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 分卷阅读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 书名: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文案: 从未来穿到古代。 (有关未来的描写,源于一个灵媒名为的《预言》的书。) 从未来驾着太空飞船穿到了南宋正当灭亡之时……在悲惨世界中的一次快意旅行和欢乐冒险。 人说“一花一世界”,一个文是一个想象的世界。在此文中,有雷,有慢,也有想象和生机。有对历史的吐槽,也有一些感慨。有一些轻松,也有一些沉重。被郁闷所迫,不得不写的文。不应该是完全的耽美……也不应该是坑……前十万字日更,后面至少隔日更。爬走。 这是一个童话,除了100%史实外,100%的成人童话!是被历史郁闷到得了忧郁症的人的安慰剂。当然,其他的名字自然是:雷文! ==================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未来的部分,参照了美国sylvia browne (一个自称通灵的灵媒)写的 prophebsp;预言,其实她说的更悲观。只是为了小说,不要太认真。 2114年4月3日。 星际运输飞船的驾驶舱。各色电子仪器和屏幕,微弱的交流声和间柔和的提醒音响,以及从地面控制中心通讯系统传来的女性尖利的嚎叫声:“李越!你个混x!你竟敢在航船飞行中擅改程序!你不要命了吗?!” 被顶头上司这么喊,李越觉得对方大题小做,他的短发在半失重的状态下支楞着,一个刺猬头样子,他不在意地答道:“不就是个游戏升级的限制吗?又不是什么运行程序。他们限定了短途飞行的脑力游戏级别,我都玩儿完了,没办法……” “呸呸!呸呸!飞船还在空间中航行,你说这种话?!白痴!……” 李越睁大眼,“喂!骂人也要骂得贴切才行。能改程序的怎么是白痴呢?而且,女性,尤其是我的上司,多少该有些风度……” “我xxxxx (一串愤怒的不文明语言),当你的主调度主协调,别说女的,男的都能成泼妇!这才七天,就是几个空间站拉点儿货,又不是几个月的长途,你都出了多少个妖蛾子了?平时没事儿你出舱干什么去?你切入手动操作干吗?你吃饱了撑的?你有几个小时能玩游戏?你要那么多级干吗?你就不能给我消停一次?!啊?!我又得提交‘可能的意外及应对’报告,我又得通知最少五个部门你干的好事,你的飞船又得上‘不规范操作’的名单,而我的名字就会列在一旁!我还风度个头啊!……” 李越好奇地看着屏幕里狰狞的面容,这个起初看起来仪态冷静三十来岁的女士怎么越来越暴躁了呢?他突然发问:“您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那边静了片刻,恶狠狠地说道:“有种你别让我见到你!” 屏幕显示中心通讯结束。李越看看航程显示,觉得到月球前他还有点时间,就去健身室锻炼去了。 在地面中心调度室里,有个女性在高喊:“这个混蛋李越,怎么就不能开除他?!”旁边有人安慰:“那小子是有多动症的,你多担待。”“你怎么不担待他?咱们换换!”“诶哟,大姐,您是咱中心的大拿,什么人不最后都能让您□出来?”“李越不还是个刚毕业的菜鸟嘛。你也知道,中心这么缺人,怎么可能开除他?”“他至少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你没看三区刚来的人,都快四十岁的了。”…… 人类的宇航技术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宇航员却非常紧缺,因为人类面临着灭绝的危机。 地球的气候从2012年起出现了极端的反复。大旱大涝连年交替。在亚马逊热带雨林消失,冰川完全融化后,天气的恶劣就愈演愈烈,造成粮食大量减产,在非常短暂的十几年间,粮食和水就比黄金还珍贵。几百年的建立起来的金融系统崩溃了,社会的结构出现错位,贫富重新分配,造成了各种混乱。同时,地壳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大地震和之后的海啸摧毁了众多沿海的城市。由于环境的异常,许多古老的原来已经消失的疾病突然出现,让人类措手不及,人口在短时期内出现了大幅度减少。恐慌夹杂着骚乱与争夺土地的战火相混杂在世界各处蔓延。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出现了众多英雄人物,要么强势平定了战乱,要么作为强大的精神领袖安抚了广大的民众。五十年后,世界终于重归和平。与历史上战乱后,各国各自为政的情形不同,这次各国的领袖意识到人类的危机并没有消失。气候的恶劣依然威胁着人类的生存,许多神秘的疾病还是困扰着人类。于是,人类终于达成了有史以来真正和睦的团结,各国政府宗教联手合作,资源共享。 应该说,李越生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经过近三十年的努力,人类针对恶劣的环境,建立了完全封闭抗震的卫星城。由于人口的急剧减少和粮食的改良,卫星城内有限的空间也能满足人类生存的食品要求。在医药方面,人类已经完全征服了癌症和各种肌体的不健全。虽然许多莫名其妙的病毒还会出现,但人类的应变能力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再不会出现亿万人短期死亡的情形。与金钱相似的薪酬系统重新建立起来,新的系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政府保障人的基本衣食住行还有教育医疗养老等等的需求,另一部分依照的是人的劳动贡献给与价值额。也就是说人们不工作,社会的发达也能让人维持一个基本的生存水准。开始有人争论说这种体制会鼓励人们懒惰,可事实发现人们需要工作。无所事事的生活其实让人感到空虚,人们本心是愿意工作的。人们选择工作,不再是为了生活所迫或者是追求奢华,而是更多的是为了充实和兴趣。 科技发达让人们的生活变得空前自由而舒适。太阳能的运用杜绝了能源污染,小型飞行器可以载人到大气层内任何地域。于是满天黑压压地飞的有可能不是鸟类,而是群集于一处旅游圣地等待降落的家用飞行器。 但是,在这繁荣和稳定的表面下,有一层深沉的阴影:孩子越来越少。人类已经能够通过基因操作让生出的孩子达到自身最大限度的健康完美,可是无论用什么样的技术,以什么样的保护措施,都无法提高出生率。自然受孕变得罕见,而且好不容易受孕,却大多流产。原本已经十分成熟的试管婴儿技术已经无济于事:即使在实验室中让卵子和精子成功结合,也无法保证受精卵在子宫的发育。如果实施保胎,生出的孩子大多有缺陷,也无法成年。政府在一片恐慌中终于允许克隆人类,可是实施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像原来人们想象的那般容易。克隆后的胚胎大多无法发育成熟,即使有个别的能在生产后存活,也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 有严重的智力问题,而且无法活过三年。人类出生率连年下降,人口的负增长急速加速。有关这方面的研究成百上千,结论大多都归究于环境:百多年的各种金属和化学物质对自然界的污染,在自然灾害中频发的多处核泄漏,臭氧层破坏后增加的大气辐射,人工培育的食品,为了对付多种疾病不得不进行的各种免疫,等等,都伤害了人类的受孕率。 这种背景下,孩子成了最精贵的所在。没有几个家长会同意孩子去任何有些微危险的职业,大多宇航员都是成年后转职,像李越这样能从大学就选择航天飞行专业的真是少而又少,李越把自己这种自由的权利归结于父母精神崩溃后对自己的放弃。 可说实话,成为正式宇航员后,李越觉得在太空中的航行枯燥无味,他经常忍不住干些不规范的小动作来自娱自乐。因此被多次点名批评,进而被贬低到驾驶飞船中危险系数最低的短程运输飞船。他已经在认真考虑换换职业,比如当个特技飞行员,赛车运动员之类的。 李越的飞船到达月球表面中国第18号空间站时,正是这里最忙的时候。地球中心日前发布了最强级太阳飓风的警告,要求所有飞船在四十八小时后做好随时停飞的准备。从太阳耀斑喷发到太阳粒子达到地球,一般会有三天左右的窗口期。太阳粒子风暴的冲击首先危及的就是太空中宇航船的仪器设备。由于航期变动,空间站左近停放或者漂浮着多艘飞船。李越完成了飞船和空间站的对接后,通过连接走廊走向空间站。还没进门,就看见里面的大厅里到处是宇航员和运载着货物的机器人。门口的管理交接的是个面容非常美丽身材妖娆的女子,微笑着向李越示意。李越挺起胸,庆幸自己从来没有间断过健身,有健美的体魄。那个女子娇声说道:“欢迎您,宇航员李越先生。飞船货物的装卸大约要五十分钟,请沿黄线向前,第一个右手门是咖啡休息厅。”李越郑重地点了下头,看了下女子的胸卡,绽开笑脸,搭讪道:“丽莎小姐脸色真好,是不是刚从海滨度假回来?”丽莎笑容不变,看一眼屏幕,接着说:“有一位空间站工作人员会随您的飞船回去,资料已经录入了飞船的电脑系统。”根本没搭理李越的茬儿。 李越到了咖啡厅,和里面的几个宇航员打了个招呼后,就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回去和那个门口的丽莎多说几句话。他腕上的指示屏显示飞船已经完成装卸。他起身往大厅走去,到了对接门前,见一个人站在门旁,穿着白色宇航服,手拎着头盔,眉眼细长,容貌秀雅,有种温和的学院气质,柔发贴在头上,清纯得像个大学生。日后李越总是感慨第一印象与真实性格的差距。那人转头,微微一笑,眼睛半眯成缝儿,伸手道:“我是赵宇。”李越与他握手介绍了自己。 那个门边的女子向李越微笑道:“请再等十分钟,机师在检查货仓的封闭。”李越在她灵动的明眸之下,又再接再厉:“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丽莎姐呢?”赵宇扑哧一笑,李越和丽莎同时瞪了他一眼。 丽莎横着眼睛一瞥李越,也微笑,“你别说,好几年以前吧,一次生日聚会上,有个小呆子,流着口水追周围的女孩子,我也看着你眼熟呢。” 李越往桌子边一倚,“丽莎姐还记得?我那时可亲了你呢。” 赵宇轻笑,他看着这个脸上青涩气质未褪的年轻驾驶员没有一点儿脸红的痕迹,不禁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丽莎对赵宇斜眼儿,“站长!你别帮着外人!” 赵宇举一只手,“不帮不帮!” 李越看赵宇:“你还是站长?你才多大?” 丽莎插嘴:“小朋友不能没礼貌哦。我们站长赵宇可是天才少年,学院才俊,闻名中外的宇宙物理学家,人家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有的小男孩,才从幼儿园毕业,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李越注意到赵宇宇航服袖口的标志,是国家专家级别的金色线条,一时更不能掉价,忙笑嘻嘻地说:“我虽然没有人家这么大的身份,可是我最喜欢有个性的姐姐了,小心眼的爱撒娇的乱发脾气的都喜欢。” 赵宇笑着摇头:“什么叫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丽莎半合了眼睛,从眼角看李越:“我也很喜欢傻傻的呆呆的不成熟的小男孩,真是小宝宝的样子呢。”她软声软气,吐气如兰。 李越无赖到底:“能让姐姐这么喜欢,我真喜出望外。既然姐姐都叫我宝宝了,可见把我放在了心上,那姐姐怎么也得让我请一顿饭吧?我十天后会再来。”眨眼做向往状。 丽莎叹气,看着赵宇嗲嗲地问:“站长,你说呢?” 赵宇貌似严肃地考虑了一下,对李越说:“我们这里亲如一家,站里有许多姐姐妹妹,哥哥弟弟,请一个就得请大家,可是我们站内的饮食都是免费的。不过,你既然真心想请客,这样吧,下回来,不用多,一人一顿地面着名高级连锁饭店望海楼顶级套餐的代餐卷,价值额账单,麻烦丽莎记得请李越船长扫描一下。” 李越看着赵宇叫,“我是你的船长!你要坐我的船。” 赵宇微一扬眉,“人家为了博美人一笑,连自己家的烽火台都点了。你见到丽莎姐这么美丽,自然想和姐多说说话不是?你们宇航员飞来飞去,那么多薪酬根本没地方花。我这是给你个显示男子汉气魄的机会。” 李越手腕上的电子屏滴地响了一下,丽莎看了一下旁边的大屏幕,恢复了原来妩媚而正式的笑容,“登船时间到了,祝两位旅途愉快。”李越叹道,“那我们下次再聊。”丽莎出声笑了,说道:“欢迎再次光临。”又对赵宇道:“站长,早点儿回来呀。” 她的眼睛看着他,赵宇点了下头转身走进了对接门。 ☆、第 2 章 两个人走进驾驶舱,李越嘟囔着说:“我看那个丽莎像是喜欢你呀。” 赵宇一笑,“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李越郁闷,“那你还不帮着我?” 赵宇嘿嘿笑:“小兄弟,我已经帮了你了呀。”李越一想,也是。再看赵宇,就不觉得他还是个简单的学生样子了。 这个时代是真正男女平等的时代。科技的发达,允许女性在各个领域胜任职务,男女双方没有了任何经济利益依赖关系,传宗接代又因为低受孕率而变得渺茫,爱情成了唯一令男女结合的原因,可爱情则是众所周知地多变。基因技术使得所有出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美丽英俊。加上父母和社会的关爱,每个人都能充分展现个性。结果就是,人们对情感的要求都越来越苛刻,容忍度越来越低。婚姻长久的家庭变得日渐稀少,与低受孕率成为恶性循环。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 社会学家悲观地总结说人类在孤独地走向末日。 李越才二十出头,被激素催得处处追逐着女孩子,可还真没正经地恋爱过。赵宇虽是久历花丛,可从来潜心那些艰深的理论和数据研究,觉得与女孩子初时有趣,过段时间就淡而无味,渐渐浅尝辄止,到了二十七岁,还是单身。两个人对女性的视点截然不同,自然没有共同语言。 飞船缓缓离开空间站,面对着蓝色的地球开始加速。李越监查着自动导航系统,赵宇在头盔里闭了眼睛想睡一会儿。 人类初登月球后,脱离月球回到地球用了近三天,而现在,状似飞碟的运输飞船可以在五个小时完成飞行,体积小的载人飞船还可以更快。 电脑提示飞船准备进入大气层,李越开始专注地监察着飞船的减速和进入大气层的刁钻角度。飞船正处在地球面对太阳的一面,外面什么都白亮亮的。虽然飞船材料比以往先进许多,但是以5度角度进入大气层的这个传统行为百年不变。角度大了,飞船进入大气层的速度会产生巨大热量,高温燃烧,还有可能冲击地表。角度小了,飞船有可能从大气层边缘飞出,重回空间。 耳机里有电子的交流鸣响声,李越看着面前清晰的地球:大片蓝色的海洋,上面有风暴的环形痕迹。成片的褐色陆地上也有沙尘暴的模糊斑点。他还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散布在陆地表面的泡沫形状的封闭城市。坐在驾驶座椅上,固定框架保护住他的身体,飞船驾驶室外旋转的外环加速,熟悉的压力感出现,他开始调整呼吸——突然头盔里响起警示声:“注意……”可然后就没有了声音。原来照明良好的驾驶舱瞬间黑暗,以电池为能源的应急光源马上亮了,只是亮度比原来要暗,突显出透过了窄小的视窗的阳光。半数电子仪表突然失灵,与地面中心的通讯也中断了,李越立刻半躬身,在驾驶台上切入了手工操作。这就是为何飞船还要有人工驾驶,无论多么自动,突发情形下,人脑还是比电脑要灵活。 李越知道此时如果还进入大气层,几乎等于闭眼冲进火中。各种仪器不在瞬间恢复,飞船有可能错了角度,撞击地表。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整角度,暂时返回空间,再做尝试或等待救援。他一边指示飞船改变方向,调整飞行角度,想减低与急速迎来的大气层的切入角,一边留意着与地面的通讯。片刻后,飞船在飞速的下行中形成了一个能从大气层表面平滑出去的小角度,犹如一块小石片,可以从大气表层上飞飘离去。 他刚刚松口气,驾驶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这是飞船一向稳定的轴心出现震动,蝶形飞船是设计是通过外围圆形动力机的旋转和调整以保持中心舱的相对稳定,这种强震荡只能说明外界的冲击速度超过了飞船外环极为高速的旋转速度,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面前如浩瀚大海般微微起伏但相对平整的大气层面突然出现了急剧翻腾,一个大漩涡形状的空洞飞速在飞船前形成。阳光下,这个漩涡生出多彩变幻的冉冉光芒。 李越震惊了,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他忙指令飞船减速转向,但飞船在惯性引力中依然向前滑去,紧急屏幕突然显示驾驶舱将自动脱离。飞船的驾驶舱也是救生舱,可以在危险时刻被弹跳出飞船。如果在重力环境中,会成自由落体投向地球,最后靠金属降落伞减速着陆。如果在非重力环境下,可以维持生命环境,等待救援。现在飞船在各种压力下行将解体,驾驶舱自然会被弹出。李越吓得大叫:“这时脱离?!要我的命啊!”他如果掌控飞船,尚有一丝希望从这漩涡中脱身,如果只是驾驶舱脱离出去,那只有被漩涡卷进去了。 屏幕显示着“脱离倒数32……”李越飞快地用人工操作来阻止驾驶舱脱离,当屏幕显示行将蹦出“1”时,突然停止了。李越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到刺耳的危险警报声大作,李越眼睁睁看着飞船滑入了漩涡边缘,开始沿着漩涡壁,一圈一圈地飞速转动着向漩涡深处滑去。飞船旋转的速度高于外轮的转速,中心驾驶舱也开始旋转起来,视窗转向漩涡下方。李越觉得自己突然进入了一个被扼住了脖子的梦魇,原来可以忍受的压力突然变成了沉重的窒息感,胸中剧烈地疼痛,头要裂开,耳朵突然听不见了。可在痛苦里他还忍不住地惊讶:漩涡的底部是一方地球,七彩飞扬的光辉中,地球像是在万花筒的那方旋转着、变化着,片刻的景象如跳跃的老电影:沙尘暴的模糊影子被风吹散了,沙漠褪去,成了绿色。那些泡沫般的城市消失了,化成了层次斑斓的绿色,中间出现了一条条细线般的河流海似乎变得更蓝,地球两极出现了白色的冰川……他使劲睁大双眼,唯恐漏掉这种奇幻的改变,可原来疼得像要爆炸一样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蓦然间,对死亡的恐怖来临。他浑身虚汗,拼命想让自己动一下,却连手指都无法抬起。他觉得这就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一下子热泪充盈眼眶,父母的面容……儿时同伴的身影……那位美丽妖冶的丽莎,站在门边向他微笑…… 与李越不同,赵宇是在睡眠中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他在脑海里蓦然“看”到了自己正穿行在层层毗邻存在的时光中,无数人物景色飞也似地生成消失;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同时存在着,像下雨时水面上一片茫茫的雨滴。历史在其他空间重复或者变异,同样的空间又容纳着不同或相同的历史。在这异常缤纷震撼的场景中,一切死亡都不是终结而是改变。他能明白所有可又同时一无所知,他提醒自己要找到回程,可直觉里又似乎明了自己是在启程去一个新的领域 ……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电子声音的各色提示和警告声把赵宇惊醒了,他睁开眼睛,试着抬了一下手,发现手可以动了,身体感觉已经回到了重力环境中,头盔上显示舱内温度和氧气都正常,他没有动,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里,努力回想些数学物理的公式和理论来解释这种感觉,耳边就听到李越的大叫声:“我还活着!飞船还在飞!” “小声点儿!我耳朵都聋了。”赵宇微弱地说。李越立刻清醒,脸发烧,闭了嘴,俯身到操作台前,扫视各种数据。高度数据显示飞船已经穿过了大气层,正向地表降落。他伸手拍动紧急联络键,呼叫指挥中心,可是没有回应,转眼去看显示飞船境况的屏幕,只见一行行红色字句滚动出现:驾驶舱弹出受阻……链接被锁……光子喷射器熄灭……太阳能板损坏……备用核能不启动……降落地点误差经度……公里,纬度……公里,实际降落地点经纬度……主机正在运行,无法检修…… 李越想起自己的船长身份,咳嗽了一下,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我们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 飞船大概会在中国的南岳衡山附近着陆,请检查座位安全设施。” 赵宇叹气:“我还真没去过那里,就当旅游吧。” 李越脱口而出:“糟了,我们部门这个年度的集体游算是完了。原来说如果没事故,上面组织大家去夏威夷。他们非骂死我不可。” 赵宇安慰他,“夏威夷淹得差不多了,就两个大岛了,火山还随时可能喷发,也许去了大家都倒霉。” 李越叫起来,“我去了就不会。有人给我算过,说我运交华盖,五福尽享,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是世间少见的好运。你现在还活着,飞船还飞着,自然是因为我在这儿。” 赵宇哼一声,“如果你真的好运,就根本不会有凶有难吧。” 李越不服,“哪里有没有凶没有难的人生呢?” 赵宇被从这个青涩毛头小子嘴里说出的哲学语句震得停了片刻,说道:“好吧,就算你的运气不错。说说我们现在还能干什么?” 李越有点儿泄气:“什么也干不了。”但他不想在赵宇面前表现无能,忙补充:“但是你不要担心,只要是跟机械有关的,我比机器人都强。我还会修改程序,前天刚刚解开了飞船电脑主机里的脑力游戏限制。我们联系不到中心,大概是频率出了问题,咱们一着陆,我就修复通讯系统,然后咱们就可以发讯号求救。我才查了,衡山离长沙很近,救援应该很快到来……” 这次,赵宇没有再说话,在李越的唠叨中,飞船向大地沉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我对飞船什么的没有研究,有些是百度的,有些是瞎掰的。 ☆、第 3 章 终于驾驶舱震动起来,飞船着陆了,视窗外飞船的照明中闪过一些树木山石的影像。一连串的警报声响起,李越再次尝试操作,都是徒然。只能任飞船跌跌撞撞地在不平的地表上惯性滑行,直到缓缓停下。一阵喜悦突然冲上心间,李越喊道:“我们安全着陆了!”他按钮放开了安全设施,摘了头盔,跳了起来。就要动手打开舱门往外冲,赵宇一边摘头盔一边忙喝道:“等等!”李越马上明白自己疏忽了,飞船并没有正常降落,他应该检查有关外部环境的仪表数据。他原来预演过,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迫降,一时忘了。他马上按程序来,检查各种数据等等。他一看外部的高温就知道飞船降落引起了大火,周围还在燃烧。这种情况下外部的氧气全都用于燃烧,低空形成了一个缺氧层。如果打开舱门会十分危险。飞船现在没有任何爆炸的危险信号,那么还是待在飞船里安全。飞船里的氧气设备来源是化学作用的,能循环生成。 李越脸色讪讪地坐下,看着赵宇也摘了头盔,直了腿,仰头伸懒腰。李越赔笑道:“谢谢提醒。”赵宇轻松地说,“我有过几次迫降经验。你这次之后不也就知道了?” 李越羡慕地问:“几次?你不是站长吗?” 赵宇回答:“我那站长才干了一年,那之前是太空考察队的。” 李越满眼钦佩:“我也想去考察队呀,可是人家就要这呀那呀的专家,我实在对物理数学呀地质什么的都没兴趣。” 赵宇宽宏大量地说:“人各有志嘛。哦,咱们看看外部录像吧。” 李越马上服从,调出了录影,还去取了袋营养丸开了,与赵宇分享,两个人看着录像显示出的漩涡和后面飞旋无影的画面,接着就一片空白,表示系统死机,画面再回来,就是飞船已经穿过大气层正在降落的时候了。 李越问:“你觉得那漩涡是什么?是不是气流造成的?也许太阳飓风提前到了,影响了大气层的稳定。” 赵宇面带疲惫地摇头,“应该比那些更严重。” 李越好奇了:“那会是什么?多严重?” 赵宇沉吟了半晌,才慢慢地说:“你把营养丸咽下去了吗?” 李越生气,“你吃了我的营养丸还这么挤兑我。” 赵宇微侧目,“这么小气,怎么能钓到姐姐妹妹?这时候应该说‘你够不够,我再给你一袋……’不,应该是,‘我的都给你,你看我顺眼的话,再给我点儿。’懂吗?” 李越马上找到另一袋营养丸,双手捧给赵宇,低声下气地说:“赵宇姐姐,请笑纳。” 赵宇接过来,“孺子可教也。” 李越看着赵宇的嘴,见他依然在吃,又问:“您忘了点儿什么吗?” 赵宇扬下巴,“你去上一下基础物理200,宇宙物理学101,另外再上个高等数学510,网络教学的就行,然后我就能讲一下我的基本看法。” 还只是基本?!李越想了想,对赵宇说:“短程航线有一次小食供应,应该是红烧牛肉浇饭,甜点是巧克力榛子布丁,那时看你睡了,我就没叫醒你。” 赵宇咽了口中的白色营养丸,放下袋子,看着李越淡然问道:“你叫我什么?” 李越恭恭敬敬地一低头:“赵老师,您好!” 赵宇点点头,慢悠悠地说:“我想,那应该是空间扭曲产生的时空通道。” 李越盯着赵宇,见赵宇没眨眼,就转身从驾驶台下的抽屉里找出了他的个人掌上电脑,开始搜索。这个巴掌大的电脑有100yotta的记忆存储功能,他出发前刚更新了database,几乎囊括所有方面的各种知识和信息。他唯恐自己在旅程中烦躁,带着给自己解闷儿的。等他把爱因斯坦,百慕大,空间扭曲实验结果等等词条都扫了几眼后,才又看赵宇,问道:“你是说,这里没有宇航指挥中心了?” 赵宇闭了下眼。李越长长地舒了口气:“啊,那他们怎么骂我我也听不见了。” 赵宇终于笑了,李越看着那笑容吞了下口水,愣愣地说道:“我现在相信有好多人喜欢你了,你要是个女的多好。” 赵宇真诚地说:“我要是个女的,那可比丽莎姐厉害千百倍,你根本搞不定。” 李越突然哀嚎,“丽莎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宇撇嘴,“你还省了多少饭值呢。” 李越更难过了,“我的那些可用值!能买上千高级午餐,晚餐,早餐,什么餐都行啊……” 赵宇拍了下李越的肩膀,“我早就跟你说了吧?别省着,该花就花。以后挣了什么记得都花我身上。快去,热牛肉饭!怎么能让旅客饿肚子?我要投诉……” 两个人用微波加热了密封午餐吃了,又核对了一遍数据和操作程序,才开启舱门放下了升降梯。 清晨的太阳有些苍白,空气里一股焦糊的味道,热腾腾的余热与寒凉的山风交替而来。四周还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到处是烧成黑色的树木干,李越张望,后面是一条宽宽的黑色焦土带,弥漫着烟雾和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 偶尔的火苗,顺着一面平缓的山脊,延俪向山下而去。四周的群山,青翠连绵之中,山峦起势峥嵘。 两个人周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走去,最后赵宇站在山脊边,对着群山,深深地叹息了一下,“我们真的是幸运啊。” 李越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说我是好运之人吧,看看!这山脊就像给我们的跑道。我们没有掉到海里,当然,飞船也有水上漂功能,可无法水上运行,怎么都麻烦。我们也没落到悬崖边儿上又掉下去,驾驶舱倒是摔不坏,但太阳能板可就全毁了,咱们两个还得爬山什么……” 赵宇抬手,“不用说了,好运气的李越,现在请开始工作吧。争取在热餐盒饭吃完之前修好飞船,我吃得不好的话,很容易发脾气。” 李越看看赵宇文质彬彬的沉静面庞,想象不出他发脾气时是什么样子。赵宇转脸看李越:“相信我,你最好珍惜我好脾气时的人品。” 李越心里对赵宇存着种敬仰之心,不由说:“您别担心,我一定珍惜。只是,热餐盒饭只有四个了,只够咱们吃两天,两天,这修理……” 赵宇点头,“那么,你就两天吃一个盒饭吧,你的那些营养丸挺好吃的。” 李越刚要抗议,赵宇扬眉,“我是你的旅客,嗯,我还是你的老师,要尊老爱幼,ok?”背了手,走向飞船。李越看着赵宇的背影,喃喃地说:“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上辈子欠了他?我怎么就只想让着他,没法恨他呢?” 赵宇被他酸得肩头一耸,脚下一绊,可没转身,步履优雅地上了升降梯,进了舱门。 接着的七天,李越没日没夜地操纵小机器人或者亲自动手修复各种损坏部件,而通讯系统就是修复了也没有接收到任何讯号。李越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赵宇的结论,相信他们通过时空扭曲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没有感到多少恐惧,更多的是好奇。这种稳定的心理与赵宇优哉游哉的行为不无关系。赵宇天天除了在行李舱倒腾东西外,还出去设陷阱。猎到了山鸡野兔之类的东西,他竟然亲手拔毛剥皮(更让李越多了一层佩服),用飞船里的微波系统进行烹调,也有滋有味。他们的盒饭吃完了后,就用这些野味儿下营养丸吃。 他不知道赵宇这些天每天就像得了强迫症一样,把物理学的各种理论和公式在脑海里翻来翻去,想推算出他们在空间中的错位与时间上有多大关系。赵宇还常常回想那似梦似真的景象,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命运的启示。中间再夹杂上他心里挂念他的父母,没交代完的工作,没写完的论文等等,弄得他觉也睡不踏实,烦躁时只能出去在飞船周围乱转。他少年时参加过童子军,曾多次野外露营。他就设陷阱来改善些饮食。他在货舱里清点货物,列出可能的用途等等。可他做的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焦灼感,他看着那个愣头愣脑的李越天天忙得四脚朝天,晚上睡得死猪一样,深深羡慕那个人的没心没肺。 两个人都因不了解对方而觉得对方给了自己莫大的精神支持。 当飞船终于在李越在一周里第二十三次尝试启动时动了动,李越激动得在驾驶台前大喊:“我就是最好的!最好的!”赵宇看着视窗外晃晃悠悠的景物,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把自己固定在座椅上的安全装置。 飞船慢慢地升空,才到了二千米左右,就开始震颤。李越不叫了,一边导航一边问赵宇:“你说,咱们去哪儿?”赵宇说:“当然得找个有人或者有生物的地方,至少该知道我们到了什么时代吧。”李越同意,飞船慢慢地离开了他们着陆的连绵山栾,向远方的平原飞去。 平原上有几次飘着细长的烟雾,可没有任何庞大的建筑。李越远远地看着,说道:“不像是现代,没有什么高层。”赵宇松口气:“那太好了,应该没有原子弹之类的袭击咱们。”李越一激灵,赶快给飞船设置了隐形飞行,说道:“你别说,飞船没有任何能反击的武器。所有的装置都只是为了自卫,你看世界和平得多彻底呀。”他打开热成像仪,发现有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人。他操作着说:“我得找没人的空地,你知道,飞船不能在降落时伤到人。如果有人在下面,系统会自动停止降落然后升空。可咱们又得离人近点儿,不然要走很远的路。” 他终于找到了地方,是一处小丘陵地区的山谷处。他让飞船垂直降落,飞船落地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李越忙说:“没事儿没事儿,我知道哪儿有问题了,我会再修一下。” 赵宇开了座椅的安全框架才问道:“我们怎么还没有直升飞机飞的高?” 李越立眉:“太夸张了吧你?我容易吗?主机……核能……电子喷射……” 赵宇终于让步:“行了行了,快准备下。” 李越问:“准备什么?” 赵宇认真地说:“怎么也得从吃穿住行,比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个方面吧。” 李越哭状:“赵老师,您悠着点。” 赵宇道:“好吧。就先讲安全方面,你是驾驶员,有人体电子制动笔吧?”赵宇点头,“就是那种瞬间能让人运动神经元失能的小棒?我都忘了放哪儿了。”他开始翻来翻去。赵宇打着官腔说道:“按规定,这可是应该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李越嘴里嘟囔着:“得得,那是以防万一的万一,怕旅客有什么异常,点一下,让人几个小时动不了。我是运输船,有旅客的时候很少的,从来没用过……哈!找到了!”他从底下抽屉里拿出一支比笔还细短的小棒,还没看清,就被赵宇劈手夺了过去。李越高举双手:“我投降!你别乱动!电一次得躺半天呢,电三次可就得用身体治疗仪才成!” 赵宇皱着眉看电池显示才半截电的小棒,嘴里说:“你既然说了治疗仪,就也带上吧,还带些紧急的药物和人造血浆,免得出事。”治疗仪是结合激光热能等作用的医疗器,可以修复人体内外器官,李越抱怨,“那么沉,有好几公斤呢!” 赵宇翻了他一眼:“你背着。” 李越愕然状:“凭什么呀?” 赵宇一举手里的小棒:“我拿着这个了。” 李越忙笑脸:“那当然!您辛苦了!那东西也挺沉的……” 最后两个人又带了便携式热成像仪,激光小刀,冷光手电筒,定位追踪器,几袋营养丸,两壶水,烤的兔子肉干,外加了李越不离身的掌上电脑,等等。两个人都认为宇航头盔带着太惹眼,万一让人当成怪物怎么办。就决定把头盔打到背包里。 过了中午,两个人才出了飞船。一人一个背着赵宇在行李里找到的月球陆表工作包,只不过李越的格外沉。李越把飞船的升降梯设为密码操作,与赵宇分别尝试了用密码打开升降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 梯机舱门。然后他回驾驶舱,把飞船设成了隐形停泊,并把遥控解密码和飞船的位置都设在了个人的定位器里面。他出了舱口,走下升降梯,几步后回头,见飞船已经隐形。赵宇正在地上用树枝摆放了一个三角形。李越把定位遥控器交给了赵宇,嘴里说:“怎么这么小心,你还怕找不回来?”赵宇接过来,哼了一声说:“你跟紧点儿!”李越嘻嘻笑:“我可是我们局的长跑冠军呢。” 两个人说着话,朝一处烟雾升起的远方走去。赵宇把手里的小棒晒在午后的阳光里,希望给这多源电池充点儿太阳能。他们穿的宇航服通过多年改进,从头到脚都以十分轻便,连身衣就如一件合体的厚实衣服,手套简直是第二皮肤。他们白色修长的身影在葱绿的树木间闪现,两个人的相貌又都是被基因技术调到自身的最优秀的程度,以至于远远瞥见他们身影的樵人都说是天上神仙下凡了。 走了两个小时,渐渐地,两个人看那烟雾近了,空气里的气息有些臭烘烘的,间或夹杂着人声。赵宇指着前面一个小山坡说:“我们上去,用热像仪扫扫周围。”李越点头。两个人一登上了小山坡就不约而同地立刻在一丛树木后蹲了下来。山坡下是一个村庄样的低建筑群,此时村边的小路上零零落落地走着正在离开村落的骑马和步行的兵士,个个短装束腰,手里挥着长刀或长枪,有的还带着包裹,拉着牛羊。烟雾从村庄里升腾起来,在他们可以看见的村舍间,还有一些兵士用刀挥砍着。迸溅的血泉和一些身体部位飞过空中。两个人不由得紧紧靠在了一起,方才他们还在漫步中笑着聊天说闲话,怎么突然场景就变成了屠杀现场了。李越有点儿颤抖,赵宇的身体僵硬。 ☆、第 4 章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山坡下的血腥场面,过了好一会儿,赵宇先回过味儿来,低声地道:“用你的电脑查查兵士的服装,是什么朝代的。” 李越脑子里空荡荡的,赵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弓着身子,解下背包,躺着打开掌机,输入了所见兵士的服装描写,出来了几个图样和标注,他选了最合适的一个,低声对赵宇说:“应该是蒙元时代的蒙古兵。”赵宇没再出声。这时下面的小路上远远地一匹马飞跑而来,马后有一片微尘。近了才看出马后拖着一个双手被绑着人。那个人在马的奔驰中翻滚着,早已血肉模糊。周围一阵笑声,马停下来,一个兵士过来,把绳子从马鞍上解下来,躬身对着那个人说了什么,等了等,然后对身边的人喊了几句话。几个士兵过了,把那个人拉起来,架到一棵树下,剥光了褴褛的衣服倒吊了,一个士兵往他肚子上插了一刀,然后几个人上马而去。 远方号角声传来,村落里的士兵们都往外走。烟雾更大了,有的士兵马上横卧着或者拉扯着妇女。有一个女子不停地挣扎,一个士兵一刀劈倒,然后把头切了下来,给其他女子看。李越忍不住想吐,赵宇也憋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他们来自一个对人类生命存了深刻珍惜的时代,在逐渐灭绝的危险下,人类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脆弱,真正地体会了同类的可贵。现在他们面临的杀戮场面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心理厌恶,当一个士兵刀上挑着一个尚在啼哭的婴儿,骑马而过时,李越终于开口:“我们能不能……” 赵宇阴沉地说:“能怎么办?一根只能麻痹一到两个人的电子制动笔,电还不足。激光刀只能切物体,不能伤人。你赤手空拳,打得过那些人吗?” 李越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哭声,下意识地喃喃说:“我姨妈一直想要个孩子……”赵宇知道李越想到了什么,他们的世界里,封闭的卫星城中有宽敞的大道,四季和风,温度宜人,可路上只有稀少的行人,孩子更是罕见。偶尔一个孩子出现,许多人都会停下和孩子打招呼。赵宇有一次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冲进远处一家店铺买了个小礼物,再跑出来追着送给那个孩子……他一再提醒自己,他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这里他们是外人,是旁观者,可是面对的是人类在残杀同类,这让他怎么也无法保持完全的冷静。 下面的村落里有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可人声渐稀,只有最后的几个零散兵士的吆喝声。赵宇忽然低声问李越:“你能不能把电子制动器的影响范围加大,比如能制住十几个人在十米或者十二米之内的。”李越想了想说:“能,但是功率就不会那么高了,大概只能麻痹一个小时的样子。”赵宇皱眉,“我要有后遗症的那种,就是麻痹过去了,也提不起刀剑。” 李越低声叫:“那是违法的,世界公约已经不允许制造能对人有长久危害的武器了。人类濒临灭绝。” 赵宇叹气,“那是我们的世界,不是这里。”。 李越皱眉想着:“可这是我们的历史,如果改变了,不就没有我们了吗?不,我们在这里了,那就没有了我们知道的那些人,那些事了。” 赵宇也不看李越,说道:“你刚才说了在我们的世界里,人类正在怎么样?” 李越答道:“濒临灭绝……哦,你是说,正因为人类一条路走到了黑,所以我们来改变历史,让人类再走另一条路……这听着怎么这么吓人啊……” 赵宇看着渐渐远去的兵士,缓慢地说,“我没有说我们能够改变历史,我只是说,别以为一个引领人类走向灭亡的历史是不应该被改变的,事实上,正该相反。” 李越低叫:“对不起对不起,赵老师,请讲人话。” 赵宇叹息着起身,“以后再说,来看看能不能救什么人吧,见死不救的滋味很不好受。” 两个人从山坡上走下来,夕阳沉了,山的阴影笼罩着安静的小路和村落,让本来就血腥的场面更添了一份阴森。赵宇把手中的小棒,他们唯一的武器交给李越,自己打开热成像仪扫描着,那个被砍去头颅的妇人的身体尚温。他接着扫描周围,处处尸体已经僵冷,最后那个被倒吊着的人居然还有体温。他走上去,看见那个人的肚子已经流出肠子,鲜血流了满身满脸,他明白那些蒙古兵本来就没有想让他立刻死,而是想让他慢慢地痛苦死去。他示意李越帮忙,两个人用激光小刀割断了绳索,把那个人平放在地上。赵宇把那个人的肠子塞回去,从李越的背包里找出治疗仪,开始给这个人治疗。李越哆哆嗦嗦地看着周围,赵宇说道:“你没听见号角声吗?天晚了,他们肯定在前面有营地。这里应该没兵士了。”治疗仪的微光下,那个人的肚子开始封口。赵宇用治疗仪在他胸前扫了一遍,然后站起来,从别的尸体身上解下来件衣服,盖在这个人身上,看着脸色惨白的李越说,“进村吧。”李越看阴影下的农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 和腾腾烟雾,干咳了一下,说道:“当然!我一直在等着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小道走向村落深处。赵宇在一个井边扫描到了一个被剑穿了后背的少年还有生命特征,治疗后把他放在原地。两个人又接着走,在一堆堆在一起尸体下面,又扫描出一个有生命迹象的。赵宇示意了一下,李越皱紧了眉,两个人把一具具尸体搬开,发现这个有微弱心跳的竟是个和尚,头上一个大洞,血盖了面孔流到肩上,赵宇又用治疗仪给他封了破口,此时暮色深沉。当赵宇再次站起来时,两个人身上已经沾满血污,宇航服完全不复原来的白色。再往村里走时,李越紧握了赵宇的一只胳膊。赵宇也不说话,只边走边扫过路旁或者院子里的尸体。到了一处残破的石墙处,又发现了一个青年,胸前数道刀伤,可尚有余息。治了他的刀伤后,突然听到远远一阵马蹄声,两个人忙跳到石墙后面,听着马蹄声疾驰而来,近时,地面都微微颤动。李越不满地说:“你不是说没兵士了吗?”赵宇低声说:“我还说了前面有兵营呢。看来是去那里集合的。”等这队人马过去,他们不敢多停留,也不敢使用自己带的强光手电,只借着焚烧农舍的残余火光和星光,在遍布死尸的村落里匆匆走了走,没有再找到活着的人。 怕兵士再回来,赵宇和李越都不再说话,玩命迅速地把那三个昏迷中的人逐一抬到大树下他们救的第一个人的地方。然后又一个个地把人抬上了他们藏身的山坡上。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个人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脱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李越摘了自己沾满血迹的白手套,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拿出了营养丸的袋子,喂了自己几颗,又拿了几颗放在赵宇嘴里。拿出水来,喂了赵宇,自己才喝。他又拿出了肉干,赵宇摇了摇头,李越也觉得被血腥的气味熏得没胃口。坐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把气喘匀了。 夜空上星光闪烁,可下面的路上,不时有成队的兵士奔驰而过。赵宇叹气,拿了治疗仪起身,给那个被马拖过的人用治疗仪进行全身治疗。他原来只给主要伤口封了口,现在要用的时间更长。等扫描治疗完毕,他又找出一小管人造血液,放了个小针头,慢慢地推入了伤员的静脉。完成后他把小针头的帽儿扣上,放回自己的背包,枕了背包倒在地上,说道:“你值第一班,两个小时后叫我。”然后就睡了。 李越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四外黑乎乎的树丛,怕有人看见他掌机的光亮,也不敢打开。他闲得难受,就找出救生的紧急药囊,给躺着的每个人嘴里都硬塞了一颗。这种药囊不仅含消炎杀菌药物,还有刺激和增强人体免疫力的基因信号素,可以让人体从身体内部再得活力排斥毒素。再待了会,他又拿出一壶水,挨个掰开每个人嘴,都倒了点儿。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李越看那四个人一个也没有醒,夜色下个个满脸血污灰尘,面目表情都很峥嵘,他也在赵宇的身边躺下,想着就休息一会儿,结果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再醒时就是赵宇在推他:“醒醒,猪啊,睡得这么沉!” 李越挣扎地醒来,看赵宇坐在身边,他想起自己该值班的,不好意思的嘟囔着:“我还年轻,正缺觉呢,你都多大年纪了。” 天空灰蒙蒙地,太阳即将升起。赵宇说:“这一夜下面都没断了蒙古兵,看来我们不能等那些村人回来了。 这里有一个和尚,我去周围找找庙,也许还有人,让他们把伤员抬走。你在这儿守着。” 李越懵懵懂懂地,他救人时根本没有想到该怎么处理这些人,这时倒想起不能把这些人抬回飞船,路太远不说,飞船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不能轻易示人。想来赵宇早就考虑这问题了。 李越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清醒些:“万一那个和尚是个远道来的呢?” 赵宇回答:“我看他衣服还算齐整,鞋子也半新,不像是走过远路。但也许是临时换的,不管怎么说,我也得试试。” 李越躺着不想动,可嘴里说:“我睡够了,要不,我去走走?” 赵宇哼了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根本没有野外经验!夜里怎么能没人值班?幸亏没出什么事。你就在这里守着吧,我小时候就是童子军野外生存队的队长,又干了几年的考察队,我不去还要你这个菜鸟去?” 李越抬手:“得得,我说不过你。大科学家。” 赵宇慢慢地站起来,“你好好的,不能出事儿。我还等着你给我开船呢。” 李越学着他上司的口吻呸了一声:“什么叫‘出事儿’,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也许是清晨他刚睡醒,有点儿脆弱,他突然不舍,看着赵宇掐着细声学着丽莎的腔调说:“你可一定要回来呀,我不能没有你。” 赵宇打了个大哈欠,然后说:“你看看,我眼泪都下来了。” 李越递给赵宇小棒,赵宇摇头,“我一个人,跑得开,你还得在这里守着他们。”他起身使劲摇那个和尚,那个和尚□了一下,没醒。赵宇叹气:“指路的人都没有。”李越小心地说:“我给他们都喂了紧急救生药物,身体修复自身器官时会进入沉睡状态。”赵宇讥讽道:“那可真谢谢你了。”看了一眼四周,找了根木枝子当棍子,对李越说:“在这里等着家长回来,懂吗?” 李越学着小孩的样子嘤嘤地说:“我想要两个包子和一碗红豆粥。” 赵宇斥道:“想得美!”转身走了。 ☆、第 5 章 宇航服可以使宇航员免受寒热和各种射线的细节,李越的汗早被宇航服吸干了,浑身暖洋洋的。李越舒舒服服地迷瞪着,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地,感觉到脸上太阳的光芒渐渐温暖起来,眼前有片刻的阴暗…… 耳边突然传来马蹄声,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慢慢翻身起来,从灌木中向下面张望,只见一队蒙古兵士缓缓地骑马而来,尘土弥漫马后,从山坡下驰过,约有两百人。李越把身体贴在地面上,气都不敢大出。骑马的兵士过去不久,后面人声渐近,是一小队蒙古兵压着一群平民装束的人。那些百姓三三五五地被一条绳子绑在一起,互相牵拉搀扶着。不一会儿,这群人就到山坡下,突然,一个百姓挣脱了绳索,从蒙古兵的间隔中飞跑出来,向着李越藏身的山坡奔来。他速度极快,分秒之间就跃了丈余。李越突然期望他不要跑过来,因为那样肯定会连累自己,可接着就为自己这种自私感到羞耻。 一个蒙古兵弯弓搭箭,弓弦声响后,一支箭就射在了那个人的后背。那个人还没有停,挣扎着继续向前,又一支箭飞来,还是插在了他后背,他踉跄两步,终于跪倒,歪在地上。一个蒙古兵跃马而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 李越往后爬了爬,再回头看树荫里那四个躺着的人,都还昏迷着。他把下巴顶在地面,恨不能沉到地表下面。那个蒙古兵下马,走到倒在地上的人身边,伸手把两支箭拔了出来,把带着血肉的箭插入箭囊,然后抽出腰刀,又往这个人的背后捅了几刀。他抬头四下看了看,李越几乎以为他看到了自己,手中紧紧握住了那个小棒,想着怎么才能制住他,夺马而逃,完全忘了那几个躺着的伤员。 那个蒙古兵又上了马,回到了押解的队伍里,李越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等这些人走过去了,下面安静了,李越拿了治疗仪跑下来,发现那个人心脏处有一个血洞,已经死了。李越慢慢地走回藏身处,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烧。他生来多动,从小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无往不胜,父母为此不知担了多少心吓破了多少次胆。他选择了大多数人不敢选择的宇航员为职业,在许多人的惊讶里扬眉吐气,自视为少年英雄,何曾有过这样惶恐的时刻?简直是个纸老虎,贪生怕死,冷漠旁观,见死不救……他过去鄙视的行为竟然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可瞬间,他又恍然意识到,昨日他看到了更血腥的屠杀,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产生了对自己的轻蔑,难道他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当事人,责任感就如此沉重了?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最后他认为都是因为赵宇不在身边,如果赵宇在,他就不会感到这么不自在,旁观有旁观的理由,那个人总会让人感到事出有因,理所当然。 赵宇并不知道李越经历的心理历程,他认为李越如果戴上了宇航头盔,那就是刀枪不入。宇航服是由最先进的材料制成的,这个时代还没有能破坏它的东西。就是把李越活埋了,自生氧气的宇航头盔也能让他活命。加上李越有电子制动笔,虽然电力不足,但还够按个二三十次,放倒几十个人不在话下。所以,他并不为李越的安全担心。他不知道的是李越太年轻,一紧张就不能有效地思考,慌张里只想着夺马逃窜。可赵宇现在纠结的竟然和李越是一样的:责任感。赵宇虽然觉得自己的到来肯定是有目的的,也说服了李越共同介入现状,但赵宇却能想得更远。他明白自己一旦插手历史,那么从今以后,自己就要对所发生的事负责任。这其中有好事,但肯定也有坏事。无论他成功地改变历史与否,他的介入都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就如他昨天的小小介入,有的人可能因此而生,比如他救的那些人及后代;有的人可能因此而死,比如那些人会去杀人。他细小的行为都可以产生蝴蝶效应,造成深远影响,更不要说他现在想的远远不是小打小闹的行径。如果他改变了历史,人类是否就能改变最终由于对自然的破坏而造成的自我危机?或者相反,由于他的介入,人类的自我灭绝会不会提前?…… 他过去接触的都是书本里清晰透彻的理论,即使朦胧的领域,也有许多着作尝试着解释和探索其中的奥秘。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混乱,他的加入可以让基数变化,参数翻新,出现的可能结果趋近无穷……而这些,都可能是他的错误…… 村庄三面环山,一面向着平原,赵宇他们藏身的山坡就是接近平原的部位。赵宇想到许多寺庙都是建在山上,就沿着山坡边缘行走。每看到一处小路,就顺路往上走一段。走许久看不到建筑,就又下来,接着寻找下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他熟悉野外生活,多年的经验让他在陌生环境下能安然自若,一边冥想着他的哲学难题,一边调整着他的步伐和落脚点在林木中走着。他也听到了那嘈杂的马蹄声,就忙隐身在一丛树木中,遥遥地观望远处,希望李越不会出事。马蹄声后,没有听见大的骚动,他又开始走动。可走了几步,他停下来。 他是曾经在荒芜的星球上考察过的人,那种对外界的持续专注使他练出了对环境的特殊敏感。他掏出背包里的热成像仪扫描着四周,果然在远处的一块大石边扫描到了一个头颅的影象。他又扫描了附近,没有发现别的成像。赵宇在踌躇,这人是兵士派出的巡探呢还是附近的乡民?如果是乡民,他是不是可以让他带着去找庙宇?最后,赵宇决定让这个人的行为告诉他。他找了棵大树,从容坐下来,从袋子中取了营养丸,开始吃,仪器还是对着那个头颅的方向。果然,他吃了两个营养丸,那个头颅就缩了回去,片刻,石头后面有个身影,慢慢地向远处爬去。赵宇等那个身影爬到目视范围外才起身,朝着仪器里细小模糊的影子方向走。他已经很肯定这个应该不是蒙古兵那边的探子,因为这个身影很细小,十有□是个孩子,而且他是往山上去。 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赵宇抬头,山路两侧还是丛林,回头,山路宛转,遮蔽了山坡下村庄的景象。他看看仪器,里面的小影子在飞速运动。赵宇也加快了脚步,疾走了有十来分钟,终于看见了前面有一座小庙。在竹林间,青灰墙壁,山门齐整,只是门紧闭,里面寂无声息。赵宇从仪器里看到山门墙后满是热人像,有的姿势表示手里还拿了东西。赵宇又赶快扫了扫周围,担心有人从后面跳出来给他一棒子,确定无人之后,赵宇关了仪器,放回背包。他看着山门,想办法。他知道古代中国是不讲普通话的,唐代时期的口语接近闽南话,宋代的则接近广东话。白话则是北方蒙古兴起后才成为普遍流行的语言。想到此,给他想与蒙古作对的心思又添了一重思虑。 赵宇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说广东话,他生在北方,即使有学习软件,也根本没有需要学习广东话的原因。唯一接触广东话的地方,就是祖上原籍广东喜欢听古典歌曲的继母,常常放些古代的粤语电影或者歌曲。其实那也是纯粹怀旧,他的继母自己平时根本不会说广东话,偶尔能跟着歌词照猫画虎地唱几句,发音也似是而非。剩下一些听的能力,看电影时还要读字幕才能明白意思。赵宇天资异常,过目不忘,才有那么几个广东话词语的底子。 “我……不是……蒙人。”赵宇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庙门里没有动静。赵宇需要尽快得到认可,他想起了一首名叫“星”的古老歌曲,这是他他继母喜欢的歌,赵宇只记得简单的开头,而且,匆忙间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平时那些爱情呀痛苦呀你不要离去呀之类的歌词,在这血雨腥风中的山寺前十分不适合。赵宇勉强开口:“踏遍荆棘,苦中找到安静,踏遍荒郊,我双脚是泥泞……”,赵宇停下来,后面忘了,好在他音色柔和,音质纯净,能轻易得人好感。山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脸悲凉神情眼中含泪的老僧站在门口处,赵宇停了声音,合掌笨拙地向老僧行了一礼。老僧看着赵宇一身宇航员的装束,怔然,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 然后向寺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赵宇摇了摇头。他不想孤身进入一个他不熟悉的环境,如果那些人对他还有疑心,他不能流利地辩解,发生打斗怎么办?他不想在他们面前戴上头盔。 “我要……八个人……去……抬四人……不……不是死人……是四个人。”在粤语里,四和死的发音近乎相同。老僧回头说了些话,里面低低的人声,最后,老僧点了头,说:“等一等。”他转身回去,山门留了一个缝儿。赵宇回身看看来路,没有人。过了一会儿,门大开,老僧带了七个人出来,有的手里拎了布账等物,里面有三个十来岁的小僧人,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白发老人,还有个低着头的明显怀着孕的年轻妇女。赵宇皱眉,他想着把他们领到地方就行了,可这些人能把伤员搬回来吗?他再抬头看洞开的门里,看到的是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两个少女,围在门前,有的半张着嘴,有的掩嘴低声哭。 看来也没有其他人了,赵宇指了指方向,示意他们跟上,然后起步走,后面的人窸窸窣窣地跟着。他注意着前方,怕有蒙古兵士找上来,他还得注意后方,担心那些人一见前面有蒙人,肯定会认为他是蒙人的奸细,上来就给他脑袋一下。有这些担心,赵宇就走得飞快,总是把后面的人落下一大截,再停下来等他们追上了,又狂走一阵,如此反复。至于那些人以为他救人心切,都对他感恩戴德,那是后话。 ☆、第 6 章 等赵宇带着人回到李越藏身的山坡上时,李越热泪盈眶,上去一把抱住赵宇,“你可回来了!” 赵宇看看正午的太阳,又看看李越,担心地问:“出了什么事?失窃了?” 李越放了手,看到赵宇身后的人,问道:“你还能挑出更衰的组合吗?”赵宇横他一眼:“有本事,下回你去。” 李越马上回答:“好,下回你守着不能跑的几个人,看着蒙古兵在眼前晃来晃去。” 赵宇仔细盯了他一眼:“好小子,居然没想自己跑。”他叮嘱李越的本意就让李越照顾好自己,逃了之后,回到这儿等他就是了。李越耳根一红,他危急时刻的确想着就自己跑了完事儿。 别的人一到,老僧就蹲到那个和尚身前,合掌念佛,几个小和尚也跪在那个和尚身边,那个孕妇扑到那个胸前有刀伤的青年身上低声哭得哽咽,其他人围了那个少年人,就那个被马拖过的人身边没人。接着几个人展开带来的布账什么铺在地上,把伤者一个个往上抬。李越看他们行为吃力,也上去帮一把手,赵宇在一边坐着喝水,眼睛时时看下面的小路。 时值正午,小路上很静,死寂村庄里的尸臭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山坡上都隐约能闻到。赵宇向大家示意动身,人们用布账奋力地抬起伤者。李越看那个孕妇拼力拉着布账的两角,心中一软,就上去提了一角。赵宇原来想就从这里回飞船,他还有太多是事情要考虑要计划,可是见李越伸手帮忙了,也就不得不起身。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和尚正用布账半拖着那个被马拖过的人,赵宇示意他们一人一角提前面,他提后面的两个角。 远方又有人声传来,老僧领路,大家匆忙起步。虽然老僧走的路比赵宇走的要近捷许多,可当他们到了山庙前时,抬人的人无不累得汗透衣衫。李越怕那个孕妇流产,才走了不远就完全替下了她,进了山门,那个孕妇从他手里接过布账,他一撒手就跌坐在地,两臂酸痛,手都木了。赵宇还坚持着帮助把人抬进了庙堂中,匆匆出来,对李越低声道:“还不快走!” 李越喘息着,“哥哥,求你,让我歇歇吧,我的肺快炸了。” 赵宇气:“还长跑冠军呢!” 李越辩解:“那是长跑,不是负重长跑。” 赵宇伸手拉李越:“别磨蹭,快走。” 李越抬头,头一次见赵宇秀眉微蹙,不由得说:“哇,这就是你发脾气时候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吓人……”没说完,赵宇一下子就揪住了李越的耳朵,李越刚要大叫,屋里的人冲出来了,那个少妇首先下拜,几个孩子也跪下了,老僧走出来,到了他们面前躬身礼拜。赵宇放了手,瞪了李越一眼,侧过身子,一副温和的样子摆手,表示不要如此,抽身向外走去。李越忍着一只耳朵的疼痛,慌忙用手撑地,踉跄地爬起来,嘴里说着不必不必,就要和赵宇离开,那个老僧上前一把抓住了赵宇的手臂,脸上说不出是汗还是泪水,只是带着哭腔说着广东话。赵宇似懂非懂地听着,似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类的。旁边的李越说道:“这是广东话吗?” 赵宇没好气答道:“是呀,还能是什么?英文?”李越伸手向背包,“我的掌机有灌输功能,咱们能学呀。” 说到这个“灌输”功能,是人类早就预言却用了百年才实现的直接对人脑输入知识的技术。基本是通过对大脑记忆部分的干扰,在人们睡眠,大脑处于休息的状态下,把图像或者文字直接输导入人的掌管记忆的海马区。当这门技术刚刚问世时,人们制造了“电子输导器”,能把所需的知识在学生睡觉时“灌输”到学生的脑海里。结果许多家长急于求成,把大量的书本知识短期内灌到了学生脑子里,造成了痴呆疯癫偏持健忘等等精神障碍现象。 进一步研究发现,能有效输入的是那些需要机械记忆的知识,而需要人类通过意识产生的意义识记是无法靠灌输取得的。即使那些输入的机械记忆,也会因不加实践而在短期内消失。各方人士呼吁把电子灌输率减至最低,要求学生通过实践掌握知识。更有人反对把电子输导器零售给家长,要求把这个仪器列为禁品。造成的结果就是电子输导器变成了两种,一种是可以灌输简单常识的娱乐型,而语言的基础词汇语法,正是属于这类机械性记忆知识。另一种是学院型,由学校配合教材进程,统一使用。李越在求知上其实很懒惰,掌机主要是为了各种游戏娱乐和信息,附加了灌输功能就是为了哪天去把妹,可视所需领域临时给自己镀镀金,深奥一下自己的谈吐。 如果能和老僧顺利地交谈,赵宇也想多知道一些这个时代的背景。他想了一下,就结巴地对老僧说他想要一间静室和两件僧服,他受不了人们看向他们时眼里的诧异。老僧听到他不走了,忙引他们去了庙堂的后面,在一排低矮的平房中开了一间的门。屋子很小,只放了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剩下的就是一张床。床上面被褥凌乱,老僧走进屋,嘴里哇啦哇啦地说着,手忙脚乱地要铺平那些被褥。李越忙拦住了他,双手合了放在脸旁合眼做了个睡觉的姿势,老僧连忙点头,又说了几句话,一步三回头地从屋子中退了出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 赵宇解了背包放在桌子上,在唯一的椅子坐下。李越终于把十几斤重的背包放下来了,舒服得长叹了一声。门口老僧又回来,捧进来了两件僧袍,李越接了僧袍,笑着谢谢了半天,看着老僧离去,把门关了。转头看赵宇正对着床铺,面有愁色。李越笑道:“你野地里都能睡,竟然不能睡别人的?”赵宇冷哼:“你肯定也是,不然不会想到这一点。”李越嘿笑,到床前,三下两下把被褥都叠了,堆放在一边,下面露出原木的床板,李越对着赵宇半躬身:“赵老师,请。”赵宇摆着谱儿慢慢站起来,到床上躺下,李越忙把老僧方才送来的僧袍叠了叠,给赵宇放在了头下。赵宇长长地嗯了一声,李越恭敬地哈腰:“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越从背包里拿出掌机,打开背面的暗盒,拿出两条细如丝线的连接线,把顶端的小贴片按在了赵宇的太阳穴两侧。然后开了掌机,在里面进行了一系列的选择,嘴里对赵宇说着:“看介绍有初级和中级的,你要哪个?” 赵宇回答:“当然是中级的,没有高级的?” 李越边选边说:“谁敢放高级的?初级有三千个词,中级六千个,高级大约要一万多词汇吧,万一把人冲傻了怎么办?你肯定要中级?这是个地方公司提供的软件,不是中央发行的……” 赵宇皱眉:“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 李越忙说:“我不是也才发现吗?我以前没碰见过说广东话的姑娘,哪儿想学过广东话呀!要不,我先试试吧。” 赵宇叹气:“我懒得起来了。你选吧,我睡觉的时候你可不许和我同时睡!” 李越连忙说:“当然当然,我得把门。” 昨夜睡得不多,今天一天又在山上奔波,赵宇早就累得脱力,只不过他素来习惯在人前端着,才不像李越那样在大家面前就往地上坐。刚说完片刻,他就睡着了。电脑测出大脑的松弛程度,然后开始了灌输。李越怕快速灌输对赵宇脑子不好,就选择了最慢的速度,他知道赵宇肯定累了,也不担心赵宇短时间会醒。果然,等灌输完毕,赵宇还在睡着,直到老僧带着一个小和尚给他们送饭时敲门,赵宇才醒来。 李越从门口接了饭食,放在桌上。赵宇扒开了贴片,坐起来,说了一句广东话,李越笑了:“太好了,你没傻。”赵宇起身,晃晃脑袋,说道:“觉得轻了很多。” 李越担心地问:“是不是部分消失了?” 赵宇一掌拍到李越身上:“该你了!”李越哼唧:“要不,你当我翻译得了,我就不学广东话了。”赵宇眯了眼睛:“想让我一个人变傻?没门儿!要傻一块儿傻!” 李越躺在了床上,赵宇一边给他操作一边说:“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一定得通语言,别怕,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是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发音,特别想说广东话……”没等赵宇说完,李越已经睡着了,嘴微张着,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赵宇起身,看看桌上的米饭和旁边的素食,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敢吃。他知道这里人们肯定觉得他们身份特殊,老僧又不让他们离去,他不愿让自己有任何松懈的地方。 等电脑完成了对李越的灌输,赵宇可没等太久,就把李越给晃醒了。赵宇不愿在庙里过夜,他和老僧谈谈,就赶回飞船。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不愿等得太晚。他刚想出去找那位老僧,门外就有人敲门。赵宇打开时,是那位老僧端着蜡烛,口中说:“施主可需烛火?”赵宇听懂他说的话,心中喜悦,用有些生涩但还是流畅的广东话回道:“多谢主持,请进内说话。”那老僧愕然看着赵宇,赵宇笑了一下,再请他进屋。老僧端着烛火进来,把灯放在桌子上,看见饭菜没有动,更觉得这两个肯定不是人。 那边李越坐起来,脱口对赵宇说:“我怎么脑袋动不了了?我不是傻了吧?”赵宇知道广东人根本无法听懂普通话,就回答李越道:“可能,另外加上你脖子落枕了。”赵宇请老僧坐了椅子,自己坐在床边把李越挤到了里面,“挡了你的掌机,我一边说着,你一边给资料,别乱插嘴!也别想着吃饭。” 他看向老僧,问道:“请问主持,现下是何年何月?” 老僧早就觉得这两个不是寻常之人,听了这句话,终于印证了自己怀疑,一时激动得含泪,努力半天才说道:“是德佑元年三月。” 赵宇没说话,他身后李越飞快地在掌机上查资料,小声地说:“这是宋代宋恭帝的年号,才用了两年。宋恭帝不久就要投降蒙古了。两年前襄樊失手,南宋门户大开。去年蒙元二十万军从汉江入长江,宋将大多投降。有的是被蒙古人的屠杀吓怕了。蒙古军队占领中国北方时,种族灭绝手段极为恶劣,几乎屠尽汉人。在蒙古人杀戮和统治下,中国南方北方丧失了7000多万人口。蒙古帝国在中国境内的种族灭绝,作为世界记录放在《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1985年版。有的是因为朝廷腐败,残杀良将忠臣,贾似道被很多人痛恨,才兵溃不久……哇,后面简直是南宋的血泪抗元史啊: 蒙古军队攻占潭州(今长沙)时,李芾带领军民经过3个多月的苦守,援兵不至。城池危在旦夕之际,和李芾一道守城的长沙人尹谷积薪闭户,全家人坐在一起,举火自焚。城破之时,李芾端坐熊湘阁,令部将沈忠将他的全家老少一一处死后,积薪焚尸,然后自刎而死。沈忠放火焚烧熊湘阁,再回家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纵身火海。消息传出后,全城官兵居民杀身殉国者甚众。岳麓书院的几百学生,在保卫潭州的战斗中,英勇无畏,城破后,大多自杀殉国。…… 常州以二万民兵抗击二十万蒙元精兵达三月之久,破城后蒙将伯颜一边称‘纸城铁’,一边屠城,杀尽城中生者,仅伏桥下七人幸免。 扬州被围,粮绝,百姓人食人而不愿降……反正惨不忍睹,最后,厓山决战,南宋溃败,陆秀夫背负小皇帝厓山投海,宋军民二十万人也蹈海而亡,海上漂满宋人的尸体。元朝对汉人极为残暴,视汉人为奴隶,就是因为汉人做了极为顽强的抵抗。……但3百多年后,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时身边只有一个太监,更别提什么陆秀夫般的忠臣……可以说中国的精英尽丧蒙元之手。此后汉文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人们说‘厓山之后,再无中华’。那彪悍团结的民族气节,曾让日本在宋亡后举国茹素,而后不再称中华,而称支那……南宋亡后,市民社会的发育,新型商业经济的发展,以及科学技术的创新都无从谈起,中国丧失了最好的发展机会……” 赵宇打断他,问道:“人们都说南宋腐败,怎么又成最好的发展机会了?” 李越嘴里啧啧道: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 “竟然有大科学家不知道的地方,我告诉你吧!”他调出资料,照本宣科:“宋朝的税收是唐朝的6倍!而人民没有饿死的。南宋开禧二年(1206)中央财政收入达到8000万贯钱,当时全国人口约7000万。清朝到1900年代为8000万两,人口却有4亿。南宋1贯钱购买力是清末一两白银的2倍。更重要的是,宋朝税率低于清朝。北宋的人均gdp估计达2280美元(这在当时世界的确是非常夸张了)。 北宋朝税收值达到1亿6000万贯,南宋也不低有1亿贯。明朝只有北宋的十分之一,清朝是北宋的一半左右。中国南宋时期最先进的织布机有1800多个活动构件,其中有的技术是当前化织布机也无法达到的。南宋中后期,中国(仅指宋)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5%左右,经济总量却占到了全球的75%以上。哇,在这样的经济发展下,竟然没有给世界带来污染之类的危害…… 从城市化,工业化和文明化,宋代都是超然领先于世界所有国家。所以,着名史学家陈寅恪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可惜的是,由于唐朝错误的民族政策,使得产马地尽在游牧民族之手,导致宋朝从始至终只能在平原以步兵的血肉之躯抵挡敌军铁骑的冲击,即使这样,蒙古铁骑短期内就横扫了欧洲大地,而南宋抵抗了四十年,直到……现在。” 一时间,屋里静静地,赵宇看着桌上的蜡烛,它的燃烧似乎能发出声音。桌边的老僧看着赵宇,只觉他长得慈眉善目,雅致难言,加上表情端庄柔和,简直是菩萨下凡。不知这个人此时心已入魔,行将在这世间的横流血海中搏击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关于电子灌输的那些,是那本预言书的一部分。 ☆、第 7 章 好久,赵宇抬眼看向老僧,老僧见那双眼眸被烛光映得熠熠生辉,那其中神韵似笑似愁,从未见过地深邃莫名,几乎又要流泪,觉得只要此人安详若素,那么什么就都有希望。 赵宇出声道:“主持,今日与我等的接触,及我等的异于常人之处,尽量不要向他人言讲。” 老僧点头:“好,我会关照众人。” 赵宇慢慢地说:“我等想要身份度牒,不知主持……” 老僧又点头,这回流了泪:“若是几日前,还不能……现今,四位去的弟子,仅一人回来。如果施主不嫌……可用他们的。” 赵宇点头,又道:“蒙兵残暴,不可硬拼。” 老僧摇头叹息:“前些日还说宋军能胜,乡民不愿躲避,只说再等几天,几户送了老幼前来。成年的弟子都去村中,相助乡民防卫,可谁知蒙兵来的这么快……现在村中已无生息,老衲曾想夜间去收埋尸体,可蒙兵日夜过境,吾等几次……都不能……可叹……” 赵宇等老僧平静些才问:“主持可有在潭州,常州或者扬州相识的人?” 老僧可能不明白赵宇问这些城市的原因,但李越完全明白。这些就是他刚才读过的那些抵抗最为惨烈以致青史留名的城市。老僧闻言皱眉想了想,试探地说:“施主如果是想去那里有个落脚之处,我可以写信给那些临近城池的寺院,代为引荐。”他看了看赵宇的短发,有些为难,“若持度牒,就是佛家弟子,要剃度。” 赵宇点头道:“我知。”可也不做解释。 老僧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书信。” 赵宇起身相送到门口,等老僧离开了,李越急切地问:“你说的要改变历史不是只救几个人,而是要到那些城市去抵抗蒙古兵?” 赵宇淡淡地说道:“废话。” 李越有些着急,挥舞着掌机,总结着他才浏览的知识:“蒙古铁骑现今是无敌天下呀,他们现在有射程最远,杀伤力最大的组合式弓,很短小便于骑兵运用自如。这种弓射出的箭杀伤范围可达300米呀,如果在箭上装备上锋利的金属箭头,能穿透最厚的盔甲。宋兵现在有的只是皮甲,民兵根本没有甲胄,这简直是用血肉抵挡利箭,那根本没有胜算的。而且,蒙古人极其擅长一种被古罗马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法,就是骑射者一边逃走,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这种战术的精髓在于可以从远距离攻击敌人,可以持续不断的攻击敌人,还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在这种攻击下不论敌人的精神和装甲多么坚强,彻底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啊。那些欧洲骑士大多配备重盔重甲,可如果碰上蒙古骑射手,不仅追不上,连逃都逃不掉,只有作箭靶子的份。”李越停下,见赵宇不说话,忙接着翻弄掌机,继续说:“蒙古的骑射手足以使他们在野战中战无不胜,而在面对坚固的城墙时,蒙古人还有一种超大型投石机,可投出的巨型弹丸,再坚固的城墙也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史书记载,这种巨炮‘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蒙古人就是靠它,在公元1273年攻下强攻六年而不克的襄阳城,以前蒙古人的投石机只有100米的射程,而襄阳城仅护城河就宽150米,后来蒙古人从波斯请来几个工匠,对投石机进行改进,改进后的投石机射程在180到200米左右,所以蒙古人也称此炮为‘襄阳炮’和‘回回炮’。这个时代,全世界只有蒙古人把回回炮大规模应用在战场上。蒙古兵南征北讨,几乎百战百胜,除了骑兵之外,拥有巨炮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李越大喘了口气,看着赵宇说:“如果我们还有十年,不,五年,哪怕两年,也许有机会,造出炮呀枪之类和他们对打,可我们现在就在南宋灭亡之际,请赵老师总结一下我方的实力吧。” 赵宇沉思地说:“此时此刻,我们有一艘飞得晃晃悠悠跟鸟一般高的宇航运输飞船,没有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飞船下面如果有个人飞船都降不下来,所以别想着拿飞船去碾那些大炮什么。飞船除了飞在半空吓唬吓唬人之外,没有能致人死地的威力。至于我们,顶多拿制动器让人麻痹一下,要杀死个人还得借用下本世纪的刀枪之类的。李越同学,有什么补充的吗?” 李越看着掌机:“老师,虽然您这么谦虚,可听你的话音儿,我觉得您还是有点儿不服,但是你看看,南宋腐败到了什么程度!官员贪污几成定例,多少官员欺上瞒下,荒淫无度。那些投降了蒙元的汉族将官回头帮着蒙古人打南宋,一样是打得豪不手软!南宋一直有顽强抗敌的军民,但是投降和劝降的甚至更多!就是抵抗力量这边,也不是一条心!内斗纷争,互相排挤,无能之辈和叛徒到最后还能把忠心义士排挤在外,最后让蒙元各个击破,全军覆没。这样的南宋,你就是帮了,成了,也是烂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 糊不上墙,现在不被蒙元灭了,等咱们死了,也会被满清给灭了。你救了今天的常州屠城,你能救朱元璋常遇春那些人对自己同胞的大屠杀吗?你能救清军进关后的扬州十日屠城吗?嘉定三屠?日后,日本对中国人的沈阳屠城?南京大屠杀?里面烂了,壳才软,外面的刀子才进得来。大哥,您可别冲动。我现在知道您生气时的人格是怎么回事了,是很可怕,您消消气儿行不行?”看来这人急了就是去做螳臂当车的事,这回不是藏在一边救几个人,他竟然要去行将被屠杀干净的城市,这跟发疯有什么两样?也许天才就疯子…… 赵宇也在考虑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理清了思绪,才慢慢地说:“你知道玛雅古城帕伦克的石板画吧?” 李越一愣,高兴他换了话题,忙在掌机上搜索,说道:“有了,上面有宇航员和飞船,与我们的飞船有些相似。那不是我们吧?我们还会飞到古玛雅时代去?” 赵宇又说:“你知道那些像太空人的岩画吧?” 李越又查,“几千年之前,或者上万年前的岩画上,有宇航员的粗糙图画。这些岩画在中国也有发现,那可是远古时代了……难道那些是我们?我们会回到那么久远的往昔?” 赵宇摇头,“别自作多情,那些岩画在欧洲、美洲、非洲、亚洲其他部分都有,还属于不同时期跨度几千年。” 李越急得低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赵宇看着跳跃的烛光,缓缓地说:“为何有那些画?也许是因为有来自未来的人或者外星人一次次地到了往昔。” 李越怔然问:“为什么?” 赵宇说道:“为了创造历史,或者,重新缔造历史。” 李越绝望地喊:“大哥,老师,叔叔大爷还不行吗?您现在能不能不在这上面打转转?” 赵宇叹气:“你是宇航员,你知道飞船进入大气层的角度有多么精确。我们的飞船在偏离了角度之后,有多大的概率能让飞船安全进入大气层再安全着陆?” 李越想了想,寻思着:“概率应该不高,难道有一个能让我们安全穿过大气层的走廊?……我们醒来的时候,飞船虽然有损坏,可都是进入漩涡前造成的。我们是在飞船可承受的迫降速度中着的地,虽然把地表刮得稀烂,飞船倒也没有摔个七零八落的。而且,着陆的地点……”他打了一个哆嗦,说道:“我觉得毛骨悚然。” 赵宇一扯嘴角:“可我觉得很振奋。如果那个时空扭曲是个走廊,以前就有很多人来过,一次次地制造了成为历史的现实,而现在是我们……” 李越做最后的努力:“咱们就不能藏在山里,过自给自足的小日子?” 赵宇斜眼看李越:“你愿意这样吗?那好,如果我们留恋中国,那就把飞船隐身在山坳里,种点儿庄稼,骗个姑娘成家。周围不能有官府,你说的,元朝对汉人十分残暴,如同奴隶,可以随便打杀。我们要藏到荒山野岭,还不能做大,因为一旦引人注意了,就会有官府来清剿,你的亲人朋友会死于祸患。你如果安于清贫,你的后代就会在与世隔绝中成为原始部落。你来自文明,却留下了最不文明的后裔。可你又不能为你的后代留下摆脱贫穷的生财之道,因为等你离开,你的后代肯定不甘在荒野之地,必定出山谋生。怀璧其罪,你的后代可能因别人的贪婪或者社会的战乱而最终人财两空。哦,你还要注意地点,不要选择那些日后必然发生屠杀和战乱的地方,因为我记得除了你说的那些屠城,百年之内,朱元璋推翻元朝时,也是血染山河,不久,明成祖朱棣又大开杀戒。中国的每寸土地都无法在日后避免血腥。或者,我们离开中国这块地方,去现在的欧洲,中世纪,黑暗的教会时代,人们一句话不对或者用草药治治病就会被指为恶魔,活活烧死。或者,我们去美洲大陆那些还没被开发的地方,肯定能成就一番富足,吃喝玩乐,建城开路,带着淳朴的印第安兄弟开创一个新世纪,让咱们的中华祖国先在血火里等等,千百万人行将死去也不是那么紧要的事情……再或者,我们来自一个很难得到孩子的时代,也许我们无法留下子孙,那我们就与飞船为伴到老,到处游山玩水,死时也严守这个秘密,山外面留下些痕迹,留待有缘。我们从一个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文明而来,带着最先进的知识,但都娱乐了自己,最终没有给这个时代带来任何希望和改革,任凭历史让中华大地循着原来的足迹走向一次次血流成河的屠杀,任凭人类沿着现在历史的轨道走向灭亡。……小李同学,你觉得这道题,这么答对了吗?有什么可补充的地方?” 李越呆呆地看着赵宇,喃喃地说:“生活,怎么这么难哪?” 赵宇一侧嘴角上挑,“当然,还有一条路,容易的路。” 李越眼睛亮了:“哪条哪条?” 赵宇深深地看入李越的眼睛:“那就是辅助蒙元。南宋行将灭亡,蒙元正需人才,以我们的知识和才华,我们可以轻易成为蒙元的精英大臣,然后进行社会改革,传播文化。说实话,我父亲来自北方,基因里,极有可能我也是蒙古的后代。” 李越想起亲眼目睹的蒙兵的血腥暴力和他方才读的历史,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些战死的书生,饿死的平民百姓,投身火海的官员,大海上漂满了的宋人的尸体……突然眼中一热,低声说:“我就是死了,也不愿意。” 赵宇长出了口气,点点头:“我也不愿意。”他叹息道:“奇怪啊,明明我有可能是蒙古人,明明我要传播的东西是一样的,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元朝的臣子呢?明明那也是我们历史的一部分,也给我们带来了语言上的改革和许多东西方的交往……”他微仰面,呈不解状。 李越小心翼翼地说:“也许,就是第一印象给搞坏了?人家说有一见钟情,也有一见生恨。咱们就是在错误的地点遇上了错误的事情……” 赵宇回头冷笑:“那么我就要得出错误的结论了?” 李越忙说:“不对,不是错误的,是……性格不合,对,就是不对脾气,咱们就是有蒙古的基因,也和蒙古兵那什么不同来着……就不能一起工作,对了吗?” 赵宇意味深长道:“那么谁能说厓山之后,再无中华呢?”转身动手穿上僧服,掩盖了他已经满身污脏的宇航服,李越看着,奇道:“你在穿上出家人的衣服,可实际上表示你正入了红尘……多矛盾的情境。” 赵宇一笑,烛光下,他的笑容温暖,仿佛在微微跳跃,李越竟看呆了,赵宇说道:“装哲学家不适合你,穿上衣服,小孩别学那些油嘴滑舌。” 正说着,老僧又回来,双手捧上了三封信函。赵宇接过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 放入了背包之中,然后示意也已经穿戴好了的李越出门。老僧还想说什么,但是长叹了一声,让在门边。赵宇没有谦让,领头走了出去。 夜已深了。后院和前面的庙堂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他们的门口有一点烛光,把赵宇的身影投在地上。赵宇回头道:“不用烛火,我看得见。”他视力非常好,烛光反而局限了他的目光,而且他也不愿吸引人来看他们秉烛离开。老僧闻言吹了蜡烛,走到前面引路。一转过庙宇正堂,赵宇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前面院子里黑乎乎地站满了人,静悄悄地。李越吓了一跳,以为是蒙古兵等着他们,仔细看,就是那些老少男女。见他们来,也不说话,只默默地聚向一侧,让开了通往大门的路。老僧走到山门前,开了门,望外张望了下,然后走回到院子里,和众人站在了一起。 赵宇似乎深深吸了口气,起步向大门,走去。李越也沉默地跟在他后面。快到门边,赵宇被那无形的眼光压抑得终于停步,回身看着众人。李越半躲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赵宇低声地说道:“众位多加保重。”他的语言显得那么无力。他又缓慢地说:“我们会再见面的。”人群里有了低低的哭声,有个孩子想跑过来,被人紧紧地拉住。这样的傲气,这样的隐忍。这些人是要在危险里留下的,而他们则是要回到安全的所在。赵宇躬身施礼,李越也鞠了一躬。对方众人也纷纷行礼。赵宇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李越安安静静地跟着赵宇,走过黑色的林子和丘陵。按照定位器的指示方向,两个人午夜时分回到了飞船。 ☆、第 8 章 安心好好地睡了近十个小时后,次日的早晨,阳光从敞开的舱门射进来,两个人坐在餐饮区的小桌旁,喝着微波热的合成奶,吃营养丸,听着电脑播放的轻微的背景音乐,觉得简直恍如隔世。 李越真心地说:“我真想一直在这里修飞船。把她彻底修好了,到处飞飞,去夏威夷岛,希腊沿海,埃及金字塔之类的地方好好玩玩。” 赵宇有点儿心不在焉地说:“嗯,好主意,我也想。” 李越叹了口气:“我明白我明白,我们到这儿就是为了可劲儿地造的!您下指示吧,反正我也喜欢热闹。”说到此处,他还真有了兴趣,盯着赵宇。 赵宇一副老生长谈的样子:“我仔细考虑你说的那些信息……” 李越打断:“您什么考虑了?我们不刚起来吗?”他们都挤在同一个小卧舱中睡觉。 赵宇微眯眼:“打断我说话是不礼貌的。我梦里也能思考!” 李越忙点头:“是,是!您接着说,能人啊。” 赵宇接着说:“虽然蒙兵武器精良,铁骑凶悍,但南宋并不败在对方的武器和军队上。” 李越同意:“我说了,南宋自己有奸臣,残杀良将,贪污腐败,人心不向,不然,南宋人口七千万,里面青壮年男丁怎么也得一千万吧,怎么打不过二十万蒙古兵?让他们平均每人杀了24个汉人!想起来我就生气!……哦,你要说什么?” 赵宇抱臂前胸:“一个朝代灭亡,往往因为这个朝代已经没有信仰,败坏了人心,人们没有了信念,打仗自然没有了信心。最后剩下的就是个人的孤勇气节,总会有孤掌难鸣的绝望。如果对正义和光明的信仰贯彻人心,那么就会万众一心,保持必胜的信念,就会有屡败屡战,即使败北也能卷土重来的信心。这些,是南宋转败为胜的关键。如果没有那些死战到底的军民,即使我们来了,这个历史也毫无改变的可能。因为物质的东西,总是次要的。” 李越努力跟上赵宇的逻辑,“赵老师,我对精神上的不那么明白,您能不能也说说这次要的物质的东西?” 赵宇一副浪费了好东西的神情:“物质上还不容易吗?不过是敌和我。” 李越费力死了:“一点儿都不容易,您多说说。” 赵宇翻了下眼睛,用领导的口吻说:“总的来说,就是把敌方武器精良的这个优点克服掉,再把我方武器战术不足这个弱点弥补掉,这些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李越给他磕头的心都有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赵宇站起来,低头俯视着李越,认真地说:“相信我,这些事,对于从22世纪来的我们,是真的容易。不容易的,是怎么能给人希望,团结人心,并带领他们走向胜利,更重要的是,展开一个新的未来,不再是南宋,可有南宋的优点,不是元朝,可有元朝的能给予的好处。甚至,能护我中华长久,不再受欺凌遭屠杀。给世界发展一个新的方向,天人合一,与人为善,与自然为善,让人类不要走到灭绝才领悟生命的真谛……这些,才是真的不容易。” 李越傻乎乎地看着赵宇走出舱门,见赵宇又回头道:“我们要飞回深山里,最好是有竹子的地方。”这是什么地域,中国南岳,森林覆盖到了现代还有百分之七十多,此时近乎百分百。 飞船再次摇晃着起飞,这次,李越都不敢看那平原上的烟雾,心中含了愧疚。赵宇同样看着外面,问道:“我们的营养丸还能吃多久?” 李越答道:“还有一个月吧。但是你不抓点儿野物?光吃营养丸倒是死不了,可多没味儿啊。” 赵宇说:“我只想用半个月时间准备,大概没时间出去打猎了,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会有很多要干的,可也别停了修飞船,要能飞长途,别只能升个千把米,降落时还差点儿把我的骨头给颠散了。” 后面的日子里,李越主要致力于完成赵宇给他的各种任务。先在把人体电子制动器彻底改装,里面的频率变化后,虽然不能麻痹人体运动神经元达七个小时,只能让人手脚麻痹一个小时,但是打击范围从原来的十米扩大到了二十米,而损坏度也加强了。一次打击恢复后,人体的动作机能必须经过治疗仪才能恢复,不然的话就会动作缓慢无力。两次打击,如不治疗,就会举不起手抬不动腿,再次损伤运动神经元,就会产生偏瘫之类的严重后果。 接着,赵宇让李越拆卸了飞船的紧急备用降落伞。降落伞的原材料是变形记忆金属,李越犹豫了半天,终于被赵宇说相信他的维修和驾驶技术之类的表扬冲昏了头脑,反正也不是主降落伞,备用的拆就拆了吧。两个人在飞船外一拆开降落伞包,降落伞就自动展开,铺满了小片山坳。然后赵宇用激光小刀把降落伞分割成了近千个小块,每块的四周又打了几个孔,再把这些东西一摞摞地打包好。他把降落伞的钢索绳用音波震荡仪一点点分拆开,得到了一圈圈极细的钢线,然后把这些东西都收藏进了货仓。 还有,赵宇要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 李越把娱乐用里的三维成像仪加大放射空间,那本来是为了让宇航员看电影或者家人影像及给自己拍录生活细节用的,因为通常是在狭小的娱乐室内使用,中心给配置的成像显示范围只有一米到两米。赵宇要求提高到十米到十五米。李越说清晰度会大打折扣,赵宇说无妨,朦胧点儿也没关系。这是李越觉得最简单的任务之一,就是把机子打开,调个频率钮。但他可没有告诉赵宇,脸上还是一副艰苦思考的样子。 飞船有多款排障仪,当有石块阻挡了摄像头,探测仪在行星表面滑行时遇到的无法逾越的陡峭石阶,排障仪能探测出物体自身的震动频率并发出相应的波动,震碎物体。赵宇要求李越卸了一个最小的排障仪,才两公斤,不过盒饭大小,安装了手动开关和简易密码锁,仔细检查了太阳能充电电池,外面用木头做了一个盒子,也成了战备品。 李越怀疑赵宇平静文雅的面容下是一颗好斗的心,因为任何和平的工具都能让赵宇设计成有战斗作用的武器。比如这天赵宇就拿了个单子,对李越陈述他的要求:把探测用的超声波仪进行改造,改成能发出短暂而强大的间歇超声波,有炸弹效果。李越知道人类无法听到这种声音,而马的耳朵却比人类敏感,能接受到这种音波,会被这种爆炸声惊吓失常而且多次聆听也无法习惯这种声音。 赵宇还要求把激光小刀的激光波段稍加改变,能割断血管组织,但不用割断皮肤。这么残忍!他要李越把飞船机器人所用的激光割离工具变成激光剑,保持其能割离各式金属的原有功能,再添加能割离肉体和木质材料的功能。 他还让李越带机器人去砍伐竹子,用飞船自带的维修用简易机床制造几种弩,他对讲解他的要求,一种是单发弩,距离短,冲力大,但要求置换快,最好能连续点发。一种是短弩,中距离,一排四支到六只短竹签同放,呈扇形射出,基本不用瞄准。再一种是大型的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开的大弩,一排十支箭矢,向天射放,要射程两百米以上。这几种弩古代都有,但赵宇用现代力学原理对原来的图纸进行了修改,让李越把它们改装到达到材料所允许的最强的力度和最广最宽的射程,还要能迅速置换竹签…… 李越听得心惊胆战:“大哥,这些在这个时代,可就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这要是落在坏人手里……” 赵宇还在研究着手里的清单,点头道:“竹弩上要有编号和zl标志,还要有一个一拆就能使全部解体的零件。其他由飞船的工具改装的,都要有密码锁和手工开关以及不用时自动关闭功能。能使用这些先进武器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越惊讶:“啊?我们要去拼杀,就我们两?” 赵宇抬头:“当然不,我们又不是救世主。打仗是容易的事,我不是说了么,我们要干的,是那些难的事。” 李越抓狂加疑惑:“那你弄这些干什么?” 赵宇放下单子,看着李越:“我怎么总得给你上课呢?我要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李越祈求地看着赵宇:“您有什么好奇心?说说,看我能不能满足您?” 赵宇蔑视:“你这么没文化的人,很难。” 李越继续恳求:“我会努力的,真的。” 赵宇一扯嘴角,看着李越说:“我每次想到历史上那些仗着自己有先进的武器和彪悍的体力就去攻打别人,屠杀别人的人,就特别好奇。” 李越专注地问:“好奇什么?” 赵宇有些学生气地说:“好奇他们是因为真心地想去侵略和杀人呢,还是因为有了精良武器才去干坏事。如果没有那些武器,没有那种体力,是不是还会去进攻侵犯,去杀人放火?” 李越半张了嘴,有点儿不可置信,这么个大科学家,怎么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但是基于他对赵宇的了解,不敢太明显地嘲笑,只小声地说:“应该……不会了吧。” 赵宇啧了声,看李越:“你又不是那些人,你怎么能替他们说话呢?” 李越茫然了:“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赵宇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所以我要发掘事实!我要在他们正高高兴兴地干着侵略和屠杀的行径时,突然……”赵宇停住。 李越忙问:“怎么样?” 赵宇重新拿起单子:“他们的武器不先进了,他们的体力也不支了,你说,他们会后悔来到这个远离了他们家乡的战场吗?” 李越心中大叫,他们还有时间后悔?十有□就被人杀了。可他看着赵宇书卷气十足的神情,十分警觉,也用学校回答问题时的语气说:“应该后悔吧。” 赵宇不高兴了,抬眼一瞥他:“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学习呢?我都说了,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用事实说话,真的把试验做到战场上去!看看有多少蒙古兵士没了武器没了体力还能继续侵略战争,继续屠杀行径,那样才对得起蒙古铁骑的称号!懂了吗?不然人们会以为,蒙古人就靠了马匹武器才征服了世界,没有任何个人的意志,这简直是说他们不是人哪。杀人如麻的虎狼之师怎么能有这样的弱点呢?我要帮助他们证明自己!南宋有平民百姓饿着肚子无盔无甲地血战到死,你觉得,蒙古兵没有了那些物质优势会如何?他们是不是能显示出他们的真心?热血地残暴到底呢?或是会心惊胆破,望风而逃?你猜猜,他们会让我另眼相看呢?还是会让我大失所望?现在,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李越果断地摇头:“不能!您接着说您要的试验工具吧!我给您准备去。” 赵宇满意了,又开始讲解他的单子。听着记着,李越冷汗从腋下渗出,他把赵宇的评定从好斗上升到了狂人。如果不是赵宇用个实验的幌子打了底子,如果不是他自己昨日亲眼见到了蒙古人的残暴,如果不是历史中的血泪,猛地看赵宇的这些需求,他会把赵宇毫不犹豫地归在格外热衷残杀的军事主义分子的战营之内,属于他们的世界中要彻底清除的那些害群之马,政府该大力清剿的漏网之鱼。 他抬眼看赵宇,依然是秀眉细目,儒雅恬静的书生气质,可李越再也不觉得他清纯和美,只感到此人深不可测,到这时才真正相信这个人曾是个天才少年,年纪轻轻,已是资深科学家。心中十分同情当初被蒙骗的自己,并预先同情那些必将被赵宇蒙骗的人民大众。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这么好,竟然没人留言…… ☆、第 9 章 李越大多时间是任劳任怨的,没办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可当他发现他汗流浃背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 地从山里往飞船背成捆的老竹子杆儿背了两天,赵宇从没出过飞船时,他决定有计划也要强调一下自己的苦劳,为自己争取赵宇的认可,不然会让赵宇看轻的。他不知道,他自视甚高,可在赵宇眼里,他就是个小崔巴尔,该当苦力。 晚上,他在货仓里按照赵宇规定的尺寸,协助小机器人在简易机床上把当天的竹子都制成了竹签子后,已经觉得困意浓厚。想去睡觉却见赵宇边看着掌机边溜达进来了。李越叹气,他现在天天奴隶一样地干活,哪里有时间玩弄掌机,赵宇已经有了他的掌机完全使用权。 赵宇似乎没看见他,低着头就往货仓深处走去。李越觉得是赵宇心里虚,不由得说:“我这扛了两天竹子,可锻炼了,对身体很好,你明天不试试?你干吗呢?” 赵宇头也不回,含糊地说:“我发现了个宝藏,还没清理完呢。” 李越一下子清醒了:“什么宝藏?!金银财宝?”他几乎喊起来。 赵宇从掌机上抬头,愕然地看李越:“你这可怜孩子,上过学吗?金银财宝怎么能算是宝藏呢?”摇着头继续走。 李越不自主跟着,嘴里接着说:“不是金银财宝?也对,咱们那儿都不用这些了,只是古董,不可能在太空上。既然是空间站的货物,那肯定是……稀有宝石?金刚钻石?空间合成的水晶?……” 赵宇轻哼:“的确有一箱岩石标本,也有一箱空间合成的金属和石质成品,但那些还称不上宝藏。” 李越好奇了:“那是什么?” 赵宇到了地方,开了一个货柜,一副激动神情:“就是这些。” 李越看去,见一个分了细格的两米见方货柜,里面满是贴了标签的试管或者小瓶。赵宇兴奋地解释着:“这是你从火星二号空间站装载的生物医学制品货柜。”李越知道那里的生化实验室也负责对地球的生物医药产品在太空环境下进行分析加工,看来这是他们的一个产品样品柜。 李越有点儿失望,“这是宝藏?” 赵宇吃惊地看李越,一副要打他的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他拿起一个小瓶,指着上面的字说道:“看看!” 李越瞪大眼睛看,在一片数据上,看见了一个他懂意思的中文词:“水稻。”他念了一下,又看赵宇,见赵宇殷切地看着他,李越有些不解:“怎么了?”不就是水稻种子吗? 赵宇不可置信地问:“你没学生物?!看,下面的数据:变异率20%40%。” 李越眨眼,“怎么了?” 赵宇:“我要求你重修你的高中生物课程!变异率越高,种子的越会出现不同的特征,比如原来长一个穗儿,结果长了七个。这样可以从里面选择优良品种,进行繁殖。在自然界,这种变异是二十万分之一!几百年上千年也碰不上一次。可太空加工过的种子,却可以达到这么高的可能性!再看看这个瓶子,第二代,遗传性98%,就是说这是已经成功的优良品种,才第二代就已经稳定了,而自然界,有时要十代才能达到种子的稳定。你再看看这个种子的抗旱性能,抗涝性,抗害性……你怎么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你懂不懂?” 李越强打精神,“谁也不能什么懂呀,况且,”他看了一眼赵宇手中的掌机,“你还不是因为有掌机才知道的。” 赵宇眯了眼睛:“如果我要用掌机查这些东西,那我们就别出去了,在这里要呆上那么一两年。我要用掌机的是这些。”他放下手里的种子瓶子,拿起了另一个瓶子,里面是液体,上面的标签几乎完全是外文。赵宇遮住了他手写的字迹,对李越说:“看一下,也许你就用不着掌机。” 李越凝视:midazolam,他摇头:“不认识。”赵宇挪开手指,在一行行的英文数据旁,有赵宇极细的笔记和解释:“强力安眠,麻醉……浓度……稀释要求……高峰期、值……副作用……解药……” 赵宇放下,又拿起一瓶,李越看,oxye,赵宇的笔记:强止痛剂,后面是浓度,和安全用量等。再一瓶,hexobarbital sodium,……赵宇又拿出一瓶说:“这里还有中药。”李越一读:radix angelibsp;sinensis,疑惑中,看见了赵宇的注释,当归。 赵宇叹息道:“术业有专攻啊,我也不是万能的,对医药生物所知甚少。我看了掌机,里面没有药品中英文或者拉丁文互译的灌输功能,那些是专业范畴了。只能一个个地查,我这两天才查了二十几个药品瓶子的名称,它们的用途,用法,用量,药性作用的器官途径,发挥的时间,药物的副作用,解除剂什么的。中药的最难,还要查药性的寒热,用药的忌讳,最好有常见的用药方剂,这里还有几百个中西药的样品……哦,你刚才说你这两天干什么来着?” 李越想到十几个小时坐在这封闭的货仓内,一个小瓶一个小瓶地对着掌机查应用,觉得自己在外面新鲜空气和阳光照耀下扛竹子简直赚大发了。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好多复杂的事儿呢,你要求的地表层震荡波制造仪还没弄好呢,我困死了,先去睡了。”转身就走。 后面赵宇说:“真的?那就算了。如果是背竹子之类的简单事儿,就先放放,帮我把这宝藏整理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越快步走了,装没听见。 赵宇要求半月,可李越实在无法完成那些赵宇的要求或者设计,最后到了三个星期时,赵宇决定无论如何,他们也得启程了。 李越一点儿也不留恋这深山老林。终于离开,他觉得松了口气。天天被赵宇逼得做这做那,他已经快要疯了。更可气的是这次赵宇真的再也没出去打过猎,最后飞船冷藏的液体食物比如合成奶果汁也都喝完了,每天就是开水就着营养丸。营养丸是营养学家结合了过去军队高压缩饼干的范例制成的可以代替一日三餐的方面食品,虽然从营养纤维和健康方面无可挑剔,但根本不无法满足人们口味和咀嚼的要求。当李越向赵宇抱怨说他实在吃不下去了,赵宇说他曾经在太空考察队的一次考察中被困土星,吃了一个月营养丸,而且他还是幸运的,因为一个队员的保护设施突然失常,被风暴吹走,再也没有找回来。可李越心里十分委屈,他是新宇航员,连十天以上的长途都没有飞过,从小到大一直是在最优越的照顾下,那里吃过这么长时间的营养丸?他现在觉得即使茹毛饮血也比吃营养丸有滋有味,经常后悔那天在庙里没有吃一口那些米饭和素菜。 关于他们日后该干什么,未来如何莫测,李越已经不想操心了。赵宇让他改装和制作了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 后,他也觉得在物质上有了很大的优势,至于那些人心什么的,李越连一个姑娘都没有搞定过,对此自觉完全没有发言权,索性把所有的决定都留给了赵宇。 赵宇要求李越寻找一个在常州,扬州和潭州(也就长沙)的中间地带,李越说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会是在长江里。而且常州和扬州很近,才两百公里,空中应该算是一点,从常州到长沙要一千多公里,停到中间,两边都不靠。赵宇只好妥协,让李越这次尽量停在常州附近。 飞船经过维修已经能升高到万米的高空,刚一离开南岳地带,不到两分钟,就已经飞出了赵宇要求的范围。李越在空中绕了好几圈,航拍了长江南北的地形。他虽然有现代的地形图,可现下的情形肯定与现代不同,赵宇要一套细致到村落的山河图。虽然觉得不会有其他飞船,李越还是保持了无线电波的传发,并打开了飞船的太空扫描。万一时空走廊能送来另一个来自其他时空的船只,李越希望能第一个知道。 李越在空中仔细研究瓜州的地形,只见周围全是平原河川,没有什么深山老林,他路向南寻找,最后决定把飞船着陆在太湖旁宜兴的附近山区。他用热成像仪反复扫描了地面,找到了山区相对平坦的一个地域,让飞船降落。这次飞船没有像上次那样发出大的声音,李越甚为得意地看着自从飞船起飞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宇说:“看看,我说我能修好它吧。” 赵宇只点了下头。虽然他没有什么表情,可李越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他有些异常,不由得说:“大哥,你不是在紧张吧?您若是紧张,我可就慌了。”说完,心里马上就忐忑起来。 赵宇嘴角一扯,“你有什么慌的?我该想的都替你想了。我可累了,这些天没怎么睡。” 李越想起赵宇天天比他睡得晚,比他起得早,一时只嘿嘿地笑。 他们的宇航服已经被李越用稀释的飞船外用涂剂掺了墨汁给染成了灰色,因为要去城镇,与人接触,两个人这次不能再携带头盔,也不能再用背包了。赵宇早就让李越按照古代背的箱笼模样,用最薄的木板订了两个背箱,把该放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李越一背上给他的那个箱笼就被压得差点吐血,用手提了提赵宇的,发现轻了许多,马上大叫:“这也太不公平了,我的怎么这么沉?” 赵宇拿过箱笼往背后背,说道:“你自己说的,还年轻,正在长身体,压一压,能长得结实点儿。” 李越抗议着:“哪有这么回事?把我压矮了怎么办?”赵宇安慰:“高个儿费衣服,矮点儿省钱箔。”…… 一边斗嘴,一边离开飞船,做了那些该做的步骤。这次不似他们上次,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回来,李越选择的地点远离人烟。从地图上找出了前往宜兴的路径,两个人从茂林中一路披荆斩棘,还用小刀不时在树木上留下只有他们能认识的记号,等到终于走到一条小径边时,赵宇示意停下,脱了手套,放在了宇航服的的内兜里,让李越和他一样换上了老僧给的蹭服。这僧服是颜色暗淡似棕似灰的过膝袍服,上面还打了补丁,如果早穿上了,恐怕早就被沿路的荆棘划得稀烂。 为了自保,赵宇递给了李越一个小小的由电动剃须刀改装的电击器,这应该是最没有伤害性的武器了,顶多让人晕厥,醒来没有任何后遗症。加上李越曾从掌机里找了个很老的防身速成的集子,给自己和赵宇灌在了脑子里。这个集子是在人类最混乱的时期,一个武术大师结合了中国的几种武术和泰拳跆拳道拳击等多种技击技巧研发出的防身并伺机攻击的一套动作,因为非常实用,曾经风靡一时。等到世界和平了,这套武功就成了锻炼操,没有人较真儿地为了保命练习了。李越有了这套东西,虽然还没有怎么练习,心里已经踏实了许多。加上赵宇给的电击器,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两个人再背上箱笼,打扮倒也像本地僧侣,但两个人的相貌出众,面色也太健康,怎么看着都和破旧的僧服不符,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沿着小径走了许久,沿途高大茂密的树木渐渐变成密密的竹林。此时正是春天四月,新竹碧绿,竹笋处处,林中空气清新,弥漫极淡的竹香。赵宇又不说话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李越则开始对行将到来的种种充满期待。他不像赵宇那样思前想后,只听着赵宇指使,所以看见面前如此美景,心情欢畅。就想着挑逗赵宇。李越看着前面赵宇的背影说:“诶,赵宇,说到那些物质基础,你如果没有那些武器什么的,还会出山吗?” 前面赵宇回答:“如果我还有我现在的头脑和知识,会。” 李越好奇:“出山干吗?你觉得你有多大胜算?” 赵宇一边绕过一个一尺高的竹笋一边说:“不关胜算,只是我脑子里的东西大概不会容我躲在山里。” 李越又问:“那好,如果你没有现代的知识,也不是现在这么聪明,你会怎么样?” 赵宇回头,“那我肯定是这里的人了,还能怎样?” 李越不甘心:“这里人是怎样的?” 赵宇漫不经心地说:“自然是可降可战可死呗。” 李越非逼着他说:“那你是降是战还是死呢?” 赵宇哈哈一笑,仿佛李越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他反问道:“李越,你觉得呢?” 李越就恨赵宇这么说话,不依不饶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呀,你该知道才对。” 赵宇往前走着,不回答,反问道:“你呢?是降是战是死?” 李越马上说:“肯定不会是降吧,但打不过,我大约是会跑的,不会自杀。” 赵宇这回不依了:“那跑到天边了,路尽了,是降还是死?” 李越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赵宇点了下头说:“你看,战场上的试验也可能是关于我们自己……” 李越吓得叫:“别!最好别在我身上试验!我是实验员,不是试验品……” 赵宇突然停步,李越差点撞到赵宇的箱子上,一下子很紧张,马上贴近赵宇的箱笼,藏身其后,手里握紧了电击筒,心里开始后悔怎么没有多练习那套武功。 前面的小径尽头有一个人影,看来也发现了他们,竹林掩映中,那个人骤然加速。竹叶摇曳声淹没了那个人的足音,那人像是无声地向他们飞掠而来。 赵宇和李越都没有动,只等待着。李越的心砰砰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常环境下与这里的人接触,何况这人看着身手矫健。他有些无措,不禁低声问赵宇:“怎么办?” 赵宇低声回答:“等着他说第一句话。” ☆、第 10 章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 那个人片刻就到了面前,呼吸不乱,定身站立。他也是一身僧人打扮,让李越大有真假李鬼之感。只不过对方僧袍整洁,没有几个补丁。应该是二十来岁,长得土里土气,一副农人模样,眉骨微凸,厚唇半开。但眼含神光,倒不让人觉得愚蠢可厌,只觉是个忠厚老实的小伙子,李越心中给他定位为“倒霉孩子”,立刻不紧张了。 可来人现在倒是一副惊愕神情,眼睛要突出来的样子。李越看赵宇的侧脸,见他面无表情,依然闭口不语,心中十分佩服赵宇沉得住气。又感慨名山大川风水福地总是被僧道庙寺早早就占了,这些人如果做地产得多发达呀。 等了半天,那个年轻和尚终于后退了一步,躬身低头,双手合十,轻声呼了一声佛号,一副恭敬模样。李越不知所措,赵宇双手和了一下,他不是和尚,根本不懂礼节,照猫画虎,也没有说阿弥陀佛,只安静等待着。 那个和尚终于开口:“高人恕我冒犯之罪。请容贫僧解释祥因。吾师生前乃此山澄月禅寺上院方丈,三月前,他说苍生涂炭在即,他不忍独善其身。遂发愿闭关祈福,求佛祖庇护一方。他闭关半月,吾等遵言开启关门时,发现吾师已坐化而去。身旁留一短签:‘成双而来,行事孤单,是俗非俗,是僧非僧,似缘非缘,似仙非仙,天降之任,福泽往来’。寺中众位师僧皆云此必是吾师圆寂之际,为吾等指认佛祖相派之高人,苦于无处相寻。岂料半月之后,有一老者抵达寺院,云是吾师挚友,得知吾师离去,但因病卧榻,至今方到寺中吊唁。他说他精于测算,愿留本寺,为吾师圆愿。月前他说高人已至世间,让我等耐心等待。今日他说高人必到,并指点贫僧来此方向相迎。贫僧方才见了高人,惊诧之余,神色不恭,务请高人莫怪。乞求移步我寺,容我众人礼拜。” 李越费劲地听完,心中震撼:这老实样子的倒霉孩子怎么说出话来这么有水平?而且他的飞船正是一个月前冲进了这个世界,是个完全的偶然,怎么会有人算出来?他老气横秋地问赵宇:“赵宇,你怎么看?” 赵宇没回头,小声说:“也许有人有特殊的感应,能接受到大气或者地壳中的波动。” 李越恍然,就听赵宇慢慢说道:“多谢相告。但吾等许是并非尊师所言高人,不过是此间过客。行事匆匆之际,实不敢打扰贵寺,还望恕吾等无礼,就此告辞。” 李越心说我们两个人都用的是一款软件,看人家赵宇就能说出这么有文化的话。他不知道赵宇说这么几句可累死了,恨不能赶快就走,别在这里逼着他再说话了。中国唐代,有点儿文化的人对话都是文言文,到了宋代,虽然不是那么书面了,也是文绉绉,白话是下层人民的语言,赵宇习惯了在人前不落了面子,人家一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太通俗,得多少是一个水平不是?当然,他也知道他这种努力坚持不了多久,可现在大概和这个和尚就一面之缘,该留个好印象吧。 那个和尚想了想,突然一跪在地,再伏地一拜,说道:“贫僧慧成,愿追随……”他想称高人,但想起方才这个人好像不愿被如此相称,就改口:“……施主,从此效力效劳,不吝性命。” 这回不要说李越,连赵宇都吓了一跳,这还没说三句半呢,这个人怎么说跪就跪,就要跟着走。他们不知道宋代追求佛性禅意的僧人,讲究为了真理,行脚四方,参遍各地佛学禅学高僧,如果觉得找到了,哪怕对方只说一句似是而非的精妙言语,对了心思,就飞蛾投火,忘我相许。不对了,就拔腿而走,头也不回。这个和尚一见赵宇他们穿着虽是僧服,但不伦不类,神色行为,与世间常人大异,心中早就把他们看做了那圆寂的老和尚所说的高人,如此机缘,万人无一,岂能容他们就这么离开。山寺去不去的,他不管,但他们得把他带上,不然他可是会耍赖的。 赵宇努力说得委婉:“吾等此去,前途未卜,血雨腥风将至,出家人慈悲为怀,当洁身自好,不要与我等同坠孽海。”和尚慧成一听,这是要开打呀!这不是高人还能是谁?当时就把头一下下狠命地磕在了地上,虽然是泥土地,但看他磕得泥土飞溅,还是让李越觉得“死磕”一词很适合形容这种情形。 赵宇愕然,看来自己半文言实在差劲,明明是劝人,怎么成了给人“有门儿”的印象了?不然这个人为何更上一层楼?他也不多废话了,就绕着这人走开,全当这个人是神经病。李越看赵宇启步,心说赵宇真狠心,竟然看着和尚快把脑子磕出来了,扶都不扶一把。但他现在多少知道赵宇的心性了,不敢违背赵宇,眼瞄着那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赵宇走。 慧成余光里见两人走开,抬头时看见后面的人面有不忍,马上明白这个人已经心软,自己成了一半,前面的那个人做主,现在只要再打动他就行了。他立刻膝行几步,因他有武功,真是如飘一样就又挡在了赵宇面前几步处。 赵宇皱眉了,语气里带了责备:“出家人讲究随缘顺势,怎么可以如此相逼。吾等日后所做所为,难脱干扰人之生死,与出家人之所信相违,不能烦劳相随。”他临时忘了该怎称呼和尚,也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只能含糊过去。 慧成抬了头,他满脸泥泞,只是眼睛放着亮光,李越深觉那是精神错乱者的眼光,就听慧成言道:“施主不可妄言佛法戒律,怀海禅师曾云‘不昧因果’,可见修行本不是为了避祸爱身。今蒙元侵我家园,杀戮极甚,尸骨遍野。吾等若袖手旁观,才有违仁慈。贫僧愿效我师舍身之举,不惮血海,只为我百姓挡避一二。即使犯下杀戮,修行有亏,但若吾心中佛心未泯,此世不成佛又如何?十世,百世,吾自有缘。现下只请允吾同行。” 赵宇不明白他说的“不昧因果”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思索。后面李越一抬手,翻出掌机,查出“不昧因果”,小声说:“是个典故,一个叫怀海的和尚,对个野狐狸讲禅……”赵宇小声:“说重点!”李越忙说:“是,是,就是说圣者高僧并不被因果所限,但为了与世人同尝轮回之苦,才在这世间的苦难里盘桓不去。” 慧成见赵宇沉思,再看见李越手里拿了个古怪东西,更不能放他们走,忙再接再厉:“施主虽着僧衣,但行事言吐毫无僧人风范。施主方自深山而出,在此山中自然无人相疑。但若前往城镇,必定令人侧目,如若招惹官府猜忌,取信不易。吾为僧人,行为周全,善对人前。请施主携吾出山,容吾为施主斡旋。若施主以为吾僧人身份不便,吾可还俗,为施主仆从,为施主奔走琐事。” 赵宇定定地看着这个人,一副被雁啄了眼睛的神情: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 什么叫把你骂个半死还说是为了你好。他嘴角微翘,慧成见状笑了,泥泞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李越都有鼓掌的心思了,叹息道:“赵宇,强中自有强中手啊,咱们都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李越觉得自己能跪下磕头,但说不出那些话。赵宇可能说得出来,但赵宇这个样子,跪地上磕个满脸花,那是做不出来的。看看人家! 赵宇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约法几章。” 慧成不笑了,闭了嘴,一副老实人严肃的样子,李越则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再被表面现象给忽悠了。就听赵宇说:“第一,必须服我号令。”李越左右看看,就他们三个人,赵宇还用号令?慧成心想,你是高人,肯定是要听你的。点了下头。赵宇接着说:“第二,必须保密。”慧成大喜,这肯定是高人哪!平常人有什么机密可言?要藏着掩着的都是好东西,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赵宇深吸一口气,一时间想不了太多,“平时说话别总用‘吾’,多用‘我’。哦,跟我们说话,最好说得简单些,太深奥的语句听着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慧成瞪大了眼,这个人说话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引车贩浆之流了,果然是高人。可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深奥的话了吗? 赵宇一伸手,“我叫赵宇。”慧成不知握手,以为赵宇怕他起不来,要他扶自己的胳膊。但是自己的个会武功的,怎么能起不来?这不给自己脸上抹黑?可自己刚说了听他的话,他让自己扶胳膊自己就不听,这是不是会让这位高人心生不快?但是扶了又于理不符,一般都是要搀扶长辈,自己怎么能让赵宇扶呢?……一时盯着赵宇的手臂,迟疑不定。 赵宇一抿嘴角,收了手。李越哈哈笑,过来一把抓住慧成的手,把他拉起来,又就着握了他的手,上下摇着他的手说:“我叫李越,这是握手,表示你好。”他被赵宇压着这么多日子,来了个新人,能分担他的任务,心里已经很高兴。又想到日后自己还可以指使这个倒霉孩子干东干西,就几乎要雀跃起舞了。 慧成看着李越眉飞色舞的脸,一时呆滞。这里人有点儿身份就讲究不动声色,宋朝程朱理学更崇尚内敛沉默,赵宇那个范儿多少靠谱,可李越这种肆意的跳跶性情还真少见。可想到李越是第一个接受了他的高人,慧成就凭空生了亲近。赵宇对慧成说自己要去瓜州,慧成建议先去宜兴,做些准备,然后往瓜州去,赵宇同意了。他前面带路,李越怕他刚入了伙儿,觉得受冷落,就和他说话,赵宇在后面跟着。 李越问:“你想跟我们走,那身份文件呢?” 慧成:“身份……哦,度牒?实不相瞒,我带在了身上。” 李越惊讶:“你没事儿带度牒干吗?来找我们的时候就打算不回去了?” 慧成不好意思:“也不曾如此确凿。只是,以防万一……” 李越叹:“你命真好,万一的想念都能实现。诶,我刚才看你走路什么,特快,你是不是会武功。” 慧成认真地说:“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的武功远不及我的师兄弟,更不及我的师傅师叔伯……” 李越一拍慧成的肩膀:“没关系!我这里有一套速成武功,这两日就传授给你,日后你防身肯定没有问题。” 慧成高兴的声音:“如此多谢!容吾……我拜你为师……” 李越挥手:“不用不用,咱们谁和谁?日后大家就是弟兄了……” 赵宇在后面听得摇头,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一见面,还没有什么交流,不知对方武功根底,就先把自己武功给交出去了。不当师傅,还降级当了兄弟……表面上看是那个和尚老实,可这么一对比,才知道李越是个真的败家子,以前怎么没发现? 慧成知道他们不想去寺中,就选了一条直通宜兴的路。他熟知山路,行来毫不犹豫,速度比原来赵宇他们走快了许多。眼看着竹林渐稀,小径也变宽了,慧成回头笑着说:“我们就要出山林了……” 话音未落,就听前面一声怒吼:“你个贼猢狲!文施主说你必选此径逃逸,拿命来!” 接着横空出来一支竹杆,啪地一声打在了慧成肩上。慧成大叫,跳起半丈,接着就飞跑开去。一个高大的僧人手持一根竹竿,上面还有青翠小枝,几乎是从空中跳出来,追着慧成去了。李越和赵宇傻在林中,只见前面丛竹遮住的一块大石后,慢慢踱步,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穿了一身白袍,身材干瘦,脸容枯槁,眼泡下面乌黑一片。他走到近前,仔仔细细地看赵宇和李越,嘴里喃喃道:“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李越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这种莫名就被人瞧着的情况了,也能像赵宇那样自若。 对于这个世道的人而言,赵宇和李越实在长得出众,况且两个人都是曾在星空中行走的人,神态里带着种超乎于现世的自信和傲然。 那老者似乎感到自己失礼,忙叉手施礼,这边赵宇和李越也笨拙地还礼,老者抬头道:“想必慧成已明言他为何能迎到两位君子。余文衡,字稳之,乃临安人士,祖上父辈均曾供职司天司。本朝禁天文,以免有人以天象惑主。为免祸端,余不再供职朝中,但吾家祖传天象之学,演算之道,余不敢废也。余读释心法师所遗‘天降’之语后,夜夜望观星像,不敢入眠。月前余观天降明耀,喜极成泣。而后再不敢演易问卦,以免余心无法揣测天意而殚精竭虑。今日晨起,余心忽感天人将至,遂请方丈遣人前往迎接。方丈问余应为何人,时当慧成拾阶而上,余为之借梅花易数起卦,算出他可迎得贵人,而后随君离去,不再归寺。方丈命余只指点他前来,看他如何行事,并余在此恭候多时矣。” 赵宇点头,带了点儿无奈地说:“大师有此奇能,在下甚为佩服。但与大师明言,吾等也许并非高僧所言之人……” 老者枯黄的面皮上现出微笑,可倒像是哭,他以手示意赵宇不必再讲,接着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余等明白。”他心说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想蒙骗过关吗? 他从袖中取出几张纸,将一张展示给赵宇,道:“此乃余予吾家人之书,告之如若君子有所求,荡尽家财,也要奉与君子。”不等赵宇推脱,他又展开另两张,“此乃余手书及余平生几位好友之姓名家址。余曾为人起卦演算,助其趋利弊害。如若君子有需,持此手书前往,此几人应尽力相助。”他再展开最后一张,“此为数余所知所断之人姓名祥址,皆为可靠可用忠义勇猛之人。”他把几张纸叠好,双手奉给赵宇。 赵宇方要推辞,老者再说道:“余年初曾为吾朝演算,无论如何反复,结果都是……”他一时哽住,泪光盈眶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 ,勉强接着说道:“气数将断,无力回天。其中更有血光冲霄、生灵涂炭之大凶之兆。余知世事不祥,非己力能改。遂吐血卧病,几近濒临。可病中有人传信,言余僧友坐化之际所留偈言,余闻之立时病退三分,月后就到此处。……君子万务推脱,余只望能为君之所为效微薄之力,死可瞑目。” 赵宇接了过来,递给了李越。李越解下肩上箱笼,把书信放进去,看了下老人的脸色,拿出了一颗养生胶囊,递给了赵宇。心说我这个随属的地位是无法改变了。赵宇接过来看了一眼胶囊上的字母,放在一只手的手掌里,可把空手抬在下面,把药奉递给老人,口中说道:“请长者收下,只是养生药物,能让长者近期舒服些。并非长生成仙的丸药。我们不是神仙。” 老者悲苦的面容再次露出笑容,接过说道:“吾知吾知,似仙非仙也。”他已经完全放了心,这两人看来已经认下了这天大的责任。 赵宇不知该怎么解释,就转眼看那在他与老者对话时,一直围着他们几人跑来跑去的两个和尚。一个大声喝骂着,一个连哭带叫,人影绰绰,回音袅袅。最后老者开口道:“方丈,君子行将启程了。” 叫骂声立停,高大的和尚大步前来,对着赵宇做了个揖,赵宇回礼。细看这个和尚,简直是个屠夫的样子,满脸横肉,额头布满肉疙瘩。他开口时,声音洪亮,真的让李越明白了什么是声如洪钟。听他对赵宇说:“洒家新近才当了这个住持,还没有找到人来替。本来洒家想与你们走,结果被这个蠢贼抢了缘头。君子莫急,洒家把寺里的事了了,就去追你们。现今,就先让这个小贼开心会儿。洒家释智,敢问君子姓名?” 赵宇这才在惊讶里抬手合十,介绍了自己和李越。大和尚也不多话,解下了背后一直背的一个布包裹,向前方远远地扔了,回身扶住了老者说道:“洒家会很快去见你们。” 赵宇微笑着说了声再见,朝在前面弯腰捡包裹的慧成走去。李越也笑着,临走突起玩笑之意,拍了拍大和尚的肩膀,觉得硬的跟铁一样。 他走到泥泞的脸上带了几道血痕的慧成身边,见慧成正看着他身后,李越回头,老和尚和那个老者站在林间还看着他们。李越刚想安慰他一下,余光就见一道黑影袭来,李越本能地向后一仰,但现在他背着沉重的箱笼,一下子失了重心,噗通地后退坐到了地上,腰背屁股疼之余,只觉下面有些异样,低头一看,两腿交叉处是一个才露了头的竹笋。李越后怕得出了一背冷汗。抬头只见一只纯黑的小狗正在慧成怀里,低声呼噜着,对着慧成的脸使劲地狂舔,慧成正左右摇头地躲闪着。李越气得喊:“一会儿是不是还会再来只猫?”幸亏他是个和尚,要不再加个姑娘,我们就可以过家家了。 慧成没看李越,对着赵宇说道:“这是吾……我乞来的一条弃犬,一母所生,只它遍体全黑,其他的都是黄的,人说不祥,要烧死。我觉它可怜,就讨了来,它从生出之日就跟着我了,是米汤喂大……”说着,眼巴巴地看着赵宇,和黑狗看着他的神情一样,都是副可怜样。 李越这时已经忘了这只黑狗害自己差点坐在了竹笋上,反而想着带上黑狗也没什么负担,又不用他背着,慧成自然会照料,就也看着赵宇,小声说:“要不……” 赵宇抢在慧成笑容绽现就要道谢之前断然说道:“不行!”见慧成笑容没了,变成了要哭的神情,又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百姓易子而食。” 慧成眼泪立刻没了,紧紧地抱了黑狗一下,郑重地对小黑狗说:“和爷爷等着我回来!要乖!”小黑狗吐着舌头讨好的样子,慧成又用脸和小黑狗蹭了蹭,然后猛一扬手,李越惊恐地看着小黑狗被抛向高空,划了一道长弧,射向远处,那个大和尚抬臂一展袍袖,准确地兜住了从空而落的小狗,遥遥地,小狗这时才发出稚嫩地汪汪声。慧成一下子又跪在地上,对着远方的人一通乱磕。那边的大和尚洪亮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他在身边:“小贼,仔细你的皮肉!” 慧成含了哭腔大喊:“师傅,文施主,保重!照顾黑儿啊!” 那老者抬手成礼,大和尚骂道:“你个贼孙,等着爷的教训!”然后拉了老者,转身往竹林深处去了。 慧成这边起来了,还眼巴巴地看了半天,李越站起来,拍干净了手。慧成叹气,赵宇说道:“我们也走吧。”慧成点头,李越也迈步,两个人又像以前那样带路前行。李越见慧成行步中满脸难过样子,就问:“是不是身上被那大和尚打得疼?我有解痛的药。” 慧成诧异地看李越:“怎么会疼?释智师傅打人是从来不疼的。我叫叫就是为了让他开心,不然他知道自己打人不疼,必会烦恼。” 李越低声自语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皮糙肉厚呢?” 慧成说:“那也是吧,可也最好不要告诉他。” 李越闭嘴,告诫自己以后不能随便小声说话了。 ☆、第 11 章 一行人出了海一样的竹林,已经是下午时分。一路上三个人只吃了几粒营养丸,慧成赞不绝口,说是甜润可口,人间少有的仙境美食。李越都快吐了,如果不是按照要求应该充分咀嚼才可得到所需营养,他只想一口水咽了完事。李越背着箱笼只觉两肩处如火烧一样,可赵宇不让他们休息,坚持要到宜兴再休息。赵宇让慧成去找两个破旧的斗笠,结果慧成从大师傅的包裹里摸出了一个小钱币,问路旁的茶农买了两顶破旧的竹笠,赵宇和李越用尘土掩了容貌,三人总算都看着像是行路匆匆的僧人,往宜兴方向行去。 宜兴位处太湖西部,天目山余脉,有山有丘也有水。自古是茶都,周围布满茶园。一路行来,路径上人迹繁忙。 北部蒙元进逼,贾似道二月兵败,将士溃逃,沿着长江的许多城镇都失给了蒙元。可南宋一向富裕,人们安居已久,几辈人都不曾经历战乱。元军没有到的地方,大家都在传言宋军连败,可又不觉蒙元真的会打过来。一方面人心惶惶,另一方面,大家还是干着平常该干的事情。时值清明之后,茶农照样劳作,农人也在水田忙碌。零星有军士走过,还有许多踏青扫墓归来的行人。 到了城门外,远远地见城门处有军士把守,赵宇示意停下。慧成看着城门说:“以前来时,也没有这样……不然,容吾去把他们推倒,他们来追我,施主就进去?” 赵宇哼了声说:“没风度。”他也不说别的,只站着等着,见一大群衣装比较整齐的人群夹杂几辆骡车往这边来时,赵宇才示意慧成打头,在那群人前面,到了城门口。慧成交了度牒等,与兵士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 进行了问答交流。他面貌忠厚,赵宇他们在后面一身破衣破帽子,还背着箱笼,典型行脚僧人的样子。后面的人马到了,不耐烦地等着,兵士们挥手,让赵宇他们进了城。 城中热热闹闹的。春末夏初之际,白天渐长,正是劳作之余,晚餐之前时分。入城的街道两旁店铺作坊交杂,人声嘈杂。李越看着这繁忙的市井画面忽然感到茫然:赵宇想干什么呢?登高一呼,说蒙元就要灭了南宋,大家都会死会成奴隶?可能人们马上把他们给围起来扭送官府,治他们扰乱人心之罪,甚至说他们是蒙元派来的汉奸,来扰乱视听搞破坏的。这时候,他们知道了历史的方向,可能干什么?怎么干呢?…… 街道上飘荡着各种气味,可李越在胡思乱想中仍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食物的气息,当场肚子里响声大作,嘴里口水溢流。他身边慧成热情地说:“包裹里还有几个钱,我可去买几个炊饼。” 你当我是武大郎吗?李越气,放弃想那些大方向问题,对着赵宇说:“大哥,您怎么没想着弄点儿钱呀,咱们吃什么呀,住哪儿呀?!” 慧成忙说道:“城西有座破土地庙……” 李越急了:“我不住!赵宇,大哥,领导!你要负责啊!” 赵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缺心眼!守着那么多宝贝要饿死自己?放心,今天也许没有吃的,但是明天肯定会让你吃好住好的。”他转头向慧成,“去,问问城中有没有重病近死之人,当然,如果是富裕的家庭最好,不过也没太大关系,早晚的事而已……”李越闭嘴了。 一会儿,慧成就回来了,“施主,人说城东孙家,孙小官人,自从去年在外行商运货时跌伤了,就再也没有起来床,这几个月又开始咳血,前天家里人都让准备送棺材了。” 赵宇点头说:“甚好。”慧成……“那就带路吧。”赵宇仪态雍容,李越也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 慧成带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区,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所在,街道清整,门户都很高大。慧成问一个路边溜溜达达的行装朴素的少年:“请问小哥,孙小官人家是哪里?”那个少年也就十四五,回答道:“那个病得快死了的?哦,就是那个漆都掉了的!” 他指了一户大门,慧成谢过刚要走,那小哥问道:“和尚是给孙小官人来念经的吗?”慧成看了一眼赵宇,有些支吾,那个少年热情八卦,接着说:“大家都说孙家祖上肯定做了孽了,你知道,你看他们家那么大的财业,可几代单传,这代更糟,不仅只孙小官人一个儿子,孙小官人刚刚长大,能理事了,孙老爷就过世了。孙小官人好不容易娶了妻,结果总也没有孩子。一个通房丫鬟提成的小妾刚生了个儿子,老妇人就也过世了。孙小官人孝后再出去经商,就给抬着回来的了。然后老婆就偷人跑了,那些别的妾都出了门,现在就剩了那个生了儿子的女的,你知道,她现在肯定后悔有了这个孩子……” 慧成不解,“小哥,有个孩子,日后就有指望守住这家业。” “嘿!你这和尚真是呆傻,你知道,孙小官人那些族内亲戚听说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如果死了,剩下偌大的这个家业,那些族人会让个丫鬟带着孩子得了?你知道,这丫鬟如果没有孩子,顶多被卖给他人为妾,尚可活命。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少年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口,闭嘴转身就要走,可慧成一把抓住他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哥如此敏锐,不知可有解?”那个少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家小官人说给老爷时,被我听到的。”那个少年看了看左右,对了慧成低声说:“和尚,若是你想救人,就劝那孙小官人把孩子送给寺院。”慧成恍然,孩子如果出家,就放弃了家中的财产权利,在寺院,虽是苦些,毕竟比在族人眼下安全。况且人如果活下来,什么不能干。朝廷允许和尚还俗,日后这孩子长成了,再回来也不迟。 慧成终于缓过味儿来了,没说话,眉微皱,厚嘴唇闭着有点儿噘着,一副老实人被骗了以后的痛苦样子。李越都觉得慧成可怜,更不要说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又装了一会儿傻,终于不好意思了,挠头道:“是吾家小官人春上临走时告诉我的,你知道,让我时常在街上看着,到孙小官人要去的时候,见到可靠的和尚,要给孙家念经的,就说说孙家是事,到中间停了,转身走,如果和尚拦了,说些什么救人的话,就告诉……你长得还算忠厚,你可是拦了我了!你知道,不是我做了圈让你钻。”李越不禁笑,这个少年家的小官人可是够厉害的,也算是运筹帷幄之中了。 一边的赵宇终于开口:“你家小官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少年害怕了,扭着身子想走,赵宇又说道:“我去给孙小官人治病。”少年惊得张大嘴,“他……可……可快……” 赵宇接着说:“你现在莫对别人说,等孙小官人病好了,你可对人说是你给我指了门路。” 那个少年还是在不信中张着嘴,赵宇也不解释,“等孙小官人痊愈,你要到他府上,告诉我你家小官人的名姓。” 他们走到那两片涂漆开始裂开剥落的大门前,慧成才要上前,大门突然一开,一行人愤愤然走了出来,一个人回身说:“过两日,就不会还是如此价钱!”另一个说道:“现在正有买家,何不马上出手?”再一个甩袖道:“让他等吧,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一个老汉从里面追出来,恭敬地行礼,说道:“诸位慢走,我再相劝我家官人。”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好好劝劝,趁他还能听得见。”几个人哈哈笑,转目看见慧成几个人,指点着笑得更厉害,相互说着:“我就说他是虚张声势吧,和尚都请来了,还有什么后手?”“就是就是……”说着话,几个人走了。 门前弯腰行礼的老汉直起腰,慧成忙合掌喊了句佛号,那个老汉背已经陀了,难怪总是弯着腰,他两鬓斑白,眼神沮丧。看见慧成等人,有些迟迟顿顿地,李越觉得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初期样子。老汉半天才举手行了礼,带着无奈的口气说:“多谢大师,可吾家小官人尚未咽气,无论是谁人相请了大师们,吾实在尚不能请大师们进来……” 慧成忙打断道:“吾等想为你家小官人治病。” 老汉苦苦一晒,“大师莫要玩笑,吾这就去取几个小钱给大师奉上,请大师莫诵经文,容我小官人安静……离去……”他老迈的脸上终于显出悲伤神情,但马上又掩去,回身要往里走。李越苦恼,他们被当成来敲诈勒索的人了。 慧成合掌对着老汉,诚心诚意地说:“老人家,出家人不打妄语,吾等实是为了给你家小官人治病而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 来。”他本来就是一副忠厚之相,再加上如此地努力,这种威力无人能抵。那老汉神色露着不信,可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进了门。 里面院子虽然大,可景象零落,杂草处处。老汉驼着背,带着他们走入了里面一进院落,指向旁边的一处厢房说:“吾可让人为大师们备下素餐。”看来还是把他们当成打秋风的了。李越真想说我要吃肉,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说。 赵宇开口道:“吾等现在就要见你家小官人。”语气坚决。 那个老汉一愣,这才用眼瞳浑浊的眼睛看向赵宇,慧成忙说:“救人如救火,请老丈现在就领吾等去见你家官人。” 老汉似乎有了点儿劲儿头,带着他们又穿过了几个院落,都是荒芜杂乱,没有一个其他的人。他到了里面的一个小院子里,在几间房屋的窗前,提高了声音说:“官人,有和尚说能给官人治病……” 里面传来一声暗哑地嘶喊:“让……秃驴滚……”接着是一阵喘不过来气的咳嗽,和女人低低地哭腔话语。 赵宇不耐烦了,推开老汉,几步上前,推门进去了,李越马上跟上,慧成念了好几声佛号,也跟着进去。 李越耳边传来女子的惊呼声,接着是孩子的啼哭。李越眼里只看见赵宇找了个椅子把背上的箱笼放下,李越也赶快把箱笼放在了桌子上,肩上一松,他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床上一个瘦得皮包骨的人颤抖着手想把手中的茶杯掷来,可只成功地把杯子摔在了床前地上。那个人披头散发,费力地支起上身,边咳边骂:“……贼秃驴,欺我……下地狱……做鬼不饶……”旁边一个女子用手帕捂住脸,蜷了身子在床脚,哭得要背过去。她一边是个三四岁小孩,抱着她一只胳膊哭声震天响。 赵宇叹了口,拍了拍身上的土,对慧成说:“把闲人都赶出去,你在门外守着。” 床上的男子气得要咳死了,可还是勉力说话:“……秃驴……害命……” 在屋中的震天的哭声和咳嗽声中,慧成对着敞开的门向老汉做手势,老汉哆嗦着手指,说不出话来,只指着慧成,满脸是你怎么敢骗人的悲苦神情。慧成不好意思,见老汉不动,手放在旁边桌子上,“啪”地掰下一个角来,双手捧着交给了老汉。老汉浑身抖着,拿着这个桌子角,就要往外走,慧成拉了拉他的衣袖,指指床前大哭的母子二人,那个老汉过去,抱起了孩子,那个女子捂着脸,拉着孩子的手,像个盲人一样被引领了出去。慧成也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里立刻安静了许多。赵宇摘了斗笠,扔在一边,那个叫骂的人停了口,只看着赵宇边咳边喘。 赵宇对着那个床上的半骷髅人说:“你是不想让我们给你治病呢,还是不信我们能给你治好?” 孙小官人不咳了,只张着嘴喘息着。李越也摘了斗笠,嘻笑着说:“大哥,这个人脑子都快糊涂了,他听不懂你这么说话。”赵宇老是讲这些弯弯绕的话。 孙小官人气得发抖,“秃驴……就知道……”又喘起来。 赵宇一笑:“说说,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你会如何谢我。”口气是命令式的,还带着种傲慢。 可孙小官人却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眼睛里的绝望突然变了,他嘴唇颤着:“若是大师……治好……吾全部家产!”可接着他又变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若……骗……吾……” 赵宇懒得听他说下去,淡淡地笑着说:“如果你骗我呢?” 孙小官人一愣,接着咳出一口血来,他无力抬手,只任那口血顺着下巴流下来,让他的瘦脸又加一层恐怖,他死盯着赵宇断续地说:“吾……从不……骗人!”甚是硬气,可接着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赵宇向李越点了下头,李越打开了箱笼,两个人一个拿治疗仪一个拿救急胶囊,到床前给孙小官人喂下了药丸,然后做了个全身大扫描。两个人干完了事儿,又背了箱笼,拎着斗笠,开门。外面慧成站在门边,老汉拉着小孩子的手在院子里。 赵宇对慧成说道:“你去安排,要洗澡水,干净被褥。忙完了,让他们都不许打扰孙小官人,只能在外面歇着。”他看了下旁边的侧厢房,“我们就在这里歇了。”然后自己就径直开门进去了。 那个老汉小声说:“那是仆人的小房。”慧成看李越,李越知道赵宇其实是背着箱笼懒得走,也顺便听着孙小官人的动静,就说:“没事。哦,那个……”他想起赵宇没有要餐,刚要说自己想吃点东西,可突然意识到不能吃。现在孙小官人还没有好,万一老汉觉得他们是坏人,下个毒什么的……他一激灵,忙对慧成说:“你也别吃那什么素餐了吧,我们再给你个糖豆。”慧成绽开快乐的笑容,像个小孩子说:“多谢多谢。”李越胃里一阵痉挛,追着赵宇进了小屋。 小屋虽然是给仆人的,但里面的装潢也很雅致,里面有两张床铺,正是他们需要的。两个人背着箱笼走了一天,累得要死。老汉和慧成给他们抬了水来,又把被褥都换了。李越和赵宇洗浴了,把宇航服藏好,只穿了内衣。慧成又来收拾。赵宇告诉慧成搭个床铺守着门口,另外又叮嘱不要让别人进孙小官人的屋子,就率先去睡了。李越这个时候顾不上什么了,马上也上了床,盖了被子,眼睛刚刚闭上,就听见外面一声喊。 ☆、第 12 章 “啊!吾好矣!……” 李越挣扎着睁了下眼,发现屋里已经微亮,竟是早晨了!李越费力地嚷了一句:“别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翻身闭眼又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没睁眼就已经听见外面远处人声熙攘。他睁眼,看到屋里亮堂堂的。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只觉两肩处火烧火燎一样,暗自叮嘱自己要用治疗仪治一下。转头看,不出所料地看到赵宇的床铺是空空的,门边还有空的一张卧椅。李越少有这样孤单的个人空间,不禁十分惬意,放了声音,嘹亮地打了个哈欠。音未落,门吱地地声就开了。李越哈欠声戛然而止,憋得胸中难受,怒目看向房门:怎么就不能给人一点儿隐私呢?! 一个少年端着脸盆和毛巾走进了,一抬头,李越认出正是那个昨天给他们指了门户的八卦少年,他满脸得意的样子,见李越诧然地看着他,立刻哇啦哇啦地说起来:“你知道,孙小官人一早上就让人放了话,说有高僧治了他的病,他好了!大家都惊死掉了,你知道,孙小官人那个样子,不是事体了……现今下,大家都来看他。他家老管家没人手伺候,你知道,他家的仆人早跑的跑,走的走。原来都说孙小官人一死,那家里的仆从都要被卖被送人,还不如自己走掉。你知道,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 孙小官人也是很傲气的,不留人的,要走就走,卖身契随便给的……反正现在没人可用了。我正对大家说我认识你们,老管家就要抓我过来伺候一晌。我去问过了吾家老爷,老爷说可以的,让我好好地服侍,不要落了吾家的面子,像孙家这个样子,连个下人都找不到来伐……” 说着,熟练地过来,放了盆,浸了一条手巾,把另一条和一个小盒子放在桌边。李越坐起来,想着怎么把他支出去,好穿宇航服,就指着大门说:“那多谢你,给我要点儿茶水,早点,哦,最好是小包子,豆腐脑,小菜浓粥什么的。”那个少年一声诺,几乎是跳到外面,扯了嗓子大喊:“高僧要吃包子咧!连个吃食也没有,要饿坏人的哇!豆腐脑小菜……” 李越跳下床,飞快地方便穿衣洗脸用小盒子里的小枝子刷了刷牙齿。刚收拾了,那个少年就跑回来,气喘着说:“孙小官人让高僧去前厅,那里摆了餐食小点。”然后手脚麻利地收拾水盆毛巾等。 李越等他出去了,才打开两个箱笼。他们这次带的现代物品除了李越的掌机,只有一个治疗仪,两瓶胶囊两个小瓶,一个上面有赵宇手写的强力麻醉安眠药,另一个拉丁文标签的赵宇手写了三个x。那个制动小棒一直是赵宇随身带着,余下的就是大半箱笼的一捆捆原来降落伞的金属布片,加近一箱笼必须要李越亲自组装的十几张各种弩及竹签样本。李越用治疗扫描了自己的肩膀,为了保险,还照了照自己发酸的腿肚子,然后把治疗仪和药品找了个布包了,系在腰间,其他的都留在了屋中,出门往前院去了。 院落里还是冷冷清清,可两进之外的厅堂却传出了笑声和谈话声。李越远远地看着一群人离开了,才走过去进了门,见正门对着的座位上坐着赵宇,隔着一个茶几,另一边坐着那个瘦得像骷髅可今天明显是个活人的孙小官人。孙小官人一见李越进来,忙扶着桌子摇晃着起身,一旁的老汉赶快来搀扶。孙小官人嘴里说着:“恩人受我一拜……”就要往地上跪,李越一把扶住,结巴着说:“不用不用,请我吃饭就行了。”孙小官人一个劲儿要拜,那边赵宇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孙小官人不要勉强。” 孙小官人才由着老汉扶他起来,想让李越坐他原来的位子,可李越见到旁边摆了一个小方桌,上面满是碗碟,慧成在桌子边站着。李越赶忙对孙小官人做了个揖,去到慧成身边坐下,还用力把慧成也拉得坐了下来。外面跑来那个小厮,忙过来给李越倒茶递筷,李越一边腹诽赵宇说他是孩子一边拿了筷子开吃,谁是孩子了?你才多大?但是他知道这是赵宇给他挡事儿,就不说话,准备开吃:哇,真有小包子,还有一小碟一小碟的各色小菜,花生米萝卜条……这些非常普通的饭食现在看来如此诱人,李越笑了。 那边孙小官人对赵宇说道:“方才众人在此时吾不好言讲,但现在可说与高僧知道:吾欲将家私田产变卖,所得尽奉与高僧。若高僧能盘桓几日……” 旁边的老汉不由得出声:“小官人!” 孙小官人止住他,继续说:“……吾便能操办齐全,安置好家人,愿追随高僧前往,剃发修行……”李越一愣,这是要出家呀,病好了,也看穿世情了?但是他嘴里可没有停下。旁边的八卦少年听得两眼放光,这样的消息,他还是亲眼得见! 老汉要哭了,颤声道:“小官人!儿郎尚幼,不可如此……” 孙小官人转头道:“你也看了这些日子,吾等是如何过的。昨日那些族中亲戚,眼见吾病体无望,竟要在床前夺吾祖产!说有人要买吾宅,那么低的价钱。其实他们就等几日,吾死了,不也一样得手,非要来,怕吾再拖了日子!那样的心肠!吾死后孤儿寡母儿岂有活路!吾原留了书信,吾死后,全部家产尽捐与陆敏陆小官人,以换他庇护我儿。” 旁边的八卦少年手一抖,给李越斟的茶水洒了半盏,他悄声说:“那便是吾家小官人!”李越也吓一跳,真有狠的,孙小官人死了,敢用全部家当把这位陆敏拉下水,这位陆敏若是个大家子弟,孙家不敢与他相夺家产,而陆敏说不定怕误了名声,不会要孙家的财产,反而要替他看孩子!若不是个大家子弟,也必是个有手段的,能压得住孙家的亲属。可怜那陆敏人都不在这里,就躺着中枪,给拉入了这个泥潭。 李越不禁抬头,说了一句:“你与那陆敏有仇?” 孙小官人叹息,“吾也知如此行事对陆小官人甚是不公,但吾已是濒死之人,走投无路,就是吾交出田产,把吾儿送与寺庙,焉能防得有人斩草除根,早晚会要吾儿性命!那陆小官人从小就诗文奇佳,风采卓着,更加其判人断事明晰入理,令人叹服。吾一死相托,无论他如何行事,吾儿性命应得保全。即使陆小官人不取吾的家产,吾也留书吾儿,吾儿长成后,亦要持意相予,不可违吾遗愿,令吾死不瞑目!今得高僧相救,吾性命得全,非但仅此,吾今晨一起,就觉神清气爽,沉疴尽去,比吾未伤未病之时还更康健!如此大恩,不得不报。吾会安排田产足让贱内养育吾儿,但余下者,必要尽献与高僧。高僧莫要推让,吾意已决,可明誓以证吾诚心!”李越心想难怪过去的那些邪教人士无不有田有地,住好房子开好车,敢情有大家赶着给东西,不收都不行。 赵宇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孙小官人,吾已决定还俗入世。” 孙小官人愣了片刻,马上又说:“如果恩人想在此地居住,吾会让人转让房产地契。如恩人想离开,吾一样会奉上家私。吾命为君所救,自当以身报君。吾甘愿为奴为仆……”又来了!李越捅了一下慧成,这是他当初的那套说辞,慧成一呲白牙,李越觉得那忠厚里有一丝狡诈。这个时代娱乐有限,人们表达感激就是愿为奴仆愿为犬马之类的,人心质朴,又尊道义,对自己真的不太在乎。 赵宇似乎微笑了一下,李越知道外人看了必会觉得他儒雅矜持,可李越却觉得那是等着对方跳入他的套子之前的耐心。赵宇说道“孙小官人不必如此,吾等要云游四方,不能为钱财家产所累,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十贯铜钱即可。”李越知道这里一贯有千钱,如果他们只是行走,十贯该够他们吃喝一阵了吧。李越心里高兴,同时也佩服赵宇,要了个合适的价钱,让人觉得即还了人情,又不是那么沉重。如果对方本不欲给什么家产,此时正是借坡下驴的好时候。 孙小官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久病初愈,虽然治疗仪修复了他身体内的器官损伤,救生药让他免疫力和活力大增,但他毕竟躺了那么久,肌肉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站起来腿软得乱抖,那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 个老汉赶忙搀住他。他额上青筋大爆,瞪眼瞪得眼角似要裂开,赵宇都像被他的样子吓住了。就听孙小官人哽着嗓子说:“你昨日就曾说我会骗你,今天又这样反复试探!我孙泰虽喜再得性命,但若被疑为小人,不如就死!”就要挣扎着往外走。 这次赵宇不笑了,起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孙小官人且安务燥,实因我所托之事关乎众多百姓之生死,所以才要反复试君诚心,多有得罪,万请勿怪。” 孙小官人愣住,忙说:“无论恩人所托何事,吾定为君操办,万死不辞!” 赵宇重新坐下,又微笑了说:“千万莫再说死什么的,好不容易把命救回来了,怎么能这么不爱惜。” 孙小官人也坐下,虔诚地看着赵宇问:“请恩人吩咐。” 赵宇点头,郑重地说:“我所托君之事,就是倾君所有家私田财,种植或购置粮食,如若道路通畅,就找人送粮去潭州或者扬州,交给当值官府要员。如若道路不通,就等我遣人护送。” 李越抬头看赵宇,嘴里含着东西都忘了咽下,旁边的少年也愣住。孙小官人虽然有种不明所以的表情,但他一心想得到赵宇的认可,现在听了赵宇的叮嘱,只一个劲儿地郑重点头。李越可以想象,等日后围城的消息传来,他大概会觉得赵宇是诸葛孔明再生之类的。 赵宇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孙小官人,道:“此是临安文义士之家书,上写可倾家以资。如你钱财不济,请呈书其家,恳其助你。” 孙小官人点头,收了书信,可又看赵宇,迟疑道:“恩人可要去扬州?” 赵宇思索了一下,“吾等明年初应在扬州城。” 孙小官人眼睛一亮,说道:“那么我就送粮去扬州,在那里等吧。” 赵宇看着孙小官人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说:“不可。你送粮后,可回此地等待。”李越看着孙小官人的骨头架子,也觉得不能让他在扬州等着。扬州围城,百姓一度人吃人。孙小官人这身子骨,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孙小官人摇头:“不,吾要……” 赵宇抬手,斟酌地说:“明年六月,我们大概会回到这里。”李越努力想,明年六月,有什么历史事件吗? 孙小官人巴巴着眼睛看赵宇,问道:“那么后面,吾是不是就可以跟从了。” 赵宇笑了一下,“应该可以。如果有可能,未见之前,还是要请孙小官人继续准备粮食。” 孙小官人点头,说道:“今春粮食不好,可江南富裕,人多有积谷,况且早禾自种至收仅五十日,我可令人马上种植。九月晚稻成熟,筹粮应易。” 赵宇严肃地说:“世事不稳,孙小官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孙小官人也点头:“人说朝廷兵败,蒙元大举而来,怕是凶多吉少……” 李越不解地问:“既然知道凶多吉少,大家为何不赶快南逃?我昨天看街道上依然是太平景象。” 孙小官人叹息道:“吾一直卧床,岂能动弹。况且,大家在这里有田有地,南迁要到何处才能落脚?而且,也不知元军何时会来,总说近了,其实又不曾有,大家也渐渐看淡了。” 赵宇微蹙了眉:“我托你的事,最好不要路人皆知。” 孙小官人忙点头,看了老汉说:“不可多言。”又看向八卦少年,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个少年也苦笑,大概他也知道他守不住口风。 这时,就听外面一阵喧哗。 有人高声在外面说道:“众位街坊四邻,现今国事不稳,人心动荡,竟然有妖僧在此招摇撞骗,骗吃骗喝,大家把他们拿了去见官!”“对对!肯定又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也许是蒙元的奸细!”…… ☆、第 13 章 孙小官人气得又一次站起来,哆嗦着看样子要晕过去,那个老汉无措地扶着他。赵宇端起茶杯,看了一眼慧成,也不说话,径自喝了一口茶。 慧成马上站起来,整理了下僧服,临出门前回头问赵宇:“施主想自称何处人士?有何字号?” 赵宇沉思着慢慢说:“常州赵宇,字……林西。”李越似乎觉得赵宇脸上现出一瞬悲痛之意,但马上又恢复了他平素的安然神色,李越以为那是赵宇对常州屠城的感怀。慧成嗯了下,跨出了厅门。 李越旁边的少年开始八卦:“哼,肯定是那些孙家的族人,看着分不到家产了,就来闹了。” 外面慧成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有人骂道:“你这秃驴!到这来骗钱。” 慧成说道:“孙二施主多福。出家人不打妄语,吾等化缘从来明告,上次施主所施两枚铁钱也绝非所骗而来。”有人嘻嘻笑了。 又有人喊道:“人说孙小官人竟然好了,今天还见了许多客人,大家谁不知他就要去了,如此起死回生,非妖既邪,秃驴不要狡辩!” 慧成又宣佛号,说道:“孙小官人福缘未尽,怎可咒他行将死去?那位医治他的,乃常州赵宇,字林西,曾是位出家之人,见世间苦难,当此国危之时,没有隐藏深山,反而还俗为医,行走江湖,为人解病痛医疾患,可是世间少有的大善人。诸君万不可造下口孽,以免日后受拔舌之苦。”话语一出,语音嗡嗡响,喧闹声少了大半。 可有人突然高声讥讽道:“可谁能保证他不贪了孙小官人的钱财!孙小官人势单力薄,吾等要帮帮孙小官人,莫要让什么歹人趁了机会!” 有人不快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这世道,如果能在山里待着,还出来干嘛?怎么会是歹人?” 有声音道:“那可不见得,有人就是假模假式,趁着国难大发其财……” 慧成大叹了一声道:“诸位施主有所不知,赵施主与人有约,行事匆匆,本该今日早上启程,可他说要开半日义诊,为城中百姓疗治,分文不取!现今看诸位施主如此见疑,吾这就劝他们不必义诊,即刻离开就是……” “诶,别呀!我父亲这几日正不舒服呢!还说要找郎中。你们孙家的别在这里闹……” “对呀,人家治好了孙小官人,还有错了!和尚,你莫听他们的,吾现在就去让人抬了我弟弟来,你们千万别走啊……” 慧成为难地说:“可是,这几位施主方才的言语甚是不妥,还说吾等是奸细……”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谁不认识你呀,澄月寺总来化缘的,第一老实的和尚!” “正是!欺负这么老实的人,你们可要当心现世报的!” “能为大家免费治病的,怎么能是坏人?!他们这是想夺孙小官人的家产,被人家误了,迁怒于人,你可劝那常州赵官人千万莫气……” “对对,不看病的可先离去……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 ” “走开走开,排排好,我是先到这里的,给我娘占个地方……” “怎么是你?明明是吾!你讲不讲道理!” “别吵别吵,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应是洒家……” 慧成说道:“请诸位施主稍稍等候,我这就去请他们。” 慧成走进来,不好意思地笑。赵宇点头,“你怎么知道我要义诊?” 慧成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施主大概该这么着……” 赵宇微笑:“知我者,慧成也。” 从李越的角度看,义诊是失败的。 此时南宋城市化已经相当规模,临安(杭州)曾达一百二十万人。小小的宜兴城镇里也有五万居民。来个十分之一就是五千,还好,幸亏没有传播媒体,也就口口相传,但就这样,也有数百人前来。 慧成说了义诊不久,孙家的庭院里就乱七八糟地挤满了人,门外街道也是人群拥挤。孩子哭大人叫,乱成一团。孙家老汉和那个八卦少年在外面连喊带跳地维持些秩序,但无异杯水车薪。孙小官人大病初愈,见这么多人冲击他的宅院,破罐破摔,撒手不管,锁了内宅院落的院门,回房躺下由他的女人去照顾了。 最后只有慧成死死地把了门,不让人进来,等着赵宇的指示。李越和赵宇躲到角落,手忙脚乱地找出了十几粒胶囊,放在一个罐子里,用凉开水里化了。他们怕影响了药效,没敢用茶泡也没敢加蜂蜜之类的任何东西,尝起来就是带了点儿怪味儿的白开水。李越边搅合水边说:“我说赵宇,这简直就是符水了,能有用吗?你肯定大家不会说我们是搞封建迷信的骗子?” 赵宇说:“你可以不相信封建迷信,但你要相信科学。这是常见病胶囊,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李越知道,人类破解了大多数的基因密码,了解了基因相互之间的作用和关系。受中医的启发,对常见病的治疗再也不是靠外界药物对肌体或者病毒细菌的作用,而是对有关联基因及其链接进行刺激,让身体产生近似抗体的成分,从内部战胜那些细菌病毒对身体的攻击。虽然不能治疗癌症之类的,但一般的病患,从感冒胃炎到肺病肝炎,都能治疗。李越发愁:“这么化开了,用量够吗?” 赵宇说道:“小病应该够了,大病也应该让他们服用后感觉舒服些。但是你有一点儿说对了,喝起来就像白开水,这样不好。”赵宇也皱了眉头。李越明白他在愁什么:人是有强大的心理力量的,人类已经多次以实验证明,人的心理作用可以治愈像癌症那样的严重疾病,也可以把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活活吓死。 过了会儿,赵宇对李越说:“我们先给他们喂了药,然后你要对他们说,今天回去好好感觉,如果是觉得好了,明天就到孙家来取一丸药,那是能巩固身体的药,对身体大好。如果不觉得好了,就不要来孙家了。我们不是仙人,医术有限,不能百病皆愈。” 李越佩服地看着赵宇:这是简直是心理战。若是平常,人们可能会对药效百般质疑,但是如果能再得一次药,大家会尽量暗示自己感觉好了些。这种正面心理会加速身体的康复。至于得到了第二次药之后,还没有病愈,那就是他们的药真的没治好,也就是赵宇说的医术有限,该是可以原谅的了。 然后,赵宇面带微笑地坐在桌子后,让慧成一个人一个人地放进来,走一个再放一个,别拥挤而入。慧成一边念佛,一边挡人,还要把想从窗户爬进来的大人小孩一个个推出去。 赵宇面带微笑,装模作样地给人家号号脉,看看舌苔,翻翻眼皮,然后示意李越给对方喂一勺水。看着如果严重了,就喂两小勺。李越尽量让对方仰头,不让小勺碰到人的嘴唇,实在不行了,就在手边的盐水罐里洗洗小勺,祈祷他当护士的母亲千万别知道他干的这些不卫生的事儿。可又想到,他们如果改变了历史,他的母亲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半忧半愁里,李越一遍遍地叮嘱着要离开的人:如果好些,明天再到孙宅取药……那些赵宇嘱咐的话,直到他口干舌燥,嗓子生烟。而赵宇则视对方情形,说些:今日不可饮酒,多加休息,清淡饮食之类的养生之语,后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了。等到他们把药水都快用光了,外面的人也终于稀少,时间已是下午。赵宇示意慧成,慧成对外面的人一个个地劝着,最后清了院子,关了大门。 几个人在厅中坐下,一个个精疲力竭的模样。赵家老汉去桌子上拎了下茶壶,早空了,他看那个少年,那个孩子哑着嗓子说:“看我干吗?我才不去跑腿了!我累死掉了!” 赵家老汉说:“若是让你家老爷知道……” 少年哭丧着脸站起来,接了茶壶道:“你那老婆子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把后面厨房弄得那么脏!” 李越一听差点要吐,他早上吃的那些东西!赵宇也面色灰败,老汉似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忙说:“那些吃食都是外面买来,吾家现下就我的老婆子在当厨,不能料理许多……已经放话出去了,会尽快找人来。”他转头骂那个小厮:“那就去你府中取茶来吧!” 那个少年哭丧了脸,拎着茶壶要走。赵宇看他说:“不可对他人多嘴。” 少年眼睛一亮,忙点头,来了精气神儿,快步走了。李越心说,你这不是提醒他吗?他肯定去说东说西去了。 孙小官人由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扶着走了进来,精神头高昂地说:“义诊完了?在里面听着甚是热闹。” 孙家老汉叹气道:“小官人,窗前的月季都踩没了。” 孙小官人坐下,示意那个女子离开,对老汉一笑,“没了再种呗,这么大的人气,求都求不来。赵官人明天可还是要义诊?” 赵宇摇头:“我们明日一定要启程了。” 孙小官人应了,对老汉说:“赵官人说要还俗,临行要备下常服和散钱。”老汉应了。 赵宇说道:“今晚我会留下药丸,明日有人来索时,一人一丸可也。” 孙小官人问:“可是需要向人募些银两?” 赵宇摇头,“说是分文不取了,自然不收银两。可是要言说,这是常州赵宇所施。你现不必多言,日后如有一日,常州有难,那时可用我的名义,为常州募集粮草。”李越到此时终于明白了赵宇的深谋远虑,只行一招棋,却照顾了好几步。 几个人正说着,听外面大门处有人大声问询,孙小官人一皱眉,说道:“难道又是那些族人?”他对着赵家老汉说道:“去看看,如果是他们,就不要开门了。” 不一会儿,赵家老汉引着一个走了进来,来人四十来岁,三缕黑须,面皮白净,穿着一身灰色常服,明显是富裕人家。他先向孙小官人叉手行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 礼,又对赵宇等几个人都行礼致意,口中说道:“恭喜孙小官人,贺喜孙小官人,病体大愈,后福无限哪!” 孙小官人也笑着回礼道:“多谢刘大官人。”他向赵宇等人介绍到:“这是宜兴有名的富户刘大官人。”那位刘大官人忙摇手道:“哪里哪里。”李越已经很疲乏,懒得应酬,就向赵宇眼色。赵宇起身,施礼道:“请刘大官人恕吾等……”他还没说完,那位刘大官人赶忙止住了赵宇说:“吾一来是为了贺喜孙小官人痊愈,二来也是为了感谢常州赵官人。我父常年哮喘,今日只一勺药,就觉大好,回去后赞不绝口,一定要让我来致谢。”李越想这义诊才结束多久,看来那个人他肯定给了两勺药。赵宇还是站了起来,只推辞道:“刘大官人太客气了,吾等暂且告辞。” 刘大官人急了,再次拦住赵宇,有点儿尴尬地说:“赵官人留步,吾实有事想请教。” 赵宇示意李越,两个人又坐了下来。 知道赵宇急着要走,刘大官人也不好太兜圈子,说道:“赵官人在外走动,可是知道蒙元的近况?” 赵宇微蹙眉,小心地说:“只知丁家洲宋军未战即败……” 刘大官人一声长叹:“是啊!只因那孙虎臣将军方一交战就逃往自己小妾的船只,大家喧哗‘步帅遁矣。’于是诸军皆溃!” 赵宇点头,“据人说姜才将军收兵入扬州,元兵乘胜攻扬州,姜才使用三叠阵战于三里沟,胜了。又与蒙元元帅战扬子桥,日暮兵乱,肩中流矢,姜才拔矢挥刀而前,所向辟易,也胜了。”李越知道赵宇这简直是在逐字逐句地背诵历史,不禁叹服他的记忆力。 刘大官人摇头,“蒙元大军压境,岂是姜才这等偏将能挡。” 李越却知道就是这个偏将姜才,面对强大的蒙元,反复抗战,至死不降。 李越不禁插嘴道:“那么刘大官人觉得谁能抵挡蒙元?” 刘大官人继续摇头,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说:“要吾说,实在无人……不过,吾听人云,元朝皇帝忽必烈元派使者至江南广泛搜罗儒、医、僧、道、阴阳人等,以利日后治理……”说到此,他停了下来,看着赵宇的脸,等着赵宇把话接过去。 赵宇和李越对视了一眼,这是来为蒙元招生的,李越暗笑,开口说:“可大家均说元兵残忍,北国蒙人屠汉,十不留九。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几尽。” 刘大官人啧了一声,“但蒙元杀尽了金狗呀。金帝完颜一族尽数被屠,世间从此再无完颜一姓。蒙元还屠尽了党项族人,灭辽后杀光了契丹人。这些人都我大宋的对头,如此让人甚为快意。” 赵宇摇头,“可是唇亡齿寒,焉知蒙元不对我大宋举起屠刀?如果哪一日蒙元屠我城池,一城一百四十余万尽死,岂不让人痛哉?”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在1279年,蒙元两次攻陷成都,先后大屠杀,城里的死尸就一百四十万,还不算城外的。元代贺清泉《成都录》中说 “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还说“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疑不死,复刺之”,就是把人五十聚一群,先用刀都刺死,堆一起,到了晚上,怀疑有没死的,再刺了一遍。 刘大官人忙说道:“诶,这位官人言过其实了!今春减收,有人说伯颜放粮,多有百姓前往。蒙元已经放出话来,如果不抵抗,就不杀人。伯颜是这次南攻大宋的统帅,他每到一处,攻城之先,总送招降黄榜,声言如果投降,就不杀民众。君也知,蒙古兵丁向来恨那些负隅顽抗者,从来是攻城时有人拿石块打了他们,他们就要杀了全城老小的。现在伯颜说不杀人,是对南人多大的宽容啊。” 李越很想对他说伯颜攻常州时,驱使着周围百姓去到城外堆土砌墙,然后直接就把人砌死在里面,这样墙才起来得快。还熬人油……你说他要人油干吗?取油作炮。 就听赵宇低声说:“可吾听说,伯颜云一旦当势,就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 刘大官人大惊失色道:“哪有此言?!赵官人切莫谎言惑众,耸人听闻!”他的姓怎么也在里面? 李越却知道赵宇没有撒谎,伯颜成为权相后,真的干了这事儿。大概当初打南宋时受了刺激,被南宋军民的顽强反抗伤了心。南宋都灭了十年了,他还想着灭汉族五姓呢。(《元史》卷三十九记载:元惠宗至元三年(1337年)十二月,“伯颜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帝不从。”) 赵宇接着说:“我还听说,蒙人治汉,如对牲畜。城池一陷,众民皆为奴隶,被赏赐有功将领。拖家带口绳牵索捆,迁往领地,世代所息之地不保,饥寒交迫,死亡路上,不知可数。汉人所在之地,良田尽失,城池俱毁,能工巧匠被贩于外邦。有时蒙人觉得汉人无用,就把整村落的人投入海中,以得其田地山林……” 刘大官人脸色有些痉挛,一个劲儿地说:“赵官人请勿以讹传讹,这些都是传言,传言而已……” 李越明白赵宇在说着历史,可对于这里的人,蒙元在北方的残暴没有发生在眼前,日后元朝将人分为等级,汉人是最下等,对汉人的压榨和抑制还没有到来。人心求稳,有人愿与朝廷共生死,也有人会愿意妥协,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管他什么人坐江山。 刘大官人争辩道:“现今元朝皇帝忽必烈重用过刘秉忠,就是汉人,连大元的国号都是刘秉忠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改蒙古为‘大元’而来。此次蒙元南进,领军夺建康者就是张弘范,虽是金人,但血统也是汉人。可见有识之士亦可为蒙元所用,得以大展宏才。” 孙小官人哼了声,有些发抖,慧成也合什念佛。李越倒是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些史实。蒙元一路打来,许多城镇都投降元军,而攻打余下坚守城市的,大多是汉人的军队。最后把南宋最后一个皇帝给追得跳海就是这个血统为汉的张弘范,他一路破关斩将,杀得宋兵大败,还写下了“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这样得意和血腥的诗词。后代也有很多学者专家,指责南宋虐杀良臣,愧对子民,说这些汉人投降或者帮助蒙元灭了南宋就是很好的证明。 赵宇淡淡地笑了一下,孙小官人立刻对他横眉冷对,倒是慧成示意孙小官人不要说话。赵宇对刘大官人说:“多谢刘大官人相劝,必是为吾等前途着想,也是一番好意。”刘大官人立刻使劲点头。赵宇又说:“我宋虽是腐败,但民众还算安居乐业,未曾有因饥饿而揭竿而起之事也。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连军兵退伍都可得以免税,不可说轻民也。更加之市井繁荣,诗歌昌盛,为我中华不世之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 大成就。而反观蒙元,视人命如草芥,为试刀锋,可随意斩杀路人。弃老遗幼,无视道德。为夺财富,烧杀掠抢,无所顾忌,有违天道文明。我今不愿归附,无他,心鄙其不良尔。若是蒙元真的能善待我中华子民,容我民众平安乐世,加之倡导人文,鼓励良善,何愁人不尽各自之力,辅佐盛世呢?” 刘大官人以为赵宇是在找借口,可李越却深刻明白赵宇的立场,赵宇是因为蒙元的残暴有违文明的进程才终于决定出手干预历史,这还真跟忠于南宋没什么关系,可也跟多少人投降了蒙元也没有关系。他就一句话:你蒙元自个儿不能让我信服,用了一大堆反话,一下子,轻蔑了蒙元一把。同时,这话还说得十分委婉,大家没撕了面子。李越吸着气看赵宇,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那永远温和的表情有些吓人。 刘大官人咬了下牙,做出悲痛的样子说:“可如今,大宋势颓矣!兵弱将衰,怎比得正当时运的蒙元虎狼之师!就说这伯颜,攻打阳罗堡时,我宋将士誓死不降,伯颜攻三日而不克,就有术士高人向他说‘天道南行,金、木相犯,若二星交过,则江可渡。’伯颜依言而行,果然打开宋军缺口,一鼓作气,杀得宋军丢盔卸甲,几十万人死伤几尽!只一个夏贵将军逃出来,还是伯颜拦着不让杀他,说让他前去告诉宋人,‘当吾的走使’。这次丁家洲之战,咳! 又军溃如山倒,一泄千里。蒙军有诸多如此悍将,又得天助,我大宋已无人可挡无人可胜了!” 丁家洲的确是宋军自己败落的,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十三万,号百万,那逃出了阳罗堡的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贾似道将后军。伯颜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进,巨炮声震百里!如此声势,宋军阵动,夏贵先遁逃,以扁舟掠过贾似道的船,大喊:“彼众我寡,势不支矣!”贾似道闻之,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众军大呼曰:“宋军败矣!”(那个夏贵很可能是伯颜放回来的叛徒,这么一搅合,宋军完败。) 赵宇面色如水,可似有一丝悲凉,好久才极轻声地说:“得天相助吗……” 刘大官人点头苦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元军从汉江入长江,一路东来,沿途城池或降或亡。丁家洲之战后,张弘范如入无人之境,克建康(南京),伯颜坐镇,四方发兵,就是君乡常州,常州知州赵汝鉴弃城逃走,安抚戴之泰已然献城纳降了!” 孙小官人和慧成都惊愕地看向赵宇,赵宇没有表情,淡然而坚定地说:“那又如何?战事未尽,吾乡常州断不会以降城之名而留青史!” 刘大官人轻叹一声:“既然赵官人如此说,那么吾暂告退,改日有缘再聚。” 孙小官人冷淡地说:“刘大官人走好,不送。” 刘大官人脸上讪讪地走到门边,猛抬头,忙道:“哦,见过陆老爷。” ☆、第 14 章 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后面跟着提着茶壶的小厮,他身影后远处站着一群仆从。这个中年人不过四十岁,身着蓝色袍服,虽也是常服,但做工甚是讲究,气宇之中有种骄矜自重。孙小官人也忙起身,郑重行礼。那边刘大官人告辞而去,孙小官人为来人向赵宇引荐:“赵官人,这是陆睿陆老爷,就是我想托付家人的陆敏小官人之叔。陆老爷,这是赵官人李官人和慧成师傅,起我于沉疴之高人。”赵宇也行回礼外加谦虚了几句。 李越从心里不耐这种社交,忙起身笑了一下,就想离开,被赵宇瞥了一眼,生生地不敢走了,又坐下,让人以为他是行了一礼。那个八卦少年过了给大家斟上茶水,他神色恍惚,茶水几乎溢出。 那边陆老爷未语先叹:“实不相瞒,吾家小厮来说贵府无人手料理,茶水不济,吾就前来亲邀几位过府共进晚餐,以示敬佩。来时府门处无人看管,吾家小厮就擅自引吾等直到庭前,听得诸君正在言谈,不好打扰,直到方才,万望莫怪。” 孙小官人早起身恭敬道:“陆老爷客气,吾家零落,照顾不周,请多恕罪。” 陆老爷又对着赵宇说:“方才刘大官人所言元军之势盛,可是实情?” 赵宇缓缓地点了下头,答道:“只会更加不利大宋。” 陆老爷许久不语,大家知道他听到了方才与刘大官人的对话,可不知他的用意,谁都没说什么。 最后陆老爷开口道:“年初,吾那内侄离去时,也说……”他停下不语。李越想起那个让八卦少年搭讪和尚以救孙小官人的儿子可自己反被孙小官人托孤的陆敏小官人,不禁好奇地微笑着问:“吾等这两日常闻陆小官人的大名,请问他现在去了哪里?” 陆老爷现出一缕笑容:“客官来自外乡,有所不知。吾这位内侄,陆敏,现今年方一十七岁,本是吾兄长的嫡子。可惜他母早丧,他不喜都市繁华,遂常至吾家流连。他从小聪颖异常,识势断事,无不精辟,文章诗词,早有流传。现正在潭州岳麓书院……”李越不笑了,据史书记载,潭州(长沙)岳麓书院的学生都战死在了潭州保卫战中。 赵宇看向陆老爷说道:“吾等会前往潭州,如果陆老爷有家书笔信,吾等可代为传递。” 陆老爷欣然道:“如此甚好甚好!吾欲让他早日回家,战乱之时,不可流于在外。如此,请诸位务必前往吾府中用餐,吾可准备书信,烦赵官人携带。” 赵宇道:“吾等明早就要动身,还是……” 陆老爷坚持:“请诸位千万莫要推辞,孙小官人也一同前来。国难当头,有缘相聚,日后不知君等何时能再来此城。”他脸色感伤,李越明白,和平时节,有时一别就是一生,更何况是如此风雨飘摇之际。大家也许都心有所感,点头应了。 陆老爷告辞了,李越明显感觉到赵宇开始走神儿,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们在陆府中用了晚餐回来。 说来陆府是李越来到这个世间看到的最奢华的宅邸了。孙小官人的宅院虽然也有几进院落,也有个花园池塘什么的,但因为无人料理,简直可以用作拍聊斋的外景地,根本没让他觉得有什么安逸气息。可陆府却明显是富贵之府。且不说院落齐整,花阴柳陌,连窗门边缘都雕着精美的图案。用餐时,仆人小厮一大堆伺候着,稍一偏头,就有人给上茶上水上汗巾什么的。那吃食更是讲究,飘着青翠菜叶的鸡汤,看着像白玉一样的豆腐,棕红色的小块烧肉……和各色小茶点。李越在现代生活里什么没吃过没见过,但是来了这里,真是一顿好的也没吃上。现在见了这些东西,虽然没有表露惊喜,但吃起来是毫不客气的。 陆府讲究食不言,用餐过程里,静悄悄的,听得到窗外的竹叶声。李越偷看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 赵宇,发现他吃得很慢,脸上虽然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李越就知道他心不在焉。李越有些担心,这么好吃的东西赵宇还没有胃口,可见他现在真的有心事。 饭后几个人也没有怎么谈话,赵宇一直少言寡语。孙小官人说是他义诊太累了,要早些休息。陆老爷交给了赵宇他给他侄子的家书,几个人就告辞了。 回到了孙府,与孙小官人道了晚安,赵宇要做小丸子,慧成自告奋勇,说当初在寺中做过药丸,他可以用面做。赵宇告诉他要做得非常小,让人没尝到就咽下去了。慧成去做丸子了,剩下赵宇和李越回了偏厅。 洗漱后,赵宇坐到了床上,还是沉默。李越觉得郁闷,他想起赵宇说自己是常州赵宇字林西时那瞬间闪露出的悲伤之色,忙打开手机,决定好好搜索一下有关常州的信息,也能与赵宇有效地交流。刚刚看了一会儿,李越就忍不住地惊叹起来:“赵宇,不久前蒙元军队在丁家洲杀死了宋兵十几万,还得了两千多条船。可这不是最厉害的,要来的蒙元军队比这还厉害啊!” 赵宇似乎下意识地问:“怎么厉害法儿了?” 李越翻着掌机说:“你看你看,现在长江沿岸还剩下不少的城镇,而且蒙元也没有往南边来,我们这里也没有元军,这都是因为伯颜回去见忽必烈了。等他回来,带来的人可就更厉害了!接着就把现在还没降的城镇一个一个地给拔了。你看你看,进攻常州的元将,除了左丞相伯颜,还有右丞相阿塔海、代理枢密院的怀都、都元帅张拔都,就是那个张弘范,昭勇大将军塔出、宣武将军高闹儿、武节将军四家奴、武义将军完者拔都和进攻樊城‘勇敢出诸军右’的完者都、击败宋大将夏贵的昭武大将军帖木儿不花,哦还有在焦山战斗(与张世杰的决战)中‘冒流矢沿流麈战八十里,身被数伤,裹伤殊死战’的昭勇大将军忽刺出、宣武将军八十八,樊城攻略军监军定远大将军谒只里和忽必烈尝识的管军总把百家奴、炮水手元帅的张君佐,‘久居宋,险固备知’的襄樊镇抚沙全,武略将军石祖兴和屡有战功的忙兀台……虽然我一个也不认识,但听着都挺唬人的。加上宋军的叛将吕文焕、元建康镇抚唆都和降元的宋殿前指挥范文虎……反正这么多坏人,统大约二十万精锐,号称百万!而常州那边,就二万多没有作战经验的义兵和数千淮军……” 李越看赵宇:“你不担心吗?” 赵宇两片嘴唇一碰干脆地说:“不担心。” 李越可担心:“你看你看,这个张弘范,的确骁勇……” 赵宇打断道:“短命之人。” 李越放弃了:“那你在担心什么?” 赵宇长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懂。” 李越委屈了:“是不是你想不出克制蒙元的法子才这么含糊其辞?” 赵宇又叹:“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傻?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常州有什么样的军民?你怎么会觉得对付不了他们?” 李越看着他:“那你说说,你说说,怎么对付他们?” 赵宇翻身躺下,答非所问地说:“常州现在还是降城,要到五月初七才能复城。我们先不去给他们添乱,明天就启程去瓜洲吧,得走上几天。”然后就不说话了。 李越见赵宇不再说话,发愁地翻看掌机,继续查阅有关常州的资料:这年的二月,元兵自西而东,伯颜分三路进军,一路沿江入海取嘉兴府华亭,一路攻打独松关;一路直逼常州城下。常州知州赵汝鉴看看情况不对,连夜卷包跑了,把印信什么的托给戴之泰向元军投降(自己连投降都不敢去,怕被元军杀了)。常州人姚訔(音“银”,争辩之意)是个进士,被任命在泉州当官,常州投降时他正因母丧服丧在常州。他立刻离开常州,从宜兴(就是他们现在的小城)乘船到了无锡,与曾经当兵的可也是进士出身陈炤(年轻时还写非常好的词赋,算是文武双全)商量把常州城夺回来。陈炤当时也在服母丧,有人看姚訔来了,就知道没好事,劝他说借着服丧的理由,别出头。可这位也是个犟的,说国家沦没,我怎能坐视不管,与其偷全而生,宁可为国而死!(“乡邦沦没,何可坐视,与其偷生而苟全,不若死之愈也。”)他们就联系了一帮民兵,送信给宋军大将张世杰(他与元军从头打到厓山,最后在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投海后,自己也蹈海而亡),张世杰派了都统制刘师勇带了几千大多是安徽人的淮军来援助他们。夜袭常州,活捉戴之泰,把常州重归宋地。张世杰又派了军衔为统制(比都统制低两级)的王安节来协守,另一个民间人士胡应炎选了壮勇之民三千人,护国寺的万安、莫谦之长老,组织了五百和尚,都来协助守城。 领兵而来的刘师勇原来是贾似道的部下,贾似道兵败要出海逃跑的时候,他请求留下抗元。他领着的这几千淮军最后全部在常州死节。在桥下藏着逃生的一个人说看到了这几千军人的最后六名军人,背靠背站着,周围躺了几十元兵,一直战斗到了最后。刘师勇的弟弟也死在了常州城。到了危机时刻,刘师勇等带伤死守,他在激战中高呼:“吾城即破,金山长矣。”就是说即使常州城破了,祖国的山河长在! 城破时,由万安莫谦之带领的五百和尚兵举着“降魔”大旗,扑向破城处,与元军死战,最后和尚们全数战死。姚訔见城破,自焚死。陈炤与元军巷战,有人对他说东门还开着,他说:“离开这里一步,就不是我死的地方了”(“去此一步,非死所矣”,表示一步也不会离开),遂战死在常州街头。他的部下看到他如此刚毅,无不拼战到底。他的一个部下叫包圭的,率军巷战被擒,大骂伯颜,被杀;那位带领三千民兵的胡应炎打到没有力气了,被元兵抓住,元兵元帅唆都问他:“你是杀死我许多将校的人吧。”胡应炎面不改色回答:“我也想杀你,恨我力不能及。”遂被杀。派来协助守卫的统制王安节使双刀力战不屈,手臂被伤,他仍“杀敌如刈草”,元兵斩伤他左腿,他屈着双腿继续死战,最后力竭被捉,伯颜爱他忠勇,劝他投降,王安节大呼:“我是坚守合州的王坚的儿子,岂有投降之理。”遂被伯颜杀害,葬于常州城东,后称王守沿…… 常州的道教天庆观管辖叫徐道明,是被赐过紫衣的有道之士。元兵围城后,徐道明去见姚訔,请求他说:“事急矣,君侯计将安出?”(紧急了,您有什么办法吗?)姚訔回答:“内无食,外无援,死守而已。”(城内没有粮食,城外没有援军,只能死守。)徐道明马上回了道观,慨然地告诉他的徒弟们:“姚公誓与城俱亡,吾属亦不失为义士。”(姚公要与城同死,我们也不该不当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 义士。)就把观中的文集什么的藏到了石盒子里,埋了。到元兵屠城时,徐道明正襟危坐,燃着香,读《老子》书。元兵让他投降膜拜,他不理,依然大声朗诵;元兵以刀刃威胁他,他不为所动,就被杀死了…… 李越想起赵宇说常州不会以降城之名而留青史,不禁点头,的确,常州的军民以悲壮惨烈的牺牲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惊人的光芒,昭示了人性中不能摧毁的勇敢无畏和大义凛然。 多年之后,嗜杀成性满手鲜血的伯颜还忍不住一再称赞城大无险的常州是“纸城铁人”,而那个到了元大都,看见琉璃瓦就以为是金子,给忽必烈大拍马屁的马可波罗竟然无耻地说常州有一群邪恶的刁民,伯颜把城中男女老少都屠尽了是为了给士兵报仇(常州是你家吗?你的士兵去那里干吗?)…… 李越看了一下浏览记录,发现赵宇早就看过了这些资料。他关了掌机,吹了烛火,却头一次失眠了。宇航员的要求之一就是躺下就能睡着,可他却在黑暗里瞪着眼睛:赵宇在忧虑什么呢?是救不了常州,让常州再次经历如此惨烈的血洗?还是能救常州,可抹杀了这些英雄事迹?……最后,他听着赵宇低微匀称的呼吸声才渐渐入睡:赵宇没有失眠,那肯定就是有主意的吧。 ☆、第 15 章 次日天还黑着,李越就被赵宇叫起来了。李越正要抗议,赵宇就告诉他,赵家老汉给他们送了洗漱的东西,说孙小官人和慧成已经在前厅等着和他们吃早饭了。两个人穿戴完毕,依然是僧衣,背了箱笼,拎了斗笠,去了前厅。 一进门,发现厅中点着大大的蜡烛,照得亮亮。除了孙小官人和慧成,竟还有昨日见过的陆老爷。烛光下,这位陆老爷的脸色黯淡无华,颧骨青黑。他身旁还站着昨日给他们当小厮的少年,可面带喜色,一身短衫行装,身边还有个小箱笼,后面站着好几个仆人,都背着包袱行囊。 陆老爷站起来,行了礼,开口道:“吾一夜未眠,反复思量君等与刘大官人的对话,加之赵官人在席中的忧心神色,只觉胸中梗抑难言,担忧吾那内侄安危。吾虽托付了君等书信,可怎也无法放怀。吾那内侄乃吾家长房长孙,怜他母亡无依,多年来,吾夫妻视为己出,不能见他有任何闪失……”他哽咽。 李越完全明白陆老爷的感受,暗自指责赵宇不该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简直害人不浅,弄得别人都没睡好,现在他倒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赵宇忙说:“陆老爷多虑了,我昨日确是疲惫,在府上未曾留意,请陆老爷莫忧,我必寻得陆小官人,给他书信,劝他回转家中。” 陆老爷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绢包,双手递给赵宇,说道:“此是一些盘缠路费,乱世之中,往往有出人意料之事,有钱财傍身也好通融。”赵宇刚要拒绝,陆老爷硬塞到了他的手中,不等赵宇说话,就又指着身边的八卦少年说:“此是吾内侄在吾家时用的书僮阿三,他虽不是吾内侄的贴身仆从,但知吾内侄心性,亦明吾焦灼之心。吾欲请诸君携带他去见吾内侄,一来,内侄可多一人照顾,二来,此子伶牙俐齿,或许可说动吾侄返乡。另外,还有四五粗使仆从……” 赵宇忙说:“千万不可,吾等此行要经几处城镇,有的已有蒙元兵士,人多更易惹人注目。” 陆老爷皱眉:“若路上不太平……” 慧成合掌念佛道:“陆老爷不要担心,吾可护官人等平安。” 陆老爷点了下头:“那就只带阿三一人。” 赵宇看向阿三:“你可是能行远途?” 阿三正是少年,知道老爷要他随赵宇他们行走,早激动了一宿,脸上怎么也忍不住笑容,对他来说,万里长征也就是每天散散步,当即说:“当然当然,你知道,我从小就满乡跑着长大的。” 赵宇点头,李越也懂,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带人家的小厮。陆老爷见状转头看阿三,语气带了严厉:“汝若不能带小官人回来,仔细尔的小命!” 听陆老爷骂他,阿三勉强做出郑重的样子说:“老爷放心,我见了小官人,就说老爷想他想得吃不下饭,睡不了觉,你知道,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 孙小官人斥道:“胡说什么!” 陆老爷叹气道:“无论说什么,只要他回来就好。”他看着孙小官人说:“吾知赵官人所托你之事,吾亦可帮衬二三,有时间请过府相谈。”孙小官人忙谢了。他家虽然世代富裕,但与陆家这样的世胄贵室,名门望族还是有很大距离。陆老爷只是隐居在此,真正的家族影响可是远在这个小镇之外的。如果和陆家有了关系,本身就是一种荣誉,更何况陆老爷还说要帮忙!孙小官人简直觉得自己完全符合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说,只攒了浑身的劲儿,要把赵宇托付的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李越知道八卦少年肯定对陆老爷说了赵宇要孙小官人筹粮的事,想起赵宇叮嘱八卦少年不要对他人言讲的话,又一次认识到了赵宇的居心叵测,不禁看着赵宇摇了下头,赵宇则一副责备的神情看向阿三,八卦阿三不好意思地赔笑。 陆老爷又托付了几句,就带了那几个仆人回府了。 孙小官人和赵家老汉照顾着赵宇他们吃了早餐,慧成给了孙小官人一大盒颜色紫红的小丸,每个不过红豆大小。但有了昨天一两勺水当背景,这么个丸药还显得实体些。赵宇告诉孙小官人有人讨要时,要说这个丸药只是巩固,昨日的水才是治病的,以防人们拿了这个小丸去治病。同时要反复问对方是不是真的感觉好了,说自己好了很多的人,才再给一丸,不然就说要节省丸药,不能滥用。李越知道这是心理暗示疗法的一部分,要求人对自己正面暗示,告诉自己病好了。 把该说的话都讲了,孙小官人给了慧成一个大包袱,说是里面有干粮和衣物。慧成没拒绝,转手背在了身上。几个人往大门方向走,就见赵家老汉匆匆过来,言门外已经有许多人等候,有的是来讨要丸药,说自己已经大愈。有的是昨日不知义诊的消息,今日早点来等着,看看能不能再见到神医。 赵宇摇头,说不能再耽误行程了,赵家老汉就领着他们去了后门。老汉打开后门往外看了会儿,没有人,几个人不敢迟疑,匆忙与孙小官人告别,就从后门鱼贯而出。然后小厮阿三带着他们穿小巷过木桥,一阵疾走,奔到了城门处,等城门一开,与军士交接了,出了城。 出了宜兴城,天才蒙蒙亮,城外的大路上没有什么人,空气中充满清晨特有的新鲜气息。大家平整了呼吸,然后慧成引路,李越和阿三走在中间,赵宇在最后面,开始了他们的瓜洲之行。 阿三兴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 奋得要跳跃,一路走,一路对旁边的李越唧唧哇哇地说个不停,大多是他小官人的奇人异事,弄得李越深觉他暗恋他的陆小官人。 李越不禁问:“你这么喜欢你的小官人,怎么不给他当贴身的书僮?” 阿三叹气:“我小时就在这乡下,是陆老爷来了宜兴,从乡里买来的。你知道,陆小官人的家里,可不得了!那些仆人丫鬟都要会写诗词的!是好几代在他家生养的。他的仆人连看我一眼都懒得。我算什么?你知道,就是陆小官人来的我家的时候,书僮一时不在,我给他添添茶水,跑跑消息。他有时听我说得有趣,才与我答话。就为了这,他的书僮给我好多白眼的!你知道,他不想我与陆小官人讲话,总不让我见陆小官人!你知道……” 李越可以想象这个阿三为了得到陆小官人的注意力拼命地八卦而那大家族过来的书僮对他鄙夷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可当初你见了我们,一口一个你的小官人,我们还以为你是小官人的书僮呢。” 阿三有些脸红,“这个,你知道,我也的确是他的书僮,给他递过笔墨……还有一本书!虽然他们都看我不起,骂我是个瘪三……” 赵宇在后面说:“阿三,我看你该有个响亮的名字,让他们骂你的时候实际在称赞你。” 阿三使劲回头道:“真的?!有这样的名字?!” 赵宇说:“对,你就叫‘小知道’吧!” 李越和前面的慧成都笑了,慧成微转身说:“此名字甚好。” 阿三咧嘴笑:“我家陆小官人知道得很多,他也许不喜欢。” 赵宇说:“怎么会?你是小知道,他是大知道。” 李越也拍阿三的肩膀:“对呀对呀,你们两个加起来就成了‘都知道’,可那样,我们这些人就成了‘不知道了’。” 赵宇说:“那是你,我是‘早知道’。” 慧成说:“我是‘未知道’”。 李越不干了:“那我就是‘也知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走得轻松。赵宇他们两个现在知道自己的行止与这里的人和不上拍,就总用斗笠挡了面孔,不惹人注意地赶路。 入夜时,慧成出面,找了个路旁的小村落,问一家农户借了食宿,休息了一个晚上,就又起身。只才一天的路径,道上的情景就完全不同了。越往北走,路上的行人大多是往他们这边来的,行色慌忙。大多的人都是背着行囊,拖家带口向南走。赵宇他们一行人逆流而上,与众人擦肩而过。有一两个行人住了脚步,好心地提醒着:“前面有元军了,莫再向前了。”慧成谢了,可还是向前走。小知道不说话了,明显变得担心起来。 到傍晚时分,周围的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不仅路上没有,左近的田地上面也毫无人烟。赵宇告诉慧成离开大路,几个人在暮色里穿过田野和丘陵,曲折地向北方行去。一直走到天真正地黑了,他们进入一处小灌木丛地带,赵宇才让大家在矮树丛中席地休息。吃了干粮后,他和慧成轮班守夜,李越和小知道睡觉。李越在朦胧里听到远方的马嘶声,知道他们离元军近了。 黎明时李越醒来,见慧成正闭眼打坐,赵宇和小知道都还在睡觉。李越四外望望,太阳还没有出来,四周绿色的田野上有一层极淡的水汽。天阴蒙蒙地,极远的地方隐约有马匹和人行的动静。 慧成睁开眼,小声说:“赵官人说白天不能走了,要晚上走。李官人可以再歇息片刻。”李越点头,“去方便一下,然后来替你。”李越不敢从灌木里站起来,猫了腰走到不远处干了事,又猫腰回来。慧成还坐在那里,李越说:“你睡会儿吧。”慧成摇头,“出家人不喜长睡,我平时此时已然起身早课了。”李越倚了箱笼,看向远方,小声问:“你知道怎么走么?”慧成点头:“吾等化缘,周围百里都行过。只是,现今长江沿岸多见元军,过江去瓜洲要小心些。” 反正有人知道怎么走就行了。李越哈欠了一下,觉得有这么睡懒觉的时候怎么能浪费?吧嗒了一下嘴,就翻头倒下,不一会儿就又睡了。他在睡中有时听见旁边人的低语,可他才不管,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了,他干了那么多事儿,容易吗? 当李越心甘情愿地睁眼,天还是阴阴的,没有太阳,小知道笑嘻嘻地凑到他脸前说:“李小官人,都早上了,可要起来?” 李越呸他:“小孩子不学好!”照他睡的时间看,这应该是傍晚了。 赵宇笑着说:“你真是还年轻,比小知道还能睡。”李越睡够了,心情大好,在地上伸懒腰,滚来滚去。赵宇轻踢了他一下,说道:“准备准备,吃点东西,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后面的几天都是如此。入夜,他们就启程,由慧成带路,在黑暗里曲曲折折地行进。许多次都要在土坡或者丛木中躲藏,等着蒙元装束的兵士走过去。有时,看着远远的火光环绕的大片营帐,还要绕路前行。 李越心里这个后悔,怎么没有在扬州那边找个地方把飞船停了。可他也知道,扬州附近一水儿的平原,根本没有什么高一点儿的山。人烟稠密,道路纵横,想找到宜兴旁边的天目山脉龙湖山里那样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很不容易。到了他们离开宜兴的第五夜,走到快要天亮了,慧成停在了一处村落旁。 远看去,小村里静静的。慧成指着一处黑洞洞土丘一样的地方说,那是一个废弃的烧窑洞。几个人到了前面,果然是一个黑洞。慧成从怀里拿了火捻子打着了,从开口处,往里一照,里面不大,只能容两三个人。小知道一看里面脏乎乎的,就往外躲。李越到洞口处,闻到里面一股霉味儿也退了出来,说道:“不能进去,不知道什么味儿。”赵宇示意慧成熄了火,几个人只在夜空的微光下坐了。慧成说道:“这个村子很小,就临着长江,我天亮了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渡船过江。” 赵宇说道:“有船没船我们都会渡江。”又对李越说:“你拿出两副短弩的部件来,再一袋子竹签。十片金属布,余下的部件和竹签埋藏在这里,这样我们好轻装过江。”李越一听能不背箱笼了,立刻高兴,可接着担心道:“不会有人来拿吧?” 赵宇说:“埋藏在窑边的地里,藏好点儿,但是把窑口遮上。” 小知道点头:“哦,这样人家就会注意窑洞,不会想到有人不在洞里藏东西,可藏在洞外。” 慧成点头说:“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李越扯嘴角,这就是赵宇:总知道人们在找什么,然后让他们觉得找到了,可实际不给他们。 江南农历四月中,土地已经松软。慧成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农具。他奋力挖地,刨得飞快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 ,李越说:“我们有一晚上呢。”慧成低声念佛,接着说道:“不告而取,吾心甚是不安。早借早还,吾还能早有些安稳。” 坑很快就挖好了,把两个箱笼放进去,又掩埋好,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用赵宇和李越的破旧斗笠掩了窑口。李越现在只剩了一个包袱,顿觉轻松。可他又担心地对慧成说:“你肯定能找回这里吧?” 慧成周围看看,说道:“应该可以,我过去来过几次了,这个窑我还住过一夜。” 李越还担心:“万一……” 赵宇打断道:“万一,你就再做一遍。又不是什么难的东西。” 李越低叫:“什么叫再做一遍?!什么叫不难?!我扛了多少竹子。” 虽然带的成品就这么两个箱笼,可当初为了做这些,反复试验,反复组装,废了多少竹子。说实话,现在不难了,模具都定了,做也容易了,飞船里还有许多没带出来的。但是李越可不能让赵宇这么想!要杜绝他干的都是简单的事这种印象! 慧成马上献殷勤:“我可以帮助扛……”这是让我再做一遍了?李越气:“快去还东西!不告而取是什么来着?”慧成立刻消失了。 慧成回来后说,他在村中找到了一处空宅,几个人听了都很高兴,就跟着慧成悄悄地摸进了村里。进了农舍,也不敢点灯,微弱的天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见地上散放着各式杂物。房屋的主人可能逃了,也可能死了。对于在外面露宿了几夜的人来说,到了一处能遮风的室内,就是很大的福分了。随便地挪动了一些东西,大家都坐下来。 不久就是黎明,慧成说他去村中问问渡江之事,让其他人都在屋中别出来。 赵宇在慧成走后皱了眉,李越问:“怎么了?” 赵宇说道:“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李越仔细听了听,吓了一跳:“真的呀!没有声音!”没有农人起来的声音,没有鸡鸣犬吠。他马上想起刚来时看见的惨景,担心地说:“难道,外面都是死尸?” 小知道马上露出恐怖的神情,结巴地说:“什么……什么……死尸?” 赵宇使劲闻了闻空气,说:“没有尸臭味儿。” 李越松了口气说:“我还说那个和尚运气好,怎么就碰巧找到了空屋呢?看来这个村子都是空的。应该还是我的运气更好些。” 小知道问:“怎样讲?” 李越道:“我不用找就有屋子住。” 正说着话,慧成回来了,果然说是个空村子。赵宇说:“我们今晚去江边,现在就在这里过这一天吧。” 知道村里没有人,大家多少松弛下来些。慧成出去,找到了村落里的井,打回来了水,几个人终于洗了个脸,然后给带的水罐灌了水。远方时常传来人声和马蹄声,他们也不敢生火。李越找出干粮,一块都要长毛的糕饼,勉强地啃了几口,这简直比营养丸还不如!他叹息道:“赵宇,我幸亏不是女的。” 赵宇有些不解:“放心,你就是,我也不会碰你的。我喜欢聪明点儿的。” 李越怒目:“我是说,如果是女的,过得了这样的日子吗?” 赵宇眯眼:“你竟然想让个女的干这些,你还算不算是个男的?” 李越看赵宇:“大哥,你想让我干什么?” 赵宇说:“我困了,心情不好。” 李越忙说:“您现在去睡吧,今天轮我守着了。” 赵宇点了头,刚要躺下,突然慧成挪步到了门前,一副警觉的样子。 李越凝神听了一下,四周没有声音。可等了一会儿,有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外面,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里长征也就是每天散散步,康克清说过类似的话。 ☆、第 16 章 慧成听了一会儿,突然开门,一个箭步出去,片刻再回来,腋下夹着一个被他捂住了嘴的小孩。他一进门,小知道马上去关了屋门。 那个孩子头发披散着,一身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脸黑乎乎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吓呆了的样子。赵宇看着他说:“你别叫好吗?”那个孩子怔怔地,可眼神一转,看着李越手里正拿着的糕饼。李越扬了手里的东西,小声说:“不能叫,给你吃。”孩子使劲地眨眼。慧成放他下来,孩子看着与旁边的桌子差不多高,他看着李越,半张着嘴。李越把糕饼伸到他面前,小孩双手接了过来,一副好教养的样子,可接着就大口咬到糕饼上,像是要把自己的手也吃下去。李越最看不了这个,他从小是多动症,孩子王一个,到十几岁了还天天带着一帮孩子在学校里翻天般地闹,把父母折腾得半死。他的一部分始终还是个孩子。他见这个小孩吃东西的样子,肯定是饿坏了,忙又拿出一块饼糕说:“别急,这也是你的,但现在不要吃,下顿吃。”那个孩子点头,使劲咽了最后一口饼糕,又双手接了李越手上的,放到了怀里。小知道给递过来水,那个孩子就着水罐一口口地喝了。屋里安静,那个孩子喝完了水,只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赵宇又躺下,拍了一□边说:“你睡不睡觉?”那个孩子使劲地摇头,赵宇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自己翻身睡了。 李越知道赵宇就是个心狠的,竟然照睡不误,可他受不了这个孩子的孤单的样子,就微笑着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呀?几岁了?” 那个孩子皱眉想了半天,李越心说,这看来是个傻子。就听小孩小声说:“大人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李越心里一酸,盯着孩子说:“我都想要,怎么办?” 小孩似乎松口气,说道:“是男孩。阿娘说我快六岁了。” 李越拍了下他瘦弱的肩膀说:“好样的,是男子汉了!” 小孩笑了:“阿娘也这样说。她还说,她去那边了,不能回来了,让我好好的……”说到此,笑容消失,眼泪涌到了眼眶中。他掀起衣襟,指着里面灰白色的内衣说说:“阿娘写的。” 李越和慧成还有小知道都凑过来看,见内衣上是暗红色的血书:韦卿卓,建康韦明山之子,母柳氏,然后是一行生辰八字。 慧成念佛,说道:“建康离此百里有余,可怜这孩子……” 李越小声问:“阿娘怎么称呼你?” 小孩说:“她叫我阿卓。” 李越点头,问道:“阿卓,阿爹在哪里?” 小孩看着李越说:“阿娘说阿爹在那边等她,那边在哪里?大人可是知道?” 李越平定了下呼吸,说道:“那边要走很远很远。你叫我叔叔就行,阿娘可说过让你去找何人?” 小孩摇头:“阿娘拉我出城,元兵来了,阿娘把我推进了草丛,让我躺下,给我盖了草,说要躺到天黑,她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1 就走了。天黑我起来,到处是元兵,没有阿娘了。阿娘说过不能离那些元兵近,我跑了很久……阿爹曾说,他不乞活,我也没乞,吃的都是别人给的。” 李越点头说:“那我求你,好不好?和我们一起,不能乱跑,行吗?” 小孩使劲点头,笑了,张开双臂,说道:“抱抱!”李越把孩子抱到怀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宇醒来,就看到三个人围坐在他身边,个个目光炯炯。那个小孩子正安然地睡在李越身旁,一手还拉着李越的手。赵宇坐起来,看看大家,看看外面暗黑色的天空,疑惑道:“怎么了?” 李越严肃地说:“我决定带这个孩子一起走。”赵宇看慧成和小知道,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都胆怯地点头。 赵宇打了个哈欠,“没别的事?” 李越愣了一下,答道:“没有。” 赵宇起身,说:“准备去江边吧。”向屋外走去。 李越看赵宇的背影:“你不说点儿什么?” 赵宇回头:“说什么?”李越指那个孩子。赵宇哦了一下:“不带上他,让他在这里等死?你想什么呢?”李越松了口气,赵宇又说道:“你背着他吧。”李越垂头,刚放下了箱笼,又背上了个孩子。 等赵宇出去了,慧成才小声道:“我也会帮着你背的。”李越哼一声:“你怎么不当着他面说。” 慧成腼腆:“赵施主威严忒甚。” 李越愕然:“他还威严了?!”小知道也点头,李越皱眉,是自己太迟钝了吗?怎么也看不出赵宇那文静的面容有什么威严来。 他们在黑暗里出了村。赵宇背了他们装了余下东西的包袱,李越用慧成从农户里找出的一块布把小孩子在背后兜住,绑在胸前。大家跟着慧成往江边走去。临近江岸,可以看见江边的营寨火光,映着停泊在江边的帆船密集的桅杆。 赵宇看了半天,指着远方一处黑暗的地方说:“往没有火光的岸边走。”慧成打头,李越背着孩子跟着,后面是小知道,赵宇断后,鱼贯地往远方江边摸去。李越纳闷地想,自己和赵宇轻轻松松地出山,这才几天,怎么就拖家带口的,连孩子都背上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到了江边,这一处江岸有些乱石,不似其他地方那样平整,所以没有船只停靠。 赵宇左右观望了下,问慧成和小知道:“你们都会游水吧?”他们点头。赵宇说道:“要么,我们游过去。要么,你们在这里等着,李越去偷一条船来。” 李越气:“干吗我去偷?你不能去吗?” 赵宇说道:“当领导的人要珍惜简历。” 李越赌气:“那我也不偷了!大家一起游!有个伴儿!” 小知道小声说:“我可从来没有在长江里游过……” 赵宇摆手,“李越会帮你的。他游万米……哦……二十里地都没有关系。”宇航员的身体素质当然不是差的,李越说:“你不是也一样吗?!”他们的时代哪个人不是身体棒棒的?何况是星际考察队的,那些人都是铁人三项的爱好者。 赵宇说:“我得帮助慧成。” 慧成念佛道:“吾……其实……横渡过,没有钱……也不好意思白坐船。” 李越指着慧成说:“你看,他会游!” 赵宇怡然地说:“那是我运气好,和你没关系。开始准备吧,哦,你背着孩子也能游吧?” 李越急了:“你当我是乌龟吗?”背着一个还要帮小知道?! 赵宇态度和蔼:“希望你这话没有看不起乌龟的意思。乌龟是好东西,一百五十岁以后细胞就不分裂了,所以能长寿。也许乌龟看不起我们人类这么容易衰老……” 李越跺脚:“那你怎么不当乌龟?” 赵宇不明白地说:“我可从来没想过,是你说你要让我把你当成乌龟的……”李越脑子都给搅糊涂了。 李越背上的小孩突然说:“我知道哪里有船。”李越反手拍了下小孩子的屁股,“别担心,我肯定背你游过去……” 小孩指着左边,“那边的那棵柳树下,沉着一只小船,我看见人藏的,更远处也有。他们有时夜里来用。” 李越抬腿就往那边去,到了柳树下,赵宇弯腰在树根处摸索,果然摸到了两条绳子,他示意慧成过来,两个人一人拉一条,拉出两个装着石块的竹篓,放在一边。然后等着,慢慢地水中浮起了一条小舟,停在水面下,舟浆绑在舟边,慧成在舟头处用手摸,捞出了一条绳子。赵宇与他用力把小舟拉出水,找了石头之间的泥土地,把小舟拖上了岸。赵宇让几个人站在小舟的同侧,一起用力,把小船翻了一个个儿,把水倒干净了,再把船推回了水里。 赵宇让慧成抱着那个小孩先坐上了船,慧成踌躇着,想说什么话。赵宇愣了下,明白了,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陆老爷给的小绢包,递给慧成。慧成拿了,打开找出了个什么,然后把小包还给赵宇。他用手挖开树根间的土壤,把东西浅埋了,还把土拍成了个小堆,如果人们有意看,马上就能发现异常。他又伸指,在同侧的柳树上扯下了一块树皮,念了声佛。然后才从赵宇手里接过孩子,上了船。接着是小知道,赵宇再把那两个竹篓倒空了石头扔到船上,然后自己上了船,扭头对李越说:“只能这么多人了,你游泳吧。算是锻炼身体。” 其实李越挺想游的,游泳对他而言,是很愉快的事。但他嘴里还是要抱怨一句:“你怎么不游?” 赵宇说:“哦,我不喜欢弄湿僧袍,容易杂了颜色。”赵宇哼:“你又不是和尚,瞎讲究什么?!” 李越把船推入水中,看他们远了,才弯腰把宇航服靴子处的密封拉锁拉紧扣实,又从内兜里掏出手套带了,在手腕的地方也把拉锁拉好,走到水中,朝着他们的舟影游过去。 宽阔的江面反映着阴霾的夜空,正是偷渡的好时候。李越双臂交替,轻松向前。宇航服的隔水效应产生出内部的相对真空,他的身体轻松地浮在水上,僧衣飘荡在水面,像是大鱼翅。李越呼吸着水面湿润的气息,感到心旷神怡。远处时常有元兵的船只驶过,让李越产生一种错位感:人们本可以如此快意地夜游长江,享受天地的美景,为何却要热衷于残杀同类? 江流宛转向东去,赵宇和慧成把小舟横切着水流划向北岸,慧成有武功,赵宇有技巧,大江之上,一叶小舟,斜飞而去。看到江岸后,他们选择了一处黑暗的江岸,找了一处树柳斜生的地方靠了上去。几个人下了船,李越才游到小舟边,在水里按着小舟一端把它翻进水里,再翻回来,让小舟一边嵌入水中,然后慢慢地灌满了水。等水完全淹没了小舟。赵宇那边再把竹篓装了石头,李越帮着把石头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2 在了在水面下的小舟上。沉了小舟,李越游离开些上了岸,脱下僧服拧干了,再穿好,摘了手套,才走过去与大家会合。他运动之后只觉得浑身发热,精神百倍。那个小孩子阿卓马上跑过了,抓了他的手。李越摸摸阿卓的头说:“阿卓真厉害,帮我们找到了船!” 慧成念了佛说道:“此乃李施主的福报。” 赵宇同意:“给别人干了好事,得益的常是自己。” 李越说:“我得了什么了?我是游过来的!” 赵宇啧了一声:“运动会让你释放乐观荷尔蒙,你现在觉得心情大好吧?而且你没背着小知道吧?” 李越歪头,怎么自己横渡了长江,倒成了占了便宜的主儿了?他的确觉得舒服,如果没有这个小孩,他肯定得背着小知道过江的……但是怎么就感到条理不对呢?可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反驳赵宇。 赵宇又问:“现在该是快子时了?” 慧成看看夜空,说:“应当是。”赵宇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往瓜洲方向走吧。” 李越衣服是湿的,这次慧成用布背了孩子,前面走了。李越少见地轻松,什么也没有背着,觉得脚步都快飘起来了。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慧成停下来。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线在地平线蔓延而去的火光。 赵宇停下,把他的包袱递过来,对李越说:“把那两支短弩组装出来。”李越终于舒了口气,他早就想装出来,一直不敢提,怕赵宇说他胆小。他赶快解了包袱,拿出两小包竹子部件,几乎没有怎么看就组装出两支短弩。 这弩很轻很小,前面的弧度很大,完全是竹子的部件,因为赵宇要求不用铁的东西。也是,他们哪里去找铁匠?如果用车床加工市镇里能买到的铁器,那得多费劲儿?最后又能出几张弩?可竹子却是漫山遍野的,用不完。电脑控制的切割加工竹子简直跟切豆腐似的,准确快捷,能把零件加工到十全十美,部件之间的契合非常紧凑巧妙,插入后由于相互之间的作用力,根本不用钉子胶水。只是弩弦曾经着实让李越费了番心思。他试了健身房里的拉力绳,还试了货仓里的行李搬运传送带,后来最让他满意的竟是他的床铺。卧舱里的床板实际是由超强弹力线拧成的绳索织成,而这些弹力线是由强化橡胶合成的。这样的床铺稍有弹性,不用褥垫,而且还隔缘防火。李越就是把这些弹力线拆了,做成了弩弦。短弩的弦一根弹力线就够了,这弹力线的弹力反射量和速度是自然的牛筋之类无法比的。李越按照赵宇的设计,用杠杆原理,借一个扳手拉开弩弦,省了大力。同时由于弩弦能迅速地反弹,射出的小小弩箭又快又狠。而更重要的一个革新就是一个安在弩把后的竹筒,射完一箭后,把弩弓头朝下垂地,后面竹筒里的弩箭就会滑出,落入弩箭槽中,抬起弩来,一扳拉手就能把弩箭拉到位,扣下扳机就能射出。如果竹筒里有竹签,从射出一箭到准备好下一箭,整个过程不过十秒,完全克服了弩不及弓箭方便迅速的弱点。而竹筒可以替换,简直像现在世界人们用的手枪弹匣。 装好了短弩,把四个竹筒都塞满了竹签做成的弩箭,连背带都系牢了,李越自觉放心了许多。他怕误伤到自己人,不敢上竹筒,只把两支空弩背到了身后,四个竹筒包了系在腰上。 看他准备好,赵宇就开始领头前行,引着大家一步步地接近那片火光。到了最后,他们可以遥遥看见在火光的衬托下,连绵不断的营帐。虽是深夜,还是有巡逻的队队战马和兵士,人声此起彼伏。小知道头一次这么近地接近蒙元军队,吓得浑身发抖。李越的心都开始砰砰直跳,这要是被发觉了,他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两支弩能杀几个人?还没有带宇航头盔,不正是等着给那些蒙古兵砍头吗? 到了一处沟渠,赵宇终于走下去,在沟底停下,躬身伏在了沟沿上,看着那漫长到黑夜尽处的营寨火光,低声说:“姜才就被围在那边。” ☆、第 17 章 姜才,据《宋史》 (还是元朝修订过的宋史!)列传第二百一十忠义六记载,他个子不高,相貌彪悍。少年的时候被绑架到了河朔,就是黄河以北,现在山西河北和山东的部分地区。他长大了就逃回了南宋(对故土的不舍之情),当了兵,属到淮南兵中一员,很快就以善战闻名,但是由于叛逃来的人不可以当大官(人家是回乡好不好?),就当了通州副都统。当时淮地多健将,但是没有比姜才更骁雄的。姜才知兵法,善骑射,安抚士卒有恩,打仗时,军队纪律性很强。 丁家洲之战(其实没有战,贾似道什么的掉头就跑,结果宋军十三万被杀得快没了)后,姜才杀了出来,多次被围,多次突围,还多次主动进攻,退入了李庭芝管辖的扬州。元军追着打过来,在扬州附近的瓜洲就是元军打击和日后围困姜才的一个据点。 他们现在就在瓜洲外面,过了瓜洲,北面就是扬州城。 李越想着后面:伯颜和张弘范现在回了北方,因为忽必烈觉得天气热了,这时候打仗蒙古兵大概受不了。可伯颜和张弘范都说要乘热打铁,现在宋军几战几败,正是势如破竹地扫灭南宋的时候(张弘范的话)。结果伯颜带着张弘范引着蒙古精兵就来了。姜才这边,李庭芝抗元到底,元军怎么也打不下扬州,就筑了个长堤围住扬州附近,打算把扬州困死。张弘范领着十三骑挑逗姜才,姜才开始不理他,后来不耐烦,追了出来。结果张弘范使拖刀计,斩杀了追着他的宋将,宋兵一发憷,埋伏的元军大出,砍了上万宋兵的头。接着张弘范去焦山与南宋三杰之一张世杰决战,宋军又大败,张弘范被忽必烈授予“拔都”的称号,他很自得。 次年的二月,南宋王朝就会投降了。投降了的宋恭帝(瀛国公)被元军压着到了瓜洲附近。保卫扬州的李庭和姜才抱头大哭,宣誓要将士夺回失地,解救宋恭帝(这么个投降的皇帝还要他干什么?),将士都感动得流泪。他们两个把自己的金钱财产分给了士兵,接着派四万人夜捣瓜洲的元军去救宋恭帝,战了三个时辰,结果元军拥着瀛国公逃跑。姜才追战至浦子市,元将阿术率军赶到,把姜才团团围住,阿术派人招降他,姜才说:“吾宁死,岂作降将军邪!”遂杀出重围,返回扬州。到了四月,被围中的姜才派兵攻湾头栅,没下来。五月,又攻,战马陷在泥里了,就舍骑兵步战,一直打了一夜,到了早上,姜才领着全军回扬州,没冲出去,可也把自己的战士带回来了。 扬州被围久了,食物吃光,人们几日未沾一粒米,只得竞相去食人肉。姜才就带兵杀出,多次去真州、高邮运米,一路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3 拼杀无数,负伤累累,三军见了,无不动容,大振士气。六月,他还护送军饷到马家渡,元朝的万户史弼带兵抢夺,姜才与他战到夜间,差点儿杀了史弼,阿术驰兵来援,史弼才跑掉了。 后来,扬州解围无望,李庭芝召姜才商量,屏退左右,与姜才说了很久,只听姜才厉声说:“相公不过忍片时痛耳。”左右听见了汗都下来了。姜才从此以兵护李庭芝住所,相约一起死。七月,小皇帝在福州,遥远地任命姜才任龙神四厢都指挥使、保康军承宣使,李庭芝为右丞相,接到任命,姜才与李庭芝就离开了扬州想去福建“上任”。他们刚走,接手扬州的朱焕就投降了。姜才和李庭芝无路可退,就往东到了泰州,想乘船入海。阿术派兵追击到了,围了泰州,派使者招他投降,姜才不听。阿术就驱使扬州兵士的妻子儿女至城下,当众怎么怎么样。当时姜才患疽病不能战,于是诸将开门投降。都统曹安国入姜才卧室内,抓住躺在床上的姜才献给了元朝。 阿术爱姜才忠勇,想让他投降而用他,姜才说话很难听;阿术责怪李庭芝不降,姜才说:“不降者才也。”就是“不投降的是我呀!”又愤愤不已。阿术用高官厚禄诱惑他,他说:“姜某生来只为宋臣,宁为玉折兰摧,不为瓦砾长存,绝不对元称臣!” 阿术怒,将他剐于扬州(因为姜才说“不过忍片时痛”元军就让他死于剐刑,而不是“片时痛”。)。姜才临刑时,那个打败仗的夏贵就在姜才身边,姜才切齿说:“若见我宁不愧死邪?”(你见到我怎么不羞愧死呢?夏贵当然不会羞愧死,不然他也不会投降了。) 李越觉得姜才是中华民族真正的英雄男子汉。他的勇敢不是在胜利中的乘胜追击,不是攻城掠地的残忍,不是以强凌弱时的彪悍,而是在毫无胜利的前景下,依然没有放弃战斗,一次次地不懈地拼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他的无畏源于内心中的无法摧毁的坚强,他的胆量来自永不认输的倔强个性。这个人和许多南宋灭亡时死去的军民才是中华民族最应骄傲的英雄,而不是那些以侵犯为荣对人类犯下种族灭绝之罪的人。 李越想到这里,望着火光喃喃道:“那真是个英雄啊。” 赵宇在旁边慢慢地说:“去见这么个英雄人物,我们空着手,有些于理不恭吧……” 李越想了想:“那你把陆老爷给的那个绢包给他吧。” 赵宇扭头看李越,脸上充满失望:“我真想拿什么东西打开你这个木头脑袋。” 李越想起了那两副弩,但不等他说什么,赵宇转头用小学老师的口气问小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呀?小知道,你说说。” 小知道颤抖着看着远方的蒙古骑兵,结结巴巴地说:“马……马什么的,你知道……那些马在叫……” 赵宇点头道:“嗯,马匹,这样对姜才好,对蒙军不好,算是一举两得。小知道,你真聪明。” 李越气:“谁不知道马有用?宋兵缺马!蒙古兵一人有三四匹马,那是蒙古马!跑得快,耐力强。还都是母马,所以蒙古兵能喝马奶……” 赵宇又嗯了一声,说道:“这位李同学竟然也聪明了,虽然慢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学无止境。那么请问,你有办法去偷马吗?” 李越断然:“没有!你有本事你去!”怎么总让他去偷东西? 赵宇摇头:“我不好去吧。”一副领导口吻。 慧成自告奋勇:“我可去……牵……那么一两匹……阿弥陀佛。”这简直在挑战他的道德底线。 李越忙鼓励:“那太好了,我们也算是不空手了。” 赵宇还是摇头:“还不行吧,太寒酸,让我没面子。” 李越恳求:“大哥,咱不讲这些虚的行吗?差不多就可以了!咱也不富裕呀。”一匹马也没有还充什么面子! 慧成为难道:“那……我再多牵……牵几匹……阿弥陀佛。”今生肯定别成佛了。 小知道说:“两匹真的就够了,你知道,赵官人,多了也弄不到呀,你知道,我们才四个人,怎……怎么打得过那些蒙古兵呀。” 赵宇微叹说:“的确打不过,看来只能让那些马主动来找我们了。” 几个人都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疯子。只有李越知道赵宇的底细,试探着问:“您说,怎么让他们来找我们呢?” 赵宇一副“你是傻瓜”的神情:“李越,是你说的,那些都是马。”李越看了看远处,点头,“是,都是马,不是猫犬。” 赵宇总结道,“那就肯定不是人了。” 李越快疯了:“肯定不是人,您放心吧!” 赵宇又问:“还多是母马?” 李越抓住赵宇的手:“是母马,您要说什么,快说!” 赵宇看了看几人:“我这么循循善诱你们都不好意思说,我只好说了。” 连慧成都忍不住了:“赵官人请讲!” 赵宇侃侃说道:“既然不是人,那么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那么就有发情期。既然是马,那么马的发情期就是春末夏初时节,也就是现在。既然是是母马……”他看了看凝视着他的众人,坦然说道:“那就必须是公马,它们才会来找。” 李越做了一个掐死他的手势,道:“您说,我们怎能是公马?” 赵宇愕然的表情:“我可不想成公马,你想当吗?” 李越败了,双手抱了赵宇的一个肩头说:“大哥,我求你了,直说吧!” 赵宇翻腕,手掌里拿了那个写了三个x的小瓶,给慧成看,说道:“这么一拧就开了,看懂了吧?”然后他把瓶子递在慧成手里,“现在,去那里,找到马厩之类的地方,给马闻闻,不用多,嗅一下就行,马不会有什么反应,你要顺手把缰绳割了。最好有那么二三十匹马,不然,我拿不出手去。别都用了,嗅完了盖严,这甚是珍贵。……你要不要短弩?” 慧成摇头说:“不用,背着费事儿。” 赵宇又说:“我有贴身软甲,你可换上。”李越疑惑,你什么时候有软甲了? 慧成还是摇头:“给马闻个瓶子还要穿软甲,这个,会让师兄弟们笑话。” 赵宇也不坚持,接着说:“那多加小心,然后你回来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临过来时,学个蛐蛐叫。” 慧成拿了瓶子,激动地点头,可马上又说:“现在还没有蛐蛐。” 赵宇蹙眉:“那样我才知道是你呀,不是什么蛐蛐!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笨……” 慧成一呲牙,把背上睡着了的孩子解下来,交给赵宇,然后轻身一跳,出了沟渠,黑暗里,他的身影在地表匍匐了几次,就消失了。 李越看着慧成远去,扭头看一脸泰然的赵宇,咬牙切齿地问:“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4 那是什么东西?”赵宇抱着孩子,看李越,“我跟你说了让你帮助我整理宝藏,你不想帮忙。” 有这么秋后算账的吗?我帮了你多少事都不算了?这心眼得多小啊!李越沉痛地低头:“对不起,赵老师,我下次不这么干了。” 赵宇点头,说道:“就是那个……”他看了一眼小知道,伏在李越耳边嘀咕道:“公马的精液……蛋白……在空间试验室被加工到了特强级。”他直起身,李越呆呆地看着赵宇,赵宇一挑眉:“没有加工的,要三四天才生效。这强效的,三四个小时就行了,还能让母马达到对这种气味的真心喜爱,让发情等于钟情,是为了一匹顶级良驹配种用的,可贵重了。” 小知道好奇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李越没好气地说:“就是母马一闻了,命也不要了,小马也不要了,主人也不要了,住的地方也不要了,拼了命也要献身的东西。” 小知道不解,急切地问:“那是什么呀?” 李越咳了一下,接道:“当然是……”小知道睁大眼睛,李越接着说:“草料!” 小知道眼泪汪汪地看向赵宇:“他骗我。” 赵宇一笑:“你要理解他,他除了骗你,骗不了别人了。你就帮帮他吧。” ☆、第 18 章 夜更深了些,小知道紧张地扒着沟沿,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火光处。赵宇打了个哈欠,坐下,用布裹紧了孩子的肚子,然后靠着沟边合眼。他怀抱中的孩子把头倚在他的肘弯处。李越把短弩移到胸前抱着,和赵宇并肩坐了。但李越不敢闭眼,使劲听着四周的动静。小声说:“你说,慧成能回来吗?” 赵宇低声说:“关注消极是大脑的原始机能之一,你要进化自己,从理性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李越想哭,用肩膀贴了赵宇:“大哥,你可怜可怜我这没文化的,能说说人话吗?” 赵宇叹气:“我过去在小学学前班当志愿者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费劲过。” 李越好奇:“您这么个大博士,怎么可能在学前班当志愿者?” 赵宇回答:“当然,学校组织的,三年级学生,帮助学前班的小孩子吃午饭,给他们打开饭盒。他们五岁半,我六岁……” 李越把头靠在赵宇肩上,腻腻地说:“哥,我喜欢你。” 赵宇没说话。 李越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把,接着原来的话题:“慧成不回来,我们怎么办?” 赵宇叹气:“还是得走过去,没有马,怪没面子的,李庭芝和姜才也许就不想见咱们了……” 李越抬头向天,“走过去?”他当是逛大街吗?怎么走啊? 赵宇侧脸:“当然,你想爬过去?……随便你,我是不会爬的。”李越…… 旁边突然打过来一块小石子,小知道一哆嗦,腿一软,翻倒在地。慧成极低的声音:“我过来了。”接着一条黑影掠了过来。 小知道带着哭腔说:“你……你怎么不学蛐蛐叫?你知道,说好的!” 慧成低声说:“我其实不会学蛐蛐叫,忘了说了。”说着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赵宇。赵宇轻声问:“顺利吗?” 慧成点头:“有几处马厩,马都睡了。黑咕隆咚的,我也不知道给多少马闻过了。” 李越打起精神问:“现在怎么办?” 赵宇看看天,对慧成说:“我们得找个上风口的地方,绕过那些兵营。现在他们还没有建长围,应该有空隙。李越,你刚才仰脸感觉了,什么风向?”宇航员对风向和风速很有意识。 李越赌气地说:“没风!” 赵宇嗯了一声,说:“我还有几颗营养丸。” 李越突然觉得肚中饥饿难忍,他这几天净吃那些糕饼了,刚才江面虽然也就两三公里宽,可他斜着游下来,也该游了五千米。方才在紧张和亢奋中一直没觉得饿,现在被赵宇一提,简直……他马上说:“赵老师,应该是北风,大概三四级左右。” 赵宇把酣睡的孩子交给慧成,站起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营养丸,递给了李越。李越放到嘴里,仔细地嚼着,头一次觉得营养丸甜美非常,就像慧成说的,是人间难得的仙境美食。同时他还想起了一个对他十分生僻的词:睚眦必报,正可以形容赵宇。 慧成刚才在元军的营地里走了一遭,对周围颇有感觉,引着他们慢慢地接近了一处空虚地段。是一片低洼地,水田荒废了,但土壤泥泞,行走不便。几个人悄悄地走过去。这时元军还没有建起围栏和长堤,日夜防范的就是宋兵的冲击。有什么军士从扬州方向出来,就会立刻号角示警,步兵骑兵围击,把宋兵给赶回扬州。像这样有人从外围偷偷地往扬州去,不能说没有,也该是十分少见。洼地中间的田埂处,有两堆篝火,三三两两的元兵走动着。 赵宇在火光之外停下,示意大家都伏□。他点点李越的肩膀,指指短弩。李越摘下一支短弩,递给赵宇,还给了他两个竹筒。赵宇接了短弩,上了一个实战的竹匣,但没接备用的竹筒,附到李越耳边说:“我去试验一下你改装的制动棒,你们都先别动,我招手的时候,你们过来。” 李越突然心慌,小声说:“我去吧?” 赵宇轻推了他一下,猫着腰往前去了。慧成刚要向前,李越挡住他,指了指他背上还在睡的小孩。慧成半跪,轻轻地把孩子挪到胸前,看着孩子的脸,唯恐他出声。小知道已经吓得牙齿咯咯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黑暗里,李越极目盯着赵宇弯身前行的隐约背影,握住短弩和竹筒的手冰凉,耳朵里咚咚响。赵宇被发现这么办?他死了怎么办?他们被元军发现了怎么办?慧成有武功可以逃走吧,可小知道才多大……他想起赵宇说他可以爬过去的话,觉得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如果爬过去就安全了话,他爬爬也没什么……各种思绪,他口舌发干,心跳得要吐出来,有些后悔怎么不是自己去,想来不会比这时更难受。 赵宇停下,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火堆旁的兵士突然同时倒地,另一个火堆旁的似乎发现有异,可接着也倒下了。有的瘫坐仰倒,有的向前扑倒。赵宇起来,向这边挥了一下手。慧成首先站起,大步奔去。李越刚要走,看小知道还趴在地上,过去拉起他一只胳膊,半拖半拉地一同向火堆走去。 到了赵宇面前,赵宇示意他们继续走,自己扫视着火堆之外。慧成点头,领头从两个火堆中间的暗影中走了过去。李越拉着踉踉跄跄的小知道,跟着慧成走。路过那些躺着的兵士时,他看了看他们。有的人眼睛看着他们,嘴微微张合,发出微弱的声音,手脚痉挛般颤动着。李越知道这是上运动神经元受损的表现,虽然这种现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5 象可以过去,但下运动神经元受损是长久的,造成的肌肉无力萎缩是无法避免的了。 等他们重新走入了黑暗,赵宇才过了田埂,追上了他们。赵宇走到身边,把短弩和竹筒交还给了李越时,李越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小声说:“你看到那些人了吗?我的制动器厉害吧?他们日后可就提不起刀枪了,得恨死咱们了。” 赵宇低声说:“你又想岔了!他们病了就不用上战场了,说不定就捡了条命。他们该谢谢我们。” 李越叹:狠心人哪。 火堆后,他们发现左右远处各有连绵的营帐,他们的确是在两个营垒的中间地段。一行人不敢停留,只尽量快步前进。等到他们后面的火堆处出现嘈杂人声时,他们正好走出了元军的驻兵地带,进入了两军对垒中空旷的田野。 回头看,元军的营帐群已经离得很远,李越多少松了口气。可脚下却越来越难走。地面变得坑坑洼洼,常踩到遗留的箭矢,有时还会踢到俯卧的尸体。走到天要亮了,面前的扬州城隐约现出轮廓,城外是层层路障栅栏沟壑牌杈。赵宇停步,从怀里掏出度牒递向慧成,慧成见状解下了阿卓,与赵宇交换。李越和小知道也找出身份文件给了慧成。赵宇对慧成说:“我们去城南离这里最近的门,你先去和守城的兵士打个招呼,别让他们射我们,给我们开门,还有,等着马匹前来。”慧成应声去了。 慧成一路提气飞跑,到了面向南方的城门前,隔着障碍大声喊了声佛号,接着就喊:“莫要射箭,吾是龙湖山澄月寺的僧人,不是元兵。”躲藏在沟堑里的宋兵探出头,见真是个和尚,就用开弓拉箭指着他,示意让他走近。慧成慢慢地走过去,把度牒等递了过去,再次双手合十,直说:“佛祖保佑。”一个年纪大的兵士开口问:“这位和尚,到此何事?” 慧成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大意,躬身道:“吾与几位施主想为扬州宋军送几匹马。那几位施主就要到来,还请不要射箭。另外,请清路障,容马匹进城。” 那个宋兵皱眉,看看慧成身后静悄悄灰蒙蒙的雾霭。转头对旁边的一个宋兵说:“告诉城上,一个疯癫的和尚,说有人前来送马。” 一个兵士跃出沟堑,在路障中曲折跳跃,向城门跑去。隐约听他向城头喊了什么,不久,城上已经有了动静。许多士兵出现在城垛中间,警惕地了望着元军方向。 那个兵士跑回来,对那个年纪大的兵士说:“都头说先不要放进城,等天亮了,看得清楚了再说。还说要注意元军动静。” 慧成回头看,指着远方说:“来了,千万莫要射箭,有个小童。” 这边的兵士抬头看,而城上的也发现了赵宇他们,都向他们张望过来。 凌晨的微光里,黑夜正慢慢地退去,宽阔的田野间,遥远的元军营帐背景下,走来两个身着僧衣的男子,一个抱着个趴在他肩头安睡的小孩,另一个身背着弓弩,后面还跟着一个斜挎着箱笼的书僮。他们迎着微风,那个小孩子的头发飘动着。 当时没有人追究这幅画面的文化意义,只是许多人日后提起,都说那时只觉得心中突感温暖,好像头一次注意到正值黎明时刻,太阳行将升起。即使没有阳光,到来的也肯定是白天。 赵宇几个人走到慧成身边,原来张弓对着他们的宋兵,放下了弓箭:这两个人的容貌实在太是出众,一个文雅从容,行止超然,一个浓眉亮目,精神抖擞,看着就不是平常人。 慧成到赵宇身边把与士兵的对话说了,阿卓醒了,揉着眼睛,赵宇把小孩递给慧成,左右看看,从裹着孩子肚子的包袱布边扯下一条,然后从怀里拿出那个标了三个x的小瓶,拧开盖子,往布条上小心地滴了两三滴。他拧紧盖子,把瓶子放回怀里,把布条递给李越:“拿着。” 李越皱眉,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布条,问道:“我该干什么?” 赵宇背了手,看着他们来的方向,说道:“站到栅栏中间,该没事儿。” 微风轻拂,李越使劲抽了抽鼻子。赵宇笑:“你是闻不到的,除非……” 李越愤怒地扭脸,赵宇淡然:“我什么也没说。” 晨光渐强,城中隐约有人声,上空飘来炊烟,城市开始苏醒。远方的元军防线似乎也有些动静,隐约中,有什么破营而出。 赵宇转身对慧成说:“跟他们说,我们要到里面站着。让他们看清楚,如果只是马匹就别放箭。” 慧成转身对壕沟里的兵士说:“可容吾等入障内等候?”他抱着孩子,一副忠厚可怜的样子,兵士点头,几个人站在了两层路障之内。方一站稳,慧成可怜的样子全没了,对着城上大喊:“此是赵宇赵官人为宋军所献之马匹!请诸位看好,不要伤了马!”声音特大,上上下下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笑着说:“果真是个疯和尚……”“大概正做梦牵着马呢……”没说几句,就听人大喊:“有马冲来!警备!”城内锣声大作,慧成又喊:“不要慌张!看清再射!是赵官人的马!”无论城上喊声多大,慧成的声音似乎能盖过所有的人声,李越听得心头乱跳。 田野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马飞奔而来,没有队形,没有骑士,有的没有鞍鞯,野马般胡乱地交错前行。城上的人又喊:“只是马匹,远处似有元军。”慧成又大喊:“他们是来追马的!别射马!” 转眼群马就到了眼前,在路障外不耐地跳跃撒蹄,对着拿着布条的李越,仰头嘶叫,有的还把头伸过障碍的枝杈,要咬他。李越大喊:“你们快点儿开门呀,让马进去。” 城上的锣声更加紧密,有人呐喊:“开门,迎敌!” 城门慢慢地开了一个缝隙,几列兵士跑出,挪开门前的路障等物,一队将士骑马冲出来,到了路障外散开,面对元兵方向,把这群马匹挡在身后。李越忙向清开路障的城门跑去,就听赵宇猛喝道:“李越别走!”于此同时,慧成把手里的孩子一放,一个箭步追上李越,夺过李越手里的布条,向城门奔去。众马高声嘶鸣,纷纷抢着跑进窄窄的通道,狂追慧成。慧成身形如飞,轻盈异常,一边跑一边喊:“让开道路!”闪入城门,接着群马也轰轰烈烈地追了进去。 人们可以听见城内一片喧哗,城外安静下来。李越心有余悸地看赵宇,赵宇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看着李越呵斥道:“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儿脑子!不是让你站在栅栏中间吗?!” 李越有点儿哆嗦,可还是努力嘿嘿一笑:“那不是,没有经验嘛,谁知道它们这么热情……”阿卓跑过来,对李越伸出双臂,李越抱他起来,阿卓使劲扭脸对赵宇脆声地说:“莫生气了,他是个很好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6 孩子。”转头又轻声对李越解释:“我阿娘总是这样对我阿爹讲。” 李越苦,这成什么关系了? 追来的一小队元兵见马匹进了城,就中途停了,慢慢地退了。这边的将士等他们远了,也回撤城中,一个人在城上高喊:“请献马的壮士们进城。” 赵宇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神情。李越小声说:“这样看着才是你。”赵宇不理他,迈步向城门走去。小知道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知道,能……能吓……吓死人的……”跟着走了。李越抱着孩子,笑嘻嘻地,小声跟阿卓说着话:“阿卓,叔叔厉害吧?”阿卓也小声地回答:“不厉害。” 他们走进城门,见门内道路两旁满是兵士和带着弓箭刀兵的平民。远处有马嘶声,李越看去,远远的房顶上站着慧成,正低头念佛。那边的院落外还有几匹马挤着要进门去。 有一个兵士跑过来,气喘着说:“诸位先随我去安歇处。”把他们领到了一处民宅,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军人。赵宇知道这是对他们的看管,也不多说,只对那个就要离开的兵士说:“请帮吾传言,吾等想见都统姜才。” 他们进了屋,有小兵给他们提来水壶,小知道放了箱笼,像活过来了。跳起来,打开箱笼,给大家拿出水罐什么的,一边对那个小兵说:“诶呀,你知道,我们走了一夜的!我的脚都痛掉了!肚中很饿!你们有没有早食?你知道,我家官人刚给宋军送了马匹,很贵的,我家老爷也没有那么多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赵宇喝了点儿水,把包裹往床上一扔,自己躺下,抱了包裹,说道:“姜才来了叫我。”自己睡了。 李越心说你怎么睡得比我都勤了,但他现在多少明白赵宇操心得很,到了地头也该休息休息。李越把孩子放在床上,把背上的弩解下来,几下拆散了,又用布包了,对阿卓说:“这是叔叔的宝贝,叔叔睡觉拿着,可是你也帮我看着点儿。”阿卓使劲点头。李越想到阿卓睡了一夜,应该不困,就叮嘱道:“别乱跑,叔叔也睡觉了。”他在赵宇身边躺下来,阿卓坐到他身旁,紧紧依着他。李越叹息了一下,嘟囔着:“难怪大家都想要孩子……”睡着了。 ☆、第 19 章 李越夜游长江,接着又走了四个多小时的夜路,他虽然年轻力壮,有过系统的身体训练,到此时也已经彻底疲惫。入睡后他连动都不动,直挺挺地,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大家展示了“挺尸”这个形容睡眠词语的贴切含义。 在睡梦中,李越觉得自己在与各种各样的动物战斗,有个毛茸茸的尾巴扫他的鼻孔,被他打开。有小爪子翻开他的眼睛,他再拍开。有个螃蟹钳住了他的鼻子,他甩开。有个大狗熊把他扶起来,他推开再躺下……有许多人在笑,他不管,接着睡。终于,有一把热手巾捂在他脸上,给他擦了眼睛,鼻子,还使劲擦他的耳朵后面,李越终于醒了。 阿卓正跪在床上,手拿着条巾子,热情地看着他,床旁边站着赵宇,慧成和小知道,都笑呵呵的。赵宇说:“姜才让人来请我们了,还不快起来。” 李越努力起身,浑身酸痛,现在也不能用治疗仪,就哼哼哈哈地下床,阿卓忙跳下来搀扶他,赵宇笑着说:“李越老人家,要谢谢人家小朋友呀。”李越不好意思了,站直了身,拉了阿卓的手,说道:“前面带路!” 赵宇先出屋,外面有几个军士等着他们,对他们施礼,然后引路往外走。李越问慧成:“有多少匹马?” 慧成念佛道:“一共五十七匹。” 李越一拍慧成肩膀:“哇!慧成,你可以呀!” 慧成大声诵经,赵宇笑着说:“你别刺激他了,他正在为自己不告而取念经呢。” 李越捅了一下慧成说:“和尚就是想不开,那些马是自己跑来的,你又没取什么!”慧成停了声音。 他们走到一处大宅院落,旁边的军士去通报了。又有人出来领着他们往里走,院落里都是兵士,他们到了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里面传他们进去。他们走进屋里,屋子里也是围了一屋子的人,正面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四十来岁,面目刚劲,嘴角微向下,目光凛然。有人向那个人报说献马的义士来了,那个人看过来,这就是姜才了。 赵宇深深地躬身行礼,李越也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他真想告诉姜才:你是个大英雄,后代扬州有你与李庭芝身披甲胄手持兵械的雕像,为了纪念你的英勇不降。可李越也知道,这是多么不可能。他现在已经明白那种驾着飞船飞临到战场上,成为一方的救世主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不是救世主,哪怕他是,也不会被人们接受,反而会被怀疑。 姜才在众将领的环卫下,对他们点头说道:“多谢各位义士献马,请问是以何方式引得马匹前来?” 赵宇似乎尴尬地说:“些许……□。”周围有人笑,但是李越知道赵宇一点儿都不尴尬,这个人什么不知道?还装。 旁边有人说道:“那么三四日,那些马就能安分下来了?” 赵宇点头:“正是,只是,近期还是不要让那些马匹上战场。”看见旧主人跑过去了怎么办? 姜才看着赵宇,问道:“吾看了君等的度牒,但听人说君已还俗,请问义士大名?” 赵宇回答:“常州赵宇,字林西。” 听到常州的名字,姜才微蹙了下眉头,说道:“常州已降元军,不知君近日可曾返乡?” 赵宇答:“离开扬州,吾等会去常州。” 姜才说道:“元兵入城后□掳掠,掠人户为奴,民苦不能言,君返常州似是不妥。”李越听了,心想这就是为何常州最后死战到底的根源。不等赵宇回答,姜才似是随口说道:“前有李虎持招降榜入城,李大人命人杀之,并焚其招降榜,以示吾等不降之心。”李越心说这是让我们不要劝降,赵宇说自己是常州的,看来让姜才怀疑了。 赵宇郑重地说:“大人请放心,吾等亦绝不会降元。元兵残暴,必不能久驻常州,等常州复城之日,就是我们回城之时,届时,请大人允与吾等一醉以别。” 姜才点了下头,与他们告辞,旁边的军士示意,把他们引出了屋。李越现在明白赵宇为何要马匹了,他知道姜才新近在拼杀中肩膀负伤,而后,在多次战斗中,更是伤上加伤,这才造成了最后他在泰州病发(“疽发腋下”,所谓疽,就是烂疮,大概是一处伤口感染,造成全身抵抗力下降,病倒不能起。),动都动不了,躺在床上被俘。他们肯定是要给姜才治伤的,可是他们怎么才能接近姜才?如果没有马匹,恐怕见一见都难。治伤要姜才吃药才行,怎么能让姜才相信他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7 们给的不是毒药?用治疗仪不能让姜才看到,最好等姜才睡着才行,可姜才怎么可能在他们面前入睡? 李越不是不理解姜才的戒备,如果他和赵宇的实际身份和实力泄露,大概也会像姜才这样,要随时提防敌人的刺杀和毒杀,再无安宁之日。所以,宁可装穷,也不能露富,古人诚不欺我也。 后面的几天,他们一直住在院子里。有人问他们要干什么,赵宇只说常州复城后他们就离开。赵宇让慧成去打点住宿吃食,给阿卓添置全套新衣鞋袜。李越和赵宇都对钱财没有概念,慧成说陆老爷给的钱财够平常人家两年的用度,赵宇就说可劲儿花就是了,让慧成皱眉。小知道休息了一天,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后遗症。除了跑来跑去地伺候大家,就对周围的人大肆八卦赵宇献马的过程,从赵宇说要送礼,他们怎么怎么说的……起伏跌宕,动人心弦,让听的人都大为叹服。许多人还从别的地方专门跑来看赵宇,觉得这个人不比寻常。 李越则在睡觉之余就是和阿卓玩。他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天天和阿卓转着圈地奔跑,还在地上摸爬滚打,乐此不彼。周围的人见这么大一个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可玩起来比小孩子还疯,都觉得他脑子长坏了。 赵宇天天就是那副平静安然的样子,背着手在院落周围走走,天天去姜才的院落外,远远地看热闹,也不打扰。逢人未语先笑,态度温和可亲,军士自然对他也礼遇非常。看到人们都对赵宇毕恭毕敬,李越总在心里大喊:你们都被他骗了! 他们离开宜兴走了六天,在这里住了三天,就是端午节。元军在城外,城内都是宋军。可饶是如此,宋人许是多年积习难改,许是大难临头,更要狂欢尽意,端午之日,全城还是一片节日气氛,人们洒扫庭院,门前或厅堂插悬艾草,院子里有用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的人形或虎形的艾人、艾虎。入夜时分,城中到处笙歌。 赵宇几个人在此只是旅居,除了给阿卓带了个香囊,没有什么可张罗的,只是在周围路上走走,看看人家的忙碌,欣赏下门户装饰。满街到处有人卖粽子,有的酒楼还用粽子堆成了小山,招揽人群。李越生长在一个完全格式化的世界里,逢年过节,就是有些民俗的展览,也是假装的。哪里见过这样真实的风土民情。兴致勃勃地拉着阿卓和小知道从白天起就到处游荡,直到天完全黑了,他吃了近十个粽子,小知道已经拉不开腿,阿卓在慧成肩上睡着了,赵宇一副鄙夷的神情,李越才悻悻地同意回去。 端午一过,五月初八。消息传来,常州在前一日五月初七复城,投降的戴之泰被活捉。