就要落下来了。 “喂你别哭啊!”白玉堂从没见过丁月华这个女强人要哭的样子,头都大了。 展昭手忙脚乱,总算是想起床头柜上那盒纸巾的存在,连忙递过去给了丁月华。一拿到纸巾,丁月华的泪腺就控制不住了,泪珠就落了下来,丁月华抱着那盒纸巾陷入了哀伤的情绪,“怎么可能不哭啊……还好,还好,你们遇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虽然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确深有感受,不过在他们心里却知道,两世人生是不同的,只是要抓住同一份感情,坚持下去。 而丁月华的看法却是不同的,在她看来,这段过去和现在融合在一起,明明是千年前的痛苦分离,现在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在一起的身影,她总是觉得释然庆幸,这样就更加悲伤。 无法阻止落泪的女人,展昭和白玉堂索性就等着丁月华哭完。只是丁月华不感动还好,一感动,展昭和白玉堂也感慨了起来。 最后,丁月华吸了吸鼻子,总算是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你是说小遥的情况可能和你们的情况一样?” “那倒不是。”展昭摇头,“我和玉堂是入了梦,而小遥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把玩着手上的白玉,展昭逐渐觉得自己的推测越发有可能,“孩子的身体弱,意识也不强,如果这块白玉上面真的附着了什么,小遥看到了之后被附身了也说不定,我们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很正常。” “那只要把那东西从小遥身上驱走就可以了吗?”丁月华激动地问展昭。展昭没有回答。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不是刻意,白玉堂还是泼了一盆冷水,“猫说的的确很有可能,但是丁遥的情况不像是单纯的附身。你不是说过每次一问丁遥关于那块玉的事情,他就不会回答,甚至会跑开吗?” “啊!”展昭惊叫了起来,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呢,“你的意思是说小遥很有可能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不可能的,如果他知道,他怎么可能不说?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他肯定会害怕的要死。”丁月华想不通。 展昭却觉得白玉堂的话很有可能,丁遥的态度的确有些诡异,“我们会觉得这些神怪的东西很诡异,但是孩子们还不懂那些和现实的差距,也比我们容易接受得多。搞不好他真的是知道白玉里面附着了什么。” 虽然这事情是越想越有可能,但是三个人又犯了难。小孩子固执起来是很难办的,他们又不能逼他开口。一旦逼紧了,丁遥只会逃跑,甚至会设起心防。 “要是能让小遥开口就好了。”丁月华挫败地说,明明以前丁遥对她是从不隐瞒,而且丁遥心里从来都是藏不住事的。可偏偏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现在这件事情的突破口有两个,一个是他们手上的白玉,只是他们不知从何下手;另一个是丁遥,但是三个人都不忍心从他下手。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算了,月华,你先出去看着小遥吧。让我和玉堂在这里静一静。”展昭觉得他需要思考的空间。 这一想,就想到了晚上。累得头晕眼花,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想要去院子里透透气。 今晚的月光依旧很好,展昭舒展了一下筋骨,张开双臂,总算是放松了点,“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还一点进展都没有,我都快郁闷死了。” “我也是。”白玉堂比展昭更加烦躁,不过为了展昭,他总算是挨了过来。做了个深呼吸,泛着凉意的空气钻入肺中,白玉堂呼出胸中沉积已久的浊气。 “虽然有点扯,但是晒晒月光真的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展昭想起之前丁遥在院子中被月光笼罩的样子,他只觉得感慨。 “猫儿……你看。”白玉堂按住展昭的肩膀,带着他往后看。 展昭回过头,发现那个让他们操碎了心的丁遥偷偷地跑到了客厅,踩着沙发趴在窗台上。唯一让展昭和白玉堂松了口气的就是丁遥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跟电灯泡似的发光。 “难道还在出神?”白玉堂不太确定地说道。两个人抱着尝试的想法朝着窗台靠近,不想吓到丁遥。如果丁遥真的在恍惚,那么他们靠近,丁遥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他们慢慢地朝着丁遥走了两步,脚步尽量放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吓到丁遥。 不过他们只是靠近了一点点,丁遥就发现了他们。冲着展昭和白玉堂露出了笑容,丁遥朝两人挥挥手。 是原来的丁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才放心地朝着丁遥走去。一走进,展昭就责备地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出来了?” “展昭哥哥和白叔叔不也是。”丁遥伶牙俐齿地回道。 白玉堂听到丁遥那一句“白叔叔”脸色就是一黑,丁遥明显很喜欢展昭。只是这种喜欢,总让白玉堂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丁遥下午那个挑衅的笑容。 有的时候,白玉堂会以为自己在吃醋,但是一个小孩子?他白玉堂至于么。 展昭倒是不知道白玉堂在那一瞬间想了那么多,感觉到白玉堂的不爽,也全当白玉堂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小遥,要叫白哥哥。”丁遥浴室很乖巧地改了口。 “怎么不去睡?”白玉堂又问了丁遥一边刚才的问题。 丁遥有点怕白玉堂,缩了缩脖子,还是老实地回答,“唔,睡不着,想出来照照月光。”边说,丁遥伸出双手,好像是在捧着月光,“月光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原来这孩子不仅是在出神的时候会照月光,平时也很喜欢月光啊。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展昭没有完全抓住。 月亮,月光……白玉…… 展昭恍然大悟,拔腿就往二楼冲。白玉堂追了两步,回过头盯着丁遥,指了指丁遥房间的方向。丁遥怯怯地看着白玉堂,在白玉堂的面前,他就是不敢作怪,于是他乖乖地跳下了沙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玉堂也匆忙追回了房间,这只猫,好不容易把他拉到外面来透口气,怎么又跑回去了。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白玉堂推门而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打开屋里的灯,只听到展昭大喊,“别开灯。”吓得白玉堂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卡在门上了。 “怎么了这是?”白玉堂走上前,展昭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整个房间都被朦胧的月光笼罩。展昭正趴在窗台上,摆弄着那块白玉。 “猫儿,你在看什么?”站在展昭的身后,白玉堂下意识地伸出手撑在窗沿上,把展昭圈在了怀里。 展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块玉,“刚才听小遥说的,你有没有发现小遥对于月光很敏锐?我就想这块玉在白玉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反应。”边说,展昭一点点地变化着白玉的角度。 听展昭这么说,白玉堂也专注地看着这块白玉。这块玉不算很大,这样仔细看真的是件很费神的事情。 展昭的手早就酸了,而白玉堂的脖子也泛疼。摆弄了许久都没有得出结果,展昭原本的自信也开始有些动摇了,“怎么没有?难道我又想错了?” 白玉堂正想低头安慰展昭,让他别灰心,眼前却忽然晃过什么花纹。白玉堂立刻抓住了展昭的手,“猫儿你先别动。” 展昭立刻停下了动作,仰起头来看着白玉堂,玉堂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盯着展昭手里的白玉,果真白玉无瑕。但是刚才他的确是看到了花纹。可能是角度不太对。白玉堂抬起展昭的手,说道,“猫儿,稍微抬高一点。” 展昭马上陪着白玉堂所说的的做。白玉堂盯着白玉,不时地让展昭调整角度,终于,白玉堂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花纹。 “猫儿,你看。”保持手部动作不动,白玉堂压低了展昭的手。展昭总算是看到了当中的玄机。 只是这个花纹……觉察到角度仍然不太对,展昭再一次调整了一下手中的白玉,这下更为清晰的花纹就浮现在了眼前。 “玉堂,不仅仅是花纹,是另外一块玉片。”展昭总算是明白了。 “玉片?”白玉堂眨眨眼。 “嗯,这块白玉里面还嵌着另外一块玉片,做这件事情的人手艺非常精巧,在加上两块玉的玉质相同,所以鉴定师没有发现。我们看到的花纹应该是那块玉片上面的,很难看出来。”展昭激动地转过来,指着上面若隐若现的花纹说道。 “那这个花纹代表着什么?”白玉堂接过这块玉,竟然会有人想到把一块玉嵌到另一块玉里面,这人真无聊。 展昭的笑脸一僵,失落地说,“这个就不好说了,要借助精密的仪器了。先放着,明天去一趟月华的拍卖行吧。”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进展了。展昭松了口气,总算是觉得心头的压力少了一点。 白玉堂也很高兴,把展昭搂在怀里,“这次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第048章 展昭和白玉堂远远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安然的睡眠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原本展昭和白玉堂应该是可以睡得很沉的,但是偏偏今晚,展昭和白玉堂即便在睡梦中都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尤其是展昭,起初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间觉得有一股凉意袭过。展昭睁开眼的同时,白玉堂放在他腰间的手猛的一紧,展昭看到白玉堂明亮的双眼。 展昭刚想问是怎么回事,白玉堂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对着他嘘了一声。展昭立刻会意地闭上了眼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耳。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可以放轻的脚步声在房间响起,在展昭和白玉堂听来尤其明显。 展昭只能靠着声音试图分辨出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脚步声很轻,似乎不仅仅是来者刻意放轻能够达到的程度,而且脚步声也很密集,好像那个人需要频繁地抬脚。 那个脚步声从他们的床边经过,展昭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白玉堂也同时睁开了双眼,对着展昭点了点头。 展昭从白玉堂的怀里微微地探出了头,越过了白玉堂的肩膀朝着床位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白玉堂听到背后有什么动静,放在展昭腰间的手又是一收。展昭立刻回到原位,紧闭上眼睛。 正如白玉堂所预料的那样,展昭一闭上眼睛,那个频繁的脚步声就再一次响起,竟然停在了白玉堂的身后。 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展昭放在被子下的手不由地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臂,白玉堂的整个后背都朝着对方敞开,如果他想对白玉堂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真的克制不住,但是白玉堂还是扣住了展昭的手,手指敲了敲展昭的手腕,让他安心。 展昭不安地忍耐,结果却听到了一声叹息。这下不仅是展昭,连白玉堂都震惊了。这个叹息声,竟然是那么稚嫩却也熟悉。 为什么,丁遥会出现在这里?难怪,脚步声会那么频繁而短促,一个小孩子竟然会在夜晚的时候闯进他们的房间。 白玉堂和展昭都屏住了呼吸,而丁遥只是在他们床前停留了一会儿,就跑了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翻身坐起,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就往身上一套。 “猫儿,盒子不见了。”白玉堂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木盒消失了,“被丁遥拿走了。”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追了出去。 明明丁遥是那么小的一个,但是他们却没有找到丁遥。再次追到先前的院子里,展昭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丁家的后院。 “玉堂,可能在后院。”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展昭和白玉堂这次都随身带了小型手电筒。有了光线,后院的路就变得好走了许多。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地跑在小路上,竟然真的看到了丁遥。 只见丁遥小小的手里紧紧地拿着装着白玉的盒子,明明没有光照却能够很快地在小路上跑着。 “丁遥,停下来!”展昭还记得这里的路段,先不说是担心丁遥在这样凹凸不定的就连他和白玉堂都会小心的小路上奔跑,而且展昭明明记得在这条小路的前面是一面墙。 这条路通到最后是丁家的尽头,只有一面墙而已。但是丁遥还是闷不做声地往前跑。 听到展昭的声音,飞快跑开的丁遥忽然回过了头,那目光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感觉到了违和和熟悉感,那不是丁遥的眼神。 虽然丁遥想要逃开展昭和白玉堂的视线范围,但是只有这么一条路,丁遥又只是一个孩子,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近。 最终丁遥还是被白玉堂一把抱起。在白玉堂的怀里,丁遥抱着木盒子一直在挣扎。白玉堂没有去夺那个木盒子,只是看着丁遥,“你是谁?” 丁遥只是看着白玉堂和靠近的展昭不说话,忽然,丁遥笑了一下,然后摔进了白玉堂的怀里,就像是被切断了所有动力供应的娃娃一样。 “他没事吧?”虽然在意丁遥为什么闯进来偷走木盒,但是现在展昭更加在意的丁遥的情况。 白玉堂也被丁遥的突变给吓了一跳,很快伸手贴上了丁遥的脖颈。还好,有呼吸。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宽慰道,“只是睡着了。” “看来这里确实有什么。”白玉堂马上就想到展昭之前说这里哪里不对劲的话题了。展昭神色凝重地点头,盯着不远处的尽头发愁。 看来他的想法没有错,丁遥的异常肯定跟丁家的后院有关系。只是到底有什么…… 展昭越想越纠结。白玉堂这个时候忽然抬起手来在展昭的头上摸了摸。展昭迷茫地抬起头看他。 白玉堂一只手把丁遥抱得更紧一点,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展昭的头,“先回去吧,带着孩子不方便去看。” 展昭也同意白玉堂的看法,两个人带着丁遥回到了房子里。一回到客厅,丁家三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尽管展昭和白玉堂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但是今天下午所有人的情绪都不是特别地好,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能够让他们惊醒。 丁兆兰和丁兆蕙心疼地接过丁遥,他们以为丁遥是又一次梦游了。和展昭白玉堂道了声谢,他们就把丁遥抱回了房间。 丁月华又是何等地聪明,她早就看到了展昭藏在身后的木盒子。早在下午的时候就讨论过这块玉的奇怪之处,现在展昭和白玉堂又这样带着丁遥回来,她怎么会看不出个中的原委。 “小遥跑到你们的房间偷走那块玉?”丁月华脸色并不好。 “那个不是他。”白玉堂很肯定地告诉丁月华,打开了木盒子,展昭凑上前一看,松了一口气,里面的白玉还稳妥妥地放在原处。 虽然有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宽慰,但是这一晚已经注定是个不眠夜了。展昭和白玉堂安耐着满心的疑虑,最终两个人坚持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回到床上。 早上的时候展昭是在白玉堂的怀里醒过来的。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展昭就感觉到鼻息之间隐隐约约有一股清幽的香气。 昨晚太累了没有注意到,而现在,透过薄窗纱泄入房间内的阳光温暖了整个房间,原先飘渺的香气也蒸腾得似有若无。 展昭迷茫地四处探望着,又费力地抽了抽鼻子,这才确定这股香气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这也奇怪了,他和白玉堂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兰花香呢? 展昭茫然地在白玉堂的怀里动着,他总是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有某一处是香气的来源。但是他怎么都找不到。 白玉堂这时候正是睡得舒服的时候,展昭细微的动作都让他感觉到了打扰。白玉堂不由得收紧了双臂,把展昭抱得更紧了一点。 猝不及防地被拉进白玉堂的怀里,害怕撞醒白玉堂,展昭伸手挡在两人中间。就在这时,比刚才稍微浓郁一点的兰花香气窜入了鼻息。 展昭不敢相信地嗅嗅,什么时候白玉堂身上有兰花香了?展昭不信邪地又做了个深呼吸,那香气又明显了起来。 竟然还真的有?展昭瞪大了迷蒙的双眼,似乎被这个冲击得清醒不过来了。展昭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睡眠质量太差了引起的错觉。 就这样欺骗自己,展昭直接朝着白玉堂俯下身。 白玉堂就是被怀里那种不安分的晃动感给弄醒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白玉堂准确地伸手抓住了那颗乱动的脑袋,要不怎么说他总觉得有只猫在往自己的怀里拱。 “猫儿,我的胸怀还没开阔到让你往里钻的地步……”虽然是这么说,白玉堂的手还是往下移,抱得更舒服一点。 展昭已经彻底清醒了,翻了个白眼,展昭用力地晃头甩开了脑袋上的那只手,“钻什么钻……别睡了。” 展昭直接两只手上去掐住白玉堂的脸,快速地帮白玉堂驱走睡意。白玉堂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忙握住了展昭作乱的手指,“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白玉堂也闻到了那股清幽的香气,“猫儿,哪来的香味啊?”仔细一闻好像还是从展昭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展昭这才撑着坐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大白天的在你怀里钻来钻去?” 求抱抱啊……白玉堂真的很想这么说,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说了这个答案展昭肯定会把他掀翻在地。 但是等白玉堂排除这个答案后,剩下的答案就一下子跳了出来。结果是白玉堂差点把展昭掀翻在地。 白玉堂连忙伸手把展昭给拉了回来,低下头问道,“我身上传来的?” 展昭点头之后,白玉堂头都大了,这身兰花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只是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似有若无的这种味道,他们也不明白来源了。 好在这个味道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也对他们没什么不好,除了房间香了一点。对于这种事情,两个人在这里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来的,所以展昭和白玉堂还是很爽快地放弃了无谓的思考。 想着先去看看丁遥的情况,展昭和白玉堂先去了丁遥的房间,刚刚打开丁遥的房间门,他们也闻到了之前的那股兰花香。 只是当他们看到睡着了的丁遥,还有守在床边一直没有离开的丁家三人,展昭和白玉堂还是不忍心打断他们难得的平静。 “我们先去后院看看吧?”展昭轻声地对白玉堂说,两个人并肩朝着丁家人迹罕至的后院走去。 本来白玉堂和展昭二人就已经准备去查看丁家后院的情况了,只是中间出了些事情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之前他们也没有走到丁家的深处。 白天重新走上这条路,越是往深处,路面就越是凹凸不平。在展昭不幸踩空几次之后,白玉堂还是奈不住性子把展昭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并排走。 越是往深处走,展昭越是感觉到这里的时光错落感。丁家不知在这个地方安住了多少年,过大的家园与渐少的家人,丁家注定有一大片的土地被留在寂寞里。 越是往深处走,就越是少了人烟的亲近,反而满满的都是自然的宁静,甚至变得凝重。苍翠相叠,繁茂的绿叶草色交互,让展昭有种森重的感觉。 展昭又一次避开了地上的一个土坑,感叹道,“小遥被附身的时候真的是夜视眼啊……也难为他能跑得那么快。” “说不定他是对这条路很熟悉。”相对于展昭夸张的猜想,白玉堂的推测真的说是最像正确答案的回答了。 两个人沿着小路七绕八绕,顺着小路走进了一小片竹林。展昭已经记不清这一路上他究竟看到过多少的园景了,“玉堂,要不要打赌出了这片竹林我们会看到什么?我赌水潭。” 这个赌有什么意义?一边这么想,白玉堂一边应了一声,“该是尽头了。” “尽头?”展昭张大了眼睛,对于这个答案,他真的是既希望白玉堂猜对,又希望白玉堂猜错。 抱着这样矛盾的心里,展昭和白玉堂又走了一会儿,总算是穿出了竹林。走出竹林外,出现在展昭眼前的并不是展昭期待的小水潭,反而是一大片假山。 这样的突变让展昭傻了眼,竟然是假山?而且假山之后也没有路了。真的是白玉堂说的尽头。 “你怎么知道是尽头的?”展昭吃惊得问道,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了,白玉堂竟然知道这里的尽头。 白玉堂望天,虽然说能够享受到展昭崇拜的目光他是很高兴的,只是展昭这目光真的是太过真挚了,真挚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伸手按住展昭防治他跳起来,白玉堂无奈地回答,“我只是希望是尽头而已,都走累了。” 原来只是瞎猜啊……竟然还给他猜对了。展昭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要不要平衡了,“为什么会是假山……这样的园景设计根本就不协调。” 不协调的园景设计在展昭和白玉堂看来就是不同寻常,不同寻常也就代表着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对。 展昭手脚并用地往假山上面爬,白玉堂怎么都拦不住他。与其跟着展昭一起爬上假山,白玉堂觉得自己还不如守在下面防治展昭一脚踩空。 展昭的黑历史已经太多了,白玉堂真的是怎么都放不下心。站在假山下面盯着展昭的一举一动,真的是展昭每走一步白玉堂都会捏一把汗。 不过爬起假山来,展昭的手脚倒是非常地利落。三两下地就攀到了假山山顶。两脚分别踩在假山上,展昭的手撑着假山往前面看。 “猫儿,看到什么了?”见展昭半天没什么动静,白玉堂有点好奇假山后面的情况。 “没有。”展昭嘟囔了一句,费劲地回过头说,“假山的后面是幢高墙,丁家是依山而建的,墙的后面就是山脚。” 假山的后面没东西?这就奇怪了。白玉堂往四周看了看,思考间都没有注意到展昭跳了下来。 展昭拍掉手上、身上沾上的灰尘,问道,“上面没什么东西。你在找什么?” 白玉堂弯腰拨开地上丛生的杂草,回答说,“猫儿,我们的房间和丁遥的房间里不是都有兰花的香味吗?” “对啊,还挺好闻的。”回忆了一下香味,展昭摸了摸鼻子,那香味他还是挺喜欢的。 “我起初以为是我们昨晚追丁遥的时候不小心在这条路上沾到的。”白玉堂松开了手,放弃在一堆杂草中继续寻找的动作,“但是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这一路,连一朵兰花都没有看到。” 经白玉堂那么一提醒,展昭才想起来,刚刚走过来的这一路,他们真的是一朵兰花都没有看到。 一说起这个,展昭又抽了抽鼻子,再一次往白玉堂的怀里凑去。白玉堂站定不动,任由展昭闻个痛快,“闻出什么来了?” “这股花香是从你怀里散发出来的。”展昭非常确定,现在站在室外,没了满屋兰花香气的干扰,展昭总算是可以分辨出花香的来源了。 一听展昭说完,白玉堂下意识地挑眉想要否定展昭的说法,但是展昭眼底的确信反而让他到嘴边的话被打消。 白玉堂半信半疑地提起自己胸口的衣服闻了一下,又拉过展昭闻了闻,半天才嘟囔道,“我还以为是你身上的味道。原来是我身上的。” 这个事实有什么好否认的?展昭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昨晚你不是抱着小遥吗?” 难道那香味是从丁遥的身上传来的?结果这件事情还是绕回了丁遥的身上了。 ☆、第049章 展昭和白玉堂前脚刚回到丁家,就被丁兆兰和丁兆蕙拉着跑向了他们的房间。 “兆兰,兆蕙,你们干嘛?”白玉堂从丁兆兰手中脱身而出,顺便把展昭也从丁兆蕙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丁兆兰和丁兆蕙焦急地连话都说不好。丁兆兰快急疯了,还是丁兆蕙比较冷静,“你们快去房间看看吧。小遥不知怎么的又跑到你们房间去了,月华现在也在,她把我们赶出来,把门锁了,在里面对着小遥发脾气。我们都快急疯了。” 一个是疼爱的妹妹,一个又是最重要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丁兆兰却只能被关在门外不能进去。 “月华平时最疼小遥了,都把小遥当成自己儿子看待,她绝对不会莫名其妙这么对待小遥。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丁兆兰手里抓着房间的钥匙,哪怕心里再焦急最终也没有打开展昭他们的房门。 展昭有点茫然,又有点犹豫,丁月华把她自己和丁遥锁在房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白玉堂倒成了四个人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直接拿过了丁兆兰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内对峙着的两人都被惊动,朝着门口看来。 不管是丁月华还是丁遥,两个人的眼圈都泛着红。四个人都愣了,这场面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你们回来了?”展昭和白玉堂过来,丁月华先是松了一口气,看到丁兆兰和丁兆蕙的时候又紧张了起来,“大哥二哥,我们没事。这件事情交给……” “月华。”丁兆兰只是喊了丁月华一声。丁兆蕙站在丁兆兰的身后,神色凝重地对着丁月华摇了摇头。丁月华咬着牙不说话。 “月华,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和兆蕙。”丁兆兰疲倦地说,他是看着丁月华长大的,丁月华的心思他总是能看出来。而这段时间她的不对劲,他也看在眼里,他只是不说。 而现在,是瞒不下去了了。两边都是自己最爱的人,丁兆兰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丁月华的眼圈更红了,最终还是忍受不了心里的压力,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丁月华说话的期间,展昭一直都注意着丁遥。丁遥只是捧着那个木盒子站在墙角,红着眼圈看着自己的亲人,红了眼圈却怎么都没有上前。 根本就是受了极大委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可怜的孩子。这是展昭从丁遥身上得到的唯一的感觉。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想要看看他有没有看出什么来。白玉堂握住他的手指,只是摇头,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纳闷的同时,丁月华也将堆积在心里久矣的担忧和内疚告诉了两个哥哥,并闭上眼睛等着丁兆兰和丁兆蕙的责备。 谁知道下一刻丁兆兰就上前来拥抱着她,“月华,苦了你了……”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会承受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丁兆蕙也摸了摸丁月华的脑袋,又看了看丁遥手里的木盒,“就是这块玉吗?”丁月华闷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丁遥成了房间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他都快委屈地哭出来了。 “我和猫儿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刚才你们不是还睡着吗?怎么回事?”白玉堂打断了丁家三人的家庭时光。 展昭忙不迭地扯了他一下,对着白玉堂直眨眼睛,要死了,人家一家人的谈心时间你乱打搅什么啊? 这不着急吗?白玉堂揉了一下展昭的脑袋让他看看可怜巴巴的丁遥。展昭比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丁家的谈心时间放在一边。 丁月华揉了揉发红的眼圈,“今天早上你们来小遥房间的时候我就醒了。你们离开之后小遥就偷偷地起了床,我偷偷地跟着他,发现他又进了你们的房间,还是想要把这块白玉带走。” 说到这里,丁月华死死地盯着丁遥,犹豫地问道:“他……是小遥吗?”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丁月华最担心的仍然是她无辜的侄子。 丁遥在丁月华说话的时候颤抖了一下,展昭注意到了,“嗯,是小遥。不是别人。” “那为什么……”丁月华哑然,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丁遥被附身了才会想要拿走这块白玉,如果不是,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小遥,把东西交给我。”丁兆蕙朝着丁遥伸出手,希望丁遥把木盒子交给他。如果是丁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丁遥平时是那么听话。 但是这次丁遥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将手中的木盒抱得更加紧了一点,摇摇头,生平第一次反抗自己的亲人,“不要。” “小遥,这不是你应该拿的。把这个给姑姑。”如果不是丁兆兰拦着,丁月华可能真的会冲上去把这个木盒抢过来。 这次丁遥却选择反抗到底,他把木盒藏在身后,摇摇头,“这个也不是姑姑你应该拿的。” 这绝对不是丁遥平时会说出来的话,丁月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我该拿的?那该是谁的?小遥,把这个给姑姑。” 丁月华少有的严厉让丁遥吓了一跳,他更委屈了,但是却仍然不肯退步,又一次别过脸,不再说话。 白玉堂和展昭一直沉默着看丁遥的表现,他们也知道现在丁月华他们的情绪都快到达临界点了,“丁月华,你们家有种兰花吗?”白玉堂忽然问道。 “什么?”丁月华的恼怒暂时被打断,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两个哥哥,最后三个人一起摇头。 “我们家不种兰花的。”丁月华摇头,“这种话照顾起来不容易,所以就没种。” “你们家的后院呢?”白玉堂追问,“你们平时很少去的角落,都没有种过兰花?” “没有的,兰花又不是什么土都能长得起来。”丁月华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她又想起一件事,“不过听说后山上长了很多兰花。” “听说?”白玉堂被这个词勾起了兴趣,后山…… “我们家就是依着后山建的,后山很有名,但是却找不到路上去。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丁兆兰问。 后山的兰花,满屋的兰花香气,还有丁遥……零碎的点已经跳了出来,只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把这些理清楚。 一直没说话的展昭忽然站了起来,惊动了丁家所有人。丁遥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上了墙。 展昭背对着丁遥,对丁兆兰他们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玉堂跟小遥说说话。”虽然丁月华还是不乐意,最终他们三人还是在展昭的劝说下离开了房间。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贴着展昭的后背轻声地问道。这个时候哪怕是稍微响一点的声音都会惊动丁遥。 展昭转过身,轻轻地抓住白玉堂的手臂,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刚才你和月华他们提起兰花还有后山,小遥很吃惊。” 说话的同时,展昭越过白玉堂的肩膀偷瞄丁遥的反应。在丁月华他们离开之后,丁遥放松了不少。原先一直缩着的身体也直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转着,仍然对现在的情况不知所措。 为了不给丁遥造成过多的压力,展昭拉着白玉堂在床尾坐下,柔声对丁遥说道,“小遥,别站着了。展哥哥和白叔叔想和你说说话。” 展昭温柔的声音还有和煦的笑容卸掉了丁遥大部分的防备,他紧紧地抱着木盒,犹豫着,他已经站了很久了,腿很酸,很累。 见他一直在意着手里的盒子,白玉堂开口,“我和猫儿不会拿你的盒子的。过来坐下。”白玉堂从来都是个严厉的角色,展昭扮红脸,白玉堂扮白脸。 丁遥还是有点怕白玉堂的,既然两个人都要求他坐下,丁遥也就乖乖地坐到了床上。两腿圈住盒子,依然不肯放松警惕。 “小遥。”展昭叫了他一声,丁遥正襟危坐。 “你月华姑姑和我说过,你很喜欢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一直盯着看对不对?”展昭仔细地注意着丁遥的变化,“你很想要那块玉吗?” 丁遥茫然地看着展昭,又望望手中的木盒,很快地摇头,全然没有对这个盒子的占有欲。他只是想要拿走这个盒子,但是不是自己占有。 “你刚才说,这个东西不属于你姑姑,那你是知道她属于谁吗?你要把它拿走,是不是就是要把它还给那个人?”孩子说的话排除忽然的跳跃,十有都是真的。 丁遥像是被这个问题扼住了咽喉,使劲地摇头不肯作答。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已然知道他们是问对了问题。而丁遥拼命想要掩藏的那个人,就是这件事情的核心。 只可惜的是丁遥虽然单纯,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执拗得不可思议。当他发现展昭一直想要从他这里问出有关这块白玉的事情,丁遥就干脆不说话了,单纯而又固执得可怕。 不管展昭怎么劝导,丁遥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展昭都头疼起来了,自暴自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这个从你姑姑这里拿走,会有很多人受罪?” “受罪?”丁遥茫然地抬头。 白玉堂按住展昭,示意展昭接下来的话他来说,“你偷偷把这块玉拿走,大家会说你姑姑的拍卖行坏话,寄卖这个的人会觉得是你姑姑偷走这块玉。” “不是姑姑,而且不是偷!”丁遥对偷这个词很在意,都忘记了自己对白玉堂的害怕,连忙反驳。 白玉堂两手抱胸,一脸“不信随你”,“本来这个拍卖的钱是要给福利院的,有很多跟你一样大的孩子,在那里,有了那笔钱他们会过得更开心。你拿走了这块玉,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这下不仅是丁遥,展昭都震惊了。展昭瞪着白玉堂——谁让你瞎编故事吓这个孩子了? 白玉堂努力无视展昭的瞪视——你都唱红脸这么久了,一点用都没有。还是白脸上比较好。 展昭正想让白玉堂克制点,谁知道丁遥就大声的说道,“我没有偷,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想把东西还给姐姐。” “姐姐?”展昭马上问,“也就是说真的有人拜托你帮她把这块玉拿走?那个姐姐是谁?” 丁遥立刻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捂着嘴支支吾吾的半天,最终还是逃不过展昭和白玉堂的视线。丁遥犹豫着,依然没有作答,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展昭说。 展昭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没有见过她对不对,但是她跟你说过话,在你第一次在你姑姑的拍卖行里看到这块玉的时候。” 丁遥盯着展昭看,吃惊,却又高兴地说,“你知道?”这么说着的同时,丁遥把木盒摆在他和展昭的中间,打开了木盒。 木盒的正中,那块润泽的白玉依然躺在那里,恰好笼罩在阳光中,散开朦胧而又柔和的光芒。 知道丁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展昭拿起了那块白玉,对着阳光端详。光线有些刺眼,展昭眯起了眼睛,身体后仰,白玉堂默契地往前坐了点,让展昭靠在自己的身上。 展昭动了动手指,光晕透过白玉变化着颜色,白玉堂也跟着眯起了眼。展昭舒服地动了动,“是啊,我知道,毕竟也看过不少的事情了。” 展昭的回答让丁遥笑弯了眉眼,他毕竟是个孩子,大人对自己的看法持肯定意见,心里的防备立刻就降到了零。 不过只是针对展昭。丁遥在高兴的同时依然小心翼翼地瞟着白玉堂,从刚才开始白玉堂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展昭注意到了丁遥的视线,手往后指了指白玉堂,“你白哥哥也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们都相信你。” 丁遥咬着下唇,展昭和白玉堂都很安静,因为他们知道,丁遥会说。过了半晌,丁遥才说,“姐姐说让我把身体借给她。” “借给她?”白玉堂想起之前几次看到的丁遥,丁遥那不同寻常的表情,“平时的时候她是不会跟你抢身体的对吗?” “嗯。”丁遥点点头,“姐姐会和我说话,说很多有趣的事情。姐姐说她力量不够,只想借我的身体一晚上。” “所以你经常跑出去照月光就是想要给她补充力量?”展昭马上就知道丁遥的不同寻常是为何了,“她想要你帮她把这块玉还给她?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想要拿回那块玉?” “嗯,姐姐说有人从她睡觉的地方把这块玉偷走了,我想帮姐姐。”丁遥仍然记得那天他看着那块玉的时候,听到的那个虚弱而又好听的声音,“让爸爸,姑姑和叔叔担心了……对不起……”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地看着对方,这两个月来丁遥的恍惚,是因为和那个附着在白玉上的女人在交流,之后诡异的行为都是为了帮她。 而那个女人,只是想要拿回那块玉。 “昨天晚上我和你白哥哥睡着了,你就把身体借给那个姐姐了?”展昭问,“是想把 丁遥点了点头,为昨晚的失败懊恼,“可是被白哥哥抓住了,我太小了。”如果自己长大一点,会不会帮到姐姐更多?“姐姐也睡着了,不和我说话了。” 都怪你,抓住他了。要不然我还说不准能和那个女人说说话。展昭如是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这事儿怪我咯? 展昭连忙给白玉堂顺气,哪能哪能,能够问到这个地步,这都是多亏了白五爷您唱白脸的功力。别气别气。 展昭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求饶和无辜,让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展昭高兴地甩着猫尾巴。 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脸,提醒他做正事、 “小遥,你来我们房间拿这块玉……你是不是知道要怎么把这块玉送到那个姐姐睡觉的地方?”展昭在心里默默地期待,期待着丁遥知道。丁遥点头的时候展昭差点没有跳起来。 “你把身体借给那个女人之后身上有兰花香,她睡觉的地方是在后山?你知道怎么去后山?”白玉堂有些不自在,竟然要把墓说成是睡觉的地方。 “唔,知道呀。”丁遥很高兴地说道,对自己能和那个大姐姐分享同一个秘密的地方感到窃喜,也很高兴能把这个快乐分享给展昭和白玉堂,“从假山那边就可以进去。” 要是没白玉堂拦着,展昭说不定就从床上掉下去,他那么辛苦爬上假山,结果丁遥告诉他入口竟然就在他的脚下? 白玉堂苦笑着压制着展昭不让他乱动,仔细地记下丁遥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等到把这些都记住了之后,展昭这才问道,“之前为什么都不和你姑姑说呢?” “姐姐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丁遥环抱住了双腿,嘟囔道,“就算是说了,姑姑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那为什么又告诉我们了?”展昭问。 丁遥偏过头,清澈的眼底满是狡黠,“姐姐睡着之前跟我说的,可以和展哥哥和白哥哥说。” ☆、第050章 “你真的确定我们不用和丁大哥他们说清楚?”展昭还是不太确定。白玉堂就这么把丁遥扔给了丁兆兰他们,只是说了一句“他没事了”就拖着他出来了。 丁家这两个月来遭受了这么鸡飞狗跳的事情,白玉堂的一句“他没事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安下心? 白玉堂反而不会担心这个,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只三步一回头的猫。都在这条路上摔过多少次了,大白天胆子肥了,竟然走路的时候不好好走路,竟然还给他回头看了? “你消停点吧。我了解丁家人。”白玉堂把展昭揽到自己的面前,“他们是被折腾得够呛,他们也的确是想知道丁遥变成那样的理由,但是对他们来说,丁遥的健康才是最好的礼物。所以丁遥的一句‘对不起’已经足够了。” 捧住展昭的脸,白玉堂望进他的眼睛,正经地说道,“所以说,现在你就别担心丁遥他们了,现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后山好不好?” 展昭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白玉堂有点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正当白玉堂思考着第七条怎么把展昭哄开心的方法是,展昭忽然捧住了他的脸。 白玉堂挑眉,虽然看到展昭喜笑颜开他是很高兴,但是展昭怎么就这么高兴了呢? 展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玉堂,忍不住摇头啧啧了两声,“玉堂啊,你难得对我这么严肃啊,真有魄力。” 白玉堂完全没有料到展昭会这么直白地称赞他,活了二十好几了这还是第一次热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偏偏这个时候展昭还不怕死地喊道,“玉堂玉堂,你脸红了!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看你脸红啊。” 白玉堂转过身就往前走,展昭仍然不怕死地在后面追着评价展昭的脸红与否。趁着展昭还没有追回来,白玉堂连忙抬起手背贴上了自己的脸,竟然还真的是火辣辣的? 也多亏了这件事情,展昭的注意力从丁家转移到白玉堂的大红脸上面了,“玉堂啊,我以后一定多夸夸你,当着大哥嫂子他们还有公孙他们的面多夸夸你!” 这只猫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没完了。白玉堂气势汹汹地拉过展昭就往前走,展昭也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再次到达了丁家后院的尽头,那座假山又出现在了面前。 “猫儿,冷静,这次我们的目标不是假山上面,而是假山里面。”见展昭下意识地又要去爬山,白玉堂连忙指了指丁遥告诉他们的位置。 假山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假山中的缝隙都让人不敢相信竟然可以走进里面去。出于职业的习惯,又或者是出于天性?展昭对这些缝隙非常感兴趣,直接就钻了进去。 白玉堂紧随其后,小心地帮展昭照明。山洞里面真的很狭窄,通道仅供一人通过。走了几步,展昭撑着假山壁喘气,“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女人要附身在小遥的身上了。” “为什么?”白玉堂一边问,一边注意着两人脚边有没有什么东西挡道。 展昭侧过身避开假山上凸出的石块,打趣道,“这一家里只有小遥够小,走这里才不会觉得挤,也不会被这些石块给撞到。” 白玉堂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之前是谁告诉他丁遥会被附身是因为他还小,精神意志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而且小孩子对这些信息都很敏锐,捕捉与被捕捉都是相对的。 白玉堂正纠结着,谁知道展昭更纠结。展昭的注意力已经从身高转移到身材上面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胖啊,出去以后我还是考虑减肥吧……哇白玉堂,你爪子干嘛?” 展昭原本还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腰,结果一只惨白的手就伸了过来,吓得展昭差点撞上假山。 白玉堂在展昭的腰上捏了捏,正色道,“减什么减,想些有的没的。”这展昭要是想着减肥,他的喂猫大计怎么办?这只猫根本就没多少肉。 看展昭嘟囔着,好像对他的决定并不是怎么认可,这不以为意的态度白玉堂可不打算接受,所以他直接对着展昭抛出了几个他准备带着展昭去吃的东西,漫不经心般地问道,“怎么样?你要是还想减这些吃的就都没了。” 展昭眼睛都发直了,连忙转过身问,“真的有那么多好吃的?” “真的。”白玉堂给了展昭一个肯定的答案,看展昭这副样子他就知道自己要赢了,为了宣示自己的胜利,白玉堂故意问道,“所以你的决定呢?” “要好吃的。”展昭原则决心什么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玉堂很满足地揉了揉展昭的脑袋,“真乖。”揉一揉,手下感觉还不错,再揉揉……这猫的发质真好,以后有手福。 白玉堂这一揉,就把正事给忘记了。展昭起初是告诉自己眼前这家伙是下半辈子的饭票,卖身巴结就卖身巴结吧……但是被揉了好一会儿,展昭就受不了了,连忙抓住白玉堂的手,“把我的头当什么了?还要不要调查了?” 白玉堂这才可惜地收回手,并暗暗地决定等到他们出去了一定要揉个彻底。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6节 两个人又往里走了一点,终于走到了丁遥说的那块“是个人就过不去”的间隙。这个缝隙真的是相当小。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恐怖故事,你说这假山里面要是真的越变越小,我们两个是不是会被挤得越来越小啊?”展昭忽然就天马行空了起来。 白玉堂接话,“那也挺好,可以省下不少伙食费。”说话的同时,白玉堂在假山壁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丁遥说的开关。只是轻轻的一扭,白玉堂就扭动了这个开关。 在两人的面前,原先那道缝隙忽然被打开了,两人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展昭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白玉堂跟着展昭出了门,遗憾地说道,“看来这笔喂猫费是剩不下来了。” “够了哦白五爷。”展昭威胁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举双手投降,两个人这才走出了假山。 真的就像是丁兆兰说的那样,这座后山人迹罕至,假山口长满了杂草。拨开杂草,展昭和白玉堂这才走出了假山。 走出假山之后,展昭反而没了之前的冲劲,茫然地站在原地,怎么都走不动了。 白玉堂纳闷地问,“怎么不走了?” “我只是突然在想,要是我们在这山里走丢了该怎么办?”这一眼望去不是树就是草,连条路都看不清楚,也难怪展昭会担心起这样的事情来。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还是觉得瞎担心也是没用的,就推了推展昭,“总会有办法的,进去的时候你别走丢就可以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展昭和白玉堂还是鼓足了勇气往后山深处走去。虽然丁遥告诉他们只需要直走就可以了,展昭和白玉堂依旧被满山的杂草拉慢了脚步。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能够喘上一口气。展昭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就算是月华要咬死你,我都应该把小遥抢过来。”说不定丁遥还可以帮他们带路。 白玉堂倒是对展昭这个提议敬谢不敏,“得了,我可照顾不过来两个人。” 展昭忍不住在想他要是把白玉堂弃尸在这个地方,其他人肯定找不到。不过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单纯有这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白玉堂由着展昭在心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前面的杂草处有点不一样。 展昭直起腰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一个人蹲在对面,不知道低头在看些什么。展昭走到白玉堂的身后问道,“怎么了?” “猫儿,来看这些。”白玉堂把手中折断的树枝,杂草递给展昭看,“这些看起来应该不是山上的动物弄断的?” 展昭撑着白玉堂的肩膀往下看,白玉堂手中的杂草从中间截断。展昭剥开白玉堂面前丛生的杂草,前面的杂草也有一部分是被截断了的。 “是被人踩断的。”展昭不敢相信,在他们之前竟然还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说不定就是那个人把这块玉从那个女人的墓里偷出来的。”展昭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白说起那块玉……玉堂瞄了一眼展昭的背包,他们出来之前展昭还把那块玉带了出来。 白玉堂再次检查了一下展昭的背包,那块白玉的确可以卖出相当不错的价钱,这要是丢了丁月华肯定会抓狂的。 “你真的觉得会有人辛辛苦苦盗了别人的墓,然后把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东西无偿捐赠出去?借花献佛也没这么厚脸皮,还不如去福利院无偿服务更加现实一点。”刚说完,白玉堂就发现展昭一直很无奈地看着自己,难道他说错什么了? 展昭最终还是被白玉堂那云里雾里的样子给彻底打败了,“玉堂,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真相?” ……白玉堂想,这个是不是代表展昭也赞同自己的看法?跟着展昭往里走,白玉堂问,“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像你说的那样咯,不可能是傻傻地去捐赠,那么肯定是半途被看不惯的人给劫走了。”展昭一面没心没肺地说道,一面顺着痕迹拨开杂草。 不出意外地,展昭发现的踪迹一直都是延续着往前。展昭了然地看向白玉堂,“要不要打赌?跟着这痕迹肯定可以找到小遥说的地方。” “赌这个的是傻子。”白玉堂直接略过展昭走了进去。 “嘿嘿,不敢赌直说。”展昭正为白玉堂的齐全高兴着呢,突然意识到白玉堂话里哪里不对劲,“玉堂,你给我说,什么叫做赌这个的是傻子?你是说我傻?” 慢这么多拍才意识到我话里的意思,你这只猫也真的是够傻了。白玉堂苦笑着,听着不断拉近的悉簌声,连忙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白玉堂就走在展昭的前面,每当展昭靠近,他就加快脚步,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旦拉大,白玉堂又会停下来等展昭追上他。如此反复逗弄,两个人都是乐此不疲。 而事情也正如展昭和白玉堂想的那样顺利成章。顺着那条小路,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走出了这条视野不佳的山路。 在小路尽头看到平地的时候,展昭高兴地撞了撞白玉堂,满意地说,“这下子不愁了,我们肯定不会在山里迷路的。” “先出去看看吧。”白玉堂迫不及待地拉着展昭走了出去,从树木浓密的小路走入开阔的平地,失去了树叶的遮挡,一泻而下的阳光让两人都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眼睛习惯了这样的光线,白玉堂正想睁开眼睛,就听到展昭的惊呼。那一声惊呼不是因为惊吓,更多的是包含着惊喜和感叹。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正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景色能让展昭吃惊到这样的地步,却被展昭捂住了双眼。 白玉堂覆上了展昭的双手,想要把展昭的双手从眼前拿下来,“猫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等会儿再看。你先闭上眼睛。”展昭站在他的背后,凑到白玉堂的耳边说道。 白玉堂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都已经举酸了,展昭又催促了一遍,“快点闭上眼睛啊!” “好,我闭上眼睛。”白玉堂能从展昭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急切,所以他依言闭上了眼睛。 白玉堂闭上眼睛的时候,展昭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白玉堂的眼睫毛随着他闭眼的动作在自己的掌心划过,发痒的感觉让展昭一缩脖子。 展昭花了好大的忍耐力才做到慢慢地把手从白玉堂眼前拿下来,而不是猛地抽走。刚一收回手,展昭就抱着头蹲了下去,无声地叹气。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在白玉堂捂住自己双眼的时候眨眼睛,白玉堂的反应都不太对。 展昭满脸愧疚地抬头看着白玉堂挺直的背影,在心里道歉,玉堂我真的错了,下次我再也不在你遮我眼睛的时候乱眨眼了。 抱着让白玉堂受苦了的愧疚心里,展昭把额头贴上了白玉堂的后背。 白玉堂有些奇怪地回头,“猫儿,怎么了?让我闭眼做什么?” 展昭连忙抬起头,正对上了白玉堂的脸。白玉堂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展昭久久没有告诉他下一步做什么而有些困惑。 展昭忍不住感慨,白玉堂就算是没什么表情,眉头都是有点拧着的啊。 不过他也不打算接着浪费时间了,展昭推着白玉堂往前方走。 失去视觉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心里不安,哪怕是白玉堂也会因为眼前的一片漆黑而犹疑。在展昭一句话不说的时候,白玉堂真的是很想睁开眼睛。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展昭那么期待地让他闭上眼睛。当展昭推着他往前走的时候,白玉堂轻笑了一下,任由展昭推着,颇有余力地伸手摸索着前方有什么。 刚一伸手,白玉堂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划过自己的手,被展昭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满手都是同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叶子?而且白玉堂也没有错过,从刚才开始就盈满鼻息的兰花香味,比起在丁家闻到过的更加明显的幽香。 白玉堂正猜着,展昭就推着他停住了。白玉堂能够感觉到展昭松开了手,跑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好了,玉堂,快睁开眼。”展昭的声音听上去笑吟吟的。 白玉堂觉得,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要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的人,展昭却更像是那个等待礼物开封的人。 白玉堂依言睁开了眼睛。而他看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展昭站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自他的脚下蔓延开来一大片兰花的海洋。而展昭,就立于这万花之上,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样,该不会是震惊得说不出……”见白玉堂似乎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展昭就想要调侃他两句。 只是调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白玉堂就上前把展昭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没有一丝地放松。 展昭被白玉堂抱得措手不及,不过他也很快就回抱了白玉堂。安静地被白玉堂抱了一会儿,展昭才拍拍白玉堂的后背说,“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懒洋洋地在展昭的脖子旁边蹭了蹭,这才退开一步,“就是想抱你了。” 对啊,只是突然想要抱展昭了。看到展昭站在这一片蓝紫色的兰花丛中,对着自己微笑,白玉堂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抱住他。 所以他冲动了,也就冲动地这么做了。而这么做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虽然白玉堂没有明说,透过他的表情,展昭也能够感觉到白玉堂的心情了。所以展昭又对着白玉堂伸开了双手,“玉堂。” 白玉堂了然地微笑。然后再一次地,两人在花海中相拥。 ☆、第051章 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拥抱着两人,后山上不时会刮起风来。每当和风扬起,草叶摩挲,树叶窸窣,细碎的声音就像私语般在耳边响起。被风带起的还有兰花的香气。 站在这么安宁的环境里,耳边是白玉堂强有力,同时也让人异常安心的心跳声,展昭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一样,暖融融的,又懒洋洋的,放松过后他什么都不想做了。异常舒适的感觉让展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猫儿,醒醒。”白玉堂听到他那声哈欠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等他低头看展昭,展昭双眼早就眯成了一道缝,已经到达的昏昏欲睡的程度了。 白玉堂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风光不错,他都忍不住惋惜两人浪费了大好的野餐机会。 正这么想着呢,展昭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也想起来两个人来这里还有事要做。展昭遗憾地看看四周,喃喃道,“好可惜啊,本来可以来这里野餐的……” 一听他这么讲,白玉堂就忍不住扶额……自己是不是被展昭同化了,不管什么事情率先想到的都是吃? “猫儿,你不觉得这香气不太对吗?”对展昭自己吧思维调回来已经不抱希望,白玉堂还是帮他拉了一把。 白玉堂一说,展昭就仔细地闻了闻空气中的花香,甚至是闭上眼睛认真地分辨这当中的不同,果然,他发现了些许的不同。 他们在丁遥身上闻到的那股花香与现在的花香相差无几,但是与这里的花香相比,清幽里却夹杂了些许的浓郁,不合于自然的味道。 如果非要在以往的经验里找出一个相似的东西,那么只能是……“有点像是化妆品,脂粉的感觉。”展昭先是喃喃道,然后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 展昭崇拜地看着白玉堂,“玉堂,你鼻子好厉害啊。”这么一点不同都能够感觉出来。 白玉堂觉得今天就是尴尬的日子,展昭的目光让他越来越不好意思。他别过脸,催促展昭,“我们赶紧去找吧。” 又不好意思了?展昭眨眨眼,对自己能逼得白玉堂破功而自豪。怀着这样喜悦的心情,展昭也开始寻找可能的墓口。 他们跟随着踪迹确实是来了这里。但是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原先在林中明显的踪迹到了这里却已经消失了。 直觉告诉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分头在兰花田里寻找着,展昭小心地拨开兰花,避免自己踩伤任何一株兰花。 他拨开面前的一束兰花从,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小片的兰花从损坏得特别严重。展昭立刻呼唤白玉堂。 在展昭的面前,有一片兰花被拔掉了,枯萎掉的兰花还被扔在一边。在这之中,展昭和白玉堂能够清楚地看到地面上嵌着一块石板。 石板有些大,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合作把石板推开,不出意外地一道长长的阶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并不断地往里延伸。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地往里走,越是往里走,白玉堂和展昭越是觉得回到了开封,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那条通道的尽头,是“展昭”和“白玉堂”的墓穴。那么这条路的后面呢? 白玉堂和展昭并肩走在一起,用手电筒照亮前路。相似的感觉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凝重了起来,心里总是会担心之后会看到什么。 从阶梯上下来,就是一片平地。展昭往前没有走几步,就摸到了一面石壁,手掌所及之处好像被刻下了什么纹路。 展昭刚一停顿,白玉堂就用手电筒照亮了墙壁。看到上面的字,展昭和白玉堂突然沉默了。 “这里……该不会真的是丁家的祖坟吧?”展昭虽然是用着询问的语气,但是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 难怪丁月华会说他们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想到会是那么久。 落款的地方没有留下姓名,但是却留下了时间。展昭伸手把时间刻痕上的灰尘给抹开,“又是宋仁宗时期?” 白玉堂吃惊地挑眉,因为自身遭遇的缘故,他和展昭都对宋仁宗时期的信息特别在意。平时对于这段时期的历史,白玉堂都会下意识地去注意。 更何况,这次他和展昭只是凑巧来帮丁月华的忙,丁月华收到一块来历不明的古玉,他们顺着这条线走下来,最终要找的人依然生活在宋仁宗时期。 这样的概率会有多少?如果放在之前,展昭是不会觉得有多凑巧。但是现在,不光是白玉堂,展昭也隐隐约约觉察出当中的牵连。 “是嘉佑年间下的葬,墓主是病逝的。”石壁上刻下了墓主的生卒年,墓主活了四十多个年岁,最终病逝,也算是过完了她的一生,“她完全生活在宋仁宗的时间点。” 从石壁上没办法得出更多的信息了,白玉堂和展昭两人打开了石门。石门刚一打开,满室浓郁的兰花香就倾巢而出,是让展昭和白玉堂感觉到窒息的程度。 墓室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清楚,白玉堂习惯性地把手电筒朝向黑漆漆的墓室。当光线照到室内的一刹那,仿佛是一声令下,整个墓室忽然亮了起来,强烈的光芒让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但是当他们睁开眼的时候,却被墓室内的情景给彻底震撼了。 展昭从未想到过,出了名难以生养的兰花,竟然能在如此封闭的墓室里面如此绽放,酝酿了多年盘旋的香气,仿佛是在倾尽全力告诉他们这个墓室的历史,沉睡在此的那个人的故事。 所有的兰花静立,蓝色的花海自外向内,安静地承载着千年的岁月,只为了守护墓室正中防止着的水晶棺。 透过水晶棺,展昭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安静地躺在那里。 展昭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对了,就是这里。这里的香气和丁遥身上的,他们房间里的香气一模一样,展昭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丁遥口中的那个姐姐。 忽然之间,展昭没有了上前的力量。应该是这里的香气太让人窒息了,从刚才开始展昭就一直有一种胸口发闷的感觉,而在看到这口水晶棺的时候,那种发闷郁结的感觉越发明显。 展昭觉得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要冲破胸臆,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那是歉意,那是遗憾,但是展昭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希望水晶棺中的那个女人过得好好的。 意识到白玉堂没有说话,展昭看向他,却发现白玉堂也是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那具水晶棺,那是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沉默。 “猫儿,我认识她。”白玉堂忽然说道,完全沉浸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中。对,就是愧疚。对眼前的那个女人,他感觉到了怀念,喜悦,些许不坏的防备,但是更多的是愧疚,总让他觉得,他曾经允诺了这个女人什么,但是却没有做到。 完全没有意识地,白玉堂牵住了展昭的手。牵住他的手,不仅仅是给自己一个平静,给自己一个安宁,也是一个证明,只是想要证明给那个女人看。 展昭也回握白玉堂的手,手心因为内心的复杂而微凉。展昭露出了苦笑,惆怅地说,“是啊,总觉的,欠了她好多。” 这不是很神奇吗?在这个墓穴,在完全不知道墓主是谁的前提下? 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展昭和白玉堂缓缓地走到了水晶棺边。有些犹豫地,展昭朝着水晶棺伸出了手。 指尖刚一触碰到水晶棺壁,展昭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收回了手。心中被莫名触动,展昭看向了白玉堂,寻求他的肯定。 白玉堂冲着他点了点头,鼓励展昭把手伸向水晶棺。 隔着水晶棺,棺内的那个人显得更加模糊。展昭和白玉堂都很想知道,棺材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展昭将双手放在棺盖上,轻轻地往前推去。每推开一分,展昭和白玉堂的呼吸就轻上一分。 棺盖推至半身以下,水晶棺中躺着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女子,她双手交合至于腹上,仿佛水晶棺不是她死亡的归所,只是给了她一处安眠之地。 水晶棺锁住了她的似水年华,纵然人处中年,依旧是动人的秀美端庄。而秀美端庄并非眼前之人的全部,自她柔和带笑的眉眼里,一缕英气让人无法忽视。 若是她睁开了眼,应该是一个让人无法不欣赏的女人。 墓室里的光线忽然按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眼前就是一晃。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棺中早已没了人影,只有一件白衣。 “玉堂?是我看错了吗?”展昭不相信地揉眼睛,手摊入棺中,但是真的只有一席白衣,完全没有人的踪影。方才看到的那个女人,根本不在那里。 “我也看到了。”白玉堂凝重地说道,对眼前的变化还无法接受,“我也看到了一个女人,现在她不在里面。” 这个墓,有古怪。一旦有这个想法,展昭和白玉堂就忍不住提高了警惕,绷紧了神经。就在这个时候,深处地下的墓室中竟然吹起了一阵风。 有什么东西来了。 兰花随风摇曳,清幽的香气仿佛在传达着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静得吓人的墓室里,忽然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那感觉就像是在耳后想起,展昭和白玉堂甚至能够感受到气息的流动。 展昭和白玉堂迅速地后退,远离了那种气息。但是只是一会儿,那气息就又追了上来,纠缠着两个人。 白玉堂拉着展昭远离水晶棺,那样的气息才稍微好一点。在这种未知的情景中,发生着未知的事情,甚至连兰花香气也萦绕在两人身旁。 那样的气息纠缠了两人一会儿,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没了一开始的担忧,白玉堂反而觉得他和展昭似乎是被逗弄了。 一有这个想法,连香气都变得恼人了起来。白玉堂甚至有种错觉,连香气都在逗弄他和展昭。 转念一想,白玉堂突然拿出打火机,冷声道,“出来,否则我就烧了这一屋子的兰花。”被戏弄了这么久,白玉堂早就没了耐心。 展昭眨眨眼,怎么都想不明白白玉堂是怎么想出用兰花来威胁的。这烧了兰花的威胁要真的游泳,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灵异事件?玉堂该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正当展昭想要劝白玉堂冷静一点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唉别别别!不就逗一逗你们吗,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脾气还这么糟糕,卑鄙!” 白玉堂才没这个心情和这个女鬼开玩笑,打火机口蹿起了火苗,眼看着白玉堂就要把打火机往花丛里扔了。 “等等等等!我出来,我出来还不行吗?”一个女影忽然出现在水晶棺的上方,坐在了水晶棺上,“你别烧啊,我都出来了,这些兰花陪了我好多年了,你别烧啊啊啊啊!” 展昭无语地看着史上第一场放火烧花的威胁剧,而且还是人威胁鬼的。展昭冲着白玉堂眨眨眼,无声地表示自己的钦佩——大爷威武,小生佩服。 不过能把鬼给叫出来就可以了,展昭连忙示意白玉堂把打火机收起来。这要是把女鬼给逼急了,他们要再出去就难了。 白玉堂也就收回了打火机,和展昭一起看向水晶棺上显出庐山真面目的那个女鬼。这一看,他们就是一愣。 眼前的女人,虽然和之前水晶棺中躺得是同一人,却年轻了不少。 “你就是墓主吗?”展昭半信半疑地问道。 “对啊,你们两个人不是刚才见过我了吗?”女鬼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对着两人眯眼笑,另一只手指了指空着的水晶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下,再眨眨眼,“可是刚才你明明是中年的成熟样貌啊……” “笨啊,我爱漂亮不行吗?”女鬼忽然站了起来,原地旋转了一圈,衣袂翻飞,裙衫飘动,“比起三四十岁的样子我觉得这样出现在你们面前更好,所以就变了个样子,怎么样?” 女鬼期待地看着两人,渴望得到两人的赞许一般。白玉堂只是瞟了她一眼,再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四十多岁的女人装什么年轻。” 话一出,女鬼就是一愣。在那一刻展昭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果然玉堂的心情还是不好呢。 展昭无力地瞥了互相注视的女鬼和白玉堂一眼,这才见面多长的时间啊,这一人一鬼怎么就给人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附身在丁遥的身上?”在没有弄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之前,白玉堂是不会对她放松警惕的。 “我是谁?”那个女鬼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笑得前翻后仰,过了好久才回答,“我是你的情敌啊。” 情敌?白玉堂一愣,当他看到女鬼足尖一点朝他的身旁飞去时他就明白了过来,下意识地把展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鬼扑了个空,却也无妨。她只是站在展昭原来的位置,指着展昭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比武联姻结下良缘的未婚妻。” 比武招亲?结下良缘?白玉堂瞪着怀里的展昭,黑着脸,“猫儿,你什么时候跟这女人见得面?连平地走着都会摔,你还和人比武联姻了?” 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啊! 展昭额头上十字路口直抽,“我是个搞学问的,我是个搞研究的,放在现在我就是个死读书的,放在以前老子就是个书生,懂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上哪儿去跟人比武联姻,还有,谁准你提起我走平地会摔倒的事情的?” 听展昭这么说,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的身量,回忆了一下展昭的力气,再想想女鬼刚才那矫健的身手。想想也对,展昭怎么可能比武招亲赢过别人呢? 一想到这里,白玉堂就恢复了脸色。不过随即他也意识到,自己是把展昭这只猫给惹毛了,“猫儿,没,我没提,你听错了。谁说你是个死读书的,谁说你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就是力量。” 白玉堂前前后后又说了不少的好话,这才给展昭顺好毛。两个人这才看向那个自称是展昭未婚妻的女鬼。肯定是瞎扯的。 那女鬼坦然地迎上两人的视线,刚才展昭和白玉堂的表现可足足是让她看了场好戏,她又身形一晃回到了水晶棺上,双手托腮看着两人。 “你到底是谁?”白玉堂再一次问道。 “我可没骗人。”那女鬼嫣然一笑,风情无限,“昔日南侠展昭,谦谦君子,武功奇高,茉花村丁家院中与我比武结下良缘,巨阙湛卢,他取下我耳坠,我心仪展昭,和他定下婚姻,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额……英雄美人,确实是一段佳话。展昭虽然爷很想点头说是,但是怎么白玉堂的脸这么黑呢? ☆、第052章 “我是丁家三小姐,丁月华,是南侠展昭的未婚妻。”“丁月华”晃动着双腿,笑眯眯地说道。 不用说,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基本能够消化目前的情况了。但是了解基本情况和接受目前情况是有差距的,而且这个差距是巨大的。 管她是丁月华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现在白玉堂脑子里只有“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这三个大字进行无限的死循环,每循环一次,白玉堂的脸就黑上一分。 虽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和现在的展昭有牵扯,而是和“展昭”有关,但是白玉堂还是会忍不住介意。 他总是会忍不住将过去和现在的他们重合在一起,当他知道在过去,“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情无法不复杂。 “展昭”在那个时候,是有未婚妻的。白玉堂忍不住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丁月华”,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会对她有一点敌意了。 下意识地,白玉堂站到了展昭的面前,隔开了明显不在状态里的展昭和笑吟吟的丁月华。就算她是“展昭”的未婚妻又怎样? 白玉堂这般护着展昭的动作让“丁月华”不由地想起那个时候,当二哥为自己对展昭提出结姻的想法时,紧追而来的白衣青年就是这样落在展昭身前,厉声回绝了他们。 果然,依然是这样高傲而且绝对的目光,始终坚持着不肯将身后的人让出半分。果然,人还是不会变的。 “本该是如此的。”看到白玉堂对自己抱有如此之大的敌意,而展昭更是迷茫,“丁月华”总算是好心地把话说完了。 什么?白玉堂和展昭不约而同地看向“丁月华”,好像她刚才说的是外星语一样。 于是“丁月华”大发慈悲地又重复了一遍,“展大哥当年确实与我比过武,我二哥当时也的确是与展大哥提过结亲的事情,但是却被那只白老鼠给搅和了。” “搅和?”展昭眯着眼睛看向白玉堂,虽然不太清楚当时的情景如何,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场面似乎也不是想象不能。 “丁月华”立刻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搅和了。我二哥话刚说完,那只白老鼠就闯进来了,脸色那叫个不好。如果不是展大哥拉着,说不定就要和我大哥二哥打起来了。然后他就硬拉着展大哥走了。” “那你和他的婚约……”白玉堂想想,这好像也挺符合他的作风的。不过他更加在意的是她“未婚妻”的身份。 说起这个,“丁月华”免不了有一些惆怅。她似遗憾,似感伤地叹了口气,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就发现了她周身气场的变化。 “我等了他一年。”“丁月华”遗憾地看着展昭,然后将有些怨气的目光投向了白玉堂,“后来展大哥却告诉我,不要再等他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只白老鼠在了。” 果然是这样。白玉堂的眉间染上了喜色。 “丁月华”的情绪却是万变的,她当初可以让锦毛鼠头疼,让展昭无奈,那么现在,她同样能够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我告诉白耗子,要替我好好照顾展大哥。他应了我说好,但是他失约了。”丁月华还能记得,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那个人没有守约,死在了冲霄楼。 听到“丁月华”如是说,展昭和白玉堂虽然不再受过大的冲击,仍然有所惆怅。白玉堂紧紧地握住了展昭的手。 “我追着展大哥,想要陪着他。但是他说不必,只是让我好好过,他想守着和那白耗子的承诺活下去。我让他好好活,他做到了。” “丁月华”的声音在回忆里越发飘渺,“我也做到了,好好地过。但是直到我死前,我偶尔还是会想起,若是当初茉花村,我再坚持一点点,会不会事情就会不一样?” 正当白玉堂想要回她一句“做梦”,她就说道,“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作为回答,白玉堂举起他和展昭紧紧交握的手,用行动告诉“丁月华”,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以前有位高僧告诉我,人死后执念过深,则魂魄不散。当初我不信,后来变成了这样,我便信了。”“丁月华”张开双臂,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发现,她的身体是微透明的,衬着兰花的蓝色,闪烁着水晶棺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随风而逝。 “丁月华”的目光流连在眼前两人与前世不同,却又神同的面貌上,“以前我也不信前世今生,如今看到你们,我也信了。你们应该见过展大哥和那白耗子了吧?” 她知道?展昭摇了摇头,“只见过‘展昭’,没见过‘白玉堂’。”想来是“丁月华”,他们也没有必要隐瞒。所以展昭就和白玉堂将巨阙,苗刀被盗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丁月华”。 听完他们说的,“丁月华”紧皱着眉头,过了半晌才恼怒地说,“难怪!难怪与我一起下葬的白玉也被盗走了。” 一提起那块白玉,“丁月华”猛地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是不是带着那块玉?就是我让小遥拿回来的那块?” “带着的。”展昭挺了挺肩膀,伸长胳膊就往后掏,但是怎么都够不着。白玉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展昭把那个木盒子拿出来。 展昭拿出那块白玉,递给“丁月华”。“丁月华”下意识地伸手就打算接过,但是那块玉径直地落下,却穿过了“丁月华”的掌心。 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疑惑地看着“丁月华”。“丁月华”的掌心还因为刚才的冲击荡起层层的波纹,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一些晃动。 等到“丁月华”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展昭和白玉堂都不难发现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透明。“丁月华”仍然在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安的感觉让展昭喉咙发干,他总觉得几秒之后得到的答案会让他难以接受。白玉堂也看着“丁月华”,逼迫她解释清楚。 “果然,坚持不了太久了。”“丁月华”望着自己的掌心,握了握拳,长叹了一口气,“小遥不是告诉过你们我很虚弱吗?那是真的。” 边说着,“丁月华”边朝着水晶棺走去。她重新坐进了棺内,这样才让她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展昭和白玉堂也紧跟着“丁月华”到了棺边,静静地看着她。重新坐回棺内,“丁月华”的身形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但是这点帮助却作用不大。 这种渐渐透明,渐渐消失的变化让展昭和白玉堂心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白玉堂,这块玉,你就帮我拿着吧。”“丁月华”嘱咐白玉堂把这块玉拿好。见他收好了,这才开口解释。 “我的时间不多了。”“丁月华”一开口,就把展昭和白玉堂的心给打冷了,“这块玉,当初是随我一起下葬的,我躺在这水晶棺中,手中便一直握着这块玉。” 这么说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回忆起刚才一瞬间见到的“丁月华”的遗体,当时她的确的双手交叠置于腹上,那手势,的确像是握着什么。 “我执念未了,魂魄不散,但是身体却一天天的损坏了,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便是依附在了这块白玉的上面,一直安睡着。直到不久前,有人偷偷地闯入墓中,夺走了这块玉,我才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当那块玉被拿走,那种感觉就是魂魄被人硬扯开的感觉,痛苦,窒息,却又无能为力。 “这块玉被偷走,那你……”联想到“丁月华”附身于丁遥,展昭好像明白了什么。 “丁月华”叹了口气,“失去了凭依,我的魂魄就无法凝聚,当我醒来的时候便是散魂状态,虚弱不已,我便依附在了兰花上,慢慢地恢复。 直到两个月前,我感觉到了白玉的气息。我想要把它拿回来,但是我是无法离开这个墓室的。 所以我只能想到附身了,附身的话,血亲的凭依是最为便利的,丁家四口中丁遥跟我更加相近,而且他还小,我就借着这块玉为媒介寄居一部分的自己在他的身上。 这孩子也很可爱,也就答应了帮我。每天晚上他都会偷跑出去帮我采集月光,帮助我积蓄力量,方便之后借用他的身体,把这块玉拿回来。” “你可把你们家折腾得够呛。”放下一开始的介怀,现在白玉堂也能够和“丁月华”开玩笑道。 “丁月华”也点头,心中有些歉意,“你们出去后,帮我和小遥道个歉吧,害他做了很多伤害家人的事情。” “他谢谢你还来不及。”展昭安慰“丁月华”,说出心中的猜想,“你陪了他不少的时间,他虽然感觉对不起他爸爸他们,但是他很喜欢你。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晚我看到小遥和后院在发光,是你在帮小遥治疗身体吧?” 这都行?白玉堂不敢相信地看着展昭。 展昭一挑眉——那当然,否则白天还生病的孩子第二天就那么精神了? “只是稍微帮帮忙而已,毕竟是我害得他生病的。”“丁月华”倒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也好,最后还是你们拿着这块玉来找我。能够见到你们,我也算是满足了。这块玉,你们就好好拿着吧,毕竟,这是属于你们的。” “丁月华”想要合上白玉堂和展昭的手,但是她的手却穿过了白玉堂的手掌,那副场景看上去诡异非常。 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碰不到他们的。“丁月华”神色黯然地收回了手,把手背在了身后。 展昭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把玉拿回来了吗,为什么你还是散魂?” “我已经与这块玉断了联系,断掉的联系是修补不上的,再也回不去了。这块玉被带出这个墓,我也受到了重创。就算是依附在兰花上,也只是暂缓之计。”水晶棺内放着一朵兰花,“丁月华”便是依附在这朵兰花上。 “丁月华”伸手轻触着那朵兰花,眼中满是感谢,“若不是这朵兰花,恐怕我是撑不下来的。先是巨阙苗刀被盗,再是这块玉被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玉会回到你们手上,我想把这块玉的事情告诉你们。” 这块玉?先是刀剑,再是白玉,这些都和昔日的“展昭”、“白玉堂”有所联系。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安静地等“丁月华”说下去。 “这块玉,是在展大哥与白耗子合葬之后,卢大哥他们交给我保管的。你们两个有没有发现这块玉的特别之处?”越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丁月华”越是有心思逗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没在意,展昭拿起那块玉,对着光源处,寻找着之前的那个角度,再一次看到了之前的纹路,“你是指这块玉里面嵌着的薄玉片吗?” “你果然发现了!”“丁月华”激动地说道,身形也因为情绪的波动有些晃动。白玉堂出声警告她,“悠着点。” “丁月华”缩缩脖子,安分了下来,很快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是这样的,当初是按照白老鼠的心愿,展大哥和白老鼠合葬在了开封。陷空岛是陷空五鼠的家,当初他在陷空岛上留下了一处密室。 葬了展大哥之后,卢大哥他们也离开了开封府,转而回了陷空岛。他们是打算离开陷空岛隐居的,陷空五鼠富可敌国,他们隐居之前将绝大部分的珍宝,都随着对白老鼠和展大哥的回忆留在了那个密室里。” “这块玉是那之后卢大哥交给我保管的。玉片上留下的是密室入口的位置。”“丁月华”习惯性地伸手想要触碰那块玉,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不一样,遗憾地缩回了手。 “那巨阙和苗刀?”白玉堂问。 “这个密室当初是白老鼠先起意的,入口也是他设计的,后面才是卢大哥他们修缮的。我也不知道密室在什么地方,只是听卢大哥他们说,密室入口的钥匙,是苗刀和巨阙。” 这样子一切就说得通了。苗刀巨阙被盗,现在又有人潜入“丁月华”的墓穴中偷走白玉,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打密室里的珍宝的主意。 展昭和白玉堂陷入沉思,“丁月华”专注地看着他们思考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初,她还在等“展昭”的答复,那时候“白玉堂”还没有和“展昭”纠缠在一起,但是他们的默契却已经是无人能比。当他们携手破案,共同思索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 “丁月华”怀念地注视着两人,白玉堂和展昭也抬起了头,但是一抬起头,他们的脸就是一白,因为“丁月华”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 顺着他们的视线,“丁月华”也看到了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她的声音也变轻了,没说一句话,都要花费她极大的力气。 “你快别说了!”展昭有些惊慌,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同样都是希望“丁月华”过得好好的,因为这是他一生以来,唯一辜负的女人,他愧疚,他放心不下。 偏偏在这里,他碰不了她。 “嘘……”“丁月华”竖起食指置于唇上,“听我说完。当初展大哥和白老鼠的墓地也好,陷空岛的密室也好,都只有少数人知道。现在刀剑被盗,白玉也险些被偷,只能说是有人在觊觎陷空岛密室里的东西。但是我都不在乎。” “珍宝也好,钱财也罢,我只求展大哥和那白耗子能安宁,他们太不容易了,你们会帮他们的,对吗?”“丁月华”的声音轻若蚊吟,眼底闪烁着请求和疲倦,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 “我们会的。”白玉堂向她保证。 “那就好……”“丁月华”的身形又晃动了一下,变得模糊不清,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能够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墓室的后面了。 “帮我个忙吧。”看到展昭一脸凝重悲痛的模样,“丁月华”忽然扬起了笑容,俏皮地说道。 展昭连连点头,“你说,不管什么,都可以!” “这朵兰花……”“丁月华”拿起了兰花,放在了展昭的手中,“在这里住久了,我也开始想念外面了。我记得在上面,栽了一大片的兰花,不知道还在不在……帮我把这朵兰花也栽在外面吧。” 展昭两手微颤,接过了兰花,“好,我帮你栽在外面。” 从“丁月华”手中接过兰花的同时,展昭看到丁月华的手开始解体,一点点微亮的粉末散在了空中。 “我得走了,时间到了。”“丁月华”遗憾地看着两人,做着最后的道别。 离别往往是无力的,他们是人,她是鬼,他们怎么都触不到这个边沿。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送她走。 “丁月华”忽然扑向了展昭和白玉堂,虚抱着两人,“见到展大哥和白老鼠,告诉他们,月华愿他们岁月静好,携手不离。” 展昭和白玉堂慢慢地举起手,想要回抱她。在手来得及碰到她的后背前,这个女人就消散在了他们的怀里,偌大的墓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室的兰花,仿佛知道它们守护千年的人已经不在了,悲伤地摇曳着,用花香为她送行。 ☆、第053章 人说,一道门之隔,那边是人间天堂之差。入墓之前,展昭与白玉堂是满心的专注和好奇,出墓之后,原先的期待褪去,只留下满身的落寞和惆怅。 “丁月华”的消失,不光是展昭,还是白玉堂,两个人所受的打击都不小。这是他们两人在失去和“展昭”的联系后,终于再次遇到的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再次相见,再次失去,再也不见。无论是“展昭”也好,“丁月华”也好,哪怕是他们两人只闻其名的“白玉堂”,就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突然地闯进了他们的生命的天空,又突然地消失,让他们的世界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直恍恍惚惚的,两人出了墓室之后,墓室的石门就自动地合上了,阻隔了两人和那一室的兰花,阻隔了生死之地,也将短暂交融的生死两界彻底地隔断。 石门之内,就让那些兰花守着接下来千年千年的寂寞,石门之外,展昭和白玉堂仍是要往前走。 石门合上之后,这个地下墓穴中唯一的光源就被切断了。展昭和白玉堂站在石门外,两人一起将手贴上了石门,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做着最后的道别。 墓道之内漆黑一片,安静得让人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无所谓时间的流逝。回程的时候白玉堂也没有打开手电筒的想法,这也正好合了展昭的心思。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并肩而行,默默地行走在墓道之中。走到了阶梯上的时候,白玉堂下意识地一停,把手伸向了展昭。 展昭了然地微笑,用力地握住了白玉堂的手。两个人沉默着往上走。 回到地面的时候,他们都是被这日光给晃了眼。明亮的视线,沾染凉意的花香,不时吹过的清风,还有草叶摩挲的声音,全都给了他们两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一片的真假虚幻难辨中,只有掌心中的那块玉在不断地提醒白玉堂这是在现实世界。他与展昭的手依旧牵着,他收了收手心,让同样在沉思中的展昭回过神来。 “别伤心了。”展昭迷茫的目光让白玉堂忍不住出身安慰,“毕竟,你不是也有能为她做的吗?”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向那朵从墓室里带出来的兰花,那朵兰花躺在展昭的掌心里面,闪耀着点点的生机。 那是“丁月华”托福给他们的最后的东西,他们必须要做到呢。将白玉放回盒子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在兰花田里环顾了一下,最终选定了一块柔软的土地。 兰花的移栽是一件很细致的工作,展昭和白玉堂都非常得认真,所以很快地也就完成了。在展昭拍实泥土的时候,白玉堂抬起头看着展昭。 展昭一旦认真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再去注意了。比如说现在,展昭在拍实泥土的时候额头出了点汗,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的泥印。 手背擦汗的时候,手背上的泥印子又蹭到了脸上。白玉堂哭笑不得,上次也好,这次也罢,展昭真的对手上的泥印没什么感觉,反而是一脸满足地看着自己移栽好的兰花。 逃出背包里的水壶,白玉堂倒了点水帮展昭抹掉了他脸上的泥印。 当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看着眼前的那株兰花,有种说不出来的隔世感。这朵兰花,一眼看去就和周围的兰花不一样。 它比起周围的兰花,颜色更加幽深,如果眯起眼睛来看,它在阳光下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比起其它的兰花,它也显得更加矮小一点。在墓室里面,都是和它一样的兰花,那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和周围的兰花一比,它显得更加瘦小。 更加美丽,却也更加稚嫩而幼小。这本来是让展昭有些担心的,生长在这些细长的兰花中,这朵兰花真的能够好好地生长吗? 就像是应答着展昭的担心,这朵兰花乘着威风在花丛中轻摇,虽然幅度不大,但是却轻巧而又灵动。 展昭忽然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白玉堂,“玉堂,你说我是不是担心太多了?” 白玉堂也猜到了之前展昭心中所想,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就别瞎操心了,这里是她想呆着的地方。” 听了白玉堂的回答,展昭抽抽鼻子,又将视线放回了那朵兰花的上面,而之前的担心却早已消散,仿佛之前那只是幻觉。 也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担心些什么,它自然是有着自己生长的方法,他又怎么能懂,就算是能懂,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一切一切的想法,到了最后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一句话,“希望她会喜欢这个地方。” “肯定会的。”白玉堂微笑着肯定。 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肯定自己的回答,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展昭久久地凝视着这株兰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白玉堂放轻的声音,“我们回去吧。” 最后凝视了一眼兰花,展昭转身和白玉堂一起离开。同时,一阵风吹过,又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仿佛听到之前的那个清朗的声音在和他们说着“谢谢”。 有了这样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返回的脚步轻快了不少,两人也更多地将目光放在了后山其他的风景上。 看着如茵的绿草,苍翠的树木,展昭真的是忍不住感慨,丁家错过了多少美好的风光,这座山上藏着这么多的美丽,却沉寂了无数年。 “玉堂,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这座后山那么美,来这里观赏的人会不会把这座后山给踏平了?”展昭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顺着展昭的念头往下想了一下,一想象那时候人群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样子,白玉堂就头疼了起来,他本就是偏好安宁的人,“好东西藏着是不好,但是……” 白玉堂环视了这片安宁的后山,觉得在这里,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么美好。让白玉堂觉得,这个地方就应该是安静的,安静地与世隔绝,安静得不再允许任何人进来。 “还是让这座山一直安宁着吧。”就让“丁月华”在这座山里沉睡,就让这座山享受着一直以来的安宁。白玉堂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展昭不舍却又毅然地收回了手,和白玉堂抱着同样的想法。 就在展昭想着今晚总算是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的时候,白玉堂的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跑过来打破了这里的安宁。 白玉堂懊恼地瞪着自己直响的手机,在这种安宁的自然环境里果然电子产品什么的就应该消失,太破坏意境了。 很可惜的是,手机并不知道白玉堂在怀疑它的存在意义,它作为一个工具,只是沟通的桥梁,不管那边有动作他都得颤一颤。 拨电话的那个人不肯放弃,原本要接电话的人再怎么厌烦自己的存在价值,手机也只能尽职尽责地响着,顺便用着电磁波思考计算着自己被主人扔飞的几率到底是多少。 白玉堂心情正差,手机已经坚持不懈地响了半分钟,丁兆兰的名字也在屏幕上亮了半分钟,但是白玉堂就是提不起接电话的劲头。 然后,这通电话在坚持了一分钟多之后被自动挂断了。白玉堂顿时觉得脑袋上的金箍帽松了不少。 展昭问:“不接电话没关系吗?会不会有什么急事要找我们?”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7节 “能有多急?真出了急事电话千里追杀的就该是丁月华。再说我们就快到假山口了,也快回去了。”白玉堂面不改色地说。 展昭一脸无奈以及不相信地看着白玉堂,五爷您就编吧,您就编吧,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是因为被人打搅了安宁存心打击报复,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谁准你把头给转开的? 白玉堂仰天,怎么都不承认自己看懂了展昭眼神里的意思。他就是严肃地面对现实生活,绝对没有打击报复的打算。 但是这安宁真的是持续不了三秒钟。三秒钟后,手机铃声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独唱了,而是手机铃声二重奏了。 不同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根本就是魔音穿耳,被这清幽的山水安抚下来的平静的心境一瞬间就掀起惊涛巨浪,整一个就是大海啸。 白玉堂的手机屏幕上“丁兆兰”的大名跳跃着,然后展昭的手机上是“丁兆蕙”的大名。这对兄弟一起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可能还真的有什么事儿。 反正这对兄弟总是在一起,不管接哪一个都是一样。比对了两兄弟的性格,果然还是丁兆兰说话条理比较清楚。 但是这一次,白玉堂对这对兄弟的了解失策了。因为刚一接通电话,白玉堂都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丁兆兰就撂下一句“玉堂啊,你和展昭快回来,月华发飙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展昭和白玉堂迷茫地看着挂断的电话,暂时还不能消化目前的情况。明明他们出门前丁月华还很高兴来着,怎么现在就发飙了。 不过仔细想想,估计也就丁月华发飙的情况能够一向冷静的两兄弟不淡定了。本着好奇心,展昭和白玉堂还是加快了脚程,默默地往回赶。 要问为什么丁月华会突然暴躁起来,这个时间线得从现在往前调,也不同调太多,就调到展昭和白玉堂出门后就可以了。 话说丁月华呢,本着天大地大家庭最大,事情再多谜团再多,确认对自己无害之后,只要身边的人好那就好了。 剩下来的事情,只要交给白玉堂和展昭就好了,她对他们两个人又信心。所以在顺利忽悠了自家两个哥哥之后,丁月华决定把自己之后几天的时间完全空出来,全家人休息一下放松神经,然后逗侄子玩。 反正除了几天之后的拍卖会,丁月华一点都不想忙事业。靠着沙发背看着大哥二哥逗丁遥,丁月华总算是分出一点心思给拍卖会了。 说起拍卖会,丁月华就想起了那块神秘的白玉。说实话,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丁月华知道她是无法经手这块玉的,这块玉也不适合其他人。 这块玉上面有着很多的秘密,她做不到把这块玉拍卖给其他人,她不确定其他人能不能消化得了这块玉。而且,她看得出来,白玉堂和展昭对那块玉很感兴趣。 隐隐约约的,她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块玉或许就应该交给白玉堂和展昭比较好。至于拍卖所得捐赠福利院的事情,她自己出钱就可以了。白玉就送给展昭和白玉堂好了。 丁月华倒也不担心拍卖行的事情,虽然每次拍卖会的拍卖品都会以各种小道消息的形式被那群有钱人打听到,但是消息都不是很准确。 更何况这个玉器在众多的拍卖品中也并不是最受人瞩目的,少了一样拍卖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越是这么打算,丁月华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太完美了。这样子只要去拍卖行修改一下拍卖会当天的形成和措辞就可以了,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不能破坏丁家拍卖行的形象。 只是很可惜,丁月华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太响了就容易被虫子缠上。比如说就在丁月华洋洋得意的时候,拍卖行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庞言要求联系她的。 丁月华顿时就觉得头疼了起来,这庞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之前是一门心思和他哥庞毅争他们家的产业,争不过那是自然,庞言无论是在人际、资金还是权势上面都要比庞毅差上不少。 明明已经是紧要关头了,庞言竟然异想天开蹚进了古玩这水里。一开始收到这个消息,丁月华一直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的,做生意的,不会过多地去评论自己的主顾。 庞言在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她举行的拍卖会,出乎丁月华预料的是,庞言的目光竟然是不错的。而且他拍得的古玩都会以各种渠道脱手,他倒是获利不少。 这个转变在他和他哥上位之争中能起多少作用,丁月华不预制品,丁月华在意的只是庞言的眼光。他对古玩的敏锐可不是丁月华一开始预料到的。 不过后来也的确证实这并非丁月华的判断失误,而是庞言的身边有了一位得力助手。丁月华也是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见到那个叫做宋千寻的男人。 宋千寻都不会陪着庞言参加拍卖会,甚至不会踏足拍卖行,每次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他都会在拍卖行外等候,神秘感十足。 丁月华也是偶然撞见的,满载而归的庞言坐上了车子,兴奋地对着宋千寻炫耀,感慨听宋千寻的果然没错。 丁月华能看出庞言对宋千寻的信任和信赖,而宋千寻,她就看不太出来了,只能说是礼貌,带着书卷气,却也疏远。在庞言想要揽住他的肩膀时,宋千寻则是不着痕迹地避开,只是对着他礼貌地笑。 比起庞言,丁月华对宋千寻更加感兴趣,尤其是在见了展昭之后,她总觉得,展昭和宋千寻有点像。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因为电话很快就被转接给了庞言。 “庞先生,不知道这次拜访又有什么事情?”之前庞言就来拜访过一次,意义不明,但是丁月华总觉得其中没什么好事。 “丁小姐,我来拍卖行是想要确定,拍卖会是不是能够正常地举行?” 你一天两天三天天天问这个到底是有完没完啊?丁月华在心里怒吼,但是声音里还是保持着笑意,“是的,庞先生是不相信丁家的办事效率吗?” “这倒不是……只是听说拍卖品出了点问题。”电话那头庞言话锋一转,“这个消息一出来,我的几位朋友都很担心,可惜没有丁小姐的联系方式。这里我只是想问一句,丁小姐您是确定拍卖会当天能够按原计划举行?” 拍卖品出了问题?庞言的语气听上去可不是在开玩笑,丁月华一听,就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那块白玉的上面。 庞言他们打听到了其他的拍卖品,丁月华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这块白玉当初是直接寄到她家的,拍卖行里对于这件拍卖品知道的甚少,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庞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丁月华皮笑肉不笑,声音变得严肃,“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只是朋友多,消息广,知道了几样拍卖品而已。”庞言应道,“而恰好我们都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其中的几件玉器……所以我们就会担心是不是这几件出了问题,要真是,那我们就要失望了。” 几件你个头!整一列的拍卖品里面玉器就那么一样!丁月华差点就骂出来了,这群混蛋这么一说肯定是知道了拍卖品列单,呵呵,几样,全部知道了才对! “怎么会!”丁月华咬牙切齿,你们都打电话过来威胁了,“我保证,拍卖会都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肯定会照常举行,一个都不少……”都被他们知道了,丁月华又能做什么手段,只能恨得牙痒痒得承诺着。 不过好在,展昭跟她提过要借用拍卖行的工具,应该是要切割白玉,好,就让展昭把他想要的部分拿走,然后把残次品卖给他们,怎么高价怎么来,坑不死他们! 谁知道那边庞言又追着说了一句,“既然准备好了,我们都比较着急,不如就今晚举行吧。” 就今晚吧就今晚吧就今晚吧……四个大字硬生生把丁月华拍了个半死,而且有钱人的老毛病,不听人说话,撂下话就挂断了。 丁月华很肯定这群人有了这个想法肯定就会这么做,拍卖会就硬生生地被提到了今晚。 就今晚吧就今晚吧就今晚吧…… “今晚你个大头鬼啊!”丁月华怒掀桌。 ☆、第054章 “妹子,你冷静点啊!” “月华啊,要淡定!好不容易才挑到这么合心意的茶具。” “姑姑,桌子很贵的!” 丁家三口,丁兆蕙从后面双手架住丁月华,丁遥负责抱着丁月华的腰把她往后拉,丁兆兰则是负责从前面按住丁月华的肩膀,三人合力这才把发飙的丁月华给按回了沙发上。 展昭和白玉堂眨巴眨巴眼睛,原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难怪丁兆兰和丁兆蕙这么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他们求助。真的是三人合力才能压制住丁月华啊。 只是饶是如此,展昭和白玉堂都被丁月华这样子吓得够呛。白玉堂也是好久不见丁月华这样子发飙了,虽然以前丁月华也会被自己气得发飙,但是掀桌倒是第一次,白玉堂瞪大了眼睛,还是觉得挺惊奇的。 白玉堂都觉得惊奇,展昭更是吃惊了。毕竟丁月华在这之前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知性成熟的样子,不管怎么样还是落落大方的。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关心家人的成熟女星,气场自然而然就来了。总之掀桌子之前在展昭的概念里是和丁月华完全沾不上边的。 但是现在……丁月华掀桌的动作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练啊……展昭不怎么确定地看向白玉堂,求知地偏过了头。 白玉堂也只能耸肩,凑到展昭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整天和那些坏脾气的有钱人打交道,她都不知道发过多少回飚了。” 刚说完,白玉堂就发现展昭一脸了然地看着自己。展昭是明白了什么吗? 看我干嘛?白玉堂挑眉。 展昭同情地看了眼丁月华,然后搭住了白玉堂的肩膀,“玉堂,你在月华的爆发之路上应该是贡献了不少的力量吧。” 何止是不少……在展昭看来,说不定丁月华这暴脾气就是被白玉堂给气出来了。 白玉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在展昭的眼里自己就是“坏脾气的有钱人”?白玉堂看向展昭,结果就看到展昭眼底戏谑的笑意。 这只猫!白玉堂对展昭恨得牙痒痒的,哭笑不得地往展昭手臂的内侧一戳,展昭直接笑岔了气。 丁月华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暴走,结果一转过头就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在那里打情骂俏,丁月华觉得自己的血压又要上来了。 灌下了整杯水,丁月华才平静了点,“这件事情有点棘手了。”鉴于丁月华他们要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丁兆兰和丁兆蕙还是带着丁遥离开了客厅。 “拍卖行里有人泄露了这一次拍卖品的列表,我本来是想要把那块白玉直接交给你们的,不过现在这情况是不可能的了。庞言已经追上门追问玉器的事情了,把这块玉从拍卖名单里撤掉是做不到的。” 一提起这件事情,丁月华就觉得烦躁。庞言他们肯定是在拍卖行里安插了人,否则拍卖品的消息是不可能直接走漏出去的。 这个调查,丁月华倒是不急。她总是有手段把混在里面的老鼠给逼出来的,只是现在没有时间。 “他们要求拍卖会要在今晚举行?”白玉堂皱着眉问道,就算是再怎么急,今晚就要举行拍卖会,就像是要逼着丁月华把那块玉交出来一样,这也太操之过急了。 展昭也觉得不对,“月华,来找你的人是庞言?他说他是代替其他人来的?” “呸,就他那些鬼理由。”丁月华很不屑地说道,“他说拍卖品出了点问题,其他人知道还有可能,煽动情绪么,那么多人一起施压,我肯定得做好。这没什么。 问题是他的态度,这拍卖会我会保证做好,他却火急火燎地要求今晚就要举行,还重点提了玉器,这么多拍卖品里就只有这块白玉。我敢肯定,这提前举行的事情肯定是他的主意,其他人知道了拍卖会提前,高兴还来不及,肯定感激得要死。他倒好,名利双收,东西得到了,人情赚足了,把别人逼到死自己还在那里笑眯眯的!” 丁月华真的是嘴巴不饶人。明明没一句话带脏字,展昭却听得胆战心惊的。丁月华这番话怎么听怎么有种积怨已久的感觉,明摆着就是把庞言这件事情当初出气口把多年积怨给说出来了。 不过从这段话里,展昭也听出了点端倪。庞言对这块玉的拍卖似乎尤其注意,不过现在也不能断言。 白玉堂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拍卖会的时间被定在了今晚,“如果定在今晚……”白玉堂转头问展昭,“今晚之前你能把白玉里的东西取出来?” “这不可能。”丁月华更加头疼了,“这是个细致的活,而且取出来之后那块白玉基本上就废了……啊,要是他们不知道也就好敷衍过去了,偏偏庞言还把这事情给捅出去了,对付起来有点麻烦,要么拿点家里的存货替上?” 说着说着,丁月华还真的有那样的打算,她手上也有少数几个藏品,说不定也可以蒙混过去。她起身就准备去收藏室。 展昭是不忍心给丁月华添那么多麻烦的,连忙拦住她,“不就是今晚吗,今晚就今晚,月华你去准备拍卖会就可以了。” “可是你不是很想要这块白玉吗?”丁月华替展昭和白玉堂着急。 “但是也不能让你为难啊。”展昭下定了决心一般,“只是这块玉先放我这里吧,我试着把里面的花纹画出来。到了拍卖的时间我就给你送去拍卖行。” 丁月华没料到展昭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她知道展昭是为了帮她,不由得心生感动。 倒是白玉堂担心地看着拦住展昭,毕竟他也是看过里面那片玉片的花纹,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勉强强看清纹路,而且也会被原来的纹路干扰,“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是没办法了吗?”展昭揉揉眼睛算是提前做好准备,毕竟之后他要很专注,眼睛肯定会变得很疲倦,“我就不浪费时间了,玉堂,到时间了你再来叫我吧。” 说完了,展昭就跑上了楼梯,白玉堂和丁月华只听到房门被打开,然后合上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展昭肯定是埋头苦作了。 白玉堂正紧盯着二楼,就听到丁月华在他耳边长叹了一口气。白玉堂纳闷地偏过头,就看到丁月华一直在打量他,而且还长吁短叹的。 “干嘛?”白玉堂下意识地侧了下肩膀,总觉得接下来丁月华说出的话会很有冲击力,最起码对他的神经是如此的。 丁月华上上下下地几乎是想要把白玉堂给看头,过了好半天,她才不解地说道,“你真走运,你说全世界那么多人,你竟然能走那么好的运找到展昭那么好的人,而且还是上辈子就开始的缘分……啧啧啧,果然命运不公,上天还是太偏爱你白玉堂了。” 对于丁月华似真似假的冒酸水,白玉堂颇为骄傲地笑了。这当然是缘分了。不管有多少人,脚下的地有多大,他总是能和展昭遇上的。 那根本不是丁月华所说的上天偏爱,也不是什么命中注定,就只是展昭和他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会走到一起。 “对了丁月华,拍卖会给我和猫儿留下两个位置。”白玉堂朝着楼梯口走去。 “诶?你不是最反感拍卖会了吗?怎么会想去参加?”脑筋一转,丁月华就想明白了,“哦,你是想要把那块玉买下来?” “就这么点儿时间,那只猫就算把眼睛看瞎了都画不完,还不如直接参加拍卖会把那块玉买下来,干脆也干脆。”白玉堂完全不在意拍卖会会让他多烦躁,“你直接去准备就行了,通行证拿来。” 丁月华傻傻地就把自己的备用通行证递过去了,直到白玉堂转身上楼之前丁月华还沉浸在“真土豪”以及“挥金如土只为猫,宠猫没商量”的循环里。 然后丁月华就越发肯定了自己早年就已经认定的一个真理,果然男人还是在掏钱的时候最有看头了。 丁月华差点就要开口夸白玉堂了,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白玉堂,你家猫不是不让你去打搅他吗?” 白玉堂抬脚的动作一愣,就这么停在了阶梯间。丁月华有幸见识了一个男人从雄赳赳气昂昂瞬间泄气的模样,说真的那模样还挺好玩的,要是换了别的男人丁月华说不定就上前逗他了,可惜了是白玉堂啊。 再怎么可爱也只能忍在心里。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口捅了马蜂窝,这位爷翻脸了那就不好玩了。于是丁月华非常识相地溜出了家门,接下来拍卖会的事情就足够他忙了。难得白玉堂愿意出席,展昭也要参加,今晚的拍卖会干脆就由她来主持好了。 至于白玉堂,被丁月华提醒之后郁闷地看着房门。最后还是回到了客厅,拿了本书读了起来,在去找展昭之前,就这样子来消磨点时间好了。 就这样,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隔着一道房门,时间滴答滴滴地流逝,对他们却无所影响。日沉夜降,对他们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安静得没有声息。 而在丁家之外,却注定在这一夜沸腾。丁氏拍卖行提前举行拍卖会,却仍能有条不紊的举行,这让所有人都对丁月华,都对丁氏拍卖行刮目相看。 不过排除这些钦佩,参加拍卖会的人更多的是激动。哪怕他们不声张,从他们的眼神里也能够比较得出来。原本空旷的拍卖行,因为一位位参加者的到来而越发沉静,却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而庞言,正是这一群人中最为期待和紧张的一个。 他费劲了心思,终于从那个人口中得到了有关那笔财报的消息,可惜的是那个人死了,他本来要交给自己的东西也没了,只剩下一个宋代的古墓。 庞言并不在意这个墓的墓主是谁,他只在意那个人告诉自己,在这个墓的背后,牵扯着一段历史,遗留下了一大份的财宝。 他在和哥哥的竞争中已经落后太多了,不光是资金,还有人脉。古玩界,收藏界,一直都是权势名人聚集之处,庞言曾经想过对古玩界伸手,但是却一直不敢试水,也没有资本。 但是那个人给了他一个机会,可惜的是那个机会刚刚露出苗头,那个人就失踪了,失踪在在帮他寻找线索的路上,留下的只有帮他找到那份财宝的线索,可惜,他看不懂,派人去找他,也怎么都找不到。 不过好在之后,庞言经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宋千寻,而宋千寻真的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宋千寻是个历史的狂热分子,明明外表满满的书卷气,却对历史的研究有深刻的见识,非但如此,古玩,文物,尤其是唐宋之间的文物,尤其擅长。 在经过几次的接触后,庞言觉得宋千寻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他太安静,礼貌却又疏远,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才决定寻找宋千寻当自己的伙伴。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自从有了宋千寻,他真的是一帆风顺。在宋千寻的指导下他成功找到了那个古墓,并且成功的得到了刀剑,那个人说那是找到那副财富的钥匙。 而现在,他们要得到的就是今天这场拍卖会上出现的白玉。按照那个人的说法,那块白玉里面刻着那个密室的地图。 原本他是要派人去把那块玉偷出来的,偷也是偷来了。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块白玉在送回来的路上又被别人偷走了。 好事多磨,最后竟然让他发现这块白玉又一次出现在了丁氏拍卖行。出来了就好,虽然要花上一笔钱,但是庞言并不在意,虽然兜了一个大圈子,能够在得到它的消息已经是足够了。 当庞言见到展昭来到这个地方,他就觉得其中有鬼。一调查,果然这段时间丁家麻烦频出,就是在他得到消息说一个匿名卖家将白玉寄到丁家拍卖,所得全部捐赠后不久。 宋千寻也说,丁月华很可能是想把那块白玉脱手。庞言怎么可能就范,所以就现身确认拍卖品的无所缺失,并且把拍卖会提前到了今晚。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把领结打好,庞言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头,打算跟宋千寻说一声就出门。宋千寻一直都是低调地在幕后为他打点,比起参加拍卖会,他更愿意留在房间里看书。 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同。宋千寻竟然也在打领结,看到他要走,连忙阻止,“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庞言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千寻,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愿意和他去参加拍卖会。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宋千寻不怎么舒服地扯了扯领结,果然就算是绑的松一点他还是不习惯这一身的正装,可惜的是去拍卖行,必须身着正装。 宋千寻努力不去在意全身上下裹在衬衫里的不舒服,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庞言反应了过来,追上了正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门口等他的宋千寻,“是很明显,但是你不是都不愿意参加拍卖会的吗?” “平时是不愿意。”宋千寻犹豫地看着手里的外套,最后还是咬牙穿上了,“这次白玉堂应该会带着展昭出场,你身边也不能少人。而且,我也很希望能再和展昭交流交流。” 白玉堂和展昭啊……看情况,他们两人是丁月华请过来帮忙的。之前,丁月华想要脱手的,必然就是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今晚,他和白玉堂之间会有一场争斗。 庞言挑眉,和送千寻两人上了车,“到丁氏拍卖行。”有宋千寻在自己的身边,庞言觉得自己的底气更加足了。 白玉堂显然不知道他和展昭已经被庞言放在了对手的名单了,他只是翻了一会儿书,只因为周围太安静了,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看这时间,丁月华的拍卖会也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开始了。丁兆兰他们也不在,估计也是去了拍卖场。 周围非常得安静,一盏灯都没有亮。虽然他也是刚刚才睡醒,周围的冷静却明白地告诉他,展昭一次都没有下来过。 那只猫……竟然这么拼命,那么费神的事情,展昭真的能够挺得住吗?白玉堂轻轻地推开了门,果然,就像他猜得那样,展昭正趴在桌上睡着。 展昭整个人前倾,整张脸都贴在了桌上,画纸被他压在了下面。画笔就放在展昭的手边。而那方白玉,正端正地摆在盒子里,放在展昭的正前方。 展昭睡着的时候,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疲倦。白玉堂心疼地用之间轻抚展昭的眉毛,要不然,就自己去好了。不管猫儿画没画好,他都把这块玉带回来。 ☆、第055章 丁月华为了今晚的拍卖会可以说是精心地准备了一番。当她穿着漂亮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拍卖行的时候,不管是顾客还是员工,都是吓了一大跳的。 丁月华直接走到了司仪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把麦克风交给我吧,今晚的主持我来就好了。” 被点名的拍卖师一把互助别在领口的麦克风,哀嚎,“老板,我都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了,您不能不相信我,您不能抢我饭碗啊,我尽忠职守,我……” “你你你你个大头鬼啊!”她不过是要个话筒而已,弄得像是要炒他鱿鱼一样。丁月华冲着拍卖师瞪眼。 拍卖师这才止住了内心奔腾的委屈,颤抖地摘下自己的麦克风递过去。就在麦克风快要落在丁月华手中时,拍卖师又抓着麦克风缩回了手,再三确认道,“老板,您真的不会炒我鱿鱼吧?” “你再不给我我就请你吃一整盘的铁板鱿鱼,当做给你践行。”丁月华都快没耐性了,声音都压低了。 这下子再傻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板在下最后通牒了,拍卖师这下子可半点怨言都没有了,连忙把麦克风塞到了丁月华的手里,“老板您辛苦了,老板您劳累了,老板我这就下去。” 说完,一溜烟就逃跑了。这个时候要是再留在这里,那可绝对不会再全身而退。 周围看着的人都是捏了把汗,为这位拍卖师总算是开了窍,脑子灵光了而感慨,总算不用为他担惊受怕了。 丁月华哭笑不得地摇头,低下头就给自己别上麦克风,拍卖会不久就要开始了,不能出一点纰漏。 在洗手间里最后检查了一把自己的妆容,丁月华这才放心。正走向准备室,丁月华就看到自己的助手焦急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个助手已经跟在丁月华的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做事一直都是有条不紊的,很受丁月华的信任。看他有点着急的样子,丁月华也不由得上了点心。 助手先是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凑到丁月华的耳边轻声地说,“老板,那块宋代白玉现在都还没补上,您看……” 丁月华这才想起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有把这块玉送过来。丁月华摆了摆手,低声吩咐道,“这件事情别声张,会准备好的。你先去把其他拍卖品准备好就可以,不用调换拍卖次序。” 见丁月华心中有数,那名助手也就知晓地不再去多做考量,直直地离开了。 想起不久前白玉堂才告诉他他和展昭刚出门,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到了。见两个人还没来,丁月华不由得有点担心,就朝着拍卖行的门口走去。 一路上走动的熟客看到丁月华的架势都有些好奇,有些上前找丁月华交谈的人也都被丁月华巧妙地避开来了。 丁月华一路走到了拍卖行的门口,刚走到大厅,迎面就是庞言。丁月华眼睛一辆,哟,这跟在庞言身后的竟然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千寻。 今天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玉堂为了展昭愿意来参加这个拍卖会,已经让丁月华大开眼界了,现在竟然连宋千寻都出来了。 虽然丁月华的原定计划是在拍卖会开始前都不和客人说话,但是宋千寻的出现真的是让她太在意了。 倒不用丁月湖主动上前搭话,庞言看到丁月华的时候就主动走了上来,“丁老板。” “庞先生。”丁月华平静地回应了一句。两个人只是安静地面对面站着,面带微笑,其他人是怎么都猜不到就在今天白天,他们两个人还进行过一场说不上有多愉快的对话。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丁月华放松着看着庞言,大有庞言不说话她就不回答,大不了用笑容解释一切好了。 庞言看着丁月华精致的打扮,再看看丁氏拍卖行忙碌的样子,想着他们还真的应了自己的要求准备起拍卖会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真是辛苦丁老板了。” “怎么会。”哪怕是怨念再多,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丁月华面皮上还是得装出“我不生气”、“我很乐意”、“顾客是上帝”的表情,“毕竟关于我的拍卖行竟然会有这样的流言,造成客人之间的顾虑毕竟不好,倒不如提前举办了拍卖会比较好。只是这次比较匆忙,可能会有点纰漏,这点,庞先生应该也和那几位朋友说过吧?” 提起“几位朋友”的时候,丁月华的语调转了好几个弯,里面的含义稍微聪明点的都能够听出来。庞言一愣,原先的笑容被打断了一下,就变得有些接不上了。 宋千寻一直都是站在庞言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听到丁月华的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无声地笑弯了眉眼。 丁月华自然是没有错过宋千寻的表情变化,她自然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丁月华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庞言的身后,庞言自然而然地后退了一步,挡在了宋千寻的面前。 “丁老板这是干什么?”庞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调有了些变化。 “庞言。”宋千寻出声阻止了庞言过度保护的举动,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举动,反而会更加让他引人注目,他来拍卖行,为的可不是这个。 “丁小姐你好。”宋千寻走了出来,表现得落落大方。 丁月华很欣赏宋千寻这种态度,原本她就对宋千寻很有兴趣,这下对宋千寻的映像就更加好了,直接握住了宋千寻的手,“这位就是宋先生吧?久仰大名了,今天总算是见到人了。看到真人了,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庞先生会看得这么紧了。” 看得紧?宋千寻瞥了庞言一眼,庞言干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宋千寻马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避开了这个玩笑,“只是我不太习惯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在清静的地方出出主意而已。” “那宋先生也是很有判断力的。”丁月华很自然地夸奖道,话锋一转,“那今天晚上宋先生怎么忽然有兴趣参加拍卖会了?” “呵呵,丁氏拍卖行的名声我已经听闻很久了。而且会来参加,当然是因为今晚的拍卖品里面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宋千寻坦然地回应丁月华的问题,巧妙地将话题重新抛给丁月华,“我也听说丁老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主持拍卖会了,这次丁老板出山,想想今晚的拍卖品肯定会引起热潮。说不定,拍卖会也会变得更加热闹一点了。” 宋千寻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意有所指,丁月华不承认也不否认,“难得宋先生愿意参加,月华今晚自然是会尽全力让拍卖会一帆风顺,这热闹的场面,宋先生和庞先生也是可以期待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场吧。”寒暄得也差不多了,庞言和丁月华点头示了意,就带着宋千寻一起往里走。 庞言认识宋千寻那么长时间了,很少见到宋千寻会这么侃侃而谈,哪怕只是寒暄,“你对这个拍卖行还满意吗?” “挺好的,也不是很吵闹。”宋千寻说的是实话,丁月华的拍卖行气氛上环境上比起其它拍卖行都平静一些,没那么多压迫感。 见宋千寻满意,庞言也就安了心,马上想起另一个话题,“今晚的拍卖品里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就直接竞价吧。” “什么?”庞言说话的时候宋千寻还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丁氏拍卖行的装饰,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庞言。 庞言又重复了一边那个问题,宋千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合着庞言在意的就是这个地方?他这才摇头说,“只是随口一提,我对收藏之类的没什么研究。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进场吧。” 宋千寻抢先一步进去了,庞言担心他,也就跟着进去了。走进拍卖场,整齐有致而又舒适地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低声商量着自己的事情,声音都不响,却也热闹非常。 庞言和宋千寻一入场,原先的说话声都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似有若无地飘向庞言和宋千寻,尤其是宋千寻。他一出现,大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关于他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觉察到周围复杂的视线,自豪感油然而生,庞言傲然地带着宋千寻在第一排坐下。那些目光,羡慕也好,友好也罢,嫉妒也可,都和他无关。今晚,他的目标,他势在必得。 拍卖场里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气氛已经有所高涨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变得越发期待之后的拍卖会了,现在都热闹成这样了,待会儿竞争得激烈到什么程度啊这是! 老板这个时候去哪儿了?此时不开始,更待何时? 丁月华狠狠打了个喷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手下的伙计们念叨多少次了,她只是探出头朝着路口不断地望啊望,这两人怎么还不来?她一个花样少女冒着夜里的严寒守在大门口都快成望夫石了,他们两个怎么还不来? 展昭和白玉堂从拍卖行的餐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丁月华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她这是怎么了?”展昭轻声问。 “在等我们。”白玉堂回答。两个人走到丁月华的身后,展昭喊了她一声。 丁月华惊跳起,猛地回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的两人,“哇!你们两个是鬼啊,我一直都在门口守着,你们什么时候到拍卖行里面的?” “谁是鬼?”白玉堂冷冷地回了一句,瞥了展昭一眼,“这里餐厅味道还不错,先带猫儿过来垫垫肚子。” 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他这话怎么把他说得像是吃货一样?虽然这是事实。丁月华的目光真的是太戏谑了,展昭连忙收回视线,转移话题,把装着白玉的盒子递给丁月华,“这个你先拿回去吧。” “这么快?你难道已经把东西都画下来了?”丁月华眨眨眼,拿到白玉她是很高兴,但是她更加在意展昭和白玉堂。 “没呢。”展昭摇摇头,“花纹太乱了,很难看清楚。” “那……”丁月华迟疑地看着手里的白玉,总算是明白了白玉堂来参加拍卖会的理由了,“那白玉堂你是想参加竞拍?” “有问题?”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白玉堂带着展昭就往里走,那气势看起来反倒像他才是拍卖行的老板。 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丁月华挑眉,追上了白玉堂和展昭,提醒两人,“今晚庞言也带着宋千寻来了就在你们之前进场的,宋千寻平时是不出席这些活动的,这次来,他说是对拍卖有些兴趣。不过我觉得可能另有所指。” “另有所指?”展昭想起宋千寻的模样,又看看丁月华的视线,明白了丁月华的意思,“你是说他好像是在指我和玉堂?” “以我女性的直觉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今晚的竞拍会有波澜,说不定他就是料到你们也会参加。”越想,丁月华越觉得是。 在这个拍卖场里,还有什么能比两个有钱人看上了同一样收藏品而竞价更能掀起热潮呢?而现在——丁月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木盒,这里面躺着的东西会让她看到一场好戏呢。 既然是这样——刚好三个人走到了拍卖场的入口,丁月华把座位号告诉了两人,笑眯眯地说,“你们就好好期待吧,今晚肯定会很有意思的。”说完,丁月华就火急火燎地往后台走去,离拍卖会开始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望着丁月华远去的背影,展昭怀疑地问白玉堂,“明明月华要我们期待今晚的拍卖会,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月华更加期待?” 白玉堂很有同感地看了看手中的座位牌,“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只是想归想,他们暂时还是想不到丁月华这举动背后的含义,白玉堂和展昭还是走进了拍卖场。 一进拍卖场,座位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让展昭惊奇,没想到丁月华举行的拍卖会竟然会是这样的盛大。 黑压压的人头一片又一片,怎么都看不到空隙,展昭看着白玉堂,“我们的座位是在哪里?” “是在第一排。跟我来。”白玉堂带着展昭就往第一排走,两人的座位真的是极好,正对着拍卖台。不过这不是重点…… 当看到旁边座位上的庞言和宋千寻时,白玉堂和展昭总算是明白了丁月华临走前那看好戏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有什么会比竞争同一样拍卖品的两人就坐在隔壁来得更加天雷动地火呢? 庞言看到白玉堂和展昭的时候也是同样的震惊,原本他在心底就对白玉堂和展昭有所防备,现在展昭和白玉堂竟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不让他吃惊。 反倒是宋千寻很自然,正应了丁月华的猜想,他对两个人的到来并不吃惊。“展昭,白先生,正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宋千寻主动打招呼,白玉堂和庞言都没有预料到。不过宋千寻打招呼的对象——展昭倒也很随意,自然地上前和宋千寻握手,两个人都笑得很随和。 看到宋千寻放松的样子,庞言竟然隐隐约约觉得宋千寻来这里的目的,说不定并不是为了这场拍卖会。 “真的是很巧,听说你并不是会出席拍卖会的类型。”展昭不着痕迹地试探。 宋千寻对展昭的试探也不在意,很简单地回答道,“有要出席的理由,现在看来,的确是不虚此行。” 边说着,宋千寻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松开展昭的手,所以展昭也被宋千寻牵动着坐在了他的旁边,让白玉堂原本打算插入两人中间分开两人的计划迅速流了产。白玉堂只好坐在了展昭的另一侧。 于是四个人的座位就变成了白玉堂——展昭——宋千寻——庞言。这场拍卖真正要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主人公反而被拉开了距离。 白玉堂坐下之后一直都有注意听展昭和宋千寻交谈的内容,听到之后就傻眼了……他从没见过参加拍卖会的人会从讨论拍卖品到讨论拍卖品的年代再到讨论那个年代的事情。 好吧,在今天之前白玉堂是没有见过的,今天竟然就发生在他的旁边了。白玉堂侧过头,先看到的就是庞言,他也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展昭和宋千寻的话里,白玉堂很快也就听出了苗头。宋千寻和展昭的话题虽然围绕着拍卖品,但是前前后后总是会从那块玉上面错开,让知情者很难不去注意。 白玉堂注意着庞言的表情变化,果然他也拧着眉头,不太明白展昭和宋千寻的寒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到两人的交谈,除了各自对对方的一点戒备,白玉堂觉得两个人更是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是听着两人的交谈,白玉堂就能够感觉到展昭和宋千寻在学术的热情和见解上是非常合拍的,可惜的是现在只能这样防备着带着距离交谈。 四个人正各怀心思,拍卖场的灯骤然熄灭。当灯光再次亮起,丁月华忽然出现在了拍卖台的正中,脸上笑意盈盈。 拍卖场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起来,丁月华的出场,也就代表着,今晚的主角们要一一亮相了。 ☆、第056章 在丁月华登场的那一刹那,在场的所有客人都知道了,这一次的拍卖会绝对是不同寻常。 众所周知,虽然丁月华在早些年的时候对拍卖会的每件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只是后来当拍卖行的生意走上正轨之后,丁月华就从台上退出,转而全力从事拍卖行的经营工作。 说实话,一开始大家都是挺怀念丁月华的,每一次她主持的拍卖会总会振奋人心。时间久了,这份怀念呢,也就淡了。 但是今天,早已退居幕后的丁月华却突然再次登上拍卖台,本来他们就听说这一次的拍卖会珍品无数,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怀疑,但是现在丁月华的出现根本就是证实了这一点。 一时之间拍卖台下的吸气声,低语声就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丁月华的身上,从他们的眼中丁月华能够看出殷切之情。 当然……排除两道目光。 丁月华都不用低头,只要垂下视线就能够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正死死地看着他,展昭的目光有着无奈,不过更多的是认真。 比起展昭,白玉堂的视线那信息量就大了,简单却又满满的都是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期待?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 丁月华挑了挑眉,反正自己是站在这拍卖台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白玉堂又不能冲上来把她给怎么样了。再说…… 丁月华有趣得看着白玉堂他们四个人并坐在一排的样子,从白玉堂再到展昭,再到宋千寻和庞言,丁月华觉得自己把他们四个人安排在一起真的是太正确了。 虽然说展昭和宋千寻还是不动声色的,但是这拍卖会还没开始呢,白玉堂和庞言两人之间感觉就有气势相抵的苗头了,这要是拍卖会开始了那还了得。 丁月华毫不在意地回视白玉堂,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做错了——怎么会不有趣呢? 台下太多双眼睛都注视着拍卖会,丁月华自然也不好和白玉堂目光交流太久,所以她很快就把视线放回了整个坐席。 场下所有人的心思都被丁月华之前的沉默给勾了起来,所有人都将眼光放在丁月华的身上,等待着她开口,等待着她揭开拍卖会的序幕。 但是丁月华却没有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开门见山地宣布拍卖会的开始,而是先和所有客人致歉,“各位客人真的是很抱歉,本来这场拍卖会是要在一周后举行的,这一次突然提前,想必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台下立刻传来了纷杂的声音,从零零乱乱的声音里都可以辨认出来客人们是要让丁月华不要在意。虽然台下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临时才接到拍卖会突然提前的消息,原本他们也是满腹的疑问,但是看到丁月华如此诚恳的道歉,原先的责问反而说不出来了。 “不过月华还是希望这场提前召开的拍卖会能让各位满意。”这么说着的同时,丁月华的目光瞟过了庞言,说真的她还真佩服庞言这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坐着,眼中透露出“不错”的讯息。 不错你个头!丁月华心底怒吼,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因为提前,这次的拍卖会可能会有一些不足,所以月华会亲自主持,尽力减少对各位的影响。” 场下的客人们听到丁月华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遗憾了。原本他们以为能够让丁月华操刀主持,是因为这一次的拍卖品极为珍贵。原来只是为了确保这场拍卖会的顺利进行吗? “当然了,这一次的拍卖品,自然也是值得月华亲自出马主持的。”只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扔下,原本失望的人群却一下子爆发出了满足,喜悦的叹息,场下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见拍卖场气氛正好,丁月华也就冲着后台的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因为丁月华的这个手势,无疑代表着拍卖会的开始。 很快,就在宽阔的拍卖台上,一个展台自丁月华的脚边缓缓升起,最终恰好停在丁月华的腰侧。在展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玉质的托盘,上面正盖着一块红色锦布。 丁月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掀开了红色锦布,展眉笑道,“各位看好了,这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清代德化窑双龙耳炉!” 在红色锦布掀开的同时,丁月华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还有参加者看台两边的电子屏幕上都显示出了这歌双龙耳炉的具体面貌,在场的人们看了无一不叹息。 白玉堂看到这双龙耳炉的时候,只觉得它保存得很好,丁月华能够得到这个,也算是不容易,不过要知道其他的讯息,恐怕还得要专业的来。 所以白玉堂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展昭,正巧看到庞言也是以同样的目光看向宋千寻。忽然有一瞬间白玉堂觉得和庞言还是有点共同语言的。 参加拍卖会竞价,他们行,行情,他们勉强了解一点。在场的其他人对于古玩收藏都是有着一定的经验和眼光,和他们比起来,对于文物的研究,说真的他们还真的不行。 而反之,展昭和宋千寻虽然对这样的场面不是很习惯,但是对于古玩,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在古玩界流转的低价,但是若是说到古玩的历史来源,他们两个人真的是熟悉到了几点,到了如数家珍的程度。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展昭和宋千寻觉得他们是来对了地方。 白玉堂都不用回头,都能从展昭周围一下子就活跃起来的气势里猜测展昭现在肯定的两眼发亮的状态……而且……白玉堂侧过头,头疼得发现现在两眼冒光的人不止展昭一个。 果然,在所有人还在为这个收藏品感慨的时候,展昭就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了,“这个耳炉真的是太棒了,这种釉质……要是能捧在手里就好了。” 宋千寻在一旁也赞同地点头,和展昭一样无法移开视线。庞言在旁边问了句,“这个耳炉真的有那么好?”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如果这话被其他人听到了,那么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在古玩界建立起来的名声可能就没了。 “那是当然。明代时德化窑白瓷闻名于世,在清代的时候开发了釉下青花,釉下五彩和色釉,虽然清代是白瓷技术大进,但是最终还是青花瓷成为了主流,已经很少能见到制作这么精良保存也那么完整的白瓷了。”宋千寻目不转睛。 展昭激动地握着白玉堂的手,就着宋千寻的话跟白玉堂说,“极好的白釉瓷,白如雪,薄如纸,明如镜,声如謦,你看这双龙耳炉,晶莹光亮,象牙乳白!” “看上去应该是仿古铜器的,不知道丁氏拍卖行给出的底价会是多少。”宋千寻也很激动,这个双龙耳炉看上去莹白光洁却不是古朴凝重,一看就知道是精细之作。 “不好说,月华应该要宣布底价了!”听到宋千寻说话,展昭的说话对象就立刻从白玉堂身上转移到了宋千寻的身上。 上一秒还是展昭说话的对象,现在就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白玉堂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但是展昭也正在兴头上,他当然也就随着展昭了。 只是他更感慨的就是,明明之前展昭和宋千寻两人还并肩而坐却如同陌路,现在他们两个人显然就已经是站在了同一阵营,白玉堂只能感慨共同语言的强大力量。 果然,丁月华也很满意下方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展昭和宋千寻两个人都眨着异常明亮的两眼盯着她,催着她报价。 丁月华没忍住心底的笑意,越发觉得自己把他们四个人安排在一起的做法的正确性。展昭和宋千寻坐在一起,正好验证了丁月华之前的想法,这展昭和宋千寻真的是越看越像,尤其是现在,两个人都眼睛发亮地盯着台上。 高兴归高兴,这压力还是有的。 “拍卖行鉴定这是清中期白釉瓷器中一精品,相信在座众位也是有目共睹。起价叁拾陆万,一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各位的右手边都有竞标按钮,请不要误按邻座的竞标按钮。”丁月华没有立刻宣布竞价开始,而是给了客人们充足的时间去消化这个起价,然后思考着自己能够出价的范围。 而这个底价一出,展昭和宋千寻立刻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难以置信,叁拾陆万的底价,这不是在赔钱吗? 两个人同时不敢相信地看着丁月华。丁月华掩饰地左右顾盼,怎么都不肯对上展昭和宋千寻近乎控诉的眼神。 怎么都无法让丁月华注意他们,展昭最终看向了白玉堂,宋千寻也同时往自己的右边看,两个人异口同声问身边人,“月华/丁小姐给的底价那么低,真的可以吗?谁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不只值这个价。” 庞言无言。 看到展昭眼底的心急,白玉堂叹了口气,果然这只猫除了考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行。这生意场上,有些东西又怎么可能如常理呢? “这玩意儿的价值在场的人的确都能看出来,底价低,那么加价空间足够,加价次数多了,客人的情绪容易被带动起来,竞价就会激烈,更容易拍得高价。”白玉堂结合自己的看法和丁月华的传授,总结出了这么个简单粗暴的理论。 展昭顿时懵了,这个理论是真的吗? 白玉堂倒是不在意展昭这不相信的眼神,“你等会儿看着就是了。” 白玉堂话音刚落,丁月华就像是说好了一般抛出一句,“那么现在……”丁月华故意拖长了语调,满意地看到了场下众人脸上急切的神色——当然,白玉堂这家伙除外,他什么时候能急切一下,都能把她给吓死——最终抛出最后一句,“各位请各自出价!” 丁月华一语而下,整个拍卖场立刻被点燃了。 “五十万!”展昭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后面就有人按键了竞价按钮,一下子就把价格抬高了十四万。 然后整个场面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止。正当展昭想要回过头去看看是谁先出的价,接二连三的加价声就响了起来。 展昭瞪大了眼睛,加价的声音真的是来自各个角落各个方位,展昭每次想往一个方向转,然后另一个角度又开始加价了,展昭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三百六十度跟着转了。 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展昭往右看,正好看到宋千寻也是捂着脖子,虽然脸上还是风平浪静的,但是展昭也能看到他眼底的忧郁。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的功夫,展昭就听到价格已经直直地跳过了六百万,直逼八百万。展昭和宋千寻眨眨眼,虽然他们一开始都觉得拍卖行给出的底价太低了,但是就算他们再怎么给不懂得行情,这八百万的价格也可以说是超出了这个双龙耳炉的价值了吧? 但是显然在场的所有人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根本没有人在意现在这个价格直逼多少多少,大家都被拍卖场中的热情冲破了头脑,一心想着如何一锤定音。 展昭困难地吞咽了一下,顿时觉得白玉堂告诉他的那个理论说不定是真理。而很快,这个“说不定”就被这个一锤定音成了“肯定”。 最后这个耳炉被壹仟零陆拾贰万的价格成交,得到他的那个人……总之展昭是不认识的,之前不知道,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财大气粗。 这样的价格明显就已经超过这个耳炉的价值了。想到这里,展昭钦佩而放松地看着白玉堂,一方面感慨白玉堂结论的正确性,一方面用手轻拍白玉堂的肩膀,“玉堂,还好你忍住了没竞价!” 白玉堂直接冲着展昭白了他一眼,难道自己看上去是那么不冷静的人,一下子就会被拍卖场的气氛给带着跑? 展昭和白玉堂的心情是复杂,丁月华却是笑开了花,没想到啊这才是第一件拍卖品就能卖出这样的高价,接下来的拍卖一定非常值得期待。 经过了第一场的竞拍,众人也总算是适应了这里的气氛,冷静了下来。虽然没有像第一场拍卖那样冲击,接下来的拍卖也如丁月华设想的那样平顺,几件拍卖品都卖出了好价钱。 在中间的几场拍卖里,白玉堂一直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而展昭则是看着那些展出又被竞价的拍卖品,虽然之前在丁月华给自己的照片里看过,果然实物和照片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反倒是庞言,在宋千寻的帮助下拍下了几样收藏品,这个价格再看看拍卖品,展昭承认确实是值得的,而且庞言对于出价也控制得极好,一点都也没有浪费自己手头的资金。 对于丁月华把那块白玉放在最后出售,展昭也是有点意外的。毕竟哪怕那块白玉真的是极好的料子,但是也没有先前的几件拍卖品来的有渲染力。 不过丁月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很有自信,这个安排会让这场拍卖会有一个另类的却又完美的结尾。 又一道展台从丁月华的脚边升起,这一次,在展台上放着那个精巧的木盒,白玉堂和展昭都知道,那块白玉正躺在木盒里。 经过了之前的几场竞价,在场的客人们都有点疲倦。毕竟是拍卖的最后,拍卖品也通常都是压轴的,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大家也都提起劲来看着展台,期待着在那个木盒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丁月华打开了木盒,木盒中那块白玉通过屏幕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很快的,大家的期待就变得有些无法言喻了。 这块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确实出彩,但是在经过了那么多拍卖品的轰炸之后,他们倒是期待着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么,大家也看到了这块白玉,想必大家在经过那么久的竞拍之后都已经疲倦了,大家一定也是会奇怪我把这块白玉放在最后的原因吧?” 丁月华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其实是因为有一位匿名拍卖者将这块宋代羊脂白玉寄到拍卖行要求出售,并且所得都捐赠社会福利,将它放在最后展出,也是月华为了表示对那位匿名寄主的敬佩。” 场下的客人们全都被丁月华的表情打动,把疲倦都抛在了脑后。展昭和白玉堂都被丁月华的表情给噎到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8节 丁月华说为那个匿名寄卖者的心思感动,这个倒可以确定是真的。但是……明明之前这女人已经露出看好戏的目光了,白玉堂很肯定丁月华更期待的是看他和庞言掐起来吧。 说是为了表明敬意,谁信啊! 也亏了丁月华能在他们那么怀疑的目光下还笑得坦荡荡的,“那么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三百五十万。” 丁月华才不承认,她的目光就是在白玉堂他们四个人的身上瞟来瞟去呢! ☆、第057章 “四百万!”丁月华话音刚落,庞言就在其他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按下了竞拍的按键,一下子把价格抬高了五十万。 庞言刚一出手,周围的人又低声讨论。这的确是块好玉,他们都承认。只是庞言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出手,这让他们都感觉到了诧异。 庞言虽然在古玩界的资历尚浅,但是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值得称赞的。庞言竟然会对其中一样拍卖品如此热切,这在他们看来也是十分奇怪的。 但是紧接着,就有另外一件事情让他们更加吃惊了。从参加拍卖会开始就就一直闷不吭声的白玉堂也紧追着按下了竞价的按键,“四百五十万!” 这两人一人是古玩界新秀,一人突然在拍卖会的尾声处发力,只为了竞拍同一样拍卖品?众人看着这块白玉,眼中的疑惑和不解更深了一点。 丁月华也是瞠目结舌,庞言和白玉堂两个人一来一往,硬是把这块白玉的价格往上抬了一百万。他们两个人会是这么竞价的吗? 无视周围人的吃惊,庞言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死盯着对方,毫不犹豫地一前一后地继续竞价。 最后的一样拍卖品,竟然能让两人这样争夺,周围人也都好奇了起来,偶尔会有几个人参与竞价,但是最后仍然变成了白玉堂和庞言的主战场。 那样的报价声不管是在场的其他人,还是丁月华都是听得胆战心惊。偏偏主动出击的两个人根本不在意,只是冷静地凝视着对面的人。 “真没想到,我还以为白先生你是打算一整场都不出手。”庞言探究地看着白玉堂,心中越发肯定丁月华之前肯定是想把这块白玉脱手给白玉堂。 只是不知道,白玉堂想要得到这块白玉的理由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白玉堂迟迟没有回答他。 也正是白玉堂和庞言对上的同时,展昭和宋千寻也从拍卖会探讨的热潮里面退了出来,冷静地审视着对方。 在他们各自的身后,两个男人正在竞价,那种紧绷的感觉将四人圈在了其中,而展昭和宋千寻则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更为这种紧绷的气氛增加了一丝诡异莫测。 “真是可惜了……”宋千寻惋惜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也会对这个有兴趣。” “这世上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展昭回了一句。 “是啊,不过最起码这也证明,我们两个人的志趣相同。”宋千寻的嘴角竟然勾了起来,甚至是让人觉得他在高兴。他是背对着庞言的,只有展昭看清了他的表情。 展昭沉默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都是安静地听着身后的男人竞价。只是在片刻之间,这块白玉的价格就破了九百万,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拍卖场里面就只剩下白玉堂和庞言竞价的声音了。自始至终,白玉堂除了报价,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见庞言将价格抬到了九百万,白玉堂也就没了继续几十万几十万加价的乐趣了,他再一次按下了竞价按键,“一千万。” 场内想起了一片吸气声,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白玉堂会面不改色地报出这个价格。这下子,就连庞言都都点犹豫了。 他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料想到会有白玉堂跟自己竞价,所以准备的资金并不多。虽然他在古玩界有所起色,但是初始阶段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又不能跟家里拿…… 而且之前竞得了几件古玩,更加让庞言的出价没有上升的空间。庞言紧张地在心中计算着自己可能的初加空间,最多五百万,最多五百万白玉堂就已经吃到了他的加价极限了。 “一千一百万。”但是庞言还不想退缩。 “一千两百万。”白玉堂再一次按下了加价的按键,丝毫不肯退让。 庞言凝视着白玉堂,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掩饰语气里的艰涩,“白先生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争这个吗?” 白玉堂自信地挑起唇角,低头看了一眼展昭,“展昭喜欢。”所以我要定了。后半句话就算不用说,庞言也能够体验到其中的意思。 “一千三百万!”庞言咬牙切齿。 “一千四百万。”白玉堂气定神闲。 “……”庞言的手指虽然已经按上了竞价按键,但是却怎么都无法扣动它。这一次,如果再加价,他全部的底牌就都用完了,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旦下一步,那就是死手。 如果竞价,那么庞言就彻底没有了退路,但是白玉堂……庞言抬头看了眼白玉堂,他却仍然是心有余裕的模样。庞言马上就知道了,他面前的死路,白玉堂却能够轻松地通过。 就算他丢光了手中的底牌,白玉堂也不见得会退缩。那么……他还需要加价吗?在极有可能的失败面前,庞言犹豫了起来。 每次竞价接近成交的终点时,丁月华总会稍微给客人多一点的时间来犹豫,来思考。这一次,丁月华给庞言的时间就是一分钟。 白玉堂看着庞言,他在等。庞言的失败在他看来已经是定局了,唯一的差别就是以一千四百万还是一千六百万的价格成交,不过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 而庞言,不管是现在放弃,还是继续抛出一百万竞拍,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块白玉就是展昭和自己的囊中之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庞言能够感觉到,不仅仅是白玉堂在看着自己,不仅仅是展昭在看着自己,拍卖台上的丁月华,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除了一直背对着她的宋千寻。 庞言有些犹豫,低头看着宋千寻,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在庞言低头的同时,宋千寻也回过头看他,庞言就对上了宋千寻平静无波的眼睛里。 从那里面,庞言只看到不变的坚定。只是这么看着,庞言就觉得自己应该按下去。在这样的目光里,庞言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一瞬间的犹豫都是错误。 耳边响起了丁月华倒数三二一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庞言毅然按下了竞价按键,“一千五百万。”这已经是最后了,如果现在得不到,以后再想方法,是偷是抢都没有关系。 “……”见庞言能够下地决心这么做,白玉堂也是佩服他的决心,只是这一次,这块白玉真的是非他莫属。 白玉堂正要按下竞价键,但是展昭却悄悄地将手从后背伸过来阻止了他。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想问展昭,但是展昭却始终背对着他,除了阻止他继续出价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他为什么不转身?他为什么只是悄悄地将手从背后绕过阻止自己?白玉堂只能想到是为了不被对面的宋千寻发现,因为宋千寻一直都在关注他们的动作。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展昭的手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展昭这才松开了手。直到倒数的声音终止,白玉堂都没有再出价。 丁月华也是出乎意料的,怎么了,明明之前白玉堂明确表示他绝对不会放弃这块白玉,庞言看上去明明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白玉堂又怎么会忽然放弃?难道是竞价按键坏掉了? 她又不能突兀地问白玉堂,难道要她说“白先生是否需要继续出价?”她是疯了才会这么说。 正纠结着,丁月华就收到了展昭示意的目光,他正无声地示意她敲定这块白玉的归属。展昭的目光真的是太有暗示性,丁月华不自觉地就跟着说了出来,“一千五百万,这块白玉属于庞言庞先生!” 在丁月华公布的瞬间,四周的掌声轰鸣而起,都在为庞言竞得这块美玉而祝贺。唯独庞言,对这件事情仍然没有什么实感。 他怀疑地看着白玉堂,明明白玉堂刚才有足够的机会能够击败他,为什么他收手了?白玉堂自然是不会给他回答的,他只是别过头,表面上装得一脸平静。 最后一件拍卖品的拍卖也落入了尾声,这一场被丁月华定义为“仓促”的拍卖会也彻底地落下了帷幕。 “那么请各位客人有秩序退场,餐厅里已为大家准备好了饮品和食物,请各位前往用餐。竞得拍卖品的各位请到交易室结账验货,今晚拍卖会实在仓促,月华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丁月华周到地为客人提供之后的服务。 庞言还在为自己以全部的底牌得到了那块白玉而感到不可思议,他想要找展昭和白玉堂问个究竟,但是展昭和白玉堂早在拍卖会一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没影了。 在庞言还不明情况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拉着展昭冲到了通道口。赶在其他人离开拍卖场之前,白玉堂直接拉着展昭进了其中一间休息室。 直接甩上门,连灯都没有开,白玉堂追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和庞言竞价太厉害了,那价格已经远远超出那块玉本身的价值了,你不用在那块玉上面花那么多冤枉钱。”双眼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展昭看不清楚白玉堂的位置,只能靠着声音的来源面对着白玉堂所在的大致方向。 “那那幅图纸呢,你根本就没画完。”展昭脸下垫着的纸是空白的,看到那个的时候白玉堂就知道,展昭说什么勉强画出来,根本就是在逞强。 所以最直观的方法还是他在这里买下那块白玉。 “但是这不值得……”展昭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好像没什么底气。 听到他这么说,白玉堂只觉得头脑一热,“什么叫做不值得?那块玉是你想要的,给你,那就是值得的。” 一想到展昭是为了这么无聊的问题而阻止自己的竞价,白玉堂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就算是去加价也来不及了。白玉堂转过身轻声计划着,“不如直接去找庞家人交易好了……”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白玉堂就准备和庞家那老爷子联络一下。正准备拿出手机,白玉堂就瞥见自己的身后,展昭的身体似乎正在颤抖。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有些担心展昭,白玉堂拉过了他。展昭一下子就被拉到了白玉堂的面前,现在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所以白玉堂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展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被白玉堂拉过去之后展昭连忙伸出手抵在白玉堂的胸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埋在白玉堂的肩膀上,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着。 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展昭是怎么了,白玉堂伸手就想去开灯。手刚碰到墙,白玉堂就听到了展昭的声音。 虽然那一声声音真的很轻,轻得就像是不小心泻出嘴角一般,但是白玉堂确确实实听到了,那是展昭在那里笑。笑? 白玉堂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连忙捧住展昭的脸,“在笑什么?抬头。” 结果展昭偏偏就像是在和他杠上了一样,死命地低着头,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让白玉堂看到自己的脸。 这下子白玉堂更加确定展昭有鬼了。展昭拼命地低头,白玉堂就干脆两手捧住展昭的脸,既避免展昭逃跑又能让展昭抬起头。 强迫展昭抬头的瞬间,展昭脸上那藏不住的笑容被白玉堂彻底收在了眼底。看到展昭笑容的时候,白玉堂就觉得全身僵硬了。 而展昭在看到白玉堂瞬间僵硬的表情,这下子是彻底无法掩饰自己的笑意了,原本压抑的笑声彻底爆发了出来。 在笑出声的同时,展昭拔腿就像逃跑了。可惜的是这个计划刚有那么点苗头,白玉堂就把他给拎了回来。 逃跑不成,展昭立刻转换态度求饶,“玉堂,五爷,白五爷,我认错。能坦白从宽吗?” “不说死刑,说了死缓。”白玉堂可没那么好糊弄,直接甩给展昭一个选择。想要坦白从宽?门都没有。 展昭咬牙,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和白玉堂讨价还价了。他只好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块折叠好的手帕,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不解地接过,发现这块叠好的手帕沉甸甸的。在展昭的示意下,白玉堂把手帕揭开。黑暗中,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隔着手帕躺在他的掌心。 展昭打开了电灯的开关,原本漆黑一片的休息室忽然明亮了起来。白玉堂也总算是看到了掌心中的物体的模样。 白玉堂端详着手中薄薄的玉片,上面纹路纵横相连,这种厚度,这种色泽,白玉堂能联想到的只有今晚拍卖的那块白玉里面的玉片。 “你把它给取出来了?”“怎么可能”四个大字在白玉堂的脑海里跳来跳去,他看着展昭,“你怎么把它给取出来的?不是说要花很大的功夫吗?” “玉堂冷静啊。”这块玉片薄得吓人,白玉堂眼下正激动着,展昭生怕白玉堂一个手抖就把这玉片给捏碎了,连忙上前从白玉堂的手中把手帕接了过来。 “说,什么时候取出来的?”白玉堂可没闲心思和展昭瞎叨叨。 “额……”展昭默默在心里掂量着要怎么回答,他总是觉得,自己说不说白玉堂都不会放了自己,但是在白玉堂的目光压迫下,展昭还是决定坦白: “我们从丁月华的墓里出来之前,她偷偷告诉我的。那块玉本身是由三块玉合制的,工匠的手很巧,用了一处很不起眼的机关,很难检查到。但是只要扣动机关就可以轻松地把玉片取出来了。”想起自己只是轻轻一扣,整块玉就分成了三块。 展昭不得不佩服啊,古人的智慧啊!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想起刚才自己和庞言在拍卖会上的分毫不让,白玉堂就觉得好笑,他最想要的东西展昭都拿到了,那他还在那里和庞言竞价什么? “你难得主动参加一次拍卖会,我何必打断你……”话一说出口周围寒气就加重了,展昭连忙咬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我和庞言竞价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热闹?”白玉堂冷着眼睨他,“我还在想你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在忍笑。” “噗……”一个没忍住,展昭又笑出了声,他连忙捂住嘴,如临大敌地看着白玉堂,生怕白玉堂对自己做出什么来,“我发誓,我最后拦住你了的,绝对不会让你花出这笔冤枉钱的。”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说到底白玉堂还是在意展昭瞒着他的事。 “告诉你了,你就不和庞言竞价了。”展昭一想起最后的成交价就眉开眼笑,“你和他竞价,硬生生把这块玉的价格提高了好几倍,就当是帮忙捐赠社会福利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自己之前告诉展昭的那个拍卖会竞价的真理呢?转念一想,白玉堂又想起另一件事情,“那你今天一下午都在干嘛?”不是累得睡着了吗? “取出了这块玉片,本来想先把地图画下来,结果阳光太舒服就睡着了。”展昭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 白玉堂叹气,原谅他看到了结尾却猜不到过程,真的是白心疼展昭了。 ☆、第058章 明白了展昭那么做的用意,白玉堂这才想起被他们抛在脑后的丁月华,“我们去交易室找丁月华,她还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展昭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连忙拉开休息室的大门,“赶紧去。”拉开门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了正好在路口经过的宋千寻和庞言。 四个人都是一愣。庞言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休息室,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是我们打搅到两位了。” 宋千寻又怎么听不懂当中的含义,有些尴尬地把脸别到一边,选择不去参与庞言发起的话题。 “啊?”展昭茫然地偏过头。 白玉堂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没事,反正我和展昭要出来。怎么,你们二位要用这间休息室?” 听到白玉堂这么说,庞言原本平静的面容僵了一下,急忙转过头去看宋千寻,正好对上了宋千寻有些尴尬的目光。 宋千寻别过了头,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庞言也只好错开这个话题,“怎么会,我们还要去后台交易室。我记得白先生似乎没有竞下什么,你们也要去吗?”一想起他从白玉堂的手中赢得了最后一件拍卖品,庞言就感觉到自豪。 “就算没竞下什么,后台也不是去不得的。”白玉堂抛下这句话,和展昭两人率先往后台走去。庞言回过神来,也和宋千寻紧追上。 丁月华此时正在后台交易室急得团团转,怎么回事?本来按照白玉堂的计划不是要竞下那块白玉的吗,他们一开始也说好了,白玉堂可以随意加价,最后丁月华肯定会保证这块白玉是会给白玉堂的。 她不是没看到展昭拦下了白玉堂,也正是因为这个丁月华才不解。可是拍卖会一结束白玉堂就拉着展昭不知道去哪了,丁月华寻思着白玉堂肯定是去兴师问罪了,但是找不着人才让她着急。要是一会儿庞言来了,她就真把那块白玉给他? 越想越着急,丁月华就往门口看,正好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推门而入。丁月华一喜,正打算冲上去追问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庞言和宋千寻就紧随着跟了进来,丁月华一下子就泄了气,懊恼地退后了两步,连忙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成公事公办的笑容。 “庞先生这么早就来了?”丁月华连忙和庞言客套几句。 听到丁月华的话,交易室的工作人员都抹了把汗,老板,这其他客人都陆陆续续来了把东西拿走了,就只有庞先生没来了。要是放在平时,您老指不定心里骂人了,现在竟然还说对方来早了。果然今天的怪事特别多。 “也不早了。”庞言不去在意丁月华隐藏在背后的不满,“看来其他人都已经走了,看来我和千寻还是来晚了,给丁老板添了不少的麻烦。” “哪里哪里,客人至上,我们再怎么辛苦,只要客人满意了,那都是值得的。”丁月华做出惶恐的表情,却腹诽着,“你给我添的麻烦可不是一点两点……” 庞言丝毫不为所动,给上前的工作人员递上了自己的卡,“费用在这里扣除就可以了。丁老板,请问我现在可以取走我的东西了吗?” “当然可以。”话是这么说,丁月华的目光还是紧跟着工作人员伸出来要接过金卡的那只手。 工作人员手猛地一缩。庞言没有看到丁月华的眼神,奇怪地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急忙摇头,有口难言。庞言随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身后就是丁月华微笑的面庞。难道有什么变故?“丁老板,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真的有,庞言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耐心继续和丁月华周旋下去了。 丁月华连忙摇头,“怎么会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丁月华催促那人。 工作人员虽然表面上保持不变,但是心里都快哭出来了,老板,明明你的眼神里写着“你敢拿就死定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越早结束越好,工作人员连忙拿过庞言的卡就去处理交易的手续了。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就把庞言在这场拍卖会上得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庞言和宋千寻一件件地都确认了过去,直到最后的那个木盒。 丁月华都屏息了,瞪着展昭和白玉堂,真的就这么让给他们了?让他们得到了?他们这样子确认了,等卡拿回来,出了这道门这玩意儿就会变成庞言他的了。 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不为所动的平静模样,丁月华都快冒火了。就在她忍不住想要上前的时候,她忽然看到白玉堂向她打了个制止的手势。 心想着展昭和白玉堂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丁月华也就强忍着心里的不满,直到庞言和宋千寻确认过了所有的拍卖品,丁月华才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开玩笑,“确认得那么仔细啊,庞老板这是信不过我们吗?” “怎么会呢。”庞言礼貌地客套着,一边催促着宋千寻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箱子里,瞥了一眼白玉堂,笑道,“毕竟在这里可是有我的竞争对手在,我当然是想越早把东西都带回去了。” 白玉堂这边正和展昭喝水说话,一听到庞言将话题引向了他,回答说,“你可以放心。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这些东西不属于我,我对它们也没太多的兴趣,也就不必和真正想要的人抢了,没意义。” 没意义……这句话倒是真的。丁月华把白玉堂的话听在耳里,放在以前,他心,放在现在?他白玉堂待会儿要是告诉她理由真是这样,丁月华发誓自己一定会让白玉堂知道“代价”两个字怎么写。 没意义?庞言挑眉,要是换了别人,这种说法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但是白玉堂这么说,庞言却不能不信。 “那是谢谢白五爷成人之美了。”可能是因为白玉堂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庞言突然有种不仅仅是最后那块白玉,就连在那之前他竞得的东西,都是白玉堂让出来的的错觉。 这种感觉在庞言的心里扭曲着撞击着,庞言的心情一下子就从见到战利品的喜悦和自豪下跌了许多。 没有了在这里久留的打算,庞言接过宋千寻手中的箱子就往外走。宋千寻也跟着庞言往外走,只是在经过展昭和白玉堂的时候,宋千寻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宋千寻停下的时候,展昭下意识地看向了宋千寻,并没有错过宋千寻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这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宋千寻已经走远了,展昭还是久久地注视着宋千寻的背影,注视着交易室的门口。直到听到白玉堂在叫他,展昭才匆忙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展昭茫然地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无力地指了指身后,展昭一抖,他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展昭就看到丁月华眉头紧锁,握着拳站在他的身后。展昭一僵,顿时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了。下意识地,展昭就为了保全生命安全站在了白玉堂的身后。 “展昭……”不管丁月华怎么努力,她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上挑了,熟知丁月华脾气的工作人员早就逃出去了,老板声音扭曲了颤抖了上扬了,那就是要爆发了。 无关人员撤退丁月华才不在意,他们不在才好,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自己形象了。丁月华微笑着用扭曲的声音问道,“刚刚白玉堂告诉我,是你让他不要竞价了?我刚刚在拍卖台上心都快跳出来了,展昭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呢?” 丁月华的声音真的是颤抖着发怒着,展昭连忙给白玉堂使眼色——这还有没有坦白从宽的可能? 白玉堂马上就想起刚才在休息室里展昭的表情了,想起自己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展昭,果然现在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坦白从宽,痴人说梦——给了展昭这个冷酷的结论,白玉堂说到做到地把展昭从身后拉了出来,推向了丁月华,接下来——画面太美,白玉堂不舍得和其他人分享。 展昭在丁月华的压迫和蹂躏下总算是把这么做的理由给说全了。丁月华听着展昭解释,心情从一开始的扭曲纠结变得理解然后是顺畅,几乎是到了狂喜的程度。 “太好了!”丁月华高兴地一拍桌子,惊得展昭一口水呛到了,痛苦地直咳嗽。白玉堂递给展昭一张纸巾,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用眼刀剐了丁月华一眼。 丁月华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自己也是疼得龇牙咧嘴。连忙给展昭道了个歉,丁月华捂着自己的掌心,虽然手心很疼,但是丁月华更多的是高兴。 好不容易缓过了劲,丁月华把大笑着冲着展昭说,“展昭,你做的太好了。庞言这混蛋给我惹了那么多的麻烦,展昭你做得好啊!对了,你还没说,你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那么那块白玉的价值?” “本来那三块玉片就是嵌合在一起的,我取出中间的部分,又把它们重新嵌合起来了,这块玉本身就被我破坏过了,而且经过拍卖会的抬价,他肯定是吃了大亏的。”想想之前拍卖会的抬价,展昭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庞言。 结果丁月华一挥手,大方地说道,“别说了。他庞先生那么乐心捐献福利,那就让他这么做好了。” 丁月华才不在意什么坑不坑的事情,总而言之可以让庞言吃到苦头,丁月华就觉得满足了。 在丁月华解决拍卖会后续的琐碎事情的空挡,展昭一个人走到外面去透透气。见丁月华那么高兴,展昭也觉得今天虽然有些紧张,但总归着还是挺让他高兴的。 再次拿出包的严严实实的玉片,将玉片对着月亮,月光透过薄玉片,渗入玉片的纹理之间,皎洁透明的月光萦绕在脉络周边,别有一种朦胧了眼,迷蒙了神思的感觉。 那块玉的嵌合方法很巧妙,没有知情者告知的话根本就无从得知。按照平常的路子方法,就算操作者的手法再精巧,他们想要取出中间的部分,也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 按照庞言的性格,他信得过的人应该不多,中间种种手段经营下来,中间的时间可能会更久。只是,拖得再久,他们还是会发现那块白玉被动了手脚。 庞言他们死死地追着这块白玉不放手,再加上之前宋千寻的动态,展昭几乎是可以确认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手里的这块玉片。 莫非,他们也知道了展白墓的事情?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展昭就觉得很有可能,不知道巨阙剑和苗刀被盗的事情是不是也和庞言他们有关。 “猫儿,怎么了?”拍卖会收尾的琐事特别多,白玉堂也是被丁月华拜托了帮忙,直到现在才解决了自己的部分,走出来找展昭。结果就看到展昭抬着头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近了,白玉堂才看到展昭手里还拿着偷取出的玉片,按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展昭的表情分明就不是特别好,“有什么地方不对?” 展昭把玉片放好,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所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玉堂。白玉堂闻言也沉吟了一下,也认为展昭说得并没错,“确实,看今晚庞言对那块白玉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有我竞价的时候他的表现,你想的应该是对的。” “那可……”虽然白玉堂也和自己有同样的看法,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那要怎么办?我们只是瞎猜,也没什么用。” “对了猫,我有办法了。”白玉堂拿出自己的手机,上次展昭照着丫头的描述画下来的那几张画,他还照了几张照片放在手机里,“可能丁月华曾经见过里面的人。” “我可能见过谁?”丁月华正巧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从拍卖行里出来,就发现展昭和白玉堂放着暖和的车子不进去,反而站在路口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你来看看这几个人,有没有人是你见过的?”白玉堂调出那几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了丁月华。 见展昭和白玉堂都很认真,丁月华也就不再废话,一张一张地辨认了起来。展昭画画的技巧不赖,但是毕竟这是根据一个孩子的描述画下来了,总会有些失真的地方。 画像就是如此,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脸上的每一处器官只要稍微挪了分毫,画像上的人可能就和现实的模样差了许多。 丁月华看着看着就拧起了眉,白玉堂和展昭也都安静地在一旁等着丁月华的回答。眼看着丁月华的指尖在一下下地划过,照片很快就见了底。 尽管原先在心里就告诉自己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但是真的看到这副场景,展昭和白玉堂还是免不了的要失望。 滑到最后一张照片之后,丁月华也没有发现哪个人她看过,不信邪地又往前滑了两下,忽然她“咦”了一声,展昭和白玉堂马上看向丁月华。 丁月华指着中间的一个男人,“展昭,你把这个人画得太凌厉了,如果他的神色再柔和一点,那就有点像我在庞言身边看到的人了。” “你确定?”白玉堂再三跟丁月华确认。 被白玉堂这么问,丁月华犹豫着,她也没办法确定下来,毕竟那个人她只是在庞言身边见过一次,而且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当时也只是一瞥而已,但是仔细想想,那个人确实和展昭画得有几分相似。 “我只能说看上去很像,到底是不是我可能帮不了你们的。”实在是回忆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丁月华把手机换给了白玉堂,也没有过问展昭和白玉堂这么问的原因。 回到丁家之后,展昭又盯着刚才被丁月华认出来的那张照片许久,“这样子瞎猜也没什么用,如果可以亲眼看到那个人,说不定就会更了解了。” “现在我是越想越觉得是庞言派人去偷了巨阙剑和苗刀了。”白玉堂在展昭的身边躺下,“你说他和宋千寻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我觉得不少。”展昭也在白玉堂的身边躺下,他又想起了之前在交易室宋千寻的目光,还有宋千寻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成形,“玉堂,我总觉得宋千寻知道我已经把玉片给取出来了。” 白玉堂惊坐起,“怎么可能,你真的确定?” “我不知道,但是晚上的时候宋千寻的表情,总让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可是,如果宋千寻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了? 越想,展昭就越觉得泄气。 他放弃了思考,笔直地往后仰,摔在了床上,“不想了不想了,现在这件事都还没解决呢!” 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脑袋让他冷静了下来,“睡吧,也不用急着把玉片上的东西整理出来,等联络上公孙他们再说吧。” 对哦,公孙,联络上公孙…… 展昭惊坐起,“惨了!自从上次电话被挂断,我都忘了问问公孙他们的情况。” ☆、第059章 在同样的夜晚,不同的人总是有着不同的反应。比如说展昭和白玉堂,在经过了久久的不解和思考之后决定甩手不理会,安心做个美梦。 比如说丁月华一家,拍卖会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家就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放松时间,也早早地睡下准备迎接之后放松的一段时间。 今天除了得到最后的那块白玉,还另外得到了好几样不错的古玩,庞言满意地把装满古玩的箱子放在一边,心里想着这批古玩应该怎么卖出。 想着想着,庞言就觉得有点累了,今天晚上的拍卖会让他绷紧了神经,当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疲倦的神经正哀嚎着想要休息片刻,可是偏偏紧张的余韵没有消散。 所以哪怕他真的很想睡着,庞言都没有办法彻底放松神经进入睡眠。他习惯性地偷偷睁开眼睛,瞄了宋千寻一眼。 平时宋千寻上了车就不爱说话,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这种想睡又睡不着的时刻,庞言自然会想要和宋千寻说说话。 宋千寻只是靠着车窗犯困,今晚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在拥挤的拍卖行里,大开眼界是真,疲倦却也是无法摆脱的,所以上了车他就迷迷糊糊地靠着车门假寐。 只是隐隐约约的,他总是觉得庞言在看着他。这个时候庞言不应该是闭眼假寐吗,看他做什么? “怎么了?”强打起精神,宋千寻望向了庞言。 偷看别人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庞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醒了啊。” “嗯。”宋千寻平静地应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现在距离回到酒店还有一段时间的路程,宋千寻已经做好准备陪庞言说说话。 只是宋千寻除了对历史,考古之类的话题比较来劲,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是那么感兴趣,也就不怎么会主动开口。 偏偏宋千寻和庞言的谈话范围也不怎么超出这个范围,所以哪怕宋千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庞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况且现在也的确是没什么话题。 宋千寻直视着庞言的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庞言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决定主动打开话题,“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庞言不知所云。 “其他的古玩,我有自信你能找到一个好的买家,但是你在这块白玉上的花费太大了,你爷爷那边会任由你这么做?”据宋千寻所指,庞言和庞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一听宋千寻提到庞家,庞言的脸色就变差了,“这件事情不用你商量,剩下的钱我会自己补上,我做什么,他们还没到每件事都要插手的地步。” 见宋千寻提起那块白玉,庞言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意的一点,“这块白玉里面的东西你大概花多少的时间能够拿出来?” “比起交给我,你更该把这个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宋千寻取出那块白玉,转过身面对着车窗仔细地看着这块白玉。 “你做不到?”庞言靠近了一点,也和宋千寻一样看着他指尖的那块白玉。盯着白玉看了一会热,庞言奇怪地问道,“不是说里面嵌着另外一小片玉片,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很正常。”感觉庞言靠得有点近,宋千寻坐直了身体朝着车门的方向靠近了一点,“那片玉片很薄,不借助专业工具很难看清楚的。” 庞言当然也是注意到了宋千寻的不自然,这才觉察到自己是和他贴得有点紧。看样子应该是不自在了,庞言立刻往后坐了一点,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庞言干咳了一下,重新找回了话题,“难道把这块玉片交给你处理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宋千寻为难地回答,“玉石这些东西,总之也是个精细活。我可以帮你在古玩界出谋划策,给你提供见解,但是人毕竟各司其职,总有他擅长不擅长的地方。我是很想帮你,但是我对玉石的了解不深,对玉石的切割更加不熟悉了。如果你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不仅花费的时间要长,而且很可能会损坏玉片。” 宋千寻一股脑儿的把庞言将玉片交给自己切割的事情的不妥之处说了个彻底,“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我,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吧?” 见庞言还在沉思中,宋千寻顺势把白玉装回了木盒子中,又把木盒子塞回了庞言的手里,“你还是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的。” 庞言默默地把盒子收入手中,认真地考量着宋千寻的提议,只是过了一会儿,庞言还是把盒子递给了宋千寻,“不行,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还是交给你我最放心。我知道这件事情难为你了,但是我也只信得过你。”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在为难我?宋千寻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木盒子接了过来,至于要怎么切割这块白玉,又要花上他一些时间了,“我不能跟你保证耗时。” “你尽管做好了,我放心你的。”见宋千寻总算是没有再拒绝,庞言也放了心。 剩下来的时间里,宋千寻和庞言一下子没了话题,车内的气氛又一次尴尬了起来。宋千寻闭上了眼睛,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庞言也别过了脸,假寐了起来。 车子开得更加平稳了,速度也慢了下来。朦朦胧胧间,庞言有一瞬间希望这条路不会走到终点,就让他和宋千寻在车上好好地休息。 不过车子还是很快就驶到了酒店门口,车子停下的一刹那庞言就惊醒了。睁眼的瞬间庞言就看到宋千寻盯着车窗外。 “怎么了?”庞言觉得宋千寻安静得有点过分。 宋千寻把车窗上的雾气抹开,指着车窗外问道,“那边的车子,我们离开酒店前还没来的。那里的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们的方向,是来找你的吗?” 当庞言看清宋千寻所指的人之后,他的气息忽然冷了下来。宋千寻也感受到了,回过头,只见庞言冷着脸,死死地瞪着车窗外,神色不自觉地变得狠厉。 “你在车里等着。”告诫宋千寻不要下车,庞言一个人下了车,朝着那个人走去。越是走近,越是能看到对方在路灯下逐渐清晰的面容。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那里,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抬头的气势,尽管庞言知道,他只是一个下人,他只是庞家的一个下人,但是庞言仍然不能不尊敬他,只因为这个叫做庞羲的人照顾了庞老爷子几十年,是庞老爷子最信任的人。 “羲叔。”哪怕庞言再不情愿,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羲叔。 “嗯,你回来了。”庞羲上上下下审视着庞言,对他点了点头。庞羲的语气听上去是那么高傲,他总是以一副长辈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用一脸的平静和高傲彰显他在庞家的地位。 说起地位,庞言忍不住冷笑,在庞家,庞老爷子地位最高,说不定下面就真的是最受他信任的庞羲,而他这个二少爷……呵,在庞家连个外人的尊重都得不到。 “羲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庞言问,庞羲是庞老爷子最信任的人,平时都跟在他的身边帮他打理庞氏的事务,几乎是得不到独自外出的机会。 “过几天是老爷的生日,家里会举办宴会。二少爷您出来也有段时间了,平时不回去也没事,这种场合还是要出席的。” 直到庞羲指出,庞言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从家里出来好长一段时间了。离开庞家,还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不知不觉竟然又到了庞老爷子的生日。那种宴会,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席。但这是庞老爷子的命令,他就不能不遵从。在庞家,庞老爷子就是最高的法则。 “既然爷爷已经派羲叔来找我了,我也知道这事情有多着急了。我当然会回去参加的。”庞言自然不会那么不识抬举。“ “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就好。”庞羲冷声指责,“你也是,大少爷也是,净会惹这些无用的麻烦。” 对于庞羲的指责和嘲讽,庞言早已学会不去理会。如果每一句指责讽刺他都要记在心里,那么在庞家生活的这几十年,他庞言早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抛开庞羲话里的指责,庞言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大哥庞毅也要回去参加庞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原来,他也那么久没有回去了。 “那麻烦羲叔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和你一起回去。”庞言侧身准备走进酒店,却被庞羲拦住。庞言不解,“羲叔,你这是?” “二少爷不用上去了,刚才我已经让人收拾了您的行李,也帮你办了退房手续,两间都是。”庞羲轻描淡写地说道,并为庞言打开了车门。 庞羲随意的一句话,对庞言却像是晴天霹雳。庞言伸手抵住车门,不怎么确认地问,“羲叔,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庞羲叹了一口气,对庞言的疑问很不满,“二少爷,我已经替你和那位宋先生退了房间,二少爷,请你叫上那位宋先生立刻上车,我们要尽快赶回庞家。” 在庞羲坐回车里,关上车门之前,庞言又一次拉住了车门,急切地问道,“不是,宋千寻不是庞家的人,他没有必要参加爷爷的生日宴会……” “老爷要见他。”庞羲毫不留情地打断庞言的反抗,见庞言还想反驳,庞羲警告他,“二少爷,老爷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要继续你的那些生意,就把宋先生带到家里,老爷要见他。二少爷,你不会想要反抗老爷的命令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庞羲的一言一语之间变得僵硬了起来,两人对视之间火花四射,不断得拉锯着,而这场拉锯战最终注定是庞言的失败。 庞言愤怒地摔上车门就往回走。庞羲无视关门的巨响,只是侧头看着庞言的背影,喊了一声,“二少爷。” 只是轻轻的一句,只是轻轻的一声,无论庞言如何愤怒,他都只能停下脚步,因为他不能反抗他。 “我乘我自己的车就可以了。”庞言冷硬地解释了一句,朝着自己的车子飞快地走去。 庞羲坐在后座上,久久凝视着庞言的背影,失望地摇头叹气,对司机说道:“走吧。” 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让庞言停下脚步。庞言刚刚转过头,庞羲搭成的车子已经弯过了街角消失不见,速度极快,没有浪费一点的时间。 庞言冷笑了一声,在庞羲的概念里,留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或者说来这里找他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回到自己的车上,庞言用力地甩上了车门,靠在靠背上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安静的车内,庞言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也能感觉到宋千寻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去的视线。 怎么办? 宋千寻来到他的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庞言自然知道自己一点一滴的动态都是逃不过庞老爷子的双眼。 只是庞老爷子对于他准备在古玩界起手的行动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庞言也认为那是因为老爷子甩手随他处理。在庞家,只要不把麻烦惹到本家,那就无所谓儿孙的行事。 庞老爷子对他们的举动从来都是不关心的,那这次,为什么又要见宋千寻?庞言睁开眼睛看向宋千寻。为什么爷爷会突然要见他。 庞言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压迫感,宋千寻后退了一点,问,“怎么了?” 宋千寻一直都是和庞言在一起的,为了方便,庞言甚至是让宋千寻住进了他家,当然不是庞家。宋千寻基本上都是在自己家和庞言家活动,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庞家的其他人。 “千寻,我们现在就回去。过几天是我爷爷的生日。”庞言把这个不幸地消息告诉了宋千寻,果然,宋千寻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宋千寻不怎么愿意地皱眉,“我也要去吗?我只是负责帮你,没有必要和你家里的长辈见面吧?”说着,宋千寻就想下车,“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现在他只想好好在房间里休息一晚上。 “没可能的。”庞言无力地劝宋千寻放弃,“羲叔已经给我们退了房,行李也已经被带走了。我们只能去了。”司机很了解地启动了车子,没有花多少的时间久追上了之前离开的车子。 宋千寻拧着眉靠回了椅背,看着距离他们不远的车子,“为什么你爷爷突然提出要见我?” “哼,你这段时间在我身边帮了我那么多,他会注意到你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一提到庞老爷子,庞言的语气就生硬了不少,“到庞家之后你就跟着我,呆在我的房间里别出来。” 宋千寻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本就紧张的夜,因为庞老爷子的一个邀约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宋千寻看着前路,它一直延伸着,无限地延伸着,不知走向何处。 ☆、第060章 不知道有没有有人体验过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旅途中的感觉。 在睡梦中,你能够感觉到在交通工具上移动的摇晃感;被摇晃得扰了梦,无数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分不清自己究竟休息了几秒钟,几分钟,亦或是几个小时。只知道侧过头一看,窗外从漆黑泛起些许光亮。 让宋千寻感觉到不舒服的不仅是睡梦被打断,更是因为无论他什么时候,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身边,庞言都是那样,睁着眼睛,仰视上方,没有移动过分毫,表情也从来不曾变化。 宋千寻能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庞言对庞家,对庞老爷子的抗拒。那不仅仅只是拒绝,已经完全达到了陌路的程度。 迷迷糊糊下了车,又上了另一辆车。在全程里宋千寻只觉得身体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宋千寻这才懂得了庞言说的“马上回庞家”究竟是怎样的迅速。 他们追上了庞羲所在的车子,宋千寻也和庞羲有了一个短暂的见面。庞羲只是在下车之后冷漠地扫视了宋千寻一眼,不置可否地别过脸示意庞言和宋千寻跟上他。中间他们甚至没有一句的交谈。 宋千寻知道庞羲心底对他不是不屑,而是不在意。又或者说是不纳入考量,重视范围,因为在他的眼中还没有看出自己的价值。 就像是在去庞家的路上,庞羲一直都在主动和他们拉开距离,只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他们跟上。 而这种距离,此时也正是庞言所需要的。 这种不适感从未中断,甚至是一直持续到了宋千寻到达庞家,那个庞言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坐在后座,看到庞家大门的一刹那越发沉重的不适感席卷而来。 在庞家的大门两端,生长着两株参天大树。大树粗壮的树干挺立在大门的两边,虬曲的枝条交错盘绕,交相伸展,沿着大门的两端往中心匍匐攀爬,最终交缠在一起。苍翠茂盛的绿叶垂下,浓绿的光晕映衬着青灰色的大门,整个庞家,从入口开始就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只是从这道门,宋千寻已经看到了这个家。 庞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车库的入口和大门是不一样的。车子最先是停在大门口,车上的人必须下车,自己走进去。 “得走进去。”在车子停下后,庞言提醒宋千寻下车,顺便看了一眼早就站在门外等待的庞羲。 饶是宋千寻用了最快的速度下车,但是他的动作仍然被庞羲看在眼里,庞羲不悦地皱眉,“宋先生,来者是客,但是也请遵守我庞家的规矩。” “羲叔,既然回来了,你还是回爷爷那里吧,爷爷更需要你的帮助。”在宋千寻能做出回答之前,庞言就站在了他的身前,直视庞羲,“我会带着千寻进庞家的,千寻是我的客人,庞家的规矩,他不了解,我还是明白的。” 二少爷出去了一段时间果然是变化不少啊。庞言的话绵里带针,和自己是针锋相对,庞羲向他投去不知是赞许还是不悦的目光,探究地看了两人一会儿,这才说,“也对,二少爷怎么会忘了自家的规矩。那庞羲就回老爷那儿了,二少爷和宋先生请自便。” 庞羲在路口和两人分开,独自一人偏离了主道,朝着侧门的方向走去。庞言和宋千寻站在树荫下,庞羲的背影,还有大树洒下的树荫,背后的铁门散发出来的阴森的气息都让宋千寻打了个冷战。 “你这样对他说话好吗?”宋千寻问,他能够看得出来庞羲在这个家的地位,他完全就是一个有权力的长辈。 庞言收回视线,嘴角嘲讽地勾起,“我也是庞家人。在这里好不好是一码事,但是做不做更是另外一码事。没必要和他纠缠。” 庞言看着他的家,多么讽刺,不管他离开多久,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庞家永远都是不变的,哪怕是一草一石一木,全都照着规则排列得好好的,哼,庞家几十年不变的规则。 “现在的时间离晚餐差不多了。”庞言看了眼手表,嘱咐宋千寻,“你就在我的房间里休息吧,不要随便出房间,我会来找你。在庞家,不要乱跑。” “我懂。”宋千寻闻言,看向庞家的主宅,只是那一眼就让他有种“宫门深重”的感觉,就算是庞言给他庞家的自由出行的权利,他也不会主动在这里走来走去的。 庞言把宋千寻带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依旧整洁,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庞言和宋千寻的行李早早地被送了回来。 不用庞言说,宋千寻就主动走了进去。他把装着白玉的木盒放在书桌上,回头对庞言说,“我不会出去。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庞言看了宋千寻一会儿,伸手拉上了门。宋千寻盯着们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书桌边研究其庞言砸下巨资带回来的白玉。 没有了宋千寻跟在自己的身后,庞言一步步地朝着庞家的深处走去。庞老爷子的房间在庞家的最深处。 走到庞老爷子的房间门口,庞言停下了脚步,站在庞老爷子的房门前犹豫着。 “进来。”庞言还没有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庞老爷子冷肃的声音。就算他没有敲门,庞老爷子依然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推开房间的门,庞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庞老爷子。