姜才派人给他们传信,说要他们参加两淮制置使李庭芝举办的晚餐,庆贺常州之捷。 慧成说赵宇他们还了俗,就不该总穿僧衣了,尤其是这种正式场合。李越觉得慧成太计较:当个假和尚犯着谁了?但是小知道说赵宇李越如果穿了常服会更英俊,李越就欣然同意换装。 孙小官人给他们准备了几件常服,无领对襟长袍。赵宇的一件是天蓝色加稍深蓝色的镶边,李越的则是湖绿色的。看着赵宇穿好衣服后一副云淡风轻样子,李越觉得自己相形之下,就是个草包纨绔衙内。 把阿卓托付给小知道照顾,赵宇李越和慧成由兵士领着,去了管辖着扬州一带地域的李庭芝的宴会。 李庭芝这年五十六岁,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少年时,就表现出了超常的天分,“日能诵数千言,币智识恒出长老之上”。他十八岁时看出家族所居的随州不稳,就建议去德州避祸。他的叔叔们不相信,但为了保险,还是做了个短期旅游。结果他们刚离开十天,残暴的随州长官激得部下造反,百姓死伤无数。李庭芝在蒙军三十多年前大举进攻之时,投笔从戎,加入了着名抗蒙将领孟珙的帐下为文书,被孟珙赏识。但后来孟珙竟然推荐了贾似道当自己的替代人,可谓识人不明。蒙军退后,李庭芝重新高考,成了进士,又是个文武全才之士。他之前真的跟蒙元多次交手,大多得胜。他在蒙元进逼之时被点据守扬州,毫不犹豫地接任了这个要点职位。初到扬州,这里一片萧条,他下令免了全部赋税,在一年之内就恢复了经济。日后南宋三杰之一的陆秀夫就是在李庭芝的帐下,李庭芝非常喜欢沉默可靠的陆秀夫,在国家的危难时刻,把陆秀夫推荐到朝中。陆秀夫是公认的忠诚之臣,能为宋朝的尊严死节。在襄樊六年的围城中,李庭芝多次要求领兵援助,但都被拒绝。襄樊失守,南宋颓势难挽,李庭芝是寥寥无几的相应了朝廷号召勤王遣兵入卫京师的高官之一。在元军漫长的围城中,李庭芝多次拒降。后来他与姜才被围在泰州,元军破城时,他投水自尽,可惜水浅,被救了起来。被俘不降,被杀。 李越和赵宇等没有功名身份,只坐在了角落的偏桌。李越远远地看着这位令人起敬的威严老者,低声问赵宇:“咱们能不能告诉他日后别离开扬州?别让朱焕接手扬州?因为朱焕接着就投降了……” 赵宇也低声回答:“你想被当成施反间计的蒙元奸细吗?” 李越叹息:“人微言轻啊。” 赵宇轻笑:“什么时候也假斯文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大概更合适。” 周围的人们都面带喜色,大家议论纷纷。说蒙元军队已现弱势,也许不久就会退兵。还有的说张世杰已经筹备好了大批兵船,行将与蒙元一决,胜利在望。还有人大声称赞李大人的英明果敢…… 李越身在这样的喜庆中,想到蒙元此时的停滞只是由于主将北归,两月后一旦卷土重来,那将是何等的惨烈!他想大声疾呼,告诉人们围城在即,让大家贮备粮食。可他也明白,他这么个无名小辈,如果说出这样的话,轻的被棒打出去,重的会被治以扰乱军心之罪。李越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面前这个圈子。他叹气,面对着一桌酒宴,毫无胃口。他左右张望着,仔细看着周围人的面孔,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中,这些人,有的会死于战火,有些会死于饥饿。现在自己和赵宇来到了这里,又能改变多少? 这种无力感让李越从来没有被忧郁污染过的心灵出现了混沌不安,他一次次地用眼睛瞥赵宇,心想我这么一个在赵宇眼里大概就是个傻瓜的人都难受了,赵宇这心眼儿八百个的人还不把自己折腾死?怎么他还能这么端着呢? 最后赵宇低声说:“你还不趁机多吃些?下次宴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李越气:“我正烦这种说法呢,你说咱们来了是干什么的?” 李越原以为赵宇会给他一个回答,但是赵宇却沉默了。李越突然心头发慌,追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8 问道:“你是不是改主意了?不想救这几个城市了?” 赵宇挑眉:“干吗不?又不是什么难事。” 李越心定了,可接着对空气摊开双手:“不难?咱们连姜才都搭不上话,还不难?!日后那些……怎么可能不难?!” 赵宇用筷子指了指前面一碟萝卜丝说:“这是扬州特色菜,水煮豆腐丝,你尝尝。” 李越悲愤:“你把我当什么了?!要忽悠我怎么也得指个狮子头之类的,豆腐丝算什么呀!” 赵宇低声:“快点儿吃,晚上还有事儿呢。不然不带你了。” 李越眼睛一亮,马上夹了筷子豆腐丝。 ☆、第 20 章 等到宴席散了,赵宇等人回了院落,看小知道和阿卓都睡了,赵宇把一个包裹绑在了腰后,领着李越和慧成出了门。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些日子了,还常常四处走走,兵士们对赵宇尤其熟悉,自然容他们在这喜庆之夜游荡。唐代曾有宵禁,可宋代,对民宽松,城市没有宵禁,许多大城市灯火通宵达旦,为不夜之城。元朝为了防范民众的造反,重起宵禁,明朝和清朝都有宵禁。 他们一行人在夜色下的扬州城中徜徉,几家门窗烛火摇动,几处院落有管弦之声。街上有些兵士行走,还有打着灯笼高声谈笑的平民。赵宇带头走到了姜才的住所,让守门兵士传言进去,说常州赵宇近日要回常州了,今夜乘兴来与都统姜才喝一杯,一来庆贺常州复城,二来算是告别。 看门的军士近日天天看见赵宇,又知他献马之事,自然给他传话。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人把他们领了进去。姜才在一处偏厅,厅中灯火大亮,他端坐在桌边,还穿着轻甲,可明显喝了酒,脸色微泛红光,门口处有几个军士守着。赵宇进屋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姜才看着很高兴,还了礼,让几个人在桌前坐了,说道:“赵官人真是未卜先知之人,早就说常州会复城。来人,上酒,吾与君等同贺一杯。” 片刻,有人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是四只酒杯,姜才示意,每个人都拿起来,姜才一口喝了,几个人也得干了。姜才不再说什么,眼见就要送客,赵宇开口道:“吾等行将回常州,临行前,容吾等敬都统一杯,都统乃我宋之精英,我中华之英雄人物!”姜才扯了下嘴角,说道:“过奖了。”李越知道赵宇听起来的确是像在恭维,可姜才却是实打实配得起这样的称呼。 赵宇微笑着看着姜才,柔声道:“请都统万勿推辞。”赵宇眉眼有种难言的温和书卷气,他非常明白自己的特点,知道怎么运用,让姜才不由对面前这个态度异常恭敬眼神带着敬仰的年轻人心生好感,就说:“好,再上酒来。” 有兵士提了酒壶进来,赵宇起身接了,侧身挡了兵士的目光,亲自给姜才倒上了酒,然后用几乎称得上含情的目光看入姜才的眼睛道:“都统先喝了这杯,我还想告知都统为何吾等当初只点都统之名献上马匹。” 李越心中大叫:别上当!因为李越看到在赵宇用目光锁住了姜才的目光的同时,赵宇端着的酒壶正停在姜才的酒杯之上,捧着酒壶底部的赵宇的手掌微动,一小颗胶囊落入了赵宇方才倒满的酒杯。 说完了,赵宇一笑,低头给自己的酒杯也斟上了酒,还优雅地给李越和慧成的酒杯也满上了,然后把酒壶递还给兵士,道了声谢谢。李越知道赵宇在拖延时间,让胶囊充分融化,李越只是担心酒会不会对药品的效用产生影响,而且疗伤的救生药丸虽然有让机体昏睡的作用,可入睡也要十几分钟,他们怎么能再赖这么长时间呢? 再转身对着姜才,赵宇端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轻声道:“都统请。” 掩袖喝了一杯。姜才一生戎马,经历过多少风霜雨雪,儿子都长大到在军中打仗了,可很少有如此时这般温暖如春的松弛感,不禁也笑道:“请。”姜才一饮而尽,赵宇看着姜才的眼睛慢慢地说:“吾等之所以献马与君,无他,只是为了……助君一臂之力。”姜才的眼睛闭上了。 赵宇站起身,一手扶住姜才的肩膀说:“都统醉了!”说话间,另一只手把一颗胶囊迅速地塞入了姜才的微张的口中,还用手捂住姜才的嘴,把他的头往后仰去,不让胶囊掉出来。门边的一个兵士进来,赵宇的手已经离开了姜才的嘴,只扶着姜才是身体不让他侧倒。姜才军人风格,虽然是睡了,竟然还挺坐着,身体僵硬。那个兵士见了,过来搀扶姜才,面露疑惑,赵宇叹息道:“今日在李大人的宴上,吾见都统已喝过酒,吾原来以为他还好,现在看来,他方才已是醉了。吾还持意与他吃酒,甚是抱歉。可近期都统肯定是劳累了,今夜趁着酒醉歇息一下也好。”说着,一手把腰间包裹解下递给李越,弯腰把姜才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慧成唱了声佛号,“都统操心劳力如此!实该好好休眠。”那个兵士原想喊人进来帮忙,但听他们这么说,倒不好惹太大动静。又看姜才气息匀称,面色泛红,口中有酒气,想到今夜宴席,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架起姜才的另一只手臂,向厅内指了一下。那边是一个熄灯的暗室,他们走进去了,才发现有副床榻,原来姜才就睡在这里。赵宇与兵士把姜才架着放到床上,赵宇要解开轻甲,旁边的兵士道:“都统不解甲而眠。”赵宇又长长地感慨了一声,说道:“都统为国如此操劳,让吾心中佩服!”李越暗里吐舌。 赵宇又道:“今日本是庆贺之时,都统又如此劳累,该解甲而眠才好。”可说完,也不动手,兵士说道:“军机之地,不能留宿外人,请诸位回宅休息吧。” 赵宇点头道:“如此,吾等就回转了……”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手抚额头,身体摇晃,倒向兵士,被兵士一把扶住,赵宇有些喘息地说:“那酒实在强劲,吾也觉头晕,吾等快离开,莫要惊扰都统。”说着就倚着兵士往外走,慧成见他们转身,手下亮光一闪,俯身向躺着的姜才,只几声极轻微的悉索,就又起身,手一合十,亮光没了,低念佛号跟在才刚刚走出黑暗卧室小屋的赵宇和兵士的身后。李越却留在暗影里,到床边飞快解开包裹,拿出治疗仪,打开开关,一手拿着开始扫描姜才的肩膀,一手解去姜才束带已被割断的轻甲,眼睛瞄着走向厅房门口的赵宇。 只见赵宇行到桌边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道:“等等,吾晕眩欲吐,容吾喘息。”接着就掩口做呕吐姿态。慧成忙说:“若有茶水当可解酒一两分。”赵宇喘着气说:“吾酒量不大,下次可不能多饮,胸臆欲炸……” 慧成惊慌地说:“吾听人言,此为酒后心疾,施主可有旧疾?” 赵宇扶着桌子坐下,说道:“无妨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9 事,只是难过,不要惊动都统……” 慧成对兵士说道:“这位施主曾为都统献上五十余元军马匹,殚精竭虑,也是今日喜庆,多喝了几杯。小施主请看赵施主的模样,实在不适,可有茶水?容这位官人歇息片刻。” 兵士犹豫了一下,赵宇献马已成传奇,大家都说这位引元军马匹来投的赵官人,是极为温文有礼之人。今天看来的确如此,他自己不舒服,脸色蜡黄,出着虚汗,尚且不愿打扰都统休息,如此的好人,自然该帮一下。兵士点头到门口,吩咐了什么,又回来。 小屋里李越的汗都从额上滴下来了,他扫描了双肩前胸,又给姜才翻身,扫描他的肩颈后背,心说这给人治病怎么跟暗杀一样。 那边兵士一回来,慧成感谢了他之后,就问他是何处之人,听到他说的乡镇,慧成就说曾经在那里化缘,哪里有何庙宇,有何风景。那个兵士自然也会应答几句。赵宇难过地伏在桌上长吁短叹,这期间李越终于完成了上身扫描,想起自己初来时的腰酸腿痛,就顺便把姜才的后腰大腿全扫了一遍。一会儿茶水来了,慧成给赵宇倒了茶,赵宇接过仰头喝下,突然哇地喷吐了出来,全都吐在了那个兵士的身上。那个兵士皱眉,忙出去换衣,两个守在屋外的人进来了,赵宇低声致歉,伸手示意要人搀扶,两个人搀扶起赵宇,赵宇努力向门外走,慧成停在最后。在外厅的忙乱中,李越拉了旁边的被子盖了姜才,裹了治疗仪。见无人看向后厅,几步出来,到了慧成身后,慧成起步,众人出了厅门。 一出厅门,外面黑暗,只有几只火把。夜已深沉,有值班的军士把他们送到门口,李越过来扶住赵宇,替下了军士,赵宇虚弱地对几个军人说:“都统醉酒都是吾等之过,如都统醒来怪罪,吾等所居何处,你自知晓,可传吾等前来谢罪。”军士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急着给自己揽祸的人,只说好好歇息,就看着他们走了。 到了街上,赵宇还是脚步踉跄,李越使劲扶着他,低声说:“还不自己好好走?你给他的第一丸药是什么?怎么作用那么快?” 赵宇低声说:“是在强力麻醉安眠药的浓缩液里浸过的养生药,第二丸才是救急疗伤的。我的手沾了第一丸药,自然得要你扶着。” 李越明白了,那种药可以从皮肤上渗入,闻一下都能让人昏过去,直接吃自然立刻就睡了。赵宇沾了肯定也晕乎乎的,他倒也不是装醉,这么难受再喝口茶水,要吐也不难。 李越想起自己在小黑屋里的担惊受怕,说道:“你干吗玩这么玄的?怎么不就用电击把兵士都放倒了?” 赵宇叹一声:“我也想实在不成就得用电击。可兵士都轮流守夜,如果有人发现了,肯定会以为有刺客。姜才这一觉得睡上几个时辰,兵士们知道我们去过,来抓我们这么办?我们电倒了他们的人,他们会对我们客气吗?会很麻烦。而且,那些被电倒的兵士,恐是要被罚……” 李越觉得赵宇的脚步越来越拖曳,怕他睡着身体更沉,就继续引他说话:“你怎么知道慧成有东西可以把轻甲的带子割了?”赵宇当时递话,说姜才该脱了轻甲,李越还发了愁呢,他连怎么穿上轻甲都不知道,怎么割带子?拿什么割? 赵宇有些含糊地说:“我让他去割马的缰绳,你看看,才那么一会儿,他弄了五十多匹马,必定身怀利刃……”说完往地上溜去,嘴里说:“我就要睡在这里,不走了。” 少见到赵宇如此,李越欣喜地对慧成说:“咱们就让他睡这里吧,再给他脸上抹点儿土。” 慧成念佛道:“李施主甚是淘气。”弯身把赵宇驼上背,走回了他们的住所。 李越帮着慧成把赵宇放倒在床上,好奇地说:“慧成,他说你身怀利刃,你个和尚,总怀个利刃干吗?” 慧成手一抖,一把锃亮的小匕首从袖中滑出,落在掌上,他手腕一翻,用刀刃在头顶上来回刮了刮,发出沙沙声。黑暗里,慧成呲牙一笑:“自然是为了时刻剔去烦恼所用。” 李越只觉头皮嗡嗡地发麻,一股冷意顺颈椎滑下,忙说:“算我没问。”跑出去方便了。 次日早上,赵宇起得比李越晚许多,结果就是当姜才带了军士把他们住的地方团团围住时,赵宇刚洗漱完,两眼浮肿,脸上还留着枕头印子。 ☆、第 21 章 姜才早上醒来先是一惊。他多年军旅生涯,常常在睡觉时也保持部分警觉。加上现下元军就在扬州城外,他几个月都是不解轻甲而眠,从来睡不深沉。这日醒来完全不觉得长夜已过,真的是沉沉地酣睡了一晚。他忙翻身而起,发现自己的轻甲已经脱落,系带处断裂得干净,明显是被利器割断。这种情形就如古时侠客进卧室割人的头发一样有警示作用,代表自己的性命就在对方手里。他方要高声示警,又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体的诡异。他肩膀受伤后还未痊愈,抬手都有些疼痛,可现在两臂感觉松弛舒服,除了有点儿无力,毫无受伤的感觉。他一跃下床,只觉全身轻盈,仿佛年轻了二十几年,重回自己少年时光,充满力量和精神。他不可置信地来回走了几步,往日种种伤痛都一扫干净,好像换了一副完美身躯。 兵士听见他起身,忙过来禀报说,夜里城外无事。有几位将官来看过都统,见他睡得深沉,都没有打扰。昨夜赵官人说他得罪了,可以前来赔礼。 姜才仔细问了自己醉后那几位平民的种种行为,赵宇醉酒,被扶着到厅中,士兵取茶,赵宇吐了……赵宇肯定没有下手的时机。直到一个值班的兵士说,有段时间屋子似乎只有赵宇和慧成两人,那个孩子举止的李越好像不在,但当时赵官人十分不适,那个和尚又面目诚恳,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妥。姜才想起那杯让他片刻就睡去的酒,十分肯定这些就是赵宇那帮人搞的鬼。 他弄不清这些人要干什么。赵宇他们初来时,他觉得他们只是些民间侠士,为宋军送马。等到听见他是从降城常州来的,姜才有了分警惕,怀疑赵宇是以献马为台阶,接近自己,好劝降。他派人盯了他们几天,回来的人都说这几个人也没有乱走,那个李越与孩童玩耍,疯得不成体统,那个小仆人把赵宇吹得神乎其神,那个和尚天天念经,赵宇倒总来这里看他,明显是要与他结交的样子。姜才想如果赵宇要求来见他,就以军务繁忙推了就是了,可是赵宇看归看,却一直没有求见。 常州复城了,姜才想起赵宇的话,虽口头上说赵宇是未卜先知,心里觉得赵宇肯定是有朋友在常州计划举事,赵宇借献马到扬州来避风头。他多少有些看不起这样胆小怕事的人。 李庭芝为了庆祝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0 常州复城而大宴宾客,也有鼓舞士气的作用。赵宇他们献马的美谈在扬州广泛流传,自然是要请他们入席的。赵宇等在席上没有向他敬酒,等他回府后却来了。他听说赵宇他们要回常州,心想就承他们一杯告别酒又如何?赵宇就是利用了来见自己以避常州之险,可怎么也是为宋兵献上了马匹的人。 等到赵宇甜言蜜语之后捧杯相敬时,姜才一时轻心,没有防范什么。就这么三个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大孩子,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和尚,自己周围都是兵,有什么要戒备的?结果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被药得人事不知,轻甲被人割了带子都不知道,夜里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如果不是伤痛莫名痊愈,身体异常健康,姜才可以完全肯定这几个人是以此来要挟自己的奸细。 姜才点了兵士把赵宇他们住的院子围了,让大家箭上弦刀兵出鞘。有人在黑暗里可以割断自己的甲胄系带,而没有伤到自己,肯定是个能驾驭利刃的高手。 姜才没多废话,让兵士堵了门,自己几步跨进屋中,他可不想让赵宇有机会到外面嚷嚷说自己夜里被他们算计了,这样有碍士气。 进了门,姜才就见赵宇一脸睡相,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那个李越躺在床上,一个小孩还骑在他肚子上。姜才多年在战场上拼杀,早不惧生死,那种军人的杀意已经渗到了骨头里。小知道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腿肚子转筋,阿卓也吓得半张着嘴,眼泪汪汪,可竟然不敢哭。慧成低头喃喃念佛。 赵宇散淡地一笑,站起来恭敬地施礼道:“多谢都统前来,敬请一坐。”完全没有恐惧,那种敬慕看着也不像装出来的。姜才狠狠地盯着赵宇,赵宇温和地迎着姜才的目光,毫不躲闪。 床上的李越坐起来,紧抱着阿卓晃了两下,说道:“阿卓和小知道出去玩,叔叔要与这位可爱的伯伯说说话。”几个兵士皱眉,什么叫可爱? 小知道过来,哭丧着脸,拉了阿卓,阿卓看看李越,再看看姜才,颤着声音道:“……不走。” 李越推他:“快去快去,这位伯伯是我最敬佩的大英雄!他又不是老虎。”众人又皱眉。 赵宇笑着对慧成说:“你也出去吧。” 姜才一抬手:“只两个孩子出去。”这个和尚也是昨夜三个人之一,不能让他逃脱了。他示意门口,三个军士进来,两个人拉着小知道,一个人抱着阿卓出去了。阿卓终于开始哭,但是不敢大声,只是呜呜咽咽地,十分可怜。 李越忙对姜才说:“我只是给你治了伤,别吓着阿卓。他是个孤儿,受了很多苦。”这里的人崇尚的是施恩不图报,做了好事还要推三推四地谦虚一下。像李越这种直着就捅出来,会让人觉得是挟恩自重,接着会要七要八,狮子大张口,很是浅薄。 见姜才面露戒备,慧成进行他的例常公式:合十,念佛,表情忠厚,说道:“都统不要生疑,这两位官人的确是治疗了都统。这两位本是神医,医术冠天下,曾在宜兴义诊,起死回生,救人无数。都统有他们疗伤,实是无上机缘。”李越笑着一个劲儿点头,毫不以为耻,的确,他们的设备和药物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超过了。 姜才觉得李越无任何谦虚风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神医更像个小无赖,但是他的确感觉身体大好,无法驳了这个叫慧成的和尚,心里想是不是该让人把这个和尚拉到外面去,省的他们一唱一和。 他索性不理李越慧成,直接看向赵宇:“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前来此地?从实说来,不可隐瞒!”如果是劝降,那么自己就是拼着给自己一刀,还了他们的人情,也得把他们交给李大人。 赵宇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都统可知临安文衡,稳之先生?” 姜才微一点头,说道:“听人说那位先生长于易数。” 赵宇从袖中取出一纸,递给姜才,说道:“稳之先生曾给我此单,说这些人忠勇果敢,都统请看,可有异议?” 姜才接过看了,脸上似现瞬间欣慰之色,可马上又恢复严厉,还了纸张,看着赵宇问道:“这又如何?” 赵宇把纸张放在一旁,李越拿起看,见那名单上就有姜才的名字,另外他还认出几个,都是历史上真的为国捐躯了的宋军将士或朝臣,心说这个文老头真是个乌鸦嘴。 赵宇敛了笑容,严肃地说:“我有宝物,只赠忠勇之士。还请都统禀去左右,容我呈献与君。”姜才皱了眉,赵宇面露冷淡:“若我有害都统之心,早有可乘之机。”他在说如果他想干害人的事儿,昨夜可不早做了? 虽然赵宇没有明言,姜才脸上掠过戾气,李越忙赔笑:“真的真的!我没有害您的意思,我敬佩您还敬佩不过来呢!您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男子汉!我昨夜给您治得好吧?肩膀应该完全好了吧?过两天肌肉恢复了,您会比以前更神武的!我还把您的后背和大腿都治了……您自己知道了吧?日后别忘了我呀!我叫李越,不是赵宇,是我的精心……” 姜才对门口的军士挥手:“都离开,把门关上。” 见兵士出去了,门关上了,赵宇又露出温暖的笑容。他扭头对李越说:“装一副东西。”李越点头,在床上背了身,开始飞快地组装一副短弩。赵宇则伸手从身边包袱里取出几张银白色的金属布,双手交给姜才,说道:“此乃当今天下最韧之软甲,轻便合身,刀枪不入。”他指着金属布旁边的圆孔说:“用带子穿过,系于前胸后背,还有两肩,甲胄内外皆可,还可系于头上为头盔内衬。” 姜才接过,指摸金属布,面现诧异。他揉搓了一下,作为军人,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刀枪碰上这么溜滑的东西,根本无法插入。加上手感坚韧,可见洞穿不易,更兼这金属布如此轻如此随和,的确是世间罕见护身宝甲之料。 他皱眉看向赵宇,问道:“君子相赠如此宝物,可有所求?”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点谁不明白? 赵宇示意他等一下,又从李越手里接过了短弩。姜才眼睛稍眯了一下,可手没有伸向腰间的刀,李越微松气。其实姜才只是条件反射,见人有武器就会紧张一下,但想到赵宇说的,要干什么昨夜不能干?也就松弛了,等着赵宇接着说。 赵宇向姜才展示短弩,对姜才说:“我名此弩为‘常州弩’。”宋代弓弩已经非常发达,从短弩到床弩都广泛运用。可是弩换箭慢,要求拉力大,没有弓箭那么便利,所以应用有限。赵宇见姜才看着弩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就打开保险栓,扳上弩弦,对着一面空墙射了一箭,箭头插入木头柱子。垂下弩头,弩箭从竹筒滑落入槽,他抬起弩拉开弩弦又射了一箭,接着反复,十几箭射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1 出不过片刻,都射在柱子上,明显容易瞄准还落点精确。慧成低声念佛,赵宇停下,看向姜才。姜才颜色稍动,明白这弩不是只看着精巧,的确是拼杀中的一件利器。赵宇示意李越去拔弩箭,一边对姜才讲解如何扳开保险,如何扳后弩弦,如何操作。姜才皱着眉,一会瞥下赵宇,一会看下短弩。李越觉得他有危险倾向:不会把他们扣下来给军队做弩吧? 赵宇讲完后,严肃地看着姜才说道:“吾将此甲胄和短弩赠与都统,只有一个要求。” 姜才看着赵宇:是要劝降还是要钱财?他嘴角紧闭下垂,脸上露出凌厉之色。 赵宇一字一句地说:“姜都统要对吾保证,此两件宝物只能由都统拥有,决不能让此两件东西落入元军之手!”姜才脸色一变,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如果元军得了这样的东西……也不能让宋军人人都有,元军就是从宋军这里得到了最强大的投石器和弩箭…… 赵宇指着常州弩上一个点了红色的小竹杆继续说:“如果危急,就断此处,短弩会分解成片,不能再组。”说完,赵宇把弩放在桌子上,郑重地看着姜才赵宇说道:“蒙元势大,会有将士降元,有些也许是都统管辖之人。”李越知道姜才最后就是因为自己带的人投降才落入敌手。姜才不快,方要争议,赵宇止住他说道:“我无意离间,只想说,请都统不要将宝甲及短弩昭示他人,以防为歹人所用。” 姜才冷冷地问:“君焉知吾非歹人?” 赵宇一笑:“吾知天、知地、知人。” 姜才见此人说起大话来气都不喘,皱眉。赵宇毫无自愧之意,接着说道:“吾知往来,明时运,却不忍见忠良涂炭江山血染。故持逆天之意,愿助我中华如君之英雄豪杰,抵抗蒙元。” 姜才点头说:“如此甚好……”只是敷衍而已,现如今,他们还有得胜之机。 赵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说:“此时安好不会长久。不多时,蒙元会再次来袭,声势浩大,更胜以往!” 姜才脸色一变,赵宇不给他斥责自己的机会,继续说:“扬州只要有李庭芝大人和都统在,就不会失守于蒙元。但其他城池却不及此城幸运!许多忠勇侠义之士会与城俱毁于蒙元!吾等几处奔波,望能相助万千百姓。时不我待,匆忙前来,不能万全行事,急迫间若对都统有不周之处,万请都统谅解。” 姜才想起自己伤患痊愈,不禁说道:“谢过义士。” 赵宇匆忙还了一礼,接着正色道:“吾有几言,望都统看在吾等相赠战马、疗君伤痛又献宝贵兵甲之份上,千万记取。”姜才勉强点头,他桀骜不驯,性子刚强,被这个书生样的人这么要求,有点不舒服。但是人家的确做了那些事,还夸下了知晓命运的海口,不得不听听他要说什么。 赵宇死盯着他说道:“蒙元兵来后,张弘范会引十三骑前来,反复挑衅,君千万不可上当。彼有埋伏,会行拖刀斩将之计,宋军若败,万人头颅不存!” 姜才微瞪双眼,赵宇接着说道:“元军攻城不下,就会筑长围环绕扬州,以图困死诸君。”姜才心中大震,如果真是如此……就听赵宇极慢地说:“扬州粮断,百姓食人。”赵宇的神色如此严峻,令人望之生畏,与昨夜晚温柔浅笑之人相距何止千里。姜才想说什么,可被赵宇所描绘的恐怖可能压得心头沉重,只紧皱眉头。 这时,赵宇却往后一倾,语气缓慢地说:“吾泄天机,良言至此,都统可与李大人相谈吾之警语,但切勿泄露与他人。如若现下趁蒙元未到之际,马上筹备粮食,可备一二。但也无需过分恐慌,即使无法备齐,围城之后,扬州如有危难,吾必前来援君。届时吾会运粮食于城外,都统领军运粮即可。”如果长围建起,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赵宇说起来却似理所当然,毫无迟疑。 姜才看着赵宇,不知该信该疑,一时难以应答。慧成念佛,低声说道:“都统,赵官人乃是有道之士,千万不要漠视忠言。” 过了片刻,姜才深吸了一口气,展了眉,问赵宇道:“君等何时离开?” 赵宇嘴角一翘:“吾等来扬州,只为与都统相会。现已完成扬州此行,今日一入夜就要离开,去往常州。” 此时姜才终于相信赵宇他们不是来劝降的,他们许是真的来帮忙的。现在他们想走了,自然要送一下,就说道:“吾会率兵护送诸位前往常州。” 赵宇摇头道:“千万不可。如此更会惹敌注目,阻碍吾等前行,况且还可能伤我将士。无须都统打拼,我们自能往返,这些元军还不能奈何我等。” 姜才不放心:“即使不为元军所阻,到江畔之时正是夜半,君等如何过江?” 赵宇不在乎地说:“如有船,就用船。如无,就游过去。” 慧成补充道:“吾等来时,那位李官人就是游过长江的。” 姜才诧异地看李越,人们会水是一回事,但有几个人能轻易地横渡长江?这些艰难,都是为了来见我……李越扬眉笑。 姜才转了目光,这位的确是个四五不着六的主儿。他站起来,对赵宇行礼道:“多谢赵官人相赠。”他这才真心感谢赵宇的赠予。李越不满:怎么看了我半天,一句表扬的话没说,倒去向赵宇行礼? 赵宇起来,恢复了恭敬的态度,回礼,然后双手把桌子上的短弩捧给姜才,姜才郑重接过,赵宇一笑说:“吾等早知都统之英雄气概矣。” 这次姜才没有觉得赵宇在说空话,反而从中感到了赵宇的真诚。想起赵宇说的那些话,都表明了赵宇对他的信任和尊敬。真奇怪,他怎么会误解了赵宇这么久? 姜才拿了弩,李越见机,心中一喜,机会来了!马上跳过来,手里拿着两个替换的竹筒,里面装满了竹签做成的弩箭。李越抽出一根来,对姜才说:“你让他们比着这个削就成,做出来肯定没有我做的好,但是总比没有好。平时练习的时候最好不要用我做的弩箭,用了也要把箭收回来。我做的都射得远射得深,千万别浪费了。我下次来多给你带些。”他机床车出的竹箭在尾部有极为科学的三棱羽翼,流线如人类先进的超声速飞行器尾翼,能平衡竹箭的飞行高度,达到最大速度。竹箭的箭头也是三棱形的,异常锋利,根本不是手工能加工出来的。 李越把竹箭按回竹筒,然后把两个竹筒递给姜才,姜才想接过竹筒,可那样就没有空手了。李越转身,找了块布,把两个替换竹筒放上,又去拿了个带子,从姜才手里拿过短弩,把带子穿在短弩的手柄上,嘴里说:“这样就可以背着了。”他把弩和替换竹筒都包好,笑着递给了姜才,脸上充满谄媚之意。姜才接过来,头一次觉得这个胡言乱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2 语的年轻人其实是个挺好的孩子。就点头表示感谢,李越满脸发光:他终于得到了姜才的认可!这是他佩服的英雄,百战不挠的勇士,向他点头了,多不容易啊! 姜才看着李越夸张激动的表情略觉诧异:可惜了这么个好孩子,依然是个不着调的。他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回头说:“吾现在就去求见李大人,晚餐后会来向君等道别。” 赵宇点头道:“那么吾等在此相候了。” 姜才出去,让十几个兵士接着守着院落,他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 姜才一出门,李越就跳过来,拉了赵宇的胳膊说:“大哥,您怎么不让他送咱们呀?这样多省事?”他们还要走夜路?还要过元营?! 赵宇摇头:“扬州有姜才和李庭芝就不会失守,他日后多有拼杀,我不想节外生枝,让姜才干多余的事。”边说边往床边走。 李越急着说:“您怕姜才送咱们出事儿,那您就不怕咱们自己这帮人出事儿了?在元军里面穿来穿去容易吗?那叫什么来着?一什么什么,岂什么再乎?” 赵宇笑:“你应该重修一下五年级语文,正确的说法是‘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岂难乎?’。” 李越急了:“大哥,咱别来来回回走行不行?我现在觉得您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给了姜才那些东西,不最后也落到元军手里?(他被俘了呀。)哦,你怎么不告诉他别去救那个投降的皇帝?还有,你怎么忘了跟他说别和李庭芝离开扬州?还有,您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我知道您让孙小官人准备了粮食,可咱们自己过江都没有船,到时候怎么给他运粮啊!……” 赵宇这通斗智斗勇,姜才一走,立刻觉得累得半死,听着李越的唠叨,他往床上一躺说:“这么傻的孩子我不要了!谁要谁领走,别烦我!我得睡个回笼觉!”说完扯了被子一盖,不理人了。李越气得在床前对空张牙舞爪,慧成念佛道:“让赵官人歇歇吧,方才赵官人与姜都统之相谈,起意铺垫,赠物得识,最终令其诚意认可,均甚劳心。”李越撇嘴,弄得他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他也帮忙了好不好? 门一开,小知道带着阿卓进来,两个人还是一副吓得半死的样子。李越笑着抱起阿卓说:“我们出去玩,赵叔叔要睡懒觉。” 小知道小声问:“那个……你知道……不抓你们了吗?” 李越往外走:“姜才吗?当然不,我对他那么好,把他治得那么舒服,还又这又那,给他做了那么多,他该喜欢我,是不是?阿卓?”旁边留守的兵士听了下巴都同时掉了。 阿卓的脸上还有泪痕,诚实地说:“不是。” ☆、第 22 章 因为晚上要赶夜路,李越就在午后陪着阿卓小知道睡了午觉。农历五月上旬,天气渐热了。梅雨时节,气息中充满湿润。李越午睡后起来,额头薄汗,阿卓和小知道的声音在院子里,转眼看,有些昏暗的屋里只有赵宇,已经换了僧衣,正坐在椅上,看着窗外发呆。赵宇想到晚上又得穿过元军,就感忐忑,抱怨道:“你就不觉得我们几个人加个孩子,半夜过防线,如果被元军发现了,一阵箭射过来,我们还有救吗?” 赵宇转了眼神,好像反应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真在元军营帐间,反而不难,用两下制动仪,放倒几个人,又是大晚上,他们放箭也怕伤了自己人。我们夺几匹马,跑出来就是了。” 李越又问:“那咱们出来,他们射箭怎么办?” 赵宇叹气:“这又不是现代世界,没有什么路灯之类,大黑夜里,能看多远。他们射箭,我们两个一人抱个小的,挡着就是了,宇航服又不怕箭,慧成该没事儿。” 李越叫:“那脑袋呢?我们的脑袋怎么办?” 赵宇有些不耐:“不还有几块降落伞布吗,裹在头上。” 李越还是不放心:“那他们骑马追过来怎么办?我们的马被射中了怎么办?” 赵宇眯眼:“跑不掉的话……”李越心里一阵打鼓:“怎么办?” 赵宇一笑,李越心里一沉,赵宇百般无奈地说:“那我们,就只好,下杀手了。” 李越有些怵,问道:“怎……怎么……下杀手?” 赵宇摇头看李越:“我还得给你写出剧本来?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还带着孩子,有什么傻子会指使大队人马追咱们?就不怕是诱兵之计吗?自然是只一小队人马。追上了,我们就下马表示表示不跑了,小孩子大哭,你倒在地上装死,小知道吓得翻白眼,慧成念佛……等人都围上来,就用制动器,你跳起来,对着想跑的人一通猛射,慧成用刀解决下那些倒下的人,小知道也帮帮忙,孩子可以继续哭, ……这么简单的事儿,还用这么细说吗?” 李越看赵宇,问:“孩子都成了你的道具了,那你呢,你干什么呢?” 赵宇看了下房上大梁:“我自然是拿着制动器呀,你怎么忘了?”你给自己找的活儿可真够重的,但现在李越知道了,不能轻易嘲讽赵宇,只能接着问:“那要是好多好多马过来了,好多好多人,可怎么办?” 赵宇说:“那没办法了,就只好绕着扬州跑,把元军的布局扰乱,我就不信姜才能看不出来,不趁机出来捣乱一下。” 李越还不死心:“那如果……” 赵宇举手止住他,“你要学会逻辑地看待问题,不要被恐惧和担忧扭曲了你的思考角度。” 李越气闷,下床,找茬:“那你在那里发什么呆?担什么心?” 赵宇沉默,不再看李越,又去看窗户。李越一下子精神了,马上凑上去:“真的,你在担心啥?不是刚让我不要被担忧扭曲吗?” 赵宇看也不看他说:“去,把弩装上,收拾东西!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李越切了一声,知道问不出来了,就去组装短弩,换了装,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刚弄完,外面就听人说晚餐送来了。一队军士提着食匣走进来,阿卓和小知道跟着,慧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兵士笑着说这是姜都统给定的,然后让人把食匣一个个打开,里面的菜碟拿出,放在桌子上。 扬州地处南北交汇,水陆要冲,唐以来就是繁华之地。扬菜自古有名,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选料鲜活鲜嫩,讲究季节,有“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的说法。现在正是五月上旬,乃是鲟鱼之际,正中主菜就是盘竹筒鲟鱼,是将鲟鱼改刀成块,放在竹筒清汤中,略放盐,上笼蒸一刻而成。鲟鱼味道十分鲜美,盖子一揭,竹子的清气和着鱼香一下子就弥漫开来,几个等着的人不约而同地觉得口中多水。 接着,军士们又摆上了焖得烂烂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3 黄色鸭子,带壳酥炸的河虾,青翠的蔬菜,炖的嫩鸡,外加小笼汤包,金黄的锅贴,薄皮的烧卖,几色糕点,整整摆了一桌。李越笑得脸上肉痛,以至于赵宇低声说:“你把嘴闭闭,能不能别这么给我丢人。” 上完了菜,那个军士行礼说:“都统原来要与诸君共用晚餐,但要行事军务,不能前来,望君等好好享用。” 赵宇谢了,军士们退出去,李越忙窜到桌子前坐了,回头看见阿卓和小知道还站着,忙说:“过来过来,快吃快吃!”阿卓和小知道都看赵宇,李越不管:“看他干吗?”阿卓小声说:“要让赵叔叔先坐才行。”李越反抗封建:“没事啦,过来吧!”那边赵宇坐了,慧成才入座,阿卓方走过来,而赵宇指示了小知道半天,小知道才陪着小心坐下了,说道:“这是没规矩的,你知道,小孩子是不能这么上席的,你知道,书僮也不可以……” 李越挥筷子:“别说那些了,快吃吧!”小知道小声说:“那个,你知道,席上也不能挥筷子的……”李越瞪眼。 赵宇笑:“小知道,你就别管他了,多吃些。” 李越夹了一大块鱼,赵宇说:“你好好享受吧,这鱼日后可就绝种了。”李越一听,忙又多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盘子里。余光见赵宇眉头微蹙,又是那副有心事的样子,就给赵宇也夹了一块,嘴里说着:“胡思乱想什么呢?别浪费了这个口福。”赵宇笑笑,李越觉得那笑容里有种勉强,李越没在意:听了赵宇给他的解释,过元军的营地也不那么可怕了。现在这么多好东西,不放开了大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赵宇大概担心吃不完,没这个必要,他不了解李越的潜力。 吃完了饭,夕阳西下。军士们撤走了饭食,天渐渐地黑了。屋子里就是他们几个,衣服和干粮饮水都打点齐备了,最后只百无聊赖地等着姜才来和他们告别,然后出发。 小知道不说话,只抱着箱笼发呆。阿卓好像也感觉紧张,不闹了,紧挨着李越跪坐在床上。李越坐在床边玩弄着短弩,抬眼发现慧成喜滋滋地反复摸着前胸。李越小声问旁边坐着的赵宇:“他长虱子了吗? 赵宇低声说:“我给了他两片金属布,他绑到前胸后背了。” 慧成看过来说:“感觉甚暖,如拥火炭。” 李越惊讶:“怎么可能?”难道是摩擦生电了? 慧成昂然道:“当然,此宝物不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辅佐正气,提升功力,补虚振阳,避风驱寒,消灾祛病,益寿延年,施主不得不知啊。” 李越痴了:“真的?那我也得来一片。” 慧成念佛,叹道:“此物千金不换,吾以命相护,决不忍离之。” 李越叹息:“你这么说倒让我更想要了。” 赵宇低声李越说:“你把他说的都记下来,日后你要卖什么东西,就照这样吆喝,保证你全都卖出去,赚个底儿掉。” 外面有众多的脚步声,赵宇站起来,门开处,姜才走进来。他也不多言,对赵宇道:“自今夜子时初我会令人从南城出,夜扰元军三次。” 赵宇点头说:“那吾等就从西门出城,过西边的元营,我们走吧。” 李越又背了阿卓,几个人都把包袱或者箱笼背上身,出门去,因为外面飘起小雨,有军士给了他们斗笠和蓑衣,姜才率领着军士送他们往扬州城西走。李越来了扬州有七八天,总觉得没有游玩够就又离开了。他一路东张西望,可也看不出什么,着名的佛塔,精致的园林,都隐没在了渐浓的夜色雨雾里。而几万宋军驻扎在城内,街上最多的自然是众兵士,这个时候,李越也没有机会看见什么美女佳人。 赵宇和姜才都沉默地行走,好像把该说的都说了。李越满心里想对姜才说许多话,但每当要开口,都被赵宇狠狠的眼神给阻止了回去。他不明白赵宇为何只告诉了姜才那么点儿信息,他有种迷茫感,弄不清楚赵宇要干什么。 到了西门,姜才和众人告别了,赵宇叮嘱了姜才不要亲自带兵扰营,姜才让人悄悄打开了城门,派人送他们出了扬州城。 元军对扬州方向的动静十分警觉,李越担心他们会有麻烦。可实际上,这一夜过得比李越恐惧的要顺利。 南面瓜洲是元军的大本营,扬州西面驻扎的元军兵营相较比较单薄。他们走到了元军的营地附近,赵宇选择了布满营帐而不是露营兵丁的区域,然后就停下在黑暗里等待着。午夜时分,南面号角齐鸣,这边的元兵军营骚动,军士整装上马,步兵列队,有人骑马出营,往扬州方面探查。一会儿,南面的动静小了,探马回报,这边的号令下达,军士归营,渐渐安静。过了一个时辰,南边又有动静,这里的元军再次调动,接着又平息。等到第三次反复之后,元军的兵营中人已懈怠,此时也正是夜中人最困倦的时刻。营帐之间,人影凌乱。赵宇动了,李越和小知道在他身后,慧成最后。 微雨中,没有火光,赵宇一路走,一路有零星的元兵倒下,先是巡逻的兵士,接着是营帐之间的零散兵丁,可一直没有人发出警号。李越听着肩头阿卓酣睡中的呼吸,紧握着短弩,跟着赵宇走过一个又一个里面尚有人声的营帐。赵宇的步伐急促但不失稳定,后面的小知道这次没吓得趴着动不了,只是步履有些磕磕绊绊。由于这一夜的骚动,那些元兵倒下的声音和他们的脚步声都没有引起帐里人们的注意。 他们走出元兵营帐区,在黑夜里离元军渐行渐远。一路往西南方向,前往长江江畔。 他们进出扬州这两次发生在扬州外围的诡异事件并没有引起蒙元军队上层管理者的注意。第一次,看守两个火堆的兵士不是蒙元精锐骑兵“怯薛”,而是由金地各家汉军及其他民族混合而成的杂牌军。管事的认为宋兵也没有从扬州逃出来,不过是过去了几个平民,据说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兵士们大概是吃多了酒或者吃错了饭食,才倒在了火堆边。惩罚了当事的几个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有仔细上达详情。第二次,正赶上了众兵将一夜没睡,警报几次都不了了之。营地中倒了十来个人,也没死人,就没有再多加深究。 没有找到他们埋船的地方,反而走入了一片丛林和湿地之中,一行人借着雨中微弱的天光艰难地走到了黎明,才到了江边。梅雨时节,雾气笼罩的江面上已经有了船只往来,明显已经不能游过去。慧成让大家在江边林木中躲着,他沿江去找船。李越知道这是一个元军攻击的松懈阶段,所以常州能复城,长江沿岸的元军也有所收敛。 一个时辰后,慧成回来说找到了一条愿意渡他们过江的渔船,只是要些金银,现在停在上游。赵宇早就把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4 盘缠等托付给了慧成,此时只说让慧成看着办。慧成领头,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树荫掩映的江岸边。慧成走向一条破旧的小帆船,上船与一个人谈论,给了什么,挥手让他们过来。 李越背着阿卓走上船,见那个船老大有些土匪气质,眼神闪烁,旁边的小伙计总在看着他的脸色。李越想起史书记载长江有一帮水盗,被蒙元招降,反过来替元军剿灭宋军,协助元军攻城。就是这个船老大不是水匪,在这种年头能做这种生意的大约也是能铤而走险的,就把短弩提在手上。他把背后的阿卓摇醒,阿卓一睁眼,看到船,不禁笑,脆声道:“李叔叔也和我们坐船了,不用游过去了。”李越把他解下来,拉他一起坐在船板上,笑着说:“游也没什么。”慧成看着船老大说道:“还真是要多谢这位船家,上次我们的船太小,这位官人还得横游而过。”小知道上船放下箱笼,也接茬说:“是呀是呀,你知道,他说背着小孩带着我也可以游过去的。”船家眼睛看过来,李越矜持地笑笑,体会到了赵宇的优越感。船家眼睛扫过了李越手里的短弩,李越笑着一扬弩说:“只是防身。”潜台词:你要敢动心思,我到了水里一样射死你。 赵宇在一边无意似地说:“慧成,不要亏待了这位好心人。” 慧成道:“官人放心,待船家载我等到岸,自会奉上另一半酬谢。” 这样恩威并施,船家一路扬帆掌舵,什么事也没有出,就把他们送到了慧成指点的他们那夜登船的小村旁边。他们上岸,慧成付给了船家费用,他们看着那条船离开江岸,方才放下心来。天亮了,他们又回到那个小村,还是四室皆空,没有人息。在里面休息了一天,等到夜幕降临,他们去田野里的破窑旁挖出了埋在那里的箱笼。 时近农历五月十五,正是江南烟雨之际,可惜月亮被雨云笼罩,天空下只有淡淡清辉。赵宇整理了下斗笠,对慧成道:“我们往常州去吧。” 李越问慧成:“要走几天,哦,或者几夜?” 慧成回答:“若是平时,两日脚程。可现下夜中行路,加之沿途还要避开元军,该有三四夜。”李越叹息,阿卓拉了他的手说:“我自己会走,你不用担心。” 慧成说:“的确,阿卓走的百里,比常州可远。” 李越澄清道:“我只是觉得夜里走雨路实在没意思。” 阿卓忙说:“我会陪着你的。” 李越有点不好意思:“真的,那太好了,我们走吧。”两个人手拉手,慧成起步,在泥泞的道路上,他们艰难地踏上前往常州的旅程。 ☆、第 23 章 几夜的雨中行走后,当他们站在常州西门外时,竟是个无雨的清晨,可天气还是阴着,表示随时可以下雨。与扬州外路障重重的城门相似,常州城外也满布壕沟路障。这次,赵宇让李越卸掉了短弩,几个人只背着箱笼包袱走到了城门前。慧成向城门处的军士呈递了度牒,说要去觐见城中护国寺的万安莫谦之长老以商抗元之事。守军都知道护国寺这两位长老,和尚起兵抗敌,自古罕闻,再加上他们又带着孩子书僮,赵宇李越虽是短发,可也不像蒙人,就让他们进去了。 进城后,他们明显看到了常州与扬州的不同。常州降后,曾被元军洗劫,市井一片凋零,到处是衣衫破旧的民众,沿途乞讨的乞丐。可也有成队的平民和军士往城墙方面去,修缮破蔽的城墙,建树栅寨。 慧成一路走一路问,很快就找到了护国寺。寺门外有几个衣衫破烂的人,坐在墙根处。寺门开着,里面有僧人在打扫庭院,扫去地上被雨打落的树叶,也有隐约唱经之声。慧成正要上前,赵宇递给了慧成一封信笺,慧成到了寺门处,大声说:“吾乃龙湖山澄月寺之僧人,引赵官人等前来会晤万安莫谦之长老。”一个和尚匆匆走来,一礼之后,接过度牒,展开信件,读了老僧写的推荐来人前来的信件,有些疑惑地看慧成:“吾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寺庙。”赵宇上前一步,行礼说:“当然不会,这是一个小村旁的小庙。一个老僧写的,庙里面成年的和尚都在抵抗蒙元护卫那个小村时或死或伤。” 那位和尚神情一整,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进了寺院。李越不知道这护国寺修于何时,但寺中能有几百和尚,的确是座宏大的宇院。 相传伯颜知道那些和尚兵是这个护国寺的和尚,曾在破城后亲到庙宇。只见几座高大的殿堂,各个大厅中宝象森严,蒲团尚在,香烟犹然缭绕,可偌大寺院,空无一人!所有僧人已然战死城中!伯颜愤恨这种不屈的赴死精神,下令把护国寺烧成灰烬,诺大寺庙成了废墟。后来,幸存的人收集了死去和尚遗落的袈裟,在废墟处埋了,筑起了一个坟。到了明朝,有人在护国寺遗址上建立了一个五层小塔,人称“袈裟塔”,纪念这些为国捐躯,为民殉难的僧人们。清代诗人赵怀玉曾为之铭文曰:“陵谷已变,袈裟尚称……地傍香火,气升日星。千秋万岁,碧血长凝。” 和尚领他们走过了前面供着佛祖金身的庙堂,走到后面院落中一处偏堂,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走了出去。可不久就回来了,对赵宇施礼说道:“万长老和莫长老都在城中议事,恐要许多时辰,诸位可要等候?” 赵宇问道:“寺中可有习武的僧人?”寺中能出五百僧兵,应有习武的僧众。 和尚说道:“我去请当值长老来。” 他走后有小沙弥进来,给几个人奉上了茶水。阿卓走了一夜,虽然后面是被李越和慧成轮流抱着,可此时已经睁不开眼睛。李越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让阿卓蜷在上面睡了。小知道喝了茶,也趴到桌子上打瞌睡。赵宇对慧成说:“带上水,我们不在这里久留。”慧成马上提着几根竹筒出去了。 李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赵宇,不久留,等不到万安怎么办?” 他真的想见到那位写下“时危聊作将,事定复为僧”潇洒诗句的僧人。 赵宇说:“只要是这里的僧人就行,不见万安,反倒好……” 李越不解:“为何?我们为什么不像在扬州那样,去找刘师勇陈炤之类的,给他们武器?你知道……诶?我怎么跟小知道一样了?!不管怎么着,反正最后他们是‘矢尽而不降’,就是没有箭了,也没有投降。” 赵宇轻笑:“竟然能引经据典了,那么我问你,常州和扬州有什么不同?” 李越想了想:“常州没有姜才那样的悍将,也没有几万军士。常州城大无险,军士才几千,守城大多是民兵,而攻常州的是最精锐的元军,最后还是由最高统帅伯颜亲自领着。他肯定权衡了这两个城市,用最强的兵,拣软的捏!欺软怕硬,我最看不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5 得这样的。” 赵宇抬眼看李越,笑意从眼角一闪,低声说:“我也看不惯。所以……” 李越等了半天:“所以什么呀?!” 赵宇后倚半合眼养神的样子,说道:“所以,扬州帮了姜才,就行了。而常州,要分几步。” 李越刚要问是哪几步,院子里就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材中等三十来岁的和尚走进来。他长脸,高颧骨,浓眉微蹙。进门后对站起来的赵宇合十作揖,口中道:“敢问施主有何要事?” 赵宇说道:“吾本常州人士,自幼离家,现家已无所考。但今常州有险,吾不能不顾也。现有吾友李越,师承遗世之高人,身负不世之武功秘技,可传与贵寺僧人及常州军民,以助我常州。” 旁边的李越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着,但马上收拾表情,做出一份庄重模样。那个和尚看着这个二十来岁的愣小子假模假式的样子,心里已经把来人归在了骗子一流的分类里。但是现在常州正在危急之时,虽然宋军攻下了常州,可元军已有起兵之势,攻城必不可免。此时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小伙子也能用得上。他有些疲惫地说:“如此大好,请李施主为吾等展示一番,如若精彩,吾可将诸君荐与万安长老。” 赵宇就等着他这句话,点头说道:“还烦长老邀几位谙武之僧并一些兵器前来。”和尚点头,回身吩咐了。 李越心乱跳,他给自己灌了那套功夫根本没时间练,但愿还没有忘了!和尚示意门外,李越走了出去,接着赵宇和慧成也出了门。 一会儿,偏堂前的小院里就站了一圈人。大多和尚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一般而言,能看得到的功夫都是不怎么样的,真的好的能这么轻易示人吗?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赵宇向李越一摆头,示意他下场子。 李越几步走到小空场中间,已经有人轻笑。李越身无内功,虽是个好体力的年轻人,但怎么也没有武功高强者的那种步履敏捷。行家一看,就知道他脚步虚浮,没有内力。大家互相交换着目光,当值的武僧有点儿后悔,应该只叫一两个人,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如果李越出丑,也显得自己没有眼光。只有慧成仔细地注视着李越,李越曾说要教他功夫,大概就是这个了。 看了看赵宇一向安然的面容,李越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功夫表演。他根本没有练熟,举止之中犹犹豫豫,有时还要来个反复。看的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只有一两个人初时没怎么在意,可越看越严肃。李越这边,越到后面,表演得越乱。他好几次得停下想想,再慢慢比划出来。他原来完全不懂什么武功,只有脑海里输入的那套功夫,所以一招一式必须按照记忆中的图像来,自己一点也不能造出点儿什么别的。好不容易把九九八十一套招式演示完了,身上没出什么汗,只脸羞得出了一层汗,臊得通红。 他低头走回赵宇身边,人群里开始小声议论,夹着低笑声。赵宇不动声色,扭头对慧成说:“用刀使一遍你记得住的地方。” 慧成脸色异常郑重,走出来,向一个僧人借了一把刀。他原来就有武功,拿起刀来,往那里一站,风范就不一样。众人不禁向后退了退。慧成没有把刀耍得飞快,而是模仿着李越方才的几个动作,一招一式地挥动手中的刀,因只看了一遍,他十分笨拙,有时还要用不握刀的左手来调整右手的方位。可即使如此,人们已经渐渐安静,李越也看出来了,这几式刀法,角度刁钻,没有多余的花样,旨在一刀毙命。 只走了两三个招式,慧成就停了下来,对赵宇说:“后面我没有把握,不能妄自揣测,失了大师原意。”此时院子里已经没人笑了。赵宇点头道:“那么,再试试剑。”慧成点头,还了刀,再借了剑。明明是同样的招式,用剑使出,却是另一种风格。剑光凌厉,刺入的方位匪夷所思。等到慧成再换成了长枪,棍棒和短匕首,各个演绎一番后,院中人们已经满眼是敬佩之意。赵宇转头对李越说:“再走一遍。” 这次,李越平整了呼吸,方才打了一遍,现在熟点儿了,下了场就展开了拳脚。 赵宇边看边想着,李越这个傻小子,下这部软件时肯定没有细读说明书和人物背景。这么着名的一套武术,在大乱之后的和平三十年中,都被国家指定为永久保留的锻炼项目,怎么可能拿不出手?这是多种武功的结合:中国传统的拳脚,加上以肘以踢为主的跆拳道空手道,狠毒霸道的泰拳,以及灵活狡诈的柔术,以柔克刚的合气道。那位大师乃罕见的武学天才,从众多的流派中,看到了可以融会贯通的精髓之处,完全突破了传统武功的局限,成就了宏大一家。他编制的动作初学者一学就能学个皮毛,马上就可以用到防身克敌之上。可再学下去,就会觉得其中奥妙无穷,加之可用各种兵器来诠释动作,可有成千上万种变异,能让人穷尽一生还不能完满。(就如瑜伽功,从古书的八十几个动作繁衍出七千多个变异动作和姿态。) 李越这次动作明显连贯了,也比方才快多了,旁边此时惊叹声迭起,还常有人在旁边出声道:“请施主稍慢些,容吾等细察。” 李越完成了全套,回到赵宇身边,场边的人们都不再出声。赵宇对慧成说:“我们没有时间教整套,请找出几招简单的,你来细讲。”然后对那个当值的和尚说:“请长老里面细说。”和尚点头,与赵宇回到屋中。 偏厅外,大家一拥而上,李越又慌了:“这个,这个,我其实……”慧成说道:“请李官人再走一下这招。”他比划了一个动作,李越皱眉看,在脑子里想了半天,进行图像对照……一片混乱。最后说:“我再走一遍,说出数字来,你们记数。”大家给他让出了些空间,他一边比划一边说:“这是第一套,四个动作,这样这样……这是第二套……”慧成仔细盯着,时常开口道:“记下五……记下十二……二十六……”等李越完成,慧成说:“现在我们学第五套,施主请。”李越终于气喘了,我成什么了?会动的插图吗? 还好,每套选出的招数,他只又走了一遍,慧成就完全模仿了出来,向他核实了动作正确后,慧成就把每套的动作拆开,一点点地讲出了每个动作的要领和实用性,在怎样的攻守情形下运用,如何衔接,如何配以兵器……李越目瞪口呆地听着,自己怎么根本没有领会这些?这是谁教谁呢? 赵宇与和尚走入屋中,小知道趴在桌子上睡得流口水,阿卓也张着嘴打着小呼噜。和尚再看赵宇,见他儒雅气质的面庞上一片疲倦颜色,忙低声说:“慢待施主……”赵宇行礼道:“长老切莫客气,此是危难之际,不必居于小节。长老现今应已知那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6 套武功之高妙。” 和尚点头道:“多谢施主赐教。” 赵宇道:“如此秘技只可传授于心地正直为国报效之人。”那个和尚严肃地点头,赵宇接着说:“贵寺僧人学后,可拣简易凌厉之式,现下先传予姚訔陈炤所辖之民兵,胡应炎所率之三千义兵。但刘师勇王安石之军士,要等吾等下次来常州时方可传授。” 武僧的眼神突然锐利,听僧人报说,这些人今日方才进城,怎么对城中领兵之人如此熟悉?赵宇不看他的脸色,起身到箱笼前,打开箱笼,拿出了一件东西,攥在手里。走回和尚面前,把手掌慢慢打开。早上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赵宇手中团成一团有记忆功能的飞船降落伞布缓缓地张开,直到变成一片平展,银白色的金属面反射出太阳的缕缕光芒,耀人眼眸。 和尚惊讶地看向赵宇,赵宇双手捧给和尚,说道:“此乃天下至宝,刀枪不入之软甲。” 和尚抚摸着手中的金属布,反复撕扯,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把金属布放在窗下一个空条几上,用匕首猛剁了一下。匕首一滑,和尚仔细看,金属布上没有一丝划痕。那边小知道吧唧了一下嘴,转了个脸又睡过去了。 李越进来,端起桌上茶杯猛灌水。他其实只教会了慧成,现在大家就不需要他了,主要是慧成在那里手把手教着。 他坐下,看着赵宇又在那里兜售他们的降落伞金属布:赵宇指着小洞告诉和尚如何用带子把软甲固定在身上,然后对那个当值的和尚说:“请长老备下笔墨。” 等和尚研好了磨,赵宇说道:“烦劳长老为我记下数人名姓。”李越听赵宇说了一串人物,除了他知道肯定会有的刘师勇,王安节,陈炤,包圭,胡应炎,万安,莫谦之等人,还有他不熟悉的什么刘师勇的弟弟,姚訔的儿子姚让,胡应炎的父亲,虞桥的周穗、周绮兄弟俩和严勋等严氏五兄弟,总有三十余人。 和尚记下后,那边赵宇拿出一捆金属布。和尚面露惊诧:如此宝物,一片已是难得,哪里有这么多?这是什么人哪,怎么能这么富裕?! 赵宇把一捆东西都放在了和尚面前,说道:“方才长老所记之人,每人五片,护及前胸后背,双臂及头颅。”在他的震惊里接着说道:“请长老告知众人,此甲乃常州赵宇及友人李越所赠,助君等抗元卫民,护我城池。” 和尚站起:“如此重礼!贫僧当马上告知……” 赵宇止住他,说道:“吾等现下就要离开常州。等吾等离去后,长老可去将吾等所赠送达诸位义士。” 和尚劝阻:“还是请等万安长老……” 赵宇摇头道:“元军行将攻城,吾等还要奔走多地,为常州筹集更多的武器和甲胄,不能在此长留。” 和尚念声佛号,说道:“多谢施主,吾这就送君等出城。” ☆、第 24 章 赵宇背了箱笼出门去,示意慧成进来。慧成匆忙地与众和尚告别,跑进屋中。李越抱起了阿卓,慧成把小知道推醒,一行人走到了院子中。 他们进寺院时没看到几人,离开时周围明显人多。走到寺门外了,还有和尚相送。赵宇跟着当值的和尚在前面走,李越拉着还半打着瞌睡的阿卓,慧成和小知道跟着。回头张望寺门时,李越注意到一个原来坐在寺前门洞边的乞丐,站了起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向城门去的路上,到处可见城中百姓忙碌着搬运砖石木材等物。领路的和尚叹息着说:“常州自吴越杨溥为割据一方而建修城墙以来,已近三百五十年了,绍兴四年重修以后,至今也已一百四十多年,城墙破蔽不堪,大而难守,曾屡破于敌,常之为城孤危特甚。”赵宇点头,李越明白这就是常州为何称为纸城的来由。 赵宇说道:“元军行将进攻,应该储备粮食武器。” 和尚答道:“战前捐税繁重,城中百姓已无余力,加上元军掠抢,现今民众大多贫困不堪。姚公虽然着手收集粮食,但毕竟有限,不知能坚持多久。武器,不过是些长矛大刀,乃至木棍石块。……惟愿我朝将士能尽快打退蒙元。” 赵宇低声说:“可吾闻谢太后……”他住嘴没有说,李越想起来,这时临安的谢太后对蒙元表示,南宋愿意友好,那些抗元的将士都是自作主张。这种态度怎么可能鼓舞士气? 和尚明显不愿说朝廷的坏话,沉默了半晌,说道:“义士何时会再来常州?” 赵宇说道:“应该是十月之初。届时请长老依言将吾等举荐与万安长老。” 和尚点头,想起当初赵宇说要传授武艺时,自己对赵宇的诺言。那时只是教武艺,现在赵宇又赠软甲,这样的厚礼,日后赵宇再来,就是自己不举荐,那些接受了软甲的人,肯定也会记得赵宇。只是现在常州面临如此风险,赵宇还说会回来,看来这些人真的不是平常人等。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城门口了。李越好几次回头看,那个从护国寺外就跟着他们乞丐还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缀着,慧成低声说:“此人身有武功。”李越小声问:“身有武功还成乞丐了?你们这里有乞帮吗?” 慧成悄声答:“乞帮多于名都大镇集镇里社之中,常州也该不免。只是此人走路胸挺头昂,步履虽缓,但步伐宽阔,不似是乞帮之流,倒像大家子弟。” 李越仔细看,见那人身才高挺,的确有衣裳架子,低声道:“大家子弟沦落江湖,被慧眼女侠搭救,遂成一场良缘佳话……” 小知道的脑袋探过来说:“李官人,咱们这里哪有慧眼女侠?你知道?难道是慧成的姊妹?” 李越小声对着小知道嘀咕:“既然没有,小知道,那你干吗不告诉他?让他别跟着了。” 小知道转身,对着那个乞丐说道:“这位公子,你知道,我们这里没有女侠,就请公子不要费心跟着了。” 李越笑得开心,他总是被赵宇耍得团团转,难得有这样消遣别人的时候。 慧成停步,转身对着来人,念了声佛号,说道:“施主莫恼,此乃小儿间玩笑言语。只是吾等行将离城,风雨无情,还请施主留步。”他语气甚是客气,可见没有轻视来人。这种战乱时刻,不能随意树敌。来者不明底细,还是有礼为上。 前面赵宇与和尚也停下,转过身来。那个和尚看了看,说道:“此人月前来至寺前,每日以寺中所舍粥饭为生。初来时他十分病弱,行动迟缓。不知近日如何。有人曾询问过他的来处,但他一向不曾言语,僧人猜测许是聋哑之人。可如今看来,该并非如此。”他对着那个乞丐说道:“这位施主,有何要求?如我寺能相救助,必不推辞。”他可不能让赵宇他们在他的寺前惹上麻烦。 那个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7 人没有回答和尚的问话,众人只见他头发蓬乱,脸上连鬓胡须拉碴。他站在几步外,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睛。但是大家都有种感觉,他在看着赵宇。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最后赵宇觉得不能这么耗下去,轻叹了一下,无奈地说:“这位官人,请讲所需。”不过是乞讨些钱财,或者,方才慧成说他有武艺,他在寺外听见了和尚们的议论,想学几招。 果然,那个人开口了,声音低哑,可十分清晰:“吾愿随君同行。” 赵宇断然道:“不可。”然后看也不看他,转身对和尚行礼道:“长老就此别过。”和尚点头,前去与守城兵士交谈。 李越小声对慧成说:“你听见没有,是君,不是君等!”慧成低咳了一声。那个乞丐还是站着不动,慧成见赵宇说得坚决,怕惹怒了这个不明底细的人,就打圆场道:“这位施主,吾等十月还会再来,届时可再会。” 李越也笑着说:“就是就是,你回护国寺等着就成了,别出来了,刚才那个长老不是说可以帮助你了吗?每天多向他们要点粥。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也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也许还比不上护国寺呢。” 小知道插嘴道:“真的真的,我们还要从元军那里经过,你知道,从营帐旁边走过去呀,吓死个人哪!你知道,我差点尿裤子了。” 李越说:“诶,你这么从没有告诉过我?” 小知道不快:“告诉你干吗?你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体。” 李越问:“那你告诉他干吗?” 小知道说:“不是吓唬吓唬他嘛!你知道,让他不要跟着啦!”…… 那个人出声道:“吾可为……护卫。” 赵宇也不回头,说道:“不要。” 李越小声对那个乞丐道:“我跟你说,他可是个心狠的,你就别费口舌了。” 慧成大概想起自己当初要求入伙儿的悲惨,配合着叹了一声。小知道也点头说道:“就是就是,你知道,当初阿卓,是我们三个一起求来的……” 不等那个人有什么动静,赵宇说道:“不必多言了。” 护国寺的和尚示意他们上前,军士们微开了城门,一行人与和尚匆匆告别,走出城门,那个乞丐也跟着出来了。 赵宇领着大家走出了城外粗糙建设的树栅等路障,一路快步行走,像是想甩掉那个乞丐。阿卓跟不上,李越也不敢抱怨,把阿卓抱了,只闷头跟着走。他现在开始能感到赵宇的情绪了,觉得他不快,就少招惹他。走了半个时辰,除了慧成,大家都开始急速喘气,可那个乞丐还是跟着。李越开口道:“赵宇,你不能这么着,我们去常州,饭都没吃,现在真跑不动了。”赵宇放慢了脚步,周围看,找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洼地,领着大家走过去坐了。 小知道打开箱笼,一样样拿出干粮,慧成给大家递过竹筒。 李越气喘着用普通话问:“我们怎么只待了那么一小会儿,谁都没见到。”他和赵宇之间常用普通话对话,同行的人都已习惯,觉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方言。 赵宇说:“我们现在去帮助不大。只是建立一个印象,日后再去时,人家能接受我们。” 李越想了想:“就是所谓的神秘感?一击而退?”赵宇点头,慧成用广东话叹道:“惊鸿一瞥,回味无穷啊。”的确,神秘的陌生人来传授上乘武功,然后就走了,谁不会反复捉摸? 李越皱眉,换了广东话说:“慧成,你怎么听懂的?!” 慧成呲牙一笑说:“这么多天了,你们说的,也不是那么难懂。”的确,与广东话相比,普通话要容易的多。普通话只有四个声调,广东话有九个!广东话有普通话没有的鼻韵母和好几个入声韵尾。许多古诗词用普通话读不押韵,也没有那种优美起伏的旋律感,但是用广东话就可以表现出来。但是如果让广东人说普通话,那可要了他们的命了。人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普通话。他们说出来咬牙切齿,跟要吃了你一样。 李越对慧成说:“听懂了也要装不懂!也不许说!” 慧成忙点头:“当然当然,装不懂!也不会说。” 李越换了语言,又问赵宇:“你为何不让那些和尚把武术现在传给军士?” 赵宇小声说:“你忘了吗?九月吕城宋将张彦被俘降元,把城里的防范细节完全告诉了元军。”张彦曾经与刘师勇共同行动过,可投降后,为了表忠心,还亲自率兵攻打常州。 李越恍然道:“所以,现在不能有大动静,不然,元军就全知道了?……可干嘛不让他们知道守城的力量加大了,然后知难而退呢?” 赵宇叹气:“他们会知难而退吗?”李越摇头,那么大规模的精锐部队,意在必得,大概不会退。 赵宇接着说:“既然不会退,那么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李越点头,不问了。慧成一边点着头,一边走向乞丐,给他递了干粮和水。赵宇没说话,你怎么也不能阻止别人做好事是不是? 饭后,他们又开始走,天下起了小雨,大家还得穿蓑衣戴斗笠,他们昨夜已经走了一夜,今天也没有好好休息,渐渐的,脚步越来越慢,到了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远处可听见元军军营马嘶人声了,大家反而走不动了。 几乎不约而同地,几个人都停下来。赵宇回身看依然跟在身后的乞丐。那个人有些喘息,可不说话,在他们身后几步外站着。赵宇问道:“你准备跟多久?” 那个人慢慢地说:“累死为止。” 赵宇沉默。李越低声对慧成说:“这位比你狠,四个字就把赵宇拿住了。” 慧成念佛道:“这位施主,来自何方?是何人士?” 那个人停了会,说道:“吾非蒙元之人,本是宋兵无名小卒,可称我叶铭。” 李越又小声嘀咕:“你听见没有?是‘可称’不是‘我叫’,这不是他的真名。” 赵宇不再理会那个乞丐,转脸对慧成说:“我们需要马匹,该是四五匹。” 慧成这次非常流利地说:“吾可去安排。”反正已经干过了,再一次也没什么。 那个乞丐上前一步道:“我也去。” 赵宇把那个小瓶递给慧成,慧成放下自己的包裹,接过小瓶。转身离开,那个乞丐根本不管赵宇的态度,就也跟着他去了。 李越低声问赵宇:“你说这是什么人?”赵宇没说话。李越又问:“会不会是蒙元派来刺杀你的?”赵宇一下子笑了:“我还没有那么惹眼。”李越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带着他又怎么了?”赵宇轻叹:“我只是不喜欢被人逼着。”李越明白了,赵宇内心有种天之骄子的傲慢,只能他去掌握和选择别人,不能接受别人违背他的意志。李越嘿嘿一笑,心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8 说,你也该踢一次铁板了。 赵宇放下箱笼,坐在上面。李越想起上次慧成无惊无险地回来,也放下了阿卓,学赵宇坐了,把阿卓抱在膝上,小知道自然也效仿。几个人在雨中一排坐在夜空下,像是在个不合时宜的天气里看露天电影。这次小知道也不紧张了,与李越和阿卓小声说笑。 正悠闲间,远处响起急促地马蹄声,赵宇皱眉,霍地站了起来。李越忙把箱笼背上,小知道也手忙脚乱地背东西。 只是片刻,五匹马就到了面前,慧成一下子跳下马,从地上拾起包袱,还将小知道一把举起,放到马上,一边说:“快走,元军发现了!” ☆、第 25 章 小知道伏在鞍子上哆嗦着:“我……我不会骑马啊。” 慧成急忙说:“我会!一会儿我与你一匹。快把箱笼抱在前面!” 赵宇已经背了箱笼,上了一匹马。李越把阿卓抱到鞍子上,自己背了东西,也上了马。宇航员有速度训练,连超时速的飞船都能驾驶,马的速度真是太慢了。他平衡能力好,骑马只是个适应问题。 赵宇低声喝:“慧成带路,我断后!” 那个乞丐说道:“我断后!” 慧成已经上马,对李越说:“跟着我。”骑马去了。 李越一手抱着阿卓,笨拙地来回扯动马缰,双脚乱踢,马蹄打滑,可最后终于跑起来了。赵宇的马来回转,乞丐一手牵着一匹空马,到了赵宇身边,狠狠地踢了马屁股一脚,赵宇的马向前跃去,赵宇双腿死扣住马鞍才没有掉下来,不禁开口喝道:“你少管我!到前面去!”乞丐也不听,只牵着一匹空马,跟在赵宇后面。 想起赵宇说过的被元军追逐的假设情景,李越大喊:“慧成,多少人在追我们?” 慧成边跑边回头看,说道:“该是二十人许。” 李越松了一口气,立刻觉得马跑得也不是那么慢了。后面赵宇说道:“慧成,往丘陵地带跑,可以设伏的地方。” 慧成说:“就听赵官人的!” 就听几声箭羽划空的声音,李越大喊:“我没戴头巾哪。” 赵宇说道:“拿手臂护住头,笨蛋!” 李越弯了腰,护住怀里的阿卓,同时把一只手臂蜷了,护在斗笠的后部,模样滑稽,他一边骑一边喊:“赵宇,我脑袋挡住了吗?” 后面赵宇根本不理他,只专注地适应骑马。许是夜色浓重,雨雾遮眼,箭矢纷纷落在他们左近。 又奔了一会儿,慧成说道:“前面就是一个树林小丘。”他一马进了黑乎乎的林子,骑到了小丘后面,下了马,把小知道抱下来,对他说:“拿着缰绳!”小知道哆嗦着跌坐到地上。李越也下了马,一边解下背上的箱笼一边说:“去抱阿卓。”片刻中,赵宇也到了,下马后立即往小丘顶部跑去。李越打开箱笼,摸出进常州城前卸开的短弩,不用看,几下就装上了,将实战的箭匣上好。慧成则把吓得僵住了的阿卓抱下来,放在小知道身边,说:“等在这里!”自己追着赵宇去了,乞丐到了面前,也下马,把缰绳交给小知道,就要往小丘上奔去。赵宇说道:“把短弩给赵宇。”那个乞丐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短弩,几步就赶上了慧成,他们又追上了赵宇,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到了小丘顶上。 李越心跳得气闷,可他是受过压力训练的人,此时手不抖,神不散,飞快地装好了另一支短弩,也提着弩小跑着到了高坡处。那几个人都躲在树后,远远的,他能看到一群骑兵停了下来,往树林里射箭。雨声沙沙里,箭矢打在树枝上,间杂着树枝折断的声音,咔吧咔吧响。赵宇对着几棵树外的李越说:“不准射,等他们近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回去!”当然,如果回去了,肯定会找来更多的兵士。 竟是要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们来的世界里哪里有血腥?连游戏都没有杀人的内容,顶多杀杀怪物什么的。想到自己要杀人,李越的手根本抬不起来。那些是活生生的人,他的同类。他知道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他。可他怎么也无法下手。那边的箭矢停了,李越倚在树后,平生头一次祈祷,希望他们不要过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方,希望他们别逼着自己举弩射击。 夜雨淋漓中,那群人马停着向这边树林张望了一阵,竟然调转了马头往回去了。赵宇没有动,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离开了树干,走下山坡。几个人跟着他,赵宇没说话,上了马。慧成见状也不出声儿,把两个小的一个个地抱上马匹。李越见乞丐手里还拿着自己给的短弩,根本没有给赵宇,就走过去,小声告诉他怎么用,怎么上保险。赵宇对慧成说:“往西去,出发!”慧成看了看还站在地上的李越和乞丐,上了马缓慢地催动马匹,可也不敢说什么。赵宇不断后了,策马跟着慧成。 李越听出赵宇生气了,吓得一激灵,几步跑回阿卓已经端坐鞍上的马匹前,也不卸开短弩,就扔在箱笼里面,背了箱笼,上马抱了阿卓,对慧成说:“我好了。”慧成这才加速,李越听着身后的马蹄声,知道乞丐还跟着,可连看他都不敢看,心说,你自求多福吧。深夜中,一行人往远方奔去了。 直到天色发亮了,慧成找到了一处柳树林中的破旧的亭子,一行人才停了下来。大家下了马,都累坏了,忙着把箱笼往亭子里放,脱下蓑衣斗笠抖水,没人说话。看大家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宇靠了一处柱子,一支腿半翘,踩着后面的满是裂纹的柱子,态度随便地问道:“慧成,出了什么事?” 慧成看了看把缰绳在树上系好,往亭子里走来的乞丐,说道:“我们到了一群马匹附近,我还没来得及拿出瓶子,他就上去拿着石块把一个看守马匹兵士给打昏了。我刚要过去,旁边又来了两个兵士,他把一个打在地上,另一个要走,他追上去,虽然也打倒了,可惊动了别处的兵士。有人喊了起来。我只好去割了缰绳,牵了马,跑回来了。”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小瓶,还给了赵宇,小心地补充了一句:“一点儿也没用。” 赵宇接了,放入怀中,然后看向乞丐。那个乞丐进了亭子,浑身透湿,头发被淋得遮了脸,胡子更是盘结,一副狼狈样子。慧成说话时,他站到了一个柱子边,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大家都在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不解地问:“怎么了?偷马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知道坐在箱笼上,抖着手,指着他说:“你差点害死我们了!我家官人用得着那么偷马吗?你知道,我家官人让马闻闻瓶子,马就会追着来的,拦都拦不住的!你知道,我家官人上次得了五十七匹马呢!要是你去弄那些马,我们要死掉好几次了!” 乞丐哦了一声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9 ,然后理所当然地说:“你们没有讲清楚。我还奇怪呢,怎么你们连马也不会骑,干干地等在那里,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准备,还怕元兵追不上吗?” 小知道气得叫起来:“我们等在那里就可以了!你知道,慧成给马闻了瓶子,我们慢慢走出一两个时辰,你知道,等那些马追到了我们,离元兵营寨也很远了。如果有元兵追来,我家官人肯定能打退他们!你知道,我们根本不用被元兵追着跑!” 乞丐又哦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句:“下回告诉我就是了。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赵宇淡淡地说:“谁说你要跟我们在一起了?”按照李越对赵宇的了解,李越知道赵宇毫无起伏的语调里其实掩藏着怒火。 那个乞丐也同样不加情感色彩地说:“我说的。” 赵宇似乎很耐心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同意。” 那个乞丐寸土不让:“可是,吾意已定,我们只好求同存异了。” 赵宇像是请教问题般地问道:“我知道异是什么,可同在哪里?” 乞丐回答:“同,自然是道同,义同,德同,志同,还有许多,我毋庸赘述。” 李越和慧成肩并肩站在一起,像看大戏一样瞪着眼睛,小知道也合不上嘴了。 赵宇一笑:“怎能如此轻易就说吾道吾义能与君同?君焉知我何?” 乞丐也似乎一笑:“这个问题上古已有所答,君焉知吾不知君?” 李越慧成对视一眼,李越轻声说:“你觉得谁会赢?”慧成低声道:“双赢。”李越小声:“滑头!”慧成答道:“吾等谁也惹不起。”李越重重点头。 李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必多言了,你不用跟着我们。” 乞丐哼了一声说:“你是怕了?我还没怎么样呢。”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赵宇眼睛半眯,嘴角翘起,笑着说:“你能对我怎么样?” 乞丐像对这种笑容有免疫力,坦然说:“除了与君同行,为君护卫,还能怎样?” 李越伸手紧握住慧成的手臂,才制止住了自己想鼓掌的冲动。 赵宇收了笑容,漠然道:“任你巧舌如簧,还是不行。请君离开吧。” 乞丐似是低语:“明明没了赶我走的理由,为何如此坚持?难道是没有容人之量?” 赵宇平静地回答:“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乞丐问:“那什么有用?你该不会让我求你吧?” 赵宇咬牙:“求也没用。” 乞丐洒脱地说:“其实,如果你能让我跟着,求你,也无妨。” 赵宇打断,“我不想让你跟着,你不必费心了。” 乞丐停了半天,才对赵宇缓慢地说:“你可敢对我讲明为何不让我跟着的真实缘由?” 大家都等着,可赵宇闭紧了嘴,再不说话。李越笑着对乞丐说:“自然是觉得你太霸道了,他不买账。” 乞丐一听,退回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吾一见官人风采,就为之折服,真心相投,不能自己。如有冒犯官人之处,万望恕罪!从今后任由官人调遣,为君出生入死,绝无怨言!” 李越马上接着说:“看看,看看,赵宇,咱们不能太逼着人家了,是吧?我觉得这位大哥挺好的,就和我们走在一起又怎么了?是吧?他都说听你的了。” 日后李越总想起赵宇对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生出的排斥感,常感慨人的本能实在是先于思考的。可此时,李越并不明白这些,只觉得赵宇如此拒绝有些奇怪。但他也知道这个人在前面用各种方式挑战赵宇,展示了自己的尊严,才让他最后的臣服显得格外可贵。这时就该借势接受他,不然,惹怒了这么一个人也是不明智的。 慧成看来也想到这一点,对乞丐说:“这位施主,如果真想与赵官人同行,除了要听从赵官人的指挥,还要保守赵官人的秘密,另外,还要语言粗鄙。”李越忍不住笑,慧成真是古板。 乞丐点头道:“正合吾意,理当责无旁贷。”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粗鄙。 慧成看赵宇,赵宇则看一眼已经趴在箱笼上睡着了的阿卓,说道:“先休息吧,一夜奔波,大家都累了。”说完提起地上的蓑衣穿上,戴了斗笠,又走进了雨里。 小知道长出了一口气,对乞丐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呀,你知道,这么和赵官人顶嘴。” 乞丐像泄了气一样,倚着柱子溜坐到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这样,就会被他赶走了。” 李越有些好奇:“你干嘛这么坚持要跟着赵宇?” 乞丐一头栽倒在地,李越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隔着一层乱发都能摸出是滚烫的。李越赶快打开箱笼,找出个常见病胶囊,往他嘴里塞了。让慧成帮助,把这个人放平了。赵宇回来,李越说:“你看看,这个人发着高烧,在雨里跟我们跑了一夜。” 赵宇看了一眼乞丐,不在意地说:“这是他的后招,苦肉计,被你挡着了,没来得及使出来。” 李越摇头:“赵宇,大哥!咱们不能这么狠心呀。人都昏迷了,这苦肉计也太苦了,你能使出来吗?反正我不能。” 赵宇自己去找干粮和水,对李越说:“他又没死,有什么可急的?一会儿大家都睡了,你给他治治不就行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该学会不要为小事烦恼。” 就因为我表示了点儿同情心,他就这么教训我!李越耷拉了肩膀,对慧成说:“他就知道欺负咱们这种老实人。” 慧成悄悄看一眼赵宇,小声说:“不是欺负,是……是重用。”赵宇方才没有胜出,心里肯定有火,可不能让他把火撒在自己头上,李越和他最近,还是让李越独自承担吧,阿弥陀佛。 小知道点头:“对对,我其实挺想被重用的,你知道,赵官人从来不重用我。”小官人还让我送过一次笔墨呢,赵官人从来没指使过自己,日后怎么对别人说? 李越皱眉:“你们都被他……” 赵宇一眼看过来,李越说道:“那个,我也饿了,小知道,把吃的和水给我递过来!”让你看看什么是重用! ☆、第 26 章 等乞丐再醒过来时,白天过去,已是黄昏。别人早就起来了,亭子外面还是飘着小雨,阿卓在一旁拨弄着树枝。慧成过来把一个装了水的竹筒递给乞丐,等他喝了,又递给他一块饼。乞丐低声谢了,半坐了,靠着柱子吃东西。 赵宇坐在箱笼上,眼睛看着亭外雨丝,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一点一点地,在想事儿。李越正在跟小知道解释短弩的用法,经过昨夜的惊险,他觉得最好大家都能用弩,这样有事的时候,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了。慧成坐在乞丐身边,对赵宇说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0 :“赵官人,现在这位施主醒了,我们不久就可以动身了。要去哪里?还是去潭州见陆小官人?” 小知道马上抬头,急切地说:“是呀是呀,我家老爷还等着我家小官人回家呢。我们出来快一个月了吧?” 赵宇微蹙了眉头,收了目光,看大家。他的目光好像跳过了那个满头乱发满脸胡须的乞丐,最后落在慧成脸上。慧成立刻坐直了,一副要为赵宇赴汤蹈火的样子。 “慧成,你去焦山,求见张世杰,对他说,常州赵宇进言,他若想七月以战舰数千布阵于焦山与元军决战,如果他命宋军水师十船为一战阵,联以铁索,必被元军火攻,军士溺死无数,宋军损失惨重,自是宋人不复能军。” (从此宋人再无有军队抗元。) 那个乞丐冷冷道:“张世杰为我朝仅存军中大将,你是何人?他知你多久?你就是对他说这些话,怎知他能信你?而不疑你是元军所派,前来毁他妙计?” 慧成无语,半天才结巴着说:“可……可是如果言之有理,为何不采?” 乞丐说道:“可记得三国时期,庞统献连环之计,曹操兵败赤壁!将军行兵岂能儿戏?!帐下军师幕僚何用?计中有计,谁能揣测?怎能容陌生人随便谈论军情!” 赵宇叹:“慧成长相忠厚,又是佛门中人,该有一线可能。” 那个乞丐哼了一声:“一名佛门子弟,可是众所周知的高僧?可是朝廷封认的长老?常州赵宇,一介乡民,可有战功?可有家世?可有功名?可为官为宦?可是有未卜先知的前例?此时是我朝危急之时,你如此危言耸听,竟然说宋军将败,从此不振,国家倾覆,是何居心?!难道不怕被刑讯拷问,找出幕后指使?” 慧成急着说:“赵官人是吾师坐化时偈语所指……” 乞丐打断道:“这种神鬼莫测之语最好免谈!我朝天文之禁,比唐更甚。任何以经星之文日月所行之道而观时变者,均违刑律!诸玄像器物、天文图书、七曜历私家都不可有,违者可判流徙之刑,传阅者可判连坐!若君等公然自称世外高人,当属妖言惑众,不仅为正派君子所不耻,也必惹人猜忌!我朝曾多有妖人,蒙弄百姓,有时曾聚数万从众,可倒头来均被朝廷立斩不赦!” 李越点头,他现在已经明白他们不可能成为振臂一呼的英雄。人们信任的是自己熟悉的经过考验的人,不是没有来路的无名之辈。 慧成皱眉,突然说:“为何有术人寄语伯颜,他却听了,依计而行,大败了宋军。” 乞丐摇头:“伯颜是伯夷之人,无我儒学理学之教,反而毫无顾忌。” 赵宇轻拍了一下膝盖,说道:“知其不可,吾亦为之。慧成,你一定要把口信带到,哪怕写在一个纸条上,让人传给他。记住,要有我的名字,要告诉他不能以索连船。可你也要全身而退,不能被人伤害。” 慧成看乞丐,对赵宇说:“这位施主如此舌辩,赵官人,不如遣他前去。” 乞丐冷笑:“我想与你等同行尚且如此周折,去献计献策还不更让人生疑?” 赵宇看着慧成说:“慧成,有时伶牙俐齿反会让人提防,就是你这个样子,才好。”慧成苦着脸点头。 李越不解地问:“当初曹操不是就这么败了吗?怎么还会有人锁战船,让人火攻呢?” 赵宇深深叹息,许久不语。李越又一次看到赵宇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阵心慌。可当着大家的面,他没有问。 入夜时分,慧成准备妥当,蓑衣斗笠,一副雨中旅行的全套装备,在亭子中站着,看着其他人,脸上明显有不舍之意。李越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说:“慧成,没事儿,赵宇不是说了嘛,你送了信就回宜兴孙小官人那里等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知道也点头:“是呀是呀,到时候我家小官人也会和我们回去了,你就可以见到我家小官人呢。” 慧成有些磕巴地说:“吾只是……不想离开……阿卓。”大家笑。 阿卓过来拉了慧成的手道:“和尚叔叔,回来抱抱。” 慧成勉强点头,看了看几个人,无法选择的样子——哪个都不是个能托付的,最终对着小知道说:“陆老爷的盘缠吾已交给赵官人了,但赵官人不谙世俗之事,小知道,你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人蒙骗了盘缠,潭州此去遥远,要好好照顾官人。” 小知道一副打保票的样子:“放心啦,你知道,我原来替我家小官人……的仆从们也买过点心什么的,当然知道怎么买东西啦!你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有时可不能贪便宜!” 慧成叹,又对赵宇说:“赵官人,此去我不能领路,你们要多加小心哪。每夜少走些,不要匆忙。离江岸远些,那边有元军。沿途多向僧院借宿,就说吾师法名,该有一两百里的名声。” 那个乞丐对慧成说了句:“此去潭州我知路径,慧成不必担忧,后会有期。”慧成觉得泄气,这么个乞丐怎么代替了我? 赵宇说道:“慧成,你保重。” 慧成知道这是催自己走了,放了小知道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亭子,对众人挥了半天手,上马,骑入了雨中。 亭子里,赵宇对李越说:“你把蓑衣贡献出来吧。”李越拿起蓑衣说:“我还不想穿了呢,挺沉的。”他把蓑衣递给那个乞丐,乞丐说道:“不用。” 李越笑:“大哥,记得慧成说的话吗?现在这位就等着你说不穿呢,肯定接着就把你以不听话的理由给踢出去,你可别上当。” 那个乞丐接过了蓑衣,就听赵宇冷冷地说:“李越,此去潭州要十五天左右的路程,回来大概也是那么天。我一个人和他们去就行了。你自己回山吧,我会告诉你准备些什么。” 李越小声对那个乞丐说:“你可害了我了!听见没有?就是因为刚才提醒了你一句,他这是要赶我走了。”一想到自己孤零零地回飞船,赵宇肯定让自己干一大堆事儿,吃的也没有,玩的更别想,哪里有这样大家作伴旅行有意思?哪怕在雨里滚打,也比一个人闷在没有别人的飞船里好。赵宇忙向阿卓招手:“阿卓,李叔叔要离开一阵子,你和赵叔叔他们走行不行?” 阿卓大声说:“不行,阿卓要叔叔。”说着跑过来两只手紧抱了李越的大腿,眼泪就要流下来。 李越这才讨好地看赵宇,说:“那个,阿卓会哭的。我从来没有这么骑马旅游过,机会难得,你就让我玩玩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反正什么时候也没听过我的! 他们来的世界天气已经非常恶劣,除了海洋性气候的地区,大陆上的气候总在极端中摇晃。冬天酷寒,夏日暴暑,春秋风暴沙尘肆虐。尤其平原地区,旱涝交替,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1 让人能舒舒服服地旅游的地方都没几个,哪里有能长距离骑马的可能?李越从小就长在封闭的城市里,人造天穹完全屏蔽了风雨,像这样能在广阔天地里自在游荡的经历根本没有。 赵宇冷笑:“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手段了?” 李越马上辩解:“赵老师,您的学生怎么能没有进步?在您的教导下,我一直好好学习,自然也有个年月向上一下是不是?但是!”他使劲强调了一下,“我与您还相差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基本上这辈子是绝对赶不上的!” 小知道笑起来:“李官人说话好有趣。” 李越看小知道:“别说什么有趣啦,快帮忙说好话呀!” 小知道赶快点头对赵宇说:“赵官人,你知道,李官人他会背箱笼,你知道,会游长江,哦,还会和阿卓玩……”他停下,问李越:“还有什么呀?” 李越瞪他一眼,可转脸就对着赵宇一脸笑容,小声亲昵地说:“大哥,那什么,时间还来得及呀。”现在才五月十五,元军九月左右才会大举进攻。常州那边虽然马上就开打,但是从夏打到秋,刘师勇王安节一直占着主动。 赵宇想了会儿,终于说:“你现在玩,日后可是要工作十二个时辰了。” 李越点头:“可以可以,你让我玩这一路,我以后不睡觉了,日夜给你干活!” 赵宇转头不再说话,李越笑着对阿卓说:“哈,我留下了!”阿卓笑出声来。 按理他们应该连夜赶路,可赵宇说阿卓太小,在夜里雨中骑马容易患病。他们竟然在亭子里过了夜,到了天明,才骑马启程。 虽然那个乞丐说他认识道路,可赵宇并没有问他,而是领着大家往南去,远离了长江沿岸的元军。李越怀疑赵宇记住了地形图。 过了几天,没有了元军的踪迹,天气也晴天了,赵宇就安排每日上午骑两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骑两个时辰,夜中尽量住宿在城中旅店。他还很懒惰,给了小知道那个盘缠包,等于把吃住付钱等手续完全交给了小知道。小知道这回得到重用了,可马上就觉也睡不好了。他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一开始自然经常被骗或者多付了钱,每天都懊恼得要哭。李越就教他算术,他原来识了几个字,自己说学得不容易,但学起数字来却是飞快,不久就变得精明仔细,脑子转得比别人还快,很少吃亏了。加上他与人多言多语,完全担任起了一行人平时在外的公关事宜。 他们一行人都是男子,僧人打扮却留短发,还有乞丐、小儿和书僮,让人多觉怪异,几次有人在附近窥探他们,可那个乞丐总是背着李越的短弩,他们又穿得破旧,最终没有什么人真的来抢劫他们。 李越知道赵宇对新来的乞丐心怀不满,照赵宇那个小心眼,肯定要折腾他几次才能消火,就在旁边等着看热闹。可那个乞丐一反当初对赵宇咄咄逼人的态度,变得沉默寡语,骑马的时候跟在队伍最后,下马后没有事也决不在赵宇面前晃悠。天天就像个马夫一样使劲倒腾马匹,给马刷洗,领着马去吃草喝水,晚上睡觉都和马匹在一起,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永远是那副蒙头盖脸的邋遢样子。到吃饭时候了,他也从不出声要什么,反而弄得小知道和李越很紧张,总得惦记着,怕把他给忘了,吃东西时反而要先给他一份,然后才能放心。一路上,这个乞丐和赵宇就没说过几句话。李越心说这才是个厉害的,根本不给赵宇机会摆平他,这简直是在摆平赵宇呀。 开始的几天,李越专心教阿卓骑马。小孩子学什么都学的飞快,只两天,阿卓就能自己坐鞍挽缰了,达到了小知道的半瓶子醋水平。李越两三天骑马骑到熟练后,就把每日的骑马当成了能力训练,而不是赶路。他先捉摸怎么能站在马镫上,直了身子骑。掌握了这一技巧后,就开始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虚停在空中。后来,又发展到了蹲在马鞍子上。反正他们每天八个小时在马上,他有足够的时间练习。最后,他已经能在马鞍上摇晃着弯腿站一小会儿,弯腰扯着缰绳,可屁股高撅在空中,引得阿卓和小知道在后面的马上奋力叫好,可路上的行人都觉得这个人有癔症。 赵宇除了不理那个乞丐外,还一副社会调查的架势。经常对李越或者小知道指点多少村落显得破败,多少田野荒芜。他让他们沿途记住乞丐的数量,说要计算乞丐的覆盖率和流动量。李越一听就觉得头大。到了市井,赵宇总喜欢让小知道去打听,然后晚上就在小客店里听小知道描述这个镇子有多少人家,有多少大户,钱怎么不值钱了,粮食怎么贵了,谁谁娶了二十几房妻妾,谁谁把谁的田产夺了,那失田的人家男子上吊,可当官的根本不管……诸如此类的古代必有之事。 这一路,赵宇没有给人治病,没有招惹人的注意。李越有时能感觉到赵宇心中有个大大的结,正自己跟自己在较劲儿。他越与赵宇接触,越感到赵宇活得太累。他根本不想如赵宇那样思前想后,有时稍用心去猜猜赵宇的想法,他都觉得找不北。 他们进入潭州城时,正是六月初二,天气炎热,潭州城外一片翠绿。潭州接近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着陆地南岳衡山,李越觉得很亲切,人们总对陌生之地第一次接触的环境永记于心。一转眼,他们来了两个多月了,时间虽然快,可感觉变化太大。他们从毫无戒心的时空穿越者,怎么就变成了与行将死去的人们息息相关的参与者了呢? 一听说是岳麓书院书生的家人信使,守城的兵士就显出一份尊敬,轻易地让他们进了城。岳麓书院是宋朝着名的四大书院,这里书生才几百人,乃是国中精英,找他们的人都要好好对待。 李越回头看高大的城墙,回想着历史上这里行将到来的惨烈战斗。 ☆、第 27 章 这年的四月,江陵陷落,常德府、鼎州、澧州守将相继出降。元兵一部驻巴陵县黄沙,一部成兵常德,扼住了周围民间抗元的活动,并继续南进,对潭州形成围攻之势。 一个月后,就是七月,李芾(音浮,草木茂盛的意思)会携家眷赴潭州任。 李芾,字叔章,衡阳人。开始做官时只是个“以祖荫补南安司户”(就是,靠恩荫当了个南安司户,应该是管户口和仓库的。)何为是恩荫?就是上辈的人做了好事,后辈因此做官。他的祖先是广平人,中间迁居汴京。高祖父李升进士起家,任官吏享有廉洁的声名。靖康年中,金人攻破汴京,用刀逼迫李升的父亲,李升前去保护父亲,与父亲都死去了,这是孝。所以后代能得恩荫做官。 李芾虽然起步低,但最大官做到了临安府尹,就是临安市长(该是正三品),临安就是现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2 在的杭州,是南宋的都城。所以李芾最大的官如同北京市长。 也许是因为祖上的清名才做了官,他十分在意为官公正。他为人刚介,什么意思?就是倔!不畏□。他在湖南几处地方当过官,作祁阳尉时,赈荒即有声名;到永州做官时,有一伙强盗为患,朝廷予以招抚,一年多没有攻克。李芾亲自与参议邓带一千三百人破其巢,将匪首父子擒拿,余党遂平。他当官的湘潭县多大家族,常常使以前的县官束手无策,李芾到任后,考核户籍出查赋税,不避权贵势要,赋税徭役大大平均。他进入朝廷,差任德清知县。适值浙西发生饥荒,李芾设置保伍赈济百姓,救活的人数以万计。后来他迁任主管酒库所,德清有人煽动百姓作乱,百姓蜂起依附,达到几万人,朝廷派遣李芾讨伐,盗贼听说李芾来到,众人立即溃散回家。他还建造了虎丘书院,设置学官,亲自制订学规来教育学生,来学院学习的人很多。 他当临安府尹时,正是贾似道当权的阶段。那时前方官事无论大小首先禀告贾似道才能实行,唯独李芾根本不禀问,愣是不理贾似道。福王府有逼迫他人致死的,贾似道极力为之营救,李芾写信往复辩论,终于把凶手置之于法。李芾曾出去巡视火器具,百姓有人不制作火具,李芾询问什么原因,说:“是贾似道的家人。”李芾立即对这人施以杖刑,痛揍一顿。贾似道大怒,指使台谏大臣黄万石诬陷他犯有贪赃罪,罢免了他的官职。 有人写史,总结李芾,说他临事精细敏悟,奸猾之人不能够欺骗他。而且精力过人,从清晨治理公事到傍晚毫无倦色,晚上通常到半夜才休息,五更时分又起床处理公事。望见他凛然不可犯,像神明一样,但他喜好贤能礼遇士人,与他接触感到温暖,虽然是一小小优点也诚恳奖掖推荐。平生居官清廉,等到被排斥贬官时,家里没有剩余的资产。 当元军破了宋朝要塞鄂州后,李芾才刚刚被重新起用,任湖南提刑(后代的按察使),主管所属湖南的司法、刑狱和监察,兼管农桑。当时郡县强盗扰乱,李芾命令所部发动民兵自卫,百姓才安定下来。他知道蒙元进逼,号召派遣军队,挑选壮士三千人,让乡里的武人尹奋忠率领,前往救援朝廷,另外招募民兵集中在衡州做防御的准备。没有多久,贾似道在芜湖兵溃,朝廷恢复了李芾的官职等级,委任他为潭州兼湖南安抚使。当时湖北州郡都已经归附蒙元,李芾的朋友们劝他不要去上任,还有的说:“实在没有办法,单人前往就行了。”李芾说:“吾世受国恩,虽废弃中,犹思所以报者,今幸用我,我以家许国矣!”(我世代受到国家的恩惠,即使是在被废弃期间我还想着如何报国,今天侥幸任用我,我就把家都交给国家吧!)这时的李芾该是个老人了,因为他的孙子已经在准备结婚。接到任命时,他的女儿刚刚死去,李芾痛哭一场,带着家眷来到了潭州。 此时,蒙元的右丞大将阿里海牙的十万大军已经南下,元军游骑已到湘阴、益阳诸县,潭州守军早已调赴前线,也大多死在了前线。潭州城内空虚,人心惶惶,一夕数惊。 受命于危难之际,李芾加紧进行守城的准备。他紧急召集城内尚能作战的军民约三千人,又约请湘西苗民为援,同时储备粮食,整修器械,加固城垣,在江中植立栅栏修筑营垒,命令刘孝忠统领各军。吴继明从湖北来了,陈义、陈元从戍守巴蜀回来,李芾奏请留下他们戍守潭州,推许诚心任用他们,得到了他们的拼死效力。 九月,阿里海牙以主力军队进入潭州地域,李芾派遣将领於兴率兵在湘阴抵御,於兴战死。他又调遣吴继明出城抵御,军队来不及出发,蒙元大军已经包围了潭州城。元军设连营环锁,重兵围城,使广西、湖南衡州(今衡阳)宋军不敢赴援。元水军溯江而上,破李芾所置木桩十五处,拔掉了城西的铁栅,射书城中招降,李芾不应。 十月,阿里海牙令决隍水(护城河水),竖云梯,攻西城。李芾亲冒矢石督战,与诸将分地守御。刘孝忠等率军奋力抗击。百姓不管老弱也都出来了,没有命令也自动集合起来,结成军保协助作战。阿里海牙身中流矢,受了重伤,可更加疯狂地督军攻城。 围城日久,城中的箭用完了,李芾令百姓将废箭磨光,配上羽毛,用以再射;盐没了,则将库中盐席焚毁,取灰再熬,分给兵民食用;粮绝,则捕雀捉鼠充饥。有将士受伤,李芾亲自抚慰,给以医药,每天用忠义勉励他的将士。死伤的人杂乱众多,人们还是含忍血泪登城殊死战斗。有来招降的人,李芾把他杀了来宣示他势不投降。 十二月,阿里海牙总结攻不下潭州的原因是士兵在前面,将帅在后面。他要求改为将帅身先士卒,于是攻城加倍猛烈。此时宋军已守城三月,大小数十战,虽屡挫元军,但城内兵财匮乏,援兵不至,力已不能支,城池危在旦夕。农历除夕之日,和李芾一道守城的长沙人尹谷(字务实,被聘为参谋)听到元兵已登城,乃积薪闭户(把柴火堆满屋中,关了门),全家人坐在一起,举火自焚。邻居来救,只见尹谷正冠端绩危坐于烈焰中,全家老少葬身火海。李芾闻讯赶到,感叹不已,以酒祭奠,叹道:“务实真男子也,先我就义矣!” 时值除夕,众人皆知破城为必然,李芾留下宾客佐僚一起饮酒守夜,晚上传令,亲自书写“尽忠”两字作为号召,表示与城共存亡。众人饮酒通宵,达旦方才离去。 李芾坐在熊湘阁召来部下沈忠(一说是刽子手),赠金子给他说:“我力量已尽,职分当死,我的家人也不可以被俘侮辱,你全部把他们杀掉,然后杀死我。”沈忠不愿,磕头磕得满地是血,最后哭泣允诺,李芾与他相约掷杯为号。李芾把全家人都召集来,一起饮酒,到大家都醉了,李芾举着杯子沉吟良久,终于掷杯于地! 沈忠起刀,当着李芾的面,一个个地杀了他全家一十九人,最后李芾引颈自刎而死。沈忠纵火焚烧躺满李芾及家人尸体的居所,然后回家杀掉了他的妻子儿女,又回到了李芾家的火场,大声恸哭,投身火海之中。 李芾的幕僚茶陵、颜应蕍、安仁、陈亿孙都寻死了。与李芾协力困守城池的安抚使参议衡山人杨疆,善于出奇应变,奋勇守城多次立功,也跳水自尽,妻妾奔救无及,就一道殉难了。 消息传出后,全城官兵居民杀身殉国者甚众。 众多百姓,宁死不为浮虏,“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缆林木者,累累相比。”就是城中没有空的井——里面全是死人,吊死树林的人紧紧挨着。 已有三百年历史的着名学府岳麓书院的书生们,相当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3 于后代北大清华之类的学生们,与城共守,英勇参战,最后全部殉国死难。阿里海牙在狂怒中焚毁了岳麓书院,所有珍贵书典付之一炬…… 潭州宋人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气节惊世骇俗,强权、暴力乃至死亡都无法泯灭其灿烂。 时光荏荏,人们再也没有了这样刚烈绝决的情怀…… 李越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过去的历史,可现在,在他们面前,历史还是一个即将展开的画卷,他们还有机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只是李越不知道赵宇能有什么方式来改变这样的命运大局,哪怕只是守几个城池,有什么的方法能让强势变弱,弱势能敌。 小知道对他们说岳麓书院其实有给院生住的学斋,但陆老爷怕陆小官人在此一人求学辛苦,特意为他买了宅院和仆从,小知道没来过,可陆老爷给了地址。他一马当先,问着路,找到了城中一处高门大院前。小知道激动得跳下马来,奔到门前,哇啦哇啦地说:“我是宜兴陆老爷家来的,给小陆官人带来了陆老爷的信!”听着是里面的人让他进去,他刚要回身牵他的马,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赵宇他们对门里的人说:“陆老爷其实是让这位赵官人来送信的,我只是,你知道,陪着他来的。”门里出来了一个人,看了看赵宇他们。 骄阳正午,赵宇等人都带着斗笠。一路骑马下来,赵宇和李越的僧衣已破烂,阿卓的衣服也是泥斑点点,后面的乞丐就更别说了。 里面的人回到了门里,对小知道说了什么,小知道离开了大门,到赵宇的马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宇说:“他们要先去问问,你知道,要等到……管家允了,大家才能进去。” 赵宇一笑,说道:“无需麻烦,我把信交给你,我们去城中一处旅店就是了。” 小知道为难的样子:“赵官人,陆老爷把信交给了你,你知道,我不好拿的。” 赵宇不在意地说:“不必拘此小节,来,这是书信,把你送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陆老爷的心意你肯定能很好传达。你回宜兴时,记得替我们多谢陆老爷所赠的盘缠。”说得就像不再见面了一样,伸手从怀中把早上揣的书信拿出,递到了小知道的手里。 小知道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可接了书信,眼泪一下子就满了眼眶。这一路他跟着赵宇他们住荒野渡长江过元营献战马穿风带雨同吃同睡后来还一直管着钱财,冷不丁听说就要告别,哪里受得了,带了哭腔说:“你们住在哪里?你知道……我一定要去看你们……你知道,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回去呢……呜呜……”忍不住哭起来。 李越对赵宇瘪嘴:“欺负小孩子!”转脸对小知道说:“别哭别哭,你带我们去找个地方,这样你不就知道我们住哪里了吗?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玩,对不对?” 小知道破涕为笑,跑着把书信递给了门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又跑出来,牵了马,带头走在前面,一路大声地问旁边的人:“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旅店?要好的,你知道,我的朋友要住好的!” 不久就让他问到了一家:“临湘居”,号称能看到湘江水色,但其实是四周平房围着几个院落,任你站在了平房房顶上也看不见湘江蒸发出来的水汽。虽然不是个豪华所在,但院落中大树参差,午后的太阳能把人晒得发昏,赵宇见这个地方雅静,就说这里吧。 小知道跑进去商谈住店事宜,他们都下了马,阿卓从马上让李越抱抱,然后就赖在李越的身上不下来,赵宇也懒得指使人了,把装着他们宝贝的箱笼卸下背在了肩上,后面,乞丐悄么声地也下了马。里面跑出来了三个伙计,过来帮助把马匹牵入院内,李越抱着阿卓进了院子,就听见外面一个伙计说:“喂,那个乞丐!别别,这是住店的,你到一边去。”乞丐没有说话,李越知道伙计大概没有看见乞丐下马,把他当成了街上乞讨的。李越刚要出门去分说,但转念一想,装成没听见。 赵宇背着箱笼走进了院门,才侧了脸对门外拦住了乞丐的伙计说:“这位小哥,他是和我等一起住店的。”伙计在赵宇身后对乞丐说:“诶哟,没看出来,你进去吧……喂喂,你跟着我干吗?要去马厩吗?不是住店的吗?马厩不是闲杂人等能去的,客人的马丢了是我们的错呀还是你的?住店就跟着那位官人,别乱走……” 赵宇气鼓鼓地走到李越身边,李越正拼命地忍住笑,只有肩膀微颤。什么叫持久战?什么叫剥洋葱?总有一片能呛着你,早晚而已。 小知道和一个伙计跑过来,小知道指着通往后院的小径,笑着说:“这边这边,我要了一间上房!” 赵宇问:“怎么不要两间?” 小知道疑惑:“我们这一路不都是住在一间里吗?”他们平时住店,为了安全,不惹人注目,总是找个小的旅店,李越赵宇阿卓小知道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乞丐和马睡在一起,从不与他们一室。 赵宇鼻子出了一声,李越又笑,把头向后一摆,对小知道说:“一间给他的。” 小知道嘴都张大了,可看了看赵宇,见他没有说话,就对伙计说:“你带着官人们去上房。”自己又跑向前院了。 伙计领他们绕过了前厅,后面的一条小路旁,各有一排门户,进了一个很小的院落,里面一间正房,旁边竟还有间用作为盥洗室的偏房。门边一棵大树,树荫喜人。伙计给他们开了房门,阿卓拉着李越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大的厅房,桌椅俱全,还有陈列了伪造古董的书架,放了文房四宝的书写条案,高高的橱柜。再往里面才是卧室,一张大床,衣柜,卧室门内外都有小床和躺椅,看来是给仆从照顾主人准备的。 伙计笑着说:“官人先等下,我去点茶水来。”出门时,看见乞丐坐在了门边,斥责道:“你坐远些!别把臭虫跳蚤带进房内,这是上等的雅间!” 赵宇放了箱笼,把斗笠一扔,一脸疲惫,坐到了椅上上。李越觉得这是赵宇吃亏后的沮丧,不敢打扰他,也摘了斗笠,与阿卓一起,把所有的柜子门都一个个地打开,还小心地把每个小鼎呀,小壶之类古董什么都拿起来欣赏。 片刻,伙计提了茶壶进来,给桌子旁边的赵宇倒茶,还向他推荐了店里的吃食,然后告诉他店中有洗澡的热池子,还可以把水抬过来,只是要多付些钱。伙计说完出了房门,往旁边一看,夸张地掩了鼻子,离开了院落。 小知道从院子外面跑进来说:“我又要了一个上房,是那边的一个院子。” 赵宇也不说话,李越一手拿着个小灯,一手笑着指了指门外,小知道笑嘻嘻地到门外,对乞丐说:“乞丐,跟我到那边的上房去吧。”他和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4 李越平时就叫他乞丐,那天他说了个名字,李越说是假的,所以也没人叫。 乞丐终于开口:“不去。” 小知道叫起来:“你知道,官人好不容易让你住房子了,怎么能不去?”还是上房!过去他从来是自己住马厩的,当然他那么臭,不可能跟大家一起住。 李越走了这一路,终于等到了有好戏看的时候,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古灯,就跑到门外,站在门口,对坐在屋子外窗下的乞丐说:“你是说你不想听他的话了?”一边用眼角瞥着屋里脸色平静的赵宇,一副唯恐不乱的样子。 乞丐扭脸不看李越,说道:“我是护卫,不护马,当然要守在这里。”敢情赵宇的身份就跟马一样了? 小知道笑他:“我们官人哪里需要你当护卫的,你知道,赵官人很厉害的。” 乞丐说道:“我不管他需不需要,我就在这里。”又是这种噎死人的态度。 里面赵宇开口:“小知道,你别管了。退房去吧。”小知道去退了房,回来把盘缠袋子还给了赵宇,赵宇顺手往桌子上一扔说道:“没事儿,你回去吧。记得拉走你骑的那匹马。” 小知道眼睛溜圆:“那马,好贵的!” 李越在门口笑:“别客气了,小知道,我们也没用,多一匹还多个要照看的。” 小知道跳起来,说:“那太好了,我就去告诉我家小官人,你知道,马匹多好啊!我还会骑马了,你知道,我家小官人大概都不会……”他边说边走出去,临出院门,回头道:“你们不会走吧?” 李越扭头看赵宇,赵宇伸出三个手指,李越笑道:“三天肯定不会走的。” 小知道挥手道别,笑呵呵地跑了。 暑气逼人,李越也不关门,进了屋中,说道:“你欺负小知道!”小知道肯定回去大说特说他的经历,引起陆小官人的好奇。虽然没有亲手给他信件,但赵宇他们才是真正送信的人,陆小官人定要来见他们致谢。 赵宇抱了双臂,伸直了长腿:“那是重用,怎么了?要不,欺负欺负你?” 李越忙摆手:“别别,那我让他们抬水过来吧,咱们洗干净,油光瓦亮地迎接那位小官人?” 赵宇又摇头:“先等等,我就要这么着见陆小官人,他请我们过府,我再梳洗。” 李越看看赵宇破烂的僧服,乱成了一团的短发,被尘土掩盖了容光的面庞,想到窗外脏兮兮的乞丐,说道:“你们是不是都有变态心理?比着恶心人?” 赵宇皱眉:“什么‘们’?”他停住,看了一眼窗户,脸上浮出极淡的笑,李越浑身发冷,说道:“大哥,你别这么笑好不好,大夏天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赵宇对着窗口一抬下巴,说道:“你让他把那层臭皮扒了,不然就离我远远的!我用不着个屎壳郎来当什么护卫!” 李越大声说:“喂,乞丐,听见没有?他说你披着张画皮,现在不用了,你可以来见他了!只要你不当屎壳郎,干干净净的,就能当他的护卫了。”窗外的乞丐没有说话,但李越觉得他可能笑了。 赵宇冷冷地转了眼珠看李越,李越嘿嘿笑,阿卓跑过来,爬到李越膝盖上,看着赵宇说:“赵叔叔,你的眼睛,怎么歪了?在吓唬人吗?” 赵宇咬着后槽牙说:“你中学没学过基础逻辑吧?” 李越赔笑道:“大哥,老师,别说什么逻辑,就是算术,那什么,一加一等于三之类的,我也没学。” 赵宇眯眼:“一加一等于三就属高等知识领域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越吃惊的样子:“难道不是生物领域?一个男的加一个女成了三口之家的意思?” 赵宇扬眉:“当然不是,是一个单位的基本痴呆如果加上一个单位的自以为是,会出现三个单位的深度痴呆。” 李越看面前被赵宇忽悠得半呆的阿卓,小声说:“赵叔叔说我是个傻子,是这样吗?” 阿卓回了神儿,摇头说:“不止赵叔叔说,你骑马的时候,路上好多人都说你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潭州之战,李芾等,全来自于历史资料:李芾传,百度等。 ☆、第 28 章 不久,院外好远都听得见小知道的声音:“赵官人,李官人,我家公子来看你们了……” 赵宇起身,弹了弹破僧衣,背了手,走出房门,站在屋前。李越正和阿卓在书案上研究那些小笔洗什么的,这时匆忙地起身,也走出房门,正赶上看到小知道领着几个仆人打扮的人进了院子,后面走进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李越看去,当时就傻在了那里。陆老爷说过陆敏年方十七岁,这的确是个少年人,他身上穿一袭白色宽衫,从领口下至衣襟,是用极淡的蓝色丝绸镶了边,腰间紧扣的束带勾出少年人特有的纤细笔挺的腰身。腰带下缀了一块乳白色玉佩,泛着水润的光华,仿佛是在质地柔软的白色衣褶间漂浮着。因未及冠,他头上只是束发,一只白玉簪子,相衬着他身上的白衣。 他乌黑的发下,额头光洁如玉,两眉清晰秀长,眼睛异常清亮,瞳仁黑如点漆,嘴唇红润,称得上是神清骨秀,玉树临风一般。最难得的是他的神情举止中有着种说不清的清贵风华,来自几代世家身世中沉淀下的优雅姿仪,还有自幼浸淫诗书古籍而不善社交的那种略带了清高的腼腆。 李越只觉得眼前少年典雅儒美的风姿,在夏日午后茂密的绿荫下,仿佛灼灼有辉,淡然绽放,让他突然神魂飘散,不知身在何处。 他看见那个少年张嘴说了什么,可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他努力露出笑容,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可突然间,迷离中,他眼中的天色暗了,火光映天,面前少年纯净洁白的长衫变得肮脏不堪,整齐的头发杂乱蓬松,面庞消瘦乌黑,嘴唇干裂,嘴角带血,手里持着一柄断剑,怒目向前……一柄长枪对着他的胸口扎来,恍惚中,李越看着那把长枪从少年的胸口扎入,又抽出来,一股鲜血随着枪头迸出。少年的身体向后仰着,可没有倒下去,反而把手中的断剑向前掷去,剑还在空中,长枪再次急速地刺入了他的前胸,几乎是同样的部位,这次长枪再抽出后,少年的身体仰倒在地,他明亮的眼神散去,眼睛半合,似乎在看着向他蔓延而来的火焰,满是血污的脸上,他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 李越的胸口大痛,仿佛也被长枪洞穿。他的眼泪夺眶而出,热热地从面颊流下,滴到他胸前破烂的僧衣上。 陆敏进了院子,看着屋前神色淡然地站着的赵宇,觉得和小知道的丰富描述及叔父书信中赞美的一样,如此冷静而睿智,有种泰山压顶而不惧的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5 安然自若。 中午时,他从书院回府小憩,刚读了叔父几乎是字字泪泣求他回家的书信,就赶上小知道跑回府来。接着的半个多时辰,他就听小知道指天说地地讲他这一路的经历。从小知道在路上拦住了相貌老实的慧成和尚,到那位行将死去的孙小官人被治好,到孙小官人本来要对他托孤,到陆老爷担心忒甚,让赵宇传书,到这路去扬州,常州……种种历险,那位赵官人的神奇,各个随行人物的喜乐……小知道讲得口水乱飞,简直比说书的还精彩。最后不仅他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府中许多人都过来倾听。 听后自然要马上拜访这一行人,以免让赵宇他们等得久了,责备自己不懂礼仪。他下午还要去学院,顾不上休息,就匆匆地前来。见了赵宇,陆敏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宇的衣服和脸上风尘,马上就捕捉到了赵宇眼神中流露出的气质,一时心生敬佩,脸上微现笑意,举手行礼道:“多谢赵官人传递叔父家书,还把阿三……”他抿嘴微笑:“小知道,送至宅下。吾不及相迎,切莫见怪。” 赵宇也还礼道:“陆小官人不要客气。陆老爷馈赠丰厚,吾等本该尽责。” 陆敏不愿言及钱财,转目看其他人。这个站在阴影里的乞丐就该是那个持意加入但被赵官人反复拒绝的人了,这个肯定是阿卓了,这位就该是那个李越……他有些诧异:明明是个浓眉大眼爽朗伶俐的样子,小知道也说这个人极是活泼,可一见之下,怎么如此木然,笑得都十分勉强,现在又微张了嘴,无声流泪,眼泪在他满脸灰尘的脸上流下,划出几道十分不雅的痕迹。陆敏忙转移了目光,不想令人尴尬。 他再看向赵宇,真诚地说:“吾现下要去书院,下午会归居所。吾知君等只在潭州短暂停留,请君等日落酉时务必赴我宅中小宴,聊为酬谢,还请莫拒。” 赵宇点头,说道:“多谢小官人相邀,吾等定然赴约。” 陆敏又行礼告别,转身步履悠然地走了出去,小知道笑着对赵宇说:“赵官人,我们晚上见。”然后指了指满脸是泪的李越,不敢说什么,跟着那群仆人走了。 他们离开了院子,李越身边的阿卓拉着李越的手摇晃着:“叔叔,莫哭莫哭。” 赵宇看李越,低声地问:“怎么了?” 李越对着赵宇,张嘴喘息着,哭着说:“他……会死……” 赵宇看了一眼院门,乞丐走过去关门,赵宇拉着李越的胳膊进了屋,引着李越坐了,阿卓坐到李越怀里,一个劲儿拍打他的后背。李越哭哭啼啼地用普通话讲了他的幻觉,赵宇听了,也不说话,等李越完全消停了,对门外说了一句,“让他们抬水来吧,再上些小食。”门外的乞丐走了出去。 一会儿,乞丐回来了,接着,一队伙计就抬了大木桶进了院子,放下东西,伙计们相继出门,其中一个看着乞丐说:“喂,你可不能在这里洗,我们没那么多水。去外面江里洗!” 赵宇听了拿了桌子上的快破了的绢布袋,走出房门,扔到站在门外的乞丐怀里,说道:“去买衣服,否则不用回来!”说完回屋。 院门处的伙计回头说:“官人,你就不怕他拿了钱跑了?” 赵宇说:“那正好。”乞丐也不说话,掉头走了。 等大家轮流冲了澡,伙计来收拾了,又给上了五样小食,不过是凉菜卤肉绿豆粥之类的。李越用了一个小碗,把粥什么的都分出了一些,放在一边,留给乞丐。 他们都吃完了,阿卓去床上睡午觉,李越和赵宇在厅中坐着。赵宇似乎又在想心事,盯着桌子上的木纹出神儿。李越心头闷闷的,该说的都说了,赵宇也不加置否。李越拿出了短弩,反复拆开又装上,想着应怎么改进。他虽然按照赵宇的设计制作了这些东西,可到此时才头一次用心去想如何才能做得更好。他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他心中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向轻灵无忧的心绪变得沉重,把他更深地拉入了现实的泥潭。 一时间,周围静静的,夏日的和风带着温热穿堂而过。一个人打开院门,走了进来。 李越来自一个美貌泛滥的时代,每个人都被基因工程依据自己的遗传内容调整到了最出色的外观。如果还有人不满意(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性),整形技术也非常发达,允许人们先在电脑上设计自己的相貌,然后一个微创手术,就能整形到完美。可就算李越看够了俊男靓女,此时还正赶上他心情沮丧,这个向他们走来的人还是让李越眼前一亮。 来人面容英挺俊美还带着种嚣张的傲然,脸庞线条十分刚强,漆黑的剑眉,如裁的发鬓,明目似渊,鼻梁高挺笔直,嘴唇坚毅性感。如墨黑发用一根木簪固定在头顶,身穿一领麻布皂边长衫,黑色的腰带紧系出挺拔刚健。他的表情带了些冷淡,目光湛澈,有种卓立于群的轩昂气宇,看年纪该是二十四五。 李越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向他们房中走来,赵宇闻声转脸看了一眼,皱眉,马上收回了目光,用鼻子哼了一下,继续看桌子。李越眼睁睁地看着此人进了屋,走到桌子前,把手里李越看着眼熟的绢布盘缠包扔在了桌子上,啪地一声,正落在了赵宇的眼光下。李越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来人结巴着说:“乞……乞丐?”赵宇下扯了嘴角。 一下子,遮眼的薄纱掀去,李越突然看清了丐丐……此时李越马上改叫他……叶铭的深沉心机。他现在明白如果叶铭从一开始就显出这样震撼人心的本来面目,加上他明显傲然无羁的性格,赵宇那种控制欲超强什么都得牢牢掌握在手心中的人,根本不会给自己添堵,往身边放这么一个刺头。叶铭也许是真的落难,但对赵宇个性的把握却如此准确,一见赵宇,竟然因势利导,以乞丐之身相投,成功地混入了革命队伍,直磨到大家已经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赵宇不得不接受他,才露出了本相。现在任他如宝剑出鞘,华光四射,赵宇却怎么也无法踢他出去了。 想到赵宇当初对叶铭的一口回绝,李越心里立刻充满了对赵宇的佩服。看看人家,什么是本能?面孔都没看清,就料敌先机,下意识中就要拼命把人赶走。如果不是自己和慧成冒傻气,绝不会出现这种一山二虎的状态。到现在,不管怎么说,叶铭是如愿以偿了。李越在此给叶铭打了个高分。 叶铭再也没有了这一路上当乞丐时的隐忍姿态,连话都懒得说,大模大样径直走到了卧室门旁的一张卧榻旁,坐下躺倒,双手枕在脑后,一腿曲起,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李越看了他半天,扭头对赵宇说:“这表示他占了那个床位了,这是不是就叫登堂入室了?” 赵宇冷冷地说:“你的语文有严重的缺陷,这叫‘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6 找错地方了’!” 李越又回头,见叶铭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惬意地躺在那里,摇头道:“赵宇,我看你没辄了。你说什么都架不住人家不听呀。找错地方怎么了?人家将错就错了,你怎么着?” 赵宇长出一口气,看李越,认真地说:“今晚上,你就不用去陆小官人那里了,在家看行李。” 李越马上改变态度,肿泡泡的眼睛眨巴眨巴,盯了赵宇,带了哭腔地说:“大哥,我求你,给我个准信儿,咱们能帮着他们守住吗?” 赵宇深叹:“李越,我说过多少次,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人类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总忧心一些不重要的问题。” 李越可怜巴巴地说:“那他会死吗?我看到的是过去还将来?” 赵宇断然道:“无论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有什么行动。” 李越跳起来,打开箱笼,翻找他们剩下的金属布。赵宇摇头,说道:“你忘了陆老爷的信了?也许陆小官人会回宜兴呢。” 李越马上高兴:“对呀,这样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赵宇又说:“可也许他不走呢?” 李越握拳:“我一定要……要小知道劝他回去,要不我把他劫持回去!” 赵宇点头:“倒也可以。”李越舒心了,赵宇又说:“那万一,他自己又跑回来呢?” 李越看赵宇:“你想往死里折腾我是吧?” 赵宇用下巴点了下桌子上的剩粥,李越愕然:竟然照样让……叶铭……吃剩粥?!李越看了看躺着的叶铭英俊的侧脸,又看了看半眯了眼睛的赵宇,心里想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能以为这个人是个温良纯洁的学生? 他大声说:“叶铭,老大让你过来喝粥!” 那边叶铭放下腿,站起身,走了过来。大方地坐到桌边,捧起碗,在赵宇的视而不见和李越佩服加欣赏的目光下,姿态从容、泰然自若地吃了剩粥和里面的剩菜。吃完了,他把碗放下,没表情地看赵宇。 赵宇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李越低声笑起来,赵宇的负隅顽抗失败了,他对叶铭说:“你赢了。” 叶铭起身,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知道。” ☆、第 29 章 时近日落,西方天际一片绚烂彩云。赵宇几个人换了常服,头脸干净地出门,往陆小官人府中走去。李越拉着阿卓,背着个包袱,里面只有几样治疗仪之类的现代东西。他想带短弩和金属软甲,可赵宇说先不忙。李越渴望再见到陆敏,可离陆府越近,他的心就越难受,有时他想也许他的确该留在旅店里,先不见陆敏。 到了陆府门前,小知道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他们高兴地摇手,他们走近,小知道看到了叶铭,呆看了半晌,又往后张望,然后询问地看赵宇,可赵宇就是板着脸不说话,叶铭也不语。李越心神不定,最后阿卓大声说:“那是乞丐叔叔呀!”小知道后退了一步,小心地看了叶铭几眼,然后装作不在意地笑着,大声说:“赵官人里面请吧!”过来拉了阿卓,带路往院子里走,一路挺胸抬头,大声地告诉他们陆小官人在书房等着他们,然后再开晚宴。 小知道把人带到了书房门口,然后笑着对阿卓说:“跟我去花园玩吧?”阿卓高兴地点头,和小知道跑去玩了。 李越看见了那个身穿白衣的身影从房中迎出来,竟然定在当地,迈不开步,眼看着赵宇自若地与陆敏相对施礼,然后陆敏看向他。李越的心大跳,看着陆敏嘴唇动,但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陆敏抬手有礼,他的动作在李越眼里就像慢动作一样,李越看着,可脑子不弯了,后面叶铭轻推了李越一下,李越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一步,陆敏优雅地侧步一退,让开了门口。李越就势脚步乱错地走了进来,后面陆敏和叶铭相互见礼,李越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还礼就进来了,一时更加手足无措。 他抬头只见旁边是两面墙壁是直到屋顶的庞大书架,上面堆满书籍。屋子中条几、书案及大桌上到处都摞着线装书。他隐约记得读过宋代书籍印刷已经十分发达,但由于蒙元的战火,大多毁丧,到了后代,宋版图书弥足珍贵,有藏家说如果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宋版书,死也瞑目。他的目光又看到正对了门厅的墙上一幅繁体字,他根本不认识,再旁边是一把斜挂的剑。 一刹那,他看到过的景象浮上心中,李越心头大痛,这难道就是陆敏临死前握的断剑吗?他向剑走去,下意识地伸手,从墙上摘下了剑。剑入手,是铜鞘,沉甸甸的,他握住剑柄,哗啦一声,把剑拔出一截。 身后陆敏正请赵宇等入座,余光早就看见李越神思恍惚地乱看,现在又去摘剑,这些都是极为无礼的行为。但小知道已经告诉了他,这个李官人可以夜游长江,可以装出短弩,还可以站在鞍子上骑马……想来是个行止怪异的高人,就也不怪他,只笑着开口说:“李官人小心,那剑是开了刃的。”许多人家为了辟邪,也在书房挂剑,大多是不开刃的。 李越转身面对陆敏,陆敏看见李越眼里又有泪光,不禁有些发窘:这个人怎么见着我就哭呢?李越语无伦次地说:“这剑……你的……练吗?” 陆敏礼貌地一笑,说道:“只是为了健体强身,偶尔练练。” 李越看了看没有什么锋利可言的剑刃,把剑推回了剑鞘。以他的标准,这剑还没有他小时候用的工艺剪刀锐利,而且质地一般。当然了,他入眼的都是高级合成不锈钢片、车床的配了激光的刀具之类的东西,古代平常的铁剑肯定显得粗糙。李越想到此剑断了,陆敏面对长枪,根本没有生机,一时握着剑鞘,想着是不是现在就把剑折了,然后再给他做一把剑。可他又没有把握能找到合适的材料。他折了陆敏的剑,陆敏会不会不高兴?不然就把这剑拿回去,再加工一次,可他没有熔炉……思前想后,不能定夺。 赵宇和陆敏开始谈些陆老爷的叮嘱,孙小官人的病情等等家常话题,在旁边落座的叶铭看来对社交毫无兴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李越则是站在墙面前握着剑发呆。 等到仆人来说晚宴备好可以入席了,陆敏起身,请众人前往餐厅,赵宇他们出去了,他转身看见李越恋恋不舍地把剑挂回墙上,就走过去,又从墙上摘下剑,双手捧了递给李越,微笑着说:“李官人如果喜欢,就敬请收下。”虽然这剑不错,可并非名贵宝剑,李越大约没有多少见识,见了就爱不释手。他是与送信的赵宇同行而来的,把这剑给他遂了他的心意也算还了一份人情。 李越怔怔地看着陆敏,那样子,要多呆有多呆,似乎可以流下口水。陆敏哪里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凝视过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7 ,自己竟还是个赠剑的样子,不禁脸一红,心中微恼,但他自幼家教讲究涵养,还是压下不快,收了手,要把剑挂回墙上,微笑着说:“此剑甚是平常,待吾寻得更……”看你这种恶心样子,这剑就是不名贵,给你也是糟蹋! 李越伸手握住了剑,一使劲,几乎是从陆敏手里抢了过来,嘴里说:“你给我的……自然要……”陆敏从小养尊处优,身世尊贵,相处之人无不对他倍加礼遇。就是家中有排挤他的,在表面上也是恭敬有礼,哪里有人敢如此轻薄?说得倒像他心有所私。如果不是看在赵宇的面上,他让人把李越乱棍打出府去都有可能。立刻没了笑容,秀眉一皱,面现薄怒,拂袖转身,也不看李越,自己走了。 李越眼睛里泪汪汪地,握住剑,跟在陆敏身后,一步步地走向餐厅。 餐厅里陆敏请赵宇上座了,也不看李越,自己落座。李越想起小知道说的什么餐桌上的规矩,不敢贸然坐下,呆站着,直到叶铭都坦然坐下,示意李越入座,李越才沮丧地坐了,把剑横放在膝上。小知道和阿卓都不在,看来在这府中小孩子的确不能上席。 旁边的仆从奉上手巾,然后摆上鸡汤,清蒸的鱼,米粉蒸肉,喷香的烤田鸡,炒得发亮的青菜,还有凉藕卤菜干果等小盘。李越看着一桌菜肴,只觉胃中饱胀,竟是一口也吃不下。想到小知道说席上不能挥筷子,怕自己再出丑,连筷子也不敢拿,只勉强喝了几口鸡汤。他坐在那里,神不守舍,总忍不住看陆敏,却见陆敏面色如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着眼睛吃东西。李越如坐针毡般,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晚宴完毕,仆人们进来撤去碗碟,再上手巾后,又上茶点。陆敏与赵宇边喝茶,边开始了交谈,这时才是说主题的时候。 李越一手握着茶杯,耳朵里听着赵宇和陆敏交流着现在情形的危急,元军的进逼,潭州的空虚……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觉得消沉而无力:陆敏不喜欢他,他干了傻事,陆敏连看都不愿看他,他是个没有教养的人,陆敏房子里的那些书,墙上他不认识的繁体字,他根本不懂餐桌的礼节,他肯定长的也不好看,叶铭长的好,赵宇气质夺人,自己就是个小混混,从小就不爱读书,宇航员算什么,有人说就是太空时代的司机,是个蓝领劳力……陆敏出身世家,从小就那么优秀,小知道说过,他家的仆人都会作诗,在陆敏眼里,自己大概连个仆人都不如…… 沉浸在自我否定贬低的泥潭中的李越,半心半意地听着赵宇和陆敏约定了次日在岳麓学院与陆敏的好友相见,商谈些世事要闻。接着赵宇与陆敏告辞,陆敏让人把小知道叫来。一会儿,小知道带着阿卓来了,阿卓笑着跑向李越,告诉他自己到哪里玩了,吃了什么。李越神思恍惚,前言不搭后语。 陆敏引路,一直把赵宇等人送到府门出,赵宇对陆敏行礼告别:“多谢陆小官人,明日再谈。”陆敏微笑着行礼,赵宇出门去了,李越一手拉着小知道,一手握着剑,在夜色下,微弱的灯笼的光环里,看着脸上带着疏淡笑容的白衣少年,张口结舌,连个字也吐不出来。前面赵宇回身,一把把他拉了出去,后面叶铭行礼后出门。他们走出一段路,小知道才跑出来,和他们告别,他是不能和陆敏同时向他们告别的。 李越糊里糊涂地走了一路,回到旅店,伙计跟着他们,进了院子,打开屋门,给点了灯,让人给送来了茶水和洗漱用品等,才离开。李越只坐在椅子上,木然地发呆。赵宇把想和他亲近的阿卓拉开,交给了叶铭。阿卓看着叶铭童声童气地说:“叔叔,他们府里的姐姐们都说你长得好俊,让我给你带绢帕,可我觉得李叔叔更好看……” 李越终于崩溃,起身抱着剑进了没有点灯的卧室,一头扎在床上,蜷成了一团,像个孩子一样带了哭腔叫唤:“我好难受啊!里面好难受……真的不舒服……有东西在里面来回搅……他不喜欢我……呜……” 赵宇笑着,自己先出去洗漱了,才进了卧室,黑暗里坐在李越床边的椅子上,也不说什么,听着李越的干嚎。外面阿卓要进来,被叶铭拦了,好言语地劝着在门外一张床躺下。这边李越安静了些,可还是低声哼哼。 等到外面的灯熄了,阿卓和叶铭都在外屋睡了,李越才不哼哼了。赵宇叹了口气,起来抹黑找了张门边的床,就要躺下,李越在大床上用普通话说:“哥,和我躺会儿,我难受。” 外屋叶铭翻身。 赵宇笑:“不能惯着你,自己躺着,我跟你说话。” 李越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怎么这么难受呢?” 赵宇躺下,畅快地叹了口气说:“总得要难受一次的。要么现在,要么等你八十岁,那时更难熬。这个就像出水痘,越早越好。你现在年轻力壮的,正合适。” 李越不高兴:“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赵宇轻笑:“我可还记得丽莎姐呢。” 李越一哆嗦,半天才说:“你以后,千万别说这些话,当着他面的时候,会让他误会的……” 赵宇笑,可不敢出声,过了会儿才说:“我那时还以为你是有阅历的呢。” 李越带了哭腔:“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真的,从来没有过……” 赵宇忙说:“好好,我相信,纯洁的处男同学。” 李越又哼哼上了:“难受啊,我里面难受啊……” 赵宇使劲忍,低声说:“你给我讲讲,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李越立刻说:“他不喜欢我啊……”快哭了。 赵宇哼了一声:“他不喜欢你怎么了?你当是做买卖吗?你是卖菜的?把菜给了别人,别人就得还给你点儿什么?” 李越一愣:“难到不是这样的吗?” “这样是什么样?”赵宇问。 “就是……”李越想词汇:“就是一见钟情,就是两心相悦 ……” 赵宇说:“居然是数字成语了,怎么不说三心二意?四平八稳?五花八门?六……” 李越想哭可哭不出来,打断:“你这时还挤兑我!我不舒服啊……” 赵宇忙说:“好好,那么就是王八看绿豆?” 李越在床上抱着剑打滚:“赵宇,我真的很恨你!非常恨你!以后再也不给你做事了!” 赵宇叹气,用平板的背书语气说:“好吧,你只要努力争取,好好表现,最后他会看到你的好,也深深地爱上你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可李越却更加绝望,像是最后的幻想气泡也被打破了,他对着赵宇说:“你干吗这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赵宇恢复了那种温和而揶揄的语调:“嗯,对于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小学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8 生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赵宇!我发誓……” 赵宇让步的意思:“ok,对不起,我刚才不够准确,对于知道初等代数的中学生来说,大概是这样的。” 李越用手捶床,赵宇忙说:“小声点儿,把阿卓吵起来。嗯,你如果还不满意,我可以再做出修正。”李越不捶床了,赵宇说:“你在哭吗?如果你真哭了,那我就将结论升级为‘开始学矩阵的高三学生’还不行吗?但是,要是真的有眼泪才行,而且,这是最高级了,再也不能往上升了!” 李越用头往床上撞,说道:“世界这么大,我怎么就不能遇上个正常的人?对我好点儿的人?!怎么是这么个狠心的家伙?” 赵宇啧啧了几声,“你真不知好歹,多少人想这么跟我夜谈排队都等不上呢!况且,世界怎么大了?再大那也是别人的。你才认识几个人?中间有我可是你的幸运。” 李越又打滚:“我们怎么说着说着竟成了给你歌功颂德了?!这是关于我呀!我在难受啊!” 赵宇打了打哈欠:“关注‘小我’令人感到乏味。我真得睡了。请你继续思考水痘症状。就是记住,别把自己当成卖菜的!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总想赚点儿什么。如果不想着从陆敏那里要回点儿什么,你就不会这么小气难受了。我建议你把自己定位成古代‘捡破烂的’,捡个什么都是宝贝,能乐半天呢……哦,明天我们去见他,你如果还想日后有一线希望——当然,是很小很小的希望,简直用高倍天文望远镜都望不见——那就千万别看他!一眼也不行!……嗯,这句话顶一万两黄金,你用这辈子慢慢还我吧,日后该干的事儿别想少一样!还不完的话,下辈子接着干吧!你看,我对你多好。” 说完赵宇一翻身,假装打了几声呼噜,然后睡了。 李越抱着剑平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病了一样,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发抖,一会儿要抽筋……可是赵宇的话像一把刀,把那几乎要压死他的沮丧感切开了一道缝儿,让他能透气了。他的手指摸着剑鞘上的花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下地跳起来,像是要去接触那放在胸前的剑鞘。他睁眼盯着黑暗的屋顶,听着窗外的夏夜的虫鸣,一夜未眠。 ☆、第 30 章 次日,他们早餐之后,小知道骑马到旅店来了,说陆小官人差他领着他们前往岳麓书院。赵宇让一脸熊猫样的李越留下两张弩,带上余下的部件。李越听话地背了箱笼,觉得沉得要把自己压垮。赵宇看他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就自己抱了阿卓上马,对他说:“李叔叔病了。”一行人趁着清晨的凉爽,骑马出门。 市井初开,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布店刚刚打开店门,赵宇停了马,叫了前面小知道一声,小知道扭头,赵宇指着布店说:“去买一匹粗布。”他手往怀里一伸,才发现自己没带钱袋。他从来懒得管钱,带钱的原来是慧成,后来是小知道,昨天叶铭把钱袋丢在桌子上,他也没捡起来。他转头看李越问:“你拿了钱袋了?”后面的叶铭也不说话,拿出钱袋向小知道晃了晃。小知道下马,笑着从叶铭手里接了钱袋,可不敢看赵宇脸色,跑进了店。 小知道再跑出来,手里抱了一匹布,他看赵宇,赵宇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小知道又笑,跑到叶铭马前,把布匹和钱袋都交给了叶铭。李越没心思说什么,眼看着小知道又上了马,大家往岳麓山去。 远望夏日的岳麓山,郁郁苍苍,青绿中间杂着庭宇楼阁,正是闻名中原的着名书院。他们到了书院前的长阶前下马,早有等在这里的陆府仆人上前,让小知道带阿卓去山边玩耍,书院中不得有儿童喧哗。 李越隔着白色的石阶远眺,一眼就看到了书院门前那个白衣飘然的身影。他一时凝神,恨不得眼睛突出来几十米,能把对方的神情相貌可个仔细,可身边的赵宇指着李越的脚说道:“李越,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今天能看的地方,头也别抬!” 赵宇双手一背,浅蓝色的衣衫轻飘,抬步走向书院大门。李越真的低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步一阶一阶地把自己带向前方,带向那个仿佛随着他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远的人。 陆敏对着赵宇等人温文施礼,赵宇和叶铭都还了礼,李越不敢抬头,自然没看见。陆敏眼睛扫过木讷垂头的李越,心中一阵厌恶。但赵宇是他钦佩的人物,昨天相谈,关于元军的动态和眼下危机,两人的观点甚是投机。他连夜给几个好友送了口信,约了他们一早就来书院。他方才与众人谈论了昨日的话题,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来接赵宇。此时他只想与赵宇多加探讨日后的出路,索性完全不看李越,引着赵宇他们走向大门。 赵宇在门前停步,看着门额上“岳麓书院”的大匾,微微一叹。岳麓书院曾经七次被焚烧,只这块匾额幸存于战火。陆敏微笑着说:“此乃宋真宗亲笔赐赠。”赵宇又轻读着大门旁的左右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陆敏解释道:“上联出自《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下联出自《论语泰伯》。”赵宇点头:“源出经典,联意关切,的确道出了书院乃英材辈出之地。”陆敏深感骄傲,可面上只淡淡一笑。 陆敏引路前行,众人穿过连绵不断的楼阁石廊,听着陆敏随口指点出礼殿,讲堂,御书阁,学斋等名字。沿路多有白衣学子,有人手捧书卷,边走边读,有人结伴而行,谈论争议,还有的满面于思,目中无人。最后,陆敏行过一处池塘,到了临山傍水的一个亭子前。亭中央有一个石几,亭廊坐着四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都是白色袍服,腰系坤带。其中一个手中握了一只洞箫,正在把玩。陆敏面含微笑,指着那个持箫的青年介绍道:“此乃陈桐。”那个青年站起行礼,天庭饱满,一字眉,凤眼有神,矜持地一笑。陆敏又指着他旁边的一个瘦瘦的青年,说道:“他的表弟陈树。”再介绍一旁站起来的一个圆头圆脸的书生,“这是张锦。”最后的一个面目有些苍老,额上已有抬头纹,陆敏指着他说:“此是郑子诚字明心。”然后他侧看赵宇,说道:“这位是赵宇赵官人。”然后就不再说了,看来不想说李越的名字。赵宇一笑,起手介绍身边的人:“此为我之友人,李越,叶铭。”李越垂头行礼,觉得赵宇说叶铭的名字时有点儿咬牙。但他现在自顾不暇,也不在意赵宇的小心眼了。 众人都坐了,客套了几句后,赵宇看了看亭外树木修竹,清凛溪泉,突然长长一叹。那个长得很有气势的陈桐问道:“如此风景绝佳之地,可尽享山水美景天籁之音,赵官人因何发叹?” 赵宇微摇头,说:“吾看着岳麓书院虽然庄严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9 宏大,藏书万千,碑典林立,可谓天下少有之经学贵院,可惜建错了地方!” 陈桐“啪”地把竹箫拍在了石几上,语气冷淡地问:“赵官人以为此院应建何处?” 赵宇再次深叹:“应建在有人能保护如此书藏的地方!而不是在一片无力御外的山水之中。” 几个书生脸色均变,只有陆敏没有表现出敌意,瘦瘦的陈树气哼哼地说:“此话怎讲?!” 赵宇面现惊讶地问:“诸位有何不明?现今蒙元已占湖北,阿里海牙孤兵深入我宋内陆,若宋人荆楚连兵,加民众响应,完全可以围之歼之!可事实上,竟无人能取之!他已增兵十万,发兵潭州,只是早晚,以他之军力,加之潭州已然空虚无守,难道诸位不觉岳麓书院已然在劫难逃?难道诸位还以为他会不攻潭州,在无人能敌他铁骑之前景下,不战而退回北方?” 一时众人面现悲愤,圆脸的张锦眼中含泪,陈桐哼一声:“他来又如何?一战而已。” 陈树也说道:“正是!吾等受教于此多年,怎能容书院受元军折辱!” 郑子诚长叹:“到那时,不过一死,也不负岳麓如此灵秀之地。” 张锦也连连点头,哽着不能说话。 赵宇轻叹,“诸位书生意气可嘉,岳麓书院当以有如此学子自豪。可惜诸位不负书院,但我却觉得岳麓有负学子。” 陈树的瘦脸立刻涨得通红:“汝是何人?怎能诋毁经学殿堂?” 张锦瞪大眼睛认真地说:“书院从经学起家,数百年为学术之圣地,人才辈出。乾道三年(公元1167年),朱熹来访,与张栻论学,遂有‘朱张会讲’。前来听讲者络绎不绝,,‘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这次会讲,为天下之盛事。从此岳麓不复往日岳麓,成为人杰地灵之代表。吾等在此求学,乃生之所幸,岂有负我之理?” 赵宇说道:“所负学子之处,是以众多经典为障,不能明国学之所缺。” 几个书生面现恼怒,连礼貌的陆敏都有不快之色,温文尔雅地问:“请问赵官人,国学所却为何?” 陈桐冷声道:“我中华之学,仰观宇宙,崇尚天人合一,天地同德!如此宏大之观,为天下之首。我国学以人效天为则,男子为乾,当自强不息,女子为坤,当厚德载物。推天道以明人道,天人感应,则人心和谐,社会安宁,风调雨顺。” 赵宇问道:“这是我邦之见,那么如何与外邦相处?” 圆脸的张锦说道:“当协和万邦,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宇又问:“那个人当如何处世?” 那个年纪大的郑子诚说道:“忠孝节义,一言以蔽之。” 瘦脸的陈树带着对赵宇的控诉感说道:“正是!忠是对国家,尽职为忠;孝是对父母,子承老为孝;节是对自己,气节、风骨;义是对别人,义气、信用。如此方可为人!” 赵宇点头,似是自语,“如此说来,当天下人心紊乱,风雨不谐,民不聊生之际,又遇外邦不解不战之风情,血腥屠杀我民,作为个人,只能尽忠尽节。可如何尽忠?如何尽节呢?” 陈桐说道:“尽忠就是不降!尽节就是赴死!”众人一致点头。 赵宇起身深施一礼,然后说道:“吾在此先表我敬佩之意,望诸君恕我唐突言语,可我还是要说,国学到此危难之际,只余尽忠尽节,有宏观之大义,但少微观之行做!岳麓书院独立此山,风雨飘摇之际,难道要以经书碑典来抵御强侮?岳麓所缺,乃现实之中的御敌之策,危亡之时的应对之略!大到如何多重防线护我领土,小到如何设计敌之必攻之地,岳麓书院均无所教。书院不能只有读书解经之人,还应有知兵法识战术之人,才可保全藏书之宇,圣贤之地!” 李越知道赵宇只是指示出了后人对中国哲学经典的深刻批评。国学以天地为观,人世道德为念,或追寻形而上的理念(老庄),或穷究形而下的行为准则(孔孟),但却没有对物质世界的实用精神,没有对现实细节进行极为精确分析研究的科学态度。中国在化学,物理,数学方面都有领先的理念,但假以时日,却没有人能发展出整套的学科和细致的理论。 但在此时,赵宇对经学的批评却是惊世骇俗的。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被书生们的口水淹死。可现在蒙元进逼,人们无不恐惧行将到来的灾难,而满腹经纶以往踌躇满志的学子们更感到失落和愤怒。 在一旁的叶铭突然开口道:“我朝并非不重武学,宋神宗就曾颁发《武学七经》二十五卷为习武之书。我朝南迁后,又一向常年招收武学生员,择其中优秀者授予武官职衔。只是……”他深深一叹:“我朝良将屡屡被奸人所害,以致国家到此社稷飘摇之境地!宋兵一败再败于蒙元,非是兵丁数目不够,武器不精,而是战术不妥,延误战机!”李越偷看他,自从这个乞丐脱去了伪装,露出了他俊美无匹的真面目,他简直就无法无天了。不仅堂皇地进了卧室,还掌了财权,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儿反驳赵宇的观点,他还想活吗? 果然,赵宇驳斥道:“若是真的注重武学,为何没有如岳麓书院这般杰出的武学院校?若武学之院也能如岳麓书院般卓着,延续近三百年,此时必定已培育出充裕将才,部署于军队之中,从低到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宋军必能将领杰出,兵士有序。就是毁损一两员大将,也不会落到如今之窘局。”李越明白赵宇的观点,没有出色的军校,往往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匮乏。美国西点,中国黄埔军校都是众多优秀将领的摇篮。 陈桐点头道:“大唐尚武,李白能颂‘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侠客,而我朝推举文学等身,文官治军。就是推举武学,也断不能置其于尊贵之位如诸子经学。” 陆敏说道:“我朝抑武扬文本有深意。唐中期就已藩王割据,百姓饱受暴力之苦。唐末兵乱,朝廷倾覆。大宋抑武几百年,未有过唐朝之兵乱,君臣相偕,历任君王不曾因言杀过一名文官。如此政局何尝不是因武官势微,武人不得擅权专政或犯上作乱之故。” 赵宇断然说道:“如此行事只能是在外界无强敌之时方可,如有强敌窥测,这种布局无异授人以柄,自取灭亡!” 宋朝言论极为自由,人们议论朝政毫无顾忌,完全没有像明清时那种因言获罪九族被诛的事情。包拯可以跑到皇帝面前,吐沫星子飞溅地大喊大叫,皇帝只是后仰了□体,掏出手绢儿擦了擦脸。 大家听了赵宇对朝廷的批评,一时都不出声,毕竟,说朝廷要亡,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些。就是此时风雨如晦,大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宋朝要灭亡。 良久后,郑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0 子诚叹道:“以汉家经典治国之朝,不尚杀戮,虽能于和平之中保住社稷,但面临强虏,难免失于儒弱。曾几何时,五胡乱华,屠城掠地千里,‘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如无冉闵,吾等大概不会在此。” 张锦摇头叹息:“此时蒙军压境,再谈这些,为时晚矣。” 陈树愤怒地说:“谁能想到我朝几百万之军,无法抵御蒙元?” 陆敏轻叹道:“到如今,朝廷求一隅偏安尚难实现,再谈军校何益?” 陈桐冷笑:“就是能临时建立岳麓武学之校,恐怕也无几人能来!” 陈树附和道:“湖北诸镇已降,兵士或亡或降,能存几人?潭州无军,处境危急矣。” 郑子诚说道:“如今,如果有冉闵那样的将领,也许能救我中华。” 张锦一个劲儿点头说:“是啊。” 赵宇摇头说:“不见得吧?冉闵只在战场上拼杀,未曾得圣贤教导熟识经典,怎能服众?” 叶铭冷哼道:“冉闵乃我大汉之英雄,其功业利在千秋!如果他不曾赶胡族出中原,哪有汉家经典传世之所?冉闵为百姓夺粮,以一万人众抵抗十四万鲜卑大军,被俘遇难。冉闵死后,冉魏国的臣子纷纷守节自缢,少数逃往东晋,无一投降前燕!秦汉魏晋从来没有亡国后自杀的大臣。因亡国而杀身之举,源于冉闵的魏国!冉魏几十万汉人不甘受辱,纷纷逃向江南,投奔东晋。东晋军未能及时接应,使得几十万百姓中途受到截击,死亡殆尽。晋将自杀谢罪。其有如此壮举,怎可谓不能服众?!” 陈桐一击掌道:“正是!现今正值风腥血雨,能救我百姓免遭涂炭之举,就是义举,就是圣贤所教尽忠尽节!可惜我未曾能投笔从戎,不然此时必会驰骋沙场,与敌相战!” 赵宇点头说:“其实宋朝之所以置武人于偏位,是将文武之员对立了起来。武人以为文人只知书本经学不能战场拼杀,文人认为武人粗鄙血腥,不知圣贤之教。如果武人能如冉闵,有救世情怀,能持道义,自然能得人心所向,书生如陈官人这样,愿识武学精髓,遇乱能平,遇敌能战,何愁我朝无有持久恒昌之力?自能于危难之际保全万千宋民。” 陆敏看着赵宇微眯了眼睛,说道:“赵官人如此周折,就是为了说出这些话吧?想让吾等书生习武学兵?” 赵宇看了看众人,说道:“蒙元进逼潭州,此时,若想寻找武人兵士,授以兵学技巧,非是不能,但恐不可靠。左近宋军降将甚众,若得我传而后降元,恐为蒙元添翼。此时潭州尚未有守城之众,我在此不能久留,匆忙之间,只能依托岳麓学子,希望留下精良武器和武学之识,以助潭州。但战场无情,拼杀血腥。我恐诸位无意钻研军事机巧,故而出言相询,望诸位不以为意。” 陈桐点头道:“我等都熟读孙子,也曾浏览过《武学七经》,但现在无兵无将,就是熟读兵书,又如何能战?” 赵宇叹道:“此正是我前面所指经学之缺。经学重道轻器,宋人所谓武学,终是受制于经学理念。在军事上就表现为重谋略,轻技法。即使有兵书,也重高轻深,重玄轻用。此必然造成在实战中多靠兵将个人的行为能力,而没有具体的攻防措施和精细的战场技术。我认为兵法当注重务实,可讲如何布局对阵,困惑敌方;也可讲如何处处为营,各自为战。总之是有关如何与敌周旋,寸土必争,使之每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郑子诚皱眉道:“吾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敌相战?”张锦也困惑地点头,表示同问。 赵宇没有回答,只对坐在一边的李越说:“把东西都装出来。”李越原来一直默默地坐在亭子边的箱笼上,有时只在陆敏没有注意的时候偷看他一眼,但大多数的时候是低头不语。现在听见赵宇的指示,就提了箱笼出了亭子,到一旁打开,开始一件件地组装各种弩。 赵宇说道:“如果我能让不习武之人也能在战中有立足之地,诸位以为如何?” 陈桐问道:“就是吾等能战,所谓务实兵法,又是如何?” 赵宇说道:“举个例子,如果元军攻城,那么守军的任务是什么?” 陈桐回答:“自然是打退敌人,守护城池。” 赵宇又问:“如果多次交战,敌众还是一波才去一波又来,却是为何?” 陈桐不解:“自然是敌众繁多。” 赵宇说:“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 几个人对视,叶铭突然说道:“就是杀的不够!” 众人一惊,赵宇无奈点头:“的确,是杀的不够。”李越听着,知道赵宇在陈述后人对南宋宋军战术上失败的总结。宋军打的胜仗多是驱逐战,以打退敌军为主要目的,把人赶走了就完事了。没有达到消灭敌人主力的作用。即使是守城这样易于杀伤敌人的战役,也没有给对方以实质性的打击。而蒙元对宋军则是歼灭战,一场战役就杀掉宋军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降兵更是众多。 赵宇说道:“守城必须歼灭敌军,才是护城之本。可是敌军如水而来,守军多会失措,只石矢乱下,以退敌为要,而疏忽杀伤人命。敌人能如水而来也在侧面显示敌方无所顾忌。” 陆敏问道:“那么,有何策略能两顾?” 赵宇说:“要另组一支奇兵,为狙击之兵!” 陈桐低声说:“是专事杀戮之兵?” 赵宇沉重地点头说:“是,而且,在此狙击兵中,还要分出两类。一类是以杀伤平常敌军为目的,一类是以杀伤对方将领为目的。而后一种,是狙击的最高目的,这种行动,称为‘斩首’之举。以一言以蔽之,就是:犯我者,必死。要杀到对方见我城池,不敢轻易上前!”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现在军事史上的一个重要军事改革:把杀伤作为目的,而不是战斗本身的胜负。 狙击手的作用不仅在于射杀了多少人,还在于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狙击手如果能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够挫败敌人的进攻。 “狙击手”这个概念从一诞生,就改变了历史。 在北美独立战争中,英国和当时美国独立军队中都互有狙击手。英国帕特里克弗格森上校的狙击兵,是大陆军眼中英国殖民军中最危险的部队。弗格森本人也是一位着名的狙击手,然而使他扬名的却是他那着名的“未开的一枪”: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日耳曼城附近,当时弗格森在125码距离上(非常近!)瞄准了一名美军军官,由于这名军官转身离去,弗格森可能是因为绅士风度而没有向他后背开枪。他本来可以改变整个战役,因为被他瞄准的这个人正是领导美国独立的乔治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1 华盛顿。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弗格森本人却在1780年10月被大陆军的肯塔基步枪手在450码距离上打死,他的部队投降后,英军将领康华利将军被迫放弃了对北卡罗来纳州的进攻。 1777年10月7日,北美大陆军肯塔基步枪队中的一名狙击手墨菲在萨拉托加战役中击毙了率队侦察的英军将领西蒙弗雷瑟将军。弗雷瑟的死直接影响了战局,导致英军将领约翰伯格因的突围计划破产,萨拉托加战役由此成为北美独立战争的转折点,世界第一强国美利坚由此成为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狙击手墨菲射出了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有分量的一颗子弹。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军挑选士兵组成自由行动的狙击手,他们大多具有猎人和护林员的背景,对东西两线的英法军队和俄军造成了重大杀伤。为此,在战争末期,英军专门成立了狙击手学校以培养反狙击手人才。二战中,苏军充分认识到狙击手的战术价值并加以推广。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苏军已被完全击垮,但狙击手依然长时间地活跃在城市的废墟中,使德军部队产生了很大的恐惧心理,对于打击德军的士气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成为战争史上的传奇事迹。1944年9月,二战的欧洲战场上,德国的第九、第十装甲师,仗着优势火力与高出对方几倍的兵力,气热汹汹地向英军第一空降师一部发动围剿。可是,这些戴着红色贝雷帽的英军士兵大都经过狙击手的射击训练,几乎个个是百发百中的shootman。德军的进攻步步受阻,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增派反装甲火箭、自行火炮和火焰喷射器部队,才在第四天达到目的。这些英军战士超群的作战本领,后来为他们赢得了“红魔鬼”的赫赫威名。在越战中,被美军打得钻地洞的越军狙击手同样让美军防不胜防。可以说,狙击是弱者对强者的一记狠击。 狙击也是节省战斗资源的一个手段。据美国的一个消息,二战时平均每杀死一名士兵需要5万发子弹。朝鲜战争10万发,到越战时就需20万发子弹了,然而同时期的一名狙击手却平均只需1.3发子弹。现代战争中,各国已经充分意识到了狙击的重要性,都训练出了自己狙击与反狙击的队伍。 但是狙击乃是血腥手段,李越经过那次在树林中等待追兵的经验就明白,取人性命是需要勇气的。读书人因为不喜血腥,连厨房都不进去。日后蒙元真的杀到跟前了是一回事,可此时猛地说要杀人,谁都没有心理准备。众人都静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岳麓书院,国学的总结、狙击手的知识,都取自百度。 ☆、第 31 章 叶铭突然开口说道:“元兵围困襄樊五年时,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督师进援,张顺张贵两兄弟应募为都统,率三千人赴援,于淳熙八年(1272)五月,发舟百艘,直奔襄阳,各舟置火枪、火炮、炽炭、巨斧、劲弩。张顺、张贵出发前,发令说:‘此行有死而已。如非本心,即可退去,别坏了大事!’人人感奋争先。夜漏三刻,起锚出发,以红灯为号,张贵领先,张顺殿后,乘风破浪,直冲重围。当时元军舟师满布江面,张贵以强弩射破封锁,斩断铁索木桩数百处,转战百余里,黎明,援军抵达襄阳城下,送了食盐和布匹等补给,守军士气大增。检点将士,独缺张顺,数日以后,其尸溯流而上,身中四枪六箭,犹披甲执弓,怒气郁勃一如生时。他的兄弟张贵,后又率兵突围,顺流而下,迎接郢州援军。至龙尾洲(今湖北襄阳东南),为元军所袭,身中十余枪,力战殉难。” 几个人眼中有光,叶铭没有眼泪,平静地接着说道:“朝廷其他援襄樊之军皆被元军所破,元军新训水兵七万,加回回炮,破樊城。樊城守将范天顺至死不降,自缢而亡。牛富率百余勇士巷战,重伤后投火自尽。元军破城后大开杀戒,血流成河,襄城守将吕文焕在阵前嚎哭不已。蒙元杀鸡儆猴,要求吕文焕投降,吕文焕恨朝廷六年不救,忧百姓遭屠,遂降元,长江沿途都是其旧部下,于是沿江宋将纷纷降元,我朝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陈桐额上青筋迸起,看着赵宇说道:“我愿为狙击之士。” 陈树马上接着说:“吾也愿。” 陆敏沉思着说道:“虽是杀鸡儆猴,但樊城若无拼死抵抗,就是襄城降元,大概也不会逃脱屠杀。若是我朝无人誓死抗击,日后蒙元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他轻轻一叹,“就是知道没有下场,也是要抵抗到底的。吾等乃岳麓书院之院生,天下所慕之学子,此时尽忠尽节者,非吾等莫属。死在拼杀之中,总好过坐以待毙。算我一个吧。” 李越深低了头,他知道陆敏说的对,虽然蒙元说抵抗才会屠城,但如果南宋军民没有展示出惊人的反抗意志,那么蒙元对南宋的屠杀就会更加残酷,可能会等同于对北方汉人金人的灭绝政策。正是这些以死明志的人,警示了蒙元,才没有对江南毫无所忌地信意屠杀。 郑子诚有些犹豫,最终点头道:“吾本不欲沾染血腥,可现下情境,大概无法避免。”张锦声音有些抖:“可是要亲上战场?” 赵宇看着他说道:“军之技巧不仅战场拼杀,还有运输物资,调动民众,筹集钱粮,设计声势……只是看你是否有参与护城护国之心。”张锦点头不语。 赵宇点头:“既然各位慷慨应允,那么我们谈谈潭州将临之战。七月李芾将携家眷来赴任,他会调动人员,组织武装,广招参谋将士,非吾等能及。元军最终必将围城,而围城日久,潭州必力竭城危,那时,就是诸位力挽狂澜之际。” 他站起来,对叶铭和已经完成了组装弩箭的李越说:“在树林处展开布匹,然后回来。”说完他拿起一只单发短弩,说道:“此为常州弩。”他演示了一遍操作手续,然后交到张锦手中,指着与李越和叶铭去的方向相反的一面说:“看到那棵树吗?那棵上有鸟巢的杉树。请射主干。”见张锦犹豫,他再次告诉张锦怎么瞄准怎么扣动弩机。 张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瞄了一下,扣动机关,一声嘘音,一支短箭正插入了杉树主干。他惊讶地脱口道:“如此容易?!” 赵宇一笑,从他手里拿过短弩,向下一摆,让短箭滑入箭槽,然后把弩交给在旁边摩拳擦掌的陈桐,告诉他怎么扳开弩弦。陈桐看这弩射得那么远,那么狠,一定要大力才能扳开,可方一用力,弩弦已经张开,毫无困难地就卡在的发射机关上,他也失声说:“甚易!”稍一瞄准,一箭而去,也正中了树干。 后面的陈树,郑子诚和陆敏都试着射了一弩,个个命中了目的。他们面露惊奇,赵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2 宇拿过弩来,扳上保险扣,微笑着说:“诸位是天生的神射手。”不等他们说什么,赵宇接着说:“当然,其他人也能射中,只要稍微瞄一下就行。但如果是战场,就不这么简单,元军精锐有柳叶甲、铁罗圈甲等甲胄。其中铁罗圈甲内层用牛皮制成,外层为铁网甲,甲片相连如鱼鳞,平常箭矢不能穿透。元军非精锐兵士,则有皮甲、布面甲等。此弩可穿轻易穿透皮甲,如果距离较近,也可穿透铁罗圈或铁网甲,盖因竹箭在大力射于铁网时,会劈开中裂,劈开部分可穿过网眼继续前行,伤及敌方。当然致死之伤,当为眼部中箭。此弩准性极佳,若多加练习,即使面部狭小,也能射中。我友李越,乃制弩之巧匠,此弩为他得意之作,射速惊人,可减少被瞄准的目标移动出射击范围的可能,从而大大增加命中率,是世间少见之准确速射之利器。” 众人都回头看,李越和叶铭都回来了,远方的树林处张开了一匹布。李越低着头站在亭子的一个柱子边,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看着自己的脚尖。陆敏这次看了一眼李越,有点儿不相信这个人造出了方才那么精巧奇妙的短弩。 赵宇走到亭外,把手中短弩放在地上,又从地上拿起了一支上面平排了六支竹箭的排弩,对着众人说道:“我名此弩为潭州弩。此弩射力极大,可在中等距离射穿除完全铁甲外的其他甲胄,并能深入肌肤。如果加上三棱锥铁箭头,可射穿铁甲。”他对叶铭说:“喊喊。”叶铭说道:“我仔细看了,那边无人。”赵宇横了他一眼,陈桐上前一步说:“我来试试这潭州弩。” 他接过来,赵宇指点了他怎么用,他对着那匹粗布,轻易地扣下了扳机。一排短箭呼啸而去,粗布上显示出一串空洞。赵宇这次没有让其他人射,从陈桐手里拿过排弩,示意他怎么扣上保险,又放回地上,笑着说:“这弩也是李越所造。”大家惊叹。赵宇对李越说:“去把箭收回来。”又对叶铭道:“布匹!”然后走回亭子中,坐下,众人都坐了下来。 陈桐说道:“果然是好弩。其实强弩并不少见。蒙元之强弓可射穿宋兵铁甲,宋军的强弩也同样可射穿蒙元兵甲,就如方才叶官人提到的张顺张贵兄弟,就是用强弩打开了通道。但强弩需要臂力和准力,蒙元兵士从小演习,吾等不能及也。可方才两种竹弩,平常人等,哪怕是妇孺就可以拉开弩弦,准力又如此上乘,正可以弥补我方缺陷。” 赵宇点头同意:“蒙元兵丁多轻甲,以皮甲为主,以求行动迅速。这点在行军和搏击中就远胜宋兵,宋兵身负之甲胄有时可达百斤,与敌相搏自然吃亏。但在攻城中,轻甲之蒙兵可给守军制胜之机。这两种竹弩可以抵御大多敌人,如果将潭州弩安上三棱透甲锥,杀伤力更大。” 郑子诚开口道:“我可回府与我父相商,着人锻造箭头。” 赵宇计算着说:“现今是六月上旬,我估计,到十二月左右,当是潭州最为凶险之时。从今至彼,有五个月,如果每人现在开始进行臂力和准性练习,加上此弩如此精确易学,该能掌握基本狙击之术,对敌方造成巨大伤害。” 郑子诚道:“赵官人为何不将此弩献给潭州主事?” 赵宇说道:“可记得我方才说过的狙击之最高目的?” 陈树有些激动地回答:“是敌方之将帅。” 赵宇认可,接着说:“蒙元用兵,先用宋军投降之兵士,接着就是金地之汉军,然后是回回兵,而最后才是蒙古怯薛。潭州围城,起初必是杂牌军士,待城中矢尽粮绝,就是蒙军精锐攻城之时。那时节,会有元军将帅督战,身先士卒,其时才是用此种机弩之时。如果在前期使用,不仅可能耗尽弩箭,而且让对方有所提防,想出防御办法。另外敌方将帅如果知道有如此利器,也不会轻易到前沿。所以……” 陆敏点头道:“所以,这支狙击兵也要兵分两类,一类是前期作战,用平常箭弩消灭寻常兵士,一类是当将帅领兵时,出其不意,斩其首领。” 陈桐说:“对,先期要秘此兵器,不可让众人知晓。持此兵器者,不能在等闲兵士身上轻试。待时机到来,只择将领而击,此兵一出,必有斩获!” 这时叶铭过来,把卷好的布匹递给了赵宇,赵宇接过来,说道:“这是我希望诸君常能思想的问题:君可见这些箭孔,乃是百步外所射。那么请问,如果对方攻城兵士密集,如蚁如蝗,我方要隔多远布置一组兵士?以多快的速度交替发射,才能阻止对方登城?而我方也不会因为重叠射击浪费箭矢?诸君可以假设对方有几种进攻速度,我方的相应对策。还有,请计算发弩后的装弩时间,要几个人成组才能保证在轮流发射的时间内足以让兵士装上弩箭?如果潭州弩加上铁头,那么射距就会缩短,届时,上面的问题就都要重新考虑。再有,如果敌方有十五万军,那么能攻城的大概会有多少?那么每日要伤亡对方多少人,才能在多久时间后让对方无法继续攻城?如何给对方造成这样的伤亡?要在哪些方面去促成对方的伤亡?在对方攻城时,要如何分工兵力,远程和近程兵器的结合,既让对方无法登上城头,可也不能让对方全身而退……”赵宇所介绍的,是一种以计算的方式推算敌我的攻守水平,以期最大程度地打击敌人和最有效地保护自己。这种思考方式在计算机普及后就成为现在军队中不可缺少的一项演习内容。 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宇把布匹卷得更小一些,递给陆敏,陆敏默默地接过布匹。郑子诚蹙眉道:“如君所问,当有众多兵士才可。吾等几人……” 陈树有些不耐烦地说:“哪里还有兵士?潭州已无守军!” 张锦嘀咕着说:“那强悍乡民,也许更……” 赵宇指着亭外十几张弩说:“这些都是不世之凶器。如果所托非人,恐助纣为虐。诸君可曾想过,如有人借此趁火打劫,洗劫平民百姓,会是如何?如果有元军奸细得此良弩,后果为何?” 张锦有些发抖地说:“那必以一当十,内应外合,潭州陷落无疑。” 陆敏马上抬头四外看了看。陈桐皱眉:“如此说来,人选要甚为慎重。”他看赵宇:“吾等与君素不相识,今日才与君等首次相见。但君已携箭弩前来,明明是蓄谋已久,君言岳麓学子为可托之人,可岳麓学院有生员数百,请问君何故于芸芸学子中,择我等为狙击之兵,掌此凶险之器?” 赵宇微微一笑,看了陆敏一眼,说道:“我过宜兴,得知陆小官人曾设计救濒死孙小官人之子,孙小官人当时众叛亲离,陆小官人与他并不相熟,人都不在宜兴,却差书僮路挡僧人,以期救其幼子。陆小官人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3 如此心怀仁慈,难怪孙小官人会遗书托孤陆小官人。而后我遇陆老爷,又知陆小官人自幼才华横溢,从此心生向往……”李越偷看了陆敏一眼,见陆敏白皙的面孔两颊绯红,眼睛低垂。 又听赵宇继续说道:“吾友李越善识人心品格,他言陆小官人乃是坚贞不屈尽义守节之人。”李越忙低头,胸中一痛,心说那当然了……他自然没有看到陆敏飞速地瞥了他一眼。 赵宇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小官人之挚友也应是可信之人!我怀此期待前来,今日与诸君相谈,果然不曾失望!我深敬君等尊圣贤之道,怀良善正直之心,有为国尽忠尽节之意,自然要相赠弩箭。而且,这十几张箭弩只是样品,吾友李越还会造出更多弓弩。日后潭州遭困,岳麓书生必会英勇奋战,愿君等寻得志同道合之院生,壮大狙击之兵,共护潭州,以免书院落于蒙元,无数典藏毁于战火!” 陈桐一拍石几说道:“好!我必酬君相知之情!吾家累世公卿,当此国难之时,唯愿以死报国领此奇兵,只要吾尚存一息,也定与元军死战到底!” 陈树点头道:“吾家兄长所言亦吾之志向!” 郑子诚叹:“吾本意只是死在碑林之下,以魂魄相护我中华之典。如若能抵挡元兵不入我书院,就是死在城上,也没什么。我在此已近八年,吾魂当能寻至书院之所。” 张锦眼中含泪道:“我……也不惧……一死。” 陆敏对赵宇说道:“君能托付吾等如此大事,吾等必不负君一番深意。” 赵宇点头,接着说道:“这些弩上都有一个红色小杆,扳断后弩自解体,只望诸君记牢,不要把弩留给敌人。” 陈桐刚毅地说:“赵官人请放心,人在弩在,人亡弩毁,决不会留给元兵!” 李越在亭外听着,有些心颤:当初在宜兴路上遇到了小知道,接着赵宇就设套让小知道告知陆敏的名字,然后让小知道传言给陆老爷,见了陆老爷。知道陆敏在潭州,就要求传递书信,带着小知道一路奔波……这么一步步的,到昨天把陆敏引到旅店……难道赵宇一知道陆敏是岳麓书院的,那么早就存了以陆敏为契机,建立岳麓书生狙击队的主意?他当然信得过这些书生,因为他知道后边发生的事!赵宇从宜兴就这么一步步地策划到现在,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亭子中,赵宇又道:“我两日后离开,尚有许多军事细节要与君等交代。请君等寻一会所,我可倾心相谈。” 陆敏忙说道:“那么就到我府之中……”他看了看天色,说道:“容吾等多联络几人,两个时辰之后到我府书房相会可好?” 赵宇说好,就起身告别,张锦自告奋勇地说:“我可送赵官人去山门。”陆敏点头致谢,张锦前面领路,赵宇带着还是垂头不语的李越和叶铭出了亭子。李越实在忍不住,走了一段路,偷偷回头张望,亭子里,几个白衣书生正站在亭中激烈地讨论着,陆敏根本没有往这边看。 张锦一路沉默着带他们走向大门,对周围的络绎不绝的书生视而不见,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毫无反应。到了山门前,他停住脚步,回身与赵宇等行礼告别,刚要回身,又走到赵宇面前,低声说:“我心中惶恐,是不是……我最后,会……”他满眼胆怯地看赵宇。 赵宇看着他说:“不会。” 张锦的圆脸颤动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 赵宇说:“我知道岳麓书院名气太盛,来此之人,无不是国中精英之士,为众人所敬。饱读经书,心怀齐天之志,若遇□,必不能苟且偷生。即使是平素文弱之书生,当亲朋好友俱拼死战场之时,也无法袖手旁观,必不会临阵脱逃。” 张锦脸上露出一丝笑,点头说:“我去看看那布匹孔洞,明日前往拜会。”赵宇行礼,张锦转身走回书院。 赵宇一行人慢慢地走下石阶,叶铭沉默地跟着。到了石阶下,李越停步回头,看着书院的大门,那里没有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望了好久,直到赵宇拍了他一下,说道:“今天表现很好,孺子可教。” 李越看着门说:“你说,他们的这个狙击队能行吗?” 赵宇想想,说道:“如果他们能有一千人,个个神射手,人手一张弩,每人配备上万弩箭,那应该可以把阿里海牙的十几万军队挡在城外。” 李越吓一跳,看着赵宇说:“一千人?!学院才几百人!个个神射?怎么可能?每人上万弩箭?!我哪有时间做那么多箭?!我们只有一台机床……” 赵宇哦了一下:“不行?” 李越急的点头:“不行!” 赵宇叹气:“我跟你说了早点回去……” 李越要哭了,“我们明天就走成不成?” 赵宇摇头:“不成,我还有事要交代他们。” 李越浑身不对劲儿:“你是说,这城……会守不住?他会死……” 赵宇说:“嗯,你说不行,大概……” 李越急了:“你说过行的!” 赵宇马上点头:“当然!” 李越马上反应:“你是说,行?!怎么行?他们人不够,没有足够的箭弩……” 赵宇啧一声:“那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越跺脚:“你是说我们上来和他们一块儿打?!不成啊!大哥,那也不成啊。我上次连弩都举不起来,就是这次我能动手了,多一两个人也没多大用处啊!” 赵宇叹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不是来当刽子手的。是来做实验的。” 李越要哭了:“我不做实验了!我要守住潭州。” 赵宇摇头:“多你这么一个,是没多大用处。” 李越拉赵宇的胳膊:“多你?”他再转手指叶铭:“多他?这又有什么区别?!” 叶铭冷着脸说道:“多我,至少顶你十个。”李越狠瞪他,你现在真敢得瑟了!叶铭还不停,微扬下巴看赵宇:“也顶你十个!” 赵宇一哼:“就是多了你们两个——除非那个自大狂一个顶七百个,这个当然不可能,所以,——也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李越听出来了,猛地双手抱牢赵宇的胳膊:“大哥,赵老师,多了你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我求你了,守住潭州吧。” 赵宇歪头:“就是潭州能守住,我也不能保证陆敏能没有生命危险。” 李越放了手,狠狠地说:“只要潭州不破,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危险!不会!”他马上构想着一系列武器的改进和建造……思绪中余光一瞥,看见赵宇脸色似乎有种怡然之色,李越多疑地问:“你该不会又是在利用我吧?” 赵宇一翻眼帘:“利用你,又怎么了?反正陆敏不喜欢你。” 李越捶胸做痛苦状:“我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4 怎么碰上了这么个损友啊!” ☆、第 32 章 人们所谓的情感春天终于光顾了李越,但是从李越的角度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春天,简直就是沙尘暴加倒春寒。满天的迷茫也许能描述一下他感到的混乱,干什么都不对劲儿。而对未来的无望更让他时常有要流冷汗的感觉。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孤独,连他过去一个人在飞船上闷得要破解游戏限制时都没有如此难熬。他以往能和阿卓玩来玩去,不亦乐乎。但是他从岳麓书院回来,就再也没有兴趣与阿卓玩耍。阿卓兴致盎然地向他汇报在岳麓山脚下的种种孩童意趣,李越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想立刻离开,回到飞船上去。他有好几种武器的设计,要马上动手做出来,而且,回到那个他熟悉的环境,他也许会感到好一点。 到了旅店后,他向叶铭要了钱袋,就要求小知道和他一起出去,把阿卓留给了赵宇。李越让小知道给他找到城中最好的铁匠,小知道问了十几个人,才在下午时分找到了城边缘的一个小作坊。里面的铁匠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一脸深深的褶皱,在夏日的炉火边露着上半身,全身精瘦,肌肉条条。李越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继续健身,如果能达到这种健美先生的体格,多大岁数都不显老。 李越向老铁匠讲述了自己的要求,老铁匠皱了眉,把儿子孙子都叫了过来,让李越再讲。李越的要求是一个手动冲床模子,中间是一个三棱孔状中心,要把短竹子从一边用锤子打过铁孔,出来的是一根三棱形的竹签。然后再冲一次,只到一半,将前半部分冲细,余下竹签第三次过一个刨床一样的装置,刨出箭羽形状。这个概念简单,但是要求把竹子冲入模子的边缘锋利异常。将生铁手工打成如此精确锐利的孔洞,大概要经过多次反复。李越见老铁匠犹豫,说道:“只要你能做出来,多少钱都成。”小知道管了一路钱财,听见这话就心里发慌。 老铁匠要了押金,说让李越三天后再来。李越急了:“后天一定要,明天我要看模子初样。”看老铁匠想说什么,李越忙打断道:“工钱可以加倍!”小知道的心差点跳出来。 离开铁匠铺子,李越闷着头走路。小知道从来没有见李越这个模样,小心地问:“李官人,你知道,押金就用了许多钱,如果后面,要更多的钱,你知道,盘缠够吗?” 李越抬头,有些诧异:“干吗要用盘缠的钱?自然是陆小官人的钱。” 小知道吓了一跳:“怎么是陆小官人的钱?!” 李越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了,我又没有钱。”他停了一下,补充道:“你去向赵宇说,让他向陆小官人要钱,别说是我干的。” 小知道几乎想告诉他,让赵宇保密也许是可能的,但让自己不说出其中的曲折内情,简直是做梦。但是李越没有告诫自己,那么就不用提醒他了。 他们没有回旅店,因为李越知道赵宇他们会去陆府,所以直接就回了陆府。李越心中因为可以接近陆敏而充满喜悦。 可到了陆府,李越失望了。与上次来时的清静不同,陆府里人来人往,都是白衣书生。李越跟着小知道到了书房附近,见屋内人头攒动。他突然没有了勇气,对小知道说他想在外面坐着等。小知道引他到了一处柳荫之下,就说去找阿卓,然后跑开了。 李越独自坐在柳树下,看着夕阳渐渐沉落,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苍凉。过去根本没有体会过的词句,比如黯然神伤、怅然若失之类的,都涌上脑海。他痴痴地看着书房的方向,努力捕捉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可一点也不想走过去。 后来,仆人带着阿卓来了,说可以引他们去客房。到了一个偏院,仆人们上了晚饭,然后提供了澡水,他帮助阿卓洗漱了,就与阿卓睡下。次日起来,听仆人说陆小官人书房一夜灯火,与众书生通宵议事。众人日出才离开,小官人大概还没有休息。李越听了,让阿卓与那些丫鬟姐妹们去玩,自己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边,他小心地往里张望,发现屋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原来在屋中的书案条几都被靠墙,一边墙上从屋顶悬下了一大块白布,几乎及地。布上是潭州城的地形图。城的外边缘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或半圆或曲线标出范围,李越估计了一下,那该是各种箭矢的射击区域,而城内也有不同的曲线,标示出从城外不同角度打来的投石机或长弩的打击领域。布上有城外向内的用针固定了的黑布箭头,是敌方的攻击方向,而城内有不同颜色的布块,应是代表抵抗力量的部署。那个陈桐和陈树表兄弟正和叶铭在地图前比划着,有的不停地摘取变化黑布箭头,有的挪动布块,指点着不同地段的城墙。 另一面墙上也是一匹白色长布,从顶头开始,一行行大楷写满了字。以李越有限的繁体字知识,他看出那是狙击战的理论教材提纲,从狙击目的等理论开始,一直讲到狙击的策划,地点的选择,队伍的组织和配合,多重方位的覆盖,还有风向天气等知识,下面还有具体的训练内容。那字迹清爽秀丽,李越知道赵宇是个能人,但他肯定写不出这样的字来。这种字除了从幼儿开始亲笔练习,往脑子里下多少软件都没有用。不知为何,李越一厢情愿地就觉得这是陆敏的字,越看越觉好看,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美感,他从心里喜欢。 屋子的一个角落,圆脸的张锦满脸疲惫,正托着一卷长纸,向赵宇解说着他算出的假设和结论,赵宇有时点头,有时摇头。摇头时,赵宇会指点着,说出自己的数字,张锦则一脸惊愕。李越不屑:赵宇是个物理博士,这种计算还能难倒他?又在这里欺负人。他又仔细扫视了一遍,确定了陆敏并不在屋中。 李越透了一口气,走进了书房,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李越有些讪讪地,他睡了一晚上,显得与众人的疲倦和紧张格格不入。但李越知道自己不是有理论头脑的人,让他去计划什么,他可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他找了个椅子坐下,还没有真的坐稳,就听见屋外脚步声,抬头见陆敏走了进来。李越全身都僵硬了,昨天赵宇告诉他不能看陆敏,但那时昨天,今天能不能看呢?为了保险起见,李越还是低头,看向地面。 他余光看着陆敏的脚步直接走到赵宇面前,说道:“赵官人还是要明天动身?”赵宇答道:“正是。”陆敏说:“我会与君一同动身。” 李越高兴得一下子抬起头,失声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陆敏听出声音,眉头微皱了一下,也不回头看李越,继续对赵宇说:“无论防卫多么紧密,潭州民众近百万,粮食和盐怎么也无法持续过三个月。如果没有援军,即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5 使蒙元不攻城,百姓也会死于饥饿。我已派人出城,去外省采购粮食和盐,我回宜兴,向叔父求助。”李越想,怎么是叔父,不是父亲? 陈桐抬头说道:“贤弟说的有理,我也马上回府安排!”说完就与叶铭告辞,带着陈树出门了。李越这里纠结,他们怎么就称兄道弟了? 赵宇说道:“吾等离开宜兴前,陆老爷曾说要助孙小官人筹集粮食。” 陆敏点头:“如此甚好,我回去见叔父一面,也许能马上随粮返回潭州。” 李越不得不插嘴:“为何只是见一面?你要回潭州来?干吗要回来?你不是家在临安吗?你不是长房长孙吗?怎么不回家?” 陆敏从心里厌烦这种没礼貌,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依然不看李越,对着赵宇说:“我不想离开潭州太久,昨日君等离去后,我与几位同窗已结为兄弟,同生共死,守卫潭州!” 李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成什么了?!现在不仅得保护陆敏一个人,他这几个结拜兄弟死一个,他也要死不成?!李越急着说:“你,你何必回来?……你才多大?” 陆敏终于生气了,侧身,冷冷地看李越,说道:“干卿何事?” 李越脸涨红,结巴着说:“我……我只是说……你这么小……不用在潭州……如果蒙元围了潭州……潭州守不住……”他咽喉处一紧,觉得要流眼泪,忙调转目光看赵宇,想让赵宇帮忙。赵宇紧闭着嘴,看着李越,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敏语气里带了轻蔑:“若潭州不守,已入建康之元军必无后顾之忧,可直取临安。临安无可守之险,我宋必将不存。蒙元驱民如牲畜,无教化礼仪。昔日冉魏之臣民不愿为羌胡所奴,能启世之先河,为冉闵杀身成仁。我等自幼饱读经书,读于圣贤之院,受教于天下大师鸿儒,岂能负我中华教导,罔顾君恩民恩,降元苟活?既然不能忍辱偷生,在潭州与在临安,有何不同?” 李越抬头,见陆敏犹带些青春稚气的面容平静泰然,一时心如刀割,干张下了口,竟然不能言语。陆敏只觉此人理屈词穷,便不再理会他,转头对赵宇说:“我已给小知道钱箔,应能够赵官人使用。”赵宇一愣,李越才想起昨天没有来得及告诉赵宇自己在铁匠铺定了模具的事儿,看来小知道都告诉陆敏了。陆敏不愿对自己说话,才直接告诉赵宇,想到陆敏知道自己大模大样地花他的钱,顿时发窘,手足无措,见陆敏看都不看他了,只好尴尴尬尬地坐了下来。 外面传来仆人的说话声:“陆小官人,郑官人来了。”外面郑子诚的声音:“张贤弟,我带了一个人来。” 郑子诚进门,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那个人进来,先对着陆敏施礼,一抬头见张锦,就说道:“你托人带信回家,说不回来过夜,也不讲清楚在哪里,所因何事!阿母一夜都没有睡!若不是郑大哥来家,阿母还会更多愁闷!” 这个少年一说话,李越就听出来这是个女子,不是嗓音,更多的是尾音发软的音调和那种女子特有的微带了抱怨的语气。李越细看,这个女子明显是张锦的家人,同样圆圆的脸庞,在张锦身上就是好脾气的感觉,可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俏皮而富于活力。 张锦满脸倦容,看来平时多受这个女子的教训,毫无反驳的意思,只有些喃喃地说:“绣儿莫气,我……在此向赵官人请教……精算之学。” 那个女子这才看到了站在张锦后方的赵宇,李越睡得足够的金睛火眼,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眼里突然闪现的一道亮光,她两腮泛红,向赵宇施了一礼,文声文气地说道:“这位官人,吾方才未曾看见,有扰君子,望能恕过。”张锦忙介绍道:“此是我……叫张绣,甚是淘气顽皮,赵官人不要生气。 赵宇淡然地点了下头,说了句:“不妨事。”转了头就对陆敏说:“我现在去休息一下。”陆敏忙说:“我引赵官人前去,再让人安排沐浴。”赵宇摇头说:“不必过多麻烦,吾等时间紧迫,今日午后已约人前来……”两人边说边走了出去,叶铭一言不发地跟着出去了。 李越遥望着陆敏远去的身影,听他指示仆人伺候早餐汤水,根本没回头看自己。李越目光一散,发现屋中有另一个人也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正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少女张绣。只听她边看着门外,边问张锦说:“这就是郑大哥所说你们昨日见的奇人吗?” 张锦责备地看了郑子诚一眼,郑子诚苦笑着说:“我昨日回府,与父亲细谈。讲到你会夜不归宿,我父怕你母担忧,让我早上就去你府中看望,结果绣儿不让我离开,非逼得我讲了昨日细情,还偏要来这里看看。” 张绣回身,看见李越看她,大方地施礼道:“这就是那位造弩神手吗?在下有礼了,我真想好好见识一下你怎么造出快弩呢?” 李越忙站起来还了一礼,陆敏不在屋里,李越觉得喉中梗塞没有了,想到方才张绣见到赵宇时眼里的一瞬光芒,心中大为张绣可惜,就说道:“幸会了,可惜我们明日就要离开,大概没有时间制弩了。”我们就要走了,你可千万别为那个狠心薄情的赵宇动心哪! 果然,张绣脸上笑意微减,但她看向挂在堂中的地形图,大感兴趣地走过去。张锦皱着眉,说道:“你一个……看这些干吗……还不回家。” 张绣回眸,瞥了眼张锦,说道:“你知道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张锦突然想起了什么,展开手中长卷,说道:“那你来看看这些计算,是那位赵官人布置下的,我用了一夜,有几处还是不能完全……”张绣笑得开心,接了长卷,走向墙边的一条长案,张锦跟了过去。 李越皱眉,看着郑子诚低声说:“郑官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 郑子诚走到李越旁边,无奈地小声说:“赵官人,张锦之母乃我父之堂妹,生下张锦张绣一双儿女,可惜我那堂姑父年前故去了。我这位堂表妹,从小聪颖非常,诗书经典,一学就通,学问还胜张锦。我堂姑父十分喜爱,临走还嘱咐张锦不能阻了她想学经读书的路。张锦平时在书院的所学,常回来与她相谈,我等几人都与她相熟。如果不是个女子,肯定是能中举做官之人。可惜了。” 李越也叹息,低语道:“那就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呗。”别让她在外面这么溜达,喜欢上像赵宇那样的人呀。 郑子诚压低声音说:“她今年九月及笄。虽然父亲故去,但父母亲都属家世显赫之族,应该配得上良家子弟。” 李越忙点头说:“一定不能找那些四处游荡无根之人,无论对方多么才华超众,口灿莲花,都不可托。”郑子诚纳闷地看了李越一眼,李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6 越十分认真地对他点头。 陆敏从外面走进来,李越马上觉得口舌发硬,郑子诚从袖中取出一卷书,说道:“陆贤弟,我父寻得鬼谷子所遗之卷,我疑是伪书,但夜中读了,却有体会,想与你同阅。” 陆敏忙施礼,说道:“快请仁兄与吾共享,不吝赐教!”忙引郑子诚往另一边的桌椅上去坐了。 李越被晒在一边,觉得脸上无光。想起今天还要去铁匠那里看模具,就自己默默地出了门。他让人找了小知道,带自己又去了那个老铁匠那里。模具虽然粗糙,但基本的尺寸和角度都是对的,只要把边缘打磨锐利就行了。李越谢了老铁匠,就想往回赶。虽然陆敏不理他,但他还是想待在离陆敏近的地方。 回到陆府时,已经是中午,陆府里又是满院书生。李越和小知道吃了饭,也不想去找阿卓,闷闷地又到了书房附近,找了个树荫地,坐在那里发呆。夏日的暖风吹来,想到陆敏就在不远处的房间,他觉得又痛苦又幸福。 他来的世界里,“喜欢”这种情感不分男女。对于李越,这种情感太突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以前听过陆敏的事情让自己产生了微妙的心思,及至一见到陆敏就动了心,还是自己幻觉中看到陆敏死去而从心底对他产生了保护欲。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想吸引陆敏,可以往那些对女孩子的甜言蜜语都没用了,他感到笨拙而难堪。 痴呆了好久,李越突然想起那个郑子诚说找到一卷什么兵书,陆敏就那么感兴趣,如果自己找到更多的,给了陆敏,岂不是能得陆敏另眼相看了?想到此,见没有人注意他,就起身出了书房,往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 ☆、第 33 章 他一个人进了卧室,从放在枕下的包裹里,找出一卷破旧的僧衣,仔细听了周围无人,解开僧衣,里面是他的掌机,他忙打开,侧身在床上躺了,给自己盖了被子,挡着掌机,开始搜索各种军事理论和技术书籍。他选出了好几种被评论为中外优秀的军事理论书籍,从明代戚继光的兵书,到毛泽东的鬼才战术,到国外着名将领的着作,军校的战术教材,可选择完了,他开始发愁。他怎么能给陆敏呢。 不管怎么说,先输到自己脑袋里吧。他是个二愣型人物,马上起来栓了门,设定了程序,倒头就睡,等睡醒了,已是傍晚,这个午觉好长!他闭眼,嘿嘿,果然有图像记忆。但是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这种书本记忆是最短期的,就跟过去学生考试背书一样,如果不用,过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必须马上写出来才行。他把掌机藏好,出了门,到书房附近,远远地就能听见里面书生们议论的声音。李越止步,怎么办呢?能不能去和陆敏说:我有兵书给你?但是你得听写。如果陆敏根本不理自己怎么办? 李越正在那里纠结,就看见叶铭大步从书房中走出来。李越一看,有了主意,忙迎着叶铭过去,拦住了他。 叶铭看着李越说道:“李官人何事?”虽然一脸倦容,但英姿不减。 李越笑着看叶铭:“我说,你当初可真能装。” 李越还从来没有与叶铭深谈过,但心里早就佩服了这个能装能忍能困住赵宇还能和赵宇对着干的人。 在来潭州的路上,叶铭从李越手里接过了多少次饭,这时只淡淡一笑道:“不然也躲不过赵官人的火气。” “你要去哪里?”李越问叶铭。 叶铭说道:“他让我去给他再寻几匹白绢。” 李越嘻嘻笑:“你是不是又跟他斗嘴了?” 看来把赵宇气得不轻,赵宇把他支出来了。叶铭微一挑眉,不言而喻。 李越摇头:“我跟你说过,别跟着他。他如果输了一点,那就跟吃了兴奋药一样,能反复跟你折腾,让你防不胜防,直到把你拖垮。”李越不明白,叶铭怎么就认定了赵宇了呢? 叶铭无所谓地说:“他还没那么厉害。” 李越一拍叶铭的肩头:“有气魄。来,别给他干活,帮我个忙。” 叶铭叫住了一个仆人,吩咐他给书房送两匹白绢,然后随着李越回到了客房中。 李越让叶铭坐在有笔墨的桌子前,感叹道:“这里每间房中都有写字的地方,他真有文化呀。” 叶铭从眼角看李越,李越突然凑到叶铭面前:“那书房布匹上的字是陆小官人的吧?”叶铭点头,李越起身冲着房顶感叹道:“一个个的,真好看。” 叶铭努力半天才没有露出明显鄙夷的神情,平常能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什么人呀。李越过去对他不薄,多少得给他点儿面子。可李越接着说了句更土的话:“你会写字吗?” 叶铭终于叹气,说道:“你如此说话,还是离陆小官人远点儿吧!”什么见识这是。 李越抱头:“你们怎么都是这个调调啊!怎么就没有人能给我点儿希望呢?!” 叶铭一扯嘴角:“忠言逆耳。” 李越愤怒了:“叶铭,我当初可是为你说了好话的。” 叶铭脸上一冷:“如果是情书艳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是要一报还一报了,他可不能留下这种证据。 李越跳:“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堪吗?我告诉你,我要你写兵书,我说你写!然后你给陆敏,可一定要说是我给的,好不好?” 叶铭微皱眉,满脸不信:“兵书?”这人又发疯了? 李越急切地说:“当然当然,你快研磨,我开始说了!”然后李越闭了眼睛,开始读脑海里的书籍,有的字不会读,他还得用茶水在桌子上照猫画虎地写出来。 一开始,叶铭神情还是淡淡的,可越来越认真,下笔如飞,还能一手研磨一手同时写字。 天渐渐黑了,叶铭让人上了满桌的饮食,但逼着李越边吃边讲。阿卓来了,被叶铭强行送走了。夜深了,李越下午睡了,精神还好,就一直讲了下去。古代部分他不明白意思,只能逐词逐句复述,到了后来的现代部分,他也累了,就先在脑子看个大概,拣出总结的语句说出来。即使这么摘要,还一直讲到天大亮,整整说了十四五个小时。李越实在坚持不住了,终于一头扎倒床上,睡了过去。可叶铭还在那里奋笔疾书好久。 李越在睡梦中都惦记着要去看铁匠造出来的模具,所以过了午时就醒了。挣扎地起来,看见案头上摆了三大厚本已经装订好了的手写书。封面上是“中外兵书”几个大字,旁边是“李越整理”就如李越要求的那样。叶铭的字虽然没有陆敏那样飘逸美妙,但工整之中透出凌厉,十分醒目。 看到了这个庞然的成就,李越心花大放。匆忙地洗漱吃了东西,就抱着兵书往书房去。今天的陆府人就更多了。到了书房外,李越高兴地看到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7 敏和陈桐正与几个书生在说话。李越急不可耐地走到附近,一脸兴奋地看着陆敏。旁边的人都看见了李越,陈桐几次用眼睛瞟李越,觉得这个人怎么和上次见的不一样了,这么一副急色的轻浮样子。 那几个书生告辞走了,陆敏早瞥见了李越,可就是不看他,作势要与陈桐回书房。他这两天每天才睡两个时辰,身心疲惫而兴奋,没有什么耐心和李越这个无赖人物纠缠。 李越见他要走,忙出声说:“陆敏,我给你带书来了,你肯定喜欢。” 这是什么话?你是谁呀?我管你要书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喜欢?陆敏心中一股邪火,但他自恃教养,不愿无礼,就冷淡地回身,非常礼貌地行礼道:“李官人。” 李越兴冲冲地走过来,把手中的书捧给陆敏,说道:“我让叶铭写的,给你吧。”李越的口气像是在小学,一个小男孩真诚地把个铅笔什么的给他心仪的漂亮女孩。可在这个时代,成人之间这种亲昵的语气是种极大的不尊敬。陆敏几乎脱口说:“谁想要你的东西!”但他暗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失了身份,垂眼看了下书的封面,明显是叶铭的字迹。叶铭是什么人?这两天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个在武学兵事上别有见解之人,对赵宇的缜密精算都能时常提出质问,和李越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有天壤之别。这兵书点明李越只是编辑,大概是叶铭想帮帮李越,给他署个名,挣点儿声誉。 陆敏淡淡一笑,说道:“多谢李官人为我等抗元效力。吾等以陈兄为首,兵书当助陈兄大力,李官人请给将兵书交托给陈兄,我现下有事,日后再容我酬谢。”说完匆忙地一礼,走了。 李越还捧着一摞书,怔怔地看着陆敏离开的方向,旁边陈桐虽然看不起这个光天化日下对陆敏如此不敬的粗俗之人,但想到这个人是少见的能工巧匠,造出了那么精确的弓弩,还是不要得罪,笑着说:“在下替陆贤弟谢过了。”就伸手接过了兵书,然后也拜别离开。 李越一个人站在小路上,心中空得发慌。半天,他转身,慢慢地走,去找小知道。他不知道陈桐边行边无意识地随便翻看了几页书,可刚看了片刻,就不动了,皱眉快速读起来,中间又让个路过的仆人去找陆敏。不久陆敏来了,两个人也不回屋,就在路旁石上坐了,分了书卷,他们是什么人?读书破万卷的书生学子,讲的是一目十行,扫书一样。他们越读越入神,有时中间还要激动地进行指点,一直把三大本书都读完,两个人才站起来。 陆敏读了书,对李越多少有了些感激。就算书不是李越写的,但李越把书给了他。可他并没有再去谢李越,因为他觉得李越根本不理解那书中所写的精妙之处。这套书对李越来说,大概跟几块砖头没什么两样。在很大程度上,陆敏是对的。 这件事李越因为伤心和羞惭就没有告诉赵宇,所以赵宇根本无法预见李越这么一鼎古今中外新颖别致的军事理论大杂烩,猛地砸入了生死存亡之际对兵法战术如饥似渴的脑袋里,让多少人突然开窍,实现了质的飞跃,蛟龙入海猛虎归山,成就了一代悍将杀神策划军师之类的人物。 老铁匠做出来的模具稍微让李越舒服了些,可这次拿了东西,他都不敢去见陆敏了。回府后,他找到了陈桐,向他介绍了怎么将竹片打过模具,冲出竹箭的雏形,然后再手工削尖。陈桐这次对李越格外尊敬,但李越受了太多陆敏的打击,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把陈桐对他的好态度归结成了书生必有的礼貌。 当他们离开潭州时,赵宇的脸色像是个病人。两眼深陷,嘴唇都起了泡。众人在陆府门前与陈桐等人告别,李越背后的箱笼基本空了,只剩下了一小捆软甲,竹弩和其他的降落伞布都被赵宇留给了陈桐他们。李越知道陆敏和他一同回宜兴,就决定回了飞船单独给陆敏做一套东西。 陆敏带了两辆马车四个仆人,一出了城,他和赵宇分别在车里睡觉,其他几个仆人都骑了马,小知道和叶铭成了领路的。李越和阿卓并马而行,李越心里觉得对不起阿卓,他这几天完全把阿卓忘在了脑后。现在出了城,应该是可以和阿卓玩了。但是李越心里变变扭扭的,陆敏就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李越又高兴又羞惭。为了排解矛盾心情,他就在马上一个劲儿地练他的杂技功,拼命地想站在马鞍上,可谈何容易?这一天就看着他在马上马下地来回翻腾。小知道和阿卓都见识过,自然只有鼓励叫好,可陆敏的那四个仆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癫狂?晚上大家入店过夜时,在车里睡了一天的陆敏就从几个人口中听到这位同行的李官人发病的描述,虽然小知道竭力为李越辩护,可陆敏还是把李越的无礼归于头脑没有发育健全。 次日起来,赵宇就像是活过来了,早上出发时,骑到了马上。他看见陆敏往马车上坐,就说道:“陆小官人,你要学骑马才好。” 陆敏脸有些红,说道:“原来倒也骑过,只是不愿辛苦。”赵宇不说话地看着陆敏,陆敏只好到一边,小知道给牵了一匹马来。陆敏自幼哪里有过奔波劳苦,平常耍耍剑也就是个花架子,往马上一坐,就觉得腰腿无力,马一动就坐不稳。 李越看了,忙对阿卓大声说:“阿卓,还记得我教你骑马的窍门吗?” 阿卓点头用童声说:“前脚掌要轻踏马蹬,脚后跟略微下沉,大腿靠紧马背,小腿贴着马肚子。”简直跟儿歌似的。 李越点头说:“对呀,上半身要收腹挺胸,打开双肩,整个脊柱要挺直的,脖子往上伸,下颌略收,眼睛要看前面远处。” 陆敏抿嘴,知道李越在提醒他,心里这叫不快!可按照李越说的,多少能晃晃悠悠地起步了。 这简直是李越大出风头的一天,他觉得他在前面撒了花一样练他的马上功,大家也就不去注意跟在后面艰难地骑马的陆敏了。经过一天的刻苦练习,临近傍晚,李越终于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虽然只持续了一秒钟他就又跌坐回了马上,还是算个跨时代的进步,李越得意地回头,见陆敏眉头紧蹙,满脸痛苦的样子,忙扭回了头不再看。 陆敏恨恨地看着前面显摆的李越,听到赵宇在旁边温和地说:“嗯,他是一番好意。”前面李越又一次要在马鞍上站起来,可没有成功,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他急步追着马跑,嘴里喊:“等等,等等我,小祖宗呀……”陆敏转脸看赵宇,赵宇目视前方,安然说道:“这个人……其实和我没关系。” 傍晚,赵宇选了一处只几间平房的小旅店。陆敏挣扎地下了马,连走都走不动,由几个人扶着才挪进了屋。李越找到小知道,偷偷给了他一个胶囊,让他找机会给陆敏吃,可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8 千万别告诉陆敏。小知道也看出陆敏不待见李越,就在给陆敏上茶时把胶囊化了,见陆敏喝了茶,也没有告诉陆敏是李越给了药。 陆敏在外不喜和人同睡,自己住一个单间,小知道等仆人住了一间,赵宇等都挤在一间房中。陆敏骑了一天马,又疼又累,吃了药就睡熟了。 夜深人静,李越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同屋赵宇和叶铭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好久,才悄悄起来,他身边阿卓正睡得浑身是汗。李越把枕头放在阿卓身边,带着睡前就藏在身边的治疗仪,偷偷摸摸地下床出了房门。 月才半圆,可满天繁星。李越摸到了早就记牢的陆敏门前,轻推门,发现里面拴上了。就去窗户处,还好,有半扇窗户开着。他悄悄推开窗户,爬进了屋。上次给姜才治伤,他的确是紧张得流汗,可这次,紧张之外还夹杂了别的,他说不清是什么,反正是让他心跳得慌手脚发软的东西。他哆哆嗦嗦地走到陆敏床前,站在蚊帐前,忽然希望这一瞬间能成永远,就这样在黑夜里伫立在陆敏的床前,而陆敏酣然在梦中。 李越撩开帐子,觉得古代的采花大盗肯定就是为了追求这片刻间蕴藏的狂喜才从事这么惊险的职业。陆敏只穿了件半身的白色单衣,拦腰盖着一床薄被,他的头发半散,月光下,他的面容恬静秀美,象牙般皎然生辉。李越有点儿不敢看他,打开治疗仪,开始扫描。鉴于他扫描的部位,李越扫描得十分痛苦,几次觉得要中风昏过去。等到扫描完毕,李越估计自己出了有半桶汗。 李越几乎虚脱般摸回自己住的四人房间,一开门,就吓得差点坐地上:叶铭跨马横刀地挺坐在门边的阴影里,一只脚踩着一个小竹凳。李越恨声道:“干吗呢你?!”他今夜受得惊吓还少吗? 叶铭也不站起来,低声说:“他让等着的,说你万一失了手,被当成贼抓个正着,我可去救你一把。” 呵,就这么“他”上了。 李越脸红,气道:“谁用得着他救?能怎么救?!和他们打架吗?你少管!” 叶铭说:“就说你有梦游症,小的时候掉井里了,喝多了凉水。” 李越冷森森地看叶铭:“梦游症是赵宇说的,掉井里了是不是你的主意?” 叶铭点头,站起来,说道:“你觉得哪个更可信?我觉得我的说法比他的好。要不,你失手一次,我们试试?” 李越一把推开叶铭,说道:“你和他真是一丘之貉!”看到赵宇暗无声息的床帐,小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叶铭回答:“晚饭前你去给小知道药囊,连带探问陆小官人住宿的时候。” 李越咬牙,赵宇早就知道了,真不够朋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蒙蔽了赵宇。)李越带了气儿问:“他干吗不等着帮我?” 叶铭说道:“他说他脸皮比城墙薄了太多。” 李越气得要去掀赵宇的帐子:“我觉得不是,让我掐掐他的脸!” 叶铭拦住他,低声道:“他在潭州累到了,莫要惊他睡眠。” 李越侧脸看叶铭,极小声阴险地说:“我若在他身边,他睡得更好。”我们可是同吃同住的人。 叶铭对着李越一笑,笑容在朦胧的夜色下都英俊得晃眼,李越皱眉,叶铭慢声说道:“我和陆小官人常讨论兵法军事。” 李越叹气道:“没一个省心的,人人都这么聪明干吗?” 叶铭转身往自己床铺走,说道:“不是别人聪明,是你太笨。” 李越追着他低声说,“你说说,你说说,我怎么笨了?”这个人能把赵宇逼得爆棚,也许有办法。 叶铭头也不回:“他告诉你了,你也做不到。” 李越回想:“他告诉我什么了?!” 叶铭拉开帐子:“他告诉你别看陆小官人。” 李越懊恼:“你竟然也听得懂我们说话?!” 叶铭在帐子里说:“放心,我会装听不懂的。” 李越走向自己的床,不看陆敏,他也试过,可真不容易,他叹道:“那实在太难了……怎么这么难啊……” 赵宇翻了个身,在黑暗里说:“大半夜的,你别自己在这儿叫,要是这么抱着他大腿哭,也许行。” 李越急着问:“真的真的?” 赵宇嗯了一声,“当然,再伪装成是阿卓,他肯定收你当儿子。” 陆敏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快乐的美梦,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昨天下马时双腿疼成那样,怎么睡了一觉就完全好了呢?想起昨天李越像猴子一样在马上翻腾,陆敏就生出无端恼怒,恨自己怎么在这么个粗俗无赖的家伙面前出丑。但赵宇持意要他学骑马,他也不愿服软放弃。况且世事渐乱,自己还要从宜兴再返回潭州,往来千百里,能骑马总是件好事。他用布缠紧了大腿,再上马,也就不像前日那样无力,反看李越,倒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天都在马上垂头丧气。 六天后陆敏终于能适应马上的奔波了,赵宇加快了速度,可到了宜兴时还是进入了七月,他们在路上用了近二十天。李越终于能在马上站立了,双臂平展,像只大鸟,让他非常得意。当然他的下一个主攻方向是倒立,这个动作,他还没来得及掌握百分之一。 一路上,赵宇和陆敏经常坐在一起聊天谈论,每每叶铭都会强行介入,无论赵宇把他遣派多远,他都能在短时间内回来,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他们旁边,时常插嘴,引得赵宇总用犀利言语批判他,无论多么辛辣刻薄,他都能泰然处之。陆敏觉得过意不去,就总是笑着,温和地与叶铭说话。但这种好教养李越就摊不上,陆敏哪怕正谈得兴起,一脸盎然兴奋,若见到李越晃到了面前,就立马变得疏淡,说好听是礼貌,说不好听那就是厌弃。李越再迟钝,这个眼色还是有的,他没有叶铭那么强大的气场,在他们的谈话中也无话可说,只好避开。后来也不往那里凑了,每天只与小知道和阿卓作伴玩耍,和个泥,扎个柳条圈,做个小竹笼子之类的。可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玩了,常常要抬头寻找陆敏的身影,时不常看一眼。陆敏每每在余光里看见这个李越在不远处边玩边探头探脑地窥视自己,就怒从心起,可表面并不露出来,只等下次真跟李越碰上了,给他更冷的脸子。 ☆、第 34 章 一入宜兴,就感到与上次来时不同。街上多了好多乞丐,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旅人。宜兴靠太湖,许多人会从这里坐船,绕过已被元军围困的常州地区向南。 他们进了城就分开了两路,陆敏带着小知道和仆人去见他的叔父,赵宇等人要去见孙小官人。大家约好晚上去陆府聚餐,就暂且道别。 正往孙小官人家的方向走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9 ,就见一和尚在人群中翘首看这边,接着就快速地奔了过来。到了面前,见正是慧成,他看着马上的赵宇,只笑得白牙尽露。赵宇也微笑着下马,慧成向他作揖,后面的李越等都下来了,阿卓往前一蹦,慧成一把把阿卓抱起,与阿卓一起哈哈笑出声,然后和李越互拍了通肩膀。最后看到倚马站着的叶铭,慧成愣住。李越嘿嘿地笑着说:“猜不出来吧?其实你见过他。”慧成吭哧着:“不会是……不会是……”叶铭举手行礼,淡然说道:“多谢慧成当初援手之恩。”慧成傻了,李越嘎嘎大笑,赵宇翻身上马,说道:“李越,你别天上的乌鸦全都叫过来!”自己竟然先行。叶铭二话不说,上马,跟着赵宇去了。 慧成有些呆呆地把阿卓放在鞍子上,自己牵着马,看着远处赵宇和叶铭的身影。李越走在他身边,深叹了一声:“慧成,咱们这种老实人,真的没活路啊。”想到陆敏,一阵悲从中来。 慧成也摇头:“那位施主,看着不是会依附于人的,怎么会来投奔赵官人呢?” 李越也点头:“是呀,还如此煞费心机。” 慧成皱眉道:“莫不是……”李越看他,两个人同时说:“受人指点!”“孽缘!”慧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李越一脸不信,两个人都面现责备之意,异口同声:“怎么可能?!”阿卓在后面笑。 李越拍慧成肩膀:“你当是高人满天飞满地跑?你被一个文老头忽悠着碰上了我们,那纯粹是撞大运。我们碰上那个乞丐的时候,他在那里都多长时间了?别跟我说他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在那里等着。你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吗?” 慧成摇头,但也同样含了教训的口吻对李越说:“李施主说话要小心。我朝虽有男风,但朝廷有明文禁止,法网严密。文人道学,更对此十分鄙夷。赵官人清风明月,那位叶施主也是个英雄人物,切莫胡言乱语,辱人名节。” 李越刚要说慧成古板,自己调侃叶铭人家都没说什么,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明白陆敏为何对他如此厌烦。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得到陆敏的尊重就对陆敏示好,陆敏大概是觉得一无是处的自己在调戏他吧。李越终于顿悟,又羞又气,也明白了赵宇为何不让自己看陆敏,真是越看越招陆敏讨厌,李越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慧成笑了,说道:“李施主不必如此自责,我知你只是玩笑。”李越愤懑中想说不是玩笑,但现在他心烦意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李越和慧成到了孙小官人的府邸,那个老管家早在门前等候了。他笑着说赵官人和孙小官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他们了。 好远就能听见孙小官人的笑声,可一进门,李越还是差点不认这个孙小官人,这个面皮白净,脸胖得笑起来两个酒窝的人怎么会是那个骷髅人?孙小官人过来给李越见礼,高兴得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他看见李越拉着阿卓的手,忙对外面的老管家说:“快去把小官人领来,有朋友来了。”老管家应声去了。 李越看着孙小官人说:“你胖了二十斤吧?” 孙小官人摆手道:“哪里哪里,至少该三十斤才对。” 李越好心地说:“也别太胖了。” 孙小官人说:“不会不会,我一出去跑自然的瘦了。”他转身对赵宇说:“半个月前我让人给潭州送了百石粮食,再过半个月当能到了。”李越仔细想读过的知识,一石相当于近代60公斤,百石不过6000公斤,按一人一天吃一斤粮食,才够一万二千人吃一天,潭州有近百万人口,这简直是杯水车薪。不禁叹气道:“没有多少啊。” 孙小官人点头说:“我还筹集了更多粮食,一会儿你可以看看,这府里大多的房间都堆满了粮袋,还有更多的在他处储藏。可是此去潭州,要马车送粮。两匹马,或者骡子,只能拉十石,我好不容易找了十辆车,还雇了武人,不能再多送了。” 赵宇道:“现在陆小官人也会往潭州送粮,这里的粮食就先存放好,日后我会用。” 孙小官人高兴地说:“陆小官人回来了?我该前往道歉。” 赵宇说道:“我们今晚一同去陆府晚宴。” 孙小官人点头道:“前段时间,陆老爷派人与我从太湖过去平江府地域,采买了大量粮食。现今我不辱君等使命,得陆府之助多矣,理应去道谢。” 李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陆老爷是陆小官人的叔父,那陆小官人是哪里人?” 孙小官人回答:“他家在临安。” 李越刚要问为何他要向陆老爷求助而不是父亲,老管家领来了孙小官人的儿子,那个孩子一进来,就羞得往后躲。孙小官人叫道:“快好好见礼。”小孩子低头行了个礼,阿卓与李越他们走了这一路,早就见多识广,马上笑着过去,拉了孩子的手。孙小官人说:“一起去玩吧。” 孙小官人又回身说:“慧成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客房早就给你们留出来了。”慧成忙说:“我领他们去。”众人先告辞,与慧成去了客房。 进门后,慧成看了看周围,才对赵宇低声说:“我去见张世杰,没有人举荐,实在无法见到。最后我在帛绢上写了那些话,夜入营帐,放在了他的书案之上。他次日让人遍查军营,该是看到了。” 赵宇面无表情,走到桌边坐下,说道:“会战应是七月初一,今日是初二,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李越知道,焦山水战是南宋的最后一次有军事力量的抵抗,可惜南宋将领犯了战略性错误,铁索战船,胜利时无法出击,等元军主力压上,覆灭于火攻。此次战败之后,南宋灭亡已是无法避免,那么潭州常州的悲剧也是板上钉钉。 想到这里,李越担忧地问道:“潭州九月围城,你觉得……他们能守多长时间?”既然赵宇说他出手就能守住,那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宇沉思着说:“大概应该能坚持到明年四月左右。” 李越算算术:“那得七个月啊。百万人,一天一斤粮食,那要……两亿斤!大哥,你得运多少粮食啊。你疯了吧?!” 赵宇看他一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哪里能给他们找那么多粮食。” 李越扯头发:“那他们怎么可能守住?饿也饿死了!” 赵宇不在意的样子:“潭州旁边的湘潭是着名产粮区,阿里海牙也掠夺了充足的粮食,到时候带着人去抢就是了。” 李越看赵宇:“带着谁去?他们没有姜才!” 赵宇理所当然的口气:“当然是陆敏他们呀,我不是让陆敏学骑马了吗?他骑的挺好的了。” 李越眼冒金星,瞪着赵宇。叶铭开口说:“到时候我替陆敏去。” 赵宇哼了一声:“不可能!到时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0 候你因为不听我的话,被我抓了机会打个半死,埋在山里了。”竟然敢如此挑战我? 李越跳起来大喊:“你就不怕犯众怒吗?” 慧成忙说:“我……我没生气。” 赵宇对李越说:“哪里有‘众’?看看,就剩你们俩,一个傻子加上一个自大狂,等于零。”说完站起来,对慧成说:“我去洗浴。”慧成领着他出去了,把郁闷的李越和阴沉的叶铭留在了屋里。 这次去陆府,李越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欣赏和轻松心境。别说陆府往来的仆人丫鬟,就是陆府的馥郁草木都让他感到压抑。这回没有赵宇提醒,他也老老实实地,期望能改变自己在陆敏心目中的印象。阿卓被留在孙小官人府中,李越走在慧成旁边,慧成对李越这种安静的状态很好奇,问道:“李施主,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与孙小官人一起走的赵宇扭头:“没什么事,一个小破孩在长大。” 李越不高兴地说:“怎么这么说话?难道就不能说我的心碎了之类的?” 慧成一惊:“心碎?怎么会?那人怎么能活着?” 赵宇又回头说:“当然,要不怎么说没心没肺呢,他还有个肺没丢,所以还活着。” 李越要哭的样子,慧成小声说:“你是不是又得罪了赵官人。” 李越想想,瞄了一眼身后的叶铭,就小声说:“应该没有呀,我觉得他这是在借故撒无名火……” 赵宇再次扭头:“火爆猪心,特好吃。”孙小官人大笑。 李越抓住慧成的胳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跟你去庙里当和尚吧!” 慧成皱了眉,想了一会儿,尽量委婉地说:“大概不妥当,那个,和尚都要早起的……” 这么说着到了正厅,又是一通宾主见面客气礼貌,李越对陆老爷行礼时,发现他两眼红肿,看着是哭过,心里一阵酸楚。可对陆敏行礼,他规规矩矩地,没敢抬头,决定从现在起,他要夹着尾巴行事,让陆敏觉得他是个正经人。 席前大家落了座,陆老爷再次感激了赵宇帮助送信而且还和陆敏一起回来了,接着又告诉赵宇他已经备了粮食,原来想给孙小官人,但这次陆敏来,要求给潭州钱粮,他就先让陆敏压着粮车回去,自己继续让人买粮。赵宇都一一赞同。李越低头听着,眼睛一次次地瞄着远处陆敏的鞋,直到陆敏把脚往后一缩,李越连他的脚都不敢看了,只能看自己的膝盖。 正当李越百无聊赖之际,就听陆老爷说道:“诸位在外,定知时局之不稳。吾内侄年前已然行聘,原定明年成婚,但如今看来,恐夜长梦多。我自赵官人离去后,就与兄长联系,请他出面协调,提前举行婚礼。明日吾内侄就会前往临安……” 李越的耳朵嗡嗡响,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些:宋朝本来就流行早订婚,陆敏十七岁,即使没有结婚,也必然定下了婚事。现在世事不稳,作为长房长子的陆敏是要赶紧结婚的…… 稀里糊涂中,李越被慧成拉着入了席。看着满桌的碗碟,李越又一次吃得食不果腹。明明一路过来,没吃几次好饭,这次给陆敏接风的宴席比上次丰盛许多,可李越竟然不饿了,只吃了一筷子肉片,就觉得堵在嗓子眼,一直都没有咽下去。 一晚上,李越觉得别人的话语像水一样从耳朵里流过,乌鲁乌鲁地,听不分明。他默默地跟着慧成,谁也不看,什么也不说,直到低头随着慧成行礼,离开了陆府。 回到孙小官人的府中,人们说阿卓和孙小官人的孩子一同睡了。李越还是不说话,洗漱后倒在了床上。这次是赵宇找着他说话了:“李越,这里的人是要有子孙的。和我们不一样。”李越没应声。赵宇叹气说:“你觉得他该怎么办?不结婚?” 李越抱起枕边陆敏给他的剑,低声说:“我为他高兴……真的……” 赵宇又叹气:“撒谎不是好孩子。” 李越说:“我没撒谎。他如果能结婚,有孩子,高高兴兴的,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多好的事……我们那里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我替他高兴。真的。”李越快速地眨着眼。这下他更不能让陆敏死去了,陆敏有这么好的日子在前面等着他……嗓子里的那块肉片怎么还是没有咽下去? 次日早饭后,小知道来与他们告别,说他当了陆小官人的贴身书僮了。小知道眉眼飞扬地说:“你知道,他两个贴身书僮中的一个呢,别的书僮小声骂我,我不在乎……我今天要随我家小官人坐船去临安……成婚……可他说时间不会长,他还要回潭州呢,我也跟着他去。” 赵宇点头说:“我们也还会去潭州,到时候,肯定能见面。” 小知道使劲点头,看着阿卓说:“阿卓,别忘了我。”阿卓笑着说:“不会,小知道哥哥最好,我会想你的,我只能和李叔叔玩了。”李越强挤出笑容。 小知道回去后,赵宇让慧成带着大家出城,他告诉慧成他要找偏僻无人有水源但还要行走便利的地方。慧成可苦恼透了,一行人在宜兴城外的山区地带转来转去,找了一天,傍晚时终于找到了一处几乎完全被林木竹林掩盖了的废弃村落,断壁残垣间长满荒草灌木,早无人烟。 赵宇微笑,对慧成说:“太好了,就是这里了,好好记住。”慧成马上高兴地答应,根本没有像叶铭那样面露沉思。 忙碌了一天,终于如愿所偿,大家心情很好,一路骑回宜兴,刚进了城就听见到处是哭声。一打听,宋军焦山溃败,船只尽毁,张世杰向东败走。 回到孙府,孙小官人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笑眯眯,大家在沉闷的气氛里吃了晚餐,因为阿卓在,孙小官人的儿子也一同入席。碗碟撤下后,孙小官人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厅里就剩下了几个大人。 赵宇抬头,看着孙小官人说:“孙小官人,我和李越明日会离开宜兴,日后运粮等事宜,由慧成协调。现在元军必然南下,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出行了,在家中好好照顾家人。”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说:“我曾说要追随官人,此心未改,请官人不要疑我,我可与官人一同离开。” 赵宇摇头道:“所筹的粮食不能有失,还要依靠孙小官人看护调度,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从潭州送粮回来的马车和马匹,都要保留,照顾好。” 又议论了一些元军动态,赵宇就向孙小官人告辞,几个人回了客房。一会儿,仆人把阿卓送来了,众人各怀心事,也不说话。等阿卓睡了,赵宇在桌边坐下,对大家说:“我们要谈一谈了。” 李越忙找了张躺椅舒服地半躺下,一般来说,赵宇说“谈一谈”,那是要讲好长时间的。叶铭沉着脸坐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慧成规矩地坐在了个小板凳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1 上。 这次,赵宇一反平常对叶铭爱答不理的态度,正脸看着叶铭说道:“焦山兵败,下面会出现什么情况?” 叶铭冷淡地说:“不是明摆着吗?长江防线已破,半壁江山不保。” 赵宇问道:“你若是元军,会如何?” 叶铭不加思索地说:“现在元军已然部署周全,一路在建康,一路在常州,同时南下。此常州一路取临安最为直接,不久元军应调集精锐,一举拔掉常州,再攻临安则如高屋建瓴,囊中取物。” 李越突然明白了常州为何降城复城后反而死战。当初降元,人们还觉得不过是一时,宋军还会回来。活下去还能等到胜利。但焦山兵败了,常州成为元军直取临安的最后一城,人们明白如果降元,就是亡国,所以常州“自吏士至于民,无一人言降者” (从官到民,没有一个说要投降)“宁就屠戮而不愿甘为臣仆”(宁死也不愿为蒙元的臣仆)。常州不能降。 赵宇接着问:“那么,如果你是常州守军,又当如何?” 叶铭微叹:“常州城大无险,易攻难守。当向朝廷请发援兵。” 赵宇问道:“此时朝中已无重兵,依你之见,谁能发兵相助?” 叶铭沉思着说:“该是平江府,若常州不守,平江难保。” 赵宇又问:“若你是元军,当如何对待常州之援兵?” 叶铭脸色黯淡:“必全力歼灭,再攻常州则无后顾之忧。”李越明白叶铭说的就是历史的事实,在军事上,这都是非常简单明了的格局。 赵宇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敲,缓慢地说道:“你可记得我上次让慧成去见张世杰?如果我现在让你去结识文天祥和他手下的麻士龙,尹玉,可有所难?” 叶铭面现郑重之色,说道:“年初谢太后发勤王之诏,述说继君年幼,自己年迈,希望各地文臣武将、豪杰义士,急王室之所急,同仇敌忾,共赴国难,朝廷将不吝赏功赐爵。可仅张世杰文天祥应诏。文天祥毁家纾难,捐出了所有家产用为军费,聚义军三万人以抗蒙元,乃我朝第一忠烈之臣!吾愿前往。” 赵宇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叶铭,说道:“如果有需要费用的地方,就拿这些抵一下。” 布袋轻得像没有东西,叶铭好奇地打开往里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就往手中一倒。东西一出来,大家都看直了眼。他的掌心是几颗晶莹闪亮的钻石,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可表面恨不得有上千个切面,点点地反射着烛火的光辉。明明是透明的石头,可却带了淡淡的不可捉摸的金色,诱人心魄。 李越心想这大概就是赵宇提过的什么合成金属或者岩石标本之类的,这明显是机器加工过的,用电脑控制,进行石头断面横切非常容易。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十分罕见,不管是不是真的钻石,透明的就是好东西了,何况被加工得如此美丽。 叶铭冷着脸把石头装回去,说道:“虽然是乱世,但是那些皇亲国戚,富贵人家,还是依旧奢华,大概能卖几个好价钱。” 赵宇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惹人注目。” 赵宇起身回卧室,再出来,手里拿了一捆淡金色的软甲,他递给叶铭道:“每人五片,你自己一份,余下的给我让你去结识的那三个人。”叶铭接过去,赵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如果过了十月,这些人不用增援常州,你就回此处,该能联系上我们。如果这些人会领命去救助常州……”李越想起方才叶铭都说了援兵必然被元军歼灭,忙看叶铭的脸色,见他毫无表情,依然专注地看着赵宇。 赵宇接着说:“你一定要尽量说服他们,不要让文天祥手下的将领听命于朝廷所派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他突然看向李越,说道:“李越会去与你见面,你一定要说服那些人采用李越的建议。”李越吓了一跳,差点说:“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可他见赵宇微一瞪眼,忙咽下了话头。赵宇拿出一只极细的指环,黄铜样颜色,上面嵌了块芝麻大的铁皮,与方才的宝石比较,简直是废铜烂铁,李越却知道这是定位芯片,飞船在高空都可以扫描到。赵宇郑重地说:“此物不可片刻离身。” 叶铭点头,从赵宇手中摘下指环,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捏紧,看着赵宇说道:“我明天就走。” 赵宇微不可闻地说了声:“多谢。”叶铭硬硬地扔下了句:“不必。”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李越有些遗憾:叶铭竟然一点都没有借这个机会拿乔,报复一下赵宇日常生活中对他的排挤。 慧成看着赵宇,跃跃欲试的样子,等着赵宇给他下达任务,赵宇说道:“慧成,我和李越要回山一段时间,你留下来,照顾阿卓,看护粮食。” 慧成一脸失望,“就这些?” 赵宇微笑了一下:“就这些,不过再过两个月,你也会忙起来。” 慧成惆怅道:“那样也让人担忧。”赵宇叹气:“我也是这种感觉。” 李越回到卧室,马上打开掌机,搜索常州的援军问题。 元军一直打不下常州,十月,伯颜领二十万兵亲至,元军乌压压,压城欲摧。姚訔见城危,便派自己的儿子姚让领着由周穗、周绮两兄弟和严勋等严氏五兄弟的一支民兵突围出去,到平江求援。李越终于知道了那些软甲都送给谁了。 朝廷刚刚让文天祥所领的义军驻守平江,为了顾全大局,文天祥派义军首领尹玉、麻士龙率赣军三千,朱华率广军两千,听令朝廷派来的张全,与张全所率淮军两千,一同前往常州救援。在常州城东的陈墅,与元兵遭遇。 元军众多,援兵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处境十分不妙。刚交战时,麻士龙一马当先,英勇善战,活捉了元将胡里喝。而周穗的部下丁连捷,也活捉了元将火麻也赤,杀死蒙军将领多人。伯颜派了降将王良臣前来招降,被烹杀。伯颜亲率精兵而来,沿途毁房烧粮,断绝了援军的粮道。麻士龙和张全设伏虞桥,决战的关键时刻,张全逃跑,退到了东边的五牧。麻士龙亲自率军掘堑壕、筑土城,与元兵在此地苦战多日,不分胜负。但最后元军持续增援,麻士龙寡不敌众,战死。 虞桥战败后,援军粮尽,只得忍饥背水于元军在五牧决一死战。元兵首攻朱华的广军,广军败。又攻尹玉,双方自早晨激战到中午,胜负未决,天至傍晚,被元兵迂回过来,团团包围,尹玉率赣军力战,杀敌千余。而心怀叵测的张全(大概是想看义军的热闹,表现自己是正规军的优越),在战前不准朱华掘沟堑设鹿角,现在又隔着一条河,“不发一矢。不助一饷”,袖手旁观。直到尹玉孤军无援也战败了,义军渡水扒张全的军船,张全却令诸军斩断挽船者的手指,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2 因而溺死了不少人。 尹玉收集残军五百人,继续与元兵死战,以寡敌众,支持到了晚上,张全和曾玉乘夜逃走,只剩下尹玉率残军与元兵死战一夜,到天亮,杀元兵“人马委积田间”(满田堆满了死的人和马),尹玉亲手杀敌数十人,浑身上下中了许多箭,“箭集胄如猬毛,甲裳尽赤”(甲胄上刺满了箭,像刺猬,(可见甲胄质量好),甲胄外的衣服被血染红),他还浴血苦斗,元兵无法将其制服,遂用四枝长矛压制住他的肩膀,用大木棍连击头部将他打死了。他带的五百宋兵除四人脱险外,其余全部战死,无人投降。与尹玉同时战死的还有虞桥的义兵周氏兄弟。 李越放下掌机,气闷,接着想起赵宇说让混入义军队伍的叶铭听自己的,难道自己要去救他们?!还就自己一个人?!李越一哆嗦,他决定没有人的时候要好好问问赵宇。 ☆、第 35 章 次日早上,李越又是最后一个醒来,还没等他理清头脑,赵宇从门外进来,说道:“今天你得把阿卓留给慧成,你想想怎么办吧。” 李越开始犯愁了,阿卓一直跟着他,这么分开会不会造成他有遗弃感,李越心里突然难受,对赵宇说:“要不,我们带着阿卓?他还那么小……” 赵宇说:“你如果想让他一辈子没有朋友,找不到伴侣,孤独终老,那你就带着他进山。” 李越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他和赵宇有无法与人共享的秘密。如果把阿卓也卷入这个秘密,那么会迫使阿卓有不能与外人道的经历,必然让他在有了一份不能排解的孤独,而他还是个孩子。 李越坐起来,看看阿卓空空的床铺,赵宇说道:“阿卓在外面厅里等着你吃早饭呢。” 李越问:“叶铭呢?” 赵宇没表情地说:“天没亮就走了,要是等着你醒来,今天别走了。” 李越嘻嘻一笑:“你给了他那些石头,加上软甲箭弩,是不是怕他不回来了,才给了他定位芯片?” 赵宇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李越一愣,赵宇对叶铭总是没有好气儿,看他的时候都愣登着眼睛,怎么现在这么信任他?但是阿卓跑了进来,李越分了心,他得赶快想办法告诉阿卓他们就要分开了这个消息。 李越想马上说,但是阿卓还没有吃早饭,饿肚子的人容易发脾气。但阿卓吃了早饭,李越又怕他一哭,把饭吐出来怎么办。早饭过了好久,李越又觉得大早上的,阿卓正玩得高兴,现在告诉他,太残忍了……这么拖着,眼看就要到中午饭了,阿卓肯定饿了…… 赵宇等了快半天了,见李越就知道坐在那里纠结,自己抬腿走到院子里,叫住了与孙小官人的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的阿卓,严肃地说:“阿卓,我要交给你个任务。” 阿卓马上停了手,认真地看着赵宇,李越小心地出门,躲在赵宇身后。赵宇说道:“阿卓,你要与慧成学武功了,还要开始认字,就在这里。为了让你安心学习,我要把李叔叔带走。”阿卓马上要哭,赵宇接着说:“两个月以后,我来检查,认不够五十个字,学不会一套拳法,就再也不能见到李叔叔了。如果你完成了,我会让李叔叔回来。” 阿卓的眼泪流下来了,抽泣着说:“真……真的……”李越也难过,想起陆敏去成婚了,也哭。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在面容冷酷的赵宇身前大哭起来。 孙小官人的儿子和慧成站在一边,都不知所措,赵宇扭头,看见小径旁有块坐石,走了一步就坐下了,安然地等着。哭泣十分累人,李越和阿卓哭到气喘吁吁时就不得不停下来后,赵宇就表示他们该动身了。 李越背了包袱,和赵宇一起去同孙小官人告别,李越又谢谢他照顾阿卓,但孙小官人摆手道:“你该知我。当年吾几死,最放不下的就孩子。度己而知人,吾会好好照顾阿卓,君等不要担忧。” 慧成和阿卓一路与他们骑马到了竹林边缘,赵宇和李越从马上卸下来两袋粮食背了,李越又同阿卓进行了一番难舍难分,然后分手,看着慧成带着阿卓,牵着空马回去了。 赵宇和李越穿过茂密的竹林又走进了山林中,根据定位仪的指示方向,终于在满天星星时走回了飞船。 终于回到了阔别了两个多月的飞船,闻到飞船中特有的人工气息中时,李越激动得再次热泪。反正他哭得顺了,动不动就觉得眼睛里有水。 赵宇把背的东西放在用于吃饭的舱厅里,二话不说,立刻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只穿着一个小裤衩光着脚去洗澡了。李越也学了他的样子,扔下所有带的东西,可只能脱光了等着赵宇。当赵宇只缠了条高能吸水布走出来,李越看着赵宇修长的身材匀称的胸膛和这一个多月骑马锻炼塑出的精干腰身,怎么也感觉不到那夜偷偷地去看陆敏时的激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哀怨地说:“赵宇,我怎么就没有爱上你呢?那少多少麻烦啊。” 赵宇不死心地翻看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食品柜,淡淡地说:“你要是为了少些麻烦爱上我,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有限的生命里充满无限的、无法解决的麻烦,不仅一辈子不得安生,还永世不能超生。” 狠心人哪。李越站起来,要向浴室走,可突然停住,说道:“你觉不觉得叶铭对你有那个意思?” 赵宇哼一声:“不觉得。” 李越干笑:“可是我觉得,他总称你为‘他’,跟你是他的什么人似的。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宇失望地关上橱门,又去包袱里找吃的,一边说:“我早就告诉你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用?关键是我喜欢不喜欢。” 李越凑近赵宇,小声说:“那你喜欢不喜欢他?你那么信任他。” 赵宇眯眼,看着李越温和地说:“和他比起来,现在我更喜欢你。”李越只觉一股寒气从小腹升起,也许是飞船的恒温系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上冒出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说道:“我得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忙溜走了。 李越洗了澡,去卧室里穿了平常的衣服,回到舱中,赵宇也已经穿了一条t恤衫和运动短裤,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了。他随意地翻看着掌机,看李越来了,示意他坐下。李越预感到领导布置任务的时刻来了,挑了个离赵宇最远的位置坐了。 赵宇放下掌机,随便地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至少需要五十到六十万弩箭,五千短距离强弩,一千中距离排弩,还有五百床弩。” 李越差点从坐的地方滑下来:“大哥,这还叫至少?我们费这么大劲儿干吗?你是博士,难道就不能研究出个毁灭性杀伤武器,把蒙元干掉?” 赵宇叹息:“我得说多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3 少次,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改变历史的平衡的,说不好听的,就是我不喜欢这种一边弱一边强的格局。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是来试验人性。守城不难,难的是……” 李越接茬儿:“难的是我们不能亲手杀人,对吗?反正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们只能帮助那些人守城,给他们武器,助他们守住?那我们干吗不给他们些更厉害的?” 赵宇说道:“还不到时候。” 李越发愣:“什么意思?!等他们死了就到时候了?” 赵宇不耐烦了:“有这些就够了!你要是听了我的……” 李越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让我早回来,可现在我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啊!”幸亏我当初没有答应自己回来,如果我这个月就蒙头做这些,虽然不会遇见陆敏,但大概早就累死在这里了! 看到赵宇一脸不以为然,李越奔过去,抄过掌机说:“你看看,你看看,我给你算算:我现在的车床能五秒车出一个弩箭,六十万弩箭需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还一个多月了呢!然后,那些强弩的部件然后组装也得一个月,床弩的制造要一个月,我还想造几样东西,至少再要一个月……” 赵宇叹息道:“你自己说你都能干的。” 李越又要哭了:“大哥,求您了,您给自己安排了什么?能不能帮帮我?” 赵宇为难地皱眉:“我的宝藏里有好多还没有整理。而且,我培育的东西也要人照顾,我很忙的。” 李越想了想,满脸讨好地说:“我帮着做饭,收拾房间,负责清理厕所。” 赵宇勉强点头说道:“这两天你别用车床。” 李越大舒一口气,这些事我不干你也总盯着我干,说好了至少免了我一个月的重任。 后面的两天,赵宇都待在那个简易机床的旁边,通过电脑设计加工程序。李越怕被赵宇抓着干活,就躲在卧舱研究弓弩,捉摸着怎么给自己省些力气,改进原来的图纸简化步骤。 赵宇理论出身,到了现实中难免有些拘泥于书本。原来李越被动地听从赵宇的指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的脑子像开启了一扇门,把原来模糊的东西都照得一清二楚。他过去最烦查阅资料,现在却津津有味地读那些武器方面的研究成果,浏览古今中外的弩箭。仔细捉摸各种弩箭的图片和图纸,理解赵宇当初的设计程序,以便模仿。他本来就精于机械,动手能力极强,这次回来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赵宇设计中过分的复杂和精密,以及一些不必要的制作手续,他三下五除二都进行了重新配置。 最大的改革是他原来按照赵宇的图纸做了床弩的样品,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开。李越记起那些书生岳麓书院亭子中的谈话,讲到要有常人就能使用的武器才能和蒙元对抗,他就彻底修改了赵宇的设计,加了杠杆,简化了床弩的架构,让弧度更大,平常人就能拉开,而且能射得更远。 学习到了一定程度后,自然技痒,李越自己也设计了几种箭弩,有点儿与赵宇的设计较劲儿的意思。后来赵宇试验了李越这些武器的性能,不得不承认李越已经超越自己,成了一名优秀的武器设计师。 当然,此时,两个人都还不知道这些。到第三天,赵宇找到李越,对他说可以往舱中运送竹子了。李越去看车床,发现赵宇做了切割顺序的改革,出签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看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动小动作的人。发现又被赵宇耍弄 ,李越愤然:“干吗要让我去搬竹子?” 赵宇瞪了那双看起来十分良善温和的眼睛:“你不愿意?想让我去?” 李越使劲点头,赵宇发愁地说:“那谁来打包这些竹签呢?” 李越想反正打包就在舱内,比在外面太阳底下背竹子要好,就一口包揽下:“我来打包!” 赵宇不放心的样子:“这些竹签很锐利,要小心的。” 李越看了看,想着怎么设计个程序让小机器人来操作,嘴上说:“你放心吧。” 赵宇又叮嘱着:“几十万支呢,你肯定?” 李越看赵宇步步紧逼,更觉得赵宇心虚,忙说:“我肯定。” 赵宇商量着说:“那你打包完了,也负责把它们定期运到那个我们选定的废村落里藏起来好吗?” 李越想,不就是把飞船停到那个地点附近,然后把成包的竹箭背过去吗?飞船上有掘岩器,连星球上的石头都能挖穿,别说土了。到时候挖个大坑,把打包好的竹箭埋了,天衣无缝,很简单。就一口咬定说:“你就别担心了!你只管运竹子,我负责后期的工作。” 次日,赵宇让李越发动飞船,降落在了一片密集的竹海中。飞船落下时,周围竹子倒伏,在地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李越走出飞船,看到他们像在一个被如海样的碧绿竹林环绕的盆地中心,感叹道:“真是仙境啊。” 赵宇叹息:“你倒是有心思欣赏自然了,我还得干活呢。”李越几乎想放声大笑,让赵宇受挫是多么不容易的事,难怪叶铭总不放过机会与赵宇对着干。 只见赵宇打开了货仓大门,货物传送带从舱门处缓缓向地面伸展。看到李越惊讶的眼神,赵宇好心解释道:“哦,我还把备用的传送带也接上了,这样能伸出更远。” 李越气愤地说:“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害的他背了多少竹子。 赵宇眨眼,大概是想表示抱歉,但李越觉得那是狡猾。赵宇说:“那时我们才需要多少竹子?万一用了这个法子,弄坏了传送带,那现在不就麻烦了?” 小气鬼!竟然怕我弄坏了传送带,这是我的飞船!李越看着那可恶的传送带,觉得它像一条巨蟒,从密密麻麻倒在地上的青竹中伸展出去,不禁恨恨地说:“有些人破坏了自然美景还不自知!” 赵宇又叹了一声,李越觉得他假模假式的,赵宇说道:“有这样的觉悟,我以后真不能还把你当小学生了。” 然后赵宇就带了小机器人下了飞船,小机器人在附近先切割竹子,然后再将一段段的竹子放在缓慢地运行着的传送带上。不一会儿,货仓里就堆满了竹片。赵宇停了传送带,回去加工竹箭去了。 李越郁闷地走回飞船,到货仓中收集包裹货物的内外薄膜纸。在他们的世界中,纸类材料再也不只是用于书写。别说桌椅家俱,连房屋的屋顶都有纸制的,所有货物的集装箱都是纸板。当然这些所谓的纸可不是传统木制品,都是合成材料。李越找到的薄膜纸,简直像粘膜,能几十倍地撑开,不怕穿刺水浸,可以相互粘连和轻易剥开,是货物包装的必备品。虽然李越最后设计出了程序,让机器人进行包装,但一开始的几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4 天,还是他亲自动手将飞速加工完毕的竹箭整理打包。这还没有完,到了去埋大包的竹箭时,虽然有机器手帮忙挖坑,李越还得亲自把一百多斤重的众多包裹一个个小心放入坑中,累得半死。 被赵宇坑骗之余,李越只好在给陆敏制作设备中寄托自己失落的情绪。他把从陆敏手中夺来的剑切割开,做成了一套袖箭。激光打磨到极端锋利的铁质粗针,在强大弹簧的射力下,可以轻易射穿铁甲。他还亲自把几片金属布拼接,成了一个背心,能护住大部分躯干。他拆卸了健身房里一张固定椅子的v型把手,把v型的不锈钢支架,加工成了四支的短剑。 由于他们要准备的弩和箭太多,这次,赵宇没有让李越做什么古怪的东西,他只向李越抱怨激光剑的范围太小,能不能调节距离,加长激光剑。李越配置了调节钮,可是告诉赵宇,激光剑的正常范围只有在三米以内,一旦加长,就不会造成重大损伤。加长到一百五十米后,就只能造成肌肉轻微撕裂,虽然有瞬间剧烈疼楚,行动时更强烈,可如果马上休息,就能恢复。 后代有人写“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在李越平静的忙碌中,时间进入了九月。他知道他们正逐渐接近真实的战斗,可每天在林海飞船中实在体会不到什么紧张。直到一天晚上,临睡觉了,李越从工作间路过驾驶舱,赵宇正仔细地研究着地形图,见他走过,赵宇说道:“你进来,我们得开始行动了。” 李越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他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这是要出山了吗? ☆、第 36 章 赵宇说道:“起航吧,我们现在去岳麓书院,我和陆敏约好了,凌晨在那个亭子见面。” 李越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口齿不利落地说:“你怎么……怎么不早说?” 赵宇挑眉:“早说干吗?让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说不正好?你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他了。” 李越着急地看自己:“我还没有洗澡……” 赵宇不在意地说:“不用洗,反正你得出好多汗。”李越皱眉看赵宇,赵宇问:“你还等什么?不想去了?” 李越马上启动飞船,他们骑马走了二十天的路程,几分钟就在飞船下闪过,李越扫描了下潭州周围,热能显示出元军庞大的军队已经接近了潭州。李越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真的了? 赵宇说在岳麓学院附近找块地方,这个时代,岳麓山上居民稀少,找块大的空地很容易。只是飞船降落时,放倒了周围的林木,飞船停稳后,他们一遍遍地扫描,担心树木的折断时引来什么人,还好,没有人。 赵宇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得往岳麓书院方向去,到那个亭子去等陆敏,你把东西卸到林子里,记住把包装的薄膜收了,我们还有用。哦,对了,那些弩,三百多张吧,你也得组装起来。” 李越要出离愤怒了:“你怎么不在这里干这些?!” 赵宇一副让步的口吻:“那好吧,你去见陆敏,带他来这里。我来装就是了。” 李越泄了气,赵宇好心地说:“那我帮你卸了货再走,行吗?”简直是屈尊纡贵,真麻烦您了。但李越已经觉得不错了,放弃地问:“我们突然来,放下这么多东西,陆敏不会怀疑吗?” 赵宇回答:“什么叫突然来?我告诉他我会找人运送竹弩,他来取就是了,我们两个来月没见了,多远的路都该运来了。” 李越把一个包裹系在腰间,打开了货仓,把传送带降低到了地表,自己带了机器人走下了飞船。不一会儿,赵宇那边把成包的竹箭和竹弩放到传送带上,货物运行下来。李越和机器人将物品一包包地搬到了飞船气流影响的外围地区,的确如赵宇所说,不久他就汗流浃背。搬运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东西卸完。赵宇走下飞船也是满脸汗渍大口喘着气。李越心里舒服些了,把机器人什么都收了,把飞船设成隐形。 等李越再回到那高高的一堆货物旁边时,东方泛白,真的是凌晨了。赵宇看了看方向,就向林中走去。李越看他走远了,席地坐在石头上,剥开一个大包的薄膜,拿出一捆零部件,开始组装。他庆幸自己简化了手续,现在他两分钟就能装出一支弩来。可这样他也得在这里干一天…… 这段时间他经常想到陆敏,但是他再也没有对赵宇谈论过陆敏,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感觉大声说出来。表面上看,他已经度过了这次热烈但短暂的情感。可他知道,在心中某个角落,还藏着他对陆敏的私心。他不能告诉赵宇,他像一个海盗一样,把偷来的珠宝藏在了一个不能见人的角落。 太阳升了很高了,李越完成了大半组装,赵宇终于回来了,李越听见人声,站起来。看见赵宇身后跟着陈桐陆敏还有小知道,以及众多身背了箱笼或者箩筐的人,有的人是书生打扮,有的人是平民衣装。李越突然感到心乱跳,大概是自己闷头组装了这么长时间,血压低。 陈桐过来和李越见礼,这次相见与上次不同,陈桐面露忧色,但更显强硬。李越规矩地还礼。陈桐看着满地密密地堆放的箭弩,很激动,马上让身后的人小心装箱。李越不敢看陆敏的眼睛,只盯着他的嘴唇处,见他低声说“李官人有礼”就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陆敏看到这小山样的武器,想到这些都是这个李越所制,心中已生敬佩,觉得这个人不完全是个无赖,眼中也少了轻蔑。但李越没看他的眼睛,自然不知道。 小知道跳过来,对李越热情行礼,小声惊叹道:“哎呀,李官人,这么多东西!你知道,这么多啊!”李越见了小知道,笑了,问了小知道最近过的怎么样。那边赵宇一包包地剥开薄膜,让人们把竹箭放入他们箱子或者箩筐里。李越想到自己还有没装好的弩,忙对小知道说:“快帮忙,给我递东西,我还要接着干活。”拉着小知道一边坐了,告诉小知道怎么从大包里拿出成捆的部件,然后怎么解开放在他手边,再怎么把他做好的弩拿开。自己就坐在一段树根上,开始组装余下的箭弩。 有小知道帮忙,李越速度加快。他干了这么长时间,手下如飞一般,手指的动作准确自如,一张弩一分钟就能组装出来,放在手边,停都不停,拿起零件就做下一张。部件在他手里像是活了,迅速相互嵌入,轻微的竹节响声有谐和的节奏感,像一支让人松弛的曲调。小知道手忙脚乱无法应接,一个书生看不过去,也过来帮忙,接着另一个人也过去。结果一个人从包中取部件,一个人递给李越,一个人拿开成弩,才跟上了李越的速度。 李越干得顺手,完全忘我,根本不知道树林里静静地,旁边的人都被李越这种神速和优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5 美吸引住了,众人渐渐围在他的附近,着了迷一样盯着他的手。陆敏也不例外,看了一会儿李越像鸟一样急速翻飞的手指,他忍不住看向李越的脸。李越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部件,自然没有发觉陆敏的打量。头一次,陆敏看到了这个曾经对他轻薄的青年脸上带着的自信和坚定,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李越眼睛下的暗影,干裂的嘴唇。陆敏的目光再次下移,看着李越修长灵巧的手指。 陈桐催促大家搬东西,众人才转身继续搬运。看差不多了,赵宇让陆敏和小知道留下帮助李越。才与陈桐等人告别。陈桐领着人走了,四周安静下来,这边李越都毫无所察,也不知道他心里惦记的陆敏正在他身边替他把装好的弩拿开,他一心只想快装完,别让陆敏他们等着。 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弩,李越脸上露出满意快乐的笑容,长舒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陆敏在旁边看着自己,当场呼吸停止,又是个张口呆滞的样子。另一边的小知道笑嘻嘻地说:“哎呀,李官人!你真厉害!你知道,你要是当小偷可不得了,你知道,眼睛都没有你手快呀!”陆敏扭头,低声斥:“小知道!”小知道笑着跑去装箱子,陆敏起身走开。李越猛地站起来,他坐得时间太长,又一早上没有吃喝,一起来,眼前一黑,那边赵宇叫了一声,李越再回过味来,发现陆敏拉住了自己一边胳膊,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李越忙站直,低了头,小心地道歉,赵宇过来,关切地说:“李越,你昨天一宿没有睡,今天也没吃喝,可不能这么累呀,会生病的。”李越咬牙,生病也是你害的。赵宇又说:“哦,李越,别忘记给陆小官人的东西。”李越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的?可又一喜,他方才正担心怎么开口呢。他解下腰间包裹,放在地上展开,先拿出那副袖箭。他不敢看陆敏的脸,捧着袖箭到陆敏的胸前不远处,说道:“这是……你……的剑,我改成了袖箭,要这么用……”他比划了几下,最后重点指出保险扣:“这个扣不用时一定要合上,不然触动机关会伤人,切记切记。” 陆敏在犹豫接不接,李越却把袖箭放回了包裹皮里,又拿出了一团金黄色的东西,展开,是个背心,李越磕巴着说:“我知道……赵宇给了你们软甲,你那份……能不能给小知道?我做了这个给你。”陆敏皱眉,小知道感动得要流眼泪。 李越放回了金属背心,又拿起了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把皮鞘短剑。李越拔出短剑,耀眼的白光在锐利无比的刃上一闪,陆敏知道这是世间罕见的利器。李越微侧身,把背部给赵宇,低声对陆敏说:“这短剑削铁如泥,什么长枪杆儿,箭矢,都能斩断!你一定要亲身带着,别让坏人得了去。有时间去配个铜鞘,这个剑鞘是皮的,要小心。” 他把东西都包好,双手捧给陆敏。陆敏蹙着眉,背着手,不想接。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是谁呀?我干吗要你东西。李越打定主意,他不接自己就耗着。两个人僵在那里。 赵宇开口道:“陆小官人,吾等得陆老爷相助甚多,陆老爷对你十分挂念,这些东西你一定要随身携带,才不辜负陆老爷一片苦心。”他的话好像是说陆老爷让李越准备的这些东西,陆敏不用,就违背了陆老爷的初衷。 陆敏觉得李越方才的叮嘱与赵宇所说的这种背景十分不协调,但是赵宇方才提醒李越给他东西,又像是受人所托,加上如此说辞,不能不接下来。他伸手从李越手里拿了包裹,赵宇又一次说道:“陆小官人,你一定要发誓你会亲身佩戴这些,从今起,日夜不离,这样我才能对人交代。”他说的又像是在讲陆老爷,李越心中暗喜。 “好,我一定如此。”陆敏终于说道。 赵宇又与陆敏讲了几句,陆敏告辞,礼貌地对李越行礼,带着小知道离开了。 李越惆怅地望着陆敏离去的方向,觉得有什么负担卸下了肩头,但挂念却没有消失。他喃喃地说:“他怎么不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赵宇在林间一片片地捡起那些薄膜,折叠好,回答说:“陆敏散了陆老爷给的财产,用来买粮,他已经没有府第了。我对他说我们要立刻出发去见别人,只有今天能见面。元兵大军已到,潭州城内一片紧张,他到哪里请你吃饭?” 李越说:“看来他的老婆没有和他一起来潭州。”李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 赵宇走到李越旁边,说:“嗯,他没有成婚。” 李越一愣:“怎么可能?他不是去临安了吗?” 赵宇点头:“当然去了。” 李越快急了:“陆老爷不是说了,让他的父亲安排婚礼吗?” 赵宇突然转了话题,拉长了声音说:“我知道你给他做了袖箭,那是他的剑改的。但是你如果用了飞船里的材料做匕首,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哪?毕竟那是我家里的东西。”飞船怎么成了你的家了?! 但现在不能争辩,李越忙狗腿语气:“您看您说的,好像我不给似的,怎么可能呢?早给您预备了,一支……两支,行不行? 赵宇慢悠悠地说:“陆敏去了临安,得知婚期未定,他就匆忙离开,说不能长住,要回岳麓书院。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越恨恨地看赵宇,“你难道没有其他解释了?” 赵宇无辜的眼神:“当然没有了?你有?” 李越愤怒:“那你……还给我一把匕首!” 赵宇走向飞船:“行啊,那你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李越跟在赵宇身后:“难道不是因为婚礼太繁琐,他不想等着?富贵之家,他又是长子,成婚要十分庄重。要亲迎新娘,有乐人一路伴奏,有歌姬在婚礼上助唱,要隆重地带新娘的婚轿回府,然后在府门前要撒花撒米,新娘下轿要踩上绿毯,过马鞍,拜祖先牌位……” 赵宇打断:“战乱时期,就是简单些也没人能说什么。” 李越又猜:“现在时局动荡,朝廷不稳,这时行婚嫁之礼……” 赵宇说:“那不正好吗?” 李越向往地说:“女方也许变了心意……” 赵宇哼了一声:“不可能,陆敏是女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李越绘声绘色地脑补:“一富贵之家,指腹为婚,可等到儿子长大,女方的家势没落了,只担着个虚名。但男方之父不愿悔婚,就做主还是让儿子成婚了。可惜成婚后,婆婆对儿媳多加挑剔,又为儿子娶了数房美妾,你当然知道这里的风俗,有的家庭有十几个甚是几十个妾室。儿媳长于礼教之家,自然唯唯诺诺,温良恭俭让,结果生了一个儿子后,就郁郁而终了。几个妾室都有所出,有的甚得宠爱。不久,儿子自然又娶,填房是位美貌妇人,这些年有了子女。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6 宋代嫡庶之分已不似前代那么严格,众兄弟可以平分家产,嫡子如果幸运,也许能得双份。如果不分家,可由各房后代轮流或者抽签管理家产。那么,我如果是妾室或者是继室,就不会希望那个游学在外的长子回来成家住在家里,还是等他中了进士做了官,搬出去,再娶妻生子……” 他们到了飞船前面,赵宇扭头看了李越一眼,说道:“你如果想当言情小说家,我有个建议,别当专业的。” 李越把牙磨得嘎嘎响,进了飞船。他驾着飞船南北转了一圈,看了元军动态,才回到了宜兴附近的山区。他真累坏了,一倒下整整睡了十个小时,可醒来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昨天见到了元军的宏大场面,也见了陆敏一面,还知道他没有结婚,这些信息让他忽喜忽忧。为了排解这种难熬的患得患失的滋味,他只好加倍工作,与赵宇很少见面,以至于有一天他无意中溜达到货舱内赵宇的宝藏基地时,才蓦然发现了赵宇的恶劣行径,愤怒地叫起来:“赵宇!你一直在干这个?!” 李越指着书架一样的装置,盘盘培养液中的植物生长得茂盛,一株株开满了淡黄色的花朵。赵宇从货箱后面钻出来,哦了一声说道:“那是辣椒,我上次离开时下的种,五个多月了,你看,长得多好,宋代还没有……” 李越控诉:“我根本不吃辣的!” 赵宇怔住,说:“诶呀,我没想到,我只是想……” 李越打断他说:“你知道我昨天干到了几点?我差点睡在车床边!你就在这里……养花……”李越气愤得结巴了。 赵宇郑重地打断:“是辣椒,还是有名的品种呢,太空种子实验室……” 李越挥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抗议!” 赵宇凝思状,然后温和地说:“你还有一把匕首是不是?” 李越更气愤了:“那是我最后一把了!绝不会给你的。” 赵宇点头:“你把那支给叶铭。然后,我再给你一支。好吧?” 李越想想,问道:“你干嘛不给他一把?” 赵宇端正了神情:“我可不能,只能你给。” 李越犯浑:“我要是不给呢?” 赵宇无奈地耸肩:“那你和他面对元军,你就得下手了。” 李越蓦然一惊,想起自己忘记的问题:“你说你让我去找他,我怎么去?” 赵宇伸出一个手指:“你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李越往脑袋里一看,空空的,什么主意也没有。心虚了,放低了声音:“那个,你来想,成不成?” 赵宇摇头说:“不成,因为这是你的问题。” 李越睁大眼睛:“怎么是我的问题?” 赵宇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呀。” 李越失声道:“什么?!”他们一起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分开过,赵宇怎么能够离开?李越惨兮兮地看了眼那些植物,说道:“我,其实,可以学着吃点辣椒。” 赵宇脸一板,恢复了主动地位,说道:“晚了,那些都是我的,一个也不给你,而且,你说给我两支匕首,但是我还得送一把给你,所以,你还欠了我一把匕首。”怎么我倒欠了你了? 两个人在驾驶舱坐下,赵宇打开录像,把图像定在了常州。他看向李越,问道:“你说,弱者能打过强者吗?” 李越迟疑:“不是有以弱胜强吗?” 赵宇说道:“错,弱者肯定打不过强者,不然强者也不是强者了。”李越看着常州周围的热点,心冷了,赵宇接着说:“但是,有出奇制胜这个说法,就是弱者在某个时间段,以自己的强势击中了强者的弱点。” 李越忙问:“那你快告诉我,我们的强势在哪里?” 赵宇说道:“那还少吗?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事件发生的轨迹。” 李越同感:“对呀,当初伯颜就是听了术者的点拨,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发动进攻,才赢了。可是我们不用进攻呀?而伯颜的弱点在哪里?” 赵宇说道:“对于我们来说,伯颜的弱点是,他让亲兵把代表他的赤旗插上了城墙。” 李越一迷糊:“那是破城的信号,四周的元兵看见伯颜的旗帜插上城墙,以为城破,所以从四面八方如潮涌来,攻势非常集中,就真的冲破了常州城防。这是他的成功战绩,怎么是弱点呢?” 赵宇冷笑:“且不说我现在知道他让人把战旗插上了城墙,就是他没有插,我也会安排人替他插,或者,伪造一面他的旗帜,我自己插上去!” 看着赵宇的笑容,李越浑身一冷,脱口而出道:“你想设伏?!” 赵宇点头,李越忙问:“用刘师勇的军队?” 赵宇摇头道:“如果我想利用那命定的时刻,我就不能改变那之前的历史,不能破坏常州的攻守平衡,不然事件就会脱离轨道。如果我抽离了防守的军人或者民兵,破城可能提前,那个时刻就会消失,我们就无法再预料先机。所以,我必须在他们现有的守城力量之外,组织一支队伍。” 李越好奇:“那得是什么人哪?” 赵宇说道:“常州不能上城战斗的人。” 李越迟疑着:“那会是谁?” 赵宇说道:“该是妇人和孩子。” 李越大惊:“你说什么?!女的?!小孩?!” 赵宇点头,说道:“为了不给我自己找麻烦,要找已婚的。” 李越失措:“你,你肯定,这能行?” 赵宇叹气:“我也不能肯定,所以要带上慧成,借他的那张老实面孔。” 李越想象着一个老实和尚去说服妇女参军,不知道该哭该笑。有点担忧地说:“你就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赵宇这是给伯颜下套,可是伯颜多少兵将啊,同时冲击,那能行吗? 赵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我哪里是蛇?” 李越忙说:“如果是老鼠就好了。” 赵宇叹气:“我们真没有共同语言。” 李越诚恳地说:“大哥,真的,这能成吗?” 赵宇肯定地说:“我在游戏上模拟过了,成。但是那个缺乏想象力的游戏对于我设定的防守数量最多只派十万只怪物,不是二十万。可我把怪物设定得很强,应该一个顶两个元兵。” 李越抓住赵宇的手臂:“大哥,我真求你了,别扯我的心肝儿行吗?” 赵宇一副求教的样子地说:“要想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又不能追着元军去打。我们还要回救潭州,不能在常州久驻,所以要打得伯颜有段时间不敢再攻。你说,还有什么样的其他机会,能让你守株待兔,逮个便宜?” 李越豁然开朗,说道:“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赵宇笑了,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7 ☆、第 37 章 后面两天,赵宇制定方案,李越提出意见,最后两个人仔仔细细地把作战方案核对了五遍,才动手准备。 赵宇离开的那个黑夜,李越把飞船停在了废村附近,卸下了最后一舱武器,只在地表掩藏好。赵宇重新穿了常服,当着李越的面戴上了定位芯片,背了自己的包袱,李越第十二次问:“你带够了那些东西了吗?”赵宇不耐烦:“当然,我带了四个呢。怎么也该有一个能用吧。”李越有些抱歉:“我第一次做,也没有试验。”赵宇不在乎地说:“没事,我相信你。再不济,我就放把火,黑烟冲天,你也就知道了。”李越更担心了:“那是不是会太晚了?!”赵宇摆手:“不会,我能坚持两个小时呢。”两个小时才多长时间? 李越再次努力:“我们是不是该换换?” 赵宇摇头:“怎么可能?你才是驾驶员。需要用飞船做最后的确认。” 李越问:“要不,就把最后确认那环免掉,我们就能互换角色了。你的口才比我好。” 赵宇否定:“别改了。而且,你的任务一样有危险。况且,我懒得跑来跑去的。”敢情把我当跑腿儿的了。 赵宇又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下了飞船,向宜兴走,去孙小官人处。 孙小官人早就按照赵宇的安排,一直预备了马车和马匹。赵宇要求一辆装满了大米黄豆肉干等食品,一辆是空的。他和慧成把马车在黎明时赶到了那片废墟处,把一包包竹弩部件和竹箭装了车,外面又包裹了慧成带来的粗布,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史书记载,九月二十七日,右丞阿塔海遣万户怀都、忽剌出、帖木儿等率军攻破常州北面吕城,宋军南逃,元军追击至常州,获战船百余艘,擒张彦等人。张彦降元,将常州虚实尽告元军。 这天的前一天,两辆双驾马车,趁着常州北部元军集结的机会,从元军部署稀薄的地域,准确地绕过了元军的防守,几乎没有受到实质阻挠,就到了常州东门外。一个相貌老实忠厚的和尚大喊是常州赵宇官人,与护国寺和尚相识之人,有人马上报知守军,上面命令放行,还有很多人来亲自迎接这个赵官人。然后马车驰入了护国寺,赵宇和慧成住在了那里。 李越在飞船上一直监测着慧成和赵宇的马车。赵宇离开飞船时仔细研究了常州周围元军的驻扎,选定了路线。李越担心这几个小时内有变动,可实际上,在这片地域,元军没有太大行动。李越看着地面屏幕,放大的摄像甚至可以看清赵宇飘到了肩头的头发。这是他的搭档,李越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感到赵宇的可贵可亲。看着赵宇进了常州城,李越明白,赵宇的生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把飞船停在山中,李越穿过山林竹海,走到了宜兴。一路上,他发现逃难的人比上次又多了,人们神情惶恐,宜兴没有士兵把守,城门大开,只是元军还没有到这里。 他到了孙小官人家,进了院子,阿卓就闻讯跑了出来,两个人抱在一起,阿卓大哭,李越眼睛湿润,但是没有落泪。他突然觉得他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赵宇孤军深入,他是援军,是坚强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容不得他还像以往那样随便。 孙小官人都看出这个李官人与过去不同,那个常常露出白牙笑的年轻人变得沉默了。李越每天还是带着阿卓睡觉,但在白天却完全让阿卓和他的小同伴在一起,自己和孙小官人查看各处粮食的储备和掩藏。 虽然他和赵宇确定了各种事件发生的日期,他还是每天都阅读历史的有关记录,唯恐出错误。为了避免误差,他在预定日子的前一天进行了对情形的确认。他离开宜兴,回到深山,驾驶飞船升空。果然,常州周围元军已成合围,密不可分的大团热点显示着聚集的军队。 按照定位芯片,李越找到了赵宇。放大摄像,他可以看到赵宇在护国寺的后院中摆了密集的床弩,他知道总数应该是一百张。以竹为架,每张一次可射出十支弩箭。如果不是他改进了原来的架构,让每张床弩拆开就是一捆竹条子,赵宇也无法把这些运入常州。可李越有些忧虑地想,这些是不是太不够了。如果想两架弩交替射击,那么一轮才五十张,五百支弩箭,赵宇说用概率计算过,能挡住如潮的元军,可李越总觉得单薄。 这弩有三个高度,可以调节,变化距离。李越看着地面屏幕中,赵宇指导着一个妇女怎么操纵弩架。他的旁边,有二十几个妇女也在练习,还有一群儿童在把小木棒当弩箭,往弩架上放。靠墙的地方,有高一点的孩子,在玩弄小短弩。因为空间有限,赵宇带的最多是李越设计的最小号弩箭,李越一边得意,一边心中打鼓:看着怎么这么不妥当呢? 他再搜寻一下,另一个光点在常州南部的平江北面,夹杂在一队热点中。他放大图像,看到叶铭和一队平民打扮携带兵器的人走着:数千增援常州的义军正在往常州的路上。从平江到常州,如果是行军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自己正是该方案行动的时候了。想到此,即使他与赵宇多次研究了步骤,他的心还是止不住乱跳。 想到自己在行动前大概不会再回来,李越带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他这次的行动要戴头盔才能保证自己安全,可是戴着个透明的圆头盔明显不适合这个世间。赵宇和李越设想了几个方案:一身茅草,头上顶个茅草球。把自己伪装成树干,只露出四肢,或者用木板做个箱子,盖住头部到处跑。事到临头,李越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儿。他最后把飞船搜索了一遍,顺便看了看赵宇栽培的长势喜人的辣椒,此时他一点也不觉得赵宇干了什么错事,谁没有个喜爱?有的人无辣不欢,赵宇真可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口味的东西。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仔细寻找总有收获,李越在卧舱储物箱极里面摸出了一个印着“宇航情趣”的黑色袋子,一翻到背面,鲜明的字迹写着:“亲爱的宇航员,我们理解太空航行的中的枯燥单调,那么让我们带给你快乐吧!在这远离地球和亲人的空间,想让地面的调度怦然心动吗?想让自己通过电脑直播享誉全网络吗?想让自己的情人重燃爱火吗?想让你的父母热泪盈眶吗?请使用本公司产品……”里面是一叠能从头到脚套在宇航服外面的图案松紧服,有骷髅,有只带乳罩的美女,有青面獠牙的怪物,有卡通人物,有外星人,有老虎,有熊猫……还有一个人留的纸条:“哥们,我用了那个美女的,地面调度给我安排了心理医生,我的女友和我吹了,我妈哭了。”李越神经质地笑了,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孤单,他觉得眼睛湿润:那遥远的世界,再也回不去的家园。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8 …… 他笑够了,选了最能让人接受的老虎图案。 李越用了一天回到孙小官人处,又等了两天,告诉孙小官人自己明日要动身了。孙小官人安排了晚餐,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看着李越吃饭,自己也不吃。饭后,李越和孙小官人到了书房,李越让孙小官人在一方白绢上用大字写了麻士龙和叶铭的名字。孙小官人看着李越把白绢叠好收起,开口说道:“我能跟你去吗?” 李越笑着摇了下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孙小官人有些郁闷的样子:“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往外跑,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都是赵官人的人,干吗我就得干这种无聊的事。” 李越睁大眼睛:“哥们,在这里守着好呀,你出去乱跑多累啊!” 孙小官人摇头叹道:“外面天天风声紧了,在这里守着才累啊。” 李越看着孙小官人白皙的面孔,问道:“你不害怕?” 孙小官人有些奇怪:“怕什么?” 李越迟疑地说:“你知道……元军……可能就要来了……” 孙小官人苦笑了一下:“我病的那个时候,咳到喘不过气来,浑身疼,难受得想死。一夜一夜地不能睡,熬着。现在我每天舒舒服服的,就在这里守着一大堆粮食。常州被围了,赵官人,在那里……”他皱了眉,难过状。 这个时代的人这么重义气讲恩情,李越安慰道:“你筹集了粮食,日后你就知道,你给他帮了大忙。” 孙小官人眼睛一亮,身子往前,看着李越说:“既然如此,粮食的事儿过了,我就能跟着你们走了吧?” 大哥,您好好在家比什么都强。李越忙说:“那你妻儿怎么办?阿卓怎么办?” 孙小官人一挥手:“让贱内照顾,我都安排了。”见李越又要说话,他露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当初我病的时候,躺在床上动不了……” 李越忙说:“别再说报恩什么的……” 孙小官人继续说:“我就对自己发誓,倘若真能好了,我一天都不在家里待着!要到处走,看看名山大川什么的,流浪求乞都没有关系!” 李越心说,大哥,您这是把我们当旅游团了吧? 次日早上,李越背了个大大的包裹,包裹了月球工作背包和头盔等现代物品,与送他到了门口的孙小官人和阿卓道别。阿卓这次没有哭,只是含了不快地看着李越。李越心里装着要干的事儿,匆忙地抱了抱阿卓,刚要上马,可又停下来,这是人们感叹了多少次的场景:忙于事业的成人视儿童为负担,将他们撇到了一边。李越回身,蹲了下来。阿卓低下眼睛,看着地面。李越把阿卓抱在怀里,低声说:“对不起。”阿卓抽泣,李越这时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长大,他还能体会一个孩子的失落。 与阿卓的悲伤不同,孙小官人的眼里饱含向往之情,他拉住阿卓的手说:“阿卓,留下的人总是受苦的,下次我们走,让他们留下等着!”阿卓又点头又摇头,李越笑着起身,上马离开,老远回头,阿卓和孙小官人还在门前向他挥手。 从宜兴到常州骑马一天,李越十分小心,凭着两天前记下的元军分布,曲折地走了两天。 十月二十四日,李越到了元军集结围住了麻士龙援军的地域。如果按历史发展,十月二十六日,麻士龙将战死此地。 李越借着渐浓的夜色,他找了一处几棵柳树的空地,下了马。李越解下马鞍边的竹筒,喝了几口水。放下包裹,脱了外袍,把电子制动仪尾部的弹力带套在一边是手腕上,激光小刀在另一边。戴上了头盔,然后穿上了那件弹力虎皮外膜,把拉练从肚子一直拉到脖子边。头部是一个套子,为了不影响头盔的透视,使用的是单面涂彩反光技术,从外面看是图案,可从里面往外看,只是景物前有些淡淡颜色。 除了那方写了麻士龙名字的白绢之外,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月球野外工作包,又把背包封口,背到背上,扣紧了几处扣袢,把白绢打结系在了背包的带子上。他原地跳了几跳,大声说:“李越,加油!”当然没人能听见,只有他自己的耳朵在头盔里被震得耳鸣。 李越上了马,在外围来回绕了一遍,借助头盔上的视野放大功能,观察了各个营地的人的装束等等。已经完全黑暗天幕下,远处篝火连绵,人群涌动,马嘶阵阵。李越选择了观测到的蒙元马匹聚集的营地,他放开了自己马匹,弯腰向前方窜去,临近了,他匍匐在地,小心向前,心里对赵宇说:“我这次真的是在地上爬了。” 离马匹近了,李越拿出了按赵宇要求改装的超声波仪器,按了一下。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爆炸一样响在了马耳中,众多马匹突然蹦跳。李越又连按了几下,群马乱了,有的在营地里挣脱了缰绳,跑开。李越还觉得不够,一口气按了十来下,彻底把马惊到发狂,都争相拼命逃开这个声音源,撞倒营帐,踢灭了火堆,李越面前的营地几乎空了。 李越站起来,弯腰跑过去。如果有几个人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李越,也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群马乱奔中,有只老虎一闪而过。 跑了近十分钟,李越穿到了元军兵营的边缘,面对宋营,这里壕沟纵横。壕沟里的元兵终于看清了李越:一只老虎!一齐大叫,弯弓射箭。李越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射在了他身上的箭矢,只专注地在壕沟间跨越蹦跳行走,如果有人接近,他就按下制动仪。到了最外层,用激光小刀割断了绑着木头的绳索,让那些连成串的铁蒺藜路障倒塌在地,他终于走出了元军的防线。 这边,宋军义兵听到元军营帐里一片喧嚣,都凝目观察,结果看见一只老虎从人群和箭雨里直立着走了出来。他们弯弓搭箭,还没有射出,就见来的老虎站住了,在蒙兵依然射向他的飞箭下,解下了一方白绢,冲着他们展开,有人大声念出了名字,激动地说:“这是来找麻士龙的!”“找叶军师的!” 李越挥挥手,摇着白绢,走了过来。大家看到敌方的铁箭头打在这只老虎身上都反跳了下来,也就没有射箭。李越一次次地指着白绢,走到了伏在土墙后的义军面前。 李越看着他面前目瞪口呆的人们,也不敢摘下头盔,只又展开白绢,对着大家展示。人们看见他并没有大开杀戒,有一个人说道:“那就带他去见麻士龙吧。” 有人回答道:“如果他是刺客怎么办?” 另一个人说:“你看他是怎么从元兵那边走过来的?那么多人射他,他肯定不是那边的人。” 一个指挥的人说:“那来几个人压着他去吧。” 又有人说:“别得罪了他,这是虎精啊!” 别人说道:“那怎么没有毛皮呢?看着像是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9 画上去的。” 有几个人过来,示意李越爬过土墙跟他们走,人们七嘴八舌起来:“也许是还没有修成人形吧?”“也许是人扮的!”“那怎么能刀枪不入呢?”“那是里面穿了铠甲呀!”“哦!就是那个脑袋太大!”“我觉得他是把个缸扣在了头上!”“对呀!咱们如果也扣个缸,那箭也射不进来了。”“诶,你别说,这个主意好。”“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虎精给咱们显灵的目的?”“不刚才说了不是虎精,是个人吗?!”……日后真的有人发明了“缸盔”,那是后话。 ☆、第 38 章 李越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高于平地的大土坝和上面高高的土楼,这周围一片平地,这是麻士龙掘土为壕后堆建起的制高点,他在那个土楼上指挥战斗,与元军鏖战多日。到后代,虞桥东南半里有连绵半里的熟土岗地,岗前有东井潭、西井潭,就是当年所筑的土城和堑壕的遗迹。土城西边不远有一大土墩,叫郭城墩,上面有望敌楼,就是当年麻士龙指挥作战的中军帐。郭城墩原叫“骨成堆”,是援军牺牲后,附近人拾麻士龙和死难将士的遗骨安葬的地方。 到了土楼下,带着他的人示意他等着,李越看四周,人们飞快地聚集过来。火把一圈,围住了他。李越突然想起来他没有把电击器放在外面,他现在手拿的武器都是有长久的伤害作用的,一时慌了。猛地见一个和尚拨开人群走到面前,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竟是慧成。李越安心了,做了一个握手的手势。 慧成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旁边的人都离他远了些。慧成笑了一阵,过来拉了李越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麻士龙。” 大家让开道,小声说着:“你看,佛家人才能驯服虎豹。”“你们怎么回事,那明明是个人!”“嗯,是来报恩的。”…… 他们走入了一个营帐,里面站着方才带李越过来的人和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在说话,那个大汉浓眉虎目,只穿了一层单薄皮甲,叶铭站在一旁,长衫束带,大概因为里面有软甲,外面索性连甲胄也没穿。几个人都看向李越,眼睛同时睁大。慧成大声说:“这是我的友人李越施主。” 叶铭冷漠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对着那个带了李越过来的军士说:“你先去吧。” 那个军士迟疑着说:“这个……从元军营里走过来的,刀枪不入。” 叶铭对那个大汉说道:“麻将军,这是赠了软甲的赵官人的朋友。” 麻士龙浓眉一挑,对那个兵士点了头,那个兵士转身出去了。 李越解下背包,递给慧成,然后拉下拉锁,连着虎皮套头摘了头盔,剥下外膜,也交给慧成,脱了手套,还是递给慧成,把手腕上的东西塞进了袖口,然后再对着麻士龙一笑,举手施礼道:“麻将军,我是李越,在此有礼。” 麻士龙眼看着这个妖怪一样的东西,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紧身衣服、眉开眼笑爽朗明亮的大小伙子,知道他外面只不过是穿了件衣服,忙回礼道:“这位李壮士,可是为了相助于我军前来?” 李越点头说:“正是,想必将军已与元军激战数日,斩其将领,杀其劝降之人,请问将军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麻士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李壮士从元军那方过来,肯定已经看到,我军已遭重围,粮食仅够一两日。虽然常州在望,可我军已无力能及。到此时,只有竭我全力,杀伤元军,与敌同归于尽!若能为常州稍解敌情。也不负文公对我一片相托!” 李越拜了一拜,表示敬佩,然后仔细斟酌地说:“若将军牺牲,必然流芳千古,受万民敬仰。可将军之后,常州再无人能救。现已然粮断人疲,不久必遭破城,而后难免受屠。若我有一计,能救常州,但需暂且辱没将军之名,将军可能忍一时委屈,为常州运粮解围,救万千军民?”这是赵宇拟下稿子,李越尽量真诚地说出来。 麻士龙紧皱了双眉,愤然道:“若让我降元,万万不能!”旁边叶铭按住了他的手臂说:“且慢,让这位义士讲完。” 李越忙接着说:“将军请听我细言。在此百里之外,步行不过三日,马行一天可到,有宜兴小城,吾等在彼已备下五千石粮食,只等人运往常州。” 慧成叹息道:“常州急需粮食。陈通判掌管常州内务,献出了家中所有粮食和财产,城中人们都倾家相助。只是围城日长,家家粮断,姚州守让百姓把纸剪成饼样,在城上做出吃的模样,迷惑元军,不愿让对方知我详情。” 麻士龙说道:“如果能杀出重围,与其他援军会合,那就前往宜兴运粮。” 李越迟疑着说:“我有救常州之大计,不能容临阵溃逃之兵。张全不战而退,留将军在此寡不敌众,已是非可托之人,日后恐误我大事。而且,有人对我推算,言道赣军中曾全、胡遇、谢荣、曾玉四指挥怕不是能战之人。”这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战时逃走的人。 麻士龙怀疑:“君如何能知这等详细军情?” 李越拿出那张文老人的纸,给他看了下,说道:“此位文老先生精于推算,我来之前,曾与我细言,并指点可用之人,只是有些人名不曾写在纸上。”对不起了文老头,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吧。 麻士龙看着这张纸沉思,说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忠良义士,可并不知文老先生。” 慧成作揖道:“我知,那的确是位能推算命数之人。” 李越继续说道:“若非此事十分重大,我也不会如此杯弓蛇影。我现在只想借将军和尹玉将军部下,毕竟君等是文公手下义军,抗元真心实意,我能相托重任。” 麻士龙凝眉沉思,过了半晌说道:“如果真的能救常州之危,我可与尹玉率军随君同往。” 李越点头:“如此最好。” 麻士龙又有些疑惑地问:“若是运粮解围,这乃大义之举,君何言会辱我名声呢?” 李越又施一礼,说道:“今夜我等要杀出的方向正是张全等军逃跑的方向,天明前与张全会合,元兵必然再次包围。我所恳求将军和尹玉将军之事,就是在元军合围之前,不战而走,趁夜退走宜兴!” 麻士龙面现愤怒,说道:“若是不战而退,吾等岂不与那张全一样?!” 李越摇头道:“不一样。张全退是因其无心战,吾等退,是为了日后一战。” 麻士龙皱眉,问道:“为何要退走,而不是再次杀出重围,给元军一击?” 李越说:“为了不被敌军截击。” 叶铭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他转头对麻士龙说:“将军,如果吾等正面拼杀,与敌交锋,必然有激烈交战,虽然能杀伤敌众,我方也会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0 多加死伤,就是杀出重围,也必引起敌军警觉,穷追不舍。若是悄然败走,让敌方以为援军撤回平江,也许就不再穷追猛赶。” 麻士龙还是一脸怒意,李越再施一礼道:“将军忍一时之败,才能有后面解围之效。” 麻士龙带了轻蔑的口气说:“若我等此时就甘心败于元军,日后元军只会更加强大,还有什么可能再冲入重围,解救常州?” 李越突然想起了赵宇的强弱之说,说道:“面对强敌,不可以卵击石,要看到其弱点,以我军之强势击之!” 麻士龙盯着李越说:“我军何强?元军何弱?” 李越心中感激着赵宇,说道:“我军之强在于游击,人数不多,能灵活行动。元军之弱,在于围住了常州,有攻城之需!” 麻士龙眉头微展,叶铭点头说:“你是说,我军如果要战,就要用灵活出击之战,不可与对方强搏。而敌方不动,一直在攻城……那么我军要战之时,就是……”叶铭把麻士龙拉到了一边,对 他低声耳语,麻士龙回来,脸上没了怒意,说道:“如果君真能有救常州之计,我愿采君之议。” 李越一喜,说道:“请将军火速准备,吾等即刻出发。” 麻士龙出门去了,慧成才把手里抱着背包等放在了一张凳子上。 李越对着叶铭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怕我不来了?” 叶铭一哼道:“慧成早就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来了。” 见李越责备地看自己,慧成笑道:“赵官人说叶官人必成麻士龙帐下军师,若不事前告知他你会前来,恐他设下之计谋,与赵官人之意相左。”李越猛醒:叶铭也是一个新的变数,如果他出个什么主意,也会改变历史的方向。 李越忙问慧成,“你怎么来的?” 慧成说道:“我与周氏兄弟等保护着姚知州的儿子姚让杀出重围,去平江求救,我按照赵官人的吩咐,来这里见叶铭。” 李越问:“赵宇怎么样了?” 慧成有些奇怪:“能怎么样?” 李越想到在飞船上才看见二十几个人:“就是他找人的事儿,难不难?” 慧成轻松地说:“当然不难啦。吾等进了护国寺,赵官人与万安长老商量了,用护国寺的院落为那个……训练基地,所有人都要保密,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护国寺天天有妇人前来上香,有那新寡之妇,赵官人就让我问其可有护城之意,在庙中演习作战,对方十有八九会应允,还会异常努力。妇人之间有手帕交,几日就得二十多人,每日分了时段前来练习。有的管扳动弩杆,有的专门练习放上弩箭。还有那些流浪街头的少儿,都会招来。大的练习射弩,小的练习为竹筒充箭或床弩续箭。儿童手巧,一日就熟练,再来不过是反复玩耍。吾等带的粮食都由护国寺出面舍粥,来的孩子妇人都有一碗,所以虽然赵官人的训练十分严格,人们还是不会间断。有的老人也来了,他们不能动箭弩,但是赵官人让他们演习什么维持秩序,结成队伍,隔开人群。我离开时,有一百多妇人少年了,老人也很多。现在情形愈加不好,还该会有更多人来。” 叶铭皱眉说:“一群老幼妇孺,有什么用?” 慧成说:“原来我也觉得如此,但我到城下看了,如果用床弩,不必接近城墙外沿。那些妇人在城墙内沿处,只要听指挥,上弩箭,扳开杠杆,触动机关,不手忙脚乱就可。赵官人现在主要让她们练的是速度,要什么行云流水一般,不能有迟疑。那些妇人平时多习织缁,心细如发,现在有了这个守城的机会,做的十分认真。只是要到城上使用短弩和排弩的少年人要有些胆气。可赵官人选的都是家中有人被元军杀伤的孩子,一个个急不可耐地要去拼命,赵官人反而要耐心解劝才行。” 叶铭阴着脸说道:“让妇人儿童上阵,形同儿戏!” 慧成忙说:“赵官人向刘师勇赠了一千软甲,赵官人和我每日都上城教习军士搏击之术。虽然元兵日益增兵,险情处处。刘师勇王安节甚是骁勇,领着将士多次打退元兵。也许到时不会依靠太多妇童。” 叶铭眉梢一动,问道:“什么‘到时’?是什么时候?” 慧成念了下佛,说道:“赵官人说,李官人知道。” 见叶铭看向自己,李越吹着口哨,解下大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匕首,交给叶铭说:“拿着,我给你的。” 叶铭冷声道:“不要!” 李越哀声道:“怎么大家都不要我的东西?” 叶铭问道:“那是什么‘时’?” 李越笑嘻嘻地说:“你先收下。” 叶铭拿起匕首来,李越笑着:“我们突围到了宜兴就告诉你。” 叶铭转手就把匕首给了慧成,说道:“你的了。” 李越大叫起来,慧成笑着抖下手腕,向叶铭展示了一下他的利刃。李越气愤地说:“他让我给你的,不要就还回来!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的,谁想给你?!” 叶铭嘴角一紧:“他让你给我的?” 李越愤恨道:“他还说,他的就不给你了!得把我的给你。” 叶铭微皱眉:“那你就没有了?” 李越笑了:“他又给了我一把。” 慧成迷惑了:“这是谁做的匕首?” 李越很得意地说:“是我做的。”叶铭和慧成互视。 李越从背包中拿出一捆竹子部件,还有一板板排在一起的三寸竹箭。他手指飞快地组装着很小的竹弩,简直就比弹弓大了些,嘴里说道:“不要小看这些小东西,比赵宇设计的竹弩好多了!又轻便,又狠又准,最重要的是,一只手就可以操作。”他把一扁匣竹箭安在竹弩上,周围看了看,慧成和叶铭都皱眉让开,李越只好冲着地,但是也没射,说道:“我不想浪费竹箭。”他把竹箭框子卸了,比划着说:“射出后,只要这么往下一蹭。”他把竹弩往身体边一擦,“这个拉杆就会把弩弦拉过来,架上,抬起就能射击。看看,我的比赵宇的好吧?他都说我的好。” 叶铭皱着眉拿过来一副,李越给了他三匣竹箭,说道:“我每支弩只带了三匣,一匣十二箭,省着用。” 叶铭在营帐里找了个箩筐,李越把装完了的竹弩一张张放进去,再把竹箭从背包里拿出来,也放进了筐里。叶铭看着:“才十六张弩?” 李越说道:“十六乘以三十六等于五百七十六,六六大顺,很吉利的。”叶铭摇头,抱了箩筐出去了。然后李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胶囊,给慧成说:“这是止痛消炎的,去给那些受了伤的人。现在我们不能治,等出去了再治。” 慧成离开,李越把东西都放入了背包,又从背包里找出长衫穿好,因为他想表示与义军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1 们同进共退,就不再戴头盔,往头上包了块金属布。在凳子上坐下,他的心又开始跳,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时间上正合适。他若早来,就是说服了麻士龙听从他的意见,前去运粮,但援军未与蒙元交战就贸然退走,必然引起蒙元怀疑,追踪而来。若是他来晚了,援军覆没,无人可救。现在第二步,就带着义军冲出重围,再隐藏痕迹,去宜兴取粮。 他坐在那里回想当初刚到宜兴时,赵宇让孙小官人筹粮,还说自己是常州人,难道就在等待这个时机,让在此处陷入元军包围的义军有个理由脱身?他叹息了一下,不知道赵宇现在怎么样了? 赵宇此时正在酣然大睡,根本不知道李越的纠结。 ☆、第 39 章 不多时,慧成回来了,示意李越出帐。李越走出去,外面已经列满了人,这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叶铭在麻士龙旁边,正低声对着几个领兵首领部署。慧成低声对李越说:“你紧跟着我,别跑散了。” 队伍开始移动,是离开常州的方向,也是元军防守最薄弱的方向。 夜已经深了,元军营中刚刚平复下入夜时那场惊马狂奔的骚动,可并没有平息下疯狂传播的各种流言蜚语。有人说见到惊马中有猛虎徜徉,这倒也说得过去:老虎来惊了马。可这是什么地方?平原之上,方圆中元军万千,周围狼都没有,怎么能有虎?还有更神奇的,说那只老虎最后站了起来,走过的路径边,人就不能动了。每个见到了那只老虎的人都会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什么那个虎精獠牙外露,血盆大口,什么两个眼睛亮如灯盏,什么掌大如簸箕,一挥能把人马煽翻……而且那些人的行动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人说是中了魔…… 这边义军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营地,队伍前方,与拦截的元军遭遇。叶铭带领了十六人,像箭头一样指向前方,用李越的弩箭射开了一个缺口,向元军深处冲去。后面的义军冒着箭雨跟上,用长枪挑开了铁蒺藜,又有义军抬着木板等物铺在了壕沟之上。这活着的义军在此与元兵交战多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原本被元军重重围困,就是要战死在这里,现在竟然能突围出去,士气非常高昂。叶铭打开的窄小缝隙被迅速撕开,麻士龙率领着义军主力毫不迟疑地插入了元兵中心,刀起头落,一时营盘大乱,元兵不分敌我,也无法射箭。 李越放慢脚步,渐渐落到队伍的最后,在那些背着伤员的义军后面,暗地里按动制动器,把追过来的元军放倒。慧成以为李越跟不上,过来拉着李越跑,李越一边说:“慢点慢点。”一边用手对着义军后的追兵乱摆,元军一片片地跌倒,但是混乱的黑暗里,没有人觉得异常。 义军终于冲出元军的围困,向东行去。一队骑兵追赶过来,但是马总在行将接近义军队伍时惊跑开去,无法接近义军。射了一通箭后,只能看着义军消失在黑夜里。 麻士龙义军退到五牧,与尹玉的军队会合,就在张全等军队的附近驻扎。麻士龙禀告张全,说不能被元军合围,要先冲出去。而张全不允,讽刺他不敢与元军决战。但麻士龙竟不与他争议,回来就让兵士休息,半个时辰后开拔。 李越正与叶铭低声谈论后面的行军步骤,三个人匆匆地走了过来,每个都面有怒色。打头的年轻人对叶铭行礼后,明显压着怒气问道:“是你建议我们不战而走的吗?” 叶铭不答,先是一笑,指着李越说:“尹将军,这是李官人。”又对李越说:“这是尹玉将军。” 再指着他后面的两个三十来岁的人说:“这是虞桥周氏兄弟。” 李越仔细打量着这些战斗到底的勇士们,只见尹玉面容周正,单眼皮,看着该是个态度平和的人,怎么能有那么持久不竭的韧性,能与元军奋战日夜,致死不休。而虞桥的周繐周绮兄弟,已是中年男子。他想起他读到的记述,说周氏兄弟年轻时是典型的愤青,眼看南宋朝廷的腐败,民族危机日趋严重,常叹道:“宋高宗有岳飞、韩世忠、刘光世这样的名将,终因奸臣当而未能复恢复中原故土,真叫天下壮士悲愤。”他们天天披甲练武,扎了草人,标上元兵的标志,刺杀解恨。也算是未雨绸缭之有识之士。元兵渡江的消息传到虞桥,他兄弟俩领头组织义军,进入常州相助,最后都战死在了五牧。李越不禁肃然起敬,好好行礼致意。 尹玉勉强还礼,还是回到他开始的问题上:“为何不战?是你怕了吗?” 叶铭不答,问道:“请问,吾等所领何命?” 尹玉立刻回答:“增援常州,抵抗元军。” 叶铭点头说道:“常州一陷,平江必失,临安不保。这就是吾等为何而来。” 尹玉蹙眉等着叶铭继续说,但叶铭不说了。尹玉想了想,似有所悟,放低了声音说道:“叶官人是说,吾等不战而退乃是一计?” 叶铭微点头。尹玉忽然又认真地说:“吾焉知汝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引吾等脱逃而去?” 叶铭嘴角一沉,脸色发冷,李越不想让他们打起来,忙笑着问:“你们喜欢那个软甲吗?” 三个人都一愣,周氏兄弟是从护国寺万安长老处得到的软甲,而尹玉是从叶铭处得到的软甲,双方并不知道对方也有,叶铭闻言有些不快说:“又不是你的,是他给的软甲。” 李越歪头:“是我的材料,他的主意,虽然他动手了,可我也帮忙了不是?别以为是他给的你,那就是他的了,也有我一半。” 周穗带了喜悦问道:“你是认识赵官人的李越?” 李越笑:“那当然,我们是一起来的。他去常州,我送了他一路。” 叶铭脸上更不快,尹玉十分感兴趣地说:“送我软甲的赵官人现在就在常州?” 周绮也答话了:“我们临出常州时见了他,他说他有位友人,名唤李越,会在城外帮助我们。” 李越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他看着尹玉问:“你干吗这么想打一仗?” 尹玉收了笑容,说道:“元军势大,如不死战,无法阻其锐气。若不能救助常州,吾等为国捐躯在此,也要让元军付出惨痛代价!” 李越点头,问道:“你估计如果在此死战,能杀死对方多少人?” 尹玉坚定地说:“吾不言退,必得其千人!”李越感叹,尹玉的确歼敌上千。他伏在尹玉耳边悄声说:“那个赵官人可是个更贪婪的,他要至少万人……”李越站直,尹玉眼睛一张,又微微一笑,说道:“我与那位赵官人还未谋面,已然心中喜欢。” 李越忙说:“千万别,他可是个狠心的家伙。”几个人都笑了,就是叶铭沉着脸。 这次宋军突围的行动让元军的部署大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2 乱,匆忙间重新组织队伍,准备合围援军。可就在军队尚未到位之前,那些宋军却突然行动。一股突然向东,那是去常州的反方向,正是还没有合围的开口处,宋军几乎没有拼杀就脱离而去,另一股虽然暂时没有动,但元军方一接近,就溃不成军,降的降,跑的跑,完全没有了几日前那种筑土为城,与元军死拼到底的架势。 元军起兵去追赶那股脱离了包围圈的宋军,但对方行程甚是不测。向东一段后,又突然向南,再次躲过了元军的包抄。元军想到这支宋军大概是要回南面的平江,就往南方速进,果然,消息传来,宋军正向南往平江撤去。元军松懈了,平江是早晚的事儿,现在先解决常州。可刚歇了一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有一股宋军其实没有南回平江,一路竟然往西边太湖方向去了。想到这些西行宋军大概要绕个圈子回救常州,元军又急忙往北回返,准备堵住这股宋军。还没有截到这支宋军,这支队伍却背道而驰又向南行去,离开常州越来越远,也离开元军大军越来越远。此时伯颜已经在常州附近,下令加紧攻城,把去追击这股不过两千来人宋军的元军调了回来,只令各路监视,如果这股援军再次接近常州,就要彻底围住全歼。可过了两日,这股宋军也没有向北返回,反而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太湖附近的山地中。元军的将领们都觉得这些宋军已经变成了众多逃兵降将中的一部分。 关于虎精显灵马匹受惊的描述越传越邪乎,以致军心不稳。伯颜听了这种荒诞无稽的故事,认为这是汉人在装神弄鬼,斩了十几个妖言惑众的军士,才刹住了什么“虎神降世,护佑宋军”的谣言。 叶铭的行军策略,让李越基本没有再用上惊走马匹的仪器。李越第一次看到了他下载的兵书在这个时代的运用。叶铭的指挥明显借鉴历史上中国红军七渡赤水之类的行为,模仿了那个杰出的军事鬼才人物的手段。他要求宋兵只带粮食武器,抛弃了所有其他的装备,完全轻装前进。七拐八拐,人鬼莫测,灵活机动,总是在元军的追击中保持着主动。有时利用了元军的猜测,有时借助了夜色的掩护。他还令兵士用柳条编了帽子顶在头上,盔甲上也插了树枝树叶,寥寥的几匹马也披挂了伪装。有一次,他们甚至能看到远方的元兵,而宋兵则爬在平地上,远看就是一片草木。最后,还让那些李越不想接纳的人带兵回平江,分散了元兵的注意。 四天后,兵士的粮食吃光了,但叶铭不让停留,也不让进村镇要粮,义军忍着饥饿,连夜疾奔,终于在第六夜行将消失的凌晨,到达了偏僻山地中那个李越藏了大量弩箭的废弃村落。 借着晨光,李越看着义军兵士疲惫地在荒芜的草木间或坐或躺,这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他想到如果按照命运的本来进程,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他虽然穿过箭雨去说服他们,但他明白是所有人的行动才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如果没有众人的拼杀突围,没有麻士龙的隐忍,没有叶铭的策划,他们现在不会在这里。虽然除了他,其他人都无法知道这其中命运的改变。 从表面上看,现状与历史没有多大不同:常州援军没有到达,常州孤立无援,粮尽兵疲,元兵日盛。可李越已经分明地看到了,在这表面平缓的发展潮流下,有了一股暗流,起于细微,正在增强。他也终于渐渐明白了赵宇所说的容易和难指的是什么:能否让历史的长河改道,冲刷出不同的生存痕迹,根本不可能只靠他和赵宇两个,而是要依靠众多人们的行动和配合。 慧成中途离开,去宜兴见孙小官人。他黎明进了城,到了孙小官人的府上,告诉孙小官人在十几天后,所有粮食都要运走。孙小官人的激动并没有让他多想,觉得只是重逢后的喜悦。如果李越在,就能明白这是孙小官人对行将卸去重任让他能周游世界的可及未来产生的快乐。趁着孙小官人备马套车的时间,慧成匆匆吃了几口饭,然后就驾了装了一车粮食盖得严实的马车,出城而去。 李越告诉叶铭他要去接一下慧成,离开了废村,到小路边上去迎慧成。现在元军一路在攻宜兴西边一百五十里的常州,一路从建康(南京)往南,在攻打宜兴东边二百多里的溧阳。宜兴正处在两路大军的中间地带,还没有被元军侵袭。李越赞叹自己当初的选择,糊里糊涂地就选了个风水宝地,大战中的平静港湾,这不是运气是什么?李越告诉自己有空一定要提醒一下赵宇自己这种超自然的才能。 倚着一棵树干,李越遥望着远处的小路,也饿得前心贴后心。他非常想念那余下的营养丸,可惜他一时慷慨,都给了赵宇。本来从常州回来顶多三天的路程,谁知道叶铭竟然走了五天。远远的,偏僻的小路上走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慧成。李越忙迎出去,走到路边,慧成停下车,等李越上来,两个人把车赶入林间小路,直到无法行走,慧成停下,说道:“我去叫人来……”话没说完,一道黑影袭来,从李越面前掠过,扑向慧成。李越惊得一躲,从车座上翻下来,倒在地上,一抬头,见一只小黑狗正扒着慧成的肩膀,对着慧成的脸伸舌头,慧成抬手抱了黑狗,正高兴得露大牙地笑。 李越生气,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只见一支带着枝叶的青竹细杆准确地打在了慧成的光头上,带着斥声:“你个贼猢狲,你个笨贼!吾等跟了你十里路了,竟然不知……”慧成缩脖,来回躲闪,但是那支竹竿像长了眼睛,追着打,直到把慧成打下了车座,慧成抱着黑狗绕着车跑过来,李越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和尚一脸愤怒,气得呼呼地从车那边走出来。四周突然出来三个年轻僧人,都笑嘻嘻地围过来。一个说:“慧成师弟也太不小心了吧。”另一个说:“就是,看了四周多少次,就是发现不了我们,难怪师傅生气。”“这不是给我们寺院丢脸吗?”“就是,别人会以为师傅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么马马虎虎的。”“如果不是师傅放开了小黑,他到现在也不会察觉…… 那个高大和尚更气,啪啪地竹竿翻飞,慧成抱着黑狗猫腰藏到李越身后。大和尚才住了手,勉强恭敬地作揖道:“李施主见谅,只是这个贼孙蠢笨,他车载了这么多东西,竟然一路不加警觉,实在让我生气!” 李越笑着行礼说:“在下见过释智长老,慧成十分能干,帮了我们大忙。”那几个青年和尚脸上立刻显出不信。 释智叹气道:“李施主不必为他遮掩。这是我寺最笨之徒,端个碗也能给砸了。如果不是文施主持意,我决不会让他出来。吾原想五月就去追寻你等,让他随你们十几日也没什么。可文施主就是不允,说什么时机不对,定要等到此时。现今吾等来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3 了,李施主就不必迁就这个劣徒了,我这几个徒儿都可以随身效力。” 李越忙说:“长老莫要如此说,慧成真的很好。” 慧成直起腰来,说道:“真的真的,师叔,我没有误过事。”他热情地对几个青年和尚行礼,转头对李越说:“这几位是我的师兄,比我强多了,这位是慧达,慧至,慧悟。”他一一介绍着。 一个长相俊朗的和尚扯了下大和尚的衣襟,释智说道:“哦,慧达乃是我寺……” 慧成大叫道:“师叔,师兄们,我学了几招!”他放下黑狗,在林中空地间走了几个动作。几个年轻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个慧达上前一把搂住慧成的肩膀晃了晃笑着说:“师弟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很想你。”另外一个也上前挽住慧成的另一支胳膊,笑道:“就是,没有师弟,吾等每天少了许多欢乐。”第三个拍了拍慧成的光头说:“师弟,以前我教你的武功还记得吗?别忘了,枉费我的一片心血。”…… 李越忍不住笑起来,释智也笑了,说道:“吾徒甚是聪颖。” 李越笑着说:“我们先得把粮食运过去。” 几个和尚听了过来解了绳子,纷纷背了粮袋,慧成领着路径,往荒村方向去了。李越和释智守在车边,释智看着李越说:“李施主,有何要办之事,尽管直言。” 李越点头说道:“现今要把孙小官人的府中和其他地方所存粮食运到此处,尽量不要惹人注意。还有,赵宇曾以常州人身份为宜兴人义诊,可请人们为了常州有所捐献,衣服食物药材等,但也不要太过张扬。”释智是文老头信任的人,那么就使劲用呗。 释智点头道:“好,吾等今日就入宜兴。” 一会儿,一小队义军过来,把大车搬得一干二净,然后释智带着慧成和他的徒弟,赶着车回宜兴去了。 整整两天,孙小官人的几辆马车一直在城乡中来回往返,才把粮食都运到了已经成为义军营地的荒村。义军兵士们也得到了充分休整,李越忙了一天一夜,在小三角帐篷里,让人们把一个个睡着了的伤员抬进去,他单独进行施救。 又到了深夜,断壁残垣间已被整理干净,上面覆了棚帐,作为简单房间。叶铭找到了李越,带他走入了麻士龙的草房。李越看到门外慧成正对着他的师兄们比划动作,进门一看,里面除了麻士龙还有尹玉,周氏兄弟,和释智大和尚。麻士龙面容严肃,其他人也都看着李越,李越嘿嘿一笑,知道揭谜底的时候到了。 ☆、第 40 章 看着李越的笑容,叶铭低声说:“你正经点。” 李越赶快严肃了,说道:“我要说的事实在太过重要,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叶铭示意众人跟着他,带头出了敞开的门,一行人走出屋子,释智和尚轻咳了一下,慧达也不说话,立刻跟了过来,其他几个和尚自然也随着其后。 叶铭领着人走到了村落外围一面竖立的断墙外,几个和尚马上分开,仔细地搜寻四周,向远处行去,然后站住,成了岗哨。等大家都到了,李越席地坐了,其他几个人也借着石块或者土坡坐下。 李越低声说:“君等可知常州最缺何物?” 麻士龙蹙眉说道:“你曾说常州缺粮。” 尹玉说道:“常州当缺箭矢武器。”李越点头,常州最后的确是没有箭了。 李越接着说:“我们这里有五千石粮食,但常州有两万军民,这些粮食不过能支持一个月,远远不够。” 叶铭低声说:“你是说要劫敌军粮草?” 李越白他一眼:“就你聪明,难怪赵宇受不了你。” 麻士龙说道:“莫要玩笑,此时不知粮草何处,吾等军士数量单薄,若劫粮草恐难成功。” 李越小声说:“如果我知道粮草的确定位置,可有人杀入敌营驾驶粮车前往常州?” 尹玉说道:“那吾等就是拼一死也该试试!”周氏兄弟忙点头。 李越换了个问题:“我们的粮食也得运往常州。” 释智说道:“孙小官人才有八套马车,这五千石粮食要由兵士背运。” 麻士龙的眉头更紧皱了:“那每个人要背上三百余斤还不止,怎能杀入常州?” 李越又小声道:“如果我能诱来千匹马,就能运走所有粮食。” 众人脸上露出不信的神情,叶铭说道:“我听说你有□,可让马匹寻香而来。”李越又瞪叶铭,就你知道! 麻士龙手扶下颚说道:“就是有千匹马,也不能保证都进得了常州,马匹一出现,必遭元军围截。吾等死伤是小,这些粮食如果不能运进常州,常州难守。” 李越又换话题:“伯颜有回回炮,能击破城墙如纸,还有火炮等武器,如果我知那些炮的位置,可有人敢与我深入敌营,毁去这些炮?” 尹玉再次点头说:“吾可带人与你前往。”这家伙是哪里险哪里去的主儿。 叶铭盯着李越说道:“你说的这些事,都非常艰难,大概我军全部战死,也无法完成二三。这就是他的解围之计?” 李越诡笑,压低声音说:“如果,有那么一个时刻,敌军不会注意到后方粮草,就是有人劫粮运粮,也不会引起太多抵挡,因为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后方。而有的城门会没有多少敌军围困,我们的军士可以驱马而入,不会受到什么截击。就是有人深入敌军,毁去那些回回炮,也不会引人围攻……” 麻士龙惊诧地问道:“竟然有这样的时刻?” 叶铭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又坐下,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他的计谋!就凭那些妇孺……”夜空下,叶铭的脸色狰狞,看着是出离愤怒了。 尹玉不怕叶铭,小声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刻?” 释智大和尚几乎不可置信地悄声说道:“当然是,破城之时!” 李越把手指按在唇上,释智起身四面张望,大家屏声静气,听着野外的夜风吹过树林。 是的,只有破城之时,才会让元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城破之处,全力攻击一方。其他的城门就会被冷落。只有破城之时,后方才会松懈,能劫出粮食。也只有破城之时,疯狂的冲击间,无人会注意内部的骚动。只是,那破城之处,将是最危险的地点。 叶铭又要起身,说道:“我原以为只是利用元军攻城之时,现在看来,常州之险愈甚。我这就去常州!” 李越一把按住他,低声说:“不可!不能做任何会让敌方警觉的事!” 叶铭说:“我一人前往!” 李越拉住他不松手,摇头说:“这里还要你帮忙呢。”他看着其他几个人,小声说:“别担心赵宇,那个人不同一般。敌方登城后,他能顶住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4 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我们要把该干的事都干了!” 尹玉点头说道:“那位赵官人如此英勇,我领人与你去敌军中摧毁回回炮。”周氏兄弟同时出声:“吾等带人同去。” 麻士龙也语气坚定地说:“吾率军驱马驮运粮食,进入常州后,直接去破城处支援。” 释智说:“吾带弟子前往劫粮,只需百余军士协助运粮。可需将敌军粮草烧毁?” 李越摇头说:“那太浪费了。现在到处都缺粮,我们总可以劫过来。” 叶铭低声说:“诸位容我仔细筹划,但切记不能泄露半分消息!” 几个人都庄重点头。李越小声说:“明早我会制造大量武器,请诸位帮忙,找十几个年少手巧之人,天明时就来找我。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以免出现混乱,误伤了自己人。” 麻士龙开口道:“李官人放心,我定好好安排。”他说了话,尹玉和周氏兄弟就点头了。几个人站起来,相互告别,李越拉了下释智和尚的衣袖,释智和尚会意,走在了李越后面。 叶铭走在李越身边,脸色阴沉,他走过放哨的慧成身边,碰了碰慧成的胳膊,示意慧成跟着他。李越知道他要向慧成细问赵宇在常州的情形,也不阻拦。 他们走远,李越放慢了脚步,身边就是释智和慧达等人。李越到了一处,指点道:“把上面的土拨开,把东西拉出来。” 几个青年和尚听了,忙动手,不一会儿,薄土推开,三个人轮番抱出九个大包,里面空了。李越又指点了十几处,把掩藏的竹弩竹箭等都挖了出来。荒地间堆立起一个个黑色小丘。李越低声说:“大家守着这些东西,天一亮就来找我。”释智点头,也小声说:“施主放心。” 李越走进自己的破屋子,黑暗里,李越也能看到慧成正苦着脸坐在地上,对面叶铭一副审讯的样子。李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可两天两夜都没有睡了,我睡不好觉就记性不好,就会怎么也记不起来赵宇以前的事了。” 说完倒头就躺下了,叶铭不死心地过来,到他耳边,低声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越困乎乎地说:“他是那种极聪明的人。” 迷蒙里,李越听到叶铭的声音:“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天蒙蒙亮,有人就轻推李越,李越睁眼,正是慧达,旁边慧成不赞同的样子,正小声说:“这个,李官人该多睡觉……”李越挣扎起来,小声说:“我现在要是睡,后面就要累死了。” 上次在陆敏那里组装弓弩的经历,他发誓不再干另一次了,太累。他不在乎了,包工外派吧。他走出来,外面十几个年纪轻轻的义军兵士在等着,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是陆敏的年纪,在他眼里是明显的孩子样。李越笑,使劲揉了下自己的脸,看来自己老了。 他领着众人去和尚看守的武器处,先教众人怎么组装短弩。这些是凶器,他曾经不想让人学了去。可他想他的弩弦这个世间没有,所以就是有人真的做出那些部件,也不能复制出弓弩。李越的部件加工得精确细致,只要不损坏,都能契合。他只选择了短弩,把众人手把手教会了,检查了成品,他找了一个学得快的小青年当头目,李越就回营了。 太阳很高,兵士已经列出队伍。 李越走过去,站在一边。看到义军分成了几个部列,分头走入了周围的山林。释智走过来,站在李越身边,说道:“那个叶施主说要演习操练,有的是守城,有的是骑马,有的是搏斗。” 李越点了下头,想起慧成在突围时根本没有出手杀人的行为,说道:“长老,真的对敌,出家人还是下不去手吧。” 平常大声呵斥人的释智,这时沉默了。李越想起昨夜释智猜出了破城时刻,知道这个表面粗野的和尚其实有内在的智慧,不然也不会成为寺中主持。 好久,释智叹息,说道:“此时不能袖手旁观,只能舍身成仁。施主放心,吾等必全力以赴。”李越点头,说道:“请长老等与我来。” 释智招呼了几个徒弟,小黑狗追着他们,走到林中一小块空地间。李越深呼吸一下,在各位练武之人面前,走了一遍武术动作。这套武功过于强悍,那么就把它留给心有慈悲的人吧。 他现在不在乎了,举手无力怎么了?抬腿弯膝怎么了?众人一声不响地看着。他走完,没人说话。李越无奈,又慢慢地演示了一遍,还是无人开口,慧成以前看过,可现在眼睛连眨都不眨。李越只好又表演了一次,虽然只是比划,但他开始喘气了,心想这营养跟不上可真的是致命的,才几天没好好吃饭,自己这么好的身子底子就虚了。 看几个和尚依然默默地看着他,李越不干了:“我还没吃饭呢!” 慧成马上说:“我带你前去。”刚迈出一步,又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释智,释智似乎在沉思,眼睛里根本没有慧成。那个慧达飞起一脚把慧成踢向李越,说道:“快去快回,别这个傻样!” 慧成马上乐了,拉了李越飞跑,李越气喘着:“干吗干吗这么急呀……” 慧成一边跑一边说:“师叔要指点武功……” 李越哀叫:“我才是教你们的,有没有搞错?” 时间过去,李越指导着组装了短弩,让义军每人都有一把,义军的演习也包括了对弓弩的熟练和配合。李越只教了那些年轻的义军怎么组装排弩和床弩,装出了几架用于训练,其余的成包弩箭和弓弩都不动,要被运往常州。李越只惦记着那些包裹竹弩和短箭的薄膜,这是现代的东西,很宝贵。他反复告诫他的小工们把这些薄膜还给他,还把那些没有打开的大包上都写上“常州赵宇,物归原主”的字样。叮嘱每个人,到了常州后就是他出事儿,也要把这些东西给个叫赵宇的人。 他与叶铭讨论了训练的项目和赵宇的计划后,就离开营地,去孙小官人处看了阿卓,进山回了飞船。 独自在飞船,他制造了几样现代武器。可每天他都要升空一次,察看元军的动向,观测赵宇的行动。在元兵的攻击下,常州的城墙日渐残破,民众衣衫褴褛。他也看到了赵宇周围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他扫视元军的细节,找到他们的粮草分布,分析粮食的配给和运输。 当他看到常州城南北,兵丁驱赶百姓筑起土垒,再直接打死推土的人砌在土里时,就知道到了最后的阶段了。果然,土垒完成后,与常州的城墙一样高,就有兵丁把回回炮和火炮架在了上面。 李越看着摇头,宋代是中国古炮发展最为鼎盛的时期,距此时四十年前,就出现了以巨竹为筒的管形喷射器――火枪。竹制管形射击火器――突火枪,也有二十年的使用了。可惜,这些武器没有被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5 宋军好好运用,反而被蒙古全面掌握。当蒙军攻打金都汴梁,就曾使用火炮数百具,昼夜连续向城内发射,所射石弹几乎将里城填平。而刚刚发生的焦山之战,元军用炮的场面煞是壮观,“炮声震百里”,宋军惨败。北宋仁宗时期编纂而成的《武经总要》可以说是古代第一部“古炮大全”,遍收历代上好的攻城兵器,其中辑录了十多种古代样炮,并附有火炮图形。而这时的欧洲,才刚刚学会了长弓的使用。等南宋灭亡后,蒙元精英出身游牧,没文化,过去是抄袭敌人的武器,自然根本就无法进一步研究发展火药的运用。中国武器的研发从此一蹶不振,而欧洲虽然起步晚了四百年,可架不住人家后来居上,用火枪和火炮打进了中国,把挥舞着大刀的火药的发明者揍了个够。 他曾经想建议赵宇直接使用火药,他们有配方,可赵宇那么个大博士,怎么能想不到这些?他总觉得赵宇没有尽全力。赵宇在纠结着什么。此时他看着元军开始用火炮轰击常州,再仔细看,攻城的人众里也有着繁多的汉人军士,他猜测赵宇并不想介绍什么更强大的武器,也许是因为一弄不好,就会被对方利用,反过来打自己。连短弩赵宇都要求不能落在对方手里。尤其现在满地降军,若是大面积杀伤,死的肯定有很多汉人,那他们干的事不跟蒙古人一样了?真是让人郁闷。 李越记下了有关细节,在清晨把飞船着陆在山区外围,走向营地。冬天的晨风冷得逼人,这个时代比他来的时代寒冷许多,太湖都会结冰。他到了宋兵营地,发现许多人有新的棉衣。慧成告诉李越说宜兴民众捐赠了许多衣物。由于元军的进犯,大批百姓无心耕作,逃避战难,四处饥荒,就是产粮之地,粮食也越来越少了。 看见李越回来了,正午时分,几个领导人物聚集在了一起。 众人面色庄重地看着李越,李越吸气,说道:“我们该行动了。” ☆、第 41 章 十一月十六日,伯颜亲临常州指挥攻城,元军日夜攻城不休。 就在这天的入夜之后,元军后方,多处出现蒙军攻城时闲置不用的马匹走失的现象。可是因为各个马厩走失的马匹并不太多,少则十几匹,多则四五十匹,在每个马厩几百匹马到上千匹马的管理中并不起眼。各个马厩也没有相互通气,只惩罚了管理马匹的人。加上现在攻城正紧,没有人觉得这是个太大的威胁,因为,蒙军的马匹实在太多了!蒙军一个军士平均有三到四匹马,进攻南宋,蒙元有四十万到五十万匹马。这是什么概念?在唐朝鼎盛时,唐军总共也不过十到十五万匹马。宋军的马匹不及蒙元的十分之一。这其实也是蒙元为何要侵略四方的原因:马匹过剩,草原实在无法支持。蒙古马用不着吃太好的,耐劳耐寒,很好养活。蒙古贵族把汉人赶出土地,就是把田地变成草场来养马。 那些挣脱了被人割断了的缰绳的马匹,从各个方向追寻着空气里一丝无法抵御的气息,狂奔了一个时辰,进入了山林地带,马上就被在林间等待着的人用绳子套住,拴在树上。过了一段时间,等马匹都到了,那股气息消失了,马匹焦躁不安,林中到处是嘶鸣和马蹄踏地的声音。 把大批的马引入林间后,一个高大的和尚领着几个青年和尚离开了树林,飞步追赶一小队早已开拔往常州北面行进的义军。和尚们的身影在黑夜里快如鬼魅,后半夜时赶上了提前出发的众人。由那个高大的和尚领路,这支队伍绕过了常州外的元军主力,插向常州北部元军负责辎重给养的后军。这里有众多民众,被蒙人驱动搬运物资。伯颜知道因为战乱和旱情,江东粮食锐减,就为攻城大军运载了充裕的粮食。伯颜攻常州的元军号称百万,其中真正的军队不过二十万,其他是几十万民夫。众多的百姓挑夫,绵延百里的粮车随军南下,到达了常州北部。休息时,百姓就睡卧路边,马被卸下车辕,集中喂养歇息,行动时再套上车辕。 十七日的白天到来时,这百来人的小队已经找到了他们要进入的区域,在附近隐蔽了起来,饮食休息,等待夜晚的降临。 往刚刚抓到的马匹背上压上粮袋和大包箭弩后,躲避在山林里的义军也出发了。马匹虽然狂躁,但负担实在沉重,无法快跑,只能缓步地走着。义兵队伍走出了山林地带,取乡间路径,向东北常州方向步行而去。队伍周围分散上百名兵士,身背弩箭,防范元军的探马。 这支队伍走了三个时辰,行军的方式甚为奇特。每个人的步伐大小和速度都差不多,总是走到了最前方的小组就会停下来等后面的小组超过自己,直到自己的小组成为了最后一组,才会起步向前。这样的步行,让每个人都在行行走走之间,总有时间休息,可是整个队伍却是一直在行进中。这种后队变前队的持续循环,让队伍像一只折叠着向前移动的环形锁链。当然没有人知道这种行军方式是由俄国伟大的军事家、军事理论家亚历山大瓦苏沃洛夫(1730.11.24—1800.5.18)设计的,他领导的军队曾创下在极为恶劣的天气状况下的行军奇迹,神兵天降般到了敌人面前。 天亮了,这支队伍在树林里休息,用大量的树枝竹叶伪装周围,马匹轮番喂食后都用绳索绑住嘴部,以免发出嘶鸣。 李越从来没有觉得冬日的白昼会如此漫长,他看着空中苍白的太阳心烦意乱。众多义军战士都在休息,可他被各种恐惧困扰着:如果事件的发展出现变化怎么办?援军虽然隐蔽了,可如果伯颜不放心,提前攻城怎么办?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们,元军前来阻截怎么办?叶铭脸色异常阴沉,他看得出来叶铭也一样心情沉重。几个领兵的人再次低声把行动方案对了一遍,就不再相互讨论,专心巡视兵士,检查细微末节。 午后李越终于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天已经黑了,队伍准备出发。他深感轻松:他宁愿面对敌军,也不愿在遥远的地方干等着了。 部队出发,三个时辰后,他们能听见远远的隐隐炮声。叶铭让队伍停下,命兵士给马蹄裹上了厚厚的麻布。再次行进,队伍不再改变次序,只小心地向前。十八日的凌晨时分,他们到达了常州的元军外围,可以看见远处朦胧的常州轮廓和浓烟。队伍外部的散兵用弩箭杀掉了发现了他们的元兵,义军寻找到离常州最近树林丘地,匍匐隐蔽,等待着信号。 同一个黑夜,那个高大和尚带领的众人潜入了背粮的百姓队伍中,他们都是平民装束,连和尚都用布包了头,有的人头布下边露出一线金色的边缘。每个人双臂都绑了红色的布带,可夜里看不分明。他们没有在众多的民众间停留,而是到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6 了那些粮车附近。周围巡逻的蒙古兵丁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倒下。午夜后,一匹匹正在休息的马被拉了出来,重新套上了车辕。四匹马分前后两组双驾拉着的马车准备好了以后,有人给拉车的马轮流嗅了嗅一个小瓶子。此时正是黎明前,黑夜浓重。 也就在这时,赵宇召集了他的老幼妇孺队,在护国寺集合了。 史书记载常州破城就是十一月十八日,伯颜让精兵猛攻北城,同时让宋军降兵打头阵攻南城,遣自己的亲兵夹杂其中,在众军士的簇拥下,把赤旗插上了城墙。 赵宇推测如果赤旗上城,各路兵士见了如潮而来,那么应该是太阳升起来之后的事才行,黑夜谁也看不清。另外,有关陈炤的记录,说他拒绝了别人劝他走后,“日中兵至,死焉。”就是到了中午,元兵来了。所以,怎么看破城都该是在太阳升起后的早晨。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提早准备。 面对着黑压压的一院子人,赵宇平静地说道:“我们练兵多日,今天就是上战场的日子了。” 站在前面的少年们激动得发抖。这些日子,元军攻城激烈,常州伤亡惨重,沿城墙的民居都被烧光,这位赵官人要求大家天天躲在这远离城边缘的中心庙宇,免遭战火,而他自己也十几天不再登城。开始少年们心中多少有些猜疑,可赵宇的严厉不是在呐喊之中,如果有人不听指挥,他能让那个人练习一个动作几百遍。有人想偷弓弩上城,不知怎么就被他击倒在地,醒来被罚两天不给粥,外加残酷的训练。渐渐大家明白赵宇不上城肯定不是因为胆小,他们练得这么狠,一定是等着一个重要的时刻来用他们。这一天终于来了,青春期毫无畏惧的少年人怎能不激动。 那些妇女一个个布巾缠头,裙子都截短到小腿,袖子绑得结实,有的人身边还有小童。她们大多是二十岁到四十岁,许多已经没有了丈夫,有的年纪大的还失去了成年的儿子。日夜不停的炮击警醒着她们,城破后她们的命运她们自己了然,无论长相如何,几乎人人都带了刀剪之类的自杀凶器。死亡不再可怕,许多人根本就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地活下去。这个时刻终于来了,年纪大些的面容郑重,年轻些的有的眼中含泪,可没有一个人哭出来。她们就要上城了,怎么能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不起。 老人们围在周围,也都装束利落。有的手中拿着小旗,有的拿着木棍,有的还拿着绳索。 “引路翁队。”赵宇说道。 “到了。”一个老汉举了下手中的小旗。 赵宇点头:“准备好了?” 老汉说道:“好了,从东门到南门各个路口都有人指路,另外,我儿现在东门,信号后,我会告诉他详情。如果我死了,还有别人顶替我职。”这里的老人十分忌讳谈论死亡,他现在这样明确地说出来,表示他已经无所顾忌。 史书中记载,元军破城后,有人劝陈炤从东门离开,因为那里已经没元军了。赵宇与李越就约定了粮车从东门入常州。 赵宇说道:“出发吧,应该是天亮之后。” 老汉应了一声,挥了下旗子,五六十个老年人随着他离开了护国寺。 赵宇看着剩下的人说:“组队。” 一下子,人群分开,妇女们以床弩为单位,组成了三到五人的小组。而少年们则组成了背着双弩的两人和背着竹筐的两个儿童的四人小组。余下的儿童们站到了一起。 赵宇提高了些声音,“协助队到了吗?” “来了!”两大队和尚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一个身穿袈裟的长老也迈出大堂,他后面的一个和尚带出一面大旗,到院子里展开,上有“降魔”两个大字。 那个长老走到赵宇身边说道:“赵施主多加保重,真不用我的旗?那两个字是我得意之作。” 赵宇低声说:“长老亲自将旗带上城,才是真得意。” 那个长老一笑:“那城上再见。” 赵宇点了点头,看了看依然黑色的天空,对院子里的人说道:“宁早勿晚,我们出发吧。” 他带头走出去,后面紧跟着两个少年,一个拿着锣的一个背着弩。一队和尚们抬起依在墙边的长方形的木板跟在他身后。这些木板是用庙寺中的殿堂大门锯成的,后面都钉好了支架。背着短弩和竹筐的少年们在后面,接着是一队扛着床弩还背着巨大的箩筐的和尚,床弩旁边走着一组一组的妇人,而最后则是一队孩童,每人背着或者拿着两三张弓弩,但是没有弩箭。 这一大队人众虽然成员怪异,但是秩序井然,走在被战火摧残的常州城中,让看到他们的人深感神秘。接近南门时,天蒙蒙亮了,攻城的炮火并不猛烈。此时北面正在承受着元军的猛攻,南门相对平静,不然历史上,城南的守将张超也不会擅离战斗岗位到庙里去求神,导致守兵无人指挥作战,造成南门被攻破。 赵宇停下,对背着弩的一个少年人说:“上去找指挥张超,见到他,说护国寺和尚前来增援。” 那个少年人跑上城去,一会儿跑下来,说道:“人说他前往庙中祈福去了,请和尚们上去。” 赵宇点头,对旁边的少年和后面的和尚们说:“弓弩队门板队随我上去,床弩队原地待命。”然后自己走了上去,抬着门板的和尚跟着他,持弩的少年们和背着小竹筐的孩子们都跟着他,他身边的少年人去传话了。 有元兵在与城平齐的土坝后聚集,土坝上的投石机旁有人忙碌着,间或有大块石头飞来,有的落到城外,有的越过城墙落到城中。用人油熬成的火弹零零落落地带着火焰打在城外,外围的鹿角等障碍等大多被毁损。有的火弹飞入城中,沿城所建的民居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只有几处还冒着烟。可总的来说,情况还属平静。 和尚们把一人高的木板一张张地竖在被石击得残缺的外围,支起支架,一共三十面门板。其实,元军为了不给城中的人供给箭矢,已经很少射箭。这些门板大概也就起个遮饰的作用。背着弩的少年人马上两两站在了门板之后,而那些背着竹筐的孩子也一对一站在了他们身后。那些守城的人们看着这些年少认真的半大孩子们觉得好笑,但是守将不在,现在也没有元军攻城,这些摆了门板的和尚是来帮忙的,也不好呵斥少年们,有的兵士或者平民也站在了门板附近。 赵宇站到了一扇最边上的一扇门板后面,看着土坝后越来越密集的元兵,一只手握了激光剑,用袖子遮了,电击棒挂在他另一只手腕上。他耐心地等待着,太阳升起来了,冬日的朝阳毫无热气,惨淡而无力。 远处元兵一阵呐喊,向这边漫延过来,许多人手中拿着刀剑长枪,有的扛着绳索云梯,远远的,有几个人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7 扛着半卷的赤色旗织夹杂在人流中,并不惹眼。 “元军攻城了!小孩子们快下去!”和尚们按照预先的叮嘱,纷纷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他们是来帮忙的。” 不及他们细说,元军近了,城上的兵士们都躲在门板或者垛墙后。他们已经没有箭了,看着少年人手中空空的短弩,喊道:“箭呢?”“上箭呀!”“你们快下去,别在这里碍事!”“张守将!元军来了!”……少年们慌乱了,但转脸看见赵宇倚着门板,往外张望着,脸上一如平常地安详,就有些羞惭地压住恐慌,继续安静地猫在门板后面。 时间也许很长,但是在城上的人觉得似乎就是瞬间,元兵已经到了城下,守城的兵士和民众拿起城墙上的石块砸下去,可几乎无济于事。不多时,云梯在城前架起来了,密集的元兵开始往上爬。城上的军民抽出武器,砍杀着零星登上垛墙的元兵,或者用棍棒把人打下去。 门板后的少年看够了,开始跃跃欲试,一个劲儿地看赵宇。见云梯上的元兵越来越多,一个扛着旗子的蒙兵也在其中,赵宇终于说道:“上弩!”他旁边的少年大声喊出了他的指令,持弩的少年们一面接过旁边孩子递过来的竹筒或者排好的竹箭,一面大声重复着赵宇的命令。一片人声的呐喊里,少年们尖细的嗓音高昂分明。 那个扛着旗子的高个子蒙人终于在其他元兵的掩护下登上了城墙,他躲过了一个民兵的棍棒,双手把旗插在了垛墙边。接着腾出了手,抽出了腰刀高高举起,就要劈向两步外一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拿着一张像玩具一样的竹弩对着他的少年。就在这个瞬间,赵宇喊道:“射击!” 那个举刀的大汉只觉一只眼睛突然黑了,另一只一片殷红。接着有人从后面一推,他从城头跌落,摔在城下,一身剧痛,但他还是听到了城外四野参差响起的呐喊:“城破了!”“丞相登城矣!”…… 摔在了城下的大汉闭了眼睛,作为伯颜丞相帐下的亲兵,他完成了丞相的命令。 ☆、第 42 章 六十只弩箭同时发射,每箭都射中了一个元军,大多是在面部要害,城上片刻就没有了敌人。在城外如潮的喊声中,赵宇说道:“随意射击!”又一片少年的喊声,两个少年轮流从门板两边探出头去,向往城上爬来的元军射击。因为距离近,他们练习了一个多月,命中率几乎百分百,很快把在城墙外的元军止住了。 但是城外四面八方出现了往这里涌来的元兵,杀声震天,“城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赵宇喊道:“鸣锣!”他身边吓的半傻的孩子,就凭着平时的训诫,机械地开始使劲打锣。城下的女子们同声呐喊“上城!”,和尚们扛了床弩飞奔上来,城下只余下那些背着弓弩的孩子和一些小童。 城上原来负责支门板的和尚此时抬起死伤的元兵向城外扔去,清理开城上通道。守城的兵士民众被方才突来的弩箭惊住了,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奔向那些少年,要抢他们手中的弩箭。清理尸体的和尚们拉住他们大喊道:“等等!等等!不要打乱赵官人的安排!”要不他们怎么叫“协助队”呢?和尚们把守城军民劝到一边,守在少年们的身旁。少年后面的孩子们手指灵活地往空了的竹筒或框架里续上竹箭,虽然他们练了很久,可此时有的人一紧张,还是把手指划伤了,但没有孩子哭泣,只颤抖着用流血的手指继续干活。这种情景让旁边守城的成人们看到,只觉胸中激荡,如果不是被和尚们按住,肯定要扑出去。 那些扛着床弩的和尚们跑上来,把床弩密密地排开,把装满弩箭的箩筐放在旁边。女子们挪动小脚,蹒跚地跑上了城,成组地站在了床弩边。城上原来守城的人们再次惊呆了:妇人们上城了?!有人想呵斥这些妇女却被她们脸上的肃然和动作的整齐镇住。 锣声停了,赵宇看着外面飞快接近的元军,伸了一个手指,一声响锣,那些女子把床弩拉到第一档,对着空中,然后射出。纷纷的弩箭突然从城上升起,又向着攻城的人群射下,有的甚至射到了土坝上的回回炮处。这床弩在一个档次里,由于发弩时的震动,可造成发出弩箭的不规律分配,虽然是同档发射,在一个区域里每次的落点都不一样,让人难以避让。弩箭所到之地,密集的人群会出现一线波纹,有人倒下,但敌人太密集,依然继续涌来。城上的女子们轮番开弩射击,上箭拉弦,动作娴熟果断,但射击的频率并不快,让敌人可以继续向前,还给人以箭矢随时可能停止的错觉。这些女子并没有时间了望战场,所以没有被远处汹涌而来的元军惊扰而改变方式。 确定了元军并没有因为弩箭的射击退缩,更多的元军正从远处奔来,赵宇拿出一只信号二踢脚,就着脚边一只半燃的火箭,点燃了炮捻子。一声闷响,接着一条细烟冲上天,在极高的空中炸开,光团明亮得像一团闪电,十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看着城头升起的信号,麻士龙喝了一声“出发!”。一群马匹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了一样,抖落了身上的树枝树叶,开始小跑起来。那股刺激了马匹的气息又出现了,就在那匹领头的马上。群马想飞奔,但负载太沉重,拼了命往前追,速度也就是慢跑。马队从常州东南部元军攻城的大军后面绕着元军向常州的东门驰去。马队挡住了在马队另一边同步飞跑着的义军,这些义军没有宋军的官方衣着,但是臂缠红巾。手中只提着短弩,背上背着装着弩箭的包裹,随时可以停住攻击敌人。 这队人马与远处离开东门向常州南门围去的元军几乎是逆向而行。纷乱之中,元军认为这队马匹应该是元军的,宋军没有这么齐整的蒙古马队,至于马上驼满袋子,也被认为是给前方的供给,城都破,周围早就没有宋军了。 这队人马离开后,一群人从这片被丢弃的繁密树枝中钻了出来。他们平民装束,外面只穿了皮甲,头上没有头盔,只扎着杂色的布块,但有带子从耳前系至颌下,像是布下还有别的东西。他们看着就像元军里的那些宋军降兵,只是每个人的双臂都扎了红色布条。这些人手提着精巧的弩箭,可背着很大的包裹奔向了元军攻城军队的尾部。中有一个人,把巨大的包裹绑在了胸前而不是后背,这让他看着像一个孕妇。这就是李越。他有太多的宝贝,觉得抱在胸前更保险。 那在北面控制了一百多辆粮车的人在夜里就把车往前方驱赶了,赶车的人都臂扎红布。这么庞大的运动,反而没有人质疑。元军正在猛攻常州北城,肯定要调集粮食。偶尔有几个拦住问询的蒙军,也在察看所谓的文书时倒下,接着不知去向。 当前线一片欢呼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8 ,说丞相破了南门,众兵将都往那边赶去时,粮车正好到了元军大营的外侧。突然,空气里有了丝让拉车的马疯狂的气息,马匹开始猛跑起来。元军攻打北门的大军正从常州西面往南门涌去,一串远方奔驰的马车从北向常州东门驰去也引起了些许注意。但那些马车都插着蒙军的旗帜,而且现在群情激奋,后方自己军队的调动当属正常,此时根本没有人想从攻城的队伍中离开,去追赶远方的马车。破城有功,日后论功行赏之际,讲的是谁在破城中有所作为,而不是去拦住自己人问个究竟。 常州城上,赵宇看着渐渐进逼的元军,伸出了两个手指,旁边的孩子现在习惯了紧张,狠狠地敲了两下锣。那些女子齐声唱喏,调整支架到了二档,开始了另一轮发射。这次的射点近了些,稍微阻住了一些涌来的元兵。 看着城下拥挤着往上爬兵士,赵宇大声说:“换弩!”少年们高声大喊,把手里的短弩递给了在一旁看得要发疯的军士或者民兵。守在旁边的和尚忙低声指导军民,但这些人看了半天,早明白了该怎么用,马上从后面孩童的手里接过竹筒,上在箭弩上,起身向下射击。而递出短弩的少年们,摘下了背后的另一支弩,接着闪身出门板,对外一射,然后马上撤回门板后,闪出再射。这实际是把弩箭的密度加强了一倍,元兵的攀援被阻止了一阵。但因为人群太稠密,点射的弩箭下去,虽然有人倒伏,还有更多的人冲上来。 又过了一阵,看着越来越多的元兵已经到了城下,有一个兵士实在等不了了,在身边少年换箭筒时,一把就夺过了弩箭。其他人看了,也纷纷动手,把弩箭抢到了手里。这次少年们不再争夺,弯身跑下了城,从那些原来背着弓弩的孩子们手里拿了所有的箭弩跑了回来,被守城的兵士夺走一些弩后,依然是人手一弩,躲在了门板后,弓弩的密度又一次加强。 这时,才是敌方攻城最密集的时刻。赵宇能命令他的那些少年人,可无法保证这些守城的军民听他的号令,只能用这种方式调节防守密度,以免在一开始就用光了所有的弩箭。 此时距他发了信号已经一个小时,战场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尸体,在床弩的范围内,把平地都垫高了。但元兵的攻势越来越强,涌动着冲上来,都不曲行躲避。赵宇终于伸出了三个手指,三声锣响后,女子们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嘶声喊喏,把支架降低到了最低的一级。敌人近了,旁边筐里的弩箭越来越少了。 城上的人匆忙地往城下乱射,赵宇喊道:“轮射,不得慌张!”那些少年再次高声重复命令,他们的声音让守城的人感到一种安慰,也开始有次序地,错开射击,以免多人射在一个人身上。那些少年有节奏地轮流闪出,向外发箭。 终于有元兵登上了城墙,隐伏在跺墙旁的和尚们突然站起来,一个交手就把人摔了出去,纷纷动手的和尚们,动作如出一辙。这种远中近的配合,使源源涌来的元军始终不能占领城头。赤旗一直竖在城上。有人想把旗子拔去,被赵宇制止,还专门把旗子挪到了自己身边。 赵宇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回回炮火炮都没有再响起,远处有些细小骚乱,但四外涌来的元军似乎没有尽头,其中有密集的标志着伯颜所在的中军旗帜,离城越来越近。而床弩的箭矢却越来越稀疏,终于床弩的射击完全停止了。赵宇喊道:“密锣。”紧密的锣声响起来,这次,女子们默默地站起来,没有高声回应,很多人含着泪,向城下走去。 弩箭一停,元军立刻势力大增,城外喊声翻高,一排火箭飞来,一个兵士被射中,倒下了,一个就要下城的女子见状,奔了回来,拾起了他手边的短弩,站到了门板后,对着城下元兵射了下去。其他的女子看见,也纷纷回来,守在了门板边,接替死伤的人。 不久,短弩和排弩的箭也用完了,赵宇喊道:“撤!”可城上的少年和妇女都没有动,赵宇急了,大喊道:“别误我的事,撤下去!”他身边的小童敲着锣,一路跑着下了城。一群和尚们扯着少年和儿童把他们带下了城,看着赵宇蹙眉愤怒的样子,妇女们也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下去。 城外有人大喊:“他们没箭了!”“登城啊!”……空旷了许多的城上,余下的兵士民兵握住棍棒紧张地藏在门板后,赵宇的手笼在袖内,搭在了城墙边缘。一线弱不可见的光束从袖边射出,斜着划过城墙外侧,对角线一样,射向远处的地面。他的这种角度,造成绝大多数登城的人都会被这束光线划过身体。 城下,万安和莫谦之领着一队和尚,打着“降魔”的大旗,与那些送了女子和少年孩子下城的和尚们一同返回到城上。几乎是同时,弩箭停射后的第一批元军登上了城墙。 李越带着尹玉周氏兄弟等人接近了元军的后卫,所有人的脸都对着常州方向,那里一片欢呼声。李越按动了下制定器,面前的元兵突然倒下了一片,他们走入了元军中间,在元兵间或倒下的空隙里向前方走去。在二十米外,有人会发现异常,可刚要呼喊,就会被跟着的三十人中的一个一箭射在脸上,然后倒下去。元兵开始呼喊,可是前方的吸引力太大,多数的人没有注意到附近的骚动。李越到了第一个火炮回回炮基地,他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兵士一阵弩射,把回回炮前的兵士全射倒了。义军散开,把他和另外几个人环绕中间。义军们向外射箭,把发现了他们而朝他们扑来的元兵阻住。李越动手操作回回炮,不过就是投石机,转了个方向,往元兵聚集的地方发了几炮,可觉得抬石放在炮上实在太累,就指示几个人把投石机的架子和火炮的竹筒都砸烂,他在一边用激光小刀割断木栓之类的。破坏后他打头,又用制动器开路,从元兵中蜿蜒去下一个炮场。辗转几处,毁掉了后方的回回炮后,他们接近了正对着常州南门的土坝。 见周围人都在向前方的常州城跑去,李越收了制动仪,示意大家不要再射弩,随着他往前走。走到了供人登上土垒的坡边,李越作势跌倒在了地上,他周围的义军十分默契地面朝外,把他围在了里面。李越放开手中的制动器,任它垂落在手腕下,从胸前包裹里取出砖头大的排障仪,蹲□,在义军的间隔中,对着土垒底部开了开关。一阵蜂鸣声在周围人声鼎沸中简直微不可闻,与土堆切合的频率波动将高高的土垒底部片刻震得松散。 李越从一头划到另一头,完成后收了东西,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带头走开了。这里太接近伯颜的精锐,李越不愿惹太多注意。他们在攻城的人流中斜插着往北移动。他们离开不久,那用了十天建起的与城墙平高的土垒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9 在众多元军的践踏下突然瘫散,砌在里面的尸体像被推了出来一样,滚到了跌倒的人群里,架在土垒上的火炮或者回回炮都倾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间,满载着粮食的四匹马车队终于接近了常州东门,东门外元军明显稀疏,看到奔来的马车直向东门,有些明白过来,忙着结队,挡在马车前面。一匹马领先在马队前面,马上的人眼看着前面的元兵近了,竟然半站起身,大喝了一声:“闪开!”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打得人的耳朵鸣响不已。骑士头上缠着的头巾迎风飞开,露出大大的光头。那些元兵不自觉地腿软,被马冲倒在地,后面的马车轰轰而来,众多马匹追着前面的骑士,毫不迟疑地践踏过几百人。马上的义军只顾着牢牢地稳住身体,根本没有时间向两旁飞快被甩开的元军弩射。 东门上的守城军民遥遥地看着马车近了,一个老人大喊着说:“是我们的人,看胳膊上的红带子!”大家欢呼起来:“是粮车啊!” 与此同时,常州南门,登上城的元兵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众多和尚,有的大喊道:“天兵天将!”“神助宋军!”和尚们一齐动手,把登上了城的元兵一个个地扔了出去。元兵的叫声在战场上传开,攻势减缓下来。 众多旗帜显示伯颜所在的中军接近了城墙,赵宇遥望着,希望能看得到这个着名的蒙人。这个南宋灭亡的主要指挥者,生来高大魁梧,嗜杀,曾多次手刃宋军兵将,以屠常州和临安受降而留名史册。其实屠常州后他又屠了平江等城镇。位至极臣后还建议诛杀汉族五姓。他最后终于引起新君猜忌,被自己养的家臣脱脱(真的是这个名字)联合新君逼退,一路降职到广东去当个县令,病死在路上。 听到是神兵降世,伯颜命令由降兵冲击。战场上众多的汉人军士向城上涌来。这些降兵为了表示衷心格外拼命,城上一片骂声。军民和尚联手,把上来的人连续地打倒,抛下城。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气势汹汹地爬城,可上来了怎么都不奋力搏斗呢?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爬城时都突然觉得那里岔了气儿或者抽了筋,不动还好,一动就疼得要命,一上城,身体下意识地对疼痛反应,自然动作迟缓。 看着降兵不能上城,伯颜的旗帜挥舞,蒙古怯薛终于出动了。 赵宇的注意力突然非常集中,他仔细地看着这些面容黝黑行动矫捷的蒙古兵丁,观察着他们穿过他手中射线前后的表情变化。他不得不说,蒙兵比宋人降兵皮实多了。汉人降兵一过射线,脸上就多现出痛苦之色,动几步后,就更加明显,有的勉强登上城来,已经疼得满头虚汗,就是没有人来推他,自己也可能一仰身就摔下去了。可蒙古兵就是强悍,有的人穿过射线都爬了几步了,才头一次皱了眉。还有的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就是挥刀的时候有点儿慢。赵宇有些怀疑,是不是电池不足了? 登城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了,大多和尚都是徒手和他们拼搏,蒙兵则有多种武器。有的是弯刀,有的是狼牙棒,有的是匕首。蒙古人从小习骑射摔跤,近身搏斗毫不胆怯,那些和尚仗着身法灵活出招诡异,与蒙兵不懈地周旋。而守城的军民则只能用些棍棒之类对抗蒙兵。庆幸的是这些蒙兵有的动作会越来越慢,有的会突然跪倒,有的会猛地踉跄,还有的甚至会突然武器脱手,让人拾起来立刻给他一下,把他砍下城去。蒙兵虽然登城了,可还是无法攻破这些和尚与军民,一次次地被打下城去。 形势越来越危急,赵宇倚在门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攻来的蒙军:他调节了一下射线频率,少了一些距离,但大了一些强度,不知道作用有什么不同?可是远处的元兵就无法触及了,应该让万安长老他们多向远方去。他大声说:“长老,请注意五丈外的城上!”几个和尚马上往那边跑去。 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蒙兵登上了赵宇面前的城墙,他挥动狼牙大棒,一棒就把一个宋人给打得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他扭头一看,一个连盔甲都没有的宋人正在门板后看着城下,这个宋人面容平静,神态安和,看都没看他。他心中一阵狂怒,猛地挥起大棒,小腿肚子疼了一下,但是这算什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宋人的脑袋砸扁! 赵宇余光里看着这个蒙兵生龙活虎毫无伤害地上来,心想刚才的射线的确强度不够。他没错开看着城下的眼光,满意地看到这次过他的射线的蒙古兵有了明显的反应。有的人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有的会摔个跟头。他的另一只手握了电击棒,就等着这个蒙兵近些再近些……一片阴影进入他眼帘,他刚要抬手电击这个挡了他阳光的人,一声唿哨从他耳边划过,一道白光直没入了蒙兵的咽喉处,蒙兵的大棒哐当一声落下,掉在了赵宇脚边,接着那个蒙人突着眼珠直直地向赵宇倒来,一个人闪到了赵宇身边,一手从蒙兵脖子中拔出匕首,然后一脚,竟然把这有二百斤的人生生地踢出了城墙。 赵宇在袖中关了电击棒和激光剑,把放在城墙上的手收了回来(半天都酸了),袖在身前,对着旁边一脸怒气的人,翻下眼睛说:“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刚要把他击倒。”他真的没说谎,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第 43 章 叶铭咬牙冷笑着说:“李越还说你聪明,他可真够傻的。” “切,贬低别人并不能抬高自己。”两个人分别时的那点温情荡然无存。赵宇看向叶铭手里寒光惨白的匕首,叶铭一下把匕首插入左小臂上的皮套,冷冷地说:“不是你的,别想要回去。” 赵宇哼了一声说:“燕雀!” 叶铭回答道:“刚才谁说贬低别人后不能怎么自己来着?” 赵宇不理他,扭头看着城头,冲上来的义军已经肃清了登上城头的元兵,原来守城的人们正与义军相互行礼拥抱。随着义军冲上来还有在城下流连未去的妇女和少年,少年们笑着来回跑动,而有的妇女站到了床弩边,有的拿着空了的箩筐等在正打开大包竹箭的义军旁边。一个青年义军看见这些人在城上走动,大声说:“这些女人孩子怎么在这里?还不下去?”一个中年妇女插了腰,大声说:“你个小崽子懂什么?你才来了多久?!”大家哄笑起来。 满脸乌黑的姚訔带着衣衫破烂的民众奔上城来,一个义军走上前去:“姚大人,在下麻士龙。”姚訔激动地行礼…… 赵宇叹息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城外,说道:“这么多尸体,把田园风光都毁了。”说完袖着手,优哉游哉地顺着斜径一步步地走下城去。 叶铭看了看插在城上的赤旗,眼光一闪,对着赵宇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站到赵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0 宇方才的位置,看着城外涌来的蒙军,大喊道:“床弩!” 女子们面面相觑,那个大嗓门的中年女子跑过来,看了看外面,大声喊:“三档!”那些妇女一齐应声。叶铭愕然,这才看向那些女子,义军们也眼现诧异。原来守城的人小声说:“可别惹她们,刚才可多亏了那位赵官人和这些娘子们。”叶铭听着眉头紧皱。 已经停止好久的箭雨再次淋射在簇拥而来的蒙军头上,一开始还有人喊:“别退,他们没有多少箭了。”城上也射下箭弩,把密密地正在登城的蒙兵和城墙下的众人如割草般都射死射伤。蒙兵尽管前赴后继,可留下一堆堆尸体后,还是无法登城,就再也没有人出声了。 渐渐的,兵士们终于不再向前冲了,而是向后退。可他们一退,城上的箭就停了,然后没有了动静,丞相的赤旗就在城上飘着。蒙兵见状,就又大喊向前。冲到城前,再次攀越,就在行将登城时,会有众多军民突然现身,射下弩箭,把蒙兵杀得没有几个人能活着退回去。 如此这般反复了几次,南门前的尸体已经堆积如起伏的小丘,城墙下的尸体堆成了一个斜坡,攻城的人可以完全不用云梯或绳索,踩着尸体就能爬上城。伯颜无法理解,明明他们该没有箭矢了,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些竹箭?他命令用回回炮打击城门,却回报说有人破坏了上百门回回炮,而那多日建起的高高土垒竟然坍塌了,泄下如水,成了一大片饱载着尸体的坡地。 下午了,由于连日激战,破城在望,具体伤亡的数目还没有被报上来。可关于有马队从常州东门进入的信息伯颜已经得到了。看着满目的尸体,知道有至少上千援军进入了常州后,伯颜有些动摇。可正是在这个时候,有城下的消息说,听见了众多女人的喊声,城上有应该有许多女人。如果援军到了,守城还要女的上阵的话,那么城中境况可想而知,而放着那尸体铺成的甬道不用也有些可惜,伯颜命令一部分元军回到北门攻城,以分散守军力量,同时用最大的攻势对南门再做一次冲击。 如果以前是元兵如潮,那么现在简直是如钱塘江潮。人与人之间都没有什么空间,人挤着人,人推着人往上冲。城上这次静静的,连床弩都没有发射。直到蒙兵都到了城下,还没有人从城上射箭。看来是真的没有箭了。激动的喊叫声连成一片,元军像狂浪般在城墙前席卷而上。 南城门上,麻士龙站在叶铭旁边,看着元军,腮边肌肉成了一条一条的,他低声问:“够了吗?” 叶铭点头说:“该够了。” 麻士龙哼一声:“要是比不过那些妇人和孩童的战绩,咱们这辈子就不要抬头做人了。” 叶铭也点头说:“吾同感之。” 说话间,蒙兵登城了,二十来个人同时踩到了城墙上,城下的兵众看到,欢呼声成海浪般地起伏。就在同时,上百个义军手持新削好的粗竹竿,三人一组,一步上前,一上戳颈部,一中戳腹部,一个戳持兵器的上肢腋下,同时进击,轻易地就把一个蒙军从城墙上给捅了下去。再上来,还是三打一。但受到有人登城的激励,下面的军士发了疯一样,几乎是人叠人地往上攀登,眼看着百人就要同时登上来,叶铭大喊道:“排弩!” 就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似的,原来在城墙下猫着的义军站起来了百人,每人手里是排弩,一排出去,每人射出六箭。城下人群如此稠密,这样一放箭,瞬间就倒下一排。这些放了弩箭的人又蹲下,叶铭喊道:“短弩!”他们旁边的人站起来,只用短弩射击,自然又挡不住众人。可等到密度又到了一定程度,叶铭又会喊“排弩”。反复几次,死伤的人太多了,攻城的人稀落了下来。叶铭停了弩箭,等着蒙兵爬上来。那些从周围死亡的同伴中脱颖而出的登城人还以为自己是幸运者,拼力向上,一登上来,大多一眼看到的是在城上站在床弩旁的妇女,下一眼是宋兵,但总是晚了一步,可见美色误人…… 攻击就如浪潮一般,一浪一浪而来,但叶铭像是个弄潮儿,依照着浪潮的大小,掌控着防守的节奏,一松一紧,既不让蒙军因为严重受挫而退缩,也不让他们过于强劲而成功登城,在近两个小时的战斗里,始终引着大军不倦地攻城不休。一波一波攻上去的元军并没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可就是这样,城上的人还是有些不满。持着排弩的人看着城下小声嘀咕说:“一会他们走了可怎么办?”那些床弩旁的妇人也低声道:“这么半天也没有轮到我们。”……叶铭皱着的眉头稍展。 等到伯颜意识到这实际上成为一场有节奏的对元军的屠杀时,已经为时甚晚,退兵的信号发出时,攻城的军队损失了大半。就在向城上攻来的元军停止,想要转身后退时,叶铭大喊:“床弩三,短弩,排弩,齐射!” 瞬间,兵士稀落的城墙上出现了密密的射手,一齐对城外射下弩箭。而床弩齐放,密集的箭雨截住了后退的兵士。元军一见,退得更快,床弩一档一档地变化,一直像梳子一样梳理着元军,让他们一路退,一路留下了众多伤亡。 相对于群情激动的南门,常州北门相对平静。但是李越毁掉了北边的高垒后,发现他们陷入了麻烦。常州北门外的元军突然增多,好像在片刻之间,上千元军就向他们围过来了,而李越手里的制动器和激光小刀都没电了。他跟在尹玉身后,左右是周氏兄弟,其他活着的义军在他身后,背靠着背边向外射箭边向东撤退,但李越知道他们的弩箭行将射完。李越从怀里掏出了个二踢脚和他制造出的简易火柴,往一处石头上一划就着了,点了炮仗,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响。尹玉回头说:“我们快点往外冲!别让接我们的人也被围住。”原来计划中有来人接应这个安排,二踢脚只是为了指示方位。李越原来见敌军不密集,觉得他们能冲出去,不想发信号引起敌方的注意。可谁知道元兵突然增加,让他措手不及。 李越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正是伯颜遣回北面去攻打常州北门的军队,不是分散的军士,当然能短时间就把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围住。 挥刀如常的尹玉,简直可以用虎虎生风来形容,李越不禁从心底佩服。他们从常州南边元军后部进入大军,一直连战带走地到了常州北面,常州方圆四十里,一面城宽就该有四十里长,他们走了两面多,又是从外围绕着走,至少也有上百里,五千多米的疾走拼杀,间或还要举石砸炮,李越都累得两腿沉重,可尹玉还是在活蹦乱跳的状态里,难怪可以战斗一天一夜。 弩箭射完了,义军掰断了弓弩中的小杆,短弩散落在地。箭一停,元军很快就缩小了包围圈,向他们射箭,可马上发现,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1 射中他们了,也没有人倒下。所以也不射箭了,渐渐地移动过来。 李越掏出他做的铁签枪,是由强力弹簧击发的。他打开保险,对着元军,可久久无法按下扳机。弹簧的力度足以发出射穿铁甲的铁签子,这些是他给陆敏做袖箭后剩下的材料做的。看着面前的敌人,李越再次强烈感到错位感:人类在未来面临的灭绝和此时的自相残杀……尹玉看见李越拿着个东西发呆,一把夺过来,问道:“怎么用?!”李越结结巴巴地指着扳机说:“对准……按一下……小心,很厉害……”他还没说完,尹玉对着前面的一个元兵就一按,一支铁签飞出,那个元兵立刻抚胸倒地。尹玉不间断,一下下地按过,一口气放倒了十个,一支也没有浪费。元军急退开些,尹玉又按了按,没有签子了。尹玉把东西还给李越说:“不错,下回多做些!” 看着那些倒下的元兵,有的还在捂住脸嚎叫,李越抖着手,把铁签枪放回包裹,又掏出了电击棒握在左手,右手握了匕首,站到了尹玉和周绮中间。 元军看到尹玉还了东西,知道没有危险了,又慢慢地逼近。李越面前的两个元军首先发难,举着大刀冲过来了。能驾驶超音速飞船的李越,觉得大刀过来的速度并不快,原来下到了头脑中的武术软件经过给慧成等人的示范也多少熟了些,李越往前一迎,顺着刀的来势一让,手中匕首一挥,正中对方甲胄在肘部的空隙,把对方挥刀的手臂从肘处巧妙地给切了下来。李越和敌人同时大叫,对方也许是因为疼痛,可李越是吓的。他的刀如此快,另外的一个元兵不敢向前,刚要退,李越边的尹玉一刀把对方砍倒了。这边李越还接着在叫,尹玉回头说:“莫怕莫怕,我肯定把你带出去!”李越旁边的周绮感叹道:“好快的刀。” 李越还在长叫中间,可看见尹玉前方有两个元兵持长枪同时向尹玉刺来,他不自觉地一步上前,对着长枪杆一挥匕首,两支长枪同时断了,两个元兵收不住力量一齐扑过来,尹玉那边砍开了一人,李越这边哇哇叫着往后躲开,手中匕首劈开后往回急收,正从元兵没有护甲的内肘部挑过,元兵冲力很大,等于自己弯着胳膊拦住了匕首,血肉与利刃相较,自然是有半只胳膊再次掉在了地上。 李越受不了这个刺激,放开匕首,幸亏匕首后面有带子,系在他的手腕上。李越抱着自己的手肘,跳着脚,就像感到了对方的疼痛。一个劲儿大喊:“你们别过来呀,别再过来了呀!” 围着的元军迟疑了一下,可接着一起喊叫着扑上来。李越只得又握住了匕首,对着冲来的元军挥舞着,叫着:“我真不想伤人啊!真的呀!”他意识中有那套武功,身体又久经各种反应训练,本能和后天结合的结果就是刀刀见血,不管他怎么挥动,总能闪开对方的刀枪,而自己的匕首则碰上个胳膊手胸膛脸颊脖子之类的。他的匕首又薄又硬,真的吹毛就断,转眼他面前就是一片血腥。 李越哭叫着:“我真的不想这么干啊!求你们了!别过来呀!……”见紧围住他们的元兵闪开一些,尹玉大喝一声杀过去,李越跟在他,一手在外乱挥,连喊带叫。他身后的周氏兄弟和其他义军看着他虽然叫得可怜,可起手之中,寒光闪现间元兵纷纷倒下,就紧随在他身后往外冲。这回连稳重的周穗也忍不住感叹了:“真快啊。”“你觉得是什么的?”“肯定不是铜的。”“那是铁的?”“他这么叫唤是为了迷惑敌军吧。”“肯定是,高人啊。”…… 一般的元军不敢直挡他们的锋芒,他们又冲出一段去,前面有几个很魁梧的蒙人堵住了他们,铁甲重盔,有的手提着大棒,有的握着厚重的弯刀。后面的元军持着林立的长枪逼近了。尹玉不示弱地横刀与他们对峙着,小声对李越说:“我和他们开打,你就往旁边跑。”李越颤抖着说:“干吗……干吗自己跑?我觉得跟着你挺好。”尹玉开始怀疑李越是被吓傻了。 几个蒙兵看着站成了一个小圈的他们,眼露轻蔑,一个上前几步猛地举起大棒兜头砸向李越,李越大叫着往地上一倒,手里的电击器触到了大汉的腿部。大汉一僵,手还举着棒子直直地就拍在了地上,地上的土都溅了起来。周围的敌我双方的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武功,一招制敌。 李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着眼睛还睁着的大汉,安慰自己说:“他没死,他还没死……”尹玉一听,抡起大刀,一下就把蒙兵的脖子给剁了,血窜起老高,李越又哀叫起来,尹玉说道:“别怕,现在死了。” 另外一个蒙人大喊一声,挥刀劈向尹玉,尹玉毫不畏惧,举刀同劈。李越叫着:“不要打架啊。”就地一滚,脚踢到蒙兵的小腿前,蒙兵的刀砍偏了,一个踉跄,尹玉的刀已经砍在了他的前胸,甲胄太厚,刀砍不入,只向上滑去,正迎上了蒙兵前倾的头,刀刃一下就砍入了蒙兵的下颌中,还卡在那里,尹玉为了把刀□,只好一脚把蒙兵踹开,结果这刀滑动中把脖子切开了一半,又是一股鲜血…… 李越快崩溃了,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这时只听见人群外一片马蹄声,李越心里一惊:元兵的骑兵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放开电击器,就要伸手往怀里去,只见元兵后面出现骚动,夹着惊叫,不久元兵开始散开,两匹马领头冲过来。这两匹马被固定在一根粗粗的木头两端,跑的过程中,木棍横扫人群,把人撞在地上,而后面跟着的几十来匹马则沿途践踏,从密集的合围中,闯出一条路来。 李越看到那两匹马上是他曾经见过的年轻僧人,不禁大喊:“慧达!慧什么……” 已经骑马跑过去了的和尚回头笑着说:“贫僧慧悟。就是‘误会’的反读……” 李越不管不顾了:“会什么都行啊!救命啊!”义军兵士的脸上都露出了些不好意思,尹玉更是生气,一把把李越从地上拉起来,还给使劲他拍了拍土。 两匹马绕着他们跑,把元兵扫倒在地,后面跟着的马匹也接近了他们,都是一个宋军带着一匹空马。慧成像是从天而降,拿着一支长棍,把李越面前剩的几个元兵击倒或者打开,赵宇骑着马过来,笑着说:“请公主上马吧,需要南瓜车和水晶鞋吗?” 李越不管,叫着:“你怎么才来呀!我差点死了!”抓了赵宇旁的空马爬了上去。慧成问道:“李官人,我好远就听到你的叫声,是受伤了吗?”李越旁边的人边上马边哄笑,赵宇说:“大概只是心伤吧。”周绮忙为李越掩饰:“那是为了麻痹敌人,是不是?李官人?”尹玉说道:“敌人麻不麻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肉麻了。”大家又笑起来。 等众人都上了马,那两个领头的和尚不驱马绕圈了,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2 说了声:“你们可跟紧!”就冲着东面骑去。一路又是一通冲撞,两个人各持了一根木棍,随时挑开挡路的兵士,李越看出来,他们的招数大多是他教的那套武功,只不过是用棍使出来。两个和尚还间或说话:“你刚才那个动作不对,师傅说了,不能把手肘翘起来……”“你是说这样?看看,还没有刚才那个扔的远呢。”……“你应该击膻中穴,而不是肩井穴。”“那人肯定得死了,我看他样子老实……”“像慧成师弟那样吗?那叫老实?” 慧成在后面大声说:“我听得见!“ 慧达说道:“他竟然听得见?” 慧悟将一个元兵一棍扫出,说:“那你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把厨房给烧了的事吗?” 慧达把一个元兵捅倒:“那算什么,有次添油,他差点把大堂给点着了……” 慧悟回道:“最可笑是他把茅房点着那次。” 慧成驱马跑到前方去,也施展身手,一棍捅开一个元兵,大声说:“师兄,你看这招怎么样?” 慧达对另一个和尚说:“快看快看,慧成师弟的这招,比上次如何?” 慧悟清理着前方敌人,说道:“这次还有点真不像野猪拱土了!” 慧达出棍点击,说:“像小猪拱土。” 慧悟笑着回答:“对极,像那刚生出来的小猪,嫩嫩的,胖胖的,短胳膊短腿……” 慧成几乎含泪说道:“我还当野猪成吗?”…… 众人笑着随他们一路冲出了元兵的包围,像东南猛跑。前面是一串马车,他们一会儿就赶上了马车,护卫着装满了粮袋的马车队,与驾车的臂捆了红布的义军同向奔驰。 李越终于喘着气问赵宇:“你们看见我的信号就来了吗?怎么这么慢?” 赵宇笑着说:“还慢?等看见了再来就真的晚了。慧成的师兄们要去运粮,我们早就在附近了,等着粮车过来,再带上你们。” 李越问又骑到自己身边的慧成:“怎么现在才运粮?按计划早就该到了。” 慧成说:“叶军师安排了人来接你们,赵官人对我说要一同来,师兄们听了,说反正已经认识这条路了,就顺路再弄些粮食,第一次太容易,什么都没发生,师兄们觉得不过瘾。” 李越问:“那释智主持知道吗?” 马蹄声里,后面的慧达大声说:“慧成,你去告诉师傅了吗?” 慧成回头遥望着慧达,怔然说:“是你们说师叔太高大,去了会惹眼的。” 慧达惊诧的声音:“但是我们没有说你不该去告诉师傅呀。” 骑在前面的慧悟也扭身叫道:“对呀,我们都以为你去告诉了呢,啧啧,慧成,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师傅肯定会生气的。”骑在他左右的周氏兄弟哈哈笑起来。 看着慧成无语的样子,李越也笑了,半天停不下来,直笑到他流下眼泪。 ☆、第 44 章 就在他们接近东门时,元兵的骑兵追来了。看着粮车近前,城门竟然洞开!后面的蒙军骑兵连声唿哨,尾随着粮车逼近城门。前面已经有百辆粮车进城的先例,这次城内准备已然充分,五十多辆粮车一辆辆驶入,跟随的马匹也进去了,城门竟然不关,可就在蒙军接近城门时,城外已经被毁去大半的路障中突然站起宋兵,一时弩箭纷飞,在城门下的蒙兵更是无法躲藏,纷纷被射下马来。后面的蒙军刚一迟疑,城上突然一声高喊,强力的床弩发射,就是没有射中人也射中了马匹,这时骑兵才意识到,骑兵攻城很吃亏,忙急速后退,城下的宋军这才缓缓退入城中,城门关上。 进了城,李越长舒了一口气,马车慢了,最后停下,众多军士百姓过来,卸粮卸马。释智和尚大步走来,老远地看见了慧成就大声呵斥:“你个笨贼!去运粮竟敢不告诉我!自己出去?!看看,被人追得屁滚尿流!丢尽了脸面!……” 慧成下马,在释智和尚面前低头一个劲儿地说:“这个……这个……师叔莫恼……师兄说……” 慧达等人围了过来,在一边低眉顺眼的样子,慧达小声说:“师傅教导过,粮食越多越好。” 尹玉过来说:“长老,这几位小师傅救了我们的命。” 赵宇也笑着下马说:“长老和诸位都帮了大忙,助人无数。” 释智骂够了,长出一口气,对尹玉赵宇李越说:“麻将军正等着你们呢,吾等该马上前去。” 李越抱着自己胸前的大包裹说:“我真没力气了!”赵宇也笑着说:“我陪他去休息。” 释智看着慧成斥一声:“慧成,还不带施主们去寺中,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慧成忙应了,上马领路。 时值黄昏,相对于他们上次来,常州城中更显破败。被烧毁的民居到处可见,路上的人衣服破烂,伤者病者露天躺着。慧成一边走,一边告诉李越他们两次劫粮的经过,赵宇沉默不语。 他们走到了护国寺,护国寺里空空荡荡的,和尚都在城墙上呢。慧成牵了马,与他们告别回去找他的师兄们去了,赵宇轻车熟路,引着李越往后面的斋房走。 李越脚步拖沓,一边走一边向赵宇唠叨他的生死关头,怎么怎么就见不到他了这类的,赵宇终于忍不住说:“你抱着你的头盔呢,怎么不戴上?” 李越愣住说:“怎么能戴上?我旁边的人都没有啊,显得我……多不仗义……” 赵宇摇头叹气:“你带上,引他们冲就成了。” 李越犹豫地说:“我的制动器什么的,都没有电了。戴上头盔,也杀不了几个人。自己跑,大家会觉得我把他们都扔下了,这样……多没面子。” 赵宇停了会儿,说道:“你还是飞船驾驶员呢,出了事,飞船就不能动了。日后碰上这种事儿,还是先保命要紧。”李越勉强点头。 两个人都已经很疲惫,随便洗漱了,倒头睡下,根本不知道城内外发生的事情。 看了报上来的伤亡数目,伯颜震惊了:这一日的攻城,竟然死亡万人,还有万人受伤。最让他心痛的,是死亡中的兵士里,有四千蒙兵,伤者里面也有千余。在南犯宋朝的大军中,蒙兵的数量总共不过十几万人。常州外的二十万人中,蒙兵不过三分之一,这次这一下就死伤几千,让他如何能忍?! (当然,他无法想象,如果赵宇知道了这个数字,其实会非常不满意。赵宇估计射出的弩箭至少七万余,但才死了一万人,简直是七箭才杀一人,准性和杀伤力都太差。) 伯颜急招军中萨满巫师,让他连夜祈祷问神,保佑蒙军再战。蒙人信萨满教,称神明为“长生天”。伯颜相信冥冥中有天意,他破了宋军坚守的阳罗堡,就是听从了术士极为具体的指点。阳罗堡一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3 破,他长驱而入宋朝领土。如果没有上天的佑护,也就没有他的胜利。 有人报说常州有民众在军士箭弩的掩护下出城修复鹿杈等路障,元军想接近就被射回。伯颜等待着萨满结束祈祷,只命人监视。如果得了神的佑护,就能所向披靡。区区路障算得了什么?虽然南北高垒被毁,届时再驱百姓堆筑,上架炮火,多加击毁就是了。至于那些被砸毁了的火炮回回炮,让人速去后方运输,不过十几日就能到了。 跳神的鼓声持续了一夜,凌晨时,年老的巫师前来面见伯颜。伯颜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告诉自己天神会保佑蒙军。但是巫师脸色灰白,颤抖着说:“神示不明,但有诡秘之兆,那城中,恐有妖魔降临……” 伯颜蹙眉,他曾听见有人报说刘师勇高喊:“金山长矣!”就到金山寺中见了一个老僧,老僧告诉他常州如龟型,打尾部,就是南门,常州四脚就露出来,即可破城。伯颜才用兵猛攻北门,吸引了守军注意力后,再攻南门,让亲兵插上旗帜,引众军齐攻……这本是必胜之计,怎么竟然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如果不是妖魔鬼怪之说,真难旁解…… 攻还是不攻?伯颜犹疑起来。他又想起半个多月前,那股援军冲出包围时,军中所说虎精降临的谣言,加上有关军中那些莫名而倒稍后又能活动的神秘病症,难道,竟真的有逆天之物来到了世间?! 天还没有亮,就有兵士前来把赵宇和李越叫起来了,先把那些包过弩箭的薄膜给了李越,然后说叶军师请赵官人和李官人上城去观看风景。 他们出了护国寺时,方才破晓。冬日的清晨寒气袭人,常州城内已然处处炊烟。沿途没有了伤患,但行走的百姓个个满面倦容。那个军士带着赵宇和李越又到了南门城墙处,请他们上城。 麻士龙尹玉等与其他几个官服男子在不远处说话,李越想那就该是姚訔等人。此时城上没有女子和少年,一色的男子。李越往外一看,就明白了。 城外原来是高垒的地方,堆起了好多个尸堆,李越数了数,大小有十五个。尸体中间夹着柴火,有的尸身还是□的。李越往城下看了看,下面是新建起的各种障碍,难怪那些百姓面露疲惫,看着样子,至少有几千人忙碌了一夜。 那边一有元军接近尸体堆,就有床弩射过去。也许是没有命令,许多元军在床弩射击范围外集队看着。 叶铭走过来说:“抱歉把你们叫起来,但是如果晚了,怕就见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赵宇哼了一声,低声说:“显摆!” 叶铭一笑,回身对不远处站着的麻士龙点头,麻士龙大喊道:“放箭!” 几声弓弦响过,带着火苗的火箭射向尸堆。那尸堆上肯定有易燃之物,呼地一下,每个尸堆都起火了。不久,黑烟冒起来。因为是冬天,微弱的西北风中,夹杂着尸臭味的烟雾飘向元营。又有元兵向前冲,但再次被弩箭射了回去。最高的那个尸堆上插着伯颜的中军旗帜,很快,火焰就点着了那面旗子,微飘的布片刻就被烧得干净。 赵宇问道:“可有万人?” 叶铭点头说:“该有如此数目。” 李越看着那些尸堆,想到伯颜屠城离开后,有人前来收拾遗骨,曾将万余埋在一起,称忠义塚。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待死亡的话,他们也许并没有改变历史。 赵宇可能想到了相同的问题,他轻轻一叹。 叶铭说道:“我也觉得不够,只期望他们再攻一次!若是常州能拖住他十万人马,也许临安有救。” 看着燃烧的火堆,赵宇好久没有说话,又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叶铭叹了一声,说:“可惜,他大概不会了。” 赵宇也微点头,说道:“那他又会如何?” 叶铭答道:“一定死围住常州,但不攻打,以免伤亡兵士。只等常州粮尽,再轻取之。这期间,他应依然挥师南下,虽有常州在喉,但如果余下城镇无力抵抗,他能取临安。临安一失……” 赵宇又问道:“粮食能坚持多久?” 叶铭说道:“加上马匹,该是三个月左右。” 李越早就明白,伯颜不拔掉常州,就给自己南进留个后患。如果常州南面的城市强悍,临安能奋起抵抗,那么常州就是一个打击伯颜的据点,所以伯颜一定要拔掉常州,舒舒服服地下江南。可现在打常州伤亡太大,那么以伯颜捡软的捏的特性,该绕过常州,打别的城镇。就如当初他绕过了扬州一样,把常州困为孤城。如果南面城镇无力阻止,那么他还有可能尽快攻下临安。皇帝一完蛋,那么常州也好,扬州也好,拿掉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宇说道:“也许常州不失,临安能振作些许,打退蒙元。” 叶铭沉默着,李越知道此时攻往临安的不止伯颜一支军队,蒙元从海上还有建康另有两支队伍南下,要三军会师建康。临安多次要求各方起兵勤王,但元军的部署将各地宋兵分割开,各个击破,让他们根本无法相互救援。最后只有张世杰文天祥的两股人马到了临安,从人数上讲不过几万,根本无法和蒙元抗衡。几次交锋,文天祥的三万人只余下六人。可以说常州失守,临安必陷,但就是常州守住了,临安也不见得能保住。临安一陷,南宋终结……李越心里叹息:这真是没有赢的一局棋。赵宇草灰伏线,步步为营,到了今天,难道就是为了短暂地守住常州而最终再次失败吗? 几个人都看着城外焚烧着的尸堆不说话,此时的胜利显得如此单薄,好像谁都明白,大势所趋,前途一片灰暗。 赵宇望着外面,说:“对方该时有挑衅,诱守军出迎。” 叶铭说:“昨夜我让人把城外尸体上的竹箭都收回来了,算来该有四十万余箭矢。现今固守也好,出去迎战也好,该不会让元军得太大便宜。” 赵宇带了些挑衅的语气说:“别让人家设了圈套合围,箭尽而回不来。” 叶铭马上反驳说:“别把他人都想得那么傻。” 李越心说两个人谈得好好的,赵宇突然发难,肯定有什么目的。果然,赵宇没有看叶铭,随意地说道:“我和李越要去潭州探访陆敏他们,过两天走。” 叶铭半天没说话,李越以为他没有听见,过一会儿反应过来了:赵宇说是和自己走,没有叶铭的份儿。好狠,在这争持的气氛中,让叶铭怎么拉下脸来要求一起走?况且,叶铭现在不是乞丐身份了,而是麻士龙的军师,他协助麻士龙带着援军来到这里,这种守城的时刻如果离开,对士气对援军的力量都不利。李越经过义军突围和进入常州,都看到了叶铭的才能,隐约中,李越感到叶铭在经历着一个成长的过程,而他应该留在宋军中。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4 叶铭终于开口:“我……”赵宇举手打断了他说:“此时你要守住常州。以后,我会让你得到我的消息,到时候,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赵宇的语气根本不容人反驳,叶铭气得刚要再说什么,旁边过来一个人,说道:“这位可是赵官人?尹玉有礼了,多谢遣叶军师赠我软甲。” 赵宇原来冷淡的脸色立刻变得温和有礼,回身对着一身甲胄的尹玉恭敬地回礼,说道:“尹将军,在下久仰了。” 尹玉笑了,说道:“我才是久仰赵官人,当初李官人来劝我等撤出重围,让吾等保全力量,说赵官人要元军有万人伤亡之数才能可心,当时我只是钦佩赵官人之气魄。后来得知赵官人领着一群妇人小儿,抵挡住了元军,容援军进城,以至元军损伤两万余众,吾才深感赵官人乃智勇双全之人。” 赵宇谦逊地微笑着说:“常州能守主要是守城军民和护国寺众僧之壮举,还有麻将军救应及时。尹将军能深入敌后,尽毁元军回回炮和高垒,才是孤胆英雄。”这两个人倒是互相恭维起来了。 尹玉笑着看李越说:“是李官人引的路径,加上李官人武艺非凡,让吾等实在难忘。” 李越知道他在笑自己哭闹的举动,想起昨天怎么跟着尹玉冲杀出来,尹玉对他的照顾,就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手捧给了尹玉,说道:“尹将军,你昨天护了我,给你吧。” 尹玉一愣,说道:“昨日我见你用此利刃,乃稀世之宝,吾实不敢当。” 李越有些心有余悸地说:“这个……你也知道我,我实在不敢再用了。你拿着吧。你看到了,这个可以切断长枪杆,如果有人拿枪戳你,你就能用上。”历史上尹玉被四把长枪抵住肩膀,不能动弹,让元军用棒子击打头部死去。虽然他们已经改变了命运,但是还是把这个弱点弥补了好。 尹玉还有些犹豫,赵宇笑着说:“尹将军英勇盖世,当得上如此利器。吾等过几日就要离开常州,也许不再有用此武器之时了。” 尹玉一愣,接过了匕首,问道:“赵官人李官人要去何处?” 赵宇说:“吾等要去潭州相助友人。”李越使劲点头,常州已经有了援军武器和粮食,他想赶快去潭州。他看到的陆敏死去的幻像中有火光,该是年底破城之时,虽然现在那里的情形变了,有了书生们组织的狙击队,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去亲眼看看。 尹玉想了一下说:“我这就去准备,到时送你们杀出重围。” 赵宇摇了下头说:“不用将军动用兵士,我等可以离城。” “这位可是赵官人?”旁边又一个声音传过来,是麻士龙和那几个官服男子走过来,李越知道他们又要一通寒暄,就慢慢地退后,把赵宇留在了一群人中,自己溜下城来。 李越一个人慢慢地向护国寺走去,他有些心神不定。现在常州能守几个月,但是潭州还没有把握。有百万人众的潭州,粮食怎么办?还有扬州……即使赵宇的神机妙算都能保住这些城市,后面又如何?蒙元已经长驱而入,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城市去守。昨天被围在元军中的经历也让李越有些胆寒。他们的那些现代武器与人海样的元军相比,实在太渺小,自保尚且不能。而在这样的匆忙之间,他们又能到何处去找人?赵宇认识的人都在这三个城市之中,根本不可能调出来,去支援他处…… 有人聚在路边,一个人大声讲着:“尹将军从南面杀入敌营,直插入了北边,毁了上百门回回炮……”“那位李官人,可了不得了,出手之间,元军血肉横飞……”“那位赵官人才厉害,一下都没有出手,就把元军给堵在了城外……”“就是就是,那些女娘,一个个是神弩手……” 李越微笑,至少他们给这个城市带来了生机,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他怎么忘了赵宇是什么人?那是个不吃亏的人!一句话都要向你找回来,更不要说战场上的输赢了。 ☆、第 45 章 过了两天,赵宇让李越准备好了行李,李越有些抱怨道:“为何不让尹玉送我们?至少现在常州有人。”赵宇坐在床边,摇头说:“在这里,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先机,我不愿常州损失任何兵将。” 李越发憷:“赵宇,我可能没有跟你说,那个制动器和激光小刀之类的,电池也就一个小时。” 赵宇点头说:“那个激光剑也差不多。” 李越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呀?” 赵宇严肃地说:“那只好菩萨保佑了。” 李越坐在赵宇身边,叹气道:“赵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特别可气的人?” 赵宇断然道:“没有,但是总有傻子抱怨听不懂我说什么。” 李越拉赵宇的胳膊:“大哥,真的,那些元军一起上来,能把咱们两个人给埋上。我跑不过他们可怎么办哪?” “阿弥陀佛,别怕别怕,我背着你跑!”慧成殷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哇,你听见没有,慧成师弟竟然能背着人跑了。”“想当初,他背个袋子还掉了好几次呢。”“李官人,多穿几件棉裤才好。”……几个年轻和尚笑嘻嘻走了进来。 赵宇看着李越说:“你看,这不是保佑了吗?” 李越不放心地看着他们:“各位师傅,那外面可是有二十来万元军哪。” 慧达对旁边的慧成说:“你看看,都是你!把吾等的名头毁成了这样!”另外两个和尚马上应声道:“师弟啊,你不能这样以怨报德呀,我教了你那么多武功,自己不行也就罢了,怎么把师兄们也连累了?” “对!一定得告诉师傅!”“不要说我们师傅会难过,那释心长老也会伤心的吧。”…… 慧成万般惭愧地对李越小声说:“哦,李官人,这个,又不是同二十万大军同时打斗,如果只是从元军里面穿来穿去,实在不难,师兄们已经来回一次了,外面的马匹都藏好了。” 慧达说道:“就是,我们都没有告诉师傅,他嗓门太大,容易暴露。诶,慧成,你没去说吧?” 慧成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不会去说的。即使日后师傅再责怪我,我也不会去说的。” 慧悟皱眉道:“师弟是不是在抱怨吾等让师弟受责呀?” 慧成使劲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最笨的,师傅自然该好好责备。” 慧达搂了下慧成的肩膀说:“这才是吾等的好师弟。”慧成满脸放光,李越叹服地看着慧达。 深夜时分,他们到了南门城上。守城的是叶铭。远方敌营火把连成一线,城下也有处处篝火,但城上却是黑漆漆的,在暗中才能看见远处。 李越和叶铭道别,赵宇对叶铭点了下头,两个人都端着架子,李越有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5 些好笑。慧成示意李越趴在他肩上,慧达也到了赵宇身边。 叶铭突然开口说:“常州一旦脱困,我必去寻你。” 赵宇也不看他,说道:“如果常州有险,我自会回来。” 李越出声地笑起来,在慧成耳边说:“你听见没有?”慧成正经八百地说:“赵官人侠义肝胆,叶官人忠心耿耿,有什么不好?” 慧达背上赵宇,低声说:“走吧。”慧悟和慧至先跳出城去。慧达又对慧成说:“慧成,看谁快。”话音未落,自己就已经跃出了城墙。慧成叫道:“你都没说开始!”也背着李越跳了出去。 李越过去干过高空蹦极之类的事儿,此时觉得这比那些极限运动还刺激。一个人能背着另一个人从高空跳下却轻入羽毛一样落地无声,这简直违反重力原理。而这还不是最变态的,变态的是慧成健步如飞,两旁的元军一片喊声,李越连个人影都看不清,可还是追不上前面跑着的慧达!更别说跑在最前面把什么火把挑得满天飞的那两个和尚了。他们往城外跑,离元军的主将营帐很远,元兵一时反应不及,也没有调众兵阻拦。 甩掉了几个追出来的元军,他们又奔出好远,慧成开始气喘了,李越一个劲儿地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可慧成看着前方的慧达,不肯放弃。最后开始脚步踉跄了,到了远离元营的一处林木地带,慧达终于停下,放下赵宇,转身等着他们,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慧成跌跌撞撞跑到了慧达面前,双手一松,放下李越,自己就要往地上跪去,慧达笑着说:“别这样呀,慧成师弟。”一把把慧成提起来,啪地一掌拍到慧成胸前。另外两个和尚也笑着过来,噼噼啪啪对慧成前心后背一通乱打,慧成咳嗽着,缓过气来。 李越吓得说:“慧成,你不行的话就不要跑这么快呀。跟你说放我下来了。”慧成弯着腰一边轻喘着一边指着慧达说:“跑慢了,就看不见他了。” 慧悟说:“哇,小师弟挺有志气的嘛!竟然还想追上师哥?!” 慧达也笑着说:“师弟功力提高了呀,至少这次没有跟丢了。” 慧达搂搂慧成肩膀说:“你有空别忘了练习闭息,嘴可要张着哦。” 慧悟点头说:“对对,师弟,就这样,大张了嘴,可别吸气,对着天空,每天一个时辰,下次也许就能碰到师兄衣角了。” 慧达笑着说:“肯定行,师弟千万别忘了。” 慧悟哈哈笑着跑到林子里牵出了几匹马来,慧成与几位师兄道别,李越才知道这几位还是要回常州的。李越和赵宇谢过了慧达等和尚,慧达笑着说:“慧成,可别回来得太早,师傅的火儿还没消呢。”慧成一个劲儿作揖道:“各位师兄多担待,我一定早去早回。”其他两个和尚笑眯眯地说:“慧成越来越傻了。”“就是,话都听反了。”他们天天这么戏弄他,这倒霉孩子能变聪明吗? 慧达对赵宇行礼告别道:“赵官人,李官人,后会有期。” 赵宇微笑着说:“我想也是。” 李越真心喜欢这这些聪颖狡黠的和尚,也笑着说:“我会想你们的。” 慧达笑着说:“当然了,我们这么好。是不是,慧成?” 慧成使劲点头:“是是,师兄们都特别好。” 几个和尚大笑起来,冲他们挥手,转身远去。慧成遥遥望着他们,眼睛里面泪汪汪的,一脸难舍的样子。 李越一拍他说:“把我们送到宜兴,你就回去找他们了,才两天。” 慧成叹气说:“他们肯定不会记挂着我。” 赵宇微笑:“怎么会?他们才不会忘了你呢。” 慧成喜滋滋地问:“赵官人这么想?” 李越笑呵呵地说:“是呀,那几个人想着算计你,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慧成松一口气的样子说:“如此甚好。” 几个人上马,往宜兴方向疾奔而去。天明时,他们就到了山区,慧成牵了空马,说要去宜兴探望孙小官人和阿卓,还有他的小黑狗。赵宇和李越则进了山。一路上,李越给赵宇讲了自己去找援军的经历,尤其是老虎图案的外罩,他觉得那是最让他快乐的地方。 一进飞船,李越马上检查飞船的各项数据,这是他心理上的避风港。他也意识到了,十个月之间,飞船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这里再也不是他过去他在空间航行中认为的牢笼,而是他感到最安全的所在。船肯定没有变,难道是他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吗? “我们忘了带吃的了。”赵宇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说。 李越嘴里说道:“你去设陷阱吧,逮着什么都行。” 赵宇问道:“老鼠成吗?” 李越一惊,“当然不成。” 赵宇撂挑子的口气:“那你就去逮点别的吧。” 李越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潭州?”也许到潭州那边找吃的。 赵宇沉吟着:“飞船现在修得差不多了,你能不能飞到夏威夷之类的地方,我们去修修假,捕个鱼之类的?” 李越知道赵宇又在折腾他,叹气道:“我现在真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飞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哪?”陆敏会怎么样?潭州会怎么样?明明海阔天空,竟然走不了了! 赵宇沉吟着:“潭州的事,还得好好想想。” 李越急了:“您现在才想,是不是晚了呀!这都快十一月底了,潭州十二月三十日破城,就一个月了啊。” 赵宇似乎为难的样子:“潭州没有攻城的具体记载,我们不知道哪里是元军最集中的地方。” 李越使劲点头:“对呀对呀!我们这次也没有援军!” 赵宇叹息道:“难道我们要在各面同时作战?” 我们?!李越想到自己在元军里面差点没冲出来,潭州也没有尹玉慧成之流,急忙说:“我可不到元军里面折腾了!那些东西随时没电!我还把匕首都给了尹玉了。” 赵宇惆怅地说:“我现在饿得没法思考,听说吃鱼对大脑有好处。” 李越乞求着说:“咱们不去夏威夷那么远的地方行不行?是海边不就的成了吗?我去抓鱼,您专职思考。” 赵宇摇头:“是你那时说年底有去夏威夷的假期的,我这是替你考虑,日后别说我对你不好啊。” 李越语气真诚地说:“你一向对我可好了,真的!咱们就这么定了,近点儿的海边,您挑!” 赵宇马上说:“那就去福州吧,那里什么海鲜都有,还挺近。” 李越明白了些,气愤地说:“你总算计我!” 赵宇却深深地叹息了一下,李越一看不对,忙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在纠结什么?” 赵宇一摆手说:“说了你也不懂。”起身去洗澡了。 初到福州地域,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6 李越选择了后代高罗海滩附近着陆,选了个清晨,他与赵宇去赶海。他自制了鱼竿鱼钩,赵宇用布和竹条编了个篓子,他们从旁边的山地走到了海滩。虽然是冬天,但这里受海洋的影响,并不太冷,到了海边,阳光渐暖,海滩宽阔而平缓,海水青蓝透彻,碧波荡漾。海面上可以看见大小岛屿,真称得上风光美不胜收。 赵宇叹息道:“李越,我们都是到过太空的人,你可曾在别的星球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吗?” 李越把靴子拉好拉锁,往水边走去,一边说:“当然没有,你看看那些别的行星,要不零下一百多度,要么表面到处是岩浆,那狂风刮得,飞沙走石是小风呢。我们人类就是会选地方,最美的星球,被我们占了。” 他走了一会儿,没听见身边的脚步,回头看,赵宇找了一块石头坐了,看着大海发呆。李越只好自己去水深的地方钓鱼。这个时代人迹稀少,鱼自然多。不久,他就钓上来了一条。想到飞船中有冰室,李越一口气钓了十条才住手。拎着沉重的鱼篓子走回岸边,往赵宇身边一放,赵宇这次倒没有说什么,拿出了李越做的匕首,去水边把鱼都收拾干净了。 李越这边在海滩上走来走去,捡了些好看的贝壳和几个奇形怪状的卵石。他们在海滩上把鱼串在树枝上,用火烤了,吃饱了,才拎着剩下的鱼回了飞船。 后面的几天,李越每天都升空观察常州附近的元军动向,顺便也看看潭州附近密集的元军部署。有空时,就换着地方去不同的海滩,抓螃蟹捡贝壳,看着海边特有的旖旎风光,李越却心里总忐忑着:如果常州再次吃紧,他们还得回去,那什么时候能去潭州啊。过了几日,常州附近的大批元军真的往南边去了。赵宇知道元军主力离开了常州,就说他要进福州城认识一下,然后就可以去潭州了,李越松了口气。 福州此时已经是发达的通商海港。宋代的造船技术处于世界最先进的水平,宋代的丝、瓷贸易主要依靠海上航运。在唐以前中国同外国的贸易往来以丝绸为大宗,到了宋代,则陶瓷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此时“船舶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人得数尺许,下以贮货,夜卧其上。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中国的精美陶瓷,多由广州或泉州出发,经由南海而行销东南亚、南亚、西亚、北非乃至东非沿岸各港埠。 从北宋以来,由于金兵猖獗,中原涂炭,福州被视为“武陵桃源”,避乱者渐次而来,典章人物,极一时之盛。现在元兵逼进,更多宋人南逃。赵宇李越两个人破衣烂衫,跟在一群逃荒的人流后面,进入了福州城。福州城内人来人往,透着充满了不安的繁荣。 他们来这里长了,头发多少能在头顶扎个髻,再罩上块布,该没有人觉得他们发式怪异。只是两个人虽然一副落魄样子,但身材都在一米八,高出许多人,而神情中那种散漫和怡然总是改不了的,走在街上还是扎眼。他们这两天又是鱼又是蟹,吃得不错,李越觉得自己的蛋白质摄入肯定够了,底气又足了。只是好几天没有吃什么主食,总像是少了点什么。李越见到街边卖饼卖糕之类的摊子,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走过一处劈啪响的热锅,那摊主正将和在一起的鸡蛋面浆剁碎的蚝仔倒在锅里,一股香气迎面而来,李越咽了下吐沫。 有人在旁边哈哈一笑,李越扭脸一看,是个一身绫罗的公子哥儿,正与自己擦肩而过。二十多岁,长得俊秀,面白唇红,俗称小白脸,可一脸痞里痞气,嘴边一笑,颊上两道竖纹,鬓边竟然插了朵儿小花。李越自从来了,就到了宜兴,扬州,潭州之类的地方,都是中央文化的所在,讲究的是文雅清越。至于常州,战乱之下,哪里有闲散二流子?猛见到个小流氓一样的人物,觉得大为新鲜,不禁也看着他咧嘴笑了一下。 那人看见李越笑,停了步子,提脚把小桌子边的凳子一勾,放到李越腿边,说道:“有缘相会,我请你吃这个煎蚝仔。”掏出几个小钱往桌上一扔。 李越就要坐下,赵宇说:“不行。” 李越停住身体,笑着对那个青年说:“看见没有,我大哥可是个挑剔的人。” 那个青年看赵宇,赵宇眼睛似看不看地一瞟,青年一边眉毛一挑,嬉皮笑脸地说:“哟呵,这位大哥,那得要怎样才行?” 赵宇冷冷地说:“至少也得四个冷盘,四个主菜,上汤美点,外加美酒,一样不少才行。” 那个青年上下打量赵宇,按理穿成这样的人怎么也得缩头缩脑的,怎么这个人如此理直气壮,难道遇到骗子了不成? 他看入赵宇的眼睛,李越心说赵宇这双眼睛你能赢?那是天天对着宇宙天体研究的人,看平常人类大概都觉得渺小如蚂蚁。果然,那个青年眼里有了片刻疑惑,接着一笑说:“就是请你又怎么了?我也得吃饭不是?你们看着有趣儿,算是买个乐子。” 赵宇哼道:“我还不卖乐子呢,不行。”说完继续往前走,李越笑着说:“小兄弟,我哥没看上你,回见了!”追着赵宇去了。 那个小青年不快地哧了一声,旁边卖煎蚝仔的老汉笑着说:“董小官人莫生气,那些人不识抬举。你把钱拿回去吧。”听了这话,小青年脸色一变,气道:“这几个钱我还要?我怎么能跟你一样见识?!”马上飞步往赵宇李越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 46 章 他几大步就追上了李越赵宇他们,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在赵宇身边说:“这位大哥,小弟多有得罪!”赵宇理都没理,继续走着。 李越头一次看到这么没皮没脸的家伙,与自己甚是相投,笑着说:“喂喂,谁是你大哥呀?你问我同意你这么叫了吗?” 小青年立刻到李越身边:“二哥,你劝劝大哥,让他别这么小心眼儿,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李越哈哈大笑,拍着小青年的肩膀说:“有你的!赵宇,好不容易见个与众不同的,别变扭了。” 赵宇对那个小青年一翻眼睛:“这是谁呀?” 那个小青年马上咳了一声,郑重了些样子,对赵宇行礼道:“在下董义,字可为,人称董十七。” 李越见赵宇还是那个代答不理的样子,知道赵宇依然在计较这个董义说的买乐子的话,就笑着随意行礼说:“我叫李越,这是我大哥赵宇,字林西,他脾气可大了,一时半会大概不会理你了。” 董义一摇头:“怎么会?!大哥一看就是那种心怀远大气量如宏的人,怎么会和我一般计较?不就是说那个乐子的事吗?就算大哥买我的乐子还不成吗?我求大哥,让我卖个笑话给大哥,大哥笑笑行不行?” 李越简直要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7 与他拥抱了,笑着对董义说:“你太对我心思了!” 董义马上说:“大哥二哥这边走,有个酒仙楼,乃是福州第一好茶楼。” 李越强拉了板着脸的赵宇,和董义走上了一条街。只见路边一座二层的小楼,不过是典型的木质结构,也没有什么雕檐画栋的,不由得质疑:“这是第一?” 董义自信地说:“当然!我们也不是吃那些外面的木头的,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好。” 李越点头:“倒也是,里面什么好?” 董义笑着说:“进去就知道了。” 赵宇在一边冷冷说道:“你别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董义跳着说:“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太冤枉了!千万不能因为开始的一个小错就抹杀一个人哪!佛家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我又没有屠又没有刀,我才说错了,一、二、三……六个字!其实就是那个‘乐子’,两个字,我现在换成……‘知音’!买个‘知音’!还不成吗?!” 赵宇不依不饶:“‘花钱’和‘买个’都听着不恭敬。” 董义见赵宇搭理他了,高兴得打蛇顺竿上地说:“对对,哥哥,您说的太对了。人家说一字成师,您这都多少个字了?不用当我的老师,当我的‘老僧’都有富余了。” 李越笑个不停,他这么长时间也就叫了赵宇几声大哥,这个人才多长时间,从大哥,已经到了哥哥。赵宇的嘴角也露出一缕淡笑,他那种良善温和的书卷气质,加上俊雅难言的容貌,添了这缕笑容,简直憾人心魄,董义见了,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看着赵宇失神道:“哥啊,你可不能这样笑呀!能把人迷晕了的!” 赵宇脸一冷,说道:“欠揍了你?” 董义一摇头,忙说:“不是不是,就是我刚才迷瞪了。” 李越太明白他的感觉了,笑着说:“你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日后他再这么笑,你就不迷瞪了,找个门赶快跑才对。” 董义领着他们一进茶楼,有伙计过来说:“官人来了?” 董义一副大爷的派头:“楼上雅间!对街有窗的。” 伙计连声说好,前面领路。上楼梯的几步路中,伙计们都纷纷对董义行礼弯腰,董义昂着头,鼻子都快翘到二楼了。李越觉得不对劲儿,对董义说:“你是不是个恶霸呀,他们干吗对你这么恭敬?” 董义表示不满地啧了一声说:“二哥这是怎么说话呢?他们对我有礼,那是因为我为人仗义,肝胆照人,扶老携幼,远近闻名。谁不知董十七是个好汉,顶天立地,行的端,坐的正,让人只能好好尊敬。” 赵宇微蹙了下眉,说道:“我怎么一个字儿也不信呢?” 李越也笑着说:“就是,听着该是反面才对。小董呀,可不能这么哄人,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二哥我就是个会瞎白活的,而我这位大哥,可是个会拆白话的。” 董义一把拉住一个伙计说:“快,告诉这两位爷,大爷我是什么人?” 那个伙计毫不犹豫地说:“这位官人义薄云天行侠仗义,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善人!” 李越正疑惑中,赵宇一笑:“这么说东家倒也应该,记着让他给你涨些工钱。” 伙计忙笑着跑了,李越也哈哈笑,董义毫无羞涩的样子,边殷勤地引路,边说:“哥哥就是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赵宇说:“不用看,听出来的。” 董义点头道:“我得让他们说得慢点儿,有时再来点儿结巴什么的。” 赵宇闭嘴摇头,李越笑道:“赵宇,你别再说什么了,不然得教出来个大骗子。” 三个人进了雅间,竟然是个厅堂,大八仙桌,董义对着外面的伙计说:“去请我的那帮好朋友,大家都来,见见我新认的大哥二哥!” 李越坐下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在这里这么张扬?我们要是坏人怎么办?” 董义给赵宇挪动椅子,说道:“是又怎么样?不瞒二哥说,方才大哥那么一提嘴角,我就觉得心里一恍惚,大哥当场就高了好几头,再后边怎么看大哥,怎么都是个大人物,心里就想一个劲儿地巴结,你说大哥是不是有魔法呀?” 李越笑个不停,说道:“不是魔法,是障眼法,蒙的你晕头转向了。” 董义说道:“大哥说四个菜,怎么够?!我把大家都找来,咱们来十几个菜,让大哥吃个畅快,从此就交小弟这个朋友,这地方大哥二哥也有了认识的人了不是?” 李越看着赵宇说:“你说这个人如果是个大奸大恶的人,那可让人防不胜防啊。现在就是下毒把咱们两个给药死了,咱们也得笑着。” 赵宇哼一声说:“你才会上当。” 董义一听,当场往桌子上一趟,四脚摊开成大型,大声说:“来吧!你们两个一起上,打我吧!我绝不回手!只要你们打死我的时候说一句我没害你们,我死了也值了。” 李越没看过这么耍赖的,笑着使劲用手指反复戳董义的腋下,董义咯咯笑起来,从桌子另一边滚下去,还没有摔地上,一个收腿蹲着站住了。 李越笑着看赵宇,赵宇看着董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能让伙计说自己是好人的人,还是知道好歹的,能这么高高兴兴的人,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董义蹲着蹭过来,猫腰在赵宇膝盖边,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哥,你真疼我,我一定不会负你一片心意的。” 赵宇抬脚刚要踹,又放下来说:“我可不能让这个无赖得逞,坏了我的形象。” 董义跳起来,大声说:“上茶上茶呀,我哥都要踹人了!” 有伙计来给上了茶,还有几碟干果。董义坐在了赵宇身边,开始喝茶吃果子,李越看他喝茶的时候没有声音,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满嘴渣子,就知道这个人不该是表面这么市井。 赵宇也不动这些东西,淡淡地问道:“家里是怎么回事,干吗这么自甘堕落,好好坦白吧。” 董义使劲眨巴眼睛,装可怜地看赵宇。赵宇眼睛微抬,带了丝笑容说道:“我们把关系从头说清楚:是你为我所用,而不是我为你所用。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跟我说话。” 董义脸上的嬉皮神情褪去,可接着又一笑说:“什么用不用的,哥讲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赵宇一推桌子,就要起身,董义马上说:“吾家是海运的董家,我只是个庶出不争气的,不能打理大生意,只有这么个茶楼。也不是自甘堕落啦,就是总也入不了长辈的眼。” 赵宇还是不说话,董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想用哥哥您,就是我觉得哥哥不是一般的人物,结识了,日后万一哥哥真的是个人物,我也在家里露了脸。如果不是,我也落个帮助落难人的好名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8 声不是?” 李越笑着说:“你这顿饭倒是要打许多主意。” 董义眼巴巴地看着赵宇,赵宇一笑,说道:“说实话的都是好孩子,怎么能怪你?” 董义立刻活了,亲自给赵宇倒茶,嘴里说:“既然哥哥不怪我了,那哥哥怎么用我都行!横着用竖着用,正着用反着用,明着用暗着用……” 李越在桌边大笑,赵宇微摇头说:“这是他太纯洁了呢还是我们太腐败了?” 李越对赵宇说:“我觉得他是香蕉,表面黄里面白。” 董义点着头说:“人家都说我是个香饽饽,人见人爱。” 赵宇哼一声:“夸张。” 董义忙摇头说:“没有,就是多说了个‘都’,好多……好几个……花楼的女娘都这么说过。” 正说着,外面一片人声,进来了四五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青年人来,上来就喝三吆四地与董义打招呼,董义也与众人招呼行礼。因为刚刚对赵宇坦白了自己的用心,此时也不能太明显地张扬自己请赵宇他们吃饭这个高风格,只随便地介绍了下赵宇李越,说街上看着顺眼,一起吃个饭。然后马上让人上菜上汤,热热闹闹地开始用餐。 李越偷看赵宇,怕他知道董义利用他给自己做乐善好施的招牌而不满,但赵宇安安静静地,也不说话,偶尔夹一两筷子菜。 这些人可没有什么茶不言饭不语之类的讲究,一个个大谈自己的丰功伟绩。什么在哪个街头有人挡了道,自己怎么把那个人揍得叫娘。什么花楼里的女娘给自己做了荷包。什么有个哪家的小姐让人递了点心。什么在哪里的大户请了晚餐……李越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充满了青春的幼稚行为,有他几日前在元军内的拼杀作为背景,显得格外轻松快活。 在一个喧闹的场合里,安静早晚会显得格格不入。终于有个小青年笑着问:“这位官人从哪里来的?” 赵宇礼貌地回答:“常州。” 几个人都面露惊讶:“听说那里被围了?” “那里有元军吗?”“难怪官人衣衫破旧,从那里走来很远吧?” 赵宇侧头看了下李越,说道:“我这位小弟曾从元军中杀出,让他给你们细讲吧。” 董义又绽开了那种殷切的笑容,给李越端过来一杯酒,说道:“二哥,好好讲讲。” 李越瞥了一眼赵宇:又拿我当枪使。但是没办法,只好讲他有个朋友叶铭,是麻士龙手下的军师,他去找叶铭,结果叶铭的队伍要去援助常州。…… 因为是李越亲身经历过的,他越讲越生动,讲到赵宇设下破城之计,等元军插旗后,各路人马进常州。讲麻士龙带着千匹战马驰过敌军,讲和尚们去运粮,讲自己怎么和尹玉陷在元军中,自己怎么用匕首砍了元军胳膊,怎么连哭带叫,怎么叫来了那些接应的人……桩桩件件,讲得这帮纨绔们听得两眼圆睁,热血沸腾,等李越讲到次日常州城外焚尸示敌,董义一拍桌子说道:“大丈夫在世,当立如此功勋!”其他的几个也应和。一个说:“我前辈李纲,乃是抗金名将,惜被那些议和的臣子排挤致死。我今日也该效仿先人,去抗元卫国!”一个说:“元军不来便罢,来了自然要拼个干净,不能让他们看低我们。” 赵宇看差不多了,就起身说道:“各位热血可嘉,可见我中华有人。吾等还有其他的事,就此告辞,也许日后有缘再聚。” 董义忙喊道:“取些钱箔来!”有伙计过来,捧上些银票,董义又对桌子上的几个人说:“快点快点!”几个人纷纷拿出钱来递给董义,董义收了,双手捧给赵宇说道:“哥哥有用我的地方,一定要再来。如果哥哥是去抵抗元军,捎个信儿,我随哥哥们前去。” 赵宇伸手接了,可没有说谢。李越笑着说:“我在战场上都吓得哇哇叫,你还不哭死?” 董义把袖子一撸,露出双臂刺的刺青,李越笑道:“就这么一撸,元兵也许就吓跑了呢。” 董义嘿了一声,一踢腿,把一只脚扳到了耳朵边。那几个青年都喝彩。李越心说这是耍把式呢。董义得意地放下腿,说道:“两位哥哥别小看了我,我可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很有名的……算是……反正很厉害的人了,对不对?几位兄弟?”众人一致点头:“对对!谁不知董义,董小官人武艺超群哪!”董义满意地谢了几个人,又说:“我去送送我哥,你们等等。” 赵宇止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头,递给董义,说道:“别送了,你还得给我干事呢。这个你收了,帮我准备一千斤粮米,我日后要用。” 李越知道这又是那些标本中的一个,是颗略带了淡粉色的钻石,只不过这个比较大,有花生大小。董义手接了石头一看,当场倒吸了口冷气。几个人都凑过来,抢着看,好几个声音道:“这个可太贵重了!是海外才有的东西!”“前几年上贡的还没有这个大。”“你看看这成色!”“你看看这做工!”…… 赵宇趁着乱往外走,李越跟着,两个人到了街上。李越知道这是赵宇又埋下的一步棋,不禁低声说:“这些小混混行吗?你怎么不直接当了那石头?” 赵宇摇头:“我只想找个给我们准备些粮食、不给我们下绊子的人就行了。如果我们去当石头,就我们穿的这样,恐惹人怀疑。就让董义占些便宜,我们也少些麻烦。那小子挺有趣。” 李越点头:“这么诚实的无赖很少见。”他想起潭州,有些着急地说:“我们也吃了鱼了,也找了人了,现在我们该去潭州了吧?” 赵宇说:“还得去买些布匹,做几件衣服。我们的衣服都太旧了,新年就要到了,家家要做新衣。这是我们到了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得穿得好些。” 李越心里一翻腾:“大哥,我也学董义行不行?哥哥呀!潭州月底元军就登城了,多少人得死啊。您穿不穿新衣服有那么重要吗?” 赵宇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李越有点儿想哭:“哥啊,我真看不出你怎么能守住潭州啊。十几万的元军,潭州太大了,就二十来天了,咱们还不回去赶快造些箭弩之类的,在这里吃鱼找人还要做衣服……您这是在拖时间呢吧。” 赵宇叹息了一下:“李越,你看出来了吧?赢得人心是多么难哪。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你也知道我的深浅,到现在还无法信任我说过的话,还在质疑我……” 李越也知道对人心的掌握是最难的,他能造出成千上万的武器任他使用,但是他不能把握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听他指挥。但这些是赵宇操心的事,他忙挽住赵宇的胳膊:“不是质疑不是质疑……只是……” 赵宇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担心,守住潭州并不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9 难。难的是……”赵宇停住不说话了,李越不管那些,说道:“现在只要守住潭州就行了,别的难的咱们到时候再说。看看,我还是信任你的,咱们快去看看布匹吧。”赵宇说了能守住,李越再次放下心来,看来很快就能走了。 赵宇歪头:“还得找人做才行。” 李越忙说:“我来做我来做!” 赵宇不信任的样子,李越举手指天:“掌机上有设计软件,我有能缝纫的电子器具,你知道,就是宇航员的针线箱,我肯定能做!” 赵宇才点头:“那么,那些箭弩竹箭之类的……” 李越啄米一样点头:“还是我还是我!您只要说什么时候进潭州吧。” 赵宇沉吟着:“十二月二十日吧,十天应该足够了。” 李越心想,离破城前十天?!您能干些什么呀!可他不敢再挑战赵宇了,只连声说好。两个人边说边走,找到了个布匹店,买了些看得过去的布料,又买了些食品,一路出城,回了飞船。 董义这里几个人看够了那块石头,才发现赵宇李越人已经走了。这样衣衫破旧但身怀巨宝的人太让人惊诧了。董义不敢私藏那块石头,马上回家奉给了家主,说了这个神秘的来人。家主让人准备了千斤粮食,相对于这块石头的价值,这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数量。这块石头自然没有被当掉,不仅如此,日后还成了董家的镇宅之宝。 其他那几个人回家后,也自然谈论了这次奇遇和李越讲述的元军新动向,有些人还专门去董家看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粉色钻石。 ☆、第 47 章 为了离潭州近些,以防飞船有什么问题无法起飞,这次李越选择了南岳衡山中一处隐蔽地点着陆了飞船。从后代的地理角度,衡山南起“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衡阳回雁峰(南岳衡山首峰),北止“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潭州(长沙)岳麓山(衡山尾南岳衡山峰顶峰),由巍然耸立着的七十二座山峰组成,亦被称作“青天七十二芙蓉”。衡山横跨逶迤八百里,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但是李越对这些毫无观赏心境,只在屏幕中搜索竹林,满心只想着怎么多做些武器,有空还得做几件衣服。 不管赵宇做了什么,反正李越这十几天算是忙得找不到北了。到二十日来临时,他已经把在海边吃出来的又瘦了回去,眼睛更显得大了。凌晨起飞前,赵宇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赢得陆敏的同情,但你也不该太苦了自己。”是谁苦了我的?你穿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李越反复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能惹着赵宇,咬牙不回嘴,启动飞船升空。 这些天来他们巡视过几次。常州外只余围城的元兵,伯颜大部队真的南下,一路往临安去了。其他两支南进的元军也在如期逼近临安。而潭州周围的元兵密集不泄,所有军队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城外,明显是最后一击。 还是在上次他们送武器的地方降落,两个人只带了防身的现代武器,隐形了飞船,赵宇领路,向岳麓书院走去。 此时是隆冬十二月,天气阴蒙蒙的,夹着湿气的晨风,寒冷透骨。李越心情消沉,因为他对能否守住潭州毫无信心,但是被赵宇屡屡讽刺后,他已经没有心力再次向寻求赵宇证实了。 赵宇走在林中,脚步毫不慌张,自从李越不理他后,赵宇就想办法挑李越说话,李越只是懒懒地。言来语去中,赵宇似乎无意识地问道:“此时临安也一样有险,如果我们去临安外,帮助宋军守住独松关,临安就多一分安全。” 李越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赵宇是在设一个陷阱,难道赵宇在找借口不守潭州了?马上打点精神说:“现在当然是救潭州!” 赵宇说道:“临安是国都,守住了临安,南宋也许能持久些。” 李越毫不犹豫地说:“不行!这里有陆敏,有那些勇于死难的忠义之人,临安不过是群贪生怕死的君臣!我读的资料,那些主和派一直干扰着军队的调动,一再贻误。伯颜一到,文天祥和张世杰还要求最后殊死一战,可大多朝臣已经准备投降!那个先帝的哥哥,还把自己的财产列出清单给元军,要买下自己的性命。想想文天祥倾家荡产地起兵抗元,这些人干吗去救?!” 赵宇叹息说:“一个五岁的儿皇帝,自然做不了什么,五岁,有的孩子还尿床呢!” 李越生气地说:“那就是那些大臣的错!一帮卖国贼!不救!潭州有投身火海的臣子幕僚,可临安竟然没有不降的皇帝!没有一个以身殉职的大臣!不能救!” 赵宇点头,放弃般地说:“那就听你吧。” 李越这两天本来火气就大,被赵宇这么成功地逗了起来,不高兴地说:“赵宇,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这么多人的命在这里呢。我不管你要怎么样,潭州不守,陆敏不安全,我是不会走的!” 赵宇大声叹气:“你是驾驶员,你不走我能去哪里?看来独松关是没法救了。” 李越嘟囔着说:“知道就好。”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岳麓书院。这时的岳麓书院里,再也没有了以往处处可见的白衣学子,他们走了半天,碰到一个老人,问有没有叫陆敏或者陈桐的书生,那个老人说那些人是有名的书生狙击队的人,现在都在城上呢。 李越听了急得使劲催促赵宇,让他快点走。两个人离开岳麓书院,走入潭州街道。这时的街道自然与他们夏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街上再也见不到开张的店铺,到处是乞丐和残疾的人。两个人一身新衣走在大街上,与周围的气氛格外不符。李越低声说:“看看,都是你!做什么衣服,简直是现眼!” 赵宇也摇头轻叹道:“我们怎么就赶不上正确的潮流呢?在好地方穿了破衣,在战乱的地方穿了新衣。” 两个持着长枪巡逻的民兵看见他们,过来拦住他们说道:“汝等何人?!”看来他们太可疑了。 两个民兵一老一幼,看来是平时不上城,被组织起来的。赵宇施礼道:“我等乃岳麓书院狙击队之友,书生陈桐陆敏之故人。” 那个老人的紧张的神情松弛了些,问道:“我也认识那两个书生,你们可是在寻找他们?” 赵宇忙点头说:“正是,可否烦请君等引领我们去寻他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对旁边十几岁的少年说:“你领着这两位官人去那个狙击队的指挥营帐吧。”那个少年应了,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李越皱着眉低声对赵宇说:“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要求穿新衣服的吧?” 赵宇回答:“当然不,就是想显得与众不同些。”这不是一样的吗? 那个少年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是书生?是来参加狙击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0 队的吗?” 赵宇摇头,“吾等不是书生,大概他们不会要我们。” 那个少年叹气说:“他们也不收我。” 李越表示同情道:“因为你不是书生,长大些就可以了吧。” 那个少年不服地说:“那个狙击队里有个叫小知道的书僮,也不是书生!到处宣扬他也是狙击队的,真真气死人!他就是凭着他是陆小官人的书僮进去的,我准备告他个滥竽充数!” 李越笑起来:“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日后大概会进岳麓书院的吧。” 那个少年一仰头:“当然!我的父兄都在那里,我如果进不去,誓不为人!” 李越又笑,这孩子也太冲了。那个少年指着远处一个飘着红色旗子的宅院大门说:“就是那里了,我叫王伟,是巡防队的。你们如果碰上那个叫张锦的书生说一声,他管调度,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到城防队那边去,我不想天天守着群老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和那个小知道一边大。如果他不听,就说我要告他知人不明!” 旁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一把揪了那个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拧说:“我让你再告!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不然连巡防队也不让你也去了!”那个少年捂着耳朵跑了,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我就怕你,你不把我调入城防队,我就告你任人唯亲!” 李越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那个圆脸的张锦。只是他现在圆脸变成了个瘦长脸了,原来有些胆怯的神情变得坚定。张锦看到赵宇和李越,大叫道:“赵官人!李官人!”过来激动地施礼,李越赶快还礼。张锦引着他们往那个宅院走,边走边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看见李越眼瞥那个在远处停步,往这里张望的少年,一挥手说:“那个孩子天天来闹,可他的父兄们已经在城上,他是他家中最小的男儿,我不能让他也上城……”带着他们过了宅院处把门的岗哨。 一进那个大门,李越就看到里面到处是人。张锦说道:“这是陈桐的府邸,我们狙击队的三百人都住在这里,便于调动。按照赵官人的建议,我们有两班人,轮流上城。哦,你们是陆敏引来的,陆敏现在应该在城上,他和陈桐各领一军,现在陈桐在里面……” 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干,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射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射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辱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射死射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情。”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阴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草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阴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强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1 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 张锦小声说:“百姓不难相招,此时城中甚是缺粮,如果能安全出城运粮,怕不人人争先。只是,城外十几万元军,千余兵士,一百狙击兵,实在……” 陈桐说道:“君可忘了当初冉闵就是带了一万人去抢粮食,被十三万人困住,死拼不出而被捕受戮。虽然吾等不吝此身,但随行万余百姓,岂不也要丧命?” 赵宇笑着摇头:“你把我看做何等样人了?”说完站起来,陈桐也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官人高瞻远瞩,吾等早有领教,只是这运粮所说,太……” 赵宇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在要的,是你无条件的信任。你应知道,我把你们看的比你们自己认为的更重要!我绝不会把你们领入绝地。运粮时,我会亲自领队,李越会断后。”知道陈桐会看向自己,李越胸中空虚,垂着眼睛不敢看陈桐。 陈桐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也与赵官人同去!”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吾托君等三件事:一,后日凌晨去取东西,二,每日泼水,三,组织运粮人众。” 陈桐点头说:“吾等都会办妥。” 赵宇举手行礼说:“在此暂别,我们还要上城去见见陆小官人。”旁边的张锦说道:“我带你们去。”李越也忙与陈桐几个作别,跟着赵宇与张锦出来。陈桐等人送到厅外,赵宇临走回头笑着说:“各位不也做点新衣服吗?”几个人勉强露出笑容,李越见陈桐满面于思,虽笑但眉头不展。李越深有同感:我也在发愁啊。 ☆、第 48 章 张锦领着他们往城墙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向赵宇询问一些计算上的问题,好像他们还没有经历战火,重新回到了陆敏的书房中。路上带伤的人多了,李越知道城墙近了。说不憧憬见到陆敏是假的,但是经过了常州一战,从元军群里面冲出来,李越才蓦然惊醒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陆敏。过去他总觉的陆敏看不起他,让他十分沮丧,可这次他才头一回看到了自己情感的浅薄。青年人的浪漫情怀在现实的冲击下可以轻易地消散,明白这些,李越有些惭愧。幸亏当初陆敏没有反馈他的示好,不然现在他是不是个负心人了?他还像以前那么喜欢陆敏吗? 到了城墙下,张锦对守城的兵士介绍了来人,然后带着他们上了城墙。这里人们战斗了近三个月,已经不再慌乱无措,每个人要干什么都心里有数。张锦带他们上了城,让他们站在一处角落等着。城上的人们见是张锦带来的,以为是狙击队的人员,也没有阻拦,只是一个劲儿看他们的新衣服。赵宇还是一贯地坦然,时常微笑着向人点头致意,好像根本不是在被围攻的城防上,倒像是在游览。 李越在常州没有参加守城,蓦然登上高墙,看着元兵就在城外,呐喊着冲来,一时心中紧张。他看到城外的护城河水已经干涸,元军从河道上跑过来,在城下竖起云梯。城上的军民大多用竹竿木棒等打落攻上来的元兵。在近处,间或会有一支短箭飞来,射中一个元兵的眼部,或者没有铠甲遮盖的腿部。而远处看着像是在指挥元军的将领都身着重甲,飞向他们的弩箭往往射中他们身边的人。 呆呆地看着城外,李越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大舞台的边缘,人们在热热闹闹地演出,只是这场戏事关生死,自己就是想旁观也不能。正想着,就听见了陆敏的声音。他奇怪自己依然可以在人声的嘈杂喊叫声中分辨出陆敏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有些嘶哑,但听在他耳中却是清亮如泉水叮咚。他慢慢地转身,看见这个当初一身清华的少年,虽然身上灰色的棉袍披满尘埃,消瘦的脸上带着倦容,一双眼睛依然那么皎然出众,如透过薄云的星辉般更加迷人神智。李越突然一阵心痛,同时又一阵喜悦:他的喜欢并没有消失,虽然他可能有时没有想念陆敏,但是他并没有忘了他,他不是一个浅情的人。 陆敏与赵宇匆忙见礼,说了几句话后,张锦告辞,说自己有其他事宜。陆敏对赵宇指点了城外的形势,他的神情自信成熟,根本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他最后向赵宇介绍说:“元军对吾等已有防备,将领都着厚实铁甲。我们只能射杀其旁边羽翼。现在吾等尽量专注于蒙兵。” 赵宇说道:“我们已经见了陈桐,他会去取李越给你们做的东西。” 陆敏看向李越,行了一礼。李越这次看着他回了礼,不再感到羞涩。在这城上,元军的攻击之下,李越终于超脱了羁绊:陆敏是战士,面对这样的勇者,李越不能示弱。赵宇看着李越说:“你说你要给他的东西呢?”李越的脸腾地红了,刚鼓起的气儿泄了一半。这个可恶的赵宇,什么都瞒不过他。 陆敏听着,以为又是什么武器之类的,也许是叔父又托付了李越什么,他看向李越。李越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花纹神秘色彩典雅的贝壳,一端还凿了圆孔,穿了根浅蓝色的缎带。他递给陆敏,小声说:“我给你从海边捡的。” 城外元军一片喊声,城上的人也大叫起来,人们纷纷跑动,空气里弥漫着烟尘。陆敏惊愕地看着穿着一身新衣的李越,手捧着贝壳,觉得在此情景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人与事了。见他吃惊,李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说道:“配你夏天穿的白色衣服,会很好看。” 一刹那,陆敏想起了初见李越时那个树荫繁密的小院,那时自己的白色长衫一尘不染,那时自己的车中都摆放着书卷……原来,还有那段时光。原来,此时的战场也无法抹杀过去的安然。原来,还有一个未来,至少面前这个青年坚信有的未来:自己会重着夏日单薄的白衣,在腰间佩戴上这个美丽的贝壳…… 陆敏眼睛一热,但是马上冷静下来,接过了贝壳,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李越看着他手腕上有自己的袖箭,腰中有匕首,放心许多。 赵宇开口道:“我等要去岳麓书院。” 陆敏说:“我去找小知道来,让他们带你们去。”他与两个人告辞,转身走开,消失在那些守城的军民中。一会儿,穿了一身黑色棉衣的小知道跑了过来,又哭又笑地向他们问好,先带着他们下了城,与他们到了街道上。 李越笑着对小知道说:“你现在可有名了,有的少年还羡慕你呢,说你靠了关系才进了狙击队。” 小知道也笑着回答:“我哪里是狙击手呀,就是在里面给他们跑跑消息,你知道,还递个水送个饭之类的。那个说我坏话的叫王伟吧?嘿嘿,他的两个哥哥都上城了,父亲也在守军之中,张官人说了就不给他上城,你知道,气死他!” 李越问道:“你在城上怕不怕?” 小知道低声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2 说:“开始的时候怕呀,你知道,有一次元军就在我跟前了呀,我吓哭了,陆小官人发了袖箭,把元兵射死了,救了我的,可他让我去死人身上拔那铁签,好恶心的!你知道,他逼着我,说不拔就换书僮啊,我只好拔了。后来就习惯啦,你知道,现在他再射,我自己就给他去拔箭,根本不用他说话!什么竹箭铁签,都得拿回来,你知道,陆小官人说了,不能丢了,下回也许能救命的……” 李越听着心想不知道陆敏用那些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难怪人家说施比受有福,知道陆敏用了袖箭,他比自己用了还高兴。 一路听着小知道的唠叨,他们到了岳麓书院,后面的路他们知道怎么走了,就与小知道分手。他们进入林区,李越已经饥肠辘辘,想到陈桐说的他们每天只一顿饭,接着就想到粮食,李越对赵宇说:“你让陈桐找那么多人运粮,还没有多少兵士拼杀,你是不是疯了?” 赵宇说道:“当然没有。你觉得我像是疯子的样子吗?我这么理智冷静的人。你如此想,倒让我十分担忧你的神经系统……” 李越急着说:“你如果二乎了,日后我还能在陆敏面前抬头吗?潭州这地方咱们哥两儿就别混了。” 赵宇用谆谆教导的口吻说:“许多事情,是因为着眼点不对,才显得不可捉摸。” 李越问:“您什么意思?” 赵宇再次启发:“就是你看错了重点。” 李越使劲想:“重点难道不是上万人运粮?” 赵宇摇头:“不是,而是‘泼冷水’。” 李越更疑惑了:“对呀,你干吗让他们泼冷水呢?” 赵宇叹气:“我并没有让你再问一个问题,而是让你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从而找出答案。我如果都告诉你了,你还要脑袋干吗?” 李越咬牙说:“当然是为了想清楚你明明知道我要脑袋是为了想清楚你的问题为何还要问我。” 赵宇笑了:“你真好学上进。” 一回到飞船,李越忙用微波热了剩下的米饭,白嘴吃了。而赵宇却耐心地等炊事机器人做了红烧鱼才悠然地吃了饭。 李越分享了赵宇的鱼,帮着收拾干净了,见赵宇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就带了殷勤的口吻说道:“您是不是该告诉我答案了?我今天看形势,潭州不妙啊。” 赵宇点头说道:“的确是,就是有狙击队,也顶多再守上一个月。” 李越急了:“我们费了半天劲,就比原来多了十几天!赵宇,这就是你说的能守住?!”他大声嚷嚷起来 赵宇大声叹气,一副委屈样子,“谁让你这段时间不理我,我也没法告诉你呀。” 李越听明白了,立刻变了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那,赵老师,请告诉我您当初说您来了就能守住,是用什么方法。” 赵宇满意地站了起来,去冰箱里拿了出一支小试管,对李越说道:“就用这个。” 李越看了看试管上的外文,有些心惊胆战地说:“毒药?!这么点儿要挡住十几万军队,那得多毒啊。” 赵宇不快:“毒药?毒药我放咱们冰箱里?!” 李越忙再问:“是什么是什么?” 赵宇把试管放回去,说道:“我得先给你讲一下背景材料。” 李越“咚”地把头撞在了桌子上,赵宇翻白眼:“fine,那我不讲了,你自己想吧。” “别,别,赵老师,您接着讲,我听着,真的听着呢。” 赵宇满意地开口:“你知道猪流感吧?” 李越忙点头:“就是非常容易感染,很难受,但是并不致命。” 赵宇问道:“那你知道禽流感吧?” 李越吓一跳:“就是造成一亿多人类死亡的禽流感?” 赵宇摇头道:“其实那种称呼并不确切。起初的禽流感,是飞禽携带,非常致命,但既不容易传染给人类,也不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许多年,医学科学家们都紧张地监测着这两种流感,担心有一天猪流感和禽流感的病毒出现变异结合,造成的极容易感染而又致命的流感病毒在人类中广泛传播。终于有一天,他们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所以那种造成巨大死亡的病毒,并不能单纯称为禽流感病毒,而是带了猪流感易感病株的禽猪流感病毒。” 李越担心地看了一眼冰箱,赵宇接着说:“这种病毒来势凶猛,人类一时无法抵御。直到有一个人注意到一个历史先例。”赵宇看李越,李越马上配合地说:“什么先例,您说。” 赵宇说道:“就是在猪流感病毒的变异刚刚出现,世界卫生组织称其为世界传染病的那一年,在有猪流感的地区,猪流感的市场占有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猪流感把别的流感都赶跑了,医院里只有猪流感的患者。” 李越大声说:“我想起来了!这就是那时的应急措施,把猪流感的病毒传播开去,让这种病毒把致命的禽流感病毒排挤在外。” 赵宇点头,说道:“虽然后来生产了疫苗,但是禽流感病毒每年都会产生变异,为了保险,以防禽流感的大规模爆发,人类也一直在生产着强悍易感的流感病毒。有的可以长时间感染人体,有的则是与身体的过敏机制结合起来,产生更大的免疫反应,从而将禽流感拒之体外。在治疗仪的治疗下,人们通常可以忽视那些流感的强烈反应……” 李越哈哈笑起来:“别告诉我,那个试管是流感的病毒!”他几乎手舞足蹈了:“难怪你让他们泼冷水!我知道这种像疫苗一样的流感,如果没有治疗仪,就非常难受:高烧,咳嗽,浑身疼。哇,你好狠!” 赵宇一笑,淡然道:“而且,这种流感要忌口,饮食清淡无肉,不要吃蛋类,或者,奶制品……” 李越拍手:“奶制品,蒙军喝马奶,简直太适合他们了。可是……”他突然担忧:“这种流感有没有对人类的不良影响?会不会传给潭州?” 赵宇摇头道:“不能说有不良的影响。说来,算是蒙元的幸运,那时发现了这个东西,我就懒得多筹划,否则,潭州大概也得死个万多人,才能让元军缓些攻势。” 李越有些结巴:“这个东西,竟然是蒙元的幸运?” 赵宇点头说:“当然,这是我读到当初城破后,阿里海牙没有屠城的历史才决定使用的。潭州人口百万,阿里海牙不敢屠,他后来屠了静州。可念在他没有在这里屠城,我的方式就很温和。” 李越吞咽了一下:“温和?!” 赵宇再次肯定道:“我为他们做了好事!这种流感虽然反应强烈,但极少致命,而且是对身体的一次刺激。人们恢复过来,会对疾病更有抵抗力。只要那些人不在病中出来战斗什么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3 果还去攻城,被泼冷水,就可能转成肺炎哮喘,但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李越叹气:“能救一时是一时,你说流感能持续多久?” 赵宇说道:“一个人得上要七到十天才恢复,现在天气寒冷,正是流感病毒传播的好时候。到了二月,这病毒就该没用了。” 李越搓手:“那我们趁着他们病了,赶快运粮,加上我们做的那些短箭什么的,潭州该坚持两三个月吧。到时候你能再想办法吗?” 赵宇怡然地说:“当然!” 李越松了口气,可看见赵宇微笑着看着他,又心里一紧:“你准备怎么传播病毒?” 赵宇睁大眼:“怎么是我?当然是你。” ☆、第 49 章 李越责问赵宇:“那你干什么?!” 赵宇一本正经:“我,要给元军放录像。” 李越惊讶:“什么录像?!” 赵宇耐心解释:“就是配合身体不适而给予的心理暗示录像。” 当晚,在一片林子中的空地上,一缕冷光斜射,赵宇全套宇航服,外面套了骷髅弹性外罩,在光中现身,做出了扑向镜头的动作,然后又慢慢地抬起身,消失在黑暗里。 有过万圣节活动经历的小朋友们,都会认为这是一段十分粗糙的表演,而且那套骷髅外罩一点都不符合身体的结构,显得胖胖的,根本不可怕。但是在冬夜阴冷的营地中宿营的元军大概就会有不同的观点。 赵宇和李越把做好的竹箭和弓弩卸下,交给了陈桐等人,就启动了飞船,到了元军外部。入夜后,多处元军营地都看到了“异象”:天空中出现了庞大而朦胧的骷髅影子,缓缓地向营地上的元军飘下,在一片人声惨呼中,又冉冉飘起,远去。当然没有人知道赵宇正调整着放映角度,元营中有人向空中射箭,箭羽穿过影子,反而射到了自己人。那几处有巡逻的兵士会突然晕倒,再醒来,什么事都没有,顶多脸有点湿。 放映完恐怖录像回到飞船里的赵宇,看着加湿喷雾器里几乎还是满瓶的液体,说道:“这么三三两两地喷总是太慢,要迅速地感染大批军士,就要对人群喷洒才行。” 李越脱下因在泥中匍匐翻滚而成了棕色狗熊样的老虎外膜,郁闷地说:“我怎么就觉得你不怀好意呢?”怎么赵宇干的就是远远地往天上放个录像,而他就得爬过去电击元军,再给他们喷点用营养液稀释了的病毒水? 赵宇咦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想让陆敏看到你的英姿呢。” 李越皱眉:“我得穿我的老虎衣服吧?他也看不出来是我。” 赵宇扬眉:“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能让他认出你的。” 李越兴奋了半天,被青年人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风头的激素鼓舞,决定明日元军攻城时他从元军阵前驰过,争取让城上的陆敏看到他。 那天的事,起初,潭州攻守双方的见解竟然是惊人的一致。 清晨,元军刚刚发起新一天的攻城之战,聚集了将士的群体方要接近护城河,一匹惊马从元军后方穿过了大军,飞驰到了前方。马上骑着个……穿了虎皮的人,手里拿了个东西,向他近切掠过的元军兵将……喷水雾。元军有的想把他拖下马,有的用刀砍过去,可他的马太快了,还撒了欢一样连蹦带跳,谁也近不了。即使有人群近了他,也会突然倒地。兵士们向他射箭,但箭只是从他身上落下,明显没伤到人。按理说这样的人如果是刺客,那主帅性命不保,所以元兵纷纷挡住将领们。可这个人也就向大家喷了通雾水,没有袭击任何将领。他从元军阵营里冲到了前沿,兜着元军进攻的前卫绕着城跑,路过一段城墙时,竟然放了手里的东西,任它在腕下吊着,自己努力地站在了马鞍上,摇晃着向着潭州城一通挥手,这下城里城外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谁了:一个疯子。 可这个人还没完,接着弯腰,撅着臀部,想在马上来个双手支撑的倒立,可惜只抬起了一只腿就失了平衡,一下子坐回到了马鞍上。城外元军耻笑,城里一片叹息:这个人还是个傻子,浪费了这么好的骑术和袭击元军将领的机会。 这个穿了老虎衣服的人一路没杀一人,就是喷了一瓶水。元兵见他没有杀意,也就没有拼命地砍杀他,他的马屁股上中了几箭后,惊马就跑得更快了。在他的驾驭下,竟然碰巧冲到了元军的队伍缝隙处,跑出了包围圈。马进了一处山林后,怪风顿起,等到元军追进林去,只发现了一匹被拴在树上疯疯癫癫的马匹,和一大片倒伏的树木,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陆敏看着城外那个站在马上冲他使劲摇手的虎装疯人,脑子里少见地一片空白。接着那个失败的倒立让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小知道在他身边结巴着说:“这,这,你知道,像是……”陆敏低声说:“噤声。”小知道不说话了。陆敏郁闷:潭州正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个人就这么耍活宝一样跑一通,难道就不能顺手杀几个人吗?他是真笨还是假笨? 当然李越这么一闹,多少对潭州军民的士气有所激励:元兵虽然强大,还是有能在其中自由来往的高人。 这天白天,元军和宋人还都以为这个骑马的人不过是个傻疯子或者疯傻子,可入夜后,元军就有了不同的见解:众多的兵士开始出现高烧喉痛,而且这种病情飞速地在元营中蔓延开来。联系上前一夜出现的骷髅异象,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天降灾疫,而那个骑马喷雾打扮古怪的人,就是个瘟神。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大批的兵士就卧床不起了。次日去攻城的兵士,在城下被冷水一激,就感到无力上城,攻城之势大减。到下午时已经非常明显,许多军士连跑都不行,只能慢慢走动,轻易地就被城上射杀。 又过了一天,下起了淋漓阴雨,元军的攻城就越加无力。兵士们气喘吁吁地行进,见到有人要泼水竟比要射箭还害怕:射箭尚有可能避开,可冷水却避无可避。这一天虽然攻的无力,可退兵时却有比往日更重的伤亡。入夜后,这两天攻城的元兵大多发病,卧床不起。有人甚至说那些冷水是有魔咒的符水,沾上就要死要活的。 到了第三天,元军终于偃旗息鼓,无人攻城。而潭州的城门却开了。一个一身骷髅衣服蒙住了头脸的人骑马引路,后面跟着长长的民众队伍,有人扛着扁担,有人推着空车。民众两侧,稀稀落落地有些持弩的军民。绵长的队伍尾巴,有那个骑在马上穿了老虎衣服蒙头盖脸的疯子。 对于李越来说,这次运粮比常州容易多了。好多的事情都做过一次:从飞船上寻找出粮食的主要储藏地,再制定下路线。前一夜去给马匹嗅嗅春药,到了粮食所在地再放出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4 气息,马匹过来,百姓装卸回城,从运输角度讲,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元军是不是还能群起攻击。 赵宇用电脑分析了热能图,得出了元兵总体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在发烧的概率,并从录像上分析,蒙兵的患病率更严重。南方的寒冷中有湿气,与北方的干冷不同,潮湿能渗透衣服,侵入肌骨。蒙兵格外不适应。流感初期的症状十分痛苦,患者常常卧床难起,要在温暖处多加休息才能渐愈,而现在冬日阴雨,更夺患病之人的气力。赵宇认为蒙元能战者不过万,而且大多是杂牌军和降军。 可就是万人,他们这边也只有一千多人,十比一,怎么能行?李越担心着。他没有想到多少人看到了赵宇那天放的录像,而今天赵宇穿的就是他录像时穿的制服,这种震慑力完全可以转换成战斗力。 至于召集人众,听说是去运粮,军士和百姓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昨日元军攻势明显不强,许多元兵还没有走到城边,就倒在了地上。有消息说,元营爆发了疫情。这边守城将领听到,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良机,连夜安排了军士。百姓知道了,虽然怕染上病,但人们断粮多日,怎么也要冒这个险。今日元军都不攻城了,众人更是踊跃,临出城时,还有百姓加入进来,原来说一万就够了,可真的出城了,倒有近两万人。众兵将和书生组织的狙击队都反复告诉百姓们不要与元军靠近。随行的兵士都备了李越做的弩并带来充足的竹箭。 赵宇和李越的怪异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诧异。这西边有土着湘民,平时就着装绚烂,打仗时别说满脸涂彩,满身都画得花里胡哨。李知州从一开始就邀请苗人助战,这两个人大概是请来的助阵苗人。那个老虎装束的前几日还在元军里穿营而过,赢得了许多喝彩。大家对赵宇都多少躲着些:穿成骷髅的样子,有些不吉利。但对李越则很热情,许多百姓甚至是兵士都来拍他的肩膀,或者抚摸他的虎头,求些好运。 元军不可置信地看到这些人如此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有人向队伍射箭,马上就遭到了弩箭的还击。宋军弩箭的射程比平常弓箭远,很快就把元军逼开。听到军情,许多将领扶病起来,勉强骑马出来。 阴雨中,许多元军兵士看到领头骑士的装束,都失声惊叫。其实如果只是奇装异服,蒙军南征北战中见得多了。戴面具的插羽毛的,满脸刺青的,那些金人更是穿得像怪物,以求震慑对方,不还是被蒙军打得落花流水。就是军中萨满,在跳神时,也要全身披挂怪异的衣装,戴怪物面具。这个人的这个骷髅装本身并不是那么恐怖,甚至有些平庸,可让人心惊的是:这是那夜天空中的异象! 想到也许是有人看到了那个幻象,指使人照着穿出来,来影响蒙军士气,有将领命令骑兵冲击,务必擒获或者射杀那个开路的人。可是强弩的箭射到他的身上都滑落在地,看来装束下有非常好的盔甲,他的马匹上更是覆了甲胄。而冲向他的人马总在行将接近他时被弩箭射中或者在雨里滑到,不久,这个人引领的队伍行过的路两边就倒满了受伤或者死亡的兵士和马匹。这种情形让他的骷髅装有了真实的衬托,似乎真的带着死亡的影射。渐渐地,兵将们远远地见了,竟然不愿再上前。再看到队伍尾部的老虎人,有人开始后退了:凶兆都齐了,还等什么? 此时四十八岁的阿里海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本来在攻城中就已经胸部受伤,化脓感染,还一直怒气不消地组织攻城。可从昨日起,伤口的疼痛让位给了另一种痛苦。他头痛欲裂,夜里发起高烧,浑身每个骨节都疼,躺着动都动不了。听到副将们在帐外议论紧急军情,他张嘴说话让人进来,可发出的声音哑的几不可闻,嗓子却疼得要撕开一样。一个副将进来,低声说有潭州军民万人出城前来夺粮,可元军疫情太重,无法阻挡。另外,那领头的穿了骷髅装,就像空中的幻影成真,而断后的就是那个骑马在元营里穿梭放出了瘟疫之雾的虎皮人。 阿里海牙一边传军中萨满问询,一边让人命令兵士不要接近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虎皮人,以防他再向元军散放瘟疫。只用弓箭射击,可副将又说,那些人都备了强弩,可以把元军隔在弓箭射程之外,如果不用骑兵或步兵集体冲击,很难消灭他们。无论阿里海牙过去多么□,此时在病中,也不得不服软,阿里海牙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唇被烧得干裂,一时闭了眼睛不能说话。 蒙军中,萨满是神巫也是医者,年老的萨满进账,看到阿里海牙的样子不由得心惊:如果主将伤病而亡,他作为神巫也难以避免一系列的麻烦。瘟疫袭来,他已经求神多次,原来不敢多说,以免被主帅怪罪干扰军事,但此时不能不讲,不然后果严重。 萨满告诉阿里海牙,这次元军的瘟疫的确是妖人带来的,而这些人,是逆天行事的鬼怪。如果此时妄动,那么伤亡就更大。那些妖人不会久留,如果元军稍缓攻城,不再激怒他们,他们就会离开。 已经快烧得糊涂的阿里海牙下令不准兵士与宋军近处交手,尤其要避免接触那两个古怪的人,以免让对方再次借机播撒疫病。潭州百万余口,万余人能挑几斤?就是一个人挑上百斤粮食,也不过能坚持十天。下令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边,赵宇领着大队百姓,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粮食中心。阿里海牙已经围城近三个月,粮食早就归仓管理。历史上阿里海牙破了潭州之后,也用开仓放粮来稳定民心。他占领了周围的产粮地,积蓄了足够的粮食。 上千宋兵轻易地赶走了守着几个巨大粮仓的元兵,开始开仓放粮。百姓们有秩序地从粮仓中背出粮食,才要往回走,就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许多人吓得放了粮袋就要跑,可被兵士和书生们劝住。不久有马匹三三两两地跑来,被兵士们拉住,让百姓往上放粮袋。这样一匹匹地来,一匹匹地装,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民众人人动手把几个粮仓的粮食都卸光了,一大队人才往潭州回转。 回程中,有的百姓把路边的死马都用车拉上了。到了潭州城外,赵宇留在了城门外,等着李越到了,两个人才进了城。 陈桐在城门内等着他们,看得出来,他想努力保持镇定的外表,一只手紧握了拳垂在身边。他有些僵硬地示意他们跟着他,引他们到了一处民宅,等他们进去了,自己在外面劝开了跟着他们的好奇百姓。赵宇和李越进到内室中脱去了外面装束,裹在了包袱里,出来看到陈桐在厅堂中等着他们。 见到又恢复了平常装束的赵宇和李越,陈桐似乎也松弛了下来。大家坐下,陈桐长叹了一声,举手行礼道:“请赵官人恕我当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5 初不信之轻慢。” 赵宇马上回礼,说道:“当时不知能否做到,所以不好意思夸口,反倒让你担忧了,请多见谅。” 陈桐了然道:“看来元军瘟疫的确是赵官人所为?!” 赵宇赶快叮嘱陈桐:“并不能说是瘟疫,不过是一种传染迅速的寒症。如果有人得了寒症,一定要在温暖的屋子里卧床休息,饮食清淡。得病的人要与人隔离,打喷嚏时要捂嘴。一般十日就该痊愈。” 陈桐一一应了,思衬着说:“那么元军在这十来日就不会有太多动静。” 赵宇说道:“如果攻城倒是好,得了这种寒症,如果不休息,是会加重的。” 陈桐笑着说:“那我们该去捣乱一下,再劫些粮食才好。” 赵宇斟酌地说:“再进元营,对方有了防备,也许太过冒险,去湘潭运粮也应可行。”他从怀中拿出两幅白绢,“此是元军中粮仓之地,我们把最近的一个劫了,远处的风险就大些。此幅则是湘潭粮仓之所在和路线,虽然比元营取粮稍远,但元军不会那么多,如果用马匹,一个时辰能到,相对安全些。我和李越今天离开,请君收下这些,见机行事。” 陈桐接过来,觉得赵宇肯定有自己秘密队伍,而赵宇自己一定就是人们谣传的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他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去与守军相商。” 赵宇道:“此寒症可以痊愈,但是也可以反复,可让守军继续泼些冷水。可一旦开春,天气转暖回阳,此寒症就不会再阻元军了。” 陈桐点头,说道:“那时自有那时的对策。不管如何,现在有了粮食,潭州可以再守上一段时间。”可也就是一段时间而已。 赵宇也附和道:“的确,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世事多变,到开春时不知会有什么变化。” 陈桐看赵宇,赵宇一笑,但不再多说。陈桐此时对赵宇充满信服,就换了轻松的口吻说:“赵官人,年关将近,真不在此过年,与吾等饮酒贺岁?” 赵宇笑着摇头:“虽然是伪装,但是我穿骷髅之装毕竟不吉,还是应在年前离开,若留下,与你等在一起,被人认出,恐惹人生厌。” 陈桐也没有勉强,只说道:“我定会向李知州等详言此行,给赵官人记功在案。赵官人怎么会想到如此装束?今日出城,我都感到诧异。” 赵宇轻描淡写地回答:“只是想让元兵多分恐惧。” 陈桐点头笑着说:“赵官人如愿了,后来,我看元兵都不敢过来了。” 见赵宇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李越知道陈桐和陆敏轮班,陈桐去运粮,陆敏就在城上守城。他很想再见陆敏,就忙说:“我还想到城上看看。” 陈桐说道:“那我们一同上城吧。” ☆、第 50 章 他们走出了小院,外面的街道上人们奔走着,高兴地去领粮食。远远地,他们看见张锦声嘶力竭地指挥那些巡防队的老老少少督促民众排队记账,那个叫王伟的孩子的尖声喊叫,这么远都能听到:“别想多领,你如果想仗势欺人,我告你去!” 陈桐感慨道:“几日前,我曾以为破城在即,吾等已无生机。谁能想到能活着过这个元旦。” 赵宇微笑着说:“何止元旦,来日方长。你的新衣做了吗?” 陈桐叹气:“我真后悔没听赵官人的话,一直没做。今天定赶快差人,就是来不及做衣服,做条腰带什么的也可以。赵官人说的对,过年怎么能不穿新衣呢?” 他们说笑着走着,两个人匆匆地向他们奔来,到了眼前,猛地停下,一个是他们原来见过的郑子诚,笑着对赵宇和李越行礼,说道:“我听说你们来了,上次没见到,这次可算碰上了。”另一个是少年模样,也行了礼,微喘着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可没有说话。李越认出来,这是张绣。她圆圆的脸瘦了,可因此也平添了一分青春女子的秀丽。郑子诚笑着说:“这位……张贤弟,赵官人李官人都是见过的。” 李越见赵宇脸上淡淡的,忙笑着施礼说:“我记得的。” 赵宇也行了下礼,可没说话。 张绣眼里闪过黯然,但马上又打起精神说道:“多谢两位官人,我等今日在城上一直看着,赵官人果然不凡,能领人入元营而返。” 赵宇点头说:“多谢夸奖,这也是众位军士和百姓之功。”客客气气的,毫无情感。 郑子诚笑着说:“赵官人这次助潭州成功夺粮,定能深获嘉奖,可要多在此流连一段时间才好。如果觉得陈府拥挤,就请到吾府小住,家父曾多次想与赵官人相识。” 陈桐说:“郑老爷资助了大量的三棱锥敌箭头,本该前去拜访,可是赵官人他们今天就要走了。” 郑子诚面现失望,飞快地瞥了一眼张绣。张绣有些发呆,陈桐笑着对李越说:“我陪你先上城看看,郑兄一直想与赵官人好好谈谈。” 说完就引着李越往前走,李越知道他的意思,扭头看赵宇,赵宇点下头说:“你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李越与陈桐边走边聊,讲些狙击队怎么建立了起来,一开始才有不足百人,陆敏资助了所有的食用,怎么一直在陈府中训练。围城后,怎么人越来越多,十二月初上城,怎么就在一天内射杀了二十多名将领,一时令元军胆寒……李越则讲了他们在常州的一些经历,就谈话里,似乎无意中,陈桐问道:“吾等知赵官人闲云野鹤般来往无定,不知他可有家室?” 怎么没有人问我呢?李越不敢玩笑,想了想才说:“虽无家室,但那个人实在狠心,我要有个妹妹,是绝不会嫁给他的。” 陈桐答非所问地说:“虽然大户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但那位张贤弟实在才华过人。围城前,她帮助采办物品,围城中,她协助兄长组织城防,安排粮食医药分配,甚至上城寻找狙击地点,帮了大忙。人说她这样就毁了自己的名节,她说‘国家有难,岂敢惜身’,是个有气节的,一点都不输男子。” 李越叹气说:“那她就更该找个好人家,千万别找赵官人这样的。” 陈桐还不放弃,说道:“那张家,是世家大户……”李越忙说:“不是那种意思,就是赵官人那种人,真的属于无情之人。” 陈桐有些不快:“赵官人相助潭州,义薄云天,如此丈夫,自然当得起任何妇人。就是他没有儿女情长,如今正值战乱,也应为子嗣考虑。” 李越笑着看陈桐:“那你呢?可是要成婚得子。” 陈桐摇头道:“吾等每日上城都不知能否活着回转,不该连累他人。” 李越点头道:“赵宇也是这么想的。” 陈桐不解地问:“可赵官人来去无踪,并不被元军所困。”李越现在明白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6 陈桐想说和赵宇张绣,何尝不是希望赵宇把张绣带走。 李越斟酌地说:“他虽然不常在这里,可一样要奔波在前线。他前一阵就在常州城上守城来着。” 陈桐大感兴趣,李越只好把赵宇在常州的事迹又说了一遍,因为在福州练习过,这一次讲得简洁生动。陈桐听了只顾着感慨,就没有再提张绣的事。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城下,陈桐对守着城道的宋兵说了来意,宋兵让他们上去了。到城上看,守城的军民三三两两地站着或者坐着,城外空荡荡的,没有元兵。陈桐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远远地就听见有人放声朗诵着:“……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他们走近了,见是陈桐的堂弟陈树,正对着城外颂词,一手潇洒地在空中比划。 旁边有人喝道:“好词!”又有人说:“苏东坡的确不负盛名。”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围坐在一旁,都身背着箭弩,只是有的手里拿着本书,有的端着酒杯。 见他们过来,陈树赶忙施礼,大声说:“这位就是给我们造了这么多弩箭的李官人!”几个人都过来热情见礼,一个人还递过来一杯酒,说道:“这是李知州派人送来的,说城上风冷,给大家去去寒气。” 李越一仰头喝了,被辣的眼中泛了泪光,宋代已经有蒸馏酒了!有人在他背后拍了拍,表示赞赏。陈桐在一边对陈树说道:“可别喝酒误了事。” 陈树一摆手,“你顾虑太多,陆贤弟都说无妨,今日元军连你们去夺粮都没法挡住,别说来攻城了。如果真来了,你看看,”他指着沿着城墙摆放的一长串小水缸,“都准备好了。” 一个书生笑着说:“你没看昨天,一罐水泼下去,那元兵吓得跟被泼了刀子一样,惨叫着逃走。” 小知道跑着过来说:“李官人来了,这边来,你知道,我家官人在那边。”他指着他来的方向。 陈树笑道:“到底是‘这边’呢还是‘那边’,小知道成不知道。” 李越笑着就要跟小知道过去,陈树一把拉住说道:“吾等正在这里附庸风雅,过此处之人都得诵咏些诗词。” 李越指着正往这边走的赵宇等人说:“那位知道,他会替我。” 陈树不放,“不行!来段应景儿的,谁的都行。” 李越想起了一出古戏里一个恶霸衙内的台词,曾经有人用来讽刺他的文学水平,说简直是以为他写的,就说道:“远看城墙锯锯齿儿,近看城墙齿儿锯锯。”众书生哄笑起来,李越接着说:“若把城墙倒过来……”大家安静了,等着末尾的惊天一笔,“上面不锯锯,下面锯锯。”大家齐笑,摇头。陈树一把把他推开,笑着说:“你是和谁‘聚聚’了?呆成这样!”众书生一愣,想明白了,拍膝狂笑起来。 李越往小知道跑去,到了小知道面前,小知道一指,李越就看到陆敏背着手,面对着城外,站在一处女墙边,一处城墙加厚的烽火台正挡住了他的身形,想来方才自己的衙内诗也被他听见了。李越不好意思,站到了烽火台的阴影里。小知道跑开了。 陆敏阴着脸,不转头看李越。李越想到陈桐的“解释”,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简直是首“黄诗”啊,那古戏《望江亭》唱了上百年也没人指出来,怎么被这些书生一听就听出问题了? 李越小声说:“那不是我写的,是出戏,叫‘望江亭’,讲的是……”他打磕巴了,讲的是什么来着? 陆敏眉头微蹙着,上次送贝壳奠定的好基础全没了,李越哭的心都有了。搜肠刮肚地想,终于说道:“我还有两句一个名叫黄仲则的人写的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是不是就好点儿了?” 这是在后代用俗了的句子,恨不得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歌广告词什么的都来这么一下子。可这也是那位贫寒致死的杰出诗人呕心沥血的词句,李越说完了,见陆敏的眉头似乎开了点,才稍放了心。 那边赵宇也被抓住,逼着要说几句对应情致的诗词,赵宇毫不犹豫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河东。”书生们同声叫好,说道:“易安居士的确写的好诗。”“难得女子写出这样刚烈的意气。”“正应着当下心情。”…… 李越气得暗骂自己笨,这么简单上口的李清照的诗,小学二年级就有了,怎么自己根本没想起来,难道那时用了记忆灌输器了? 两个人又默默无语地站了一会儿,李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两粒营养丸,是这次他们来潭州,知道潭州没有粮食,没人会请他们吃饭,赵宇给他应急的。李越没舍得吃,他递给陆敏,小声说:“一粒能顶一顿饭。”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文化的,就知道用送东西来表达些心意。原来那些油嘴滑舌怎么都没有用了呢? 陆敏根本不伸手。李越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你要多保重。”见陆敏还是没动,就极小心地把纸包塞在陆敏背在身后的手指间。又掏出了一小把他海滩上捡的奇形怪状的玲珑石子,一颗颗地放在了陆敏身边的垛墙口,原来想摆了个心形,可觉得太女孩子气,哪怕陆敏不会明白这个图形的含义,他也觉得肉麻,就摆了个小圆圈,周围摆出几道直线,表示太阳。摆完了,他仔细看看,觉得挺好看,就笑笑,转身慢慢地走开了。 到了赵宇那边,郑子诚正在吟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八角连营……”众人听着面现悲凉,等他结束,陈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眼前万里江山……”同样是辛弃疾的话,传说他夜中惊起,推窗看夜凉如水,感叹无法以身报国,收复失地。这位曾经带着五十人闯入金兵五万人大营,掠走宋军降将的书生义士,投奔朝廷后,却深受猜忌,无法报效国家,以致看着夜下的景色,叹息中泪流满面。 陈树恨恨地说道:“可叹朝廷软弱……”一时大家都不说话,看着城外。冬日寒风夹着零星雨气吹来。虽然城外现在没有敌情,可他们也一样没有出路。 赵宇突然说道:“其实,朝廷的问题并非软弱。我夏日时从常州来潭州,一路上看到众多不平,官员腐化,民不聊生。蒙元这一路攻来,大家明知其狼子心性,但降者众,战者少,诸位可知为何?” 陈桐愤然道:“贾似道误国误民!倡导公田,但却无力行事,导致百姓失田失地。又混乱钱币交子之度(货币),以致民失所蓄!一时苛捐杂税甚重,百姓无以为生!” 郑子诚深叹道:“何止一个贾似道,朝廷官卿贪者众多,以致民心不稳!国难之下,自然无法抵抗。” 一个书生气道:“阿里海牙只传了个免税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7 减粮的檄文,郢、归、峡、常德、澧、随、辰、沅、靖、复、均、房、施、荆门及诸洞,无不降者!一个蒙元竖子,竟然能有如此颠覆之力,可见朝廷失了大道!” 郑子诚摇头道:“他本非我族类,为何要爱惜汉人?大概真的等到他上位,税粮一点不少,反比以前更多。可此时百姓们都不去细想。” 李越看着郑子诚点头,历史上的确如此,阿里海牙之后所征重税,令局势不稳,让他在元朝中都受到弹劾。 赵宇笑了一下:“诸位此时愤然,日后有朝一日做了官,可就能抵住诱惑,善待百姓,得民心所向,成为朝之栋梁,以振我中华吗?” 陈树冷笑道:“君如果是一年前,不,半年前问我此言,我并不能肯定相答,但现今则不同!” 陈桐郑重道:“吾等日日在城上对敌,生死已然无所畏惧。此时吾国危亡,吾等不曾惜吝此身。潭州前途叵测,吾等惟愿与城共存亡!可倘真有一日,吾朝不亡,吾等若能为民做主,一定要肃清贪官污吏,还百姓一片清明安康,保我中华巍然屹立与世,不被豺狼宵小欺侮!” 几个书生齐声赞同,郑子诚叹息道:“可惜吾等得此识太晚,早几年,定会联合天下学子,声讨奸臣,整肃吏治。” 陈树摇头道:“那时总觉得事不关己,可谁知姑息养奸,我朝腐败至此!民众离心离德,竟已毫无抵御外侮之力!” 陈桐语气沉重地说:“听消息说,元军已经逼近临安,此时再论国事,已然无济于事,吾等只有尽己之力,以身作则,宏扬忠义之道,若潭州不守,吾等不过一死谢国,以不负圣贤教导!” 大家一片安静,有人举了酒杯说:“君子一言!”众人同声道:“驷马难追!干了!”几个人传着杯子,轮流喝了酒,杯子递到李越手里,李越也喝了,再次被辣的要流泪。心想我在立什么誓?也跟他们一起死不成?但此时不喝,显得不仗义。 那边陆敏走过来,笑着说:“我可不能错过这一杯。” 李越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陆敏一扯嘴角,但还是接了过来,陈桐过来给陆敏倒了酒,陆敏一口就喝了。 赵宇从陆敏手里接了杯子,陈桐眼睛一亮,也给赵宇倒了酒,赵宇淡淡一笑说:“我也干了这杯,保证尽我所能,与君等共保江山。但是,”他停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大家的眼光都看着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什么都还不晚。”他也喝了酒,把酒杯还给了陆敏。 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直在一边沉默的张绣忽然开口说:“赵官人是说,临安有救?战事还有转机?” 赵宇轻叹道:“临安就是不救,战事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说完就向众人告辞,李越也忙行礼,陈桐陪着他们下了城。陈桐若有所思,但始终没有问赵宇他是什么意思。到了城中,陈桐去见守军将领,也和赵宇等分了手。 走在潭州的街道上,看着许多人面带了笑容,李越却更加不安:如果他们没有助潭州,潭州失守,本来并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可他们出手携助守城,赵宇方才与书生们说要一同保卫江山了,日后如果潭州失守,他们就脱不了干系。按历史发展,临安会降元。临安不守,潭州还能支持多久?这么沉重的责任,是怎么就落到了他们的肩上? 两个人一路无语,李越看着赵宇似是平静似是纠结的面容,有点幸灾乐祸:让你喝酒,现在也该你发愁了吧? 上了飞船,赵宇说要去九寨沟。李越没有争议,马上就起航。临离开潭州,还不忘仔细观察了周围元军的动静。李越惊讶地发现元营竟然有浓烟,仔细看,是元兵在焚烧尸体。李越疑惑地问赵宇:“难道竟有人死了吗?我还以为这种流感很少致命,除非是有了其他并发症。” 赵宇说道:“这种流感的病株还是取自猪流感,所以,也不能说是普通的流感。” 李越想起美洲印第安人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得过流感,曾有大批人因流感丧命。北方游牧民族生活在严寒中,恶劣的环境下,病菌相对少,对许多流行病没有免疫力,就又说道:“也许是蒙人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加上病中攻城,所以好不了了?” 赵宇过来仔细看图像,说:“难道我好心办了坏事?真对不起呀,蒙元。”您给了病毒竟然叫好心?这道歉听着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越忙说:“不是你的错,如果他们不围潭州,什么事也不会有。” 赵宇满意地对李越说:“知我者,你也。” 还“也”呢!李越想起来阿里海牙后来率军攻打大理安南,就是遭遇了瘟疫,尤其蒙兵无法适应南方的湿润和瘴气,死亡甚众,惨败而归,最后阿里海牙也是病死的。他们也算是遵循了历史,只不过提前了几年。 ☆、第 51 章 九寨沟,这个后代的旅游圣地,此时还是一片与世隔绝人烟罕见的所在。李越选择了一处山水之畔,下飞船后,真的以为是到了仙境一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九寨沟曾经遭遇了十几年的砍伐,几乎完全被毁。后来因为有人看到了旅游的潜力,才保留了下来,但那种劫难后的风景远逊于此时未加摧残的自然美景:白雪覆盖的山林,蓝宝石一般清澈的湖泊,野生的动物毫无顾忌地来回往来,空气清新得如泉水般淌入人的肺腑……李越才经历了潭州的围困,到这里简直是进入纯真的童话里,激动得大喊着向水边跑去,到了湖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这是这么美好的世界啊! 赵宇走到湖边,久久地看着湖水和对面的山峰,李越似乎能感到他心中的悲凉,好久,李越终于开口问道:“赵宇,说实话吧,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赵宇望着眼前的景色,低声说:“你知道,九寨沟最后也所存无几了。” 李越点头说道:“干旱。” 又过了许久,赵宇叹气:“人类对自然犯下了多少罪恶,这么美好的星球,最终被毁坏到面目全非。” 李越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难道不该说些此时此刻的困境吗?常州,潭州什么的?他有种感觉,今天赵宇肯定会对他讲清楚这段时间困扰他的事情,所以李越没有说话。 停了半天,赵宇终于说道:“你还记得,在宜兴,在孙小官人家,那位刘大官人说过的,蒙元得了天助的话吗?” 李越想了半天,那位刘大官人讲到伯颜得人指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 赵宇问道:“你觉得蒙元得天助了吗?” 一阵彻骨寒意从后腰处升起,李越不自主地打了寒战。 他想着自己读过的历史,小心地说:“表面看,是这样的。” 蒙元本是游牧民族,非礼仪教化之邦,连炼铁都不会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8 ,却能横扫欧亚大地,几次三番,得天时地利,甚至人和相助。经波斯人改进的回回炮,打下了襄樊。刘大官人所说的术人,指点了破宋军固守阳罗堡的捷径。伯颜金山寺求得的步骤,破了常州。……史有记载,元兵入临安,重兵停在钱塘江沙上。人们盼着涨潮,就可以把元兵一冲而散。但平常如期的潮水,竟三日不至!厓山决战之前,一颗巨大的陨石落在小皇帝的行宫附近,声震如雷,久久不歇。这样不祥的征兆,如何能让人心安?决战时,宋军船上的桅杆莫名折断,一船接着一船,宋军随之溃败。张世杰召集了残余的船只,想再次拼战,却在南恩之海陵山遭遇飓风,将士劝张世杰登岸,张世杰道:“无以为也。”他登上柁楼,焚香祷告:“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几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耶!”言罢,风涛却越来越大,张世杰堕水溺死。宋遂亡。如此众多巧合……李越脱口而出:“蒙元真的得天助了吗?!难道说蒙元和了天道?!” 赵宇低声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越愤然道:“怎么可能?!蒙军如此残暴,轻贱人命!你自己说的!他们曾要杀尽汉人五姓,用耕地种草,好放马平原……”李越突然住口,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美景:从环保的角度来说,应该休养田地,保持水土。而草原也应该保持原样。后代盲目开垦,不仅对中原地区过度破坏,以致水土流失严重,黄河成了泥河,甚至开垦了蒙古草原。但草原土壤单薄,根本不利耕作。一旦开垦,地表没了牧草的保护,会急速沙化。可当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时,沙漠化已不能逆转。至于人口,庞大的人口曾经让土地不堪负荷,直到最终的灾难来临,人类的人口才大幅度降低。但人类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却不可逆转,最可怕的是干旱,长年的干旱使河流尽枯,草木无存…… 冷汗中,李越想到蒙元残杀了七千多万汉人,灭了南宋后,照样肆无忌惮地杀人。还不养老人,把六十岁的老人放到窑中任其死亡。在这种残忍下,中华大地丧失了宋朝所逐渐强化的对人命的尊重,后面的明朝,清朝都是杀人不眨眼,一直到近现代……甚至有人觉得死几千万也没什么,杀人如麻的成吉思汗都成了民族英雄……难道这些都是上天对人类人口的调整…… 李越都有点儿结巴了:“天意为何如此?为什么要灭掉南宋?中华文明最鼎盛的朝代……难道,是为了保护环境?!” 赵宇叹息着说:“你想想,那时,你说南宋已经发达到了什么程度?” 李越复述着历史:“南宋有世界最领先的经济,最大的炼铁量,最先进的武器研究,最先进的货币系统,已经有初级的银行,下一步就是资本运营,资本主义的雏形。南宋当时可以说是人类文明进入资本阶段的最先进国家。” 赵宇说道:“而资本文明带来了什么?” 李越想起课本里的内容:“资本文明带来了工业革命,带来了现代的生活方式,科学医学的发达……” 赵宇抬手指了下眼前的山水林木,李越接着说:“也带来了自然界的毁灭,物种大灭绝。” 赵宇点头说道:“在气候终于变得越来越恶劣的2012年,完全是人类活动的影响,造成了全世界每天就有七十五个物种灭绝,每小时有三个物种灭绝,而这种状况已经延续了四十多年。直到……” 李越心里一阵抽搐:直到人类也进入了灭绝的边缘。 赵宇问道:“你还记得那位叫珊文的女孩在联合国的讲话吗?” 2012,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和她的几个朋友,自己筹钱,旅行到了联合国,疾呼人们要改变,拯救地球: “我们旅行了五千里来这儿告诉你们大人,你们必须改变。我今天来这儿,没有什么隐藏的理由。我是在为我的未来抗争。……我来这儿是为了所有未来的一代又一代。……我来替世界上所有饥饿的小孩讲话,因为他们的哭声没有人听到。我来替地球上正在死去的数不清的动物讲话,因为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必须有人听听我们的声音。我现在不敢出去晒太阳,因为臭氧层有破洞。我害怕呼吸空气,因为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化学成分。我曾经和爸爸一起在温哥华钓鱼,直到几年前我们发现鱼都得了癌症。现在每天我们都能听到动物和植物灭绝的消息——它们再也回不来了。 在我的生命里,我梦想着看见大群的野生动物,看见到处是鸟和蝴蝶的热带丛林,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的孩子还能不能看到它们存在。 这些都在我们的眼前发生,可是我们却假装我们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和办法去解决问题。我只是个小孩,我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我想要你们知道,你们也没有! 你们没有办法修补臭氧层的破洞。你们不能让三文鱼回到已经干涸的河流,你们没有办法让灭绝的动物重新出现,你们也无法让已经变成沙漠的地方重新成为森林。 如果你们没有办法去修补,就请不要再去破坏! 我只是一个小孩,可是我却知道如果所有花在战争上的钱都被用来终止贫穷、找寻环境问题的答案,这个地球会变成多美好的地方! 在学校,甚至是在幼儿园,你们就教我们要做个乖孩子。你们教我们不要打架,要谦让,要尊重别人,要清理弄脏的地方,不要伤害动物,要分享,不要自私。 那你们为什么却在做着不让我们做的事?……你们所做的事情,让我在夜晚哭泣。你们大人说你们爱我们。我恳请你们,言行一致。谢谢。” 可惜这让人潸然泪下的言语并不能改变人类的贪婪和私欲,森林依然被砍伐掉,汽车还是在奔驰,臭氧层还是无法消失,冰川还是在融化…… 李越不可置信地说:“你真的认为,天意毁掉了南宋,是为了阻止人类的工业文明,让地球多几百年生机?” 赵宇叹气,又问李越:“南宋虽然经济发达,但是你觉得南宋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 李越皱眉说:“你讲到的,官员腐败,民不聊生,如果真成了资本主义,会很糟糕吧。”像是让一个孩子拿起了真枪。 赵宇说道:“你看看几百年后就该明白了。” 中国在维持了千百年小农经济后,终于为了强大而走上市场经济和工业化道路。就在1975年,距南宋临安陷落的1275整整700年后,中国正式结束了□,很快进入了改革开放,真正地开始发达经济,与世界发达的资本主义接轨。可就在短短几十年中,大部分的水源就被污染,广大的良田被化学物质摧残殆尽。滥修工程,造成多种物种鱼类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9 灭绝,煤烟污染的云雾甚至飘荡到北极。癌症等疾病急剧增长,乃至到每六分钟,就有一人患上癌症…… 李越喃喃地说:“难道,毁灭了宋朝的繁华,是为了让中华大地多几百年没有污染的日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竟然是真的了。” 这种幻灭感如此沉重,李越怔怔地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低声说:“那我们为何还要救人?就让那些‘宁就屠戮而不愿甘为臣仆’的人们死去不就行了?置那些绝望的人投身火海而不顾不就行了?……”他突然想起了陆敏,立刻又大声说:“不!不行!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他死去而不救,李越看向赵宇,眼中闪亮,说道:“也许天意如此,但我不能顺从!” 见赵宇不回答,李越怕赵宇不支持他,继续说道:“赵宇,我不管后果是什么,无论如何,我不能知道陆敏会死而不救!不论什么天命人命,不论什么未来末世,只要我能救陆敏,我就一定要救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命运,只要我遇见了阿卓那样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他带出来!” 赵宇问道:“即使救一人,就得救一城?即使救一城,就得救一国?” 李越仔细地想了想,点头说:“对,只要我还有能力。你是大科学家,肯定听说过,有人说人是为了创造而生的。我要创造我的世界,我会改程序,我会动手修理机械。我看着不顺的事情,就会去改变。我不会想那么多,什么未来,什么影响,只要我觉得对的,让我高兴的,做了就是了。” 赵宇感慨道:“可一行动,就有后果。我一直在为我们这么逆天行事感到不安。”李越点头,他好几次都感到了赵宇的纠结。赵宇接着说:“我总担心我们救了这些人,救了这些城,其实是干错了事。让自然更早地被践踏,让人类提前走向灭亡,我们出于好心,反而成为历史的罪人,后果严重。” 李越看赵宇,不解地问:“可那些你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而现在,还有什么后果比昧了良心更糟糕?” 赵宇罕见地被问倒了,他看了看李越开朗真诚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在某个方面其实没有这个大孩童聪明。他突然说:“我想明白了!这种天意,不信也罢!” 李越呆呆地看着赵宇,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南宋灭了,其实是命运使然?是对人类发展的保护?” 赵宇摇头说:“就是命运真的如此,也不该接受!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良心无法顺从!如果良心泯灭,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无法救人类。就比如南宋,用你的话,表面上,的确,灭了南宋,也许给了中华大地几百年的休养生息。可灭了南宋,也毁去了南宋刚刚萌芽的人文尊严,毁去了中华民族文化中的自尊自傲。” 李越明白赵宇说的是什么,近一段时间的阅读和对这个社会的接触,他知道南宋是中华历史上唯一的平民社会。唐朝还是贵族□,而南宋真的是有了众生平等的思想。官员大多出身平民,有那些腐败贪污的人,但也有能和平民一起下澡堂子的高官。南宋的皇帝叫“官家”,表示是替上天来当官的,自己还不是“上天”,只是个管事的,至少要替天行道。而南宋灭绝之后,这种官民间初期的平等关系不复存在。元朝蒙古贵族对汉人的态度自然提不上什么尊重,杀个汉人就是罚款而已。 到了明朝,中华文化再也不是以前的内涵,其中多少承继了野蛮民族对人的蔑视习性,在朝堂上可以把大臣脱了裤子痛打,更不要说那些东厂西厂,宦官专政之类的,对臣子臣民残酷的统治可谓比仇敌还狠毒。清朝,那更别说了,打进来的时候,就鲜血淋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把汉人剩下的那点儿血气也都屠得差不多了。……对人性的摧残的另一个表现是道德的无人性化,对妇女的欺压和束缚,对儿童的苛刻……而宋朝黑暗的那些方面,并没有因为残酷的手段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如果说宋朝有五成官员贪污腐化,那么到了清朝,就到了八成,最后几乎是无官不贪。官场的黑暗弥漫,康熙都不得不认同,认为只要适可而止,不用一一追究,因为实在追不过来了。…… 等到了清末,在发达的欧洲列强眼中,中国人满地匍匐,衣衫褴褛,形容枯瘦,相貌猥琐,在战场上被打得抬不起头来。那时激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对所谓的中国文化深恶痛绝,觉得中国极弱至此,是因为祖宗传下来的都是垃圾! 南宋之后,再也没有如南宋军民在国灭之时,那么大规模的对异族不屈不挠的反抗。那些在绝境下不言放弃的彪悍之将,那些凛然赴死的意气书生,那些蹈海殉国的百姓宫人……都成了历史里泛黄的记忆。而现实中,中国人被人称为丑陋,被人视为贪婪,被人指责为毫无信用,腐败不再是仅仅为官的受贿贪污,而是贯穿了社会上上下下,就是路边摊贩,也可以为了那一分两分的薄利,昧着良心用地沟油。就是到了国外旅游,中国人也被评为最粗野无礼的游客…… 那傲然不降的节操哪里去了?那团结对外的忠贞义气哪里去了?那清高有礼的矜持哪里去了?中华文明中那些高贵纯洁的部分因被视为不合时宜而被摈弃了,而余下的圆滑世故见机行事被发扬光大,中国人渐渐地成为一个没有高尚信仰没有精神支柱的民族…… 赵宇接着说:“失去了尊严和自爱的人不会对人或者自然界有珍惜之意。” 李越恍然道:“你是说,正是这种历史,这种命运,允许对人的屠杀,才让生存下来的人心有余悸,不把人当人了。所以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越来越残忍,昧了良心,现在是屠杀人类,日后就是屠杀生灵。不善待自己,也就不会善待他人。” 赵宇点头:“如果这是命运,那么我们就是螳臂当车的人。” 李越放心了:“太好了,我方才还怕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呢。”如果赵宇不帮忙,那他怎么救人? 赵宇微笑:“我们是搭档,就要同进共退。现在我们动手干涉了现实,也许后患无穷,可也不辱我们的为人,能让我们心安。但如果先进如我们却连一个人都不救,连失落在了异空间孤独的搭档都不能同心同德,那么人类发展到了我们这个水平,灭绝了也是应该的!” 李越笑起来:“你真是好狠的心。现在你不纠结了?” 赵宇一笑:“要干逆天的事,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哪怕被撞得粉身碎骨,我也会试试。” 李越跳起来:“你真是乌鸦嘴,有事没事讲这些话干吗?诶,赵宇,你想过没有,也许那些所谓的天意巧合是人为的?也许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来到了这个世间,改变了历史?” 看到赵宇脸上的表情,李越满意,赵宇一定也感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0 到了那从背生的寒意,李越忙接着解释到:“你想想,把回回炮从射程二百米改进到了三百米,这是多大的改革!而且这种技术,灭宋后就失传了!至于术人什么的,你不也这么干了吗?让人去见张世杰传话?那金山寺里的老僧,也许就像文老头那样,能算出来什么。