庞羲早早地换好了衣服站在一旁。饶是废了腿,坐上了轮椅,庞老爷子的气势依旧不减。 “既然已经来了,站在外面干等像什么话!”庞老爷子控制着轮椅转过身,不怎么高兴地看着庞言,“离开了那么久,就从来没有一点的长进!” “我要在什么地方长进,不用你操心。”庞言不甘示弱,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庞言笔直地朝着庞老爷子走去,庞羲适时地挡在两人的中间。 “羲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庞言停了下来,凝视着庞羲。 庞羲单臂挡住庞言,“二少爷,注意你的语气。”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19节 “没事的,庞羲。”庞老爷子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放松,没有丝毫的不悦,“庞家人,这点气势都没有就太没本事了,你退下。” 庞羲闻言退到了一边,让庞言得以继续上前。庞言走到庞老爷子面前,以绝对的高度优势低头俯视着他。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尝试过的视角。 然而这样的俯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庞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沉默地等待着庞老爷子说话。他把自己叫回来,又让自己来找他,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庞老爷子对着庞言露出了多年难得一见的赞赏的表情。庞家表亲众多,而庞老爷子的直系孙子只有庞毅和庞言两人,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庞家,只有成功才有被重视的资格。只有成功被他看在了眼里,才会被他承认。而在庞老爷子看来,这一群子孙都没什么能力。要说里面的特例,那就是庞毅和庞言。 在所有的后辈里,庞老爷子唯一承认有些能力的就是庞毅。庞毅他有足够聪明的头脑和手段,在公司里面也帮了不少的忙。 而庞言,庞老爷子只觉得他是最出乎意料的一个。庞言在庞家的能力并没有多高,比起其他的人好一点,但是却远远比不上庞毅的能力。因此他退休在即,庞家的继承里庞毅的呼声更高。 但是如果在这个地方就放弃,就不配做他庞家人了。让庞老爷子满意的是庞言没有就此放弃。只是在知道庞言竟然只身在古玩界试水,庞老爷子都不知道对自己的孙子如何评价。 实话来说,庞老爷子起初对庞言是失望透顶的。这样的行为在庞老爷子看来是鲁莽至极,愚蠢到了极点的,当时他完全就是在等待着庞言的失败。 然而庞言果然是出乎他意料的。他初次涉入古玩界,竟然如鱼得水。庞老爷子派人观察了庞言许久,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庞言的生意毫无败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庞言才真正引起了庞老爷子的注意。庞老爷子注意到他以后,自然也注意到了,庞言能在古玩界一帆风顺的真正理由,就是宋千寻。 “那个帮了你许多的人,宋千寻,这次也跟着你来了对吧?”虽然是询问,庞老爷子的语气却是确定的。 见庞言没有回答,庞羲代替他告诉庞老爷子,“也请来了,宋千寻现在正在二少爷的房间里工作。老爷需要见他吗?” 庞羲正想转过身,庞言拦住了他,如果庞羲还有下一步的举动,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他是我的人,你们不能动他。” 庞羲不屑地笑了,对庞言的话根本不放在眼里。眼看着两人即将发生冲突,庞老爷子才挥挥手,“庞羲,不用着急。宋千寻毕竟不是我们的人。” 说着,庞老爷子充满算计的讥诮目光就把庞言彻底锁住,“既然这样,我有几个朋友对古玩有点兴趣,正好你这一次得到了不错的东西,就带着宋千寻跟我一起去见他们吧。” “你……!”庞老爷子的话扰乱了庞言所有的自信,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庞老爷子竟然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身上。 哼,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卖给生意伙伴,无非就是拿他当牺牲品,换取更多的商场利益而已。这是庞老爷子的惯常手段,在来这里之前他就料到会有这个可能,所以就算再恼怒他也能忍。 但是宋千寻,却是这一次的底线。庞老爷子明知道他不可能交出宋千寻,竟然选择用这种方法让宋千寻以“庞家人”的身份出场,那之后庞老爷子再想对宋千寻做些什么,庞言说不定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正当内心中无数反驳的话要脱口而出,庞毅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庞言,你该知道,你在古玩界的生意,我不是碰不了。”就算庞老爷子对古玩不怎么涉足,他仍然有方法,通过各种手段把庞言大好的前景斩断。 哪怕是有满腔的怒火,庞言也只能忍。他在古玩界是有所发展,但是他现在的能力却仍然不够,依然在他爷爷的手掌心。 “我知道了。”哪怕对这个人再愤恨,庞言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答应他。 很明显,庞老爷子把他叫回来,为的就是这一点。既然话已经谈完了,那么他就没有留在这个地方的必要了。 庞言转身就想离开,只是他的手刚握上门把,庞老爷子又叫住了他,“晚餐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先和我一起去见见几个朋友吧。至于宋千寻,到时候你再叫他就可以了。” 庞老爷子的话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在以前,能够被爷爷带去见他的朋友,在庞家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而现在,庞言只觉得愤怒,但是又不得不服从。 庞言原本以为这个见面应该不会拖延太久,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庞老爷子带他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没有尽头,眼看着夜渐渐地沉了下来。 宋千寻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不怎么充足的休息,还有长时间的集中,现在他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 用力地甩了甩头把脑袋里晕沉沉的感觉甩走,宋千寻者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庞言的房间里,只有自己所在的书桌上面亮着灯,整个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宋千寻低头看向桌面,在桌面上他铺上了一层柔软的白布,为了避免对白玉造成划伤。在白布上面,原本连为一体的白玉分为了两部分,一左一右地分落在白布的两边。 “展昭果然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在拍卖会上,白玉堂莫名其妙在最后的关头放弃和庞言的竞争,这本来就很奇怪。在休息室门口遇到他们,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的表情,宋千寻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没想到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 疲倦感让宋千寻感觉到太阳穴阵阵的刺痛。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块,宋千寻仔细地观察着把两块玉嵌合在一起的机关,“就算是知道有这么个机关,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也不容易啊。展昭还真是个天才,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宋千寻往后仰去,闭上眼睛,靠着椅背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动弹了,连晚餐都不想去了,只是如果他不去,肯定会让庞言为难的。 朦胧之间,宋千寻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当他努力凝聚起注意力,就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些就是庞言的战果?果然我是一点也看不懂。” 你当然看不懂。没那么一点两点的经验,谁能看得懂。宋千寻迷迷糊糊地在心里回答着,还能问出这么个蠢问题? 蠢问题……问题……有人在问问题……有人在自己的耳朵边问问题! 宋千寻猛地睁大了眼睛,有个人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而那个人的手里正拿着其中一块白玉。 宋千寻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响,他猛地扑过去夺过对方手里的白玉,并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这才戒备地打量着这个人。 “呵……”对方显然是被宋千寻的动作给逗乐了,“我起初还以为庞言找的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还是个小年轻。” “……”把对方调侃的话无视掉,宋千寻只是看了他两眼就知道,除了庞毅,他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你是庞毅?”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庞毅,宋千寻就能够明白为何每次涉及到庞毅的时候,庞言就会无法克制地流露出那种嫉妒的感觉。 庞毅是个天生适合做领导者的人,虽然现在他给宋千寻的感觉是漫不经心和随意,但是宋千寻能觉察到震慑他人的霸气,难怪,庞毅被人给予了最高的期待。 庞毅点头,“你认识我?看来庞言在你面前没少提起我。” “正相反,他能少提你就少提你。”宋千寻回答。 庞毅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两个人有些相对无言。沉默只会让人对周围的情况变得更在意,而宋千寻不得不在意的就是自己身后的两块白玉。 怎么就偏偏被别人看到了。他怎么可以随便进别人的房间? 一想到这里,宋千寻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庞毅。 也许是知道自己本来就理亏,庞毅连忙平举双手,后退一步,“我只是听说庞言把那传说中的宋先生带到了庞家,特地过来看看。” “过会儿我们会共进晚餐,你见得到我。”宋千寻的语气冷冰冰的,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 可惜的是庞毅根本不为所动,笑眯眯地说,“可那样的话我恐怕就不能和宋先生你说上话了。庞言和庞老爷子防我防得可严了。” 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宋千寻苦思要怎么下逐客令。庞毅好笑地看着宋千寻纠结的样子,好心地提议,“不如这样吧?” 宋千寻下意识地看向他。发觉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宋千寻心下有点懊恼,庞毅真的很容易影响到别人。 “那个东西。”庞毅冲着那两块白玉扬了扬下巴——宋千寻全身都是一僵——“我会保密。作为代价你别追究我擅自进入庞言房间的事情了,可以?” 宋千寻怀疑地看着庞毅,庞毅越是表现得自然,就越让他毛骨悚然,这个男人在刚才的一瞬间,只凭着自己看到的一点点东西,到底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宋千寻很明白,在这个时候,和他细究下去不是明智之举,“好吧,我答应了。” “对,做事就是要干脆。”对宋千寻的果断,庞毅很是中意,“那么第一件事情就结束了。我带你去饭厅,我想时间差不多了。”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宋千寻戒备地看着他,理智让他怎么都无法放下警惕。 “庞言是不是说他会来找你?”宋千寻一沉默,庞毅就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庞老爷子和他一起见客了。庞老爷子是不可能让你那么顺利地在庞家呆着的,你是想让一个冷着脸的佣人带你去,可能还跟不上他的脚步,被人挑剔,还是跟着我慢慢地走过去?” “都是前途未卜啊。”宋千寻感慨了一句。 庞毅也不反驳,就是笑着看宋千寻。当宋千寻收拾好东西停在他面前的时候,庞毅笑问,“确定选我?” “我怎么说也是客人。”宋千寻双手抱胸,“自然要享受庞家的待客之道,比如说,庞家大少爷为我带路。” “有意思。”庞毅笑道,也不知道是说这人,还是说的是什么。 ☆、第061章 白玉堂和展昭,庞言和宋千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命运是成镜像的。庞言和宋千寻参加了拍卖会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而他们则是同样的动作却延迟发生。 这件事情的起因应该可以往前推,追溯到他们两人参加完拍卖会后的当晚。拍卖会竞价声的热潮散去,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之后,展昭才意识到这么个严重的问题。 展昭火急火燎地给公孙策打了个电话,原本展昭以为自己会听到公孙策在电话那头冷冰冰地说“哟,终于想起我来了”。 不过现实却是同样都是冷冰冰的,却是一个女声再那边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展昭当然不会觉得有多庆幸,公孙策平时工作很忙,虽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找他的人也多,所以他也不会手机关机。 “公孙的手机最近不太平啊。”见展昭着急的模样,白玉堂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赢来了展昭疑惑的一眼。 这只猫还真能忘事。白玉堂戳了戳展昭的脑门,“你难道忘记了?之前那次不是一接通就突然被掐断吗?” 白玉堂不说还好,一说展昭也想起了之前那一次电话忽然被挂断的情况了。本来就着急,被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就更担心了,公孙策虽然大部分时间很靠谱,但是不靠谱的时候也说不准。 所以展昭立刻就给包拯打了个电话。好在打给包拯的电话一般都是秒接,这一次也不例外。电话刚一接起,展昭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包拯有些疲倦的声音。 “包大哥,公孙在你身边吗?我都联系不到公孙。”展昭把电话开了公放,好让白玉堂也能听得到。 “展昭,你终于想起来要给我们两个打个电话啦?”包拯听上去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公孙啊,你联系不上他很正常,因为我也联系不上。” 怎么这个推论包拯说出来这么有信服力呢?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脸上满是茫然。 展昭摆了摆手——别闹。包拯最大的能力就是不管说什么都像是真的。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 不过这也奇了怪了,平时要是联系不上公孙,最着急上火的人也就数包拯了,现在包拯竟然表现那么正常。展昭如实地表达了他的疑惑。 “因为我知道他跑出去了。他一口气跟院长请了一个月的假,威胁院长如果不放假就翘班,再不然就辞职,然后就跑路了呗。”包拯非常好心地跟展昭解释,成功地把展昭弄得更加云里雾里。 “什么叫做‘跑路了呗’?我求了半天的起因经过结果,你直接给我来个结果?”展昭都笑了。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再叫包拯,包拯随意地应了一声,回过头说,“他只是出去散散心,我这边有任务走不开,也正好放他一个人想想清楚。你放心。” “想清楚什么?”展昭突然有点痛恨起手机来了,这要是面对面谈话那就是简单干脆,听不明白就手起刀落,逼着对方用白话。现在,明明包拯说得是中文,展昭还是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包拯那边又在催了,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能继续聊下去了,于是包拯笑着说,“小孩子不用懂了,你和白玉堂好好在一起就可以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展昭对于“小孩子”这个称呼的不满了。 在包拯来得及挂断电话之前,白玉堂出声,“包拯,之前展昭给公孙打电话,那电话是你挂断的?” “怎么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呢,果然我们两个有共同语言一点。”包拯也没有做正面回答,不慌不忙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然后展昭就更加郁闷了,挂断电话之后白玉堂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叫做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你和包大哥的共同语言在哪里?”电话一挂断,展昭就变身成为了白玉堂的小尾巴,从客厅追到二楼,再从二楼追到院子,嘴里反反复复就只是追问着这么一句话。 白玉堂走在前面,满脸笑意,“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刚才不是你喊着累吗?” 追着走了一大段路,展昭更累了,靠着树直喘气,“那你还跑。”不过这么一活动,再加上晚上的冷风那么一吹,展昭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本来是累,但是想到一个问题就纠结得不得了,怎么都放不下,闭上眼睛都在想。”嫌站着累,展昭坐在了草地上,苦恼地抬头看着白玉堂,“玉堂,你说那个盗了‘丁月华’墓的人究竟是谁?” “我也想知道。”白玉堂靠着树站在展昭旁边,思考起同样的问题。“丁月华”的墓被盗,绝对不是偶然。归根结底也是牵扯到展白墓。 现在他和展昭基本确定去展白墓里盗走巨阙剑和苗刀的应该是庞言和宋千寻。不管盗墓的人是谁,白玉堂很肯定,他们很有可能也是知道展白墓的秘密。 庞言和宋千寻作祟已经够让他们头疼了,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第三方的出现。但是如果真的有第三方介入,为什么要把白玉寄到丁氏拍卖行寄卖呢?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东西? 这么多的事情,思来想去只会越来越复杂。明明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但是一旁总会有许多的干扰因素。说来说去,现在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这块玉,那么最先能够知道的就是…… “白玉被寄出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说道,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激动的色彩。虽然丁月华说这个包裹是被匿名寄出的,但是寄出地址总不见得也是隐藏的,就算不是固定地址……抱有希望不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客厅里找到了抱着丁遥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丁月华。看到这幅场面的一刹那,展昭和白玉堂就放轻了脚步。 两个人犹豫地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们比较好吧?展昭眨巴眨巴眼睛,丁月华为了拍卖会的事情也累得够呛,他们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去打搅这么静谧美好的场面呢。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只是两个人的脚步刚刚挪动了一下,沙发上的丁月华就睁开了眼睛,歪着头看着两人,完全没有睡着的样子。 这下子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知道怎么做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个人难得尴尬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丁月华。 这两个人啊……想也知道两个人对这种场面手足无措,丁月华单手搂住丁遥以防他从自己的身上滑下去,另一只手费力地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愣在原地的两个大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过去搭把手。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拿了个软垫放在丁月华的背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另一个拿了一条毯子盖住了丁遥和丁月华。 “这小家伙和我哥他们说是要等我,等着等着都睡着了。那两大男人被我哄回去睡了。”这个小的她舍不得放手,就抱着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展昭下意识地和丁月华一样压低了声音,轻声地说道,“月华,之前匿名邮寄那块白玉的纸盒子还在吗?” “在是在的。”丁月华马上就明白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用意,她指了指后面,“过道那边再往里,后面有一个储藏室的……” 话说到一半,之前还没有那么明显的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丁月华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后半句话一下子就被截断了。 因为困意而涌上来的泪花顿时迷蒙了双眼,丁月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就风衣似的消失了。 “这两人,我话还没说完呢。在是肯定在的,但是她这个人有囤积东西的小癖好,不管是什么东西,她总是会习惯性地留下来。所以说,如果不是她亲自过去,展昭和白玉堂能不能找到,那还真是个问题。 丁月华正打算抱着丁遥站起来,丁遥似乎有所感应,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身体,不断得往丁月华的怀里钻,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 丁月华一下子就犹豫了,她看看储藏室的方向,又看看怀里的丁遥。是好心地去帮帮那两个人呢,还是直接带着丁遥回去睡觉呢? 是去那个一进去就让人眼花缭乱的储藏室呢,还是回房间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所以丁月华抱着丁遥蹭蹭蹭地就往二楼走去,在心里默默地对展昭和白玉堂道歉,没关系,展昭和白玉堂一定可以很快找到的。 那么,展昭和白玉堂真的有像丁月华期待的那样找到吗?答案是肯定的。毕竟从杂乱无章的纸张里找出自己唯一需要的那份资料,展昭也是有不少的经验的。 那么,这个过程简单吗?绝对不是一般的困难。一走进储藏室,堆在角落里那成堆的盒子就让展昭和白玉堂眼前发黑。 丁月华是喜欢囤积,但是却偏偏不喜欢整理。展昭和白玉堂几乎是埋在纸盒子堆里,一个一个地拉出来看。 本来吧,这个盒子是丁月华最近收到的,肯定是在最上层发现的。偏偏其他的盒子体积相比起它来都大了好几倍,结果这个盒子一不小心就从缝隙里掉了下去,掉到了最下面。 找到它的时候展昭都想掬一把辛酸泪了。 白玉堂摸了摸展昭的头发表示你辛苦了,然后凑到展昭的旁边,两个人一起辨认寄出的地址。 前面的大地址他们也都是可以辨认的,唯一让展昭和白玉堂难倒的就是这个阴樨镇。“猫儿,这是什么地方?”白玉堂心想展昭往外面跑得比较多,说不定会知道。 “会是哪儿呢……”展昭重复着白玉堂的问题,低头努力地查手机,但是很可惜,现代丰富的信息资源仍然无法告诉他们两个人阴樨镇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觉察到不对劲之后白玉堂立刻照着上面的联系方式拨打了寄出方的联系电话,但是电话那头机质的女生却告诉他这是一个空号。 “空号。”白玉堂告诉展昭,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地址,“这个地址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总觉得他没有必要在阴樨镇上面造假。偏偏前面的大地址都是对的。”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展昭都不想放弃,“如果不希望我们查到,不要用邮寄的方法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把白玉寄给丁氏拍卖行的人,展昭有着说不完的好奇。 “猫,会不会是小镇的别名,历史比较久,只有当地人才清楚?”白玉堂看着上面的字迹,也觉得寄件的人别有用心。 “有这个可能。”展昭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但是这些镇名都很偏,一般都是当地人才知道的,我也不是很熟,除了专攻某地地方志的人,我想也没人会知道了。” 说起地方志,在k市那边他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不过,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放弃,那就不是展昭和白玉堂了。 “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不如先去当地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小镇,如果没有我们去查查地方志吧。”展昭仔细地把上面的地址记了下来。 对于展昭的计划,白玉堂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但是说起唯一担心的就是……“猫儿,你和公孙策要来的假期,还够我们去一趟k市?” 白玉堂一提这个问题,展昭原本挺直的后背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从公孙策那里得到的假期本来就有限,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没有回学校去报到,就算成是在旷工了,没办法跟公孙策交代啊。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他想要找到人去交代,但是他的上司在玩失踪啊。 白玉堂能够看到一块块的大石头砸在展昭的身上,展昭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然后,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压力给彻底压扁了。 “啊啊啊,公孙你在哪里啊!”展昭干脆就趴在地上了,反正这个储藏室经常打扫,地上也没那么脏。 “没事的。”白玉堂安慰展昭,“我们先去了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公孙的电话打不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明天早上再给他打个电话?” 展昭嘟嘟囔囔地胡乱应着,趴在地上胡乱地答应着,但就是没有要动的打算。 白玉堂站了起来,对着展昭伸出手,“别在地上躺着了,明早我们就出发,所以现在赶紧回去睡个觉。” 但是展昭并没有握住白玉堂的手,反而仰躺在地上,用手遮着双眼,“我不要,就让我死在这冰凉的地板上,纸箱为伴吧!” 这只猫……白玉堂无语地看着被现实彻底压垮而躺在床上装死的那只猫,干脆地收起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你问他为什么那么干脆?就真的这样子不肯理展昭了?好笑,白玉堂是绝对不可能丢下展昭的。那为什么直接走人,欲擒故纵知道不?不知道,现在视线往下,对,看向他的脚。猫爪子看到了没? 也就是说,白玉堂刚转过身,还没迈开一步,展昭就抓住了白玉堂的裤脚。白玉堂早就料到他会这样,也就没有用力。 “你就真的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回去睡大床啊。”展昭对着白玉堂露出无辜的委屈的目光,仿佛白玉堂只要点头,那就是天大的罪孽。 白玉堂勾起嘴角,跟他玩。展昭还嫩了点。白玉堂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抓着自己裤脚的展昭,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这只抱腿的猫从地板上拎起来。 “还玩不玩了?”白玉堂故意严肃地看着展昭,成功地让展昭收回了爪子,然后识趣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不玩了不玩了。”展昭可不敢再和白玉堂闹下去了,先是在拍卖场上骗了白玉堂一回,现在又在这里耍赖,展昭总觉得白玉堂会出其不意地给自己一个教训。 “你倒是收的快啊。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起来……”白玉堂不怀好意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其中的寓意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展昭连忙拉住白玉堂的手,边拉着他往外走边打着哈哈,“哈哈我当然快了,谁会放着软绵绵的床不睡睡在地板上。走走走,玉堂,我们去洗洗睡了,我们先回去定车票,然后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好再做奋斗。” 总之,展昭是打定主意不让白玉堂的手自由。看看两个人交握的手,白玉堂也就仍由展昭折腾了。 不过,虽说是白玉堂催着要休息,但是洗完澡之后真正躺在床上的人却是展昭,白玉堂则是在展昭洗澡的空隙里用电脑查了一下“阴樨镇”,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尝试着变换了字眼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不同的关键词,但是最后都只是跳出来一些有的没的的消息。 “猫儿,你说……”白玉堂正想问问展昭的意见,回过头就看到展昭正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这只猫,果然是睡神。 看到展昭睡得这么香,白玉堂也没了熬夜的精神。订好了明天的车票,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朝着床边挪动,紧接着就发现了一个困境。 展昭是压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的,睡在床尾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展昭睡着睡着冷了,扯过被子就抱在怀里。 得让展昭翻个身把被子抽出来才可以啊。白玉堂走过去轻轻地搭上展昭的肩膀,试图让他翻个身,但是展昭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隐约,白玉堂似乎听到了展昭在那里嘟囔着什么。 离得有点远,怎么都听不清楚,白玉堂就靠近了一点,问道,“你说什么?” “不要翻。”展昭在睡梦中嘟囔着,“不要翻。” “为什么不要翻啊?”白玉堂一边和展昭身下的被子奋斗,一边问道。 “……”展昭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嘟囔着,“不要翻,我是一个荷包蛋。” 荷……包……蛋……白玉堂咬着牙才忍住了笑,这只猫平时在梦里想着吃的也就算了,现在还把自己想成了吃的? 荷包蛋,还真朴素啊。 “可是你这一面已经熟了,我们该煎另一面了,否则不好吃了。”白玉堂决定顺应展昭的逻辑。 果然,一听到鸡蛋要煎糊了,展昭立刻配合地翻了个身,还说了句“煎得漂亮点……” “服了你了。”白玉堂哭笑不得地躺在床上,正准备给两人盖上被子,谁知道展昭竟然手一抬,愣是不要被子。 “猫儿,别闹。”白玉堂制住展昭的手,但是展昭睡梦中还是在反抗。 “不要盖锅盖……要糊了。”展昭嘟囔,仿佛盖被子是个折磨。 “你放心。”白玉堂放柔了声音,把展昭揽在怀里,用被子裹住两个人,“就算糊了我也会把你吃掉的。” ☆、第062章 唉,今天天气真好。来天台抽根烟然后望天果然是这一年来做过的最好的决定。诶?你问我是谁? 哦,我是楼下那家面店的老板。来这里抽根烟而已。诶?你问我为什么不看店做生意却跑来天台?还有把你的展小猫和白老鼠还给你? 废话!哪个做生意的愿意丢下自己的店跑上天台吹风抽烟啊。老子上来只是因为老子的面店被你口里的展小猫和白老鼠给占领了。 什么?你说他们怎么会占领我的店?我的店有什么好值得他们两占领的。我才不管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土豪,那土豪也没打算买下我的店。 我的店是被这两人分分钟冒出来的粉红气场给彻底占领,单身狗在店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上天台思考人生。 呵呵,看到别人上天台,一般人的反应都不是尖叫着让那个上天台的人把元凶的事迹说出来吧?哦好吧,你们这群人,心里没有我这条单身狗,有的只是在我面店里那两个人对吧? 好吧,我这条单身狗就告诉你们,逼得你们跟我一起上天台。这件事情呢,要从两个虽然风尘仆仆却还是很好看的人来我店里吃面开始说起。 事情要往前倒那么几个小时。 展昭觉得很不对劲。这一路上都觉得很不对劲。而他这种违和的感觉的起因就是白玉堂盯着自己的目光。 打从今天一早他从白玉堂怀里睁开眼睛,白玉堂就一直用那种似笑非笑地目光打趣地看着他,让展昭浑身不舒服。 而且这种感觉在他睡觉的时候格外明显,有一次他惊醒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而且他的手,如果没有猜错,下一秒手指就要戳到自己的脖子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下子再相信白玉堂说的“没什么”,展昭就真的傻了。于是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指,怀疑地说,“说实话。” 白玉堂知道这一次是瞒不过去了,所以他轻轻的挠了挠展昭的手掌心,“我想试试看给荷包蛋反面。” 荷?包?蛋……这三个字像是炸弹一样在展昭的脑袋里炸开了。他说呢,怎么睡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荷包蛋,合着旁边有个厨房恶魔的存在。 眼见展昭要暴走,白玉堂连忙举手声明,“我发誓,是你先说自己是个荷包蛋的。” “……”展昭一下子泄了气。没办法,白玉堂的表情太真了,而且这还真的很像他睡糊涂了之后会做的事情。根据包拯和公孙策的口述,根据睡觉情况的不同,展昭会把自己当成是饺子,汤圆,面包…… 接下来的时间里,展昭安静得把自己当成一枚安静的荷包蛋。但是偏偏白玉堂觉得逗他很上瘾。比如说: 车窗外的太阳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展昭摸摸自己的肚子,“玉堂,我饿了。”而白玉堂的回答竟然是: “是啊,我也饿了。”伴随着话语,白玉堂还很配合地看着窗外,“太阳很像荷包蛋。” “……” 如此的例子不胜枚举。大凡在车上看来有什么东西是圆的,白玉堂只要心血来潮都会说,“猫儿,荷包蛋。” 说到最后展昭悲愤欲绝,开始思索着他和白玉堂是不是要分床睡才比较好一点。而被白玉堂用种种圆润的物体近似形容成荷包蛋之后,展昭决定下车后填饱自己肚子的东西绝对不能是圆润的,所以他决定了,下车之后能够填饱自己肚子的东西,绝对不能是圆形的。 因此展昭决定走极端,不能吃圆的,干脆就来个长的吧。说起长的,那就只能是面店了。单纯的展昭满以为一整碗的面条能够堵住白玉堂的嘴。 “老板,给我菜单,我要全是面的。”展昭坐下对着老板说道,说完发现老板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猫儿,这里是面店……菜单上当然都是面。”白玉堂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在展昭能在地板上找到地缝之前拿过菜单,拉着展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展昭谨慎地看着菜单,最终确定上面除了碗真的没其他的圆的,也就很放心地点了面。轮到白玉堂了,白玉堂在展昭“仇视”的目光下也点了一碗面。 正当展昭放松地从筷子筒里拿出两双筷子,就听到白玉堂用他那凉凉的嗓音对老板说,“老板,给我加个荷包蛋。” 展昭“咣当”一下就撞向了桌子。不是说这家店除了面还是面吗?骗谁!展昭瞪着白玉堂,对他的撒谎行为很不齿。 白玉堂理所当然地挑眉,“猫儿,现在哪家店不能随便加料?老板你说是吧。” 于是,站在一旁正准备询问展昭他们还要不要荷包蛋的老板——也就是我——很不幸地被展昭和白玉堂进行了目光的双杀。 展昭的目光是——你敢做一个试试? 白玉堂的目光是——你敢不做给我试试? 我开了这么多年的面店,当然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得出来这里主导的人是那位笑嘻嘻的人,不是那只“猫儿”。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大爷说了这么多话都是在逗那位先生。话说我开了这么多年的面店啊,头一次看到两男的走进来还有说有笑三句话不离荷包蛋,逗弄对方的人。 这两人不会有啥苗头吧?我多年观察的客观经验可不是白来的。 但是现在剧情卡在这里,本来这时间就不是消费高峰期,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可以看着两人逗来逗去是挺好玩的,但是来这里就是要吃面的吧? 客人啊,你们再不说要吃什么,汤都要凉了。于是,我做了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就是走上前问那个正在“逗猫”的客人,“先生,请问这荷包蛋还要不要了?” “要……”白玉堂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句话呢,展昭就越过桌子捂住他的嘴,“白玉堂你够了啊!”我在旁边看的心颤抖啊,客人啊请小心,这玻璃杯是我上周新买的……诶,我重点是不是错了? 结果我这一刻心颤抖还没颤完,下一幕就直接让我心肌梗塞了……老子看到了什么,老子看到了什么,白玉堂竟然作势轻咬那只猫的手指,还不止一次。 然后,我就浑身僵硬得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玩闹着,一个收手指,另一个追逐着要轻咬对方的手指,俨然就是一堆小情侣。 啊不对……这种情况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两人有那么一腿,我这三十多年养成的火眼金睛就白费了。啊?你问什么火眼金睛?当然是时时刻刻明辨身边成双情侣找到单身孩子找到机会可以在一起的火眼金睛啊! 啊……我好像在一瞬间透露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谁敢嘲笑我单身三十多年?还想不想吃面了。好吧,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于那叫做白玉堂的客人作势要咬猫客人的手指,成功逼退了对方的捂嘴神功之后,又冲着我来了,“荷包蛋要的。” 然后,我眼见着他挑眉,再加了句,“两个。” “白玉堂,你以为给我一个就可以了?”展昭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白玉堂是真的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一个蛋就可以搞定? “谁说的。”今天白玉堂是逗猫都上瘾了,他从展昭的手里拿过了自己那双筷子,说道,“都是我吃的。” “咔嚓!”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等到我朝着猫客人的手看去……妈呀他竟然真把我店里的筷子给折了。而且,客人,为什么你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是要把这筷子刺向那位客人呢? 喂……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哦。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决定还是去煎鸡蛋煮面好了。谁知道还没走开呢,猫客人就对我说,“荷包蛋给我煎焦了再端上来。” 啥?我和白玉堂客人同时震惊地看向猫客人。 “能吃到好的荷包蛋,为什么我还要特地去吃煎坏了的荷包蛋?”白玉堂警惕地坐直了身体,已经猜到了展昭的打算,“猫儿,你不会吧?” 而猫客人则双手抱胸,不怀好意地说道,“不是你说的吗,糊了也会吃掉的?” “……”白玉堂一下子就吃瘪了。 我在旁边看得那叫个高兴啊。但是妈妈说,人不能幸灾乐祸的,否则肯定会自讨苦吃的。唉,虽然不年轻了,但是我还是不懂事啊。不知道早点去厨房躲开这浪潮。 现在好了,白玉堂一下子就看向我了,那目光明显写着“你要是敢煎坏了试试看”。 我很怂地就打算点头,结果猫客人竟然为我挺身而出了——好吧我承认是我自作多情——“老板你放心着做吧,我知道你最近生意兴隆所以比较累,所以就算你煎荷包蛋的时候累得睡着了,不小心把荷包蛋煎糊了我们也是会体谅你的。玉堂,你说是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虽然知道白客人只是被猫客人给堵得说不出话来,我还是当做白客人答应了吧。 虽然白客人的目光也很有杀伤力,但是我很清楚,这两人里面做主的肯定是猫客人。而且能看好戏,我怎么会不掺和了,正好闲着无聊。 我在厨房里呆了七八分钟,然后先是坐好了两碗面,并且在其中一碗面上面加了另外两个焦得彻底的两个荷包蛋。 这当然是荷包蛋,肯定是荷包蛋,虽然长得有点像黑炭,但是它们绝对是荷包蛋无误。原来会做饭的人故意把饭做坏是极有才华的啊,而且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境界了。 把这两碗面端出来的时候,我都快哭了。还好现在没什么客人,这俩荷包蛋被看到,我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我把面放在桌上,按照猫客人之前的吩咐把那碗放了两黑炭似的荷包蛋的面递到白玉堂的面前。那碗面散发着一股非常恐怖的味道。 就算我往后退了一大步我还是闻到那味道了。更不用说就坐在桌边的白客人和猫客人了,这简直是绝杀啊。 “猫儿,你也太狠了吧。”白玉堂显然没有想到展昭的打击报复这么厉害,瞪着那碗面,脑子里进行生死决斗。 这场决斗约莫持续了三秒钟,在我满以为白客人肯定会选择放弃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啥?他竟然拿起筷子准备吃了。 英雄,请收下我的膝盖!我都快落泪了。 不过白客人这种自残行为很快就被猫客人给制止了。猫客人直接握住了白客人的筷子,皱着眉说,“这荷包蛋哪能吃啊?玉堂你别闹了。” 说着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没啥攻击力吧,但是我也看到了其中的含义。唉……客人啊这不能怪我啊,按照你的要求煎坏的,只是中间我真的大胆创新了一下,结果就把这荷包蛋煎成这样了。 起因在你,过程在我,结果在白客人啊。现在是你让我煎坏,然后我一不小心煎得太坏,偏偏白客人竟然下定决心准备吃啊……这起因经过结果都到到齐了,这算个啥吗。 偏偏白客人还嫌中间不够乱啊,“没事,说不定是外焦里嫩……”说着白客人就拿筷子解剖荷包蛋。很不幸得被荷包蛋的外焦里焦给打败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客人对不起,我很尽责,要煎坏,就坏的彻底。 这下子,白玉堂都来来不及不淡定,猫客人就彻底不淡定了,“你还吃啊。这面已经成这样了,别吃了,你吃我的吧。” 猫客人把白客人面前连汤都泛起黑色的面挪到一边,把自己的面放到了他的面前,顺便把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吃这一碗。” 白客人没有接过筷子,反而是握住猫客人的手腕,温柔地笑道,“猫儿,这下不生气了?” 客人啊,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啊。原本只是觉得里面有点苗头,现在都不用猜测了啊。 猫客人见白客人都愿意以身试毒了,哪还能生气,“服了你了。我没生气,赶紧吃。” “那你呢?”白玉堂问。 “再来一碗呗。”展昭说得理所当然。 “老板都做成这样了,你还敢让他煮?”白玉堂问。 喂,我在这里呢!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质疑我的厨艺,虽然这次是过分了一点,但是也不要这样直接怀疑我的厨艺啊! “嗯,老板做得挺好的啊,面挺香的。” 猫客人我谢谢你!喂,白客人,你反反复复地质疑我的厨艺到底是为了啥? “猫儿,你给我煎两个荷包蛋呗。”白客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好吧。老板,借用一下你的厨房。”猫客人竟然答应了,你相信吗,他竟然答应了。 然后,我在旁边站了几分钟,然后看着猫客人端着比我做的更香,看上去更美味的一碗面,两颗蛋走了出来。 然后,我看到白客人和猫客人一起愉快地分享两碗面,然后白客人竟然还抬头扫了我一眼。你相信吗,他扫了我一眼!老纸无辜地卷入你们之间,你竟然扫我一眼! 扫我一眼就算了,你俩含情脉脉吃面作甚?分分钟无视我吗? 这是我的面店。别拦着我,谁都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天台! 展昭咬着筷子,傻傻地看着面店老板消失的方向,“玉堂,这老板怎么了?” “被刺激了吧?”白玉堂笑眯眯的,夹起荷包蛋吃了一口,对嘛,荷包蛋就是要煎成这样! ☆、第063章 荷包蛋的小插曲只持续了没多长的时间。展昭和白玉堂找了家酒店放下了行李,又马不停蹄地朝着k市的图书馆走去。 看到k市的图书馆,展昭忽然有些怅叹了一声。白玉堂闻声侧过头看着他,“怎么了,突然叹什么气啊?” “就是想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图书馆挺大的,仰着头数着图书馆的楼层,展昭也被午后的阳光晃了眼。 “想到了以前吧。当学生的时候为了论文啊研究啊,为了找资料会跑到各地的图书馆看藏书。那个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匆匆地跳上去某个城市的一辆车,然后立刻找到一家就近的酒店住下,飞一样地跑去图书馆查资料,这种单纯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久了。”明明才过去了没几年,展昭却觉得宛若隔世。 白玉堂脑中很自然地浮现了这样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展昭比起现在要更加显得稚嫩,可能会因为课题中的一个难题而焦头烂额,为了寻找资料而匆匆忙忙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站在陌生城市的陌生街头,这只小猫也许会迷茫,也许会困惑,但是这些困惑和迷茫都被他强压在了心底,孤身在外的小猫只能用学习和工作来驱走迷茫和惶惑。 白玉堂看着这个图书馆,这间图书馆很大,正门也很大,陆陆续续地有人进进出出,他们或结伴而行,或一人独行,或行色匆匆,或漫步徐徐。 自己身边的这只猫,在过去的日子里,无数次地出现在其他的图书馆前,虽然因为繁重的任务而疲倦,但是却因为有了进展而露出喜色。 他会穿行在陆陆续续的行人中,在更多的时候,图书馆的门前是安静的。他会一个人慢慢得走过图书馆前长长的路,周围没有一人,然后在图书馆的门前深呼吸,为之后未知的可能做心理准备,然后独自一人进入图书馆。 偌大的门,安静的图书馆,展昭独自一人走入,然后穿梭在书架之间,在茫茫的书海之中找到一本他想要的书,坐在桌边 一开始,他旁边的座位上上可能也有人在。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游走,不断有人来到,不断有人离开,展昭会坚守在自己的座位上。 展昭是那么坚持,却又显得有些寂寞。想来,展昭也是想到了当时独自一人努力的场面吧。 “一起进去吧。”想要告诉展昭,这一次他不是独自来的。想要告诉展昭,在这里,就算是疲倦,就算是孤单,这一次不是他一人独尝,有我共享。 只是这么想,所以这么做。白玉堂忽然牵起展昭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图书馆。展昭愣了一下,但也收紧了手,从两人交汇的掌心和之间,展昭感觉到了属于白玉堂的心意缓缓传来,融化心底。 两人短短地牵了一会儿手,分开之后交握的温暖久久地萦绕在指尖和心底。工作日来图书馆的人本来就少,展昭和白玉堂要去的地方志阅览室人就更少了。 办理出入证明的时候,柜台的工作人员听说他们要去查阅地方志,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办好了。 阅览室里更是说不尽的寂寥。白玉堂没有来过这里,站在书架时间,满眼望去都是古本的色彩,鼻息之间尽是书籍的气味,年代久远会有的气味。 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味道,是展昭带着他去沈老的家。沈老的家没有这里大,也比这里阴暗得多,但是古书的味道却同样不减。 只是相比起阅览室中的古书气息,白玉堂更喜欢沈老那里,那儿没有阅览室中的金属气息,有的只是古木经年,岁月沧桑沉稳的感觉。 相比起白玉堂因为初次到来而有的单纯的比较感慨,由于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展昭为了今天两人的目的而两眼发黑。 “猫,怎么了?”白玉堂后知后觉地扶了展昭一下,不期然地看到了展昭痛苦的表情。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虽然前途渺茫,但是两人除了努力还能做什么呢?“猫,我们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展昭拉着白玉堂在不同的书架间游走穿梭,从书架上抽出了两本书,直接递了一本给白玉堂,“不管了,先在这里翻翻看吧。” 抱着渺茫的希望,展昭和白玉堂一个人靠着书架,另一个坐在地上翻起了书。白玉堂翻书的速度很快,展昭也是一样,两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在书架之间翻了好几本书。 白玉堂从书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无力地合上了书,“猫,这都多少本了,‘阴樨镇’三个字连个偏旁都没有。” “偏旁还是有的……”展昭从书籍中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也没找到。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啊?” “两小时左右。”白玉堂把手里的书放回了原位,就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展昭痛苦不堪地把书往自己的脸上一盖,苦恼地无声哀嚎。不过没一会儿脸上的重量就没了,也感觉到了光线,展昭睁开眼,原先盖在自己脸上的书已经被白玉堂拿在了手中。 “你也休息一下吧。”他靠着书架站了两小时,现在身体也有些酸痛。展昭靠着这么硬的书架,又坐在这么凉的地上,怎么可能受得了。白玉堂心疼得拉住展昭的手。 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就想要站起来,结果腰背就是一痛,展昭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了白玉堂的大腿。白玉堂不防展昭这么一招,一下子没有站稳,两个人朝着书架撞去。 惨了。那一瞬间展昭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想法,他宁愿这后面是平地,直接摔下去痛过就算了,装翻了书架那不是一个书架,那是一排书架,那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存在! 好在白玉堂还是比较靠谱的。白玉堂在抱着展昭扑向书架的同时伸手抓住了书架的边沿,终于在两人撞上书架之前停了下来。 展昭扶着白玉堂的肩膀,直到确定他们没有撞上书架之后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死定了。” 白玉堂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重新站稳身体之后才松开抓着书架的手,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都发了红,“还好没事。” 两人分开之后,展昭却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一样开始发笑,先是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再然后眉眼都弯了起来,眼看着笑声就要克制不住了。 白玉堂顾不上自己手痛,连忙捂住展昭的嘴,“怎么了这是?” 展昭无法克制地笑着,轻握住白玉堂的手,总算是把笑意给忍了下来,看着白玉堂解释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神奇啊。明明我之前来了这里那么多次,一带上你真的是事故不断,这次都快要拆了这图书馆了。” 这只猫,侥幸逃过一劫还敢这样嘲笑救命恩人。白玉堂都被气笑了,拧了一下展昭的脸。展昭自知理亏,任由白玉堂拧着自己的脸,然后从书架上再次抽出一本书。 然而,在他抽出书本的同时在自己的对面,竟然也有人抽出了另外一本书。展昭就这么和对方对上了视线,白玉堂也看到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0节 再然后……原本寂静的阅览室里突然同时响起了三个声音。 “公孙?!” “展昭?白玉堂?” 三个人的声音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特别的突兀。这么就没有联系上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展昭立刻拉着白玉堂追上了公孙策。 公孙策还处在遇到两人得震惊之中,直到白玉堂为了三个人说话方便转移了阵地公孙策才反应过来。 看到眼前激动的展昭,公孙策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下手从不留情,所以痛得吸了口凉气,“不是做梦啊。” “难怪,我就说怎么对面那么闹,你们两个可以啊,二人世界竟然还跑到图书馆了?”公孙策故意调侃两人,但是视线却在展昭和白玉堂的四周看来看去。 白玉堂被公孙策调侃得一愣,想起刚才他和展昭两人在阅览室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有点尴尬得干咳了一声。 谁知道展昭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下他的腰侧,白玉堂不解地侧过头,正巧看到展昭偏着头对他眨眨眼。 怎么了?——白玉堂有点茫然。 尴尬什么——展昭坏笑着眨眨眼——公孙的心思可不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白玉堂看向公孙策,果然,公孙策虽然念着“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但是目光并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反而是四处游弋,好像是要找出别的什么,比如说……人? 难道是我想的那样?白玉堂也眨眨眼。 展昭挑眉——小样,看我来试一下。展昭往前走了一步,公孙策这才看着展昭,仿佛才知道展昭在这里。 “公孙,你在找什么?”展昭笑眯眯得问道。 被展昭突然的发问弄得有点措手不及,公孙策结结巴巴地都没有答出个所以然来。这样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点什么事。 白玉堂也明白了过来,“公孙,包拯不在。我和猫儿只是凑巧来这边有事的,凑巧遇到你。” “谁找包拯了!”公孙策想也没想就辩驳。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拼命收敛笑意,克制自己不要去告诉公孙策他的脸和耳朵已经红透了。 公孙策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压下了涌上来的热气,连忙喝了口冰水压下热气,这才清了清嗓子,敢于面对展昭和白玉堂的目光。 包拯不在,公孙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放松还是失望。只是心底有一股小小的怨气,自己都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手机开机了,都是展昭的未接来电,包拯的一个都没有。 见到了展昭,还以为这家伙也跟着来了。没想到包拯竟然没来,白让他刚才大脑当机紧张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公孙策颇有怨念地灌下了整杯水,“麻烦再给我一杯冰水。”公孙策对着路过的服务员说了句。 服务员好奇地看着公孙策,这天气又不热,这位客人怎么灌那么多冰水?不过他还是很快又拿了杯冰水回来。 公孙策捧着冰水,视线在展昭和白玉堂之间扫来扫去。拼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问,不能问,不能问…… “包拯为什么没来?”话一问出口,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果然如此的眼神,公孙策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冰水里,怎么就问出来了呢。不过问出来之后公孙策反而轻松了不少。 “包大哥说你出来散心了,他那边好像有什么任务,总之是抽不出空来。”展昭就知道公孙策心里还是放不下包拯的,跟公孙策解释清楚包拯没来这里的理由。 “至于我们两个来这里,跟包大哥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和玉堂发现了点东西,然后线索指向了这里,所以才来这里的,找到你算是万幸了。” 听到展昭的话,公孙策点了点头,说不上来心底是失落还是如何。他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上。 白玉堂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的就是展昭取出来的那篇薄玉片。对于公孙策出走的理由,白玉堂和展昭基本上也是心知肚明了,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公孙策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起初,他只是感慨这块玉的质地,等到仔细一看,他不由地惊叹,这块玉片上面竟然绘制了如此繁复的花纹。 “这是怎么一回事?”展昭和白玉堂大费周章弄来这么一样奇怪的东西,公孙策立刻想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事情,“和他们两个人有关?”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将这几天在丁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孙策。公孙策仔仔细细地听着,故事并不长,展昭和白玉堂挑着里面的重点讲完了。 说完之后,展昭却发现公孙策只是好奇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展昭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我们怎么了吗?哪里你还没听懂?” “我只是在好奇,你上辈子还有个未婚妻。”公孙策平时是不会这么说的,可能是因为包拯不在这里,刚才一直都在找包拯,所以这里他的想法不自觉得朝着包拯靠拢。 公孙策口出惊人,展昭一下子就被水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缓了下来,“什么未婚妻……”未婚妻三个字一出,展昭惊觉自己身边空气一凉,展昭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堂。 让他欲哭无泪的是,白玉堂竟然冷冰冰得晲了他一眼,“是啊,未婚妻。” 展昭仰天,大哥,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而且上辈子这门婚事不也是被你上辈子给搅黄了,我这辈子不也落在你手里,你到底纠结个什么啊! 展昭伸手拉拉白玉堂,戳戳白玉堂,越想就越恼,我都还没抗议些什么,你还好意思这样子看我? 白玉堂也适可而止地抓住展昭的指尖,轻声地说了句“我知道”化解了这一场算不上别扭的别扭。两个人再次把目光放在这块玉片里。 公孙策仔仔细细地把玉片审视了一遍,“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你们说的那样,那巨阙剑和苗刀很可能就在庞家。虽然说是进了一步,但是麻烦也大了。” “麻烦?”展昭不明所以。 “这个就得问白玉堂了。”公孙策指了指白玉堂。展昭立刻看向白玉堂,摆出乖学生求知的模样。 白玉堂想了想,告诉展昭,“首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被庞言纳入了注意范围。如果宋千寻真的知道这块玉的秘密,他们找不到真正想要的东西,肯定会联想到我们的。这不是问题,最让我在意的是庞老爷子。” “我已经让哥哥们帮我留意庞家的动态了,庞老爷子最近要过生日,庞家的人都回去贺喜了。重点是庞老爷子最近联络了不少收藏界的好友。” 话说到这里,展昭也明白了,“庞言最近的活跃肯定让庞老爷子注意到了。他联系收藏界的人是因为……” “庞言手上的确有不少好货,也亏了那个宋千寻。”公孙策说,“我们现在最需要注意的就是,虽然庞言是想要脱离庞老头的控制,但是这个秘密,究竟有没有被庞家其他人知道。如果知情者只有庞言,那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好办,但是如果对手是庞老头,那就是整个庞家,那困难就说不定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才宽慰他们,“没事的,我会让我哥他们帮忙留意的,暂时还没有这种迹象,可以暂时放心。” 有了白玉堂的保证,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公孙策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玉片上,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么暂时就不用太担心。上面的纹路画下来再做研究吧。哦对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阴樨镇’的事情?” “对啊,公孙你知道吗?”展昭期待地看着公孙策,公孙策的经验可比他多,说不定真的知道。 很可惜的是公孙策也摇头,不过他马上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不过有人知道。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散心,实际上也是为了帮朋友的一个忙。他是地方志学家,对k市很了解,说不定他能帮上我们。正巧你们也来了,一起来帮忙吧。” 说起这个朋友,公孙策的表情并不轻松。展昭隐约觉得公孙策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正当展昭想要问公孙策,公孙策的手机响了起来。 公孙策接起电话,只是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了,“什么?他不见了?!陈嫂,您先别急,先在家里找找看,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公孙策急忙对两人说,“你们先跟我来。来不及解释了。” ☆、第064章 下了出租车,公孙策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走入了小巷中。这附近的民居都有几分徽派民居的风味,穿梭在小巷当中,总让展昭和白玉堂感觉穿梭在时光中,踏入了过去。 白墙黑瓦,马头墙起,哪怕他们行走在蓝天之下,高起的墙壁总让展昭和白玉堂感觉被隔离在了某处。 公孙策带着他们穿过了小巷,最后停在了某处民居的外面。这个民居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在它外面的空地上栽种了好几棵白杏,现在正是花期,白杏花盛开在枝头,片片花瓣自枝头飘摇而下,化身成白色蝴蝶彼此追逐,嬉戏。 就是这几棵杏树的存在,飘落的杏花花瓣将整个小院笼罩在一起。这个地方很奇特,展昭是这么觉得的,他从没看见过那么一个地方,那么遗世独立,却又和尘世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能住在这个地方得人,想来也是和这房子一样,有着这么独特的气质吧。 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允许展昭在屋外多停留片刻,三个人立刻走进了小院。公孙策带着他们走进了某间卧室。 一进入我方展昭他们看到的就是房间内能够容许几人并躺的舒适大床。看得出来这张床不久之前还有人躺着,但是那个人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床单皱着,被子也被掀开扔在了一边,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她应该就是刚才公孙策在电话里提到的“陈嫂”。陈嫂看到公孙策的时候,焦急地上前。 “公孙先生,我在家里到处找过了,都没有找到阿穆。”陈嫂焦急地抓着公孙策的手臂,忽然注意到公孙策还带了另外两个人来,“公孙先生,这两位是?” “这个是展昭,这个是白玉堂,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来这里帮阿穆的忙的。陈嫂,你确定房子里到处找不到阿穆?”公孙策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陈穆的身上。 陈嫂也是急得团团转,“没有,都没有。我之前来看的时候这孩子还在睡觉,我只是出去洗衣服,他就不在了。他没带手机,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为了确定陈穆有没有离开,公孙策和陈嫂一起去车库看看陈穆的车子还在不在。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在这间卧室。 展昭和白玉堂都在打量着这个房间。展昭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展昭好奇地寻找着来源。 只顾着嗅闻空气中的香味,展昭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撞上了站在自己前面的白玉堂。展昭拉住白玉堂的衣服轻嗅。 “猫儿,克制点啊。”白玉堂被展昭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热情主动自然是好的,但是现在这情况根本不适合吧?白玉堂慌忙抓住了展昭的手腕,奇怪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堂,你有没有闻到有花香?”展昭皱着鼻子,努力地嗅着,“很奇妙的花香。” “花香?现在杏花都开了,有花香很正常。”虽然这么说,白玉堂还是注意起了房间里的气味。正如展昭说的那样,这里确实有一股花香,而且香气的来源似乎是从床上传来的。 一个大男人的床上为什么会传来花香?展昭和白玉堂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展昭走上前,掀开了折起来的被子一角。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在被子上面竟然撒着几片白色的杏花花瓣。展昭颇为好奇地盯着被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只听说过别人洗花瓣澡,还真没听说过别人睡花瓣床。” 倒是白玉堂忽然叹了一口气,“这辈子我还真见过花瓣床的事情。” “花瓣床?哪里?”展昭回过头,好奇地看着白玉堂,主要是因为白玉堂说话的时候那语气可以说是相当悔恨。 白玉堂一拍脑袋,真的是不想再去回忆这段痛苦的往事,“我大哥跟嫂子拍婚纱照的时候,其中就有一张照片是在铺满了玫瑰花花瓣的床上拍的。” 顺带一提这个主意还是卢方提出来的,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既然是拍摄婚纱照,那就来点浪漫的,毕竟人生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拿来浪漫的。 “哇,大哥好浪漫啊。”展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当时闵秀秀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肯定是感动极了吧,“嫂子肯定很高兴。” “是啊高兴,怎么不高兴,都高兴疯了。”那天闵秀秀感动的模样让他记忆深刻,当然,让他对这件事情刻骨铭心的不仅仅是闵秀秀的感动,而是那天感动过后的悲惨。 那天的婚纱照是在他们家里拍的,他们家足够大,也有足够漂亮的地方能够拍摄出好的照片。而那张玫瑰花床的照片是最后拍摄的。 一开始,场面是温馨美好的。那天的摄像师也受到了气氛的感染,艺术思想爆发,在最后一张摄影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提议要给他们一家人拍照。 当时白玉堂他们立刻就傻眼了,自家大哥和嫂子的婚纱照他们上去做什么。其中,白玉堂是当中最为抗拒的一个了。 “可是你还是拍了吧?”展昭兴趣盎然地问道,白玉堂那痛苦的表情基本上已经揭露了答案了,但是展昭还是好奇摄像师到底是怎么劝服他的。 “那个摄像师当时对我说,‘这是必须的,人生相逢就是缘,我的摄像就是要将你们几人五湖四海相聚的深厚情谊通过一张照片凝聚在其中,你们深刻的情谊将会通过彼此的身体语言蕴含其中,使你们的情感不断得到升华得以铭记……’”这段话白玉堂真的是记忆深刻,当时那名摄像师可以非常坚持,而且这段话真的是一口气说出来不带一点停顿。 “……”展昭听了一会儿,最后深表同情地按住白玉堂的肩膀,“你们竟然找了个卖大力丸的当摄像师……” 白玉堂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展昭发现白玉堂的肩膀越发下垂了,想来自己的这个说法给白玉堂痛苦的回忆里更添加了几分痛苦啊。 “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展昭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白玉堂这段“黑暗史”给挖出来了。 白玉堂垂下头,头疼地说,“那天晚上刮风了,然后那摄像师艺术细胞爆发打开了窗户,说是要来一张玫瑰飞舞的照片……照是照了,但是那晚风真的很大。” 风太大……展昭眨眨眼,已经能够想象那天晚上的的最终结果了,“看来那晚你们真的是多灾多难啊。” “是啊……”那些玫瑰可都是闵秀秀的珍贵回忆,所以吸尘器之类的都排不上用场,完全是靠手工整理的。闵秀秀和卢方沉浸在浪漫的思维里没觉得,白玉堂觉得那天是混乱至极。 先是被一个不知道是卖药的还是摄像师的硬逼着拍了照,还要为摄像师暴走的艺术思维做善后…… 眼看着白玉堂又郁闷了,展昭就干脆给他几分钟的时间郁闷,自己上前拾起一片杏花的花瓣在指尖拈玩。 展昭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陈穆的家门前栽种的都是白杏,本来他还以为觉得有可能是外面的花瓣被风吹进来的,可是,再怎么吹也不该吹进红杏。 “展昭,白玉堂,你们和我一起出去找那陈穆。”发现车库里的车不见了,公孙策开始担心陈穆,“他把车子开走了,我们得快点把那家伙找回来。” 看到公孙策脸上着急的表情,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多说地上了车,两个人暂时把床上红色的杏花花瓣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陈穆居住的这个地方还保留着几分古色古香的气息,路是青白的砖块一块块铺成,行人在路边慢慢地走着,享受着这个城镇特有的舒缓的节奏。 哪怕明知这里是与现代的时光保持一致,但是展昭总觉得这个地方与外面的节奏脱节了。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似乎并不喜欢快节奏,所以在街上看去,大家都是步行的,也只是偶尔,会有人推着自行车经过。 车子在这里似乎格格不入,路人对于他们的出现都觉得有点惊奇。被大家围观,总是免不了有些疑惑。不过这也是好事,他们在这里显眼,也就代表着同样开车出来的陈穆也同样显眼。 他们在街道上缓行,向着一个过路人询问不久前有没有看到另外一辆车子驶过。好在的是一前一后驶过的车子他们看过的并不多,刚巧他们还记得。 “公孙,那个陈穆到底是怎么了?”趁着在车上的功夫,展昭总算是问出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意的问题。 “陈穆身上最近发生了点怪事,跟发生在你和白玉堂身上的事情差不多。不过他更加严重一点,这段时间他的情绪也因此有点不稳定,我担心他会做傻事。”公孙策精简地把陈穆的遭遇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了一下。 “自从他搬到这里,他就开始做梦,他梦到的是一男一女,而且他把自己代入那个男人的角色了,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入那个角色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对这件事情比较有经验,等把他找回来了我们再说。”公孙三言两语就勾起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兴趣。 多亏了陆陆续续几个路人的指点,他们在一家酒楼的下面发现了一辆车子停在那里。“那是陈穆的车。”发现陈穆的车子,公孙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等会儿一起上去,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担心他出事。”公孙策匆匆地关上车门,带着白玉堂和展昭就往二楼走。 看到公孙策是那么着急,展昭和白玉堂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白玉堂是看公孙平时都那么冷静,这次却难得得着急起来,所以也有些在意。而展昭是了解公孙,他这副着急的样子,真的是很少见。 这个陈穆到了酒楼,公孙这么担心,那他到底是要被那个梦折磨到什么程度?展昭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想象到公孙策口中悲剧的男主角的憔悴…… 但是当展昭和白玉堂走上二楼,看到眼前的画面,展昭和公孙策都僵硬在了原地。因为刚刚话题的中心,按照公孙策描述应该是形容憔悴的陈穆现在正靠着飞来椅,看着二楼远处的风景,手中端着酒碗,正在和旁边的酒客谈笑风生,间或豪饮,那豪气万千的笑声根本就看不出来半点憔悴的模样。 白玉堂勉强还算是能够维持理智,所以他指了指正端着酒碗豪饮的陈穆,干脆利落地给了公孙策最后一个打击,“这就是陈穆?情绪不稳定?我看他精气神十足。” 就像是为了验证白玉堂的话,陈穆竟然非常适时应景地爆发出了笑声,拍着掌对这位酒友说,“是吧,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自从我搬来这里,也觉得放松了不少。果然果然,和先生你聊天我很荣幸,先生我们再干一杯……” 陈穆回过头,正巧看到公孙策站在楼梯口。喝酒喝得正高兴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到临,反而热情地冲公孙打招呼,“公孙啊,你也来了,来来来,来喝酒,我来给你介绍……啊!” 很可惜的是陈穆话还没有说完,公孙策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陈穆的脑袋就狠狠地拍了下去。陈穆那声哀嚎特别真切,白玉堂都觉得疼。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听到公孙策那冷冰冰的,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陈嫂和我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你竟然在这里给我喝酒?还要给我介绍人?” 公孙真的是恨不得把陈穆扔在地上对他狠狠踩上两脚,“跳楼也行,跳河也行,就近给我找个可以跳的装着去死,不要浪费我和陈嫂的担心。” “诶……你在担心我啊?”陈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手机出来,“啊公孙我错了,没想到忘了带,出门急了点,要不你借我个电话,我好给陈嫂报个平……” 不过我们的公孙可没有耐心听陈穆说些乱七八糟的解释理由了,而且看到陈穆嬉皮笑脸的模样公孙策内心的怒火实在是没地方发泄了。 于是公孙策绕到了陈穆的身后,本能地用上了包拯之前教他的招数锁住了他的脖子,“陈穆,你个混蛋!” “等等等等……咳……公……公孙,别……让我先给陈嫂打个电话……轻点轻点。”陈穆在公孙策手臂下挣扎着,但是脸上还是笑吟吟的。 白玉堂还在消化公孙策的短暂失控,展昭忽然拍了他一下。白玉堂挑眉,询问他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陈穆和包大哥有点像?”展昭几乎是确定。 白玉堂摸摸下巴,默默地看着陈穆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容,还有那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能气死公孙策的话,“如果你说的是惹毛公孙的能力……” 展昭和白玉堂交谈的同时,陈穆看到了两个人。他拍拍公孙策的肩膀叫停,“等等啊,公孙,你带来的两位小朋友被你吓到了。” 小朋友?展昭和白玉堂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好吧,今天真的不是一般的混乱。 ☆、第67章 番一(3) 公孙策就这么被包拯硬是塞进了车子里。一把公孙策安置好,包拯就踩下油门,车子凭着极快的速度就到了目的地。 “公孙教授啊,你就别吹胡子瞪眼了,你看你胡子也没有,眼睛都快瞪掉了。”车子停稳之后,包拯并不急着出去,反而是调侃公孙策。 公孙策又瞪了包拯一眼,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包拯也连忙跟上,献宝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眼药水,“公孙教授,要不要在开工前养养眼睛?” “你要是能少耍点嘴皮子,早八百年前就找到那口碗了。”公孙策没好气地对包拯说。已经认清自己被带来这里帮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为了早点回到自己的岗位,公孙策只好速战速决。 两个人走进公寓的时候,发现客厅里面还有和包拯一样身穿制服的人。 “你们有没有找到?”面对那两人的时候包拯显得正经得多,只是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看吧,这里我们都翻遍了,公孙教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帮我们找找吧,上头催得很紧。 公孙白了包拯一眼,总算是没有和他抬杠了。他径直地朝着卧室走去,对于那些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去探察,虽然包拯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是该做的工作都会做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没经验的菜鸟,他们早已翻过的地方他肯定也找不到的,找东西方面他从来都不是能手。 “四个人都分开找,我找卧室,你们之前找过的地方就不要再找了,找了也没用。”说完,公孙策就自顾自地进了卧室。 虽然话是这么说——公孙站在卧室的正中间——包拯他们都已经把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那么他能找的也就只有他们没有找过的地方了。 要说他们没找过的地方……公孙策的目光朝着外面看去,在这里他们没有找过的也就只有外面了。 这么想着,公孙策双手撑着窗台,半个身体往上面钻去。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公孙策眯起眼睛,手却一不小心滑了开来,半边身体都撞上了窗户,疼得公孙策那叫个龇牙咧嘴。 包拯本来是在客厅检查的,忽然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闷响。艾玛,公孙教授在里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包拯推开卧室的门,结果就看到公孙策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了,“公孙!我就拉你过来帮个忙,你还真寻死觅活啊!” ☆、第065章 “哈哈哈哈哈……公孙,你真逗,我都在这里住了两年了,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呢,你真爱瞎想,还带着两个客人一起担心,哈哈。”陈穆爆发出大笑声,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全然不顾公孙策越发铁青的脸色。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致认为他们应该远离这个战斗圈,但是公孙策散发的气场真的是太恐怖了,两人都不敢随便离开。 展昭看着两腿大张,一人独占长沙发的陈穆,还是忍不住惋惜自己刚刚破碎的幻想。 他原本的幻想里,这个地方的主人应该是带着一身的书卷气,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和公孙策年纪相差不大,但是坐拥这么宁静美丽的地方,他总应该是个有着深沉气质的人。但是……这陈穆……也太豪放或者说是没心没肺一点了吧? 说起来这陈穆也算是展昭见过的所有人里中的一朵奇葩。从刚才回来的一路,展昭已经见到陈穆如果安慰好陈嫂,成功地哄着陈嫂安下心给几个人准备晚餐去了。他本人对于为什么突然离开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说,一直都在调侃公孙策瞎操心。 公孙策冷冷地晲了陈穆一眼,开口道,“得了吧,上次要不是我拉着你,你早趁着喝得烂醉跳河了,你说我能不担心你?” 一听公孙策提起上次,陈穆尴尬地摸摸头,解释说,“上次那不是意外嘛,不小心踩偏了。” “公孙说,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白玉堂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当对方可以隐瞒的时候。他看得出来陈穆想要努力岔开话题,所以他直接把话题扯回最开始的话题。 陈穆不自觉地僵了一下,虽然动作幅度很轻微,但是没有逃过另外三人的眼睛。陈穆站了起来,抓抓头发,“哎呀公孙,这多大点事啊,就你大惊小怪,不就是偶尔做上几个梦。” 显然陈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来这个地方就不要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这个小镇风光不错,而且很平静,你们就当做是来这里度个假。展昭和白玉堂难得来这里,我亲自给你们三个人下厨,做点这里的地方菜……” 说罢陈穆就挽起袖子准备去厨房。但是公孙策显然是不愿意给陈穆逃开的机会。而且陈穆这种态度已经到了公孙策的底线。 “你到底想要避重就轻到什么程度?”公孙策轻轻地说,声音不响,能够确保室内的人都能听到,而当中的紧绷之感让展昭一僵。陈穆也没法动弹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正打算问展昭怎么了,展昭连忙捂住白玉堂的嘴不让他出声,免得待会儿引火烧身。 白玉堂覆上展昭的手,将展昭认真的神色收入眼底。白玉堂冲着展昭示意了一下公孙策,又眨眨眼——公孙彻底毛了? 展昭连连点头——何止毛了,咱们要安静。 公孙策这人呢,脾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说他脾气好,他对朋友永远都是推心置腹,对重要的人永远放在心里。他对展昭真的好,所以展昭事前事后他都会支持他。 公孙策对包拯也是真的好,虽然包拯总能惹毛他,但是公孙策还是对他很包容。最起码他冲包拯骂了那么久,两人也没破裂。 但是公孙策脾气也不好,他能允许朋友有事情瞒着自己,却不能容忍他们不对自己的生活负责。而陈穆刚好踩了这条线。 公孙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不会像平时一样大声说话,气得跳脚,他只会冷冰冰地,用绷紧了的声音说话。 “你来这个地方住了两年,恍惚了两年,如果不是陈嫂打电话给我,你是想就这么继续下去?要么整晚不睡,要么一睡就是几天不醒,醒了就去喝酒。问你你也是避重就轻,你是真的打算把自己弄死对吧?” 公孙策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当时他为了躲包拯出来散心,刚好接到陈嫂的电话说陈穆最近不太对劲。 他急急忙忙赶到这里,陈穆这么多天竟然给他打哈哈。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陈穆身上有什么不对,但陈穆就是不肯说。 他的确需要展昭和白玉堂的帮忙,而他早上告诉展昭和白玉堂的也只是这么多天来他拼拼凑凑勉强得出来的一点推论。 陈穆这样子瞒着他,又这么对自己不负责,公孙策怎么能够不气愤,不沮丧。 但是陈穆最终还是推开门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展昭忽然觉得陈穆在痛苦地挣扎,却最终被沉默缠绕拖入深渊。 “这混蛋……”公孙策泄气地坐回沙发上,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我只是希望他说出来,他现在根本就是在自暴自弃。” 展昭松开捂着白玉堂嘴的手,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点了点头,轻轻地把展昭往公孙策的方向推了一下。现在的公孙策需要安慰。 展昭站在公孙的面前,沉默地看了公孙好久。刚才的情况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陈穆和公孙算是闹冷了,公孙和陈穆两个人也都是死犟的脾气。 “公孙,我知道的。”展昭思索着要怎么帮两个人和解,忽然想起了之前从陈穆被子上拿出来的红色花瓣。展昭轻松了下来,“公孙,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包大哥的事情心情比较乱。” “谁因为他……”包拯果然是公孙策命里的关键词,纵使公孙策上一秒还沉浸在沮丧里,下一刻就因为包拯儿子炸毛。 展昭轻笑,这下行了,语调变高了,算是心情好了一点。 “现在你和陈穆心情都不好。我去找他就可以了,我保证会帮你说通他的。”展昭眨眨眼,让公孙策看到自己眼底的信心。 公孙策有点不放心,“陈穆这人很倔,他不愿意说的事情……” “放心吧。”展昭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像你保证。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免得晚餐的时候餐桌上见面冷脸,我还想好好吃一顿这里的特色菜呢。” 公孙策叹了口气,算是抓到重点了,“到头来还是为了吃。”公孙策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叹口气说,“那你去吧。我也不想和他闹僵。” 眼看着公孙策总算是放松了点,展昭也安下了心,拉着白玉堂就出去了。等出了门,白玉堂这才晲了他一眼,“行啊猫儿,都学会立军令状了。你说说看,你是打算怎么样让陈穆开口?” “嗯,投之以桃,开门见山咯。我们先去趟厨房!”提起厨房展昭两眼都笑眯起来了,拉着白玉堂就要往里面钻。 白玉堂挑眉,“唉,你不是立下军令状了?现在还想着吃?” “想什么啊。”展昭扫了白玉堂一眼,“我们两个人是去拿‘桃’,找不到桃子,哪来的开门见山?” 白玉堂恍然大悟,不过明白是明白,逗弄展昭还是免不了的。所以他又拉住展昭的手把展昭拉了回来,低头笑问,“真的只是为了投之以桃?没想别的?” 展昭的目光这下开始游移了,嘟囔,“完成任务也得加蓝加红。” 白玉堂心情极好地拍拍展昭毛茸茸的脑袋,“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先去吧。”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厨房溜达了一圈。 最后他们两个人在屋子外面找到了陈穆。陈穆坐在石台上,侧躺着背对两人。他一条腿平放在石台上,另一条腿收起踏着台面,撑着脑袋欣赏着杏花盛放。 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得意地冲着白玉堂笑。他就说陈穆肯定会出来看花的,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屋外的美景更让人静心的呢? 白玉堂笑着点头,两个人朝着陈穆走去,离陈穆还有三两步的距离,就听到陈穆说,“你们两个不留着陪公孙,怎么出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只是笑笑,也没有回答。 此时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绿叶摩挲,窸窸窣窣,丛簇的杏花在枝头摇曳,几片花瓣悠扬地飘零而落,滑过手,滑过肩,柔软地蹭过两人的脸,有点痒。 “杏花很漂亮。”展昭张开双臂,做了个深呼吸。杏花的香气盈满鼻息,展昭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展昭这句话正中陈穆心情,陈穆抬手,一片杏花恰好落入他的掌心,洁白细腻,残留着淡淡的粉,宛若吐息般轻柔迷蒙,“对啊,一到这里,人就平静了。这个时候啊,要是有酒喝,那就好咯。” 陈穆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就打算去厨房拿点酒,刚才出门太匆忙了,都忘了拿酒。这本来赏花应该是在舒适的事情,那应该是一种安宁的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的事情。流畅持续,会让他觉得和这儿融为一体。 这期间他不能离开。哪怕只是离开了一刻,这样的已经也被打破了。想到这里,陈穆遗憾地叹口气。 但是当他转过身,这样的遗憾就变成了惊喜。因为白玉堂不知何时已经手拿着陈穆最喜欢的一坛酒,还带了两个杯子出来。 陈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高兴地看着白玉堂,“好小子啊。”转而,陈穆又看了看展昭,开口夸赞,“你们两个小子不错,真的很不错,难怪公孙策这么满意你们两个。好小子,来来来,两个人都坐下,陪我喝酒。” 陈穆连忙起身,给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让了个座位,招呼两个人坐下喝酒。 被陈穆豪放的笑声给弄懵了,展昭和白玉堂就像是木偶一样任由他动作。等到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石台上,而陈穆已经开始倒酒了。 陈穆拿酒杯的时候才发现酒杯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他用,那么另一个么……“你们两感情深厚也不用这么现吧?两个合用一酒杯啊。”陈穆满上酒,把酒杯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白玉堂。 被陈穆这么调侃,展昭和白玉堂都尴尬地低头。这事儿也算是个意外。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拿酒,用展昭的话来讲那就是“桃”。 陈嫂很热情,误以为是他们两个人要喝酒,就直接拿了陈穆最喜欢的酒给两人,还给了他们两个杯子。 本来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多注意,直到现在被陈穆指出来了才止不住地尴尬。而这个时候再推脱也只会让他和展昭在陈穆面前更被动,所以白玉堂接过酒杯就喝下了杯里的酒。 “好,喝酒就是要这样。”陈穆赞赏地说道,喝下了自己杯里的酒,又作势要给白玉堂满上,“来来来,这次换展昭喝。” 在酒杯碰到展昭之前,白玉堂先抬手帮展昭拦下了这杯酒,端着酒杯没有喝的打算。展昭平静地说道,“喝酒不是问题,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陈穆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被这美景和美酒酿下的喜悦被冲散了不少。他兴味索然地看着周围,“唉,你们说这人呢,有这么好的景色和美酒,为什么就不能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身外事呢?这么个纯白的世界,何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到这里来呢。” 没了原先的兴致,陈穆跳下石台就打算离开,只听到展昭忽然开口,“就是因为珍惜所以才问。看风景,赏美酒,要的是长久与宁静,也求能长久。如果心中有事,那还不如不看,自己扰了这份安静。” “如果这身外事真的打扰了你的生活,你就不应该放任事情发展下去。”白玉堂接着展昭的话说。 陈穆长吁了一口气,“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来当说客的。难怪公孙这么欣赏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很厉害嘛。但是你们也听到了,我的确没什么事情要让你们帮忙,我很好。” “不自知,那就说不上好。”白玉堂很确定地说道,把陈穆接下来的话都给截断了。 陈穆无奈地看着白玉堂,这人不怎么说话,但是一说话就是堵死人的程度。 展昭高兴地看着白玉堂堵住陈穆的口,就好像是他们在和陈穆的交锋中,之前陈穆一直都是装傻躲过,而白玉堂却成功地截击下他。 不过展昭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占了上风,那就要把握住机会。展昭抬头看了看这几棵高大的杏树,问道,“你家栽的都是白杏吗?” “你什么意思?”陈穆回过神,神色奇怪地看着展昭,不明白展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往回走了几步,紧盯着展昭的眼睛,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展昭抬起手,张开了手掌,一片红杏的花瓣正躺在他的手心。也不知为何,零星飘落的白杏仿佛被这红杏吸引了一般,盘旋着飞向展昭的掌心,又自展昭的指尖擦过。只留下匆匆一个身影,却衬得红杏越发鲜艳。 在看到这篇红杏花瓣的时候,陈穆全身一震,他双唇颤抖着。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展昭和白玉堂的眼里,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片红杏花瓣是陈穆心中那个秘密的关键。 猫儿,好样的。白玉堂心里暗赞,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原样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我从你的被子上捡来的。”展昭侧过头看着陈穆,试图看出陈穆的变化。 陈穆激动地上前,抢过展昭手心的红色花瓣,颤抖地问,“这个真的是你们从我的床上拿来的?” 无需展昭和白玉堂回答,陈穆捧着那片花瓣,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他凝视着掌心的红心,喃喃自语,“是真的……不是梦……不会啊,为什么……之前明明没有看到的。” 而就在陈穆说话的同时,展昭和白玉堂震惊地发现那篇红杏竟然在陈穆手中渐渐消融,最后化为了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他的手中。 手中仅有的重量也在这一刻消散,陈穆无力地喔起拳,张口咬住自己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不是梦……不是梦……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似真似假地过了那么多天,他一直以为那一切都只是在梦里出现,而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哈哈……我这两年来,到底都是为了些什么!”陈穆忽然大喊,包含着愤怒,绝望的声音穿破寂静,让这里的平静都震颤。 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展昭端起石台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口饮下,和白玉堂一起离开。 他们两人快速地来,又快速地离开,只留下陈穆花间美酒,仿佛这三者一直在一起。陈穆忽然笑了起来,抱着酒坛躺在了石台上,酒液倾倒而出,是将人溺毙的痛苦与解脱。 公孙策真的在房间里休息了很久才调试好自己的心情,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陈穆红着一双眼睛站在外面。 看到公孙策,陈穆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公孙,和解吧。” ☆、第066章 “阿嚏!”展昭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展昭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把手脚都缩了起来。 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是到了晚上,应对白天温度的装束就显得略有不足了。大晚上的不在房间里呆着,却跑到杏花树下,坐在冰凉的石台上等人,总归着是会觉得冷的。 正缩着脖子的时候,一条软软的毯子从天而降,把展昭给裹了个严严实实。展昭抬起头,就看到白玉堂笑着看着他。 展昭满足地用毯子的一边把自己裹紧,拉开另外一边期待地看着白玉堂,无声地催促白玉堂赶快坐下来。 白玉堂笑着刮了一下展昭的鼻尖,紧贴着展昭坐了下来。拿起展昭分出来的一大部分毯子,白玉堂又把展昭盖得更严实了一点,这才把自己也包在了毯子里。 “你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去拿毯子了啊。”展昭的声音因为冷而有些发颤,不过依然很高兴。 “嗯。”白玉堂揽住展昭的肩膀,看着大门,“陈穆把我们约在外面,这么晚肯定很冷。说起来,他怎么还没出来?” 展昭也困惑地摇摇头。晚餐过后陈穆就叫住了他们三个人,约他们晚上在屋外的杏花树下见面。他这么做了,展昭他们就知道陈穆是下定决心把他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可能是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吧,你看他不是叫公孙去帮忙了吗?应该是什么大东西。”展昭很自信,陈穆肯定会把事情告诉他们。 不过自信归自信,说话的时候毯子又往下滑了一点,原本积蓄好的热气又一下子消散,展昭又打了个寒颤。 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展昭因为一直坐在石台上,手早就变得冰凉,在毯子里裹了一会儿也不见得暖起来。 白玉堂担心地看着展昭的手,还好颜色没有发青。他松了一口气,从刚才拿来的暖酒器中拿出已经烫好的一小盅酒,给展昭倒了一杯,塞到展昭的手里。 “哇,你还从他家把这个都刨出来了?”展昭看到冒着热气的酒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虽然不怎么喝酒,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喝热酒最能驱掉寒气了。 不过展昭也不是什么贪杯的人,这热酒现在还是暖手最合适。所以展昭就两手捧着酒杯,闭上眼睛感受酒液冒出来的热气。 “我回去拿毯子,遇到陈嫂了。陈嫂就把这个拿出来了。”白玉堂放好暖酒器,回头就看到展昭捧着酒杯发呆。热气扑在他的脸上,白玉堂能够清晰地看到展昭的脸上湿上了朦胧的一层。白玉堂无奈地抬手帮他把水幕拂去。 展昭但笑不语,喝下了半杯酒之后把酒杯递给白玉堂。刚才白玉堂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脸,展昭才发现白玉堂的手也是冰凉的。 白玉堂接过酒杯,仰头就喝下了酒水。泛着热气的酒液进入体内,一股热流涌上,赶走了萦绕在四周的寒意。 展昭和白玉堂都舒适地叹了口气,两个人靠在一起仰头,看杏花飘落,品一壶美酒。白玉堂看着眼前的几棵白杏,忽然就想到了梦里,“展昭”院中的桃树。 梦里,桃花雨下的场面是他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色。“展昭”和“白玉堂”的生活,就是展昭和白玉堂私家的回忆,两人的秘密。 “猫儿。”白玉堂忽然侧过头,正好看到展昭睁着放光的眼睛看着他,“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桃花吧?” “看着杏花,又想起桃花了?”展昭侧过头看着白玉堂,露出了微笑。他又怎么能不知道白玉堂说的到底是什么呢。白玉堂曾在梦中见过的桃树,自己又无缘一见的画面,能够感受一番,那也是好的。 展昭瞥了一眼白玉堂手边的暖酒器,忽然笑开了,“那干脆我们两个就当一回酒鬼好了,要不再去学学怎么酿花酒?” “要当醉猫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展昭的主意却正好切中了白玉堂的想法。有好多好多的事情,他想带着展昭去尝试。看到过的,没看到过的,在未来的日子里,白玉堂都想给展昭,给展昭一切。 展昭点了点头,看着白玉堂微笑。白玉堂久久地看着展昭的眼睛,他喜欢凝视着展昭的眼睛。展昭的眼睛永远都是晶亮的,安静地,倒映着他所看到的一切。而现在,他在展昭的眼睛里,看到了最美丽的星。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有意无意的,就那么发生了,因为一切都是恰好。 恰好,晚上的屋外是那么宁静; 恰好,绿叶白花夜风中窸窣得那么让人动心; 恰好,春夜的寒意让他们紧靠相依; 恰好,薄毯围拢着二人,几乎没有距离; 又是那么恰好,恰好望着展昭的眼,白玉堂就想要那么做了——就想要弯下腰,想吻他。 偏偏还是这么恰好,薄毯下仅有的空间让人无处可逃,而展昭,不想逃。 “诶公孙,你突然停下来干嘛!要掉了要掉了!”陈穆的声音忽然想起,惊动了这难得的静谧美好。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立刻分开,但是却因为薄毯的拘束显得束手束脚。一下子,两个人就尴尬狼狈地抓抓头发,别过头各自看一边。 这两人终于有点进度了,就这么被打断了?公孙策错愕地看着这瞬间发生的改变,怒气冲冲地瞪向陈穆,都是这家伙,平时慢吞吞的漫不经心,偏偏这时候这么赶。这要是晚两步,这两人就成了。 公孙策都有种自家孩子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可以嫁出去,结果被人一搅和,好不容易的进度又黄了。这就跟蓄力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不能发大招一样的感觉。越想越生气,反正已经惊动展昭和白玉堂了,公孙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撒手了。 陈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搬着东西倒走的,所以压根就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等他想问个明白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就砸了下来,一下子就砸到了陈穆的脚。 陈穆捧着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公孙你干嘛撒手啊这是……”说着说着,陈穆就想跟展昭和白玉堂诉苦,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尴尬的模样。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刚才他和公孙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从公孙策的脸色来看,应该是即将发生什么事。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下子就反映了过来,掀开身上的薄毯走了过来。也没有多问公孙策和陈穆什么,两个人就合力把他们搬出来的木施搬到了石台边竖好。 稍微分了下心,展昭和白玉堂也没多尴尬了,再次坐在了石台上,又盖上了薄毯等着陈穆和公孙策过去。 陈穆摸着下巴看展昭和白玉堂的动作,忍不住直点头,“这两孩子还不错,公孙,你说我俩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知道你还说。”公孙策冷冷地晲了他一眼,在经过陈穆的时候狠狠得撞了一下他的腰间。 陈穆捂着腰侧,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来,“还好没说下一句话,否则他一定得让我生不如死。”实际上,陈穆本来呢,还有一句话的:要是包拯在这里,他肯定也是这么对你的。 不过陈穆还是觉得,自己不要惹公孙比较好。这才刚讲和,惹毛了公孙他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笑了笑,陈穆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木盒子朝着三个人走去。不论是展昭白玉堂,还是公孙策,他们也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木盒子,但是谁都没有问。 公孙策拿了一杯热酒喝下,眯着眼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笑的陈穆,“陈穆,这一次你得把话都给我们两人说清楚了。” “当然了。你们三个人轮番上阵,我都已经答应了不是?”陈穆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折叠好的衣服,“只是事情总得慢慢来,有前有后,今晚,我是想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他转过身,将衣服挂在了木施上。借着木施,整件衣服都展开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是一件齐腰襦裙。光是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衣服的制作是很细致的。这件襦裙很素淡,以白色为底色,襦衣的袖口绣着红色的花瓣,再往下也是,裙摆上面绣着树枝,枝头红花绽放,整件衣服都被染上了鲜嫩的粉光。展昭和白玉堂抬头,这才确定裙摆上绣着的是红杏。 做完了这些,陈穆坐到了石台上。身子往后仰,陈穆用手撑着石台,只是注视着这件襦裙,目光是难得的柔和。 起初,公孙策以为这件衣服是陈穆做的,但是现在一看,这件衣服自成衣,恐怕已经过了难以想象的年头。 这是什么意思?公孙策他们都不理解陈穆的意思,困惑地看着陈穆。 “这两年来我一切的不对劲,就是从这件衣服开始的。”陈穆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指着那件衣服,语气里满是喜悦和痛楚。 就是那天,他初次来到这个地方。路过一家店面,最终被这件衣服吸引了目光,再也无法放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件衣服,小心翼翼地珍藏着,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买下这件衣服开始,他平静无波的生活就彻底地翻涌了起来。 陈穆又爱又恨地看着这件衣服,手中的酒瓶酒杯就没有停下过动作。等喝过了七八杯酒,陈穆又笑着问公孙策他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只有这么几棵白杏,太单调了?” 单调吗?会单调吗?展昭他们都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陈穆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反正我呢,是觉得有些单调的。” “既然单调,你种树的时候不就该移点别的颜色花过来吗?”公孙策顺着他的话问。虽然觉得陈穆说话有点不着边际,但是也无所谓了,反正陈穆的特色不就是不着边吗? “原本呢,我是想这么做的。”陈穆躺在石台上,完全不在乎石台有多冷,仿佛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了无数遍,“但是后来,我发现了更美的。所以没关系了,所以不用了。” 陈穆把酒杯放在旁边,将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望着头顶的白杏,凝视着被挂在木施上的襦裙。公孙策盯着陈穆, 这件襦裙被木施撑开,轻缠在木施上的粉色披帛随风飘动。不经意地朝着木施的方向瞥一眼,他们甚至会觉得在哪里的不是一件襦裙,而是一名少女。 展昭正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那件襦裙上面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白玉堂注意到展昭没了声响,有些奇怪地看向展昭,展昭就算安静坐着,也喜欢弄些小动作,现在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他觉得奇怪。 然后他就发现,展昭竟然一直都在看那件襦裙。展昭也注意到了白玉堂在看自己,他连忙拉拉白玉堂的衣袖,“玉堂,你帮我看看那件衣服,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一样?”展昭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公孙策和白玉堂的注意,两个人也盯着那条裙子。但是之前他们都只是瞥了裙子一眼,被展昭那么一说,是有几分奇怪的感觉,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袖口的花瓣,好像变得更红了……裙摆上的红杏是不是变多了一点?”展昭不怎么确定地说道,目光还是死死地黏在裙子上面,好像多看一秒,就能看出当中的变化。 陈穆用手拍了下膝盖,大笑着夸赞,“还是展昭注意到了。公孙,白玉堂,你们两个呢,一个人死盯着我,一个人满眼里都是猫,难怪注意不到。” 陈穆这句话,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展昭的疑问。展昭三人就更来劲了,都盯着那条襦裙看,希望能看出来它变化的过程。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1节 “哎呀,你们都是急性子。”陈穆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头,塞给他一杯酒,“这东西啊是急不得的,越是等越是没有。你们三个呢,就给我安安分分地坐着陪我喝酒,等时间到了,该给你们看得东西,也就到了。” 公孙策他们也没有办法,干脆就放开了坐在这里陪着陈穆喝酒。突然多了三个陪自己喝酒的人,陈穆就更高兴了。他向来是欢喜有人陪自己喝酒的。 展昭他们的心思虽然不在酒上,但是也无可奈何。而这酒,喝着喝着就容易让人沉迷。起初,展昭他们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喝过几杯,四个人的话都渐渐地多了起来。 展昭,公孙策和陈穆之间的共同话题特别的多,一聊起来三个人就投入进去了。白玉堂看展昭发红的手指,就想要从暖酒器中再拿一小盅酒出来。 刚刚打开盖子,一片红色的花瓣落入器中,在水面上轻轻地飘荡着。红色的……红色的花瓣! 起初,白玉堂还以为这是个梦。但是很快的,又有零星的几片花瓣落入,随着水波打着圈儿。 “猫儿。”白玉堂呼唤了展昭一声。 展昭闻声回过了头,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出现了。 夜晚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依然轻柔,不会让人觉得更冷,但是却更有力。枝头更多的白色杏花飘落,而那条绣花的襦裙,不可思议的,有无数的红色花瓣飘出,仿佛跨越了数百年的光阴,交汇于此。 洁白与艳红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交旋舞动。它们或凌空而起,飘扬散下,或落于地面,与草色交接。更多的确实交织着在半空。 今夜天上正是一轮满月。而它们就像是明月的碎片,闪耀着清冷的光芒,平静里又快乐,又灵动,红杏的红与夜色,与那一片片白融合在一起,触动人心。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公孙策唯一能够说出的赞美。 “美吧。”陈穆怀念地看着这一幕美景,久久移不开视线,“一年一次,这是今年的这一次。两年了,两年了啊。我种下这白杏,也只是为了衬托它而已。” 此后,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在此时,此处,此景之下,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他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凝视着就好。 在石台上坐着不舒服,白玉堂和展昭坐在了树下,靠着树干仰望。也许是因为这夜色太平静,也是因为这气氛太让人目眩神迷。看着看着,视线就渐渐迷蒙了起来。 展昭渐渐得有点困了,就靠在了白玉堂的肩膀上。白玉堂侧过头靠着贴着展昭的头,舒适地呼了口气。 朦胧中,展昭感觉凌空的花瓣似乎在旋转,宛若一个气旋。更朦胧间,展昭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名少女,穿着木施上的那条襦裙,旋转着舞动。 这,是他入睡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067章 在展昭睁开眼睛之前,他朦朦胧胧间想到自己和白玉堂好像是就这么在室外睡了一晚。以天为盖地为床。 一边想着自己没有感冒真的是谢天谢地,展昭睁开眼睛想要把白玉堂叫起来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但是当他睁开眼,展昭下一步的动作就是赶紧闭上眼睛,然后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无数次循环自我催眠之后,展昭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鼓足了勇气。但是很可惜,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这些勇气就像是不管往气球里面灌注的空气一样,最后气球就爆炸了。而在这里,炸掉的是展昭的希望。 “妈呀这不是我在做梦。”展昭差点跳起来了,谁来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记得他昨晚是和白玉堂一起靠在杏树下睡着的,怎么现在一睁开眼,原本的两棵白杏没了,就剩下背后靠得那棵。 很明显这里是某户人家的院子里,展昭歪着头,不可思议地想,难道他梦游,然后跑到别人的家里了?那白玉堂呢? 展昭慌忙地回过头,然后高兴地发现白玉堂还靠着树。展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展昭急忙上前把想要把白玉堂叫醒,手还没能搭上白玉堂的肩膀,只听到一个脚步声渐行渐近。 惨了,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他和白玉堂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怎么解释,两个人晚上喝酒赏花,一时兴起就闯进了别人家? 好在展昭蹲下的时候白玉堂就已经醒了过来,当来者走过那棵杏树的时候,树下早已没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 忽然,走过的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听着白杏树后面的树丛。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收拾过了,看上去有些杂乱呢。 心里这么想着,少女就朝着树丛走了过来。 躲在树丛后的展昭和白玉堂都竭力保持安静。在白玉堂清醒的一瞬间他们就立刻躲到了树丛的后面。 本来两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就已经足够惶惑了。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两个人完全是本能地躲了起来。 本来这情况也不是很难解释,现在躲在树丛后面,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完全无法解释的程度了。 展昭刚开始担心的只是他和白玉堂会被发现,但是当展昭看到来人一身襦裙的侍女打扮,展昭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四分五裂了。 展昭真的很想仰头问苍天,哎呀妈呀他只不过是和白玉堂在室外睡了一晚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同时,展昭感觉到身后的白玉堂也是一僵,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因为两个人躲的地方位置并不是很宽敞,展昭只能仰着头企图看到白玉堂的表情。 白玉堂摇了摇头,轻轻地遮住了展昭的眼睛,把他朝自己的方向又拉了一点。 那名侍女显然没有注意到在离自己约莫一丈多远的地方还藏了两个男人,她只是一步步地朝着两人的藏身之处靠近。 就在展昭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白玉堂却忽然拉着展昭往外走。展昭急忙拖住了白玉堂,低声制止,“玉堂,别出去啊!”这个时候出去,不是被抓了个正着吗?这不是找死吗? 白玉堂却很有自信地拉住了他,宽慰道,“相信我。” 相信他?相信白玉堂什么?在展昭还没有完全明白事情的发展过程,白玉堂已经拉着他走出了树丛。衣服擦过树丛的声音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展昭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但是还是被白玉堂带到了外面。出来之后展昭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想立刻和那名侍女道歉。管她衣服穿的奇怪不奇怪,先道歉啊! “对不起我们两个真的不是故意……”展昭真的是连忙对着那名侍女道歉,都已经九十度鞠躬了。 白玉堂站在展昭的后面,对展昭这样失措道歉的模样感到十分惊奇。原来展小猫觉得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是会使用九十度鞠躬这种大招的人啊…… 眼看着展昭还要鞠上好几个,白玉堂连忙阻止了他,“猫儿,别鞠躬了……”看展昭一脸要被骂了的表情,白玉堂真的是不忍心,“她看不到我们的。” “可是……啥?”展昭本想说不这么做的话道歉会显得没诚意,就被白玉堂抛出来的话给彻底打败了。展昭指着面前的女人,因为震惊音量一下子就提高了。 而展昭和白玉堂口中的女人真的就像是白玉堂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就算展昭和白玉堂就站在她的旁边。 她只是怀疑地朝着刚才展昭和白玉堂出来的位置看,因为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但是在里面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名侍女收回拨开树丛的手,嘟囔道,“风吹的啊……吓死我了。”这时候,忽然从前门那里传来了爆竹声声。 侍女立刻转过身,看到了被自己放在一旁的托盘,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哎呀,怎么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呢,要赶紧去给小姐打扮了。” 那名侍女嘟囔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端起托盘拔腿就走,把凌乱中的展昭和淡定如常的展昭留在了原地。 展昭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总算是接受了那个女人看不到自己的现实。已经有过一次差不多经验的白玉堂已经比展昭多思考了好几个弯了,“我们应该是碰上了我上次的情况了。” 展昭立刻挑眉。白玉堂说的自然是借由那枚古镜入梦看到“展昭”生活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因为两者之间有联系,又借着古镜作为媒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个人现在在这里,又是借着什么作为媒介呢? 不过两个人很快就跳出了这样的思维。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源头什么的等结束了之后再作考虑。 “既然来里这里那也是造化缘由了。”理解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展昭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里,“既然我们来了这里,那么公孙和陈穆说不定也来了的。” 展昭和白玉堂这边好歹有一个有经验的,如果公孙和陈穆也来了这里……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地汇合。 下定决心后,展昭忽然拉起了白玉堂的手,“我是新手,玉堂,就拜托你照顾我了。”展昭放低了声音,恰好地表现出了自己对这个地方的惶惑以及对白玉堂的期待。 白玉堂哭笑不得,真以为他不知道这只猫实际上胆大包天?不过白玉堂对于带领展昭的事情还是很期待的,“我会努力的。” 得到了白玉堂的允许,展昭兴奋地笑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朝着和侍女相反的方向走。声音的来源处一想就是很热闹的,如果公孙和陈穆也在,他们是不会急着朝人堆处走的。 仗着其他人看不到他们两个人,白玉堂和展昭放心大胆地在院子里走。但是当他们准备穿过月门的时候,却忽然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 展昭一下子就往后仰,白玉堂急忙伸出手扶住了展昭,皱着眉看着月门。 展昭也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惊奇地看看白玉堂,又看看那道月门。白玉堂从展昭的眼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好奇和探索。 展昭抬手探向了月门的中间,贴上那道屏障的时候真的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一手贴上了果冻一样绵软的感觉,并不坚硬,但是却很有效地阻拦了两个人的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初次体验的展昭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而白玉堂就是唯一能够解答他的疑问的人。 “不让我们过去。”白玉堂给了展昭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我们在梦中,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除了刚才侍女所走的方向,展昭和白玉堂试着从其他的路走,但是不管是门廊也好,月门也好,每一个出口都同样覆盖了一层屏障,将他们两个人困在了原地。 “这情况……根本就是在逼我们跟着那名侍女走。”在原地兜兜转转了几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照着这条唯一的路走下去。 他们两个人的步速很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先前匆匆忙忙走掉的侍女。越是走,眼前的景色就越是被红色覆盖。 白玉堂和展昭总算是明白了这户人家是在兴办婚礼,刚刚那名侍女口中的小姐,应该就是今天的新娘。这家人是要嫁女儿啊。 一方面,展昭和白玉堂都被这户人家的喜气给感染了,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紧跟着那名侍女。很快地,那名侍女就转身往右,展昭和白玉堂也加快了速度,跟着她右转。 但是这一次,那名侍女穿过了月门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看到月门下的空气荡开了一圈肉眼可以辨析的波纹,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个方向他们也是不能进去的。那么他们究竟能去哪里?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走向了大门。 走到了前面,展昭和白玉堂看到大门上面占满了人。屋檐两边垂下两道长长的鞭炮。远远的,展昭和白玉堂看到有人骑着马慢慢走来。 门口的两名仆人看到来人,动作一致地走到门两边,点燃了鞭炮。人群随着鞭炮声渐渐沸腾了起来。 展昭忽然对白玉堂说,“玉堂,这家新郎是入赘的。” 入赘?这个疑问只在白玉堂的脑子里晃了一圈,然后白玉堂就明白了。但是白玉堂在意的却是那匹马上,穿着鲜红新郎服的那个男人。 “猫儿……”白玉堂拉过展昭,“马上的那个人是不是陈穆?” “陈穆……”展昭和白玉堂又往前走了一点,也因此看清了马上那个人的脸,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陈穆。 只是展昭和白玉堂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那人的装扮,长发,喜服,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昨晚和他们坐在石台上饮酒的陈穆。 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展昭和白玉堂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点,避免被对方看到。 不过展昭和边玉堂的担心显然是白费了的。因为新郎官骑着马到了大门口,就利落地翻身下了马。 从大厅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叫徐科。他看上去欣慰,高兴,却又有着无法掩饰地挣扎。新郎官走到男子的面前作揖,“陈穆拜见岳父大人。” 这人还真叫陈穆?展昭掏了掏耳朵,真心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是看白玉堂的表情,展昭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穆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徐科拍着陈穆的肩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带着陈穆进了大堂,下人们早已退开,让两人得以谈话。 白玉堂和展昭仗着其他人都看不到自己,大喇喇地走进了大堂,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好吧,展昭和白玉堂就一直看着陈穆。 进了大堂之后,徐科已经落座了,而陈穆双手负于背后站在大堂的中央,表情平和,看不出来他心中的喜乐。 展昭看着白玉堂,视线疑惑地在陈穆和徐科身上扫来扫去,纳闷地问:“这气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岳父和女婿之间的气氛。这么凝重。” “嘘。”白玉堂示意展昭不要说话,徐科看上去要开口了。 果然,徐科喝了一口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穆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做半子。这一次,为父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义父言重了!”陈穆连忙回道,听起来有点无措,对自己岳父忽然道歉的事情完全没有料到。 徐科抬手,示意陈穆不要说话,听自己说。“穆儿,你自小聪明伶俐,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也总算是不负他。把这个家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只是书言……书言的身子恐怕……” 话已至此,徐科长叹一口气,拉住陈穆的手拍了拍,语重深长地说,“以后,书言就拜托你照顾了。” “义父,书言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穆温和地回答,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一点逾越。 这话听在徐科的耳中倒没有什么,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却皱了皱眉,为什么,陈穆看上去有点奇怪。 “你能这么想,那就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徐科在陈穆的话下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离吉时还有段时间,书言也还在准备。你也在院子里休息会儿吧。” 心中总是对陈穆存了点歉意,本来陈穆是要和他一起接受众人的祝贺,徐科却不愿意自己的女婿再遭受这般枯燥的事情,干脆就让他有点时间独处。 陈穆感激地道了个谢,目送着徐科走出大堂。等到徐科走远,陈穆才转身朝着后院走去。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也默默地跟上。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走到院中的凉亭中,陈穆忽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前方。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月门下,一个少女亭亭玉立,久久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第068章 在陈穆看向她的一瞬间,那名少女一下子就被惊动了。迟疑了片刻之后少女转身就跑开了,留给三个人一个背影。 “等等!”不待展昭和白玉堂插嘴,陈穆就已经追了出去。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怎么都不明白先前还自夸淡定的陈穆怎么就变得不淡定了。两人也连忙追了上去。 陈穆自然没有在意在自己的身后,有两个人追自己快要追疯了。他只是一直盯着那个人的背影。这个女孩子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是却跑得像是羚羊一样飞快。 最终,陈穆在一棵杏树下追上了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陈穆只觉得喉咙一直在燃烧。从远远看到这个人开始,陈穆只觉得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 拉住她,不要让她走。这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回响,一次又一次。陈穆收紧了手,想要让对方面对自己,但是少女只是背对着他,两人僵持着。 “语棋,转过来。”陈穆脱口而出。 而他口中的语棋,也终于肯回过身看着他。自她转过身,陈穆眼中便只有她的一双明眸。同时,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看到徐语棋眼中的水光,陈穆想要上前替她擦去水光,但是理智却硬生生地把他扣留在原地,不能上前,不准上前。 这种进退两难的心里让陈穆觉得,自己握住徐语棋手臂的掌心发烫。但是他又不敢放手。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一放手,她就走了。 徐语棋转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收回自己的手,但是陈穆却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他有点用力,弄疼了徐语棋,但是徐语棋只是皱皱眉头回视着陈穆。 她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没了之前的脆弱,强装起冷漠说道,“姐夫,你这样拉着我,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这四个字在陈穆听来就是在鬼扯,他真的很想对徐语棋说,这种话不是她会说的。但是,在徐语棋冰凉下凝聚着的痛苦的目光里,陈穆却不得不收回手。 在徐语棋的注视下,陈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心虚。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总算是找回了自己原来的声音,“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便让原本该是十分熟悉的两个人之间生分了不少。收回了自己的手,徐语棋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转身就想离开。 看到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陈穆不受控制地说道,“我希望你懂,我娶书言是因为我……” “你别说了。”徐语棋忽然激动地转过身,她闭了闭眼睛,好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和我姐姐拜堂了,就不要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可以吗?” 忽然间,陈穆觉得自己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徐语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白了自己的情绪,明白了徐语棋的情绪。 陈穆只觉得悲哀,不知道是该为了自己悲哀,还是为了徐语棋。不知道是该为了自己要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而悲哀,还是为了徐语棋将自己的爱人拱手让给亲姐姐来的悲哀。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陈穆痛苦不堪地问道。徐语棋被他问得无言,陈穆闭上了眼睛,反正,他本来就不期待能够从徐语棋那里得到回答。 或许,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问题到底是在问徐语棋,还是在问自己。 “我来,只是想告诉我自己,这个男人,半个时辰之后就是我的姐夫。”徐语棋再一次鼓起了勇气,她一步步地走到陈穆的面前,终于面对了他,也终于面对了自己。 “姐夫,我姐姐身体不好,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她了。妹妹不懂事,总是让你和姐姐操心,以后妹妹会知分寸的。”没说一个字,徐语棋就觉得钻心的疼,但是她强自忍耐着。 陈穆深深地看着徐语棋,明明在几个月前,这个女孩子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在花丛间玩耍扑蝶,明明在几个月前,她还调皮地在他面前诉说着幻想,她会在他牵起他的手时红了脸,她会在他拥她入怀的时候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也正是眼前这个女孩,红着眼睛告诉他,娶她姐姐。 陈穆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固执地不肯回头去看徐语棋一眼,“书言是我自小定亲的女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你去陪着她吧。看不到你,书言会着急的。” 陈穆的话让徐语棋得到了解脱,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不待陈穆转过身就转身离去。徐语棋转身跑开的时候,正好穿过了展昭。 还沉浸在二人剧情发展里的展昭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穿过。展昭低着头,瞪大了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身体,无法从刚才的事情里反应过来。 白玉堂将他拉到了一旁,紧张地看着展昭。他之前都是避着其他人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碰到了这里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好在展昭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毕竟这件事情还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不远处鞭炮声再一次响起,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拜堂的时辰差不多要到了。陈穆也被这一阵的喧闹唤回了神智。再一次长叹了一口气,陈穆这一次慢慢地往大堂走去。 等到陈穆走远了,白玉堂才拍拍展昭的脸让展昭回过神来。看展昭还一脸尚在梦中的表情,白玉堂笑了,“还没回过神来?不就是被人穿过去了?” “别闹。”展昭拍了下白玉堂的手,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朝着徐语棋和陈穆两边的方向都看了看,颇为感慨地看着白玉堂。 被展昭眼底那种欲言又止却又闪烁的光芒闹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白玉堂给了展昭一个脑瓜崩,“说。” “一对姐妹花爱上同一个男人,有情人因此分开,这剧情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边说,展昭还边摇头,语气听上去满满的惊奇和感慨。 白玉堂无奈地仰天,思索着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找公孙策和包拯谈谈展昭在日常休闲放松的时候的乐趣了,尤其是电视剧洗好方面的,不过估计是包拯带的,公孙策看上去那么正经一人。 想着想着,白玉堂还是朝着陈穆刚才离开的方向看去,“猫儿,我觉得他就是陈穆。”虽然说眼前这个陈穆完全与他们印象里的陈穆不同,但是白玉堂相信他们不是毫无干系。 就算陈穆没有和他们一样进入梦里,他也不会相信在这里看到的这个和陈穆一模一样的人。 展昭也从刚才电视剧的话题里跳了出来,“我也觉得,我们都被拉进来了。”说话的同时,展昭才注意到这里就是刚才他和白玉堂醒过来时所在的位置。 他和白玉堂先前靠着的那棵树也在这里。展昭想起了陈穆之前说的话,“玉堂,我记得陈穆说过他曾经往院子里移栽了两棵杏树。” “对。”白玉堂很快就明白了展昭在想些什么,他明明记得,在陈穆家的院子里有三棵杏树。如果陈穆只是移栽了两棵,那么剩下的一棵…… 白玉堂将手抚上树干,“这棵白杏一直都在。” “那么我们来到这里就有原因了。”不过只是因为睡在树下就被拉扯进这个梦里,展昭真不知道他和白玉堂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什么…… 不过这也同时让两人认识到了同一个问题……他俩是因为靠在树下而被带到这里,那公孙策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公孙策没有进来”的猜想。如果只是自己想到,那么这个猜想是还是摇摇摆摆的,但是如果对方也是这么想,那么结果可能就是十之了。 这个问题跳出来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他们和公孙策汇合的目标是无用的。白玉堂快刀斩乱麻,“先不用担心了。专注眼前的事情就可以了。” “也对,纠结也没用。”展昭也很快释然,往刚才徐语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跟过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话题一转移,展昭的表情马上就变得有活力了不少,拉着白玉堂就往徐语棋刚才走的方向追过去。 被展昭拉着跑,白玉堂忍不住在想,自己应该是要提醒展昭不要忘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碰到一道屏障,还是要提醒展昭他现在是准备拉着他闯进姑娘家的闺房? 兴头上的展昭显然两个问题都没有在意,而且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碰上一个屏障。无所阻拦的情况下展昭更是玩兴大起,直接拉着他从房门里穿了过去。 白玉堂也从没这么玩过,也是惊吓里带了好奇,愣了几秒后也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谁知道的是,这间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两个人的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渗人。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安静了下来,这外面的鞭炮还没有放完,新娘子是不可能出去的。新娘子的妹妹自然是会陪着她。 两个人安静了下来,往珠帘里看去,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隔着珠帘坐在梳妆镜前。 展昭和白玉堂穿过珠帘,这才发现这间闺房与寻常闺房不同之处。在里面,竟然摆放着两张床。 两人顿时明白了什么,往梳妆镜前看去,只看到两道背影。穿着鲜红嫁衣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而从背后拥抱着新娘的,正是徐语棋。 徐语棋很快就和自己的姐姐分开了,她转过身朝着展昭和白玉堂所在的方向走来。可不想再一次经历被穿过身体的感觉,展昭连忙拉着白玉堂退开了一步,不过这才发现徐语棋是想要拿走放在桌上的凤冠。 徐语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在指尖触到凤冠的装饰时,她却再也无法动弹。仿佛眼前的凤冠长满了毒刺,会让她生不如死。 “语棋,你一定是怨我的吧。”坐在梳妆台前的徐书言终于转过了身,一双明眸望着妹妹的背影,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看清了徐书言的面庞。那是一张和徐语棋一模一样的脸,双胞胎。 听到徐书言的话,徐语棋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姐,你别乱说了。”徐语棋快步走到徐书言的面前,握住徐书言的手,“姐姐,我怎么会怨你呢。” “咳咳。”徐书言忽然咳嗽了起来,徐语棋连忙轻拍着自己姐姐的后背,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徐书言轻握住徐语棋的手,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语棋,你听姐姐说。我自小是了解你的,你也是懂我的,我们心里想的东西,彼此都是知道的。” 徐书言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不可闻。随着她的话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面庞。徐书言抬手轻抚着自己妹妹的脸,带着歉意,带着愧疚,“这一次,是姐姐太自私了。” “姐,你不要再说了。”徐语棋伸手轻轻拭去了徐书言眼角的泪水,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为了姐姐早早地抛下我成亲失落呢。姐,成亲了是要高兴的,别哭了,哭花了妆就不好了。” 徐语棋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转了个圈,将凤冠放在了徐书言的头发上。凤冠的珠链垂下,挡住了徐书言的视线,也阻断了徐书言想要说的话。 戴上了凤冠的徐书言有着无法言喻的美,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徐语棋却发现十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姐姐是那么陌生。 “姐姐,我们出去吧,要拜堂了的。”在徐语棋的手上,还叠着一方红盖头。丝质的触感是一种说不出的冰凉,是心冷还是手冷,也不清楚。 徐语棋双手各自拿住红色盖头的一角,将红盖头垂在自己与徐书言之间。红盖头是一层红纱,隔着浓浓的红色,双方的面貌都变得模糊不清。 徐语棋笑了,把盖头轻轻地覆在了凤冠之上。徐书言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脚下都变得不稳了起来。 正在茫然间,徐书言的手就被徐语棋握住了。徐语棋轻拍着她的手,“我会带着你去的。”闻言,徐书言回我徐语棋的手,闭上了眼睛,任由徐语棋带着她往外走。 跨出了闺房,徐书言和徐语棋就跨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同于闺房中的冷清安静,屋外洋溢着满满的喜庆气息。 徐语棋牵着徐书言的手,将她带到了大堂之上。大堂里,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却看起来那么遥远。 在大堂的正中央,陈穆负手而立,目光柔和地看向她们,朝着她们的方向伸出了手。有那么一瞬间,徐语棋恍惚了一下,以为那是自己的未来。 但是她克制住了,她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于是,她醒了。她带着属于新娘妹妹欢喜的笑容,领着自己的姐姐朝着自己的姐夫步步靠近,并将徐书言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甚至没有碰到陈穆的手。然后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地站着,带着笑容,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她爱的男人站在一起。 徐语棋知道,自己赢了,最起码,在今天,她赢了。而过了今天,她与姐姐的房间,将变成她的房间。原本陪在她身边的两个人,只属于彼此了。 耳畔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声音,徐语棋只觉得胸口左边坠坠地疼,而那声“夫妻对拜”……她的眼前阵阵发黑,但是她咬牙告诉自己,要撑住。 “他们不会幸福的。”白玉堂遥遥地看着这场婚礼,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的瞬间,展昭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白玉堂的嘴。这要是被这家人听到了会被打死的。直到看到白玉堂明亮的双眼,展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的话是不会被听到的。 白玉堂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拿下了展昭的手就往外走。只是白玉堂的一眼,展昭就知道白玉堂是不喜欢这样的局面。 展昭追了几步赶上了白玉堂,背着手踩着白玉堂的影子,“徐书言病了,命不久矣。就像是你说的,他们是不会幸福的。” 白玉堂忽然停下了脚步,对展昭挑眉,这只猫是几个意思? “所以就更要知道了,陈穆他到底怎么了。”展昭伸手拉住白玉堂,虽然知道白玉堂也走不到哪里去,却也让他走不了了。 被展昭这么执着地拉着,白玉堂也无法迈开脚步了。 不想再讨论这一场婚礼,白玉堂就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公孙发现只有他没进来,会是什么反应。” “那可说不准……我们说不定很快就出去了,公孙说不定还没醒呢。”展昭对这件事情倒没多大的担心。看展昭这么不在意,白玉堂也不再担心。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在梦里呆上那么长的时间,公孙却是早早地醒了。 ☆、第069章 公孙策醒来的时候头很疼。 虽然公孙策平时比较节制,把大量的精力都投注在了工作上,不怎么喝酒,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公孙策的酒量还是很好的。 可是这次在陈穆家喝酒还真的是把他给喝蒙了。陈穆的酒也不知道是让陈嫂加了什么,虽然喝着的时候酒劲儿不大,但是真的喝过头了,却能够让人头疼欲裂。 公孙策一手撑着石台,另一手揉着额角坐了起来。他记得在自己睡着之前,他还在和陈穆他们三个人喝酒,怎么喝着喝着就剩他一个人睡在石台上了? 公孙策有些发懵,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展昭和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杏树下,两个人背靠着树,头碰着头,头靠在一起睡得不知道有多安稳。 看两人这副安宁的模样,公孙策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失落,要是包拯在这里就好了。郁闷失落他还能够揍他出出气。 头又疼起来了,公孙策倒抽了口凉气,连忙低下了头,这一低头,就看到陈穆抱着个酒瓶子靠着石台,正好是躺在他的脚边。 一看到陈穆,公孙策就丝毫不留情地抬脚踹了他几下,口中还喊着,“叫你跟我喝,敢跟我拼酒,喝趴下了吧!哎哟,我的头。” 一激动,公孙策的头又疼起来了。公孙策从石台上跳了下来,双手交替在手臂上摩挲,冰凉的手心总算是暖和了一点。 刚开始四个人坐在这里赏花喝酒,全都是靠着这热酒的效力,趁着酒兴谈天笑闹。现在酒醒了,就真的是有点冷了。还不如回去睡。 这么想着,公孙策转身就打算把这三个人叫醒。地上也是够冷的,等他们明天睡醒肯定是后悔不迭。 比算了一下,公孙策还是觉得先回过神去把陈穆叫醒比较方便。一来,他不用蹲下去轻声叫醒他们,只需要用力抬脚把他踹醒就可以了。 二来,把陈穆叫醒了还可以使唤他把展昭和白玉堂给叫醒。何乐而不为。这么一想,公孙策就觉得划算。于是他立刻二话不说抬脚就踢了踢陈穆。 但是出乎公孙策的意料之外,按照他对陈穆的了解,这家伙就算是睡得再死,都是会给他哪怕一点点的反应的。但是现在,却陈穆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公孙策蹲在陈穆的面前,反复地拍打着陈穆的脸庞,“陈穆,陈穆……”陈穆还是没什么反应。公孙策有点担心了,“这家伙该不会是跟我喝酒喝死了吧?” 公孙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又扇了陈穆两个耳光,但是陈穆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公孙策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公孙策又跑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旁边,展昭和白玉堂总该能叫醒吧?但是事事偏偏都是踩中了公孙策不好的预感,白玉堂和展昭竟然也和陈穆一样陷入了昏睡当中。 这个时候屋外的风又大了起来,这一次,公孙策却不仅仅是冷,一股阴气席卷而来。公孙策发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黑影袭来。 警惕地转过头,背后却是空无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公孙发现这飞舞的杏花中已经失却了当时零星的红,再次回归到了一开始的纯白。 心底有个声音牵引着公孙策看向木施的方向。然后,公孙策看到了整个晚上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副场面,原本在木施上的襦裙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而更让公孙不敢置信的是,在他发现襦裙不见了的同时,自他的头顶传来布料被风吹起的声音。当他抬起头来看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件襦裙就挂在杏树上。 被树枝钩住袖口衣摆,整件衣服借着风力被彻底地拉开。公孙策立刻就明白了刚才那道黑影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孙策盯着襦裙看了一眼,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那件襦裙就这样被撑开,在他看来就好像是一个少女被挂在树上,然后看着下方。 呵呵,你问他下墓那么多次,经历过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还会吓到他吗? 呵呵,考虑到这次包拯这家伙不在,而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都睡在地上睡死了过去,在自己的头顶还有一件衣服挂着,就像有个人被挂在树上?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公孙策知道当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他们三个人都带回房间里。这么想着,公孙策就打算拉起展昭。 裹着展昭的薄毯因为公孙策的动作而滑落,公孙策拉住展昭的一条手臂打算扶起展昭。展昭绵软无力的身体因为一边的施力而靠向了公孙策。 也就是如此,公孙策看到了展昭脖颈上面有一片红色的杏花花瓣,它恰到好处地贴合在展昭的脖颈上。 这一抹红色在展昭的脖子上显得极其碍眼,公孙策想也不想就打算把花瓣拿走。但是这片花瓣就像是在展昭的皮肤上生根了一般,仿佛与展昭的皮肤融为一体。但那并不是,确实只是一片花瓣黏在展昭的脖子上。 “我的天。”公孙策觉得自己刚才的眼睛好像晃了一下。公孙策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才确定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光亮并不是错觉。 在这片红色的花瓣上,公孙策竟然看到一根极细的银丝附着其上。这根银丝实在太细,公孙策只能透过月光若隐若现地看清其中的一部分。 但也只是一瞬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公孙策又看不到那根银丝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这种情况不可能只出现在展昭的身上。这个声音在脑内响起,公孙策走到白玉堂的旁边,在白玉堂的脖子上也同样有一片红色的杏花花瓣。 公孙策咽了下口水,然后身体往后移动了些微距离,与在展昭身边相同的距离,公孙策同样看到了类似的银丝,也是同样的转瞬即逝。 两人的先例让公孙策觉得陈穆的身上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公孙策立刻跑到了陈穆的旁边,陈穆的脖子上也同样有着一片红色的杏花花瓣。 而且这片红色的花瓣甚至比白玉堂和展昭脖颈上的红色花瓣要来的更加大,更加艳红。既然,陈穆的身上也有这个,也就代表者那根银丝…… 同样是退到了之前的距离,但是这一次公孙策看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忽然,公孙策的脑海里闪过什么念头,所以公孙策又站了起来,并且往后退。 不断地往后退。而随着公孙策往后退的每一步,附着在陈穆脖子上杏花上的银丝越发的清晰,而他每退后一步,视线就变得越清晰。 比如说,当公孙策站在大门前的时候,他能够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陈穆脖子上的银丝,就连一开始看得还不是很清楚的,附着在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银丝竟然也清晰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公孙策才发现,陈穆脖子上的银丝要比展昭和白玉堂的要清晰的多。公孙策捂住了嘴,不得不反省,有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有时候,看不到,要比看得到好多了。 只因为在公孙策能够看清的时候,他看到陈穆脖子上的那根银丝直接与那条襦裙牵连在一起,那给公孙策的感觉就是这件衣服已经把陈穆彻底控制住了。 直觉告诉公孙策,不要转过头去看展昭和白玉堂,否则他会看到让他更加毛骨悚然的东西。但是公孙策的身体却违背了直觉的警告。 展昭和白玉堂身上发生的,就更加诡异了。两根银丝并没有像陈穆脖子上的那根一样直接与襦裙连接。 那两根丝线勾缠在了一起,缠绕着树干,慢慢地伸展开来。原本只是两根丝线,而现在却顺着树干向上,越变越多,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网一般。 而最后,它们却还是交汇在了那条襦裙上。这个场面已经超出了任何时候,任何场景,任何公孙策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公孙策在脑海中迅速地思考处理着目前的情况。现在,他面对的现实就是,他们四个人喝酒,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喝酒,但是现在唯一一个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人就是他。 这个肯定和陈穆将要告诉他们的那个秘密有关。陈穆陷入昏睡,情有可原。那么让他们三人情况不同的原因又是什么? 公孙策立刻就想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身后靠着的那棵树。能够让他们三个人遭遇如此不同情况的只可能是这棵树。 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让公孙策猛然想起白玉堂和展昭之前遇到过的情况。难道他们是被带到了同一个梦境里面? 最起码他们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么,如果他们三个人是真的被带到了同一个梦里…… 公孙策露出了自他醒后第一个笑容,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么他可以试着联系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到他们。 脑海里有个计划渐渐地成形,公孙策转身跑回了屋里。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公孙策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撞到了茶几,发出了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这时,从陈嫂的房间里传来了陈嫂的声音,“陈穆?公孙先生?” 公孙揉着发疼的膝盖,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捂住了嘴,压下自己的抽气声。这时候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要是陈嫂出来了发现这情况,那肯定是闹翻了天。 在痛苦和沉默中公孙策熬过了十多秒,陈嫂房间里总算是没有动静了。确定陈嫂又睡下了,公孙策才倒抽着凉气,扶着墙步履艰难地朝着陈穆的书房走去。 好不容易,公孙策才挪到了陈穆的书房。担心引来陈嫂的注意,公孙没有开灯,而是完全靠着记忆摸索。 公孙策走到了陈穆的储藏柜旁,输入了密码,打开了柜门,将放置在柜子最上层的东西拿了下来。 把东西拿下来的时候,公孙策反复地告诉自己动作要轻点。因为陈穆真的不是一般得宝贝它。但是…… 公孙策低头,嫌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脸盆——对的,就是脸盆,你没看错,看我正直的小眼神——今晚必须得借助这玩意儿了。 又从另外的一层里抓出一把香,公孙策抱着这个脸盆轻手轻脚地往下,口中念念有词,“陈穆,这可是你说的,这玩意儿有用。如果这玩意儿要是没用,我肯定把它给砸了,砸你脸上,毁尸灭迹。” 公孙策拿着脸盆重新回到院子里,那三个人依然睡在那里,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公孙策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没有放任自己在这种感觉中沉浸太久,公孙策立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自己的准备工作。 陈穆家外就有一口古井,公孙策从里面打了一点水装进了盆子里。装水的时候,公孙回过头看着那些杏树,现在,不需要那些角度,公孙策就能看到那副诡异的画面。 话说诡异的东西看多了,也就觉得不诡异了。公孙策把装了水的盆子端到了石台的上面。圆月映照在水中,波光粼粼。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啊……”公孙策喃喃自语,点燃了几根香。香的味道一下子就窜了进来,呛得公孙策直咳嗽。 “啊,真的是受不了这个味道。”公孙策怨念地看着躺在地上睡觉,什么都不知道的三个人,默默的决定等他们三个人醒过来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压榨他们。 抱怨归抱怨,公孙策还是以最快得速度在准确的位置都插上了一支香,把四个人都圈在了里面。 把最后一根香插入土中,公孙策直起了腰。就在这个时候,公孙策的背后传来了一阵风声。公孙策回过了头,就看到杏花花瓣片片飘落在那个盆中,漂浮在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原来陈穆是真的没有骗我啊……”到这个时候,公孙策才真的开始相信陈穆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这个脸盆是真的有那么点作用。 做完了这一切,公孙策重新回到了石台上,俯下身注视着水面。杏花在水中飘动,带起的水纹一点点的愈发明显,一点点地荡开。 直到最后,透过澄净的水面,公孙策竟然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公孙策总算是在其中,看到了展昭和公孙策两个人的背影。 ☆、第73章 番一(4) 包拯大跨步地冲到窗口,眼看着再慢上那么一点儿公孙策在房间里仅剩下的半个身体都要出去了。包拯一伸手就扯住了公孙策的腰带,用力地往里面一扯。 瞬间,公孙策就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皮带断裂的声音。公孙策刚想回过头吼包拯让他把猪蹄松开,后脑勺就直接撞上了窗沿。 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被痛感给彻底淹没了,公孙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就这样呗公孙策拉着摔倒了地上。自然,包拯是垫在了公孙策的身下。 公孙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摔到地上之后,公孙策两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包拯也是摔的后背发疼,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公孙策一句话也没有。这家伙该不会寻死觅活还没反应过来吧? “喂,公孙?你怎么了?”包拯拍了拍公孙策的后背。结果他得到的回答就是公孙策的给出的会心一击。 包拯坐了起来,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胸口,瞪着怒气冲天的公孙策。刚刚公孙那一下,差点没让他吐血。好心没好报! 自然,在他对面,公孙策也是揉着后脑勺,看着自己的裤腰带,抬眼恶狠狠地瞪着包拯。 “妈的……” “……” “看什么看啊!” “……” “学我说话干嘛!” 吼了三句一模一样的话,公孙策和包拯都别过头,死活不肯再看对方。 然后,两人安静不过五秒钟,门就被踹开了——“老大!没事吧……” 守在外面的两人刚踹开门就立刻噤声,被两双发红的眼睛瞪着能说出什么话来啊……“额,你们继续。” 这两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倒让公孙策和包拯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包拯摸摸鼻子,“公孙,我们要珍惜生命……” 说话的同时包拯还戒备地测算着公孙策和窗户之间的距离,确保公孙要是再跳自己能够再拉他一次。 看包拯的动作,公孙策总算是明白包拯是误会了什么。公孙策都不知道要甩给包拯一个什么眼神了,最终,他鄙视地看着包拯,“你才跳楼呢,我有那么抽?” 包拯其实想点头来着,但是公孙策的目光里明显就写着“敢点头就踹死你”,于是包拯就特怂地摇了摇头,求知地问,“那你刚才……” “房间里不是找不到吗?”公孙策把包拯拉倒了窗边探出头,指着窗户上方,“可能是在外面。我刚才摸了一下,上面有个凹槽,里面好像有东西。” “那你干嘛不拿下来?”包拯侧过头疑惑地看公孙策。 “我刚不是被某个混蛋给扯下来了吗?”公孙策咬牙切齿地瞪了包拯。 包拯认怂地缩了缩脖子,双手扣住窗沿上方,往上一挣,双脚踩在了窗沿上。这下包拯是成功地看到了公孙策所说的凹槽。 ☆、第070章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展昭,对的,原先活力百倍的展昭此时正双手托腮,两眼发直目视前方,完全没有了之前刚入梦的时候兴奋和好奇,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说句实话,任何人,就算是对这次入梦有着极大的热情和好奇,在同样一个地方呆上好几个月,而且都出不了这个家…… 是的,和白玉堂在徐家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发现他们两个人无法走出徐家,是在陈穆成亲的第二天。 徐家到处都挂着红绸,酒宴喜客,美酒红烛,热闹非凡。而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却选择远离这些热闹在徐家探索他们来到这里的理由。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2节 如白玉堂之前告诉他的那样,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地方不会累,不会困,甚至不会饿,不会渴。展昭和白玉堂始终保持着精神,在院子里四处走。 他们花了一整个晚上把徐家上上下下走了个遍,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等待天亮,两人发现他们还是没有从这里脱离,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外面看看。 他们走到了大门前,又看到了白天时候陈穆骑着马到来的路。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出了徐家的大门,顺着陈穆来时的方向往外走。 但是当他们走出大门的时候,他们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巨变。当他们跨出大门之后,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异样的波动。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阵的恍惚,当他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却再次出现在了后院,就是他们一开始醒来的地方。 这……是见鬼了?展昭和白玉堂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两人决定再去试一次。但是不管他们尝试多少次,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从后门离开,那么就会出现在前门,前门,那就是后院。 两个人前前后后尝试了无数次,最后确定他们只能承认,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了徐家。展昭和白玉堂知道,他们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醒过来。 但是这个简单的事情他们也没办法做到。一想到这里,展昭就忍不住抱头,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和白玉堂竟然在这个地方硬生生地呆了一个月啊,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白玉堂无所事事,真的是无所事事,他们两个人被拉到这个梦里,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陈穆他们一家的生活…… 最让展昭痛苦的是,看着陈穆他们一家子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却吃不到……一想到这里,展昭更无奈了,池子里的鱼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别看了,反正看了也吃不到。”白玉堂忽然伸手遮住了展昭的眼睛,然后转过了他的身子不让他继续盯着鱼池子。 这一个月的无聊也让白玉堂累得够呛。他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这次也的确是够奇怪的。 展昭这么沮丧,白玉堂也是知道理由的。当然,吃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徐家的相处模式,尤其是陈穆在这个家的情况。 白玉堂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个月前的晚上,他和展昭无意之中走到了陈穆和徐书言的新房之前,又在“无意”中看到的一幕。 在酒席上被灌了酒的陈穆也在众人的推搡之下脚步虚浮地朝着新房走来。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贴着囍字的房间究竟是什么地方。 两人还发愣期间,推搡着陈穆到新房口的几个年轻人笑闹着跟陈穆开玩笑,说是要进去闹新房。 陈穆稍微踉跄了一下,扶着门站好,为难地跟自己的友人道歉,“这……书言的身体不太好,今晚还是……” 陈穆的体贴马上就引发了众人的起哄,大家都满是感慨调侃地摇头调笑,“真懂得疼老婆。”这一类的话此起彼伏。 调侃了陈穆一会儿,这些人还是很明白地走开了。等那几个人完全没了踪影之后,陈穆立刻站直了身体,抬起了头。只见他摇了摇头,推开了新房的门走了进去。 艾玛,看他这幅样子,目光清明,眼神如常,脚步平稳都快能跑起来了,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虚浮,没别人扶,不靠着门就完全站不稳的模样? 然后在展昭的脑海中,无数个“这人装醉”的字眼滚字幕一样的滚过,彻底刷屏,然后“吡——”的一声,展昭的系统就重启了。 “有戏耶!”展昭转过头惊喜地对白玉堂说,拉着白玉堂就往门边凑。 “你干嘛?”白玉堂纳闷地看着展昭弯腰侧耳贴着门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上去提醒展昭注意一下形象了,反正现在能看到他的人也只有自己。 展昭丝毫不知白玉堂心中的考量,全心全意地盯着门,“当然是偷看一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说着,展昭就伸出一根手指准备戳破窗纸偷看里面的情景。 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握住展昭的手指。展昭抬眼看着白玉堂,有点急,“你别拦着我啊,让我戳破了方便偷看啊。” 这人到底有没有自觉啊……白玉堂忍不住扶额,这样偷偷摸摸地算什么话,展昭压根就忘记了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去看。所以白玉堂决定身体力行告诉展昭这个道理。 “他们看不到我们,想看直接进去不就好了。”揽住展昭的肩膀,白玉堂就作势要把展昭往里面推。 “不要直接进去啦!”展昭连忙往后倒去靠在白玉堂的身上,两脚翘起来用脚后跟充当刹车,扣住白玉堂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白玉堂纳闷地放轻了力道,想要问展昭为什么这么抗拒。一低头,就看到展昭整张脸都泛着奇怪的红色,目光四处乱瞟。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抵死不从。 “为什么不进去?”白玉堂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胸,挑起嘴角鄙视着展昭。看看展昭又看看这个新房,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展昭的顾虑,只是,白玉堂没有料到展昭在这些事上还特别容易介意啊。 白玉堂的目光实在是太逼人了,展昭原本就紧张,现在更说不出话来了。 “说啊,原因呢?不说我就把你推进去了。”白玉堂又邪笑了一下,作势又要拉着展昭往新房里面走。 “哇不行啦!”展昭拽住白玉堂的手,拉着他往外走,抱着能拉大一公分的距离就是一公分的距离的想法,硬是拖着白玉堂往外走了一步,脸都憋红了。 “不是你主张要看的吗?方便点不好吗?”展昭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白玉堂真的是完全停不下来逗弄他的举动。 展昭都快要跳脚了,嘟嘟囔囔地说道,“人家新婚夜,再怎么说……这情况……我们不能进去!” 展昭马上就意识到了白玉堂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反正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白玉堂明白,那干脆就咬定了这个念头好了。 白玉堂实在是忍不住笑意了,他一下子就笑开了来。他走上前单手搂过展昭的脑袋,请按在自己的胸口,凑到展昭的耳边笑道,“猫儿,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啊。” 纯情……纯情……纯情……三块写着“纯情”二字的大石头立刻砸了下来,一块,一块,又一块,展昭觉得自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想他展昭活过了二十六个念头,这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纯情。二十六年不谈恋爱怎么了,一心一意只有工作怎么了,总算是开窍了还被别人拐走了又怎样,谁说他纯情了! 展昭又抬眼扫了一下白玉堂的脸,更加酸了,谁让他没有白玉堂长得没那么纯情呢……活该被这个不纯情的说纯情,你们说对吧? 展昭这种咬牙切齿的模样特别有趣,白玉堂一直都在笑,鼻息洒在展昭的耳朵上。展昭的致命弱点就是耳朵,就算还在神游碎碎念,感觉到白玉堂的吐息,展昭还是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被展昭的沉默感染,白玉堂也略微有点走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俯下身在展昭的耳廓上轻啄了一下。 展昭立刻抬手捂住耳朵,张皇失措地看着白玉堂,嘴巴抖抖抖的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白玉堂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搭住展昭的两臂,就进了陈穆的新房。 一入眼,就是满眼鲜艳的红。意识到自己是在新房内,展昭惊愕却又迅速地转过了身,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白玉堂拉着展昭转身,还把展昭用力的双手给拉了下来。看展昭还是紧闭着双眼,白玉堂笑道,“没什么未成年禁看画面,不信你看?” 白玉堂的话听上去真的很有信服力,所以展昭两眼眯成一条缝,偷偷地打量房间里的情况。只是这一眼,展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睁开了眼睛。 陈穆进了新房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前,盯着燃烧的红烛,还有桌上的酒瓶不断发呆。新娘子也只是坐在床沿,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放心归放心,不过新婚之夜这夫妻两人都没什么动静,肯定是有什么事的。想想这对夫妻之间的纠葛,展昭激动地拉着白玉堂的衣袖,“真的有戏耶!” 这猫都快要跳起来了。白玉堂笑着摇头,陪着展昭静观其变。 而这里的气氛完全就不是新婚之夜该有的气氛。直到徐书言的咳嗽声响起,陈穆才回过神来,平静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陈穆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揭开了徐书言头上的红盖头。徐书言正垂着头咳嗽着,注意到眼前的红色消失,徐书言随着掀开的红盖头而抬起了头。 看到一身喜服坐在自己对面凝视着自己的陈穆,徐书言羞怯地别开了脸,还没办法完全适应眼前这个男人,从青梅竹马,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的丈夫的事实。 可惜的是陈穆并没有因为徐书言的含羞带怯而受到影响,他只是专注于徐书言的咳嗽,伸手轻抚徐书言的后背帮她顺气。 心疼地看着徐书言因为咳嗽而泛起的连满面红妆都无法掩饰的痛苦红晕,陈穆加重了语气,就像是以前看到徐书言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时的不悦: “你身体不好,盖头盖了那么久肯定会难受的,你怎么就不自己把盖头掀了呢?”陈穆把手里的红盖头扔向了床铺的一角。 徐书言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平缓了自己的呼吸,羞怯地回答,“怎么可以……盖头应该是由相公亲自掀开啊。” “胡闹。”陈穆皱起了眉头,“这种繁文缛节和你的身体比起来自然是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不会在意这些,这里也没人看见。” “相公……”徐书言轻声地唤了陈穆一声,但是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她只是委屈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只是希望两人能够一步步地成为夫妻。 陈穆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他缓和了语气,伸出手去,他本想轻抚徐书言的脸颊向她道歉,但是之间却在距离徐书言脸颊寸尺距离的地方忽然转变了方向,转而轻握住徐书言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是我说重了,你别在意。” 徐书言摇了摇头,勾起一抹微笑,既然陈穆都已经道歉了,她又何必介怀。更何况,她从来都不会真的对陈穆生气。 红烛的灯芯发出了一声爆裂的声音,不响,但是却足以打破两人之间又一次的沉默。徐书言垂着头,瞟了一眼桌上的酒。 犹豫了许久,徐书言才开口说道,“相公,我们应该喝合卺酒了。”这本不该由新娘主动提出,这样直接提出,就好像她迫不及待了一样。 但是毕竟徐书言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口了,所以她决定干脆把剩下来的都做了好了。所以她主动站了起来,准备去那酒杯。 但是还没走出一步,陈穆就又一次拉着她坐下了,“不用了。”徐书言一坐下,又开始咳嗽了,陈穆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今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酒水什么的就别沾了。” 徐书言很少碰酒,显然,在她的大喜之夜,这个惯例也不曾被打破。徐书言试图用沉默和目光注视聊表示自己的愿望,但是她却比不过陈穆的坚持。 所以徐书言低下了头,不让陈穆看到,也不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究竟是有多么的失望。但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陈穆的确是为了她着想。 徐书言没什么反抗地和衣躺在了床上,陈穆帮她盖上了被子。突然,看着陈穆的脸庞,徐书言有了落泪的冲动。 这个动作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她自小身体不好,陈穆一直都照顾着她。 在她和衣躺下的时候,他就会在一旁帮她盖上被子。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已经重复了无数遍,那么熟悉,从一开始的温暖到了后来的依赖,从后来的依赖到了习惯,从习惯到了希望改变。 希望不是自己孤单一人躺在床上,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直陪伴着自己。而这个新婚之夜,这一切的习惯本该得到改变,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她有预感。 而事实就是,陈穆在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就起身了。徐书言伸出手,抓住了陈穆的衣角,陈穆回过头看着她。 “你要去哪里?”徐书言犹豫了一下,“不在这里休息了吗?”说完这些,她的脸颊飞上了两抹红霞。 然而这些无法勾起陈穆留在这里的念头,陈穆一如既往地捧住徐书言的手轻拍,安慰道,“你累了,早点歇息吧,我留在这里反而会打搅到你。我去书房就可以了,义父……父亲那里还留了不少的账本,我想去把事情处理了。” 说完,陈穆握着徐书言的手,放回了被窝里。徐书言在陈穆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当眼前一片黑暗,声音就变得那么明显。 徐书言能够听到陈穆关上门的声音,也许真的是因为她太希望陈穆留下,现实却自作主张地让她听到陈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徐书言咬紧牙关,却无法克制泪水从眼角滑落。 而这一切都被展昭和白玉堂看在了眼里。在这个新婚之夜的男主角离开,女主角落泪而眠,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 “额……我们走吧。”白玉堂提出了这个伟大的决定。 而展昭飞快地点头,“当然了,女主角都睡了,你还想看着人家睡觉啊?”说完,展昭就拉着白玉堂飞快地跑了出去。 当然,他们两人还是有点事情要做的,那就是看看陈穆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事实是,那一晚陈穆确实是在书房里休息的,但是展昭和白玉堂也发现了一个事实。 陈穆打开了书房的后窗,不管夜风有多凉,如何晃动烛火,他都没有考虑合上窗。而在后半夜,他久久地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 在窗外,不远处,有着明明暗暗的光在闪烁。而展昭和白玉堂也记得,在那个方向,是徐书言曾经的闺房——也是现在徐语棋的闺房。 “担了责任却还是念着小姨子……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啊……” ☆、第071章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陈穆是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的。就像是那一晚,他也只是伫立在窗前,盯着远处那微弱又明暗不定的灯火,一整夜。 既然他答应过自己的岳父会承担起这个责任,那么陈穆就会对徐书言负责到底。而徐语棋,最终只能被他放置在记忆的最深处,露不得,想不得。 也就是这样的一夜,让展昭和白玉堂确定了徐家今后的生活是带着距离的。而这一个月下来展昭和白玉堂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相敬如宾。 陈穆在徐家的生活简直比白开水都要来的平淡。比起让展昭连着翻一大幢的古文资料,又或者是让白玉堂留在办公室里处理一天的文件,这一个月陈穆他们死水一般的生活都让他们来得更加无聊。 白玉堂也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一个月的空白时间也快要把白玉堂碾了个遍,这次两人在这个梦境里呆了太长的时间,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从这里离开。 白玉堂也坐在了展昭的旁边,单手托腮看着展昭,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如果没有展昭的陪伴,他恐怕是会受不了的。 无事可做,展昭和白玉堂就干脆在水潭边享受两人的静谧。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容易忘记自己所处何地,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展昭和白玉堂都眯起了眼睛,想着打个盹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放松了神经,放慢了呼吸,闭上眼睛阻隔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清晰。隐约而过的风轻轻地鼓吹着小小的骚动,带起泥土与野草相混的喜悦,他们甚至能感觉到水塘中泛起的小小水纹,还有那涟漪带起的水声。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静谧得不可思议。昏昏欲睡的感觉真好,展昭的脑袋被地心引力牵引地一顿一顿的。展昭迷糊地错过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干脆地放松了身体靠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感觉到了气流的变化,勾起了嘴角,等待着肩上的重量。就在展昭的脑袋即将靠上白玉堂肩膀的那一瞬间—— “枉费我这么担心,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啦?” 这声音……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激灵,四处张望。这声音,冷静却紧绷,一出现就会让人全身紧张戒备准备应对下一秒这个声音将会提出的问题。 “是公孙!”展昭激动地说道,跳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白玉堂也热切地四处看着,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在这里听到公孙策的声音,对他们而言就是美梦。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看到公孙策的身影。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失望,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在这里听到公孙策的声音的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找过了,徐家上上下下,都没有公孙策的踪影。而且他们看了陈穆一个月,他们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与前世有了勾连之后,就会变得特别容易进入某些事物的回忆?但是他们又是以什么为媒介……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失落。看展昭垂头丧气的模样,白玉堂忍不住想要拍拍他的头安慰他。 公孙策就透过水盆里的水看到这两人互相安慰的模样。他嘴角抽搐,这两人竟然都不努力一下找找他在哪里,就这么公开地在这个地方秀恩爱。 公孙策困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坚信如果自己不主动提醒这两个人,这两个智商下线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 “你们两个,低头。” 公孙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就低下头看地面。除了蚂蚁和杂草,什么都没有诶…… 这两人的智商到底去哪里了……这个世界真的是黑暗得可以。公孙策扶额,“水池!”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后知后觉地往水池当中看,然后他们看到公孙策的脸,还有公孙策那“谢天谢地这两人终于看到我了”的表情。 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窘迫地说不出话的模样,公孙策觉得之前的憋屈一下子都没了。 展昭立刻凑到了水边,白玉堂在展昭的身后半蹲,伸手圈住展昭的身体以免他掉到水里去,这只猫好像还不会游泳来着,要是在这里掉下去了那就好玩了。 有白玉堂护着,展昭也就乐得放开自己的动作,弯腰对着水塘,“公孙公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展昭揉揉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现在他只能透过水看着公孙策,展昭说不定会扑上去来一场“涕泗横流”。 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两人总算是注意到了公孙策现在和他们沟通的方式的不同。 “公孙,你是怎么做到的?”白玉堂问。展昭也点点头,对公孙策所用的方法非常好奇。 公孙策给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下他手中的香,“陈穆之前在古玩市里淘了个脸盆,跟我开玩笑说是可以用来进行交流,乱七八糟的我不记得了,刚才我醒过来发现你们都昏睡了过去,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呐,你们竟然已经在这里过了一个月,现在都没有过去一小时……”公孙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张望了一下,奇怪地问道,“怎么只看到你们在这里,陈穆没有在这里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把这段时间他们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孙,听着展昭和白玉堂的陈述,公孙策也思索了起来。 “就是这样,我们观察了这个陈穆那么长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陈穆没有跟着我们来这里。这个陈穆不是我们认识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陈穆的前世。陈穆也没有来找我们,会不会他根本没有进来?”对于陈穆的踪影展昭也很在意。 公孙策沉吟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三个沉睡的人一眼,摇着头说,“不可能。我看到你们三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银丝连接到那件衣服上面。陈穆应该也和你们是一样的情况。” 公孙策一直看着展昭和白玉堂,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他在意。他偏了下头,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了。 “展昭,白玉堂,你们两个人让开一点。”公孙策忽然对两人说道。 虽然奇怪,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好奇地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勾起了公孙策的兴趣。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那棵树,就是展昭和白玉堂醒过来的时候靠着的那棵杏树。“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靠着这棵树的。”白玉堂告诉公孙策。 “那么就对上了!”公孙策忽然站了起来,把脸盆搬了起来。水面起了一圈极大的波纹,晃动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透过水面,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相互依靠,靠着树睡觉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新奇地盯着水面中自己的模样。 这样子隔着水看自己的模样还真是特别新奇啊。展昭摸摸自己的下巴,平时他都睡着了,都不知道,原来他和白玉堂睡着的样子是这样子的啊。 白玉堂也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副场面。原来自己和展昭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公孙策正满怀激情地准备给两个人解释,低头看看水盆,结果发现这两人还在那里研究自己的睡姿……跑题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好不好,他们那里春风暖阳他这里可是夜深露重啊! 公孙策敲了敲脸盆侧,用荡起的水波提醒两人回神,“你们看看,这两棵杏树是不是一样的?” 被公孙策这么已提醒,展昭和白玉堂才回过头仔细地辨别,这两棵树真的是一样的。 公孙策后退了一步,让展昭和白玉堂也能够看到他这一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虽然没能像公孙策看得那样清楚,但是他们还是能够看到有三根银丝交缠在一起。 追随者银线往下看,发现它竟然与自己的脖子附着在了一起,而且剩下的部分绕了杏树好几圈。这副场景真的是说不出的诡异。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很快就看出了端倪。如果说这两棵树是同一棵,那么也就代表着展昭和白玉堂醒来的时候,地点没有改变。 “陈穆住的地方就是徐家……” 能够看到另一边的场景,展昭和白玉堂也对现状有了一个理解。银线的两端是连接着他们的脖子和那条襦裙,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银线绕过了杏树,他们醒来时仍然靠在杏树上,那么这棵杏树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媒介。 他们借着这棵杏树的力量,被那条襦裙带进了这个梦里。那么这样,陈穆身上的那条银丝更是直接连接了陈穆和襦裙,陈穆更应该被带到了梦里。 “会不会是这样?”公孙策做出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就像你们之前想的那样,你们两个人不属于那个时间地点,但是那是陈穆的前世,陈穆应该是直接在自己的前世身体里醒来的。”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和白玉堂屡次不放心的观察,展昭就觉得泄气。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到醒过来的时候。”公孙策也有点不安,“你看,现实里只过了这么一点时间,你们那里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只能说这件衣服希望你们看到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那么陈穆肯定也在。我和你们一起看着陈穆,也许能发现些什么。对了,陈穆呢?” “他帮徐家爸爸出门办事了,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回来。”展昭回答说。 “外出?不是才成亲一个月吗?”虽说他们不会出去度蜜月,但是在公孙的认知里新婚夫妇成亲才一个月,总该是多相处一点比较好。 不过话刚问出口,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一脸“你懂的”的表情,公孙策才总算是想起了这段婚姻背后的纠葛。 “我总觉的陈穆是你们能够脱离这个梦的中心。”公孙策还是这么觉得。 而经过公孙策这么一说,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三个人正想着,徐家就骚动了起来,公孙策隔着水也能听到一些凌乱的脚步声。 “是怎么了吗?”公孙策好奇地凑近了水面,好像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了,“应该是陈穆回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转身欲走,展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孙,你还能看到我们吗?” “没事的,我这边能够一直看到你们,但是只能在有水的地方你们才能看到我这边,听得到我说话。”公孙策让两人放心大胆地去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了大门边,就看到不远处陈穆骑着马缓缓地朝着徐家走来,一如一个月前陈穆身着红袍骑马的模样。 回过头,展昭又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站好恭候姑爷回来的人,啧啧称奇,“徐家的排场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有钱人……” 在这一个月里,陈穆前前后后外出过不少次,而每一次陈穆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总是会有这样的阵仗。 展昭抬起手肘轻轻地撞了撞白玉堂的腰侧,“玉堂,你平时有没有这阵仗啊?”展昭笑得贼贼的,很期待白玉堂的回答。 “家里没有啊,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当然是要清静了。”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在展昭来得及反应之前,白玉堂就补充道,“但是公司里面是这样的,不过比他们的要清爽。”比起公司,徐家的阵仗还是显得喧闹了一点。 展昭立刻扶额,他怎么就忘记了白玉堂是个真正的土豪,刚还想说他不会铺排真不错这家伙真的是家里怎么安静怎么来,公司外表形象怎么霸气怎么玩。 公孙策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白玉堂的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不过他还是紧盯着大门口,也看到了翻身下马的陈穆。 看到陈穆的那一刹那,公孙策口中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他见惯了陈穆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陈穆竟然一一本正经,一看就是认真工作之后疲倦的模样,真的是太穿越了好吗? 陈穆利落地翻身下马,早早等候在门边的仆人迎了上去,三两下就帮着陈穆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候在一旁的侍女也走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姑爷,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大厅等着您。” “知道了。”陈穆接过另一名侍女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对旁边的仆人说,“把其他的东西都放好,把这个木盒子带到大厅去。” 陈穆嘱咐过后,门后等待的仆人们就很有秩序地散开了,有人帮陈穆把马牵到马棚,也有人出去打点剩下的东西,陈穆将用过的湿毛巾放在了仆人的手里。 展昭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滋润了一点……姑爷的生活啊。”白玉堂双手抱胸,挑眉问道,“你想过?” “你把我当少爷?”展昭期待地睁大了眼睛,但是盯着白玉堂这张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脸,展昭又别开了眼,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期待了。 展昭一下子期待又一下子泄气的模样都被白玉堂看在了眼里,白玉堂不爽地上前揉乱了展昭的头发,“我说你呀,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嗯?” “哎哟,我求饶我求饶!”被白玉堂手臂一揽就拉到了怀里,紧贴着白玉堂的胸口,展昭好不容易才从白玉堂的臂弯中冒出头,笑岔了气,“白五爷,我错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展昭和白玉堂已经习惯了旁若无人地打闹了,反正他们也的确是看不到两个人,所以两个人放的特别开。 只是这一次,显然出现了一些意外。原本正徐徐往大厅走去的陈穆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因为陈穆的视线,赫然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陈穆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但是陈穆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 “刚才那个,应该不是巧合吧?” 停顿了许久,展昭才有些恍惚地问白玉堂。白玉堂也点点头。 这情况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有戏。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追了上去。 ☆、第072章 徐书言早早地就在大厅里等待着陈穆回来了。成亲才一个月,陈穆却经常为了徐家的生意跑来跑去,徐书言自己体弱,帮不了陈穆太多,所以她每次都会在陈穆回来的日子里早早地等着他。 第一次的时候徐书言是一早就等在大门口的,陈穆当时只说过是当天回来,但是却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所以那一次徐书言早早地就等在了大门口,不管谁来劝还是不放心回去。 结果那一天,徐书言一直等到黄昏才等到了陈穆。陈穆一看到徐书言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忙下了马,紧张地看着徐书言的情况。 当他看到徐书言因为站了一天而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止不住的咳嗽,他当时就狠狠地训斥了徐书言的贴身仆人,也颇为严厉地让徐书言不要再这么做。 从小到大,徐书言从来都没有被陈穆这么严厉地批评过,她觉得万分委屈,“相公,我身体不好,不能像语棋和你一样帮着爹爹处理家里的生意,只能一直留在家里。我只是想,最起码,要做好妻子的本分……” 徐书言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陈穆无言,他也认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冷落了徐书言。知道徐书言是对自己好,陈穆也没办法再对她生气。 到了最后,陈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次回来之前,先派一名随从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告知徐书言自己回来的时候,之后才让徐书言在大厅等他。 这是陈穆能够答应的底线,为了防止徐书言又偷偷地跑到大门口,陈穆还拜托徐语棋如果在家,一定要陪着徐书言。 就这样折腾了许久,徐书言才答应了陈穆。今天,她得知陈穆回来的时间之后也早早地到大厅等着陈穆。 在徐书言一脸焦急地望着门外的时候,徐语棋帮徐书言泡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徐书言有些发凉的手中。明明天气还是暖和的,徐书言的手却始终是冰凉的。 接过徐语棋递过来的热茶,徐书言抬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棋,谢谢你陪着我。”她向徐语棋伸出手,徐语棋会意地握住徐语棋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两姐妹相视而笑。 看到这样的一幕,陈穆走向大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迟疑了片刻,陈穆才走进了大厅,笑道,“你们两姐妹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听到陈穆的声音,徐书言和徐语棋不约而同地看向陈穆,两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徐书言迎了上来,陈穆也就把脱下来的披风交给了徐书言。 徐书言放下了自己的那杯茶,连忙帮陈穆沏茶,“没什么,就是你过了时间还没有回来,有点担心。” “对不起,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陈穆充满歉意地对徐书言和徐语棋道歉,示意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一旁的仆人,仆人会意地把木盒子放在了案桌上。 “这个木箱是?”徐书言好奇地看着这个木盒,徐语棋也很在意。 陈穆笑了一下,打开了木盒子。看到木盒子里的东西,徐书言和徐语棋都发出了惊喜的感叹声。 见两人这么满意,陈穆也满足地笑道,“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布庄,店里新进了几匹布,看上去很不错,我就进去挑了几匹。” “就是因为这个误了时间吧。”徐书言喜悦又理解地说道,手指在布匹表面划过,对这几匹布爱不释手。 “嗯,替爹挑的布料已经送去了,这几匹是给你和语棋的,你们两人慢慢挑吧。”这几匹布都是陈穆精心挑选的,陈穆心想她们两姐妹应该是会喜欢的。 徐书言和徐语棋都兴奋地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翻看着布料。看了好一会儿,徐书言和徐语棋两人的眼睛都一下子发亮了,同时发出了感慨,“这块好漂亮……” 在听到对方的感慨时,徐书言和徐语棋都震惊地停下了动作,而两人的指尖,都停留在同一块布匹上。 不知为何,这块白中透着嫩粉的布料原来是那么柔和,却忽然变得有些刺眼了起来。徐书言和徐语棋不约而同地收回手,都有些失措地看着对方。 陈穆心里咯噔了一下,喝茶的动作一下子就卡住了。陈穆往木盒子中看了一眼,总算是看到了让徐书言和徐语棋尴尬的那匹布料。 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样,白玉堂偏过头,不明白为什么整个大堂的气氛好像凝滞了一般。白玉堂歪着头看着展昭——猫,这里是怎么回事? 展昭冲着白玉堂龇牙一笑,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二,一!然后在大厅里立刻上演了一幕姐妹相让的场面: “语棋,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徐书言温柔地说道,从木盒中拿出那匹布准备递给徐语棋。 徐语棋连忙摆手拒绝,“没,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姐姐你才是真的喜欢吧?”徐语棋把那块布料推回给了徐书言。 徐书言上上下下地把这块布料看了个遍,将所有的喜爱都藏在了眼底,拉着徐语棋的手摇摇头,“没呢,我的身体不好,脸色一直都很苍白,这块布料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加苍白而已。” 说罢,徐书言又想要把那匹布料递给徐语棋。但是这次徐语棋却抢在徐书言能把布匹递给自己之前从木盒中随手拿了两匹布,交给了自己的侍女。 “姐姐,姐夫,语棋先回去了。”冲陈穆和徐书言告辞,徐语棋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大厅。