至于把宋军的桅杆都折了,那真是太容易了!咱们从飞船上射个激光就行了。除了三天不至的潮水、天上下的爆炸陨石我不知道怎么弄的,那种局部飓风也不难呀,如果我们的飞船没有对人的感应,把飞船在水上飞速转几圈,气流推起的浪潮就是小型飓风,完全可以把张世杰的船给掀了。” 赵宇慢慢地说:“你是说,在我们来的历史空间,是蒙古败了,可是有人回来改写了结局。” 李越热情地点头说:“对呀,对呀。就像你说的,南宋也许真的越来越腐败,虽然赢了,可经济发展造成了对中华甚至世界环境的巨大破坏,所以,就像我们看不过去一样,有人出手改写了过程。” 赵宇的眼睛微眯起来,李越更起劲了,“你说的,那些壁画什么的,有人一次次地回到了过去,重写历史。还有,就是这个时期,你看,南宋1275灭亡,25年间,欧洲出现了商业革命,几乎是南宋金钱系统的延续,有了统一的货币,有了医学院,但丁写的神曲用的就是这段时间,文艺复兴开始了,天文学也出现了飞跃,还建立了个什么秘密团体……我觉得上次回来的肯定是个欧洲人!对他们本家特照顾!” 赵宇眉头稍蹙,沉思着说:“时间上的确出现巧合……只是,为什么会让我们回到了同一个时间段,精确到了几年间,这种概率,如果是偶然的,就说不过去了。” 李越也疑惑了,如果是真的有人穿过了时间的空隙回到过去,怎么会总回到这个时间段?总和蒙元与南宋纠结?难道因为中华宋朝是此时世界上举足轻重的第一大经济,就要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对它下手? 赵宇慢慢地说道:“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就该小心地创造历史,不能留给后人一个指摘我们的机会,回来重写我们缔造的一切。” 李越又开始担心了,他可不愿好不容易救下的人们在另一个历史中再次死去:“赵宇,那你说该怎么办?”要跟命运对着,不让南宋灭亡,保存那些人文尊严,可又不能让南宋像以前一样腐败,还得考虑日后经济的发展后果……这真跟赵宇一开始就说过的一样:可难了去了呀!他原来只是想救几个城,但现在看来,就是救了,又怎么样?如果临安陷落,这些城就成孤城。必须南宋不亡,才有希望。可怎么救南宋?现在大批城镇已经降元,临安将陷…… 赵宇背了手,开始走路:“当然是好好欣赏风景……” 李越扑到赵宇背后,强迫赵宇背着他,耍赖地说:“别蒙我,快说你要怎么办?咱们一伙儿的,一起动手才好。”终于与赵宇把话讲明白了,李越觉得少有的轻松。 赵宇一边想甩掉李越,一边说:“我们得等着。” 李越问:“等什么?” 赵宇说:“看临安降不降?” 李越接着问:“临安怎么能不降?” 赵宇叹气道:“常州在,扬州在,潭州也在牵制在一部分元军。临安如果真的想抗击,也许能吸引许多民众,而常州也是据点,可前后呼应。” 李越摇头说:“你没看谢太后的话头吗?孤儿寡母的,哪里有什么力量?不管那些,如果临安不降,你怎么样?” 赵宇说道:“如果不降,我们就去临安。”李越现在不怀疑赵宇的能力了,赵宇说去临安,那么肯定就能帮着守住临安,就又问道:“那临安投降怎么办?” 赵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说道:“那样的话……现在是我的假期,拒谈公事!我要休息休息。”挣脱了李越从后背的羁绊,沿湖漫步。李越也起步跟着赵宇,叹息道:“这简直是画中游啊。” 赵宇前面开口道:“不要用这种不成熟的语言污染环境。” 李越不服:“我觉得挺好的。” 赵宇说:“能说出‘锯锯’那种打油诗的人没有发言权。”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嘲讽我的机会,李越闭嘴,专心享受美景。 ☆、第 52 章 如果不是时常要观察潭州和常州等地元军的动静,这真是个完美的假期。他们每天早上在水边或林中慢跑。周围野生动物很多,如果设了陷阱或套索,一天就能捕到个野兔山鸡之类的。赵宇的残忍手段得到了充分的显示。虽然有微波炉具和炊事机器人等,有时为了情趣,赵宇会生了篝火烤肉。李越坐在如画美景中,吃着美味的烤肉,感动得长吁短叹。 农历元旦时,他们在空中俯瞰常州,城外元军只是围城。李越根据叶铭的定位仪找到了他,在放大的摄像里可以看到他在城上来回走动。然后他们也巡视了潭州,城外元军没有攻城,入夜后,城内处处灯火。李越后悔没有给陆敏一个定位仪,可他怕陆敏不快。每次陆敏拒绝他,都会让他沮丧一阵子。 临安周围,三路元军即将会合,其中伯颜的中路大军已经接近临安城外。历史随着惯性的轨道在运行着。自从与赵宇谈话后,李越每天都仔细查看无线电波的记录和对天空的扫描,想看看是不是有先进于此时的科技存在,他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元旦过了几天,赵宇让李越再回江南,到临安附近着陆。这下可难坏了李越,临安城中人口已经百万多,周围城外也是人居密布,山区地带都是住民。临安周围的城市也一样庞大,南边的绍兴,就是会稽,自古是江南富庶之地,唐朝一半的收入来自这个地区,是唐朝大力保护的区域。宋代更是发达,人口庞大到比临安更甚。但至少这里有个会稽山,多少有几处林密难入的地段,李越比较了周围,坚持选择这个地区,考虑到上次李越选宜兴很不错,赵宇也就同意了。 会稽山临近绍兴的地方并不广阔,李越选了一处陡峭的悬崖下的阴暗地方,在黑夜里着陆了飞船。次日早晨出去才发现,飞船强大的气流在狭隘的山谷里回旋,吹起谷底陈年树叶朽木,生生地在山谷中产生了一个小盆地。 李越证实了飞船定位在掌机里的运作正常,看着已经隐形后的飞船所在:一个十分明显的正圆盆形凹地,有些发愁地说:“不会有人来吧?”赵宇不关心地说:“你选的地方,你负责吧。”说完,就朝着两座悬崖的空隙中走去,李越忙跟过去。 走出悬崖下的盆地不久,就看到了山间小路,这让李越更是不安。他从来没有把飞船停在离人烟这么近的地方。 走了不久,冬日初生。会稽山是相传治水大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1 禹的陵墓所在,早在隋代,会稽山就被列为中国“四大镇山”之一,后代还被命为九大名山之首。晋朝大画家顾恺之说会稽山“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而南朝诗人王藉咏会稽山的诗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更是传诵了千百年。在李越眼中,这种自然山水只要干净清爽就都称得上美丽,他没什么文学细胞,看着觉得舒服就行了。 他们沿着小路从谷底慢慢地走上山去,可以看到青山壁立,石径如挂,远处一处山峰上,有庙宇的建筑,萧瑟山风中,丹崖苍松,云雾缭绕。 山中没有人,赵宇选了下山的大道,走出了山区,前面一波碧水,望眼一片城郭。两个人往绍兴城走去,上了大路,看见队队群群的人,推车挑担,抬轿赶车地往南边去。大多人们装束齐整,间或有些衣衫褴褛的人,边走边向人们乞讨。 赵宇和李越进了城,街上虽说不上兵荒马乱,但也是人群嘈杂,到处有人家在准备搬迁出城。到了中午时辰,赵宇说他们该找个地方吃饭。此时的餐饮业已经十分发达,从装饰堂皇的酒家到街头巷尾的小饭子铺,沿街比比皆是。赵宇一向懒得管钱,早把董义给的银票什么的都给了李越。李越虽然大手大脚,可也知道他们实际没多少钱,怕一下子花过了,被扣下来洗碗。就满街找最不起眼的,挑了个包子酒家,准备随便吃点东西,也听听有没有朝廷的消息。 到了店铺前,李越对着赵宇指了指门口,赵宇一看包子字样,马上摇头,李越问:“怎么了?”赵宇说:“我可不想吃我不道是什么做的馅儿的包子,万一是人肉的呢?” “诶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万一让别人听见了,坏了我们店的生意,您可是该赔钱的!”一个妩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赵宇也不看谁在说话,更要走,一边对李越说:“看看,黑店!” “喂呀!我们是招您了还是惹您了?这无冤无仇的怎么就这么说我们哪!” 李越回头,吓了一跳,忙拉赵宇,低声说:“是丽莎姐啊!” 那个女子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和在月球空间站上的丽莎姐有六七分相似,加上那妩媚娇柔的语气,更像了□分。听到李越的话,她袅袅婷婷地走出来,阳光下,看得出她该有三十多岁了。她身穿着深绿色的棉袍,手里攥了个手绢,掩在唇边笑着说:“两位客官大概是不知道我这包子店吧,是绍兴府里闻名的。若不吃包子,还有多种的小菜,小葱蛋煎,小排骨,正下得好酒。” 她虽然笑着,可李越却注意到了她红红的眼圈,眼睛里掩不去的一丝悲伤。李越心里一动,拉了下赵宇,小声说:“人家都出来说话了,再走就不好了。你不吃包子,就吃些别的。” 赵宇看着李越摇头,“你早晚会因为心软吃大亏。” 那个女子一笑,说道:“这位官人忒小心,这是绍兴府,又不是乡村野店的,奴家在这里也有几年了。快请进来吧。” 李越一咬牙,自己低头进了店,后面赵宇无奈地跟了进来。那个女子随着他们进来,大声说:“快给客官上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应了下。李越四处看,正是晌午,可小店里没有什么人,角落处有一个男子闷头喝着酒。 李越在临街窗子下的位子坐了,赵宇也沉默地坐在对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过来,往桌子上摆放了茶水,还给两个人倒茶。李越看这个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眉眼上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孩子,说了声谢谢。那个孩子像是被吓了一跳,但马上笑了一下,又走开了。李越喝了几口茶,见赵宇根本不动杯子,知道他不相信这个店,就也不勉强。 那个女子缓步走过来,柔声道:“客官请看菜牌。” 李越拿起桌子上的竹牌,想起赵宇的担忧,就点了薄皮春卷,灌浆馒头,再要了排骨和炒蛋。女子谢了,又问可要酒,李越想起他被辣得要哭的经历,忙说不用了。那个女子在桌边似是流连,欲语还休。她长得像丽莎姐,李越有些不知所措。赵宇叹了一下,说道:“付账。”李越恍然,忙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从李越手里取了一张,笑着说:“多谢官人。原本都是食完再付的,可近来逃难的人多了,许多人吃完了却没有钱,奴家小本经营,实在无奈。望官人不怪。”李越忙说无妨,那个女子摇曳着腰身转身走开了。 李越小声说:“你看,人家挺好的,只拿了一张银票。” 赵宇正因为被李越拉进来赌气,说道: “拿多了,人家怕你想要的,就不是吃饭了。” 李越皱眉,明白了,咬牙低声对赵宇说:“你这么玩世不恭,就不怕自己未老先衰吗?” 赵宇一翻眼帘:“不怕,只要不傻就行。” 李越小声说:“老了就傻了!” 赵宇回答:“那是你,我老了会更聪明!”…… 两个人小声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那边柜台上坐着的女子扑哧一笑,说道:“你们兄弟两个,可真亲……”可没说完,自己倒哽咽了,忙拿绢子掩了脸,起身去了后面。 一会儿,那个孩子端着一盘春卷上来,放在了桌子上。李越小声地问:“老板娘怎么了?” 那个小孩子嘴角下垂,低声说:“小舅舅刚在临安外,战死了。”李越一低头,那个孩子跑回了后面,又出来,一盘盘地上了菜。 李越不管赵宇,自己开始吃。赵宇起先还看着,见李越没有什么异样,才拿起筷子,吃了个春卷。他们这边正吃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突然开始哭,拉了长腔地□,可后来声音大了,带着哑音儿地干嚎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脑袋一下下地撞在桌子上。 饭堂后面的女子说了句什么,那个孩子急急地跑了出去。李越虽然一向胃口很好,但旁边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总不是下饭的气氛,吃得越来越勉强。倒是赵宇速度均一,似乎毫不为所动,在李越放下筷子后,慢条斯理地把菜和主食都吃了个精光,让李越再次在心里骂这个人真是个狠心的。 一会儿,那个孩子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个少年人。李越看着这个从他们桌子前快步走过的少年人,他还是弱冠,身上穿的蓝灰色的棉袍上到处是补丁,个子不高,身材消瘦,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眉毛倒是漆黑,眼睛不大。他走到那个嚎哭着的男人桌子旁,低低叫了声:“父亲。”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也不抬头,可哭得更加凄苦。那个女子柔曼地走出来,在男子身边好声劝道:“魏官人呀,你到底还有小郎,就在你身边,这么孝顺听话,日后有靠。不像吾娘家,儿郎们全去了……我那幺弟媳,得恶讯后哭了三日,昨日寻了短见……”她低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2 低泣了一声,“我家官人,现在还在军中,不知道在哪里,元军已经快到临安了……”她停了好久,又强打了精神说道:“若官人能走,还是带着小郎去南边吧,不要再这么拖着了。我家有病患老人,实在不能行动。只能开着小店支撑,不然也已经南去投亲了。” 旁边的少年对女子施了一礼,低声说:“多谢店家相劝家父。”说完就努力去扶那个断断续续地哭着的男子,那个男子一边抽泣一边摇晃着要挣脱少年的搀扶,猛地一推,把那个少年推倒在地。少年马上爬起来,再去搀扶。 李越站起,离开座位,去帮忙,那个女子在一旁说道:“还是这位官人好心。能帮帮就好。这位魏官人已经失了三个儿郎,实在心中苦闷。”李越听了更是不忍,伸手抱住那个醉酒男子的腋下,把他半拖半拉地扶离了座位。那个少年过来,把一支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李越放了一边,同少年架着醉汉一同往外走。听见后面那个女子用最温柔的语气对赵宇说:“这位官人如果不嫌弃小店,可一定要再来呀。” 大概是负疚自己方才的猜疑,赵宇竟然也温和地说道:“多谢店家,吾等一定再来捧场。”那个女子似乎是笑可似乎是哽咽着说了一声:“多谢……官人。” 李越和少年脚步踉跄扶架着醉汉走了一段大路,又转入了小巷。再走了一段时间,进到了一个小院。里面到处是人,少年引着走到了一处角落小屋,伸手推门,李越又低了头才进了屋。 屋里黑暗,李越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屋里就两张床铺,除了被褥和一张小桌子外,什么都没有。床上整洁地叠着被褥和衣服,桌子上的书都摆得边角齐整,李越心说这人肯定是有强迫症。那个少年引着把醉汉往一张床上领去,李越帮着把人放在床上。那个男人可能哭够了,只小声干嚎着。借着屋里昏暗的光线,李越看到这个中年男子两颊深陷,脸色乌青。赵宇也走了进来,正在适应光线。 那个少年喘着气,直起身,低头行礼道:“多谢官人帮手,在下魏云。”说完就垂首站着。 李越也累得够呛,可这个少年都不请自己坐一下,又一看桌子上齐刷刷的书本,心想这个少年大概自尊心太强,不好意思请人留在这么寒酸的屋中,就自己往另一张床上坐了,说道:“我叫李越,这位是赵宇。”魏云还是站在小屋中间,对赵宇也施礼,赵宇也不客气,还礼后在李越旁边坐下。 赵宇看了看依然垂手而立的魏云,微笑着说道:“魏小官人快请坐,这本是你的地方,主人不坐,吾等倍觉尴尬。”魏云被赵宇这种温和有礼弄得有些失神,忙一步到了另一张床边,小心地坐下。李越心说赵宇这又是在用他的外表欺骗人民群众了,果然,赵宇又温和地问道:“请魏小官人恕我唐突,敢问魏小官人此处是何所居?” 魏云低头说:“此是赁居。”说完就不再言语了。李越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如果不像是陆敏那样一身轻扬的书生气,也该像那帮纨绔子弟,充满青春意气,怎么这个魏云这么老气横秋,少言寡语的。就又问道:“那小官人的家在何处?” 魏云有问有答地说:“家父年前卖尽田产,以资抗元。吾家已无房产,只在此居住。” 李越想起那个包子店老板娘的话,好像魏云应该有兄长死于战乱,就小心地问:“小官人可还另有亲眷?” 魏云停了一会儿,李越以为他要哭,可他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吾兄长三人携资从军,两兄长亡于焦山之战,家母闻讯一病不起,月后故去。近日得了消息,吾长兄亦亡于临安之外独松关。家父伤心欲绝,终日以酒消愁,醉后无觉,望官人勿恼。” 李越眨了半天眼睛,才说道:“你们父子以何为生呢?” 魏云身子一僵,两只手握在一起,小声说道:“朝廷对阵亡将士本有抚恤,但现在元军已近,朝廷……我平时卖些字,帮人写写字据家书……也在城外瓷窑……打些小工……” 赵宇开口道:“我们到此人生地不熟,又值战乱之时,不知小哥可帮助一二?” 魏云直起身体,可还是低着头说:“我身无长物,但是若能为君效力,定然不辞。” 赵宇点头,向李越伸手,李越忙拿出几张银票,赵宇接了,虽然屋子中光线不强,还是可以看见魏云的脸腾地红了,局促不安,大概以为他们要施舍?赵宇微笑了一下,说道:“吾等想收集些废弃铁器,可不知街道路径,不知能否借小哥之力,帮助筹集一些?这些银钱是为了收铁,其中三分之一是小哥的辛苦费用。” 魏云似乎松了口气,终于抬眼看赵宇,并没有接过银票,反而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南迁,铁器沉重便宜,所带不多,许多家都会弃之不用,白拿大约都可以,官人怎么想要收铁器?” 李越知道赵宇终于要用铁制作武器了,就笑着说:“自然是有用的,小官人可一定要帮我们找来。” 魏云微蹙了眉头,瞥了眼银票,又问道:“官人想要多少铁器?” 李越笑着捅了下赵宇说:“看看,比你都小心。” 赵宇也笑了,说道:“该是二百来斤吧,多了我们也背不动。这些银票,你先拿出三分之一来当费用,如果余下的不够,就再向这位李官人要。” 魏云这才双手接了银票,小声说:“该是绰绰有余,余下的,我会还给官人。请问官人下榻何处?” 赵宇看了看外面,问道:“这里还有空房吗?” 魏云点头说:“今早有一家才搬走,南行了,应该有。” 赵宇微笑着看着他,魏云起身说:“待我去问问房主。”他转头看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醉汉,李越说:“我们会帮着看护的。”魏云点头,离开了。 李越这才长叹了一声,床上的醉汉又几声哭泣。李越小声问:“赵宇,临安不降的话,二百斤铁能行吗?” 赵宇苦笑:“临安不降,二百斤就够了。临安降,大概两千斤都不够啊。” 李越问:“那咱们去临安吧,别让他们投降了。” 赵宇摇头说:“如果他们想投降,我们去了也没用。” 李越想起历史上,元军逼近临安时,朝中打得一塌糊涂。五岁的小皇帝当位,七十二岁的太皇太后谢道清垂帘听政掌着朝纲,被强逼出仕的陈宜中是管事的丞相。文天祥和张世杰请求太皇太后带着皇帝泛舟海上,让他们率残军与元兵在临安放手一搏,不死不休。陈宜中坚决不允,持意要和。但蒙元势大,怎么想和?陈宜中向伯颜求和而不被允许,就又苦求谢太后迁都,谢太后同意迁都了,他又因为没有把迁都的日子说清楚,谢太后以为迁都的那天,陈宜中反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3 而没有上朝——他以为是第二天。这位谢太后等了一天,没人来搬家,她竟然在国家危难之时耍脾气,把首饰摔地上,说你让迁都我同意了,可现在又不来了,不是在耍我吗?一赌气,不见人了!弄得军情要事无人能决。元军要求谈判,说好了时间地点,可陈宜中害怕,竟然没去! 一步步地,到了后来,元兵就在城下了,反复说:只要投降,就不杀人。谢太后让人送了降表和国玺,投降了! 知道朝廷不战而降,张世杰等将领率着剩下的宋兵南行,驸马都尉杨镇和国舅杨亮节带着杨亮节的姐姐杨淑妃及先帝的两个年幼的儿子益王赵昰、广王赵昺,逃出临安,一路南奔。有关驸马都尉杨镇的记载不多,但“兰亭集序神龙本”上有他的印记,与南宋高宗,理宗内府同列。可以揣测他也该是个有学之人。元军得到有两个皇子逃了的消息,知道会有后患,就派军追赶。驸马杨镇得到了消息就往回杀,说:“我将死于彼,以缓追兵。”(我会死在那边,缓解追兵。)国舅杨亮节和杨淑妃等人都步行逃跑,背着两个孩子在山里躲了七天,碰上了那个从常州城外逃回的张全带着十几个人追来了,才一同逃到了温州。 此后,国舅杨亮节带着自己三个儿子一直追随在他姐姐和两个陆秀夫张世杰拥立的少帝身边,开始还参与党争,到自己的第三儿子染病,他为了照顾儿子,寄居农家。等到儿子好些,就要找船去厓山与少帝和姐姐会合。可是还没有启程,就听到了厓山兵败、陆秀夫背着少帝投海、他的姐姐杨淑妃也蹈海自尽的消息。这位国舅悲愤交加,为了身边的孩子们不能死,就渡海到了金门隐居,两年后就郁郁而终。临死时告诫自己的儿子,子子孙孙都不能为元朝当官。到了后代,香港许多地方还有祭祀他的“侯王庙”。 想到这里李越就觉得气闷,他开口问赵宇:“我就弄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好的总胜不了?人都说邪不压正,可实际上不正相反吗?你看看历史,那些残酷野蛮的,总是能催灭善良文明的。那些奸诈胆怯的,总是胜过诚实忠贞的。你说真的有天道酬良吗?我怎么就看不到呢?” 赵宇久久地看着小窗口,冬日惨淡的光芒在昏暗的小屋里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终于说道:“如果能看到,那还要我们干吗?” ☆、第 53 章 魏云回来了,说已经与房主谈妥了一间小屋,他带着赵宇和李越去了,就在院落另一边的角落。开门进去,里面乱糟糟的。魏云把袖子用带子绑了,动手打扫。李越和赵宇帮忙,半天终于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李越又给了魏云银钱,让他代付房费,买些被褥,他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每天他们都去那个包子店吃两顿饭,只几天,因为街上抢劫的人多,粮食也越来越贵了,包子铺就关了门,可老板娘依然开后门,让赵宇和李越来吃饭。魏云每天都把收来的破铁锅烙铁等交给他们。不久,他们的屋子里一角就成了破烂堆。 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该是闹花灯的元宵佳节,此时元军正往临安行进,完全没有了任何阻挠。绍兴府城中被两种不同的气氛所笼罩。一边是更加匆忙地收拾行李往南迁移的人,一边是在末世前尽情寻欢作乐的人。城中管乐处处,而街上行人匆匆,逃难的人群贫富夹杂。 赵宇和李越在城里闲走了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临安抵抗或者战备的消息,更多的各处兵败的惨状,不降者的惨死和降元者的无耻。到处有官员城破自杀,到处有不降的人被杀,人们在街头巷尾日夜传播朝政要卷的内容: 元兵攻入银林东坝,戍将赵淮兵败,元将让赵淮去招降李庭芝,许诺给他做大官,赵淮伪装应允了,等到了扬州城下,大呼曰:“李庭芝,尔为男子,死则死耳,毋降也!”(李庭芝,你是男的,死就死了,别投降啊!)元将气急,杀了他。 元将宋都木达长驱而进,到的地方无人能挡,隆兴转运判官刘盘投降。不数日,元将就取了江西十一城!进逼抚州。黄万石为江西制置使,闻说元兵来了,就往建昌逃跑了。宋将都统密佑率领人在贤坪迎战元军。元兵大喊:“降者乎?斗者乎?”(投降的人?还是战斗的人?)密佑回答说:“斗者也。”(战斗的人。)率领人猛冲入了元军,元军几重地围住了他,箭下如雨。密佑身中了四箭三枪,还挥着双刀,率死士几十人往南冲击,到了水边,桥板断,被元军抓住了。元将宋都木达都说:“壮士也!”想让他投降,密佑始终不屈。骂逃跑的黄万石为卖国小人,使我志不得伸。元将又命刘盘、吕师夔给他金符遗之,说让他做官,密佑不接受。又让他的儿子对他说:“父死,子安之?”(父亲死了,孩儿怎么办?(他的孩子应该还小。))密佑斥责他说:“汝行乞于市,第云密都统子,谁不怜汝?”(你去街上乞讨,就说是密都统的孩子,谁会不可怜你?)怡然地解了衣服,请元军杀了他。他死了,连元兵都流泪了。 黄万石跑了后,投降了元军,但他下面的都统米立却不降。米立,淮人,家中三代都是宋军将领,跟着陈奕守黄州,陈奕降元,米立突围出来,在黄万石署下为帐前都统。元军到了江西,米立在江坊迎战元军,兵败被俘,不降,被关到了狱中。后来,黄万石率着全军降元,元行省让黄万石对米立说:“吾官衔一牙牌书不尽,今亦降矣。”(我的官衔一牙牌都写不完,现在不也投降了吗?)米立回答:“侍郎国家大臣,立一小卒尔。但三世食赵氏禄,赵亡,何以生为!立乃生擒之人,当死,与投拜者不同。”(侍郎(对官员的泛称)是国家的大臣,我只是一个小卒。但是我家三代都吃着赵家的俸禄,赵家亡了,我们还为了什么活着!我是(战斗中)被俘的人,当然要死,与投拜(敌人)的人不同。)。黄万石再三劝他,米立不屈,被杀了。 元枢密院发令,新附郡县,有既降复叛,可立刻处置:也就是允许了随意杀人。 元兵入兴化县,知县胡拱辰自杀。 元兵破独松关,冯骥战死。 元兵围安吉州,知州赵良淳与提刑徐道隆一同守城。元军诱降,赵良淳烧了来信,斩了来使。元兵近了临安,徐道隆被招领兵去保卫临安,只余下了赵良淳率众独守。入夜,元军攻城了,戍将吴国定开门投降了元兵,赵良淳命令用车载他归府,兵士劝止他说:“侍郎何自苦?”(侍郎何必如此苦自己?)赵良淳把他轰走了,关门自缢。徐道隆领兵还没有到临安,就被元兵围追堵截了,一军尽没。徐道隆被俘,趁抓他的元军没注意,投水自尽。他的长子见状,也投水死了。赵良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4 淳是赵汝愚的孙子。(赵汝愚是有名的皇室官卿,曾中状元,官至丞相,着书甚多。) …… 李越听着,越来越坚信好人没好报的说法,可同时也意识到了坚持道义的艰难。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此时此刻,蒙元打着“如果你不抵抗,我就不杀你,还给你高官厚禄”的旗号,日后对汉人的压榨还远远没表现出来。所以在蒙元的攻势下,人们总是有投降这一“出路”。 就中华而言,南宋覆灭是一个文明的倒退,是从物质到精神的灾难。就那些官僚治下的百姓而言,元朝的统治远比宋朝残酷,初定中原后,半数汉人被封给了蒙古贵族,成为奴隶。是从平民社会向奴隶制度的大倒退。宋朝人口从一亿多到临安陷落二十五年后人口统计的六千万人,死亡何其多也。元朝定江南后,横征暴敛,滥发银币,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幅下降。可以说,元朝短短九十几年中,大多数百姓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战乱、为奴、元朝无休止地征战、天灾、远比南宋更黑暗的腐败加上种族压榨,导致了连绵不断的起义,直至最后的全国暴动,让一个放猪娃当了皇帝。而这个人接着杀死自己原来所有的兄弟朋友,连一起放猪的伙伴徐达都没有放过。清代史学家赵翼后来在《廿二史札记》中这样评价朱元璋:“明祖藉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尽举取天下之人而尽杀之,其残忍实千古所未有之。”这种“千古未有的残忍”是从何时如此无耻而堂皇地登上了至尊宝座的呢?恰是此时此刻…… 当然,这些此时无人能知。对于那些被许以高官厚禄的个人而言,相对于朝廷的腐败和杂乱无章,降元甚至显得很“光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与个人利益相冲突时,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度,真的只有凭借中华文化中所谓的气节才能让人做出顾全大义的痛苦抉择。 难怪到最后连忽必烈都无法理解南宋那些降将了,他问他们为何这么快就投降了?如此迅速地灭了南宋把他都惊到了。那些降将无一不说是因为皇室用了贾似道,而这个奸臣重文轻武亏待了自己。但是忽必烈最后都看不过去,说了狠话,大意是:他轻慢你们,赵家那个五岁的小皇帝并没有亏待你们,你们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不还是高官厚禄地在位子上吗?结果你们后来都投降了,可见贾似道亏待你们是应该的,你们的确不值得重用! 如果有后人在,可以指导忽必烈说出更深刻的话来:既然在关键的位子上,就不能把自己只当成自己,那个位子上有对百姓和国家的责任。如果觉得自己吃亏了,大可不当那个官,不负那些责任。但如果身在官位将位上,却因为自己觉得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和报酬,而降敌叛国或贪污枉法,负了百姓、国家、乃至民族和未来,的确不该有什么好下场。这种大亏欠,不知多少辈子才能还上。 一向心境爽朗的李越也叹息了,他觉得自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老了十年有余。他生来接受的平等和平的教育,在这战乱野蛮的年代中是如此无力,甚至幼稚。听着人们的议论,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是暴力得胜的时代,是不是必须以暴制暴?可赵宇又总是说他们不是来当刽子手的,那他们得怎么办? 正月十八日,消息传来,元兵抵达临安城下。 又过了几天,突然间,大批的宋军从城中穿过向南。原来没有搬家的人们,也匆忙收拾行李,携家带口地追赶着宋军往南方逃去。几日间,宋军过了,绍兴城里似乎空了许多。 宋军一走,形势就都明朗了。赵宇和李越吃了午饭,站在空荡荡的街头,隐约可以听到哭声。赵宇叹息道:“我们回船吧。” 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到了小院,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了,那个角落里又传来了醉汉的哭声。他现在已经没有钱去任何铺子了,常常拿了钱去街头巷尾买最便宜的酒。赵宇带头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赵宇一推,门没有拴上,赵宇进了小屋。 李越跟着进去,发现魏云不在,只有那个醉汉抱着个酒罐正盘腿坐在床上哭,也许是门开处的阳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向赵宇和李越,哭声竟然停了,眼中有了些疑惑。可接着他就又张了嘴,刚要发出哭声,赵宇举手说道:“这位官人稍等,吾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那个醉汉抽泣着,喃喃地说:“吾儿……去了……” 赵宇点头说道:“的确是,魏小官人方才被人杀了。”李越吓了一跳,十分努力才没有露出惊讶表情。那个醉汉摇头说:“是大郎,二郎,三郎……”他又泪如泉涌,抽泣起来。 赵宇摇头,坚定地说:“不是他们,是你的小郎,魏云小官人,被人杀了。” 醉汉睁大眼睛,使劲眨眼,好像要看清赵宇,赵宇沉重地点头说:“是魏云小官人,因为没有银子,去当小工,放工回来,有人想抢他的银钱,他挣得辛苦,也许还想着带回来给你买酒,就死护着不给,结果被人杀死了。” 那个醉汉开始打嗝,浑身颤抖起来,手一松,酒罐滚落在地。他脸色雪白,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哪里……”赵宇叹息道:“尸体还在城外三里瓷窑,小郎在那里给人搬运瓷器,甚是辛苦。可怜的孩子,现在去了,也不用每日去操劳奔波了。” 醉汉哀嚎了一声,抓住自己的胸前衣服,大声喘息,开始翻白眼。赵宇手一抬,捏着一颗胶囊,递给李越。李越心说你肯定是准备好了吧,接了胶囊,到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破茶壶摇了摇,觉得里面还有水,走到醉汉身边,把胶囊放入他张大的嘴里,就着壶嘴给醉汉灌了两口剩茶。 过了会儿,醉汉缓过气儿来,半张着嘴,看着赵宇,说道:“请官人带我去见小郎。” 赵宇摇头摆手道:“此时兵荒马乱的,到处有抢劫的宵小,此去城外甚是不太平,官人还是不要去了。城外到处是尸体,多一具少一具的,也没什么区别。官人还是在此多饮几杯,人生苦短,在酒中才有片刻安逸啊。你高兴了,你几个儿郎的在天之灵也感欣慰。”说完,赵宇弯腰拾起了酒罐,放到醉汉的手边,然后背了手,就向门外走去。 醉汉一下子掉下床来,抓了赵宇的棉袍一角,声嘶力竭地说:“官人!求你带我去见小郎!我害苦了他,就同他死在一处吧!”他又放声大哭,鼻涕眼泪流在手中赵宇的衣袍上。 李越心肝儿都搅成一团了,而赵宇毫无同情口气地说:“死在一处有何用?远不如在此饮酒舒服,你继续喝吧。” 醉汉使劲摇头,哭着说:“小郎,是你在怨我吗?是为父不对,不该如此醉生梦死,误了你啊!小郎!别走啊!我再不饮酒了!我和你去啊……”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5 他正大哭大闹着,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魏云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诧异地看着痛哭流涕的醉汉,忙过来要扶起醉汉,说道:“怎么了,父亲,我回来了。” 那个醉汉抬头,放了赵宇,一把抓了魏云的双肩,把魏云拉向胸前,魏云失了重心,一下子,两个人都跌倒在地,醉汉哭喊道:“小郎,小郎,你回来了,我再不饮酒了!我们明日就走,马上走,小郎,赶快走,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吾心碎矣……”魏云也轻声哭起来。 赵宇理了下衣袍,没说话,走出了小屋,李越跟在他身后,看着赵宇笔挺的后背,不知第几次觉得除了“狠心”两个字,实在没有别的更合适的来形容这个人了。但他也多少理解赵宇,这些天被负面的消息轮流轰炸,赵宇就是表面平静,心里肯定也憋了火气,顺便就撒在了醉汉身上。 回到他们的小屋,赵宇让李越把收的铁器放在两个大背篓中,每个少说也有上百斤。他们在傍晚时最后一次去了包子酒家,饱饱地吃了一顿,又留下了额外的银票。除了第一次说了怪话之外,赵宇一直表现得很礼貌。李越觉得像赵宇这样气质温和但却带着冷淡的疏离感的个性可能对女性有很强吸引力,他觉得虽然是他选择了这个包子铺,可老板娘对赵宇的口气却越来越温存妩媚,恨不得每个字都得吐着气说出来才行。等他们吃完,李越留下了银票,阻止了老板娘的客气,说了些要照顾好家人之类的话,老板娘对他们深深地行了礼,同是说谢谢,李越就觉着对着赵宇的那声“赵官人,多谢了,奴家此生不忘君子之恩。”怎么就透着无尽的缠绵呢? 两个人回了小屋,早早地睡了。次日清晨,他们收拾好了,赵宇就坐在床边,李越问:“什么时候走?” 赵宇说道:“等等。” 李越问:“等什么?”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李越过去开了门,那个醉汉装束整洁带着魏云站在外面。李越在这里这么久,这是头一次看见这个人的真面目,看着四十来岁,形容枯瘦,嘴唇干裂,但至少眼睛能看人了。李越心说这不是来和赵宇算账来的吧?忙友好地一笑,让人进了门。 那个魏官人进门先对赵宇深施礼,然后沙哑着嗓子说:“多谢官人点醒在下,不然待吾犯下大错,悔之晚矣。” 赵宇点了下头,回了礼,明明他是年轻的一个,可派头上一点没有谦让的意思。 魏云双手捧上一些银票,说道:“这些是收了铁器后的剩余钱箔。” 赵宇接过来,说了声:“辛苦魏小郎了。”然后看向魏官人问道:“官人可决定去哪里了?” 魏官人叹息道:“吾将带着小郎南去,虽前途叵测,也好过在此坐以待毙。人说元兵动辄掠人为奴,还是远避为是。” 赵宇问道:“君可能为我去福州送信?” 魏官人惊讶地问:“赵官人难道不亲自向南?”一直低目垂手的魏云抬眼看了一眼赵宇,李越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漆黑,纳闷自己原来怎么没有看出这个孩子其实心深如井。 赵宇微微一笑说:“吾等会迟些,君持我信,也好让吾友及早准备。” 魏官人点头道:“我也没有南方亲友,去福州也无妨。” 赵宇对魏云说:“请小官人取来笔墨。”魏云应了,转身出去,再回来就带了文房四宝。赵宇示意他动笔,魏云面现惊讶,赵宇笑着说:“吾等不会写字。”李越差点呛着,一个大学生毕业的宇航员加一个博士物理学家,竟然在这里当文盲! 既然说了不会写字,赵宇就不咬文嚼字,直接让董义备好他要的东西,他二月就会到,另外照顾下送信的父子,他们是友人云云。写完了,魏云迟疑着,赵宇拿过来看了,说道:“小郎写的好字,清清楚楚的。” 李越心说你也不用装成这样吧,我都觉得掉价。 魏云低头说了声谢谢,赵宇让李越给了银票,魏官人忙推辞,但赵宇说没有小郎写信他们送信,在福州的朋友如果没有准备好,会误很多事,终于说服了魏官人收了银票,带着魏云告辞离开了。 赵宇和李越也背了背篓离开了小院落。绍兴城中混乱不堪,光天化日下,有抢劫店铺的,有夺人包袱的。好几拨人见到赵宇和李越也想动手,可看这两个人身材高挑,步履格外从容,根本不怕他们的样子,反而不敢上前。有几个人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了城外湖边,一拥而上,自然还没有到跟前就被制住了,倒在地上不能动。 一百多斤重的铁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背到最后,李越只觉都背篓的绳索隔着宇航服都要陷进肉里了。他沿途根本无心看任何风景,觉得那个被飞船落地冲击成的小盆地是最美的所在,远远终于看到了,激动得小跑起来,把赵宇扔在后面。到了小盆地边缘,他喘着气停下,掏出遥控器解了隐形,飞船现出形状,接着升降梯缓缓降下,李越刚要上去,就听见不远处“噗通”一声,他忙扭头,见丈外仰头倒下了一个人。 赵宇也到了,对李越说:“快上船!”李越又暗骂自己不顾细节,怎么不周围扫描一下再解除隐形?这时如果周围有人抢着进了飞船可怎么了得?忙飞跑着,与赵宇匆忙地上了飞船,关了舱门。卸下背篓,李越用仪器扫描了四周,发现除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外,没有别的人。这个人在飞船起飞的危险范围内,因为有他,飞船无法发动。赵宇说道:“我去挪动他,你准备起飞。”赵宇说完就离开驾驶舱,下了飞船。 李越在监视器里看着赵宇拖着那个人往外移动,已经到了外围,赵宇放下他,刚往回走,那个人猛地起身,向前一扑抱住了赵宇的双腿,把赵宇也扑倒在地。李越再次扫描了周围,确定没有其他热点后,就也下了飞船,向赵宇跑去,要帮忙。 跑近了,发现那个死抱着赵宇大腿不放的人是个道士打扮的,披头散发地大喊着:“仙人莫走,一定要渡我成仙!”赵宇被他抱住,也不能用电击,不然把自己也电着了,只皱着眉连踢带踹,奈何那个人就是不放手,拖累着赵宇在地上起不来。 李越笑着说:“总算有我英雄救美一次了。”过去使劲咯吱那个人的腋窝,但那个道士扭动着,还不放手,李越大声说:“是你逼我的!”去拿了个树枝,脱了那个人的一只鞋子,按住了那个人的脚,拼命用树枝划他的脚底。那个道士终于大笑起来,放了赵宇,李越这边也放了手,赵宇起来,二话没说,把手里早就拿着的电击器往道士身上一按,李越忙跳开,道士一翻白眼,倒了下去。 赵宇气哼哼地往飞船那边走,头也不回地对李越说:“把他拖到一边去,拿树叶埋了他!”李越知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6 道赵宇愤怒被人制约,就笑着把昏过去的道士往外拖开,怕他很快醒来,忙小跑着追上赵宇,两个人一进飞船立刻起飞,唯恐那个道士再次进入飞船的危险范围。 ☆、第 54 章 又一次在天上俯瞰大地,李越觉得舒服了许多。赵宇洗澡后才又平静了。李越不敢提自己“救”了他的英勇事迹,以免赵宇恼羞成怒报复自己,他现在可知道赵宇的小心眼了。 “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李越问道。 赵宇坐下,说道:“我们答应了给扬州粮食,现在是正月了,该动手了。” 李越又皱眉,小心地说:“孙小官人那里没有粮了吧,我们那时把他的粮食都运给了常州。现在到处饥荒,这两个月,大概他也没有筹集多少粮食。就是他有粮,现在满地元军,咱们也不可能从宜兴往扬州运,还得过长江呢。长江的船匪都被元军拉拢了,一起攻临安。不可能帮助运粮的。” 赵宇叹气:“看来,南边无法运粮了。那么就得往北边捉摸了。” 李越在视屏上看,“北面,那都是元军啊。” 赵宇无所谓地说:“那又怎么了?我们有七八天呢。” 李越愕然道:“才七八天?!你难道不用找人了?你难道不安排什么过程?从元军中运粮得多难哪,干吗只七八天?” 赵宇摆手说:“我们二月一日得在临安上面守着。” 李越更惊讶:“干吗守着?” 赵宇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的掌机。” 李越忙翻出掌机,搜寻这年的二月,在《续资治通鉴》里发现一句话:“二月,丁酉朔,日中有黑子相荡。帝率文武百僚诣祥曦殿望元阙上表,乞为籓辅。” 他读着,说道:“哦,‘朔’是初一的意思?不就是小皇帝率着文武百官到了祥曦殿对着元朝宫阙的方向上降表,乞求!乞求为藩国附属。”李越接着往下读,边看边骂:“有这么无耻的皇帝吗?……真是不要脸哪!你看你看,元兵进了宫,索要宫女乐工,众多宫女乐工都投水自尽了,太学生徐应镳带着儿子女儿投井!可接着谢皇后还出手诏,就是亲手写的诏书!要求众抵抗兵将投降!无耻的皇族!”李越放下掌机,说了许多很不文明的话。 赵宇沉着脸听完了,翻眼睛问道:“就这些?” 李越一愣:“还有别的?!”他皱眉再看,又把二月一日的那句读了几遍,突然看见了,脑袋里嗡地一下,可心里一寒,看向赵宇,赵宇嗯了一声。 “日中有黑子相荡。” 宋代禁天文,不准拿天体的异常说事儿。即使真的有太阳黑子,古代的记载也会说“有黑子”“有黑气”等,很少有“相荡”。后代用天文望远镜能观察到太阳黑子的缓慢移动,但在这个时代,用肉眼观察到太阳黑子在“相互游荡”?大概更有可能是宇宙飞行器之类的东西。 虽然是李越自己提出的有其他穿越者的假说,可真有可能时,不相信的也是他。他又读了一遍,还启动了古文翻译,可白话与古文的意思相同,这是一句简单易懂的话。终于,李越咽了下口水,低声问赵宇:“咱们怎么办?” 赵宇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到临安上空等着,看看有没有别人。” 李越左右看了看驾驶舱环境,尽量用商量而不是教训的口吻说:“那个,咱们这是运输飞船。因为我……是个新驾驶员,所以,配给我的运输船是飞船里最稳定最安全的。” 赵宇点头说:“我知道,相当于古现代的十八轮货运大卡,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是个新手,连这种最安全的飞船驾驶着都会有问题?” 李越有气:“什么叫有问题?!我能驾驶比这更复杂的好不好?说什么我也是宇航专业毕业的,不是半路出家,我真的是科班出身!连宇航探险飞船,那种最复杂最先进的我都……实习过!……等等,我说这些干吗?我要讲什么来着?” 赵宇眼露鄙夷:“没学问的孩子这么年轻就得老年痴呆症也算是个例了。” 李越真急了:“别因为你被臭道士抱住了腿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我还是去救了你的人!” 赵宇冷笑着讥讽地说:“那么,我的救命恩人,只能驾驶最安全的卡车飞船的怀才不遇的新司机,你要说什么来着?” 赵宇一愣,想了半天,猛地拍脑袋:“都是被你搅得!我是想说,咱们这是运输飞船,不是战斗飞船。”觉得赵宇的眼神有挑衅性,李越大喊:“你别小看我!并不是他们不让我驾驶,是已经没有战斗飞船了!人类只有在刚才我说的宇宙探险飞船上才配置攻击型武器,以防在未知星际遇到危险。你这种外行是不会知道这种内情的。” 赵宇哦了一声,微笑着说:“那么请问无法驾驶战斗飞船,哦,也无法驾驶探险飞船的宇航界‘内行’新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越看着赵宇,又反应了半天,突然变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一把拉住赵宇的胳膊,用哀嚎的口气说:“我要说的是:大哥,咱们没有攻击系统啊!没法对其他飞船开战啊!万一碰上个厉害的,咱们跑都跑不动,这是运输飞船,没有多少速度啊!” 赵宇用眼角看李越,说道:“我怎么就没有等下一班航班?那是回航的宇宙探险船,驾驶员肯定是个老手。我只是觉得那帮人在外面待了三个月,难免脾气不好,或者有味了,所以才选了你这个运输船。” 想到如果赵宇没有和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不就孤单地到这里来了?李越马上谄媚地说:“您选得太对了!我对您十分十分尊敬,我还很爱干净,从来没有臭味!你看看,舱里的卫生大多是我干的,对不对?那么您说说,真碰上个什么飞船飞行器的话,咱们该怎么办?”他使劲眨眼,做出好奇心很强的样子。 赵宇脸色好了些,说道:“你怎么总是先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李越殷切地说:“快快,涨涨咱们自己的志气。” 赵宇说教的口吻:“第一,对方可能也是运输船,说不定还不如你呢。第二,对方的科技可能不先进,你的安全系统完全能抵御攻击。第三,也许对方根本不想和你打,只是看看。第四,也许对方也害怕,见了你就跑了呢。第五……” 李越止住了赵宇:“我想知道,如果对方不怀好意,也想和咱们开战,咱们只能挨打,也跑不了,怎么办?” 赵宇安慰着说:“怎么会,发达到了我们这地步的人类都是有觉悟的,不会动不动就要打架斗殴。” 李越不松口:“万一,万一呢?” 赵宇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还用说吗?” 李越使劲点头:“当然当然!”赶快给我个解决办法吧。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7 赵宇果断地说:“那当然是冲上去,同归于尽,撞他个稀巴烂!反正你的船又大又蠢,在宇宙飞行器里算是个傻大个儿了。” 李越看着赵宇:“这就是你的办法?”在这个温和无害的相貌下,怎么藏着这么一颗如此争强好战的心?! 赵宇点头说:“是呀?你有更好的?还是像下面临安的那些皇帝和臣子一样面北称臣当孙子?” 李越一拍案:“没有了!就听你的,实在不成就撞死他们!” 赵宇起身问道:“你还觉得到北部找粮食有困难吗?” 李越马上说:“不难了,真太容易了!咱们是谁?那些事,小菜一碟!” 赵宇满意地点头,出去了,肯定去折腾他的宝贝辣椒了,这些天赵宇天天侍弄他那已经完全成熟的形状古怪的辣椒,每天只摘几个,然后粉碎成末,烘干装瓶。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心!吃辣就这么重要吗?李越长叹了一声,把飞船往潭州方向移动了些,看着潭州城的轮廓,开始发愁:如果他们真的撞了,陆敏怎么办? 因为对赵宇夸了口说不难,李越就得想办法。从元军里面运粮,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按理说也该熟能生巧。当他找到了围住扬州的元兵粮仓所在地展示给赵宇时,被赵宇当场毙掉:“不行,我不想进元军营里了。开春就剩一个月左右,我可不想浪费那剩下的小半瓶病毒。而且,姜才的手下可不像常州和潭州的兵,万一来个元营里就地投降,那咱们可不把姜才给害了?” 李越问:“不用他的人,那怎么办?难道就咱们两个人?” 赵宇用不理解的语气问:“你怎么净挑那些艰险的地方呢?” 李越想了会儿,才大声说:“都是被你领歪了才这样的!”就是,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何必去元军营里?往蒙元的大后方去不就得了吗? 赵宇达到了目的,就说:“哦,你应该做出个无线双向步话机,小孩子的玩具都有二十五公里的了,别跟我说你连这么简单的玩具都做不出来。”说完不管李越的抗议,就自己去睡觉了。 次日,李越拆卸了一对飞船无处不在的无线通话对讲器,做了赵宇要的步讲机,虽然用赵宇的话说“相貌丑陋”,像百年前的手表,而不是小巧到能塞到耳朵里的玩具,但怎么也是也能用的。 更难的是选择合适的劫粮地点。李越搜寻了长江北方,感慨蒙元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粮食储存基地,大多沿用了金和北宋的一些粮仓,规模不大。 他最终选择了元军后方一个为了方便军队运粮而设立的中转仓储地,位于郊外的大路旁,现在元军大队主力都在南边,这个粮食基地没有严格的戒备,只是接收粮食,供南方元军的取用。在一个黑夜,李越把飞船停在了小型粮仓的附近的无人空地,赵宇一个人穿着全套宇航服盔,用装了强力麻药的喷雾器放倒了守着粮仓的几十兵士,都堆放在了一个屋子里,然后通过步讲机指示李越尽量贴近仓库。李越心里抱怨着:这么大的运输飞船,让你说的就跟个小车一样,随便停吗?但他的心思完全被二月一日要干的事占据了,现在就想赶快把粮食运了,什么都懒得争论。 李越再次起飞,从飞船的角度,几乎是又原地着陆了。他放下货运传送带,送出搬运机器人,不一会儿一袋一袋的粮食就被运了上来。李越用微型搬运叉车把粮食袋整齐地码好,等到货运舱满了,黑夜也过去了大半。赵宇上船,李越才放了心,两个人再次起飞,这次找了个无人的深山,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此时元军正在临安,行将逼降苟延残喘的南宋皇室,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方。扬州附近长围已经建成,但是元军并没有其他行动。这段时间也是姜才多次杀出重围,到北面高邮等地给扬州运粮的时间。李越和赵宇约定了卸粮的时间和地点,就在黑夜里停在了元军比较薄弱的扬州北部,看着赵宇一个人下了飞船。 李越一直在飞船上监视着,黑暗里赵宇的定位显示慢慢地穿过了元营。他知道赵宇又穿了骷髅装还有全套的安全装束和各种设备,除非统统没有电了,什么人也近不了赵宇。虽然如此,他还是止不住边看边心跳不规律。赵宇用一个多小时才完全摆脱了元军的纠缠,从速度上看,他肯定在元军里劫了马匹。又用半个小时,那个光点接近了扬州城墙。停留了近一个小时,光点终于进了扬州城内。 空空的驾驶舱里,各种仪器低低的蜂鸣声突然显得响,李越再次感到了没有赵宇的孤独感。他觉得赵宇根本不用亲自进扬州,他设计的长弩已经可以射四百米,赵宇应该从元营中射一箭,附上信息,然后就在外面等着姜才来就行了。 黑夜深沉,李越扫描了常州,叶铭的光点还在那里。虽然距他和赵宇约定的时间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李越已经觉得时间漫长。为了不误事,他也不敢往太远了的地方去,就还是回到了他和赵宇初来时落脚的山区,甚至选择了当初他们采集了大量竹子的地方再次着陆。熟悉的外界环境让他觉得安心,他在附近走了走,看着那些被斩断的竹子残桩都感到亲近。没有赵宇他根本不想捕猎,到现在他还没有动手给任何动物剥过皮给鱼开过膛,如果赵宇不干这些事,李越就是一个素食者。 为了打发时间,李越开始研究铁制的武器。他的铁器不多,还只能切割不能锻造,必须往小巧但是致命方面考虑。制作中他颇有心得,想着怎么对赵宇吹嘘,可又忽然忆起当初他刚来时,对武器毫无感觉,都是赵宇在出主意,曾几何时,即使他表面还不能接受血腥,可内心已经变得残忍了?想到此,李越觉得一阵悲哀。 按照与赵宇的约定,又一个深夜,李越把粮食卸在了扬州北面一个荒凉地带。这次他留了足够的粮食。不仅为了他和赵宇的饭食,还因为现在粮食奇缺,比钱都有用,他日后不用赵宇总用那些贵重的石头,拿粮食换东西就行了。 把飞船隐形后,李越坐在粮食垛上,面向着南方。他手边放着新做出的铁钉枪,出了什么事,可以跑回飞船。黎明后,远方传来马蹄声,李越站起来,远远地看着一队人马踏碎了清晨缭绕在地面上的霜雾奔驰而来。领头的人没有戴头盔,只扎了个辨不出颜色的方巾,可李越还是认出了那是赵宇,兴奋得高举双手,使劲挥舞。他们分开还不到两天,怎么重逢就让他这么高兴呢? 等人们到了面前,李越拿着东西下了粮垛,宋军兵士开始装粮袋,李越看到了姜才,忙上前去见礼。他们上次见姜才不过十个来月之前,可姜才明显添了沧桑感,不仅是瘦了,而且眉间的皱纹更加深刻。他看着李越回礼,李越等不及多说,就向他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8 再次呈上了自己的武器。这是把铁钉枪,还是中短程武器,一轮弹簧可发五枚铁钉,然后要像拉弓弦一样扳一下杠杆,但李越给上的铁钉筒却有三十枚铁钉,所发的三棱铁钉可射穿铠甲。李越给了他两个钉筒,告诉他可以让铁匠打制铁钉,并指出了可毁去钉枪的机关。 姜才接过钉枪,把多余的钉筒放在了怀里。他看着李越想说什么,但最后只道了声谢意。那边兵士已经把粮食装上了马车或者马匹,姜才与赵宇和李越匆忙道别,就引领着兵士往扬州方向折返。看着他们走远,李越问道:“你干什么偏要进扬州?这两天干什么了?” 赵宇还是看着远方,说道:“见李庭芝,要推荐信。” 李越皱眉:“要什么推荐信?” 赵宇坦然道:“去见陆秀夫的推荐信。” 李越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陆秀夫就是李庭芝帐下的幕僚,李庭芝非常赞赏他。后来见国家危亡,就把他推荐到朝堂上去。”他想了想,不由得问:“我们去见陆秀夫吗?见他干什么?” 赵宇看不见姜才他们了,示意李越带头回飞船,不经意地说:“当然是让他别立那个短命的小皇帝,换一个人。” 李越一激灵:“换谁?!” ☆、第 55 章 赵宇侧脸微笑:“你说该是谁?” 李越急:“赵宇,你不是说该立你吧?!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你这个时候当皇帝干吗?元军天天就追着小皇帝打,最后把军民都逼到了厓山,十万宋军覆灭不说,十万百姓蹈海而亡!” 赵宇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不能让他们立那两个孩子当皇帝,二十万人的性命不能放在无法担当他们的人身上!” 李越难以置信地说:“你有担当?可这是多大的责任啊!你不明白吗?能把你压瘪!你看咱们救这几个城市就疲于奔命,你如果当了皇帝,那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吧?!您以为当皇帝是好事吗?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海,捞起来那个小皇帝时,满身臭味,那是什么下场!这个时候怎么能当皇帝啊。您不用当皇帝我也给你跪下了行吗?……等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宇看着前方,严肃地说:“当然不是。” 李越要哭了:“赵宇,你别看现在他们还有几个人,等这个小皇帝淹死的时候,再立下一个皇帝是在一间草屋里!凄风苦雨,只有陆秀夫和另一个大臣,大家都穿得破破烂烂的……” 赵宇打断说:“我原来就想等着这个时间:第一个幼帝死去后,陆秀夫他们要立第二个时,再去毛遂自荐,可常州扬州还有潭州都无法守那么长时间,所以只有现在去当了。” 李越要抓狂了:“赵宇,你以为你想当皇帝就能当了?!陈宜中把持朝政,一直和张世杰对着干,还总让人弹劾陆秀夫,想把他排挤在外。文天祥从元军中逃出来,历尽艰辛找到他们,还让陈宜中给踢出去了。直到最后大势已去,陈宜中把张世杰和幼帝送上船,自己逃跑了。你没听人家的总结吗?陆秀夫能死而不能战,陈宜中能逃不能死。” 赵宇说道:“那就不让陈宜中把持朝政,借陆秀夫张世杰之力,立我为帝。” 李越顿足:“凭什么立你为帝啊?!你当了皇帝能干什么?!” 赵宇看李越,十分不快地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北伐抗元了。” 李越握住赵宇的胳膊,痛切地说:“北伐?!您拿什么去北伐?!张世杰,我实在不想说他的坏话,他也的确不容易,但是且不说他一而再地犯军事上的错误,让后人说‘张世杰能战而不能谋’他也不容人啊!与文天祥不一条心,他虽然有十万宋军,可他的兵士就想在广东待着,根本不想往北面去抗击元军,结果留文天祥在江西独自鏖战,全军覆灭!你如果想借用他的军士,想也不要想了!” 赵宇叹气道:“那就不用他的兵,只靠我们自己。” 李越指指赵宇,又指指自己:“你和我?!” 赵宇嗯了一声,见李越要发飙,忙又说:“我们去福州不也认识了几个人吗?” 李越真要崩溃了:“董义他们?!我以为你去福州就是日后小朝廷到那里的时候,我们也能去那里住两天,看看热闹。谁知道你要当皇帝?认识那几个小混混有什么用?!”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飞船前,李越站住,赵宇面对着他说:“我仔细想过,如果想扭转败局,我们必须得到民心。这个时代是皇权的时代,得到民心的捷径,就是成为草根皇帝。当然这是一条险路,可是现在那些被困的城池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得铤而走险。” 李越捂住胸膛:“怎么一听这个险字,我的心就一通乱跳呢?你肯定没有什么医学上的研究把这个‘险’字和心脏病的成因联系在一起了?” 赵宇一片真诚地看着李越:“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来救潭州常州扬州,以及那些知道临安陷落后反而奋起反抗的城镇,那些坚守到无粮无兵境地的将领:广西的马墅、东川的张钰……还有,最值得保留的中华文明之精华,请讲出来,我满身都是耳朵。” 这得是什么动物啊!可是李越没有笑,反而有种想哭的感觉,“赵宇,咱们就不能选条容易的路,是吧?” 赵宇点头:“是,谁让我们是乘着飞船来的?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我们有最先进的科技,就要担承最沉重的负担。总之……”赵宇拿出最后总结的口气,李越专心听,赵宇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对李越说:“这都是你的错。” 李越愣住:“怎么是我的错了?” 赵宇仔细解释着:“作为一个没有宇航探索飞船驾驶技术的新手,你竟然把飞船驶入了时空扭曲的缝隙,这种行径简直无法用其他过激的词汇来形容,我只能说你太‘内行’了!” 他竟然在报复上一次的争执,李越气得鼻子歪:“这是我的错吗?啊?!你个大科学家竟然预测不出时空漩涡,让无辜的宇航飞船成了遇难船,你于心何忍,难道不问心有愧吗?” 赵宇摇头道:“没有,这又不是我的船。是你的命中有此一劫,不然也不会有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那些说法,我甚至怀疑那个时空漩涡是给你量身定做的。我才是受害者,被你连累了。” 李越结舌了:“我就有这么大的能耐?怎么说到最后,竟然是我的问题了?” 赵宇肯定地点头说:“对,无论我发生了什么,都是你的错,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李越,快点开门!我忙了两天,想好好睡一觉,而且,你有好多事要干呢!” 听听!是我有好多事?!不是他有什么事!怎么说到现在竟然成了对我的指责了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9 ?李越郁闷地扫描了四周后,才放下了升降梯,两个人上了飞船。 李越焦灼等待着的二月一日终于到来了,这一天一早,李越就将飞船隐形一圈圈地徘徊在临安上空,一边观测着地面皇宫处的情形,一边扫描着八方空间,赵宇倒一如往昔地安然自在。 临安城中一片混乱,就像他们在绍兴看到的一样,人们在纷纷出逃,而元军部分进入临安,部分在外围。赵宇沉默着盯着屏幕,突然,指点着扫描仪上的一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越看着赵宇指点的地方,并没有显示出物体形状,只是颜色不易察觉地有些暗,就像镜头上的一块污点。李越擦了擦,还在那里。李越皱眉说:“也许对方也有隐身技术,可以回避扫描,就如我们一样?” 赵宇说道:“发送呼叫吧。” 李越输入指示,飞船在各个频道都发送了几种语言的飞船身份呼叫:“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宇航yl390号,请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赵宇点着屏幕说:“往那个方向去。” 李越心说真的要撞吗?可还是驾驶着飞船接近那个根本无法辨别的斑点,那个斑点消失了,不久又在远处似有若无地出现。李越一次次地擦拭屏幕并指示电脑辨别,结论都是无。 他们这么绕了大半天,太阳快落山了,赵宇问道:“有太阳黑子吗?” 李越看了看太空的扫描记录,摇头说:“没有。” 赵宇用手点着驾驶舱,最后说:“把隐形去了。” 李越吓了一跳:“那我们不完全暴露了?” 赵宇沉思着说:“算是示威也算是示好,我们公开身份,看看对方亮不亮相吧。” 李越怀疑着,但是还是撤去了隐形。 人们说宇航的真正发展借助了科幻小说,而那些小说借助了人们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人类刚发展航空事业时,飞船都是船型,而最后达到最高速度的,是飞碟型,正是那些被人们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的形状。 李越的运输飞船是银色的大型飞碟,飞转外圈环绕的中心舱上,是中英两种文字的“中国”和鲜明的国徽及宇航编号。虽然李越觉得运输飞船是宇航飞船里的低级技术飞船,但是对飞船的形状还是很满意。由于运输飞船的庞大体积,飞船流畅的线条显出大方磅礴的气势,不是那些小巧的旅游飞船所能具备的。 驾着飞船在临安上空盘旋了一周,李越满意地看到地面上有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五分钟后,周围依然没有动静,李越又加上了隐形。 赵宇蹙着眉头看着飘向边缘的极淡影子,对李越说:“传送太空宣传件。”这是人类编辑的随时向太空传送的有关人类历史和文化的文件,是人类对太空中其他文明的问好和自我介绍。李越输入了指示,问赵宇道:“你觉得有可能是外星人?” 他们这个时代已经接受了地球文明不是唯一的宇宙文明这一说法,只是还没有任何与外太空文明接触的记录。有些自称是通灵的人说外星人其实早在人类中生活了,那些杰出的、引领了人类走向文明的人很可能是带着外星文化来启蒙人类的非人类。当然这些都不会被正常的科学家们接受。但现在,李越自己就处在这么的灰色身份中,深感非人类的人也许是存在的。 赵宇无奈地说:“这是无法证明有也无法证明没有的东西。” 那个无法辨认的淡色痕迹消失了,李越也离开了临安上空,他问道:“我们现在就去福州吗?” 赵宇摇头说:“还不到时候,现在大家都还在逃亡中,我们有时间,得好好布置一下。如果真当了皇帝,可就没有时间了。” 原来李越以为赵宇说要当皇帝北伐只是一时口快,但后面的准备工作却让李越明白赵宇是认真的。他们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降落,研究地形,实施赵宇的计划。赵宇让李越去寻找铁器,而自己亲自动手,用他的话:“安排未来的布景”。 李越开始还到村落等地以粮换铁,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炼铁的地方,一口气换了足够的铁,并找到了铁匠打成了铁板或者铁钉。 三月初,赵宇和李越再次到了福州城外。此时情景是哀鸿遍野,北来的难民遍布了大小路径。 李越小声哀叹:“赵宇,你看看,你当皇帝干吗?!你一登上那个位子,这些人可就都是你的事儿了!” 赵宇也小声地说:“常州和潭州的粮食不会坚持得太久。元军在进军临安时可能会放松对常州的攻势,可现在临安已降,元军一定会集中兵力,对坚守的城市各个击破。你给我一个办法,能以最快速度把元军的注意力引向南方。” 李越无语纠结:赵宇真当上皇帝吧,那么他们肯定就与元军迎面地对上了。再也不是个从属位置,再也不能随意抽身离开,以前的自由和主动就全没了。可如果赵宇不当皇帝,那么南宋现在的形势实在危险,那几个围住的城市也不可能长久。按赵宇那种有控制欲的人,肯定是要把应变的权利握在手里,不会效忠于一个小皇帝,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注定要失败的体系中的。也许李越多少后悔卷入了这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但李越绝不后悔遇上了陆敏。大概就是为了救陆敏,李越也得支持赵宇当皇帝。 福州城中人满为患,赵宇和李越进了城,马上就去找董义。到了茶楼门口,只见茶楼里面人群拥挤,南逃而来的富裕人家没有找到民居的都在餐馆用饭,茶楼生意自然好。李越记得读过的材料显示,就是在厓山之战前,宋人也是笙箫管乐,彻夜宴饮,不知该说的面对末世的潇洒豪放还是绝望无奈的发泄。 赵宇叫住了一个从他们面前匆忙走过的伙计,说要见东家董义。伙计为难地看了看已经没有了座位的茶楼,就让他们在门外先等候片刻,自己去找东家。 李越站在门口,忽然看到正往后院背柴的一个小厮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叫出来:“那是魏云!” 魏云听见声音回头,忙快步走了过来。李越记得他过去表情木讷,不见喜怒,可此时明显有了丝高兴的样子,他走到跟前,放下了肩上柴火,向赵宇李越行礼道:“赵官人,李官人。” 赵宇和李越也马上还礼,赵宇问:“你父亲可好?” 魏云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很好,吾等到了半月了。原来在董小官人家歇息,家父说如此白食,甚是不安。请董小官人安排些事做。家父现今帮助茶楼管账。” 李越好奇地问:“你怎么背柴?难道董义不照顾你?” 魏云忙摇头道:“是我自己要背柴。我口舌不利,不想当堂倌伙计,背柴就很好。茶楼近日忙碌,正是需要帮手。” 赵宇点头,说道:“只要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0 你心里别计较就好。” 魏云低声说:“怎么会?赵官人知道的……今天我已经觉得很好,还要多谢赵官人的信,不然……” 正说着,里面传出一声大叫:“是我哥哥们来了呀!”董义从里面跑出来,对着赵宇李越胡乱施礼,伸手就扯了赵宇的衣袖说:“哥哥啊,可想死我了!” 赵宇一抿嘴角把袖子扯了回来,董义仰头看着赵宇说:“哥哥比我想念里的还好看。” 赵宇皱眉了,说道:“你真找打了是不是?” 李越在旁边笑着说:“是呀,你竟敢调戏大哥?他可会收拾人了。” 董义忙转身,故技重施,扯了李越的袖子说:“二哥,你会护着我的,我们狼狈为奸吧!” 李越大笑起来,旁边的魏云都吭哧了一声,李越对赵宇说:“这算是没文化还是没道德?” 赵宇哼了一声说:“这算是一女二嫁。” 董义竟然一扭身,举了个梅花指放在面颊边:“大哥!你瞎说什么呀……”他虽然是个小白脸,但小痞子气质,根本没有女娘的风味,李越大叫道:“别!我还想吃饭呢!” 董义放了身段,往里面让着说:“快走快走,里面还有个给我的小间。”他看见魏云正在一边背柴火要离开,就喊道:“魏云,你也来……别推三推四的!就当陪客了!跟我做个伴儿。你不来我可会生气的!让你去当迎客的伙计!” 李越又失笑,董义带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对李越小声说:“赵官人推荐来的魏云父子人是挺好的,那个父亲知道得特多!当账房真委屈他。可这个魏云就是个小别扭!这不当那不干的,尤其不愿接待客人,就想去背柴!我们又不是花楼,对客人笑一下鞠个躬什么的,就没了名节了?那我成什么了?” 李越笑着说:“当然是花魁了。” 董义得意地说:“就是!可他就不这么看。我跟他提过好几次了,可他每次对我只说几个字,好像多说点儿话能掉他两斤肉似的,端着架子的口气,像是比他父亲年纪都大!” 看来这个董义跟自己的见解相同,李越附和道:“他的确少年老成。” 董义小声说:“我看他就是害羞!总撒娇想让别人哄着!” 李越听到后一句,心中一动,偷眼看身边的赵宇。赵宇虽然依然看着前方,可恶狠狠地来了一句:“我看你就是皮厚,欠揍一顿!” 董义马上厚脸皮地说:“大哥要是打我,我欣然领悟。” 李越拍着董义肩膀大笑,赵宇知道无法与无赖计较,闭口不言了。 进了小间,董义让人上饮食,赵宇开门见山说道:“派人找到陆秀夫的住处,我们明天去拜访他。” 董义马上出门去吩咐了,回来叹气道:“听人说宋帝签降书之前,封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为益王和广王,一个封了福州所为领地,一个是泉州。他们随着杨驸马和杨国舅逃出了临安,在温州和陆公与宋将苏刘义会合了,元军追着打,他们刚刚到了福州。” 刚说到这里,魏云进来了。进了门,就安静地在一旁坐了。不久,食物上来了。福州临海,鱼虾充足,福州菜重清淡鲜香。李越有董义在一旁谈笑,吃得很尽兴。赵宇偶尔说几句,但大多时间沉默,李越想他可能已经在酝酿见陆秀夫的说辞,毕竟说服对方立个陌生人当皇帝可不是件轻松事。而魏云更不言语了,从头到尾,没说话。 当晚他们在董义的一处宅院过夜,董义小心地问赵宇是不是愿意见他家的长辈,赵宇说等过几日再说。董义现在早把赵宇看做是世间高人,自然不违背他的意思。而董家的家主听说赵宇在乱世中到来,直接要求见陆秀夫,可见不是来投靠董家以寻庇护的,更觉此人不同一般。 次日清晨,董义把到了赵宇和李越引到了陆秀夫所在的一处民居前,董义想留下陪着赵宇,可让赵宇斥回去了:“回去茶楼干活,别找借口无所事事!”董义心说那您是在这里干吗呢?只好自己离开了。 赵宇让守在院落外的仆从把李庭芝给陆秀夫的信递了进去,不久,里面的人就来领赵宇和李越,说陆公请他们进去。 ☆、第 56 章 陆秀夫,字君实,这年刚刚四十岁。就如他的名字,他从小就聪颖过人,在村塾就读,塾师常对人称道:“这百余蒙童之中,独有秀夫为非凡儿。”看看,“非凡儿”就是后世的天才。稍长,才思日渐敏捷,七岁便能诗文,十九岁时就考取进士,与文天祥同榜。接着就被聘到当时镇守淮南的制置使李庭芝幕下任职。史称陆秀夫的才思清丽,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但他并不以此自傲。他的性情十分沉静,不喜张扬。每当那些僚吏来拜访、宾主互相取乐时,只有陆秀夫独自一人在旁,默默无语。有时府中设宴摆酒,陆秀夫坐在席间,矜持庄重,不说一句话,人们都觉得他十分怪僻,难以接近,所以很少有人与他合得来。但陆秀夫治事有方、稳重干练的才华,深得李庭芝的赏识和器重。即使官位升迁了也没有让他离开,这样,陆秀夫在李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一直到主管机宜文字。 德佑元年(1275年),元朝兵马大举进攻南宋,两淮地区情况更加紧急,李氏幕府分崩离析,幕僚纷纷辞职,唯独陆秀夫临难不惧,与李庭芝同舟共济,誓死抗敌。李庭芝深深为他这种疾风劲草的品格所感动,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忠义之士。就忍痛割爱,把他作为砥柱中流之材推荐给朝廷,官至礼部侍郎。这个人十分讲究礼节,无论日后小朝廷多么落魄,他上朝时总是着朝服,持芴板,端庄有仪,可在朝会上常常泪湿衣衫。日后许多朝臣都纷纷离开逃命,只有陆秀夫一直守在幼帝身边,直到死亡。 李越心想,去年他们去扬州送马,还在李庭芝的宴会上坐过,不知陆秀夫是不是在场。如果在场,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当初坐在偏席的民间义士现在想出来当皇帝这件事,会不是直接把他们当成了骗子赶出去? 两个人被带进院落,在正厅外站立等待,里面陆秀夫在面见其他人。等到该他们进去时,李越兴奋得搓手,赵宇侧面瞪了他一眼。 陆秀夫面容儒雅,风度沉静,但神色中带着忧郁。见他们进来,举手施礼,示意他们坐下。陆秀夫面前的案上摆着李庭芝的书信,赵宇坐了,也不说话,等着陆秀夫开口。厅中有片刻宁静,李越心说这可对上了。赵宇讲究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而陆秀夫惜字如金,城府深远,这次谁能占上风?他又想起魏云,如果那个少年在这里,不就更没人说话了?想到此不由低声笑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他们传递了他上级老领导的信,陆秀夫先开口道:“君等为扬州筹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1 集粮食,解扬州困饥,乃是大义之举。吾也在他处听过常州赵宇之名,常州刘统制和潭州李知州都对君褒奖有佳。吾在此谢过君等。此是朝廷危难之际,不知君等可否要进入朝廷效力于国?” 赵宇欠了一□,说道:“吾等来此,正有此意。有军机大事相商,请陆公携吾等去拜见张世杰,容吾等私下密谈。” 陆秀夫看了看案上书信,又看了眼门口的仆人和院子中等待的人,赵宇再次说道:“吾等曾在夏初献马扬州。” 陆秀夫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赵宇说道:“那时,方才五月,君就与姜都统说过,扬州将被围而断粮,还说过君将再次送粮。” 赵宇点头道:“我实践了我之诺言。” 陆秀夫又想了一会儿,起身说道:“请诸位移步,容我引君等去见张公。” 他们走向另一个宅院,向密集的兵士通报后,进入正厅。陆秀夫向一个四十多近五十岁的中年人说道:“此乃常州赵宇,字林西,吾等前来乃是这位义士有事与你我相商。”看来李庭芝在信中介绍得详细。这个中年人就该是张世杰了,他个子比较高,眉头相近,加上眉间有深深的竖痕,看着总像有些皱眉。 张世杰听说了赵宇名字,眉头更皱了,李越知道他大概想起了焦山之战前赵宇托慧成给他送的信。赵宇举手行礼道:“久慕张公忠勇,在下见礼。” 张世杰回礼,陆秀夫说道:“请闲杂人等退去,吾等要进内室商谈要情。” 内室里有卧榻和简单桌椅,他们都坐下了,这次赵宇直接说道:“元军已陷临安,必倾力围歼固守之城并追剿逃亡之皇亲。请君等立我为帝。” 陆秀夫一愣,张世杰惊得笑出来,看着赵宇说:“赵官人可真是异想天开!” 赵宇并没有笑,看着张世杰说道:“不如此,岂可改变现状?君难道要立两个孩子之一为帝?临安五岁小童现为元兵所获。蒙元已然放言说:大宋得之于孤儿寡母之手,也必失于孤儿寡母之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君若立一幼子,必然落入蒙元诠释,再现‘孤儿寡母’之局,难道非要等再失敌手,才明运理之数?君可曾记得焦山之战前,我留书之提醒?” 被点到痛处,张世杰青筋暴起,厉声道:“此时朝廷尚有兵士十余万人,民兵三十万,淮军一万,人数远胜于元军!” 赵宇摇头说:“往日战役何曾不是宋军兵数远胜于蒙元?可现今宋兵士气不振,百姓民心已失。二王逃出临安已然狼狈不堪,此时各方人士虽聚福州,但形势混乱。如元兵来袭,必呈水泻溃散之状,到时覆水难收,时局更危。若立我为帝,我马上出城与元军周旋,必可吸引元军注意,使福州军民少得休整,日后还能再振心力,复国有望。” 陆秀夫说道:“就是要立帝,也应选自赵室宗亲,有名有姓,有根有底。君自称常州赵宇,字林西,除此之外,无任何背景,怎可立为皇帝?” 赵宇问道:“君可记得理宗故事?”陆秀夫不说话了。 南宋亡国前的一个重要皇帝,宋理宗,根本不是皇子,而只是宋宁宗的远房堂侄,毫无任何背景人脉,是个百分百的平民。而就是因此,他被权臣史弥远选中,进了皇宫。皇帝死后,史弥远废了太子,立他为帝。此人在位时间很长,有四十多年,可惜大多时期毫无作为,脑子进水了一样,放着好人不用,专用坏的,把国家搞得一塌糊涂。他也没有儿子,他死后,养子继位。这位养子是他姐姐的儿子,生有缺陷,更软弱无能,但理宗说他得了一梦,梦中有人说这个养子如果为帝,会有十年太平。他就持意要立这个人都不正常的养子,这就是宋度宗。结果这个养子当了皇帝后,果然整整做了十年皇帝就病死了。这十年中,他不仅无能无德,还极为荒淫无道,创下了一夜与三十多个宫女荒淫的记录。他重用贾似道,国事每况愈下,民不聊生。襄阳被围六年而贾似道密不上报。他死后,贾似道为了自己的权利地位,立幼不立长,扶了个五岁的小皇帝,才造成了现在的覆灭局面。亡国之君不是这个小皇帝,而是他的那个爹宋度宗。所以平民成为皇帝在南宋朝并不罕见,甚至更稀奇的事都有,还经常出现大臣拥立皇帝的事情。 赵宇严肃地说道:“潭州粮食大概还能坚持半月,常州也不会更长。粮食一断,难道要军民饿着肚子守城?如福州无人立刻称帝出城,如何能吸引元军南来,以解诸城所围?五日内,我必为帝,登基五日后就离开福州,迎战闵地之元军!赵室宗亲中有何人能如此行事,吾愿为其助手。但时间上,不能再拖延!” 张世杰怒道:“君以为立帝就如君言这般容易?!天子天子,乃上天之子,是国之社稷之主……” 赵宇打断他说:“更应是百姓之护卫。天子之职自非儿戏,此时唯有能与元军抗衡者居之!君要立幼帝,何能胜任重担?!元军已得都城,宋朝将亡,谁最该为国献身?非天子莫属!人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时不该选名姓根基,而是选勇气大义。我愿出迎来犯之敌,若我成功,此就是我宋扭转乾坤之时!日后抵长江,必与元军一战!若君助我,吾等可血焦山之耻!” 张世杰面现痛苦,焦山之战是他战略上的大失误,宋军死亡惨重,江水都被染红了。他压着怒气道:“君可曾想过如果君不敌元军,又当如何?” 赵宇坦然道:“若此志不酬,我必中途殉国,君等可再另立。” 张世杰哼了一下,但长久不再说话。赵宇等了一会儿,又说:“君有何虑能甚过国家颓亡中华蒙羞之灾?君有何难能甚过宋兵灭顶百姓涂炭之痛?” 张世杰愤然说:“君是何人,敢如此教训吾等?” 赵宇:“吾名赵宇,乃赵姓一脉中人,承天之命,来此世间。吾之所以与君和陆公相商,概君等乃千古留名之忠贞义士,当明我保国兴邦之忧。若君和陆公不助我,我便自立为帝!日后席卷元军之时,君当以国家为大计,不可另立幼帝而掣我之肘,使亲者痛仇者快,毁我中华于蒙元之手!” 李越心中暗暗拍手,赵宇这番话告诉张世杰和陆秀夫他要以皇帝身份抗元,而且必能成功。如果万一他不成了,他们再立幼帝不迟。可如果现在他们不帮着他,日后也不能另立皇帝给他拆台。不然蒙元赢了,谁也落不到好处。 张世杰被赵宇的话镇住,紧皱着眉头,最后抬头看陆秀夫说:“君实以为如何?” 陆秀夫也沉思着说:“蒙张公相问,吾以为,若他说马上出城北伐……” 张世杰道:“此人无知,如此轻谈北伐,军队粮食的调集……” 赵宇抬手止住他说:“我说的北伐,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2 是我,作为皇帝的北伐,而不是其他人的北伐。我不要任何宋兵,自会冲出闵地,那时再招江南之士。与此同时,福州兵马还由君掌管。” 张世杰惊住,怎么有人能说这样的大话?不要宋兵怎么北伐?一个人?就这么冲进元军?他不相信地说:“君难道一心求死不成?” 赵宇一笑:“有个皇帝为了抗元在战场上死去,不是比投降了元军好吗?” 陆秀夫严肃地说:“若君在战场上降元,不更坏我士气?” 赵宇郑重地对陆秀夫说:“我若降元,为何要救助潭州常州?为何要为扬州献马运粮?” 张世杰摇头说:“吾实在无法……” 赵宇深叹一声道:“张公!墨守成规,会至没顶之灾!我慕陆公和张公在此危亡之时所现之大义节操,愿与君等共护我中华锦绣山河!望君莫疑我心,可请郎中前来一诊,君当明我一片赤诚。” 张世杰和陆秀夫不明所以,此时许多临安宫中人士都南逃至此,知道二王到来,俱前来依附。张世杰让人出去请御医,不多时,一个老者就报名进来。张世杰说道:“请为这位官人把脉。” 那位老者上前,坐在赵宇身边给赵宇号脉。他面现惊讶,号了有一刻钟,才放手说道:“此位官人之脉,为实让吾不解:本是健康寿永之脉,可为何毒入精髓,乃至……毫无子息?” 赵宇一笑,说道:“多谢实言。” 老者对赵宇一施礼:“吾本张博,世代行医,望官人不吝赐步,我可尝试为君解毒。” 赵宇摇头道:“若解去毒素,恐我立染疾病,寿命不长。还是留我有用之身,以便行事。” 老者一叹,离开了。赵宇对张世杰和陆秀夫说道:“我无子息,也无其他亲属人脉。君可立益王为太子,广王为皇子。君等若持意立幼帝,等我毁于元军,再立不迟。” 张世杰还是犹豫不定,陆秀夫说道:“君之意,是说你毫无背景,也无子息,所以日后无所依托。今日为帝,单是为了抗元保国,成,可扭转局势,败,可为福州赢得时间。如此说来,君从其中毫无所获。” 赵宇一笑道:“乞无所获?我不是获了一个皇帝名字吗?”见张世杰和陆秀夫不快的脸色,赵宇轻叹,说道:“我可以事先立下退位诏书,益王现在七岁,如果我未死在元军中,定将在他十七岁前退位,这样宋朝就不会有幼帝之忧。还有,我可预先写下诏书,令君等全权朝政。” 张世杰有些不相信地看赵宇:“赵官人为何如此持意要当皇帝?”李越听到这里也一声长叹。 赵宇苦笑:“非如此,无法挽江山于颓危!君等当知此时之危急,福州虽然人众,但人心惶惶,无人能战。元军来袭,君等只能护着二王再退泉州。而泉州最重商贸,那首屈一指的商人乃大食人氏,非我族类,本已有投元之意,不仅不会助君抗元,恐会落井下石,迎元军袭宋。元军已得我宋船只,若日后再得泉州之助,必如虎添翼。泉州一失,君等何往?难道要日夜泛舟海上,受潮汐飓风所袭?两王年幼,怎能禁得起如此颠簸!若病弱有失,君可对得起赵室先人?”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历史上发生的事件,元军一出现在福州城外,福州知府就开门纳降了!连打都没有打,福州守军四处溃散,张世杰等带着刚立的小皇帝和愿意跟随的军民逃到泉州,就是广王被封的属地。泉州最大的船商是阿拉伯人,因为张世杰要征缴他的船,他携着船队就投了元军,日后带着他的船队追打宋军。所以张世杰等又被从泉州赶出来,没有地方去,只能在海上漂泊,成了海上行宫。但元军已经有了缴获的大批船只,不可能容南宋幼帝逍遥海外,定要赶尽杀绝才行。第一个幼帝就是被元军和风暴的袭击中落海,惊吓过度而病死的,年方十一岁。所以才又立了他的弟弟,年方九岁。 张世杰听了赵宇的话后几乎狂怒,方要发作,赵宇看着他,低声说:“君还不信我?”他虽然没有提焦山之战,但语气里必然指的是他上次的留书警言,最后都一一成真。李越这才明白当初赵宇为何坚持让慧成去送信,不是为了张世杰那时能采纳赵宇的警告,而是为了现在的铺垫,让张世杰不能忽视赵宇所说的未来的风险。他再次领教了赵宇的心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十个月之前,赵宇就在张世杰心里给自己埋下了暗线。 大概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个人都想到了赵宇往日的预言成真,一想到赵宇现在所说的未来种种,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深沉的忧虑。 赵宇再做努力:“此时无论如何,不能立两王之任何一人为帝。这不是爱护赵室后人,而是害人!” 张世杰又要发火,赵宇接着问:“试问如果君是忽必烈,可容得赵室幼帝与义军继续生存?可记得赵太祖灭南唐之先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后主何其无辜无害,诗词盖世,可曾得生存活?君不觉得历史重演往昔,今日如果君等立赵室幼帝,必难逃李唐之命!” 一时间,张世杰怔然失声,陆秀夫脸色暗淡。李后主李煜是何等的才华风流,一代词家,只是不能理国事,被宋太祖赵匡胤灭了国,委曲求全极尽小心尚被一杯毒酒赐死,他的皇后小周后也被赵匡胤多次当众□。如果真的有佛家因果相报之说,那么现在也正是赵室飘零之际,不可能期望蒙元放过这些南宋皇室亲臣。 两个人有些动容,赵宇又说道:“若不立幼帝,就要另立赵室宗亲,可怕的是,当此时,众官卿依然相互倾轧,无法一心抗元。只有用雷霆手段,方能快刀斩乱麻,拼出一线生机。可如今朝野上下谁人能定夺乾坤?张公虽有军士,但处处遭人排挤。陆公虽然心比日月,但何曾能得重用?既然无法得众人之同一意向,何不选一与众人都无瓜葛之人为帝,一,可解命理厄运,以避赵室覆灭之势,二,可借我之生死暂抵元军,重振士气,容君整顿休息。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借此时机,改一改我朝运数?” 见两个人还是默默不语,赵宇叹气:“无论君等立我否,我五日内一定要称帝,不然常州潭州及更多城镇会速失于元军。四日后我会再来探访,如果君等不允,我将于福州城中展示神示之迹,自立为天子,然后出城迎敌,那时我死我胜对君等都无益处:我死,君不能用我之牺牲鼓励将士;我胜,君等不能得百姓之心。若君等相助,吾在此就拟诏书檄文,尽快发往各地,引元军攻我于闵地,解诸城之危。” 陆秀夫有些好奇地问道:“君所谓诏书檄文,当如何写?” 赵宇看向陆秀夫说道:“陆公在李庭芝治下久为书记,我无文才,字都不会写,我只能说出意思,请陆公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3 权衡,帮我拟下文字。”陆秀夫微低了头:赵姓的皇帝除了开国的大老粗外,大多是文采卓着的艺术家,有的善诗有的善文,还有的能做出精巧木匠活。连荒淫无度的皇帝都有天下最好的老师启蒙,从没有听说过连字都不会写,无法自己写文章的皇帝。陆秀夫暗自发愁:立这么一个乡野俗子为帝,怎么可能?但他极为有礼,连眉头都不皱,以免让赵宇难堪。 赵宇思索说:“记住提及我乃常州赵宇,起自平民百姓之身,第一,要让大家明白,我之为帝,是为了赎我赵姓对百姓所欠:身为皇室,应该为保卫祖国江山免遭外虏践踏而战,但赵姓之帝竟然降元投敌,虽是小儿,被人用作工具,然毕竟使赵姓蒙羞,吾不能忍也,必以我之所为扭转此恶行,为我赵室正名。” 陆秀夫研了墨,默默地写下赵宇的话。 赵宇接着说:“第二,就是我说过的,君王应死社稷,我既然为帝,就要在抗元中首当其冲,抵挡蒙元,为天下表率!我为帝,就要北进,夺回被侵之地,即使一人一骑,也要死于拼杀,面向北方!绝不言败言降,护我江山,虽死而无怨。” 陆秀夫边写边点着头,心中想就是这番话,也不枉他们立了这个人。 赵宇继续说:“第三,我乃得天之助的幸运之子,必能凭一己之力,冲破元军围困,出闵地,回到江南地界。吾在闵地时,四方不得勤王!不能以任何方式前来,以免为元军所乘,死伤我宋军兵将,此为我所颁布之第一圣旨,尊我为帝者,都不得违反!” 张世杰与陆秀夫齐齐张口想说什么,赵宇止住他们说:“如果有相助宋军向闵地奔骑,必被元军阻截,我宋此时不能多加伤亡,让各路军民能固守的固守,能隐蔽的隐蔽,一定要等我出闵地,灭了元军气势,发诏书召集时才可前来,切记切记,不然反而会给我添乱,束缚我与元军的周旋。” 李越明白在他们的眼中,赵宇这种观点多么惊世骇俗。自古国家危亡时,皇室要各路兵马勤王,就是来支持皇城保护皇帝,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要亲自开打,还让大家不要来,以保护国家的实力。可李越知道赵宇这么干也是为了少些负担,他们制定的战术需要灵活运作,人多了根本无法进行。所以赵宇属于得了便宜卖乖,本来就不需要人,正好也落了个好名声。 “第四,”赵宇笑了一下,说道:“就是许诺未来了。请告知天下,如果吾等将元军赶出中华大地,必善待百姓,重整朝纲!肃清官宦腐败,减免税赋。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讨告无门。让大家都明白,日后如果蒙元治国,狼子天性,其心叵测,必不会善待人民。此时我朝的艰难是暂时的,耐心等待,给吾等时间,看吾等如何再理山河,还我百姓一片太平!” 陆秀夫写着,张世杰长叹了一声,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这样的言辞会给百姓带来多大的安慰。这个赵宇也许真的有他超乎现世的力量。 “另外,在诏书或者檄文中,要讲明我离开福州北伐的日子,这样好给元军一个目标。” 张世杰不可置信地说:“让他们来围攻你?” 赵宇一笑说:“当然,否则我还得去找他们吗?他们不围攻我,不是就要围攻福州了或者别的城镇了?还让他们来找我吧,我很好说话的。” 张世杰明显还不习惯赵宇的调侃,一时哑口无言。赵宇对李越使了个眼色,李越起身说:“我去为各位倒些茶水来。”他走出空旷的外间,让人送些茶来。有人给端来茶盘,上面是几个茶杯。李越接过了,到里屋门前停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往其中的两杯里各滴了一滴。 进了屋,他把两杯茶分别捧给张世杰和陆秀夫,再给了赵宇一杯。几个人在这里说了大半天,都口渴,张世杰和陆秀夫在沉思中各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赵宇说道:“请君细思吾言,方明此是现下之可行之策……” 李越有些紧张:如果药效发作不一可怎么办?但是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面现迷茫之色,似乎有些困倦地仰身靠在椅子上。李越赶快动手,这次用的药不同,只是片刻让人失去知觉的快速麻醉,对大脑有作用但对身体机能没有影响,所以这两个人依然坐着没有瘫倒在地,而且他们会很快醒来。李越用掌机灌输线给两个人各下载了一个极小的知识片段:南宋灭亡的过程。制作得像一个梦,断断续续,有史书图片和后代海景。不到一秒钟就完成了灌输。这是他们从理宗用梦境为依据立了度宗中得到的灵感,说实话,李越甚至觉得理宗的那个梦也是有人像他们这样灌在他脑子里的。 五分钟后,在赵宇和李越的注视下,张世杰缓过神来,陆秀夫也瞬间眼神清明了,只是突然要流泪的样子。 赵宇站起来说:“君等忙于国事,已然十分疲倦。我言已至此,再无其他。请君考虑,吾等四日后再会。”说完就告辞了,与李越出了门。陆秀夫和张世杰沉浸在思绪里,也不挽留。 两个人走出了院落,李越问赵宇:“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赵宇有些疲惫地点头说:“应该会吧,历史上,此时他们两个是最热衷立皇帝继续抗元的人,只是这次要让他们转了方位,别只想着立个没用的小孩当皇帝。他们想通了,就会去说服别人。如果我们说了这么多,还给他们下了梦境,他们都不同意,或者说服不了他人,五天后我们也得自立为王,不能再拖了。” 其实两个小皇帝死后,曾多处有人自封是这个那个宋代皇帝的后人。赵家枝叶繁茂,满地都是远亲。最后元朝为何处死文天祥,也是因为有人自称宋帝,纠集了四五千人,要到大都救出文丞相。元朝认为文天祥影响太大,不能让他活着了。 李越叹气问道:“真的就是在福州城里表演下神迹?” 赵宇有气无力地说:“然后让董义他们敲锣打鼓地传扬一番。接着你我两个人,北伐出征。” 李越想着那种前景不禁哈哈笑起来:“就这么用董义他们?你怎么都快成农民起义军了,不,还不如他们,就咱们两个人,光杆司令!不过,真要那样,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他知道他们已经做的准备,跃跃欲试地想赶快见识一下。 赵宇点头道:“不会比今天更累!” 李越也点头同意:真难啊!几乎把嘴皮都说破了。这个时代的人觉得当皇帝是个大事,但李越的时代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历史上当皇帝的不是多灾多难就是短命夭亡,没几个能过好日子的。人类已经发展到了可以无需权利富贵而同样能享受生活美好的阶段,像李越这样长起来的,想的都是怎么玩怎么闹,怎么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4 ,从来不会想当个什么官儿之类的,那不是自己找事儿吗?如果不是这么一个非常的历史阶段,李越肯定觉得赵宇不正常。想到他们的时代,李越就想起了那个御医的话,问赵宇道:“你怎么中毒了?” 赵宇反问道:“你来了以后,得过什么病吗?别说病了,你被蚊虫蛰咬过吗?” 李越想想:“还真没有过耶。你看那端午节什么的,阿卓都得戴艾草驱蚊,我从来没被咬过。” 赵宇哼道:“那是你种了多少疫苗!你的那些基因改造!你以为这些都没有代价吗?” 李越也想起来了,他连西尼罗河病毒的疫苗都种过,从小到大,人类要接种的疫苗已经接近七十种。李越叹气,赵宇安慰道:“你也许还有希望吧,刚刚二十出头,毕竟年轻几年就是不同。” 李越不在乎地说:“我与你作伴吧,省的你伤心。” 赵宇说道:“谁伤心,我只当你是儿子就是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李越咬牙看着赵宇,“你今年几岁了?不会五岁就那个了吧?!” 赵宇不在乎地说:“‘只当’,明白吗?就是虽然你现在二十一岁,但心理年龄也就五岁,所以可以‘当’我儿子,又不是你就是我儿子。除非,你坚持那样。” 李越叫起来:“谁坚持了?!” 赵宇摆手:“不坚持就算了,‘只当’也不错。”…… 两个人拌着嘴走回了董义的茶楼,向董义告别,出福州城之前,在城中买了大堆颜料和一些中草药。回到飞船的后面几天,赵宇和李越日夜继续他们“北伐”所需的准备,中间自然要巡视常州和潭州。元军正大批涌入临安,封存各种藏书典籍,清理人户,同时也追杀抵抗将领及家人,常州暂时没有受到围攻。潭州元兵方从流感中解脱出来,开始整列队伍,看着是攻城在即。 ☆、第 57 章 四天后,赵宇和李越再次来到了陆秀夫的小院。从史料上可知,此时这些流亡的人们也深陷权利斗争中,除了陈宜中对立张世杰,日后又对立陆秀夫,国舅杨亮节也对着赵氏宗亲秀王赵与檡。赵宇和李越为了防备有人不服张世杰和陆秀夫的建议,以大逆不道的借口杀了他们,手中拿着电击器,包裹里背着治疗仪,准备看着情况不对,掉头就跑。 院前满是宋兵,见到赵宇他们到了,忙向里面通报。陆秀夫亲自迎了出来,他们随着陆秀夫走进了庭院。只见院子里面也挤满宋兵,张世杰正等在正厅,桌子上有一袭黄白的衣袍,简单地绣着几条龙。看来他们不用担心了,张世杰和陆秀夫决定立赵宇了。 张世杰脸色沉重,赵宇向他施礼,张世杰有些木然地还礼,示意几个人坐下,然后说道:“如果君要登基,就不用如此施礼了。” 赵宇一笑道:“现在是不是皇帝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如何抗元。君等不必太在意礼节,如果不是为了抗元,君等都不会遇见我们,陌生之人,谈何礼遇?”张世杰和陆秀夫同时一愣,只有李越明白赵宇的意思,如果不是赵宇想插手抗元,他怎么可能见到他们?他和李越并不属于这个世间,肯定会天高地远地遨游四方,谁还在意怎么施礼? 张世杰说道:“关于登基的告示今日已张贴到大街小巷,吾以兵士封锁了周围几里,明日吾会与君实拥你登基,杨妃和益王广王都会在场,杨国舅持意不肯,但吾已对杨妃言说厉害,杨妃明白立幼帝恐加害益王,遂一直在说服国舅。陈……”他深叹气道:“与权(陈宜中的字)定恨我入骨,秀王也十分不以为然,但我用军兵强围其宅,等君登基后,再撤去。” 看来这几乎是一场军事政变了。赵宇点头说:“如此甚好,我北伐后,有消息传来,众人便知君之远见。” 见张世杰不像是相信的样子,赵宇又一笑说:“我若身亡,正可鼓舞士气。”这个时代忌讳如此谈论死亡,陆秀夫终于说道:“赵官人不可信口。”以前赵宇多次说过自己可以死,可今天却刺耳起来。 张世杰介绍了次日的程序,反复说到只是从简,赵宇表示不必多虑,就是没有什么形式也不要紧,关键是要把他亲自北伐的时间迅速传播出去,两人再次明白赵宇是认真的。 陆秀夫告诉赵宇他们定下了国号“景炎”,帝号宋瑞宗。这些与历史上给小皇帝的一样。景炎两个字字体平衡,正反都是一样的,表示长久美满,而瑞宗的瑞字,取祥瑞之意,都寄托了他们殷切的期待,可惜事与愿违。李越心说但愿这次能心想事成。 两个人当夜就宿在了张世杰的府中,次日凌晨,张世杰就来叫醒了赵宇,问用不用人服侍。赵宇说不用,自己穿了那袭简单的黄袍,李越帮着把他的头发梳了梳,扎了个髻,张世杰找来了一顶不合适的帽子,给赵宇戴上了。然后一行人在重重军士的保护下到了一处大的宅院,应该是杨淑妃带着两个孩子住的地方。历史上张世杰拥立了小皇帝后命令兵士砍伐木头,在福州造行宫,可惜还没有住稳,就被元军赶跑了。 进了宅院,在最大的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他们到了以后,有人请出了一个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这应该就是杨淑妃和她的亲生孩子,七岁的赵昰还有俞修容和她的孩子,五岁的赵昺。 李越后世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皇帝登基大典,此时自然都没有。他有种感觉,赵宇当皇帝的确只是战略上的一步,张世杰和陆秀夫同意立他,也不可能把他当成真的皇帝来看待,这是个过场。这也难怪,他们大概把赵宇看成了那些为了朝廷一无反顾冲入了元军的死忠义士之一,只不过这个人临死要顶个皇帝的头衔。这个时候,就给了他吧。 按理说第一件事该是念遗诏,但是现在五岁的小皇帝并没有死,哪里有诏?于是只好略过,陆秀夫开讲,对着大家说了通临安陷落,国于危难之中,不可一日无帝这类的话,遥上被俘的小皇帝为宋恭帝,就表示把他虚架了。然后示意一个太监上前念了段太祖的遗训,说的是保留柴氏子孙,不因言杀士大夫,并不加农赋。 相传这些遗训是被刻在石碑上,藏在太庙,只有新任皇帝才能读到。金兵打入了汴梁,破了太庙大门,才看到了。无论真假,有宋一朝的确不因言治罪,宋朝可谓是文人政治最开明的朝代,与杀气腾腾血流成河的明清乃至后世都不可同日而语。 赵宇这边表示遵守遗训。接着是封神和祭天。封神应该去泰山,现在在元军手里,自然不成,就又念了一篇文字,许愿打退元兵后亲至泰山封禅。然后是祭天,有乐人在院外奏起鼓乐,人从院子后面端来了五杯酒。这时一个穿了紫衣的道士后面跟着一小道士随着送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5 酒的人走进了院落。 张世杰的眉头一皱,陆秀夫也面露紧张。他们知道立赵宇为帝言不正理不顺,不想大操大办,赶快给赵宇一个名称,让赵宇离开福州。如果真的像赵宇说的,他能打退元军,何乐而不为。就是不能,赵宇死了,再立幼帝也不晚。可惜这种道理是无法对其他人讲清楚的,他们如果不是觉得此计的确可以多少庇护福州二王,也不会干这么出格的事。张世杰用军队控制了大多官僚,但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个道士跑了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个老道是被朝廷赐了紫衣的,来到福州后与秀王赵与檡交好,一向说秀王忠义。 按理说如果不立幼帝,而立宗室,应是立秀王赵与檡这样的,怎么也轮不到赵宇这么个除了常州赵宇竟连身世都说不出来的人。可像赵与檡这样有背景的,总是有旧日的敌或友,说要立他,马上就会自动生成支持和反对的两股党派,斗得死去活来。就如现在杨国舅就正和赵与檡掐架。而且,其他人也没有赵宇这么急,想马上就出去和元军对抗。大部分人都想能逃就逃,能躲就躲,或者能休整一下也是好的。日后赵与檡,也是被杨国舅联合了陈宜中强逼着离开的,去守一处无险可守的城池。总的讲,官僚们争官夺利时倒是热情,可说到出击迎敌,多数人并不积极,只有陆秀夫张世杰及后来逃来的文天祥少数几人是死硬派。 果然那个老道见赵宇刚要拿起酒杯,就大喝了一声:“切慢!”赵宇微笑着转头看向他,老道须发皆白,面容是修道之人的清铄,他大声地说道:“这位官人来自何方?为何妄动私念,想夺我大宋……” 他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小道士奋力一扑,上前抱住了赵宇的腿,险些把赵宇掀倒,他大声喊道:“仙人!渡我成仙吧!”众人大乱,军士上前来要把小道士拖开,赵宇也皱了眉,使劲用力想把这个小道士给踢开,奈何他死死抱住,赵宇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圈儿,摇摇欲坠,李越笑着忙上前扶住他,低声说:“看看,我又救了你吧。” 那个小道士被军士拉扯着,还奋力扭头对那个老道士大喊:“师父啊,帮忙啊!这就是我碰到的仙人哪!会稽山谷里,那处地形古怪,有神秘无形之物的地方,您让我守着,就那么一会儿,我真没睡觉啊!师父啊,我没撒谎,我真看见他们的仙居了,就是我们摸到了可就是看不到的,那时在我眼前现形,漂亮极了,银色的圆顶,金色的外环,还有天梯,银光闪亮啊!慢慢地从天上降下来的!我应该往上跑,我好笨!师父,我真的晕过去了!” 不知道何时,外面的乐声停下来了,大家都安静得很,听着小道士在大哭中血泪控诉着:“再醒来,这个仙人把我扔了出去,转身要走,我那时就这么抱住他了!是不是?仙人?您告诉我师父!您是不是现了仙居的原形?我是不是这么抱住您了?!告诉他我不是睡觉做梦了,也顺便告诉我一次行不行?师父快看!他旁边的这个人那时还挠我的脚心哪,不然我不会放手的!他然后把我弄晕了!仙人,您拿什么一碰我,我就昏了过去了?仙人,渡我成仙吧!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端茶递水跑前跑后……” 赵宇俯身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小道士一惊,放了手,但马上揪住了赵宇黄袍的下摆,痛哭流涕地说:“仙人恕罪啊!我真不是故意冒犯仙人的!” 李越笑得低头,赵宇再次低声说:“你再叫仙人,我就把你舌头给变没了!” 小道士一掩嘴,瞪大眼睛说:“啊!天机不可泄露。”他放了赵宇的衣服,跑回老道士身边,喊着:“师父救命啊!救救我的舌头啊!”有人开始低笑,李越趁乱放开赵宇,又退到人群里。陆秀夫忙让大家肃静,然后对着老道士行礼道:“吾等正在进行登基大典,请……” 不等他说完,老道眼珠一转,对着赵宇一挥拂尘,大声说道:“君承我太祖一脉,家世高贵,是我大宋之福星,今登九鼎,乃我众生之幸!”大家一片小声嘀咕。老道面不改色,一抱拂尘,无耻地站在众官僚们的前面,津津有味地看着赵宇,他后面的小道士更是眼睛都不眨,张着嘴盯着赵宇。 赵宇狠白了他们一眼,惹来老道士嘿嘿一笑。赵宇按照陆秀夫的指令,把五杯酒依次洒地,然后就是大赦天下,陆秀夫念了诏书,反正李越是没听懂几个字,但是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变色。 接着宣布了太子和过继皇子,两个孩子过来见了礼。鼓乐又一次奏响,一个内侍过来要搀扶赵宇,赵宇示意不必,陆秀夫指了下一张太师椅,赵宇走过去坐了,李越知道这就表示他坐了皇位了。院子里的人纷纷过来拜见,大家只是行个礼,连话都不说什么,这就是所谓接受文武百官朝贺,而这里自然没有四方朝贺,就是个过场而已。 等外面的乐曲声停了,赵宇微笑着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众人刚要做出跪拜动作,赵宇忙止住了大家,大家也不坚持。这时候来的都不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官阶最高的陈宜中,杨国舅,秀王都不在场,这都说明了赵宇并没有被高层官僚接受。有人面露不虞:不过是个行将就死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要口颁什么圣旨吗?张世杰也示意陆秀夫警惕,自己准备在赵宇说出任何有关军事等安排时,随时打断。 赵宇用他惯常的温和语气说:“众位都是忠良之臣,不然不会在这里,而是会在临安。”大家屏声静气,听着这个所谓的皇帝的第一次讲演。方才的诏书已经够惊人的了,看见这位皇帝的文雅面容,真不敢相信方才诏书里的豪言壮语和这个人有关系。 赵宇接着说:“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现在不仅赵室而且整个中华大地都处在危急关头。我五日后将领人北进,与元军一较长短……”有人方要按照形式出声阻止一下,赵宇举手示意,接着说:“我对诸君的期待,是望诸位能精诚团结,以抗元保国为大,个人利益所失所得为小。我不是仙人,不能给你们所有人想要的所有东西,请不要为了我才去做任何事。此时朝廷已然风雨飘摇,请不必计较朝廷能给你什么,而是要问自己为百姓为中华能做什么。我不是朝廷,当君不想为我担待时,请担待君所效力的朝廷。而朝廷不是百姓,当君不想为朝廷担待时,请担待君治下的芸芸众生。而百姓不是自己,当君不愿为百姓担待时,请担待汝心中的良善。最后,也请诸位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希望,我宋军民自有热血傲骨,无论经历何等考验,中华民族永在。” 大家静静地听着,从来没有一个皇帝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用这样的语气,这样谦卑却这样豁达,可见此人并不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6 是皇帝。原来众人都暗恨张世杰自作主张,陆秀夫助纣为虐。大多数人最终同意他们这么立个皇帝不过是因为他们说这个人要出战元军,这等于给元军一个诱饵,转移一下元军的注意力。现在宋军被元军打怕了,风声鹤唳,如果能休整一段时间也好。大家来这个登基典礼,多数人觉得是一场闹剧,此人说要出战元军,简直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但死一个皇帝,比降一个皇帝要好。可赵宇这番话后,许多人觉得立赵宇为君也不坏,其人将死,其言可嘉。 后面的几天,赵宇和李越“深居”在那所赵宇登基宅院中,根本不上什么“朝“,很少见什么人。陆秀夫有时拿来一些诏书,赵宇看都不看就签了他在这里人看起来十分拿不出手的毛笔字,然后陆秀夫会给按上匆忙为赵宇刻的宝鉴。逃到了福州的大臣们都不把赵宇真的当一回事儿,而赵宇也懒得搅到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里面去。他现在的要事是打败元军,或者,按照别人的看法,是从元军里面逃出生机。 按照李越的要求,两个孩子倒是天天来。李越不管那些妃子修仪在想什么,可心里同情这两个在幼年就遭受颠簸流离之苦的小孩,又加上对一直没有见面的阿卓有种负疚感,就总逗着两个孩子玩。他过去的手段绰绰有余,什么挖个洞,编个小筐之类的,直把两个孩子哄得笑不拢嘴,旁边宫女们看着,频频对李越眨眼,可惜李越不明白什么意思。 “没有子息”作为赵宇成为皇帝的条件之一肯定也传到了杨淑妃俞修仪等妇人的耳中,她们偶尔见了赵宇,行礼间的语气让李越听来很温柔和善。鉴于赵宇这个皇帝做得毫无实质,李越不觉得她们这是因为赵宇是皇帝才这么亲切,肯定是赵宇那种温和睿智的气质又对女性产生了杀手级的诱惑力。 赵宇经常与张世杰或者陆秀夫谈谈话,有时还会画出地形图之类的,与张世杰比比划划。但是晚上他是不工作的,早早就睡下。 那个老道带着小道士来过一次,赵宇十分冷淡,否认了所有的指控,并逼着小道士含泪发誓不能乱讲。可那个老道士走时还是阴笑不已。 也许那个老道士说了什么,秀王赵与檡在登基大典没有露面,可却在老道士拜访后来见赵宇了。来的时候还脸色阴郁,可与赵宇长谈后离开时就显得心情不错。李越问赵宇他们都谈了什么,赵宇说他就让秀王想象了一下如果立了幼帝,秀王和杨国舅的关系会是如何?如果秀王不支持张世杰和陆秀夫,与杨国舅交好的陈宜中成了丞相,那么秀王的下场是什么? 历史上,赵与檡自居是宗室,此时国家危亡了,要为国出力——与赵宇的出发点是一样的。可是他的野心不像赵宇那么大,就是看不过去杨国舅,觉得他专权专断,总出言批评杨国舅,两个人的梁子就结下鸟。杨国舅怕秀王会争皇位,他的地位不保,所以一立幼帝,为免后患,他就联合了被选为丞相的陈宜中,“派”,其实是逼,秀王赵与檡出福州,去无险之处为福州守大门。这个秀王也是个血气人,自己被这样对待,没退路了,知道元军来了,往死拼吧,就去迎战元军,被俘不屈(有记录是交战中)被杀,他的弟弟和他的儿子等都随他死去。 陈宜中杨国舅从没有来。有时李越觉得这些南宋的大臣们不是太弱,其实是太强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成了一锅粥。没有人愿意去辅佐政敌,大概想着大不了一块儿死,这也太骄傲了吧。 ☆、第 58 章 到了他们要出发的前一天,许多人送了些祝愿成功之类的纸片。赵与檡送了些干粮,毕竟是逃难过的人,知道路上要吃什么。 张世杰告诉赵宇明日安排:“吾会送君等至城门,但城外尚有众多饥民,为防不测,吾等可派千人护送圣上入闽地……”怎么可能一两个人去挡元军呢?带着千人去冲杀一下,也像个样子。 赵宇严肃地摇头:“可派军士等送我至城外人稀之地即可,千万不能随我入山麓。”李越心说当然了,他们要去飞船的。 张世杰犹豫不定,赵宇坚持道:“请张公一定要听我所言。”张世杰勉强点头,赵宇又道:“我在城中董义处定了千斤粮食,请派人去董家相告,明日我会去取粮。”他把董义的茶楼地点给了张世杰。 张世杰皱眉道:“官家难道觉得吾等没有这千斤粮食?” 赵宇笑着解释说:“原来是想要自封为帝的话,自然要准备粮食,现在有了就用吧。另外,还要请张公准备些驴。” 张世杰再次愕然:“驴?!” 赵宇点头道:“的确,是驴,十匹左右,还是要又老又残的,我们也就用一段路,然后要放掉。用马就可惜了。” 张世杰告辞出去,吩咐了人,外面突然听人报说有来见皇帝的,是皇帝在宜兴收的属下。张世杰匆忙出去,赵宇明日要启程了,这个消息元军都知道,此时来个刺客可不行。而且,赵宇总说要自己出城去抗元军,今天又拒绝了哪怕一千军兵。张世杰怎么也无法想象赵宇一个人或者加上旁边那个李官人,冲到元军前面被杀的情景,这位赵宇官人应该不是那么笨。也许他在外面有武装悍民,就像古代田横带的五百壮士,或者三百武艺高强的江湖精英。此时听见有人找赵宇,他心里一动:难道赵宇的秘密追随者,能扭转败局的死士们到了?到了门外,见一辆马车旁站了一个青年人和两个孩子,兵士指了指那些人,张世杰走上去问道:“是你等要见官家?” 那个青年人中等个子,平常脸,就是一笑有两个酒窝,他笑着举手行礼道:“如果官家是常州赵宇赵官人,那我可是早就被他收了当差的人了,他曾经允许我跟着他,可一直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他了。” 张世杰多少感到失望,皱眉道:“你是何人?” 那个青年忙说:“宜兴孙泰,人称孙小官人,赵官人,哦,赵官家乃是我救命恩人。” 张世杰虽然听说过一些赵宇的事儿,但把这个人立为皇帝后,与赵宇经常谈论用兵攻防的战术战略,他越来越觉得赵宇这个人不简单,想多知道些。就问道:“他如何救了你?” 此时周边围了许多兵士,毕竟,这是头一个来见皇帝的人。孙小官人听说让他讲故事,精神了,说道:“那说来话长了!”有人一听,忙去给张世杰端了把椅子,张世杰往上面舒舒服服地一坐,孙小官人也不示弱,自己往车棚外的车板上一跳坐好,双脚离了地。两个孩子见状也爬上了车,一边一个跪坐下来。孙小官人开讲,从自己怎么三代单传,到卧床不起,生机全无,到赵宇来,几句话,气得他吐血,到再起来,疾病全消。到自己要倾家相随,赵宇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7 让自己准备粮食。然后怎么给潭州运粮,然后怎么有常州的援军来,运走了粮食。……现在元军到了宜兴附近了,自己带着家人南下,住到了福州外。听说有皇帝登基,竟然是常州赵宇,这是自己的主人哪,怎么能不来?…… 众人听得眼睛都不眨,这个赵宇也太神了吧,怎么那时就算出了潭州和常州有事?张世杰听完,有些庆幸立了赵宇,不然赵宇说的那些可怕的未来也许真的。他还要去给赵宇安排驴,就站起来说:“既然孙小官人远道而来,快进去吧。” 孙小官人笑着跳下车,两个孩子也跟着下来,看张世杰看这两个孩子,就介绍说:“这是我儿孙福,这是李官人之螟蛉之子韦卿卓。” 见张世杰说让他们进去,兵士已经往里面传言了,赵宇和李越就听到说宜兴的孙小官人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官人的儿子。虽然知道来的可能是阿卓,李越还是惊了一下,接着哈哈笑起来,如果阿卓成了他的儿子,他可捡了大便宜了。 他们出了屋子,正赶上孙小官人带着两个孩子进来。阿卓一见李越就哭着扑过来,李越也开始掉眼泪,深觉对不住阿卓。那边孙小官人兴高采烈地对赵宇行礼,两个人谈起一路的情形,知道孙小官人在福州外找到一处农家,安置了仆人和内室。孙小官人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过了会儿,觉得赵宇除了赵官人改称为了赵官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到了吃饭的时候,几个人一起用了午餐,然后赵宇就让孙小官人带着孩子们回去,孙小官人像随意提到般说:“好,我送孩子们回家,明天一早就来,随官家出发。” 赵宇摇头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在此地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孙小官人立刻瞪眼道:“官家金口玉言,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当初亲口告诉了我运粮后就能追随官家,现在怎么能不算话?李官人,你也说过相似的话,对不对?” 李越忙说:“的确的确,但你带着孩子走了这一路,也旅游够了是吧?到了这里举目无亲的,这两个孩子谁管?” 阿卓开始大哭说:“我不走,我要和李叔叔在一起!” 孙小官人在阿卓的大哭声中说:“孩子有我内室照看就可,另外我还有老管家等仆从。或者说官家觉得我只是个能看孩子的妇人?当初那些粮食是谁筹备的?官家不知道,那是我日夜奔波……” 赵宇摆手:“孙小官人,我此去一程十分艰险,非是行商人士所能……” 孙小官人高声对抗着阿卓的大哭:“我不仅是行商,我还为常州提供了粮食衣物!慧成回来告诉我说,常州知守姚訔都说我有守城之功,邀请我去常州做客,当然是元军退了以后……” 那边孙福听说阿卓要和李越走也开始哭,两个孩子的哭声几乎能把房顶冲翻,赵宇皱着眉,也罕见提高了声音说:“不行!你不是军士,不能面对元军。” 孙小官人站起来,大声说:“行!赵官人,不,赵官家,从一开始你就对我百般试探,我在病中你让我许诺,接着就不信我。我好了,那时你又试我,让我筹粮。我卖了家产,筹备了粮食,你却一走了之,再不理我了!你这样对我忍心吗?!你现在不带上我北伐,就说我不是军士,那你是吗?那李官人是吗?他当初都说我可以跟着了,你们两个是比着谁说话不算数吗?!……” 门外院里站满了人,好奇地听着有人对皇帝这么大喊大叫的。过去也听说朝庭上有大臣这么干,但此时亲眼见识下还是好的,况且还有孩子哭闹,气氛格外热烈。 两个内侍带着两个皇家的孩子挤过来,有人推门大喊“益王,广王到!”赵宇做了一个让人进来的手势: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有两个大哭的了,再来两个也没什么。这两个孩子正是与阿卓和孙福年纪相仿,一向受的是循规蹈矩的教育,听见有人这么放肆大哭还是头一次,及至进了屋子,阿卓和孙福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觉得可以交流,阿卓大哭着说:“李叔叔又不要我了!”他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有了李越,那时在李越的背上走了多少路,和李越一直吃睡在一起,可接着就是分离鲜难重聚。这次随着孙小官人逃难来了南方,还怕再也见不到李越了,竟然又见到,高兴之余,听说又要分开,简直肝肠寸断,悲伤无限!想把自己活活哭死完事。孙福与阿卓这段时间亲如兄弟一样,见他哭自然落泪,又听说父亲也要离开,就可劲儿哭吧。两个皇家孩子见此情景,悲从中来,从离开临安,山地里躲避元军,到此地的生疏,大人表现出的忧虑,于是也就跟着哭起来。 陆秀夫到了府中,听说出了事,皇上那边一片哭声,忙赶过来,进屋才发现四个小孩在大哭,李越也在陪着哭,一个青年人在捶胸顿足,就是赵宇一脸郁闷地抱臂坐着。陆秀夫在一片哭声中听旁边憋着笑的人讲了内情,忙让宫人前来哄孩子,几个女子进来温言软语一番,终于把震天的哭声减弱了,众人这时才觉得脑子清楚了些。等人都安静了,陆秀夫对赵宇说:“赵官家,如果这位……”他方才在噪音中没有听清楚人名,孙小官人忙接口道:“官家的随从兼粮草管事,孙泰!”他也不知道什么官名,就是知道了也不能随便给自己安上,所以就说是随从什么,应该没有关系。 陆秀夫苦笑:“这位孙官人,如果一心想……” 赵宇扭头不听:“不行!一个商人,怎么对元军?我到时候是救他呀还是对抗元军呀?” 陆秀夫面对着孙小官人说道:“官家说的有理,此去北伐,不同行商……” 孙小官人立刻急了:“官人……官家不必救我!我这一路,风餐露宿不说,也遇过多少盗匪流勇,若无一二胆气,怎能护了家小千里奔波至此?!我原来一直对官家恭顺有礼,官家就以为我软弱可欺?!我当时跌伤了,不是逃跑所至,那是与人交手不支!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忧,方才隐去不谈。不信,赵官人,你让我与谁打一打,我虽不曾习得武功,但从来不怕动手!有什么石块棍棒,拿起来乱打一气不就行了吗?!谁说要官人救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会救官人!官家!以报君恩!” 赵宇叹气:“你已经倾家荡产为常州筹粮,不欠我半分了。” 孙小官人不放弃:“官家,元军进城,无不掠抢,百姓处处遭掳为奴。我那家产如果没有筹粮,也要被元军夺走,我还可能落个助敌之恶名。所以赵官人让我散去家财,也是救了我家清名!再说,我身体还是棒棒的,这恩情还没有还。” 赵宇终于不耐烦了,开始发脾气了:“我不要你还了!我在福州已经有粮食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把孩子照管好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8 就行了,别跟着我!” 李越见识过赵宇的耍赖,可孙小官人哪里见过赵宇这么不讲道理?他自从被赵宇治愈后,就一直想追随这位明显非同凡人的恩人。他尽力筹备粮食,以期给赵宇留下自己能干的好印象。可该干的都干了,现在赵宇竟然不要他了!还一副不认账的嘴脸。一时偶像崩溃,信仰丧失,万念俱灰,起身道:“我就在这里撞死吧!”说完低头就向屋中柱子上撞去。 这满屋里连孩子带宫女内侍,加上看热闹的兵士,至少二十人,哪里容得他撞?自然好几个人架住他,纷纷劝道:“官家也是为你好呀。”“别这么想不开,孩子怎么办……”“这才多大的事儿啊……”孙小官人被劝住,张开大口,就要哀嚎,赵宇真怕了,忙抬手捂住耳朵,众人也忙急声说:“别……别哭……”可已经晚了,孙小官人长声一嚎,几个孩子马上重启哭声,大家都觉得面红耳热心跳过速,陆秀夫几乎要给赵宇跪下了,四周也不可能找到笏板,只能正身叉手大声说:“臣有言上奏!” 赵宇捂住耳朵摇头,陆秀夫心说这简直是昏君啊,找了笔墨,写了几句话,放在赵宇面前,乃是:“君要有为帝行止,广纳贤德,不伤义士之心……”等等。赵宇皱着眉,用下巴指着那边哭的人说:“你让他们先不哭!” 陆秀夫一辈子都是和上层官僚打交道,讲的是礼尚往来,加上他为人内敛,哪里身处过这种混乱?就又去劝说孙小官人,说的话比他平时两天都多。好不容易把孙小官人劝得哭声小了,陆秀夫回头对赵宇说道:“官家若想得民心,就要……” 赵宇举起一只手,皱眉看着孙小官人说:“如果你持意跟我出去,见了元军受了惊吓,丢了性命,可不要怨我!” 孙小官人一听有门,立刻收了眼泪,打点起笑容说:“官人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怨官人……官家!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 赵宇还是气呼呼地说:“你要自己背行李粮食,翻山越岭,每天要走几十里路,自己准备鞋子!自己做饭洗衣,还要上阵杀敌!” 孙小官人几乎两眼放光了:“翻山越岭,每天长足,多么有趣……哦!吾当然可以!上阵杀敌,那是吾的梦想!元军占我故土,一定要讨还回来!吾还可以给赵官人做饭,如果需要,吾还可以给官人洗衣服!虽然吾其实不会洗……” 赵宇又指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别哭了!” 孙小官人皱眉了,“这个……” 赵宇扬起头:“这个都做不到,你就别……” 孙小官人马上答应:“可以可以!吾一定会做到。”他笑着走过去,对自己的儿子说:“阿福啊,阿爹有许多糖果,正藏在阿娘处,不回去,恐阿娘会都偷吃了……” 李越大声说:“不可对孩童撒谎!”他对陆秀夫说:“请去取些糖果来。”陆秀夫叹气,他这个礼部侍郎成什么了? 孙小官人怒目看李越:“李官人不可干扰我的家事。不然我做不到,官家就有了借口!” 陆秀夫又叹气,赵宇这个皇帝当的!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个孙小官人随赵宇出征,那十有八九就是烈士了,他的家人朝廷理应照料。就说道:“请孙小官人带家眷来此,吾等可代为照料。” 孙小官人一听,忙说:“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领他们过来,要赶快,不然误了我的行程。”他去拉孙福和阿卓,阿卓正抱着李越的胳膊,孙福见状也不想离开,李越点头表示他会照顾两个人,孙小官人马上告辞,笑眯眯地肿着眼睛走了——既然那个大臣模样的人说要照顾家人,赵官人,现在是皇帝了,肯定就不能反悔了。 赵宇对李越说:“带着你的徒子徒孙去别处玩,吵得我头大。谁也不许哭了!我要休息会儿!”起来自顾自去内厅卧室:明天就出征了,今天被闹这么一下子。 李越忙招呼着几个孩子跟他走。过去他与孩子们玩是孩子心性,可过了这战乱风雨的半年,他虽然还能和他们玩,但更像是个父亲,哄着他们玩了,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同代人的感觉了。这让李越又失落又欣慰。李越和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跑得满院子尖叫笑声。 陆秀夫站在檐下皱眉看着,觉得不和情理:这个李官人明天就要与赵宇出征了,朝中众人都说他们一出去,不过三天五天,肯定死。他难道不明白?难道此时不该壮怀激烈什么的,写几句诗篇?怎么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地和孩子玩?看着这个李官人的爽朗的笑,不像是装的。还有那个孙小官人,怎么赵宇说不让他跟着,就这么要死要活的?他难道不知道前途叵测,结果难逃一死吗?这些是死士?赵宇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些人对他这么死心搭地?他自然不知道李越是赵宇的帮手,而孙小官人觉得就是死了,也只是把命还给了赵宇,临死还游山玩水一番,挺不错的。况且,虽然说是与赵宇北征抗元,几无生理,赵宇也说死了不要抱怨,可是,以孙小官人商人的敏锐直觉,他怎么就感觉不到危险呢? 晚饭吃得热热闹闹的,赵宇李越加四个孩子,陆秀夫和张世杰因为次日赵宇说要出城了,自然也来一同用餐,作为践行。张世杰以为赵宇大概还会像初见时那么慷慨激昂,可这顿饭吃得那叫无章。阿卓一想到明日李越会走,就要哭,马上李越就会哄着。然后阿福也要哄,两个皇子见有这两个孩子哭闹,也就不拘束了,要哭要闹随时来。李越心中难过,只能更加努力讨好,一会儿讲个小故事,一会儿变个小戏法,一会儿做个鬼脸,一会儿又在桌子上用茶水画画。赵宇一言不发,还在为自己下午与孙小官人对峙后丢了场子生闷气,两个大臣怎么看他,他都装看不见,只专心吃饭。 饭后不久,杨妃那边传二王回去,这两个孩子就不想走,李越就说洗漱后再走。可洗漱了,阿卓要和李越睡觉,阿福也吵着一起睡,两个皇子觉得新鲜,就也要同寝。内侍又去请示,回来后把床拼凑起来,铺了被褥,四个孩子和李越一起上床,李越自然又讲了各种故事,直闹到深夜,阿卓又想起了分离,再次哭,惹得几个孩子都哭,但他们实在太累了,哭着哭着就睡了。 赵宇这边听着李越那边的喧嚣,心中没有好气儿。对着张世杰和陆秀夫又叮嘱了些要整肃军队,统一领导,不可轻弃福州之类的话,就说自己要及早休息。张世杰和陆秀夫告别了出来,两个人走出了院落,都觉得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赵宇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行将去赴死的样子,太轻松了。 农历三月,万物更新,夜中轻风也多了一丝温和,让人莫名松弛,想倾诉衷肠。两个人在街上缓步,都不想相辞。他们拥立了赵宇,此事重大。赵宇自登基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9 后根本不出朝,张世杰主领朝政,陆秀夫协从,近日广受朝臣攻劾,如果不是赵宇的确看着是明日要出城,他们会以为真的被赵宇忽悠了,将赵家江山拱手让给了一个骗子。这种心理压力太大,现在赵宇眼看要走了,两个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想静一静,寻求些相互支持。张世杰忽然说:“君实可知我为何最终决定用武力拥立赵官家乃至负背主之恶名?” 陆秀夫知道他想告诉自己,就说:“在下不知,张公请讲。” 张世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日赵官家与吾等谈话之间,吾忽然神思恍惚,心若有梦,片片断断,有史书片段,有海上景色,可有几处竟如他所言:吾等拥立益王,而元军破福州,逐吾等至泉州,然泉州又失,与权逃走,吾等泛舟于海。益王病死,吾等又立广王,众臣多散,只你我两人,竟是在一处漏雨草棚,吾等衣衫都已陈旧。接着被元军围攻于海,正在激战之际,吾等船只桅杆尽断……” 陆秀夫低声说:“吾背幼帝在身,跳海……” 张世杰突然停步,问道:“君实也有同样的梦?” 陆秀夫沉重地点头:“也是在那次谈话中,情形就如君所言。” 张世杰皱眉道:“难道吾等都受了赵官家的妖术荧惑?!” 陆秀夫摇头道:“赵官家连诏文都不能自己成句,说出话来,明显无任何文章口气。可我梦中所见史篇记录,都是我宋言辞,有些还是朝事纲要原本。就是赵官家用了妖术,那些也该是真的……”陆秀夫想到梦中的记叙,眼中流下泪来,“吾非悲吾之生死,而悲我大宋江山三百年,竟如此沦落……” 张世杰长叹道:“正因此,吾决意立赵官家,动用军士,而不能让陈公上位。虽然与权现今是吾等中官位最高之公,且广有人脉,可真如吾梦中所见,如吾等立了益王,与权高位,与杨国舅逼死赵与檡,福州失守,而赵室宗亲又在泉州被杀大半,吾怎能对赵室交代!”张世杰最后的对天的祷告就是一心关注赵室的安危。 陆秀夫流着泪说:“连杨妃一介妇人都投海而死,吾等绝不能容此结局!” 张世杰点头说:“如赵官家所言,吾等不立益王,也许就能免梦中之败迹。吾当初说服杨妃不立益王,就是言说如果此时立了益王,恐有损益王性命。杨妃听后马上同意吾等的建议,并承诺去说服国舅。身为母亲,都能知如何为儿子趋利避害,何况吾等。现在看来赵官家的确有不俗之处,明日行将出城,却处之泰然,与往日无异。” 陆秀夫用袖子擦去眼泪,点头说道:“当年,少康能够凭借五百人马、十里方圆中兴夏朝,难道我文武百官不能依靠数十万兵民、万顷碧海复兴大宋王朝吗?(此是陆秀夫原话)如果赵官家能暂抵元军,也许前程将是另种模样。” 张世杰皱眉说:“少康当年尚有五百人马,可这位赵官家只有两人……” 陆秀夫说道:“今日那位孙小官人持意要与他同行,当是三人。”两人对视,都摇头长叹。 ☆、第 59 章 次日清晨,张世杰就领了十匹驴来了,都是老弱残瘦的样子,一个个病病歪歪的。陆秀夫也赶来,到院门外,看见这些驴,莫名其妙,正要进院子的张世杰告诉他这是赵官家要的,两个人又一次结伴到了赵宇的屋前。 屋中,赵宇收拾好了一大包裹放在桌子上,他刚吃了早饭,神清气爽的,比昨天高兴了好多。屋里没有孩子的哭闹,他又恢复了以前恬静淡然的儒雅风度。 李越早就小心地出了昨天他和孩子们睡觉的屋子,避免吵醒四个还在酣睡的孩子,回到这里,在里屋检查他早就准备好的包裹。 赵宇见两个人进来,笑着问了早安,陆秀夫把文房四宝诏书材料和赵宇用的宝鉴等包在一起,捧给赵宇,赵宇笑着接了,塞到了自己的大包里。 张世杰看赵宇虽然穿着皇帝淡黄色的外袍,可头上没有戴帽子,只用块淡金色的头巾扎住发髻,他当然不知道那是金属软布,只觉得十分寒酸。虽然他和陆秀夫按照赵宇的要求立了赵宇为帝,但此时赵宇行将出城,他却感到对不住赵宇:这么一个人就要去送死了。 张世杰告诉赵宇驴已经在院外了,董家说马上就有人来送粮。赵宇笑着说:“我们在外面等着,把那些驴都串起来,粮食一来就赶快出发,免得那些孩子醒了又闹。” 陆秀夫忙问道:“那位孙小官人来了吗?” 赵宇敛了笑容,陆秀夫这才明白赵宇还想甩了人家,忙郑重地说道:“官家不可如此,既然说了,就要带着他。” 赵宇无奈道:“他来晚了,不怪我。” 陆秀夫规劝道:“城门才开不久,不能如此苛求。” 李越知道赵宇不想带人,他们定的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突破元军围截,走出闽地,为自己赢得信誉,也打击元军的气焰。今天是先把粮食运到飞船里,存好,一千斤粮食不仅可以支持两个人,更重要的是,一出闽地,江南无粮,那时他们大概会招揽一些他们认识的人,上次为扬州送粮时留下的余粮大多换了铁器,飞船里如果有了这一千斤粮食,两个人心里就安定了。可现在有孙小官人了,就得想办法一个人去飞船,另一个人带着孙小官人在陆地上行进,多了人,他们就少了随时可以撤回飞船的机动性。可李越天□热闹,他觉得实在不成带了人也没什么。 有人报说杨妃来了,张世杰说请进,陆秀夫忙整了整衣服。逃亡之中,没有什么大防可讲,赵宇李越和杨妃俞修仪就前后院住的,宫女内侍都到处走。杨淑妃走进来,她是个传统的淑娴女子,不是谢道清那种政治女性。历史上陆秀夫张世杰等立了幼帝,让她为太后,垂帘听政。她坐在帘子后面,对大臣说话时还自称“奴”。 她低着头进来,对赵宇一福,赵宇忙还礼。杨淑妃低声说:“官家行将出征,奴家无有别的,只和众女绣得一领腰带,为官家祝福。”有女官捧上一条腰带,上面绣了几条五彩祥龙,里面绣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几个字。赵宇接过来,心中多少感动:他这个被人认定的短命皇帝,根本没得什么人的正眼,这位女子却赠予了他祝福。大概想到了这位女子在历史上两个幼帝死去后,投海自尽,远胜于谢道清发手诏命各处兵将投降元军之举,赵宇双手接过了腰带,真诚地深施了一礼说道:“赵宇多谢皇嫂。” 陆秀夫张世杰立赵宇时,只含糊地说赵宇是与先帝同辈,承自太宗,所以赵宇称杨妃为嫂。 杨淑妃又福了一下,小声说:“官家不必如此。”她又向刚刚从里间出来的李越一福,说道:“奴家听闻阿卓和阿福与我儿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0 甚为相和,李官人出征后,奴家会尽心照看李官人之孩儿。”这是想免去李越为国捐躯的后顾之忧吧。李越听到她说阿卓是自己的孩子,觉得好玩,就笑着忙说谢谢,这种反应自然又出乎屋中人们的意外。 外面人说孙小官人来了,杨淑妃忙辞别离开了。赵宇刚刚开朗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孙小官人高高兴兴地进屋,背上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身崭新的衣服和鞋子,对着赵宇李越施礼,说道:“多谢官家等着我,我们出发吧。” 李越问道:“你不和阿福告别吗?” 孙小官人摇头说:“我那内室就等在外面。”他见李越有些难过,忙说:“这一路贱内对阿卓也很好,两个孩子同吃同睡,日夜不分,他们醒了,阿福会安慰阿卓的。” 陆秀夫在一边也安慰李越说:“方才淑妃娘子也说会照顾孩子的。”宋代,皇帝的妃子称为娘子。 赵宇长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快快启程,不然那些孩子醒了,今天别走了。” 张世杰点头,说道:“吾等率兵送官家到城外,官家真的……” 赵宇忙摇手说:“张公到城门处就行了。陆公,吾等在此告别吧……”他话还没说完,外面隐约传来一阵锣鼓,听着就往这边来了,赵宇蹙眉道:“赶快让他们安静,别吵醒孩子!” 他背起了包袱出了屋门,李越抱了大包跟着,而孙小官人直接一转身,就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远处的锣鼓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赵宇急步走出院门,只见一列车队,张挂着彩绸,有大幅横标写着“福州董氏为圣上北征所募之粮”,有人敲锣打鼓奏着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众多百姓。赵宇呆住,李越开始笑。人马到了面前,一名老者上前来,在一片鼓乐声中对着赵宇郑重施礼,大声说道:“圣上御驾亲征,英勇果敢,我福州董家深慕威仪,蒙圣上隆恩……” 赵宇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打断道:“请歇了鼓乐,以免扰醒孩童。”那个老者忙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有人大喊道:“先停停,停了……” 那个老者再次说:“在下董理字明之,今愿向圣上荐我孙董义,与圣上一同出征。”他身后走出来董义,一身斑斓花衣,胸前扎了个大红花,跟新郎官一样,周围他那群哥们大叫了一声好,董义对他们拱拱手,过来对赵宇大鞠了一躬,众人大笑,董义抬头笑着看赵宇。 赵宇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回头对着老者说:“多谢董老官人相助,请装粮食吧。”语气里有一丝急促。那个老者马上喝道:“快点快点,把给圣上的粮食装在……”他看见张世杰对他比划,失了腔调“这些驴上?!” 赵宇真不耐烦了:“无妨,我们马上出城。”孙小官人忙上前大声张罗开了:“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董义也马上要跟着去帮忙,赵宇叫道:“你!董义,回去!我说要你了吗?” 董义对着赵宇笑:“哥哥上次来福州就说了!”众人一片哄笑,陆秀夫皱眉说:“要称圣上!” 赵宇皱眉:“我什么时候说了?!” 董义大声咳嗽了一下,对着赵宇其实是向大家说:“那时我对哥哥……圣上说,如果哥哥……圣上是去抵抗元军,我随哥哥们前去。哥哥就给了我一块石头,作为信物!”后面的董理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小盒,当众打开,清晨的太阳光下,那颗钻石耀出万千闪烁,众人齐声惊叹:“哇!”都纷纷上前观看,董理死握着盒子,喊道:“只能看只能看,不要拿走!” 赵宇气道:“那是为了让你给我筹粮的粮资。” 董义对着周围拱拱手,说道:“诸位看看这块石头,可能换来千斤粮食?” 大家纷纷说:“两千斤也有了。”“我给你三千斤,你将此石赠与我可好?”“我家有唐代夜明珠,可与你相换……” 董义回过身,笑着对赵宇说:“哥……圣上,那块石头明显不止千斤粮食,我董家从不占人便宜,所以家主说,就把我也随粮食卖给您了!我们还有卖身契,因为我家已经收了石头,算是人货两讫!”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大笑。 赵宇眯了眼睛,阴阴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 董义得意地说:“当然!”他转身对着大家说:“听见没有?我是圣上的人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说好。 赵宇睁了眼睛说:“那我就把你原封赠还给董家,我还一分钱都不要他们的,白给!”周围人觉得这是在看戏呀,大笑。 董义笑容没了,大声说:“哥哥啊,您不能……不能这么抛弃我啊!”他看见李越在一旁笑得欢畅,忙对着李越说:“二哥啊,劝劝大哥吧——” 李越勉强正经道:“你别闹了,我们出去是为了抵挡元军,你跟着有性命危险。你现在也出了名儿了,露了脸了,回家去吧。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 董义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尽量严肃说道:“你们以为我是在玩笑吗?我是认真的!哥儿几个,告诉他们,我也是见过血的!” 有人大声说:“对!”接着小声问:“什么时候来着?”另外一个人说:“他把吴小官人的鼻子给打出血了!”又一个人说:“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吧?”“好像是,他还被罚了一天跪呢……” 董义忙对着大家说:“诸位诸位,请大家帮忙说说,我是不是个武艺高强的大侠?”说完他一踢腿,再次把一只脚扳到了耳朵边,然后单腿立着,环视众人。他的那帮好友拼命鼓喝,有人还见机敲了两下锣。董义放下了腿,对叫好的人又一通拱手。 孙小官人过来说粮食已经装在驴上了,一只驴一百五十斤,还剩三只驴,正好给三个人。董义一听就急了,过来看孙小官人:“你是谁呀?” 孙小官人用两根手指提了一下衣领,居高临下地说:“吾乃赵官家的筹粮官。” 董义立眉,指着驴子们说:“这些粮食都是我董家筹得!” 孙小官人哼了一下:“吾散尽家产,曾给赵官家筹得几千石粮食!资助了潭州和常州守城!”周围的人昨天听到过孙小官人讲述的,纷纷私语,把孙小官人说的事遍传了一通。 董义立刻就短了半截,但他马上抱拳道:“小弟在下,向哥哥敬礼了!望哥哥日后好好提携小弟,我们共同为官家效力!” 赵宇紧皱了眉头说:“我得说多少次?!我不收你,你已经被退回董家了!” 那个老者终于反应过来了,马上说:“官家!我们董家不要他了!他卖给官家是死契,赎不回来的。” 董义回头笑着说:“大爷爷,谢谢了。”又对着赵宇真诚地说:“看在我身有武艺,让我给哥哥……圣上当个跨刀侍卫吧。” 赵宇咬牙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1 道:“除了会闻你自己的脚后跟外,我还真没看出你有什么武艺。” 董义满脸哭相,一扭腰身,猛地跪到赵宇面前,手抓了赵宇的衣襟下角哀声说道:“哥哥呀……”他还没说完,就听见人群外有人大喝“闪开了!吾等来见圣上!”声透人胸,接着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让开,心中纳闷:有谁敢在圣上面前如此嚣张?董义也僵住,扭头看去。 只见三匹马跑来,兵士想阻拦,但见当中骑士是宋军装束,就不敢硬挡。三匹马到了兵士前,骑士们同时猛拉缰绳,马蹄前扬,被拉停了。三个人跳下了马,一个个风尘扑扑,衣服上溅满黑色污斑,两个是和尚,但光头都成了黑的,宋军装束的那人剑眉朗目,就是尘土满面,也能看出英俊硬气异常。 李越忙主动施礼,他看出来了,两个和尚是慧成和慧达,还有叶铭。三个人看见了李越,匆忙回了礼,兵士们让开了,他们郑重其事地走到赵宇面前。赵宇眼睛望着众人头顶,装没看见。 叶铭等人先对赵宇行了礼,然后竟然是慧成开口道:“赵官人……”慧达大声咳一下,慧成改口说:“赵官家,吾等前来护卫圣上北伐。” 赵宇垂了眼睛,看着他们,平淡地说:“诸位可是读了吾的诏书?” 慧成方说道:“正……” 叶铭打断道:“不曾!只读了讨元檄文!” 赵宇露出一丝温和地笑容来,“竟然连吾的登基诏书都不曾读过?”正跪在他身前的董义又傻了。 慧成深低了头,叶铭冷着脸说:“常州被元军重重围困,实在不容易传递消息。” 赵宇轻声说:“是么?”他侧脸对着陆秀夫说:“陆公,请把那段有关吾在闽地的诏书内容给这几位宣读一下。” 张世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人,难道这不就是赵宇一直在等待的死士?他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李越使劲憋着笑,赵宇这种十个月前就把细节都定下的人,最反感有人逼他改计划,现在的情形,必然让他非常恼火。 陆秀夫亲自写的诏书,当然熟稔,立刻背了一遍。讲的是赵宇身在闽地时,不得勤王等等。 慧成不抬头,慧达低着眼睛看地,叶铭只微皱下剑眉,稍带歉意匆忙说道:“吾实在不知,不然也不会违背圣旨!”但接着他提高声音:“吾三人日夜奔骑而来,从常州至此千里有余,跑死了三匹马,靠这两位佛家大师,破了元军几次围堵,才赶上了圣上出征的日子。望圣上恕我等无知之过,念吾等一片报国之心,容吾等追随左右!”众人听了都大声感叹,连说精忠之士,望圣上开恩。 董义不满地张嘴道:“喂喂,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呀,我先在这里报了到了,先得接受我才行!” 叶铭这才低眼看到了跪着抓了赵宇衣襟的董义,一步上前,抓了董义握着赵宇衣服的那只胳膊一扯,就把董义从赵宇身边给拉开了,然后双手一握董义细腰,放手一抛,竟然把董义给扔了出去,慧成忙回头看,董义空中一个利索的空翻,然后双脚稳稳落地,周围的人又一阵喝彩,董义先向众人抱拳感谢,然后跳脚大喊道:“兀那……”叶铭扭头喝道:“闭口!”他脸色阴沉可怕,董义马上闭了嘴。 叶铭回头,可怕的脸色没了,一副镇定的神情看着赵宇,赵宇叹了一声,平平淡淡地说:“各位义士忠心可嘉,但……” 慧成打断了赵宇的话大声说:“赵官家,可记得当初在竹林已经立约三章收了我!现在不能不认我呀!” 赵宇闭眼,然后睁眼,温和地说:“吾当初所立第一条是什么?” 慧成蔫儿了,小声说:“听赵官人之令。” 赵宇看向叶铭,这回叶铭移了目光,看着远方。 赵宇满意地出了一口气说:“你等就在福州待命,我出闽地后,江南再会。” 孙小官人笑着牵了驴过来说:“请官家上……驴。”赵宇接了缰绳。 慧成惊讶地指着孙小官人说:“你……你……跟着赵官家?” 孙小官人骄傲地点头,笑得合不拢嘴,给李越也牵来一只驴。慧成结巴着,眼睛里有泪光:“怎么会……你怎么……” 孙小官人有点过意不去,李越接了缰绳后,孙小官人小声对慧成说:“我都哭了,后来那位大臣,”他暗指陆秀夫,“帮着说了话。” 慧达一听,眼光一闪,抬手在慧成身后一拍,就把他推到了陆秀夫面前,慧成浑身颤抖,马上涕泗横流的样子,对着陆秀夫啊啊地叫起来。陆秀夫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慧成已经腿一弯,倒在了地上,来回打滚。 慧达叹息道:“吾师弟因不能与圣上出征,太过失望,加之吾等连日奔波,必已十分辛劳,他此时一定痛苦难当。” 慧成那边真的哼哼哈哈地连叫带哭起来,还一个劲儿地点头。陆秀夫忙对赵宇正式施礼,大声说:“臣有事上奏!请圣上垂听!” 赵宇刚要上驴,只好停下,摇头叹气,对陆秀夫说:“陆公,你就是老实!那个和尚点了他的穴!慧成!跟陆公说你干了什么!” 慧成一笑:“此穴又疼又麻,很不好受。” 赵宇扭头不理,陆秀夫急切地说:“圣上,为君者要体恤下情,怜悯百姓一片真情。”他说完,拉了一下正在一旁看得入神的张世杰,张世杰回过神,也忙说:“臣亦有奏!这些义士真心跟随,还是让他们……” 赵宇摇头:“吾已发诏书,怎可破例?” 慧成笑着往正在地上打滚的慧成身上又踢了一下,慧成突然大叫起来:“赵官家!” 赵宇气得拍了下鞍子,李越笑着劝说:“你怎么也得找个能动手杀人的吧?” 赵宇指着慧成:“他能动手?”又指慧成:“他能?”叶铭马上说:“我能!”赵宇立刻说:“我又没问你,你不算!” 那边慧成大哭:“赵官家呀!” 陆秀夫急得大声道:“圣上!此时不能如此伤害投靠之士,以免挫败民心所向啊!”张世杰也同声说:“正是,圣上,不可如此袖手旁观!”众人也开始大声嗡嗡议论。 赵宇叹气,对慧达说:“你解了吧。” 慧达笑着弯身在慧成身上拍了几下,慧成的哭声一下就停了,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直了双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赵宇双手合十一礼,说道:“谢官家成全!” 陆秀夫愕然地看着他,问道:“这位义士可觉难受?” 慧成不好意思地说:“谢侍郎关心。当时的确是难受,让官人笑话了。但此穴有利打通任督之脉,更能增强功力,非武功超强之人无法点触到位。过后实在舒服。”他对着慧达鞠躬道:“谢谢师兄!”他根本没再看赵宇的脸色,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2 接着对孙小官人说:“吾等这几匹马累了,大概跑不了多少了。” 张世杰说道:“赵官家说就要驴,因为出城后会扔掉。” 慧成忙说:“那正好,有这么多头驴呢。”说完就到自己马上去拿了一小卷行李,找了条驴,栓了自己的行李。慧达和叶铭也悄么声地去拿了行李放了,一点儿都没有了方才理直气壮的样子,连叶铭冷淡的脸上都似乎闪了一瞬笑意。 赵宇阴沉沉地看向陆秀夫和张世杰,陆秀夫干笑了一下,张世杰扭头看别处。那边董义见状,马上从他家的大车上也拿了一大包行李,喜洋洋地过来,放在一头驴背上。 叶铭抓着他的胳膊又要扔他,董义大喊起来:“不公平不公平啊!这些人抗旨不遵都能跟着出征,我这么个规规矩矩生在福州长在福州的人怎么不能?哥哥在闽地,就要用闽人!不然日后人家会说我们闽地都是胆小鬼,没有人敢跟着圣上出城迎敌!” 周围众人听了一齐起哄,说道:“对呀,你看看,这队伍里面,一个闽人也没有啊!”“就是,圣上不会是偏心吧?”“董小郎,可不能为我闽地丢脸呀!”“喂,还是我替你去吧!”…… 李越知道赵宇快抓狂了,忙低声说:“虽然我们行动有些不方便,但已经有了孙小官人叶铭他们,就再多一个,也没什么,不然咱们就别出去了,这么多人围着呢。” 赵宇恶狠狠地回头看董义道:“此去都是艰难险阻,没有高官厚禄!出去就是打仗,你现在赶快回家还来得及!” 董义终于得逞,大叫了一声:“好哥哥!”又扑过来,被叶铭一把拦住,冷冷地说道:“别往前乱凑!那是圣上,谁是你哥哥?!” 董义看着叶铭坏坏地一笑,“我看着舒服的,都是我哥哥。除了你!”说完跑到驼了自己行李的驴旁边。 张世杰见左右街道上都是往这里来的人,许多官卿也来要向赵宇道别,忙示意兵士拦住外围,以防有人借机生事。 赵宇也想赶快走,上驴前最后向陆秀夫行礼,说道:“多谢陆公相助,请静候我佳音。” 陆秀夫心中突生不舍,说道:“吾也想与君一同北征。” 赵宇已经准备好走了,刚刚被那些人事烦的心乱,顺口说道:“陆公可是为防事有危急,也背着我投海?” 他话音未落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看陆秀夫,陆秀夫脸色惨白,赵宇忙笑着弥补道:“千万不必,因为,我会游泳。” 陆秀夫神情木然,张世杰那边也面容似铅,赵宇想到自己的话多有不敬,忙放了缰绳,对陆秀夫行礼:“望陆公莫怪我方才玩笑之语,实是我无心所致,毫无恶意。” 陆秀夫看着赵宇喃喃地问:“君是何人?” 赵宇笑着说:“常州赵宇,字林西。” “君乃宋朝天子!”一个声音响起来,赵宇等扭头,见那个紫衣老道不知何时到了兵士后边,他后面跟着那个抱过赵宇腿的小道士,手里举着一个长幡,上面黄底黑字,写着“宋朝天子”。幡布周围还镶着各色小布条。小道士激动地原地踏步,只等老道一声令下,他好过来。 老道大声说:“吾等送君旌旗,已得太上老君之赐福。另外,吾徒苏华,深慕圣上之神勇,愿为官家掌旗之人,与官家一同北征元军!”兵士看张世杰的指令,张世杰只好点头:人家来送旗子的,不能把人拦在外面吧? 老道大步向赵宇走来,正在此时,院内传来了孩子们的呼嚎声。 赵宇绝望了,看着天空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出得去福州城吗?!” ☆、第 60 章 慧成忙上前挡住老道士作揖道:“吾官家并不想多带人众,要仅以数骑出闽地,方才显吾官家之不凡。” 老道看着慧成皱眉道:“你个小和尚,认识官家多久了?就能替官家说话?” 慧成看了看周围,凑近老道身边,在老道耳边低声嘀咕,李越听到澄月寺,坐化,偈语,跟随……就知道慧成正向老道散布那个源自澄月寺坐化和尚的偈语。 说完,慧成回到了驴队旁,那个老道皱眉,小声说:“似缘非缘,似仙非仙……天降……”他慢慢地展开眉头,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把那个小道士一推,说道:“你跟着他们去吧!为师回山了!竟被个和尚先算了出来,甚是无趣!”眨眼走得没影儿了。 那个小道士举着幡杆跑过来,背上已经背了个包裹,到了赵宇身后一头旁边没人的驴边,笑着说:“这头驴是我的了。” 赵宇看着陆秀夫说:“陆公决定吧!我不管了!” 陆秀夫勉强笑着说:“既然来了,就收下他吧。” 赵宇长叹:“粮食!粮食啊!”李越扶着鞍子笑。 董义远远地说:“哥哥呀,粮食够呀!这才几个人,能吃好久呢!” 赵宇斥道:“好久?!你看着就很能吃,这些能到长江吗?能到元大都吗?” 张世杰忙说:“若真打到长江,元大都,吾等筹粮。” 赵宇含着气说:“你可记住你说的话。我们走吧。”他最后向陆秀夫行礼,陆秀夫摇头说:“吾送君等至城门。”赵宇不想多说了,上了驴,他后面的人也都面带喜色上了驴。董家老者示意奏起鼓乐,张世杰指挥兵士开路护卫,一行驴开始慢慢地走起来。这些驴本来就又老又弱,有的已经驮了一百五十斤,再坐上个人,就要趴地上了,步履格外艰难。 有人抱着阿卓阿福和广王益王从门里追出来,李越和孙小官人只好从驴上分别接了两个孩子,让人跟在驴旁边,说好到城门处分手。广王益王不干了,张世杰和陆秀夫也只好一人抱一个,骑了马,追上李越他们,让孩子们都在互通哭声的范围内。 在福州旁观者的眼中,被众多兵士围护中行走的是一队古古怪怪的人众,打头的是一脸郁闷的儒静书生样子的年轻人,人说是天子,他后面骑着个兴高采烈打着幡的小道士,总找茬跟天子说话,天子一概不理。接着是两个抱着哭哭啼啼小孩的男子,一个敷衍了事,一个好言好语地求着孩子别难受。再后面,两个中年人各抱着身着皇家衣饰的小孩,这两个虽然不哭了,但总看着那两个哭的,像是随时要加入助兴。跟着他们的是一个相貌英俊得让人难以正视的青年男子,一副无奈地样子看着前面的人,一个老实巴交样子的傻和尚,时常向别人合十行礼。他后面,一个一脸嬉笑胸带红花的小痞子,热情地与一个眉目俊朗意态洒脱的和尚套近乎,最后是两头只驮着粮食的瘦驴。 到了城门处,李越怀中原来只低低抽泣的阿卓突然放声大哭,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底气。自然几个小孩马上合奏,周围百姓似乎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3 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是出城迎敌,十有八九是要死在外面的。一时悲伤之意弥漫,鼓乐停了,有人也哭起来。那个董理突然大喊起来:“义孙儿啊,一定要回来呀!吾都给你看好了媳妇,莫让吾失望,吾老矣……”他泣不成声。 董义忙跳下驴,跑到了董理面前,跪下磕了个头,但是起来却是笑着的,说道:“大爷爷莫担心!我是谁?福州小霸王董义!命比石头硬三分。大爷爷等着,董家一定因我而名扬天下!” 董理摇着头说:“莫想那些,吾就是拗不过你才让你这么干了,无论如何,要活着回来!” 董义认真说:“大爷爷,生死由天,我是去抗元的,不会投降也不会逃。不能让董家蒙羞。” 那个老者哭着点头,摸摸董义的头。周围认识董义的小混混们又是一通起哄。 这边骑驴的赵宇领着大家下驴向陆秀夫和张世杰再次告别,虽然态度端正,可是李越看出他已经十分不耐了。陆秀夫放下怀中的广王,对着赵宇纠结:“圣上,请容吾随军。” 赵宇勉强笑:“等我出了闽地,陆公再来。闽地多山,道路难走,恐伤了陆公身体。” 张世杰也放下益王,说道:“圣上保重。” 赵宇非常严肃地说:“张公,我在闽地之时,不可让军民近我方圆百里之内,以防被元军围截,也拖累我的行动。” 张世杰沉重地点头,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人就准备这样出城了。赵宇接着说:“我至江南,长江之畔,会招君前往,君可愿听我之召唤?”赵宇的目光少有地犀利。 张世杰明白这是赵宇在要他表示听从赵宇,这是他立的皇帝,但并不一个听他命令的儿皇帝,张世杰稍微不安之余,却有一种轻松,许多艰难的责任就不在他的肩上了。如果这个人真的冲出了闽地,平扫江南到长江,必然已得民心敬佩,自己带兵依附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日后会不会忌讳自己的力量……但现在国家都保不住了,还想这些干吗?自己持意抗元,本来就是抱了死志,这个人如果能救朝廷于颓败,何不支持他? “吾定听从圣上之意,率兵前往。”张世杰说道。 赵宇听了,示意大家上驴。这时百姓和士兵都混在一起,拥挤在驴队周围,张世杰指挥兵士清开城门之道,将众人拦向后方,好让赵宇出城。 赵宇骑上驴背,看看周围,对着悲哭的众人说:“诸位不要伤感,吾此去并非送死,而是与元军周旋鏖战。日后吾出了闽地,诸位要为吾等作证:吾等不及十骑,可挫元兵万千人!” 趁着大家被他这种大话惊呆,赵宇刚要纵驴,余光瞥见一个人,忙急扭头,李越等也回头,见最后两头空驴中的一匹上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正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魏云。赵宇要气疯了:这是走不了了!他刚要说什么话,原来给他们奏乐击鼓队伍里一个青年挤过兵士间隙跑过来,一手拿着只竹笛,什么话也不说,爬到了最后一头驴背上。他见人们都看他,大声说:“圣上出征怎能没有鼓乐?这样有损我大宋礼仪!吾乃宫中乐工,陆侍郎见过我!对不对?陆侍郎?反正这还有一头空驴,难道让元军觉得吾等连十个人都凑不出来吗?!” 有人大声说:“去也不是你这么只会吹笛子的去呀!下来,我去!”开始有人冲击兵士人墙,兵士们忙堵住缺口。 那个乐工抱了驴脖子大喊:“我先来的!你要换就换那个小孩子,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 董义大声说:“这是我朋友,你凭什么说他弱不禁风?他比你强!” 另一个人叫道:“让他也别去了,我们去吧!”…… 赵宇紧闭了嘴唇,看着前方,李越知道他现在如果说话,肯定是要呛人。忙走到队尾对魏云说:“你来干吗?你应该好好陪着你父亲。你出了事儿,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魏云垂着眼帘说道:“圣上出征,应有人记下行止。吾本学院书生,愿为圣上记录起居,誊写诏书。”敢情他是觉得赵宇不会写字,来替赵宇写信来的。 李越苦笑,说:“真没有什么可记的,我们出去就是打来打去的,你回去吧,别让你父亲担心。”三个兄长都死了,就剩这根独苗,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魏云的父亲魏官人挤了过来,隔着最后的一层宋兵,大声说:“小郎,你保重啊!”泪流了一脸,可还哭着说:“你放心,我决不喝酒了。你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也不会喝酒了。” 李越听了更不敢要魏云了,忙说:“魏云,你真的回去吧,有个三长两短,你父亲也活不成了!” 魏云还不抬眼睛,只说道:“那不也好?吾一家都在那边相聚,可以见到三位兄长还有我的娘亲。远胜如今……” 董义听了,过去一把抓住魏云的胳膊,含了眼泪说道:“弟弟!哥哥我会护着你的!”他从来叫别人哥呀哥呀的,这是李越头一次听他叫谁弟弟。 魏官人带了哭腔说:“董小官人,吾会给你打点好茶楼的。” 董义使劲挥手道:“多谢多谢,哦,我那些好友们来要打折的呀!”魏官人哽咽着说:“好,好……”他的那些狗友们一片叫嚷:“都去捧场!” 李越叹气了,对董义说:“你怎么留他,他出了事怎么办?” 董义瞪眼说:“那又怎么了?我既然说护着他,就会陪着他的!” 这简直是鸡同鸭讲,李越也快疯了。赵宇见城门之路清理好了,也不回头了,驱驴行去,军士两边护着,也列队起步。这队的人一个个地跟上走,李越急得说:“魏云,回去吧!” 魏云踢了下驴,绕过了李越往前走,一边回头向魏官人大声说:“父亲保重,等我归来。”魏官人痛哭起来。 董义骑驴跟上魏云,也向后大喊:“大爷爷!可别哭啊!我会回来的!” 董理老泪流下,却说:“我不哭,当然不哭,你肯定会回来的!小祸害!从小就是……” 李越看到拦不住魏云,就去拉那个乐工下驴,说道:“你什么也没有!回家去吧!” 那个乐工抓着驴缰绳大叫起来:“帮帮我,给我些东西,不然他让我回家。”有人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扔过去说:“给你!”一时间,许多人向他扔东西,他胡乱地抱了几件,踢着驴走动了,扭头对陆秀夫喊:“侍郎,我是礼部的,名方笙,临安人士,有朝一日回去,要告诉我家人,我是随圣上出征的人,没有丢脸哪。” 围观的众人更大声哭起来,陆秀夫突然对张世杰说:“牵一匹马来,吾与圣上同去!”张世杰忙拉住道:“君实不可如此急躁。官家说到江南时会诏吾等前往。”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4 陆秀夫皱着眉头,看赵宇一行人在军士的护送和百姓的围观下走出了城门,一时若有所失,低声对张世杰说:“吾怎么觉得吾等做错了事了?” 张世杰惊讶地问:“君实不也做了那梦?” 陆秀夫摇头说:“吾是觉得吾等太过匆忙,应该好好操办,然后大张旗鼓送圣上出征,而不是如此潦草。” 张世杰对着已经没有了赵宇一行人的人群叹息道:“这不是官家的意思吗?况且如果那样张扬,官家失利,岂不是……” 陆秀夫沉思着说:“官家原只带李官人出行,吾等都以为官家是想舍身求死,两个人都不可能逃出生天。可李官人却似无所觉察,他与孩童相处甚欢,天真烂漫,毫无勉强……” 张世杰也想了半天,说道:“他也不是傻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忧虑?”他紧皱了眉头:“若是本性十分英勇,又该是另一种模样。” 陆秀夫说道:“该如那个常州来的军士。” 张世杰慢慢地点头:“就是常州来的那几个人,也把与圣上出征视为平常之事。他们一路拼杀赶来,听到官家让他们跟随,没有凛然,反而面露喜色。” 陆秀夫思索着:“那个孙小官人似乎觉得是一场游山玩水。” 张世杰接着说:“那个董义,简直是以此搏名……以前认识了赵官家的人都对他如此信任……他们必然认为官家不是去送死的。” 陆秀夫不语,此时谁都在期望好的结果,可谁都不敢再去想象好的结果。赵宇登基了五天,诏书和檄文该已经传达到了长江南北,赵宇能在元军的追杀中活多久,很快就会有结果。 城外,军士们驱开围观的难民,照赵宇的指示方向开路,走了一个小时,离开了大多人众,赵宇让军士们回城,自己带了队伍进了山区。他含怒未消,沉默不语。聪明如叶铭和慧达等都骑在队伍最后,离赵宇远远的。就慧成和那个小道士苏华不怕死地紧跟着赵宇。 方笙手里就一只笛子和几件衣服,把衣服扎成一捆绑在鞍子上,骑着慢吞吞的驴,他就举笛到唇边,随意地吹起来。笛声散漫悠扬,让人心旷神怡。山地春至,林木遍绿,如果不是那幅“宋家天子”的长幡提醒着他们不妙的前景,这其实是很快意的旅程。 一口气骑了两个多时辰,深入了丘陵地带,赵宇才找了一处林间空地停了下来,只有李越知道这里离他们停的飞船很近了,原来的计划是在这附近把粮食都运到飞船上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随行的人们纷纷下了驴,许多人庆幸有方笙同行,这么长的笛子伴奏,什么火儿都该消了吧?苏华不管赵宇的脸子,跑到赵宇身边问这问那:“官家昨天做了什么?……官家前天做了什么?……官家大前天做了什么?……” 赵宇在林中一块石头上一坐,原来与他熟的人都不客气,自己也坐了。苏华颠颠地把长幡竖在赵宇身边,自己紧挨赵宇坐下,侧身直盯着赵宇。那个魏云和方笙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站着,可被董义及李越分别拉着坐了。 赵宇看着大家,也不废话,说道:“先说说规矩!”众人屏住呼吸,赵宇瞪着慧成:“你说!” 慧成认真地开口:“听赵官人指令,保密,说话粗鄙!”董义刚要笑,赵宇微一瞪眼,董义马上说:“好!我懂了,肯定照办!”孙小官人展示出了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叶铭低着头对他面前的土地很感兴趣,慧达眼睛看着鼻尖,一副入定的模样。小道士苏华张着嘴发呆地看赵宇,见赵宇的眼光扫过他,他一伸手捂住了嘴。方笙散漫地点头,有种艺术家的派头,李越心想不然也不会一时兴起就加入了他们。 赵宇看着魏云说:“关于保密,就是除了我让你写的东西,什么都不能记下来!” 魏云睁大眼睛刚要说话,董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没错!哥哥说的,我们肯定照办!是不是?弟弟?” 魏云严肃地皱着眉说:“那我投笔从戎了。” 董义拍拍他的肩说:“好,我们做伴!” 赵宇有些鄙夷地看了董义一眼,说道:“你哪里有笔?” 董义马上说:“当然有。”见赵宇眯眼,忙低声下气地说:“记账的,记账的笔,还不行吗?” 赵宇再环看众人,说:“我大概给诸位分个工。”大家忙点头。赵宇接着说:“孙小官人是管每日的粮食分配饮食,大家吃的都一样,觉得吃亏了就多吃些。”孙小官人得意地站起来,对众人施礼,说道:“在下孙泰,大家多多捧场,和气生财!” 赵宇看着慧成和慧达说:“这两位大师是吾等的保全,所谓保护安全,大家有害怕的地方,去找他们。”慧达对着众人一笑,用膝盖碰了一下慧成。慧成忙站起来,合十念佛。 冷眼看着叶铭,赵宇讥讽地说:“这位叶大人是将军,带领我们杀敌的。”有人低笑。 叶铭大方地站起来施礼,对赵宇说道:“定不负官家嘱托!”李越心说这个人当初乞丐都当,你还想臊他?几乎没门。 看着魏云和董义及一边的方笙和小道士苏华,赵宇说:“你们都归叶将军管辖!” 董义大叫起来:“我要跟二哥!” 赵宇哼一声:“李越是探子,要经常去探究敌军动向。” 董义看着叶铭,小白脸歪曲起来,叶铭面露冷笑,董义哭丧了脸说:“哥哥就这么整我吗?” 叶铭清了下嗓子说:“不许叫他哥哥。” 董义不怕死地嚷嚷:“管得着吗你,你是嫉妒!” 叶铭大步过来,一把将董义翻倒在地,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两下,然后走开,说道:“两军棍先记下了,下回打十下。” 董义爬在地上不起来,踹着腿哭叫:“疼死啦疼死啦!”大家笑起来。 魏云默默地把他拉起来,给他掸了下土,扶他在边上坐了。董义对着魏云说:“还是弟弟好。” 赵宇大声叹气,对李越说:“你去忙吧,我领着这帮人去转悠。”他对孙小官人说:“我们不能带着这么多粮食与元军周旋,把粮食留下四百斤,让李越想办法。” 孙小官人不解地看赵宇,小道士凑上来低声说:“他肯定是回……”赵宇马上看向小道士苏华,苏华住口,咽了下口水,说道:“他肯定是会把这些粮食……埋起来。张世杰不是说了,后面给我们筹粮吗?” 孙小官人还是不明白:“那为何不把粮食留在福州呢?” 董义插嘴:“大概是怕我大爷爷又给要回去吧。现在福州粮食可贵了!要用金子买的,我们幸亏是早先接了官人的石头就给备下了。哥哥想给自己存点私粮……诶,二哥呀,你藏粮食的地方可得告诉我,万一我们回不来了,我得找人告诉我大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5 爷爷……” 孙小官人让慧成帮忙,从驴上卸下了几个袋子。赵宇起身,从包里拿出赵与檡给的干粮,递给方笙说:“把这些都分了。我们往山里去,到有水的地方吃晚饭,午饭就在驴上吃这些吧,出城用了太多时间,我们不能耽误了。” 方笙得了重用,高兴地接了干粮包,一个一个人地分发。董义跳起来大声说:“我也带了我的茶楼的小点!我开的是福州第一茶楼,点心是福州一绝!各位哥哥弟弟们都来拿……除了刚才打我的那个大叔!……”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油纸方包,打开,里面有各色炸的煎的蒸的圆饼方糕,此时看到真是格外诱人。 叶铭皱着眉过来,擒住董义的手,一下就把油包从董义手里夺过来了,挑了几块点心,分别给了慧成和慧达,然后自己也拿了几块,一口一个就吞吃了。吃完放下油包,拍了下手,也不说话,竟自上了驴。 董义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哭丧着脸,又捧起了油包,对赵宇说:“哥哥……官家哪里找的响马?”赵宇倒是一笑,没说什么,去骑驴了。 孙小官人过来说:“那几位可是日夜骑马过来的,大概好久没吃饭了。”他也挑了块,“颜色很不错,是用什么做的?” 董义马上解释:“是用茶浸了面粉,蜂蜜调的。”他一边把点心分给其他人,一边说:“诸位日后到了福州可一定要到我的茶楼啊,还最好推荐给诸位的亲朋好友,我的茶楼名叫‘了然居’,诗意吧?还是请了人起的,我付了银钱的……” 那边叶铭喝道:“快上马……驴!官家都开始走了!”方笙手忙脚乱地把干粮都分配完,突然说:“我忘了给自己留一份了……”果然是艺术家,有丢三落四的天性。李越笑着把他刚递给自己的一份还给了他说:“你拿着吧,我有东西吃。”方笙犹豫,李越硬塞给了他,对他说:“快点走,那个人今天可不耐烦了。”方笙一惊,他没与赵宇相处过,现在才想到可不能惹赵宇生气,忙奔向自己的驴,爬了上去。 董义分了点心,把油包塞给了魏云说:“我早上吃得很饱,一共六个鸡蛋,一点儿也不饿,你拿着吧。快走吧,那个大叔都指驴为马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李越叹气,一个人一袋袋地把粮食背到了一公里外的飞船里。来来回回走了五趟,完成时已经是黄昏了。李越起飞,搜寻大地,看到一百公里外有人群的影像了,放大后,果然是一股元军,大约才几百人,可在不及百公里外就有更加众多的军队,扫描估算有三千多人。看来那先行的是探索队之类的。李越又查看了赵宇的方位,他领着人正对着元军走过去,和他们计划的一样。李越又扫视了更大面积的元军动态,见有三四股中小规模的元军也进入了闽地山区,与那最先锋的部队遥成多角呼应。而临安的大批元军,有一部分移动到了临安以南地区。 至此,李越知道他们已经完全改变了重大历史事件发生的轨迹:立一个成年皇帝,并声言北伐,让宋朝的气势突然改变,一扫以前只有个儿皇帝的无力和混乱。而这种行动也使元军提前了南下的日程。 历史上伯颜逼降临安后,就带着儿皇帝和谢太后回北方论功了,而元军诸将继续平定南方。此时蒙元意气风发,连宋朝的降将都急于立功以讨好新主子。那个投降的黄万石就极力要求立刻攻打福州,扫清宋朝余孽。但是他们根本没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立为皇帝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战术上稳扎稳打,可谓是不慌不忙地清除了一处处抵抗。但现在看来,赵宇为帝还号称北伐应是刺激了蒙元初为胜利者的自尊。让他们改变了策略,要首先肃清这个不稳定因素。从这些元军的位置来看,他们一得到了宋朝要立新帝的消息,就派出了几股南下的先遣队。而赵宇登基后,大批的元军也离开了临安南来。 ☆、第 61 章 次日,李越确定根据现在的情形,把月球背包装了个满,然后用布包了外面。再次升空,重新确定元军和赵宇的位置,在两者之间着陆了飞船,李越背了大包裹,离开飞船,去与赵宇会合。 他按照空中制定的路线走了一个小时,登上一个小山坡,掏出了他制作的单筒高倍望远镜。这个望远镜是他用激光机床磨制的,工艺简单,但制作镜片的却是水晶石,本来可以换来多少钱!他今天第一次用,心疼得肉痛。他满意地在远方丛林间看到了那个写着“宋家天子”的长幡一角,然后又向另一方观望,看到了元军的旗帜和人马。但是有一处动静吸引了他的目光:在与赵宇的相间一公里外的平坦区域,有两匹马正向着元军驰去,虽然太远,面容有些模糊,李越还是认出了是陆敏,另一个是小知道。想来是他们从后面追过来,但是他们的马比赵宇那些驴快,追错了道路,赶到赵宇他们前面就要迎上元军了! 李越瞬间一身冷汗,他开启了步话器,按下要求通话按钮。虽然与赵宇约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此时对李越来说就是比万不得已还紧要的时候。片刻后步话器里传来赵宇喘息和压低的声音:“说。”想来他是跑到一边去,离开众人。李越努力吐字清晰地说:“你右前方十点约一公里处,陆敏和小知道正接近元军。我要去那里。”赵宇马上回答:“那里见。”结束了通话。 并没有马上飞跑,卸下背包,李越拿出了一支精巧的铁弩,这是他做的少数的铁质武器之一,是最长射程的可射四百米的强力弩,用的是才半尺长带了三棱锥头的细长竹箭。锥头非常锐利,能射穿这个时代的甲胄,除非对方把铁锅直接扣在了胸前。虽然是单发弩,但他做了准星,可以保证百分百的准确。他把一排十二支的弩箭匣推到到箭弩下部的凹槽中,背上了背包,才大步向陆敏的方向疾奔过去。 从山坡上冲下,远远地,他看到陆敏和小知道正调转了马头往回跑,大概是看到了面前的元军。元军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一队元军骑马追着他们而来。李越加快了脚步,他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见其他声音。就像是无声电影,他看到一片箭矢冲着陆敏他们射去,陆敏背后中了一箭,但只是像前倾了一下,可他的马后腿却中了箭,又跑了几步,一个踉跄,就要躺倒,陆敏忙翻身跳下了马,他前面的小知道回头,见此情景,勒住马往回跑,陆敏向小知道追去,后面的元兵也近了,一个元兵抛出了套马索,一下把陆敏套住,将他拖倒在地,然后有几个元兵下马,向陆敏跑去。小知道也下了马,张着手向陆敏跑去。 陆敏的手中白光一闪,套住他的绳子断了,他挣扎起身,几个元兵到了他近前,陆敏手一扬,元兵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6 一个一个地倒了下来,后面的元军见了,更多人下了马,持着刀枪狼牙棒冲过来。陆敏站起来,再次扬手,又有两个元兵倒了下去,但陆敏的手却放了下来,想来是袖箭没有了。他从腰中拔出了一支短剑,直挺挺地站着,对着面前的元军。一个元兵持着长枪向陆敏扎去,陆敏一挥手,削断了长枪,又把剑送进了收不住力量扑到了他身前的元兵身体里。小知道到了陆敏身边,拉他往后退,陆敏摇了摇头。后面的元兵一拥而上,把陆敏围住了,长刀挥舞着,阴沉沉的天空下,闪过几条亮光。 李越停下脚步,大喘着气,举起了弩。他浑身颤抖,可他希望自己的做出的弩箭的精确性可以弥补这个缺陷。这次,他毫不犹豫,一下扣动了扳机,一个外围的元兵倒下了,他马上拉紧杠杆,再射一箭,又一个元兵跪倒,前后不过三秒,但李越还是觉得太慢,他一箭一箭地射出去,围住了陆敏的元兵变得稀疏,似乎不过瞬间,原来的十来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李越没有停,又是一箭,一个元兵仰面而倒,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只剩下了一个元兵,那个人掉头就跑,李越射出了最后一支弩箭,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元军看到这一小队元兵被歼灭,而他们就几个人,马上加快速度,向他们行进,又一队骑马的元兵从大队中分出冲来。但李越也看到了另一个方向飞奔而来了一个和尚,后面还跟着三条驴。倒地的元兵后面露出了半躺在地上被小知道抱着的陆敏,李越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光了,冷得骨头都脆了。他向陆敏跑去,远远地看到陆敏前胸上渗透鲜血,李越的眼睛模糊了,他想起那时看到的陆敏死去的幻像,一时几乎被悲伤冲垮:他做了这么多努力,给陆敏做了防身的武器,帮助他们守住了潭州,可难道还是无法抵御命运?陆敏成了一个象征,如果他无法救得了陆敏,那么预示着,他们也无法救助这正在沦落的中华大地,所有的奋斗都会付与流水…… 到了陆敏面前,李越几乎泣不成声,泪水朦胧中,他放下了弩,一手轻轻地拉起陆敏冰凉的手,连声说:“你别死,我肯定能救活你!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手探到怀中摸索着,想摸到那个缝在胸前的救急小口袋,里面有救生胶囊…… 陆敏将手中的短剑毫不吃力地刺入了元兵的甲胄,心想:好利的刃。可倒下的元兵身后,涌来了更多的敌人,他知道已经没有逃生的可能。既然如此,就不用逃了。他手中紧握了短剑,小知道到了身边,哭着拉他,大声说着:“小官人,往后面跑……”陆敏摇了摇头,看着围上来的元军,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如果那个给了自己匕首的人知道自己死了,一定会伤心吧,他还等着自己在夏天的衣服外面佩戴他给的贝壳呢。那个笨蛋,穿着老虎的外衣,在城外站在马上向自己使劲挥手……陆敏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以致一刀向他砍来的元兵看到这笑容失了准性,没有砍到他脖子上,一刀砍在了他的前胸。这刀的冲力把陆敏生生地砍倒在地,可陆敏也顺势用短剑划过了元兵的脖颈处,一大股鲜血喷溅出来,湿了他的前襟。又有元兵挥剑砍来,陆敏短箭一档,元兵的剑断了,吓得后退了一步。 只在片刻中,后面突然响起惨呼声,陆敏面前的元兵一愣,陆敏才发现围住他的兵士竟然已经倒下了大半,而且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跌倒,只剩下的几个人慌了,转身着后方看去,陆敏也在他们身体的缝隙中看到了:远处,一个人站立在春天里特有的嫩绿草丛中,身才高挑笔直,相貌英朗,手端着一支弩,弩箭带着嘘声而来,箭无虚发,犹如神人。 陆敏左近的最后一个元兵倒下,那个人飞跑而来,脚步有些踉跄,与方才的英姿飒爽判若两人。到了陆敏面前,已经是泪如泉涌。陆敏皱着眉看李越温柔地拉了自己的手,说一定要救活自己,还道歉说自己来晚了,才明白李越一定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误会了,他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和尚迎上了再次前来的元军,那一只棍棒如鬼魅附体,把马上的元兵纷纷打落在地,三条瘦驴到了丈外,上面下来了赵宇和叶铭。叶铭手中亮光一闪,冲向了小队元军,把和尚打倒在地的人一个个地结果了,而赵宇牵着驴正往这边走来,陆敏忙对李越说:“我没有受伤,那是元兵的血。” 李越在哽咽里也听见了陆敏的话,立刻停了哭泣,心中像绽开了一眼热泉,暖意从胸中四散开了,他忙从怀中抽出手,抹了眼泪,凑上去仔细盯着陆敏的脸看,陆敏的脸腾地红了,觉得李越像色狼一样,可李越却是在看陆敏的脸色,见他没有受伤者的苍白萎靡,才真的放下心来,眼里又有了泪,李越用力眨着眼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没有晚,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陆敏垂目,李越的一手还轻轻地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明明稍一动就可以移开,可自己为何不动呢?一定是因为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移开手很不礼貌。是不是该提醒他赵宇就要过来了? 小知道哭着说:“李官人,你来得太好了!你知道,我们差点被杀了。你知道,我们昨天到的福州,人们说赵官人已经出城了,你知道……”陆敏打断道:“小知道!”他对着李越指了指到了近前的赵宇,自己努力要站起来。但他连续奔波了几天几夜,又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只觉得浑身无力。李越抬头看,忙收了拉着陆敏的手,拿起了弩,一手和小知道一起把陆敏搀了起来。赵宇看到陆敏的血,也吓了一跳,忙问:“可要紧?”也往怀里伸手,陆敏忙摇头,喘息着说:“官家……”赵宇忙摆手说:“先别急着说话,快去歇息。”他看向李越,惊讶地问:“你怎么哭了?” 李越委屈得又想哭,说道:“我以为他死了。”赵宇了然地点头:“那的确是让人伤心。” 李越说道:“何止伤心,比我死了都难受。” 赵宇长声“嗯”了一下,陆敏甩开了李越的手。李越想起来了:“我得把我的箭都收了。”说着忙转身去翻看尸体。他哪里干过这个,一阵恶心,束手束脚,勉强地翻弄血肉,抽出了一支,搬开了这具尸体,一个伏倒在下面的元兵挣扎着翻身起来,手举刀向李越捅了过来。李越过了那股要救陆敏的冲劲儿,看着元兵的慢动作有些手足无措,他手里就有一支弩箭,而且顺手在周围就能提起个刀呀枪的什么,可李越又觉得自己下不了手。而且自己有宇航服,这个元军也戳不透自己,他已经受伤了,让他戳一下,也死得安心……他愣着纠结,赵宇也袖手看着不管,陆敏气得一推小知道,小知道过去一脚把元兵踢倒。这元兵已经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7 被一箭射透后背,这一脚也就送了命。小知道不解地问李越:“李官人,你怎么站着不动?你知道,他想杀你呀。” 李越不好意思地说:“他杀不了我的。” 赵宇笑着说:“你这个李官人可是个心慈手软的,平时连鱼都不杀,别说鸡了。” 小知道指着这一地重叠的尸体,结巴着说:“这叫……心慈……手软……?” 赵宇笑着一拍小知道的脑袋说:“不懂了吧?再长几年吧!快去帮助收箭!我们得赶快走。” 小知道忙抽了一把小匕首,帮着动手取箭。动作很熟练,看来真的干了许多次。他帮着李越收了弩箭,还把陆敏的袖箭还给了陆敏。 李越看见和尚慧达和叶铭过来了,小队的元军已经或死或伤被逼退,可几百人的大队又近了。小知道跑去牵自己在周围游荡的马匹,从倒在地上的马背上抽出行李背了,然后扶着陆敏上马,陆敏示意小知道也上去,两个人骑在一起。赵宇等上了驴,赵宇引路,李越断后,一行人向远方退去。 他们的驴慢马乏,只在元军的前面晃悠着逃跑,自然甩不掉元军。远远地见到一群驴和几个人等在小路边,一面长幡写着“宋家天子”杵在人群中。慧达大喊道:“慧成,别犯傻了,上驴呀!”他的声音虽然不洪亮,但传得遥远。那些人急忙上了驴,也开始行动了。长幡晃荡向着山里去,这边元军队伍看了,一片喊声,加快了速度。 赵宇领着的人追上了前面慢悠悠的驴队,继续走向不远处的高山,元兵分开了队形,两翼包抄过来,可怎么不凑巧,这一行人和驴正走近了一座山脚,行将包围住他们时,他们往山上去了。 闽地福建这个地域多山,山地丘陵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山势高耸,悬崖峭壁林立。他们上的这座山从山脚行不久,地势就变得陡峭,又走了一会,即使是驴也无法继续攀登,而后面的元军已经十分接近。赵宇让大家背了粮食和行李开始爬山,自己也不多解释,以身作则,领先往山上走去。众人忙着被挂,零零落落地跟上,小道士紧跟着赵宇,而李越自然是最后一个。 因为情况紧急,没有人想到询问李越怎么会突然出现。董义紧张地往后张望,放慢了脚步到李越身边,小声问:“二哥,哥哥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李越笑着说:“你怕了?怎么不去问问他?” 董义没有了往常的笑容,李越认识了他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他惊慌的样子。就更逗他说:“这个时候如果大哭,就能舒服些。” 小知道在前面回头说:“就像李官人早上哭的那样吗?” 董义忙仔细看李越的脸,恍然道:“二哥哭得眼睛都肿了!你就这么害怕?” 李越脸热,说道:“还不快走,元军要射箭了!”董义笑着往前去了,对着一脸苍白的魏云和方笙八卦起来。 爬山可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这种陡立的斜坡,大多数人都背着几十斤重的粮食还有自己的行李,不久就听到好几个人的喘息声。陆敏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早上就差点虚脱,现在又爬山,虽然不用背粮,但也累得头昏眼花,越来越慢,最后到了李越身边。陆敏看看身后林间隐约而来的元军旗帜,喘着气对李越说:“你先走吧,我慢慢地跟着。” 李越被他弄得笑了,“你是累糊涂了吧?说这种话。”高兴得拉了他一只胳膊,半拖半拽着往上行去。虽然比自己走累了些,他却觉得格外快活,十分感激身后紧追不舍的元兵。 可能也就爬了一个小时,可大家却觉得走了有大半天,过一条小溪时,赵宇严厉告诫大家不许多喝水,只能将竹筒等水器灌满。当陆敏几乎瘫倒在地时,赵宇终于停在了一处陡立山路旁的平坡上。众人一个个地几乎四脚着地地爬到了他的旁边,除了慧达一脸安然,连慧成和叶铭都顺着鼻子尖流汗。 赵宇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了气息,看了大家,微笑着问道:“有想降元的吗?” 董义喘着气,带了哭腔说:“降元都比这容易啊,哥哥,您安排我跳崖吧!”平坡外崖壁直立,正弯腰捯气儿的魏云看了坡下一眼,往里面走了几步。 方笙深吸了几口气,说道:“看来人说吹笛子有助脚力,的确不错。我就觉得没那么累。” 苏华杵着长幡说:“别……别显摆……招人恨……” 孙小官人把背上的东西放下来,看着面前沟壑说:“如此山峦……令人心旷神怡啊!” 叶铭站在坡边向下看,从这个平坡处,可以俯瞰下面五十多米的山路,他点头道:“此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垭口,只需要建筑掩体。吾等应该掘地为壕或者去砍伐些树木。 看着渐渐接近的旗帜,小知道喘息着,担心地说:“那是不是来不及了?你知道,你看,他们都这么近了。” 叶铭看向赵宇,赵宇满意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说:“那我们就听叶将军的话建筑工事吧。”他指着平坡靠着山崖处的一堆乱草说:“慧达,你看着也不喘气,能者多劳,把那里的东西搬出来。” 大家愣住了,慧达过去用棍棒拂开表面的乱草,露出下面码得整齐的一堆大木块和几大包东西,另一根裹着东西的拳头粗细的长竹杆。李越过去,指点着慧成把木块一块快地搬到小坡边。用脚踢开坡边的乱草,人们发现坡边已经埋下了木桩,木桩和木块中都有凹凸槽,用砌墙的方式相互嵌入,码成了一人多高的一小段木头墙,还仿着城墙砌出了两个箭垛。 然后李越抖开那根长杆,用力支起中间的机关,竟然是一把竹制大伞,伞的布面是几层相叠的行李薄膜。后世知道这是遮阳伞,可这里的人只觉得此伞甚是庞大,地上已经有了一个深钻的圆孔,李越把长竹一头插入深洞,伞的一沿停在了木头墙上方。这样平坡上就有了一个小棚子,将将把大家都罩在了小棚子里。 李越又打开两捆竹板,展开竟然是两把折叠椅。他把坐在地上的陆敏扶到了一把竹椅上坐好。抬头见大家的怒目,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们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赵宇毫不客气地坐了另一把,还翘起了二郎腿。 董义指着赵宇结巴着:“你……你……”魏云忙抓了董义的手指压下:皇帝也是你能这么指着的? 赵宇拉着长声说:“工事修好了,叶将军准备迎敌吧,三人一组,记住要轮休,我们得守几天呢。” 叶铭紧闭着嘴,看着下面生气。 慧成说道:“吾看那队元军也就几百人。” 董义放松:“那就不用愁了,今天就该……” 李越忙说:“他们后面大约还有三千多人。” 董义脸白,说道:“难怪二哥大哭……”大家都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8 忙看李越,李越大囧,但宁可这样也不解释。大家又看赵宇,赵宇正怡然地看着远方。 叶铭压着气,可还是开口说:“那吾等为何不突围而去?” 赵宇扬了下一边眉毛:“我登位的诏书都不看,自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一时没人说话,半晌后董义不怕死地问:“哥哥什么想法?”此时紧急,叶铭也顾不得打他了。 魏云低声说:“官家要自己突破元军围困,出闽地到江南。” 叶铭冷声道:“这不是说了要突围吗?” 赵宇翻眼睛:“他们还没有围,我怎么突呀?山下就这么几百个人,我就是出去了,日后怎么对人说?这叫什么突围?简直就是逃跑!而且,除了叶将军你,大概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难的。我很要脸面的,说不出口的事儿,我可不干。”叶铭气得嘴角下扯,脸色变黑,大家都暗地里挪步,离他远点儿。 叶铭也想以其人之道相还,就说:“难道君要等他们三千人死围住了吾等,凭着十……十二人之力,突围而去才有脸面?” 赵宇啧道:“叶将军的志向太低了,那叫什么脸面?从三千人里冲出去?顶多说是抱头鼠窜,也许对叶将军而言,那就是胜利了,可我觉得配不上我当了皇帝后与元军的第一战。” 这次大家明显地争相远离叶铭,平坡不大,结果就都挤在了坐在那里看景色的赵宇旁边,害怕地看叶铭。叶铭快爆发了,“那你要如何才算有脸面?!”对赵宇的称呼都变成“你”了。 赵宇似乎很满意叶铭的怒火,悠然道:“自然是消灭了他们,我们不慌不忙地下山,再牵他们二十来匹马。用小知道的口头语就是:你知道,我们的驴都没了,大家背这么多东西,实在很累。哦,当然了,你如果不想要马,坚持自己背着行李粮食现在就狼狈跑路,我也不能拦着你,你一向自作主张。” 至此,赵宇终于把他在福州被迫接收了叶铭的场子找回来了。叶铭崩溃,挺胸对着坡外空虚吸气,然后一声长啸,回音阵阵。李越双肩一松,当初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啊,现在终于有接班人了! 慧达笑嘻嘻地到箭垛处向山下观望,说道:“元军来了。” ☆、第 62 章 叶铭正在怒火中烧间,狠声说:“董义,魏云和我一组,孙小官人,陆敏,小知道一组,李越,方笙,苏华一组,剩下的人一组。”他从背后取出弓弩,李越忙说:“别别,别浪费箭,先用这个,等顶不住了,再用别的。”他拿出一只铁器长枪,有大大的枪托。然后掏出一个圆筒,弯腰从地上捡了石子和沙子装满了,上到了枪上,再把枪倒了过来。他又从包里掏出出几个空的圆筒递给小知道说:“装小石子和沙子,别装大的。”然后他对着几个已经接近了平坡的元兵扣下扳机。“砰”地一声,一股石沙射去,击在几个人的脸上,疼得他们翻倒在地,山路陡斜,人滚了下去。 李越抱歉地对着垛外说:“哦,我只是试试枪,对不住了。” 叶铭一把抢过来,反复看了看,见外面又有元军兵士过来了,就放了一枪,自然又是一片嚎叫。董义好奇地凑近,“什么东西呀?” 李越发愁地说:“里面,有弹簧之类的。” 那个小道士鬼鬼祟祟地过来,看了赵宇一眼,小声对董义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魏云冷冷地把董义拉一边,对苏华说道:“再简单也不是你能弄懂的。” 李越不看使劲盯着他的小道士,他没法向他们说明,这是他制造的人类现代武器中的一种,里面的太阳能电池发动着一个小的压力机关,可以把空气压缩再定向释放出去,射出沙子和石粒。在人类最后的战争年代,这种原理的武器已经能将沙子、水甚至空气变成子弹射出去,代替了用了百年的火药子弹。李越当然造不出那种程度的,但有五十来米的射程,能把皮肤打破的力度他还是可以造出来的,而现在这就够用了。 董义过去说:“我也试试。” 叶铭冷着脸把长枪递给了他,自己在一边持着弩看着,董义兴高采烈地玩了一会儿,没沙子了,小知道把几个圆筒装好了,送了过来。 “还有什么?”叶铭看向李越,李越知道他正气不顺,就小心地拿出了一支铁钉枪,十分舍不得地递给叶铭,教了他怎么用,最后说道:“先别用,日后等要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他又递给了叶铭近十个钉筒。叶铭冷淡地接了,不再说话。 李越又拿出一叠金属布,给了没有软甲的方笙,董义,魏云,小道士和孙小官人。其他人都说有了。众人才意识到他这么快回来带了金属软甲等,是不正常的。董义想起小道士的话,满脸探究地问:“二哥是真的去了……” 魏云又拉了他一下,董义改口了:“是如何这么来回奔波的?”他们离开福州在山里这四方不靠的地方,李越离开时连驴都没有,怎么也不可能快就往返带回了东西。 李越想起小说水浒里面的人物,就笑着说:“我是神行太保,会日行千里的。” 大家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一通脱衣,把他给的软甲系在身上。陆敏的衣服被血染透,就也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软甲。也许是想到正是这软甲接二连三地救了自己,陆敏不由得看向李越,见李越又瞪大了眼睛死盯着自己,一副色样,立刻气愤,接过小知道递来的干净外衣披上了,李越这才眨了眨眼。 那边孙小官人见没他什么事儿,就在一旁埋锅烧水,开始做饭。大家爬了通山,也真饿了,一边看着叶铭这一组的人射击,一边眼巴巴地坐在地上等着吃饭。那面长幡靠在山崖处。 伞顶上传来几声砰砰,是元军射来的箭被富于弹力的伞面弹出的声音。 这边魏云试用完了沙子枪,把枪递给叶铭,不解地问李越:“李官人,为何不用可以射杀元军的武器呢?” 李越看着赵宇说:“这种战略问题要问他。” 陆敏也缓过气儿来了,看着赵宇说:“对呀,官家,在潭州时,君曾说守城就要杀伤敌方,为何吾等不用杀伤之器?”他瞥了眼李越,早上李越用的强弩在那么远都百发百中,此时才不过百步,应该更容易射杀元军,为何不用呢? 赵宇正抱着后颈,观望着平坡对着悬崖处的风景,闻言也不回头,说道:“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吾等只十余人,而元军当有几千众,如此以大欺小,实为不公也。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们要先教育他们,是不是?而不是马上就把他们给杀了。” 陆敏皱了眉头,坐在他身边的李越借机轻碰他的膝盖,小声说:“别搭茬。” 叶铭指着外面,说道:“你要教育他们?让他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9 们别杀我们?!”他语气里又充满愤怒。 赵宇得意了,慢慢地点头:“正是!所以我们先用沙子枪,虽然可能把他们打成麻子脸,如果他们不拼命地跑,也不会失了平衡,滚落下山,弄个摔伤什么。他们看我们如此手下留情,也许就心生恻隐,不再攻击我们了。” 慧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官家如此仁慈……” 慧达挑眉说:“真是元兵的福分哪。” 叶铭看着还要再说什么,可张了嘴又突然闭紧。 小知道急着说:“是他们是福分就不是我们的啦!你知道,他们是要杀我们的!你知道,你不杀他们,他们不就杀我们了吗?!” 赵宇似乎恍然道:“竟然是这样吗?!我倒是真没有想过……”依然看着山峦。 这次陆敏扭头看了小知道一眼,把手指放在了唇上。慧达抿着嘴一笑,也不说话了。但是董义没听出来,还傻傻地着急道:“真的!哥哥,您不能这么书呆子气啊!要先下手为强才行,不然会被元军……” 魏云一拉他,赵宇淡然地问:“会被元军怎么样呀?” 魏云使劲拉扯董义,可董义来不及管住嘴,说道:“会被元军……哦……不会怎么样!哥哥肯定不会被元军怎么样的!” 赵宇拉着音调问:“你肯定?” 董义有些犹豫,可他旁边的魏云对着他一个劲儿地点头,董义终于说:“我肯定了!” 赵宇哼了一声:“肯定了就好,比你的那个什么大叔要聪明些。” 在一旁看着的方笙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那个小道士诡笑着对方笙低声说:“看看,我聪明吧,一句话都没说,嘿嘿,我就知道……” 赵宇说道:“苏华,去帮着装沙子,别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此时正是午后,元兵其实也就进攻了一次,被用沙子枪打退了,就再也不上来了。大家知道后面还跟着三千多元军,就明白这些元兵在等着大队人马的到来。目睹过赵宇收拾了建议突围的叶铭,大家也就不再提突围的事儿了。一群人无所事事,吃饭的吃饭,小知道让慧成陪着他到附近的溪水处给陆敏洗衣服。慧达在左近转悠了一通,告诉他们上山就这一条路。 方笙自然是无休止地吹笛。李越粘着陆敏坐,嬉皮笑脸地和他搭话。被李越救了命,陆敏就不能随便甩脸,淡淡地应几句,把李越高兴得眼睛发亮,深感周围春光无限。 入夜,山路下也没有动静,他们分班守夜,因为方笙没有带行李,就把被褥全都公用,众人挤在崖壁下睡觉。李越无耻地躺在了陆敏身边,接着就后悔了:他鼻子里嗅着陆敏的体息,浑身绷紧,担心自己这夜别睡了。好在陆敏这些日子身心疲惫,现在找到组织,完全松弛下来,一下子就睡死过去。李越听着陆敏微张着嘴,轻轻地打鼾,自己才渐入梦境。 平静地过了一夜。 李越觉得没睡多久就被推醒了,他强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赵宇正蹲在他身边小声说:“你占够便宜了,去下面看看元军吧。”李越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搭在了陆敏腰间,竟然一直搂着他。幸亏陆敏睡得深沉,不然肯定又不高兴。李越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赵宇躺在了陆敏身边,见李越看他,赵宇瞪眼:“怎么了?只有你能占便宜?我就不行?”举手作势,李越睁大了眼睛,赵宇把手放在嘴前打了个哈欠,盖了一角被子闭眼睡觉。 离开了平坡到了一处可以看到山下情形的地点,李越用望远镜间或观望,从凌晨看到日出,也没有看到大量的元兵。回来吃了午饭,他又去监视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人。赵宇听了消息,有些闷闷不乐。直到次日午时,李越终于看到了大批人马到达,跑着回去告诉赵宇说三千元兵到了,赵宇才表情轻松了。 下午时,元军只是试探性地攻击了一下,大概是为了确认他们还没跑。然后他们又过了无人打扰的一夜。但早上太阳一出,元军就上山了。 先是小队分散冲击,在陡坡上被叶铭等轻易地就打退。随着时间过去,元军的攻势加强,上来的兵士成群结队,沙子枪已经不能阻挡众人。李越拿出了两张排弩,一张给孙小官人,一张给小知道,每张六箭地平射。到了中午,已经把元兵逼退了十多次。小知道激动得反复唠叨着:“李官人呀,这是我头一次用弩哪,你知道,在潭州,狙击队的书生们都不让我用他们的弩,你知道,我端了好多次茶,才碰一下,你知道……” 端着沙子枪的陆敏开口:“小知道……” 小知道忙说:“我不是抱怨的意思,小官人,你知道,我就是高兴……” 可比小知道还能唠叨的是李越,他坐在陆敏身边的地上说:“你累不累?是不是要休息一下?我来替你?”他觉得生活很美满:太感谢这些元军了,太感谢赵宇称帝了,太感谢他们不得以带了一大帮人,不然怎么能有此时此刻快乐地和陆敏在一起?虽然陆敏看着还是不怎么爱和自己说话。 陆敏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如果是像董义那样的小无赖,哪里能近得了他身边?可现在怎么了,自己脚旁蹲着这么个话越来越多的家伙,而自己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踢开?陆敏的脑海里总有那个站在远方端着弩的笔直身影,他甚至在记忆的图像里发现了那时的微风吹起了那身影的一角衣襟。但是眼前这个人却似乎和那个人没关系。 午后,赵宇坐了大半天,起来伸了懒腰,对李越说:“你下回做椅子要做成躺椅才好,长时间用才舒服。”说完走到崖壁下的乱草堆上的被褥中躺下,对着始终站在木墙边监察的叶铭说:“我得睡个午觉,叶将军,挡不住了叫我。我可以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体会我的苦心。”见叶铭根本不理他,赵宇微微一笑,闭眼睡起午觉来了。 赵宇的午休中,元军的攻势时缓时紧。还用了带火的箭矢,可都没有能靠近他们的小碉堡。在呐喊鼓噪里,赵宇都没有醒。 有一次,元军到了他们木头围墙十几步远的地方,叶铭都要用铁钉枪了,可还是让李越按住了胳膊大声说:“不是你当班,不能用!” 叶铭气得想把李越推倒,但这个小平坡不大,他可不愿李越掉下去。果然,两轮排弩后,又把元军打下了小路。李越舒了口气,对叶铭说:“这个时候可不能浪费铁钉,后面的战斗会更艰巨。而且,赵宇希望他们觉得我们打不过他们才好。” 大家看着不远处拥挤的元兵,董义失声说:“这还不艰巨?我刚才都看见那个元兵脸上的痣了!” 小道士苏华马上问:“在哪里在哪里?面无好痣,在哪个部位?” 董义指着一边颧骨:“在这里。” 苏华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0 说道:“那是奸门哪,奸门有痣,命犯桃花!” 叶铭冷哼道:“胡说八道!” 苏华翻白眼:“你懂什么?!这种相术是我道家千百年传下来的!我师父说一看一个准!” 董义信任地点头:“就是就是,我就信这个。一会儿如果我再看见那个人,会喊一嗓子告诉他。”叶铭把脑袋抵在了木头墙上:这就是他的手下啊。 苏华拍胸脯:“我乃是……” 慧达笑着接道:“糊涂观里的糊涂小道士。” 苏华叫起来:“喂喂,你怎么这样说我?!很无礼你懂不懂?” 慧达还是笑着:“我还真不懂了,请快给我讲讲,怎么奸门长到颧骨上去了?” 苏华突然语塞,皱了眉头,董义忙问:“奸门该在哪里?”旁边的魏云无言地一指戳在了董义的眼角处。 苏华眼睛睁大:“董义,你那里有颗小痣耶!” 董义忙把脸凑过去:“给我看看,我有桃花吗?” 苏华点头道:“有哇!” 董义大叹一声:“真太好了!”…… 元军的攻击告一段落,前面安静了下来,赵宇反而醒了,伸了下懒腰。大概想到他曾说的端茶送水的许诺,苏华马上问:“官家,要不要喝点水?” 小知道不高兴了,“官家,我才是倒水的书僮!”马上去拿了竹筒。 孙小官人也不甘落后地问:“可是要吃点什么?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赵宇沉思着点头说:“人的确是能被惯坏的!这样可不好啊,我容易当真的。”大家愣神儿,赵宇坐起来,说道:“来点儿水,来点儿吃的,如果有水果什么的就好了。” 李越扭头说:“你还用‘惯’吗?已经……” 孙小官人殷勤地说道:“很好,已经很好了。”捧来了米饭团子。 李越不快地看孙小官人,孙小官人正敬仰地看着赵宇喝水。赵宇喝了水,问道:“叶将军,敌军境况如何呀?”一副官腔。 叶铭不理他,慧成合十道:“已经打退了二十六次进攻。” 赵宇点头,接过孙小官人递过来的米饭团子咬了口,含糊地说:“慧成,你真是个认真的好和尚,不像有些人,对战事毫无了解。” 他还没完没了了,叶铭刚要开口,赵宇扭头对孙小官人说:“下次用紫菜把这饭团包一下,里面放一点点醋、糖,然后可以夹一小块鱼呀虾呀肉呀,实在不成放一个酸梅,上面再撒上些炒香了的芝麻粒就行了。” 孙小官人脱口而出:“还才叫‘行了’?!” 董义突然捂住肚子:“我饿了!” 赵宇皱眉:“你别做这个动作,我还以为你要拉肚子呢!。” 董义马上直腰:“我又不饿了!” 赵宇毫不介意地咬了口饭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看着他的人都咽了口吐沫。董义对魏云说:“你帮我把刚才哥哥说的都记下来,日后我在茶楼就这么做出来。” 魏云刚要掏笔墨,赵宇说道:“诶,我说过什么都不能记!” 孙小官人笑着说:“我都牢记于心了!” 赵宇伸出一个手指:“我要加一条规矩!”众人安静,赵宇说道:“日后谁用了我说的美食菜谱,谁得给我一成的收入!” 董义叫:“一成?!那一太多了吧?!” 赵宇马上说:“君无戏言!一成!” 孙小官人笑着说:“一成就一成,我日后在宜兴开个茶楼,就叫御香楼,有圣上定的菜谱,必会有众人捧场。” 董义马上说:“有我一份!” 赵宇蹙眉说:“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多抽些成?” 董义叫道:“君无戏言!孙小官人,咱们一半一半!” 方笙说道:“三开!”他又凑热闹。 董义看他:“你个乐工,哪里有钱?!” 方笙笑嘻嘻地说:“我母我父,我太爷我姥爷,都有呀,管他们要就是了。” 董义问:“你那么有钱,当乐工干吗?” 方笙哼了一声:“我喜欢!天天鼓乐吹笛,远比数钱有趣!”这就是艺术人士的清高。 董义困惑:“数钱才好呀,我每次数钱的时候都特喜欢呢。” 方笙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魏云说:“你也不熏陶熏陶他?” 魏云淡淡地说:“人各有志。” 董义马上拉魏云的袖子:“弟弟,你有什么志?” 小道士马上过来:“对呀,什么痣?在哪里?我看看。”大家都笑起来。 正说笑中,元军那边有个人举着黄榜走了过来,慧成忙喊道:“施主止步,否则箭矢无眼!” 赵宇叹气道:“慧成就是好心。”他从午睡的被褥中站起来,孙小官人,小知道,苏华三个人都上去,给他七手八脚地从那已经有了污渍的黄袍上摘草杆。赵宇摆手说:“别费劲了。”走到折椅边,问道:“怎么没人坐?”李越回头看,说:“他们都不好意思。” 赵宇一边坐下一边说:“你们日后可不能这么浪费资源,这椅子虽然简陋,可被做了出来,只让人用了一个时辰就得毁了,那它得多伤心。多坐坐,资源共享。” 慧成大声念经,赵宇坐下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敏叹气道:“语焉不祥。” 赵宇微微一笑:“是吗?那咱们听听元军在说什么?” 那边的元兵展开了招降黄榜,大声读起来,李越听不懂,他想赵宇也差不多。果然,那个元军停下,赵宇问道:“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懂。这些话太深奥了,他们这不是欺负我刚醒来吗?要不你们谁跟他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再来,让我醒醒神儿?” 叶铭冷冷地说:“他们说……” 赵宇举手制止道:“我不需要翻译,让他换个能说人话的。” 叶铭转脸冲外大喊:“官家懒得听这些,换个能说人话的!” 那个元兵莫名其妙,以为这边让再念一遍,就又念了一遍。他停下来后,众人看赵宇,赵宇翘着腿,看着远山,说道:“春天景色的确悦人,难怪人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孙小官人,你说呢?” 孙小官人忙道:“正是如此,想当初,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天天盼望……” 叶铭打断道:“那边等着你的回音呢!” 赵宇哦了一声,懒懒地问陆敏:“他们给了什么好条件?” 陆敏回答道:“官家封高官,吾等都有官位良田。” 赵宇点头说:“大家怎么看这个问题?” 众人现在多少知道赵宇的恶趣味了,都没有说话。赵宇这次扭头一个个地看了一遍:“竟然没有人想投降吗?” 叶铭气得说道:“你莫要轻辱吾等!” 赵宇切一声:“开个玩笑也这么认真,你应该睡个午觉。大家觉得我对诸位不敬了吗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1 ?”众人都摇头,董义高兴地说道:“哥哥就是说着玩的!那个大叔脾气不好,哥哥别往心里去。”叶铭扭头看董义,董义往赵宇身边蹭了过去。 赵宇换了一只腿翘着,悠然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这边也要开些好条件。”大家愣住,赵宇看着风景说道:“魏云,起诏!” 魏云手忙脚乱地找笔墨纸砚,董义小声嘀咕:“刚才就该拿出来,正好偷偷地记下他说了什么。” 赵宇接着说:“陆敏,帮我翻译成有文采有条理的警示名言。” 陆敏跟赵宇的接触都是在讨论潭州的守城粮食之类的严肃问题,他眼中的赵宇充满智慧,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莫测的一面,忙庄重地应声。 赵宇晃了下脑袋,说道:“首先,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现在投降,我肯定,饶他们不死。” 饶是大家已经开始接受赵宇的无厘头,此时也不由得傻了。 ☆、第 63 章 陆敏惊在那里,李越碰了他一下,陆敏呆呆地说:“若汝降,朕恕尔等不死……” 赵宇咦道:“这跟我说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吧。” 李越生气他贬低陆敏,说道:“当然好多了!你都没说朕!而且‘汝’‘尔’之类的用得多铿锵有力!” 陆敏羞得脸红,狠狠地瞪李越,李越忙缩了脖子。 赵宇摇头叹:“算啦,荒山野地的,不能太讲究。首先我们要强调战争的正义性,你要跟他们说这是我们的领土,这样侵略我们是不对的。如果他们不立刻投降退出去,就是给我们一个信息!你们知道是什么信息吗?”他环视众人,小知道小声说:“就是他们很厉害,我们打不过他们?” 赵宇摇头:“小知道,你这就不知道了。他们的信息是:邀请我们打到他们草原去!” 方笙脱口道:“竟然是这个道理?!” 赵宇点头说:“当然啦!慧达,那个古语怎么说来着?” 慧达恭敬地回答:“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宇嗯了一声说:“你果然聪明!陆敏,记住要用这句话,显得我有深度。”那是您的话吗?但现在大家都处于痴呆状,没人追究。赵宇继续道:“至于那些降兵,你也要骂他们一通,想来你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有言辞上的馈乏,请问董义,是不是?董义?” 董义一拍腿,大骂道:“就是!那帮吃里扒外的汉奸!这方水土养了你养了你祖宗,你竟然投降,还转头打自己的弟兄,你真是……”十分十分难听的话。 赵宇摆手道:“要把这些话文明一些讲出来,但大致意思是对的。”董义笑着向大家拱手。 赵宇再开口:“再接着说,如果他们要投降,我们要指导一下步骤。”陆敏有些不信地问:“如果他们要投降?还有步骤?”他瞟了一眼密集的元军兵士。 赵宇说:“当然!我们要表示出诚意!人家要投降了,这边不告诉他们怎么做,这不明显不关心他们吗?” 陆敏吞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几句,魏云默默地记。赵宇一手比划着:“先一队队地在下面走过去,当着我的面把刀枪什么武器都丢掉山下去,然后把铠甲也解开,哦,你可以用一下解甲归田这个成语,别忘啦。最后要把腰带解了,这样他们都用手提着裤子,就不会和我们动手了。请他们一定要理解我的忧虑:我们这边才十二个人,记住,要告诉他们我们有几个人,这都是你们弄的,不然我们只有两个人,说出来又多一分气势,现在竟然多了这么多,日后大家会说我们胜之不武……哦,慧成,我刚才到哪里了?” 慧成木然合掌:“说到让他们解了腰带。” 赵宇恍然点头道:“对对,要替我道歉一下,说请楚这是万不得已,一定要很真诚地说啊!别让人家以为我是在侮辱人,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他们这么多人诈降,就是丢了兵器甲胄,徒手也能把我们收拾了。解了腰带,那么只有那些真不要脸的才会动手,这样我们会少许多麻烦。陆敏,你怎么不翻译?” 陆敏半痴呆状,低声把这些话翻译成文言,魏云手颤抖着写在一张白纸上。 赵宇听着差不多了,继续说道:“我们再讲一下他们如果投降后的待遇问题。如果是以前的宋军降兵,从来没有杀伤过自己人,我就会让他回家。毕竟,人都有软弱的时候是不是?比如方才,他们纳降我们的时候,那就十分有诱惑力,人都有求生的欲望……” 叶铭打断:“也许对你有诱惑力,别拉扯吾等!” 赵宇不满地说:“我又没说你会降,我是说那样降兵!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你要修炼一下你的脾气。哦,慧成?” 慧成又合掌:“会让那些没有杀伤自己人的降兵回家。” 赵宇笑着看了慧成一眼:“慧成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一份诏书都写不完。那么,对于那些杀伤了自己的人的降兵,如果现在将功折罪,斩杀几个南犯的蒙兵,那么我也还是可以原谅过去的罪行,毕竟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嘛!” 众人都觉得不对劲儿,用有些恐惧的眼神看赵宇,有些人大概已经感到他们在跟随一个疯子。陆敏在翻译之中看李越,李越笑着做了个鬼脸。 赵宇望着远山,说道:“如此良辰美景!” 小道士失神状道:“辰是指早上,现在是下午了。” 赵宇“哦”地回头:“难道不是奸门?”不等小道士说什么,赵宇回头接着看前面,说道:“良午美景啊。” 陆敏面无表情地说:“应该是未或申。” 赵宇犹豫着:“良未美景?良申美景?陆敏,你怎么看?谁想当一字之师?” 李越看了天空,说道:“良申吧,这过了三点了。” 赵宇叹道:“我坐在这里,也算是为我量身制做的美景了,就是良申美景了!” 陆敏木然地问:“这句也要写进去?” 赵宇想想说:“你这样写,如果他们不投降,良申美景奈何天,——看看,挺合适的对不对?——他们大概会,不,肯定会命丧黄泉。这样他们家里的人,未竟的事业,没有吃到的好吃的,比如,我方才的寿司饭团……” 陆敏问:“寿司是哪两个字?” 赵宇摆手:“李越知道,反正就是一套循循善诱的话,讲清楚他们现在投降还有生路的,就是那些蒙兵我也可以饶之不死,日后在中原受些再教育,还可以回家放马,我到时候拿好东西换他的马匹,比如亮亮的镜子,能马上点火的火柴……反正我们有李越,什么糊弄人的玩意都能造出来,(李越:你这是什么意思?)跟他们说日子会很滋润,当然这得他们投降才行,不投降的话,那他们就别想活着回草原了,那是件多么悲伤的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2 事啊!你能不能尽情润色一下这种情感?宋词里面那些春啊,何处啊,人间、风流、归去、春风、西风、东风、归来、江南之类的。其实你把这些词随意地凑一凑就行了,比如‘人间风流,江南归去,春风何处……’” 董义一拍手:“对呀!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有诗意了……” 赵宇蹙眉:“董义,你打断了我的灵感,请你不要这么勉强自己多知多懂好不好?” 陆敏喃喃道:“吾再也不写诗填词了……” 赵宇想了一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各位还有什么补充吗?”大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宇终述道:“总之,告诉他们我在此谆谆教导诲人不倦,是盼他们早日归降,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记住写下这两句,乃是出自一位风流而不幸的书生,我一直很同情他,他叫唐伯虎,因为调戏了秋香而名垂史册,当然,这些他们就不用知道了,你们懂就行了。” 安静了会儿,慧成小心地问:“官家是不是又在玩笑?” 赵宇长叹道:“君无戏言,我非常认真!陆敏,你一定要言辞恳切啊!” 那边元军等了半天,开始喧嚷。赵宇说:“快快,把我们的招降书射过去!别让他们等不及了,又开始攻击我们,白白送死,显得我们没有给对方改邪归正的机会。” 魏云皱着眉,下笔如飞。写完了,给陆敏,陆敏叹着气看了,改了几处,想给赵宇看,赵宇一摆手,“去把我包袱里的那个黄布小包拿出来,你们本家给的,你帮我看管着吧。”陆敏按照他说的拿出来,打开,是皇帝用的宝鉴和诏书用纸。他取了魏云的笔墨,在一边开始抄写魏云的笔记。 董义小声地对小道士说:“我怎么觉得手脚冰凉啊。” 小道士低声念了句什么咒语,回头对董义说:“你只有死死牢记桩他不是人’就行了。” 孙小官人拍了一下小道士:“说什么呢你!” 小道士不服道:“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慧达嘿嘿笑:“你别说,这回我还真明白你说的意思。” 陆敏飞快地誊写完了,赵宇说:“把那份正式的留下。” 陆敏惊讶地问:“为何?” 赵宇道:“给他们的肯定会丢了,这是我的头一份诏书,得留个好看的存档,以后大家也能知道我对元军的一片宽容之心,的确给他们指了一条生路。” 陆敏无力了,把底稿递给魏云说:“你再抄一份吧。”拿宝鉴盖了印,又取了一支笔,连同诏书递给赵宇,赵宇划拉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陆敏的字说:“这份留下,字很好看。” 等魏云写完,赵宇又签了字,但又说道:“字也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给他们……” 叶铭一把夺了,折了往弩上一放,架了一支箭,射入了元军。不久,那边传来了大笑声,经久不息。这边的人有的人脸上露出羞惭之色,叶铭脸色铁青,慧达一副兴致昂扬。赵宇似乎面露悲哀,李越明白那是真正的同情之色,不禁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董义在一边紧张地问:“我们是不是更麻烦了?” 李越看着他说:“你以为他们看了这诏书会如何?” 董义声音有些抖:“大概不会放过我们吧?二哥你还有藏着的大包吗?” 李越看看偏西的太阳,摇了摇头。董义失声说:“那我们快没有竹箭啦!” 赵宇回头说道:“再坚持半个时辰,你要大声把这句话对元军喊出来。” 董义脸红,小声说:“哥哥,对不住。” 李越笑着拍了他一下,说道:“他是认真的。” 赵宇对李越说:“去上面看看,元军是不是都到齐了,时候快到了。” 李越应了一声,趁着元军进攻的间歇,弯腰出了他们的伞棚,往山上爬去。他一口气登到了半山处那块突出在外的崖石上,拿出望远镜观望,发现山脚下的元军几乎都上了山,一队队地排列在那段被他们控制的小路下的漫长山路上,看来准备做人海攻击了。为了保险,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山下林间的元军,大约有数十人,多是在看管空闲的马匹。他收了望远镜,又顺着山路下来,远远地看小路上没有元军,就一路狂跑,钻进了伞棚,大口喘气,对赵宇点头。 看着元军又冲上来了,赵宇对小知道说:“你问问他们,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不会让我们活命。” 董义急着说:“这还用说吗?” 小知道也说:“你知道,蒙军从来说不投降就杀人的。“ 赵宇皱眉,“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得亲耳听听他们怎么说,你们不要在这里替他们说话。” 虽然不是叶铭的班,叶铭夺过方笙手里的弩向外射去,李越看着他发青的脸憋住笑:当初他也是这么被赵宇虐待过的啊。 小知道对着元军大喊:“我们官家问,如果我们不降,你们会让我们活着吗?” 他少年尖锐的嗓音,让人听来像哭叫。元军一片笑声,有人喊道:“想活着,投降呀!”“不降可就得死了!”“怕了吧?降吧!”“不降者立斩当地!” 赵宇阴着脸点了下头,又问道:“他们肯定是认真的吗?” 小知道这次不反问赵宇了,直接喊:“你们肯定是认真的吗?” 元军大声说:“当然!降者不杀,战者斩尽杀绝!”“出来一个人,看看吾等是不是认真的!”“你听他都快吓哭了……”“哈哈哈……” 赵宇沉吟着又问:“你再问问他们,他们犯我领土,持强凌弱,现在千百人对我们十来个,他们不觉得羞愧吗?” 小知道无奈了,再次大喊了赵宇的话,听着简直像是在乞求。 元军那边大笑连天,隐约有“赶快降了。”“不羞愧!”“成者为王!”之类的话。 这边大家看赵宇,想说话,但被他异常严峻的脸色吓住了。赵宇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对慧成说:“你来问问他们,犯下这等罪行,难道不怕报应吗?” 慧成大声念佛,慢慢地说:“汝等犯此罪过,难道不怕报应?”他用了内力,字字振人发聩,可元军那边更是喧哗:“他们求饶了!”“不怕,从来没见过什么报应!”“少废话了,快降吧!” 赵宇微眯了眼睛说:“慧成,我们是不是已经尽力教诲了?” 慧达低头合十说:“的确是,官家已经施教了!” 赵宇沉吟着点了点头。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不教而杀,那么现在教了,可以杀了?看着众多的元军,有人不禁面露惊诧。 赵宇长叹了一声,说道:“打退他们,李越叶铭留下,其他人把他们两个的行李也背上,随我上山。”大家看赵宇和元军对话,以为他会干什么,可等了半天等来了这句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3 话,都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但此时情形越来越紧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背起行李什么的。孙小官人把两只折叠椅子也提上了。 等元军再次退下,赵宇打头,出了伞棚,往山上去,其他人都鱼贯跟在他身后,扛着宋家天子的长幡。下面的元军见了,一片大喊,又冲了上来。李越给叶铭上弩箭,叶铭一弩一弩地射,一连十几排弩,把元军逼退。 李越看看赵宇他们去的方向,也不急着走,数了数竹箭,说道:“应该还能打退他们一次。” 叶铭看着山下,皱眉,说道:“他又在想什么傻主意呢?不会又把自己置于险地吧?” 李越嘿嘿笑起来,这是他头一次意识到,叶铭大概是唯一一个认为赵宇会犯傻而且需要保护的人。他一拍叶铭肩膀,笑着说:“你离那个人远点吧,我说过几次了,那是个狠心的。” 等元军再次从山下扑上来,叶铭射光了所有的竹箭,刚要动用铁钉,被李越拦住。李越唯恐叶铭毁了竹弩,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喷雾器,往木头上喷了喷,然后卸下一块,用自制的火柴点燃,放在脚边,再卸了一块,就着脚边的火点燃,交给叶铭,示意他扔下去。叶铭对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十分不同意,但李越大喊着:“赵宇让干的!”他终于把木块冲着元军抛了下去。 李越飞快地一块块拆了他们依凭着战斗了三天的木墙,即使面前没有元军了,李越还是让叶铭一直往下扔,直到连脚边的木块都扔了下去。燃烧的木块把元军逼得远远退开,可他们面前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掩体。李越也不拔长竹竿,只解开几处扣子,把伞面卸了下来,叠好,放入背包。叶铭也背起了自己的东西,李越又检查了四周,带头往山上走,走了十几分钟,他慢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的叶铭说:“你可一定得跟在我身后。” 叶铭问道:“他为何要烧掉那些木块?我们明明还可以守住一天。” 李越笑着说:“为什么要守住?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叶铭又说:“即使没有人来救,有那些也能抵挡一阵。” 李越感到十分得意:这一定是赵宇多次拥有的优越感。他神秘地对叶铭说:“赵宇想让元军觉得我们到了绝境,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干?” ☆、第 64 章 他们走到了半山之上,山势更加严峻,小路伸展到了一处悬崖边缘,刚要转弯,路前方完全被一座山壁挡住了。叶铭站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堵死的山路,李越扑哧一笑,拉着他到了山壁前,问道:“你看出问题了没有?”叶铭摇头,李越手往里伸,摸到一处,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隙,对叶铭说:“你过去,我得在外面布置布置。小心,别弄坏了布景。” 叶铭小心地走进了缝隙,才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围屏障,另一面慧成慧达等正在忙着。叶铭一进来,慧成马上慎重地把竹门关上了,“官家在上面,他让吾等几人在这里守着。”叶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高达几丈的屏障,后面用竹子做架子,从一人高开始,一层层地,三角支架的竹竿嵌进山崖,保持着屏障直切路面,下面是三角的支架,支撑着屏障不倒下。慧达如鸟一样轻落在上面的竹竿上,正把最后一支插入已经打好的洞里。 慧成看到叶铭的表情,说道:“官家早就准备好了,几十个洞,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出来的。最好别出声,以免元军意识到吾等离他们那么近。” 叶铭皱眉:“这么藏着也不见得能躲过。” 慧达一笑:“我可觉得官家不是为了躲着。” 慧成也点头:“那个地点比方才的平坡还易守难攻,被发现了吾等三个人也能抵挡一阵。” 布景外面,李越把乱石堆在屏障前面,以防元军走近屏障。这其实是用飞船上的工作用纸拼接的立体画,后世这一画技已经非常发达,在旅游景点还会出现与真实景色并列的画屏,供游人比较和惊赞。当然,在这里,他们无法达到那种水平。他们把几处的风景形态都照了下来,让电脑设计了一幅能与每个地点都衔接的山壁延伸画面,再把成像下载到了机器人里,机器人绘出了线条。而李越和赵宇就像按数字上颜色的小学生一样,按照配色的指示和范围涂上颜色。这个时代色彩有限,不能画出绝对的逼真,但他们选择的是黄昏,正是光线平板,连影子都少见的时候。略带了朦胧的氛围下,布景能够以假乱真。 李越攀着事先凿出的洞穴,爬到悬崖高处上,在选好的凹陷处,把放映仪放入打开,按照他们过去试验得出的角度,选择了立体画面,把影像打在了路面上:刹那间,景色变了,那条被布景挡住了的小路延伸了出去!虽然只是一段,却惟妙惟肖,路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山壁,路边甚至有荒草乱石。可如果有人转过了真实的山崖,沿着这条小路迈步,就会一脚踏入空虚。 李越感到有些抱歉,把事先做好的伪装纸盒扣在了放映仪上。下面传来了元军的声音,李越小心地下来,退到了布景前,打开竹门进去了。对着严阵以待的慧成等做了个嘘的手势,忙小跑到崖石上。这片突出的石崖,从远处射箭够不到,从下面射箭角度又不对,只能射向天空,所以只能用靠人攻。赵宇等人已经卸了行李等着了,赵宇又坐在了椅子上,其他人分散着休息,一副安逸的样子。在这里看不到下面布景的样子,李越只好在崖石上趴下,小心地爬到崖边往下看。 元军慢慢地过来了,前锋兵士四处观望着,有人发现了崖顶上的长幡一角,对着李越的方向指点。看到元军不过来,李越低声说:“董义,现在说那句话吧。” 董义懵懂地问:“什么话?” 魏云小声提醒:“就是我们没箭了。” 董义也小声说:“不是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们吗?” 赵宇严肃道:“马上说!你想抗旨不从吗?” 董义立刻大声喊:“我们没箭了!” 大家静静地,赵宇皱眉,指着小知道,小知道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没箭了,你知道……” 赵宇气馁,又指着孙小官人,孙小官人脑子快,大声感叹:“竟然没有箭了!那我们怎么办?”赵宇竖了下拇指。 不等赵宇指他,方笙说道:“就是,千万不要用我的笛子啊!”您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赵宇叹气,董义忙弥补道:“没箭我们也不能降元!”赵宇又竖拇指,董义习惯地抱拳四面摇晃。 打先锋的元兵们一听,一片呐喊,匆匆地冲上来。顺着山路一拐弯,就是一片惨呼声。跟着的元兵刚犹豫,有人说快上,宋军才十几个人。大家一想,他们没箭了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4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在肉搏,就一拥而上…… 绵延的元军奋勇而来,后面的叫喊和前面的叫声都混杂起来,分不出区别。后面的队伍觉得前面肯定顺利,因为队伍没有停下,迅速地在向前移动。而前面的听见短促的叫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从山崖处拐了弯儿,方才诧异怎么前面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脚下就已经踏空了…… 在布景这边的叶铭一看见那道从屏障的正面打出的小路影像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道布景的地点十分刁钻,正是在山路最尖锐的弯道处。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赵宇用电脑程序通过光学速度重力等多重运算找到的最佳地点:就是前面的兵士掉下悬崖,后面的人也会以为他是转了弯,几乎不会看到他掉了下去。而能看到前面人坠落的后者,自己也肯定已经在了悬崖边缘,十有八九收不住脚了……饶叶铭久经战火,此时看到元军纷纷坠入悬崖的身影,也不禁寒意内生。慧成和慧达都合掌无声念经。 不久,崖石上隐约传来陆敏温文尔雅的声音:“若汝降,朕恕尔等不死。……汝自有家园,为何远征南下,夺我乡土?汝亦有家眷亲朋,为何屠杀我同胞骨肉?……”原来是在背诵赵宇招降元军的诏书。 不间断的惨呼声把陆敏不高的声音分割得断断续续,陆敏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把诏书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今汝丧命此地,草原春至,汝何能知?非汝热土,无亲无友,谁人祭祀,魂魄何往?……” 元兵越来越少,崖石上,陆敏到了最后一句:“朕谆谆叮咛,盼汝及早醒悟,归降我宋,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最后一个元兵听到这些话犹豫了,终于止步,前方安静,他沿着小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稍稍转过了崖边,他看着小路停下了,似乎是在想什么。李越大喊:“叶铭,不能让他回去!”那个元兵一惊,一迈步…… 刚要往竹门边去的叶铭抬头说:“不用担心了。” 山风吹过,洗荡去了方才的惨嚎。 慧成长叹一声,叶铭看着空荡荡的悬崖外,面容如冰。 赵宇这边,李越小心地往后爬,然后起身,说道:“大概应该有七百多人。后面的不久就该来了。这里得有一个能射箭的人,最好不让后面的人能逃回去。” 魏云马上说:“我去!”李越忙说:“捆根绳子在腰上。”孙小官人去拿了绳子,给魏云系在了腰间,魏云拿了弩,慢慢地爬到了崖边。 李越看着远方说:“又一股人上来了。” 董义闻言小心地匍匐在地,也爬到崖边,一会儿后果然说道:“来了,来了,好多呢!” 大家又等了半天,赵宇问道:“近了吗?” 董义说:“到了,停下了。” 赵宇低声说:“小知道,你们再说一遍,记住,要有热情!” 小知道大喊:“我们没箭了!……” 方笙比他的声音还大:“那可怎么办呀?!” 孙小官人也凑热闹:“用石头砸吧!” 小道士苏华不甘寂寞地说:“太沉了啊!搬不动呀!”…… 董义小声说:“来了来了。” 赵宇说道:“你数着点人数。” 小知道说:“我来读诏书。”陆敏给了他诏书,他远没有陆敏那么自信,磕磕巴巴,语速很慢,有些字还不认识。结果元军以为他们心虚了,又被那些言辞激怒,冲得更加猛烈…… 不过才十来分钟,就烟尘落定,小知道还在慢吞吞地读诏书,可崖下路上再次没有了人迹。董义四脚颤抖地爬回来,哆嗦着站起来,脸色煞白,小知道停下,董义颤着音说:“有一……一千多人,我……我再也不登山了!”魏云却脸不变色地回来,带了些遗憾地坐下。 不能说元军愚蠢,只能说赵宇太坑人。这个时代哪里见过三维成像?明明是路,怎么可能走不了?赵宇不仅利用了视觉上的惊人效果,还利用了人类的心理规律:人们相信眼见为实,而对不了解的事物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所以元兵看见了小路,就不相信这可能是假的。可叹元军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人越多冲得越猛就死得越快的道理,蒙元攻城一向使用人海战术,朴素地觉得什么事,一拥而上肯定都能解决了。谁能想到赵宇会这么投其所好? 天光渐渐黯淡下来,孙小官人给大家准备晚饭,李越下去调整了放映仪的投影图像,使之接近昏暗的环境。正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又一队元军摸了上来。这回董义不去数人数了,魏云再次去了崖边。方笙和小知道又表演了通“没箭了”的短话剧,方笙想读诏书,陆敏就给了备份,方笙用富于音乐旋律的声调,拉了长声地读诏书,因为第一次,时常念错,还说一声抱歉。赵宇都听了三遍了,烦得皱眉,但也不好让他停下,只得默默地吃新煮的只放了些盐的粥。 李越端着小锅和竹碗到了崖石下,看到两个和尚都在念经,就把东西悄悄地递给了叶铭。他不敢看崖外掉下的兵丁,小声对叶铭说:“你现在知道那是个狠心的人了吧?” 叶铭冷笑道:“他若不如此,现在往下跳的就是你我等人了。”把李越噎了回去。 片刻后,四周安静了,崖石上传来了魏云平板的声音:“该是四百六十人。” 方笙还没有过够瘾,依然在大声读着诏书:“如汝等即刻归降,朕绝不伤汝命……” 慧成合掌说道:“官家如此仁慈!” 李越苦笑,想了想说:“我估计还应该有六百到七百人,今夜你们可不能睡了。” 慧成合掌念佛,叶铭把粥分了,递给了慧成和慧达。 等天完全暗了,李越再次出去,把图像换成了夜色下微泛着白光的小径。他回到布景内侧,对叶铭说:“此阵如果有火把就没用了,你上崖石上去吧,这时可以用铁钉枪了。” 叶铭哼声:“小气鬼。”然后走了。 李越和慧成慧达守在了布景后面。入夜后,崖石上响起了笛声,陆敏竟然带着短弩走了下来,说是赵宇让他替换叶铭。李越高兴地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地,陆敏淡着脸色坐了下来。 春夜微有些凉,但福建临海,空气湿润,夹杂着些春天初发的花草香气。慧成和慧达都在打坐,崖上断续吹的曲子中除了这个时代的那些李越听不懂的,还有属于后代的旋律,李越认出几首对于他来说十分古老的歌,好像叫“星”、“在水一方”。李越不敢碰陆敏,两个人在黑暗里坐着,看着眼前的悬崖,和崖外泛着夜光的三维小路,陆敏终于低声问:“你怎么弄的?” 李越用最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语言说:“是阵法,幻象。”陆敏点点头。 想到那么多人就在他们面前死了,李越有些怕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5 陆敏怪他,就说:“是赵宇的主意。”这也是实情。 陆敏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叔父过世了。”他似乎想平静地说出来,可最后还是有些哽咽。李越想起了那位陆老爷,他初到这个世界来吃的第一顿大餐,忙问道:“怎么回事?” 陆敏停了片刻才说:“我叔父没有嫡子,一直待我如亲生。元军到了宜兴,他不想归降,就带着叔母离开,可路上碰到了元军,本来他就是一介百姓,可问到他时,他偏说不会降元,就……我的叔母看到,自尽了……”他停下不说了。 李越轻轻地拉起陆敏的手,陆敏的手冰凉,李越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下意识地拉紧了陆敏的手。陆敏接着说:“随行的人把他们就地埋了。仆人们知道元军在临安,不敢去那里找我父亲,知道叔父最中意我,还听说潭州未陷,一个仆人跑到了潭州外,正碰上潭州军士出去抢粮,就让人带了信给我。我听了即刻带着小知道动身,想去将叔父叔母的遗骸运回祖坟,路上就得到了赵官家登基的消息。我们往这边来了。到了福州城知道你们刚离开,我们就追。”李越使劲点头,跟他想的一样。 陆敏看着崖外的小路说:“如果我那天死了,你还会为此阵愧疚吗?” 李越低头,悲伤感又浮上心头,他的一滴眼泪滴在了陆敏的手上,李越忙用袖子给陆敏擦去。陆敏抽出了手,李越惶然,结巴道:“对不起。” 陆敏一收嘴角,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越道:“这是我叔父叔母的埋身之地,这是我家祖坟所在,如果我哪天……” 李越紧抓了陆敏的手,说道:“你是不会死在我前面的。这些你不能给我。” 陆敏一怔,说道:“你通如此阵法,还知各色武器……” 李越摇头说:“我是人,我也会死。”说完李越都吓一跳,在这个世间,能伤害他的东西不多,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不是乌鸦嘴?! 陆敏脱口道:“不会。”即使在夜色下,李越也能明显看到他的忧虑神色。李越心中多少感到些安慰:他还是在意我的。可怜李越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对方的关怀。 李越点头说:“我们一起走这一程,日后我们一同去给陆老爷迁坟。好不好?” 陆敏点了下头。李越一时激动,他觉得这就是对一生的许诺了,而陆敏以为就是对这一路的安排。两个人对此的不同理解,也造成了日后的分歧。 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和间或的惊叫声,李越知道元军来了,叶铭肯定是射中了把拿火把的人。笛声断了,这回小知道他们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崖石上除了偶尔的射击,只有黑暗。 元军这次走得很小心,前面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有元兵大声喊,可没有回音。渐渐地,元军走到了悬崖处。这次,兵士落下的频率慢了些,李越坐在布景这一边,听到有在崖边停住的脚步,就按一下制动器,结果会有人无声地坠下去。每次元军想点起火把,总被射死,不知何物能穿甲而过。元军在黑暗里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回归了老战术,一个将领大喊了冲击之类的话,结果一群元兵蜂拥而上…… 李越听着路上清静了,上面的叶铭说道:“该有六百余人。”笛声重新响起来。 李越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别的人马加入,应没有多少人了。” 对于众人来说,这才是这些天真正能够休息的夜晚。李越和赵宇分守半夜,鉴于李越要在清晨调试放映仪,李越先去休息。到了凌晨,他起来换了赵宇,去崖边放哨。 摸黑到了崖石上,见叶铭在崖边趴着,李越就慢慢地爬过去说:“赵宇让你在这里趴了多久?会生病的。你去睡吧,这地上冷。”叶铭说:“才一会儿,他刚才一直在看着。”李越无法想象赵宇趴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嘿嘿笑。叶铭后退到崖石上,站起来,临走冲着李越说:“他心才不狠,没有他,我们都别想活到现在。你莫再说他坏话!” 李越简直要撞头了,这一天下来,三千多人没了,叶铭竟然觉得赵宇心不狠?!还再三为赵宇辩护,这人是被赵宇彻底蒙蔽了! 虽然很困,但李越可不敢睡觉了,好不容易天蒙蒙亮了,李越再次调整画面,发现电池也就能再持续四个小时。如果元军没有其他的增援,这就够了。如果太阳出来,强光一照,这种三维投影就会露馅了。李越爬回崖边,用望远镜往山下看,只有一片薄雾,什么也看不清。正看着,发现一小队元军从雾中出现,往山上行来。比起前一天的规模,这次可小多了,大约只有几十人,大概在山下守候的元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上来看看。李越收了望远镜,下去叫醒了叶铭。叶铭就睡了一会儿,听了元军的人数,他没让李越吵醒其他人,自己起来,一路跟着李越上了崖边。他一脸困倦,眉头深皱。李越小声说:“你这么皱眉,不怕董义叫你大叔?” 叶铭突然问:“官家多大了?” 李越读过赵宇的旅客信息,笑着说:“比你大,该有二十八了。” 叶铭一副火大的样子:“他那个样子,也就二十来岁!” 李越点头,“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才十七八,是个学生。你可别上当!他在我们那里是个顶尖的人物,是星……探险队的。” 叶铭蹙眉问:“那是什么?” 赵宇向往地说:“那是最勇敢最聪明最有力量的人组织起来的队伍,去最危险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这是他的理想啊,可惜他不是科学家,现在到了这里,这辈子也没指望了。李越叹气。 叶铭不说话了,两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崖下。安静了好久,叶铭说道:“我去下面守着,元军来了。”他竟然没有追究他们是从哪里来,为何李越要说“我们那里”。匆忙中,李越也没有深究。他看着下方的元军,忽然觉得他们活该:大清早的,你们跑上来干吗?不干好事,难道还想有好结果吗?他把下巴垫在手背上,眼睛半合上,心说:“我就眯一下眼睛……” 一声惨叫把他激灵醒了,也后怕:他睡着了,滚下去怎么办?宇航服也救不了他。他强打着精神看着这队元军迟疑着前进到了一半,听见前面有人惨叫,最后剩了十来个人,走得更慢了。李越身后有人喊:“元军来了!”“在哪里在哪里?”“这么多人!”“在那里!”“快跑啊!”…… 那一队元兵一听,忙奔向前来…… 李越倒着爬回崖石边,见董义和小知道还有那个小道士正笑嘻嘻地站着,李越笑:“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敢往前来?” 那个小道士苏华挥手道:“那些惨叫呗!” 小知道点头说:“就是!你知道,要是大队的人,那是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6 一片呢,哪里像方才那样,你知道,半天才一声。” 苏华伸个懒腰说:“叫得那么零散,我就知道他们发现有问题,没几个人上来了。” 李越说:“的确,你们一说要跑,他们才过来了。” 苏华笑:“我神机妙算吧?” 小知道摇头道:“这算什么?你知道,你看看赵官家……” 苏华打断:“不要拿我与非人相比!” 董义掳袖子说:“我早就听这话变扭,赵官家救了我们。” 苏华忙说:“我是说他不是人……别打别打,是仙!你明白吗?!” 李越笑着说:“那该我打你了!他教训你的话都白说了?立的誓自己吃了?” 苏华转身就跑,董义追着喊:“告诉我!什么誓呀?你可别乱跑啊!我不敢乱走啊!……”小知道自然也跟着去了。 他们这么闹,只有孙小官人从睡觉的地方出来了,李越说准备早饭,但别叫那些人,让他们多睡会儿。 早饭后,山下的雾气散了,李越用望远镜检查了周围,没有发现大批的元军,而下面林子里有许多马匹,可已经没有几个兵士。 李越收了望远镜,下去关了放映仪,都装到了他的背包里。然后指挥慧成和慧达开始拆卸布景。把竹竿抽出山崖,然后再从布景上的套管中抽出,打成捆。布景的大幅纸张折叠好,又卷成筒放入防水的大竹筒里。这是他们的宝贝,要用好几次呢。 收拾完了,也日上三竿了。大家都已经起来,准备下山。叶铭让小知道帮忙,竟然从路边死尸里把他射的钉子都挖了出来,李越心说不知道谁更小气。 慧成和慧达先行下山,两个和尚夜里就在布景处打坐了一夜,给大家守门,可到了早上,就他们显得精神。