徒留下陈穆和徐书言两人久久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白玉堂算是看明白了,“双胞胎姐妹,洗好的东西都差不多,先是男人,现在又是布料。”展昭也连连点头。 点头的同时,展昭瞥到原先还在看着徐语棋离开方向的陈穆却忽然转过头来,这一次又是看着他和白玉堂的方向,展昭连忙扑上去捂住白玉堂的嘴。 被展昭扑了个措手不及,白玉堂只来得及扶住柱子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弯向后背托住展昭的腰防止他从背上滑下去。被展昭捂住没办法说话,白玉堂只能背着展昭,然后回过头看着他,用目光询问他究竟怎么了。 展昭把手拿了下来,搭在白玉堂的肩膀上,一个用力往上移动了一点,白玉堂也配合地用手托了他一下,然后双手交叠扣住展昭的腰。 单手环住白玉堂的脖子,展昭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对着白玉堂发了个“嘘”的声音,然后指了指陈穆的方向。 白玉堂也顺着展昭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陈穆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的方向。不会吧……三个大字一下子撞进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心里。 而此时陈穆更是陷入了比之前更加疲倦的状态里。徐书言刚想和陈穆说话,就看到陈穆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陈穆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不说话,徐书言有些担心地想要拉他的衣袖,“相公,你是怎么了?” 被徐书言的声音惊醒,陈穆全身一震,猛地抽回了手。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抬头就看到徐书言正一脸受伤地看着自己。 “相公……”徐书言愣了一下,强打起精神说道,“相公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书言,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说话。”陈穆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徐书言惊讶地偏过头,“刚才我一直在想语棋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说话……”徐书言往大厅里看,大厅里除了家仆也没有什么人了,家仆是不会随便说话的。 “没什么。”见徐书言那么茫然,陈穆叹了一口气,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来的路上太颠簸了一点,兴许是累了吧。” 恐怕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一不小心听错了。反正都是听错了,也没有必要多说,否则还会让徐书言担心。 “那这匹布……语棋那丫头……”徐书言看看手里的布匹,又看着陈穆,等待着陈穆的意见,仿佛只要陈穆的一句话,她就可以立刻把这匹布让给妹妹,“这匹布更适合她不是吗?” 陈穆是了解徐书言和徐语棋的,也明白她们两人都很喜欢这匹布。而事实却是,当时陈穆在看到这匹布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徐语棋。 当他因为一时的冲动买下这匹布,又发生了刚才那一件微不足道却让人不能不在意的事之后,陈穆怎么都没办法告诉徐书言,当初这匹布,就是他想着徐语棋而买下的。 纷杂的情绪再加上累积的疲倦,陈穆觉得自己近来可能真的是太逼着自己了,是该好好休息了。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陈穆对徐书言说道,“你喜欢就好了。我有点累了,先回书房休息了。晚饭的时候不用等我了。” 徐书言温顺地没有说话,目送着陈穆离开大厅,自己再离开。 直到陈穆和徐书言离开大厅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沉浸在自己的声音被陈穆听到的震惊里。 见两人已经离开了,展昭连忙拍着白玉堂的肩膀催他追上陈穆。白玉堂也是二话不说就和展昭一起离开了。 对徐家的情况已经熟门熟路了,展昭和白玉堂很随意地走来走去。走到一半,白玉堂忽然停了下来。 展昭纳闷地看着白玉堂,“怎么不走了?” “没事,陈穆的书房跑不了。”白玉堂严肃地说道,“猫儿,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展昭不解地看向白玉堂。 “我要一直背着你去陈穆的书房?”白玉堂环顾左右,“公孙现在应该还在看着我们吧?” 被白玉堂那么一提醒,展昭双手一用力就从白玉堂的背上跳了下来,尴尬地仰天笑——他和白玉堂都被陈穆给刺激忘了。 抱着看不到公孙策就不会尴尬的原则,展昭和白玉堂埋头就往陈穆的书房冲。他们走进书房的时候,陈穆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每次看到这张床,展昭和白玉堂就忍不住感慨,徐书言能够忍让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成亲一个月的时间里,陈穆一直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对于这件事情,徐家上下都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提起。 徐父知道的时候,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也禁止家仆讨论这件事情。而徐书言更是一声不吭,陈穆在书房休息了几天之后徐书言就命人往陈穆的书房里放了一张床榻。整个徐家都已经默许了陈穆在书房休息,和徐书言只做挂名夫妻。 究竟徐书言是怎么忍受这个的。看到这对夫妻之间不冷不热的模样,饶是展昭和白玉堂与这件事再怎么无关都忍不住想要上去劝他们分开算了。 一想到这里,展昭又叹了一口气。白玉堂伸手去捂展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展昭也后悔莫及地捂住自己的嘴,自知犯错地噤声。 陈穆还没有睡着,又被展昭的叹气声给惊动了。不过已经有了好几次的“幻听”,陈穆没有再起身,只是有气无力地侧头,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果然是太累了。”陈穆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穆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有完没完啊!”展昭捂着嘴在心中暗骂,白玉堂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只是这一次,事情好像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陈穆支起身体坐了起来,都没有翻身下床,只是看着四周,“又是这里?” 又?陈穆的话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陈穆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在展昭和白玉堂怀疑的时候,床上的陈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先整齐的发髻一下子就被他给抓乱了。 这种反应……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这种反应,根本就是他们认识的陈穆。 而床上的陈穆马上就验证了他们的猜想,“都醒过来这么多次了,公孙他们到底去哪了?” 真的是陈穆!激动的火苗蹿了起来,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三人都激动了起来,终于发现了一线曙光。 在展昭他们激动的时候,陈穆只是抓了抓头发,“算了,反正是晚上,睡觉吧睡觉吧。”说着陈穆双手拉过被子就往后仰去。 哗的一声,一大盆的冷水就泼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身上,把刚才燃起的激动之火一下子浇熄了。 “不准睡!给我坐好”公孙策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陈穆就是一吼。 熟悉的声音在书房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陈穆的后脑勺刚碰到枕头边,就猛地坐直了腰,惊魂未定地四顾,“妈呀,我怎么听到公孙的声音?” 原来公孙策的声音还有这效果啊。白玉堂赞赏地摸摸下巴,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看来展昭跟自己说的“公孙策的威严”就是这样子啊。 正想和展昭说说自己的感想,白玉堂忽然发现自己旁边空了。诶?那只猫呢?白玉堂低头看去,就看到展昭跽坐在自己脚边,腰板挺直,目视前方。 白玉堂蹲在展昭的面前,戳了下展昭的脸颊,“这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堂挑眉。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坐姿,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迷糊地笑道,“啊,习惯了……”白玉堂继续戳展昭的脸,忍不住感慨公孙策的威力。 陈穆更加激动了,继听到公孙策的声音之后,他又听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太过真实了,陈穆翻身下床,激动地四处寻找三个人的身影。 见陈穆茫然地在院子里打圈,展昭他们总算是认识到,陈穆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却不能看到他们。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是这个梦境的附加人群,本就不属于这里,而陈穆却是直接成为了里面的一员,无法沟通是肯定的,现在陈穆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眼看着再不出声陈穆就要走远了,展昭连忙出声叫住陈穆,“陈穆!” “诶,展昭?”陈穆回过了头,他的确是听到了展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但是屋里明明没人。 “是我,我和玉堂,还有公孙都在。”总之先把他叫回来再说。 ☆、第073章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能在晚上醒过来?” 从自己的右手边空空的地方传来展昭的声音,陈穆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不怎么自在。他还是无法接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这个现实。顺带一提,一打开茶杯杯盖,看到公孙策一本正经的脸出现在茶杯中也是一件需要克制笑声的事情。 而现在,不管是看得到的这双眼睛,还是看不到的那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陈穆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陈穆自己也觉得稀奇。展昭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这里,而他确实最近几天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而且每次都在晚上。 “我每次都只能在晚上醒过来,天一亮我就会睡着。最近已经稳定下来每个晚上都会醒过来,这个身体是这家的姑爷,日子过得很不错,又离不开,找不到你们,我就干脆顺其自然了哈哈哈……”越是笑到后面陈穆就越是没底气,好像感觉到三个人熊熊燃烧的杀气了。 很可惜三个人都没有办法掐死陈穆。 白玉堂拦住就算碰不到陈穆仍然想要掐死他的展昭,问陈穆,“那记忆方面的问题呢?白天和晚上。” “转换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陈穆难得严肃地回答,主要是白玉堂一眼看上去也不适合开玩笑。 “哦?那也就是说你对你自己的处境了解得一清二楚咯?”公孙策戏谑地开口,果然陈穆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是实际上,心眼里精明着呢。 说起现在的处境……陈穆就有点尴尬了。这种和姐姐成了亲,却又爱着自己小姨子的故事剧情要不要就这么放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现在……“唉。”空气中,忽然想起了叹气声四重奏。陈穆双手托着下巴,现在他们三个人被困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退路。 最让他无奈的是,在这里,他们的时间是一天又一天度过的。“这要是我们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十年,出去之后那不是未老先衰?”陈穆担忧地抹了抹自己的脸,他才三十几岁,还有大把大把的岁月,这要是年老色衰了可怎么办? 这边陈穆还在感慨自己的容颜衰老,那边公孙策他们都磨刀霍霍了,刀呢,宰了这个思维游离在频道外的。 不过陈穆说的何尝不是一个问题。他们到底会在这个梦里呆多长的时间,这样苦等着并不是长远之计。 公孙策皱眉沉思,如果展昭和白玉堂在徐家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那么剩下了……公孙策抬头,正好看到那棵杏树,如果徐家旧址就在这里,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陈穆,你在这里住了两年,在你家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公孙策问陈穆。 被公孙策这么一问,陈穆才记起在自己刚刚搬来,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曾经发现过在院子里,有一道上了锁的木门,村里的老人家告诉过他不要进去。 当时老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认真,陈穆知道村里的老人家说过的话,总是会有几分道理。所以尽管门后的世界是那么充满吸引力,陈穆仍然没有打破那么这个限制。 “木门?”公孙策虽然有些纳闷,但是还是当机立断地说,“那我去那道木门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你们在这里照顾好自己。” 房间里少了公孙策声音,透过茶盏再也看不到公孙策的面貌。陈穆长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下之后大致确定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打个商量好吗,每次你们两个想要跟我说话,一定要先给个提示,否则我会吓一跳的。” 看陈穆这副惶恐的样子,展昭内心忽然升起了恶作剧的冲动。展昭三两步地走到陈穆的身边,弯下腰,冲着白玉堂眨眨眼让他不要出声。 白玉堂任由事态发展,反正这也是展昭唯一能够报复陈穆出气的方法,也让展昭发泄一下在这里闷了一个月的怨气好了。 展昭龇牙,不怀好意地看着陈穆,气沉丹田…… 久久得不到回答,陈穆正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结果展昭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一下子炸开,“陈穆!” “呜哇!”陈穆捂着耳朵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小腿撞倒了凳子。一面捂着发疼的小腿,一面揉着发疼的耳朵,陈穆靠在书案上,委屈地看着桌子的方向,“展昭你也太狠了。” 除了展昭的笑声,陈穆还听到了白玉堂的笑声。朝着白玉堂大致所在的方向看去,陈穆无力地说道,“白玉堂,你这样不好,你得看好展昭。” “我哪里狠了,我叫你是有原因的。”展昭坦荡荡地说道。 原因……?陈穆是看不到展昭,但是白玉堂也是不怎么相信地看着展昭。展昭真挚又委屈地看着白玉堂,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是是是,有原因有原因。”面对展昭这表情,白玉堂直接缴械投降。总之一切以展昭为原则。 “什么原因?”陈穆可不是白玉堂,没什么原则。 展昭随意一指门口,“喏,有人找你。” 展昭的话就像是一声预告,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陈穆震惊地榨眼,不会吧,展昭真的是预言师? 不过展昭显然不是,因为他也没有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就成真了。果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姑爷,您是怎么了吗?有很大的声音。”门外的仆人担心地敲门,不知道新姑爷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陈穆扬声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倒了凳子。”陈穆把椅子给扶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在他的印象里,家仆是不会在晚上来打搅的,尤其是在他需要休息的时候。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吧。 果然,打开了房门,就看到一名仆人恭敬地等在门外。这个人陈穆还有印象,是专门在徐父身边伺候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徐父找他有事。这时候,陈穆唯一感慨的就是刚才和公孙策他们说话的时候把头发重新收拾了一下。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3节 “姑爷,老爷有请。”那名仆人恭敬地说道。 陈穆迅速回忆了一下白天自己的神态语气以及动作姿态,轻甩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带路吧。” 带上房门的时候,陈穆的手在背后摆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愣,会意地跟了上去。不过这次徐父等待他的地方并不是平常的书房,而是在院中。 徐父就这么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看着自己。仆人早早地退下了,陈穆看到徐父手边的酒壶酒杯,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徐父的对面坐下。 “爹,今晚这是……”陈穆很自觉地帮徐父满上了酒杯,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看着徐父喝下,陈穆并没有动自己的酒杯。还是不要喝好了。陈穆觉得这么做会比较好。不过陈穆还是给徐父满上了酒。 徐父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也没有继续喝第二杯酒。两个人只是分别看着不同的地方,默默地出神。 “你挑的那几匹布都不错,这次辛苦你了。”徐父有些愧疚地对陈穆说,这一个月来陈穆担下了徐家不少的生意,也替他去了不少趟商铺。 陈穆安静地没有说话,他知道徐父接下来今晚找他的重点并不是这个。所以他安静地等着。 “这段时间都辛苦你了,一直往家外面跑。”徐父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这个月来书言还好吧?” 知道陈穆和徐书言并未圆房,徐父也不会去逼迫陈穆。但是陈穆这个月外出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徐书言已经独自一人被抛下太长的时间,徐父总归着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的。 陈穆也回忆了一下这个月来徐书言的状态,愧疚之情不可名状,“书言过得很好,就是我不在,所以会有些寂寞吧。” 听陈穆这么说,徐父也面露愧色,“书言和语棋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宝,书言先天不足,身体虚弱,不能让语棋和你一样替为父担下那么多的事情,只能养在深闺,这么多年来,就算我再怎么疼着她,终归是欠了她。” 徐父的心情陈穆不是不理解。徐书言自小身体虚弱,只能留在家中,试问她眼见着亲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外出,又怎么会不羡慕呢? “……外出,如何?” 出神间,陈穆似乎听到徐父在对着自己说话,“爹,您刚才说的是……”说话间,陈穆有些尴尬,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神。 徐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陈穆的走神,想来他也是因为这个书言的事多想了些,“我是说,过几天是我那妹妹的生辰,她说想见见书言和你。到时候一起去吧。” “那语……语棋呢?”陈穆无奈地摇头,其实不光是白天的自己,就算是自己,徐语棋仍然是被藏在某个角落的禁忌,哪怕这样不带任何亲昵地叫她的名字都会让他犹豫片刻。 而且听徐父的意思,这次要跟他一起去的是自己和书言。徐家近来生意较忙,肯定会留个人在家人照看生意,那么就是说,徐语棋要被单独留在家里? “恐怕是要对不起语棋了。她一向都通情达理,应该是不会反对的。”对于徐语棋的反应,徐父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陈穆却沉默了。徐书言和徐语棋的过去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但是这一个月来,徐语棋看上去也并不好受。 难得可以外出散心的机会,陈穆更加希望这对姐妹都可以一起去。但是徐父已经做了决定,徐家这边的情况也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负责,而对徐家生意最熟悉的后背,除了自己,那就只有自小不让须眉的徐语棋了。 这也是两两权衡之下不得不选择的一个结果。陈穆虽然不怎么赞成这个决定,但是也无能为力。只是他下意识地在想,要是出发的时候是白天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面对徐语棋了,不用面对自己那复杂的情绪。 “这件事情过几天再和语棋交代一下,今晚就来喝杯酒吧。”徐父今晚难得想要喝杯酒,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犒劳一下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女婿。 陈穆忍耐着保持白天的自己的气质,然后恭敬地应承了下来。明明自己是很喜欢喝酒的,但是一想到要陪着徐父喝酒,陈穆就忍不住想要逃跑。 但是看着情况是不喝不行的。下定了决心,陈穆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也不知是如何,竟然扫到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竟然有一个人影闪过。 陈穆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但是实在是无法脱身,陈穆就在徐父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手势,他相信展昭和白玉堂能看到的。 果然,展昭丢下一句“我和玉堂去看看”就再没了声响。陈穆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凝重,直觉告诉他,刚才在那里偷听的人是徐语棋。 大半个心思放在徐语棋的身上,陈穆强行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徐父的话以及饮酒的动作上,希望展昭和白玉堂能够追上。 事实却不是陈穆那么希望就可以做到的。展昭和白玉堂都自认为跑步并不慢,但是刚才的那个黑影跑得更加快。 本着虽然拦不下这个人,但是好歹要知道这个人偷听的目的,最起码要知道这个人是谁的想法,展昭和白玉堂卯足了劲追。 距离越拉越近,跑在前面的人仿佛也是意识到了身后有人在追自己,不时地跑向不同的小道,差点让展昭和白玉堂追丢。 而紧追在后面的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另外一种心情。刚才,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们分明就看清了那人的脸,是徐语棋。 徐语棋为什么要偷听?但是比起这个,更加让两人觉得奇怪的是徐语棋每次回过头来的申请变化,就好像—— 就好像她每次回过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与身后的两人距离渐渐缩短的焦急以及下一步应该逃往哪里的沉思。 这可不像是一个看不到他们的人能够做出的反应。“猫儿,徐语棋能够看到我们。”白玉堂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肯定,展昭也确定地点头。 两人默契地继续追,但是这一次展昭紧随徐语棋身后,而白玉堂却绕到了一边,他记得在这里有一条路,能够通到同一个出口。 徐语棋还是拼命地跑,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当她往右拐弯的时候却硬生生地被那个等在阴影下身着白色异服的男人逼退了脚步。 徐语棋惊慌地回过头,后路也早早地被封死了,同样身着异服的男人步步紧逼,两人都留给了她一个安全距离,却让她无处可去。 三个人就这样胶着着,没有人多跨过一个脚步。最终是白玉堂打破了这个沉默,“你能看到我们?” 比起徐语棋偷听陈穆和徐父说话的理由,这件事情更加值得展昭和白玉堂注意。在这个徐府呆了一个月,他们都没有发现在这个徐府竟然有人能够看到他们。 而他们两个人竟然就这样被一个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在这个人的观察下,这叫白玉堂怎么能够不介意。 “徐二小姐,我们无意伤害你。”展昭想会不会是他和白玉堂吓到她了,毕竟深夜被两个身着异装的人追也不是一件好接受的事情。 展昭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和徐语棋说,原先还垂着头不说话的徐语棋忽然抬起了头,表情是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镇定,“你们也伤害不了我。” 这样的语气,镇定,沉静,又怎么有之前他们见过的慌乱,以及委婉的样子。不过也是这样,展昭和白玉堂算是明白了徐父口中那句“不让须眉”是怎么一回事。 在徐语棋天真烂漫的性格下,还有她坚毅的一面,她确实和徐书言的柔弱完全不同,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徐语棋的回答让展昭和白玉堂一时语塞。白玉堂走到了展昭的身边,直视徐书言,“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徐语棋只是笑,并不回答。但是这种笑容,加上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她已经是默认了的。 展昭戒备地看着徐书言,他不得不戒备他,这个梦境是那条襦裙带着两人进入的,而徐书言却对他们的存在了若指掌,只是不言不语。 “那你也知道陈穆并不是你的姐夫了。”展昭说,她能看到自己和白玉堂,那么陈穆的存在她不可能不知道。 徐语棋却只是勾起嘴角,平静的眼底浮现一抹藏得极深的柔和,就连语调都不自觉地放缓,“他是,自始至终,他都是我的姐夫。” “你以为把你的事情告诉陈穆之后,他还能够那么平静地面对你?”面的眼前这个谜团重重的女人,必须采取直接的攻击。白玉堂立刻追着展昭的问题逼问徐语棋。 陈穆,是徐语棋最在意的。他们都能够看出来。 果然,白玉堂说出这句话后徐语棋就变了脸色。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感觉到脚底一空,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 但是这样难受的感觉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当展昭和白玉堂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这安静得不像话的氛围不断地提醒两人刚才确实发生了异变。 “我告诉你们,我在意的人是他,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徐语棋一字一句地对他们两个人说。 白玉堂勾起嘴角,这个女人,果真暗藏锋芒。展昭也只是偏过头,用自己最无辜的视线注视着徐语棋,“哦?但是我们不相信,毕竟我们也担心朋友。” 对,他们是关心陈穆。绝对没有联手想要用这种方法从徐语棋的口中套出任何可能有用的讯息。 “不要以为,你们两个不是我带进来的我就赶不走你们。”徐语棋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不现实。 更加不现实的是,时间踩得正好,展昭“无辜”的挑衅竟然带起了一阵风,整个小院里的树木花草都因为这阵诡异的风而簌簌地响,并且越来越响。 徐语棋的表情极其认真,一开始展昭和白玉堂以为徐语棋是在看着他们。不,徐语棋一开始的确是在看着他们的,但是到了后来徐语棋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看向了远处。 而她的表情,也渐渐地表现出她好像在对抗些什么,很辛苦,看上去并不顺利。果然,没一会儿,风停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徐语棋冷冷地挥袖,仿佛在那一瞬间对展昭和白玉堂的存在失去了注意,“为什么不让我赶走他们,他们不应该被牵扯到这里来。” 院子里又传来了树叶簌簌的声音,似乎在回答。徐语棋的表情在树声过后千变万化,最后她只是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留下一句“我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的”后,转身离开。 展昭和白玉堂没有料到徐语棋会这样离开,从刚开到现在,短短的对峙中徐语棋明显就表现出想要把两人赶出徐府的打算,但是她没有,或者说—— “她赶不走我们。”展昭想起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听她的话,似乎陈穆才是她想要拉进来的,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的出现并不在她的计划内。” “这个地方,并不是她一个人掌控的。”白玉堂说。 这下子他们就明白了,所以徐语棋才不能那么做,她根本做不了。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把他们带进来的呢? 沉默了一会儿,展昭发现了一个让他在意的地方,“玉堂,刚才树叶响起来的时候,有风吗?” ……………… 脊背发凉。 ☆、第074章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撞鬼了?”陈穆双手托腮,沉默了半晌只后才收回了放空的思维,迷迷糊糊不在状况地回答了一句。 这家伙完全是在状况外啊!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地扶额,还是提醒陈穆赶紧去喝杯水。 陈穆强忍下溢上喉间的酒气,用目光对不知道在哪的两人表达谢意,强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陈穆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哀叹了一口气,果然刚才和徐父喝酒喝过头了。 没想到徐父年纪有点大了,酒量却丝毫不必他差。陈穆和徐父两人在院子中喝酒直到半夜,就算是陈穆酒量再好,也是喝得有些昏昏沉沉了的。 在仆人的搀扶下回到书房,就连展昭和白玉堂不轻不重的说话声都能让他吓一跳。不想了,越想头越疼,好累…… 咣当一声,陈穆的额头就重重地砸上了桌子,那声音听得展昭和白玉堂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这一下砸下去那得有多疼啊。 陈穆疼得闷哼了一声,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直起腰来了,干脆脸就贴着桌面滚来滚去。那模样,完全就没有之前那种温文的模样。 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万一有个仆人出现,那么陈穆之前装出来的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就彻底被撞破了。 不过看着陈穆这副半死不活的随意模样,展昭觉得自己大致是明白了为什么公孙策每次看到陈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都想要发火了。 两个人的耐心也都快到极点了,再不和陈穆把正事给说了天都要亮了,这家伙又消失了怎么办?两个人又不是吃的空再多等上十二个小时。 白玉堂拉着展昭在陈穆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正打算出声提醒陈穆他们两人位置的变化,原本趴在桌子上的陈穆忽然一激灵坐了起来,准确地转过身面对着两人。 陈穆忽然的动作也让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激灵。展昭不可思议地眨眨眼,“陈穆,你看得到我和玉堂?” 这个可能性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激动,还有什么能比三个人可以正常交流来的更让人高兴呢?不过期待显然落空了。 “啊?”陈穆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茫然和惊喜,“我真的猜对了?真的没想到啊……刚才你们坐下来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气流有点变化,没想到猜对了。” 打起精神重新坐了起来,对于自己能够分辨出展昭和白玉堂的位置感到几分窃喜,陈穆总算是将脑频道转回了正事上。 但是对于展昭和白玉堂的说法他还是有几分困惑的,不是不相信展昭和白玉堂,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理由来骗自己,但的确是他们口中的徐语棋和自己从白天自己的记忆里的模样有些不同。 “总觉得有点夸张了,你们描述起来的语棋跟我印象里的不一样。她是从小接触徐家生意没错,但是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她们的父亲处理的,直到我和徐书言成亲之后才把担子交给我们,她根本做不到你们描述的那样收放自如。” 在陈穆的概念里,徐语棋始终都是个活泼烂漫的女孩子,努力又上进,与展昭和白玉堂描述中那个沉着严厉的女人还有着无数年的差距。 这是只有在经历岁月的磨练之后才可能有的上位气质,而陈穆想象不出徐语棋会如何才变成那样。现在的她,在处理徐家生意的事情上偶尔也还是会有些手忙脚乱。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陈穆失笑,还是摇头,“你们确定昨晚见到的人真的是她?”有那么一瞬间陈穆甚至觉得会不会徐语棋也和自己一样,一天分为两半,分别由两个人占据。但这个想法还是被理智给压了回去。 “你也说了那是收放自如,能放就能收,她也有可能是装的。”白玉堂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这种可能性。 陈穆一愣,白玉堂说的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也只是想“过”,想起来“过”,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犹如没有抓住的灵感,就这么闪过去了,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白玉堂的说法让陈穆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在他头疼得想要理清脑海中得思路的时候,他只听到一句“是不可能还是你不敢信,想想再回答我们”,紧接着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气流的变化。 房间里再没了声音,一切都安静得不像话。陈穆知道,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了,啊,头好疼啊。 被白玉堂带出陈穆书房的时候,展昭其实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的,不是因为白玉堂毫不留情的话,而是因为陈穆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动摇。 直到被白玉堂用书卷轻轻敲了一下额头,展昭才回过了神来。四顾一看,原来两人已经回到了这一个月来消磨时间的书屋了。 展昭长吁了一口气,整个身体往后仰去。在后背撞上书架之前,他就被白玉堂长手一揽拉到了他的身前。 身后的触感不软不硬,极为温暖。一个月来展昭头一次没有看书的冲动,反而是犯懒地用脑袋轻轻蹭着白玉堂的肩膀,明明不会累,但是却有些犯困了。 白玉堂只是靠着书架,单手翻阅手中的古籍,另一只手圈着展昭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不要滑下去。 就算目光不从树上移开,白玉堂都能够听到展昭脑袋里传来的近乎泡泡破开一样的思考的声音。 白玉堂哑然失笑,戳了戳展昭的脑袋。展昭一惊,茫然地仰起头,费力地对着白玉堂眨眨眼,不明白白玉堂要做什么。 白玉堂满含着笑意看了展昭一眼,“都已经回来这里了,就放松一下休息吧。” “我也想啊。”说着,展昭身体往下滑,躺在了白玉堂的腿上,“但是陈穆那表情让我没办法不在意啊。他对徐语棋的不同似乎没办法接受啊。” “肯定的。”白玉堂倒是对陈穆的表现没有丝毫的意外。 “嗯?为什么?”听白玉堂那么讲,展昭好奇地抬起身子,一只手压在白玉堂的大腿上用力地撑起身体。 这一压可以说是把展昭全部的体重都集中在这一个手掌上了,白玉堂疼得一抽气,连忙抓住展昭作乱的手,这只猫真的是随便一招就杀伤力巨大。 见白玉堂的表情,展昭低头,发现自己之前下手作为支撑的位置是白玉堂的腿。唉,做错事了。想想应该会很疼,展昭充满歉意地揉了揉白玉堂的腿,抬眼讨好地看着他。 可千万不要被自己按疼了生气了就不告诉自己了。 把展昭小心翼翼,生怕得罪自己的模样看在眼里,白玉堂失笑,这只猫,难道自己在他心里是那么记仇的吗? 不过展昭按得那几下确实挺舒服的,白玉堂干脆就默不作声地享受着展昭充满歉意和讨好的服务。在白玉堂的沉默刺激下,展昭就表现得更加卖力了。 没多久展昭就觉得自己的手发酸了,一边想着好像休息一下,一边又因为白玉堂还是不做声而担心,展昭小心翼翼地瞟了白玉堂一眼。 这一瞟,白玉堂那勾起的嘴角以及含笑注视着他的眼神就被展昭尽收眼底。被骗了三个大字把展昭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眼见展昭有炸毛的倾向了,白玉堂连忙给他顺毛,抛出了一句话,“原本那晚,陈穆约我们在杏花树下喝酒,不仅仅是要给我们看那条襦裙的。” 白玉堂忽然说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展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仔细一想,那晚如果不是他们在赏完红杏之后因为酒劲儿犯困睡着了的话,陈穆本应该在美景过后告诉他们那个自陈穆搬来此处之后就纠缠了他两年的梦。 但是他们却被拉入了这个地方,四个人被硬生生地拆分成了三个部分,而原本应该讲述的却没有讲述。 的确,陈穆在发现他们之后也没有再提他这两年来不太对劲的原因了。一开始展昭以为是因为他们的重点放在如何脱离这个奇异的空间,也的确是。 而现在,展昭已经不确定陈穆的注意力是不是在这个上面了。一开始追溯这件事情的经过,展昭就会想起他们在这个世界和陈穆重逢的情况。 陈穆只会在晚上醒过来,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展昭和白玉堂在徐府走来走去的时间也不少。就算见不到他们的身形,也总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就算陈穆接触不到他们,但是只要陈穆觉察到不对,然后在徐府里探察情况,展昭和白玉堂说不定也能够遇上他。 一个月完全遇不上的几率是在是太小的。小的几乎不可能。让这整件事变得就像是陈穆在醒过来之后对这样的情况很适应。太适应了。 “你是说,陈穆之前做的梦和这里有些牵连?”也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什么,在烛光下展昭的双眼都变得亮晶晶的。 白玉堂点点头,继续将目光投注在书上,“总之我觉得他在这里过得比我们都习惯。” 嗯……展昭偏过头,一方面是徐语棋,另一方面又是陈穆,这两人都瞒着他们些什么,整件事情的复杂程度就二次方了。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展昭想得脑袋都疼了。想到最后,展昭决定今晚就先放放了,还是等事情继续发展了再看情况好了,至于晚上,果然还是放松好了。 想必白玉堂也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吧。展昭靠着白玉堂重新坐好,“玉堂,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一部分?” 这些书就连展昭看起来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是初次接触的白玉堂了。几次下来,展昭对白玉堂看这些古籍的速度也有了度。 果然,白玉堂佯装着认真看书的行为一下子就败露了。但是白五爷秉持着不动如山的原则,保持着面部的平静,又敲了展昭一下,“那还嬉皮笑脸地看着?” “好好好,五爷,待小的给您一一道来。”展昭笑眯眯地说。 ☆、第075章 “爹,您说的是真的吗?”十多个年头里,这是徐书言第一次用这么高的声音说话。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徐书言立刻安静了下来,但是一张娇俏的脸却还是因为激动而染上了红晕。 陈穆轻轻地拍了拍徐书言的肩膀,想要帮助她平息了下激动的情绪。情绪太多激动对徐书言的身体并不好,果然陈穆这边还在担心,那边徐书言就断断续续地轻声咳嗽了起来。 陈穆一面担心地轻抚徐书言的后背,帮助她顺利地呼吸,一面柔声责备,“怎么这么激动,不舒服了吧?慢慢来。” 徐书言紧紧地抓着陈穆的衣袖,弯着腰轻声地咳嗽。陈穆轻拍着后背的手带着一股让她安定下来的力量,掌心的温暖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身体,让原本痛苦绵长的咳嗽也在陈穆的安抚下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这点痛苦对徐书言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满腔的喜悦早已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挤到了一边。 徐书言牵住陈穆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急切地对陈穆说,“相公,这次我们真的能一起去见姑姑了。”妻子的这副样子让陈穆不断地含笑点头。 “嗯,时间也很足够,你们夫妻也可以再那里多住几天,游览游览四周的景色。这次就出去好好玩上几天吧。”看着徐书言如此雀跃,徐父有些感慨,果然这么多年来都让徐书言留在家里不要出去,闷坏这个孩子了。 思及此,又被徐书言脸上开心的笑容感染了,徐父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对于这次的出行,徐书言是迫不及待的,无数的计划就跳了上来,当然最先考虑的肯定是寿辰礼物。 于是徐书言就转身充满希冀地对陈穆说,“相公,不如我们为姑姑备一份礼物吧。嗯……还是亲自挑选更有诚意,还可以叫上语棋,她最爱上街了,有趣的东西知道的也多,一起给姑姑挑好了。” 一想到三人一起在街上走走笑笑的样子,徐书言就觉得无比开心,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好几年都未曾体验过了。 听到徐书言提起徐语棋,陈穆原先勾起的嘴角僵硬了一下,原本温和的笑容也一下子变了味道。 觉察到丈夫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阴霾,徐书言聪慧地了解到自己刚才的设想里肯定有无法实现的部分,“相公……”徐书言的声音弱了下来,看看陈穆,又看看自己的父亲。 徐父咳嗽了一下,颇为遗憾地说道,“这次语棋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家里要交给她照看着的。” “怎么会……”徐书言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在她的设想里,这一次应该是快乐的全家出游。从小到大,她都有妹妹陪着,自然这一次,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次是去见她们的亲姑姑。 “书言,我知道你和语棋从小密不可分,但是你已经成亲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好好相处。况且这次家里有笔大生意要谈,你姑姑又想见见你和陈穆,只好委屈语棋了。”徐父惋惜地说道。 徐父所说句句合情合理,徐书言也说不出什么来反驳徐父的决定,“是的……爹爹。”犹豫了许久,徐书言请求,“爹,这件事情,能让我来和语棋说吗?” 徐书言的决定让徐父吃了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点了点头允许了,“那这件事情就尽快吧,书言,你和陈穆想要挑选贺礼,就去街上走走吧,我们后天就出发。” 简简单单地把这些事情交代了以后,徐父就离开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见徐书言还是蹙着眉头,陈穆试着提出这个想法,而徐书言还沉浸在徐语棋无法和她一同前去祝贺的念头里。 想着想着,徐书言的脚步就渐渐地慢了下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穆早就走在了她前面三步远,彼此的距离从一开始的并肩到渐渐的拉大。 而陈穆此时正心不在焉地走着,也没有注意到妻子早就不在自己的身边。徐书言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失落。 如果是徐语棋的话,陈穆肯定很快就会发现的。与她不同,徐语棋更喜欢到处乱跑,一不注意她就会消失不见,当你在街上到处找她,就会发现她正惊奇地沉浸在某个好玩的玩意儿里,全然听不见旁人在说些什么。 她们三人一同游街的时候,陈穆总会陪在自己的身边慢慢走着,注意自己不要被人流给冲撞到。而徐语棋则是一会儿跑在前头,一会儿落在后面。 陈穆虽然一直都在照顾着自己,但是每次只要徐语棋跑远一点,陈穆就会皱起眉头,直到重新发现她才会舒展开来。 然后两人就会走到她的身后,等到这丫头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陈穆再故意冷声询问“看够了”,逼得徐语棋连忙道歉眨眼说自己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这么想来,陈穆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徐语棋的。那么自己呢,到底要落后多少才能被陈穆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他身边的这个事实? 街道上的行人忽然多了起来,鼎沸的人声一下子就把陈穆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陈穆侧过头想要提醒徐书言跟紧自己,但是原本应该是紧挨着自己的徐书言却不见了踪影。 去哪了?陈穆惊慌地四顾,在人群中左右顾盼,终于在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徐书言落后自己好几步,就这么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 “怎么不好好跟着?”陈穆着急地赶了回去,确定徐书言并没有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妻子并没有仔细地听自己的话,“书言,书言?” 徐书言回过了神来,满是歉意地对自己的丈夫微笑,“对不起,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不要走丢了。”陈穆不太放心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挑好寿礼回去吧。你有什么想要送给姑姑吗?” 在陈穆苦恼着不知要选什么才好的时候,徐书言忽然摇摇头,“不用了相公,我们还是回去吧。家里适合作为寿礼的东西有很多。” 过了一会儿,她咬咬唇说道,“我想再回去求求爹,求他答应让语棋也和我们一起去。” 徐书言的想法让陈穆一愣,心中的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 “相公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看到陈穆无法掩饰的震惊,徐书言第一次对陈穆道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有语棋和我们一起去,相公也会觉得更加开心吧?” 徐书言望进了陈穆的眼睛里,徐书言的双眼太安静,也太深刻,陈穆恍惚地觉得徐书言似乎望进了自己的心里,肆无忌惮地想要把他深藏在心里的念头也拉扯出来,逼得他面对。 被徐书言的目光搅得有些烦乱,陈穆别开了脸,语气也因为纷乱的心情而变得有些不耐了起来,“那就随你的意吧。” 原本计划好的挑选寿礼的计划就这样子不欢而散,回到徐府之后两人走到岔路口,一人走向书房,另一人也走向了别院,两人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远。 徐书言是在晚上的时候到徐语棋的闺房的。看着自己曾经居住的小院,徐书言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原来她们两姐妹密不可分地在一起,而现在,却渐渐地越行越远。 忽然,肩上一暖,一条披风盖上了肩头,紧接着她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姐姐是想念这里了吗?直接进去就好了,在外面吹夜风对身体可不好。” 徐书言惊讶地回过头,就看到徐语棋站在她身后,笑容几乎点亮了夜色。被徐语棋的笑容感染,徐书言也浅浅地笑了,但是一下子又想起之前等会儿要告诉徐语棋那个不好的消息,她的笑容又挂不住了。 带着徐书言回到闺房,闺房中的布置一如从前,只是这里曾经的摆设都少了一份,独独属于徐语棋了。 徐语棋给徐书言倒了茶,笑问,“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和姐夫吵架了?”早早就注意到徐书言的情绪低落,徐语棋故作轻松地问,并且准备帮她调解心情。 徐书言沉默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徐语棋来得及开口之前,徐书言说,“这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今天,爹爹找了我和相公。” 徐语棋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原本充满笑意的声音也因为惊愕而拔高了不知多少个音调,“什么?” “爹爹说,要带我和相公一起去为姑姑贺寿,我求过爹爹了,但是爹爹仍然坚持要让你留下来。”徐书言充满歉意低头,但是却被茶盏破碎的声音给打断了。 徐书言错愕地抬头,就看到徐语棋打翻了茶盏,眼底有着无数的情绪翻涌着。徐书言立刻握住了徐语棋被茶水烫红的手,着急地说道,“语棋你的手!” 她正想转身唤侍女进来,却被徐语棋一下子拉了回来。“姐姐你别走,你刚才说什么?爹爹让你和姐夫一起去给姑姑贺寿,不带上我?” “我已经求过爹爹了,但是爹爹不同意带上你。这次姑姑想见我和相公,爹爹就准备不带上你。我求过爹爹了,你相信我。”徐书言只能焦急地重复,并且一直看着徐语棋被茶水烫伤的手,急得都快要哭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但是徐语棋却呆立着,喃喃自语,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固执地重复着。 徐书言看到她这幅样子又怕又惊,自小父亲都是更宠爱徐语棋的,比起自己,徐语棋活泼又聪明,不像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这一个月来,自己先是嫁了她爱的男人,而这次连亲姑姑的寿诞她都抢了徐语棋的机会,她自然能够明白徐语棋所受的打击有多大。 就好像,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原本集中在身上的所有关爱都转移给了别人。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我知道你也很想去的,我们先把你的手给处理了,再一起去求爹爹好不好?”徐书言现在只想处理妹妹的伤口。 “不可以!”忽然,徐语棋爆发出了一声高喊,吓得徐书言立刻松了手。而徐语棋也同时握住了徐书言的手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语……语棋!”徐书言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她从未见过徐语棋这副模样,她感觉到了从徐语棋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让她呼吸不能,“我……我知道你想去……” “不是这样的。”徐语棋激动地往前迫近了一步,徐书言往后踉跄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凳子,发出了一声巨响。 门外传来了侍女奇怪地询问,“大小姐,二小姐,发生什么了?” 徐书言惊慌地往门口望去,连忙说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倒了椅子,你们去别院口守着,别过来。”转而她连忙劝徐语棋,“语棋,我知道你生气,但是冷静一点好吗?” 徐书言并没有多大的自信,说实话,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我没有生气,这不是我在意的。”徐语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姐姐你不能去,我不准你去。” 徐书言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自白天开始的委屈感就涌了上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爹爹是希望你能去的,相公也是希望你能去的。但是因为我,你去不了。因为你不能去,我不安了一天,愧疚了一天,甚至去求爹爹带上你,只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努力了这么久,你却觉得我不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病秧子,一辈子都没有资格踏出这个家门? 是不是,在陈穆和父亲的眼里,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这次带自己去,也是因为可怜自己。又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从来都比不上徐语棋。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己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累赘的,多余的。没了自己,整个徐府才会变得完整。 “难道我就应该一辈子留在徐府里吗?”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水痕却犹如火焰一般剧烈地燃烧了起来,几乎灼伤骨髓的痛苦。 徐书言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悲伤的呜咽声暴露自己的脆弱,转身跑出了屋子。 “姐姐!”徐语棋惊呼,紧追着徐书言跑到了小院中,紧紧地拉住了徐书言的手,“姐姐,不是这样的。” 小院中不知何时起了风,原本平静的小院在这一刻被呼号声淹没。而徐语棋不管不顾地抓住徐书言的手,尖声说道,“不能去,姐姐你不能去,姐夫也不能去,都不能去。” 徐语棋的声音直直地刺入了徐书言的心,她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炸裂开来,冲击得她什么都无法看见。当所见的漆黑散尽,徐书言只看到徐语棋捂着发红的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徐书言错愕地看着徐语棋,脑子里混乱一片,右手不合时宜地痛了起来,针扎一般。徐书言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怎么都不敢相信。 她与徐语棋,本该是亲密得如同一人般的存在。她们的手,是永远相牵的。她们在一起哭,一起笑。她的手,会帮徐语棋擦去汗水,点上胭脂,盘起发髻,却不曾有那么一次,伤害过她。 伤害的痕迹烙刻在徐语棋的脸上,也灼伤了徐书言的手。徐书言只觉得这只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颤抖着想要丢弃,然而这伤害了深爱之人的证明却时刻跟着自己。 “对不起。”徐书言哑声说道,泪水就这样冲破了眼眶滑落了下来,顿时,两人相对无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父严厉的声音就像是惊雷一下落入院中,让沉浸在各自伤心中的两姐妹猛然惊醒了过来。 徐父面带怒气,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红了眼眶,光是看着徐语棋红肿的脸,还有徐书言同样发红的手,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几个人沉默地回到了徐语棋的房间。看着上座的徐父,徐书言低下了头,而徐语棋只是侧过头紧盯着站在徐父身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两名侍女,她们分别是服侍两姐妹的,徐书言刚才明明有让她们守在院门口的。 不过看两人现在站在徐父的身边,徐语棋就明白了徐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了。“多话。”徐语棋冷冷地说。 听到徐语棋这么说,两名侍女都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二小姐饶命。” 徐语棋还来不及说什么,徐父就严厉地打断了她,“多话?如果不是她们及时告诉我你们两姐妹吵起来了,我还赶不过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但吵架,书言,你还扇了语棋一耳光?” 突然被徐父问到,徐书言颤抖了一下,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也的确是打了自己的妹妹。 陈穆是后面才来的。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徐语棋发红的脸颊。蓦地有些心疼,陈穆吩咐下人拿来了一条热毛巾,敷上徐语棋红了的脸颊,“敷一下。” 看到丈夫对徐语棋的关心,徐书言更加受伤了。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在温暖的室内竟然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见状,徐父干咳了一声,提醒陈穆和徐语棋现在的情况。徐语棋最先回过神来,她抢过陈穆手中的热毛巾,别开了脸。 陈穆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退回了徐书言的身边,歉意地看着她。徐书言只是别开脸,谁都不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父有些不耐地问道,本来今天下午他就因为拒绝了徐书言带上徐语棋一同前往贺寿的要求而感到心烦,现在心疼的两个女儿又发生了争执,他难免动气。 “没什么。”徐语棋开口,“只是我让姐姐伤心了而已。” 让徐书言伤心?徐语棋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无话可说。在徐家,谁不知道,最不可能让徐书言伤心的,就是徐语棋。 “我不允许姐姐去给姑姑贺寿。”徐语棋平静地说,仿佛她只是在给自己做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决定。而徐语棋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徐书言。 “混账!”徐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一整个午后都在求我带你一起去?” “我知道。”徐语棋简短地回答,让徐父哑口无言,“但是爹不也是没同意吗?” “你……”徐父气得都快站不稳了,“这次不能带你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应该理解为父的苦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任性之举,冲撞你姐姐?” “我不在乎。”徐语棋往前走,逼近了徐父,倔强地说,“我不在乎去不去姑姑家贺寿。但是姐姐不能去,不光是姐姐,爹你也好,姐夫也好,这次我们都不去给姑姑贺寿!” “放肆!”徐语棋的冲撞把徐父的怒气逼到了顶点,徐父抬高了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徐语棋的脸上…… “岳父,不要。”陈穆不知何时拦下了徐父的手。而徐语棋只是倔强地继续说,“事后和姑姑道歉就好,这次姑姑生辰,我们一家都不去。” “不能去。” “不能去。” “语棋,你听话……”陈穆试图劝徐语棋,但是他的劝阻只是让徐语棋的情绪更加激动。 “我说了谁都不能去!”徐语棋尖叫着,让所有人都害怕地后退,“你们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够了。”这下子徐父也失去了耐心,“你姑姑的生辰邀请了你姐姐和你姐夫,这是既定的事实。你也要留在家里,没得商量。你们看着小姐,直到我们后天离开之前都不准让她出来。” ☆、第076章 陈穆要出发的那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并不好。展昭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压着,不好的感觉梗在胸口,怎么都摆脱不了。 “猫儿,别站在外面,过会儿可能会下雨。”白玉堂从屋里走了出来,长手一钩就揽住了展昭的肩膀,就用这个姿势带着展昭倒退着回到了长廊下。 展昭望着阴沉沉的天气,不安地看着白玉堂,“陈穆他们真的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吗?”看这个天气,到了晚上说不定会下雨。 白玉堂也神色凝重地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嗯,本来他们午前就应该出发了,但是因为徐书言精神不太好,又耽搁到了现在。” “那徐语棋……还被关在小院里对吧?”展昭不怎么确定地问道。其实,前天徐语棋歇斯底里一般要求陈穆他们不要离开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也在场。 他们亲眼看见这个原本平静的女人在自己最爱的那几个人面前不顾一切地大喊,尖叫,甚至被自己的姐姐扇了一耳光,被自己的父亲禁锢。 她的一切失控,在徐书言的眼里变成了“只认为自己才有资格去”,在徐父的眼里变成了“因为不能去而进行的任性的反抗”,而在陈穆眼里,不论是什么都是无能为力。 展昭和白玉堂就这么一直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出现对目前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徐语棋不欢迎他们,而白天的陈穆不知道他们。 他们两人试着在晚上的时候去找陈穆,但是这几天的晚上徐书言的情况都不太好,情绪非常不稳定,几乎夜不能寐。陈穆只能守在她的身边,只要他离开一小步,徐书言都会惊醒,更别提一点点的说话声。 只能在昼夜交替之际,陈穆才找到一点点的空隙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去看看徐语棋。 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找徐语棋。因为徐语棋的一切失常,在见过她掩藏在活泼下的另一面之后,他们更加觉得她如此失态的背后肯定会有她的原因。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再一次踏入徐语棋的小院。门口有两名家仆守着,在各个窗口徐父也都安排了一名家仆看着。这样的阵仗安排下来,徐语棋是插翅难飞的。 走进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从房里传来了东西撞到的声音。门口的家仆也是一惊,但还是没有开门,这个声音他们从两天前就开始听到了,前几次他们都担心地闯进去,结果差点被徐语棋抓住空隙跑了出去。 而这样的动静已经持续了两天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能结束看守徐语棋的任务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冒险。 展昭和白玉堂冲进了徐语棋的房间,结果就看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桌上的茶盏,书案上的书全都落在了地上,而徐语棋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有一张被撞翻的凳子。想来刚才的巨响就是因为徐语棋绊倒了这张凳子。 但是,这幅样子真的是绊倒了而已?看徐语棋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更觉得她是被撞开了。而且这种情况有些熟悉。 徐语棋总算是注意到了房间里多了另外两人。她抬起头来,眼底闪耀着展昭和白玉堂无法解释的惊喜,“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展昭奇怪地问道,他指了指那道门,“就是穿过这道门进来的啊。” “什么?”听到展昭这么说,徐语棋的表情变得更加惊喜,她再一次站了起来,又一次撞向了那扇门。 在徐语棋靠近房门的时候,白玉堂敏锐地发现在门上出现了一点细微的波动。白玉堂马上说,“小心!” 但是说话的同时,徐语棋已经撞上了房门,房门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屏障,就这么把徐语棋撞了回来。 被撞回来的时候徐语棋撞上了桌子,又一次发出了巨响。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情节的发展,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看到门被撞坏,徐语棋却摔得这么重了。 再一次被撞开,门口的家丁只能开口劝道,“小姐,求您不要这样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 不待他说完,徐语棋再一次冲到门前,一下又一下地捶击着木门,“放我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求你了,让我出去!” 门外的家仆听到徐语棋的声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内,将徐语棋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 也许在门外的人听来,徐语棋是在向他们抗争。展昭和白玉堂却能够感觉到,徐语棋是在跟其他的人抗争,他们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晚上,那无端响起的树声。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确认。在这个梦里,除了徐语棋,还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和徐语棋分庭抗礼。 “你出不去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展昭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徐语棋,毕竟徐语棋这幅样子着实让人不忍。 “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仿佛是中了魔障,徐语棋背靠着门无力地滑落,将头埋入膝间。 “喂……”展昭担心地上前,对着徐语棋伸出手想要拍一下她的肩膀。蓦地,徐语棋的肩膀动了一下。 在白玉堂觉察到不对,来得及把展昭拉回来之前,徐语棋忽然伸手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展昭只觉得被一道视线锁住全身不能动弹,手腕有些发疼,可见徐语棋究竟用了多少的力气。 徐语棋哀切地看着两人,“求你们,拦下他。”他,指的自然是陈穆。展昭和白玉堂不懂,徐语棋这么焦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语棋站了起来,激动地抓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手腕,“求你们,拦下他!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去!”心中的恐惧,绝望,悲切宛若滔天的巨浪将建设已久的堤坝全部冲垮,绝望的情绪倾巢而出,“不然他会死的!” 死,这个字就这样被用力地投掷在展昭和白玉堂迷茫的意识里,然后哄地一下全部都炸开了,情绪和理智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徐语棋彻底劝服。 在徐语棋话语的最末,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甚至让门口的家仆感觉到了一股并不自然的气流。 死,这个字就这样被摆在了眼前,如果不拦下陈穆,他会死。在那一瞬间,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脑内有什么东西在鸣响,催促着两人咬牙追到了徐府的门口。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子错开的。展昭和白玉堂追到了徐府门口,载着徐家三人的马车却早已往街口走去。 一旦到了路口,他们就拦不住陈穆了。心中警铃大作,紧追着马车,展昭大喊,“陈穆,不要去!” 但是马蹄声变响,车马摇晃着发出扰人的声音,竟然硬生生地遮盖过了展昭的声音。但是他们没有放弃。 这时候,马车里的人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挑起了车帘。只要再一秒,马车里的人就会往外看。 希望的曙光却硬生生被再次出现的透明屏障的截断,展昭和白玉堂就这样撞进了屏障中,消失在街口。空气只是异样地波动了一下,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陈穆撩起车帘往外看去,皱起了眉,奇怪。 “相公,怎么了?”见陈穆探出马车外发呆,徐书言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陈穆收回了手,重新坐好,“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不过看外面什么都没有,应该只是错觉。 听陈穆这么说,徐书言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那句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恐怕,你还是念着语棋吧。 马车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徐书言和陈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谁都不打算主动和对方说其他的话题。 而另一个地方,却是死寂。 展昭和白玉堂冲过屏障之后竟然重新出现在了徐语棋的房间。 彼时,徐语棋还焦急地站在房间的中央。她听得见家仆卸下门锁的声音,看得到家丁从窗边离开的身影,当展昭和白玉堂脸上的歉意印入眼底,徐语棋的全世界都轰鸣了一声,血红在眼前炸开,然后陷入了死寂。 双腿早已没了支撑的气力,魂魄散尽,徐语棋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甚至连手心被茶盏的碎片割伤都没有察觉。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徐语棋的贴身侍女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徐语棋跌坐在地上,掌心在流血,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徐语棋的身边,捧着她的手,“小姐,手怎么伤了?” 而徐语棋的回应只是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出去!”侍女畏缩了一下,却还是鼓起勇气劝道,“小姐,你的手……” “我说了出去!”徐语棋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她。这一次,侍女再没了开口的勇气,只能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房间。 “他已经走了。和你姐,你爹一起。”白玉堂开口,提醒徐语棋这个事实,“你再怎么闹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样的,哈哈,一样的!”听了白玉堂的话,徐语棋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出了泪水,笑得浑身发抖,“我做了那么多,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她已经做了那么多,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做得更多一点。 徐语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院。生怕徐语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展昭和白玉堂也追了出去。 而这个小院却像是硬生生要和三人作对,下定决心要把他们留在徐府。不光是展昭和白玉堂,就连徐语棋也无法走街口。 不论他们闯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反复地冲出街口,却又一次回到了街口,朝外朝内,徐府的门匾就像是在嘲笑他们白费力气。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4节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徐语棋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她全然不顾。展昭和白玉堂都站在一边,却不能阻止她。 这时,周围的场景模糊了起来。脚下忽然失去支撑的感觉展昭和白玉堂都已经熟悉了。眼前只是模糊了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后院,就站在他们之前醒来的杏树之前。 一看到这棵杏树,展昭和白玉堂就明白了,之前的树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而这棵树,在两人的眼中又一次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 见到这棵树,徐语棋总算是不再那么激动,但是她只是将全身的刺都收了起来,对准了同一个地方。 “让我去。”徐语棋说。 杏树忽然晃动了起来,树叶窸窸窣窣地摩擦发出不低沉的声音,诡异的气流爬过肌肤,让人浑身紧绷。没有风,这棵杏树是在告诉徐语棋它的拒绝。 “你已经拦下我了,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徐语棋却对它的拒绝视若无睹,只是坚持,“我已经让他走了,我不能放弃。” 杏树更加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杏树叶从枝头脱落,却以极快的速度擦过徐语棋的身体。有一片落叶从徐语棋的脸颊变擦过,就这样割破了徐语棋的脸颊。这是它的警告。 又有一片落叶朝着徐语棋的眼睛飞射了过来,徐语棋直接抬手握住了那片叶子,本就被割伤的手心更是留出了鲜血。 展昭在一旁看得不忍,那棵杏树,是无意伤害徐语棋的,只想警告她。展昭确定,那片杏树叶会停下来。但是徐语棋却硬生生地用手接下来叶片。 徐语棋泛着血水的手在夜晚是那么触目惊心。展昭不自觉地上前了一步,却被白玉堂按住了肩膀。白玉堂对着展昭摇了摇头,只是她们的对峙,两人不能插手。 血珠顺着掌缝滴落在地,积蓄了一天的乌云黑压压地盖了过来,天空炸裂开几声雷响,雨水就倾泻而下,冲刷这天幕下的一切。 雨水渗进伤口,刺痛感让徐语棋紧咬牙关,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徐语棋收紧了手掌,割伤的痛苦让她更清醒,也逼迫她更坚定,“我知道,你是在告诉我强行改变过去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能放弃。他们会死的,陈穆,姐姐,爹爹,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许你只是在守着这里的秩序,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不像你,他们都是我爱的人,我在乎他们的生死,让我去,他们会死的!” 回应徐语棋的话的,是杏树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晃动。展昭和白玉堂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颤动,仿佛杏树的树根也要冲破地面。 这恐怕是杏树至今为止给出的最剧烈的反应,他们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许是严厉的拒绝,也许是对徐语棋的愤怒。在这剧烈的反应过后,是久久的沉寂。 小院里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院中的三人只是不幸地在院中遭遇大雨,被困在雨中寸步难行。 难道,事情真的到了再也不能挽回的地步了吗?徐语棋眼中希望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松开了手,掌心的叶片被雨水带到了地面。 就在这时,树声再一次响起,在雨声的背后,是那么轻,那么轻,轻得仿佛是一声叹息,对徐语棋的坚持无能为力。 在雨帘中,漾起一圈圈肉眼清晰可辨的波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徐府外散去。然后,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感觉到身体一轻,仿佛原先压制在身上的某个限制就这样被解除了。 在这一刻,他们明白了,他们已经能出徐府了。徐语棋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跪在了地上,对着杏树感激地拜了拜,“谢谢你。” 雨越下越大。马车中陈穆听着雨水敲击车顶的声音,有些担忧了起来。这样的雨天,并不适合出行。 掀开车帘,驾车的车夫早已浑身湿透。陈穆劝道,“这么大的雨,还是不要走了,找个地方避雨吧。” 他们与徐父搭乘的并不是同一辆马车,这条路很窄,来来去去并不适合两辆马车齐驱。因为雨势,两辆马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视线不清,路面又滑,这样子赶夜路很可能会遇上危险。 车夫费力地拉紧缰绳驱车,“姑爷,不是小的不愿意,之前我们已经错过了投宿的客栈。这里是山路,没什么地方可以避雨,如果想要休息,也只能是翻过这座山才能找到地方投宿。” 只是说话的片刻,夜风就夹着雨水灌入口鼻,车夫痛苦地咳嗽着,手上的缰绳却一点都不敢松。这要是松掉了一点,马就会乱跑了。在这样的雨天,它们只会想要找个地方避雨。 “姑爷,您先进马车里去吧,外面风大。”车夫双手拉过缰绳,马车拐了个弯。不得已,陈穆只好回到了车厢内。 马车内,徐书言正裹着披风侧躺着休息,这样的雨天出行只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陈穆看着也是心有不忍。 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发烧,陈穆伸手探向徐书言的额头,结果正如他所想,徐书言真的有些发烧了。 陈穆的指尖冰凉,徐书言舒服地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迷糊间就听到了马车外的雨声,头又疼了起来。 “你有点发烧。”陈穆拿了个软垫垫在徐书言的身后,“外面在下雨,情况可能不太好。要过了这山才能休息,到时候再给你找大夫。” “嗯,谢谢。”徐书言平静地道谢,听着马车外的雨声,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记得我睡着之前的雨声还没有这么大。”说着就挑起车帘。 “嗯,越下越大,情况可能不太好。”陈穆觉得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大,这所有的不安在听到徐书言的惊呼之后就凝聚成了让他颤抖的恐惧。 “相公,你看外面。”徐书言的手指着窗外。 陈穆往外看去,透过雨幕,他看到徐书言所指的山头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滚下碎石。而眼下正有一块大石在雨水的冲刷下从原来的位置松动,不断地往下滚落。 “不!”徐书言惊喊! 不顾三七二十一,陈穆冲出马车,对着车夫大喊,“停车!让前面的马车也停下来!停车!” 他们的马车是停了,但是载着徐父的马车却对危险丝毫无所察觉。 “爹!停下来啊!”徐书言冲出雨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石头坠在了载着徐父的马车车顶。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全世界都塌了。以至于她没有听到车夫那几声“马惊了”的高喊,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被撞倒了,身体往后一仰,身下却是空的。 好像有人想要拉住她的手,是陈穆,她好像还看到了徐语棋的脸。 ☆、第077章 陈穆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从马车上冲下来的时候却恰好看到那颗巨石滚落在马车顶上的时候,从听到徐书言的尖叫声变成两个的时候,从他回过头竟然看到徐语棋从马上跌落在地上。 不管是徐书言,还是徐语棋,在看到被巨石砸毁的马车时都只能发出痛苦的尖叫。雨越下越大,生生地将巨石下的血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巨石上也毫无痕迹。 而噩梦并没有停止。马受了惊,嘶鸣着抬起前蹄,挣脱了本就无力再掌控它的车夫之后,疯也似的朝着徐书言冲了过去。 再之后,徐书言就这样子被撞落,摔落了悬崖。他在这个地方经历多的所有画面都在一瞬间闪过,让陈穆甚至有种错觉,被撞出去的人不是徐书言,而是自己。 “姐姐!”是徐语棋近乎绝望的呼喊才让陈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他看到的竟然是徐语棋紧紧地拉住徐书言的手,却因为极滑的悬崖而被徐书言的身子带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啊!拉住他们啊!”展昭和白玉堂都在徐书言被撞出去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但是他们却被残忍地和这个世界隔开。 他们根本就触碰不到徐书言,更别提把徐语棋和徐书言两个人都拉上来了。而现在唯一一个能够帮上忙的人竟然还站在那里跟出神了一样。 展昭的话宛如惊雷一般让陈穆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也伸出手,握住了徐书言的手腕,而徐书言已经闭上了眼睛。 “书言,书言,求你睁开眼睛!”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们啊,姐姐,你上来好不好?”徐语棋的泪水一点点地落下,即使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着。 混杂在雨水之中,那泪水落在徐书言的脸上却是那么滚烫,硬生生地让徐书言把绝望的噩梦扯回了更加绝望的现实。 费力地抬起头,透过阻隔视线的雨幕,徐书言看到了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都抓着自己的手,拼命地呼唤着自己,他们脸上的焦急和悲痛映入她的眼中,是那么清晰。忽然,她觉得好累。 徐语棋和陈穆不知道徐书言心中所想,他们只知道徐书言睁开了眼睛,那么他们就可以把徐书言拉上去。 但是他们两人刚刚准备使劲,徐书言竟然抬起了原先一直垂在身边的右手。不好的预感袭来,徐语棋两手握住徐书言的手腕,“姐姐,我求求你不要啊。” “对不起。”徐书言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泪水决堤一般地涌出,“但是我真的好累。”然后,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徐语棋和陈穆的手。 越是抓得紧的东西,反而会丢失得越快,而失落感也越深,在心底挖开一个洞,然后鲜血淋漓地把人吞噬地一干二净。 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身体,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个雨幕的世界,随着徐书言的坠落而消失殆尽。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敢相信,徐书言这个女子,在经过这些事情之后竟然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在这里,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人却是徐语棋。“姐姐!”她是那么痛苦,撕心裂肺,谁都会相信,如果不是陈穆拦住她,徐语棋会随着徐书言一起跳落悬崖。 即便是被陈穆抱在怀里,徐语棋却还是不停地挣扎,尖叫着想要往悬崖下跳。陈穆扇了她一巴掌,愤怒绝望地喊道,“你清醒一点,你这么做,又能有什么用?” 这句话,说出了他的愤怒,他的绝望,他的痛苦,他是在对徐语棋说,但是他这又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在这里再做任何事,都是无用的。 但是陈穆的话却丝毫没用,徐语棋再一次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听一切的声音,只是痛苦,不敢相信地痛喊,“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放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 天地仿佛被徐语棋的悲痛撼动了一般,电闪雷鸣,撕裂天际,整个黑夜在电光之下变得一片惨白。徐语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陈穆,跳下了山崖,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在徐语棋跳下山崖的那一瞬间,白玉堂和展昭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将两人抛离了地面。 “猫儿!”白玉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力地握紧了展昭的手,如果不握紧,那么等这一场冲击过后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天旋地转的感觉真的持续了很久,久到白玉堂都不知道这种还存活于世的感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他感觉到手下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黑暗中他感觉到那是一个人,他环着一个人。那一刻,白玉堂觉得全身冰冻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蓦地睁开了眼睛,恰好望进了怀里人同样睁开的眼中。 在对方的眼里,白玉堂看到了喜悦,狂喜,不敢置信还有自己的倒影。想来,在自己的眼中也是相同的。 “猫儿!” “玉堂!” 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事情,现在唯一能让两人安定下来的就是彼此的怀抱。两人紧紧地相拥着,仿佛松开一点就又会被分开。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不对之处。他们的身上是干的,他们所站的地方也不是山路,而是草地。在他们的手边,竟然是那棵杏树。 展昭和白玉堂感觉全身都被凝固了一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侧过头,印入眼中的不是徐家的后院,而是陈穆的家,回来了,他们竟然是回来了。 “展昭,白玉堂?”公孙策又惊又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往门口看去,公孙策正扶着门,激动地看着两人。 公孙策飞奔到两人的身边,着急地把两个人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了两个人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回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将公孙策离开之后他们在徐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公孙策。公孙策安静地听着,低声地沉吟着。 在白玉堂和展昭说完之后,他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你确定,当时你们都是在的?”展昭和白玉堂很肯定地点头,很在意公孙策眼神中的忧虑。 不过这个茫然只是一瞬间,他们很快就注意到这里少了一个人的声音,“陈穆!”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喊了这个名字。 三个人惊慌地朝着石台的方向看去,陈穆竟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躺在那里沉睡着,一点都没有移动过。这是个说不出是好是坏的事情,好事,陈穆没有出事,最起码他还活着;坏事,既然展昭和白玉堂都出来了,陈穆为什么没有出来。 “既然那个梦是两方控制的,很可能你们是被弹出了梦境。”公孙策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并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判断,“现在陈穆应该没事,你们先跟我来。” 看公孙策如此严肃,展昭和白玉堂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公孙策和他们断开联系的理由,他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跟上了公孙策的脚步,来到了之前陈穆所说的院子里。他们看到的只有围墙,高高竖起的围墙,长满了爬山虎。 公孙策却非常准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然后用力地拨开覆盖在墙上的爬山虎,在爬山虎的后面,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一道木门,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公孙策的脚步很急,白玉堂和展昭也没有追问什么,反正公孙策肯定会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所以两人只是默契地加快脚步,追上公孙策。 展昭和白玉堂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围墙的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别致的小院。久无人迹,这里被岁月吞噬,徒留着别致的框架,却早已今非昔比。 公孙策回头看两人,展昭和白玉堂的震惊是在他预料之内的,因为一开始他也是一样震惊的,但是他马上发现展昭和白玉堂脸上的震惊比自己原先设想的要更多了一些什么。 展昭低喃着“怎么可能”,白玉堂要更冷静一点,他注意到了公孙策的茫然,所以告诉他,“这个小院的格局,是徐语棋的别院。” 公孙策恍然大悟,明白了两人的震惊。为何当初徐家二小姐的小院,竟然会竖起这样一堵墙,仿佛是为了将她和这道墙外面的世界相隔开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种巨大的变化让展昭和白玉堂猜不透,在他们看不到的后续里,徐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就是我要你们来的理由。”公孙策这么说,然后推开了小屋的门,里面的摆设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白玉堂和展昭的面前。 展昭和白玉堂的瞳孔均是一缩,徐语棋的房间里何时被改造成了一个佛堂?在展昭和白玉堂的印象里,徐语棋的房间里是充满了少女明亮的色彩的。而这里,即便是经历了时光的沉淀,却依然掩饰不了它原本的素淡。 这个房间也改造了许多,最起码在帘子之后的书架早已是当初他们看到过的几倍大。 “那道锁……”展昭轻轻地拿起一本书,可以依稀看出是一本佛经,旁边的书也大多是相同的,“难道徐语棋在这件事情之后就独自居住在这里,再也不和陈穆来往?” 白玉堂沉默了,这个也不是不可能。在经过了那么多的打击之后,徐语棋心灰意冷的可能性极其高,所以这个花样女子剩下来的岁月,就是在这个孤立的小院里参禅拜佛了吗? “不仅仅是参禅拜佛,带发修行。”公孙策出声让展昭和白玉堂注意自己。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看向公孙策,不明白他的话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公孙策指了指自己的上面,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在两边的墙边上,竟然都垂挂着画轴。 公孙策面朝着展昭和白玉堂,甚至都没有回过身去,只是照着之前记住的位置伸出手去,然后顺利地握住了垂在门帘边的一根细穗子,轻轻地一拉。 有什么东西发出了被抽出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看着无数的画轴垂落了下来。 早已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在画轴被打开的一瞬间展昭真的担心这副画轴就会这样直接被拦腰截断。 幸运的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所有的画都完整地垂挂在那里,直叫人松了一口气。白玉堂没那么多的担心,所以先展昭一步审视起画里的内容。 只是随意地横扫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就明白画里的人究竟是谁了。两女一男,这两个女子一静一动,还偏偏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个男人,虽然脸真的是无法认清,但是除了陈穆和徐书言徐语棋还会是谁? 这几幅画,应该是出自徐语棋之手的。而这几幅画中所有的内容,都是快乐的。这记录了他们三个人一起长大的画面,可以看出,那段岁月里他们是快乐的。 在所有的画面里,徐书言都是宁静的,她总是安静地翻书,或刺绣,或抚琴,而徐语棋则是活泼的,她总是嬉戏于树下花间,脸上洋溢着欢乐。 而陈穆则永远陪伴着两人,不偏不倚,祥和而平静。那段岁月,安宁静好,总让人希望永不改变。然而那也是不可能的。 渐渐地,画中的三人发生了变化。徐书言盘起了发髻,陈穆也偏离了原本中间的位置,站在了徐书言的身边。而徐语棋则是站在树荫下看着她们。 那是长大后不得不面对的改变,当初深爱的男人娶了自己的姐姐,成了自己的姐夫,但是这没关系,那仍然是她最爱的两个人。想必那一个月里,徐语棋就是以这样的心情面对徐书言和陈穆的。 但是……展昭看着这几幅那么美好的画面,忽然鼻头有些酸。白玉堂适时地走了上来,捂住了展昭的眼睛,“不想看的话就别看了。” “玉堂……”展昭轻轻地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腕,“徐语棋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画下了这些啊。” 想想他们被弹出这个梦境前所看到的画面,那是他们这群观者都无法忘记的残忍,对徐语棋来说更是此生都无法忘怀的噩梦。 白玉堂看着那些画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沉浸在展昭的问题里,那样的惨况,徐语棋到底是如何面对的。 “她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几十年,她每次坐在这里,都是在看着这些画,然后写下了这些。”公孙策从书案的下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子,原先挂在上面的小锁已经锈坏了,被公孙策放在了一边。 公孙策拿出其中的一本小册子,展昭和白玉堂围到了书案边,翻开了一页。首先他们看到的就是点染在泛黄纸张上的娟秀字迹。 不用公孙策示意,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自然地看了下去。徐语棋在这本小册子里写下了她对自己的人生回忆,从幼年开始。 一开始,这些根本是不要紧的。但是看到后面,展昭和白玉堂都发出了惊呼,吸引了公孙策的注意。 公孙策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都紧盯着小册子中的内容,也就暂时咽下了自己的疑惑。然后,展昭和白玉堂的反应却让他越来越在意。 展昭翻着书页的手因为他内心翻涌的不知名情绪而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仿佛再也看不下去一般,展昭双手用力地把小册子按在桌面,不敢置信地自言,“怎么可能?” “怎么了?”公孙策不明就里,他之前并没有仔细看过小册子里面得内容,还不能明白是什么能让展昭如此失态。 白玉堂把小册子拿给公孙策,“这里记的东西,跟我和猫儿在里面看到的不一样。” 什么? ☆、第078章 陈穆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几百匹马给踏了过去一样,而且还是狂奔而过的马。陈穆有些困难地坐起身来,在看清周围的环境的环境之后惊惶地瞪大了眼睛。 他清楚地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山上的悬崖边,然而现在,他只是躺在一个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除了身下镜面一般的地面。不是之前的悬崖。 陈穆猛地抬起手,干的,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干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干的。手上干燥的触感将失去意识之前的湿意蒸发得一干二净。 陈穆做梦一样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心,“语棋,书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但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展昭,白玉堂,你们在吗?”陈穆想起在自己受到冲击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是和自己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他立刻呼唤起两人,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陈穆很快就明白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和自己受到了同样的冲击,但是两人都不在这里。 他们应该是不在的,否则自己这么叫,他们两个肯定会有回应,自己听不到两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独自一人站立着,这灰蒙蒙一片的感觉越发诡异了起来。背后泛起了冷意,陈穆四处寻找着。正苦恼着,他竟然真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徐语棋的声音,而她正在尖叫着哭泣。 陈穆丝毫没有犹豫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他跑了长长的一段路,周围的情形却一点都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陈穆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朝着声源处飞奔。徐语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陈穆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是在这里呆久了还是怎么样,陈穆感觉自己对这个地方有了一点了解。在声音变响之后,陈穆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继续,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搭上了前方。而原本空荡荡的前方却忽然竖起了一道空气墙。陈穆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只是轻轻地施力,竟然就感觉到了自手上传来的弹力,仿佛把手压在了一道塑料薄膜上。 但是这种反弹力不强,并不是在阻止他前进。所以陈穆只是皱了一下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用力地往前一按,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手穿过了什么的触感。 这样子可以!陈穆有些激动,闭上了眼睛朝着前方一个用力,整个人都穿过了那道空气墙。他睁开眼睛,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他眼前就是徐府的大门,但是却没有人烟。原先,徐家的大门口至少会站着两个家丁,但是现在什么人都没有。 徐家门前的道路,本来总是热闹的,总会有杏仁走来走去。但是现在,这条路上却空无一人。仿佛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空了,空得只剩下自己和…… 诡异的沉寂感还没来得及给他带来些许思考,徐府中又传来了徐语棋悲痛的哭声。这里越是安静,陈穆就越是心惊。 他立刻追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最后那个声音将他引向了后院。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棵杏树。陈穆愣了一会儿,他知道那棵杏树,展昭和白玉堂就是在那棵杏树下醒来的,而他们告诉自己这棵树就是自己家院子里的那棵最古老的杏树。 长时间的跑动让陈穆的胸口痛了起来,他在最后的那道月门前停下了脚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陈穆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衣角。他准备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在看清月门过后的场景,胸腔中本就稀薄的空气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杏树下,徐语棋抱着徐书言在杏树下痛哭。隐约的,陈穆觉得徐语棋好像在说什么。 陈穆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重新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找回视线的光明,然后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徐语棋移动,生怕自己发出些许的声音会让徐语棋破碎。 不过陈穆的担忧显然是白费的。徐语棋完全没有注意到陈穆的出现,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应该,不该是这样的啊!”徐语棋抱紧了徐书言的身体,“捂不暖啊,为什么这么冷啊……为什么暖不起来啊!” 徐语棋已经不知道抱着徐书言在这个地方多久了,在徐书言从悬崖掉落之后,她俯身相随坠下,并且把想要上来帮忙的陈穆他们都赶走了。 然后,她们两人就浑身湿透地回到了徐家的后院,而且徐家一个人的都没有,即使不用看徐语棋都能够感觉到徐府的荒凉,徐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她和徐书言。 姐姐……徐语棋想起徐书言坠落悬崖时那黯淡的目光,徐语棋一惊,握住了徐语棋的手,竟然发现姐姐的身体变得冰凉。 恐慌感顿时袭击了她,徐语棋痛苦地换着气,反复地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湿透了。连自己都觉得冷了,姐姐弱不禁风,又浑身湿透,身体变冷是自然的。 只要把水擦干就可以了,只要把姐姐衣服上的水拧干就可以了,晒晒太阳,吹吹风,姐姐一定可以暖和起来的。 所以接下来徐语棋所做的就是,拧干徐书言衣服上的水,拧干自己的衣袖,然后把徐书言脸上的水擦干,抱着徐语棋晒太阳,吹着风,啊,虽然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但是今天的天气真的好好啊,风吹过来是那么柔和,还带着花草的香味,阳光也是那么舒服。 好像回到了以前,她们还没有长大,陈穆也只是青葱年少,他们三人都是那么无忧无虑,懵懂着,快乐着,在她最喜欢的杏树下,看着飘洒的杏花,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是为什么……徐语棋崩溃地把徐书言抱得更紧——为什么姐姐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不可能,不可能,不应该啊! “她去了……”陈穆站在徐语棋的身后,面若死灰。第一次,他亲眼看着一个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陈穆的目光无法从徐书言死灰的脸上移开视线。右手用力地抓住胸口,这里好痛。这个安静若水的女人,这个他只见过一个月的女人…… 愧疚与后悔排山倒海地涌来,陈穆分不清,这到底是那个陈穆的情绪还是自己的。而看到徐语棋崩溃的样子,他却只能将这个让她心碎的事实鲜血淋漓地摆在她面前。 徐语棋迷茫地回过头,在看到陈穆的时候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抱紧了徐书言的尸体,失措狂躁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没有死。没有的,她怎么会死!” “够了!”陈穆悲痛地斥责徐语棋,抓住徐语棋的手探向了徐书言的鼻下,没有,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徐书言的鼻息。 “不会的,不会的啊!”徐语棋抱着头尖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啊。不该是这个时候死的啊。” 忽然,她明白了过来,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当时能够走出徐家,就是因为这个吗? “就是因为这个吗?”徐语棋嘶声力竭,冲向那棵杏树,“你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吗?为什么你要让爹爹死掉,让姐姐死掉,你说啊!把他们还给我!” 陈穆把徐语棋拉了回来,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徐语棋是那么用力,只要他稍微松开一点,她就会撞向那棵杏树。 “徐语棋,你冷静一点!”陈穆压制住徐语棋,“他们已经去了,你看清现实好不好?” 徐语棋的动作断片了一般地停了下来,陈穆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怀抱下徐语棋的身体僵硬住了。他想问他怎么了,却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 徐语棋的泪水一颗颗地掉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晚上,该死掉的人应该是我啊,陪着爹爹去姑姑家的人是我,不是姐姐和你……”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徐语棋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恍惚间,陈穆又想起了徐语棋被关起来的理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是说那天晚上马车上的人,是徐语棋,而不是徐书言他们?”公孙策不敢置信地拔高了音量,低头看着展昭所指的那一页。 上面的内容和展昭他们所经历的完全就不同。他们的姑姑的确是要过生辰,但是那天徐父本来是打算独自一人去的,徐语棋却硬是缠着徐父要去。 于是,出发的时间从早上变成了接近傍晚的时候……“这是徐书言他们出发的时间。”白玉堂喃喃地说,当时的天气,真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出行。 继续看下去,展昭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那晚在他们出发之后就下了雨,而徐语棋和徐父搭乘的马车,在山上不慎坠下了悬崖。 不是徐书言,陈穆和徐父,而是徐语棋和徐父。往后翻去,他们三人看到的却是整个徐家笼罩在阴影下一步步地走向覆灭。 在听到徐语棋和徐父坠落悬崖之后的徐书言受了极大的刺激,陈穆强忍着悲痛下山寻找他们,最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徐语棋和徐父。 但是最后,徐父却还是死了。活下来的徐语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悲痛不已的姐姐和陈穆,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自己缠着父亲,他会早一步楚门,会在下雨之前就找到地方投宿……而不是像这样。 徐父的出现对徐家而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每一个人都是。徐书言在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一病不起,而徐语棋也因此大受打击。 陈穆痛苦,却又只能咬着牙抗下徐家的责任。徐父死了,他必须独自一人担起徐家全部的责任。安排徐父的葬礼,处理徐家全部的事情,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那段时间,陈穆一个人陷入了混乱,但是命运却并没有停止捉弄他们。比如说在陈穆好不容易把徐府安顿下来,布庄却传来了染错布料的噩耗; 比如说好不容易徐书言恢复了一点,却在与徐语棋散心的时候遇到上门讨要说法的主顾; 比如说对方提出迎娶徐语棋,就可以不做追究的条件,徐语棋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告诉陈穆自己愿意,却被陈穆一口回绝。 多年之后,徐语棋仍然记得陈穆当夜在盛怒之中握住她的肩膀对她说的那些话,“徐语棋,你给我听着,徐家有什么困难,我会顶着,我陈穆虽然比不上岳父,但是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种屈辱。收起你那些愧疚感,你远比这些更有价值,你能做的事情有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糟蹋你自己。” 然后,徐语棋收获了一个拥抱,时隔久矣的拥抱。那是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在冰冷的夜里相互安慰的拥抱。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外,徐书言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里。而她只是默默地离开。 那一晚徐语棋没有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好几天闭门不出。陈穆也只是埋头处理这些麻烦事情。 在布庄上下都忙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徐语棋却收拾了妆容,带着疲倦的坚持到了布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却只有陈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着说了句,“你来了。” 之后陈穆和徐语棋两人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布庄的生意上,两个人一直同进同出。当布庄的生意终于尘埃落定,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徐书言了。 家里的情况虽然是安定了下来,但是徐书言的病却没有丝毫的起色。一开始,她还能在徐语棋的陪伴下在徐府走上一会儿,而现在,她只能一天天地卧病在床,唯一能让她看到外面风景的,就是那扇窗。 “油尽灯枯”。这是他们请遍了所有大夫之后他们给出的回答,徐书言的结局,只会是死亡,一步步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时间不会久。 他们努力地隐瞒,暗地里寻找名医,而徐书言却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平静地让他们好好陪着自己。 那时候,他们把每一天都当做徐书言的最后一天而活。看着小册子上的印记,展昭他们看得出来,在写下这个的时候,徐语棋是在哭泣的。 之后,徐书言就这样去世了,在徐父死后的半年,徐书言也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只告诉陈穆,好好照顾徐语棋,就这样子闭上了眼睛。 在徐书言死的时候,徐语棋的灵魂恐怕都已经剥离了,反复告诉自己,不痛,反正已经麻木了。而努力封在心底的泪水却在生辰那日看到徐书言贴身侍女送上来的锦盒时决堤。 在徐书言最后的时间里,她一个人留在房间的时候,她竟然帮她做了一件衣服,当做是妹妹的生日礼物。 那一夜,徐语棋抱着那件衣服哭了一夜,谁也不见。 徐书言死后,徐家的情况安定下来了,在徐语棋和陈穆的打理下,徐家的情况和以前相比也没有差别。但是徐语棋和陈穆之间的气氛却比以前更加僵硬了。 两人都知道,徐书言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还能做到吗?徐语棋和陈穆唯一能够表现出熟悉的,就是在布庄。而其他时候,两人都恪守着两人的边界不逾矩。 但是谣言还是出现了,偌大的徐家只剩两人做主,适龄却未出嫁的小姨子,丧妻的姐夫,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落在了别人眼里,毫无恶意却冥顽不灵的谣言就这样出现,然后疯草一样地蔓延着,最后传到了两人耳中。 最后,越来越疯狂,几乎到了恶毒的地步,但是话题外的人却从不在意,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饭后闲谈,话语一句句地割裂着那两人。最后,甚至在徐府内都有了这样的声音。 陈穆愤怒,却又无能为力。面对徐语棋,他能做什么呢?就像是外面闲谈的人说的那样,娶了徐语棋……呵……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所隔的,早就不仅是姐夫和小姨的身份问题了,情还在,但是心却再也不能靠在一起。谁跨出一步,这个好不容易平衡的世界就会崩塌。 所以,那天徐语棋亲自下了厨,做了三人都喜欢的吃食,虽然坐着的只有两人。徐语棋为两人满上酒,两人都无声地饮下。 在徐语棋说出“放手吧”之后,陈穆只是点点头,没有半句挽留,因为他知道,不能留,留不住。 那日之后,传出徐家二小姐在徐家小院里带发修行一说,徐府和徐语棋的小院间竖起了一道墙,只有一道门,但是谁也不会穿过这道门。 徐语棋带走的,只有徐书言为她做的那件衣服。那天,是陈穆目送着徐语棋走进那道门,是徐语棋转过身,亲自关上了那道门。 此后的几十年,陈穆无再娶,徐家也不曾传出二小姐的消息。没人知道,在夜深的时候,两人会站在门外,眺望着后院中那棵杏树,那棵承载他们年轻时太多美好回忆的杏树,再把他们心中仅剩的感情埋葬。 ☆、第079章 “……”看完正本册子,展昭和白玉堂久久无言。徐语棋和陈穆,他们的人生注定走不到一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切肤之痛下活下来的。 “因为无处可逃了。”白玉堂把这个回答告诉了展昭和公孙策,这种细水长流的痛苦最可怕,因为在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在意湮没了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三个人沉默地注视着这本小册子,忽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丝毫没有头绪。 窗外忽然吹起一阵风,带着无法忽视的凉意袭向三人。展昭他们都下意识地别过脸,难过地闭上眼睛,只能听到风吹起书页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这阵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当风声停下的那一刻,四周一片寂静。展昭回过头,就看到桌上的小册子被吹到了最后的一页,上面好像写了什么。 “去看看。”迷茫间,展昭好像听到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好似穿过重重阻碍而来。这个声音好熟悉。 展昭惊讶地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玉堂注意到了展昭的异常,担心地问道,“猫,怎么了?” “好像,听到了徐书言的声音。”展昭不确定地说道,却还是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拿起了桌上的小本子,三个人都看到了上面所写。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好了。” 徐语棋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下笔很有力,光是从字迹就能看出她究竟是有多执着。白玉堂一抬头,就看到悬挂着的画。 试想,若是他独自在这个小院度过余生,心中满怀后悔悲痛,只能将从前幕幕快乐画下,用笔记下过去的回忆,悲痛的时候就抬头看它们一眼……呵……她从没有放下过。 “糟糕!”展昭惊喊,也是想到了白玉堂刚才所想。几十年的寂寞,过去三人的快乐是徐语棋唯一的执念。 所以,他们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反常,是因为那就是徐语棋做的。她编造了一个梦境,然后想要把陈穆拉进去,她以为她不重复以前的事,悲剧就不会发生。这本该成功,但是却没有。 因为她的力量不足。那个梦还有另一个掌控者。所以她每改动一处,就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来修正。 展昭和白玉堂明白了,他们一开始在梦中度过那如水平淡的一个月,是因为徐语棋的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 但是徐语棋后面开始改变,所以另一个掌控者就来修正了。她想改变悲剧,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迎接更大的悲剧。 他们被带入梦里,是徐语棋计划外的事情。而徐语棋的计划,是让陈穆留在她制造的梦里,“幸福”地度过一辈子。 现在他们出来了,那么陈穆呢……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同时冲向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只因为在杏花树下,有个挽着发髻,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站着,看着三人。 这张脸……没有那种活泼,也没有撕开伪装之后的冷静甚至冷厉,只有平淡,看穿一切的平淡。 “徐书言。”展昭轻声地喊了她一句,没敢太大声,她看上去太柔弱,经不起一点的风吹,哪怕自己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让她破碎。 “是我,对不起,把你们卷进这件事情了。”徐书言对着三人道歉,“我只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妹妹,帮帮陈穆。” “是你把我们带进去的?”展昭惊奇地看着徐书言,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展昭的疑问,徐书言抬起了头。受她的影响,展昭,公孙策和白玉堂也同时抬起了头,也就看到了杏树上那件诡异的衣服。 这件衣服……“这是当初你送给徐语棋的。”白玉堂说,几乎确定。 “嗯。”徐书言点点头。 徐书言的态度让三人明白了,无论是徐语棋还是徐书言,她们都是靠着这件衣服而留存下来的。但是徐语棋并不知道徐书言的存在。 附在陈穆身上的徐语棋发出的,那么附在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便是徐书言的杰作。 “对不起,语棋比我强,我需要帮助。你们两个人好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我感受到了……气息。”徐书言还在为把展昭和白玉堂拖入梦境中感到愧疚。 公孙策总算是明白了,他没有被带进去,是因为自己从没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理由,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连展昭和白玉堂都甚是无言,原来是因为两人“经验丰富”啊。 说起梦,展昭和白玉堂又想起了那棵杏树,再想起公孙策所说的银丝缠绕着杏树树干,展昭急切地问道,“你是借着这棵杏树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徐语棋,你也在那个梦里对不对?” 徐书言,就是另一个掌控者。 徐书言佩服地看着展昭,“对,我最大的庆幸就是这棵树还在。但也是因此我没办法和语棋一样在梦里自由行动。” 如果她可以自由行动,那么她就能做得更多,来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很可惜,世道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这样对你自己,真的好吗?”这次是白玉堂问的。在知道另一个掌控者是谁后,梦中那徐语棋预料不到的结局是谁安排的,也就一眼看穿了。 徐书言的决定,就连他看得也心惊。她竟然能做到对自己这样狠。 “不得不这样啊。”徐书言惨淡地笑道,造出这样的一个结局,她又怎么会不痛苦,但是有些事必须得做,“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给我妹妹一个警醒呢,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过去了。她还是不明白。” 展昭和白玉堂不说话了,因为徐书言说对了,徐语棋的确是想要造出一个美满的过去。如果不是徐书言的插手,那么陈穆的结局…… “陈穆他会怎么样?”公孙策担心自己的好友,心里有些恼怒,恼怒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陷入危险,而自己却是四人中最无能为力的一个人。 闻言,徐书言也有些不忍,“他会在梦里活一辈子,身体枯损,永无再生。” “怎么会……”这个结局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陈穆是无辜的,他只是承载了一个人的前世,只是承载了一段感情,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不算过去的过去,不能让他为此赔上他的未来。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会把他带回来。必须要告诉我的傻妹妹,这些都该结束了。”徐书言将手轻覆在树干上,慢慢地靠向树干,没入光晕中。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安静得好像这里不曾有个几乎透明的女人存在。展昭他们谁都没有移动一步,他们要守在这个地方,等着徐书言把陈穆带回来。 而在梦境内,陈穆也同样是那么震惊。他不敢相信,怀里的这个女人,竟然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的姐姐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在一起。 “不该是这样子的……”徐语棋仍然在流泪,伏在陈穆的胸口失声痛哭。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竟然看到徐书言的尸体在渐渐得变得透明,以极快的速度消融。 “不要!”徐语棋惊慌地扑到地上,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徐书言得尸身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飞向了杏树,并与之融合在了一起。 只差那么一点,徐语棋就能够抓住她了,但是她还是从徐语棋的指缝间划过,不留一点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徐语棋的情绪再一次波动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树干,“把姐姐还给我啊!还给我……” 徐语棋用尽全力,手上伤痕累累。陈穆的心又疼了起来,强行把她拉退了几步,“你冷静一点啊!” “要怎么做啊,姐姐不在了,爹爹不在了,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徐语棋用尽全力挣扎着,自她的身上传出巨大的波动,顿时将这个世界撞得粉碎。 陈穆只是死死护着她,然后等冲击结束,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又一次回到了刚开始醒来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 在这里的,还有徐语棋,还有那棵杏树。聪明如陈穆,怎会不知道那棵杏树有多大的意义。但是现在他全然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徐语棋的声音。 心底有个声音在狂暴地反驳,陈穆被心底的冲动控制了,抱住了徐语棋,“我还在啊!这个世界,我还在啊!我在这里陪着你。” 陈穆的话让徐语棋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安静地让他抱着,然而温顺只是一夕间的事情,她激动地反驳,“不是,不是陪着我!没有姐姐就没有意义,你们要在一起!” 徐语棋的话让陈穆脑海中轰鸣不断,他按住徐语棋的肩膀,没有来由,只是怒吼,“但是我想陪的人是你啊!” 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这句话在心底重复了无数遍,陈穆无意识地就这么说了出来,心底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的释怀和不安,还有愧疚,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徐语棋张合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错了,整个都错了。徐语棋无声地呢喃着。 “如果你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呢。”一声叹息,如同落雷一般击中了两人。这个声音,他们又怎么会听错。 循着声音的来源,徐语棋和陈穆同时看向了那棵杏树。杏树泛起了点点光芒,空气旋转着,徐书言就在这阵光晕中出现了,一袭白衣,温柔若昔。 “姐姐……” “书言……” 陈穆和徐语棋都是那么激动,但是他们一步都不敢走动。生怕一动,眼前这个梦一样的人就会消失,她已经不见过两次了,那么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两人痴痴傻傻的表情,徐书言微微遮嘴笑了起来,“怎么了,傻傻的。”若不是周围是一偏灰色,若是这里还是徐家后院,这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 “姐姐!”徐语棋眼眶有热了,扑到了徐书言的面前,双手却是小心翼翼地环在了她的后背,生怕弄疼了她。 徐书言轻抚着徐语棋的头发,应着徐语棋每一次的呼唤。她深深地看了陈穆一眼,那目光让陈穆僵硬,愧疚,羞耻,歉意,喜悦混杂在一起,几乎控制不住。徐书言的眼神,让他动摇。 “你还是说出来了。”徐书言悠悠叹道。 徐语棋和陈穆同时一僵,徐书言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都知道。三个人的关系,沉淀了那么多年的关系,终于等来了定音的一句话。 “姐姐,不是的……”徐语棋想要解释,却被徐书言阻拦了。徐书言轻声说,“陈穆,我是要送你回去的。” 徐书言的话让徐语棋和陈穆都是一惊,回去,这是要去哪里? “姐姐……姐夫已经答应留下来了,你要让他去哪里?”徐语棋惊慌失措。 陈穆刚一张口,就被徐书言打断了,“语棋,你看看这个地方,还有哪里像是我们曾经的家。” 徐语棋一凛,他们三人都不说话,徐府的寂静就如同死亡一般冰冷,但是徐语棋还是摇摇头,强撑起笑容,“没关系……我们三人在,就能……就能重新开始。” 徐语棋求助地看向陈穆,陈穆也点了点头,“我会留下。”徐语棋和徐书言,要他怎么放得下? “你别说话,你越说,越乱。”徐书言示意陈穆安静,“看到我从杏树里出来,你还不明白吗?” 徐语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又立刻消失。她拼命地摇头,不知是真困惑还是只想把脑中的想法甩出去。 而徐书言却不容她用一丝假象欺骗自己,她轻轻地刮了一下徐语棋的鼻尖,“傻丫头,别装傻了。” “为什么,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语棋泣不成声,早在徐书言出现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之前她一直视为敌人的未知者究竟是谁。 “只是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说着,徐书言轻轻地按住徐语棋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身,让徐语棋看着面色凝重的陈穆。 “语棋,你看看他,他是我们心里的那个人吗?”徐书言的声音带着寂寥,一声声地让陈穆心如刀割。 “姐夫……”徐语棋先是这样唤了他一句。陈穆却看到,徐语棋的眼底是滔天般的动摇和痛苦,千缠百结。 而最后,这一声姐夫,最后却变成了“陈穆”。陈穆这才注意到,徐书言也一直管他叫陈穆,而不是“相公”。 徐语棋动摇地看着陈穆,手足无措,惊慌地后退了一步,被徐书言从背后抱住了腰,“他不是他。他已经去了,和你一样,和我一样,只是没像我们一样留下来。” “可是我愿意留下,我会照顾你们。”陈穆没来由地觉得慌张,直觉告诉他,他若是在这里松口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可是我不需要啊。”徐书言正色,严肃地看着徐语棋和陈穆。 “语棋,你从没有亏欠我什么,相公爱你,却于我有责,过去种种,是命数,爹爹的死也好,我的死也罢,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你从没毁掉其他人的生活,却断了自己得后路。” 徐书言很少那么正色,徐语棋安静地听着,犹豫着,困惑着,“我曾经告诉相公,照顾好你,可是你们都没有做到,又何苦这样逼自己呢?”徐语棋和陈穆的后半生,走上了徐书言绝对不希望他们走的路。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5节 “姐姐,对不起。”徐语棋崩溃一般地抱着徐书言哭泣,渴求着亲人的温暖,“我只希望你在,我们都在啊……” 抚摸着徐语棋的头发,徐书言看着陈穆,浅浅一笑,“你回去吧,你不是他……” “我是他……”陈穆摇摇头,在看了那么多的回忆,在经历了这些,让他如何放下两人。陈穆焦急着,却无法把自己的心里话传达给这对姐妹。 徐书言看穿了一般摇头,“你不是,你是陈穆,不是我们的青梅竹马。你有你的人生,你有你的未来,你已经为了我们在这个小镇被困了两年,不要为了不属于你的愧疚在这里赔上你的一生。” 徐语棋也停止了哭泣,与徐书言并排而立,牵着手看着他。在两人的眼底,陈穆看到了相同的眷恋和不舍,还有决绝。 徐书言素手一挥,衣袖拂过,空气中泛开波纹,榕树外,公孙策三人等待的模样落入陈穆眼中。陈穆有些激动,抱歉,无话可说。 “他们还在等你,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徐书言走向陈穆,陈穆注视着徐书言,他不想走,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他只是后退了一步,就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徐书言伸手扶住他,凝视着站在陈穆背后的徐语棋,看了一眼她还在颤抖的右手,轻声道,“谢谢你。” “我们走吧。”徐语棋也扶住陈穆,帮徐书言分担部分的负担,在三人的身后,整个世界不断的笑容,朝着三人所站的地方围聚而来。 徐书言和徐语棋迈开脚步,一起走入了杏树之中。带着陈穆回到了现实。 在听到陈穆无意识的哼声时,展昭他们都吃惊地看向倒在草地上的陈穆。公孙策看得到,陈穆脖子上的银丝线消失了。他回来了。 三人激动地朝着杏树看去,杏树下,徐语棋和徐书言一同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们。徐书言一袭素衣,而徐语棋穿着那条襦裙,三人抬头一看,那条裙子也已经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回望着她们。他们知道,徐书言和徐语棋要走了。“他会好好的,对吗?”徐语棋不舍地看着陈穆。 不会好的,若是醒来发现你们不在了。公孙策很想就这么告诉她们,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逞强的笑容,“这家伙我知道,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以后肯定也是喝酒玩乐,乐呵呵地,能有什么事。” 任谁都知道,这是谎言,偏偏那两个女子笑得那么心酸,那么高兴,声音发颤,“如此……就好。” “你们舍得吗?”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展昭忽然冒出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陈穆回来了,他们应该心安,应该感激。 但是在这些情绪过后,展昭却又在想,她们会舍得吗?在那个虚假的世界,虽然假,但是有陈穆,有她们的希望。 放弃了陈穆,离开了陈穆,她们就不知道该为何而活了。她们真的舍得吗?虽然对不起陈穆,但是无关他的生死,展昭却不得不想她们的心情。 徐书言和徐语棋,她们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不管是谁。 “舍得不舍得啊……”回忆过去,徐书言平静的声音里是感慨,“能见到陈穆,我很高兴。但是……我们都错过了,是过了啊……就算他知道过去,他不是那个人,他应该有新的生活。” “这次……”一直沉默的徐语棋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开了口,“是真的放手了。” 他不是那个人。那么强行留下他又有什么用呢。徐书言和徐语棋都闭上了眼睛,和杏树融为了一提,消失在了三人的眼前。 两人最后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树枝在晚风中窸窸窣窣地摇晃着,白色的杏花花瓣又飘落了下来。 花瓣自眼前划过,飘过,擦过眼睫,自眼睫顶端传来细微的瘙痒感,展昭有些不舒服地眨眨眼。 白玉堂站在展昭的身边,忽然抬起了头,落向展昭的头发,移开了展昭头上的白色花瓣。展昭抬起头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却移开了视线,握紧了拳,手中的花瓣碾碎,花汁顺着指缝而下。 ☆、第080章 展昭他们都猜想过,陈穆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会伤心吧……那一晚陈穆又睡了好几个小时,才揉着脑袋,嚷着头疼地爬了起来,抱怨着后背痛。 这样的反应三人是始料未及,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上前问,倒是公孙策走上前踹了陈穆一脚,一如平常,告诉他,“喂,她们走了。” “啊。”陈穆的笑容停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弧度,“我的后背好疼啊。公孙,展昭,白玉堂,外面这么冷,该看的东西都看完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吧。” 说着,陈穆就把石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催促着几人离开,“回去吧回去吧。”他快速地走过三个人,背对着他们朝着房子里走去,还说着,“展昭,白玉堂,我记得你们来是想请我帮忙。哎呀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你们了,我明天就帮你们看看,困死我了。” “不会回来了。”公孙策看着他的背影,用着最平常的语调,仿佛在诉说着最平淡不过的一件事情。就这样,把这件事情摆在陈穆的面前,让他无处可逃。 陈穆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只是一下,若不是他们三人都执着地注视着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被发现,“哦。” 陈穆平淡地应了一句,就走了进去。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孤单,却又兀自强撑着。公孙策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伙,死撑。” 然而公孙策这句话却没有了他平时的犀利,展昭奇怪地看向公孙策,发现他正疲倦地叹气,眉宇间是展昭鲜少见过的萧索。 “公孙……”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忽然冒了上来,展昭觉得公孙策是想起了包拯。他自然是不会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被展昭的声音惊动,公孙策收敛了情绪,“我有点累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去问陈穆‘阴樨镇’的事情。” 和公孙策道了晚安,展昭和白玉堂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沉浸在徐语棋和徐书言消失的惶惑里,两个人只是简单地洗了洗脸就躺在了床上。 但是那个晚上他们都睡得不安稳。展昭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就惊醒了,低头一看,自己正被白玉堂紧紧地抱在怀里。 白玉堂睡得并不比他安稳,展昭费力地抬起头,正看到白玉堂的眉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在睡梦中还紧皱着眉。 展昭本想抬起手抚平他眉间的刻痕,但手腕只是一动,耳廓就感觉到白玉堂的吐息发生了变化,似乎受到了惊动。 眼看着白玉堂可能会惊醒,展昭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轻。就这样,白玉堂总算是没有惊醒,只是把展昭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 他把自己抱得那么紧,好像是生怕自己消失了那般。展昭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想要凑上去告诉白玉堂,他不会消失的。 但是他不敢动,生怕吵醒了白玉堂。再次入睡之前,展昭凝视着白玉堂的面庞,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反复地说“我不会走”,直到再次入睡。 也不知白玉堂是不是感受到了展昭心底的话,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了一些,一个黑夜,三个房间,四个人,各有心思,各自入眠。 也是因为睡前大家的情绪都不是特别好,所以第二天大家都醒得有些早,但都是懒洋洋的,直到中午才聚在了陈穆的书房。 展昭和白玉堂是来得最迟的,走进书房的时候展昭特地观察了一下,陈穆和公孙策的神色都不是那么轻松,两人的眼角都有些发红,一看昨晚就没有休息好。 下意识地往身边一看,白玉堂的眼角也是红红的。原本心里的调侃一下子就被打散了,展昭叹了口气,看来四个人应该都是一样的。 展昭正感慨着,白玉堂忽然抬起手,指腹划过展昭的眼角。白玉堂的力道很轻,只是有些痒。展昭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收回了手,“眼角红了。” “你不也是一样。”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的手,调侃地看着白玉堂同样有些红的眼睛。 “咳咳,两位,谈情说爱有的是时间,我们先来讲讲你们那什么‘阴樨镇’的鬼。”陈穆还是那样大喇喇的,一下子就打破了两人的对视。 展昭移开视线,倒是白玉堂扫了陈穆一眼,哼了一声,拉着展昭在公孙策旁边坐下。 陈穆丝毫没有因为白玉堂的气势而退缩,反而是不怕死地继续挑衅,“哎哟,有人心情不是特别好呢。” “好过死撑笑脸。”白玉堂本来对陈穆这种大喇喇的话是不作什么反应的,但是偏偏这次他呛了回去,而且呛得还不是一般得狠。 陈穆被白玉堂说的笑容都僵了,好不容易才想起了自己的手还能动。既然脸部表情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恢复,陈穆只好用手拍了拍脸,总算是让脸部的表情变得正常点了。 不过也是这样,陈穆悻悻地默默鼻子,然后明智地选择不去挑衅白玉堂了,白玉堂这厮看得出来是个脾气不好的主,而且今天心情还相当差。 不光是陈穆,展昭和公孙策也注意到了。公孙策朝展昭挑了挑眉——白玉堂是吃呛药了? 展昭也是摇摇头。白玉堂今天的心情有些反常,应该不是因为没有睡饱而导致的。他是怎么了? 展昭的目光引起了白玉堂的反应,他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展昭的手背,垂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陈穆干咳了一句,“还是来说说你们的‘阴樨镇’吧。昨天晚上我找过了,这里没有一个镇在以前是叫做‘阴樨镇’的。” 听陈穆这么说,三人眼底都是闪过失望的黯然。陈穆连忙补充,“但是这不代表没结果。” 听陈穆这么一说,三人都抬起了头。果然,在陈穆的脸上又看到了那让人忍不住想揍他的笑容。 陈穆连忙伸直了手制止公孙策,把剩下的话一次说完以保住自己的命,“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什么镇的别名。你们也知道,地方志对于一些比较偏的别名是不会特地记下来的。” 在桌上摊开一幅地图,陈穆拿着红笔在一个地方打了个圈,“我去找了找,结果发现隔壁镇在以前,会被一些老人家称为是‘阴樨镇’,因为那个小镇一年四季会有一股桂花香,却找不到来源,所以他们认为这股花香是从地下来的,所以被称为‘阴樨镇’。” “桂花香……”被陈穆这么一说,展昭也想起了记忆边角的一些东西,“我想起来了,我闻到过。” “闻过?什么时候?”白玉堂奇怪地问,他和展昭一直都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闻到过桂花香的? 展昭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摆摆手,解释道,“就是我和玉堂刚来那会儿,公孙你不是拉着我们找陈穆吗?在找到他之前,我曾经闻到过,很淡,我还以为自己是闻错了。”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白玉堂回忆了一下,当时展昭的确是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自己还感觉有些奇怪。 “诶,原来这个说法是真的啊?”陈穆摸摸下巴,有些惭愧,他在这个小镇住了两年,却没有踏足过隔壁镇,也没有闻到过展昭说的桂花香。 恐怕是因为这股味道太淡了吧。陈穆抓抓头发,把自己的本子递给他们,“总之这个小镇我是找到了,这个地址我查过了,是有的。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弄来这个地址的,前面后面的地址都是正常的,偏偏在中间的镇名上面做文章。” 听陈穆这么说,展昭和白玉堂放心了许多。话说完之后,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四个人面面相觑,忽然想起陈穆帮完这个忙,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了结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要走了。展昭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和陈穆说这个……就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陈穆一拍手,“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白玉堂问道,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好歹还是比较平静的。 陈穆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我还是挺喜欢你们的,真可惜,你们就要走了,本来还想和你们聊天喝酒,不过你们看来是有急事要走的对吧?” 三个人都点点头。有时候坦白是最好的,也是不好的。陈穆笑了起来,抬起手臂横在眼上,“走吧走吧,有机会再来看看吧,总归着我是要在这里一直喝酒的。” 陈穆说的轻巧,展昭他们看着他却是欲言又止。他们能明白陈穆话里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他不是不在意。 公孙策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地说道,“下次我再来。” 也是为了给陈穆留下一个独自喘息的空间,三个人都离开了书房。展昭是走在最后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展昭忽然走回了桌边,把那本小册子放在了桌上。 陈穆听到了声音,但是没有把手拿下来。展昭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那道墙的后面,是徐语棋的小院。” 陈穆平缓的呼吸忽然乱了,展昭看到陈穆的手指似乎颤动了一下。展昭把小册子推向了陈穆,“这本册子,是徐语棋写的,是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我想,你可能会想留下。” “在那个小屋里,徐语棋还画了一些画,我想……你会喜欢的。”说完最后一句,展昭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陈穆总算是把手拿了下来,“展昭,展昭……这么聪明做什么。”他向那本小册子伸出了手,却在微末之隔的时候停下,指尖颤抖着,来回游移许久,最终是鼓起勇气拿起了它。 明明是那么轻薄,却如同千钧直下,陈穆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害怕着,自己无法捧住这小小的册子,也无法护住自己的世界。 说到走,展昭他们收拾行李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收拾好行李在大门口集合了。陈嫂对三人都很舍不得,非说要他们留下吃一顿晚餐,还是被陈穆劝着才放他们走的。 三个人拿着行李聚在门口,陈穆还没说话,公孙策忽然说道,“展昭,这次你和白玉堂去吧,我不跟你们去了。” “咦!”展昭惊讶地喊了一声,两眼乌溜溜地转着,心里想着糟糕了糟糕了,公孙要和他们分开走,这是要怎么和包拯交代啊。好不容易才把人给逮着的,要是跑了包拯非发飙整死他们不可。 看出展昭的顾虑,公孙策勾起嘴角,双手抱胸无奈道,“你放心。我是回学校。”公孙策这么一说,展昭惊喜地抬起头,两眼睁得比之前大了许多,而且还在发光,看上去让人格外受不了。 “公孙,你不躲包大哥了啊!”展昭就差抹一把辛酸泪了,这两人一直僵硬着,展昭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原本他以为会是包拯追过来,结果竟然是公孙策先回去。 “嗯……”公孙策不怎么自在地别过脸,“回去再说,我和包拯总是有办法的。你和白玉堂小心一点,也不知道‘阴樨镇’里面你们会遇到什么。” 展昭重重地点头,白玉堂也是。毕竟两人都很稳重,是会照顾好自己的。公孙策回程的车票定得挺早的,必须赶过去。 虽然交代了两人,公孙策还是有些担心的,不是对展昭,而是对白玉堂,昨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对自己产生了影响吧。 想想,公孙策摇了摇头,这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又能掺和什么?这么想,公孙策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目送公孙策离开,展昭和白玉堂也转身对陈穆道别。展昭一回头,就有些在意陈穆有没有拿着那本小册子,但是又看不出来。 简单地和陈穆道了别,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并肩走远。展昭还是歪着头思考。他歪着头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爱,白玉堂微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展昭的脖子,“想什么,脖子不疼?” 被白玉堂一提醒,展昭立刻回正了脑袋,结果左边的脖颈就是一痛,疼得展昭捂着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跳了起来。 白玉堂好笑地看着展昭,想要抬手帮他揉一下,但是微出位的手又收了回来。注意到白玉堂这个细微的动作,展昭眼神一暗,不过他马上恢复了平常,放下了手,用松了一口气的语调说道,“总算是活过来了,脖子差点断掉。” “我在想,公孙怎么突然转变心意了。”两人拐过了巷尾,因为脖子实在疼,展昭和白玉堂也就没有继续走,白玉堂总算是伸出手帮展昭揉着脖子发疼的地方。 揉着展昭的脖子,对于展昭的问题白玉堂连眼睛都没有抬,“想明白了呗。” “想明白什么了?”白玉堂的手很大,就这样轻轻地搭在展昭的脖间,展昭仰起头,眼中倒映着蔚蓝的天空,不解地追问。 “徐书言的话,错过了,是过了啊。所以,应该是不想错过吧。”白玉堂说出自己的猜测,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公孙策回去的理由。 展昭对这个答案接受度很好,他继续看着天,感受着脖颈上的疼痛一点点地缓解,忽然灵光一闪,“那你呢?” “……什么?”按在脖间的手指忽然一停,然后极快地恢复了动作,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我是问你啊,公孙有感触,你又知道公孙的感触,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触?”狡黠的光芒在展昭眼底闪过,白玉堂没有看到。他料定了白玉堂心里肯定有什么。 “说完了。”感觉手下展昭的脖颈没有再绷紧,白玉堂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是感触,只是看公孙策的样子感觉出来的,别说你看不出来。” “嗯,看不出来啊。”展昭毫不在意地点头承认,却不怎么信任地继续盯着白玉堂看,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白玉堂还有话没说。 白玉堂也直视他。望进白玉堂的眼,展昭看到的只有深沉,如深渊一般,会沦陷,无法自拔。展昭挫败地移开了视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 正纠结着怎么总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败给白玉堂,展昭忽然感觉到白玉堂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展昭仰起头,不解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只是指了指他的身后,展昭回过头,看到了陈穆。陈穆手里拿着那本小册子,走到了那棵杏树下坐下,翻阅了起来。 果然还是放不下啊。展昭微笑着摇头。 “你给他的?”白玉堂站在展昭的身后问道。 展昭点点头,“嗯,还有那个小院其他的东西,也告诉他了。我觉得他会需要的。” “这样好吗?”白玉堂问。 “没什么不好的,既然放不下,何必强求,而且你看……”展昭指着那儿,满是笑意,“这样子也挺好的。” 视线自陈穆顺着树干逐渐上移,在杏树上坐着两名女子,面容如此相似,两人都低着头,看着树下的男人,温柔的目光如出一辙。偶尔会有杏花花瓣落下,代替两人轻抚她们无法触及的男人。 对啊……也没什么不好的。世事无常,怎会均圆满。 ☆、第081章 有了陈穆的帮忙,展昭和白玉堂找到那个地址的过程丝毫不费力。非常顺利,可以说是顺利过了头。 稍稍落后白玉堂半步,展昭凝视着白玉堂的背影,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在这不长不短的过程里,唯一不算顺利的就是白玉堂了。 白玉堂让人摸不清的态度一直梗在展昭的心里,让他不得不在意。若是平时,展昭稍微落后他一点,白玉堂都会察觉到,然后停下脚步回头找他。而现在,白玉堂明显不在状态。 倒不是说是苛求白玉堂时时刻刻都在管住自己,这也太矫情了,展昭自认为自己没那么矫情,但是白玉堂这反常的样子让他不能不在意。 只是白玉堂不说,展昭也不好逼问,只是在白玉堂不注意的时候一直偷偷看他。两个人靠着一路问路,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地址。 但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的。他们是找到了那个地址没有错,但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徒留下一片空地,长着杂草,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站在这片空地的前面,格外萧索。 “额……”心中所有的心思都在看到这片空地的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了,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心思太复杂,清空之后竟然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展昭就这样站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展昭茫然的目光收入眼底,白玉堂说,“你在这儿等等,我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说完,就走了。 展昭也不跟上去,就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了,双手压着自己的脸,一直盯着白玉堂离开的方向。这地方也有点偏,等到白玉堂回来已经是过了一会儿的事情了。 白玉堂回来的时候买了两瓶水,递给了展昭一瓶。展昭喝了一口,问道,“怎么样了?” 白玉堂也喝了口水,刚才问了一些人,他又急着赶回来,的确是有点口渴了,“问过了,好像是很久之前就荒废着了,都已经不知道主人家是谁了,地方有点偏,也就没有再买下这块地。”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却一下子断了线,对之后的行动,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知道了。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临时的决定,只是抱着可能有线索的想法。 而现在路断了,身体却固执地想要留在这个地方,直觉叫嚣着这里有他们要的东西,理智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于是,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展昭仰起头,正好对上白玉堂低头的视线。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展昭忽然笑了起来,在这有些荒凉之处生出暖。 白玉堂深深地凝视展昭的眼,忽然在展昭的目光中慌乱了起来,狼狈地移开视线,却依旧舍不得展昭的笑容,凝望着展昭含笑的嘴角。 “坐这里。”展昭的声音又想起。白玉堂没有反应过来,眨眨眼——你刚刚说什么? 见这人茫然地如同孩子一般,展昭拉住了白玉堂的手指,往下拉了拉,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喏,坐这里。”见白玉堂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展昭直接以行动带动白玉堂坐下。 两人坐得很进,任谁稍微动一下,肩膀就会蹭过彼此。展昭忽然往后仰去,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发现展昭双手撑在后方,双目带着狡黠的笑意。 这猫……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自己也是的,坐在石头上,他能掉到什么地方去呢?怎么这么紧张。 “好玩吗?”白玉堂压低了声音问,他打定主意,如果展昭敢点头,他就扑上去咬一下他的鼻尖。 而展昭的直觉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在白玉堂眼底光芒的作用下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挑衅,而是讨好地说道,“有没有闻到?” 话题一引开,白玉堂一愣,不过也没有继续追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学着展昭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展昭说的,就是这个“阴樨镇”的桂花香。一到这个小镇,桂花香就扑鼻而来。不是近在咫尺的浓烈,而是远远随风飘来的浅淡,若有似无,静悄悄。 问了小镇的人,他们都说,从他们出生到现在,小镇始终是桂香萦绕,飘渺不绝。这桂香,是他们生活的陪伴。春来暖融,夏至浓郁,秋归浅切,冬去静谧,春去冬来,这股香气温情地停留在每个角落,从未离开。 生活在小镇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提起桂香,脸上挂着如见亲人的温柔; 初来小镇的人们却如醉如痴,走遍小镇的每个角落却抓不住桂香缕缕,探不到它从何而来,又往何去。 闻着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香气,纷乱的心思仿佛也在一瞬间被安抚了下来,平静了许多,白玉堂侧过头去看展昭,而展昭不在。 听到手边有声音,白玉堂跳下石头,就看到展昭蹲在石头边,专注地看着地面。 “地上没吃的。”调侃的话脱口而出,白玉堂以为展昭会跳起来反驳,但是展昭没给他任何过激的回应,反而抓起了一抔土,低下头去。 “猫……”展昭这是做什么?担心他碰到灰,白玉堂伸手就去拉展昭。展昭忽然就在这个时候把手伸到白玉堂的面前。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大眼瞪大眼,谁都没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争辩,“你闻闻。”展昭对着手中的土灰努了努嘴。 白玉堂不疑有他地低下头闻闻,除了泥土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啊。展昭要他闻什么?白玉堂疑惑地抬眼望着展昭。 有机会!展昭故意往前一靠,沾了土灰的手就这么碰上了白玉堂的鼻子。一得手,展昭就立刻收回手,后退了一步,恶作剧地笑了起来。 白玉堂抹了下自己的鼻子,果然都是土色。甩给展昭一个“等下你死定了”的眼神,白玉堂无奈地拿湿巾把鼻子上的土灰擦掉。 展昭蹭到他身边,手肘撞了撞白玉堂的手臂,讨好地榨眼,眼中是“大侠饶命”四个大字。白玉堂一下子就没招了。 算了算了,随便他。确定没脏东西了,白玉堂才问,“让我闻什么?” “桂花香啊,没有吧?”展昭很有兴致地说道,白玉堂挑眉,这不是自然的吗?泥土上哪来的桂花香,真以为这个镇叫“阴樨镇”,桂香就是从地里出来的? 接受到了白玉堂的视线,展昭也不好继续玩了,只能投降地把手里的土都洒掉,接过白玉堂递上来的湿巾擦手,说,“也是说啊,不是从地里出来的,总会有个源头。” 白玉堂好奇了起来,展昭不是会说废话的人,说不定是对这源头知道些什么。一看展昭笑吟吟的模样,得,肯定有戏。 白玉堂双手抱胸,正了正色,“展小猫,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解释清楚。” 展昭正要回答,一阵风吹了起来。展昭停了下来,有些感慨,这还真是老天爷都帮他节省口水费吗? 风起,展昭变化的表情让白玉堂意识到了答案的到临。所以他集中的注意力,竟然发现这风里的桂花香,似乎浓了那么一点。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白玉堂摸了摸鼻子,但是那种香味还没有散去,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是事实。 “这桂花的香味好像浓了一点。”白玉堂不怎么确定地说,而展昭则是点了点头。这股花香不像是之前闻到的那样,似有若无,飘散在每个角落。 这股浓烈,在浅淡中独开一条道路,直驱而来,一条明显的来路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展昭看向白玉堂,跃跃欲试地问,“去不去?” “去。”当然去,原本的目的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至少稍微看看这个桂花香的来头吧。说不定能够找到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说罢,展昭和白玉堂追寻着花香的痕迹走去,这花香竟然领着两人往小镇的边缘走,最终,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桂香,失去了一开始的浓郁,隐蔽一般地散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隐藏起自己的痕迹。展昭和白玉堂看着这杂草丛生的山,心想着从里面找到一条路,恐怕不容易。 白玉堂率先走了上去,没走开几步,又忽然回过头朝着展昭伸出手。“玉堂,走山路我很有经验,你不用……”看着白玉堂的手,展昭摇摇头,他不需要白玉堂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但偏偏白玉堂是打定了主意,手固执地悬在半空中,丝毫不退让。展昭疑惑地看着白玉堂,而白玉堂只是深沉地看着展昭,眼神中是期待,是催促,还有展昭分不清的复杂。 最终展昭败下阵来,握住了白玉堂的手,借着白玉堂的力气往前跨出了一大步,两个人在杂草丛中寻找着要踩的路。 好在的是,两人走了一会儿,竟然发现在这山上虽然杂草丛生,但是却有一条小路。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不是路,但是却发现它蜿蜒向上,狭窄,却又鲜明。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顺着那条小路向上。突然在山间出现了一条小路,更加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山上有什么。 果然,顺着山路往上走,遮挡视线的枝叶渐渐变少,虽然不算是豁然开朗,但是却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清明了不少。 拨开头顶的树枝,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走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爬了那么久,两个人也都累了,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撑着膝盖喘气。 鼻息之间,原本已经习惯的桂花香竟然又浓郁了起来。这股花香和之前习惯的清淡不同,浓烈得展昭打了个喷嚏,却硬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白玉堂四处看的时候,展昭弯下腰,循着味道的来源到处寻找。可能是之前在山下在地上找过一次,展昭抓起泥土闻了闻,竟然发现这里的泥土有着山下泥土没有的桂花香。 展昭正想回过头告诉白玉堂,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不期然地撞了上来。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脚下就是一空。 白玉堂反应过来的时候,展昭已经往下坠去。白玉堂只记得耳朵里嗡的一声,他已经往前冲去,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却因为展昭的下坠力实在太强而一起掉了下去。 白玉堂只来得及把展昭拉到怀里,抱着他。展昭这才睁开眼,暂时还无法适应黑暗,展昭看不到白玉堂,却能听到白玉堂的闷哼声。 展昭猛然明白过来,两个人现在是在下滑,这条道竟然是被修成了滑道般,两人就这么顺着滑了下去。 白玉堂就这样垫在他的下面,这样子滑下去后背肯定会受伤的。“玉堂!”展昭摸索着搭上白玉堂的肩膀,却被白玉堂紧紧地抓住手,硬是不肯换位置。 而且这里很狭小,也不方便他们换位置。展昭心里急得不得了,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好在,滑道不是很长,两个人很快就被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展昭只觉得全身发疼,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看不见,看不见白玉堂在哪里,“玉堂,你在哪?” 展昭惊慌地在地上摸索着,触碰到了白玉堂温热的指尖。展昭不假思索地握住,朝着白玉堂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玉堂?” 展昭能够感受到白玉堂的指尖在颤抖,展昭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也感觉到了白玉堂的回握,白玉堂不说话,他会等。 将温暖握于掌心,白玉堂觉得自己原先停跳的心总算是苟且恢复了跳动的能力。他不是不回答展昭的话,而是疼得没有缓过劲来,说不了话。 刚才他一直垫在展昭的下面,从滑道滑下,后背火辣辣地疼,刚才被抛出,又是后背着地,真的很疼。 不过还好,听展昭的声音他好像没什么事。这样就好了。两人在黑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总算是恢复了力气,拍了拍展昭的手,“我没事。” 白玉堂想要坐起身子,展昭不假思索地上手帮忙,手臂刚好碰到白玉堂的后背,白玉堂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你受伤了?”展昭的声音更加着急了,现在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又不知道是在哪里,他们身上又什么都没带,手机,现在联系谁去? 着急上火,但是苦于看不到,担心随便碰他会让白玉堂的伤更重,展昭把手缩了回来。白玉堂倒是对这里的黑暗适应了点,能够看到轮廓,所以他握住展昭正往后缩的手。 白玉堂握得很用力,硬是让展昭忘记了如何反应,就这样被他紧紧握住。白玉堂的手还在颤,展昭更加愧疚了,“对不起……”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白玉堂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把展昭用力地拉向自己。展昭没有挣扎,就这样撞上了白玉堂,撞得生疼,但是展昭还是没有挣扎。 白玉堂把头埋入展昭的肩窝,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错了,就不要再这么做……”他停顿了一下,“刚才我以为自己拉不住你……还好。”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不断提醒白玉堂,还好,他抓住了展昭的手,否则展昭也会和自己一样了。 白玉堂的话说的展昭鼻头一酸,在白玉堂的面前,他总是很容易忘记自己比他大四岁的事实,因为白玉堂太懂得他,太会顾着他。 展昭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白玉堂的头发,他有些感激黑暗,能够掩去他的表情不让白玉堂看见,却又痛恨这暗色,让他和白玉堂不知道去向哪里。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白玉堂忽然往后按住了展昭的手,“猫。”白玉堂摇摇头阻止了展昭的动作。 展昭着急了,“我就检查一下你伤得怎么样!” “没事。”偏偏白玉堂死撑着不肯让展昭检查,展昭隐约觉得,白玉堂伤得挺严重的。但是他又不能强来。 白玉堂偏偏在这些事情上执拗地让展昭头疼,不明白他为什么死撑,气闷,却又因为这是自己害的而愧疚,展昭也上火了,既是对着白玉堂,又是对着自己的。 眼下还不能行动,展昭干脆就强迫白玉堂坐在地上休息,又因为心里不舒服摸索着走到了另外一边。 白玉堂一直盯着展昭的方向,渐渐的展昭的轮廓变浅了,他连忙喊,“猫儿!” “嗯。”展昭的声音绷得有点紧,但是好歹也回答了,白玉堂放心了一点。 渐渐地,展昭的轮廓也看不到了,只能听到展昭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你去哪里?”白玉堂蓦地站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方向。 但是展昭依旧在回答,“我不走远,只是摸摸路怎么走,会听着你的声音回来的。” 展昭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白玉堂告诉自己,但还是不断地叫他。而每次展昭都会有回答,这也是让白玉堂心安的唯一理由。 而唯一,就意味着失去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当白五爷又呼唤了一次展昭却没有收到回答时,白玉堂慌了。 ☆、第082章 展昭被忽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他抬起手横在眼前,借着划过手臂的些许光芒适应了光亮。 放下手,展昭震惊地看着这油灯长明的地方。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原先他所在的地方。下意识地后退,展昭发现自己已经是靠在墙上了。 展昭没有回过头,而是先摸了摸,这触感倒是他熟悉的。展昭努力回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片黑暗的地方摸索着方向,确定往哪儿走的。 黑暗实在是太有迷幻力,任凭展昭再怎么努力,也有些迷糊,白玉堂那里不断传来的呼唤是维系他的坚持的唯一力量。 不过他还是有点恍惚了的,所以他贴着墙,继续摸索着,好像按下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头晕眼花,还有炫目的光芒。 然后,他就到了这个地方。脑中快速地风暴着,展昭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被旋转到了墙壁的另一面。 脑中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白玉堂还在外面。听不到自己的回答,白玉堂会急疯的。一想到这里,肩窝上几分钟被白玉堂考过的地方灼热了起来,火辣辣地提醒展昭刚才答应白玉堂的事情。 这里和那条黑暗的小道应该是完全隔离的,这个灯火通明的路又不知道会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既然他在外面能找到机关把他转进来,那么这里也可以找到机关把他旋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鬼知道那条路会通向什么地方。展昭着急地在墙上摸索起来,要快,一定要快。 而白玉堂正如展昭所想的那样,急疯了。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白玉堂扶着墙往外走。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他走得并不快。 他每走一步,就会仔细地辨认,想要在漆黑一片中找到展昭的轮廓。他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乱,可能展昭遇到了什么,伤了,失去意识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声音,他必须慢慢来,才能发现他。 手掌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摸索,坚硬的石块,吐出的棱角在掌心划过,痒中带着痛,让本就骚动不安的情绪四处冲撞。 视线所及之处,完全没有展昭。白玉堂走了几分钟,在心里计算着路程。早在不久前,他已经走过了展昭不再回答的地方。 再往里……理智告诉他展昭没有往里面走。展昭说过一旦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会往回走,再往里,是找不到他的。 找不到他的,白玉堂知道……知道有个什么用!白玉堂愤怒地抬手重击墙壁,墙上石块的棱角刺破手掌,疼痛却不曾入了心。 用力地按着额头,明知后背很疼却依旧不在乎地靠在了墙上,滑坐在了地上,仿佛这个时候只有疼痛才能支持他。 展昭去哪了?这五个字让他无法呼吸,本就不清明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在一片黑暗中竟然生生地看到了一片血红。 他竟然把展昭弄丢了?白玉堂不敢置信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明明这只手之前还抓住了展昭,用自己背后的伤换来了展昭的安全,现在又算什么?之前只能算个前戏吗? 越想,白玉堂就越是明白自己耽误不得。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找到展昭。白玉堂扶着墙站了起来,正打算往外走去,脚步却再也移不开了。 只因为从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展昭的声音,展昭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白玉堂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转过身,不需要看到什么,不需要看清什么,他早已朝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本就不远的距离更是在白玉堂的急奔下被迅速拉到了零。然后,将那个人拉到怀里,抱紧。 展昭没有猜错,他只是站在原位置不动,在周围的墙上摸索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一处机关,只是按了一下他就又一次被转了出去。 从灯火通明的地方又一次进入了黑暗之地,展昭这下是什么都看不到了,看不到,展昭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听觉上,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没有听见白玉堂的声音,展昭试探着喊了一声,“玉堂!”但是没有回音。“玉堂!”展昭放大了声音又喊了一遍,还是安静的。 展昭这下肯定白玉堂肯定是去找自己了。他心知不好,正打算往外走,却在同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展昭的动作一下子就凝固了。 白玉堂正在朝着自己跑过来。这个念头冒出,展昭都没有来得及脱口而出让白玉堂小心一点,他就已经落入了白玉堂高热的怀抱。 耳畔是白玉堂带着痛苦的急促呼吸声,背上腰间是白玉堂紧箍的力量。展昭眼睛用力地闭了闭,想要抬起手拥抱白玉堂。 然后,手还没有抬起,他就被白玉堂按住肩膀,猛地推开撞上了石墙。后背毫无防备就这么撞上坚硬的石墙,展昭疼地闷哼了一声。 本来是想问白玉堂做什么,但是一想到白玉堂背上的伤比自己更疼,自己又让白玉堂这样担心,展昭更加愧疚了,安静地任由白玉堂把自己按在墙上。 很奇怪,在黑暗中展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白玉堂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牢牢地凝固在自己的身上,而当中燃烧的怒火几乎将展昭焚烧为烬。 “……”展昭试图和白玉堂解释,但是白玉堂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不断加力的指尖告诉暗示着白玉堂即将爆发的心情。 “你到底去哪了!”白玉堂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是谁说的,不会乱跑,答应了不乱跑,谁准你往外走的!万一我找不到你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呢……” 注意到展昭的手动了一下,白玉堂按住了他的手,“你敢再动一下试试!”白玉堂用力地把展昭拉向自己。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而展昭感觉到,白玉堂的呼吸,是冰冷的。如果说,之前的那些只是展昭的猜测,那么现在他能确定,白玉堂的情况不对,而且是很不对。 担心白玉堂的情况,展昭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觉察到展昭的挣扎,白玉堂把他抓得更紧了,现在他的眼前还是血红一片,除了抓住眼前这个人,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怎么都挣不脱白玉堂,而且感觉到白玉堂的情绪随着自己的动作又变得不稳了起来,展昭也就放弃了挣扎,“玉堂,我在这里。” 展昭的声音恍若一滴清水,就这样滴落在那一片血红的深潭中。噗咚,噗咚,清澈的水底坠入潭中,却没有被血红染上色彩,而是划开了那浓烈的焰色。 咕咚,咕咚,连绵不断的气泡自水底升腾而起,带走了眼前那猩红的色彩,一切都变得清明了起来,眼前所看见的,不是血红,而是展昭那写满担忧的大眼。 凝滞在胸口的浊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展昭的气味顺着空气流入身体,抚过每一个角落,让骚动不安的身体顿时平静了下来。 抬起按在展昭肩上的手,白玉堂的指尖轻颤着触碰着展昭的面颊。刚开始,那种感觉是软绵绵的,除了软,什么感觉都没有。 接触了一会儿,冰冷的指尖与展昭温暖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相处,中间却好像有了一道明确的分界墙,冷与热僵持着。 然后,分界墙消融在了呼吸之间,些许的暖意顺着食指指尖缓缓而上,分开无数条细流顺着冰冷的皮肤浸染到每一寸的皮肤,然后,暖了起来,有了实感。 畏缩的手终是在勇气下落在了展昭的脸上,温暖的感觉变得更明显真实了起来,手掌往上移,抚过展昭的眼睫,眉毛,复又滑下,是展昭平缓的呼吸。 白玉堂忽然注意到自己还握着展昭的手,全身的力气被抽空,白玉堂靠向展昭,抱住展昭。 白玉堂总算是恢复了冷静,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玉堂……”这句本该是由自己说的台词突然从那个最不该道歉的人口中说出,展昭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内心的翻腾,只是抽出手再一次握住展昭的手腕,大拇指轻抚着之前被自己握上的地方,嗫喏道,“疼吗?” “玉堂……”展昭反手握住白玉堂冰凉的手掌,这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注意到白玉堂呼吸一停,展昭连忙握紧白玉堂那有逃脱倾向的手,严肃地看着白玉堂,“别瞒着我,今天早上起你就很奇怪。” 白玉堂只是抱着展昭,不说话。展昭却固执地凝视着白玉堂,得不到答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沉默中展昭忽然问,“是因为徐书言她们吗?”他想起,白玉堂对公孙回去的理由,想想自己也是迟钝,白玉堂能感觉到公孙策回去的理由,又怎么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徐语棋走之前说过什么?过去了,不是那个人了。白玉堂在意的难道是这个?展昭把白玉堂推远了一点,让自己能看到他的眼睛,“你在怕?” 果然,白玉堂的眼底是没人会错过的动摇。 知道自己的沉默无济于事,白玉堂点了点头,总算是说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我怕你消失。” 徐书言离开的时候,只不过说了那么几句话。他本来是不该在意的,但偏偏,陈穆他们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 陈穆和那两姐妹注定错过了,当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还好,他和展昭没有错过了。抓住彼此了。 而徐书言的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白玉堂内心世界的天翻地覆。“就算他知道过去,他不是那个人,他应该有新的生活。” 他能看出,徐书言爱着陈穆,不光是过去,也是现在。知道了过去的陈穆,却还是不能被当做是同一个人,因为舍不得。 这句话也恰好适合用在自己和展昭的身上。仔细想想,他们现在在一起不也是托了“展昭”带来的一个梦吗? 在两人之间,最先开始的人是自己,展昭是被自己带进这件事情的。他们在梦境里知道过去,然后在现实里一点点地走入彼此的世界。 “别躲了。”是那晚自己对展昭说的。他还记得展昭手足无措地烧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却在自己靠近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在一起的。白玉堂知道,白玉堂肯定,自己是离不开展昭的,只要他在,自己的世界就是一片清明。 那么展昭呢?会不会忽然有一天,展昭会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是自己对他的那般,只是看到了过去的记忆,受了那人的影响而放不下现在活着的白玉堂。 可是自己不是那个白玉堂,不是那个身死冲霄的人。白玉堂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展昭的相处有多么和谐,宛若一体,但是一旦有了这个念头,那边是无休止的纠缠。 如果真的像自己担心的那样,怎么办?如果自己像陈穆一样铁了心,而展昭却有了徐书言她们一样的念头,怎么办? 那么展昭,会不会突然消失?白玉堂自问是做不到陈穆那样死撑,他只会找,把那个人找回来。但是如果找不到呢? 那么一开始看好了那个人,不要让他有机会消失掉,那就可以了吧?这是白玉堂思考了一路,周而复始得到的答案。 所以有了之后的举动,有了之后的话,让展昭不要离开自己。但偏偏,自己害怕什么,什么就越来。 “玉堂……”听了这些,展昭心疼了,真的很心疼。白玉堂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想了这么多,是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对那三人的分离,他遗憾,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默默希望陈穆安好。没有把他们的故事摆在自己的身上,和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在他看来,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了。他从来都不是会轻言喜欢的人,白玉堂也不是。所以他们靠着行动,留在彼此的身边,这样便够了。 没想到,这竟然隐隐的是一道坎。不明显,不严重,却能被挑动着迅速裂开,那样,会受伤的。 明明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却还是忍不住惶惑,忍不住迷茫。 “这不是我认识的白玉堂。”展昭轻轻地抚摸着白玉堂的脸庞,“我认识的那个白玉堂,脾气坏得要死,心思沉得要命,轻而易举就把我变得不像自己。” “会在见面第一天因为刚睡醒心情不好装病不见人。” “刚见面就会我帮整理资料,助人为乐。” “明明不习惯还跟着我一起去农家乐吃东西,在我差点摔下水的时候把我拉回来。” “还和我抢吃的,看我吃多了会教训我,却还是撑不住我的要求又去帮我买吃的,偏偏吊着我不给我吃……” “会和我一起蹲在小路上逗猫,喂猫。” “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躺在那里当我的模特,陪我度过一个下午。” “……” 展昭一件件,一件件地细数白玉堂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没说一件,白玉堂眼底的光芒就更加明亮一些,到最后,成了展昭眼中最耀眼的星辰。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不久前,但是却细小得在记忆的木格中占不到一点空间,而如今,却一件件地被眼前这个人细数。 这些事情,零零散散的小事,是他们从刚“相识”开始就有的默契。不必刻意去追寻,不必刻意去铭记,因为它在意积淀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只看一眼,就会唤起当时的记忆。温柔的色调,安静的那么美好。 原来,他都是记得的,和自己一样,一刻都没有忘记。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一个人啊,脾气坏,心思重,还很自我,动不动就把工作推给哥哥们,自己偷跑出来逗猫。 原来,自己在展昭眼底,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白玉堂目光灼灼地看着展昭,没有说话。展昭说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自己都说了那么多,这个人怎么还是不说话。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6节 “你还不明白?”展昭歪着头,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还是不说话。 展昭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笨,这只猫是在嫌弃自己笨?白五爷不满,他只是沉浸在喜悦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唇上就传来瘙痒一般的轻触,羞怯地停留了一秒,就令人遗憾地退开了。 白玉堂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第083章 “回神了!”煽情的气氛都被白玉堂那慢了好几拍都还没出现的反应给彻底吹空了,展昭没好气地打了白玉堂一下,自暴自弃地说,“不明白就算了。” 说着,就打算松开白玉堂的手,却被白玉堂压向了石壁。后背被石头的棱角硌得难受,刚才是因为想着自己犯错所以安静,现在被白玉堂的沉默弄得心里冒火,展昭自然是不肯再乖乖地让他把自己按在墙上。 他一不是海报,而不是壁虎,干嘛要贴在墙上不动啊。不过微弱的挣扎抗争很快就被白玉堂给镇压了,“还不是很明白。” 白玉堂总算是说话了。话的内容本来是让展昭失望的,偏偏白玉堂那上扬的语气让这失望硬生生变成了恼怒。 白玉堂笑了起来,“展助教教得很好,是我这个学生太笨了,您讲得有点快,再和我讲一次吧,这一次,慢慢来,我们不赶时间。” 什么?这次换展昭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玉堂,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眼中自己的倒影越来越明晰,温暖的呼吸彼此纠缠,那人眼中的光亮一夕间盲了他的眼,只剩白光一片,回过神来,唯一的感觉只剩下落在唇间,温柔的吻,轻柔的触碰。 还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眼中的笑意,还有那无法克制的满足的笑声。展昭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恍恍惚惚觉得,等这个,已经等了好久。 他是被白玉堂压向石壁的,后背靠不实,总让他不安,所以展昭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白玉堂的腰,却又想起白玉堂后背上的伤。 双手只能转变方向,转而搭上了白玉堂的两肩,为了寻求一个安稳的位置,展昭手上用力,身体不自觉地朝着白玉堂靠,反而像是自己凑上去吻白玉堂一样。 展昭僵硬了一下,白玉堂似乎觉察到了展昭的想法,轻笑了一声,右手抚摸着展昭的头发,环在展昭腰上的手更用力了一点,侧过头换了个角度,轻咬着展昭的唇畔。 热度随着交缠的呼吸不断攀升,也是由此尚未交叠的身体都感受到了凉意,那是没有对方,便无法暖起来的凉。 白玉堂有些不满,不满展昭为了支撑身体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因为这阻止了两人身体的触碰,贴合。 右手顺着发丝滑下,握住了展昭搭在自己肩上的左手,移开。两手交握从手臂上滑下,白玉堂的大拇指恶作剧一样地扫过展昭的掌心,展昭战栗了一下,憋闷地睁开了眼睛,见白玉堂眼中笑意依旧,报复似得咬了白玉堂一口,白玉堂却心情极好地照单全收。 而在两人唇舌嬉闹的时候,两人掌心相合,早已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展昭另一只手也无力地滑下,只能紧抓住白玉堂腰侧的衣服。 白玉堂趁机贴了上去,扣着展昭的手将两人都压向了石壁。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展昭和白玉堂在惊讶中分开。 也是因为先前闭着眼的缘故,两人都很快适应了忽如其来的光线,然后成功地看到对方的脸。 看清白玉堂的一瞬间,原本在黑暗中迟钝的羞涩感集体爆发。白玉堂就这样看着展昭连耳根都变得通红,即使被展昭推开,他还是心情很好,笑吟吟地看着那只蹲在角落里缅怀自己理智,努力镇定下来的跳脚猫。 在展昭独自混乱着的时候,白玉堂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灯火长明,看起来他和展昭刚才所在的窄道只是骗人的,这里才是这个山洞真正的内洞,天知道刚才如果他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会被引到什么地方去。 看展昭并不惊奇的样子,这只猫之前应该就是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吧。理由……应该是不小心按到哪里了。刚才与展昭十指相扣,的确是觉得好像是按下了什么。 竟然就因为这个理由打断了啊……白玉堂舔了下唇角,感到可惜,明明再等一会儿那只猫也会告诉自己的,真的是失策。 不过看展昭现在的反应,如果自己提起这件事情肯定是会恼羞成怒的。白玉堂只好放下心中的遗憾,想着下次有机会就好了。 转身去找展昭,只见展昭还是原来的样子,两手抱膝蹲在墙角,表现得好像墙角里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白玉堂甚至可以看到一只无形的尾巴耷拉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扫来扫去,总之心烦意乱。白玉堂勾起了嘴角,也是这个人,能够一下子扫平自己心中的不安。 朝着展昭走去,白玉堂双手撑着膝盖笑问,“看什么?这墙角能有什么好看的,比得上我白玉堂?” “好看,这几朵安静的蘑菇比你好看了几万倍。”展昭闷闷地嘟囔着,硬是把白玉堂和蘑菇相比。 白玉堂好像听到自己的理智“咔嚓”了一声,这不是五爷小气,那些一根粗条头顶圆盖的菌类能比得上白五爷? 估摸着自己再不拦着展昭,展昭会用比菌类更小的东西比喻自己,白玉堂两手穿过展昭的手臂把展昭拉了起来。 展昭别过脸不看白玉堂,“别跟我说话。我不跟连蘑菇也比不上的人说话。” “那你是在和谁说话?”没了之前低落的心情,白玉堂自然很快地就反击了,手就那么伸了过去,指尖就这么落在了展昭的下颔,不费吹灰之力带回了展昭的视线。 展昭抬眼看了看白玉堂,气闷地盯着白玉堂还挑着自己下巴的修长手指,这要是自己一口咬下去,估计场面会很精彩。 好在白玉堂很快就发现了展昭眼中算计的光芒,还有那恐怖的磨牙声,所以白玉堂在展昭下口之前把手迅速地收了回来,“猫,真咬啊?还要五爷我伤上加伤?” 展昭立刻变了脸色。白玉堂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猫,你别……” “你的伤呢?后背给我看看。”刚才怎么把白玉堂的伤给忘记了呢?展昭后悔不迭,之前是乌漆墨黑一片,两个人心情也不好,看不了,但现在灯火通明的,不检查一下伤口展昭怎么都不放心。 白玉堂一直在躲闪,这情况看在展昭眼里只能证明,白玉堂后背上的伤很严重。一想到这个,展昭脸色一沉,直接撞向白玉堂,手抓住白玉堂衣服的下摆就要往上掀。 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展昭了,白玉堂按住展昭的手,在展昭的怒视下讨饶,“没说不给你看。我自己来。” 撩起衣服,后背的伤口接触到带着凉意的空气,让白玉堂打了个寒颤,倒抽了口凉气,正好与展昭的抽气声重合在了一起。 白玉堂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是看不到背后的伤口,现在后背的伤口没之前那么火辣辣,反而是钝痛,所以也不觉得多严重。但是看展昭这反映,应该很惨烈。 而且比起背上的伤口,展昭的视线更难熬一点。白玉堂想放下衣服,转过身,统统被展昭阻止了。 空气安静得太折磨,白玉堂只好主动开口,“这衣服比我结实,我的后背伤成这样,衣服到一点事都没有……” 自己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白玉堂头疼地反省着,展昭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背上。展昭的手有些颤抖。 白玉堂背上伤痕累累,像他说的那样,白玉堂的衣服没破,但是后背却是擦伤,撞伤四处分布,展昭的手指落在完好的皮肤上,想要触碰伤口,却只敢在边沿停留。 这些伤口都不深,却以它的遍布赢得存在感,展昭的眼眶发热,这些伤口都在白玉堂的身上…… “猫儿,没那么疼了,真的。”白玉堂轻声安慰着展昭。他本可以说不疼,但他知道展昭肯定不会相信,他也没必要扯这个谎话,那就告诉他,不告诉他自己当时有多疼,只要告诉他自己好多了。 “对不起。”展昭做了个深呼吸,帮白玉堂把衣服放了下来,走到白玉堂面前,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白玉堂拍拍他的脸,“猫,在这里再着急都没有。那条通道我们是上不去的,还是试着走出这里吧,出去了你就照顾我直到我的伤痊愈。” 除了这个,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展昭郑重地点了点头,离开这里的想法更坚定了,“我们现在就找出去的路。” 看展昭打起了精神,白玉堂也放松了一点,两个人这才开始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们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再不出去,天都黑了,两个人在山上会更加危险。 但是这个地方除了路比之前外面宽敞,还有灯火长明,也就只有先前那股桂花香还萦绕在鼻息之间,而且两人发现,桂花的香味又明显了一点。 “跟着去看看?”白玉堂提议。展昭也没有疑议,两人循着花香渐浓的方向往前走去,七绕八绕,眼前竟然开阔一片。 “这里……”展昭惊讶地喊了一声。白玉堂也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在这山中,竟然会有一个小村庄。展昭和白玉堂站在边缘,这里宽敞得惊人,在中间凹下去了一大块的地方,那个小村庄就建在里面,有五户人家在。 绕着边缘走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就走到了往下的阶梯,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步步往下走去。 心中疑问萦绕。是谁,竟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住在这个地方?这里还有人在吗?一想到这里,两人竟然情不自禁地期待了起来。 但是期望还是落了空。推开房门,房里是空的,没有人在里面。恍惚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才反应过来,这是自然的。 看着房子的样子,估计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住在里面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那么美好,怎么会不心动呢。 展昭和白玉堂推开一间间房门,里面都是同样空空如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两人的到来并没有为这里带来多少生气。 唯一让两人好奇的就是,这五个屋子有一个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空有房屋外壳,内里空空如也,好像一开始,里面就没有住进什么人。 而这房子就这样空了那么多年。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寥,心头沉闷得不能自已。看了一眼白玉堂,他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这个地方,果然是有点让人寂寞的。”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口,而白玉堂久久没有回神。 展昭知道,白玉堂是想在这个地方再呆一会儿。就连他,面对这样的地方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凝聚了太多的感情,竟然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再在这里走走吧。”展昭轻声地对白玉堂说,白玉堂点点头,拉着展昭的手,两个人没了之前走出这里的急切,而是慢慢地走着。 他们想象着住在这里的那些人的节奏,想着自己每走出一步,可能就合上了其中一人的脚步,这种想法就足以让两人雀跃。 这个地方远比他们想象得大,除了那五家房屋是供人居住的,展昭和白玉堂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空地,还架着竹筛,这里有很自然的气流吹过,长久不息,应该是住在这里的人会在这里风干东西。 在这里还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小棚,展昭和白玉堂推开门走了进去,小棚里的摆设非常简陋,里面还摆了几个药罐子,整整齐齐地放在靠墙的木桌上,想必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有个是会医术的。 走过这里的每一步,展昭和白玉堂仿佛都能看到他们的生活轨迹,他们到底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多少年呢? 这个地方有一种魔力,明明两人在这里来回打转了无数遍,明知两人是找不到什么的,脚下却仿佛生根了一般不愿离去。展昭偷偷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他的感受好像比自己更深。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才闭上了眼睛,斩断了黏连在这里的视线,狠下心地背过身,“猫儿,我们走吧。” 与展昭一起,白玉堂快步地离开,与展昭一起逃离了这个地方,很快地,因为只要慢那么一点,就会动摇,抵不过心中的不舍留下来。 直到回过身再也看不到那个地方,白玉堂才仿佛脱力一般地长舒一口气,站定了,第一次茫然地不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 “猫,我舍不得那个地方。”鬼使神差地,白玉堂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展昭听。 展昭点了点头,他又怎么不是同样的心情呢。上前把头靠在白玉堂的胸口,展昭磨蹭了两下,“先出去,以后,还有机会再来。我和你一起。” ☆、第88章 番一(5) 包拯的身手比公孙策利落,从凹槽里找到了一个不小的木盒子,单手抱着木盒子,另一只手在窗沿上用力一推,整个人就轻松地落在地板上。 这个盒子没什么风吹日晒的痕迹,一看就是最近才放上去的。想想木盒子里可能放着的东西,包拯打开了盖子,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拿过里面的东西就冲出了房间。 门因为包拯的力道又一次被甩上了,但是隔着门公孙策都能听到包拯和另外两个人兴奋的声音,门隔着零零碎碎地只能听到几个字,拼凑起来公孙策就知道包拯他们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了。 算了,也算是帮上忙了。公孙策托着下巴,心想着等会儿包拯还会不会送他回去,是不是自己先出去打车比较方便,几个人激动着说不定不会发现他,不过钱包没带出来。 公孙策百无聊赖地戳着空了的盒子,发现手下的感觉有点奇怪。掀开垫在下面的一层绸布,竟然发现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 同时,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包拯冲了进来,“诶公孙啊,这次谢了……你在看什么?”包拯走近一看,发现被掀开的绸子下面竟然还放着东西。 公孙策仰起头,也用震惊未消的声音说,“你们手上这个人还挺厉害的,还有案子是你们没查到的。” 调侃归调侃,公孙策惊奇地看着扑在下层的石刻,他对这些向来都很感兴趣,现在看到这个,巴不得立刻把这个带回研究室去。 不过这个貌似也是归包拯管的吧……要不趁着包拯反应过来前先拿过来玩两天?公孙策心里打着这个主意,想把东西拿过来,却被包拯抢先一步抢走了。 “唉!”公孙策抬起头,就看到包拯抱着盒子离他很远,公孙策连忙站起来,“我先发现的。” “收归公用,先带回去审审,看看他是从哪里偷来的。”包拯也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什么,好像工作又变多了。 听到包拯这么说,公孙策一下子就急了,你把东西带回去了,我怎么办?虽然知道包拯这是办公事,但是遇到自己感兴趣的,公孙策的原则就大打折扣了…… “要不我先帮你看看这玩意儿,方便你们后期展开调查你说对不对?”公孙策说着就像上手,接过被包拯给躲开了。 包拯拿着木盒子转身就走,“这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所里也有人,虽然比不上公孙教授你,但是勉强用用还是可以的。” 公孙策也追了出去,另外三个人已经没了人影,估计是先回去了。眼看着包拯把东西放在后车座上,公孙策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你要送我回学校?” “对啊。”包拯系好安全带,抬头看着公孙策,假装自己看不懂公孙策的心思,“不是你说一完事儿就送你回去吗?走,我先送你回去。” 看公孙策没有说话,包拯笑问,“怎么,不想回去了。” “回!”公孙策咬牙切齿,他要是再和包拯多说一个字他就跟包拯姓。公孙策目视前方,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然后在回到学校的时候继续淡定地下车,虽然关门的声音响了一点,还一直注视着后车座。 这被人死盯着的感觉啊……包拯无奈地举手投降,“我先回去了,那啥……要是这个鉴定遇上了问题,我再来找你帮忙。” 公孙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包拯调转车头就开走了,直到后视镜里看不到公孙策了,他才扶额盘算着,这找公孙策帮忙的事情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准呢…… 之后好几天,包拯都没来学校找过公孙策。公孙策的目光已经从期待变得满是恶意了,现在他一听到急促一点的脚步声就朝着门口猛瞪,吓跑了一堆人。 这次连系主任都被他给瞪了,系主任干咳了一下,“我说公孙,最近工作毛躁了……” 公孙继续瞪,“主任,有事吗?没事我要工作了。” “呵呵没事没事,难怪要我先来看看……”系主任喃喃自语,一会儿对着公孙说,“公孙啊,今天呢来了个人想请你帮忙。” “……”公孙抬头盯着系主任,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中爆发出杀意……“那黑子呢……” 系主任一愣,看向门口。公孙策扔下工作就走了出去,差点撞上探头进来的包拯。 “……公孙……”包拯过了好半天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公孙策白了他一眼就往外走,“终于遇上问题了?”公孙策刺啦啦地说。 知道他在生气,包拯连连点头,所里的鉴定师刚开始还说没问题,结果这几天弄弄又遇上了问题,包拯的心情也都七上八下的。 这不,打着尽早解决麻烦的幌子,包拯就来拖公孙策帮忙了。虽然迟了几天,公孙应该不会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一想到这里,包拯就有了底气,“公孙,来找你帮忙了。我守约了。” 这表情……理直气壮。公孙策好几天的怒火都没了,好歹他也做到了,本来不来也可以的……想想,也就心软了,点头跟着就走了。 结果……公孙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对包拯心软了。因为之后的日子里,包拯就经常闯进公孙策的办公室,“公孙!我有麻烦了!” ☆、第084章 展昭和白玉堂在误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曾经想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它的尽头究竟是怎么样的。两人设想了许多,却偏偏没有料到这个。 没有料到,在这个山里头,绽放着这个“阴樨镇”的源头。在最后的石室里,是一个简单的小院,长明灯引到石室外,就没了踪影。 展昭和白玉堂走出了晕黄的暖光,踏上光亮渐消的前路,本以为会走回一片黑暗中,而这石室竟然别有洞天。 走入其中,展昭和白玉堂首先感觉到的微弱的光芒。两人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深橘和墨蓝交融的天幕就这么近在眼前。 “天呐……”展昭喃喃自语,两人现在竟然是在一个不浅的山坑里,四周的岩壁矗立直上,逐渐围拢,为两人留下了一方天空。 微亮的光芒下,眼前的一树桂花浓烈绽放,挽留着微末的光亮,浓香缕缕偏偏随清风肆意挥洒,撩人沉醉。 熟悉的香味,不同的浓烈,与展昭白玉堂在小镇上所感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热烈。恍惚得,竟然有一种香气在热烈迎接两人的错觉。 桂花树下有一块大石头,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两人远远地站着,隐约地看见石面上残留着许多桂花落花。 想来,这棵桂花树树立其中这么多年,陪伴他的也就只有这块石头了。看到这棵桂花树的刹那,两人便明白了阴樨镇想起的来源。 阴樨镇,香气萦绕,不自黄泉,自青山之上,苍天之下。 桂花的香气萦绕鼻尖,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两人都有点累了,不约而同地朝着石头走去,悄悄地踩了上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 白玉堂后背有伤,所以只是手肘撑在身下,托着脑袋侧躺着,被他占了那么大的位置,展昭选择坐在白玉堂前面留下的空处,往后一靠,后腰就会碰到白玉堂的肚子。 展昭在白玉堂的手臂上拍了拍,白玉堂看向展昭,神情是难得的放松,“猫儿,怎么了?”白玉堂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那么点迷糊。 “往前靠一点,别让后背靠在树上了。”展昭的手放在白玉堂的上臂,拍了拍,催促白玉堂往前,白玉堂往前挪了一点,靠上了展昭的后背。 感觉到后背一暖,展昭侧过头微笑,“还疼吗?” 白玉堂摇摇头,打了个哈欠,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变得有些懒洋洋的。展昭也是如此,环视四周,光亮很弱,展昭看到的之后石壁,两人现在就像是井底困蛙,却偏偏适意安然地不着急离去。 “怎么办啊,看起来好像是走不出去了。”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是展昭完全没有离不开的焦急,也是很放松。 白玉堂笑着拉着展昭一起躺下,两个人就这样在桂花香中,看苍穹明光消隐,暮色渐起转深,星光与月色清辉点亮夜空,而两人躺在树下,透过桂花树的枝叶,看浅黄与银光渐染。 这样的时光,也是很舒服的,舒服的,让人忘了时间,让人在天地自然之间忘却一切烦恼事。 “好想喝酒啊。”白玉堂看着桂花晃眼,脱口而出。 听白玉堂这么说,展昭笑了,原本安宁的气氛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展昭在白玉堂的怀里翻了个身,对上了白玉堂的眼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白五爷还是个酒鬼?” 白玉堂不见尴尬地直视着展昭,握住了展昭意图戳上自己脸的手指,也开始回忆了,对啊,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喝酒了? 在不久以前,他的人生里还没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白五爷的生活里,饮酒只是个调剂,他酒量很好,却不喜欢喝醉。酒,在白玉堂的生活里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而现在,自从认识了展昭,酒似乎成了白玉堂生活里必要的东西,也与回忆牵扯在了一起。看满树飞花,看月色朦胧,与怀里的人喝酒就成了时常跳出的念头。 好在,展昭和自己一样,会喝酒,也爱上了喝酒。他们也约好过什么时候有了空,一起酿酒来试试,只是不知道和那一坛桃花酒比起来会有什么不同。 回过神来,展昭已经摊开双手对着自己,眼尾挑起,嘴角上翘,期待地问,“酒呢?” “什么酒?”白玉堂一时反应不过来。 展昭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都不能说是失望还是早知如此,“不是你说要喝酒吗?现在我也馋了,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难办了,白玉堂抓了下头发,仰天,虽然这话题是自己跳起来的,在这个地方上哪儿去找酒? 展昭被白玉堂给逗乐,干脆就着酒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一个想法闪过,展昭故意说,“谁知道呢,这里有棵树,谁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会不会酿了酒埋着,你说对吧?” “……你说得对。”展昭脑子里转过的弯白玉堂是不知道的,但是展昭这么说了,白玉堂竟然鬼使神差地跳下了石头,真的在地上找了起来。 展昭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白玉堂只是开玩笑,可是白玉堂真的找得太认真了,半晌都没有放弃,展昭跳下石头阻止他,“玉堂,我开玩笑呢。” “猫……”白玉堂忽然抬起头,“这里好像真的埋了什么。” “诶?”这事情展昭和白玉堂还真的没有想到。东西埋得有点深,展昭和白玉堂在附近找了块方便施力的石头挖了下去,不是平时习惯的工具,两人都费了不少的力气,这才挖开。 出乎两人的意料,这地里,竟然真的埋了一小坛酒。 “猫,你干脆改行去当预言家好了,直接预言哪里有宝藏,让公孙带着人去挖,肯定一挖一个准。”白玉堂摸摸下巴感慨。 展昭惊讶得嘴都没有合上,他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调剂一下,怎么就真的出现了? 看白玉堂要把这坛酒拿上来,展昭连忙阻止,“不好吧?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应该是不能喝了的。” 白玉堂挑眉看他,“猫,是你说的要喝酒,现在我都把酒挖出来了,也准备喝了,你倒是放弃了?” “激将也没用。”展昭不屑地白了白玉堂一眼,把酒坛拿了过来,打开了封口。一打开,酒香四溢,光是嗅闻就有了几分醉意。 展昭把酒坛中的酒液倾倒出了一点点,在月色下两人能勉强看到酒坛中的酒颜色不太一样。 白玉堂也就不逗弄展昭了,这酒年代很久了,想想也知道不能喝了。不过这酒能有这么浓郁的香气,酿酒的人酒技很好。 闻着这怡人的酒香,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惋惜,这如果能品尝到,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两人可惜地回到石头上躺好,白玉堂把酒瓶放在下面,让酒香自然地挥发出来。山坑里吹起一阵清风,不断地盘旋着,树上的桂花零零落落飘洒而下,香气大涨。 在扑鼻的桂花香中,混着酒香沁入,也不知怎么的,脑袋竟然变得昏昏沉沉的了,心中升腾起醉酒后才有的烂漫天真飞来的喜悦,好奇怪,明明没有喝酒,怎么有了点醉意。 展昭迷糊地摸索着白玉堂的脸,他看着白玉堂,竟然出现了重影,展昭不怎么满意地甩头,“玉堂,你变成两个了。”说完还竖起两根拇指在白玉堂眼前比了个“二”。 白玉堂也和展昭一样有点昏昏沉沉的,下巴搁在展昭的脑袋顶蹭了蹭。展昭将脸往白玉堂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一点,满足地哼了哼。 两个人,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笼着阵阵幽香,沉入了梦中。 白玉堂是被人粗鲁地推醒的,他一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别人打扰,眯着眼睛就要发火,谁知道摇醒他的人完全不在意,甚至还从他的手上夺走了什么东西,重重地搁在了一旁。 “我说老五!喊你那么多声了,喝酒都能出神到这个地步?”陌生的声音就这样在耳旁炸开,白玉堂一下子就清醒了。 然后,一张黑漆漆的面皮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两眼极为光亮,就这么盯着他。感谢自己长久以来的定义,白玉堂这保持面无表情。 “我说徐老三,玉堂正高兴着呢,你就不要打搅他了。别看他现在出神,过会儿展昭出来了,他肯定精神了。”对面又传了一声话,帮白玉堂解了回答的难。 白玉堂看过去,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端着茶盏喝茶,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抬起了头,又说,“你看吧,徐老三,一提展昭玉堂他就回过神来了。” “得得得,老四,就你聪明。”先前吓到白玉堂的那人坐在了白玉堂的旁边,对白玉堂说,“展昭只是去换个衣服,你至于么?”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这里又是古色古香,低头一看,自己又是一身白衣,往旁边看去,酒杯就放在方几上,原来这个人是刚才捧着酒杯出了神。 老三,老四,老五……这样熟悉的数字一下子在白玉堂的心中绘出了一个可能,所以他只是看着徐庆,然后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徐庆和蒋平直摇头。 “看你这样,果然是魔障了。大哥大嫂说得对,也就只有展昭能治得了你。”蒋平摇头打趣,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抹蓝,笑道,“喏,人来了。” 白玉堂顺着蒋平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张曾经只能在梦里看到的脸身着熟悉的蓝衣信步走来,白玉堂站了起来,这人,是展昭? “这么激动啊,唉,我和老四先走,你和展昭先说会儿话,别忘了后院的晚席。”徐庆连忙拉着蒋平走了,何必站在这里挡人恩爱。 白玉堂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人一点点地朝着自己走来,面容越发清晰,那人温和的视线和浅浅的微笑,散去自己记忆中的郁结,是青年的自在轻松。 白玉堂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人却先说了话,“玉堂,可是等久了?”那人的声音直直地印入心里,白玉堂却傻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喊他猫儿?感觉不对……那喊他什么?展昭?他都喊自己玉堂了。自己要做什么?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白玉堂…… 白玉堂纠结着,心底的复杂全都写在了脸上。展昭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就大笑了起来。白玉堂的脸色红转黑,黑转白,五光十色,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忽然反应迟钝了,白五爷?”这次是熟悉的语调,白玉堂没有错误展昭狡黠的笑,他忽然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应该找这个人算账,“骗我有意思吗?” 展昭被白玉堂箍着脖子,但是碍于旁边的侍女家仆都打量着两人,白玉堂也只能稍微报复了两下就松了手,两个人走到大厅里说话。 一进大厅,白玉堂脸又黑了,立刻兴师问罪,“猫,耍我好玩?” “有意思啊!”展昭竟然还敢点头了,“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床上放着件新衣服,然后就一个丫头告诉我换衣服,否则五爷会生气的。” “一问才知道,那是五爷房间,五爷和三爷四爷说着话,自己回来换件衣服。”一说到这里,展昭就抱苦不迭,“那丫头说完就逃跑了,说留久了五爷要骂人的,就这么把我扔那儿了,也不管我衣服会不会穿。” 白玉堂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展昭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眼睛眯了起来,“所以你怎么穿上的?把人叫回来帮着穿上的?” 手扣上了展昭的腰带,白玉堂在心底决定要是展昭点头他就把腰带给扯了,才不管幼稚不幼稚,练到展昭能自己穿上为止。 这么危险的讯号展昭立刻就接收到了,所以他惜命地按住白玉堂即将作乱的手,“没没没,我穿过的,你忘记了?” 展昭讨好地眨眼,白玉堂马上就想起了绿水石桥,桥上展昭的背影,目光柔和了起来,白玉堂总算是肯把手拿下来了。 展昭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对这个地方都不是很熟悉,隐约能够猜到这里就是陷空岛,白玉堂也告诉展昭,自己刚才看到徐庆和蒋平了。 两人已经不想去在意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更多的是考虑到了这里之后做些什么。展昭还想着,白玉堂就端了杯酒递到展昭的嘴边。 展昭后退了一点,好奇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托着下巴,还是举着那杯酒,“喏,你不是说要喝酒吗?现在酒来了,还是能喝的好酒。” 白玉堂的手一直举着,纹丝不动,大有展昭不喝了这杯酒他就不收回来的打算。展昭无奈地看着白玉堂,低下头将酒杯里的酒都饮下了。 白玉堂马上给酒杯满上了酒,自己拿过来喝了起来。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也没有人来找他们,展昭和白玉堂就立刻商量着待会儿在卢方他们面前要怎么表现。 不过唯一让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卢方他们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这对两人来说可好过多了,最起码不用担心两人太亲密,不好解释。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渐渐就这么过去了。两个沉浸在讨论中的人自然就没有注意到两人亲密的举动早就引起了侍女她们激烈的讨论。 闵秀秀来喊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厅里两个人靠在一起有一聊没一聊,那气氛是旁若无人,而看看大厅外,几个丫鬟们讨论的气氛更火热,笑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白玉堂和展昭聊得正投入,就听到有个调侃的女生。回头一看两人就明了眼前人的身份,这熟悉的眉眼,不就是闵秀秀吗? 闵秀秀看总算是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她试着严肃,但是对着两人就是摆不出严肃的表情,所以她指指外面的天色,无奈地看着两人,“看看,看看,这都多晚了,你们两个再不去老二老三老四又要闹了。” 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再看看闵秀秀笑吟吟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脸红,连忙站起来紧跟着闵秀秀,中间都不好意思出声了。 闵秀秀把他们带到了后院,晚席是真的露天摆在院中,闻着院中桂香,圆月当空,再看看桌上摆设,原来是过中秋。 两人一到,大家都来围着两人了。更准确来说,是来围着展昭。倒酒,夹菜,说话,谈天,展昭成为这饭桌上的焦点,所有人都围绕着展昭打转,展昭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了。 这里的气氛和白玉堂早已熟悉的家庭气氛一模一样,白玉堂很快就适应了,自然地托着脸,用对着自己的亲人的语气对这几位以前的亲人说,“我说,你们怎么都围着猫儿转啊,我呢?我这个老五呢?” 白玉堂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了。白玉堂还挺期待他们的反应,谁知道这样的反应马上转变成了一致地唾弃。 卢方瞪了他一下,“还好意思说,陷空岛也不回,整天呆在开封,紧催慢催总算回来了,一回来连口气也不喘就告诉我们和展昭在一起了,不管我们怎么反对都要在一起。我们说什么了吗,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你当成坏家长了?” 卢方一说,餐桌上其余人也点头,抱怨声接二连三跳了出来。 “就催你回来过个节,一下子就被当成坏人了。” “我们话都没说……” “自作主张……” 白玉堂还真没被这么说过,瞪大了眼睛。几个人说过瘾了,总算是放过了白玉堂。卢方敬了展昭一杯酒,“展昭,你不要在意,我们这是叹老五一根筋,你们二人在一起,对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我们是不会反对的,总算是找到个人治治老五了。” “是啊,也算是我们又多了一个亲兄弟。展昭,玉堂这脾气就交给你治了。”韩彰也紧跟着说,“玉堂,发什么呆,一起喝,罚酒!” 展昭就这样喝下一杯又一杯酒,白玉堂也反应过来,被灌了好几杯酒,两人对视了一眼,怎么这团圆晚宴就变成了婆媳见面了? 你说什么婆媳?展昭一个眼刀甩过去,白玉堂立刻正襟危坐,没,我什么都没说。 两人的互动自然是落在每个人的眼底,大家都笑而不语,一时之间,晚宴之上笑声不断,酒盏碰撞,酒液飘香,月色朦胧,桂香沁人。 也许是因为月色正好,也许是因为这样团圆的气氛太好,白玉堂忍不住多喝了好多酒,回过神来的时候头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干脆就放下筷箸酒杯,靠在展昭的肩膀上。 朦胧间只听到蒋平轻笑,说道,“展昭,咱们这老五天性不安定,年少轻狂,也多亏了能找到你这么稳重的人,以后他和你在一起,我们也放心了许多。” “是玉堂照顾我才是。”展昭贴了一下白玉堂的额头,满足地说。猫,算你识相。白玉堂心想。 蒋平听了很满意,“你俩就好好照顾着彼此,官场事纷纷,你们两个相互扶持走过一路是我们最期望的。放心,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们这儿永远是你们两个人的家。” 白玉堂听得心头就是一热,握住了展昭的手,展昭吃惊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明白了什么,张开五指与白玉堂交握。 感觉到手心的温度,白玉堂舒展了眉,这一次他会紧握展昭的手,再不会放开。 ☆、第085章 层云拢月,光华淡去,耳边欢声笑谈蒙上了纱,渐渐淡去直至虚无。白玉堂睁开双眼,展昭也迷茫着看着自己。 有点冷,白玉堂把展昭抱得更紧了一点,心中莫名地有股喜悦感残存。舒适地贴着展昭的脸,白玉堂懒洋洋地开口,“猫儿,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 “我也是。”展昭轻轻地抓住白玉堂的衣角,“不记得梦的内容了……”抬起头,对上白玉堂的眼,在白玉堂的眼中展昭看到了惊喜。 虽然不记得,不过两个人应该是做了一样的梦。展昭捧着白玉堂的脸,与白玉堂额头相抵,“但是感觉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也一样。”白玉堂笑着说,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是件遗憾的事情,而梦里带来的快乐温暖却还留着,那也是足够了的。 两个人就这样额头相抵,明明外面那么冷,两个人却靠在一起,用笑容把空气燃暖。展昭和白玉堂正靠着躺在石头上,正打算说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小脑袋就出现在了两人的上方。 黑暗中,一双猫眼格外有神,然后在展昭和白玉堂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喵”地叫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坐了起来,回过头,只见一只黑猫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着两人。见两人总算是注意到自己了,又“喵”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注意到,这只猫的后面还放了一个灯笼,黑猫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灯笼……有人来过这里。这个认知让两个人都是一凛,立刻戒备地看着四周,但是却什么人都没有发现,难道是走进去了?那为什么留个灯笼在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不放心,就打算跳下去。结果这只猫速度比两个人快,立刻走到了两人的旁边,抬起爪子拍了拍展昭的腿,“喵。” “让我不要去吗?”展昭立刻就停下来了,总觉得这只猫想要告诉他们什么。仔细想想,如果有人进去了,没必要留个灯笼在这里吧。 白玉堂思考的点倒不在这里,他只是看着这只猫的身体,思考了一下,伸手挠了挠猫的肚子,“猫儿,你在和这只猫说话?” 不等展昭回答,白玉堂忽然伸手把这只猫抱了过去。这只猫也不怕生,只是灵巧地在白玉堂的手臂间翻了个身,跳到了白玉堂的肩膀上坐稳。 “不要动!”在猫坐稳的同时,展昭立刻说道。白玉堂一听就立刻保持不动,任由展昭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咔嚓咔嚓”。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才绷不住了,“好了没?” “好了。”展昭笑眯眯地把手机递给白玉堂看,白玉堂低下头,他肩上的黑猫也跟着一起低头,一人一猫好像都在看展昭拍的照片。 白玉堂自我感觉还不错,然后才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量,“你别说,猫儿,这只猫看着还好,还挺重的……嘶!” 那只黑猫坐在白玉堂的肩膀上,尾巴在白玉堂的背后晃来晃去,恰好这条尾巴一不小心就在白玉堂手上的手背上来了有力的一击。 白玉堂手一抬就抓着这只猫的后颈,把它拎到了自己面前,黑着脸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那只黑猫被白玉堂拎着也不挣扎,反而尾巴甩得更有力的,它还又喵了一声,拖长了音调,在白玉堂听起来就是“猫爷我就是甩你了怎么样”的挑衅话。 “猫儿,管管这只猫!”白玉堂抬起头对着展昭说。 无奈地看着一人一猫斗成这样,展昭忍笑把猫抱到了怀里,探过去看白玉堂的后背,“很疼吗?” 白玉堂摇了摇头,虽然刚才被打到是有点疼,但是也没有那么疼。展昭松了一口气,低头对黑猫说,“不能这么做。” 黑猫抬起头看着展昭,无辜地喵了一声。展昭叹了口气,自己跟这只猫说也没什么用不是?白玉堂的伤势又被提起,展昭心又沉了下来。 他等不及地拉着白玉堂跳下石头,“我们找出去的路,有灯笼照明就不是问题了。”现在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了。 白玉堂跳下石头的时候黑猫忽然从展昭的手里跳了下去,往外走了两步,回过头对着展昭和白玉堂“喵”了一声。 “它是在我们跟上去吗?”白玉堂不怎么确定地问展昭,在两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这只猫又重复了上面的动作两次,而且叫声一次比一次响。 展昭点头,“它可能知道出去的路,反正他是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按到墙上那开关进来的。”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展昭提着灯笼,和白玉堂一起跟在这只猫的后面。 黑猫带着两人走到了岩壁边,忽然直起身体,两只爪子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地抓。展昭会意地走过去,发现这块石头是可以转动的。 展昭转了一下,很快一道石门就在两人面前被打开了。岩壁一被打开,黑猫就蹿了进去,在黑暗中对着两人喵喵叫,催促着展昭和白玉堂跟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没不见犹豫,跟着黑猫走了进去。黑猫对这里非常熟悉,脚步显得格外轻快,但是好在它不管怎么玩闹,始终都是在灯笼照明的范围内,能让两人看清它的领路。 在通道里他们走得格外轻松,很快,展昭和白玉堂就走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绿树灰岩,都在夜色中模糊了颜色,但他们的轮廓却让展昭和白玉堂感觉恍如隔世。 感慨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又跟着黑猫继续往外走。脚下的路越发平坦,黑猫带着两人七绕八绕,展昭和白玉堂发现这只猫是在带着两个人下山。 总算是走到了山脚,眼前却不是他们上山来的模样,一眼望去,一片辽阔,这里,好像是山的另一头。 隐约的,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不远处有个火星闪烁,黑猫“喵呜”了一声就朝着前面蹿了过去,完全顾不上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朝着那里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是这里还有幢小房子,有个老人盖着厚毯子坐在门口的摇椅上,逗弄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黑猫。 刚才两人看到的明明灭灭的火星,就是老人的烟枪发出的。看到展昭和白玉堂,老人倒扣烟斗在摇椅腿上敲了敲,把烟草灰去尽,这才站了起来,看着两人眯着眼笑。 “总算是下来了,我刚才还在想猫崽把你们两个带哪里去了。”老人笑眯眯地,很温和,看着两人就像看着出去调皮忘了回家时间的孙儿。 被老人这么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老人推开房门,“进来了,外面很冷。” 展昭吹灭了灯笼,向老人道谢,“谢谢你老人家,这灯笼是你留给我们两个人的吧?” 老人点头,给展昭和白玉堂倒了两杯热水,“我姓宋,管我叫宋老就可以。”展昭和白玉堂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宋老点点头,接着说道,“猫崽叫我上山,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了。结果一上山看到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睡了,年轻身体底子好是没错,这么睡一晚肯定感冒。老头我叫不醒你们两个人,就把猫崽留在那里,等你们醒了让它带你们下来。” 说到这里,老人抬手摸了摸趴在桌上的猫崽的脑袋,“还好你们俩醒得早,也多亏了你。” “喵呜。”听到老人的夸奖,黑猫发出了喜悦的叫声,脑袋在老人的手上蹭了蹭,老人高兴地笑了。 捧着水杯,白玉堂和展昭欲言又止。老人觉察到两人的犹豫,温和地说,“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晚你们就睡在我孙子的房间吧。” 老人毫不见外地想要领着展昭和白玉堂往二楼走,展昭忽然说,“宋老,您家有药箱吗?”展昭还是惦记着白玉堂后背的伤。 “受伤了?”宋老惊讶地打量展昭和白玉堂,最后确定受伤的人是白玉堂,不赞同地摇头,“小伙子受了伤也不吭声。” 白玉堂有点尴尬,解释说没那么痛了。老人在柜子里找出了药箱,递给了展昭,“伤得重不重?这里离医院有点远,过去要花点时间,不是很方便。” 白玉堂连忙摆手,“只是擦伤,不是很严重。”这是实话,他受的伤只是看着惨烈,都伤在表面,不是特别严重。 可能是老人实在是太过随和,让展昭和白玉堂在这个陌生的小屋里很快就放松了神经。两个人很快就洗了个澡,白玉堂出来的时候展昭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眯着眼看他,“把衣服脱了。” “猫儿,这话说得好。”白玉堂笑眯眯地朝着展昭走去,配合地把上衣脱掉了,趴在床上,伤口被水洗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展昭看着白玉堂背后的伤口,越看就越冒火,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掌一下子就拍在了白玉堂的背上,力道不大,但是也不小,白玉堂闷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展昭冷眼睨着白玉堂,在他的后背的伤口边戳来戳去,没有直接戳在伤口上,但是还是会疼,展昭却好像上了瘾,“现在知道吭声了?刚才还安静,就你会装。我不问宋老拿药你就不吭声了对吧?” 白玉堂知道是自己理亏,任由展昭在自己的背上戳来戳去,过了一会儿才侧过身握住展昭的手,撞进展昭满眼的担忧里,心中一动,白玉堂拉着展昭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猫,我疼。” 三个字,把展昭眼中强撑起的怒气一下子就化开了,展昭着急地想要抽出手,却被白玉堂抓牢了,白玉堂把玩着展昭好看的手,“猫,不是刚洗的澡吗?手怎么这么冰?” “你猫爷我心里凉。”被白玉堂抓得心里急了,展昭口不择言。虽然话说出口连展昭自己都惊了一下,但是白玉堂比他更震惊,笑得手上没了力气,展昭就趁机把手抽了出来。 本来以为展昭会直接给自己上药,白玉堂刚放松一点就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床铺好像动了一下,白玉堂偏过头,看到展昭已经起身了。 “猫,你去哪里?”等不了思考展昭离开的理由,白玉堂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拽着展昭的手用力地往床上一拉。 展昭没有料到白玉堂这么一招,直接就往床上仰着摔了下去,整个人都摔在了白玉堂的身上。 展昭连忙从白玉堂身上起来,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半个身体悬空,一抬头就看到白玉堂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里微末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你去哪?”没等到展昭的回答,白玉堂又戳了戳他,这次手很快就被展昭给拍开了。展昭站了起来,鄙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不是嫌我我手冷吗?我去冲一下热水。” 这个理由白玉堂倒没有想到,松开了手。展昭马上就走了出去。这个老房子的隔音不算特别好,不怎么响的声音还是可以挡住的。 可能是因为夜深了,房子里都安静了下来,这样,不算特别响的声音就能够顺着地板,顺着床脚在他耳中散开。 清透的水声就这样入了白玉堂的耳,好像有涓涓暖流在身上抚过,整个人都放松了。白玉堂闭上了眼睛,眼前自然浮现展昭的手。 那是一双好看的手,白皙修长,白玉堂记得上面薄薄的纹路,握着他的手指滑下,指尖在手心划过会带起喜悦的酥痒。 那是一双适合握笔的手,白玉堂不只一次在展昭拿笔的时候看着他的手。最安静的一次,是他躺在落地窗前,展昭在画他。 那个时候很舒服,白玉堂记得自己睡着了。但他在中间的时候醒过一次,只是微微眯着眼,展昭专注地在画纸上描画。 他没有抬头看展昭,那样的动作太大了,所以他更多是在看展昭的手。那一天阳光正好,静静地洒在展昭的手上。所以他看着展昭的手在金辉中一点点移动,耳边是笔尖划过画纸的沙沙声,是由展昭亲手递来的暖。 而这暖,穿过了幻想的屏障,变得真实了起来,一点点,一点点在自己的背上游走。疼痛不合时宜地跳出,他还没来得及皱眉,这些痛感就被安抚了下来。 白玉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展昭低着头,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展昭的侧脸,但是白玉堂知道那一定是专注的神色。 忽然很想看,白玉堂想也没想就抬起了手,撩起展昭的头发。展昭顺着抬起头,望着他歉意地笑道,“吵醒你了?” “没有。”白玉堂双手撑在床侧坐了起来,因为上了药的缘故,后背火辣辣的却泛着凉意,舒服了很多,“我刚才睡着了?” “没什么好吃惊的。”展昭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已经这么晚了。刚才梦见了什么吗?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在笑。” “嗯,做梦了。”因为背后上了药不能躺着睡,白玉堂只好继续趴在床上,“梦到了你在我家的那天,给我画画的时候。” “这样啊。”展昭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又想起了那时候白玉堂睡得安静的模样,“那时候也是笑成那样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放得特别轻,混在灯光下俨然已经成了催眠曲,柔软得像是绒毛刷子一样拂过脸庞,两个人都打了个哈欠。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7节 展昭甩了甩手,手上一股药味,展昭无法容忍自己就这样上床睡觉。打算先去洗手再回来睡觉。 不过还没来得及起身,白玉堂早就伸手箍住了展昭的腰不让他离开,“别走了,赶紧睡吧。” 白玉堂往床铺内侧挪动了一点位置,手臂用力就把展昭往里拉。展昭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白玉堂拉到了床上。 “我还没洗手。”展昭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自己和白玉堂之间。 白玉堂撇撇嘴,抓着展昭的小臂按在了枕头上,瓮声说,“别去了,困死了。” “可是我的手还脏。”展昭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的,而白玉堂的坚持也没那么容易放下。 白玉堂干脆把手臂横在展昭的胸口,彻底断了展昭起床的打算,“床头柜上放着湿毛巾,你擦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又说,“快点,要睡觉了。”因为还在努力和睡意抗争,在展昭听来特别得任性。 不过这也是白玉堂。和白玉堂纠结了那么久,展昭也累得够呛,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没这体力也没这自信能推开白玉堂去洗手,展昭只好用床头柜上的湿毛巾把自己的手擦了擦,靠着白玉堂睡了过去。 ☆、第086章 展昭和白玉堂一夜好眠。两人额头相抵,等着早起还懒散倦留的睡意慢慢散去。过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才有了迎来第二天的实感。 “猫,起床了。”全身都喧闹着想要继续休息,白玉堂还是强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展昭在被窝中蜷缩起身体,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反复蹭弄着,清醒与睡眠斗争着,最后展昭忍痛抛弃了睡眠的诱惑,坐了起来,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点,甩甩头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 “后背怎么样了?”展昭将手放在白玉堂的后背上,昨晚白玉堂擦了药就睡了,自己睡着之前还担心白玉堂会不会感冒,现在倒方便他检查了。 “好多了。”说着,白玉堂背过身让展昭可以看到他的后背。昨晚上的药的确发挥了很好的作用,睡了一晚上,白玉堂背后的擦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唉,还好伤得不严重,否则你哥哥他们肯定嫌弃我,把你好好一个人带出去,伤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他们才不会嫌弃你。”白玉堂很有自信地说,“只会嫌弃我笨手笨脚,净给你添乱。”白玉堂伸手从床尾拿来两人的衣服,昨天两人穿的外套已经不能穿了,在回旅店之前只能先穿着这些将就了。 两个人洗漱完了之后就下了楼,在桌上竟然发现了两份早餐,还冒着热气。猫崽趴在凳子上,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后抬起了头,冲着两人懒洋洋地“喵呜”了一声。 宋老不在屋子里,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有急,先坐下来把为两人准备的早餐解决了。吃完早餐之后,猫崽才跳下凳子,尾巴在白玉堂的小腿上轻打了一下。 “至于吗,不就说你重?记仇到现在?”白玉堂无奈地看着猫崽,但是猫崽却立刻尖声叫了起来,好像是在说“你还说!” 一人一猫一大清早就斗上了,展昭在一边看着闷声笑,被白玉堂和猫崽用凌厉的视线给制止了。 也许是这里平静的环境导致的,展昭和白玉堂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闲适,收拾碗筷,清洗,一切的动作都自然得不可思议,好像两个人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 两人走出小屋,扑面而来的是不合季节的桂花香。与他们在小镇中,在山上闻到的都不同,这次的桂花香透着水气,草香,是清爽的香味。 “怎么样?这里的桂花香闻起来和镇上的不太一样对吧?”宋老自豪的声音传来,展昭和白玉堂睁开眼睛,宋老背着一个竹篓朝着两人走来,好像很早就外出采摘了。 “宋老早上好。”昨天晚上两人睡得很好,但是和宋老的精神比起来却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看到宋老精神矍铄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自愧不如。 宋老的亲切给两人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宋老还没有走近,展昭和白玉堂就迎了上去,帮宋老卸下了背篓。 顺手拿过背篓,白玉堂往里面一看,竟然装了满满一背篓的桂花。“宋老,这是……”白玉堂疑惑地问。展昭两手掬起一小捧桂花,还带着早晨的 宋老拒绝了展昭的搀扶,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腿脚却还是非常好的,也没到需要别人搀扶的程度,“我刚才去山上摘来的。那桂花树常年不谢,每天早上摘下来的桂花都特别新鲜。” 原来就住在山脚下还真方便啊。白玉堂这么想。展昭看着这些新鲜的桂花,对宋老说,“那宋老,我帮您把这些桂花放在簸箕上晒干吧?”这么一大篓的桂花,如果不晒干的话,是没办法长久保存的。 “好啊。”宋老笑眯眯地,对有人给自己帮忙很高兴,“不过你们先帮我留出一小部分,还有其他用,剩下的就晒在那里吧。” 宋老指了指不远处,原来在空院中放了好几个空着的簸箕。展昭和白玉堂照着宋老的吩咐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空篮子,宋老从背篓里掬起了好几捧桂花放满了空篮子里,然后把背篓递给了展昭和白玉堂,自己转身走进了厨房。 在展昭还在查看桂花新鲜程度的时候,白玉堂先过去把空着的簸箕拿了过来,放在了木栏的上面。 展昭稍微收拾了一下桂花,宋老采摘下来的桂花都很新鲜,也没有看到干枯的部分。展昭享受手下水润的感觉,抬头想要让白玉堂也过来看看,结果就发现白玉堂正拿着一块潮湿的毛巾擦拭簸箕。 想想在认识自己之前,白玉堂还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拿着笔批阅文件的老板,现在跟着自己又是爬山又是下水,还这么……这个,得找个什么形容词呢?展昭摸着下巴思索着形容词。 正好,白玉堂擦完了这些簸箕,很自然地走过去准备接过展昭手里的背篓,接过就看到展昭抱着背篓盯着自己不知道在发些什么呆。 “想什么呢?”白玉堂接过展昭手里的背篓,顺口就问了一句。 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展昭抬起了头,以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白玉堂下巴的弧线,还有白玉堂嘴角不经意的笑容,白玉堂一直都在对自己温柔地笑。 这笑容……一个词就这样冲破了层层的迷雾跳了出来,展昭想也没想就说,“贤良淑德。”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展昭完全没有听到白玉堂面部表情破碎的声音。 “猫。”白玉堂喊了展昭一声。 “嗯?”展昭回过神来抬起头,结果就看到白玉堂扯着一个勉强到了几点的笑容。“玉……玉堂,你说什么?”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白玉堂的语调上扬,笑容已经到了要破裂的程度了。 展昭茫然地眨眨眼,想着自己刚才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来着。结果跳出来的时候,展昭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哦,看来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嘛。意识到是意识到了,但是不惩罚一下是不可以的对吧?所以白玉堂掐住展昭两边的脸颊,直接往两边扯,“猫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展昭撑起笑容,口齿不清地说道,“什么都没说,我错了我错了……” 可惜的是白玉堂才不是那样轻轻松松饶过展昭的人,手上没用力,白玉堂把展昭的脸往外扯了扯,真别说,这猫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肉,但是弹性还不错,“贤良淑德?你说谁来着?” 白玉堂脸上的笑实在是太阴险了,借展昭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点头。所以展昭连连摇头,“什么?没,玉堂肯定是你听错了。” 展昭这副表情看起来真的是太无辜了,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欺负了他。有点不忍心了,白玉堂松了手,看到展昭脸上被掐红的印子,白玉堂轻抚了一下,“哼,叫你口没遮拦。” “我错了……”展昭很没底气地看着白玉堂,“下次绝对不乱说话了。” 白玉堂晲了他一眼,拿起背篓就朝着簸箕的方向走去。展昭跟在后面,心酸地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脸。 看到白玉堂拿起了背篓,展昭两手扶住了簸箕。 白玉堂顺势到了一小部分的桂花在簸箕上,展昭跟着用手把桂花在簸箕上铺开,白玉堂看了两眼,也学着展昭的动作做了起来,结果不得不说,学得还不错。 展昭对这种小事很容易上瘾,白玉堂帮着展昭一起把剩下的桂花都在簸箕上铺开之后就拍拍手靠着墙休息,而展昭却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当中的桂花,不时在里面把混进去的杂物还有鲜少不够鲜嫩的桂花挑出来。 看着展昭忙碌的背影,白玉堂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的,还说别人贤良淑德,明明自己才是贤良淑德的那一个。当然白玉堂是不会这么说展昭的。 前前后后挑了好几次,展昭总算是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白天工作一下还挺舒服的。”白玉堂拉着他在另一边空着的木栏上坐下,当然,也擦干净了。 两人刚坐下,宋老就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给展昭和白玉堂倒了两杯茶。展昭和白玉堂感激地接过,低下头,茶水中的桂花香味就飘了出来,展昭和白玉堂闻着就精神一震,捧着茶杯迟迟不舍得喝。 宋老躺在摇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跳上膝盖来的猫崽,“这是用刚才摘下来的桂花泡的茶,喝了吧,可以治好你们两个人的头晕。” 展昭和白玉堂吃惊地看着宋老,又对视了一眼,眼底明显地写着,“你也头晕?”然后一起疑惑地看着宋老。 这头晕的情况实际上并不严重。展昭和白玉堂昨晚睡得很舒服,早上起床的时候也觉得舒服了很多,但是下床的时候头还是有点晕,不严重,不会影响到自己日常的行动,但是这种眩晕感稍微仔细一点就可以觉察出来。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是自己昨天太累了才出现的情况,没想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而且这情况还会被宋老看出来。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道一点点地滑下,全身都暖了起来。舒适地呼了一口气,感觉呼吸间都泛着桂花的香气,全身都舒服了起来。 “先闭着眼睛放松一会儿。”宋老笑呵呵地给两个人指导,白玉堂靠在柱子上,展昭靠在白玉堂的胸口,感受着暖暖的风,晒着太阳,仿佛整个人都浸在温暖的水中。 呼吸之间,身上仅存的压力也在舒适的暖流中缓缓地消融了。两个人都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那种头晕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展昭和白玉堂一脸求知地看着宋老。 宋老笑呵呵地说道,“只是宿醉。” 宿醉?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了,他们两个虽然最近有点馋酒,但是两个人都是知道克制的人,是不会喝醉酒的。 说起酒……“难道是我和玉堂昨晚打开的那瓶酒?”在昨天,他唯一能够想到的酒就是昨晚那一瓶了。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喝,难道闻着酒香就会醉? 宋老拍拍猫崽的头,和两人解释说,“那瓶酒在树下已经埋了有些年头了,据说酿酒的人在里面加了几位药材,酒劲特别大,而且还埋了那么多年,酒劲特别大,你们两个人就这么躺在石头上闻酒香,肯定会晕的。” 原来是这样啊。竟然闻酒香都能醉,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尴尬。 宋老继续说道,“不过,关于那酒有这么一个传闻,酒香和桂花香混在一起,会有引人入梦的功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着还好奇地问两人,“有用吗?” 被宋老再一次提起,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笑,默契地笑了起来。白玉堂说,“不记得了的。” 失望的神色一下子就浮现在了宋老的脸上,展昭狡黠地笑,“但是我和玉堂醒过来之后心里觉得很高兴,猫崽是知道的。” “哦?你知道啊。”宋老低头看着猫崽,好像它是瞒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你不告诉我。” 面对佯装生气的宋老,猫崽更加往宋老的怀里缩了缩,无辜地叫了一声,表示这件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 看到把脑袋埋在肚子上的猫崽,三个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拿这只猫没什么办法。 “宋老,您好像对那个地方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白玉堂的语气有点急切,展昭听在耳里,知道他在意的是曾经住在那山里的人。 “你是想问住在山里的那四户人家的事情对吗?”宋老也很快就理解了白玉堂的意思。 “四户?不是五户人家吗?”这是白玉堂很在意的事情。 “是只有四户。”宋老很确定地对两人说,“你们也进去看过了吧,有一幢房子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其实它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住在山里的一直都只有四户人家。” “那您知道住在里面的人的身份吗?”展昭追问。 宋老充满歉意地对两人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上山,目的地也就是那桂花树,前面我很少去,毕竟我一个老头,去那个地方什么用都没有。曾经住在里面的是什么人,我是不知道的,而且他们很早以前就从山里搬走了,那里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展昭和白玉堂遗憾地回过头望着那山头,本来他们以为能够从宋老那里知道些什么。 看到两人这么失望,宋老宽慰两个人,“你们也别太失望,其实你们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 “什么?”两人立刻被宋老的话勾起了兴趣,他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老端起茶壶朝着两人示意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就朝着宋老递出了茶杯。宋老手腕动了一下,冒着热气得桂花茶水就落入了茶杯里。 宋老指着那座山,摇椅摇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不吵,反而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山里啊,大得很呢。你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里面还藏着其他的石室。” 其他的石室?展昭和白玉堂忽然想起那条长长的通道,是不是再往里走,会发现另外一处石室? 宋老一下子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连忙阻止,“那条通道是障眼法。你们如果继续沿着那条路走,最后只会走到悬崖罢了。” “原来是这样。”好好想想,当一个人在长长的漆黑一片的通道里走了极长的时间,精神和身体都疲倦到了极限。当视线中忽然出现光芒,那么喜悦感就会把所有的理智都压制住。 如果他们也因此而着了道,不假思索地朝着光亮处走去,那么最后迎接他们的只会是坠落悬崖的命运。一想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毛骨悚然。 建造那个地方的人,心思肯定很细密,而且竟然细密到了这样的程度。不过这种手段,恐怕是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 但是转念一想,隐居在山中,又修建了那么多的密道,还有一条充满迷惑性又杀机四起的通道,住在里面的人是想要避世,又或者说有什么人在追踪他们。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山里的秘密已经沉寂了多少年了,“阴樨镇”,桂花香,也早已成了这个小镇众人知晓有秘密却再也不去探索的秘密,本该永久地沉睡着。 展昭和白玉堂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那个地方,撞破了“阴樨镇”的秘密,而宋老却把更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们,哪怕只是边角,但也已经足够了。 “宋老,真的好吗,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们?”展昭没来由地有点担忧,所以这么问。 对展昭的担忧,宋老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我知道得也不多,都是我那孙子告诉我的。他也说过,这段日子可能会有人来找‘阴樨镇’,看起来就是你们了,告诉你们没关系。” 宋老口中的孙子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他竟然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孙子似乎料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会来这个地方。 莫名地,有种被人一直看着的感觉。 展昭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眼前这位老人,他姓宋。 展昭用胳膊轻轻地装了一下白玉堂,白玉堂点了点头,“宋千寻。” ☆、第087章 “是啊,就是千寻。”从白玉堂和展昭的口中听到自己孙子的名字,宋老非常高兴,“在你们来之前,千寻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这几天会有他的朋友来,让我帮他好好照顾着。” 想起宋千寻之前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宋老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欣慰。所以宋老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对面展昭和白玉堂的表情到底是有多么的惊悚。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后背一凛,鸡皮疙瘩稀里哗啦地就在背后蹿来跳去,如果不是就在宋老的对面,展昭说不定会双手环抱自己让自己温暖一点。 但是这真的不是展昭和白玉堂反应过激,在他们印象里的宋千寻是那个站在庞言背后,笑得高深莫测,一脸高深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而不是现在打电话回家和爷爷进行亲情沟通还把他们两个人称为朋友的人啊,这么家常的形象不适合宋千寻啊。 等等……白玉堂和展昭一愣,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睡得是宋千寻的房间?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神奇。 在宋老注意到之前,展昭和白玉堂又立刻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面色平和地等着宋老继续说下去。 宋老感慨地抱着猫崽,“千寻这孩子从小到大性格就不是特别开朗,唯一感兴趣的也就是这座山,平时上学回来都是留在家里,也没见他带什么朋友回来,所以这次看到你们两个我还是挺高兴的,最起码知道他在外面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被称为宋千寻的朋友,展昭和白玉堂左右还是有点不习惯,但是也只能强点头。既然宋老认定了两人的朋友身份,展昭和白玉堂也不好随便问些什么,穿帮了就不好了。 一提起宋千寻,宋老就有点担心,“千寻这个孩子,平时总喜欢呆在家里,这次却忽然告诉我说要出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也不怎么往家里打电话,每次听起来都很累的样子。” 在电话的那头,宋千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相隔那么远,从一个人说话的语气里分辨他的情况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偏偏宋千寻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不断地累积,宋老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渐渐得也变得不安了起来。现在正好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千寻,他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过得好不好啊……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忆了一下宋千寻每次出现时的样子,再想想他在庞言身边的重要性,这日子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所以展昭和白玉堂连连点头,“他过得挺好的。”展昭和白玉堂如是说,有点担心,宋千寻并没有告诉宋老他出去做什么,等会儿宋老如何问起,他们应该说些什么蒙骗过去呢。 好在的是展昭和白玉堂吊着心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老人家心中牵挂的便是孤身在外的孩子过得好不好,当得知他过得好,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宋老满足地靠着摇椅,将自己对宋千寻的关爱全都寄托到了两人的身上,甚至询问起了宋千寻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与其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骗宋老,说不定还吃力不讨好,干脆这时候就实话实说了吧。 白玉堂明智地没有开口,而是让展昭告诉宋老宋千寻是在展昭上课之后主动来认识他的,半真半假的,展昭就说他们三个是这样子认识的。 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展昭还是有点心惊胆战的,毕竟这话是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这样说宋老能不能接受。 而展昭的话被宋老很好地接受了。宋老笑呵呵地说,“原来你还是一位大学老师啊。”宋老拍拍猫崽的小脑袋,“千寻从以前起就对这些很有兴趣,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真好。” 可能是因为听到展昭的职业和宋千寻的喜好对上,宋老对宋千寻在外面更加放心了。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宋老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让展昭和白玉堂难以回答的问题。 吃过晚餐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直接回了宋千寻的房间。直到回到房间,展昭和白玉堂才脱力了一般,两个人都趴在床上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啊……”展昭把头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喊声,白玉堂虽然没有像展昭一样那么直白,但是也是差不多没了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抬起手放在了展昭的背上,安慰地用手臂在展昭的后背上拍了两下,虽然他本人现在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展昭这才抬起头,半边脸埋在被子里,无力地说,“这是我这辈子说话最紧张的时候了,连着上三小时的课都没这个累。” “三个小时的课?”白玉堂原本还懒洋洋地不怎么愿意动,听到展昭这么说又活过来了,是被刺激的。 又被白玉堂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悲剧历史,展昭表情暗淡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转了一天超额负荷的脑袋再一次转起来,“玉堂,宋老说的宋千寻离开的时间……” “啊……时间上好像差不多。”白玉堂也肯定地点点头。经过了那么多巧合的事情,现在在和宋千寻相关的事情上展昭和白玉堂都会直接将它划分为事实。 宋千寻忽然离开这个小镇的时间,只比那面古镜出现的时间早了没多久。 会不会,这些事情都是宋千寻策划的?让展昭一直很在意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在离开拍卖行的时候宋千寻的微笑,总让展昭觉得他对这些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要知道得多。 宋老说宋千寻嘱咐过他两人会来,也就是说那块玉就是宋千寻寄到丁家去的,那包装上面的地址也是宋千寻故意这么写的。 宋千寻故意写下“阴樨镇”,故意将两个人引到这个地方,却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两个人,让人弄不清楚他的用意。 而展昭和白玉堂唯一认清的一个事实,就是宋千寻知道的远比他们认为的多。一想到这里,展昭头疼地哀嚎了一声,“玉堂,惨了。我把玉片抽走的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如果宋千寻知道的真的有那么多,那么他们原先设想拖延时间的计划很可能就此流产。而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宋千寻,也是那亦敌亦友的身份 宋千寻的身份就像是卡在喉咙中的一根软刺,它的感觉并不明显,但是绝不会让人无视他。当你抱着轻敌的态度无视,它只会一点点地将疼痛凝聚起来,加大,加大,结果是你从未料到的眼中。 本来展昭和白玉堂的计划是这几天再去山上搜索一下,也许两人运气好一点,能够像之前一样误打误撞地找到宋老所说的那些神秘的房间,而现在这件事情必须往后挪了。 “明天就回镇上退房,先回去和公孙包拯商量一下。”白玉堂考虑了一下,最后果断地说道。 “玉堂……”展昭把身子探过去,把头靠在白玉堂的肩窝上,感激地蹭了蹭,“玉堂,谢谢你了。”他怎么会不知道白玉堂有多想在这个地方多留一段时间。 和白玉堂出来那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白玉堂在迁就自己,展昭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白玉堂觉察到了展昭的歉意,手直接放在了展昭毛茸茸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两下,“猫,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嫌今天思考得不够多对吧?” 展昭也就安分地窝在白玉堂的手下,任由白玉堂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揉来揉去的,一点都没有把白玉堂的手拿下去的打算。 展昭乖巧的样子特别讨喜,白玉堂怎么揉都不会觉得厌倦,干脆就低下头在展昭的头顶亲了一下,“猫,今天真的累得不行了,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 “嗯……”展昭拉过被子把两个人都盖住了,“我也是。反正也不想做了,不如就这么睡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白玉堂敏锐地抬起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展昭停留在他背后还有几公分的手,调笑,“猫,这么积极?在别人家,隔音不好。” “积极你大爷!”轰的一声,热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展昭咬着牙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拍上去。想要发火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展昭泄气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知道了,给你看。”对自己取得的口头胜利非常满足,白玉堂把爽快地把后背的伤口给展昭看,本来也就只是轻伤,上了药以后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今晚看到的比昨晚都要好很多。 展昭总算是放心了,大胆地在白玉堂的后背上拍了一下,“愈合得不错,这下子我就放心了。” 没有预料到展昭会在这里给他一击,白玉堂没控制住发出了一声惊喊,立刻就被展昭捂住了嘴。 白玉堂伸手搭上展昭的手背,恶狠狠地看着展昭。他还以为展昭是好心帮他看伤口,结果现在……这只猫果然不怀好意。 展昭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堂,竖起食指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双唇上,“嘘……白五爷,这家隔音效果不太好,您喊这么大声会吵到宋老……” 感觉掌心有一股不妙的热气,展昭立刻收回了手,手指堪堪擦过白玉堂的唇角。展昭握着自己的手,往后挪了一点,戒备地看着挑眉对自己笑得正欢的白玉堂。 这……这……这……白玉堂这家伙刚才竟然想要咬他的手指。接下来,流氓,无耻,混蛋等几个有限的名词在脑内循环播放。 盼着腿,白玉堂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展昭发红的耳根,不知道摸上去会不会和它的颜色一样火热。这么想着,白玉堂的手就很遵从心里的想法伸了出去,不热,是和鲜红欲滴的色彩截然相反的冰凉。 展昭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几个词呢,被白玉堂暖和的手一碰,展昭一下子就跳下了床,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白玉堂,脑子里只想着“这个流氓到底要耍什么流氓?这流氓要流氓他?流氓流氓流氓……” 看展昭两眼乌溜溜四转,再差个一秒就要夺门而出了。白玉堂在展昭找到夺门而出的机会之前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猫。”白玉堂轻轻地喊了展昭一声。 展昭茫然,目光到处游离,怎么都对不上白玉堂的眼睛。 知道自己逗猫逗得狠了,白玉堂抱着展昭就往床上躺。后背碰到床铺的时候白玉堂还僵硬了一会儿,不过好在背上的伤不疼了。 白玉堂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抱着展昭在床上滚了一圈,“猫,睡吧。” “嗯。”展昭本来是想从白玉堂的身上下去的,但是白玉堂就是箍紧了他的腰怎么都不让展昭从自己身上下去。。两个人都累了,展昭也就没有再吵白玉堂,安静地趴在白玉堂的身上睡着了。 这一晚上两个人睡得同样非常安稳,以至于第二天两个人起床的时间都迟了很多。白玉堂是被脸上毛茸茸还在不断骚动的触感给叫醒的。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莹绿色的眼睛,可能是角度的问题,白玉堂还在里面看到了莹绿色的幽光。 床上莫名其妙多出一只猫……白玉堂一伸手就抓着猫的后颈将它抓到了自己胸口,果然,猫崽一走,他再次看到的就是展昭笑眯眯的样子。 “早。”展昭精神十足地打了个招呼。趴在白玉堂胸口的猫崽也不安分,硬是从白玉堂的手里钻了出来跑回两人中间窝着,对两人中间的空位冒出来的热气非常满意。 它窝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这才纡尊降贵地扫了白玉堂一眼,不咸不淡地“喵”了一声,算是学着展昭跟白玉堂道了个早安。 “没诚意。”白玉堂瞥了猫崽一眼,伸手就打算把它给揪出来,“你是怎么进来的……躲什么,给我出来!” 猫崽仗着身体下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就是不让白玉堂捉住他,最后干脆跳到了展昭的怀里。展昭挺喜欢猫崽的,抱着猫崽平躺好,猫崽就趴在展昭的胸口,尾巴甩来甩去。 “我说你啊,一大早就和一只猫闹,也不嫌自己幼稚?”展昭抱着猫崽,亲了一下猫崽的嘴,舒服地把猫崽抱得更紧了一点。 猫崽也挺喜欢展昭的,猫爪子扒拉着展昭肩上的衣服,猫脑袋在展昭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看得白玉堂心里一阵泛酸。 “谁幼稚?”白玉堂死死地盯着猫崽,“不敲门就跑进别人房间,谁才幼稚?” 展昭和怀里的猫崽对视了一眼,握着猫崽的一只爪子对着白玉堂招了招,“猫崽,你看谁才无理取闹。这么一双小爪子,还有软趴趴的肉垫,怎么可能敲得响门。” 猫崽还附合着喵了一声,和展昭一起“鄙视”白玉堂的幼稚。一大清早就被两只猫气得半死,白玉堂无奈地捂脸,自己干嘛要那么傻和他们较这个真呢。 收拾了一下宋千寻的房间,展昭和白玉堂带着猫崽走了下来,宋老还是像平时那样坐在门口,坐在摇椅上抽烟枪,目光悠远地望着那座山。 展昭和白玉堂利索地把东西都收拾好,望着宋老的侧影,两人都有点犹豫。倒是宋老先注意到两个人,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要走了?” “嗯,还有工作,不能在外面留太久。”白玉堂抢先展昭一步点头,对宋老抱歉地说。 宋老停顿了一会儿才了然地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虽然这么说,宋老还是有点遗憾的,本来是希望和这两个年轻人多呆几天,一起讲讲宋千寻的事情。 不过人要回去,他不能强留。宋老走进了小屋里,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玻璃罐子走了出来,里面装着桂花。 “这是我昨晚赶着做的桂花蜜,那些桂花干是带不过去了,你们如果见得到千寻,能不能把这个交给他,他喜欢这个的。”宋老满怀期待地看着两人。 展昭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罐子,放进了自己得背包里。宋老抓住了展昭的手,展昭和白玉堂都吃了一惊。 “如果你们见到千寻,替我嘱咐他一句,照顾好自己。” “嗯,我们会的。”展昭点了点头,都答应了下来。 ☆、第088章 “今天上午的行程就是这个样子……”助理将手上的日程表收了回来,等待着自己老板的反应,平时他都会做点反应,但这一次助理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庞毅的回应。 “老板……”助理欲言又止地看着庞毅,平时应该是坐在办公椅上处理文件的人现在却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 助理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吭声。庞毅一直看着窗外,回过头来说,“早上的行程都帮我推迟。”说着,庞毅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挂在手上,“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 当庞毅离开公司的时候,所有的员工都震惊地看着他。谁会想到平时恪守工作时间的老板竟然在工作时间外出。 庞毅走出了公司的大门,朝着左边走了过去。这次翘班,起因就在于他不小心在窗外瞥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不是宋千寻吗? 看到宋千寻背影的一瞬间,庞毅心里就松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冲动地做了这个决定。不过找到广场,看到那个坐在长椅上发呆的人,对于冲动的疑惑就烟消云散了。 庞毅的脚步比起之前要轻松很多,也放慢了很多。避开宋千寻的视线,庞毅停在了宋千寻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宋千寻对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的事情毫不知情,只是双目放空地看着前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几天,他特别的清闲。 他的清闲起因于庞言,这几天他一直都住在庞家。现在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白玉里面的玉片取出来,庞言深知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所以就干脆让宋千寻安心地在庞家处理这件事情。 而让宋千寻不得不在意的就是庞言这几天的莫名消失。此前他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把破开白玉取出玉片的事情蒙混过去,拖得久一点,结果庞言根本没有来找他。宋千寻只需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假装思索,就可以了。 对庞言的行踪,他完全没有把握。小心谨慎地在房间里过了几天,宋千寻总算是决定出去透透气了。 庞言不在身边,庞家的其他人都把他当做透明人,经过他的时候连个目光都不屑给,目不斜视地走过。宋千寻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庞家,都让他怀疑他再次回去会不会被拦在外面。 虽然成功地离开了庞家,但是走在路上,宋千寻却茫然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放松。 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听到一个站点的名字挺顺耳的就下了车。环视了四周,抱着四处走走的念头,宋千寻就走到了这个广场,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消磨时间。 发了一会儿呆,宋千寻空虚地叹了口气,除了研究古玩,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事情才好。宋千寻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爷爷。 “如果很无聊的话,把你已经打开那块玉的事情告诉他不就行了。”宋千寻出神的时候,庞毅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千寻差点跳了起来,都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坐回了长椅上。庞毅绕到了前面,在宋千寻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宋千寻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往后靠了一点,不自觉地拉大自己和庞毅的距离。 对庞毅的感觉,宋千寻自己也说不上来。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戒备……对,就是戒备。宋千寻能够在面对庞老爷子,庞言的时候保持平静,而对庞毅,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只因为庞毅本身就太复杂。他到庞家的第一个晚上,就被庞毅看到了自己轻而易举地打开玉片的事情。 庞毅却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泄露出去。哪怕在听到自己告诉庞言自己需要不少的时间来试着打开这块玉的时候。 那时候他一直都在用眼尾的余光注意庞毅,庞毅一直都在笑,在听到自己对庞言说的谎话,他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只是平静地走过,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给他投来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庞毅如他所说的那样保守了秘密,但是他在庞家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梗在宋千寻的心中。每走一步,宋千寻都会担心。 反倒是庞毅表现得更加自然。他回来只是为了出席庞老爷子的生日宴。庞老爷子生日宴的那天,宋千寻没有出席,也没有人在意他。 所以宋千寻就靠着窗户出神,在夜渐深的时候他看到庞毅独自一人离开,之后都没有再回庞家。宋千寻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安心,还是担心。 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散个心,都能碰上他。宋千寻打量了庞毅一下,穿着工作时穿的正装,现在早就过了上班时间,根本不可能是偶遇。 “你跟踪我?”话说出口,宋千寻的表情更加冰冷。 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庞毅无奈地摇头,看来自己是真的被宋千寻给讨厌了。但是跟踪,自己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庞毅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刚才一看到某个人的背影就跟了出来的行为也算不上一般的范围。庞毅摇摇头,“你路过了我的公司,我看到你了。” 然后就跟了出来啊……宋千寻不再看庞毅,“你不是说过这件事情会替我保密的吗?”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将宋千寻话里的警告意味全盘接受,庞毅摇了摇头将这个话题掐断,转移话题,“你还真奇怪,难得有休假,只是坐在这个地方消磨时间。” “因为除了那些我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宋千寻心不在焉地说道,盘算着自己是要在这里接着休息还是去哪里做些什么。 庞毅靠着椅背,瞥了宋千寻一眼,“如果你是在意庞言这几天的行踪,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牵扯进去。” “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宋千寻看向庞毅。本来他就在意,庞毅这样一说,他几乎可以肯定庞言是在处理一些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 庞毅侧着头,微微眯起眼,“他在这生意场上不如我,但是有了你之后,在古玩这一行倒是风生水起。我不掺和这些,但是里面的水有多深,庞老爷子会做什么,你是知道的。” “庞家……”宋千寻马上就明白了庞毅的意思,庞言这几天一直都被庞老爷子带在身边,一直在试着避开他。虽然他是庞言身边的人,但还是没有被信任到能够被带入庞家的生意圈。 嘲讽地笑了一下,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但是庞老爷子到底都带着庞言做了什么……平时他跟在庞言的身边,还可以有个把握。而现在,脱离了视线范围,庞言究竟会做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这几天的疑惑因为庞毅的出现找到了一个出口,没来由的,宋千寻觉得庞毅会告诉自己。 “暗里的事情庞老爷子不会让我掺和进去,我知道的并不清楚。”庞毅将手放在椅背上,视线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儿,庞毅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但是还是闹得挺严重的,听说……有人受了伤。” 庞毅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宋千寻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保持,他朝着庞毅倾过身体,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庞毅无所谓地扬眉,“都说了这些事情我是不参与的,不过受伤的人你应该知道,好像是姓包。” 姓包……不用猜测都知道是包拯。宋千寻只觉得有什么炸开了,庞毅说的话都化为了画外音,在对方长长的一串话里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包拯住院的地址。 离这里不远。宋千寻转身就想离开,猝不及防地被庞毅拉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回过头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庞毅的胸口就抵上了自己的后背。 “去的时候小心点,我没有跟踪你,其他人就说不定了。”说着,庞毅示意了一下前方。庞毅的下巴就支在宋千寻的肩膀上,两人几乎是头贴着头。 因为庞毅的动作,宋千寻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往前面看去,正好捕捉到在人群中有一个人正不怎么自然地躲开。 不是庞毅……却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宋千寻沉默地移开视线,庞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把宋千寻往前推了一点,“去吧。” 宋千寻回过头看了庞毅一眼,点了点头迅速地离开了广场,小心地避开那个跟踪着自己的人,拦了辆出租车,报上了地址。 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而此时赶向医院的,除了宋千寻,还有刚回来的展昭和白玉堂。 他们一下车,白玉堂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卢方他们因为白玉堂消极怠工的行为对他进行了控诉,而白玉堂挂断电话之后却发现展昭握着手机,一副惊慌的样子。 “包大哥受伤了!”展昭惊慌地对白玉堂说,接下来,把行李先送回去,两个人就迅速地跳上了出租车往医院赶。 下车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赶到了包拯的病房。推开病房的门,他们就看到公孙策趴在包拯的床边,而包拯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只是胸口些微的起伏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公孙策休息得并不好,展昭和白玉堂推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公孙策回过头时那憔悴的脸色让展昭和白玉堂都心惊,虽然受伤的人是包拯,但是公孙策眼下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公孙策已经病了好几天他们也丝毫不怀疑。 “你们来了。”公孙策无力地说道,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展昭连忙上去扶住了公孙策。 公孙策留意了一下包拯,看他还在平稳地睡觉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个人走出了病房。在椅子上坐下,公孙策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靠着墙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包大哥怎么样了?”展昭担心地问。 公孙策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惨淡,却也放松了很多,“腹部中了枪伤,失血过多。不过没什么生命危险。” 说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公孙策哽咽了一下,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整个人就在这几秒虚脱了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安静地坐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去打搅公孙策。这么多天来,恐怕也只有这一刻公孙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找到了人可以和他一起分担这段时间里的害怕。 展昭和白玉堂无法想象,在他们没有回来的时候,公孙策守着昏迷不醒的包拯,心里到底是有多么害怕,却又强撑着坚强,告诉自己在包拯苏醒之前都不能倒下。 公孙策双手握拳,撑着自己的下巴。如果不是白玉堂忽然喊了他一声,公孙策都没有注意到他在咬自己的手。 展昭握住了公孙策的手,担心地拍着他的肩膀,“公孙,你太累了。你得回家休息。”展昭不放心,听说公孙策刚回来就守在医院,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公孙策却还是固执地摇头,他不敢离开,也不愿意离开。现在他只想留在医院里守着包拯醒过来。 拗不过公孙策,展昭权宜了一下,对白玉堂说,“我在这里陪公孙。” 白玉堂点了点头,公孙策不愿意离开,那么他们也不好逼着他,展昭留在这里白玉堂也放心了。 “我去帮你拿几件换洗衣服送过来。”盘算着展昭要在医院里住几天,白玉堂想着先把展昭的衣服送过来。 他们一起带回来的衣服都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一起被送回了白玉堂家,而白玉堂打算一并清理了这些。 听到白玉堂这么说,展昭立刻拿出了自己的钥匙递给了白玉堂,“玉堂,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白玉堂摸了摸展昭的脑袋,注意到公孙策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了,白玉堂推了推展昭,“进去吧。” 展昭进了病房之后,白玉堂也转身离开了医院。他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有一个人打开车门冲了出来。 在彼此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双方都凝滞住了。白玉堂皱着眉,宋千寻,为什么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宋千寻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然而,他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了出租车上。 出租车立刻就发动了,载着宋千寻迅速地离开。 白玉堂凝视着宋千寻离开的方向,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第089章 出租车很快就载着宋千寻回到了庞家。车子停在大门口,宋千寻才恍如隔世地将视线从庞家的大门上收了回来,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问,“好不容易离开了,为什么又回来。” 是啊,既然走出了庞家,他又回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但是,不能走开。 “先生?”从后视镜中看到宋千寻看着窗外发呆,出租车司机有些局促。这个客人很奇怪,明明着急着去医院,到了医院却忽然要求离开,现在又让他停在这里,却偏偏又不下去。 宋千寻回过神来,也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司机的表情。和司机道了声歉,宋千寻付了钱就下了车。 和他离开庞家的时候一样,庞家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他推开庞家的大门,佣人们与他擦身而过,连头都不曾抬起,就只是走过。 宋千寻面色如常地走过他们,松了一口气。庞家这种漠不关心的氛围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不用找理由解释自己刚才去了哪里,也不会有人关心。 宋千寻现在只希望能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好好地清理一下自己的头绪,以便于自己能够以最自然的表情去面对庞言。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推开房间门的一瞬间,就看到庞言坐在椅子上,正沉着脸色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心中疑问脱口而出,看到庞言更加糟糕的脸色,宋千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里就是庞言的房间。 “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庞言的语气并不好。 “不是。”看到那块白玉还被自己放在桌子上,宋千寻连忙走过去,把白玉收回了盒子里,“这几天都怎么看到你。” 宋千寻的话里带了点询问的语气,庞言假装没有听出来,避开深谈这个问题,“有点忙。”看到宋千寻的手还按在木盒子上,庞言问,“你今天去哪里了?把东西丢在桌上就不见人。” 庞言是想追问,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宋千寻对白玉的研究似乎都是在原地踏步。 宋千寻只是摇头,“没什么进展,头疼,就出去走走。”说着,宋千寻把木盒放回了抽屉里,并不打算把剩下来的时间贡献给这些东西。 庞言对宋千寻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你去了哪里?” “……”宋千寻注视着庞言,从他的坚持里宋千寻明白了庞言到底想要追问什么。原来,庞毅说的是真的。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宋千寻还是装作不明白,“只是出去走走,有什么问题吗?” 宋千寻很坦然,庞毅不问,那么他就不说。跟踪这件事情,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 庞言很快就在宋千寻的视线中败下阵来,“没什么问题。以后出去,先跟我说一声。” “嗯。”宋千寻点头。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一直都是言简意赅。没了话题,庞言在房间里有些尴尬。 庞羲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忽然出现,敲响了房门,“二少爷,老爷请你过去。” 庞老爷子的命令庞言是不会怠慢的,跟着庞羲往外走,庞言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宋千寻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迎上庞言。 庞言本来想要催促宋千寻的进度,但是看到宋千寻疲倦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消散了。直到被庞羲不耐地催促,庞言才留下一句“先休息吧”,然后带上了门。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宋千寻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庞毅,庞言,医院,白玉堂……这些画面都在眼前闪过。 对于庞毅的话,宋千寻始终都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观望态度。但是当看到白玉堂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宋千寻就知道,庞毅并没有撒谎。 包拯真的受伤住院了,庞言这几天跟着庞老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在身体里不断地冲撞,庞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下了一步危险的棋。 把手臂横在眼前,明明今天还有一大半的时间,他却一点都不想动弹,只是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被庞言的人跟踪,他的行动就必须经过更多的考量。 不过……包拯竟然受伤了。 “包拯的伤怎么样了?”白玉堂的声音经过电子的处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和他平时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带着电子化的质感,还夹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听到这样的声音,展昭感觉这几天的疲倦一下子就被扫空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展昭靠在走廊的墙上,把手机靠在了耳边,“伤口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差不多这段时间就会醒过来。” 克制不住的,展昭打了个哈欠。虽然说他及时地采取了补救的措施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这声音却因为展昭的一个动作变了调。 隔着话筒,白玉堂竟然听到了展昭发出了“嗷呜”的声音,戛然而止。白玉堂听到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展小猫,声音不错。”展昭这一声,算是白玉堂这几天听到的最让他高兴的声音了。 果然被听到了。展昭尴尬地用手抵着额头,控制自己千万不要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不是……就是打了个哈欠。” “累了吧?”白玉堂收敛了笑意问道。他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展昭,展昭一直留在医院里陪公孙策,包拯住的病房虽然有另一张空床,但是展昭和公孙策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 听到白玉堂这么问,展昭觉得自己在医院留了那么多天的疲倦一扫而空。虽然白玉堂看不到,展昭还是活动了下手脚,用很有活力的声音对他说,“不会,我一天都跑来跑去的。不像你,这几天在办公室闷坏了吧?” 被展昭这么一提醒,白玉堂瞟了一眼被自己推到桌角的文件。对,办公室,就是办公室。白玉堂那天帮展昭送去了换洗的衣服之后,就立刻被几个哥哥抓住压倒了公司。 用闵秀秀的话来说,老五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这四兄弟都快被老五的那份工作给逼疯了。所以一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的行李就立刻打了鸡血一样地锁定了白玉堂的位置把他抓回了公司。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8节 对此,白玉堂表示很不屑,就这么点儿工作这几个人用得着那么叫苦吗?虽然他们五兄弟负责的领域各有不同,对彼此的工作都不是很擅长,但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里好歹有四个人,总是能处理的。 被推进办公室,看到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白玉堂看到名为“兄弟间的信任”的玩意儿正一片片地崩塌,碎的那叫个干净利落。 敢情这四个人看他的工作难处理就干脆堆起来了。这得鼓起多大的勇气,白玉堂简直想要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一声“同志们思想觉悟真高”。 和展昭一起往外跑了多少天,就堆了多少的工作,就算白玉堂再怎么有效率也是硬生生地被困在办公桌前好几天,这几天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当然和展昭打电话也成了唯一的乐趣。 卢方他们时不时地路过白玉堂的办公室,就是为了看白玉堂被困在文件堆里的困窘模样。白玉堂就算再疲倦再烦躁,脸上却始终都保持着冷淡。 在平时,白玉堂是不会面对这种窘境的。所以难得看到白玉堂被工作积压,全公司的人都会在路过白玉堂办公室的时候瞟上一眼,看热闹。 而报复成功的几位哥哥们只有一个念头,“让你跑出去那么久,让你不回来,让你整天想着宠男友,让你把工作推给兄弟,有爱情没兄弟情。”当然,这个说法在卢方的身上也不成立……不过卢方这次很幸运地不是被批判的一方,所以更加幸灾乐祸。 当然公司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长时间不能出去见展昭,加上的确累了,白玉堂散发出来的气场明显告诉所有人“心情不好,靠近者死”。 所以现在白玉堂和展昭的这通电话,不仅仅是电话那么简单,更是整个公司的福音。 “闷啊。”白玉堂放下手里的钢笔,靠在椅背上放松身体,转动身体面对窗外远眺,玩兴大起,“展小猫,说句好听的。” “……”展昭茫然地抬头,头顶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衬着展昭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好听的,好听的啊…… “我想你了。” 四个字,如掷千斤于白玉堂的心底,掀起惊涛的澎湃,白玉堂倒抽了一口气。 白玉堂的抽气声经过话筒清晰地传达到了展昭的耳边,只是展昭并没有注意,而是继续想着说些什么让白玉堂高兴,“等你工作结束了,我下厨煮点东西给你吃吧。” 自己吃东西会高兴,白玉堂也会的。展昭自我确认地点点头。 不过后半句被白玉堂给彻底忽略了,他现在脑子里回响的就是展昭反反复复的那句“我想你了”,无限循环播放。 刚才就应该把展昭的话给录下来的。他怎么能料到,让展昭说句好听的,展昭竟然说了句这么好听的。 “猫儿,再说一次。”白玉堂抓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了,催促道。 “啊?”展昭茫然。 “之前的那句话,再说一次。”白玉堂迫不及待地说,手机早早地开启了通话录音的功能。 展昭是不知道白玉堂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的,所以在无知的情况下照着白玉堂的要求,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想你了。” 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一次展昭的话里带上了更多的感情,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将几日的疲倦彻底吹散。 自心底荡起涟漪,柔和的波纹轻轻地拍打着心底。白玉堂将手机换了一边,为了更加靠近展昭一点地贴向手机,“嗯,我也是。”包含着真心,白玉堂这样说。 而展昭也感受到了白玉堂的感受,原来,自己说是一回事,有人对自己说,感觉是这样子的。 结束了和展昭的通话,握着手机的手滑下,本该是冰凉的屏幕却变得很温暖。白玉堂下定了决心,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就把扔在一边的文件拿了回来,奋笔疾书。要赶紧把剩下来的工作处理完然后去找展昭。 和白玉堂的忙碌想必,在医院里展昭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昏睡的包拯以及死守着包拯疲倦到了几点却依旧死撑的公孙策。 就在展昭出来打电话之前,公孙策总算是支撑不住疲倦的身体,趴在病床边沿睡着了。自己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放着公孙策不管的话他肯定会感冒的。 想着给公孙策盖上毯子,展昭站起身来靠近病房的门,却看到了让他惊喜得无法言喻的场景。 昏睡了好几天的包拯终于是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是医院病房独有的冰冷白。总觉得喘不过气来,包拯试着做了个深呼吸,却不小心牵动了侧腹上的枪伤,疼得包拯倒抽了一口气。 啊……已经连消毒水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包拯欲哭无泪,他到底是躺了多久,全身都僵硬了。 全身都发麻了,只有侧腹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着。包拯最终还是决定放着不管,疼也好,最起码自己还活着。 本来是一次追捕的行动,他们都没有料到对上身上竟然带了枪。对于中枪的过程,包拯其实记不清楚了。 天太黑,只是那么一晃神,侧腹就已经火辣辣地湿热一片,然后就失去意识了。现在想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公孙策不在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包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要是公孙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呢?应该会暴跳如雷指着他的脑袋骂他笨,然后把他从事这个职业的未来给鄙视个彻底。 公孙不在,真的是太好了。包拯感慨着这么说,想要让自己就这么睡着,睡着了就可以不去在意心底的失落。 包拯想要活动一下身体接着睡,手臂细微地活动了一下却感觉到了手边不一样的触感。心底反复地喊着不会吧不会吧,包拯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手边看去。 即便是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关系,这些疼痛都已经被彻底忽略了,有公孙策在的话。 刚醒来的时候,在脑中闪过的无数个念头里有一个就是公孙策会守在自己的床边。可能性太小,所以他不去细想。 而现在,事情如包拯设想的那样,却又超出包拯的想象。因为和他所想的相反,公孙策只是安静地趴在床边,脑袋埋在两手间,却还是执着地面朝着自己的方向。 就好像……就好像是为了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确认自己的存在。对,就是这样。这个念头就这样钻出,小心翼翼地甜蜜着。 包拯惊喜地看着公孙策,只觉得全身的僵硬更加严重了,这一次,是因为自己不敢动。 和公孙策面对面,包拯能够清楚地看到公孙策眼底下那无法遮掩的青黑,还有公孙策那憔悴的面色。 公孙策到底是在医院里陪了自己多久。想要碰碰他。但是手刚从被窝里抽出,公孙策并不安稳地动了一下,包拯更是僵硬了所有的动作,公孙要被他吵醒了吗? 好在公孙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动了一下脑袋又接着睡了过去。包拯松了口气,手下的动作却更加谨慎,一寸一寸地探向公孙策,一点点的移动都耗尽了时间,更加小心翼翼。 这是包拯这辈子少有的紧张时刻。当指尖触碰到公孙策的发丝的时候,所有的等待和忐忑都化为了一汪春水,铭刻在心的就是那柔软的触感。 不敢用力,包拯只是撩动公孙策的发丝,轻微的骚动却掀起心中的巨浪。 没有看到公孙的这几天,他担心,却又只能留在原地。 他不能追得太紧,否则,公孙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他不在,没关系的。 自己受伤了,没关系的,他没看到就好。 而现在,他却在了。自己受伤了,他却看到了。 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现在公孙策是安安静静的,醒过来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所以,还是享受这段安静的时光,他睡够了,所以就守着公孙策吧。 心里这么想,手指却不舍地在黑发间穿梭流连。不会吵醒他啊……观察了许久,确定公孙策不会因此醒过来,包拯安心地继续抚弄手上的黑发。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展昭眼中。 阳光正好,耳畔也没了喧嚣。展昭转身走开,留给两人一室的静好。 ☆、第090章 处理了邮箱里最后一份邮件,白玉堂合上电脑走向门口。刚拉开大门,结果就被四位兄长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员工们都低头工作,哪怕对五位老板上演的年度大戏好奇到了极点心中有无数只小猫儿挠来挠去,他们还是得忍着冲动装作认真工作,只能用眼尾瞟一瞟这战场。 “说,又要去哪儿?”虽然知道自己这是白问,卢方还是摆出了兄长的架子问白玉堂。韩彰和卢方默契地站在门口左右两边,截住白玉堂的去路,以防白玉堂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就逃跑。 “消失了那么多天,积了那么多的工作,现在又要走?”卢方摆出兄长的威严。 偏偏白玉堂对卢方的威严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随意地把西装外套往手臂上一挂,“工作我已经处理好了,包括今天的。” “所以呢?”徐庆问。 “唉。”白玉堂叹了一口气,眼底闪过的是“汝等愚蠢的烦人”,“既然工作结束了,今天我干脆就早退了吧。” 原来……还真的有人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早退啊,而且身为公司的老板,白玉堂还真的是完全没有以身作则的想法。 趁着四人都还处于状况外,白玉堂直接走了出去,脚步轻快,把还处于震惊中的人都抛在了身后。 等卢方他们回过神来白玉堂早就没了踪影。早就知道没可能拦住白玉堂,没想到连调侃他的机会都没了。 四兄弟无奈地摊手摇头,果然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用眼神镇压了还沉浸在好戏中没有脱离状态的员工们,卢方他们也走开了,毕竟和白玉堂不一样,他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呢。 白玉堂除了公司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直奔咨询台。白玉堂这几天被工作捆着没办法来医院,只能在和展昭在电话里得知包拯醒过来之后就换到了普通病房。 然后凭借着包拯堪比小强(公孙语)的生命力和恢复力,躺了几天之后就嚷着要出院了。虽然公孙策一直都很坚持,但是两人之间的拉锯战还是一如既往地由包拯保持常胜记录。 而白玉堂之前在电话里说要过来医院,所以帮包拯办理出院手续的重任就落在了白玉堂的身上。 向护士询问到了包拯的病房,白玉堂脚步略显急促地往病房走去,盘算着展昭会不会在病房里。出于一般的考虑,病房应该是被包拯和公孙策占据了吧。 不过最起码还是要去病房露个面吧。抱着这样的想法,白玉堂先去了病房。本以为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会是嬉皮笑脸的包拯和处于爆发边缘的公孙策,而白玉堂明显是被命运眷顾着的。 公孙策和包拯都不在病房。展昭独自一人躺在另一张空病床上睡觉。 白玉堂将手掌放在门上,轻轻地推开门。有些病房的门总会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的一声,毁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好在的是这一次吵嚷的声音并没有来打破这一室的宁静。白玉堂走进了房间,后背抵着房门,轻轻地阖上。 白玉堂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靠着病房的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展昭。 展昭是蜷缩在床上的,他的睡相并不老实,本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展昭掀到了身后,裹成了一团,半笼着将展昭圈了起来。 展昭睡的那张病床是靠近墙的,为了通风,病房的窗户被打开了。今天,外面起了点风,吹起了拉上的窗纱,薄纱扬起,落在展昭的身上,轻抚一般。 窗纱的边角落在了展昭的脸颊,顺着颊侧的弧线滑落到了展昭的颈窝了。展昭的脖子很怕痒,窗纱一落下,展昭就缩起脖子,左右蹭动了几下想要把薄纱从脖子上蹭下去。 显然展昭的动作根本就不得章法。白玉堂亲眼看着展昭是如何成功地把脖子上的窗纱蹭进了衣服里,哭笑不得地看着展昭明明那么不舒服地动来动去,竟然还能睡得着。 在白玉堂心想着是不是要封展昭一个睡神的称号时,展昭做出了相当符合这一称号的举动。既然没办法把脖子上的窗纱蹭下去,展昭就干脆将双手圈在头上,身体更加弓了起来,脑袋往胸口靠,想要借此摆脱脖子上扰人的窗纱。 偏偏这轻痒的感觉越发明显,展昭不耐地动了动身体,迷迷糊糊地手想要往脖子上抓,奇迹般的,这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 白玉堂手里还握着窗纱,看着展昭疑惑地咕哝了一声又安静了下来,白玉堂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墙边关上了窗。 窗户一关上,飞起的窗纱清软地落了下来,都落在了白玉堂的手中。病房里更加安静了,刚才窗纱飞舞好像就是一场刚散去的梦境。 连放下窗纱的力道都放轻了,白玉堂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展昭舒展开来的背影,心底忽然冒出了恶作剧的念头。 看着展昭因为舒展了身体而露出的脖颈,白玉堂弯下腰凑近展昭的后脖颈,呼出的鼻息喷洒在展昭耳后,一片湿热。 刚才薄纱在脖颈上拂动扰了展昭的好眠,他这几天也累,包拯闹腾了那么久总算是想起自己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有舒展筋骨,就拉着公孙策出去散步了。 展昭则是想在白玉堂来之前好好地偷个懒。没想到睡觉也不安生,先前窗纱扫来扫去就让他不得安宁了。这才安宁了不久竟然又被吵到了。 展昭连身子都没有转,左手抬起来就往后那么一挥。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坐直了身体,虽然握住展昭的手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要是真被展昭给拍着…… 白玉堂眯起眼睛,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拉向背后,展昭不舒服地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感觉到手里的力道,白玉堂才知道展昭是不舒服了。 把展昭的手放回他身侧,白玉堂拉过旁边揉成一团的被子重新拉开,重新把展昭给盖好。一感觉到温暖,展昭就往被窝里缩。 白玉堂越看越有趣,心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在挑弄着,就逗一下,就逗一下。白玉堂顺从了心底的这个想法,手指直接就碰上了展昭露在外面的脖颈。 白玉堂的手和展昭的脖子,冷热一下子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展昭猛地一缩脖子,抗议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看到展昭那么强烈的反应,白玉堂还以为展昭是要醒过来了。结果展昭只是更往被窝里里钻了一点,只剩嘴唇以上露在了外面。 白玉堂轻笑着走到了绕到了展昭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展昭露在外面的部分。展昭睡得有点久,鼻头泛起了微微的粉。 尝试了两次展昭都没有醒过来,对于展昭的沉睡程度白玉堂已经有了相当的自信心。所以再逗弄也没什么事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白玉堂勾起食指刮了一下展昭的鼻头,恶作剧一般地轻轻捏住了展昭的鼻子,一秒,两秒,三……不到三秒展昭就开始摇头,挣脱白玉堂的手。 就算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外界环境的不安稳,展昭立刻开展自我防卫的模式,又往被窝里缩了一点,把刚才受袭击的位置又往被窝里藏了一点,只剩下眼睛及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看到展昭这么“锲而不舍”的模样,白玉堂也秉持着坚持不懈的精神,挑战着自己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把展昭唤醒,所以他又往前凑了凑,冲着展昭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展昭阖上的双眼又闭紧了一点,睫毛颤动。白玉堂退后了一点,开始后悔,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展昭真醒了怎么办? 白玉堂还在苦恼着要怎么和展昭解释,谁知道展昭睡觉的执念远比白玉堂想得要深得多得多。 在睡觉的过程中遭受了那么频繁却又痛苦的打搅,展昭唯一的反应就是把自己保护得更好一点。所以,就连最后一点额头的外露都没有了。 展昭全身都裹进了被窝里,被口的地方圈了起来,只露出了乌黑的头顶。 白玉堂哭笑不得,想要摸展昭的头,但是担心展昭甚至连那么一点点的头顶的空隙都不留会真的把自己闷死,白玉堂伸出的手转换了方向落在了被子上,隔着被子,手下就是展昭的脑袋。 轻轻地拍拍被子,白玉堂无声地哄着裹在被窝里的冬眠熊。可能是感受到了白玉堂的诚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里面闷太久了不能呼吸,总之展昭总算是又把头露出来了。 这一次,白玉堂可不会再逗弄展昭第二次了。帮展昭把被子都收拾好,白玉堂坐在床头,随手抽过病床柜上的一本书来消磨时间。 书页一张张地翻过,间或响起沙沙声,带着安抚人心的感觉。沙沙沙……在这样的声音下,展昭睡得更舒服了,手臂从被窝中伸出,朝着声源的方向一环,环抱住白玉堂的腰。白玉堂微笑着翻开下一页。 白玉堂放慢了看书的速度,看了几十页之后就感觉到展昭不安分地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醒了。 白玉堂合上书,左手落在了展昭的额头,撩开贴在额头上的细碎刘海。伴随着白玉堂的动作,展昭的眉睫颤动了一下。 手指顺着展昭的眉尾滑落,滑到眼角的时候,展昭就睁开了眼睛,眼底还凝聚着朦胧的睡意。 展昭盯着白玉堂许久,从展昭还是茫然的目光中就能知道展昭还没有清醒过来。展昭迷糊的模样让白玉堂忍俊不禁,伸出手揉着展昭的头发。 应该是还没清醒的缘故,展昭就这样躺在原处,毫不挣扎地任由白玉堂为所欲为。等到展昭清醒过来,他的头发也乱成一团了。 “啊白玉堂你在做什么!”展昭双手抓住白玉堂作乱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就坐了起来。 刚睡醒,又顶着被白玉堂揉乱的头发,现在展昭看上去特别的彷徨和无辜,让白玉堂不忍心继续欺负下去了。 空着的右手就这样伸过去帮展昭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睡醒了?” “嗯。”展昭没有松开白玉堂的手,只是手放下落在腿上,在白玉堂梳理好自己的头发之后用力地摇头把所剩不多的睡意甩去,“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看到你睡着了,就看了会儿书。”白玉堂示意了一下被自己放回原位的书,想起刚才被自己折腾着却依旧坚持睡觉的展昭,问,“这几天很累?” “是挺累的。”展昭打了个哈欠,双手揉了揉眼睛,“又得看着包大哥又得看着公孙,还好包大哥醒了,所以轻松很多。” 不过展昭详细说白玉堂都能够想象展昭那几天的处境的,都不知道自己那几天没在这里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听展昭提起包拯和公孙策,白玉堂这才想起这个病房里本该在的另外两人。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包拯和公孙呢?” “他们两个啊……”展昭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竖起手指指着上方,“去屋顶了。”说着还俏皮地冲着白玉堂眨眨眼。 白玉堂一下子就领悟了展昭眼神中的含义,他诧异地扬眉,仰起头看着屋顶,又低头,手还指着那屋顶,“你是说他们俩……成了?”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吃惊地眨眨眼,还是不敢相信。前几天他们两个人还处于一个人追一个人躲的情况,包拯才清醒几天就成功了? 而且看展昭的表情,这个过程是相当顺利的。就算是公孙策看到包拯受伤然后吐露心意……“这么快啊……”白玉堂感慨道。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单手撑住床面盘腿坐在白玉堂面前,拍拍白玉堂的肩膀,“这还快……都慢了。” 看到白玉堂这一脸感慨的表情展昭只觉得头疼。这几天白玉堂是不在,可是他在,真的是眼睁睁地被包拯和公孙策的糖衣炮弹炸得生无可恋。 包拯和公孙策这速度哪里快了,现在这程度还是慢了。早在前面不就他们都上二垒了,说起上二垒……想想自己和白玉堂交往了那么久才勉勉强强趁着天黑达成二垒,包拯和公孙策这速度根本就是火箭炮。 这火箭炮一个劲儿往前蹿,多亏了展昭自我牺牲两个人——主要是包拯,公孙策态度模糊——才刹住车,不过也不会放弃任何独处的时间。 所以公孙策和包拯决定到处走走散心,展昭很有自知之明地留在了病房,声称休息和帮忙收拾行李。 不用说话,展昭这几天的怨念都快肉眼可见了。白玉堂安慰地摸着展昭的头,“辛苦你了。”嗯……手感不错,再摸两下。 展昭也就低着头任由白玉堂摸脑袋,反正他动手是很有分寸的,反抗不能就眯着眼享受好了。 一脸猫样。白玉堂收回手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脑袋上的分量忽然消失了,展昭睁开眼不解地看着白玉堂,“怎么不揉了?” “你还上瘾了?”白玉堂哭笑不得,拿过早早准备在一边的行李袋,“把你们的行李打包一下,还打算在医院里过夜?” “哦对!”展昭一拍脑袋,撑着床就跳了下来,“不早了,赶紧收拾,赶紧收拾!” 说着展昭就立刻整理床铺,把三个人的衣服都装进了行李袋。白玉堂把剩下的东西收好,看着展昭勤勤恳恳的背影,白玉堂开口,“过会儿我带你去吃晚餐。” “晚餐?”一听到有吃的,展昭就有精神了,“就我和你?那包大哥他们呢?” “什么我们?”不等白玉堂回答,包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往门口看去,包拯一手搭在门上,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从刚才就一直想逃跑的公孙策。 一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公孙策只觉得脑子一蒙,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否则包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包拯干脆转过身抱着公孙策的腰把公孙策拉回来,反正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了,包拯的黏人功夫更上一层。而公孙策担心包拯的伤口会裂开,所以也不敢用力挣扎,这场面……不是一般的糖衣炮弹。 白玉堂耸肩,指着两人的方向看向展昭,“你觉得只有我和你吃完饭不是正确的决定?”展昭忙不迭地点头,他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包拯和公孙策虽然心不在此,也捕捉到了最关键的词。都不用展昭和白玉堂开口邀请,包拯笑着摇头,“不用了,你们去吃晚餐就可以了,不用管我和公孙。” 牵着公孙策的手,包拯的脸已经不只是用阳光灿烂两个字可以形容了。这场景真扎眼。展昭忽然想起那段时光,他和白玉堂挑明了,这两人还在友达以上的时候…… 做了一个很伟大的决定,展昭对白玉堂说,“玉堂,我们以后还是低调点吧,为了和平。” “嗯?展小猫你想太多。”白玉堂意味不明地笑了。 喂喂喂……你不会是想要和他们两决一生死吧?别拉上我我是无辜的! ☆、第091章 “公孙策竟然会主动去包拯家。”白玉堂到现在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太确定。还以为公孙策会要求包拯住他家,毕竟是谁的房子,就占据了主动权。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过公孙的家。”展昭下了车,从后车厢里拿出果篮,“公孙家除了书都快没别的了。” 展昭不怎么喜欢去公孙策的家,不管是原来的家还是学校分配给公孙策的房子,公孙策都喜欢把里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收藏用,一部分是研究用。生活用的部分少的可怜。 公孙策只凭着收藏品和研究就能够活下来的坚强韧劲曾经是包拯和展昭面对困境时的精神支持。而公孙策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多亏了展昭和包拯动不动就往公孙策家跑,不过这个以后应该是都可以交托给包拯了的。 公孙策也是考虑到自己家不适合包拯养伤,所以才会选择住进包拯的家。展昭打开了房门,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包拯的家。 虽然不知道公孙策家是什么样子,但是包拯家对于一个独身男人来说收拾得算是井井有条。不过以后估计会更加井然。 一进门,展昭就带着白玉堂直奔厨房,把带来的食物等都放进了冰箱,就开始洗水果。白玉堂帮展昭把水果刀递给展昭,闲下来之后就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包拯和公孙策。 “他们不在?”白玉堂问展昭。 “肯定在的。公孙是铁了心要让包大哥养好伤,肯定会禁足的,公孙连学校的假都请好了。”所以这几天公孙策工作大部分是在包拯家处理的,还有一部分是展昭负责的。展昭把苹果切好,拿起一片就递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还是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嘴却精准无比地寻到了苹果的位置,咬掉了其中一部分。展昭收回手,把剩下的半片扔进了嘴里。 正嚼着苹果,展昭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玉堂……”把苹果咽下,展昭问,“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在咬苹果,没听到。” “没听错。”白玉堂从展昭手里的盘里中又拿了片水果放进嘴里,带着展昭朝声源处走去,最后停在了包拯的房间口。 一秒,两秒,三秒……感觉到展昭的僵硬,白玉堂奇怪地看着他。展昭眨眨眼,指着房门问,“你确定,声音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看到展昭一脸窘迫的表情,白玉堂就知道这是什么房间了。他还是残忍地打破了展昭心中仅存的希望,“真的听到了。” 尽管展昭下定决心无视这样的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肯定是错觉。但是天不从人愿,房间的门没有完全关好,包拯的房间里又传来了一声巨响,还夹杂着两个人的闷哼声,清晰可闻。 这下不光是展昭,连白玉堂都僵硬了。他俩来之前打过电话的啊……不会吧……三……三垒?他们两个人玩真的? 白玉堂比展昭先反应过来,扳过展昭的身体就推着他往外走。他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和展昭站在这里面对那么尴尬的场面。 然而两个人还没走开两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公孙策含着怒气的声音,“你给我躺好不准动!” “公……公孙……” “你给我闭嘴!” 展昭和白玉堂都僵硬了。这情况……难道事情的真相和他们设想的是反着来的?虽然平时表现出来应该是包拯,结果是公孙策在上面? 这个可能让展昭和白玉堂都忘记了该如何反应。展昭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白玉堂倒是反应了过来,比起震惊更多的是好奇。 要是刚才是不想留在这里,现在白玉堂却是来了兴趣。展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拉着他回到了门边。 展昭回过神来耳朵就变得冰凉,房间里面却一片安静。抬眼看到的就是白玉堂炯炯有神的双眼。 你想做什么——展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对着白玉堂做口型。 相比较而言白玉堂倒镇静得多,比起尴尬更多的是好奇——听听看。 白玉堂继续怂恿展昭,拉着展昭的手不让他走。但是庆幸的是,房间里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这……没了? 两人正奇怪着,房间里又传来了声音,还是公孙策的声音。 “让你不要动你听到了没……疼?” “没……” 这样的台词还怎么能让他忍下去!展昭觉得平时清晰的脑子乱成了浆糊一般,一个没站稳,门就这么被撞开了,白玉堂都来不及抓住他,展昭就跑进了房间了。 房间外的两人和房间外的两人对上视线,展昭和白玉堂如遭雷劈。包拯躺在他的床上,双手竟然被铐在了床头,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而公孙策还坐在床边,掀开包拯的衣服…… “啊,事情不是……”公孙策正想解释,结果展昭就像炸了毛一样往后一跳,满脸通红,“我们马上走!”说完扯着白玉堂就准备走,还恼怒地给了白玉堂一个眼刀——都说了不要偷听了。 白玉堂也冲着两人尴尬地一笑,跟着就打算离开,得给两人找个空间好好地冷静一下。 “喂他们完全误会了怎么办!”公孙策用力地拍包拯的肩膀,摇着他让他想办法。 包拯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结果身体还没上倾几公分,手铐就绷紧了,包拯又摔了回去。看到一脸茫然的公孙策,包拯无奈地说,“你去啊!” “啊?”公孙策显然还没从目前的情况里脱离出来。 包拯只能催促,“我铐着呢,快去啊!” 公孙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拦住了满脸通红低头走路的展昭和诧异的白玉堂,“所以说不是这样的啦!” “是包拯想逃跑,实在没办法了才把他铐在床上让他安分点的!” “疼什么的是这家伙挣扎得太厉害了,伤口裂开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展昭和白玉堂尴尬的话,那么现在场面就转换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开始的震惊蜕变成了爆笑,尤其是展昭,捂着嘴靠着握住白玉堂的手抑制自己发笑的冲动。 反倒是公孙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越解释越尴尬。看到展昭忍笑,还有白玉堂那调侃的眼神,公孙策也脸红了,偏偏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包拯还沉默着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出声要求公孙策把手铐解开。 “你傻愣着干什么啊,跟展昭他们解释清楚啊!”公孙策冲着包拯喊了一句,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包拯调整了一下姿势,翘着腿,“对,事情就跟公孙说的一样。你们别误会啊,千万不要误会啊。” 公孙策握拳,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了。包拯虽然口口声声说是要他们相信公孙策,但是包拯这表情这眼神这笑容,根本就是让他们误会的。 本来好好的一个探望,就在这么一个乌龙里开始了。四个人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包拯的伤口,还好裂开得并不严重,三个人这才七手八脚地帮包拯包扎好伤口。 在包拯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偷跑之后,公孙策才解开了手铐。包拯揉着发红的手腕,无奈地看着公孙策又把自己的手铐收了回去,“公孙……这是我的东西。” “嗯。”公孙只是把东西又一次收好,白了包拯一眼,“你不整天想着跑出去,我会这么做吗?” 想想放在自己身上还是不安全,公孙策最后把手铐递给了白玉堂。白玉堂保管,他最放心。 果然,白玉堂接过手铐的时候包拯的嘴角一抽。果然治包拯要用白玉堂。 展昭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看到包拯迅速调整表情,“好好保管,好好保管。今天虽然没发生你们想的事情,不过白玉堂你可以尝试尝试。” 另外的三人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啊……应该是神经吧。 咳咳。展昭假意咳嗽了两声,执意要把大家的心思拉回来。这再不换个话题,难道他们四个人是真的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包大哥,公孙也是为了你好,在家里好好养伤吧。”展昭劝包拯。 “而且你出去了也没用。”公孙策在一旁凉凉地补充,“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去你单位那边请好假了,直接请了一个月。而且和你上司说好了,你要是去工作,乱棍打出。” 这一次他们听到了包拯心碎成一片片的声音。公孙策是铁了心要包拯好好休息的,包拯总算是认命地低下了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展昭低头忍笑。正笑着,嘴边传来酸甜的味道。抬起头才看到白玉堂递了块水果到他嘴边,眯起眼,展昭直接叼走了那片水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果盘就在白玉堂的喂食中一点点地消耗下去。等到包拯和公孙策准备吃水果的时候,展昭的嘴里正叼着最后半块梨,剩下来的半块在白玉堂的嘴里。 原本摆满了水果的果盘早就空空如也了,那么大的一盘,全都都进了这两人的肚子里。展昭直接往地上一躺,在地毯上舒服地躺着。白玉堂笑着说展昭吃饱了就睡像只猪。 面对相处融洽的两个人,公孙策只能扶额,这两个人是打算把水果当正餐吃吗?直接瞥了包拯一眼,包拯立刻从失落的状态里出来,端起空了的盘子往厨房走,没一会儿又端回了满满一盘。 这一次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打算再碰了。等过了一会儿,三个人才想起来问包拯这次受伤的缘由。 说起工作的事情,包拯也正经了起来,“博物馆最近准备展出重要的文物,我只是去帮忙安排警戒工作。因为不是我负责的,所以我就先离开了。但是没有走多久,就听到博物馆的警报声,知道东西被盗。我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偷东西的,本来是想把他们抓起来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交了火。” 包拯轻描淡写地把中枪前的事情告诉他们,虽然他说得轻巧,把当时是如何的危险全都省略。 说完了整件事情,展昭他们都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包拯才摆摆手,“我不是没事了吗?现在唯一麻烦的是那些东西追回的问题,不过公孙都给我请假了,也就跟我没关系了。” 包拯笑着给他们打气。而包拯说起住院的事情,也让白玉堂想起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我离开医院的那天,看到宋千寻了。” 宋千寻? 宋千寻出现在医院做什么?展昭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生病了?” 包拯和公孙策更直接,“庞言快死了?” “不是。”白玉堂扶额,顺便感慨一下公孙策和包拯的同步率,这么快就被包拯带跑了,“就是这里我感觉奇怪。那天他是一个人搭出租车来的,庞言不在他旁边。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很急,但是看到我后又回了出租车里,走了。” 除此之外,白玉堂还把那时宋千寻的表情变化告诉了展昭他们。听白玉堂说完,展昭他们也陷入了思考。 从白玉堂的话里来看,宋千寻来医院的目的是很值得怀疑的。他的表现不像是自己生病,又或者是和自己有联系的人住院来探望的样子。 匆匆来,又匆匆去,就好像…… “只是为了确定什么。”展昭喃喃地说,其他三人注视着展昭,目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平静,到最后的坚信。 确定了展昭的想法,剩下的念头泉水般涌出,包拯就成了展昭他们视线的集中点。包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侧腹上的伤口。 难道,宋千寻当时到医院来,是因为听说了包拯住院的消息? 当然宋千寻不是担心包拯,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情谊。那么他去医院的理由……如果真的是因为包拯中了枪伤,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将事情往后面想的话,和庞言有什么关系? 一旦开始设想,更多不好的情况就跳了出来,最后他们最纠结的一点就是,庞言和这次博物馆失窃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关系,这个时候不是尽可能避开他们吗?宋千寻又是为什么独自到医院去? 再一次提起宋千寻的话题,展昭和白玉堂干脆把两人这一次去“阴樨镇”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公孙策和包拯。 本来他们就是打算在回来之后告诉公孙策的,却因为包拯住院的事情拖延到了现在。反正宋千寻已经让他们困扰了,那就把更困扰的事情说出来吧。 果然,就算是再聪明如公孙策和包拯,在听展昭和白玉堂说完之后也都困扰地托着下巴,想来想去,心底唯一的念头及就是“宋千寻到底在搞什么鬼”。 “现在已经分不清宋千寻的目的是什么了。”展昭抱着头,宋千寻是至今为止他最看不透的人,“我总觉得他知道很多事情。” 展昭指的究竟是什么事,白玉堂他们都知道。宋千寻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却不知道它何时爆炸,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它。 “从宋千寻的举动来看,他好像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公孙策推测,“反而,他给你们留下线索,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反而像是在提醒引导你们。” 这样的推测说不上是有根据,只能算是建立在少量线索上面的大胆假设。公孙策的推测得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肯定,因为他们两人的直觉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宋千寻对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恶意。 “那解决这个问题就有了其他的方法。”包拯说,“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个机会和宋千寻见面,我想你们能问出来不少的东西。我觉得他会说的。” 这是个好想法,却也是目前最不切实际的一个想法。见宋千寻,怎么见?他现在人是跟着庞言进了庞家,庞言带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这时候见面也是有点困难的。 一想到这个,他们又觉得头疼了起来。 然而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们刚刚因为一件事情头疼不已的时候,另外一通电话就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头疼。 当时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在包拯家留宿,答应包拯陪着他解闷,但是没有料到,天刚黑没两个小时,包拯家的电话就响了,是工作的事情。 电话是公放的,一听是包拯的上司,公孙策第一反应就是挂电话。但是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包拯,资料室被盗了,失窃的都是你这一年来处理的案子。” ☆、第092章 “千寻你等一下。”不顾周围投以疑惑视线的仆人,庞言拉住了宋千寻的手腕,迫使他从疾步中停下来。 宋千寻走得很快,突然被拽住,手腕生疼。宋千寻只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手上却一直都在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你怎么了?”庞言手上一用力就把宋千寻拉回了自己面前。 而宋千寻一反常态地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视线注视着庞言,让庞言本来就不是那么充足的底气更是一瞬间泄了个干净。 在庞言失神的时候,宋千寻趁机甩开了庞言的手迈开脚步,庞言也正打算追上去。就是在这个时候,紧绷的声音传来,“在家里大呼小叫的算什么样子!” 宋千寻和庞言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只看到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庞羲双手扶着轮椅手把。庞老爷子表情还是一脸严肃,庞羲皱着眉,刚才的话就是他喊得。 庞羲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而庞老爷子只是抬起了右手,庞羲抿了抿嘴,将剩下来的话都收了回来。 在阻止了庞羲之后,庞老爷子总算是抬起眼来看了两人一眼。就是这一眼,从两人相握的手中宋千寻感觉到了庞言一瞬间的僵硬。 宋千寻只是看了庞老爷子一眼,就别开了眼。庞言拉了一下宋千寻,示意他不要随便行动。 将两人的小动作都收在眼里,庞老爷子别有意味地看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说,“有什么事情两个人慢慢谈就好了,不用在仆人面前丢人现眼对吧?” “是。”面对庞老爷子,不管他说了什么,只要点头称是就可以了,这是最保险,也是习以为常的反应。 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宋千寻转身。庞老爷子忽然开口,“宋先生,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怎么会?”宋千寻连头都没有回,只能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只是有点累了。请问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宋千寻有预感,如果自己不这么说,庞老爷子不会介意和他一直在客厅拖着。 而现在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佣人们都垂着头,明明没有人让他们留在这里,但是他们却丝毫不敢动弹。 “哦,宋先生累了啊,那就赶快回去休息吧。”庞老爷子故意装出惊讶的模样,不怎么赞同地看了庞言一眼,道歉说,“先生这么累庞言还要麻烦你,希望宋先生不要心生芥蒂,继续帮着他。” “……”宋千寻咬牙。 “宋先生?”庞老爷子也不着急,反而是笑吟吟地提醒宋千寻应该给他一个回答。 “当然了。”宋千寻回答了一句。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庞老爷子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周围,好像对客厅里聚了那么多人感到非常震惊,“什么时候这里聚了这么多人?都散了吧。庞羲,送我回去。” 直到庞羲推着庞老爷子离开,客厅里的人才像是重新恢复了呼吸,一个接一个地做回了自己的事情。 也就是这一刻,宋千寻才真正意识到庞老爷子在庞家的地位。撇下庞言,宋千寻径直回了庞家为自己准备的客房里,这是宋千寻到了庞家之后第一次到客房。 宋千寻用力地甩上门,在门合上之前庞言及时赶到,单手撑住门,用力地把门扯开。遇到庞老爷子,再加上宋千寻前所未有的态度,庞言也失去了耐性。 “你到底在干嘛?刚才你是疯了?”庞言紧皱着眉头。 “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吧?”宋千寻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怒火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你让我鉴定的那些,不就是前几天博物馆失窃的几样文物?”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宋千寻的,但是被宋千寻指出的时候庞言还是有些应接不及。 而庞言的反应只是让宋千寻心凉。哪怕庞毅已经事先告诉过他庞言可能卷入了一些事情里,哪怕他在之前已经告诉过自己这件事情会严重,但是他没有想到庞毅会和博物馆失窃的事情掺和在一起。 而且看庞言的样子他并不吃惊。宋千寻不是那种会对几乎肯定的事情抱有虚幻的期待的,“这件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庞言已经没了辩解又或者说是解释的打算,冷下了声音,“他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他?宋千寻觉得脊背发凉,庞言说的当然是庞毅,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庞毅的话题。 “你不用瞒着我了,那天你出去,不就是去见了庞毅吗?”庞言说话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他告诉了你不少事情吧?” 那天和庞毅见面之后,宋千寻就有意识地甩开了自己派去跟在他身边的人,回来之后还瞒着他自己,庞言就该想到庞毅在宋千寻的面前说了不少的话。 听到庞言的话,宋千寻诧异,却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庞言竟然以为自己那天出去是为了见庞毅。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但是误会了也好,证明他去医院的事情没有暴露出来。 而看庞言的神情,宋千寻就知道他和庞毅之间的矛盾就在自己的沉默里更进了一层。这对自己是有利的,唯一的坏处就是把庞毅牵扯了进来。 “是说了一点。”宋千寻并不隐瞒,也不夸大,“但是这不是他说不说的问题。你疯了吗?盗窃珍贵文物,这是重罪!” “呵……”庞言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重罪?难道盗墓不是重罪?”自从庞言从展白墓里盗取了巨阙剑和苗刀,他就知道没有退路了。 庞言一步步地朝着宋千寻逼近,“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但这不一样!我答应帮助你,是帮助你去寻找陷空岛埋藏的宝藏,是帮助你在古玩界达到顶峰,不是这个!”宋千寻怎么都没有料到,庞言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那你只要继续这么做就可以了。”庞言拔高了声音,懊恼而又愤怒,他看出来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让宋千寻失望了。如果可以,庞言希望宋千寻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已经不能避免了。庞言按住宋千寻的肩膀,尽全力按住他不让他走开,“这是爷爷介绍给我的,这是机会,也是命令。我必须做,而且必须做好给他看。” 即便他在一个新的领域里得到了不错的成绩,但是他也认识到,现在的自己还无法脱离庞老爷子的掌控。 “但是你们这是在犯罪。那些文物被保存地很好,你们又何苦一次次地转卖。”宋千寻也激动了起来。 说到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物爱好者。他帮助庞言,但是他有自己的准则。它更希望这些出土的珍宝能够得到珍藏。 他帮助庞言得到了巨阙剑和苗刀,但是对这两者的收藏他一直都是很小心的。 听到宋千寻这么说,庞言笑了,嘲讽地笑着,捧住了宋千寻的脸,“看,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你是学者,而我是商人。” “爷爷他更加是商人的典型。所以在他的概念里,你看重的宝贝不过是赚钱的工具,谁出的价高就好了。我承认,我也一样。我现在被他掌控着,只能服从他的命令,所以我做的事你肯定不会接受。” “所以呢。”宋千寻看着庞言,不知道庞言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而庞言只是推开了他,表情是认真,严肃到了极点的,“所以你现在只能帮我,帮我脱离他的掌控,这样我们才能做我们真正想做的事情。” 在庞言的眼中,宋千寻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回答。这件事情,他是不会退出的。 “庞言,你说过你不想变成庞老爷子这样的人,可是现在,你觉得你和他有差别吗?”宋千寻质疑他。 而庞言握着门把的手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这就是庞家人。” 已经察觉到了宋千寻的抗拒,庞言也不会让步,“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留在家里把那块玉片取出来。可以的话就加快速度吧,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东西我会让仆人送过来给你的。”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9节 直到庞毅合上了门,宋千寻扶着桌子深呼吸。不行,他必须出去。 ☆、第093章 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展昭才从满满的文件资料里回过神来。环顾一下,办公室里已经没了公孙策的踪影。 发了会儿呆,展昭才想起来之前好像听到公孙策说过他要提前离开的。 话说公孙策虽然帮包拯请了一个月的假,但是他自己却没有那么多的休假。包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脸都黑了,自己“被请假”,始作俑者竟然没有做好以身相陪的打算。 在包拯的怨气洗礼下公孙策终于是架不住了,答应了每天会早点回去陪公孙策。所以像这样原本办公室里有两个人,结果低头看着看着一抬头,公孙策就消失了的戏码已经上演了好多遍了,展昭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的工作处理地差不多了,距离白玉堂来接他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 展昭想起图书馆里,为了学生学习方便建了好多独立学习室。还没有体验过,展昭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都贡献给图书馆好了。 在工作台那里办理好了独立学习室的使用时间,展昭给白玉堂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就在书架上选了本书,透过书架书本的缝隙看到了独立学习室的一角。 阅览室里并没有太多的空间,所以独立阅览室都被设置在了角落,所以平时并没有太多的学生选择去独立学习室。 展昭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虽然独立学习室地理位置偏僻了一点,但是那一边设置了很大的一块落地窗。就这样可以窝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小角落里读读书,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展昭拿着书朝着自己的那间独立学习室走去,一眼望去展昭就能看到其他学习室都空空如也。 一高兴,展昭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刚刚在学习室的门口刷了一下卡,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风袭来。 展昭下意识地回过头,在看清对方是谁之前展昭就被对方捂住了嘴,两个人就这样撞进了学习室里。学习室的门自动就关上了。 展昭瞪大了眼睛,这个学习室设置在角落里,根本就没有人来,甚至没有安装监视器。这样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xx大学教师血洒独立学习室,图书馆学习室地理位置选择应三思”吗? 当初包拯教他们防身招数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认真听讲呢……展昭那个叫做后悔啊。人处在慌乱的状况下会下意识地采取行动。 展昭唯一的反应就是抬起自己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往后用力地一击。出乎展昭的意料,自己在慌乱中的举动竟然正中对方。 展昭只听到对方一声闷哼,刚在心里想着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感觉到对方困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小了一点,展昭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了对方。 闭上眼睛把对方撞开,展昭扑到了门边,握着磁卡的手都已经冒汗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 “等等。”一只手忽然按上了门,“是我。” 展昭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是在哪里听过了,“宋千寻。”展昭转过身,如他所料的那样看到宋千寻站在自己的背后。 再一次见到宋千寻,展昭只觉得恍惚,宋千寻和自己印象里的变了许多。少了先前的平静和自然,现在的宋千寻面色苍白,捂着刚才被自己打到的地方,额头还有些汗,看上去很狼狈。 这样的宋千寻,看上去非常憔悴,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了。虽然两人再次见面的开端并不是很好,展昭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宋千寻坐下。 他看上去实在是太疲倦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样。被展昭带到椅子边,宋千寻也坐下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刚才展昭的那一下,虽然只是无意击中但是力道也不小,他没有躲开,现在呼吸也的确是调节不过来。 接过展昭递上来的水,宋千寻一饮而尽,终于是恢复了一点。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展昭担忧地看着宋千寻。本来展昭计划遇到宋千寻之后问清“阴樨镇”的事情,但是看到宋千寻这副不同寻常的样子,这些问题都被放在了背后。直觉告诉他,宋千寻这幅样子并不寻常,“庞言不在?” “我是背着他出来的。”宋千寻压低了声音,虽然他们现在的位置很隐蔽,但是宋千寻还是小心翼翼的,“我是从庞家偷跑出来的。” 偷跑?展昭纳闷了,听宋千寻的话他是躲过庞言,可是庞言没理由把他困在庞家不让他出来。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展昭思考着应该先问哪一个。 宋千寻却并不打算回答任何一个,“我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说。”宋千寻的语速飞快,“庞言在庞老爷子的牵线下卷进了前几天博物馆失窃的案件。” 博物馆失窃……展昭马上就想到了包拯的枪伤。 “就是这件事。”宋千寻从展昭的眼神里知道他明白了,解释,“别看着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庞言瞒着我和对方联络偷了那些东西,我是之前前几天被他带过去鉴定估价才知道的。” 展昭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批文物竟然又要被拍卖了? 宋千寻知道展昭在意的是什么事情,也就长话短说,“我反对他这么做,所以庞言禁止我离开庞家。我偷跑出来时间不多,听着……” 就在宋千寻找到展昭的同时,几个追捕宋千寻的人已经追到了图书馆外,没有紧追不舍,他们直接告知了庞言宋千寻的位置。 白玉堂结束了全部的工作赶到学校,刚准备停好车子就看到庞言沉着脸匆匆地从停车场往外走。 白玉堂留在车子里,就看到庞言忽然停了下来。有两个人跑到庞言的身边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庞言就带着人继续往外走。 白玉堂觉察到不对,下了车跟在庞言他们的后面。白玉堂小心地保持着距离,越跟着就越觉得不对劲,庞言走了这一路,聚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庞言的气质与学院格格不如,本来周围的人也不会去注意他。但是随着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从庞言身上散发出来的紧绷气息引起了旁人的注目。 白玉堂跟在庞言的后面,跟了一会儿竟然发现庞言竟然是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去的。白玉堂下意识地按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就在不久前展昭发短信告诉自己他要去图书馆。 庞言去图书馆做什么?白玉堂抿了一下嘴,选了另外一条路先庞言他们一步赶到了图书馆。 白玉堂陪着展昭在这里进进出出了不少次,没有通行证进出都不方便,展昭就直接拉着白玉堂办了一张通行证。 匆匆刷了卡,白玉堂往展昭所说的地方赶。白玉堂刚搭上电梯,庞言就带着人赶到了图书馆门口。 庞言一出现在图书馆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不管庞言怎么说,对方都秉持着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的原则,一时间一群人僵持在了图书馆门口。 电梯一停,白玉堂就朝着展昭所在的阅览室快步走了进去。独立学习室虽然比较偏僻,但是往里走了几步,白玉堂也是瞄到了独立学习室的一角。 很快他就找到了展昭所在的学习室,这些学习室部分是透明的。白玉堂已经看到了展昭的衣角。 还好没出事。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进不去,白玉堂就准备给展昭打个电话。只是低下了头,白玉堂竟然看到在学习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白玉堂的心又提了起来,已经顾不上这里是安静的阅览室,白玉堂“啪啪啪地敲响了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动了在学习室里商谈的两人。宋千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难道庞言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展昭知道宋千寻是逃跑出来的,如果庞言追了过来那么情况就糟糕了。展昭也绷紧了身体戒备地看着门口,只是看了一眼,就松了一口气,“是玉堂。”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而且越来越响,透着门外那人的焦躁。展昭连忙打开了门,把白玉堂拉了进来。这样下去是要把门砸穿的节奏。 白玉堂刚才连敲那么多下门,整个阅览室的人都被惊动了,都皱着眉想要找出声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被展昭拉进去的时候白玉堂就看到了宋千寻,错愕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所以庞言是在找你?” “他找过来了?”宋千寻压低了声音。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得出来他是有多紧张。 展昭着急地拉了一下白玉堂的袖子,白玉堂也不耽误,“我刚才在停车场碰到他,带着一堆人赶来这里,被拦在了图书馆门口,不过应该拦不了多久。” 就算保安能够拦住他一时,又不能拦住他一世。工作人员也不会因为厌恶一个人的态度而不给人办理出入证。 宋千寻站了起来,对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我先走了。” 白玉堂没有吭声,显然对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把握住节奏。展昭点头回应,并告诉了宋千寻几条离开图书馆的路。 宋千寻感激地看着展昭,摸着书架往外走,脚步忽然一顿。他看到庞言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朝着独立学习室的方向走去。 原来他的位置被庞言知道得那么清楚。宋千寻担忧地朝展昭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要自己不在,庞言是没有办法为难展昭他们的。 宋千寻往周围看了一圈,确认除了庞言,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看来庞言是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图书馆外。 宋千寻离开了阅览室,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门口有几个和周围学生气质格格不入的人在徘徊。宋千寻停了一下,转过身往展昭告知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按照展昭提供的路线,宋千寻总算是平安离开了图书馆。但是他并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出了图书室,他会更快被发现。所以他没有停下脚步,他必须先离开学校,之后不管庞言找到他之后怎么逼问,他只要闭口不谈就可以了。 心里这么想,宋千寻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 而庞言完全没有料到宋千寻已经走远。和宋千寻起了冲突的那晚,他就已经知道宋千寻不会安分留在庞家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派了那么多人看着他,宋千寻竟然还有办法掏出庞家。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被告知宋千寻可能来找展昭了。 背叛感,屈辱感,这些情绪和压力同时在体内爆发,庞言几乎是红了眼,如果他看到宋千寻和展昭在一起,他不确定自己会对这两个人做出什么。 庞言在门口的登记簿上面看到展昭使用的学习室的编号,一找到对号的学习室,庞言就拍上了门。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比之前的几声都要响。阅览室里的学生们都站了起来,不满地朝着发出声音的角落走去。 庞言的脸色并不好,在学生们围上来的时候就冷脸瞥了他们一眼。学生们很少在学校里遇到庞言这样的人,被庞言这样一看,走在前面的几个学生都后退了一步。 但是毕竟大家都是在安静地读书,结果好端端地气氛就莫名其妙地被破坏了,有几个胆大的学生不满地说,“图书馆是念书的地方,这里是学校,不是你的地盘。” 这就好像是一根导火索,一个学生开口了,其他的学生仿佛有了动力,都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庞言强忍着怒气,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间学习室。他就不相信,里面的人可以死撑着不开门。 就在他举起手又想拍门的时候,学习室的门就打开了。而走出来的,竟然不是宋千寻和展昭,竟然是白玉堂和展昭。 这是怎么回事?庞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三个人之间的距离。难道是躲在里面?庞言直接进入了学习室,这间学习室不大,也没什么可供藏身的地方。 庞言上上下下把整个学习室都看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宋千寻。庞言啧了下舌,到底是他来迟了,还是宋千寻根本没有来这个地方。 他的手下不可能看错人,难道是白玉堂? 庞言回过神看着白玉堂,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究竟。但是白玉堂显然不是吃素的,脸上除了被打搅的不耐和疑惑,庞言看不出异样。 “你有什么事情?”白玉堂看着庞言。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战,就算两人都没有开口,对目前情况毫不知情的学生们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紧张。 不能在这里和白玉堂闹翻,不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庞言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抱歉,我只是来找人。” “找人?”白玉堂的语调扬高,声音不想却能听出里面的嘲笑,“你敲门的力道可不是找人那么简单。” “那也没有。”庞言假装没有听懂白玉堂话里的嘲讽,“只是找不到一个重要的人,所以有点着急。” “所以是敲错门了?”白玉堂顺着庞言的话说了下去。 “对啊,敲错门了。”庞言并没有打算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忽然庞言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笑了。 看到庞言的笑容,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庞言笑着说,“打搅了两位的约会可真是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阅览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一根针忽然掉了下去,叮的一声,然后展昭就听到了大家响得惊人的抽气声。 这时候图书馆的管理老师也带着几名警卫人员过来了,那名老师看到那么多的学生都围在一起,脸色马上就变差了。 那位老师是认得展昭的,而站在展昭对面的庞言,就被这位老师默认为引起这场骚乱的人。 庞言看到已经有人来了,还没等那位老师靠近一点,他立刻就摆出笑脸,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对不起,打扰到大家的学习了。我这就离开。” 庞言的表现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把周围的老师和学生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庞言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追究责任,也找不到应该负责任的人了。 庞言的离开,让展昭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放松下来,展昭意识到庞言的出现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展昭僵硬地抬起头,对着白玉堂苦笑。周围学生眼底的好奇和激动他可都是看在了眼里。 展昭在学校里可以说是相当出名的一位老师,现在就是这位老师,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并且被一个人指出“约会”…… 这么一个大八卦就在眼前炸开了,这群学生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一边是热闹非凡,另一边庞言的面色却是冷如冰霜。“什么叫人不见了?”庞言问面前的几个人,什么叫做追踪到这里失去了宋千寻的踪影? 那几人有苦难言,他们本来都快要追上宋千寻了,那人却突然没了踪影。 ☆、第094章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小沙发里,捧着热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两个一手拿着报纸一端的人,时不时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无奈。 虽然对面两人极力克制自己,但是两人拿着报纸的手都已经颤抖了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扶额,展昭的脸都涨红了。 白玉堂单手搂过展昭,安慰地拍拍他的头,做了个深呼吸,无奈地对两人说,“够了,想笑就笑吧。”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面的两人啪的一下把手中的那份报纸按在了桌面,发出了一声闷响,公孙策和包拯两人捧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得没力气爬起来了。 “啊……”展昭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遮住自己发红的脸,发出了一声夹杂羞涩郁闷的哀响。白玉堂侧过头看着展昭。 感觉到了白玉堂的视线,展昭张开了手,就看到白玉堂满眼的打趣。展昭伸出手遮住了白玉堂的眼睛,“别看了。” 展昭因为羞怯而浑身发烫,暖和的手接触到白玉堂冰凉的皮肤,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一下。 这边两人亲密接触着,对面包拯和公孙策也总算是平复了一点。包拯笑得直抽气,指着报纸说,“别说啊,我一直以为我和公孙速度挺快的,结果你们俩也是坐上了火箭炮啊,还直接上校报了?” 桌子上放的就是最新一期的校园报,任何人一眼就看到了头条的照片,是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站在独立学习室的门口,展昭站在白玉堂的身后,白玉堂还紧紧牵着展昭手的照片,而标题就是“展助教闪电有伴,普大喜奔!?”。 包拯还旋转了报纸递到两人的面前,指着里面的内容说,“你看看这作者……”包拯探头确定了一下作者的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展昭你有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伴儿,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呢。” 说着,包拯还兴趣盎然地看着白玉堂,摇头感慨,“啧啧啧,白玉堂你造孽了,你看看你,把人家考古系这么年轻优秀的老师给泡走了,偏偏你这个人还这么优秀,你叫人家女孩子是恨你好呢还是爱你好啊?” 展昭越发痛苦地趴在了桌上。 登上校报之后展昭成了学校里的名人,白玉堂也作为“展助教的男朋友”而被大家熟知。展昭苦啊,最近他的课学生出勤率极高,甚至还有其他系的学生来旁听。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教室里男生都被挤在了一边,女生们占据了前排,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只要展昭一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关于两人八卦的问题立刻就抛了过来,拦都拦不住。 好端端的一堂课,一瞬间充满了尖叫,询问,笑意,甚至还有些女孩子一脸哀怨却依依不舍地在那里祝福他们两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本来有些枯燥的课,竟然声泪俱下,简直就成了话剧课。就连公孙策前来坐镇都拦不住,甚至有学生已经开始打听是不是公孙教授也有伴了,比如说那个经常来学校找公孙教授的黑脸…… 展昭哀怨地抬起头看着对面还收不住笑意的公孙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下次再有学生问自己就点头好了,让包拯和公孙策也上一次头条。 白玉堂偏过头就看到展昭一脸算计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展昭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捏了一下展昭的脸,展昭侧过头,嘴角还翘着。 白玉堂冲着对面示意了一下,对着展昭摇头——别妄想了,就算真见报了,公孙策可能炸毛,但是包拯估计尾巴都会翘上天了。 展昭看着对面表情相同的两人,觉得白玉堂说的很有道理。真的是,比厚脸皮他,白玉堂和公孙策三张脸皮加起来都比不上包拯一个人的来得厚。 看展昭又要陷入另一轮沉闷的低谷了,白玉堂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展昭的嘴边。展昭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下巴都没有离开桌面。 盯着近在咫尺的蛋糕,展昭含住了叉子。心里有点郁闷,展昭干脆咬住叉子不愿意松口。 白玉堂想要把叉子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展昭眼底写着满满的“我现在很郁闷,不要伤害我”。白玉堂无奈地笑了一下,手上也没用力,就这么拿着叉子和展昭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偶尔往外缩手,让展昭再把叉子拉回去。 两个人有意无意的动作落在公孙策和包拯的眼里,那是说不出的闪亮。包拯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凉凉开口,“够了啊你们两个,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俩也不消停一点。” “没办法,我烦。”展昭总算是松了口。白玉堂笑眯眯地把刀叉塞到了展昭的手里,把蛋糕端到了展昭的面前。 展昭拿着刀叉,对着蛋糕散发自己的怨念,低下头来全力以赴解决蛋糕。估摸着展昭消灭甜点的速度,白玉堂又点了几分不同的甜点。 又瞟到报纸上的新闻,白玉堂不太确定地问公孙策,“这新闻不会对展小猫有什么影响吧?”其他的事情白玉堂都不在意,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展昭在学校里会不会被议论,还有工作方面的问题。 难得见白玉堂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公孙策和包拯都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白玉堂与平时不同的样子。 两人这么久都没有说话,白玉堂不怎么高兴地皱眉,催促着两人。包拯瞪大了眼睛,冲着公孙策委屈地说,“你看,他还对我们两瞪眼睛了,公孙,我们走,不搭理这两人。” 公孙策冲着包拯的脑袋就拍了下去,瞪了包拯一眼,告诉白玉堂,“放心吧,学校里对这事儿不太在意,对展昭是不会有影响的。” 瞄了一眼已经进入甜点奋战尾声的展昭,公孙策双手支着下巴,惊奇地问,“不过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重点错了?那重点是什么?展昭也抬起了头,和白玉堂一起不解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笑得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都是背后一凉。展昭隐约觉得公孙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现在你俩学校里也知道了,白玉堂你家里也都知道展昭了,也是安全过关了,就差你去见展昭爸妈了。” 堪称绝杀!白玉堂一口水呛进了鼻腔,展昭更是痛苦,嘴里还有一口蛋糕没有咽下去。展昭拼命地拍着胸口,后悔自己明明意识到了公孙策会说出一颗核弹竟然还把剩下的蛋糕一口塞。 拿过水杯,展昭大口大口地灌水,白玉堂也回过神来,拍着展昭的后背。虽然自己的鼻腔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白玉堂并不在意,看展昭快把他杯子里的水喝光了,白玉堂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展昭。 展昭连着喝了两杯水,这才把卡在喉咙里的蛋糕咽了下去。呼吸顺畅之后,展昭靠在椅背上,拍着自己的胸口,总算是活下来了。 缓过神后,展昭埋怨地看着公孙策,“公孙,下次抛出重磅炸弹之前记得跟我示意一下啊。” “这样不就没有抛出这个炸弹的意义了吗?”公孙策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人,顺便踩了正在看好戏的包拯一脚——没理由,就是想踩了——“不够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丑媳妇还得见公婆,白玉堂你就不想去见见展昭的爸爸妈妈?” 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又一眼。展昭被白玉堂的眼神看得一凛,戒备地看着白玉堂,“你干嘛?” “不带我去见见叔叔阿姨?”白玉堂凑近展昭。展昭往后挪了一点,白玉堂也往外凑。展昭继续往后,白玉堂继续往前。 这座位又不是无限长的。展昭这低着头不停往后挪,这最后一坐就直接坐空了。哎哟……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坐空的一瞬间展昭心底哀怨了。 白玉堂眼疾手快,手一伸就把展昭给抱了回来。确定展昭坐好了,白玉堂坐回自己的位置,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窗外,凉凉地说,“不愿意就算了。” 这语气,怎么乍听起来那么失落那么让人心疼呢……展昭凑近白玉堂,轻声问,“生气啦?” “……”白玉堂背对着展昭,始终看着窗外。 展昭伸长了脖子,可惜就是看不清白玉堂的表情。努力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展昭捧着茶杯,求助地看着包拯和公孙策。 可是两个人都表示爱莫能助。 展昭叹了一口气,这两人关键时刻真不靠谱。捧着水杯,展昭低头盯着杯底,极力无视蜿蜒爬上耳根的热度,“等最近的事情了解了就带你回家。” 白玉堂吃惊地回过头,他只是装装样子,实际上真的没有想到要去见展昭的爸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眼见着展昭竟然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白玉堂反而有点紧张了,随着而来的是喜悦和安心。他就这样盯着展昭,不需要一点的触碰就能让展昭脸上的热度更甚。白玉堂无法掩饰自己的笑容,点头说,“好。” 白玉堂的目光带着让人融化的力量,展昭不敢回头看他,只是盯着水杯杯底,都快把水杯看穿了。 过了好一会儿,包拯才假咳了几声,“够了啊,够了啊,你俩消停点,不是说有话跟我们说吗?净让我们俩看你们俩秀?” 包拯一脸感兴趣地看着两个人,还真奇怪了,明明展昭和白玉堂走的风格和他跟公孙策的完全不同,但是这力道还真是针尖对麦芒…… 被包拯提起,展昭一拍脑袋,在家休息了一天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昨天庞言离开图书馆之后,展昭和白玉堂也匆匆离开了。本来展昭是想立刻找到公孙策和包拯的,偏偏公孙策陪着包拯去医院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又被校报给郁闷了,展昭觉得这件事情都快被自己忘到海角天边了。 “包大哥,你知道成云山庄吗?”展昭开门见山地问道。 “成云山庄?”因为惊讶,包拯说话的尾音上扬,“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白玉堂没告诉你那是什么地方?” 这跟白玉堂有什么关系?白玉堂知道?展昭疑惑地看着白玉堂,明明自己问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也不知道啊。 展昭一看过来,白玉堂无辜地摇摇头,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不知道成云山庄是什么地方。 包拯叹了口气,也是,白玉堂一本正经的,估计对这地方没什么兴趣。而这话,虽然是展昭说出来的,看展昭这一脸迷茫的样子,这孩子也就只是知道个名字。至于公孙策……他就更加不用说了。 包拯在观察三个人的表情,同时他的表情也被三个人都看在了眼里。看包拯表情变化莫测,展昭心里警钟响起,“那地方该不会是……” “啊啊啊不是啊!”一看展昭那受了惊吓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而且想得是那方向差了几千米远,自己的名声了。包拯连忙对他们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里是赌局!” 赌局?三个人都眨眨眼。 “成云山庄呢,表面上也就是个休闲山庄,不过那里最有名的是其中一层,各种赌局应有尽有,挺隐蔽的。展昭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包拯有点纳闷。 “宋千寻告诉我的。”昨天宋千寻告诉他的不多,虽然他逃出了庞家,但是距离他躲进独立学习室到白玉堂进来,随之而来是庞言,展昭和宋千寻几乎没有时间交谈。 “他告诉我几天之后在成云山庄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就有这一次博物馆失窃的那几样东西。”展昭把宋千寻告诉他的总结成了一句话。 “宋千寻告诉你的?”公孙策惊讶地问道,如果宋千寻牵扯在这件事情里,是不是代表着庞言也牵扯在这件事情里? 白玉堂也点着头说,“庞言肯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而且,看得出来庞言和宋千寻起了矛盾。这应该就是宋千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的原因。” 包拯双手抱胸想着这件事情,“说不定不仅是庞言,还有庞家。”这只是一个猜想,成云山庄的势力和庞言对上……包拯不相信凭庞言一己之力能够做出盗取博物馆文物的事情,就算是他做的,联系上成云山庄……比起庞言一个人,说是庞家牵扯在里面包拯会觉得更加可信。 包拯的想法展昭他们也同意。 “宋千寻有没有告诉你拍卖会的时间?”事不宜迟,越早知道时间越方便做准备。 展昭也摇头,“具体时间不知道。宋千寻只确定地点,时间只能确定是过后几天。” “那好。”包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通知他们做准备……嘶!”话刚说完,包拯就捂着侧腹坐回了原位。 “扯到伤口了?”展昭担忧地问。 “没……”包拯一边否定,一边小心翼翼地瞟公孙策。果然,就看见公孙策正斜眼凉凉地看着他呢。 “回去?你要回哪里去?” “额……就是通知他们……” “电话通知就可以了。”公孙策毫不留情。 “可是……当面说比较清楚,好做规划。” “意见驳回。说了在家休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工作?想都别想!” 就这样,这场毫无悬念的斗争最后以公孙策的胜利结束,包拯只好灰溜溜地拿出手机和自己同事商量这事情,总之去现场的机会是被公孙策彻底否定了。 四个人又聊了会儿天,就两两分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肩并肩一起走在校园小径上,两个人并没有贴得很近,但是每一步行走当中衣袖相磨,带起心安和平静。 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径上几乎没什么人。两人肩并肩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学生走过他们眼前。注意到路上还有别人,那名学生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 一下子,她就认出了展昭,又瞥了一眼白玉堂,女生的表情告诉展昭她已经知道两个人是谁了。 展昭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女生早一步对着他问好,红着脸走掉了。这过程……说是日常但是展昭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好歹她态度不错。”白玉堂倒是轻松了点,之前公孙策说这情况在学校反映情况不严重,他还是半信半疑的。 既然如此,干脆……白玉堂说,“猫儿,我记得你过会儿有课,我去听你的课好了。” “什么!”展昭惊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一大步,而且还有继续后退的趋势。 白玉堂连忙上前拉住他,“去听你上课啊,确定学生老师对你的态度,见证你上课的风采啊!” 展昭拼命地摇头,“不用,大家人都很好,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亲眼看到我不放心。” “你不是学生,进教室会很奇怪。” “我坐最后一排。” “我上的课内容很枯燥的。” “没事你有人格魅力。” “你年纪太大了!” “……展小猫我给你三秒钟的机会点头。” “……你跟我来。” 然后,展昭的学生们见证了展昭有史以来第一堂全场脸红,眼神躲闪,说话断断续续,没了平时平静风采的课。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原因。 老师的男朋友在后面听课呢! ☆、第095章 “公孙……”包拯走到沙发前立正站好,忐忑地看着公孙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怎么看到公孙的脑袋顶就泻光了呢? 包拯做了个深呼吸,反复地告诉自己公孙又不是猛虎雄狮,不会吃了自己的。在公孙策的面前,他要拿出男人的样子来。 所以,现在,不要着急,深呼吸,把心底的话大声地说出来,是男人就要大胆说出来!三……二……一……就是现在。 “公孙,你就让我出去吧!”包拯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靠着公孙策,两只手再接再厉地缠上公孙策的手臂,使劲地摇晃。 作为回答,公孙策把报纸举得更高了一点,把自己和包拯隔开。他不认识这个坐在自己旁边做着和自己外表完全不相符行为,抱着自己手臂直蹭的大男人。 看公孙策半天没动静,包拯凑近了报纸,就差把自己的脸贴上去了。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包拯还是决定不要做这个明显作死的行为了。 不过包拯是绝对不可能安静下来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缠在公孙策手臂的手,心想着公孙策貌似对这个反应不大,那么,就该再接再厉了。 “公孙,公孙,公孙,公孙!你就让我出去吧!”包拯干脆就靠在公孙策的身上,脑袋枕着公孙策的肩膀,坚持不懈地说。 如果公孙策如果不出声阻止,包拯有信心更有决心把这些话上上下下重复个七八十遍,反正这几天他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和公孙策耗下去。 果然,在包拯闭上眼和公孙策重复第七遍的时候,公孙策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晲了包拯一眼,凉凉地说,“你身上伤口不痛了?” “当然!”公孙策终于有了回应,包拯高兴地跳了起来,“当然没事了,这几天我恢复得特别好。”担心公孙策不相信,包拯还张开双臂,就是为了让公孙策看得更真切一点。 公孙策冲着包拯露出了一个微笑,把手里的报纸对折了两次,放在了一边。公孙策站了起来,绕着包拯走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着包拯。 公孙策的目光……相当地……具有……侵略性?威胁性?总之,包拯被公孙策打量得全身发麻,虽然直觉和经验都告诉包拯有危险,包拯还是挺直了腰板不后退。不能后退,都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刻,他更应该挺直了腰板接受公孙策的考验。 这都是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好吧扯远了,这都是为了他包拯被公孙策眼刀软禁这么多天后难得的一次争取自由权的机会,机不可失! 包拯甚至站好了军姿,等待着公孙策长官的发现。而公孙策把包拯打量了遍之后,微笑着问,“真的不痛了?” “报告公孙长官,真的不痛了!”包拯激动得手都颤起来了,同志们,你们看到了吗,希望的曙光,希望的火焰,它正在前方,熊熊燃烧。 “这样啊……”公孙策站在包拯的对面,伸出手帮包拯整理了一下刚才蹭乱的领子,“那……你做几个俯卧撑给我看。” “俯卧撑?”包拯迅速考虑了一下,想想还是可以的,公孙策没规定数量,虽然痛了一点,伤口这几天愈合得不错,应该不会裂开。他只要做上几个让公孙策相信自己可以出去。 动了下肩膀,做好准备活动,包拯就蹲下去做俯卧撑。但是公孙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包拯。包拯纳闷地望着公孙策。 公孙策抓着包拯的手臂,凑近包拯的耳边,放柔了声音说,“负重的,十个就好。” 负重俯卧撑,十个……包拯迟疑了一会儿,这下子伤口可能会裂了。谁知道下面还有更大的挑战。 公孙策笑得更开心了,指着自己,“负重是我。”说着,公孙策拍拍手站了起来,“我去拿我的电脑,正好发封邮件,你慢慢做,我不着急。” 噗咻……吡……嘭……呼…… 公孙策停下脚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包黑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是希望的曙光消失,希望的火焰熄灭的声音啊。包拯挺直的脊梁顿时弯了,泄气地走到了角落里,赌气地坐了下来,背对着公孙策。 还能不能出点新招了?明知道没用还用。公孙策看了一下时间,转身进了房间。 等包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看到公孙策一手提着电脑包,另一手上挂着外套往外走。 “你要去哪?”包拯有点着急地问,转身着急了点,扯到了伤口,有点疼。 公孙策挑眉,“肯理我了?”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公孙策掏出钥匙,“我要去学校开会,不能看着你了,我给展昭打了个电话,他会来看着你,帮你做晚餐的。” 展昭要来?展昭可比公孙策好对付得多,包拯觉得希望又在眼前了。 “别想着让展昭放你出去,我交代过他了,要是你跑了,你们俩就都别回来了。”公孙策微笑着下了最后通牒,自信地离开了。 对于公孙策的威胁,包拯可不在意。换了展昭到他的面前,包拯很有自信自己可以说服他,两个人都别回来……到时候有的是办法。 所以说,当展昭提着一大袋食材进了包拯家的时候,就看到包拯盘腿坐着,笑地牙齿都露出来了。看到自己进门,包拯的眼睛都发光了。 顿时,展昭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真后悔刚才答应了公孙策来帮忙看着包拯。自己真的可以撑到公孙策回来吗? 之后的时间里,展昭经历了自己这辈子最诡异的一小时。试问一下,从自己洗菜切菜,到菜下锅,出锅,都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厨房又没门,每次把包拯劝出去了,每一分钟包拯又进来了。 和包拯面对面吃饭,展昭觉得自己这一桌子的菜都白费了,包拯那期待的目光都已经成了成了这顿晚餐的主菜了。 展昭简直是食不下咽,连和包拯对上视线都不敢,只顾着低头扒饭,最后脸都快要埋进了碗里。 “包大哥……”展昭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饭,放下了筷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啊……” “诶?你说什么啊。”包拯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欢乐,也特别无辜,丝毫不觉得自己给展昭造成了困扰。 展昭知道,这世上能治得了包拯的,除了公孙策就没人了。实在受不了了,展昭只好拿出杀手锏,“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就撤,然后告诉公孙你跑了。” “别啊!”一听展昭提到公孙,包拯就提高了警惕,连忙从座位上跳下来,“你休息,我来洗碗。”都不给展昭反应的时间,包拯已经收拾好碗筷了。 可是这一点都没有减少展昭对包拯的戒备,包拯越是殷勤,展昭就越是觉得后背发凉。一般情况下,这包拯越是笑成这样,就越代表他在心里算计你。而这特殊,就只有公孙策一个人可以幸免。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面对一脸“狼笑”的包拯,展昭在沙发上节节败退,最后缩到了沙发一角,只能抱着一个抱枕寻求心理安慰。 “你就从了我吧,小妞。”包拯随意调戏了展昭一句,抬头一瞥就看到了时间。包拯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了正经的脸色,“展昭,你让我出去吧?” 展昭也顺着包拯的视线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包拯这个点要出门?想想自己肯定没办法拒绝包拯,展昭大概想明白了包拯做的原因。 “是不是成云山庄那里有消息了?”展昭把手里的抱枕塞回给包拯,这回变成包拯抱着枕头缩在了沙发角落。 包拯无奈地说,“果然是斗不过你和公孙,公孙是理都不理我,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你是一开口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才怪。展小猫虽然人机灵,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欺负的。 在展昭的眼神催促下,包拯解释说,“昨天背着公孙我打了个电话给老刘,老刘说查到了成云山庄举行拍卖会的时间,就在今晚。” 展昭感慨自己果然猜对了。包拯虽然吊儿郎当,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公孙又一直禁他足,平时要是能忍,那么现在就更加忍不了了。 再不去那可就来不及了!包拯期待地看着展昭,心里的期待全都写在了脸上。 展昭对包拯的性子很了解,而且看到包拯这幅样子,他本来就心软……包拯那么期待,展昭差点就点头了,但是一看到包拯因为扯痛了伤口皱了下眉头,展昭立刻从包拯施的阵里跳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展昭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捂着耳朵背对着包拯,“不行,公孙说了包大哥你必须留在家里,成云山庄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你负责的,都已经提供了消息了。” “可是如果不跟过去看……”包拯也站了起来。 “没有可是。”展昭回过神面对包拯,眼里满满的都是劝诫,“难道包大哥你是不相信你的同事吗?” “我当然相信老刘的办事能力啦,可是……” 又是可是,又是可是!包拯一来转折展昭就觉得大事不好,继续捂住耳朵背对着包拯,感觉包拯要跟上来了,展昭就开始到处走,包拯竟然也跟着他在客厅里转圈圈。 但是结果跟展昭耗了那么久,展昭连个头都没点,体力耗光了,没同意出去,时间却过去了不少。 艾玛,再不说通展昭,他就赶不上成云山庄的拍卖会了。既然晓之以情不行,动之以理就更是没可能了,只好采取其他战术——怂恿展昭一起加入逃跑行列,找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展昭,展昭,你听说我!”喊了展昭两遍,见展昭都没什么反应,包拯把展昭的手拽了下来,拉着展昭回答沙发上坐下。 “如果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的话,那么干脆你就和我一起去好了?”包拯很自然地提议道。 “我和你一起去?”展昭指着自己,因为吃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但是脑子绕了几个弯就反应过来了,“噢……你是瞅着我不可能放你走惹毛公孙,所以就想拉着我一起下水对吧?没门!公孙说了要是我放你走了,我和你两个人都不用回来了。” 公孙整治人的招数,展昭这辈子都不想体会。所以包拯的居心不良,展昭敬谢不敏。 这个战术的开头有些艰辛,但是包拯并不气馁,要是这么容易就成了那就太没挑战性了,“那个成云山庄你还没有去过吧?那里休闲娱乐一条服务,最近你帮公孙代课,工作又这么忙,如果我们现在就过去还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我回家也可以好好休息,而且如果不是包大哥你上蹿下跳不安生,公孙就不会因为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着你了。如果不来看着你,我现在早就回家窝在床上了。”包拯在展昭眼里已经成为了罪魁祸首。 这个……展昭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包拯挠挠头,决定暂时把愧疚感抛开,继续引诱展昭,“展昭,成云山庄里可是有赌桌的,你难道就不想试试手?” “包大哥,我看是你想赌了吧?”展昭撇撇嘴,怀疑地看着包拯。 “额……”这招竟然也没用,展小猫这家伙还真的是油盐不沾的类型啊!包拯只要继续出招,“难道你不想去见宋千寻?” “宋千寻?”包拯这一提总算是引起了展昭的注意。自从上次在图书馆匆匆见面之后,展昭心里一直都在担心宋千寻。 不知道那天庞言离开之后有没有抓到宋千寻?即使没有,宋千寻回庞家之后又要怎么面对? 没有办法联系到宋千寻,这几天展昭越来越担心,可是根本没办法见到宋千寻。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宋千寻,如果宋千寻因为给他们传递消息的缘故出了什么事情,展昭会感到愧疚的。 成云山庄今天晚上的拍卖会,说不定能遇上宋千寻。展昭承认,包拯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有这一句真的让他动了心。 看展昭的表情,包拯就知道展昭动心了。这时候应该让展昭自己在内心做斗争,情理,宋千寻和公孙策,包拯已经知道展昭会选择什么了。 果然,没一会儿展昭就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一样说,“好,那我答应和你一起去,但是说好了……” “我向你保证我们两个人只是过去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如果老刘他们能够应付得过来,那我就绝对不插手,肯定不会伤到自己的。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宋千寻。”包拯露出标准八颗牙,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展昭扶额,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趁着包拯进房间换衣服的功夫,展昭拿出了手机。 包拯从房间里拿出西装,刚出来就看到展昭拿着手机正在发呆。心中警铃大作,包拯连忙扑过去把手机拿过来,“哇,展昭你在想做什么?” “啊?”展昭迷茫地眨眨眼,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包拯的手里,“我在想要不要叫玉堂一起。” 你两是连体婴啊,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啊!包拯强忍下到嘴边的话,说:“别了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白玉堂这么忙,这么晚还把他喊出来跟我们一起闹,不太好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包拯的真实想法是——搞笑啊展昭告诉了白玉堂,白玉堂下一秒肯定直接告诉公孙。而且上次提到成云山庄,白玉堂看上去就不感兴趣,要是让白玉堂知道自己带着他的小猫去逛赌场……自己的未来还要面对白玉堂的打击报复。综上所述,这次必须是自己和展昭两个人的逃亡。 事后拿展昭当挡箭牌好了……白玉堂那么宠他,公孙策又那么疼他。包拯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事不宜迟,展昭你来开车,先去你家换衣服。拍卖会的邀请函我都托老刘准备好了。”拉着展昭到了车库后,包拯把自己的钥匙递给展昭,边说。 展昭接过钥匙,怀疑地说,“包大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早以前就开始预谋了呢?”连邀请函都准备好了。 当然包拯是绝对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的。被包拯拉上了贼船,展昭只好开车载着包拯离开。 而他们都下意识地不去想,公孙策回来以后发现两个人都不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两人离开后过了一段时间,公孙策就回来了。他怎么都不放心展昭和包拯在一起,总觉得展昭会挨不住包拯的瞎折腾。 自己都已经这么拼命赶回来了,展昭你可千万要给我坚持住啊。一推开房门,看到里面黑漆漆一片,公孙策就知道,展昭最后还是没有撑住。 而且这情况好像不止是没撑住,还被包拯一起拐走了。现在这个时间……包拯肯定是带着展昭去了成云山庄。包拯还真是够有胆子的! 早在包拯知道成云山庄拍卖时间的同时,公孙策也知道了,只不过一直安静着没有提起。公孙策记得去参加拍卖会是需要邀请函的。这个,就需要白玉堂的帮忙了。 公孙策立刻打电话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工作了一天刚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有换,手机就响了起来。白玉堂一开始以为是展昭,两人这几天都很忙,也没怎么联系。 结果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公孙策。这可真是稀客。白玉堂立刻接起了电话。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0节 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公孙策说,“白玉堂,展昭被包拯拐去成云山庄了,今晚十点的拍卖会。” 成云山庄?白玉堂诧异地挑眉,展昭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你等一下。”白玉堂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问蒋平,“四哥,成云山庄今晚的拍卖会,你有邀请函吗?” 蒋平是包打听,这些事情他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准备也齐全。果然,听白玉堂这么一问,蒋平就拿出了一张邀请函,“还真有,你突然有兴趣了?你不是不喜欢赌局的吗?” “猫儿被包拯骗进去了。”白玉堂无奈地解释,接过蒋平递过来的邀请函手,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朵上,“邀请函有了,我去包拯家接你。” 莫名地,路上的展昭和包拯背后都是一凛。 ☆、第096章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站在柜台里的服务员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对包拯和展昭说。 包拯从善如流地拿出了邀请函递给了服务台小姐,和展昭两人等着对方的确认。 服务员小姐看到邀请函的外壳时就基本上已经确认了,但是她还是尽职地打开了邀请函,确认了内容后对两人说,“可以了,先生您是要携伴入场对吧?” 成云山庄的邀请函一般都是以个人名义发出的,但是受函人可以带上一人陪同,这里出双入对的人很多,展昭又没有出示邀请函,自然被认为是包拯的“伴”。 不过两个男的携伴,而且看起来都那么养眼,也是少见。服务员小姐将两人的胸花递给包拯。在包拯接过的时候,对方由衷地说,“二位看起来很般配。” 听到这句话,展昭和包拯都僵硬了。柜台小姐疑惑地偏过头,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什么这位客人好像僵硬了一下? 不过包拯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接过了胸花,把其中的一朵递给了展昭。两人把胸花别在了胸口,对柜台小姐点点头,两个人就迅速地走向了电梯。 这里的电梯只需要探照口探测到别在两人胸口的胸花后就会自动打开,然后将两人送到特定的楼层。 电梯里只有展昭和包拯两个人,电梯门一合上,展昭和包拯两个人忍了半天的哆嗦终于打了出来。两人同时转过身,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拜托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对玉堂/公孙说,说了我就死定了。” 抬起头,展昭从包拯的脸上看到了惨兮兮的表情。都不用照镜子,展昭就知道自己的表情和包拯是一样的。 被别人说成和包拯般配,要是被白玉堂听到了……展昭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象这个画面比较好。 电梯很快就把两人送到了特定的楼层,走出电梯的时候,展昭吃惊地看着这一层。和他想象的不同,这里虽然开设了许多赌局,但是更多的客人只是端着酒水穿梭来去,和熟识的人交谈几句。而那些赌盘只是被闲置在一旁,只是偶尔有几个人上去玩玩。 虽然不知道平时这里会是怎样的场面,但是今晚他们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赌局上。 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展昭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神来,只看到包拯指了指前面,顺着包拯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展昭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对他们挥了挥手。 那个人应该是包拯的同事吧?平时跟着包拯经常露面的人是公孙策,展昭虽然也会帮着包拯处理一些事情,但是还没有被包拯拉去做白工过,对包拯的同事都不是很熟悉。 展昭跟着包拯走到了那人的旁边,就看到包拯趁着其他人没有看见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对方很快就回敬了一下,然后两人迅速分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老刘,人安排得怎么样?”包拯闲不下来地问。 “放心,都安排好了。今晚可没有你出手的机会了。”老刘笑嘻嘻地看着包拯,突然看到了站在包拯身后的展昭,老刘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奇怪。 “怎么不是你家那位?”老刘表情奇怪地看着包拯,他还以为包拯会把公孙策带来,没想到他竟然带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难不成……这家伙偷腥? 老刘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包拯揍了一下,包拯表情尴尬地把展昭拉到前面,“这是公孙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也是公孙的助手,展昭。公孙禁了我足,多亏了他今晚我才能跑出来的。” “展昭?”这个名字老刘有点映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了。” “没关系,没关系。”展昭笑着回答,这件事情上他能说有关系吗?“只要别让公孙他们听到就可以……” 老刘笑了笑,和包拯打了声招呼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下老刘的辛苦,这里暂时也没有自己的事情,不如就陪着展昭先去找找宋千寻吧。 包拯回过头,就看到展昭正在张望,动作不是很大,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正好有服务员端着酒路过,包拯顺手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展昭。 “没有看到吗?”包拯站在展昭的旁边问。展昭就着酒杯喝了一小口,轻声说,“没有看到。” “不太可能,拍卖会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庞言他们应该会来参加的。”包拯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突然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可能是在那里面。” 展昭顺着包拯所指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个临时搭建却不失华丽的拍卖台,预示着今晚的拍卖会。在拍卖台的左边铺开了一张红毯,一直延续到门口,红毯的两边还围起了警戒线。 虽然今晚的宾客都对即将开始的拍卖会充满了好奇,但是没有任何人靠近那个地方。越是等待,越是好奇,那么当拍卖会开始,他们也将获得更大的快乐。 展昭一直都盯着那扇门,不知道那扇门的后面会有什么。忽然没来由地,心中没来由地涌上了担忧。 “包大哥……”展昭忽然喊了包拯一声,仰起头看着他,“你说宋千寻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来?” 宋千寻在被庞言禁足的情况下还跑到了学校,甚至被庞言的人追踪到了图书馆里,就算宋千寻能够成功地逃脱,也很难在庞言面前解释清楚。 如果因为这件事……展昭顿时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担心。 包拯一低头,就看到展昭的眼底写满了担心。顿时,他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展昭抬起头白玉堂总会去揉他的脑袋了。 真的很像一只可怜的猫。包拯忽然对自己把展昭拉到这个地方感到愧疚了。要是把展昭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他会有多迷茫? 难怪白玉堂明里暗里地不愿意展昭来成云山庄。包拯思考了一下能够帮助展昭暂时消除担忧的方法,似乎没有比赌更加有效的方法了。 就这么拍板决定,包拯揽住展昭的肩膀往外走。 展昭被突然带起步伐,惊讶地看向包拯。包拯指着前面的赌桌,高兴地说,“来,我带你去那里玩玩放松一下。” “赌桌?”展昭震惊地看着包拯,连忙摇头,想要挣脱包拯的手,“我又不会,包大哥,还是不要了吧?” “没事的。”包拯宽慰状地拍拍展昭的肩膀,“不会让你玩太难的,而且太复杂的我就算会玩也不会教。就玩点简单的吧?” 简单的?被包拯拉着走的时候,展昭已经大致地将这里布置的几张赌桌看了个遍,花花绿绿的看得他眼睛都花了,这里真的有简单的东西吗? 还在思考着,展昭忽然感觉到包拯停了下来。回过神来一看,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圆盘,又是红色又是黑色的,上面还串连着一堆没有连续在一起的数学。 他记得这是轮;盘,可是……他怎么看着这么晕呢?不可能是刚才一口酒就让自己醉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这圆盘绕晕了。 展昭晕乎乎地就想往外走,被包拯拦住了。包拯纳闷地看着展昭,“没事吧?怎么往外走了?” “我晕……”展昭特别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说话的声音特别轻,到了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起初包拯没有做声。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没反应过来。但是过了一会儿,包拯忽然笑了起来,“靠,看个圆盘都能晕啊?” 包拯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作评论了,只好让展昭在座位上坐下。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才像是缓了过来。 因为展昭和包拯两个人在赌桌旁边停了一会儿,赌桌管理员自然地以为两个人是想要赌一场。 今天晚上客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之后的拍卖会上,难得会有客人有兴趣来赌一把,“客人是想要玩一局吗?”对方有礼貌地问道。 在展昭回答之前,包拯已经点头算是肯定了。管理员微笑着给展昭和包拯送上一定量的筹码,这里的规矩所有入场的客人开局前都会得到一定的筹码,最后到兑换处结钱。 “展昭,试试看?”选择到轮;盘桌上玩的本意就是想让展昭放松,包拯干脆把自己的筹码都放到了展昭的面前。 “试试?”展昭拿起一枚赌筹,茫然地看着赌桌上面的分块,“怎么压?” “里面的玩法很多,一开始我们就玩点简单的,压颜色。”说着,包拯在赌桌上标着“red”和“bck”的地方敲了敲。 “不用管数字什么的?”展昭茫然地看着包拯,而且他还注意到了管理员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这个客人连轮;盘的规则都不懂就来玩…… 包拯也注意到了管理员那尴尬的表情,不过包拯倒是无所谓,只是再次告诉展昭这次只要压颜色就可以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展昭点了点头,然后在包拯的劝导下非常放心大胆地……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了“bck”的位置。 “……”这是包拯。 “……”这是管理员。 明明就这么点筹码好吗,谁让你一次性全都压下去的啊?输了那还玩什么啊!包拯和管理员同时在内心咆哮。 但是压下赌筹的人完全不理解两个人的心情,只是双手托腮,看着管理员说,“那个,我已经下注了,赌局还不开始吗?” 展昭的眼神看上去无辜得要命,仿佛迟迟不肯放出球的管理员犯了大错。管理员向展昭和包拯道了个歉,轮;盘飞速地旋转着,小球在红黑格子上飞快地跳动,包拯双目注视着弹跳的小球,表面上装着风平浪静,上天千万要压中啊不压中所有的堵筹就都没了,还要去兑换处付钱的! 好吧虽然说可以算在老刘头上,当作公费上报,但是好不容易上次赌桌五分钟都留不住就被甩下去了真的是太让人不甘心了! 难道展昭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包拯瞥了展昭一眼,却发现他依然双手托腮,两眼注视着轮;盘都没有动,表情特别平静。该死的展昭还真的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完全不会不甘心啊。 包拯内心翻涌地注视着逐渐停转的小球,内心在不断地祈祷着小球能够停在随便哪个数字上面,只要是黑色的就好。苍天,我愿折寿十年换展昭压中! 这个嘛,人在某些时候很容易就会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做出一些超出常识的愿望,因为大部分时候苍天都在睡大觉,对这些祈愿都置若罔闻。但是难保某一天苍天睡觉时不老实,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惊醒,然后再听到某些人的愿望。 叫,叫什么叫,不就是折寿十年吗,扣光了干净! 然后小球停了,恰好停在了黑色的区域。 包拯听到了心灵痛并快乐的尖叫,苍天啊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让我夭寿啊! 展昭当然是不知道包拯的心理活动,疑惑地看着这沉默的一桌,问包拯:“是我赢了吧?” 包拯点头。展昭随即看向无言的管理员,“请问我可以得到我的赌筹了吗?我记得赔率是1:1。” 管理员哽了一下,推了同样数量的筹码给了展昭,“请先生继续下注吧。” 还下注?对方这种自然随意的语气会让玩家不自觉地继续下注。包拯可不认为展昭会脱离一般顾客的范围。 千万不要再全部下注啦,包拯想劝住展昭。谁知道展昭的手最终比包拯的嘴快了一拍,有一次把全部的筹码推到了1~18的方块内。 觉察到包拯的凝固,展昭奇怪地看了包拯一眼,“难道我做错很么事情了吗?” “不,你没错。”包拯嘴角抽搐,就是下注的时候太好爽了一点。能留着一点吗? 管理员听到展昭的话也是嘴角一抽,但是在展昭的目光催促下也再一次转动了轮;盘。 包拯注视着轮;盘,默默地祈祷着,展昭压的数字是一半,跟刚才的颜色一样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刚才都赢了,这里能不能贪心地祈求同样的胜利? 