其他人背着沉重的包袱粮食,成捆的竹竿等,慢慢地往山下走。走过他们昨天的关隘,董义大声说:“那墙怎么没了?多可惜!我们可以带走的!” 孙小官人提着两把竹椅子也点头说:“就是呀,那些木头嵌得多好。” 小道士苏华惋惜地看着立在那里的长竹竿,说道:“我已经打着个幡了,不然可以把那个竹竿也带上。” 董义马上去拔了竹竿,说道:“看看,这不带上了?” 赵宇气得说:“带那么多东西怎么跑路?” 方笙感叹道:“官家说我们要慢慢地下山,看看,现在不真的是这样了?” 孙小官人对魏云说:“官家的话,你可得都记下来。还有这个地方什么的,日后我得带小郎来玩,告诉他们咱们干的事儿。嗨,如果有那座木头墙就好了!” 董义也说:“对呀,对呀,弟弟啊,你可别忘啦。” 赵宇冷冷地说:“魏云不许写!” 大家停了片刻,董义小声说:“弟弟,你说我写,我不会的地方,你写在地上,这不就不是你写的了?” 小知道说:“对呀,你知道,赵官家说魏云不许写,没说孙小官人或者陆小官人不许写,你知道,也没有说苏华不许写……” 赵宇补充道:“谁也不许写!” 又是一片安静,这回陆敏清了一下嗓子,文雅地说:“圣上,朝令夕改于国无益啊。” 赵宇问道:“陆秀夫是你什么人?” 陆敏一愣:“吾不识他。” 赵宇说:“你们肯定认识,因为连说话都一个调调!”大家笑了。 一会儿慧达和慧成回来,说山下的确没有几个元军了,就十来个人在看守马匹。叶铭听说,就放下粮食,提了短弩先往山下去,令人吃惊的是魏云竟然也放了行李,拿了弩,跟着他去了,董义见状自然不能落后,就把粮食卸了,跑着追去。这下多了三个人的负担,剩下的人都多背了些,走到山下时,一个个累得半死。 叶铭迎着他们说元军都料理清楚了,全是降兵,现在又都愿意再次投降,绑在了树上。那些人见他们在选马匹要离开,大声哭叫,说这山里多野兽,不能把他们绑在这里不管。赵宇告诉叶铭给一个人绑得松些,让他过些时候就能挣脱开,给其他人松绑。叶铭竟然装没听见!只有慧成老实地照着吩咐做了。 众人纷纷把粮袋行李驮上马,然后组队,还是赵宇打头,小道士打着旗子跟着,慧成慧达保护左右,李越断后,一行人驱马离开了山脚树林。他们来的时候是十匹瘦驴,现在换了二十多匹马,行程立刻加快,不久就远去了。 ☆、第 65 章 那些被绑的兵士松绑后,见赵宇他们已经走了,就结伙去山上寻找部队。可一直走到山顶,除了一些在半山腰的尸体——有的还被开膛破肚了——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这座山远离村落,也没多高,就一条小路,三千多人怎么就没了呢? 大家一商量,本来元军厉害,降元是想活命,可又碰上了厉害的宋军,于是再降了宋,这反反复复的,里外不是人了,再回去降元,万一又落到宋军手里可怎么办?有完没完了?咱们不适合当兵,还是回家吧,一人牵了几匹马,四散而去。 十几天后,有一个逃兵被抓,这支失去联络的队伍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事儿才被元军确认。而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好几股中小人数的元军,在围追那个新立的宋朝皇帝过程中消失在闽地的重山叠嶂之中了,寥寥几个剩下的兵士都是山下看护马匹的,怎么也说不个所以然来。此时元军隐约意识到一个几乎不能相信的可能:难道那个宋朝皇帝的十来人,竟然消灭了这些军队?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这些队伍虽然每股只三两千人,但对付那再三确认的只十余骑打着长幡的宋兵应该绰绰有余。在这自古山峦险恶的闽地,竟然有什么古怪之处不成?也许宋军在此埋伏了一支劲旅,用他们的天子之队做诱饵,围歼了一批又一批元军的先遣部队?! 也就在这新帝登基后的二十来天里,中原形势起了微妙的变化,已经降元的城市有许多复叛,闭城固守起来。而有关这个新帝的以往故事,如燎原之火一样传开了。原来这个常州赵宇在成为新帝前就有了传奇一样的经历:他在宜兴义诊,起死回生,救助了数百病患。他曾扬州献马,警示了元军的动向,就在年初,他还突破了元军的重围,送上了粮食。他曾远赴潭州,助岳麓书生组织了狙击队,而后带领了万众自元军营地成功夺粮。更让人惊讶的是,在常州,他竟然带着妇人和少年于破城处痛击了元军,而那时,城外是蒙元最高的统帅伯颜的军队……这些让宋人们感到振奋,而让蒙元对这个新帝越来越重视,意识到此人的危害与日俱增。 为了避免更多意外,元军决定派出闽地的先锋不能像以往那样只两三千人,要万人以上,分段前行,遥相呼应,保持庞大人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7 数以挫败任何宋军的埋伏。进入闽地的元军将领和领兵的宋军降将在此问题上意见一致:尽快把这个宋朝新帝消灭在闽地,以免夜长梦多,让已经占据的江南地区更加不稳。 福州城中,许多人在忐忑中等待着消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要进入四月了,那个新皇帝赵宇出城已过两旬,可不知生死!现在的政局变得诡秘,大家都在观望着,原来赵宇刚登基时,在陈宜中的带领下,众人对张世杰和陆秀夫的攻击铺天盖地,引古论今,把他们说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奸臣,乱了赵室江山。直到赵宇真的出了城,批评的人才少了一半。 赵宇等出城那天,人都走远了,福州城动。送行的人们奔走相告,说新立的圣上出征了,有天兵天将来助,和尚道士,长得像画里神将似的仙人,管着粮食、救了几个被围城镇的土地爷,都来随他出了城。福州城的董家竟然早就给准备了军粮,还有个小儿子是江湖侠士,也当了圣上的侍卫,连他茶楼里的小工也鸡犬升天,成了圣上的御用文人。如果有不信的可去董家问问,他们家还供着一块天子赐的晶石。别的不说,去看的人都同意:那绝不是人间有的东西。 过了几天,有嫉妒的人说别看他们家现在得瑟,如果元军来了,他们家跑都跑不了。也许听了这些话,董家家主董理出面,开始召募兵勇,说要助守福州而日后听从诏令,北进江南。福州周围布满了逃到这里的宋兵和民兵,各色逃难百姓。告示一出,一日就得了五百人,把董家大宅挤得满满的。董家就开始练兵,弄得张世杰都亲自去告诫他们不能在城中生事。 于是又有人说等到董家小儿的噩耗传来,看看董家还会不会这么张狂。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总也没有确定的坏消息到来。几次有人说元军抓住或者杀死了新帝一行,可什么证据也没有。按理说那个长幡应该是最好的凭证,皇帝的衣服宝鉴之类的都可以。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那些坏消息不见得是真的。 逃亡在此,天天就是看各处传来的元军动向:元军明显集中兵力南进了,潭州阿里海牙一路十几万,留下几万人继续围困潭州,余下的正沿江而东,以巩固江南之胜。而阿刺罕董文炳等临安大军,倾师南下。宋军中高级降将,吕文焕,黄万石,夏贵等都在南征之列。元军故技重演,再次兵分三路,一路海上袭击福州,一路直下闽地,而一路经江西向南挺近。 众臣知道了如此庞大的攻势,有人说这都是立了赵宇惹得祸!可更多的人开始庆幸没有立个孩子当皇帝。立了谁元军都会南下,赵宇虽然来历不明,但毕竟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能引着那么几个人出城。可如果皇帝是个孩子,他们该怎么办?于是,对张世杰和陆秀夫的非议渐渐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春末午后,张世杰的院落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临海的城市四季常青,现下更是百花竟放之时。可他却没有任何心思赏花阅景。他面前的案上铺满文件,墙壁前挂的地图上,表明了元军南下的最新位置。而一颗黄色的小星孤零零地在福州北部山区,那是他得到的有关赵宇最后一次活动地的大约位置,是一个进入深山的采药老人带回的信息:有十几个人,打着上写“宋家天子”的长幡,引着元军进入了雾霭缭绕的山中。这个采药老人远远地追着他们,见元军围住了孤零零的山峰,然后向上冲击。采药老人心知那些宋人必无生理,流泪等在山下,想等着元军走了,去给宋人收尸。可等了一天一夜,那些元军的杀声渐渐稀落,直至毫无声息。老人又等了大半天,竟然见那一行宋人又出了山,还牵着元军的马匹。一个人吹着笛子,曲子优美得如同仙乐。他激动得迎了上去,参见了他们说的圣上,为他们能逃出险境而泣不成声。但那些人说笑不停,毫不以为意。那个圣上他看着就是个少年人,和气文雅,菩萨面庞,温言谢了他的关心。他眼里,一行人中有和尚金刚,道士护法,英俊如画般的青年叶将军。一个文曲星一样的书生掏出笔墨匆忙地写了几句,让他带信回福州,交给张世杰或陆秀夫。见此情景,有个自称是董义的,也让他瘦弱的弟弟写了几句话,托他去个叫“了然居”的茶楼,说凭这个条子,可以随便吃一顿另得一斗米。于是,这个采药老人翻山越岭地到了福州,把书生的这张纸交给了兵士,兵士传给了张世杰。张世杰急招这个老人,仔细地询问了过程,当他知道还有一封董义的家信,也看了,让人抄写了一份。为了不失了朝廷面子,比照着董义给的粮食,也让人给了老人一斗米。 他面前的诏书用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了日期和数字,下面是皇帝的印章。没有其他解释,但却格外触目:“三千四百,二千六百,二千八百,三战三捷。” 而董义的纸条则更有人气:“大爷爷,我安好,问父母叔婶及众位哥哥姐姐好。云弟弟也好。莫忧。请给送信老人一顿饭一斗米。另:哥哥不是人。义叩首。” 一行十骑有这样的战绩,肯定不是人。张世杰都不想将此公布于众,以免人们以为他撒谎,而让他失去信用。门外有人说陆侍郎求见,张世杰忙说请进。立帝的过程,让两个人结成了联盟,这些天来,两个人见面时都避免谈论到赵宇,但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在焦灼中等待着赵宇的消息。 陆秀夫坐下,张世杰把两张纸递给了他。陆秀夫看了,久久不语。张世杰低声说:“如此看来,官家必有克敌之术。” 陆秀夫道:“若真能拖住中路大军,福州现在只需着眼海上,日后再图江西。” 张世杰推案长叹道:“他们三战所歼不过是八千余人,可元军声称百万之军南下,就是除去其中夸张之语,中路怎么也得有二十余万人,怎能以区区十骑抵挡?” 陆秀夫仔细看诏书,说道:“此字秀丽飘逸,乃学自名家,可是那随行少年之笔?” 张世杰指着另一张纸:“这封原信才是那位少年所书。听采药老人所言,诏书是位书生所草。” 陆秀夫忙道:“那么,官家在城外遇到了新人,也许多了些随行……” 张世杰摇头道:“那位采药老人说,他们一行不过十余骑,多了也不过一两人。” 陆秀夫慢慢地说道:“以十余人全歼八千又有何解?” 张世杰扭头看着地图,答非所问地说:“官家登基前的一天,曾说谁是皇帝并不重要,现下要紧的是守住国家。” 陆秀夫点头,“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张世杰似乎下了决心,说道:“若是按照那个梦,文公近日将来福州,届时,吾将托付重兵,助他去江西抵住元军西路人马,而吾将率所剩船只,截元军于福州外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8 之海上!”那梦里依稀说他不容文天祥,他可不能给后人留下这样的评判。 陆秀夫一惊道:“那福州谁人能守?梦里曾暗指福州州守降元。” 张世杰说道:“吾等当拥秀王赵与檡守福州。” 陆秀夫明白了张世杰的话:“君是忧虑,若秀王有异心……”秀王守福州,那么两个皇子就在他的掌握下,如果秀王有自立为帝是想法,两个皇子必然受制于人。 张世杰语气冷峻:“赵官人曾多次批评各色官卿到此时依然争权夺利,弃大局而不顾。赵与檡在那梦中死战元军,未降被杀。让他守福州,至少不会开门纳降。而陈宜中与他也不甚相和,料也不能说服他投降。” 陆秀夫沉思道:“梦中他被逼出城,心有不甘,一死谢国。现在,如果他居了上风,不知会如何行事。” 张世杰下决心地说:“当今首要大事,是打击元军锋芒。就如官家,吾亦必须出战。福州就托付与赵与檡,你与他协守,吾等就赌这一次吧。” 陆秀夫又建议道:“人们都说,如果福州城破,董家必遭毒手。既然如此,可让董家帮助守城。” 张世杰点头称是道:“董家乃船运世家,也可助我海战。吾这就去董家拜访。” 陆秀夫同意,两人到了门边,见不知何时,外面下起雨来,陆秀夫忧虑道:“雨季到来,山路难行,不知官家众人现在如何了?” 与此同时,陆秀夫提到的官家众人此时正面临着出行以来最危险的关头。 这些天开始下雨,李越就知道要有问题:虽然在雨雾中,光线阴暗,适合投影,可他们的布景虽然能根据山崖的走势来调节形状和高度,但却是不防水的!他们用的纸是防水甚至防火的,可从福州城里买的颜料却会被雨水从纸上冲刷掉。而不借助布景,三维的画面不足以完全掩盖真实的小路。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宇想在雨季前把到达闽地的小股元军先锋都用幻影的方式“坑陷”掉,然后好对付大规模的部队。可现在要在山地里穿行,而非借助飞船,时间上就打了折扣。从飞船巡视的结果看,李越知道他们现在对付的应该是分散元军中的最后一股,可就这样也有两千多人。他们左转右转,好不容易等了个不下雨的天,把元军诱到了山上,但天又阴了。意识到他们的优势随时会在雨中消失,他们在布景后严阵以待, 阴霾的天空下,果然飘起了细雨,元军正接连地踏入深渊。这些设伏地点的选择都是颇费了心机的:要足够高,能摔死人的;要只有一条路上山的,以免元军从多种途径包围上来;要远离大路,以免元军能迅速得到增援的,要最好在大山的影子里,能让没有阳光的时间段更长,还要在布景失败的后果下,能守住关口打退敌人保护自己。 现在,众人就是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俯瞰着布景后面的山路。雨越来越大了,李越低声说:“小心了!”叶铭举起了铁钉枪,陆敏小知道董义和魏云都端起了排弩,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一排,也拿着排弩。赵宇和李越爬在岩石边,苏华打着长幡站在赵宇后面,慧成和慧达拿着棍棒守在赵宇身旁。 果然,元军方面有人大喊了一声:“看那山崖!”李越仰头看布景,就是在背面也可以看到,在顶端,着色的“山崖”缓缓地露出了一片白色的底板。 “是假的!”哐当一声,有刀砍在了布景上,接着有人使劲撞击着布景,用竹架稳定的布景屏障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元军发出一片呐喊,冲了过来。 看到下面山路上挤满了元兵,“射!”叶铭大喝了一声,前面四个人同时放箭,然后一步退后,蹲在地上上弩箭,后面的两个人站到了岩石前沿。山路外就是悬崖,一群元兵被射了下去。可后面的元兵马上指着岩壁拥上来,叶铭连发着铁钉枪,孙小官人和方笙也射出了一轮弩箭,马上退后,第一组又回来,交替着向元军射击。后面的苏华把旗子插在了地上,捡起了沙子枪,也跑上来射向元军。可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几个人,就是第一组最强的一轮箭,也不过二十四支,而李越估计元军至少还有六七百人,如果元军集中全部人力,不懈冲击的话,他们这么轮射也无法抵挡得住。 好在十几轮射击后,元军退回了崖石的转角后,看来还没有准备充足。赵宇大喊道:“听我号令!”众人忙连说是,董义说:“哥哥,说吧,死都没关系。” 赵宇厉声道:“违令者……”他停片刻,“再也不许跟着我了!” 慧成忙说:“好好,官人请讲。” 赵宇对李越说:“乌贼计划!”李越忙点头。赵宇大喊道:“只带武器,但都上了保险,不能误伤自己人。随李越往山上走,我断后!” 李越惊讶,脱口道:“不该我断后吗?” 赵宇皱眉:“你这时要起榜样作用,怎么能和我争持呢?”李越马上俯首帖耳。 叶铭说道:“不行!” 李越使劲拉着他说:“快走!别费时间!” 叶铭甩开李越说道:“我在最后。” 李越生气,但是没办法,一把拉了陆敏说:“大家快和我走!” 陆敏立眉道:“你怎么能……” 李越对他急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陆敏恍然点头,和李越一起往山上走去。后面的人也跟着,苏华不忘扛着长幡,孙小官人一个劲儿问:“粮食呢?粮食不带了?” 赵宇不耐烦地说:“快!没时间了,快走啊!”人们加快脚步,最后只剩慧达慧成和叶铭,赵宇愤怒地说:“你们要敢不听我的,我把你们踢下山去!” 叶铭想起李越对陆敏说的话,变了态度,淡淡地说:“听呀,怎么不听了,发什么脾气。”慧达一笑,转身走了,慧成和叶铭跟着,赵宇不甘地喊道:“把你的枪上保险,背上,我不想你射到我!”叶铭嘀咕着摆弄钉枪,背在了身后,赵宇才起步。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山上退去,还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才离开了岩石二十多米,元军又一次转过了崖角,看到他们退走,兵士们大喊着追上来。下着雨,山路太陡,又险,谁也走不快。这次元军亲眼看着他们往上走,就不再担心有那幻象的陷阱,紧追不舍。 爬了将近二十分钟,山路平缓了些,也离开了悬崖,上了一个缓坡。李越回望他们离开的崖角,那边已经没有元军再出现了。一部分元军上了缓坡,而大部分还在那陡立的山路上。他到了事先勘测时发现的山洞,指引大家进去,陆敏喘不过气来,弯着腰倚在洞口,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而慧达和慧成自然不同,神定气闲地走过来,但慧达一见山洞就收了笑意,说道:“这是个死洞,连藏身都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9 不能!” 其他人马上环看,都叫起来:“这么浅的洞?!”“元军一眼就能看见吾等,没法藏呀!”“我的长幡都收不进来了……”叶铭也到了,多少喘息着,问李越:“你没有……带错路?!” ☆、第 66 章 后面到的赵宇把几个人都推进了洞里,对李越说:“守着洞口!”李越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带线黑球和一盒自制火柴递给他,说道:“应该都过来了。” 赵宇接了东西,往回走,李越横身挡住洞口,拦住了几个往外冲的人,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面对内壁,最好闭眼!” 叶铭刚要争执,小道士苏华马上说:“我就知道,他不是人!法术是不能被看到的!”叶铭等人一愣。正此时,李越听到赵宇在外面大声说:“汝等苦苦相逼,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上天给尔等的启示吧!” 李越顾不了那么多了,闭上眼睛,把洞口的人狠狠地往里面一推,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好不好地压着陆敏倒在地上。苏华被他推倒,也带倒了一堆人,慧成慧达都老老实实地闭眼对着洞内,与此同时,洞外闪出了极为耀眼的白光,接着才一声闷响。李越说道:“闭眼!不许看洞外!”这次,大家都遵守纪律,洞里鸦雀无声。李越趁机把脸贴在陆敏的肩胛处,数了十下,不得已转头往外看了一眼,说道:“好了,尽量别看天上,我们打回去!拿我们的粮食。” 大家纷纷爬起来,李越也得起身,把陆敏拉起来,他看陆敏的脸色,陆敏正皱着眉看洞外,对他没有理会。众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洞,只见空中还有一团明亮夺目的余晖,一瞥中就在眼中留下一团黑影。赵宇正从地上站起,满脸是泥土,李越知道他肯定是把脸紧贴在了地上。而下面的几百元军都在捂着眼睛在哀叫,原本山路就陡,眼睛一闭,失了平衡,许多人失足往下滚。 董义跳着脚大叫:“让你们追!现在好了吧!” 叶铭冷笑了,对慧成说:“借棍棒一用!”慧成一松手,叶铭已经挥着棍棒跑了下去,一路连捅带扫地把元军打落缓坡,在悬崖旁山路上的,更是被轻易地挤落下悬崖。让李越吃惊的是魏云也跟着跑了下去,不拿东西,而是发疯了似的踢打撕扯元兵,把他们往下推。董义见了,大喊着:“弟弟,你小心别滑下山!”忙要了慧达的棍棒,追着魏云去了。 李越到了赵宇身边,赵宇正用皇帝外衣的袖子抹脸,一边对走过来的陆敏说:“陆敏,你听见没有,我用了‘汝’还有‘尔等’,是不是很铿锵有力?” 陆敏半张着嘴,看缓坡下两眼一抹黑、任叶铭等推搡的元兵,失神地答道:“的确有力。”赵宇冲李越挑了下眉毛,李越皱眉问赵宇:“你不会就是为了这几句话才要求断后吧?”赵宇不置可否,李越心里大叫: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陆敏回过神来问李越:“那是什么东西?”小道士苏华马上凑近,方笙也把脑袋探过来,李越看了看往下走的赵宇和他身后跟着的慧达慧成,小声说:“是镁光……炮仗,嗯,就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炮仗。”宋代烟花炮仗已经非常普遍,连平时推销个什么商品都会放炮放花。 方笙叹道:“哇,那么亮啊。”李越心说已经够不亮的了,后代的镁光照明弹能让人失明或者留下长久眼疾。镁在自然界里非常丰富,炮仗烟花里就有镁粉。而李越都不必自己提炼,在赵宇的宝藏里有一包经空间站加工的极高纯度镁粉。相对于这种质地的镁粉,他做的照明弹,简直是粗制滥造,正符合了赵宇讥讽他“明珠暗投”的结论:爆炸后只让人瞎个十到二十分钟,而不能真正失明。但李越辩解说:他用量十分少,还能同时把照明弹做得炸出很大的大光球来,赵宇冷笑说他也算是勤俭持家了,让李越气闷半天。 李越方才用的是最小的一个。他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了元军的山路,心想这不也够了?赵宇就知道吹毛求疵。 赵宇不回头地说:“李越,你背双份粮食。”李越哀叹,难道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知道问:“为何叫‘乌贼计划’?” 李越不敢说了,就问:“谁知道?” 苏华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乌贼逃跑的时候会吐墨汁……可是,官人用的是炮仗呀,和墨汁是反着的……” 小知道忙说:“对呀,对呀,你知道,这样元军才不知道官人在说什么……” 方笙说:“难道我们刚才是逃跑吗?” 苏华急道:“不是说是反着的吗?我们方才在进攻!” 孙小官人急匆匆地走过他们说:“进攻到把粮食都丢了!快走,看看粮食,被元军拿走了可怎么办?” 暮色降临了,雨还在下着,上山难,下山就更难了。前面扫清了元军的三个人相互扶持往下走,慧达和慧成扶着赵宇和孙小官人,后面的几个人也拉着手,小步慢走。好不容易回到了他们固守的岩石后,叶铭等人坐在岩石后,叶铭还好,一脸冷然,魏云和董义坐在那两张已经破烂得用布条勉强绑着的竹椅子上,都脸色惨白,手还发着抖,第一次与人肉搏不是闹着玩的。赵宇等人到了,魏云马上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了赵宇。赵宇也没客气,直接坐下,董义忙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魏云。孙小官人就要走向粮食袋子,说道:“看看,元军没拿……” 话音未落,原来含笑站在赵宇身旁的慧达突然没了笑容,一步上去,把孙小官人拉了回来,推到后面,然后自己挡在了赵宇身前,慧成一愣,接着合掌道:“施主请出来吧。”叶铭一听,从背上取下了铁钉枪,李越等人也到了,见几个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在山壁下粮袋堆积的角落,也不敢上去,紧张地站在后面。 四外静悄悄的,没人出声。慧达轻叹道:“师弟,看来你的语气不够真诚。” 慧成点头说:“那位施主以为我诈他,自然不会出来。”他再次念佛,然后说道:“这位施主,虽然君闭息之功已入佳境,但即使你能骗过我,我的师兄你也肯定骗不过的。可连我都听见了你的呼吸,那么我师兄肯定听见了,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这话绕的。 粮袋后一声笑,一个短小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一身平民装束,笑着一拱手道:“在下见过诸位高人,我本是被元军胁迫,随军到了这里。方才看见这里有粮食,就想拿些回家。望几位恕罪。”他面容平凡,语气算得上是有礼,可在此情此景就有些不对味儿。李越想了想才明白:被发现了,应该吓得脸白身颤什么的。这个人毫无惧意,表情里有种踞傲,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说辞都有些不以为然。 慧达也一笑,可接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0 着又轻叹,对慧成说:“师弟,你看人家,练就了如此武功,还不照样藏头露尾的?师父总说为人要谦虚,我觉得正好可以把他推荐给师父,也许能得师父赏识。” 慧成认真地皱眉道:“可师父常说他不喜奸诈之徒,此人明明撒谎了:他闭息之功已然大成,那么武功也必上乘,怎么会被元军胁迫?” 慧达带着吃惊的口吻问:“不被胁迫?难道他是为了邀功请赏才入了元军?是背祖求荣之人?”他看向那个汉子,摇头叹息:“真可惜了几十年的苦练,师弟,这是不是师父说的:行不正,终不能成大器?” 那个汉子轻轻一跳,如羽毛般落在了粮袋上,半边脸笑着,睨视众人说道:“大器?区区小辈也敢说嘴!吾就料知尔等陷了千人必不会轻退,留下粮食肯定回头再取。可笑那领兵小儿上了你们的当,吾早就等在此处,待我取这所谓宋家天子的首级,以儆效尤,扬名天下,示汝等何为大器!” 他尖啸一声,蓦然抽出一道剑光,腾身飞跃而来,慧达几步迎上前去。那汉子的长剑凌空刺下,慧达的僧衣猎猎作响,被吹到后方,显出精干挺拔的身躯,他微抬头,不退反进,用胸膛迎上了那道白光,同时大喝一声,挥出一掌! 直下的雨丝都被这一掌打得凌乱横飞,那个汉子的剑在慧成胸前狠狠划过,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后空翻,直直地跌坐在了十几步外,脸庞歪曲了片刻,噗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用剑指着慧达,眼睛大瞪着。慧达被划出一道长长裂口的僧衣里,露出淡金色软甲。过了半天,那个汉子才断续地说道:“还说什么你师父不喜奸诈……你就如此狡诈!……内穿软甲……” 董义大喊起来:“喂,他赤手空拳,你还有剑呢?真不要脸!” 苏华也叫:“可忘了你随行的那千百元兵?” 慧成佩服地说:“师兄,方才那一掌就破了他的护身罡气,师兄武功实在强悍。” 那个汉子听言强撑着站起,说道:“那又如何?!我照样能杀了你这个秃驴!” 慧达理了下僧衣说道:“吾不和将死之人交手。”转身往回走。 董义叫道:“对!慧达,别理他,他那么难看,恶心死你怎么办?!”小知道笑得打跌。 那个汉子仗剑对着慧达后背直刺过来,大家一片惊呼中,慧达也不转身回防。慧成见此就挡在两人中间,规矩地一招一式防守,嘴里还劝着:“虽然师兄说你将死,但他出手一向留余地,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打死过人。……你方才如果不是欺身太近,立意要豁开他的胸膛,也不会受到这么重的掌力。你远那么一步,或者不从那个方位出手,就不会伤了心脉,顶多剑被震掉了。……你心脉受伤,可如果马上打坐静休,就有生机,只是失去武功罢了。你现在这么打,就要应了师兄的话了……” 那个汉子脸色青黑,可两额露出青筋,咬牙说道:“吾死也……必要汝性命……”剑光突然变得更快了。 董义急了:“慧成别傻了!不用开导他了,把他打败就行!别可怜他,这个人帮着元军,肯定是江湖败类!” 慧成摇头说:“他想刺杀官家,许是江湖大家,请问施主姓甚名谁?” 董义笑了:“对呀!你不是要扬名天下吗?吾等可以帮帮你:某某妄想行刺圣上,结果被慧达只一掌……” 小知道插进来:“竟然只是一掌吗?!”他们多次合演小话剧,已经配合默契。 方笙也笑着说:“还是轻轻的一掌吧?”他带着像笛声一样上扬的音调。 苏华道:“对!只轻轻的一掌……” 董义忙加入:“就被拍飞了!”众人大笑起来。 孙小官人叹道:“慧成,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呢!” 慧成手忙脚乱地躲避着那个汉子的疯狂进攻,嘴里说着:“吾真是老实人啊,施主,如果真想江湖留名,告诉姓名有何不可?” 陆敏斯文地说道:“就是行刺未遂,也能青史留名呢。” 鲜血从那个汉子的嘴角流下,可他还挣扎地说:“未遂?我让尔等看看……”他突然平地拔高而起,可才到了半空,就颓然落下,跪倒在地上,一手用剑支地,大口喘气。慧成双手合十念佛,说道:“施主不可再强行真气。” 那个汉子抬头看赵宇:“你逆天而行,必无……下场!”李越忍不住笑了:这是赵宇过去多么纠结的事情。赵宇也微微一笑,坦然道:“但求无愧于心。” 董义叫道:“你有下场,你的下场就是和那些元军在一起!” 小知道也接茬道:“对呀,你知道,他们是罪……小官人,该怎么说?” 陆敏淡然道:“罪有应得。” 那个汉子吐血,抬头说道:“以你等几人之作为,害死了数千人命,满手鲜血,还谈何无愧于心?!” 赵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表情无辜地问道:“我害人了吗?” 慧达笑着说道:“官家胁迫着几千人,逼他们杀了自己,所以害他们身死了!”赵宇大悟的样子。 小知道又叫:“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词,叫自取灭亡!是不是?小官人?”陆敏微微一笑,李越痴了。 叶铭带了丝愤怒道:“蒙元在丁家堡斩我宋军十数万人,那时君定然去问了蒙元将领双手鲜血之语。” 魏云浑身颤抖起来:“蒙元在焦山之战中,杀我宋军十万余人,吾两位兄长死于江边。元军在破独松关后,追斩宋军两万余,我一位兄长命归尘埃。我母心碎而死。这几千人算什么?!我要杀上他几万,几十万!不仅给我三位兄长,还给襄樊丁家堡诸地之亡魂报仇!”他有些声嘶力竭,似乎要哭,可强咽了眼泪。 众人都对魏云另眼相看,这还是那个苍白内敛的少年吗?董义忙握了他的一只胳膊,说道:“弟弟别怕,你杀多少人,我都陪着你!” 汉子手指赵宇:“你如此狡辩,就不怕有愧于天地神灵?” 赵宇又一笑:“人乃天地之华,神灵之子,我幸为人,无愧于心即无愧于天地神灵!” 这种话别说这个汉子,在场的人都被镇住。这是一个有多重精神束缚的年代,人们敬畏天地、神灵、圣人、君主、家长……,但对自我总是充满贬低和厌弃。很少有人能像赵宇这样把人的地位提到这么高,把人自心的尊严看得这么重。 汉子愣住,孙小官人用讲道理的口吻说:“君看着像是汉人,既然活到今日,必然吃我朝之粮得我朝之惠,可却协助蒙元刺杀我朝新立之君,就不怕有愧于心?” 董义大声说:“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取人命,他有心吗?” 魏云咬牙道:“你这问题不对,可听说有狼心狗肺这么一说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1 ?” 董义立刻改正:“弟弟说的对,他有人心吗?” 小知道马上搭茬:“你知道,这个很难说了……” 那个汉子要站起来,慧达问赵宇:“官家如何处置此人?” 赵宇一摆手:“让他走呗,这种人糊里糊涂的,与他计较,失了我的身份。”那个人一口鲜血吐在当地。 慧成大叹道:“官家太过慈悲。” 叶铭冷声道:“不可!此人处心积虑要行刺你,怎么放他走?你若如此妇人之仁,后患无穷!” 陆敏也出声道:“官家如今身份不同,谋刺圣上乃是株连死罪,恕了此人,难服天下。” 董义直瞪了赵宇:“哥哥可不能打马虎眼!他方才可没有想着放哥哥活命才来的……“ 小知道也叫:“就是,你知道,他说……” 孙小官人接口:“要取……” 赵宇忙举手:“犯罪不是有成功谋杀和谋杀未遂之别吗?不能一视同仁吧?他刚才雷声大雨点小,就碰到了慧达的衣服,划了个口子,离我还远着呢。这么就杀了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罚他把慧达的衣服补了不就得了?”那个汉子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跌倒在地。 在众人稀落的笑声里,叶铭厉声道:“难道还要等他真杀了你才治他的罪?!你不死乃是慧达之救,而非此贼失手!”他就要举钉枪射死那人,赵宇忙说:“等等,等等,我们大家举手表决吧。谁同意杀了他就举手……” 那个汉子挣扎抬头,说道:“吾乃……你竟然如此……辱我……”手提剑就又起身刺来,几个人都跳起来挡住赵宇,赵宇喊:“叶铭别射!我可不想让人说我们杀了他。” 大概听赵宇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叶铭放下钉枪,皱眉问道:“你要如何?” 赵宇一笑,李越在一边说:“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个鼠肚鸡肠的人,肯定会把自己气死的!”大家恍然,接着笑得更厉害,那个人终于再次猫腰站起,听这话手一松,剑落在地上,噗通一下扑倒在地,在那里大声喘气。 赵宇大声说:“都去准备行李,我可不想在这里淋雨。”挡住赵宇的人纷纷撒开,董义大声说:“慧成,我求求你了,别跟什么人对打了。啰里啰嗦的,该下手的时候不下手,防多攻少,摆明了是个只输不赢的。” 孙小官人点头道:“慧成啊,江湖险恶,你不懂这些,还是不要轻易动手。” 看慧成老老实实的脸上一片凄惨,李越笑着安慰:“慧成,我们都是好心人,要以此为傲!” 慧达也拍了下慧成的背说:“也是,师弟,日后会成高僧呢。” 慧成皱了脸:“我想成师兄那样的高手……” 慧达一捅慧成:“那可就双喜临门了!”慧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有这么高兴吗?连垂死的人也挣扎抬头。 赵宇斜眼看慧达,慧达嘻嘻一笑:“让他乐乐。”又捅了一下,慧成停了笑,长出一口气,眼中还有眼泪,惆怅着说:“那该多好啊……” 慧达笑着说:“当然,我也常做美梦。” 慧成欣喜地说:“真的呀,师兄做的是什么梦?” 慧达立刻回答道:“就是成为慧成师弟这样的人!”大家笑起来,苏华晃着脑袋说道:“此中有真意……” 魏云小声说:“有你也肯定不知道。”…… 苏华那边已经接着念:“欲辨已忘言。” 董义笑得拍手:“这可不是被说中了。” 苏华指着魏云,“你……你竟然……” 孙小官人笑道:“魏云不一向少言寡语的吗?竟然也说起怪话来了。” 董义揽上魏云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我弟弟多聪明。”…… 小知道指着地上的人说:“看,他不怎么喘气了。” 赵宇看看,说道:“我有一颗药,可以治他……” 众人大喊起来:“官家想什么呢?!”“把药给我吧!”“官家不可如此良莠不分。”“给狗吃都比给他好!”“不要侮辱狗,我喜欢狗!”“那给猪还不行吗?”“猪尚且可以让人吃肉,此人能干什么?”“那不成了猪狗不如了?!”“官家的药怎么能给猪狗?更别说不如猪狗的了!”…… 一阵熙攘中,那个人断了气。赵宇忙说:“魏云,记下来,我可没说要杀了他。” 小知道点头说:“官家还说要给他一颗药呢。” 慧成摇头道:“他受伤后,若立刻敛息静养还有生路,可是他难弃执念。” 慧达笑着说:“所以我说他是将死之人。” 小知道有些后怕地说:“他如果一开始真的装得很可怜,让我们相信他是被元军胁迫的,你知道,就不防着他了,你知道,那就可怕了呀。” 陆敏摇头说:“似这种武功有成的人,总是心有骄傲的,怎么也不能真的放下架子,如董义那般。” 董义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看看,我厉害吧?哥哥们当初都说我如果使个坏什么的,可防不胜防呢!” 赵宇哼道:“你还高兴了?没架子,那大概因为你只会听你的脚在说什么!”大家笑。 董义不在乎:“武功不强怎么了?我觉得高兴就行了,可你看没肚量就不行,几句话就被气死了!” 慧成庄重点头:“肚量的确比武功重要。” 慧达一拍慧成道:“师弟已成大师了,吾等都要佩服呢。” 慧成欣然笑了:“谢谢师兄!” 董义也高兴:“慧成,咱们是亲兄弟了!日后哥哥你可要教我武功啊。”他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布景心疼地说:“那么好画儿,糟蹋了。”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孙小官人也摇头:“吾原来想等我们用完了,带回去装点茶楼的。” 董义一拍腿说:“就是!好主意呀!”他看着在泥水中的纸张,简直要哭:“你一半我一半,多好的事儿……”苏华笑咪咪的样子:“这画儿放在观中也是一景呢。”小知道看看陆敏,说道:“我家小官人的书房也该有,你知道,做个念想。”方笙也加入:“那我也要一块吧。”这人就会凑热闹。 董义瞪大眼睛:“你们怎么都要……” 李越站起来:“谁也别要了,我得用这纸给大家做雨帽,天天这么淋着可受不了。” 他和赵宇自然没有准备雨具,而其他人,除了块油布,没有其他东西。大家听了无奈,几个人下去,七手八脚地把布景拆了,又心疼惋惜了半天。借着慧成和慧达下山巡探元军的时间,李越把胶带撕下,用淋掉了颜色的大块白纸折成了双层的三角帽,前沿弯上去,穿了带子,分给了大家。把剩下的纸张卷好放入行李:这是飞船里常备的万用纸,从打印到修补舱板都能用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2 上,可不能浪费了。 慧达他们回来,说与前几次一样,山下就剩了那些看守马匹的兵士。雨天路滑,赵宇严厉地告诫孙小官人,不许他再带那两张竹椅了,孙小官人被迫服从。董义这次也没有带支伞的长竹竿,他们背着粮袋行李,在渐浓的暮色雨中极小心地下了山,到了山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叶铭等料理了看守马匹的老弱兵士,大家又骑了马,由赵宇领路,行入雨夜里。 这是离开福州后他们歼敌最少而且毁坏了布景的一战,但却成了最为传奇的一战,当然是在日后更为惊世的大战之前。有关此战的细节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因为山上活下来了两个证人。 ☆、第 67 章 一个人看见宋家天子手掷闪电,当场失明而且吓得晕了过去,滚在草丛里,醒来后,眼前朦胧一片,隐约看见有恶魔一样的影子在推人下悬崖,忙倒下装死,直到那些魔影远去,才坐了起来。可眼睛总也看不清东西,在山上雨里淋了一夜,次日天光亮了才摸索着下山。 另一个人是拐过那个悬崖拐角处向岩石上的宋人进攻时,被铁钉射中了腿,倒在了那块岩石旁的乱尸中。他看着大队元兵退去,知道他们肯定能再攻过来,毕竟宋人也就十来个,于是伏在地上等待。果然不久那些宋人退了,元军又冲了过来。有人告诉他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消灭了那个宋家皇帝回来再抬他下山,大家就都是有功之人了。大队元军过去了,他看见一个中年人飞步到了崖前,停步狞笑,没有跟着大队,反而走到袋子垛那边藏了起来。 他等了半天,只等到山上骤然闪光,比闪电都亮百倍,远远地听遍野惨叫,他也赶快再次趴下,还挪动死尸盖在自己身上。接着他听到那些宋人下山,偷眼望去,打头的英俊青年剑眉微皱,满脸煞气,把周围在受伤乱动着挣扎逃走的元兵都补了一棍,打下山去。他更不敢动了,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不久他就听见了那个中年人跳了出来,他以为有救,就又大胆张望,结果就目睹了那个中年人被一个年轻的和尚一掌重击,拍飞出去,落在地上,再也没有站直过,最后在众人的嬉笑中咽了气。(他后来才听说那个中年人是江湖上成名的剑客,号称鬼见愁,向别人夸了海口,说新帝逆了天道,他可以取新帝的首级,探囊取物一般。但看来他为人有不正之处,被佛家轻易地降服了。)而那个年轻的和尚下山走过他时,还笑着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又闭眼,气也不敢喘。等他们走远了,他才慢慢地爬动。山路漫长,他爬了一夜,到天明有一个元兵错着小步下山,他忙喊救命,两个人搭伴,一个看路,一个出力,才踉跄地下了山。 两个人下山遇到了那些被绑后挣脱出来的兵士,他们说也看到山上一团白光,还看见夜色里那些人都戴着白色诡异的帽子,肯定是无常鬼魅下了人间。那个伤腿兵士说那是纸折叠的帽子,可没有人信他,后来他自己也不信了,因为无常的确戴的是白帽子。日后众口一致,传得沸沸扬扬,说宋家天子其实是阎王再世,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让人更多的人相信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就是在这一战之后,新帝的形象被极大提升:许多人认为新帝身高丈余青面獠牙,是雷神的后裔。而原来见过新帝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赵宇手擎闪电的样子,所以也没法与人争论为新帝正名。 元军将领紧急商量对策,都认为是兵士造谣,为自己逃跑找依据。但是宋军肯定有精兵猛将是不容置疑的了。所以元军晓令全军:遇到那宋军天子一行人,无论对方人数多么单薄,也不可轻敌,一定要全力围堵,在没有消灭他们之前,不可分散兵力,以防被对方隐藏在暗处的大军设计。 对于赵宇他们来说,这是非常艰难的一夜,只借着微弱的天光,赵宇领着大家在雨里慢慢地行进。李越惊讶赵宇能把地形图记到这种份儿上,无光的雨夜也能辨认出途径。赵宇走的许多地方连小路都没有,很多时候沿溪水行进,以避开树木丛林。凌晨时到了一处巨岩下的干燥空地,他才让大家下马。然后让众人把马匹留在岩下避雨处,又带路绕过岩石正面,到了岩石上面,大家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岩洞。 进去,靠了岩壁,升起火来,能看清这是一个洞顶高起的石灰岩洞穴,入口宽敞,里面石岩如玉,处处钟乳石,洞深处还有泉水声。孙小官人放下了沉重的粮包等等,走到钟乳石前,抚摸着,叹息道:“真是值了,我就说此行不虚啊。” 董义大喊:“饿死了饿死了!” 孙小官人忙停止感怀,拿出铁锅,解开粮袋,指使小知道帮忙,准备做饭。洞口处有常年被风吹进来的树枝等,还不算潮湿,有些烟也顺着洞壁向上去了,此洞应另有出口。围住避风的火堆,李越去找了树枝,支起了一个横杆,大家纷纷解衣烘干,除了赵宇李越,个个赤身裸体的,连陆敏都只脱剩到了一个亵裤。李越嘴都合不拢了,正呆看着,见陆敏捂嘴咳了几声。李越忙起身去翻行李,找了几颗胶囊,在竹筒里用雨水化了,让大家轮流喝了几口。 外面天光渐亮了,大家已经疲惫不堪,吃了些饭,胡乱地把被褥沿着洞壁铺了,倒下睡觉。李越正想着蹭到陆敏身边也躺下——陆敏现在可没穿什么,就那么一层被子……赵宇捅了他一下说:“你回去吧。” 李越闭嘴,问:“为何?” 赵宇说:“现在已入雨季,行路不易。我带着他们往那里慢慢走,要把时间掌握好。你去看看元军在什么地方,离我们近了就来与我们会和。哦,你如果拿那些薄膜,给大家做雨衣,就提前回来送一趟,我们在这里会休息三天。” 没有雨衣,你就把我支开得更久吗?想到这些人这么热热闹闹地天天说笑,自己回飞船干活,李越悲催。可他是驾驶员,监视元军动向是他的任务,只好同意。他站起来,向大家告辞,说去探听一下周围,就走入了黑夜里。众人习惯了他总神出鬼没地消失,也没有太在意。只有陆敏,入睡前想到如果李越在,总是会躺在自己身边的,不知道他今夜在哪里。 李越在雨里带着头盔走了几个小时,才回到了飞船。他洗浴后补眠,舒舒服服地脱光了躺在睡袋里,想起陆敏露宿在洞中,心疼地叹气。 一口气,他睡了十几个小时,再醒来竟是次日早上了,他升空观察,就如赵宇以前估算的,元军的规模出现了变化:再也没有了几千人的先头部队,而代之是庞大的先行军。南进的元军主力还未到闽地边缘,但前军已经进入了山丘地带。打头的是近三万人,主要是步兵,只有少部分骑兵。而他们后面二百里外,还有一批三万人的部队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3 ,应该是给前面的三万人掠阵的,骑兵的数量就多了,电脑估算应有七千多匹战马,而在后方的主力十四万中有五到六万蒙古骑兵。 李越毫不可惜他们的布景毁了,这么大的军队,区区“幻影”是不够了。好在赵宇是个狠心的家伙,属于敌强我越强那种人,从来没有被什么吓倒过。 监视之余,李越急忙做雨衣,就是把薄膜先用胶粘成从肩至膝的长筒,再在上面封了两边,安了袖子。想到他们现在天天得在外面走,不像原来赵宇计划的能时常回飞船休息,李越又参考着资料,做了一顶不带地铺的折叠帐篷。 赵宇不在,李越胡乱吃了过去赵宇冷冻的米饭或者其他剩菜。两天后,李越把飞船停到赵宇附近,才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那个大岩洞,在洞口放哨的是慧达和慧成,脸色都有些发青,正看着外面念经。李越打了招呼,进了洞。 一进去,李越就被一股香气冲击,口水澎湃,差点从嘴角流下来。那处火堆旁坐了董义等人,人手一两支肉串,架在火上烤着,赵宇在一边,真是满手血腥,正用李越做的不锈钢短箭切着蛇块,身边散落着众多蛇头和蛇皮。而叶铭在一旁紧皱着眉头,往竹签子上串肉块,孙小官人给成串的蛇肉上抹香料。这一行人里,除了赵宇,没有人能收拾野物。这点他们好久以前就发现了。一开始,大家还说一些圣上怎么能亲手……之类的话,赵宇说我收拾了你们别吃就是了。结果他收拾后,孙小官人把肉食做出来,就再没人提这茬儿了。 李越大叫了一声,放下背包,蹲在孙小官人旁边,连声说:“该我了该我了……” 孙小官人长叹道:“看看,如果还有那两张椅子,李官人也能有个地方坐……” 方笙叫道:“你已经说了有一百多遍了。” 董义大声说:“二哥回来了?你可亏本了!” 小知道说:“就是呀!昨天我们吃了烤鱼,前天我们打了一只野猪,哇,你知道,吃不了啊,你看,还有猪肉都在那边挂着呢。” 李越看都不看道:“我吃我吃……”大家都笑。 那边赵宇切完了蛇,起身去泉水边洗了手和短剑,收拾好了过来,往火边一坐,马上有小道士苏华献上了自己手中的一串蛇肉:“仙……官家请。” 小知道也赶快讨好:“我的我的,你知道,我的烤的好。” 赵宇两个都拿了过来,咬了一口,众人瞪大眼睛等着,赵宇嚼完咽下,说道:“如果用姜汁浸了,再用黄酒喷上,微撒上些五香粉,烤完肯定好吃。”大家嘶地吸回口水,李越忙对孙小官人说:“快,淋上姜汁,喷黄酒。” 孙小官人愕然道:“哪里有姜汁黄酒?只有盐,这些香草还是赵官人昨天采的。” 李越顿首:“你就不能蒙我一下吗?那样吃的才舒服呀!” 吃完了蛇餐,李越把赵宇拉到一边,说了元军的规模和动向,这些都是在赵宇的预测中的。又低声定下了步话机通话的时间段和几处由于其他人的加入而要修改的安排。 讨论完毕,李越打开一个大包裹,把雨衣等分给了众人。孙小官人接过一个大包,当听说是帐篷时,大声说道:“谢天谢地,这下出去就不用露宿雨中了。” 董义得意地说说:“我大爷爷想的多周到,预先用油布包了粮食袋子,不然这些天米肯定都绿了。可他怎么没给我多带几双鞋呢?”他看着自己裂口的鞋叹气,打开手里的薄膜,皱眉道:“这是给猴子穿的吗?” 魏云踢了他一下:“是可以张开的。”李越叹,魏云原来那么拘束的人,怎么现在能踢人了? 小道士苏华惊喜地扯开又合上,小声地对身边的小知道说:“你看看,这种东西你哪里见过?跟我们防箭的伞布是一样的。” 小知道大声说:“那也可以防箭了?” 李越忙说:“那伞是三层的,这个才一层,我可不敢说。”边走向陆敏,忍不住地笑逐颜开:“你想我了吗?” 陆敏眼神淡淡的:“为何要想你?” 两天不见就不认人了?李越忙坐在他身边:“因为……”他摸出一粒薄荷口香粒,“我有吃的给你,含化在嘴里,很好闻。” 陆敏生气:你又想什么呢?我难道是要你喂的什么动物吗? 小道士凑过来说:“我看看我看看,什么药?” 李越急切中抬手把口香粒从陆敏的嘴唇间塞了进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陆敏的嘴唇感觉那么柔弱……李越一时一副意醉神迷的样子盯着陆敏的有些泛白的嘴唇。陆敏紧抿双唇,怒目瞪着李越:这个登徒子! 小道士苏华没见到药,撅嘴:“看也不让看……”李越脸红。 在一旁的孙小官人噗地笑了,苏华扭头道:“你笑什么?” 赵宇带着笑意说:“自然笑你没有眼力,看也看不懂。” 孙小官人叹道:“洞中美好啊。” 苏华周围看看,有些不解。 李越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自己要去侦察元军了,陆敏这才收了怒意,垂下眼帘。 看到李越一脸落寞的神情,孙小官人很不忍,就给了李越一条野猪肉。赵宇小声告诉李越怎么让机器人切成薄片,然后放在烘干机里烘干。 李越孤单地在飞船里待了五天,每天与赵宇通话,引领着他在元军探马的范围内与元军若即若离地徘徊行进。元军先遣人马明显发现了赵宇的行踪,开始跟踪着赵宇,向赵宇选定的地域移动。赵宇才十来个人,在雨中应该比三万多人的元军灵活机动,可却走得时快时慢,还常常休息。而元军接受了以前的教训,怎么也不分兵袭击,总以为沿途都有埋伏,随时准备着迎接宋军大批敌人的攻击,可同时又不能放弃赵宇,只紧紧追赶,于是离赵宇等越来越近,直到两方只相距了不过百十里。 在飞船上可以看到两处热点的显示,十来个人的一小搓人马,对着几万军队。李越不禁感慨: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样的壮举,该多么同情赵宇。可李越知道前因后果,倒是对那些元兵充满了怜悯:你没事儿打什么仗? 假如有外星人或者穿越人士,李越觉得闽地应该是他们的根据地:山真是太多了。后世的福建省,光一千二百米高的山峰就有两百多座!一千二百米,北京周围的香山也就五百米高。难怪闽地自古被视为化外之地,相传南北朝有六姓入闽,到了唐朝,陈政父子入闽地,才有了可靠的记载。如果想入闽地,必须要经过山地。要么是翻山越岭,要么在大山之间穿行过去。这段时间,赵宇一直领着元军部队在山峦间行进。 李越把飞船停在一个山旮旯,走了三个小时山路才到了与赵宇约好相见的地点。他放下行李,坐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4 在无穷无尽的雨里,等着赵宇他们。 算来,这雨下了有七八天了,而且越来越大,李越穿着有弹性的薄膜雨衣,带着纸三角帽,在雨中等了一个多小时,百无聊赖,就取出一片肉干,慢慢地嚼着。这是他按照赵宇说的做出来的。原来他并不喜欢这些干货,觉得什么都比不过新鲜的好吃。可自己在飞船里待了这么多天,不能像赵宇他们那样能吃到野味,虽然他把肉烘干过了头,变得很脆,但他还是觉得很好吃。 远处传来笛子声,在雨中格外动人心弦。李越打了个唿哨,不久,雨朦胧中走过来一行马队,李越满意地看到大家都穿戴着那些他折叠的纸帽子和他做的雨衣。打头的自然是赵宇,他后面是依然是打着长幡的苏华。只不过那长幡的边角已经开始破碎,现在在雨中湿淋淋地半卷成了一个棍子。 赵宇看着李越笑着说:“你好会享福呀。”后面的众人一片招呼声,李越忙拎着背包走过去,也笑:“没你们会享福,这走着路也要有人吹笛子。” 慧达道:“不这样也引不来元军的探子,这两天都二十几拨了。” 李越走到赵宇马边说:“元军在你后面,离着就三十多里到五十里。” 赵宇扭头说:“我们在这里歇歇。”他带头下了马,众人也下马,小知道凑到李越身边小声说:“后面有多少元军?”李越也低声回答:“三万多吧。” 小知道半张了嘴,李越找到陆敏,笑嘻嘻地走过去。陆敏的帽檐盖了他的眼睛,只曲线清晰明丽的唇露在外面,李越吭哧了片刻,掏出一袋肉干打开,递向陆敏。陆敏一如既往地不伸手,李越小声说:“很好吃,我做的。要不要我喂你?”陆敏伸手拿了一条。 赵宇那边说:“李越那里有吃的。”众人一听都围过来,董义大声说:“二哥有什么好吃的藏着?”七手八脚,把李越的肉干给分光了。李越气得对着赵宇说:“我想挨个给的!你这样显得我多小气。” 赵宇笑着说:“幼儿园里老师没有教你要怎样分享零食吗?怎么能一个一个给?自然是放在中间让大家拿才对。” 叶铭没抢肉干,皱眉看着身后,问道:“这些天元军的探马频繁,你这是怕他们追不上来吗?” 赵宇点头:“当然,他们追我们,我们要有礼貌,跑跑停停,守游戏规矩,不能一下子跑得没影了,这样怎么玩捉迷藏?你小的时候肯定没有学会怎么和小朋友们相处,大概没有什么朋友。你和李越都该重新接受一下幼儿教育。” 董义说道:“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众人沉默了,他们现在开始熟悉赵宇的另类幽默,知道不能随便搭茬,以免掉坑里。 过了一会儿,慧成哈哈笑起来,苏华转身问:“怎么了?”慧成说道:“我觉得好笑。” 方笙又吹起了笛子,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面两山之间出现了大片旌旗,元军的部队正对着他们压过来。赵宇喊道:“他们该看见我们了,我们上马吧!”李越遥遥看见元军部队中分出一队马匹,冲他们追来。 ☆、第 68 章 众人纷纷上马,远远看着,元军追过来的马不过十来匹,大约只是来试探一下虚实。叶铭说道:“不需射他们几箭?” 赵宇往后看看,“他们中途往回走就射,跟来了就不用。” 董义叫:“哥哥,您是不是说反了?”到此时,叶铭已经无能为力,但还是不甘心:“你再胡叫我就射你,不管他们跟不跟过来。” 董义大喊:“哥哥,他公报私仇!” 赵宇斥:“快点快点!怎么没有点儿逃跑的样子!方笙,别吹了,要不也得吹个悲伤的。” 方笙放下笛子,认真地说:“不成,那种曲子得用箫才行,配得不对,就不伦不类……” 小知道回头一看,叫:“他们追来了!” 赵宇赞许道:“还是小知道最像。” 小知道急了:“真的呀真的呀!你知道,他们离得近了。” 赵宇使劲踢马,引着一行人跑到了一个山谷口,指挥众人说:“进去,李越带路,我得断后,要让元兵看清楚我进谷了。” 李越听了忙一马当先跑了进去,叶铭抬头看,沉声道:“这是条死路!” 两座山峦相夹的谷地尽头处,是另一座高山,几乎是拔地而起,根本无法攀登。李越继续往前走,赵宇在后面大声喊:“跟上跟上!不懂风水的人别在这里胡说!” 苏华也骑马进谷,仰头看着左右前后,结巴道:“这个……的确是……大凶之地……我师父看风水……” 赵宇不耐烦:“半瓶子醋的也少开口!先找到奸门再说。快点!元军要射箭了。”说话中远处有弓弦声,一阵箭矢落在赵宇身后不远处。李越狠命踢马,到了山谷尽头,跳下马来,背上行李,指着山谷一边的山上一处高高山崖对脸色惊愕的众人说:“往那上面爬!” 他帮着陆敏下了马,顺势拉着陆敏往山上走,小知道在后面跟着。其他人也纷纷下马,相互帮助着背行李,赵宇最后一个跳下马,说道:“别等我,快上去,这是午饭时间,我都饿了!刚才没吃到肉干,你们抢的太快……” 大家听了这话,多少放下心,专心爬山。这座山只有灌木矮树,中间还有许多山石,虽在雨中,也不很难上去。众人刚刚走了几丈余,就听一声:“且慢!” 一处山石之后,闪出一个穿戴蓑衣斗笠背着一个大包袱的高大汉子。他把斗笠掀开些,虽然胡子拉碴,可还是看得出来他明显带着吃惊的神情。 李越放开陆敏的手,用一只手把腕间绑的电击器推到手心里握住,但表情热衷地盯住那个大汉,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举手施礼,说道:“吾乃吴施,字有为,建宁人士。” 李越哦了声,立刻兴致索然,那个大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李越问道:“君等何人?” 李越也礼貌地说:“在下李越。” 大汉问道:“诸位可是要向山上去?”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越回头看,见元军没有进入谷口,才答道:“正是。” 大汉忙说道:“千万不可,此山乃是绝路,另一边是悬崖陡壁。君等如果想逃开元兵,应去对面那座山,山顶有路到谷外……” 李越忙说:“多谢了。可是我们还是要上这座山……” 赵宇在后面催促道:“怎么还不往上走?那是谁?是那个姓袁的吗?” 李越摇头对着后队说:“不是 ,是个过路的,好心给我们指路……” 赵宇大声说:“谢过人家,也让他快些走吧,元军堵住了谷口了。” 李越回头对大汉说:“请……”发现大汉一把摘了斗笠,露出常年在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5 外暴晒成了棕色深纹遍布的脸,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李越警戒地往后一退,努力地笑着说:“请尽快逃走吧,我们在这里有事。” 大汉沉声问道:“君等是何人?!” 李越身后的小道士苏华晃了晃卷在一起的长幡,露出破旧的幡布和上面的黑布缝的大字,骄傲地说道:“这是宋家天子的北征之军!”他经过几次战斗,真心觉得自己这十来个人是一支劲旅了。 大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话中慧成慧达上来了,见有陌生人,就左右站开,中间叶铭走过来,赵宇被挡在最后。 那个大汉在众人间看到赵宇,大约是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到了下面的破烂皇帝袍服,躬身拜下,说道:“见过官家。” 赵宇摆手道:“不用客气了,请君快些离开吧。” 大汉急切地说:“官家,吾方才对这位官人说了,此山无路可通谷外,千万不能上去。吾可领官家去对面的山,峰上有能行之径,可逃开此谷!” 赵宇摇头说:“我先进的谷,他们后来的,怎么能跟我抢呢?别说我是个官家,就是个砍柴的,也有个先后之分,对不对?要走也是他们先退去,我才会离开。”说完自己往山上去了。 看着大汉目瞪口呆的样子,队伍里的有几个人低声笑,大家已经知道赵宇这种装傻充愣是多么糊弄人了,一个个不废话,跟着赵宇爬山。那个大汉看了看谷底,见还没有元军,就追着他们说:“各位壮士,不能如此草率用事!吾以性命担保,此山无路可逃。吾本宋人,绝非元军探子……” 小知道笑着说:“哪里有探子说自己是探子的?你知道,不都会说自己不是?” 那个大汉急了:“你这小孩子不知厉害。元军若是堵了谷口,再围住此山,君等必无生路!” 叶铭皱眉,周围看了看,对赵宇说:“你不觉得他说得对吗?” 赵宇头也不回地说:“就是对我也不听!我饿了,就要到这座山上去吃饭!我喜欢这边的风景!” 那个大汉忙说:“那边山上的风景也十分出色……” 慧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官家不可如此。吾这里有些干粮……” 赵宇生气了:“不吃!我要吃热的,现做的!还要有肉!谁愿意走谁走好了!” 那个大汉愣住,一脸悲愤。 慧达笑着一拍面现愁容的慧成,“师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可就太笨了!” 慧成恍然,连声说:“好好,就听官家的吧!”没人再说什么了,叶铭也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要追上赵宇。 那个汉子落在最后,大喊道:“诸位不能视此如儿戏,官家不明底细,君等要晓明利害呀!既然是我宋天子,怎么能如此丧于敌手?!……” 赵宇不快地驻步,也不看那个大汉,对大家说:“你们听见没有?我还在这里爬山呢,就已经命丧敌手了!这就叫消极!千万不要让这种声音占据脑海。要知道,唯一该让我们恐惧的,只有恐惧本身。”扭头接着走。 董义皱着眉说:“虽然我听不懂,但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 苏华用长幡杆当拐杖,叹息着说:“字字珠玑啊,虽然我也不全明白……” 孙小官人对大汉施礼道:“这位吴官人,快去逃命吧。吾等是官家的随从,已经说过要听官家的规矩了,官家去哪里,我们都会跟着的。” 那个大汉带了绝望哭腔诉说道:“奸臣误国,我宋将亡。好不容易听说立了个新帝,可谁知却是个昏聩之君!天亡我朝也……” 大家加快步伐,不愿听他哀哭,李越笑着回头说:“你真的快走吧。哦,要是到了那边山上,碰上个姓袁的,就跟他说一声,他写的游记挺不错的。” 那个大汉猛抬头:“吾还没写完呢!君怎能知道不错?!” 李越听了停步,惊讶地问:“你不姓袁呀。” 大汉说道:“吾本名袁牧之。” 李越急忙问道:“那么你说今天是几月几日?” 那个大汉一愣,说道:“此年为闰三月,该是三月二十七,官人所问为何?” 李越长长地呼气,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日子记对了!哦,你快走吧,元兵进了山谷你就没法过那边山上去了。好好写你的游记啊,肯定有人读。”摆了摆手,追赵宇他们去了。 那个大汉愣了一会儿,也往山上爬来,李越回头问道:“你来干吗?” 大汉皱着眉头,带着疑惑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定要看个究竟。” 李越失笑:“老兄,听过好奇害死猫这么一说吗?就是说猫有九条命,怎么也死不了,但是最后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上。所以,听我一句劝,快走吧!” 大汉还是摇头,说道:“君是唯一说我写的游记好的人,当是我知音。古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这是要摔琴谢知音不成?李越忙摇手:“别别!你的游记肯定有其他人喜欢,你难道要陪着他们每个人去冒险不成?” 大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越,说道:“没有人喜欢我写的游记。” 李越惊讶道:“怎么会?!” 大汉慢慢地说:“因为我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 李越心里一虚,赔笑着说:“肯定看过的啦,你只是忘了。有人就盗版……就是抄出来,然后就流传了……” 大汉摇头,“我未曾告诉过别人我在写游记……” 李越大声咳嗽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对大汉说:“其实,我这个人,有时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写游记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快看,元军在谷口试探呢……”奋力向上爬,让赵宇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好不容易追上了大家,众人已经到了那个李越指点的山崖旁,都累得喘息着。近了可以看出来,这山崖其实是一条凹进山体的横向山缝:上面有岩石遮着,下面的崖石在一片陡坡之上。缝中路面的宽度有十多尺,山缝外沿有一人高,里面山壁处也就到人的肩膀,人若靠着山壁行走,还得弯腰。这一道崖缝有十丈长,只不过这边开口比较大,到了一半就变得低矮了。 赵宇看向李越和他身后的大汉,微蹙了眉。李越有些尴尬地说:“他说,他想看个究竟……” 叶铭冷声说道:“李官人,此时吾等不能收留来历不明之人。” 慧达笑着说:“如果这位官人害怕元军进谷,我可以护送这位官人到对面的山上去。” 大汉对赵宇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说道:“方才对官家不敬,请官家恕过。在下吴施,子有为,原名袁牧之。愿随同官家抗元。” 赵宇看了眼李越,露出了一丝恍然之意,李越忙做鬼脸。 大汉看着赵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6 宇说道:“看来官家也读过吾的游记。” 李越忙迅速的摇了下头,被大汉看在了眼里,赵宇无奈叹气:这个笨蛋。他面露为难地说:“可你现在叫吴施,字有为,念出来就成了‘无有为’,这实在太负面了,俗所谓乌鸦嘴,我这儿还想打仗呢,谁想天天念叨着‘无计可施’、‘没有作为’之类的话呢?冲着你改的名字也不能让你跟着我们。慧达,请……” 大汉忙再施礼道:“吾曾在朝为官,被贾似道之党羽陷害,贬官回乡,心灰意冷,只愿纵情山水,再无作为。吾本名袁牧之,字正雄。牧本意为雄性鸟兽,有管理人众之意,吾字所谓正当雄心,甚是鼓舞,现在就容吾复用本名,如此可和官家之意?”他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几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人,说道:“吾常年在外跋山涉水,身强体壮,可为诸君分担一二。” 孙小官人问道:“那吴……袁官人可能设陷阱捕猎?哦,生宰野物?” 大汉袁牧之点头说道:“当然,吾在山野中游荡,自然懂捕食烹饪之术。” 好几个人开口道:“那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吧。”“就是,袁正雄,听着多威风。”“官家就不必亲自动手宰杀野物了。”…… 叶铭看着山下说道:“快做决定。” 赵宇一挥手,放弃地说:“算了,我饿得半死,懒得说什么了。慧成,对他说说规矩,不听的话,你和慧达马上架着他走。李越,铺上桥板。” 从他们停步的地方到山崖凹陷处的入口是几尺宽近乎直立的陡坡,无法下脚。李越跑到旁边的大石后,找到了他和赵宇准备好的东西:两条木板。他把木板横铺在山缝崖边与他们脚下的岩石上,算是简单的小桥,自己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到山缝边,示意大家过来。陆敏脸色发白,李越伸出手说:“就几步,把手伸向我,别往下看,看我的眼睛。” 陆敏终于抬眼看了李越,李越高兴地笑了。他的笑容明朗轻松,陆敏不由得伸手,向李越走去,走了两步,李越抓住陆敏的手,把他引了过来。接着李越把人一个个地拉进了石缝,赵宇最后一个,过来后把木板也拖了过来。 阴暗的石壁旁是一堆堆干草枯枝,慧达觉得这阵势眼熟,就用棍子拨开,果然,下面是一捆捆有粗有细的竹竿,一垛垛的木头块,几片木板,四个木头箱子和一块块斗大的石头。 慧达叹道:“这又是赵官家设的一处机关。”其他人大松了口气,方才被元军追逐产生的紧张感都没了。 袁牧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东西,李越招呼慧成等帮忙把石头沿着崖缝的外沿处放了,石头上都有事先凿出的孔洞,把三根竹竿插入每两块石头之间,成了围住了石缝的栅栏。李越让人把以前的伞面找出来,沿着伞骨拆开,把成片的三角形伞面倒立地插入竹竿中间,在宽阔的崖缝处形成了一道半人多高的挡箭牌,而在狭隘的末端,则遮蔽了开口处。 赵宇看李越完成了,就拖着一块木板铺到了崖缝深处,正是被庇护住了的角落,大家一看就明白了,忙帮忙把另外几片木板也拉了过去,剩余的一片横靠在外部的石头上,然后争相把行李打开,将被褥铺在上面。赵宇一下子脱掉了雨衣雨帽,躺在上面,伸个懒腰说:“苏华,把那面长幡露在外面,省得元军找不着我们。孙小官人,赶快做饭吧,我想睡会儿,谁陪我?” 董义马上过去:“我愿意我愿意。”立刻动手脱衣。 李越笑着推陆敏:“你也去吧,刚才你脸色不好。”陆敏拉了下小知道,赵宇说:“得六个人。” 苏华说:“原来是要轮班呀,我白琢磨了半天。那我也陪睡吧。”他把长幡插好,那条幡布在崖缝处斜挂在空中,终于展开,露出了“宋家天子”四个字,然后脱了衣服,进了被褥。 方笙也打了个哈欠,说道:“如果这就是侍寝的话,别落下我。”收拾了下,爬上了木板“床”。 叶铭抑郁地看着那帮人挤成一团,还有人发出满意的哼声。 孙小官人高兴地指着石壁一股泉水涓涓泉水说道:“有水源太好了。” 慧成看着那些木块,“赵官家想的真周到!” 李越叫:“是我,是我准备的!”这些的确是他在这些人加入了之后才添加的,原来他和赵宇可用不着这么多木头。但没人接话。 孙小官人又叹道:“如果有那两张椅子……” 李越忙说:“这个地方叫‘美人唇’,很有名的。” 一直张着嘴看着这一切的袁牧之终于回神,皱眉道:“哦?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后世的旅游景点。 慧达看看外面,笑道:“唇也就罢了,美人的唇如果这个样子,那大家可都会当和尚了。” 孙小官人也伸头看,下面是极陡的山坡,点头道:“这该是厚唇,下巴又大又长。”李越嘿嘿一笑,不说什么。 山谷外的元军慢慢地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叶铭看着问道:“他们以为我们有埋伏?” 李越看看,说道:“当然了,我们坑了他们多少人了?肯定以为我们藏着一支军队。” 叶铭带了一丝忧虑地说:“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会多派兵士,扫荡此地。我们有多少铁钉箭矢?” 李越回答:“一万肯定有了,那几箱子都是。” 叶铭眉头微蹙:“你是探马,他们有多少人?” 李越这叫得意,看着山谷中渐渐增多的元军说道:“这些近的有三万吧,后面的,离这里四五天的路程,还有三万多。”身后一片寂静,李越回头,见叶铭脸色铁青,慧达和慧成都很严肃,那个袁牧之又是一副下巴合不上的震惊样子,只有孙小官人低声说:“那我得多放些米,别到时候吃不完……” 叶铭看了一眼那堆明显已经睡着的人,压低了声音问李越:“你想让慧达和慧成带了官家杀出去吗?现在还来得及。我在此打着他的旗号……” 李越笑得脸都有些疼了,对叶铭说:“他刚才没元兵的时候都不走,你现在让他走?嘿嘿……” 叶铭绷脸:“外面三万敌军,吾等就是射死一万,还有两万……” 袁牧之急得要哭了似地说:“是呀,怎么能守在这里?如果他们万人同时攻山,怎么也无法……” 慧达摇头道:“人无百岁寿,倒有千年忧。你们怎么就不记得赵官人上山时的话呢?” 慧成使劲想:“他说他喜欢这边的风景?” 慧达大叹:“师弟真笨哪!他说元军离开了他才会离开。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战,赵官人说要怎么离开那座山的?” 孙小官人插嘴道:“对呀,那时他说他要消灭了元军,再慢慢悠悠地下山,还要牵二十来匹马。他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7 说的时候,我们可不信哪,尤其叶将军,还跟赵官家争执。” 他接着哀叹道:“我米放多了!日后不够了可怎么办?” 几个人都沉默了,然后看李越,李越忙笑了笑,低头忙乎。叶铭沉着脸,问道:“他为何选这里?” 李越瞥了一眼赵宇那边,小声说:“都是因为这个人。”他指了下袁牧之,叶铭严厉地看袁牧之,袁牧之愕然叫道:“我什么也没干呀。” 李越忙说:“嘘,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几个人都面露疑惑。 外面的雨小了些,可以看到元军进入山谷后就迅速向两边山上搜索,有元兵接近了他们所在的山缝,被叶铭射了回去。 周围的山上除了他们自然没有别人,排除了有伏击危险后,大队元军进入了山谷。等孙小官人给几个人端上米饭时,山下已经旌旗密布,虽然在雨中,也充满气派。可成批的元军并没有在山谷中停留,而是兵分了两路,向两面山上移动,把中间山谷空了出来。 一直专注地看着他们行动的叶铭哼道:“他们这是给人设伏呢。” 慧达看看也点头:“如果按照李施主所言,他们以为吾等有一支精兵,不在此山谷中,就必然会来救援吾等,所以他们虚谷以待。” 李越问道:“虚怀若谷就是这个意思?” 叶铭鄙视了他一眼,又看着谷中说道:“他们把周围都搜查完毕,确定吾等没有伏兵后,就要攻此处了。” 李越站起来说:“那我得把那些箭什么的准备好,你省着点用。” 叶铭没好气地说:“再省也没法一箭穿三个人!” 李越举一只手:“别朝我发火,有意见去找他说。” 孙小官人迟疑着:“是不是该叫醒赵官家?他说他饿了。” 李越阴笑着:“如果有人吵醒我,我是不会高兴的。” 孙小官人马上说:“那还是别叫他了,我把饭闷在锅里热着,他醒了就能吃。” 可原来喊饿的赵宇并没有吃到孙小官人为他热的午饭。一起睡觉的人中,他起得最晚,天都擦黑了才睁眼,不仅午饭误了,连晚饭也睡过去了,别人早把中午的剩饭给吃了。李越猜测赵宇这么能睡是因为自己回来了,赵宇放下了一半担子,当然他是不敢向赵宇求证的。 而叶铭也根本没有机会向他反映什么意见:元军派人招降不成后,就从下午起开始攻山,一次比一次人多。好在崖外的坡度很陡,又下着雨,元军上坡艰难,一个人滚下去后,会带累好几个人。除了在一堆被褥的簇拥下呼呼大睡的赵宇,每个人都得参与防守,要么分守着一个方位,要么帮助上箭弩。可李越感到赵宇在那里安心睡觉使众人格外地斗志昂扬,一个个在奋战之余,还不时地去看一眼赵宇的方向。 鉴于袁牧之还是个新人,大家都不敢让他动弩箭,怕他胆怯投降,给身边的人一弩,所以他只能趴到山崖边,用手刨土,用来给沙子枪当原料。赵宇醒的时候正值元军攻势庞大,漫山遍野都是人,如蚁般涌上来。 ☆、第 69 章 赵宇伸了通懒腰,才散漫地起身,坐在木板边,活动着脖子问:“饭呢?” 孙小官人往外射了一弩,退下来,给赵宇端了一竹碗饭和筷子,匆忙地说:“官家请。” 几支火箭射到了他们头上的崖石上,又落了下去,火苗马上被雨水浇灭了。赵宇打了哈欠说:“这些天大家也都知道天气的规律了,入夜雨会大起来,他们就不该这么猛攻了。孙小官人,你把我们腌的肉做点儿,我不是说要有肉吗?而且不仅我想吃,大家不想吗?” 董义慌忙地把一个在山边要往崖口搭板子的元兵射倒,嘴里说:“我一点儿也不想吃什么!孙小官人,有空帮帮我!” 赵宇说道:“孙小官人,那就只给我做吧,也给你省点儿劲儿。” 孙小官人说道:“我这边也危险啦!这个人都这么近了,怎么中了箭也没有下去……” 叶铭看看,给了一钉,把几米外的元兵射了下去。慧达和慧成拿着棍棒,把到了近处的元兵捅倒滚落。一个挠钩带着绳子飞上来,李越在袖中开了激光小刀,一挥就割开了绳索,但此时没人注意到他。 方笙使劲伸着脖子:“我怎么看不清东西了?是不是我眼睛坏了?那天我看了一眼天上……” 赵宇撇嘴说道:“这叫天黑了!这种自我暗示要不得,我是不会给你付医药费的!” 李越说:“你们谁真的给他做点儿肉吧,他不吃肉就会乱发脾气的。” 小知道说:“那我去那我去……” 孙小官人说:“算啦,还是我去吧,你来接替我。官家午饭晚饭都没有吃,很可怜。” 李越生气:“他有什么可怜的?!他睡了一天,我们一直在这里打仗!” 赵宇不满道:“晚上不就该我了吗?今晚会很不安生的。” 慧成马上问:“怎么不安生?” 赵宇说道:“根据元军往日攻城的特点,如果现在这样都攻不上来,今夜他们肯定连夜在下面往陡坡上打桩,架设绳梯之类,明天攻击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慧成忙说:“那吾等是不是应该下去毁掉他们的木桩?” 赵宇挥手道:“夜里是我值班,你们把元军的进攻打退了就去睡觉吧。这山这么陡,夜里看不见山路自己就滑下去了,他们不会连夜来攻的,我一个人值班就行了。” 董义急着回头道:“那下面他们修的云梯呢?” 赵宇不在意地说:“修就修呗,要满足他们的建筑欲望嘛,每个人都有表达的自由,我很大度的。” 小知道忙说:“那他们明天,你知道,不就用云梯攻打我们了吗?” 赵宇语带不解地问:“我为何要担心?那是你们的事儿了!我明天准备睡一天觉。” 袁牧之又是一脸震惊,张嘴刚要说话,苏华哭道:“官家又消遣我们!这个元兵上来啦……叶将军快来啊……”叶铭皱着眉头过去了。 陆敏在匆忙的上弩箭时说:“孙小官人,请快些准备官家的菜肴。” 孙小官人说道:“我正在热锅,一会儿就得了,官家,您忍忍,别折磨他们了。” 赵宇吃了口饭,说道:“有点儿夹生。” 孙小官人委屈地说:“刚做了一半,元军就上来了呀,有上千人呢。” 赵宇咽了一口说:“怎么能这么不冷静,他们三万人一起上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吃饭了?”大家不吭声:都死了还吃什么饭?!赵宇继续说:“看看,他们都同意我的见解,所以,饭一定不能夹生,无论多少元兵来打扰你,都要专心,我有许多有关这个道理的故事可以给你讲……” 趴在崖边的袁牧之大喊道:“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8 这几个人爬上来了!” 赵宇说:“问问他们是不是想听我讲故事?” 袁牧之失声叫:“怎么可能?!” 叶铭过去连射几颗钉子,说道:“不是!” 赵宇叹气,“你总这样替别人拿主意是不对的,很不尊重人。” 叶铭不看他,说道:“那些人是蒙人,肯定听不懂你的故事。” 赵宇摇头:“知音难寻啊……” 慧成忙说:“吾等都是官家知音。” 陆敏少见地规劝道:“官家,茶不言饭不语啊,您吃完了再讲不迟。叶将军,帮忙!” 赵宇又说:“既然你知道吃饭时应该清静,大家这样紧张,我也吃不好饭。你们要面带微笑才好。” 袁牧之再次癫狂:“他们还得微笑?!官家,这算是昏君还是暴君呀?” 魏云郑重地说:“袁官人,不可乱讲,官家对吾等的教导都是肺腑之言。” 小道士苏华往外射着沙子枪,也说道:“就是就是,他是真命天子,自然要为人古怪才说得过去……” 赵宇满意地点头道:“如果大家都这么理解和接受我,我可以为大家唱一首歌。”说完他就大声唱起来:“两只老虎……跑得快……大家一起吃饭……快上菜,快上菜……” 董义连发了两次排弩,才把离他十来米远的一排元军射退,与魏云换位,苦着脸说:“孙小官人,快上菜呀。” 孙小官人忙乱着:“你以为这是你的茶楼吗?!来了,官家,别发脾气了,给……”他把一碟炒腌肉递了过去,赵宇接了放在身边,就着吃了口饭,含糊地说:“没有音乐,有肉也没有格调,我崇尚高雅……” 方笙急着上弩箭,说道:“官家,我可以吹口哨。” 赵宇点了下头:“我原来还想着要个四重奏之类的……现在条件有限,好吧,就这么凑合了,快点儿,我等着听呢。”袁牧之扭头看众人,见大家见怪不怪,都专心在对敌,不禁说:“诸位不觉得……” 董义打断他说:“别打岔!哥哥正等着听曲儿呢,除非你吹得比方笙还好。” 方笙一边射弩一边吹起口哨,他气息绵长,口哨悠扬,只是有时会被一两声急促的“帮忙”打断。 在肉和口哨的安慰下,赵宇消停了,旁观着大家的紧张防守,细嚼慢咽地吃饭。天全黑了,雨下得大了,当赵宇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时,元军已经全部撤了下去。众人跌坐在地上,黑暗中,崖前的雨帘,泛出一片空蒙的微光。 赵宇站起来,到了前面直了直腰,然后用领袖口吻道:“大家辛苦了!现在都去睡觉吧。” 董义缓过气儿来了,说道:“哥哥,您是不是有下床火呀?” 小知道马上说:“对呀,当初官家写那第一份诏书,你知道,也是午睡起来,气不顺……” 赵宇微低了下头,说道:“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考虑的,现在请听我的命令:睡觉去!” 孙小官人大声打哈欠,领先爬走。陆敏礼貌地说:“我也睡了午觉。” 赵宇大方地说:“多睡点对身体有好处,李越照顾大家都睡觉。我要体会一下孤独感,想想怎么写出不用那些风啊雨啊之类的诗词。” 李越知道他们计划里是用热能仪来定位夜袭的敌人,然后用制动器打退他们,自然是大家都睡觉,留赵宇一个人才好。就对陆敏等人说:“都休息吧,你们也知道他,别逆着他的意思。”众人刚刚领教了赵宇的无理取闹,加上好几个小时的不懈守卫,也的确累了,又想到明日如果元军真的架了云梯,那么就有比今天更激烈的战斗,大多人就着崖沿落下的雨水洗漱,然后进被褥睡觉。李越自然是凑到了陆敏身边躺下,最后只剩下了面现茫然的袁牧之,两个和尚和叶铭。 慧达到岩壁下坐了,说道:“吾等就在这里打坐吧。” 赵宇说道:“你们要面壁才好。” 慧成恍然,说道:“好,就听官家所言。”真的与慧达面壁打坐去了。 袁牧之打开自己的行李,取出被褥,看了看那边的一堆人,正在犹豫,赵宇说:“去吧,跟大家一起睡,不然你日后总得刨沙子。”袁牧之听着那叫变扭,但是还是抱着东西过去,和众人挤在了一起。 赵宇斜眼看叶铭,等着他跟自己较劲儿,可叶铭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你想让我和谁一起睡?” 赵宇眼睛也不眨:“当然是李越了。”叶铭刚有疑惑,赵宇接着说:“他夜里常踢人,你最好别离着崖边太近。” 李越听了气得咬牙,忙向身边明显没睡的陆敏小声说:“那个,我从来没踢过你吧?”陆敏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李越盯着陆敏的背,浮想联翩,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冷落。 就如赵宇所言,这是非常不安生的一夜。雨下得越来越大,到子夜时分,简直是倾盆一般。可就这样,元军也没有按兵不动,雨声里传来阵阵打桩的声音。许多人醒了,可看见赵宇百无聊赖地坐在雨帘后发呆,就又睡去了。只有李越看到了赵宇袖底露出的一丝热成像仪的微光。 凌晨天还只是朦朦中,李越就被赵宇捏着鼻子弄醒了,他发现下了一夜的雨竟然在此时停了,崖外浓雾滚滚。赵宇对着李越挑了下眉毛,李越发现自己又搂人家陆敏了,忙坐起来,看到孙小官人正在生火,而慧达慧成脸色严峻地看着外面,叶铭端着钉枪站在崖口处。 袁牧之一个激灵爬起来,像被什么惊动了,他看了看周围,松口气,可又看着崖外的浓浓云雾,叹气道:“如果还接着下雨,也可阻挡些元军的攻势。可是现在……” 赵宇啧了一声:“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怎么第一句话就充满担忧呢?”他坐到崖边的石头竹栏内,说道:“我喜欢这个样子,充满神秘感,白雾缭绕,宛若烟尘……看!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大家忙注目,叶铭喝道:“元军!”浓雾里突然涌现了大批元兵,像是恶梦里的群魔,他们竟然毫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叶铭半蹲在地连连发射,另一只手摸起一只钉筒,准备装上去。睡觉的众人匆忙起身,胡乱地找着弩箭。赵宇喊:“别急!别急!不要伤到自己人。叶将军,你真是的,慧达他们都发觉了,也没这么大喊大叫。叫人起床要和蔼可亲,你这样会把人吓出心理障碍的,这里有好几个青少年,祖国的花朵儿,我们要爱护他们……” 袁牧之大喊:“给我一把弩,快点!我不会降元的!”他看着小知道最年轻,就去拿小知道手里的弩,小知道避开道:“别动我的,你知道,我等了半年都没摸到,不能给你。”跑开了。 苏华拍了拍袁牧之说:“你还是去弄沙子吧,我们两个配合得挺好的。”袁牧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9 之急切地看着小道士,说道:“把这东西给我!我打过猎,你射的一点也不准!” 苏华瞪眼叫:“什么叫不准?这就是要射出去一片,看看,(他按动扳机)就这样,能扫掉三个人呢!准了的话不就成一个人了?你不懂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凡人的东西……” 赵宇道:“苏华——” 苏华叫屈道:“是他起的头!” 袁牧之气愤得拿起石壁边剩下的一支竹竿,也学着慧达和慧成的样子去捅扑到了近前的元兵。有些元兵一捅就倒了,落地滚下山去,让他十分惊喜,捅得欢畅,脸色也好了些。 山缝里一片混乱,但崖外极为拥挤的元兵竟始终没有攻进来,许多次几个元兵眼看伸手就能抓住竹栅栏了,可他们就是不被捅下去,也腿一软跌落,消失在了云雾里。李越微侧脸,看了一眼赵宇放在一块石头上藏在袖中的手,知道他用了制动器。 这一仗元军势在必得,整整攻了一个时辰,直到云雾撒去,太阳生出来了,攻势才告一段落。大家也累惨了,看着元军退下,或是坐或是躺,倒下了一大片。 赵宇袖了双手,走到被褥边坐下,袁牧之看到,惊讶地问:“官家竟然要睡觉?!” 赵宇翻眼睛:“当然了!我值了一夜的班,很累的!但是我睡之前,要吃饭!”他闻了闻空气:“孙小官人,别跟我说你把饭做糊了。” 孙小官人到了已经熄了火的石头灶边,抓了几粒饭吃下,沮丧地说:“官家,饭的确糊了,而且,还是夹生的。” 赵宇往后一躺,耍赖道:“那我不吃了!” 董义说:“我吃我吃!孙小官人,给我吃,我吃完了再给哥哥做。” 袁牧之气哼哼地说:“我也吃。有饭吃就不错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呢。” 赵宇躺着大声说:“你既然不用那个晦气的名字了,怎么还这么消极?难道是名字改变了你?这个可以作为心理学的一个研究课题……” 打了一个早上,人们都饿惨了,根本无暇去聆听赵宇的胡说八道,都拿了竹碗抢上去盛饭,一锅夹生糊饭很快就被吃了个精光。孙小官人去石壁泉水处洗锅,惊讶道:“诶,水怎么少了,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山泉也不该枯竭呀。” 赵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走到竹栅栏前,没了笑容,沉默地看着山下。李越也忐忑地到了他身边。阳光照亮了半个山谷,大概元军探明了周围没有其他宋军了,山谷里满是军兵,而对面山脚则营帐林立。山下一片呐喊,元军开始了又一次冲击。 没有了云雾的遮盖,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元兵的密集程度,李越估计应该有上万人从多个角度同时攻来,而余下的两万多人大多在谷中,一部分在对面山上。那边叶铭让众人准备好射击,赵宇忽然举手道:“等等,你们向他们招降了吗?” 袁牧之急了:“官家是否有癔症?!这些万千元军,怎么可能向吾等投降?!” 叶铭摇头道:“你此时尚有心思玩笑!” 赵宇没有笑,对慧成说:“慧成,告诉他们,吾乃宋朝皇帝,要保护宋朝的土地,请他们即刻要么投降要么退兵!” 袁牧之哈哈笑起来:“好个昏君!”但他的笑声停下,因为慧成大声对着正向越来越近的元兵说:“吾官家必要扞卫我朝故土,请诸位即刻投降或退兵!” 元军一片狂笑声:“他们怯了!”“冲啊!”“活捉那个皇帝!”“有功……” 叶铭开始射击了,持弩的人也轮番上前,险情处处,可赵宇只看着,并不再插手,过了会儿,对苏华说道:“把长幡收进来吧。”苏华马上停手,去把长幡抽回山缝,元军又是一阵狂叫,说他们退缩了。慧成忙于防守,闭了嘴,赵宇又对慧成说:“不能停下,一直说,还要大声些。” 慧成只好一边飞快地用棍子扫开攻到了面前的元军,一边一遍遍地高喊:“……请诸位即刻投降或退兵……”他本来就有内力,现在又大声呼喊,山谷里都有了回声,引起山上山下元兵阵阵哄笑。 别人没有注意到,但是李越听到了一丝极为微小的嗡嗡声,他低声对赵宇说:“开始了。” ☆、第 70 章 赵宇长声一叹,对慧达说道:“开始念往生咒吧,要真心诚意。” 慧达一愣,但马上开始吟唱:“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似乎能穿透山峦,打入人心深处。 袁牧之看着如潮登梯而上的元军,知道已经无法阻挡,含泪冷笑:“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这是给吾等念的吗?你这庸才昏君!只可惜了这些忠心死士……” 叶铭怒喝道:“你闭嘴!” 就在这时,嗡嗡的声音变大了,片刻就成了隆隆响声,攻守双方都一愣,赵宇说道:“都退后!贴近内壁!”众人盲从地向后一退,袁牧之还愣着,李越一把把他从崖边拉了过来。只见他们面前的元军突然面现恐惧,大地刹那陷落,原本拥挤而来的元兵瞬间从他们眼前消失了!最后一两个人手向前伸着,几乎就要抓住石间的竹竿,可一股浑浊的泥水夹杂着石块,从崖顶奔泻而下,冲走了崖前残余的草木,完全遮掩了阳光,山缝里变得阴暗。周围一片轰鸣,地面颤动。内壁低矮,大家不由自主地蹲下或者跪下,相互拉扯着紧靠在一起。 慧成停了口,不再喊让人投降或者退兵了,可慧达的往生咒却继续念着,慧成过了一会儿,也加入了慧达,一遍一遍地念着,两个人的声音与嘈杂的水声滚石声和在一起,而其他人只在惊恐中默默地盯着崖外。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崖上泻下的泥石流停了下来,阳光再次照亮了山缝。慧达和慧成停了声音,没有人动弹,都看着赵宇。赵宇似乎出神地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了山缝边缘。大家都纷纷爬起,小心地跟着他。 他们面前的山坡完全消失了,山缝下面成了悬空,一整面山体的表层滑入了山谷,把那里变成了一片泥石沼泽。原本在那里的密集元兵除了几处露在外面的旗杆,毫无踪影,只有对面山脚的营帐处挤满了人群和马匹,哀嚎声响遍山谷。 袁牧之浑身筛糠一样抖着,走到了赵宇身边,噗通跪倒,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赵宇弯身扶他,但他怎么也起不来,赵宇叹了一下,示意慧成过来帮忙,把他搀走。 大概看到赵宇面色沉重,叶铭冷淡地说:“我宋原有百万之军,这几年下来,十不存一,半数死于战场。这才多少人,远远不够。” 魏云惨白着脸,但切齿点头道:“叶将军说的好!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0 更何况这些贼子竟然入我朝腹地!” 赵宇看着山下说:“这中间也有许多宋军降兵……” 董义怒道:“那些是汉奸!是元军!哪里是宋人?” 叶铭又看赵宇:“对方还有几千人,可他们此时慌乱,吾等现在可以杀出去。” 赵宇深呼吸了一下,脸上重又是一副温和状,慢慢地说:“我原来是怎么说的?” 慧成想起慧达的话,忙说:“官家说元兵走了官家才走。” 赵宇扭脸看袁牧之,等着他表达异议,但袁牧之马上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抖着声音说:“官家说什么,自然是什么,正该如此。” 赵宇一扯嘴角:“你一点也不有趣了!” 孙小官人回头看,惊讶地说:“诶,泉水又有了,官家,我现在就去为你做饭!” 赵宇摇头说:“再等等吧,我现在没胃口。” 孙小官人忙说:“怎么能没有胃口?官家一夜都没有吃饭!” 魏云捅了一下董义,董义马上堆笑着说:“哥哥,我陪着你吃饭,你一看我吃,就肯定有胃口。” 赵宇还是摇头:“如果现在吃,可能会被噎着。” 董义皱眉问道:“怎么会呢?” 赵宇看着对面的山脚处的连营大帐,摇头叹息道:“慧成,你就不能大喊,让他们早点走行吗?” 如果过去赵宇说这话大家都以为他在玩笑,可现在没有人这么想了。小知道结结巴巴地问:“官家,你,您什么意思?你知道,你知道……” 陆敏终于没忍住:“难道对面也会……” 众人大气也不出,都瞪着对面的山,赵宇却不再看了,走到一边说:“我要补觉了,醒了可要有吃的!”说完躺下,还把被子等堆了一个小山,挡住了自己。赵宇心说这次长途旅行终于把赵宇的洁癖给治好了。 见赵宇去睡觉,大家也不看山了,收拾武器,打扫山缝,把长幡再打出去,烧水做饭……袁牧之带着惊异和不信开始问这问那,其他人虽然同样震撼,但他们与赵宇相处了这么长日子,已经受了足够的刺激,心理强悍,近乎见怪不怪了。小知道苏华方笙等人就给袁牧之讲过去赵宇的传奇经历,袁牧之听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只有李越坐在竹栅栏前,还看着外面。陆敏见他发呆,少有地在他身边坐下陪他,小声问道:“不是不会了吗?” 李越扭头问:“什么不会?” 陆敏眨眼:“就是对面山也崩落滑坡。” 李越笑,再看前方:“他这么说了吗?” 陆敏失声道:“什么?!……”正说话间,对面山上一阵隆隆响声,众人忙纷纷起身,眼看着对面山的中部,表层塌落,泥石夹着灌木翻滚而下,把众多营帐埋的埋冲的冲,十几分钟过去,只余下了边缘的几个帐篷,活着的元兵纷纷争相跑向谷口。 山体的微微震颤过去,谷中一片狼藉,有的人马被半埋在泥里,一片马嘶人喊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赵宇睡觉的地方,只能见到一堵被子墙。苏华嘀咕道:“他又把我们给蒙了。” 李越小声说:“现在你们觉不觉得他特可恨?” 陆敏生气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特可恨。” 李越笑:“你这是迁怒,迁怒,是不是?” 叶铭说道:“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孙小官人忙说:“饭还正做着,官家也还在睡觉。” 叶铭冷着表情说:“让他在路上吃吧!我把他叫起来……”大家一起劝阻:“别,别了!让官家多睡会儿吧。”“昨夜官家没睡。”“还得让官家吃好,千万别惹他生气了。”…… 叶铭气恼地看众人:“你们怕他,我不怕!” 苏华忙说:“我们怕你,还不行吗?” 小知道也忙说:“就是,就是,你知道,我们知道你敢与官家作对,但是……” 董义接着说:“他若生气了,我们怎么办?” 孙小官人也说:“官家睡不好吃不好,生病怎么办?”叶铭不说什么了。 还好这次赵宇没有睡到天昏地暗,大概只过一个时辰,他就醒了。小知道和孙小官人等一见他起来,一拥而上,递水的递水,递饭的递饭,连筷子都有人单拿着。赵宇笑道:“这是干什么?你们想吓唬我吗?” 叶铭不耐烦地说:“快点吃,我们好离开这里。” 赵宇不高兴的样子:“我吃饭是要注意情绪的,别这么催着我,我胃疼怎么办?再说,我们有时间,后面的元军应该还有好几天的距离。”袁牧之听了呛了一声,又马上闭了嘴。 叶铭说道:“就是没有那三万人,这些残余的元兵有上千,趁他们此时心惊胆战之时,吾等可以冲出谷去。” 赵宇不解道:“我说要离开,并没有说要从谷口离开呀,我们可以从对面山上出去,就如这位袁壮士所言。” 有这么赖的吗?叶铭又被气着了,抿了嘴唇不说话:他白担了这么长时间心! 袁牧之闭眼念念有词,苏华笑着对董义说:“我把我的咒语告诉他了。” 董义小声问:“是那个‘他不是……’” 魏云一拧董义胳膊,皱眉,董义忙笑着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 袁牧之睁眼说:“我一向不信旁门左道的东西,但今日之事太过诡异,我要好好写下来。” 赵宇正吃着,忙摆手,示意李越。李越忙对袁牧之说:“这一路的事儿都不能说出去。” 慧成说道:“这就是保密的意思。” 魏云说道:“要写也是我写。” 陆敏淡然道:“岳麓之学子在此,尚未曾动笔。” 见袁牧之想争执,李越笑着说:“你要写就写游记吧,只要别写官家,山山水水的,就是泥石流也可以写,比如写景炎元年,闰三月二十八日……” 袁牧之皱眉打断,“这种话吾自然会写!” 李越暗叹,他无法告诉袁牧之,此地日后被人称为“美人唇”,因山势陡峭,地表没有什么土壤,成了攀岩爱好者的场所。为了赢造个历史悠久的气氛,当地政府把有关此地的一段游记刻在了一块石碑上,假装是古迹立在山脚下。这段游记写的是景炎元年,闰三月二十八日,一个偶然游历此地的人,在对面山峰上目睹了一场巨大的山体崩塌滑坡,完全改变了山体的面貌,让山缝突现而出,如同双唇,他因此名此崖为“美人唇”。在闽地,由于降雨集中,山地众多,滑坡频发,本来不是很新奇的事,但独特的是,就在他感怀造化,回顾人生时,他所在的山峰也发生了滑坡,他吓得当场拜谢天地没取他的性命:如果他在目睹第一次滑坡后下山,那么肯定没命了,他把这个奇遇写了下来。这个人名叫袁牧之,南宋时被贬回乡,从此以游山玩水排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1 解愁郁,后来自己印出了一本游记。 在他们的时代,喜好冒险的李越和以野外生活为趣的赵宇都来过这里,赤手攀上过美人唇,当然在不同的时间。当初赵宇急着登基出城,也是为了利用这个地点和事件迎击元军。两个人过去唯一担心的是那个游人记错了日子,或者随便编了个故事,可遇到袁牧之后,这个担忧就全没了:这么个古板的大汉,就会认死理。 等赵宇吃了饭,李越把那些挡箭牌都再次打包背好,赵宇铺了木板,大家走出了山缝。木板下面已经没有了陡坡,直接就是光裸的石崖。袁牧之熟悉原来的路况,可现在滑坡后,地表已经一片混乱,下山的路已经被冲刷干净。反而是赵宇曾经在附近野营,更熟悉这种地表。他让人带上了一条木板,横向顺着残留的岩石走到了山脊处,然后慢慢地下了山。山谷里泥泞不堪,赵宇带领众人沿着山谷尽头的绝壁山脚,绕过泥水沼泽,又寻着有岩石的落脚处,有的地方搭上木板,有的地方借助绳索,攀上了对面的高山。 躲在谷口的残余元军和谷中受伤的元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行十三人,打着个破长幡,扛着木板,背着行李,消失在了岩石□的山上,竟然没有人再想去追击。 到了山顶,众人回望,孙小官人感叹道:“真的是美人唇啊!” 那边他们坚守过的山缝,从山体中突出来,相对于整座山,显得小巧,如微张欲语的美人双唇。袁牧之忙说:“的确贴切!李官人你我甚是相知。”李越差点对袁牧之说“其实是你说的”,可只能尴尬一笑,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慧达忽然问道:“当初孙小官人说山壁没有水了,官家为何突然起身?然后不久就让吾念往生咒?” 孙小官人也恍然想起来:“哦!那山崩之后,为何泉水又来了?” 赵宇说道:“有奖竞赛,谁先说对了可以少背十斤。” 李越忙拉陆敏的袖子,陆敏扭脸说道:“该不是上面的泥石移动,堵塞了泉水之道,而滑坡后,泥石泄净,泉路又通了?” 赵宇点头说:“正是,让李越帮着你背东西吧。 董义叫:“不公平不公平,我看见他对陆小官人挤眉弄眼来着!” 孙小官人笑着:“他何时不……” 小知道大声说:“那算什么,李官人还为我家小官人大哭过呢……” 陆敏气得脸红,“小知道!” 小知道忙缩头:“我不知道……” 大家重又恢复了轻松的气氛,跟着袁牧之,说笑着,沿着一条峰边小路,从没有滑坡的一面下了山,绕过了山谷区域,向北行去,迎向元军先锋的另一大部队。 有历史学家总结说,蒙元军队之所以能快速地推进,是因为蒙元将官之间有迅速而有效的联络,经常使用蒙文和一种神秘的符号。 山谷中的大面积滑坡的消息,元军的高层远比宋军先得到。鉴于元军损伤太过重大,三万多人只逃出了千来人,元军将此消息视为机密。虽然许多将领都觉得元军追着宋人新帝就进入了要发生滑坡的山谷这种巧合,有非常浓重的阴谋气息,但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这太匪夷所思了,无凭无据的这么说,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如果是宋军这么大吹大擂也就罢了,从元军这一边,大家统一口径就是:元军碰巧遇到了天灾,让宋人新帝侥幸逃脱了。而让元军振奋的是,各种侦查的结果和幸存下来的元军的描述都证明了:新帝周围根本没有宋军!这十几个人捡远离人居的地域行走,很有可能是为了有更多机会逃开元军的围攻。 但这一结论又与前一时期的情形相互矛盾:以前的小股兵力又是怎么消失的呢?那么唯一的结论只能是:那支精兵被调往别处,暂时离开了这个地域。元军要求各方警戒不懈,广派探马,覆盖元军所在的方圆几十里。如果发现了宋军的踪迹,要尽快报告,决不能让宋军有突然袭击的机会。 赵宇有意避开了山区里的居民点其实是不想给自己添些客套送迎的麻烦,弄不好又得多带几个人。结果就是福州城中的人们对他们这一行人的动向毫无掌握,只知道这个皇帝格外命大,出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死。而元军也一直没有逼近福州。但城中并没有因此而大意,反而秣马厉兵,因为张世杰准备出海迎战从海上来的元军。 上次采药老人带回的便条,经魏云之父鉴别,的确是魏云的笔记,董家把便条珍藏了,这回可没有像那块石头那样给外人看,因为里面有一句“哥哥不是人”,这话看在谁的眼中,都容易惹出非议来。每天董家家主都得看看这个便条,给自己打打气,不然就会夜不成寐,白天也得躲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儿媳妇——董义他娘——走路。董义的父亲在海外,大概半年才回来,自己紧张董义的时候连个能分担的人都没有。好在董家最新一代接班人,董义真正的哥哥,董平,就要带着船队返航了,董老爷子多少有了点安慰。可又有些惴惴,这个董平会不会埋怨自己让他的弟弟出征呢?要知道,虽然董义是个小玩闹,可是他这个哥哥却是家中公认的未来孙辈家主的第一候选人,长兄如父,董平从小对董义是极为护短的。 不久,董家船队到港,共八只海船,据说满载而归,所获甚丰。过了几天,人们的传言就得到了证实:董家出巨资,为宋军添置船只,并派出两百名资深水手由董家小辈中最优秀的董平带队,协助宋军海战。再多招五百壮士,协同守城。 见此情景,福州中的航船大户纷纷出钱出力,不能让人觉得福州就董家这么一户忠实于朝廷的大家了,况且,宋军兵数和船只都多过元军,连那个只带了十几个人的新帝都还没有死,宋元之战,鹿死谁手,尚且未知。 ☆、第 71 章 进了四月,大名鼎鼎的文天祥终于到了福州。 这位名传千古的忠臣义士民族英雄,是真正的百折不挠之人。 他父亲是个书痴,见着书就要买,没钱当时脱衣服都行。家中藏书为文天祥提供了极好的阅读材料,所以文天祥也是那个时代世所公认的大儒。 文天祥原名文云孙,中了贡士后改名文天祥。二十一岁在病中参加考试,他的文稿被荐与理宗(就是那个平民出身,靠梦境选了个半傻子当继承人的皇帝),人说他写的文意“坚如铁石”,理宗皇帝点他为状元。撕了卷子封皮一看他的名字,皇帝大喜,说这是我朝之祥瑞,所以文天祥改字“宋瑞”。 说他是祥瑞,但理宗并没有重用他。文天祥年轻气直,多次建议改革朝政,扩充兵力,面对忽必烈首次南征,他坚持抗蒙救国。后来忽必烈家里出事儿,回去平定后院了,贾似道定了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2 丧权协议可又不好意思告诉大家,就瞒天蒙地,说没事了。接着,这帮大力要求充兵强国的人就被贬的被贬,被冷藏的冷藏。文天祥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小青年自然就被排挤出了中央,安排去当一个江西南昌的公务员。文天祥赌气——我不去!朝廷说,呦呵?那你去建昌军(江西南城)的仙都观当个主管吧!仙都观是道教的宫观,这个没事干的职位。一个正年轻的状元在这个位子上被晾了三年。可他还不老实,理宗启用了一个文天祥大力攻击的宦官,文天祥上书辞职!这还了得?怎么能向朝廷撂挑子?要离开职位也得是贬官才行,就把他贬到了瑞州(今江西高安市)。 瑞州曾被蒙古南征时掠抢,房屋大部分毁坏,百姓也被杀被抢过。文天祥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到了那里,没时间自怨自艾,马上着手恢复百姓生计,实行宽惠制度,还建立起了“便民库”,有点小银行的意思,用借贷的方式刺激建设,让瑞州重新有了活气儿。他才干了一年多,那个点了他状元的理宗就死了,后面那个半傻子皇帝专注于每夜与众多宫女们探索生理机制,把朝政交给了拥立他为帝的贾似道,朝廷更加混乱。 鉴于文天祥在瑞州做的不错,六年后他终于重回临安,当了武器制造的头儿(军器监)还兼职对皇帝讲解些史书经意之类的职。可他直脾气不改,贾似道托病要回乡,皇帝苦苦挽留之际,文天祥竟然说要以国事为重,不该这么找借口伤皇帝的心,结果贾似道记恨,免去了他一切职务。文天祥被贬回乡后,在文山上建屋隐居。所以他又号“文山”,加上他姓文,有人尊称他为“文文山”,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写错字了。(谁能不隐居?怎么面对乡里乡亲呀?一个状元,大儒,才三十四岁,正当年,谁要是问一句:您整天在这儿瞎转悠干吗?怎么回答?面子薄一点儿的人就该出家了。) 又这么浪费了三年时光,朝廷大概觉得这么闲置着个大状元引人非议,就启用文天祥做湖南提刑,掌管讼狱。文天祥上任,再一年,被任命为赣州知州。他还是宽以待民,正赶上风调雨顺,赣州丰收,一片安乐。可惜就在这一年,那个半傻皇帝死了,贾似道扶了个四岁小儿当皇帝,蒙元得了消息,应该说是喜上心间!(风雨晦暗之际,您南宋立了个四岁的孩子当皇帝,蒙元这边的皇帝是久经战事连自己的兄弟都杀了个七零八落的忽必烈大汗,此时不打南宋,不显得蒙元白痴吗?)在这个小孩子登基的两个月内蒙元就二十万人南下,分两路进攻南宋。立一个小儿为帝,多成灭亡之先兆,几百年后的清朝又重演了历史。 襄樊失守后,南宋国门大开,谢道清,理宗(平民皇帝)的皇后,下了“哀痛诏”要求大家举兵勤王。三十九岁的文天祥卖了家产,找了三万人要去抗元。朋友都劝他别这么干,简直是“以乌合之众迎敌,无异驱群羊斗猛虎”,他说:“我也知道如此。但国家养育臣民三百多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竟无一人一骑应召,我万分悲痛。所以不自量力,以身赴难,希望天下忠义之士闻风而起,聚集众人力量,也许能保存社稷。”结果三万义兵有的在常州有的在临安外,都英勇牺牲了,文天祥被招到临安。元兵逼近了临安,一片混乱里,大臣们逃的逃降的降,文天祥被派去与伯颜谈判,伯颜想此时还有什么可谈的?称孙子也晚了,就把文天祥扣住了。谢太后没了人依靠,就投降了。(您都七十几岁了,也活得差不多了,怎么就不知道守个晚节呢?老了老了,落了个……别提了。) 文天祥虽然被扣了,可这个人死硬,就是不降。伯颜没办法,又不敢杀了他,怕影响太坏:他成了义士,更加鼓励宋人了。就把他送往北方。船到镇江时,文天祥逃跑了。他到了真州(扬州西南)受到民众热烈欢迎(好不容易见着个不降的临安大臣了),可李庭芝中了元军的反间计,以为文天祥已经投降了,就命人杀了他。结果文天祥被双方追捕,只好离开真州。正好有人说可以带他们去高邮,文天祥就决定去那里。据记载,他们一行人走到桂公塘(距扬州约十五里的小村庄)时,天已大亮。为躲避追杀,他们藏身于几道断墙后面。正要找点食物,忽然听见很多蒙古骑兵巡视而至。文天祥一行人赶紧贴墙根龟缩起来,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只要有一名士兵探头往里瞧一瞧,他们就会被发现,重做俘虏。而天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士兵们急着躲雨,匆匆而过。事后才知道,这队骑兵就是押送他们到大都的那队人,因为在镇江走脱了文天祥,加强了戒备,沿途防范甚严。 从扬州到高邮,文天祥一路颠沛流离,饥寒交迫。随从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一起逃离元营的十二人只剩下六个。疲惫不堪的文天祥再也走不动了,跌倒了又爬起来,挣扎不已。幸好遇上一群樵夫,见他们是遇难的,就热情相助,拿来一个箩筐,让文天祥坐在里面,由六个人轮流抬着走。他们历尽艰险,才到达高邮。但高邮方面收到李庭芝的文书,严防文天祥攻城。文天祥不敢进城,又向泰州(今江苏泰州)前进。从泰州,又往通州(江苏南通)去,这一路有蒙元大军出没,非常危险。文天祥以孤舟一叶,昼伏夜出,多次与对手遭遇,终于到了通州。那里,他听说两王在温州,就决定投奔两王。闰三月,他终于到达了宋人控制的地区,扬帆入海,到了闽地。 历史上,张世杰忌讳文天祥的名声,怕他分兵权,加上陈宜中的排挤,文天祥只好离开福州,在南剑州(福建南平)开府,各方文武义士纷纷前来投奔,声势一时浩大。可惜南宋的臣子们勾心斗角,无法统一作战。元军进逼福州时,文天祥率军迎战,失利。福州失守后,文天祥退到广东梅州,整顿后再次出战江西,一度占领了江西大部分地区。蒙元出动了精锐骑兵,在大规模的铁骑冲击下,文天祥的军队和义兵们惨败。文天祥一家只剩老少三人。可他还是不放弃,带着剩余的残兵进入广东地区,在潮州惠州一带继续战斗,直到两年后,他在五坡岭被一支偷袭的蒙古铁骑俘获。他吞下二两脑子(即龙脑)自杀守节,但药力失效,未能殉国。 厓山战役后,灭宋的张弘范对文天祥说:“南宋灭亡,忠孝之事已尽,即使杀身成仁,又有谁把这事写在国史?文丞相如愿转而效力大元,一定会受到重用。”文天祥说:“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能再怀二心?”文天祥写下了大量表述尽忠尽节的诗歌,号召大家“时穷节乃见”——越艰难越能显示节气,此时不拼了更待何时?元朝把他作为一个标志,觉得如果这么个铁杆儿都投降了,那么天下太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3 平。所以把文天祥压往元大都。 去元大都的沿途,庐陵人王炎午张贴了数十张《生祭文丞相文》敦促文天祥舍身取义。其实他不必如此,文天祥不比他坚决?文天祥一路上服毒,绝食,自谓“惟可死,不可生”,可劲儿折腾。后来离开了宋朝的土地,文天祥觉得要留着有用之身斗争到底,就不绝食了。一年后,文天祥在一种求死不得的状态下抵达元大都燕京。 文天祥从至元十六年(1279)十月抵达大都到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公元1283年1月9日)被杀,一共被囚禁了三年两个月。这段期间,元千方百计地对文天祥劝降、逼降、诱降,参与劝降的人物之多、威逼利诱的手段之毒、许诺的条件之优厚、等待的时间之长久,都超过了其它的宋臣。甚至连忽必烈大汗亲自劝降都未能说服他。有人用投降了的宋恭帝的名义去劝降:皇帝都降了,您还扛着干吗?可文天祥坚持“君降臣不降”:皇帝降了怎么了?其他大臣都降了怎么了?国灭了又如何?!我就是不降!他不再为了皇帝效忠,不再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朝廷而抗争,而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自己的气节而坚持到底。由此可见文天祥的确人如其文,可谓“坚似铁石”! 他死时,上万人聚集道路两旁围观。这是元大都,不是南宋,大多是看热闹的。文天祥从监狱走到刑场,神态自若,举止安详,他问明了方向,向南拜了几拜。行刑官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了可以免死。但是文天祥不再说话,从容就义。年四十七岁。 张弘范虽然把南宋二十万军民逼到了海里,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厓山石壁上,但对于文天祥他说错了一句话:“即使杀身成仁,又有谁把这事写在国史?”文天祥被写入了史册,何止“国史”,文天祥的名声超越了古代史,也许比他奋不顾身维护的南宋本身都更有名,几百年后,也许平常人们已经不知道张弘范、伯颜、谢道清,甚至常州之战、潭州之战,厓山海战,可没人不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这两句诗。而张弘范则在史学家中落了个“为人曲”的名声,即使不是宋人,也被当成了汉奸。 关于文天祥的种种,这个历史中的张世杰和陆秀夫都已经从梦中的片段知道了大概。所以文天祥到达福州时,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张世杰带领着群臣亲自迎接文天祥,称他为我中华之英杰,我朝忠贞义勇之臣,表现出了极为高涨的热情,陆秀夫暗中怀疑张世杰是心中不满那梦中对他排挤了文天祥的记载,刻意改变。文天祥对此十分惊讶,但也深感欣慰。南宋三杰终于聚首福州,而这次,他们再也不是各自为政,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初到福州,文天祥海路奔波,疲惫不堪。陆秀夫直接就把他接入了自己的府中修养。两人虽然同科及第,年纪相同,都是四十来岁,但一个状元一个进士,一个因为直言政事,被闲置多年,一个一直在李庭芝帐下做事,并没有过多往来。到临安陷落之前,一片混乱里,两个在朝廷里有过短暂的共事,可并没有过深的结识。况且李庭芝还认为文天祥降了元,到处发消息要人们对这个人防着点,陆秀夫是李庭芝的老部下,按理说应该听老领导的话,可现在对文天祥如此接纳,倒让众人连同文天祥在内都有些不解。当然,只有张世杰明白里面的缘由:那梦里坚定抗元而最后都舍身而死的属他们三个人最为有名,此时不团结一致,更待何时? 等到文天祥休息了几天,张世杰就来拜访,三个人在客厅里,说了些客套话,终于转入了正题,讲了元军三路攻势,和赵宇的北伐。 文天祥为人从来不怕说真话,毫无隐晦地问道:“吾在通州听闻君等与陈公拥益王和广王在永嘉(今浙江温州)立元帅府,益王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广王为副元帅,发布檄文,昭示各地忠臣义士紧急勤王,光复旧物。可怎么到了福州,君等立了一位不知所来的赵官家,而檄文也改,变成了暂不勤王,保存实力之语。其中所变为何?” 把这里面的曲折要讲清楚,大概需要半天。陆秀夫沉默,张世杰在三人里年纪稍大一些,就担任了讲解工作:“文公以为,如果吾等立益王,此时可有胜算?” 相对于张世杰对赵室的忠诚,文天祥更在意国家的兴亡。他向来认为南宋的主要问题是内部的混乱,提出了许多当时看来离经背道过于理想主义的建议:比如革除祖宗专制之法——乖乖,不专制,您是要共和吗?通言路、集众思、从众谋——什么叫“从众谋”?就是听大家的话,服从多数。这还了得?没有一言堂了?!他主张用人必须举贤授能(这是古来的老调子),收用君子(就是有品格的人,不是像贾似道有几十个妻妾天天收集宝物的下品之人),起用直言敢谏之士(他自己就是一个,自然是希望朝廷不要这么脆弱,连真话都不敢听)。 文天祥沉思,他其实比张世杰和陆秀夫更容易接受一个能立得住的人当皇帝,他一路困顿艰辛,从元军中挣命逃脱,深感战乱的险恶。一个孩子怎么能执掌大局?立一个儿皇帝,必然要依靠众大臣辅佐,可南宋严重的问题是臣子间的不和。一盘散沙,怎能对抗蒙元铁骑?! 张世杰见他沉默,就拿出了他们唯一收到的诏书便条和抄下的董家短信,文天祥默默地读了。他经历了太多挫折,已经不再轻信什么,看着这便条上的数字,微微摇头。 张世杰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也叹息道:“吾等也觉不可置信,但市井传言就更耸人听闻。有言说,坐化的和尚留下了偈语,术士也有论断,直指官家乃天降之人。还有道士说,天上派了文武天将青龙白虎双星,辅佐官家北征,所以官家毫无危险,才能率十骑而去,元军之中也往来自如,就如他曾穿过元军封锁扬州献马潭州取粮。日前还闻听有人亲眼见到了官家迎敌,身高入云,手擎闪电,从空中掷下,光芒万丈,片刻就杀死了千万元军。如此种种,难道不比这便条更让人难以相信?” 文天祥紧皱了眉头,问道:“这赵官家到底是何等样人?” 张世杰摇头:“初见时,相貌如一书生。可话语间,似是见识远大之人。君实以为如何?”他问陆秀夫。 陆秀夫也面露疑惑:“如只按他的谈吐,应是无经学礼教之辈,可说出的道理,却是只有饱读圣贤之书深谙道义之人才能有的见识。官家字体潦草无章,明显从来没有过私学教养,可举止中,却似天下尽在其胸臆,毫无胆怯卑微之态。” “而且,”张世杰斟酌着句子,“官家长相不俗。” 文天祥问道:“张公方才说官家是书生相貌。”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4 陆秀夫也努力解释:“吾明白张公之意,官家的确相貌儒雅,可就是与众不同。” 张世杰说道:“他与那个李官人往那里一站,就是千万人,君也能认出官家。明明那位李官人更加面目朗俊,可最后,还是官家让人不能释怀。” 文天祥沉吟:“人说贵人形殊,若是如此,也许官家真是深谋远虑之人。” 宋朝是个重相术和易算的时代,许多后世流传市井的相术书籍都相托宋代。人传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赐号希夷先生,着名道士隐士)听见赵匡胤称帝,笑得从驴上掉下来,说天下太平了。而贾似道,小时候就有人说他会发达,但最后会死在郑姓人之手。贾似道一直以压制郑姓的人为己任,甚至残酷迫害姓郑的官员学士,可后来还是被监送官郑虎臣杀了。 张世杰继续说道:“官家未出城之前,曾与我相谈与蒙元之战术,他离开后,吾反复思想,发觉其中奥妙难以尽言。吾将出海迎战元军船队,福州十万宋兵,就分兵七万与文公,等文公身体康复,请以左丞相兼枢密使之名,多募义军,前往江西抵挡元军西路南进人马。”文天祥是由谢道清命为右丞相去与伯颜谈判的,左丞相高于右丞相,可以说左丞相是正职,右丞相是副职。 文天祥吃惊道:“此位可是经由官家任命?” 陆秀夫忙说:“官家已经签了诏命。”当然赵官家也不知道签的是什么,给他的东西他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名。当初陆秀夫和张世杰商量,梦中是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密使,为最高执行官,既然不能让他再掌权,直接把官位给自己两个人就会惹人非议,索性给名声远达的文天祥这个高位,能让众人心服,又显出自己无私。为了不伤认为文天祥叛变了的李庭芝的心,就如梦中一样,以赵官家的名义遥封李庭芝右丞相,但让他坚守扬州,等待赵官家的反攻,而不要奔赴福州,以免遭元军截获(如梦中所发生的一样)。张世杰领了枢密副使之职,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与梦中的职位一样。 文天祥惊讶之余,又问道:“中路元军正直指福州,当此时怎能分兵?若张公信任,吾将率兵北进,协助官家抵抗中路元兵。” 张世杰忙摇头说:“文公千万不可,官家诏中明言再三,不可勤王。他说以免误伤我军,而且也可能拖累他的行动。我虽不信那些市井之言,但官家离开福州已经如许天数,还未有任何噩耗传来,明显是官家掌控了战局。吾等虽不知官人如何做到,但现在应该相信官家。尽力将其他元军挡住,以免三路元军合围,并攻官家一人!” 文天祥点头道:“好!吾虽从未见过官家,但他敢如此迎击元军,就是吾等现今可靠之帝。吾必尽快出征江西。” 张世杰又说道:“官家再三叮嘱,元军铁骑势强,决不可与之相战于平原丘陵之地,此为以他强势对我弱势,必须要坚壁驻守,以有形之障碍,阻元军之攻势。听他言下,只要挡住元军就可。他似乎暗示,他出闽地后,进入江南地界,广招兵马,元军必撤军回防,与他在长江之处决战。而他似是想……”张世杰都有些不想说了。 文天祥疑惑地看两个人,最后陆秀夫言道:“官家想打到元大都,还命张公预备粮草。” 屋中一时安静,好久,文天祥才出言道:“这位官家,可是有什么……”癔病?要知道,刚死去的那个半傻皇帝就不是个正常人。 张世杰叹息:“看着应该不是有病之人,只是他说的许多话,当时听了,如同疯言疯语。可事后,却又不曾落空。” 陆秀夫说道:“正是,当初官家等十人骑驴出城,人都说他们几日必死,可现在这么多天了,只有越来越神奇的传言,可官家却未丧命。” 文天祥沉思,如此张狂的人,别说是官家,普通人也没有见到过。这不知道是国家的福还是祸。但不管如何,紧要关头,有一个敢出头单挑元军的人,而且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被灭,也许他真的……他现在都不敢希望什么了,只能说:“无论官家胜负,吾都会全力抗元,致死无休!” 张世杰和陆秀夫都点头,这一点他们深信不疑。 文天祥是根本不想耽误时间的人,次日就大张旗鼓,招募愿随军去江西抗元的义兵。他忠义之名动天下,一时四方来者甚众,福州城内城外都聚满了兵丁将士,十分热闹。 入晚,张世杰就会来与文天祥相谈战术战略。当初赵宇对张世杰谈的都是行兵手段,许多是针对南宋屡战屡败的教训得出的。南宋多是文人领军,在战术上远不及蒙元灵活多变,而在对战中又缺乏科学的战略,总是以血肉之躯去抵挡铁蹄。赵宇努力想让他理解:行兵要务不是只争一战之胜败,而是如何在打击对方的同时,保持实力,伺机再战。是持久战,是一盘棋,进退有方,取舍讲究,决不能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他介绍了许多科学的分析方式,比如判断对方兵力的优势和弱势,如何避开锋芒,一击而退。如何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内以多胜少,而决不让己方陷入对方的合围中,给对方歼灭自己的机会。如何运用那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之类的游击战术,如何利用地势来加强自己的力量……自从那个梦之后,张世杰觉得脑中豁然开朗,看清了他原来固执的战术中的错误,他也向文天祥讲述了许多自己的心得。 又十日,文天祥备军完毕,十五万余宋军和义军浩浩荡荡开往江西,去抗击西路元军。 他们离开后,元军的海路船队也接近了福州城。张世杰同样整兵上船,去海上迎战元军了。福州只余了万余兵力,一时,城中显得空空荡荡的,人心惶惶。董家兵勇和其他义兵都加入守城,由秀王赵与檡统领,日夜巡逻城墙,盘查往来,同时关注着四方消息。其中最让人们担心可音讯最少的自然就是有关正对着福州的中路元军和已经去迎战他们的赵宇一行人的近况。 ☆、第 72 章 而赵宇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对着袁牧之说:“袁官人,你对闽地十分熟悉,应该回福州一趟,替我们吹吹风,对大家说我们还没有死。” “如果我活过今天,我一定会这么干。”袁牧之大步流星中坚定地说。 他们正在一条两边都是陡立峭壁的山谷间疾走——因为大多数人已经跑不动了,而慧成和慧达自然不可能先跑,反而是在后面断后。元军的马队追着他们,越来越近。 赵宇啧:“你又这么消极,我还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熏陶,你已经改过自新了呢。” “我真的已经改过了!如果是以前,我会说我现在已经必死无疑!” 赵宇边走边摇头,“你们谁觉得他太消极了?”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5 董义踉跄着说:“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哥哥,咱们怎么跑也跑不过去那些马呀!” 小知道也喘息着:“你知道,我觉得我的腿……你知道,迈不开步子了……” 赵宇说道:“哇,小知道,你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苏华符合着:“他说的是真的,我的步子也是越来越小了……” 赵宇回答:“那是你守不住你的诺言,我给你的惩罚:把你的腿变短了!” 别人的苦笑中,苏华哀叫:“官家,您是不是饿了?说实话,我也饿了,我们只吃了早饭,午饭没来得及吃……” 孙小官人喘着气说:“官家,只要吾等甩开这些元军,我一定给官家做好吃的……肉。” 赵宇边走边说:“你别骗我,肉大前天,不,大大前天就吃完了。我们这里有人玩忽职守。” 袁牧之大声说:“我今日肯定去打猎,这些日子来回躲避元军,哪有时间?” 赵宇不买账:“借口!昨天我还看见一只兔子跑过去了,让你追你没去。” 袁牧之要哭了:“那只兔子进了洞,我怎么去追?!” 赵宇教导着,“你可以用烟熏它出来呀。” 叶铭实在看不过去了:“狡兔三窟,你熏它,它从别处跑出来怎么办?” 赵宇说道:“既然你知道它有三个洞,那你去守着就是了。” 叶铭回答:“我怎么知道它的洞在哪里?” 赵宇斗嘴:“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三个洞?” 叶铭气愤:“这是……”他回头看:“元军近了!” 赵宇摆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不然我们为何在这里乱走?还有人借此机会不去打猎。” 慧成大声说:“官家,真的近了,他们可以射箭了。” 赵宇叹气,指着前面:“过那个拐角就好了。”众人一听,忙加快了脚步。赵宇嘴里继续说道:“其实兔肉很好吃,你可以香卤兔肉,软炸兔肉,葱烧兔肉,酸甜兔肉丁,酱爆兔肉,红烧兔肉,香菇兔肉,萝卜烧兔肉……” 大家脚下生风一般,跑过前面山崖的拐弯,耳边一阵咆哮的河水声,只见一条汹涌的大河挡在前面,几十丈宽,根本无法过去。 袁牧之对着大河啊啊地惨叫起来,小知道往后看,急切地说:“那些元军来了呀。” 叶铭左右看:“是不是应该上山?” 赵宇看看:“嗯,你打断了我的兔肉大全,所以凡是你说的,我都不听!往这边走吧!” 他带头顺着河流往上游走去,众人看看后面的追兵,只有向前。赵宇突然高兴地指着转过的山崖后另一条山谷说:“看!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有个岔道,我们可以往里跑。”说完带头就向里面飞跑,大家也只好跟着。 这条山谷比方才他们跑出来的还要宽大些,与那条山谷成u形,他们转的弯就是那个u字的弯头,属于同一座山峦,这道山谷同样的两侧峭壁直起,谷底平缓,流着一条小溪。因为他们转了个急转弯,元军马队都要减速掉头,马队慢了些,但进了山谷就又加快了速度。 赵宇他们离开了美人唇后,走了几天,就迎头碰上了那第二批先遣军,也在三万人上下,只不过这只军队有众多战马。 一开始,元军非常谨慎,以大批步兵围剿,但是气候多雨,大队人众行动不畅,赵宇一行人自然比两万多人行动迅速,像泥鳅一样滑溜,三转两转就从包围里钻出去了。有时元军辛苦合围了,才发觉人根本没有在包围圈里。接着元兵派出部分骑兵分头追截,可这是山地,眼看就要近了,赵宇他们就爬上山去。分队骑兵人数不过两三千,无法包围住偌大的山峰。如果徒步追上去,自然有许多间隙,让他们轻易又跑了出去。如果不追,等着步兵前来完成合围,那么这十几个又不知从哪个犄角里溜走了。他们跑来跑去,从来没有与元军交过手,顶多在元军十分近的时候射过几支竹箭,大多还射偏了,让元军大大地放了心,相信这些人的确是命好才逃脱了前一队先遣军的围剿。那支先遣部队只是遭遇了自然灾害,说的什么这些人能在崖上日夜坚守,肯定是那些残兵败将给自己找的理由。 这么过了十来天,元军捉不住他们,可也总能发现这些人还在周围转悠,像打不死的跳蚤。最后元军自然要调整战术:用七千骑兵全力追捕,把这些人困在一处,然后等待步兵前来仔细围攻。骑兵倾力而行后,也的确成功地围住了赵宇他们一次。赵宇等人是靠着绳梯,从没有步兵攻打的绝壁上攀下来才脱险。元军觉得这种形式能成功,下一次就是绝壁下也布置兵士就是了。于是就更加强了追击。今天当他们再次发现了赵宇等人的踪迹,大队元军骑兵呼啸而来,乌泱泱地追在他们身后。而赵宇好像也终于犯了错误,带他们进入了适于马匹奔跑的山谷,两侧的高山壁立,攀登也十分费时。 元军追进了赵宇拐弯后进入的山谷,不禁连声唿哨。这条山谷虽然宽,但并不漫长,只不过四五里长,远远地能看到尽头,那里是立起的石壁,那些宋人正在攀登,马队直驱而去,并让人带信给后面紧紧追赶的步兵,让他们尽快前来。 赵宇他们跑到了石崖下,袁牧之大喘着气,指着高高的岩石说:“这应该……应该是……” 赵宇打断道:“别结巴,弄不好日后你说话就成这样的了。李越,快上去。” 李越跑到一边,赤手攀岩,别人看着惊险,其实他的手脚落点处早就打了隐蔽的小洞。他攀上石崖,把两个绳梯找到岩石处固定了,给众人扔下。后面马蹄声声,大家急忙地往上爬,后来慧达和慧成看着心急,让最后爬上了绳梯的人抓紧,借了几下绳梯的帮助飞身上崖,把绳梯直接拉了上去,此时元军马队也追到了崖下。 从崖底往上望去,只见两边高山耸立,中间的这块石壁十分光滑,还有涓细的流水潺潺而下。方才他们从谷口远望,这崖石上一片空荡荡的,远处又是一节节高起的岩石,夹在两山中,如一条窄道。 元兵下马,刚要靠近石崖,就被在石崖边守着的叶铭几下钉枪射了回去。一群骑兵下马,冲击了一下,可石崖边上四五个人的排弩齐放,生生地射倒了百来人。这些天来,这队人从来没有这么正面与元军冲突,以致元军并没有认识到这些已然经历过了多次战斗的人的本事。再次的冲击又损失了一百多人,而由于石崖的角度,从上面往下面射容易,从下面往上就很难。事不过三,第三次的骑兵人数众多,尽千人同时蜂拥而上,崖石上几个人不间断地轮射,箭矢虽然不密集,可却十分致命。而石壁也非常滑腻,没有绳梯等工具,搭个人梯之类的,纯粹是给对方当靶子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6 。将近两百人倒下后,元军认为这种犹斗的困兽要用更多的人来制服,就等待步兵前来,骑兵将马匹靠边,给步兵让出道路。 不能说他们没有警觉,大队人马在一个山谷里不是没有危险的。可是他们追了赵宇这么多天了,周围百里都摸得一清二楚:真的没有宋军!所以不用担心伏击之类的事情。这两边山峰虽然陡,但是都是岩石,也不会有前面部队遇到的泥土崩塌之类的可能。现在又是雨季,不用担心火攻,山谷里就这么条不足一尺的小溪,量也没有什么水患。两边山上除了这十来个人,根本没有别人。现在追到他们了,攻也没攻上去,骑兵们可以歇口气,让步兵上去死几个人,等他们箭尽了,精锐再上,活捉或者击毙宋人新帝可是大功,可以得封地赏奴仆的。 赵宇一行人攀上石崖,大家狂奔之后,大多累得弯腰跪倒,喘息中抬头四周看,却吃了一惊。在崖后,是一个深潭,难怪他们没有从正面爬上来。看来袁牧之想说的是“这是应该是个瀑布”!可现在水正在深潭的边缘,只有细细的一层,溢出潭边。往山上看,他们就明白为何没有瀑布了,注入深潭雨水的两条倾斜水道,被一处处木板和石块建起的堤坝阻断,形成了一个个小堰塞湖,竟有十来个。也许他们不知道堰塞湖这个名词,但知道这两个月的雨季能存下多少水来。这些小湖泊在崖石上面可以看到,但从下面只能见到石头和树枝砌成的阻塞外层,以为是山体的一片乱石而已。 董义指着水潭,喘气,刚要说话,赵宇把手指放在嘴前说:“谁也不许说一句不对景儿话。”又指了指崖外。董义忙点头,不说话了。小知道也不敢开口,小道士苏华扛着长幡,坐在石头上,喘着气,小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袁牧之说道:“我来过这里,这里原来……”赵宇看向他,袁牧之停了一下,大声说:“就是这样子的!” 赵宇一笑,说道:“你今日就回福州吧。” 袁牧之摇头道:“不回。” 赵宇不笑了,“原来已经说好了的。” 袁牧之坚持道:“那也不回去,跟着官家更有趣。” 赵宇严肃:“兔子都逮不到,你的猎人职位已经被撤销了!你现在的职位是信差,必须回去!” 袁牧之急切地说:“我虽然没有逮到兔子,但我做了二十多双草鞋呢!你看看,如果没有我,这些人不都得光脚跑吗?” 他们这段时间步行,每次要求骑马都被赵宇拒绝,说什么那样会让元军觉得他们太难抓之类的鬼话。除了赵宇和李越,其他人的鞋早就完蛋了,连孙小官人特意多带的三双鞋,也在泥泞和岩石之间迅速分崩离析。幸亏袁牧之知道怎么打草鞋,这些天来大家才有鞋穿。 赵宇点头道:“那你临走前得打上三四十双,嗯,明天走吧,今晚打一宿就是了。” 袁牧之要下跪的样子:“官家!我方才真的不是什么消极,就是一时间忘了那个道士的咒语,对官家不敬,请官家千万原谅啊,我保证去打兔子!三个洞什么的,七个洞都没关系!我肯定能抓住它!然后让孙小官人给官家做红烧兔肉……” 赵宇说:“你记住的肯定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 袁牧之赶紧改口:“那官家喜欢什么?” 赵宇向往状:“我其实更喜欢葱爆……” 袁牧之忙说:“那就葱爆兔肉!” 孙小官人断然道:“做不了,没有葱!” 赵宇对袁牧之摇头说:“看看,不是我不帮你,但既然你想让我吃葱爆兔肉,就回福州给我带点儿葱来吧!不能再说话不算数了哦。” 袁牧之仰头大叹:“如此不公啊!” 崖边的叶铭喊道:“别聊了,元军上来了。” 赵宇对李越示意了一下,李越往山上走去。 崖石上的人对射击什么都已经驾轻就熟,美人唇一战后,大家已经有了高频率战斗的经验。一连三次打退了元军的冲锋后,赵宇说道:“小知道,和他们讲讲道理。” 赵宇这套逻辑众人已经熟悉了,听他如此说都一片不耐烦的抱怨声,小知道应付事儿似的对外面喊:“你们这么几千人,追着我们,好意思吗?!”外面等了一会儿,笑声发作。 赵宇皱眉:“让他们道歉就行。” 小知道早累得无精打采,勉强又喊了一句:“官家说了,你们道歉吧!”下面射上来一轮箭,都太高,到了半空,落在了后面。 赵宇一副失望的样子,看别人,魏云忙说:“我可不说什么,我恨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赵宇叹气,只好看慧成:“慧成,你得问问他们是不是要赶尽杀绝,另外说说让他们投降或者退兵的好话。” 董义大声说:“哥哥,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费劲了?他们追了我们十来天,难道这意思还不明显?” 方笙也半蹲下来,倚着岩石说:“官家,那些是蒙人,他们骑了这么远来这里了,自然不是为了投降的。” 赵宇摆手道:“你们这些没耐心的,日后谁也当不了老师。慧成,别跟他们学,一定要努力挽救他们。” 慧成老实地对着山谷大喊:“诸位投降吧!不要再追着吾等,官家仁慈,一定不会……”一阵箭射过来,慧成缩回了身子,对赵宇说:“他们不想听。” 陆敏在潭边小心坐下,说道:“蒙人需要有人翻译,慧成不必别长篇大论。” 赵宇对慧达说:“你去!简单点儿,可一定把话说完!” 慧达笑嘻嘻地到崖边,探身出去飞快地说:“你们投降就不会死!”马上回身,崖下等了一会儿,一片大笑声。 赵宇有些沮丧,对众人说:“你们都不理解我。” 孙小官人忙说:“官家是好心,我理解,我替你说两句。”他到了崖边,尽力大声说:“诸位,和为贵,不要打仗行不行?我们可以做生意,我带头让一分利……”又是一阵箭雨,叶铭把他拉回来,对赵宇说:“他们不想做买卖。” 赵宇放弃地一挥手:“大家往李越那里走吧。” 众人回头看,见李越站在了水道的高处,正向他们使劲招手,手里拿着个筒子。 李越从望远镜里发现大队步兵终于从他们逃跑的山谷行进而来,将要接近那个山崖转弯处了。他站在高处的堰塞湖的堤坝旁,等着大家登上山来。 陆敏小知道等人跟着扛着长幡的苏华向山上走去,崖下元军见长幡上山,不由一片喧哗,催促带着绳索云梯的步卒赶快向前而来。赵宇到崖边往下望了望,对还留在他身边的慧成和慧达说:“你们得上去,李越需要你们帮忙。”慧达和慧成马上转身,几次跳跃就追上了前面的人,一同上山了。 见赵宇看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7 自己,叶铭往一边石头上一靠,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赵宇摇头说:“我不上去。” 叶铭面不改色说道:“我也在这里。” 赵宇眉一挑,“那我可得把你绑在一边。” 叶铭看了他片刻,说道:“随你。” 赵宇找出绳子,选了深潭边高处的一块岩石,把叶铭拦腰绑在了后面。他低头摆弄绳索,脸庞就在叶铭的近前。叶铭皱眉看着赵宇脸上细细的毛孔,就是在日夜奔逃中也抽时间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总是似笑非笑的嘴唇,一时咬牙切齿。赵宇抬头,极淡地一笑,细长的眼中黑眸深沉眼神清澈,小声说:“别胡思乱想!”叶铭当场气得脸白。 李越在高处看到赵宇干的事儿,一时哈哈大笑,众人都纷纷回望,问道:“赵官家这是在干什么?”李越偷看陆敏一眼,陆敏也一脸不解的样子,李越忙对慧成慧达说:“你们来太好了,省的我来回跑。去那边两个最高的堰塞湖边,等你看到赵宇的信号了,就打开水坝。坝边有个长竹,扳下就可以了。”当初他们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把水道一段段地阻塞住,成一块块蓄水池,李越在堆积的水坝下设置了杠杆机制,方便日后自己可以轻易撬起用作为闸门的木板。 慧达问道:“赵官家的信号是什么?” 李越一笑说:“你肯定一看见就知道了。” 两个人带着些疑惑走了,李越又乘机拉了陆敏的胳膊,对大家说:“跟我来。”把众人领到了最高的堰塞湖之上的一处山石上,说道:“千万别下来。”然后自己到了近山顶处,从这里往下,是一条通往他们原来奔出的山谷的水道,也是深嵌入山体,而现在也一段段地早就隔断蓄了水。赵宇选择这座山就是看中了这些在石岩上常年冲刷而出的深切水道,可以相对容易地阻断蓄水。后代这两处山谷都成了水库。而现在他们只能做这些小打小闹的水利工程。 这样安排后,这两条u形排列的山谷都会有洪水泻下,只不过有深潭的那边更强势。李越站在近山顶最高的水坝边,遥遥地看赵宇。这就是赵宇这些天来反复与元军周旋要达到的目的:他要元军经过几种战术试探后,调集全部骑兵紧跟着他们,这样才能把骑兵诱到那有深潭的山谷去,那边的水流强劲,足以冲走战马,而山这一边的水道,只够冲击步兵。 赵宇半跪在深潭旁边一块巨石边,正面朝着深潭,他背对着大家,这里谁也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深潭对着山谷的边缘处,现出了元军的云梯,有元军的身影出现在潭边。叶铭在岩石后开始射击,把刚刚登上来的两三个人射了下去。他似乎在对着赵宇大喊,可赵宇却一动不动。这边的人们也急了,董义大叫着:“二哥,哥哥有危险吗?” 远处,慧达的声音传来:“李官人,可是要吾下去带官家上来?” 李越急忙摇头,大声说:“谁也不要动!等一等。”他知道赵宇在用排障仪分解石崖的一个部分。虽然石崖高大厚实,可是石质并不紧密。排障仪都能通过同频振荡震碎坚硬的陨石,这种相对质地疏松的岩石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排障仪功率不大,大概要一些时间,或者更糟糕的,排障仪可能没电了。但既然赵宇没有起来对他打手势,那就该还有电。 崖石边又多了几架云梯,十几个元兵上来了,叶铭的铁钉枪在快速发射着,逼着登上来的元兵要么退缩,要么俯身躲避。但李越知道他如果射完一个钉筒,就要换筒,那时是个间歇。而且,就他一个人,无法阻挡太多的元兵。 慧成问:“可是要吾等行动?” 李越又摇头,连喊:“不行!”他们一放水,水位高涨,就把潭边的赵宇给冲下去了。赵宇把叶铭绑住,肯定是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再者,当初赵宇计算,如果只是深潭的水或者只是山上的蓄水,不足以冲刷整条山谷以把众多马匹都送入河中。必须两者都有,以深潭的水形成冲击波,然后靠山上的泄洪保持冲力。所以,现在他必须等待赵宇先完成计划。 叶铭的铁钉枪停了,崖边的元军突然增多,几十人同时登上了崖边。他们看到眼前的水潭,就往两侧行动,一队人指着几米外身着黄衣的赵宇,大声说着什么跑过去……赵宇还是半蹲着,没有动。 崖石上几个人都大喊起来:“哥哥快跑啊!”“李官人,快救官家!”“官家,他们在你面前了……”李越也快急了,赵宇有制动器,怎么不用?难道没有电了? ☆、第 73 章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那座高耸的石崖突然从中间崩开,深潭中的泉水随着飞溅的乱石飞速狂泻而下,水声轰鸣,潭边和崖前的人瞬间没了踪影。赵宇起身,走到大石后,对着高处的人招了下手,然后向叶铭处攀登过去。 李越奋力按下杠杆,木板做的小闸门升起,只半尺高,积存的水就冲垮了没有了石头支持的木板,急泄而下。慧达和慧成看到了赵宇的手势马上就明白了,也动手启开了闸门。赵宇和李越堆的简陋水坝只能阻挡一定量的水流,突然增大的压力,自然冲击开了下一级的堤坝,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三条水道上的一个个蓄满水的堰塞湖泄洪而下,水量越来越大,冲开了沿途的阻挡。水潭处积水未尽,加上泻下的洪水,水位暴涨,更加澎湃地冲入了山谷。而另一条山谷中,一股白浪从山上急泄而下,把山谷中步行的和从另一条山谷中逃回的元兵一冲而倒,送入了前面的大河中。 崖石上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谷中滔滔的白色水浪汹涌奔流,夹带着拥挤的人马兵器旌旗翻卷而去,一直没入了远处水声咆哮激流湍急的大河中。过了有半个小时,积水泻完了,下面山谷里已经没有了蒙军人马,只余下一路石块树枝木板等狼藉。山上呈现出清晰的两条水道,伸入水潭,原来深潭前的石壁从中间垂直裂开了一个窄小的v形,像被刀斧从中间劈开了一道深深的切口,一条瀑布从开口处落下,崖石后露出倾斜而下的大片堤岸,余下的潭水不再是深黑色,浑浊中隐约可以见到底部。 赵宇把绑住叶铭腰部的绳子解了,从高处走下来,发现一个元兵被升高的水位带到山边,紧紧地抱着一处岩石,瘫倒在地。赵宇没在意,脸色黯淡,站在原来的潭边。叶铭见了,也没有说话,只帮着把绳子卷了,放入自己的背包。 山上的人都慢慢地下到了潭边,见赵宇神情不对,一个个也不敢说话。只有董义恢复得很快,看着新露出的潭岸说:“看,石头中间有鱼!” “哪里?哪里?快抓!”袁牧之马上放下了背着的大包,走下去。其他几个年轻活泼的,小知道,方笙,董义,还有小道士苏华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8 ,都跟着下去,在□的石岸上抓困在岩石中水洼里的鱼虾,一时间嬉笑声阵阵。 赵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近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也没有卸下背包。李越等人走到赵宇身边,找地方坐下,也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人。 他们折腾的这段时间,太阳西斜了,大山的阴影里夹杂着金色的余晖。袁牧之到了下面的潭水边,收拾抓到的鱼,其他的人抓到一条,就忙跑去递给他。他们来往欢笑着,就像是大家出来野餐的场景。 叶铭走到了那个元军身边,踢了他一脚,问道:“汉人还是蒙人?” 那个元兵浑身抖动,衣裤透湿,看着叶铭说不出话。叶铭不再理他,走到崖前远远张望,说道:“谷口还有几百人,不敢过来了。我们可以轻易冲过去。” 赵宇神情倦怠,没说话,慧达轻叹,带着笑说:“官家心软了。”李越也感到沉重,心里一个声音说他冷酷残忍,一个声音说他成熟务实,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叶铭冷着脸:“你可别这样,这才几个人?李官人,元军主力多少?” 李越苦笑:“该有十几万大军。” 孙小官人啊了一声,但马上说道:“官家,我今晚给您做个清汤鱼,保君吃鱼喝汤后,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 在一旁默默地坐着的魏云说:“官家,下次如果不想动手,请让我来。我不会觉得难受,只觉得快意!” 慧成念佛道:“官家,如果蒙军不追至此谷,就是官家放水,也无法伤其一人。” 陆敏竟然也开口说:“官家定此计时肯定并非为救吾等几个人,而是为了扭转我朝败势,官家乃是朝中圣上,行止中关乎百姓生死。岂可以一己之仁而罔顾天下?” 赵宇微叹,“陆敏,你一定能和陆秀夫成为默契之交。”他也不看正盯着他的叶铭,说道:“我懒得和他们打了,我们就从山上走吧。” 叶铭哼一声说:“当初在那山谷我想冲出去,你却带着人爬山离开。今天又是如此,就为了避开这么几个人,我们还要爬山?你心软了,我可没这种感觉。我去把他们赶开!” 赵宇怒道:“你说的,那些人有几百个!” 慧达笑着起身说:“我们出常州来福州,几千几万也闯过来了。走,我与叶将军一同去。” 慧成道:“我自然和师哥一起。” 魏云站起来:“我也去。” 赵宇皱眉:“这是要反了!”几个人脸色一变,赵宇接着说:“李越,你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伤一个就都别回来见我了,让他们一起与袁牧之回福州!” 慧达一笑说:“官家不必担心,吾等不会有事。”慧成挠头,叶铭的脸色缓和了。 袁牧之忙抬头说:“什么事什么事?有鱼了我这个猎人就是称职的了,别赶我走。” 赵宇撇嘴:“捕鱼的那叫渔夫,你算不务正业。”小知道正高兴地递给袁牧之一条鱼,袁牧之走神儿,没听见赵宇的话。 叶铭示意李越拿绳梯,几个人下了石崖,往山谷外走去。山谷中原来细小的溪流,现在成为一条几尺宽的溪水,正畅流入河。山谷处的元兵见他们走过来,胡乱地射了几箭,魏云提弩射回去,元兵竟然后退了,如惊弓之鸟,也不敢走入山谷,沿河往下游撤去。元军的将领大多失踪死亡了,剩下的人毫无战意。 李越走到河边,见河水迅急流去,河畔散乱着各种刀枪弓箭,到处有倒卧的尸体或者伤员,周围还有一些马匹游荡,大概是受惊后脱了缰。慧达和慧成飞步跑去,不一会儿,牵来了十几匹马。几个人警戒着四周,又退回的山谷。 到了崖下,他们大声让崖石上的人们下来,袁牧之和孙小官人每人各提了一串鱼,兴高采烈的样子,赵宇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大家走了这十来天,终于再骑上了马,都大声欢呼叹气,慧达慧达在前面开路,以免那些元军伏击。可事实上,元军精锐骑兵几乎全部被大水冲进了河里,如此激流,会水的尚难以自保,更不要说大部分蒙军不会水,自然没有几个人活着爬上来。余下的步兵许多是降兵和金人,见铁骑如此下场,只想对这些宋人退避三舍。看着那帮人打着破烂的长幡远去了,才重回山谷,走到尽头,见到残存的石崖,更加魂飞魄散,深觉这些宋人肯定有妖术。反正周围没人了,元兵搭了人梯上崖去,想看看究竟,就发现了上面倒着的元兵,大家把他抬下来,他只哆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战损失了几名元军的重要将领,这个兵后来被送去见蒙元高层指挥,可无论怎么医治,他都说不了话,加上他不认字,谁也问不出当天的情况,而开始的时候,只要被问道他是不是见到了宋人新帝,他就尿裤子。所以元军有人好长时间认为赵宇一定长得很吓人。 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十天来回转的区域,一路向北。(元军如果有地图分析,就能发现这十天里赵宇一直是在这两条山谷附近上下左右活动,耐心地等着元军集中骑兵兵力来追击他们。)当夜,他们安心地宿营在一处隐蔽的岩洞中,好好地吃了鱼,喝了好几锅汤。次日大家都睡懒觉,什么都没干。但是接着,赵宇就恢复了虐人的本性,当着大家的面,让李越去侦察元军行动,在李越的服从表率下,赵宇告诉袁牧之如果他现在回了福州再马上回来,还有可能赶上他们与元军主力在闽地边缘山区的决战,赵宇甚至把地点都告诉了袁牧之,对他说他会带着大家在那里等着元军来围攻他。 “可是那里……”袁牧之刚说了一半,马上住口,闭目念了几句什么,苏华咕咕笑,得意地看董义,但董义没时间理他,正在一边飞快地口述家信,魏云写着。 赵宇说道:“无论你讲什么,都不能讲我们与元军作战的细节和过程,而要把一切都归于自然或者偶然。” 袁牧之大声说:“那怎么可能?!” 赵宇严肃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才十几个人,本来就处于弱势,你难道还要元军知道我们的底细吗?!” 袁牧之马上郑重地说:“官家放心,吾决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那边董义叹息道:“弟弟,我们得重新写了。” 赵宇点头,还是非常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助战,一定不能接近我们或者元军,千万千万,要在周围的山上观看,你要反复叮嘱张世杰和陆秀夫。” 袁牧之也忙承诺:“官家的吩咐,吾一定带到。” 赵宇看了看洞外的天空,“下午了,今夜就在这里吧,明天早上走就是了。” 袁牧之笑意满脸道:“多谢官家。”明明是赵宇把人赶走的,可就因为让袁牧之多住一宿,袁牧之简直像得了开心果一样高兴,李越也警惕地意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9 识到自己也正因为能和陆敏再待一夜而兴高采烈。 天黑了,今夜无雨,农历四月中旬相当于公历五月上旬,已是夏季。李越和赵宇找到了山洞外一个角落,把要干的事情都捋了一遍。这是他们离开闽地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不能出意外。虽然赵宇已经在电脑上做了多次模拟演算,但现实中,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检查。两个人再次核实了每日通话的大致时间,然后准备休息。 进了洞,见董义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口述,魏云微皱着眉写,李越笑着问董义:“你自己怎么不写?”董义笑着说:“二哥是不知道我的字儿,从小就写不好。不然也不会让家里人看不起。弟弟的字好,自然要代劳。是不是?”魏云也不说话,但下笔如飞。李越说:“你怎么也得写个名字吧?”董义勉强点头,等魏云说信写好了,董义接了笔,好几个都凑上来看董义写字。董义左手持笔,一笔一划写了名字,那叫艰难。围观的人都摇头:“董义,你是假装的吧?”“你是不是看官家不写信,也想偷懒?”“我左手都写的比你好……”董义气得哇哇叫,忙把信折了,递给了袁牧之。 那边赵宇开始向陆敏陈述他要陆敏写的信,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了,听完,没有人插嘴说一句话,别说动了,连大气儿都没有人出。 陆敏对着摊开的诏书用纸,凝神运笔,好几处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赵宇的原话。这是很短的一封信,写完后,赵宇看了看,不认识的字还问了几次,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让陆敏盖章。魏云默默地过来,把信抄了一遍,留了下来。陆敏把信交给了袁牧之,袁牧之郑重其事地把信都用油纸包了,还放到了竹筒里,揣在怀里。 李越踅摸着陆敏洗漱完毕躺下了,也忙凑过去躺在了陆敏身边。山洞里有篝火微光,慧达在外面守夜,方笙也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笛子。 也许知道李越次日早上就要离开,陆敏罕见地面对着李越,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给李越个后背。李越受到了这样的礼遇,只笑得嘴也合不上了,呲着大白牙对着陆敏。陆敏鄙视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嘿嘿傻笑了一声,后背被人捅了一下,李越回头,见赵宇在身后,忙小声问:“什么事?” 赵宇打个哈欠,低声说:“别当傻子!” 陆敏另一边的小知道小声笑着他身边的小道士苏华说:“李官人又来当傻子了……” 苏华问道:“真的?怎么当法?我看看……”坐起来。 那边的董义也动了:“看什么看什么?……”被魏云一把拉了回去。 李越再回身,见陆敏又是一副愠恼的样子看着自己,忙赔笑着小声说:“他捅我来着。” 陆敏从牙缝里低声说:“傻子!” 李越嘻嘻笑,也不再说什么,只近近地看着陆敏的眉眼,觉得此时此刻真是最美秒的时光。陆敏脸红了,垂下眼帘,紧抿了嘴唇。 李越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陆敏也不抬眼,过了一会儿,才极小声说:“九月十八。” 李越笑,“那你今年还正好十八。” 陆敏几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李越喜滋滋地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为你过生日,给你做个生日蛋糕,可好吃了,是拿鸡蛋和的面,烤了,松松软软的,中间夹上果酱,上面撒上些核桃仁……” 那边董义嗷地叫了一声说:“二哥,我胃疼!肯定是饿了。” 孙小官人不满道:“你昨天吃了那么多鱼,有什么抱怨的?!” 董义哭腔:“那是昨天呀……” 孙小官人说:“哪能每天吃鱼?那鱼要腌上一天,然后…… 李越问道:“是要做成咸鱼吗?我听说咸鱼豆腐煲很好吃……”又有人哀叫起来。 赵宇说道:“李越,不许说吃的东西!” 李越忙说:“好好!”又看陆敏,见他眼睛完全闭了,但脸还是红的,就再次悄声说:“那我带你去玩,给你做个大风筝去放,带着铃铛,在天上能叮叮响。还给你做个风车,一挥哗啦哗啦的……”李越把他哄小孩子的那些话都说给陆敏听,陆敏心说:你把我当阿卓了吗?神情上表示出不快,可听着听着陆敏睡着了,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李越和袁牧之结伴离开,孙小官人给了他们一人一条用盐腌着的鱼,告诉他们要尽快吃了,或者用油炸过才可以长留。李越要回飞船,还和袁牧之同了一段路程。在美人唇附近分道,临走时,李越把自己的马给了袁牧之,但是鱼可没有给他。 李越想着昨夜陆敏唇边的那丝微笑,高高兴兴地回了飞船。他马上把鱼放入烹调机器人,选了深炸,然后起飞。到了空中,首先看他们要对付的元军主力,这么多天也没移动太多,还是在闽地外,也许是因为人数众多,也许是在等着先遣军的反馈。而闽地中部已经没有了任何成规模的元兵了。零星的小队元兵,他们的走向,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在闽地旁边的江西地域,可以看到大批集结的部队,北面是元兵,南北是宋兵。李越又看福州附近的海域,发现福州城外布满船只,而一大队带着元军旗帜的船只则在福州东北海面,看移动的方向,也是向北,难道是被打退了?李越毫不感到惊讶。宋军的船只本来就比元军船只高大坚固,兵员也比元军众多,元军向来胜在战术的灵活上,如果张世杰从历史中汲取了教训,领会了先机,应该能够得胜。 潭州、常州和扬州还是围城状态,但元军并不稠密。看来围攻潭州的阿里海牙应该已经到了长江下游地区,代替元军进兵闽地的中路主力部队控制江南地区。表面看来,元军已经得了地域和军事上的绝对优势,控制了主要的产粮和水路交通要地,对残留的宋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并把对江南地区的占领巩固了。可李越却知道这种局势就如同一个炸药库,随时能分崩离析,而他们就是那个手雷,能把这种蒙元优势的状态炸个乱七八糟。想到这里,李越在空寂的飞船驾驶舱里出声笑了。 他接着就降落在了决战地点附近。为免误伤百姓,赵宇又一次选择了远离人居的地点,是一片荒芜的山地与平原的交界处。李越要制作竹箭等武器,还要做建筑工,挖土工等,结合他们原来的布置,进行更细致的准备。李越知道赵宇会来到这里,而蒙元必然应约而至,毕竟,在此歼灭新帝的前景实在很诱人。 李越现在完全明白了赵宇的思想方式,那就是:顺从对方的愿望,然后把对方领入自己设好的圈套。李越也见识了赵宇的耐心:他能一连十来天领着大家转悠,回避与元军冲突,麻痹元军的警觉,挫败元军多次围追堵截,直到元军终于采取了他等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0 待着的战斗模式,他才下了杀手锏。李越相信,如果元军没有集中骑兵,赵宇现在还会继续在那里绕圈子:总有那么一天,他的对手会干出他一直等待的事。李越想到此,心头一跳,庆幸赵宇是自己的搭档而不是对手,省了多少力气!同时奇怪叶铭怎么就看不出赵宇这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让人防不胜防的狠心呢? 与快乐的李越不同,日夜兼程的袁牧之却是心急如焚。他今年三十有五,本是正当壮年。不及弱冠就中了进士,入了仕途,可他不知通融,自然在官场上无法亨通。在宋朝官员被贬官屡见不鲜,日后被复用的机会很大。可袁牧之遭到贬斥后,就彻底放弃了朝廷。他家境富裕,不愁生计,浑身的精力没有地方去,只有行走山川。几年下来,他自觉心胸渐开。觉得天下之大,谁当权能改变山河?太阳照样升起,河水照样流淌,人间万古如此,不必太计较。蒙元进犯后,他也没有积极抵抗,依然游山历水,觉得朝廷如此腐败,命数使然。蒙元虽然野蛮,但他不合作,也算是不同流合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那天他正在后来有美人唇的山上游荡,遥遥地看到元军的旗帜,就想避开他们,上对面的山峰,那边有多条道路。下山时看见一队宋人骑马逃进了谷。他躲在石后,不知道对方底细,只是看看。最后见对方正要上自己下来的山,良心所驱,就出来告诫他们不要上山,因为山后是悬崖,无法离去。可是这些人持意上山,那个所谓的皇帝竟然寻问一个姓袁的人,那是他的本姓,这当然是巧合。可接着,那个人便昏言昏语,领人入了死路。他心中久蓄的悲伤终于苏醒:就是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误了国家!他对一切的绝望突然迸发,只想大哭,可那个李越竟然提到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游记!这太诡异了,一时间,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这些年的失落,救国的无望,对一线神秘的莫名执着,让他放弃了所有:就和这些人去吧,死就死了! 从那山崩地裂的瞬间起,他的生命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他事后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他再也不是闲云野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可他是如此充实。当山体在他面前轰然崩塌时,他心中原有的壁垒也随之倒塌:原来他希望把自己贡献出来,原来他需要为一个目标去奋斗。幸亏他这些年在孤独的野外长途游历中学会了打猎炊饭打草鞋之类的杂活儿,能为赵宇所用。他不在乎自己中过进士,曾经是个小官僚,现在只要能跟着这些人日夜奔走,从元军的旌旗人马中一次次地逃脱,从绝崖上顺梯滑下,看激流席卷敌军而去,他就是当个收拾鱼的也乐在其中。……结果,袁牧之作为赵宇出闽地一行中加入最晚与赵宇相处最短的人,却成了赵宇最狂热的拥护者之一。 袁牧之被心中燃烧的热火驱使,不舍日夜地换马疾驰。因为无暇饮食,那条鱼被他烤熟后,整整吃了四天。平时十几天的路,让他六天六夜就赶完了,当他到了福州城时,已经瘦得皮包骨,幸亏他以前身体高大壮实,不然早垮在了路上。 城门处,袁牧之对士兵说他给张世杰带来了圣上的信,在士兵无法掩饰的惊讶神情中,袁牧之感到深深自豪:原来不做官,当个信差也能这么让他高兴啊,当初他何必那么沮丧无望。 ☆、第 74 章 张世杰不久前在海战上刚刚获胜而归。他以半月形船队迎敌,双方互射中,后续船只从前队之间推入,带着新的力量压住敌方。而落后的船只,稍事休整后,再次前行,一轮轮缩小包围圈,直到把元军船队控制在一个相对小的范围中,用齐发的火箭点燃了许多元军船只的帆篷。宋军船只体积大,前行到元军船只左近,有时两三只宋军船只碰撞一只敌船,直到把它撞沉。元军最后突围而出,向北退去。这是他第一次在海上得到胜利,他本是步兵起家,对海战并不在行。而刘师勇则是水师,却被陈宜中调去陆战。现在总算是重启新章,他心中终于开始相信未来也许还有希望。 听到有赵宇的信,张世杰忙让人带信使了,同时派人去请陆秀夫。他原来以为会见到出城的人之一,可到来的却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浑身泥泞,看着已经是疲惫不堪。他说自己的名叫袁牧之,虽然张世杰急于想知道赵宇的近况,但他还是让人带这个汉子下去洗浴用餐,不然这屋子里的味道就大了。 袁牧之捧上了竹筒,并说里面还有董义给董家的信,张世杰说他会马上差人送去,请袁牧之餐后再来,详谈官家的近况。 看袁牧之离开,张世杰打开竹筒的手都有些发抖,里面是两张卷纸,张世杰打开了诏书用的黄纸,却失望地发现上面就寥寥数语,是让张世杰发给蒙元战书,大意说元军屡遭天谴,可见其行不和天道。为了顺应天意,皇帝要只带随行一十二人,与元军在某地决战,以示我朝天子不能容蒙元践踏国土的决心。若宋朝天子胜,那么要元军全面投降,蒙元归顺,不然天子将率军打到元大都,统一中原,并将蒙古草原收为国有。 虽然已经入了夏,张世杰手都凉了。正在此时,人传陆秀夫到了,张世杰忙让人请他进来,他实在需要有人相伴这心中蓦然失措的时刻。陆秀夫进屋,张世杰不及客套,就把信给了他。陆秀夫看后,眉头紧锁,又仔细阅读,低声说道:“官家的签名,笔力虚浮,毫无腕力。可为官家写此诏书之人,运笔大方,锋芒毕露,笔意刚健挺拔,显示对官家之意深信不疑。”又见到桌上还有一张纸,问道:“那是什么?” 张世杰回了神,忙说:“是董义的家书。非常时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展开董义的书信,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小楷,“大爷爷,安好,请问……(一群各种亲戚,比第一封信多了四倍)安好。请问魏云父亲好……”张世杰已经皱眉了,跳过些对董义那十几个哥哥姐姐的问候,寻找实质性的描写:“吾与弟弟都好。此行令吾等大开眼界,吾等看到了山色奇观,日落晖影,还有雨里风光,凭空闪电。历经了滑坡洪水,翻山越岭,攀岩下壁。还与元军交过手,吾等学会了射弩及近身搏斗。官家乃行猎高手,吾等吃过野猪肉,野鸡肉,蛇肉,鱼肉,……”一串各种野味的名字,“吾等还向官家学了许多美食菜谱,回去定能将茶楼办成福州乃至闽地第一楼。江南地段大概得让给孙小官人,他也知道那些机密食谱,况且他的茶楼有吾等的入股。……” 张世杰眉头皱得更紧了,继续看:“方笙是吹笛的高手,吾等日夜听他吹奏,官家有许多新曲,令人心动神往,吾决定学笛子,以期日后能吹奏官家的曲子。请给我买五支竹笛,概吾几位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1 友人都有此意。吾等想拜方笙为师,但他说那些是官家的曲子,他想拜官家为师……”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张世杰看到信尾:“大爷爷的粮食吾等吃了许多,虽然官家总说都是我吃的,请大爷爷千万明察,莫要被人言蒙蔽。吾等日日草鞋,请大爷爷让那位袁牧之官人回来时给吾等带些皮编凉鞋,这样吾等日后出了闽地也显得好看些,省得那些江南人士视吾等如土人。袁官人给吾等都编过鞋子,应该知道吾等脚的大小。他急着想回来,要尽快给他。另,不必给官家带了,他的鞋子从来不坏。谨祝大爷爷安好,孙,董义拜上” 他把信推给陆秀夫,郁闷地叹了口气。陆秀夫仔仔细细地读了信,然后不说话,抬手研了墨,在一张纸上把这封信慢慢地抄了一遍。抄的过程中,他的神情越来越松弛,最后露出一丝笑意。 张世杰等他抄完,问道:“君实为何含笑?” 陆秀夫把原信递给张世杰说道:“请人给董家送去吧。”张世杰叫人进来,拿走了信。陆秀夫又示意让其他人回避了,等屋子里没有了别人,才低声问张世杰:“君若是董义,写此信时的心境如何?所处环境如何?” 张世杰恍然,也低声说:“他前一封信,只寥寥问候了几人,此信却林林总总问了这许多人,当是他心有余情而环境安逸之时。” 陆秀夫点头,也小声说:“他谈及各色吃食,乃至茶楼……” 张世杰眼中闪亮:“当是觉得日后有赚钱的好时机。他还说官家行猎,方笙日夜吹笛……” 两个人对视,都有笑意,张世杰低低地说:“官家赢了……” 陆秀夫细语道:“可并不想让人知道。” 张世杰指着信:“这小子给家里递话呢:莫要被人言蒙蔽……” 陆秀夫指了指后面的一行:他的鞋子从来不坏。 两人又微叹,陆秀夫说:“既然官家此时不想声张,那么吾等就不说什么。” 张世杰道:“吾还想好好询问下那位送信之人,袁牧之。” 等袁牧之洗漱完吃了饭,再来见张世杰,就发现屋里有另一个人,双方互相介绍后,知道是陆秀夫。说了些客套辛苦的话后,张世杰问道:“请问君可见到官家与元军对阵过?” 袁牧之已经反复想过该如何应对,毫不迟疑地说:“元军曾将吾等围在一处山谷,但官家洪福齐天,山谷旁两座高山先后崩塌,埋葬了元军三万人左右。” 张世杰和陆秀夫当时就傻了,他们原来想袁牧之该告诉他们官家是如何与元军鏖战,然后得胜之类的话,却原来是这样。赵宇是赢了,可简直没有赵宇什么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袁牧之似乎知道他们会如此反应,也不多解释,又说道:“还有一次,元军全力追捕吾等,官家与吾等爬上了一处高崖,后来洪水突发,把追来的元军人马都冲入了河中,吾等得以逃脱。” 张世杰问道:“多少人马?” 袁牧之说道:“李官人估计,该有七千骑兵,二万多步卒。” 张世杰微眯了眼睛:“洪水突发?” 袁牧之真诚地点头:“正是,极大的洪水。” 陆秀夫慢慢地说:“官家真是幸运。” 袁牧之忙点头道:“吾等从未遇见过行如此鸿运之人,实为吾朝之大幸。” 张世杰问道:“袁官人送信乃是大功,日后可愿入朝出力?” 袁牧之忙说:“我明日就会返程,追赶官家一行,最好在官家与元军主力决战之前见到官家。”他可不能错过这么大的热闹。 张世杰缓声问道:“官家是真的要与元军主力决战吗?” 袁牧之脱口说:“当然了!哦,官家还认真叮嘱,百姓千万不可靠近官家或元军,若观战,必须在附近山上。” 张世杰怔怔地看着袁牧之,片刻后问道:“官家身边多少人?” 袁牧之毫不犹豫地说:“包括我,一十二人。” 张世杰又问:“那么元军多少人?” 袁牧之想了想,“听李官人说,应是十几万人。” 张世杰像是要确认般问:“官家不让人接近到底是为何?” 袁牧之点头说:“肯定是为了避免误伤。”那滔滔洪水,那山体塌落,如果有百姓在附近可怎么办?袁牧之急切地说:“真的不能有人啊,张公,那样也会妨碍官家!” 张世杰想起这与赵宇临出福州之前向他的叮嘱是一样的,那时听着是疯话,现在听了……还是疯话。张世杰叹息道:“袁壮士请就在我府休息吧,但大约不能明日离开,我有信要烦君带给官家。”董家也会找你带东西的。 袁牧之急切地说:“请张公见谅,务必允我早日启程。” 张世杰点头,袁牧之告别,他也的确太累,马上就去睡觉了。 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个人又谈了许久,最后陆秀夫决定与袁牧之同行去见赵宇,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万一真的出事了,皇帝身边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大臣,也太丢朝廷的脸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决战的地点,不用在闽地穿梭了,想来赵宇也不会反对带着陆秀夫。张世杰也很想去,但福州外船只上百,都要他来指挥,不能轻易离开。 次日清晨,张世杰府外就一片人声,张世杰忙让人出门探问,却原来是董府私兵到了。张世杰忙出了府门,见以前在赵宇出城时见过的董家家主董理正站在府门外,他后面是几百穿着黑色短服的家兵,一个个都黑巾扎头,打着大大的一面旗子,上面大字是“福州董家”,还有小字“助天子北征”。后面零零落落地还有小些的旗子,只是个董字。 董理上前对张世杰施礼,说道:“吾接到吾孙之书信,深觉不能见官家孤军面对蒙元,现官家已行将出闽地,人等前往,该不算是违了官家意愿。吾孙董平,自幼熟读经略,主领吾家航船几渡重洋,远比吾孙董义沉稳多谋。他去岁离城,官家北征后他方返航,不能与官家同行他深以为憾。他近日也曾协助君等海战,此行他请领吾家私兵,与袁义士同回。” 张世杰看向董理所指的董平,见是个眉目英挺,小麦肤色的青年人,应在三十上下,气质沉着,目光坚定,比那个当街耍把戏一样的董义高出几个山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刚要说话,一串声的:“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啊!”在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袁牧之匆匆从府门中跑出,襟怀不整。 出了府门,袁牧之忙胡乱施礼,介绍了自己,然后急赤白脸地说:“官家反复叮嘱,不能有人接近吾等或元军,如果发生意外,会打乱官家安排!”他心想如果带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狂奔回去,万一晚了,决战结束了,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得多遗憾哪。马上又接着说道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2 :“况且吾要日夜疾行,以免错过官家与元军主力的决战,实在无法耽误,请诸位见谅!” 董理马上问道:“什么决战?元军主力会有多少人?” 张世杰方要制止,但袁牧之心里没当回事,马上顺口说道:“应该是有那么十几万人吧。” 府门前顿时鸦雀无声,好久董理才颤声问道:“官家身边可还是那九人?” 袁牧之一梗脖子:“当然不是了!”众人松了口气,袁牧之骄傲地说:“加上我有十二人了!”大家又倒吸一口气。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董平,此时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比原来多了整整三成。” 袁牧之立刻笑了,对他说:“的确是!很不容易让官家带人的,我是因为会打猎才得了官家首肯,以往官家都是自己打猎、收拾野物,不假人手。”众人互看:不会只有自己觉得那个官家大概有疯病吧。 张世杰终于开口道:“董老官人,董官人,袁壮士,请进内厅说话。”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什么决战,什么打猎,不要动摇民心好不好? 几个人到了府中客厅,相互客套了坐下,董平对董理道:“大爷爷,吾想单身与这位袁壮士先行,速到官家身边,一来为官家助势,二来也可让小弟有个照应,您可等吾音讯后再定行程。” 董理恍惚中摇头道:“不必等你音讯,吾会让人带队尽力追随你等。”董平点头,不等袁牧之抗议,对袁牧之说道:“袁壮士,吾久行与海上,身体甚是康健,当赶得上壮士的行程。我董家有擅行山地之马匹,可助吾等脚力。” 袁牧之使劲摇头说:“我遍行闽地山水,知众多短途捷径,平常马匹即可,不必借助你家。况且,吾不知官家是否会喜生人……”当初他到的时候,那个叶铭说他来历不明,他们打仗的时候,他得装沙子,连弩都不能碰。好不容易跟他们在元军围截中转了十来天,终于混熟了,可又被支了出来。这次回去再带个生人,那自己是不是又会失去信任,沦落到开始的地步?……袁牧之继续摇头。 董平一笑,露出整齐白牙,在他的麦色皮肤下,更显耀眼,他平心静气说道:“吾岂是生人?董义乃吾亲密幼弟,他的字都是我教的。” 袁牧之立刻驳斥道:“他写的那叫破字!家书要那个小魏云代笔,签个名都让吾等替他难受半天,可见你没有尽心!” 董平脸色瞬间一凝,但立刻恢复了原来沉稳的神色,轻叹道:“吾家幼弟天生左手,人都说要打成右手用笔才可,吾实不忍让他受苦,就容他左手写字。可左手行书甚是不易,要比平常人更多练习,也是我心软,总见不得他哭闹,愿他常带笑颜,就容他玩耍多于练字。现在看来,实是误了他,我甚是自责。”他低头,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个爱护幼弟的好哥哥。 董理眼里有了泪光,对袁牧之施礼道:“请袁壮士勿要责备董平,吾那幼孙自小顽劣非常,时常闹得整宅不宁。吾等原都十分看他不过,董平的确是时常教导他之兄长。可自义儿离家随官家北征之后,吾全宅上下均对他万般挂念。他母日夜啼哭,他父现在海外未回,不知道他归来时可会怨我容义儿冒此大险……董平是吾家公认稳妥之人,请让他与君同行,也可让吾稍放宽心。” 袁牧之问道:“那君就不怕陷此董官人于险地了?”既然觉得董义是在冒大险,那让董平去保护他,岂不是把董平也赔进去了?这个老头,说是最看不过那个董义,现在看来,倒是最疼董义的,把个公认的杰出孙儿送过去捞人。 董理一愣,看了看站如山的董平,董平稳健地一笑,说道:“吾平生,尚未入过不能脱身之险地。”这么大的口气!也许,此人能被官家所用?袁牧之犹豫了,董平又说:“董义深知我为人,定会为我向官家举荐。”这就是说他不是外人了。 张世杰微咳了一下,几个人忙看他,张世杰似乎带了丝抱歉的语气说:“昨日吾等决定,陆侍郎也会去往官家身边,吾将派千人护他前行。” 袁牧之急了:“千万不可啊!官家说他要以十几骑出闽地,他已经到了闽地边缘,决战后,就能实现誓言了。可一下子多了千人,日后蒙元说官家不能守信可怎么行?!不要耽误了官家一片苦心哪!”他心中早已把赵宇的话当成了实打实的信条,根本没有了旁观者的平常心。 张世杰带了怒意:“君只是个传信之人,怎能随意对朝事多语?圣上决战蒙元之时,身边怎能无一臣子?!如此我朝礼仪何在?道义何在?” 袁牧之快哭了,他这是走不了了,忙说道:“我也是进士出身,被贾似道手下贬回乡里。此番回去,我就请官家复我一个官职,也算是以臣子之身伴随官家。” 张世杰真的生气了:“君以为一介微官就能服众?吾原本要亲自前往,但福州海防不可懈怠,陆侍郎拥立了官家,品格卓着,自然是上选,岂可容君随意顶替?” 袁牧之快跺脚了:“无论谁人,如果不尽快回去,就赶不上决战了!吾不能等在这里,明日一定要启程回返,而沿途也决不能耽误!” 张世杰不可置信地问道:“君就如此相信官家必胜?官家仅十几人,而元军有十几万……” 袁牧之站起来,望空握拳,像喊口号似的地说:“官家必胜!我坚信不移!”他的怀疑阶段已经过了,他心中有些怜悯这些外人。 张世杰与董理董平交换了下眼色,那其中有惊有惧有喜……惊的是也许此人有病,惧的是也许这病是官家传染的,喜的是也许……不敢想了,怕自己也疯了。 张世杰站起来,说道:“那么明日君与董官人,陆侍郎先行,宋军军士和董家私丁追随。如君等见到官家,官家持意不允,也有时间回程拦住众人。” 袁牧之嘟囔着说:“吾不知陆侍郎是否能经得起路途颠簸。” 张世杰看着袁牧之高大的身材,说道:“君如此伟岸,自然能协助陆侍郎。”难道是让我背人?袁牧之抑郁地看董平:“那么就用董府的马匹。” 董平点头说:“吾从云滇得此种马,善于上山越岭,肯定会加快吾等行程。”袁牧之闷闷不乐地应了。 第二天清晨袁牧之到府门处,见董平已经在等着了,相互见礼后,看到董平身后的三匹体格矮小却长了个大脑袋的马,个个还都驼了大包,一时气得语塞,半天才说道:“此马还不到吾的腰间,怎能负重?” 董平笑道:“袁官人不知,此为西南种马,极能驮重翻山,非吾等常见之马匹。其中好处,袁官人很快就会知道。” 陆秀夫也一身行旅装束出府,张世杰送了出来,几个人郑重道别,就出了福州城。进了山地不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3 久,袁牧之果然对这种样子古怪但非常能行山路的西南马另眼相看。他来时为了能跑马,有时要饶山而行。但现在只要高山有路,这种小马都可以翻过,所以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三个人背景不同,陆秀夫沉默寡言,但董平漂流海上,见多识广,而袁牧之却广游山水,有另一番际遇,休息时,也谈得起来,所以这一路,袁牧之虽然心焦,但他不得不同意有人同行比他来时让行程有趣多了。 闽地山中也有民居盗匪,当初赵宇和李越是通过飞船的扫描,尽力避开了多事之地。而他们一与元军近乎,他们周围也没有什么找事的人了。袁牧之则是通过自己多年在闽地山区的游历,寻找他认为安全可靠的路径,终于有惊无险地接近了闽地北部的边缘地区。 ☆、第 75 章 这日他们正在一条山脚小路上走,看见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袁牧之看过去,笑着说:“那是李官人!吾等快些过去。”他忙领路向前,陆秀夫和董平也跟上。 李越站在路边,身后一堆粮食袋子,笑得开心。他从飞船上日日扫描赵宇周围的情况,早就发现了这三个人。赵宇他们的粮食快吃完了,正好,让这三个人顺路给带过去,省得日后还得他自己背。他把飞船停在他们的前方,卸了粮食,在路边等着他们。 三人下了马,李越上去行礼,笑着说:“陆侍郎来的早了,赵宇还没有出闽地呢。” 陆秀夫郑重地说:“李官人,礼不可废,要称官家。” 董平行礼道:“在下董平,乃董义之兄长。” 李越仔细看看,摇头:“真是一龙九种啊……” 董平失色,陆秀夫又叹道:“李官人,话不可如此说,会为董家惹祸的。” 李越笑着拍了下董平的肩说:“别担心,你见到赵宇,你们那个赵官家,就知道了。” 袁牧之急不可耐地问:“李官人,元军到了吗?” 李越点头说:“前军五万人已经很近了,明天应该到了,大概会马上包围营地,你们要是再晚两天,就进不来了。还有六万左右的中军,后军大约三万多人,大多是粮草辎重,比我们原来想的人要少些。” 董平闭紧了嘴唇,袁牧之急切地说:“那我们快走吧。”陆秀夫沉重地点头。 李越笑着说:“别急,帮我把这些粮袋运过去,四百多斤呢。他们粮食快吃完了。” 董平瞪大了眼睛,但他为人隐忍,愣是咬牙没说话:这几个人还能活几天?要四百斤粮食?! 李越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对他一眨眼,说道:“你那个弟弟很能吃。” 袁牧之忙动手搬粮食袋子,董平只好去帮忙,把粮食绑好,李越指着前方说:“你们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走。” 李越步行,带着他们顺着山路绕过高山,只见眼前是一个半开放的小平原,远方开阔,可这边半圆,高山环抱。在这平原的靠近山区的地带,是座小山般大堆杂物样的大包或者木箱,一把大伞竖在旁边,还有一个碉堡一样的圆形竹楼,上面斜插着破烂的长幡,勉强能看出宋家天子四个字。李越指着那个地方说:“他们在那里,我们过去。” 陆秀夫心跳,说道:“此可是官家所选之地?” 李越点头,“当然,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我运来的!哪怕是烧饭的木柴,也是我事先放在那里的。那个竹楼,那个伞,都是我做的!尤其那个竹楼,可不要小看哦,里面是上下两层楼呢,双层竹子的外围和顶棚,箭根本射不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用了整棵竹子。竹干是圆形的,赵宇计算过,这种拱形……” 陆秀夫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官家曾与张公言说,不能与元军在平原决战,元军蒙古骑兵,精锐怯薛,极善于迅速冲击,平原正和了他们的强势。” 李越点头,笑着说:“这种事,你去跟他说,我只是个干活儿的。”他可不敢说什么。看陆秀夫脸色阴暗,忙笑着说:“你看那个竹楼的顶棚,是斗笠状的,很好看吧?赵宇说日后人们大概把这个竹楼作为名迹,让我造得漂亮点儿。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但赵宇说有点像公主的城堡,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陆秀夫无力地说:“官家!既然如此考虑,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吧。” 李越又一笑,袁牧之大声说:“当然了!官家怎么能不胜?!” 李越笑着说:“他可能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袁牧之小声说:“嘿嘿,我出师了。”他偷眼看了看紧蹙着眉头的陆秀夫和一脸沉重的董平,一阵欢喜,脸上就露了出来。李越小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两个人对着哈哈笑起来。 他们走进了,才发现环绕着营地,最外面一环,是一圈密集的半膝高竹签,四面都有两个竹竿打着的一条横幅,上写“军事重地,非请莫入,后果自负!”。陆秀夫当时板了脸,这成何体统!董平也难掩惊讶:这也太幼稚了吧? 这一圈只有十步宽的竹签后面,是一圈五十步宽的平整空地,然后是同样宽的一圈半人高的尖锐竹竿,半截埋在地里,呈一个对外的角度。接着又是一圈空地,再一圈竹杆,最后是一片空地。营地被一圈低矮的竹栏杆围住,竹栏杆上还间或点缀了捧捧花草,有乡间的农舍气息,只是竹栏杆还不到膝盖高,这些花草大多枯萎了。那三圈竹签或者削尖了的竹竿地带只在他们来的方向留了一个口,那些空地上也铺了木板,明显是下面有安排。在接近营地前,李越就严肃地告诉他们要小心,只能踩铺在地上的木板。 他们走入了营地,过竹栏杆时,李越指着那些花草说:“你们看,我插的,刚放上去的时候可好看了。” 赵宇的声音响起:“如果晚几天就好了,这么好看的花草元军看不到,他们也许会遗憾的。” 陆秀夫忙上前对赵宇见礼,赵宇笑着施礼。 孙小官人小跑着说:“太好了,有粮食了,大家都来帮忙,不然没饭吃!”其他人听声音都过来搬粮食。 李越指着董平对赵宇说:“这是董义的哥哥。” 董平恭敬地行礼,大家就听一声尖叫:“你……你干吗来了?!”原来是董义指着董平跑过来。 董平露出一丝稳重的笑容:“大爷爷让我来辅助官家,也来照看于你,哦,还带来了你要的鞋和笛子……” 董义带着哭腔嚎起来:“我不要你来!我是让袁官人带鞋子的!哥哥!让他回家,让他马上回家!”他拉着赵宇的胳膊摇,众人围过来,陆秀夫和袁牧之都看董平:这和他们预想的兄弟相见的样子有些不同。 叶铭过来,把董义的手拉开,指着董平说道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4 :“这才是你哥哥,别乱叫。” 董平向叶铭举手行礼道:“吾弟无状,请多见谅。“ 董义一下坐在了地上,哭天抹泪:“我不是他弟弟!我不要他在这里!他干吗来?!我刚刚混的好一点儿,他就来搅局了!太不公平了!……”众人看看这个小无赖一样的董义和身材笔挺,神态成熟自信的董平,多少明白了些。 魏云过来把董义扶起来,还掏出一条灰色手绢递过去,小声说:“别哭了,我懂……”董义抬头看了魏云一眼,抱着魏云放声大哭起来。 赵宇笑着看董平,说道:“你的弟弟长大了,可不能小看了他。”董义的哭声小了点儿,董平低头行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官家对吾家幼弟的提携。”董义又要大声哭,赵宇说道:“董义是吾等的小兄弟,自然要护着些,是不是?董义?” 董义哭声一停,抬脸看赵宇,泪汪汪地说:“哥哥见了我家哥哥,还会喜欢我吗?” 赵宇一笑说:“当然了,你是我们在福州认识的第一人,还请我们吃了饭,不喜欢你能让你筹粮吗? 董义见了赵宇的笑容,欢叫一声,扑过来抱了赵宇的一只胳膊,痴痴地说:“哥哥,你真好看,我也喜欢你!”赵宇立刻皱着眉把胳膊往外抽,叶铭咬牙过来要打董义的手,董平拦住说:“吾弟只是玩笑,切莫下重手。” 董义死握着赵宇的袖子不放手,冲着叶铭和董平叫:“我才不是玩笑呢!让他下重手,我不怕他!哥哥会给我做主的!”撕拉一声,赵宇的袖子给扯开了一条大缝,半个袖子耷拉下来。董义放开手,委屈地说:“我没用劲儿!” 董平吓得脸白,就要跪下,嘴里说:“请圣上恕罪……” 赵宇皱眉,解开衣服,边脱边说:“让你别吃那么多野鸡肉,就是不听!如果你现在正饿着,就没这么大劲儿了。去给我缝上!” 董义为难道:“这个……” 赵宇瞪眼:“难道还要我自己缝?!” 董义忙说:“没针线呀。” 小知道说:“我有我有!” 董义又发愁道:“我不会缝……” 赵宇厉声道:“去学!谁要敢替他缝,就……” 小知道小声接着说:“不用跟着官家了?” 赵宇一斜眼,小知道捂嘴。董义愁眉苦脸地接过赵宇的衣服,赵宇指着衣服说道:“既然你要缝袖子,那么这处,这处,这处,哦,还有这个,这个,那个地方,都缝一下吧。我也不要你把这龙的胡须对上,龙身子接上就行了。明天元军到来之前一定要缝好!”董义张嘴大叫起来。 赵宇却不看董义,看了眼董平身后已经卸了粮食和行李的马匹,对目瞪口呆的董平微笑着说道:“多谢君等前来。这些可是好马,但是我们营地里不能留,可否请君牵马出营地,在山里藏起来,待吾等战后再来相会。” 董平闭上了嘴,做了下沉思状,然后对结束了嚎叫低头看手中衣服但耳朵支楞着的董义柔声说:“小弟,袁壮士说我没有好好教你练字,我甚是抱憾。想当初,那些夏日午后,我真不该纵容你去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弄污了娘亲出嫁时用的盖头,还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结果二姐出嫁时想用,发觉晚了,连绣了好几个晚上才做了个新的,她一直以为有人故意使坏。你拿了石子去打二姨娘的鸟笼,吓死了她的小鸟。还拉扯了四姨娘小猫的尾巴,让它拉稀。撕了父亲的账本,然后藏在床下,让他以为是老鼠干的,其实父亲一直心存怀疑……我这些都没有告诉家里人。后来你打碎了大爷爷心爱的砚台,我还帮你埋了那些碎片,大爷爷后来找了好久,现在有时还念叨……应该让你在家好好写字才对!”他痛苦地摇头长叹。 在众人不加掩饰的笑声中,董义抱着赵宇的衣服蹭了一下赵宇的胳膊,赵宇不解地转身,和蔼地问董义道:“何事?” 董义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我这位哥哥掌着董家远航的船队,从小就智谋过人……深得吾家长辈喜爱……官家……” 赵宇拉着声音问:“你想让我干什么呀?” 董义抬头不好意思地对赵宇笑,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当然是……留下他啦。” 赵宇笑着:“你不哭了?” 董义对赵宇眨眼:“只要哥哥对我不变心,我与哥哥一见钟情,谁也改变不了……” 赵宇突然伸手,扯了董义的耳朵,拉向魏云才松手道:“去好好调教一下。”魏云抿着嘴,拉了捂着耳朵大叫的董义说:“快去缝衣服,我教你。小知道,一起来。”三个人一同跑了。 到此时陆秀夫才有了时间,郑重地问道:“吾见营外有诸多准备,可官家为何要选此平整地域?正适合蒙元骑兵之驰骋。” 赵宇笑着点头,举手环指了一下四周,说道:“是呀。你看,前面是完全的开阔地域,有足够的空间给容几万骑兵列队排阵,我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吧?” 陆秀夫严肃地问:“何所谓‘对得起’?” 赵宇也郑重了些:“是我要求决战的,所以我挑了地方。可如果这个地方只对我有利,那么对方看了也许就会不高兴,说些我不公平之类的话。其实我很公平的。看,我选的地方就是敌我好处一半一半:我的后面,从营地接近山地的这一片,不够宽广,因为我不想让骑兵前后夹击我,但是我留了足够的空间让他们的步兵包围我,也算是合情合理了吧?而我的前面,自然得让蒙元占很大的便宜。宽阔而平坦,以利他的骑兵作战。这样他们与我决战才能倾力以赴,让大军全部压上。这就是我说的‘对得起’,日后以免惹人非议。” 陆秀夫死盯着赵宇,赵宇温和地一笑,对李越说:“你去把陆敏找来,见见他的本家。”李越遥遥地见陆敏坐在一个箱子正对着他们,就使劲对陆敏招手,陆敏起身,往这边走来。 赵宇接着看向脸色有些发黄的董平(小麦肤色变白,就成黄的了),说道:“吾等与元军大战在即,董官人可要想明白。” 董平郑重道:“吾愿相助官家,请官家信我,我幼弟在此,就为了他,吾也不会做出有伤官家之事。” 赵宇淡然说:“若想留下,就要听从号令。” 董平深吸了口气,但终于点头说:“吾必唯命是从。” 赵宇指着营地另一边正忙着搬运粮食的孙小官人和慧成说:“你去找他们吧,对慧成说你是新来的,他会给你讲讲大道理。”董平一礼,转身走了。 赵宇见到陆敏到了,对陆秀夫说:“此乃陆敏,吾的诏书都是他写的,岳麓书院的书生,为人和陆公一样刚直。”又对陆敏说:“这就我说的,你朝中本家陆秀夫大人,我朝忠良之臣。” 他们双方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5 见礼,赵宇对李越说:“你走时,别忘了牵马去。”李越点头,见陆敏和陆秀夫正互相客套,也不好打岔,就要转身走,陆秀夫扭头问道:“李官人要去何处?” 李越指着不远处一座耸立的高山说:“去那里,监视元军动向。” 陆敏也抬头望,秀眉微蹙了一下,似乎不在意地问:“何时回来?” 李越笑得嘴角快咧到腮帮上了,说道:“元军骑兵都到了,列好阵,我就回来了。”陆敏想了想,低声说:“那我送你一送。”对陆秀夫施礼道:“陆公,容在下稍后请教。”陆秀夫点头,和赵宇一同看着陆敏与李越牵了马,慢慢地走出了营地。 到了木板边缘,李越对陆敏说:“你回去吧,该把木板撤了,剩下的竹签也得都插上。” 陆敏点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们都有对赵宇的信任,但这毕竟是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而赵宇选择了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明显有利元军平原作战,说心中没有担忧那是假的。而且李越这个时候离开,更让人心虚。李越和赵宇从来是在一起的,分开就像少了一半力量。 李越明白陆敏在担忧,心花怒放,看着陆敏秀雅绝伦的唇,十分想去亲他一下,但营地那边人来人往,慧成正带着新来的那个比董义何止聪明了十倍的董平走来走去,赵宇和陆秀夫时常往这边张望,而竹楼里方笙开始凭窗吹笛,正对着这边……李越暗叹,小心地拉了下陆敏的手,低声说:“别担心。你知道,那个家伙,从来是不吃亏的,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陆敏抬眼,看着李越,他的眼神如清凛的泉水,让李越被青春之火燃烧的心倍感沁凉舒爽,李越忙笑着说:“我是总吃亏的,你可以欺负我。” 陆敏嘴角一翘,想甩开李越的手,但是终没有这么干。竹楼的笛声里突然传来了慧达的声音:“有探马。” 李越忙放了手,对陆敏说:“快回去吧。”营地那边,慧成带着董平往这边跑来,陆敏点了下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多保重。” 李越点头说:“你也保重。”看慧成他们近了,李越牵着三匹马,匆忙地走出了木板,慧成等人把木板撤了。李越向他们挥手,众人也对他挥手,李越上马,骑过营地与山地的开阔地域,进入了山区。 看着这三匹马,李越发愁:闽地多野兽,他如果把这几匹马拴在哪里,弄不好就被野兽吃了,或者让毒蛇咬了。但是如果就放了,听赵宇的话,这些马还挺珍贵的。他无奈,只好把马牵进了飞船,幸好这三匹西南马身材矮小,还能在拥挤的货仓里站下 起飞后,他看到元军前军已经更加接近了赵宇面前的平原,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他往南扫描,找到了正在中途的一队宋军,仔细看,其中还有打着董家旗号的私兵,为了这三匹马,他还得去见他们。 李越寻找了一处山地着陆,牵了马,去见了那队宋军。给了领队将领的一份详尽的地图,告诉他们要到何处登山,才能避免与合围的元军遭遇,而且能看到战场大概。他把三匹马给了董家的管家,告诉他们董平已经到了赵宇和董义身边。当初李越和赵宇出城时,董家送粮的人见过他,知道他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对他谢了。李越离开了他们,走回飞船。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他发现那三匹马竟然留下了排泄物!飞船中的空气是内部循环的,他可不能让这些东西留在那里。只得强打了精神,打扫了货仓。 想到这可能是他近日能睡的最后一个安稳觉,李越美美地睡了近十个小时。而相对于轻松的李越,营地里的人们是在紧张中过了一夜。 ☆、第 76 章 李越一离开,那三段竹签地带开着的过道就被插满了竹签或者尖锐的竹竿,袁牧之十分感动:官家竟然一直在等着他,还给他留了门。于是他动手帮着埋了竹签。 他们的营地周围半径两三百米内,布置了繁密的障碍,最好不让探马接近。好在这地方平坦,方圆一览无遗,所以赵宇让叶铭和魏云持强弩巡视,总能把试图接近的元军探马给射回去。 李越做出的这种单发强弩是以欧洲的十字弓为原型。十字弓虽然叫弓,但其实是弩,有人甚至说这本来就是中国传过去的。这种武器是葬送了欧洲骑士制度的罪魁祸首之一,因为它轻便灵活,而且在近距离射力极强,完全可以穿透骑士的锁子甲。一个毫无武艺的农民藏在草里,一箭就能把一个从七岁开始习武,练习十四年才能成为骑士的人射死,这实在有失公允,所以十字弓曾被骑士协会多次请求教会进行干涉,教皇曾发令禁止制造,在英国更被公开禁用。 现代时期,西方虽然有了原子弹,但对弓弩的制作从来没有荒废过。尤其是弩,简直是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好的弩带望远镜,用的材料是宇航的轻便合金,设计从适应人体的肌肉曲线骨骼构架手掌握力等角度达到了精确而灵巧的极致,价格比机关枪都贵。有的现代弩简直是杀戮中的艺术品,是极品中的极品,充满暴力,美国有人评价一款着名现代弩时说:“我看到它时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拿上它时立即热血澎湃……”美国特殊部队一直都有弩的训练和使用。而发明了弩的中国,早就荒废了对这种古老武器的深入研究。 为了日后不把过于险恶的凶器遗留人间,赵宇坚持不让李越使用他们时代的轻便材料。可李越借鉴了许多现代弓弩的曲线和结构设计来制作这些高端竹弩,自然还用了杠杆等省力装置,虽然不及那架他用来救陆敏的铁弩那么强悍,但作为单发手动操作的竹弩也已经十分难得,近处绝对致命,而射程能到三百米,远处虽然不见得能致命,但可以阻止少数人的前进,维护路障的安全。 入夜后,慧成和慧达轮流为了望者,其他人分班巡逻射击。赵宇把营地的分了八个方位,都编了数字,指示大家都听他的号令后,就一个人在竹楼顶层放哨,要求大家都不能打扰他,不然他无法集中精力发现敌人。如果李越在,他就能知道赵宇在用热能仪扫描,可是其他人只觉得赵宇眼神真好,总能准确指点出向营地靠近的元军探马位置,然后下面的人几箭射去,会有人跑开或者跌倒的响动。 董平由慧成领着熟悉了下环境,其实很简单:竹楼外用石块堆了个小灶台,吃饭就在这里,旁边还有一口极浅的小井。竹楼的一层是一张大通铺,有楼梯可上二楼,二楼上四面都有可以打开的横窗,明显是为了日后射箭用的。晚饭后,叶铭定了值夜的顺序,因为陆秀夫和董平是新来的,就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一晚。董平拿出带来的皮和布做的凉鞋给大家分了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6 ,还把给董义带的两件衣服也给了他。他看着这营地的情形,实在是不乐观,有什么新衣服新鞋,赶快穿了算了。 这是陆秀夫在赵宇一行人中的第一夜,自然兴奋得无法入睡。他在竹楼下面的一大张竹床上躺着,听竹楼上赵宇来回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几句指示,几次想上楼,可都被楼梯处赵宇让陆敏写的一张“不能上来”的纸条给止住了。他周围是呼呼大睡的几个青少年,其中就有那董家那两个相差天壤的兄弟。那个弟弟打着小呼噜,夜色下看得见一缕闪亮的口水从他嘴角垂下。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吗? 到了半夜,那个吹笛子的方笙,陆敏和小知道回来了,到床边,小知道笑着掐了掐董义的耳朵,董义含糊地哼了一声。他身边的董平马上起身,小声说:“我去就行了。”看来他也没睡。董义却醒了,嘟囔道:“干吗干吗?别抢我的差事!”半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摸索着起来,他身边的魏云也起身,床那边的袁牧之立刻起来,几个人出去了。 陆敏等人马上上床睡觉,陆敏正好在陆秀夫身边躺下,见陆秀夫睁着眼睛,忙低声问:“侍郎不睡?可是担心战事?” 陆秀夫没有点头,反问道:“陆小官人不担心吗?” 陆敏点了下头,小声说:“当然,但是,”他指了下楼上,“官家都安排好了。” 陆秀夫蹙眉:“你怎知能万无一失?” 陆敏哈欠了一下,闭了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初在潭州,吾已抱了死志。官家多次到潭州,吾到今日还没有死。这不已经很好了吗?侍郎快些歇息吧,官家今夜肯定不睡了,那么明日他定然要补觉,元军日间必到,许会有一番激战,吾等要养足精神。” 陆秀夫疑问道:“官家要补觉?谁来指挥战斗?”当初赵宇可是说要自己率队打仗的。 陆敏朦胧中点头:“当然,叶将军会指挥吧,他如果也睡觉,那就是慧达,不然就是我……” 陆秀夫见陆敏要睡实了,自言自语道:“官家怎能在激战中睡觉?” 陆敏含糊着说:“他最好睡觉,不然就会捣乱……” 陆秀夫愕然地听着陆敏的话,难道官家竟然是昏君?难道这北征都是这些死士在战斗? 看着董义一弩过去,那边没有什么声音,魏云又射一弩,那边才噗通了一下,董平对董义说道:“把弩给我吧,我在海上天天远望,视力极好,我习过箭射,也有准力。” 董义马上抱紧自己的弩说:“不行!这是我的!还是新的呢,我们到了这里,二哥才给装的,干吗给你?你现在的地位,只能装沙子。” 董平莫名其妙,溜达过来的袁牧之高兴地解释说:“就是往沙子枪的筒里装些沙土石子之类的。现在还用不到,敌人近了的时候就能用了。沙子枪是那个小道士的武器,你到时候要和他配对儿。” 董平皱眉:“我为何只能装沙子?” 董义得意地仰头:“因为我们还不信任你呀!” 董平低头看着董义,穿着自己给带的衣服和鞋,竟然这么吃里扒外,不禁眼神阴暗,低声说:“你的衣服看着很不错,鞋也合脚吧?哦,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竟然不信任我?” 董义明显气短了一截,旁边的魏云平静地问:“你信任官家吗?” 这回董平愣了,董义又马上嚣张了:“对呀,我只是不信你信任官家!” 董平悄声问道:“你信官家会赢?那边有十四万元军!” 董义立刻回答:“赢不赢的我不管,但我信官家,肯定不会让我们送死!” 董平没说话,袁牧之嘿嘿笑了,说道:“你真得装一阵沙子,就跟我当初一样。这些弩是李官人做的,非常厉害,可不能给不信任官家的人。” 上面赵宇的声音:“七号位,中间地段。”袁牧之说:“是我的地段。”马上跑了过去,一弩射出,那边就是一声叫唤。听赵宇不出声了,他马上又跑回来,兴奋地说:“真是好弩啊!我今天第一次用,太准了,还这么轻,一扳就开,射出手都不震……” 董平皱眉说:“这么远,也射不死人,顶多把人吓回去。” 魏云说:“官家只是不想那些人近前,现在干吗用好东西?只那么几个人,浪费了箭矢。” 想到在海上,自己手下上千人,最多时十几条船都听自己的号令,可在这里,这种小孩子也跟自己斗嘴了。董平压下口气,魏云接着说:“董家哥哥去睡觉吧,明天会有交战的。” 董平郁闷地转身,走了几步,董义追上来,抓住了董平的袖子,让董平想起这个弟弟小的时候怎么反复耍赖,自己怎么为他收拾了无数麻烦,可现在他怎么到了自己前面去了?董义耳语般说:“哥哥,千万别干什么聪明事儿。我是不会逃跑的,弟弟也不会,官家是我哥哥。”说完一笑,跑回去了。 想到自己曾说过从来没有进入过不能脱身的险境,董平心中难免会涌起以往的主见:如果事情紧急,就带了董义逃出去。这个与他一母所生的捣蛋小弟,虽然是家里最不成器的,但却是他最挂心的人。小弟从小字都写不好,更别说读书写文了。文不成就去习武,结果除了腰腿灵活,也没学到什么武艺。天天惹祸,却是格外嘴甜,哥哥姐姐到处叫。家中亲的堂的,有十六个兄长,所以他又叫董十七。自己常年在海外,怕他无聊,给他买了酒楼经营,结果他结识了福州众多的纨绔子弟,也因此认识了这个新帝。当初他返航归来,知道这个小弟竟然说服了家中长辈与那个新帝出征,不由大为光火。大爷爷让他看了那块石头,他在海外见过钻石,但那块石头的成色、透明度和打磨出的截面数,都属他根本没见过的上上品。可大爷爷就凭了这块石头,认定了那个新帝非同凡响,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心服。 大爷爷反复说,当初新帝微服而来,在临安陷落之前就定下了粮食,出手如此大方,竟是选择了董义这样一般人都看不上的人,可知他的眼力。董义从来没有被委以重任过,一下子得了这么大的责任,一心惦记着要给做好。后来听说登基的就是定他粮食的人,还要出征抗元,董义在家大哭大闹,要死要活地一定跟着去,大爷爷实在拦不住。大爷爷告诉董平,人心最难得,不管那个新帝得了其他人心与否,他得了董义的心是肯定的了。那天,董平听说董义又来信了,马上去见大爷爷,大爷爷面露笑容,董平看了信也松了口气:幼弟看来没有危险。大爷爷说,这信上董义给递了话,说新帝乃非常人,让吾家不要听信他人传言,要选择跟随新帝。 福州那么多大家,而旗帜鲜明地追随新帝的只有董家。这次再出家兵,也是理所当然。董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7 平马上表示他要来见新帝和保护董义,大爷爷只稍加考虑地就同意了。袁牧之还为此不平,其实董平心中毫无耿介:幼弟本来就与自己相差甚远,他在险处,自己当然要出手相救,难道要让比幼弟还弱的人去吗? 到了这里,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么劣势的地点,这么悬殊的兵力,那个官家虽然神态自若,面貌雅俊,可怎么说出话来疯疯癫癫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小弟,周围的人都认为理所当然,对他倾心信任,连逃都不想逃,难道这个人有什么法术不成? 董平回到竹楼,躺在床上,自己纠结:董义不想走,自己如果强迫他,小弟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一在乎了,日后为此死了都有可能。可自己难道就看着他死去……夜深人静,有个疑点渐渐分明:这个营地里竟然有一眼水井!虽然是一口很浅的井,只用毛竹砌了井壁,但是却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明显是新近才打出来的。虽然闽地多水,可也不是随便打一下就能是口井的。是先选了决战之地才打了井?还是先有了井才定了这里为决战之地?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人可是不一般的好运。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的心机实在可怖。掘了井等着对方,这是什么架势? (他自然不能知道后世最宝贵的是水源,地球上出现了大旱阶段后,所有的水源分布都被仔细地勘探出来,记录在案。这个地域是日后水源丰富的所在,将挤满从其他干旱地区移过来的居民。不要说飞船有简易的透视仪器,就是没有,李越他们随便让机器人钻那么十来个洞,也能找出井眼来。) 想到这一点,董平心定了些,听见董义他们回来了,他才真的迷糊起来。 次日凌晨,陆秀夫朦胧里听见竹楼的楼梯吱呀作响,知道赵宇下来了,忙起身。赵宇一脸疲倦的样子对他勉强一笑,就出去了。竹楼里只有几个睡觉的人了,陆秀夫一惊,他竟然晚起了,忙出来,见营地上两个和尚在周围走动,那个孙小官人正在灶边点火,看来准备做饭。陆秀夫在营地上走了几步,又见叶铭端着弩,半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吹笛子的方笙,在低声吹着,可手指飞快地来回跳动。他看到陆秀夫,忙起身行礼,说道:“侍郎早。”说来,陆秀夫曾是礼部侍郎,正是这个乐工的最大老板。 陆秀夫点头,看他的笛子,方笙忙说:“昨夜要听官家指令,不能吹。但是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大家知道,这笛子是要天天吹的。”真够敬业的,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你有三日不吹,大概也没人知道了……可陆秀夫是为人长者,自然不会说这些话。就转身去看赵宇。 赵宇走到一处大包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动手打开一个近一人高的巨大包裹。慧成过去帮忙,等把包在外面的布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慢慢散落,全是竹器部件。赵宇开始动手组装,众人过去都知道李越是个能工巧匠,但谁知道赵宇也能干这种事情?赵宇一副懒洋洋地样子,同时组装八架床弩,大家围过来看着,越来越心惊。每当那边慧达喊着有探马,才有人匆忙地过去射一箭,然后急忙回来接着看。 等到赵宇啪地一声把最后一个部件扣入嵌槽,大家才醒过神来,不由纷纷赞叹:这些床弩的样子非常漂亮,但无论那些线条如何流畅美丽,也无法掩饰那层层机关中所透露出的凛冽杀意。赵宇把大概的要领讲了一下,对叶铭说:“你让大家熟悉一下,我去吃早饭,然后讲怎么上弩箭。”向正忙于煮饭的孙小官人走去了。 袁牧之首先过去抚摸床弩,感叹道:“这么好的做工啊,这架是我的了。”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魏云马上下手,指着另一架说:“这是我的。”匆匆跑过来的小知道扑到一架边,看都没看说:“我的我的。”……见大家要哄抢,叶铭冷然道:“都别急,看看,这是八架,除去僧侣道士,官家和李官人,吾等都该有一架。” 方笙听了,慢慢地挑着,嘴里说:“要和我的笛子颜色相配才好。”他指着小知道的那架:“这个给我吧,这根竹子的颜色和我的笛子色很近。”小知道左右看看,撒手,抓了另一架,回头对揉着眼睛走过来的陆敏喊:“小官人,快来呀,晚了就没有好颜色了!” 他这么一喊,原来还在屋里的董义和董平都出来了。董义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挤过来,气得大叫道:“你们怎么不叫我呢?这算是好朋友吗?” 魏云说道:“让你多睡会儿,而且我也给你拿了。” 董义马上笑了:“弟弟就是好!” 不多时,除了陆秀夫和董平在一边背着手看着,每个人都定了自己的床弩,小知道还跑回去拿了笔墨,大家轮着给自己的弩上写名字,看见董义笨手笨脚地往竹弩架子上写字,董平几乎要上前,可强忍下来了:他自己连弩都没有,怎么能这个时候出头呢? 小知道大声说:“诶,这里多了一架!” 叶铭刚要说话,陆秀夫咳了一声,也要开口,董平说道:“那自然是官家留给我的了。”然后从董义手里自然地拿过了笔,潇洒地在床弩上写了个平字。这些弩一出来,他就知道他夜里的疑虑有了答案:官家肯定是先选了水井。现在又有这些预先就做好的强弩,完全说明了这是场有周详预谋的决战。他的小弟是对的:这个官家非同寻常。可叹他聪明一世,竟在这么重要的一环上,被表象迷惑,输给了傻乎乎的幼弟,让董义抢了先。他现在可不能含糊,给人留下一个他不信任官家的印象。如果他幼弟这几个萝卜头都看出来了,那官家不更看得清楚?他得赶快扭转局面,表现出些与官家共同作战的热情。 董义还在那里皱眉算:“不对呀……” 叶铭叹:“那是孙小官人的。” 董平恍然道:“竟然是这样,真真抱歉呀。可是我已经写了我的名字……那只好烦劳官家再装一副吧。” 董义指着董平说:“你……你……” 小知道小声说:“你赖皮。”董平装没听见。 叶铭看看那边,孙小官人正给赵宇殷勤地捧上粥碗,说道:“大家熟悉一下床弩吧。”他自己也快忍不住了,弯身动手扳动机关,查看机弩的动作。旁边大家也在你一句我一嘴地说着:“你看,五个扳手啊!”“就是,五条弩弦!”“你知道,这些箭槽,一排十个呢!”“这一弩就是五十箭哪!”…… 一会儿,赵宇走过来,后面跟着孙小官人。赵宇示意大家都坐下,陆秀夫还持意站着,可旁边陆敏使劲拉他,他叹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赵宇有些惊讶地看董平也蹲在一架床弩边,董平一脸稳重,没有表情。孙小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8 官人走过来说:“早饭好了,大家忙完可以去吃……咦?这么多床弩,官家方才就在忙这些?你们都有?我的呢?”众人都看向董平,董平起身,对孙小官人施礼,说道:“我是董义之兄……” 孙小官人摆手道:“吾等昨日见过,这架弩……” 董平微笑着说:“吾为诸君带来了火腿腊肉和干菜果脯,都还在行囊中不及打开,那边那个蓝色的包裹就是,有劳孙小官人了。” 孙小官人马上回头看,才要走,又迟疑地回头:“难道这弩不该是……” 董平又笑着说:“吾弟董义曾言要与孙小官人同开酒楼,吾航行海上,带回诸多稀奇之物,比如珊瑚,大如酒坛的海螺,可放于君之酒楼,以招揽食客。” 孙小官人一喜,说道:“如此甚好,只是……” 董平指着弩上自己的名字,说道:“此是我的‘平’字,日后与孙小官人往来时,可方便书信。” 孙小官人停顿,转身对赵宇说:“官家,请给我再装一架可好?”孙小官人现在当然不知道这一让步,日后他会多后悔! 赵宇按了下一边的太阳穴,对大家说道:“下一次的新式武器,是不是应该要孙小官人先挑?” 袁牧之惊道:“竟然还有更新的?!” 叶铭断然道:“这些事情由我来决定吧!你赶快教大家上箭,元军快到了。” 孙小官人坐在董平一边,昂然:“下次可是要我先挑,官家才说了。” 董义刚瞪圆了眼睛要反驳,魏云一拉他,低声说:“官家要说话了。” ☆、第 77 章 赵宇看了看大家,一脚踩在一块还没劈成柴火的大木头上,严肃地说:“我本意,实在是不喜欢这么打呀杀呀,血呀肉呀的,我实在希望对方自己就走开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众人大肆唉声叹气,陆秀夫莫名其妙,陆敏抿唇,董义叫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了,快说下边的吧!” 小知道也高声说:“官家,我们明白了,你知道,要先让他们投降什么的。“ 苏华从竹楼里打着哈欠走过来,无精打采地坐下:“我少听了什么吗?” 方笙摇头说:“没有,官家正在蒙人。” ” 董平虽然一向稳健锐利,可此时也有些晕头涨脑。 赵宇皱眉:“怎么能这么贬低我的好心呢? 叶铭看着远方不耐烦地说:“请快入正题。” 赵宇对陆秀夫说:“陆公,你是这里最老练的臣子了,一会儿我去睡觉,就托付你一件事。” 陆秀夫忙站起行礼,说道:“请官家示下。” 赵宇点头说:“陆公,等元军到来时,吾等一定要招降元军!最好在他们招降吾等之前,这样显得吾等更有诚意,而不是跟他们学。我们过去总是慢了一步,现在有陆公在此,一定要在礼仪上不能输了阵!陆公,切切,切切啊!请坐吧。” 陆秀夫摇晃了一下,陆敏忙起身,搀扶着他坐下了。董义笑得倒在魏云肩头,魏云推开他,小声说:“官家是认真的!” 赵宇继续道:“至于诏书,陆敏,请与陆公合拟一下,但大意除了我们以前说的,还要加那些如果我赢了,他们就得全面退军。如果他们不守信用,吾等就去打元大都之类的,就是我给张世杰和陆公的信里那些,记住,要说的格外真诚恳切,不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开玩笑。……” 董平觉得脑子有个东西在乱蹦,弄得眼睛和前额都大痛。他看像董义,发现这个傻弟弟正无声地笑得大张着嘴,那个陆敏只是抿唇含笑,叶铭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方笙在无聊地看他手中的笛子,小道士在地上画符……为何他们都不觉得荒诞不经呢? 赵宇又说道:“还要对他们说,如果,他们愿意出与吾等相同的人数的军士对决,当然,我们也不要被骗了,他们当然要有措施,比如脱光了衣服,把战马的鞍子都卸了之类的来表达诚意……我们几个人?” 大家大声哼哈,没人应答,赵宇不快,扭头问慧成:“慧成,我们一共多少人了?” 慧成在营地边合掌说:“此时一十四人,加李官人,一十五人。” 赵宇说道:“多谢慧成,你们要好好学习慧成的风范,这么淳朴忠厚,百炼成钢……” 叶铭看着远处蹙眉道:“你能否快些,远处有元军了。” 赵宇想,小知道大声说:“官家讲到如果他们愿意,你知道,出相同人数的军士……” 赵宇“哦”了一声,笑着点头,说:“虽然李官人不在,但是我们四舍五入,大方一些,可以让他们出十五人,与我们这边人对决。我们也不用什么武器,就赤手空拳打一通。地上画个圈儿,谁被推出去了就输了。我们这边虽然有高手,但也有陆公这样高尚的人,肯定不会动手推搡,而小道士之类的,就会抱个腿,董义只会闻脚后跟……” “哥哥!” 赵宇忙摇手:“别打岔,我是说对方还是有机会胜利的,请对他们好好讲清楚这种他们十五人对我们十四人决战的优势。但是说心里话,我也不想这么打斗,万一对方赢了,我们可就把国家给输了,压力太大!慧成慧达,如果他们真的说就这么打了,你们可要以一当十,咱们这边可就靠你们两个了!” 慧达遥遥含笑合掌道:“官家放心,吾等必不负所望。” 叶铭切齿道:“你把吾等看成什么人了?” 赵宇低声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君要适当低调,低调,懂吗?” 陆敏叹气道:“官家一夜未眠,肯定疲倦了,请吩咐吾等要事,早早歇息。”陆秀夫隐约明白陆敏夜里说的话了,这就是赵宇在“捣乱”。众人纷纷响应道:“是啊,哥哥,快点给我们箭,你好睡觉呀。”“官家,你知道,睡一觉就好啦。”…… 赵宇深叹,有些失落的样子,弯腰打开了他身边的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箱,说道:“这里是竹箭,但先不要上,我讲讲此弩的要点。”大家立刻安静了,赵宇完全变了个人,无精打采,语气沮丧:“大家上箭之前,一定要把床弩向外,把箭放入箭槽,扳杆上弦,每道上都有扳机,可连发五弩,也可只发其中任意一道,或任何数量的弩箭。此弩射程很远,该在三百米到四百米之间还能力穿甲胄……哦,米,一米就是一大步。这最后一道射得最远,其他……诸位射几箭就看出来了。” 见大家跃跃欲试,赵宇还不走,接着说道:“具体防守,自然让我们骄傲的叶将军来安排。我觉得他们前军大多是降卒,不会有投石机之类的,但是万一有,你们要先击毙向我方投石头投石灰投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那些不礼貌的元兵,我最烦的就是睡觉的时候被一块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9 石头砸扁了这种不快之事了……” 叶铭冷声道:“请君放心,肯定不会发生。” 赵宇点了下头:“那条‘非请勿入’的横幅就是我们的路标,最好今天把他们都挡在那后面。我们这么有礼,他们也该遵守些规矩……” 叶铭打断道:“你打算在此地守多久?“ 赵宇微仰面:“元军大队人马都到达我们前面那片平原,大概还要四五天,也许更久。毕竟,十几万人这么走着,挺不容易的。如果再下雨……” 叶铭转头对大家说:“今日一定不要让他们靠近,不然我们后面几天就得闻那些尸体的臭味了。”大家掩鼻哀嚎,董义说道:“放心,我们一定把他们拦外面。”小知道也点头:“就是就是,你知道,我们都说了‘非请勿入’……” 董平实在忍不住了,对赵宇说:“对方必然构筑工事……”董义拉了一下他。 赵宇点头:“当然,可是我希望他们看见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大概不会费力气挖堑壕之类的,只建起个长堤呀长坝呀把我们围住,当然,如果我们把他们射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肯定要用骑兵冲击。小股骑兵,我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除了路障,我们床弩如果五道齐发,五十箭上下左右,覆盖周围半丈的空间……” 董平不得不打断道:“那么如果对方骑兵都到了,有上万人冲击,那该如何?” 赵宇摆了下手说:“那就是李越的问题了。他现在在那里看着,”赵宇指了下那座高耸的山峰,说道:“也许他一着急,就从那里跳下来,把我们都救了,也未必可知呢。为人要满怀希望才好,不然会自寻烦恼。我说的那招降书要好好写,我去签几张空白的纸,记住,给我留一份字好看的,陆公,你一定要把好关,这些年轻人没有耐心,可能会落下一两点我想对元军表达的好意,你可一定要提醒他们!” 陆秀夫只盯着赵宇看,赵宇打了个哈欠,似乎强打精神地说道:“小心了,上箭的时候弩要对外,而且自己别站在床弩前方!小知道跟我来。” 在大家的“把我们看得这么瘪……”“谁会这么傻……”的抱怨声里,赵宇背了手,走回了竹楼,小知道跑着跟他去了。董义急忙说:“哥哥,我给你把衣服缝好了!”追着他们进了竹楼。 大家一下子跳起来,纷纷去看竹箭,只有董平和陆秀夫还怔怔地坐在那里。叶铭大声喊着:“把床弩架上,一边两架,注意了,已经有元军队伍接近。” 孙小官人大声说:“快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叶铭也说道:“那就先吃饭!马上!” 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去抢饭了,从竹楼里刚出来的董义,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到了竹楼边的灶前,拿起竹碗给大家盛饭。孙小官人走向那个董平说的蓝色大包,说道:“我去看看有什么马上可以吃的,这顿得吃饱吃好……” 董平和陆秀夫对视,董平生来被教导不动声色,陆秀夫为人内敛不露,两个人都不说话,比着谁能忍住,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小知道笑着给了他们一人几片软甲,说官家让他们换上,说完,自己就去吃饭了。 手摸着软甲,董平又一次被震撼:这是宝贝呀,得多少钱哪!一点都不比钻石便宜。他和陆秀夫回到竹楼,用带子将软甲绑在身上,董平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官家竟有如此宝贝。” 陆秀夫沉思道:“我原来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人言官家曾赠常州军民千片软甲,同样也赠过岳麓书生,助他们成立狙击之队。” 董平不由惊道:“这样看来,这位官家简直富可敌国,他是从何而来的?” 陆秀夫说道:“他自称常州赵宇……”他突然住口,想起梦里一个片段,是一页朝政要卷的画面,长长的一张白纸,但字迹却是本朝流行的体范。大致的内容他在梦里自然已经读了,是有关福州的事情,而那最开始的大段字迹有些模糊,讲的多是他知道的内容:独松关,临安,谢太后……现在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他在那些朦胧的词句里,分明“看到”了有“常州”字样,陆秀夫凝视,怎么也无法从脑海里辨认出那些词句。他摇头叹息了一下。 董平也不由得摇了下头,这个官家让人难以捉摸。 董义跑了进来,端了两只竹碗,一人给了一碗,督促说:“快吃吧,后面大约就会很忙了。”董平叫住董义说:“你要小心……” 董义立刻跳脚道:“你少管我,我都大大小小打了多少仗了!你自己才要小心,你打过仗吗?” 董平屈尊纡贵地解释道:“我与海盗多次周旋,前时还协助了张世杰海战……” 董义捂耳朵:“不听不听!又不是陆地上的,不算啦!”跑出屋去。 董平忽然明白了“儿大不由娘”这句话的意思了,惆怅地看着董义的背影,然后与陆秀夫两个人默默地吃了掺了肉片的稀饭。他们饭后出了竹楼,加入了大家都在进行的所谓床弩训练:其实就是一堆人叽叽喳喳,说笑玩闹,叶铭时常喊一嗓子。 元军探马已经不再尝试进入了,因为元军的部队出现在了平原开阔处,浩浩荡荡地行来,远远地兵分两翼,慢慢地合围。元兵都在射距之外,双方只是遥遥相望着。 这边营地也准备停当了,每人除了一架床弩,还有排弩,身边有成堆已经上好的排箭,可以迅速换箭匣,还有单发远射弩,最后有一支单手就可以操作的轻巧带匣短弩,也配备了足够的箭匣。 董平想和董义防守一边,但被董义断然拒绝了,董义要和魏云一边,董平被分到了与方笙一边。陆敏和袁牧之,叶铭和小知道各守一方,孙小官人,慧成,慧达,苏华加上陆秀夫,是机动人员,负责做饭,给床弩上箭等。 饭后,陆敏就拿了纸墨,在大伞下的木箱上,招呼了魏云,与陆秀夫一起开始起草赵宇要求的招降书。陆秀夫皱着眉头,读赵宇第一次的招降书,怀疑赵宇真的让上天都笑过气儿,才发了大水淹了元军。可陆敏和魏云却一本正经的,有时还坚持赵宇的原话,无论那是多么荒谬可笑。三个人的讨论声时而传出,常引起旁边的人也笑几声。 董平看着远方行动的元军,只觉得喉咙发紧,回头看营地另一边的小弟,董义和小知道的肩膀凑在一起,指点着外面说话。虽然理智上决定信任赵宇了,可看到面前的形势,他心中又一阵发虚。一阵轻轻的竹笛声在他身边响起,扭脸见方笙正随意地吹着笛子,眼望远方,脸上一副陶醉的样子。这曲子极为优美,让人有想流泪和欢笑的感觉,董平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往昔:那些刻苦攻读的少年时光,风浪里张帆行船的日夜……他豪情顿生,觉得就是此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0 时战死又如何?自己见识广远,一生无悔,况且还守在了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弟身边,可以安心瞑目…… 正在董平进入情感和品格升华的时刻,董义跳了起来,大叫道:“元军到了,我还没有补完官家的衣服呢。”一溜烟跑进竹楼,拿着赵宇的黄衣服出来。其他几个人好奇地过去看,一会儿就传出了惊叹声:“董义,这是什么针脚,有一寸长了吧?”“那是刚开始,后来我就好多了!”“董义,你这里没缝好,这合缝的地方怎么多出一个包?”“我看看?穿上就好了吧?”“官家说把龙身子对上,你怎么把爪子缝到身上去了?”“那也是龙的一部分,算是对上了呀。”…… 叶铭的喊声:“喂,一边至少得留一个人!”人们撒开,只留下董义,低着头,艰难地缝衣服,董平不忍,走过去,从董义肩膀上看过去,董义嗷地叫了一声,回头说:“你吹什么气儿?我扎手了!” 董平低声说:“我能……” 董义摇头:“不行不行,我给哥哥缝的,你别碰。” 董平四下看看,悄声说:“你不能那么胡叫,会惹祸的。” 董义瞪大眼睛看他,也小声说:“是不是那个叶大叔威胁你了?你别怕,我不怕他。他打了我屁股,我得好好气气他!” 董平眼睛一冷:“他打了你屁股?” 叶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对,如果他再张嘴乱叫,我还打!你现在回岗位,元军在试探了。” 董义忙抬头,看了看,“喔”了一声说道:“才几个人,魏云,快回来!我正忙着呢!”说完继续费劲地补衣服。 董平与叶铭走回自己的一边营地,董平想着怎么说点什么才不输了自己的气势,叶铭开口挑衅道:“你先别急着射箭,让方笙动手,他比你有经验。” 董平一边嘴角上挑:“你把我当成董义了吧?” 叶铭更狠:“你算是沾了他的光,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就在远山那边躲着呢。” 董平压住火,告诫自己来日方长,这个人明显把对董义的嫉恨发在自己身上了,但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得了好去?竟然打董义的屁股?以为董家没人了吗?董家的孩子只能董家打!尤其是小弟的屁屁,只能自己打! 董平回到床弩前,方笙正在上弩箭,对他说道:“我发现这根弦的音色很好听,还有,你听听,这三道弦前后发,是个曲子的前三个音……” 董平看着前方探索着往前走的几个元兵,也给自己的床弩五道弦上都上了一箭,拉上弩弦,一一按动机关,看着落点,两个元兵倒下了。方笙忙说:“你等等呀,别浪费箭,你还得听我的音符呢!”董平紧咬了牙关,他这辈子都是以泰山压顶而不变色为楷模,现在可不能破了功,无论周围的人多么疯狂,他也不能露出异色。 方笙放了箭,把余下的两个元兵射倒,笑着问:“你听出来了吗?” 董平默默地摇头,方笙得意的说:“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官家的曲子,我给你吹,得小声点儿,官家正在睡觉,吵他起来了,可会发脾气整治人的。”说完,也不管董平说什么,就又轻吹起曲子来,果然是另一首格外动人的曲子,连陆秀夫写完了招降书后都过来坐在后面,默默地听着。 这一天,在董平的眼里,是以闹剧开头。元兵试探着进入周围,很轻易地就被射死射伤,他们也就知道了营地的防御领域。在等着元军大队人马渐渐到齐,合围完全稳固之前,叶铭命人射出了招降黄榜,董平觉得那些就是写在皇帝用的黄纸上的疯话,无论纸多么好,话还是疯话。元军那方自然是一片狂笑,派人来送真正的招降榜。叶铭不让人过来,元军箭有没有这么远,所以元军就在那边高声朗读,这边董义和小知道苏华等人也效仿着元军的声音哈哈笑,但他们势单力薄,实在没什么底气。 中午后,元军开始加强攻势,自然是增加步卒上前。董平不久就发现床弩实在强大,一弩如果五道连发,箭矢发出去是飞散开的,可以清开前后左右五十余步的人群。箭力透甲。每架一发射,那边就会倒下十几个二十几个人,几轮射击后,远处就是一圈尸体和伤兵。元军退回了一些,整顿好了队伍。这边叶铭看见了元军的架势,就让孙小官人代替了他的床弩位置,自己提了排弩,作为机动兵,把慧成等人都分配了岗位,告诉大家准备好。 董平所对的方向是后面接近山区的那片地域,由于相对狭窄,元兵并不算太密集。而董义和其他人面对的是宽阔地域的稠密军队。董平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冲击,前面的都是试探。他们的弩箭射程比元军远,只要他们把元军堵在远处,他们就有主动,可是对方如果人山人海,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战斗一开始,董平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他的这一方还可以应付。他与方笙的床弩交错射出,陆秀夫在后面给他们上弩箭,董平端着排弩射击,止住床弩没有射倒的元军,等床弩上箭完毕,再发射……这样一次次轮番下来,不久他们一方的元军就退后了。董平把这一边留给了陆秀夫和方笙,自己就回身去帮助董义他们,那边的元军没有懈怠,即使满地伤亡,还是一群群地涌上来。虽然董义原来说过不要和董平在一起,但现在经常哇哇叫,要人帮忙。董平毕竟有过海上风暴里搏命的经历,无论敌情如何紧张,从来稳稳妥妥,叶铭开始还过来盯几次,后来就不再管他们这一边了。 等到各处的元军终于退回射程外,董平才惊讶地发现阳光已经昏暗,他抬头四顾,日已西斜,高山阴影投在了原野上。而竹楼窗边,赵宇以手支颌,正观望着远方。微光里,赵宇显得清俊温和,好像一个诗人正对着苍茫暮色构思着一篇诗文。 李越的一天可不是这么紧张,他长觉之后,觉得嘴里干得发苦。看看太阳还在正中天,有些百无聊赖,心想还是那些在营地里的人过得有意思。他又开始了那套枯燥的监视程序。其中有一处引起了他的主意。在元军大部队的西面,有几股小的队伍,难道是落了队的元军?李越忙放大图面,发现都是宋人打扮的队伍,有军士,有平民,带着刀剑棍棒,正冲着这个方向来。李越标注了地域:他又多了趟事,还得记着告诉赵宇,别让他以为自己只睡了懒觉(当然,懒觉也没耽误)。 也是在日近黄昏的时候,李越瞧准了那些元军探马的地点,就近降落了飞船。然后他带着放映仪,找到了一处山谷的树林间,开始用三维成像放映他剪接的一段古装战争片的片段:大批宋军在行军。这在电影里其实只有几分钟长,李越把这段复制成了十来分钟,还在放映仪上用了反复播放功能。 傍晚的树林中,一时间人影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1 幢幢,还有刀剑的亮点,夹杂了行军中的低低人声、脚步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李越爬到一边山岩后,用望远镜观望那些探马的方向。不久,就有两三个元兵探马摸到了附近,远远地看着树林,因为人影众多,没有上前。见他们退走,李越回到树林中,关了机器。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到另一个探马出入地,又放了一遍后代社会对古代战争的浪漫演绎:片子里的兵士个个高大健康,没有什么胡须,走起路来步态矫健,毫不拖拉。李越的时代男女都高挑个头,跑个龙套的人也是仪表堂堂。而且这已经是够真实的了:至少是真人,大多电影都用了合成技术,更不像古代人了。 放映完毕,也到了和赵宇通话的时候了。李越来到步话通话的距离内,向赵宇发信号,赵宇走到面对着窗前,懒懒地问:“放了吗?” 李越回答:“放了。” 赵宇又问:“好玩吗?” 李越叹气:“这有什么好玩的?” 赵宇说道:“记住我也让你放录像了,别说我没给你安排好差事。” 看您这心眼!李越小心地问:“您不觉得您有点太计较了?” 赵宇自信地回答:“不觉得,这是严谨,是科学家的基本素质,当然你这种‘外行’是无法理解的。” 李越问:“你是不是刚睡醒?还没吃饭?” 赵宇沉默片刻,打了个哈欠:“日夜颠倒,总是不利健康。而且,周围的元军总来打搅,不像有的人,可以在飞船里安然睡懒觉。” 李越忙说:“就这么几天,我回去后,您可劲儿地睡还不行吗!” 赵宇步步紧逼地说:“我想在飞船里睡。” 李越叹气:“这可就有点儿难了。您现在是皇帝,一天都不能离开。” 赵宇又打了个哈欠:“等把这里的事儿忙完了,我就让你当吧。” 李越忙说:“别,别,您别觉得我闲着,就给我找事儿。我还得去忙呢!” 赵宇有些不满:“你这两天有什么忙的?除了睡觉……” 李越甚至感谢那些宋军了:“我发现有宋军往这边来,我明天得去截住他们。” 赵宇一下子醒了:“记住,一定……” 李越忙说:“知道知道,肯定让他们上山。我们一起订的计划,你把我当什么了?” 赵宇冷言:“像你这样睡得太多了的人容易忘事儿,我只是好心好意地给你提个醒。” 李越连声道:“谢谢您,谢谢您。您忙着?” 赵宇嗯了一声,断了通话。赵宇听着气不顺,李越同情那些他身边的人。 ☆、第 78 章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一脸不高兴地出了竹楼才意识到这一天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忙爬起来,喊道:“小知道,苏华,董义,都过来帮忙,劈柴,洗米,切肉,不然没饭吃!”几个少年人哼哼唧唧地起来,拖着步子走过去。 赵宇本来的皇袍只是破烂,董义补后,就变成了乱七八糟,一只袖子还以奇怪的角度半吊着,大家看了也不敢笑,只能低头。赵宇走到面向元军的营地北面,对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尸体,愤愤然说:“这些人不认字吗?我们都写了军事重地非请勿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进来?!陆公,吾等一定要以传播礼仪文化为己任,教导天下遵纪守法,以免如此悲剧不必要地发生!” 陆秀夫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正坐在地上养神,此时想站起来,被赵宇止住道:“陆公不必多礼了,面对那些文盲,你怎么做榜样对方也领会不了。他们需要从启蒙开始学习,但是三字经并不适合,人之初性本善,对他们讲有些高深,那是精神方面的论题,就从‘非请莫入’‘进屋敲门’开始吧。” 董平小声问方笙:“这就是你说的官家在发脾气吗?” 方笙笑着点头,抬手举笛到唇边,小声说:“他吃了饭就会好点。”然后他开始轻轻地吹起来。赵宇听见了笛声,脸色缓和了些。 叶铭走到赵宇身边,指着远处说道:“他们退去后,开始架火炮或者回回炮了。” 赵宇极目看过去,不在意地说:“哦,这其实就是我说的投石器,不能真算是炮……他们主要还是要把东西投过来,利用的是杠杆和爆发力……算啦,不说这些细节了,他们还投不了这么远。” 叶铭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他们架上十几架,与大众军士同时进攻,把炮架推近吾营,吾等白日已经应接不暇,恐来不及在他们发炮前射死炮手。” 赵宇带着不快的语气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还用架炮吗?这简直可以称得上粗鲁了,是非常野蛮的……” 叶铭打断道:“现在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 赵宇叹气:“难道我们要降低自己的风度吗?我们需不需要举手表决一下……” 叶铭看了看大家,说道:“不需要,也不能说降低,只能说对彼稍事惩戒。” 陆敏也道:“正是,算是因材施教吧。” 赵宇摇头,对陆秀夫说:“诸位真是狠心,陆公,请问吾等是否需要同流合污,也诉诸暴力?” 陆秀夫郑重叉手说道:“官家莫说笑了,今人为刀殂吾为鱼肉,不得不防,请官家不要为难。” 董平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不知官家为何还能如此谈笑,如果元军施用回回炮,只需一炮落下,吾营毁矣!” 赵宇没看董平,反而看袁牧之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好朋友?” 袁牧之靠着几块木头说道:“过去可能是,现在我觉得他太……那是什么词来着?” 慧达笑着说:“消极。” 董平压下气,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请官家示下,吾等如何能逃脱此炮之害。” 赵宇背手道:“无论敌人的武器多么凶猛,至少在这里,它都是需要人来操作的,我们把人射开不就行了吗?” 董平摇头,这不是废话吗?只好再说一句:“方才叶官人已经说了,恐吾等无法及时射死敌方之炮手,其实就是他们不射中吾等营地,如果只将石灰射到吾等阵前,就能让吾等无法迎敌。” 赵宇叹气道:“那看来,我方也得用这种投石器了。”大家都皱眉,赵宇走到一个木箱前面,打开,拿出东西,蹲在地上,开始组装。众人想起他早上装出的床弩,都满怀期待地围过来,以为他又回装出个什么精巧的武器,连帮着做饭的几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儿站在一边观看。可赵宇装出来的东西让大家都傻了眼:看着就像是个玩具竹架,也就二尺高,有个长长的杠杆,一边是凹陷的勺状,架子中间是盘银光闪亮的东西,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弹簧。整个东西显得简单而脆弱,毫无床弩的杀气。 赵宇起身,一手单拿就提起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2 了这个竹架,语带骄傲地宣布道:“我们的投石机!”他穿着那件缝合古怪的衣服,显得有些很二。 陆敏半眯了眼睛:“官家是说,这是具体而微的投石机?” 赵宇微笑:“陆敏,你真是客气,说我这是模型投石机,我的回答是:不,这就是我们的投石机!哦,也许不能投石,但肯定能投弹,那就叫投弹机!”陆敏突然想念起李越了。 小知道语带了失望:“这,这,你知道,只是个竹架子……” 赵宇争论般说:“他们那边的也就是木头架子,是吧?不是石头或者铁的吧?慧成呢?” 慧成的声音从人后面闷闷地响起:“是的,官家,元军用的是木头架子。” 赵宇教课般地说:“我希望你们放弃对木头的偏心!要知道竹子才是最好的可再生资源。你们都知道竹子串根吧?你不用种什么,来年从根上就长出一大片竹笋来。竹子又长得快,可以做竹板竹签竹条,制纸做竹炭其实还可以织布……可以建房子做家具编筐篮,尤其制造武器方面,简直更是得天独厚……” 叶铭对大失所望的众人说:“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抓紧时间吃饭!”大家一哄而散,赵宇一脸气愤地放下投弹机,说道:“你们有眼不识竹制投弹机,会后悔的!” 孙小官人端着碗过来,笑着说:“官家快吃吧,有米饭腊肉还有菜干,是董义的哥哥带来的。” 赵宇放下竹架子,就地坐下,说道:“孙小官人,这是新的武器,你要选吗?” 孙小官人看了看,笑着说:“官家还在自己拿着玩吧。”他不知道日后他又有追悔莫及的地方了。 赵宇气哼哼地说:“那我就自己拿着我的投弹机,不能让人弄坏了!” 孙小官人递给他碗,嘴里说:“好好,小知道,去给官家送茶来。” 在渐暗下来的天色下,大家匆忙地吃了晚饭,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边黑压压的元军兵士,成片的火把燃起后,元军并没有解散开,明显在准备又一次的冲锋。 董平深吸了几次气,起身走向叶铭。他为人成熟隐忍,知道什么时候要团结一致。到叶铭身边,他施了一礼,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如果元军趁夜袭营,吾等看不清目标,必陷险境。” 叶铭微点了下头,问道:“以君之见该如何?” 董平微叹,“若能在营地四周外竖起一些火把……” “那不行,浪费木头,日后做饭怎么办?我喜欢吃热的。”赵宇在身后说道。 董平一愣,叶铭闭眼,再睁眼,冷淡地问道:“官家要怎样?” 赵宇摆手道:“要一半的人睡觉,不然我们坚持不了三四天。几天不睡很容易暴脾气,那样,我们这个营地就会失去快乐,没有了幸福感……” 董平咬紧双腮,才没说出还想什么三四天,我们今夜都守不过去这类的话。 像是知道董平在想什么,赵宇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很能忍哪。”然后提着他的竹架子走开了。 叶铭皱眉看着赵宇的背影,董平问:“叶官人?” 叶铭没有回答,他在暗影中的侧脸线条刚毅,董平略微放了心:这个人该是可靠的。 方笙开始吹起笛子,几个年轻的都围住他。叶铭听了会儿曲子,似是自语道:“他在……之前,总是要闹一闹……”他看向董平,眉头已经展开了,说:“你带着陆敏小知道和袁牧之先去睡觉,一定要睡个好觉,我后半夜和你换班。” 董平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你肯定?” 叶铭点了下头,极低声地说:“肯定。” 虽然带着几个人进了竹楼,可董平怎么也睡不着觉。听着外面元军发起攻击了,各色的弩弦弓弦的响声,身边的陆敏和小知道竟然都睡着了。好在那边的袁牧之也在翻来覆去。董平起身,到袁牧之身边去,小声问道:“你也睡不着?” 袁牧之兴奋地坐起来:“我想官家今夜必有举动,我可不能错过。” 董平疑惑:“你何以见得?” 袁牧之颤着声音说:“官家从来没有失算过!你不知道,他说的话,他干的事,都是有目的的!” 董平小心地问:“你不觉得你……太狂热了?” 袁牧之瞪着里面有小火苗的眼睛:“人是要相信一样东西的,如果什么都不信,其实是很没意思的事,我经历过,我懂,我可以和你好好说说……” 董平仔细想:“就凭那架他所谓的竹架子……”正说着,听见外面董义的喊声:“哥哥,元军的炮架子进了圈子了!” 这一声“哥哥”把董平的心都揪疼了,他马上起身出去,袁牧之也跟了出来。 黑夜里,远处的火把微弱的亮点中,可以看到营地的开阔处涌来的乌压压的元军,弯着腰向前跑来的人群中隐约可见的数架炮架。董平马上跑到董义身边,帮助上弩箭,袁牧之也加入了防守行列。可即使弩弦声声,元军还是进入了那片竹签地带。有军士将携带的木板成片铺在竹签上,盖住了尖锐,人群终于冲入了第一环竹签内的空地。就在元军迅速冲向第二道竹签带时,突然,连续的惨嚎响成了一片,如潮的人流停滞了。整整一环都是倒在地上的元军,无人能靠近第二道竹签区,董义大叫着:“哈,让你们来!吃亏了吧!我二哥的竹钉地雷也是你们能过的?!” 董平一边忙着,一边不由自主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魏云边射弩边匆忙地说:“李官人的机关,就是触及后,一圈竹钉从地里射出来。” 董义大笑着:“从地里!知道厉害了吧?!” 董平一寒,没敢再想。其实李越的机关很简单,埋的竹钉也就三寸多长,用简陋的方式压弯竹条,碰了机关就把竹钉给射出来。可却是在一个防不胜防的从下往上的角度。很快,地面就铺满了受伤的人,可惜竹钉只能发一次,后面的元军还是前赴后继地上来,拉扯着炮架,进入了空地。片刻后,四架投石机已经立了起来。 众人纷纷偷看赵宇,见他面容严峻地看着阵前,董义大喊:“哥哥呀!别瞎想啦!” 叶铭冷冷地说:“你此时莫要行妇人之仁!” 魏云放下弩箭,走到赵宇身边说道:“官家,我来动手!” 赵宇垂眼看他,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魏云点头:“官家是不会让吾等死的。” 尤其是你已失去了三位兄长。赵宇低头,放下了手里的竹架子,按下了中间的弹簧,打开他脚边的箱子,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两排鸡蛋,魏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的确,鸡蛋,只不过一头有导火索,一头有个小帽。