和包拯的紧张明显不同,展昭只是盯着这轮;盘,然后在轮;盘渐渐停下来的时候抬起头对包拯说,“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 “啊?”包拯还沉浸在忧虑中,听到展昭的话忽然一愣。 在包拯看过来的时候,展昭指着逐渐停转的轮;盘,“因为我好像又赢了。”展昭轻描淡写,包拯瞪大了眼睛,亲眼看着那棵小球最后停在了5的位置。 “真的那么神?”包拯不敢置信地看着展昭,两次都压中了?“要不,你再试试?”包拯战战兢兢不怎么确定地又提议了一次。 而展昭早在包拯提议之前就下了注,把全部的赌筹都压到了30上。展昭的这一举动差点让包拯跳起来掐死他。让你继续试一次不代表你可以挑赔率最高成功率最低的方式来赌啊。 展昭这种大胆的下注方式让周围少数看戏的人都是一惊,一般这样下注的人都是带着冒险的情绪,可是看展昭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类型。 要是让包拯知道周围人的想法,包拯肯定会仰天长啸,你们都错了,这家伙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什么都没想,估计这家伙根本就是以为赌筹就是要一次性下光的。 但是包拯是绝对不会亲口去问的,包拯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不足以承受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所以还是闭嘴比较好。 事不过三,要是展昭前两次的胜利都只是运气,这次的概率这么低……包拯觉得自己还是先做好打算跟老刘说声抱歉……好……了…… 这个念头只冒出了一秒,然后就被停转的轮;盘上小球最后停着的数字甩飞到千里之外了。“30”,赫然的“30”就这么跳进了包拯的眼里。 竟然……竟然真的压中了? 周围少数的几个看客也发出了感慨的声音,这一局三十五倍的赔率……展昭得到的赌筹真的不少。 将所有的筹码都手下,展昭却没有继续下注,反而把所有的赌筹往包拯的方向一推。 “怎么了?” “没意思。”展昭毫不留恋地从赌桌上下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的运气真的不是盖的……要不我们去试试其他的?”包拯向展昭提议说。 展昭想着自己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横竖都没什么事,那还不如答应包拯试试其他的,消磨时间也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展昭在包拯的怂恿下又尝试了二十一点,梭;哈,骰宝一系列,半晌,包拯才爆出一句,“你玩我是吧?这叫做从没尝试过?” 这几十分钟里,展昭都是保持常胜的记录,只要不出意外,每一局他都能嬴。而展昭也不贪心,每次嬴都控制在周围人能够接受的范围。 偶尔展昭也会输,但是因为展昭提前意识到了会输,所以损失都不大。简单来说展昭赢得云淡风轻,旁观者看得惊涛翻涌。 “我又赢了。”展昭又平静地说了一句,将手中的扑克摆在了桌面上,“包大哥,我不想玩了。” 这一圈都玩下来了,也没找到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展昭兴致缺缺地说,“赢得太容易了。” “……”包拯已经想不到对展昭说些什么了。 这时候突然一声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哦,是吗?那请问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比一句?” 都不用转过头,展昭和包拯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背后有两道杀气袭来。 “完,蛋,惹!” ☆、第097章 成云山庄为了客人不受他人影响进行赌局,还专门为客人开设了包间,能偶允许少部分的客人享受安静的环境。 为了不太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展昭他们四人纷纷决定一起去包间里进行对决。额,好吧,展昭和公孙策是在包拯和公孙策针刺一般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包间。 面朝墙壁,撑死了不肯回过头的两人都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幅度地转过头和同病相怜的人对视。 怎么办怎么办,公孙追过来了——包拯。 我怎么知道,是你怂恿我的,问题不是公孙,是玉堂,怎么办,不用回头就知道玉堂要杀人了。——展昭。 他白玉堂宠你还来不及,就算是要杀也只会是杀死我这个拐走你的走的我。所以重点根本就不是白玉堂,是公孙啊公孙。——包拯。 啊我感觉到两道杀人目光了,不光是玉堂了,还有公孙。怎么办,两个人都会宰了我,我就不应该答应带你出来的。——展昭控诉地瞪着包拯。 都已经带出来了,语棋后悔我们的过去不如去考虑我们的未来,怎么办,你赶紧回过头去看看那两人的脸色。——包拯急忙对着展昭示意。 要不是因为后面有两个催命的在,展昭恐怕是会跳起来的。 我不要。他们好可怕。为什么不是你去。——这里好可怕,展昭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不可能。我要是回过头,白玉堂和公孙肯定冲着我的脑袋一人开三枪,而且还是一人正面一人背面,六颗子弹在我脑袋里对撞爆炸……想想都恐怖。他们肯定都想杀了我,我绝对不会回头的。 最后,包拯凭着六颗子弹在脑袋里爆炸的恐怖言论和在黝黑的皮肤上显得很有说服力的煞白脸色说服了展昭。 展昭鼓起了勇气僵硬地转动了头,然后就瞥见了白玉堂和公孙策刀锋般锐利的视线。只是一眼,展昭就吓得缩回了脖子。 包大哥,帮不了,看不了。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展昭看向包拯,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包拯的头顶笼罩着的黑气了,这些黑气要蔓延全身了。那么自己呢? 头顶已经有死神在挥舞镰刀了。——包拯欲哭无泪,今天看起来是真的难逃死劫了。包拯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待会儿公孙策大概会抄起刀子朝着哪个位置砍过来呢? “才几小时不见,你们的感情就变得这么好了,背着我一起逃跑不说,现在都能用眼神进行直接交流了。”公孙策突然出声。 原本还因为畏缩而弓着身子的两人立刻站得笔直。“小的不敢。”展昭和包拯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就转过来。”白玉堂紧接着凉凉地说道。 展昭一惊,立刻就转过了身,恰好对上了白玉堂的视线。此时白玉堂正坐在椅子上,手上正把玩着一副扑克,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玉堂有点生气,这是展昭的第一反应。 展昭转过去的瞬间,包拯对他的行为表示了无比的唾弃。怎么白玉堂一句话就动了呢? “墙上开花了?给我转过来。” 结果还是公孙策一句话,包拯就很没骨气地转过了身来,笑着凑到了公孙策的身边,“公孙,公孙,我跟你保证我没有让自己的伤口裂开。” “哦。”本来包拯还针对公孙策接下来可能的各种不同的回答想了各种后续,但是公孙策不咸不淡的回答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包拯马上就泄气了,站在公孙策的身边不敢动了。 然后展昭才想起他们四个人来这里的原因,白玉堂的一句话。 “玉堂,你不会是真的想……”展昭犹豫地看着白玉堂。 “当然。”白玉堂回答得毫不犹豫,“既然猫儿你这么厉害,那我就讨教一下。你不会不给我面子的,对吧?”说罢,白玉堂取出了盒子里的扑克牌,放在了桌子的中间,“坐。” 白玉堂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座位,展昭也就听话地走到了对面坐下。 “光是赌这些没意思,猫儿,我们赌点别的。” 展昭的耳朵动了动,随即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赢了,你就任由我处置。”白玉堂身体略微前倾,单手撑着头看着展昭。 “那我赢了呢?”展昭问。 听到展昭的问题,白玉堂挑起了嘴角,不置可否。看到白玉堂这反应,展昭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白玉堂今天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嬴的。 随后,公孙策走到桌边,拿起了那副扑克,抽出了扑克牌里的大小王放在了一边,熟练地洗起了牌。 “公孙你当荷牌官吗?包大哥不参加吗?”展昭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对面只有白玉堂,展昭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朝着自己袭来。 “他不参加。”公孙策代替白玉堂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偷偷跑出来,完全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听到公孙策的话,包拯那无形的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就垂了下来,刚才公孙策已经直接判了他死刑了。 “不过我刚才和白玉堂商量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和白玉堂比一局,要是你赢了,我可以不追究你和包拯一起跑来这里的事情。” “噢耶!”一听到可以不被追究,包拯就不受控制地兴奋地喊了起来,结果吸引了另外三人共同的视线。 展昭扶额,包大哥,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那我要是输了呢?” “相反的,要是你输了,就像白玉堂刚才说的那样,你交给白玉堂处置,包拯交给我。” 公孙策话音刚落,包拯就立刻跳到了展昭的身后,双手按在了展昭的肩膀上,“展昭,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你没有说话的权利,给我坐好。”公孙策不耐烦地说,包拯立刻听话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公孙策的旁边,安分地表示自己不说话。 就这样,荷牌官成了公孙策,唯一的对手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今天心情极差的·输了不会有好下场的恋人白玉堂,后面还有包拯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展昭莫名觉得这一场牌局压力特别大。 明明白玉堂已经生气了,不该赢了才是,可是公孙策的压力又在……要是输了,自己和包拯的下场……赢了也不是,输了也不是啊。 “一局定输赢。”公孙策可不管展昭心情是怎么样的复杂,“白玉堂是庄家,没问题吧?” “啊,哦。”展昭明显神游在情况外,毫无意外地同意了,推出了小盲注。白玉堂也跟着下了大盲注。 公孙策满意地看着已经下注的两人,手上的牌也已经洗好了。公孙策给展昭和白玉堂各自分发了两张底牌。 “展昭,可以下注了。”公孙策提醒展昭。之前在外面,展昭赢得了不少的赌筹,秉持着之前的作风,展昭直接推出了一部分筹码。 而白玉堂则是选择跟注。 在白玉堂推出筹码的时候,展昭一直都在观察他。坐在赌桌上的白玉堂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认真和严肃。 白玉堂认真的时候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凝视着桌面。白玉堂会单手撑着脑袋,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偶尔会在桌面上轻点。这也许是白玉堂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 这时候白玉堂往往会眯起眼,敛去眼底的光芒。展昭喜欢注视这时候的白玉堂,他太认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而他却可以专注地凝视他。 白玉堂总会告诉自己,他在工作的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总会吓到很多员工。可是展昭并不觉得。他们只是被白玉堂冷冽的气质逼退了,从没有仔细地,注视着白玉堂的脸超过三秒。 那是一种带着平静的专注,往往白玉堂一点动作,就会带起很多不一样的感觉。比如说现在,现在的白玉堂给展昭的感觉只有专注,却有着独特的随意自在。 估计白玉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认真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吧?展昭这么想。眼前却是手影闪过。 回过神来一看,公孙策发了三张牌到桌面上,一一地翻开。 展昭还有点跟不上节奏,垂下视线,偏偏这时候白玉堂抬起了头,两个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 “呵呵……”视线触碰,展昭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却偏偏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只好对着白玉堂露出一个微笑。 本来以为白玉堂最起码会给自己一点反应的,可是谁知道白玉堂只是凝视了他三秒,然后又低头看桌面了。 被白玉堂凝视的那三秒,展昭忍不住挺直了身体,紧张得不得了。在白玉堂移开视线后,展昭有点想跳到白玉堂对面,抓着他的领子问,看什么桌子,桌子这么平,有他好看吗? 什么,你问他有没有这个胆这么做?呵呵……仰天,当然没有了。 在展昭极力用愤怒的视线把白玉堂凌迟,而白玉堂硬是低着头不去看展昭的时候,公孙策咳嗽了一下,提醒两人应该看底牌了。 真是的,就是不该让这对恋人对局,要是自己上场,肯定不会和展昭拖这么长的时间。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白玉堂,让他和展昭对一句呢? 在公孙策的提醒下,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想起来去看看自己的底牌了。展昭翻开自己底牌的一角,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底牌是一张红心的7和一张梅花的5,并不算特别大的牌。 展昭抬头看着公孙策发到桌面上的三张公共牌,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展昭连忙抬起头,对面白玉堂觉察到展昭的视线,抬起头抛给展昭一个疑惑的视线。 展昭连忙低下了头,暗自庆幸刚才白玉堂并没有看到自己眼底的光芒。展昭知道,白玉堂总能够轻易地就看清自己的情绪,几乎只需要一眼。 暗自松了一口气,展昭才开始回想刚才瞥见的公共牌。桌上的三张公共牌里,正好有一张是黑桃7。 这要是放在平时的牌局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一般。放在以往的扑克牌局里,一张赌桌上最多可以坐十个人,平时最起码也会有四个人。 而现在这张赌桌上只有他和白玉堂,也就代表着分牌的间隙很小,自己得到一张牌,之后就是白玉堂了,两人的牌就是前后张挨在一起。 重点就是展昭手上已经有了一张红心7。这副牌是公孙策手洗的,展昭还记得刚才公孙策洗牌时的动作,抽牌,切牌,最后是将两份牌合在了一起。 展昭的第二张底牌是红心7,中间只隔了一张公共牌,桌面上就出现了第二张7。公孙策刚开始洗牌的时候单手切牌,还抽出了一小部分扑克牌。 说不定,那一小部分就包含7的连牌,而且很幸运的是并没有被切开,只是因为最后的洗牌动作分开了些许的距离。 展昭隐约有点兴奋,如果事情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接下来的两张公共牌里很可能还会出现另外一张7。 展昭看着自己的底牌,那么自己就会有三张7,就有机会凑成三条,虽然并不是特别大。如果有了三条,那么葫芦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至于另一张底牌——展昭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公共牌,其他的牌的牌值和自己的底牌相差较大,展昭并不期待在公共牌里能够出现一个对子。 但是既然能够出现黑桃7,是不是也有可能出现另外一张5?因为这个想法,展昭的手心有些冒汗,又推出了一部分筹码,而白玉堂继续跟注,丝毫不见放松。 展昭诧异地抬头看着白玉堂,难道白玉堂的手上也有一张7?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如果公孙策的洗牌并没有成功地打散连着的7,甚至是白玉堂的两张底牌都是7也有可能。当然,这是小概率事件。 公孙策瞥了两人一眼,很好,这两个人总算是有了点正在对局的模样了。公孙策发下了转牌,并且在展昭和白玉堂的注视下翻开了第四张牌。 在牌面朝上的一瞬间,展昭总算是切身地体验到了今晚包拯一直都在说的那句“展昭,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展昭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在桌面上,第四张牌的位置,赫然是另外一张7,方片7。 这样一来,展昭已经有了三条这个最起码的保障。不管最后一张是什么,最起码他有了三条。展昭抬起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发现他还是之前平静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底牌,让展昭看不透白玉堂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继续加。”仿佛是为了吸引白玉堂的注意力,展昭在推出筹码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这么一说,白玉堂和公孙策都看向了他。白玉堂对展昭的表现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挑起嘴角,跟着推出了相同的筹码。 这人怎么……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一整晚不说话,就会似笑非笑地往外推赌筹,有本事你说话啊,就会装哑巴。展昭愤愤不平。 最好最后一张牌翻出来是5,凑成葫芦,我带着包大哥抬头挺胸走出去,才不会像做错事情了一样等你说话。 展昭恨恨地这么想,等待着公孙策发出河牌。公孙策将最后一张牌摆在桌面上,展昭紧张地盯着那张牌,今晚赌了这么多次,这是展昭唯一一次心跳加快。 现在他只有三条,这副牌并不算大,甚至在点值上都不是特别地占优势。如果最后一张牌是5,那么牌型就一下子提升了三个等级。 “葫芦”,他的胜率也变大了不少。展昭在心里盘算着,白玉堂的底牌他并不知道。展昭忽然感觉到白玉堂正在看自己,也抬起了头。 一看向白玉堂,展昭就后悔了。只因为白玉堂笑得太自信了,只是一瞬间,展昭觉得自己所有的盘算都被白玉堂看穿了。 自己会不会输? 展昭有点犹豫,这一把,不管他下多少,他和白玉堂的这一局不是筹码的问题,是输赢的问题。 是不是像自己感觉的那样,他会输? 公孙策翻开了最后一张牌,失望涌上了展昭的心头,最后一张牌,不是5——他凑不成葫芦了——也未曾和桌面上任何一张牌点值相同,更不连张——白玉堂不太可能凑成三条或者是顺子。 但是唯一麻烦的是,这五张牌里,有三张牌都是梅花的。如果白玉堂手里的两张底牌也是梅花,那他就会有同花,这可并不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公孙策已经开始催促展昭下注了。 已经到了最后了,自己是三条,除非白玉堂是两对或者一对,还是说一群杂牌,自己才有可能赢了他。 已经成了定局,成败就在彼此摊牌的时刻。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展昭一咬牙,把剩下来的赌筹都推了出去。 “展昭,今晚你可真豪爽。”公孙策笑道。 “没事,反正不是我的钱,本来也就什么都没有,赢了输了都一样。”展昭不在乎这个,而是在意最后的结果。 要么是他和包拯同生,要么就是同死。 公孙策笑着看向白玉堂,现在只等待白玉堂下注。 白玉堂终于笑了,一整个牌局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白玉堂把玩着剩下来的筹码,“猫儿。” 总算是听到了白玉堂说话,展昭莫名地有点激动。 “赌筹本身就不是重点,我很同意。猫儿,我和你确认一点,你要是输了,你就把包拯交给公孙,不要管他。” “……嗯。” “你只需要知道,你要是输了,就由我来教训你了。” “嗯。” “为所欲为的。” “嗯……嗯?” 展昭整颗心都因为白玉堂的底牌而狂跳,根本无暇顾及白玉堂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到回过神来,展昭才隐约注意到,自己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公孙策是不可能告诉自己了的,看公孙策那笑得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能够知道。所以展昭打算向包拯求助,谁知道包拯在公孙策一个眼刀下就不敢动作了,只丢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还带着绝望。 这种种的现象表明,展昭是输定了。 直到最后,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摊牌。 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藏。展昭这才明白,自己明明刚沾赌桌却一直都在走运,就是因为今晚最大的祸端。 展昭的第六感极其正确,白玉堂的牌很杂,点值各自不同,但是偏偏,他的花色都是梅花。同花对三条……这个结果足够让展昭遍体鳞伤了。 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展昭愣在了座位上。包拯还没来得及安慰展昭,发表同病相怜的感慨,就被公孙策扯着领带拉出了包间。 展昭已经连一个“自求多福”的祝福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注视着白玉堂,看着他站起来,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展昭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他抬起头,就看见白玉堂微微扯松了他的领带,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猫儿,为所欲为。” 他刚才都答应了白玉堂什么!展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之前没有注意的那句话是什么,急忙站了起来,却被早已靠近的白玉堂一步步逼向了后方。 “玉……玉堂……我,我错了!”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先道歉再说,况且自己是真的犯错了。 白玉堂却一点都不管展昭的惊慌失措,就是一步步地把展昭往后逼。最后,白玉堂跨了一大步,展昭后退了一大步,最后靠在了墙上。 展昭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抵在了白玉堂的胸口,却双手却被白玉堂轻而易举地拿开。展昭无力地垂下手,不敢动了。 他只能看着白玉堂略微弯下腰,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摩挲着锁骨,最后落在自己的胸口。后来,他只觉得脖颈后方传来勒住的感觉,然后眼前就是白玉堂那逐渐放大的英俊的面庞。 “说说看,猫儿,错哪儿了?” 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还有那人唇角的触感,那一刻,心乱了,思绪断了,满满的,只有这个人。 ☆、第098章 展昭吓得跳了起来。但是所有的动作都被白玉堂彻底地压制住。彼此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展昭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将双手抵在白玉堂的胸口,试图将两个人稍微分开一点。 对于展昭微弱到几乎可以无视的反抗,白玉堂只觉得有趣。单手按住展昭的肩膀,只是稍微用力就把展昭重新按回了墙上。 “猫儿,别装傻。跟我说说看,错哪儿了。”说着,白玉堂冰凉的指尖触碰了一下展昭发烫的耳根。 展昭打了个哆嗦,腿也软了下来,只能靠着白玉堂的支撑维持站立。靠在白玉堂的身上,展昭苦着脸开始组织语言,力图一口气把自己做错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我不该赌钱。” “你都赌赢了,还赚了不少筹码。”白玉堂心不在焉地说道,揉搓着展昭耳畔的手加大了力道。 “我不该在大厅里玩得那么入神,如果庞言他们真的会参加今晚的拍卖会,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因为没有找到宋千寻,展昭失望地任由自己沉浸在赌局了里,完全忘了他们还没有到成云山庄的可能性。 现在仔细想想,展昭知道自己的确是误了大事,好吧白玉堂生气是自然的。越想越觉得愧疚,展昭苦着脸低下了头,都没有再抬头的勇气了。 谁知道白玉堂听了展昭的回答,竟然不耐地俯下身在展昭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唔!”又痛又痒的,展昭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双眼湿漉漉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烦躁地把展昭揉进了自己的怀里,“谁告诉你我在意的是这些事情了?”这只猫怎么会笨到这程度,那些小事他怎么可能会在乎。 诶?白玉堂在意的不是这些?展昭困难地在白玉堂的臂间抬起了头,下巴抵着白玉堂的肩膀,茫然地问,“那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除了这件事情,展昭自问没有引起其他的什么结果。 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独自回到桌边坐下,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扑克,就是不肯看展昭。 展昭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这位大哥又这样了,又不看他了,全部的视线又被那些扑克牌给吸引了,这些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开出一朵花。 不用回头白玉堂都能想象出来展昭在自己身后苦恼得上蹿下跳的模样,这辈子是不指望展昭能够自己开窍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嘭……展昭听到了自己的理智爆炸的声音。要忍住,要忍住,要忍住。展昭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自己是打不过白玉堂的……打不过竟然都快要忍不过了…… 发现白玉堂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展昭只好灰溜溜地走到白玉堂的身边解释,“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都那么晚了,想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鉴于包拯从公孙策手中完整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接近于零了,展昭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白玉堂自己做这个决定,包拯帮了不少的忙。 对展昭的回答,白玉堂只是冷哼了一声。展昭有点紧张,白玉堂该不会是不接受这个理由吧? 好在没一会儿白玉堂就站了起来,无奈地看着他,“就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 “你还不是因为无聊的理由别扭了半天……”展昭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不过至少白玉堂不生气了,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展昭松了一口气。 “不生气了?”展昭再一次向白玉堂确认。 白玉堂别过了头,无所谓地说,“本来就没生气。”好像一切都是展昭白担心了一样。 展昭无奈地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刚迈出一步,就被白玉堂抓回了桌边。 “你去哪里?”白玉堂把展昭按回椅子上做好,坚持不让展昭移动一步。 “我去看看公孙和包大哥的情况啊。”展昭无辜地说,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拍卖会的事情交给包拯他们负责。我们先留在这里。”白玉堂把手机递给展昭,刚才公孙策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们暂时不要从包间里出来,因为庞言和宋千寻来了。 忽然,原本安静的大堂嘈杂了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包间里都能够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展昭祈求地看着白玉堂,双手交合拜托他。 白玉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准在里面看。”说着,白玉堂带着展昭走到门口,偷偷地把包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打开门缝的瞬间,两人恰好看到宋千寻和庞言从门前经过。庞言紧紧地跟在宋千寻的旁边,一步不离。宋千寻在短短的几天里憔悴了一点,经过门口的时候宋千寻还往房间里瞟了一眼。 这一眼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在了眼里,白玉堂立刻拉着展昭后退,并在同时关上了门。 “他看到我们了。”刚才宋千寻的眼神,虽然隔着那么多的人,但是展昭确定宋千寻已经看到自己了。而值得庆幸的是庞言并没有注意到宋千寻的动作。 白玉堂点了点头,好在没有人看到他们。因为宋千寻和庞言已经走过,白玉堂打开了包间的大门,和展昭一起走了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并没有跟上去,而是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庞言和宋千寻往拍卖台走去。展昭看到两人打开了那道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在展昭注视两人的同时,白玉堂则是在寻找公孙策和公孙策。结果他看到公孙策和包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人群的前方,离拍卖台很近。 看来公孙策还是败给了包拯。只来得及感慨一句,白玉堂就收到了公孙策的短信。 看到宋千寻和庞言走进那扇门,展昭也打算往前面走。但是白玉堂忽然拉住他往人群外走,打开了电梯门。 “玉堂,我们下来做什么?”展昭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摘下了别在两人胸口的胸花,然后又重新合上了电梯门。 “公孙策发了短信,当着所有人的面进那扇门是不可能的,但是八楼有一个员工通道可以进去。”白玉堂拉着展昭,按下了八楼。 原来是要从另一条路下去。展昭恍然大悟,“包大哥不跟我们一起来吗?” “公孙策宁肯包拯留在那一层。”与其让包拯跑进未知的地方去做些可能有危险的事情,还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另外两个手脚灵光的人来办。 “为什么我觉得公孙是想要让我们去送死?”把公孙策发给白玉堂的短信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展昭深深地觉得自己已经被阻止给抛弃了。 电梯的上面显眼的“8”亮了起来,白玉堂苦笑不得地抬手拍了拍展昭的后背,“就算被抛弃了也是我们两个想去的。” 走出电梯,一条很长的过道往前延续,展昭和白玉堂快步往前走。公孙策也不是很清楚员工通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展昭和白玉堂也只好留意墙上的每一道标志。 好在四周的房间都紧闭房门,展昭和白玉堂走过了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就这样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看到了员工通道,只是通道上的门已经关上了,展昭和白玉堂怎么都打不开。 “两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展昭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一名清洁员推车清洁车站在他们的身后。 展昭半张着嘴,怎么都想不出来应该说些什么。白玉堂无奈地把展昭拉到了自己身边,“我们不小心把房卡甩进去了。” 展昭眨眨眼,在前面就有一间房。白玉堂这个理由说的是合情合理的。果然,对方马上就相信了,“那还真是麻烦了,我帮两位开门。” 清洁员拿出了挂在腰间的钥匙串,打开了员工通道的门,白玉堂走了进去,低着头假装在地上寻找并不存在的房卡。 清洁员站在后面,还不忘提醒白玉堂,“客人,里面是不可以进去的。” 展昭站在外面和那名员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着痕迹地打探着通道里面的情况。清洁员也只是笑着告诉展昭一些他能够回答的问题。 白玉堂假装在墙角找到了房卡,走了出来,真挚地向清洁员道谢,并拉着展昭走到房间口打算开门。清洁员向两人点了点头,就推着清洁车走远了。 “你刚才在扶门的时候做了什么?”展昭笑眯眯地问白玉堂。 “只是往锁头里面塞了点东西。”白玉堂笑得人畜无害,回过头确定那名清洁工已经走远了,两人才重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条员工通道是专门为清洁员进入拍卖会那一层准备的。员工通道的尽头设置了另外一道门。白玉堂又一次拿出了两人的胸花,放在了探测口。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1节 门很快就开了。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进去,发现门后的房间的设置比之前的都要复杂上许多,展昭和白玉堂在里面绕来绕去,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在走过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路过库房,就看见几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往外送走几样古玩,应该就是今晚的拍卖品了。 可以确定的是外面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展昭和白玉堂低头把自己的手机调了静音。两个人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展昭和白玉堂随手推开了手边的一扇门就躲了进去。但是最倒霉的是,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在这个几乎是一览无遗的房间里,根本就没什么地方可以躲藏。 迫于无奈,展昭和白玉堂只好拉开了宽大的窗帘躲了进去。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贴在了窗户上。 窗户不会因为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而破碎吧?展昭忽然无厘头地想。白玉堂在展昭神游外太空的时候拍了他一下——集中注意力。 展昭揉揉被打疼的地方,无比悲伤地收敛了情绪,然后重新站好。 “多亏了两位的帮忙,今晚的拍卖会让我获利了不少。”不一会儿,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展昭痛苦地闭上眼,真的倒霉到躲什么人就来什么人啊。 “能让周先生帮忙就好。”有个声音不咸不淡地接了上去。 听到这个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是庞言。庞言在,也就代表着宋千寻也在,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玉堂站得地方更接近外面,展昭拉着白玉堂的袖子扯了扯,白玉堂无奈地仰天,展昭对宋千寻到底是有多在意。 在展昭持续不断的要求下,白玉堂只好双手搂住展昭的腰,让展昭保持背对着窗户的姿势从自己的前面挪过去。 在展昭的后辈贴上自己胸口的时候,白玉堂踮起了脚尖,为展昭留出了更多的空间可以移动,而不会造成窗帘的晃动。 展昭的腰部很怕痒,之前展昭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到了白玉堂的身前,白玉堂因为踮起脚尖而不得不借抱着展昭的腰站稳,手上的力道变大了。 腰上麻痒的感觉根本无法忽视,展昭差点就笑了出来。白玉堂在展昭笑出声来之前捂住了展昭的嘴,弯下腰轻声说,“猫儿,还笑?不要命了。” 展昭咬着下唇想要克制住自己的笑声,实在是克制不住了,展昭开始在心里默背《十里长街送总理》、《刘胡兰》、《记刘和珍君》等名篇,总算是借着悲伤的课文内容以及痛苦的童年学习经历压制住了笑声。 白玉堂更是争分夺秒地把展昭往自己的旁边一推,自己借着这个动作往里面跨了一步。就这样,两个人总算是完成了位置的交换。 好在的是窗帘足够厚足够宽大,足以容纳展昭和白玉堂躲在后面完成了一场动静并不算小的位置交换也没有引起屋里三人的注意。 “不知道周先生今晚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我记得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参与到定价为止。”庞言始终用着公事的语气说话,丝毫没有拉进彼此距离的打算。 “呵呵。”对方对庞言的语气并不感到生气,“的确是。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因为我坚信信守承诺才能避免让自己的计划里出现更多的麻烦事。但是我担心的是,在我信守承诺的时候,我的合作对象是不是也守信了。” 庞言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怎么会,作为我的合作对象,你的能力我很欣赏,也是多亏了你我在这场拍卖会上的买卖才能成功。你是庞老介绍的,我当然是信得过的。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说着,对方怀疑的目光就落在了宋千寻的身上。宋千寻保持着自然的坐姿,垂下眼帘。他就知道来到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好事的。 自从那天从大学里侥幸脱身,虽然庞言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见到了展昭,但是因为这样冒险的举动,宋千寻在庞家更加是寸步难行。 庞老爷子虽然一直都在防备着他,但是也没有真的采取什么举动。而宋千寻的行为是真的惹恼了庞言,庞言一回到庞家,就彻底地禁了他的足。 本来今晚的拍卖会,庞言是不会带他来的。结果对方竟然亲自点名要他一起去。宋千寻苦笑了起来,原来自己之前所做的冒险行为引起了那么多人的注意。 “周先生是指什么事?”庞言冷声问道,“你派人监视我们?” “那倒没有。只是听说前几天庞家发生了点小事,庞二少很着急。我对合作伙伴的生活并不在意,但是也担心某些不安定因素会影响了我的生意。” 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宋千寻,“宋先生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 “呵……该解释的话我都解释过了,信不信随你们,我只是个办事的。”宋千寻直视着对方,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冷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庞言说,“这句话先留着。如果这场拍卖会好好地结束了,那么这事儿就是我多虑了。如果出了问题……” 对方故意拖长的语调让展昭和白玉堂的心都提了起来,“只要让我发现有一点点和你们有关系,那可能就麻烦了。” 听完对方的话,展昭和白玉堂唯一的念头就是公孙策和包拯还在下面。其他人先不管,如果他们在人群里发现了公孙和包拯,那么宋千寻很可能就有麻烦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有了这个念头,白玉堂立刻给公孙策发了短信让他们离开。手不小心碰到了窗帘。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刚才的动作,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逐渐朝着他们这一边靠近。是谁……难道他们藏在这里的事情曝光了?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一层窗帘,展昭和白玉堂都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朝着窗帘靠近,几乎就要拉住了窗帘…… “先生!”突然,门被撞开了,有个人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拍卖会那里出事了。” 外面的人骂了什么,展昭并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蹬蹬蹬蹬地跑远了。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99章 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做片刻的停留,展昭和白玉堂拉开窗帘就跑出了房间,按照原路准备往上跑。 也许是因为拍卖会上的事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库房间的门竟然没有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去看看的想法一下子就把逃跑的念头压了下来。 展昭脚下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跑进了库房里。白玉堂感觉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连忙回头,才看到展昭蹿进了库房半开的门。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站在门口替展昭注意周围的情况,一边问。 展昭没有回答。白玉堂等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展昭的声音,他忍不住担心展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玉堂的手刚握上门把,门就从里面被哗的一下拉开,接着展昭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拉起他的手往外跑,甚至比之前更着急。 白玉堂知道,展昭在里面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玉堂,你赶紧给公孙打个电话。”展昭拉着白玉堂绕过一个弯,喘着粗气说,“刚才我进了库房,那里面的古玩太多了,有好几样是我之前在新闻里就看过的失窃品。必须得让包大哥他们来这里看一下。” 看到展昭这么急切,白玉堂也没有浪费时间,手机飞快地接通了公孙策的电话,把展昭发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包大哥他们那边什么情况?”等到白玉堂挂断了电话,展昭担心地问。 “他们在拍卖会上看到了失窃的那几样东西。”接下来不用白玉堂细说展昭也知道包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白玉堂放好了手机,拉着展昭冲出了员工通道,把之前卡进锁头里的花瓣都取出来,连带着两人的胸花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直到跑出了员工通道,白玉堂和展昭仍然对楼下那层里的骚动没什么实感。因为这一层依旧平静,一如他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一样。 两人再次搭乘着电梯回到了底层,直到回到了底层,展昭和白玉堂才感觉到了一点实感,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几张是刚才他们看过的。 展昭和白玉堂低下头,快步地往外走,不管怎么样他们要做的就是避免被散出来的人认出来。 这些人显然都是趁着刚才的混乱紧急疏散出来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他们在低声讨论在刚才的拍卖会上忽然出现的几名便衣。 知道了今晚的拍卖会被打断了,失物既然被摆上了拍卖台也肯定会被追回。展昭和白玉堂加快了脚步,略过了所有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然后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料到,庞言和宋千寻也在停车场。而且他们的车子就停在里白玉堂他们的停车位不远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在看到两人时就躲到了树后,压低身子借着车子的阻挡往停车场里面走。 庞言是侧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的。刚才拍卖会里发生的骚动太突然,他是跟着去了的,但是对方没一会儿就冷着脸把他“请”了出来,他什么都没有弄明白。 哼……庞言冷笑,他可没有漏掉那句关于算账的话。该死的!庞言握拳砸向了车门,这场拍卖会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就算是出了问题,原本也应该和他无关。可是,这中间偏偏出了这样一个变数。 庞言怒视着宋千寻,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宋千寻有关……让庞言无法接受的是,宋千寻的表情不曾变化过。 没有高兴,没有惶恐,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你高兴了?”庞言直视着宋千寻的双眼,试图从宋千寻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然而宋千寻只是平静地回视他,对于庞言的讽刺,既没有表现出同意,也没有表现出辩驳,他只是转过身往车尾走。 “你去哪?”庞言往前迈了两步,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宋千寻。 宋千寻也没有挣扎,只是瞥了一眼停车场入口的方向。确认了在庞言追着他走到车尾的时候,白玉堂和展昭抓住了机会进入了停车场里,他松了一口气,抽出了手,故作轻松地说,“回去。” 宋千寻说点其他的什么,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庞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都会爆发出来。但是他只想回庞家,庞言找不到任何理由对他发火。 宋千寻打开了后车座的门,自己坐了进去,又把门给拉上了。等到庞言被关门声拉回现实,他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里。 停车场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在他的脚下讽刺地分毫不离,让他更加烦躁了起来。庞言坐进了车子里,启动了车子,泄愤一样地猛踩油门,轮胎轧过地面拖出一长条凄厉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走了。”展昭长叹一口气,紧扣着车门扶手的手总算是用上了最后一分力拉上了车门。 刚才他和白玉堂趁着庞言去追宋千寻的时候跑到了车边,虽然躲进了车子里,但是因为担心关门声会引起庞言的注意,展昭和白玉堂只能用手扣着车门。 现在庞言和宋千寻总算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也轻松了起来。展昭软下身体,任由自己在座位上下滑,总算是分了点注意力给自己的腿。 展昭揉了一下膝盖,疼地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白玉堂听到展昭的抽气声探,担心地问,这才发现展昭一直在揉他的膝盖。 “刚才逃跑的时候太着急了,不小心撞到了。”展昭龇着牙说,刚才跑得太快,心里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疼。现在一放松,这些感觉就都浮现出来了。 “你们俩胆子也够大,竟然真的跟进去了。”包拯坐在驾驶座,笑嘻嘻地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公孙策,征求公孙策的同意。 结果公孙策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转过身对两人说,“展昭,老刘已经带了人去搜索后台了,他说让我们代替他谢谢你们。” 展昭摆摆手,他在意的是他们感到后台的时候还能不能搜到那些东西,展昭相信对方处理的速度也不会慢。但这是都不在考虑范围。 “公孙,包大哥,我们来这里的事情……” “没事,我和公孙提早就出来了。还跟老刘说过了不要提起我们四个人的事情。”包拯的话迅速打消了展昭的担心。 公孙策双手抱胸,晲了包拯一眼,“是啊,提早出来了。否则你还想和老刘一起行动对吧?” “哪敢,哪敢啊公孙。”包拯脖子一缩,一点都不敢顶嘴。结果就是在公孙策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包拯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目送公孙策上了自己的车。 这是什么情况……包拯迷茫地回过头看着白玉堂和展昭。 白玉堂叹了口气,对包拯说,“下车。” 诶?连你们都要赶我了?包拯瞪大了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这意思,在停车场惨白的光线下还真是渗人。 “这是我的车,你的车在那边。”白玉堂露出惨痛的表情,仿佛在后悔自己怎么会认识了这么笨的人。 果然,在白玉堂这么说之后包拯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上上下下把车子的摆设看了个遍,终于是意识到自己跟着公孙策上了白玉堂的车。 不需要白玉堂说第二遍,包拯就冲向了自己的车。白玉堂跟着坐进了驾驶座,也不管包拯和公孙策会怎么样,直接启动了车子就驶出了停车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展昭发现车子慢了下来,从车窗往外看去,原来他们已经驶入了展昭居住的小区。 展昭也就这样昏昏沉沉地下了车,然后昏昏沉沉地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直到白玉堂在他之前进了家门展昭才惊醒。 等到展昭冲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已经把西装外套扔在了沙发上,靠着墙喝水。 “猫,别愣在门口,把衣服换了。”从刚才到现在,白玉堂就是对展昭这身衣服不满。三件套让展昭没了平时温暖的感觉,反而显得冷冰冰的。 “真这么难看啊?”展昭挑眉,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很习惯,但是至少也没人说他难看。虽然心里这么想,展昭还是顺从地回了房间换衣服。 等到展昭重新换上舒适的衣服,他才注意到不对劲。白玉堂为什么跟进来了!展昭撞出了房间,而白玉堂早就坐在了一旁,看到展昭换回了平时的打扮,总算是满意了。 “等等你别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玉堂,你进来做什么?” “猫,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白玉堂站了起来,再一次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压着领结微微滑下的修长手指,笼罩在灯光下的纤长脖颈,领结松开的声音随着视觉的冲击一点点地放大,让展昭失去言语的能力。 明明短暂,这样的动作却保持着无法忽视的冲击力。最起码对展昭,是这样的,因白玉堂的动作失神,展昭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玉堂朝着自己走来。 等到感觉有气流拂过双眼,展昭才抬起了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白玉堂和墙间,“你……你……你别……”展昭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白玉堂哭笑不得,“猫儿,别咬到舌头。” 看到白玉堂收敛起了让自己紧张的表情,展昭也总算是放松了点,找回了说话的能力,“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就算白玉堂看上去很精神,但是工作了一天却还要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成云山庄,跟着自己跑来跑去,白玉堂恐怕也到极限了吧。 “是啊,我很累。”白玉堂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状态,“难道你希望我疲劳驾驶?” “……”当然不希望。展昭摇摇头。 “所以说,可以让我这个奔波了一天的人留宿一晚吗?”额头抵着展昭的肩膀,白玉堂的声音透着困乏,变得有些含糊。 这情况要是还能拒绝白玉堂,那么他就太没人性了。本来是想着白玉堂回去可以睡得更好,没必要和自己挤一张床,但是看到白玉堂疲倦的模样,展昭实在是不忍心。 展昭环住了白玉堂,点了点头。正想着要让白玉堂赶紧洗漱,展昭听到了闷闷的笑声。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展昭推开白玉堂,却看到白玉堂一副得逞了的表情。 “你装的?”展昭拔高了声音,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白玉堂一副笑开的表情,哪里有一点展昭想象中疲倦的样子。 看到展昭一副受到了欺骗,惊慌失措的表情,白玉堂后退了小半步,转而双手撑在了墙上,将展昭圈在了中间。 展昭有点茫然,明明他和白玉堂之间的距离拉大了,明明得到了更多呼吸的空间,他却发觉空气越发稀薄,越来越窒息。 “猫。”白玉堂眯起眼,挑起展昭的下巴,强迫展昭与自己对视,“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今晚怎么这么紧张?” “……”展昭绝望地发现白玉堂眼底闪过了一丝光亮,伴着笑意越发闪耀,不要不要,千万不要说。 “哦,明白了。” “是害怕我对你……为所欲为?”最后的四个字,白玉堂是附在展昭耳边说的,游丝般的气音带着独特的磁感袭向展昭。 “啊你别说了。”展昭捂住了白玉堂的嘴,遮挡住白玉堂那让他全身发麻的表情,也阻止他继续说出什么冲击的话。 “你害羞啊?”白玉堂高兴地看着展昭,说真的,他是知道展昭对自己露出的这副表情没辙,不,更准确来说是无法招架。 但是白玉堂就是铁了心要这样子逗弄展昭,算是换种方法给展昭一个特别的教训好了。白玉堂总算是撤下了手,后退开来给展昭呼吸的空间。 展昭这才像是得救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低着头逃进了房间里,“我……我去给你找衣服。” 白玉堂挑眉,这只猫的反应真是太大了。展昭在房间里呆了很久,这才平静了下来,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宽松的睡衣,白玉堂没有在他这里留下替换的衣服,也就只能让他穿这一套了。 把睡衣递给白玉堂,目送他进了浴室,展昭趴在沙发上无力地叹气,今天晚上他真的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吗? ☆、第100章 白玉堂是被一阵无法忽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的。惊醒的眩晕一阵强过一阵地袭来,太阳穴针刺一般地疼。 白玉堂抬起手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透过窗帘的只有街道上惨白的路灯。现在还很早,白玉堂觉得甚至离自己睡下没有经过多长的时间。 睡梦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白玉堂认定那个声音是自己梦到的。不想再多思考,白玉堂翻过身想要抱着身旁那温暖的身体继续入睡,但是却扑了个空。 展昭呢?白玉堂撑着床坐了起来,摸了摸身边的空位,还是温热的。展昭并没有离开太久的时间。 干什么去了?思索的时候白玉堂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翻什么东西。白玉堂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结果他就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展昭家到了晚上,是会在客厅里留一盏落地灯的。落地灯并不是很亮,只是一圈平和的白光,平时展昭都是迷迷糊糊地也没有注意,但是在这一圈暗淡光线的晕染下,整个客厅都显得惨白,有些阴森森的。 而白玉堂,首先就因为这阴森森鬼片一样的气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其次就是客厅的另外一角,简单来说就是放冰箱的角落。 白玉堂总算是知道了那个声音的来源。展昭正扶着冰箱的门在冰箱里翻找着些什么,嘴里还嘟囔着白玉堂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儿,展昭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白玉堂就看到展昭捧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苹果,随便用水洗了一下就埋头啃了起来。 落地灯惨白的光线,因为刚睡醒而凌乱的头发,还有无视展昭手中食物的整体,他吃东西的动作……白玉堂明白了自己的确是不适合看恐怖片的类型。 吃得正满足,手里的苹果忽然被拿走了。展昭惊讶地抬起头,只看到白玉堂站在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睡意,正眯着眼打量着自己。 “饿了?”白玉堂审视着手里的苹果,再看看展昭的模样,最后还是把苹果塞回了展昭的手里。 展昭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苹果肉,茫然地点了点头。白玉堂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凌晨一点。 “我被饿醒了。”展昭不好意思地说。看着白玉堂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这里,展昭把白玉堂往房间的方向推了一点,“你先回去睡觉吧。我吃完苹果就回来。” 白玉堂只是往冰箱的方向探了下头,不怎么赞同地说,“苹果越吃越饿。冰箱里就没有别的吃的了?” “有啊。”发现白玉堂暂时还没有回房间睡觉的打算,展昭三两下就把剩下不多的果肉啃完,把果核扔进了垃圾桶,艰难地嚼着。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脸因为过多的食物鼓了起来,担心他噎到,白玉堂用目光示意展昭不要着急。 展昭用了好久才把苹果咽了下去,接着回答白玉堂,“但是都不是现成可以吃的,半夜煮东西太吵了。” “没事,你煮点吃的好了。我不在意。”说完了这句,白玉堂就转身回了房间。 展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填饱自己的肚子。不想弄太复杂的,展昭打算随便给自己煮一碗面条当做夜宵。 因为想要速战速决,展昭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厨房。所以他根本没有料到,当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转身,却发现白玉堂正过着一条厚厚的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玉堂,你怎么还不睡!”展昭把碗放在了桌上,跑到白玉堂的身边。 “你的床一个人睡太大了。”白玉堂很自然地说,完全无视了自己平时睡的床比展昭的床大了不知道多少的事实。 展昭也没有戳破他,虽然很想劝白玉堂不用留在这里等自己,展昭最后还是走向了餐桌,又端着面坐到了白玉堂的旁边。 展昭一坐下,白玉堂就分出了一部分的毯子把展昭裹了起来。展昭夹起了一筷子的面条递到白玉堂嘴边,“我是按照自己的食量煮的,你别抢太多啊。如果我吃不饱,后果很严重的。” “呵……”白玉堂会意地笑了,吃掉了展昭喂给他的面条。味道真的很不错。 白玉堂并不喜欢在半夜吃东西,所以只吃了两口就安静地靠在展昭的身上没有说话了。等到展昭吃完了夜宵,才发现白玉堂早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已经吵醒了白玉堂一次,展昭不想再剥夺白玉堂的睡眠。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半边身子不动,把碗筷放回茶几上。 嗯……虽然说只裹了一层毯子,虽然说沙发的位置小了点,但是两个人挤挤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除了明天早上肩膀可能酸痛,其他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展昭默默地无视了名为理智或者是常识的玩意儿的抗议,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杂念都清空。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忽然响起的手机。 白玉堂比展昭先醒过来,跑回了卧室接了电话。一接通,白玉堂就后悔了。包拯那兴奋的却在刚睡醒的白玉堂听来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在本该美妙的清晨显得格外吵耳。 “喂,展昭!我跟你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得了……” “猫儿在睡觉。” “啊……白玉堂啊?早上好。”发现是白玉堂接听的电话,包拯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跟白玉堂道了声早安。 而白玉堂的反应就是……默默地按了一下“结束通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再次回到沙发上,搂着展昭准备接着睡。 “谁打来的?”展昭蹭着白玉堂的睡衣,含糊不清地问。 “订报纸的。” “哦。”丝毫没有怀疑白玉堂的回答,展昭打算再睡一会儿,他今天的课在下午,没必要那么早起床。 但是这个美好的想法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玉堂的手又一次拍上了手机,看都不看屏幕白玉堂就接通的电话,“我们不需要订报纸,不要再打来了。” 说完,都不给电话那头的包拯一点反应的时间,白玉堂又一次挂断了电话。不等展昭提问,白玉堂就又说,“订报纸的。” 等到电话第三次响起,白玉堂再次接通了电话。连话都不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还给手机调了静音,用抱枕压着。 但是手机还是第四次不屈不挠地响起来了。到了这次,展昭总算是清醒了一点,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哪有订报纸的会这么锲而不舍。 怀着十二分的怀疑,展昭总算是亲手接通了电话,“喂……” “展昭?是展昭吗?天呐终于是展昭了!”电话那头的包拯几乎是喜极而泣,“白玉堂再挂我电话我都要哭了。” “……玉堂……”展昭无奈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扯过毯子把自己全身都裹了起来,装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什么事情啊包大哥?”展昭决定暂时不跟白玉堂计较,包拯这么早打电话给自己是件很反常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昨天晚上拍卖会的事情。” 包拯一说,展昭就让他等一下,然后推了一下白玉堂,“正经事,我公放了。” 白玉堂终于拉开了毯子,示意展昭公放。结果电话一公放,就传来了包拯得意的声音,“白玉堂,这次公放了吧,你不能挂断我的电话了吧!” 一听到包拯在那边说些有的没的,白玉堂只觉得头疼,“猫,挂电话。” “喂不要这样啊!”包拯发出了一声哀嚎,总算是把话题绕到了正事上,“昨晚老刘带着几个兄弟搜了储藏间,但是很可惜,东西都已经提前被撤走了,除了这次失窃的几样文物,其他的没有追回。” “这样啊。”展昭平淡地回答,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展昭已经预想到了。 “先别失望。”包拯的声音听上去却充满了元气,显然是得到了好消息,“虽然没有抓住拍卖品的供应商,但是你知道最后牵扯到了谁的身上?” “……” “是博物馆的副馆长。”包拯听起来格外激动,“他不是主谋,但是和这次失窃的事情脱不了关系。结果说到底是博物馆出了内鬼。虽然其他人跑了,但是稍微逼问一下也许能问出幕后的其他人。如果能问出任何和庞家或者庞言有关的线索,我会再通知你的。” “嗯,谢谢包大哥。”展昭知道,包拯这么高兴给自己打电话,不光是因为昨晚拍卖会上行动的成功,更是因为找到了可能和庞言有关的线索。 哪怕只是抓住一点对庞言不利的信息,那都将成为未来他们和庞言对峙的筹码,为了那落在庞言手里的巨阙和苗刀。 “我们还谈什么谢。”包拯说的云淡风轻,隔着电话,展昭已经在眼前描绘出包拯不同于寻常的伟岸形象了。 但是包拯有个称号,“帅三秒”,也就只帅三秒,只正经三秒。三秒过后,包拯说话的对象就直接跳到了白玉堂,“白玉堂,我只说了展昭不用道谢,你呢,你的道谢呢?你还挂我电话,现在知道我要说的话是多么重要了吧?要是因为你挂了那么多次,我放弃了,展昭肯定会失望的,你现在知道自己差点犯下大错了吧……” 在包拯发表长篇大论之前,白玉堂直接挂断了电话,并默默地等待了三十秒。白玉堂发誓如果三十秒内包拯继续打电话过来他就把展昭的手机给关机了。 好在包拯总算是识相地没有再打电话来了。没了包拯絮絮叨叨的声音,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鸟鸣,旭阳,本该是清爽的早晨,却因为一通充满了幸与不幸的电话变得负担了起来,最起码对白玉堂来说是这样的。 原本除非大哥他们给自己打电话,自己都不会起床去公司上班的计划一下子就泡汤了。白玉堂木着脸躺会了沙发上。 “起来吧。”展昭好笑地看着白玉堂,推了他一下。白玉堂不情愿地摇头,抱着展昭,就算睡不着了,也打定了不起床的主意。 虽然自己的睡觉计划也被破坏了,但是展昭心情显然很明朗,“睡不着了,起床吧,我给你做早餐。” 在沙发上窝着饿着肚子直到卢方他们给自己打电话为止而不得不去上班,现在起床吃早餐和展昭一起消磨时间然后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两相比较之下白玉堂自然是更喜欢后者。 白玉堂很利落地起身,却发现展昭还躺在沙发上没有动作,“猫,怎么了?” “我动不了了。”展昭很努力地想要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僵硬,没有力气。展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不会是鬼压床吧?” 展昭一副完蛋了的表情,在白玉堂看来特别有意思。靠近还沉浸在“鬼压床”的悲怆中的展昭,白玉堂环着展昭的肩膀,扶着展昭坐了起来。 身体拜托了躺的姿势,所有沉睡的神经仿佛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疼痛就像是电光一样在身体的每个角落炸开。“嗷呜!”展昭不可控制地哀嚎了起来。 “什么鬼压床。睡麻了。”也难怪,挤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而且还被自己压在下面,变成这样是自然的。 白玉堂帮展昭按揉着手臂和后背,帮展昭从这恼人的痛苦里恢复过来。身体总算是恢复了知觉,展昭动了动脖子,右后颈传来了千缠百结的痛感。 “嘶……没有鬼压床,可是脖子扭到了。”展昭捂着发疼的地方,凄惨地看着白玉堂。 “我帮你按一下吧。”白玉堂于心不忍地说。 在白玉堂的要求下,展昭趴在了沙发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刚洗完手的白玉堂,“玉堂,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会按摩啊。” 展昭的眼底满是星星,显然对白玉堂的手艺非常期待。被展昭这样盯着,白玉堂忽然觉得有点负担,待会儿千万别按不好啊,他只是在平时脖子扭到或者酸痛的时候自己揉过,还没有在别人身上试验过,也从没想过要在别人身上尝试。 这个,自己揉都是有用的。在别人身上应该是同样的道理吧。看着全身放松的展昭,白玉堂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现在几个哥哥身上试试。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待会儿一定要记得控制自己的动作。 这么想着,白玉堂坐在了旁边,手指在展昭的脖颈上轻按。他很小心手上的力道,生怕力气太大会引起展昭的不适。 好在展昭并没有疼痛的表现,这给了白玉堂这个按摩新手无限的安慰和肯定。 白玉堂一边轻按着展昭的脖子,一边问,“这个地方疼吗?” 每按一个地方,白玉堂都会问展昭同样的问题。很快,白玉堂就按到了痛点,“按几下就没事了。” 一般来说找到是哪里疼,这个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了。但是白玉堂怎么都没有想到,给展昭按摩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挑战之一。 抽回手,无奈地看着笑得快要陷进沙发缝隙里的展昭,白玉堂不得不回顾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一开始,一切都是顺利的。但是当他刚用力揉按的时候,展昭却猛地缩起了身体。之后他无数次地让展昭趴好,无数次地尝试,最后都因为展昭莫名地陷入大笑以及因为身体的剧烈扭动而无法下手。 他只是再给展昭按摩而已,为什么这么困难。“不要笑了。”头疼地看着完全忘记疼痛的展昭,白玉堂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白玉堂握紧了拳,朝着笑得滚成一团的展昭扑了过去。展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又立刻被自己的笑容掩埋。 最后的情况白玉堂不得不双手按住展昭的双臂才勉强控制住了他。看展昭这又痛又痒的样子,白玉堂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白玉堂抓过一个抱枕递给了展昭,“抱着,痒的话就抱紧,不准转身。”为了双重保险,白玉堂单手压着展昭的身体牢牢地控制住他。 要开始了。白玉堂心底捏了把汗,现在他紧张得不得了。做了个深呼吸,白玉堂总算是把手指落在了展昭的颈窝,顺着脖颈往下推按。 展昭在白玉堂的手刚刚碰到自己的脖子的时候就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因为白玉堂的压制和先前的嘱托而强行忍了下来,只是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双手紧紧地抱着枕头,全身都因为忍笑而颤抖了起来。 摸到了筋节的位置,白玉堂手下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点,反复揉按着同样的位置。展昭无法克制地缩起了脖子,笑声顺着枕头的缝隙泄出。 明明是件简单的事,但是当白玉堂结束手上的动作时,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着“终于结束了”。 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白玉堂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怎么都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怎么这几分钟下来自己好像是打了场硬仗一样。 “猫,给你按摩太痛苦了。”望着展昭亮晶晶的眼睛,白玉堂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因为刚才一直都在笑,再加上脖子也不疼了,展昭心情特别好,所以自动忽视了白玉堂的评价,把自己手里的抱枕递给他,“谢谢你,作为报答我给你做早餐,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来得及回家换套衣服再去上班。” 上班……如果说一开始白玉堂的打算是等到卢方他们打电话来催才去公司,那么现在白玉堂是一点去上班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十几分钟已经把白玉堂一整天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光了,上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白玉堂显然忘记了,在展昭面前,只要是他的事情就不会有不可能。 比如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展昭是如何顺利地为白玉堂做了一顿美味的早餐,然后是如何用一句“就是因为是大老板更应该认真工作,以身作则”把白玉堂成功地送出了家门。 和一整天在公司里心情阴晴不定的白玉堂完全相反,今天一整天展昭的心情都舒畅,果然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第101章 宋千寻埋头研究手上的白玉时,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没有回头,宋千寻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不可能是给自己送饭的人。 是的,庞言对他的变相软禁始终没有解除。现在不管宋千寻走到哪里,身边总会有一两个人跟着,以前他们都还是躲藏起来不让他发现,现在却是明目张胆地跟在他的身边。 在体会了好几次四处转转,身后却总是多出两道影子后,宋千寻也就没有了外出的兴致。这几天干脆就留在了房间里,有什么想看的书就让那些人帮自己去借。 虽然他们的责任是看守自己,但是对于自己的要求却是有求必应,也不会进入他的房间,只是守在外面。这样的生活除了活动范围不超过整个房间,也没有其他什么地方不好了。 排除了看守自己的人,宋千寻随后也排除了庞言的可能。庞言之前才被庞老爷子传唤离开,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你就这样背对着客人吗?有点伤我心了。”一个强装着悲伤却因为其中包含的笑意而听起来更像是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了。 宋千寻忽然有点头疼,僵硬了很久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说真的,宋千寻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庞言,但是对庞毅,宋千寻却怎么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你怎么进来的?”宋千寻的声音变得有点紧绷,一看到庞毅,宋千寻总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过渡防备的状态。 而现在宋千寻更在意的是庞毅是如何进来的。他记得庞言对那些人的吩咐是除了庞言和他自己,其他人都不能出入这间房间。相信庞毅也是庞言命令禁止接近自己的一个。 庞毅闯进房间,外面的那些人不可能没有动静。宋千寻起身打算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庞毅阻止了。 “买通一两个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庞毅轻松地回答,环顾了一下房间,挑剔地看着空着的椅子,最后大跨步走向了宋千寻的床,坐在了上面。 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私人领域被入侵,宋千寻不耐,却也没有上前阻止,相反,更多的注意力被用在了担心庞言突然回来。 而宋千寻的担心庞毅一眼就看出来了,“庞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回来了他们也会提醒我的。还有你放心,我只待一会儿。” 虽然庞毅对待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带着玩味的色彩,但是庞毅说的话,宋千寻是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至今为止,庞毅都没有把这块白玉的事情透露出去。 “来找我有什么事?”宋千寻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庞毅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宋千寻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椅子,再看看庞毅所在的床,毅然地走到了庞毅的身边坐下。没理由把最舒服的地方让给别人。 见宋千寻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不在站着反而懒散地靠在床头,庞毅满意地给宋千寻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双手撑在身后,庞毅上上下下把宋千寻打量了个遍,忽然叹了口气,“开来就算是那天我帮了你一把,你也逃不过被庞言监视的命运嘛。”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不错了。”宋千寻平淡地说,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听不出一点对目前情况的不满。 那天虽然宋千寻靠着展昭的指路成功地离开了图书馆,但是他在校门口却还是差点就被庞言的手下抓住了。 差点,也就是没有。就在宋千寻差点被抓到的时候,他突然被拉进了路边的一辆小黑车里。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是因为这个宋千寻躲过了其他人的追捕,就这样坐在车子里,亲眼看着那群人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那个拉他的人,就是庞毅。他当即就询问了庞毅在那里的原因,庞毅的回答竟然是来救他的。当时宋千寻怀疑地看了庞毅很久,最终还是败给了庞毅那看不出真假的表情。 但是庞毅的确是帮了他,而且没有多问原因,只是微笑着问他接下来怎么办。那时候宋千寻是真的相信了,庞毅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帮助他。 所以他把自己在展昭学校的借书证递给了庞毅,要求庞毅去图书馆“看书”。庞毅虽然在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有点吃惊,但还是去了,并且嘱咐司机先把宋千寻送去安全点的地方。 庞毅的公司是不能呆的。所以那天宋千寻就在庞毅的私人住宅里过了半天。说起这件事,宋千寻不感激那是假的。 “你的确帮了很大的忙。”宋千寻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这时候,庞毅的表情有点垮了下来,回忆起自己的“帮忙”,有点不堪回首,“的确是大忙,那本书无法出借,要帮你刷时间,我就必须留在阅览室里面。” 这对庞毅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坐在空无一人的阅览室里,除了看书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可是偏偏那个阅览室里的书上都是他完全看不懂的艰涩文字。 直到宋千寻告诉他可以出来了,庞毅才逃命一般地冲出了房间。这大概是庞毅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也多亏了你的帮忙。”宋千寻感慨,收握掌心,“所以庞言就算是怀疑我,也暂时没有真正的证据,只能这样子吊着看着我。他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你会帮我。” 说着,宋千寻抬起头,郑重地看着庞毅,“其实,我也想不到你会帮我。”宋千寻深深地望入庞毅的眼睛,试图冲破庞毅周身树立起的屏障。 被这样注视着,庞毅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只是镇定地迎视着宋千寻。两人的视线胶着,有无数次宋千寻都要败在庞毅直白的目光中,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最后是庞毅举起双手,后退了一点,无奈地笑道,“服了你了,我真的只是想来帮你。而且,我还可以继续帮你,而且可以不要求任何回报。” 庞言的声音有点轻,但是没有关系,宋千寻听到了。对于这种恳切的提议,而且对自己没有什么损失,这乍一听是一件对自己没有什么不利的事情。但是真的可能吗?无偿……疑惑的视线如钢针一样几乎将庞毅刺穿。 庞毅挑起嘴角,朝着宋千寻之前一直工作的桌子走去,“唯一的条件就是这个。”转过身看着宋千寻。 庞毅站着的是逆光的位置,被遮挡的光线擦过庞毅宽阔的肩膀,光线氤氲着模糊了庞毅的轮廓。宋千寻看到庞毅单手撑着桌面,在他的手边一公分不到的位置,放着留在这里这么多天却完好无损的白玉。 自从那天打开后,宋千寻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块白玉。庞毅的问题,宋千寻大致已经想到了。 “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帮你,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庞毅压低了声音,沉稳的语气,平静的语调,却是一掷千金的重量。 这乍一眼看是很合算的条件。只需要吐露几句话,就可以得到保障。宋千寻想,庞毅是说到做到的人,至少目前是。那么,只要自己一点头,那么庞毅会给自己帮助,不管自己开口要求什么。 庞毅只是镇定地看着宋千寻,身形挺拔,站得笔直,他很轻松地在等待宋千寻的回答。现在宋千寻的处境算不上好,甚至是到了糟糕的程度。答应自己,没有任何坏处。别人,一听到这样的条件,一定点头了。 但是那是其他人。庞毅饶有兴趣地看着宋千寻,宋千寻不在其他人的范畴。当然,庞毅是希望宋千寻点头的,他可以知道那个他在意的秘密,宋千寻的秘密。 可是另一方面庞毅又期待着宋千寻给出不一样的回答。而宋千寻确实做到了。宋千寻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庞毅,目光坚定,光是那一眼庞毅就看到了宋千寻的拒绝。 宋千寻的拒绝也同时代表着谈话的结束。庞毅知道,不管自己接下来说些什么话,和宋千寻的谈话都可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庞毅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却不像是真正的遗憾,“把你的手机给我。” 宋千寻瞥了一眼床头柜,他的手机就扔在上面。不会有人联络他,所以这个机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宋千寻只是示意庞毅随便拿。 庞毅往里面存进了自己的号码,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小心别被庞言看到了,我存了自己的号码。记得,这个条件长期有效。” 说罢,合上了门。房间里少了一个人,不小的房间一瞬间变得空荡荡了起来,明明之前自己都没有觉得空旷。 鬼使神差地,宋千寻瞥向了被庞毅放回原位的手机。没一会儿,宋千寻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宋千寻盯着门口,庞言怎么还是没有过来? 宋千寻怎么都没有想到,庞毅会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他的房间,不仅仅是因为他买通了门外两个看守,更是因为庞言现在处在一个无法脱身的情况,而他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进来的。 事实上,庞言的情况,与其说是无法脱身,更是因为他不能脱身。因为现在在庞家,爆发了一场从未有过的争吵,没有任何人敢接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庞言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声音却早已因为愤怒而紧绷。 为了克制自己不要爆发出来,庞言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水杯上。不出意外,他的问题很快就招致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不满。 “二少爷,请注意你的语气。”庞羲站在庞老爷子的身边,指责庞言的语气。 语气?庞言在心里讽刺地冷笑,竟然在这个时候,他还要为了语气的问题被他指责。明明他才是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害者。 阴鸷的怒火在心里暗暗地燃烧,蔓延,情绪也好,理智也罢,全都被血红的怒火染黑,丝毫不见一点清明。 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水杯,庞言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庞羲和庞老爷子——自己的爷爷,目不转睛,手只是任意却又准确地,把水杯放到了茶几的边缘。 他只是松开了手,水杯就从茶几上掉落了下去。水杯坠下的时候,首先,是杯子里的水倾泻而出,惯性而下弯起弧度。最开始,是飞溅出的一两滴,落在了地摊上。 然后所有的水洒落在了地板上,印成了一道长长的水痕。水杯是后一步落地的,杯口朝下,砸到地上的一瞬间,杯口就破裂了。随后是杯身,杯底,一一地炸开,分离。 水洒落在地的声音,水杯落地破裂的声音,这一声让本就紧绷的气氛,绷紧的那根线“叮”的一声就绷断了。 面对庞毅的又一次指责,庞言不再像多年之前一样保持着沉默,而是冷冷地看着他,“我做错什么了?只不过是杯子不小心掉下去了而已。” 没有料到庞言的反抗,庞羲也好,庞老爷子也好,眼底都闪过惊讶的色彩。而庞言让两人吃惊的反抗并没有止于这里。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不过是个下人。”往后靠去,庞言看着庞羲的目光是积压多年的愤恨和凌厉,还有上位者看待下人的不屑。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庞言接着说,“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收拾一下吗?” 房间里的仆人早就被挥退了,而现在庞言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在针对庞羲,或者说,通过针对庞羲,表示对庞老爷子的反抗。 在庞羲和庞言僵持着的时候,庞老爷子说话了,“庞羲,收拾掉。” 庞老爷子一发话,庞羲连犹豫思考都不需要,已经遵照着庞老爷子的命令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 而庞老爷子冰冷地感慨,“倒是有点庞家人的样子了,但是要明白自己的本分,尤其是不要越界,有些人不是你能命令的。” 就像是这个人?庞言瞥了庞羲一眼,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同样的话奉还。我存放起来的那两把刀剑也不是你该出手的。” 这就是庞言在这里原因。之前的拍卖会,搞砸了。文物警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风声,然后在拍卖会上寻回了之前博物馆丢失的文物。 这次拍卖会的主要货源就是那天晚上找了他的周爷,是庞老爷子在中间牵的线,要求庞言协助他鉴定那批盗取出来的文物。 这件事情,庞言的态度是摇摆的。一方面,他并不愿意冒险,这件事情一旦败露,那么他将会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现在的财富和名声,他会被牵扯进极大的麻烦里。 但是一旦成功,他将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而更加可贵的,是人脉。是他在收藏界的人脉。虽然在宋千寻的帮助下,庞言在短暂的时间里就累积了其他人需要打拼十数年才会有的经验,财富。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2节 但是这些都还不够。庞言的目的,是在收藏界达到巅峰。那不是靠着宋千寻就可以了的,答应,成功,那他就会获得之前可能需要耗费更多资源才能有的人脉。哪怕中间还隔着庞老爷子,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答应了,同意了冒险。策划,鉴定,这中间的一切都没有出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宋千寻在得知这些拍卖品的来源之后的态度。 那天他摆脱手下的监视,去的却是展昭的学校。他很欣赏展昭,庞言是知道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宋千寻泄露了消息。 展昭的关系网他早就调查清楚了,那包拯,就是文物警察当中的一员,当晚也在博物馆,中枪的好像就是他。 而对方,根本不需要调查清楚。周爷相信,自己这一环绝对不会出问题。那么唯一有可能走漏风声的,就是庞言这边。 宋千寻的异动,也落在了他的眼里。所以他要面对的是一系列的威胁,逼迫,和索赔。生意不就是这样吗?赚了就是赚了,亏了,那就是亏了。 而这次,庞言是彻底地赔了。 他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宋千寻泄密的,这也是他至今只是软禁着宋千寻的原因,那天他的人没有拦到宋千寻,宋千寻事后回来,理由是他借阅了一本古籍,只能留在图书馆。 他甚至调查了记录,在时间上宋千寻是清白的。哪怕他再怀疑,他拿不出证据。而周爷他们不在乎证据,认定了就是了,偏偏这种蛮横的认定,被庞家接受了。 庞老爷子是负责牵线的,周爷不会来找他,而是直接去找了庞老爷子。那之后便是交涉,赔偿。庞言知道自己会有很大的损失,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庞老爷子竟然知道了巨阙和苗刀的存在。 就算庞老爷子不了解它们的价值,但是鉴定的结果却是两把刀剑价值连城。庞老爷子支开了庞言,把巨阙和苗刀让给了对方。 愚蠢!庞言用目光将庞老爷子凌迟,他受够了他这么多年的,一次次忍耐,他却企图将手伸到他的领域,破坏他的底线。 “哼,如果不是我出面,他根本就不会放过你。”庞老爷子不屑地冷哼,“本来以为可以做成一桩好生意,结果还是被你弄砸了,还影响了庞家的声誉。一点用都没有。” “是吗?”庞言猛地起身,庞羲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对面,不让庞言朝着庞老爷子前进一步。 无法靠近,庞言并不在乎。 “没用的不是我,是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02章 “白总,这是过段时间入手的项目,请你过目。”纤弱的秘书手上抱着一大叠的资料夹,在别人看来明明分量不轻,但是那位女秘书却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轻松地把文件都放在桌上。 在这里,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却又毫无间隙地繁忙工作着,手上抱着一大叠的资料是件常有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吃惊。 白玉堂只是从手头的工作中分了个眼神,瞥了那一大叠的资料一眼,然后应了一声就摆摆手让自己的秘书出去。 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一点点走远,在视线的边缘,白玉堂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开着,有个人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白玉堂头也不抬,“有什么工作漏了?” “这倒没有,就是过来看看你。”白玉堂听到是蒋平的声音,总算是抬起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熟知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蒋平也不会被他不高兴的眼神怵到,只是摇着头感慨,“你这几天工作这么拼命,大哥他们都以为你吃错药了,所以派我为代表来看看你的情况。” 把蒋平话里的幸灾乐祸听得一清二楚,白玉堂把自己手边秘书刚刚抱来的一叠文件往蒋平的方向推了一点,一点都没有被自己哥哥关心的感动,只因为……“那就把你们混进去的工作拿走啊。” “那是不可能的。”蒋平就干脆“厚颜无耻”地拒绝了白玉堂正当的要求。白玉堂没有搭理他,继续低头处理工作。 白玉堂没有开口赶蒋平走,蒋平就坐在了对面,“难得你这么好脾气地接受了啊。”要是放在以前,白玉堂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用目光逼得他们自己把工作搬回去。 “嗯。”白玉堂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心不在焉地回答,“没空不接受,太浪费时间了。” 白玉堂看了下时间,又看着手边的工作,估算了一下时间,手上的动作就没有停过,“早点结束工作,还来得及接展昭。” 果然三句话不离展昭。蒋平觉得他们真的是很有必要好好感谢展昭,有了展昭,白玉堂为了能够有时间和展昭约会,都没有闲心再理他们几个人偷偷摸摸“塞”给他的工作。 白玉堂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但是在旁边有个人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就算是能够不分心,但是白玉堂也不允许自己被别人观赏。 “你闲着没事做了?”白玉堂语气冷了下来,赶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对白玉堂的反应也是见怪不怪了,平时听到白玉堂这么说,蒋平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但是这一次蒋平却还没有离开,反而敲敲桌面示意白玉堂抬头。 面对白玉堂不耐的表情,蒋平连忙伸长一臂横在两人中间,防止白玉堂不耐烦起来把自己扔出去,“你先等等,你不是让我帮你注意着庞家的事情吗?” “有什么情况?”白玉堂总算是把手里的工作都丢下了,用眼神催促着蒋平继续说下去。 呼……总算是安全了。蒋平松了口气,也不拖延时间,“前几天,庞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庞家二少爷搬出了庞家主宅。” “庞言离开了庞家?”白玉堂挑眉。 搬出庞家,这也许在局外人开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从之前的迹象来看,庞言虽然在从商上比不上他的大哥庞毅,在庞家的地位也一直不如庞毅,但是他在古玩界的成功却足以引起庞家人的重视。 成云山庄的拍卖会,庞言牵扯在其中,如果说其中没有庞老爷子的牵线,白玉堂千万个不相信。而现在庞言却能够搬出庞家,庞老爷子是不会轻易放人的。 白玉堂在思考的时候食指中指交相摩挲,手中的笔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办公桌桌面,“咚”,“咚”,“咚”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简单而有规律的节奏却硬生生地让蒋平觉得像是心被揪了起来。 “嗯,带着你们在意的宋千寻一起离开的,而且据说……在庞言离开之前,庞家的气氛并不算太好,很有可能,庞言和庞老爷子间爆发了什么矛盾。” 蒋平吐露了最重点的部分,“我帮你追查了一下,虽然也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庞言这几天一直都有派人在追查一批文物,消息封锁得很好,没有打听出什么风声。” 庞言打听的文物?白玉堂锁眉,庞言和他们的目标一样,都是当年陷空四鼠在陷空岛上投入巨资巨力为“展昭”和“白玉堂”建造的密室。 按照“丁月华”的说法,和密室有关的东西,一样是白玉上的地图,现在在展昭的手里;而打开密室的钥匙,是巨阙和苗刀。现在苗刀和巨阙剑都落在了庞言的手里,庞言还能追查什么? 第一时间,白玉堂担心的是玉片的事情被庞言发现了。但是现在这情况却看着不像。能让庞言追查的……争执……拍卖会…… 白玉堂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把手里的文件都塞到了蒋平的手里,“我出去一趟。” “哦。”直到看清楚白玉堂起身往外走,又看到白玉堂塞给他的工作,蒋平连忙喊,“白总你又翘班?这么多工作我们做不了的。” 白玉堂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一眼一脸苦相的蒋平,毫不留情地说,“你们塞给我的,你们自己解决。” 于是,员工们又一次亲眼目睹了白总当着所有人的面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公司,亲自打破了公司定下的“员工不得私自迟到早退”的规定。 而蒋平,则是头疼地看着剩下的一堆工作。虽然里面是有他们几个人偷偷塞给白玉堂的,但是也不全是。现在白玉堂都推给他们了…… 也就是说自己来传达消息,结果不小心放跑了他们五个人里最近变得特别好使唤,办事效率一向又都是出奇高的劳动力,结果反而是他们兄弟四个的工作量加大了…… 想到这里,蒋平后背一凛,莫名觉得背后多出了四道充满了杀气的目光。蒋平后悔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什么时候不挑,偏挑这个时候来跟白玉堂说。 就算蒋平他后悔莫迭,白玉堂可一点都不在乎。因为这时候他已经驱车赶向了展昭的学校。 停车,锁门,白玉堂早就把展昭的课表都记熟了,这时候展昭应该是在上课。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要下课了。 早就已经摸清了教学楼中教室的分布,白玉堂直接找到了展昭本该在的教室,却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却偏偏找不到本来应该在讲课的人。 “展昭呢?”白玉堂环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展昭,只能问学生。 白玉堂站在讲台上,虽然没有老师的风范,但是却另类地震慑住了场下的学生,没一会儿就有人回答,“不久前匆匆忙忙走了,好像是公孙教授找他有要紧的事情。” 公孙?白玉堂挑眉,说了声谢谢就朝着公孙策的办公室去了。果然,刚到公孙策的办公室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公孙策和展昭,好像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隔着门,白玉堂没能把他们的话听得很清楚,只是后面,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大声地说了一句,“公孙策,我知道你肯定瞒了不少事情,别装了。” 公孙的声音也提高了一点。眼看着办公室里的争吵眼看着有脱离控制的情况,白玉堂也没办法再在外面继续干站着,所以他就推开了门。 果然,他的进入一下子就打断了办公室里的争吵。接受到办公室里三个人的视线,白玉堂看到公孙策少有地红了眼——绝对是气红的——手里的资料都快被捏碎了,可见他到底是有多生气,却又强忍着不发作。 而那个来争吵的人——看上去也是教授的模样——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讽刺地说,“刚说到就来了,果然是一伙的。” 虽然听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对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也很难让白玉堂心平气和。 就在白玉堂想要开口的时候,展昭走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摇头,示意白玉堂不要冲动。 展昭,公孙策和白玉堂都不说话,沉默却又厌恶地盯着办公室里多出来的那个教授。对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认识到自己说再多,这三个人都不会给自己什么反应,不甘地看着他们,终于离开了公孙策的办公室。 直到看不到那人,白玉堂收回厌烦的目光,拉着展昭坐下,这才问,“这人谁?” 看不到那人了,公孙策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那位是系里的崔教授。”看公孙策还在那边喝水冷静自己,展昭压低声音向白玉堂解释,“他和公孙因为之前开封墓开发的事情吵起来的。” 开封的墓?白玉堂纳闷了,怎么今天一天内发生那么多相关的事情。上次那件事情在他们四个人的掩饰下成功地隐瞒过去了,难道又出什么岔子了? “之前去开封的开发小组组长的位置,崔教授一直都在和公孙竞争。结果学院让公孙当组长。但是上次的开发结果不理想,虽然糊弄过去了,但是他却一直不放弃,说是公孙草率了事,或者是隐瞒了什么。” 事实上,那位崔教授的确是猜到了一点。因为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四个人欺骗了所有人。隐藏第二层第三层墓穴的痕迹,提前结束开发,为此公孙策他们花了不少的心思。 虽然这位崔教授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他的猜测也接近了他们所做过的事实。 “他那算猜,也不算猜。”公孙策恢复了冷静,“他比你们想象得要精明得多。他自己被院里分配了其他的任务,自己的侄子却在工作队里。” 他的侄子是谁?白玉堂问展昭。 “崔铭啊,他倒是学得很认真,实践能力也强。”曾经给崔铭上过课,而且也和崔铭接触过好几次,展昭对崔铭的能力还是很肯定的。 但是说着说着展昭就发现白玉堂的表情有点不对,虽然他还是很仔细地在听自己说话,但是展昭还是能够分辨出白玉堂认真的表情和放空的表情之间的区别。 所以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三秒,直到白玉堂看向他。 “我说……你其实并不知道崔铭是谁吧?”展昭怀疑地看着白玉堂,只需要一眼展昭就知道了,白玉堂的确不知道。 白玉堂只是理所应当地挑眉,他怎么可能知道崔铭到底是谁。 “崔铭就是那时候在开封针对你的那个学生,记得吗?”展昭试着从当时两人唯一的交集着手。 果然,白玉堂回忆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哦。这两叔侄的表情还真像。”白玉堂说的,当然是叔侄两人针对别人时的表情。 “会不会有麻烦?”白玉堂绕回了正题上,他一向秉持着要提前为麻烦做准备,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还是提前做准备比较好。 对于这一点,公孙策倒不是很担心。“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他怀疑,但是没有实际证据。再次开启开发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不可能因为他的猜测就重新开启的。除非他能得到一份可观的赞助,还能够证明上次的开发工作不到位。” 赞助,证据,得到这些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一次投入巨大的开发工作到最后都没有得到非常有价值的结果,就算有人提出开发工作不到位,但是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为第二次开发工作投入资金。 万一,第二次也失败了呢。也没有结果,不了了之了呢。想到得到有一笔的赞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说这件事情了。白玉堂,你来学校什么事情?”现在是上课时间,也是上班时间,白玉堂不会没事就跑来学校。 “庞言可能丢了巨阙剑和苗刀。”白玉堂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也把自己这么猜测的原因告诉了两人。 “你的意思是庞家把巨阙剑和苗刀给了别人,当做是那场拍卖会的赔偿?”展昭不敢置信。 “这是可能的。”白玉堂说,“上次不是听到了吗,庞言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庞家牵的线。为了息事宁人,庞家把苗刀和巨阙剑给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还是在庞言不知情的情况下。”展昭开始设想当时的情况,如果庞言真的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苗刀和巨阙剑被拿走,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得到的东西,那么在盛怒之下离开庞家也是很有可能的。 到底巨阙剑和苗刀是不是丢了,这才是他们要追查清楚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展昭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庞言之前把巨阙剑和苗刀拿回来。 公孙策想了一会儿就说,“这事情不能明着来,托几个人帮忙比较好。” “我也这么觉得,丁月华这方面人脉比我广,让她帮忙。”白玉堂也早早地在心里物色好了人选。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公孙策就开始收拾包准备离开了。 “公孙?”白玉堂不解地看着公孙策。 “被崔教授问得烦了。”公孙策背着包就往外走,“包黑子说过今天要审问那晚抓到的人,我去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 公孙的想法自然是很好,但是……“公孙,等会儿有你的课啊。” “不上了,今天心烦。”公孙策头也不回,大跨步地就往外走了。展昭正为公孙策这个月的考勤头疼,公孙策突然扒着门折了回来,探出头说,“哦对了,考试吧,正好前几天出了份卷子,拿去给他们考试。” 这次,公孙策是挥一挥手真的走了。 “他这么随便真的可以吗?”连白玉堂都有点担心公孙策手拿那帮学生们的命运了。 公孙策的决定固然随便,但是……帮公孙上课,给学生考试,自己受苦难和学生受苦难,展昭决定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利的那个比较好。 “唉,同学们辛苦了。”展昭叹了一口气,去拿试卷。 “你也这么决定了?”白玉堂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忽然地那些学生的命运有点担忧。 “嗯。”展昭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过去了,“我要监考,你不先回公司吗?” “剩下的大哥他们会处理。我在这里等你。”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排除了回公司的选项。 “白老板,您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谁让我是老板。” “……” ☆、第103章 庞言目前面临着人生至今最大的困境,也是由此,他做出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冒险。和庞家,自己的爷爷彻底地撕破了脸皮,却在脱离了庞家之后转向了周深。 那天和庞老爷子翻脸之后,庞言就立刻带着宋千寻离开了庞家,住进了自己名下的住宅里。然后在冷静了一天之后,庞言决定要去找周深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巨阙剑和苗刀追回来。失去了这两把刀剑,庞言就等于失去了手上最大的筹码。 联系上周深的过程并不顺利。成云山庄失败的拍卖会,之后和庞家的交涉,庞言相信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很愉快,所以在联系之前庞言就已经设想到了过程的曲折。 好在最后庞言总算是成功联系上了对方,他也同意了和自己见面。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周深的家,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冒险的。 而对于宋千寻,庞言仍然没有考虑过要带他一起去,只是命令手下把他看得更牢,虽然宋千寻可以出房间,但是仍然不能离开房子半步。 庞言到周深家的时候,周深已经在客厅等着他了。看到庞言,周深面色如常,只是隔着茶水朦胧的水汽看着庞言,“稀客。” 也没有让庞言坐下,周深审视着庞言,“听说,庞二少爷被庞老爷子赶出了庞家?” “错。”对周深的话庞言也不会觉得生气,反而径直走到了周深的对面坐下,直视着周深的双眼,“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也算是走出来?庞老爷子宣称如果你不回去,那么他是不会让你在古玩界继续混下去的。庞二少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不太适合吧?”周深还是绕着弯子和庞言说话,“如果被庞老爷子知道了你来找我,那我可有麻烦了。” “麻烦?麻烦周先生还是见了我。”庞言放下了水杯,瞥了一眼房间里站着的人,他是只身进入这个房间的,完全就是一场“鸿门宴”。 “的确,虽然见你麻烦了点,但是我见我的客人,他也管不着。”周深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庞家“潜在”的危险,“那么,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周先生就不要明知故问了,我来这里,只是想把我爷爷私自给你的东西拿回来。”庞言的话让气氛本来就有些诡异的客厅一瞬间变得更加紧绷了。 “拿回去?”周深放下茶杯,因为用力过猛,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我的拍卖会被搅成这个样子,我的生意也因此受到了那么大的损失。我冒那么大的险从博物馆里拿了这几件古玩,当初可没有想过只得到了这么点报酬。” 一想起那晚的拍卖会,周深就恨得牙痒痒的。本来做成了这一笔,他就可以如愿停手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但是现在,拍卖会就这样被忽然打乱,几件拍卖品只拍出去了一半。拍卖会毁了,东西都被追了回去,周深遇上的麻烦不断,简直是得不偿失。 而他遇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接受了庞老爷子的牵线,怎么可能不向庞家追究责任。追究庞言的责任是他口头上的说法,他针对的,那是整个庞家,庞家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给他一个态度。 “还是说庞二少你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和你们庞家没有任何关系?”周深的语调冷了下来,庞言能够感觉到房间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如果他再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今天他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我知道。”宋千寻……哪怕他们现在都只是怀疑,这件事情的责任都是庞言必须承担的。更何况,他自己都几乎可以是宋千寻在中间搞的鬼。 这倒承认得很快。周深看着庞言,眼里闪过一点赞许。不管怎么样敢承认,那也算是一点好事,但是这不代表周深会在这件事情上软下态度,“那你还想把那两把刀剑拿回去?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资格?” “这是我这边出的纰漏。”庞言也承认了,但是他转而就提出了另一个话题,“所以这次我来,是想和周先生谈一笔交易的。” “交易?”说到底周深也是个生意人,听到生意还是会心动的。当然,其他人随随便便开口说的交易周深是不会感兴趣的,但是现在,提出这个交易的人是庞言。 庞言的能力,周深是看在眼里的。哪怕现在庞言脱离了庞家,现在的情况好像是被庞家压着,但是周深仍然觉得,只要庞言有了机会,那就一定会翻身。 “如果周先生肯把那两把刀剑还给我,那么不久后,我会给你几十倍几百倍的报酬。”庞言的话太过冷静,明明话里的内容足够让旁边听到的人发笑,但是大家却都因为这忽如其来的数字而无法反应。 “几十倍?几百倍?”周深将这差了几番的数字重复了一遍,完全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庞言也不在乎周围人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自己,“几十倍,几百倍。周先生识货,看得出来那两把刀剑有多贵重。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你觉得我会为了它们跟庞家翻脸吗?” “……”周深没有再说话,但是庞言看得出来他在考虑,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这么看重这两样东西,是因为能通过他们得到更大的利益。而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策划了将近两年,可以说我涉足古玩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庞言观察着周深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他感兴趣了。 对于巨阙剑和苗刀的原主身份,庞言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两把兵器蕴含着的财富,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挑着拣着能让周深知道自己的诚意就可以了。 “你是想说,如果我和你联手,我就能得到那么多?”周深怀疑地看着庞言,庞言说得太真,这件事情可信度也有点高,只要肯帮庞言一把,庞言就会许诺那么多的东西。 到底会不会变成空头支票……而且帮了庞言就等于和庞家疏远了关系。 庞言看得出来周深心中的天平已经朝着他的方向倾斜了,只要最后再轻轻拨弄一下,那么周深就会彻底倒向自己。 “我知道,我现在脱离了庞家的势力,可以算什么都不是。但是,只要我有足够的时间,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我甚至不需要周先生出力,只要周先生把刀剑还给我。”庞言向周深许诺。 “不出力是不行的。”周深摆摆手,好像对庞言话里的自谦感到有点负担了,“虽然碍着庞家的面子,我帮不了你很多,但是你有需要,就可以向我提。” 周深这句话,就等于他已经答应了。庞言总算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周深却没有那么草率,而对庞言,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身边的宋千寻,“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宋千寻不能留。” “不可以。”只有这件事情是庞言不能答应的。 果然,自从来了这里,庞言第一次露出了过度的反应,周深看到之后脸色又冷了下来,“为什么?” 庞言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明明宋千寻的存在是他和周深之间最大的隔阂。如果真的是要得到周深的帮助,那么他就应该按照周深期待的那样把宋千寻处理掉,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宋千寻成为了他最不能动的人。 “宋千寻对这些事情最熟悉,卡在里面的玉片要怎么取出来,只有他有办法拿出来。”庞言的话不是假的,自从他在丁家的拍卖会上得到了这块辗转的白玉,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管是庞言以前完全信任宋千寻,放手让宋千寻研究如何把玉片取出来,还是现在对宋千寻有了疑心,对宋千寻拖了那么久都没有给出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不满,庞言都不能让宋千寻离开。 最近对宋千寻起了疑心,庞言也让人偷偷看过白玉。但是他们都比不上宋千寻的高明。所以无论如何,庞言现在都不能对宋千寻下手。 “……”看到庞言那么坚持,周深虽然不满,但是也从庞言的话里知道了留着宋千寻的必要性,“既然这样,那么就算了。庞二少你离开了庞家,有很多事情不方便,你们来我这儿住吧,我也可以安排人手帮忙。” 这已经是周深最大的让步了。这笔生意的出现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难得,帮庞言,是周深这几十年来做出的最冒险的一件事,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庞言也知道,所以点头答应了。 周深和庞言两个人又来来回回说了些零碎的话。虽然庞言表面上一直集中于交谈,但是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巨阙剑和苗刀的上面。 “周先生,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吧?”庞言也不会委婉地扯着些有的没的。 周深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庞二少,有件事情,很遗憾。” 庞言心里没来的地就咯噔了一下,这几天一直都被他刻意忽略不去深想的一个问题。当周深带着他打开了收藏室的门,庞言就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放置在里面的那把苗刀,不见了。 “这件事情真的很遗憾,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两把刀剑的价值,所以就把它转卖给了别人。” 在周深这么说的时候,庞言闭上了眼睛,硬是忍着那口呼吸知道胸口都刺痛了才勉强没有发作,好不容易和周深谈好了,不能因此闹开,而且他一开始的确是不知道这两把刀剑的价值。 “你把苗刀转卖给了谁?”如果是就近可以找到的买家,那么说不定他们还有可能追回来。不对,不是有可能,是一定要追回来。 “现在不用告诉你。”周深拍着庞言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前一刀一剑的价格谈不拢,他只买走了苗刀,但是他前几天联系了我,说是要再买下这柄剑,今天你就先留在这里吧,他晚上会来。” 周深取下了巨阙剑递给了庞言,“那把刀我会买回来,就当做是我们这次交易的定金。但是你必须得保证,我能得到的回报可以向你保证过的那样丰厚。” “好。”庞言点头。 回到客厅,庞言和周深两人还时不时地交谈,谁都没有注意到庞言带来的一名手下偷偷地打了个电话。 那电话是打给宋千寻的。宋千寻已经知道了庞言和周深交谈的话题。宋千寻那个时候正靠在床头把玩着手上的白玉,听到这个消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白玉落在了被子上。 庞言是认真的,这几天他们就会住到周深的眼皮子底下去,那么他的麻烦就更大了。自从搬出了庞家,在他的看管上庞言也增加了一倍的人力。 思索了再三,宋千寻还是打通了庞毅的电话。很神奇,明明这个时间庞毅应该是在工作,但是等待音只响了一次,电话就立刻被接起来了。 “宋千寻。”电话那头,庞毅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好像料定了宋千寻会给他打电话一样。 “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说话算话。” “我有事请你帮忙,我出不去。”宋千寻往房间口看了一眼。庞毅没有给他回答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宋千寻盯着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现在他只能相信庞毅,只能等。 他没有等太久,庞毅就来了。敲开了宋千寻房间的门,就这样堂堂正正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宋千寻吃惊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门口,现在守在门口的,除了之前庞毅说的被他买通的两人,还有另外几个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庞毅给了他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走到了宋千寻的身边注视着他,“既然给我打了电话,有事求我?” 宋千寻点了点头,却又怀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还没有帮你,但是你告诉我你帮展昭他们的原因,我就帮你。”庞言重申自己的条件,唯一的条件。 可偏偏就是庞毅的这个条件让宋千寻不安,有谁会愿意做于自己无利的事情,“说了原因对你有什么意义?我还以为你会提出更加契合实际的条件。” “比如说让你离开庞言,帮我?”庞毅挑眉,“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还不允许我有这么大的动作。现在帮你,等你以后拜托了庞言,我还可以和你聊聊旧交情。” “……”宋千寻抿着唇不说话。庞毅的城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得多,他明白野心和审时度势并驾齐驱,更懂得如果谋取长远的利益。 “而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帮着展昭他们的原因。只要你说了,我就帮你。”庞毅又一次重复,他看得出来,宋千寻是毫无办法了才会向自己求助,现在他还在摇摆,自己必须帮他下决心,“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宋千寻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才不得不说出口,“我是个守墓人,守着几个被历史遗忘的人的过去。帮展昭和白玉堂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明明你自己也在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庞毅哭笑不得,明明宋千寻认为自己没必要做无益的事情,结果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不一样。”宋千寻难得有些激动地反驳了庞毅,“这件事情是我得负责的。你知道让庞言进入古玩界的那个人是谁吗?” “差不多两年前,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在庞氏的竞争力输给了我,但是之后就开始改变了方向。你来之前,他身边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庞毅虽然也关注着庞言,但是那个时候陪着他的人显然没有像宋千寻那样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人是我哥。”宋千寻的语气里是隐忍着的痛苦,提起那个人已经让他无法呼吸,那是宋千寻不想再提起的回忆。 “庞言走上这条路是因为你哥向他透露了你们守着的古墓的细节?”庞毅很快就找到了重点,“这个展昭他们有什么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是我要守着的人。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他们。”宋千寻没有直接说,有些话他希望能在有一天亲口告诉展昭和白玉堂。 虽然宋千寻没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但是庞毅大致明白了,“那你哥呢……” “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千寻靠着墙远眺着窗外,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庞毅清了清喉咙,“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庞言和周深合作了,过几天他就会带着我搬过去,我会有麻烦的。”说着,宋千寻递给庞毅叠好的纸。 庞毅打开了它,发现里面包着一块很薄的玉片,纸上画着地图。 “帮我找个人把这些文上去,尽量不要让人看出来是新做的。” ☆、第104章 和对方交涉让他放弃买下巨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别提是想要收回苗刀。但是好在有周深出面,对方勉为其难地答应放弃了巨阙剑。 但是他们却依然遇上了麻烦,在买下苗刀之后他就立刻脱手了。在庞言和周深几次追问下才知道,苗刀在短短几天内就几经周转,最后被一个匿名买家买走。 匿名买家,这就是里面最棘手的一件事情。之后的几天庞言就一直在追查经手过苗刀的买家,千辛万苦,他总算是查出了匿名买家的身份。 和周深商量好让他帮自己看着宋千寻,不要让他做出任何引人怀疑的事情,然后踏上了去往别市的路。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到来后不久,展昭和白玉堂也紧随着追至。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车站口,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展昭回过头看着白玉堂,“你真的确定不需要喝点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白玉堂瞥了一眼车站附近的商店,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没食欲,也不渴。”说这话的时候,额际闪过刺痛,白玉堂阖上了眼。 展昭担心地看着白玉堂,抬起手揉着白玉堂的太阳穴,“怎么回事?从上车开始到现在你的脸色都不太好。” “没事。”看着展昭仰着脸,阳光就这样洒在他的眼底,闪烁着柔和的金光。展昭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却又因为担心自己而强撑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自然流露的担忧,足以化解一切不适。白玉堂温柔地轻握展昭揉按着自己额角的手指,另一只手遮住了展昭的双眼帮他挡去了柔和却又难免刺目的阳光。 展昭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滑落在唇边的时候白玉堂侧过头在展昭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我没事,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看白玉堂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表现,展昭拉着他走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心里觉得有点愧疚,他知道这几天白玉堂有多累。 除了平时的工作量,白玉堂这几天还在不停追查苗刀和巨阙的下落,用上了所有的手段。白玉堂之前的几天都没怎么和他联络,展昭已经可以想象白玉堂到底有多累。 直到昨晚白玉堂告诉他们有消息了。展昭放柔了语调,感动地说,“谢谢你。” “跟我还要谢?”白玉堂笑着摇头。其实这几天他并没有展昭想得那么累,虽然忙,但是最起码还是能保持休息的,忙碌的时间和他遇到展昭之前工作的长度差不多。松懈了一段时间,果然突然忙碌几天自己还是有点吃不消的。 “公孙策他们能应付学校那里的事情?”为了不让展昭继续纠结自己的不适,白玉堂提起另一个话题。 本来这次公孙策是要和他们一起来的。但是他被学校里那个崔教授绊住了手脚。就是之前白玉堂也见过的崔教授。 虽然展昭和公孙策都告诉白玉堂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但是事情显然比他们想的要严重。展昭和公孙策怎么都没有料到崔教授的动作比他们想象得要快得多。 崔教授撰写了一片报告陈述了他对于开封古墓开发结果的怀疑,直接向系主任和院长表达了对公孙策工作的不满,提出再次开启这一工程。 这足以让公孙策和展昭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虽然整个学院的风向都是顺着公孙策,崔教授的提议也不可能立刻被通过,但是也是一个隐患。 因为崔教授实在是太过坚持了。所以为了处理好这件事情,公孙策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学校里处理崔教授带给自己的麻烦。 “希望这件事情不会拖太久。”对崔教授,展昭也有点头疼。怎么偏偏他在他们最想避开的事情上那么的坚持。 会没事的。白玉堂想拍拍展昭的肩膀安慰他,但是很显然,已经有人代替他这么做了。在听到一个喊着“展昭哥哥”的清脆童声从远及近,最后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撞进展昭怀里的时候,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头疼有开始发作了。 展昭几乎是被扑了个七荤八素。他好不容易借着椅背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有机会看着正趴在自己胸口笑得开朗的丁遥。 “小遥……”展昭高兴地说,但是只是开了个头丁遥就被白玉堂拎着后领拉开了。展昭茫然地看着白玉堂,正如被拉开而一脸迷惑地看着无情地拉开自己的丁遥。 白玉堂板着脸的样子还是让丁遥有点害怕,但是这点畏惧根本挡不住他看到展昭的好心情,所以丁遥仰着头望着白玉堂,高兴地喊了句,“白叔叔。” “……”白玉堂努力地忍耐着不要掐丁遥的脸,听到后面传来闷笑声,白玉堂有点懊恼地侧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丁月华,“笑什么?” “叫你板着个脸,明明比展昭小,现在在小遥看来你是叔叔,展昭却成了哥哥。”丁月华双手抱胸,站在白玉堂的旁边。 而丁遥就趁着白玉堂和丁月华打招呼的一瞬间轻易地从白玉堂手上脱身有一次钻进了展昭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展昭天生招孩子喜欢还是因为受到已故去的“丁月华”的影响,丁遥对展昭很有好感。 这么想着的同时,丁遥已经伸长手环住了展昭的脖子,坐在了展昭的腿上,脑袋靠在了展昭的肩膀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白玉堂沉默了两秒钟,默默地觉得答案应该是后者。他平时只看过展昭和小猫相处得好,和孩子……都没好到这个程度。 正当白玉堂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一次把丁遥从展昭怀里拉出来的时候,丁月华出声了,“天呐,白玉堂,你犯不着跟一个孩子吃醋吧?” 白玉堂没有回答,只是拿眼刀狠狠地剜了丁月华一下。丁月华才不会在乎,“别瞪我,我要带小遥来是我的自由。我牺牲了大把的时间帮你的忙,你得对我这个恩人好一点,当然对我疼的人你的态度要更好。” “……”白玉堂后悔极了,为了能尽快找到苗刀去拜托了丁月华,虽然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但是这个后果对他个人来说是相当错误的。 “月华,你怎么把小遥带过来了?”展昭牵着丁遥走到了两人旁边,然后丁遥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白玉堂从展昭的手里转交到了丁月华的手中。 展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丁遥,他们分开也有了点时间,丁遥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好,好像长高了也变胖了一点,更加活泼了。 “小遥知道你要来了,吵着嚷着要过来。”丁月华无奈地看着丁遥,丁遥抱着丁月华的手,无辜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撒娇。 四个人说笑着上了车。在车座上有出了点问题,丁遥几乎是想和展昭黏在一起,在展昭坐进后车座的时候丁遥也想钻进去,但是最终在白玉堂的低气压下丁遥还是识相地放弃了这个决定坐进了副驾驶座。 白玉堂更加头疼了。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和丁遥的关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紧张”。 “至于吗?”展昭调侃着白玉堂,白玉堂扫了展昭一眼,展昭笑着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白玉堂苦笑地摇头,轻声说,“我稍微睡一会儿。” 白玉堂这么说,展昭就舒展开了手臂,拉着白玉堂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睡得更舒服一点。” “嗯。”白玉堂抬了下头,让自己在展昭的肩膀上靠得更舒服一点,然后满足地哼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展昭诧异地眨眨眼睛,抬起头,他就看到丁月华也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车座上的事情,眼神里是和自己一样的诧异。 “就这么睡着了?”丁月华透过后视镜看到安然地闭上了眼的白玉堂,不敢置信地对着展昭做口型。 展昭同样不敢相信。展昭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白玉堂阖上了双眼,就这样安静地靠在展昭的肩膀上,鼻息平缓得太过平静,就这样睡着了。 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白玉堂平时是不会睡得那么快的,可以看出,他到底是有多累。展昭轻轻地蹭着白玉堂的头发,放松了身体可以让白玉堂睡得更舒服一点。 丁遥从副驾驶座上探出头,笑眯眯地看着靠在一起的展昭和白玉堂,调皮地冲着展昭眨眼。 丁月华也笑着说,“你们俩还真是善良。”之后的路上,虽然白玉堂睡得很沉,但是展昭他们都暂时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让白玉堂有更好的休息。 白玉堂睡醒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到目的地,车子开得不快,而且很稳。白玉堂刚坐直身体,就看到展昭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我睡了多久?” “不久,半小时都没到。”展昭仔仔细细地看着白玉堂的脸色,虽然他只睡了一会儿,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 “白五爷,你总算是醒了。”白玉堂一醒过来,丁月华就放开了嗓子说话,天知道刚才她忍着不说话有多痛苦,“我还以为到了地方我们还得在外面等你醒过来呢。” “哼。”白玉堂才没有心思对付丁月华无意义的调侃,而是看着外面变换的风景,对于丁月华猛踩油门提速的事情装作不知道,“说吧,告诉我们这个买家的情况。” “情况?倒也没什么情况。”丁月华完全沉浸在车子的高速里,在路口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很急的转弯。 丁遥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丁月华这种脱缰一样的驾驶方法,早早地抓住了座位旁边的把手保持自己的平衡。 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就没那么幸运了,车子打了个很急的右转弯,白玉堂和展昭都没有防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左倾倒,白玉堂撞在了车门上,展昭也摔进了白玉堂的胸口。 “丁月华……”白玉堂单手抱着展昭,另一只手抓着头顶的把手,避免两个人再被甩出去,“安全驾驶。” “诶嘿,这里人少,你就让我过过飙车瘾吧,刚才你在睡觉,我都开得很慢,现在得在后半段路程里补回来。”说着,丁月华又踩下了油门。 “……”展昭和白玉堂很后悔自己搭上了这两黑车。偏偏丁月华完全不在意身后两人因为自己快变青的脸色,反而有心思和两人说话了。 “我告诉你们,待会儿我们要去的那家人姓李,你们待会儿要做好心理准备啊。”车子开得很快,丁月华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李家的屋顶了。 “做好心理准备?”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次的交谈不会很顺利,心里早就有了点谱。他们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你不要以为我在,你们的交谈会方便。”丁月华又怎么会看不出白玉堂和展昭他们的想法,很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我告诉你们,李聪这个人最烦我了。他这个人本来脾气就急躁,一看到我会爆炸的。” “爆炸?”这个词用在人的身上……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丁月华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了要爆炸的程度? 因为已经靠近了李家的房子,丁月华就慢慢地降下了车速。结果车子刚刚停稳,从房子里就冲出来一个年纪和丁遥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打开了大门,跑到了车边,“月华阿姨,小遥!” 丁遥也很高兴,丁月华的车子刚刚停稳,丁遥就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和那个女孩子抱在了一起,两个孩子说说笑笑,看起来很亲昵。 “……”这是什么情况? 小女孩和丁遥闹了一会儿,两个人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丁月华的旁边,噘着嘴说,“月华阿姨你骗人,上次你明明说过几天就来看我,这都过了好几个星期了,你和小遥才来。” “好好好,是阿姨对不起你。这不,阿姨带着小遥来和云白赔礼道歉了。阿姨让小遥陪你玩好不好?”丁月华笑着弯腰,捏了下云白的脸。 过后丁月华才想起来介绍,“展昭,白玉堂,这是李云白,是李聪的女儿。云白,你爸爸在家吗?阿姨和这几个叔叔找你爸爸有点事情。” “爸爸不在家,都没人陪我,叔叔阿姨都先进来吧。”李云白开朗地笑着,为他们打开了家门。 李家的房子布置得很温馨,李云白像个小大人,他们一进家门之后就忙碌地在厨房和客厅跑来跑去招待他们,丁遥也跟着她一起。 “你们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展昭有点不可思议。一开始按照丁月华的说法展昭还以为丁家和李家关系不太好,但是现在光是两个孩子,两人的关系就很好,而且丁月华对他们家也很熟悉。 “老熟人了。”丁月华哀叹了一口气,仿佛对这件事情很难启齿,“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和李聪之间爆发战争的频率,几乎是一周一次。” “这个见面率好像有点高?”展昭又问。 “见面率高又怎么样,还好现在他不在,要是他看到你们是跟着我来的,说不定连门都不会开。”丁月华撇撇嘴,这种事情她已经遭遇过不止一次了。 看到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丁月华摆摆手,“这个你们过会儿就明白了。记住,李聪这个人脾气有点急的,你们千万要避开一个雷区,那就是……” “丁……月……华!你怎么又过来了!”就在丁月华要告诉展昭和白玉堂要注意的地方,一个愤怒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屋子里五个人默契地转过头,门口站着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一盒蛋糕,但是脸上的表情正经历着从喜悦到发狂的急速变化的诡异。 在展昭还想着要怎么开口,那男人又大喊,“丁遥,谁准你牵我们云白的手了!” ☆、第105章 在接下来短短的几分钟里,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丁月华会说自己和李聪水火不容了。 你看看眼前这情况—— 李聪紧紧地抱着李云白,戒备地看着站在客厅中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丁遥。丁月华自然地拉着丁遥坐在了李聪的对面,四双眼睛就这样隔着茶几撞上了。 丁月华好笑地看着李聪抱着女儿戒备的样子,“我说李聪啊,你至于吗?云白才多大,你整天都在防备她旁边的男孩子。” “废话!我的宝贝女儿,为什么要让这群男的接近?一看就知道他们图谋不轨。”李聪抱着李云白往座位后面挪了一点,尽力拉大和丁遥之间的距离。 丁遥抬头看着丁月华,这样的情况他都已经经历过好几遍了,已经不会被李聪这副激动的样子吓到了。 丁遥又低下头,冲着李云白眨眼。李聪捕捉到丁遥的小动作,皱眉,“谁准你眨眼的,给我闭眼。” 被吓了一跳,丁遥马上低头闭上了眼睛。结果反而是李云白不高兴地嘟嘴,推了一下李聪的胸口,“爸爸,我要和小遥一起玩。” “不行!”李聪马上反驳。李云白扁嘴,有点伤心了。 “唉我说李聪,你宝贝女儿也有个限度好吗,防着云白身边每个男孩子。这云白才多大,被你这么防着以后都没男生一起玩了,就让她和我们家小遥玩吧。”丁月华好心地规劝, “不行!” “退一万步来说,你要是担心其他男孩子不好,我们家小遥这么优秀,两孩子玩在一起又那么开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行!” “喂,你都成复读机了……”丁月华无奈地扶额,李聪一遇到和宝贝女儿有关的事情智商就变成零了。忽然,丁月华想到了一个美好的极有冲击性的念头,“既然你这么担心云白以后的交往问题,干脆就让云白嫁给我们小遥吧?”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3节 “什……”因为太过震惊,李聪一口气太过用力,胸口都开始刺痛。 可是丁月华完全不给李聪说话的空隙,绕到李聪的面前,拉起李云白的手,“云白,你喜不喜欢我们小遥?要不要长大后嫁给小遥?” “……”李云白不说话了,但是从两个小孩低头的默契程度以及两人脸红的模样,丁月华说的话完全就被两人纳入了考虑范围。 “不行!”李聪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差点掀翻了丁月华。李云白趁机跑到了丁遥的旁边,两个小孩牵起了手。 丁月华被李聪忽然起身掀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冲着丁遥和李云白的方向挑眉,“为什么不啊?你家云白将来肯定肤白貌气质佳,我们丁遥以后也是体健貌端有婚房,绝配,你就不要挣扎了,让他们结婚算了。” 三言两语,丁月华硬生生地把李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把丁月华和李端之间短短几分钟的互动收入眼底,白玉堂疲倦地叹了口气,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这何止是爆炸……要是换上他被丁月华这样子呛,血压肯定得升高。再看看展昭,白玉堂就知道展昭也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丁月华,你别告诉我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你家小破孩和我宝贝女儿订婚的,他们俩呢,你带着他们两来做什么?媒婆?”李聪显然被丁月华气昏了脑袋,一下子就把战火炸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上。 然后,被丁遥他们一起盯着,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媒婆?” “噗……”最后丁月华实在是没忍住,抱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直打滚。李云白和丁遥刚开始是害怕展昭和白玉堂生气,但是在丁月华的带领下两人也憋不住了。 “媒……媒婆!”丁月华指着两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玉堂黑着脸,“我们不是为了你女儿和那臭小子的事情来的。” “那是为什么?”知道这两人的目的不是李云白,李聪对两人的戒备也放下了一点,但是也有点奇怪。丁月华不会有事没事就随便带两个人过来的。 “我们是为了你前几天买下来的一把刀。”白玉堂开门见山地就说了,丁月华听到白玉堂开口,想拦都拦不住。 丁月华痛苦地捂脸,平时白玉堂不是话不多的吗,这时候不应该是展昭开口或者是交给她先开口的吗?一下子跳到主题他李聪怎么可能接受…… 果然,白玉堂的回答让李聪的心情从一个境界的坏跳到了另一个境界。李聪回过头来怒视着丁月华,“是你泄露出去的?” 李聪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般来说他要是提高音量,那只是暴躁,丁月华可以和他继续逗下去。但分时间场合也总会有例外,比如说现在。 “什么泄露出去?”丁月华奇怪地看着李聪。 “什么泄露?”他和丁月华是老相识,家里来往也多,他买下那把苗刀是前几天的事情,丁月华知道了也不例外,“我买下那把刀才几天,就已经有人追上门来了。” 追上来? 丁月华连忙摆手解释,“没有,除了他们两个人,我谁都没有告诉。”见李聪还是皱着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丁月华站到李聪面前,几乎是鼻子碰着鼻子的程度,“李聪,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吗?” “……”被丁月华吓了一跳,李聪往后退了一小步,过了半晌才摇头,又点头,“但你还是说了。” “李先生你误会了。”不希望丁月华和李聪因为他们而产生误会,展昭连忙走到两人中间,看向李聪,“是我们拜托月华替我们打听那把刀的事情的。但是也请相信月华,她不会随便泄露秘密的。” “对不起。”李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扶着额坐回了沙发上,“我情绪有点失控。” “你怎么了?”丁月华也感觉李聪有点不对。 白玉堂喊了丁月华一声,在丁月华回过头的时候冲着她示意了一下两个云里雾里的孩子,丁月华会意地带着两人出去了。 “还有谁来找过你?”白玉堂的直觉告诉他情况可能不太好。果然,就像是他们猜测的一样,庞言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找过来了。 “他出高价要买下这把刀,被我回绝了。”李聪根本就不想提起庞言找到自己时的情形,他明明是匿名买下的,但是就有人这么快找上门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展昭和白玉堂怎么都没有料到庞言竟然也这么快就找到苗刀的位置,展昭问,“那李先生,你当时是只买下了那把刀吗?” “对,只有那把刀。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东西?”李聪很敏锐地觉察到了展昭话里蕴含的信息。 不过两人是不会回答李聪的问题的,只是继续问,“那庞言来找你的时候,除了要买那把刀,还有说其他的吗?” 李聪还是摇头,“只说了买刀的事情。” 只有买刀?两人沉思,这是代表庞言已经追回了巨阙剑还是其他?在展昭和白玉堂思索的时候,李聪也在观察他们两人的表情。 看得越久,李聪就越是肯定他买下来的这把刀不简单,“我一直以为,我买下的是把好刀,但是现在看来,这背后藏着不少东西?” “什么?”展昭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李聪。白玉堂叹了口气,展昭这神情,就差没举着块板子写上“那把刀背后有秘密”了。 果然是这样。李聪会意地勾起嘴角,“短短几天,庞言就三番两次地来找我要买下这把刀,我已经有点怀疑了。丁月华竟然会带着你们过来。那女人会插一手,那就代表这里面肯定没好事。” “那你想知道?”白玉堂直接问,大有只要李聪问,那么他就会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说出来的架势。 “不,我不想知道。”李聪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感兴趣,但是不参与进去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我不把刀卖给庞言,对你们我也是同样的回答。” “但是我们追到这里,就一定要买下那把刀。”白玉堂严肃地看着李聪,丝毫没有因为想要的东西在李聪手上而弱下半分气势。 “我可以拒绝庞言许多次,就同样可以拒绝你们很多次。”李聪也同样不退让,刀在他的手上,那他就不可能轻易地把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李聪,有些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就算生意不做,让他们两个看看总行了吧?你不卖,说不定到最后你有的东西他们还不想买。”丁月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李云白和丁遥都没有跟着。 李聪偏过头看着丁月华,“你带他们过来,不就已经确定了这把刀是他们想要的吗?不用激我,我的脾气你知道,你回去看着你的外甥,他要是敢碰云白一下,我就给你好看。” 丁月华撇撇嘴,却在转身地时候冲着展昭和白玉堂得意地眨眨眼。一时半会儿是肯定不能从李聪的手上买下这把刀的,但是稍微看一眼那还是可以的。 白玉堂冲着丁月华点头,和展昭一起跟着李聪往地下室走去。但是李聪显然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的打算,“你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说完就扔下两人往回走。 看着李聪那走得完全没有犹豫的背影,展昭竖起食指说,“我跟你赌一块钱,他绝对是回去看着云白和丁遥了。” 白玉堂就势抓住了展昭的手指,拉下了他的手,苦恼地说,“没带一块钱。回家了就给你。” “说好了啊。”展昭得意地眯眼,虽然说这个单方面的赌赌值只有一元钱,展昭还是为自己的胜利感到无上的光荣。 看展昭得意的样子,白玉堂哭笑不得,只能推着他走进了地下室。走进去之后两人才知道,为什么李聪会那么放心他们进去了。 这地下室里除了刀架上的到,竟然空无一物。但是即便如此,满室的空旷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因为只是那把刀,就足以夺取两人的全部视线。 “终于,见到了。” 这一声感慨,是大半年来苦苦追寻凝结的疲倦与释然。当看到这把刀的第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就认定,那是他们要找的,属于锦毛鼠白玉堂的刀。 刀未出鞘,远隔几米,他们好像就可以感受到被刀鞘阻隔的凌厉锋芒,从未湮没于时光。记得“展昭”说过,他们的魂魄是寄居在那一刀一剑上。 展昭转过头注视着白玉堂,在那面古镜破碎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离那两个人那么近。这把苗刀,不知道会不会带他们见到那个人。 白玉堂受到的冲击似乎比展昭更大,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展昭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只是停在门口,再也无法靠近一步。 展昭碰了他一下,白玉堂才恍惚地看了展昭一眼,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并不想上去。 展昭能够明白白玉堂的心情,自此至今,他们见到的只有“展昭”,而对于这个更早之前的人,他们甚至没有太多的了解。而对白玉堂而言,这又是另一种感觉。 展昭一步步靠近苗刀,走近了,他才将苗刀的模样收在了眼底。这把刀大约有一米六左右的长度,刀柄很长。 展昭停在与苗刀一步之隔的地方,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触碰到这把刀。但是视线代替了他的手流连其上,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开胆子触碰这把刀,用这家虚无的手段,看着这把刀,像是要看透它的岁月,看到曾经手持着他衣袂翻飞的那个人。 笔直的刀柄,那是目光便能感受到质感。当“白玉堂”握着这把刀时,生死的重量与他,到底有多少。 刀鞘合着略微弯曲的刀锋向往弯起一个精细的弧度,在刀鞘的末端,银质的刀鞘上,似乎有着某种花纹。 展昭托起刀鞘,只看到刀鞘尾纹路自一端四面八方散开,无数的线条交汇,舒展,勾勒出一朵盛开的花,地下室灯火明亮,洁白柔和的灯光带起一阵银质冰冷的光线。 “流光浮拭白玉堂。”不知怎么的,展昭情不自禁地说,回过头,就看到白玉堂疑惑地看着自己。展昭神秘地笑,“等会儿告诉你。”他用口型告诉白玉堂。 在这个地方,仿佛大声说话都是过错。 展昭注视着苗刀。从看到这把刀起,展昭就觉得自己有个冲动,不仅仅是看着这把刀,这不够。他想看到这把刀的全部,它被刀鞘隐去的锋芒。 身体不自觉地随着心中的想法动了,展昭的手已经搭上了刀柄。 白玉堂意识到了展昭是想要拔出这把刀。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阻止展昭。但是显然慢了一拍。 展昭右手收紧,心中很忐忑,一时间脑子里冒出无数念头,甚至想着是不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拔开这把刀。心底犹豫不决,在心中的矛盾冲击下,展昭手下用力。 “咔嚓”一声,刀柄便和刀鞘拉开了距离,隐藏其中的刀身露出了一小段。成功地拔出这把刀,展昭心底的负担烟消云散。 尽管大半以上的刀身还掩藏在刀鞘之后,展昭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很多,缓缓地拔出苗刀。 这缓慢的动作,却让白玉堂的心在压抑下沉重地跳动,带着恍惚的沉痛。长刀出鞘,伴随着一声清越的蜂鸣。 展昭手持苗刀,转过身来看着白玉堂,“玉堂,我做到了。” “嗯。”白玉堂点头,展昭的全部实现都在苗刀上,而白玉堂却忽然很想告诉展昭,苗刀反射的白色的灯光落在了他的眼里,在他的眼底闪烁的银光很好看。 白玉堂发现展昭的手有点抖,奇怪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不好意思地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托着刀背,“这刀有点沉。” 说话间,展昭却把刀往他的方向递了递。白玉堂知道他是希望自己接过这把刀,但是不知怎么的,白玉堂却有点不愿意,或者说,是害怕。 但是他无法拒绝展昭的微笑。所以他走向展昭,伸长右臂准备接过这把刀。但是凌冽的刀意却一下子席卷而来。 白玉堂只觉得凉席逼来,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眼尾只看到一道寒光从脸边擦过,还有展昭惊恐的表情。 之后他就听到长刀刺入石墙发出了闷响,还有丁月华发出的惊呼。白玉堂往门口看去,丁月华和李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在两人不远处,之前还在展昭手上的苗刀已经没入了石墙。 丁月华看看苗刀,又看看房间里的两人,结巴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你们不至于吧……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情况,不至于投刀杀人……” “我们没有,不是我们扔的。”展昭惨白着脸解释,刚才那把刀,就这么贴着白玉堂飞了过去,仿佛被巨大的吸引力牵引。 现在这把刀是没入了石墙。如果,白玉堂没有避开这把刀,丁月华他们站着的位置再往旁边有点,后果……血色一片。 将三人的反应收在眼里,白玉堂凝固的大脑才回忆起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把刀动了,自己动了。就这么从展昭的手里飞了出来。 白玉堂就感觉到手上一阵痛楚。低头一看,手背上竟然被划出了一道伤痕,往墙上的刀看去,刀刃上还染着一点血色。 这下,白玉堂确定一点,这把刀,是冲着他来的。 ☆、第106章 “白叔叔,你手不疼吗?”清脆疑惑的声音打断了白玉堂的思路,白玉堂低下头,就看到丁遥和李云白手牵着手站在旁观,担心地看着他的手。 直到两人出声提醒,白玉堂才意识到手背上的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洗手池里的水一直都开着,而他刚才走神,手竟然就一直被水流冲刷。早上刚刚换好的纱布已经染满了血迹。 “嘶……”白玉堂关上了水龙头,撑着洗手台,“你们两个是要去上学吗?” 丁遥和李云白点点头,丁遥盯着白玉堂的手说,“白叔叔,你的手流血了。展哥哥看到会生气的。” 刚把话说完,丁遥就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白玉堂也立刻身后出现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 “我……我们去上学了。”丁遥牵起李云白的手就往外跑,头也不敢回。 白玉堂转过身,就看到展昭站在大门口,沉着脸看着他。白玉堂下意识地就把沾满血的手往身后藏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相望,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才跑过来,把白玉堂拉进房间,按在了沙发上,然后拿出药箱,半跪在地上,解开白玉堂手上湿透的纱布,重新给他上药。 展昭一直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也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只是扯开白玉堂手上的纱布扔在一边。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白玉堂也只是忍着疼不吭声,任由展昭捧着自己的手动作。 在给白玉堂的手背上药的时候,白玉堂的手不自觉地缩了一下。避开手背上的伤,展昭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腕,总算是抬眼看着他,“知道疼了?你去拔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给自己手上再添伤口好玩吗?” 白玉堂有点激动地看着展昭,在自己贸然去拔刀,差点又被苗刀划伤之后,展昭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和他说话了。 现在展昭总算是肯开口和他说话,虽然他看得出来展昭还在生气,但是肯和自己说话,那就证明他消气了。 “猫儿,我错了。”这个时候不道歉,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白玉堂反手握住展昭的手,小心地打量展昭表情的变化,“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苗刀是不是针对我攻击。” 听到白玉堂这么说,展昭又抬头瞪了他一眼。天知道当昨晚白玉堂用流着血的手去拔墙上的苗刀,而那把苗刀竟然直直地朝着白玉堂飞去的时候,展昭连呼吸都做不到。 直到白玉堂及时地躲开,苗刀归鞘,展昭的视线才重新变得清明。而每次想起那个画面,展昭都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 “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是有多……”展昭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白玉堂伸长手将展昭揽入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动作同样不温柔,他能够感觉到展昭重重地撞上自己的胸膛。 强烈的撞击挤压着胸膛,泄出胸腔内仅存的空气。胸口被撞得很疼。 白玉堂也知道,展昭也撞得很疼。但是他只是靠在自己的怀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困难地呼吸着。 这个时候,疼痛的存在是必要的。因为疼痛,所以他们才能时刻铭记与自己紧密相连的那个人。 白玉堂蹭着展昭的头发,在他的发丝上落下轻吻,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展昭把脸埋进白玉堂的胸口,好像再没有几乎一样呼吸着他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才直起腰,继续帮白玉堂包扎手上的伤口。 白玉堂吃痛地动了下下巴,然后伸手揉着展昭的头,“撞到我的下巴了,你都不痛?” “管好你的手和下巴吧。”展昭没好气地说,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弄疼了白玉堂。而白玉堂也只是满足地继续揉着展昭的头顶,也不觉得自己的下巴疼了。 重新给白玉堂的手包上柔软的纱布,展昭才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揉着发疼的膝盖。在白玉堂低下头帮他揉的时候,展昭叹了口气。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苗刀只攻击你?”展昭百思不得其解,那天为了安全起见把白玉堂带出了地下室之后,他和李聪还有丁月华也都试过拔出这把刀。 他们都成功地拔出了苗刀,那是把好刀,在他们的手上也只是沉了一点。它依旧锋利,泛着凌厉的冷光,但是那把刀再也没有和之前一样冲着任何人来。 他们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在他们手上的只不过是一把利器,远没有之前割伤白玉堂时的危险。 “说不定就是因为我是白玉堂。”白玉堂抛出一个猜测,漫不经心地,好像是在说笑话一样。 展昭斜了白玉堂一眼,“你可真有想法。”随后展昭痛苦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好了,虽然我们因为你的伤住下来了,李聪更不可能把苗刀卖给我们了。” “为什么?”这几天白玉堂因为苗刀和展昭在生气的事情而恍恍惚惚的,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在意其他的事情。 展昭抱着枕头,仰着头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本来他就不愿意把苗刀卖给我们,现在他更加有理由了。” “理由?”白玉堂眨着眼,等待着展昭接下来的话。 “为了白五爷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不要把苗刀卖给我们。因为他担心我们回去的路上会出命案。”当时李聪是笑眯眯地给出这个回答的,而展昭竟然无言以对。 白玉堂显然也没有料到李聪会给出这样的一个回答,这有点荒谬,但是却时刻提醒着展昭和白玉堂,目前他们两人必须解决的问题。 最起码,要弄清楚为什么白玉堂会被苗刀袭击。“这把刀是在排斥你吗?总觉得每次它都像是想要杀了你一样。”展昭咬着嘴唇,很苦恼。 虽然知道只要不拔出苗刀,就不会有危险,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同样觉得不舒服。这样总觉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苗刀的事情先放一边,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白玉堂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李聪这边的问题,“我更担心的是李聪和庞言的事情。” “李聪和庞言?”展昭纳闷地看着白玉堂,这两人除了这几天频繁见面,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数数庞言这几天一共来了几次?” “我们住这里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一次。”虽然彼此站在对立面,展昭还是挺佩服庞言的。 这几天展昭算是彻底明白了丁月华口中李聪的坏脾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了。连续几天下来,李聪对庞言的态度越来越差,口中拒绝的话也绝对说不上好听。而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庞言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来了。他竟然能够忍到这样的地步。 “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白玉堂捏了一下展昭的鼻子,打断他毫无止境的神游,“李聪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他说的话没有恶意。但庞言不一定知道。庞言现在急着追回苗刀,你觉得他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耗着?” “你的意思是庞言可能会采取非常手段?”展昭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看着白玉堂。 “就算他以前不会采取非常手段,他已经和人联手抢劫了博物馆,甚至让包拯受了枪伤,他的底线已经压低了很多,有很多手段,在现在的他看来,已经变成可以采取的了。”白玉堂回忆起了昨天庞言离开时的神情,就算庞言是个再会忍耐的人,恐怕也已经到了边缘。 “先不说这个了。月华今天拜托我们去接小遥,我们快去吧,否则小遥要孤零零一个留在教室里了。”展昭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最重要的是去把丁遥送回丁家。 被展昭从沙发上硬是拽起来,白玉堂无力地仰天,说他是伤患这几天不宜动弹的人是谁? 被展昭千催万催赶到了丁遥的学校,白玉堂看着这紧闭的大门,眯着眼瞪向副驾驶座上的展昭,“猫,不是说学校下课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展昭早就转过身找个缝努力地往里面钻,直到被白玉堂扒拉起来展昭才讨好地笑,“额……一不小心看错时间了。” “……”不小心看错时间了?刚才就差没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加快速度,现在一句看错时间就可以解释清楚了?“你还真是欠收拾。” 展昭讨好地笑着,一边戒备地看着白玉堂,防备白玉堂趁着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扑上来教训自己,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下课铃声。 终于,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展昭逃也似的跳下了车,白玉堂苦笑着摇头,锁上了车就追了上去。 放了学,不时有孩子和家长从两人旁边走过。展昭和白玉堂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丁遥的班级,一进去,丁遥就扑了过来。 在他扑倒展昭之前,白玉堂及时拉了两人一把,“别毛躁。站好了再说。” 丁遥还真的有点怕白玉堂。白玉堂这么一说,丁遥马上就嘟着嘴站好,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链子递到两人的面前,“展叔叔,白叔叔,你们看。” 听到丁遥的称呼,白玉堂眉毛一跳。经过几天的纠正,丁遥总算是不再管他和展昭“叔叔”和“哥哥”差别对待了。 看到丁遥递上链子时期待又兴奋的表情,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很新鲜,接过了链子仔细地看。但是怎么看这也只是一条串着几颗半透明的圆柱体的链子,没什么奇特的地方,怎么丁遥就这么得意? 丁遥绕着展昭和白玉堂蹦蹦跳跳,一会儿期待地看着白玉堂,一会儿又看着展昭。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展昭把链子还给了丁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丁遥把手链戴在了手腕上,炫耀一般高兴地在两人面前挥了挥手,“这是爸爸和叔叔出差回来给我的。有两条,爸爸说两条手链一靠近就会发光。” 可以感应到另外一条?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看着丁遥手腕上的链子,没有看到另外一条。 展昭伸手把玩着链坠,调侃地问,“那另外一条呢?” 丁遥一惊,立刻低下了头,仔细一看的话他的脸都烧红了。一看他这表情,展昭就明白了另一条手链的去向了。 在展昭打趣的目光注视下,丁遥低声说了句“我去找云白一起回去”就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展昭笑着摇头,看向白玉堂,“惨了,李聪肯定是留不住自己的女儿了,才这么小这两人都送手链定情了。” “怎么,你也想要一条?”白玉堂摸着下巴,显然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手链,“也对,这么小都这么有手段了,回家了我就去定做。” “你在说什么啊?”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却在白玉堂戏谑的注视下抬起手用手背捧着自己发热的耳朵,低下头走出了教室。 丁遥在跑出教室以后就直接跑到了李云白的教室。在跑进教室之前,丁遥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手链,但是它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闪闪发光。 难道李云白不在教室吗?丁遥站在门口往李云白的教室里看,怎么都没有看到李云白。这时候,李云白的老师叫住了丁遥,“小遥,你怎么来了?云白不是去找你了吗?” 丁遥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李云白根本没来找自己,手链根本就没有亮过。那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丁遥往回跑,跑到了操场上。在林荫道路口的时候丁遥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发光了。 丁遥立刻调转了脚步跑进了林荫道里,随着他越跑越深入,丁遥发现手链上的光也越来越亮。他已经离李云白很近了。 就在这时,丁遥听到了李云白的闷哼声,就在这一排的灌木丛后面。丁遥立刻停下了脚步,贴着灌木丛蹲了下来。 他听得到,就在对面,他听到了李云白挣扎的声音。透过枝叶的缝隙,丁遥看到有个男人正弯下腰抱着李云白,另一只手捂住李云白的手不让她挣扎。 那个人是谁!丁遥直起了身体,却又想起他必须冷静,这里没有人经过,大喊没有用,他也没带手机,必须立刻跑回去找白玉堂和展昭。 丁遥担心地望了一眼李云白,她还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手里不停地挣扎,对方有点不耐烦,但是却很小心地没有弄伤李云白。 丁遥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的背后,同样有一个男人站着,正盯着自己。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捂住嘴抱了起来,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开。整个人都被那个人抱住,丁遥只能不停地踢那个人,但是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那个人只是抱着他站了起来,在灌木的对面,李云白也被抱了起来。两个人都被捂住了嘴,只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丁遥这才看清在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子。在被抱过去之前,丁遥只来得及在挣扎间解开自己手上的链子扔了下去。好在那两人只顾着抱着他们往车里走,没有注意到丁遥的小动作。 再之后,他们两个人就被遮住了眼睛,扔进了车里。丁遥和李云白无助地靠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云白,别害怕。” “嗯。” 黑暗中,李云白和丁遥的手摸索着牵在了一起。 展昭和白玉堂觉察到不对劲是在几分钟之后。丁遥还没有回来,虽然他们不知道李云白的班级,但是他们两个人是同岁,班级不会距离太远。 但是他们两人找遍了所有的教室都没有找到丁遥和李云白。这让两人有了不好的预感。丁遥他们也不会乱跑,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在教学楼附近到处找,不停地询问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终于他们在其中一个老师不怎么确定的提示下走到了林荫道口。日渐西沉,在明亮不再的夕阳下整个林荫道都笼罩着诡异的氛围,没有人走进林荫道。 如果丁遥走了进去,那么不管在里面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 “小遥!云白!”展昭担心地冲了进去,白玉堂也紧随其后,他们一路跑入了林荫道的深处,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玉堂,他们不见了!”展昭焦急地四处打转,因为找不到两个孩子而越发焦急。 “猫,冷静一点。”白玉堂不得不把展昭抱在怀里,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灌木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白玉堂走过去把那小物件取下来,竟然是丁遥刚刚给两人看的感应手链。 “怎么会在这里……”展昭不敢置信。 “说不定是被绑架了。”这是白玉堂能够想到的唯一猜测。 ☆、第107章 白玉堂和展昭没有在外面多浪费一秒的时间,而是立刻驱车回到了李家。一进门,白玉堂和展昭就注意到李家的气氛不对,李聪坐在客厅,脸色很糟,而原本因为有事在拍卖所的丁月华也在这个地方。 两人一进去,李聪和丁月华就起身,焦虑并带着恐惧地期待地往外看。在他们并没有看到跟随在两人身后的李云白和丁遥时,丁月华和李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他……他们呢?”李聪几乎是扑了上来,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目眦尽裂的程度。从他的声音里展昭和白玉堂能够听到最为真实的恐惧,害怕失去自己孩子的恐惧。 “我们去接小遥,小遥说他去找云白,但是两个人都不见了。老师说云白一下课就去找小遥了,我们追到了学校的一条林荫道里面,然后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展昭示意了一下白玉堂的方向。白玉堂拿出了丁遥丢下的那条手链,“这是我们在林荫道的灌木树上捡到的。我们怀疑他们被绑架了。” 丁月华的瞳孔骤缩,这条手链是丁兆兰和丁兆蕙出差后买给丁遥的纪念品,丁遥很喜欢这个,说是要送给李云白一条。 学校的灌树丛,无论是李云白还是丁遥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该死!庞言他说得就是这个!”李聪愤怒地低声咒骂。 “怎么回事?”听李聪提起庞言,展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看向当事的两人。 李聪把今天下午庞言再一次找到他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这一次庞言再次到来,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和商量,反而神色平静,好像对事情的结果已经笃定了。 “他跟我说我一定会再联系他,我当时只觉得他疯了。”想起那个时候庞言的神情和自己的反应,李聪只觉得后悔莫及。 展昭也感到震惊,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神色担忧,就像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庞言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庞言背后承受的压力,没有预料到庞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取这样过激的行动。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联系庞言。电话是公放的,而每一声等待的电话铃声都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终于,在电话响了四声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和我想得一样及时。”庞言在沉默三秒之后这样说。不需要他们的询问,这几乎就是承认了他做过的事情。 “把云白和丁遥还给我们!”李聪和丁月华同时说。 “哦,这两个孩子?”电话的那头,庞言抬眼看着被自己的手下带进来的,蒙上了眼睛坐在床上,靠在一起因为害怕而靠在一起的两个小孩。 庞言朝着两人走去。被蒙上了双眼,两个孩子对脚步声显得特别的敏锐。在庞言只是跨出几步,他们就捕捉到了这渗人的声音,两个孩子无助地往后面缩,然后彼此靠在一起,寻求一丝的安全感。 两个孩子的动作都落在了庞言的眼里。庞言勾起嘴角,“挺可爱的,说实话我并不想对他们做什么,抓到另一个孩子也是意外,不过,没想到竟然是姓丁。” 姓丁,他刚才就知道了另一个男孩子的身份,丁家的小少爷,丁遥。这让他想起丁月华,和展昭,白玉堂。 “白先生和展先生都在,对吧?”庞言仔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你们两个可以说话,只听不说话还是有点渗人的。” “庞言,这的做法过激了。”白玉堂出声。 “过激?”庞言不屑地冷笑,“为达目的,现在我不在乎手段是什么。李先生,你应该知道怎样做才能换回这两个孩子。” “……好。”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李聪他们总算是给出了一个回答。得到回答,庞言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在庞言的示意下,他的手下走过去解开了李云白和丁遥眼睛上的黑布。忽然接触到光线李云白和丁遥侧过头闭上眼。 等到终于习惯了光线,丁遥和李云白才回头。看到几个陌生人站在面前,丁遥和李云白惊恐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在了床头才感觉到了一点安全感。 看到两个小孩惊慌的样子,庞言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叹了口气,嘱咐身边的人好好看着这两个孩子,也就走出了房间。 几个人都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个男人留在房间里看着李云白和丁遥。李云白和丁遥横竖也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被莫名其妙带到一个地方,两个人的惊恐地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那人一看庞言走了,瞪了两人一眼,“不准哭。” 丁遥和李云白都缩了下脖子,咬着嘴唇看着那个人。那人不耐烦地咋舌,转身走出了房间。怎么说也只是两个孩子,肯定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要出去,必须经过外面的客厅,那人这么想着,也就放心地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门刚刚关上,丁遥和李云白就收住了哭声,虽然脸上还带着惶惑,但是两人都镇定了很多。 “小遥,我们两是被绑架了吗?”李云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她本来是去找丁遥的,但是半路却遇到一个男人拖进了林荫道,她再怎么挣扎都逃不了,就算喊救命也没有人听到。 “嗯。”丁遥牵着李云白的手,一边打量这个房间,他怎么觉得这摆设有点眼熟,“刚才他好像打电话给李叔叔,要李叔叔用什么东西来换我们两个。” 他们刚才都被蒙着眼睛,庞言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他们两个人,所以两人都把庞言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用什么来换……李云白不出声了。 丁遥却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忽然他跳下了床,跑到了窗户的旁边。丁遥身高只比窗沿高了一点,就算踮起脚尖都看不到外面。 丁遥就从旁边搬了一张凳子,踩在上面往外看。李云白揉揉刚被解开束缚发疼的手脚,跟着跳了下去,走到丁遥的旁边,“小遥,你在看什么啊?” “上来。”丁遥撑着窗沿,朝李云白伸出了手。 李云白拉着他的手踩上了凳子,贴在窗户上往外看,“好高啊。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觉得这里好熟悉。”这么说着,丁遥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住过这里。” 丁遥发出的声音有点响,李云白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小心地看向房门。丁遥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后悔得不得了,直到确定没有人走进来,丁遥和李云白才松了一口气,把凳子搬回了原来的地方。 两个孩子跑回了床上。丁遥轻声地说,“这家酒店我以前和姑姑一起住过的。”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李云白的脸都亮了起来,丁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他们就可以报警求救了。 可是丁遥却苦着脸摇头,“不知道啊,都是姑姑带我来住的,我连这家酒店的名字都不知道。” 话刚说完,丁遥就挨了揍。李云白站在床上,双手叉腰瞪着他,“那有什么用啊?” “你笨啊。”丁遥把李云白拽了下来,“只要我们两个人能跑出去,就可以找个人借电话打给姑姑他们来救我们了。” 听丁遥这么说,李云白也高兴地凑到了丁遥的面前,“真的耶。”想着丁遥真聪明,李云白瞥见丁遥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 她抓住丁遥的手腕,“小遥,你的手怎么红了?疼吗?” 被李云白这么一说丁遥才注意到手腕上的刺痛。刚才被抱起来的时候,他挣扎间把自己手上的链子拽了下来。因为着急,他把链子拽了下来,也因此划伤了手。 “我都把这个给忘了。云白,我早上给你的链子你还留着吗?”丁遥反手握住李云白的手往上看,没看到链子,丁遥的脸色发白。 李云白看到丁遥脸上的表情不对,连忙解释,“我怕磕坏了,就放到书包里了。”说着,李云白从书包里拿出了手链。 丁遥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链戴在了李云白的手腕上,拉下袖子挡好,“我把链子摘掉了。如果展叔叔和白叔叔捡到了,说不定就能靠着这个找到我们了,你戴好,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李云白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握住自己的手腕郑重地点头。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丁遥知道在这里等着也没用,而且那人要李聪拿什么东西换,丁遥认定了他不是好人。 李云白点头,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往门边走,轻轻地推开门。两个人大着胆子往外走了两步,没想到刚走出两步,丁遥就被人抱了起来。 李云白和丁遥都被吓得不敢说。双脚离地的感觉让人恍惚,丁遥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那人皱眉看着两人,“你们出来做什么?” 丁遥不断地挣扎着,而看守他们的人却是不等到答案就不肯松开手。 李云白往前跑了两步,扯着那个男人的衣角,仰起头望着他,用可怜的语气说,“叔叔,我们肚子饿了。”听李云白这么说,丁遥也点头。 两个孩子的表情太可怜,那人把丁遥放在了地上,看了下时间,这才发现都已经六点多了,两个孩子饿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们两个人进去,不准出来。会把东西给你们两个人带进来的。”说完,他把丁遥和李云白推回了房间。 门再次关上,李云白担心地抱着丁遥,“小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没事。”丁遥也被吓得够呛,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们刚才不该这么贸然就走出去的,“还好你反应快。” “那个叔叔好凶,不快点找理由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李云白吐了下舌头,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这么一闹,丁遥和李云白都不敢再出去了。“不过,他待会儿真的送吃的东西来怎么办?”丁遥摸着头问。 李云白看着丁遥的独自,又看着自己的肚子,做了决定,“那我们就吃吧,真的有点饿了。” 丁遥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屈服在了饥饿感的下面。酒店的食物送上来的速度很慢,过了大半个小时,丁遥和李云白就从黄昏等到了天黑,房门才再一起打开,那个看守他们的人才推着餐车进来,在桌上放了吃的,一句话也都不说,又走了出去。 丁遥和李云白看着上面的食物眨眨眼,又对视了一眼,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餐桌上的食物完全是按照大人的食量来定的,丁遥和李云白看到上面的食物时都惊呆了。想着食物总不会有问题,丁遥和李云白就捧着米饭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丁遥抬头发现李云白正拿着筷子对着面前的一盘菜戳来戳去。“怎么了?”丁遥奇怪地看着李云白。 “这盘菜怪怪的,不知道该不该吃。”李云白嘟着嘴。 一听李云白说,丁遥就谨慎了起来,这盘菜放得有点远,所以他也没有动。现在他翻了一下那盘菜,夹了一筷子到嘴里。李云白跟着他的动作也吃了一筷子。 丁遥抬头就发现李云白在嚼,连忙说,“吐出来,里面有虾肉,你过敏的。” 李云白闻言立刻把菜吐了出来,还冲进了厕所不停地漱口。丁遥也跟了进去,拍着李云白的后背,不停地问,“你吃进去了没有?” 李云白漱了好几次口,直到嘴里都没了味道才摇摇头,却发现丁遥一直盯着其中一个方向。李云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丁遥在看墙,墙上有一条衣物通道。 丁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办法出去了。”丁遥拉着李云白走到了墙边,比对着洞口和两人身材的大小,“我们刚好可以进去。” “这条通道不会有问题吧?”李云白有点害怕。 “这条衣服通往洗衣房来着,是个大篮子,我们可以从这里滑下去的。”丁遥记得丁月华曾经和他科普过。 听到丁遥这么说,李云白的表情变得又期待,又害怕。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去拿书包偷偷逃跑。 两人打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还没有人进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李云白和丁遥去拿自己的书包,却听到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还是败给了好奇。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两人只是打开了一条缝,能够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也能看到点东西。 本来他们还以为没什么。正打算关门的时候,李云白忽然拉住了丁遥,“小遥,那个人手上拿的,是爸爸之前买的那把刀。” 丁遥也看到了,他总算明白了,“我知道他,他是姑姑说的,叫庞言。一直都在和展叔叔和白叔叔作对的。他绑架我们,就是为了李叔叔的这把刀。” “我们得走了。”丁遥觉得还是走为上策,拉着李云白的手就往外走。但是没走几步,他却被李云白拉住了。 丁遥转过身,看到李云白坚定的双眼,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李云白拉着他的手说,坚定的说,“不行,我要把爸爸的刀拿回来。” 丁遥还想劝李云白,但是看着李云白的眼,丁遥就知道怎么劝李云白都没有用。但是,要怎么办? 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李云白和丁遥抬头,同时看向了饭桌,两人都想到了什么。 门外,庞言正端详着手上的刀,心中的重压总算的放松了。“把那两个孩子送回去。”庞言嘱咐手下。 话刚说完,庞言却听到房间里传来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怎么回事?庞言挑眉,一群人都闯了进去。 结果他们一进去,就听到丁遥站在浴室外面焦急地哭。浴室的门半阖着,但是他们能听到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他们问了半天,才从丁遥的口中得知李云白过敏了。 “云白……云白她是虾严重过敏的,呜……今天的菜……里面有虾肉,我们……不知道!”丁遥焦急地跑进了厕所,拍着李云白的后背。 庞言也闯了进去,就看到李云白趴在洗手池的里面,因为呕吐唇色都发白了。庞言皱着眉,打发身后的人去打急救电话。严重过敏,这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问题。 看到身后的几个人愣着,庞言皱着眉。他不能用自己的电话打,只能用酒店电话。酒店电话放在外面,房间里一下子就空了。 一下子,李云白的脸色恢复了。丁遥冲出房间把庞言放在床上的苗刀抱在怀里,跑回了浴室,锁上了浴室的门。 等到庞言他们带人回到房间,发现浴室的门锁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等踹开门,浴室早就空了,放在床上的苗刀,也没了踪影。 ☆、第108章 洗衣房的人原本都沉浸在工作里,酒店里每天掉下来的衣服数不胜数,如果不加紧时间工作,他们都会来不及交差。 但是任凭他们再怎么投入,他们都被这咣当的一声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围到发出巨响的大衣篮的旁边,往里面张望。 然后在一堆脏衣服的里面,两个孩子猛地蹿了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丁遥和李云白的表情都有点糟,他们是一路从那条通道上滑下来的。如果说跑进通道的瞬间他们是解脱了的心情,那么跳进通道之后他们就是说不尽的后悔。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几楼,整条通道长得吓人,他们就这样飞快地滑了下来,好在衣篮里有足够多的脏衣服作为缓冲,否则两个全凭着想象跳下来的孩子就会有生命的危险。不过这两个孩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目前让两人最痛苦的就是……这一对的脏衣服好臭啊! 两个孩子从脏衣服里钻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的。李云白捂着鼻子,刚刚因为强迫自己呕吐,李云白的脸色更糟糕了。 丁遥心疼地拍着李云白的后背,“云白,你怎么样?” “我没事。”李云白脸色惨白,但是却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弯下腰在脏衣服堆里摸出了苗刀。 两个孩子突然出现在洗衣房的衣篮里,而且还从衣篮里摸出了一把兵器,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吸了一口凉气。 “孩子,你们两个没事吧?”有一个洗衣工担心地看着两个孩子铁青的脸色,朝着两人伸出手。 周围的人帮着把丁遥和李云白从衣篮里抱了出来,奇怪地问两人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丁遥和李云白只是咳嗽了两声,李云白追着问,“阿姨,这里有电话吗?” “电话在那边。”虽然很担心两个孩子的情况,对方还是指了指电话的方向。丁遥和李云白立刻跑了过去,丁遥打电话,李云白负责帮他望风。 李聪丁月华,展昭和白玉堂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庞言把人放回来。他们已经把苗刀给了庞言,现在他们应该把丁遥和李云白送回来了。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4节 在焦急的等待下,所有人对声音都极度在意。所以当丁月华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丁月华,你就不能把手机的声音关掉?”李聪伸长了脖子等着车子把自己的女儿送回来,听到丁月华的手机铃声当即就发火了。 “嘘,是陌生的号码。”丁月华看着这个号码,直觉告诉她应该接起这个电话。所以即使李聪黑着脸,丁月华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出现丁遥的声音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小遥!”丁月华太过激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然而丁月华还没说一句,就被李聪抢过了手机推到了一边。李聪夺过手机问,“丁遥,你在哪里?我家云白呢?” 李云白那边听到了李聪的声音,分神回了一句,“爸爸,我还好。” “云白……”李聪情绪非常激动,就差对着李云白问长问短了。好在丁月华和展昭他们比较理智,丁月华把李聪拉了回来,展昭和白玉堂追问两人的情况。 “你们两个人在哪里?庞言他们把你们放了?”展昭担心地问。 “没有。”丁遥马上回答,“我和云白逃出来了,还把李叔叔的刀带出来了。” 这两个孩子……展昭和白玉堂诧异地看向丁月华和李聪,这两人是怎么养孩子的,既能逃跑又能把刀带回来。 随即四个人都注意到了问题,这两个孩子有危险。“你们两个现在在哪里?”丁月华着急地问。 丁遥拿着电话往外看,只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慢慢地能够看到车子停在那里,“我和云白掉在了洗衣房里,姑姑,我们就在之前你带我去过的那家酒店。” 丁月华马上就明白了丁遥和李云白现在的位置,“他们会追过来的。你们两个在里面躲着,千万不要出来听到了没有?电话不要挂断,我们马上就来。” 说完,丁月华就带着所有人上了车,飞速地朝着酒店的方向开了过去,“李聪,你别愣着了,报警啊!” 庞言带着人追过来的速度是极快的,丁遥才刚把话筒放在一边,就被李云白扑到,“快躲起来,他们追过来了。” 丁遥和李云白逃到了一层一层架子的后面,蹲下去躲了起来。 庞言很快就带着人追到了洗衣房,一冲进洗衣房,他们就走到所有的大衣篮里翻找了起来。翻找了很久,他们才聚到了一个衣篮旁,里面的衣服凌乱得不像话,一看就知道那两个孩子是掉在了这个衣篮里面。 “刚才的两个孩子呢?”刀在他们的手上,他们现在人又跑了,庞言怎么可能不着急。 洗衣房里的人一开始还以为庞言他们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但是看这些人的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两个孩子的家人。 “搜!”庞言根本就没有时间跟这些人磨蹭,他们是立刻追了过来,两个小孩没有机会逃走,只可能留在这个地方。 庞言的手下在洗衣房里翻找了起来,丁遥和李云白不敢分开,两个人只能趴在架子上,透过缝隙看着几个人不断地朝着他们靠近。 李云白小心翼翼地把刀抱在怀里,和丁遥两人一点点的后退,压低身体在架子的后面移动。 但是苗刀实在是太长了,李云白竖着抱会碰到地,所以她只好横着抱。但是就是因为要横着抱,所以刀柄不小心勾到了架子上的衣服篮子,衣篮子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 丁遥和李云白当即被吓了一大跳,两个人差点叫出声来。虽然他们都捂住了嘴,但看到地上的衣篮和撒乱了一地的衣服是,丁遥和李云白就知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两个孩子再没了隐藏的打算,朝着门口冲去。但是两个人刚刚跑到离门口还剩一点的距离的时候,他们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丁遥和李云白尖叫了一声,李云白只觉得手上的刀忽然被人用力地抽走。李云白整个人都扑了过去,用力地苗刀抱在了怀里。 “少爷,怎么办?”庞言的手下发现整个洗衣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只能走上来问庞言要怎么办。 庞言把李云白抱在怀里,双手并用压制住李云白挣扎的动作。本来他想拿到了苗刀就把丁遥和李云白放走,但是这两个孩子的鬼点子太多,实在是让他没办法不忌惮。 这时候,庞言瞥见了门边的电话,话筒还搁在一边。他拿起电话,话筒那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忙音。电话放在旁边,说不定从刚才开始电话就是通着的。 “你们告诉李聪和丁月华了?”庞言看着两个小孩,丁遥把脸别在一边,李云白也抱着苗刀不肯松手。 “少爷……”手下又开始催庞言。 庞言犹豫了一会儿,把李云白放到另一个手下的怀里。虽然李云白还是死死地抱着苗刀,但是没关系了,他已经决定把李云白和丁遥一起带走。 “我去取车。你们两个把这两个孩子捆起来。”说着,庞言走向停车场取车。 在庞言转身走掉之后,丁遥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救命!”丁遥朝着洗衣房的工人们求救。 李云白立刻就效仿着丁遥的样子做了起来。虽然这两个人看上去都有点恐怖,但是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而且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绑架。 也许是因为人多,大家的勇气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大家都围了上来帮忙。有几个人已经准备要报警了。 那两人本来想抱着李云白和丁遥往外走,但是苦于被人堵着,没办法移动半步。而丁遥和李云白趁着一片混乱咬了抱着自己的人一口,两个人都落在了地上。 李云白捡起苗刀,和丁遥一起跑出了洗衣房。停车场太大,黑漆漆的完全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 丁遥和李云白拉着手在停车场跑着,庞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两个人很危险。 丁遥牵着李云白的手往前跑,回过头担心地看着李云白。刚想问她身体怎么样,丁遥就看到李云白手腕上的手链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因为丁遥忽然停了下来,李云白差点撞上了丁遥的后背。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丁遥,“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云白,你的手……”丁遥惊喜地指着李云白的手腕,但是这惊喜的表情还没来得急完全定型,丁遥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庞言就是这时候冲了出来,把李云白抱起,手也握上了苗刀。 “放开云白!”丁遥也扑向庞言。虽然庞言比两人都要大上很多,但是真的要应付两个孩子也有点麻烦。 “滚开!”实在被两个孩子弄得不耐烦,庞言一脚把丁遥踢开。丁遥在地上滚了两下,痛苦地撑起身体。 这时候,他看到,李云白的手腕上的链子越来越亮。同时,他听到停车场传来愤怒的声音,“你给我把她放下。” 接下来的事情李云白几乎没有看清,最后他只知道白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停车场,狠狠地用拳头打向了庞言。 而展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旁边,把自己抱了起来。 庞言没有料到会有人忽然出现,手上的力道立刻就松了,李云白抱着苗刀一起摔在了地上。李云白没有停顿,爬起来朝着白玉堂跑去。 但是庞言马上就抱住了李云白,惊慌之下,李云白只来得及把手里的苗刀扔给了白玉堂。白玉堂把苗刀捡了起来。 “庞言,你放开云白。”这时候李聪和丁月华也来了。丁月华看到丁遥狼狈的模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抱着丁遥担心地看着。 “放开?我本来是想放了这两个小鬼,但是他们却逃跑了,而且还带走了苗刀。”庞言用力地勒住李云白,“你养的好女儿,还会装过敏。” 庞言忽然注意到眼角好像有什么光,他抓起李云白的手,这才发现李云白的手腕上有一串闪着光的手链。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把苗刀给我,我就把李云白给放了。”庞言显然已经被这情况逼红了眼,“否则你的女儿就危险了。” “庞言,我们已经报警了。”丁月华抱着丁遥,阻止他上前。 “放了她。”白玉堂往前走了一小步。庞言勒着丁遥往后退。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白玉堂压低了声音,抬起眼看着庞言。展昭往白玉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担心白玉堂接下来的举动。 “把刀给我,把刀给……”庞言的话戛然而止,只因为原本站在离自己很远的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而就在自己的脖子边,苗刀出鞘,千年不钝的刀刃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脖颈。 李云白也被这突变吓得不敢出声。庞言更是因为脖子上的冰冷和刺痛而停住了动作。这时候,他们都听到了骚动,还夹杂着几声警车的声音。 “庞言,赶紧把云白放了。否则等会儿他们进来,你真的确定你想被抓?”展昭可能是在场最冷静的人了,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想到和庞言交流。 “好,我放了她。”庞言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放我走。” “你……”李聪显然是不想让庞言就这么逃走的,但是庞言勒住李云白的脖子的手越收越紧,李云白已经难受地挣扎了起来。 这个时候女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李聪终于不再犹豫,“好,放你走。” 庞言也不再浪费时间,放下了李云白,把她朝着李聪的方向一推。李聪抱着李云白,拉着丁月华和丁遥后退。 但是白玉堂的刀还放在庞言的脖子上,完全没有收回来的趋势。 “白玉堂,你出尔反尔。”庞言咬牙切齿地看着白玉堂。丁月华和李聪也没有料到情况的发展。 这时候,展昭先说话了,“月华,你和李先生先走,我和玉堂马上就跟上来。快去。” 因为展昭的表情很认真,丁月华和李聪先出去了。他们必须要应付酒店外的警察。而展昭站在一旁,看着白玉堂和庞言。 白玉堂的手纹丝不动,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庞言,看得庞言一愣。 “玉堂,放他走。”展昭紧盯着白玉堂,轻声说。但是白玉堂的手还是丝毫不动,苗刀在停车场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自内而外的冰冷。 “为什么要放?他绑架孩子,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放?”白玉堂的语气带着恼怒,一点都没有放了庞言的打算。 展昭走上前搭上白玉堂的手臂,“但是这是我们答应了他的,你现在拿着刀,等会儿被看到了就说不清楚了。”展昭着急地望着白玉堂,但是白玉堂还是不肯松手,展昭焦急又无奈晃了一下白玉堂的手臂,“玉堂。” 终于,白玉堂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愤怒和寒意还没有散去,白玉堂这样的眼神让展昭一愣。 庞言趁着这个时候走了,但是两人都不在意了。白玉堂垂下手臂,望进展昭的眼睛,问,“为什么放走他?” 白玉堂眼底的固执让展昭心惊的同时,也是让他无法忽视的陌生。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惹得白玉堂暴怒却又强行克制,但是这样的白玉堂展昭却觉得他从不认识。 他甚至在想,这个人……真的是白玉堂吗? “玉堂?”展昭试探着再叫了一声白玉堂的名字,朝着他靠近。展昭看到,白玉堂稳稳地握着苗刀,什么时候,苗刀不攻击白玉堂了? “玉堂,把刀放下。”直觉告诉他,这把刀让白玉堂变得奇怪。所以展昭握着白玉堂的手,温柔又坚持地拿下他手中的苗刀。 白玉堂只是在一开始握了拳,似乎在抗拒,但是最后还是顺应着展昭的动作松开了手。 苗刀到了展昭的手里,他只觉得手心一沉。把刀收在手里,展昭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展昭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怎么了?白玉堂想问,但是却发现手脚都没有力气。 白玉堂踉跄了一下,倒向展昭,用尽力气做了个把展昭搂在怀里的动作,“猫儿,他们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展昭紧紧地抱着白玉堂,“我们回家。” ☆、第109章 回到李家之后李聪和丁月华脸上那强装着的冷静终于破碎了,丁月华和李聪抱住丁遥和李云白,四个人抱在一起,声音颤抖得几乎带上了哭腔,“还好,你们没事。” 终于回了家,丁遥和李云白才从这样如梦似幻的感觉里回过神来,抱着两人,放开声音,委屈地扑在家长的怀里哭了起来。 “疼吗?”丁月华红了眼睛,想起刚才丁遥是怎样被庞言踢开,丁月华撩开丁遥的衣服,确认他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伤口。丁遥只是摇头,抽抽搭搭地说“不疼”。 李聪也心疼地看着两个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突然按住李云白的肩膀,害怕地看着李云白苍白的脸色,“他说过敏……你吃了虾?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失而复得的喜悦稍稍冷却,李聪总算是想起来从刚才开始自己在意的事情究竟在那里。一听到李云白过敏的事情,丁月华也担忧地牵起两个孩子的手,“不行,都去医院。” 李云白和丁遥一听到要去医院,尾巴都快要竖起来了,两个人一人一个拖住两个大人。李云白连忙解释,“我没有吃,小遥看出来那是虾,我是假装的。” “那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丁月华抢在李聪之前捧住李云白的脸,“苍白成这个样子?” “那是我吐得太厉害了。”李云白缩了下脖子,从丁月华的手上解脱出来。但是两人也同时捕捉到了关键词。 李聪一下子就怒了,“没过敏那你吐什么?” 李云白实在是太明白自己爸爸的脾气了,担心过去了,那就是对孩子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恼怒了。所以李云白和丁遥一下子就跳到了丁月华的身后。 谁知道这次丁月华也不帮他们了,反而是和李聪站到了同一阵营,板着脸看着两个人。最后还是丁遥抱着必死的信念走了出来,“为……为了骗那个叔叔。” 丁月华和李聪心疼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叹了一口气将两个人抱在怀里,“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 “不,这句话应该是我们说才是。”展昭愧疚地对四人说,“都是我和玉堂没有看好他们,害他们被绑架了。” 丁月华和李聪都是摇头。李聪摇摇头,“这次和你们没有关系,都是那姓庞的人的错。我还得谢谢你们那么快找到他们,否则我和丁月华真的不知道这孩子身上会发生什么。” “这还靠这两个孩子。”展昭微笑着手链还给了丁遥,“多亏了你把这东西落下了,否则我和玉堂还没这么快找到你。” 丁月华马上就眼尖地认出了这条手链,李聪也发现了李云白手上的手链和这条链子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孩子。 白玉堂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很沉默,就连这个时候也只是站在展昭的身后,垂着头,散发着沉郁的气息。 最先注意到白玉堂异样的是李云白,她跑到白玉堂的旁边,仰着头看着白玉堂,“白叔叔你没事吧?脸和我一样白了。” “没事。”白玉堂平静地回答,摸了一下李云白的脑袋,“今天对不起了,害你们遇到危险。” “是不是不舒服?”展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担心着白玉堂的情况,这下也绷不住了,“我和玉堂先回房间了。” 展昭拉着白玉堂很快就消失在了四个人面前,白玉堂也任由他拉着。李聪看着茶几上放着的苗刀,陷入了思考,迟钝地发现腰上缠上了女儿细软的手臂。 “怎么了?”李聪软下语气。 李云白抱着李聪的腰,望着苗刀,轻声嘟囔,“白叔叔拿刀的样子很帅。” “嗯?”听到自己的女儿在那里夸着别的男人,李聪难免会吃醋,尾音上扬,低下头挑眉看着自己的女儿。 李云白嘟着嘴,绞着李聪的衣服下摆轻声说,“要谢谢白叔叔和展叔叔的。” “这还用你说?”李聪泄愤一样拍了下宝贝女儿的脑袋,盯着苗刀出神。 展昭这边的情况显然比客厅里的要复杂的多。丁月华和李聪一个人有一个孩子要照顾,正好,自己这里也有一个人要照顾,正好六个人两两对应。 这么想着,展昭转过头注视着发出水声的方向。从停车场开始,展昭就发现白玉堂很不对劲,几乎是一言不发,整个人都陷入了有些迟钝的状态。 和平时主动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同,现在除非展昭主动说话,白玉堂才会回答。一句话来说,现在白玉堂几乎是展昭一句话,他才有一个动作。 询问白玉堂原因,他也只会摇着头,勉强地笑着说自己只是太累了。展昭只能让白玉堂先进去洗个澡。 但是……展昭叹了口气,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展昭觉得自己那担忧的心情完全不必丁月华和李聪少。 说到担心,展昭一惊,跑到浴室门口,贴在门上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白玉堂已经进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不会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吧……展昭越想越担心,想也不想就想撞开门。他闭上眼睛朝着浴室的大门撞去,结果感受到的不是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是带着湿意的高热。 展昭眨眨眼,因为贴得太近而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他戳了戳,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靠在白玉堂的胸口。 认清这个现实,展昭从白玉堂的怀里惊跳了出来,结结巴巴说不出半句话。白玉堂微笑了一下,“投怀送抱?” “什么鬼啊。”见白玉堂总算是恢复了点精力,最起码能和自己开玩笑了,展昭也掩饰了担忧,笑着回嘴,“担心你在里面淹死了。” “怎么会。”白玉堂无奈地摇头,勾起了嘴角,但是很快这些许的表情就被疲倦打败,消失了,“猫儿,我有点累。” “那你先睡。”展昭连忙把白玉堂拉到了床上,为他盖上了被子。展昭摸了下白玉堂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后才松了口气。 起身打算离开,白玉堂伸出手握住了展昭的手腕。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但是在展昭离开的瞬间他还是注意到了。 展昭把白玉堂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我去洗个澡,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了展昭的回答,白玉堂才松开了手,翻过身把半边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额头在外面,这时候的白玉堂没了平时的凛然,乖巧得难以置信。 展昭只是等待了一会儿,白玉堂绵长的呼吸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到底,是有多累呢?展昭垂下眼帘,迅速地冲了个澡躺在了床上。 白玉堂似乎有着天生的展昭感应器,在展昭躺在身边的同时已经拥抱了过去,把展昭箍在了怀中。 展昭覆上了白玉堂的手,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白玉堂的情况就如同愁云一片笼罩在展昭的心头,就算在睡梦中也消散不去。 实在是睡不着,展昭也只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度过了几个小时,然后他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抽走了。 展昭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渐渐地清醒了起来。但是他意识到白玉堂站在自己的旁边,正注视着自己,所以他只是继续闭着眼睛装睡,不动声色。 然后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还有白玉堂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展昭才坐了起来。 白玉堂,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展昭翻身下床,走出房间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白玉堂。展昭停顿了一会儿,就朝着地下室走去。 直觉告诉他,白玉堂就在地下室里。而当他推开地下室的门时,里面的人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白玉堂站在里面,没有打开地下室的灯,整个地下室黑漆漆的,只有客厅里预留的一盏灯的微弱的冷光绕过展昭的身体泄入些许。 黑暗中,展昭听到了刀刃出鞘的声音,随即一道冷锐的刀锋光芒闪过眼角,割过墙壁,留下锐利的寒冷一阵。 借着微弱的光线,展昭看到白玉堂手持苗刀,神情冷肃地看着自己。他想要喊白玉堂的名字,却觉得喉咙一阵干哑。 犹豫了再三,展昭打开了地下室的灯。柔和的白光亮起,但是白玉堂却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抬高视线打量头顶,好像对他来说太过突然。 哑然。 展昭朝着白玉堂跨出了一步,但是迎接他的不是以往白玉堂温柔的神情,而是锐利的视线和泛着冷光的刀锋。 展昭亲眼看着这个人对着自己举刀,亲耳听到他问自己到底是谁。茫然,心痛,惊慌,翻涌过后竟然是恍然大悟的了然。 见展昭不说话,白玉堂的表情变得不耐烦,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展昭。”展昭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温和地说,用他第一天和白玉堂认识时的语气,略微偏过头望着他。 白玉堂听到他的名字好像恍惚了一下,刀锋下降了一点,却立刻醒悟一般地回归了原位,“不要试图骗我。” “我没有骗你。”展昭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个猜想在他心里越来越明确,眼看着就要到了证实的程度,“这里不是你生活的地方,朝代,甚至这个人都不是你自己,你是知道的吧,白五爷?” 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了?这样的语气并不是敬畏,只是用着平淡的语气做着微弱的调侃,却总能让他高兴起来。 “白玉堂”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展昭的人,和那只猫同名同姓的人。 看到“白玉堂”的反应,展昭就确定了,现在这个人,是锦毛鼠白玉堂。原来拿到苗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展昭猜测自己拿到巨阙剑,说不定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然而,明知道这是两个人,但是“白玉堂”用这样的脸露出迟疑的表情,展昭却无法简单释怀。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你……不信我吗?” “白玉堂”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看到那只猫用受伤的目光看着自己,迟疑地说“五弟……你……是信不过我?”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那只猫用那样的表情说着那样的话,他就做不到摇头说不。而现在,眼前这个人露出这幅表情,让他无法再戒备下去。 “白玉堂”利落地收刀入鞘,注视着展昭,过了好久才别扭地说,“出去说。” “你跟我来。”展昭高兴地笑了,转身带着“白玉堂”走了出去。“白玉堂”对这个地方很陌生,而且他的听觉很敏锐,电器的声音让他时刻戒备着。 展昭迅速地把“白玉堂”带回了房间,看着时钟无法放轻松的白玉堂,他说,“你说说有哪些东西发出声音吧,我会断开电源。” 虽然不明白“电源”是什么,但是展昭的大致意思“白玉堂”还是知道的,不过他只是摇头,“不用。”虽然这些声音很吵耳,但是还是可以无视的。 展昭松了一口气,“那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说完他飞快地奔向了厨房,泡茶的时候手还有点颤抖,他见到了“白玉堂”,终于。 很可惜这杯茶并没有得到“白玉堂”太多的喜爱,只是喝了一口“白玉堂”就皱起了眉。 “有怪味道?”展昭问,“白玉堂”的舌头有多叼,“展昭”早就告诉过自己了,更何况现代经过加工的东西的味道总会比以前天然的味道差了点,“这里的东西都这样,见谅。” “白玉堂”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试着习惯这茶水的味道,并不打算说什么。 展昭无奈地摇头,看来他还是不信任自己,看来只好出大招了,“我知道你,他告诉过我。” 果然,听到这句话“白玉堂”唰地一下抬起了头,眼睛发亮。展昭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想,“‘展昭’啊,我见过他,不只是我,还有你现在的身体的原主人,他叫白玉堂。” “白玉堂”久久没有说话,试着消化展昭这句话里包含的巨大信息。怕“白玉堂”不相信,展昭还把“白玉堂”带到了镜子的前面,让他可以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盯着镜子中现在的自己良久,“白玉堂”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长相。忽然,他伸出手把展昭拉到了镜子的前面,盯着展昭,又看着镜子中的展昭,确认了好久。 “白玉堂”做了个深呼吸,问,“他还好吗?那只猫……” “诶?”没有料到白玉堂会这么问,展昭愣了一下。 “白玉堂”马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催促着展昭,“你不是说见过他吗?我问你他怎么样了?” 展昭扶额,他在意的就是这个问题啊。不过,看着“白玉堂”用这张脸露出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总算是明白了“展昭”说的白五爷的坏脾气是什么情况了,比起他,现在的白玉堂可以说是成熟了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就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在你们死后?”展昭吃惊地问道,之前见到“展昭”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我一直沉睡在苗刀里,直到被从墓里带出来。出来之后也只能感应苗刀接触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白玉堂”总算是肯解释了,说完之后他又看向展昭,他说完了,轮到展昭了,“那只猫,过得好吗?在我死之后。” “你也知道你扔下他了?”一想起“冲霄楼”,展昭的心里总是免不了有一点怨气,“白玉堂”也垂下头,对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是心存愧疚的。 “他遵守承诺了,十五年,同月同日死的。”说起这个时间,他是感慨的。这些话都是他从“展昭”那里听来的,而他一直在想,亲眼目睹了“展昭”说出十五年同月同日死的白玉堂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你的四位兄长把你们两人合葬,尸身和刀剑葬在开封,他们在陷空岛为你们修建了一个密室,留下了不少东西。你们的墓被盗,苗刀和巨阙被庞言偷走,就是因为这个。他拜托我们把苗刀和巨阙带回去。” “庞言?”“白玉堂”不怎么确定地问。 “就是你拿刀指着的那人。”展昭现在可以确定了,当时觉得白玉堂违和,就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白玉堂”勾起嘴角,带着倨傲,“原来你看出来了,拿小孩子当人质的人,该杀。” “喂喂喂,这里杀人犯法的。”展昭差点跳了起来,连忙给“白玉堂”科普现在的法律知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总之你就是不能杀人。” “白玉堂”眯着眼打量展昭良久,他的眼神是在是太有压迫感,展昭尴尬地后退了半步,“怎……怎么了?” “你可比以前活泼多了。”“白玉堂”坐回座位上,嘟囔了一句,“玉堂也叫得比以前顺口。”以前那只猫总是“五弟五弟”地叫,叫人听了心烦。说着,白玉堂把手横在了眼前,疲倦地呼吸着。 忽然沉默了下来,展昭有点茫然。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白玉堂”说,“我想见他。” 是啊,想见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这个人,思念如狂浪席卷,年年岁岁累积,一夕爆发。“猫……” “会见到的。”展昭安慰他。 会见到的。苗刀已醒,巨阙,又怎么能耐住寂寞呢。 ☆、第110章 白玉堂睁开眼睛的时候被房间里明亮得过分的光线刺激地又闭上了眼睛。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白玉堂翻过身想要抱着展昭继续睡个回笼觉,但是却扑了个空。 身旁的被窝是冰凉的,展昭已经离开很久了。白玉堂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一点动作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想着,白玉堂听到了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侧过头往门口看去,白玉堂就看到展昭悄悄地走了进来。 注意到展昭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白玉堂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黑暗中,白玉堂听到展昭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自己手边的床铺陷下去了一点。 展昭用视线上上下下地描摹着白玉堂的面庞,探究地凝视着白玉堂。昨晚他和“白玉堂”聊了很久,两个人来自不同的时代,却因为各自承载着的记忆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联系,虽然都是“展昭”和“白玉堂”,他们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挚友,亲人。 昨晚聊天的时候,展昭就和“白玉堂”提起过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白玉堂”竟然大手一挥,无所谓地说,“放心,我是我,你是你,我的猫是我的猫,我不会把你们两个人弄混的,就把你当做那只闷猫的儿子好了。” “白玉堂”倒是大手一挥潇洒得不得了,展昭倒是被他噎了个半死。锦毛鼠白五爷还真是洒脱,合着他把昨天晚上的聊天当成父子之间亲密的交谈时间了? 昨晚两人聊天聊得很尽兴是没错,本来展昭和白玉堂一直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但是白玉堂身体里换了个人,这个房间就让给了他,展昭则去了另外一间房间休息。 而今天早上展昭醒过来的时候才想到,现在“白玉堂”在白玉堂的身体里,那么白玉堂怎么办? 想起这件事情的他连忙跑回房间。记得“白玉堂”是武功高手,就算是在睡觉,听到脚步声也会清醒过来的。现在他没有醒过来,也就是说现在是他的白玉堂了。 对吧?因为床上的人没有醒,展昭始终不敢确定,干脆俯下身打算试探一下。刚弯下腰,展昭就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猫,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还不亲。”白玉堂调侃着睁开了眼睛。 展昭直起了腰,指着白玉堂,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果然在装睡。” “对,装睡怎么了?”白玉堂毫不介意地就承认了,长手一揽圈住了展昭的腰把展昭往床上拉。 展昭没有防到白玉堂这么一招,几乎是整个身体都朝着白玉堂的胸口撞过去。这么撞到肯定很疼,展昭连忙伸出手撑在床上,这才只压了半边身子在白玉堂的身上。 按着床,展昭就势翻到了另外一边。但是想要逃开白玉堂哪有这么容易。展昭刚翻身躺在床上,白玉堂就追了过来,抱紧了他。 推了白玉堂一下,展昭想要起来,他来这里可不是要和白玉堂一起睡回笼觉的。 白玉堂见展昭没有安分地躺着,就把白玉堂抱得更紧了一点,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猫,别动。我头晕着呢,陪我再睡一会儿。” 一听白玉堂说头晕,展昭担心地将手背贴上了白玉堂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后,展昭问,“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吗?” “不知道。”白玉堂诚实地回答,“只觉得晕。”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记得多少?”展昭揉着白玉堂的头发,注意着白玉堂的神色。当他揉到其中一个地方的时候,白玉堂的眉头放松了很多。展昭了然地重复揉按着相同的部位。 白玉堂满意地哼哼,觉得头晕就像是被搔着下巴的猫一样眯起眼,安分地趴了下来。这样他才有精神回忆展昭的问题。 昨晚……白玉堂皱起眉,昨晚的事情他的确是记不太清了,“记得去酒店救丁遥和李云白,然后莫名其妙就回来了,休息……没了。” 白玉堂说得断断续续,先不用说展昭有没有听懂,白玉堂自己听着也觉得混乱,分辨得出来立面存在着极大的断片,“昨晚……我怎么了?” 展昭侧过身笑吟吟地看着白玉堂,用一种对方中了大奖的语气说,“恭喜你啊玉堂,你摊上大事了!” 大事?白玉堂不明就里的眨眨眼。 “附身在苗刀里的锦毛鼠跑到你身上来了,昨晚你断片的时候,都是他出来的。我还和他聊了很久。”展昭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有光芒在闪烁。 只是看着展昭的眼睛白玉堂就能看出他到底是有多兴奋,一直以来,只要展昭笑,白玉堂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但是现在比起好心情,白玉堂的反应更直接。 展昭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从床上跳了起来,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镜子的前面。白玉堂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他在我身体里?” “是啊。”展昭掀开被子走到了白玉堂的身边,“他一直依附在苗刀上,现在找到了更好的寄主了。” “……”白玉堂瞪着镜子,差点就把镜子给盯穿了。 白玉堂不怎么满意。展昭能够分辨出来,到底他在不满意什么?展昭正想问,白玉堂就问,“双重人格那样?” “额……如果你真的想要想成那样,有点像,不过你没生病。”“双重人格”的说话,也亏了白玉堂的思维能够跳到这程度。 这时候白玉堂忽然按住了展昭的肩膀,把展昭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的程度。展昭往后仰了一点,拉开了和白玉堂的距离,这才发现,白玉堂的脸是不是黑了? “猫,那家伙对你做什么了?碰你哪了?对你做什么了?”一连串的问题就这么从白玉堂的嘴里蹦了出来,直把展昭问得一愣一愣的。 闹了半天展昭才弄明白了白玉堂这一连串问题的中心——“白玉堂”没对他不规矩吧? 总算把问题的核心弄清楚了,展昭也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坐到了地上。白玉堂黑着脸看展昭,“他真对你做什么了?” “唉不是……”展昭连忙拽住白玉堂,“笑得肚子痛。我要是说他真做什么了,你怎么办,他现在在你身体里。” 白玉堂正往外迈的脚步忽然一顿,的确,这要他上哪儿去找人算账,找来找去找到的还是自己本人。跟自己要怎么算账? 彻底陷入了难题,白玉堂就停在原地。展昭前倾身体,抬起头就能看到白玉堂的表情,苦恼,错愕,纠结,疑惑等一系列的混合,总之,相当丰富。 “我开玩笑呢,他没对我做什么。”展昭拉了白玉堂一把,白玉堂就着他的动作坐在了地上。 白玉堂注视着展昭,问,“那你笑什么?” “我笑的是,昨晚我还在心里想你比起锦毛鼠要成熟得多,没想到你也会露出这幅表情。”展昭实在是笑得肚子痛,只能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 “啊?”白玉堂感觉自己的表情破碎了。 “你的脸……”也许是被昨晚“白玉堂”刺激到了,展昭今天做出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举动——他伸出手掐着白玉堂的脸掐了两下。 白玉堂也被展昭的动作吓了一跳,半天都没有动作,而展昭把白玉堂的错愕当成了默许,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直到脸颊发热了白玉堂才抓住展昭的手,瞪了展昭一眼。展昭虽然松开了手,但是欢快的笑容却怎么都收不住。 “别闹。”白玉堂以牙还牙地在展昭的脸上掐了下,用暴力压制了展昭那越界的嘴角,“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他分得清楚我们和他们的不同,他说就把我和你当儿子看了。”展昭把“白玉堂”的话说给他听,果然,白玉堂的表情非常精彩。 白玉堂脑内的念头更加精彩了,自己和展昭一下子就被当成儿子看了……那人还是顶着自己的脸说的。白玉堂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展昭歪着头打量着白玉堂闭上眼严肃的表情,撑着下巴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试着把那家伙拉出来单挑,脑内厮杀也可以。”白玉堂少见地认真,一本正经地说着目前这世界观里绝对不会出现的事情。 不过展昭想到的还不是这一点,“得了吧,你打不赢他的,他武功那么厉害。”锦毛鼠持刀而立的气势还深深地印刻在展昭的脑海里,展昭真诚地说。 白玉堂一听,更加不乐意了。 展昭发现白玉堂的不满,决定拿事实说话,“那你好好地握着苗刀试试?” 白玉堂一下子就泄气了,展昭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起这件事情,“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再说你也不让我碰。” “我错了。”展昭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我就是担心,他在你身体里,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白玉堂活动了一下身体,甩了下头,除了刚开始的头晕,也没有其他问题,最多就是有点累。把自己的感觉如实地说了,展昭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昨晚睡下的时候还是他在你身体里,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回不来了。对了,他还在你身上吗?”展昭好奇地看着白玉堂。 听了展昭的话,虽然不知道怎么去找“白玉堂”,白玉堂还是闭上了眼睛,试着探索一下。那是一种迷茫的感觉,在思索中白玉堂感觉脑内好像有一处屏障的存在,好像梗在那里。 他试着碰了那地方几次,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应该在,但是没反应。”白玉堂耸肩,“你昨晚和他都说清楚了?” “嗯,清楚了。他说帮的上忙的他会帮我们,只要我们能让他和‘展昭’见面。”展昭想起巨阙,叹了口气,苗刀还没着落,巨阙也还在庞言的手里。 一想起庞言,展昭就觉得身后一阵的压力,昨天晚上虽然把丁遥和李云白救了回来,但是只要苗刀在李家,庞言接下来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手段。 两人正纠结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丁遥探进了头,看到两个大人坐在地上的时候惊奇地说,“展叔叔,白叔叔,你们没事吧?” “唉,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展昭惊奇地看着丁遥,昨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和白玉堂都累得现在这个点才起床,还以为丁遥会休息得更久。 “嗯,早上姑姑和叔叔去了一趟警局,说是做笔录。”丁遥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这么早起床他也还没有完全清醒。 笔录?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起身往外走,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结局,他们也很想知道。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丁月华和李聪表情微妙地坐在沙发上,李云白趴在沙发上补眠。丁遥一看到沙发也低着脑袋准备走过去。 丁月华拦住他,也顺便把李云白叫醒,“你们俩回房间睡吧。”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胡乱点头,就牵着手一起往里走了。 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展昭才问,“发生什么了?” “我们去了趟警局,昨晚的确抓到人了,但是庞言跑了,他让那两个手下帮他担了这个责任。”丁月华对这么结果是不满的,如果不能把罪魁祸首抓住,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算是结束,但是那两个人咬紧牙关说是他们绑架孩子的,只是为了勒索。 而庞言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干净,这件事情虽然能让庞言惹上些麻烦,但是却不能从根本上产生什么效果。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白玉堂问,这个结果,换做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庞言这次是当着他们的面动手的。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李聪挥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善罢甘休这四个字,但是却有点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李聪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相信如果让李聪找到庞言,李聪会采取各种报复手段。 丁月华抬起手直接给李聪的脑袋来了一下。李聪吃痛地瞪着丁月华,丁月华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了让你冷静点,不要做得太出格。还有,你别忘了正事。” 李聪摸着被狠打了一下的头,然后看着展昭和白玉堂正经地说,“那把刀你们拿走吧。” “嗯?”展昭和白玉堂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往彼此的眼中看去,彼此都看到了震惊。李聪就这样把苗刀给了他们? “我考虑过了,只要刀在我这里,危险就还在。云白是我最珍贵的女儿,我不能容许她再一次遇到危险。既然你们的目标也是这把刀,给你们也好,让他把目标转到你们身上。” 李聪刚说完这个理由就被丁月华白了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 害怕又被丁月华打,李聪撇撇嘴稍微挪开了一点,拉大和丁月华之间的距离,别过头说,“你们昨天也帮我我们很多,找到了丁遥那兔崽子和云白,所以……” “唉……不就是一句谢谢和那把刀就当做谢礼了,有这么难吗?云白就是为了弥补你的坦率而存在的吧?”丁月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明明很简单的话李聪竟然能硬生生说成是等价交换什么的,而且有继续往下胡扯的趋势。 “我知道。”李聪冲着丁月华喊,转身去地下室拿了苗刀,“这次谢谢你们了。” 李聪把刀递到了白玉堂的面前。明明之前白玉堂还在他们的面前被苗刀袭击,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苗刀递给了白玉堂,昨晚白玉堂持刀的利落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玉堂下意识地想要接,但是马上就想起了苗刀和自己接触时的反应。他可不想在客厅里再来一次,“给展昭吧。” 展昭挑眉看了白玉堂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接过了苗刀。两人回到房间,白玉堂刚关上门,回过头就看到展昭举着苗刀,把它递到了自己眼前。 “猫,你做什么?”白玉堂怀疑地看着展昭,之前展昭可是碰都不会让自己碰的。 展昭笑眯眯地把苗刀再往白玉堂的方向递近了一点,“你再试着碰一次试试,我都说过你摊上大事了。” 白玉堂半信半疑地握上了刀柄,而这次,苗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朝着他刺来。握上刀柄的时候他只觉得掌心发烫,但是手上确实苗刀确确实实的重量。 “怎么回事?”白玉堂诧异地看着展昭。 展昭也盯着苗刀闪烁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因,你去问他好了。” “嗯?”白玉堂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又是一阵恍惚,等他回神,眼前的场景却忽然变化了,面前站着个一袭白衣的人,正在打量自己。 白玉堂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啊,是他。 ☆、第111章 (改) 展昭打开门,偷偷地往房间里探出头。白玉堂还坐在桌子前,桌面上还摊着很大的一张地图。 他又在看地图了啊……展昭笑眯眯地感慨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踩着步子朝着白玉堂靠近。结果他刚刚靠近白玉堂的后背,手只是刚往外伸了一点,白玉堂就抓住了他的手往前面用力地一拉。 “唉。”白玉堂叹了一口气,望着一脸无辜的展昭,这是这几天第几次抓到展昭想要偷袭自己了?“你还没放弃啊?” 展昭也无趣地撇撇嘴,自从白玉堂和锦毛鼠神交了一会儿,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没意思了。用另一句话来说,总觉的白玉堂比之前还要更敏锐了。 “之前十次总能成功一两次,现在一次都没了。”展昭遗憾地从白玉堂的怀里退了出来,探究地看着白玉堂,“自从锦毛鼠上身了,你好像敏锐很多了。” 这么说着,展昭伸手在白玉堂的面前作猫爪抓过,果然,白玉堂非常顺手地就抓住了他,然后将展昭的手反扣在他的背后,然后在展昭的腰间戳了一下。 白玉堂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轻也不重,一下子就让展昭没了反抗的能力。被白玉堂顺势扔在了床上,展昭泄气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半响才瓮声瓮气地说,“没意思……” 虽然嘴巴里嘟囔着没意思,展昭趴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惊才艳艳的白五爷面对宋朝的粗略地图时脸上那惊才的表情合着白玉堂平时那张严肃的面孔,那个场面真的不要太有趣。 白玉堂也明白展昭在笑什么,他本来就对地图什么的不了解,虽然生活在北宋,但是对于这样粗糙的地图“白玉堂”也是两眼抓瞎,两个人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而且还被展昭笑成了这样。 “猫,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快被展昭的笑声弄得恼羞成怒,白玉堂黑着脸说。 展昭立刻就噤声了,白玉堂和他身体里的那位交流起来很方便,他也是才知道两人现在几乎是共享视角,两人似乎还会在必要时候互换身份,但是除非是白玉堂同意,否则“白玉堂”是不能随便出来的。 所以展昭深刻地怀疑着,要是自己再笑下去说不定要面对的就是忽然跳出来的暴走的“白玉堂”了,那家伙可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现在陷空岛的位置也清楚了,苗刀在我们手上,回去之后先告诉公孙。”展昭撑起身体做计划,手机却响了起来。 展昭看到上面闪烁着的“公孙策”三个闪亮的大字,展昭惊讶地眨眼,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想着公孙策公孙策就来电话了。 冲着白玉堂扬了扬手机屏幕,展昭竖起手指压在嘴唇上,轻声地说了声“嘘”。白玉堂会意地摆手,示意展昭接电话,不用在意自己。 “公孙,我跟你说……”展昭兴致勃勃地正打算告诉公孙策他们的收获,没想到公孙策批头就是一句“电话没公放吧”,硬是把展昭满满的兴奋转化成了纳闷。 “嗯,没有公放。”展昭压低声音,抬起头看了一下坐回座位上的白玉堂,展昭捧着手机问,“怎么了?”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5节 “你们找到苗刀了吗?”公孙策先问最重要的一个话题。 什么嘛,虽然嘴巴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嘛。展昭趴在床上翻了个身,“拿到了。我和你说……” 只是公孙并没有给展昭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就打断了他,这在之前是很少见的。而公孙策这种急切的态度让展昭明白了过来,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吗?”展昭压低声音问,那边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展昭的异样,对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学院召开紧急会议,崔教授挑事了,学院说了我们两个必须参加会议。我说你出差了,学院要求紧急召回你。”接下来的时间里公孙策把事情说清楚了。 而展昭的表情也随之逐渐变得凝重,白玉堂看着展昭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走出了房间。 白玉堂偏着头看着门,没过一会儿展昭就推门走了进来,然后白玉堂就听到展昭说要赶紧回学校。 两人几乎是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在丁月华和李聪的奇怪和不舍中,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本市。 “你真的确定不用我送你进去?”白玉堂停稳车子,不解地看着展昭。从接到公孙策的电话开始,展昭就变得有点不对劲。 先是说要赶回本市,所以两人当天定了最近一班的票,虽然如此但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在白玉堂的强制要求下,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了家。结果今天早上展昭很早就醒了,还想偷偷地瞒着他赶去学校。 白玉堂怎么逼问他,得到的回答就是这场会议很紧急。白玉堂看得出来展昭是真的很着急,也就没有追究展昭隐瞒下来的话,转而把展昭送来了学校。 而接下来更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展昭竟然是死活都不愿意让他进学校了,而且还找了各种理由来搪塞。 几次追问后白玉堂发觉展昭是真的不愿意说原因,而且他看得出来展昭是真的很着急,所以他也就没有和展昭继续纠缠,就只是打开了车锁让展昭下了车。 而展昭一下车就狂奔而去的模样更让白玉堂确信展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看展昭的表情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进学校。 白玉堂是那种不把事情弄清楚就不肯放弃的人,既然展昭和公孙策那边走不通,那么能够走通的就只有包拯这边了。 所以白玉堂马上就拨通了包拯的电话,仔细想来的话,这还是白玉堂第一次接通包拯的电话,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碰面。 “哟,白玉堂?稀客啊稀客。”包拯带着笑意的滑润的强调就算的听筒里也依旧是这个样子。 白玉堂挑眉,包拯是知道自己和展昭回来了,“猫儿不去学校了。” “诶?”包拯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白玉堂话里的意思。他的第一反应是白玉堂肯定是在开玩笑,白玉堂在套自己的话。 但是白玉堂又怎么会不知道包拯的反应能力有多强,对这样的人要套话,只能抛下一个又一个谎话让他应接不暇。 “猫儿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摔到了腿。” “……”有这么诅咒你们家的猫的吗? “我打电话告诉公孙策了,告诉他猫儿是去不了学校了。” “……”你要是真的敢这么跟公孙说,公孙肯定会要了你的名。 “公孙说这件事情他能够应付得了,所以不用猫儿去了。”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应付……”所以你就不要再继续框我了。包拯是想这么说来着,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 面对白玉堂的逼问,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而他说漏的这半句,已经告诉白玉堂发生了让展昭和公孙策都焦头烂额的事情了。 “学校里怎么了?和我有关?”展昭忽然不让自己进学校,恐怕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了的。 眼瞧着是瞒不了白玉堂了,包拯就说,“之前学院里的崔教授向院里投诉公孙,说公孙懈怠了开封墓开发的工作,还有就是公孙允许无关人士参与开发工作,也就是你。” “就是因为这件事?”白玉堂皱眉,侧过头看着学校,想着自己到底是要不要进去呢。 包拯连忙阻止他,“唉你就先别进去了,现在学校里拿你来说事,你和展昭的事情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你这个时候再出现恐怕会对他们不太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这样让猫儿被追究责任?”白玉堂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白玉堂了,包拯只能叹气说,“那你进去吧,我等会儿就过来,你千万不要……” 结果包拯话都没有说完,白玉堂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包拯瞪着手机,白玉堂这大爷还真的把他的电话给挂断了? 这边白玉堂才不管包拯在电话那头是怎样的混乱,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找到展昭和公孙策。 而展昭和公孙策则是面对着一场让两人头疼的会议,针对两人的崔教授此时正坐在两人的对面,死死地盯着两人。 展昭和公孙策却不得不挺直后背,装作平静,仿佛这场会议的讨论主题并不是针对他们一样。哪怕他们真的隐瞒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公孙,小展,这次把你们叫过来开会也不是想为难你们,主要是崔教授对你们两不久前的工作还是有点疑问的。”系主任咳嗽着看着两人,他是相信公孙策和展昭的,但是崔教授三番两次地提出那次开发工作的问题,这是必须得解决的。 同时,公孙策之前的开发工作虽然不能说是毫无收获,其实收获颇丰,但是对于墓穴主人的研究没有一点进展。那是座空坟,从展昭他们交上来的报告看是这样的。 这样的结果的确不尽人意,但是在考古的工作里像这样并不能对墓穴的主人追根问底的例子也不少。 “崔教授一直都能提出很有挑战性的话题,我是知道的。”公孙策勾起嘴角,直视崔教授,“这一次也请崔教授明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崔教授摊开自己的研究记录,“这座墓穴里带出来的文物我研究过,时间都在北宋期间,价值不小。但是这也是一个问题,这个墓穴的修建可以说是费尽心思的,但是公孙教授您得到的成果不是太少了吗?” “少?”公孙策讽刺地看着崔教授,“崔教授,考古的工作又不是挖掘宝藏,挖出多少是多少。我们是出土文物,发现历史,在那座墓穴里我们发现的就只有这么多,在我做过一期的检查之后你也下了墓穴不是吗?你是觉得我私藏了这些东西?” 考古学家私藏文物,这是一件很严重的罪过。作为学者,那是对他学术的质疑。任由哪个学者都不会愿意被别人冠上这样的一个名声。 “这倒不是。”崔教授丝毫不松懈,眯着眼睛盯着两人。被他看着,展昭和公孙策都觉得像是被藤蔓缠住,然后就这样手脚动弹不得地被拉入泥潭了一样。 “公孙教授当时身上的装备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四个人也带不走多少东西。”崔教授退了一步,但是展昭和公孙策都意识到这件事情要糟,他故意提出四个人,那么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之前的开发工作里,展昭,公孙策和包拯三个人“黄金三角”合作的事情是整个考古组里就公认的事情,以前还会有另外的学生和三人搭配,但是都无法跟上三个人的默契,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合作。 果然,第四个人的话题一出现,大家都很有兴趣,纷纷讨论起第四个人究竟是谁。 “今年终于出现可以跟上你们节奏的学生了?不错不错,是哪个学生?”系主任很有兴趣地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的事情要被挑出来了,这是他们不管如何都搪塞不了的事情。 “主任你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学生。”崔教授抓紧这个机会把事情捅出来,“甚至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果然,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其他的老师都变了脸色。大家都没有想到公孙策他们会这么做,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不能随意进入他们的考古小组的。 “公孙教授,这是真的吗?”大家都纷纷问。 面对大家的提问,公孙策和展昭都没有回答。比起回答,他们现在更在意的是崔教授并没有参加当时的项目,却知道当时的事情。 公孙策怎么都想不通这件事情,但是展昭却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崔铭。当时他和白玉堂是直接和崔铭见了面的。 其他人都不认识白玉堂,也就不会注意他们多带进去了一个人。但是崔铭却记得白玉堂。 “其实带人下去协助也不是不可以。”系主任看到公孙策和展昭都不说话,就为两人说话。展昭和公孙策的工作能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本来这件事情也不该闹得这么大,所以他帮两人说话。 “但这就是我怀疑的原因。”崔教授却始终咄咄逼人,“公孙教授他们进入墓穴的时间太久了。” 展昭和公孙策立刻抬起了头,时间……展昭拉住了公孙策的手,然后快速地在公孙策的掌心写下了一个“铭”。 公孙策收回了手,崔教授从崔铭那里得知他们在开封时的详情,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是公孙策也知道他们那时候在墓穴里停留的时间的确是太久了,会被人记住也是难免的。 公孙策知道已经不能继续让崔教授说下去了,否则事情只会变得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崔教授,主任,我承认上次的开发工作中我带入了了无关人士,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崔教授如果坚持认为这次的工作我没有如实上报,那么我可以把所有的报告都上交。” “当时参与工作的不仅是我和展昭,报告也不是我和展昭两个人做的。如果真的怀疑我们,那么请随意。”公孙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 展昭也紧跟着公孙策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展昭回过头说,“报告我会整理好。”之后两个人都消失在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公孙策站起来的时候把他们都吓了一跳,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教授脾气并不好,刚才还真有点害怕公孙策会做出什么。 反而是系主任和院长扶着额,紧张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这才像是公孙策该有的反应嘛,再忍下去他们反而觉得公孙是做贼心虚了。 ☆、第112章 展昭拐弯,持续快速地走动真的很累。绕过这个转角,展昭手撑着墙,气喘吁吁地看着不远处大有越走越快趋势的公孙策。 糟糕了,不好好追上公孙策的话,可能要误伤了。展昭想想都觉得恐怖,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虽然是这样,但是展昭真的追上公孙策已经差不多是到公孙策办公室的外面了。 在公孙策推门进去之后,展昭也连忙走了进去。公孙策已经在办公椅上坐下了。展昭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后背贴上了门,展昭先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展昭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先去给公孙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公孙策的面前。注意到办公室的窗户还开着,展昭又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转过身的时候展昭就看到公孙策在盯着自己。看出他眼神中的催促,展昭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地摇头,示意他现在还不行。 大家办公桌的抽屉翻找了一下,展昭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留在公孙策房间里备用的耳塞,往自己的耳朵里塞好后,展昭才坐到了沙发上,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对着公孙策沉重地点了个头。 公孙策总算是满足地捧起茶杯灌下了大大的一口茶水,感觉到喉咙足够湿润了之后,公孙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面,深吸了一口气,再大喊:“啊——!姓崔的那个混蛋,我跟他没完——” 展昭苦着脸往沙发里又缩了一点,捂着自己的耳朵,啊这对耳塞又跟不上情况的发展了,果然是太久没更新器材了吗?还是说是因为公孙策的功力见长? 不过看公孙策这狂躁的模样,展昭还是得庆幸一起增长的还有公孙策的忍耐力。就算是堵上了耳朵都能够听到一点声音,公孙策无法克制住的喊声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也能感觉到。 好在公孙策控制住了,否则直接在办公室外面爆发出来,被大家听到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过了一会儿,展昭感觉声音好像没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无比感谢这清静的世界,展昭拿下了耳塞准备和公孙策商量对策。 “公孙,我们现在先别想着崔教授的事情了。”展昭想要拉住还处在暴走情绪当中的公孙策讨论对策。 但是公孙策的反应显然比展昭预想到的激动地多,听到展昭这么说,公孙策猛地转过身,“怎么可能不想。” 公孙策任由自己的情绪蔓延,长手一挥,结果手背就抽疼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本书被公孙策一下子就甩飞了,直直地朝着办公室的大门飞了过去。 偏偏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展昭和公孙策都惊恐地朝着门口看去。白玉堂和包拯就听到展昭和公孙策一句“快躲开”,然后两人就看到一道黑影朝着两人飞了过来。 白玉堂和包拯都将头偏向一边,那本书就这么擦着两人飞了过去。包拯的反应更快一点,避开之后又抓住了那本书。 走廊上看到这一幕的学生老师们都吓到了。白玉堂没有回头,就直接走进了办公室。包拯抱着书对着外面被吓坏的人歉意地点头,抱着终于活下来了的心情闯进了公孙策的办公室。 一进去公孙策就拿着书指着三个人开始抱怨,“你们三个就不能让我过个好日子吗,好不容易才拖住白玉堂,才来办公室,公孙你和展昭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公孙策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头眯着眼瞪着包拯。包拯立刻识相地把书放在了一边,做到公孙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公孙策冷静一点。 展昭自觉地挪到了一旁,心里正想着果然还得包拯出招,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展昭往回看就见白玉堂正双手抱胸看着自己,还抬手指了指耳朵。 什么意思?展昭还没能从刚才公孙策发出的喊声里回过神来。看展昭傻乎乎的样子,白玉堂没什么耐心,直接伸手拿下了展昭塞在耳朵里的耳塞。 耳塞被拿下的时候周围的气流都涌入了耳朵里,展昭觉得就好像是一层蒙在四周的胧纱突然被解开,声音都清晰了很多。 “你不让我进学校,就是因为那个会议?”白玉堂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了,他对会议室的位置不了解,找的时候浪费了点时间,结果刚找到,包拯就动作极快地赶到了学校,拖着他不让他进会议室里面。 被白玉堂这么盯着,展昭只觉得后背都发毛了,连忙低下头,软下了声音,心虚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一看到展昭这幅模样,白玉堂就来气,一来气白玉堂双手就掐上了展昭的脸,手上没怎么用力,却肆意地朝着各个方向扯来扯去。 展昭被白玉堂扯着晃来晃去,手忙脚乱地握住白玉堂的手腕,展昭把自己的脸从白玉堂的手下解救出来。 靠着白玉堂的手,展昭单手揉着自己的发酸的脸,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白玉堂最近都开始对他直接动用暴力了。 “在会议室的外面听到了一点。”一想起那办公室的大门都无法彻底遮挡住的讽刺的声音,白玉堂就忍不住皱眉。他对崔教授还有印象,当时没有太注意,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给他们使绊子,“后来被包拯拖走了。” 没有听到最后白玉堂很遗憾,但是也多亏了包拯及时把他拖走了,否则白玉堂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闯进会议室,让里面本来就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展昭感激地看向了包拯,包拯抬起头冲着展昭扬起下巴,目光流露出满满的自豪,“不用感谢我……”毕竟要把白玉堂拖走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最后那场会议的结果怎么样?”白玉堂更在意会议的结果,看展昭和公孙策的脸色情况就不容乐观。 “还能怎么样?”展昭摊开双手捧着脸,总算是发出了从会议结束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声抱怨,“我和公孙会把所有的资料都上交,让他们重新检查。” “查,查,查,查死那个姓崔的算了。”公孙策想起崔教授就咬牙切齿。展昭也露出了一副悲惨的表情,两个人完全没了刚才在会议上的决绝。 “那有多少资料?”望着正抱头痛哭的两人,白玉堂明智地决定去问包拯。 趁着展昭和公孙策还没有发现,包拯对着白玉堂做了一个一大摞的动作。白玉堂立刻会意地点头,这么大分量的文件也亏得展昭和公孙策能应承下来。 “只是上交这些文件?没有别的事情?”白玉堂可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就能够了结。 公孙策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头,只有这件事情上他还勉强都点自信,“还没那么过分,崔教授虽然提出工作上的问题,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摸鱼。而且这次牵扯进这项在工作里的人太多,崔教授的态度太咄咄逼人,院长也还是站在我们这边,他再纠缠下去只会在学院里立敌。” “所以我们只要把报告做得足够完整,让他们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一想起那满满的一堆资料展昭也觉得头疼。 一提起回忆,公孙策马上就想起展昭在自己掌心里写下的“铭”字。“展昭,你是说是崔铭把在开封的事情告诉了那姓崔的?” 崔铭?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白玉堂和包拯都处在状况外。包拯处在状况外展昭还能够理解,但是白玉堂这迷茫的模样算啥? 展昭恨铁不成钢地拍了白玉堂一下,“你忘了?就是那时候在山上遇到的那个研究生。” 研究生……白玉堂眯着眼睛回忆当时去山上时遇上的人,好像是有那个一个学生样的人想要跟着展昭他们一起下墓,那时候还针对了自己。 “哦,就是那个人啊。”白玉堂这才勉勉强强记起有这么一个人,虽然脸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白玉堂也想起了这件事情的问题,“你是说他把开封的事情告诉崔教授了?” “这件事情麻烦了……”展昭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个晚上我们偷偷下墓,回去的时候崔铭不是想要找我们吗?那个时候我们偷偷摸摸地溜过去了,但是说不定引起他的怀疑了。”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崔教授?”包拯皱着眉问。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引起了那么大的麻烦。 “不一定。”公孙策立刻冷静了下来,受他的影响展昭也回忆了一下刚才会议上的事情,也认为不可能。 “崔教授只提到过我们下墓的时间太长,暂时还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展昭觉得崔教授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也说不准是因为他们两人突然离开会议室扰乱了会议的节奏,所以崔教授的思路也被他们打断了也说不定。 如果崔铭真的把在开封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崔教授,那么他们仔细地准备好资料也没用。说不定会让剩下来的事情变得更加束手束脚。 ☆、第113章 庞言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周家。果然,一回到周家,周深已经在等着他了。直到如今,庞言手下的人仍然无法和周深这边好好相处。 两方刚一见面,就双双挥手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人。等到房间里没了多余的人,庞言才问:“你派人监视宋千寻?” “难怪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庞言赶回来的速度比周深想象得要快,但是速度快却并不代表这件事情让他满意,庞言这次是空手而回的,“那把刀呢?” “没追回来。”一想起这个庞言就感觉到愤怒,但是好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留下了一个备选方案,“但是我在拿到之后铸模了,应该是可以重新铸一把备用的。” “备用?”周深嘲讽地看着庞言,忍不住思考自己答应和庞言合作究竟是好是坏。但是说起来这件事情是他引起的。但是铸模真的有用? “会有用的。”庞言对自己的决定还是挺有自信的。大部分时候,一听到巨阙和苗刀是打开密室的钥匙,往往会把视角放在“唯一”上。 但是就像是买把锁总是可以有无数把备用钥匙,套用在这里也是相同的道理。巨阙和苗刀只是钥匙,虽然没有原件在手上是不太安心,但是庞言确信有些东西不是那么不可替代的。又不是要用那两把刀剑来做什么承重的事情。 周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庞言,“不过在铸模的事情上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 共识?庞言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起身,“你做了什么?”他已经失去了苗刀,现在推算起来苗刀很可能是落在白玉堂他们的手里。 对白玉堂,他还是不好出手的。所以苗刀拿回来的可能性已经有点小了。那么巨阙是他绝对不能失手的。 没有躲开庞言,周深站在远处摊开手,无奈地说,“庞二少冷静一点。既然说了要合作,那我当然会摆出自己的诚意,做一点保险手段。” 说着,周深就朝着他为庞言准备的房间走去。“到我房间来做什么?”庞言戒备地看着周深,他是把巨阙放在房间里的,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借用了你的巨阙。”周深推开了房门,庞言皱着眉走了进去,发现巨阙还在。 取下巨阙剑,庞言看了很久都还反应不过来。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周深说了借用……庞言马上明白了,这是一把赝品。 庞言把这把假货扔在了地上,拽着周深的衣领,“去哪了?” “虽然是赝品,庞二少也不要这样随便扔在地上,这样造一把赝品也花了大价钱。”周深拍开了庞言的手,弯下腰重新把这把剑捡起来,“借用了一下巨阙剑,特地造的。你对这把剑这么熟悉了,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认出来,那么拿来糊弄一下别人也是可以的。” “糊弄?”庞言闻言紧紧地皱着眉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凡事都得有个保险。”周深拔出巨阙剑,工匠的手艺很不错,甚至连光泽都考究到了一定的程度。赝品做到这个地步,周深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巨阙呢?”庞言也知道周深的提议是个好主意,但是巨阙绝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房间里放上这样一把假货。 周深摇摇头,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和庞言闹僵,“放在了之前的储藏室里。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把它拿回来。” “这件事情先放一边。”被周深忽然在他的房间里放了一把假剑,庞言的思路都断了。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这么快赶回来的原因,“你派人监视宋千寻是怎么一回事?” “也算不上是监视。”周深对“监视”这个词不置可否,“庞二少你不是说过从你们买下那块白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吗?按照你对宋先生的评价,他这一次的工作效率太低了不是吗?都让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了。所以就安排了人手去帮忙。” 帮忙?虽然已经无法完全信任宋千寻了,把这些事情交给他以外的人来处理,庞言却仍然不太放心。 问清了工作室的位置,庞言就马上赶了过去。工作室里面的氛围比庞言想象得要好得多。宋千寻和这几名研究者相处得不错。 一走进研究室,庞言就看到宋千寻坐在桌子前,被一群研究者围着。周围堆着部分的器材,然后所有人都无声地观察这块白玉,然后想要探索出其中的秘密。 “进程呢?”庞言问。 研究室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望向门口,好像庞言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看到庞言,宋千寻放下了手里的白玉,迎向了庞言。 “进程还可以,毕竟有人帮忙。”宋千寻好像对这种情况很满意,“帮我谢谢周先生,愿意让他们来帮我。否则一直都没有进程,我都有点怕了。” “怕什么?”庞言感觉到宋千寻话里有话。 宋千寻低下头,遮掩了自己的表情,“害怕我会不会被误解为‘消极怠工’。总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利。” 庞言无声地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鼓励宋千寻,“那你可千万要做出点成绩来。” 原来他都已经等不及了。宋千寻知道这件事情他恐怕是不能再拖了。无声地点了点头,宋千寻打量着庞言,“看起来很累。出去这么多天,苗刀追回来了吗?” 宋千寻提起苗刀,庞言脸上难得露出的微笑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然而宋千寻唯一想到的就是展昭他们已经拿到苗刀了。宋千寻垂下眼不让庞言看到自己眼底的欣喜。 庞言显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注意宋千寻的表情变化,他现在很累,没什么力气继续和宋千寻说话了,他必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 宋千寻也没有多留庞言,他们两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话题,每次见面除了公事,他们也聊不了什么,而且每次只是说上几句话就结束了。 不过这样也好。看着庞言离开,宋千寻才瞥见有个人已经在走廊那边等着自己。趁着研究室里的人都没有注意自己,宋千寻擦过对方的同时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一片极薄的玉片。 现在还不能仔细地端详上面的纹路,宋千寻只能靠着手指的触碰一点点地感受上面的纹路。手指的触感并不是很清晰,宋千寻还不能将上面的纹路彻底理清,这些纠缠不清的线路就这样一点点地在他心里扫来扫去,让宋千寻感觉痒痒的。 好不容易忍到了工作结束,宋千寻就回到了房间里,锁上房门之后开始仔细地观察这块玉片上面的纹路。 和他之前交托给庞毅的纹路一模一样。庞毅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成品做了出来。思索了一下,宋千寻还是决定该给庞毅打个电话道谢。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宋千寻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庞毅充满笑意的声音,“比我想得要快。还满意吗?” 这人是不工作,一整天都守着手机吗?多少次打电话给庞毅,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庞毅都是秒接,宋千寻不得不对这位大老板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嗯,谢谢你。”打电话给庞毅只是一时的冲动,但是面对庞毅性质满满的声音,宋千寻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之间就这样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安静,过了一会庞毅笑眯眯地说,“打电话给我就只说这四个字,我有点伤心。”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宋千寻不是那种很会开玩笑的人,所以庞毅这么说,他只能平淡的回答,如果不是因为庞毅对宋千寻的脾气已经有了点了解,他又会说宋千寻不近人情了。 “太冷淡了。本来我还想和你说点有趣的事情。”庞毅故意说得很受伤。 宋千寻小心翼翼地把玉片放进了盒子里,在床头柜里放好,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电话里。明明是两兄弟,庞毅和庞言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庞言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择手段,宋千寻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从庞言这里脱身。这就需要庞毅的帮助。但是庞毅虽然表面正经,但是在他面前总是会露出戏谑的一面,而宋千寻知道庞毅也在算计着,只是没庞言那么危险。 “什么有趣的事情?”言归正传,庞毅是不会在两人短暂的电话里开展什么“闲聊”的,提出来那就证明肯定有事情。 “我去取玉片的时候,和那位师傅闲聊时他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情。”庞毅往后靠在了转椅上,转过身子望着窗外的夜色,“周深前几天的时候让他做了样东西,花了他好几天的时间。” “周深?”他去那里做什么? “你和庞言不是暂时住在他家吗?你不知道周深前段时间去做什么?”庞毅啧啧称奇,到底是宋千寻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还是他现在在周家寸步难行。如果是后者,他是真的得重新考虑一下宋千寻在周家的处境了。 宋千寻不耐烦地挥手,就算知道庞毅看不见,“我在这里的处境你早该知道了,周深防我防得很厉害。” “那我就不逗你了。”庞毅毫无歉意地说,“那是一把剑。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巨阙!宋千寻连忙翻身坐起,周深竟然去找人仿制巨阙。“做了多少?”宋千寻追问。 “多少?”庞毅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宋千寻的问题,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仿制是件功夫活,他拼死拼活只做出了一样,仿得很像,很难认出来。” 这件事情庞毅只是和宋千寻提一下,但是宋千寻的沉默让他感觉大事不妙。庞毅觉得宋千寻接下来会说出刺激他的话。 果然,宋千寻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做出了决定,“庞毅,我想在周家再留一段时间……” “你疯了。”庞毅忽然沉下声音驳斥,站了起来。因为起身的动作很大,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宋千寻也吓了一跳。 “你托我帮你做了那副假的地图,不就是为了拖延庞言他们吗?他们现在已经怀疑你了,你再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被他们知道你给的是假地图,你还想从周家活着出来?” 庞毅发誓,如果现在宋千寻在自己的面前,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扼住宋千寻的喉咙,不用周深和庞言动手,他就可以直接把这个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人掐死。 “可是这个情况对展昭他们不利,既然是这样干脆我先找到真的那把巨阙再……”宋千寻觉得事情还是这样子比较好。 但是宋千寻的想法在庞毅看来是愚蠢得不可救药了,“你现在在周深的地盘,我那几个人最多只能带你出来。你这样做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也许是因为庞毅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宋千寻也没了平时的冷静,“我做了那么多就是要帮他们,既然这样我就不能放着这件事情不管。” 明白庞毅是不会答应他的,宋千寻一怒之下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宋千寻无力地仰躺在床上,单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疲倦地平缓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冷静下来之后,宋千寻又有点后悔。他知道庞毅这样反对自己的理由,而且庞毅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的确是在为他考虑。 因为意见冲突而这样赌气挂断了庞毅的电话,宋千寻觉得自己的举动真的很幼稚。要不要打个电话跟庞毅道歉……宋千寻偷瞄着手机犹豫。 只是一眼,手机又响了起来。宋千寻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真的是庞毅打回来了。要不要接……宋千寻有点犹豫,但是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 宋千寻只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庞毅没有说话,宋千寻也安静着。两个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彼此拉锯,最后宋千寻低头了,“对不起,刚才不该挂你电话。” “也挺好的,最起码我和你都能冷静一点。”庞毅揉按了一下太阳穴,也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刚才话说重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吧?” “嗯。”宋千寻应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他知道庞毅有话要说,而他要做的就是听。 “宋千寻,我知道你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帮展昭和白玉堂,但是你不觉得从开始到现在,你瞒了他们太多事情。你一个人顶下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几乎把所有能帮他们的事情都办好了。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家长,他们两个也不是孩子。 不只是你,他们也想要拿回苗刀和巨阙,最起码你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你不能把一切事情都办法,你也办不好,你们必须合作。你这样亦敌亦友的手段根本就帮不了他们。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你因为他们赔上自己。” 庞毅的语调很平静,完全就像在说道理的口吻。没了之前的严厉。这样的语调反而让宋千寻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冷静,反而像是在胡搅蛮缠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宋千寻问。 “我找个机会把你接出来,然后帮你联系上他们两个人。”这是庞毅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你先稳住在周家的情况好了。” “嗯。”宋千寻也答应了。 ☆、第114章 “老五,我说老五……”已经连续叫了白玉堂无数声,蒋平拧着眉头瞪着不知道走神到什么地方起了的白玉堂,最终耐不住脾气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办公桌。 一般人被这样忽然惊动,都会下意识地一抖。而白玉堂除了手抖了一下,没有其他的表现。 “四哥,你打搅到我办公了。”白玉堂不满地抬眼看着蒋平,最近他的心情不怎么样,所以完全没有经历去应付别人。 熟知他脾气的卢方他们都会明智地在这个时候避开和白玉堂的接触,以免引火烧身,偏偏蒋平是想避也避不开。 他绝非自愿撞上白玉堂的枪口,但是白玉堂说过让他帮忙调查庞言的行踪,如果查出来了却没有告诉白玉堂,那被白玉堂知道了才是真正地撞上枪口。 “办公?”蒋平伸手抽走了白玉堂手里的钢笔,在手头转动了几下后把笔放在了一边,怀疑地说,“你握着笔对着同一页都这么久了,心都飞了。”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又整顿了一下情绪重新投入工作里。蒋平叹着气看着白玉堂手边堆积的工作,顺手从中间抽了一份,翻了起来,“这么多天没见展昭,你忍得住?” “他最近因为开封墓的事情忙疯了,那些报告我帮不上忙,去了会添乱。还不如先查一下庞言……”说起庞言,白玉堂抬头看了蒋平一眼,难道蒋平来找自己是因为庞言? 蒋平感觉自己见到了生命的希望,“你总算是想起来你拜托给哥哥我多麻烦的一件事了?”蒋平坐直了身体,“庞言的行踪挺隐蔽的,但是有一点能够确定的,他最近和周深搅在一起。” “周深?是谁?”白玉堂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这人到底是有多孤陋寡闻。蒋平决定要给白玉堂恶补一下收藏界的知识,不过现在只要点醒他一下就可以了,“成云山庄,记得了?” “周……哦。”这个姓氏白玉堂还有印象。原来那天他和展昭躲在窗帘后面时听到的那个“周先生”,“他们两搅和在一起?”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的相处似乎很融洽,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原因。”说着,蒋平随手把手里的资料扔给了白玉堂。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蒋平挑眉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只是皱着眉别过了头,不想搭理这电话。 “内线电话,你不接?”蒋平催促着白玉堂。 白玉堂连头也不抬就扯了个谁都不信的理由,“手酸,抬不起来,够不到。” 酸什么……你整双手都没抬高。够不到电话,大哥你整个人都缩进办公椅里面了,手得多长才能够到电话。 比耐力,五兄弟里就属白玉堂最有耐心了。蒋平只好投降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似乎对接电话的是蒋平而感到诧异,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冷静,把事情一一地告诉了蒋平。 除了“嗯”没有听到蒋平发出其他声音,白玉堂在蒋平挂断电话的时候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蒋平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玉堂,“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白玉堂纳闷地看着蒋平。 “你让我帮忙调查庞家的时候告诉我,你和庞家不熟悉。” “是啊。”蒋平一个提问,白玉堂一句回答。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为什么蒋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白玉堂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直,蒋平都不好意思继续逼问白玉堂了。但是这世道,不是逼疯别人就是逼疯自己,而现在被逼疯的人显然就是蒋平。 深呼吸,深呼……“不熟的话庞毅联系你见面做什么!”蒋平就差没有掀桌了。 “什么?”结果白玉堂也是一样的震惊,直接丢下了手上的工作回拨电话再确认了一次。直到秘书再次重复,白玉堂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将白玉堂这副样子看在眼里,蒋平忽然发现白玉堂是真的对这件事情不知情。“这是怎么回事?”蒋平问。 白玉堂只是摇头,“庞毅约我和猫儿今天晚上见面。”白玉堂自己也不明白,他们最多是和庞言有牵扯,庞毅,只是听说,但是不管是哪方面他们双方都没有牵扯。 如果单纯从生意的角度来看,白玉堂是愿意和庞毅交易一次的。但是这次庞毅主动找上他们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蒋平也不太放心。 白玉堂思索了一下,直觉鼓动着心底的好奇,战胜了疑虑,“我先去找展昭。”白玉堂扔下资料,匆匆地往外赶。 而展昭完全是处于另一层次的赶。他今天已经来回多次在学校里跑来跑去了,连续几天泡在学校里,和公孙策一起将所有的报告逐字逐字地检查,将所有的内容修改到连他们都检查不出错误,甚至是连续看了几天之后他们看到这堆报告都要以为当初他们在开封发现的就只是第一层墓穴。 之后的两天展昭和公孙策他们就分配了任务,由展昭负责整理剩下来的报告,为了避免崔教授再生事,公孙策则是和当时参与工作的其他教授说好应对崔教授的方法。 崔教授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也过了一些,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所以公孙策那边进行得比较顺利。 而展昭经过了好几天的埋头苦干,终于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把报告送给了系主任的时候,系主任还很担心地看着他,“其实你们也没必要这么赶的。” 经过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展昭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系主任看在眼里也心疼,展昭和公孙策是他最欣赏的年轻老师,这件事情毕竟是让他们两个人遭罪了。 “早点上交比较好。”展昭眨了眨发酸的双眼,虚弱地说,“如果交晚了主任也会不方便吧?还是早点交过来比较好。” 系主任挺无奈地摇头,整理了一下资料,“你和公孙都辛苦了。放心吧,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是站在你和公孙这边的,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谢谢主任。”展昭感激地和系主任道歉。 展昭想起那天他和公孙就这么直接离开了会议室,都还没来得及和大家道歉,“对不起,那天我和公孙就这么直接走了。” “呵呵,没事,年轻人嘛。就算换成我被这样针对也是呆不了多久就走的。我本来以为公孙早就会走人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忍这么久。”系主任笑得很憨,非但不生气,反而像是对展昭和公孙策离开的行为很满意似的。 展昭都想捂脸了,在主任他们的眼里自己和公孙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形象啊? 系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而且如果你们继续留在那里,说不定会被崔教授接下来的话气疯的。” 气疯?展昭诧异地挑眉,崔教授还能提出什么把他们气疯的话?比起质疑他们的工作,那么就只有……“崔教授该不会提出要重开开封墓的发掘?” 没料到展昭会这么快就想到了结果,系主任宽慰说,“放心吧,这个计划是不太可能重开的。项目的申请很困难,除非崔教授能够找到赞助,还有你们工作失实的证据。不过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你们工作一向认真。” 被系主任用这样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展昭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心虚。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确是欺骗了所有人,而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被深深地信任着,展昭知道他们承担不起这份信任。 展昭太过沉默,系主任还以为他是因为太累了才没有力气说话,“交完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可以好好休息,回去也和公孙这么说吧,我准你们的假。” “谢谢主任。”展昭也没有力气继续说了,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结果展昭刚刚走出系主任的办公室,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眼熟的人影。展昭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崔铭。 几天前他们就讨论过要不要找崔铭问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本来想着避嫌就没有去找他。没想到崔铭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找系主任,展昭觉得他就是来找自己的。 也没有再多想,展昭就追了上去。 崔铭靠着墙,掌心都紧张得冒汗了。他已经听说了,这几天他的叔叔不断针对公孙策他们,崔铭是很愧疚的。 他只是对白玉堂参与了开发工作而不满,回来之后曾经和叔叔抱怨过。当时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崔铭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崔铭没有料到的是,之前崔教授忽然跑过来找他,再次询问开封墓开发过程中的细节。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把他能记起的事情告诉了他。 崔铭是信任自己的叔叔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才刚把在开封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就听说了崔教授提出公孙教授工作造假的消息。 这算什么?这是崔铭听到这个消息时唯一的念头,而他也在同时明白了他叔叔来找他开封墓发掘细节的原因了。 自己因为不满而透露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被自己的叔叔利用了来针对公孙策和展昭。 那不就代表着……是自己害了他们两个?崔铭当时就慌了,展昭和公孙策那么精明,肯定会想到自己的。 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想到会被展昭误会,崔铭就想要立刻和展昭解释清楚,但是总是没有机会。 一来是因为他总是找不到展昭的踪迹,二来展昭这几天真的很忙,他也不想打搅展昭,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现在见到了展昭,崔铭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崔铭就听到展昭喊着自己的名字追了上来。 看着展昭越发迫近的身影,崔铭拔腿就跑。 “崔铭,你等一下。”怎么都追不上崔铭,展昭也不希望追出去引起大家的注意,只能无奈地又喊了他一声。 听到展昭的声音,崔铭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展昭趁机走到了崔铭的面前。 不敢和展昭对上视线,崔铭别开了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展昭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等到胸口的刺痛消失,展昭才问,“崔铭,你跑什么?” “我……”面对展昭,崔铭手足无措,想要和展昭解释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完整。 “你是来找我的吧?”展昭很确定,“是有话想要和我说对吧?” 展昭和崔铭此时已经到了外面,路过的学生和老师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会注意一下两人。 展昭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太多的注意,只好对崔铭说,“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好吗,我们?” 崔铭这才如梦初醒,捣蒜一样地直点头,“展老师您跟我来。”崔铭带着展昭就往外走。展昭纳闷地看着崔铭的背影,本来他只是提议去安静的地方,没想到崔铭竟然直接带他去了自己的住所。 崔铭是一个人住的,租的房子不大,足够他一个人生活,也很整洁。展昭看出来,崔铭很拘谨,刚招待他坐下,崔铭就手忙脚乱地去泡茶了。 自己又不会吃了他。展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崔教授是从崔铭那里知道开封的事情的,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崔铭到底对崔教授说了多少事情,到底要怎么问崔铭,又不引起崔铭的注意呢? 崔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展昭,展昭憔悴的样子一点不落地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崔铭只觉得心底的愧疚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展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会给老师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崔铭这一声道歉响亮地在展昭耳边炸开,把展昭吓了一跳。展昭坐直了身体,就看到崔铭低着头,握紧双拳,因为愧疚浑身都绷了起来。 “你……”展昭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都和崔教授……说了什么。” 见展昭愿意和自己说话,崔铭激动得不得了,把自己因为不满而把在山上遇到白玉堂的事情告诉崔教授的事情都告诉了展昭。 展昭听完,安心了一点,崔铭说的这部分,和崔教授在会议上提出来的部分是相同的,“你和崔教授说了这些啊……” 展昭盯着水杯中泛起的细微波纹,不自觉地就走了神,声音也变得飘渺了起来。虽然表面是这样,但是他心底的喜悦都炸了开来。 偏着头看着崔铭,展昭又确定了一次,“把看到玉堂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到白玉堂的时候,展昭感觉到崔铭的情绪有了点变化。 展昭一抬头,就看到崔铭正看着自己,眼底闪烁着不甘,和愧疚混杂在一起,扭曲着,就像是当时在山上看到的那样。 崔铭这么做的理由,展昭一下子就明白了,“崔铭,对于上次在开封的事情,如果造成了你的误会,我道歉。” “……”崔铭没有料到展昭会道歉,仓皇地想摇头,却被展昭打断,“带着玉堂下墓,的确是出于我的私心。” “你的能力很出色,我是知道的,但是就算当时玉堂不在,你跟着我们也学不到什么。”看崔铭想要反驳,展昭摆摆手,“你也看过我们三个人合作的模样,我们的圈子很小,彼此都太了解了,所以配合起来很顺利。像这种探索开发的工作,比起带着学生,彼此熟悉的人合作起来才快。 就算那个时候你跟着我们下去了,可能也会被公孙无视吧。我也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照顾你,反而是让其他教授带着你比较好。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造成了你的误会,是我的错。” 崔铭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展昭已经率先道歉了,原本的不满彻底变成了愧疚,这件事情是他的错误,最后却是展昭先道歉。 “老师,对不起。”崔铭真的很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他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有想到叔叔会这么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崔铭知道自己的叔叔给展昭和公孙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看到展昭憔悴成这副样子,崔铭就想出点力。 展昭微笑着拒绝了,“谢谢你,不过这点事情我们还应付得过来,今天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也得到允许可以休息了,今天就是看到你,想来问你点事情。现在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崔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没事的,这和你无关。”展昭宽慰崔铭,看到崔铭这态度,展昭确定,就算崔教授再问他,崔铭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手机响了起来,展昭和崔铭道了歉,检查了短信的内容,是白玉堂发来的,说他往学校赶来,有话要说。 得走了。 展昭和崔铭说了一声就起身打算离开,但是手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好像是书背。展昭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边放着一本书。 《北宋遗踪》…… “哦,我最近在做课题,这本书是教授借我的。”看展昭对这本书有兴趣,崔铭也说了一下。这本书的内容相当干涩,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看。 “那你要好好努力了,这本书很难懂的。”这本书展昭以前也看过,那是一段悲惨的过去,现在他只能这样勉励崔铭了。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6节 ☆、第115章 “玉堂。”展昭远远地就看到在一棵树下等待的白玉堂,虽然这几天也是有见面,但是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后看到他,展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新了起来,脚步加快就朝着树下奔去。 白玉堂正在发短信,在展昭朝着他跑来的时候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抬起头。看到展昭,白玉堂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朝着展昭张开了双臂。 展昭脚下完全没有收力,就这样整个人朝着白玉堂扑了过去。几天压抑的活力就这样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展昭把白玉堂撞退了好几步。 白玉堂抱着展昭后退了几步,后背直接撞上了树干。因为过大的冲击力不算粗大的树干摇晃了起来,几片叶子就这样纷纷洒洒地落了下来。 就这样靠在树上,白玉堂仰起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着翠绿间的蔚蓝。被展昭直接撞上的胸口闷疼着,刺痛,但是呼吸之间却感觉格外痛快。 展昭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却愉快的笑声就这样传入了白玉堂的耳中。白玉堂低下头,虽然看不到展昭的脸,但是却感受到了展昭的喜悦,白玉堂也无法克制地笑了起来。 “高兴了?”白玉堂稍微将展昭推开了一点,捏了一下展昭的脸。 展昭也不反抗,傻笑着任由白玉堂对自己的脸上下其手,只顾着点头,“高兴啊。终于结束了,我刚才碰到了崔铭,他没有向崔教授透露更多的事情。” 心底的重压一下子就卸了个彻底,展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懒洋洋的状态,思考都慢了一拍。 比方说被白玉堂上下其手了这么久,展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被白玉堂捏脸。 “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展昭制止了玩得不亦乐乎的白玉堂。 “哦。”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庞毅想要约我们见面。”白玉堂冲着展昭晃了晃手机,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时间地点的短信。 “庞毅?”白玉堂都不明白,展昭就更加是弄不清楚前后的关联了。他无时无刻不做好面对宋千寻和庞言的准备,却没想到到头来来找他们的竟然是庞毅。 展昭凑近白玉堂,怀疑地看着他。 白玉堂皱眉,这个目光怎么这么眼熟,啊对了,和之前蒋平的目光一模一样,“猫,我告诉你,我之前和庞毅一点联系都没有,不认识,没交谈过,生意对象的生意对象的关系都没有。” 这么迅速的反应……展昭歪着头眨眼,感慨,但同时心里也开始疑惑,既然他和白玉堂谁都不认识庞毅,那庞毅为什么会忽然联系他们两人? 对着莫名其妙的邀约,展昭和白玉堂都感觉到了不安,但是两人都打算赴约。展昭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今天怎么短信这么多。展昭纳闷地想,短信就直接跳了出来。白玉堂也探过头好奇地看向手机屏幕,结果两个人都被短信的内容吓了一跳。 “sos!”短信是公孙策发过来的,上面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展昭和白玉堂吃惊地互望了一眼,然后默契地同时拔腿就朝着教学楼飞奔而去。 展昭和白玉堂绝对没有料到,他们推开公孙策办公室的大门时会看到这样的一副狼藉。书本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纸散了一地,公孙策不喜欢将资料装订起来,而是喜欢用夹子夹起来,估计公孙策是把夹子一个个拆出来然后一页页地抖,再随手把没用的纸一扔。 他又得花多少时间来打扫……这是展昭的想法。 原来公孙策乱起来是这样的……这是白玉堂的想法。 “你们两总算来了!”公孙策急得眼睛都红了,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差点扑过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扶住公孙策,展昭空出一只手把沙发上的纸张收拾掉,空出一个空位让公孙策坐下。 “这是怎么了?”展昭按着公孙策的手背,这可以帮公孙策冷静下来。公孙策很少这样,展昭感觉是出什么事了。 公孙策脸上的表情交杂着变化,有愧疚,有迷茫,有惊慌。总之不是什么让人心宁的表情。 “你给我的那份地图,不见了。”公孙策现在完全不能在沙发上安坐,又要站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震惊,但是现在他们必须保持镇定,不能添乱。展昭负责安抚公孙策的情绪,白玉堂则在一边问,“你不要急,慢慢说,那份地图怎么会在这里。” 公孙策做了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你和白玉堂回来之前不是说拿回了苗刀,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要开会,所以就像带过来,连着陷空岛的位置一起确定。” 那个时候公孙策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把展昭给他的图纸带过来的,但是他后来就接到了学院开会的通知,心烦意乱地从旁边抓了个什么东西就把地图给夹进去了。 原本是想在会议结束之后再想办法的,但是那天的会议实在是惹毛公孙策了,一回来他和展昭又被一堆麻烦缠身,地图的事情一下子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挤到一边去了。 “然后今天好不容易把事情都交代好了,我才想起这件事。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公孙策明明记得是夹进什么东西里面了,就在办公桌上随手拿的。但是公孙策翻遍了所有的资料都找不到那份图纸了。 如果这份图纸还留在这个办公室里,那就没关系。但是如果被其他人带走了……现在展昭和公孙策正处在风尖浪口,如果这件事情被崔教授知道了,很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你先别急。”立刻就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展昭也知道现在他们更加不能乱,“你把房间弄得乱成这就更找不到了。我们慢慢找。” 展昭和白玉堂的表情实在是太冷静了,受了两人的影响,公孙策也冷静了下来,抓起放在一边的一小叠资料仔细地翻找了起来。 这件事情毕竟是一项大工程,展昭和白玉堂也加入了。三个人一起安静并迅速地把地上杂乱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却实用没有发现那份失踪的地图。 “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还原到原来的位置后,整个办公室又整洁了起来。公孙策冷硬地宣布这个事实。 白玉堂注视着公孙策,总觉得虽然公孙策现在状似很冷静,但是一不小心就会爆发出什么举动来。 好在赶在公孙策爆发之前,展昭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拉住了公孙,指着公孙策的办公桌问,“公孙,你的书架上面是不是空了一本书?” 公孙策看过去,皱起了眉头。展昭的这种感觉的正确的,因为他有个习惯,桌上的书架肯定是塞满了书的。留出一点空隙公孙策都会不满。 但是现在简易书架里明显就留出了一点空隙,看起来少掉的那本书不小。公孙策翻找了把所有的树木都看了一遍,但是想不起来少了的究竟是哪本书。 “先不说这个,公孙你记得这本书去哪了吗?”如果目标是一本书,那可比寻找一张纸要方便得多。 但是公孙策依旧没什么头绪,这几天他在办公室停留的时间比较短。但是平时他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都比较少,一般学生或者老师来找他的时候都会直接去研究室找他。 “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都是锁上的。”办公室的钥匙也都是放在自己身上,公孙策也很难相处会有人撬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那你想想你有没有把钥匙交给谁过?”白玉堂在一旁提醒。 公孙策埋头苦思,展昭在一边看着都于心不忍了,公孙策的额头皱的都能把展昭的心给揉碎了。 在公孙策思考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都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展昭和白玉堂甚至能听到时间绷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啊!”公孙策跳了起来,把有点走神的白玉堂和展昭都吓了一大跳。 “想起什么了?”展昭期待地问,看公孙策的反应肯定是想起什么来了。 公孙策一把拍在了展昭的肩膀上,双眼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展昭被拍得往后倒了一点,白玉堂伸手扶住了展昭。 “我之前在研究室的时候系里的景教授来找过我,说是想要向我借本书,我就把要是给了他……”公孙策猛地醒悟了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被景教授借走了。” 公孙策一下子就冲出了办公室,白玉堂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展昭拉着一起追了过去。 白玉堂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就跟上了展昭的脚步,但是很奇怪的,在展昭的脸上,白玉堂除了看到担忧竟然还看到了一点邪恶的期待。 “猫,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白玉堂拉住展昭,停了下来。 虽然说展昭想要追着公孙策,但是他也知道公孙策的目的地,景教授平时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在办公室。 所以被白玉堂拉了一下展昭就停了下来。刚好墙上有一面全身镜。白玉堂就扳过展昭的肩膀让他对准镜子。 白玉堂指着展昭的脸郑重地问:“你这幅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拉着白玉堂往景教授的办公室走,神秘地笑笑,“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会有有趣的事情的。” 白玉堂很纳闷。然后他们就到了景教授的办公室,于是白玉堂知道了展昭所说的有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位景教授白玉堂是遇见过的。他第一次来学校找公孙策的时候就在公孙策的办公室里见过他,话说回来公孙策还真是容易随随便便将办公室的钥匙给别人呢。 说到这里,白玉堂忽然想起来,刚才公孙策是直接冲出来的,自己是被展昭拖着就跑出了公孙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吗? 白玉堂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景教授和公孙策站在一起的场面太有影响力了。 公孙策虽然不算个急性子,但是平时做事是非常果断干脆的,现在就更加着急了。而景教授,白玉堂和他只有过一次交谈,但是直到现在,白玉堂对他的印象仍然保留在一位“说话慢悠悠,站着的时候会睡着,但是走起路来似乎非常快”的“神秘”的老教授。 简单来说和公孙相对,景教授就是一个慢性子,慢悠悠的。比如说现在,公孙策已经急得绕着景教授团团转了,景教授还迷茫地看着公孙策,还没理解公孙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公孙啊,别急,慢慢说。”景教授笑着摇摇头,公孙策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太着急了一点。 被他这么一说,公孙策顿了一下,然后就站着和景教授干瞪眼,然后咻的一声就坐在了景教授对面的座位上。 “懂了?”展昭笑眯眯地看向白玉堂,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情况有点糟糕但是展昭却还是恶作剧一样地期待着现在的场景。 白玉堂也点头。 公孙策恨恨地握拳,展昭,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你说的话。等我找到了你就死定了,他暗暗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公孙,找我什么事啊?”景教授认真地看着公孙策,刚才公孙策说的话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公孙策强忍住用额头撞办公桌的冲动,欲哭无泪地问:“景教授,你之前是不是从我这里借了一本书?” “啊……”景教授望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然后整个办公室又安静下来了。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白玉堂以为景教授又睡着了,想要把他叫醒的时候,景教授收回了视线,恍然大悟,“是借了一本。” “那景教授,这本书还在吗?我有急用。”公孙策的心中出现了希望的曙光。 但是景教授给出的答案又给了公孙策重重一击,“借过来以后还没翻上几页,刚好有个学生在做有关北宋的课题,我就把那本书借给他了。” 北宋,学生。这两个关键词一下子就戳中了展昭,展昭忽然出声问,“公孙,景教授,那本书是不是《北宋遗踪》?” “对,你怎么知道?”景教授疑惑地看向展昭。 展昭冲着景教授道歉地鞠躬,就把公孙策和白玉堂拖出了办公室,趁着没有人经过,对两人说,“我在崔铭家看到那本书了。” 而且还把那本书拿在手里了。展昭很懊恼,难怪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这本书眼熟,原来是在公孙策这里看到过。 “什么?”公孙策和白玉堂都拔高了音量,千千万万的事情最后都回到了原点,偏偏是落在了崔铭的手里。 而成为三人关注中心的崔铭,在送走展昭之后才想起被自己搁置了好几天的课题。如果不是被展昭意外碰到,他自己都快把这本书遗忘了。不过这本书真的挺艰涩的,崔铭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这本书。 事情总是这样。当不被提起,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一旦在某处出现苗头,那么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些什么。 比如现在,明明之前拿起这本书那么多次了,偏偏这次崔铭拿起这本书的时候,夹在书页中的地图就掉了出来。 崔铭奇怪地看着这张纸,把它捡了起来。 纸上画着路线图,看起来很复杂,每一处都被打上了标记。崔铭靠着沙发,反复地将这张图纸看了好几遍,却怎么也看不懂。 崔铭把地图夹回了书里,这是别人的东西,他不能随便偷窥。转念一想,这本书是景教授借给他的,说不定里面的东西是景教授的。 思来想去,崔铭觉得还是要把书拿去还给景教授,毕竟是景教授的东西,如果他急需就糟糕了。 结果景教授却告诉他这本书是公孙教授的,而且公孙教授和展助教刚才正急着跑过来找这本书。 崔铭一听,立刻就带着书去公孙策的办公室了。 ☆、第116章 崔教授现在很紧张,现在他在公孙策的办公室里。 进入公孙策的办公室完全是个意外,或者可以说是鬼迷了心窍。他只是刚好有事经过了公孙策的办公室,恰好看到公孙策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 正巧,当时在走廊上空无一人。自己当时想了些什么,崔教授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公孙策的办公室,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崔教授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他原来不是那种会闯人空门的人。但是这几天,不如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开封古墓的发掘工作是他一心想要参与的,但是学院却将这任务交给了公孙策。他遗憾,他不满,但是他强忍了下来。 然而公孙策给出的工作报告看似差强人意,但是他始终认定公孙策隐瞒了大部分的结果。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墓可以挖掘很多东西。 所以他和院长提出了重新检测的要求,学院里也答应了。这件事情看似是他的胜利,但他却知道得很清楚,这件事情对公孙策和展昭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而且那天散会之后,他又想院长提出了重新开发开封墓穴的要求。但是和之前几次的提议得到的结果一样,院长给出的回答是除非他能够找到证明公孙策在报告中造假,并且能够找到一笔可观的赞助。 这两件事目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开始的工作报告他已经看过,没有什么问题,而这几天再次呈递上来的报告在展昭和公孙策的修改下更是天衣无缝。 崔教授知道,单凭这些,学院里是绝对查不出什么问题的。没有任何问题,他甚至没有资本得到赞助,项目的重开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只要能找出公孙策在开发报告上造假的证据,那么一切就会如愿以偿。公孙策不会把这些写进报告了,那么,没有呈递上去的部分呢? 在办公室里可能会有公孙策造假的证据。只要能找到,那么开发项目的重开就会有希望了。一想到这里,崔教授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公孙策的办公室上锁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有学生经过发现这个情况也不会怀疑。但是公孙策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的。 时间紧迫,崔教授开始在公孙策的房间里翻找了起来。他翻找每个地方的时候都很小心,以免留下痕迹被公孙策注意。他必须动作快。 崔教授是心惊胆战地在公孙策的办公室里翻找,所以在听到敲门上的时候崔教授浑身僵硬,转过身瞪着办公室的大门。 公孙策回来了……崔教授恨不得翻窗跳出去,明明知道公孙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竟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崔教授全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瞪着这扇门,然后脑中构想公孙策进来看到自己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然而并没有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崔教授屏住呼吸,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零碎的声音。崔教授走到门边,贴着门才听清整句话是“公孙教授不在吗”。 声音很耳熟,崔教授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看到崔铭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崔铭又敲了敲门,却依旧没有回应。 考虑了一下,崔铭就把书放在了公孙策办公室门口大得惊人的收信箱里。虽然不能完全放进去,但是公孙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崔铭转身离开后,崔教授就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确认周围没有人经过,崔教授取出了那本书。 夹在书里的地图又因为书本倾斜了一角滑了出来。崔教授把图纸捡了起来,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崔教授瞳孔骤缩。 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崔教授把图纸折叠,往口袋里一放,崔教授把书塞回信箱里就匆匆地离开了。 展昭他们是在崔教授离开后好一会儿才回到办公室的。虽然展昭知道怎么去崔铭的家,但是崔铭离开家的时候走了不一样的路,所以他们恰好错开了。 扑了个空,他们又接到了景教授“及时得有点过分”的电话,三个人才追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半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崔铭,才知道崔铭发现了夹在书里的地图,然后把书送回去了。 知道被崔铭看到了,三个人心里都是一惊。但是崔铭看上去很自然,显然没有意识到那东西代表着什么。只是看公孙策和展昭焦急的表情,他更加肯定那样东西对公孙策的重要性。 三个人匆匆地赶回了办公室,但是不管公孙策怎么翻那本书,夹在里面的地图不见了。展昭和公孙策不敢相信地从头到尾地把书又翻了一遍。 “崔铭他骗我们?”公孙策的声音就像是绷紧了的钢丝一样。 展昭却摇头说他不会,直觉告诉他崔铭并没有这么做。 在展昭和公孙策内心翻腾,百般纠结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搭上了门把手。轻轻地往下一按,往里一推,本来他以为会卡主,但是办公室的门就这样轻易地被他推开了。 白玉堂握着门把手,眉头却皱紧了,“你们先别说了,公孙,崔铭没有拿。他送书来的时候有人在你的办公室。” 公孙策和展昭都瞪大了眼睛,公孙策下意识地不相信,“不可能,我平时都有锁门。” “今天我们三个人都直接跑出去了,你是跑在最前面的。”之前这件事只是在白玉堂脑海里飘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因为这件小事而出现大问题。 那么问题就是,谁进了公孙策的办公室。白玉堂和展昭的第一反应是庞言,但也只是一瞬间,两人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想来想去,三人得出的结论就是崔教授。 本人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闯入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件事情不注意的时候还好,细想却让他们毛骨悚然。 “展昭,时间不早了,你们和庞毅有约,先过去吧。崔教授那边的事情我先看着。”刚才在半路上他知道了庞毅约见两人的事情,公孙策同样很震惊,也不想让他们错过这个约会。 三个人合计了一下,三个人一起去找崔教授兴师问罪也不是什么办法。展昭和白玉堂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学校。 到了约定的时间,展昭和白玉堂去了庞毅发过来的地址。庞毅约两人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很质朴的小餐馆。 这条街停车位并不好找,白玉堂把车子停在了离目的地有点远的停车场,两个人步行到了这家小餐馆。 看到这家小餐馆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一下。从来不知道庞毅的品味是这样的,他还真是庞家的一朵奇葩。 这家餐馆很小,他们走进去随意问了服务员,服务员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小包厢。地方挺小的,但是胜在很安静。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白玉堂和展昭都愣了一下,在包厢里面不仅坐着庞毅,还有他们一直以来在意的人——宋千寻。 宋千寻和庞毅是正对着门坐的,所以在展昭和白玉堂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展昭咽下了心底的疑问,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今天,是我想见你们两个。”宋千寻解答了展昭的疑问,“是我拜托庞毅邀请你们来的,我现在的处境很麻烦。” “你们别看我,这个地点不是我选的。”庞毅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挑眉对两人解释,“这里不是我挑的,是他硬要选这里的。” 说完,庞毅就转头对宋千寻说,“说到底为什么你会选这里,我原来挑的地方不够好吗?”被宋千寻瞟了一眼,庞毅立刻转了话风,“当然也不是说这里不好。” “庞毅,你先出去吧。” 庞毅本来是想拒绝的,反正这件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又没什么必要特地避开他。只是宋千寻却坚持让他出去。 庞毅撇撇嘴,还是起身离开了小包厢。和展昭,白玉堂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两人还疑惑地看着他。庞毅忽然有种被利用了之后就被抛弃的错觉。 算了,被排挤就被排挤吧。宋千寻好像说这家店的食物挺好吃的,再开一间包厢吃东西好了,他们也说不了多久的时间。 门被合上之后,展昭和白玉堂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宋千寻就这样坐在对面,中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片汪洋。 “今天我们说话的时间还很足够。”宋千寻看了一下时间,确定庞言在这段时间里还不会发现自己不在,“你们就没话想对我说?” 没话?白玉堂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没话要说,有很多话想要问宋千寻,既然时间足够,白玉堂当然是要一次性问个清楚。 白玉堂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展昭拉住了衣袖。展昭冲白玉堂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宋千寻说,“有啊,你爷爷托我带给你的桂花蜜还放在我家的冰箱里。你再不来拿,我都想把它用掉了。” 宋千寻以为他会等来一系列的询问,他的身份,他的目的,关于这些问题,宋千寻都早早地在心底打好了腹稿,从何说起,如何说。 千想万想宋千寻都没有想到展昭会这么问。震惊只是一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温暖,被家人牵挂的温暖。 “啊……谢谢你。爷爷做的桂花蜜很好吃,我可以分你一点。”宋千寻慷慨地提议,能和别人一起分享这份快乐本身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一听到宋千寻说可以分他一点,展昭双眼一下子就冒光了,拉开宋千寻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高兴地说,“真的吗?” 高兴归高兴,转念一想展昭又觉得不好,“不好吧,毕竟是你爷爷为你准备的。要不这样吧,下次你带我一起去拜访你爷爷的时候,你再让他老人家送我点吧,我回来的时候试过了,做得没他老人家做得好吃。” “好啊。”宋千寻也是兴致勃勃地点头。 展昭笑得眯起了双眼,一提起吃的展昭的兴趣就来了,捧着下巴就打算和宋千寻关于桂花蜜的事情继续说下去。 白玉堂头疼地看着这只话题一跑到吃上面就再也挪不开脚步的猫,走过去按了一下展昭的头,赶紧阻止两人“兄弟相亲,厨房世界”的话题。 “跑题了。”白玉堂不赞同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最怕白玉堂这种严肃的眼神了,连忙坐直了身体,拉开旁边的座位,谄媚地拉着白玉堂坐下。 宋千寻有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白玉堂全程还对自己投以怀疑的针刺一般的视线,但是这些对宋千寻完全没有影响,他又不怕白玉堂。 “其实和手艺的关系不大,更多是因为桂花。”在展昭快顶不住白玉堂的压力的时候,宋千寻开口解救了他。 白玉堂瞥了宋千寻一眼,都什么时候竟然还在这里说什么桂花的事情。 “那棵桂花树,你们看到了吧?”宋千寻歪着头问两人,虽然是在询问,但是却很肯定。都已经去了阴樨镇,这两人肯定会如他所愿找到那棵桂花树的。 “果然是你,那块白玉是你寄给丁月华的。”白玉堂非常肯定地说,看向宋千寻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惊奇。 故意把白玉寄给丁月华,宋千寻料定了他们会追着这条线索找到阴樨镇所在。遇到宋千寻的祖父,循着桂花的香气找到那个隐藏在山中的隐居之地,仔细想想竟然都是眼前这个人计划好的。 这样的心思,怎么不让白玉堂吃惊。宋千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又是算到了哪一步。白玉堂戒备地看着他。 展昭握着白玉堂的手腕,对着他摇头,“是你寄的吗?你想做什么?” “想帮你们。”宋千寻坦然地回答,没有一点作伪。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回答。宋千寻叹了一口气,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需要不少的时间呢。 “我是被爷爷领养的,两个人彼此没有血缘关系。”宋千寻盯着水面,水面泛开的波纹勾起了宋千寻的回忆,“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和哥哥相依为命。” ☆、第117章 宋千寻的记忆伊始,印刻在他眼底的便是延展开来的昏黄的山壁。他生活的地方很安静,只有四个人,他,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大他7岁的哥哥。 如果要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宋千寻的生活,那就是原始。山中不知年,宋千寻十岁以前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山里度过的。 生活在山里,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缺。爸爸妈妈偶尔会下山一次,为家里置办衣服,食物。宋千寻对外面世界的了解,是靠着爸爸妈妈的口述才知道的。 他也曾问过父母,为什么不下山。父母只是摸着他的头说还没到时候。 在宋千寻的概念里,自己的家很大。家里一共有五间房子,但是他们一家四口只住在其中一间里。好在房子很大,四个人住在一起也完全不会觉得有多拥挤。 而另外的四间房子一直都是空的,仿佛是他们一家在固守着四个空虚的回忆,以空气作伴,与寂寞为邻。 虽然父母说过一家人都只能住在自己家的房子里,但是他们也不会反对宋千寻跑到其他房子里玩。 毕竟宋千寻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对其他房子有兴趣是在所难免的。宋千寻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是非常宽容的。 所以宋千寻的童年,在他们居住的山洞里,是无所禁忌,无处不去的。所以其他四间屋子就是宋千寻儿时常去玩耍的地方。 这四间屋子里,宋千寻印象最深的就是最深处的一间屋子。和其他四间屋子不一样,那间屋子是空荡荡的,彻头彻尾的,空空如也。 其他的四间屋子里,有着和他们家一样的摆设,家具,只是长久无人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好像再也积不起来一样的厚。 但是那间空荡荡屋子就是什么都没有,他也问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把里面的东西移走。而父母只是摸着他的头,微笑着说他还太小,以后会告诉他。那时候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答案是那屋子一直都是空的。 虽然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那间屋子却是整个家园里宋千寻第二喜欢停留的地方。屋子里没有东西,所以宋千寻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屋子的正中央,托着腮就可以在那里消磨半天的时间,直到被哥哥拖走,带回去吃饭。 每次,哥哥都会黑着脸问他,到底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有什么好。他也只是摇头,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也该会常常聚在这个地方。 坐在这里,虽然空荡荡的,他却觉得有人在陪着自己。这里空,但是这里并不是冷冰冰的。这样的感觉,宋千寻不知道要怎么和哥哥说,如果他把心里的话说给哥哥听,哥哥肯定会敲他的脑袋嫌弃他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他仍然不顾哥哥的反对,一次次地去那个地方。有时候,半大的孩子甚至会偷偷溜进去,睡上一整个晚上。 这没什么可怕的,山洞里没有电,没有电灯,他们的照明是靠着昏黄的火烛。吹熄了火烛,那就是一片漆黑了。 他们已经很习惯这里的黑暗了,所以根本就不害怕。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都是黑漆漆的。所以宋千寻可惜很快地睡着,在这间屋子里,甚至没有那么寂寞。 只是那个时候,半大的孩子还不知道那种周围空落落的感觉叫做寂寞,也不知道自己渴求的东西叫做陪伴。 而在自己的家里,宋千寻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种在外面的桂花树,它活了多久,宋千寻不知道。 在这个广阔却又黑暗窄小的家里,那里是宋千寻生活中不同的亮色。就是在那里,他找到了家里桂花香气的来源,就在那里,宋千寻第一次看到了蓝天。 第一次看到蓝天的时候,宋千寻几乎被那明亮的色彩晃了眼。哥哥教他,那是蓝,自由地流动着的蓝,与纯白交融,边缘却化入了浅浅的灰。 阳光就这样撒了下来,在金色的桂花下晃动闪烁着。这是火烛完全无法替代的明亮和温暖。 也是在那里,哥哥告诉他,这里可以到外面去。外面,对宋千寻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充满了吸引力的名词。幼小的他虽然被父母反复地告诫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仍然在哥哥几句挑弄下就轻易点了头。 本来以为是要爬出去的,但是哥哥却轻易地打开了一条通道。宋千寻才知道,自己原本就充满了玄机的家,还隐藏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那天哥哥带着他出去疯玩了一天,他看着外面逐渐变黑的天色,开始担心父母。但是哥哥却完全不担心。 在哥哥的坚持下,他们在外面玩到了天黑。宋千寻才见识到了哥哥口中说的很美的画面。他们爬上了山顶,看到了远方的城镇。入了夜,万家灯火,盏盏燃放,那是宋千寻从没见到过的绚烂。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丽。 最后拗不过自己,哥哥还是不甘不愿地带着他回了家。结果一回到家,他就看到父母铁青的脸色。 那天,宋千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母训斥。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直到晚上,母亲才走了进来,轻抚着他的脑袋和他道歉。 说着不是不想让他出去,只是他还小,希望他在知晓自己的任务后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那时候宋千寻才确定,他们一家守在那里是有着一个目的的。 那晚,宋千寻在母亲的安慰下平复了心情,期待着第二天,比起外面的世界,孩子更想知道他们一家守在这里的原因。 或许就是因为见到了外面的世界的美丽,天真的孩子才更想知道,为什么父母会放弃外面那么灿烂的世界,选择留在这里。 但就是那一晚,本该安静地过分的家,却传来了无法忽视的争执声。宋千寻听到,是哥哥在和父亲吵架。 那一晚,是宋千寻的人生变化的开始。 果然第二天父母就告诉他,他们这一家的历史。那在宋千寻听来,更像是一个故事,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就是这个故事里的人。 然后父母带着他到了另一个他不知道的洞穴里,里面放着很多的书,父母告诉他,这些都是他们祖先的过去,让他好好看。 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本该对坐着看一堆的书反感,但是宋千寻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刚开始,他还不认识太多的字,都是靠着父母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后来认字了,宋千寻就捧着书一个人看了起来。 家里的光线还是暗了一点,自从发现了桂花树的那个地方,宋千寻就喜欢捧着书往那里钻,坐在桂花树下,伴着蓝天白云,他就可以捧着书看上一天。 从天明到黄昏,日升到日落,然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固守着这个地方。但是这样的读书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这个家里,还有三个人。 父母对他的认真很刻苦,但是宋千寻的哥哥却不喜欢弟弟那么认真。每次只要宋千寻一坐下,他的脸色就会变得很差,百般阻挠他继续看下去,千方百计地带着他出去玩。 以前他还小,认为哥哥说的话不能反抗,而且玩心还没有完全消失,就跟着哥哥一起出去玩,但是渐渐地他明白了父母的不赞许,而且比起去山里玩,他更喜欢看书,他就开始拒绝哥哥的提议。 哥哥百般的阻挠最后遭到了父母的呵斥,但是哥哥竟然就直接和父母顶嘴。那是自从童年第一次贪玩出去后,宋千寻第二次看见父母和自己的哥哥吵架。 但是看着哥哥和父母的表情,宋千寻又隐约觉得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了。年幼的他只是站在那里,听着父母和哥哥争论。 “我想要上学。我和千寻该上学,为什么我们要死守着这个地方,明明外面那么好!” 千寻还记得自己的哥哥,红着双眼对着自己的父母大喊,嘶声力竭。宋千寻还记得父母当时的表情,错愕,痛苦,后悔,愧疚…… 之后父母和哥哥冷战了好几天。有一天,父母摸着他的脑袋,让他看着哥哥,他们下山几天。宋千寻很疑惑,因为现在还不是父母下山采购的时间,但他只是点头,连书都不看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哥哥。 父母同意他们在山上走走,只是天黑了必须回家。在几天后,父母回家了,疲倦地告诉他们两人,说是已经在山下买好了房子,帮他们两个办好了入学手续。 哥哥的脸上充满了欣喜,而宋千寻却是那么惶恐。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回来了?直到被带下山,宋千寻都还处在恍惚的状态。 到了新家,金属的冰冷,发光的电灯,发出杂音的电器,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恐惧。哥哥欢天喜地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对周围充满了期待,但是宋千寻不一样。 被带到自己的房间的一刹那,泪水和哭喊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抱着父母,哭着问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想呆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他宁愿要昏黄的,灰蒙蒙的家,那一片小小的天,那棵金黄的,长开不败的桂花树。 父母回抱着他,告诉他,不是不能回去,只是从今天开始,他们要上学,过正常的生活。山上上学回来后还能去,但是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 从此,宋千寻的生活就被分成了两半。白天,他在学校里和同学来往,上学,写作业,每天放学吃了饭就直接上山,甚至在那儿睡上一晚。 哥哥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哥哥他从来都不会去碰那些书。他喜欢和朋友在一起,而宋千寻更喜欢看书。 宋千寻十岁的时候,父母去世了,出了车祸,就这样扔下了两兄弟。那个时候,宋千寻的哥哥考上了大学,而宋千寻连小学都没毕业。 哥哥考上了很远的大学,是去学商。他想要带着宋千寻一起离开,可是宋千寻拒绝了。 “千寻,爸爸妈妈不在了。和我走吧,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守在这里。”那个时候,哥哥已经十八岁了。如果说小时候他嚷着要下山,不让他看书,只是因为想要去外面的世界。 那么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事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们不该被历史困住,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守着那段陈旧的历史,放弃我们的人生。” “可是我不想走。”宋千寻这么对哥哥说,他舍不得这个地方。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好好地和朋友们在一起,也没有好好地接触外面的世界。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你从没有好好地看过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往山上跑。如果你放下山上的那些事,半个月,只要半个月,你就再也不会想回到山上。”哥哥的表情是焦虑的,也是痛苦的,痛苦着宋千寻还这么小,就被父母历史的话题彻底洗了脑。 哥哥甚至是想强行带着宋千寻离开的,但是这样的行为遭到了宋千寻强烈的反抗。十一岁的孩子用力地挣脱了哥哥的手,坚持说自己想要留下来。 宋千寻不想转学,他不想离开这里。比起哥哥会离开自己的惶恐,宋千寻更加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我喜欢这里。” 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毕竟从小父母就会时不时地离开几天,宋千寻已经很习惯照顾自己了。他已经习惯了外面世界的生活,做饭,洗衣都不在话下。 虽然父母没有工作,但是他们家从来都不缺钱。就算哥哥不在身边,宋千寻仍然有自信他可以照顾好自己。 哥哥仍然不甘心,又在家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想要劝他一起走。但是宋千寻的态度异常坚决,直到报到的日期临近了,哥哥才不得已地开始收拾行李。 哥哥临走的时候,宋千寻没有去送他。一来,是因为年幼的他直到哥哥提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才有了哥哥要离开自己的实感,站在哥哥的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而哥哥却说,不需要宋千寻来送他。既然他不愿意离开,就不必去车站。否则他会不顾宋千寻的意愿把他带上车。 当家里的门开启,再次合上,宋千寻才恍惚着醒悟,在这个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没有父母,没有哥哥。 宋千寻反应过来后就打开了房门,追了出去。但是哥哥早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他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也是直到那个时刻,宋千寻才真正地认识到,这个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就这样站在街上,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宋千寻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哭了多久才重新打起精神来的。只是只剩下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寂寞。 在他寂寞得无所适从的时候,之后原来的家,那金色的桂花树,那段过去的历史才能安慰他。所以宋千寻更加频繁地去山上,没有人喊着自己回家,他甚至开始搬回山上住几天。 和哥哥厌恶这段历史,想要摆脱这里不同,宋千寻喜欢这个地方。遇到爷爷完全是个意外。 孤孤单单的宋千寻,独居的宋老,老人对年幼的宋千寻很疼爱,宋千寻也仿佛找到了亲人一样,更加频繁地往老人的家里去。 就这样日子持续了四年,这四年哥哥总会在假期的时候回来看宋千寻,但只会短短地停留几天,因为外面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 他忙着学习,忙着找工作。哥哥总是很努力,因为他要用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摆脱过去的历史。 哥哥很早以前就放弃了带他去另一所城市的想法,宋千寻知道,自己也渐渐地被哥哥划分到了想要遗忘,想要摆脱的历史里,哥哥从不会对同学提起宋千寻,只是把这个弟弟,这个家留在了过去。 之前宋千寻还会委屈,后来年纪大了,宋千寻也明白了。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所以宋千寻仍然会笑着听哥哥讲他在学校里的经历,手上却同时做着各种笔记。 “你还在研究这些?过去了那么多年,谁知道这些是真是假,连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吧?”哥哥会这么问。 宋千寻却拿着手里的笔记扬了扬,“才不是呢,我已经把地方差不多弄清楚了,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两兄弟聊着不同的话题,就这样度过了兄弟难得相聚的一段日子。只是宋千寻开始知道,哥哥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在庞氏上班,听哥哥说那里是内部竞争很激烈的地方,哥哥是跟着庞家的二少爷的,哥哥很敬重二少爷。但是二少爷在庞氏的地位并不稳固,甚至是处于劣势。 哥哥很为庞二少担心,但是除了全力支持他,却也无能为力。哥哥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直到有一天,哥哥并没有按照平时习惯的时间段回家。 哥哥的脸色异常糟糕,但是任凭宋千寻怎么问,哥哥都不肯说是怎么回事,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整整一天。 宋千寻再怎么担心他,都没有用。宋千寻只能好好地照顾他。这次回来,哥哥却一反常态地看起了宋千寻平时整理的资料。 这是他平时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只是宋千寻虽然疑惑,却更加担心庞言的身体。所以他只是陪着哥哥,好好地照顾他。 那一次是哥哥这么多年来在家里停留得最久的一次,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哥哥只是转了性一样,不再往外走,而是留在家里,做做饭,看看电视,但是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哥哥都是在翻阅宋千寻整理的资料。 宋千寻甚至以为,哥哥是想就这样留在家里陪他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但是宋千寻决定无视这个声音。 他已经一个人好多年了,不想再一个人了,哥哥能留下来陪着自己,当然是最好的。宋千寻念完了高中就没有继续学业了,就算他的成绩再好。 他不缺钱,生活也很简朴,这些钱足够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只想过着安静的日子,了解过去的历史。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天他只是出门去探望宋老。虽然哥哥知道宋老,但是宋千寻还没来得急带哥哥去见过老人,这次去,就是先和宋老打个招呼。 宋千寻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待他的是空落落的家,哥哥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起消失的还有他这么多年来精心整理的资料。 哥哥把他们带走了。宋千寻的面色惨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宋千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想起了哥哥是在庞氏工作。找好了一切的信息,宋千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去找哥哥了。 到了庞氏,才知道庞二少在争夺中败给了他的哥哥庞毅,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哥哥那么敬重庞言,肯定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宋千寻思考了几天,终于明白了哥哥的用意,他是想把他们家的历史曝光,让庞言能够在另一个领域里获得无上的成就。因为自己反复地告诉哥哥,那些历史是真的,是被遗忘的,没有被记录下来的。 这背后蕴藏着多少的珍宝,财富,是不可想象的。 宋千寻循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确认下来的在开封的墓穴,展昭和白玉堂的墓穴。却发现那里早就被偷偷地掘开了。 在墓里,宋千寻见到了第五间屋子的主人,那在书中被反复提到的两人,展昭,白玉堂。但是苗刀和巨阙不见了。 那时候,宋千寻就明白了,哥哥的目的就是当年四鼠在陷空岛上留下的那笔财宝。 “你疯了……” ☆、第118章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没有言语。那个山洞,原来是宋千寻曾经的家,他曾经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宋千寻的话里的信息太多,两人一时之间都还不能好好地消化。 “你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展昭犹豫了很久才问,被自己的哥哥欺骗,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空荡荡的家,展昭知道这个问题会勾起宋千寻悲伤的回忆。 被提起哥哥,宋千寻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好像思维飘入了另一个空间。恍惚了好一会儿,宋千寻才露出一个在展昭看来悲恸得近乎飘渺的表情。 宋千寻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头,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得一愣,无法理解宋千寻的意思,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们,结果呼之欲出。 “脑癌。”这两个有千钧之力的词就这样轻易地被宋千寻说了出来,那个词总让人感觉相聚很远,但是当人真的面对这个词的时候,才会明白之前心中抱着的“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他那一次回家,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被诊断出来得了脑癌。”宋千寻捧着脸,嘴角的笑容几乎挂不下去,却又硬生生地维持着那个弧度。 “他的身边总有庞言的人护着,我不能接近他。但是我感觉得到,他越来越着急,他带着庞言的人盗走了苗刀和巨阙,又提前扔下了他们坚持自己去丁家。我知道他是想去偷走随丁月华下葬的那块白玉。” 哥哥他的确越来越着急了。在带领庞言的人进入墓穴后,哥哥就说服了庞言,让他独自一人去丁家。 从那个时候起,宋千寻就觉察到了哥哥的不对劲。虽然宋千寻对丁家的了解更胜一筹,但是哥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到宋千寻跟着下了墓,却发现哥哥已经拿到了那块随葬的白玉。 当时的宋千寻气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撞倒了哥哥,指责他竟然为了一己的私欲利用自己,这样打扰死者千年的沉寂。 “哼,你一直研究这个,不就是为了这么做吗?我只不过比你抢先一步。”那时候哥哥只是扶着墙,冷笑着看着他。 那是宋千寻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被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欺骗,他痛苦,他惶惑,但是这些都比不上被哥哥质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追求。 那一次是宋千寻唯一一次不顾兄弟的亲情和不忍和哥哥大打出手,两个人都毫不留情。只是这很快就止于一抹血色。 宋千寻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没有打中哥哥的脸,但是哥哥却开始不停地流鼻血。两人的打斗不了了之,冷静下来之后宋千寻才意识到哥哥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宋千寻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刚才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脑癌。坚持出来的,我最多还能活半年。”哥哥自嘲着看着自己的手,只有他知道,不断出现的头疼,逐渐消失的力气,还有这鼻血,“二少爷一直很优秀,很努力,但是大少爷始终压在他头上。只要有大少爷在,二少爷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所以我要帮二少爷,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既然在庞氏不行,那我就帮他打造出一片全新的空间。只要我能为他付出的,在我最后的时间里。” 哥哥堵上了他剩下的生命,全力以赴,只为了一个人。 宋千寻心中天人交战,沉默了许久,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却又无悔的决定。宋千寻捡走了那块落在一旁的白玉,“给你,都给你,我的研究手稿,这么多年的。你想做什么,我也不拦着你。” “这块玉我会带走,没有它你就什么都做不了。随便你。你是我哥哥,那么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便你。等你不在了,我就会把这些都拿回来。” 宋千寻就这样恍惚着离开了丁家,带走了那块白玉,已经,没关系了,“丁月华”不在了,也被打扰了,再放回去也没用了。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7节 这段往事他不想提起,却又不得不提起。宋千寻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百感交集,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眼里的安慰,怜悯。 嘴角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但是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从知道了哥哥得了癌症,到知道哥哥去世,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哭,而是笑,只要笑着的话就连悲伤也都被扯平,变得寡淡起来。 “我回家之后就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和爷爷住在了一起,都是为了避免哥哥把我的事情告诉庞言而被发现。庞言在发掘开封墓的时候同样带走了不少文物,我一直在注意这些,然后试着回收。” 父母留给他的钱很可观,他有资本,也有方法做到这些事情。 “那你出现在庞言的身边是为了……”展昭立刻就明白了,宋千寻出现在庞言的身边,就是为了巨阙剑和苗刀。 “没有哥哥,庞言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的手稿是简图,哥哥也对这段历史不清楚,所以得到苗刀和巨阙剑后他的进程是很慢的。我遇到庞言是一次意外,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是看上了我在这方面的能力,我也想方设法取得了他的信任。” 宋千寻原来的目的就是取得庞言的信任,然后把巨阙和苗刀拿回来。但是事情远超出他的想象,哥哥既然已经得知了陷空岛的具体位置。 “最超出我预料的,就是遇到你。”宋千寻忽然看向了白玉堂,顺便把展昭的注意力也引向了白玉堂。 被展昭这样错愕地盯着,白玉堂无辜地举起双手,“猫儿,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白玉堂立刻偏过头瞪着宋千寻,快把话解释清楚,不要说的那么诡异,猫儿要误会了!五爷我认识猫儿前一眼都没有瞧见过你。 “当然,还有你,展昭。”宋千寻不慌不忙地应对着白玉堂的瞪视,“白玉堂,我见过你的。在拍卖那面古镜的拍卖会上。” 被宋千寻一提,白玉堂才想了起来,那个时候在买下古镜的时候的确有个人在和自己竞价。但是他没有注意对方是谁。 “你们知道吗,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宋千寻站了起来,走到两人的面前,不可思议地,像是看着珍宝一样欣喜地注视着两人,“遇到一个同名的人,是意外。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面古镜对你有着完全不同的吸引力。 所以我调查了一下你,然后发现了更多的人,展昭,公孙策,包拯,卢方,韩彰,徐庆,蒋平,闵秀秀。 “这么多的巧合,被称作奇迹,但是对我来说,那就是事实。”宋千寻说到这里的时候激动得几乎颤抖了起来。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所以那就是事实,他不敢相信,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现实。 宋千寻露出这样狂热的表情,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敢相信。现在,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存在的,只有他们和包拯,公孙策四人。 而宋千寻,根本没有亲眼见过任何事情,却能根据一点一点的猜测,拼凑出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要不要告诉他。展昭有些犹豫,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迎上展昭的视线,忽然感觉一阵恍惚,他能够感觉到,“白玉堂”要出来了。不行,现在还不能出现。 白玉堂握紧了展昭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身体里那个不断反抗着想要出现的人。 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体内的斗争,白玉堂手上的力气完全就无法控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白玉堂”气疯了的声音,“放我出去。” “你不能!”白玉堂睁开眼,就看到“白玉堂”满脸的肃杀之气。白玉堂按住了自己的脸,果然要是把“白玉堂”放出去,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流血事件。 “就是他们扰了我和那只猫的清静?还有丁月华,他们对丁月华做了什么?”“白玉堂”短短的几十年,他在意的人很好,自己的兄弟,开封府的人,还有自己的朋友。 但是刚才他听到了什么?就为了那些无聊的钱财? “那跟宋千寻无关,他在试着帮你们。” “让我出去,找到庞言,杀了他。”“白玉堂”把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庞言,不管他是谁,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展昭也注意到了白玉堂恐怕不能完全压制住“白玉堂”,所以也不管宋千寻是否在场,他径直抱着白玉堂的头轻声说,“冷静下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已经不是庞言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感觉到“白玉堂”仍然没有安静下来的趋向。就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他安静下来了吗?肯定有的。展昭在脑海里快速地思考,能阻止他的只有“展昭”。 “展昭”,“展昭”,如果是“展昭”的话这个时候会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五个字就这样浮现了出来。 “玉堂,听我的。”展昭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奇特的状态,明明已经急得快要燃烧起来了,但是心里浮现的却是无奈和平静。 他按住了白玉堂的肩膀,让白玉堂看着自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听我的,玉堂。” 不管是锦毛鼠,还是白玉堂,都因为展昭的这句话而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白玉堂”和白玉堂分享着同一个视角,他比白玉堂更熟悉这样的眼神,以前,只要自己不够冷静,“展昭”总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冲上头脑的热血缓缓地回流,“白玉堂”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往后退开了一步,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 “白玉堂”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对外面的事情多一点的留恋。 白玉堂很快就退出了这片乌黑的空间,眼前的昏暗和恍惚还没有完全散去。过了好久,白玉堂的眼前才变得清明了起来。 入眼的便是展昭那被自己握得发红的手腕,还有因为血液流通不顺而变得有些发紫的手掌。 白玉堂连忙松开了展昭的手,揉按着展昭的手心,“对不起猫儿,疼吗?” 被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揉按着,展昭感觉到手心又麻又疼,好像是掌心地内部炸开了无数的电花,麻痒得不可思议。 但他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虽然白玉堂揉按的手法和力道都不对,但是手心的麻痛还是随着白玉堂的揉按渐渐消失。 “下次再这么不顾场合,就给我看着办吧!”展昭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白玉堂一个教训的额,不管是他,还是锦毛鼠。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展昭一眼,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过明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却不能和锦毛鼠达成共识,的确是他的错。 “不会有下次了。”白玉堂轻轻地握住展昭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唇边,没有吻上去,只是呼吸的气息不断地侵染着手腕的皮肤。 两个人都被刚才那一出闹得忘了宋千寻依然在场的事实。等到两人重新想起来,他们才尴尬地看向宋千寻。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宋千寻看在了眼里。宋千寻本来就猜到了他们身上的秘密,现在更加是确定了这一点。 但是宋千寻并没有想要为难他们,而是理解地退后一步,“放心吧,我不会强求的。认定你们的身份后,我就决定帮你们了。但是那时候我已经留在庞言身边了,不能直接把白玉交给你们,而且我发现那块玉在丁家的时候会有特殊的反应,所以就让爷爷按照我写的地址把东西寄给他们。” 总之,兜兜转转,最后白玉还是到了他们的手里。“你们也发现了里面的地图不是吗?”这才是宋千寻最希望的事情。 一提起这件事情,展昭和白玉堂才想起了这件严重的事情。知晓了宋千寻的身份后,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瞒着他。 “就是这件事情。那份地图被偷走了,很可能是我们系里的崔教授。他对开封墓的开发有很大意见,一直要求重新发掘。”展昭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宋千寻。 宋千寻的脸色也是一白,如果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肯定会落在庞言和周深的耳里。那他千辛万苦造出了那副假地图又有什么用? 本来以为告诉展昭他们巨阙剑被复制了,找到真剑就可以了,没想到又出了纰漏。 千防万防没有防住旁人。展昭他们没有防住崔教授,就像是他没有防住庞毅和周深一样。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如果这件事情曝光,不管是他们还是宋千寻都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白玉堂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宋千寻,假的地图,也给我们一份。” “你要那个做什么?”宋千寻和展昭都不解地看向白玉堂。 “他偷我们,我们再偷一次就可以了。”白玉堂露出了笑容。 ☆、第119章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换掉崔教授的那份地图。”公孙策靠瞪着两个带着浓重黑眼圈,被包拯强行圈在怀里,有气无力地看着两人。 昨天在展昭和白玉堂走了之后,公孙策立刻就去打听崔教授的消息。他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能慌,更不能乱,否则被崔教授知道自己这样失态的情况只会让他更确信他们心里有鬼。 所以公孙策迅速冷静下来,周围有人好奇地询问他们的情况公孙策也只是摇头说找不到一份文件了,包括景教授那里他也笑着打招呼说书已经收到了。 公孙策就是这样躲过所有人的好奇然后追到了崔教授的办公室外。他还不能公然和景教授起冲突,所以他是做到了十足的礼节敲响了崔教授办公室的门。无人应门。 最后公孙策却发现崔教授的办公室早就空了。公孙策询问了和崔教授熟识的几名老师,最后才知道崔教授竟然在不久前和学院里请了长假,只说了有一项研究需要全力以赴。 这几天崔教授也因为和公孙策的针锋相对成为了学院里的焦点人物,院长思考了一下,觉得暂时把公孙策和崔教授分开比较好,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崔教授的请假申请。 知道这件事情的公孙策几乎是气炸了,这个时候放他走做什么!要走也是我走,留在这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 崔教授住在哪里公孙策并不清楚,而且也不能直接调查崔教授的地址杀过去。之后公孙策是被下了班的包拯硬拖着硬拉着带回了家。 公孙策就这样因为愧疚和焦躁失眠了一整个晚上。包拯虽然担心,但是还是抱着先睡一觉再做思考的想法。 谁知道第二天睁眼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公孙策盯着两个黑眼圈,愤恨又咬牙切齿地看向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包拯还以为公孙策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包拯觉得公孙策的神经都快要绷断了,连忙打电话把展昭和白玉堂召唤了过来。好在展昭和白玉堂真的是随招随来,没一会儿就到了。 等他们两人把和宋千寻见面的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公孙策的情绪才算稳定了一点,四个人才开始分析现在的形式。 “崔教授突然消失不会没有理由。”包拯对这件事情知道得比较晚,所以比公孙更为冷静地分析了现在的情况,“我在来学院的时候听说崔教授好几次提出重开项目都被拒绝了。” “被拒绝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公孙策有气无力地看向包拯,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已经无力思考这件事情的意思了,只是隐约觉得项目重开绝对不可能。 包拯无奈地揉了一下公孙的头,把公孙拉向自己让他靠着休息,“你真的是累傻了。学院拒绝他这么多次,无非是因为没资金,没事实。 崔教授现在拿到了那幅地图,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会先研究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学院这边拨资金基本是不可能,所以拿出事实吸引资金来得更快一点。” 公孙策挣扎着坐直了,迷茫地盯着包拯。包拯被盯得浑身不对劲,包骨悚然地,包拯惊恐地看着公孙策。 不一会儿,公孙策就伸出手用力地掐了一下包拯的脸。真的是毫不留情地掐了下去,把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包拯那张黝黑的脸竟然非常鲜明地红了起来。包拯都疼得抽了口凉气,捂着自己发红的脸无辜地看着公孙策,他只是分析现在的形式而已,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公孙你掐包大哥做什么?”展昭手忙脚乱地把公孙策拉开,白玉堂也默契十足地把包拯拉远一点,避免这两个不安定分子忽然爆发肢体冲突。 公孙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说,“啊,这货分析得太有条理了,不知道是不是假的。” 说完,公孙策和包拯说了句对不起,又晕乎乎地倒向了包拯的方向。包拯立刻会意地上去把公孙策接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就随他们两个人去了。 不过经包拯一分析,展昭他们几乎是能够预想后面的可能。如果崔教授真的公开寻找投资人,庞言不可能不听说这件事而没有行动。 那么庞言会让崔教授成功开启这个项目吗?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庞言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但是他们有一个同样的目的,展白墓真相的曝光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庞言都是非常不利的。 庞言会接近崔教授,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崔教授重启项目。那么他们只需要在这中间使绊子就可以了。 而且现在他们和宋千寻可以说是联手了的,这件事情处理起来肯定会更加方便的。 这件事情越分析起来,条理就渐渐地出来了。知道公孙策还是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展昭看着公孙策,郑重地说,“公孙,现在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接下来崔教授肯定会回学校,我相信那份资料他会随身携带,那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展昭一直都在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被展昭这样责备,白玉堂和包拯也同样没有责怪自己的申请,公孙策心底纠缠至今的压抑和纠葛就想起炸开的气流一样消散了。 纠结消失后,彻夜未眠的疲倦如浪涛一样席卷而来。包拯只觉得肩膀上一重,等他看过去,公孙策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明明累到这个地步啊……包拯放松了身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想吵醒公孙策,包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确定这次对调能够顺利吗?” “应该没关系……”展昭拿起桌上的图纸,坐得太直了后背有点酸,他也就顺势倒向了白玉堂的方向,反正白玉堂会接住他的。 结果这才倒到半路,展昭手里的图纸忽然被抽走了。然后就听到,“这事情你们太差了,还是交给五爷我出马吧。” 玉堂的声音……这语气……不是白玉堂! 意识到这一点,展昭连忙直起了腰。他已经差不多靠到了白玉堂的身上了,这样忽然直起腰,展昭马上就听到了自己的后背发出了抗议般的凄厉的鸣叫声。 “你怎么出来了?”展昭都快跳起来了,昨晚不是才和白玉堂一起先后教育了这位白五爷不要随随便便和白玉堂一起忽然角色互换吗?昨晚的教育全都白说了。 “白玉堂”端详了一下这份地图,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对这幅画的画工表示深刻的怀疑,“刚不是要靠我身上吗?爷又不是不让你靠,看在猫儿的面子上还是能让你靠靠的,小小猫。” “我要靠的是玉堂,不是你。”展昭扶额,“白玉堂”怎么就这么喜欢逗弄自己和白玉堂呢,“还有,我绝对不承认小小猫这个称呼。” “小小猫……”这还是包拯第一次和白五爷见面,眼看着原本一脸严肃的白玉堂忽然用这么玩世不恭的语调说话,虽然他拼命地忍笑,但是最后还是被白五爷一句“小小猫”突破了防线。 要不是公孙策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包拯现在肯定是抱着公孙策笑得在地上打滚了,就算公孙策瞪着自己他也不管了。 对展昭的反抗,“白玉堂”表示无所谓。自己那只猫不在,逗这只小小猫也不错。随即,“白玉堂”看向包拯,“果然变来变去本质还是不变,包大人的脸还是一样黑。” 包拯受到攻击。 结果“白玉堂”又看到了靠在包拯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一无所知的公孙策,转头对展昭说,“他俩总算是在一起了,上辈子就觉得他们该在一起了。” 包拯受到绝命一击。 虽然展昭也很想笑,但是他深信现在如果自己笑了,那么就出大事了。所以展昭连忙拉了“白玉堂”一下,“先别扯那些了。你还没说呢,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不随随便便出来……啊疼。” 话还没说完呢,展昭就挨了“白玉堂”一个脑瓜崩儿,这家伙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展昭捂着额头恨恨地看着他,心想自己反正打不过他,待会儿等白玉堂回来了再教训白玉堂,反正都是同一个人。 “五爷我才不是随随便便出来的。”“白玉堂”拿过几个抱枕垫在自己的后背,舒舒服服地侧躺在上面,“我和这家伙商量过了,这件事情你们都没什么经验,我不管是身手还是经验都比你们丰富,换起东西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看到“白玉堂”称呼自己为“这家伙”,展昭的眉毛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还有这么玩的?另一个让展昭感到诧异的就是“白玉堂”对这里环境的适应速度,现在他这副悠闲的模样,哪里看得出他们之间存在着那么长时间的差距。 说着“白玉堂”挥动了一下手臂,不怎么满意地说,“这家伙身体锻炼不够啊……” 展昭嘴角继续抽搐,真的够了,人家是坐办公室的大老板,大老板,哪里比得上五爷你。 但是“白玉堂”不怎么在意地说,“勉强也能用,多练练就可以了。”说完,“白玉堂”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向展昭,“你刚才动作这么大,腰不疼?” 被“白玉堂”这么一提醒,展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大了,真的扭到腰了…… 展昭按着后腰,痛苦地趴在了地毯上,“唔……我的腰……” “笨死了。”“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着展昭,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傻傻的本性呢。 “白玉堂”刚想上去帮展昭揉一下,结果就感觉脑海里被扯了一下。“白玉堂”流畅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了然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对这只小小猫没兴趣,还给你。” 说罢闭上了眼。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两个人的交接。 “猫,你能再笨一点吗?”白玉堂坐过去轻按着展昭压着的地方。 “哇!大变活人啊。”展昭刚还在心里痛骂“白玉堂”,结果就听到了熟悉的语调,他被两人的交接速度吓得差点跳起来。 昨晚这两人脑内交流,交流出来的结果就是这交接技能吗? 结果这个一动作,展昭又拉到了腰,这下展昭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看着这副场景,白玉堂真的是无话可说了……猫儿,咱能长点智商吗? ☆、第120章 “这是你从里面取出来的?”庞言看着摆在盒子里那片薄得几乎透明的玉片,有些不敢置信。 这块白玉自从买下到现在已经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进展。虽然周深插手这件事情有些越界,但是在这几个人的通力合作下真的有了结果。 庞言仔细地描摹着上面的纹路,心情也随着纷杂的线路和花纹一点点地变得激越了起来,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但是周深对这件事情没有这么乐观,他怀疑地看了宋千寻一眼,说,“我还以为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没想到一派人来帮忙就有成果了。宋先生的效率果然是需要旁人逼一逼才行。” 这样的话,意义再明显不过了。 听到周深的话,原本还因为成果出现而活跃的房间一下子就失去了之前的喜悦,变得紧绷了起来。 庞言举起玉片的手垂了下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周深,“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话是这么问的,但是光看着周深那意义分明的笑容,其中蕴含的意思早就不言而明了。而庞言虽然是绷紧了神经在问周深,但是那深藏着怀疑的目光却不断地扫向宋千寻。 宋千寻顿时一凛,庞言本来就是多疑的人,自己在他的心里早已不是之前那样深信不疑,所以周深只是一句话就能挑起他对自己的怀疑。 现在不能乱。指甲陷入了手指,刺痛就这样刺激着大脑,宋千寻把身处危险之中的感觉全部抛在脑后,在这里只要平静就好。 “得谢谢周先生的帮忙。”宋千寻温和地笑着,对周深露出感激的笑容,好像真的自心里对周深充满了感激,“我因为研究这些太久了,一心以为上面有机关,想要完整地破解开。周先生派来的人想法很独到直接,直接切开的速度比思考要快多了。” 那名帮了大忙的人也在,宋千寻也感激地对着他点头。那人只是跟着来报告工作成果的,对这件事情的细幕并不了解,所以对现场陷入这种古怪的氛围感到很奇怪。 和宋千寻合作了几天,自己想出方法破解了这块白玉蕴含的秘密,本来就挺高兴的。现在宋千寻主动在众人面前把功劳归给他,被这古怪氛围压抑的自豪心一下子重新点燃。 他激动地上前走了一步。周深和庞言同时看向了他,目光中闪烁着怀疑。宋千寻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把大家注意的中心转向了对方。 那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众打乱了这里的进程,反而和周深和庞言讲起自己发现这块玉片的过程。 周深和庞言对这个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仍然耐着性子听完了全过程。而在这过程里,他们完全没有找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直到那人说完,周深才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的人,立了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你做的很好。” 庞言也没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打算,“事情已经理清了吧?周先生,这件事情多亏了你的帮助。” “千寻,走了。”庞言并不想在这里多呆。宋千寻只是会意地笑,然后转身离开。 庞言走了,房间里的人顿时少了一半。“老板,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说话的人跟在周深身边多年了,所以可以直接对周深表达自己的怀疑。 自从周深和庞言合作以来,虽然现在庞言是寄人篱下,但是他完全没有收起庞家人的倨傲,丝毫没有现在是依靠着周深的自觉。 这口气叫他怎么能忍得下去。周深为了和庞言的交易,已经和庞老爷子发生了冲突,这段时间以来周深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现在受他们庇佑才没有被庞家人死得粉碎,毫无翻身机会的人竟然在他们家作威作福,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周深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冷静一点。这几天庞老爷子的确给他施了不少的压力,应付起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但是这些总归着还是没关系的。 “你是在想,为什么我要一再容忍庞言?”周深问。 “是。” “呵呵,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了,你说说,这段日子来庞老爷子给我们施压,对我们造成的影响究竟有多少?”周深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似乎很期待对方的回答。 被周深问得一愣,那人也思索了起来,“有几笔交易受阻,但是主要业务没有太大影响。” “对。没有影响。”周深交叠双腿,气定神闲地说,“庞氏的确实力雄厚,但是现在庞家的形式,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虽然庞老爷子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是现在整个庞氏几乎都落在了庞毅的手里,不过还有理事会几个人拦着,没有太显露出来而已。 庞老爷子的势力大不如前,按照平常的手段他是斗不过庞毅的,所以他才把目标转向了在收藏界打拼出名气的庞言,想要利用庞言开辟一条新路。庞言跑了,他也就慌了。 他想借着原本的名字在这收藏界作威作福,愚蠢,这里的水深着呢。他那点手段,最多就只能吓吓那些小角色,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用。” 被周深这么一说,那人才意识到,他们因为庞老爷子的插手而损失的几笔生意都只是小数目,周深和几位老熟人的来往完全没有影响。 周深看到手下恍然大悟的神情,站了起来,满意地说,“庞老爷子根本不足为惧,反而是庞言,他能带给我们的,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的性格和他爷爷一模一样,他在收藏界的未来很有希望,既然这样不如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帮他就可以了。” 虽然说做好决定了,但是周深始终不放心,那个宋千寻,他就是怎么都放心不下。偏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庞言还是决定把宋千寻留在身边。 就算是宋千寻确实能派上很大的用场,他们也必须认清宋千寻会带来的危险更大。庞言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那边庞言丝毫不在意他这样忽然离开会给众人带来什么感想,只是让手下散开。没一会儿走廊上只剩下他和宋千寻了。 “你也辛苦了。”庞言忽然转头对宋千寻说。 庞言的话让宋千寻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摇头,“也没什么辛苦的。毕竟这件事还是靠了他们的帮忙,是我绕进死胡同了。周先生真的帮了不少忙,我也只是打打下手。” “别这么说。”对宋千寻的自谦庞言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想得出来宋千寻做的远比他说的要多,“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宋千寻探究地注视着庞言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宋千寻以为庞言看穿了自己的行动。为了不引起庞言和周深过分的怀疑,他在和展昭他们见面后又故意拖了几天,才在他们动手准备切割玉块之前先把那片玉片放进去。 虽然还是让周深和庞言怀疑了,但是也好在勉强脱身了。想到这里,宋千寻也是捏了把冷汗。 “这次我真没帮上什么忙。”宋千寻摇摇头,无奈地说,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庞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带着宋千寻往前面走。宋千寻问,“要去什么地方?” “这片玉片上面的地图多久可以做出来?”庞言并不回答宋千寻的问题,只是询问自己在意的事情。 “我会清理一下,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做出来。”对上面的纹路早就书籍在心,宋千寻可以很快就做好地图。宋千寻故意把时间说得久一点。 庞言对这个时间没有什么疑议,只是拍着宋千寻的肩膀,“嗯。这件事情周深应该不会再插手了,你就辛苦一下在今晚把地图做出来吧。晚上我再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宋千寻隐约觉得自己知道庞言要给自己看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假装一无所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宋千寻一回到房间就抓紧时间清理起了这块玉片,坐在窗户边,宋千寻看到庞言带着几个人往外走了。 他又是要去什么地方?宋千寻皱了皱眉,站在窗边看着两人庞言带着几个人走远。远远地,宋千寻看到里面也有庞毅安插的人手,也就安心了一点。 清理起那块玉片,然后将上面的纹路一点点地重现,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地图是自己做的,宋千寻都差点信以为真。 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真的。不管是路线,还是机关陷阱的位置宋千寻都提前调整过。他不清楚这个密室里的机关究竟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史料里都没有详细的记载。 宋千寻看过原来的地图,所以就照着上面的标示重新修改了一遍。一旦庞言他们照着这幅地图走,遇上死路,又或者是触动机关,结果会怎么样,宋千寻也不知道。 在绘制地图的时候,宋千寻同时也在思考这间大密室里究竟被安插了多少个机关,遇上了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感觉真的是又期待,却又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这样的思考中,宋千寻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变得昏黄了。庞言好像还没有回来,房子里除了自己就是周深的人,宋千寻还不想单独面对周深。 晚餐依旧是在房间里解决的,宋千寻等了很久才等到庞言回来。远远的,宋千寻就感觉到庞言周身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他刚才出去做什么了?宋千寻疑惑地望着庞言。 庞言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之前派人盯紧公孙策他们,结果就收到消息说是公孙策好像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之后他加紧调查,竟然得知在他们学院有一名教授想要重开开封墓的发掘。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情况。 本来他是在考虑要不要对那名教授下手,却忽然听说那名教授手上有一份什么图,目前正在寻找资助。 对崔教授手上的这份资料感到好奇,庞言今天就假装有兴趣的投资者去接近他。两人商定好了过几天见面,让他亲眼看一下那幅所谓的“开封墓的密室地图”。 对几天后的见面有了些期待,庞言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起头,庞言就看到宋千寻正靠在窗边看着自己。 忽然和庞言撞上视线,宋千寻愣了一下,却不知道是该退后还是笑着和庞言打招呼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竟然是庞言。 “喂……”宋千寻转过身看向庞言。 “回来得有点晚了。”说着庞言就朝着宋千寻挥了挥手,“地图做好了吗?” “嗯,刚做好没多久,想看看夜景,就看到你回来了。”宋千寻也真的有点累了,讲着电话就打了个哈欠。 庞言听到了哈欠声,笑了一下,“辛苦你了,这样吧,我们早点结束比较快。你等会儿把地图给我吧,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宋千寻看着庞言走进屋子。宋千寻转身进了浴室,在盥洗池里放满了水,做了个深呼吸就将整张脸埋进了水里。 冰凉的水就这样刺激着皮肤表面,宋千寻感觉自己的困倦一下子就冻结,然后破碎了。直到再也无法屏息,宋千寻才抬起头,看着镜子中满脸水迹的自己,真的是狼狈得可以啊。宋千寻不能克制地笑出声来。 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宋千寻就拿起放在一边的地图朝着庞言的房间去了。 近距离地看着庞言,宋千寻更加确定庞言发现了什么好事。 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宋千寻把准备好的地图交给了庞言。 庞言接过后就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以前宋千寻会轻松自在地应对庞言的检查,但是现如今,庞言的经验越来越多,而且两人之间又产生了隔阂,宋千寻是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的。 “你好像挺紧张的。”庞言忽然说。 “没有,就是有点累。”宋千寻一凛,迅速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笑道,“也觉得很神奇,你变熟练了很多。” “熟能生巧。毕竟在收藏界也过了这么长时间,经验什么的总得有点。”庞言一面快速地略过这副地图,一面对宋千寻说。 不过他这自信的话完全不能让宋千寻感到丝毫的安慰。过了一会儿,庞言总算是结束了浏览,满意地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你满意就好。”宋千寻欣慰地说,心头的重担一下子就卸掉了一般,宋千寻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庞言把地图放在了一边,“既然东西差不多都集齐了,等过几天收拾好就可以准备去陷空岛了。不过现在……你先跟我来。” 看着庞言递过来的手,宋千寻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地把手放到了庞言的掌心。庞言一下子就把他拉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宋千寻就这样被拉到了一间房间,然后就看到庞言打开了保险柜,保险柜里放着苗刀和巨阙剑。 苗刀?不是被展昭和白玉堂拿走了吗?宋千寻不记得白玉堂和展昭说过苗刀被抢回去了。 “刀是被他们抢走了,我在那之前留了一个铸模。”庞言解释说,然后取出了巨阙剑,“巨阙剑绝对不能丢,所以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说了免得让你担心巨阙的去向。” 说着,庞言苗刀锁回了保险箱里。 “嗯。”这个时候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宋千寻默默地记下刚才看到的密码,心里想着到时候能够用得上。 今晚庞言破天荒地和他聊了很久,字里行间宋千寻能听出庞言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他不管怎么说都套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房间,已经有人早早地守在了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千寻追问。 那人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宋千寻。 果然像展昭他们猜想的那样,崔教授以这幅地图的发现来吸引资金,而庞言也确实对此表现了兴趣。 “得通知他们才行。”宋千寻喃喃自语,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刚刚记熟的展昭的号码。 展昭马上就收到了这条短信,“嗯……千寻说庞言已经和崔教授接触了,后天就会见面。地点就定在学校里。” 说着,展昭不断翻阅着短信,吃惊地说,“玉堂,庞言那天给苗刀留了份铸模,千寻说他看到了一样的刀。” “嗯……那……也是……可能的。不管怎么样,能拿的都拿回来,把那些也毁掉就是了。” “没想到这么麻烦。”展昭想起千寻说周深还铸了把假的巨阙,担心得头都开始晕了。 不过展昭还没来得及头疼,身体忽然晃了起来。展昭惊呼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张开双臂抱住了白玉堂,“玉堂,你别忽然晃!” “猫……”白玉堂咬牙切齿地看着环住自己胸前的手,高兴又痛苦地说,“不要在我坐俯卧撑的时候坐在我背上胡闹啊!” ☆、第121章 “后天”,这个时间,一下子就到了。公孙策和包拯早早地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展昭和白玉堂到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等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公孙策和包拯敏锐地发现展昭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 “你们……”包拯没来得及拉住公孙策,结果公孙策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包拯坐在后面无奈地扶额,惨了,公孙策要炸毛了。 公孙策一下子就冲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中间把两个人隔开,母鸡护崽一样地把展昭挡在了自己的后面,瞪着白玉堂,“白玉堂,你个……你竟然对展昭做出这种事?” 展昭也好,白玉堂也好,都因为这忽然的变动而回不过神来。展昭是被公孙策拉到后面了,所以还看不到公孙策的表情。白玉堂是正面迎视公孙策,真的是让白玉堂不寒而栗,有种公孙策要扑上来把自己吃掉的错觉。 为了避免发生流血事件,包拯也拉着白玉堂退远了一点,免得公孙策真的扑上来把他们两个人都给灭了。 转而,包拯暗戳戳又佩服地对白玉堂说,“啧啧啧,白玉堂,我真是佩服你。本来以为你们走的是纯情路线,要飞跃也是我和公孙先飞跃,没想到你按捺不住先出手了。” 公孙策露出这表情也算是正常。展昭家和公孙家本来就亲近,展昭和公孙策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展昭就很乖巧,公孙策的脾气和现在也有点像,总之是挺强势的。 自小公孙策就把展昭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了,不管怎么样都会照顾着展昭。两个人离开家求学,又在这儿工作,因为忙碌的工作展昭和公孙策能够回家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公孙策是先出去打拼的,那时候两家长辈就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公孙策走了之后,公孙一家就把全部的爱都放在了展昭的身上。 到了展昭离开的时候,这两家长辈更加舍不得了。虽然展昭是应了公孙策的邀请外出念书,公孙策那时候已经工作了,可以照顾展昭,长辈们就是不放心。 公孙当年离开的时候长辈们就已经不怎么放心了,但是公孙策天生是强势的性格,长辈们对公孙策还是比较放心的。反而是展昭,乖巧的个性让长辈们怎么都放心不下。 虽然展昭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但是公孙策仍然保持着小时候的习惯把展昭当成弟弟一样照顾着,好吧,一边欺负着,一边照顾着。 在不知不觉中,公孙策甚至都扮演起了父母的角色。所以说,现在公孙策的表情,包拯将他归类为仇视女儿到了一定年龄一定会带回家的传说中的女儿的“男朋友”的表情。 反应慢了很多拍的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意识到公孙策和包拯到底是误解了什么。展昭的脸马上就红了,白玉堂也无语地把绕开了包拯,长手一伸就把展昭从公孙策后面拉出来了。 “公孙,包拯你们误会了。”白玉堂暗戳戳地晲了展昭一眼。展昭拼命地抵着头,干脆躲在白玉堂的后面装鸵鸟,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堂直视公孙策和包拯,不用回头,一抬手白玉堂就轻松地拍到了展昭的后背,“昨晚我做俯卧撑,这只猫坐我背上当负重,结果自己乱动从床上摔下去了。” 而且还是后背着地,白玉堂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爆笑了,当时连展昭都懵了,傻了半天才想起来疼。 白玉堂手上这一拍,刚好拍在展昭昨晚撞到的地方。展昭疼得抽了口凉气,报复地在白玉堂的后背用力地捶了一下。 “真的?”公孙策和包拯各挑起了一边眉毛,说真的,要不是处在被公孙策和包拯误会的核心,白玉堂和展昭真心觉得公孙策和包拯的脸还挺对称的。 在展昭和白玉堂的注视下,公孙策和包拯都默默地觉得自己的思想实在是太……不走正道了。 公孙策反省得快,但是包拯显然不是这么个角色。就在那几毫秒的时间里,包拯的思维神经已经迅速从反省跳到了反抗,马上就抓到了白玉堂那句话里的问题了,“等等,床上?” “床上软,地上太硬了。”白玉堂毫不留情地白了包拯一眼,这家伙还不消停,公孙策的脸色又要烧起来了。 “……”包拯总算是接收到了白玉堂眼神的意义了,咬着舌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那展昭你是直接从白玉堂的背上外加床上摔下来的?”公孙策总算是注意到了最重要的问题了。 “你们可算是认识到了里面的问题了?”展昭总算是有了冒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勇气,无奈地看着两人,“我们现在能讨论今天的重点了吗?” 四个人因为“床上俯卧撑”的问题绕了地球好几圈的理智总算是幽幽地回归原位了。众人的表情总算是回归了今天该有的严肃了。 公孙策这才严肃地向白玉堂确定,“你真的确定自己要去吗?不方便的话让包黑子去就可以了,翻墙也行,撬锁也行,就算从窗户上掉下去也绝对摔不死。” “喂……”包拯一脸黑线地看着公孙策,自己在公孙策心里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你觉得呢?”公孙策眯着眼看向包拯,包拯缩了缩脖子,悲伤地把脸靠在了沙发背上,以背影示人。 好在白玉堂好心地没有给包拯最后一击,“没事的,这种事情交换着做就可以了。你确定崔教授已经来了?” “看到他进了办公室。今天刚好是我们那次报告的审核会,他是必须参加的。大概十五分钟后就开始,我和展昭都要去参加的,你就和包拯一起去。黑子,帮他望风。”公孙策还是不太放心,嘱咐包拯要把白玉堂盯好。 “诶,这就是宋千寻做的?改得还不错,线路都是通的。”这时候白玉堂又忽然变了神色,展开对着的地图仔细地看着,笑着评价。 “……”这是公孙策。 “……”这是包拯。 “……”展昭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只能撑着半边脸斜睨了白玉堂一眼,“我说你就不能不突然跑出来玩吗?公孙和包大哥还不习惯这样。” “迟早得习惯的。反正过会儿门锁是我开,现在出来和等会儿出来根本没什么区别。这小子都没什么异议你就别说了吧。”“白玉堂”靠着椅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白玉堂不见得是没异议吧。展昭摇头,这几天这两人动不动就进行互换,用“白玉堂”的说法是这样能够习惯彼此的存在,用白玉堂的话来说就是尽早掌握另一个人比较好。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暗地里较上劲了,一会儿是“白玉堂”忽然从白玉堂的意识里冒了出来,然后白玉堂不肯服输地又把他拉回去。 总之这种场面在这几天的等待里已经反复出现多次了,展昭已经从刚开始的一惊一乍变成现在的无所谓了。而目前两个人的战绩也保持着几乎是一比一的平局。 看得出来白玉堂一开始是对“白玉堂”突然出来不满的,但是想想反正都要还人开锁,不如就这样好了,也就安静了。 但是无所谓了不代表可以纵容。展昭对“白玉堂”的个性算是了解了,桀骜不驯,虽然很知道分寸,但是说不准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为了避免问题,展昭谨慎地盯着“白玉堂”。 “喂,你干嘛?”“白玉堂”不怎么自在地坐得离展昭远了一点,被展昭这么盯着果然还是不习惯,好吧,他就是有点怕,感觉下一刻展昭就会对着自己进行说教了。 “你听好了。”展昭凑上前去,和“白玉堂”保持了一点距离——很好,不能再近了,再近一点白玉堂又得跑出来了。“白玉堂”松了口气——“玉堂也是,不准惹麻烦,调换了资料就出来,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白玉堂”连连点头,手指在展昭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们快去开那个什么会,包黑子带我去那里。” 说着“白玉堂”从旁边的透明的罐子里拿了一枚别针,三两下就把别针掰直了。 “你怎么也叫我包黑子啊,喂!给我尊敬一点啊。”包拯觉得自己在这间办公室里已经是生活在最底层了,注意到“白玉堂”已经打开门出去了,包拯连忙追了出去,免得“白玉堂”不认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展昭和公孙策默默地想,这件事情交给他们真的能够顺利解决吗……很快开会的时间就到了,展昭和公孙策就算再担心也不得不去开会了。 最起码这次开会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会议的时间拖得久一点,让白玉堂和包拯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找到那份地图。 显然“白玉堂”和包拯合作比想象得靠谱得多,包拯负责在门口帮“白玉堂”望风,并帮着稍微挡着“白玉堂”的动作。 现在这个时间段在上课,周围没什么人经过,“白玉堂”手上的动作非常流畅,别针只是在锁孔里挑弄了几下,包拯就听到了门锁撬开的声音。 这丫……要不是白玉堂家不缺钱,包拯都觉得他可以靠着这门手艺直接去发展副业了。 ☆、第122章 锁撬开之后“白玉堂”就走了进去,刚刚合上门,“白玉堂”就摇头笑道,“知道了,让你出来。” 闭上眼睛,当白玉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已经完成了一次对调。白玉堂活动了一下手脚,每次和“白玉堂”发生对调之后他都会试着重新熟悉身体的掌控。 活动了一下手掌,白玉堂注意到指缝间还夹着极细的金属丝,好像是拿了刚才桌上的别针掰直了的。 说真的白玉堂还是觉得挺神奇的,就算实际上不是自己,就这样把门锁打开了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白玉堂快速地在崔教授的办公桌边翻找了起来。在整理的时候白玉堂唯一的感受就是,目前崔教授在自己心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办公室比公孙策的干净多了。 干净多了,所以白玉堂翻找资料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没有找到,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柜子放在旁边,是上了锁的。 白玉堂本来是想让“白玉堂”出来的,但是那家伙却不肯出来了,反而挑衅着让他自己来。 白玉堂又试着喊了他两次,结果白五爷还真的不肯出来了。所谓事不过三,白玉堂觉得没必要跟他太较真,否则肯定是自己伤身。 而且白玉堂对别针开锁也有点兴趣,刚才“白玉堂”开锁的动作和手感他都记在心里,干脆就用这个柜锁拿来练练手。 结果没倒腾两下,锁就开了。听到“咔哒”声的时候,白玉堂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这情况,实在是顺利地让白玉堂自己都震惊了。 原来开锁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白玉堂盯着锁盯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柜门。里面放的东西不多,有些还蒙了灰,白玉堂皱着眉在里面翻找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夹在最旁边的那份文件袋。 白玉堂刚拿出那份文件袋,崔教授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忽然响了起来。白玉堂的后背绷紧,转身盯着电话。 守在门外的包拯也听到了电话声,打开办公室的门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白玉堂也只是摇头。门开着,包拯担心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所以也进了办公室。电话铃声反反复复地响着,包拯和白玉堂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在死寂一片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不断回响,带着梦魇一样的回响。 响了好几声,白玉堂和包拯谁都没有上前接起电话。最后电话转向了留言模式—— “崔教授,你好,我是庞言。之前约好今天在学校见面的,我下午有点事情,所以可以把见面时间提前一会儿吗?一小时后在外面见面……” 听到庞言声音的那一刻,白玉堂和包拯都庆幸没有接起电话真的是太好了。而且也听到了两人见面的安排。 虽然公孙策还没有发来散会的提醒,包拯和白玉堂手上的动作都加快了,白玉堂打开了文件袋,把两份地图对调了。 白玉堂看着失而复得的地图,崔教授又在上面做了一些标记。白玉堂觉得不太放心,倒出里面其他的文件,想要看看崔教授究竟得知了什么。 包拯也担心崔教授会不会发现什么,也凑过去研究起来。两个人低头研究了好一会儿,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8节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崔教授因为太过执着于开封墓的发掘,直接认为这幅地图是开封墓其他密室的路线图。 崔教授完全就误解了这幅地图的真正意思。这件事情真的是所有的事情里最让他们放松的地方了。 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包拯和白玉堂马上把弄乱的东西都重新整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把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复原,然后悄悄地离开的崔教授的办公室。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曾经有人来过,一切就平静得像一开始那样。 当看到被白玉堂完整带回来的那份地图时,展昭和公孙策都是一副“我这是在做梦吧”的表情。 包拯还把崔教授的误会告诉了两人,总算是把公孙策这几天来的担忧全都抚平了。公孙策拿着地图,兴奋过后马上就开始对着崔教授对地图做的事情挑刺了,这些标记画上去真的是太碍事了。 “对了。”白玉堂明确觉得得说点事分散一下两人的注意力,“庞言打电话给崔教授了,说是把见面的时间提前了,而且还更换了见面的位置……” 说着,白玉堂转过头看着展昭,挑眉问,“怎么样?想不想去?” “去啊。”展昭没怎么思考就点头了,他还是想听一下庞言究竟打算怎么处理和崔教授的这件事情。 虽然近距离偷听是在危险的事情,很容易被庞言他们发现,但是比起危险,四个人还是更加在意谈话的内容。 崔教授没过多久就收拾了一下包就出了门,展昭他们发现崔教授出门之后就追了出去。他们赶到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很多,看得出来崔教授对这次交易很重视。 因为心神不宁和紧张,崔教授一直盯着窗外看,连展昭他们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为了不过分引起别人的注意,四个人两两分座,坐在了比较靠近的位置。 庞言来得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他是独自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什么人。 庞言一进来就看到了崔教授。对这名教授,庞言算是印象深刻。他一开始只是抱着试探的心里接近崔教授的,目标只是确认崔教授手上的那份地图。 而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崔教授的那份执着,他只是偏执地认为要由自己去发掘历史,为了这个,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甚至会剑走偏锋。 比如说这一次。 不过也不所谓,他的偏执就归他偏执。庞言只是想确保展白墓的秘密不会因为崔教授的偏执而曝光。 “崔教授,能让我看看你说的那份资料吗?”庞言露出微笑,无声地催促着崔教授赶紧把他说的资料拿出来。 崔教授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要进行一场让自己都不耐烦的寒暄才能进入正题,没想到庞言是这么干脆的人。 崔教授本身也不擅长寒暄,所以庞言这样开门见山,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直接把那份资料递到了庞言的面前。 庞言无声地注视着这份文件袋,在这里面,装着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打开这份文件袋,一切都可以明白了。 庞言看到那份地图的时候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下崔教授。崔教授注意到庞言的视线,紧张地直起了腰。 庞言是他在寻找了那么久之后唯一一个对重启开封墓的计划表现出兴趣的人。庞言在收藏界的名声他也听到过,所以在庞言表示可以看一下资料的时候他是激动的。 正是因为激动,所以也格外担心。如果庞言也对这份计划不抱期待的话,崔教授有预感,开封墓的重新发掘计划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而现在庞言的眼神,不是不看好,却在另一层面让崔铭感觉到大事不好了。 果然,庞言仔仔细细地把这份地图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再也不能克制了。庞言就这样当着崔教授的面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也不在意自己因为无法克制的笑意而耸动的肩膀让周围人看了是多么恐怖。 庞言几乎是笑弯了腰,只能靠着手撑着额头勉强作为支撑。但是笑声却再也不能克制住了,而崔教授的脸色就在庞言的笑声下变得越来越难看。 “庞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崔教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话来。 “抱歉,抱歉。”庞言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满是歉意地对崔教授说,“刚才没有控制住。” “控制住?什么?”崔教授不依不饶地问,摆明了如果庞言不说出理由,他是不会轻易忽视这件事情的。 “很对不起,只是这件事可能有点遗憾。”庞言把文件袋推回给了崔教授,“但是这份地图,在我看来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有价值。” “没有价值?”崔教授懵了一下,不明白只是一眼,为什么庞言的态度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理由呢?”崔教授不屈不挠。 “崔教授,我知道你对这次项目的重视。但是很可惜,这份地图真的没有你想象的价值,恐怕只是公孙教授的一份研究资料吧,公孙教授竟然会同意啊……” “什么……”崔教授本来是想反驳庞言的话,但是庞言突然说起公孙策,却掐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庞言是怎么知道这是他从公孙策那里那到这份资料的。 已经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庞言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结完账后庞言就离开了。 还没有从事情的快速发展里回过神来的展昭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庞言在店门口的时候露出了怎样冰冷的表情。 ☆、第123章 “周深现在去哪里了?”宋千寻目送着庞言离开家,他知道这个时候庞言是要去学校里找崔教授的,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宋千寻担心的是周深的问题。现在宋千寻和庞言暂居的房子是周深名下其中一项资产。虽然周深并不住在这里,但是为了要和庞言保持联系,周深会经常出现在房子里。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而每一次看到周深,宋千寻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先生被庞老爷子邀请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宋千寻松了一口气。只要周深和庞言都不在,那么他拿走巨阙剑和那把重铸的苗刀的计划就行得通了。 实际上这个计划的实施是宋千寻临时决定的。虽然说真的苗刀在白玉堂的手上,但是庞言也仿了一把,他手上有巨阙剑,还有他误以为真的密室地图。 周深和庞言是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的,宋千寻可以肯定他们在近期之内就会动身去陷空岛。所以如果他们想要赶在那之前把巨阙剑偷出来,就必须趁着这几天。 只是他们三人一直都没有商量好一个完整的计划。宋千寻在那天和两人见面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商量一个完整的对策。 展昭和白玉堂因为崔教授的事情一直在担忧,而宋千寻也因为这几天周深和庞言的动向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宋千寻最担心的,就是那天周深带着巨阙剑离开后制造的赝品。他这几天留意过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第二把巨阙剑。庞言明知道周深的行为却什么都没说。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周深并没有把假巨阙留在这里,只是留在他那里作为保险;第二种却是宋千寻最担心的,那就是庞言把第二把剑藏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宋千寻有些毛骨悚然,这几天庞言对他的态度比起以前来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如果被庞言以这种形式偷偷地观测着,这也是让他戒备的一件事情。 就是这个原因让宋千寻有些着急了起来。而让他最终决定要这么做的,是周深的态度。比起庞言对待自己,周深已经是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对立面上。 每次周深看着他的眼神,总会让宋千寻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周深的城府,阅历都是庞言的好几倍,就算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瞒过庞言,周深不见得看不出来,只不过还没有明确的证据罢了。 “不管了,必须得做。”宋千寻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转过身的时候,宋千寻忽然看到了一种被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他忽然开始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庞毅自己仓促间做的决定。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说。