赵宇小心地把鸡蛋放在了长杆的勺形凹陷处,大概调整了方向,用脚固定住,指着一个按钮对魏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3 云说:“我说按的时候,往这里按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李越的火柴,点着了小球上的一根导火线,见火苗烧起来了,向后倾身让开,说道:“轻轻按吧。” 魏云毫不犹豫,一指就点了下去。来自后世的强劲弹簧发出悦耳的一声鸣响,那颗小球高高地射向了天空,远远地落往元军的炮架地域,正在半空时突然轻响炸开,响声虽然不大,但却化成了一大片燃烧的火焰,像雨一样飘下来,落地处疯狂地烧起来。两架投石机和周围的兵士都着了火,黑暗一下消散,火光出奇地明亮,投石机的框架成了燃烧的木架子,两旁是惨叫着乱跑的火人。 大家都看呆了,只有魏云马上回头,说道:“那边还有两架,官人,快,他们要投石了!” 赵宇又拿出了一个小球,操作一遍,变了方向,点火后,说声:“好了。”魏云就又按了按钮。 又一团火雨降下,那边的两架投石机也片刻就沐浴在了火焰中,身上着火的人拼命奔跑,接近了他们的人也着了火,夜空都反映着火光,叶铭大喝:“别只看着!” 大家回了神,趁着火光的照耀,忙举弩射向那些纷纷后退的元兵。魏云也回到前沿,拿起弩,接着射击。 等元兵都退出了射程,那四个炮架和火雨落下有可燃物质的地方还烧着,整整一片平地被照得通明。 赵宇看着火光,坐在地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不打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方笙又吹起笛子,其他人只低声说话。 袁牧之过来,用肘碰董平的胳膊,小声说:“我说过了吧?你记得吗?我说过吧?!” 叶铭皱眉指着他们,“你们两个,回去睡觉!” 董平点头站起来,看到陆秀夫怔怔地坐在那里,就过去对他说:“侍郎,今夜该没有什么事了,吾等去休息吧。” 陆秀夫起身,走过赵宇身边,屈身去扶赵宇,赵宇摇头,不起身。陆秀夫叹气,也坐在了他身边。董平和袁牧之见了,正好不用回去了,也就近坐下。 陆秀夫开口道:“官家可是后悔了?“赵宇摇了摇头。 陆秀夫说道:“官家可记得当初所许之诺?” 赵宇点了下头。 陆秀夫又问:“官家可知‘大事从道,小事从权’?”赵宇又摇头。陆秀夫叹气,怎么找了这么个没有文化底蕴的人? 陆秀夫耐心地解释:“这是说,在大事上,要遵循道义,不可偏违公道。但在成大事的小事上,却要灵活,可用权谋奇计,以佐大事之道。这也就是人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袁牧之说道:“就是官家抗元是大事,像这种用了毒火的事,是小事。”这种火肯定另有蹊跷,怎么会从天上就开始烧?然后粘着什么烧什么,该称为毒火。其实后世这种易燃的化学物质引起的火在日常生活中都极为普遍,以致到处都配备了灭火器,因为平常的水都灭不了。 李越是针对着投石机准备的这些燃烧物,当初他喷一下就可以引燃那些工事木块的东西,从天空中淋下自然可以轻易把投石机烧成灰烬。一个小炮仗就可以引爆,可外壳却费了一番心思,最后真的用的是蛋壳,当然是加固过,以防中途破碎。但是他也没想到投石机旁有众多的人,火光中乱窜的着火的人影,在他们这些后世人来看,的确惨烈。赵宇自然受了刺激。 赵宇叹息道:“从前有个魔戒,无比神奇,可以用来战胜黑暗,但是用了它的人,就会归于黑暗。” 慧达在后面笑着说:“官家也参禅了吗?我也得听听。”他盘腿坐下来,问道:“可是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众人一愣,他这是说,佛就在心中,随时可见,没有什么外界的人或事能改变佛意。陆秀夫先微笑了,叹气道:“官家切勿自寻烦恼。” 叶铭走过来说道:“请官家出示所有……投石机或火球,以备不时之需。”他语气不快,明显对赵宇临阵犹豫不满。 赵宇竟然没有追究,指了下手边的木箱,“李越做了四十个燃烧弹,是专为了对方火炮回回炮等武器的。这个竹架投石机射程很远……” 叶铭有些愤怒:“就是说,方才那些元军未入圈中,这些燃烧弹就可以击中炮架了?”赵宇点了下头。 袁牧之疑问道:“那官家为何不早些发弹?” 赵宇没有底气地说:“我想等他们真的要用那些炮的时候再……” 叶铭严厉地打断:“战场非同儿戏!若敌方只发作一炮,击中官家,北征抗元等等,尽成笑谈!” 袁牧之急切地说:“官家应该庆幸带了吾等,不然官家这样手软,会误了大事!”叶铭看袁牧之一眼:你才来了几天? 赵宇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然后对陆秀夫说:“陆公,现今朝廷不在此处,我与元军协议可否能被众臣接受?” 陆秀夫一凛:他难道要降元?!有些戒备地问:“官家所谓协议为何?” 赵宇泛指了下元军方向,“请你替我写,告诉他们,我等人众均是朝中精英,有不世之能,他们其实根本打不过我们。如此下去,他们会伤亡惨重,尸横遍野,我心实是不忍。为了免去他们的苦难,愿意和他们定下条约:如果他们现在撤军,离开我朝领土,我将不穷追猛打,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只会恢复宋朝的疆界,包括原来金朝占领的地域,而且愿意与蒙古交好,互惠往来,十年不起兵战……陆公,此等条约,可是能被丞相和枢密院通过?” 袁牧之忍不住说道:“就是被丞相和枢密院接受,蒙元那边也不会同意。” 赵宇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你又不是蒙元,不要替他们做主!陆公,我们这边会不会有异议?” 陆秀夫深吸气:“应该……异议不多,请官家自称朕。”您还要恢复金朝占的领土?! 赵宇随便地说道:“你写的时候替我称就行了。”陆秀夫吓得心中一跳,但不及他开口,赵宇就又说:“陆公担保下了?那边如果接受了,陆公可要替我说服群臣。”陆秀夫沉重地点头。 “另外,”赵宇又说,(几个人都互换眼神:官家脆弱的心灵受到创伤后,难道又不正常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对方的书面回复。陆公,请恳求对方写出他们对我方要求的回应,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有什么修改的意见之类的,我们好留档,立此存照,不然日后空口无凭,人家说我们不讲理。” 董平尽量礼貌地问道:“官家因何以为吾等有得胜之机?” 赵宇指着另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是铁钉弹,发出后,直径二十步内必伤人众,在敌军密集之地使用。共二百余枚,里面还有几张相似的投弹机,比我手边这张射距近些。” 叶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4 铭皱眉,问道:“你说的是伤,而不是亡?” 赵宇瘪嘴:“李越不想弄得那么可怕,他心很软。而且,我们要大方一些,最好让他们自己认识到不对,幡然悔悟,而不是我们直接把他们都打死了……” 大家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都自动忽略了,董平说道:“就是这种铁钉弹一可伤百,都发出后,也不过伤敌军二万多人,对方有十余万人,而且如果骑兵冲击,此弹顶多可挡住一二而已,也不可能阻止众多铁骑。” 赵宇叹气:“也许他们见兵士死伤过众,就同意我的和平协议了呢?”叶铭紧闭了唇,不再说话了。 董平终于皱眉:“官家,不可将希望寄予元兵妥协,现在敌强我弱,如元军已存必杀之心,是不会退而讲和的。” 赵宇郁闷地说:“就因为他们现在强大,他们就不想和吗?难道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才行?” 慧达笑着说:“这就是正当上风难罢手。” 董平努力想把歪了的树扳正:“官家,不是要打对方落花流水,或者等着对方罢手言和,现今的情况,是如果敌方十几万军都到齐了,几万铁骑同时袭来,我等无法幸免!” 赵宇有些困惑地问:“他们人马都到齐了,我们就倒霉了吗?” 董平点头,用对董义的口吻说道:“正是。” 赵宇一撇嘴:“我不信。”董平一噎,叶铭说道:“都快去休息,夜深了。” 赵宇对叶铭说:“别光指使别人,你与慧成也得休息。今夜,他们不会再大规模进攻了。”叶铭看了看远处快烧得干净了的木架子,喊了慧成一声,两个人往竹楼里走去。 陆秀夫等都起身,与赵宇告辞,三个人起身,那边叶铭说:“苏华,你也来吧。”小道士应了一声,跑了过来。大家都进了门,小道士问道:“方才官家又不忍了?” 袁牧之挥手道:“官家心软,那些人就是死得难看了点儿,他们是活该。” 陆秀夫叹:“虽是这么说,官家有些不忍倒是好事。”如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那日后早晚会收拾自己人。 苏华打哈欠:“官家又不是我们这里的,想的不一样。要不是心软,大概也不会下凡……” 袁牧之赶忙问:“你什么意思?” 叶铭说道:“你不要胡说。” 苏华停了哈欠,说道:“对,我可不能说,说出来我舌头就没了。” 董平苦笑:“这和说了是一样的。”又问陆秀夫道:“侍郎可真的要起草那协议之书?” 陆秀夫点头说:“那是自然。” 董平有些发愁:“如果激怒元军,对方会加强攻势……” 袁牧之已经躺下了,小声说:“别管元军了,快睡会儿,官家在外面守着呢。”一句话提了醒,董平心里轻松了些。 外面,笛声中,慧达在赵宇边念经,孙小官人在做夜宵,董义和魏云在巡视营地。竹楼里,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陆敏和小知道竟然还依然睡着。而其他人也很快睡着了。董平感慨:以前自己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小弟会在外面放哨,而自己却要睡觉,不知道大爷爷会惊讶还是失望……这么想着,竟然睡了。 元军那方,中军帐中灯火通明。两处探马的消息让元军的将领彻夜不眠:宋朝新帝这个小小营地后面发现了宋军!山地中出现的宋军,应至少有万人,武器精良,人人铠甲鲜明,行进悄然,在树林中隐藏不露。 现在可知宋军的狡诈!说什么新帝只带十几人决战,明明有精兵在后面埋伏,如果新帝有险,就会出来救援。而这只军队,肯定当初消灭了那几股元军先遣部队。鉴于这支宋军来去无踪,现在迂回包抄有可能打草惊蛇,他们迅速撤离中,也许新帝也会跟着跑了。不如将计就计,宋军说出天去不过一万人,那就一方面攻打宋军营地,同时两翼陈列大军。等营地不支时,后面宋军自然出击,那时元军两翼齐上,将他们一举全歼。 又有人报说新帝的营地用了可以烧掉跑架的火焰弹,射程比元军火炮和回回炮都远,所以无法用炮或者箭矢袭击,而步卒损伤惨重。想到新帝后面的上万宋军大概正等着机会歼灭小规模的元军,元军决定此夜先暂停攻势,只用军卒骚扰宋营。待几日后,元军骑兵和步兵都到达宋营左近,再发动强大的攻势。 前军的宋军降将有些不满:如果骑兵都到了,一冲之下,肯定胜利,那么他们就得到了大功。而前军攻打的不利也就昭然若是了,所以黄万石等希望再做一次努力。既然用少数兵卒恐被山后宋军趁机消灭,那么就用大批军士攻营。因为宋营有强弩和毒火,白日攻营,宋军看得一清二楚,伤亡太大。但宋营不过十几人,如果趁夜晚万兵齐上,黑暗里,就是他们用上十个二十个上百个毒火弹,也决对不能射杀所有兵士,夺营必成!更何况宋军只使用了两颗毒火弹来烧毁炮架,而没有用其攻击士卒,可见他们并没有很多毒火弹。至于山后宋军,他们在夜里如何出击?敌我难辨,等天一大亮,宋营已失,那时他们再来,岂不是正投罗网?就是他们不想夺回新帝,而转身逃跑,这边元军已经没有了这个小小营盘的阻挡,也可以长驱而去,算是进入了闽地。况且,一支逃跑的军队,也就再也不是什么精兵了,无需担忧。 决定了战术后,时已拂晓,元军就定在黑夜再次降临时,发起步兵总攻。 接着的白天,元军的攻势远没有前一日凶猛,赵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天。陆秀夫按照赵宇的意思拟了协议书,说了那些现在投降日后就不追击并攻打蒙古之类的疯话,射给了元军,引来大肆嘲笑。因为赵宇要书面回复,陆秀夫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要,陆敏和魏云分别写了信,要求对方写出答复,最后元军真的射回了一箭,远远地落在了营地外面,大家都不能出去拿,还得问对方写的是什么,元军大笑着回答,写的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第 79 章 李越则按照每日的规划,到空中测看元军的动向。元军的中军大部队已经近乎与前军会合,大量骑兵的位置前移。 李越又确认了那些行来的宋军地点,却发现了其他山地和平原处,也出现了靠近这个地区的零星宋军和百姓。远处就更多了,这才几天,怎么从四面八方都有向这边赶来的宋人?李越叫苦,忙印出了一张简易的地形图,把离得近了有可能在决战前到达的几队宋人现下的所在一一标注出来。然后,他选择了那人数最多的一队,到了他们附近降落了飞船,走了段山路,迎上他们。李越不想有人对他误会,远远地刚看见了人影就挥手大喊:“不要射箭,我不是元军!” 那些人站住了,有人也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5 大喊:“君是何人?” 李越喊回去:“我是李越,和……官家在一起的!” 那边人们一片欢呼,李越心里正想着赵宇的名声竟然变得这么激动人心了,几个人急急地跑了过来,笑着大声说:“是李官人呀!我们是潭州的!” 李越仔细看,竟是他曾在城墙上一起喝酒的几个书生,陈树跑在最前面,众人与李越热情施礼,颇有沧桑之感。李越心里高兴:这下省了许多解释。随他们走回去,见大队中还有陈桐、郑子诚、张锦等人,又是一通互通有无,李越终于找到机会问:“你们为何这个时候来? 陈桐说道:“吾等闻知官家北征,就已经要赶来。可潭州元军未撤,形势不明。但半月前,元军围城之军十去其三,守卫松驰。吾等得消息说,官家要与元军对决,就知元军大约集兵江东,以对官家。吾等与李大人商议,李大人派陈义领军与吾等前来,助官家共对元军。”他介绍了李越见过了宋军将领陈义,是个风尘满面的中年人。李越隐约记得历史上,陈义城破后,杀出重围,在奔往闽地的路上战死。李越与陈义见礼后,忙说道:“官家反复叮嘱过,决战时,我宋军民不得靠近。” 陈桐摇头道:“当初潭州被围,官家几次前来救助,吾等如果此时袖手,有违道义,实不堪为人也。请李官人莫加阻挠,指导路径,吾等早与官家会合。” 李越有些着急了,低声说:“此是军机要事,本不能泄露,但是官家不让人近,是恐误伤我宋军民。如果君等前往,一定要到我指定的山地,暂且观望,等官家部署。” 陈桐皱眉思索,陈树忙说道:“看来官家有所准备。”张锦也激动地说:“对呀,官家怎么可能贸然与敌交手,当初官家为了潭州做了多少安排!” 后面的郑子诚赶过来,也与李越打招呼,李越正与他见礼,忽然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半低了头的少年,一时手停在了空中,又忙回神,对那个少年一礼道:“见过张……”张锦低声说:“小郎,张小郎。”张锦的妹妹,竟然女扮男装地来了,这就成了赵宇的债了。张绣也举手行礼,可是没有抬头。李越赶紧办正事,掏出一那张地形图,递给陈桐,说道:“这上面做了记号的是几路大概也要往官家那边去的军民,请君安排人前往通知,都去这里。”他指了下标明的山峰。 陈桐惊讶地看着地图,说道:“这图如此详尽!李官人果然天才!”李越不好意思地一笑,尴尬地说:“这个,……我得去办事了!我们过几天就能再见。” 郑子诚忙问:“官家可好?” 李越点头:“他一向很好。哦,你们准备些柴火,我们战后能做烤马肉。”这些人有一千多,营地里准备的木头肯定不够了。 陈树叹气:“在潭州我们就吃了许多马肉了。” 李越笑着说:“那你们就打打猎,换换口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陈桐又问:“元军情形如何?”他怎么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我都打了这么多马虎眼了。李越匆忙地说:“前军已经到了,昨天交手了,中军应该今明两天到,再后面的,大多是拉粮食的,无所谓了。” 陈桐严肃地问:“前军多少?中军多少?” 李越笑了一下,“我跟你说了,你就该急着去见官家了。先别管了,帮我把那几路人挡住。”他边说边退走,连声说:“诸位暂别,记着打野食呀!” 众人见他小跑远了,也不好追逐,但知道李越是与赵宇在一起的,他让他们干的事情,肯定也是赵宇的意思,当下就分了几路兵士,按照李越地图的表记去知会其他的军民。余下的人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了一天,天黑了才终于到了山脚下。陈桐担忧战事,就带着一队人,打着火把登上山去,到了顶峰已近子时。虽是夜里了,还可以看到山下遥远地一片密密灯火,连绵十几里,人欢马啸,该有十万众。大家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就说明日就该下山救助官家,那个李官人肯定是秉了官家的旨意,不想牵累其他人,才不让军民做如此无谓的牺牲。 不久,其他几路的宋人被陈桐派出去的人领到了山下,那些带头的人也上了山,与陈桐等人见了,看了山下形势,都知不容旁观。几十个人也不下山了,就在山上指点着前方元军阵营,议论如何天一亮该如何冲击元军靠近赵宇和如何掩护他撤退之类的。 黑暗降临后,元军发起了攻击,希望在夜幕的掩护下,攻下这个新帝的营地。按理说,赵宇所在的营地不大,应该容易攻下,可实际操作上,小巧的营地成了一个点,攻打的元军必须最后都向一处集中,造成离营地越近,兵力越密集。 在这种情况下,营地的人也不用怎么瞄准了,对着一片影子就射弩,看着高出地面的地方就是一颗铁钉弹。这种铁钉弹是里面紧紧地压着铁钉,混合了宋代已经有的做炮仗的材料,只不过李越做了稍微的化学调整,一经点燃投出,炸开后铁钉横飞。因为力度不及叶铭的铁钉枪,很少能杀死人,但伤人是肯定的,而且多是头脸。奇怪的是这些受伤的人多就地躺倒,人事不醒,最后惨遭别人的践踏、兵器误伤甚至被落下的弩箭射中,结果或死或成了重伤,也没落着好。最后有人终于意识到那些钉子尖肯定是在药里泡过的。 元军的人海战术显出了它的局限性:投入的人越多,最后越会挤成一团,面对反击,伤亡也就越大。可人的狭隘思维在此时表现出了固执性:总不愿改弦更张,更愿意一条路走到黑。元军面对愈演愈烈的伤亡,报之以更大规模的兵力投入,直到黑暗里元军黑压压的影子已经无法用弩箭稀薄,危险地靠近了第二道竹签带。 就在元军认为志在必得胜利在握之时,一直在竹楼上作壁上观的赵宇喊道:“所有人,放下弓弩,进竹楼!” 大家纷纷扔下手中武器,往竹楼跑去。叶铭一把拉起没有反应过来的陆秀夫,不由分说往竹门退去。袁牧之犹豫了一下,看到身边的苏华兴奋得小声嘀咕着跑开,也跟了上去。只有董平,眼望着近前来的元军,不愿放下弩箭,又射了一排过去。行将进楼的董义回头,急忙返回去,扯着董平,急道:“快走!” 董平也急了:“此时不能退!” 董义跺脚:“哥哥!哥哥……官家有事要干!快进楼!”董平被董义拖着进了竹楼,楼上赵宇对楼下低声说道:“捂眼睛!”董义黑暗里见董平还大睁着眼,忙抄起床上的被子盖到了董平头上。与此同时,楼上一声低响,一道七彩光斑飞溅的烟花射向天空,引得四周的元军都抬头观看…… 竹楼外炸开的镁光弹的强光从竹缝中射入,像千万道光刃割开了楼中的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6 黑暗,但这种奇景楼里谁也没看到。除了赵宇,大家都在竹楼的一层,有的把脸埋在被褥里,有的闭眼低头。而赵宇则在楼上,双手捂脸,把头埋在膝盖中。 赵宇数了十下,然后喊了声“好了”,楼下的人纷纷睁眼抬头,董义对董平匆忙地:“别看天上!”忙往外跑。方笙也从董平身边过,说道:“真别看,我看了,眼睛就总发黑……”赵宇在楼上说:“没有的事!眼发黑的效果最多不过二十分钟!”叶铭大喊:“那就快些!”…… 董平到了外面,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天空,接着就后悔:眼里出现一大块乌云。从“乌云”边,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遍野的元兵,一片叫喊声,大多匍匐在地,或者半蹲着,没几个人往前跑了。瞬息之间,战场的情形就变了。方才这些人还那么气势汹汹而来,可现在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董义大叫着:“让你们来!让你们来!……”一边在那里连连发射。而魏云则瞄准了远处待命的七八个回回炮架,一次次地用投弹机发过去了毒火弹,一时间,攻来的元兵后方火光冲天,灼灼火焰,挡住了这些元兵的退路。视力模糊中,这些已经攻入射程的元兵胡撞乱跑,除了少数找对了方向,跑了回去外,绝大多数都倒在了弩箭和铁钉下,竹签带外出现了尸体堆起的一圈矮墙。 赵宇默默地在竹楼上看着,下面叶铭大声喊着指令,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元军撤退了,可天上还是有一片淡淡的光晕。董义过来骄傲地对董平说:“你看看,我对了吧?二哥的炮仗厉害吧?”就像是你做的似的,董平郁闷,董义还不罢休,笑嘻嘻地问:“我跟你说别去看天上,你看了吗?” 董平不想撒谎,可也不愿回答,转脸不理他。董义一下跳起来,搂了董平的脖子说:“哥哥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哈哈!”董平气得狠拍董义的屁股,董义放手下来,捂着屁股说:“你不能打我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你知道吗?!我饿了。”说完高兴得跳着走,去孙小官人那里要吃的去了。这两天孙小官人恨不能把董平带来的腊肉等都做了,那意思看着是不想过后面的日子了。 赵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下楼吃饭,方笙拿着笛子问:“官家有什么新曲子可以教我?” 董义忙说:“我让哥哥带了几支笛子,大家一起学。” 方笙难掩鄙夷道:“你以为官家的曲子那么容易学?” 董义笑着抱方笙的胳膊:“方哥哥肯定会好好教的,对不对?那个什么,教人从来都不厌倦,哥哥,怎么说来着?” 他又去抱赵宇的胳膊,这次赵宇竟然任他抱着,无力地说道:“不知道,但是你要是再拉扯,这个袖子也要撕掉了。” 董义放开,心有余悸道:“可别烂在我手里,哥哥,我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赵宇端了竹碗,对方笙说:“你一会儿上来。”又对大家说:“等方笙的笛音一响,大家就捂眼睛,都告诉了,别落下人。”然后就上楼去了。 陈桐等人正在山顶上说着次日的战斗方案,远远只见一条极细的七彩光芒冉冉升起,大家都住了嘴,接着,一团巨大的白色光球炸开,这么远都晃得大家眼前一黑,忙闭了眼,好久才敢再睁开。那边平原的上空,还留着白光的余晖,映照着大地,地上的火把失色,显出成片的元军营帐。 陈树失声道:“那是什么?!” 张锦兴奋地说:“你们还记得那些传言吗?说新帝是雷神后裔……” 郑子诚抚着颌下胡须说道:“说官家曾手掷闪电。” 陈树激动地说:“那竟然是真的吗?!”他们曾经见识过赵宇的手段,可加入他们的许多军民都没有见过赵宇,一时间发出了与陈树一样的感慨。 接着,一串耀眼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区域,那里有一小块元军包围之中的营盘,似乎还有一个小竹楼。 张锦指着说:“那就该是官家的营地了!那么小……” 陈桐思索后说道:“吾等就在此地等待官家指示,李官人说的对,吾等不能接近官家。” 陈树叹道:“这……官家比元军厉害……”众人又再次同意了。 大家松了气,心情亢奋地下了山,为了便于观察,在半山脚处寻找了避风平坦的所在。这一夜真的没有辜负他们,那边有四次白光,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有一次,只不过不再升到天空,而是在一处半空上炸开,他们总能看见那座小竹楼。 第一颗镁光弹炸开后,元军一边让前军继续冲锋,一边召集高级将领商议敌情。知道那些前军将士惨败在白光下,蒙军的将领多少有些幸灾乐祸:黄万石还想争功,不想想他的军队可有这样的本事。元军作战从来是:打前阵的多数是杂牌或者降军,对蒙元而言,这些都属于死了不可惜的人。让他们先消耗尽了宋军箭羽之后再以蒙古精兵铁骑进行决战,这种战术,百战百胜,一向灵验。现在让前军继续攻营,消耗宋营的箭矢和那神奇的烟花弹。什么都是有限的,你新帝就这么一个竹楼,这么几个兵,能有多少箭?总有箭尽粮绝之时。 战局已近明朗:到了由骑兵出击的时候了。为了兼顾山中的宋军,大量骑兵正被调往前端中央,步兵辅佐两翼。决战之日,先用铁骑袭击新帝营地,当新帝不支,宋军出山时,骑兵全数冲击,两翼大军齐杀过去,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营地上,只要竹楼上一声笛音,众人就地低头捂眼,而赵宇就会把镁光弹从竹楼顶上预留的小洞里射出。知道元军不会再上当去看烟花,李越当初只做了一个有烟花的,后面的就是普通的二踢脚载体。一声轻响后突然炸开,就是元兵已有防备,但进攻总不能闭着眼睛,于是也无法回避看到。每次照明弹都使元军攻击的潮流停滞,而余晖足以照亮四野,让叶铭他们得以肃清来犯之敌。只可怜了那些投降了蒙元的人,本来是为了活命才降了元,可接着就被派去与宋军拼命,结果遇上了个能打的,与那些抗元战死的人也就死了个脚前脚后。渐渐地,元军兵卒也明白了自己是被派来送死的,攻的时候就慢吞吞的,没有了以前的冲击力,还经常走几步就闭眼等等,见前面没有白光才又起身。攻的速度慢了下来,防守的压力也大大地减轻了。 接近凌晨时,赵宇按动了手腕上的通话要求。李越的声音马上传来,“我一直在边上看着你放镁光弹呢。” 赵宇回答:“已经第五颗了。” 李越问:“那颗有烟花尾巴的好看吧?” 赵宇似乎哼了一声:“你日后可以做出铁树银花那样的,肯定能更夺人眼球。” 李越忙为自己邀功:“别小看这些光弹呀,我做这些的时候读历史,近代美伊战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7 争时,美国就是不停地发射照明弹,弄得对方士兵眼花头疼,只能躲在坦克里,根本不敢往外边看,结果美国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他们怎么都得睁着眼打仗吧?我在竹楼顶上留的那个小洞有用吧?……” 赵宇摇头打断:“你这么唠叨陆敏怎么受得了?” 李越忙问:“诶,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那个,相思病之类的症状?” 赵宇答:“一点都没有。” 李越有些失望,赵宇又说:“当然,也许因为我们这里一直在挣命,今夜谁睡没睡,饭也吃得匆忙……” 李越忙安慰道:“我今天看了,元军的稠密程度已经接近了你模型中的设定,只一两天了。一完事,你可以好好睡觉吃饭。哦,潭州的陈桐他们来了。” 赵宇嗯声,李越用殷勤的口气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赵宇叹了一声,李越说道:“你最近经常叹气,这样会老的。” 赵宇带了些无奈说道:“我发现我现在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李越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把大家都忽悠起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他忽然想起这段时期赵宇越来越多的胡言乱语,隐约明白了赵宇的压力感,恍惚中意识到赵宇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其实跟所有人是一样的。想到此,李越心里一慌,忙换了口气说:“大家都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你看,我当初刚成宇航员时,就特失望,我那时想着转行去当个赛车手或者特技飞行员什么的……” 赵宇问:“那你怎么没有转行?” 李越马上回答:“因为我们到了这里了……”马上知道自己答错了,赶快说:“对工作都有个适应期,慢慢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就挺喜欢当宇航员了。” 赵宇说:“那是因为你已经不是宇航员了!你现在应该算个无业游民。” 李越忙说:“你这皇帝也没有薪水呀,所以只是个业余的!对,你这么想就好了:业余当当皇帝,但实际你是我的大boss,我在给你制造价值,带来财富……别反驳,我是船长,飞船里的东西都是我运的。” 赵宇切道:“我还是海盗呢!全是我的了。” 李越听他口气好了些,忙笑着说:“一半一半,好吧?我们共同富裕?你把当皇帝该干都干了,就退休,当个富翁。”您可别现在撂挑子。 赵宇听出来了,又叹道:“还是得把该干的事情干完……” 李越应和道:“是呀是呀,就像我那天晚上扫货仓,到了中间,真是又脏又累,可我还是坚持到底了!把地面都清理了,垃圾也扔出去。”要表示一下自己也干了事儿。 赵宇警惕地问:“你没动我的东西吧?扫货仓干吗?” 李越赶快说:“当然没有!您的东西我哪里敢动?就是你让我带的那三匹马,在货仓里那个了,你知道,飞船里如果有一处臭味,那就成了全飞船的味道了,所以别说我没事干!” 赵宇半天没说话,李越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是知道自己其实把他的宝贝也顺便看了一遍吧?虽然大多东西自己也没看懂……最后,赵宇终于开口:“李越,你其实很会开导人。” 李越惊喜地问:“真的?我说什么了?” 赵宇淡淡地说:“什么也没说。你去睡觉吧!”两个人结束了通话,李越心安理得地回飞船睡觉了——赵宇总想让人听他的,自己也算是服从领导了。 ☆、第 80 章 即使到了黎明,炽白和黑暗交替着过了一夜的营地上的天空也没有阳光,因为开始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元兵行进的步伐因泥泞而变得缓慢,加上士气低落,元军终于停止了整整一夜的进攻。而接下来的白天,元军忙于大战前的准备工作,也没有再攻打营地。 雨中,平原上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静谧。留在田野上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水渗入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雨水也无法冲淋掉。幸好此地这个季节多东南风,虽然风力不大,但至少把最多尸体的营地北面的异味都吹向了元营。而营地只用承受南边比较窄的平地上的空气污染。孙小官人支起了那个大遮阳伞,在伞下起火做饭煮菜,香气发散开,给营地添了一些人气。可是现在吃饭的就两个和尚,其他的人都在睡觉。孙小官人也一副瞌睡的样子,做好了饭就也去补觉了。 这一天就这么在雨里过去了,许多人睡到了傍晚,见雨还在下,吃了东西就又去睡。只有赵宇在竹楼上对着雨夜坐了一宿。 入夜时,元军的兵马调度已经到位,大队的骑兵到达了前沿,原来驻扎的步兵,为骑兵让出了中间地带,从主力变成了在旁边辅助的部队。 李越整整地睡了一天,半夜起来,少见地在夜里起飞了。看着黑色夜幕下密不可分的一片热能显示,他输入了有关参数,用电脑运行了赵宇编的模型,知道如果雨停了,就该是他出风头的时候了。他停在了那座最高的山峰脚下不远处,在后半夜,穿戴了整套宇航服,借着强力手电的光亮开始登山。他这两天休息够了,吃的也还不错,觉得浑身是力,这条山路其实是他和赵宇开辟出来的,许多地方有隐蔽的路标和转弯,用了两个小时,李越有时借助登山器具和绳索,终于登上了山顶。东方已经渐白,雨也小了。如果慧达在这里,他一定会马上用棍棒扫去那些看着就可疑的乱草树枝。李越则不忙,坐在山石上,看着东方,想着是不是能看到一次日出。 也许是为了奖励李越连夜登山的诚心,拂晓时分,雨停了。薄雾在山顶下徘徊翻腾,但是在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道微明的光线,李越不错眼地盯着,看着一线淡红色的朦胧缓缓变大,成了小半圆,再冉冉地从带着淡淡蓝紫色的雾霭里脱身而起,最后像是一跃,朝阳腾出云间,清爽的阳光照亮了云层。 李越起身,掀开了那些乱草杂枝覆盖下的大苫布,露出了下面他的得意之作。 半山上,陈桐等人在夜中白亮的光团下产生的乐观情绪此时消失了。阳光一出,平原上元军的阵势一览无余:大批战马已然成队待发,旌旗间,可以看到兵刃的零星反光。骑兵的队伍主要集中在那个小营地的正面,而万千步卒遍布在骑兵翼后和左右,明显等着骑兵冲击后,大队步兵可以跟上。 人们面色沉重,从潭州出来了一千多人,昨天各处领来的其他军民也就一千多,这么一小股队伍,要想从面前的元军中救出赵宇,实在是不可能。 领队的人们此时都在山上远眺着平原上的十几万兵马和那处在重重包围中的小营地,那座小楼看着就像个玩具小屋一样,在这几万骑兵的横扫下,必成齑粉。 原来一直女扮男装的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8 张绣突然拔了竹簪,任头发披落在肩上,然后她匆忙地挽了个女子发髻。张锦紧张地低声问:“你要干什么?!让大家都……” 张绣明眸笑靥,在晨光下别有一种美丽,她小声回答:“今日我会去见官家,不能梳男子发式。” 张锦一听,脸白了,有些结巴道:“你……你……不能……娘亲……”现在明显是赵宇他们的生死关头,你要见他,这是要与他同死吗? 郑子诚叹息道:“年轻人就是毛躁,官家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元军……”他摇头,可是神情沮丧。 陈桐说:“是,官家让我们在此待命,就是为了避开元军铁骑,他定有……”他语气中没有信心。 陈树一脸悲愤道:“如果官家……吾必与元军一拼到死!”周围的人一片附和。 陈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吾等为官家而来,当以死报效。在此等候乃是遵官家之命。若官家……那么吾等就杀下山去,为官家报仇!大不了与官家同赴黄泉!”人们齐声称诺。 在营地上,一夜未眠的赵宇,神情倦怠,背着手看着远方已经列好了队阵的元兵。其他人有的在监视着其他方向,有的站在赵宇身边。赵宇扭头看看大家,问道:“早饭做好了吗?” 那边孙小官人大声说:“好了好了!咸肉菜干粥。” 赵宇不满地撇嘴:“总是这些,我很想吃新鲜的蔬菜。时令的果蔬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董平指着前方说:“有号角声,他们要冲锋了。” 董义大声说:“应该是竹笋,杨梅……”有人抽气。 赵宇想往地说:“我很喜欢杨梅,虽然对牙不好。” 叶铭喝道:“注意,有骑兵冲来了!” 大家都跑到前沿去,射弩的射弩,上箭的上箭,只余下赵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慧成到赵宇身边说道:“那些蒙人可以在马上射箭,官家还是进竹楼吧!” 赵宇看着一列骑兵过来了,果然有大多骑士弯弓搭箭,不以为然地说:“在马上射箭很难的,一般都不准……”话语未落,一羽箭矢嗖地射向他的脸,慧成一棍打落,大声说:“师兄!快来保护官家!”慧达几步过来,笑着说:“师弟该是能挡上几十箭的,怎么这么小心?” 慧成急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赵宇不快地说:“方才那是碰巧了。都是袁牧之的问题,把大家全传染了。” 袁牧之一边射弩一边喊:“我已经都好了呀!” 骑兵毕竟迅速,有几匹马终于冲过了那些满布了尸体的平地,到了竹签带面前,提缰跃马,但人却跳下马来,马匹根本不能跃过宽宽的竹签,自然跌倒,嘶鸣着躺在了竹签上,但是也压倒或者掩盖了竹签。第二列骑兵开始冲击,如法炮制,不久,那这些天来叶铭他们艰苦地坚守住了的竹签带上就铺满了死去的马匹。虽然留在后面的骑兵大多被射死,但是竹签带也已经破了。 第三轮骑兵冲过来时,战马已经可以踏过第二道竹签带,进入营地外的最后一片空地,可马匹还没有到达最后一道竹签带就接二连三地倒地不起,被摔在地上的骑兵或者被马压死压伤,或者被甩了出去,正掉在前方的竹签带上被扎死,再活着的,也被射死。距离如此之近,可无人能再进一步。董义笑着喊:“又上当了吧?以为空地就没机关了?!” 董平匆忙中问:“那是什么?” 董义射死了一个元兵回答说:“是埋在地里的粗竹筒。”董平明白了,竹筒比马蹄大,埋在地中就成了个陷马坑,只不过更容易。而竹筒也避免了旁边的土逐渐填满孔洞。虽然是个巧思,可一旦这些竹筒都被尸体盖住,那么这片空地也守不住了。 果然再几轮冲击后,营地前的空地上也满是马匹尸体。元军的冲击竟然停了,但是人们都看得出,那边的队列排布显示元军正在酝酿更大大规模的冲锋。 元军这边惊讶于宋军的耐心:明明已经就要破营,可躲在山后的宋军还是没有露面。虽然探马也报告了左右山上出现了许多宋人,但大多是散兵百姓,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够五千人,远没有那万人的精兵更让人警惕。这最后一次冲锋要对付的不是这个已经没有了外围保护的营盘,而是营后山中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但有可能行将露面的宋军。虽然用不了这全部的几万骑兵,但元军还是把精锐都调到了前面,以便指挥和分配,毕竟,元军后面根本没有宋军,敌人都在前面。 李越在山上看着下面的人群马队,感慨赵宇又一次等到了他所期待的元军阵列部署:骑兵和步兵的并肩作战。平原上,人马交错,排列密集。而他也深感自然的宏大和人类的渺小:说出来十几万,听着吓人,但他们一旦集中了,从山顶上看下去,也不过就是平原上的一大片污点而已。北京的□广场上能站三十万人,这些中军和前锋的覆盖面积也就两三个广场那么大。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奔着跑出了峰顶的悬崖。 趁着元军没有攻营的间歇,孙小官人给大家端了竹碗,大家几口就吞了菜肉粥,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只有赵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一脸的勉强。 孙小官人看着元军,长叹道:“官家,吾等离开此地,吾定去酒楼,为官家买餐。” 赵宇听了,放下碗说:“那你可别忘了,我没什么钱……” 董平见远处元军挽缰引马准备冲锋的样子,焦急地问:“官家,你可有何武器还未拿出来?”众人听了都看赵宇,赵宇摇头说:“没了。” 董平皱眉:“那么,吾等恐难以阻止下一轮的铁骑冲击。” 陆秀夫曾在李庭芝帐下多次参加策划宋军与蒙元的交战,此时也明白战情危急,不禁扭头看赵宇,赵宇则还是那副舒眉展目的安闲模样,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意思。陆秀夫不禁开口道:“官家此时有何打算?” 赵宇微抬头,一副坦然的神情:“我该做的都做了,没打算了。”此话一出,许多人变了颜色。董平一把拉住董义,眉头深锁。叶铭扭头不看赵宇,大概恨他又在捉弄人。慧成傻了一样,看看赵宇,又看看元军。慧达没了笑容,看着赵宇思索着什么。 陆秀夫暗叹,看来自己还是逃不过命中注定的责任,遂开口说道:“官家不必惊慌,吾愿与官家共存亡。”这已经是第五个白天了,他们坚持了足够长的时间,他自己就亲手上了千余弩箭。就是此时君臣共亡,营前的元兵尸体,也足可以让宋人引以为傲了:这个皇帝真的上阵杀敌了。 赵宇嘴唇一翘,看着陆秀夫说:“陆大人难道没想过给我一刀,免得我做出什么有辱国体的事?” 陆秀夫真的皱眉了,自己竟然没有这么想,他说道:“吾信官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9 家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的。”赵宇一笑,又看着前方。 董义大声说:“哥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袁牧之有些诧异地说:“官家还没有说要输呀,你们怎么这么说?看来你们还没有出师,不像我和李官人……”讲到盲目,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小知道急的脸红,说:“对呀,李官人……李官人呢?他会做武器。” 赵宇笑着问陆敏:“你觉得李越会来吗?” 陆敏看向元军阵营,简直如铁壁铜墙一般,想起李越的话,秀眉蹙起,低声说:“我不知他如何能来。” 赵宇一挥手:“当然是从天而降了!” 方笙哀声叹气:“官家这个时候还消遣我们。” 小知道要哭了样子:“就是呀,你知道,那么多元军……” 董平也实在绝望了:“官家!此时不能玩笑啊,元军一冲……” 赵宇一指天空:“你们怎么不信我呢,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忙回头,在那高耸是峰顶,雨后晨光中,飘下了一只金色的“大鹏”,当然大家都知道那不是鸟,而是一片巨大的三角羽翼,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觉得它飞过来,身姿优雅,称为大鹏实不为过。 不仅赵宇这边,元军那边也发现这从空中飞来的怪鸟,纷纷仰头观看。这只大鹏越来越近了,以致人们可以看到下面有个两道横杠,上面匍匐着……一只老虎。 李越趴在滑翔机下的控制杠上,深觉大材小用。滑翔机的技术已经非常古老,到了近现代更是演绎到了尽善尽美,不但能滑翔长距离,还能把降落误差缩短在二十米以内。二战时,德军曾以滑翔机队占领了一个在山上的易守难攻的碉堡阵地。有一段时间滑翔机的最高世界纪录还是由一位中国女性保持的:在八个小时以上!有关材料说她当时手脚都冻木了,为了国家荣誉才坚持到底。李越曾暗暗叹服:她还没吃没喝没上厕所!真是强悍的女性啊。到后来,高级滑翔机可以翻滚俯冲,而基本技术则成了大众体育的一部分,到处都有滑翔机俱乐部,连个高中生都能自己粘个风筝一样做个滑翔机,找个山坡就跳下去了。 当赵宇决定用滑翔机,李越曾经想做个像飞机那样,有长长的两翼、机尾和驾驶舱,他还准备在机身上画上些怪物什么的,皆因那次画布景,激起了他的绘画爱好,可他的创作欲被赵宇否定了,告诉他要照顾这个时代的审美和接受程度,差不多就行了。所以李越只用降落伞布做了这么简单的三角形滑翔机,手动转向控制,也不能做个特技动作之类的,让他颇有壮志难酬之慨。 到了元军骑兵的前沿处,李越腾出一只手,使劲向营地方向挥了挥。有元军向李越射箭,李越打开了一个带着压力球的容器口,用手捏动压力球,把里面的干燥粉末吹了出去,一时间,他的下面散开一片浓浓的红雾,飘洒向下面的骑兵队伍。在空中只有几秒,他就到了马群的边缘,李越调整边翼,让滑翔机优美地转弯,回到骑兵上空,继续喷洒粉末,以s形的飞行轨迹,慢慢地从前向后撒出红尘。似有若无的南风也将粉尘从骑兵前方,均匀地吹往后方。 小知道大喊着:“是李官人!是李官人……”反复了十几遍都没厌烦,而陆敏唇角带笑,也没有制止他。后来,小知道终于换了语言,指着大鹏下的红雾,问道:“那是什么?” 赵宇带了点遗憾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再叫一百多遍李官人呢,那样我的耳朵就能有茧子了。被你这么提醒,我倒想起来你的李官人曾经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你们该算是心有灵犀吧。” 当时在飞船货仓中,李越按赵宇的指示做了这个容器,赵宇带着头盔,往里面倒了了慢慢一容器的红色粉末。完事后,赵宇小心地封了容器,还去洗了澡,才回到了驾驶舱。 李越问:“那是什么?” 赵宇回答:“应该说是辣椒粉。” 李越惊讶:“就是你弄的那些辣椒?!那不是做菜用的吗?” 赵宇点头:“当然,放在你身上,也就是个作料。” 李越生气:“什么意思?辣椒不是作料还是什么?” 赵宇一副耐心的样子:“那要看是什么辣椒。你知道中国最辣的辣椒是什么吗?” 李越想起人们总说“谁谁是个小辣椒”之类的话,就说:“是不是小辣椒?” 赵宇摇头:“真不准确,应该说是朝天椒,当然,它的确很小。人们把辣的单位定为shu,一般的辣椒也就万shu,朝天椒达二十七万shu,已经很辣了。但是我的这个,trinidad s,我姑且称为天蝎椒,则有两百万shu辣度,能辣得人神经错乱,请问,你要用它做作料吗?” 李越立刻直了身体:“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不吃辣的,而且,这辈子,也不准备尝试了!”…… 小知道并不知道这番对话,还固执地问:“那官家是怎么回答李官人的?” 董义也忙问:“是呀,我也想知道。” 赵宇思衬着说:“我跟他说这算是一种植物,辣椒,磨成的粉尘……哦,这里还没有辣椒……” 董平点头道:“吾在海外倒也听说过。” 小知道又问:“那这辣椒……尘……你知道,对元军有什么害处吗?” 赵宇毫不犹豫地说:“哦,如果吸入了,鼻子像火烧,还会咳嗽,呛到肺里,非常难受。进了眼睛也疼得要命。” 果然,那边的元军弯腰的弯腰,捂嘴的捂嘴。 魏云冷酷地问:“那他们死得了吗?” 赵宇摇头道:“不会,也就痛苦三四天,多喝水,就能过去。” 魏云大失所望地说:“那有什么用?!” 赵宇啧啧摇头,董义维护魏云道:“就是呀,哥哥,你不杀了他们,他们还会来杀我们!” 叶铭终于开口道:“你这样心慈手软,日后麻烦更大!” 赵宇叹气:“有时候人们得不到满意的结论,往往是没有问对了问题。” 袁牧之马上反应过来,问道:“官家,他们不是问了这辣粉能怎么伤害元兵了吗?” 赵宇点头道:“他们问了关于人……”他停了下来。 小知道几乎跳脚:“官家!就是元兵要来杀我们呀,你知道,那我该问什么呀? 赵宇看着远处,学着小知道的口吻说:“你没有问,关于马呀……” 众人猛地恍然:这么辣的粉尘,人尚且无法回避,更何况马匹?而人难受可以克制,可马会怎么样?而且前面是几万匹马,正在数万步卒的环绕之中…… 元军营中已经一片骚乱,接着动静越来越大,喊叫声马嘶声震天,简直翻江倒海一般。李越从空中可以清楚地看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0 到,众多马匹疯狂地摔下背上的骑兵,胡乱跳跃跑动起来。不久,元兵列阵的平原就变成了万马齐奔的马场。辣椒水是酷刑的一种,常用于逼供,可见其能带给人的痛苦程度,更何况赵宇用的又是比平常辣椒还强烈二百倍的品种。元军队列已经完被打乱,万千惊马不仅践踏了掉下马的骑兵,还冲入了周围的步兵阵营,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嘶叫着,想排解鼻眼中的刺痛和喉中的灼热。空气里满是辣椒粉尘,越奔跑,就越多地吸入,而越吸入,马匹就越狂躁,这种恶性循环造成的混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吞没元军的万千步卒。 赵宇掩了下鼻子,说道:“我回竹楼,看得清楚,你们最好用湿布捂住嘴。”转身去井边提了水,自己从衣服上撕了一条,沾了水,遮了口鼻,然后走进竹楼。其他人则紧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防范惊马冲来。不久,虽然风向是刮向元军,可还有极少的辣椒粉尘从地表飘来。大家纷纷打喷嚏流眼泪,孙小官人忙去井中汲了水,湿了布条,让大家捂了半个脸。 赵宇到了竹楼二层,看着马匹与人群的撞击和践踏,才按动了超声波干扰器。他方才不想用这种仪器惊动马匹,打乱已经排列好的骑兵矩阵。向营地跑来的惊马受不了这种噪音,大多转身向回跑,偶尔有不顾一切冲过来的,也被射死在外围或者被埋在地里的粗竹筒绊住了腿摔倒在地。 魏云突然架起了那个竹架,往一片惊马群中发了一颗毒火弹,沾着了火焰马匹跑得更疯狂,不到一个时辰,方才还黑压压地排列在前方两翼的兵士已成了一片血肉。元兵开始与马搏斗,射箭劈砍,但是马匹强壮,大多体重三百多公斤,只一踢就能踢碎人的十几根骨头,双蹄前举一落,就能踏死一人。结果最后是马胜人输,平原上脱缰乱跑的马,远远超出了能跑的人。 在半山上的陈桐等人也看到了李越的滑翔机,陈树指着说:“快看!那下面是谁?!” 陈桐凝望着:“是李官人吧?”他在潭州曾看见过李越穿这身老虎衣服。 郑子诚捂住胸口说:“是,是李官人,上天保佑……”张绣轻轻地哭了。 队伍中有人说:“那是金鹏啊!”人们只有同意的声音,而无人反驳。 滑翔机的金属布闪耀着点点阳光,在平原盘旋往复,最后,带着难以形容的雍容华贵,低低地掠过树林,消失在山后的谷中。人们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弥漫着红雾的平原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原来气势凶悍的元军铁骑,现在成了屠杀元兵的万千凶器。平坦的地域,容马匹在人群中尽情地驰骋践踏。在与马的较量中,人显得脆弱而无力,刀枪剑戟大多跌落在地……时间过去,慢慢地,人声稀了,群马乱奔,活着的兵士四散溃逃。 陈桐冷笑了:“下山,跑过来的元兵,可不能让他们逃了。” 在山地观战的福州来的军士和董家私军,也想的差不多。这些人对于元军主力大概毫无威胁,但是对于正在逃命的元兵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跑过来的元兵大多都咳得喘不过气,很容易就被杀或被俘,但是不久这些宋人也都眼睛通红,鼻水长流。最后谁也不敢深入平原,只在外围截捕零散元军。 李越在一处空地上空盘旋,然后慢慢地降下了滑翔机。他接着把机翼分解开,打包扛回了飞船。升空后,发现元军已经全面撤离了,残剩的军队在战场的远方结队北行。 李越当然不知道,就在这几万匹马疯狂的挣扎中,南下的众多元军将领包括阿刺罕和降将夏贵黄万石等都和万千元兵一样丧命在了马蹄下。董文炳负伤逃出,召集了其他人,想到在山中还有宋军上万精兵未出,定是在等此毒雾稍散后,大举掩杀而来,此时不撤,元军势必全军覆没,就忙下令全军北撤,逃往江南地段,去会合在那里的阿里海牙大军。 撤军,少有能撤得从容的,多是一路狂奔,丢盔卸甲。更何况这些兵士一个个咳得半死,胸疼喉裂,只顾着逃命。沿途留下了大量的粮食武器等军需,被四方听说新帝要决战后赶来参战或助威的军民截获。这些来的人多是听说了皇帝下了与元军单挑的战书后,带着一腔激愤前来赴死的,可还没到地段,就见元军一路败逃而去。宋人已经被国破之辱压得郁闷,自然不能放过机会,追着打杀小股败兵,又将剩余的元军数量减少了一半。 ☆、第 81 章 接近傍晚时,李越接通了与赵宇的步话,赵宇在那边有些咳嗽,李越忙问:“你们怎么样?” 赵宇说道:“这里能闻到一些。我们刚刚都喝了常见病胶囊化的水,但这不是病,其实只是过敏反应,不知道那胶囊有没有用。幸亏我没往里面加兴奋剂什么的,不然可麻烦了。” 李越“啊”了声道:“为何要加兴奋剂?” 赵宇答道:“当然是让马多蹦跶蹦跶,现在元军如何?” 李越忙说:“都撤了。” 赵宇嗯了声,说道:“我们准备往山那边走,这里气味不好。你来找我们,今夜我要回船,再不洗澡我会疯了。” 李越说道:“好,我这就过去。” 赵宇又说:“哦,看清楚周围来的宋人都在哪里,我们也许得派人去告诉他们别到这附近来。”李越应了,想到就要见到陆敏,心里喜洋洋的。 赵宇这边,营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动的元军了,众人开始收拾行李,一个个还在流眼泪流鼻水,连躲在了楼上的赵宇也没有幸免。他们还在上风口,可以想象正中了辣椒粉的那些人的悲惨。 袁牧之董平和陆秀夫来时,有三匹马驼了行李,李越当初在这里也做了很多武器,有些箭矢还没有用完,所以大包小包堆在一起,让人十分发愁。最后决定只有一趟趟地搬运了。袁牧之和慧成将木板在尸体之间铺向营外,成了一条弯曲的小路。正在忙碌着,山边转过来了一群人,都兴奋地招手要跑过来,董平认出有人是董家私军,忙喊让他们不要过来。慧成一见,从木板路上奔出去,又在平地处小心跳跃,挡住了大家。除了营周围他们埋的竹箭竹签什么的,外面平原上也布满了他们射的铁钉和竹箭,不能随便走过来。那边人听了,忙砍树铺路。想到会有别人过来,赵宇让陆敏扯开了几个包袱布,写了“危险,不可靠近”,挂在了竹楼外。 两边的人同时努力,终于铺成了一条从营地到达了射程外的小路。赵宇和陆秀夫出营,与张世杰派来的领兵将领见了面。赵宇一夜没睡,接着闻了近一天的辣椒粉,已经十分疲惫,更不要说对着满野的尸体所产生的沉重的罪恶感。他神色淡漠,熟悉他的人都看出来他心情恶劣,但他对着陌生的宋军将领和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1 其他军民还是成功地端住了他表面彬彬有礼温和儒雅的架子。 这些人在远处山上看见了今日元军的惨败,心中正怀着对新帝的无比崇敬之心,一见之下,见赵宇面露倦怠,穿了一身缝得破烂的衣服,个个心有戚戚,觉得真对不起这位皇帝,争相帮忙搬运行李。叶铭带着背了行李包裹箱子的人众,刚刚从木板路上离开了营地,前面就又跑过来了一大队人,个个都蒙头盖脸,只露两只兔子眼睛,众人方要警觉,领头的摘了头巾,陆敏大声说:“是陈桐兄。” 这些人都与赵宇相熟,摘了蒙面的巾子,都来与赵宇相见行礼,赵宇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少言少语,陆敏知道他的脾气,忙说:“官家很累了,吾等马上离开,去那边扎营,官家可以休息。” 大家都连声说是,叶铭领路,小道士苏华打着成了条条的长幡,相比于他们初来时的十几个人,四千多人也算是人多势众地离开了营地南侧的平野,向山林地带走去。 夕阳下,许多人回望平原上一片惨烈的情景:由于空气的关系,那里已经没有了能走路的人或马匹。空旷中,尸横遍野,伤兵的喊声时常传来。赵宇始终没有回头。 但其他人都沉浸在欢畅的情绪中,大家熙熙攘攘,议论纷纷,“李官人撒的是什么?”“好难受,是不是有毒?”“那是大鹏鸟?……”“听官家说那是一种果实的粉末,没毒,用水洗几次就好了。” “没想到官家如此妙计……”“你不知道我们在山上看的时候……”“你们在山上看算什么,我们在营地里的时候……”“哥,你说实话,当时是不是以为我们要死了……”“我当时都觉得你们太危险了……” 众人中,张绣走在赵宇的左近,偷眼看着赵宇表情淡然的侧面,挺拔的身材,破烂的皇袍,忍不住一会儿笑一会儿流泪,可人们都太兴奋了,没觉得有什么稀奇。而赵宇现在只想着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也没有注意到张绣。 叶铭走到空气中闻不到辣椒味道了,就指挥各路人马安营。李越也到了,众人劫后相逢,都不胜唏嘘。李越今天算是露了脸了,大家知道是他飞了那个大鹏鸟,几乎每个人都会过来与他行礼。宋代能放上天的东西很多,大风筝孔明灯十分常见,那个热爱木匠活对国事毫无兴趣的皇帝曾做了一个能飞上天的木头鸽子,也有许多人尝试用风筝把自己带上天,但都没有成功过。今天大家看李越用滑翔机,觉得那就是个成功了的风筝,李越当之无愧成了世上的高人。 终于从他的敬慕者中脱身出来,李越先去找了陆敏,笑眯眯地到了陆敏面前,小声说:“我对你们招手来着,你看见了吗?” 陆敏想板起脸,可只能做到半喜半嗔,他半垂了眼睛,低声说:“太远了,没看到。” 李越失望了一下,但马上又打起精神,笑着说:“我去带赵宇睡个好觉,明天晚上,肯定就和你睡了。” 陆敏皱眉:自己是听错了吗? 李越找到赵宇,他正坐在一块山石上,看着树林,一副思考者的样子,但李越知道他困的时候经常是这种表情。孙小官人在支那顶李越做的帐篷,小道士苏华正努力把长幡插在帐篷旁边,慧成慧达坐在附近,看来是在当卫兵。不远处围坐着一大群人,都看着赵宇,但也不过来,低声议论指点着。李越起身过去,向两个和尚行礼,慧达笑着说:“多谢李施主援手及时。”慧成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官家那时正在吓唬大家。”李越笑着说:“你现在知道他欺负老实人了吧?”慧成忙合掌说:“也不该算是欺负。”慧达一拍慧成说:“就是,师弟觉得那只是在玩笑。对不对?”慧成真诚地点头。 李越笑着走过去坐在赵宇身边,说:“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赵宇抬眼看李越,李越差点吓一跳,这是我多心了?他在赵宇眼里竟然看到了可以称为喜悦的神情。也就是在这时,李越意识到赵宇虽然眼神温和可亲,透着智慧之光什么的,但实际上里面没有多少感□彩。 赵宇开口时,眼中已经恢复了他一向的自若神情,懒散地说:“你去安排,我想这就离开。” 李越走回两个和尚身边,指了下赵宇说:“我带他去个地方,让他睡个好觉。” 慧达想了下,与慧成低声商量,然后说:“还是与叶施主打个招呼,吾等,不好妄言……”看看,当了个白干皇帝,就不能自由活动了,李越只好站起来去找叶铭,回头看见苏华溜过去与两个和尚嘀嘀咕咕。 找到了正在与几个人交谈的叶铭,李越等在一边。叶铭与几人告辞后,李越说:“我要带赵宇去……”他想说洗澡睡觉什么的,但看到叶铭眼睛下面的黑影和疲惫的神色,改口道:“侦察元军动向,这个,要八个时辰,再回来。”十六个小时该够赵宇睡了吧? 叶铭皱眉,好久没说话。李越只好再加上一句:“他让我告诉你的。” 叶铭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低声说:“你可知现在他身份不一般,元军刚退,他不能出事。” 李越惊讶了,叶铭竟然还觉得赵宇应该受保护?这世界上最不用让人担心的大概就是赵宇了,李越指着平原方向:“你看到那满野的血腥了吗?你还觉得他能有事?” 叶铭眼神瞬间凌厉:“那与他有何相干?吾等到时,那边毫无人烟,你撒多少辣粉也死不了人。” 李越摇头:“你这是慧成的逻辑,也许你日后也能成高僧呢。” 叶铭微摇头:“我不会当和尚的。”李越心说那是你杀意太重。 李越懒得争论,就说:“我们这就走了。“ 叶铭勉强地点了下头,说道:“不要惹人注意,让慧达他们送你们一程。” 看这麻烦劲儿!李越只好又回去,然后慧达和慧成,外加上了苏华,一路与赵宇和李越走到了山林深处,李越说道:“就这里吧,我们自己走了,八个时辰后来接我们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宇对慧达说:“你看着苏华,带他回去。” 慧达笑着点头,和慧成一同合掌施礼告辞,可小道士苏华一脸不甘心,撅着嘴,一直看着他们走远。 一进飞船,赵宇就开始脱衣服,像是要甩掉他的重重负担,一直脱到只剩了条短裤。李越笑着说:“如果不是你一脸的不耐烦的样子,也许你会显得很性感。” 赵宇指着地上的衣服:“去给我洗衣服!别招我!”然后去洗澡了。 李越叹息着从地上捡衣服什么的,去放入清洁器中去污。相比赵宇的这些天,他的确过了段轻松的日子,只好任赵宇奴役一下。 赵宇洗了澡,围着条毛巾走进了驾驶舱,李越看着他说:“你真瘦了。” 赵宇横了李越一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2 眼,说道:“给我弄饭了吗?” 李越叹气:“你都快成奴隶主了!” 赵宇眯眼:“我说过别招我……” 李越忙说:“弄了弄了,我去给你拿来,不过也是粥……” 李越回来端着粥碗时,见赵宇正在看太空扫描屏幕,李越把粥放在赵宇手边说:“请慢用。” 赵宇似乎是无所谓地问道:“你的宇航员代码是什么?”每个宇航员都有一个代码,是宇航电脑系统里的身份证,李越条件反射般的说了出来,可又问道:“干吗问这个,你不相信我是个宇航员?” 赵宇哼道:“你是不是与我信不信有关系吗?” 李越正皱眉想这句话的意思,赵宇又问道:“你不会像个菜鸟一样还用启动密码吧?” 知道赵宇现在心气不对,但李越最不喜欢被人看成菜鸟——因为他的确是个菜鸟,讽刺最难忍的时候是与真实十分相近的时候。李越不由得反驳道:“才不会,我早就改了限制,现在只要按一下输入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按。上船时要过多少道的检查,除了宇航员,谁还能进驾驶舱来改设置?那些人真是多此一举……” 他正说着,就见赵宇抬手,手指动得像是一团影子,在驾驶台上进入了系统然后飞快地输入了一串指令。李越当场惊呆,赵宇放下了手他才回过味儿来,一下子扑到驾驶台上喊着:“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你怎么敢动我的飞船?!”他手颤抖着输入指令,调出历史,想看看赵宇做了什么修改。 赵宇端了粥碗,走到一边坐下,悠然地说道:“只是在飞船飞行高度上加了一个上限,要我的密码才能解开。你不必费心破译了,这是一行二十四位字母数字和符号的组合,其中还用公式联系了一下,尤其符号那项,我用的不是你能想到的,就是电脑也得折腾一段时间。” 李越慌得结巴了:“你……你怎么能……能这么干?!” 赵宇抬眼一了李越:“我当然能。作为宇航探险飞船的驾驶员,自然能在一个菜鸟的运输飞船上实施改动。” 李越惊得想不起来句子了:“你……什么……探险飞船的驾驶员……是顶级宇航员才行……” 赵宇慢条斯理地吹了一下粥碗,说道:“太空考察探险队只有几个人?难道还要另外带个不是专家的宇航员?除了驾驶飞船什么都不会?着陆后就在舱里消耗食品等着大家回来?这么没有效率的事也是我们这种人干的?所有太空考察飞船的驾驶员都是由队员兼任,当然,这种事,一般外行是无法知道的。” 李越气得发抖:“你是说,你一直会驾驶飞船?可天天指使着我飞来飞去?” 赵宇翻眼睛:“我会,但并不等于我对十八轮大卡感兴趣。这么没有挑战性的琐碎事务会让我产生不耐烦等不良情绪,所以我尽量避免。”他开始用勺慢慢地喝粥,中间说了一句:“我其实更喜欢不加咸肉的粥。” 李越进入系统,到有关宇航员的数据库中,输入了他从旅客资料中得到的赵宇的姓名生日以及身份证明,果然出现了赵宇的照片,下面是赵宇的宇航员级别,的确的顶级的a5 class。李越不知道该哭该怒还是该膜拜赵宇,毕竟他一直羡慕那些星际探索飞船上的人们。 赵宇喝了粥,把碗一放,说道:“我去睡觉了。别打扰我。”竟然往外走,李越大喊道:“你不是还想让我刷碗吧?我刚刚做了饭!”人不能输了面子! 赵宇头也不回地说:“那不叫饭,不算!” 看着赵宇消失在走廊中,李越忙去看太空扫描,赵宇就是因为看这屏幕才动手给自己的驾驶系统加了上限,李越没有在图像中看到什么异常,就在翻阅扫描总结,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不明物质…… 他又看了看图像,没有任何警告标志。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耽误时间,找出掌机搜索赵宇,过去他怎么没有想到彻底查查赵宇,也许是赵宇那副学院气质正符合了他的科学家头衔,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其他背景,可现在李越知道他竟然是个宇航员,还隐瞒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想起两个人之间那次有关宇航飞船的对话,李越脸上发烧。 没想到赵宇竟然是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在掌机的数据库中可以找到许多关于他的信息,从有关这个天才少年的种种报道,到他成为少年博士的颁奖仪式,身穿博士服带着孩子气却踌躇满志的微笑,还有他发表的论文提要,到他博士后在着名大学任教……让李越感到愤慨的是赵宇从小就被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包围着,他在儿童钢琴演奏会上结束弹奏,有几个小女孩举给他鲜花和玩具;他进入大学,有女孩们陪着他入学,抱着花束和书本;他毕业时,更别说了,一排女孩子手持花束等着他走下颁奖台;他持教时,教室里坐满了女生…… 但李越最关心的,就是有关赵宇参加太空考察队的资料。这方面也有大量的视频图片和文字,赵宇是一支名为“远行者”的太空考察探险队中最年轻的一个成员,加入时刚满二十岁,这又让李越气愤了一次。赵宇作为宇宙物理学家和宇航驾驶员入队,李越放大探险队出发的当日留影,仔细看赵宇那神情郑重可难掩稚气的面容。接着他被赵宇身边的一个高大人物吸引了。赵宇已经有一米八以上,而这个人大概在一米九以上了。因为能量消耗和灵活度的考虑,宇航飞行中其实不常选身材过于壮大的人,他入选肯定是因他有过人之处。李越端详,果然见此人神情中流露出像光芒一样无法遮盖的自信和傲然,赵宇在他身边更显秀雅温和。李越读下面的文字,找到了这个人的头衔和姓名:队长,林曦。 李越心中警报大作,林曦?!赵宇给自己起字的时候,说自己“字林西”,是不是与这个人有关?李越忙搜索赵宇后面的资料,尤其是与林曦有关的,他没有失望,有关这支探险队的报道比比皆是:他们打破了中国最远星际探测的记录,他们带回了新的宇宙物质标本,他们验证了多项物理光学及化学的假设……有报道披露,林曦和赵宇是搭档,老练的地质专家和年轻的宇宙物理学家是结为默契的团队,多次险中取胜,带回了宝贵的资料……五年中,赵宇的面容日渐成熟,气质愈加学院派,而每次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林曦,虽然总是离着些距离,从来没有手搭在赵宇肩上之类的动作,可却像太阳一样映衬着赵宇月华般的清纯和雅致。李越狞笑了:看着正经,却怎么都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突然,李越的笑容没了,一段视频中,一身宇航服的赵宇走下飞船,面无表情地捧着一面国旗覆盖着的小盒,身后是考察队的全体人员,文字显示,考察队在返航时遇到星际风暴,无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3 法接近地球,被卷入土星范围,最后迫降土星,又正陷入了土星上的漩涡,飞船遭到损坏。由于土星环境复杂,加上飞船所在地特殊的环境,风暴中的闪电比地球强一千倍,营救多次失败。一个月后风暴过去,营救船才成功地接轨了考察队的飞船。可这期间,为了保护驾驶员能修复一个维持飞船生命系统的损坏部位,队长林曦带机器人出船强行封闭开放的裂口,结果因保护措施故障,被强风吹走,牺牲了。赵宇捧着的盒子里装的是队长平时用的掌机。 李越想起了许久以前赵宇曾说过他在土星上吃过一个月的营养丸的事儿,又想起在宜兴赵宇说道自己“字林西”脸上闪过的悲哀。他忙往下搜索,有一个追悼会的视频,赵宇在宇航英雄纪念碑前,单膝跪下,放上一朵花。林曦的名字已被刻在了碑上。赵宇半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上,虽然是侧面,李越还是注意到了赵宇鼻尖处一点晶莹的闪光,那是泪吗?李越想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赵宇流泪,他注意到赵宇手中的花朵,是一支鲜红的玫瑰…… 李越突然心疼,像是偷看到了一个不该去触及的角落,他匆忙翻阅后面的报道,有关赵宇的消息少了,只有寥寥数语:杰出的青年宇宙物理学家太空探险家赵宇离开了太空考察队,谢绝了多所大学的聘请,成为了一所月球空间站站长,被问到理由,他笑着说在太空遥看美丽的蓝色地球是一种享受,他的一位朋友曾深爱此道……李越心中一动,翻看了在月球站着陆时收到的航班记录,他后面的航班是太阳风暴来临、空港停航前的最后一班,正是返航的宇航探索飞船“远行号”,赵宇曾经工作了五年多的太空考察队用船。赵宇选择了自己的运输飞船,以避开那艘载满了他的老朋友和他过去记忆的飞船,然后与自己来到了这里…… 他窥探了赵宇重门紧锁的心,心慌意乱中,李越进入了阅览历史,删掉了自己的阅览记录,然后把掌机藏在了一个角落,希望赵宇看不见就想不起来用。赵宇肯定没有想到去搜索有关他自己的报道,那个人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去洗了碗,天已经黑了。李越什么也不想干,呆坐了好一会儿,又摸摸这摸摸那,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卧舱。虽然知道赵宇睡眠一向好,不会轻易被惊醒,李越还是极为小心地动作,悄悄地爬上了床,气也不出地躺下。这一夜,他半醒半梦中,总看见许多图像,赵宇少年时的笑容,献给赵宇的那些鲜花,土星的风暴……最后是赵宇手中那朵玫瑰…… 次日听见赵宇起身的声响,李越猛地醒了,但做贼心虚地闭着眼睛,等着赵宇出去了,才起了床,洗漱后使劲乱揉自己的脸,让表情变得自然了,才走向驾驶舱,赵宇又在看太空扫描屏幕,他已经穿上了洗干净的宇航服,那件黄袍就放在旁边。李越觉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就带了抱怨的语气说:“你昨天看到什么了?干吗给我加飞行高度上限?” 赵宇没抬头说道:“我也不确定,过段时间再说吧。” 如果是过去,李越也许就不了了之了,可现在他却不愿这么被糊弄了,坚持道:“我是你的搭档,你不能总这么瞒着我事情。”想到赵宇以前的搭档,他心里一阵气短。 赵宇抬眼:“我瞒着你什么了?” 李越心乱跳,脸一红,但马上指着扫描屏幕说:“就是这个不明物质之类的东西!” 赵宇以为他脸红是因看不懂太空扫描的结果,就没有太在意,有些无奈地说:“我现在实在不能肯定是什么,太小了,要过段时间,记录显示出它部分运行轨迹,才能演算后果。” 李越鼓起勇气,盯着赵宇说:“你要保证到时候告诉我是什么,不然我……我会觉得你这个搭档看不起我!”他话一出口,竟真的感到心酸,忙一个劲儿眨眼睛,不想让眼泪涌上来。 赵宇看了他片刻,问道:“你怎么了?陆敏说了什么话了?” 李越嗓子一咽,眼光一动,可又坚定地看向赵宇:“我是你的搭档,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一同面对!”见赵宇微眯眼睛,李越看着他再说了一遍:“要共同承当!” 赵宇一怔,又淡然笑道:“听着怎么像山盟海誓了?” 李越皱着眉,努力严肃地说:“赵宇,你还没有保证。” 赵宇一挑眉:“我不能保证,太傻的队友是要被留在后面的。” 李越死盯着赵宇的眼睛,说道:“再傻的队友,也一样愿为搭档死去!”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 怎么就藏不住心思呢?!眼泪终于蒙了眼睛,可就在这层泪水的朦胧中,他也看出赵宇的脸变得苍白,起身要走。李越知道此时不能后退,他一把拉住赵宇的手,说道:“你的搭档是我!” 赵宇猛地甩开了李越的手,转身离开了。李越看着他的背,含泪大声说:“你不认不行,这是我的船!”赵宇没有回答。 李越打开系统,把宇航员的密码设置改成了指纹加虹膜扫描,最后才是密码验证,他把密码设成了“赵宇,欺负人是非常不对的”,以防哪天赵宇破译出来,也给他个教训。 本来不用起飞,但为了检验赵宇输入的限定,李越还是升空了。果然,在五千米高度,飞行系统就要求输入密码,李越试都懒得试,就下降了高度,看了看大江两岸,回到了山林地带。 想到毕竟是自己闯入了赵宇的隐私,李越多少觉得是自己干了件缺德事。赵宇自从甩手一走,就没有回驾驶舱来,李越做的粥放在那里他也不吃了。李越着陆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拿了那件烂黄袍去找赵宇。飞船才多大,在货舱里就找到了正在倒腾他的那些宝贝东西的赵宇。 李越装得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回去了。”赵宇像是没听见,李越小声说:“对不起,还不成吗?”赵宇依然不说话,李越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说话算话。”我也许不如你以前的搭档那么优秀,可我能像他那样勇敢。 说完,李越展开皇袍,等着赵宇伸手,一边换了语调说:“我们到了城镇上,买布料,我给你做皇袍。反正我以前也做了衣服。图样已经下到机器人里了……” 赵宇不耐烦地伸手穿了袍子,李越把腰带递给他,还是陪着笑说:“那个张绣来了。” 赵宇一皱眉:“什么时候?” 李越笑:“昨天。” 赵宇叹气,李越暗喜赵宇终于搭理自己了,原来想说的那些桃花债之类的玩笑是一点都不敢讲,只好继续汇报军情:“江西那边,宋军还在和西路的元军混战。”赵宇点了下头。 李越又小心地递过来一叠纸,“那个,江西的地形图和元军分布。我在上空时,你不理我,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4 我就给你印下来了。” 赵宇一翻白眼,可还是接过去了,李越轻轻地舒了口气,又说道:“有许多宋人都在往这边来,后面的五六天会到。”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走吧。”就这两个字,让李越觉得像得了天上的馅饼高兴,嘿嘿傻笑起来,赵宇看天轻叹,领先出去了。 ☆、第 82 章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路,到了与慧成他们分手的地点,发现不仅慧成和慧达坐在路边石头上等着,那个小道士苏华,小知道,董义,方笙竟然也站在周围。苏华跳着脚招手,等他们近了,董义突然扑上来,挽了赵宇的胳膊,在赵宇挣脱前在赵宇的肩膀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赵宇皱眉使劲想甩开他,他不松手大叫着说:“好清香啊!”一下子,苏华和小知道方笙全围上来,狗鼻子一样乱闻,都说:“真的,真的,松木的味道吧。”“不,是薄荷。”“不对,是草……”“我对了吧我对了吧……他洗澡了!”赵宇扭头对慧成说:“把这些小狗都牵开!” 慧成合掌成礼后说:“大家都在等着官家,你等莫要耽误了。” 几个人站开,可还是拥在赵宇身边一起走,李越喊道:“我也香,怎么没人闻我?”一样的洗浴液,自然该是一个味道。小知道果然过来,闻了闻,勉强说:“有一点,你知道,没有官家好闻。” 李越说道:“我看是因为你有个势力鼻子。” 小知道不服:“慧成,你来闻闻。” 慧成念佛摇头,赵宇一边把又一次伸向他的小爪子们一一拍开,一边问道:“来了多少人了?” 慧达笑着说:“有上万了吧。” 赵宇说:“该让人去那平原上立些标志,别让人进去。” 慧达回答说:“叶官人已经安排了。” 他们还没有到安营地点,已经听见了前方的人声喧闹。才一夜之隔,这里完全变了样子。一个个简单的布帐立了起来,有的明显是模仿李越做的那个帐篷。此时是午饭时间,营地上炊烟处处,军民成组,营外有巡逻的小队,有兵士也有平民装束。虽是热热闹闹,但看着秩序井然。 叶铭正站在营边,看见他们,迎上来,简单问候了一句,就领他们进营。营中的军民看见了这一小队人,再见到赵宇的皇袍,个个面露喜色。大家都听说官家连夜带人去侦察元军动向了,现在安全回来,自然让人高兴。而且,营中这么多人,见过赵宇的人还是少数。昨日亲眼看见他的人都说官家是个美男子,根本不是那些流传所说五大三粗青面獠牙的样子。今天见了,虽然相貌上的英俊其实不及那个叶官人,可面目如此优雅安然,初看时只觉温和端庄,可再仔细看,竟让人深有美不胜收之感,这日后得让多少女子心碎啊。好在这里都是男的,不用太过担心。人们立刻忘记了自己原来想象的赵宇的模样,觉得官家本来就是这样的,与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处处都是小声:“看看,与我跟你说的一样吧?”“可你明明说……” 大家又想到就是这位书卷气颇浓的官家,领着十来个人,挡住了万千元军五天四夜,最后放出了一只金色大鹏,让元军自相残杀,留下遍野的尸体,都不禁心生敬畏:到现在都过了一夜,收拾战马烹烧的人还是被呛得咳嗽流泪,据说每个人只能干一杯茶的功夫就得换人。如果不是那些官家身边的人反复说辣粉其实没有毒,谁敢碰那些马?好在做出来的马肉甚是好吃,带了些许的辣味,格外诱人。有人昨天吃了一顿,今日就偏要有那个辣劲才行。 因此种种,赵宇一进营地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大家也不好意思往前蹭,就跟在赵宇身后,眼睛看着这个官家,结果等叶铭领着赵宇到了中军帐前,也就是孙小官人支起的李越做的那个帐篷前,身后已经跟了几乎所有的营中军民。 赵宇与陆秀夫等人都见了礼,回头看了看,登上了一块石头,对着大家一笑,众人哄然,纷纷跪拜。这个时代,见到尊长跪拜是一种隆重的礼仪而已,只有在战败时下跪才是屈辱的。此时的中华民族还没有那么大的奴性,唐朝君臣都是“坐而论证”,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事情。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上朝看见大臣们在他还没坐上龙椅时,就已经坐椅子上了,心中很不快。再上朝时,就说“我眼睛不好了,你们把奏章拿近前来我看看。”几个丞相大臣们到他前面一递东西,再回去,发现太监已经把自己的椅子给撤了。从此就是皇帝坐着,大臣站着讨论事情。他还发现大臣们在他说话的时候依然交头接耳,就设计了那种耳朵旁边支楞出两个长桠的帽子,逼着大臣们戴上,这样他们就不能把脑袋靠在一起了。让后世来看,他这皇帝当的也够憋屈的。 宋朝大臣只是每天见皇帝面时叩拜一下,表示行了大礼,而且不自称奴才,因为皇帝是与读书人共治天下,名字是“官家”,只不过是个头儿。官员之间也是不下跪的,没有县令见着知州就要下跪:大家都是进士出身,等于是同学,你做的官大了,也大不过父母去,受这么重的礼是要折寿的吧。 元朝是个内心没有安全感的朝代,崇信暴力,渴望别人的屈服。皇帝要求大臣都得在面前跪着,才看着舒服。而明朝则沿袭了这个卑劣的阴暗心理,到了清朝,因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灭人九族,更容不得任何骨气,所以把下跪和磕头都贯彻到了骨子里,弄得下跪与人的自尊的毁灭一脉相承,把过去一个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对内心极为宝贵的人或事所行的尊重之礼,变成了对自己的贬低和辱没之举。 见众人对他行礼,赵宇也对着大家叉手行了一礼,人们又是一片熙攘,赵宇示意慧成,慧成大声说:“诸位施主,官家有话要说。”人们安静下来。 赵宇微笑着说:“我先要谢谢诸位前来为我助阵……”陆秀夫在众人的一片议论声中说道:“请官家自称朕,礼不可废!” 赵宇笑着接着说:“朕要感谢诸位!当此国难之际,敢于站出来的,都是英雄人物!”大家一片欢声。 赵宇敛了笑容:“我……朕如今能以十几骑出闽地,那日后,就能以万千人平江南,然后北征夺回所失之北地,诸位信吗?” 他身边的董义袁牧之等人大喊:“信!”连陆秀夫都出了声。可众人中,只有十分之一说了声无力的“信”。 赵宇恢复了笑容:“君等今日不信,那么等到吾等进入元大都之时,现在没有说出信的人,那时要亲自到我面前补说一声,诸位可敢应承此诺?”众人这时同时纷纷大声道:“好!就应了官家”“真进了元大都,我等一定向官家道歉……” 赵宇再次开口:“诸位实在是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5 吃了亏的,因为此局我必赢无疑。”有人大声问:“官家,这是为何?” 赵宇微笑着说:“蒙元看着兵力强盛势大,但我宋有亿万之众,如果一天打不垮他,那就打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打不赢,就打一年,一年不胜,就与他相战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朝有如君等之义士,必能将来犯之敌赶出国土,复我中华!”众人又是一片然诺之声。 “而我,”赵宇再出声,大家都安静下来,“而朕,其实并没有把蒙元放在眼里。”大家一片惊叹,赵宇身边的几个小青年则大声说:“当然了!”李越知道赵宇在说实话,这一段时间下来,他也终于相信了对于赵宇而言,打败蒙元其实并不难。 “所以,我只希望大家听从指挥,但要爱惜生命,毕竟,我还等着你们到了元大都后向我补说信任呢。”赵宇摇了摇手,下了石头。 众人有犯傻的,有感动的。这个时候,来的人都是凭了一腔热血来与官家生死与共的,但官家竟然让大家爱惜性命,说日后打到元大都。这疯话中的情意是如此浓厚,只更激发了人们想与官家一同作战的热情。 赵宇转身走进了中军帐篷,李越跟着原来的一伙儿人进去,发现竟然有木头做出的桌子椅子,可见人多力量大,上万人比他们以前十几个人时明显能干更多的事。赵宇靠着桌子,双手向后扶着桌边,笑着环视大家说:“咱们是不是就开始把‘我是皇帝’的游戏当真了?”众人都热衷地点头。 陆秀夫上前说道:“官家现今已出闽地,必然声动中原,各方人士行将前来附庸,请官家一定要遵循古法,不能失了天子风范。” 赵宇抿嘴一笑,可接着严肃了,说道:“请诸位莫忘了还有几十万元军,江南尚在敌手,长江必有一战,更何况还有北征。这个皇帝位子远还未稳,我没有当真,诸位也不必太挂在心上。”几个人都要说话,赵宇一摆手说:“请各路领兵人士前来,我要重新整顿队伍。” 叶铭看了看帐篷,说道:“那该有五六十多人,这里不够。一会儿就在帐篷后面。”赵宇点头,叶铭出去了。 他一走,董义跳起来说:“哥哥,你不在的时候,这个叶将军可不得了,他到处指手画脚,让别人都听他的,就跟他真的是……” 董平一把将董义拉过来,笑着说:“叶官人布置防守,整顿军营,非常有序。” 董义皱眉:“你干吗说他好话?” 董平依然笑着,掐了董义胳膊一下,董义哇哇大叫起来。 陆秀夫说道:“叶官人的确可靠。” 董义大叫:“我不想说他好话!我不想让哥哥喜欢他!” 董平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一下,董义捂着屁股带了哭腔叫,赵宇冷冷地说:“再打几下,让他胡说八道!“ 董平笑着又打了几下,可明显轻了。赵宇冷眼看董平,董平一咬牙,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董义要流眼泪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宇说:“哥哥的衣服是我给补的,可不能向着他们!”董平一听,又想打他。 陆秀夫见此情景,眉头微皱,开口道:“官家,身边没有人服侍,毕竟不便,不如……” 赵宇看着陆秀夫笑了,“陆公,不是要为我找个女子吧?” 陆秀夫刚要再说话,赵宇接着说:“陆公,我方才说了,吾等还有许多事情未作,此时就不必找什么人服侍了。我今日与大家言明,我不会用丫鬟仆从,跟着我的,无论是何头衔名目,实则都是兄弟。日后吾等如果真进了元大都,我也不会有什么后宫太监宫女,那些只对自己有益但贻害他人的事,诸位就不要指望我来做了。” 虽然知道赵宇常常语出惊人,但听到他这么说,大家还是再次傻掉,刚刚进来的叶铭停了一下,说道:“人都到了。” 赵宇一推桌子走出去,后面的人才开始议论:“什么叫没有后宫?!”“也没有太监?”“宫女呢?我还等着哥哥选宫女呢……”“那官家是不当皇帝了?”“怎么会,你知道,现在谁不知道官家……”“我跟你们说,仙人是不能□的!”“什么叫□?有个后宫就是□了?”“我觉得官家是……”“官家称吾等为兄弟。”“当然了,那是我哥哥……”“你可不能这么乱叫……”“就为了官家这句话,我为仆为奴都不会抱怨。”…… 陆秀夫沉吟不语:如果说此举为攻心之计,那么这位官家实在心机难测。寥寥数语,已得人情义。在他的那个位置,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如此谦恭,却又如此仗义。若真的有一天,这个官家实现了他的誓言:打下了元大都,那么百姓必然视之如神明。那时他成有宋以来少见的强势君王,可还会记得他今日所语?无后宫宦官?无仆从宫女?从者皆为弟兄?那时,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陆秀夫深叹了一声:此时,的确如官家所说,元军尚在中原,想这些,为时尚早。 帐篷后面已经站了几十个人,众人一片“官家”。赵宇点头后,找了块石头坐下,见大家都还站着,就示意都坐下。跟着他的人早就习惯了,自然坐了,其他的人犹豫了半天,有个被拉一下,有的被推一下,大多都坐了下来。 赵宇开门见山道:“诸位既然来此,可愿听我号令?”众人自然齐声言诺。赵宇接着说:“那么,各位所领之人众,要重新分配。”他等了片刻,见大家都等着他说话,再继续道:“第一队,是战斗之队,单设强弩队,其他人,以十一人为一班,此为基数,可加减,然后三三制,班排连营团旅师军,即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以此类推。其中班组,兵力武器的配备要有讲究,吾将法鸳鸯班之例……”陆敏和陈桐陈树等人都对视微笑,潭州领兵的陈义也连连点头。赵宇有些诧异道:“诸位可是知道这鸳鸯班?” 陈桐说道:“正是,此乃是由一位军事奇人戚继光所创。” 陈树激动地说:“他完全废弃了旧制,组鸳鸯阵,实为天才创举!” 陆敏点头说:“按官家所说之阵,那么就是兵士十一人一阵,居首一人为队长,旁二人夹长盾,又次二从持狼筅,复次四从夹长矛、长枪,再次二人夹短兵。狼筅就老竹,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丈余,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阵法可随机应变,变纵队为横队即称两仪阵,两仪阵又可变为三才阵,三才阵攻防兼宜,联合作战也可各自为战,适合于山林、道路、田埂等狭窄地形。如今吾等有弩有剑,有短刀长弓,刀手盾手,可按照兵器协同改变组合。” 陈义也开口道:“在潭州,陈官人曾数次与吾等相商此事,可是元军围城,吾等无暇整军。“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6 赵宇不由问道:“君等从何而知?”戚继光是明朝人,他们怎么能知道? 陆敏脸一红,陈桐笑着说:“是李官人编辑了古今隐秘兵书,让叶官人写了,给了陆贤弟,陆贤弟与吾等时常相商共论。” 赵宇淡淡地看李越一眼,李越使劲缩脖子,耳朵也红了。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如此甚好,那么就由叶将军领队,陈桐等协助,明日从众人中选人。但是吾等就不要叫‘鸳鸯班’了,起一个威武点的名字。” 董义说:“那就叫‘抗元’班?” 袁牧之摇头说:“不行,抗元后难道就没有用了?这个名字要传下去的。” 陆秀夫道:“名为‘忠义班’如何?”大家都说好。 赵宇首肯道:“正是,君等为国而战,乃为忠义。班中义士,都为兄弟战友,也当互尽忠义。”众人都连声称是。 赵宇接着说:“每班中,要有一名岳麓书生或其他识文断字之人,平时要教导其同伴习字,为弟兄们读兵书策略,要通读军中通讯,鼓励同伴精忠报国,振作士气。此乃军之魂魄,不可懈怠!” 这些大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时都安静了。赵宇说道:“人之信念最为可贵,最为坚韧难摧。我要的不是一支军队,甚至不是一支常胜之军。我要的,是一支无法被打败的军队!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都要有战斗到底的勇气!此军中的每个人,都该有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气概;每个人,都要有屡败屡战的韧性;每个人,都能有勇有谋,有敢战敢避、知进也知退的灵活;每个人,都要能与同伴同进共退,不会弃下伙伴逃跑或投降。现在,我会带领你们,而日后,你们要代表我,带领他人,去征战四方。我要今天的每个军士,日后都可能成为带兵之人,都能成精兵之典范!诸位,可能做到?”众人忽地站起,叶铭带头行礼道:“定不负官家之托!” ☆、第 83 章 赵宇做手势让大家坐下,说道:“好,既然你们熟悉……那些军事理论,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不进战斗之队的人要组成后勤队,由孙泰带领,张锦协助,负责军需和粮食,除此之外,要有工兵队,负责建造机关等障碍,还要有新兵队,接纳新人,提供军纪教育。”孙小官人站起来,郑重施礼,说道:“请官家放心。” 赵宇接着说:“陆敏,袁官人……”袁牧之行礼说道:“请官家唤我牧之或正雄。” 赵宇微笑:“陆敏与牧之,负责军中通讯信报,除了通报我之胜负,还要写些中华典故仁人义士故事,激励军心。” 袁牧之连连点头,可陆敏却站起来,施礼后说道:“吾愿入第一队,参与战斗。” 赵宇用眼角看了李越一下,陆敏皱眉,说:“吾在潭州,就与陈兄各领一支狙击队,今实不愿离开吾之旧友,请官家相允。” 赵宇只好点头,最后说道:“后面几日,会有更多军民前来,请诸位早日组成忠义班,新来的人经挑选后,也好及时纳入班队。” 叶铭说道:“吾等马上去召集人众,今日就开始人选。” 赵宇笑着向陆秀夫说:“有劳陆公掌控所有与官员之往来。” 陆秀夫起身行礼,赵宇的安排让他感到耳目一新,而周围人们对赵宇的信任和亲密也是他从来没有在朝廷上君臣之间见到过的。可他也有种强烈的感觉,虽然赵宇当初咄咄逼人地要求他和张世杰立自己为帝,赵宇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个皇帝。这种不在意在赵宇所有的言谈举止中都流露了出来。这该是自然而然的事:赵宇没有受过任何帝王之教,从礼仪到行止,都没有达到作为皇帝的标准。可宋朝的皇帝,除了开国的太宗皇帝,哪怕是昏君或者半傻子,在朝上的行为都是个皇帝的样子。 陆秀夫不知应喜应忧。一个平易近人却又智慧夺人的皇帝无疑是众臣所望,但如果此人没有帝王风范,日后也同样会让与他不熟的臣子无措。如果再无帝王的御臣手段,如何能降服朝廷的臣子们? 赵宇对陆秀夫的忧虑无所觉,转头对李越叮嘱:“你要带人去清除那些竹钉地雷,以免日后误伤民众。” 李越笑着对孙小官人说:“你要建立工兵队,这就是你的事儿了,帮我找那么三十几个人吧,我带着去。那些粗竹筒也得挖出来。” 赵宇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肩膀,说:“等来的人都到了,我们就往江西那边去。那里有元军西路之军,正在与江西宋军交战。” 陆秀夫说道:“宋军由文丞相率领。”众人又是一片惊叹声。 赵宇微笑着说:“君等有十来天练兵,然后我们来个实战演习吧,不然怎么知道学习了多少东西?小试一下锋芒,诸位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一群人都摩拳擦掌,开始热烈议论,赵宇则背着手散步而去。 李越看到陈桐与陆秀夫小声说话,里面好像有张绣的名字,知道方才陆秀夫说要给赵宇找个人服侍十有八九是受人之托,想把张绣塞给赵宇,但让赵宇提前把门窗全堵了。看来自己提醒了赵宇一下,算是为他做了件好事。 孙小官人带着人跟着李越回到了平原地带,李越让他们等着,自己先去排了竹钉地雷,他暗自庆幸自己埋得十分有规律,一步间隔交错排列了三行,一眼看去就知道哪些还没有弹开。虽然数目寥寥无几,但挪开尸体等等,还是费了些时间。然后他带着大家挖起了绊马用的粗竹筒,孙小官人非让人把竹签也都拔了出来。后来,他更变本加厉,要求把沿路看到的钉子和竹箭也都收了。李越可不管这些了,他排了竹钉雷就去好好洗漱了一番,天也黑了下来。想到陆敏,李越心中就欣欣然。好好地洗漱后,早早地就准备睡觉了。可陆敏与叶铭陈桐等选人直选到了半夜,才疲惫地上了床。 他一躺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李越就忙睁眼,笑着低声说:“怎么这么晚?” 陆敏满脑子是事,含糊地说:“选人的时候,不仅要看身体,还要问许多问题,十分费时。那位戚继光的兵书上说,有四要四不要,要农民,要黑大粗壮皮肉结实的,要目光有神的人,要见了官府还得有点怕的人。他不要城里人,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不要四十岁以上的和长得白的,也不要胆子特别小的和胆子特别大的。” 李越笑了:“戚继光其实想要机器人……机械人,听命令,有力气的。” 陆敏嗯了一声,说道:“可官家不同意,说先要看想法,要想为国献身之人。好在这些人都是官家被围时赶来的,早怀了报国之心。然后官家才说要看身体,结实和目光有神之类的。但是他想要有想法的,学的快的,城里人或任过职都没关系,但要发誓听指挥。”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7 李越小声说:“他不是说了吗?日后这些人要去领兵的。” 陆敏哈欠:“所以挑人的时候要费心思……”恹恹睡去。 李越忙说:“等你们忙过这段时间,哪天,我带你去登山……”陆敏已经睡着了,李越有些失落地看着陆敏的脸庞,也只好睡了。 后面的十几天,众人都非常繁忙。叶铭选了近八千人,按编制,是一个师。因为领兵的人不多,所以没有旅。师以下,直接就是八个团,每个团九百人左右。陆敏自然和陈桐等岳麓书生一起入了伍,与陈桐同领一团,小知道放弃入班组,成了一名勤务兵,还跟在陆敏身边。郑子诚和陈树都是营长。而董义魏云带着董家私兵也组成了忠义班,两个人都当了班长。大概是为了照顾董义,董平成了叶铭的手下。他的为人仪表让人觉得稳妥可靠,被委任为强弩队的队长。董义对此又骄傲又愤怒,纠结了一阵子。 没有被选入军中的人则组成了后勤军,在孙小官人和张锦的指挥下,当务之急是清理战场上的尸体和武器。慧成和慧达在平原上天天念经超度亡灵,小道士苏华也偶尔做个法什么。张绣又恢复了男装打扮,协助她的兄长,记录物资分配等。每日都有人们前来,有些人还带来了元军败走时留下的粮草。小知道有时被借来,与方笙等人负责接待,重要人物由陆秀夫出面摆平。赵宇也就露一两次面,对来人说些感谢和鼓励的话。 相对于清闲的白天,晚上是赵宇忙碌的时候。他要给作战或者后勤中的基层以上干部讲课。李越知道赵宇过去在大学里当过教授,已经认可了他那种谆谆教导人的教条腔调,可是别的人都觉得非常新奇,“官家亲自授课?!官家为师?!”除了那些该来的,外围总是挤成人山。 赵宇的语言在这里是下层人民的白话,说出来大家都听得懂。第一课,赵宇讲的是军纪,讲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队伍,是来自人民也是为人民的队伍,所以不能掠夺自己的人民。而作为领兵之人,就要比兵士更有纪律,否则就由下层兵士替代。他又讲到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它的正义性和必要性,作为为正义而战的战士,要有什么样的境界。……这些都是现代中对军队的最基础的教育,但是在古代中国,从来没有人想到从草根处滋养一支军队的顽强是教育每个士兵,是把信念和觉悟注入每个人的头脑中。 这堂课讲到半夜时分,第二天,袁牧之总结的纲领和提要就出来了,分给班组抄录,向军士讲解。叶铭甚至把其中要点作为了日后提拔军士的一条要求,弄得人人都努力背下了这些纪律。 后面,赵宇开始讲一些实际知识。他要求大家尽量喝煮过的水,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其实在历史上浪费了千百万军人的性命。许多中外着名战役,都因瘟疫等疾病改变了战争的结局。有时死于疾病的兵士是战场上死亡的两倍之多。这个时代文人墨客讲究饮茶,水经过滚开,减少了许多疾病。有人说中国人古代有比欧洲长的平均寿命,与中国人的饮茶习惯不无关系。也许不仅是茶本身的健康元素,喝烧开的水也是一个原因。但另一方面,不喝茶时,百姓都直接从井中或河溪里打出水来喝,虽然环境没有污染,但是一旦有肠道传染病,蔓延就十分迅速。赵宇针对这种情况,指示人们怎么处理脏物,怎么保存食品。告诉大家有看不见的小虫,怎样保持卫生。 宋代的城镇,人们已经很讲究个人的整洁。多少天要洗一次头,多少天要洗一次澡,街上有公共澡堂。这是个平民社会,去泡澡都有可能遇上个丞相侍郎什么的。但是人们并不明白水源的污染问题,同一条河流,上游倒脏水,下游就在洗米,而且不重视城市的排污和厕所建设。所以宋代急性传染病爆发频繁,宋朝三百年中,仅江南地区就有一百五十次大规模的疾疫,平均两年一次,可实际有的地方一年一次或者多次。如北宋熙宁间的一次瘟疫,苏州死了三十万人,杭州死了五十万。死于疫病的人远超过了死于战乱的人数。这种状况到了元朝更加恶化,后代医学界普遍接受黑死病的根源在蒙古,而蒙人经过征战,把它带给了世界。黑死病在中国是以鼠疫的名称流行的,元朝皇家就因此死去了十六个皇子,更不要说平民百姓。元朝历时不过九十九年,打下了南宋后没得过消停日子,其中被瘟疫长年困扰不无原因。 赵宇还要求有了病情,要马上隔离。这种教导,这个时代人们都没有听说过。瘟疫来时,官员和家人都讲究不能舍弃病患,要亲自发药,衣不解带,贴身服侍。结果成了好人不长命,每次瘟疫袭来,死去的总是最关心民情的好官,最孝顺的儿女。 人们听了赵宇这些教导,觉得新奇之外,还感到了这位官家对人命的深切关怀。毕竟,从来没有过官家指点人们要怎么挖厕所。 赵宇还要求大家学习运用阿拉伯数字来计算和记录人数及账目。这个时代,阿拉伯数字已经传入了沿海,但是由于中国人对外来事物的排斥感和当时“筹码”计数的方便,就一直没有得到推广,直到四百年后,才有运用。可是在数学上,阿拉伯数字却是中等和高等研究不可缺少的工具,可以说,古代中国在高等数学研究上的成就屈指可数,在某种程度上归咎于没有方便的数学语言。 他还讲解了怎么看等高线地形图,绘制中的基本估算。虽然距此时近四百多年后,荷兰工程师克鲁基才最先用等深线法来表示河流的深度和河床状况,六百年后,等高线才冲破了识别障碍,成为测绘地形图的基本方式。可中国出土的战国末期放马滩木板地图中,就出现了闭合曲线绘制山峰的方法。西汉长沙马王堆地图山脉使用内填充条纹的闭合曲线表示,圈出了山脉的大致范围,其表示手法也与现代地图中的“等高线”类似,此种表示方法应该与战国放马滩地图有一定的关系,可惜这种手法没有得到后世的传承。 李越听着赵宇的讲解突发奇想:也许战国时就有人像赵宇一样,传授了这种外人看来是鬼画符一样的地图语言,可是由于理解障碍,终是没有被传下去。 为了与元军的“练兵”,李越又要自己去进行些准备工作。他有些郁郁寡欢,这几天,为了练兵,叶铭天天带领着新组成的军队进入山地地区,他十分变态,让军士们都腿绑着沙袋操练阵法。就是陆敏董义魏云这几个随着赵宇翻山越岭地走了两个多月的人也都快累趴下了。晚上还要上课,夜里陆敏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心思与李越谈天说话。 每天晚上李越看着陆敏睡着后的面庞,想到赵宇这么个步步为营心怀无穷算计的人,尚有墓碑前那滴晶莹的眼泪,就会心头乱跳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8 ,渴望紧紧抱住陆敏。原来这世上总有无法掌控的东西,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也无法从命运手中夺回自己的爱和所爱。他希望流逝的时光不会把陆敏带走,冥冥中,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可他年轻的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这些愿望的实现权都不在他的手里。 回到飞船,他马上就去查看太空扫描,那个“不明物质”还在扫描结果中。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感到这不是好事,不然的话赵宇不会撕破伪装,骗他说出密码后进入他的飞行系统加入了限制。赵宇那种一下看出三步棋的人,肯定有了什么想法但不想告诉自己。 战斗结束的十五天后,赵宇他们开始向江西方向启程,李越从飞船上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大约有了两万人,与原来的规模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气势庞大了。 赵宇领着这支队伍并没有去攻打城池,而是穿越广阔的乡村地区,发动农民。李越如果在就话,就会指出这是着名的草根手段,但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乡村包围城市”这样的说法。由于贾似道失败的公田法,乡间留下大片荒芜的“公田”。历史上就便宜了蒙元的占领,忽必烈马上把这些田地分给了自己的有功蒙将。现在赵宇则打着他这个新帝的旗号,把公田按人口分给了流民和无地的难民,首期是租种十年,再延还是十年,而且这首期三年无赋税。后面的农税再议,但不会超过地区平均亩产的一成五。如有军功或者对国家有贡献者,可以永久奖与田地。 这一举措像水进油锅一样,虽然只是几滴,却引起了巨大的声响。 有关历史的大量研究都证明了,对土地的痴心是中国人最深的情结之一,如果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地,人们可以做出重大的牺牲。南宋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官僚机构的贪污腐化,贫富分化,造成了土地高度集中,众多农民流离失所。没有了土地根基的人们,也就没有了保家卫国的热情,如浮萍般随波逐流。给了人们土地,也就给了人们希望。而中国农民自古以来就给国家交税,所谓皇粮国税,承担着最沉重的负担。可现在,这个官家竟然承诺前三年无税?!种了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了?!而后面的税负也如此轻?!只半个月,赵宇的政策已经传播开去。 元军对中原的占领还远没有深入乡间,赵宇这一行人没有遇到阻挡,就走乡串村,轻易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群众基础。他的另一个措施是根据乡民的拥戴来决定是否留任原来的基层官吏或者乡间里长。那些被人们举报贪污的或者想投元的,都撤去,换上了乡民们推举的宣誓忠于朝廷的义士仁人。虽说宋朝官吏自从蒙元进攻就没了薪俸,而且现在还是暂时任用,但敢于此时站出来当官的人都是心里不愿与蒙元合作的人,对赵宇的认可怀有真心的感激。 陆秀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从最低层开始的行政措施,这些都是那些农民造反时才干的事儿。历代的改革都是从上,通过官吏的执行,往下。赵宇却跳过了所有枢密院和众多朝臣,直接入乡村,改变了田地政策和人员任用的程序!把田地分租给了流民,还三年不收税?!日后朝廷吃什么?还许诺日后有军功可以赠田,虽然这极大调动了乡民参军的积极性,可朝廷哪里找那么多田来分配?按照乡民所举任命官员,而不是朝廷的准则,这简直是自己在造自己的反哪!完全符合了“成何体统”那个成语。但是他现在势单力薄,虽然进谏了几次,都被赵宇以“民为重君为轻”那些大家都深知只在书面上有道理可现实中完全不能执行的空话给挡回来了。 赵宇身边的人都是他的死党,把他的话真的奉为圣旨,那个袁牧之,虽然是进士出身,可却毫不觉得赵宇干的是离经叛道之举,还为他撰写文章,摇旗呐喊。那陆敏魏云,虽然都成了带兵之人,还天天来问赵宇有没有要写的诏书旨意,把赵宇说的都忠实地诉诸纸面,让那些书生分抄,张贴在村落乡镇,传达给百姓。他根本无法阻止赵宇干这些自毁江山的荒唐事。但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赵宇这种激进的手段,在极短时期内,就给自己赢得了众多百姓的支持。在这种非常时期,也许必须行非常举措,他只是不知道,赵宇日后能如何收场:如果让乡民推选了他们心服的主事之人,那么上一层的官吏该如何管理这些下级?怎么来任免他们?理所当然的下一步,就得要这些人来选择管理他们的官员,以此类推,就成了从下往上选,那么中华这么长久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管理体系不就崩溃了吗? 陆秀夫看到了赵宇所采取的措施与赵宇所处的帝位之间深刻的冲突,但他还无法意识到中国历史上这种基层革命与最终形成的体制间的不协调,吞噬过无数人们的牺牲和努力,使得多次试图改变中国进化的行动又归于旧的系统,无法摆脱弱势。 ☆、第 84 章 接着,赵宇通过陆秀夫给各处的军民发了“告人民书”,大讲了通大家团结一致、人民战争、正义必胜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许诺赶出蒙元后,将实施他现在的分田政策,让农人有田种,流民有所居。接着说他要与蒙元九月在江南决战,告诉各地军民先不用与蒙元硬拼,八月左右听他的消息。鉴于现在才是六月,尚有时间,为了训练新兵,他就带队去江西会一会蒙元的西路军,先练练手,熟悉一下动作。 然后还有一封告蒙元的公开信,首先谴责了蒙元一番,大多是赵宇第一封诏书上那些侵略是不对的等等言辞,然后又是他老生常谈的招降,什么现在如果投降就怎么怎么样优待,最后说如果蒙元对自己的侵略行径痴迷不悟,那就是一个公开的邀请,赵宇按照当初蒙元从进兵犯境用了一年时间,就逼降临安,就以江南决战把蒙元赶出宋地后的一年为期,也打下元大都作为回敬,以示赵宇懂得礼尚往来。 这些话,在赵宇一行出闽地时,就多次重复,从来听着像是疯话。可现在,这个疯子竟然真的以十几骑出了闽地,还在最后的决战中,不失一兵一卒,让元军中路大军一败涂地,惨不忍睹。这种疯话就再也没有人敢嗤之以鼻。 因闽地元军已退,福州城防松懈下来,各家私兵回府。张世杰开始筹备粮草军需,毕竟当初他答应了赵宇为长江决战准备这些。那时的胡话竟然成了真的。每想到此,张世杰就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把赵宇的话当成胡言乱语。 蒙元方面,元军中路的败绩震惊朝野。伯颜带着张弘范等久经沙场的战将,立刻离开元大都燕京南下。这个宋朝新帝必须尽快铲除,他既然要在江南决战,那么就如他所愿,让蒙元像以往那样再次痛击宋军,杀他个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9 十几万人,敲山震虎,平息现在各地的骚乱。 只是江西的西路大军又该如何?赵宇说去江西只是操练,根本没有把元军西路十几万大军放在眼里。而西路元军本来就与文天祥带领的宋军交战不休,后方又来了赵宇,形势不容疏忽。赵宇这一支队伍不过两万人,但他十几人时都多次逃脱了追剿,与他遭遇的元军没有一个得胜的,虽然里面有若干自然因素,可他的威胁绝对不可轻视。新近溃败回了江南的元军显然士气不足,不能再次南下与他对敌。尤其现在他还提出了江南决战,那么到了江南地区的军队就该有所整顿,迎接决战。 看来能对付赵宇的还真的就是他前往挑衅的元军西路大军了。西路军既然不能对任何一边弃之不理,就只好分兵两路作战。但要分兵,该如何分?用精锐来攻击哪一方?元军将领分析了一下经验和形势,得出如下结论:文天祥的宋军数量庞大,有十五万人之多,需要大量元军参与作战,分兵去攻新帝的就只能是少数。可如果是少数,就不能是弱兵,不然许是白送命。应派精锐铁骑拦截。既然派骑兵,根据不久前一战教训,就不要有步兵混战,因为新帝有一种能让马疯狂的粉末,会造成惊马对自己身边士兵的践踏。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给赵宇撒粉的时机,骑兵也不要摆阵对敌,而应分散前进,一见到敌人就及早冲锋,大队杀过去,不给对方投弹射箭的机会,冲垮新帝的队伍,然后各个歼灭。 李越从飞船上可以清析地看到近两万匹战马离开了西路元军,向北行进,必然是去迎战赵宇。而此时,赵宇正进入了他们出了闽地后到达的一个发达区域,信州地区,就是后代的上饶。此地位于江西省东北部,东联浙江、南挺福建、北接安徽,临近鄱阳湖,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自古就有上乘富饶之称。赵宇要孙小官人在此地为军队筹集给养。 历史上的南宋此时,信州出了一位着名的诗人和抗元义士:谢枋得,字君直,号叠山,别号依斋。他曾编选过的《千家诗》,流传后代。 谢枋得在当时是个文学领袖一样的人物,史说他“聪明过人,文章奇绝;学通‘六经’,淹贯百家。学者名流都以师事之”。他认为“诗与道最大,诗为文之精者也。”宋朝文人领兵,他也投身军旅。他与文天祥同科进士——那届科举可真名垂青史了,一科进士中出了好几个赫赫有名的中华英杰,状元文天祥,进士陆秀夫,现在又有一个谢枋得。可这位当时三十岁的谢枋得,上殿就出口不逊,攻击朝廷重臣,被贬为二甲(不是重点了),他愤而弃了功名,我不要这个名次了,回家!次年他回来参加了经学教师的考试,中了,但是也没有当官。 公元1258年,他三十六岁时,蒙古军攻宋,他被朝廷任为礼兵部架阁,负责招募民兵,筹集军饷,保卫饶、信、抚三州。他变卖家产,八方奔走,共招募得民兵一万多人。可贾似道奉行投降政策,奉币向蒙古军求和,加上蒙古大汗蒙哥死了,内乱起,忽必烈答应了条件,率蒙军北撤去争夺王位。蒙军刚撤,贾似道就开始行“打算法”,诬陷各地抗蒙将领贪污军费,逼他们破产赔偿。谢枋得极为愤慨,也对时局失望至极。当他四十二岁时,景定五年,他在建康当考官,便以贾似道政事为题,言“兵必至,国必亡”,简直是铁嘴乌鸦,指贾似道“窃政柄,害忠良,误国毒民”。说了这些,当然没好了,他被贬官,谪居兴国军(今湖北阳新县),三年后才被放回家乡。此后的八年,他隐居弋阳的家中,没有出仕,厌恶朝廷昏庸无能腐败透顶。他闭门讲学,崇信道教,粗衣淡饭,鄙视权贵,足迹不入豪门。 伯颜兵下南宋,国家存亡在即,谢枋得快五十岁了可又挺身出来组织抗战。朝廷先后任他为江东提刑、江西招渝使等职,防守信州。由于南宋最高统治集团畏战,左丞相留梦炎弃职逃跑,兵部尚书吕师孟降元,其他不少封疆大臣和前线将领也纷纷投敌,大片国土沦丧。1276年元月,元军进逼江东地区,谢枋得亲自率兵与元军展开了一场血战,终因孤军无援而失败。元军逼降南宋临安,并将宋恭宗等皇族压往元朝上都,谢太后手书命令南宋臣民降元,但谢枋得拒绝降元。五月,陆秀夫张世杰拥立的小皇帝景炎帝即位,谢枋得被任江东制置使。于是,他再次招集义兵,继续进行抗元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由于元军的追捕,他被迫隐姓埋名,弃家逃亡福建。这场战斗中,被元军胁迫,谢枋得的妻子李氏,饶州安仁人,宁死不屈,与次女和两婢女自尽,谢枋得的两个兄弟,三个侄子也死于元军之手。 谢枋得逃到福建后,曾长期流亡在建阳一带的穷山野岭之间,生活极其贫困。他每天穿着麻衣草鞋,面向东方痛哭,藉以悼念已亡的故国。谢枋得不愿做元朝的顺民,以卜卦、织卖草鞋或教书为生。在流亡期间,谢枋得创作了大量的诗文。 元朝统一中国后,就开始拉拢汉族士大夫,由于谢枋得的文名和威望,元朝曾先後五次派人来诱降他,但都被他用严词拒绝,并写《却聘书》:“人莫不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逼我降元,我必慷慨赴死,决不失志。”这句话后世多被引用,人们以为只是为了悼念白求恩才说的。 公元1288年冬天,大雪纷飞,福建行省参政魏天佑奉元帝之命,强押着谢枋得北上大都。这时,谢枋得已经六十二岁,形容枯瘦,但精神抖擞,他慷慨赋诗赠别亲友。一到大都,就问明太皇太后谢氏坟墓和宋恭宗所在的方向,恸哭再拜。元朝因他不降把他拘留于悯忠寺(今法源寺),他见壁间有曹娥碑,哭着说:“小女子犹尔,吾岂不汝若哉!”就绝食了。降元了的宋朝丞相留梦炎派医生拿了杂有米饭的药汤请他去喝,他一面怒骂,一面将药罐拂在地上。1289年的四月初五,谢枋得在大都悯忠寺(今北京法源寺),绝食五天,终于为国尽节死去,至死未降为元臣。 后代北京还保存着专门为纪念谢枋得而建的“谢叠山祠”,南昌有叠山路以纪念谢枋得。 历史在这里走了岔路,陆秀夫和张世杰依然委与了谢枋得江东制置使的职位,但是却依照赵宇的叮嘱要求众人不要战斗,等待赵宇出闽地。此时进入六月,谢枋得召集了民间义兵,还未与元军交战,元军就已经退了。他领着数千人在信州外迎到了赵宇一行人,想请赵宇与他一同复信州城。 陆秀夫与谢枋得见礼,两个人同科进士,谢枋得比陆秀夫年长十岁,学问上很有名,陆秀夫虽然在朝中任官更高,但见到谢枋得也要恭敬有礼。两个人寒暄之后,陆秀夫就引着谢枋得去见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0 赵宇,期间陆秀夫要给谢枋得打打预防针:“君直可知吾等拥立新君,本是为了抗元救国?” 谢枋得有些兴奋:“得此有心抗元之君,乃吾朝之幸也。吾闻官家出闽地,无一败绩,而决战之时,令元军血染平野,此官家必非凡响。” 陆秀夫嗯了下,又努力道:“官家出身……平民,有时说话,难免……”不着调? 谢枋得无所谓地说:“君臣以义合者也,合则就,不合则去。”(这是他的原话,说君臣志同道合也就罢了,不合就分开。这在这个时代是很豁达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宇面前,孙小官人正对着赵宇汇报:“官家,此时粮食紧缺,有市无价,多少钱箔,恐也无法满足。” 赵宇说道:“以我的名义打借条,向陆敏要宝鉴盖上章,向民间借粮。写明日后以粮还粮,一分利,十年为期。将出粮者都记录名册,日后均有嘉奖。” 孙小官人犹豫,“官家,这……”一个月一分利,就是一个月百分之一,一年百分之十二。粮食这么缺,开了这个头,日后的军粮大概都得打借条。就是官家真赢了这场抗元之战,也给自己背上了巨大的负担。 谢枋得不由得说:“国家危亡,难道还要官家借粮不成?!” 陆秀夫忙介绍道:“此乃江东制置使谢枋得,字君直。” 赵宇施礼道:“谢公有礼。” 谢枋得见赵宇一副年轻书生的样子,但丝毫不怠慢,认真见了礼,然后接着说:“官家,此时当昌忠义之举,不可以利晓民。” 赵宇一笑,说道:“谢公,我只是不喜占人便宜……”陆秀夫低咳了一下,赵宇又说:“朕……觉得好心当有好报,现在百姓们都不容易,朕不能给每个帮助了我们的人都封官封地,但是借了粮食多还些,两边清了,不欠人情,便民利国,岂非好事?” 谢枋得听了,深觉得有些不妥:作为一个皇帝,如果向臣民借贷,这还是皇帝吗?皇权的威严何在?但看着赵宇那温和的笑容,竟然说不出斥责他的话。他心中又一动,不禁问道:“官家说是要还粮,想来必是有抗元之计?” 赵宇又一笑,说道:“吾等前去练兵,谢公可静待佳音。”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的,谢枋得皱眉道:“信州城乃交通要地,吾原打算请官家复了信州。” 赵宇微笑着说:“我们练兵回来,再取信州不迟。谢公不必着急。此时请谢公与义兵在乡间休养生息。” 谢枋得问道:“信州城在元军手中时间越长,民心越难挽回,何不及时收回?” 赵宇说道:“我……朕知蒙元心性,蒙人兵将肆掠百姓,辱没斯文,欺凌儒生,摈弃儒道。如此行事,必惹民愤。即使蒙元官吏和降将有心做作,可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蒙人总会露出本色。时间越长,越会不稳。吾等在乡间分田分地,信州成一孤城,有何所依?另外,吾等江西归来,九月与元军决战,元军必招各方军力,那时信州岂不比此时更易复城?” 蒙元初得宋地,总忍不住抢劫,南宋富裕,实在诱人。后来蒙元经过宋人拼死抵抗,知道如果还任意掠抢,会造成长久的不稳定。就招揽着名宋人,任用宋人为官,以平民心。但在基层生活中,对汉人的欺压一直存在着,汉人的地位处于社会底层,这其实也是谢枋得一直不降的理由之一。 谢枋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说:“官家因何如此自信能胜元军?” 赵宇笑了一下,低声说:“因为……君与陆公仍是宋臣而非蒙元之臣……” 谢枋得有些愤慨地说:“吾等当然不会降元!” 赵宇扬眉道:“那朕自然不会败于蒙元。” 等赵宇安顿了,陆秀夫和谢枋得私下会晤,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客套后,不由都谈到了赵宇的出格行径,谢枋得不无忧虑地说道:“官家持意借粮而非征粮,君实难道不觉不妥?” 陆秀夫叹息,赵宇干的不妥之事又何止此事?但现在不是非议赵宇的时候,只能为赵宇遮掩一下:“这位官家十分心软,常恐百姓受损。他对军士亲授军纪,讲的就是军队来自百姓,所以不可扰民。他要借粮而非征粮,恐是不愿在此时,增加百姓负担。其实,如果官家不赢,这些粮食自然无法偿还,与征粮何异?只不过官家如此作为,让人深感他体恤百姓。” 谢枋得沉思着说:“若是官家真以江山百姓为重,当是社稷之福。” 几天后,赵宇一行人带着借的粮食,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留下了众多因为得了田地而欣喜的农人,离开了信州地区。送行的百姓追随着义军走了很远,谢枋得站在人群中看着赵宇他们远去,兵将衣衫杂乱,但队列公整,兵士神情亢奋,不禁想新帝虽然言辞透着古怪,但善得民心,看来他说的也许不是空话。 又过了两天,在一处起伏的丘陵地带边,李越笑嘻嘻地等到了赵宇的队伍。打头的陈桐见了路边的李越笑着说:“官家说李官人要来引路,还真好久不见李官人了。” 李越走到陈桐旁边,两个人一同往前走,李越叹气道:“被赵宇指使出去给你们打探元军动向去了。” 陈桐眼睛一亮,问道:“元军还远吗?” 李越点头说:“明天就该碰上了。” 陈桐真心地说:“太好了。我等了好久了。”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越忙说:“这次是练兵,你可得听赵宇的。” 陈桐应道:“那是自然,吾等已经多次操练演习过了。” 边说边走到了地点,李越说:“就这里吧。先安营,我想早上就会有行动了。” 李越其实根本不必这个时候来,他同赵宇天天通话,把该说的都说了,而且现在人也多了,赵宇拿着防身的后代仪器,少他一个没有什么。他之所以偏要今天而不是战后来,自然就是为了见陆敏。这段时间他没有怎么和陆敏搭讪,就觉得想得很。战斗前,他觉得两个人如果见一面,他就心安一些。这次他没有失望,天一黑,除了周围巡逻站岗的,大家都要睡觉,以养足精神。 与赵宇见面交谈后,李越就仗着他的特殊身份,找到了陆敏所在的队伍,在陆敏左右转悠着。等陆敏与手下的营连长们开完了会,李越才凑上去。陆敏沉思着,像没看见李越。还好,他也没把李越赶走。他自己收拾好,就躺在了床上,闭眼叹了口气。李越无耻地在陆敏身边躺下,也叹气。陆敏不睁眼,李越只好小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陆敏回答:“这是吾等首次指挥迎敌,不能大意。” 李越想到自己还是布置了些东西,就说:“赵宇不会放手不管的,他不是说只是练练兵吗?” 陆敏点头说:“明日各团轮流出手,谁强谁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1 弱,一目了然。吾等随官家出闽,不该给官家丢脸。都怨袁牧之那个家伙……”陆敏不说话了。 李越与陈桐的谈话里也听说了,袁牧之不仅大肆宣传赵宇怎么神奇地在闽地灭了跟着他的元军,连跟着赵宇出征的这十几个人的身份都被袁牧之写成了故事,传播给了大家。从信州一过,民众也都知道了当初赵宇身边有十四位勇士。董义很不满:董平是最后来的,结果也被算进去了。董平只好同意被列为末位,并保证日后不与董义争风头。 知道陆敏觉得压力大,李越小声说:“我可以把我的那张铁弩给你,只你能用哦,不能给别人。那张弩太厉害了,赵宇不想流落在外人手里。” 陆敏半天没说话,好久后才嗯了一声。 ☆、第 85 章 次日元军接到了探马的消息:宋军正在向元军侧面行来。元军骑兵忙调整方向,迎着宋军冲过来。远远看着,宋军正行到一处地势低洼的小盆地中,元军在高处,隔着一面长坡。如此地势,正合适元军急速冲近宋军,让他们无法及时阻止元军。 宋军那边队形有序地分开,成了环对着元军的新月形,两侧的弓弩手,中部却是一队队兵士,有的手持着丈长的带着竹叉枝叶的毛竹。一面被缝补好了的长幡在正中处,幡下背着手站着穿黄衣服的赵宇。元军远远地见了,就像看到了送到手边的奖赏,于是一声令下,骑兵分散了队形,如飞鸟急投林般,向坡下的宋军扑了下去。 因为是下坡,大多骑兵没有射箭。才到了坡的中间地段,众多马匹就纷纷失了前蹄,踉跄着滚下坡去,那些弯弓准备射箭根本没有机会射出去。后面的人仔细看,一尺高的草里也没有绊马索之类的,青青长坡,也没有看到有陷马坑,为了谨慎,就先在坡上停下来。而那已经冲下去的三千多人,多一半的马匹坡中折损,余下的,到了山坡下面,正冲得力大时,又有许多马匹失了前蹄,真正冲到了宋军近前的,有被一阵弩箭射中了马匹。没有受伤的骑兵跳下马,蒙军一向得胜,怎么可能后退?自然步行冲向宋军。 看着过来的千把人,叶铭大喊道:“一团二团三团!”三大群人迎着元军过去了。虽然勉强分成了小组,但是大部分人动作生疏。此时能看出谁上过战场,谁没有。那些没有经验的人明显不知所措。站在一边的董义大声喊:“用竹筅叉住他们呀!”一下子才提醒了许多人,竹筅手们两个一组把一个蒙兵叉住,后面的人手忙脚乱地上去给一刀。那些没有被叉住的蒙人急忙挥着兵器棍棒乱砍起来,叶铭气得飞步跑进了人群,一钉枪一钉枪地射中蒙兵。旁边的弩手也向蒙军的后部射击,减弱他们的攻势。好在宋人与元军是三比一的兵力比例,人多力量大,一个个的蒙兵在几个人的围攻下根本无力还手,终都被消灭了。 山坡上的蒙军见了,不能坐视他们就这样被杀殆尽,派了人走下山坡去勘查一下地表,可马上就有一片弩箭射来,把走到山坡中间的人都射死了,原来有蹊跷的地方也正是在对方床弩的射程内。这十分可疑,但就在这犹豫中,山坡下已经没有活着的蒙兵了, 宋军这边叶铭喊:“归队!”一脸的寒冷。宋军有的人负了轻伤,扶着人走回大队中,后勤的人马上上来把人抬走了。其他人排到了大队的后面。大家议论纷纷:你看见刚才……就是,怎么能……可不应该那样…… 两军对峙了一会儿,蒙军又开始冲锋了,这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分散的马匹飞驰下坡,以前诡异的情况又出现了,一匹匹马在坡中间或者靠近底部的地方踉跄跌倒,滚翻在地。但是元军并没有停止,而是前赴后继地往下冲去。 弩箭手射箭,排弩一并六箭齐发,射马不射人,离得近了的马匹也都倒了。“四五六团!”叶铭喊出声,按理说这次冲出去的人因为有了观摩经验,该比上次要好一些,但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大多人笨手笨脚,旁观者清,一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大喊大叫。战场上的人们愤怒,有人甚至大喊:你们刚才还不如我们呢!或者:等会你们上来就知道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叶铭脸黑。 旁边的强弩队开始发射床弩,一轮就四百箭,如雨般淋下,生生地阻断了坡上要往下冲的骑兵的势头,逼着他们再次停止后退。可只有片刻,元军就明白了宋军在干什么:用弩箭止住他们的队伍,以便让冲到了底部的蒙兵陷入敌众我寡的局面,任人宰割。元军领兵大声命令,全力冲锋,冲垮宋军。一片唿哨和呐喊中,元军余下的一万三千多匹马不间断地向长坡方向冲去,以致没有人注意到,在长坡边的草丛中,早有一个人拉紧了一根根的银线,草地上松弛的银线,绷紧了。原来只有一道绊马线,现在又有了三道。 这些线是降落伞的钢筋绳分拆开的,虽然也就绿豆粗细,但这个时代还没有能斩断或者扯断这种材料的东西。但怎么能找到能拉得住这些细绳的,才让李越伤了脑筋。最后他选了大石头,在石头上钻孔,把铁钎打进去,然后再在铁钎上钻孔,把线拉过去,将石头深埋在土里作为底座。表面重新铺回了草皮,露在地表的半尺长铁钎,被用树枝包了外面,伪装成枯树桩子。长坡的横截处,早已横埋下了四行各个相距十五米的铁钎,他现在拉紧了银线,就在坡上形成了四道半隐在草中的绊马索。线末端是个越拉越紧的结,收紧后会套在最粗的铁钎上。由于这是个长坡,绊倒的马会滚下坡去,而不大可能压住绊马索。就是压住了一处,也因有高于地面的铁钎支着,别处的绊马索只会更紧。 刚开始应付蒙元分散着队伍试探性冲击时,就只用一道绊马索。当元军意识到不能停下,要持续冲锋才能避免陷入被宋军分割消灭的局面时,才用上所有的绊马索,以保证大部分的马匹都到不了坡下。就是有马匹万幸躲过了四条绊马索,在下坡速度达到最大时,还有一带埋在地上深深的竹筒,可里面填了土,几乎到了筒口,留下了半浅的竹筒坑。浅到并不能把马蹄陷在里面,可足以让马失去平衡跌倒。这样一来,这些浅竹筒就不像深竹筒那样只能用一次,而能多次使用。这是李越从上次战斗后进行的改进。有了这些障碍,能冲到宋军前的马匹,就没剩下多少,足够用弩箭对付了。 李越干完了事,躲在一边,觉得赵宇和自己像偏心的父母,让孩子去和人打架,却不放心,在一边偷偷地拉边架。不仅如此,李越还得用调长了波段的激光剑给蒙兵使坏,让步行冲向宋军的人都来点肌肉损伤。因为赵宇说这是练兵,伤亡越少越好。可就是这样,宋兵也只能勉强应付。 从长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2 坡飞骑而下的元军,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长刀收割般,一层层地翻滚倒下,由于床弩一直在发射,许多人以为那些扑倒的马匹只是中了箭。在战场上,这种情况下,只有加快速度,冲破枪林弹雨才有可能取胜,所以元军将领大喊冲锋,万马齐奔,倾泻般冲下,接着自然是更加急速地如浪般滚倒,就是没有被绊马索绊倒,也会被前面跌倒的马匹绊倒,长坡上一片人嚎马嘶声。 除了床弩一轮四百箭,李越给潭州书生就做了三百余箭弩,大半是排弩,一轮下去也有六百余箭,再加上他为了赵宇的决战做的那些铁钉弹和排弩短弩等,董平带领的弩箭队一千来人,对着成功地冲下了长坡的战马轮番发射,一时箭发如蝗。马的目标又比人大,根本无法幸免,马匹接二连三地倒地。而一向擅长马上射箭的蒙古兵,由于下坡时见马匹跌倒众多,就格外小心掌握马匹,大多没有腾出手来。如果没有在坡上摔倒,到了坡下又几乎没来得及搭箭,□战马就被射倒了,完全没有时间展示这一技能。但这些蒙古兵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失败的味道了,在江西的征战中,宋兵总是望风而走,不与他们正面交锋,现在面对这些宋人,就是马伤了,也不可能倒退。蒙人从小除了马上的功夫,也喜欢摔跤等活动,同样擅长肉搏。 面对着及时从马上跳下或滚落在地接着挥舞武器冲过来的蒙兵,叶铭大喊:“全体上。”所有的人都蜂拥向前,盆地一片混战。到处是“我的班呢?”“你别离开队伍!”“该你上了!”“该我了该我了!”“你别乱挥那个东西!”“快动手啊!”“他还活着呢!”“你别发呆呀!”“你哭什么?!”……之类的叫喊。 元军最后冲锋的人,从马上摔下来死伤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与叶铭的八千兵士相当,但战场上蒙兵明显比宋人更骁勇善战,一时间,宋人惊慌失措的喊声处处可闻。 董平遥遥看见魏云领着几个人横冲直撞,杀得一片血光,方才感叹这阵仗了得,就看见董义捉襟见肘地乱挥着把破刀,他周围就剩了个拿着竹竿木呆呆的高大农人,一时心揪到嗓子,看看反正战马也都射死射伤了,就带着部分强弩队手持了短弩加入了混战,冲到了董义身边。 赵宇身边的慧达,后勤的孙小官人方笙袁牧之带着些新兵和愿意帮忙的人都冲到了平原上与元军交手,终于在数量上得了优势。 山坡上没有元兵了,长坡上下躺满了半死不活的马匹,周围到处的瘸着腿蹦跳的马。李越从草丛中站起来,一根根地收了绊马索,放入包袱里。然后绕开战场,走向赵宇。赵宇袖手对着面前混乱的场景,神色安详。他的身边站着表情紧张的慧成和陆秀夫,身后是脚一个劲儿原地乱动的苏华,再后面围了一大群人,包括张锦和他的妹妹张绣。陆敏站在不远处,正持着铁弩,一箭箭地射倒了冲破宋军纠缠,向赵宇这边冲过来的零星元军。 李越看着大家打成一团,不禁小声对赵宇说:“激光剑照了大多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赵宇也低声回答说:“怎么没用?你要是没照,现在不知死了多少我们的人了。” 李越仔细看,发现元军大多动作不快,砍杀时软绵绵的。宋人这边,就是一个忙乱。其实乱打一气也许都没有这么乱,可要操演班组的配合,反而多了束缚,让人不知所措。叶铭一直在喊:“注意队组!”其他领兵的也常常提醒着,所以兵士就容易出错。有时班组被冲散了,拿着竹筅的那个就只能逃跑:拿着个竹竿怎么杀敌?有时一个人叉住元军了,另一个没跟上,元军就挣脱出来了。有时两个人把元兵叉在地上,可短刀手或者持剑的人又找不到了,只好大喊,弄得一个持弩的人过来把元兵结果了。在元兵眼里,这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在玩弄元军,杀一个人费好几道手续。 时间过去,人们的动作熟练起来,配合逐渐默契了,班组从新组合,变得紧密了,成阵后,元军根本无法近前,只有被追着打杀的份儿。阵地上的元兵越来越少,有宋兵开始大喊:“给我们留几个留几个。”“后勤的快离开呀,没几个人了,我们还没练熟呢。”“弩队的就退下吧,谢谢了。”…… 终于,最后一个元兵在宋人的围观中,被一个三人小组,先用两根竹筅推倒在地,再被后面的人上去一刀毙命,前后没过一分钟。大家互相看看,大声欢呼起来。 众人簇拥着离开战场,赵宇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对走向他的众人点头示意。董义拍着比他高大许多的农人肩膀边走边说:“没事,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吓得半死。是不是,哥哥?”不理他身后郁闷地跟着的董平。赵宇只笑着没说话,看他们走过去。 李越见陆敏手提着铁弩走过来,忙凑去问:“好用吗?” 陆敏没精神地点了下头,李越安慰:“没事的,这里当过兵的才多少人,剩下的人都是百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后面过来的袁牧之叹气:“我还准备着写些个我军英勇善战之类的文字,现在可写什么好?”几个人走到赵宇身边,叶铭阴沉着脸,除了陈义,其他几个团长也面带讪讪的表情。赵宇先开口道:“不错,很不错。”一副官僚口吻。可没人笑。赵宇笑了,说:“别这么泄气,这挺好。我没看见有转身逃跑的人,大家都很勇敢——记住要告诉每个人我说的话。不过需要更多训练罢了,我们去找机会,有机会再练练兵。” 袁牧之哦了一声,说道:“对呀,若兵士奔逃,则必然溃败之。今日虽然笨拙,但毕竟是胜利。” 叶铭叹气,对旁边的几个人说:“先去统计伤亡,然后休息,明日吾等好好总结吧。”大家答应了,纷纷离开。 赵宇像是忍住笑,说道:“我与李越去走走,你们就回昨天我们宿营的地方,我后天应该回来。” 陆秀夫担心地说道:“官家怎么能只身行动?” 慧成低声说:“偈语说他们要行事孤单的。” 叶铭对慧成和笑嘻嘻地走过来的慧达说:“你送送他们。” 慧成合掌称是,四个人离开了战场。赵宇边走边对慧成和慧达说:“你们得教他们一手,一两个动作就行。” 慧达笑着说:“的确应该。” 慧成叹息道:“今日好让吾担心。” 慧达拍慧成的肩膀:“师弟就知道瞎担心,我到了军中才发现,那些人竟没几个人能打斗的,主要是我们自己人在乱打,今日真的只是练兵。是不是,李官人?” 李越马上干笑:“赵宇说的,自然是。”慧达看着是发现了古怪之处,眼睛瞄着赵宇,赵宇却毫不动声色,没事人一样。 回到飞船后,赵宇到了驾驶舱,让李越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3 打开了全面系统,输入了太空扫描数据,开始进行程序演算。李越这回自觉地拾起了赵宇脱在地上的衣服给洗了,心里觉得赵宇实在懒,就弯这么下腰,走几步,可就是不愿意,非得欺负别人,自己比他……心理健康!自然得让着点儿他。 等赵宇完成了,离开驾驶台就去洗澡了。李越进入系统,想找出赵宇的研究结果,却发现一个文件被加了密。李越气愤:这是他的飞船,他的系统,赵宇在搞国中国吗? 等赵宇再回来,李越压着火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结论是什么了?我求你还不行吗?”李越看赵宇,希望自己的眼里充满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 赵宇看了李越一眼,说道:“你眼睛快对上了,别使劲了。” 李越泄气,趴在桌子上语气凄惨地说:“没人喜欢我!我父母从小就嫌我太闹太吵,他们一直说想要个女孩,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没等来第二个,他们把我送人都有可能。你看谁家的孩子会被允许去上宇航专业?他们就没反对。我去上大学,他们都没有哭!我一离开家,他们就把我收集的那些卡片和小时候的玩具都给人了,还把我的卧室也清理了,让我没了窝!女孩子们都不理我,我揪她们小辫子就跟我急,踢了下她们的椅子她们就告老师……” 赵宇说道:“那该是个小行星或者称为大型陨石。” 李越猛地坐好,瞪大眼睛问:“真的?” 赵宇叹气:“实在还太远,只能大概猜测。” 李越心中灵感,说道:“肯定是,而且我还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撞入地球!” 赵宇像是被惊到了,细长的眼睛竟然瞪大了些,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越凑近赵宇,神秘地说:“你还记得那些史料说,厓山海战前,有一颗陨石带着隆隆声砸在了行宫附近?那肯定就是这颗小行星了!你看,我说那个不是人能干的吧?” 赵宇沉吟着,“不无道理。” 李越笑了,一副我多聪明,快表扬我的神情。 赵宇似是自语:“那应该在1279年1月左右,现在是1276年6月中旬……” 李越接茬说:“还有两年半,你可以现在就来个预言,到时候实现了,大家会特敬仰你。” 赵宇叹息:“两年半,时间太短了。” 李越诧异道:“怎么短?你不是说一年就可以打到元大都吗?” 赵宇一抿嘴角:“打到元大都有何难?”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是该速战速决,越快越好。” 李越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为何不用火药呢?热兵器是对冷兵器是必胜法宝。清朝八里桥之战,清军投入了五到六万人,其中三万是骑兵,对着八千八国联军,结果惨败在非常简陋的火炮和霰弹枪下。清军主将僧格林沁逃跑,清军死三千人,八国联军一共死了五个人。你现在如果把热兵器介绍给他们,也许日后就不会有列强分割中国的一天了。” 赵宇微叹:“你知道为何会有诺贝尔奖吗?” 李越回答:“不就是那个诺贝尔化学家,研制出了炸药,挣了好多钱,然后用钱来鼓励创新和进步。” 赵宇无奈地说:“炸药一出,生灵涂炭,他为此深感内疚才设立了慈善奖金。如果我们用了火药,人命的死伤就远胜以往……” 李越讥讽道:“您用的那些计谋,哪次不比火药更……”赵宇眼神一暗,李越忙换内容:“不用火药死的人就不多了?你看看中国历史上,每次大战都是死上千万,日后蒙元屠四川,也是以百万计。而且,蒙元攻城,喜欢把死尸往城里扔,既恐吓对方,也给对方传播瘟疫。那个肆虐了欧洲三百年的黑死病,前后死了七千五百万人,占欧洲数量的三分之一,有人说就是蒙兵攻城时,把患了鼠疫死去的尸体用投石机扔进城中后开始的。所以,你如果用了火药,也许能救很多人。” 赵宇带了纳闷口吻说:“你不是很心软吗?” 李越脱口道:“再心软,这段时间也被您训练出来了!”赵宇叹气,李越忙说:“我其实特理解你!我也不想让这场战争拖延下去。我可知道当初美国为何用原子弹了,两颗就结束了二战,不然要对着那些寸土必争的日本人打本土仗,得多长时间呀,谁拖得起?美国扔第一颗的时候,日本还嘴硬呢?觉得美国没炸弹了。结果美国又扔了一颗,日本几天内就死了二十五万人哪!日本害怕了,投降了。其实美国就两颗,扔完了就没了……” 赵宇皱眉道:“别跟我说你要造原子弹。” 李越咂嘴:“这不是在说服你吗?况且,现在其实是蒙元有更先进的火药,那个回回炮就是火药激发的,不然怎么会炮声阵阵地颤山摇?而宋人则大多使用落后武器。你看现在人这么多了,不能总护着他们。你不用火药,就无法放手让他们与蒙元的铁骑平等相搏。” 赵宇思索着说:“这回回炮十分蹊跷,到明代就失传了。” 李越忙说:“那我们也来点儿先进的,然后失传了不就行了?” 赵宇带了妥协的神情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来设计吧。” 李越叫道:“有你这么欺压人的吗?” 赵宇扬眉:“是你建议的,也是你说服我的,自然是你来动手,当然,为了帮助你,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原材料。” 李越大声说:“你连原材料都准备好了?!我怎么觉得又被你坑了,你一直在等着我问你,是不是?” 赵宇坦然道:“不是。”李越露出不信的样子,赵宇说:“我一直在等着你开导我。”李越被憋屈得捶桌子,突然,他笑着说:“你不是怀疑有其他的飞行器吗?我最近可特别注意,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赵宇果然直盯着李越,问道:“发现了什么?” 李越笑着说:“什么也没发现……”赵宇一眯眼,李越忙说:“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赵宇还是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不正常了?” 李越得意,多少找回了点儿场子,说道:“那些史料记载,宋朝的小皇帝一登基,就处处不顺。什么上船就遇风暴,航行时动不动就‘风浪骤猛’。君臣下船避雨,就有地震。还一直震动到晚上,地动山摇,蛙声齐鸣,没人能睡觉……这些种种异常,你碰到过么?” 赵宇摇头,李越满意地说:“我觉得吧,可能这里真的有一个别的飞行器,但看我们太厉害了,他们就一直没敢动手脚。” 赵宇还是摇头:“不见得,如果能震动风浪,产生地震,就该跟我们差不多的水平……不对,应该比我们还高,我们的飞船虽然能卷起风暴,可我们并没有制造出地震。”他从眼角看李越。 李越立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4 刻觉得没面子:“也许是他们的飞船没有我们的先进,不能在着陆时不冲击地表。也许他们就是把飞船停在了附近,发动了飞船对地表进行震荡……” 赵宇淡淡地说:“人们对于做不到的事情总是要寻找借口。” 李越急了:“什么叫借口?什么叫做不到?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要有个仪器产生地表浅层的振动波吗?你是物理学家,如果你能给出波长和强度什么的,我肯定能给你做出来。其实这个原理和排障仪的道理有相似之处,就是发出横向和竖向振动波……诶?你用得着我给你讲这些吗?!” 赵宇懒洋洋地问:“我如果给了你参数,你肯定能做?” 李越使劲点头:“大不了再拆一个大的排障仪呗。” 赵宇忽然皱眉:“还是不要拆了,也许日后要用上……” 李越自信地摆手:“我拆了肯定就能再装上,你不要小看人。” 但接着皱眉道:“怎么回事?我又给自己揽事儿了?” 赵宇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说:“随便你吧,也许日后我们也用不上……”然后起身,李越郁闷地看着赵宇的背影,觉得又被赵宇腹黑了一把。 ☆、第 86 章 当元军得知去迎战宋人新帝的元军骑兵也莫名其妙地失败了之后,再次意识到了这个新帝的邪门。为何还要等九月决战?现在江西的大军与他最近,北上就可以直接与他对敌,可已经在与元兵反复交战的那十几万宋军该如何?更可怕的是,这个新帝是不是在声东击西?说是要江南决战,可却想南下,与江西那名满天下的文天祥所带的十数万宋军会合,然后挥师江南。一个带着十几万人的新帝,和一个领着十几个人或者一两万人的新帝大有不同。蒙元还停留在朴素唯物主义低级的思维结构里,认为人多力量大。所以,决不能让新帝南进,只有继续让西路元军再次分兵北上,这次还是抽调精锐骑兵,没办法,他们速度快,也可靠,不用担心有什么降军见到了新帝,再次临阵倒戈之类的事情。 可惜,当元军骑兵北上,找到了还在江西北部转悠着的赵宇一行人,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一个月,赵宇已经用他的农民政策征服了一片广大的地区。 这个月,也是叶铭重新调整训练方式进行练兵的好时机。慧成和慧达教了最基本的一两招武术,每个班级天天演练三人五人或十人的组合对敌。乡间有铁匠店铺,但因铁器有限,义军只打造了尖刀等短小的铁质兵器,可也比以前多用竹刀棍棒等要好一些。当知道元兵近了的时候,那些上过战场动过手的兵士们,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演习,都心中蠢蠢欲动,等不及地想再次实践下他们的所学,以求得出比上次更好的成绩。 越接近赵宇,这批元军行进得越艰难。每过山峰旁,总有地震,一开始还只是地表微微颤动,后来就愈演愈烈,到了山上石块被震得飞滚而下,砸死砸伤众多人马的地步。而且震动能持续很长时间,有时达到半个时辰,元军最后全都下马卧倒,动都不敢动了。军中的巫师问神,说是有山妖在作怪,怨马队惊扰了他的安眠。后来蒙人见山就拜,有时真的会看见老虎的身影在林间一闪。 李越看着那些蒙兵拜来拜去,就不好意思再试验他的地震仪了。他已经变得很冷血,但还是不能在别人对他礼拜时下手,虽然对方根本不是在拜他,而真的看见他时十有八九会只想杀了他。 站在小城的城墙上,看着远远压过来的骑兵大队,赵宇面色明显带了一丝不快。李越惴惴不安地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有陆秀夫,方笙,还有慧成和慧达。李越知道这次战斗和以往不同,大部分的准备工作是由叶铭带领着军民来策划完成的,赵宇除了提供些技术上的支持,其他都没有经手。赵宇这种事必躬亲的人,现在心里肯定不像以前那么有把握,看着元军势众,他大概觉得自己没完成任务。 果然,赵宇淡淡地说:“这就是你震了十八次后剩下的?还真没有多少,当然,这得对比原来是一百万的基数而言。”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哪里有十八次,也就……七八次。” 赵宇说:“那看来你的地震每次只减少了十个人左右?我还不如派几个人从山上往下扔石头呢。” 李越忙说:“谁说那么少?每次至少杀伤了一百来人吧。” 赵宇不依不饶:“他们两万人,你减少了七八百人,连百分之十都不到,那个仪器看来不怎么管用。” 李越忙辩解道:“管用管用!最后一次,已经到了八级浅层地震的地表效果了,其实还可以调得更高,就是后来他们一个劲儿对我下跪,我就没……” 赵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李越赶快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守城门,那个,你不是说要有足够的人数练兵吗?” 赵宇没看他,说道:“我说是练兵,兵要对兵,不是马,我不想让人对着马使劲,马是要区别对待的。” 叶铭走过来,看了看远处的元兵,对赵宇说道:“兵士们已经都到位了。”他对着站在赵宇后面的慧达和慧成说:“你们莫让他乱走。”两个人都称是。 赵宇眯眼:“什么时候要你来指使我了?” 陆秀夫忙说:“官家的确要小心,现在官家身边就吾等几人,不比从前了。官家要为大局考虑,如果出任何意外,将……”李越使劲忍住才没笑出来。 现在城上守城的人是强弩队和第二梯队,也就是原来后勤队的,这段时间,被称作“后勤”的人员十分不满,认为如此分开战斗人员和后勤人员的做法十分不公平:都是来投奔官家的,怎么能有人能够有机会立军功,而有人就只能做协助工作,出头无路?所以现在只能分称第一梯队,第二梯队,两者都可以上战场。也就是为了照顾这双方的感情,这次练兵就没有选在荒野,而是选择了这个小城镇。 他们现在所在的遂城,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地方,隶属吉州。吉州,是文天祥的老家,也是后代的吉安,就是中共朱毛确定了以农村包围城市为宗旨后开辟的第一个根据地。吉安是革命老区,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五万人,开国将领就有一百四十多位。李越怀疑赵宇特地选了这个地方也许是他觉得吉州前有忠烈后有众多英杰,此处隶属吉州,也该是人杰地灵之所。 遂城虽然在南宋算是破败的城镇,但就是这样,里面也有两万多户人家。南宋十万八万人口的城镇比比皆是,他们这个地方还算是农村乡镇。就像是验证了赵宇的猜测,遂城的百姓非常拥戴抗元。历史中,宋军在江西曾与元军展开了多次的拉锯战,江西是南宋的抗元基地之一。此时,文天祥正在江西中南部与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5 元军交战。 为了这场练兵,城中许多人搬了家,还出力协助修建了众多的工事和机关。义兵现在已经有了两万五千多人,加上从城里组织起来的五千多青壮年,总数到了三万人,多于元军。而城里面的布置,也足以处置这两万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担心赵宇会有危险,那也太关心他了。他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元军分批进城。 元军审视着面前这座小城:这座城池方圆也就五里,城墙破旧,面对着元军方向的城门也看着不牢靠。可城上插着长幡,垛墙处布满了弩箭的影子,城墙下围着鹿桠竹签。元兵派人围着城转了一圈,发现其他的地方丘陵起伏,就是他们来的这路地表还算平坦,适合骑兵进攻。 一般来说,蒙元骑兵最擅长的是野外作战,自然要把敌人引出来,再用快马包围袭击。如果是攻城,也要先驱使百姓上去消耗敌方箭矢,精兵在后。但是这队元军到来,发现周围百里乡野已经没有人烟,坚壁清野到了连井都堵了掩盖起来。那么现在,只有诱敌出城才成。 一队元军骑到了城门外,向城墙上射箭,城墙上马上有箭弩回应。两方射了一会儿,元军向后退了,做出远离大队,让人有可乘之机的样子。果然,城门开了,一队宋人追了出来。这队元军还是向后退去,但是远处一大队骑兵正飞速奔来。宋人发现上当,忙向回奔跑,结果人刚刚进了城门,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元兵就到了。 三千多人的大队的元兵冲入城门内,面前是空荡荡的街道,为了不挡住后面的元兵入城,前面的元兵就领头冲入了街道中。大街很快就有了分岔,后面的队伍源源不断地进来了,前队自然就分头跑入各个街道。带头入城的蒙兵感觉很古怪:一般的情况下,这些道路上难道不该有抵抗的宋军?难道不该有人举着个棍棒什么的迎上来,然后让马上的骑兵一刀砍死之类的?难道不该有人向他们射箭?然后他们弯弓一箭回射,他们的准头比宋人厉害,会将宋人一箭就射下屋顶。怎么路上没人呢?怎么胸口阵阵作痛? 李越站在门后,在门框与墙形成的三角空间里,从城门缝中用激光剑扫过飞驰而入的骑兵身体。他在暗影里,没人在马上看门缝里有什么东西。可终于,这次来冲击的队伍都进城了,元兵大喊着该夺取城门了:刚冲进来,城门上根本没人射箭,所以先冲进城再说。现在人都进来了,自然要夺取城门,好让后面的大队进来。 元兵们纷纷下了马,抬头寻找上城的台阶:这实在诡异,方才跑进来的宋人去哪里了?在他们眼前,一边的城门慢慢地关上了,城门后,站着……一只老虎…… 几乎就是同时,旁边看着是城墙的一部分的墙壁竟然挪开了,原来是一幅画?!他们不知道李越曾经感慨,比起当初的山崖立体画,这个城墙真是太容易画了。他自告奋勇,多画了半丈。而画后面堆了过腰的沙袋,沙袋后早站了一排弓弩手,元军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武器,一排箭雨已至,城门内的元兵纷纷地倒在了地上。城门“砰”地一声死死地合上,李越在陈树的帮助下,把大木头栓插在了门内 。两个人忙跑入城门两旁的沙袋工事中:他们的任务是不让进了城的元兵再冲出去。还在城门内街道上的蒙兵意识到了危险,调转头冲了回来。这么短的距离,自然是排弩和李越改进的十字弓最有效的射击范围。如果中世纪的农民都能用那时的十字弓射死穿甲的骑士,这些人拿着配有现代弓弦的改进强弩更是一射一中,蒙兵怎么也靠近不了城门。倒在地上的马匹成堆,阻塞了街道。蒙兵下了马,借着马匹尸体的掩护,慢慢地接近城门。一声哨音,空荡荡的街道上几扇大门洞开,里面首先探出了长长的毛竹,然后成队的宋人冲了出来,以绝对的人数优势非常迅速地解决了街道上的元兵。 城中的弯曲的岔道里都有了元军,虽然城并不大,但如迷宫一样弯曲的街道展开也该有十几里长,轻易地容纳下了三千多骑兵。元军进城后的主要目标是消灭敌人,自然是要沿着悄无声息的街道深入城中,寻找宋人。不久,有的前队突然掉入了陷马坑,在狭窄的街道里,后面的人只好停步,而此时,墙上冒出宋军,对着下面停住不动的元兵一阵箭,把人射在马下。然后隐蔽难见的街门一开,有人群出来结果了元军。有的队伍走到入小巷,才发现前面是条死路,还没有来得及调转马头,从街两边的墙里突然刺出了几百竹竿。原来墙上早就挖了墙洞,这些尖锐的竹竿要么把人刺到了马下,要么刺入了马肚子里,惊马跑开之后,那些刺出竹竿的人就出来关照了街道上半死不活的元兵。而那些破门而入宅院的元军,刚进了院子,就被人关了院门,一群人攻击几个元兵,很快结束战斗…… 叶铭的八千人对这三千多绰绰有余,没多少时候,这次进城来的元军就都被收拾干净。锣声一响,张锦带着百姓们从城的另一边过来,牵走或者抬走战马,拉走尸体,再次把街道恢复原状。 城外的元军看见城门关了,大感不妙,忙驱马前来,可哪里能接近城门?这些宋人的弩超过了蒙兵的射程,把元军射开了。 元军退后些,重整了队伍,正犹豫中,那城门上方起火了,有元兵装束的人在上面挥手,城门大开了。方才还担心那些进去的人是落入了陷阱,现在看来他们是夺了城门。元军急忙催马前进,城上是自己人,自然不用再争夺,就大队长驱直入。看着差不多了,已经“被占领”的城门上宋人突然现身,向城下的元军射出密集的弩箭,如此近的距离,元军伤亡惨重,无法继续冲入城门,只好再次后退,而城门自然关上了,已经进了城的四千多元兵,不知所终。 一天中,就损失了这么多人,元军将领几乎发狂。其实他如果知道蒙军的历史,就不会这么自责。蒙军初期攻城并不出色,金国如果不是愚蠢到与蒙古兵在城外几次大战,活生生地断送了自己的主力,也不会失去重要的城池。但蒙军善于学习,后来采取了许多汉人的技术,比如云梯和火炮回回炮,再加上驱使百姓和降军,运用人海战术,才屡屡克敌制胜,最后灭掉了金国。现在没有了百姓和降军,只余下精锐,加上他们千里奔来,原来准备与赵宇在平原对阵,毕竟以前赵宇选择的都是野外,所以也没有带回回炮,只带了绳梯之类,元军深觉力不从心。 照以前的行为,下面应该是烧城之类的,元军骑兵搭上火箭,骑往城墙,想射入城内。但无法接近,火箭都射在了城外。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本来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蒙军骑兵虽然有动物根筋做的弓弦,臂力也很大,但射程上其实比不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6 过床弩。如果宋人放了心思对付蒙元,凭着先进的武器应该能够取胜。可惜南宋一直没有全心抵抗,主和派总是占了主导地位,造成军心懈怠,无法充分地使用现有技术制造大量有效武器,但另一方面,就是造出来了,也被大量降将送给了蒙元。现在有李越做的床弩和强弩,使用的是后代材料,就更不可能让元军接近城墙。 一时攻不下来,天色也暗了,只好安营。夜里宋人倒也没有前来袭营,次日,元军再次聚集在城前,与城上的宋人遥遥相望。正在踌躇之间,城门开了,里面也没有人出来,就是那么大大地敞开着。 城门上方的城墙里,李越和几个人正在观察着元军。陈桐说:“我觉得他们不会来。” 陈树说:“我觉得他们会。” 董义马上说:“开赌开赌,‘不会’对‘会’,二比一,谁买?……”有人应和起来。 小知道笑着说:“不是有那个,你知道,小官人,什么来着?” 陆敏笑一下,“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赵宇踱着步走过来,问道:“谁出的这主意?”后面跟着打幡的苏华。 董义跑过去,要挽赵宇的胳膊,嘴里说:“好久不见哥哥了。”赵宇把他的手拍开。 小知道说:“是叶将军呀。”赵宇翻眼睛,对身后的苏华说:“你把那个长幡摇一摇。”苏华依言使劲摇了几下。 李越看着缝好的长幡,没事找事地问道:“谁缝的?” 陈桐马上说:“是张小郎,手很巧是不是?”热情地瞄赵宇。 李越当场噤声,赵宇依然看着城外,说道:“我下去走走。”几个人同时说不行,赵宇撇嘴道:“你们这么干敞着门,也没有什么诱饵,谁能上钩?会来的那得多傻呀!”话音未落,一队骑兵唿哨着奔了过来,还射着箭,赵宇叹气摇头,李越说:“我得下去了。” 陈桐喊:“各就各位。”呼啦一下子,人都散了。 慧成走到赵宇身边说:“官家还是离开这里。” 赵宇说道:“是我把他们引来的,我不走,还得从他们打的赌里抽一成才好。”跑开的董义大声说:“我帮哥哥存着就是了!”…… 看着宋家天子的长幡插上了城门,元兵实在不能忍了,既然宋人新帝在,那就试一试吧。两千人冲进城去,城门关了,骑兵们泥牛入海,又一次没了声息。 元军正准备大队攻入,城门再次打开,里面出来了……弄不清楚叫什么东西…… 赵宇在城门上终于微皱了眉,李越也看着城门下出去的大型竹子和木头制作的方形车,想了片刻,终于低声说:“这是……坦克吧……” 赵宇有些切齿:“竹木做的坦克!这都是你给他们的东西闹的!”李越克制了半天才没有笑出来。这些竹木车大概能容十几个人,两侧前后都有轱辘,可没有底板,明显是里面的人在推着走,车的四周都是能开的箭窗。城下一连出去了二十多辆,然后在城门前列出了菱形阵。元军一见,立刻冲击过来,车窗中射出箭来,大多元兵都冲不到竹车前,而有一个到了竹车前的元兵也被射落下马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竹车后面门一开,几个宋人出来,猫腰到把竹车前,把落单的元兵用竹筅叉住,一个人上去一刀,完事就又急忙回了竹车之中。 一声竹哨响起,两翼的竹车向前移动,成了半月形,然后又在前方再次成了菱形,只不过原来的菱形头部变成了尾部。菱形中间包围了那些在进攻中被射倒元军,竹车后门再次打开,成组的宋人出来,结果了那些受伤或者没有受伤的元兵。元军大队明白这些竹车的意图,忙加紧了攻势,可竹车对外的窗口一阵密集的箭,不让元军靠近,直到那些菱形中的宋人干完了事,进入了竹车。 李越知道这是模仿了戚继光北镇蓟州时所用的战车,只不过戚继光用的是马匹,战车里拉了火炮。遇到敌人攻击时,战士甚至是骑兵,都可以躲入马车。等到攻击时刻到来,再出去战斗。戚继光提出了崭新的作战组合,要车、骑、步三兵配合作战,每四千步兵有三千骑兵还有重车一百五十六轻车二百五十六辆配备,那时的战车相当于后世的坦克,他的军事思路十分相似后代欧洲现代战争中的兵种配合作战的军事理念。 又一声竹哨,这些竹车缓缓后退,城上的弩箭逼住要追击的元军,直到竹车安然退入了城内。城墙上一片欢呼。虽然只是这么小小地进攻了一下,却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出击。赵宇过去所有的策略全是在防守时歼灭元军,他从来没有带领人主动进攻过元军,尤其是对方有骑兵的情况下。而这次毫无伤亡的出击有极大的意义,代表了这支队伍风格上的一次重大改变 赵宇叹了口气,李越低声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吾家有女初长成之类的意思吧?” 赵宇脸扭动:“你能不能不学习运用古诗词了?有些时候,人不要为难自己,毕竟,让乌龟练习赛跑的话,就违背了其生理特性。” 李越笑起来:“你看来是生气了,你总称那家伙是将军,不就是刺激他,让他有今天吗?怎么又不快?” 赵宇几乎不可闻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伤亡。” 李越说道:“我去找叶铭,问他需要什么。毕竟,这是他们的战争,你不能拦着他们。”赵宇终于点头。 找到叶铭时,他正在听几个人讲今日竹车的感觉,李越在旁边看着叶铭冷淡却十分专注的脸,觉得这个人和那个赵宇以前的搭档林曦真是两个极端,难怪赵宇对叶铭没有正眼看过,对赵宇这种外温内冷的人,得要万丈阳光才照得进去,像叶铭这样玩酷的人大概没什么机会…… “李官人有何见教?”叶铭转头问李越。 李越一愣神儿,脱口而出道:“我觉得你如果热情些,也许就有点儿可能……” 叶铭剑眉一竖:“李官人何意?” 李越忙整理思绪,说道:“我来给你帮帮忙,你们这一主动进攻,就让赵宇担心了。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可以试试。” 叶铭马上说:“吾等大概要十六万竹箭,如果二十万就更好,弩的话,再多三千……” 李越抬手:“停,您能不能客气些?” 叶铭像是没有听见,继续说:“吾等从上次战场上挖回了竹箭和铁钉,铁钉可以由铁匠打造,但竹箭总也造不出李官人所制的锋利。而且,弩箭,那种弓弦,只有李官人能造。另外,那个战车的轮子也不牢固,李官人才能超人,定然能想出办法……” 李越吃了怪味豆一样:“鼻子前面吊个胡萝卜,马就会使劲跑吗?” 叶铭又说道:“陆小官人所持铁弩为人人所羡,若想让人不抱怨李官人偏心,该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7 为吾等多做些良弩利箭。” 李越叹气:“我上辈子欠了谁了?” 叶铭停了片刻,说道:“你对他说,后面的元军吾等就在城中等候了,不必多虑。” 李越笑了:“你还真……”看到叶铭变冷的目光,李越咳了一下,告辞走了。 又观望了两天,元军终于失去了耐心,在一个清晨大举攻城。上万元兵同时冲来,城上弩箭齐发,可城门大敞,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吗?在箭雨下,元军只有纵队冲入城中。相对于前两次的伏击,这场战役十分艰苦。整整一天,城中的处处角落都充满战斗。在街道上,院落里,甚至在厅堂中,元军和宋人搏斗不休。但总的来说,宋人以总数三比一的优势占了上风,而且战场的位置都是事先安排的,其间互有联系。一处完成了任务的义兵会火速进入另一个区域助战。而进入了城中的元兵则因不熟悉环境而被分割开,各个击破。诡异的是,从草原来的体质更加强悍的蒙人,大多却在搏斗里越战越弱,初时也许还能以一顶三,后来就只能自保,继续下去,就当场毙命了。 以一身老虎外套从门后走出来的李越,没有参加街头的互射和搏击等各种活动,大模大样地走到城上,站在了赵宇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城中的混战。宋人这边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是元兵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联系到许多有关虎人的传说,看到这种情形都吓得慌了神。城外的没有进城的零散元兵也看到他们的背影,虎神降世,佑佐新帝的流言再次疯狂传播开了。 ☆、第 87 章 遂城一战,义兵伤亡甚微。一方面是李越的拉偏架,另一方戚继光设计的鸳鸯阵是套极为有效的作战手段。他的戚家军成兵后才四千人,大小数百战,从无败绩!着名的台州之役,十三战十三捷,倭寇首级就收了三千,其他杀死溺死烧死的无数。莆田四战和广东剿寇,斩杀了五万人,而戚家军的平均伤亡与敌方比例是二十二比一千,这种比率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该是站得住的了。 戚继光能取得持久的战绩,与朝中为相的张居正的支持分不开。张居正赏识戚继光的军事才能,重用他南征北战,允许他有小错误,把朝中弹劾他打击他的人都调开,给他充分的空间施展。张居正死后,戚继光马上就被免官,两年后郁郁而终。有人说这一代战神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军权一失,自然走了。 现在叶铭带领着宋人经过演习和在遂城内与元军多次近搏,渐渐熟悉了鸳鸯阵的配合,遂城战后,士气大涨。城中百姓也协助了这次战斗,歼灭了元军后,全城军民欢庆,好好地热闹了两天,这支队伍才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这个小城,兵士们的神气与往日精神不可同日而语。 留在城外的负责观望的元兵,见大队人马一入城中,再也没有出来,就知道不对。可还是等到了傍晚,城门一开,宋人竟然骑着蒙古战马追他们来了,才最后确定了结局,骑马逃去。蒙元知道了这次城战后,十分困惑。以野战着称的蒙军同样擅长巷战,多次陷城后,在城中斩杀了宋军将帅,那些高城大镇都打下来了,这次怎么能陷于一个破旧的小城?而且照回来的蒙兵陈述,元军根本不用攻城,对方城门大敞,上万人进去,屠城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会没有出来?结合他们去时遇到的地震等等,难道真的触动了什么山神鬼怪,在与元军作对?伯颜指示军中萨满,向天祈告,祝祷蒙军得天保佑,在与宋人新帝的会战中,大获全胜,彻底平定中原。 既然不能歼灭新帝,那么江西的元军就全军有序北归,参与决战吧。让文天祥的十几万宋军在后面追着,等把新帝消灭了,再回头料理他们。 对双方而言,剩下的一个多月都是个繁忙的时期。 就如赵宇所言,他“练兵”得胜后,江西北部的情形对元军非常不利,大大小小的城镇纷纷反叛。蒙人出了草原,长途杀戮而来,带着游牧民族的血腥,横征暴敛,对人的统治也是奴隶主的那一套。每二十家编为一甲,蒙人为“甲主”,他可以从治下的家庭中索取任何东西,包括人。蒙人不说汉话,带着暴发户的贪婪,只知道敛财。南宋破国后的一次赏赐中,蒙军将领少者得数十户或数百户“农奴”,多者得十万户!十万户人家是什么概念?一户五人,这就是五十万人突然就没了土地财产,成了奴隶!而且这只是一个将领。如此浩大的劫掠,世所罕见!历史上南宋灭后,五十年中,税收增加了一百倍!官员的贪污达到了极致,所有蒙古贵族从草原一无所有地出来,都成了大富翁。 蒙人对于汉人的刑罚是非常残酷的。成吉思汗的时代,杀一个汉人只需付一头驴的罚款。且不说蒙元是杀了多少军民才拿下了南宋,元朝刑法明文规定:蒙古人即使把第三等“汉人”和第四等的“南人”(南人就是南宋的民众,比北方汉人更下层,因为蒙元在南宋受挫)殴打致死,也只需“断罚出证”,并付罚款和埋葬费;而汉人或南人即使被殴打也不得反抗,只能向官府提告,若反抗而使蒙古人致死,则是死刑。这种态度比起南宋对人命的相对尊重,儒家所竭力倡导的“仁义”“爱人”之类的论调,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宋朝镇压落草为寇的百姓,尚且大肆招安,有时官兵还只能用去了箭头的箭,以免杀伤太重。相较之下,如果南宋的人们有先见之明,大概人人战死,也不会降元。那些蹈海而亡的人们如果有灵,大概会抚胸叹息:幸亏死了,不然要遭多少罪! 可非常荒诞的地方,是后代中国历史将蒙元征服了南宋这段历史看成了对中华文化的一个延续而不是一个打击。世界其他国家的历史学家对蒙古的评价多指出其对文明的破坏,对人命的践踏,将蒙军的残暴放在一个反人类的地位上。中国现代的历史学家却大力强调南宋的腐败和无力,而蒙元的征服势不可挡,有意地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南宋军民的奋勇抵抗和蒙元借助武器和铁骑的优势而进行的屠杀和其后的野蛮,简直像是为一个打砸抢的强盗辩护,众多中国史学家的观点可以总结出这样的意思:他(南宋)家里那么富裕,可乱七八糟的,难道还不让别人来抢一把?主人被杀了?活该,谁让他平时吃喝玩乐,不锻炼身体来着?妻子被强了?应该,谁让她那么漂亮,这是她自找的。老人自杀了?那是她想不开,好好的投什么海呀。孩子也被卖了?那有什么,他也不好好学习,去吃点苦吧。……强盗占了房子?成者为王嘛,人家也没地方住。强盗在屋里大小便?哦,这是原始民族的淳朴,太讲究了也不好。强盗把房子拆了一半?不破不立,没关系。强盗把房子烧了?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8 他喜欢呗,有个乐也不容易……敢情这世上强盗都有理了?看来历史真的是给胜利者写的,至少在中国是如此。 上次赵宇路过信州外围时,有关赵宇这个新帝的流言蜚语就传到了城中。许多人对这个神秘的宋帝抱着期望,翘首等待他前来复城,毕竟,信州是一大城镇,富裕丰足,一块大肥肉一般。可赵宇却在城外悄然而过,根本没有前来,让众人大失所望。城中的蒙元官吏心中松了口气,认为是这个宋人新帝不敢,原来的警戒就松了些,对着心有不轨的城中百姓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可过了一段时间,消息传来,这个新帝又胜了元军,城中的兵力有一部分被抽调去往江南,而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小股军队不要去挑战宋人新帝了。整个城中就酝酿着不安的潜流,当赵宇的队伍接近了信州时,蒙元的官吏和守军提着心肝儿,等着他们再次从乡间过城不入,而城中的人们却要急了。 傍晚时分,一个平民打扮的中年人走到一家药铺前,他面容清瘦,年纪三四十岁,一脸愁容,像是刚刚吃了苦药。他对着在店外正要关门的一个老者施礼道:“老丈有礼,可还能进去买些药草?” 驼着背的老人挥了下手说:“打烊了。” 中年人哭丧着脸说:“这是如何是好?日已近暮,没有几家药店开门……”说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老人叹息道:“念你不容易,就带你进去吧。”转身上了门板,领着中年人走入了店内。 一进门,中年人止住了哭腔,对着老人施礼低声道:“幸不辱命。” 老人驼着的背挺直了,也不说话,带着中年人穿堂入舍,走到了后院,进了一个偏厅,里面竟然已经坐了十几人。 相互施礼招呼后,中年人对大家说:“吾见到了谢枋得——谢君直。”这个时代的人多称呼对方的字,以示尊敬。他的脸上一扫方才的悲苦。 那个老人表情肃穆地端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的一个青年人急切地问:“师兄,谢公如何说?” 中年人激动地小声说:“谢公见过赵官家,说赵官家心肠慈悲,深爱百姓。在城外,给贫民分了田地租种,令旗下兵士不可扰民。还有,官家竟然不征粮,而是以官家名义借粮,开了有宝鉴为印的借条,还说要记下此时出粮的人,日后多加表彰……”众人听了心中大喜,这是和蒙元反其道而行。 老人目中眼神闪动,他姓司徒名衡,字长匀,是这省中有名的郎中,家住隆兴府(后代南昌)。南昌一陷,城中富户如不献产降元,皆被撕捋。他因不愿降元,就想带着家小离城南下去闽地,可元军已经入闽,战乱下,道路难行。他到处都有弟子,信州城的一个徒弟,就是那个在他身边的青年,开了药铺,就邀他前来避难,对外人只说是来的远亲。现在是乱世,这种事情到处都有。 他到了之后,以前的几个徒弟也陆续前来,那个中年人就是他的大徒弟,徐德,平时走动乡间行医,对周围甚是熟悉。这些坐着的人,有的是得过他或者他弟子的医治,愿意报恩的,有的是铁打的亲戚朋友,都是可靠的人。 徐德说完,看着师傅司徒衡,司徒衡手捻胡须,慢慢地说:“官家如此爱民么?……”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接着说:“既然如此,徐德,你明日出城,再去见谢君直,说吾等八月初七子时三刻,定开启西门,届时请他带人前来,吾等助他复城。若他同意,八月初三之午时于城南外燃三柱狼烟。” 徐德有些担忧地问:“师傅,谢枋得义兵不过数千,城中元兵也有两千余人,若他带兵来复城,是不是有些力不能及?” 司徒衡回答道:“你怎么忘了你方才说的赵官家了?如果赵官家真的爱民如子,又见过谢君直,怎么可能让他深入险境?谢君直得了你的消息,肯定会去找赵官家,官家同意,谢君直才会燃起狼烟,到时候来的,肯定不只是谢君直的义兵了。” 他对着屋子中一个小个子的胖子说:“你八月初六日,烤好了肉,撒了我给的药,傍晚时分从西门处经过,要让那些元兵看到那些肉,他们一来抢,你就放手逃走。”那个胖子忙点头。他看着其他人说:“初六下午聚到此处,莫走露风声。” 等人们散去了,他对着自己的青年徒弟说:“备好石灰棍棒,另外,找人给元军用的那些井里撒点东西。” 谢枋得见到了徐德,听了他的话,喜的是城中有了内应,忧的是赵宇会不会派人帮助复城。他带着徐德迎接到了赵宇的队伍,一看见义军士兵,他就多少放了心。这些人个个眉宇间透着骄傲和朝气,打胜了仗,和练兵前明显不同了。 赵宇听了徐德的话,微笑着点头:“多谢徐官人和尊师司徒公的义举,如此方便之事,朕不得不行之。请徐官人与叶将军细商详情。”徐德在那里高兴,旁边听着的谢枋得和陆秀夫交换了下眼色:“不得不”?官家看来是不喜欢按照别人的安排行事,但为了避免伤亡百姓,还是这么做了。日后得跟那个司徒公说说,看怎么对官家抱歉一下。 于是,八月初六,信州南方三股黑烟冲天。元军知道宋人新帝的队伍近了,看见黑烟,忙戒备森严,一夜不眠,次日更是严守要地。可一连三日三夜,平安无事。宋人的军队还是在乡间分地筹粮,没有靠近信州,看来这次也不会攻城。到了初六的晚上,元军已然疲惫。西门处有一个小贩,挑了新烤的猪肉,想去街巷叫卖,被元兵截下。那肉烤得焦红油亮,香气扑鼻,又近了晚饭时分,元军将小贩赶走,就把肉分吃了。入夜,一个个就开始跑肚,人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上城的人气喘腿软。肯定是那个小贩的烤肉有问题,明日定要稽查!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吃了肉,怎么守城的官兵病得越来越多了?蒙元打仗经常往井里和河里下毒,难道这次竟然有人干了相同的事?这些兵士有许多降兵,不是蒙人,也就不信萨满,急招城里的郎中。许多郎中推病不来,来的几个号了脉,都吓得脸白,说没法治,多加休息就好了,看那样子似乎要拔腿就跑。(这明显是有人下药,看样子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不跑还等什么?)元军怀疑是瘟疫,正犹豫是否上报,就又有郎中到了。 这个郎中年纪轻轻,号称自己出师于闻名的郎中司徒衡,医术过人。他号了脉,严肃地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元兵立刻点头,对这个郎中就多了一分信任。郎中开了方子,让几个元兵跟着他去取药,一行人一出了营门,就被人伏击。然后有人换上了元兵的衣服,回了营盘。到了城门下,撒灰的撒灰,敲头的敲头,把看门的元兵打倒,猛地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元军大声呐喊,奈何没有几个人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9 跑得动,城外不远处一片黑影就涌了进来,原来早就有人穿了黑衣埋伏在近处。这些人进来先守住城门,其他人与上前来的元军交战,他们明显手脚厉害,而且几个人一组,互有配合,加上元军正处于肚子疼状态,很快就被尽数消灭了。城中的人领着外面的军兵穿过街道,前往另一个城门处。 一夜中,许多人还在睡梦里,四个城门就已经易主,主要官员已被逮捕或者杀了。到天亮时分,人们打开大门,却见到主要街道上有宋人装束的义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贴告示,有的在告诉众人信州已经复城,让大家帮助围剿散落的元兵和蒙元官吏。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人们激动。大家饱受蒙元官兵的欺压,此时正是出气的时候。市民自发地协助义兵逐家逐巷地清剿元兵,报告元兵踪迹。等到赵宇傍晚进城时,宋人还在清剿元军官兵,可城内已经欢声朝天,百姓奔走到街上,争相观看这复城的新帝。 叶铭带着两万多人已经进城灭敌,赵宇是和有三千多匹马的马队同行。如果不是大多宋人骑术不佳,能骑马的兵将不过千人,他们还可以有更多骑兵,可现在的马匹大多用来驮运货物。 李越与袁牧之和方笙走在赵宇前面,赵宇的身旁是两个僧人,身后是个小道士,陆秀夫和孙小官人在后面。正在街上行进,一支冷箭向赵宇射来,以李越的反应来看,那支箭的速度很慢,既然赵宇是顶级宇航员,他的反应速度应该更快,所以李越没在意。在人们的惊叫声中,慧成用棍棒把箭打落,赵宇神色不动,跟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后面的百姓和义兵一同向射箭方向追去,不久就抓住射箭的人,根本没有问什么,当场就地正法了。 此事发生不久,叶铭就从前面大步走来,一脸不快,当着大家的面,只好对赵宇行礼道:“吾请官家晚上再进城,此时吾等仍在肃清敌军。” 赵宇看着前面纷拥的人群,淡然笑着,低声说:“我得白天来,这样才能看见大家这么热烈地欢迎我。大晚上的,摸进城像是来做贼的,太没风度了。” 叶铭压下气,不理赵宇的讥讽,又说道:“我给找了马车,请官家坐马车吧。” 赵宇依然笑着,也不看叶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后面的陆秀夫也骑了过来,进谏道:“官家,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个人安危是小,如官家有失,与民心不利。” 赵宇微笑着对陆秀夫说:“陆公,若百姓夹道相迎,我都不能骑马进入一座我宋的城池,日后怎能骑马入元朝之都?况且,我身边的两位,可不是好糊弄的,是不是,慧成?” 慧成念佛道:“出家人不可自夸,官家又与吾等玩笑。” 叶铭气闷地挡在赵宇前面,突然又一声弓弦响,黑色羽箭冲着赵宇射来,慧达一伸手,捏住了箭杆,顺手递给马前的叶铭,笑着说:“日后可以再用。” 叶铭接了箭,朝着箭来的方向,从百姓中挤了出去,不久,远处几声哀叫。李越想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可根本没来得及说话。 赵宇一行人到了知州官邸,孙小官人下了马,已经在里面安排好了人众的张锦跑了过来,引着赵宇等人进了正厅。 在正厅,谢枋得和司徒衡徐德等义兵领袖已经在等待着赵宇了,几个人相互见礼后入了坐。 赵宇先感谢了司徒衡的安排和义士们的协助复了信州,然后叹道:“如此神机妙算,朕都自愧弗如。”当场震撼得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衡忙行礼道:“官家折煞人也,吾实在是不忍见信州被元军蹂躏。况且,信州富庶……” 赵宇似乎一时兴起地打断道:“朕闻司徒老官人是闻名江南的郎中?” 这夸张的!司徒衡接着冒虚汗,忙再次推让道:“实不敢当,吾只是一介郎中。” 赵宇接着笑着说:“司徒老官人如此谦虚,朕还闻君桃李满天下,所教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众人都在一边暗暗告诫自己:官家知道如何行使捧杀之伎俩,千万别惹着他。 司徒衡方才要继续自贬,突然脑中闪念,“这个官家是想要我干什么?”抬眼正看对上了赵宇那双含着笑意的细长眼睛。 赵宇轻叹道:“此次复了信州,得司徒公的大力相助,我军几无伤亡,只是不知日后……” 司徒衡明白了,忙行礼道:“官家,老夫行医几十年,弟子也多谙医术,可随官家征战,为军士疗伤。”您说出来不就行了?还非得让我们自愿请缨。 赵宇的笑容更加温和可亲了:“司徒公真乃义士,朕在此替广大军士先多谢司徒公的救助。”司徒衡自然又得谦逊几句。 赵宇接着让袁牧之去找魏云和陆敏前来,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有个少年领着人来送了茶和小点。对外人而言,这个少年清秀,可陆秀夫等人都知道这是张绣张小郎。陆秀夫不禁用眼睛微瞟赵宇,见赵宇正专注地听谢枋得感慨朝政之黑暗,赋税如何不合理,根本没看张绣。 ☆、第 88 章 赵宇接着让袁牧之去找魏云和陆敏前来,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有个少年领着人来送了茶和小点。对外人而言,这个少年清秀,可陆秀夫等人都知道这是张绣张小郎。陆秀夫不禁用眼睛微瞟赵宇,见赵宇正专注地听谢枋得感慨朝政之黑暗,赋税如何不合理,根本没看张绣。 袁牧之带着陆敏和魏云到了,客套后,三个人都坐在了书案后,明显是副要为赵宇做笔记的样子,其他人也知道赵宇要宣布他下面的行动计划了,都看着赵宇,等他开口。 赵宇似乎是想了会儿,抬头看着陆敏说:“陆小官人应该知道我开始总要说什么,你自己发挥吧。” 谢枋得皱眉,这成什么了?陆敏站起来施礼道:“官家总要说一些官家实在不愿意打仗,愿意和解之类的话。再谴责一下蒙元犯我国土乃非道义之举等等。” 赵宇点头,有些百无聊赖地说:“差不多就这样写个战前通牒。然后替我给江南各处固守的宋军发个消息。” 知道他将讲到与蒙元的江南约战,众人更加专注,厅内厅外都十分安静,陆秀夫也没有纠正赵宇的错误自称。赵宇却叹气道:“以往几次大的决战,比如,丁家湾之战,十三万宋军明明数量上多于蒙元,竟然不战而溃,连交手都没有,就逃跑了,惨败之余,伤亡无数,朕深以为耻。” 大家有些不解他为何此时说这些,这么说多不吉利?赵宇接着说:“这次,吾等就在临安绍兴以南的平原地区与蒙元决战吧。我们这边有三万多人,已经足够与元兵开战。告诉各个地方的宋军义兵,现在的事不是攻城陷镇,而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如果不需固守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0 ,就到吾等的决战外围,也不必进入核心重地,吾等打散元军大队后,他们可以在外围截击败退的元兵。” 谢枋得忙起身道:“官家不可行此险计!蒙元江南陈兵已有二十余万,如此敌我悬殊,为何不令各军前来与官家会合?否则以寡敌众,求胜渺茫。” 司徒衡皱眉了:难怪方才要我和弟子入伍,这样与元军打杀,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陆秀夫则知道赵宇的恶劣行径,忙说道:“谢公,请让官家细述原因。” 赵宇说:“江南人口五千万有余,各处宋军来助,加上义兵百姓,可轻易有十万余人。这么多人,匆忙间无法统一调动,如果进入主战场,反而混乱。不如在外围各自为战,歼灭逃窜敌军。况且,虽然决战双方我方人数少些,可元兵中有半数降兵,不必多加考虑。” 谢枋得严肃地说:“官家可知丁家湾之战,蒙元方面用的就是吕文焕,樊城之降将。” 赵宇摇头:“ 真可惜,降将的心理素质多少有问题,如果不是贾似道自己吓破了胆,宋军也不该惨败如斯,此乃耻上加耻!此次对战,元军也应溃败如斯,才能雪国耻。” 司徒衡像是要求证般说:“官家是要元兵溃败?” 赵宇点头解释道:“其实,这没有什么难的,就是让他们也吓破了胆子就是了。” 不等大家惊讶的神情褪去,赵宇对陆秀夫说:“传信给张世杰,让他准备好带水师入长江,我与元军陆地交战后,元军必撤往长江地带,若他们投降,自然无事。若还想在长江一战,阻我收回长江两岸,我会在临安上船,与张世杰共同在长江与元军再会。” 说完,赵宇面露疲惫,起身道:“容我先告退了。”门外的孙小官人忙进来,引着赵宇和李越出去了。 屋子众人面面相觑,谢枋得首先开口道:“官家可是一向如此?” 陆敏和魏云都在专心写字,两个人早有了分工,一个撰写赵宇要求的诏书等等,一个记录过程,真的成了起居注之人。袁牧之则激动地开口道:“一向如此,官家字字属实,一定要好好记下,不然日后就不能对照成说了。吾要写篇战前通报,晓谕全体官兵:官家要让元军溃不成军!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啊!我真亟不可待了!”他一个大汉,说话的神情几乎像一个等着吃糖的小孩,令众人感到很古怪。 司徒衡皱眉捻须,“官家如何能以三万之军击溃元军二十万人……” 袁牧之热情地说:“当初官家十几个人就败了元军多少万人,那是何等壮观!吾亲身经历了全部过程,我现在正在写‘雷神演义’,是以官家为背景,诸位有兴趣,吾可以让君等看看我的草稿……” 魏云“啪”地把镇纸拍在纸张一角,大家吓一跳,忙看书案方向,陆敏冷着脸咳嗽了一下。袁牧之忙笑着说:“吾亦想写‘出闽记’,准备请岳麓学子陆小官人和军中才子魏小官人共同撰稿,合写吾等如何从元军围困中游历闽地山水,不为元军所困,乃是游记!游记……”吾等?!出闽一程,你才与官家走了几步?魏云和陆敏均不满地看袁牧之。 陆秀夫打断,对众人说道:“官家于战事上,尚未有过败绩。即使言语疯狂,也不必过于忧虑。” 司徒衡沉思,徐德等人见他不开口问,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明显议事已过,众人相继告辞,有的人出门,有的人还真留下来要看看袁牧之的手稿。 陆秀夫送谢枋得出门,他经历过赵宇与元军的对战,知道这位官家只胜不输,现在已经不为此担心了。他忧虑是这些日子赵宇已经把土地的重新分配和乡间理事人员的民众推选制在乡村进一步扩大,江西北部已经完全成了赵宇的田地模式。看这个样子,赵宇不会停手,真要拓展到大片地域,那真的要国将不国了。陆秀夫急切地想找一个人商量商量。 与其他人相距一段距离后,陆秀夫低声问谢枋得道:“谢公可知官家在乡间中的举措?” 谢枋得点头说道:“吾闻官家广施田地与流民,租期十年,且三年无赋税,如此优惠,让人趋之若鹜。其他田地租户甚至要弃田而取官家之田为耕,惹豪门生怨。” 陆秀夫低声问道:“谢公可觉不妥?” 谢枋得赞许道:“蒙人肆意掠抢田地,夺人祖产,判户为奴,官家此举正是和蒙元南辕北辙,定速得民心,乃是一手妙计!” 陆秀夫微叹道:“可如此分田租地,与吾朝往日所为也不相符。”赵宇倒是反了蒙元了,可也反了南宋的旧制。 谢枋得带了些义愤说道:“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已远非一日!豪门广霸田地,农人流离失所,此乃国之大患!若非贾似道误国在先,吾朝也不会沦落至此。官家若能稍平租税,必有益江山社稷。” 陆秀夫斟酌着词句说道:“官家此举会得罪众多世家豪族,官家势单力薄,日后如何能在朝廷上得众支持?” 谢枋得说道:“人生在世,所需甚少!粗衣淡饭,得养天年。贪婪之意,毁损人己。此次蒙元犯境,世家豪族降者亦众,可见朝廷往日纵容,并未得其忠心!吾当向官家进谏,夺那些降将降官之田产,充为公田,供百姓耕种。官家现在正与蒙元征战,竟然要向百姓借粮!那些降官家私应该兑为军饷,资助抗元!”他神情亢奋,一手在空中挥动。 陆秀夫看着谢枋得的粗麻衣服和清瘦的面容,才意识到他找错了人。谢枋得疾世愤俗,思想非常激进。平时与人谈论到政事,气急了翻桌子的事都发生过(史实)。而且他已入道家迷障,穿粗衣,每月辟谷,要挣脱世俗羁绊。以往就对豪门无一礼遇,他起兵抗元时,也没有得到豪门的支持,这个时候还不更嫉富如仇?要他帮忙告诫赵宇需谨慎执行土地的改革、回避与朝臣以及豪门大户的冲突,那不是缘木求鱼吗?陆秀夫暗暗发愁。 次日,谢枋得果然对赵宇说了应该剥夺降元者的家产分与百姓或充当军饷,赵宇自然肯定了,只不过加了“如果能戴罪立功,可日后赐还一些”之类的小改动。赵宇让陆敏写了诏书,竟然还为谢枋得提供了解释:人之家产又不是从娘胎中带来的,肯定是从行事中积攒下来,既然叛了生之养之的国家,那么那些从国家的薪俸或者民众手里挣的财产倒也是该还给国家和民众才是。现在抗元正在艰苦之时,抄没了他们的田地给战时的流民,用他们的家产来资助抗元也是为他们赎过,减少他们心中的罪恶感,听着还是一副讲道理的口气。一旁的袁牧之大笔一挥,写了篇“告降元者书”,算是将这一措施告知公众了。 赵宇很会犯懒,直接就把这任务交给了谢枋得,让他带人掌管有关事宜,当着谢枋得的面,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1 请陆秀夫帮着办理有关官职和名称的手续。 陆秀夫为谢枋得升了官位,给了一个枢密院同签书院士的头衔,以便在全国范围内行事。谢枋得过去一向不屑为官,但这次却欣然领命。陆秀夫不由深觉赵宇用人得当:投降的人如此惜命大多是因生活还有吸引力,很大程度上,吸引力就是丰厚的家产。现在对这些人的家产下手,肯定会受到多方诱惑,只有让心怀正义感的人来做才能干好。谢枋得人已经进入了一个不讲究奢华的境界,大概什么样的贿赂都打动不了他了。 大战在前,李越天天与城里的铁匠设计铸造他需要的炮筒,而赵宇则全心地铺在了他的农民政策上了。众多的流民安定下来,许多贫民有了田,被蒙元夺去的土地被再发还给农民。为了提供种子,赵宇甚至让陆敏以他的名义从富裕人家借种子,然后再贷给贫民,只定了一个遥远的归还期限。乡间的人们学会了怎么进行无记名投票,用黑白石子选举村落里的管事之人,并立下文书,以五年为期,而后再选。 南宋末年,物质文明非常发达,农业耕种的技术水平,比如两熟稻,处于世界最领先的地位。赵宇的惠农政策一展开,信州城外很快就变得生机勃勃,除了每日有几万宋人在城外操演,还到处有农人在劳作,有的在秋收,有的在荒田上整理,为来春准备。信州城中店铺重新开张,人来人往。 陆秀夫与谢枋得按照以往官制,从抗元的进士和官吏中选择委任了信州城的州守和各级官吏。信州城的运作渐渐接近和平时代,可陆秀夫对赵宇的所作所为依然忧心忡忡:自古皇帝做的最好的也就是减免赋税,从没有见过当担保人替农人借种子的。这不仅直接损伤了皇帝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损害了皇权的无上性。后果必然导致人们对皇权的轻视。礼教道义讲的是对皇权的尊重,人们可以在历史上谴责昏君无道,但不能蔑视神授的皇权,不能罔顾三纲五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爱之仁,正之义,君之礼,哲思智,情同信——即仁、义、礼、智、信)。赵宇现在干的都是日后尾大不掉的麻烦事,如果现在有平时的朝臣,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谏书奏章,告诫赵宇不能有违礼法。可现在赵宇周围就自己一个人,谢枋得自从得了抄检降官的重任,就觉得赵宇是他的知己,属于与他相合的君主了。陆秀夫深感形只影单。人们都说天高皇帝远,可这个皇帝,远离了朝臣,正撒了欢儿地拱手把自己的江山送给百姓。 也许陆秀夫担心的样子引起了赵宇的注意,后面的日子里,赵宇总带着陆秀夫去走访得了田产的农人,人家自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赵宇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待人接物一视同仁,毫无勉强。加上他那副温和的模样,引得人们对着他痛哭流涕,大谈了许多苦难经历。见此情景,陆秀夫觉得就是赵宇的举措史无前例,暗含了对朝廷和皇权的不敬,但此时能稳定民心,哪怕有些于理不符,也是情有可原的。 原来赵宇想在中秋前离开信州,可新任的官吏竭力挽留,一定要在城中过中秋才好,于是赵宇决定中秋后的一天启程。 知道新帝要带军离开,又赶上了节日,中秋节过得格外热闹。在唐代,中秋赏月玩月已经颇为盛行,到了宋代,中秋赏月之风更盛,据《东京梦华录》记载:“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每逢这一日,京城的所有店家、酒楼都要重新装饰门面,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热闹非凡,百姓们多登上楼台,一些富户人家在自己的楼台亭阁上赏月,并摆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团圆子女,共同赏月叙谈。 信州城刚刚复城,喜上加喜,家家结了彩带,悬挂通草灯。家里屋中设了大香案,摆上月饼、切成莲状的西瓜,还有苹果、李子、葡萄等时令水果。儿童们在街上用砖瓦堆出空塔,供晚上放燃料后洒香粉用。 赵宇说给大家放一天假,义军们有的结伴游玩,有的被各家百姓邀至家中欢宴。赵宇自然被那些城中官吏和军中众人围得紧,根本没有个人空间。李越这段时间终于造出了他要的小铁炮,明天马上又要回飞船去造炮弹,把一些细节的地方再调试了一下,时间就到了傍晚,赶忙趁机去找陆敏。 经人指点,李越知道陆敏正在与陈桐等岳麓书生在一处院落饮酒,李越进门,众人一见就热烈欢迎他。他现在可非比往日,是只在赵宇之下的重要人物。李越笑着坐在陆敏旁边,看见陆敏对着他微微一笑,立刻心如撞兔,傻傻地也笑了。陆敏多好的教养都想翻白眼了:挺英俊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处心积虑一下,难怪天天被官家指使得团团转。 众人接着开始吟诗作赋起来,李越一听就觉得时间突然停滞了,漫长得要让他晕过去,眼睛迷迷瞪瞪的,多长时间没睡好觉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能不能不在这么催眠的环境下?…… 陆敏余光里见李越不合时宜地频频点头,就知道不对劲儿,忙拉了李越一下,李越猛地醒了,比睡了十几个小时还精神:陆敏拉他,这是要和他单独相会了吧? 李越马上向大家告辞,说还有些事,陆敏自然说要送他一下,众人笑着作别。两个人走出来,街上人群往来,李越暗地里拉了陆敏的袖子,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李越觉得真是太有意境了,比什么诗啊词啊的都给力。 好久没见面,两个人边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到了城边,守城的义兵以为李越要上城,就高兴地向他们施礼,让出路来。李越和陆敏走上高高的城墙,城外一轮明月,悬在平野之上,李越侧脸看陆敏,陆敏少年秀美的面容经过这一年战乱变得坚毅成熟了,温文中有内敛的力量,李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花纸盒,递给陆敏,陆敏打开,里面是一个精巧的小月饼。陆敏眼光聚焦,看李越——这里有情人会送月饼给对方,“这是谁送的?” 李越笑着说:“我从赵宇桌子上拿的,他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你还要吗?我去给你再拿几个。” 陆敏嘴角一翘:“那大约是心仪官家的女子们送的。” 李越想起赵宇的情债,尽量委婉地说:“张小郎那事,赵宇并不想……” 陆敏轻叹:“她见了官家就无法忘怀,谁没有劝过她?况且人怎能不结婚?官家现在还没有妻眷,她总心怀期待。” 一语中有让李越心跳的意思,他说人怎么能不结婚?李越小心地问道:“你的婚事……如何了?” 陆敏看着远方说:“我那次回家,父亲说女方觉得年纪尚幼,可再等两年,我当时也觉得无妨。是我叔父急切想让我成亲,现在想来,那时也许就该让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2 父亲催促一下,若是成了婚,叔父也会了了一桩心事……”他语中有伤感。 李越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再次看向明月,蓦然觉得那一轮满月是如此孤独。 ☆、第 89 章 余下的中秋之夜,李越虽然还是和陆敏说笑,去城中看人们耍草龙,点了塔里的燃料,在火上撒香粉,被许多人邀请去分享瓜果,但他心里总有一处阴影,让他觉得有些气闷。 晚上他也不好在陆敏处留宿,回到赵宇住的官衙中,庭院那方传来乐声,方笙的笛子吹得动听异常,旁边还有笙管的伴奏,在这个世间真是难得的美妙。李越走到院门边,远远地看赵宇那群人里不仅有陆秀夫等官吏,还有他们出行闽地的那些人,小知道和苏华董义等在一边嬉笑,董平样子稳重,在与那个老郎中交谈……李越眼光扫到不远处,张绣站在月光下的树影里,痴痴地盯着赵宇。 李越打不起精神过去了,趁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就悄悄地回了卧室。他还是和赵宇同住,双方有个照顾,而且他们的那些仪器也都得小心看管。李越一个人躺下,有些茫然:日后会怎么样?陆敏看来还是要成婚的……一想到此,李越就有点想哭,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他小的时候都没有怎么哭过,现在难道越活越回去了? 他想起两个人的过去,他总是那个追逐的人,把自己的情感就像给予陆敏的那些礼物般,一次次地送出去。陆敏从一开始根本不要,到最后勉强地接受下来。可现在看来,往下一步:得到回报的希望则十分渺茫。更可怜的是,李越根本无法停住,只想继续下去。虽然前途不妙,但他觉得他毕竟比那些偷窥着赵宇的女子命好些,他还能够去找陆敏,与陆敏说话谈笑,甚至拉陆敏的袖子。他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了,如果张绣有自己这样的优势,大概会高兴的哭泣吧,而不是难过得想哭。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次却在床上躺到了深夜,赵宇回来的时候。他闷闷地对赵宇说了句:“中秋快乐。” 赵宇端着灯凑过来,看李越的脸,笑着问:“怎么了?” 李越本不想说什么,可还是没忍住地说:“陆敏那意思……他还是要成婚的……” 赵宇哦了一声,端着灯离开了。李越气愤,半支起身体问道:“你难道不该安慰我一下吗?” 赵宇打哈欠,开始脱衣,有些含糊地说:“你以前不也知道吗……” 李越愤怒:“我当然知道,只是我……” 赵宇接着话说:“努力忘了,是不是?心理学上,人会受内心期待的影响,忽略现实。但是现实并没有消失……” 李越倒下,说道:“我不想说了!” 赵宇也倒下,说道:“我想说……” 李越大声道:“我不想听!” 赵宇继续道:“……中秋快乐。” 李越被噎着,刚要道歉,赵宇那边假装打呼噜,表示不想理他了,把李越气得狠狠地拍了下床,然后不久,他就睡着了。 次日,赵宇领队离开信州,往临安绍兴方向行进。他入城时得到夹道欢迎,离开时,送行的更是人山人海。昨日中秋,信州百姓献上了一领皇袍,虽然没有宝石点缀,但总比赵宇原来被董义缝得歪七扭八的那件好多了。俗语说人靠衣衫马靠鞍鞯,赵宇身穿着崭新的杏黄长衫,两袖到胸各有一条黑色金色丝线绣成的巨大飞龙,腰下是凤凰踏云朝天的图案,从知州府中走出来,围观的人们发出一片惊叹声:这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眉目如此协调完美,身材修长笔直,神色恬淡洒脱。在门前守候的叶铭虽然英俊逼人,可脸色铁青,让人害怕。还是这位赵官家看着让人舒心,是神仙样的人物。 李越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样子,想起背包里还装着给赵宇买的布料,没来得及回飞船去做,而赵宇已经有了新衣服,心里竟然有点别扭,但是想到自己肯定绣不出来那两条龙,就退而求其次,决定给赵宇做件平常衣服,也要好看得让人流口水才好,以式样上的简约胜过这些绣的龙凤之类的繁文琐节之美。 这支军队在城中秋毫无犯,军纪严明,还帮助城中百姓修房铺路,写信寄字,百姓送别时一副难舍难分的意思,许多人挑着担背着包来,给义兵送吃的送衣服,孙小官人和张锦领着人接收,忙得满头大汗。 李越环顾四周,又发现了一个变化:张小郎成功地变身成为孙小官人的助手,跟在了赵宇的附近。赵宇只是装不知道,连看都避免看张绣,李越觉得这怎么也不是个事儿。 从一片人海里穿过,队伍终于出了城门,李越回头观望时,猛地发现城门上挂着人头,他一阵恶心。见他的异样,骑在旁边的袁牧之也回头看,然后无动于衷地说:“那些是刺杀官家的元兵或者奸细,叶将军命人悬头,以示警戒。” 李越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袁牧之压低声音说:“你还没见叶将军抓住那些个刺客后干的事儿……” 他没说完,路旁跑过来董义,笑嘻嘻地步行跟在慧达的马后。骑在赵宇身边的叶铭停下,指着董义说道:“擅离岗位是有惩罚的,回去!” 董义对着赵宇大喊道:“哥哥,你要有个侍卫是不是?我来当侍卫。”赵宇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可前面的人都站住了,回头看热闹,赵宇也没处去。 叶铭下了马,拉着董义胳膊往外走,董义指着城头对着叶铭叫:“上次进城,多少人想行刺哥哥?你料事不周,如果哥哥真的受了伤,就是你后来把那些刺客戳了十几个洞也没用!” 队伍后面的陆秀夫走上来说:“官家也的确应该有个侍卫队。” 叶铭把董义推到一边说:“官家身边的侍卫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当的。” 董义一把撸了袖子,第一百次再次展现他双臂的刺青,可旁边路过或者送行出来的信州人民还没有见过,依然叫好,董义又一通抱拳。叶铭语带轻蔑道:“两条小爬虫,有何可傲之处?” 董义跺脚大喊起来:“是龙!是青龙!” 叶铭冷笑:“在官家面前竟然称龙……” 董义马上说:“是小龙!哥哥是大龙……” 叶铭用鼻子出气道:“那不还是蛇吗?要不,是河鳗?!” 董义气得脸通红,又要说话,一声“小弟!”打断了他,是董平背着弩走了过来,神色端庄地对叶铭施礼,方要说话,董义却大叫:“你不许对他开口,不许跟他说话!我的事我自己管!” 董平脸色平静,真不对叶铭说话了,反转身对赵宇施礼道:“官家身边的确该有侍卫,董义一片赤诚,请官家容他守卫在旁。” 董义要哭了:“我要自己求来的才成!哥哥,别听我哥的话,你要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3 自己要我才好,不能因为他说什么。”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赵宇。 赵宇想了片刻,竟然对董义说:“那你跟着我吧。”叶铭黑着脸,上马离开了。 董义一声欢呼,大声说:“牵马来,牵马来!”有人带过一匹马,董义爬上马背。前面的人开始走了,董义骑到赵宇身边说道:“哥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段时间我对你日思夜想的……” 赵宇一边催马前行,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和李越一边待着去!你们可以交流一下怎么摧残中国古典文化。” 李越明白赵宇带着董义是不想让他上战场,大概董平也是为了这事开的口,扭头笑着说:“你的弟弟怎么样了?”魏云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董义忙骑马到了李越身边,抱怨着说:“二哥呀,别提了,弟弟最近魔障了,天天就是行兵打仗那套东西,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跟着哥哥,不然每天过得都没意思。” 李越理解地叹气,最近他和陆敏聚少离多。他要铸造炮筒,忙得很。好容易见了陆敏,陆敏也是讲和陈桐他们演习军务之类的事,昨天的一面,更让他添了一份苦恼。 旁边的袁牧之说道:“我也喜欢跟在官家身边,只是好久没有打仗,有些无聊。” 李越诧异道:“你们这才休息了几天?” 袁牧之半合了眼说:“你可知那种感觉?心跳,手颤,浑身发僵……” 董义忙说:“对呀,我就是想念这种和哥哥的感觉才回来的,那叫够劲!” 赵宇在后面冷冷地说:“那叫吃错药了。” 在赵宇后面掌着长幡的苏华对着后面大喊:“方笙,吹笛子!官家生气了!” 后面笛声响起,慧成道:“官家生气也无妨,不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他总是为赵宇辩护。 袁牧之说:“官家许久没有发脾气,这样不好,容易生病,该发火的时候要发火。”他对着远远地骑在马上的司徒衡喊:“司徒公,有空给官家开些疏肝理气的药……” 李越笑着说:“有这么拍马屁的吗?难怪御用文人不是个好词。” 董义得意地说:“开药干什么?我就知道哥哥要什么,一来就让哥哥舒心了!哥哥和我是心连心……” 赵宇对身后默默地走着的董平说:“他小时候你不仅没教好他怎么写字,连说话都没教会!现在带他回去重学!” 董平叹气,郑重地说:“官家,为时晚矣。” 董义扭头大声说:“就是,晚啦晚啦,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了。” 赵宇对董平道:“成舟了就把它拆了,熟饭就去回锅做成炒饭,你监督他,每天写五十个字。” 众人哈哈大笑,赵宇有些莫名其妙,慧成好心地说:“官家心太软了。” 董义忍住笑说:“官家,他小时候一天要写五百。” 袁牧之叹息道:“我曾经写过一千字。”周围一片诉苦的声音。 赵宇摇头:“我这辈子大概也没写够一千个字。”李越同意,信息交流全都在掌机上,他们也就签个自己的名字,后代谁还写字? 陆秀夫咳了一声,说道:“官家,事关官家清誉,日后不必对人细言如此。”这个官家还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学无术的底细?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袁牧之大声说:“那有什么,看看官家做的事,古今无双!写字什么的,细微末节!官家,日后我就是你的笔了!有什么我都替你写……” 董义忙说:“别抢我弟弟的生意呀!他才是官家的笔……” 刚刚跑过来送信的小知道没讲正事就急着说:“我家小官人呢?你知道,我家小官人才是给官家写文的人……” 一路吵闹,直到李越告别离开了众人。 李越回到飞船,他要为这次江南对战做准备了。炮筒和基本构件已经铸造好,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具备了制作火炮炮身的材料和技术。宋朝的火药就在这段时期被蒙古人传到了阿拉伯,接着传入了欧洲。在非常短的时期内,大约五十年,欧洲就出现了铜制的大炮,而且迅速得到运用和推广,可惜中国却停滞了下来。李越虽然用原始材料造出了炮身,却是要用后代的成分来配置炮弹。另外,还有叶铭狮子大张口要的那些东西,做不了那么多,但也得多少准备些,他的日子会非常忙。 至于元军方面,已经将此次江南会战看得十分严重。近二十万军兵集结在临安西南部,伯颜亲自坐镇指挥,阿里海牙为副将,有拔都之称的张弘范等众多蒙人将领,以及那些着名的宋军降将,吕文焕夏贵等都位列军中。元军经过这段时期的休整,兵强马壮,只等着宋人新帝带着人来送死。 虽然外围地区有许多宋人蠢蠢向这边靠近,但江西的元军也正在北归途中,到达江南地段时,正好从后方与江南元军把这些宋人围歼。至于江西的宋军大概会尾随而至,也必然晚了一步,那时元军两路大军在全歼了宋人新帝和外围乌合之众后必然胜利会师,人数该到四十万,对付江西的十几万宋军也该绰绰有余。 这是一场合围与反合围的较量:元军先以二十万对三万人的绝对优势迅速歼灭新帝的队伍,然后与江西北上元军再上下合击聚集到了这个地区的散乱宋人。最后是以优势对战跟着江西元军北上而来的文天祥之军。双方军队交错,届时元军一战胜出,必然环环相扣,最终大获全胜。 元军这次借鉴了以往的教训:针对宋人新帝的那种粉末,元军的会战地周围没有高耸的山峰,不会让宋人再次借空中大鹏来大肆喷洒粉末。而且现在是秋季,风向西北,元军所处正是上风口,如果宋人新帝胆敢再用那种粉末,也必然让自己一方无法呼吸。至于那种白炽光弹,元军选择白日进攻,那样兵士就不会向天空上张望。况且,宋人有三万人,不可能都伏在地上不看前方,如果用了白炽光弹,他们自己也会睁不开眼。宋人有远射的毒火,可以烧毁炮架,但元军此次会用骑兵群体进攻,不会依赖火炮等。毒火虽然可怖,但不可能笼罩住十里方圆。只要铁骑快速冲击,十几团毒火齐放也无法阻拦。 当人报宋军靠拢时,元军方面已经严阵以待各就各位了:八万骑兵为主力,布阵正中,步兵在侧后。不必讲究什么多变的战术了,就沿用蒙军百战百胜的模式:一开仗,八万骑兵有次序地冲锋,稍加试探后,如果没有大的阻碍,那么大队骑兵就全力驰骋,冲垮敌营,把宋军踏为泥泞,以雪上次宋人用诡计让元军自相残杀的仇恨。 元军将领反复确认了兵力部署和战斗安排,怎么看,元军都没有输的可能。 而赵宇这边,人们也觉得没有输的可能:这个给他们讲课、记得住见过的人的名字的赵官家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4 怎么可能领着他们去送死?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能赢。 三万多人走走停停,往会战方向前进,顺便做些土地改革工作。离着元军有一百多里的地方,李越等在路边,加入了队伍。他身边自然堆了大包的竹箭,此外还组装了十架床弩和上百弓弩,可这些远远不到叶铭要求的数量。好在他还帮助重修了的那些战车的车轴,足够让叶铭无法开口抱怨。 又行了几天,一日午后,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元军的旗帜和营帐。队伍中起了小声议论和指点。叶铭来报,赵宇骑到了队伍前面,带着大家继续向前。天快黑了,到了与元军相距不过三四里处,赵宇才停下,让人传令全军听叶铭的号令,安营扎帐。 两军相对,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马匹营帐和初亮的火把,甚至单个的人。宋军离元军如此近地扎营,宋人新帝竟然站在队伍最前方,那长幡的字迹在元营中都清晰可读,这其中有诈!元兵曾经报告过,当初在遂城,宋人就是这样,新帝在城上,长幡挥动,而城门大敞,元军骑兵一进去,就无人再出来。 元军将领都到阵前观望宋营,深感宋人的大胆和诡异。无人建议此时挑战宋人:天色已晚,宋人可以用那些能照花眼睛的白炽光弹,而且黑暗里,若大军攻击,恐被宋人诡计所乘,再次出现上次杀了自己人之类的事。于是只让步兵向宋人营地两翼合围,暂不发动进攻,明天一早,就正式开战。 ☆、第 90 章 叶铭命令的那寥寥二十多辆竹木的坦克车挡在了营前,营地正中,李越指挥着人支起了一架丈高的三角梯子,他爬上了顶部看了看周围,下来了,对叶铭说道:“上面要有一个人站岗,他们那边如果骑兵集队,就马上告诉我。”叶铭点头。李越关照叶铭一定要照看好他做的小炮。这是尊带着轱辘炮架的铁炮,比这个世间不久后出现的火炮要小很多,接近后代的榴弹炮,称得上精巧,但是此时没有炮弹,因为李越没有给。 董平指挥着人把床弩在阵前分列开,对着元营。上次会战后的八架床弩和最近做出的十架,能在一次轮射中发出近千竹签。床弩之间董平又布置了排弩和短距离的弓弩。远中近都已经密集覆盖,可两军相距如此近,而且赵宇没有让人去布置陷马洞或者绊马索之类的路障,如果对方不停地冲击,大概也只能挡住敌方小半个时辰,无法持续阻拦住大队的骑兵。这是如此明显的情况,兵士脸上都难免显出担忧。可董平的脸色平静沉稳,他已经经历过比这更绝望的境况了,那时都过来了。何况这次董义在赵宇身边,肯定不会有问题,他没了后顾之忧,只需专心眼前:把箭射光了,尽到自己的责任。 入夜后,宋人们看着对面茂密的元军火把,难免议论纷纷。可主帐那边的笛声悠扬,还有欢声笑语,原来是赵宇那边有个聚会,与他出闽地的人和以前认识的人加上领兵的人,一共几十人,同吃晚饭。既然主帐那边如此,那么别人也该效仿。宋朝音乐发达,会个什么竹箫管笙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宋营到处可以听见乐曲声。 主帐这里,帐外几堆篝火,众人席地而坐。晚饭吃得轻松愉快,因为赵宇说在席上不必谈战事,这样胃口才好。他带着头,连吃带喝,别人也不好意思显出紧张,就高高兴兴地宴饮了一番。席中,李越坐在陆敏身边,有时给陆敏递个碗端个菜什么的,殷勤地做小服侍,就如在此时站在赵宇身后的张绣时常干的。赵宇一直装着看不见,李越觉得自己幸运一些,陆敏至少还对着自己偶尔说一声多谢。李越对自己很纠结,有时觉得自己该疏远一下陆敏,他日后如果要成婚可怎么办?有时觉得时间有限,该珍惜与他相处的日子。陆敏似乎对李越的矛盾心理一无所觉,还是像以前那样淡然地与李越交谈。 饭后,叶铭带着明日要领兵打仗的人们离开了,方笙坐在秋末的夜空下吹笛,董义也拿着一支笛子,在旁边偶尔吹出一声怪音来。赵宇几个人回了中军大帐,帐内灯火通明,里面有一张用木板拼起长方矮桌,赵宇倚着桌边坐下,让大家也都坐了。孙小官人忙让人摆上了茶水。帐中除了赵宇李越,还有担当着赵宇卫士职责的慧成和慧达,无所事事的小道士苏华,为举办了一次成功晚宴心满意足的孙小官人,陆秀夫和袁牧之。赵宇喝了足够的酒,脸上带了些红晕,一副惬意的样子。 袁牧之带了些急不可耐,问道:“官家,现在已经是饭后了,可以讲讲明日大战?官家可有什么打算?” 赵宇摆手道:“元军很悲惨,想起来就让我心里过意不去。酒足饭饱后,我们应该谈论的是一些高雅的话题。有一个国家叫希腊,那里风和日丽,粮食充足。大家吃饱了就躺在绿色的大树下冥想人生的意义,所以出现了许多卓越的哲学家,我们是不是也该效仿一下?” 众人互相看看:赵宇要撒酒疯了?外面元军二十万,他们还悲惨?什么希腊?哲学家都是吃饱了没事撑出来的? 慧达却笑着说:“官家请讲,吾最喜谈禅。” 赵宇带着醉意问:“陆公,那句话如何说,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公?” 陆秀夫暗叹,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该为‘不患寡而患不均’,本出自《论语季氏》第十六篇:‘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意为不担心分的少,而是担心分配的不均匀。如果分得均匀了,哪怕贫困,人们也会安定,于是不会有社稷的倾覆。” 赵宇叹气:“你看看,作为人都知道这些,那么天理昭昭,自然也该知道。人世间,通往善恶的轨道,应该平均分配,没有偏倚才对。” 袁牧之疑问道:“何为通往善恶的轨道?怎么叫有所偏倚?” 赵宇惆怅地说:“就是在一个分叉路口,是该选左或者右,本来应是同样的难易。但其实选择错比选择对容易。这个世界设计得行恶容易行善难,真是十分不均匀。” 慧达合掌道:“佛家讲究业报轮回,经云: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中阿含经思经第五》言:‘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有故作业,我说彼必受报,或现世受、或后世受。若不故作业,我说此不必受报。’《瑜伽师地论》亦言:‘已作不失,未作不得。’行善行恶都是人的宿业轮回,怎能说是世界的设计?” 陆秀夫也说道:“我中华讲究‘积善余庆’,‘积恶余殃’。《易传》中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尚书商书伊训篇》云:‘惟上帝无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国语周语》云‘天道赏善而罚淫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5 ’。《老子七十九章》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韩非子安危》言:‘祸福随善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上苍以善恶赐人福祸,当无偏颇。” 赵宇长叹道:“这就是我中华无有精神信仰的关键之处,虽然信条上都知善恶有报,但现实里,哪里见到过遍地的报应?难道,此时我宋那些抗元死去的义士也是遭了报应?人的气节何在?人的品格算什么?”他用手点着天空说道:“这个世界的设计有问题,我可以举个例子。”大家都认真听,赵宇神乎乎地说:“比如,我们把世界上最好的吃的放在一起……慧成,好吃的有什么?” 慧成想半天:“蘑菇,竹笋?” 赵宇失望道:“食素的人无法理解美食,孙小官人,有什么该是美味?” 孙小官人忙说:“自然是山珍海味,比如熊掌鹿茸,驼峰鹿尾,鱼唇鱼肚,对虾鲥鱼……” 赵宇点头道:“好吧,孙小官人把其中数味放在一起,人参熊掌猪肉鸡肉蘑菇竹笋鱼肚虾米什么的,加了合适的作料,做成一锅美汤,诸位可想品尝?”除了两个和尚,大家自然点头,赵宇接着说道:“可就有这么不识相的人,当然,不是我,往里面倒了一小勺,注意,只是很小的一小勺,粪便……”大家都面现苦恼的表情,这是什么人哪,日后可怎么吃这些美食呀?! 赵宇浑然不觉,问道:“请问诸位,有谁还想喝这个汤?”众人一齐摇头,赵宇自我标榜地说:“注意,我并没有说是美汤,因为此汤已然不美,而因为一小勺粪,就成了粪汤!可反之,则不成!如果有一桶粪水,有人加上一勺人参熊掌等煮成的美汤,却怎么也无法将粪水转化成美味佳肴……” 慧达笑着合掌。 陆秀夫实在无法忍受君王可以这么粗鄙,不禁出声道:“官家慎言,不可随意议论污秽之物。” 赵宇又叹气,“我只是想讲清楚这其中的偏倚之处。这就是世界的倾斜度,成恶容易成善难,破坏容易建设难。比如我的例子,把秽物放入汤中,破坏了美味,是单行线,无法再复还原貌。而想改变污秽,却是多少美汤都无济于事。这种不对称的分布是不是该称为‘不均’?” 慧达说道:“人道本非极乐世界,如此乃是自然。” 赵宇固执地说:“我并没有寻求尽善尽美,我只在寻求着一个相对平均的分布关系,人们不必行善如逆水行舟,作恶如顺水而下……” 陆秀夫说道:“不如此,岂能高风亮节?疾风而知劲草?” 赵宇深叹:“我总不想多事,能喝美汤,谁愿意去搅合粪汤?” 陆秀夫当场气噎:您这是什么联想?! 赵宇又说道:“粪勺入汤,美汤不再,诸位可有办法不让美汤变成粪汤?”大家都摇头,这还能有办法?赵宇叹气:“只要不往里放粪勺就行了。”大家险些气歪了鼻子。 陆秀夫郁闷地开口道:“官家可是累了?明日要与元军交战,今夜还是要好好休息。” 赵宇转目看陆秀夫,微笑着说:“陆公是忠义刚烈之人,若有一日,陆公有机会不往美汤里放那个粪勺,陆公可是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高风亮节,疾风劲草,去救一锅汤呢?” 陆秀夫心里顿生警觉,仔细看烛火下的赵宇,似醉非醉,眉目含春,秀雅绝伦,如果他不了解赵宇,肯定觉得这是一句醉话,可他现在已经知道赵宇是什么人了,心机深沉,运筹帷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么个表面无聊的问题?他打点起精神说道:“孟子曰: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赵宇带着醉意对空中招手:“牧之,翻译一下!” 袁牧之忍了笑,说道:“自我反省,觉得是我理屈,即使对方是穿粗衣的卑贱之人,我也不会吓唬他。自我反省,觉得理直,即使对方有千万人之众,我也要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赵宇笑着点下头:“陆公,日后,我就靠着你虽千万人亦往矣了。” 陆秀夫郑重道:“官家可是要遣吾去元营协议?” 赵宇嘴唇一抿,“那怎么成?他们把你扣下了,投鼠忌器,我是打他们还是不打他们?”陆秀夫很感动。赵宇接着说:“你明天就还是像以前那样,准备好一封劝降书,写得情真意切,让他们赶快投降,跟他们说实话,说他们真的打不过我们……” 袁牧之兴致勃勃地说:“他们七倍于我的兵力,怎么打不过我们?” 赵宇看来有些困了,压抑着哈欠说:“七倍算什么,当初斯巴达的国王带着三百勇士和七百义兵,在温泉关挡住了波斯号称五百万的军队,那是什么比例?1比5000,交战当天就杀了对方上万人。后来因为叛徒出卖,腹背受敌,全军战死,但也是让敌方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反而观之,我们相比元兵实在是处于优势,我真有些下不去手……” 小道士苏华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问道:“温泉关在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国王?” 袁牧之也点头说:“对呀,一定是海外之处,官家从哪里知道……” 陆秀夫抬手制止这些打岔的人,严肃地对赵宇说:“官家,何谓下不去手?官家所引典故有何意?难道要这三万义兵都战死,方才下得去手?” 赵宇无可奈何地说道:“陆公这么郑重其事,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牧之,请记下来,我本来是不想动手的,陆公进谏,并用三万义兵的性命相威胁……” 袁牧之忙去研磨,兴奋地说:“好,官家,我一定如实记下来。” 赵宇起身,对着在一边看热闹的李越说:“走吧,去睡觉。” 李越上去扶了赵宇的胳膊,袁牧之玩笑道:“官家在招李官人侍寝吗?”帐中人都笑起来,赵宇刚要说什么,李越手里一用劲:张小郎正在帐门处站着呢。赵宇大概也看见了,就势靠在李越身上,抬手用袖子遮了半个脸,说道:“好困。”与李越出帐而去。 到了他们的卧帐,李越才知道赵宇也许真醉了,倒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了,靴子都是李越帮着脱的。虽然有慧达他们在外面,李越也不放心,只好躺在赵宇身边,也算是侍寝了。 蒙元的主帅帐中,却无人酣睡。明日的战术早就商议妥当:天一亮,大队骑兵就横扫过去,大鹏,照明弹和小朵毒火都不必多虑。至于那些爆开的铁钉弹,只能伤及人马,无法杀死人,所以更不用在意。宋人床弩虽然杀伤力强,但元军决定八万骑兵不停地冲击,直到把宋军扫平,量宋营也没有如此多的床弩和弩箭支持那么久……都计划周全了,应是万无一失。但军中最老的巫师却从入夜就要求与主帅伯颜密谈。快到半夜,伯颜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6 终于招他入账。 老巫师从草原一路随军而来,两鬓早已苍白。脸上皱纹深刻,手上布满了祈祷时被火焰灼烧过的伤疤。他已经浑浊的眼里含了泪水,对伯颜说道:“自从得知宋人新帝要求决战,丞相要向天祈福,我已一连四十日求乞神意,一直杳无信息,直至今日傍晚,终得长生天之神示,清楚不二:此战大为不祥!若丞相连夜撤军,尚有生机,若日出东方,则为时已晚,请丞相速速抉择。” 伯颜无法掩饰自己的诧异,老萨满以前也在蒙军大战前乞求过神佑,大多是些“神必佑助蒙人”的套话,哪里有过如此明确的神示?他看着老巫师微微抖动的手,怀疑这个老萨满是不是有些疯癫。 看到伯颜的神情,老萨满的泪流下来:“丞相,此时撤退,尚能保住我蒙人江山,此战若败,我故土难守。” 伯颜沉默不语,良久后,他走出帐外,命人牵过马匹,让老萨满也上马,两个人穿过累累营帐,终于到达了前营。不远处,宋人的营地飘来音乐之声,甚至有人的笑声。伯颜低声问道:“如果我军此时出击,可有得胜之机?” 老萨满颤巍巍地摇头,说道:“丞相不要错解神意,此时不是能否得胜,而是能否得生。如果早发攻击,我军就提早败亡。” 伯颜看着那一小片营地火光,再看看周围的层层元军,引马往回走。老萨满跟上他,再次努力道:“丞相,那宋人的新帝,曾在常州与丞相对阵,乃是逆天之人。” 伯颜竟然笑了:“他难道是妖魔出身?如果是这样,长生天就该收了他,而不是任他为祸世间!” 老萨满长叹道:“丞相之言又中神意,若是收他,也是长生天,而不是我们。这不也在说我们不能胜他吗?” 伯颜默默地骑回了中军主帅之帐,他下了马,老萨满也下马,看着他。伯颜说道:“请萨满继续为我军祈福吧,天一佛晓,我军就大举进攻,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必克敌营!” 老巫师脸色惨白,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伯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空虚。但此时万军待发,以二十万对三万宋人,怎么可能退军?如果此时撤军,怎么向大汗交代?作为蒙元第一统帅,日后怎么带兵打仗?手下上百将领,如何再从调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有不祥之兆,那么就将中军营帐置于精兵怯薛的重重包围之中,远离前沿,只要主帅安全,指挥若定,大军有何理由不大获全胜呢? ☆、第 91 章 天还没有亮,宋营已经全军戒备,李越站在那个他竖的梯子上,再一次了望元军部署。下来后,他去帐中,穿了全套宇航服外加老虎外套,然后背了一个小木头箱子,把小炮推到了阵前,为了保险,又带了向魏云要的竹子投弹器,然后等着赵宇。 对面元军也已经整装待发,灰蒙蒙中,战马已然列队整齐。 赵宇一身皇袍出了卧帐,脸上还留着些宿醉的痕迹:眼睛有点肿,眉头微皱。他看着朝阳欲出的东方,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李越身边,对着向他走过来的叶铭和后面的陆秀夫袁牧之说:“为表示吾等的诚意,我要亲自出营劝降。” 袁牧之两眼大睁说:“我随官家前往……” 陆秀夫大惊失色道:“官家不可……” 赵宇举手道:“此事过于重大,不能容他人假手。李越会跟我去,料该无事。”他转头严厉地对着叶铭说:“其他人员在我相谈时不可出营!若敌军进攻,我等会在射程之外,所以不要顾忌,尽管射击。在我们之间没有元军时,我们才会回来。” 叶铭凝眉,看了看元军方向,又看了下赵宇严峻的脸色,最后说道:“让慧达他们跟你去。”赵宇看了看天际,点了下头。袁牧之说:“吾得随着官家,日后好做记录。”忙乱地背了弩,提了装满了竹箭的袋子。陆秀夫说道:“吾已草就劝降之书,就随官家前往送递。”苏华打着长幡走到赵宇身后,笑嘻嘻地说:“师傅让我来给官家持幡,官家去哪里,我自然要去哪里。” 赵宇带了些焦躁地说:“不能迟疑了,太阳一出,他们必然发动进攻,我就没有时间招降了。”说完,示意李越,李越弯腰推着小炮,两个人竟然带头出营。后面袁牧之陆秀夫和苏华连忙跟了上去,慧成和慧达也飞步抢到了赵宇的前面,给他开路。姗姗来迟的董义一看,也不多说话了,挽了短弩背了箭袋小跑着前去了。 董平远远地看着这一行人出了营盘,向元军走去,前面是赵宇的身影,最后一个看着是小弟,当场吓得心跳:他让小弟跟着赵宇,是为了多一分安全,自己才放下心,怎么现在这些人竟然这么往元军那边去了?!他急忙向叶铭走去,叶铭也正狠狠地盯着赵宇的背影。董平低声说:“官家为何出营?!” 其实他不用这么小声,营中已经一片人声,都在指点议论着。叶铭咬着牙说:“他要亲自去招降。”董平下巴几乎掉下来,只好也咬紧了牙,他可不能在沉稳上输给叶铭。 元军那边见宋人新帝突然出营,也大感不解:难道大战之前,突然决定投降了?!一个元军马上向上级报告,等到赵宇走到了两军之间,元军已经决定了:派出南宋最有说服力的降将吕文焕前往,也算羞惭一下那个新帝。 赵宇微蹙着眉,看着走过来的明显是汉人的元军将领,陆秀夫在后面低声说道:“此乃吕文焕。” 赵宇马上说:“朕要与蒙人直接谈,他是降兵,代表不了蒙人。” 袁牧之喝喊道:“我官家要与蒙人直接相谈,劝降蒙人。尔为降兵,不能与官家相谈!”陆秀夫把手里的劝降书递了过去,说道:“此乃官家的招降诏书,望吕将领转读。”语中不无嘲讽之意。 吕文焕一愣,他以为这位新帝是来纳降的,自己以降将之身来迎,正是妥贴,怎么这位官家竟然来是劝降蒙人的?他笑着说道:“陆侍郎可有误会之处?元军二十万大军待发,怎么能受官家招降?此时官家倒是该及时纳降,以免身后宋人肝脑涂地,为官家枉撒一腔热血。” 陆秀夫也不说话,赵宇更是连看都不看他,袁牧之厉声说道:“官家说了,不与降兵谈话,快去找蒙人来!”董义对苏华大声说:“真不要脸!叛了国还来见我们官家。他以为他是谁?癞蛤蟆也比他有自知之明,至少能在臭水沟里躲着……”袁牧之放声大笑。 吕文焕已经是五十开外,手下部将无数,当初他一投降,长江沿岸都是他的部下,一连串全降了元,对着蒙元大敞了长江天险。他曾经在焦山领元军,在蒙军的配合下,大败了张世杰,也曾在常州下劝降,被刘师勇射伤。此时受这个小痞子一样的宋兵讥笑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7 ,心中怒意横流,恨声道:“宋朝奸臣当道,官臣腐败,百姓流离失所。吾降元乃是为了众百姓得活命……” 袁牧之大声说:“你焦山带着元军杀了十几万宋军!长江失守后,多少人在蒙元铁蹄下丧生!江山易主也就罢了,若是换了明君百姓许能得益,可蒙元不敬儒道,辱没斯文,□烧杀,掠了多少百姓为奴!你身为宋人,却认贼作父,残害祖国,你今日尚不知羞耻,还在此饶舌,吾都替你脸红,还不快快滚开!” 董义拍手叫好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我骂他是个混蛋王八蛋也就差不多了。” 吕文焕切齿道:“当降不降,一个时辰后尔等必血溅当场……” 赵宇不耐烦地咳了一声,陆秀夫抬手打断道:“找蒙人高级将领来,官家没有时间与尔闲扯。”连驳斥他都没有。吕文焕恍然感触到自己的尴尬地位,对于蒙元来讲,他是汉人降将,加入了蒙元,而对于这个宋朝新帝,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可以代表蒙元的人,他只好转身回营,后面袁牧之又说道:“不过是一个走狗罢了,还在官家面前摇尾巴。”董义马上接茬道:“官家都不理他,大概嫌他没有骨头,是一条老爬虫。”袁牧之又大笑:“你说的甚好……“ 吕文焕黑着脸回到营中,让人给伯颜带去了招降书并传信,说新帝要与蒙人交谈,但加上了自己的见解:这不过是宋人的缓兵之计罢了,要提防他们拖延战机。 伯颜知道宋人的新帝竟然来招降,大感意外。按理说,对方新帝出面,应该自己也出营谈判才对,可吕文焕警告提防宋人诡计,昨日萨满又说此战不祥,也许宋人新帝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想借与自己见面的机会,一同赴死,这样对元军的打击的确是毁灭性的。斟酌了下,就命阿里海牙前往。 阿里海牙知道这个新帝就是当初在潭州趁着他病重带人从他营中夺粮的人,而且远远地看见那个穿着虎皮外衣的人也站在新帝身边,明白这就是那时传带给了大军瘟疫的人,一时心中恨意横生,但隐约又有种莫测之感。 他带着翻译骑马到了赵宇面前,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想投降吗?” 赵宇听了翻译,反问道:“如果我现在后面有百万之师,你可还会如此问我?” 阿里海牙明白了意思,大笑起来:“你哪里有百万之师?!你不过有三万兵卒。若不投降,必被我大军碾为齑粉!” 赵宇像是一个学生铁了心要求证般又问道:“如果你知我有雷霆之器,能置万千元军于死地,可还会与我对决?” 阿里海牙听后,立刻抽出了长刀从马上对着赵宇,慧成慧达的的棍棒也挡在了赵宇面前,阿里海牙冷笑道:“你现在的性命就在我的刀下,又谈何能置元军于死地?就凭这个?”他用头点了一下小炮筒,又笑起来:“尔等也太自傲了些。” 赵宇叹气道:“到此,君都没有回答朕的问题。我说的是如果我有百万之师,又有雷霆之器,君知犯我故土,必死无疑,可还会驱兵长下,可还会与朕对决?可否会立即投降,以挽救万千蒙人的性命?” 阿里海牙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人说宋人新帝神鬼莫测,我看尓是白痴人等。若宋兵百万,又兼利器,吾等当然不可能贸然进兵,也不会以二十万军邀战,自然会有百万之军才可对决。” 赵宇点头道:“看来你们的确是欺软怕硬之徒。” 阿里海牙听了翻译后喝道:“吾等出兵本是秉天意而行,南宋无道……” 赵宇打断道:“蒙元亦无道,不过持强凌弱而已。若真是秉天意,何必妄动刀兵,以众欺寡?岂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若君想以强取胜,吾以可以强胜君。” 阿里海牙听了,仔细地打量了四周,实在忍不住发笑:“你有什么强可用?不过步卒三万人。” 赵宇严肃地说:“若君选步卒三万,与我等决战,君不动铁骑,朕发誓,也决不会动用超级武力,以示公平。” 听完了解释,阿里海牙笑得几乎出了眼泪,说道:“宋人的确矫情,若尔请降,直接说出不更好?难怪人说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原来求饶可以是这样……” 赵宇严肃地说:“朕非求饶,是为君等请命。请君听分明:此时君等可降,朕将善待降兵,君等也可战,如出兵公允,不以骑兵冲击,朕亦为君子,将不用秘器。”赵宇指着前面黑压压的骑兵:“若君铁骑冲击,我方军士无以为敌,为了保护这些投靠了我的人,朕也只好用毁天灭地之器,元军必死伤无数。望君与主帅商谈,切莫轻视我言。” 阿里海牙眼睛扫过小炮旁的李越,脑中想起了潭州城外这个人的滑稽骑术和后来给元军带来的长久瘟疫,心里迟疑了一下。但又想到,那次瘟疫虽然难受,可死的人并不算多。此处与元军前锋相距不过一里,马跑几息就可到达,无论这个宋人新帝有什么手段,自己让人立刻冲击不就可以了?持刀的手紧了紧。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赵宇面色变得冷峻:“君等进犯我土,本是不赦之罪。但人非草木,都是生灵,朕本着与人生路之心,前来劝降,望君传达我意。天下之大,吾等本可和平共处,为何要起征战之心?若君等即刻退兵……” 阿里海牙大笑着打断了赵宇,一提马缰,往营地走去:还是让大军一举冲击歼灭宋人吧,那两个和尚目露精光,那个长幡后的少年手中端着排弩,大汉也持着强弩,自己杀了宋人新帝后,也许无法全身而退。 赵宇对着阿里海牙的背影大声说:“只要元军骑兵一动,朕必下杀手!望君千万谨慎!” 知道了赵宇在说什么,阿里海牙长笑而去。他回到了营中,向伯颜和其他将领转达了宋人新帝的意思,除了那个老萨满疯了似的要求伯颜立刻接受新帝的劝降,马上罢兵退走,其他人一致认为,这是宋人害怕元军骑兵而使出的诡计:他们也知道元军铁骑一出,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就使出这样的计谋不让元军铁骑出动,他们想得也太美了!元军决定立刻发起进攻!此时东方正好破晓,秋日的晨阳自地平处升起。 元军营地一片绵长的号角之声,有着拔都称呼的张弘范指示前军出发,铁骑纷纷启动,大地一片隆隆之声。宋营处人人箭上弦,焦急地看着敌我之间的赵宇几个人。董平头一次感到冷汗从后背滚落,他大声喝道:“床弩准备!”举起了手,为了掩饰手的颤抖,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李越看赵宇,赵宇神情沮丧地点了下头。李越从木箱里拿出一个小炸弹,放入了炮筒中,然后调整炮筒的角度。赵宇示意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把慧成和慧达也拉到了身后面,说道:“你们守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8 卫后面和侧面,前面交给我。”李越点了炮筒后部的火药激发部位的炮焾子,“砰”地一声响,小炮后坐了一下,一颗黑色的小炮弹向高空射出,飞向远远的元军骑兵中央。大家都极目远望,可久久地没有声音。 这时候,元兵骑兵已经到了赵宇等人的面前,不久,他们的前后左右就都是铁骑,只是马匹在他们丈外都嘶鸣着跑开,没有马匹能近得了这几个人。骑兵拼命地引马想缩小包围圈,可无论怎么踢打,马匹就是不往里面去——那尖锐的超声波不是马能受得了的。有些骑兵下马,想冲向几个人,可有的人走几步就跪倒在地,无法动弹。有的人就被长幡下持弩的人射死了。有元军向他们射箭,可总是被那两个和尚挥动了棍棒打落了。 而不在赵宇范围左右的骑兵则继续冲向宋营,当飞奔的战马挡住了董义的身影,董平大喝道:“发射!”他推开床弩边的一个人,亲自弯下腰,把弩箭对着隔开了赵宇等人的骑兵射去。密集的床弩射倒了成片的骑兵,后面的马匹不得不停下或者绕行,攻势减慢。 李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爆炸,就忙又放了一枚炸弹,调整了角度,离第一枚的落点外一公里左右,但还是对准了他观察的元兵军营的中心地带,点火后,炸弹射入了空中。他不敢再等待,索性一枚一枚地放入炸弹,按照中间、前、后的顺序发射,不再注意是不是有臭弹了。 这第二颗炸弹还在空中时,第一颗终于爆炸了。按后世的标准说,爆炸声并不特别洪亮,更像是闷闷地一声巨响。可是这巨响后,大地都剧烈地震动了。在炸弹周围,燃起了圆周近数丈的火焰,更可怕的是,接着又是一声低响,空气瞬间稀薄,一股邪风从四周急速卷起。爆炸后的地域,向波浪般一圈圈漫开,人马纷纷倒地。 其实炸弹本是还是很简单的火药成分,只不过赵宇给了李越一种化学粉末,是可以与氧气发生反应并进行燃烧的物质,结果土炸弹就变成了气压燃烧弹。化学粉末在击中目标后自动和氧气混合之后引爆。这有些像后世的燃料空气炸弹,如一个大煤气瓶,煤气泄漏后和空气混合爆炸。一般的炸弹自己必须携带氧化剂,而燃料空气炸弹,不需要自己携带氧化剂,所以同等重量的燃料空气炸弹能够释放更强大的能量。而在爆炸的一瞬间会完全吸收周边的氧气造成一个极大的无氧区域,令在爆炸中幸存的人马缺氧而死。 第二枚炸弹没有等那么久,也爆炸了。火焰中人马的惨嚎呼叫,与其后诡异静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炸弹边缘倒地的人马也许只是短暂缺氧昏倒而非死亡,但巨大方圆中成片的人马倒地,让旁观者触目惊心。而更糟糕的是,第二个圆圈中,包含了中军营帐,里面有伯颜等高等将帅。伯颜当场重伤不醒,大战初始,自己的主帅就没意识,这从来没有在以前的战役中听说过。 大批元军在一开始还能保持冲锋的势头,可等二十来颗炸弹在骑兵中连续爆炸,有秩序地从元军的骑兵中间绽开了一朵朵死亡之花后,元军整体前进的趋势终于缓慢下来。骑兵们在观望中感到了恐惧,就如当初宋兵的魂魄被元军隆隆的炮声惊散了一样,现在的元军也被这动地的连续爆炸声和与之相伴的烈焰,震撼了心胆。 当李越往炮筒里放下了第二十一个炸弹时,与他的第一颗不过相距了十五分钟,可连围住他们的元军也意识到了后面的大队里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大地的震抖和远处传来的惨烈呼喊声与面前这个人有关,众多元军搭箭向李越射来,密集的箭矢从李越的头盔和身上弹出。李越点燃了炮焾,炮弹射出,这次元军看着黑色的小点飞过来,齐声惊呼,蒙人开始纵马逃离,谁都看出来了:这些炸弹,都是对着骑兵发出来的。 阿里海牙因为在最前沿指挥,没有被炸弹炸伤,可他也感到了地面的震动,有些十分接近前沿。他努力让骑兵稳住阵脚,同时也想起了那个宋人新帝的话,虽然他不懂新帝说的原话,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新帝的意思:新帝下如此杀手之前,惺惺作态,让日后天下人无法责备他。这样的心机,这样的狠毒!阿里海牙看着大队骑兵中升起的团团浓烟,想到死去的都是从遥远的北方千里征战到了这里的蒙人,一时心如刀绞。又想起宋人新帝当时那听来十分愚蠢的问题:如果他有百万之兵雷霆之器,蒙人可还会与他对决?阿里海牙心中大喊:当然不会!谁会将自己的族人投入到这样有计划的屠杀之中?! 想到外围的那些虎视眈眈的宋人,阿里海牙知道此时一败,外围的宋人必然乘机杀戮,后果不堪设想,就反复大喊,要求骑兵冲击,尽快杀死那个宋人新帝。但是他也心生疑惑,这么多人接连冲击,怎么竟然都无法接近新帝那几个人?里面的蹊跷之处更添了他心中的不安。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意识到周围原来密集的骑兵已经变得稀疏了。正在这时,有信兵奔来,痛哭着告诉他说统帅伯颜被炸重伤,昏迷不醒,还有其他许多蒙人将领也死伤在了炸弹下。又传来一声爆炸,阿里海牙顿时惊悸,再顾四周,发现蒙人已经四散奔逃,阿里海牙抬眼,正看见再次落往骑兵群集处的黑色小点,忽然意识到了爆炸的次序:总是在前面炸了一弹后,就移往后方,中间一次爆炸后,再一颗就是在远远的后面,果然!下一颗回到了附近…… 他的头脑冷静了:这些炸弹这么有规律!减弱了前面攻击的力量后,就去打击元军最稠密的中军,接着再落向后方,以阻截向后撤退的元军骑兵!……他终于看清了宋人新帝的目的——那个新帝想歼灭蒙人骑兵!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阿里海牙的身体开始颤抖:如果继续纠缠,元军的精锐将消耗殆尽,日后根本无力再战。此时撤退,元军虽然大败,损失的多是步卒,可多少还能保留下一些骑兵。而且,那些步卒都不是嫡系,不必用蒙人的鲜血去保护他们。他立刻下令:怯薛和其他骑兵立刻全部撤退!正在此时,张弘范上前,要求再次冲击,阿里海牙却坚决摇头,此时无法多加解释,令旗指处,原来已经后撤的骑兵加快了奔逃速度,就如当初骑兵如潮涌来时一样,现在骑兵也如潮般急速退去。 心有不甘的张弘范看着退回的骑兵后,露出了两军之间的那几个宋人,一时难以按捺不服之心,跃马提起长矛向那几个人冲去: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带着一小队骑兵狂奔而来,离着那个长幡下的新帝越来越近了,他举平长矛:他是骑射能手,以善于马上舞槊(即古代的武器长矛)知名于时。就要接近那些人的时候,□战马突然扯动缰绳,嘶叫着要回头,再不上前一步。张弘范下了马,跑向那个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9 穿着黄袍的宋人新帝。这个人有一副书生模样,神情淡然地看着他。张弘范心生愤怒,还没有人敢在死前这么藐视他,他举起了长矛……新帝后面的两个和尚想上前,新帝说了什么,制止了他们,然后冲着张弘范抬了一下手。张弘范只觉得浑身一麻,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后面跟来的人再也不敢上前,在远处等了会儿,见新帝手放下了,急忙下马跑过来,拖着张弘范的双脚把他拉了回去,抢救到了马上,调头追随着退去的元军大队逃走了。 元军步卒虽然没有被这些骇人的火弹袭击,但他们多是降兵,看到那么大的爆炸,就不想冲上去。不多时,就看见蒙兵攻势减弱,再后,竟然有了退兵之象。见此情景,不逃更待何时?兵士开始往后移步。宋营处,叶铭指挥人们射退了骑兵,看着蒙人调转了马头,往回奔跑,而远处的步卒也在后退,不由得大喊道:“儿郎们,上前!”这些人早就等得心急,听见了号令,成队成组地奔出营去。 不久,赵宇身边就没有骑兵了,李越转头看赵宇,赵宇遥指着远处,做了个继续的手势。李越知道他不想让元军有喘息之机或者有力量伏击追赶他们的宋军,就对着退去的元军大队骑兵,快速发射,直到剩下的元军骑兵急速远去,出了射程,根本看不到了。 此时太阳才升到了半空,阳光下,原来被战马和兵卒遮盖的大地,显出了另一番景象。大片焦土,烟尘弥漫,人马相叠,空气里有种刺鼻的臭味。 等到元军骑兵完全撤出战场后,阿里海牙整数兵力,才发觉他撤退得太晚了,蒙军精锐已然损失大半,重要将领伤亡几尽。伯颜重伤不醒,吕文焕失了一条腿,前去单挑宋人新帝的张弘范是被人抬着出了战场,后来虽然站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外伤,可看着总像是没了力气。 如果伯颜没有受伤,见到如此巨大杀伤力的爆炸,经过萨满的警告,也许他会及时后撤。可谁能想到他让骑兵围住了他中军的营帐,反而因密集程度,进入了李越计划的首炸范围,在第一时间就被炸重伤。而阿里海牙开战前才与赵宇对峙过,心中难免被傲慢迷惑,不想轻言撤退。等到意识到了赵宇的企图后,为时已晚。看到如此惨重的伤亡,阿里海牙甚至觉得赵宇在阵前对他所言也是别有居心的——就是为了激他的火,令他执意进攻,贻误了撤军。 ☆、第 92 章 赵宇等人慢慢地往回走,李越推着小炮跟着。他身边的人们这个时候完全了解赵宇,一路回来谁都不说话,连一向嘴没遮挡的董义也老老实实地帮着李越推炮,一声不响。 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与营地之间堆积着人马的尸体,他们只能在尸体之间绕行。可以想象当时在营地的人们是多么急切地想把隔住了他们与营地之间的骑兵清除掉。许多尸体上只露出了一小节竹箭尾部,李越认出那是他给陆敏的强弩所使用的铁锥头短小竹箭。 走回了营地,这里只有一些第二梯队的人守着营盘。袁牧之对陆秀夫说:“侍郎,吾要赶快将官家的对话写出来。吾现在想来,官家字字真言,诚信昭然。