庞毅已经帮了他很多了,这次的行动如果顺利,那么他就会离开这里。没必要让庞毅卷进来太多。 但是在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驳,让他不得不思考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庞毅,庞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估计是不会轻易让这件事情过去的。 反复地思索着,宋千寻最后还是决定不要给庞毅打电话了。但是命运往往就在这个时候转上几个弯,然后撞上每个人最不想遇到的点。 就在宋千寻打算直接出去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宋千寻手脚都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喊着是他,是他。 自己是没有在手机里存庞毅的号码,但是很神奇地他却把庞毅的号码记在了脑海里。要不干脆就无视这个电话当做没听到好了。 但是电话偏偏和他作对,坚持不懈地响着。宋千寻就这样停在那里,和一部手机僵持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宋千寻知道自己必须做出点反应,否则时间只会白白浪费。 宋千寻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正在心里思考着还要怎么和庞毅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但是刚接起电话,庞毅就说话了: “我本来只是感觉有点不安,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确定一下。现在不用了,你想做什么?”庞毅笃定地问,一字一句就这么戳进了宋千寻的心里。 宋千寻盯着电话,默默地思考自己要不要挂断电话。结果还没有把手机拿远一点,就听到电话里庞毅说,“你敢把电话挂断试试?” 宋千寻被吓得立刻又把手机贴回了自己的耳朵上,下一秒的反应就是转身四处看,庞毅真的没有在这里?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打算。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别装哑巴。”庞毅越来越没耐心了。 宋千寻知道自己的瞒不过庞毅了,只好叹着气说,“我打算把苗刀和巨阙偷出来。” “你疯了。”庞毅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这个词,他本来以为让宋千寻和展昭他们见上一面,能让宋千寻更好地规划,没想到反而让宋千寻的计划加速了。 宋千寻听到了庞毅的抽气声,也意识到了庞毅是误解了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千寻把自己对周深和庞言的顾忌说了出来。 “那你刚才是打算做什么?”庞毅问,“你是打算一个人做这件事情?” “现在联系展昭和白玉堂也来不及。今天庞言和周深都不在,要做只能趁现在。”宋千寻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单手拿着手机,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朝着庞言之前带他去的房间移动。 庞毅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知道宋千寻已经开始了,“你偷出来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宋千寻愣了一下,然后说,“偷出来以后,就给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送过去……” 听到宋千寻的回答,庞毅沉下脸,丢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的时候,透过窗户的倒影,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阴沉。 宋千寻做事情,不知道是干脆,还是单纯。庞毅站了起来,说,“你听着,我现在就过去,你拿到东西后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你离开。听着,不准给我不声不响地走掉。” 他是决定帮宋千寻,以一个故事为代价,但是这不表示他会同意宋千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宋千寻如果离开庞言,离开这儿,把巨阙给了展昭和宋千寻,那自己还能联系到他吗? 笑话! 听着电话里单调的机质的声音,宋千寻感觉整个神经都弹跳着,怎么都不明白刚才庞毅那句“不声不响地走掉”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千寻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说的是拿走巨阙剑后就去找展昭和白玉堂,的确,没有提到庞毅。 有那么一刻宋千寻是想再打个电话和庞毅,告诉他自己没想过不声不响地离开。但是仔细地想想,如果自己真的能够离开这里,那么他的确是不想再和庞家人有什么联系。 虽然他并不讨厌庞毅,但是他和庞毅的联系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其他的理由会和他联系。所以如果真的能够离开,自己的确是不会再和庞毅联系了。 到时候,人走,楼空。他和庞毅的世界就会彻底地错开了。想到这里,宋千寻竟然感觉到心底细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刺痛。 这样的感觉来得太突然,太诡异,宋千寻连忙把这个念头甩开,按照惯例删去了通话记录。他照着之前的记忆找到了那个房间。 屋子里很空,就是因为很空,反而让宋千寻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心惊肉跳。周围都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宋千寻走进了那间屋子。 保险柜依然拜访在那里,之前他仔细地看过庞言开锁的全过程,对密码的印象非常深刻。他很快地就输入了密码。 手指触摸着冰凉的键盘,凉意顺着指尖长蛇一样缠绕着心脏,不好的预感就这样凝结成块滞留在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没来由的焦躁催促着他加快动作。如果密码后等待反应的时间很短,但是每一毫秒都在宋千寻的脑海内不断拉长,绵延,最后只留下嗡得一声不断回响。 终于,保险箱发出了“咚”得一声谈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宋千寻甚至觉得手背被这不大的力道震得几乎脱手。 定了定心神,宋千寻打开了保险柜,巨阙剑和那把假的苗刀就悬挂在那里。宋千寻把苗刀拿了出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处纹路。 不得不说,这一次仿造做的是非常成功的,庞言甚至把上面的每一处纹路都清晰地仿制了下来。 庞言对这事情能不能成功,心底的把握只能算是过半。但是宋千寻却知道得很清楚,成功率是百分百的。苗刀和巨阙剑,只是密室入口处的钥匙。再造一把苗刀就跟仿造一把钥匙一样有用。 细致地抚摸上面的每一处纹路,宋千寻越来越觉得心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因为这个浪费时间了,宋千寻转而去拿了巨阙剑。 巨阙剑落在宋千寻手里的时候,手上就是一沉。巨阙剑的重量就这样硬生生地加在他的手上。 这剑……宋千寻本该捧着剑就离开,但是巨阙剑到了手上,宋千寻却明显地觉察出重量上轻微的差别。 巨阙剑是上古神兵,剑刃剑鞘都使用了不寻常的材料,就算是仿得再真,再像,在重量上都会有区别。 平常人可能觉察不出当中的区别,自从跟在庞言身边,巨阙剑和苗刀前前后后他也碰过很多次。 自小,那“展昭”和“白玉堂”是宋千寻自小到大的梦想,那段历史,是他从小憧憬的梦。改名为宋千寻接近庞言,能够触碰到这两把刀剑,是宋千寻这辈子最激动的一件事。 只要是能有机会将巨阙剑和苗刀拿在手里,宋千寻就会把上面的每一个细节记在心里,纹路,印记,材质,甚至是重量,他都铭记在心。 就是因为这平时的记忆,宋千寻才会那么快就觉察到这柄剑的不同之处。为了验证得彻底,宋千寻拔出了巨阙剑。 果然,剑刃出鞘,寒芒闪过却刺眼得让宋千寻眯起了眼睛,别过头去。果然剑刃完全没有锋芒暗藏的深沉,只是轻浮的刺眼。 宋千寻归剑入鞘,剑柄剑鞘撞击发出空洞的撞击他人心的鸣声。 庞言果然是在骗他。带着他来这里,故意把保险柜的刀剑给自己看,恐怕是算到了他会来这里。 把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宋千寻得到了这个结论。这样,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宋千寻恍然大悟,原来庞言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把原来的认知全都翻了个彻底。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直把宋千寻背后汗毛竖起。 本来没什么声音的门竟然就像是古旧的木门一样,原本轻微得无声无响,这次竟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断放大。 “果然,我说过这个人是不能信的。”周深的声音混杂在这诡异的声音里,就这样传来,带着得意,带着了然,硬生生地将让宋千寻面前一片漆黑。 周深的话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对另一个人说的。但是这时候明明另一个人应该接话,但是左等右等,等到的不过就是一阵沉默。 这里,他已经没了逃走的机会。宋千寻唯一的念头,就是庞毅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联系他。 已经没了机会做任何举动了。宋千寻手握一刀一剑转过身来,就这样撞进了庞言泛着冷意的目光里。 啊,暴露了。宋千寻能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总归着不能离开这里了,宋千寻竟然发现自己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宋先生倒挺冷静的。”周深看着宋千寻,都觉得要佩服宋千寻了。 就在这个时候庞言扬扬手,手下几个人走上来压制住宋千寻,推着他往外走。庞言紧随其后,在路过周深的时候说了一句,“周深,你近期内不用来这里了。” “庞言你什么意思?”庞言的语气不算好,跟在周深身边的几个人早就看不惯庞言的作风了,而现在庞言的语气,更是直接挑起了他们的怒火。 “你们别吵。”周深伸手拦住他们,只是问庞言,“近期是多久?” “放心,不会耽搁行程的,或者说……”庞言看向沉默不语的宋千寻,冷笑着说,“加快了也说不定。” 说完,庞言转身离开。 宋千寻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逃开,所以也没有做什么挣扎,逃不掉的,最起码现在是。他们把宋千寻带到了庞言的房间。 直到进入庞言的房间,宋千寻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庞言的房间了。也是,他一直提防着周深的城府,也就忘记了隐藏在周深后面的庞言,是有多少的心机。 “我就知道。”宋千寻苦笑着摇摇头,他怎么就忘了庞言是庞家人,这一家子的人的本事都不小,“你怎么可能放心把巨阙放在离你那么远的地方。”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宋千寻和庞言了,其他人只是离开,没有走远。 “最起码试出了你。”庞言挡在门口,一个词一个词地缀着,宋千寻能清晰地听出庞言对自己的愤怒。 只是一眨眼,宋千寻就被庞言拽住了衣领,几乎窒息的痛楚让宋千寻更加清醒,也将庞言的愤怒看得更加清晰。 宋千寻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知道庞言在等自己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这有必要问吗?“你就没有放下过对我的怀疑。” “对,原来只是怀疑。”庞言死死地盯着宋千寻的眼睛,想要把他看穿,“我在崔教授那里看到了一副地图,和你给我的地图一模一样。” “啊,本来还以为能骗过你。” “骗?你冒险和展昭联系,成云山庄拍卖会……”庞言一一列举宋千寻做过的事情,“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不是现在抓住了你,我可能真的会被骗过去,以为你不会背叛我……” 也是。 发生了那么多次的巧合,意外,白玉堂偷梁换柱的对换的计划很好,顺利的话,就可以让庞言放弃对崔教授的支持,然后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但是庞言和周深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在周深的鼓吹下庞言故意试探自己。自己在周深的怀疑下乱了步调,所以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你想怎么样?”宋千寻问,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怎么做?”庞言把他推开,盯着他,一步步地后退,“这两幅地图都是假的。” 宋千寻一惊,这模样落在了庞言的眼里,庞言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副地图是嵌刻在白玉里面的,不会有第二幅。 宋千寻既然和展昭联手了,那么就不会给自己真正的地图。果然,那段时间里宋千寻的工作毫无进展,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而现在,庞言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第124章 庞毅自从挂断电话后就觉得心里很乱。只要一想起宋千寻原来的打算是偷走苗刀和巨阙就不再和自己联系,庞毅就觉得火冒三丈。 这个人怎么可以就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自己帮了他那么多,虽然嘴巴上说说是不用宋千寻付出什么代价,而且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在结束这件事情,结束庞家的问题之后,他要将宋千寻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看得出来,宋千寻并不讨厌自己。自己又对宋千寻很有好感,既然这样,宋千寻就不该离开这个地方,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在挂断电话后,庞毅死死地瞪着手机。就算是刚才嘱咐过宋千寻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但是他心底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就算自己这么说了,手机也不会响起来。 越想越焦躁,庞毅知道自己是肯定坐不住了的。丢开所有的工作,庞毅不顾助理的阻止驱车去了周深家。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庞毅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子停在了距离周深家不远的地方。这样不管宋千寻从什么地方偷偷离开,他都能看到宋千寻。 他几乎是一挂断电话就出来了,庞毅很有自信如果宋千寻离开自己一定可以看到。但是就算是这样,庞毅在外面等了一小时,两小时…… 刚开始他只是担心,后来是怀疑,久久不见宋千寻,他的心情是恼怒的,他以为宋千寻是真的偷偷摸摸地逃跑了。 但是等时间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冷静下来想想,庞毅才发现不对劲。自己是紧踩着时间来的,不管宋千寻的动作再怎么快,自己都不可能错过他。 而且……庞毅现在才注意到周深家安静得过分。按照手下的消息庞言现在应该在和崔教授商谈赞助的事情,但是现在庞言的车却停在了外面。 事情不对劲。庞毅想要给宋千寻打电话,但是手指刚刚按上拨出键,却犹豫地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宋千寻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正犹豫的时候,庞毅就看到周深带着一群人从房子里出来了。远远地看着,周深脸上的表情说不上轻松,而他身后的那群人的表情更是不加掩饰。 刚才在屋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注意到周深回头望了一下,庞毅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看,正好看到庞言带着人出来了,和周深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跟在庞言身边的,就是自己安插的人手。庞言和庞老爷子在疑心的份上是很相像的,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后才敢用,而这个人是早些时间庞毅特地安排在庞言身边的,刚好在知道宋千寻的秘密后庞毅就安排他去保护宋千寻。 现在他不是应该在宋千寻的身边吗?发生了什么?庞毅的身体前倾,差点因此按到了喇叭。 庞毅心有余悸地握着方向盘,重重地靠向了椅背,半天才将胸中滞郁的浊气吐了出来。他刚才真的是疯了,平日里的冷静都离家出走了。 这个时候还不能乱。庞毅单手覆着额头,再次镇定地看向周深和庞言的方向。那人认出了庞毅的车,也知道庞毅就坐在车里面。 他马上就意识到庞毅是为了宋千寻来的。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庞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所以趁着周深和庞言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背对着庞毅,手在后背打了个手势。 直到庞言回到了屋里,庞毅都没有看到宋千寻的身影。他马上就认识到了宋千寻出事了。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他进去,也救不出宋千寻。 虽然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救出宋千寻,但是从形式上来看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让展昭和白玉堂知道这件事情。 理智和情感两相纠结,如果宋千寻在的话……恐怕是会让他先去转告展昭和白玉堂这件事情吧。在这场情感理智的针锋相对中,最后还是宋千寻赢了。 生怕自己后悔,庞毅发动了车子,驾着车子飞快地离开了周深的家。黑色的车子就这样转过几个角落,然后彻底地看不见了。 在庞毅离开的时候,周深有所感应一般地朝着庞毅的车子原先停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周深苦笑着摇头,果然最近是绷太紧了,看到什么都要怀疑一下。 “怎么了?”庞言问。因为宋千寻的事情,庞言到现在为止表情仍然不太好。 周深注视着庞言,他知道,庞言的心境因为宋千寻发生了彻底的转变。自己曾经反反复复地告诉庞言要注意宋千寻,但是庞言都没有采取行动。 一来,是因为宋千寻的确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但是主要的原因,周深仍然觉得是庞言对宋千寻是信任的,他明知宋千寻可能背叛了他,却仍然坚持着这份摇摇欲坠的信任,好像宋千寻,是他最后可以信任的人一样。 一旦连宋千寻都被判了他,那么他就再也无法相信别人了。 恐怕,庞言对宋千寻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吧。而现在,庞言完成了他的蜕变。今后他再也不能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在他看来,任何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利用和算计了。 周深忽然想,庞老爷子无法进入的古玩界,说不定由自己顺水推舟,亲手打造了另一个“庞家人”。 “没什么。”周深莫名地有点后悔,现在的庞言,在这次的事情结束后说不定会成长到一个让他都难以想象的程度。最起码他的未来,他是可以想象的,“你打算怎么做?” “不用你操心。”庞言转身就走,现在宋千寻在他的房间里。本来他是应该亲眼看着宋千寻的,但是现在他根本不想见到宋千寻。 如果不是留着宋千寻还有用,庞言真的是想杀了他的。 庞毅先是驱车去了展昭的学校。但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公孙策也好,展昭也好,早就回去了。 已经没有时间去查展昭的住址了,庞毅打电话给了白玉堂的助理,“帮我接白总。” 白玉堂的助理查看了一下白玉堂的工作表,今天白玉堂的行程很满,偏偏下午白总又撇下工作偷偷地跑出去了,好不容易结束了外面的事情,今天白总又要加班了。 估计现在白玉堂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应付其他人了,偏偏这个人是庞毅,助理也不能明确拒绝,所以她只能礼貌地说,“先生很抱歉,白总现在很忙,现在不能见您。我为您安排明天和白总的会面好……” “少啰嗦!”庞毅上火地冲着手机吼了一句,又是在路口,庞毅高速地转过弯,却又差点撞上迎面开来的一辆车。幸亏他反应够快,快速地打方向盘,这才勉强从那辆车子的旁边擦过。 路上的行人都因为这令人心惊的一幕而屏住了呼吸,刚才庞毅的车子差点就要撞上那辆车了。 庞毅无视了对方司机的怒骂,还有周围行人惊奇担忧的目光,继续驱车朝着白玉堂的公司走。 助理被庞言的怒气还有电话里那声轮胎摩擦地面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认识到庞毅并不是在开玩笑。 “让我见白玉堂,否则他一定会后悔的。”庞毅粗暴地抓过耳机就扔在副驾驶座上,全速地踩下油门。 助理茫然地看着听筒,无辜地回头看了看白玉堂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自己的正主是鬼神一样的存在,偏偏现在来电话的又不好对付的。 助理犹豫了很久,庞毅那威胁的语气让她始终不能放心,最后她还是决定冒着惹怒老板的危险走进了办公室,“白总……” 顶着白玉堂目光的巨大压力,助理努力保持面不改色,“白总,庞毅庞先生想要和您见面,他说您不见他会后悔的。” 最后这句话是秘书深思熟练后才原话告诉白玉堂的,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能够把庞毅的话概括出来,又听起来不像是那么威胁。 本来白玉堂是想开口让助理出去的,但是听到助理的话,白玉堂手上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助理,“我知道了。他来了直接让他上来。” 秘书诧异地看向白玉堂,直到白玉堂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助理才连忙离开了办公室,不敢多呆一秒。 所以后来庞毅来的时候就很顺利地被迎到了白玉堂的办公室。当庞毅走进白玉堂的办公室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站起来看着他了。 白玉堂很快就觉察出庞毅的焦躁,莫名地也有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宋千寻偷巨阙,被庞言和周深发现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对方讲宋千寻被抓的全过程。 白玉堂一惊,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今天下午庞言只是看了崔教授的“地图”两眼就离开了。就算是地图被他给对换了,庞言当时看的时间也太短了。 只是当时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崔教授那开封墓发掘重开计划上,都没有仔细地去想其中的不对劲。 现在自己想想,才恍然大悟。“原来庞言那个时候就发现了问题。”白玉堂发现自己这次是低估了庞言。 只是庞毅现在不想和白玉堂讨论自己的弟弟到底有多聪明,他从半路开始就火气上冒,“别感叹了,庞言他们计划不久以后出海。我是不会让他们把宋千寻带走的。” “我也不会。”白玉堂看出庞毅不太冷静,但是他能够理解,“宋千寻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会让他出事。” 这件事情还是要几个人一起商量比较好。白玉堂想着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家里,他第一个打电话就是展昭。 但是展昭没有接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白玉堂的心提了起来,又转而打展昭家的座机。仍然没有人接。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展昭总是能随时随地地接起自己的电话。不管是手机和电话都接不到……额角尖锐地疼着。 “不行……”白玉堂按着额头,脚步不稳地往外走。 “喂……”庞毅不解地看着白玉堂,不明白只是一通电话,为什么白玉堂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要去找猫儿。”白玉堂脸色并不好,庞毅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自己刚发现宋千寻被抓的时候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去。”庞毅觉得这时候自己必须看着白玉堂,现在他稍微冷静了下来,才明白刚才自己是多么地不理智。 白玉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庞毅的话,从庞毅的身边走过,直接朝着停车场走去。 白玉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展昭住的小区的。记忆里只有脚下不断用力,双手打着方向盘。当他停下车子,抬头仰望展昭所住的楼层,却只看到漆黑一片。 现在是时间不算早,展昭总是会打开客厅的灯的,没了平日会看到的白色柔光,白玉堂只觉得心里发凉。 他很快就走到了展昭家门口,拿出展昭给自己准备的备份钥匙打算开门,却发现展昭家的门根本就没有关好。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沉重得几乎无法举起,白玉堂强撑着抬起手,手碰上了冰凉的木门,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能轻轻地推动了一下门。 然后,门就开了。每一秒,每一秒,门,顺着自己的力道,就这样悠哉地,完全不顾白玉堂内心煎熬地,坚定地勾画着属于自己的弧度,十度,二十度,五十度…… 白玉堂看到了地板上躺着什么,露出了黑色的一角。 门继续往里转,可以看到的也越来越多。而白玉堂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 最后,门大开了。 追上来的庞毅只看到在地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公文包。而房子的主人,并没有出来迎接白玉堂。 白玉堂闭上了眼,依稀之间他看到“白玉堂”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暴跳如雷,怒斥着自己没有遵守约定。 保护好展昭。 ☆、第125章 在崔教授的事情了结之后,这几天的积压在心头的郁结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扫而空。心情特别好的他难得答应了包拯一起看一部电影来放松一下。 和包拯两个人一起去超市里买了点食材,两个人一起做了顿简单的可以入口的晚餐。大晚上的公孙策好心情特别好地捧着口大碗,碗里放了他今晚心血来潮做好的水果沙拉。 虽然仅为做沙拉的时候因为心情好走了会儿神,沙拉酱倒多了,还被包拯嘲笑了一通,但是架不住公孙策今天心情好,所以就算包拯贼兮兮地嘲笑他的大作,公孙策也只是舀了一大勺的水果沙拉喂到了包拯的嘴边。 对于公孙策这一举动,包拯是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公孙策真的是从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过。 最后他几乎是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地把水果沙拉吃了下去,心情那叫做一个激动——好吧,虽然说真的是有点咸,但是情义无价,而且很好吃。 就是这一口,让包拯的心情一直飞在天上,手上的动作也变得飞快。他很快就选好了一部电影,看片名应该是一部很温暖的片子。 包拯和公孙策都坐在沙发上,满心期待地看着电影,碗里的勺子时不时舀一勺水果,不是进了公孙策的嘴,就是进了包拯的胃。 刚开始看电影的时候,公孙策和包拯的表情是眉开眼笑的,但是看完电影之后包拯心情沉郁,然后担忧地望向公孙策。 公孙策真的像是包拯猜测的那样红了眼眶,因为沉浸在电影剧情里,公孙策嘴角一圈都是白色的沙拉酱,泪水就这么在公孙策的眼眶里打圈,好像每分每秒都有可能坠下来。 虽然已经播放到片尾曲了,包拯还是立刻关掉了电视。电视屏幕一黑,公孙策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一般,把碗往茶几上一放,跳起来就把包拯扑到在沙发上。 然后狠狠地掐着包拯的脖子,“这是温馨片?这是温馨片?两小时的片子老子红着眼看了一百一十九分钟你还敢说这是温馨片?” 你问剩下来的一分钟做什么去了?全都用来掐包拯的脖子了,用尽全力的。说好的用今天剩下来的时间彻底放松自己的,为什么要在这里挥泪,不好容易明亮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郁了。 包拯握着公孙策的手腕,无辜地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这部电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挑的,看这电影的名字,你看看,阳光灿烂的日子,明明就很温暖的样子。 谁知道里面会虐成这副样子啊?偏偏他们两个人都是坚决不看剧情简介避免剧透的典型人群。 好在公孙策还没有从刚才的电影里缓过神来,过了一会儿就心情抑郁地坐到了角落里,怎么都不肯转身了。他是再也不肯相信包拯的选择电影的标准了。 包拯笑岔了气,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果沙拉,坐到了公孙策的身后,长手绕到公孙策的面前,讨好地说,“好啦,不就是一部电影吗?最起码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可以休息……” 话刚说完,手机就很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公孙策和包拯同时看向茶几上震动的手机,上面显示是白玉堂的来电。 公孙策转过身盯着包拯一眼,包拯这乌鸦嘴,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 公孙策连忙接通了电话,电话很短,白玉堂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展昭不见了。” 手机掉落在沙发上,包拯和公孙策才真正地意识到,这才是他们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公孙策和包拯很快就赶到了展昭的家。 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并不是展昭家,展昭和公孙策很快就赶到了门卫室。白玉堂和庞毅正守在外面,看到两人来的时候白玉堂直接就走了过来,拉过包拯就往门卫室拽。 公孙策莫名其妙地看着白玉堂,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而且,旁边这个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人到底是谁? 公孙策和庞毅面面相觑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从包拯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包拯的证件夹。 “喂!”包拯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白玉堂是怎么知道自己把证件袋放在这个口袋里的。话说白玉堂到底是要做什么? 结果白玉堂就把包拯的工作证拿了出来,拍到了桌子上,“他的工作证,可以证明了吗?让我看监控视频。” “到底怎么回事?”包拯觉得门卫已经被白玉堂的气势冲击到了,而且这情况明显还是自己上去比较好。 所以包拯挡在了白玉堂的前面,然后严肃地对门卫说,“先生,您好。居住在楼上的一名住户失踪了,我需要确认一下监控。” 包拯的表情很严肃,而且比起白玉堂凌厉的气势,包拯的表情已经算得上是随和了。门卫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是自己这一楼的住户出事了,门卫立刻调出了展昭那一层的监控,也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有一个人偷偷地进入了展昭的家。 然后展昭回了家。看到这里的时候,包拯看了一下白玉堂的表情。果然,白玉堂看到展昭的时候不自然地握紧了拳。 监控视频是没有声音的,但就是这安静和时间的跳动让神经不断绷紧并跳动着,最终白玉堂所有的镇静都在对方拖着晕倒的展昭出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我见过这个人。”一直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庞毅忽然说。 诶?三人将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然后一拥而上把还处在沉思中的庞毅推出了门卫室,然后推进了旁边的庭院里。 庞毅着实被这三个人的战斗力给呛住了,短短的一段路,庞毅也被三个人推得是跌跌撞撞的。 好不容易稳下脚步,白玉堂已经站到他的面前质问了,“你见过?庞言那边的?” “等等。”庞毅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白玉堂之间的距离,因为总觉得白玉堂对庞氏的厌恶已经到了一定的点,甚至开始迁怒自己这个庞家人了,哪怕自己和庞言唯一的牵扯就是宋千寻了。 “我是在周深家见过的,应该是周深的人。”庞毅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展昭被绑架的事情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我这弟弟可能是觉察到原先身边那批人里混进了老鼠,所以用了周深的人手。” “原来只见过一面,没想到他下手的速度这么快。”庞毅觉得自己是低估了自己的弟弟,或许在经商上庞言的天分比不上他,但是庞言在其他方面算是继承了庞老爷子。 只有公孙策总结说,“那就是说可以确定是庞言绑走了展昭?” 还在对视中对峙的白玉堂和庞毅同时看向公孙策,将展昭/宋千寻带回来才是他们首先应该考虑的事情。 “那还愣着做什么?”包拯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恨铁不成钢地拉着三个人就往外走,还把手机丢给公孙策,“帮我打个电话给局里。” “啊?”公孙策一心都放在展昭的行踪上,所以刚接住手机的时候公孙策还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然后猛然醒悟包拯的打算是什么。 几乎是在门铃响起的同时,周深就亲自打开了门。 见到看门的人是周深,包拯惊奇了一下,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人竟然不是庞言。 周深倒是反应快,就算是见到门口站着一群警官,他还是面不改色,甚至微笑着询问,“这可真是……我记得成云山庄的事情我已经接受过询问了。” 的确。如果不是和巨阙苗刀相关,不会有人知道周深和庞言的关系,更不会知道是庞言是借住在这里。 周深的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了,包拯示意了自己身旁的人,对方会意地把一张纸放在了周深的面前。周深挑眉,竟然是搜查令。 庞言派人去把展昭绑走,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个决定太过仓促,他们都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是决定在展昭的家里直接绑走展昭。 包拯他们能找到这里,恐怕就是哪里留下了什么痕迹吧。周深这么想,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家需要被搜查?”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警,一位大学老师在家中被绑架,我们调查了过道中的监控,有人证指出监控中的人是周先生身边的人。” 毕竟包拯的职责范围不一样,这里他是不能强出头的,所以他推举二线,让自己的好友询问周深。 对方也就会意地把监控中打印出来的图片递给了周深看,“这位应该是周先生您手下的一名员工吧?” 周深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他还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毕竟这个时候还不能乱,虽然拍下了照片,但是只要撇清关系就可以了,“人是之前为我工作,不过不久前就被我辞退了,他绑架了一名大学老师?” “周先生,我们很遗憾。”周深暧昧不明的态度让人无法对他下手,但是他们也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周先生,请允许我们搜查屋子。” 本以为会遭到周深的反对,对方已经做好了劝告的准备。没想到周深一反常态地侧过身,露出了欢迎的笑容,“可以啊,我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情,请快一点。” 得到了周深的首肯,包拯也快就进了屋里,一群人在房子里认真的搜查了起来,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周深完全不阻拦他们,因为现在,在这个房子里,不管是庞言,还是宋千寻,包括展昭,都不在这里。 所以他们不管怎么搜,最后都是找不到的。 周深和庞言这几天一直都在为出海做准备,而且准备已经在前几天完工。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拿着苗刀和巨阙,以及那幅地图离开。之前确定出发的时期是在后天。 绑架展昭是他们临时做的决定,他肯定真的地图是落在展昭的手上的。为了避免日长梦多,庞言决定一旦抓住了展昭就立刻出发。 周深也是在不久前接到庞言的电话的,所以他才追回来向庞言确认。没想到庞言已经率先去了港口。 不过也好在庞言的速战速决,就算包拯他们追过来的速度再快,他们在这个家里都搜不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周深也就轻松了,对包拯他们的搜查也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包拯在检查了几个房间之后就觉察到他们只会无功而返了。所以比起搜查,他下了楼,恰好看到周深坐在沙发上,轻松地出神。 “周先生家还真是意外地冷清啊……”包拯四处张望了一下,坐在了周深的旁边开口和周深搭话。 “什么?”周先生回过神来,摇头说,“这里只是我名下的一处房产,我来这里比较少。” 包拯饶有兴趣地把打量周围,“是吗,可是我看了其中几个房间,都有人住过的样子。看来之前这里有过不少的客人吧。” “呵呵,就这么个小地方谁愿意住呢。”周深颇具深意地看了包拯一眼,这个人可比自己想象得不好对付多了。 他坐直了身体,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包拯。周深觉得包拯很可能已经看出了一点问题,想要从自己这里试探出点什么吧。 两个人剩下来的时间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推拉着,直到有人走上来拍了一下包拯的肩膀。包拯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人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吗? 包拯收敛了失望的神情,站起来道歉,“打搅你了周先生,我们马上就离开。” “真可惜,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周深也跟着起身,遗憾地和包拯握手,甚至礼貌地将几个人送到了门口。 “怎么会。”包拯摆手,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打搅了真的很对不起。周先生就不用送了,我们先回去了。” 周深微笑着目送包拯离开,直到看不到他们之后,他才冷下脸,“查清楚,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人留下。” “是。”人后,几个人齐声回答,然后迅速地散去。 周深一直都在客厅里等,直到那几个人回来,肯定地告诉他并没有什么人留在附近盯梢,周深才起身说,“回去做准备,立刻去港口。” 周深马上就上了车,车子启动后就快速地离开了。也许是因为周深一心都在刚才包拯带着人来找他的事情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驶上街道后,后面多出了两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两辆车上分别是白玉堂和庞毅。他们两人和包拯在来的路上已经设想过这个可能了,四个人合计以后决定白玉堂和庞毅在外面等着,他们先进去搜查。 如果什么都没有找出来,就让白玉堂和庞毅跟着周深。这两人只是远远地跟着,不跟丢周深就好,追近了反而容易暴露;而包拯他们更是紧随其后,没办法,他们的人有点多。 包拯当时做这个决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因为他担心白玉堂很可能会被个人情绪影响,不过白玉堂似乎很冷静。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39节 对,白玉堂当然冷静。 虽然自从知道展昭被抓了以后白玉堂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地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因为展昭的丢失而狂乱,四处冲撞,而另外一半却又强撑着镇定,一面镇压着这狂乱,一面又用尽全力地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做才能把展昭带回来。 拼尽全力地镇定,因为不这么做,这剩下的一半也会沦丧。 而白玉堂觉得自己的神智脱离了,就这样漂浮在上方,看着狂乱与冷静相互抵抗,相互撕扯,惨叫着想要吞噬彼此,却悲哀地发现它们早已纠缠不清。 必须要冷静,不冷静的话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因此,白玉堂明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混乱不堪,却又只能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冷静。 等他把展昭带回来,他一定要让庞言和周深付出代价。白玉堂目光凝结成霜,脚下却踩下了油门。 庞毅注意到了车子加速了,愣了一下,也加快了速度。 白玉堂和庞毅都不笨,没有跟得很紧。但是跟在周深身边的人不是吃素的,他们都跟着周深很多年了,对被跟踪的事情都很敏锐。 就算白玉堂和庞毅遵照包拯的嘱咐跟在后面,拉开固定的距离,但是那些人还是注意到了有人在追踪自己。 白玉堂一心都扑在周深身上,所以在周深的车子提速之后,白玉堂马上就意识到他们的行踪败露了。 “他们发现了。”白玉堂只来得及和包拯说这一句。为了集中注意力,白玉堂摘下耳机,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就直直地蹿了出去。 “白玉堂……白玉堂……”耳机那边一下子就没了声,包拯急得用力地捶在了车门上。公孙策坐在后车座上,越过车位握住了包拯的手,“包黑子,白玉堂和展昭都追上去了。” “啧!”包拯皱着眉头,“追上去!” “怎么了?”公孙策担心地问包拯,平时他很少看到包拯这样急躁的模样。包拯这副反常的模样让公孙策看在眼里,担心得不得了。 包拯按住了公孙策的手,拍了拍,“周深发现了,白玉堂和庞毅先追上去了。” 公孙策闻言也担忧地抿了下唇,握着包拯的手,两个人一同安静地盯着前方。 时间就这样在三方的追逐中流逝,白玉堂直视着前方,车子的方向,速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全速地奔跑,风声就这样呼啸着,提醒白玉堂不断拉近和周深的距离。 港口的距离有点远,天色就这样从黄昏落到了夜晚。打开了车灯,白玉堂更是马上就被周深的人发现了。 “不要和他浪费时间了。”注意到手下想要解决白玉堂,周深开口阻止,“通知庞言把船发动起来,我们到了就立刻离开。” 手下这才收起枪,示意司机加快速度。 就算白玉堂全速追击,但是他对港口附近的路并不熟悉,被周深的人马绕着也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包拯他们也追了上来,横插出来挡下了那辆车。白玉堂也顺势踩下了刹车,但是刚下车,他的直觉就敲响了警钟。 他转身就跑了出去。而打开那辆车的车门,里面除了一名司机,什么人都没有了。 公孙策他们也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等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白玉堂独自一人站在岸上,孤独的背影在冰冷漆黑,泛着微波的海水映衬下那么突出,却又那么模糊,好像被碾碎了一样。 ☆、第126章 “猫儿,猫儿,猫儿……” 睡梦中浮现了熟悉的那张脸。自从和白玉堂在一起,梦里出现白玉堂的脸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大多数的时候,展昭会梦到他和白玉堂一起做着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有过的,或者是没有过的事情。 梦到他们一起去逛书市,梦到他们一起在树下,细数着边沿泛着金色柔光的叶片。最让展昭印象深刻的一次是他梦到的是白玉堂竟然主动提出想要下厨。 那个梦展昭做到一半的时候就意识到那是梦了,因为现实生活里要让白玉堂下厨,一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二来那是非常值得担忧的,为厨房。 为了不在梦里看到自己的厨房被炸掉,展昭那个时候很快就惊醒了。 而这次,展昭同样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因为梦里的白玉堂,神情是展昭从未见过的焦躁。甚至比当时在阴樨镇,在那条黑暗的通道里的还要沉郁,急躁,仿佛丢失了最终要的东西。 展昭知道,他丢了自己。因为白玉堂正反反复复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到处找寻着自己。展昭出声了,每当白玉堂呼唤自己一次的时候他就会应上一句,但是白玉堂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就是因为这个,展昭更加确定这是在梦里。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在他疑惑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忽然穿插了进来。不是白玉堂的声音,说不上熟悉,但是也不陌生。 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呼唤着自己,“展昭,展昭,展昭……” 和白玉堂的声音一样,焦急,却少了亲近,多了担忧。这个人认识自己,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呼唤着自己,展昭只觉得自己在意识之海沉沉浮浮,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人好像也终于注意到展昭醒不过来。那声音中止了,展昭以为自己总算是可以休息了,但是那人完全不打算放过自己。 没一会儿,坚持不懈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对方还变本加厉地开始剧烈地摇晃自己的身体,像是拼了命也要把自己摇醒过来一样。 渐渐地,白玉堂焦急的面庞就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和那个恼人的声音一起不停地呼唤着他。展昭有点迷茫,这是在做什么? 但是渐渐的,这个声音变轻了,连白玉堂的面庞都在他的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了。展昭伸出手想要抓住白玉堂,但是白玉堂却离他越来越远。 不能,不能就这么放这个人走了。展昭感觉如果放走了白玉堂,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在这样的感情驱使下,展昭在梦中朝着渐行渐远的白玉堂追了过去,手不断地往前伸。 其实他是知道的,这是在梦里,梦里的他,是抓不住白玉堂的。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就算抓不住,还是要追到他的。 展昭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竟然真的抓住了。手,是手的温度,不是空气的虚无。 抓住了实物让展昭松了一口气,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疑惑,和怀疑。因为眼前的这双手白玉堂的。 白玉堂的手比自己现在抓着的那双手要大,要有力。白玉堂的手是贵公子的手,修长,光是一眼就带着华贵的气质,好看的手。 白玉堂的手却很有力,每次握着自己的手腕,牵着自己的手,都会契合得不留一点缝隙。那就是白玉堂,白玉堂和他。 但是这双手不一样,比白玉堂的手要小,带着更多的纹路,柔软的,却经历了许多的手,如他的主人一样。 不是白玉堂微凉的温暖,而是陌生,却让人不会讨厌的温暖。这个人,展昭觉得自己知道是谁。 梦,也该醒了。 所以展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宋千寻。而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宋千寻的手。 听觉也渐渐复苏,展昭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了。那不是白玉堂,他梦见白玉堂在担心地叫着他,而事实上,是宋千寻在担心地看着他。 宋千寻?他怎么会在这里?和自己在一起? 无数的疑问跃上心头,展昭惊坐起,松开了宋千寻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手下的触感不同。清醒之后,昏迷之前的记忆如同海潮一样翻涌而来。 展昭记得,今天下午庞言和崔教授见了面,但是庞言只是看了那副假地图一眼就回去了。那时候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却更多地沉浸在喜悦里。 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吃了饭,自己还没来得及和白玉堂独处,结果白玉堂就被催回了公司,白玉堂为了他的事情丢下了不少的工作。 白玉堂一开始是打算送他回家的,但是展昭一想到白玉堂堆积的工作,还有白玉堂到底是为了谁而堆积了那么多的工作,就不愿意让白玉堂送自己了。 好说歹说才把白玉堂劝回了公司,展昭是打算打道回府好好休息一天的,他最近也没有休息好。 很可能是累了,他回家的路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了,靠着公交车的车窗差点睡着。一路上,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怎么回房间,躺在那张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现在清醒过来,展昭才注意到自己当时错过了多少事情,他当时明明注意到小区下面停了一辆从没见过的车子,但是也没有多注意。 他回到家,打开家门,发现家门没有锁,甚至都没有精力去思考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每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都会锁上门,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是一个惯性动作了。 直到被人按倒在地的时候展昭才觉察到危险,但是那已经来不及了。等待他的只有黑暗,以及昏睡。 自己是被人绑架了! 展昭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千寻。 宋千寻知道展昭已经大致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也就苦笑着点点头,“暴露了。庞言知道了我在骗他,我偷巨阙的时候被他和周深抓了个正着,他还知道了我们给他看的那幅地图是假的。” “那他绑架我……”是认准了我知道真正的路线。突然,展昭脚下晃动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睡得太久了,但是他看到宋千寻同样站不稳。展昭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不是自己站不稳,而是脚下根本就平稳。 是脚下的地面在晃荡。脚下……晃荡……难道?展昭跑向窗口,他一开始没有仔细地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现在跑到窗口,窗外是漆黑的夜,漆黑的海。 他和宋千寻是在一艘船上,正在航行的船上。船上亮着灯,房间里亮着灯,但是海上漆黑一片,只有平静的海面散乱地反射着月光,和着起起伏伏的浪声。好黑,海好黑,好深,将展昭整个人都吸了进去,再也无法离开。 展昭感觉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自己在海上,自己出海了,带自己出来的人是庞言和周深,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一清二楚的了。 那么…… 宋千寻正想要站好坐下休息,就被忽然转过身的展昭握住了手,“他们要怎么出海?就算庞言有巨阙剑,绑架了我,但是他没有苗刀,怎么可能进得去?难道……” 展昭脸色一白。难道苗刀已经被庞言拿回去了?苗刀是交给白玉堂保管的,难道庞言也对白玉堂做了什么? “玉堂……玉堂是不是也在这里?”展昭着急地问,宋千寻应该比自己更了解现在的情况。 “不是,庞言没有拿到真正的苗刀。”宋千寻按着展昭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拉着展昭坐下,“在你们把苗刀拿回来之前,他提前做好了一个模子,重造的,很像,也能用。” 原来是这样。展昭松了一口气,虽然当时没有防住庞言这一招,但是最起码白玉堂不在这里,“玉堂……真是太好了。” 宋千寻之前以为展昭是担心苗刀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担心白玉堂的安危。宋千寻连忙对他说,“现在是担心白玉堂的时候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 宋千寻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展昭和宋千寻戒备地往门口看去,就看到庞言疲倦的面孔。展昭觉得很奇怪,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庞言,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憔悴。 但是这憔悴的后面,增加了好多的深沉,让展昭觉得庞言比起之前更难对付了。是什么让庞言变了那么多。 这么想着,展昭感觉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宋千寻浑身紧绷了起来,相对应的,庞言站在门口也没有动。 与其说庞言是在看他们,倒不如说是庞言在和宋千寻对峙着。展昭仔细地看宋千寻,这才发现宋千寻几乎是和庞言一样憔悴。 庞言发现我了。 我在偷巨阙剑的时候被庞言和周深发现了。 记忆迅速地回转,庞言和宋千寻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两人的交流,两人的互动,展昭知道宋千寻对庞言没有过深的感情,但是庞言却是很相信宋千寻的。 那个时候,宋千寻是庞言手上最珍贵的宝藏,这么说也不过分。或许说,是庞言最信任的人,最佩服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庞言的面前硬生生地打破了庞言对他的信任。就像是一个孩子,被自己最信赖的家长,父母抛弃,然后一夕之间明白了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 庞言从小就懂得这些,所以才不容易相信别人。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珍惜可以信任的人。 宋千寻就是那个在庞言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是现在,这个人都已经不能相信了。 要是自己,恐怕也是会有那种把心送出去让别人狠狠碾碎,再也无法拼凑的感觉吧。现在的庞言,是破碎地,却又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锋利。 正因为他是破碎的,所以他身上,每一处都很危险,一碰,就会受伤。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有力气去担心别人,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庞言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宋千寻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踹了宋千寻一下。 “我查了一下,我的手下,竟然会愿意帮你,他是我大哥的人。”庞言咬牙切齿地说,拽住宋千寻的领口把宋千寻拉向他,几乎是脸贴着脸的程度,“我以为你只是和展昭合作,没想到你竟然还和他合谋……” “你到我身边,就是他派过来的对吧?”庞言眯起了眼睛,现在的他,对一切都是怀疑的,而庞毅,是他从小到大除了庞老爷子最恨的人,而宋千寻和那个人有联系,“我没有料到,他会在我的身边安插人手,还有你!” 庞言已经愤怒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把宋千寻摔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又一脚地踢在宋千寻的身上。 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情谊。正是因为背叛,所以才不敢相信了吧。而宋千寻就这样硬生生地挨了下来。 庞言对他的伤害是在他派人去抓展昭之后开始的。庞言在周深的指点下抓出了庞毅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那个人被抓出来的时候,宋千寻的心里是一千一万个道歉。但是宋千寻甚至不能顾好自己了。因为之后庞言就开始这么对待他,就像是之前的,甚至是这几十年来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是挨,因为他知道自己躲不开。他只是躺在地上,心中是对那个人千万个对不起,还有对庞毅的对不起。庞毅会不会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庞言,你放开他!”展昭早就看不下去了,庞言怎么能这样对待宋千寻。展昭一下子就朝着庞言撞了过去。 庞言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宋千寻上面,没有对展昭设防,所以就被展昭撞开了。 展昭把宋千寻扶了起来,自己挡在了宋千寻的前面,“你够了。”展昭冷冷地看着庞言。 “你以为你有资格这么对我说话?”庞言冷眼看着展昭,这个人,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把他扔进海里,让他死在这里,从此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是白玉堂,公孙策和包拯他们想要追究,都抓不住自己,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脱身。 “怎么没有?”展昭才不会担心这件事情,相反,他很镇定,“你让我来这里,不就是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地图?我是不会把地图画给你们,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不来打搅我们,我就会给你们带路。” 这的确是庞言绑架展昭的目的,但是这种话从展昭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是没什么可信度了。 庞言打量着展昭,“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会给我们带路?” “因为你们不得不信。”展昭扶着宋千寻后退,“我知道真正的路线,也了解里面的布置,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把你们引进死路里,害死你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只要宋千寻在,我就会顾忌他,我不会伤害他。那我就会带着你们去找到密室。难道这样的条件还不足够?” 足够?怎么不足够。宋千寻,只要是还能利用。 利用……哈哈。庞言忽然很想笑,“亏你可以为了他做出这样的牺牲,难道你不知道,他背叛了我?这样的人你也肯为了他这么做?” “他不是背叛你,他只是忠于自己。”展昭深深地看了宋千寻一眼,对着他摇头。展昭看出了宋千寻眼里的动摇,知道他被那句“背叛”伤得有多深,“他知道你做的是错的。他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宋千寻没有料到展昭会为自己辩护,他稍稍露出了微笑,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呵,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人为你辩护。”庞言毫不留情地用语言刺伤宋千寻。 “千寻是我的朋友。”展昭挡在宋千寻的前面,就是不让庞言接近宋千寻。 “朋友。”庞言重复了一遍展昭的话,然后笑了,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朋友,哈哈哈,朋友!”边笑着,庞言还死死地盯着宋千寻,就是不明白这样一个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有人愿意把他当朋友。 “可以啊!”庞言忽然停下了笑声,倨傲地说。 展昭和宋千寻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庞言,没办法,他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丰富了,展昭和宋千寻不能不防备他。就算展昭现在可以信誓旦旦地和他谈条件,但是如果庞言真的要对他们不利,展昭和宋千寻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展先生,就请你务必好好地,认真地给我们带路。这是最后的让步,否则,我会让你,和你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庞言看向宋千寻,恶狠狠地说,“死得彻彻底底。” 放下这句狠话,庞言离开了房间。直到房门被重重地甩上,展昭和宋千寻才喘了口气,竟然有了劫后余生的错觉。 刚才因为紧张,宋千寻没有意识到身上的伤口。直到现在身上才痛起来,痛得他直抽凉气。 展昭担心地扶着他躺在床上,现在,他不敢离开宋千寻半步,在看到庞言怎样对待宋千寻以后。 “他这样对你?”越是想到庞言和宋千寻以前的亲近,展昭就越觉得心惊。 “他之前只是把我关起来。他会这样对我,是因为知道了我和他哥哥,就是庞毅,有联系。”宋千寻不去碰身上的淤青,他知道,这些玩意儿越碰越疼,放着不管反而放松了很多,“他从小就输给庞毅,所以对庞毅敌意很深。现在知道我和庞毅有联系,可能已经恨疯我了。” “他以后不会的。”现在,他在。等事情结束以后,宋千寻会离庞言远远地。 宋千寻点点头,突然对展昭说:“对不起,是我低估了庞言,也低估了周深,没有和你们商量就去拿巨阙剑,现在落到这境地。” “不怪你。”宋千寻的行为的确是少了他平时的冷静。但是仔细想想,展昭他们和宋千寻所处的位置不同。宋千寻比自己更直接地接触到庞言和周深,也对他们的计划更了解。 现在,他们已经出海了。这足以证明庞言和周深已经做好了远航的准备。宋千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采取那么冒险的措施。 但是人算比如天算,他们还是没有算到周深和庞言的城府。 “本来去庞言他们是不打算抓你的。”宋千寻叹息着说,对展昭被抓来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派人去你家是要把玉片出来的,但是他们没找到。所以就只好绑架你。” 原来是这个理由。展昭都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最后他也只能叹口气说:“那我被抓是肯定的了。” “为什么?”宋千寻不解地看向展昭。 “因为我为了安全起见,把玉片留在了你爷爷家。”上次去了阴樨镇,展昭就觉得还是把玉片留在那里最好,那儿几乎与世隔绝,庞言找不到那里的。所以这一次,庞毅就算是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用。 这算不上坏事。他被抓,这是一件坏事,但就是因为庞言找不到真地图,才会对自己退步。或许,这幅存在展昭脑海里的地图就成了他和宋千寻的保命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展昭的决定,宋千寻先是震惊,再是接受。这的确是个好地方,爷爷也不会有危险。现在被关起来的只有自己和展昭,伤害也算是降到了最低。 “你累了,睡一会儿吧。”这儿只有这张单人床,一个人躺在上面以后另一个人完全睡不上去。自己之前一直昏睡着,恐怕是宋千寻一直在旁边守着。他被庞言那样伤害,早就该休息了。 想想自己横竖睡不着,展昭决定守着宋千寻。宋千寻全身都疼,精神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在展昭的催促下他闭上了眼睛。几次换气后他的呼吸就变的平稳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展昭思绪翻飞,最后只汇成白玉堂三字。 他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会像梦里一样焦急吧? ☆、第127章 发现展昭不见了,白玉堂会不会焦急?呵……问这个问题不会太愚蠢了点吗? 会着急吗?展昭这么想。答案是在下一瞬间就能跳到面前的,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间隔。怎么可能着急,不担心? 但是,展昭想得太简单了。哪怕他知道自己对白玉堂来说有多么地重要,展昭仍然是低估了自己在白玉堂心里的地位。 又或者说,展昭彻底地高估了白玉堂的冷静。展昭不见了,白玉堂不止是焦急,几乎是要疯了的程度。 白玉堂是可以做到冷静,冷静是他平时生活的常态了。但是现在,他的冷静是为了要找回展昭,找不到展昭,那么苦苦压抑的焦躁就像是疯了一样蔓延开来,缠住白玉堂的手脚,侵入白玉堂的每一处,撕扯着他陷入绝望的深渊。 没了展昭,白玉堂一点都不好。 白玉堂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模糊的,只能看到几个小小的光圈在眼前炸开,然后一圈白,一圈淡黄,中间是有颜色的,然后从中间荡开一圈圈的波纹,而这道光芒到了边沿则无力地苍白了起来。 正如白玉堂强撑了那么久的冷静就在发觉自己追不上展昭之后无力地破碎了,把他的理智扎得遍体鳞伤。 白玉堂感觉自己还沉浸在一个昏昏沉沉的梦境里,眼前的都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白玉堂感觉自己是平躺在床上的,渐渐地视线也清楚了,最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这里是哪里?他不是应该在港口吗?望着漆黑一片,空旷的大海,怎么都追不到要追回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白玉堂只觉得心往下沉,冷冰冰的,全身都冻结了。迟钝地躺了一会儿,白玉堂才注意到不只是心里感觉冷,其实他的身体也很冷。 尤其是右手。 白玉堂朝着右手看去,却发现手背被输液针刺穿。顺着透明的输液管往上看,白玉堂看到白色的药液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白玉堂几乎能听到每一滴药液低落的声音。冰凉的液体就这样顺着输液管进入血管里,连鲜血都冷了下来,全身发抖。 房间里没有人,白玉堂找不到任何人来解释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但是这样的感觉很不好,白玉堂只觉得身心都凝固了,而且现在不是躺在这里的时候。 艰难地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白玉堂左手直接扯住了输液管往外一扯。这样的动作很粗鲁,伤口直接出血了,一颗血珠就这样挂在伤口上,欲坠不坠。 胸口有点疼。白玉堂捂着一下胸口,然后拿过放在一边的外套就往外走。出了门他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白玉堂皱了下眉,包拯呢?公孙策呢?他得去把展昭追回来。 只是白玉堂才刚走几步就撞上了公孙策。他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光是凭公孙策眼神里的怒气白玉堂就知道公孙策是断定了自己是要偷跑。 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白玉堂本来就是要偷跑,现在遇到了公孙策,正好问清楚展昭的情况。 结果公孙策根本就不给白玉堂开口询问的机会。在看到白玉堂苍白的手背上那颗刺眼的血珠公孙策的脸就更黑了,“谁准你拔针的!给我回去。” 公孙策可不管面前的是不是病人。他认为,病人就该守好自己的本分接受治疗。如果任性地往外跑,就不要怪别人不把他当病人看,反正最后会治得他接受治疗的。 所以白玉堂就在公孙策的“蛮不讲理的”强势下被推回了病房。 公孙策马上就看到了垂在床边,还在不断滴落着药液的针头。公孙策本来是打算让护士来给白玉堂重新扎上针的,但是白玉堂坚决不同意。 “我不需要。”白玉堂冷声拒绝了公孙策,瞥了药瓶一眼,反正也快空了,还剩大半瓶,“手臂麻了。” 公孙策这才放弃了让白玉堂继续输液的打算,但是他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诫白玉堂的,“你知不知道你过呼吸了?” 过呼吸?白玉堂碰了一下胸口,过呼吸了,难怪胸口还残留着疼痛。 公孙策看着沉默的白玉堂,有点担心地盯着他。昨晚,白玉堂的样子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谁都想象不到,这个哪怕在展昭被绑架后还能保持着冷静的男人就这样绷紧了全身凝视着海面,一言不发,双手紧握。 公孙策和包拯最初觉得没有带回展昭,要放他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但是过了很久白玉堂都没有转过身来。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白玉堂的背影看上去微微地颤抖着。等他们发觉不对,拉过白玉堂的时候,才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喘气的声音异常粗重。 当时白玉堂胸口起伏非常剧烈,他松开紧握的拳头,用力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仿佛再也不能忍受那巨大的痛苦一样。 还是包拯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让人把白玉堂送来了医院。最后医生诊断是过呼吸,打了一点镇定剂,白玉堂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呼吸着,仿佛每一次气息的转换都在切割着他,而唯一能安慰他伤口的人不在。 公孙策他们都知道,是因为没有救下展昭。 把白玉堂送来医院之后,包拯回去申请追捕,庞毅跟着过去作证人。公孙策则是留在医院里看着白玉堂,当时白玉堂的情况,任由谁都放心不下。 就算是注射了镇定剂,白玉堂的状况也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过呼吸的症状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白玉堂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见白玉堂的手还停留在胸口,公孙策问:“你还好吗?”展昭已经出事了,白玉堂不能出事,展昭不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白玉堂“哗”地起身,差点撞开了公孙策。公孙策只来得及后退一点,白玉堂已经错开他往外走了。 公孙策连忙上去拦住他,“你不能去。” “公孙,你让开。”白玉堂也急了,如果是别人,这时候恐怕早就被他一把推开了。但是公孙不行,他是展昭的朋友,甚至是亲人,“我要去把猫儿追回来。” “你去哪儿追!”公孙策也急了,虽然他们都知道庞言他们的目的地是陷空岛,但是他们就这样贸然追过去,根本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且白玉堂现在很不冷静,公孙策必须要让他冷静下来,“包拯和庞毅已经回去组织了,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出发了。” 白玉堂忽然笑了,陌生,疏远,全然地漠然,“公孙,你告诉我,很快,是多久?” 公孙策不禁语节,说真的,就连公孙策自己都无法确定,这很快,究竟是多久。包拯的办事效率是可以肯定的,但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而且包拯需要调动的不仅仅是人手。 哪怕他们的速度再快,恐怕也要过去一两个小时。这一两个小时在警方看来可能是必须花费的时间,但是在白玉堂的心里,在公孙策的心里,多浪费一秒,展昭的安全都会有极大的风险。 白玉堂绝对不能,绝对不会让展昭遇到更多地危险,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错过第二次,他昏过去的时间,接下来要等待的时间,在白玉堂看来都是浪费时间。 看到公孙策沉默了,白玉堂就知道这场对峙是他的胜利。他错开身子准备往外走。公孙策还是拦着他,只是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坚决,“你一个人去,单枪匹马解决不了问题的。” 更何况不仅仅是展昭,宋千寻应该也在。白玉堂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我要去救展昭,我不会拿我们几个人的命开玩笑。”白玉堂的心意非常坚定,“如果不想我们死,那就让包拯快点来救我们。” 白玉堂又冷静了下来,他可以失控一会儿,但是他不会让这种失控的状态持续下去,因为他知道什么状态才是最有利的,现在,只要压抑着就可以了。 “陷空岛的位置我清楚,地图我都记得。记得找到我们。”展昭看了那幅地图多少次,白玉堂就看了地图多少次,陷空岛的位置,密室的位置,密室的路线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一点都不会忘记。 白玉堂回头嘱咐白玉堂,“记得带上庞毅,你们不带上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也能帮上忙,最起码能处理一些你们不好出手的事情。” 庞毅带着人过去,也能够帮忙搜查展昭和宋千寻。最起码宋千寻这边的事情可以有个保障了。 “白玉堂。”在白玉堂走出去后,公孙策又追了出来,喊了他一声。 白玉堂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东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到了自己的眼前。白玉堂伸手一抓,是自己的车钥匙。 “在我和包拯追过来之前给我撑住了。”公孙策强撑着露出微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从容。他和白玉堂同样焦急,但是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做出的让步究竟是对是错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了。 白玉堂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车钥匙。这次,怎么可能会再失败!白玉堂信誓旦旦地点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白玉堂先是开着车回了家。这一次,要去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白玉堂能感觉到,“白玉堂”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在发现展昭被绑架后,他就已经准备出来了。但是自己却强行地压制住了他,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不能乱,越应该保持着冷静把展昭带回来。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都无法忍受展昭受到任何的伤害。不论是因为什么。而偏偏,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都违背了自己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 这种事情,不能有第三次了。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家,白玉堂连忙踩下了急刹车。现在已经很晚了,不想惊动家人,白玉堂特地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本来是想拿了苗刀就走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打开房间的灯,哥哥嫂嫂们早就在等着他了。 他们显得有点疲倦,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等了。累了,但是他们却依然坚持着要等白玉堂回来。 “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到哪里去了?”卢方沉着脸说,难得地露出了大哥的威严。平时,他们兄弟几人都很随意,卢方也没什么哥哥的架子,一直都很随着白玉堂。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绕过去的。卢方可以放白玉堂自由,因为白玉堂是成年人了,他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做大哥的,要的就是在弟弟的行为越轨的时候把弟弟拉回来,甚至是把他揍醒。 看着白玉堂苍白的脸色,卢方就知道白玉堂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不跟他们说一声,夜不归宿,直到后半夜才偷偷摸摸地回来。 这些事情卢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地放过。 白玉堂迎视卢方,兄弟间的默契让他决定不说谎。反正是骗不过哥哥他们的,就不需要费力气了,“猫儿被绑架了,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白玉堂没有说谎。四兄弟都松了一口气。闵秀秀更是放松了下来,在这场谈话里,她是不能插嘴的,因为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白玉堂没有回来,他们就去联系了展昭,才知道展昭被人绑架的事情。依照他们对白玉堂的了解,白玉堂肯定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他们也知道,展昭和白玉堂卷进了一些事情里。白玉堂不说,他们也不会去追问。因为他们相信这件事情他们能处理,需要帮助的时候白玉堂会开口说。 展昭被绑架,和庞言脱不了关系。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而白玉堂会做什么呢?他们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白玉堂会回来拿这把刀。 现在,他们等到了白玉堂。偏偏,白玉堂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大的口气!”卢方铁青着脸站起来,“你去把他带回来?一个人?白玉堂,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自负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白玉堂低吼。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这是白玉堂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哥哥低吼。以前从不会。只因为卢方的话硬生生地扯开了他的伤疤。 不论是他的,还是“白玉堂”的。 自负……哈哈……自负。 自负是刀,会割伤所有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他还是锦毛鼠的时候,他已经用这把刀毁了自己,也斩断了展昭的一辈子。 而现在,他许下了承诺不再让展昭受到伤害,偏偏打破了誓言。 自负是刀,一刀刀,毁掉的都是展昭。 白玉堂咬紧牙关,“白玉堂”也因为卢方的话躁动了起来,陷入了自责的深渊。 “我知道我一个人救不了他,但是我担心他,我做不到明知道他被带走,却要留在原地等所谓的消息。我做不到。”一字一句,白玉堂说得很清楚。 卢方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他之前以为白玉堂因为展昭的事情冲昏了头脑,现在,最起码可以肯定白玉堂还算冷静,没有被冲动蒙蔽双眼。 “那你打算怎么做?”蒋平追问。 “我要去把他追回来。”白玉堂依旧不改之前的坚定,“包拯布置好人手,做好准备之后就会追上来。哥……” 白玉堂忽然放慢了语调。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多少年了,白玉堂再没有用这种弟弟的语调说话了。白玉堂示弱,不再强撑,这仿佛是他五六岁时的事情了。 “我把展昭弄丢了。”白玉堂恍惚地说,至今都没有从这个打击里恢复过来。 这样的语气让他们不能不心软,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白玉堂迷茫的神情了,这让他们怎么狠得下心阻止他,对他说不。 他们拦着白玉堂,就是担心白玉堂会误事。但是现在,他们看得出来,他们的弟弟依旧保持着冷静,哪怕只是强撑着,也依旧坚持着,不会动摇。 “我想要的,就是和猫儿一起回来。”白玉堂轻声地说。 卢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白玉堂最害怕的,就是他们的反对。白玉堂可以对他人言词严厉,对他们不留情面,但是对自己在乎的人,白玉堂做不到。 家人,是白玉堂最不想伤害的人。 如果他们说不,不让他去,白玉堂会陷入极大的矛盾里。还好,他们不会让他为难。他们希望的,就是白玉堂的承诺,平安回来的承诺。 卢方率先给了白玉堂一个拥抱,拍着白玉堂的后背,“玉堂,记住你今天说的。不要让我们担心。” “我会的。”白玉堂眼眶发热,他何德何能,拥有那么多。 ☆、第128章 展昭展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海上颠簸多久了。到了后半夜,海上的风变大了一点,颠簸的感觉也明显了起来。 宋千寻在睡梦中也不安稳,都因为颠簸而痛苦地翻来覆去。展昭担心地照顾他直到后半夜,最终自己也不舒服了起来,在疲倦和难受中展昭也睡了过去。 一整个晚上展昭都没有睡安稳过。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在睡梦里他再一次梦到了白玉堂。这次,他听不到白玉堂的声音,而白玉堂在梦里反反复复地在对他说着相同的话。 是什么话?展昭努力地看着白玉堂的口型,并模仿着白玉堂的口型,用气音尝试发声。大……答……但……当……灯……等……等! 第二个字……我…… 等我。 这就是白玉堂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的话。 展昭只觉得一惊,全身都被震了一下,坐直了身体。因为睡姿不怎么好,展昭的腰很疼,脑袋也因为在海上的颠簸而晕乎乎的。 下意识地看向宋千寻,宋千寻的脸色比他昨晚睡着之前好了不少,也因为得到了足够的休息,脸色变得好了很多。 展昭走向窗边,外面的天色只是微亮。房里间没有时钟,无法告知他准确的时间,但是展昭觉得距离自己睡过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这艘船的船速并不慢,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开出去好远了。现在,离陆地,他们已经不知道离开得有多远了。 展昭扶着窗台看着外面,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展昭正出着神,肩膀上就被人一拍。展昭回过头,就看到宋千寻起了床。 “在想些什么呢?”宋千寻关心地问展昭,他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一睁开眼,宋千寻就看到展昭站在窗台发呆,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去叫他。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外面的天色从微亮的昏暗变成了彻明。 展昭担心地看着宋千寻,宋千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身上的沉痛都沉淀了下来,只是闷闷地疼着,不去触碰,就可以忽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默的。他们都对现在的处境很清楚。他们会被直接带去陷空岛,在这路上,他们完全没办法脱身。 唯一的机会,恐怕只有登岛以后才能有脱身的机会。在这点上,展昭和宋千寻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两个人都在为脱身的事情思考,他们忽然感觉到船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宋千寻走到一边,侧着往窗外看去。 窗户是被锁死了的。庞言为了防止展昭和宋千寻逃走,将这间房间的门窗都锁死了。虽然现在他们是在海上,但是一旦展昭和宋千寻逃出这个房间,躲在船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所以这个房间几乎是全封闭的。宋千寻不能开窗,只能采取这么别扭的姿势往外看。一看,已经能够在依稀间看到陆地了。 “展昭,那是陷空岛吗?”宋千寻激动地指着窗外远处的土地,从小,他只在书中的记载里知道陷空岛,陷空岛的模样,他从未得知。 宋千寻知道的,也不过是这个岛的位置在哪里。亲眼所见,宋千寻有短暂的一瞬间忘却了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困难,只是沉浸在梦想与现实交融的冲击中。 展昭看着远处的陷空岛,也有点失神。虽然他曾经在展昭的记忆里看到这座岛,但是当陷空岛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展昭只觉得眼眶发酸,双手都颤抖了。 房门忽然被打开了,展昭和宋千寻都收回了视线,收敛了满腔的激动,故作平静地看着庞言。 庞言的情绪也比昨晚冷静了不少,最起码看到宋千寻的时候,没有再像昨晚那样不可控制地要对他施加暴力。 展昭还是不放心地站在两人的中间,他看出宋千寻想问庞毅,不想再让两人之间有什么摩擦,展昭抢先问道:“前面就是陷空岛了吗?” “你们不是已经想到了吗?”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这两个人还真能装,明明是他们两的合谋,他们早就该预见到自己会带他们去的地方。 不再去搭理展昭和宋千寻,庞言冲着身后的几人扬了扬手,几人会意地走了上来,把展昭和宋千寻的手捆了起来。 展昭和宋千寻也就干脆不挣扎了,反正他们是挣脱不开的。他们两个人虽然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对方一点都不会放松对他们的限制。 展昭就眼睁睁地看着绳子一圈一圈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缠绕,然后收紧。展昭感觉自己的皮肉被绳索勒住。他们收的很用力,展昭甚至觉得绳索要陷入了手腕,皮肉都卡进了绳索的缝隙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展昭疼得皱紧了眉头,宋千寻都是差不多的反应。这几个人对待他们根本就不留情面。展昭和宋千寻始终忍着,不吭声。 只是在几个人退开后,展昭转了转手腕,只能勉强活动一点点。手腕被勒得很紧,展昭只能靠着不断地握拳来保持手的灵活。 展昭试着扭动了一下双手,庞言的人绑人的手法很熟练,展昭不能解开他。看向宋千寻,宋千寻也是同样的反应。 庞言将两个人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冷嘲着说:“别妄想了,现在你们在我手上,怎么处置你都是我的决定。” 警告了两人不要轻举妄动之后,庞言带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房间。展昭和宋千寻总算是有了机会能够看到船舱外的天地了。 展昭和宋千寻就这样被带到了甲板上。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地亮了,踏上甲板后展昭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海洋的气息。展昭的脚步也放慢了,放松了神情做了个深呼吸,大海独有的腥咸的味道就这样涌入了肺腔,之前累积的惊慌和疲倦都一扫而空,静谧和清明交替着让展昭镇定,最让展昭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无法忽视的怀念和悲伤,仿佛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忽然回到了故乡。 展昭吃惊地停下了脚步,这本不是他应该拥有的感情。他对这片土地,多的是追寻,多的是探索,多的是相隔多年的好奇和责任一样的坚持。 他自然也对这座岛充满了期待,但是这样的怀念和悲伤,是“展昭”才会有的情绪。而“展昭”当初留在自己身上的,只是残存在那面镜子上的一缕残魂,早就随着镜子的破碎而彻底消失了。 自从“展昭”从自己身上消失,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展昭偶尔会梦到“展昭”的回忆,那段过去,对他来说就像是隔着迷雾一样朦胧。 越看,展昭就越是沉浸在当初“展昭”所在的江湖,公门,还有当时权势,形势的复杂。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差距好远。 原来,差距真的就是这样有趣。 有的时候,展昭就会因为梦中的内容而惊醒。这并不像是平时做恶梦惊醒过来一样让他难受和头疼,反而是恍然如梦的恍惚和明晰,亲近的舒适感能让展昭微笑着平躺在床上,安然地回味。 也就是那些时候,展昭是下意识地寻找“展昭”的印记,虽然明知“展昭”已经消失了,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有着一点奢求,奢求那个人还在。 正是这数次的追寻让展昭更清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管展昭再怎么回想开封那段历史,故意去搜找与“白玉堂”有关的一切,都勾不起那人在自己身上时该有的感情。 实际上,看到白玉堂的身体里还存在着一个“白玉堂”,他是有些羡慕的,那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过去,找到了一段遥远的记忆。也许还夹杂着另一种情绪。 虽然“白玉堂”开着玩笑叫他“小小猫”,也曾经大手一挥说把现在的展昭和白玉堂当儿子来看好了。 这虽然是“白玉堂”在开玩笑,也不可能被大家当真,但是也的确指出了,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或者是血缘的联系。 展昭想要找回巨阙剑,也就是想要让“展昭”再一次出现,一来,他不能让“白玉堂”孤零零地,二来,他是真的很想再和这个男人再交谈一次。 但数次的尝试后,展昭就确定了,“展昭”的残魂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消失了。而现在,这样的感觉竟然又出现了。 展昭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人不满地推了他一下。展昭一个踉跄,在宋千寻的帮扶下才稳住了脚步。 展昭忍下这个气,和宋千寻一起跟着庞言往前走。周深已经等在了船头,听到背后的声响,周深转过身来。 也就是这么一转身,展昭总算是明白这种感觉的来源了。在周深的身边,分别由两个人捧着一个长盒子。 一看到这两个盒子,展昭心中就涌上了激动之情,他能够感觉到,其中一个盒子在呼唤着自己。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0节 那是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展昭的时间聚集在装了巨阙剑的长盒中,整个人都痴了。还是宋千寻偷偷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展昭才回过神来,看到宋千寻不赞许的目光。 展昭点了点头,收敛了自己有些外露的情绪,和宋千寻一起站在一旁,克制住自己不去注意深藏锋芒的巨阙剑。 展昭让自己去注意这片海,这座岛。一开始展昭还以为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很轻松的。 因为今天的天气真的很温柔。昨晚的风浪好像就是一场梦,现在的海面轻柔地抚摸着船底,贴着船底溅起几朵浪花。 海面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显出波光,温和得不可思议,连看着都是暖洋洋的,好像一下子就能陷入梦中了。 听着海浪的声音,紧张的神经也缓和了下来。连在和风下海面轻微的起伏也可爱得不可思议。 展昭感觉自己之前所有的情绪都被这样平和的画面抚平了,展昭终于看向了陷空岛。这座岛离陆地很远,已经是一座荒岛了,了无人烟。 但也就是与人烟隔绝,这座岛屿就这样的水波环绕下安静地憩息,绿树缭绕,呈现出属于自然的和谐的复杂。 这本来是一座安静的天堂。展昭瞥了一眼围绕在自己和宋千寻身边的那么多人,叹了口气,可惜,注定要被他们这群人打败了。 就连自己……展昭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捆缚住的双手,还有与甲板紧密相连的双脚,连自己踏上这片土地,好像都成了过错一样。 在看到陷空岛以后,庞言就让人降低了船速。这艘船是周深的,但是周深已经决定把整件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庞言。 主动权的出让是周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做法。这已经是周深和庞言合作的最后阶段了,从庞言的一举一动里,周深已经看清了这件事情成功后会给庞言带来的名声和地位,而自己与庞言合作的那一部分,已经足够了。 既然这样决定,那周深就干脆地交出了主导权,退居二位,看守住展昭和宋千寻的行动就可以了。 船就这样飘飘荡荡地靠近了海岸。等船抛了锚,几个人就登上了陷空岛。刚登上陷空岛,展昭和宋千寻都迫不及待地将眼前看到的一切就铭记在脑海里。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周深问庞言。 庞言也是初次登岛,对岛上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咬咬牙,将展昭和宋千寻往前一推,“让展昭带路。” 说完,还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有两个人会意地走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在展昭的旁边。宋千寻落后展昭半步,旁边也有两个人守着,但是这个把守却更加具有威胁性。 “展昭,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不好好做,宋千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庞言看来,他虽然知道宋千寻和展昭合谋,但是却不知道宋千寻也知道地图的内容,只以为当初的假地图只是在糊弄自己。 让展昭带路,以宋千寻作为威胁,是庞言认为最好的安排。 展昭看着被困住的宋千寻,最后点了点头。 ☆、第129章 虽然展昭知道密室入口在地图上所标记的位置,但是真的让展昭很快地就带着几个人找到,那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首先,那幅地图记录的只是这座陷空岛很小的一部分位置,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在五鼠主宅周围设置的密室。 而展昭他们上岛的位置是随机的,庞言和周深只管上岛,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办了。这可苦了展昭,面朝着一眼望不到的陷空岛,背后又被那么多人威胁着,展昭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陷空岛上这么多年来都鲜无人迹,杂草丛生,当庞言看到展昭旁边平地不走,偏偏往前面杂草丛生的地方钻,脸色很糟糕。实际上这样的反应不只是出现在庞言的身上,周深也是如此。 就连庞言周深的手下,他们早已经在周深和庞言的吩咐下在恶劣的环境下油锅无数次的经历了,但是这都是在宋千寻的指示下避开了最恶劣的环境。像这样直接在杂草丛中穿行,他们都有点吃不消。 所以虽然展昭和宋千寻被绑着双手,行动不便,但是两人都对这种事情很习惯了,两个人的脚程都不慢,反而是看守着他们的人要稍微加紧脚程才能跟上两个人的脚步。 很快,宋千寻就从原来的落后展昭半步变成了与展昭并肩而行,两个人互相帮忙拨开阻挡两人视野的树枝杂草,脚步竟然加快了不少。 庞言很快就注意到展昭和宋千寻有越走越快的趋势。一咬牙,庞言示意所有人都加快脚步,然后让其他人阻止展昭和宋千寻。 展昭和宋千寻莫名其妙地被拦了下来,展昭和宋千寻都纳闷地回过头看着庞言。庞言黑着脸警告两人:“你们不要妄想借着这里的环境逃出去。” “逃?”展昭和宋千寻重复了一下这个字,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展昭不在意庞言警告的视线,“地图并不是记载全岛的路线,我要找到熟悉的位置才可以。跟不上是你们的事。” 说完,不理会庞言他们的反应,展昭和宋千寻接着拨开挡在前面的树枝杂草,一步步穿行。庞言也无可奈何,只能让手下的几个人把展昭和宋千寻看得更紧一点。 大概在里面穿行了十几分钟,展昭拨开了遮住视线的树枝。在寸步难行的树丛中穿行,展昭和宋千寻对前方会出现的东西都已经麻木的没有了期待,那是一种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满目的绿给迷了眼。 所以,当展昭随手一撩,拨开一层遮挡视线的杂草,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豁然开朗。展昭和宋千寻都已经有点累了,这突然走出竟然让两人愣在了原地。 原来,陷空岛在外围是布满了高树杂草,遮挡了外人前进的脚步。但是在这一圈绿意之后,竟然是一片平摊的平地。 在展昭和宋千寻的眼前,铺开的是破碎的青石路。虽然,他们还没有看到屋瓦的痕迹,但是这样的青石路,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有人烟居住。 而展昭已经记起,这里已经是那幅地图上记载的范围了。但是展昭并不着急,他只是踏上青石小路,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闭上双眼,失去光明,无法视物的感觉短暂性地笼罩了展昭的心神,他的脚步因为迷茫,恐惧以及迟疑而停顿了片刻。 但是那也只是片刻。随即而来的是屏蔽了视觉之后,另外四感的放大。这儿的风比刚上岛时,以及海上的海风来得温和得多,拂过身体,是暖心的温和,拂过耳,卷起发,轻飘飘的,却又是痒痒的。 风带起身后树丛草丛相互摩挲,是骚动人神经的细碎的声音,一声声入耳,一声声擦过耳畔,一声声,一声声,催人入梦的轻柔,仿佛有人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吟唱曲调婉转的歌谣。 伴随着柔声而来的是草木的清香,初闻时浓郁,却不会窒息。再一次靠近,搂一抔香气,混杂着泥土和青石路古老的味道,沉浸入身体,印入了回忆。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复苏了。 展昭的停顿并没有招来庞言和周深的催促。庞言和周深他们的行动比展昭慢上一点儿,在树丛里钻了那么久,就连展昭和宋千寻都有点麻木了,那他们是更加疲倦了。 直到走出树丛,庞言和周深都靠着树,闭着双眼休息,久久都还缓不过来。所以展昭和宋千寻忽然停了下来,也没有遭到庞言和周深的催促。庞言反而是对展昭的停步感到很正常,能够休息自然是好的。 既然主子都没有说话,那么几个手下也没有什么动作。刚才的遭遇让几个人都变得有些狼狈,他们干脆就在原地休整。 就这样,两拨人就安然无恙地保持着很短的距离。而那个捧着巨阙剑木盒的人就站在展昭背后不远的地方。 展昭能够感觉到木盒中的巨阙和自己产生了共鸣,他感觉自己能够听到剑刃的鸣动声。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直接在自己的脑海内回想着,并不刺激,而是轻轻的,一声声地勾动展昭的神经。 好像有一种什么感觉向自己传来,却苦于被什么阻隔,而只能轻轻地触碰到记忆的边缘,两者始终存在着一层怎么也打不破的隔膜。 展昭能感觉到冲击,他知道那是“展昭”在朝着自己跑来,却被现实硬生生阻碍。他感觉脑海中的声音安静了下去。 展昭一惊,睁开了眼睛。为什么,没了声音?难道“展昭”消失了?为什么要断开和他的联系? 冷静的心绪被这突然的变故荡动了,展昭转过身看向巨阙剑的方向。展昭没有料到,在这短暂的安静后,他终于赢来了一个温和的人声,“往前走。” 展昭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乱了节奏。这三个字,比之前所有的声音都来的清晰,而这个声音,他很熟悉,熟悉得让他都快要落泪了。 是“展昭”的声音。他用尽了全力,将这三个字传达给了他。“展昭”没有太大的能力和他说很多,和他说清楚。 所以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往前走。展昭忍不住想,在这前面会有什么?展昭忍不住在心里问,幻想着“展昭”能给自己提示。 作为回答,怀念和悲伤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个答案,就算是“展昭”无法向展昭诉说,展昭就已经明白了。 这里是陷空岛。这里是白玉堂曾经生活的地方。这里是“展昭”和“白玉堂”曾经有过回忆的地方,是他们除了开封,另一个归属。 或许,是御猫“展昭”唯一的归属,因为那儿,有白玉堂在。只要有白玉堂陪着,在这陷空岛之上,“展昭”才能暂时地卸下这一身的职责,与“白玉堂”一起漫步海边,饮酒望海,仰望星辰,过得像一个轻松自在的青年人。 展昭发现自己已经沉浸在这段自己假想的回忆里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一看,陷空岛的家。 “展昭?”庞言疑惑又包含着警告的声音传来,这才把展昭从幻想里拉了出来。展昭才想起自己刚才转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发呆,在庞言他们看来就是展昭在看着他们。 庞言自然是不满和疑惑地问了展昭。展昭露出笑容,掩饰起刚才的失神,反而是表现出对几个人的调侃,“休息够了吗?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要休息那么久。” 说着,展昭还配合着太高了自己被绑在一起的手,又做了一下握拳的动作。绳子绑得很紧,他虽然有间隔性地活动着双手,现在双手也是有点僵硬了。 庞言他们怎么经得起展昭的挑衅,都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展昭也不看他们了,对宋千寻示意了一下,两个人齐步往前走。 中途,展昭根本就不在意身后的几个人了。这里已经是平地了,展昭确定,不管自己走多快,庞言他们都能追上自己。只要自己不要做出什么逃跑的样子,庞言和周深他们就不会伤害自己。 展昭全靠着自己的步速往前冲。沿途,他已经看到了一些坍塌损坏的房屋了,这让他激动了起来。 陷空岛是“白玉堂”他们五兄弟居住的地方,在岛上还住着下人等等。他们都是分布在主宅附近的,能够看到这些,就代表着展昭离“白玉堂”曾经的家已经不远了。 展昭心怀期待,他在想曾经富甲天下的陷空五鼠会有着怎样的家。又会是怎样的家让他们留恋这个小岛,怡然生活,一生一世。 但是所有的期望都在一瞬间落了空。展昭知道,千年的沉淀不可能留给他一座完整的家,但是展昭却怎么都想不到这儿会变成现在的破落的模样。 展昭相信,眼前的这篇废墟,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但是这儿,已经看不出曾经有过的风貌了。展昭不敢置信,走进废墟里面。 他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瓦片。破碎的,古老的,一触碰就要化为灰尘,然后消散在风中,彻底地消失不见。 展昭一点点地走入废墟的深处,发现了一个让自己更加震愕的事实,这个地方,竟然是被一把火烧掉的。 愤怒,不解,迷茫……就像是远游的游子回到家乡,远远地却看到自己的家早已消失不见,亲人也好,家也好,全都不在了。 哪怕展昭早知道自己回到这里,也找不到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的痕迹。但是哪怕这里没有人了,展昭也希望能有个地方,能让他们有个完整的寄托。 但是哪怕这儿都没有了。展昭颤抖着双手,这儿是被一把火彻底烧毁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展昭咬着牙,因为用力过度甚至咬破了唇角,鲜血就这样顺着自己的唇角流了下来。“喂……” 但是庞言他们就是连这片刻的思考时间都不会给展昭,就这样硬生生地把展昭从震惊里打断。展昭才想起他现在的处境,背对着所有人把唇角的血迹擦干。他现在才知道,光是看着,却无法挽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展昭,不要耍手段。”庞言冷着脸走近展昭,当他踏上这层废墟的时候,展昭皱着眉,他不希望这个人踏足这片地方,“不要妄想拖时间。” 庞言当然会这么想。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白玉堂很可能会追上来的,那就是麻烦。 只要让他拿到这里的东西,之后的事情再速战速决就可以了,让他有了地位,有了名望,不管是白玉堂还是庞家,他都会毫不留情地碾过。 而展昭看着庞言,想到的就是——他不配。这三个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浮现了出来,这是展昭从未有过的蔑视一样的情绪。不配。这是展昭以前从不会想到的词。 平日,哪怕他遇到那些不懂得历史,不懂得尊重历史,毫无思考的人,他也只会摇着头,感慨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然后微笑着离开。 他从不在意配不配的问题,人各有志,只是彼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展昭会对有志者尽心尽力,但是也不会对不可能的人与事费力气。 但只有这里,展昭不希望这个人来这里,他们踏上这儿一步,展昭都觉得是对这个地方的践踏。 而庞言全然不知展昭的心理,而他对这篇废墟唯一的感觉就是,杂乱,破旧,根本不值得踏入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愿意在这些地方久留。 这样想着,庞言忽然踢到了地上的一片的破砖,他皱着眉把那片破砖踢远了一点。而就是他这动作,让展昭平静的表面破裂了。 展昭无法克制地往前迈了一步。宋千寻也对庞言的行为很反感,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前拉住展昭,然后在展昭看向自己的时候冲着他摇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展昭怎么会不知道。他咬着牙忍下心中的愤怒,转身离开这儿。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走了,庞言才会无条件地跟着自己离开。这比任何言语都要来的有用,有用得多。 心中懊恼着自己的无力,愤怒着自己的无力,疯狂地想要寻找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游走。 但是现在只能忍。展昭只能低着头快步地走着,这儿已经是那幅地图上所记载的出发点了。而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果然,这四兄弟……那间密室是他们为白玉堂和展昭修建的,这五个兄弟的感情那么身后,他们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地方离自己太远。 地图上的路线已经深深地印入了自己的脑海,展昭几乎是靠着本能走着,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入口。 然后,他看到了一颗攀天大树。虬曲的树根深深地扎根在泥土中,紧紧地扣着大地;苍劲粗壮的树干矗立,直耸云霄;茂密的枝叶舒展,忘记了四季地翠绿着。 在树干旁边,古旧的楼梯不知已经修建了多久,就这样盘曲向上,连接着树干,直通着上方的一座树屋。 是的,小小的房屋,就这样落在树干上,被枝叶遮挡,安静得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展昭知道,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入口。 “是这里吗?”庞言怀疑地看着展昭。 “你可以不信我。”展昭的声音提上去无喜无悲,他不在乎,他已经带着他们到了这个地方,他们信不信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果然,周深和庞言都犹豫了一下,最后庞言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展昭说,“你上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才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个险。 所以让自己先去吗? 展昭嘲笑地看着他们,在这个地方,他无惧无畏,反而是他们,竟然退缩了起来,真的是“胆大包天”的人啊。 展昭嘲笑地看着他们,示意了宋千寻一眼,宋千寻点点头,和展昭一起踏上了阶梯。 这条阶梯已经修建了好久了,展昭和宋千寻踩在上面,就会发出要破碎的声音。但是展昭不在乎,他有种感觉,这个地方,不会让他手上。 而且,不管发生什么,展昭都乐于接受。 ☆、第130章 这座树屋,这段阶梯远比看起来要结实。虽然每一步踏在上面,木板都会发出凄厉的鸣叫声,但是它却能支撑起身上两人的每一步,将两人送上了树屋。 直到展昭和宋千寻推开了树屋的大门,在里面找寻了一圈后来到窗口对着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上面没有危险后,庞言和周深他们才往上走。 但是这段阶梯确实是太古旧了,大家都不敢过度密集地上去,而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得特别得慢。 趁着庞言他们上来的时间,展昭走到刚才在地上找到的密室入口,在旁边做了一个记号,树屋里光线很暗,不容易被人发现。 宋千寻不解地看向展昭,“这样子白玉堂会发现?” “他会的。”展昭自信地说,不仅是白玉堂,公孙策,包拯,他相信他们都能够发现赶到陷空岛,然后找到这个地方。 做好记号以后,展昭就站了起来,和宋千寻一起站在入口处。没过多久,庞言他们就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大门被推开,被枝叶遮挡而变得疏漏的眼光被拥堵在门口的人影又挡去了一大部分,树屋也没有变得明亮多少。 展昭提起的心放下来了不少。庞言他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看到地板上被打开的洞口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里是入口?”庞言接过旁边的人递上来的手电筒,在洞口旁边蹲下,将光线打入了黑漆漆的洞穴内。 光线照亮了洞内,他们才能够把里面的情况看清楚。这个密室的入口,是打通了整棵大树的树干而通向地下的。 虽然一开始已经有了一个朦胧的设想,当现实摆在面前,展昭对这棵大树却敬佩了起来。它这样挺拔触天,外观是如此坚挺,内里却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和伤害。而就算是这样,这棵树还能够屹立不倒。 整座陷空岛,都有着与世不同生命力和顽强。内心的震撼如梦似幻,展昭低下了头,无声地对这棵大树道谢。对它说谢谢,谢谢它屹立千年不倒;对它说谢谢,谢谢它守护着这份回忆千年。 “太高了,没有阶梯?”庞言在观察了里面许久后这么说。 展昭苦笑着摇头,这件事情上庞言说的没有任何不对。当初陷空岛四鼠个个武艺高强,这样的高度上上下下对他们都不是什么难事。 好在手电筒的光线能够打到入口的底部,证明这儿并没有往下延伸太多。虽然对他们这群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但是摔下去的话……展昭又往里看去,估计了一下,庞言他们带上来的绳子还是能用的。 “顺着绳子爬下去就可以了。”展昭如实地告诉他们,这里就是地图上记载的唯一入口。这样坦白了,庞言他们就不会强逼着展昭去找另外的入口了。 “如果下面有危险怎么办?”周深制止庞言另寻他路的打算,只是对着两人示意。他们对这个地方都不了解,不清楚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凡事都让别人开路好了。展昭不能动,那就…… 周深对站在宋千寻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对方立刻就会意地上前,在宋千寻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推了下去。 宋千寻完全没有料到会被别人推下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宋千寻躺在地上,痛得缩成了一团。 “千寻!”展昭猛地往前一扑,但是双手被缚,他根本就拉不住宋千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千寻摔了下去,扬起一片又一片的灰尘。 展昭被几个人拦着,所以没有跟着摔下去。他只能不断地对着洞内喊着宋千寻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才听到宋千寻断断续续的声音。 还好,他没事。但是松口气之后抑制不住的愤怒又涌了上来,展昭推开那几个人,怒视着庞言和周深,“你们疯了?” 庞言只是平静无波地示意手下把绳子拿出来,“这里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只能找人探路。不能动你,其他人对我都有用,就他没有,让他探路不就可以了吗?” 无视展昭是如何气得发抖,几个人迅速地弄好绳索。在绳索弄好之后,展昭就推开所有人率先爬了下去。 跳到地上,展昭担忧地上前扶起宋千寻。宋千寻一脸狼狈,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现在手臂还隐隐作痛。 “你怎么样了?”展昭都不敢去触碰宋千寻的手臂和后背,宋千寻刚才是实打实地摔在地上,肯定受伤不小。 宋千寻苦笑着摇摇头,周深和庞言他们还真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教训。展昭咬着嘴唇,压低声音说,“待会儿还能跑吗?” “勉强吧。我会尽力的。”宋千寻说话的时候都直抽凉气,连说话都用尽了力气一般。 展昭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一边等着庞言和周深他们下来。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庞言和周深就看到了在面前有一道大门,这就是入口了。在门前左右各有一处石刻,庞言和周深追上去一看,在石刻的顶端,都有一处凹槽,深陷下去。 就是这里了。 庞言也有点激动了起来,他这几年来的努力,现在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现在,只差一步,只要打开了这扇门。钥匙,就在自己的手中,而这一切,唾手可得。 这么想,庞言也有点激动。就对着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两个手下都会意地取出了木盒中的刀剑,两个人分开走到石刻的前方,拔出巨阙剑和苗刀,插入了凹槽中。 事实真的如周深和庞言猜测的那样,刀剑没入凹槽之后,几个人都听到了清晰的声音,那扇门就在所有人的面前慢慢地打开了。 庞言和周深都惊喜地看着那扇被打开的门,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的一条通道,还有墙面上燃着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洒下点点的微光。 “进去。”庞言拔下了巨阙剑和苗刀,顺手就把刀剑递给了原来的两人,他们再一次把刀剑放好。 果然,庞言还是让他走在前面。展昭都已经对这件事情没什么感觉了,干脆地扶起宋千寻一起往前走。 因为宋千寻摔得不轻,展昭坚持要扶着宋千寻一起走。庞言和周深也就随展昭这么做,所以展昭就和宋千寻并排往前走。 由于宋千寻的脚步有点慢,展昭也就迁就着宋千寻的速度慢慢地往前走。一开始这还好,但是这条通道修得格外得长,展昭在前面慢慢地走,带着他们绕来绕去。 庞言他们早就因为这条通道绕来绕去而感到惶惶了,而展昭他们慢吞吞的脚步更让他们感到不耐烦了,就连周深也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偏偏走到最后,宋千寻因为刚才那一下摔得太严重了,只能停下来休息。 队伍的进程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拖累了下来。庞言催促展昭,但是展昭就是不肯移动脚步。 不管威胁也好,劝说也好,展昭都不会影响,坚持陪着宋千寻休息。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庞言问展昭: “展昭,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可能是因为接近自己的目标了,庞言有点兴奋,做出了他之前肯定不会做的决定,而周深可能也是受到了庞言的影响,没有反对庞言的决定。 展昭正乐得看到这种情况,把接下来的一段路怎么走也告诉了庞言。庞言就让几个手下先走进去探路,他们在后面等着,算是给展昭和宋千寻一点休息的时间。 展昭说的那段路径并不短,再加上几个人都对这里的情况有所戒备,而且通道内的光线虽然有长明灯,却也是明明灭灭的摇晃着,连人的冷静都能摇晃得波澜四起。一系列原因,就让他们的步速越来越慢了。 庞言他们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原本的惶恐,转化成了不安,在一群人中间弥漫了开来。 因为这不明亮的灯火,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原本围靠在展昭和宋千寻周边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在全力注意他们。 甚至连展昭和宋千寻渐渐地从通道中间挪到了靠墙的一侧都没有察觉,况且靠着墙坐下,在他们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展昭也很紧张,这个时刻是关键了,能不能从庞言他们手上逃出去,就看这一次了。 他在等,只要在前面探路的那几个人跑回来向周深和庞言报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精神就会松懈。 庞言肯定会再问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展昭告诉他们的实际上是段错误的路线,而真正的路线是在墙上有一道暗门,需要从那里进去。 现在,展昭和宋千寻已经靠在那道暗门上了。只要趁着他们松懈的那一刻打开门就好了。展昭看了宋千寻一眼,宋千寻对着他点点头。 他故意把自己装得没有行动力,好让他们能在这地方休息。后来,展昭和宋千寻扶着墙站了起来。展昭的手已经碰上了开关,只等着前面探路的人回来的那一瞬间。 但是展昭怎么都没有想到,没有等到探路的人回来,他们却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那几个人的惨叫声,交杂着,却在这诡谲的光线下晃动着侵入了众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着前面的方向,都不安了起来。这样的惨叫声,几个人的声音都交杂着,而且只持续了一声,然后就消失了。 展昭和宋千寻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个情况,本来是打算利用这个瞬间逃进去,两个人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等到展昭和宋千寻反应过来的时候,庞言正转过身准备追问展昭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他捣的鬼。 展昭才抓住最后的时机打开了暗门,他和宋千寻往里一扑就冲了进去,而小暗门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面前合上了。 一道暗门隔开两边的人。就算有了暗门的阻碍,展昭和宋千寻也没有放松,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站起来就往前跑。 这道门并不能阻挡住庞言他们太久的时间,开关毕竟是留在外面的,展昭刚才开门的动作也被庞言看在了眼里,他相信庞言不会花费太久的时间就能追上来。对此,宋千寻也深信不疑。 两人往前跑了一段路,宋千寻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展昭,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展昭也很纳闷,他原本想到的是他们回来,但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动,而且那几声惨叫…… 展昭总觉得毛骨悚然,在那条错路的前面,究竟有什么?展昭不敢想象,他们在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他们的惨叫声来看,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凶多吉少。展昭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给他们指了那条路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展昭开始回忆地图上对那条路线的描画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展昭仔细地回忆,这才想起上面好像留下了一个印记,很不起眼的一个标记,展昭都没有注意过。 正这么想着,展昭就听到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糟糕,庞言他们追上来了。展昭和宋千寻都加快了脚步。 但是两个人不管怎么跑,只能听到庞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千寻有些吃力,速度也慢了下来,展昭怎么能让宋千寻落下。 展昭握住了宋千寻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跑,“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宋千寻只觉得鼻头一酸,他知道,展昭是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真的很少,他真的很少再遇到谁对自己这么好过。 但是两个人最后还是被追上了。那几个人追上来就抓住展昭和宋千寻的手压制在背后,展昭和宋千寻都猛烈地挣扎着。 这时候,展昭忽然听见了“咔嚓”的声音,接着,好像是发条转动,齿轮咬合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这样的声音在他听来不寒而栗。展昭猛然想起,这个地方也是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的。听到这声音,是机关! 仓皇之中,他只来得及喊,“千寻,趴下!” 接着,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漫天的箭雨,还有是那让他脊背发麻的兵刃的声音。 ☆、第131章 你知道九死一生的感觉吗?哦不,这一次应该用必死无疑来形容也不为过。密密麻麻的箭雨直射而下,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就算是遇到危险趴下,展昭也很快回过神来这样子根本就没有用。 展昭避着眼睛,能够清楚地听到箭矢没入地面的声音。这样的箭矢能够直接刺入地面,那就证明这些箭矢发射出来时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这些箭矢能够轻易地刺入地面,那么也就同样能够轻松地刺穿他的皮肉,甚至是杀了他。 但是疼痛并没有如预期来临,展昭只觉得身上很重,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身上。展昭知道,那是血。 在他扑到在地的时候庞言的两个手下已经抓住了他,但是生死间展昭只想着扑倒在地,竟然带着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而那些本来要刺中展昭的箭全部都被两个人挡了下来。 箭雨的声音很快就平息了,展昭知道这一波的攻击已经结束了。展昭撑着坐起来,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两个人。 刚坐起来,展昭就看到了庞言和周深惊恐的神色。他们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危险。就算是在坚韧平静的人,遇到这样的危险总会惊恐,周深如此,少了周深几十年经验的庞言更是如此。 宋千寻也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两个人坐了起来,他是在展昭的警告下才知道要趴下,反应慢了半拍,所以比起展昭奇迹般的毫发无伤,他的肩膀被一支箭射中了,鲜血顺着箭头流了下来。 而在展昭和宋千寻的中间,巨阙剑就因为刚才的混乱落在了地上,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平静无波,看着它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弥漫在通道内的血腥味和铁器的味道就这样被隔了开来。 巨阙,就在手边不远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展昭扶了一下地站了起来,朝着展昭的动作一下子就惊动了庞言和宋千寻。 “抓住他们。”余惊未了,庞言根本不想再走进这个危险的地方,对手下命令。 刚才的事情还让大家都心有余悸,对庞言的命令这些人都慢了半拍,但还是没有违抗庞言的命令。而宋千寻里巨阙更近,强撑着爬起来把巨阙剑踢到了展昭的面前。 几乎在同时,宋千寻已经被抓住了。宋千寻也不挣扎,只是冲着展昭喊:“快走啊!” 展昭弯腰正要握住巨阙剑,又一声“咔嚓”,展昭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机关转动的声音,刚才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了自己的后背。 “别过来!”展昭大声地对宋千寻喊,直把宋千寻和那几个人都喊得一愣。看到他们还愣在原地,展昭又冲着宋千寻喊:“走啊!” 机关发动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一群人总算是明白了展昭为什么会这么着急。这里,还有第二重机关! 漫天的箭雨的恐怖,还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没有过去,第二波就要来了。被展昭一警告,所有人都往后退。 而展昭就这样暴露在了通道中,这一次没有了任何人的遮掩,展昭就像是靶子一样站在通道中间,而漫天的箭雨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朝着他齐射而去。 “展昭!”宋千寻嘶声力竭。 死亡的命运就这样一下子摆在了展昭的面前,展昭绝望地闭起了眼睛,但就是这一刻,展昭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捡起来。”这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么轻,那么温柔,但是却如果惊雷一样划破了脑内的画面,眼前的黑暗就这样被点亮。 是他。 展昭莫名地有种感觉,有了这个人,他在这里就绝对不会出事。巨阙就这样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然后展昭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下子就恍惚了,眼前有些模糊了,但是偏偏,这漫天的箭雨就变得清晰了,缓慢了,箭矢的轨迹,数量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展昭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两手将巨阙剑往上空一抛,握住剑柄拔出巨阙剑,寒光划过,明明是那么昏暗的通道,所有人都觉得双目几乎要被刺瞎。 但哪怕是在这样的寒光中,他们竟然觉得展昭的双眼是这一片光芒中最为耀眼的,而展昭的双眼里始终闪烁着让人退却的坚定。 寒光略过,束缚住展昭双手的绳索就这样被巨阙坚韧割断,剑鞘也好,剑刃也好,都落在了展昭的手中。 箭雨阵阵迎面而来,展昭仰身,巨阙在手中转过,长臂一挥在身上绕过一圈,逼近身体的箭矢就这样被巨阙剑弹开,撞上了后继而来的箭矢,然后把它们全都弹开。 箭矢撞击的声音震荡着所有人的心,而展昭的身形在箭雨中翻飞。又是一波箭阵逼到眼前,展昭全力地跑向石壁,就这样飞身踏上了石壁。 背后的寒气越发迫人,展昭停下脚步,转身,手持利刃凌空横划,逼人的凌厉剑气直击箭矢。 早在展昭弹开箭矢的时候庞言就知道这场箭阵是杀不了他的。所以他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展昭身上的时候,他悄悄地靠近还注意着展昭的安危,彻底忘记了自己处境的宋千寻。 宋千寻正因为确信展昭不会受伤而松了一口气,却突然被人从背后勒住了脖子,宋千寻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庞言把宋千寻往通道口拖,沉下声音对所有人说:“愣着做什么,等死啊!”现在的展昭,远比他之前看上去的要危险的多。 被庞言这么一提醒,所有人才幡然醒悟,转身离开了通道。 “千寻……”展昭在忙乱中只来得及分神往宋千寻的方向看上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也差点让他身陷危险。 脑海中也响起了那个人的提醒,展昭一咬牙,收数注意力,集中对付扑面而来的箭潮。只是不过半分钟的箭潮,几乎是耗费了展昭全部的体力。 当箭潮停下后,展昭落地,脚下就是一软,他往后一仰,后背就撞上了石壁。展昭靠着墙,这才没有滑落在地。 生死之间存活下来的喜悦,全力挥剑之后的疲倦,放松下来后的虚脱,展昭只能将手臂横在自己的眼前,靠在墙壁上平息自己的情绪。 在休息的同时,展昭已经和脑内的那片幻境勾连上了。再次看到这一片幻境,展昭激动得差点落泪。 多久了,竟然能够再一次看到这个人。这个环境才刚刚形成,不太稳定,四周都笼罩着一层蒙蒙的白雾。 展昭就站立在镜面上,低下头就能够看到自己清晰的人影。置身在白雾中,展昭伸手掬了一把白雾,看到里面有颗颗悬浮物,滑过他的指缝,就这样落了下去,整个幻境慢慢地变得稳固了起来。 那种熟悉而亲近的联系感又一次出现,展昭清楚地知道那个人身在何处,他就这样在这片幻境里奔跑了起来。 穿过层层迷雾,展昭看到了他。“展昭”正背手背对着他,在看到他的背影时,展昭就停下了脚步,好像自己的脚步声都会惊动那个人一样。 不过“展昭”很快就注意到了展昭的存在,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就像是展昭想象的一样,是足以破开这一片灰蒙的温暖笑容。 “……”展昭就像是看到了偶像了一样手足无措,平素的自信和平静竟然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孩子一样的惊慌和茫然。 “展昭”看着他那一副惊慌的样子,好像明白了是什么导致了展昭的这副表情,“刚才吓到你了吗?大哥他们设计的机关实在是太厉害了点……” 他苦笑着摇摇头,卢方他们设计的机关竟然是有时差的两重箭阵,就连他都差点吃亏。这么说起来……以前他们五兄弟就总爱设机关,第一次登岛的时候就着了那只白老鼠的道。 “没,我没被吓到。”展昭摇头,原先的紧张得到了平息,心里好像有一道温暖的水流流过。他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那个人说,但是展昭总觉得,不用他说,“展昭”就都懂了。 那既然这样,他就没有必要多问了。不过有一件事,展昭的确挺在意的,“刚才我能躲开那么多箭,是你在帮我吗?” “嗯。”“展昭”点点头,两个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样聊着天,很平和,“你拿到巨阙了,我才能进来。我还不太习惯这个状态,本来可以让你更轻松一点。没受伤就好了。” 展昭还记得刚才自己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想到这在展昭看来还是生疏了的动作。不过也是这样,展昭更有感慨了,“你和白玉堂还真不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直接占了身体吧?”太了解“白玉堂”的脾气,“展昭”对他可能会做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过……想着桀骜霸道的“白玉堂”和这辈子冷静严谨的白玉堂,这样的场面似乎很喜闻乐见。 展昭也笑眯眯地点头,看着自己和“展昭”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和睦,白玉堂和自己这情况比起来就是天差地别。 两个男人,同时心系着两个各自印在心上的男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不过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展昭”微笑着看着展昭,提醒他:“你在这里可以吗?刚才我看到那个叫宋千寻的人被带走了,要去救他的。” 被他一提醒,展昭才猛然醒悟。但是一转身,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出口。他只是闭上眼睛就到这里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睡着,但是这里要怎么出去啊? 展昭就这样茫然地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展昭”就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就像是茫然的迷路的孩子一样。 “展昭”摇头一笑,走到了前面,单手搭在展昭的肩膀上,“起来。” 展昭抬起头,疑惑地偏过头,配合地站了起来。“展昭”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服,他能感觉到“展昭”的温度。 原来,幻境也是有着温度的,好像是真实地存在着。 “要怎么出去?”展昭问他。 “展昭”双手都搭在了展昭的肩膀上,轻轻地往后一推。 很神奇的是,“展昭”明明只是轻轻地一推,但是展昭却觉得自己好像是飞了起来,身体轻飘飘的,就那样飞了出去。 好像是灵魂漂浮,然后忽然被打回了身体里面,展昭身体一样,后背就那样撞上了墙。 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让展昭觉得如梦似幻,巨阙剑还握在他的手上。展昭归剑入鞘,抬起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 已经缓过来了,展昭想起被庞言带走的宋千寻。宋千寻对这里的路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更不知道机关的位置在哪里,更何况宋千寻还受了伤…… 在展昭还在担心宋千寻的时候,“展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几个哥哥他们设计机关一向都不会重招,其他地方的机关未必一样。” 被“展昭”这么一说,展昭更担心了。 “要是玉堂在就好了,他比较熟悉这些事情。”白玉堂……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展昭握紧了巨阙剑,追了出去。 宋千寻受了伤,庞言他们又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失去了冷静,现在放任他们在通道里乱冲乱撞,说不定又会触动机关了。 展昭追回了原来的通道,往左右看都没有人影。正想着他们是深入了还是朝着出口去了,展昭就听到从出口的方向传来了骚动声。 难道他们又触发机关了? 展昭握紧巨阙剑朝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及时赶到。展昭刚追到那里,一团火球就这样朝着他的脸飞了过来,展昭侧过身躲过。 转过身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做着和自己一样的动作,侧身躲过袭向他的火球。 白玉堂……展昭霎时停在了原地,无声地喊着白玉堂的名字。白玉堂也看到了他,惊喜地望着他。但很快惊骇和恐慌就替代了惊喜,“猫儿,躲开!” 只是展昭还沉浸在看到白玉堂的喜悦和恍惚里,还在心底挣扎思索着在这里看到白玉堂究竟是真是假。就连“展昭”焦急的提醒都没有听进去。 在展昭出神的时候,另一个火球就朝着他的后背飞了过来,等到展昭觉察到危险的时候,火球已经逼近了展昭的后背,几乎灼伤了展昭的后背。 这下就算是“展昭”再厉害,他都来不及躲开了。展昭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击。 就在这危险的时候,白玉堂冲了上来拽倒了展昭。白玉堂摔在了地上,展昭也就摔在了他的身上。 “玉堂!”展昭摔在白玉堂的身上,一抬头才发现在石壁的下方竟然还有几个口子,展昭刚刚抬头一看,就看到火苗从里面蹿了出来。 在展昭说话的同时,白玉堂已经搂住了展昭的腰,用力地往外翻滚,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滚动,避开了火焰喷射到的范围。 展昭和白玉堂离路口很近,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通道。直到两个人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展昭趴在白玉堂的胸口,抬起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 直到现在展昭还感觉自己脸和脖子上有不自然的灼热感,但是好在没有受伤。展昭立刻低下头检查白玉堂。 彻底检查了之后,展昭这才确定白玉堂没有受伤,只是刚才抱着自己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了一点。 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趴回了白玉堂的胸口,听着白玉堂胸口中平稳的,有力的心跳,展昭虚脱一样地露出了虚弱的笑容,“还好。” 按照以往,白玉堂肯定会回答他。或者拍着他的头,或者抱紧他,但是白玉堂什么都没说。只是躺在地上,双手摆在身体的两侧,就是不碰他。 怎么了? 展昭奇怪地抬起头,“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里燃烧着冷火,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吞噬。这不像平时的白玉堂会做的事情,可是也不像是“白玉堂”。 可是转念一想,展昭才想起现在“展昭”也栖息在自己身上,“白玉堂”感觉到他了,强占了白玉堂的身体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展昭忍不住想,自己和白玉堂分开才没几个小时,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却已经隔了一千多年,他们,想必很想念对方吧?想得都快要疯了,却要强作镇定。 “要不……你出来和他见一面吧?”展昭退回脑海里的那片空间,对“展昭”说。 谁知道“展昭”只是摇摇头,皱着眉头说:“他不是啊。” “什……”展昭想让他再看清楚一点,却听到那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好……你觉得这样的情况算是好的?”听白玉堂的声音,展昭有种白玉堂要掐死自己的感觉。 展昭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白玉堂愤怒的眼神。要大难临头了…… 白玉堂的手就扣住了展昭的手臂,就像是要陷入他的身体里,然后白玉堂支起身子,全身用力,用力地把展昭压在地上,同时被释放的还有白玉堂紧紧压抑的怒火。 “你觉得这样是好的?” 白玉堂压制着展昭,恼怒,担忧,狂躁,都在一瞬间释放。 ☆、第132章 “玉堂……”白玉堂的怒气扑面而来,展昭只觉得窒息,然后在本能的驱使下展昭抬起手抵在白玉堂的胸口上,努力地让他们两人之间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否则展昭真的觉得白玉堂是要扑过来把自己咬死了。 白玉堂怒视着展昭,他的目光已经把展昭上上下下地凌迟了一遍。在展昭不能呼吸的时候,白玉堂忽然放开了手中握着的苗刀,左手环住展昭的腰,右手垫在了展昭的后脑勺下,咬上了展昭的唇。 当展昭看到白玉堂朝着自己逼近的时候,明知后背已经贴在了地面上,他还是不自觉地往后猛地一靠。如果不是白玉堂的手垫在他的背后,展昭估计又要撞上去了。 但是后背的疼痛避免了,嘴唇上的疼痛却不可避免了。展昭疼得直哼,白玉堂听到了声音,最后还是放轻了力道,转而轻舔伤口。 展昭的手也就这样从白玉堂的后背滑落,最后紧抓着白玉堂的手臂,任由白玉堂宰割。渐渐的,致歉被火焰灼烫而热量就这样蔓延开。 感觉到展昭不再反抗了,白玉堂禁锢展昭的力量也逐渐放松了,双手转而捧着展昭的脸,指腹反复地抚摸着展昭的脸颊,确认手下柔软温暖的触感的真实,确认着展昭的真实。 与白玉堂之前的愤怒不同,他抚摸展昭的力道却保持着轻柔。直到白玉堂指腹碰到展昭脸上一块触感奇特的地方。 白玉堂因为手下奇异的触感而停下了动作,展昭也下意识地别过脸。展昭转过头,心有余悸地看着白玉堂,想要确认白玉堂是不是还在生气。 展昭的担心和小心翼翼都落在白玉堂的眼里,白玉堂皱着眉,撑起自己,俯视着展昭,依旧是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生气了?”展昭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是展昭往常聪明的大脑已经在接连不断的事情里当机了,怎么绕都想不明白白玉堂生气的理由。 看到白玉堂还是冷着脸皱着眉,展昭抬起手,指尖在白玉堂眉间的浅浅沟壑里滑动,执着得抚平。 眉心的温暖,还有指尖滑过的轻痒让白玉堂无法集中精神。每次,只要展昭示弱,只要他一个安慰的小动作,白玉堂就挫败地发现自己的怒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1节 对这个人,他无可奈何。 却甘之若饴。 感觉到自己的严肃再被展昭抚弄几下就会如眉间的皱痕一样舒展,白玉堂强撑着握住了展昭的手,把展昭的手从自己的眉间拉下,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了。 白玉堂的手刚覆上他的手,展昭就觉察到白玉堂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展昭也松了一口气,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翻身坐在了地上,也拉着展昭坐了起来。展昭顺着白玉堂的动作,由着他一拉扯就靠向了白玉堂的方向。 “生气也告诉我理由吧?”看白玉堂低着头不说话,展昭歪着头自下而上望着白玉堂,笑得很无辜。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让白玉堂更生气,但是没办法嘛,他看到白玉堂以后就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人……展昭无辜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挑起了白玉堂的怨气,赌气一样地,白玉堂一咬牙就撞向了展昭的头。两人的额头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响。 “唔……玉堂,用脑袋攻击这招真的很过分。”被白玉堂拉着不能躺在地上,展昭靠在白玉堂的胸口,“哭诉”着白玉堂的暴力。 白玉堂脑袋也生疼,但是他还是忍着了,“刚才我让你躲开,你傻站着做什么?” 要知道,刚才看到展昭静立在原地,而那两团火球就这样朝着他袭去的时候,白玉堂感觉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被焚烧成灰。 他追到这个地方,就是要把展昭完好地带回去,如果展昭就在他的眼前遭受到这样的伤害,那他至今为止所克制保持的一切冷静都成了无用功。 白玉堂一问,展昭才试着回忆自己刚才傻站着的模样。的确是傻站着呢,但是原因……展昭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忘记了。” 忘……记……了?白玉堂瞄向了被自己仍在一旁的苗刀,砍了他应该不要紧的。 杀气袭来,展昭连忙按住白玉堂的手以求自卫,“看到你来了,太高兴了,所以忘记了。” 真的,太高兴了。 莫名其妙地,在回到自己温暖放松的家的时候,一打开门却被压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虽然没有被捆绑,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被绑架了,被庞言绑架了。 然后,他看到了宋千寻。眼睁睁地看着宋千寻被庞言粗暴地对待,伤害,他无力阻止,不能保护他。 但是他必须冷静,就算是撑不下去了也强撑着冷静,冷静地和庞言谈条件,带着他们进入陷空岛,然后想着在路上和宋千寻一起逃脱。 设计让庞言的人进入岔路是他的本意,但是这里的机关陷阱却是展昭不曾料到的。 当看到那几个来抓他的人因为替他挡了箭而生死未卜,当看到漫天袭来的箭雨,当他恍恍惚惚地来到生死的边界,当他死里逃生,当他看到宋千寻受着重伤却被庞言带走…… 孤单的感觉突如其来,不断地逼迫着他的身心。累的时候,能够倚靠的只有冰冷的石壁。冰冷也好,能提醒他只注意眼前。 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只能被压抑着,直到他看到白玉堂的那一刻,他才安心。 真的,太高兴了。 展昭笑着扑到了白玉堂的怀里,把头埋在了白玉堂的颈肩。会不会弄脏白玉堂的衣服啊……迷迷糊糊地,展昭这么想。 侧过头,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身上的衣服,啊无所谓了,反正白衣服都变成灰衣服了,衣领碰脏了也没什么关系。 展昭搂着白玉堂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白玉堂诧异地看向展昭,展昭的发丝蹭得他的耳朵发痒,但是他听到了展昭在笑。 在笑吗?那为什么,身体却在颤抖着呢? 果然,这只猫,是在害怕。 白玉堂轻抚着展昭的头发,手掌反复摩挲着柔暖的发丝。白玉堂侧过头吻了吻展昭的头发,抱紧了展昭,轻声地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你来了。”展昭只是摇头,“就好。” 摇头的时候展昭的脸颊刺痛,展昭疼得抽了一口凉气,抬起了头。 听到展昭倒抽凉气的声音,白玉堂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稍微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白玉堂伸手抚上了展昭的脸。 通道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但是仔细地看,还是能看出展昭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伤口,还残留着血痕。 白玉堂的手恰好停留在伤痕的旁边,白玉堂轻轻地摩挲着周边的皮肤,像是代替触碰那道伤口一样,“脸怎么受伤了?” 展昭苦着脸和白玉堂说起了自己刚才在箭雨阵下经历的生死瞬间,顺便和白玉堂抱怨着卢方他们的心机,竟然设置了两重这样的箭阵。 这道伤口就是刚才因为宋千寻而分了神,被一道箭划伤的。说起来……展昭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就在两人说长说短的时候,被展昭和白玉堂丢弃在一旁的巨阙剑和苗刀开始颤动,发出了蜂鸣声。 一开始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注意到声音的来源。被丢弃在一旁的巨阙剑和苗刀也意识到主人的抛弃,不满地发出了更响的声音,发觉两个人的迟钝之后,刀剑同时出鞘,就这么从展昭和白玉堂的头顶飞了过去,刺入了石壁里。 这次不管展昭和白玉堂再怎么在状况外,两个人都不会忽视巨阙剑和苗刀了。 巨阙剑和苗刀自头顶飞过的冰凉的感觉还残留在头顶,两人心有余悸地望向还插在墙上的巨阙和苗刀。 两把兵器还在震动着,提醒着两人他们的确是自己出鞘了。 展昭和白玉堂确信这个通道里没有什么磁墙……所以它们是自己跑出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分别向原主人求实,那两人过了半天才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两个人走到了苗刀和巨阙剑的前面。通道里的光芒并不明亮,但是刀剑自身泛着凛冽的寒光,两人的面孔就这样清晰地映在剑刃和刀刃上。 他们就这样在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两个人本来就有点狼狈,刚才为了躲避火球在地上滚了两圈,两个人脸上,衣服上都蹭上了泥。 不仅如此,展昭的伤口上也混上了泥,之前是因为神经紧绷所以不觉得痛,现在则是因为麻木了。 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展昭才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因为白玉堂的忽然出现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情。 “千寻被他们带走了。”展昭拍着脑袋跳了起来。 白玉堂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刚才就因为不熟悉这里的路误入了刚才的火球的陷阱,他们有一群人,如果误入什么陷阱,问题的严重性就不言而喻了。 拔下了武器,收回鞘内,展昭问白玉堂:“刚才你有看到他们吗?” “没有。”白玉堂立刻摇头,“我是从入口下来的,走错路也是刚才的事情。他们往出口走的话我会遇到他们的。” 两人同时往通道深处看去,那么他们是朝着深处去了。展昭和白玉堂沉下脸,庞言和周深竟然到了这个程度还没有放弃陷空岛上的财富,他们肯定是逼着宋千寻帮他们带路了。 情况刻不容缓,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朝着通道的深处跑去。巨阙剑和苗刀在两人的手中,在那两人的帮助下,展昭和白玉堂只觉得全身都变得轻盈了许多,奔跑起来也轻松了很多。 找到宋千寻的过程远比展昭和白玉堂想象得要轻松得多。在认清整幅地图上的地图标记后,展昭对通道的路线记得滚瓜烂熟,每一条岔路,每一个拐弯,展昭都带着白玉堂飞快地跑过。 宋千寻肩膀上的箭伤很深,鲜血一点点地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就这样无形地成为了路标,指引展昭和白玉堂他们所在的方位。 估计庞言他们因为处在了一个太过紧张的环境,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所以都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痕迹。 展昭和白玉堂追到了后面,白玉堂忽然拉住了展昭,对着展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展昭立刻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响。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听到了前方传来了细碎的说话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隐隐约约地也能辨别出好像是发生了争执。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展昭和白玉堂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而此时,宋千寻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他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就被庞言和周深带了出来。 肩上的伤口远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宋千寻的手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而且不用检查自己的伤口,宋千寻都感觉得到自己的伤口肿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没走一会儿,宋千寻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唇色也开始惨白,步伐也摇摇晃晃了起来。 宋千寻的异状让本来就慌乱的周深他们更加陷入了困境,在这种时候他们都意识到宋千寻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本来,这伤是要立刻处理的。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决定宋千寻不可能得到即时的治疗。而且有一个常识,普通人不要尝试取箭,否则的话只会造成伤势更加严重。 而宋千寻肩膀上的箭被拔下完全是个意外。他们都在这条看似无止境的通道里绕了太久,刚才经历的恐惧把他们的精神都逼到了一个极限,而通道的漫长、宋千寻倒下恰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谁都不记得到底是谁,在这压迫下恍惚了神智,竟然拔掉了宋千寻肩膀上的箭。那之后的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拔掉了堵住木桶的塞子,里面的水就会奔涌而出。 那支箭就像是塞子,而当他拔下的那一刻,鲜血就像是漏出的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鲜红的液体喷射到他们的脸上,他们才意识到究竟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随着鲜血流逝的,还有宋千寻的生命力。宋千寻的脸色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得青白,而庞言和周深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身上带必要的医疗用品。 就在他们万分惊恐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听起来很单薄,最多只能是一两个人的样子。 展昭……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恐惧,震惊交接,庞言和周深做出了决定,把宋千寻留在这儿,一群人转而走向了另一条路。 所以,当展昭和白玉堂循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找到宋千寻的时候,只看到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唇色和脸色都已经青白了。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地查看了周围,没有看到庞言他们的踪迹。他们就这样把宋千寻丢弃在了这里。 现在已经来不及追究庞言他们的去向了,宋千寻的情况不容乐观。 只是展昭和白玉堂身上同样没有带止血的药和绷带,就在两个人苦于没有方法的时候,展昭就听到了“展昭”的声音,“点穴。” 然后,展昭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在伤口周围几处穴道飞速地拂过,宋千寻闷哼了一声,肩膀上的伤口很快就止了血。 在展昭行动的同时,白玉堂纳闷地询问那个原先一直在活跃,但是在看到展昭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处于诡异的沉默状态的“白玉堂”,“这个你也做得到的吧?” 但是平时或多或少都会给他回答的“白玉堂”这一次却沉默得出奇,仿佛躲避着什么一样。 “止血了。”确定伤口没有流出更多的血,展昭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告诉白玉堂宋千寻的情况。 “嗯。”白玉堂弯下腰把宋千寻背了起来,“先带他出去,我的船上有药,大哥他们也来了,让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白玉堂停顿了一下,视线飘向了一旁,想要躲开接下来设想的展昭会问的问题。 看到白玉堂这样故作遮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展昭就知道了,白玉堂这家伙肯定是扔下了包大哥和公孙他们跑过来的。 想到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卢方他们也跟着过来了的事是他没有料到的。 白玉堂背着宋千寻,和展昭一起按照原路返回,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个问题,白玉堂不情不愿地回答,“他们硬要跟过来的。” 这件事情也是白玉堂没有料到的。从卢方他们那里拿到船钥匙之后,白玉堂就马不停蹄地朝着码头赶了。 一开始他心里还在为卢方他们的放行感到庆幸和感激,结果这种情绪看到船舱里的几人后就彻底地破碎了…… 然后白玉堂认识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自己的几个兄弟,在他们严肃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他真的是被展昭遭人绑架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怎么就忘了兄长们的本质。当然,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唯恐天下不乱的嫂子闵秀秀。 最后白玉堂和卢方他们交涉的结果就是,就算是到了陷空岛上,他们也只能留在船上,能在岛上行动的只有白玉堂一人。 同时,最重要的,最没得商量的一件事情就是……闵秀秀绝对不能上岛。 这个最重要的条件很快就得到了五兄弟的一致赞同。闵秀秀就在所有人的残酷拒绝下被扔下了船。 虽然有点胡闹,但是卢方他们的到来的确是帮了不少的忙。比如说……在展昭他们顺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卢方站在庞言的船上了。 四兄弟很快就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下了船迎了上去。“他是怎么回事?”宋千寻的血蹭上了白玉堂的衣服。 “帮他处理一下。”白玉堂把宋千寻背到了船上,对卢方他们说。 卢方他们在船上准备了必需的药物,四人里韩彰和徐庆对包扎止血也知道一点,急忙帮宋千寻处理伤口。 但他们也都表示,这只能是应急处理,宋千寻的伤必需尽快交给专业人士负责。现在回去可能也来不及了,只能寄希望于包拯他们带来的人里有专业的医生了。 同时,展昭和白玉堂也被卢方他们哄去了各自的房间,因为这两个人都很狼狈,而展昭也受了点轻伤,被蒋平他们拖着去清理脸上的伤口了。 白玉堂在蒋平的要求下也去重新打理了一下自己,这一身也确实让他有点难受。换衣服的时候,白玉堂就注意到在镜子的倒影里,苗刀在不正常地颤动着。 可是它在白玉堂靠近的一瞬间就停止了震动。刀随人,白玉堂能感觉到“白玉堂”诡异的精神波动。 “我说,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堂拔出苗刀,凝视着刀刃上自己眼睛的倒影,然后询问从见到展昭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白玉堂”。 “展昭”已经苏醒了,这是他们在一瞬间就能明白的事情。展昭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 按照他们的设想,“白玉堂”是会直接抢占了白玉堂的身体出来的。在看到展昭的那一刻,白玉堂就已经做好了和白玉堂抢占身体的主动权的准备的。 但是,前一秒还在帮助他躲避火球的那个人竟然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躲藏在思维的最深处,不像平时那样冲在最前面。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白玉堂”在躲着“展昭”一样。 与展昭短暂分离后的重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见面让给“白玉堂”他们的。但是,在他们重逢后,“白玉堂”和“展昭”的重逢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别过去。”“白玉堂”了解白玉堂的想法,忽然出声阻止他。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白玉堂挑眉,他想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决定,“白玉堂”是干涉不了的。 打定了这个主意,白玉堂一边压制着脑海里不断抵抗的“白玉堂”,拿起苗刀就往外走。但是并没有如愿地看到展昭。 询问过蒋平之后,才知道展昭说是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都说了不要去。”眼见着和“展昭”的距离越来越近,“白玉堂”也显得愈发焦虑了起来,他就这样在白玉堂的脑海里忽然发力,硬是让白玉堂停下了脚步。 他还没有想好,遇到那只猫的时候要说些什么。他可以在展昭,可以在白玉堂的面前做到自在,做到洒脱,但是他没有自信,能在“展昭”面前做到。 毕竟,他们之间差了十五年。是他独自留了他十五年。 “那又怎样?”白玉堂不屑地说,“早也好,晚也好,他有勇气来找你,你却懦弱地不敢和他说上一句话?” 是非曲直,多年等待,既然想见面,那就把话都说清楚。 这一次,白玉堂占了上风,成功地来到了甲板上。展昭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船头,抬着头仰望着陷空岛上明媚的晴空。 “白玉堂”忽然安静了下来,又有了躲避的念头。但这次,他却被白玉堂抓住,一下子拽了出来。 他踉跄了一下,再次站稳的时候,已经是他掌握着白玉堂的身体了。 ☆、第133章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海岛,白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海风吹过的时候“白玉堂”还是颤动了一下。挺直了后背,“白玉堂”已经感觉到后背的黏湿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紧张得冒汗了。 “白玉堂”忘了那个站立在船头的人,想起自己几天前在他的面前还能够谈笑自若,还是那个骄傲洒脱的白五爷,而现在,“展昭”就在自己的不远处,白玉堂却却步了。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个人,是在怕那个人。 呵……怕?这个词以前摆在他锦毛鼠的面前,谁说的,“白玉堂”肯定饶不了他,三两招把那个人打趴下,让他知道怕这个字,从来都是他“白玉堂”让别人感受到的,他自己不会怕。 而现在,“白玉堂”真的感到怕了。“白玉堂”人生第一次感到怕,是在冲霄楼。当那漫天的箭雨朝着他袭来,当他身受重伤,当他明白自己再也撑不住了,“白玉堂”第一次怕了。 他怕,他怕独留下那只死脑筋的猫,他收不住诺言了,他怕那只猫没了自己。除了怕,还有悔。 猫儿,我回不去了。喃喃着这句话,“白玉堂”就在又怕又悔中闭上了双眼,哪怕他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留恋,他带走的也只能是这份留恋。 现在他第二次怕。怕的还是那个人。 “白玉堂”凝固在原地的时候,“展昭”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竟然朝着船头跌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白玉堂”的身体自然就行动了起来,单手搂住“展昭”的腰,另一只手撑在船头,两个人同时站稳。 “你没是吧?”“白玉堂”很担心,是因为海风吹太久了,还是太累了?应该把这个人拉回去休息一下。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白玉堂”吃惊地低下头,“展昭”固执地低着头,用乌黑的发代替自己的模样。 “白玉堂”没有不耐,他的双眼开始发红发酸,环着“展昭”腰的手开始颤抖,撑在船头的手开始颤抖。他就这样颤抖着收回左手,拢向“展昭”。 在贴近“展昭”的胸口时,“白玉堂”的手停顿了一下,仿佛碰上了坚冰的阻碍。但是下一刻就突破了这无力的障碍,把“展昭”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你还好吗?”原来,他怕着,却又一直想念着。把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竟然是那么让自己满足,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你还好吗? 没有我的那些年,你还好吗? 等待我的日子,你还好吗? 沙哑的声音悲伤地响起,“你还好吗……猫儿?” 这一声猫儿,不是宠,不是担心,不是焦急,是悔恨,是狂喜,是……深爱,深入骨髓,烙入灵魂的深爱,带着被时间撕扯的沉痛,悲伤,绝望,和焚尽绝望后刺破天际的明亮。 怀里的人停止了颤抖,却轻轻地挣开了“白玉堂”的怀抱,和“白玉堂”拉开了距离。 “猫儿?”“白玉堂”疑惑又不安地看着“展昭”,为什么“展昭”要推开自己呢? “展昭”久久地凝视着“白玉堂”,伸长手挡住了“白玉堂”前进的步伐。“白玉堂”就这样不安地看着”展昭”,巨阙横隔在二人中间,凛冽却又宁静。 “展昭”一步步地后退,目光怎么都离不开“白玉堂”的面庞。他们两人之间,纵使容颜变化,纵使时光千年,永远都是熟悉的。 “白玉堂”也看到了“展昭”越退越远,他想要上前把“展昭”拉回来,因为“展昭”再往后退就会撞上船头了。 然而他刚刚踏出一步,他就看到“展昭”勾起了嘴角,是他喜欢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只有一半,没有以前的让他欢愉的弧度,只是一半,“展昭”却忽然转身跳下了船。 “猫儿!”“白玉堂”追到船头,就看到“展昭”的身影没入了树林中。“白玉堂”一跃而下,也跟着追了进去。 直到两人都看不见了,卢方他们四兄弟才打着哈欠走上了甲板。徐庆走到船头,这才隐隐约约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我说老五和展昭的体力这么好?都折腾了一晚上了。” “比起体力的问题……”韩彰抓抓头发,现在已经看不到这两人的身影了,“他们两就这么跑进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待会儿包拯他们赶到的时候怎么和他们联系?” 他们是偷偷过来的,包拯他们这一次是全体出动,他们是不能被发现的,所以等会儿他们必须把船开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也是白玉堂和展昭一致的建议。 “没关系。”蒋平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我让老五带了个无线对讲机。庞言他们的船上有无线对讲,包拯他们肯定会搜查庞言他们的船,到时候联系他们,再让他们绕开再来我们船上,毕竟宋千寻的伤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宋千寻的伤的确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而且还失血过多,所以他们得尽快回去了。好在是包拯他们也快要追过来了。 情况紧急,他们四个人又不能现身,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卢方他们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很快就开着船去了展昭和白玉堂说的那个隐蔽的地方。 刹那间,岛上又安静了下来,仔细聆听就只剩下“展昭”和“白玉堂”在树林间穿梭的声音了。他们两个人轻功都很好,同样是在树林里穿行,两人衣服都没有脏,也没有乱,甚至连呼吸都是那么平稳。 “展昭”低着头跑在前面,只顾全力逃脱,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是啊,他逃跑了。其实,不仅是“白玉堂”对这次见面犹豫,他也是一样的。 但是他还是被展昭算计了。他一个没有留神,展昭就把他拽了出来,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展昭的身体。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犹豫的,却又熟悉的脚步声。当时“展昭”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凝视着地面,哪怕地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知道,“白玉堂”也是被耍了差不多的手段才突然被拉出来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自己出来的。 近人情怯……他们两个人都会。 一直以为,等了那么多年,就只是想见他一面。但是真的到了里他那么近的时候,“展昭”才发现,心底的情感是多么得复杂。 不敢见,又想见。所以他选择以背影迎接这个人。但是他忽略了展昭身体的疲倦。只是在船头静立一会儿,他竟然有点晃神,脚下就踩空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往前倾去。 下面是海水,如果直接摔下去,他可能会呛水,可能会淹死。但是“展昭”一点都不慌张,因为他听到了那人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飞快地朝着自己靠近,然后下一秒他就被“白玉堂”搂进了怀里。把脸埋在“白玉堂”的胸口,呼吸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那一瞬间心安。 “展昭”当时只觉得自己懒洋洋得,动都不想动。他干脆就那样留在“白玉堂”的怀里,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他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觉到“白玉堂”把他抱得更加紧了一点。调息之后,“展昭”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包括因为迷糊而复杂不清的感情。 它依旧复杂,但是复杂的同时所有的感情被放大了好几倍呈现在他的面前。直到那一刻展昭才发现自己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他觉得黑暗的世界炸开了,然后幸福来得太突然,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他激动,他震惊,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拥住“白玉堂”,但是很快,有另一种情绪涌了上来。 委屈。以前“展昭”觉不会有的委屈。哪怕孤独等待了十五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到委屈,只有寂寥,只有痛苦。 而现在,当眼前那个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这股委屈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把“展昭”固有的平静彻底打破。 他好想“白玉堂”,但是他却不不敢抱着他。然后下一秒涌上心头的想法,竟然是逃跑。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到“白玉堂”。 所以“展昭”逃开了,跳下了船,就这样冲进了树林了。闭上眼睛,他能看到展昭坐在那片空间里,捧着脸无奈地说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跑什么”。 “展昭”没有回答,他当然是听到了展昭对他说的话,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他屏住呼吸,全力以赴地奔跑,不敢慢下分毫。 他的轻功一向比“白玉堂”好,但是不代表他能轻松地甩开“白玉堂”。现在,他只要稍微分点神,他就能听到“白玉堂”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白玉堂”也是拼尽全力追赶在“展昭”的后面。他们两人的实力不相伯仲,“展昭”是甩不掉他,但是他也追不上“展昭”。 从刚开始的恍惚和失神中反应过来,“白玉堂”咬牙切齿。他知道“展昭”现在逃的心理,逃的原因,他可以忍受“展昭”恨自己,但是他不允许“展昭”逃。 “展昭!你再逃跑试试!”追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白玉堂”冲着前面的人大喊:“展昭,你敢再跑。” 他是骄傲的“白玉堂”,他是骄傲的锦毛鼠,他可以只身盗三宝,他可以以负罪之身进入开封府,他无畏无惧,无惧无畏,除了“展昭”,除了“展昭”! “展昭”在听到“白玉堂”的话的一刹那就停下了动作,这是本能,这是习惯。他们早已习惯了听从对方的话,这是早已融入他们骨血的。 “展昭”停下了脚步,但还是固执地停留在原地,不肯转过身来面对“白玉堂”。他能怎么去面对“白玉堂”。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背影,他们两个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这一次的见面,他们怎么能用背影来草草地结束,这么想着,“白玉堂”走向“展昭”。 听到“白玉堂”的脚步声,“展昭”紧张地绷直了后背。但是“白玉堂”的脚步声就这样停了下来,留在离“展昭”约莫几步远的地方。 就是这样的距离,无论“展昭”轻功再怎么好,“白玉堂”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展昭”。只需要一个动作,但是他没有。 “白玉堂”的想法总是那么出乎意料,就算“展昭”那么了解他,偶尔也觉得捉摸不透。但是他必须为“白玉堂”之后的行动做好准备。 “展昭”原以为“白玉堂”会抓住自己,但是他没有。 看着“展昭”全身心戒备的模样,“白玉堂”哑然失笑。这只猫,偏偏在这些地方显得格外认真。 “我听闻南侠展昭武功奇高,在那皇帝面前献艺,最后封了个什么御猫。这不是对五鼠的挑衅吗?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今天就是想和你讨教一下,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称自己是御猫。” “白玉堂”竟然这么说。和当年他们初见,“白玉堂”的挑衅那么相似。仿佛他们不是分隔了那么久。 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嚣张的,不服“御猫”之名的锦毛鼠,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一心报效朝廷,毅然为官的御猫,这是他们在另一个时空的初遇。 “展昭”哽咽了,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年轻气盛,他该怎么回答白玉堂。 “怎么了?御猫竟然是个胆小鬼?”“白玉堂”抬高了音量,听起来是那么不屑。如果是别人听到他的话,只要脾气稍微差点,那么估计两个人就可以打起来了。 但是这是“展昭”。他已经太习惯“白玉堂”这能把人气死的语气了,正想接话,就听到“白玉堂”继续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看啊,别称什么御猫了。这模样,倒像是小老鼠。” 这句话,“展昭”是知道的。那是“展昭”为了追回三宝追上了陷空岛,却不小心掉进了“白玉堂”为自己设置的陷阱里。 那个时候,“白玉堂”就是那样弯腰探进洞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着同样的话。那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得逞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得意的,耀眼的,即便是身处黑暗的洞穴里,“展昭”却能看到“白玉堂”俊美的容颜,好看的笑,与洞口仅有的几束阳光融合。 温暖了年华。 心头一暖,“展昭”回过头,想要回他一句,算是弥补当年竟然就为那与光影融为一体的笑容失神而忘记回击的遗憾。 但是这场遗憾却注定保持下去。当他转过身,早就等在一旁的“白玉堂”就握住了他的手,把“展昭”拉到了他的怀里。 “展昭”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右手和巨阙剑就这样横隔在两人胸膛上,应着彼此呼吸的节奏起起伏伏。 “白玉堂”心满意足地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望进了“展昭”情绪万千的眼睛,凑到了“展昭”的耳边轻声说,“猫儿你知道吗?我明白你怨我,但是我不愿意你躲我。” “我没有躲你。”“展昭”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回答却是无力的,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 “呵呵……”“白玉堂”碰了碰贴在两人身上的巨阙剑,“你知道吗,我宁愿在刚才,你是拔出巨阙横在我们的面前……”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对你刀剑相向。“白玉堂”真的是疯言疯语,“展昭”真的很想拉着这个人狠狠地骂他一通,怎么能说这样的疯话。 “白玉堂”即时制止了激动的“展昭”,抬手捂住了“展昭”的嘴。他知道“展昭”会怎么责备他,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刀光剑影。 但是现在这不是他想听的,因为他有一句话想告诉“展昭”,告诉“展昭”,自己是有多想他,自己是有多爱他。 他抱着“展昭”,抚弄着他的头发,不同以往却让人舒适的柔顺,让“白玉堂”放松了下来,“展昭”也被带动着放松了下来,是时候了,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死后的世界,一片黑暗,你也知道吧?” “……” “原来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看不到你了,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只有自己,独自沉睡。” “……” “我一直都在后悔,那天没有遵守承诺。” “……” “我都快疯了,所以现在能见到你,我就绝对不会再放手。” “……”听着“白玉堂”近乎偏执的话,“展昭”感觉到一股甜蜜的冰寒朝自己袭来。 “就算是你拔出巨阙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会靠上来吻你。” ☆、第134章 当“白玉堂”抱着“展昭”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就这样从他们的身体里升腾。只能用奇妙这两个字来形容,甚至有种让两人融为一体的感觉。 而现实是,的确有什么相融了。但不是“展昭”和“白玉堂”,而是原本分离开的两片精神空间在两人拥吻的时候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这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是自灵魂深处升起的温暖,他们只是隐隐地觉得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融化了。 而对展昭和白玉堂来说这种感觉更加直观,因为他们两个人之前正各自处在那个独立的精神空间,看着周围灰蒙蒙的一片。 那个时候,展昭和白玉堂还在想,平时他们到底是怎样忍受独自一人留在这个空间里,看不到另一个人,或许是因为过去已经经过了太多年了,他们已经学会不再孤独了。 已经如死水一样的岁月容不得他们有一点情绪的波澜,不允许他们露出一点脆弱,否则那潜伏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寂寞就会像野兽群一样扑上来把他们撕扯成一片一片。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不愿意承受这寂寞的人,也是耐不住这寂寞的人。也许是命运已经负了“展昭”和“白玉堂”太多,这一次,现实无比眷顾他们。 现实中“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正拥抱在一起,展昭坐在地上,捧着脸,外面的场景呢是少儿不宜的,展昭自己是不会看的,只能捧着能看着自己的膝盖出神。 正发呆着,展昭就感觉背后的气流发生了扭曲,带着一股奇妙的吸力。展昭好奇地回过头,就发现在自己背后的不远处,一大片的空间发生了扭曲。 展昭站了起来。他坚信这个地方不会有任何对他造成伤害,所以他大着胆子朝着那一片扭曲的空间走去,最终停留在半步远的地方,抬起手贴上了那片空间。 一抬手,就感觉到手下是一股隐约的力道再往外推,并不是在排斥他,而是从另外一面有什么要出来了。 展昭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等会儿会有什么出来,期待地看着半空中那逐渐扭曲和放大的波纹,然后一只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没有一点犹豫,展昭握住了那只手,就着对面往外破的力气把里面的人往外拉。担心会拉疼对面的那个人,展昭手上脚上都不敢用力。 本来以为要把白玉堂拉过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面似乎一直在蓄力,就像是等着展昭伸手拿住白玉堂的那一刻,积蓄的力量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了。 白玉堂就这样突然从那片扭曲的空间了冲了出来,撞到了展昭的身上。展昭之前手上脚上都没有用力,白玉堂这么撞上来,两个人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呜哇……”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反应过来,结果这一下展昭是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白玉堂也摔在了展昭的身上。 展昭前一秒还在为白玉堂的出现而感到欣喜,现在……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心塞了……因为……白玉堂这一下撞得展昭眼冒金星,后背疼,胸口也疼,一口气吊在胸口没有留意,内伤外伤全都来了个遍。 白玉堂也是摔懵了,直到听到展昭的闷哼声白玉堂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展昭坐起来,担心地拉着展昭看来看去,问他哪里疼。 展昭也就是一开始被摔晕了,坐起来之后没一会儿就缓过神来了,但是他看白玉堂这副样子特别有意思,干脆就托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 白玉堂低着头担心地看着展昭的手,嘴上问了那么多句话,但是都没有听到展昭回答。怎么不回答? 结果一抬头,白玉堂就看到展昭一只手揉着肩膀,脸上是那种又疼又好笑的表情,白玉堂没好气地抓着展昭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刚才不是还疼,现在不疼了?” 白玉堂这么一问,反倒是展昭更加好笑了,“玉堂,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重点错了?” 好笑,他白玉堂这辈子就没有搞错过重点。白玉堂鄙视地看着展昭一脸撒欢的笑,僵硬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说说看。”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个不是重点,那重点是什么。 “我们两个现在能碰到对方,两个空间融合在一起了。”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要各自呆在不同的空间里然后看着这两人喜极相拥呢。 白玉堂勾了勾嘴角,完全不把展昭的重点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一看不就知道了?算什么重点? 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一言一语倒让这对两人来说有点空旷得过了头的空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和这两人比起来,“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彼此分享着一个亲密的空间,两个人却相对无言了。 这对展昭和白玉堂而言,就像是两个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的晚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看一部电影,看到一半电影突然卡主了,还偏偏卡在了重要的情节上。 这放在现实,就是展昭和白玉堂明目张胆地看着外面这两就别重逢的人,热泪盈眶呢,千言万语呢,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默剧了? 其实,“展昭”和“白玉堂”的确是词穷了。千言万语在嘴边酝酿,无非就是告诉眼前的这个人,想他了,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他,还好吗,对不起。 有很多话,想和眼前的人讲,有很多事情,想对着对面的人说,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千言万语就变成了沉默,将脸埋在彼此的肩头,呼吸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便感觉这段日子以来的空虚就这样被填满了。 “展昭”心里头有好多的遗憾,在此时也就被填上了。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展昭”慢慢地抬起了手,想要回抱“白玉堂”。 只是在这么多年的相惜中,“展昭”的动作总是慢了半拍,相对于“白玉堂”来说更是如此。 “展昭”的手才刚刚抬起,还没来得及环上“白玉堂”的腰,就听到“白玉堂”在自己耳边说“猫儿,我都抱着你这么久了,你都没什么表示啊。” 言谈之间,“白玉堂”已经恢复了“展昭”熟悉的神态,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眼神间都让“展昭”头疼,又开始和他贫了。 “玉堂……”“展昭”犹豫地喊了“白玉堂”一声,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展昭和白玉堂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他们两个人,但是他们毕竟也在那个精神空间里呆过,也知道现在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展昭和白玉堂看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展昭”就觉得不好意思,想要从“白玉堂”的怀里退开。 “白玉堂”怎么会肯,一只手揽在“展昭”的后背不让他走远,另一只手扣住“展昭”的手腕,让“展昭”环住了自己的腰。 “你……!”“展昭”抬起头瞪了“白玉堂”一眼,这人,明明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还是这么肆无忌惮地胡闹。 但是“白玉堂”的表情看起来就是那么戏谑,一脸的笑意已经给出了答案,他除了“展昭”谁都不在乎。 被“白玉堂”这么注视着,“展昭”很不争气地红了脸,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脑海中的那片空间和“白玉堂”那一片空间融合在了一起,空间里两个人的反应—— 展昭笑得阳光灿烂,白玉堂总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还避开,就阖上了展昭的眼睛拉着他转过身去,不让展昭再看了。 ——“展昭”能感觉到,“白玉堂”当然也能感觉到。偏偏“白玉堂”完全没有被人窥伺的感觉,反而笑得更得意了,仿佛在说“猫儿你别躲了,大家都看着呢”。 “果然就是这幅样子。”“白玉堂”说着,好像是一个心愿被满足了一样。 什么样子?“展昭”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一听到“白玉堂”的话也好奇地歪着头,以目光示意“白玉堂”给自己一个回答。 “白玉堂”笑眯眯地盯着“展昭”的脸看,“虽然你现在这副皮囊和以前不一样,但是眼睛很像。之前小小猫冲着我发火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要是你也能露出这表情,是个什么样子……”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一愣。小小猫,自然指的是展昭。展昭想起在“白玉堂”决定称呼自己是小小猫之前,自己好像是在瞪他来着…… 等等……说起小小猫…… 展昭一惊,白玉堂也好像是有所察觉,两个人才意识到接下来“白玉堂”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了…… “结果还真的是一模一样。”自己的猜测成真了,“白玉堂”不知道多得意,“每次看着这两个小子,都觉得像是咱俩有了俩儿子……” 真的……说出来了…… 已经被“白玉堂”这“小小猫”、“小老鼠”,还有就当是多出了两个儿子的说辞弄得无力辩驳的两人同时扶额,然后默默地背过脸,不忍再看接下来外面会发生些什么。 好好的气氛,怎么就被白五爷乱七八糟的一通话给搅和了呢? 就连“白玉堂”也是忍不住自打脸。心里暗叫不好,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展昭”气红了脸——或许是害羞的——“白玉堂!”“展昭”总算是忍不了了,原本复杂的心情被白五爷一折腾,都变成了羞恼。 脸皮薄的猫儿。这是白五爷以前经常说的,现在他可不敢再火上浇油了,只是接下展昭每一招,手上不停地拆招,两个人就这样过起了招。 在一来一往之间,有无数的回忆在两人的对视中闪过,一如当年,正如现在,直至未来。 这时候,“白玉堂”的耳中忽然传来了沙沙沙的声响,接着“白玉堂”左耳中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我说老五!你追到展昭了没?我跟你说啊,我们已经联系上包拯他们了,他们大概再一个小时就能上岛了,你们还要不要去探那个密道了?” 这么大的声音,直接就刺得“白玉堂”耳朵发疼,“白玉堂”手上的动作也一顿,“展昭”连忙错开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怎么了?” “白玉堂”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耳朵,耳朵里嗡嗡地响,他连忙调低了无线电的声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展昭”。 另外两人也是即刻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包拯他们即将登岛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也就意味着留给他们探索密道的时间少了,而且庞言和周深他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四个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去密道里。到了密道里面再把展昭和白玉堂换出来,毕竟这两具身体都不是“白玉堂”和“展昭”的,就算展昭和白玉堂愿意把身体的主动权交出去,他们也没有办法在外面支持得太久。 身体原主人的意识会渐渐地反扑,这是他们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但是有些事情,是他们必须亲眼见证的。比如说,那被焚烧了个干净的家。他们在陷空岛上的家。 “白玉堂”和“展昭”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哪怕这儿野草丛生,他们还是能很快就找到路,然后,就这样立足在这样的废墟之前。 “白玉堂”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当年,他命丧冲霄,从不知,在他的身后,他所在意的这些人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屋子,竟然是被烧了个干净的。因为他们知道宋千寻的存在,最起码,知道哥哥他们都是活着的,在另一个地方隐居。 那么这儿究竟是被谁给毁了呢?在他死后,是朝廷上的那些人仇视他们的人?还是江湖上那些恶毒的人? 很快,温暖就交缠着绕上了他的手。“白玉堂”低下头,“展昭”正和他十指交扣,两人掌心相抵,传递着让“白玉堂”心安的力量。 “展昭”甚至没有侧过脸看自己,但是看着“展昭”沉静又带着哀思和怀念的侧脸,“白玉堂”觉得“展昭”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他都懂。 是啊,素来“展昭”就是懂他的。 “猫儿……”“白玉堂”情不自禁地出声喊他,“展昭”应了一声,看似无心,但是“白玉堂”不在意,“我不能总欠着这句……” “当年,对不起。” 三个字,太苍白。却贯穿着多年来的愧疚,这句话,他必须说。不仅是对着眼前这个人,还有自己的亲人,他的过去。 “嗯。”“展昭”低下头,眉眼弯弯,仿佛在说“我知道”。 两个人肩并着肩,迈着相同的步调往前走,朝着树屋走。当知道密道的入口是在树屋里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都是有些发愣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何德何能,即便是人间黄泉之隔,却能让身后的人费尽心思,保留着与两人有关的一切东西。 “这个树屋,还在啊。”“展昭”站在树下,仰着脖子感叹地说,这棵树,早已不是两人记忆中的模样了,它更粗壮,更挺拔,绿荫乱了人眼,也拨动了记忆。 树屋的屋顶,可以打开,茂密的枝叶间,繁星点点。舒展的枝头,深夜的墨蓝相接。那是恍然如梦的一段岁月。 想到这里,“展昭”笑了,“现在想看星星,恐怕是看不了了。” “为什么?”“白玉堂”挑眉,大不了等他们探完密道,再多在岛上停留一晚,今晚,星辰应该不错。 “白玉堂”不满的表情把“展昭”逗笑了,“白五爷,以前我们两少回来,每晚能躺着看星辰是因为家里小僮提前打扫,现在这树屋,你还肯躺?而且这树屋,怕是不结实了。” “展昭”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但是“白玉堂”就是不满。 “不如……”“展昭”又怎么不知道“白玉堂”的脾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期待的一件事,“你跟我说过,陷空岛的日出很美。明天,一起看日出吧。” “白玉堂”看过陷空岛太多的日出日落。在开封的时候,他总是告诉“展昭”,陷空岛的日出日落很漂亮,而白五爷更偏爱的是日出。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2节 他喜欢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海天相接之处墨蓝的海水漾着晨光,染出天边浅浅的橘,糅杂着红,然后,天边出现一弯弧度,太阳没了平日的热烈,温暖得像是展昭唇角的笑。 “白玉堂”总是嚷嚷着要带“展昭”看一次陷空岛的日出,但是他们只一起看过日落。 从开封到陷空岛要花好长的时间,他们每次都是得了闲暇长休才回陷空岛,赶回来的时候总是深夜了,在陷空岛的几天,也是一家人和睦。 “白玉堂”和“展昭”看过漫天星辰,那是因为“白玉堂”造了树屋专程为了品酒赏星辰。 他们一起看过日落,是因为他们练了一下午的刀剑,最后望着渐渐沉下的夕阳。 他们不曾一起看过朝阳,虽然“白玉堂”很喜欢,尽管“展昭”很期待,但是他们都不曾着急。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第135章 我叫卢珍,我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岛上,这个小岛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陷空岛。从我有朦朦胧胧的记忆起,我就记得我被我娘抱在怀里,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蓝蓝的天。 别看我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家的人很厉害的,或者应该说是名气大吧? 我爹呢,叫做卢方,是江湖有名的陷空岛五义之一,他和其他四位结拜兄弟亲如兄弟,所以五个人就一起住在岛上。他们都很厉害的,武功很厉害,会带着我飞来飞去,然后把我抛来抛去抛高高,虽然最后都会被我娘骂。 说起我娘,我娘是这岛上最厉害的人了!我娘,叫做闵秀秀,是神医的女儿,嗯,我娘是神医的女儿,所以我娘的医术很厉害。虽然在我看来她最厉害的是管我爹还有我四位叔叔的本事。 要我说,陷空岛五义,我爹爹爬杆子很厉害,所以我爬树的能力也很强; 二叔会打地洞,可惜我没学会,不过挖个坑把二叔的宝贝藏起来我还是会的,但就是不明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怎么种宝贝,宝贝就变多了,我还得被二叔追得爬树; 三叔力气很大,他一根手指就能把我举起来,还能在半空中转圈圈,我很喜欢这么玩,总是缠着他,但是他似乎是被我娘骂怕了,每次都藏着手喊我小祖宗,不好玩,哼…… 四叔游泳可厉害了,还能在水里面憋气,我比得上上次四叔送给我的那只乌龟了,上次我不小心把它掉进了水里,它竟然就在里面睡了一晚上。当然,当我这样夸奖四叔的时候,四叔他……他没追得我上树,他让二叔挖了个坑把我种进去了; 四位叔叔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五叔了,你问我原因?因为五叔长得好看……嘘,别对我爹爹说,爹爹会跟五叔决斗的。这个只是次要原因,其实是因为五叔不会阻止我调皮捣蛋,还会带着我到处玩,最后…… 两个人一起被我娘追着爬上了树。 小时候五叔总喜欢让我骑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挑一棵树爬上去,然后看天,看海。最后我们找到了一棵大树,五叔可别高兴地在上面造了个树屋,然后…… 他就把我扔在一边,自己上去呆着了。 太过分了,太可耻了!想当初这棵树还是我骑在他脖子上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我要和五叔绝交……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认怂地从爹爹那儿偷了一壶酒塞给五叔,请他允许我成为树屋的常客。 念在我这么有诚心的份上,五叔总算是答应了。 其实这个树屋也没什么好的,比起我们平时住的屋子简朴了太多,但是五叔就是喜欢在这儿,我也喜欢,因为这儿高,吹着晚风,听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就觉得很舒服。不知道五叔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了,等我四岁的时候,五叔走了,娘告诉我说,五叔是要去到处闯闯,爹爹和三位叔叔也经常出去,所以我点点头,然后在家等着五叔回来。 有一天五叔突然回来了,脸色还不好,一直在说“什么猫不猫的,这不是跟我们五鼠叫板吗?还御猫呢,不行,爷一定要去会会这只猫。” 然后,就像是娘说的那样,五叔就是来去如风,回来没几天就上开封去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又一次爹爹他们都好着急的样子,说是五叔惹上麻烦了。 五叔惹上什么麻烦了呢?反正我也想不明白,干脆回去玩五叔前些天丢给我的三个玩意儿吧,五叔说了,别摔坏就随我怎么玩,摔坏了他会揍我的。唉,不就是三个玩意儿吗,你丢给我的时候也不护着,现在知道着急了? 该不会是只要这玩意儿是好的,就会有什么更好玩的过来吧? 后来我觉得,我就是个预言帝,真的有个蓝衣服的叔叔来了,一直追着五叔想要回什么三宝,还掉到了五叔设的陷阱里。 那晚五叔特高兴,带着我上了树屋喝酒。我才知道那个蓝衣服的叔叔是猫,他来,五叔好像很高兴。我才知道,五叔给我玩的那三玩意儿,就是人家蓝衣服叔叔要的。 还好我没玩坏,否则人家蓝衣服叔叔会伤心的,那个蓝衣服的叔叔,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是坏人,五叔提到他就不会是这么高兴了。 蓝衣服的叔叔在陷阱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把家里的男人全都拐跑了……阿不,口误,都带走了,我当时是目瞪口呆。 不过后来好在大家都回来了,除了我那五叔。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五叔就这么被蓝衣服的叔叔拐跑了。 渐渐地,我发现五叔在家里的日子变少了。有一天五叔说他入了开封府,爹爹他们也是,只是爹爹他们就是挂个名,五叔总呆在那儿,需要爹爹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就过去。 嗯,我是无所谓啦。因为五叔还是会回来看我的,每次都给我带好玩的玩意儿,我都很开心,就是有时候看不到五叔,会有点寂寞。 不过五叔还算是待我厚道,总算是给树屋修了个楼梯,让我走上去。没错,我卢珍大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这之前就是被五叔拎上去的,因为没其他的办法了,否则我干嘛为了上去冒着生命危险为五叔偷我爹爹的酒呢,唉,一时鬼迷心窍。 五叔总是一个人回来住的,蓝衣服的叔叔不来。我以前问过五叔,因为娘亲告诉我五叔和蓝衣服的叔叔是很好的朋友,两人很投缘,然后五叔留在开封帮蓝衣服的叔叔,虽然五叔绝对不会承认是帮蓝衣服叔叔,哦对了,蓝衣服叔叔叫展昭,虽然五叔总叫他猫,害得我都开始管蓝衣服叔叔叫猫叔叔的。 那次被我娘听到了,我娘还说我呢,说以后展昭叔叔来了,听到我管他叫猫叔叔,肯定不喜欢我。让我改口。结果五叔就不让我改口,说就让我这么念,以后展昭叔叔来我们家的时候当着他的面那么叫。 我当然就问了,可是猫叔叔不来。对啊,除了上次,猫叔叔都没有来过。 五叔好像也想到了,告诉我,他忙。以后一定一起过来。 我就记下了,见到展昭叔叔要喊猫叔叔。 那次之后五叔有两次回来我记得很清楚,在他带着猫叔叔来我家之前,一次是五叔兴冲冲地回来,说是记得家里得了几棵好的桃树,要移走一棵。 我就奇怪了,平时五叔要什么,只要捎个信回来,我们一下子就给他送去了。只是一棵桃树,五叔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了? 真的是风风火火的,移了树就跑了。后来我娘跟我说,五叔那叫做媳妇儿最大。“五叔的媳妇儿是谁?”我问娘。娘神神秘秘地说以后我就知道了。 以后,以后是多久?几年几月几天几个时辰几柱香几盏茶? 我还以为要掐着手指头算很久呢,结果还真的很久,那年我六岁了,已经能蹦蹦跳跳地跑到树屋去了,那儿是我常驻的,才不是鸠占鹊巢呢。 有一天晚上,我晚饭吃太多了,睡不着,就准备去树屋看看。结果我刚跑上去,就看到屋子里有个人影,白衣服在风里飘啊飘,我差点叫破嗓子。 还好被捂住了嘴,嗯,竟然是我那有了媳妇儿忘了家的五叔。我闻到五叔身上有酒味,诶,一个人偷偷地回来,还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问五叔怎么了,五叔说没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五叔很少会不痛快的,最多就生气,这样生闷气真的极少的。 我趴在床上,捧着脸看着五叔坐在窗台上喝酒,啧啧,五叔这模样,玉树临风,这一脸忧郁的模样扔出去迷倒一群姑娘。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不痛快呢? 没钱?呵呵; 东西丢了?怎么可能; 比武输了?那五叔绝不会在这里喝闷酒。 那……只可能是失恋了。但是五叔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只有别人为他伤心的份。然后我就想起了五叔那素未谋面的媳妇儿。 然后我就脱口而出了,五叔,你和你媳妇儿吵架了? 然后五叔就呛到酒了,擦着嘴说我胡说。 说实话,五叔认真起来的模样听吓人的,但是我才不怕五叔呢,娘说的,外加我天才的大脑推理,再看五叔这跳脚的模样,明显就是藏着掖着的媳妇儿被人发现的样子。 当我把这话说完,五叔目瞪口呆。诶嘿,看到五叔这模样我还挺得意的,而且看五叔的样子好像是有话要说,所以我就趴在床上晃着脚,天真地看着我五叔,不是媳妇儿为什么五叔不高兴。我问他。 五叔就傻了,然后傻傻地说了句他看到他媳妇儿被别人缠着介绍婚约,他不痛快就跑出来了。 我当时差点直接脑门磕上门板,这还不承认那是你媳妇儿,不是你媳妇儿你不痛快啥!话说我问你为啥,是希望你告诉我你媳妇儿是谁,这问题都让我乌黑的头发失去光泽了。 五叔听完,还是呆呆的,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反正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他媳妇儿的身份了,我就决定换个方法,从这情况来看五叔和他媳妇儿的感情并不坚固,啊不,就五叔这模样,搞不好还没确定……我的苍天。 要先帮五叔追到他媳妇儿,这样才能见到五叔他媳妇儿,所以我告诉五叔,他这样生闷气跑出来,他媳妇儿肯定得被别人拐跑。 这么宝贝自己的媳妇儿,那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他喝酒这空当,说不定媳妇儿都被人抢走了。 我还举了自己的例子,我告诉他,要是有人跟我抢我喜欢的,我才不会跑出来,我肯定抢回来。 结果五叔听了我这番话,竟然高兴地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把已经被转晕的我扔回了床上,自己就跳出去了,还说着什么他真蠢。 是啊,五叔你真蠢。我被晃得晕乎乎的,这么想着就睡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我就在这酒气冲天的房间里,在我爹娘的注视下醒过来。看着地上的几个酒壶,在解释了好几次爹娘都不信是五叔回来了而坚信是我偷喝酒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比五叔更蠢。 但是后来我才深深地发现,蠢这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了,不对,我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听到媳妇儿肯定以为媳妇儿是个女的,因为我老爹的媳妇儿是我娘,我娘是女的。 可惜的是这个逻辑在我五叔身上不成立。 那天我娘告诉我,我五叔要把他媳妇儿带回来了,还感慨要这么久。 