侍郎可要帮我看看?以免遗漏?”陆秀夫点头,对赵宇行了个礼,两个人匆匆地走开了。董义和苏华溜远了,才开始嘀嘀咕咕。 孙小官人迎上来,看着赵宇阴沉的脸色,陪着小心说:“官家饿了吧?我做了早点,这就给官家端来。”赵宇没吃早饭,也明显没睡够觉,加上他一般动了杀意后都心情恶劣,此时可得小心伺候。 赵宇话都懒得说,只眨了下眼,与李越一同进了卧帐,然后再次倒在床上,李越脱了外衣和头盔,再看赵宇,竟然已经和衣睡着了。见赵宇如此不负责任,李越就得注意些。他吃了孙小官人送来的早餐,就到外面,爬上梯子,在顶部用望远镜看四周。 四野的元军正向远方逃去,叶铭带着人追着赶杀。李越在上面待了半天,觉得不会有元军杀个回马枪什么的,就把董义叫过来,让他在上面看着,自己下来,去营帐里陪赵宇。营帐外,女扮男装的张绣正在徘徊,见李越走过来,笑着迎上来,行了一礼,低声说:“李官人好。”李越也忙回礼。张绣低着头,好一会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她挽在身前的袖子上出现了一点水渍。 李越心想难道昨天袁牧之说自己侍寝,真的让张绣认真了?但赵宇明显不可能让张绣进入他的生活,李越已经看出来了,赵宇心中的沟壑简直可以称为大峡谷,一般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得了赵宇的心?看看那些在他成长中围绕过他的众多女孩,就知道通往赵宇的是一条多么艰险卓绝的道路。 李越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忙笑着用哄人的口气说:“那个人实在可恨,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离他远远的,再也不理他。过上好生活,让他看看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绣也不抬头,只一滴滴地流泪,李越忙周围乱看,果然看见孙小官人正向这边张望,李越招手,孙小官人走过来,李越悄悄指了指张绣,孙小官人看了一眼张绣,摆着手对张绣说:“跟他有什么好哭的?你从潭州就追随官家,一路辛苦,官家是个念旧的人,你看,我是他第一个收的人,到福州一哭,他不就带上我了?官家日后还不娶上一百来个?你也算是第一个跟他的女子了,你到时候对他一哭,难道少得了你……” 李越吓得一把抓了孙小官人的胳膊说:“你可不能这么胡说啊!他一个都不会娶的,那天都说了没有后宫。你这么给他惹事,日后麻烦可就大了!” 孙小官人愕然道:“我以为官家只是那么说说,怎么能没有后宫?” 李越忙点头道:“你不是知道他没有子息吗?他肯定不会耽误女子的……” 孙小官人无所谓地说:“那又有什么,以前的皇帝也有没有子息的,照样有后宫呀。连平民百姓都有几个妻妾,官家怎么能没有女子陪伴?”他突然小心地扫了旁边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官家可是心有所属了?”李越使劲摇头,孙小官人说:“你对官家说,现在吾等没有几个钱,正是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的时候,来投官家的女子肯定是真的中意官家,应该好好留住……” 李越急得摇动孙小官人的手臂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添乱哪!你以为他没人追是不是?我跟你说,以前追着他的,没有上万,但一千个肯定有了。你看他娶谁了?日后误了人家女子的终生,你娶她们呀?!” 孙小官人满意地说:“官家自然该是这般招惹人的,可官家为何不要?”他怀疑地看李越:“是不是你在拦着官家?” 李越忙说:“没有,我不拦着他也不会娶谁的。你可真得注意了,别把挺好的女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0 孩子往坑里推。日后赵宇肯定不认账,弄不好全记在你头上了。” 陆秀夫迈着方步走过来,问道:“诸位在议论何事?” 张绣自然低头不语,孙小官人行礼后,说道:“侍郎最合适来说这个事情,吾等正在说官家不娶女子、不要后宫之事。” 陆秀夫沉吟道:“原来官家不想谈论此事,盖因元军未除。可此役之后,官家必然为名副其实之天子,身边……” 李越觉得这个窟窿越捅越大了,急忙说道:“我得去看看赵宇,但话跟你们说明白了:他绝对不会娶妻的。千万别逼他,你们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要小心哪!”说完赶快跑开了。 赵宇再次展示了他的睡功,这一觉不仅睡过了白天,还直接就与夜晚联上了。傍晚时,出去追击元兵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各队整休统计人数,埋灶做饭,营地里熙熙攘攘,人声似潮,赵宇酣睡如常。李越觉得赵宇一定是把睡眠看成了一个避风港,躲在里面抚平他的创伤。 叶铭前来找赵宇,他一进帐,李越就闻到了血腥味。叶铭见赵宇正睡着,李越坐在一旁,就对李越示意,自己退了出去。李越跟着他到了帐外,叶铭说道:“兵败如山倒,元兵步卒已被外围军民围截。两三日后,各处军民将来此处与吾等会合。会师后,势必与文公南北呼应,迎战江西北还之元军。”李越想了想,江西元军的骑兵精锐已经让他们两次练兵耗得差不多了,叶铭手下三万多人,外围军民至少十万,加上文天祥的十几万,在人数上远胜过元军,就说:“你先准备,等他醒了,我带着他进山休息几天再回来。”赵宇肯定想回飞船恢复一下。 叶铭又是一脸不快的样子,李越又说:“我还可以给你做些竹箭什么的。” 叶铭说道:“军民们必然想参见官家,此时还是不要离开。” 李越筹划着,“要不,让他离开一两天?” 叶铭摇头说:“不如等吾等领兵去会战之时,君等留在后方,那样,他随你去,也安全些。” 赵宇会有危险?李越已经无法再与叶铭的顽固理念作斗争了,只问道:“你不希望他随你去会战这批元军?” 叶铭摇头说:“吾等早晚要独立战斗,不能总靠着他的保护。” “他的?!”李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呢?那些东西都是我做的,那些事都是我干的!” 叶铭敷衍了事着说:“好吧,也有你一份儿。” 李越急:“什么叫一份儿?!是九份儿好不好?……” 叶铭说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说得越多还越不是了?李越气愤之余,只能放冷箭,坏笑着说:“陆秀夫和孙小官人都想着把张绣给赵宇。” 叶铭不动声色道:“若是他身边有个人,倒是好事,比你能更好地照顾他。” 李越反驳道:“什么话?我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一想不对,又改口道:“他需要照顾吗?” 叶铭理所当然道:“当然,他那么懒,总是要有人伺候才好。” 李越笑着说:“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着伺候他呢。” 叶铭冷笑道:“只可惜他谁也看不上。” 李越咦了一声,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呀。” 叶铭瞥李越一眼,说:“他醒了以后告诉我,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他的。” 李越看着叶铭走远,对守在帐外的慧成说:“赵宇还在睡觉,我去营中走走。”然后就要去营盘中找陆敏,只见董义匆忙地跑过来,小声说:“二哥,我听大家在说,哥哥原来有上千个娘子,这里没娶只是时间问题。哥哥在这里不娶上个万八千的,不是让人家说我们这里没人吗?我有个妹妹,特漂亮,脾气……也还好,我到时候让她少说话就行了……你帮着说说?让她也凑个数?” 李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让赵宇知道了可怎么好?!忙紧拉了董义的手说:“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呀!他从来没娶过谁,也不会娶谁,你快去辟辟谣!不然他听见了,一发脾气,咱们可都要遭罪了!” 董义忙点头:“哦,我当然信你的。不娶也好,女的事儿特多,我陪着哥哥过一辈子也行……” 李越忙用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我真得叫你祖宗了!这话能随便说吗?!魏云真该管教管教你。” 董义叹气说:“弟弟现在不理我了,他升官了,当了排长。日后没人要我,只能跟着你们了。” 李越放手,拍拍他的肩,说:“你怎么会没人要?整个一个小香饽饽,带我找陆敏去。” 董义点头,带着李越往人群方向走,正碰上手持了卷宗的陆秀夫。陆秀夫问李越道:“官家可是起来了?”李越摇头,陆秀夫说:“吾等写出了官家与蒙人的阵前对话,袁官人已然下达军中,吾将使人分发城镇,昭示天下,以明官家赤诚待人之心。文书在此,想让官家看看。” 李越怕他向赵宇说起那些娶妻的事儿,忙说:“他大概得睡到明天了。您看着差不多的话就行了。” 说完拉着董义走了,他们在人群里穿梭,一路上有众多的人对他们行礼道好,李越再次成了人们注意的中心。面对满目伤亡,李越心中不怀歉疚是不可能的,他来自一个对人命无比重视的时代,骨子里早已种下了人命可贵的概念。可他来此之后,被历史中的惨烈触动,既然选择了改变现状,就不再多费心思感慨了,专心干事:反正不是元兵死,就是宋人死,总有一边逃不过去。他只能把跷跷板的重心挪一下,无法救所有的人。加上他才满二十二岁,头脑还没有被太多感伤腐蚀,见到大家的快意,自己心中的那些内疚也就没了,高高兴兴地和董义与众人称兄道弟,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们先找到了小知道,小知道笑着说:“李官人,你真厉害!但是你可把我家小官人吓坏了。想去救你,你知道,叶将军不让人出营,就一直在射弩,你知道,把箭都射光了。”李越心里美滋滋的。小知道又神秘地问:“那些骑兵怎么就,你知道,没法接近你们呢?” 李越郑重地说:“因为我穿着老虎的外衣,那些马都怕虎。” 董义忙点头说:“那是精致的虎皮,箭射在上面都会掉下来的。” 小知道“哇”地张嘴,董义说:“我得跟你好好讲讲,这过程可精彩了……” 小知道双手在空中乱舞:“我也知道,我也知道,袁官人都发了战场通报了!我们一回来就传读了。我们一起说说……”李越点点他的肩头,小知道不回头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营帐。 李越到了帐门还没进帐,就听见里面陈桐的声音:“……来投奔官家的人不久就会到达营地,吾等乃官家手下之军,经官家亲自教导,不可给官家丢了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1 颜面。今日各位回去要好好教导兵士,礼遇他人,行为规范……” 知道里面在开会,李越退后,坐在外面。等好一会儿,帐门一掀,人们鱼贯而出,都是陈桐下面的领兵人物,里面自然有岳麓书院的那些书生们。大家见了李越,自然又是一番热情寒暄,等他们一一告辞了,李越才看见站在后面的陆敏,神情里似乎有一丝笑意。 若是赵宇那种人,此时一定拿点儿桥,等着对方表达一下担忧什么的,可李越马上受宠若惊地走上去,笑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陆敏嘴角微微一翘,眼睛往下看,没接这个话题。 两个人走向陆敏的营帐,路上根本没法说话,李越一直应酬着人们的招呼。等进了帐,小知道笑着跑进来,手提了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见到李官人就去准备了,你知道,李官人肯定会来喝茶的……”唠叨了几句后才出去了。 喝了茶,陆敏把手中的铁弩放在小桌子上,脱下肮脏的外衣和鞋子,长叹了一声,躺在了地铺上。李越满眼放光:陆敏入伍后,他就不能总来过夜了,大多时间是和赵宇在一起。现在有了机会,赶快走过去跪坐在陆敏身边,说道:“我给你松松肩膀?” 陆敏早上被惊吓,又接着在外面跑了一天,方才一直支撑着,可见到李越,才感到实在累了,无力反对,只嗯了一下,侧了身子。李越双手按了陆敏的肩颈处,推拿着,陆敏的身体慢慢地俯卧。李越按摩了一会儿,又顺着陆敏的脊椎往下推按,他心情激动,可手下的陆敏一点反应也没有,李越仔细看,陆敏已经睡着了。李越看看周围,帐里就他们两个,哪里有别人?李越微起身,在陆敏脸上亲了一下。见陆敏睡得沉,就又亲了好几下,在嘴唇上也蹭了蹭,才拿了薄被给陆敏盖了,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又在一旁看了陆敏半天,才起身走了。 入了夜,营帐火光处处,烧烤马肉的香气飘散在空中。由于赵宇对卫生的讲究,军中早就有专门检查卫生的小队,经常被赵宇耳提面训。平时他们也就看看营地的排污什么的,今天白日他们没能出营杀敌,现在他们可要露下脸,个个戴了白色袖箍,在营中到处告诫军士要烤熟生肉,生熟分开,要洗手,不能乱扔脏物,垃圾要掩埋等等,充当了欢快宴会上扫兴的人。 在赵宇睡觉的帐外,搭起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按照李越的要求,摆了椅子,放了酒水调料。人们可以自己去取马肉然后坐下来大吃大喝,还说这叫“八非”,人们对此的解释就是“八不像”。方笙吃了些东西,在一边轻吹着笛子。慧成和慧达受不了这样的油腥,就担任了营地外的巡逻工作。陆敏睡觉没有来,苏华端了吃的去找小知道了。陆秀夫和袁牧之同坐喝酒,谈论着诏书文字。 董平找到董义时,见董义坐在桌子边,一手搂了魏云的肩膀,一手拿着竹签子上的马肉,醉醺醺地,吃得正欢。 这一桌子三十来人多是与赵宇出闽地的,还有岳麓书院的,不然也不会放肆地在这里吃喝。董平到董义身边坐下,也从面前盘子里拿出了一串马肉,慢慢地吃着。董义满嘴的油腻,酒气冲人,转脸对董平说:“哥,我今天还想把十九妹嫁给哥哥呢,结果二哥说哥哥谁都不娶。” 董平差点被肉噎着,忙拿起董义前面的酒喝了一口,心有余悸地说:“小弟,这种事情千万莫要再做。幸亏官家不娶,真娶了她,会为吾家惹祸的。” 董义不在乎地摆手:“哥哥才不会怪我,他心那么软。” 李越不以为然道:“这种不切实际的话还是少说,免得误导别人。” 董义争辩道:“哥哥每次大败了元军后都难受半天,你说是为了什么?” 桌子对面的孙小官人说道:“就是呀,官家日渐消瘦,这下又错过几顿饭,这可怎么好?” 董义对着桌子远处脸色冷淡的叶铭大声说:“就是有人总让哥哥操心,还得亲自上阵,还将军呢……” 董平狠拉了下董义:“你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吧!家里没成亲的就你一个了!” 董义把头靠在魏云肩上说:“我和弟弟成亲。” 董平又吓了一跳,打了他一下,说道:“别胡说八道!魏小官人前程远大,不能如此玩笑!”这个魏云在军中以面嫩心狠出名,几次战场上,就他领的班组杀人如麻还没有伤亡。他一副苍白面孔,稚气未消的样子,但董平阅人无数,看出此人日后肯定是个后起之秀,董义已经把那个叶铭得罪了,现在别让董义再把这个魏云也稍带上。 董义笑着把嘴对着魏云的耳朵说:“弟弟,我们一起成亲,你娶我那个厉害妹妹,其实她人挺好的,我也娶个什么小娘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辈子都在一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哥哥二哥他们在一起,打一辈子光棍……” 董平忙看魏云脸色,见他任董义搭肩勾背,也没有什么狠历的表情,放了点儿心。忽然又想到,也许董义说的不错,自己那个妹妹虽然伶牙俐齿,喜欢指手画脚,可长得漂亮,心地也好,也许该说给魏云,魏云母亲已经去世,是魏家中仅剩的儿子,肯定要娶亲的,妹妹嫁过去,立刻就能掌家。写信给大爷爷,让他探探魏云父亲的口风。……一时胡思乱想起来。 ☆、第 93 章 赵宇次日一起来,就跟发了神经一样,一口气发了一系列诏书。除了那些让各地民众武装起来,保家卫土,把侵略者赶出去之类的空泛口号外,他还允许在朝廷没有来得及任命官吏的地域,可民众推选府衙人员,只要把推荐的人名及过程记录在案,朝廷将认可。他要求各地官吏依法治理政务,处罚都要有律法依据,备案可查。官吏可根据当地情况,在安抚百姓恢复经济的前提下,实行有地方特色的惠民之举,但不能收税。鉴于现在外患未除,所有的官吏全是志愿者——白干。他还大刀阔斧地改了官制,只有政事、军事、司法三个部门外加了一个廉政司。这个廉政司不管别人,专门管理官吏,接受由下至上的对官吏的揭发和指责,掌握着官吏的任免甚至抄检的生杀大权。换句话说就是,人人都可以当官,但是在官边上有个管理的人,当不好这个官是要有后果的。 陆秀夫有种看到猛虎下山的感觉:这个官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对政事指手画脚了,而且还弄得乱七八糟! 宋朝沿用了唐朝的一些官制,分三省六部,三省是门下省,中书省和尚书省,六部是吏户礼兵刑工,还有枢密院和三衙,枢密院掌管军事,中书省掌管文务,算是文武两大部门。两方各干各事,经常一方要和一方要战,谁也说不服谁,朝政耽搁在中间。除此之外,还有三司使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2 ,管赋税和财政。监察机构上有御史台下有台院殿院察院三院,管官员考核,也纠察些不正之风之类的。另外还有诸寺监,内侍省,翰林学士,饱阁学士,又有外派的官衔、虚设的官衔,给退休的人的官衔,给有名的士大夫的官衔和临时的官衔等等,官位之多,让人头晕脑胀。有的官职职务不明,有的与其他官职相似…… 后世研究说宋朝的官制实在的太过繁琐,官越来越多,职责越来越细,最后谁也干不了大事。赵匡胤原来是想把大权全都集中在皇帝身上,就用三省分了唐代丞相的权,三省管得又多又广,六部的作用日渐萎靡。结果是,如果出现了一个不英明的皇帝——可叹这是宋代的特产,再加上了有私心贪欲的丞相,那就是注定的灾难,各级官吏没了最高级的统帅,就谁也不听谁的,上下左右乱打一气。其实在南宋末期,整个官僚机构已经处于瘫痪状态。 陆秀夫成长在这个复杂冗繁的机构里,突然看到赵宇大劈大砍地把三省六部都先跳过去了,直接就是各个地区的政、军、司法外加个廉政,除了廉政官,其他官吏还可以地方自选,甚至能自定政策,这不把太祖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中央集权给分了吗? 听到赵宇又要多立一个廉政司,马上的反应又是困惑:宋代的官制里并没有单列出来查检贪官污吏的部门,对官吏的考核任命及检查是一体的,而犯了刑法,则要归于刑部。现在单提出来,等于削减三院的权,而如果有查抄,就有财政,有人口安排,有追究刑责,那岂又是刑部户部和三司的事了?这不全乱了? 他正想好好与赵宇切磋一下这其中的混乱,人报说谢枋得来了。 谢枋得先是祝贺了赵宇的得胜,接着平平淡淡地说:“吾等在信州吉州肃查降元官吏之产,将田地出租与流民和贫民,而余下之家财,吾已着人变卖,钱箔连同所查抄之粮食,现运来交予官家,以资军饷。” 陆秀夫心说这么好的事,您偏要摆着个冷淡的架子说出来。 赵宇微笑,说道:“多谢谢公,此真是及时之雨。谢公,吾等现在有了许多报国之人,近日请谢公在营中择些人选,扩大谢公手下。”他转头看陆秀夫:“陆公,朕就请谢公为廉政司之长,现在是查抄降元官吏,日后是抄检贪官污吏,可好?” 陆秀夫以前已经给了谢枋得任命,现在怎么可能会拦着他继续升迁?当着谢枋得的面问他,这不是让他无法否定吗? 像是知道陆秀夫的疑虑,赵宇认真地说道:“我朝官员冗杂,机构庞大。平时不能清理腐败,而战时则陷于失措,无法抵御外敌。此弊病不除,就是退了元军,也是换汤不换药,早晚会再入困境。今朕掌政局,必先整理官制,方有基础兴国。陆公请明朕心。” 陆秀夫叹息:“官家,今日就吾与谢公两人,无中书省及诸部之首,官家就是发了诏令,无人应和,日后也形同虚设。” 赵宇又一次微笑道:“陆公,此时大多官宦降元,其他诸君远在闽地,我朝官制已然名存实亡。此司成立,人员自选,无需户部调配,也无需财政支持。此司之抄没所入暂不归户部和三司,而由朕直接控制,先用于我军粮草,再用于抚恤伤亡官兵,赈济贫民。此乃权益之计,当得众人支持才对。” 陆秀夫心说这简直和自立为王没有什么不同了。这个司,自己选人,得了钱直接给了皇帝,谁都不能插手。它还专管官僚,如果这成了皇帝手里与大臣作对的武器,那日后可怎么办?圣上看谁不顺眼,定个贪污腐败的名,就解决了…… 谢枋得与陆秀夫是同一时代的人,当然明白陆秀夫在想什么,就说道:“官家,如此说来,此廉政司权利重大,吾自认心怀忠义,但如果有人以此谋私,则会误了官家的初衷。”史料上说谢枋得“自任忠义”,对自己的气节一向有信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赵宇说:“贪官污吏之害,能至亡国灭祖。此话绝非危言耸听,一国之衰,起于官吏之腐败!若官僚不能平复民意,则内忧外患不绝矣。此司一设,则朕意昭然:从此必将廉政置于首位。对廉政司官员的揭发,可直接承予丞相。廉政司之行事,若知法犯法,惩罚加倍。” 陆秀夫说道:“此时元军未除,外患未定,若官家公然要肃清贪污,恐有众多官员不想拥戴官家。” 谢枋得冷笑道:“官场贪污之吏十之四五,此举一出,反对者必有贪污之嫌。” 赵宇道:“朕立此司,的确会有半数官员与朕离心离德,但朕却能在短时间内得民心,获百姓之助。此时抗元,靠的不是官吏,而是众多民众。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诸位可听说过‘窗户理论’?” 大家都茫然摇头,赵宇接着说:“如果有一个……宫殿,无论其多么堂皇,如果只有一个窗户破了,而没有修补,外人看了,就会觉得此处必失于管理戒备,那么这个宫殿越辉煌,越会惹来盗贼强盗,直到把宫殿洗劫一空!朝廷如同一座宫殿,一个贪官就是一个打碎的窗户,如果不治理,必惹来更多破坏!所以朕就要让人明白,朕不能容一面破窗,从建立朝政之伊始,朕就要以廉政为令,整肃官吏,成一代清明之政。” 谢枋得激动地说:“官家此念正和我意!我朝贪官污吏繁多,与豪门勾结,作恶乡里。加上官官相护,鲜有制裁!” 赵宇说道:“督查之举,从上而下是最下策,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有效的,是从下往上。人常说,为官者是人上之人,那么在众人之上,也必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官制的监督要从下往上,给下层人众权利,让他们监督检举上层,而廉政司正是利用这些力量的关键之所。” 陆秀夫也终于动容,说道:“官家如此说,那么廉政司必不可少。”又叹道:“谢公,廉政司若是与官吏为敌,日后必然成众矢之的。” 谢枋得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岂是怕事之人?” 赵宇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说:“有劳谢公。此时乃乱世重典之际,朝廷无人,廉政司集检与罚成一家,我信谢公人品,必能胜任。日后当朝廷恢复机能,廉政司只管查抄,若有枉法犯恶之徒,由刑部量刑处置。” 陆秀夫听了放了心,这样一来,廉政司也不会一方独大,此时是个临时用来整治吏治的全权机构,日后毕竟要从律法。他看了谢枋得一眼,这个位子任重如山,此时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细细一想,觉得谢枋得真的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名望如此之高,学问如此之重,气节刚强,早已不恋富贵,嫉恶如仇,在抗元中一直坚定不移……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吗?官家认人怎么如此之准? 但陆秀夫和谢枋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3 得久研经学儒教,礼教讲究秩序,要求下对上的服从,赵宇这颠覆规矩的举动,也让他们内心有些不适,可此时此刻,朝廷腐败入骨,官吏无从整顿的现实下,赵宇的手段似是十分恰当,两个人就没有深入追究。 其实贪污腐败这种事,从来不可能用体制完全根除,只有到了信息完全公开的后世,才逐渐杜绝。一进入无纸币流通的时代,所有的财务往来都变得有迹可查,一个人一个家庭挣的和支出的,如果分析,都一目了然。被查出的风险、惩罚的严厉加上职位的稳定最终造成了官员连一个小礼品都不敢收。可在这个时代,有个廉政司,给百姓一个告官的出口,就已经是不错了。 次日谢枋得就与叶铭等人去接见前来投奔的军民大众了,从中选择他的官员。而袁牧之和陆敏分别按照赵宇的意思写出了“贪官利国说”——抄检一个贪官就能为国家得到许多税收,那意思是你当可以当贪官,只不过下场是把积攒的钱财给国家就是了。另外也许诺了日后给为官者的优惠和清名,是后世大棒胡萝卜的组合。 这一措施张扬开去,与赵宇的土地改革同样激起巨大反响,人们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新帝提倡廉洁的用心。而新帝最近的一次大战,给自己赢得了心狠手辣的名声,大家觉得大权在握的廉政司不是吃素的。一时间,纷纭书信向这里递来,都是各地自立的官吏,附带得到推选的证据。在这个时代,人们爱惜名声,也爱当官。原来的朝廷总是给士大夫们许多虚名的官位,以示笼络。而现在,没钱没利,也依然有人站出来,甚至拿出自己的身家,来整顿城镇,真是前所未有。陆秀夫很感动:原来有这么多义士乡民。他将官位认定后,只需派一个廉政司的人去监督就是了,比原来的系统的确简便了许多。 可元军方面开始了深刻的反省。此战惊天动地,宋人新帝露出了峥嵘面目!说什么十几骑出闽地,说什么闽地外以少胜多对决,原来备下了这么强大的武器,只诱惑着元军一步步地调集精兵良将,把人都送到了他的面前!结果一下子就杀伤了元朝最高军事领袖和诸多重要将领,摧毁了大多精锐骑兵。蒙元一像以狡猾多变的战术着称,总以最少牺牲获得最大收获为宗旨,并且不择任何残忍手段。在西征欧洲时,蒙兵为了诱使基辅大公们进入圈套,能连败了二十天,最后一仗全歼对手。在波兰,对亨利二世亦然,佯败引对方进圈套,使得亨利二世的圣殿骑士团的波兰重骑兵全军覆没,日耳曼人的条顿骑士团援军也伤亡惨重。在绍约河,七万蒙古军用阵亡千人代价歼灭了八万匈牙利军队中的四万余人。可相比之下,这个宋人新帝步步诱敌深入的耐心,一点也不逊色,如毒蛇一般无声而险恶,让人胆战心惊。 在新帝周围会聚的十余万宋人明显必西进去合围江西元军,而才从战场上撤出的阿里海牙的剩余骑兵却不愿前往救助:刚刚逃了出来,难道要再去挨炸弹吗?如果真的去救了,损失了这南下蒙军中最后的精兵,那何止江南不守,回防本土都成问题。蒙元突然陷在了南宋一年之前所处的困境里:敌方分割开了自己的军队,可摄于其威,自己的军队竟不敢相互救应。 当下之际,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舍了江西的元军,让其自寻生路,而调骑兵及所余步兵和水军,死守长江一线,不让宋人夺回长江天险。以往总是宋人新帝在挑战,现在就是他不邀战,长江一战也已经无法避免。如果元军能在长江上一战得胜,就如当初焦山之战那样,斩杀无数宋人,血染一江之水,那么也许战局会有转机,不然此次南下就会成为一次大败,不仅丢了无数兵将粮草,还会使元朝国力大降,面临危险。 一旦想到这种后果,无人能不战战兢兢。忽必烈在伯颜重伤的情形下,迅速任命了阿术,阿里海牙和张弘范分别为骑兵步兵和水师的统帅。阿术战功显赫,已经年轻时就随父南征,灭了大理。后来多年征战,在与南宋的战争中,杀人如麻,与伯颜和阿里海牙是主要南征的将领。历史上死在他手中的宋军将领众多,包括姜才和李庭芝为。 长江已经进入枯水季,宋人的船队从海上入长江必然不能深入,只能在入海口附近为宋军提供掩护。元军相信宋人新帝必然选择离长江入海口近的扬州附近与元军开战,这样长江有水师接应,北部有李庭芝守卫的扬州对元军形成后顾之忧。元军也就必然陈兵长江以北,在宋军渡江时,先以水师对战宋人是水军,然后以骑兵和步卒歼灭逃过了水师的堵截而在北岸登陆的宋军。 此役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只能赢不能败。元军此时可以理解张世杰当初的行为:为了求稳,就把战船全锁在了一起,这样有种抱成团的感觉,让人心里踏实。就水战而言,元军现在也不能把握让单船分散进攻是不是能赢了,也许也该把船连一起,一起上?但也知道这么做不行。最终决定还是用以前的战术:让元军轮番接近大船,射箭挑逗,待宋军箭矢射尽后,再靠上大船,登船肉搏,以多胜少。 夺潭州时,元军训练了七千水兵,几次水战,从宋军手里夺了近千只船,从船只数量上远多过张世杰的数百只船,只是元军船只比较小,而张世杰率领的船体积较大而已。说来,元军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在岸上对阵宋人的军队,要筑坝修路障,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轻敌了。宋人进攻时,要等他们到了近前,再用骑兵冲击,这样敌我不分,对方就不能用火炮或者毒火攻击。 阿里海牙祥细地讲述了那门小炮的样子和其炮弹的杀伤力。众将领都同意不能让骑兵集结一处,要分散待命,以免被对方炮火集中杀伤。至于江西逃跑回来的元兵,讲到从破城里出来的竹车,相比那门炮来说,显得无足轻重,用不着太过担心。 倒是有关那个虎神的流言,要好好肃清。阿里海牙亲眼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虎神,告诉大家不过是一个外套了虎皮衣服,里面穿了铠甲的宋人。如果有人以此扰乱军心,定斩不赦,此时可容不得任何闪失了。 宋人这边,重新编制了十万余人的队伍,现在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已经无法容纳如此众多的兵士,只好再次改称,以颜色为标志,成立了赤黄绿蓝四个军种。就如赵宇所说的,那些最初前来投奔他的官兵,有些成了新的队伍中的领兵之人,训练新兵忠义班的操作。但叶铭以前的八千精兵还是保留了大半,因为人们熟悉了相互的合作,不愿拆开重组。 叶铭安排了十天军训,反复强调了军纪和赵宇所授的军旅相关的知识。然后就启程向西南方向移动,去迎战从江西北归的元军。这次行军声势浩大,十来万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4 人打着各色旗帜,另外还有五千多匹马拉着粮食给养。长江沿岸的元军袖手旁观,不想在长江之战前冒险。如果他们知道赵宇其实并不在宋人的队伍中,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不迭。 而那些降将降官的部下憎恨新帝要分其家产田地,不想让新帝得势,或者那些想得奖赏的江湖人士,还有元军派的杀手,各路前往刺杀宋人新帝有百多人,前赴后继,无一生还,人传宋军营中如龙潭虎穴一般。 其实宋营中的实情是,如果有人打听官家的地点,都会得到正确的指点。到了中军附近,会看到重兵把守的营帐。有时还会见到穿着黄袍的身影一闪一闪的,间或还会有“热情”的义兵,“好心地”过来说那就是官家在的地方,没事儿别过去,现在探子很多,会惹人怀疑。等那些人千辛万苦地冲杀进去,发现帐中的密帐里只悬了一领皇袍,几个笑嘻嘻的小青年坐在中间,其中就有他们见过的热情指路人,指着来人争着说谁赢了赌局。那些人还没来得被气蒙,就被埋伏在旁边的强弩收拾了,这个秘密自然也无法传递出去。 ☆、第 94 章 飞船上,李越哼着小调“啦啦啦……呀哒呀哒……啦啦啦……”赵宇叹气,他穿着洗得干净的宇航服,披散着头发,正坐在一旁认真地读阅太空扫描记录,李越笑嘻嘻地说:“你该不是羡慕我吧?” 赵宇头也不抬地说:“看来我们的标准不同,我原来以为你能达到这个地步应该至少陆敏主动献吻什么的,可现在看来你快乐的临界点实在很低。至于要让我羡慕,那陆敏至少要为了你跳一场热舞之类的。” 李越当时就向往了,半张着嘴没说话。等他回过味儿来,发现原来的好心情没有了,不禁愤怒地对赵宇说:“你真知道怎么釜底抽薪!难道就不能让我多乐会儿?” 赵宇又叹气:“脑中释放了快乐荷尔蒙后,总要有个缓冲过程,回归平常化。爬得高,回落就会很不舒服。你该不是想借题冲我发火吧?” 李越望天:“我找他惹他了吗?!他这是嫉妒!□裸的嫉妒!” 赵宇嗯了一声:“我一个从小就被人千娇万宠的人,嫉妒一个姥姥不疼妈妈不爱的智商相当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就因为他会唱走调的歌……哦,忘记告诉你,我曾经想成为专业钢琴演奏人员,但最后觉得不够复杂而放弃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走调很敏感……说出去,也许有人会觉得合情合理,当然,那种人十有八九是傻子或者有其他不正常的心理疾病。所以,这种‘我嫉妒你’这类的美梦你常在白天做做也没什么,有益身心健康,但别太认真了,以防走火入魔。人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李越捶着驾驶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就知道你总要把邪火撒出来,你干嘛总虐待我?你就不能匀匀,把叶铭什么都先虐待一遍,再轮到我?” 赵宇“哦”了一声:“把你排在第一位你还不愿意了?这样的话,我们散伙儿吧。你把飞船留给我,净身出户。” 这说得像我有外遇了似的,李越马上一本正经起来,庄重地说:“赵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妈过去因为我又干了什么让别人找上门来的事儿,总说让我爸带着我走,散伙了她能过几天舒坦日子。我爸就经常教导她,这散伙儿的话哪儿能随便说?万一孩子认真了可怎么办?会留下永久的心灵伤害。后来我发现了,我心里真的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啊,我的心中有一处永远的痛,那就是不被接受、被抛弃的感觉!我的父母都不要我,那天下,还有谁会要我?如果连我的搭档都……” 赵宇打断了李越痛心疾首的长篇大论,说道:“把飞船升到最高的高度,看你能飞多高,最好能比你的男低音咏叹调要高一些。”说完把头发扎了一下,给自己戴上了宇航头盔。李越满意地停了唠叨,开始拉高飞船。过去他把飞船修好了,能飞来飞去就很满足了,从来没有想着再飞入太空——那里连个空间站都没有,出了事去哪里呀?地球上也不可能派出救援,还是老老实实在地表上空当飞机就是了。 飞船升到五千米,系统发出柔和的叮声,要求输入密码。赵宇起身到了驾驶台前,伸手把李越推到一边,用身体挡着,一手飞快地键入了密码,然后再次坐回副座。李越带着气愤瞪了一眼赵宇,赵宇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 不久,飞船发出嘈杂的嗡嗡声,李越不敢大意,忙专心观察驾驶数据和仪表。再往上,飞船甚至发出了嘎吱嘎吱或者哐当哐当之类的响声。李越忙也戴上了宇航头盔,以防飞船氧气系统出问题。 当一系列警报声和信息条出现时,飞船已经达到了距离地表十万公里的高度,与过去能轻易航行入千万公里之外的太空相比真是逊毙了,连距地球三十三万多公里的月球都上不去。李越叹气,急忙下降高度。虽然没有上月亮,但还是看到了地球的全貌,碧绿的山峦土地和蔚蓝色的大海从云层间隙中清晰可见,难怪赵宇会选择在月球空间站上长久眺望:这地球真是太美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飞船能飞到这么高,李越有了主心骨。下降到了万米高空时,赵宇突然起身,到他身边,在驾驶台上输入指令,让飞船做了几个特技动作。李越激动得心跳乱跳:这些动作都是他过去在特技影像记录上才看到过的,哪里有人这么手把手地演示过动作指令程序?李越接手飞船,在赵宇的指点下来回演示了十几次。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别人要学百次的东西,他一上手重复了十来次就熟悉了,时间角度和速度都掌握得非常好,最后赵宇都不得不竖了一下拇指。 李越被成就感冲得头晕脑胀,早把赵宇对他的摧残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还真心感谢赵宇教了他一两招。至于赵宇是不是出于歉疚心理,他才懒得追究。下降时,他在一片得意洋洋里,自作主张地降落在了后世夏威夷岛屿中一个没有人迹的岛上。 飞船停稳,赵宇摘了宇航头盔,看了看视窗,摇头道:“这才两个系列,你就要度假了,如果你要学上一百个,那还不要退休了?” 李越狗腿地笑着:“赵老师!这是给您的假期!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大力栽培!老师,您慢点,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个美景圣地……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来,姑且,用老师的名字命名吧,就叫‘赵宇岛’,您说怎么样?” 赵宇端起了教授的派头,满意地点了下头。两个人走到飞船舱口,只见外面骄阳似火,不远处的海滩上,白沙反映着莹莹的阳光,远处的海水如起伏的蓝色宝石一样。赵宇立刻就开始脱衣服,李越忸怩了片刻,也从里到外扒了个精光,为了安全,他还是把电击器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5 和制动器挂在手腕上,赵宇已经跑向海滩,躺在热沙子上打滚,李越也追着过去。可才过了五分钟,两个人就都受不了——像是要被烤熟了一样,忙一同跑到了一棵椰子树的树荫下,把自己半埋在沙子里。 轻风袭来,李越舒服地叹气,说道:“赵宇,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此吧。” 赵宇闭着眼睛说:“那你好好享受吧。” 趁着好情绪,李越侧身,笑着问赵宇:“赵宇,你干吗设高度密码?今天又为什么要试验飞船的飞行高度?” 赵宇像是睡着了一样。李越抓了把沙子,可怎么也不敢往赵宇脸上放,只好撒在了赵宇的胸口处,颤声说道:“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是我破碎了的玻璃心……” 赵宇突然打断说:“这种话最好别说。” 李越扑哧笑了:“你怎么也有语言忌讳了?大博士竟然讲迷信?” 赵宇慢慢地回答:“不是迷信,宇宙如此浩瀚,却又如此有序,任何一个研究宇宙的人都对此深怀敬意。如果真的要寻找答案,可能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其中定有一种宏大的力量维持着这种有序。” 李越问道:“那关话语什么事?两片嘴唇一碰就来的东西,怎么会和宇宙的力量有关联?” 赵宇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怎么能肯定思想和语言发出的频率波与那无处不在、维系着宏大和渺小的力量毫无瓜葛?毕竟,能够说话和思维的,能够接触宇宙的,只有人类。” 李越嘻嘻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就真的是神之子了。” 赵宇淡淡地说:“这也可以是一种解释。” 李越大大地伸展了一□体,豪迈地说:“那我就和你平起平坐了,你不能瞒着我什么了,把密码告诉我吧!” 赵宇断然道:“我是有自由意志,可以说不。” 李越做出深沉神情:“我们都与上天有关,所以是平等的。但是平等并不等于没有意志,人可以相互说‘不’……赵宇,你说的这些都是与儒教的等级纲常相抵触的,你的问题真大了!你曾经说的要让人尊敬自己,成为自爱的人,进而爱惜他人,爱惜自然,可在你的位置上根本就做不到呀!” 如果陆秀夫在此,他大概得与李越紧紧握手——李越发现了赵宇的社会位置与其思想行为的冲突:皇帝是地位等级上的最高点,怎么能够倡导平等?皇帝要求众人的顺从,怎么能容别人说“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粮皇粮,皇帝怎么会许农人不交农税?…… 赵宇叹气:“有时人们不要妄谈哲学或者社会学之类的概念,更不要轻易涉及逻辑方面的推理,假装精辟会带给你完全荒谬的结论。” 李越笑:“你就知道挤兑我,理论上我说不过你,可文天祥就是个大儒,陆秀夫谢枋得他们都是进士出身,也尊儒家。赵宇,你干的事儿如果与儒家的理念相违,早晚会被他们看出来,他们可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你这皇帝可怎么当?哈哈哈……” 赵宇撇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李越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赵宇,你准备怎么办?” 赵宇翻身趴在地上,说道:“我准备让你去办,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回去就把那些反对儒家的文章都找出来,我想肯定浩如烟海,尤其在五四时期,出了许多愤青的慷慨之作,你让陆敏都翻译成文言文吧。” 李越吓得立刻闭嘴装睡:这太吓人了!且不说自己和陆敏的关系前程未卜,就是真的铁关系,自己也不敢这么让陆敏干活儿。…… 赵宇成功地让李越安静了,两个人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来小时。太阳不是那么热了,李越去钓了几条鱼,赵宇烤鱼时,李越捡了一包色彩奇幻的海螺等贝壳,想到陆敏他们正在往江西方面去与元军作战,李越心里就无法真的放松。 吃了晚餐,在夜空下,躺在尚有余热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繁密的星斗,李越问赵宇:“你不担心他们吗?” 赵宇哼一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有十几万人,士气正旺,文天祥也有至少十五万,与元军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放弃,也是厉害的,中间夹着那十来万没有了骑兵的元军,就是一场练兵罢了。” 李越听了放下心来,小声说:“你对叶铭没感觉?” 赵宇冷淡的声音:“怎么突然想当媒婆了?是为了可以往头上插朵大红花吗?” 李越叹气:“赵宇,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 赵宇马上说:“那你别说,我不爱听。” 李越吭叽着:“可我还是要说,我觉得吧……” 赵宇答道:“我无所谓。” 李越继续说:“你表面那么温和,可脾气其实特别不好。” 赵宇拉长声:“是嘛……包括我的父母,还从没人这么说过,可见是你判断错误,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大家都说太阳从东方升起,而你偏说从西边,想没想过也许是你没有方向感?” 李越指赵宇:“听听,这就是我说的意思。”他们哪里像我这么了解你! 赵宇马上说:“听不懂。” 李越捶地了:“我宁可你现在回去与那些元军对阵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赵宇这次竟然没有再说话。 过了四天原始人简单的生活,李越放不下陆敏,就闹着要走。他捡了好多灿烂的贝壳,包了一大包,着急回去给陆敏献宝。 飞船飞回了中原上空,观察战场上的情形。江西北部,叶铭带领着义兵与元军前军在一片空旷地区交战了。而同时,从西路元军后面追过来的宋军,也攻击了元军的后部。一般来说,后军是携带给养的民工和车队,但因为要防备后方的宋军,元军将部分作战部队调到了后方,如此一来,就成了辎重部队在中间,作战部队在前后两头的状态。辎重行动缓慢,造成前后军队分离,如果前后同时开战,就无法相互照应。李越深信叶铭肯定与文天祥的人通气了,才选择了同一天向元军发难。 这次双方的交战是实打实的平等战斗,叶铭这边,宋人的前锋是那些竹坦克,掩护着小队步卒从中部插入敌军阵中,步卒与接近了的敌兵以“忠义阵”组合肉搏,然后又退入竹坦克中或者在其后,竹坦克变化队形,更深地进入敌营,用弩箭清开道路。大批的宋人向敌阵中缺口掩杀而来,把大队元军从中间割成了两部分。然后再继续分割出更小的阵营,人数占了优势的宋人,加上有以前的队组训练和实战,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激战一整天后,元军后退,留下了两万多人的死伤。 李越看着扫描的数据,感慨道:“赵宇,你看看这些人,被你教得心狠手辣的。” 赵宇回答:“看来你没有看过水浒传,这个时期的国人是很暴力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6 的。”李越一想,也同意了。在历史上,元军派去劝降的降将,被义军或者不降的宋军抓到,都没有好下场。李庭芝多次杀了劝降的人。在常州外,麻士龙带的义兵,把前来劝降的王良辰给活活地烹了。可想而知当时人们对投降者的极端愤慨。而对于蒙元的统治,汉人的反抗从来没有停止过。元朝自始至终,军权和政权全部在蒙人手里,但汉人的起义多如牛毛,十四世纪四十年代,仅山东河北地区就有三百多起暴动,比历史任何时代都多。 而后方,则不是如此乐观。战场上是传统的一片混战,双方兵士成群冲上去,白刃肉搏。两军胶着,难舍难分,到了傍晚,双方收兵,看那伤亡,真是不相上下。 李越叹气,对赵宇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看这个情形,叶铭肯定是要追着元军攻击,元军退入的区域地形复杂,这么打下去,别说元军方面,宋人也会有很多伤亡。” 赵宇走过来,读了数据,说:“我们明天回去,你现在降落在他们附近,我要用系统做些研究。” 李越把飞船降落在山区,又把驾驶台让给了赵宇,还被赵宇赶出了驾驶舱。他把掌机中设计的服装尺寸和式样遥传给了机器人,让机器人对布料进行了丈量和剪裁,再用电子缝纫器进行了最后的缝合。看着成衣,李越觉得很不错,就拿着衣服去找赵宇。 赵宇正在驾驶台上凝视着屏幕,他的脸上有种少有的肃穆。他抬眼看见李越,手指就急速键入指令,等李越到了他面前,电脑上正显示文件上锁关闭的信息。李越不满地说:“你干什么呢?这么偷偷摸摸的?” 赵宇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少儿不宜。” 李越切一声:“我把驾驶密码设了三重,指纹虹膜和键盘,你如果想用飞船干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你哪儿也去不了。” 赵宇一笑,神色温和可亲到人见人爱:“如果我帮着你追到陆敏,你能不能就把那些密码解除了?我想随时来用用主机电脑。” 李越受到了极大的诱惑,他皱眉想着:“你难道能让陆敏不成婚?让我们在一起?” 赵宇微笑着点头说:“当然。” 这是第二次了,如果上次赵宇让他净身出户只是随口而说的话,这次可绝不是随意的。李越看着赵宇俊雅的面容,脱口道:“你的笑容怎么跟要装成狼外婆的大灰狼似的?” 赵宇笑容微敛,弯了眼睛说:“你对陆敏爱得不够深……” 李越嘿嘿笑:“停,催眠无效!我妈告诉过我,不能与有大灰狼笑容的人讨价还价。” 赵宇的笑容依然温柔:“可怜的孩子,你每晚需要妈妈拍着睡觉吗?她是不是还告诉你要多吃胡萝卜?夜里我需不需要给你留盏床头灯?也许该叫你‘小宝宝’,像丽莎说的那样……” 李越恶寒得战栗,大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赵宇抬下巴示意:“那把密码改改。” 我才不会上当!李越忙抖开手里的衣服,“看!我给你做了衣服!好看吧?花了我三天四夜,好像是四天三夜,也许是七天七夜,反正是呕心沥血……” 赵宇翻了下眼睛,一推驾驶台起身:“你当裁缝还是有无穷潜力的,别忘了也传给陆敏他们一套时装设计秘图,这样后世的时尚中心就不会是巴黎了,也许是你们家呢……你是住哪儿来着?游乐场?动物园?水族馆?”然后走了出去。 李越知道他生气了,说你脾气不好你还不承认?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越一下就扑到赵宇背后熊抱着他,用了个千斤坠的姿态,夸张凄惨地用哭腔说:“求你了,别抛弃我呀!我爸我妈都不想要我呀……这是我的船,真不能给你呀!你要了我吧!别把我的船抢走,苍天哪!可怜可怜我吧……” 赵宇使劲拍打李越的手,皱眉说道:“行了行了!” 李越停了哭,站直了,松开了赵宇,把手里的衣服塞给赵宇,笑嘻嘻地说:“讲好了?什么事都得带着我。”拍了拍赵宇的肩膀。 赵宇板着脸没说话,拿了衣服去了他的货仓。李越赶快跑到驾驶台,搜索出了赵宇的文件,发现增大了三倍!他忙查询有没有可能给系统设四道密码,反正绝不能赵宇有任何独自操纵飞船的机会,赵宇这么几次三番地想独霸飞船,明显想甩了自己去干危险的事,没门儿。 ☆、第 95 章 远远地看去,宋人营地中很忙碌,有人搬远着武器物资,那个老郎中的大弟子徐德正带着几个人看顾和抬送伤员。看着他们走近,义军的哨兵半天没缓过神来,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好看?等他们都快到面前了,义兵才大喊:“站住!来者何人?!”徐德抬头,忙对哨兵低语了几句,哨兵一脸震惊,急匆匆地跑了。徐德快步迎出来,对赵宇和李越施礼,小声说:“官家先不要声张,我让人去请慧成和慧达大师了。营中一直常有刺客,官家要小心为上。” 赵宇点头谢了,然后问了宋人伤亡的情况。李越拿出一小包白粉,小声说:“只用极小的一点点,用水冲了,可以让伤员少些感染和疼痛。” 徐德一把接过来,高兴地说:“太好了,吾等的草药都用完了,现采也多费许多时间……多谢了!”说话间,里面乌泱泱地跑出来了一大群人,慧成慧达领着头,董义孙小官人苏华方笙袁牧之等等跟在后面,见了礼,孙小官人就失声说:“官家辛苦了!这几日到哪里风餐露宿去了?被晒着了!官家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是没有多余的布了吗?还是粗布的。临走时换的便衣破了吗?官家没钱了吗?”慧成连声念佛。 李越急了:“诶诶,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做工?”拉起赵宇的袖子给大家看,嘴里说着:“看看,这针脚!这剪裁!都是上上乘!”当然了,用机器做的。 赵宇微皱眉扯回自己的袖子:“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吗?” 孙小官人震撼了:“什么?!李官人做的?!”这次旁边的人围上来,拉起了赵宇的袖子轮流看,赵宇法不责众地无奈了。众人惊叹:“你别说,官家看着真精神!” “这针脚!李官人缝的?!”“天哪!这做工!比吾家绣娘都厉害啊!”“何止你家绣娘,我看那宫里用的也没有这么细!”“这手得多巧啊!” ……大家都注目李越带着明显骨节的长手指,李越尴尬了,嘿嘿一笑,把手背到了背后。 赵宇叹气道:“诸位看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干吧?”徐德马上告辞,说自己正忙着,大家也簇拥着赵宇和李越往营中走,董义拉着赵宇的胳膊跳着脚说:“哥哥不在,你不知道有多少蠢人来刺杀哥哥……” 苏华也急着插嘴:“就是呀就是,简直百试不爽啊,只要我们一对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7 他们说‘别过来’,他们肯定晚上就来了!你说有这么蠢的吗?” 董义接着说:“我都赢了小知道好几次了,他总觉的那些人第二个晚上才会来。” 孙小官人忙说:“现在周围虽然有一些守营的军士,但大多伤员,也没有董平的强弩兵,官家还是要小心……” 袁牧之突然大声吆喝:“有什么人要来刺杀新帝,快快前来,能得重赏啦!良机一失,过时不候啊——”拉着长声,周围兵士一片哄笑声。 李越问道:“这听着怎么像是在做买卖呢?” 袁牧之笑着说:“我行走乡镇,经常听他们如此唱诵,很解气。” 方笙周围看:“这么吆喝了还会有人来吗?” 孙小官人捂胸说:“没人才好。” 慧达笑着说:“如果这么说了还有人来,那真的是聪明人。” 李越说道:“其实他们最好是从天上直接扑下来,周围防守的人就不会……” 正说着,一个人影从旁边围观的人群里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一飞而起,向赵宇和李越仗剑击下,两支棍棒从不同的方向出击,同时点在了那个人两肋。那个人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哇哇叫着躲开,噗通一声,那个人摔在人们闪开后腾出的空地上。 李越抱歉道:“我的话其实没说完,如果从天上下来,就不会连累周围的人,免得伤及无辜……可惜他没听全句。” 董义拼命地抹脸厌恶地说道:“二哥,他想刺杀哥哥还有什么可惜的?快帮我看看,血没喷到我脸上吧?脏兮兮的。” 孙小官人反复看衣服,“没溅到我衣服上吧,可不好洗了。李官人,你别心软,这些人没完没了的,你们刚离开那会儿,一晚上好几拨呢,烦死人了!你说他们都没见过官家,官家碍他们什么事了?官家发的那些诏书都是为百姓着想的,这些来的都不是好人。” 苏华捂住嘴:“幸亏我躲得快,这要是喷我嘴里了,我都不想吃饭了。” 方笙说:“他有病也是‘没有耐心听完人说的话’这种病。” 董义嘿嘿笑着说:“得起来也许能要人命啊!” 慧达叹息道:“贫僧说错了话。这种人怎么会是聪明人?” 袁牧之精神地说:“大师没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孙小官人摇头:“不管多聪明,也被你们这么天天虚虚实实地来回折腾给搞糊涂了。” 有义兵们过来,孙小官人指挥着人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刺客绑了,说留给叶将军审问。 这后面就没有人打扰了,一群人走到营地中央的大帐处,孙小官人说:“昨日打胜了元军,元军退到了十里之外。叶将军现在领着人打扫战场,收集武器箭矢,许多人都去帮忙了,只有一些守营的兵士。不知道官家今日回来,这里没有往日的重兵。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做饭准备干粮,叶将军说明天就要向南去,再与元交战。” 刚说完,远远地见陆敏带着一队兵士跑着过来,到了面前,对赵宇行礼,微有些气喘地说:“知道官家回营,叶将军就让吾等来保护官家,可还是来迟了一步,让官家受惊了。”他后面的小知道也忙施礼。 李越满心喜悦地看着陆敏,听他没先对自己打招呼,反而这么对赵宇抱歉,大不以为然地撇嘴,小声嘀咕:“他还用保护?这里最不会受惊的就是他了。” 你们怎么都被他的表面蒙蔽?他是什么人?干过什么事?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陆敏对李越一横眼波,李越立刻矮了三分,陆敏又对赵宇说:“叶将军等稍后就到。”赵宇点头。陆敏带着兵士们散开,安排军帐周围的哨卡。李越解下背包,拿出里面的大大的一包东西,追到陆敏身边,笑着说:“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不远处的小知道听见了,跑过来问:“什么什么?是什么好东西?” 董义和苏华见状,也奔过来,董义拉着李越的胳膊说:“二哥太偏心!怎么不给我带礼物?” 方笙和袁牧之也走过来,袁牧之笑着施礼说:“李官人,吾等时常说起你……” 孙小官人快步走来,大声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啊?李官人要分礼物?快快!见者有份!去把慧成慧达陆公都找来。”…… 片刻后,周围就围了一大帮人,李越抱着东西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敏,陆敏被逗得笑了,低声说:“这么一大包,我也用不了,大家分呗。” 李越大声说:“让陆敏先挑!” “好吧好吧!”“成也成也!”“我得要三份,一份是我弟弟,一份给我哥,你们别拦着我!”“我还得给叶将军留一份,不然他那副样子很吓人。”…… 李越蹲□,慢慢地打开包裹……一摊美丽绚烂的贝壳出现在众人面前,“哇!”“哪里买的?”“多漂亮!”“给我那个!”……周围的人大声叫起来,更引起了别人的围观,李越挡开各个手指,叫着:“陆敏先挑!” 陆敏微笑着弯腰,捡起了一只精巧的多彩海螺,转身挤出人群,李越放了包裹,也不管那些人怎么分了,跟在陆敏身后,离开了众人,李越小心地问:“你喜欢吗?” 陆敏嗯了一声,李越立刻欢欣鼓舞:“我那些都是给你的……下次,我再给你带多些。” 陆敏一笑:“不必那么许多。你看,分给大家,他们多高兴。”他看向兴高采烈地在那里比较手中贝壳的小知道他们。 李越有些遗憾地说:“今年夏天我们是在战乱中过的,你没穿过白衣服,我也没见你戴过我给你的那些贝壳。”他们四月一离开福州,就一直在辗转中,陆敏哪里有机会穿书生的白衣,平常都是粗布葛衫。 陆敏一抿唇,低声说:“已经很好了,上次在城墙上,我本以为,活不到春天……” 李越一把拉了陆敏的手说:“怎么会?你才多大,会看到好多好多春天。” 陆敏没把手抽回来,微扭头看着远处,低声说:“此战我军应该能胜,官家又令各方官民自治,近日捷报纷纷传来,各处的小股元军被歼灭,降城的叛吏和蒙人都被百姓或逐或杀。又有消息说,元军大部队已经北渡长江,准备与官家在长江水陆一战,潭州、常州等城外已无元军,长江南部地区应熄战火。此战后,我准备去给我的叔父迁墓,归葬临安祖坟。” 李越忙道:“我说过会和你一起去,你要走时先告诉我一声,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了,就追你去。”主要是把飞船挪个地方。 陆敏点了下头,说道:“官家往这边看了,你该回去了。” 李越这才放了手,对陆敏傻笑了一下,转身去找赵宇了。到了近前,才明白赵宇为何在等他:张绣正站在军帐外,脸色明显通红,眼睛无法控制地看向赵宇,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8 盈盈中难掩情意。赵宇等李越到了,一同走向军帐,对张绣的施礼只是淡淡地还礼,也不说话,进了军帐。张绣也跟着进来,拿了已经备好的茶壶给桌上的杯子添了茶水,赵宇一低头,走到书案一边撩衣坐下,顺手拿起一张什么破纸看起来。 李越说了声“谢谢”,张绣眉间现了愁容,转身走了出去。李越刚要说话,倒是赵宇开口道:“这桌子上也不摆本书之类的,真与我的文化水平不协调。” 李越笑着说:“你在这里和一个大老粗也没什么两样了,字都没写过几个,谁还敢给你书看?放本你看不懂的,不是对你不尊敬了吗?” 赵宇切道:“来本我看的懂的不就行了?你去让陆敏翻译了,放在这里。” 李越叫苦:他还抓着陆敏不放了。忙转移话题说:“你到底要拿张绣怎么办?人家都跟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耽误了小女孩。” 赵宇叹气:“我一直等着她知难而退,可是怎么也等不来。你想想办法吧!” 李越叫道:“关我何事?!” 赵宇点着桌面说道:“那让陆敏给我翻译几本宋代的政要通报,不用多,近五年的就行……” 李越气道:“我给你下个资治通鉴的白话全本!读晕了你!” 赵宇摇头叹气:“见色忘友,此何人哉!” 李越抓狂:“我还什么色都没见到呢!” 这时帐门外拥进来董义苏华袁牧之方笙小知道,都过来谢谢李越给他们的礼物,还没有消停,小知道就睁着大眼睛问:“李官人要见什么色?” 董义笑着凑上去:“我帮着看看,跟你说,我可知道什么是色!” 袁牧之拍他脑袋:“你才多大?!懂什么色?!我可以为官家出些主意。” 董义大喊:“福州的花魁我都看到了!” 小知道也抢着:“我去临安,满街都是好看的小娘子。” 苏华不甘落后:“我师傅的观中,总来大户人家的小姐……” 方笙夹着得意道:“宫中的女官和宫女我都见过的。” 赵宇拍了下桌案,说道:“忘了我说了什么了?没有后宫,没有宫女!”众人大声叹气,议论纷纷:“什么意思?”“官家不是说着玩的?” “那官家以前的一千多个娘子是什么样子?”“谁说官家以前有一千多人?”“李官人呀……” 赵宇完全眯了眼睛,看向李越,李越大冒冷汗,他现在知道了,赵宇眯起眼睛,是为了掩盖他眼中狠毒的目光吧。李越笑着澄清道:“这些都是误传!赵宇……官家以前绝对没有娶过亲!那些流言都不是真的!” 赵宇对着大家说:“从今以后,在我周围的人员就由李官人核准吧。” 李越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气得要跳,连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知道欺负我!” 一股血气味道冲过来,大家都回头,见叶铭走了进来,他皱眉行礼,大家知道叶铭来是谈事的,就纷纷告辞出去了,帐中就留下了赵宇李越和叶铭三个人。叶铭略带了不满说道:“官家回来得太早,我军还未全胜,营中也有刺客未除。” 赵宇撇嘴,李越懒得多说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是一张等深线图。他把地图在地上铺开,接着拿出几块不同颜色的纸片,放在了地图上,然后指着地点解释着:“这是我们的地方,这是元军退后的扎营之处,他们辎重的中军所在,他们的后军部分,文天祥的队伍在这里……” 在这个时代还无法描绘精确的地形图,地图多注重城镇的道路方位和主要山峦河流的走向。行军打仗多需要向导领路,而更早一些,连有基本山河的方位图都弥足珍贵,当初“图穷匕见”的荆轲,就是用“献图”才接近了秦王。 经过李越的解释,战场上的布局一目了然,叶铭蹙眉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赵宇开口:“当初蒙元攻来,我宋军有战死有降元。而我军以往几次战役,都没有俘虏或者降兵。”叶铭冷冷地说:“吾尚未闻蒙元恕过自己的叛徒。” 赵宇叹道:“攻心为上,如果有降兵,而这些人能四处传布我军之宽容,可瓦解对方军力,也可减轻我方伤亡。” 叶铭默不作声。赵宇带着妥协的意思说:“如果有宋人降将领兵反攻我宋,那不能饶。而许多元兵不过是农人或者流民,若是乞降,日后还可为我朝所用。” 叶铭寒着脸说:“能有什么用?还要拿粮食养着他们,有风吹草动,保不定他们又降元了。” 赵宇继续说道:“常人都有惜命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强不屈,可罪不至死。那些人还是可以为国所用的,比如种田种树,修桥补路,挖矿开山。” 叶铭也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 陆秀夫从帐门处进了,施礼后,示意赵宇随他出去。李越和赵宇留了叶铭一个继续钻研地图,就与陆秀夫一起出去了。陆秀夫领头,请赵宇和李越进入了另一个营帐,他临进门时,还左右看了一下。 帐中有简单的桌椅,赵宇坐下,陆秀夫和赵宇久了,也同李越在赵宇旁边坐了。他身体侧向赵宇,压低了声音说:“我得了张世杰的回信,按时间,他应已离开福州带水师从海上北上。秀王赵与檡得知官家江南大胜后,也带了二万人马北行,随行有许多临安百姓和宫廷内侍宫女,还有孙小官人的家眷和李官人的义子,月余后将与官家会合临安。” 赵宇微笑,说道:“这些都是好消息。” 陆秀夫叹气:“有消息说,陈宜中对吾等立了官家甚为不满,许多赵室宗亲因不明官家所出,也对官家质疑。陈宜中原来同意护送益王和广王回临安,可是,张世杰一离开福州,他就带着余下的淮军护了两王和杨妃国舅等赵室宗亲去了泉州,广王之领地。泉州赵室宗亲甚众,二王极有号召力。有风言说,他们觉得立官家为帝不合名与理,想拥立广王为帝。” 赵宇脸色沉静下来,陆秀夫又说道:“吾已寄信陈宜中,希望他顾全大局,此时元军未退,国土沦丧,若再立一帝,恐乱民心,生出内斗。而且,吾还警告他泉州蒲寿庚有降元之心。” 赵宇蹙眉,低声说:“如此,大概也不甚妥当。” 蒲寿庚(12051290年),又称蒲受畊,号海云,宋末元初人,是阿拉伯(色目)商人后裔,蒲开宗之子(参见《泉州人名录蒲开宗》)。任泉州市舶司三十年,实际上蒲寿庚只做了三年不足的提举市舶使,这也符合地方官员在任三年一轮换的宋代官制。但不管其任提举泉州市舶司或离职,均能“擅番舶利者三十年”,可见蒲寿庚势力之强大,是宋元时期“蕃客回回”的代表人物。此人在南宋破国后“导元倾宋,叛宋仕元”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9 (引导着元军倾败宋朝,叛变了宋朝给元朝当官。)以致“终生显赫”。 史料对此的记载说元军包围临安后,因元军善于陆战而短于海战,闻蒲寿庚老于海事,拥海舶至多,若能招得蒲寿庚,既能严重削弱残宋的海上力量,又能借蒲氏之力给残宋毁灭性打击,在元军攻临安之前,元军统帅伯颜就已派遣不伯、周青招抚蒲寿庚、蒲寿宬兄弟,当时未果。可后来,丞相伯颜陷临安,恭帝降,南宋灭亡。南宋遗臣奉二王入闽,欲图恢复。他们希望得到蒲寿庚之助,以继续在闽、广沿海地区坚持抗元,因此任命蒲寿庚为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赋予更大的权力。 可此时,蒲氏就不想要宋朝的官了。有的历史说幼帝到了泉州,蒲氏闭了城门不开,有的则说 “寿庚怒杀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派亲信孙胜夫秘密出城,迎接南下途中的元军。张世杰只得护送端宗匆遽移粤,经漳州趋潮阳。临行时,抢走了停泊在法石一带的蒲氏海舶四百多艘船。 蒲寿庚降元后,将他所拥有的海船都交给了元军来进攻残余宋师。元军非常感谢他,将领董文炳率部抵泉时,擅解所佩金虎符赠蒲寿庚,此举事后得到元世祖忽必烈的嘉许。元廷授蒲寿庚为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 蒲寿庚降元后,大肆残杀南宋外宗室人员和淮军,此事应是事实,只是资料上对其时间和细节的记载有些不同而已。 一说在至元十四年(1277年)七月张世杰自潮州从海上回军攻泉州城时,张世杰自海上回军攻城,寿庚遣其党孙胜夫诣杭求唆都援兵,自与尤永贤、王与、金泳协谋拒守,尽杀淮军、宗子(赵室宗亲)之在城者。一说来自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记:“及张世杰回军攻城,宗室又欲应之.寿庚置酒延宗室欲与议城守事,酒中尽杀之。”而郑思肖《心史》则记载:“(景炎)二年丁丑(1277年),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余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畊闭城三日,尽杀南外宗子数万人。”《永春云台赵氏族谱》记杀五千余人。赵氏《南外天源族谱》记杀三千人。《宋史》说二千三百余人。《泉州府志纪兵》说:“尽害宗室千余人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备极惨毒。” 日本桑原氏《蒲寿庚考》引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说:“尽杀宗室千余人……此当仅为男子能执武器者。”据王寒枫《关于蒲寿庚几个问题的探讨》考证,估计蒲寿庚大概屠杀了六、七千人.其中:南外宗室三千余人(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说,绍定间[1228—1233年]南外宗室有三千三百余人),淮兵二千五百人,士大夫不知数…… 蒲寿庚於宋元转变之际,显赫一时,其子在元朝亦颇得志。抛开道德不论,表面上看蒲寿庚降元维护了自己家族和泉州穆斯林的利益,短期内也似乎如此,但随后蒲氏家族和泉州穆斯林却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数十年后,蒲氏后人与元朝庭争利,元朝庭派兵攻入泉州,使泉州的回族与伊斯兰教遭到了严重破坏,“凡西域人尽歼之,胡发高鼻有误杀者。闭门行诛三日”,事后即“发蒲贼(蒲寿庚)诸冢,(刨了蒲寿庚等人的坟)得诸宝货无计。寿庚长子师文性残忍,杀宋宗子皆决其手。圹中宝物尤多,圹志玛瑙石为之”(说的是蒲寿庚的长子残忍,亲手杀了很多南宋赵室,所以墓中宝物很多);“凡蒲尸皆裸体,面西方”;“悉令具五刑而诛之,弃其胾于猪槽中,报在宋行弑逆也”(受了五刑才被杀,尸体被弃在猪圈里,真是对南宋行了杀戮和反叛的报应)。(源自《丽史》或者《清源丽史》,虽是历史小说,但有关蒲氏被戮的内容大多基于史实。)蒲氏家族信伊斯兰教,故“裸体,面西方”,表示让他们死也无法对着东方。穆斯林忌猪,砍其身于猪槽中是最大的侮辱。仇恨至挖墓刑尸,那必非常残暴地屠杀蒲氏族人。那时及时外躲或刚好在外者,才能幸免于难。穆斯林资财、住宅、礼拜寺等大半毁于烧杀和劫掠之中。这是泉州城、泉州港衰落的开始,也是泉州穆斯林衰落的开始。报应蒲氏后人的竟然是蒲寿庚投降了的元朝,这大概在他辅助了元朝追剿南宋幼帝的时无法想象到的。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对卖国求荣助纣为虐的蒲氏深恶痛绝,下令将蒲氏族人充军流放,为娼为奴,不得登仕籍,蒲氏从富族成为贱族达数百年。而当时许多回人也都耻于和蒲寿庚牵连上关系,把他称为“无耻的叛教者”。 此人死了□百年后还没有被人遗忘:蒲氏后人写了家族光辉历史,完全忽略了“导元倾宋”这段曲折,只炫富耀贵,讲述先人曾做了什么大官,结果放在网上祭奠,还引人留言骂街:“叛我华夏者,就该这个下场,更何况此人不思报销(效)知遇之恩,食君之禄,戕害宋君,及(极)其可恶,不图为被残害同袍(胞)报仇雪恨,贪图虚荣当灭族。”……人们的记忆真是久远弥新,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传统教育中要求人们爱惜名声以荫护后代这个观点还是对的,反正都是死,留名青史远比遗臭万年要好得多。 李越知道临安陷落之前,伯颜就派人去招降蒲寿庚了,此时陈宜中带二王前往,吉凶不卜。难道不该警告陈宜中吗?正想着,陆秀夫问出了李越心中的疑问:“官家为何说不甚妥当?” 赵宇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两下,慢慢地说:“如果陈宜中不知道蒲寿庚心存反意,而想得到蒲寿庚的支持……” 陆秀夫恍然道:“他会把信给蒲寿庚看!以此离间蒲寿庚与在下。而众人都知道,吾与张世杰拥立了官家,那么蒲寿庚会以为官家已经疑他有降元之心,也许就索性降元……”陆秀夫一下站起来,脱口道:“难道那恶梦……竟然要成真?” 赵宇皱眉说:“那就任命蒲寿庚为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这正是历史上陆秀夫张世杰给蒲寿庚的官衔,管闽地和广东两省的政经,只不过那时立的是个幼帝,此时南宋已经有了转机。 陆秀夫叹气,当初他和张世杰商量,梦里泉州之劫蒲寿庚杀了那么多赵室宗亲,就不要给他官衔,那样显得南宋还求着一个叛臣帮助,可现在还得给他高官重任,以示拉拢,希望他看在南宋不会灭亡的前景下,不要对宗室淮军开杀戒。 赵宇走到门口,让外面的慧成慧达进来,然后当着陆秀夫的面说:“你们两个人去泉州,尽量说服杨妃,让她容许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尤其是广王,去临安。”那个孩子历史上是在颠沛流离中落海,连病带吓死去的。他对陆秀夫说:“陆公写信,对杨妃说,我希望两个孩子回临安,这样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0 他们……更会快乐。”他不想说“更安全”,以免显得像是在威胁。 慧成却皱了眉说:“官家,现在战事未了,官家需要保护,吾等不想离开官家。”慧达也脸色严肃。 赵宇说道:“我见过杨妃,她应当并不想让广王称帝。” 一个孩子和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母亲,何必现在登基? 陆秀夫叹道:“的确,官家在打仗,而太子还年幼。如果等到官家重整江山,太子再继位,比此时更安全,只是,也许有人不放心官家会传位给太子。” 赵宇问慧成:“如果杨妃同意两个孩子回临安,路上出了事情,那是谁的过错?人们会说是谁下的手?” 慧成有些郁闷的表情:“那些人可能说是官家下的手。”赵宇接着说:“你相貌忠厚,慧达聪敏而又武功高深。若杨妃应允,我相信你们能护得两个孩子周全,一路南上,所以一定要你们去才行。”慧达不说话,慧成看看慧达,一副纠结的表情。 赵宇又说:“可如果,广王称帝,你们两个就什么也不要干,马上回来。”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忧虑。 赵宇对陆秀夫说:“慧成他们要尽快离开,请陆公今日就将书信交予他们。”他又对慧达说:“你们从江西南下,让孙小官人给你们足够银两和粮食,至少取四匹马。”慧达神色勉强地点头。 ☆、第 96 章 黎明前,义军就已经整队,天蒙蒙亮,道路只隐约可见时,大队的军兵就出发了。而慧成和慧达也随军离开了营地。 赵宇又穿上了皇袍,他们一行人被包围在军士中间,位于全军的后部。慧成他们离开后,董义突然变得严肃了,不再说笑,背着弩挎着箭囊,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赵宇身边。当太阳升起来,郑子诚走过来,笑着说:“官家,叶将军让我来带路。”他引着这队明显是不作战人员的大队,不再跟着前面的部队,而是穿过一片丘陵,一直七转八转,到了下午才上了一座山。向山的另一面迂回过去时,已经听见了那一边的人声。 赵宇问道:“你今天这么带着我们乱转,就是为了让我们远离战场吧?” 郑子诚老气的脸上挂着哄人的笑容:“官家见谅,是叶将军的示意,他说慧成慧达两位大师不在官家身边,官家还是不要接近元军。” 赵宇不满地说:“那也不必让我们在后面躲着,以往哪次我不在战场……”可一向爱说叶铭坏话的董义这次却没帮腔,反而急着打断赵宇说:“哥哥,你就别和叶……大叔计较了,咱们……就在后面吧。” 陆秀夫也忙说:“正是,官家,事有轻重缓急,此战叶将军等能胜看话,官家就不要冒险了。” 郑子诚忙转话题小声问:“官家,听说,你不想让张小郎跟着了?”李越昨日委婉地对张绣说了赵宇的意思。 赵宇正憋着气,冷冷地说:“我不会娶亲的,现在不会,日后也不会。这其实跟她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郑子诚叹气:“吾等都劝过她,可她说为婢为奴也要跟着官家。” 赵宇带了一丝严厉:“我把她看得可比这要高得多,在潭州听你们说她是如何聪颖敏达,人也长得俏丽,本该成就一段精彩人生,怎么竟然只想为婢为奴?让她切莫轻看了自己!” 李越听到身后有一声压抑的哭泣,知道张绣大概是托郑子诚来询问赵宇,想亲耳听到赵宇的决定。 郑子诚小声说:“多谢官家。” 李越心说赵宇经历了那么多女孩子的追逐,早就知道怎么技巧地回绝,既不让对方报以任何希望,可又不伤对方自尊,可谓炉火纯青了。 他们转过了山头,才看到山的另一边是一个相对低洼的区域,下面正进行着元兵投降的仪式。成队放下了武器的元兵,正排着队在端着弓弩的宋人的监视下离开已经布满尸体的战场。看到了赵宇的长幡,宋军兵士都向这边招手。太阳偏西了,赵宇等人所在的地方,被夕阳映得一片金黄。 在金色光芒中的赵宇面容却是紧抿着嘴唇,别人看大概觉得赵宇坚定,可李越知道赵宇在生闷气,李越未雨绸缭,就对赵宇耳语:“别把被人忽略和架空的火儿发在我身上,是叶铭把你放在后勤人员里在战场外乱走了一天的。” 赵宇咬牙说道:“这次战后,我们就要去临安,那里是陆敏的家,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李越泄气了:“我是想让你对他发火,你怎么又找上我了?你也太狠了吧?” 赵宇横他一眼:“多受几次提醒,等真的事发生时,你也许就皮糙肉厚,不觉得疼了。” 李越叹气:“难道你竟然是为了我好才这么打击我?” 赵宇说道:“you are wele。” 李越嘟囔着:“我可没有说谢谢你!” 赵宇小声说:“那还不赶快说?你妈妈没有教你有礼貌吗?” 李越看着赵宇,沮丧地说:“我妈肯定喜欢你这种人当儿子。” 赵宇嘴角终于一扬:“别嫉妒。” 李越无奈地举了下手:“我投降!”这个小心眼的记仇的家伙。 赵宇哼了一声,郑子诚笑着说:“官家,去下面营地吧。”大家下了山,山下热热闹闹的,沿途遇到的义兵有的过来见礼有的远远施礼,叶铭走过来,对他们行礼,开口道:“吾等正在盘查那些降兵,若无血债,吾等训诫后就会放了。” 跟上来的陆秀夫问道:“如果这些人再去投助元军,可有办法惩戒?” 叶铭说道:“每人大鱼际处将划一道伤痕,日后若再让我军抓获,定斩不饶。” 赵宇点头说道:“你全权处理吧。”一副清风淡然的样子,没了方才气乎乎的样子。 后面几天,赵宇和李越过得很清闲,每天由郑子诚陪着走走路,晚上就是听听方笙吹笛和董义吹的怪调。赵宇则在陆秀夫的指点下由袁牧之帮助,给各地纷纭送来的奏章回个音讯或者颁布个诏书什么的,他懒得看奏章,竟然全部交给陆秀夫料理决断,让陆秀夫有些担忧:一个皇帝不处理政务,就是打下了天下,又怎么能长久? 张绣果然再也不出现在赵宇周围了,又回到她的哥哥张锦那边去帮忙。现在军队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军中物资的调遣和分配十分繁重,她一去就忙得不可开交。 李越很轻松,大军人数众多,他总得穿过层层部队才能见到陆敏一面,所以每天只能跟在赵宇附近与董义苏华他们说笑打闹。 叶铭带着的大军节节推进,元军军心涣散,兵士思降,变得不堪一击。元军的辎重部队,就更没有战斗力,宋人几乎不费箭矢刀枪就缴获了大量的粮草。余下的与文天祥对仗的后军,受到双方夹击,没有坚持多久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1 就溃不成军,或死伤或投降,两方面的宋人终于会师。等到被安排在后面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的赵宇到达战场时,战斗早已结束,战场上一片欢腾,到处是陌生人在相互抱拳行礼。看到赵宇的长幡到来,见过赵宇的义军将士都笑着行礼,那些没见过的,都瞪大眼睛仔细看,没有笑容。远远地,看许多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走过来,陆秀夫低声说:“那是文丞相。” 他们走到面前,李越看到文天祥长得长眉凤目,宽颧短须,面容磊落,神情坚毅。他到了赵宇面前,施了一礼,赵宇自然显出他的招牌微笑还礼,语带敬意地说:“文公忠义高节,令人敬慕。”文天祥见赵宇上来就说恭维话,有些意外,忙谦虚道:“官家过奖,臣不过尽职而已。” 赵宇叹息着吟道:“‘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如此诗句,曾让我夙夜难眠,深感君对我宋一片赤诚。”文天祥面露惊诧,李越知道这四句诗是文天祥在逃出伯颜的扣留后,几番波折南行投奔二王时写的。诗说前几天被风吹着游了北海——含蓄地轻描淡写了元军的缉捕,现在终于回到了长江。我心如磁针,是一定要指着南方的。文天祥把自己后来的诗集命名为“指南录”,寓意了自己对南宋忠诚不移的节操。 可更惊讶的是陆秀夫:他哪里见过赵宇吟诗?这个官家一向没有任何文章辞藻的修养,写个信都得让人代笔,引用个家喻户晓的《论语》都出错误。见到文天祥没说三句话,竟然就背诵出了文天祥的诗?还说自己因为这首诗,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是什么心机?大见面的,这么几句话肯定就得了人的好感。 果然,文天祥看向赵宇的眼光变得柔和,自己这首诗是半年前写的,就几个亲近的人看过,这位官家竟然背了下来,除非他一直留意着自己的诗篇,否则是无法及时做到这一点。想到赵宇带着十几个人出闽,屡胜元军,可知其惊采绝艳之能,而今天一见之下,此人如此温良,对自己这么恭敬,这一番做作,若只是为了笼络,也是用了心的,忙又说道:“谢过官家。” 赵宇笑着说:“文公是大智大勇之人,正好可以与陆公担当政事要务,整顿朝纲。” 这就把朝政要事交给他了?文天祥没有与赵宇相处过,对他这种大手笔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试探吗?文天祥忙说:“吾靡下义军,愿听从官家调遣。”赶快要表示一下立场。 赵宇一笑说:“文公这样说的话,那么,这支军队现在就在江西好好休整一下,不必与吾等去临安了。” 文天祥一愣,他知道元军还在长江一线,难道赵宇不需要更多的军队吗?是不是赵宇又在试探他?忙说:“旗下军士忠勇,吾等愿与官家同行,夺回长江南北。” 赵宇说:“文公肯定要与我们回临安,只是军队要等一等,以观事态。” 文天祥微皱眉:难道官家想到日后如果失败,可留下一支军队?那也该留官家身边的义军,忙再次请战道:“官家,吾等绝不敢辞长江一战,若取胜,就能将蒙元逐出宋朝之土。” 赵宇微笑道:“只逐出南宋之土还远远不够,该复我宋失于金朝的土地,还要夺下元大都才好。”那是日后的北京,怎么能不要? 文天祥听说过这个官家好说大话,但现在是头一次亲耳聆听,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表示怀疑。自己不相信怎能复议?可表示疑意的话,听人说这个官家以往说的疯话都成了现实,还是该谨慎些…… 陆秀夫知道文天祥的困境,因为他经历过,忙给文天祥解围道:“文公,官家辛苦了,现在也近午餐之时,请先一同用餐吧。”众人忙同意了,孙小官人过来引着大家往已经立起的营帐方向走去,沿途的义兵都向他们注目行礼。 到了地方,是一圈长长的矮桌子,地上放了坐垫或者竹席,赵宇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随便坐。许多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也太粗鄙简陋了吧?中国自古皇帝吃饭就非常讲究,坐的地方,周围人的方位,都要计较一番。最重要的,是饮食的精美。宋朝富裕,皇帝宴饮尤其奢华,现在虽然是战乱之时,没有多少好吃的,但是不是也该注意下坐北朝南之类的? 正踌躇间,一小队将士走过来,个个战袍带血,领头的人长得英俊超众,都对着赵宇施礼,看向赵宇的眼光流露着真切的尊敬,赵宇对他们说也一同吃饭,他们也不推让,分头席地坐了,旁观的人也连忙坐下:这个官家虽然不讲究礼仪,但他是领兵打仗的人,威不外露并不表示没有威,看看这些将领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宴后赵宇与陆秀夫文天祥叶铭等人去谈论政事了,陆敏是来吃饭的将领之一,李越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小知道和苏华他们又凑在一起说笑,李越就跟着陆敏往他的队伍方面走去。 李越问道:“你准备出发了吗?”陆敏低低地说是,两个人接着商量了何时在什么地方见面,陆敏为李越备马等等,走到了陆敏的营地,两个人告别。 李越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抬头觉得天也变得亮了些,白云袅娜如画,四外的悲惨景象也不那么刺目了。原来在这个混乱的世间,如果他有这样的温情,也可以在凄凉中看到美景的。 李越不愿耽误,当天就与赵宇告别,一个用了两天时间走回了飞船,挪动了地方后,再长途步行地去见陆敏。匆忙中他没有忘记看看近期的太空扫描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从本质上来说,这算不上是个愉快的旅程。可日后李越想起与陆敏的这一路,总觉的自己是做了个美梦。他从见到在路边等着他的陆敏和小知道后,头脑就变得飘忽。每日两个人并羁前行,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小知道。虽是到了入冬的季节,目光所及之处,大多万木零落,可李越却觉得温暖如春。到了晚上,自然和陆敏挤在一起睡觉,因为小知道睡在另一边,也不可能做什么,但李越好久没有这么亲近陆敏,躺在陆敏身边就满足得合不上嘴。 这种好日子没持续多久,陆敏慢慢地变得郁郁寡欢。最后按照仆人的描述,陆敏找到了埋葬他叔父的地方,人就近乎崩溃了。次日请了人来启坟,从人们一动土,陆敏就开始哭,等到棺木露出来,陆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站立不稳,只能倚在李越的怀里。李越想起当初见到陆老爷的情形,陆老爷的赠金让他们南行北往,他在陆府吃的两次大餐……一时也流泪。可见到陆敏哭得要背过气去,李越不敢太表露悲哀,只能打起精神好好安慰。 一连几天,陆敏都无法料理事物,李越只好和同样哭哭啼啼的小知道一起,租借马车安排人工,然后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2 领着一队人马运载着两副棺柩往临安方向去。陆敏穿了一身粗麻衣服,头扎着白色头巾,总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哭泣。李越吓得半死,想到陆敏虽然经历了战场,可说到底才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为人又敏感细致,这么长时间压抑了多少生死恐惧,此刻借了这个突破点一下子都发了出来,不会是忧郁症吧?他暗暗后悔没有读一些有关如何帮助人们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的知识,怕说的不对反而让陆敏难受,只能常常默默地坐在陆敏旁边,拉着他的手。陆敏哭的时候递个手巾,间隔着让陆敏喝点水,吃口粥什么的。晚上住宿在店里,他帮助陆敏洗漱,上床还给陆敏按摩后背,他隐约记得后背有一系列的神经,多通通,也许能让正能量多一些。 一连二十来日,快到临安了,陆敏的情绪终于缓和过来,哭得少了,也能说几句话,李越这才放心。经过这一段时间,李越明显察觉出陆敏对他的依赖,吃饭睡觉时,如果李越晚了一步,陆敏都会等着他。李越内心欣喜,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到了临安城外陆家祖坟处,看坟的庄人迎出来,陆敏又开始哭。李越以为他又会垮掉,可这次陆敏就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安排人事,完全不用李越帮忙。选择了入葬的日子,陆敏披麻戴孝,又大哭着看着人们掩埋了他的叔父和叔母,跪在坟前磕头后,久久不起。天气已冷,李越怕他跪出毛病来,过了段时间,就把他强行拉起来,架回屋中。进了屋子,陆敏倒头不起,接着就发高烧,幸亏李越带着药物,吃了之后,晚上就退了烧,但陆敏精神萎靡不振,又休息了几天才动身离开。 两个人在临安城外分手,陆敏要回去看看家中情形,李越则要一路回去,取他的飞船。看着陆敏还带着忧郁的面容,李越尽量安慰:“我会和赵宇他们一起进临安,那时再来看你好不好?” 陆敏点头应了,又给李越写了自己家在临安城的地址。李越与陆敏相处了这么一路,已经是幸福满满,分开有些难受,可毕竟一个来月也就再见面了。加之他生性自由自在,喜欢来回乱跑,于是两个人就告别了,李越想看着陆敏进城,可这次陆敏却持意要看李越离开。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李越决定享受一下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纵容,就上了马,往来路上骑去,走一会儿就回头挥挥手,真是特别温情,老远了还看见陆敏站在路边看着他,李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李越一个人就快马加鞭地往停了飞船的山区赶,这次没有陆敏在身边,他才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形。沿途的城镇开始恢复生气儿,南宋朝廷本来就对民间管束不强,而且到了后期,许多地区是无政府状态,盗匪横行,现在蒙元退了,地区的民众自发地组织起来,管理治安,推选官吏,日常的生活也就慢慢地回归正轨。城市里店铺开张,饭馆兴隆,李越一路没饿着。 这天李越正在路边的一个小面馆吃面,无意抬头见墙上挂了一整墙面的人物像,人物倒也画得有神,自从李越经过画立体画发现了自己的艺术细胞后,就对艺术品都有留意。再仔细看,第一幅的人物大肚腰圆,肥头大耳,仔细看很像是历史书上的赵匡胤插图,后面的是个美髯公,豹眼大耳,穿了一身虎皮,再后面的,有面容像金刚的两个和尚,白胡子打着长幡的道士,细胳膊细腿的书生,横吹长笛的仙人衣带飘飘……李越似乎明白了这些画的是谁,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旁边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过来施礼道:“这位官人,可喜欢我的这些画?” 李越平复着自己的咳嗽,最后终于挣扎着问:“这……是赵……” 那个人忙点头道:“正是赵官家和他身边的十四位勇士。” 李越指点着问:“谁告诉你他们长成这种样子的?” 那个人认真地说:“新帝是太祖传人,自然是肖似太祖,他身边有虎神转世的李官人,我想应该是张飞张翼德的样子。君不见现今那些年轻人,都喜穿虎皮衣纹?”他这么一说,李越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有的系了条黄黑相间的腰带,像是老虎尾巴,有的戴了虎纹的头巾,有的围裙是虎纹,还有的穿了虎纹的裤子……李越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人皱眉:这个人是喝多了? 李越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说道:“这些画我都要了,再另给我画一张,要穿上虎纹衣服的。” 那个画师高兴地铺开了纸,给李越画了脸,然后说:“余下的我明日可以画完,官人先付一半钱就行了。”李越同意了,画师把那些画都摘下包好,给李越拿了。 次日来,果然已经画了全身:李越穿了一身虎皮长衫,坐在椅子上。那个画师提了笔,说道:“官人可要提什么字吗?” 李越想想,说道:“就写陆敏存念,下款写李越就是了。”画师听了吃了一惊,犹犹豫豫地写了下来,把画递给李越,李越谢了,给了钱,笑着说:“以后就照着这个样子画我,比张飞靠谱。”说完调皮地一挤眼,赶快走了。 ☆、第 97 章 李越和陆敏自然比赵宇他们走得快,李越回到飞船里,看到赵宇才进入绍兴外围。扫描周围环境时,李越注意到大批船只沿着海岸北行。从放大的细节看,前面的是张世杰的五百多只船,而远远在后面的,竟然是打着蒲氏旗号的船队,扫描有上千条。李越感慨难怪蒲氏是泉州第一大户,一家有的船就与元军的船队相当了。既然蒲氏船队如此大规模北进,看来他降元的可能性很大。 李越忙再次把飞船停在绍兴的会稽山中,只不过这次汲取上次被苏华发现了的教训,他选择了更深更偏僻山区。慢慢地走出山地,正是清晨,一路走来,真的是如古人描绘的涌泉澄溪,幽谷修篁,重岩迭幛,曲径盘纡……美景下,李越兴致大发,就决定顺路去他们上次着陆的地方看看,刚走到附近,就听见了有人在那里说话。“……看!这些叶子堆成这个样子,是人能做到的吗?” 李越忙走过去,见苏华正指着当初陈年落叶被飞船的气流激起而形成的圆形小盆地,虽然经过雨淋,可还是有一圈轮廓。他旁边站着方笙袁牧之和几个不认识的人,都聚精会神地正在听苏华胡侃。 苏华大挥的手臂:“我当时,就是这样……”他转眼正看见李越,哇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李越啧啧地摇头走过去,苏华吓得躲在了方笙背后,说着:“是袁官人让我讲讲的!”袁牧之马上解围道:“哦,是我在写‘雷神演义’,需要……需要一些故事……那个,李官人,我们快走吧,官家宿在绍兴城外,今日过绍兴,现在该快启程了。” 李越想起自己带的画,忙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相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3 应的几张,递给苏华方笙和袁牧之,三个人看了都笑了打跌,李越说道:“看看,传言到后来会成什么样子。”苏华一缩头。 袁牧之给李越介绍了其他几个人,都是文天祥手下的将领,这些人原来跟苏华他们过来,是为了探究一下传言中苏华在新帝登基时大喊“新帝是仙人”是不是在作伪,看了这个正圆形的盆地也就半信半疑,可突然出现的李越倒让大家吓了一跳:这个李官人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他做的床弩,他飞的大鹏,他做的炸弹……有人甚至说他是虎精转世,前来辅佐官家。那天会师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个人,可突然间,就出现在这山里,还正好是小道士苏华说上次见过他们的地方,这未免就太过巧合了。 李越和袁牧之他们绍兴方向走,无意回头时,发现那些不熟悉的人都大瞪着眼睛死盯着他。李越有些悚然,低声问袁牧之:“他们使劲看我,这是怎么回事?” 袁牧之忍着笑说:“大概看你有没有老虎尾巴藏在后腰里。” 李越扑哧笑出来,问:“你猜我沿路发现了人们现在爱穿什么?” 苏华知道没危险了,急着说:“当然是老虎纹路的衣服呗。” 李越惊讶道:“你怎么也知道?” 袁牧之笑:“谁不知道,那日我们过金华城,一城有半城老虎皮,你没看见官家的表情……” 李越哈哈笑,方笙说道:“我要做一支笛子,画上黄黑纹路,也很好看。” 几个人出了会稽山,只见眼前旌旗如海,但一方方有统一的颜色。他们接近了军营,看着他们过来,有人喊:“李官人回来了!”一声声传往远方,李越挺了胸,很有些得意。 到了近前,有人说:“正好正好,有个绍兴的女娘说认识李官人,每天都来问,一连来了两天了,快让人过来吧。” 说着,几个人带着个女子和孩子走过来。李越一下子就认出是他和赵宇在绍兴时常去吃饭的长得很像丽莎姐的老板娘。那女子一见到李越,盈盈下拜,身边十来岁的孩子也笑着行礼,李越忙也还礼,女子举了手帕掩颊,开始流泪:“真的是李官人,那官家真的是……”她边哭边说:“我那时问过魏小郎两位官人的名字,还求他写了下来,好让我孩儿长大记住……没想到还能见到……” 李越笑着说:“不就吃了几顿饭吗?哪儿那么严重,别哭,别哭,走,我带你去见赵宇。”那个女子忙用手帕擦了脸,理了理头发,整了下衣服,拉了孩子,李越问:“你的夫君回来了吗?”女子摇了摇头,又要哭,李越就怕眼泪,赶快说:“别,别,你一会儿见到赵宇,就让他给你的小店写个名字什么的,这样你的生意不就好了?” 女子迟疑地说:“还是不要唐突,若是官家不喜……” 李越大包大揽:“放心,我替你说。” 袁牧之说:“官家不写,李官人写也是一样的。”李越一口应了,女子又拜:“奴家多谢官人。” 等他们到了中军帐前,赵宇已经出了营帐,背手站着在等他们,女店家又开始哭,走到赵宇面前行礼后,看着赵宇,抽泣着拿手帕一遍遍地擦眼睛,说不出什么话来。 李越忙说:“赵宇,你给她写个店名,也算是弥补你当初说的怪话。” 女店家忙哭着说:“……奴从来没有怨过官家……只有感谢官家当初的照顾……” 赵宇竟然微微一笑,说道:“笔墨来,我写个条儿。” 大家一听,可了不得,赵宇什么时候给提过字?陆秀夫郁闷了:官家那笔字能拿得出手吗? 条案摆好,赵宇拿起笔,一挥而就,众人一看,竟然是“不是黑店”四个字,下面签了名字,李越笑出了声,陆秀夫皱着眉,给盖了印。女店家边哭边笑,深深地拜谢,双手接了过来,告礼退后了。 董义忙又摆了一张纸,拉着赵宇的胳膊说:“哥哥,给我写个真心的‘真’字。”赵宇写了,董义让陆秀夫盖了个章,喜滋滋的拿走了。 孙小官人马上说:“哦,官家,帮我写一个也是的‘也’字。”赵宇又写,孙小官人请陆秀夫盖了印,取了纸。 赵宇刚要放下笔,袁牧之忙说:“官家,再写个肯定的‘定’字……”赵宇气得笑起来:“你们都要开包子铺不行?”又写了,说道:“你们别给我砸了牌子。”几个人都大声说不会不会,赵宇放下了笔。 董义那边已经对那个女子施礼道:“姐姐!官家是我哥哥,我可以给姐姐出钱做匾额,只要姐姐给我一张拓印……” 孙小官人笑着说:“这位娘子,可否想到在我家宜兴开一家分店……”大家指着他们哈哈笑。 李越随着赵宇走到一边,赵宇这才低声问:“太空扫描有什么异常吗?” 李越摇头:“没有。你担心什么?就真的是大陨石,历史上不也说了?砸在厓山行宫旁边了,也没有别的事儿呀。” 赵宇没再说什么,李越拿出了那些画,给了赵宇他的画像,赵宇一笑,李越沾沾自喜。 为了不扰民,大军没有从绍兴府中间穿过,而是从城外过了绍兴,再走了两天,进入了临安。 此时正是十二月,一年之前,元军逼近临安,而现在,宋人重回了都城,可以想象人们的快乐。临安城中人山人海,一直簇拥着大军到了临安南宋皇城。 当李越跟在赵宇文天祥陆秀夫的身后,进入凤凰山下钱塘江边的南宋皇城时,也不禁感慨这座古代建筑的华美和经典。 整座南宋皇城不是一个端正平整的矩形,而是一个西高东低的不规则方形。宫墙高约三丈,西边沿山蛇行,高出南、东、北三边,极尽豪华壮丽。站在江边向凤凰山望去,就能到一带红墙围绕,金顶碧瓦相映,依山而建的殿宇层层上升,飞檐画栋,金碧辉煌。据南宋文人周密的记载:这座方圆九里、巍峨辉煌的宫殿群组,有门十九座,其中皇城门四座,水门两座;殿二十三座,其中正朝区中两座,后宫视事殿两座,皇后、太后居殿五座;堂二十三座,斋四座,楼六座,亭九十座……入夜,有诗传诵为“珠光宝焰烛山河”。 这个时代,临安的人口规模已经达到一百五十万人,而西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威尼斯只有十万人口。今天的世界各大都会,当时还沉浸在一片蒙昧的幽暗之中,只有杭州的南宋皇城,灯火映彻碧空,映亮了世界的东方。可惜,这一片灯火,尽毁于铁骑和烈火之下。 元史记载,宋亡的第二年,“民间失火,飞及宫室,焚毁过半。”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火,能将宋宫焚毁过半呢?虽然据周密说,当时民间失火是经常的事,但烧的都是坊间民居。宋宫四周并无民居,全是朝廷重要机关,一直要向北过了太庙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4 ,才有民居和店铺。而太庙之东是中河,有河道阻隔,东岸即使失火,也不会烧到河西去。民间失火,要越过三丈高的皇城城墙,才能烧到宫室殿宇。这样的大火,是哪里来的? 而当时的作家和书稿,并无一处说及这次神秘的大火,那些怀旧的诗篇,也从来没有提及这次大火,这场大火显然是蒙元杜撰出来掩盖一场浩大劫掠的说辞。 可劫掠还不够,五年后,绍定四年(1281年,陆秀夫和张世杰已死,文天祥受拘大都,各地的民众起义依然不绝)的九月,文人周密目击了一场大火,“延烧太庙、三省、六部、御史台、秘书省、玉牒所……”这场大火十分可怕,黄烟四塞,空气中充满灰沙尘土,鼻子嗅着就要打嚏流泪,屋瓦上,甚至室内的桌椅上面,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沙。只相隔丈把路,就看不清人面。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昼夜之久。彻底烧尽绵延数里的南宋皇宫,是一场有蓄谋的纵火。 接着1284年,西僧(西藏喇嘛)来杭,因受宠于忽必烈,当了江南释教总摄,相当于江南佛教的总管,他在宋宫遗址上造起了五座佛寺。次年,杨琏真伽又组织人马,赶赴绍兴,盗发了南宋帝后六陵,以取殉葬的珍宝。更卑鄙的是,他将挖出的各帝后残骸运回杭州,与牛羊骨头掺杂在一起,埋在福宁殿前的馒头山上,上建一塔,取名“镇南塔”(又名白塔),“以消王气”。而造塔用的石料,多用的是皇城建筑的残砖断壁,如进士题名碑、诸样雕花石板等,极尽羞辱南宋之意。 杨琏真伽等西僧在元朝时的行为,给中原汉人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这使得汉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对藏传佛教以及喇嘛怀着不信任的敌对态度。 后人写过一篇“消失的南宋皇宫”,指出:从火烧宋宫,到在残基上建五座佛寺,到盗发六陵,到建塔“镇南”,环环紧扣,步步深入,无不以彻底摧毁南宋王朝的地面建筑,进而消灭南宋“王气”即民族精神为目的。镇南塔的建成,便是这一历时八年、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的最终完成。 李越眼前的皇城还未毁于劫难,可也飘散着一种零落悲凉的气息:建筑多有火焚的痕迹,珠宝书籍等早被掠走,运往北方。一进城门,就能看到被践踏的草木和破败的窗户,到处是马粪和垃圾。 看着赵宇没有表情的面容,陆秀夫说道:“官家可让军士们先打扫出一处宫殿,官家可歇息。” 叶铭走过来说:“我会派兵进守,大军则会在凤凰山上扎营,环卫皇城。 赵宇叹道:“既然蒙元能在此驻马,难道我宋将领不能在此休息?让大军入住皇城,不要多加毁坏就是了。” 陆秀夫皱眉道:“此为皇宫,如此,是否不妥……” 赵宇叹息道,“陆公,也许我说了君也不信:若是没有这些军士,如此皇城可能被付之一炬,淹没于尘埃,令后世无所追寻。” 陆秀夫一愣,终于又说:“秀王正带着后宫人等前来,到时……” 赵宇说:“将原来后宫的所在分出来,给那些太监居住。宫女全部放回民间。陆公,请带我起草一文,说吾朝遭此大难,乃上天警示,现今吾将一改祖制,从今后,再无太监,请说一下把人弄成太监这其中不符人伦之处。也不再设后宫,可有皇后,如为子嗣考虑,最多可娶一两个妾室。皇帝要如平常百姓家一般生活……”这个时代连平民百姓都有妾室,猛地要求一夫一妻,大概不会被大众接受。而且,这些道德在某种程度上是由经济发展决定的。没有经济来源,女性只能依附男性为生,那么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就要多养些人。 陆秀夫大惊道:“官家!此时江山不稳,贸改祖制,恐让人生恐疑之心。”内戚宦官都是权力的组成部分,这个官家一下就砍去了两大块,这得引起多少人的反对! 文天祥在一边也犹豫道:“官家,后宫宦官之立,已千年有余,若说上天因此而警示我朝,似有牵强。” 赵宇不再争辩,只对三个人说:“文公,陆公,今晚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陆秀夫和文天祥对视,官家这又是要哪一出?但都点头道:“官家相邀,自然是好。” 赵宇一笑,示意李越与他同行,两个人一同走开,只董义带着几个人远远地跟着。 赵宇默默不语,李越知道赵宇想废后宫和宦官被否,心里不畅快,就说:“慢慢来,烈女怕缠郎。你多说几次,也许就行了。我从来不把别人说的‘不’字当成最后的决定。” 赵宇侧目看李越:“你这是什么比喻?放陆敏那里倒是可以。别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 李越自豪地挺胸:“我怎么了?我觉得这次陆敏肯定是心里有我了。” 赵宇噢了一声:“他说他不会成婚了吗?” 李越肩膀一懈:“没有,这还用说吗?” 赵宇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有时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李越惊喜地问:“真的?什么地方?” 赵宇尽量平静地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明知是个大坑,还往里跳;明明没路了,可偏接着走;前面是黄河了,却还是不死心……” 李越不快地说:“你怎么总打击我?有这么灰暗吗?他真的喜欢我了,看着我走的。再说,黄河有什么可死心的?游过去不就行了?” 赵宇眨眼:“我们真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分手?” 李越搭了赵宇的肩膀灿烂地笑:“我知道你想打击我,然后又跟我要飞船。你还是省省这个力气吧。我跟你说个我小时候的事儿,我有一次想往我家的墙上画圆圈——看,我现在知道我早就有艺术细胞了,我妈不让,你知道我闹了多长时间吗?” 赵宇冷淡地说:“我没兴趣。” 李越笑嘻嘻地接着说:“我闹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她在一千多次拒绝后终于气疯了,自己拿着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大圈儿,然后我就说我不想画了,把她气得差点吃药……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 赵宇哼一声:“把你妈气着了?” 李越说:“我不应该觉得我画的圆圈大概没她的那么大就放弃了,如果我当时真的往墙上画了,也许就成了少年绘画天才的壁画呢。” 赵宇似乎思索着说:“固持己见的人是不是都因为对自己持有深刻的误会?” 李越不上当,拍赵宇的肩说:“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功夫还是想想怎么去说服文天祥陆秀夫他们任你为所欲为,别捉摸我的飞船了。” 赵宇慢慢地说:“我现在正在想是不是该说服他们的这个任务交给你……” 李越一下子把手放下,说道:“我正想出去找陆敏,今天进城时没见过他。哦,你还记得我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5 们刚出山时遇见的文老先生吗?他也家住临安,还给过你地址,你后来给了孙小官人,我也准备去看看他。话说,他还真帮上了忙呢。” 说是出去,但李越没有走成,被赵宇要求留下来参加晚宴。到了晚上,赵宇让孙小官人在一间空荡的大殿里摆了张圆桌子,请文天祥和陆秀夫一起吃晚饭,李越陪坐。 临安毕竟是南宋最大的城市,即使他们才进了城,晚饭又是如此仓促,但菜肴已经很丰美。赵宇一看二十多个菜,立刻让人撤下去了十二个,说给大家分享。孙小官人听了忙进来,急着说:“官家,就八个菜,每个人才两个……” 赵宇挥手:“够吃不就成了?我们在野外也还没有吃到每个人两个菜。” 孙小官人面现苦色:“官家,这是在皇宫,官家如果只吃两个菜,传出去,让人们笑话……” 赵宇一笑:“让他们笑话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文天祥和陆秀夫也觉不妥,过去皇宫中皇帝常常“膳百品”、“半夜传餐,即须千数”——(吃上百个菜,半夜传餐,动不动就要上千种),官家只要两个菜,这也太小气了!真让外人知道了,大宋的脸面就别要了。 陆秀夫说道:“官家,虽是战时尚需节俭,但礼不可废,《周礼天官膳夫》记‘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品百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俎,以乐侑食。’”见到赵宇茫然的眼神,陆秀夫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是,天子的饭食用六谷,用六种牲畜,饮用六种饮料,佐羞有一百二十品。珍羞有八种,酱醋品有一百二十瓮。天子每日三餐,所用鼎具和盛肉盛菜用的俎具各十二个。进餐时要伴乐,以劝天子多食。官家,天子之餐不可与庶人相同,同则礼乱,让人无所适从。” 来了!李越在一边看热闹,赵宇微笑着对陆秀夫说:“既然如此,那这顿饭就由陆公来请了!孙小官人,告诉大家,现在是陆公在请吾等吃饭,不是天子之宴!没那么多讲究了,记住要说清楚这些,以合礼仪。”陆秀夫刚要说多些菜,赵宇马上说:“不用多加菜了,我们正在讲清廉,陆公以身作则,正要为人做出榜样。”他压低声对陆秀夫说:“陆公,有关纠正官场不良之风,陆公一定要负起责任。” 陆秀夫已经见过赵宇多次耍赖,但这么赖到自己头上还是第一次,不禁苦笑,孙小官人只好摇头走了。文天祥暗自疑惑:这个官家真是古怪,不要说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作为常人,也显得与世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赵宇略带了醉意说:“李官人打探到,蒲寿庚的船队已经在北上的途中,我觉得这必是元军下了重赏招降泉州蒲寿庚,希望他的船队北上,在长江与元军水师前后夹击我军的水师,联合北岸的元军兵力合力消灭我渡江之军。蒲寿庚的船队至少有千只,且多有经验的水手,对元军来说,此举不仅省时省力,而且能永绝后患。大概三四日间,就会有消息来。” 陆秀夫和文天祥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情,看向李越,李越尴尬着点头微笑。 文天祥皱眉道:“官家留在江西的十几万宋军,可以马上调来助战。” 赵宇摇头说:“如果蒲寿庚真的降元,就让他们南下泉州,剿灭蒲寿庚。此人身家至少半数得之于我宋,却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当严惩不殆。” 文天祥仔细看赵宇:这人没醉吧?自己都保不住了,还去严惩叛徒? 陆秀夫担忧地说:“若真如此,不知陈宜中和两王会是如何?” 赵宇沉思了下,说道:“也许没有进泉州,也许被蒲寿庚扣住了。不管如何,我军都要去往泉州。” 文天祥问道:“那么这长江一战,我军胜算又是如何?” 赵宇摆了下手说:“张世杰近日该到了,他来了,就让他选条大船,装饰成龙舟给我用,我与十万军兵上船,往扬州那边去……”李越知道历史上张世杰曾带领着三十万军民离开福州,他的船队运送十万兵力不在话下。 文天祥急忙说道:“官家如此太过冒险,不如……坐镇临安,让吾等前往海上,与元军等一搏。”当初元军逼近临安,他就曾与张世杰向谢太后要求,与元军放手一战,可谢太后不敢。现在这个官家倒是敢了,自己却不想让他这么干了。 赵宇摇摇头,带了丝不好意思的语气对文天祥说:“文公,你该知道我,是个不通文墨之人,众臣马上就会聚集临安,我正想好好委托文公一件事。” 文天祥忧虑着赵宇凶多吉少的水战前景,忙问道:“官家所托何事?” ☆、第 98 章 赵宇叹息道:“陆公知道我的看法,我朝官制累赘冗繁,平时不利管理,滋生贪污腐化,战时无法应急,导致不能全局抗元。我朝现在还在危难之中,不能盲目沿袭旧制。我想请文公着手官制的改变,朝廷现在只设六部三司,其首组成‘内阁’,内阁直接与我商讨事宜,而不久就有长江一战,接着要备战北伐,在我与元军对战期间,内阁要全权掌握政事。我请文公章内阁之首,陆公与谢公都该在内阁中。我知文公曾倡导‘从众谋’,在内阁中,肯定会聆听多数人的意见。而其他大臣,可先集于一院,姑且称为‘国务院’吧,议论诸等策略要事,并将决意呈给内阁,由内阁做最后决断。如此,可符合文公所说的‘集众思’?至于文公所说‘通言路’,我想日后可建立一民众代表之会,请各地代表传达对朝廷的建议和不满,但那要待战乱过去,文公要耐心等待。” 餐桌上一片静悄悄的。李越连头都不敢抬:这些重要的概念,内阁国务院民议会,赵宇竟然借着文天祥的言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给介绍出来了,还说的仿佛是为了让文天祥满意才如此安排一般。这是脱离以人治国通向以法治国的第一步,如果文天祥和陆秀夫发现了问题,下面可怎么办? 文天祥是再次被震惊:他与赵宇毫无接触,官家方才自己还说不通文墨,怎么可能了解自己过去在朝廷的政见?官家为何如此信任自己?若真让自己进行官制改革,就是让自己挑选官员,削减部门,这是实打实的权力,而如果真的建立了这个内阁,自己又掌了首席,简直就是大权独揽。若自己推辞,赵宇的确要去与元军对战,不能料理政事不说,如果出事,那么国家又会陷于混乱。过去丞相专权的事常发生,史弥远贾似道都是大权在握的丞相,若自己接受了下来,必定马上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而赵宇放权的同时,要求了官制改革,这难道是他放权的条件吗?虽然赵宇建议的架构,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的确比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6 过去的机制简单,也符合自己的理想,只是日后的各种事务的分类又要从头开始…… 陆秀夫也又一次被赵宇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路,他和文天祥多次研讨,还看到沿途百姓的反应,终于开始接受赵宇民众自治的概念和廉政司的设置。现在许多旧臣很快就会随着赵与檡回到临安,陆秀夫已经觉得山雨欲来,打起精神准备应答各方的质疑。可赵宇突然再次出手,一扫之间,砍去了三省,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建立内阁,其他的大臣就都被推到了第二层。丞相的权利大涨,如果成形,这必然让他们这些人受到众人的纠葛和攻击。另外,这样的政体,把宗亲皇族,世家列强等权利派系一概抹杀,肯定会惹起权利斗争的血雨腥风。而此时,又正赶上要与元军长江对决,如果真的像赵宇所说,蒲寿庚的船队也来夹击,胜负未明江山不稳,官家这是在添乱呢吧?官家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行事呢? 赵宇也不急,端起酒极慢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神情坦然地看两个人。他长着一副纯良面孔,无论干了什么事,总让人觉得他还保持着心灵的纯净和天真。文天祥瞥见赵宇的关注,心中一暖。他少年得志,政途上却极为不顺,此时有这个机会一展身手,为何不试一试?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官家对自己如此信任和尊重,自己也该信任他。而陆秀夫又想到,赵宇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与群臣打交道,举止行做,没有皇帝的风范。陆秀夫多少年的幕僚生涯,早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他和张世杰拥立了赵宇,是为了抗元,并不是因为赵宇适合为帝。现在到了这一步,赵宇不想直接与众臣接触,而愿文天祥出面改制,日后只与内阁相商,依赖文天祥,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现在立的是幼帝,同样无法处理事务,还是得靠丞相。建立内阁议会什么的,大概是赵宇想简化办事过程,他的考虑一向周全,就先试试他的方法吧。 文天祥终于说道:“官家相托如此重任,吾不敢不尽力为之。” 陆秀夫也点头:“官家既然想让内阁出面管理群臣,吾等一定不负官家之意。只是这内阁和议会之行事,到底该如何,还请官家进一步详说。” 赵宇笑眯眯地点头,举杯道:“我先敬君等一杯,然后可以详细讲讲改制的具体部门和内阁议会之程序章略。”…… 李越在后面昏昏欲睡,痛苦地打着精神听赵宇讲解议事的过程和部门的分属,好几次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为了不让嘴张开,只能紧咬牙关。 其实历史上中国的官吏制度在宋亡后,有过巨大改革。明朝时,朱元璋为了中央集权,砍掉了丞相制,实行了内阁制,让一组官员学士替皇上拟诏书,后来这些内阁成员也有了实权。同时六部直接向皇帝汇报,下面还到处布满东厂西厂等间谍机构,皇权达到极致,这也造成了后期的宦官乱政——不让丞相分到的皇帝之权,结果让宦官得了。 到了清朝,初时,皇帝是与八旗王和议政王大臣共议朝事,后来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集权,就成立了军机处,相当于“内阁”,把皇权高度集中在皇帝手中,办事迅速而且保密,是历代中有效率的政体架构之一。 这些中国的“内阁”与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内阁”有所不同,中国内阁向皇帝负责,往下传达皇帝的旨意。而君主立宪制的内阁,则向议会负责,内阁人员有决策权,国王或者女皇只有盖章的权利。而能撤销内阁的,是议会。议会则是由各地民众选出来的代表组成,当然这也是通过了几代的努力,一开始,所谓的议会,也都是贵族皇族人员。 说来,清朝末期可能是最具有能实现君主立宪制的朝代,当时的时机条件也已经成熟。可惜,当权的要么是个无法放眼世界的女的,要么是个性急无助的青年,无法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有识之士的支持。加上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把自己摆在了要统治人数千百倍于己的汉人的权力位置上,就更不敢放权。再值外患重重,中国屡屡受辱,结果中国的精英人士们等不及了,造反了,唾弃了传统文化,摈弃了所有的传统道路,选择了最激烈的途径来振兴国家,造成了大面积的动荡,中国可以和平地演变到民主社会的机会也就失去了。中国大地,再次血流成河,在几次内战抗日战争和饥荒中死去的人,多过历史任何一个时期, 赵宇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谈到了深夜才散,这种丞相集权的例子,前朝比比皆是,只不过像赵宇这样自愿地放手,真是非常少见。而且赵宇解释的内阁与所谓的国务院民议会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史上的惯例。文天祥和陆秀夫此时没有心思多问,只是想着怎么赶快研讨官制的精简、制定政策、安抚百姓,以恢复国家的生息。而李越则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心中十分抱怨赵宇把他留在了这里,他无法去找陆敏。 次日李越一醒,看见赵宇还在睡觉,就赶快悄悄地留出了寝殿——他还是和赵宇同室,以便互相保护,赶快盥洗了,让董义陪他去找陆敏。董义不敢离开岗位,就让苏华陪着李越去,反正现在也不用人来打长幡了,苏华游手好闲地没事儿干。 冬日早上的临安,西湖如梦般静谧安详,带着凉意的淡淡水汽,在湖面上似有若无地缭绕。街道上,人们已经忙碌着打扫庭院,开张店铺。走了半晌,李越才意识到苏华其实是个路盲。李越给了他地址,他去问路后,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好又去问,原来李越觉得走上一个小时肯定够了,但与苏华弯弯绕绕地在临安城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了陆府。 一进街道,就看到远处的高门外一片繁忙。人们在粉刷墙壁,有许多马车和人员进出府门。李越因为要见到陆敏了,一扫方才的疲惫焦灼感,心中特别荡漾。走到了门边,一大群人正从里面出来,看着像是仆从,都匆匆忙忙的样子,苏华脱口道:“哇,陆府这是忙什么呢……”门外站着的一个中年人以为苏华在问他,忙施礼道:“这位小道长相问,陆家之长子长孙陆敏,乃是随圣上出闽地的十四勇士之一。陆家在元军来临时,不愿降元,举家外奔,近日才陆续回来。陆敏官人也回来了……” 苏华嘻嘻玩笑着说:“这可是大喜事呀,我们得找他好好恭贺一下。”如果这个人一会儿知道自己就是与陆敏一起的,不知道该多惊讶。 中年人笑着说:“还是双喜临门,陆敏官人近日就会成婚。” 一个霹雳打在李越的耳边,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苏华毫无所觉,笑着问:“这么忙着要结婚?那来得及准备吗?不邀请他的那些朋友吗?”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喜酒可不能少了。 中年人答道:“所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7 以府中才如此忙碌。逃难时,王家正好与陆家同路,王家小姐已与陆家长辈相熟。陆敏官人还要回军中相助圣上,时间匆忙,婚事就在旬日之内。战乱未过,多事从简。但各方亲朋还是不会少的,你看,请柬和喜帖都已送往宫中了,尤其是要给陆敏官人军中的朋友。……” 李越想起上次陆敏回临安却没有成婚,自语道:“上次不是没成吗……” 中年人叹气说:“战前陆敏官人曾经回来成婚,但那时王家不舍女儿,就说再等一两年。可谁知战火骤起,大家逃得性命都不易。陆敏官人现在又有了这样的身份,陆王两家都急着成婚。这次陆敏官人回来,其实是为了给叔父下葬,本来没有准备成婚。可两家长辈们都说赶快办了事,以免夜长梦多,又出事端……诶,这位官人,可是陆敏官人的友人?怎知此事?” 苏华方要笑着答话,被李越一拉,李越勉强笑着说:“吾等只是路过,以前也是路过听到的……” 苏华惊诧地看李越,李越抬眼,见街头远远地走过来陈桐和一帮岳麓学子,一时毫无心绪,拉着苏华说:“多谢相告……”急忙走入人群,快步离开了陆府的大门口。 苏华不明所以地问:“李官人,你不去看陆小官人了?” 李越心里乱,惶惶然只想逃开,自己想想,支吾着说:“他现在正忙着,我想等等……” 皇宫在凤凰山侧,从城里走向凤凰山,倒没有绕什么路,可李越却觉得累得不行。他一路什么话也不说,苏华也觉得没意思,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偷偷看李越,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没了心气儿。两个人回到皇城里,李越忙谢了苏华,然后跑回寝宫,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一个人发呆。 过去每当赵宇用陆敏的婚事刺激他,李越以为赵宇只是对他实施心理虐待。不能说李越完全没有想过陆敏会成婚,上次陆敏露出了要成婚的意思,李越当时难受了一下,可在那次大战中,李越知道陆敏为他陷在元军中央而焦急,就又故态重萌。至于后面,李越送陆敏贝壳,与陆敏一路去给他叔父移坟,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亲密,李越就更不再想陆敏的婚事。可现在突然间,陆敏就要成婚了,李越措手不及。他也知道这里的人是不会有同性婚姻的,上次宴席间,他看着董义搂着魏云说的两个人都结婚,像一家子一样生活,就明白这里人们的爱情和婚姻的概念与后世有极大不同。可自己是个不切实际的人,总想着,也许,因为赵宇成了皇帝,自己也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周围的人就会网开一面,允许自己和陆敏在一起。两个人相伴,有阿卓当儿子,也是一个小家。但自己忘了,陆敏也许没有这种想法。 李越并没有责怪陆敏的意思,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身负着家族的重任和叔父的遗愿,难道把这些全置之不理,来与李越在一起,就能快乐心安?李越甚至宁可陆敏辜负了自己,也不要去伤所有的人的心。他突然明白了赵宇一直在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赵宇早就看出这是一场无果的感情,可李越却无法控制自己,几次反复,都不愿睁眼,闷头向前,走到了今天。说来说去,最后该怨的,竟然是自己吗?李越心中憋得难受。 赵宇一天都在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讨论具体的官制机构,午饭晚饭都是工作餐,这次他指定文天祥和陆秀夫轮流请客,在各色文书和草稿包围中,午饭包子白粥,晚饭四菜一汤。孙小官人都要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自己在玩忽职守,虐待官家,自己做了那么多大生意,人们都说公平大气,现在要是落个小气的名声,这辈子可就毁了。 赵宇回到寝宫已经是深夜了,掌灯进了门,烛光里见李越无精打采地倚着床半躺着。赵宇边脱衣服边笑着说:“等着我回来一起睡觉?你想得真周到……” 李越低声说:“你收到陆敏的喜帖了吗?” 赵宇手一停,可继续脱衣,若无其事地说:“我忙了一天,没见到。真的吗?也许就像上次……” 李越小声说:“那大概明天他们就会给你的。” 赵宇默默地吹了灯躺到床上,黑暗里,李越说:“我想回飞船……” 赵宇马上说:“不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李越理解赵宇的意思:如果真的有喜宴,李越必须出席。这里面有作为一个男子的骄傲和坚强。只是李越真的不想去,只想赶快躲开,让他先缓缓气儿。 次日,消息传来,泉州蒲寿庚的确降元,围攻宋军水师的船队已经在半途上了。陈宜中到泉州时被蒲寿庚挡在了城外,只好带着淮军掩护着二王进入了广东地区。赵宇马上让陆秀夫出了诏书,谴责蒲寿庚的背叛,然后命令江西的十五万宋兵南下泉州。 然后,赵宇就跟忘了这件事一样,专心地和文天祥陆秀夫策划一个能让人们接受但与过去不同的官吏结构。文天祥心中焦急,总觉的赵宇这样有本末倒置之感,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把这一战打胜?如果元军胜利,必然再次南下,就是把官制都定出来了,也没有时机实施了。他私下与陆秀夫谈起来,陆秀夫总是说官家必胜,所以才会更加关心官制,毕竟,宋朝的官制改革无法再拖延了。国家一片狼藉,百废待兴,没有一个管理系统,会出问题。 这次,陆秀夫才真正地看到赵宇的另一面。赵宇制定了整个国家官僚的系统,详细到各级官员的管理责任和衔接。这个系统比原来的官制精简有效,在选拔和任命官员的程序里,业绩的相关准则让有能力的人可以一步步地升上来,人的背景和关系被放在了第二位。官吏的下层结构,头一次赋予了最下层的百姓选择和评价直接领导者的机会,这就能有效地避免中国自古以来民众意愿无法上达、久而久之积小祸成大患的弊病。所谓中国的历史长河,其实漫长的时间中,不是一条逐渐走宽的河流,而是原地打转的恶性循环:一个统治阶层上位后,就对下层人民从防范和剥削的角度进行管理,官僚与豪门,权利与财富逐渐勾结,广大人民无法表达意愿,进而在苛捐杂税下无法生存,只好揭竿而起,建立新的王朝。可新的统治者一旦站到了权利中心,就又重复了上个朝廷的错误。把大量精力耗费在了内斗和对既得权利的维护及平衡上,完全忽略了下层民众的需求……一个以强调家族长幼和社会尊卑秩序为主体的统治结构,虽然能把众多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却无法激发民族的活力和发展。于是在面对外虏时,统治体系腐败而无力,全民就处于一种散沙状态,成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低能儿,国破家亡反复上演,亡国灭种的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状态直到后世,全民的自我意识均得到提高,人类整体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8 通过大灾大难意识到了自身的危亡时,才得到了改变。 文天祥和陆秀夫当然不可能知道赵宇照搬了这个时代后近千年人类在官制上进行的多方探索和改革后的大部分结果,只觉得这个官家表面不学无术,提笔忘字,说起话来和大街上卖烧饼的差不多,可心思缜密深沉,见解宏大精辟,把对各种官位设定的道理讲解得清清楚楚,还详细列出日后各层官吏管理中的漏洞和弥补,再也不能说他不懂治理天下。几天下来,两个人终于在心中建立起了对赵宇的尊敬。 而李越一天天如行尸走肉一般,真如他所说,第二天,他和赵宇都收到了喜帖。后面的日子,李越一个人闷在屋里,守着火盆,用小刀削竹子,再把细长的竹条烤弯,扎成一个个大风筝的架子。孙小官人给找来了宣纸和各种颜料。他画了好几个不同的大风筝:红彤彤的大蝴蝶,七彩的贝壳,绿色的大叶子,黄色的大金鱼和一个与他的滑翔机一样形状的三角形。每个风筝下面,他都系上了小铃铛。他过去对陆敏说过的要一起去放风筝,说到做不到了,就把风筝做出来给陆敏吧。 赵宇每天总是深夜才回来,见到李越就问一句吃饭了没有诸如此类毫无内涵的话,李越敷衍一句,也不愿说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意思,只能熬着,把日子混过去。 喜宴那天,李越与赵宇等以及上百与陆敏相熟的书生和军士们一起前往陆府。赵宇外面穿了常服,周围的人们也没有刀枪明摆。众人一路欢声笑语,苏华等人一人举着个大风筝,在这严冬时节,充满了喜气儿。 陆府里面早已拥挤得满满的了,进门时,苏华董义他们把风筝作为礼品交给了官家,李越也递出了用红纸包好的东西,里面有他在路旁小店买的陆敏作为十四勇士之一的画像,还有自己的两张画像,一张像张飞的,一张是那个画师给自己画的。这是他最后一次给陆敏东西了,他希望陆敏记住自己。 人们挤让着腾出地方,让赵宇陆秀夫等人坐了上座。李越推辞了前排的位置,与董义苏华他们挤在人群中间。婚礼热闹而冗长,陆敏骑马去接了新娘,新人在门前有一系列的活动,然后才会走入院庭中。李越在人头的攒动中,远远地看着一身吉服的陆敏,用红绸引领着新娘走入了大厅中,然后跪拜天地祖宗,长辈,最后夫妻对拜……整个过程中,陆敏没有四周张望,神态端庄,行止规矩,完全没有那一路在李越面前露出的软弱。周围人们议论着这位陆小官人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王陆两家都乃世家望族,此次联姻后,陆小官人前途不可量,日后必成国之栋梁…… 礼成后就是喜宴,陆家虽然才搬回来不久,但张罗得十分用心:润鸡,润兔,莲花鸭签,花炊鹌鹑,梅子炆鸭,鲜虾蹄子脍,猪肚假江瑶……,另外各色干果蜜饯,时鲜果品,人说菜肴之精美,堪比皇宫。李越吃在嘴里,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咽下去还胃痛,喝了几口桂花酒,辣口冲鼻,让他几乎落泪。 许多兵士留下来闹洞房,可李越见赵宇等告辞,也执意要离开。回程中,李越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董义扶着他,一路醉醺醺地与同样昏头涨脑的苏华和方笙插科打诨。到了地方,李越踉跄着走回卧室,以致孙小官人以为他醉了,还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冬天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每天起来,太阳阴蒙蒙的,光线惨淡。李越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无人区,一片荒野隔绝了他和众人。别人的谈话和行为都变得遥远而无足轻重,在他的区域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气。他变得爱睡懒觉,常常在床上躺到快吃午饭了才起来,然后无所事事地到凤凰山上漫步,晚上回来吃饭后就自己躲在寝宫玩掌机,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与赵宇极为忙碌的日常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赵宇也不陪着他,平素的言谈里像没注意到李越的失常。李越感激赵宇这种态度,知道如果赵宇哪怕露出了一点点同情,自己会更难受。 年关前的第三天,张世杰的船队到了,临安城中再次沸腾。张世杰他们进入皇宫时,人声鼎沸,把躺在被窝里的李越吵醒了。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外面,觉得人生无趣,战事乏味。 赵宇让张世杰将一条大船改建成了个大龙舟,船首顶着个大龙头,船后面翘着只大龙尾巴。船建好后,赵宇拉着李越去看,如果是平时,李越见到这么夸张的设计,能有许多说笑的地方,可现在李越漠然地看着眼前五彩缤纷的大船,连嘴角都懒得翘起,让赵宇十分扫兴,可也没说什么。 除夕又是宴席,这次赵宇虽然还是要求节俭,但因为是与大家过年,人多力量大,做多少吃的都不会浪费,所以就没有再计较满桌的大菜。 除夕夜,临安城中一片爆竹声时,李越已经上了床,以此来推脱众人让他做炮仗的要求。 年关后,虽然风俗上是什么都不干,但临安城却一片忙碌,人们为长江之战大做准备,练兵,筹备粮草,制作战斗中所需的武器和器械等。李越无聊地瞎转,还真的去了文老先生的家,想着也许文老先生回来了,可以让他给自己算算命什么的。可惜府门紧闭,看门的仆人说文家早就出城避祸,还没有回来。 ☆、第 99 章 过了好几天,李越才意识到凤凰山里砰砰的声音不是什么爆竹,而更接近爆炸声。他吓了一跳,忙去找赵宇,急匆匆地问道:“我怎么听见爆炸声,是不是谁在试验火药?” 赵宇正与文天祥等人议事,在一大堆纸中抬头说:“你别管,要帮忙的话就去找袁牧之,我让他办一份报纸。” 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别管?李越愤怒,赵宇扭头又和文天祥他们去说话了,完全无视李越。 李越走出来,这么多天来头一次有些生气,竟然不让自己去动火药?这算不算看不起?虽然讲到四大发明,说中国发明了火药,可实际上,中国发明的是黑火药,就是常说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燃烧快,但是没有杀伤力,就是放炮仗听个响儿。而真正用在欧洲的枪炮中的是杀伤力大的黄火药,是由欧洲化学家研究出来的,跟中国没关系。中国人也无法硬气起来,在明朝,中国的火药有一定的发展,戚继光就是用火炮火枪等结合,把游牧民族赶出了中原。但入关的清军,本身又是个游牧民族,深怕火药会被用来打击自己的骑兵,就禁止再研究火药,所以采取的都是闭关锁国对汉人禁武之类的小心眼政策,导致中国在火药的研究上停在了幼儿园时代。 抗日战争时,老百姓用黑火药做地雷炸鬼子,轰地一声响,鬼子就是脸黑了些,根本没伤着。清华大学理学院院长叶企孙教授最亲密的学生熊大缜放弃去德国留学,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9 投笔从戎,到吕正操将军领导的冀中抗日根据地,利用专业知识为部队制造烈性炸药、地雷、雷管、无线电等军需品。后来叶企孙又派一批清华师生职工穿越日军封锁线进入冀中,以技术支援抗日游击战。同时,他本人在天津,在日军监视下组织大学爱国师生秘密生产tnt炸药、无线电发报机等,偷运至冀中供应抗日部队。美国外交官曾深入抗日根据地考察,回国后在报纸上撰文,称冀中的各色地雷不逊于美国的火箭,美国掌握的技术中国的晋察冀都有了。 可熊大缜从军后不久,就因他失口被嫉妒他的人污蔑为钻入革命队伍的特务,由晋察冀军区“锄奸队” 秘密逮捕,残酷拷打,在转移中因“语言冲突”被处决。此案定性为“特务”,株连从平津来冀中参加抗战的知识分子近百人,一律受到逮捕关押和严刑审讯。 “文革”时,熊大缜特务案被重新提出并进一步调查。连普通国民党员都不是的叶企孙,竟被诬为国民党中统在清华的头子,说熊大缜是受他的派遣打入根据地,他向抗日军民提供的援助,也被说成是来自国民党反动派。院系调整中调至北大的叶企孙,被红卫兵揪斗、关押、抄家,并被送往“黑帮劳改队”,突然受到的刺激,曾使他一度精神错乱。1968年,他被正式逮捕关押,在押期间,受过连续提审,写过多次“笔供”。关押一年多以后,由于“内查外调”查无实据,他被放回北大,在特务嫌疑犯的莫须有罪名下继续受到打击和监视……1977年,这位获得过哈佛大学博士学位,但27岁就回到中国为国家效力,被人誉为中国近代物理的奠基人之一,桃李天下,学生包括杨振宁钱三强李政道等着名人物,为中国物理做出巨大贡献,中青年时风度翩翩的叶企孙教授,死时已然是个身心憔悴驼背佝偻意识模糊的老人…… 他在网上也有祭祀,青山为背景,有美丽的蝴蝶飞来飞去。追思留言中,有众多的人留下了缅怀和敬仰的心声。透过时空的迷雾,人们终于看到了正直和品格,也奉上了自己的真心。 李越查阅有关火药的运用资料时,看到过这一插曲。过去读时,只说一声倒霉,可现在一想到这些消极——破灭的梦想,孤独的前程,叵测的人心和种种世间的不公,就让他感到莫名地凄凉绝望。他一个人往山上爆炸声处走去,只觉得胸中空空如也,山色萧条,铅色的天空,沉重欲坠。 到了一处山拐角,这边躲着十几个人,一个人扔出去一个球形,飞跑回来,那边一声爆炸,这边的人都跑过去,李越走近,见是苏华和董义,还有魏云,徐德,外加几个军士。谈话声传来:“看看,才炸去了一片漆!”“还有可能是磕掉的!”“我刚才尝了一下,硝土的味道太大。”“我觉得是木炭不对……” 李越大声叹了口气,大家转头看,忙都跑过来围住了李越,董义抱住李越的胳膊说:“二哥呀,你可来了!你看看,我们扔出去的大炮仗,连个椅子腿儿都炸不断。” 苏华说:“官家说不能去打扰你,还说我们只是玩闹。”当然,赵宇知道黑火药炸不死人。 董义指着徐德说:“我们这位郎中帮着调药比苏华可靠,苏华净瞎往里放东西……” 魏云过来行礼,李越忙还礼,他知道这个少年虽然表面还是苍白瘦削,但军中可是个有名的辣手狠毒之人,多次领着十几个人杀入元军几千人的阵列里,还全身而退。他的军衔一次次升高,现在手下已经有上千人了。魏云说道:“请李官人指教,此次大战我军登陆北岸,必被元军骑兵冲击,如果不能挡住骑兵,我军将士会损伤严重。” 李越刚要说话,魏云又说道:“叶将军说了,虽然官家和李官人有雷霆之器,但吾等要有自己的武器,日后不能指望着官家风餐露宿,领兵打仗,官家是要治国理政的人。” 李越斟酌地说:“我们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吧,先用布裹了铁钉木签子沙子之类的,用甩绳的方式甩出去,中间用炮仗的火药炸开。至于那种杀伤力大的黄火药,其实是很不容易配得出来的,要许多许多次试验……来回试才行。”欧洲也是到了十九世纪,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黄火药。 苏华点头说:“正是,我师父炼丹时就是这样……”李越看苏华:道家就是中国的化学家,他们干的事儿就是欧洲那些化学家的试验,可惜,又一次,中国人把智慧浪费在了无关痛痒的地方,练出了含汞的丹药,但没有研究出黄火药。 董义垂头:“咱们看来只能造些简单的。” 魏云说:“简单没有关系,但是要能杀伤敌人。” 李越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先试试火药焾子的长度和抛出去的距离之间的关系……”众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开始分工干起来。 和这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李越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些。虽然只是指点一下那几个怎么做实验,晚上和袁牧之聊聊报纸的问题,可多少让他不那么懒惰。接着叶铭也来找他,让他帮着看看改装的竹车。李越看到叶铭已经让人造出了可以拼卸的竹坦克,大概是借鉴了当初他在山上用木头相嵌建造工事的概念。李越不敢轻视这里的工匠,中国古代许多木建筑都是一个钉子也没有,有的还是建筑在悬崖峭壁上,如果不经战火,可以屹立几百年。李越只是利用了后代的知识,建议做一些小弹簧,让轱辘更稳定些。 过了几日,山下城中又传来欢呼,原来是常州刘师勇和麻士龙领着五千宋军前来,与张世杰会合,要一同去长江与元军决战。慧悟和慧至还有尹玉和周家兄弟,上山找到了李越。 一见面,几个人相互行礼,又与其他人都相互介绍了。他们与李越常州一别,已经一年,战事纷纭,再次相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尹玉对李越说:“李官人,这一年,吾等常常想起你和官家,当初,谁能想到……” 周绮叹息道:“就是啊,那时在元军中,与李官人一同拼杀出来,后来,吾等时常听到有关你和官家的事情,真该随着叶官人一同去找你们。” 慧悟说:“那日叶官人知道官家登基,当日就要离城,读了官家不让进闽地的诏书也没用。慧成一定要随他去,说是与官家在竹林有约,师父只好让大师哥去,算是有个平衡……” 慧至接着说:“后来吾等好悔,那天就该对师父好好言语,让吾等都去才好。官家一出福州,这边的元军就都往南去,后面除了守城,没什么有趣的事。可大师兄和慧成有了一路惊险际遇。” 尹玉忙说:“官家真的手掷了闪电了吗?” 董义插嘴说:“当然了,好多次呢!” 尹玉道:“好好讲讲。” 董义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0 说:“好多有已经写出来了,你们去找一个人,叫袁牧之。这个家伙来的最晚,可最会收集故事。”两个和尚就要走,尹玉好奇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董义回答:“我们这里在试炸弹呢,就要打仗了。” 尹玉和周家兄弟一听,大感兴趣,两个和尚离开后,他们留下来与董义等人一起,投掷有炮焾的石块,记录距离和时间。或者投出中间是火药外面是沙子的布球,等到爆炸后,过去看沙子的覆盖面积等等。 出了正月,消息来说泉州蒲寿庚的船队近了,临安城中充满紧张。相比上次元军兵临城下时的混乱,这次城中秩序井然。叶铭的十五万宋兵,加上张世杰带来的几万人,经过整编挑选,分出了十万精兵,随船队出海,与元军水师对战,进而攻打长江北岸。其他的人,从陆地北行,到长江南岸,等候渡江。步行的军队渐次成队离开临安,而城中的宋军也已经整装待发。 元军方面自从得到了蒲寿庚的合作后,信心大增。他们为此次大战做了充分的准备。鉴于正是冬季,风向西北,相对于从长江口进入长江的宋军,元军又处在相对的上游地带,元军决定要充分利用火攻。过去元军的火攻多是接近宋船,射出带火的箭头。现在元军占了上风上水的便宜,就用众多小船装满了干草硫黄等易燃之物,只等到时顺水放舟,火船可以借风而下,冲击宋船。就是宋船用泥巴等涂抹了船帮,以防火攻,多次撞击也必然能撞掉泥巴,火烧船只。 北岸,骑兵在江岸上游等待逃过了水师堵截的宋军登陆。一旦宋人上岸,骑兵就会沿江冲下,将未站稳脚跟的宋人消灭干净。如果还有人能冲破骑兵的围剿,北岸的近三十万元兵元军已经用木头和泥土构建了工事,自然能打退宋人的进攻。此战元兵稳操胜算,只等着宋人前来送死了。 临安皇宫,赵宇召集主要大臣或者领兵人士一起议事,李越被赵宇要求列席。李越早听人说陆敏回来了,可实在鼓不起劲儿来去见他。与赵宇走到了议事的大殿,李越才在陆敏的婚礼后再次见到陆敏。两个人虽然才分开了两个月,李越却觉得已经过了半辈子。陆敏显得成熟,神色中多了一份稳重感,李越觉得他比以前瘦了,但李越不敢盯着他看,见他与陈桐陈树等人见礼,就匆匆在赵宇身边溜入室中。找了赵宇身后边的座位,坐在赵宇的身影里,希望谁也看不到自己才好。 大殿中,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以及近期进入核心组织的官员加上李越叶铭陈桐等等,坐满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两边。 赵宇说道:“既然泉州来的蒲氏船队想与元军水师夹击我们,千里迢迢的,从海上折腾这么一趟很不容易,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们就在三日后登船,前往长江口吧。” 人们一瞬间的反应,就分成了两个阵营。跟着赵宇打过仗的人们都一脸淡然,没什么表情,而从来没有与赵宇合作过的人,大多皱眉:这是什么话?不想让他们失望,这听着怎么就跟去游玩似的? 董平施礼道:“由福州和泉州以及闽粤两地商家组成的船队正在尽力追赶蒲氏的船队,想在他们到达长江口前拦截他们,就是不成功,也会相助官家与之交战。”李越知道历史上,南方许多商户曾倾家荡产,买船造船送给宋军与元军和蒲氏决战。许多宋人海商的子弟和水手都上船参加战斗,死在了海战中。 赵宇微笑着对董平说:“请代朕多谢各方援手,国家绝不会忘记诸位在危难之时的挺身而出。”他又问叶铭:“叶将军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铭死板着面孔说:“照官家的指示,已准备好充足箭矢及易燃火药。” 有人惊问道:“官家难道要火攻?” 赵宇装模作样仰面叹息:“我一向敬佩诸葛孔明,与东吴周公瑾合作携手,火烧赤壁,三万人打退了曹操七十万军马。吾等现在军士已然近乎二十万,船上十万,长江南岸会有十万。元军北岸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万人,还有那么四五万骑兵,我们就是赢了,也不过在一比二一比三之间,根本无法相比当年的壮观。所以,我只能用点儿火攻,东施效颦,以弥补我的遗憾。” 叶铭皱眉扁了下嘴,陈桐低头忍住笑,张世杰看看桌两旁的人们的不同表情,想到赵宇那时在福州的胡言乱语,觉得不能随便开口,以免掉到井里面。文天祥这段时间与赵宇朝夕相处,早明白了赵宇绝不是表面上的温良和善,此时根本不想开口。况且,自己是丞相,赵宇一走就要掌管全面的政事,这时不可能对赵宇有任何指摘。别说他知道赵宇是在装傻,就是赵宇真的是个傻子,这个时候也不能点评。陆秀夫就更别说了,他牢牢记住出闽时那次决战,赵宇把他折磨得心惊肉跳,早决定再不上这个官家的当。刘师勇刚来了不久,虽然觉得赵宇说话古怪,但想当初这个官家领着一群妇人儿童在城上退了元军,绝不会是个傻头傻脑的人。至于旁听的司徒衡,目睹了上次大战后,就再三告诫自己少与这个官家说话。战后他在战场上仔细检查过那些蒙兵的尸体,看到那么强大的爆炸力,能把人的四肢生生炸飞,联想到赵宇在战前把大家忽悠得胡思乱想,赵宇的形象从谦谦如君子变成了深不可测的魔王之类的人物。有时想起当初赵宇说自己比他还有谋略,司徒衡夜里就出冷汗。他想认真地为兵士疗伤,挣下个好名声,赵宇胜利后,会容他安然离去,而不是来一个报复什么的…… 这些高层或年长之人都沉默不语,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这个官家说话怎么这样幼稚,可为何文丞相陆秀夫张世杰等人都不加过问?终于有一个人迟疑着开口道:“此时正是隆冬时分,风向偏北,如果用火攻,不正是烧了自己?我们是不是还是要提防元军使用火攻?” 赵宇满意地深呼出了一口气,笑着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我真想谢谢你,说出了当初让周公瑾吐血的忧虑。说实话,我敢肯定,元军必用火攻。我们就更不能落后,两方都用火攻,这样正好比较一下谁的火大。”赵宇看看大家,微笑着说:“诸位不觉得我说得很有趣?火大?多形象……” 叶铭在嘴成了一条线,陈桐看自己的手指。另有一个看看文天祥的脸色,小心地说:“这个,元军占天时地利,此时大多时间风向西北,我军处于下风之处,必受其害。除非,官家能学诸葛孔明借到东风?” 赵宇恍然道:“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孔明当初借东风是不是手持了一把剑?还是羽毛扇子?” 那个人一脸苦闷,环视了下大家,硬着头皮说:“该是两者都有吧……” 赵宇双手在空中比划:“怎么可能?一手拿着羽毛扇子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1 ,一手持剑?这也太笨拙了吧?一点也不潇洒,我想孔明先生一定不会这样没有风度的。我们是不是举手表决一下,扇子或者剑,只能选一样……” 叶铭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道:“请问官家到底要干什么?” 赵宇带了些惊讶说道:“当然是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如果这里多数人说孔明先生持的是剑,那我到时候就手拿把剑,如果是扇子,那我就手拿扇子……” 张世杰尽量用正常的语调问道:“这么说,官家是知道如何借东风了?”众人面露领悟之意,对赵宇透出敬佩的样子。 赵宇忙摇头道:“当然不知道。即使我想借,我也不知该找谁借,请问谁知道吗?”许多人表情失望,赵宇接着说:“我只是苦恼,如果我因为孔明先生持剑而持剑,那么人们会不会说我是抄袭?也许我应该持羽毛扇子。可大冬天的,打着羽毛扇是不是有点儿冷?大家尝试过没有?……” 叶铭再次出声:“请官家恕罪,我方才问错了问题。” 赵宇笑得温柔,看着叶铭说:“叶将军要问什么?” 叶铭一字字地说:“请问官家要吾等如何行事?” 赵宇嘴角一翘,似乎有一丝赞许的目光,然后认真地说:“诸位到时候要配合我过一下模仿孔明先生的瘾,当我把剑……或者羽毛扇子?或者剑?……” 叶铭说道:“剑就可以了。” 赵宇皱眉道:“剑行吗?是不是显得太暴力了些?与我的儒雅气质不相配合,日后人们提起来,会不会觉得我粗鲁之类的?但是冬天用羽毛扇子也的确有些做作,诸位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旁边做记录的袁牧之热情地抬头说:“那龙头禅杖行不行?” 赵宇慢慢摇头:“第一,太笨重,我挥起来大概无法潇洒,第二,这容易让人想起老和尚,或者,佘太君之类的,与我的年龄段有差距。”众人寒战。 靠墙坐着的董义插嘴:“哥哥……官家也许可以挥舞汗巾?”好几个人吸气。 赵宇沉重地说:“董义,日后千万不要随便出些提升形象的建议,也许你以前对别人挥舞过小手绢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这并不能使这个倡议不被命名成‘馊主意’。”董义苏华等嘻嘻笑,引来许多人的怒目。 张世杰像哄小孩一样说:“好吧,官家挥什么都可以,官家要吾等如何配合?” 赵宇振振有词道:“就是在我高站在龙舟之首,挥……我得好好想想……什么的时候,为了给我造声势,大家万千火箭齐发,射向北岸。这样显得我很有气势,还得到众人的拥护什么的。” 张世杰无奈地说:“官家已得众人拥护,能不能……”别这么浪费箭了? 赵宇摇头,“我得亲眼看看,而且如果我只挥一下,什么也没发生,那多不好意思,别人还会以为我有癔病,在发疯什么的,所以,大家一定要应时射箭。另外,万千火箭齐发,应该很好看。我现在觉得那个点烽火台的家伙,也许只是爱玩火,跟那个女的其实没关系……我是不是又扯远了?”赵宇真诚地看向众人。 文天祥和陆秀夫心中暗叹,您把自己比成什么人了?可谁都没动声色。 张世杰皱眉,但看见文天祥和陆秀夫眼观鼻鼻观口面不改色,马上警觉,舒展了眉头,好言好语道:“如果官家持意如此,就这样行事也无妨。董平带强弩一百和精兵两百与官家同在龙舟,听官家调遣。这战役的指挥……” 赵宇摆了下手:“我只是想过过振臂一挥、万箭齐发的瘾,我挥上那么几次或十几次,也就满意了。那时张公和叶将军就指挥战斗吧,我就不管了。”好几个人的脸上露出“您能不能早点不管?”的神情。 陈桐压着笑意,努力郑重地说:“官家……请尽量挥,吾等……肯定配合。”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官家总喜欢这么忽悠一下众人,以建立自己的威信。 叶铭寒着脸色点了下头,张世杰又看看文天祥和陆秀夫,陆秀夫抬眼,不可察觉地点了下头,张世杰只好说道:“官家放心,吾等必让人准备好。” 赵宇微笑:“我就知道诸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不会对我的喜好置之不理。” 昏君啊!好几个人交换忧虑的目光,袁牧之一边写一边说:“官家有什么喜好尽管说,吾等一定全力达成。”有些人以“这个马屁精的”眼神看他。 赵宇满意地起身:“请大家继续研究有关作战事宜,我先告退了。哦,如果有关于我该挥什么的建议,一定要告诉我。我喜欢听各种想法,尤其是具有想象力的。” 他示意李越,两个人走了出去,他们一出门,身后一片嗡嗡声响起。 李越从始至终就没有再多看陆敏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不能看。他怕看一眼,心中那种空虚又会突然出现,把他完全吞噬掉,让他再次陷入那个黑暗的无人区。出了大殿,李越松了口气,对赵宇说:“我马上就走。” 赵宇点头说:“再回来时给我带些水稻的种子,我放在那个箱子靠外的地方了。”李越应了,赵宇又说:“你多保重。”这是人们平时常说的话,但此时赵宇说出来,却似乎有层深意,李越看赵宇的脸,赵宇神色平静,好像没什么其他意思。 ☆、第 100 章 李越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临安,一个人走向南边的会稽山。他过去曾多次这样独自往返飞船和赵宇之间,可这次感到格外孤独,以至于他取道绍兴,想去那个长得像丽莎姐的老板娘的包子店看看。远远地就见那条街格外热闹。走近了,见一幢小楼,上面金字招牌“不是黑店”,人们往来络绎不绝,有人还拿着食盒。李越停了脚步,又不想前去了,转身离开,周围都是行人或者小贩,但李越却觉得形只影单。他才二十三岁,怎么会觉得生命已经结束了大半?他一向嘲笑那些自怨自艾的娘娘腔,总觉得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过不去的?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从内心深处出现的溃疡,也许不能把人活活疼死,但足以让人无法开怀大笑。 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东西,李越在绍兴住了一夜,他有些不想一个人回去。虽然在人们中间他同样觉得有些凄惨,但一个人在飞船里就更无法排解。可战事日近,他也不可能总在路上晃悠,所以他还是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绍兴城,往会稽山走。山色是同样的山色,李越想起一个多月前出山时他感到的雀跃和快乐,有种顿悟感:世界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他。而且,他其实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改变,改变的只是心中少了一个人,一个他希望能挂念能给予能相伴的人。陆敏走出了他的生活,这么突然,这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2 么无可挽回,而他眼中的世界,就再也不是以往的模样了。不要说美景不再,就是责任义务等等重要的概念,也变得无足轻重。李越知道赵宇需要利用此战在人们眼中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而他是赵宇的搭档,不能辜负赵宇的信任。如果没有这一层情感关系,李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撂挑子,什么都不干了。 回到飞船,李越无精打采地检查仪表记录,做起飞准备。太空扫描记录终于提醒那个不明物质可能是陨石,李越一点都没有惊讶。他现在处于一种麻木状态,只是凭着以往的惯性行事。升空后,他看到赵宇的船队已经离开临安入海,很快就会进入长江口。南边,蒲寿庚的大片船只与赵宇的距离也就一两天,众多的各色商船追着蒲氏船队也正往北而来。在长江入海的上游处,元军千艘船只已然摆列整齐,严阵以待,战事该在两日后左右开始,李越却觉得时间非常漫长。 这是一个南方阴冷的冬季里罕见的晴天,太阳初升就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可面对着阳光,宋人却心情沉重而元军欢欣鼓舞:风向西北,正是从元军吹向宋军,是元军火攻宋军的绝好天气。 阿里海牙站在岸边,对着天空大喊:“长生天!”蒙兵也一同呐喊起来,这是上天在保佑蒙元,此战必胜。 大大的龙舟上,赵宇示意龙舟向前,董平指挥着水手调□帆奋力划桨,龙舟越过众多船只,到了船队的最前方。张世杰提心吊胆地远远看着,其他的船只都在他的指挥之下,但赵宇却是个例外,这个官家这么我行我素,一会儿元军必然火攻,龙舟岂不是首当其冲? 赵宇登上船头,望着不远处的元军水师,风帆层层,船只密集。他一只手握着一柄长剑,这是最后众人的推荐,都说空旷的水面上,还是长剑能让人看得清楚。他身后站着慧至和慧悟,代替慧成和慧达成为他的守卫。慢慢地,赵宇把剑指向天空,慧至和慧悟激动得眼露精光,左右的军士们看了,纷纷将弓箭弩箭架在弦上,点燃了箭头上的火棉。董平又令人升起令旗,号令远处两翼的人们准备射击。赵宇蹙眉凝神,似乎在倾听着空气中的风声水声,他手腕上的步话机里传来电流的刺啦声音。对面元军一片点火的号令,上百小舟带着火焰,正向这边漂流而来。 宋人们紧张地注视的前方,原本迎面拂来的冬日轻风,似乎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诡异感。人们以为是一种错觉,可接着意识到,这种诡异感是一种风,正越来越大地吹起来,从宋人水师的前沿,吹往元军的水师。 赵宇手中的长剑一挥而下,阳光中银光一闪,几乎是同时,风力骤然强大,军士们下意识地松了弓弦。在强劲的暴风中,千百箭矢带着火苗向已经十分接近的元军船队射去,而那些刚刚离开元军船队的着着火的小舟被风吹得迅速飘回,撞击在元军自己的船只上,燃起一片大火。 李越操纵着飞船,让庞大的船体以与地面45度角的倾斜,近地水平飞速掠过两军上空。强大的气流横扫过水面,如一阵飓风。飞船在下面有生命迹象时,不能降得太低,好在赵宇教了他这些特技动作,产生的风力从系统角度判断虽无法伤及人命,可却足以挂断桅杆,吹回那些燃着火焰的小船,足见人脑比电脑狡猾得多。李越从元军船队的尾部拉升,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宋军上空,再次俯冲下来。赵宇自己就是特级宇航员,自然知道从风向转变到强度极致的时间。 元军和宋军两方都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恢复过来,宋人看着己方的箭矢点燃了几艘元军的船只,可更多的元军船只是被自己放出的着火的小舟撞上点燃的,目瞪口呆里,见赵宇又把剑指向天空,这次众人毫无犹豫,忙把箭搭上,点了火。元军一方手忙脚乱地准备进攻,那阵强烈的怪风突然出现又消失了,打乱了原来的战斗布署。放出火舟的这一步骤没能实现,反而烧了自己。元军不可置信中,忙下令用小船冲击,众多小船载着元军划向宋军。 赵宇闭目,感觉着风在空气中的流动,别人以为他在召唤强风,其实他在指导人们射箭的时机,掐算着时间,赵宇再次挥下手中的长剑。一阵比方才更剧烈的狂风席江而起,在宋人的齐声呐喊中,如一匹无形的巨大野兽向元军方向刮过去。 第二次下降滑行,李越比第一次要大胆些,高度更低,速度更快,飓风卷起的巨浪把体积小的船只纷纷打翻在水中,元军大船上的桅杆接二连三地折断。李越想也许这就是历史上厓山海战中宋军桅杆折断的真相吧,可惜就如他现在做的事一样,真实的□永远不会为人所知。 在岸上的阿里海牙和蒙军众将看着长江上骤起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阿里海牙连声呼喊,要求军中萨满立刻前来。几个萨满到了马前,阿里海牙指着江上再次刮起的风暴和在风中所剩无几的元军水师,愤怒地责问是怎么回事,萨满们颤抖着大声对天祝告,然后迟疑地对阿里海牙说,无法得到上天的意图。 不久,在龙舟上的赵宇再次指剑上天,这次他用剑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然后才一挥。箭矢集中地射向那几艘尚未起火或者沉没的船只。军士们已经知道,只要大致方向对,箭借风势,竟然能射中在射程之外的船只。 李越知道赵宇让他结束江上的残余水师,他俯冲而下,这次不仅低空而过,还盘旋了几圈。局部的旋风彻底覆没了余下的船只,连宋人的船队都在汹涌的江水上剧烈起伏。所幸宋军的船大,还不至于翻船。 在宋人的欢呼声中,赵宇对董平说:“我们第一个上岸。”董平此时对赵宇已经处于一种无语状态,反正赵宇说什么都全力满足。董平有航海经验,龙舟的水手又是他专门挑选的,在他的指挥下,龙舟领先靠上北岸,船板放下,赵宇带头下船,后面跟着董义和两个和尚,还有晕船吐得脸色蜡黄,摇摇晃晃地打着长幡的苏华。 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等到宋人从船上下来,沿岸布满宋军时,元军才进行冲锋。可阿里海牙远远地看到一身皇袍的赵宇竟然领先走下船来,心中就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警兆:不能再等了!作为从草原一路出来,长年领兵打仗的人,他相信直觉。阿里海牙马上指挥骑兵,对着赵宇开始冲锋。 寥无几人的江岸上,蒙古骑兵正向赵宇的登陆处奔来。各个船上的宋人见到赵宇竟然孤军在岸上,而骑兵已经冲了过来,都大声呼喊,叶铭又一次气得脸色发青,张世杰跺脚催促,连发号令,一条条船都向岸边靠拢,宋兵焦急地准备登陆。 赵宇则让董义展开竹架,放上了那个过去用于烧毁元军投石器回回炮的毒火弹。他们上次决战后余下的毒火弹和竹架,魏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3 云一直保存着,没有赵宇的命令,不敢动用,这次赵宇让他都给了董义。赵宇身后董平大声喝令着百名强弩兵士准备射击。 骑兵边冲边张弓挽箭,眼看离着赵宇越来越近了。这次赵宇没有挥剑,觉得带着太沉,下船时把剑递给董平了。赵宇像空中伸出一只手,有的人以为这是邀请的手势,有的人认为这是赵宇在抒发感慨,可实际上赵宇只是在感觉风向。果然,一缕微风不知从何处骤然逆着西风而起,片刻间就已成势,赵宇似乎无可奈何地挥了一下手,董义忙点燃毒火弹,发射了出去。 见过毒火弹的人都记得这个小小的黑球炸开后,变成一片小云朵一样,落在地上,什么沾上什么着火。可在强风中,这片小云朵被吹成了万千的火星,呼啸着从骑兵中卷过。众多骑兵的衣服立刻着火,落在马匹身上也让马疼得长鸣起来,冲锋的队形立刻乱了。蒙古骑兵逆着强风中射出的箭,都在中途落下,而宋军那边,董平也大声命令射箭,被劲风携带的箭矢有力地射入了元军骑兵。 强风消失时,第一轮攻击已经不了了之,岸上布满了被射死的骑兵,许多骑兵跳下马来,往江水中跑去,熄灭身上的火焰,马匹胡乱奔跑,阻塞了后面骑兵持续进攻的道路。 岸边,宋军的船只陆续靠岸,叶铭率领着先锋队伍下船登上了江岸。令元军惊讶的是,众多宋人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抬着竹板木板等物奔到岸上,开始拼接板材,不多时,上千辆竹车就拼组成形,安上了轱辘。然后,每辆竹车掩护着十几个人,才从岸边向陆地推进。 阿里海牙知道这就是他们忽略了的竹车,没想到宋人竟然做出了这么多。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在竹车的掩护下,宋人不必害怕箭矢,能稳步进攻。竹车四面有窗,可以互相掩护,北岸的工事失去了优势。阿里海牙别无选择,只能下令全部骑兵做最后的冲击,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赵宇左右已经布满了弩手,强弩队的上千人已经半数到位。除了董义,还有尹玉等十几个人,手里提着李越指导董义等人研制成的“甩弹”。另外还有两千弓箭手排在后面。 赵宇对身边的董平说:“等风起时,你们只有二十秒,一定要在这之间把东西都扔出去。看着前面气势汹汹地奔来的骑兵,董平大声说:“准备了!” 赵宇蹙眉,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终于赵宇说道:“开始吧!”董平大喊道:“轮流放箭!”疾风起时,董义再次投出了毒火弹,然后没有停,又投出了一颗。床弩射出后,后面的人们迈步向前,射出弓箭,然后退后,让后排的人上前发箭。 漂浮的火焰和强劲的箭矢落入分散队形进攻的几万骑兵中,引发出一片哀叫。进攻的骑兵和抵挡的力量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状态,冲击波被一次次打退,但后面的骑兵源源不断地前来。 李越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拉起飞船后马上又俯冲回来,反复几次,元军骑兵的攻势终于在夹着箭矢的强风中缓慢了下来。后面持续着前进的骑兵渐渐与前面的骑兵聚集,骑兵的密集度大大提高。阿里海牙刚刚意识到了危险,就遥遥地见有人把那尊小炮推到了赵宇身边。阿里海牙大喊着让骑兵马上散开,不能成群,可战场上有几个人能听见他的话?未等到他的命令下达到骑兵群集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在那群骑兵中响起,方才集合的骑兵忙四散分开,可已经留下了一大片人马的尸体。阿里海牙绝望地感到,这就是战役的转折点,从此时起,就不是该如何取胜,而是如何保存实力了。 战场上形势一转,骑兵被阻在远处,根本无法冲击宋军登陆的部队。不多时,打先锋的宋人的竹车已经到了北岸的元军阵地前。元军如雨的箭矢无法挡住竹车的行进,竹车一直逼近到了路障前,从车中投掷出的火球,将鹿杈等烧去大半。战场上烟尘处处,竹车后门大开,兵士涌出,成组冲入了元军的工事中。一片肉搏后,从阵地上射出的箭停了。没有了元军水师的威胁,宋船逐一靠岸,张世杰指挥着宋兵,下船后组队,奔向元军的阵营,十万人相次登上了北岸,江边一片震天的杀声。江南岸的宋军看着,也齐声呐喊。江上的水师纷纷离岸,往南岸驶去,准备将南岸宋军接过来。 阿里海牙遥看着,知道南岸的宋兵一过江,北岸的元军必败无疑,他应该全力冲垮现在在江岸上的宋军,保住北岸的工事,可他却有种无力感:队形零散的骑兵无法突破强弩的防线,但骑兵一旦出现密集,就会惹来炸弹。一会儿就刮那么一阵的狂风使这种两难的境况更加恶化,宋人的箭矢和那些带着铁钉的甩弹借着风力能远距离杀伤骑兵,而元军骑兵迎着风,又正对着东方的太阳,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射击,伤亡与时俱增,只是这次他不想轻易下令撤退。此战后,就是逃出性命,也难逃追究。如果死战到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只是不明白,在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元军站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竟然无法取胜呢? 元军的阵地上已经一片混战,元军在数量上比宋人多,但这宋军中有十分古怪的组合。一个小组一个小组成阵,无人能挡。其中有一支由一个瘦削苍白的少年领着的队伍,几支分队配合无间,简直如狼似虎般凶恶,所向之处,死伤连连,直插入了元军纵深之地。后面跟着成群的宋人,轻易地把元军的重重阵仗撕开了。 江岸边,对战骑兵的弓弩队的射手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他们后面,堆满了从船上运下来的成箱弓矢。几百名预备兵士,在一边协助上箭传弩,并随时准备替代前面退下的弓弩手。 赵宇已经不再指挥,背着手站在中间看着,董平指挥着弩箭手之间的轮换射击。 李越也不再俯冲了,而是离开了江岸战场,往南边飞去。看到了蒲氏的船队,在上空又一次表演了半个时辰的特技动作。大海中本不乏风浪,可李越用飞船的气流冲击起的风,风速在小范围内非常高,所经之处,船只或者桅杆折断或者翻船。李越来回折腾够了,看蒲氏的船队已经损失大半,余下的都没有了桅杆帆布,就再次拉升,回到长江口。 此时战场上胜负已分,阵地上,宋军已经把元军赶出了工事,深入到了元军主力中心,厮杀中,宋军的小组结合明显胜出元军,所向披靡,战场四周奔跑的元兵扩散开来,显出了溃败的迹象。北面的扬州城门开了,几万宋兵离开了城池,姜才动手了。 竹车转了方向,向元军骑兵的侧后方行去,形成了从北向南包抄的格局。阿里海牙反而再次有了希望:一旦宋军与蒙元骑兵混战在一起,就不必再担心炸弹和箭矢了。当大队竹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4 车逼近了元军骑兵,阿里海牙下令,全部骑兵调转方向,冲击那些竹车。这次竹车后出来的兵士都举着棕色的盾牌,阿里海牙并不知道这是藤牌,以黄麻藤为主要原料制成,是后代那位军事天才戚继光所选择的重要防御武器。这种藤牌比木牌和铜盾都轻便,却能抵挡大多箭矢,方便兵士的行动。出来的宋人以藤牌掩护着其中两个手持镰刀状长刀的人,在骑兵前滚地砍伤马腿,落马的骑兵马上被手持藤牌的兵士围攻解决了。 阿里海牙紧张地注视着战场:他听说过岳家军以这种方式对付金朝的骑兵,百战百胜。南宋初时,虞允文以一万八残兵对战号称百万但实际兵力四十万的金兵,包括骑兵,竟然大胜,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也是因为有这种战场能与骑兵较量的步兵存在。骑兵自古就有,克制骑兵的远距离的有相互守望的堡坞,近的就是这种砍马腿之类的战术。现在战场上的竹木所建造的车就起到了堡坞的作用,加上能从车中出来近战的步卒,使骑兵残余的优势也失去了。如果赵宇当初用炸弹对付他,他还觉得日后还有希望得胜,那么现在,他真的开始绝望了。 阿术见状,催马亲自冲去。他一向骁勇,疾驰中被排弩射中小臂,依然继续向前。他接近一架竹车,举起长枪就去挑竹车的窗口,竹车后面几个兵士闪出来,两个举着长竹竿,四个手持藤牌,两个持刀弯腰上前。如果这些人单打独斗,自然一个也不是阿术的对手,如果他们没有配合,也不足为虑。可怕的是这些人从多个角度上中下同时攻击,片刻阿术的马就倒了,阿术跳下马,才用长枪拨开一枝竹竿,另一枝竹竿已经捅在他胸前,他转身猛刺那个兵士,可只觉小腿一疼,当场跪在地上,原来持着镰刀砍马腿的兵士本来就匍匐在地,翻身正好给了他一镰刀。两支竹竿同时上前,把他叉倒在地,两个兵士上前手起刀落,另外两个兵士手持藤牌护卫着外面,都没有动手。然后众人转身就退,又回到了竹车后面,根本就没有检查阿术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阿术与宋军一员大将厮杀后被斩身亡,那还情有可原,可他竟然死在几个小兵手里,而且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就让阿里海牙情何以堪了。阿里海牙终于下令撤退,可众多竹车的位置正挡住了骑兵向北的退路,使他无法与北部的元军残部会合。与此同时,江边又传来了一片人声:第一批南岸的宋军,乘船到了,正在登陆。前方的元军阵地已经完全被宋人占领,剩下的,就是这些被强弩队从东北阻拦住和竹车从北面限制住的骑兵了。新到的宋兵整队,在弩箭的掩护下,开始向骑兵推进,战势已经从防守变成了反攻。 阿里海牙无奈,只好指挥余下的骑兵沿江往东撤离,好容易跑出了竹车堵截的范围,迎面就碰上了从西向东而来的另一支宋军,却原来是潭州李芾派的军士,前来参战。元军已无战意,猛地遇上了宋军,以为是埋伏,匆忙地冲击了一下,没有冲垮宋军,就又掉头往北,终于与从扬州出来的姜才对上了。 姜才骑着马,属于传统的拼杀型人物,一马当先地引兵过来,单挑将领。张弘范自从上次被宋人新帝挥手间打落马下,恢复后就一直感到不适,可现在战事危机,不得不打起精神,挺桀出来应战。只几个动作,张弘范就觉得手脚不听使唤,行动笨拙难看,被姜才一刀就砍在了马下,当场昏了过去。阿里海牙见状,亲自上前。两个人拼打了一个来回,姜才从马鞍边取出一物,一划杠杆,对着阿里海牙扣了一下扳机,五枚铁钉同时射来,阿里海牙只觉胸前几处一凉,就知道不好,来不及细看,打马转身就跑,旁边亲兵连忙上前挡住姜才,可纷纷被射在马下。阿里海牙没跑出多远,感到胸口处一片湿漉漉的,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 主帅落马,周围大乱,惊呼起伏,失去了指挥,骑兵只好四下散开,胡乱冲撞。 李越在空中,只见马匹与步兵杂乱相间,东面十万宋军与三十万元军的拼杀已近尾声,元军本来已经败逃,而散乱的骑兵突然冲了过来,许多准备逃跑的元兵又开始战斗。而江边新到的宋军源源不断地加入到队列中来,让宋人的士气高涨,在江边的弓弩手和竹车兵士也加入了混战,长江北岸成了一片广阔的战场。 这些日子萦绕在李越心头的抑郁竟然消失了,他警觉地想那些战争狂人是不是都是内心不快乐的人,为了排解孤独才挑起了人类的争斗。李越虽然没有开始这场战争,但如此宏大的场面,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寞心境在人类这样惨烈的厮杀对应下,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开始放大地面的图像,像找到陆敏。漫漫人海中,哪里能马上找到。他看到赵宇与两个和尚和苏华董义陆秀夫袁牧之等几个人站在江边,身边已经没有了弩队,一副闲散的样子。孙小官人正带着人在江边埋灶,看样子想做饭。 根据定位指示,他轻易地找到了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的叶铭,叶铭用不同颜色的旗语指挥队伍攻击的方向。李越又来回扫描,看到徐德带着人在运送伤兵,张世杰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向北方,而姜才正往南面杀来……跟自己较上劲,李越不放弃,上下左右分区域扫描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正对着元军骑兵的一处宋军方阵前,看到了陆敏。一片混乱中,上千人的方阵,却排列齐整。陆敏端着他给的铁弩,一箭一个,把正向他们冲去的骑兵射倒,小知道端着弩守在他的身边。冲来的十来个骑兵都倒下了,方阵变动,兵士从两侧跑出,到前方再次相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方阵,把方才倒地的骑兵围在中间。宋兵成组出动,方阵中不久就没有了活着的元兵。方阵前行,开道的是一排持弩的兵士,陆敏提着弩从阵中健步走向方阵前沿…… 李越感到一阵宽慰:陆敏完全能够保护自己,他不必再为陆敏担心了。那个幻象中倒下的少年已经被一个成熟战士替代,再也不会任人宰割,而是能领兵克敌。李越轻叹了口气,蓦然发现自己有些像赵宇,吓了一跳,他可不能那么老气。 虽然知道大局已定,李越还是在上空盘旋到了夕阳西下,战斗全面结束时才离开了。一部分元军骑兵在混战中冲出了围困,向北逃去,可大多都在一片人海中消失了。元军的步兵在姜才从北向南围抄前已经开始败逃,跑散了许多,被围的或死或降,损伤无数。宋兵也一样遭受伤亡,陆地战场和江边都布满了人马的死尸。 长江以北扬州附近都是一马平川,李越叫苦,最后他还是向南,回到了宜兴外的山中,熟门熟路的,至少他知道这条路怎么走了。他一个人从竹海中走出来,想起就在两年前的此时,他和赵宇来到了这个世界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5 。他觉得自己那时还在懵懂之中,傻乎乎的,完全听凭赵宇的指挥。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明白了许多。虽然他不后悔自己做过是事,但他却想念那个初来时的自己,清白而单纯,没有满身血腥,也没有尝过任何苦涩。 ☆、第 101 章 李越记得陆秀夫说赵与檡带着兵士和宫人回临安,阿卓也会回来,就决定去临安看看阿卓。他也不急,四天后,到了临安,正赶上赵与檡的兵士和临安众多百姓宫人进城。正是长江大捷之后,又碰上这种喜事,临安城中一片沸腾。李越从人群中穿过,往山上的皇宫走,去找阿卓。 皇宫外人山人海,军士和民众挤成一片。皇宫中原来的驻军大多开赴长江前线了,赵与檡带着新来的军士和宫中人士正在入住。李越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到了门前,守门的军士见过他,忙放他进去了。 李越找到了赵与檡,客套后就被带去找阿卓。见到阿卓时,阿卓正和孙小官人的孩子站在一处殿外,好奇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快一年没有见到阿卓了,李越觉得阿卓至少长高了两寸,走到阿卓面前,李越蹲□,笑着叫了阿卓的名字。 阿卓明显吃惊地看李越,可接着就垂下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看地上。李越伸手抱他双肩,阿卓一扭身躲开了,旁边孙小官人的孩子与李越见礼,李越忙笑着回礼,对他说他的父亲很好,很快就会见面了。那个孩子哭起来,说要去告诉母亲,转身跑了。 李越又看阿卓,阿卓拧着脸不看他,持意地看着地上。李越想起自己也不敢看陆敏,再次伸手抱阿卓,无论阿卓怎么推开他,他还是把阿卓搂在了怀里。阿卓僵着身体,李越一下下地抚摸阿卓的后背,小声地一遍遍说对不起。直到阿卓慢慢地松弛下来,轻轻地哭了。李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感情骗子,一次次地辜负阿卓对自己的依恋,堪称无耻,可阿卓最终还是会原谅自己。 长江之战后,大军驻兵扬州。两天后,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官人的家眷两辆马车,离开临安往北行。李越为了弥补自己对阿卓的歉疚感,对两个孩子无不百依百顺,很快就让阿卓对他又形影不离了。他们这一路,沿途可以看到运输粮草的百姓,拖家带口回乡的人们。李越也不赶时间,又走了四天才到了宜兴。大家回到孙家祖宅,留守的仆人与回来的人们相见,哭的哭笑的笑,好一番感慨。在宜兴又住了三天,孙小官人的儿子想去见父亲,李越带了两个孩子还有孙家的两个仆人,启程去扬州。 三天后他们到了常州,常州城外热热闹闹的,城门大开。李越带着大家进了城,找了小店住下后,他带着两个孩子在城中走了走。常州战火后,才开始重建。到处是泥瓦工程,但给人的感觉与别的城市没有太大的不同,李越却有滋有味地逛了半个城,还专门去护国寺看了看,他没有惊动什么人,只和两个小孩在庙堂入乡随俗地上了香给了香火钱。他不知道他们走出了庙门,几个和尚从里面追出来,看了他们的背影好久。 他们继续北行,终于到了大江边。江上千帆摇曳,李越忽发奇想,沿着江边走了一天,直到找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村落,他们就是在那里捡到了阿卓。小村落里又有了人烟,阿卓看到那个村子,突然放声大哭。李越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忙一通安慰,告诉阿卓他只是想去看看他们上次找到船的地方。到了江边那棵树下,李越看到树根处有绳子,拉起来,见水下真的还又沉了一只小船,看来慧成留下钱箔是对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他哈哈大笑,忙放了绳索。这次他们有两辆马车,没法乘坐小船。 往回走,到了一个大渡口,李越他们等到了能摆渡他们过江的大船。在船上,人们还在讲着不久前的那场大战,上天怎么突降东风,就如古代的赤壁之战时那样,让宋人得以火烧了元军水师,并顺利地登岸,战胜了元军。海上蒲氏的船队也遇到了飓风,损失过半,余下的被宋军水师和南方赶来参战的民间船队合围,全部投降了。朝廷要开恩科,不仅有经理,还有数算地质水利战事等等。第一份“中华导报”出来了,讲的是长江之战,许多亲身经历的人的讲述,还有关于官制的改革,一时临安纸贵,根本买不到。……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长江两岸一片春色,李越坐在船上,身边是两个孩子,阿卓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李越觉得心中的空虚少了些。 扬州城外还是布满了种种路障鹿桠,但李越却觉得比上次他们来时好看了许多。进城后一路问着找到了赵宇的住所外时,已经是下午晚餐之前了。孙小官人迎出来,自然是兴高采烈抱了孩子,对李越说了半天多谢。 阿卓不让李越单独行动,李越只好带着他去找赵宇。孙小官人拉着自己的孩子领着他们过了层层重兵,进了一处深宅中的内宅,小院子里慧悟和慧至正在对着切磋动作,董义和苏华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见李越来了,都过来见礼。 董义过来拉了李越的胳膊,小声说:“长江上,二哥又不在战场,是不是像苏华说的,去刮风了?”苏华点着头,瞪眼瞧李越。 李越坏笑着说:“我若真的去刮风了,你们怎么敢这么问我?不怕我把你们吹跑了。” 董义够着李越的肩膀说:“二哥怎么会对我们不好?咱们是什么关系?” 慧悟也笑着说:“我师父当初说李官人心肠最软。” 李越想起自己干的事儿,苦笑摇头,问道:“你师父呢?怎么没有看见?” 慧至说:“常州解围后,师父就回山了,说要闭关静静心。” 李越叹息:“我也想去闭关静静心。” 董义摇着李越的肩头说:“二哥不要闭关了,那多没意思,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还静什么心?那不更没精打采了?你看着已经高兴多了……孙小官人这是你儿子?这么大了?这就是人们说的二哥的义子?”董义指着李越拉着的阿卓问。 李越心里一颤悠,看来自己的情绪都落在大家的眼里,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忙说:“这是阿卓。” 阿卓和孙小郎都向大家行礼,脆声说:“叔叔们好。” 董义马上浑身掏东西,嘴里说:“叫了叔叔得给点儿什么才好……”解下腰上系的一双小玉佩,拆开了给了阿卓和孙小郎一人一半。 李越和孙小官人忙推辞:“你别闹了,这肯定是你宝贝的东西。” 董义推开他们的手,持意递给了两个孩子,说道:“咱们天天行军打仗的,带着累赘。我娘给的,所以一直不敢扔了,现在正好给他们。小家伙们,拿着,一人一半,是好兄弟。我大爷爷他们的船队到了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6 临安了,过两天也许会来瓜洲,那时候还有好东西呢。” 李越问道:“哦?你大爷爷他们在追着蒲寿庚的那些平民船队里?” 董义骄傲地抬头:“当然了!我大爷爷他们知道泉州蒲寿庚降元北上,就纠集了商船,和泉州追上来的船队会合,一起去追击蒲寿庚的船队。官家前两天发了诏书,嘉奖参战的船商,我们董家有名了,日后做买卖可容易了,我准备到临安开酒楼!”他开始手舞足蹈。 慧悟笑着问:“你难道不想跟着官家为官?” 董义摆手:“那是我哥那种人干的事儿,我就想高高兴兴地在哥哥旁边,开个酒楼让哥哥有个吃饭的地方。” 孙小官人有些气愤:“官家宫中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他被赵宇的简单餐饮弄得有心病了,觉得大家都在讥笑他。 董义说:“宫中多不自由!你看哥哥昨天想出去,被那么多人给劝下来了,生了半天闷气……” 赵宇从屋中走出来,笑着说:“知道我想出去,还不帮着我。” 董义忙改口说:“哥哥,现在可不能马虎呀。扬州城里人太多了。大家都传着说那天在江上看见哥哥怎么样怎么样了,谁不想见哥哥一面?哥哥进城时就挤得人山人海的,有大军护着自然没事。可现在哥哥随便出去,被人看见了,那还不再全城轰动?” 慧悟也说:“官家,我和慧至可以带着官家跑出来,但这位董小官人大概就得被人挤扁了。” 董义连连说:“哥哥救命吧……” 赵宇哼了一声,示意李越进屋,自己进了门,李越等人进了屋,李越看看狭小的屋子,窗饰木雕精美,似乎是个闺房什么,但在这里无法自由活动,可够憋屈的。 阿卓对赵宇十分恭敬有礼,百分之百的好孩子,一点也没有他初见对李越时的任性和变扭。李越欣慰半天:总算有一个人喜欢他胜过喜欢赵宇了。 赵宇向李越伸手,李越忙把一个装着水稻种子的小包递给赵宇,赵宇对刚要离开的孙小官人说:“孙小官人,你就不要跟着我去北方了。” 孙小官人瞪眼道:“这是何意?官家难道要再看我撞一次墙?” 赵宇说道:“我借了那么多粮食,你如果撞次墙就能还上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孙小官人叹气道:“官家就是心软,干吗受这个累,征粮不就行了?” 赵宇微笑道:“此乃立信之机,岂可丧失?” 李越知道美国独立战争时,新独立的政府向民众发债券借钱。人们虽然买了债券,但大多觉得这个新政府还不了钱。可战争胜利后,美国政府通过了偿还债券的时间表,表明了必然还钱的决心。知道了这个决意,那些奸商们连夜快马加鞭跑到偏远之处,告诉人们美国政府不会还钱了,或者只还一小部分,然后用低折价收购人们手里的政府债券。再向政府兑换,赚了个够。那些低价卖出了自己债券的人悔之不迭,而一个新政府也从此树立了自己的信誉。 赵宇把手中的小包递给孙小官人,说道:“这是黄金之种,若是用心耕种,每亩可达二千斤。且是双季稻,现在就可以下种了。”孙小官人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小包掉地上。有些结巴着说:“官家可是……玩笑?”这里亩产不过四百斤,这是什么种子?真的是贵比黄金了。 赵宇摇头,说道:“所以你不能随我北伐,让文天祥给你良田,日后我们能不能还上借的粮食,可就看你了。” 孙小官人郑重地双手捧着种子说:“多谢官家信任,只是,我并不会种田呀,官家北伐,我也十分想去……” 赵宇带了责备的神情看孙小官人:“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把事情交给你了。” 什么叫你不管了?孙小官人皱着眉,紧张得出汗,嘟囔着转身:“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出去了。 赵宇看着李越微微一笑,李越觉得赵宇的笑容透出了真心的高兴。这么长时间了,他总算能看出赵宇的笑容什么时候是一种礼貌或者习惯,什么时候是他使坏前的征兆,而什么时候是他真的喜欢。赵宇开口道:“一路可是顺利?” 李越点头,想起赵宇一向关心的问题,低声说:“那个不明物质变成陨石了,和你以前想的一样。” 赵宇想了片刻,问道:“你把船停在哪儿了?我想回去一趟。” 李越说:“我停到宜兴旁边了。”赵宇看着李越眯起眼,李越忙解释:“是因为扬州附近没法儿停,我总不能停到五台山去吧?宜兴那里我熟悉不是?真不是为了不让你回去才停了这么远。”赵宇现在正憋得难受,不讲清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发火。 赵宇刚要说什么,一个兵士走进来,说陆侍郎和李大人请官家前往。赵宇示意李越和他一起去,李越拉着阿卓,跟着赵宇走到前面的一个议事大厅。李越小声叮嘱阿卓,把他交给了守在外面的慧悟和慧至两个和尚。 进门看,屋里站满了人。除了陆秀夫李庭芝张世杰,还有领兵的姜才麻士龙尹玉叶铭陈桐陈义董平等人,袁牧之和陆敏魏云都在书案那边。李越心里一跳,但还是控制了自己,向大家施礼后,站在赵宇身边。 赵宇站在椅子边,看看众人,微笑着说:“都坐下吧。” 陆秀夫面色沉重,先开口道:“官家,南方来了消息。” 赵宇笑容未改,说道:“那也坐下说吧。”众人拧不过他,只好纷纷找了椅子坐下。 陆秀夫再次开口道:“宋军已破泉州,缉拿了叛贼蒲寿庚。”赵宇点头,陆秀夫叹气道:“有信说陈宜中在粤广散消息,说该立太子为帝,言官家出身不明,为帝有违天道,赵室宗亲群起响应。” 一时屋中静静的,叶铭脸色阴沉,陈桐等与赵宇相熟的人都面露气愤。可李庭芝姜才等,没有表情,毕竟太子是实打实的先帝皇子。 赵宇点头说:“陆公也可放出消息,说我打下元大都后,有意传位太子。”室中人们的脸上都露出惊诧,这个消息的确可将对方传言的危害化为乌有,可赵宇会轻易让位?! 赵宇还是微笑着,说:“当初我为帝,旨在抗元救国。言必信行必果,不能半途而废。今长江一役后,驱逐蒙元当已成定局,我争取尽快打下元大都,为我朝免去威胁,至少可保中原一段时间和平。”这是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洗白自己的动机。 陆秀夫犹豫着:“官家……”他与张世杰立了赵宇,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按照传统理念,要立也是该立皇子,或者是个赵室宗亲。但当初绝望和混乱中,加上那个奇怪的幻象,被赵宇说动了心思,把赵宇当挡箭牌一样立成了皇帝。可谁能想到赵宇力挽狂澜,真的从绝境里出了闽地,进而一次次地战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7 胜了蒙元,打回了长江以北。这个时候若让赵宇放弃皇位,的确是不仗义。况且赵宇虽然没有皇帝风范,但见识卓越,手段莫测,有他为帝,对于国家的安全来说,不知要比一个八岁的孩子强多少倍。道义和现实冲突,理念和常情不符,陆秀夫十分纠结。 那边叶铭解了佩剑,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众人心里一惊。张世杰和李庭芝都侧目看叶铭,叶铭冷着脸,淡然说道:“官家要是真的一走了之,那吾等官兵日后会是如何下场?官家领着军民驱逐了蒙元,可往昔我朝良将大多死于奸臣之手,若蒙元威胁一失,谁能保证诸将不步良弓藏之后尘?官家也许能护十几人,但可护得了出闽后前往投奔官家的十几万军民?若众人知道官家不会为帝,还会有几人敢冒生死与官家北伐蒙元?” 这些话别人也会在心里想,可谁也不敢像叶铭这样直愣愣地说出来,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赵宇让位,那么这些跟着他的人,怎么可能有好下场?既然有这样的前景,谁又会再真心依附?与他去攻打元都呢? 赵宇笑容一敛,口气改变,慢慢地说道:“我虽然在打下元大都后考虑让位太子,并不是说此时此刻我就不是身负天降重任之天子。”这话中藏着许多含义,“考虑”并不代表“一定”,如果不承认他是天子,那他还让什么位? 这不是赵宇第一次自称天子,他出闽的长幡就是宋家天子,可赵宇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这些重要人物明确地说出来。李越见赵宇一个个地盯着看过去,没有落下一人。李越知道赵宇在认真时,眼神里会透露出他的狠厉。一个多次太空探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像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善类?不是这样的赵宇,怎么敢从细微入手,从治病救人开始,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有时李越怀疑赵宇总是带着微笑就是为了掩盖他内在的本质。 屋子里的人,每个人都在赵宇的凝视下点头或者躬身一礼。那些与赵宇战斗过的人自然马上表示服从,新近在长江上目睹了赵宇挥剑唤来飓风的张世杰陆秀夫等人也没有犹豫,就是李庭芝,想起一年多前,赵宇献马扬州,那时的高瞻远瞩就已经说明此人的不凡,后来在扬州最危急的时刻,曾经亲自进城送粮,就是李庭芝心中忠于赵室,此时也不能当着赵宇的面支持广王。姜才腰间还有李越做的铁钉枪,就是凭这件武器,他在战场上轻易地重伤了阿里海牙,受了赵宇和李越的帮助,怎么可能这时对赵宇不敬? 赵宇满意了,才继续说道:“既然泉州蒲寿庚已然在押,就令大军前往粤地,迎二王回临安。既然我说了长江之战后一年内打下元大都,若传位太子,现在该回临安准备继位。如果陈宜中阻挠,发文指其居心叵测。我南北征战,逐出蒙元。又无子息后代,自然是为了太子整理江山。陈宜中此时拥立太子为帝,可是为了离间我与太子,以牵制我的北伐,远救蒙元?” 这个帽子可就扣大了。逻辑上,赵宇说得合情合理,可实际操作上,完全可以借此剪除异党。现在举国上下都因赵宇把蒙元赶出长江以南而欢欣鼓舞,这个时候说陈宜中在帮助元军,可不就陷他在不义之地了吗?十几万大军前往“迎接”,陈宜中哪里有还手的可能?况且这个人几次面临元军都是临危脱逃,怎么能扛得住?陆秀夫看出来赵宇用打下元大都就传位一说,轻松地就把难题化解了。连去的军队都是文天祥的手下,让人无法指摘赵宇。 赵宇继续说:“恩科照开不误。陆公掌管科举细节,我也将亲自出一二考题。”陆秀夫忙称是,话说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立了幼帝又怎么样?让位了又如何?赵宇手下有军队,有人心。就是不当皇帝,朝廷的官员都是他选的,那些精兵强将都是他带出来的,常州刘师勇的手下穿着他送的金甲,扬州潭州在危难之时受过他的帮助……他想干什么不行?当个摄政王易如反掌。 陆秀夫又报告了谢枋得让人送来的军饷及其近况,赵宇说了些要严办贪污官吏不可宽恕豪门世家之类的老话,可现在听在人们的耳中就别有一番意味。那些皇亲国戚,有几个不贪污腐败的?面临蒙元,也不乏屈膝投降的人。降元的皇帝的叔爷,先皇的叔叔,把自己的家产包括酒窖都列成清单,给了元军,以求活命。法办他们,不也正是对他们此时倡议拥立幼帝的一种惩罚吗?权利的斗争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如果说官家不明白这些手段,屋子里谁也不信。 赵宇换了话题,说道:“历代王朝倾覆,无不根源于土地分配不公,农民流离失所。今蒙元既退,我将立刻北伐,一则防范蒙元卷土重来,二则,江南土地已然被大户大肆兼并,失田农人比比皆是。没收贪官降官之田产分给贫民,还不够。而金国经此战乱,人口大量减少,蒙元杀了一千七百万人,其中汉人有一千五百万。许多村落被杀光,井中填满尸体。田园荒芜,正需要人力。陆公,请昭告江南,有愿随军北上者,即使为挑夫民工,破元后,可得为其家得田地百亩,免税五年。兵士有军功者另加奖赏。此政策先来先得,何时北方田地分完,就不再实行。随军要有大量官吏,掌管丈量和分配的公平,不可强占本地农人的田产,当然,如果抵抗我军,自然另当别论。各地响应我军之民,当与我北伐之人一样享受分田待遇,有战功者,与我宋兵一同论功行赏。” 此时的中国大地,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亿来人,比起后世十五亿来说,简直算是地广人稀了。除去庞大的城市人口,土地完全可以满足一家百亩的分配。李越知道明朝建立后,朱元璋曾暴力牵丁,把江南的农人迁到人口稀少的北方。赵宇用如此厚赏作为吸引力,也是想达到同样的目的。现在战乱方歇,许多流民还未稳定下来,容易迁徙。如果他们随着大军北上,行路安全方便,这样可以把一个劳民伤财的军事行动,转变为百姓向往的分田行动。 众人面露诧异,李庭芝手抚胡须道:“百亩之地,八口之家就可宽绰度日,官家分田之令,倒是可让民众踊跃参加北伐。” 陆秀夫也点头道:“官家此旨一出,当得应者云集。” 张世杰说道:“当初蒙军下南方,对将士的诱惑就是得南人的土地,还可得到大量奴隶。官家算是照搬了蒙元的政策,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宇说道:“从策略看的确如此,但请晓谕北方各省,蒙元当初是以掠夺和征服为目的,而我军是以保家卫国、夺回我宋之国土为旨,也是为了惩戒蒙元对我宋之侵略。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否则国威不立。而且,我军将广施福泽于贫民百姓,不是如蒙元那样让贵族得田得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8 地,奴役众民。因此我军北伐与蒙元之南犯有天壤之别。” 陆秀夫点头道:“官家此说尽占道义之理。” 赵宇微叹道:“虽然此时能给众多的百姓田地,可惜的是日后肯定有人因贫困等等原因卖出土地,造成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总会有一天,无地的人因为没有了为生之路,或者有地的人无法承担重负,起来造反,或正值外虏侵国,江山颠覆。此乃千古之律,必须从制度上修改。在能够保护小民百姓的制度出现之前,我希望在坐的每位,都记住一个信条:无论何时,都要保护这个社会最贫困的百姓,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最终是保护我们自己。” 袁牧之边写边说道:“民可覆舟。” 赵宇环顾众人说:“所以,此次北伐之军,我要的是主动与我同行的人,为田也好,为义也好,每个人都要自觉自愿,不必勉强。” 叶铭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佩剑,施礼道:“我愿前往。”没有了方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桐也起身道:“吾亦请愿随官家北伐。” 众人纷纷站立,说愿参加北伐之列。赵宇当下分了三路军,自己和叶铭取西路,从淮南蚌埠过泰山保定,向元大都进攻,而李庭芝姜才取淮安临淄济南一线向北,刘师勇本是水师,与张世杰带水师北上,从天津口登陆。 赵宇说道:“我希望五月底启程,虽然天气入了炎夏,但走到北方,却是秋高气爽之时,适合行兵打仗,最好在冬天来临前破了元大都。” 李庭芝皱眉:“官家是否太过激进?” 赵宇说:“元军元气大伤,正该乘胜追击。中原北部被元军摧残得最深,也必是反抗最激烈最频繁的地域。人们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揭竿而起。我军沿途分地分田惠民,此去北伐,该会得一路顺利。” 大家有些半信半疑,但再无异议,外面已经天黑了。孙小官人前来,说在饭厅准备了晚餐,请大家前往用餐。赵宇点头同意,众人路线往外走,陆敏似乎迟疑着没有与别人同行,等着李越。李越一个劲儿往赵宇身后躲,被赵宇一把拉到身边,半推了一下,强迫他面对陆敏。李越对着陆敏笑了一下,脸有些痉挛。陆敏行了一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宇没有停步,走开了。李越站了片刻,喃喃地说:“那个……祝你……新婚快乐……”陆敏垂目小声回答道:“多谢。” 李越神思恍惚,说:“阿卓在等我……抱歉……”转身离开,拼命抑制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走到外面,见阿卓眼巴巴地站在门边等着,李越一把拉住阿卓的手,才缓了一口气,胸中那闷闷的痛稍减。 ☆、第 102 章 扬州城里经过漫长的围城已经十分困乏,加上这次二十万大军入住,更是捉襟见肘。赵宇又坚持和大家吃的一样,李越也跟着吃粗粮。其实糠麸里有许多营养,李越还得哄着阿卓和孙小郎吃,两个孩子腻腻歪歪,李越一个劲儿说这是好东西,日后也许吃不上了。孙小官人看着长吁短叹,更加把交给他的责任看得重大,过了几天就要求回临安去见文天祥,好开始下种。顺路也回宜兴把儿子送回家。赵宇对李越要求了一系列的东西,李越也得回飞船去,正好与孙小官人一路。自然把阿卓带着,送他和孙小官人的孩子一起回孙家,可李越一对阿卓说了这个计划,阿卓就不与他说话了,绷着小脸,给他脸色看。 李越把阿卓带到小花园里,里面一小块池塘,旁边假山石,很精巧秀丽。李越拉着阿卓坐了,春日的泛绿的柳枝垂下,李越长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阿卓,我总得来回跑的。”阿卓看着池水不说话,李越想着阿卓也不过六岁,小孩子本来应该多快乐,结果却遭了这么多苦难。一时心中更加负疚,忙说好话:“其实我就是离开了,心里也是有你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陆敏:他离开了,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一时怅然无语。 阿卓扭脸看了一眼李越,童声童气地说:“你要多长时间才来看我一次?” 李越回神,赶快陪笑脸:“一个月该有一次吧?日后打下了元大都,我们不用打仗了,我就把你带在身边,好不好?” 阿卓还是绷着脸:“官家叔叔说一年内会破了元大都,你后面就不离开了?” 李越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保证。” 阿卓终于哭了,李越一把把阿卓抱在膝上,拍着阿卓后背说:“阿卓和孙小郎好好玩,等叔叔回来,我们上树抓小鸟……” 阿卓摇头:“不能抓,小鸟没有了娘会难受的。” 李越忙改口:“那上树……就坐在树杈上,看小鸟还不行吗?”阿卓点头,李越再接着灌迷魂汤:“下河抓鱼捞虾,田里去抓青蛙……”阿卓在李越怀里抽泣着,李越也感到莫名的伤痛涌上心头:他曾经这样哄过陆敏,一起去寻觅生活中的乐趣,可是现在陆敏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他的世界永远少了一份快乐……想到此,李越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里蒙上一层水花。阿卓停了哭声,看李越,马上抱了李越的肩膀,说道:“我不哭了,叔叔别难过了。我好好等着,你来了我们一起玩。” 李越点了下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阿卓吓着了,忙拍李越的胸口,“叔叔,莫哭啊!”李越紧抱了阿卓,把脸埋在阿卓瘦小的胸前,低声说:“阿卓,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一定不能怪我,我会伤心的。”同时在心中大骂自己卑鄙,这么借花献佛,糊弄阿卓。阿卓看不出真假,只连连说:“我不会怪你的,叔叔,真的。”李越哭出来,心里松快了些,擦干了脸,才拉了阿卓出去。 自从这次对哭后,阿卓对李越很好,什么吃的都拿来给李越尝尝,路上捡个树枝石子,都会给李越留着。经常还会看李越的脸色,大概担心他又要哭,弄得李越很不好意思。 李越与孙小官人告别赵宇,又往南走。沿途看到大量的物资和粮食在运往扬州,有的还有谢枋得廉政司的旗帜,表明是查检降官污吏所得,也算是沿途做广告了。瓜洲停靠了大量商船,里面真有许多福州董家的旗号。 到了临安,李越和孙小官人去见文天祥,皇宫里到处是身着官服的人,大殿里文天祥办公的地方人们排着队等候,孙小官人找到了管事的人,把名字呈了上去,管事的回来说一天的时间都满了,文丞相说与他们一同吃晚饭。 还有半天时间,孙小官人和李越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在临安城里逛逛。李越觉得临安城比他初来时繁荣了许多,不由得对孙小官人说:“临安战乱之后,恢复得真快。” 孙小官人说:“这算什么,比以前差多了。我朝富裕远胜前朝,只是贫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9 者极贫,富者甚富,乃至怨声载道。” 正是下午,沿街小食琳琅满目。这段时间没吃多少好东西,别说阿卓和孙小郎,李越都馋的流口水。临安的食品之精美,据《邵氏闻见后录》记载,宋高宗都曾从临安饮食店买佳肴食用。几个人抵不住诱惑,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到回宫时,都已经肚子饱饱的。想到文天祥的晚宴,两个大人都发愁。 按赵宇的吩咐,皇宫现在分成前后两处,后面安置那些回来的宫人,也是日后两个皇子归来住的地方,而前面就是办公用地,还可让没有住处的大臣们住宿。既然原来军队都住过,大臣们再宿在皇宫也就不显得那么不妥了。 在一处偏殿,文天祥与李越和孙小官人坐在圆桌前,因为赵宇出名的节俭,这个晚餐只有六个菜,表示不能比过赵宇每人两个菜的标准。文天祥略显疲惫,李越知道他政事繁忙,也不敢打扰他,就与孙小官人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大家安静地吃了饭,撤下了碗碟后,孙小官人才开口:“文丞相,官家给了我稻种,说亩产能到两千斤。请丞相分配良田,这样几年下来,官家所借的军粮就能还上了。” 文天祥面露惊讶:“竟然有亩产两千斤的种子?!李官人,这可是真的?” 虽然这里的斤两与后代不同,但是换算也差不多,李越点头说:“的确。”如果没有袁隆平,中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后来亩产破了一吨的双季稻或者三季稻是让中国粮食能够自给重要成就。可惜最后让中国陷入困境的不是亩产,而是干旱和水源的严重污染。 文天祥感慨道:“竟然有这样高产的种子?日后就无需担忧饥馑了。” 李越一时兴起,卖弄知识道:“其实最高产的不是水稻,而是一种叫红薯的粮食,亩产可以到七千多斤。如果这东西普及了,才真的能让许多百姓不为生计发愁。”有些历史学家说如果中国早有了红薯,也许就没有了李自成起义了。 文天祥急切地问:“有这样的粮食?官家可有种子?” 李越想想说:“我去看看他收的东西,如果没有秧子,我可以去挖些移过来给孙小官人。”心中暗骂自己又揽了事儿。 文天祥和孙小官人交换眼色,孙小官人笑着问:“李官人与官家认识多久了?” 李越说:“其实就比你早了一个多月。” 文天祥似乎不在意地问:“李官人是怎么认识官家的?” 李越回答:“我开船,他搭我的船回地……回来。” 孙小官人带着怀疑:“我怎么看也不觉得李官人像个艄公。” 李越笑着:“我的船……很大,我不用风吹日晒的。” 孙小官人点头道:“那必是海船。官家在海外游历,难怪见多识广。” 文天祥又问:“官家原来以何为生?” 李越又犯愁:“这个,他天天算计那些星星……” 孙小官人恍然道:“哦,是观天相,难怪!我就知官家必是方外之人。” 宋代不尚天文,孙小官人和文天祥都一笑,又说了些别的,那些敏感的问题,比如南方陈宜中想立幼帝,比如赵宇说会在打下元大都后让位,连提都没有提。饭后文天祥说次日就会让人给孙小官人千亩良田,是原来给皇宫供应粮食的田产,倒是正用得上。 当夜他们就宿在皇宫,第二天果然有人来领他们去看田地。到了地方,孙小官人让在地边搭了草棚,用木栏围出了一小块地,接着去请人来交代了事情,还要人住在田地边,这才给了大半种子,余下的还珍藏起来。等他忙完了,李越与他一起回了宜兴,把阿卓留在了孙家,让孙小官人等他十天,自己回了飞船。 李越翻看了赵宇的宝藏,痛苦地对照拉丁文的翻译,确定了一小节密封保存的植物是红薯秧子,赶快拿出来,放在培养液里。他倒是不惊讶怎么会有红薯秧子,红薯在后世成为抗癌第一食品,就是人类征服了癌症之后,红薯也因其多纤维等优秀品质成为人类首席健康食品。如果这个生物所承担太空种子的培植,那么红薯绝对少不了。他只是希望这个东西能在他手里成活,不然他还得飞一趟中美洲什么的,想想就头大。后面几天,李越边干着那些赵宇交代的任务,还天天一遍遍去看那支秧子,心想当初赵宇就是这么看他的辣椒吧。看那个秧子长得很好,李越就捧着出了山,去见孙小官人。李越现学现卖,把从掌机上看到的红薯栽培知识告诉了孙小官人,孙小官人一一记下,然后就抱着那支宝贝红薯秧子回了临安,说自己会亲自护理。 为了让赵宇能回飞船一趟,李越费尽心机地在扬州周围找地方,但实在没有隐蔽的所在,可见扬州周围已经文明到了什么地步。他只好半夜把飞船停在扬州城外的一片空地上,用步话机把赵宇叫醒,说了个地段,让他次日的夜晚出城来,自己接他上船,去别处停留。 第二天夜里,李越等在路边,远远听见一阵马蹄声,月光下,一小队人马过来,依稀可见是慧悟领队,慧至在后面,董义和苏华在赵宇两边。赵宇从马上下来,向众人告别。慧悟语气担忧地说道:“官家真的不要吾等再送一程?”董义带了哭腔说:“哥哥,咱们这么跑出来,那个叶大叔会不会借机杀了我?” 赵宇笑着说:“我都给他们留书了,说出来玩两天。你们这两天也别回去,两天后在这里接我就是了,哦,准备一辆马车。” 慧至说:“两天后,官家,二十四个时辰后,此地,千万莫要错了。” 赵宇一个劲儿点头:“肯定肯定,你们别再向前了,以免误伤。”然后与李越转身走了,那些人远远地看着,苏华小声地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没人答话,不多时,一阵强风刮来,众人都勒马后退。风过后,慧悟说道:“吾等真得躲起来,这两日肯定见不到官家了。他们向吾等要人可怎么办?” 苏华说:“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信!” 董义说:“哥哥真的是仙人?” 慧至说道:“你怎么还不记得那偈语:似仙非仙,似乎是仙人,但不是仙人。” 董义点头,说道:“不管他是不是仙人,反正是我哥哥就行,咱们去瓜洲,我大爷爷的船还有一两只在那里,我们在那里避避,然后让我大爷爷去弄辆马车。” 苏华问:“你哥不会发现吗?” 董义挥手说:“他肯定不会向那个大叔告发的,他保护我还来不及呢!我是谁?” 苏华接口:“你是个小无赖。你就不怕叶将军也想到那儿去?” 董义说:“不怕,我哥会挡着他的。” 慧悟说:“那吾等就去吧,反正我也会水,实在不成跳江里就是了。”苏华嘀咕着:“可我不会水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0 怎么办?”董义说:“没事!我教你!”……几个人转马往长江方向去了。 在飞船里,赵宇又一次上演脱衣节目,李越忍不住低声笑,赵宇不予理睬,去洗澡了。李越把飞船停到了南边的深山里。赵宇也不急着看扫描结果了,先去长长地睡了一觉。 次日快中午了,李越看着睡得脸上还留着折子,一脸木然的赵宇,给他端上了煎蛋盖着的炒饭,笑着说:“看看,我做的扬州炒饭,可扬州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炒饭。” 赵宇看了李越一眼,尝了一口,说道:“鸡蛋上放点儿照烧酱就好了。” 李越脸扭曲:“您是不是太挑剔了?” 赵宇翻眼睛:“不是,是你不虚心。我劝你一声,像这种学习的机会,不要放过。” 李越长叹:“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是不是积了好多坏脾气?” 赵宇展眉:“怎么会?我又没有被抛弃,又没有失恋,发脾气干吗?” 李越捂胸口:“你是觉得我好了是不是?就这么捅我心窝子了?我前两天还哭了呢!” 赵宇惊讶:“哇!肯定是对阿卓吧?其实你对我哭也是可以的,我保证……”赵宇开始吃饭。 李越生气:“你保证什么?不开我的玩笑?你自己知道保证不了!” 赵宇喝了口水,一副教授面孔:“我原来只想保证不告诉别人,玩笑怎么能不开?生活中没有玩笑,那多乏味啊。” 李越问:“那我也可以开你的玩笑了?” 赵宇点头说:“当然,虽然对于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来说,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李越拍椅子背:“我干吗给你做炒饭?我该给你炒石子!” 赵宇啧啧了一下:“别把对陆敏的怨气发在我身上,虽然我现在说你大概不愿意听,但有一天你会庆幸陆敏成婚了。” 李越疑惑:“为什么?” 赵宇说道:“我吃饭的时候其实最不喜欢说话,没有风度,也会影响我的胃口,多谢合作。”说完打开桌上的掌机,边吃边读。李越气得咬了半天牙,然后说:“我把你的红薯秧子给了孙小官人了!” 赵宇不抬头,说道:“给就给呗,我怕你不认识字找不到,所以就没让你带给我。” 李越问:“你是不是每次说话都以拿我出气为目的?” 赵宇摇头:“怎么会?下次你在见我前,先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一两个月,看看你是不是还能保持我这样的修养水平。那时你就该知道我对你多克制隐忍和蔼可亲了:虽然我有上百句能让你痛哭流涕的话,但我一句也没说。” 李越指着赵宇说:“还说没拿我当出气筒?” 赵宇叹气:“好吧,你如果坚持要当个出气筒,我也不能使劲拦着你,我尊重人的自由意志。现在能让我安安静静吃饭了吗?” 李越拔头发了:“为什么大家都没看出你是个这么恶劣的家伙呢?” 赵宇回答:“也许因为——我不是?有阴暗心理的人该去从事体力劳动,能产生快乐荷尔蒙。你快去干活吧!哦,打开系统,我得用一下,别那么小气,像老财奴守着的钱匣子一样,上好几道锁。” 李越这回笑了:“你激了我半天是不是又想把我支走?嘿嘿,我可不上当。就锁了,怎么着?”些微的胜利就让李越觉得高兴,自己终于让赵宇也不痛快了,他笑着走了。 赵宇在驾驶台坐了一天,李越给他送了晚饭,然后自己去睡觉时,赵宇还没有回来。第二天他醒来,赵宇还在睡觉。李越去驾驶台查阅了赵宇的文件,自然除了体积的增大,他也看不出什么。赵宇再次睡到了中午,李越用竹筒煮了米饭,做了个烤鱼,炒了个竹笋,简直觉得自己成了贤妻一样。赵宇这次没向他发脾气,少言寡语地吃了午饭。李越却忍不住了,问道:“你又怎么了?干吗不说话?” 赵宇眼睛都没抬,无精打采地说:“你才又怎么?我对你说话,你说我脾气不好。我不说话,你又招惹我。” 李越笑着说:“我不是怕你不理我吗?” 赵宇哼了一声,继续吃饭。李越又问:“你想什么呢?” 赵宇这次看着李越,眯眼说道:“还能想什么,自然是人生的意义,生活如此乏味寡淡,我们为何到这个世界,目的是什么……”李越站起来,“您好好吃饭,茶不言饭不语,我不打扰您了。” 饭后两个人在空中巡视元军部署,发现元军大部分主力集中在了太行山区的一个地形险恶之地。 李越笑着说:“他们这是要给你设埋伏了。” 元军选择的地点是两山夹着的山谷,典型的伏击圣地。而两边山岭山势陡立,易守难攻。赵宇点头说:“的确是个好地方。” 李越仔细航拍了周围的地形和军兵位置,才离开了中原北部。 到了夜里,李越把赵宇放在了他接他的地点,还卸下了一大堆他做的东西。两个人才等了一会儿,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慧悟等还有一辆马车到了眼前。几个人都连忙下马,对赵宇行礼,慧悟连声道:“阿弥陀佛,官家幸好无事。” 董义也说:“哥哥,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满嘴的大泡啊。” 苏华伸着头左右看,小声说:“我觉得应该在他们后面,你们看看地上的树枝……” 赵宇打断说:“我就不用说要保密之类的话了吧?如果我听到什么传言,下次你们也别跟着了。” 慧至说道:“什么传言?有什么可传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宇挥手说:“装车,我们走了。”几个人搬东西装了车,李越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飞船起飞离开。他还是停在了宜兴,然后到孙小官人家陪了阿卓几天,孙小官人却在临安常住了,正准备让亲属前往,阿卓嘱咐李越下次就要去临安找他了。 赵宇几个人到了扬州城外,城门紧闭,慧悟上去小声对着守门的兵士说了几句,不久就有兵士成队奔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送回了城中的深宅大院中。面对着叶铭姜才等人不快的脸色,赵宇也不解释,只让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了,把一大包东西带入了他的屋子中,然后大家分头去睡觉。 次日赵宇在大厅召集了领兵的将领,大厅中桌椅已经全部移开,中间是一大片立体的地图,南北从长江到北部蒙古草原,东西从海岸线到青藏高原。山川起伏河流城池,非常细致。这是把电脑的三维扫描输入机床,在纸张上分段冲压然后再拼凑而成的。后代看来十分简单,但此时却异常珍贵。 众人瞪着地图,久久没有人说话。赵宇叮嘱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才用几张纸条在地图上标出了元军在几个地点的兵力部署。 陈桐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此意。” 李庭芝叹息:“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1 有此图,已有大半胜算。” 赵宇拿了一只长竹杆,指着那处元军最集中的地段说:“这是我要解决的地方。其他的,由各位自行掌握。” 叶铭盯着地图说:“元军在那处设伏。” 姜才点头说道:“如此险境,我军处于劣势。” 李庭芝摇头说道:“官家切莫冒险,此处元军倚险布兵,宋军一入这个区域,就会暴露在敌方的箭矢之下,如果敌方再用滚石等攻击,我军凶多吉少。” 姜才说道:“官家既然知道了元军部署,可绕道而行。” 赵宇摇头说:“那怎么成?要多走好长的一段路,而且,知道他们在那里等着我,我却躲了,于我的颜面上也不好看。” 姜才怒目,觉得赵宇太不认真了,陈桐等人则看天,赵宇一笑:“就这么定了,除了这个地方,诸位好好研究战术和路径,我就不多言了。九月中,元大都外会师。”他掩了一下口,说道:“昨夜我没有睡好,现在去补觉了。”然后竟然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看小眼,陈桐对含着怒意的姜才说:“官家就是喜欢调侃,将军莫要在意。” 李庭芝有些不放心:“此处看来是元军想与我军决一雌雄之处,兵力集中,当是北伐重要的一战。官家是不是……不够在意?” 陈桐摇头道:“官家要亲自指挥,必定就是因为此乃关键之处。” 董平也说道:“官家玩笑时大多已经有了对敌之策。” 张世杰点头说:“官家既然要带兵,应是胸有成竹,吾等就好好筹划下别的战役。”他经过长江一战,终于不再纠结赵宇不合时宜的玩笑,对赵宇采取了放任态度。这些人在屋中继续制定作战计划,行兵日程和物资的调运,赵宇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 五月下旬,大军已然待发。天气十分炎热,但军士们却士气高昂。过去许多主战派多次要求北伐,但更多的文臣却以劳民伤财军力不强等原因反对北伐,一味求和,平民百姓也不愿承担更加沉重的赋税。可这次国家倾于危难,众多的人们尝到了国破人亡的苦楚,更不要提那些一夜为奴倾家荡产的人。所以这次北伐得到了广大的支持,加之有到北方的分田政策,百姓踊跃而来,支持军队的民夫充足。几次战役后,宋军缴获了近三万马匹。可惜没有多少兵士有高超骑术,马匹大多用于运输。 临出发的前一天,赵宇召集众人,在那幅地图上标志了元军最新的兵力位置。这些天,李庭芝陆秀夫等早找了人,把地图拓画在了一块块绢布上,领兵的人手一卷。赵宇没有过问各路的具体安排,一副听凭大家尽情发挥才能的样子,这让过去带过兵的李庭芝等人和后起之秀叶铭陈桐等都觉得赵宇对他们信任有加。 赵宇指点着地图说:“此图会留在这里,日后运往临安。此乃中华山河,诸位多加看护。”旁边的陆秀夫心里一动,不禁看赵宇:官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像是个要离开的人? 李庭芝没有陆秀夫那么多心眼,点头称是道:“吾等必尽全力。” 赵宇点头说:“我知君乃忠心不二之人。”不等李庭芝道谢,又说道:“君等取沿海一路,如果元军兵力有重大变化,那位李越李官人会前往告知,到时候一定要见他。此等元军布兵之机要,均是他探访得来。” 姜才回答:“吾见过李官人几次,定会命人传告。” 正说着,慧悟进来,见满屋的人,有些犹豫地看赵宇。赵宇微笑着点头问:“何事?尽讲无妨。” 慧悟低声说:“师哥和慧成回来了。” 赵宇一喜,忙说:“太好了。”与屋中人们告辞,走了出去。陆秀夫想起慧达和慧成是去南方接两个小皇子的,想知道些南边的情形,就跟着赵宇出了厅堂。 ☆、第 103 章 慧悟领着赵宇走到后面他的卧室,站在了门外。赵宇微有疑惑,但还是推门进了屋。屋中慧达和慧成一身风尘,满脸忧虑地站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小孩。 在赵宇身后进屋的陆秀夫几步跑到床前,倒吸一口气道:“是太子!”太子奄奄一息,脸色灰黑,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陆秀夫吓得一身透汗,抬头对慧成和慧达说:“你们怎么能带他到这里来?!”这个孩子如果死在这里了,赵宇怎能脱得了干系?谋害先皇后代的罪名可以让赵宇做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一声哭泣传来:“是奴家……求大师……送我儿前来……” 陆秀夫转身,一身平民装束的杨妃坐在床脚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慧达匆忙地说道:“太子在粤地落水,而后就一病不起,越来越不好了,师弟说官家能起死回生,杨妃信了,吾等就一路赶来。” 杨妃对着赵宇施礼,哭着说道:“官家……” 赵宇打断她,说道:“现在都出去吧!”慧成长舒一口气,拉着慧达马上出去了。杨妃迟疑着,想留在屋中。赵宇说道:“马上!”陆秀夫对杨妃施礼,两个人前后走出了屋子。 在院落里,陆秀夫责备地看慧达,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慧达说道:“吾等到泉州时,陈宜中已经退走粤地,吾等追随而去,其间十数万宋军南下入驻泉州,又闻长江一战官家大胜。然后宋军往粤地来,陈宜中想往广西方面去,途中大雨,他们过河时太子落水,受了惊吓,接着就一病不起,越来越重。” 陆秀夫叹息:“你可知这么把广王带来,万一他出了事,官家可如何向人解释?” 慧达回答:“吾也知此行可陷官家于不义之地,但师弟说救人一命,不可因噎废食……所以吾等请杨妃同行,这一路日夜不停。师弟说曾经目睹官家起死回生,只要太子有一口气,官家就能救他。” 杨妃哭泣着说:“陆侍郎莫忧,奴家必为官家开脱。是奴家听说官家曾在宜兴救了孙小官人,才应了慧成大师的话……所有郎中,都说吾儿……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奴家怎能眼睁睁看着我儿……” 屋子里没有动静,陆秀夫焦灼地问慧成道:“当初官家真的救了孙小官人的命?孙小官人病得这么重了吗?” 慧成倒有些不确定地说:“孙小官人的确重病,但还能说话,人也还清楚。可太子,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如果太子死在赵宇手里……陆秀夫一向稳重,此时也手颤了。杨妃掩面哭泣,院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 屋门一开,赵宇说道:“皇嫂请进。” 杨妃颤抖着竟然迈不开步子,慧成上前搀扶了一把。杨妃到屋门处,扶住了门框,赵宇微笑着说:“皇嫂莫忧,太子性命无虞……”话没说完,杨妃一下子瘫倒在地,闭眼昏了过去。几个人都傻了,陆秀夫一个劲儿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2 地说:“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谁也不敢去扶她,赵宇看看,也没敢伸手。陆秀夫说:“去请……去请……”慧达问:“张小郎还在吗?” 陆秀夫赶快说:“还在!快去张锦那里,军需协调部的,快去请张小郎。哦,还有司徒衡老郎中,徐德郎中,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谁在都行。”慧悟和慧至连忙出去了。 陆秀夫对赵宇说:“看看,官家身边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如何是好?” 赵宇笑着说:“如果我晕过去,肯定不要丫鬟来扶。”他俯身按了下杨妃的脉搏,慧达问道:“官家懂得号脉?” 赵宇摇头说道:“我只是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我想她应该是累着了。”陆秀夫摇头,这不是废话吗? 不多时,院外一阵脚步声,慧悟和慧至领着张绣和司徒衡进来,张绣行礼后,扶起杨妃,司徒衡取出银针,先道了声得罪,然后在杨妃手指上扎了几下,杨妃醒转过来,见自己在一个陌生人胳膊中,就要惊叫,张绣忙低声说:“娘娘莫惊,我乃女子。” 杨妃回过味儿来,挣扎起身,对赵宇施礼道:“吾儿真的有救?官家可是当真?” 赵宇点头说:“太子醒来后会逐渐痊愈,而且我给了他一丸良药,能保他小病无忧,若能节制养生,可长寿天年。” 杨妃泪如泉涌,连声道:“多谢官家……” 赵宇抬手道:“但是……” 杨妃瞪大眼睛,赵宇接着说:“太子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不知……” 杨妃手捂了嘴,又要哭,赵宇忙说:“还不至于痴呆,只是可能不能料理复杂政事。” 杨妃脸色惨白,躬身道:“若是官家觉得……” 赵宇微微一笑:“朕说过会让位太子,自然会说话算数。只是我朝险些亡于蒙元之手,昭示为帝者福分有限,不可不谨慎惜福,克己复礼。若想国家长治久安,为帝者就不能再有后宫阉人,平素生活,当如百姓之富足人家,不可过于奢侈荣华。若皇嫂能让太子尊重朕立的规矩,赵氏自然会有千秋万代的帝位,不然,恐朕就是救了太子的命,也无法保全赵氏社稷。” 赵宇平常一般说“我”,陆秀夫经常纠正,最后就放弃了。但是赵宇郑重其事时,常会说“朕”。这一番话让众人都惊在当场,千百年来,自有皇帝,哪个没有后宫阉人?哪个敢说当皇帝却福分有限?哪个敢威胁说无法保全赵氏社稷?陆秀夫知道这是赵宇上次说要废弃后宫和太监不遂后的又一次努力,一时非常想念文天祥张世杰等人,他们在至少还能共同上谏,现在就剩了自己一人。他深吸一口气,行礼道:“官家,千古之制,不可儿戏。” 赵宇对着陆秀夫一笑:“陆公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陆秀夫一愣,他答应了什么了?猛想起以前说起不要把一勺脏物放入美汤中,陆秀夫一阵反胃:难道官家要废除的后宫阉人皇帝的特权等,竟然等同于一勺大便?!最初的冲击过去后,陆秀夫突然心有所悟,后宫与阉人从来是权利斗争里的一个部分,去掉他们,也许就少了许多纷争。可皇帝的特权……为帝者没有特权,怎么能与百姓有所区别?他皱眉沉思。 其他人的想法就简单得多,宋代的皇帝的确福分有限:要么无子无女,要么半傻半疯,要么竟然被金人掠走了,听说被迫赤身裸体,带着兽头在火炭上跳舞让金人取乐,而公主皇后都被金人□……这么看来,皇帝也不能随意挥洒福分,少了后宫阉人,若能保全了江山,也不见得不好。 杨妃更是心有戚戚,当初贾似道立幼不立长,她尚觉不公,可转眼那个幼帝就被蒙人掠去了。自己带着孩子从临安逃出来,一路奔走躲藏,与平常百姓无异。而后又是颠沛流离,以致孩子重病,如果不是官家出手,命已不在。可见这个帝位是个险恶的,担不起的话,反而会要了命。若是孩子命里福分有限,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了余生,少了后宫阉人又算什么?自从离了临安,自己就没有再见什么奢华,若是生活富裕,没有那些骄奢淫逸的,也不觉可惜。听官家对陆秀夫的语气,像是与大臣都有了交谈,现在官家势如中天,他若不设后宫阉人,自己的儿子没有驱逐蒙元,怎么能比这位官家更讲排场…… 杨妃再次躬身道:“官家于皇儿有救命之恩,官家所立之律,自是当从。” 赵宇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绣扶着杨妃进了屋,其他人也跟着进门。床上躺着的太子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死气,杨妃坐在床边,对着自己的孩子又流起泪来。司徒衡过来,拿起太子的脉搏,号了一会儿,说道:“娘娘不必忧虑,太子只是身体虚弱,醒来后饮食调养,就该如常。”杨妃听后,竟剧烈地哽咽起来。屋子里的人互相看看,相继退出来。 到了院子里,赵宇对着司徒衡道:“人说久入兰室不闻其香,这可是实?” 司徒衡对这种白痴问题心中十分不耻,但知道这个官家的诡异,还是恭敬地回答道:“的确如此。” 赵宇问道:“如果一个孩子从兰室中长大,会是如何?” 司徒衡皱眉道:“久在兰室,于身有害。不仅有些香气含毒,可损真阳,而且长时间吸入香气,有伤内腹。幼儿不可久闻香气。” 赵宇点头道:“人知香气可损内腹,却不解对人百依百顺唯命是从就如同香气,亦可损人心智,让人不懂感恩不知珍惜,久之必然脾气古怪暴躁,多疑猜忌,见识低下。若幼儿在此环境中成长,宛如在香兰之室,毒入肺腑,怎么可能掌握亿万百姓的安危?故皇室之后代要如平常百姓般生活,才能不失慧根,明达事理。” 谁也不敢接茬,院子里的人们知道赵宇说这话也是为了让屋子里杨妃听的,陆秀夫知道此时搭话,就是反对,肯定会引出赵宇更多的论述,倒是显得和赵宇一唱一和了,只能闭口不语。司徒衡再次告诫自己日后说话要注意,这要传出去了,说日后皇家孩子不能在皇宫养大是因为自己说“久在兰室,与身有害”,那麻烦可大了。这个官家坑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算了他一次,他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赵宇见大家噤若寒蝉,只一笑置之,对陆秀夫说:“陆公在此看顾太子,等他身体好了,就护送杨妃和太子回临安吧。”陆秀夫称是。 赵宇又对慧达和慧成说道:“两位多加辛苦,但还是要你们二人继续护送太子和杨妃,前往皇宫。” 慧达看看慧悟和慧至,慧悟马上说:“如此正好,我们先跟着官家,大师兄和慧成师弟随后再来不迟。” 慧成带了些委屈道:“官家,吾等已经错过了长江一战,路上听人们讲得甚是精彩……”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3 慧悟拍了一下慧成的肩膀说:“师弟,你与官家走了一路,经过了多少战事?实在让吾等艳羡。” 赵宇笑着说:“我估计七月中将有一次大战,你们护着太子回了临安再赶来,绰绰有余。” 陆秀夫说道:“既然如此,吾也会与两位大师一同去与官家会合。” 赵宇点了下头,对陆秀夫说:“请为杨妃和太子安排住宿,我一个时辰后回来。”然后就走出了院子。 一直无法控制自己频频看赵宇的张绣抬头看赵宇走远,陆秀夫咳嗽了一下,说道:“张小郎就随吾等回临安吧,杨妃也需要人在身边。” 张绣脸一红,想了想,低声说:“吾兄长还是需要帮忙,我一时大概不能走开。” 陆秀夫叹了口气,司徒衡也摇头,问陆秀夫道:“官家难道真的能不要后宫阉人了?” 陆秀夫发愁:“这已是官家第三次言说了,若是官家持意如此,众臣该会如何反应?” 司徒衡答道:“必是群起反对,言官家所为不符旧制。” 慧成迟疑着说:“其实,后宫和阉人,的确……” 慧达打断道:“师弟和我都累了,慧悟,领我们去洗漱吧。”推着慧成往外走,其他人也各怀心事地走了。 次日,三路大军离开扬州,同时向北行进。这次北伐以赵宇这一路最为声势浩大。其中军队也许就二十万人,可随行的民夫百姓泱泱达五十余万,后面还有更多的百姓追赶着大军。李庭芝和姜才带领了十万人沿海边行进而张世杰的船队也载有十万余兵士。 赵宇边行进边分田分地,用的是蚕食方式,稳扎稳打地推进。而元军主力北撤至太行山地区,准备利用山地地形伏击宋军。在平原处阻击宋军的都是零散部队,逢战必败,以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沿途的城池也没有重军防守,宋军仿制缴获的回回炮造出了投石器,加上原来宋人就有的竹筒火炮等,攻陷一般城池都没有什么困难。关键是北方金国地区民间怨气横生。蒙元攻下金国后的残酷屠杀,已经让百姓离心离德,历史上,元朝是农民起义最频繁规模最大的朝代,所谓“兵兴无宁岁”,人们的反抗一直没有停息过。作为一个侵略者,蒙元有自己深刻的文化局限性。一个游牧民族,以烧杀掠抢为目的,是无法达到长治久安的。几种原因聚在一起,就让宋军的北进十分顺利。两个月后,已经接近了太行山区。 除了时常去观察一下敌情,李越与阿卓过了段快乐时光。原来李越还准备着给李庭芝姜才报告些元军兵力调动什么的,可元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赵宇前面,对李庭芝姜才那路的阻挡相对较弱。每次交战,姜才都胜出。而海上更是顺利,元军已经没有多少船只可以成规模作战,只能用骚扰战术,张世杰完全可以按期到达天津港。李越看看情形,就去与赵宇见面。这次他在太行山地区轻易地找到了能隐藏飞船的僻静地带,只是出山费了一些力气,既要翻山越岭,又要绕开那些元军布守的地区。 长江一战,蒙元折损了众多的主要将领,从战场上逃出的精锐骑兵立刻被调回北方,守在元大都南面以防万一。而余下的步卒兵力加上从沿途强招强征的兵丁由宋朝降将吕文焕协助蒙将来阿八赤在太行山区设伏,准备与北伐的宋人新帝在此地决一死战。伏击地点是太行山区特有的一段山峦相夹的山谷,两侧山峰陡起,元军在半山之下储备了大量散石滚木和干柴火药。这片山区只有这一处相对平坦的路径,为了封锁消息,元军在三个月前就驱赶或掠走了周围的村民住户。在与赵宇的交锋中,元军做出了一路溃逃的假象,延俪至此地域。并让随军的老幼在其他地方点火或者挥旗,以扰乱视听,不能说不用了大量心思。只可惜从空中,所有的兵力布置一目了然,元军种种作态都成了无用功。 经过多次小型交战,宋军追着溃逃的元军小部队,终于进入了伏击地带,中午时分,宋军前锋走入了满布了伏兵的山谷!可惜只有寥寥的一万来人,元兵自然不能袭击他们,以免打草惊蛇。这些宋人大大咧咧,因为一直得胜,轻敌大意,赶着运载着那种竹车的马车,慢慢悠悠地走在山谷中。如果觉得他们慢,那后面的大部队就更慢,十几万人拖了二十来里路,磨磨蹭蹭地行进,而追着军队的民夫百姓就更远了,在百多里之外。 山上的元军紧张地观察着,山谷的出口处早就堆了大石块,马匹根本无法过去。果然,先头部队在乱石带前停了下来。一个少年人走到被乱石半堵的谷口,指挥着兵卒搬了那些竹板,离开马车,步行爬过乱石了地带。那些马车上还留了一些物资,停在了谷中。兵士在谷口外组装了竹车,然后三三两两地回来,搬动乱石,看来是要给后面的军队清路。 大部队在到达山谷的入口处时,竟然停了下来,等待后续部队慢慢聚集,同时也有兵士开始搭建竹车,密密麻麻的竹车不久就在山谷外路两侧排列了起来。 元军猜测宋人起疑,想武装好再进入山谷。他们安心地等待着:只要宋军大队人马进入这十里长的山谷地带,无论你有多少竹车,都会被滚木击碎。元军这次准备打歼击战,等待那个皇帝的长幡一入山谷中央,谷中宋军就不要活着出去了。山谷入口处的元军会放开滚石,堵住山口。而出口已经有了乱石,更多的石块会泻下,堵住谷口,让谷中的人无法突围。当石块滚木放完后,那些易燃的硫黄干草等会被抛入谷中,点火之后,元军只需坚守,不让宋军攻上来就行了。至于谷外的宋军,山峦陡峭,除此一路外,别处都是悬崖,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虽然这次元军的兵力不过十万人,但可借此地势削减一半宋军,等谷中火势过了,元军再下山来,收拾宋人残兵。如果谷外宋人还没有逃走,元军可以继续等待宋人前来,或者,若宋人新帝已死,元军可以乘胜出谷一战,必败宋军无疑。 太阳西下,宋人竟然用竹车为屏障,安营扎帐,开始做饭了。元军看着谷外炊烟处处,不禁愤怒。他们偃旗息鼓地埋伏在山石草木中,自然无法做饭,只能吃些冷食。元军散出戒备,防范宋军的探马。当初元军上到半山处时,已经毁去了许多明显的小路,到处都做了伪装,如果没有本地向导,很难找到上山的路。果然,上百宋军的探马只在山脚处来回走动,有的想上山,但没有路径,也就作罢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宋营一片音乐声,元军的探马怕惊动宋人,只远远地观察宋营,见那些兵士大吃大喝,大声说笑,毫无警戒感。如果不是宋营周围满布了竹车,里面是弓弩手,这倒是个劫营的好时候。 ☆、第 104 章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4 黑暗里,六支队伍正从不同的方向接近了围住山谷的山栾背面,五支大约各有两三百人,都是强健伶俐的兵士,领队的分别是四个和尚和李越。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路径,这些队伍先后到了预定的悬崖下。慧达等和尚身背着成捆的绳梯,用轻功攀上悬崖,然后将绳梯固定在树桩或者石块中。这些绳梯极轻,可非常坚韧,是李越用那些降落伞绳缆拆开的线做的。兵士们登着绳梯上了悬崖,收了绳梯后,领路的人会继续向上,遇到峭壁时,就再用绳梯向上攀登。 李越没有轻功,但电脑选择的路径,是悬崖中最易攀登的。李越身上挂满了登山器具和一捆绳梯,徒手攀崖,陈桐带领着人们在下面紧张地观望着,陆敏看着在悬崖上消失的李越的模糊身影,只觉得两手都渗出汗水。不久绳梯落下,陈桐指挥着人们悄悄地攀上去,陆敏才松了口气。 与其他井井有条的队伍相比,第六支赵宇带领的队伍人数就少许多,只五十来个,而且体质参差不齐,几个人还一直在赵宇身边唠唠叨叨。 董义哆嗦地小声说:“这次那个叶大叔肯定绕不了我,上次哥哥留书出城,他让我哥告诉我,再这么干他就用军法,把我的屁股打烂……” 赵宇回答:“你还怕他?到时候让董平护着你不就行了?” 董义着急道:“可我哥也说不能再让官家私自出来了,还说我不懂事……” 赵宇绕开一处大石头,说道:“我怎么不觉得?我难道不比你哥更了解你?” 董义焦虑道:“哥哥这么说我该高兴才是,怎么我还这么害怕呢?” 赵宇郑重地说:“你只要告诉自己别害怕,你不会害怕了。” 董义停了一会儿,颤声说:“我还是害怕,哥哥这么带着几十个人出来,没告诉别人……” 赵宇打断道:“怎么没告诉?我不是让袁牧之留言了吗?牧之,你是不是写了一张有理有据真诚恳切的留言?” 袁牧之忙上前,低声说:“正是,官家说可以从背面上到两侧山峰的共有六条路,鉴于事关机密,不能找不可靠的人,又要能登岩攀崖者,官家自己就是最佳人选:官家已将路径熟记于心,又擅赤手攀崖,所选的人都是赤诚忠心之人,自然可以领队伍上山。吾还用了许多豪气冲天的词句,定能让陆公和叶将军感动于官家之侠肝义胆。” 方笙点头道:“幸亏官家要自己出来,不然也不会选上我。自从官家出了闽地,大家就把我只当个吹笛子的了。平时打仗也不叫上我了,陆侍郎还总想让我回临安……” 苏华没有打长幡,凑过来说:“官家是不是气不过你刚说了句要领队,就被叶将军陈桐陈义和陆公等等一屋子的人齐齐地否了?官家想做出来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拿主意的人?” 赵宇沉思道:“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我想干的事儿,很少会干不成。别人越拦着,我越有兴趣。” 董义学了和尚双手合十地说:“哥哥呀,咱们能不能不这样争强好胜?有时候,能不能让着他们一些?就算哄他们玩玩还不成吗?” 赵宇固执地说:“我现在不就在让着他们了吗?我已经带着你们出来了,原来我是想自己攀岩,到了上面,对着他们别的队伍哈哈笑,表示我比他们都快,那才叫争强好胜。” 董义看天,说道:“我现在怎么觉得我比哥哥您都大了几岁?” 赵宇问道:“你肯定你不是在梦游?最好赶快醒醒,不然一会儿在绳梯上醒过来,容易接受不了现实……” 说着一行人到了绝壁下,看着立起的山壁,再看了看一身短打,肩挂绳梯的赵宇,袁牧之的语气变了:“官家肯定要上去吗?”赵宇弯腰检查了下靴子,直起身对身后的人们说:“你们都别多说话,虽然我们是往山顶上去,元军大多在那边的半山,但还是小心点好。” 董义结巴着说:“哥……哥哥,你真能爬……爬上去?” “是攀岩!明白吗?不是爬!你怎么一点格调都没有?” 赵宇不屑,“这种难度,如果按照从简单的一到艰难的十来评定,不过是个三级水平,而我——请原谅如果我显得有些骄傲——曾经征服过八级。”说完,在众人仰慕的注视下,赵宇把手放在了山石上,双臂一用力,身体凌空,然后,一脚登空,整个人又落回到了地上。董义一下子瘫坐在地,袁牧之急切低声说:“官家,我过去在山中游历,也曾爬……攀过岩,要不,让我试试?” 董义带着哭腔说:“哥哥……咱们回去吧,叶将军他们肯定等急了,不会说什么的。” 赵宇摇头:“不行,我需要一个戏剧性的行为,日后能得人信服。” 苏华颤抖着说:“官家……我已经信服您了。” 董义忙站起来说是,袁牧之也急着点头,苏华和方笙都连声附和。赵宇再次伸手按在山石上,扭头微笑道:“那你们为何会担心呢?”然后再次引身向上,在众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夜色里。过了好久,董义又坐了下去,小声说:“我真受不了了,我的腿都软了!” 苏华忙说:“你可不能腿软,不然怎么上去?” 方笙说道:“我听人说腿软时吃点东西就好了。” 