我特高兴,高兴得都忘记了五叔把那一堆酒壶的责任推在我身上的事情,总算是能见到五叔的媳妇儿了。 我可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的,结果就看到猫叔叔跟着五叔下了船。五叔媳妇儿在哪?这个疑问跳了出来,但是我看到了猫叔叔,我想起了五叔当年的嘱咐,就跑到猫叔叔的面前。 猫叔叔也很好看。他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弯下腰准备和我说话,然后我就开口了,猫叔叔! 三个字,我可是气沉丹田,那一声绝对嘹亮。但是,我喊完之后四周一片寂静,之后我看到猫叔叔眉毛跳了一下,我还听到了爹娘的笑声。 但是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充斥着的只有五个字,五叔媳妇儿。所以我仰起头看着五叔,大声地问,五叔,你不是说你带媳妇儿回来的吗? 然后,我亲眼看到五叔的笑容破碎了,猫叔叔的脸黑了,然后周围又一阵死寂了。最后是我娘捂着我的嘴把我拉下去,然后猫叔叔才反应过来往一边走,五叔连忙追了上去。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看着我娘。 娘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五叔媳妇儿脸皮薄。 我愣了好久,眨眨眼,这才认识到话语的神奇,五叔的媳妇儿就是猫叔叔。 那刚才……猫叔叔会不会生气?我有点担心,刚才猫叔叔走得好快。 我娘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告诉我不要我操心,反正受气的是五叔。 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娘煮了一堆好吃的东西,猫叔叔坐在我的对面,我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猫叔叔,然后我发现五叔也一直在看猫叔叔。 当然猫叔叔注意的是我,还对着我笑了。猫叔叔笑起来很好看,正当我想跑过去找猫叔叔玩的时候,五叔竟然抬头了,那目光,是彻头彻尾的威胁,我几乎读出来五叔心中的想法,你要是敢过来就等着。 然后我就站住了。还好,猫叔叔是站在我这边的,因为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五叔一眼。然后五叔就规矩了,一直给猫叔叔夹菜。 诶嘿,五叔果然怕媳妇儿。果然,我家都是这个传统啊…… 但是今晚吃饭这气氛,我就知道猫叔叔还在生五叔的气,尤其是我爹一喊我娘媳妇儿,猫叔叔就剜五叔一眼,到最后五叔都瞪我爹了。 晚饭一结束,五叔就拉着猫叔叔跑了。我深感我的一句话造成了五叔和猫叔叔的误会,所以我决定要和猫叔叔解释清楚,媳妇儿这个词,不是五叔教我的。 深明大义的我就去五叔的房间找他,结果竟然是空的。我看到外面星星那么亮,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去看星星了。 赶了一天的路了,竟然去睡那么硬的树屋,五叔,你一点都不疼你媳妇儿。 我拔腿就往树屋跑,跑到树屋下的时候我特别累,但是我还是迈上了台阶,都用上轻功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不想打搅他们吧,我体贴吧? 然而,就是这么体贴的我,听到树屋里传来了五叔和猫叔叔说话的声音,然后那声音忽然安静了,好久都没人说话。 天呐,两人不会在沉默中爆发吧?我一着急,就给冲进去了,本来是想说,五叔你不能欺负猫叔叔,结果话到嘴边就变成…… 五叔你压着猫叔叔干嘛? 然后……猫叔叔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说话,我也听不懂他想说啥。 我还没来得及弄懂猫叔叔想说啥,我就被五叔拎起来扔出树屋了,自从我学会轻功,五叔扔我就像扔飞蝗石一样,我还听到五叔说他要拆了楼梯。 哼,拆了楼梯有什么用,小爷我会轻功。 但是,他们刚才是在做什么呢?我只看到五叔压在猫叔叔的身上,想来想去想不通,我只好回去问我娘,在我看来,我娘是万事通。 结果我问完,我娘笑地直拍桌,还掐我的脸,说着珍儿,你只是被扔出来,太幸运了。 我问为什么? 娘,你儿子我被你小叔子扔出来了,你还笑,我是你亲儿子吗? 我娘还在笑,你要是不跑进去,说不定你五叔和你猫叔叔就…… 娘……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会让人好奇死的! 你不说我就……我还真不敢问五叔……算了,我还是好奇死好了。 ☆、第136章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无法掌握身体太久,在两人携手一起从树洞中跳下后,四人之间就完成了一次交换。 一来的确是“展昭”和“白玉堂”商量好了要交换身体,二来两人掌握身体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但是一开始他们的计划是落在了平地之后才交换,而不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忽然发生转换。 说真的,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从那片空间里扯出来,展昭和白玉堂都恍惚地陷入了一段短暂的空白,等两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正因为地心引力不可抗拒地朝着下面迅速地下坠。 剧本不是这样设定的! 展昭无声地在心里哀嚎,想要和“展昭”联系,但是这个空白期对“展昭”和“白玉堂”的影响更大,总之,两个普通人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掉了。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展昭和白玉堂就这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两个人之前已经摔出了经验,在落地的同时他们就往旁边滚去,消去了对两人来说过大的冲击力。 也是幸亏了两人及时的动作,从高空摔下才没有给两个人造成太多的伤害,而且这条通道也足够长,总之两人没有受什么伤。 白玉堂坐起身,只觉得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猫儿,你还好吗?”白玉堂拍了拍趴在自己身边的展昭,从刚才开始展昭没有什么动静。 看展昭怎么都没给自己反应,白玉堂有点担心,该不会是摔昏过去了吧?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带着展昭上去,太不方便了。 正着急着,白玉堂就听到脑海里传来“点他麻穴”。他还在思考麻穴在什么位置的时候,白玉堂的身体就动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两指朝着穴位拂去。 还真是挺方便的。白玉堂想着,但是两指并没有如愿地碰到穴位,因为展昭忽然抬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白玉堂的手指。 “这会儿有动静了?”白玉堂说,动了动手指,指尖在展昭的掌心划过。 展昭怕痒,所以白玉堂这个小动作彻底结束了展昭继续装死的小计划,反而让展昭收紧了掌心握住了白玉堂的两指。 白玉堂好脾气地坐在一边等到展昭停下笑声。 展昭也感觉到了不能继续笑下去了。所以他打算松开握着白玉堂手指的手,但是白玉堂不愿意松手,反而动了动手掌,两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展昭转了个身,仰躺在地上,抬起自己的右手挡在自己的脸上,哀嚎道:“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不装死了?”白玉堂凉凉地说,把展昭的手臂拿下来。但是看到展昭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最终到嘴边的责备还是转化成了询问,“身上有哪儿疼吗?” “还好。”展昭惨兮兮地说,任由白玉堂拉着他站了起来,“刚才有点晕,现在好多了。”虽然身上的确很疼,但是白玉堂和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 确认行动并没有什么大碍,展昭和白玉堂就朝里走去。他们都听到了之前蒋平他们的通知,公孙策和包拯他们快要上岛了,他们必须赶在这之前走到尽头。 没有庞言和周深他们的妨碍,展昭和白玉堂的进程快了很多,展昭记得地图上的每一处细节,带着白玉堂避开了所有错误的通道,也没有再遇上什么陷阱。 很快,展昭和白玉堂就停在了一道门前,两边的烛光闪耀,为这个地方平添了一分温暖。白玉堂敲了敲石门,而展昭则是在四周寻找墙上是不是存在什么暗门。 暗门,这是四个哥哥们常用的一招了。不过很可惜,这次墙上没有任何暗门,其实地图上也没有什么标注。 展昭回到白玉堂的身边,摇摇头说:“没有其他入口,只能从这个地方进去了。”地图上所有复杂的路线最后汇聚到了这道门口,然而展昭记得在这道门后,有一个很明显的机关的标注,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开这些机关。 白玉堂点点头,“没看到打开的机关,看来只能靠自己推开了。” 话音刚落,白玉堂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涌了上来,双手仿佛更有力了,白玉堂尝试着借着那股力量往前推,果然石门在他的动作下移动了些许。 见状,展昭也用力地推着石门。 石门后,会是怎样的世界呢?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曾想过,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想,无非就是和这里一样,石壁,石路。 展昭和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因此,当他们推开石门,无端舞起的白绫纱幽幽地擦过两人的脸颊,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巨大的石室。 无数的白绫纱自高空垂下,展昭仰起头,却无法从绫纱间看到上方。眼前,无数绫纱飞舞,眼底,是白。 偌大的地方,除了这些白绫纱,他们什么都看不到。门外被灯火点亮,好不容易得来的暖,就这样被这蔓延的白吹熄。 他们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直接的感觉,无论展昭以前下过多少次墓,他都从未有过这么充满冲击性的祭奠的感觉。 灵堂。就好像是四位哥哥为“展昭”和“白玉堂”设置的灵堂。 凉意自心底泛起,四周好像吹起了一股冷风。当冷风吹过,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叹息。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烛火熄灭,逐渐远去。光亮就这样在两人的眼前一点点走远,直到最后,四周陷入了黑暗。 黑暗的环境激起了地下的风,四周的白绫纱相比之前舞动地更加明显,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好像在催促着两人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进去,四周一片漆黑,展昭正打算打开手电筒,白玉堂就阻止了他,“猫儿,你看。” 隐约能辨别白玉堂的动作,展昭顺着白玉堂所指的方向仰起了头,就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展昭好像看到上方有什么在发光。 “那是什么……”展昭轻声地说,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会出现。 上方的光芒越来越亮,但是并不刺目,反而是很柔和的蓝光。展昭和白玉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的光团,期待着它的变化。 那团光芒一点点地扩大,沿着绫纱往下,有那么一瞬间展昭和白玉堂甚至以为它会连接地面,但是光团在半空中就停下了,然后散开了。 直到它们散开,展昭和白玉堂才明白这个光团是由一群虫子组成的。这些全身发着淡蓝光芒的小虫在绫纱之间自由地穿行,为这个死寂阴冷的灵堂带来了一些活力。 不过这些看在展昭眼里,却代表着危险。 这些虫子他从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在这些地方,越美丽的东西,往往带着越大的杀伤力。这些虫子在地下呆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危险性。 “这些小虫有剧毒。”“展昭”平静的声音响起,提醒展昭和白玉堂不要随意走进去。 “这些虫子我们见过的。”“白玉堂”忽然说道,自从两人重逢,展昭和白玉堂可以同时听到两人的对话,四个人交流起来也方便了很多,“猫,你还记得当年我二哥在地下挖出去尸体的事情吗,我们调查那个案子的时候,二哥发现地下有那些虫子。” “想起来了,那时候二哥还中了毒。”当时这些虫子的威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这虫子比起他们之前见到的,好像变了点样子。 大概是进化了。展昭和白玉堂想。 “嫂子给二哥解了毒,还拿了几只虫子去做研究了。”这里会有这么多虫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闵秀秀她们养了一些虫子,就放在了这儿来守墓,“附近应该放了药。” 被“白玉堂”一提醒,展昭和白玉堂四周的墙上摸索了起来。手电筒是不能用了,他们也不敢放开动作,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上面这些要命的小玩意儿。 借着微弱的光线,最后白玉堂找到了墙上的暗格,里面嵌着一块石头,凑近了能闻到药的味道。 “是药石。”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伸手摸了摸药石,拿不出来。两人望着空空的手掌,顿时有些发愣,拿不出来,该怎么办? 但是没一会儿两人便感觉到手掌一片灼热,但是又不至于让他们感觉到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在上面盘旋的小虫子突然朝着两人飞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只是零星的几只朝着他们慢慢地飞来,直到它们在两人掌心上方飞动,两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些虫子并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停留在恰好的距离,在两人的身边飞来飞去。 展昭和白玉堂意识到这不是驱虫的药,但是却能防止虫子攻击他们。也许,当初闵秀秀饲养这些虫子的时候就让它们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和味道里,让它们熟悉。 确定不会被攻击,展昭和白玉堂才迈开脚步走进了绫纱间。这些小虫在绫纱间飞动,带动白绫纱的拂动,安静得好像是一个梦。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药石的味道走过,更多的小虫被这股味道吸引,聚拢在两人的身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非但如此,也有一部分的小虫在两人的前面聚集,就像是……在为他们引路。 这个念头着实有些疯狂,但是比起不可思议,展昭和白玉堂却更觉得笃定。地图到了这个房间就是尽头了,干脆就放手一搏好了。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这些小虫并没有伤害他们,反而牵引着他们走到了石室的另一端,拨开众多的绫纱,一个洞口就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围绕着两人的小虫慢慢地散开了,再次顺着绫纱飞回了上空,一切如之前般平静,好像被这些小虫指引到此处是他们的梦。 ☆、第137章 通道里的烛火早在之前就已经彻底熄灭了,而两人目前的照明只能靠着被两人留在背后的那群小虫子发出的微光。 这些小虫子手对光实在是很敏感。他们已经确定小虫子飞回了上方,但是当他们打开手电筒的时候,这些小虫子潮水般地朝着他们涌来。就算知道这群小虫子不会伤害他们,那样密密麻麻的虫潮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好在这些虫子并没有因为手电筒的光线而狂乱,围聚了一会儿之后又散开了,悠悠地顺着白色菱纱飞回了上方。 等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靠在了墙上。 “虽然这些虫子远看挺漂亮的,但是密密麻麻的围在身边还挺糟的。”刚刚有一只小虫子就从展昭的眼前飞过,展昭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只小虫子密密麻麻的腿,体表的绒毛。 展昭有点担心地看着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毕竟对这些虫子的都是敬而远之的,就连自己看到这些小虫子的长相都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白玉堂。 而白玉堂的脸色就像是展昭想象得那样凝重,拧着眉头好像面对了一件非常难以应付的事情。好吧,远比那个要严重得多。 不过很快白玉堂就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好像刚才的凝重根本不存在。 展昭眨眨眼,问,“刚才你还好吧?” 白玉堂有些难受地偏过头,有些东西还是远远地看着好了,现在光是想起那些小虫子的模样对白玉堂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忽然白玉堂竖起手指按在展昭的嘴唇上,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展昭说,“回去以后绝对不要跟哥哥和嫂子提起这件事情。” “……”一道灵光闪过,展昭马上就明白了,“哦对了,大嫂她是研究昆虫……” 这也是展昭在认识白玉堂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天展昭正好在白玉堂家,白玉堂他们因为工作的原因离开了一会儿,所以展昭非常有幸地能和闵秀秀一起看电视,用闵秀秀的话来说就是饭后休闲。 然后那场饭后休闲对展昭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因为电视上正好在播放一条关于昆虫的科学节目,然后他和闵秀秀的对话重心就偏移到这上面了,然后…… 展昭在闵秀秀那里恶补了关于昆虫的知识,让他深刻地觉得自己以后再去考古都能够借着昆虫分析出一堆东西了。 后来展昭才从白玉堂那里得知当初卢方就是在一间研究室里遇到的闵秀秀,在那么多虫子间,闵秀秀就是卢方见过的最美好的人——卢方语。 虽然结婚后闵秀秀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专心了,但是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不是吗? 展昭深切地明白白玉堂担心的是什么了,所以他马上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闵秀秀的。 白玉堂这才安心,问道:“猫儿,刚才开手电筒的时候我发现墙上有烛台。” “烛台?”展昭惊奇地问,外面养了那么多对光线敏感的虫子,卢方他们竟然还会在这里设置烛台? “有一个就在这附近。”白玉堂抬起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就离其中一个不远,白玉堂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手碰到了烛台。 眼睛适应了黑暗,展昭勉强能看到白玉堂,也试探着朝着白玉堂双臂的位置伸出了手,也碰到了烛台。 “这些蜡烛没有烧过。”不久前所有的烛火都因为不明的原因熄灭了,时间没有过太久,按理来说烛泪还是烫的,但是现在展昭一点蜡烛油都没有摸到。 这些蜡烛和外面的不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黑暗中两人四目,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面庞。展昭满怀希冀地看着白玉堂,用手背拍了拍白玉堂的胸口。 白玉堂无奈地撇嘴,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打火机。蜡烛很快就点燃了,出乎两人的预料,烛火是蓝色的。 两人这个时候都凑得很近,面庞在蓝色烛火的映衬下沾染上了阴气,就像是怀恨久远的恶鬼,怨恨久久不能散去。 忽然,展昭抬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脸,笑道:“这蜡烛光照着本来就阴森森的,别再板着脸了,更恐怖了。” “又吓不到你。”白玉堂抓着展昭的手,两人有默契地回过头确认那些小虫子的情况。烛台的位置有点高,他们遮挡不住。 庆幸的是小虫子并没有被这些光惊扰,只是像之前一样围绕着白色菱纱飞来飞去。最起码这证明点亮这里的蜡烛不会有问题。 一个烛台的烛光有点弱,但是足够白玉堂和展昭看到第二个烛台了。两人就这样一个个地把烛台点燃,这个石室很大,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是两人已经渐渐地能够看清这件石室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了。箱子,很多箱子。 他们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是财富,无数的财富。其他的箱子里放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最吸引两人视线的,是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石刻的“義”字,还有安置在義字前的四块灵牌。 每一块上,都是“白玉堂”一位哥哥的名字,他们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在灵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些人,一旦相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家人,朋友,爱人,这些都不是别人。从相遇开始,他们的存在就深深地印刻在我们的心里。失去一个人,心中有一部分也就粉碎了。 即便还活在世上,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被埋葬了。 四位哥哥,当时他们的一部分,已经随着白玉堂和展昭下葬了。 不受控制地,眼眶开始发烫。泪水开始打转,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展昭别过脸默默地擦去了在眼眶中凝聚,即将成形的泪水,不想让白玉堂看到。但是展昭却感觉白玉堂沉默地过分了。 回过头,展昭却发现白玉堂早就和自己差不多的模样了。他的眼眶也开始发红,是他一贯强忍着痛苦的模样。 这个时候不能出声。展昭理智地选择了沉默,有些情感,有些感觉是需要他们慢慢处理的。展昭能够感觉到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属于“展昭”的悲伤,那么白玉堂也应该如此,或许更强烈,毕竟……那是他的哥哥啊。 这满室一箱箱被卢方他们留下的珍宝在他们的眼中都失去了意义,它们远比不上这个“義”字,更比不上那四块灵牌。 在这满室的蓝光下,展昭忽然想,或许这里才是真正的灵堂。祭奠着他们的兄弟之情。 卢方他们离开了陷空岛,他们内心有一部分碎掉了,他们在这个陷空岛埋葬了那一部分,留给“白玉堂”和“展昭”作为陪伴。 “哥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事事考虑着我。”过了好久,白玉堂说话了。声音有点颤抖,展昭能分辨出愧疚,歉意。 这句话是谁说的?白玉堂?亦或是“白玉堂”?两个人都有吧。这么想,展昭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温暖得笼罩着白玉堂,无声息地给他支持。 白玉堂忽然牵住了展昭的手,是那么用力,仿佛想要通过相贴的肌肤将内心的情感传递给展昭。 下一秒,白玉堂就拉着展昭一起跪在了蒲团上。展昭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在蒲团上跪得笔直,这一跪,是“他们”应该做的,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跪下后,展昭和白玉堂闭上了眼睛,内在的人转换。 “白玉堂”和“展昭”只觉得千言万语都破碎了,这四块灵位,就像是那四个人,或打闹,或嘲笑,或愤怒,他们把酒言欢,他们无所不谈,他们相约除暴安良…… 他们四人,一直都在包容着他们两个人。 不论发生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 二人痛苦地抿着唇,虔诚地俯下身,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们感觉不到疼,因为血和泪是二人对四位兄长的回报。 三跪九叩,每一个动作他们都倾尽全力。 “玉堂回来了。” “展昭回来了。” 最后一叩,二人久久地伏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哪怕紧闭双眼,它们都冲破了界限,叫嚣着宣泄,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能说出口的话,想要说给听的人却不在了。 但是说出这句话,却让他们感觉自己真的回了家。但是家,不是早就被烧毁了吗? 在两人这么想的时候,在两人不远处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一道笨重的石门就在两人面前打开了。 难道有什么机关?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了膝下的蒲团。二人站了起来,拿开蒲团,果然在蒲团的下方有两个机关,刚才因为两人同时跪下,三跪九叩,这才触动了机关。 这个机关不得不说妙。看看这间石室,这里已经摆放了那么多的财富,不管是谁看了,再疯狂的贪婪都会变成迷乱。 又有谁会想到或许还有其他的密室。又会有谁,会对这里供奉着的四个灵牌感兴趣,两个人同时跪下呢? 这么精巧的构思,在那件密室里又会藏着什么呢?二人朝着那扇石门走去。 石门后,是一间新房——这是“展昭”和“白玉堂”从未想到过的。入目的,是喜悦的红,红色的地毯,墙上那耀眼的“囍”,红烛不知疲倦,没有尽头地燃烧着。 “这……这不可能……” “展昭”喃喃自语,几乎是破碎的,这件新房究竟是有什么意义,他们二人一看就知道了。 所以“白玉堂”在看到之后就抱紧了“展昭”,“猫儿,是我们的新房。” 这里的每一个摆设,“白玉堂”都有印象。 那时候“展昭”因公离开开封有好一段日子了,归期不定。等得寂寞的“白玉堂”回了陷空岛,自斟自酌,后来嫂子看不下去了就来陪着他喝酒。 原来寂寞是最烈的酒,平日的千杯不醉竟然三杯便有了醉意。那时想着醉了也好,睡着了,也许一醒来那只猫就回来了。 迷迷糊糊地,竟然也和嫂子聊了下来。其实嫂子问了什么,他都迷迷糊糊得说不清楚,酒醒也差不多忘记了。 直到看到这间新房,那一晚的一段对话跳了出来—— “我说玉堂啊,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和展昭成亲该怎么布置?” 那时候他们怎么会谈到这个的呢?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得很开心。 “成亲?哈,我估计那只猫根本就没想过,别说现在了,猫儿估计憋一辈子这两个字都不会出现在他脑子里,我呢,只要能拉着他一起快快活活地过就好了,成亲什么的……” 的确,他追求的是和“展昭”快意人生,成亲,从不是必须。 那时候自己本来该洒脱地说“成亲什么的我又不在乎”,但是也许是醉意侵袭吧,平日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忽然那么明朗清晰,偏偏又沉重得不吐不快,所以那晚他就说了。 “成亲什么的,以前还真的想过……” 不经意间,总会想过的。在所有人的祝贺下,成为彼此的唯一,将这份快乐分享给所有人,天地为证,与子偕老。想过的。 那晚他说了很多,成亲时候希望的东西。猫儿喜欢的,他喜欢的,他们都喜欢的。吃的,穿的,喝的…… 说到最后,醉得不行的他喃喃着“可惜了猫儿听到成亲会跳脚,不会答应的”就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的他早就忘了说过什么,只是在闵秀秀别有意味的话里感觉毛骨悚然。 没想到,他的这些醉话,都被哥哥嫂嫂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猫儿,这是我们的新房,哥哥嫂嫂为我们布置的新房。”“白玉堂”抱着展昭,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以前从未有过的力量。 那么这些就都明白了。原来他们二人在四位哥哥的见证下叩拜,送入了新房。这个机关必须得由他们两个人一起打开,除了他们,又有谁会愿意为这四块灵牌下跪呢? 这个新房,是卢方他们当年特地为“展昭”和“白玉堂”准备的。在它的外面,有无数的珍宝挡在前方,比起这个新房,这些珍宝在卢方他们看来一文不值。 有什么,会比自己弟弟的幸福更加重要呢? 而这个新房好像知晓了自己的主人到来了,烛火闪烁了一会儿,燃烧得更加旺盛,用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二人。 站在新房的正中,二人隔着烛火仿佛看到当初的卢方他们站在对面,正微笑着看着他们,送上他们最真挚的祝福。 而“展昭”和“白玉堂”就这么站着,拥抱着,流着泪微笑。 突然,两人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声音。 ☆、第138章 公孙策和包拯他们的船在全速下也终于登陆了陷空岛。 因为有两个人质在岛上,一下船包拯就开始布置人手。路他们虽然清楚,但是岛上其他的情况都是未知数。 就在包拯在甲板上布置人手的时候,公孙策才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外挪。陆地上百战百胜,天下无敌的公孙策,不怕上天不怕入地,唯一的弱点是……晕船。 短程的还没什么关系,一旦是长程的,公孙策的战斗力就直线下降。一颠簸,就连站稳都做不到,只能靠着睡觉把时间耗过去。 不过公孙策是绝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的,就连包拯都没办法让他示弱。知道公孙策的脾气,也因为时间真的很赶,包拯确保公孙策能站稳后就去了甲板上。 公孙策扶着墙一步步往外走,在船舱里闷得慌,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是好的。走着走着,公孙策注意到操控台上的通讯器正在发光,有人在联络他们。 上前调了一下频率,通讯器发出的杂音消失了。“联系上了啊!”通讯器的那头,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公孙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了这声音,这不是白玉堂他家那老四蒋平的声音吗?这个声音……一想起他们家的五兄弟好到近乎连体婴的感情…… “蒋先生?”公孙策生无可恋地确认。 那边一听到自己确认,声音嘈杂了起来,仔细分辨,公孙策果然听到了四个男人的声音。一来一回间,公孙策也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这么追着自己的弟弟赶过来,公孙策都有点佩服他们了。不过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宋千寻的情况,得把他带回来。 刻不容缓,公孙策拔腿就往甲板上冲。包拯原本正在部署工作,看到公孙策跑出来的时候布置的动作一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公孙,你没事了?”包拯惊喜地迎了上去。 公孙策是全靠着急切的心情才成功地跑出来的,现在一放松,再加上包拯善意的提醒,之前被刻意忽视的反胃的感觉猛地反扑。 “呕……”公孙策冲向栏杆,趴在那里开始干呕。跟队的医生走到公孙策的旁边,等到他干呕平息了一点后开始给公孙策检查身体。 他跟着包拯过来,还带了那么多的药瓶和医疗仪器,是因为担心人质会受什么伤害。结果他最先遇上的病人竟然是因为晕船……晕船……晕船…… 公孙策也很痛苦。但他还是强忍下恶心感,对着包拯招手。包拯弯下腰凑到他的旁边,担心地抚着公孙策的后背。 “我没事。”公孙策站直了身体,抓着包拯的手臂也没有放开,“人手你都布置好了?” “嗯,让他们先分散开搜索全岛,先把庞言他们的船找到再说。”面对工作的时候包拯从来不打哈哈。 公孙策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包拯对他们说:“我们登岛的路线和庞言他们的相差不多,他们的船应该在附近。尽快找到控制起来,如果周围有他们的人也控制起来。”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应了声是,然后下船行动了起来。在他们的心里,公孙策的地位等同于包拯,发号施令什么的,听包拯的和听公孙策的没什么不同。反正包拯最后还是听公孙策的。 包拯原来是打算下船的,但是公孙策拉住了他,还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包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让医生回船舱等着,然后叫住了正要下船的庞毅。 庞毅一心想要找到宋千寻,他了解庞言的性格,更明白周深的手段,宋千寻落在他们的手上,没有利用价值的话结果只能是死,就算有利用价值,庞言也不会让宋千寻好过。 被包拯叫住的瞬间,庞毅不耐地皱眉。但是他是何等的聪明,一看到公孙策和包拯认真的脸色就明白有什么情况。 一跳到陆地上,公孙策双手撑着膝盖,做了个深呼吸,总算是把胸口中积压着的浊气都吐了出来。这时候陷空岛上清新的空气和海风中特有的微咸的味道发挥了它的作用,让公孙策从登船开始就昏昏沉沉的头脑清明了起来。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3节 “白玉堂几个哥哥也来了。”公孙策也不浪费时间,把刚才得知的事情都告诉两人,“庞言他们的船停在附近,包拯安排的几个人很快就能找到的。 他们说白玉堂和展昭汇合了,宋千寻中了地下的机关,肩膀中箭,失血很严重。我们现在立刻回去把他带回来。” 庞毅的脸色因为宋千寻的消息变得起伏不定。宋千寻受的伤很严重,三个人都认识到了。 在刚才的通话里公孙策已经得知了卢方他们的准确位置,不过卢方他们隐藏的位置实在是太隐秘了一点,三个人仔细地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隐藏在枝叶后的船只。 徐庆一早就守在了甲板上,他眼尖地看到了三人。不能大声叫喊,徐庆冲着三人挥手,催促三人赶紧上来。 看到庞毅的时候徐庆愣了一下,对庞家大少爷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对他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也有所听闻。 据说,庞家很可能要换血了。徐庆没有想到庞毅也会跟着来。 和徐庆有着同样反应的是卢方他们,不过奇怪归奇怪,现在最重要的是宋千寻的问题。 宋千寻被他们安置在床上。虽然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但是肩膀上贯穿的伤口实在太严重,他们已经竭尽所能了,但是宋千寻的伤口没过多久又开始流血了。 他们明明才给宋千寻上了药,而且还换了新的绷带,但是才一转眼的功夫宋千寻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们只能靠着按住他的伤口减缓流血的速度。 船上没有血包,不能给宋千寻输血,再这么下去宋千寻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的。 宋千寻死灰一样的脸色让三人一惊,庞毅坐到了床边,担忧地看着宋千寻。 “我们船上有带血包,这就带回去给他输血。”包拯也认识到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对着四个人示意。 蒋平拿来了干净的纱布和药,韩彰抬头对庞毅说,“帮我按着刚才的位置。” 学着韩彰刚才的动作,庞毅用力地按住那个位置。韩彰刚才解开了染上了鲜血的纱布,伤口又开始流血了。所幸的是庞毅的动作发挥了作用,流血的速度减缓了。 鲜血染满了庞毅的手,但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担忧地看着宋千寻,也不知道这时候他是期待宋千寻能继续睡下去不必遭受这样的痛苦多一点,还是希望宋千寻能痛醒过来,最起码让自己确定他还活着更多一点。 尽管庞毅不可避免地期待着第二种情况,然而宋千寻始终昏睡着。 庞毅小心翼翼地背起宋千寻下了船。包拯和公孙策下船前,蒋平叫住了他们,递给公孙策一个无线电,“你们可以用这个联络玉堂和展昭。” 兄弟四人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但是他们都清楚地认识到就算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忙。 就算他们再怎么担心白玉堂,也只能担心得,安静得等在一旁。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包拯郑重地向他们做了承诺,并嘱咐卢方他们继续躲藏起来,以免和任何一方打照面。 回去的路上他们三人都加快了速度,庞毅更是小心地稳住身体,免得伤到宋千寻。回程的路因为急迫的心情而显得格外漫长。 当包拯满头大汗地踹开门的时候,医生正闲得发慌,只能靠着擦手术刀耗费时间。房门一被踹开,医生斜眼看了一下包拯,“怎么了?公孙到了陆地还晕?” 与此同时他默默决定如果包拯他点头他就直接把手术刀甩过去。但是当他看到后面露脸的庞毅还有他背上那已经彻底没了血色的人。 “快把他放下来!”强烈的医生本能让他跳了起来,催促着庞毅把宋千寻放在病床上。 等到庞毅把宋千寻放在病床上,众人才认识到宋千寻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比起刚才在卢方他们的船上时的样子,宋千寻现在的脸色更加糟糕。 医生用剪刀把宋千寻肩膀上的纱布剪开,看到宋千寻的伤口时他有些惊奇,伤口竟然已经被处理过了,而且手法还是正确的。 不过这个疑惑只是闪现,很快医生满脑子都是宋千寻现在的伤势了。宋千寻的伤口比起之前流血的速度已经减缓了不少,他一个人能够应付。 宋千寻伤口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现在比较麻烦的反而是宋千寻失血过多。“知道他的血型吗?”医生询问庞毅。 庞毅下意识地就报了出来,他之前调查过宋千寻的资料,然而最终得出的结果少得可怜,他看了两眼就记住了。 多亏了庞毅,医生很快就完成了输血的准备。看着血袋里的血液顺着管道流到了针头,最终融入了宋千寻的身体里,庞毅甚至觉得有一股无形的生命力注入了宋千寻的身体里。 确定宋千寻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后,医生才松了一口气,严肃地对三人说:“他暂时没有危险,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我现在给他输血,只能缓解一下他失血的问题,伤口得回医院才能得到更好的处理。” 医生把宋千寻的问题明白地摆在众人的面前,虽然宋千寻现在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不代表包拯他们能在岛上拖延时间,必须让他人认识到情况的迫切。 “那他会不会醒过来?”包拯担心地问医生,他想知道展昭现在的情况,也想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不确定。”医生摘下了手套,“他昏迷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醒过来很困难。对了,他就是被绑架的人里的一个对吧?你们从哪里救出他的?展昭呢?” “我们在树林里找到他的。”公孙策连忙扯了一个理由应付过去,心却有些沉了下来。 知道包拯和公孙策在担心展昭,医生安慰了他们两句,抛下一句“我去准备血袋”就离开了。 三人都围在宋千寻的床边,庞毅紧皱着眉头。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庞毅是不打算离开宋千寻的身边来。本来,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回宋千寻。 “庞毅,你留在这里照顾宋千寻。”公孙策现在有些担心白玉堂和展昭的情况了,那个地下究竟有着什么情况,会让宋千寻伤到这程度。 庞毅感激地点头,这时他好像听到了轻微的低吟声。 公孙策和包拯也同样听到了声音,三人同时看向了病床上的宋千寻,果然,双目紧闭的他的嘴唇颤动着。 “什么?你在说什么?”庞毅俯下身,觉察到宋千寻想要睁开眼睛。现在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所以庞毅伸手覆上了他的眼睛,“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人到底还想做些什么。 宋千寻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他感觉全身都在疼,而且还伴随着无法忽视的僵硬感,就好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去,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会死。 现在醒着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宋千寻必须把一些事情转告他们,所以他竭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 宋千寻的说话声很轻,但是他还是坚持着说。宋千寻这样坚持的模样让庞毅无奈,他只能俯下身凑到宋千寻的耳边说:“你说吧,我听着。” 混沌中,宋千寻听到了庞毅的声音,原本慌乱的心安定了一些。他立刻集中精力,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了庞毅,说完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庞毅抿着唇,满面复杂地看着这个倔强得不要命的男人,心疼地拨开了宋千寻散乱的额发,抚摸着他的脸。 “他说什么了?”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公孙策还是问了。 “他说庞言和周深还在地下。入口在树屋里,地图上有标记的都是陷阱。”其实宋千寻只是零零碎碎地说了几个词,他的体力只能支持他说出这些。 而这些话都是庞毅自己组合起来的,而且奇迹一般地没有出错。 “真的?”包拯和公孙策惊喜地看着庞毅,如果不是因为宋千寻还在昏迷,两人说不定会扑上去。 公孙策的手上的确还留着一份地图的副本,多亏了宋千寻的提醒,现在公孙策对岛上的情况根由把握了。 没有再打扰宋千寻和庞毅,公孙策和包拯连忙下了船。 按照宋千寻的说法,周深和庞言都没有从地下出来,那么岛上的搜索很可能也没什么结果。 两人刚下船,包拯的无线电就响了,原来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周深他们的船了。 “我们过去看看。”这么说,包拯把刚才蒋平递给自己的无线电交给了公孙策,“你先试着联络一下白玉堂和展昭。” 在包拯他们搜查庞言的船的时候,公孙策跑到角落里试着联络,因为知道耳麦戴在白玉堂的耳朵里,他可以压低了声音。 但就算是这样,“白玉堂”在听到耳朵里忽然出现的声音时立刻进入了戒备的状态,刚关上石门的“展昭”立刻担忧地看过来。 “是公孙。”展昭和白玉堂提醒两人。 “白玉堂”和“展昭”心底了然,提醒两人小心之后交回了身体的使用权。 这时无线电的那头公孙策因为迟迟没有得到白玉堂的回复有些担心,白玉堂单手按住耳麦回道:“公孙,听到了。” “我们到了,对了,我们已经找到宋千寻了,他在输血,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们得尽快离开。”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公孙策松了一口气,开始询问两人的安危。 展昭和白玉堂的沉默让公孙策认识到情况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我和猫儿走到地下的尽头了,周深和庞言他们跟过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展昭和白玉堂仍然很镇定,“我们现在躲在密室里,他们没发现。外面有一群有毒的虫子,他们暂时过不来。” 刚才他们听到的怪声,就是周深他们追上来时发出的声音。展昭当机立断就关上了密室的门,但是他们借着墙上的机关能够了解外面的情况。 大致明白了展昭和白玉堂目前的处境,公孙策嘱咐他们,“你们顾好彼此,我和包拯马上过来。” 无线电刚切断,白玉堂朝着展昭走去。展昭正趴在墙上看着外面的情况,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确定这里的声音会不会传到外面,白玉堂下意识地捂住了展昭的嘴,询问地看向他。 展昭的眼底是满满的惊惶,伸手指向墙上的机关。白玉堂也看向了外面,然后他总算是明白了展昭这么震惊的理由。 庞言和周深带着人冲了进来。几个人都因为跟丢了两人而变得焦躁了起来,这个充满了危险性的地下墓穴让所有人在理智和混乱的缝隙间挣扎撕扯,最后失去了判断力。 最先冲进来的几个人甚至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就这么冲进了白色的绫纱群中,而空中的小虫也被惊动,疯狂地朝着他们扑去。 几个人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直到看到这一幕,展昭和白玉堂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些小虫子到底有多危险。 ☆、第139章 周深和庞言都因为眼前这忽然的变故而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然而这些小虫子在扑倒了那几个人之后又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在生死的面前,人要么崩溃,要么就是用冷静来拯救自己。而周深和庞言显然是后者,“全部都后退!” 众人被提醒之后都一个激灵,蜂拥向外,拼了命地往外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渗人的小虫子并没有追上来。 庞言和周深回过头才发现那些小虫子没有飞出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们也感觉到疑惑,没理由这些小虫子不飞出来的。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周深和庞言两人回到了洞口。并没有靠太近,而是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足以让他们看清山洞里的情况。 他们发现,这些小虫子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些白色绫纱的范围里,它们只是围绕着这些白色的绫纱飞来飞去,没有脱离这个范围。 而刚才死去的人就是因为闯进了白色绫纱中,所以才被这些小虫子围攻着死掉了。太过习惯宋千寻在身边,庞言下意识地偏过头想问他发生了什么。 不过只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庞言就回过了神来,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恢复镇定。告诉自己不要再想着宋千寻了,庞言鼓起勇气朝里走去。 这次谁也没有拦住他,更准确来说,经过刚才的变故,大家的心神都乱了,都没有注意到庞言的举动。 庞言的猜想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他走进了洞口,站在旁边的平地上,离白色的绫纱只有几步远。 大部分的小虫子都飞回了上方,上面漆黑一片,看不清究竟有什么东西。只有几只零星的小虫子脱离了群体,还绕着白色的绫纱在半空中慢悠悠地飞来飞去。 单是这么看,这些小虫子也是漂亮的。但是只要瞥见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这样的冲击足以让人遍体生凉,再也无法轻视这几只小虫子的能力。 庞言现在的位置离白色绫纱很近,但是这些小虫子都没有靠近他。庞言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小虫子已经发现了他,但它们的确没有离开白色绫纱。 庞言将手伸向了白色绫纱,而那些小虫子马上就停了下来,齐齐地转向了庞言的方向。只要庞言再动一下,它们就会一起朝着它发起攻击。 “怎么样?”周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庞言一凛,连忙缩回手,严肃地说:“只要不走进这些绫纱群里就不会被这些虫子攻击。” “那么白玉堂和展昭是怎么进去的?”透过白色绫纱的缝隙,周深能看到在对面有一处入口,黑乎乎的不知引向何方。 他们是一路跟着展昭和白玉堂进来的,这才没有误入其他的陷阱。现在眼看着展昭和白玉堂去了另外一头,他们却被挡在原地,心里自然是不甘的。 但是展昭和白玉堂成功过去也让周深想到附近肯定会有让他们集体通过的机关,正打算让手下的人去寻找,却被庞言拦下了。 “你什么意思?”周深的语气变得有些难以预料了起来。从一开始他带着一批人登岛,就是因为相信这座岛上有所谓的宝藏。 现在进入了这个地下墓穴,单是从之前经历的那些机关上就能看出这里确实不简单。但是当他明白这个道理,他所遭受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现在这个尽量减少人员伤害的命令却被庞言叫停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连躲在一边观察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感受到了。 “怎么还没打起来?”展昭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兴奋的话语引来了白玉堂无奈的眼神和警告的一下敲击。 对,他们两人早就发现了周深和庞言他们的跟踪。有“展昭”和“白玉堂”的帮助,他们两人的五感虽然比不上那两人,却也灵敏了许多,所以发现被人跟踪也并非难事。 而展昭和白玉堂没有甩开他们,反而选择让他们跟踪,一来是因为“白玉堂”和“展昭”对自己的能力足够自信,二来是他们两人想要确定现在在这个墓穴里的人数。 现在凡是下了墓穴的人应该都已经聚集在这个地方了。公孙策和包拯他们追上来的时候就可以前后包抄,一网打尽了。 所以这时候周深和庞言起冲突,两方人马闹得两败俱伤,正是展昭和白玉堂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惜事情并没有朝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庞言比以往表现得更加深沉和冷静,“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一句话,庞言就指出了他们目前遇到的大麻烦。展昭和宋千寻都逃开了,他们也不了解这个墓穴的路线,被这样的情况限制,他们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包拯他们追上来了,现在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这件事情周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怒视着庞言,最终退后了一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他的动作而松懈了下来。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得不到答案,周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庞言侧过头看着无风自动的白色绫纱,心中早已有了设想,“烧了。” 听到庞言答案的瞬间,周深吃惊地张大了眼睛。吃惊过后,周深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不得不说,你的手段也越来越让我欣赏了,比起你爷爷和大哥来也不差。”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拿我和他们做比较。”庞言的表情变得阴郁,这辈子他最厌恶的,就是他的大哥和爷爷,而现在,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起。 在庞言的示意下,有一个人拿出了打火机,,点了火之后就把打火机扔向了白色绫纱,火舌舔上了绫纱,然后沿着绫纱迅速向上爬去。 脱离群体的几只小虫子一下子就被火苗吞噬,整个墓穴发出一股焦臭味。 “他们疯了!”展昭惊呼。 火的确对虫子很有效,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虫子,如果虫子很多,就算被烧死一大部分,剩下的虫子也会因为受到火堆的影响暴走。 整个墓穴中密集的白色绫纱为庞言的方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很快所有的绫纱都着火了,火舌不断向上舔去。 遭遇了多次的陷阱,这一次幸运总算是眷顾了庞言他们。他们站在下方,肉眼可见那些小虫子被火焰吞噬,没有逃生的可能。 总算是放下了心,趁着火舌已经爬到了上空,庞言和周深抓住时机穿过头顶这一片火海,同时不停地注意头顶的动静。 最幸运的是,刚开始的那些虫子看起来都被火海给困住了,闻着绫纱和虫子烧焦的气味,耳畔是火苗炸裂的声音,这一路都走得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所有人抛开了,当他们看到满室的珍宝的时候。 “天呐!”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大家都恍惚了起来。 就连周深都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借由剧痛才能勉强清醒。回头看一下手下几个人,看到他们恍惚的表情,周深沉下脸喝道:“都愣着做什么?” 这一声低喝同样都让庞言的手下清醒了过来。 庞言也只是愣神了一会儿,转过身对周深说:“先检查一下吧。” 周深经验很丰富,眼光也很独到,在古玩收藏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周深有足够的能力估计一件物品的价值,最起码,真假是可以的。 他先是看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珍玩物件,周深只拿起了其中一个小物件,就明白这些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 这个箱子如此,他又接着打开了好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差不多的珍玩,几乎一箱比一箱更加贵重。 如果这些都是北宋的珍玩……周深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这些东西,光是出现其中的几件就足够吸引人了,偏偏这一整间宽阔的石室里全都是这样的东西。 要是能把这些都卖出去……光是想象其中的利润,稍微定力弱一点的人,就被会这巨大的利益给粉碎了神智。 如果就这样撕毁盟约,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处理了…… 这个念头像是魔鬼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让周深觉得很有可行性,这里只是一个孤岛,庞言势单力薄,除掉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行性。 周深的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庞言也觉察到了,他立刻转过身面对周深,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两拨势力也彼此对抗。 “周先生是想毁约?”庞言冷下声音。展昭和宋千寻一直都是他手中的保命牌,最起码,宋千寻一直都是的。当展昭和宋千寻同时逃脱,庞言就知道自己处在了劣势。 毁约这两个字就像惊雷,让周深从刚才的魔咒中挣扎着清醒过来,用力地捏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右手,周深露出了一个生意人的笑容。 “怎么会。”周深的语气听不出真假,但是足以让庞言的心情轻松一点。 庞言戒备地看着周深,然后扯出一个让步的表情,“那周先生是怎么想的?” “我是一个生意人,庞二少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呢是以利益说话的,说真的,光是一开始约定的那部分,对我的吸引力就已经足够了。” 说着,周深拿起里面的物件随手把玩着,“不过看到这些,我也是有点按捺不住的。所以我的提议是这样的,庞二少脱离了庞家,自然是会遇到点麻烦的。如果庞二少信得过我,不如我们就长期合作,二少就把这些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不会让庞二少失望,彼此都会获利。” 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庞言在心底冷笑,周深说出这个,就是根本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权利了。拒绝,他现在处于绝对的劣势,几乎是不可能或者离开这个地方的,接受,周深这样根本就是强逼着他让步。 除了合作,根本就没有第二条选择。周深现在还没和自己撕破脸皮,无非是顾虑着自己可能掌握着更多可以为他们带来利益的信息,以及庞家对待自己的态度。 回到庞家,死在这里,以及受制于人……庞言眯着眼睛打量周深,现在受制于他不代表他没有反扑的机会了,“好,我答应你。不过别忘了,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找到。” 这无非就是在说,这里的东西都交给周深处理好了。 周深这才满意地点头,“他们肯定藏在这附近,说不定有密室。我们抓紧时间把东西都搬走,把他们找出来。” 躲在一旁的密室中,展昭和白玉堂自然将外面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亲眼看着,亲耳听着庞言和周深的僵持。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声。 看着这一幕,展昭难受地皱起了眉头。他一直以来都和这些利益的争夺相去甚远,他从小就沉浸在学习里,长大了一直和公孙一样醉心研究,虽然也时常和意见不同的专家们起争执,说到底大部分都是因为求知。 成长的环境,工作的环境,内心的目标,展昭的生活与这些利益的争夺总是距离极大,看到这样的事情总是无法接受。 相比起展昭,白玉堂对周深的心理再明白不过了。明白,不代表能接受。 周深他们已经开始搬运起外面的珍宝,这些展昭和白玉堂都放在眼里,但是他们都不在乎。但是当外面的人碰到那个“義”字,两人就无法保持平静了。 “先生,这里有四块灵牌。” 这些人早就被石室中数不尽的珍宝了头脑,看到几块灵牌的时候,他们竟然想也没想就朝着几块灵牌伸出了手。 便是这件事情,让展昭和白玉堂,包括身体里的那两人都无法忍受。尤其是“白玉堂”,那些钱财,他不在乎。但是四个哥哥的灵位,这些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身体的掌控权在一瞬间完成了交替,巨阙和苗刀同时出鞘。众人只听到一声石头移动的声响,然后眼尾就瞥见两个人影略过。 那个差点碰到徐庆灵位的人甚至还没有注意到,就被“白玉堂”用苗刀架在了脖子上,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拿开你的脏手。”“白玉堂”半垂着眼,凝视着那人手边不远处的灵牌,声音森冷,仿佛下一秒刀刃就会再往他的脖子那边递进一分。 在“白玉堂”冲出来的同时,“展昭”则冲向了周深,因为大家都分散开了,所以制住周深时间很轻松的事情。 巨阙剑已经出鞘,也架在周深的脖颈处,“不要动。”“展昭”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冷硬,“让他们都停下来。” 擒贼先擒王。这是“展昭”一直奉行的观念,好在,直到如今这仍然有用。在“展昭”制住周深之后,周围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玉堂”护住了四位哥哥的灵牌,“现在,下去。退到墙边。”说完,“白玉堂”对“展昭”示意了一眼。 “展昭”会意地带着周深朝“白玉堂”靠近。 怎么了?“展昭”用眼神询问“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不语,只是替“展昭”看着周深,示意性地往安置着灵位的灵台看了一眼。 这样一看,在隐约的光线下,“展昭”看到在四块灵位的后面都附着着一根细丝线,四根丝线汇聚在一处,然后连着往下。 这种设计往往涉及了机关,巨阙一挑,“展昭”从地上挑起了一些灰尘。手指在剑刃上拂过,“展昭”将手指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是火药。” “展昭”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这里其他的人,所以庞言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火药,在这个石室中究竟有多大的危险性,所有人都知道。 周深被劫持,庞言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群人的领袖。因为虽然只是短暂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之前也是听从庞言的命令的。 “你说火药?”庞言听到“展昭”这么说,戒备地后退,这个墓穴里得机关绝对不会简单,从他们之前经历的看来,每一处都是暴烈的,招招要人性命。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埋下了火药,那么绝不会只有一点,一旦爆炸,足以要了这里所有人的命。 “展昭”和“白玉堂”是熟悉四位哥哥们的手段的,没猜错的话,只要有人稍微一动一下其中任何一个灵位,就会触动机关,那么结果会不堪设想。 这便是卢方他们的设计。 他们不在乎陷空岛有多少的财富,从头到尾,他们将所有的财富放在外面这个石室,是因为他们视为最珍贵的,是他们为“展昭”和“白玉堂”准备的新房。 相比起为弟弟做的,这些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想要就拿走好了。 这些财富被放在外面,保护着最里面的石室。而他们的灵位,无非也是如此。 但是,闯进这里的人,他们可以拿走这些财富,却决不能扰了他们的安宁,不能扰了他们兄弟间的義,不能扰了他们对两人的祝福。 一旦触及,那就是近乎残暴的报复。 ☆、第140章 “你们要什么?”庞言皱着眉询问。 现在的情况并非他能预料到的,虽然他并不愿意和周深合作,也被周深威胁了,但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他仍然需要靠着周深活动。 比如现在,这里的人大部分还是由周深掌控的。如果自己不能把他救回来,那么之后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的。 “要什么?”“白玉堂”好笑地看着庞言,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能要什么?你能给什么?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你能给的,我有什么东西还需要你给?” “那可不一定。”在庞言说话的同时,身后的众人就拿出了枪,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被枪口指着的感觉并不好。 然而“白玉堂”只是嘲讽地笑道:“这些东西,你以为会困得住我?我就会怕?” “玉堂。”“展昭”就站在“白玉堂”的旁边,听到“白玉堂”那么自信到近乎猖狂的话语,有些担心地用手肘擦了擦白玉堂的衣袖。 虽然他们两人武功极高,但是现代的兵器他们是见识过的,速度和威力都是他们不能轻视的。或许他们能够躲开一次两次,但是如果这些人一起朝着他们开枪,他们也会受伤,甚至会死。 这是“展昭”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展昭”的担忧“白玉堂”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那担忧的表情触动了“白玉堂”。“白玉堂”温柔地举起手揉了一下“展昭”的头发,“猫儿,我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嗯。”“展昭”安心地点头。 “你们还真安心啊,在这个时候。”庞言反感地看着他们,“放了周深。” “啧。”对视被两人打断,“白玉堂”飞身跃到了其中一个持枪的人身后,侧身抬腿就踢掉了那人的枪,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又连着夺下了几个人的枪,扔向了外面,然后挑着眉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庞言,“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只要在他们开枪之前把枪夺走,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处理了这些,白玉堂拔出苗刀,指着庞言,“现在包拯他们也登岛了,你们最好不要妄动,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一个个都绑过去。” “白玉堂”从来是说到做到的。在这个时候,“展昭”竟然还有闲工夫想象一下“白玉堂”那么做的画面,还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逗乐了。 庞言也没有料到形式会这样反转,这样势单力薄的两人会和他们僵持到这样的地步,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 周深和庞言都被控制住了,其余的人都无法行动。现在是非成败,只需要庞言的一句话。 庞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东西崩塌的声音。几乎所有人,包括背对着洞口的“白玉堂”。 庞言放的那把火,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之所以他们在这个石室里没有注意到火光,是因为所有的火苗都沿着白色绫纱爬向了他们看不到的石室的顶端。 “玉堂,当心!” 在所有人还在辨认掉下来的那一大块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展昭”忽然冲着白玉堂大喊。 然后,他们看到,一群虫子从浓烟中冲了出来,朝着石室飞来,对人们发起了攻击。 周深趁着“展昭”分神用力地推开了他,但是“展昭”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直接跑向“白玉堂”。 因为前面一批小虫子翅膀的扇动,石室里的浓烟被吹开了些许,让人能看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又有不少被烧焦的东西掉了下来,在地上摔碎,然后从碎片中有无数的小虫子飞出来,朝着人群涌来。 “展昭”他们是无法想象石室上方的场景。 在所有人都无法看清的石室的上方,实际上是一整个虫巢。平日里这些小虫子都是栖息在巢穴中,鲜少离开巢穴。 不管是“展昭”和“白玉堂”,还是庞言这群人,他们所看到的小虫子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当庞言放火之后,这群小虫子没有四处飞窜,只是因为散乱在四周零星的小虫子都飞回了巢穴,试图用自己的身躯阻挡这场火伤害到巢穴。 但是这些虫子还是没有阻挡火势,虫巢被焚毁,从上端脱落。无数的小虫子被烧死,但也有无数的虫子失去了巢穴,然后带着愤怒去攻击那些入侵者。 这群小虫子蜂拥而入,它们的威力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因此在虫子飞进来的一瞬间大家都开始拼命地逃窜。 “展昭”拉着“白玉堂”后退,虽然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有避虫药,但是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误伤。 避虫药在两人身上发挥了极强的作用,那些围拥过来的虫子在两人近身处就调转了方向,没有袭击两人。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两人那么幸运,这群小虫子有着很强的集体攻击的意识,它们会率先瞄准一个目标,然后倾巢而出,用数量战胜比它们大上几十倍几百倍的敌人。 这些小虫子飞进石室之后,首先扑向了离洞口最近的一个人。对方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然后很快就摔倒在地。 当这些小虫子从那个人的身上散开后,“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那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青黑,已经死了。 死亡在石室中丢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大家都惊恐地散开。 庞言和周深早在虫子飞进来的时候就退到了后方,在慌乱中,他们看见了“展昭”和“白玉堂”之前走出来的密室。 那间密室从外面打开,必须像“展昭”和“白玉堂”之前那样在灵位前三跪九叩,卢方他们设计这个机关,便是料到了的。进了这间石室的,除了“展昭”和“白玉堂”,还会有谁会给这些灵位下跪呢? 在外面是无法关上石门的。刚才“展昭”和“白玉堂”从密室里走出来,密室的门还是开着的。 周深和庞言就朝着那里逃去,“展昭”和“白玉堂”也追了过去。 其他人在慌乱中也注意到了几个人的动向,逃也似的跑过去,所有人都将那个密室作为自己唯一的生存希望。 这样比起来,反而是站在离洞口最近的“展昭”和“白玉堂”落在最后。但是整个石室里人们都挤成了一团,纵使两人身手再矫健,这样贸然前进也会有危险。 然而比起他们,那些虫子的飞行速度更快。“展昭”和“白玉堂”马上就觉察到了危险,相比起继续往前跑,他们直接扑倒在地。 卧倒在地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感觉到有一大群东西从他们的背后高速地掠过,隔着衣物,两人都能够感觉到后背闷疼。 不用回头,两人就能够想象背后是怎样密密麻麻的一层虫群。 想象的画面还未能成形,前方就传来了人的惨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抬头,就看到虫群围上了其中的两个人,覆满全身。惨叫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的动作都一僵。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因为痛苦而双手疯狂地挥舞,两个人向四周冲撞着。其他人为了不被虫子攻击,只能让开几步,却因为这个场面无法转身,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两个人痛苦地挣扎。 那两人痛苦地朝着墙上撞去,有不少的小虫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被碾死,虫子的尸体纷纷落在了地上,但是一旦有虫子掉落,就会有其他的虫子继续覆上去。 最后,无数的小虫和痛苦的两条生命,在这场争执中那两人最终惨败,在痛苦中死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其中一个人在痛苦中,似乎是抱着与其被这些小虫子毒死,不如撞墙结束自己的命更快一点的想法,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其中一个方向冲去,就这么撞倒了卢方他们的灵牌。 在虫声和惨叫声中,密室的石门就在众人的面前合上了。 只差几步的距离周深和庞言就能够躲进密室里,但是机会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而现在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的身后,数不尽的虫子正从外面涌入。 “糟了!” “展昭”惊呼,机关被触动之后,卢方他们的设计是率先关闭密室的石门,那么之后就是那些被埋起来的火药。 “白玉堂”却在那人撞翻灵牌之后冲向了灵台,将四位哥哥的灵位都护在了怀里。 “玉堂!” “白玉堂”因为对四位兄长的牵挂而护住了这些灵位,却将自己置于了离火药最近的位置。 “展昭”也顾不上这许多,总上去拉住“白玉堂”就往一旁滚去。几乎前后,被埋藏在地下的火药爆炸了,整个石室都晃动了起来,落石坠下。 那只是第一波。地下埋藏的火药的分量极多,在两人刚刚站稳,第二波爆炸就开始了,威力也远比第一次大。 “轰”的一声,石室的出口坍塌了,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石壁被火药炸出了裂缝,在几波爆炸下裂口越来越大。 有不少人被落石击中,不是死就是伤。就连“展昭”和“白玉堂”都为了躲避落石而靠在了石壁上,两人都十分狼狈。 背靠着石壁,“白玉堂”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湿意。转过身一看,石壁上竟然已经出现了湿痕。 “怎么回事?”“展昭”也注意到了墙上的异常,吃惊地问“白玉堂”。 “白玉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里是在陷空岛的边沿。如果这里炸了,海水就会涌进来的。” 按照四位兄长的个性,很有可能是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这些闯入陷空岛的人活着回去。 事情正如“白玉堂”猜测的那样,没一会儿墙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即便是在爆炸声和落石坠地的声音中,“展昭”仍然能够听到石壁碎裂的声音。 “咔哧。”清脆的一声响,石壁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彻底塌毁,海水像是脱笼的猛兽一样灌入,巨大的压力将整面墙都撞毁。 “展昭”和“白玉堂“一下子就被海水推开,沉入水底前“白玉堂”听到无线电中传来公孙策的声音,“白玉堂,我们到树屋了,马上就下来,你和展昭撑着。” “公孙……”“白玉堂”呛了一口海水,“不要下来!” 挣扎间,“展昭”的头顶有一块巨石掉落,“白玉堂”猛地扑了过去,抱着展昭沉入水中,被涌入的海水卷走。 无线电里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杂音,公孙策诧异地看着无线电。包拯确认了一下绳索的稳固性,觉得安全起见还是让人在外面拉着。 刚把绳子在自己的腰上系好,包拯就看到公孙策一脸思索的表情,“怎么了?白玉堂和展昭出什么问题了?” 公孙策不太确定地说:“不知道,但是白玉堂那边好像有什么杂音,而且白玉堂让我们不要过去。” 说着,公孙策又试着联系白玉堂和展昭,但是这一次怎么都无法联络上他们。抬头和包拯对视了一眼,公孙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忧虑,心底一沉。 里面肯定出事了。 这样的认知让两个人都不能在树屋上呆着了,他们怎么能让两个人在里面生死未卜呢? 时间要紧,包拯就拉着公孙策一起抓着绳索慢慢地往下降,落到中间的时候公孙策忽然拉住了绳索,对包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黑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包拯也不太确定,“好像是有,我们先下去。” 因为担心下面的情况,包拯和公孙策加快了速度,最后跳了下去。 “老大,下面有什么情况吗?”下面黑漆漆的,包拯的几个手下担心地问道,因为不知道下面得情况如何,所以包拯决定先让他们在上面呆着。 包拯一手箍着公孙策的腰,抬起头对上面的人喊:“暂时没事,你们拉住绳子,出事了就拉我们两个人上去。” 话说到一半,包拯难受地呛了一下。之前在上面得时候还没有觉察到,但是到了下面,竟然有一股浓重的臭味扑鼻,地下沉积久矣的泥土的气味,还有那股诡异的烧焦的味道,让他们无法呼吸。 公孙策也难受地捂住了口鼻,两个人一起往里面走,但是才走了几步,两人就听到爆炸的声音朝着他们的位置传来,一声声越来越响,而整个通道也摇晃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包拯和公孙策扶着墙,躲开了从头顶落下来的一块石头,两个人靠着墙壁,好在没有走远,包拯连忙对上面的人喊道,“你们都在上面呆着,谁都不准下来。” 但是他们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像,伴随着爆炸声,有什么连续的声音用来,连绵的,却蕴含着力量。 两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陷入了思考,然后,灵光就像是惊雷一样击中了两人。 “靠,跑,赶紧跑。”危机感野兽一般地将两人吞食,包拯拉着公孙策的手就往回跑,而在他们的身后海水快速地朝着两人卷来。 跑到了入口的地方,包拯用力地拉了三下绳子。上面的人一接收到这个信号,众人就合力往后拉绳子。 有了助力,包拯和公孙策很快就回到了树屋上面,但是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公孙策帮着包拯把缠在腰间的绳子解开,包拯则是对所有人说:“都快走,马上走,下面有炸药,海水涌进来了,走!这里要塌了。” 树屋历史已经太久了,当初造好的阶梯已经很旧了,他们之前上来的时候,每踩一步,阶梯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所以即便是逃下去,他们的脚步也没有混乱,而是整齐有序并快速地往下。公孙策和包拯落在最后。 他们一群人跑了很远才停了下来。即便是站在离树屋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仍然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公孙策抿紧了唇,包拯无声地站在他的旁边,拉住了他的手。他们两个会没事的。包拯将心中的坚信传达给他。 过了很久,地面的震动才逐渐平息,而那棵古树,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炸毁,倒下,经年的岁月依稀间化为灰烬。 ☆、第141章 据说,一旦一个人溺水,大概有两到三分钟的时间肺部会一直进水,无法呼吸。只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人就会缺氧死亡。 也就是说,一旦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没有人来救他,那么他能够存活的时间总共不会超过八分钟。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都学不会游泳。“展昭”一直都是在陆地上威风,开封也好,常州也罢,“展昭”年轻时四处游历,马上驰骋,舟行水上,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学游泳。 “白玉堂”是自小就不会水的,虽然生活在海岛上,而且有着那么善水的几个兄长,但是身为武学奇才的“白玉堂”偏偏四肢无法协调,任凭几位兄长早些年怎么全身心教导,就是学不会。 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少年一下子就被打击了自信心,然后少年时的偏激和执拗让他一下子热血上头,双手一挥就洒脱地说“不就是游泳,学不会就算了。我白五爷难道还怕掉水里淹死?” 少年时下了决心,“白玉堂”就抱着这个信念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成年,任凭四位哥哥再怎么尝试,“白玉堂”的人生都和游泳这个词彻底绝缘了。 当初“白玉堂”只觉得“游泳”是人生一块被丢在角落里不去触碰的存在,当年的他对游泳是嗤之以鼻,那么现在“白玉堂”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便是白玉堂他会游泳。 海水灌进来之后,石室里的所有人就被海水给卷走了。“展昭”和“白玉堂”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情况,就被海水吞噬。 “展昭”根本不会游泳,只能靠在“白玉堂”的身上,两个人勉强浮出水面,然后换气。但是很快两人便没了机会,海水太急,他们只能感觉自己缓缓地下沉。 头顶还有许多的落石坠下,即便在海水中也没有减缓速度,锋利的棱角割破了他们的手脚。 海水很急,无数次都差点将“展昭”和“白玉堂”冲散,但是两人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对方。 但是两人已经在水底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即便是他们也都开始两眼发黑。海水仿佛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全力朝着两人用来,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展昭”渐渐地有些脱力,他忽然感觉脚下好像被什么拉住,用力地往下拽。“白玉堂”也注意到了这个,他抱紧了展昭奋力地往上游。 但是他们两人都已经渐渐地没了力气,“展昭”只觉得胸口发疼,海水灌入了鼻腔,他抬起头,快要看不清“白玉堂”的表情。 从“白玉堂”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来看,“白玉堂”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如果这时候被拽下去,那么他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展昭”已经渐渐地脱力了,“白玉堂”仰起头,发现他们两人离水面并不远。 “白玉堂”抱紧了展昭,脸颊相贴,然后忽然放开了他。 强大的吸力就这样拽着“展昭”的腿逐渐往下沉,但是“展昭”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在“白玉堂”放开自己之前,他听到“白玉堂”说“猫儿,等我”,所以他不会恐惧。 “白玉堂”在放开“展昭”之后往水面游去,探出水面的时候空气迫不及待地涌入胸腔。“白玉堂”洗了一大口气,然后又扎回了水中。 因为下方有一处漩涡,吸力拽着人往下。“白玉堂”很快就再次抓住了“展昭”,覆上了他的唇,将空气渡给了“展昭”。 “展昭”恢复了些许,又把“白玉堂”抱得更紧了一点。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4节 腿上的吸力骤然增大,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就被下方的漩涡拉扯了进去,在急促的水流下,两个人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被海水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白玉堂”几乎以为自己被溺死了。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片墨蓝色的夜空时,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在自己昏迷之前,海水灌入口鼻的感觉还残留着,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生的喜悦刚刚浮现,“白玉堂”抓着衣服,痛苦地咳嗽了起来。溺水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说不定他会因为咳嗽而死掉。 “白玉堂”自嘲地想,然后突然想起,“展昭”去哪里了! 一着急,“白玉堂”就咳嗽得更厉害了。他躺在地上,身上还湿哒哒的,混着地上的泥土,就像是离水够残存着的鱼,悲惨狼狈得可以。 过了很久,咳嗽才平息了下来。“白玉堂”环视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 “展昭”去哪了?“白玉堂”找遍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展昭”的身影。 前前后后将附近找了好几圈,“白玉堂”都没有发现“展昭”。当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之前一直被忽视的疼痛浮了上来。 “白玉堂”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附近没有水,所以“白玉堂”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他的衣服被落石锋利的棱角割破,脸上,身上有好几道伤口。 因为时间的缘故伤口已经止血了,但是被海水刺激着伤口却不间断地刺痛着。这也好,就当做是提神了。“白玉堂”这么想,这才趁着休息的时间开始打量起现在身处的环境。 刚才一心想要找“展昭”,他竟然忘记了这里是他生活多年的土地,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所熟悉的,他不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跑,而应该利用地形找到“展昭”。 虽然经过多年的变化陷空岛变得和记忆中有些区别,但是“白玉堂”还是认出了这里是陷空岛的北面,如果他没有记错,附近应该有一个水潭,他们被卷入海中,又被漩涡拉走,很有可能会顺着水流被带到这里。 想到了“展昭”可能在的位置,“白玉堂”立刻循着记忆找了过去。在路上他仍然没有见到其他人,海水的水流变化莫测,他们在被卷入海中的时候就可能被海水带到不同的地方去。 夜已经深了,天上挂着一轮弯月,繁星点点。微弱的光芒在树林里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背包也不在“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只能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在树林里穿行。 林中杂草丛生,即便“白玉堂”小心翼翼地躲避,还是会被割伤。不过这些小伤“白玉堂”都不在乎。 当他拨开面前的杂草后,“白玉堂”站住不动了。周围很黑,起了风,在风声中“白玉堂”听到了水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星光,“白玉堂”看到了那个水潭。 “谁?”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警觉性响起。 “……”是“展昭”的声音。“白玉堂”激动得都要颤抖了,朝着声音的来源处飞奔而去,都不曾估计自己的脚下。 “展昭”浑身都疼得厉害,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一棵树拦住的,估计是他被海水从山坡上冲下来,撞上了这棵树才没有继续被冲走。 “白玉堂”不在他的身边,可能是被冲散了。而且不光是“白玉堂”,周深他们也不在这里。 “展昭”对陷空岛算不上特别熟悉,只能借着夜视能力往前走,这才走到了水潭边。借着水潭中的清水将自己的伤口清洗一番。 陷空岛的夜晚太过安静,一个人留在这里,完全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下一秒会出现些什么。因此当“展昭”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警觉了起来,手已经握上了巨阙剑。 “猫儿!” 当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劫后余生的感觉才浮现出来,“展昭”觉得眼眶开始发酸,忍不住回应,“玉堂!” 当黑暗模糊了距离,当狂喜占据了心灵,两人全凭着内心的情感支配。甚至没有减速,“白玉堂”就那么冲到了水潭边,抱住了“展昭”。 水潭边的泥土很软很滑,两人都没有站稳,“展昭”一抱住“白玉堂”,两个人就同时向后倒去,摔进了水潭中。 “今天是水灾日吗?”落入水中的时候,“展昭”无奈地想着。 然而罪魁祸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给两人造成了什么影响,而是搂紧了“展昭”,在水中贴上了“展昭”的唇。 在柔和水波的环绕下,在两人环绕的四臂间,胸口相贴即便是冰凉的潭水也无法凉却的温度,这才是两人存活着的证明。 直到无法呼吸,“展昭”开始挣扎,“白玉堂”才抱着“展昭”浮出了水面。潭水顺着面颊低落,水珠点染,人在月光下晶莹得像是一个梦。 看到“展昭”对着水面不停咳嗽的样子,“白玉堂”笑开了,“哈,落水猫。” 一听到“白玉堂”这戏谑的声音,“展昭”本来满心的感动和喜悦一下子就化成了无奈和气愤,他弄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害的啊?“白玉堂,你又胡闹!” “我哪有胡闹,猫儿,我可是救了你的。”“白玉堂”脸上满是救了人却不被感激的痛心。 “展昭”看到“白玉堂”这一脸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救?要不是一千年后的白玉堂学会了游泳,有你在我面前显摆的机会?还不是跟我一样落下水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落汤鼠,不值一谈。” 说完,还瞥了“白玉堂”一眼,不屑地看向一边。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挑起了一片风情,一如既往地让“白玉堂”心动。 “是啊,我白玉堂在江湖上的确是不值一谈。”“白玉堂”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自谦,但是看他的表情“展昭”确定他过会儿肯定会说出惊人的话。 果然,“白玉堂”忽然伸手揽过“展昭”,自豪地说:“不过我最大的自豪就是我拐跑了南侠,南侠可比我有名多了吧?” 一时,水潭随着两人的安静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两道清朗的笑声回响在水潭上方,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时间的沧桑和内心的沉重在水的洗涤下慢慢地变得透明,两人都仿佛是回到了当年。 一个人仍然是胆大包天,自傲随性的白玉堂,一个人仍然是成熟稳重,却每每在白玉堂面前失去冷静的展昭。 两个人就这样子浸在水中,也不在乎彼此是多么狼狈,只是任凭自己的情绪主宰身体的行动,用笑声表达自己的心情,没有烦恼,只是一腔的喜悦。 额头相抵,“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嘴角微翘。 “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 生的喜悦,见到对方的安心,将两人笼罩在温柔下。“展昭”抬起手抚上了“白玉堂”的脸,心疼地说:“怎么那么多伤?脸上也伤到了。” 被海水卷走的时候,不少的落石伤到了两人,而“白玉堂”替他挡掉了一部分的落石。被冲上岛后,自己被树拦住了,“白玉堂”却被冲走了,又受了不少伤。 “白玉堂”看上去狼狈极了,脸上身上都混着泥土。“展昭”掬起一捧清水帮“白玉堂”洗掉了泥土,“我记得背包里放了一点伤药,包防水的,我们上去伤药。” 边说,“展昭”便细心地帮“白玉堂”把脸上的泥土拭去,并处处小心不要碰到“白玉堂”脸上的伤口。 “白玉堂”就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展昭”捧着自己的脸,眯着眼享受“展昭”的照料,这般平静的岁月,当初的他们真的很少享受过。 等“展昭”把“白玉堂”脸上的泥土拭去了,他发现“白玉堂”竟然已经眯着眼睛,处于一个极其放松的状态了。 这人真是……“展昭”瞪着眼睛,然后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举起手,在“白玉堂”身旁的水面用力地拍下。 水花一下子就溅了起来,“白玉堂”满脸都是潭水。“猫,你偷袭!”“白玉堂”抹了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地看着已经跑上岸的“展昭”。 “展昭”拧着衣服上的水,催促着“白玉堂”上岸。 “白玉堂”气呼呼地上了岸,一双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展昭”伸出手,把“白玉堂”拉上了岸。 “上药吧。”“展昭”拿起地上的背包,手碰到拉链的时候动作忽然停顿了。 “白玉堂”也收起了笑容,凝视着背包的表情变得凝重,双手颤抖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然后,四个灵位从背包里露了出来。 “还好,都没事。” “是啊……” 都没事。没事。 “白玉堂”将四个灵位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回到当初,他们五兄弟畅饮酣乐,亲密共处的时光。就这样抱着四个灵位,就好像哥哥们还在自己的身边。 而现在,更让他幸福的是,“展昭”也在自己的身边,也环抱着他。 “白玉堂”覆上了“展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蹭了蹭,“猫儿,你在,真好。” “我也是。”“展昭”蹭了蹭“白玉堂”的头发,轻声说,“上药吧。” 展昭他们在背包里准备了一些止血喷雾和消炎喷剂,还有一些口服的消炎药。“展昭”和“白玉堂”不太熟悉药物的用法。 他们试着询问展昭和白玉堂,但是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溺水和昏迷给两人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展昭和白玉堂都陷入了昏睡。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摸索着给身上的伤口上药。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块干燥的大石头坐着休息,并试着调息,虽然没有以前得心应手,但是对身体的恢复起了很大的作用。过了一会儿,药效才发作,两个人身上的疼痛总算是缓解了些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展昭”活动了一下手脚,“得联系公孙他们。” “白玉堂”拿出放在耳朵里的无线耳机,皱着眉宣布:“坏掉了。” “……”“展昭”对于两人现在的处境表示很无力,如果现在不回去,公孙策和包拯他们肯定是急疯了的。 不过好在这里有个陷空岛土生土长的人,“展昭”庆幸地看向“白玉堂”,“你先带着我去海边吧,先回你哥哥他们的船,然后再确定公孙他们的船的位置好了。” 不能在这里多呆,“展昭”轻松地跃下石头,“白玉堂”也随之跃下。但是“展昭”还没走两步,就被“白玉堂”拉住。 “怎么了?”“展昭”回过头,发现“白玉堂”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白玉堂”收紧了手,把“展昭”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猫,先不急。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当初约定好的日出,一直都没有看到的日出,现在正是一起观赏的机会。 “展昭”有点犹豫,明明现在比起日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看着“白玉堂”一脸期待的表情,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提议被接受,“白玉堂”笑开了,拉着“展昭”就往北跑。 直到被“白玉堂”拉着在林间穿梭,“展昭”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这么期待。 ☆、第142章 有“白玉堂”带路,两人在林中行走才变得更加顺利。林中的杂草很高,两人不得不用苗刀和巨阙剑斩开一部分。 想想当初闻名的两柄利器,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帮两人斩开路上这恼人的杂草。因为海水的冲刷,周围的路都有些泥泞,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白玉堂”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一边提醒“展昭”注意刚才他踩过的地方。若是放在平时,“展昭”肯定是不需要“白玉堂”这样的提醒的,两人都是要强的人,这点小问题手到擒来,不过这一次,“展昭”并不介意。 两人在黑暗中行走了一会儿,耳畔好像是听到了海潮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陡然停下了脚步,对视了一眼,然后齐步朝着外面跑去。 走出林叶遮蔽的林丛,柔和的月光终于寻得了机会笼罩着两人。视线里是辽阔的海岸,泥土和海水逐渐模糊了边线,陆地渐渐地伸入了水中。 走出来了。 潮水的声音带着抚平心绪的奇迹的力量,在林间行走的疲倦在浪潮下一扫而空。走到水边,鞋底被不是冲上岸的海水沾湿。 心底放松了下来,“展昭”张开了双臂,深深地呼吸。他转头看向“白玉堂”,期待地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展昭”这样期待的样子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急切和天真,哪怕是以前,“白玉堂”也不曾见过。 他的额头还带着刚才奔跑流下的汗水,“白玉堂”忽然很自豪,这样的表情是自己带给他的。 为“展昭”拭去额头的汗水,“白玉堂”指了指南边,“我们去那里,那里有块巨石,我们可以坐在上面的。” 也许是被海边平静的气氛感染,虽然想过公孙策和包拯可能会找他们找疯了,也想过他们可能会遇到周深的庞言他们,但是莫名的,他们就像卸下这份担心,就这样做一回不负责任的人,悠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玉堂”提起的那块巨石,“展昭”隐隐约约地觉得有点印象,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直觉总是在提醒他,这个回忆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白玉堂”走在前面,清晰地听到“展昭”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回过头询问他怎么了,而是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想必,这只猫还没想起来呢。不过也没关系,待会儿到了那里,想必这只猫的表情会非常有趣。 怀着这样恶劣的念头,“白玉堂”就领着“展昭”往目的地走去。 越是跟着“白玉堂”往前走,“展昭”就越是觉得四周的场景变得熟悉了起来。这里又不是陷空岛的入口,自己平时是很少在陷空岛的其他地方乱走的……咦! 当前方的巨石在面前露出了它完整的模样,“展昭”僵硬在了原地。不会吧…… 当“展昭”看到“白玉堂”脸上那堪称恶劣的笑容时,内心仅存的一点庆幸“咻”地一声就消失了,心中存在的唯一念头就是……跑! “展昭”转过身拔腿就跑,“白玉堂”又怎么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呢?两人的轻功本来就不相上下,“白玉堂”自然是有办法缠着“展昭”让他无处可逃的。 因为“展昭”心底羞恼,施展轻功的时候没有平时集中,所以这一次“白玉堂”轻而易举地就擒住了展昭的双手。 两人双双落在了地上,“白玉堂”将“展昭”的手反扣在背后,下巴搁在“展昭”的肩膀上。即便是隔着空气“白玉堂”仍然能够感觉到从“展昭”身上传来的热气。 “哟,猫儿,看来是想起来了。”“白玉堂”蹭了蹭“展昭”的头发,调笑着问:“为什么想逃跑啊?” “展昭”无力地挣了两下,在心里哀叹。怎么可能不逃跑啊! 这块石头,曾经给“展昭”带来了极其不好的回忆,很不好的回忆,额,或许可以说是羞于回忆吧。 那次应该是他破了一桩江洋大盗的案件后,对方善水,为了抓住他,展昭是不眠不休,最后还是“白玉堂”把“蒋平”带过来才抓住了他。 事情结束之后“白玉堂”就生气了,强逼他一定要休息,还严肃地以他锦毛鼠的名义起誓如果“展昭”不休息,绑也要把他绑离开封。 最后“展昭”拿“白玉堂”没办法,只好去请示包拯和公孙策。没想到那两人也早就想着给他放假了,举双手双脚赞同“白玉堂”的念头,即刻就把他从开封府以休假的名义“驱逐”出去了。 “展昭”一心投在公事上,一旦闲下来,反而很茫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照例回了老家常州一趟,接下来的时间“展昭”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等到“白玉堂”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找到了“展昭”,却发现这家伙倚在酒楼上,手中握着酒杯在那里发呆。 得知“展昭”的茫然,“白玉堂”气笑了,拉着他就去了陷空岛,每一天都带着“展昭”在陷空岛上玩了,美名其曰“教会放松”。 然后这块石头,就是他们玩乐的其中一环。那天晚上夜风很舒服,所以“白玉堂”拉着他来这儿吹风,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大部分的都已经忘记了,唯有那平静,舒适,欢乐铭刻在心间。 记住的,都是“白玉堂”对自己做出的极有冲击力的事情。比如说那天晚上晚风吹着吹着,两人没有因为这样悠闲的氛围而昏昏欲睡,最起码“白玉堂”没有。 “展昭”记得当自己还是迷迷糊糊的,然后就忽然被“白玉堂”从石头上拉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巨阙和苗刀都已经出鞘了。 然后印象里就是巨阙入手,那名白衣青年单手持刀,傲气地问:“猫儿,来两招。” 之后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就这样单腿撑起,手撑着脑袋懒散地点了头。 懒散的后果就是在空中被“白玉堂”挑开了佩剑,然后又因为自己答应了“白玉堂”愿赌服输,一个晃神竟然就被他压在了石头上——为所欲为。 “猫儿,为所欲为哦。”料到了“展昭”的回忆,“白玉堂”靠近,故意用低哑的音调重复这四个字。 果然,刚才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展昭”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从“白玉堂”的怀里跳了出去,捂着自己的耳朵仓皇地看着“白玉堂”,大有“白玉堂”再靠近一步就逃跑的趋势。 “展昭”这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白玉堂”捂着肚子放声笑了起来。“展昭”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但是现在早就错过了责备的时机,“展昭”只能愤愤地望着海面,不去看“白玉堂”。 两个人一个羞恼,一个欢笑,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和他们无关了。 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感觉身体被热源包裹住了,一发觉是“白玉堂”抱了上来,“展昭”斜了他一眼,“又干嘛?” “哎哟,猫儿,还发脾气啊?”“白玉堂”直接跳过了是自己才是导致“展昭”发脾气的罪魁祸首的事实,“不冷吗?” 虽然两人有内力护体,但是身上一直都是湿的,也不是办法。“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展昭”这才发现两人的手都开始发凉了。 从林子里找了些木柴,两人顺利地生火。火苗燃烧起来的时候,温暖像是水流一般流过身上的每个角落,两人这才感觉到是真的有点冷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这样靠在一起,坐在石头上烤热身体,这模样如果被包拯看到了,他肯定会调侃两个人像是落水的小狗,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身体温暖了起来,奔走了一天的疲倦就涌了上来,“展昭”和“白玉堂”倚靠着彼此,渐渐地眯起了眼。 睡着之前,“展昭”迷迷糊糊间听到“白玉堂”在他耳边说,“睡吧,到时候我叫醒你。” “展昭”往“白玉堂”的胸口凑近,拉着“白玉堂”的衣服往下扯了扯,嘟囔道:“你也睡一会儿。” “……嗯。”“白玉堂”躺在“展昭”的旁边,两个人相互依靠着,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悠闲的幸福的睡眠持续了几个小时,在睡眠中,依然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不轻,也不吵耳,反而能轻易地放松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是同时睁开眼的,醒来时身畔的人依然在,这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情。 望着天际蒙蒙的光亮,“展昭”知道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睡很久。但就是这样短暂的一段水面,也让两人神清气爽。 “可惜了现在没有酒啊。”“白玉堂”有些遗憾,饮着杯中醇酒,让酒液自冰凉变得温热,夜晚散去,晨曦弥散,每一日都是新生。 “没关系啊。”“展昭”微笑着望着“白玉堂”,“这场日出,我等了好久了。” 他也曾看过很多日出。 彻夜难眠时坐在屋顶饮酒睡去,在酒气中迎来的冷寂日出,当时他只想着去井里打盆清水清洗一下自己; 以案子麻痹自己的神经,在追逐和捕获中迎来的疲倦日出,当时他只想着会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在家中竹海舞了一夜的剑,坐在悬崖上望着的清冷的日出,当时他在一片竹香中只想着为何千瑠那一晚会如此安静;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看过了多少的日出,又错过了多少的日出。只是,不论看过几次日出,心底始终是空白的,空虚得难受。两个人的日出,一个人不论看上多少次,都填补不了另一人的空白。 “白玉堂”搂住了“展昭”的肩膀,郑重地点头,“嗯,这次,我陪你一起看。” 海上的日出很安静,海面上没有船只,只有海浪声在海风下起起伏伏。 他们眼见的那片天空从灰蒙中点亮,慢慢地化成了一抹浅浅的蓝,自微亮的灰中溶出,蓝灰的界限也很浅,浅得几乎看不见。 远处水天相接,海天一线间亮起了一道粉霞,随着时间的推移粉色渐渐加深,变亮,成了橘色,变为红色。红色也渐渐加深,范围也逐渐扩大,天边越来越亮。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天边便出现了一道弧度,太阳露出了小半边的弧度,却没有平日里习惯的那样耀眼的光芒,晨曦仿佛还在沉睡。 但是,就像是清晨浅眠的人最终被苏醒,困倦的晨曦也于海水中洗去了残存的倦意,舒展着穿过云层,晨光耀眼了起来,连周围的云也染上了清晨水嫩的红。 但是身体还没有跟上时间变化的节奏,一如既往地盯着那一处,不久,“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眼睛被阳光刺痛了。 上方的云层也水面的云层更厚,看起来黑压压的。刚刚绽放光芒的太阳上升,不一会儿就被云层遮挡住了光芒,四目甚至跟不上阳关的变化。 不过太阳并没有因为云层的遮挡而冷却光芒,相反,光芒愈发耀眼,即便是厚厚的云层,依然被绚烂的日光染上了金芒。 云层的黑暗被驱散,浓郁的黑色一点点淡去,然后染上了紫红。 这样的变化仿佛能把人吸入天边,“白玉堂”沉浸在久矣未见的日出。陷空岛的日出有很多的模样,有时候天边没有一丝的云彩,有时候云层遮挡了太阳,晨曦被云层遮掩,映射在水面,微弱的光芒下,何处是水,何处为天,何处为地,都分不清。 在陷空岛的种种日出中,“白玉堂”最爱的,便是云层适当的清晨,看着天陲明亮,紫红漫天。“白玉堂”觉得,那是陷空岛最美的清晨。 感谢上天,给了他和“展昭”最美的清晨。 在“白玉堂”感激着上天的时候,“展昭”同样也被这样的美景吸引,他从石头上跳下,一步步朝着海走去。 这样的早晨,太阳,天空,云朵,甚至是海水,都散发着醉人的光芒,让人觉得,几乎消融在其中。 光芒,不想失去。这样想着,“展昭”仰起头,阳光很耀眼,他朝着炫目的阳光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缕光线。 阳光,是抓不住的。但是温暖,“展昭”却抓住了,那是温凉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十指相交。 “怎么了?”“展昭”转了一下手,与“白玉堂”十指交扣,侧过头温柔地问。 “白玉堂”拉下“展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磨蹭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搂住了“展昭”的腰,嘟囔道:“刚才,感觉你要变成光了。” 刚才,“展昭”的身影几乎融在了晨曦中。 “展昭”失笑地拍拍“白玉堂”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这是什么说法啊?你也太夸张了吧?” “没有夸张。”气恼“展昭”不接受自己的比喻,“白玉堂”戏弄地在“展昭”的脖子上咬了一下,警告他不准质疑自己的比喻。 “白玉堂”咬得不重,反而有点痒。“展昭”缩了缩脖子,也就随“白玉堂”去了,除了缠在腰间的手有些紧。 动了动身体,“展昭”抓着“白玉堂”的手说:“玉堂,不用抱这么紧的。” “不行。”“白玉堂”摇头。 “为什么啊?”被“白玉堂”的头发磨得有些痒,“展昭”无奈地问。 “白玉堂”走到了“展昭”的面前,严肃地说:“因为要抓住你啊。” 这样的理由啊…… 全身放松,“展昭”身体前倾,难得主动地拥抱了“白玉堂”,“你看,已经被你抓住了。” ☆、第143章 公孙策和包拯都快急疯了。当那棵树崩塌之后整座小岛都发生了晃动,整个地下墓穴都发生了爆炸。 直到晃动平息,他们才重新回到那片废墟之中,勉强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了墓穴的入口。里面被炸毁了,他们没办法进去,但是从部分石头上他们摸到了湿痕,墓穴中充满了海水的味道。 “海水……”包拯触碰了一块石头,指尖有些黏腻,然后对所有人说:“快,所有人都分散开,他们都被海水给冲走了,去海上,岛上,都找找!” 包拯的话在大家的心中就是铁则,哪怕他们还不明白包拯那么确定的理由,但是他们已经自行组织成几个小组,在海上和岛上展开了搜寻。 包拯也拉着公孙策往外走,公孙策问:“怎么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不确定。”包拯皱着眉,“我没猜错的话,因为刚才的爆炸海水涌进去了,这样的水速很可能把里面的人都卷出去了,冲到岛上还好,如果是冲到海里就有危险了。” 茫茫大海,他们可以算是彻底失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两人都加快了脚步。一路往前走,两人很快就穿出了树林,重新回到了海岸。 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岛上的光线并不好,导致搜索工作进度缓慢。直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搜寻工作才变得顺利了一点,也陆陆续续有消息说是找到了一些人,基本上都受了伤。 唯独没有白玉堂和展昭两人的消息。公孙策和包拯越发焦躁了。一晚上没有找到他们,两人都有些气馁,在海岸上徘徊。 “我们该去哪里找他们?”公孙策眺望着海面,与自己内心截然相反的风平浪尽。公孙策问包拯,却没有得到答案。 公孙策也不气恼,在这个时候包拯也没有办法,除了地毯式搜索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包拯还是安慰道:“最起码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他们被冲到海上去了。” 相比起岛上的搜索,海面上的搜索小队的效率更高一点,最起码他们不会被丛林遮挡视线,照明也可以大胆地使用。 在搜索了将近一夜后,他们带回来得消息是没有在海面上发现任何人。这个消息在某种层面上是值得高兴的,而之后岛上陆续发现的人也极有力地证明海水没有将他们卷离这座小岛。 那么白玉堂和展昭就还在岛上,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被包拯一安慰,公孙策也意识到现在气馁也不是办法。所以他重新振作精神,想要看看这座岛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有找到的。 站在平地上看得不够远,公孙策干脆爬上了旁边的一块石头,试图看得更远一点。 然后公孙策眼尖地捕捉到了远处,几乎是在陷空岛的对面,上空似乎飘荡着一缕轻烟,“包拯,你快看!” 公孙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激动地喊包拯。 包拯一步便跃上石头,站在公孙策的身后,看向公孙策指着的方向,吃惊地瞪大了眼。 “那是烟对吧?我没有看错对吧?”一晚的搜索下来两人都累了,公孙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激动地问包拯,那个方向他们还没有去找过。 “嗯,没看错,那里有人!”包拯也有些激动,握住了公孙策的手,拉着他从石头上跳下来,两人朝着刚才记住的方向跑去。 边跑,公孙策心里还激动着,这时候还记得点火求救,有这个体力还能保持清醒,说不定只有白玉堂和展昭这两个非常人了。 关于找到白玉堂和展昭的时候会看到怎样一副画面,包拯和公孙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在他们的想象里,那两人或许会受重伤?昏睡一旁?总之情况应该不怎么好吧? 但是不管怎样,两个只是皮肉上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相较于其他人的——他们以为求救的烟只是他们点燃取暖的,而这两个人竟然还躺在旁边一块看上去就很舒服的石头上,搂在一起,靠着火堆睡得正舒服显然不存在他们的设想里。 最起码,他们没事。一想到这个,公孙策和包拯就安心了。然后一安心,本性也好其他的情绪也好,轰地一下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喷了出来。 爷这么担心他们这两个小鬼竟然在这里给我睡得一脸幸福?我找了他们一整个晚上! 那边展昭和白玉堂也逐渐转醒。没了内力的支撑,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展昭迷迷糊糊地问白玉堂:“玉堂,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嗯……”白玉堂在睡醒的时候往往意识都是模糊的,虽然他和展昭都觉得有点冷,但是睡迷糊了的他比起深究为什么冷,更想接着睡。 “冷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在海边睡了一晚上。”公孙策的声音凉凉的,两个还睡得有些迷糊的人当下都是一个激灵,然后什么睡觉的念头都没有了。 “诶诶诶!公孙!包大哥!”展昭总算是清醒了,靠着拉着白玉堂才没有从石头上摔下去。 两个人都坐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下方的两人,显然还没有从梦里彻底清醒过来。 “你们两总算是醒了?”看到两人有些发抖的模样,包拯感慨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他们。 白玉堂接过,然后就盖在了展昭的身上。 包拯看向公孙策,露出一副“你看,他俩就是这个样子”的表情。公孙策生无可恋地叹气,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塞到了白玉堂的手里,“你们两个人够了,都这个地步了还黏黏糊糊的。” “取暖。”白玉堂瞥了公孙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挑战公孙策忍耐极限的话。 包拯极力拉住快要暴走的公孙策,兴趣盎然地看着两个裹在外套里的人,然后摇摇头感慨:“真像是两只落水的小狗啊。” 一提到落水,公孙策想起来了,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被公孙策一提醒,包拯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其他的人,他们都是在林子里找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搜索的主力都集中在树林里。 被公孙策这么一问,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一段回忆。 “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地方来……”展昭喃喃道,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里的过程。 白玉堂也在回忆,“我和猫儿把身体交给了他们,我记得海水涌了进来,把我们卷走了……之后,我们好像分开了……” 分开…… 这两个字让展昭腹部一疼,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了?”白玉堂听到了展昭抽气的声音,拧眉看着展昭被遮挡住的腹部,“哪里受伤了?” 不顾展昭的阻拦,白玉堂掀起了他衣服的一角,然后看到了展昭肚子上淤青了一大块。 被这块淤青提醒了,展昭想了起来,“我记得我是撞上了一棵树,玉堂被水冲走了,然后我就昏倒了。” 在两人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公孙策摸着下巴,不怎么确定地问:“也就是说一整晚的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掌握了你们的身体?” 交出了身体的操控权,这件事情展昭和白玉堂都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但是每一次都是在他们清醒的情况下,像这样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被其他人掌控,还是前所未有的。 这么想起来,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沉默,对失却的那一段记忆还是有些在意,“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在两人还在苦恼的时候,包拯大手一挥,自信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 嗯?三人都好奇地看向包拯。包拯双手插兜,冲着海面示意了一下,“不觉得今天的太阳很耀眼吗?一天的天气都该是不错的。” 现在的阳光比起清晨来的要耀眼多了,大家都不得不眯起眼。不知怎么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有股要落泪的冲动。 “嗯,日出应该很漂亮吧。”明明没有看到,展昭却坚信今天早上的日出很美。而白玉堂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心底洋溢着的,是满足。 “咦!”忽然展昭发出了惊呼。白玉堂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又疼了,急得在包里翻药,然后他就看到了放在包里的四人的灵位…… 四个灵位忽然从包里露出来,说真的看到的时候觉得阴森森的。“灵位?”公孙策不敢置信地问。 “嗯。”白玉堂点头,“灵位的后面连着火药的引线,庞言他们放火,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就爆炸了。” 现在还不想解释那么多,白玉堂就准备给展昭上药,却被展昭拦住了。 “玉堂,不是伤口疼。”只是展昭的表情绝对不像是没什么问题,反而更加惊慌,甚至可以说是恐慌,“玉堂,我没办法和‘展昭’说话了。” 听到展昭这么说,白玉堂也试着去感知“白玉堂”,无法寻到,无法说话。对方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在一片沉静中,他们仍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对方的呼吸,这才让白玉堂确定,身体里的这个人还在,只不过像是睡着了,又或者……不愿意出来。 在不安中,这大概是唯一能够安慰他们的了。展昭也有些惶惑地点头。 这样的情况有些罕见,公孙策安慰两人说:“就像是刚才你们两个人失去了一晚的意识一样,说不定他们也是太累了。毕竟你们不是说过,他们是不能长时间掌握你们的身体。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也是很伤身体的吧?” 仔细想想公孙策说的也有些道理,展昭和白玉堂不怎么平静的心绪也平静了不少。 “对了,展昭,白玉堂,你们两个人是被水冲到什么地方的?没猜错的话庞言和周深他们也是被冲到了附近。” 此行除了要带回两个人质,庞言和周深的抓获也是很重要的。不管怎么样,总不能把别人留在这孤岛上自生自灭吧。 “啊,应该还有印象。这就带你去。”展昭收紧了身上的外套,作势就要往前走。一不小心,脚下就是一空。 幸亏白玉堂就跟在他的身后,及时地拉住了外套的后摆,然后拽着他往后一拉,这才让展昭站稳。 “怎么回事?”包拯和公孙策担心地看着展昭。 白玉堂将额头抵着展昭的额头,有些烦躁地说:“发烧了。”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干了,但是在睡着的时候他们一直吹着凉风,然后展昭就不幸中招了。 发烧?展昭活动了一下有些无力的手脚,本来想说这点事情没什么关系的,但是看到白玉堂严肃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让猫儿先回船上去吧。我被海水冲得更远,也比猫儿更清楚路线。”边说,白玉堂边把展昭身上的外套扣得再紧一点。 公孙策也赞成白玉堂的提议,三个人一起把展昭带回了船边,医生并不熟悉包拯这一次带了多少人过来,所以并没有包拯和公孙策带着两个人回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过着一件外套脚步有些虚浮的展昭。“你们总算是把他找回来了。”这次出行的两个救助对象都找回来了。 医生对病人的感觉比所有人都敏锐,所以他一下子就觉察到了展昭正在发烧。拉下,量体温,喂药,盖毯子,这些事情一气呵成,快得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医生在配药的时候还在不断地碎碎念,“我说啊,你们总算是把两个人质都救回来了。展昭吃点药,再把伤口处理一下就好,另一个失血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就等回去给他的肩膀治疗……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包拯抓抓头,饱含歉意地对医生说:“恐怕还要一会儿,刚才地下发生了爆炸,估计有不少人受了伤。待会儿会有更多的伤员送回来,得辛苦你了。” 说完,在医生的脸色彻底暗沉下来之前,包拯拉着公孙策和白玉堂逃也似的奔出了船舱。刚下船,就听到展昭在上面喊他们。 “包大哥,地下有一些小虫子,有毒的,不能碰。你们要小心啊。”展昭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着急地提醒他们。 “我会告诉他们的。”白玉堂盯着展昭,然后指了指后面。展昭嘟囔了几声,最后还是裹紧了毯子认命地走回了船舱里。 有白玉堂领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包拯召集组员来这里的时候,白玉堂一个人悄悄地走开了。 公孙策跟了上去,结果发现白玉堂站在水潭边,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进去。 “你这样,如果被展昭看到了,他一定会冲到你这里来的。”公孙策站在白玉堂的身边,也和他一样望着深不见底的水潭,“不过我猜结局是你们两个一起掉下去。” 公孙策描述的画面很快就形成了,白玉堂忍俊不禁,“那只傻猫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做出来呢。” 如果说以前的展昭很沉稳,那么现在的展昭就像是为了弥补过去所缺失的那部分,沉稳着,却又天真着,来之不易的。 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了起来,白玉堂放下了背上的背包。 除了和展昭在一起,他的话并不多。和公孙虽然已经熟了,但是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谈的人,最起码熟悉的领域不同。 因此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那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准备投湖自尽的人——这句话是后来包拯偷偷告诉展昭的,然后包拯被公孙策狠狠地虐了一番——半天没憋出句话来。 好在两个人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尴尬。说话什么的,想说的时候就说了。然后这个时候,公孙策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发抖?” 白玉堂点点头,“抖得停不下来。控制不住。” “被吓的?”公孙策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 “嗯。” 白玉堂果断的回答反而让公孙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真的被吓到了。被‘白玉堂’的哥哥们。”白玉堂低头看着背包里的四个灵位,他被他们的手段吓到了。 钱财也罢,珍玩也罢,这些东西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随手可得,也可随意放弃。那么多的东西,要拿,那就拿吧。 但是,他们把五鼠的義也摆在了那里,摆在了同一个地方。那的确是祭奠着,守护着那间密室,但那同样也是一道关卡,致命的关卡。 钱财宝物随意可取,但是五兄弟的義却不容任何人触碰,否则就是雷霆的报复。 最让白玉堂无法忘记的,应该就是那场爆炸,是等着密室的门关上之后才开始的。即便是毁灭,他们还是想护住那间密室。 这才是让他最为震撼的。 “真的是很好的哥哥。”即便知晓“白玉堂”不会给自己反应,他还是这样感慨,并由衷地感激着,现在的自己何其有幸,依然拥有这一群兄弟。 出乎意料的是,平静的精神中,传来了一丝波动,好像是那个人在微笑,在回应。 是啊,的确庆幸。 ☆、第144章 展昭吃了药,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在平静的船舱中休息。朦胧中,展昭好像感觉剩下的床起起伏伏的,让他直接从睡梦中被晃醒了过来。 扶着额头坐起来,展昭花了一点时间才认清自己是在船舱中特意空出来的一间供病人休息的房间。 “你终于醒了。”这时候一声带着疲倦的声音传来,展昭被惊动,蓦地转过头,结果发现是庞毅。 展昭这才发现这房间里放着两张床,宋千寻就躺在上面。在宋千寻的床边放着一张椅子,庞毅应该就是坐在那里一直守着宋千寻。 庞毅抿了抿嘴,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展昭。展昭接过水杯,透明的水杯,微凹的水面,隔着玻璃杯仿佛看到有什么小东西在水中浮浮沉沉,不知不觉地就出了会儿神。 没有和白玉堂在一起,出神并非是最好的选择。展昭很快就回过神来,低下头喝水。当水滑入咽喉时,展昭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的缺水。 一口水,仿若甘霖。展昭舔了舔嘴唇,然后大口大口地开始喝水。 庞毅回到了椅子上做好,等到展昭差不多喝完水了,庞毅才说:“白玉堂回来过,说他先走一步,会在码头接你。” “哦。”白玉堂是私自追过来的,和他一起回去的确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有点可惜,展昭还是接受了。 把水杯放在柜子上,展昭担忧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至今昏迷的宋千寻,他的脸色惨白,连唇色都蒙上了一层灰,肩膀上的伤口用药和纱布处理了,现在没有再流血,但是这样的组合看起来始终是触目惊心。 “千寻他怎么样?”展昭担忧地问。 庞毅摇摇头,“暂时没什么事,回去之后要紧急处理伤口。” “是我害他受伤的。”望着宋千寻肩膀上的纱布,展昭只觉得心里很愧疚。 “嗯,的确。”庞毅才不是那种会说“没关系”的人。因为事实的确是宋千寻为了展昭的事情而受伤的,地下有机关,他已经听说了,宋千寻中了机关,这已经不可改变了。 庞毅那么干脆的回答让展昭感觉天边有无数根飞箭准备齐发,但是下一秒庞毅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没有你,这家伙说不定也会自己受伤。最起码,你把他救出来了,他是活着的。” 当他听到白玉堂讲述地下墓穴的机关的危险后,他这才庆幸宋千寻的归来,“这么说起来,我还得跟你道声谢。” 其实展昭和庞毅并不算熟悉,庞毅和白玉堂的气质在某些方面挺相似的,想想看一个前一秒还一脸冷峻,旁人难以近身的人下一秒就一脸诚恳地对自己道谢,展昭能不惊悚就奇怪了。 抓抓头发,展昭摇摇头:“这事情不用谢我,反而是我和玉堂应该谢谢千寻。” 展昭发现,当自己喊出宋千寻的名字的时候,庞毅目光闪烁地盯着的,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 只是展昭等了半天,庞毅都没有开口。展昭歪着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主动询问庞毅想要问什么。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5节 正打算开口,庞毅回避了他的视线,“你如果身体好多了,就去外面看看。包拯和公孙策除了把人都带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东西。” 庞毅这句话,展昭先注意到的是“人都带回来了”。人都带回来,也就是说庞言和周深也被带回来了。 展昭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犹豫地问庞毅,“庞言教给我们处理,你们庞家会干涉吗?”虽然这次他们是靠着确凿的证据抓捕了周深和庞言,但是如果庞家出手,中间少不了一通斡旋,最后反而让他们占尽了便宜。 “庞家?”庞毅不屑地笑了声,眼神还凝聚在宋千寻的脸上,手探向了宋千寻受伤的肩膀,却落在伤口边,触碰着纱布并小心地避开宋千寻的伤口,“他们要插手,也得看自己说不说得上话。” 展昭皱了皱眉,不难想象庞毅回去之后,庞家会经历一场怎样的变化。他已经累积了那么久的力量,说不定,就因为宋千寻的出现,点燃了引线彻底爆发了出来。 这么想,展昭叹了口气,看着宋千寻平静的脸庞,心里想着:说不定在所有的人当中,宋千寻才是最中心。一切的事情因他而起,他又在不知不觉中造成一个大家族的变革。 偏偏这人一门心思只在自己的研究上,对这些都不在意。也是单纯得有些可怕了。如果庞毅回去后就掌管庞家,那么…… “你不会插手,是有什么条件的吗?”按照庞毅的性格,他应该是那种有仇报仇的类型,庞言和周深不会有好日子过。现在庞毅的回答,也就表示他让出了庞言和周深的处置权,能让他这么做的条件……展昭注视着宋千寻。 庞毅点头,“对,我的条件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庞言和周深交给你们处理,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出来,那么他们就交给我来处理。” 展昭的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寻思着要不要和包拯合计一下让周深和庞言永远出不去,“那第二个条件呢?”直觉告诉他和宋千寻有关。 “我了解庞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你觉得他不会说出宋千寻之前帮他做过的事?”宋千寻是很聪明,但是也很笨,他一门心思投入,却不去顾忌他做过的事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展昭也点头,宋千寻该怎么办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实施行动了,“所以你和包大哥开出的条件就是不要追究千寻?” 即便庞毅不语,展昭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对千寻挺好的。”这么说,展昭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话绕了千百个弯才成型。 庞毅挑眉,“怎么?白玉堂都能对你好,我不能对宋千寻好?” “怎么会。”展昭虽然震惊,但还是微笑着摇头往外走,“你继续守着千寻,我去包大哥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合上门之后,展昭心里想,大哥,你对宋千寻好是可以,但是看千寻对你那态度,他绝对没有往那方面想。 不过,这事儿管他呢。展昭转了个念头就把这事儿扔在了后面,找公孙策去了。庞毅说公孙策带回了不少东西,是什么? 船上的房间有些多,展昭一路走,最后站在走廊里蒙圈了。公孙策可能在船上任何一个房间,展昭推开了其中一扇门,然后发现自己进错了房间。 在房间里摆放着很多张小床,大小更好足够一个成年人在上面翻身。展昭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床,上面的人自己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周深他们身边的。 包拯他们救回来的人,应该都是安置在了这个房间。那也就是说,周深和庞言也在这个地方。 展昭开始在周围的床铺上四处找,当看着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伤者,展昭才意识到他和白玉堂才是这群人中受伤程度最轻的。 房间里的病人并不多,除了这些伤员,其他人,恐怕都在那场爆炸中死了。展昭过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庞言。 最让展昭惊奇的是庞言竟然是清醒的。他的目光就像是毒蛇,缠在展昭的身上逐渐勒紧,即便对展昭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也足够让展昭浑身不舒服。 “你竟然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庞言恨疯了展昭,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白玉堂,他怎么会落到今天的惨况。 “是,我还活着。”展昭站在床尾,没有再往前一步,语气平静温和得就像是在和一个好朋友打招呼,而不是敌人。 偏偏展昭这种态度在庞言看来就像是在讽刺自己,“你活着,你活着,你害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没有你,那么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不,害你失去一切的是你自己。”展昭环视房间一周,“看看你的周围,看看这些受伤的人。他们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你放的那把火吗? 你拥有那么多东西,权力,财富,甚至是千寻帮你在古玩界累积下来的好名声。你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创造财富,你却偏偏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不惜伤害别人。” 一听展昭提起宋千寻,庞言冷笑,“他?”他的声音因为不屑和嘲讽而上扬,听得展昭直皱眉。“我拥有的多?权力,财富,那都是从庞家的斗争中一点点残积下来的,名声,那都是我借着宋千寻累积下来的。他曾经是我最相信的人,结果呢,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帮你和白玉堂,他让我一无所有。到底是谁手段更狠?” “他只是在守护他们家的东西。而你,你本可以借着自己拥有的走得更远,你却选择了这条路,是你的贪婪害了你。他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但是千寻以后会活得更好,而你,只能在监狱里过下半生。”展昭有些心寒,死了那么多的人,庞言却仍然在恨。 “哈哈,下半生……”庞言疯狂地笑了起来,“下半生……要么是庞家要么是你们。” 展昭神情复杂地看着庞言,直到从庞言口中听到他对自己命运的了解,他才发现这个人的生命远比他们所有人的都来得狭窄。 再和庞言说什么都没用了,展昭摇摇头就往外走,忽然被庞言叫住了。 “告诉我,为什么宋千寻选择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卷进这件事情?” “因为你唤醒了过去的人。”说完,展昭就拉开门离开了,隔断了庞言的视线。 刚走出门,展昭正好看到医生拿着一堆的药物朝着房间走来。展昭和医生打了个招呼,结果换来的只是医生有气无力地一瞥。 就只是那一瞥,展昭看到了医生眼底深深的怨恨。怨恨?展昭想起这艘船上只有这一位医生,包拯带上这位医生就是为了预防自己和宋千寻受伤需要救治的。 谁想到展昭和白玉堂将伤亡的情况给扩大化了,这无异于给了这位医生会心一击。眼看着医生迷蒙着双眼就要撞上门,展昭急忙替医生开了门。 医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有障碍物,还有这障碍物在自己即将撞上的时候自动打开了的事情,就这样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展昭默默期待着医生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医疗事故,拔腿就往外跑。 最后还是让展昭找到了公孙策。公孙策此时正坐在房间的地上,地上铺着很大的一块布,上面摆放着不少的珍玩。 庞毅只是告诉展昭,公孙策他们带回来了不少的东西,他起初以为只有一两件,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是“不少”的东西。 奇怪,这些东西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展昭坐在了公孙策的旁边,戴上手套之后拿起其中一样仔细地看,这不是石室里的宝藏吗?“公孙,为什么这些会在你这里?” 公孙策撑着脸说,“白玉堂让我拿的。我和他在那个水潭边发现了一样小物件,白玉堂认出是石室里面的,然后他推测潭底还有更多。他让我带一部分回去,也算是不小的发现。之前地图不是被崔教授拿走了吗?白玉堂说我们可以用这批发现堵住学校里几个人的嘴。” 崔教授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学校里有风言风语总是不好的,更何况他们的确有所隐瞒。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用一项更大的发现来遮掩过去。 “是玉堂说的啊。”展昭之所以在意,是担心“白玉堂”和“展昭”的反应。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东西是他们不能碰的。 如果换做白玉堂,也会是同样的心理。但是现在白玉堂竟然主动让公孙拿……那就是说“白玉堂”不在意?明明得不到回答…… “‘展昭’,你没事吗?”下意识地,展昭在心里莫问。没有得到回答,但展昭却觉得脑海里泛起了一圈轻柔的涟漪,仿佛在回应,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是答应了。 “展昭,他……是什么回答?”公孙策睁着大眼看着展昭,看刚才展昭的反应,他应该是在试着联系他们。 展昭摇摇头,“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反应很平静,应该是答应了的。” 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已经答应了,展昭也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烦恼,而是帮着公孙策一起检查这些珍品,“公孙,庞毅跟我说你拿回来一点,但是照着你这个情况看来,根本就不是一点。” 公孙策用手指搔搔自己的脸,研究起手上另一件物件,“我让包拯放几个人下去,结果水潭下面有不少的物件。” “不过展昭,这些东西带回去了,也就是说陷空岛的存在会被知道,这座小岛再也不能享受以往的平静了。” 一旦这些东西被外界所知,一个藏有可观宝藏的小岛就正式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大量的钱财,会引得不少人追究陷空岛的过去…… 展昭放下手中的物件,揉了揉额头,“放心吧,里面没什么透露信息的东西了,灵位都被玉堂给带走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好,强留着空壳也没用。” 对他们而言,整个地下墓穴最重要的,不过是那四人的灵位,还有那一间新房。其他的,不过是空壳。 听展昭这么说,公孙策也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之前的发现告诉了展昭,“展昭,包拯那个时候也潜进了水潭,顺着水流找到了那件石室,那里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 展昭抬起头看着公孙策,不明白公孙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包拯告诉我,整个石室下面都布满了炸药,一路延续向外,里面还留着不少的尸体,带不出来。包拯还发现有一面墙的边沿布满了炸药,你们之前发现的那间密室和整个地下墓穴分离,沉到海里去了。” 听到公孙策的话,展昭的手一抖,手中的物件就这么摔在了地上。公孙策连看都没看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物件,等着展昭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展昭才平息了内心的激动,“公孙,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公孙策提高了音量,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有心思和我道谢还是赶紧帮我清理这些东西吧,脏兮兮的我都不相信它们有多珍贵了。” 这是公孙式的害羞。公孙只要心里觉得不好意思,语气就变得冲了起来。以往都是包拯把公孙逗成这样的。现在看到公孙这幅样子,展昭觉得自己隐约明白包拯那么爱逗公孙策的原因了。 “说起来,我怎么没有见到包大哥?”包拯平日里和公孙策是形影不离的,现在没看到包拯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公孙一心清理这些物件,随口说:“这家伙熬了一天了,刚才又潜水,又搬东西,被我赶回去睡觉了。他这样身体吃不消。” “公孙,我记得你好像也一晚上没睡。” “嗯?那不一样,我是要工作的人。” “可是……” “闭嘴。不是要感谢我吗?那就赶紧来工作!” “……” 展昭和公孙策在遇到白玉堂和包拯之前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自从认识了他们,每当两人想要集中精神工作的时候他们就会适时地出现打断他们。现在两个人都不在,公孙策和展昭总算是能够集中精神开始工作了。 而两人一旦沉浸到工作里,那就是精神彻底地和外界隔绝。除非是外界发生什么大的震动,否则什么都没办法把这两人唤醒。 一旦沉浸,两人便彻底地忘记了时间。 等天彻底大亮,包拯睡醒了。看了下时钟,他大概睡了将近三个小时,在工作的时间能够有三个小时的水面,已经足够补充体力了。 包拯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朝着公孙策的房间走去。想想自己之前是被公孙策赶回去睡觉的,之前所有人都是强撑着在岛上进行搜索的,一旦行动结束了,众人回到船上后都支撑不住了,连包拯都不例外。 本来包拯是想拉着公孙策一起去休息的,但是公孙策一门心思都扑在水潭里打捞上来的珍玩上,他拦都拦不住。 好说歹说包拯才决定让步,准许公孙策研究半小时就必须休息。公孙策也是点着头把他送出了门。 虽然说公孙策点头了……当时包拯是累糊涂了,现在睡清醒了,他就觉得相信公孙策的自己真的是个蠢货,他那种眼睛黏在别的物件上自动屏蔽听觉的既能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包拯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飞快地跑向了公孙策的房间,然后就看到了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一幕。 在地上,公孙策和展昭两人正以一种“非常自由”的姿势睡着。 包拯还记得他们刚从水潭底把这些东西捞出来的时候,东西上都是潭底的泥土,但是现在在布上摆着的物件都变干净了。 这两人应该是在清理的过程中睡着的,手里的刷子和物件都掉在了地上,而这两个人躺在地板上睡得昏天黑地,怎么都叫不醒。 包拯无奈地扶额,“我真的是傻了才相信你点头是因为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光说还不解气,包拯直接动手捏了捏公孙策的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于是,当船靠岸,先回来收拾好自己等待着展昭的白玉堂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包拯一手拎着一个人下了船。 而被包拯拎着的两个人,尽管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他们还是低着头,什么都没感觉到,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包拯一看到白玉堂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扑上去就把展昭塞到白玉堂的怀里了,“白玉堂,可算是见到你了。行行好吧,赶紧把这睡神带走。一个我都应付不了了。” 白玉堂也不啰嗦,搂住展昭就往外走,而展昭睡梦中只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磨蹭了一下脑袋,又睡了过去。 ☆、第145章 美好的清晨,明媚的阳光,温暖的空气,一切都是暖洋洋的。这样的环境安静柔和得让人不忍心开口打破这样得静谧。 当然,不忍心归不忍心。总会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这样美好的早晨离开被窝的挽留,有些人是为了上班,有的人是因为肚子饿了,而展昭是因为,他实在是在床上睡太久了,全身都发麻了。 “玉堂,放我起来。”侧过头凝望着身旁的人,他看起来睡得那么熟,让展昭都不忍心唤醒他。 “唔……”白玉堂被展昭的声音惊动,转了个身。他一只手垫在展昭在脖子下,也不打算抽出来,另一手横在眼前挡住光线。 “起床啦。”展昭哭笑不得地推着白玉堂。白玉堂左右地躲着展昭的手,干脆弓起身子。额头恰好蹭到了展昭的腿,白玉堂干脆抱住了展昭的腿,脑袋一抬就靠在了躺在了展昭的腿上,抗议说:“再睡一会儿。” “起床啦”——“再睡一会儿”。 这段对话从展昭今天第一次睁开眼睛,到现在为止已经——展昭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这才有了点底——重复了四次。 展昭的生物钟大部分时候都挺准时的,早上八点的时候他就已经试着起床了。那时候白玉堂就以赖床这个绝佳的诱惑成功让他缴械投降,展昭很没骨气地又继续躺下去睡觉了。 展昭明白白玉堂坚持要赖床的原因,这还要归咎于自己。经过这次的绑架事件,所有登岛的人都是精疲力竭。 虽然展昭之前在船上休息过,但是发烧还没好。而公孙策就是一直没合眼。就这样一个病号,一个累到极点的人,竟然还连续工作了三个小时。 包拯称他们为睡神,那是好听的。说现实点就是两呆子累惨了结果昏过去了,睡得还死沉死沉的。 白玉堂从包拯手里接过展昭后径直地就把展昭带回了自己家,扔进浴室里迅速而彻底地洗了个澡,给展昭换上衣服,然后盖上被子睡觉。 鲜少伺候别人的白五爷做起来如同行云流水,而睡神本人因为迷糊中途根本就没有清醒过,一碰到柔软的床铺就卷着被子往旁边一滚,霸占了白玉堂大半张床。 白玉堂又好气又好笑,等到他把被子从展昭身下解救出来后,白玉堂也被席卷而来的疲倦压倒,倒头抱着展昭就睡了。 这一觉,两个人就直接从当天的下午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两人都是被硬生生饿醒的。好在他们是住在白玉堂家。 自打展昭和白玉堂回来之后,闵秀秀就一双大眼担忧地把展昭上下看了个遍,还痛心展昭的遭遇。 简单来说,闵秀秀是把他和白玉堂当成受重伤了一样照顾,每天定时准备好饭菜,还有药。卢方他们一脸羡慕嫉妒恨,摇摇头也就随闵秀秀他们去了。 有了闵秀秀的照料,几个哥哥们的放纵,白玉堂干脆就和展昭犯懒。然后他们就窝在白玉堂的房间里理所当然地犯懒,最大的时候还是在睡觉。 白玉堂巴不得把这几天缺的觉几倍几倍地补回来,动不动就拉着展昭赖床。当然两人也会在落地窗前的堆着毯子的角落里睡个午觉。 这几天的懒散生活让展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酥了。决定不能继续堕落下去了,展昭又推了推白玉堂。 白玉堂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展昭撩起了白玉堂的头发,看见了白玉堂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 展昭抿着唇,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白玉堂皮肤上的伤疤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些伤,自己的身上也有。 也只有这些伤疤的存在不断地提醒他们在陷空岛上的危险经历。好在,他们还活着。伤口可以愈合,伤痕也会淡去,而他们一起经历了时间。 “猫儿,你都对着我的伤疤又是看又是摸的,就没进一步行动了?”白玉堂突然说话了,听起来很清醒,显然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 直视白玉堂带着笑意的眼,展昭将手放在白玉堂的脸上,不去碰伤口,然后深深地望进白玉堂的眼。 饶是白玉堂也被展昭看得恍惚了,心底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让白玉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没想到展昭忽然从深情模式脱离,撇撇嘴说:“伤在脸上,丑死了。” 白玉堂被这七个字劈得外焦里嫩。他白五爷,年轻多金,英俊伟岸,这些词别人在他身上都用了无数次了。虽然白玉堂不在意自己长什么样,但是这辈子这些年,有人说过白玉堂好看,有人说过白玉堂强势,还真没有说过他白玉堂丑的。而且这句话还是展昭说出来的。 “再丑你都是我的。”白玉堂知道自己贫嘴是凭不过展昭的,白玉堂干脆跳过这一步,得出一个绝对化的结论。 展昭也点头,还是继续摩挲白玉堂的脸,“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怕。如果那石头砸得再高几公分,伤的就是眼睛了。” “好在没有。”白玉堂拉住展昭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印下一吻,总算是起床了。这几天两个人吃了睡睡了吃,这一出门,瘦削的脸竟然还真的长了些肉。 两人下楼的时候闵秀秀正好在准备午饭,看到他们的时候闵秀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竟然起床了?” 就在展昭红着脸准备和闵秀秀道歉的时候,闵秀秀上前拉着展昭的手上下检查,“怎么就下来了?身体好点了?怎么不回去接着躺着。” 说着,闵秀秀还作势要把展昭往二楼推。展昭手忙脚乱,连忙扶住扶手,“嫂子,我真的睡够了,身体也好了。再接着睡都睡软了。” 正好,厨房里传来了一股饭菜的味道,展昭笑着说:“嫂子,厨房里是不是还烧着菜啊?” 被展昭一提醒,闵秀秀尖叫着冲进了厨房,解救了那盘菜后闵秀秀才探出头来警告展昭:“不行,你们两又是病又是伤的,我给你们做顿好的,玉堂,你看着展昭,不准他进来。” 能和展昭一起休息,白玉堂怎么不乐意。当即就把展昭拖着往外走,“不愿意坐着了就去站着,我们去院子里给花洒点水好了。” 展昭还是有些动心的,也就答应了白玉堂。被白玉堂拉到了院子里,闵秀秀喜欢园艺,院子里的花草都长得很好看。 手里拿着洒水壶,细密的水流洒落在花草的根部,被泥土吸收,植物也因为水的滋润而变得愈发精神抖擞。 “玉堂,那几个灵位你藏哪儿了?”那时候白玉堂把他送上船之后先回来了,背包不在展昭的身上,应该是白玉堂自己带回去了。 但是那四个灵位……展昭想想当时卢方他们在船上,如果看到了背包里的灵位,那心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白玉堂笑眯眯地说:“放在家里可能会被大哥他们看到,安全起见我就放你家了。” “嗯。”展昭应了一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白玉堂握着他的手往旁边拉了一点,展昭才迷茫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用手指刮了刮叶片,叶片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滚落,白玉堂弹了弹指尖,“这株花要被浇死了,嫂子知道了会跳脚的。” 展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给同一株植物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水了,再干旱的地都涝了。展昭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白玉堂戳戳展昭的脑门,好奇地问:“怎么又发呆了?” “谁发呆?”展昭咬着牙,考虑要不要也给白玉堂浇浇水让他头脑清醒一点。 白玉堂躲过展昭的动作,“你啊。”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几天家里好像都没有看到哥哥他们。” “你说这个啊。”白玉堂继续摆弄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平时嫂子都不让他碰,总是说他会弄死这些无辜的花草,现在得趁着嫂子放心展昭的机会尽情折腾这些花草,“忙着和庞家合作。” “庞家?你是说庞毅?”展昭还记得那天在船上庞毅对自己说的话。 “对啊。”白玉堂点头,接着说:“庞言落网,这几年庞毅在庞氏的权力也越来越稳固,他一回来就采取了大动作。庞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之前庞氏和我们是针锋相对的,不过庞毅想和我们合作,这几天一直都在谈这方面的事情。” “庞毅这人做事情还真是雷厉风行啊。”展昭忍不住感慨,这样干净利落的作风他还是蛮钦佩的。 白玉堂倒不以为然,“这是不利落不行。庞毅这人在庞家忍了那么多年,他手上的筹码已经足够多了。他等这么久就是想一次性把上一辈的力量一次性清除。不过也无所谓,他掌管庞氏,对我们来说还能多个生意伙伴。” 展昭对这些没太大的兴趣,也不会继续深究,不过说起庞毅他就想到了宋千寻,“糟了,我们回来了那么久都没有去医院探望过千寻。” “也对。”宋千寻前前后后帮了他们太多,在他们心里早就已经把宋千寻当做是好友了,“下午就去吧。” 展昭心满意足地点头,把水壶塞到了白玉堂手里,“那你接着洒水,我想休息一下。” “你这是为了出门而累积体力吗?” “对啊。”展昭坦然地承认,无视白玉堂一脸的藐视。 白玉堂摇摇头,还是按照展昭的吩咐浇水。正专心地浇着水,白玉堂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要去医院看宋千寻?” 白玉堂猛地抬起头,迎上了展昭疑惑的双眼。白玉堂问:“刚才你在说话?” “我没有啊。”展昭茫然地摇头。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激动了起来,那个声音是“白玉堂”的。他果然还醒着。 果然,在“白玉堂”说话之后,展昭也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波动了起来,“展昭”也出现了。 “你们果然还在。”展昭激动地说。 这也难怪他们激动,自从展昭和白玉堂从陷空岛回来后,“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每次他们想起这件事,两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现在“展昭”和“白玉堂”再次露面,他们一直提着的心也都安了下来。 “我们是要去医院。你要见宋千寻?”白玉堂还是抓住了对话的重点,回答了“白玉堂”的问题。 “嗯,等你们去了医院,能不能再把你们的身体借给我和猫儿一会儿?”“白玉堂”问道。 “可以啊。”展昭自然不会反对这件事情,倒是很奇怪地问道,“倒是你们,这段时间为什么我和玉堂都联系不上你们了?” “……”“展昭”面露愧疚,“对不起,之前因为你们晕倒了,我和玉堂就占据了你们的身体。我们不能长时间地支配你们的身体,所以在交换结束后陷入了昏迷,恐怕对你们的身体也带来了不少的压力,你们最近应该会觉得很疲惫。”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怪这三天他们一直睡也能睡得下来。“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你们能控制的。” 展昭不在意,白玉堂就更不在意这件事情了,“我们不在乎这个,不过有一点我挺在意的。” “嗯?”“白玉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和期待。 “陷空岛的日出。”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那本来也是他想和展昭一起做的一件事情。 “展昭”噌的一下脸就红了,而“白玉堂”得意地扬眉,反正这件事情是他们先做了,白玉堂在意也没用。 “展昭”嘀咕:“你们都知道了啊?” “包大哥猜出来的。”展昭笑眯眯地告诉他真相。 果然不管是以前的包拯还是现在的包拯都是聪明绝顶的。 四人才刚说话不久,展昭就感觉到精神空间的波动越来越弱了。展昭担心地询问两人究竟怎么了,而脑海里盘旋的声音却越来越弱,“看日出,你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之后,便再没了声音。这样突然的出现和突然的消失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在意。吃过了午饭后,两人就朝着医院出发。 到医院询问之后展昭和白玉堂才知道庞毅为宋千寻安排了一间私人病房,两人在护士的指示下成功地找到了那间病房。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这样可以流通空气,也不会让睡在里面的病人感觉到封闭。病房挺大的,或者说对一个单独居住的病人来说有些太大了。 病房里什么设备都齐全了,但是看上去宋千寻对电视这一类的娱乐项目都没有兴趣。相反,他的病床边放着好几本书,估计都是庞毅特地带来给宋千寻解闷的。 宋千寻此时正靠着墙翻着一本书,脸色相比起展昭记忆力毫无血色的模样要好太多了。听到脚步声,宋千寻连头都没有抬,就说:“你来了?不是说今天公司……” 低着头的宋千寻隐约看到地上有两道影子,惊讶地抬头,尴尬地解释:“抱歉,我以为是庞毅,你们来了啊,请坐!” 因为尴尬,宋千寻有些手忙脚乱。 展昭坐在了庞毅安置在病床边的椅子,白玉堂另外搬了一张一椅子坐下。展昭调侃地说:“庞毅这两天都守着啊,他可真忙。” 宋千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展昭,眼光四处乱瞟,想不出完整的措辞。 宋千寻的这一面让展昭和白玉堂吃惊,在他们的面前,宋千寻表现出来的都是冷静和高效,没想到一旦脱离了自己的熟悉领域,宋千寻就会表现得更自然,甚至是单纯。 看他这副模样展昭都不好意思继续逗下去了,“好啦我不说这件事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们在地下墓穴的发现。” “是什么?”宋千寻非常好奇,两眼发光,“真的像是册子里写的那样是宝藏吗?”家里的典籍里记载的是这样的,但是宋千寻一直都觉得里面有什么深刻含义。 这是他一直都很好奇,却又不曾追寻到的。 展昭安抚着宋千寻,等到他平静了下来,展昭才把他和白玉堂在地下墓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千寻。 等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宋千寻似乎还沉浸在由展昭和白玉堂构造的那副画面中无法自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啊……” 宋千寻总算是明白,他的祖先究竟是放弃了多少东西,“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他们。”也许是因为相隔已经太久了,甚至已经没有他们是先祖的感觉,对待陷空岛五义,宋千寻的感情反倒是钦佩躲过亲近。 三个人的话都不多,就算是探望病人也是沉默居多。说完一件事情之后谁都没有接下去谈。 白玉堂觉得是时候和宋千寻说他们两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他们两个人有话想和你说。” “诶?”因为惊喜,宋千寻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第146章 呼吸之间,展昭和白玉堂就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了那两人。在宋千寻看来,展昭和白玉堂不过是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总觉得,他们的身上蕴含着一股别样的锋芒。这样的变化让宋千寻坐直了身体,他明白了现在自己的面前是谁。 宋千寻想要起身,“展昭”和“白玉堂”示意他坐着就好。 见到两人,宋千寻的感觉有些微妙。他已经见过“白玉堂”一次了,那次“白玉堂”对待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毕竟他们是站在敌对的阵营。 现在,“展昭”和“白玉堂”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从小阅读祖先留下来的典籍,存在于书中的两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做梦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也感觉很微妙,宋千寻的身份到了现今……应该是“白玉堂”几位哥哥留下的后代…… “白玉堂”忽然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展昭”暗喽喽地戳了“白玉堂”后背一下,示意他注意措辞。天知道“白玉堂”被逼急了之后会说出什么来。 “我们就随意点说话,行吗?”不随意点说话,三人之间的称呼彼此都是个问题。 宋千寻没有疑议,压力也没有了,点了点头就等着“白玉堂”和“展昭”问他话。 “白玉堂”仍然沉浸在血缘关系的奇妙感觉中,他盯着宋千寻,横竖都看不出来宋千寻到底长得像谁。 宋千寻看出了白玉堂的疑惑,“我长得比较像母亲,先辈们在山中住了很多年,很少离开,我母亲姓韩。” “我大哥……”因为紧张,“白玉堂”喉咙干哑,“他们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离开陷空岛?”陷空岛上被火燃尽的府宅,是“白玉堂”心中挥之不去的痛。 当时陷空岛五义加入开封府,与江湖与武林,就像是“南侠展昭”之于武林,是被排斥的。陷空岛五义历来交友多,但是树敌也不少,不论是朝廷还是武林。 如果是在他死后,兄长们离开了陷空岛,遭到了仇人……“白玉堂”无法原谅自己。 宋千寻知道“白玉堂”的猜想,立刻否认,“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先辈们的确是遭到了追击,但是他们都能够全身而退。离开陷空岛隐居,就是为了彻底隔断这些的。那把火,是先辈们自己放的,为的是绝了那些人的想法,也葬了他们的过去。” 临走时有多少的不舍,离开后有多少的思念,这些都不必一一诉说了。 知道了这些,“白玉堂”一直以来的郁结骤然消失了,他送了一口气,后背挺直,却掩饰不了心底那近乎虚脱的茫然。 “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展昭”问道,他知道卢方他们后来隐居的山谷,那样的地方,真的是难为这几位哥哥了。 “白玉堂”也握拳,他期待着答案,却又害怕着答案。 宋千寻垂眼,“不……我有一个哥哥,病死了。我们一直都住在山里,很少下山,一辈辈传下来,到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样的答案并不出乎“展昭”和“白玉堂”的预料。山上的条件如此恶劣,宋千寻这一支能够存活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白玉堂”的内心百感交集,“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事,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当初的他而起。他因自大失去了性命,留给他人的伤害却如此之大。 听到“白玉堂”的道歉,宋千寻的表情是懵的,不明白“白玉堂”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你都守着这些过去,是我们对不起你。”过往的秘密,沉重的过去,不见天日的洞穴,一想到这群孩子因为这些虚无的东西被困在山中,“展昭”心中就是潮水般的愧疚,“现在好了,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 在“展昭”的心里,宋千寻这样的年龄应该和展昭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一样,自由的,随性的,可以拼搏的。他应该活在阳光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誓言困住。“白玉堂”也赞同“展昭”的话。 可谁知道,宋千寻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茫然和困惑:“自己的……生……活?” “白玉堂”和“展昭”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见宋千寻接下去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宋千寻和他的哥哥不一样,相比起外界的生活,他更喜欢山中的生活。倒不是说他喜欢山上恶劣的生活环境,他喜欢的是那种安静和平淡。 都市的生活,外面的生活太吵闹,宋千寻能够忍受,但是却比不上山里的日子。在都市生活的这段时间,他感到快乐的,一来就是能够独自研究文物古玩,二来就是能和展昭这些志同道合的人讨论这些文物古玩。 而在医院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也觉得很开心,因为周围很安宁,庞毅没事会陪着他,不过庞毅的话并不多,大多数的时间就坐在旁边陪着他,宋千寻偶尔会和他交谈,这样的日子对宋千寻来说挺好的。 在宋千寻的构想里,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和随意,能够阅读过去的书籍,能够追寻过去的历史,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过去生活的那些日子,对宋千寻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公平,这都是他自愿的。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被束缚的,我很喜欢先辈们留下的历史,我也想继续研究下去。”宋千寻微笑着说。 听到他的回答,“白玉堂”和“展昭”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白玉堂”追问:“你还想回到那个山洞里?” 宋千寻摇头,“我是很想回去,但我已经在山外居住好久了。我想回家,回去陪爷爷。”外面的世界是不错,但是还不够吸引宋千寻,“我回去,是因为我喜欢那儿。” 宋千寻希望两人知道,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都看出了妥协。罢了,在这世上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很难,既然是宋千寻资源过的生活,他们也不必干涉。 “你想,那你就去做。”“白玉堂”说完,拉着“展昭”就往外走。 “那你们呢?”宋千寻出声喊住“展昭”和“白玉堂”。那你们呢?对之后的路,你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白玉堂”握紧了“展昭”的手,没有回头。“展昭”回握了他的手,“我们想知道的,现在已经知道了。在这世上,我们已经没有遗憾了。千寻,保重。” 两人转身便消失在了宋千寻的眼前,宋千寻咀嚼着“保重”儿子的意味,已经看到了所谓的“别离”。 “白玉堂”和“展昭”的感觉也不好受。在他们说出“没有遗憾”这四个字之后,原本一直配合着将身体借给两人的展昭和白玉堂开始挣扎,脑海里的波动一次比一次强烈。 “这里不是好地方。先回去好吗?”考虑到展昭和白玉堂的情绪会激动,“展昭”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拖延。 “展昭”苦着脸看“白玉堂”,“白玉堂”只是安慰他,“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一出医院,身体的使用权就又更换了一次。白玉堂和展昭的神情都有些复杂,开着车飞也似的回了家。 两人冲上房间的时候,闵秀秀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只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俩孩子这么急干嘛?洞房啊?” 八卦的心一下子就燃烧了,闵秀秀有点想去听墙角,但是想想被白玉堂发现的后果……要让她看着白玉堂那张冰霜脸再听着白玉堂凉凉的声音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对她说教……闵秀秀抖了抖,还是算了。 好在闵秀秀没去听墙角,因为就算她听,也听不到什么感兴趣的。午后的天暗沉沉的,两人都没有开灯的打算。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落地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鬼使神差的,展昭和白玉堂走到了落地窗前,盘腿坐下,对着落地窗上的倒影试着呼唤脑海中的两人。 脑海中还是很平静。两人气馁地又尝试了一次,脑海里依然安静。该不会是被骗了?展昭和白玉堂不甘心地瞪着自己的影子,却忽然瞥见在落地窗的倒影中,两人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周围阴沉沉的,这样的画面有些阴森。展昭和白玉堂转过身,却发现自己背后什么人都没有。坐正了身体,两人看清了落地窗中倒映出来的人的面容。 是“展昭”和“白玉堂”。 “你们为什么……”展昭眨眨眼,落地窗变得像是一面镜子,“展昭”和“白玉堂”能借助这些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又是何意? “不是想见我们一面?”“白玉堂”一挑眉,像是在看一个呆子。 “也不是这么见。”面对“白玉堂”,白玉堂也不甘示弱,嘴巴也跟着叼了起来。“白玉堂”笑笑,也不在意这个。 展昭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分别去按住身边的人,免得这两个人先挤兑起来。“展昭”拉着“白玉堂”,解释说:“我们要走了,这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次了,就这么见面了吧。想想,还从来没有和你们两个这样看着彼此的脸,在现实里说过话。” “展昭”说了一大串话,白玉堂和展昭抓住的唯一词眼就是“最后一次”。 “你们要走?”白玉堂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展昭”和“白玉堂”轻轻地点头。展昭慌张了起来,“为什么?你们不能留下来吗?” “展昭”和“白玉堂”一怔,两人的眼中闪烁着晶莹。“展昭”也盘腿坐在了展昭的旁边,偏着头问他:“留下来?你是希望我和玉堂一直留在你们的身上,然后你们偶尔讲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们?” 这样的交换身体主导权,在这段时间的几次尝试下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是可行的。只是他们当时都没有考虑过以后,如果“展昭”和“白玉堂”想留下来,难道他们的下半辈子就这样在四人的身份交换中过活? 当初没有细想过的问题,到了现在仔细思考,展昭和白玉堂都察觉到了里面不妥当的地方。 “明白过来了?”“白玉堂”也学着“展昭”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那欣慰就像是父母看到自己的傻儿子总算是开窍了一样,“你们现在不觉得,但是难不成以后这具身体一三五七你们用,二四六我们用?” 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力反驳。 “而且我们长时间使用你们身体的后果你们不是也感受到了?你们还想变得更虚弱?”“白玉堂”严肃地说,关乎二人的生命,“白玉堂”从来都不会开玩笑。 “……”展昭不语,但是他还是倔强地抓着这个念头不放,想要找什么理由。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挽留,成功后的解决措施是什么。 只是,现在的“白玉堂”和“展昭”,他们历经了那么多的苦难才能重新见面。现在的他们就在这里和两人对话,是活生生的存在,这样的存在,要让他们离开,要看着他们消失在世界上……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驱动下,对结果不管不顾,展昭和白玉堂挽留他们。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们两个好。”“展昭”微笑着,对白玉堂和展昭,他心里是有一丝愧疚的。 他们两人,一个是因为自己留在古镜上的一口血,卷入了自己的过往;一个是因为与自己血脉相接,承接了他的记忆。这两人都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的请求,为了过往的人拼尽全力。对他们,“展昭”知道自己实在是无以为报。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更不能扰了“白玉堂”的生活。“为了我们,你们付出太多了,我很感激。但是你们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包括我和玉堂。” “那你们呢?足够了?”沉默的白玉堂忽然问,他逼视“展昭”,又直视白玉堂。曾经亲眼见证过“展昭”的死亡,白玉堂更能够体会这两人重聚的来之不易。 等了那么长的时日,只为了这几天的相见。这两人的一辈子留下了太多的遗憾,而白玉堂是真心地祝福两人,也期盼两人能够相伴终生。 “够?怎么可能够!”“白玉堂”理直气壮地说,竟然就开始数了起来,“院里桃花树下的那坛酒,陷空岛的日出,猫儿的家乡,天池的温泉,若是我们活着,再过几年珍儿就长大了,几个哥哥娶妻,生子,我和猫儿也可以去掺一脚,逗弄这些娃娃……这些事情,花一辈子都做不完。” “我白五从不信命,也从不信神,但是我和猫儿就到此为止了,早在千年前就结束了。能再相见,能再有一次回忆,就足够温暖我们剩下的时间了。我们在这个世上除了彼此已经没了任何牵挂,我们活够了,不想留在这里了,只想两个人在一起。” 转头,“白玉堂”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像我和这只猫……” 说着,“白玉堂”还颇为怨念地望了“展昭”一眼,过去他们的日子就一点都不安稳。“展昭”愧疚,用口型对“白玉堂”说“是我的错”,“白玉堂”这才作罢,回过头接着说: “你们的时间还很长,以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想,那就去做。不要白白浪费了时间和机会。” 说完这些话,白玉堂和展昭都沉默了。但是“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他们的手牵了起来。两人知道,他们已经放下了让两人留在这里的执念。 “最后,我们有一事相求。”“白玉堂”期盼地说,“请把四位哥哥的灵位一同葬入我和猫儿的墓穴。” 展昭点头,其实就算“展昭”和“白玉堂”不提,两人一开始也是做了这个决定的。将巨阙剑和苗刀归还,再将四位兄长的灵位一同葬入墓穴,让他们一家团聚。 “等过段时间,媒体的视线从这件事情上转移,我们就去开封。”展昭承诺。 因为公孙策从陷空岛上带回了一批珍贵的珍件,牵扯出庞氏等一系列的实践,展昭和公孙策这段时间都成为关注的焦点。 再去一次开封,必须得放一段时间了。 好在“白玉堂”和“展昭”对这个结果并不在乎,只是点头道谢,“那么直到回到开封,我和猫儿都会陷入沉睡,不会再出现,你们就好好地过你们的日子。拜托了。” 说罢,窗外起风了。白玉堂的房间开着窗,风灌入房间,扬起了窗纱。当窗纱落下,落地窗上倒映的,便只有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的倒影了。 ☆、第147章 在“展昭”和“白玉堂”沉寂下来后,白玉堂和展昭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两个人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来排解这样的情绪,总算是走了出来,恢复了精神。 但是两个在家里“久居”的人走出家门,这才发现两人这么关在家里不问世事几天,拉了满满的仇恨。 那天早上两人打着哈欠下楼,就看到在客厅里,公孙策和白玉堂的四个哥哥都坐在那里,正愤愤地看着他们。 惨了,他们毛了。展昭和白玉堂觉察到危险,转身就打算逃回房间。但是他们哪比得上正处在怒火中的几个人,最后两人的结局就是被抓住领子往后用力一扯,拖学校的拖学校,押公司的押公司。 唯独闵秀秀一人还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朝冒着热气的茶水吹了吹,喝了口温度正好的茶水,感慨道:“这人呐,悠闲日子不好过。”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的工作,虽然被强拉来工作,但是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本位上勤勤恳恳,只有先解决目前问题才能够为未来规划不是? 联络,整理,鉴别,展昭这几天都是连轴转的,甚至连家都不回了,这些天都是直接住在教职工的宿舍里。每次躺在狭窄的小床上,展昭总能想通公孙策来抓自己之前到底是有多憋闷。 唯一让展昭感到幸运的是,白玉堂遭受的待遇和自己也差不多。这几天白玉堂也是困在公司,不过待遇比自己好太多,他们的办公室里竟然还有舒适的休息间。 现实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于是展昭在之后和白玉堂的几次交谈中都机智地不去提生活条件这个词。 好不容易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展昭这才得到个机会喘口气,就被人转告有人来找他。 展昭走到一楼大厅,怎么都没有料到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宋千寻。宋千寻站在展示墙前,仰头看墙上展示的学院的成果,他的脸色好多了,但是依然有些苍白。 宋千寻注意到了展昭,转过身来想和他打招呼。但是箭伤没有痊愈,才抬手肩膀就传来一阵刺痛。 展昭几步跑到了宋千寻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疼就别动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之前去探望宋千寻的时候,展昭询问过负责医生,医生说过宋千寻肩膀上的伤口还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 宋千寻捂着肩膀,小范围地活动了一下,确定肩膀不怎么痛才松了一口气,“我出院了。”发现展昭的视线还是那么怀疑,宋千寻诚恳地说,“真的,我正经地办了出院手续。伤口的愈合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医生同意我提前出院。” 当然情况并没有宋千寻说得那么轻松。出院的过程相当坎坷,他的伤口的确愈合得比想象得快,但是主治医生还是认为宋千寻应该住院疗养。 是宋千寻以无比真诚的态度保证不会牵动伤口,医生才勉强点头同意,并且让他保证不能颠簸,要好好休息。 回忆出院的画面,宋千寻还是松了一口气,当时要是他有那么一会儿没那么坚持,他就会败下阵来了。 话是解释清楚了,可是宋千寻发现展昭看上去还是没那么相信自己。宋千寻不解地歪头,他说的是事实啊展昭还有什么不肯相信自己的? 展昭抛出了一个问题,“千寻,庞毅他是不是出差了?”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46节 宋千寻哑然,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庞毅刚接管庞氏,这段时间是他事情正忙的时候。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他,直到昨天庞毅不得不出差,而且得一星期左右才能回来。他就是趁着庞毅离开的这个时机才赶紧办了出院手续。 “你在躲庞毅?”看到宋千寻的神色,展昭就知道答案了。 “展昭,我今天是来向你道别的,想来想去,在这里和我关系稍微深一点的,大概就是你了。”宋千寻的表情有些迷茫和不确定,自己和展昭的关系的确难以定义,稍微深一点,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形容了,如果展昭不接受,那也没事。 没想到宋千寻对两人的关系是这么摇摆不定,展昭笑道:“朋友,千寻,我当你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宋千寻的触动很大。他不太相信竟然能从展昭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他无言,重重地点头。 一种无言的流动在两人间形成。展昭抓住宋千寻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你打算离开?”展昭还以为庞毅这几天一直陪着宋千寻,能让宋千寻留在这里的。 宋千寻点头,看了眼外面,展昭配合着他一起走出去,两人悠闲地在校园里散步。 “之前他们告诉我,让我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我说过,来这儿之前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宋千寻抬头,展昭知道,那是“阴樨镇”的方向。 “我不是讨厌这里的生活,只是,我来这里是因为哥哥把开封墓的事情泄露了出来,我是为了解决这些麻烦的。现在事情结束了,我该回家了。”两人路过了一排的桂花树,秋未至,满树都是苍绿的树叶。 宋千寻抚摸着一片树叶,摩挲着叶脉。他想念“阴樨镇”终年缭绕的桂花香,他想念山中那棵长开的桂花树。 “回去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挺好的。”在展昭和白玉堂离开医院后,他就躺在病床上设想自己的未来,自己以后的生活,没什么特别的规划,和以前一样,挺好。 他不缺钱,生活也很简朴,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很恬淡。 “庞毅他答应让你走?”展昭想起庞毅当时在船上那笃定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会随便放人。 “为什么需要他答应?”宋千寻的反应完全可以用吃惊二字来形容,他想不出是什么让展昭有这种神奇的念头。 展昭也同样感觉到神奇,是他那天听错了还是庞毅就只是在和他耍耍嘴皮子遇到宋千寻就“从心”了?“难道庞毅没有留过你?” “他是说过希望我能留下来,可是我想走啊。”宋千寻说得理所当然,而展昭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理由来反驳他。 “你确定你要离开?”展昭再三确认,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嗯,今天中午的车票。我就是想在临走前道别。”宋千寻满足地说,能在临走前被展昭承认是朋友,他感到很庆幸。 离宋千寻离开还有一段时间,宋千寻提到他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学校,之前来不是躲就是逃。于是展昭就陪着宋千寻在校园里走走停停,和他一起欣赏校园的每个角落。 宋千寻的心很细,每到一处都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三言两语就能打开展昭的话匣子。展昭也来了兴致,和宋千寻一起聊天,释放这几天工作积累的压力。 直到宋千寻不得不离开,展昭把他送到校门口,不确定地看着宋千寻的伤口:“你确定不会扯到自己的伤口?”车上人那么多。 直到展昭的顾虑,宋千寻宽慰他,“你放心吧,我家那么偏,去的人很少。”有的时候甚至一整辆车只有寥寥几个人,尽管路途颠簸,宋千寻还是可以得到一定的休息的。 “展昭,如果你和白玉堂还想来山上,可以来找我。我猜你们还没有好好地探索过。”宋千寻微笑。 展昭点头,那次误入,他和白玉堂的确没有闲心好好探索一番。宋千寻的提议的确让他心动,“等我和玉堂把事情都了解了,我们就去。” 宋千寻也很期待,郑重地和展昭道别之后就坐上了出租车。展昭一直站在校门口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街头才转身回去。 展昭开始设想庞毅出差回来的时候发现医院里人不见了,会是怎样的反应?说不定会翻个底朝天? 他记得宋千寻把自己的来历保护得很好,就连庞言当初都没有查到宋千寻准确的来历,庞毅就算手段比庞言高超许多,要查到“阴樨镇”也得花费不少的力气和时间。 摸摸下巴,展昭发现自己真的很期待事情的发展后续,顺便在心里为庞毅点根蜡。以庞毅的实力,查到宋千寻的家如果有些困难,那么查到宋千寻在离开前找了自己就很简单了。 考虑了一会儿,展昭决定暂时不管这件事。等庞毅找上门来了再说。 和宋千寻一起散了会儿步,展昭轻松了不少。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办公室,刚打开门,他竟然看到了公孙策。 公孙怎么在这里?展昭疑惑地看着公孙,隐约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忘记了。 展昭茫然的表情落在公孙策的眼中,公孙策摇着头,都被气笑了:“你难道忘了这次陷空岛的发现,媒体想要采访我们?” 嗡地一声,展昭整个头都大了。当时他和宋千寻是作为人质被带入了地下墓穴,宋千寻的存在因为庞氏的要求被掩盖了,所以展昭便成了这次事情的关键。 当公孙策带回来的这批珍件被曝光后,学界也好收藏界也罢,都对陷空岛里埋藏的一切产生了无比的兴趣。 陷空岛的宝藏,陷空岛的过去,陷空岛上曾经居住过的人,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地下墓穴的爆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都在他们回来后以各种渠道被众人得知。 最后在学校的保护下,当然少不了包拯,庞毅和白玉堂他们的插手,最后决定将采访的规模压制到了最小,由少数几名记者在学校进行采访,展昭和公孙策同时受访。 庞言知道得有些多,不过好在无论是宋千寻的哥哥还是宋千寻都没有将陷空岛亦或是开封墓的具体信息高速庞言,所以庞言就算是绞尽脑汁,回想过去宋千寻透露的,他也只能说出那是北宋时期遗留下来的宝物。周深就更说不出什么了。 庞氏力保宋千寻,同样也就庇护了宋千寻和展昭这一群人,庞言和周深处于这方面的考虑也就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 所以综合这些情况,展昭和公孙策要面对的问题并不是很麻烦。 这几天两人工作都忙,这场采访就被安排在了后面,一拖再拖到了今天。外面的人实在是等不及了,而公孙策和展昭也知道事情不能拖了,才把时间定在今天。 “我给忘了。”展昭捂脸。 公孙策拍拍展昭的肩膀,在这件事情上公孙策也只能和展昭说一句“与君共勉”,督促展昭调整一下表情,两个人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会客室。 刚推开会客室的大门,两人就感觉房间内的视线都是泛着幽绿的,自己好像成了掉进饿狼群中的肥羊。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抱着大无畏的心情走了进去,反正待会儿是上演你套我,我坑你的剧情。 可能是因为采访的场面并不像以往那样挤满了人,一开始记者们采访的问题都比较含蓄,大部分都围绕着两人以往的工作成就。 一边滴水不漏地回答记者的问题,展昭和公孙策暗自使了个颜色。虽然有些分心,不过两人并没有在记者面前显露出来。 “那么请问二位,据说二位发现的大量古董经测定年代与之前开封古墓相近,请问这是巧合吗?”一位记者忽然发问。 展昭敲击着椅子扶手,心里暗道:“正戏来了。” 在回答问题之前表现出适当时间的思考是必须的。这个时间不能过长,也不能过短。过短,就显得你回答仓促,不经大脑。时间太长,这群记者就会本能地认为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展昭和公孙策自然不会让记者有机可乘。公孙策露出喜悦的表情,“这的确是一场巧合。这座小岛的发现是由于展昭被绑架而发现,的确算是一场巧合,不幸后的最大的幸运。 这两处年代的相近的确让人惊奇,不过可惜的是古墓中并没有任何能够追查墓主的信息,而那座小岛上的遗迹也同样如此。” “展老师,您当时是进入了那座地下墓穴,请问您真的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信息?地下墓穴是如何发生爆炸的?”又有一人发问,对象直指展昭。 展昭自然会接招,“那座地下墓穴很暗,有很多的岔路,没走入一条错误的岔路就会有一个夺命的机关。当时去的人很多,但是每次走错一条路,就会有一些人受伤或者死掉。” 说着,展昭的手臂颤动了一下,脸上疲倦与恐惧残留,让人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但是展昭依旧继续,“而且墓主还在尽头养了一群有毒的小虫子,庞言他们为了过去,决定放火烧掉它们。没想到因此导致虫群无差别攻击。石室里虽然存放着许多宝藏,但是一旁还有火药,小虫子飞了进来,火苗点燃了那些火药……” 展昭及时地打住,其他的就留给这群人想象好了。显然展昭刚才透露的那些部分已经足够这群人在里面发挥自己的创造力了。 但是还是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紧追不舍,“展老师,那么请问为什么对方会绑架你?难道真的像传闻的那样,那座岛与之前发现的开封墓存在联系,而其实关于开封那座墓穴仍然有部分信息没有透露给大众?” 这个问题……那名记者的神色有点咄咄逼人,显然对这个猜测有相当的信心。展昭和公孙策一凛,这名记者信息的来源他们大概能猜到,两人都戒备了起来,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从那座古墓里发现更多信息就好了。”公孙策遗憾地说,“但是很可惜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座岛也是,除了我有幸发现的几件古物,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信息。关于这一点,除了我们你们也可以像其他人求证。” “至于我被绑架,那是出于一个误会。我曾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帮好友看过那块藏有藏宝图的玉石,发现有些问题。庞言误以为我知道其中的信息,所以带走了我,不过很可惜,我只能看出玉石被人做过手脚,对里面的东西却并不知情。” 总之就是无辜受害。这样的理由满是巧合,记者们不愿意相信,却又无法找到彻底反驳的理由,众人只能憋着,面对展昭一脸的痛苦他们反而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不过公孙策倒是一脸求知地问:“不知道记者先生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传闻的?我很想讨教讨教。” 记者面面相觑,在这个话题上保持了沉默。 展昭和公孙策暗戳戳地偷笑,虽然这一次的采访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是以后他们还可以慢慢修正,反正他们很有自信,一切线索都被截断了。 那天的采访并没有让记者们讨到什么便宜,学校对展昭和公孙策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在两人忙完了工作之后还给两人安排了半个月的休假。 正好白玉堂和包拯也忙完了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正巧,三天后的晚上两人的采访节目播出了,白玉堂陪着展昭在展昭家看节目,包拯和公孙策也是一样。 等到看完节目,虽然身处两处,白玉堂和包拯却同时看向身旁的人,感慨一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当然这赞美展昭和公孙策是乐于接受的。 躺在地上,展昭和白玉堂有一聊没一聊地说着话。白玉堂忽然说:“猫儿,这段时间你也空下来了,我们去一趟开封吧。” “好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展昭侧过头,与白玉堂相视而笑。 ☆、第148章 再次踏上前往开封的路,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村庄依然像上次来那样安静,远远地站着,隔着一片绿意,小村庄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展昭还记得之前的那个池塘,又拉着白玉堂回到了池塘边。之前那个池塘是被齐腰高的杂草遮挡住的,就像是被这个村庄遗忘了。 不过这段时间似乎村子又想起了这个池塘,池塘边的杂草被拔除了一些。展昭和白玉堂走出了一些距离就一眼看出了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水面。 展昭蹲下身,白玉堂同时伸手抓住了展昭身上的背带。展昭半蹲着,仰起头望着白玉堂。白玉堂摸了一下展昭的头,抓着背带晃了晃。 展昭顺从地伸长手,让白玉堂把自己背上的装画筒拿走。 这次是只有他们两人来开封的,两人总不能拿着巨阙剑和苗刀在大街小巷晃来晃去,所以就定制了两个装画筒来装巨阙和苗刀。 巨阙和苗刀都挺长的,展昭要是就背着装画筒蹲下去,装画筒的底部肯定会撞地的。 装画筒被白玉堂拿在了手里,展昭按着膝盖跳了起来,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刚才背着的时候没感觉,巨阙真的好重。好像比苗刀还重来着。” 说着,展昭就凑上去准备拿白玉堂背上的苗刀。离开繁忙的生活和工作,回到这个山清水徐的地方,展昭心情很好,白玉堂也就由他闹,接下背上的装画筒递给展昭。 展昭一手巨阙,一手苗刀掂量了好一会儿,苦大仇深地叹气,“还真的是巨阙剑比较重。” “重就别拿着了。”白玉堂还记得展昭是兴致勃勃地想要玩水的,把两个装画筒都接了过去。 手上的重量一轻,展昭才感觉手臂酸痛。甩甩手,展昭重新蹲在了池塘边。池塘中的水很清澈,展昭掬了一捧水,然后认真地望着白玉堂。 “你干嘛?”白玉堂后退了一步,戒备地俯视着展昭。一般来说展昭只要眼底冒光,心里就是盘算着什么让别人头疼的念头。 用力地交叠手掌不让水从手掌中漏下,展昭笑眯眯地歪着头望着白玉堂:“今天天气有点热了,我想让你凉快凉快。” 白玉堂眉毛一挑,“你敢让我凉快凉快,我就敢让你在水里走上一遭。别忘了,最近你和水还是很有缘的。” 哪壶不提提哪壶……展昭郁闷地瞪着白玉堂,手中这抔水的目标就从让白玉堂凉快凉快转向了浇灌池塘边可爱的小草,“算了,你不想要,还是爱护花草好了。”想了想,又郁闷地对白玉堂说:“别忘了最近你也和水有缘。” “那是两码事。”白玉堂得意地说。白玉堂不呛人还好,一呛人,就算是展昭也会被呛住。 池水那么清凉,展昭决定好好地享受他。伸手又拨动着池水,水面以下不深的地方有几条鱼,因为展昭拨动池水造成的波动受了惊,晃动着尾巴往深处潜去。 白玉堂看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一只嘴馋的小猫想要捕鱼,但是一爪子下去却怎么都捞不着。这个场面越想越生动,白玉堂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在两人心情正好的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鞋底,衣服与杂草摩擦的声音。心里暗呼糟糕,他们不能被村子里的人看到。 两人都猫着腰,借着杂草的遮挡效果逃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是谁啊?”展昭眨眨眼问白玉堂。 白玉堂也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同时探出头,这才看清了站在池塘边的那个小身影,对方回过头来,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缩回了头,又藏了起来。 “是那个孩子啊。”展昭挺高兴的。之前就是这个孩子告诉他们有人偷偷进了展白墓的事情。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但是这个孩子好像长大了不少。 白玉堂也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而影响心情。 小女孩现在很迷茫。 这个池塘不大,但是以前有一个小孩不小心掉了进去,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村里人也吓得够呛,就不让孩子们去池塘边玩了。 久而久之,这个池塘边的杂草就越长越高。不过因为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也知道要小心了,大人们又放松了对孩子的管教,清理了池塘边的杂草,只是告诫孩子们不要靠太近。 小女孩特别喜欢来池塘边玩,今天也是想来池塘边发呆。只是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远远地看到在池塘边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很熟悉,其中一个好像是之前送花环给自己的猫叔叔。那旁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一直和猫叔叔在一起的冷冰冰叔叔。 小女孩对猫叔叔很有好感,心里很激动。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匆匆忙忙就想追上去。但是没想到,她刚刚跑了两步,前面的两个人影竟然消失了。 站在池塘边,小女孩茫然地环视周围,“奇怪了,刚才明明有看到的。”孩子的心思很单纯,一开始就并不确定,现在看遍了周围都没有看到,就更以为自己做梦了。 因为小女孩还站在池塘边,展昭和白玉堂还不能偷偷离开。周围杂草太多,发出了声响会引起注意。而且小女孩迷茫的样子很可爱,展昭和白玉堂就干脆多看一会儿。 小女孩并没有在池塘边留很久,不一会儿她的母亲就出来找她了。“怎么蹲在这里?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小女孩的妈妈担心地问,拉着她站起来。 小女孩顺从地跟在母亲的身边往村子的方向走。展昭和白玉堂站在树后,还听得到小女孩和她的母亲的对话。 “妈妈,我刚才好像看到上次来村子里的叔叔们了,就是送我花的猫叔叔和那个冷冰冰叔叔。” “怎么可能呢?他们都很忙的,不会来我们这个小村子的。你啊,肯定是玩累了,眼花了。跟妈妈回家。” “才没有累呢。” 小女孩和母亲渐行渐远,白玉堂和展昭才从树后走出来。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别憋着了。” “冷冰冰叔叔……哈哈。”展昭可是忍了好久了,他选择性地无视了猫叔叔的称呼,又或者是已经接受了。而白玉堂每次听到小女孩管他叫“冷冰冰叔叔”时表情都会很有趣,这次也不例外。 展昭扑到白玉堂面前拍他的脸,“别再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了,我保证,你要是冲着人家小女孩笑一笑,她肯定不叫你冷冰冰叔叔了,换个什么称呼呢……笑眯眯叔叔?” 白玉堂本来还在考虑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听到展昭想出来的称呼,还是把这个念头镇压了,催促展昭:“还闹,再下去天黑了就不能下山了。” 这次来这里他们是打算速战速决的。展昭和白玉堂循着记忆顺着小道上了山,又走到了之前的那个水潭边。 一边慨叹着这辈子和水是离不开了,白玉堂把巨阙和苗刀都递给了展昭,展昭还接过了白玉堂背上的背包,然后站在白玉堂的面前,“我说了你今天注定得凉快凉快的。” “闭气。”白玉堂提醒展昭。在展昭吸了一大口气后就揽过他的腰往水潭里跳。展昭闭上了眼睛。 水潭底下的那股吸力很快就抓住了白玉堂和展昭。这次他们没有挣扎,一下子就被拽了下去。 等到吸力消失了,白玉堂就抱着展昭往水面游去。冲出水面之后,两人都挣扎着爬上了岸,躺在地上面直喘气。 “早知道我们就准备两套潜水设备来了。”胸口还因为刚才长时间的屏气有些闷疼,展昭还伸手帮白玉堂顺气,他自己都那么痛苦了,白玉堂肯定更累。 白玉堂捏了一下展昭的脸,“你想着背一堆的潜水设备,还不如去学游泳。回去了就学。”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展昭毫不犹豫地说,“我宁愿一辈子在陆地上苟活。” “猫你还真是……”白玉堂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展昭了,笑着摇头。两人就这么躺在地上,直到呼吸平顺了才站起来。 展昭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浴巾,递给了白玉堂。两个人就像是落水的小狗一样狼狈,用浴巾把身上的水都擦干。 用浴巾裹着身体,两人继续往墓穴的深处前进。上次来这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本来越是深入两人就会越发感觉到寒冷。 但是这次却没有两人却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反之,从两人丹田的位置洋溢出一股暖流,支撑着两人步步深入。 精神的深处传来了波动,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沉睡的“展昭”和“白玉堂”出来了。 他们之前说过,在回到开封墓之前不会再出现,结果两人就死守着这句话,在之后的日子里都不曾出现过。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心底的感觉有些复杂。这一次的出现,是伴随着之后的离别的。 靠着“展昭”和“白玉堂”内力的支持,两人再一次走进了那个布满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的墓室。 一如当初,寒冰中的两人依旧相拥,不论时光流逝,外界天翻地覆,他们永远不受干扰。 “原来我们是这样子的。” 或许是因为二人的肉身就在这里,“展昭”和“白玉堂”竟然就从他们的身上分离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抚摸着坚冰,似在感慨,又好像在悲哀。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在死后见到自己不腐的尸身。 “猫儿,你我碧落黄泉,天上人间,果然永不分离。”“白玉堂”指着寒冰中二人相拥的样子,兴致勃勃。 “展昭”白了他一眼,“胡言乱语!”但是看表情没有任何不高兴的。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后面默不作声,这是那两人的最后,他们不能打搅。 过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转过身来望着两人。展昭会意地递上了背包,背包里装着“白玉堂”四位哥哥的灵位。 双手捧着四个灵位,“展昭”和“白玉堂”的手都是抖的。他们越过展昭和白玉堂,走到了两人背后的墙上。 单手距离,二人同时朝墙上的坚冰出掌。展昭和白玉堂捂住了耳中,再看向墙面,已经出现了四个不大不小的洞。“展昭”和“白玉堂”把四块灵位嵌进了墙中,又用内力将坚冰化水,覆于其上,将四个灵位凝在坚冰中。 二人跪下,面对着四位哥哥的灵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叩首,谢当年自傲早亡之罪; 二叩首,谢兄长不离不弃之恩; 三叩首,愿兄弟情义永世不灭。 之后,两人拿着巨阙和苗刀,回到了他们的尸身前。刀剑不曾出鞘,二人只是用内力将巨阙剑和苗刀插入地面。 剑鞘刀鞘撞碎了坚冰,巨阙剑和苗刀半身入地,屹立不倒。 “展昭”和“白玉堂”抚着这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兵器,它们已经成为了二人灵魂的一部分,现在,刀剑归为,重回陵墓,四位哥哥的灵位竟然也在,“展昭”和“白玉堂”从未觉得如此完整过。 展昭和白玉堂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做完一切。“展昭”和“白玉堂”站起来,转过身对两人说:“我们要走了。” “……哦。”除了这个字,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两人已经看够了时间的风景,他们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他们已经决定离开了。 不论展昭和白玉堂做什么,说什么,两人都不会留下来。 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果明白就能放得下,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呢?对展昭和白玉堂来说,这两人是自己遥远的半身,存在于灵魂深处的联系让他们无法对两人的即将逝去无动于衷。 放任两人离开,就像是放任自己的灵魂死去一部分。 “展昭”也是复杂地望着两人,走到寒冰之前,手就这样探入了坚冰。“白玉堂”明白“展昭”想要做什么,等着他。 等到“展昭”抽回手,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只玉老鼠和玉猫。那是当年“白玉堂”一眼看中买下来的,二人随身佩戴从来不曾离身。 “我和猫儿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可是你们的时间还在继续。”“白玉堂”语重心长地对两人说。 本来,他们就是误入展昭和白玉堂生活的一页。现在雨过天晴,就是时候翻过他们这一页,开始新生活了。 将玉鼠和玉猫放在了两人的手心,“展昭”说:“就当做是纪念吧。毕竟这一次的相逢也是不易。” “嗯。”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收下了两人留给他们的纪念品,“我们看着你们走。” 这是“白玉堂”和“展昭”的最后一程,他们两人需要亲自见证。 这是两人的执着,“白玉堂”和“展昭”自然也不说什么。他们只是凝视着彼此,相视一笑,握住了对方的手。 “最后帮我们一个忙,把这件事情真正地了结掉。”“白玉堂”的话里透着决绝。 “好。”白玉堂允诺。 再没了遗憾,哪怕有再多的不舍,都挽留不住二人离去的脚步。“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变得飘渺,二人就这样走入了坚冰,与自己的尸身重合。 透过寒冰能清晰地看到二人的手从来都不曾分开。当身影与尸身重合,无法忽视的光华散发,刺痛了旁观者的眼。 光华散去后,展昭和白玉堂便再也听不到,也感受不到那两人的存在。心,就这么塌陷了一块地方,那么疼,那么恍惚。 原本被遗忘的寒冷开始侵蚀两人,他们无意识地彼此靠近。给自己一段时间,允许自己为逝去的灵魂悲伤,给自己一段时间,让自己重新坚强起来。 环视四周,将整个墓室的模样铭记于心,展昭和白玉堂转身离开,找到了放下断龙石的机关。 只要旋动这个机关,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墓室,再也不会被世人发现。多年前犹豫不定的心就在今日做个了断。 “你来还是我来?”白玉堂问展昭,两人之中,白玉堂总是更冷静的那个。 “一起吧。”展昭微笑,既然是了断,那么他怎么能放弃。 两只手交叠,旋动了那被遗忘已久的开关。 咔嚓,他们听到了齿轮咬合的声音。 咔嚓,他们转动的动作更顺利。 咔嚓,机关旋到了底端。 脚底发生晃动,白玉堂拉着展昭后退。 从通道的上方缓缓降下一块石门,一寸寸地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与地面紧密地贴合。 灰尘扬起又落下,一块石门代表的,就是一切的结束。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来的漫长,展昭低着头,数着地上的地块和路边的小草。 因为展昭一直沉默着不吭声,白玉堂担心地跟在他的后面,忽然展昭转过身来,吓得白玉堂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白玉堂担心地问展昭。 展昭把手里的玉猫塞给了白玉堂。白玉堂接过,手掌收拢握住了展昭的手。明白展昭的意思,白玉堂抿唇,把展昭拉入了怀里,“展小猫,我会一直在。” “说话算话。”展昭用力地回抱白玉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温暖自己。这双手,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 山上吹起了风,林叶摩挲着发出沙沙声,似在祝福,又似再道一声珍重,道一声永别。____________虽是完结章,番外紧跟来———————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4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