董义问:“你有什么吃的?” 方笙回答:“你来找我就让我跟你走,还让我背这个大包裹,哪有时间带什么吃的?” 董义不甘心地问:“那谁有吃的?” 苏华说:“别乱吃,一会半山上你肚子难受可怎么办?” 董义用手拍膝盖:“你们怎么就不能让我舒服些?” 苏华说道:“现在谁也不能舒服,官家赤手攀岩,出事儿可怎么办?”一时只听风声叶声各色蝇虫鸣唱声。 董义舌头不听话地说:“别……别……” 袁牧之握拳道:“官家说的对,我信了!绝不担心了!”可音调乱颤。刚说完,一段绳梯从崖石上落了下来,袁牧之对空挥拳道:“看看!我说对了!”苏华扶起董义,众人不再说什么,一个个登着绳梯上了悬崖。到了山顶,已经是后半夜了,谁也不敢出声,赵宇示意在山顶休息,等着晨光微现。 清晨时,埋伏在山中胡乱睡过了一夜的元军在山石后面振作起精神,看着下面还是灰蒙蒙的山谷。突然,嘘地一声,一支带火的箭头射入了元军准备火烧宋军的那些易燃干草杂物中,腾地一下,火焰升起,周围的元军一片叫喊。几乎同时,两边的山中,都从上往下射出了火箭,半山腰的元军埋伏地,处处火起。接着,一阵乱石从山上滚落,赵宇所在的地段格外猛烈。许多大石头都被用排障仪松了底部,几人一推,就沿山滚了下去。对面山上李越领着的人则感受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5 到了一阵地震,许多人跌坐在地,地表的石块则成片滑落下山。 烟雾弥漫,元军原来储备的易燃之物大多在阵线下方,此时烟气升腾,正熏到自己,加上从山上滚下的石块,许多元兵只能往山下跑。山上射下箭来,元军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山火越来越大,众多元兵都离开了埋伏的地方,跑下山去。山上的宋人也不轻松,烟气上腾,不久人们就纷纷往山顶撤去。 李越找到无人处,带上了头盔,套上了老虎外套,然后跑入了山火中,用激光小刀割开那些绑住了滚石滚木的绳索,让大量的石木沿坡滚落,正入了那些跑下山的元军中。山下元军见火光和烟雾中,一个虎人的身影时常闪现,还放下滚石,都发出惊呼,逃得更快了。 赵宇这边,只让人往那些拦截着石木的绳索处都射了毒火弹或者炮仗火药,让火焰烧去绳索,就带人退回了山顶。 各路宋人用绳梯从悬崖上攀了下来,躲在山顶的背面等着山火烧过去。远远地能听见山谷中一片喊杀声。被山火和滚石等逼入山谷的元军,想冲出谷口,才发现宋人那些竹车其实不是为了护卫营地,而是为了堵截元军的突围。竹车如同碉堡工事,组成了密集的箭阵,打退了元军一次次的冲击。 两边山峦树木并不茂密,多巨石山岩,由那些干柴硫黄等物引起的山火烧掉了周围的林木后,就渐渐弱了。等烟尘消减大半,山顶后面的宋人再次登山,从山上到了元军伏击处,把没有放掉的滚石滚木都放落山下,正打击到了在山谷中的元军。然后发了信号弹。谷外的宋军一见信号,竹车让开道路,步卒冲杀入谷。被山火和滚石袭击的元兵,加上没有休息好,已经疲惫不堪。见山火熄灭,滚石放完,想再冲回山腰,却被那些占据了要害位置的宋人射了下来。进谷的宋军不久就占了人数的优势,拼杀中元军又发现宋人都是小组成阵,相互配合,元军根本无法近身肉搏,四个时辰后,元军已经损失大半,有人投降了,就像一石激起的水波,很快,大量元兵就纷纷扔了武器,宋军也从进攻改为捆绑俘虏,收拾武器,北伐中第一场真正的战役结束了。 苏华高高兴兴地从包裹里拿出了卷成一团的长幡,打开后找了一根弯曲的木头挑了起来,支在了一处山石外,谷中宋军看着半山处的长幡一片欢腾。李越下了山,又穿过人群,走上对面山腰,到了赵宇所在的地方。 赵宇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脸上还有被山火熏黑的痕迹,周围董义苏华方笙和袁牧之等人也都是花猫脸。慧达等和尚已经守在赵宇身边了,李越和众人见了礼,赵宇笑着看着山下说:“董义,你还不躲起来?” 李越转头,见黑着脸的叶铭和同样严肃的陆秀夫董平等走了过来,董义一下子窜到了赵宇身后,猫腰蹲了下来。 不等叶铭说话,赵宇就说道:“我们第一个到的山顶,你要是不信,我就从下面再攀一次,大家比比。” 慧达笑着合掌道:“官家自然是第一的。”其他几个和尚也笑着应和。 李越对赵宇说:“你简直是在勒索人呀。” 赵宇还是笑着对叶铭说:“所以我带的人理应与其他人同奖,不然的话,我就从下面……” 叶铭咬牙说:“再攀一次?” 赵宇点头:“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攀几次。” 叶铭盯着赵宇身后的董义说道:“死罪可免,活罪……” 赵宇又说:“这是我的侍卫队,奖罚由我来定。这样吧,董平,你带着他锻炼一段日子。” 董平上前几步,抓过来董义,气得就要打他屁股,董义大声说:“我劝过了!真的,哥哥不听话!他不高兴被人管着,说越不让他干的他越要干……” 陆秀夫发愁地看赵宇,赵宇叹息道:“看看,谁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打击迫害什么的,连我都不愿被压迫,所以说,天下人人平等是有生理依据的。” 这是什么鬼话呀?陆秀夫暗叹,可赵宇不给他发言的机会,说道:“此战后,元军必回归平原作战,在元大都南边会再来一次骑兵步兵的会战。” 叶铭脸色危险地看赵宇,赵宇笑着说:“我就不捣乱了。”他向李越抬了下头说:“我与李越准备去游山玩水,等你们打到元大都外面了,再来找你们。” 叶铭像是竭力在压着火气,李越觉得理解他,这个赵宇刚刚让大家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接着就逃之夭夭,让人连火都没法发出来。 陆秀夫迟疑了会儿,终于说道:“官家一路小心。”赵宇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大家,陆秀夫渐渐接受了那偈语所说“行事孤单”。而且他们一同反对赵宇领队攀岩,可赵宇竟然带了一伙小兵小卒深夜攀岩,就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自己的不服管教,虽然狗急跳墙这种说法很不妥,可看来真的不能拦着他。 赵宇高兴地与大家行了礼,到山石的阴影里,脱了皇袍,换了李越做的便服,在众目睽睽下,挥手告别,不走山谷,而是跟着李越往山顶上去,隐没在了树丛和岩石间。 飞船中,当李越再次看到赵宇坐在驾驶台前神情严肃时,终于忍不住走过去站到了赵宇面前,双手支在驾驶台上,一副充满自信居高临下的样子说:“赵宇,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赵宇抬了下眼皮,扯了下嘴角说:“好吧,孩子归你,钱归你,飞船是我的。” 李越当场泄气:“又不是离婚!不就是个陨石吗?大不了是个小行星,值得让你这么发愁吗?” 赵宇默默不语,李越低□体,平视着赵宇:“赵宇,我说真的,我们是搭档,你不能总这么任性,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成熟。” 赵宇噗地笑了:“我上小学六年级时——因为我连跳三级——你才出生,这种近乎代沟性的差距让我很难了解你的逻辑。” 李越没有笑,定定地看赵宇,“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但是这就是你的坏运气——我是飞船的船长,虽然这只是艘运输船,虽然我才当了一年宇航员,就是你再看不起我,再觉得我幼稚可笑,这也是我的船。你不可以越过我去做任何事,只能争得我的同意,与你合作。” 赵宇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觉得你幼稚可笑。” 李越没说话,还是看着赵宇,赵宇放弃:“好吧,有时候我的确觉得是和小学生在打交道……” 李越摇头:“赵宇,如果你不把我当成生死与共的搭档,下次我可以不告诉你船在哪里,自己到远方去生活,让你孤独地当一辈子皇帝,别想再上我的船。” 赵宇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你会这么狠心?” 李越没有笑:“赵宇,我已经干了那么多过去我做恶梦都不敢想的事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6 ,你不能再糊弄我了。” 赵宇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李越打断:“不要随便说谎,我读过简单心理学,说这种‘不是’其实表示‘就是’。” 赵宇皱眉:“这种以点带面的科普很会误导人的。” 李越坚持:“赵宇,我在等着听实话。” 赵宇双肩落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多都是猜测。” 李越耐心地说:“没关系,你有什么说什么吧!” 赵宇一手点着驾驶台,良久才说:“从它现有的轨迹上推算,它的确是会与地球的运行轨道相交。” 李越不满意地说:“别说这种哄小孩的话,告诉我最糟糕的事会是怎么样的?” 赵宇叹气:“我也不能肯定,各种参数的运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地球和它会在轨道交叉处相遇。” 李越磨牙:“您能不能就说些大众语言,是相撞吗?” 赵宇摇头道:“相遇并不等于相撞,就如你说的,许多小行星会在冲入地球大气层时被烧毁。” 李越问:“那你又在担心什么?你能不能说得痛快些?别让我觉得我在给你拔牙?” 赵宇撇嘴:“拔牙现在很快了,半分钟都不到,可见你从来没有拔过。” 李越气道:“别说你拔过!宇航员的牙齿全是好的,连蛀牙都不会有。别打岔!快说说你在担心什么?” 赵宇迟疑着说:“速度,我在担心它的速度。” 李越问道:“如果是陨石,体积小,速度快怎么了?” 赵宇摇头:“速度是非常危险的一个系数,这就是为什么体积很小的子弹能打穿人体或是更坚固的屏障,也就是为何飞机会怕小小的飞鸟。我就不给你具体的数据了,只告诉你在飞机的速度下,与一只没有什么重量飞行速度也不快的小鸟相撞后,飞机的动量几乎完全转化成了小鸟对飞机的冲量 ,而相撞时间又极短,由于机鸟相撞而作用于飞机上的冲击力无异于一颗炮弹的能量,大多飞机材料都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强……” 李越打断道:“就是速度再快,能快得过被烧毁的速度吗?” 赵宇又摇头:“一方面,临近地球,由于引力加大,速度会更快,大概不会有时间燃烧掉大部分陨石。另一方面,从扫描记录来看,由不明物质到陨石的时间系数说明,它也许,体积也不小。” 李越想想,又问:“那这个是不是就是那颗带着隆隆声打在了南宋厓山的行宫旁的陨石?” 赵宇叹气道:“你别说,从计算上看,这颗陨石到达地球的时间段正好包含那个时间,除非有更快的陨石出现,我们还没有扫描到。” 李越一松气:“如果是那颗,我们就不用发愁了!那不是没有造成损害吗?” 赵宇沉思着说:“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如果是这颗陨石那时到达地球,这么快的速度,按理说,不该只有一块大石头砸在地面……” 李越生气地指着赵宇说:“还说你没骗我!你在担心这颗陨石会有更大的危害性。” 赵宇无力地说:“我只是在胡思乱想。” 李越拍驾驶台:“怎么跟你说话这么费劲哪!你能不能说话痛快些?快说,你胡思乱想了什么?” 赵宇眨眼:“如果轨道不出现变化,如果真的撞入了地球的大气层,如果速度会如我放入的重力参数的作用下加快,如果体积如我猜测的那么大,如果物体的质量……” 李越摇手:“结论!” 赵宇摸着腮边说:“这种速度……大概会达到造成恐龙灭绝的那个程度的……十分之一?当然,准确性在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上下。” 全世界的恐龙在一个时间段死亡,有一个被研究证实了的假说就是一颗近十五公里的小行星以比子弹还快二十倍的速度撞击地球,引起了大爆炸。爆炸将大气层都撕开了一个裂缝,压力的变化把爆炸生成的碎石粉尘水汽等吸到了大气层,形成了环绕着地球的重重黑雾,挡住了阳光,大地陷入了黑暗。气温下降,河水成冰,草木死亡。结果处在生物链顶端的恐龙首先死亡,其他一些无法适应的动植物也灭种了。几个月后,大部分灰雾等终于在重力或者气候的原因下消散,阳光重照大地,冰河解冻,洪水泛滥后,新生的地球已经没有了大型动物,为人类的生存繁衍铺平了道路。 就是那种程度的十分之一也足以给人类的生存带来沉重的打击……李越固执地说:“可我们来的世界并没有毁灭,也许这个陨石不是向地球飞来的,也许这个东西会莫名地断成几段,也许……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地球除了恐龙灭绝那次,并没有小行星毁灭了人类这么回事。” 赵宇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有时空的穿越者,为何总都到了这个时代?” 李越点头,可接着恍然道:“你是说,穿越者不是为了蒙元或者南宋来的,而是为了这个陨石或者小行星来的?!难道这也是我们的事?!”可他一边说,一边也明白自己显得多么幼稚。在他们来的世界里,对付“高危天体”从来是宇航员的主要任务之一。在四次稍具规模的小行星擦过地球后,人类终于掌握了核能与电子喷射技术在航天中的运用,开始了对远太空的探险研究,也就能够控制对地球有威胁的小行星了。在一次对可疑高危天体的围剿中,全球各国出动了三十余艘太空飞船,在遥远的太空中对可能撞击地球的小行星轮流进行激光切割或者核弹射击,直到把小行星断成了三截。这个舰队里,有七艘带着中国红星的太空船,曾经标志了中国太空技术的在世界的地位。可现在这里,就他们一艘太空飞船,还是运输船,没有太空探险船的激光设备等,能做什么? 看着李越愕然的表情,赵宇马上说道:“这个猜测实在站不住脚,只不过是我疯狂的想象力的一种表现。稍多的数据就能轻易地改变我这种带有黑色幽默的臆想。轨道与地球轨道相交,就是与地球同时处在一个位置,天文数字上的庞大,也造成了巨大的计算误差,不见得就会真的撞上。在近现代,有一次小行星是从卫星间滑过的,全世界都看到了天空的划痕,但并没有撞上地球……” 李越打断赵宇道:“你还想当这个皇帝吗?” 赵宇诧异道:“你不是劝过我要把事情干完吗?” 李越想起自己曾经劝过赵宇别把大家都忽悠起来,自己却不想当皇帝了,不禁说:“那不是……我以前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吗?” 赵宇答非所问地说:“如果一个房子要拆迁了,是把里面打扫干净了,还是任里面又脏又乱?如果一个人知道只有一年可以生存,那他该继续健身读书合理饮食还是该大吃大喝放任自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7 流?” 李越摆手:“你现在就不要这么哲学了,你干脆说该干的事要继续做下去不就得了?”难怪赵宇大手笔用了炸药并说要速战速决,一定是那时他就怀疑了这个物体对地球用害。他真的是在清理房子。 赵宇站起来:“简单,有时是肤浅的一种表现。” 李越懒得跟他斗嘴了,无力说道:“从现在起,你每次计算后都得告诉我结果。” 赵宇翻白眼:“对没有礼貌的小孩子我一向不屑一顾。” 李越出了一口长气,半低了头:“请赵老师把结果告诉我一声,也让我有个学习的机会。”你不就是不高兴被我逼着说了实话吗? 赵宇语气勉强地嗯了声,又说道:“我想吃葱焖鸭子,红烧乳鸽什么的,你试试做一下。” 李越说:“你不觉得你喜欢吃的都有过于浓重的颜色?是不是该试试清蒸鱼白煮肉之类的?清淡饮食对健康有好处。” 赵宇坚定地说:“不想,白不呲咧没有颜色的东西都引不起我的食欲。”转身走了。 李越不甘心地问:“白不呲咧和没有颜色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赵宇遥遥地回答:“白不呲咧是白色,没有颜色是透明的,前者的代表是白斩鸡,后者是拌海蜇,你的思维要尽量严谨才能理解我的观点……” 李越对着无人的走廊挥了挥拳头,然后呆呆地看着太空扫描记录。突然之间,这两年的征战变得无足轻重,李越对人类间的相互残杀失去了兴趣,他心烦意乱:现在赵宇就是百般辩解说一切都还仅仅是猜测,可赵宇是个宇宙物理学家,还在天空中工作了那么久,他演算的结果怎么可能出错?赵宇几次三番想要飞船的驾驶权,把李越踢出去,已经无法掩饰他心中最坏的打算,照李越对赵宇的了解,赵宇肯定是准备在最坏的情况下驾着飞船去撞那个会给地球带来灾难的小行星。李越心中再次纠结赵宇的性格,这个人怎么说也是个大科学家,可小时候是不是看多了那些黑帮火并的影视节目,杀手锏总是同归于尽的那类的狠硬手段。李越又一次感到无奈,就如当初赵宇持意介入了蒙元和南宋的交战中,自己无力阻拦一样,日后如果赵宇真干出什么疯狂举动,自己也只有跟着他跑的这一条路。想到这些,李越心中一个闪念:幸亏陆敏成婚了,赵宇又说对了…… ☆、第 105 章 既然两个人讲开了,那赵宇也就不躲躲闪闪的了。接着的一个月中,他们多次升空,从不同的位置扫描监测那个已经被定性为陨石的物体,每次计算的轨迹都显示它还是会与地球轨道交叉。李越时常感到自己心神不定,毕竟,人生除死无大事,李越从来没有主动地设想过死亡。不像赵宇进行过探险工作,大概对生死已然麻木。但是赵宇就再也没有谈论有关这个陨石可能造成的后果之类的话,反而更多地关注地面宋军的进程以及叶铭所采取的战术。 地面的扫描显示叶铭指挥的大军与李庭芝和姜才的东路军齐头并进,并逐渐在靠拢。叶铭的军队首先在华北平原与元军最后的主力骑兵和步兵交战,三天后,李庭芝的大军从元军的侧后赶到,两面夹击下,又是两天激战,元军败退。 合并一处的宋军进入了山东北部地区,这是孔子的家乡,是中华传统最固执最深沉的地区,也是蒙元最残酷迫害的地区之一。宋军的军队日益壮大,进程迅速。张世杰在直沽寨(也就是天津)附近登陆,击溃直沽寨的驻守元军,与叶铭和李庭芝会合后,元大都的命运已经定了下来。 李越看着地面的情形,对赵宇说:“我觉得我们得回去了,他们过几天就该到元大都外了。”赵宇同意,李越现在知道了赵宇无所顾忌的态度,就带上了所有他制作或者改装的仪器等,争取尽快破了元大都。 背着沉重的包裹,李越和赵宇从元大都西北部山区跋涉出来。这时的后代成为北京的地域周围布满森林小湖,时值农历九月上旬,万山层林尽染,沿途红叶斑斓绚丽,衬着蓝天白云,宛若无尽的画卷。可李越总有些恍恍惚惚的,对赵宇有时的问话答非所问,弄得赵宇常常皱眉看他。最后他们走在一段山路上时,赵宇终于说:“你当宇航员时,心理测验过关了吗?” 李越愤怒地说:“你又攻击我!我被你瞒了这么久,让你在我身上撒了多次火,现在我就偶尔走一下神儿,你就这么不让我清静?!” 赵宇低声说:“看看,被说到痛处,人们总是会恼羞成怒的。” 想到什么事儿都被赵宇牵着鼻子走,李越突感愤懑,大声说:“你就会指使人!你的想法难道就总是对的吗?“ 赵宇点头说:“小孩子总是要挑战权威的,这是成长的一部分。可我还是得很抱歉地说,是的,我认为我总是对的。” 李越结舌,想想又说:“你怎么不听听我的想法?也许我想的和你不一样?” 赵宇耷拉眼皮:“那我听听,你说吧。” 自己一个宇航驾驶员怎么可能与他争论有关高危天体的假设?李越郁闷,只能说:“我只是希望你日后问问我……” 赵宇马上点头:“我一定会努力,而且,我还会给你个玩具熊或者布娃娃什么的,保证哄得你高高兴兴的。” 李越大喊:“赵宇,想不想打一架?!” 赵宇马上说:“不想。”李越刚舒服点儿,赵宇又说:“你打不过我,我柔道五段。”李越气得就要大喊,赵宇又说:“但是为了让你舒服些,我可以让你打几下……”李越回嘴:“谁需要你让?”赵宇接着说:“……如果你够得着我的话。” 李越抬手,赵宇开始左左右右地迂回小跑起来,李越知道这十分愚蠢,但是被怒气正攻心间,只能追着赵宇,两个人在山间你追我跑,间杂着赵宇揶揄的话,什么:“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姑娘那样迈不开步子?”“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力?别省着力气了,你碰不到我的。”…… 直跑到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李越气喘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赵宇停下脚步:“这种认输的方式很奇特。” 李越大声叹气:“赵宇,你是个小心眼的坏孩子!” 赵宇笑了:“我特别喜欢听痴人说梦。” 李越气得也笑了:“赵宇,哪天你要是爱上谁就好了,总得有人能治了你。” 赵宇微笑着摇头:“这么赔钱赚吆喝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李越走过去,与赵宇并肩走:“赵宇,为什么?” 赵宇翻李越一眼:“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多久?还想再来一次?” 李越看赵宇:“人生怎么能只爱一次?要爱一生才对。你这么胆小?” 赵宇摇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8 头:“你看来是个石头人,你愿意处在一个会被伤害的位置上?我是无法容忍自己再处于一种脆弱的境地。” “再”吗,看来你也脆弱过。李越叹气:“我总觉的,无论发生了什么,爱过总是比没有要好。” 赵宇一笑:“当然,可是对我,那已经是‘过’,所以不能算是‘没有’。我认为爱情是被过分强调的一种情感,人生没有爱情也一样能圆满。人说一之谓甚岂可在乎?谁也不会后悔过去,但未来,你还会愿意再有一次让你倍感无助的体验吗?” 李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说道:“会的,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再次努力。” 赵宇看了一眼李越:“你的确比我勇敢,看来应该是过了心理测验了。”李越成功地推了赵宇一把,赵宇大声说:“这算什么?这是偷袭!” 这么打闹了一下,李越心里轻松了许多,暗自想:这不就是搭档吗?自己总说生死与共,不就是这个意思?两个人之间,赵宇喜欢拿主意,那就听他的吧,反正他比自己大许多,也懂那么多事情。李越终于接受自己的命运也有可能不在自己手里的这个现实,况且他总把事情往好处想,没到最后关头,就不会长久地自寻烦恼。 后面四天,他们绕过元军和蒙人的居住处,迂回到了宋军侧翼。看到宋军的营地时,李越真心感到高兴——不用再背着大包了。 李越不敢说赵宇的名字,只让人给叶铭传报李越来了。他们离开了月余,出来迎接他们的人们都笑得嘴大,李越看着大家的笑脸,一一回礼,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爱可亲。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手臂,笑着说:“哥哥这次去了那么长时间,不想我们吗?” 赵宇微笑着说:“怎么不想?总好奇你是不是被人处了军法。” 董义笑着说:“怎么会?叶大叔在战场上春风得意,早把我忘在脑后了。” 叶铭走过来对赵宇行了一礼,脸上虽是冷淡,但李越觉得那神情也是含了喜色,他开口道:“官家回来得正是时候,吾等近日就该进军元大都了。”他转脸看了下董义挽住赵宇的手,董义放下手,走到赵宇身后,其他人都笑起来。 小知道跑过来对李越说:“李官人,好久都不见了!你知道,自从陆小官人的婚礼,我就没有和你说上话。” 李越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对陆敏的冷淡,抬头看,见陆敏跟在众人身后,远远地看着他,李越心中突然对过去的一切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陆敏,那么现在面对着莫测未来的自己,就会不曾尝过爱的激动和怅惘,不知道其中的温柔和缠绵,没有偷吻过心爱的人那甜美的嘴唇,没有献出过自己精心做出的礼物……那样的人生虽然没有失落和心酸,但相比下是多么苍白。况且,陆敏成婚了,自己真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陆敏没有了依靠。李越对着陆敏笑了,挥了挥手。陆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有些勉强,可李越相信自己笑容是真诚而热情的。 赵宇马上和李庭芝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去会面了,李越一个人留在了中军营帐外。他和董义苏华小知道等人聊天,见陆敏远远地坐着,并没有过来。李越也不计较了,与大家嘻嘻哈哈地,听着他们讲这些日子里的战事,偶尔瞄一眼陆敏,就像过去自己时常看天空中那些精美绝伦的私家飞行器,赞赏却没有了贪念。 五天后,元大都南门外,宋军三十多万大军已经包围了元大都,只在北面的两个门之一留了一条通道。留出北门是赵宇的建议,也是自古以来军事围城的一种心理战术。元大都城墙高耸宽厚,城外遍布了路障堑壕,城上一片弓弩的影子,城内元军严守以待。 宋军这边旌旗遍野,士气高涨。赵宇身后再也不只是一杆长幡,还加了金色遮阳伞帐,大幅龙旗达十几种,简直比以往气派了不知多少。赵宇也不用站着了,端坐在一把雕金刻银的大龙椅。李越站在他身后边,看着赵宇平静的侧脸,想到也许别人会以为赵宇是装的,但他现在能体会到赵宇的确没在意。与太空中逼近的高危天体相比,元大都真的是不足一晒。 一个时辰前,李越在宋军前沿用他新做的铁制床弩射出了赵宇的招降书。周围看着的宋人都一片惊叹。裹着金色书简的弩箭远远地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元大都内部。现在前哨传来消息,元军方面派出了使者前来交涉。 宋军摆开了阵势,张世杰李庭芝陆秀夫等重臣列队两边,看着元军的使者走来,一个是蒙人一个是宋军的降将夏贵。不等他们走近,李庭芝说道:“把我宋叛臣夏贵拿下了!”几个宋兵动手,把夏贵扭住按在地上 那个蒙人立刻熟练的汉语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夏贵大声说:“我夏贵以英猛得上位,曾率军解寿春之围,立了大功。赵范督师两淮的时候,又奉命援高邮,救扬州,以功知怀远军兼河南招抚使!景定二年(1261年),移师怀东,连连挫败元军进攻,收复涟水军、东海军及海州等地!我于宋朝有功!但朝廷不派军饷,我与元军激战两月,军饷耗尽无力再战而败!后来元军势大,兵无战意,岂可只究我之过错?” 李庭芝愤怒地斥道:“你往日功勋,朝廷多加赏赐!曾诏赐你溧阳田近百顷,以褒尔功,多次赐金带银两,官会百万缗。而当朝廷窘迫无钱之时,你就不再奋力交战,屡战屡败,最后竟至不战而逃,让吾军损失将兵十数万!如此叛臣,我朝岂可不惩?!” 夏贵又向赵宇喊道:“官家尚未出言!” 李庭芝看向赵宇,赵宇一笑道:“李公之言甚对。为将者,非商贾之人,盖国家栋梁百姓守卫。有钱能战,无钱也能死战,才是武士之道。君非但临阵脱逃,反而降元伐宋,实落了为人下乘,自当受罚。” 夏贵气愤地说:“无钱无饷岂可再战?官家真是信口雌黄。” 旁边扭住他的宋兵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说道:“竟然敢对官家无礼!官家十几人出闽地,并无官饷,吾等守常州几月,何来兵饷?扬州潭州被困,岂有朝廷饷银支持?你个软骨头!” 赵宇道:“兵士都能明晓如此大义,尔岂无愧耶?”他对李庭芝点头,李庭芝对姜才说:“压他下去,斩他真是便宜了他!” 蒙人气愤道:“吾等为使,君怎能任意杀伐?” 陆秀夫说道:“彼为宋人,降元之叛将,岂可为蒙人之使?分明是想藉此羞辱我军,岂可轻饶?” 蒙人冷笑道:“君也知当初宋将纷纷降元,将长江南北拱手相让。今南宋伐元,不过是将自己的无能推到我朝身上,祸及我朝百姓,血染我朝江山,此行不义,天理不容!” 赵宇低笑出声,蒙人看向赵宇,赵宇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9 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陆秀夫心里一惊,怕赵宇在蒙人面前胡说八道,落下不良记录,忙开口道:“蒙元趁我朝幼主才立,发兵二十万南下,犯我宋在先,岂能将诸等罪行归结我将领之降?我朝新帝多次告诫劝降,要求蒙元撤兵,但蒙元一意孤行,乃至败落至此,本是持强凌弱不成,自取灭亡。今我军兵临都城,君可告忽必烈大汗,若是请降,吾等可共商疆界。若不降,我军必破大都。” 蒙人使臣笑起来:“元大都中尚有降元的宋恭帝和谢太后,君等可要拜见?” 众人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宋恭帝是正经的皇帝,虽然降了元,但还是皇帝不是?从来也没有退位。谢太后又是先皇的母亲,原来是掌管大权的人。这些人被迎回来,是不是该归位? 赵宇轻轻一笑:“朕从闽地十余骑而出,算是千里而来,怎能不见我朝故人?自然是要迎先帝骨肉回其故土,怎能容他沦落他乡?但这与朕破大都有甚关联?大都必破无疑。”赵宇这话中点出了自己的彪悍,将迎回宋恭帝之举和骨肉回乡等同,回避了朝政,间接也说明不会让宋恭帝再上位。 蒙人也露笑容道:“若是君悍然攻城,且不说我军已然备战良久,可旷日一战,等寒冬一到,宋军无过冬寒衣,冻也冻死了。只说君要迎回的宋恭帝谢太后,大概也会不快,万一心情不好,得了什么疾病,君岂非是有罪之人?”他这是用宋恭帝和谢太后的性命要挟。 大家面容肃穆,赵宇却依然春风一笑,说道:“看来种种传言还都没有让你君臣明白朕是何人,朕给君等明天一日考虑是否投降,明夜子时一过,后日我军必破大都!”周围的人们都面露惊讶,赵宇又说道:“请君回禀忽必烈大汗,说我诚心劝降,不是为了我军之性命,而是为了保全蒙人之性命身家。君也许不信,蒙人现在势盖万千方圆,屠人奴人肆无忌惮,多少城池流血有声,多少百姓沦为奴隶。可日转星移之间,就在百年之内,中原蒙人就会如丧家之犬,被多方追剿截杀,血债血偿,男儿死尽,老幼妇孺皆不可免。后世天宇之下,蒙人之迹鲜矣。想想那种结果,又何必在此时杀戮过甚?为何不能和睦相处为邻?” 李越知道赵宇只不过说出了不到百年后蒙人在中原的结局。元朝时,各地高官各方大将都是蒙古贵族,中原遍布了蒙人家庭,初生的蒙古幼儿就可以得到官位。可后代,中原却没有任何蒙人的家族后裔,可见在元朝灭亡时,蒙人受到了怎样残酷的追杀。有史料记载,当时在中原汉人中的蒙人皆被斩杀干净,处处满门灭绝。民族报复之惨烈,与蒙人当初入南宋时的血腥不相上下。在欧洲的蒙古人虽然长久地在当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可也同样被沙俄化。到了后世,蒙古族作为一个曾经称霸大半个欧洲亚洲的种族,蒙文和蒙古文化只在一处地域尚存。 这种情况在后世清朝也再次上演,满族出关,离开故土,征服了中原大地,然后被汉化。最后被推翻时虽然没有蒙人被逐出中原时那么血流成河,但满族的文化和语言也已经消失殆尽。许多满族后裔哀叹:为何要出关?不出关,守着黑山绿水,还能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也许能成为一个像朝鲜那样的独立国家。一出关,有了短期的胜利,但长久的后果,就是消灭了自己。 蒙人面露不屑,说道:“君何必耸人听闻。我蒙人应长生天之召,征伐四方,天下皆为我土,四方都该臣服,怎可能流于泯灭?成吉思汗曾说:我,指定我的孙子拔都为蒙古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征服世界,直到最后的海洋,直到蒙古马蹄能够踏到之处。到那时,瘟疫、饥饿和旱灾就会停止,普遍和平就会降临!” 赵宇摇头:“如果蒙元真的统一了中原大地,和平并不会降临,而瘟疫饥饿旱灾及战乱,从来不会平息。即使在遥远的西方,日后人们讲到蒙古铁骑,也会指责蒙人只给当地带去了灾难。这样的征服只会给蒙人带来灾难,你可知为何?” 蒙人说道:“你不信长生天,自然可以信口开河。” 赵宇娓娓然开口道:“曾经有个聪明的国王,叫所罗门。”众人面面相觑:官家现在开始讲故事?赵宇无视,继续说:“有两个相邻的妇人,同时生下了一个男孩,可一个妇人疏于照看,她的孩子死了。她于是抢来了另一个妇人的孩子,说是自己的。两个妇人各不相让,最后争到了所罗门王的面前。两个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所罗门王说道:那就把这个孩子一劈两半吧!” 赵宇笑着问蒙人:“你说这个王聪明吗?” 蒙人面露轻蔑,“这怎么能叫聪明?现在不是死一个孩子,而是死两个!” 赵宇点头:“那个假母亲高兴另一个妇人也会失去孩子,就同意了。而真正的母亲心疼孩儿,就哭着说她不要孩子了,把孩子给另一个妇人吧,只要他还活着。” 众人恍然大悟,赵宇又问蒙人:“你如果是所罗门王,可该如何行事?” 蒙人说道:“自然是那个不舍孩儿的才是真正的母亲,孩子该断给她。” 赵宇又问:“那个冒认他人孩子的妇人该如何处置?” 蒙人回答:“该绳之以法,严惩其害人之心!”说到此,他似有所悟,闭了嘴。 赵宇再次点头道:“既然使君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明白,天道酬良,只有真心爱护百姓生灵之君,才会被天道保佑,保有国土和人民。蒙元四处无情杀戮,犯下累累血债,如夺人亲子的妇人,怎么可能得到长生天的眷顾?就是长生天表面容蒙元得逞,也不过是所罗门王下达的那个把孩子一劈两半的假命令。长生天若是天道,必不会容罪恶嚣张。蒙元之财狼本性一旦昭然,也就是蒙元得天谴之时!” 陆秀夫点头赞同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也许别人还会赞赏赵宇的口才出众,李越却知道赵宇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是不信有天道酬良这回事的,否则就不会出手,介入蒙元与南宋的战争之中。李越惆怅地想到,自己也已丧失了对天道公平的信仰。的确,历史上,蒙元的统治不过九十几年,最后下场悲惨,真的像一报还一报那样,血债血偿了过去的恶行,如果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应该说得过去。可毕竟,蒙元在中华民族的意识中,留下了对人的残杀和迫害大量记忆,给后代更加残酷的统治开了先河。的确,那些在南宋犯下血债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伯颜老年被放逐,死在乡间野路上,阿里海牙病死,阿术病死,张弘范四十岁出头就病死了,但这些人的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血腥暴力会战胜忠诚和坚定,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0 永远地在历史上留下了残暴者胜利的印记。 李越有些庆幸地想,相比赵宇,虽然自己和他一样不信仰天意的公正,但至少自己还相信爱,而赵宇的心已经冰冷而封闭。他进而推论,赵宇那种与对方死磕到同归于尽的心理,是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多少留恋?李越怀疑赵宇是个潜伏的忧郁症患者,不禁带了些同情地看向赵宇,赵宇正肃穆了神情,对着蒙人使臣说道:“请君告知忽必烈大汉,大都北门吾军不封,容平民百姓及不携武器和战马的兵士离开,已表朕不赶尽杀绝之心。但若君等不谅我苦心,胆敢加害我先帝之骨肉亲人,朕必命人封北门,大都之蒙人皆不能免祸矣!” 蒙人愤然地看着赵宇,这个新帝太狠了,竟然用全城的人性命来威胁。难道杀了宋恭帝等,你就要封了大都让无人能逃吗?他气得说道:“你方才还讲什么要爱护百姓生灵?转眼就要用全大都来报复被杀的宋人。南宋还称什么礼仪之邦?你们儒家还讲什么以德报怨?这等狠毒简直是狼心狗肺!” 周围将士拔剑,赵宇忙制止道:“杀了他,朕方才的话不又要讲上一遍?”他看着蒙人说:“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妄动杀意,宋恭帝乃我朝先帝之子,仅是一个孩童。如果蒙元下此毒手,只能说尔等已失人之心性,我军必替天行道,剪除人间败类!若你不杀我宋人,自然不会惹此报复。有罪,才有惩。所以,决定权是在你等手中,朕不过是后发制人而已。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难道我还没有讲清楚吗?”蒙人一时语塞,赵宇又扭头对陆秀夫说:“陆公,这位使君引经据典,以德报怨是何意?” 陆秀夫再也不认为这是赵宇在公开表示自己没文化,忙恭敬地行礼道:“论语原文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等让赵宇问他是什么意思,陆秀夫继续翻译道:“孔子的一个弟子问他说:老师,别人打我了,我反而要对他好,用我的道德和教养让他悔悟,好不好?孔子说,你以德抱怨,那‘何以报德?’如果用德来回报打你的人,你拿什么来回报对你好的人?其意乃是: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抱怨’,直接打将回去!” 赵宇了然点头,对蒙人说:“孔子诚然不欺我。使君的意思是我们就该打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实际上是同意了我说的道理,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请回吧,明日请降时再见。” 蒙人大声说:“大都绝不会降!必能拖死宋军。冬日一来,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大家心中多少有些打鼓,宋军都来自南方,现在才九月,已经感到风有寒意,真的拖到冬日,后果不堪设想。 赵宇一笑道:“你知道我军今日射入城中劝降书了吧?你去问问那弩箭落到了何处?其实就是冬日来了,朕让人往城中射入毒火,烧透大都,供我军战士取暖,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蒙人脸色一变,今日的弩箭的确入城近五里!如果宋人射入火箭,冬日干燥,那城中起火,后果会多么惨烈!周围,宋军将士哄笑,董义笑着说:“我等现在就觉得冷了,先点起火来,让我们暖暖脚!”旁边的人打趣道:“不冷,看看亮也好,我还没有见过官家的毒火呢。”“你没有见过?诶,那你可就亏了!真是非常漂亮,会飞的火焰,轻飘飘的。”…… 赵宇看着蒙人又说:“说出来君也许不信,逐蒙元出宋地进而破大都,都不是朕此行目的。朕心存与忽必烈互为友邻之意,后日大都破时,我会再给你们半个时辰,记住就半个时辰,元军可以在我军破城时请降。” 都打到我们都城前了,还一口一个要友邻,蒙人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宋军能有多少死尸来铺平破大都之路!” 赵宇微微摇头说:“朕实在不喜血腥,破大都城墙其实不会有太多伤亡。”蒙人和周围的宋军将士都一愣,赵宇严肃地说:“可城墙一破,朕就无法长久控制宋军的行动了。半个时辰后,大军涌入,城中必玉石俱焚,血流成河,其中死伤就是由于蒙元再次错估形势而造成的了,莫要怪在朕的头上!” 蒙人皱眉,转身离开,宋人这边齐声呐喊:“宋军必胜!”声浪震天,伴送着元军使者回了大都城。 ☆、第 106 章 次日一天没有战事,但宋人都可以看到元军在大都城上堆积物件。而宋军则紧张地备战,到处是擦拭武器,整理箭矢的兵士。李越看着双方的准备工作,觉得真是对人类资源的莫大浪费。从后代的角度看,这种对人力依赖的武力,无论当时多么强悍,都属原始程度。进入了后现代的人类根本无法再用武力解决问题,因为武器的毁灭性,完全保证了敌我同时灭亡的结局。曾经有一个时期,各国的原子弹氢弹等大规模杀伤武器可以毁灭整个地球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八次!这种只属于人类的愚蠢,在地球其他生灵身上都无法找到。李越和赵宇的世界里,全球实际已经是一个国家,以联邦的形势共存,人类已经明白杀戮取得的效果短期也许有利,但长久却非常消极。李越觉得无聊,从中午就在赵宇的帐里睡觉,因为他晚上要干事。 夜色里,李越悄悄地离开宋营,在一处黑暗的洼地换上了虎皮外套。他一路走到大都西面城墙外,在黑夜里猫腰接近城墙,最后又匍匐了一段路,选择了靠南边的一个城门附近。他用排障仪的同频振动松了城墙底部,又慢慢地退回。他现在和赵宇一样希望速战速决,尽快破了元大都。既然蒙元能以强势凌弱,那么就别抱怨会被不公平地对待。 李越只是不知道破了元大都后又如何?蒙古人控制的地域宽阔辽远,在现有情况下,如果不深入草原与之交战,根本无法杜绝日后的隐患。这次宋军北上,文天祥和谢枋得在后方全力支持,又正赶秋收时节,加上分田行为,赢得了百姓的好感,可以轻易借粮。但是如果要旷日持久地在草原追逐蒙军,却需要大量的粮草,现在这种情况,南宋才从战乱中脱身,原来经济就处于崩溃边缘,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这种军事行为。 李庭芝等人都主张合围大都,不给忽必烈突围的机会,永久地消灭一个敌人。可李越明白赵宇的忧虑:蒙古内部也有争斗,海都、昔里吉之乱诸王之乱,都间接说明杀了忽必烈,自然有别的亲王可以南下犯宋,还不如与忽必烈定下合约,能保持短暂的和平,给南宋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忽必烈虽然杀了自己的兄弟上位,平素手段残忍,但他明白蒙人的滥杀的残暴最终会激起反抗,曾多次颁令制约蒙古军队的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1 掠夺屠杀和毁坏农业的行为,只不过那些蒙古贵族将领多置之于脑后而已。而许多人指责忽必烈不过是纸上惺惺作态,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等到李越辗转回到营地时,天渐亮了。营地中人声渐起,炊烟处处。李越回到帐中,见赵宇已经起身,坐在龙椅里发呆。李越知道赵宇大概又神游太空了,就默默地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过了好久,赵宇叹了口气,问李越:“能行吗?” 李越点头说:“应该没问题。” 赵宇起身说:“但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战役。”李越默默点头,他也厌倦了,尤其在太空中存在的危险映衬下,人们这种相互争斗显得非常无聊。明明可以共存互惠,却为一己之利,夺他人之土,定要置一方与死地。这种历史千百年反复上演,直到人类在天灾人祸中陷入绝境,才终于团结起来。 赵宇起身走了出去,李越看着时间早,就又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已经是上午了,外面喊声震天。李越带了东西,走出营帐,在营帐外等着的慧成递过来一份干粮,说:“官家说你中午前肯定起来了,让我跟着你。” 李越胡乱吃了几口,又接过水来喝了,才问:“战事如何?” 慧成忧虑地说:“张世杰李庭芝等要攻打南边的靠西一门,可官家说要打西边靠南的那一门。结果官家胜出,张世杰他们只佯攻,官家指挥了叶将军的队伍往西面去了。” 李越点头,对慧成说:“我们也去西面。”他们离开正在打打杀杀的大都南部军营,走到了大都西面的宋营,这里安安静静的。城上的元军和城外的宋军持着兵器相望,可没有人攻城,自然也就没有人从城上射箭。 赵宇这次把排场摆到了前沿,坐在他的龙椅上,在元军的射程外,正对着城墙。他周围慧达慧悟慧至等人神色严峻,董平带着强弩队的人扇形环绕,连董义等都紧张地握着武器,唯恐对面元军有个什么新式弓弩,一下子就射过来了。陆秀夫和叶铭皱着眉站在一边,其他的人,陈义陆敏等都一副无聊的表情。李越到赵宇旁边,对他笑了一下,赵宇点了下头,李越离开,走到赵宇旁边的一处营帐外,对慧成说:“我得在里面干点儿事,你在外面把着,别让人进来。”慧成郑重地称是。 李越进了帐篷,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折叠的像洛阳铲一样器具,在地上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洞,他把能产生地震造成的地表层震荡波的仪器放入洞地,走出帐外,向往这边看的赵宇挥了下手,然后回到帐里。 帐外赵宇说道:“董平,让大家先坐下,不要把箭弩对着人,莫在惊慌中误伤了自己。叶将军,你也传令下去吧。” 叶铭带了不可置信的语气问:“让兵士席地而坐?” 赵宇肯定地说:“正是!快些,莫要误了时辰。”他这话一说,董平立刻传令,连叶铭陈桐等人忙让人传下命令去。一时周围嗡嗡人声,哗啦啦兵士们纷纷坐下。 李越又等了一会儿,估计大家都坐稳了,就开动了震荡仪。一股震荡波像水波一样散开,由于接近地表,人们的感觉格外清晰。有人在外面喊:“地动了!” 不等骚乱开始,叶铭大声喝道:“肃静!这是官家料定了的!”一时众人惊悚无声。李越渐渐加大震荡频率,外面时常有一两声惊叫,但总体上宋营这边军兵席地坐着,还能保持镇定。 元军在城上突然见到宋军大片坐在了地上,正在指点嘲笑,只见城外地面微微起伏,像是地面下有庞大的巨兽,潜伏而来,撞在城墙下,城上人们大惊:“地动了!” 赵宇那天说此日大都城破,元军不敢懈怠,在城墙上下聚集了大量军兵和武器。此时地动墙摇,元军大乱,人们纷纷从城上奔下。城内也感到了震动,街道上冲出来许多百姓。似乎只是片刻间,大都城内人声杂乱,接着轰然一声,西面的一长段城墙从根基断裂,坍塌了下来。高大宽厚的城墙,变成了一大堆砖砾,同时也埋葬了城上城下不及跑开的元军兵将。 李越听见城墙倒塌的轰隆声,就停止了仪器,把东西一一收回包裹,外面,赵宇说了一声:“好了。”叶铭和董平等人连声传令,让军士起立,准备战斗。宋军眼见着那么坚固的城墙竟然塌了,一时群情激动,就要往里面冲击,赵宇大声说:“让人传话,我军等半个时辰!” 刚刚亲身经历过地震的人已经把赵宇看成了能掐会算的通天神人,没有人与他争执,叶铭派了人去倒塌的城墙下喊话,这边宋军大量的竹车缓缓前行,逼近了大都城。 城墙倒塌后的烟尘散去,城内的情形在大堆的石块中已然可见。城中的元军在混乱中匆忙集结在废墟后面,有的冲出来,马上就被宋军的箭矢射死当场。不久,双方对峙不动,城中隐约可以听见嘈杂的人声。原来攻打南门的宋军停止了战斗,大队人马往西门行进。当李庭芝张世杰等人到了赵宇身边,行礼后也不再多言,各自命令军队排列整齐,准备攻入都城。 远远地,城中一片旌旗云集,有一个蒙人将领空着手,从废墙上走出来,大声说:“我大汉愿与宋军皇帝洽谈合约事宜。” 李庭芝回答道:“我宋官家明言必须蒙元请降才可停止攻城。” 那个蒙人转身走回去,不久再次出城,向宋军递上了一卷书简。兵士传过来,陆秀夫打开,读后递给赵宇,说道:“忽必烈要与官家单独会晤。” 赵宇点头道:“不要再拖延了,就在废墙前面的空地。” 他站起身,就要往前走,陆秀夫和李庭芝都出声阻拦道:“官家不可如此!需要重兵相护!” 赵宇摇头说:“就慧达他们几个来吧,哦,还有袁牧之,帮着做下笔录。”袁牧之忙去拿笔墨,慧成道:“那我也把官家的椅子带着吧。”慧达说:“如果要写字,还要带上个条案。”刚刚走到叶铭身边的魏云说道:“如此,我也与官家同去。”陆敏提着李越给的铁弩,也过来说:“若是相谈条款,人手多些才好,我也去吧。”董义跳过来:“还有我还有我!”苏华打着现在看来十分简朴的长幡说:“要有始有终才好,我从福州出来,得跟到底。”赵宇也不做阻拦,只对李庭芝和张世杰说:“如果元军有异动,你们攻城就是了。”他转身对也凑过去的李越说:“你留在这里。” 李越点头,对叶铭说:“把那门小炮推过来吧。”叶铭忙传令下去了。那边赵宇带着几个人,抬着椅子条案,在大家半含诧异半含敬佩的目光中,向废城墙走过去。 有人把小炮推过来,李越把炮对准了城内,校对了角度。叶铭在他身边看着赵宇的背影,低声说:“他还是如此鲁莽!” 李越一笑,小声说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2 :“你到现在还担心他?” 陆秀夫也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李越说:“官家如果被元军……” 李越叹气:“陆侍郎,你们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表面现象欺骗呢?如果他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般,你们还会觉得他能被人欺负?” 陆秀夫还是有些着急:“可万一……” 李越说道:“你看现在大都内元军不过十万人,而百姓则几十万人,一段城墙已失,若是冒险扣赵宇,不正给了宋军大开杀戒的借口?我打赌他们不敢惹怒宋军。” 张世杰也开口道:“但是他们若是扣留了官家,吾等投鼠忌器,怎么能攻城?” 李越瞪大眼睛问:“张公竟然觉得有人能扣留赵……官家?” 陈桐小声问:“方才那次地震,是怎么回事?” 董平语气稳重地陈述:“官家让兵士们事先都坐下了,说明官家早已料到。” 张世杰也不回答李越的反问了,看看断墙处,说道:“那大家都注意好了,如有异常,马上进攻!” 两边都无动静地等了好久,李越估计至少有两个小时,才见赵宇那些人往回走。慧成把龙椅举在半空,苏华摇着长幡,这边宋军不敢大意,等他们到了面前,赵宇一副疲惫的样子说道:“蒙元投降,从此为大宋属国,具体界限条约由牧之与诸位详解,最主要的是每年十万马匹,交换南宋的谷物和织品。现在吾等容蒙元兵民皇族不携武器,可驾马车,撤出大都。请诸位安排吧。” 张世杰皱眉道:“官家岂不忧放虎归山?” 赵宇说道:“吾等虽是破了大都,但并不能长久征战草原。若杀了忽必烈,马上就要又与其他蒙军开战,如今接受请降,忽必烈在短期内需要再次聚集实力,还要继续与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交战,不能马上反攻南宋,我朝也可稍事休整。” 李庭芝思索着说:“他们是否会在离开后立刻反扑大都?” 叶铭冷笑着:“我正不喜如此平淡收场,很想再大战一次。” 赵宇斜了他一眼,说道:“晓谕全军,我军进入大都,不可扰民滋事,当向民众展示我朝文明风格。有辱军纪者,必严惩不殆。” 李越已经真心厌战,听到这里大舒一口气。这是战事的□,周围充满了人们兴奋的声音,李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他们的麻烦事儿在天上呢。蒙元与南宋达成和平也无法阻止那颗小行星正冲着地球飞来。他面临着另一个战场,而且,还没有开战,就已经知道胜利的希望渺茫。 宋军一边监督着大批蒙元军兵民众撤出大都,一边充满戒备地进入了大都。相比后代朱元璋部将常遇春攻入大都,元顺帝携后妃、太子等逃奔上都开平(在今内蒙古正蓝旗东)时的战乱情形,和平了许多。 李越随着大军进了城,到了元大都宫殿前,赵宇大概与李越心情相似,根本没露出什么赞叹之色,直接命令大军入住,并在元朝皇宫前宣布大都从此改名为“北平府”。李越知道这正是常遇春徐达攻下了大都后做的事。常遇春一生征战,从未败北,多次全歼敌军,与徐达灭了元朝。自言能将十万军横行天下,军中有“常十万”之称,人们美称他为“天下奇男子”。可惜四十岁就病死了,许多人非常惋惜他没有得到开国后的荣华富贵,但更多的人说他幸亏早逝,不然连徐达都被朱元璋弄死了,常遇春的下场也会同样凄凉。 后面的一个来月,宋军重新建起了倒塌的北平城墙,清理了北平街道人口,向四周派驻了兵士。沿途北上时,大军已经在远途城镇任派了官吏,只有北平周围直到北面与蒙元划下的边界处还没有任命。赵宇在原来的宫殿中成立了理事厅,由陆秀夫管理,接见前来的民众和乡绅。赵宇提出蒙人治蒙,要求陆秀夫从北平中留下的蒙人中选拔赞同睦边的人士,暂时为地域官吏,说好一年后由本地民众再次推选为定。 李越的主要任务是照着掌机上的图像,给赵宇画了许多图,他深觉自己已经是半个艺术家了,所以时常以清高的态度看着周围的纷乱,感到世事都是这么琐碎无聊,当然如果董义他们一来找他逛街吃饭或者继续试验炸药什么的,他还是欣欣然去参与。 天气渐冷,北平城大人稀,宋军做到了军士和随军前来的百姓人人有屋避寒,都穿上了冬衣。 这一天晚上,皇宫最大的宫殿内,四个角落炭火熊熊,赵宇让人摆了排排的椅子,然后召集了陆秀夫张世杰李庭芝姜才等大臣以及叶铭陈桐陈义等领兵的将领,外加参军的岳麓书生和军中其他识文断字的人,还有旁听的董义和慧成等,都挤在大厅内,总数该有五百多人。前面一排文案,坐着袁牧之陆敏和魏云等五个人,砚台就有十个,除了小知道,还有其他研磨的人,很郑重其事的排场。 赵宇背着手站在前面一个小高台上,脚边摆着一个斜支在架子上的大球,手边一个桌子,上面是一摞李越的画。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众,赵宇说道:“朕想问诸位,时至今日,诸位可是相信了我?” 下面的人纷纷开口道:“信!”“怎么能不信?”“当然信!”…… 赵宇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说道:“朕出宜兴竹海,得慧成相助,去宜兴起孙小官人,然后扬州献马,常州授武功赠软甲,再至潭州结识岳麓书生……临安降元,吾等到福州,与十几人出闽地,一而再,再而三,与元军交战,直到今日,吾等破了元大都,改名北平……朕所作的这一切,并非只为了驱逐蒙元,而是为了今日得诸位一声‘相信’,诸位可是明白我的心意?” 大家听了都心潮澎湃,官家这话说得,简直是动人心弦,他干下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手掷闪电,用雷霆之火,到长剑挽风,甚至地动墙塌……竟然就是为了得到大家的信任!又是一片“谢谢官家!”“吾等信了官家了!”…… 一个人站起来说:“官家,我对不住官家!那时官家说要破了元大都,我没有信官家,欠下了这句话,今天还给官家!”大家一片高声附和。 董义碰碰旁边的李越,小声说:“你看,那个人原来是在我手下的,现在都升得这么高了。”李越看了眼那个高大的农人小伙,想起赵宇练兵时这个人木呆呆的样子,觉得他现在比以前精神多了。 等众人平息,赵宇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日起,我要讲史论学百日。”众人哗然,陆秀夫眼睛瞪大,李庭芝和张世杰等都交换眼神:这个官家要讲什么?能讲什么?! 赵宇手一按,继续说:“我讲的,与君等所知所学所想恐有出入,但我要求诸位对我的话多少用心,如果诸君时时记住方才所说相信我的那些言语。” 许多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3 人点头说道:“官家说吧,我等自然会信的。” 赵宇说道:“那么,我就先从我们脚下的土地说起吧。诸位看到那些天上的星星了吗?我们实际也是在一个星星上,如果有人从太空上了望,我们的星球是一个美丽的蓝色星球……” 在众人诧异的神情下,赵宇讲起了地球,太阳系…… 在暖洋洋的炭火热气里,李越几乎睡过去,赵宇让他做地球仪,让他画那些天文物理或者历史书里的插图,他知道赵宇要讲自然历史和哲学,目的是开阔人的思想。他好奇人们的反应,就来看看,可谁知这么催眠。 后代对中国哲学最大的批评就是中国以儒家为代表的哲学表现的自大意识,对外界事物的不求甚解和浅尝辄止。对照着元朝的腐败和残暴,众多史学家也指出蒙古人最少还知道天外有天,知道遥远的地方有别的国土和风俗。蒙古人接受了伊斯兰教天主教藏传佛教,但就是不接受儒学,蒙古贵族就是在统治汉族地域时也不学汉语,对汉文化表示出了深刻的轻蔑。当然,这也造成了汉人对蒙人所带来的信息和理念的彻底排斥。 儒学作为一个本来用于修身养性的处世思想道德理念,在汉代被董仲舒等人上升到了近乎神学的地位,并强力与政治和经济结合。每次中华汉民族遭受外来民族的侵略和□后,心理自卑转化成自傲,儒学就变得更加狭隘而尖刻。到了明清时期,已经是到了无人情反人道的地步了。汉族妇女裹着脚趾被强行折断的小脚,那些以经学而仕的学子,大多成了贪官污吏。一个民族的文化在固步自封中渐渐萎靡,而中国周围的小国,如日本韩国等,竟公然宣称自己才是中华文化的继承者,因为中国从宋代起,已无血性气节…… 但就是这样的王朝,却非常自以为是。明朝末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进入朝廷内部,在绘制中国地图时就担心如果中国不是处于世界的中心地位,而且只是世界的一个部分的话,他就会有祸临头。“中国人声称并且相信,中国的国土包罗整个的世界”。正是这种中国中心论,导致中国人“对海外世界的全无了解却如此彻底,以致中国人认为整个世界都包括在他们的国家之内”,而对绝大多数外国,“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国家的存在”。他评论这点时说:“因为不知道地球的大小又夜郎自大,所以中国人认为所有国家中只有中国值得称羡。就国家的伟大,政治制度和学术名气而论,他们不仅把所有别的民族都看成是野蛮人,而且是看成没有理性的动物。他们看来,世上没有其他地方的国王、朝代或者文化是值得夸耀的。”他批评中国人,“他们的骄傲是出于他们不知道有更好的东西以及他们发现自己远远优胜于他们四周的野蛮国家这一事实。” 利玛窦发现,正是出于这种超阈度的文化优越感,“中国人是那样地固执己见,以致他们不能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要向外国人学习他们本国书本上所未曾记载的任何东西。”在他看来,这种对外来文明的顽固拒斥,使得“他们甚至不屑从外国人的书里学习任何东西,因为他们相信只有他们自己才有真正的科学与知识”。 利玛窦来华的年代,正是西方文明迅速反超中华文明的关键时期。由于拒绝外来文明中的先进因素,以推动中华文明的与时俱进,中国在世界之林中的地位自此以后日渐低落,这也造成在一个漫长的时间段中,中国在科学领域毫无建树,世界公认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中,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大陆培养的国人真是寥寥无几。利玛窦是中华帝国文明夕照的最后目击者之一。他在华长达二十八年,以外人的眼光看中国的症结,往往切中要害。(2010年是利玛窦逝世400周年,中华书局出了《利玛窦中国札记》的精装本,以上大多是精装本中译本序言。) 1644年,明朝灭亡,以黄宗羲为代表的一些儒家学者就对历史进行了反思,认为“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天下最可恶的就是皇帝)。清代中期,戴震批判朱熹理学“酷吏以法杀人,后儒以理杀人”。可惜这些声音都泯灭在了混沌中。到五四时,醒来的青年睁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愤怒地呐喊儒家经典,写的就是“吃人”两个字(鲁迅)。对传统文化失望之极的几代人彻底摈弃了传承千年的儒学传统,但是,在没有外来文化的替代下,这种摈弃简直就如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一样,最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又一次重复了历史……等到人们终于接受了没有皇帝的时代,才蓦然发现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再抛弃了孔孟之道,民众就完全没有了道德准则。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层出不穷,对人命毫无吝惜,对环境毫不呵护,中国人对自己的残害程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外界敌人的所作所为…… 李越半梦半醒之间想起当初他们还没有出山,赵宇就说过难的不是打败蒙元,难的是如何让新的朝代有元朝和宋朝两种优点,那么蒙元的优点就应该是对世界的了解和接受,对东西方的沟通,而宋朝则是还带着血性和团结的汉文化。赵宇是不是想以自己的特殊地位展示中原大陆外的世界?在这个追求气节和忠诚时代,人们会不会因为保持了自尊和自爱从而还能接受这些陌生的知识?能不能让儒学还没有步入那些僵硬的死板之前,变得弹性而宏达?……但不管怎么说,李越对人的思想方面的探讨没多大兴趣,他的心思总挂念着飞船,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第 107 章 次日,李越就告别了赵宇,时近腊月,寒风已经刺骨。李越离开了北平府,一路向西,往山里走。因为不必像上次那样绕开元军,这次李越只走了两天就到了他停船的地方。进了飞船,他忙启动系统,然后起飞,前往南方。他知道后代都是以此处为都,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这里天气苦寒,统治者以为把朝廷设在这种艰苦环境中能让人变得强悍些,不像在南方风水养人,朝廷变得软弱。反正在中国,从北往南打是一打一个准儿,也许天气的确锻炼了人。李越庆幸自己不是赵宇,他可不愿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过冬。 因为对阿卓说过自己会去看他,李越就再次到了宜兴。在孙小官人府上见到阿卓,阿卓自然高兴得雀跃。自从上次李越哭过,阿卓对李越就再也没有冷过脸发过脾气,每次见面肯定是笑得灿烂。而李越想起原来说过破了元大都没有了战事就把阿卓带在身边,现在如果那个小行星真的有问题,自己肯定就又得再次食言。一想到这,李越就觉得非常对不起阿卓,见了面自然就会对阿卓百般的好,耐心地听阿卓讲他学的字,给阿卓和孙小郎讲故事,和两个孩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4 子做游戏,带着两个人去逛街。孙小郎连娘也不要了,晚上是李越和两个孩子睡在一起。 李越不相信要刻意伤害对方,好让两个人产生距离,日后分离也不会那么痛苦。他觉得那样会深深地伤害一个孩子的自信心,彻底摧毁一个人对世界的信任。他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阿卓,阿卓会毫不怀疑自己对他的爱,明白自己从来不曾想伤害过他,命运也许不能让自己实现诺言,但李越想让阿卓永远记住自己对阿卓真心的爱护。 孙小官人从临安回来过冬天,激动地告诉李越,赵宇的稻种已经收割了两次,再开春就能种成一亩了。现在看来,真的是亩产两千斤的样子。而那白薯也收获了,没舍得吃,都留着做种薯了。 文天祥按照赵宇的建议单立了农业司,匆忙之间没有太多人选,看到孙小官人尽心地照顾赵宇给的水稻,天天在田间巡视,查问农人。又想到这个人知恩图报,为抗元献出了家产,深有知音感。何况孙小官人是随赵宇出闽的十二人之一,天下闻名,就把他任命为农业司长。虽然这个官职现在薪酬十分少,但孙小官人深以为豪。李越知道这其实是元朝忽必烈的一项措施,单立出了管理农业的机构。 新官上任,孙小官人突然对农业产生了无穷兴趣。因为李越曾经照本宣科告诉过他怎么种白薯,还给了他白薯秧子,孙小官人把李越看成了个农业专家,每天必抓住李越问无穷问题。李越连个仙人掌都没养过,哪里知道什么农业?现在掌机又被赵宇拿着讲课,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只能让孙小官人把问题写下来,说日后见了赵宇再解答。孙小官人也不泄气,真的每天都写下问题,后来已经是个小本子,上面用小楷写了好几百个问题,李越想到回去得一条条地在掌机上给他查答案,就提前觉得头疼。 李越在孙小官人家过了年,腊月里有对新年的各种准备工作,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郎贴春联,又参照着后世的那些过年的装饰品,剪了窗贴,做了翻花的灯笼和各种拉花。到过年的时候,带着孩子们放炮仗和烟花,十分热闹。 元旦后一天,孙小官人挥着一个小册子一路嘟囔着:“不能发火儿,不能发火儿……”见了李越,他几步上前,瞪着两眼,愤懑地把小册子递到李越鼻子下。李越忙拿下册子一看,外皮上写“官家讲义一”,翻看,正是那次让李越听得昏昏欲睡的那课内容。李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不信?” 孙小官人眼睛都红了:“怎么能不信?可我怎么不在那里?其他人都在,看看,这还是袁牧之总结的!街上的人都说了,官家一天一讲,我全错过了!这可怎么好?”他急的跺脚,“官家一开始就对我不公!别人都说几句话就行了,我散了家产,还要撞死,才能跟了他!现在他又把我支开了!没让我听见他讲法,我不……” 李越赶快劝道:“他不是把最重要的稻米的事儿托付给你了吗?他对你特别信任!” 孙小官人盈盈欲泣:“可是官家讲的这些,都是闻所未闻之事!得方外之人的点拨,千古难逢。我怎么这么不幸……我要立刻北上去大都……北平!” 李越最怕看别人哭,好在他哄小孩什么的已经有经验了,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不行不行!现在北方正是数九寒天,你马上启程,也得走上两个来月,他说他三月要去泰山祭祀,你去北平不如去泰山。” 孙小官人兴奋地瞪眼,小声说:“真的?!那我现在就得准备!”可马上又阴了脸色说:“但是我还是没听上这些……” 李越再安慰:“你好好看看这些写的就行了,我跟你说,这写的跟他讲的一样。你从哪里得来的?” 孙小官人带着些残留的愤怒说道:“街上好不容易买到的,很多人在抢,这是有人私印的!我该去告官!这后面写着只有朝廷的书局可以印,但是现在朝廷发的书到不了这里,这些奸商就私印卖钱!等我抄下一份存了,就去衙门问个清楚!这本来该是朝廷挣的钱,当军饷的!怎么能落入私囊?至少该抽税!” 李越点头说:“对,私印的出错了可怎么办?而且后面还有九十九册呢,等他都讲完,还可以出全集,再出个精装本什么的……” 孙小官人说道:“对呀!我现在就去临安,见文丞相!” 孙小官人也不等十五元宵了,过了两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家先去临安,安排春耕后,再去泰山。 李越还是与阿卓和孙小郎过了元宵节,闹了花灯,到二月二龙抬头了,才离开了宜兴,他原来准备去南边风和日丽温暖的海边过几天。穿过冬日竹海再入深山,进了飞船,看太空扫描,猛见到警告的条目:小行星,轨道与地球相交,相遇可能性98%。虽然有赵宇以前的心理准备工作,李越过年积累起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起飞往北,叹息还是没有躲开北方的冬天。他把飞船停在燕山山脉中,没什么心思在寒风雪地里挨冻,就戴上了头盔,外穿虎皮套,昼伏夜出地行动,弄得许多人都说亲眼见到了虎精,往北平方向去了,这个新帝得了神助的确不是瞎编的。 快到了城外,李越换回了正常装束。宇航服其实是保暖的,但为了不显得古怪,他穿了一领棉袍,带了顶棉帽子,一副庄稼人的样子。下午时,李越到了城西一个门边,他还想着怎么编个故事可以顺利进城,可守城的宋兵一见他,就惊得施礼,叫了声“李官人”。李越多少高兴自己的知名度,就笑着停步,和兵士聊了两句,问了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兵士说元旦过得很热闹,皇宫上空烟花灿烂,全城都看得见。元宵节舞龙是各队兵士,有点儿争先抢彩的意思,把皇城周围弄得花龙萦绕,人声鼎沸。正说着,两辆大车出城,车上盖着油布,打着“中华导报”的旗号,李越问这事什么,兵士说这是官家论学的讲义,往外边运,这该是往西边去的,没几车,往南边的最多,一天能有十多辆。 和兵士告别,李越走入城中。北平城此时远远不及南方的临安等大都市繁华,但是万千人家。虽然是冬末,各个茶馆里不乏坐客。李越一路走着,有时能听见人们大声的议论:“难道真的有那个什么雅典神庙,造的那么宏大,比起阿房宫如何?”“你见过阿房宫吗?你看看,这神庙的图。”……“诶,你真相信我们在一个球上?”“当然!官家说的!官家连……”“我觉得不是。一个球?!我们怎么没掉下去?”“你竟然不信官家?我在长江上亲眼见官家唤来强风,你懂得比官家多?!”“不多,但我就不信我们站在球上!”“你是老几?凭什么不信?!”一阵打闹声…… 李越走到皇宫时已经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5 是傍晚,宫墙里几处炊烟,宫中驻满大军,每个屋子里都是人。宫里的众多兵士都认识李越,李越一路畅通,到了赵宇住的宫殿。赵宇正准备吃饭,桌子上摆了两个菜和一汤一饭。见到李越,赵宇忙摆手道:“快点快点,帮我吃菜,他们总给我好多,天天剩下!你来了咱们就不会有剩菜了!” 李越一边脱棉袍一边说:“有你这么欢迎我的吗?” 董义腮帮鼓鼓地跑进来,端着一盆热水:“二哥来了?我让他们加菜!” 李越忙洗脸,听着赵宇说:“别加了!这菜够他吃了,他又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 李越使劲擦脸:“你不攻击我就过不了日子吧?” 赵宇挑眉:“你一个人跑了,过得滋润到满脸冒油,回来就该受些语言暴力才能让你少些负疚感!快吃!我还得去讲课呢!” 李越刚要说话,苏华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排骨进来,说:“官家,你看,这全是骨头!真没有一点肉!” 董义也使劲点头道:“真的呀!这骨头剔得真干净!” 赵宇看了一眼,道:“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较真儿了!”董义和苏华都大声叹气,两个人往外走,就听赵宇说:“李越,你把骨头也得嚼碎吃了,不能浪费!”两个人笑着跑出去了。 李越坐下来,犹豫着是不是该饭前告诉赵宇,赵宇问道:“是不是有警告了?不然你的太空扫描系统就有问题了。” 李越点头,赵宇马上说:“别愁眉苦脸的,快吃了饭,然后你可以好好睡觉,还有好多事要干。” 李越拿起筷子,问道:“什么事?” 赵宇说道:“就是画图呀做模型之类的。” 李越知道赵宇不想谈论这事,就也不再说什么,吃了晚饭,赵宇继续去讲课,李越没心思,早早地睡觉了。 次日起来,赵宇早就出去了,李越懒懒地出门游荡,发现董义他们在热烈地讨论。李越凑过去,听明白原来赵宇给大家布置了作业:他们都是一间珍宝店的老板,因为无法亲顾店铺,就把店铺让一个伙计打理。这间珍宝店很富裕,让周围的商家又羡慕又嫉妒,常有人会想使坏。而这间珍宝店也很有名,许多人会来献宝。赵宇让大家以知己知彼的角度,去设想人们会怎么给这个伙计利诱,让他干出不利珍宝店的行为。赵宇还给出了这个伙计的背景,家有老母妻儿,薪水也只勉强维生。如果有人来抢劫珍宝店,对伙计说可以不伤害他,让他逃命,伙计还会不会保卫珍宝店?而对于那些来给店里献宝的人,如果来人态度不好,如果来人不喜欢这个伙计,如果来人晚了些,这个伙计要回家吃饭……等等,这个伙计会如何接待来人?最后,赵宇让大家想出一些办法能让这个伙计真心为老板工作。 李越周围在皇宫走,时常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问题,原来听课的还被分成了小组,届时会在殿堂上互辩指摘,说出对方论点中的不妥之处。因为要当着官家和诸位大臣,许多人觉得该以此挣个好印象。 到了晚上,众人在大殿坐了。各个小组轮流出谋划策,能让伙计干坏事的方式真是花样繁多:什么美人计,回扣,卧底费,敲诈,诱他去嫖赌……而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手法很有限,多是什么道德教育,加薪,年底红利等等。至于当来人与伙计不和,伙计如果因此而不接宝物,慢待献宝之人,许多人说要有个店主方面的人监督着,或者让所有的来人都能联系上店主…… 对能让伙计干坏事的那些招数大家没有什么批评,反而是那些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策略饱受指摘,比如道德教育很可能没有什么用,弄不好教出了一个伪君子,比如一味加薪更让伙计变得贪婪,陆秀夫甚至引用了古语证实:犯罪的根源不是贫困而是贪欲。比如年底的红利会让珍宝店的收益受损,店东不会高兴。……而大家都同意当献宝的人与伙计有冲突时,伙计为了自己的面子十有八九会把献宝的人踢出去。当有人来抢劫珍宝店时,如果伙计能逃命,大概不会抵抗,因为命是自己的,珍宝是店东的,死到临头,保命要紧。 李越知道这是着名的“代理理论”,先是被运用在企业的金融管理上,后来被衍伸至其他领域。这个理论诠释了作为代理的人们有与所有者(可以是股东,也可以是国家或者人民)不同的私利时,个人的利益在现实中可以轻易代替所有者的利益,虽然这个代理人实际是为了所有者工作的。 最简单例子可以是:到了下班时间,有前来购物的人,虽然顾客也许会花一大笔钱,这对店主有利,但不会对店员有利,若没有奖励机制,店员会以要关门等理由把顾客赶出去。而如果是店主在,则会高兴地延长一段时间,容顾客采买物品。 殿堂上,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能保证伙计全心全意地为店家着想,最好的方式还是店家直接坐店。赵宇听了议论,表示完全同意众人的议论,似乎是随意地说道:“看来,真正好的伙计必须是店家,拥有珍宝店的主权才好。” 董义非常灵敏,说道:“对呀,如果我是店主,又真的富裕,那就把珍宝店分那么百分之一股给伙计也没什么,不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 周围人都连声赞同,董义兴奋地站起来,对大家抱拳施礼,惹来一片哄笑。 赵宇笑咪咪地等议论声停了,说道:“好,现在,我们看看这个碗。”他把一个碗扣在桌子上,将一个小球放在碗底,问道:“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会如何?” 前面的人大声说:“球肯定会掉下来!” 赵宇问道:“是吗?”用手一推碗,球果然就掉下来了。赵宇惊讶道:“你竟然是对的!”大家一阵笑。有人拣了小球递给赵宇,赵宇又把碗翻过来放好,把球放里面,再问:“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还会掉下来吗?”大家都笑着摇头,赵宇像是不信一样,使劲来回推动这个碗,里面的球没有蹦出碗来。 赵宇点头叹息道:“你们竟然又对了!”众人又笑。赵宇背了手,大声说:“我们今天继续讲中国史。请把一个王朝看成方才那个球,想想它是怎么掉下来的。”一片笑声,赵宇又说:“哦,方才那个案例,诸位可以想想如果那个珍宝店是一个国家,而伙计都是官吏,又会是如何?”殿中霎时死寂,董义脸都白了,董平稳如泰山的身体一颤。 赵宇像是没注意到人们的反应,开始讲历史。李越发现赵宇是以时间顺序,中西对比着讲历史。西方历史多陈述,而对于这里人们熟悉的中国历史,赵宇则是从后代研究结果方面分析一个朝代失败的原因,不是古代人们专注的什么失德祸水等空泛的理由,而是从道德理念如何失去民众的普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6 及,官僚机制如何逐渐失去效率,民众的利益如何无法保持,各方势力的短长等方面进行分析,清晰地展示了中国历史一次次的自我重复。这里的人们对中华历史毫不陌生,但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非同儒家理解也无道德裁判的历史剖析。如果对西方历史有人还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的话,对自己熟悉的中华历史,无人能否定赵宇的讲解振人发聩。最让人们心惊的是,在赵宇的评判中,皇帝的作用就如其他势力一样,是推动历史巨轮的一个部分,而非全部,更经常的是没有起到好作用,这与董仲舒的“天授神权”“君权至上”什么的可不是一个路数。 李越知道赵宇在把大家往哪里引,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了一节课。他现在明白了赵宇为何在人前高调做那些事,如果赵宇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站在这个讲台上,说不了三句话大概就被人嘘下去了。他已经不再分析赵宇的步骤了,他有些怀疑赵宇如果不算计点儿什么,是不是还知道怎么行事。 第二天董义黑着眼圈来找李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左右看看,坐到李越身边,看着李越正给一副世界平面图上颜色。李越自然用的是中国在中间位置的图,每个国家的世界地图都是把自己的国家放在中央部位,这点儿虚荣大家都有。可关键的是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才成。 董义半天没说话,见李越直起身,换颜色,才期期艾艾地问:“二哥,哥哥不会怪我吧?” 李越不解地问:“怪你什么?” 董义支吾着:“就是……我昨天……说把珍宝店……给伙计点儿股……” 李越给笔蘸色,问:“这又怎么了?” 董义小声说:“哥哥不会以为……我要他把江山社稷……给别人什么的吧?” 李越明白了,笑着问:“如果不知道珍宝店是国家,如果真的是你家的,你会那么做吗?” 董义四下看看,小声道:“如果我家大业大,会呀,这样是最省心的啦,不然总给防贼似的防着伙计,谁受得了?” 李越叱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人要敢于坚持真理。” 董义吓得扯李越袖子:“二哥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什么都不想坚持,就想好好过日子。” 李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敢叫他哥哥,还不知道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继续上颜色。 董义安静了会儿,又问:“你怎么认识哥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越笑出来:“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董义着急地说:“真的真的!快告诉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李越摇头:“他对我特别不好,老欺负我!话里话外总说我傻。” 董义极小声问:“哥哥没有猜忌你吗?就是你,我哥用的那个词儿,功高盖主?”李越驾大鹏,当虎精,常常不在战场,肯定给赵宇干了好多见不得人的事。 李越想起太空中那个气势汹汹的小行星,赵宇不愿与他细谈对策,大概还没有放弃把他甩了的心思,一时气愤起来,站起来说:“他总看不起我!还功高?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能得到他的重视!还盖主呢!他根本不觉得我盖了他的脚面!我跟你说,董义,这个人最可恶,你对他多好,为他做了多少事,到真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玩心眼不带着你,根本看不起人!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选择,总想自己当英雄,我最恨他这一点!” 董义半张着嘴,皱眉想了会儿,觉得两个人没说到一起去,再次努力道:“你是在哪里遇上哥哥的?” 李越泄了气,重新趴下来上色,说道:“我如果跟你说我从月亮上把他接下来的你也不信,别担心了,出去玩吧,我得把这张图弄完,他今晚要用。” 董义同情地看了李越一眼,告辞道:“我去给你拿午饭,哥哥总说一个人两个菜,你饿不饿?我偷偷多给你拿点儿?” 李越说:“一个人吃饭最没意思,一会儿我去找你们,一起吃。”董义高兴地应了一声走了。 等到三月上旬,赵宇启程去泰山祭祀之前,他已经把世界和中国历史都讲到了蒙元南下侵犯南宋之时,襄樊失守,蒙元顺长江而下。除了历史,他还介绍了世界的除了佛教外的几大宗教和分布,西方的重要古典哲学理念,几大古代文明的辉煌之处和衰落。另外还讲解了星球的从产生到灭亡的过程,宇宙的基本知识。有关宇宙方面的知识按理说是最难让人相信的,可也许这正是赵宇的专业,他讲起来格外动情,让人无法提出任何质疑。 李越担心着太空中那个已经成为警告的危险,时常心不在焉。但是赵宇却一直坚持讲课,李越怀疑赵宇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领着大家了,就尽量把知识留下来。这其实也是蒙元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作为一个横跨了欧亚大陆的民族,蒙元并没有为中原带来多少有关欧洲的知识,相反,欧洲却从蒙元带去的东西和信息中借鉴了大量中华的发明。蒙元对中原的态度是掠夺性的,大量汉族工匠被征兵远行,把火药和活字印刷,包括风筝,都传给了欧洲。欧洲在看到中国的风筝后很短时间内就发明了滑翔机,至今美国航天博物馆中还有一句话,承认人类首先飞上天空的是中国的风筝和烟花。可惜中国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停止了进步。 到了北平的大军和随军百姓多数留在了北方,有些还将北上往边界处驻兵屯田。而叶铭坚持带着十万精锐部队,护送赵宇去泰山。 三月已是春天,处处山桃花开,嫩草星布。李越与赵宇的大军在北平分手,自己又单独回了飞船。飞船中的扫描警告没有改变,这次还给出了撞击时间,正是明年一月,同样的时间,历史上那个隆隆响的陨石落在了厓山行宫旁。虽然李越猜对了,他一点也不高兴,根本不想深入研究,就又回宜兴见了阿卓。孙小官人已经北上了,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郎在春天的郊外放了风筝,抖了空竹。到了与赵宇约定泰山相见的时候了,才离开宜兴。 ☆、第 108 章 这次,为了让赵宇能回趟飞船,李越尽量把飞船停在离泰山那条登顶道路近些。 泰山是中国五岳之首,古名岱山,又称岱宗,此山经常是皇帝设坛祭祀祈求国泰民安和举行封禅大典之地。封禅是古已有之的礼仪。按照《史记封禅书》张守节《 正义 》解释:“ 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第一个在此举行大规模封禅仪式的是秦始皇,在泰山封禅祭祀被人认为是天神必将赐予吉祥的“符瑞”,表示帝受王命于天,向天告太平,对佑护之功表示答谢,当然更要报告帝王的政绩如何显赫。封禅的种种目的与象征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7 ,都包含着一层更为深潜的意识:沟通天人之际,协调天、地、神、人之间的关系,使之达到精神意志与外在行为的和谐统一。 汉武帝多次泰山封禅,并立出了皇帝能来封禅的三个条件:要能开疆辟土,有非常的成就,要能天下长治久安,要有祥瑞出现。唐代有几个皇帝也进行了封禅大典,到了宋代,只有宋真宗进行了封禅,从此之后,帝王到泰山只是祭祀不再封禅。 李越满怀心事从山中僻静处走出来时,只见泰山前千军万马,挤得结结实实的。李越找到了中军处,看见孙小官人正高兴地与大家寒暄。李越走过去,众人上前见礼,李越问孙小官人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听了课了吗?” 孙小官人有点沮丧地说道:“我是和文丞相他们来的,同行的还有秀王赵与檡,好多朝臣,一路慢腾腾的,到的时候官家已经开始斋戒了,现在都七天了,一直什么也没讲,不知官家还会不会讲课?” 苏华过来说:“肯定会,官家总共讲了九十次,还有十次呢。” 李越想起赵宇让他准备的那些图画和模型,说道:“下面讲的可会很精彩,保证你们不会睡觉。” 孙小官人振奋起来:“太好了!” 董义伸头说:“二哥,我可从来没睡过觉!你睡过吗?” 李越心说我当然会睡,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但只支吾了一下,忙告辞让董义带他去见赵宇了。 山脚下的殿堂里,赵宇正指挥着慧成慧达等几个和尚还有方笙小知道在木头地板上铺席子,然后拼接上一串矮桌子,还让人在后面靠墙处堆了枕头和被褥。 大家见李越来,自然又是一番招呼,董义问道:“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方笙回答:“今晚官家要请文丞相他们一同晚宴。” 董义皱眉:“哥哥,斋戒之中一起吃饭,那不就是一起吃青菜喝白水吗?您不会让这成为新的宴饮标准吧?” 方笙说:“那大家不和慧成他们吃的一样了?” 慧成合掌念佛道:“善哉,此乃造福之举。” 董义说:“谢枋得大人也来了,我听孙小官人说他运了了好多给养,咱们不那么缺东西了,您怎么节俭成这个样子?我得去跟孙小官人说说,商量些对策。”转身跑了。 布置好了,大家都出去了。赵宇坐在地上,舒服地倚着靠枕,拍了拍旁边席子对李越说:“坐下吧,别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越愤然道:“谁愁眉苦脸了?!”一边在赵宇身边坐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赵宇笑着问:“又怎么了?” 李越说:“那个小行星,就该是在明年一月……坠落地球。” 赵宇嗯了一声:“你不敢说撞击?” 李越觉得被挑衅了:“如果真的是同样的那颗,就应该不是撞击!而是坠落!” 赵宇从善如流地点头:“当然。”李越等了半天,赵宇再不开口。李越觉得又被轻蔑了,气呼呼地问:“你怎么就这么悲观呢?”虽然赵宇做了那些计算,但是李越总觉得不到最后关头,都无法确定。他与陆敏就是这样走了一路,但他还是不接受教训。 赵宇一抿嘴角:“对于悲观主义者,生活充满惊喜。对于乐观主义者,生活里总有失望。” 李越叹着气躺倒,看着周围的摆设,无力地问道:“你这么干行吗?” 赵宇带了讥讽说道:“对于你,时间并不紧迫,至少也还有一百多年。可对于我,只有这几个月了,行不行,我都得这么干。” 李越侧身看赵宇,说:“赵宇,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家里学校里折腾,造成个混乱什么的。如果不把东西打乱了,我就觉得没有尽到我的责任。我现在发现,你要干的比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自然厉害多了,但都逃不过一个‘折腾’。你肯定这不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反够了,现在其实在弥补你的童年?” 赵宇半眯了眼看李越:“如果说到弥补童年,也许你该好好补习一下那些基础知识,因为很显然,你小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讲。这样吧,你就当我的后面十次课的讲解员好了,从今天起好好备课!” 李越抱头滚开去,“算我没说还不行吗?”就知道这个人只能赢不能输,小心眼的家伙。 晚饭时,赵宇与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谢枋得李庭芝赵与檡姜才在席子上盘膝而坐,李越陪坐。饭食极为清淡,就是白饭和几个青菜。这时还没有豆腐,李越吃得口中无味,满嘴都是嚼不烂的菜叶,心想如果这次他逃过了小行星的残害,一定要做出豆腐,高价卖给斋戒的人。 饭后,文天祥踌躇着说道:“官家近日所讲之……奇谈,吾都已仔细读过。其中,许多言辞,有违圣贤之道……”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看来是事先通过气儿。 李越心说:来了,赵宇的那些讲义中,有许多内容直指儒家理学中的薄弱之处,更对所谓的皇权的至上性不承认。最简单的,希腊罗马的长老会制度,众议院等,就明显与现在的一主江山冲突。到后代,慈禧曾想立宪,但却遭到了老臣,甚至众多汉臣的反对。 赵宇笑了笑,对李越点了下头,李越起身,在外面向负责招待的孙小官人要了一个托盘,放了八个杯子,倒了清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往七个杯子里面各点了一滴。孙小官人探头,李越放回了小瓶,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孙小官人马上正经八百地点了头。李越端着盘子走进了殿堂,心想这是他历来下药最容易的一次了。 赵宇正说道:“在朕回答文丞相之诘问前,朕想敬诸位一杯清水,以示谢谢诸位的努力。吾等现在能在此准备祭祀,而非成亡国之人,与诸位之全力相助分不开的。” 李越把杯子分给每个人,赵宇举了杯子,看着众人。好几个人皱了下眉,“这是不是毒酒”这种想法的确闪过脑际。但赵宇虽然行事古怪,可诛杀大臣的事儿应该干不出来。大家有些犹豫地端了杯子,赵宇微笑了:“诸位也许对我的行为有时不加认可,但诸位该信我赵宇,是一心为国,愿保百姓安康的人,对诸位也是一向信任有加,干了此杯吧。”说完,自己一口喝了水。 话讲到这个地步,谁也不能不喝。不喝就是表示不信赵宇是为国为民之人,但谁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逐出了蒙元?说到信任,文天祥第一个喝干了水,其他人也纷纷干了。 赵宇见大家都喝了,又一笑,说道:“诸位,有些事情,是我等竭尽全力终其一生也无法消灭的,比如贫穷腐败,比如战乱瘟疫,这些我们会一直努力去改变,但人类作为整体,还是要过千年,才能消灭这些阴暗。但有些事情,却是吾等可以改变的……” 说到这里,赵宇停下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8 ,桌子旁边的人相继闭眼睛,李越忙把人一个个扶住,放躺在席子上。 门外孙小官人见状,惊慌地跑进来,赵宇说道:“没事,我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你把东西撤了,休息去吧。” 孙小官人难掩惊讶,但没有了恐慌。他亲自搬了那些小桌子出去,没让别的人进来。然后赵宇熄了几盏灯,窗外的月光洒入,两个人开始给每个人“下载”中外近现代史。从南宋贾似道掌权起,到他们离开时的社会。对于南宋,李越还添加了后代的分析文章,指出了南宋的灭亡原因。然后针对元代,也有关于其优势的总结。从南宋起,详尽的中外历史事件和专家评点,为了不造成太多负担,很少图像。但是从知识量和深度上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纵观历史,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南宋灭亡开始,中国与欧洲开始了不同的走向。当中国一次次越来越深地纠结在残酷的皇权斗争和对历史已无推进作用的农民起义之间时,欧洲开始了文艺复兴,清理了思路,日益摆脱了教会对精神的束缚。经过元朝短短的九十来年,就产生了明显的差距,朱元璋诛杀功臣,稳固皇位时,欧洲出现了货币,商会,进而银行。当明成祖朱棣篡位灭方孝孺十族时,德国建立了大学。当明朝宦官专政,东厂西厂残酷迫害大臣,进而李自成起义,杀人如麻时,欧洲的科学和艺术有了长足进步,数学家计算出了光速,出现了天文望远镜。话剧歌剧小说蓬勃发展,莎士比亚写出了到后代也没几个人都读完的众多戏剧。达芬奇等留下了不朽的艺术巨作,更不要说欧洲使用了大炮等火器……当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发不留头,满街追着砍杀不愿剃成那么丑陋发型的汉人时,英国爆发了大革命,砍了国王的头。同样的是流血,当满清为了维护统治,大兴文字狱,斩杀任何稍微露出不满的文人百姓时,法国大革命,贵族国王皇后上了断头台。不同的后果就是,后面的三百年,欧洲像升起的太阳,中国却没入西山而不觉。当欧洲遍铺铁路,发明了黄火药,化学上的一个个元素被发现,医学出现大进步,美洲被发现,美国成立……中国人民却依然用黄牛犁地,在木头织机上纺着粗布,河上航行着打着补丁的帆船,早就停了海外远航,在贪官污吏满朝贫苦民众遍地的情况下,为没有农民起义的“康乾盛世”沾沾自喜…… 但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科技上的进步,而是中国一旦明白自己的落后处境再奋起直追时,变得急功近利,作为一个民族,没有了文化上的自信自尊和精神支柱。这种后果造成了后世中国在科技文明上终于追上了世界的脚步,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到处是贪官,到处是艰难讨生活的百姓,到处是自毁家园的举措,弄得大好河山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人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毫厘之分始自此时此刻。李越知道赵宇在搬动历史轨道的岔道,想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干完了事儿,两个人出了门,赵宇让守在外面的慧达和慧成等人小心看管,不要出什么事。两个人睡在了旁边的寝室里,临睡,李越问:“你怕不怕他们找你算账?” 赵宇打了个哈欠:“我们明天早起,回飞船,等他们想清楚了再回来。” 李越切了一声,睡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两个人着了便衣,鬼鬼祟祟地出门来,赵宇对着明显一夜没睡好在院子里来回乱转的孙小官人说:“我们到周围看看,傍晚就会来。如果那些大臣们问起,你就照实说。”孙小官人明显松弛了些,那些人吃了药,弄不好怪在他身上,那罪过就大了。赵宇又说:“明日就是祭祀,祭祀后我在此再讲十次课。”孙小官人连声说好。 慧达和慧成送他们到了军营边,慧成小声问李越道:“吾听那些大臣一夜酣睡,官家是不是喂了他们当初给姜才的药?” 李越想起以前就这么药了姜才一次,他还找他们来算过账,回答道:“等他们醒了,你们都躲得远远的,什么都推给赵宇就是了。” 慧达问:“什么药?” 慧成合掌:“天机……” 慧达拍了慧成一下,慧成满脸抽搐,慧达又拍了一下,慧成停了挤眉弄眼,哭丧着脸说:“一会儿再泄露还不成?” 赵宇哼了一声,也没阻止,李越笑着和他们告别,说好了在次下午时再见,两个人走了。 这次,赵宇进了飞船没有去洗澡,而是坐在驾驶台前整整七个小时,演算数据。李越给赵宇送了早饭和午饭,在赵宇肩头看屏幕,满屏幕的数字和符号,什么也看不懂。 李越一边准备晚上的讲课材料,一边一次次看赵宇,赵宇脸色平静,眉头也不皱,但李越从他几分深刻的嘴角判断,大概没有什么好结论。 到了下午,赵宇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李越说:“我们回去吧。” 李越生气,他又干这种事!憋着火儿,与赵宇出了飞船,一路往军营走。到了中途,李越实在忍不住了,说道:“赵宇,原来商量好的事情你怎么不遵守?” 赵宇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怎么不遵守了?” 李越说:“我说过每次你运算后就得告诉我结果!” 赵宇哦了下,回答:“我又没同意。” 李越真想给他一下子:“你嗯了一声!还说要吃什么鸭子之类的,我都给你做了!你现在竟然想不认账吗?!” 赵宇歪头想:“你肯定当时我不是咳嗽了一下,让你误会了?人总是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东西,有时难免在头脑里虚构……” 李越扑到赵宇身上,一个猛劲儿把他推倒在地上,可接着赵宇就一个翻身,把背后的李越给扔了出去了。两个人你来我往交了几次手,总是李越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摔倒在地,最后李越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冲着天空大声嚎叫起来:“我真不喜欢赵宇!” 喊声嘹亮,回声阵阵。赵宇嘿嘿笑,伸手过来,说道:“我可喜欢你了。” 李越一个寒战,拉着赵宇的手站起来,可还是皱着眉不动,赵宇叹气:“你不是跟我说那个掉在厓山的陨石的坠落不是撞击吗?我的运算结果与你的判断不符,说了你也不同意。” 你还记着这个呢?!李越甩开赵宇的手,赵宇啧了一声:“要不要我去买个项链手镯之类的来哄你?” 李越咬着牙说:“赵宇,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你没忘了我说过的话吧?我是船长!” 赵宇真叹气了:“好吧,有着脆弱的心灵和敏感的神经的船长,我的运算结果是,按目前小行星的体积和速度,假设是一般陨石的质量,那么必然是一次撞击,不是坠落,而且,会给地球和人类都造成巨 分卷阅读268 分卷阅读268 分卷阅读2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9 大的危害。” 李越还是站着不动:“这些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不高兴的是你不主动把结果告诉我,即使还是以前的推断。” 赵宇摊手,看着是一副真诚的样子说:“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感性的心灵应该对物理数据没有兴趣的。” 李越对着赵宇磨牙,赵宇微笑着:“好吧好吧,以后肯定会告诉你行不行?要不要我去买束虎皮百合花?” 李越没脾气了:“赵宇,你就那么相信我们能处理这个东西?都要大祸临头了,现在还给他们讲课,还给他们下载历史?” 赵宇有些惊讶地说:“这是乐观主义者说的话吗?我以为你应该认可我行为中对未来的乐观态度……” 李越打断:“直接回答问题。” 赵宇摇头道:“我还没有时间演算。‘你的’飞船所能够进行的各种动作,速度和角度,都得进入模型。”赵宇把那个“你的”说得格外认真。 李越诧异:“那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赵宇掸了掸衣袖上的土:“当然是因为你一直坚持,说这个小行星最后只能‘坠落’,因为这是史实。”然后迈步向前走去。李越皱眉跟着赵宇,想理清赵宇的逻辑。 慧达和慧成外加了慧至慧悟还有孙小官人董义等几十个人都在营边等着,赵宇走近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孙小官人上前,紧张地低声说:“早上,文丞相问了我,我说了实话。后来,那些大臣一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在房中议事。” 赵宇点头说:“那肯定是因为喜欢我布置的房间,铺在木板上的席子把屋子变成了一个大床,睡卧皆宜……” 董义着急道:“他们一直在谈论‘官家’!” 慧成担忧说:“大概是不喜官家对他们下药。” 董义有些不满:“不就让他们睡了一大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南边总有那些宗族的人说哥哥坏话,哥哥就是不喜欢听他们唠叨,让他们休息休息……” 赵宇笑着往营地里面走,一边说:“明天就祭祀,晚上我可要讲课了,准备好了吗?” 孙小官人说:“好了好了,没有大的厅堂,大多人都在院子里。” 两个人进了寝室,刚坐下,喝了孙小官人殷勤地献上的两杯茶,陆秀夫就进来,神情严肃地请赵宇过去一下,赵宇向李越示意,李越知道肯定要受到责问,可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过去了。 ☆、第 109 章 进了门,赵宇带着他的招牌微笑着对站着众人施礼,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几个人的异常严肃的神色,极为诚恳地开口说道:“昨日我有句话还没有说完,诸位就入了黄粱之梦,现在诸位可容我先讲完昨日要说的话?” 李越知道赵宇一摆出这种儒雅温和的样子,人们就容易丧失抵抗力,果然,几个人都没说话,转眼看文天祥,明显以他为首。文天祥盯着赵宇,低声说道:“黄粱之梦?”赵宇不怕死地笑着点头。 唐朝沈既济在《枕中记》说:“怪曰:‘岂其梦寐耶?’翁笑曰:‘人世之事亦犹是矣。’”讲的是书生卢生,上京赶考,途中在邯郸的旅馆里投宿,遇到了一个叫吕翁的道士,并向他感慨人生的穷困潦倒。吕翁听后,从衣囊中取出一个枕头给卢生,说:“你晚上睡觉时就枕着这个枕头,保你做黄粱一梦,梦到称心如意。”这时已晚,店主人开始煮黄米饭。卢生便按着道士的说法开始睡觉,他很快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回到家中,几个月后,还娶了一个清河的崔氏女子为妻,妻子十分漂亮,钱也多了起来。卢生感到十分喜悦。不久他又中了进士,多次层层提拔,做了节度使,大破戎虏之兵,又提升为宰相做了十余年。他先后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做了官,取得了功名,后又有了十几个孙子,成为天下一大家族,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八十岁而终,到醒来时,店主煮的黄米饭还未熟。卢生感到十分奇怪地说:“这难道是场梦?”吕翁听了便说:“人生的归向,不也是这样吗?”经过这次黄粱一梦,卢生大彻大悟,再不去想进京赶考了,反而进入深山修道去了。 李越也知道这个典故,深觉那个吕翁是个像他们一样的穿越人士,用相似的一个灌输机破去了卢生对生活的向往(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给自己骗了一个徒弟作伴,以解穿越者的孤独。李越想那个卢生大概是个像陆敏一样引人狂想的书生,可自己是不会这么去骗陆敏的,他如果真是有富贵荣华,那么让他去享受一切不更好? 文天祥皱眉了,忽然不知该如何质问赵宇。他们几个人醒来,张世杰陆秀夫说过去就被赵宇施过这样梦,所以才立了赵宇为帝,以免梦中意境成真,而姜才说过去也这么被赵宇摆过一道,但没有过梦。几个人谈论了一天,先是探究赵宇的意图何在,他是不是个妖人,接着才讲到梦中之事。大家做的梦都是一样的,相互印证,毫无困难。文天祥被梦中南宋的悲惨结局所震撼,但也为梦中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安心,自己没有辱没身份。现在听赵宇要接着昨天的话说,文天祥只好点头,想听赵宇说完了,再问赵宇的目的是什么。 赵宇微笑道:“梦中之境,虽然不是现世,却也是另一种真实。我昨夜说,吾等此时此刻,无法消灭战乱瘟疫,也无法杜绝贪污罪恶,但可以改变制度,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得到了所有的人注意,没了笑容,接着说:“取消后宫,阉人,在诸君的努力下,实现君主立宪。” 如果昨天没有这个梦,他们会对赵宇的说词群起攻之,竭力进谏阻拦,可现在他们却突然明白了赵宇的立场,从历史的角度,从整个世界的角度看:一个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妇人的后宫,宫外复杂的外戚权利关系;一群阉人,那个梦中后世里的擅权和横行;一个孤家寡人的皇帝,总是在猜忌总是在防备总在玩弄着权术……这些浪费了中华民族多少前进的机会,造成了多少毫无意义的血腥。外面的世界是变化,而这里却一次次可笑地毫无自觉地重复着旧制。 屋子里安静,赵宇那温和的笑容又现:“诸位知道我文采不佳,胸无点墨……”所有人同时撇嘴,这个官家又在忽悠人了,赵宇神色怡然地继续:“祭祀文字自然写不出来。” 陆秀夫实在无奈,只好开口道:“本当由礼部呈上。” 赵宇点头:“朕只想说三点,请陆公帮忙写入祭祀之文。” 大家知道赵宇要说重要的问题了,都严阵以待,赵宇说道:“第一,我宋往日常说与士大夫共主天下,但朕却要说从此将与民共主天下!朕将仿古代圣贤之道,以民为本,有一日将‘万事决于公论’,而非决于皇家。” 分卷阅读269 分卷阅读269 分卷阅读2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0 “广开议会,万事决于公论”是明治天皇发表的“人间宣言”的第一条,1846年1月1日发表,诏书后半部分否定了天皇作为“现代人世间的神”的地位,宣告天皇也是仅具有人性的普通人,从某种意义上减弱了长久以来存在日本国民脑中的忠君思想。日本目睹清朝被外国列强所败,敏锐地看到了农民意识的统治不敌资本主义的发达,皇帝选定的官吏不敌民选的西方领袖。在自身也被西方列强威胁的危机下,日本迅速做出了反应。1885年成立了内阁,1889年颁布了宪法,1890年成立了亚洲第一个国会,五年内和平改变了封建体制,从此走上了强国之路。这一先例,被五四时的青年追捧,这就是为何鲁迅等大批青年会留学日本。 若说到民众的素质,南宋末年,商业的发展,教育的普及其实已经为君主立宪打下了基础。南宋的文人的数量超乎以往,科举入仕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排这些人,所以官僚机构就越来越庞大。乡村私塾发达,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城市已经平民化,等级观念比前朝淡薄。可惜这一切都被迫一再倒退,几百年也没有恢复。 众人都看文天祥,文天祥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却没有说话,他曾大力提倡“从众议”,也就是“决于公论”的翻版。 赵宇见无人反对,接着说:“第二,皇帝之权当重在行善立德,国家行政当付诸内阁,而内阁将受国务院监督,依从大宋律条行事。皇帝只行认可权。皇帝平素主要行为当是救灾赈济,访老视幼,关怀贫困,当然所见之不平等事,自然要呈报内阁和国务院,由国务院监督内阁责察,这些细节可不必都写上去。陆公,大力渲染一下皇帝如果是替天行道,那么天道慈悲,所以皇帝的主要作用是做慈善事业。” 这是把皇帝架空了,由内阁管理国家,以法治国。大家听了,心里知道该大力反对才是,可脑子里装满了的那个梦境,却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这难道就是赵宇的妖法吗? “第三,以有违人道之由废阉人,声明为了与百姓同甘苦,废后宫。这里面的道理我以前讲过,可以从皇帝应如何体恤万民的角度好好阐述一番,陆公,务必要词情恳切,最好能感人落泪,以加深民众对朕的认同感。” 文天祥终于开口:“官家岂不忧众臣离心离德,与官家行相悖之道?”他们才几个人,朝臣至少还有几百人。 赵宇一笑道:“当然不,最迟今年九月,朕将昭示天下:朕信守诺言,破大都后,传位太子。” “官家不可!”文天祥出言了,张世杰也马上开口道:“官家,蒙元虽退,但忽必烈乃桀雄,官家那时曾说不可让吾等立幼帝,以免陷孤儿寡母之局,现在岂可轻言让位?如果蒙元再次行兵,我朝又会陷于战火!” 李庭芝施礼道:“官家所言之事虽然惊世骇俗,但吾等会竭力为官家开脱,官家虽然会饱受诟病,但官家手掌重兵,当不会有不稳之事。若官家让位,岂非再次置社稷于莫测之地?” 赵宇回答:“现在我朝虽然还不能算是强盛,但兵力已能抗衡蒙元,诸位三路北上,已经证明了我朝之团结气象和将帅之干练。蒙元近期内不该贸然南下。我让位后,诸多武器还在,各位陈兵边境,若蒙元敢于犯险,当予以重击,我料蒙元胜出之率很小。” 陆秀夫皱眉问道:“官家可是为了堵众人所说官家来路不明之口?官家可是想为摄政王?” 众人恍然,都看赵宇,赵宇摇头:“吾等年底将远行,可能再不履中原大地。” 大家面露惊愕,谢枋得终于开口道:“官家对吾等施了法术,让我等饱览幻境,敢问官家是何处人士?” 赵宇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从诸位所见的梦境中来,在我的世界里,南宋灭亡,诸位名垂千古,都是中华英杰。诸位可以把那个梦看成是前世,君等对国对民都无愧于心。” 一室的人陷于沉默,最后文天祥说道:“这就是官家对吾等如此信任的缘由?”大家心中感到自豪而同时又再次明白了赵宇是个事无遗算的人,他挑选的都是用生命证实了自己的人。 赵宇点头:“是的,此时诸位该明白,我的确不该做这个皇帝,因我并非赵室中人。我只是不忍见中华自此后屡遭血洗,成为这个星球人类死亡最多的所在!希望我中华从此能寻求到一条更好的道路,即能富国强民,又能自尊自爱,即能发展科技,探索未知,又能维持我民族文化,还能保护环境。最重要的,是寻找出一条新的道路,延缓或者阻止人类最终走向灭亡。” 文天祥蹙眉道:“即使……官家也可以留下,摄政朝纲,吾等必同心协助。” 赵宇摇头:“我本以为我承此重任,但现在我知道我误会了命运,我要完成的是另一个使命。所以,我将此天降之任,托付给诸位,盖君等每一人都是我真心敬佩的英雄,每一人都是天之骄子,这中华江山应由中华的英雄和百姓共同经营,而非皇帝一族独占。” 一片静寂后,姜才问道:“官家姓甚名谁?” 赵宇又笑了:“自然是姓赵名宇,我并不曾改了名姓。” 赵与檡略带了气愤地说:“那就是我赵氏宗人!官家岂可背祖忘宗!” 李越扑哧一声,赵宇笑着对赵与檡说道:“若能实现君主立宪,赵室就从权利斗争中挣脱了出来,如果能保住国家不被外敌侵害,赵氏的皇帝座位能久远无忧。”当然,大家争夺的都是丞相实权了。 孙小官人在门外小心地说:“晚餐好了,请问各位是不是要用餐?”大概他担心赵宇被大臣们围攻,特意前来叫餐。 赵宇说道:“我再请大家共进晚宴,为昨日赔罪。” 众人也不好拒绝,都坐了。孙小官人让人端了桌子进来,又上了饭菜。大臣们一个个心事重重,少言寡语地进了晚餐。李越却觉得轻松,他看赵宇的样子也像是放下了重担,一直略带着微笑,津津有味地吃那些青菜。 次日就是上山祭祀,李越在一旁看着,庆幸自己不是皇帝。赵宇穿了黑色的长袍,一路上山到顶,迎神焚柴,在香案前,三拜九叩,进而到神位前跪玉帛,奉上祭祀,然后读祝文。李越听不懂大多,但“与民共主”还真的在里面。然后赵宇再行了三扣礼,他下来了,那些文武大臣们轮流上,除了前天与赵宇共进了晚宴的那些人面色庄重,其他大臣将领听了祝文多有不解或者疑惑的表情。大臣们再次献礼,三献后礼毕,再有一些饮福受胙,撤馔送神等礼仪,仪式才结束。众人拥着赵宇出了山顶寺庙,一行人再走下山来,已经是下午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赵宇竟然在晚上开 分卷阅读270 分卷阅读270 分卷阅读2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1 始了他剩下的讲课。在泰山脚下的一个大院落里黑压压坐满了人,厅堂里有灯,赵宇李越和大臣们一来,人们都安静下来。赵宇说道:“诸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请问读书是为了什么?” 有人大声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众人纷纷附和。 赵宇点头道:“也不能说不对,但是在我看来,现在的书还无法满足这些要求。” 儒家理学的着作已然众多,加上道家佛家的种种,简直浩若烟海,这么多书怎么会不够?大家一片不信的声音。 赵宇继续说道:“从此地到月球有几里?光的速度有多快?树上的苹果为何会掉下来而不是飞上天?水开了时为何壶盖会被掀起?瘟疫来时是什么在传染着疾病?火焰有几种颜色?哪里最热?……”赵宇一口气问了几十个问题,都是基本的科学知识,但在此时的思想意识中毫无地位。 到最后屋里院落中一片安静,赵宇说:“我希望有的人读书是为了求知,为了运用,而非做官。毕竟世间还有这么多问题等待着人们去回答,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人们去做。” 然后,赵宇开始讲解军事中工事和竹车的建造,投石器的设计等,用实际案例来解释物理学中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等原理。 后面的几天,赵宇进行科普,除了第一天的军事领域,还讲了水利建设中的要点,拱形闸门等设计。农业中的果树的嫁接,谷物的杂交,用厚布草席构建的大棚技术等等。还有银庄的运营和基本条例,其中的风险和规避方式。城市卫生的重要性,下水道的设计,脏水出城入农田和清洁饮水系统的建立。他用了一个晚上讲能源的再利用,为何要保护环境,……与他前面所讲的文史哲不同,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可以运用的手段。 有时李越听着赵宇讲解那些这些简单但实用的方法和理论,想起二千五百年前的鲁班,一口气发明了锯子、曲尺、墨斗、钻子、刨子、凿子等等木工工具,还发明了磨、碾、锁等生活用品,培养了无数学生。他还能建造“宫室台榭”,曾制作出攻城用的“云梯”,舟战用的“勾强”,创制了“机关备制”的木马车,造出上了弦就能飞上天的木头鹞子……怀疑那就是个穿越了时空的现代人,一手擎天,把技术和文明带给了当时的古人,他想后世的人也许会像评价鲁班那样看待赵宇今天的努力。 他在帮助赵宇之余,得老老实实地解答孙小官人的农业问题。每次从掌机查出了答案,就去告诉孙小官人。在元代,汉人王祯写下了《农书》,是本农业巨作,详细记载了农桑通诀,解释了农业中的各种问题,中国历史上难得的一本技术专业书。现在王帧已经出生了,李越不敢直接下载他的着作,只能从掌机中搜寻其他研究成果来回答孙小官人的问题。此时,元朝史上一本重要的着作《农桑辑要》已经成书,虽然是大多总结以前汉人齐民要术等农书,可在语言上简洁,李越告诉孙小官人一定要找到那本书好好研读。 每晚赵宇讲座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墙上都坐满了人,门外还有人负责传话。等到赵宇讲完了十夜,对大家说从此再没有讲义,日后就看着大家的运用和发明后,众人纷纷叫嚷起来:“官家,能不能讲讲酿酒?”“有没有点石成金之法?”“官家,那个以水推动齿轮再带动织布机的道理,能不能再说的详细些?”“长生不老药怎么炼?”…… 赵宇一概不再回答,只笑着被慧成慧达几个人护卫着离开了,留下的人群久久不散,兴奋地议论到了后半夜,袁牧之统计姓名家址,人们也互留音讯,算是日后同窗。 次日,大军离开泰山地区,由陆敏带领两万人护送赵宇等人南下临安,其他回北方。一早起来,李越看赵宇明显神清气爽,像是结束了考试的小学生。李越不想随着赵宇他们走八百来公里回临安,就打算和赵宇在泰山脚下告别。 两人走出众人的包围,到一边单独交谈,说好在临安何时见面等等,才要分手,就见叶铭皱着眉走过来。李越刚要告辞,被赵宇眼神制止了,只好停下,对着叶铭施礼。叶铭回礼后,见李越不离开,只好低声问赵宇说:“吾听祝文中有与天下民众共主,又有圣上专事慈善之句,近日有人传言南方赵室宗亲日日喧嚣,你可有为难之事?” 李越面临未来的生死考验,觉得自己比以前不吝许多,插嘴问:“你怎么不指摘祝文中说从此没有后宫阉人了?” 叶铭凌厉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嘿嘿一笑,继续问:“你竟然还觉得他会有为难之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会有别人欺负他的事儿?” 叶铭不理李越了,只专注地看着赵宇,赵宇微微一笑道:“那些是我的意思,你难道不觉得把江山托付给大家一起守卫经营比靠着一个人要好吗?” 叶铭眉头不展,看了赵宇好久,终于半垂目道:“君可需要侍卫?” 赵宇微笑着摇头说:“我不需要,但是大宋需要能战胜蒙元的将军,文丞相他们需要能维护我所定下规矩的武将。” 李越心说这是在回绝人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叶铭阴着脸没有说话,李越四下看,见几个和尚和董义等一大堆人聚在远处,笑着看这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李越觉得大家都很有趣,存心捣乱地对叶铭说:“你的路数错了,你应该问他是不是为你担心,毕竟,你是要去征战的人,他是去西湖游山玩水。” 叶铭果断地说:“无需为我担心!” 赵宇瞥了李越一眼,“要不,你去协助他们戍边?” 李越缩头:“你们倒是齐心协力对付起我来了。” 两个人同时扭脸不再看李越,赵宇声音带了冷淡说道:“叶将军此时身负重任,当想着如何制止蒙元反扑,莫让吾等这一年多的奋战成空。其他,就别多放心思了。” 叶铭也冷声说:“北方有吾等在就不必担忧。当初蒙元得逞,是因我朝没有统领将士之人,官员腐败,人心混乱。现在我军士气高涨,饷粮都还够。朝中又有文丞相掌握大局,上下臣子莫不敬重。又加上许多百姓得了田地,都要保住家园,各地民兵充裕。蒙元想再次得手,怕是不易。” 赵宇点了下头,对李越说:“你把以前做的东西都给他们留下来吧,我们大约不会再加入战斗了。” 李越点头,对叶铭说:“两个时辰后,我们再在这里见面吧。”说完同两个人告辞,又向大家挥手,自己走了。 李越一路疾走回了飞船,找出了他过去做的留作备份的钉枪还有炸弹什么的,印出来的许多张地图,放在了竹箱子里,然后又走回与赵宇告别的地点。这次,周围没什么人了,只有叶 分卷阅读271 分卷阅读271 分卷阅读2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2 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李越到了他面前,把钉枪地图等展示给他,最后露出箱底的十六枚炸弹。李越严肃地讲解了怎么用那门小炮发这些炸弹,要如何谨慎,绝对不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接触空气就会爆炸。叶铭神色严峻地点头,李越把东西装好了,盖了竹箱,帮助叶铭背在了背上。 李越施礼告辞,叶铭却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时尴尬地站在那里。最后李越小心地说:“赵宇他,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叶铭等了片刻,说道:“陆敏成婚后,你就鲜少再与他交往,却是为何?” 李越一下被噎着,眨了半天眼睛,才结巴着说:“谁……谁说的,我只是……很忙。”他不甘心这么被叶铭干扰了一下,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叶铭鼻子出了一下气,李越弄不清他是在表示不屑还是在嘲笑自己的反击。叶铭半转了身,似是无所谓地说:“你们可会来北边勘探蒙元动向?” 李越想到等待着他和赵宇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灰心丧气,可又不能露出来,勉强干笑着说:“那要看他的计划了,我什么都得听他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听别人的话。” 叶铭终于轻叹了一下,背身离去了。李越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山石风景,一时心中发虚手发冷,赶快掉头再次一通狂跑,到了飞船,洗了澡,马上睡觉,才排解了那种人们面临死亡时产生的畏惧感。 ☆、第 110 章 李越次日回了宜兴外的山区,按理说,他应该升空检验飞船的性能,为赵宇积累有关数据,但他一点积极性也没有,想着时间还早,能拖一时是一时。正是春季之时,他想带着阿卓他们种种花草瓜果,他知道小孩子们最喜欢这样,就在赵宇的宝库里搜罗了一些花草和南瓜种子。 正是四月,三年前他和赵宇带着小知道与慧成就是这时离开了宜兴,现在他们完成了要做的事,李越感到轻松,但却没有充实感。走在宜兴城外,空气清润,茶农在田中劳作,李越觉得孤独。 如果他真的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此时他最希望得到的是让他感到温暖的情感。李越不无悲凉的想到,他和赵宇改变了历史,那么他过去的父母亲人也许没有出生,或者就是在人世,也与他毫无关系。他喜欢的陆敏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不能向他索取情感,而赵宇又是个心狠情浅的人,苍茫天地之间,芸芸众生中,只有一个阿卓对自己心怀着无法让他人替代的依恋。李越明白了为何那些不久于人世的老人们,无论人生得到了什么成就,最后都会纠结于儿女情长,希望被亲人环绕。 李越到了孙小官人府上,孙小官人在临安,好在李越的到来总能得到大家的欢迎,因为他会让府中充满孩子的笑声。阿卓已经八岁,孙小官人让他和孙小郎一起去上私塾,李越不打扰他们的学习,只在私塾结束后领着他们玩,在孙小官人的小花园开辟了一个小方圆,和小孩子们沿着墙根种了蔷薇山竹等花,还种了大南瓜。 他发现他开始喜欢对他们讲自己小时候的事,自己那些惹得大人们疯狂的胡乱行径,比如他在一岁时就挥舞着玩具小锅追打邻家已经三岁的小女孩,把人家吓得哇哇大哭。两岁他在儿童游乐场,手握从地上抓的铺地木渣子,爬上滑梯,放到站在滑梯旁的七八岁大孩子的头上。三岁时他会在母亲抱着他走在路上时,去拍每个擦肩而过的人的肩膀,四岁时他发现了火焰,对其充满了热爱,总觉的周围的建筑树木如果都烧起来,就美丽多了。父母日夜担惊受怕,让他在厨房的不锈钢水池子里烧东西过瘾,结果触发了火警,救火车和警察一起来访问…… 这里对孩子的要求是恪守礼仪,尊重长辈。而李越生长在了孩子为上的时代,在他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才发现,自己的父母虽然因那些事儿没少对他大喊大叫,可最终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们从来没有用任何轻蔑或者诋毁的方式来教训自己,他现在才从他们那么多夸张的叹息和无奈中,明白了父母对自己的爱和接纳。两个孩子常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李越也头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有过多么快乐的童年。他希望在自己离开后,就如这些他种下的花草还能继续生长,这个世界能有人珍存关于他的记忆。 他小心地探索一个中间线路,希望即能让阿卓体会他的爱意却又不能让阿卓对他过于依赖,以免日后他离开时阿卓会极端痛苦。有时他会有意离开几天,让阿卓再次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四月下旬的一天,李越前往竹海之上的澄月寺,想去看看文老先生是不是还在寺中。他非常想找到一个真的能掐算命运的人,问一问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不是会在青春时戛然而止。 李越走在翠竹中,感慨自己就像一个老人一样爱回顾往昔,这也许是因为前途黯淡。他不知道赵宇怎么能面对着同样的未来而毫不多愁善感。竹林中,竹子的清香和春天草地的气息和杂在一样,按理说应该让人心旷神怡,李越却因想到自己也许很快再不会享受这样的美景而记起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样感伤的诗句。 还没进寺院的大门,就能听见隐约的木鱼声,他到了寺门前说要找释智住持,小僧人去了,李越正等着,眼角只见一道黑影袭来,这次他有经验了,忙伸出手臂一挡,却被一股大力冲击得连连倒退,终于坐在了地上,面前一只大黑狗前面双爪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是在伸舌对着他傻笑。李越气得说道:“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非要把我扑倒?”大黑狗的口水就要从舌尖上流下来,后面传来洪钟般的笑声,满脸横肉的释智和尚大步走过来,拎着黑狗的后颈皮毛把黑狗拉起来,然后一甩,黑狗“汪”地叫着在空中一跃,落地摇着尾巴跑开了。 释智把李越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李施主今日有空?那几个猢狲还没回来,洒家带你到处走走。” 李越忙起来,红着脸施礼。释智哈哈一笑,带着李越走入寺院。绕过门前影壁,大堂前的小院石子铺路,松竹夹道,虽然简陋了些,还算清静。到了大堂,泥塑的金身已然有些陈旧,后面的就是客房斋房等一片竹舍。李越跟着释智转了一圈才不过二十来分钟,其中释智总要停下来对着附近每个和尚大喝些:“在这里干吗?去做功课!”“你!去挑些水来!”“去给客人做些斋饭!”“你去打扫侧厅!”…… 东张西望好久也没有见到文老先生,李越不得以问道:“那个,文老先生还在寺中吗?” 释智呵呵笑,说道:“李施主可是要问卜前程和姻缘?”李越有些脸红,释智一拍李越肩膀,李越一边身子塌往地上,释智笑道:“ 分卷阅读272 分卷阅读272 分卷阅读2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3 那文老头听闻大都破了,大醉了一场,然后说要去游山玩水,洒家对他说,他那把老骨头受不得辛苦,老顽固听不进劝,上个月离开的。” 李越失望地哦了一声,释智拍了下李越后背,李越差点把舌头吐出来,释智笑着说:“李施主可有为难的事?”李越正发愁该怎么回答,释智却自顾自地说:“李施主莫怕,若真的有什么事,洒家和那几个小猢狲就是豁出了性命,也要保得李施主和赵官家平安。” 李越尴尬地笑着施礼谢了,可心说你们能飞上天去?释智接着饶有兴趣地说:“李施主与洒家来这边,上次那套功夫,洒家捉摸许久,有一两处要与李施主讨问。” 李越叫苦:“我已经忘了大半。” 释智不信:“莫自谦如此,来,一同走走就想起来了。” 李越被释智抓着演习了进两个时辰的武功动作,吃了斋餐,还在山寺过了一夜,次日才离开。 到了与赵宇见面的时候,李越带上了阿卓和孙小郎还有两个仆人,赶了马车去临安。梅雨季节行将过去,水雾雨丝中,路上行旅之人并不多。李越一行到了绍兴,他又忍不住想到“不是黑店”那家包子店附近去看看。他不想让那个老板娘看见他,就远远地看了那个依然热闹的店面后,选了一个大茶馆,大家进去,李越点了菜饭,边吃边听着旁边人们的闲言碎语。 “恩科两个月就要开了,那些学子该动身了,这边的生意人要发财了。” “这次没有解试,直接就是临安贡院里的礼部省试,然后由圣上亲自殿试。” “诶,吾可听说了,官家知天文懂地理……” “对呀,你可读了那些官家讲义,都是人间未闻之道啊。” “听说,这次官家不仅会殿试,还要亲自出省试的试题呢!” “诸位可知岳麓学院有三百学子投奔官家,随官家征战南北,听说这些人都会回来科举呀。” “那别人还有份儿吗?这些人都是官家带出来的,不选他们选谁……” “南方的陈宜中被宋军围住了,说是二皇子要到处走走,他只是在护着二皇子。二皇子不久就该回临安了……” “那家‘不是黑店’听说已经在别处开了分店了……” “官家竟然不设后宫,也不要太监了,这怎么成?皇家……” “你听说了吗?官家有种稻米,亩产两千斤!孙侍郎让人参看了。如果有人想要种子,可以用官家借的粮食抵,八比一兑换,可划算哪!两年就回了本儿,后面都是白赚的……” “你还不知道,所有借给过官家粮食的,还能得一个薯秧子,据说是亩产几千斤的粗粮!” “现在有人抢着要把粮食借给官家,皇宫那边有个门专门收粮。”…… “圣上泰山的祝文听来有深意……” “对!那意思好像是,官家不会管事儿了,而是让百姓管事儿。” “百姓怎么能管?” “不是管,是选!你们没听说?现在乡间都是百姓选村官。” “那些农人懂个什么?” “你可别说,我三舅妈的表亲侄子他姥爷前天来了,说乡里可热闹了,为了选个镇子里的长官,那送礼的送礼,走亲戚的走亲戚,打成一团的都有。” “这成什么事呀!” “但真这么选出来的,大概比个上面派来的贪官要好吧?” “也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干的不好,乡里人往上面一告,得,那清廉署的人一查办,日后面子往哪里放?不是给家里人丢脸吗?” “这官儿可难做呀!乡里乡亲的,可别干什么坏事儿,谁不认识你?日后不当官了,怎么做人?”…… 李越半心半意地听着,想起带领英国经历了二战的丘吉尔曾说过:“民主制度真是糟透了,但是别的制度更糟。”赵宇明显是想向民主目标努力,可只是开了一个头,后面的道路要由文天祥陆秀夫他们来走了,其中必有许多曲折,但李越觉得这些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忽然觉得人生短暂的一个好处就是许多事情不用操心。 看着阿卓和孙小郎吃得香甜,李越面带微笑,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成婚有子,但有了阿卓,有了这段时间带着这两个孩子的经历,也算是填补了这项空白。 正想着,外面一阵人声,“卖报卖报,文丞相任命……整编大宋律法……官家入临安……宗室阻路……宋军十五万送二皇子至……” 饭馆中有人出去喊着要买报,阿卓吃完了饭,放下筷子,才问李越:“李叔叔到了临安可是会像孙叔叔那样要做事了?” 李越想想,说道:“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事儿要我去做了,我尽量带着你们,现在和你们玩才是我的主要公干。”两个孩子笑了,以为他是在逗他们,可李越真的觉得他现在除了想和孩子们在一起外,什么都不想干了。 他们两天后到了皇宫,见到了赵宇。两个孩子以前在福州时就和两个皇子玩在了一起,现在见面,自然高兴。不久,二皇子也到了临安,四个孩子又如在福州时那样,同吃同住。宫中开了学堂,为了遵循赵宇说皇室孩子要如平常人家一样长大的要求,学堂里有大臣的孩子,也有一些平民百姓家里孩子。李越对政事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陆敏带着大军驻扎在临安城,李越却没有去找过他。他最经常做的,是在学堂外等着阿卓他们下学,然后会带着一群孩子在宫中做游戏或者到凤凰山上去游玩。赵宇不无尖刻地说李越选错了职业,他明显应该选择当个幼教老师或者小学课外辅导员之类的,而不是宇航员。 与全心惯养孩子的李越不同,赵宇依然与文天祥等大臣与往常一般谈论政事,但他也没有提回飞船。李越猜测赵宇是因为没有情感羁绊,就用事业来转移自己对死亡的注意力。 每隔几天,赵宇就要带着两个皇子去进行慈善路演,李越也就带着阿卓和孙小郎随行。他们这些人被四个和尚护着,御用文人袁牧之等人跟着,先在城里访贫问苦,再到临安城外体察民情。虽然从李越看来,赵宇干的这些事都是嘴上服务的空话,但饱受了战乱的人们还是深怀感激。李越觉得这些老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宽容而感恩,对神或者对人都还存着敬畏之心。 有时这些人也乘兴到乡间去旁听选官的仪式,在乡间有一次露了身份,就有告御状的百姓上前说选官作弊,还有人冲出来大声数说赵宇的不遵礼教,另有人说这样才最公平的……结果好几派在赵宇面前大打出手,一时鞋子果子乱飞,四个和尚吓得背了赵宇和两个皇子冲开了人群先跑了, 李越袁牧之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他们一路狂跑出了镇子才停下来,喘不过气来,可也笑得肚疼…… 外面炒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4 作得天翻地覆的恩科,李越都没有关心。这次考试的内容繁杂多样,改变了过去论述为主的形式,变成了知识大赛。虽然北宋时也开过所谓六艺的技术性考试,但正式的科举全是论述文,没有这么多样化。他知道赵宇还让陆秀夫出了几道题,比如分析一下南宋为何屡次兵败,公田法为何失败,交子滥发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等等。都是属于后代时事论证方面的。等到殿试揭晓,状元竟然是陆敏。李越心中又高兴又酸涩,还有点儿担心赵宇是不是因为自己才点了陆敏,后来听说卷子都是封着的,不仅赵宇,文天祥陆秀夫等都属意同一份,当众揭开,是陆敏的名字。 让人惊诧的是,这期进士里有一个女子,张绣,虽然她是女扮男装进的考场,但是入选后殿试却是女装。满朝文武愕然,但赵宇却当众亲口说女子可以中进士并可为官,还言讲了一番女子有许多方面特长,比如她们更细致,更持久,更富于仁慈之心,可以如男子一般对国忠贞不渝。在殿堂上张绣一直流泪不止,让许多官员蹙眉。但与她相识的人都对她十分敬重,殿试后都向她施礼祝贺。 跟随赵宇的人和岳麓书院投笔从戎的书生,除了陈桐陈树张绣魏云等在军中没有回来,来参加考试的多都得中了。许多人大呼不公,陆秀夫允许众人查卷,并把得中者的卷子集成印出,供大家比较,那些人立意新颖,见识广泛,论述明晰,人们才平息了些怨言。 李越并没有被糊弄,他想起赵宇讲的那些课,不仅有对历史的分析和范例,还有多种知识。街上的讲义笔记根本无法全部记录下赵宇所有的言论,而听课的人有了他这些剖析和讲解做参考,解答考试的题目就容易了许多,上过这些补习班的那些人不中才怪。 许多事都让李越觉得赵宇幸亏决定不做皇帝了,因为赵宇明显是个有偏袒的人:赵宇指示开通了海上交通航线,从天津过山东半岛南下到临安,加强南北的物流,让福州董家和那些为了抗元出过力的商家为主要运营商。李越知道历史上,降元的长江水道上的两个水匪开辟并霸占了这条航道,赚了大钱。 苏华要回山看看他的老道师父,赵宇让陆秀夫赐给了他紫衣,作为一个小道士,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对当初不情不愿地参军行医到临安后请去的司徒衡,赵宇给了一部后世中医大家写下的医书和几种名贵中药的种子,让司徒衡惊喜万分。别说司徒衡,就连当初在福州给赵宇号过一次脉的御医,赵宇都给了一本医方大全和中药种子。 赵宇建立起了一所小学师范学院,邀请落选的书生入院,两年毕业后等于末等官员的薪俸,由国家分配去建立小学。他请郑子诚为院长,还把郑子诚灌醉,给他灌输了小学师范的课程,让郑子诚晕晕乎乎了好几天,从此就称自己是赵宇密授弟子,以区别于其他的学生。赵宇命小知道参加科举,在小知道不出所料地落选后,就让他去读师范学校,日后毕业了就成了朝廷委派的教师,再也不是书僮身份了。小知道觉得对不起陆敏,但知道陆敏也愿意他上学后,小知道激动得神神叨叨了好几天。 方笙说要在临安开一家笛子馆,教授笛笙,他按照赵宇说的学习模式,不再设师徒关系,而是一年一年招生,择期毕业。他对赵宇说想再向赵宇学几首,赵宇说几首怕他立不住,就又教了他几十首,加上以前教的曲子凑够了百首。结果,方笙笛子馆一开,只一天就把一年的学生就招满了。 赵宇对董义口述了五十个菜谱,董义请了魏云的父亲来了临安,大胆地在满地餐馆茶楼的临安城开了第一家“真不是黑店”董家茶楼,说是天子的口味,于是日日爆满。董义天天让人往宫里送几个菜,让赵宇和其他人品尝,以致宫中的厨师表示很不满,通过孙小官人劝说官家不能自毁了皇宫御膳的招牌……这些举动弄得人们都说赵宇是有史以来对自己人最好的一个皇帝,甚至有许多弹劾赵宇任人唯亲昏庸无道。 李越冷眼看着,明白赵宇在安置那些追随他的人,不仅是为了他们日后的生活,大概更重要的是为了他自己心里没有牵挂。这个人以为他给了足够的好处,就不用在心里给对方留下位置了吧?到底是个冷情的人。 殿试后,有皇帝招待得中进士的琼林宴,李越纠结了一整天:去还不去?如果不去,他想起叶铭的话,谁都看出来他不再去纠缠陆敏,现在陆敏得了状元,自己都不去恭喜一声,是不是显得小气了?不能成恋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可如果去,因为他对陆敏算是一见钟情,一直存着追求的意思去接近陆敏,要是要他作为一般朋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敏相处。自己对陆敏未泯的情意,是不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到了傍晚,他还在屋里来回计较,赵宇一步进屋,开始脱衣服。自从回了临安,赵宇的皇袍比以前多了,他还是不要人来服侍,只在寝宫里设了衣厨,里面挂了他的衣服。赵宇打开衣橱,一件件拿出来比划,问李越:“你看这件怎么样?……这件有不同吗?……这件?他们怎么不做几种不同式样或者颜色的?都是一个调调……” 李越有些不耐烦:“皇袍还能是什么样?不都得是黄的颜色吗?除了正式场合是黑的……” 赵宇扬眉:“你正有脾气呢,是吧?你怎么还不穿上件好衣服?这样也许能让你快乐些。我听孙小官人说给你做了十来件,你有好几件新的在这里挂着呢。颜色也比我的多……” 李越皱眉:“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赵宇哦一声,开始穿选好的一件丝绸长衫,上面龙啊凤的绣了满身,他随意地说:“看来我们的想法总是不同的。如果我喜欢上了谁,无论什么结局,只要他能活着,比什么都强,至少能让我见一面……” 来不及体会赵宇言语中的伤感,李越一下子跳起来,对外面大喊:“我要洗澡!” 如果他心里不爱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对陆敏还怀着温情,日后假如他回不来了,两个人最后的一面就停留在了那次匆匆的擦身而过上,多少是个遗憾,还是好好见一面吧。 洗浴完回来,赵宇已经走了。李越胡乱选了件淡色的长衫,匆忙间,他来不及给陆敏准备礼物,只好从他给赵宇带的种子里面拿了几颗玫瑰花菊花的种子,用金纸包了,放在怀中的暗兜里。刚要走,阿卓和孙小郎在后宫吃了晚饭回来了,见李越要走,嚷着让李越早点回来,好赶在他们睡觉前讲故事,李越答应了。 他赶到琼林宴的宴会场地时,宴会已经开始了,成桌的新科进士和文武大臣们正在用餐。因为赵宇说不再用阉人,原来从福州回来的太监们主要伺候在后宫的两个皇子和 分卷阅读274 分卷阅读274 分卷阅读2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5 杨妃等嫔妃。在前边照顾赵宇以及宿在宫中的大臣们的是兵士。看守着花园门口的兵士让开,示意李越进去。李越抬头,见远远的赵宇那桌,赵宇身边空了一个座位,另一边是文天祥,那个空位的旁边就是陆敏。李越想到自己过去,一路上多少人得起来行礼,到了桌子那边,还得说多少道歉的话,就头大起来。反正这里看得见他们,李越就坐在了花园门边的一个桌子上。对着桌子上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笑笑,闷头开吃,间或伸头从人群头上看遥遥一眼陆敏。 有一个人笑着说:“这位官人,可是想看看官家?” 另一个说道:“莫急,官家说了,一会儿会轮流给各桌敬酒。” 李越使劲笑笑,把碗中剩下的几口饭菜都扒拉进嘴,然后咀嚼五十次,因为他听说这样就能传送足够的血液进大脑,使头脑清醒。而反过来,人们读书时,总是想吃东西,也许大脑就像跑的马要吃草一样,需要血液。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有人发笑道:“可是饭中有草?” 李越也不说话,只闭嘴嚼着。有人问:“这位官人可是进士?”李越摇头,又有人问:“可是臣子?”李越还是摇头,再有人问:“可是皇亲国戚?”李越继续摇头。众人脸色一变,有人低声说:“是来吃白饭的。”“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官家不用宦官,皇宫里鱼龙混杂!今非昔比啊!”“竟然如此无耻!丢了读书人的脸!”“你因何觉得他是读书人?也许是个街上的混混。”…… 李越瞪大眼睛看大家,一副委屈样子。一个人低声说:“官人,看你仪表堂堂,不可放任自己……” 身后有人一拍李越肩膀,李越回头,孙小官人热情地说:“你怎么坐在这里?官家还让我回去找你呢!” 李越咽了东西说:“我已经吃过了……” 孙小官人拉起他就走:“什么吃过了,你可以再吃嘛!多吃些长身体!”然后极为热情地对桌子边的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李官人,官家的好朋友!” 被孙小官人拉走时,李越还不忘回头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同桌人挥了挥手。 随着孙小官人到了主桌,与大家都客套了一番后,李越往陆敏身边一坐,就庆幸自己已经吃了东西。虽然他自以为已经平复了对陆敏的情感,但坐在陆敏身边还是觉得胸口发紧,胃不舒服。赵宇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晚宴后,他才起身一桌桌地去给进士们进酒。对这里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惊天动地,哪里有皇帝下来致意的?花园里快沸腾了,赵宇所到之处,总是一片表达忠心要怎么怎么相报的声音。李越自然没有跟着去,陆敏随着赵宇他们起身,也没有动。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站在桌边,最后陆敏低声说:“可是去湖边走走?” 李越点头,示意陆敏先走,自己随着陆敏离开了御花园。 夏末的小湖边微风怡爽,湖光发射着湖边的烛火天上的星光。两个人走了一会儿,陆敏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李越。他穿着状元的红衣,身体修长,可已经没有了少年人的青涩,他的目光明亮,但神情里还是有一丝书生的腼腆,李越心里乱跳,只看了陆敏一眼,就移开眼睛看湖水。 陆敏小声说:“你可是怨我了。”虽然是问句,但却是陈述语气。 李越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却又感到虚伪:怎么可能不怨?生死未明之际,自己此生投入过最热烈情感的人却不会陪伴自己走过最后的时光。这种失望让他畏惧孤单,日日陪着阿卓他们,想从他们的欢乐中得到安慰。可是如果说出口,又有什么意义?人们抱怨时都是为了让对方改变,可现在陆敏还能有什么改变?陆敏成婚了,他有自己的伴侣,同床共枕,气息相亲。他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将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他们热爱自己的母亲,永远不会接受陆敏破坏家庭……陆敏的人生已经与自己无缘了…… 李越想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纸包,垂着眼睛递给陆敏,说道:“是花种,春天再来的时候,可以种下……”那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李越低了下头,轻声说:“祝你幸福,万事如意。”自从陆敏成婚,他恭喜过他,但是他没有祝福过他,现在,他得补上:愿他爱过的人能够一生美满。 陆敏接过小包,也轻轻说道:“多谢,也祝你一切安好。”他的声音清澈中有一缕惆怅,李越立刻觉得无法继续这么像没事儿人一样与陆敏交谈,他抬头对陆敏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我得回去了,阿卓他们在等着我。”转身走了,心里想着:结束在这么相互祝福中算不算是好聚好散?我临死时想起他,是此时此刻他的样子,还是夏天初见时的一瞬? 以前李越听人们说,如果对时间特别留意,时间就会过得很慢。李越于是非常注意时间,过去糊里糊涂地就过了一天,现在则时常强迫自己停下来,感受分秒,有时他甚至能觉得时间有如微凉的风从指间和他的脸庞划过。可是时间还是迅速地流逝,李越觉得只在转眼间,夏去秋来,风中带来凉意。 孙小官人的双季稻已经收了四次,这次收获是整整一亩地,有两千多斤。半亩地的白薯也有三千多斤。赵宇建议在宫中来一次中秋宴会,庆祝这些收成。赵宇让陆秀夫准备他的发言稿,在这个宴会上替他宣读,感谢人们的辛苦劳作,官吏的勤奋,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建设家园之类的,最后就是,他已经完成了他驱逐蒙元的任务,将在年底传位太子。 ☆、第 111 章 虽然赵宇早就对几个心腹大臣说了这个计划,真的实施起来,发现还有许多事情要完成。晚会前的十几日,赵宇从清晨就与文天祥他们相议政事,到夜里才回来。晚会前的一夜,文天祥和陆秀夫陪着赵宇一直走回寝宫。 两个人进了屋,与李越见礼后坐了,李越发愁,这不是要在这里长谈吧?他还等着赶快睡觉呢。 陆秀夫张口道:“官家,现在四野未定,蒙元各部依然对中原虎视眈眈。我朝乡间选官,频频出现作弊,多处有百姓聚众喊冤之事。赵室宗亲都说官家出言与民共主江山,加之废后宫和阉人,是违反旧例,不能护卫皇家,于社稷有害。至于今年的收成,如果不是因为官家的稻米收成喜人,实在令人担忧如何偿还那些借的粮食……种种不稳之事,官家可是还有斡旋余地?当初官家曾言可在位十年,吾等并未草下诏书,官家岂能出言反复?” 文天祥也皱眉说道:“官家委吾等重任,吾等虽然深感官家信任,但官家也应陪吾等一段时间,以现下官家之声誉和影响,必能让官家所望之民主更早实现。” 赵宇微笑着说:“相似的话,君等已经说了几次 分卷阅读275 分卷阅读275 分卷阅读2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6 。我现在离开,正是让君等大显身手的时候。中华需要的是集体的智慧,而不是一个人的智慧。我中华自古辈出英才,现在各位熟知古今,又通达世事,太子尚幼,正是建立内阁和民选国务之院的好时机。若民众以国为家,何愁乱事不平?若百姓视社稷为家,必然人人皆兵,寸土必争。所以君等不要担心我不再是皇帝,而是要担心百姓不认可自己是主人。如果人人都是奴才,必然有欺主之徒,有降敌之辈,江山不保,只是早晚。” 陆秀夫又问道:“官家为何要中秋宴后就很快离开?不能住到年底?” 赵宇叹气说:“我这位朋友李越,最喜欢游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不耐烦了,我只好陪着他出去走走。” 文天祥和陆秀夫马上不满地看向已经睡意浓重的李越,李越勉强打起精神,暗道自己怎么躺着也能招惹到赵宇,抱歉地说:“这个,皇宫的确不好玩。” 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好,李越一下子躺下,把被子盖在了脸上。听见赵宇说:“这位友人虽然有点儿孩子心性,但抗元中,他做的事并不比我少,陆公知道,他飞的大鹏什么的,所以我要尊重他的要求。” 文天祥和陆秀夫不久就告辞了,李越掀了被子:“谁是孩子心性?” 赵宇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如果说的不是事实,你为何这么在意?” 李越现在看赵宇不顺眼:“你又拿我当枪使!” 赵宇停了懒腰,皱眉说:“怎么会?”李越才要论证,赵宇接着说:“枪比你好使多了,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李越对着赵宇挥拳,赵宇叹气道:“我还是喜欢你刚认识我的时候的样子,虽然跟现在的心理年纪没差多少,但至少懂礼貌。” 李越捶床,赵宇歪头说道:“古诗里面,是不是有‘捶床便发怒’这么一句话?” 李越想想,说道:“应该是‘捶床便大怒’吧?” 赵宇哦了一下说道:“用在你身上挺贴切的。” 李越点头说:“我的确对你很生气,算是大怒!” 赵宇嗯声道:“我本来是想说你的行为怎么和一个古代的恶婆婆相似……” 李越一下子跳起来,扑向赵宇,两个人来回打了几个来回,外面的巡视的慧成问道:“官家可好?” 赵宇翻手把李越推到了床上,大声说:“没事,李官人梦游!”然后对李越说:“你看你,还不快醒醒!厕所在外面!别在床上折腾了。”外面传来几个的低笑。 李越抱头:“是谁没长大呀!” 赵宇脱衣吹灯,带了安慰的语气说:“好啦好啦,快睡觉吧!别再责备自己了,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对有些人,也许很漫长,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耐心……” 李越对空张牙舞爪:“你再敢说我不成熟?!” 赵宇叹气:“缺乏幽默感是智力退化的一种表现,看来离休生活的确能对人造成消极的影响,老同志,重回岗位还能胜任工作吗?” 李越大声说:“赵宇,你总有睡着的时候!”赵宇立刻假装开始打鼾,表示不说话了。 李越气鼓鼓地翻身,看着被明亮的月光映得晃眼的窗户,心里一阵烦乱,他多少理解赵宇的呲毛行为:他们终于得回飞船了,两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推迟着这个时刻,可现在,他们需要着手准备了。 孙小官人知道他们要走,顺便把阿卓和孙小郎送回家,就坚持和他们一路回宜兴。赵宇是便服行动,说多带人反而扎眼,最后就只有要回澄月寺的四个和尚和他们同行。文天祥和陆秀夫坚持这四个和尚要再护送他们回来——大概是担心赵宇他们一走了之,让位大典时没有了皇帝,怎么成礼?与僧人下了约定肯定会遵守吧? 中秋晚宴一过,为了避免朝廷上必然来临的轩然大波,次日凌晨他们就动身了。这是他们出行最舒服的一次,总共四辆马车,还走得很慢。孙小官人在赵宇的监督下无法奢侈,但也是挑了好的餐馆,干净的旅店。李越一路大睁着眼睛看风景看路人,觉得特别有味道。经常暗自感慨生活如此美好,他怎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浪费了那么多大好时光。 走了七八天,他们才到宜兴,准备在孙小官人家过两天,再进山。到了孙小官人家,才坐稳不久,以前见过的那个老人就来请大家去花园,他头发白了许多,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可神气看着很高兴。几个人跟着他去了花园,阿卓和孙小郎一到跟前就大声欢呼,跑了过去。只见花园中布满了巨大的南瓜,有的如小磨盘一样,最小的也有满抱。孙小官人喃喃地说:“这可不是要成精了吧?”见阿卓和孙小郎正合力要搬起一个大南瓜,孙小官人急忙说:“别动!别动啊!不能摘,都得做种!” 阿卓和孙小郎都面现失落,李越商量着说:“要不,拿个最小的?” 孙小官人眼睛巡视瓜地,嘴里问:“做什么?家里又不缺吃的。” 李越说:“做个南瓜灯,用刀挖出个笑脸,里面放一段蜡烛……”两个孩子马上拍手,孙小官人断然说道:“不行!怎么能这么浪费好东西!” 那个老人忙笑着说:“这是李官人带着两个小官人种的,官人说李官人给的东西都要好好看护,他们种得密了,我们还把秧子挪开了,专请了农人看护。墙角那边的花还没有长大,只结了几小朵,可很好看……” 孙小官人一边数着南瓜一边说:“那李官人去给阿卓小郎糊个南瓜灯就是了,我出颜料什么的,反正季节不对,又不是元宵节。” 老人大概觉得孙小官人太悭吝,忙说:“现在四乡的人都听说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来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南瓜,亩产该有上万斤,好多人都说要用金银买些种子……” 孙小官人跌脚,大声说:“糟了糟了!我家有这些,可朝廷的农田没有,这让人说我以权谋私可怎么办?” 赵宇笑着说:“让他给你写个条子,说是馈赠给你的,你拿些出来,再馈赠朝廷。” 孙小官人摇头:“不行,官家得写这个条子。” 赵宇点头说:“我写了,就不是只馈赠朝廷了,还要给慧成他们寺院一些,我现在才想起没有什么礼物让他们带给给释智大师,怪没面子的……”孙小官人立刻答应了。 慧成马上合掌谢了,慧达笑着说:“南瓜是好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李越说:“还有些种子……” 孙小官人立眉带了质问的口吻:“那你怎么不给我?” 李越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花花草草的,原来就想给孩子们种着玩的。” 孙小官人伸手道:“都拿来。” 慧达咳了一声,慧悟马上合掌道: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7 “寺中菩萨也需鲜花供奉。” 慧成点头说:“也可换些香火钱。” 慧至回想着说:“你别说,我记得师父特别喜欢花……” 李越幻想那个满脸横肉的释智和尚头带鲜花,不由得笑了。孙小官人不情愿地说:“好吧,见者有份。李官人,快去拿,官家,我们去写字据。” 大家笑着往回走,李越拿出了他带的所有花种小纸包,到厅堂里,孙小官人一一问了种植方法,打开纸包,每包给了慧成他们两颗,可经过四个和尚配合默契的冷嘲热讽,孙小官人最后忍痛给了四颗。赵宇写了馈赠孙小官人花种和南瓜种子的字据,孙小官人马上让人去装裱,说给文丞相他们看过留底后,他要挂在大堂里。 他们在孙小官人府上住了两天,孙小官人怕人认出赵宇,就选了一个凌晨送他们出城。阿卓和孙小郎都恋恋不舍,两个孩子也起了大早,随着孙小官人送他们到了城门处。李越抱了抱两个孩子,说好十二月来看他们,也许接他们去临安,看赵宇让位,他们的小朋友太子登基什么。阿卓忍住了眼泪,笑着和李越告别,李越心里发愁怎么对阿卓解释自己还不能带他在身边,而且年底的那次告别,自己也许就不回来了。 四个和尚陪着赵宇和李越穿越竹海,定了十二月在宜兴孙小官人府见面的日子,就在澄月寺附近处分手。李越和赵宇又入了深山,到了飞船时已经是天黑时分,进了飞船,赵宇再次脱到生日服,洗澡后直接去睡觉了,根本没有到驾驶舱看一眼。李越则没有这么潇洒,忍不住去看太空扫描结果,自然是自惹烦恼:电脑的警告已经升级到了最高的a级,警示小行星与地球的相撞不可避免,且后果严重。就是因为他看了这个警告,结果第二天赵宇都在驾驶台前工作三个小时了,李越才满脸疲惫地起了床。 李越进入驾驶舱时,赵宇正轻吹着口哨,整理着屏幕旁的杂物。李越一喜:“你怎么这么高兴?” 赵宇一抬眼:“预测准确总是一种成就,你不这么认为吗?哦,对不起,你大概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李越当场泄气,赵宇说道:“从现在起,我是主驾驶员,你只是副手。” 李越大瞪眼睛:“为什么?!这是我的……” 赵宇抬手:“我知道,这是你的船。我要事先说声对不起,如果我使用了让你觉得受到贬低的语言,虽然这只是我对事实的陈述:你并不具备驾驶这艘飞船迎撞小行星的飞行技术。” 李越喘气:“我就知道你最后就想这么干!你这么急着去撞它干什么呀?能不能先想想别的办法?” 赵宇诚恳地点头:“我的确想听听你的办法:太空扫描出的这个小行星最大直径在一千三百米左右……”李越松口气:“并不大……” 赵宇继续说:“速度在每秒万米左右。”李越傻了,他虽然不懂高级物理学,但大学里也有物理课,动能原理他还是知道的,他结巴着说:“那,密度是什么?” 赵宇叹气:“这是唯一我不能确定的数字,一般的计算,会使用每立方米2.12吨。” 李越抓头发,“如果我假设这个小行星是个方块,那么体重就会在46万吨?!那动能公式……” 赵宇有点无聊地说:“ke=1/2mv^2,多谢您的提醒,请给答案吧。” 李越胡乱看,赵宇撇嘴:“这根本不用计算器呀,就是46万除以2不就得了?2.3再乘以10的17次方joule。” 李越看赵宇,赵宇一耸肩,“如果想形象地描述这种能量,大概最接近的,应该是一千四百颗广岛原子弹,或者一千两百颗长崎原子弹。当然,后世有更强大的原子弹,但因为从来没有用于杀伤,所以人们总习惯用那两个原子弹来进行比较,以理解动能对人类的威力……” 李越打断赵宇的话:“落点在哪里?地球大多地域被水覆盖,应该更有可能落在海洋里。” 赵宇扬了一边的眉毛,不怀好意地看李越,李越摇头:“不会!不可能!” 赵宇拉着声音问:“照你所认定的,这个小行星就是那个落在厓山行宫旁边的那个,那么请问李同学,如果它的残片落在了厓山,假如它没有断裂或是烧毁,它的主体应该在哪里?” 李越心虚了,看着赵宇问:“请赵老师赐教。” 赵宇切了一声:“你心里知道却不敢说。” 李越心灰意冷,无力地问道:“那我们撞了,能解决它吗?” 赵宇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所有的模拟演算都证明……”李越等着一个肯定的答案,赵宇继续道:“我们很有可能无法改变小行星的轨道,也无法将它撞碎。” 李越吓了一跳:“什么?!那我们干嘛还要撞?” 赵宇歪头:“你现在知道了这个小行星的威力,也知道它的主落点是中原大地,尤其可能是长江以南,你不撞它,难道就等在一边看着它落下来?” 李越皱眉:“可是,你才说了,撞了也没用呀!” 赵宇点头:“的确,撞没有用,并不等于,不用撞它。” 李越双手抱住脑袋:“我真的求你了,你能不能,尤其在关键时刻,说人话?” 赵宇神态超然地说:“就是,理论上,撞了也没用。但实际上,一定要撞,因为我们的历史中,那个小行星并没有遗害中原。所以,我们知道结局必然完满,只要完成我们的责任就行了。” 李越疑惑地问:“你是个大科学家,怎么能相信无法被证明的结果?” 赵宇高高在上地回答:“这就叫做信仰!科学家怎么了?科学家也一样有信仰,明白科学只是人类的智慧,宇宙中更有大智慧。当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就已经很有智慧了,我并不如此强求你。爱因斯坦相信有至高的意识力,就是所谓的上帝。他曾说:the most&iful and most profouiohe&ioibsp;it is the sower of all true sbsp;he to whom this&ion is a stranger, ;and rapt in awe, is as good as dead. that deeply&ional of the presenbsp;of a superi power, whibsp;is reveale 分卷阅读277 分卷阅读277 分卷阅读2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8 d in the inprehensible universe, forms my idea of god.……” 李越制止赵宇诗意盎然的背诵:“那我们的结局呢?撞了后,我们的飞船会如何?” 不满被李越打断,赵宇讥讽地一笑:“自然就如那些撞了飞机的小鸟一样,从此在森林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只是少了脑袋!” 李越真要哭了:“你能不能不这么玩世不恭?我们在谈论正经事!你在告诉我,不撞,大家都死,我们肯定不死。撞了,理论上,是白撞,大家和我们都死,但有却可能,是你平白无故地信了:我们死了,大家不死,只是我们并不知道会不会是这样。对吗?” 赵宇点头:“勉强是这么回事吧,当然不能要求你从概率的角度详述,看看,我其实不是个挑剔的人。” 李越使劲揉了揉脸:“快醒醒,快醒醒!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原来以为他必死无疑,可实际上,如果撞击无效,在理论上就可以不去撞,而这样的话,他们的飞船可以轻易升空到爆炸的范围外,这就给了他一条生路。可是这种生机,怎么让他感到如此难受?还不如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他没有这个选择,专心撞就是了。 赵宇嘿嘿一笑,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出竹林时,你问过我,如果我生在这个年代,是会战,会逃,还是会降?” 李越想想,点点头说:“你现在知道答案了?” 赵宇一笑:“我早就知道,可你现在知道了吗?” 李越又想了半天,才恍然道:“你肯定会战!”现在的情形不就是如此?同样的没有结果,同样有生路,可是赵宇却会选择那条死路。李越试着解开赵宇的情结:“其实,我们的情形和南宋不一样的。我们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求生是人的本能,我只希望,您能跟大家一样,从求生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行吗?” 赵宇微微摇头,“这是遗传吧,我家里很久以前就有什么宁死不剃头的傻子,抱着鬼子一同跳崖的二愣,拿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冲到敌群里的军官,就是女的,也有用身体为别人挡住枪弹自己死了的,或者到瘟疫中救人结果自己被传染,比别人死得都快,或者去参加初期远太空探险队,结果一去不复返……当他们的后代,压力很大啊!”赵宇叹气。 李越开导着赵宇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要有自己的选择!不要被别人影响。” 赵宇想了想,对李越说:“我对你说过我的灵异经历吗?” 李越一哆嗦:“你碰上过鬼?” 赵宇切一声:“人们没有信仰就会变得迷信,你怎么跟古代的农村老太太似的?” 李越问:“那你是什么经历?” 赵宇说道:“我记得我出生前的一个瞬间。” 李越周围看看,离赵宇远了一步,赵宇像没注意到,接着说:“其实,就是黑暗,一种非常深沉但古老的黑暗,然后就是一片亮光。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记忆,后面的无数记忆都无法磨灭这个印象。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清晰异常。” 李越小心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宇对李越一笑道:“就是想告诉你,我认为生命肯定不只这一辈子,人的意识必然超越了身体。不然我也不会保有那缕与永恒的意识相连的最后一瞬的印象。” 李越努力想了半天,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才不怕死?” 赵宇的目光微斜地看向李越:“只是不怕死吗?” 李越想起赵宇参加太空探险,在这个世间干的事,有的是正站在刀尖上,他心中一阵惊慌,看着赵宇失声道:“对,你何止不怕死?你简直是在找死!” 赵宇少见地咧嘴一笑,“生活如此乏味,实在无法让人认真。当然,你并不会这么觉得,所以,你是个幸福的人。” 李越崩溃了,对赵宇说:“你是怎么混过的那些心理测验?” 赵宇撇嘴:“那些简单的题目,本来就无法体现人的真实心理面貌。” 李越摊开双手:“这日子没法过了!中国航天队伍中十几万人,大概就一个疯子,怎么就让我赶上了?!” 赵宇啧啧地摇头:“真是孤陋寡闻,你也别存什么幻想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根本无法加入太空探险队之类的冒险组织,当个运输飞船的驾驶员就挺好的了,因为你的思维过于大众化。“ 李越气愤指着赵宇:“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在精神病院,有自杀倾向的人都得在那里休养!” 赵宇翘起二郎腿,悠然地说:“如果你想兼职心理医生之类的,哪怕是心理咨询师,我只能遗憾地说:放弃吧!人生苦短,许多事,比如对人的了解,不是那些头脑结构简单的人即使经过艰苦的努力就能达到的。” 李越无望地转了一圈儿,赵宇微笑着说:“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李越一愣,然后气愤地用双手食指指着赵宇:“你这个……”他气得想不起词儿来。 赵宇晃了一下腿,说道:“可以试试‘强人’,古代有其他含义,可是在字面上,就是强悍无理之人,是我很喜欢的词之一……” 李越大喊:“你别做梦了!” 赵宇惊讶:“我喜欢个词儿也不成了?这可是暴躁狂的表现,究竟谁需要心理干涉?” 李越挥舞手臂:“这是我的船!我的!你说出大天来,也别想骗走!你编什么话都没有用!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听明白了!绝对不会!”他差点又被赵宇绕进去。 赵宇带着遗憾的语气说:“人们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还一直不相信呢,这船再好也是身外之物,你该和慧达他们论论经,开开窍……” 李越挥手:“没用!你又在糊弄我!人在船在!……” 赵宇抬手止住说:“错误!我从来说真话,你应该面对现实。至于船,人比船重要,船还能再造,人却难以培养。况且,你的指挥中心也不在这里,没人会说你什么了……” 李越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你少在这里巴拉巴拉!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李越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威胁说他要开船一走了之,把赵宇留在这里,把他相识的那些人留在这里。即使他能生存下来,可如果这些人都死了,他后面的一辈子大概再也睡不了觉了,这是什么生路?和画饼充饥没什么两样!李越无望地放下手,“我就不让你当主驾驶!根本不让你碰我的驾驶台!” 赵宇翻了下白眼:“这艘速度和灵活性都大打折扣的大型运输飞船,如果要撞击接近地球后受重力影响,速度会更快的小行星,肯定要凭借驾驶员的飞行技巧。公平而理智地说,你有什么理由 分卷阅读278 分卷阅读278 分卷阅读2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9 越过我当主驾驶?请从逻辑角度思维,不要触动你头脑里那个原始而幼稚的感性领域。” 李越已经知道无法得胜了,可还是最后努力道:“我对这艘飞船的熟悉程度比你强……” 赵宇站起来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弥补这一缺陷吧,毕竟,飞船升高的空间有限,这也注定了没有什么容我们反复尝试的机会。” 结果李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飞船落在了赵宇的手里,每天升空,在赵宇的掌控下进行翻转俯冲或者爬高等李越认为自己也可为完全胜任的动作。赵宇专注得吓人,与他平时不同,从不多话,有时好像身边没有李越这个人。而李越沦落到每天就是打开飞船系统,在赵宇熟悉飞船的操作和程式过程中,听从赵宇的指令,进行一些加速之类的简单手工操作。飞船落地后,李越负责检修维护。赵宇松弛下来,高兴的时候就来帮一下,犯懒的时候则只是只动动嘴,说些这是你的船你要好好爱护之类的话,李越心中吐槽:到你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成了我的船了? 如果李越觉得夏天过的快,后面的两个月简直像飞一般消失了。十二月初时,赵宇把飞船降落在了他们扫描过无数次的福建山区地带,是一个群山环绕的低洼地区。树木繁密,三面山坡低缓,赵宇却带着李越走了那个最陡的山坡,到了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在福建山区到处都是的洞穴。赵宇说道:“我们把飞船里能卸下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李越一愣:“我们还能回来?” 赵宇不耐烦地说:“就是不能回来,也要留待有缘。你没读过那些古代武侠小说吗?深山里总是要有藏宝的洞穴的。” 李越现在已经无力与赵宇争辩了,只能听从他。两个人用了几天,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把赵宇在舱中的宝藏,货物舱中能搬动的所有物品,李越拆卸下的机床、椅子等等都搬进了洞中,然后把洞口用泥石封闭了,只在上端留下了一个可以相对容易打开的部分。赵宇还对李越讲了经纬度和进入这个地区的几条途径,说也许还会来放东西。李越看看他们留下的治疗仪制动器等小型仪器,都是要带在身边的,觉得赵宇多此一举。 ☆、第 112 章 再次从宜兴山区出来,李越感到害怕:他怕面对阿卓。到了孙小官人的府上,慧成等人已经到了,他们提前了三天。阿卓见到李越非常高兴,一见面就没有再离开他。李越做贼心虚,只一味地顺着阿卓的心思,陪着他玩。孙小官人也从临安回来接他们,他们只住了一天就动身往临安去了。 离开宜兴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到了一处小城,发现许多旅馆都客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住下,听着院子里人们的议论,才明白了原因:“也是去观礼的?”“就是呀!我还见过官家的!那时在宜兴,官家义诊,我陪娘舅去,当时就觉得官家器宇不凡,我就对别人说了:此君人中龙凤,日后……”“在福州远远看见官家出城,那时看不分明,但一团祥云环绕在官家头上,那可是真真的!”“我兄弟在赣地随官家打过元军,捎信来说,一定要去看!千万别错过机会。”“我听说官家身高八尺,眼大如星……”“您这都是过时的消息了,现在人们说官家面如白玉,……”“官家在我乡间给我们分了田地,那时没来得及道谢,现在得去看看,官家干的好好的,干吗要退位?要是有人对官家不善,咱们也得帮帮官家……”“就是,总有人说官家来路不明,一直吵吵着要官家的家谱什么的,这帮人怎么没找忽必烈要家谱?”“你们别瞎担心,前一阵子又几个地方有人不想按照官家说的选官,用委派的方式往下面派了官,结果被百姓抓了个错,就把官给送进廉政司了。那些找官家麻烦的,肯定也会被找麻烦,他们可逃不了。”“嗨,你说官家让位干吗?官家这么年轻……”“听说官家是因为不能那个……”“什么那个?!就是没有子息罢了!御医都说了,官家中了毒!”“那么,也许,是官家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吧……”“你胡说什么,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大家听了这些,就一致要求赵宇不抛头露面,要么躲在车里要么躲在屋里,别给大家惹事。其他的人倒是高高兴兴地在外面吃喝照常。越接近临安,路上的人就越多。看来都是往临安去观看皇帝让位的典礼的。 他们到了临安时,离元旦还有七天,许多人家结彩门户,街上有喜庆气氛。一进了皇城,李越就觉出城中格外拥挤,还没来得及问,来迎接他们的董义就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原来回山去看师父的苏华和方笙等人。 董义眼睛里闪着泪花一样的东西,过来对大家行了礼,看着赵宇说:“哥哥,我都不知道我会这么想你。” 方笙急忙说:“官家,为此我写了好几首曲子了。” 苏华急着说:“官家,为何让位?我听见了就从山里回来了,是不是有人胁迫官家?” 董义嘘了一声,左右看看,小声说:“哥哥,北方戍军强烈要求来观礼,文丞相批准,陈桐魏云带领着万人南下,都住在宫里了。我哥也来了,董家的船队就停在临安外的港口。哥哥,大家都想要哥哥别让位,如果有人敢对哥哥不妥……” 苏华接着说:“别说那些军士,官家指挥过常州的妇人和孩子都到了城中,听人说宜兴也来了许多人……” 孙小官人点头道:“我路上听到了。” 赵宇抓着董义的胳膊往寝宫方向走,边走边说:“别给我惹事,去跟大家说,让位是我的决定。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明白没人能强迫得了我?也太看不起我了。” 苏华皱着眉说:“那官家为何要让位?” 赵宇啧一声看苏华:“你本来应该是最理解的,怎么这时候倒糊涂了?” 苏华诧异着,慧达一笑说:“你不是总念叨他们是仙人什么的?” 苏华恍然,才要说话,那边气喘着跑来了袁牧之,见礼后质问道:“官家怎能在中秋宴上说退位,第二天早上就一走就没了消息?!根本不向我解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这让我怎么写?把中秋祝词刊印出来,官家知道我得了多少书信?多少人上门?都是质问为何官家要让位的,除了官家说的那几句话,我根本无法作答!现在中华导报一出就被人哄抢,接着就被人指着骂,说上面不报要事,我怎么报?官家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能报吗?!” 一路说着,大家到了寝宫,有人来带着阿卓和孙小郎去见他们的太子和二皇子,众人进了殿堂,董义上来就解赵宇的衣服,那边苏华捧过来皇袍,赵宇穿了。外面就有人喊文丞相和陆大人到了,他们进来,大家施礼,赵宇示意都坐下。人们与赵 分卷阅读279 分卷阅读279 分卷阅读2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0 宇相处久了,知道不能与他强调礼仪,都坐了。 文天祥环视了下众人,未语先叹。赵宇笑了:“文丞相,陆侍郎,我让位之心绝不会改变。” 文天祥摇头:“现在外面情形混乱,众多民众不解官家为何持意现在让位,将士们怀疑朝官逼迫官家,军心浮动。朝中有些官吏担心宗室重新得宠,也不满官家让位。吾也认为,各色政策虽然行施缓慢,但还是在进行之中。此时官家若能坐帝位,必然可让改制更加顺利。吾等此时已知官家让位于太子之真心,官家可否能顺从众人之心?” 赵宇微笑着说:“看来文丞相允许陈桐他们来是有意为之。可是要效仿陈桥兵变,赵匡胤皇袍加身?” 传说当初赵匡胤并不想当皇帝,但他手下的兵将动手,把一件皇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袁牧之马上说道:“官家,这可不是一回事,官家现在就是皇帝,大家只不过不希望官家此时让位就是了。官家并没有做坏事,得百姓齐心拥戴,此时让位会使社稷不稳。” 陆秀夫说道:“杨妃也对吾言说,太子并不想此时登基。她深感官家救了太子性命,望官家留下。” 文天祥又说道:“张世杰带着水师在瓜洲口外,他与李庭芝近日会率水师到临安。谢枋得已经传信说腊月二十六日该到临安,吾曾与他们相谈,他们的意思也是希望官家不让位。” 这些都是李越知道必然发生的事儿,他们就是为了躲这些才匆匆离开,可看来非但没有躲开,还让情形更加严重,连军队都到了。 赵宇微叹了一下,带了些沉重说道:“如果实在无法说服众人,可散布消息,说我命不久矣。”屋子里的人都大吃一惊,李越心想可能赵宇是从路上他们听到的人们的闲谈里得了灵感。 董义一下子跳起来,“哥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苏华摸出一张黄纸,念念有词了一番,跑出门外要了火,进来烧了,把灰烬对着赵宇一吹,赵宇皱眉掸尘。 文天祥深皱了眉,问道:“官家就如此不想当这个皇帝?“ 赵宇点头说:“时不我待,吾等不能在此多流连了。”他对着众人严肃地说,“请各位帮助我完成让位之礼,而在这之后,同心协助文丞相的内阁。” 苏华结巴着说:“官家,真的,要走了?” 赵宇点头,苏华也不顾别人了,一下子扑过抱了赵宇大腿:“渡我成仙吧!带上我!” 赵宇皱眉使劲抽腿,董义和袁牧之还有孙小官人都过去拉苏华:“怎么就带你?我也得跟着!”“你快起来,成仙得道要修行的,你看着道行还浅。”…… 他们把苏华拉起来,赵宇横了一眼苏华,然后对众人说:“我与李越行将远游,归期未知。” 董义真要哭了:“哥哥,为什么?” 赵宇苦笑:“事关紧要,不得不行。”一时殿堂里安静,大家一个个都皱着眉头,一副郁闷的样子。李越更郁闷:赵宇过去只对文天祥那几个大臣说过自己不回来了,他们知道这是政事机要,赵宇让位之前肯定不会乱说。可现在赵宇对大家说了,人言一传,阿卓肯定就知道了。与其让阿卓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坏消息,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那么肯定今晚就得向阿卓坦白,自己原来还想再拖几天,看来不行了。 除了文天祥和陆秀夫还有处理政事,其他的人都粘在这里,倒也不劝赵宇了,可是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赵宇,也实在让赵宇不舒服。 晚饭后,天黑了,大家也不走,赵宇皱眉:“你们难道没有自己要干的事儿吗?” 董义悲哀地摇头:“哥哥,我什么都不想干了。” 袁牧之也叹气:“我也是。” 方笙念叨着:“我都收了他们一年的钱了,现在关门有点不好,哎,得再熬几个月。” 孙小官人长叹了一声:“我想辞官退隐了,反正我有了那些南瓜种子,饿不死……” 董义马上问:“什么种子?” 孙小官人无力地摆手:“都给你们,还有花,还有草,我不干了……” 苏华垂头丧气地说:“我要回山了,再也不出来了。师父说尘世没意思,我现在明白了。” 慧成合掌念了声佛,然后叹息着说:“四大皆空啊。”周围的人们一片迎合。 赵宇笑了:“这就是个人崇拜的危险性,极大地限制了人的积极性。你们要有理想,有抱负……” 董义一下躺倒在他坐着的床上,大声说:“哥哥!我没抱负了!你宠幸我吧!我当你的禁脔可好?” 苏华指责:“你想得美!你一点儿都不漂亮!” 袁牧之小心地问:“官家,你可需要一个背行李的?” 方笙马上说:“官家,你一向喜欢听我吹笛,我现在比以前吃得更好了……” 慧成大声念佛:“阿弥陀佛,按时间,我是跟随官家第一人!……” 慧达笑:“师弟,你忘了什么了吧?” 慧成继续说:“我和我的师兄弟们是一起的!自然都算是跟随官家的首选。”…… 大家还要争辩,赵宇笑着举手,说道:“我和李越不能带任何人。”一片哀怨抗议之声,赵宇忙说:“为了给大家树立理想和人生目的,我明日起施展幻术,展示人世变迁。” 众人一齐振奋:“真的?!”“在哪里?!” 赵宇很郑重:“要一处偏殿,不能有外人,而且,”他看了眼袁牧之:“不能有任何笔记。” 袁牧之一愣,苏华使劲点头:“好好,天机……不能落于文字。” 赵宇挥手:“现在都去准备吧。记住看了幻像,要找到自己的目的和职责。”大家应付事地点头,可终于都起身离开了。 赵宇长舒一口气,边脱衣边说:“给他们放映历史吧,每天晚上放个三四个小时,这些日子就好过了,不然可够难受的。” 李越有些诧异地问:“你竟然带了投影仪?” 赵宇回答:“当然,不然我们怎么过这六七天?天天听他们挽留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况且,我觉得文天祥他们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李越也明白这种人情的沉重感,不由得叹气。他知道赵宇是想用放录影这种新奇来转移人们对他离去的关注,这个人真的是对人情冷暖毫无担待的人。另一方面,赵宇要达成的目的和他的成就有自相矛盾之处。赵宇想让人们听他的,就树立了至上的威信,可他一旦成功建立了自己的超然形象,就无法让人们放弃他,转而信任别人。他现在让位必然使追随他的人们无所适从甚至转而抵触赵宇托付的文天祥等人。看来赵宇又想用极端的手段干涉现实,可李越现在也无所谓是不是过分了,如果按照赵宇说的,理论上,他们拦截那个小行星 分卷阅读280 分卷阅读280 分卷阅读2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1 并不成功,那还有什么顾忌?许多人会死去,让这些人看看发展过的历史,满足下好奇心也好。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越□了一声,赵宇鼻子出气儿,然后走了出去,阿卓在门外对赵宇行礼,然后跑进来,笑盈盈地对李越说:“太子说一点儿也不想当皇帝,想跟我们去宜兴,他也听说了那些大南瓜了,想去看看。我说那些已经收了,可明年我们还会种。可他还想去孙小郎家,要不,还是让官家叔叔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去?” 李越觉得肩上有千斤重担,被压得单膝跪下,双手抱住阿卓的肩膀。阿卓的笑容没了,眼睛大瞪着,接着一层水光浮了上来。李越咽了下口水,低声说:“阿卓,我要走了。”李越能感到双手中阿卓的身体一哆嗦,李越死盯着阿卓的眼睛,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是去见你的父母了,我会跟他们说你很好。”他可不能让阿卓以为自己不回来是忘了阿卓。 阿卓眼睛瞪得更大了,眼泪成串地流下来,李越不敢移动目光,继续说:“阿卓,如果我能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发誓……” 阿卓哽咽着:“不……不要发誓……” 李越心中大痛,阿卓已经不相信他了。李越一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阿卓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他的后背,阿卓一开始还是哽咽,最后终于哭出声起来,用手紧紧地抱住了李越。 赵宇沐浴洗漱回来时,阿卓已经哭得睡过去了,可李越那个样子却像是被蹂躏了一番,面容疲惫,神情沮丧。赵宇摇头,叹道:“人生苦啊!“ 李越瞪赵宇:“你个没心肝的家伙!叶铭没有来,你不觉得难过?” 赵宇不解地问:“他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越生气:“他对你的心思你是假装看不出来吧?” 赵宇无所谓地说:“我对报恩之类的根本没兴趣。” 李越想了半天,难道赵宇把叶铭对他的意思看成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怎么也都勉强了些。 从第二天开始,阿卓就一步也不离开李越,孙小郎叫他去一起找太子兄弟玩,他也不去了。 赵宇被文天祥他们叫去到朝堂上亲口对大臣们证实他要如期让位,而李越则是在寝宫里编辑要放映的画面。反正无所顾忌,他们有五夜要打发,赵宇不是想激起这些人的一腔热血吗?不是想让人们明白对人的崇拜不如转化成对自己责任的重视吗?李越就把什么中外历史,名胜古迹,景色风光,和最后人类污染造成的肮脏的河流、消失的森林、满天沙尘、干涸的土地……全都编辑了进去。他在那里埋头对着掌机比划,阿卓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一直没有打扰他。 到了晚饭时,董义几个人难掩兴奋地来了,董义大声说:“我们都布置好了,慧成他们已经在那里守着了,进去的人都得过他们四个人,说保证没有人能溜进去。去的人都是原来咱们出闽地的还有与官家熟识的,听过课的,都不是外人!” 李越说:“赵宇还没有下朝。” 孙小官人说道:“我让人送饭过去了,不能误了官家的晚饭。” 苏华说:“我们赶快吃饭吧!记得给慧成他们送饭。”孙小官人连声说好,等他们吃了晚饭,赵宇才和文天祥陆秀夫回来了,董义殷勤地问:“官家肯定是用膳了吧?” 文天祥说道:“还不曾。有人从潭州赶到宫中见官家,没来得及用午餐,官家就让他们用了膳食。” 孙小官人急着招呼:“快点儿呀!上菜呀!没时间了……” 陆秀夫好奇地问道:“为何如此匆忙?” 孙小官人说道:“官家要用幻术演示沧桑。”他在山上见过了那条虚幻的小路,所以觉得这没有什么。 文天祥皱眉:“何为幻术?” 孙小官人犹豫了,儒家最烦这些虚幻,董义没看出来,马上接着说:“就是,看着是真的,其实不是!哥哥就用这一手坑了元兵八千人!” 袁牧之诶了一声,急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方笙说道:“太匪夷所思,官家说不能对外人言的。” 赵宇冷冷地说:“你们说的还少啊?” 几个年轻的马上闭嘴,外面的兵士端上来了菜饭茶水,众人围坐着,眼睛瞪着三个人。赵宇皱眉:“你们这么盯着我们怎么吃饭呀?” 苏华无辜地说:“官家尽管吃,我们不抢。” 袁牧之焦急地搓手,孙小官人在门口来回进出,董义神不守舍地几次过来挪动桌子上的菜碟,给大家斟茶,像一个急着想让顾客赶快吃完走人的茶楼伙计。 文天祥见状说道:“那吾等一会儿也要去看看。”陆秀夫点头。 赵宇埋头吃饭,屋里一片安静。方笙拿出笛子,轻轻地吹起来。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赵宇终于起身,大家一片叹息的声音,阿卓死死地拉着李越的袖子,李越想到他准备的东西得放四个小时,阿卓肯定会睡着了,就在自己的包裹外又带了床被子,带着阿卓一起去了。 他们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兵士围成了人墙,进去发现是一个大殿,门口和窗口处站着慧成慧达。见他们来了,慧成合掌道:“吾等已经尽力阻拦了,没有多少不熟悉的人,只有陆状元带了一个人。” 几个人进去,其他,除了有他们出闽地的陆敏小知道魏云董平,还有陈桐陈树郑子诚等岳麓书生,常州过来的尹玉周氏兄弟等,总共有二十多人。魏云长高了些,表面上还是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可那种没表情的脸色,让人有些怕,董平则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李越发现陆敏身边坐了两个儒生样的人,竟然是他在琼林宴吃饭时同桌的人。陆敏一身便服,显得典雅潇洒。李越不敢多看,和小知道打趣了几句,只对着陆敏礼貌地点了下头:他现在不敢再招惹任何人了,与阿卓的告别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大家坐在董义他们事先摆好的条椅上,赵宇假模假式地微笑着说:“我要展示的,虽是幻术,但里面的图像讲的却是关于一个真实的世界……嗯,其实,也不能说是真的。人生如梦,就当我给大家讲梦。我希望大家从梦中得到启示,寻找到自己为何来到这里的目的。”大家同时称诺。赵宇又说道:“哦,记住,无论这些显得多么真实,可都是幻像。” 门边的慧达合掌道:“真是佛家真言。” 赵宇说道:“熄去烛火吧。” 李越在投影仪放在桌子上,因为早就设好了程序,只用按下开关。漆黑的大厅里出现了一束暗淡的光芒,正好展示出三维的满室繁星,让人仿佛置身在星空之中,殿中立刻一片惊叹之声。李越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天文馆第一次看宇宙投影,就曾有过这样的叹息 分卷阅读281 分卷阅读281 分卷阅读2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2 ,也许那时他心中就留下了要成为宇航员的种子。在星空中,立体的文字出现,讲述地球的位置,有人去伸手触摸,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文字,又是一连串的呼声。焦点飞速集中,人们仿佛穿越了无数星团,突然,速度减缓,一颗如蓝宝石般晶莹美丽的星星出现在远方。它渐渐近了,直到变成了一个清晰得可以看见陆地和海洋的大球。大殿里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接着,聚焦从天空一头扎到了地面,大地上,有各色动物在行走,其中,有人的身影…… 赵宇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李越却得在那里一直放映到了深夜。埃及金字塔、幼发拉底河,到古希腊罗马等等,这些人类文明早期的历史都是赵宇讲过的,现在只不过用图像再复习一遍。等到第一集完毕,李越摸黑把投影仪裹进了包袱,才让人点灯。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阿卓则裹着被子睡在了长椅上。李越也困得半死,抱了阿卓,自己先走了,慧成和慧达跟着他,不久慧悟和慧至也从殿后绕过来,护送着李越回了寝宫。李越到时,自然不出所料地看到赵宇早已睡得香甜。 从这晚后,赵宇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幻术中的影像上,没什么人来劝他不要退位了。就如人们后世会对电视电脑成瘾一样,人们一旦接触了图像,就无法摆脱其魅力。李越发现阿卓虽然每每都睡着,但这毕竟是个新鲜事儿,一要去看投影,阿卓就看着不那么难过了,李越暗自庆幸。 第二天,张世杰李庭芝到了,第三天,谢枋得到了。这些人白日与赵宇一同准备典礼事宜,晚上竟然还来看一夜投影,真让白天大睡懒觉的李越佩服。 第二次放映时,除了陆敏带的陌生人,文天祥陆秀夫等也带来了自己的心腹,到了第三夜,殿中的人已经满了。 三夜后,古代史就放到了南宋灭亡之时。赵宇再次在放映前讲话:“诸位,请把历史想成一本书,是由许多人一同来写的。我现在演绎的,是一本与诸位所在的现实不同的书。也许有着相同的开篇,却有不同的结尾。有同样的人物,却有不同的人生。请诸位在看时,带入自己的想法,因为,诸位都是作者,正在写着一本新书,和这本书截然不同。但为何还要读这本呢?” 袁牧之大声说:“因为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赵宇点头道:“说的如此精辟,那我无话可说了,大家看看吧。” 董义小声说:“又不是他说的,是魏征说的。” 董平气道:“闭嘴!是唐太宗。” 这一夜,连那几个经历了黄粱梦的人也再次被触动:地图显示的蒙古兵宏大的攻势,史书的原貌记载,南宋抗击失败后留下的处处遗址碑文,关于岳麓书院焚于烈火、书生们殉国的记载,宋兵护着幼帝在南方避难中开凿的笔直的渠道,后世为南宋英烈建起的铜像和陵墓、祠堂,博物馆收集的文天祥手迹,陆秀夫的家谱,等等,接着就是元朝短暂多灾的记录……李越把宋元明清放在一起,结果对人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还没有从丧国的悲痛中醒来,就接二连三地看到了更多的血腥和压抑,可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边,现代文明正冉冉升起,如旭日般耀眼,更衬出了中华没落的阴暗。 李越睡够了懒觉起来时已经是中午,寝宫外静悄悄的,往日这时来一起吃饭的董义苏华等都没见到。李越和阿卓吃了午饭,孙小官人才一脸倦容地来了。 李越笑着问:“没睡觉?” 孙小官人摇头叹气:“你走了以后,大家在那里谈论到天明,没有人睡了觉。” 李越好奇道:“谈什么了?” 孙小官人说:“自然是要强兵富国,决不能让蒙元得胜。陈桐魏云说官家典礼一过,他们就立刻回北方,一天都不能耽误。董平说他要去找那个……台湾岛?李庭芝说十年中该如清朝左什么那个人,远征西北。张世杰和他意见相左,说要去东北,土地肥沃,而且也是日后女真做大的所在。然后他们两个人就都来诘难我,说官家给了种子,他们这两路大军的军粮何时能备齐。这才多长时间?我哪里能变出那么多粮食?陆敏带的那两个人说要立刻建立法制,整肃贪污,时不我待,马上要更弦改辙,不然就会亡国之类的。他们原来是不喜官家文丞相之政的人,说这次恩科舞弊,有悖孔孟之道,在外面带着文人使劲地闹。现在又是他们最激烈,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谢枋得要他们进廉政司,他们还不愿意,说光抓贪官没有用,要改变专政制度什么的,官家都让位了,还要怎么改?!” 李越心想这就是后世那些性急的愤青人物,一旦看到了弊端,就以为最激进的手段能最快地解决问题,不用着急,今夜就能让他们看到历史的教训了。 如果前一夜殿中时常有叹息甚至抽泣,这一夜人们则鸦雀无声。近现代的中外历史相对于以前,更加起伏跌宕。在短短的百年间,一次二次世界大战,中国的沦落觉醒战乱统一和并没有停息的内斗血腥饥荒自相残杀……不像前几日那些单薄的文献和古迹,这个阶段开始,有大量的电影和图片。科技的发达日新月异,人们走得比以往几千年都远,甚至登上了月球…… 许多人还没有从前一日的震撼中回过味儿来,最后一夜就到了:李越放映了后现代的人类社会:大量的三维影像显示出人类对山河的污染,再也不清澈的河水,黑蒙蒙的雾霭……接着,冰山融化,森林消失,然后是大自然的报复:极端的干旱和洪水,莫名的瘟疫……粮食因干旱和突发的虫灾断绝,大面积的死亡和战乱,人类的黑暗时刻开始了……各种英雄人物的作为,世界如何重归和平,稀少的人类,发达的科技,和令人忧虑的未来…… 这一夜,赵宇坐到了最后,等到李越收了仪器,烛火再亮时,对着满堂面带惊愕的人们,赵宇说道:“这些都是幻像,并非真实,因为对于各位来说,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如果诸位尽力,这些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未来一向是在人的手里。” 看看大家还沉浸在思索里,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赵宇只好告了晚安,次日就是他的让位典礼,他可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 ☆、第 113 章 李越和赵宇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同样疲惫的孙小官人和董义叫起来了。李越没有叫阿卓,估计他得睡到典礼过了。他们用了早饭,孙小官人和董义在屋里看着赵宇换上了正装,董义低声说:“我知道哥哥为何要让位了,可我真的舍不得。”孙小官人叹了口气。 领导美国独立战争取得胜利地华盛顿将军被称为美国开国之父, 分卷阅读282 分卷阅读282 分卷阅读2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3 在担任了两届总统后就坚辞不再连任,退隐乡间。所以美国总统顶多两届任期,八年,以示对那位将军的敬慕。中国史学家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比较研究,反省中国历史上为何没有任何开国之父能抵挡住成为皇帝(或者名义上不是却实际是)的诱惑,只有像袁腾飞那种异类,才满怀深情地赞美了这位将军的襟怀。 赵宇整理着衣服,不转脸地说:“别盯着我,你如果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比什么都强。” 董义握拳说:“我要去种树!对!我每年都去种树……” 赵宇笑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董义说:“在每棵树上都刻上哥哥的名字!”赵宇叹气。 他们到了典礼现场时,太和大殿外已经站满群臣,文天祥等几个大臣都面色疲惫,眼窝发黑。 宋代多次出现皇帝禅位,北宋时,宋徽宗赵佶禅位给钦宗赵桓,因为金兵压境,徽宗迫于朝野压力退位。南宋时,宋高宗赵构主动禅位给孝宗赵昚,说是厌倦帝王生涯,禅位于养子孝宗。宋孝宗赵昚禅位给光宗赵淳,也是主动。宋光宗赵潡禅位给宁宗赵括,算是被迫,嘉王赵扩在太皇太后的支持和大臣赵汝愚、韩侂(tuō)胄等人的拥立下即位。可以说,宋代皇权还远不如后代那么至高无上。明朝没有任何皇帝禅位,清朝,乾隆迫于自己曾经诺言不会持政比康熙长,不得不禅位,相传接着就被饿死了。 陆秀夫念了诏书,里面赞颂了赵宇的丰功伟绩和一片仁心,然后说了他要实现许诺,传位太子,接着又是一大串溢美之词。李越知道历史上被掠到元大都的谢太后很快就死去了,那个元恭帝也只活了几年,当谢枋得到元大都时也已经死了。文天祥的儿子都死去,只有女儿活下来。他们破了大都后,没有人对赵宇说起过谢太后和宋恭帝的事儿,李越有些纳闷,在典礼中悄声问旁边的孙小官人:“没有人说要宋恭帝回朝吗?”那毕竟是个皇帝。 孙小官人吓一跳,左右看看,才极低声音说:“当然有,可谢太后要军兵投降的手诏被袁牧之找到了,登在了中华导报上,印发到了各地。有人给谢太后看了,她说此生带着宋恭帝就住在北方,不回来了。” 李越又问:“怎么没有太后垂帘听政?”历史上杨妃被尊太后,垂帘听政。 孙小官人小声答道:“杨妃说自己才德肤浅,不能胜任,全都交托了官家指认的内阁。” 殿外音乐大作,太子上前,赵宇按照礼仪要求,把国玺玉带等交给他。太子跪拜后,赵宇走下龙椅,众人高呼“太上皇”,李越差点笑出来。赵宇板着脸,走向殿后。前面大臣们接着进行其他活动,比如更改年号,大赦天下等等。 李越还有董义和孙小官人陪着已经成了“太上皇”的赵宇走回寝宫,阿卓已经起床,看到赵宇的礼服,差点哭,忙过来拉了李越的手。 赵宇脱了黑色礼服,大出了一口气,然后指着那一柜子皇袍说:“让人马上给太子送去,日后他长大了可以穿,别浪费了。” 孙小官人忙应了,到外面叫人抬了箱子进来,把皇袍都打包收拾了出去。阿卓紧紧地靠着李越,李越也觉得心里被揪着发疼。 陈桐和魏云等从外面进来,向赵宇行礼,陈桐说:“吾等即刻起身,回北方,在此与官家告辞。”他还没有改口。魏云深深地行了一礼,皱着眉头,眼睛有些红,其他的人也都紧闭着嘴唇。 赵宇也对他们施礼道:“辛苦诸位了。” 陈桐像是平静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赵官人请放心。”这也是当初在岳麓书院的山亭中初见之下,赵宇让他们组建狙击队,陈桐认下了领导职责后,对赵宇说的。 赵宇走到床边,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他的短剑,这是当初李越做的四把之一,其他的,一支给了陆敏,一支给了叶铭,还有一支给了尹玉。赵宇到陈桐面前,将短剑双手交给他,说道:“我希望有一天,岳麓书院旁,能有岳麓军校,为我中华培育万千将才!” 陈桐双手接了,郑重地说:“定不负君之托!”后面的人一齐行礼,陈桐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宇又拿出两个小包,递给孙小官人说:“这是玉米,也是粗粮,南北皆可种植,亩产能到三千斤。”孙小官人张着嘴,赵宇指着另一个小包说:“这是冬小麦,亩产也可到两千斤。” 孙小官人手有些发抖,接了过来。赵宇严肃地说:“这两种,虽然都适合北方,但是如果边境不定,就不可在那里种植。” 孙小官人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吾一定小心谨慎。”如果这样高产的良种落在了蒙元或者女真手里,在没有达成和平的境况下,简直是给敌人送粮食。 赵宇显出轻松的表情:“我该干的都干了,我们明日就离开。” 孙小官人问道:“可还是回宜兴?”赵宇点头,孙小官人说:“那我们几个随君出闽地的,就再送官家……官人们一程吧。” 阿卓开始哭了,李越忙说道:“不要每个人,就你,董义,苏华,方笙,和慧成他们吧,其他人都有事,别打扰他们了。”这一回去,就是最后的任务,他实在没有心力与陆敏走一路,阿卓就够让他难受的了。李越现在明白了人们所说的“放下”是怎么回事,到了生命的尽头,要一样样地放下纠缠,才能走得轻松。他甚至有些羡慕赵宇的冷情了。 赵宇点头说:“好,莫要声张,赶快准备吧。” 正说着,外面气喘着跑进来一个兵士,说道:“官家……太上皇,文丞相请太上皇前往,有人闯宫,说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皱眉,也不换衣服,几个人匆匆地往前面太和大殿上去。到了殿门前,人们马上让开道路,只见皇帝的龙座上,十一岁的太子面露迷惑,文天祥等人都眉头紧皱。两个人站在御阶前,一个是穿着紫衣的苏华的师父,那个老道士,另一个竟然是文老先生。见赵宇进来,那个紫衣老道匆忙一礼后,一抖扫尘说道:“官家!现今灾星现世,一场大难行将到来。关键时刻,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笑了:“你怎么总要和我对着干,当初是谁闯了我登基的典礼,说我不该登位的?” 老道急着说:“官家!此事非同玩笑!” 文老先生也上前一步,行了礼,赵宇忙还礼道:“多谢文公当初相助!” 文老先生面容惨淡,摇头道:“吾得知官家破了大都,以为从此太平,深感当初扶摇子坠驴之喜。” 扶摇子是陈抟老祖,道士,人说他精于相数。他在路上听说赵匡胤登基,高兴得从驴上掉了下来,说天下从此太平了。 文老先生继续说:“吾原说已不用再探问天机,可吾闻官家 分卷阅读283 分卷阅读283 分卷阅读2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4 让位,就又心中不定,卜算求卦探问吉凶。卦象大凶中只一线生机,吾反复掐算,当是应在官家身上。夜观星象,也见灾星临迫,大祸近在旦夕,官家岂能此时让位?岂能置亿万生灵而不顾?” 殿堂里静悄悄的。按理说,应该把人轰出去,可几个大臣刚刚看了那些影像,深觉赵宇的莫测。这个老道陆秀夫张世杰原来就认识,文老先生在临安也有名,他们说赵宇该不让位,也许有原因。 赵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我来吧。”又对文天祥他们说:“继续。” 老道士制止道:“官家!不可罔顾这泼天大祸!” 赵宇摇头:“吾已让位,出尔反尔实非正道。” 陆秀夫上前道:“吾等可尊君为摄政王。”周围有人附和,这正是他们原来希望的。 赵宇叹气:“既然说是大祸将临,那就该虔诚祈福才是。吾等明日就前往山中,为社稷祈祷,若真有无可避免的灾难,吾等就会在二月初回朝。若无祸患,吾等就此别过。”众臣一片小声议论,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赵宇是年老退位也就罢了,可他正值壮年,现在退了,的确不该到处乱转,扰乱人心。他如果不回来了,也许就太平些,大家就再与赵宇行礼告辞。 李越则知道赵宇是想先跑了再说,小行星一月中与地球相撞,他们还有十几天,还谈什么二月回朝? 文老先生皱眉掐指,老道也像是在思索,两个人都不再坚持,苏华上来领着他师父去休息,董义陪文老先生回家了。李越虽然过去找了文老先生两次,但现在又不想问他什么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半个来月后他们就得驾着飞船一冲而去,如果他现在还想着算出能不能活命就显得心怯,太没面子。 次日一天赵宇都在与人们的告别中,李越专心陪着阿卓,可是觉得面对阿卓一个人,比赵宇向几百人告别都艰难。 当清晨再次来临时,他们已经出了临安城。李越抱着还在睡觉的阿卓坐在马车里,孙小官人则陪着孙小郎。这一行有十辆马车,随行的有的是随赵宇出闽地的人,董义,苏华,方笙,袁牧之,慧成慧达,还有慧悟和慧至,老道士和文老先生也在天明前到了宫中,自然也就一路同行了。 这一路阿卓一直粘在李越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吵闹,李越觉得自己快被负疚感折磨疯了,他倒宁可阿卓对他呼喊无理取闹才好。李越原想到了宜兴再与阿卓告别,但赵宇说他们走得太慢了,要求不进宜兴城,直接进山。李越知道离他们计算的日子就六天了,也不敢耽误,于是在路上与阿卓告别,可阿卓含着泪说要送他进山,其他的人都帮腔,李越看着阿卓的眼睛根本无法说不,没办法,只好同意。 没有人愿意留在后面看守马车,孙小官人把马车托付给了路边的小店,一队人走入了山区。出闽地的几个人走过山路,几个和尚轮流背着孙小郎和文老先生,老道士身轻如燕,所以速度也不慢。 入夜他们宿在山中,孙小官人搭起帐篷,生火做饭,方笙吹笛,袁牧之借着火光奋笔疾书。赵宇与慧达谈论着佛学,慧成不知去了哪里。文老先生却与老道士走到火光外的空地上,指点着天空,低声谈论。李越知道那颗小行星已经在陆地可见,虽然微弱得像一个红点。阿卓坐在他怀里依偎着他,李越只是默默地轻拍着阿卓的后背,阿卓不言语,而李越也无话可说,语言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次日他们就得告别了。 凌晨时,慧成回来了,随他来的竟然是释智主持。他向早起的文老先生问礼,洪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吵了起来,邀请大家去他的寺中。他们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已经入了山林深处,赵宇说就在这里吧,不让大家再送了。 众人一一行礼告别,赵宇还不忘叮嘱孙小官人赠送文老先生种子。大家说了许多祝愿的话。这次,李越眼睛里有了泪水,到与阿卓告别时,李越把他做的单筒望远镜给了阿卓,想让告别容易些。阿卓一手抱着望远镜,一手一遍遍地擦脸,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李越在他耳边反复地低声说如果他能够,他一定会回来,让阿卓原谅他,他真心喜欢阿卓之类的话,阿卓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最后,赵宇和李越向众人挥手,两个人走入了树林中。等到回头看不到人了,两个人脱掉了便服,露出宇航服,然后急急地行进,星月升起,李越这条路走过很多次了,借着强力手电的照明,两个人一夜没有停留,到破晓时赶到了飞船所在处。 李越叹了口气,拿出遥控仪,按下了解除隐身的指令,淡淡的晨曦中,飞船缓缓地现出了全貌,登船悬梯放下,李越和赵宇才要上去,后面有人说:“看,师父,我没说谎吧!” 赵宇望天长叹,慢慢地转回身来,后面的林子里,走出几个和尚和一个老道。老道士背着苏华,释智背着文老先生,四个和尚背着阿卓孙小郎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的董义袁牧之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 赵宇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背着人的把人都放下来,老道士大声咳了一下,苏华忙笑着说:“对不起,官家……官人,我只想再看一次仙宫……” 董义指着说:“这不是仙宫,是飞船!我在那些幻影里看见过!” 文老先生感叹:“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释心大师说的偈语,真对啊!” 董义跳着脚说:“我也明白了,哥哥是从那个……幻境里的未来到这里来的。哥哥,没关系,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我还当你是哥哥。” 方笙带着咏叹的声音说:“这完全可以写成一曲长歌。” 袁牧之喘着气说:“……是演义,可以写成演义!” 释智合掌,但是笑着说:“官人太小气,让吾等看看又怎么了?洒家也不能夺了去!” 孙小官人高兴地说:“官人,现在没事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说你要去哪里,就是不带着我们,我们自己走去也没有什么。” 阿卓警惕地看着李越,李越尴尬地一笑。赵宇还是严肃的神情,众人相互看看,慧达笑着说:“官人打的那个……那个光太亮了,隔好几里都能看到。” 董义忙点头,说道:“我们能不追吗?苏华……不,阿卓说要追的!” 赵宇严厉地看阿卓,阿卓使劲点头。赵宇叹气:“诸位请回吧,吾等有事,就此别过了。” 董义大喊:“哥哥,怎么能这样?就是神仙还有几个凡间的亲戚呢!”赵宇摇头,一脸漠然。 孙小官人热情地说:“官家……官人,何时再回来?吾等肯定不对别人说什么,我理解官人不想涉世,但是我可以为官人置办产业,官人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袁牧之认真地说:“官人,我可为 分卷阅读284 分卷阅读284 分卷阅读2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5 官人着书立说,将官人想推行的新政广告百姓。但是其中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靠官人指点。” 这简直是从多方面进行说服,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赵宇没有笑容,冷声:“吾等一去不返,诸位就不要多虑了。” 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和伤心的样子,赵宇叉手行礼,就要告别,文老先生突然举手,说道:“且慢!”他瞪着飞船,手捻胡须,老道士也收敛了笑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看着赵宇。赵宇半垂了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释智忍不住了,大声说:“文老头,有什么秘密,快说出来!” 文老先生慢慢地说:“吾夜观天象,灾星临世,推算有大火之难,众生不保,但一线生机却在官人身上。” 老道士也点头说:“吾也看到了那颗凶星,火焰之势,山河不挡。大凶之兆,只有人间异数能阻,所以吾才去临安阻止赵官人让位,在宫外遇到了文公,可惜我们还是晚了……” 文老先生摇头道:“不晚,官人能阻此凶星,不是作为官家,而是凭借此物,只是……”他皱眉低头,一下下地掐指,然后抬头愕然道:“官人!此物不能免于火难!”赵宇板着脸没说话。 董义急了:“文老先生,能不能说得清楚些?我怎么听不懂啊。” 释智嘿了一声说道:“小毛孩子!两个老头说官人要御着这物上去阻止灾星,可是这物也会一起毁了!” 董义大叫道:“那怎么成?哥哥,这物要毁了,你可不能上去!” 赵宇翻白眼:“不上去,那东西砸下来,死上个亿万人,你赔呀?” 袁牧之大喊:“真的有凶星?大难临头了?!” 方笙壮着胆子说:“我本来肯定就是那些投海的人中的一个,活到现在已经够本了,我不怕!” 董义跳脚:“不是你怕不怕,那么多人哪!我大爷爷大奶奶我爹我娘我哥我姐我的外甥们……” 赵宇挥手:“行了!莫要惊慌,也不要散布谣言,各位在此别过,吾等去料理此事,君等就在庙中为吾等祈福吧!” 孙小官人颤着音说:“那官人们,还能回来吗?” 赵宇没说话,李越忙当众表忠心说:“我如果回来了,一定会来接阿卓的!”见赵宇没有回答,这次大家都不说话了,李越心中抱怨我说的话就这么没分量?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胳膊,小声说:“哥哥,我喜欢你。” 赵宇终于笑了,摸摸董义的头,说道:“小破孩儿,别到处瞎说去。” 袁牧之走到赵宇面前,赵宇说:“你方才承诺的可要做到。” 袁牧之点头,对赵宇行了一礼,赵宇还礼微叹,“大家送我们到此了,真的要告别了。慧成,你带着大家退出二十丈外,不然会受伤。” 慧成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合掌告别,释智行礼说道:“官人,吾等会日夜诵经为君等祈祷。” 老道士也说:“吾将摆阵念咒,讫太上老君保佑。” 赵宇点头行礼说:“多谢诸位了。”他向远方示意,众人知道他去意已决,就一个个过来道别,李越最后抱了抱阿卓,阿卓大概是怕哭出来,紧紧地闭着嘴唇,憋着气。李越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回来,我一定努力,相信我。”阿卓哽着气儿,点了下头。慧成带着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走开,赵宇和李越挥手,看他们消失在了树林里。 两个人上了飞船,飞船起飞,李越从地面扫描上看到那些人都在远处站着,抬头看着天空。赵宇驾驶着飞船环绕着他们飞了一圈,晃了晃飞船,下面的人们都抬手向空中挥舞,李越觉得如果认为那是他们在说加油,自己心里就多了分安慰。 赵宇将飞船升空至十万公里,太空扫描的警告变成持续性,警告七十四小时然后是具体的分和秒,小行星将与地球相撞。赵宇演习了几个飞行动作,然后再次降落,这次赵宇没有回宜兴山地,李越明白赵宇不想再面临一次告别,李越也没有心力了。 降落后,赵宇就坐在系统前,用新的扫描数据和飞船系数再次进行演算,一直到天黑了,才疲惫地站起来。两个人走了一夜,接着又是一天,李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吵架,只板着脸看赵宇。赵宇没看李越,说道:“有了一些三维数据,经演算,得出体积比我原来估测的要大,速度稍微更快些,我们撞击后的幸存机会,在陨石的比重范围内,是零。成功率,10%。你满意了吗?”然后就去睡觉了。李越气闷,他们活不了就算了,可怎么成功率这么低?他不愿去设想后面的惨烈,反正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他心中并没有感到极度的伤感,所以赵宇也许是对的,上帝会保佑中华大地,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李越整整睡了十四个小声,赵宇也不相上下。两个人起来吃了早饭,干坐了一会儿,赵宇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李越也同意,他们只有五十几个小时的生命了,用不着在这里等着死亡。 一月的空气湿凛清新,两个人穿了便服,带了防身仪器,李越跟着赵宇走出飞船,进入丛林。不一会儿,李越就说道:“我知道这是哪里,这是衡山地区!”这正是他修了飞船后第一次选择的降落地区,只不过,这次赵宇没有停得过于偏僻,才走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就站在了那个他们初次看见蒙兵血洗村庄的那个小山坡上。 坡下的村庄里人声隐约,正是午饭的时刻,炊烟几次。山坡下走着零星的农人,有的牵着驴,有的赶着牛。有人大声招呼,还有模糊的笑声和孩子的嬉闹声,有只狗叫了几声。 李越一时感慨,如果再有两个月,他们就来这里四年了。他那时二十一岁,现在已经是二十五,赵宇也是三十开外的人了。他在这段时间参与了这么多事,从那时出手救人,到在战场上卷起飓风……足以媲美和平时期一辈子的经历。李越不由得揽住赵宇的肩膀,笑着说:“赵宇,我喜欢和你做搭档!” 赵宇嘴角一扯:“你不后悔?” 李越切一声:“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生活多有意思。如果我们当时袖手旁观,这几年什么都没干,现在才会后悔。” 赵宇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其实更想藏在山里,到处旅游之类的。” 李越想起陆敏阿卓,孙小官人慧成慧达董义苏华方笙……那么多他认识和相处了的人,感慨道:“我们认识了那么多朋友!幸亏当初没有听我的,赵宇,你真聪明!”他拍了下赵宇的肩头。 赵宇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去那个庙看看,当初说过要回来的。” 两个人从山林里穿过去,庙前的山路上有一两个村民走过,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他们还是那么惹眼,高挑身材,容貌出 分卷阅读285 分卷阅读285 分卷阅读2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6 众。庙门打开着,后院有和尚的诵经声。赵宇和李越走进门,院落中没人,两个人进了正堂,泥菩萨的塑像很简陋,膝盖前放着香炉。香烟缭绕,赵宇看着佛像沉思,李越则拜了拜,心中念叨着:别让小行星砸在地球上,还有,让阿卓早点平复悲伤……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施主们真的回来了。” 李越转身,那个老和尚从门口走进来,合掌行礼。李越看他明显地老了,背都驼了。赵宇也施礼,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说道:“多谢当初相助,是些稻种,能有好收成。” 老僧颤着手接了,抬头使劲眨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赵宇,嘴里说:“施主们,真的是赵官家和李官人?” 赵宇笑了:“为何这么想?” 老僧指着身后说:“是这位施主说的。” 李越抬头,身着便装的叶铭满脸风尘地倚在门边。李越一时疑惑,不明白叶铭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起赵宇说过的对叶铭报恩没兴趣,脑子里猛然清楚了,指着叶铭说:“这就是……他就是……”就是他们救下的第一个人。 ☆、第 114 章 李越理清了线索:叶铭,一夜铭心,那夜赵宇守了夜,叶铭一定有过片刻清醒,看到了赵宇。他肯定是从老僧这里知道了他们会去那几个城市的寺院,所以才会在常州护国寺外当乞丐等着他们,才会那么死乞白赖跟着他们……而赵宇,肯定知道!不然他不会对叶铭如此冷淡的情况下,却对他如此信任。李越扭头看赵宇,说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赵宇没搭理李越,对老僧施礼告别,然后板了脸,也不看叶铭,径直走了出去。李越追着赵宇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的?快说!” 赵宇咬着牙说:“他左手掌边大鱼际处有颗痣。” 李越看自己的手:“谁会注意到这些?!” 赵宇哼道:“所以你当不了研究人员,太粗心大意!” 李越气愤,转头对着默默地走在后面的叶铭说:“他说他对报恩不感兴趣。我们这一去死定了,你有什么话赶快说,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然后在赵宇的怒目中一步跨到一边,离开了赵宇身边。他希望看到赵宇也陷入人情债中,这个人以为给了人们礼物什么的,不欠情谊了,就不用伤感,太便宜他了!自己无法用任何礼物弥补阿卓的损失,被虐得心碎,得让赵宇也尝尝这种滋味。 叶铭几步跟上赵宇,一把拉住了赵宇的胳膊,李越坏笑,落后几步,观看这种进展。赵宇停下,扭脸看叶铭的手,叶铭不放手,赵宇冷声道:“放开!” 叶铭皱眉,一咬牙猛地张开双臂,把赵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李越纠结是继续窥探隐私还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最后折中了一下,往后又退了几步,可还是不错眼地看着。 赵宇一只脚踏入叶铭两脚间,两手扳住叶铭的外肘处,李越看出他就要使一个招数,想起赵宇自称柔道五段,应该可以挣脱,可赵宇却没有再动,过了一会儿,极为平静地说:“放开。” 叶铭放开赵宇,盯着他的脸,赵宇嘴角深陷,虽然语调平稳,语气冷得像冰锥:“蒙元正在边境集结大军,你不在北方督阵,竟然私离军伍,如果边境有失,你可知其中利害?!” 叶铭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近乎痛苦的表情,低声说:“姜才尹玉麻士龙陈义等都在。” 赵宇更加严厉:“可那些炸弹毒火弹都托付给了你!陈桐陈树和魏云等都尚在路上,蒙元若犯境,我旗下主将竟无一人在位!你是想让天下人指摘我一离皇位,就置百姓安危而不顾,是个势利小人?!“ 叶铭艰难地回答道:“我得文丞相飞鸽传信,说你有可能不再回来了……我只想,再见你一面。我临走时做了布置,只用了两天两夜飞骑来此……”李越心想,难怪他风尘仆仆。 赵宇哼了一声:“天下兴亡未卜,你却以私心为上,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叶铭看着赵宇,哑着声音问:“他为何说你们……定了?”他忽略了死。 赵宇冷笑:“我若知道我死后蒙元得逞,往日所为尽付流水,那我必不会瞑目而去,也许,我这遗恨还得拜谢你这种为将却临阵不守的行径!” 李越从来没有见过赵宇如此冰冷而刻薄,站得那么远都觉得冷风嗖嗖的。 叶铭定定地看着赵宇,表情狰狞,李越心说赵宇真能把人逼死。赵宇可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软弱,字字如钉地说:“我命已不过三天,但你若不为我守住我苦心经营的成果,不助文丞相他们实施新政,你百年后根本不要来见我!不,永生永世都离我远远的,我绝对不会对你这种不知轻重缓急辜负我重任的人有任何兴趣!”说完转身就走,叶铭才要起步,赵宇扭头恶狠狠地说:“你跟着我干吗?想让我说你是个好孩子之类的?我身边的搭档都是英雄人物!你是什么人?我叫你叶将军真是叫错了!应该叫你叶书生!不,陈桐他们那些书生尚且成了猛将。也不能叫你叶农人,那个高大的农人都成了良将!更不能叫你女人,连张绣都中了进士,撰文讲如何守卫国土!该叫你什么呢?干脆叫叶子吧!如树叶般不能成栋梁之才!” 叶铭气得浑身发抖,赵宇大步扬长而去。李越傻了:他真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狠心的人,快死了还能把喜欢他的人推开。他小心地走到叶铭附近,不敢离得太近,怕叶铭把火气发在他的身上。叶铭咬着牙,脸色灰败,汗水从额上流下,在脸上的尘土中留下泥痕。 李越不忍心,他想起叶铭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肯定是因为那时看到了他们的异常装束,就掏出掌机,找出南宋灭亡的那些资料,递了过去。叶铭手抖着接过去,李越站到他身边,给他翻了十几页。叶铭的手不抖了,看完后,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李越拿回掌机,安慰他说:“你现在知道他的心思了吧?好不容易改变命运,可弄不好又失败了,这让他多不甘心,你别怪他生气。” 叶铭看着李越问:“你们要去干什么?” 李越抓头:“去撞星星。” 叶铭追问:“为何去撞?” 李越叹气:“那小星星砸下来,会死许许多多的人。” 叶铭皱眉说道:“我在边境就听蒙元那边传来消息,说蒙人之长生天行将降罪汉人,南宋不保,新帝无存,蒙元将再得中原。我原来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胡说……” 李越有些担心了:难道真的是撞了白撞? 叶铭问道:“若是去撞,后果如何?” 李越苦笑:“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不好的,就是蒙元说的那些了,我们死了,可星星还是下来了,中原大地死伤无 分卷阅读286 分卷阅读286 分卷阅读2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7 数。但是赵宇坚信不会是那样,他说他有信仰。” 叶铭马上坚定地说:“那结果就肯定是他相信的那样!” 李越歪了下嘴:“那你就会原谅赵宇了吧?” 叶铭慢慢地说:“我不怪他。”果然!李越放心了,就要告辞,叶铭又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李越心里一动,就如他把自己的童年告诉了阿卓和孙小郎,赵宇难道不希望在这里有人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李越过去就搜索过赵宇的资料,那个搜索系列还在。李越拿出掌机,调出结果,向叶铭展示了赵宇的信息。他心中知道这算是泄露赵宇隐私,但是想到方才赵宇对这个人的伤害,觉得他只是替赵宇弥补一下错误,满足一下一个无望地爱着赵宇的人的渴望。 叶铭看得非常仔细,李越知道叶铭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还注意到叶铭花了很长时间看赵宇的那些与林曦的合影,尤其那张赵宇献花的影像。看完了,叶铭把掌机还给了李越,然后沉思着说:“你对他讲,我绝不会容蒙元再入中原,让他放心。” 李越有些担心地说:“你可别想着死拼什么的。” 叶铭慢慢摇头说:“我会好好作为。” 李越点头:“我们给你治疗过,我还给过你不止一颗药丸,按理说,你该活过八十岁。能干好多事呢!我得去追他了,你保重。”行礼后又要走,叶铭说道:“等一下。”李越停住,回身,叶铭咽了一下,低声说:“你对他说,百年后,我会去找他,定不会让他失望。” 李越答应了一声,赶快跑了:这个赵宇,他自己不面对这些,最后是我替他挨虐! 他一路疾走和小跑也没追上赵宇,等到了飞船停落地,见赵宇一个人坐在一棵倒地的树干上看着远方。李越喘着气,在赵宇旁边坐下,说道:“我给他看了南宋灭亡历史,他说你放心吧,他会守着边境了。”赵宇哼了一下,李越可不敢告诉他自己对叶铭八卦了他的过去,只又说道:“他说百年之后还会去找你,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宇像没听见一样起身,说道:“开船!大冬天的,去暖和的地方过两天。” 李越心说是你停在这里的,可自然没说出口,赵宇这脾气,刚发过火儿,现在得顺着点儿。两个人上了船,李越解密系统,赵宇驾驶飞船升空,立刻往南,李越却还是在片刻的扫描中,通过定位,发现叶铭已经动身向北去了。 他们在太平洋中后代名为马尔代夫的一个岛屿上过了一天,李越这次没有捡贝壳,不无遗憾地想到他没有看到陆敏再穿白衣服,没有佩戴过他给的贝壳。两个人在阳光下烤鱼,喝椰汁,为了方便太空中的航行,剪去了他们留了四年的长发,恢复了原来宇航员短头发。他们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平静而安闲。然后,赵宇把飞船停在了他们存放了东西的那个山谷,将一些零星的物品放入了那个山洞,赵宇让李越在一块不锈钢板上用激光打出了2114.4.13和他们卷入了时刻漩涡的太空位置,写下了“时空扭曲”字样,又写了这颗小行星的危险和其将撞击地球的时间,然后深埋在了山岩间。后世的透视技术可以轻易发现石头中不同质地的物体。 在那里过了一天,当在太空扫描显示小行星只有四个小时的距离时,赵宇说可以升空了。 李越用一系列密码或者扫描开启了飞行系统,他转身让开驾驶台,却见赵宇手持着钢笔样的制动器正对着他,那样子就要按下去,李越毛骨悚然,大喊道:“你敢这样对林曦吗?!”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知道放弃?! 赵宇微皱了下眉,不耐烦地说:“你不是他,你只是个毛孩子!飞船已经启动了,我设置了一个缓冲期,容许短暂开启舱门,我会把你放到山洞那里,你可以去找阿卓……” 李越这时脑子快得很,一连串地说:“你少替我安排生活!我才不是毛孩子!你是个□者!你说什么民主?什么人人平等?你尊重过我吗?别说我是你的搭档,你把我当成了个人了吗?!伪善!” 赵宇脸色难看:“你不懂得你需要什么,你还年轻,热爱生活……” “你放屁!我的生命我做主!别说什么对我好之类的话,我用不着你来替我决定!……”见赵宇抬起手,李越大叫:“你就是嫉妒!” 赵宇眨眼,有些不解,“你糊涂了吧?我嫉妒你什么?” 李越狞笑:“你嫉妒我会成为真正的英雄!一心想死的人选择死亡有什么难?难的是我这样的,热爱生活,可同样能面对死亡而不退缩!你知道你不如我,就来搞破坏!独霸荣誉!” 赵宇深呼吸了一下:“我四岁时,我的母亲离开了我,去进行外太空探险,她再也没有回来。”这回李越一愣,这时候赵宇说这个干吗?赵宇眼光压迫着李越,一字一句地说:“我恨她,绝不会原谅她!” 李越喃喃地说:“我以为你父母双全,你说过你深得宠爱……” 赵宇说道:“那是我的继母,她是个钢琴家,但是为了照顾我,就再也没有演出过,悉心养育了我,教我钢琴,参加我所有的表演,在我放弃成为钢琴家时,她全心支持我的选择,一直鼓励着我……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子都能对我如此好,可见我的生身母亲是个多么无情狠心的人!人们说母性是女子的天性,我觉得她可能都不是女人,是个中性人!” 李越在耳朵几乎被他妈揪掉的时候也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为难地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他突然知道了赵宇说的是谁,激动地说:“我知道那是谁了!那是我们的航天女英雄,在外太空面临绝境时,一直坚持工作到了最后一息,留下了珍贵的资料……” 赵宇的眼睛闪亮,吐字如针:“但是她却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我两岁时已经显露天赋,得到特殊教育。我是个好孩子,人们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她的事业!抛弃了我!野心就那么重要?荣誉就那么重要?胜过一个孩子的眼泪?胜过一个孩子的痛哭?她亲生骨肉的哭声!如果想要完成事业,并不准备养育我,为何还要生下我?我并没有要求成为她的孩子!孩子没有整个世界,没有野心事业,他只有父母。父母就是他的天和地,他的神明!一个人怎能不负起对孩子的责任?阿卓只有你,他的父母是被战乱所夺,不是主动离开他,而你是!我不想让阿卓长大,一辈子背负着这种恨,这种被亲人放弃的遗憾!” 见赵宇手指又动,李越急着说:“阿卓不是你!阿卓比你大方!没你这么小心眼!他知道我爱他!他……他会原谅我的,还会以我为傲!如果我回去了,他长大知道我是个逃兵,会以我为耻 分卷阅读287 分卷阅读287 分卷阅读2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8 !再也不会尊敬我了!” 赵宇笑了一下:“孩子才不会在乎你的地位和成就,况且,你不是逃兵,你是个英雄,算是坚持到最后了,只不过,我说了算!” 李越真急了:“你是个大混蛋!怎么能说了算?!你不是也成了宇航员了吗?这不是得益于你母亲的启发?” 赵宇冷笑:“我成为宇航员只是为了证明我能比她强十倍但我也能放下!能放弃成就和喜爱,而不像她那般做出没有人性的选择!我现在就是在阻止你成为那样一个招人恨的生物!”他说着就要按下去。 李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叫道:“你不能没有我,你需要我!在飞船行将撞击物体时,系统会自动切入,阻止加速,那时需要输入密码,来解除系统的设置,进行手动加速,你没有密码!只有我能操作!即使密码简单,你也来不及破译!”说完李越哈哈狂笑起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充满恶意。 赵宇住手,皱眉沉思道:“我怎么没看到过这种警示设置?” 李越边笑边拍手道:“你忘了我是谁?我是菜鸟!新手出航,容易发生撞击。运输船又这么大,如果撞上个空间站什么的,损失就大了!当然有警示设置!只不过,我的飞船从来没有要撞什么自然就没有启动过!”他接着笑。 赵宇叹气,垂下了手,关了制动器,扔到了一边。李越停了笑声,看着赵宇说:“这就完了?” 赵宇扬眉:“你还要怎样?用我提醒你戴头盔吗?” 李越咬牙切齿地说:“道歉!你这个混蛋,向我道歉!” 赵宇撇嘴:“不必像个女的那样歇斯底里……” 李越更大声:“道歉!现在!”他快声嘶力竭了。 赵宇勉强地说:“好吧,对不起,你需要一杯牛奶吗?” 李越气得发抖,用手指着赵宇:“你该学会尊重人!明白吗!尊重我!别替我拿主意!我不需要你来帮我选择,我要选择我的人生,或者死亡!不是你!懂吗?!” 赵宇抹了一下脸:“我想对你透露个真理:没人会真心喜欢你的口水,所以,除非你有把伞我可以借用一下,你能不能让开?毕竟,我得干些正事。” 李越又大喊:“我们!不是你自己,是我们!” 赵宇挥手:“好吧好吧,你可以到那边去继续练你的嗓子,‘我们’不能这么耽误时间了!” 李越气愤:“怎么是我耽误?是你起的头!” 赵宇摇头:“有些人真难伺候!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就是人们说的,如果没有目的地,哪条路都不是顺路。”他上来,一把把李越推到一边,气鼓鼓地键入一系列指令,飞船升空了。 李越在愤怒的余韵里戴上了头盔,赵宇也戴上了头盔,两个人在头盔中交谈了几句,以确定通讯正常,然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赵宇到达高度后,在预定领域盘旋,李越知道这是要拉开足够距离来加速。安静中,李越想起一个问题:“赵宇,你说,如果我们之前真的有个穿越飞船,改变了历史,协助了蒙元,击落了这个小行星,那么我们过来,从中间打乱了这个过程,那个飞船还在吗?” 赵宇马上回答:“如果历史是一个平面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可如果历史在我们进入的时刻,就出现了另一个平行层面,那么他们就不在了。” 刚说完,李越小声说:“也许,我们还在同一个层面。”在他们的显示屏中,一个光点出现,他们正在诧异中,出现了另一个光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赵宇输入了指令,各个频道都用多种语言广播:“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宇航yl390号,请回答。” ☆、第 115 章 结局 不同于在临安上空那次,一个信号马上回复,表明了通话频道,李越心都快跳出来了,赵宇接通了频道后,通话器里穿来了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呦呵,我可知道你们是谁!赵宇!李越!哈哈哈,皇帝和虎精,哈哈哈……” 赵宇声音有点紧张地问:“你又是谁?” 回答说:“中国宇航zy号时空探险船,船长林曦。” 李越听见耳机中一片寂静,忙插口道:“你们,是从何时来的?” 林曦回答:“当然是2114年4月13日,你们留下的那块破板子,这近百年把许多人弄得疯疯癫癫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日子,十艘船里面就过来了我们一艘。” 李越吓了一跳:“你们没有想……改变历史吗?” 林曦答道:“我们疯了,要改变历史?中华为世界强国已有八百年。从此时起,中国步入现代文明,科技物理化学天文都迅速发展,如果我们改变了一点点,那现在能跟你对话的,就不是我们了。我们看了你们传来的人类历史,哇,太窝囊了,要是我,也受不了……” 李越忙说:“你能传送下近现代通史吗?” 林曦哈哈笑:“给你这就传。”可片刻后,通话频道中响起一个温和但严肃的声音:“林曦,这违反规定!”林曦问道:“哪里有这种规定?”那个声音马上说:“时空穿越规则第二十八条,第三小节。”林曦对李越说:“抱歉,我们不能传了。” 李越应声道:“没关系,知道你们不想改变历史,我们就很高兴了。” 林曦又笑了:“你们倒是折腾得厉害,我读历史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只当了不到三年皇帝的赵宇有问题!哪里有那种神人?战无不胜,还能唤来强风?!那些改革思想,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他任命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不世之才,这也太违反概率了!还有那些无法解释的金属器件,十年后就失传了的大炸弹……把后世蒙得晕头转向!天文上有用赵宇命名的星辰,物理上有赵宇公式,军事上有赵宇定律……我父母还用他的字‘林西’给我起名字,说那是个开启文明的伟人。我们的飞船都是他的名字缩写,你看,我这位搭档,天天管着我,也被命名赵宇,我叫他小赵宇。可我来了才知道,你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我们一样,是从时空洞中过来的,这简直是作弊啊!赚了那么多人的敬佩,我得考虑是不是改个名字……” 赵宇打断他道:“你们还能回去吗?” 林曦说:“原来是可以的,专家设计了磁力爆炸,再次撕开那个裂口,可是我们过来时电子核能炮和激光切割仪都受到损害,我们现在不能肯定,只能等等看。” 李越问:“为什么?” 林曦大笑起来:“什么为什么?你们在这里等着什么呢?” 李越绝望:“你们也是在等着撞它?!” 林曦笑:“不然你以为是等着和你约会?”两个人的笑声。林曦笑着解释道:“原来我们想用 分卷阅读288 分卷阅读288 分卷阅读2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9 用炮击和切割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裂缝扭曲裂口,穿回去。可现在,我们只能把撞击点设在时空裂缝附近,但愿撞击产生的爆炸和磁爆一样,也能把裂缝撕开。如果我们撞击后,你们找不到我们了,那么我们不是去了外太空就是回家了,千万不要哭着找我们哦。” 李越又问:“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光点,也是飞船?” 林曦说:“是的,欧洲月神号,他们的通讯机能与你们的不同,无法与你们通话,我们也与他们联系过了,告诉他们别干扰你们,他们还不服气呢,想在中国这地方插手,怎么可能……” 赵宇再次打断说:“别聊天了,说说行动计划。” 耳机里啧啧声:“真是个严肃的人。因为你们和那个月神号无法通话,所以,现在都听我的。” 李越以为赵宇要抗议,可赵宇从善如流:“你说吧。” 林曦说:“三船分别撞击,根据计算,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但是实际上是百分百!哈哈哈,你们听懂了吧?” 赵宇说道:“我们先行。” 林曦又哈哈笑:“别夺我的指挥权。当然我们的船先行动,因为我们能升得最高,撞击将在二十万公里处,月神第二,那个船飞得比你们高,撞击是十五万公里处,你们是最后一个,船最大,是我们的杀手锏,十万公里高度。好啦,赵宇帝,但愿轮不到你。如果轮到了,嘿嘿,我赌你会赢!哈哈哈,要是我回去了,大概说了他们也不信,那些历史学家,一个个的,木头脑袋,就知道往你脸上贴金……” 赵宇说:“你们保重!” 林曦说:“看来你不知道我们的行话,这时候,得说……” 赵宇打断说:“一切如意安好!” 林曦嘟囔一声:“还说什么伟大的革新者,简直是老古板!再见了!哦……通话完毕……赵宇,你把……” 通话结束后,李越和赵宇沉默了一会儿,李越才感叹道:“哇,过去,现在,未来,大家都在这里了,赵宇,你难道没有什么哲学上的启示?” 赵宇没说话,李越又说:“那个赵宇,是不是你?” 赵宇回答道:“怎么可能?他毫无个性,我从不墨守成规。” 李越又笑着问:“那个林曦,是不是像你原来的搭档?” 赵宇淡淡地说:“有点儿像,但肯定不是!” 李越问:“为什么?” 赵宇带了不满地说:“我认识的林曦,比他成熟,比他深沉有趣得多,而且,也从不对我言听计从。” 李越探讨着问:“赵宇,你认识他时才二十来岁,现在的你,三十多了吧?也许,是因为,你成熟了?” 赵宇坚定地说:“我从来就这么大,生出来的时候就三十岁了!” 李越嘲讽道:“当然,少年老成嘛,您这种天才从来不需要成长。” 赵宇道:“油嘴滑舌并不是成熟的标志。” 李越马上说:“好吧好吧,你总是对的。”都快死了,我们就别打架了! 一阵电流声,两个人马上注意太空扫描,一个巨大的光点撞击了小行星,然后是爆炸后的冲击波。十分钟后,反复的扫描没有发现任何残余的飞船痕迹,只有小行星继续飞速下降高度。李越说:“也许他们回去了?”赵宇没有说话。不久,又一个光点撞击了小行星,但爆炸并不大,两颗流星分别从爆炸中飞离,落往地球。李越知道那是月神号的救生舱与飞船分离了,问道:“怎么没有大爆炸?”赵宇说道:“他们在撞击前弹出了驾驶舱,飞船失去控制,即使有惯性,也无法保证在此高速下和同样高速运行的小行星相撞的准确度,他们撞偏了。……注意,该我们了,那个密码是什么?” 李越一愣:“什么密码?” 赵宇不耐地说:“就是系统防止撞击,对飞船强行减速的密码。” 李越回答:“嘿嘿,根本没有!我瞎说的,谁让你想把我踢出去的。” 赵宇气得大骂:“你才是混蛋!” 李越哈哈哈笑起来,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系统再次扫描后的结果,显示小行星体积只减少了四分之一,但是知道他们必然成功后,李越就不再担心什么了。赵宇开始输入各种指令,飞船兜了一大圈儿,然后高速迎着夹带着一团巨大的火焰飞速冲下来的小行星撞了过去。 赵宇的手指飞快的解开一个又一个系统指令,完全把飞船置于手动操作中,李越则在赵宇的命令下,逐渐加快速度。小行星越来越近了,与他越来设想的恐惧不同,李越感到出奇地平静,甚至有种淡淡的快乐:他刚刚赢了赵宇,他们就要撞击,量赵宇也找不回本儿了。什么叫赢得早不如赢得巧?赵宇欺压了他这么长时间,可他赢了最后一次较量。李越大度地笑着说:“赵宇,我喜欢你这个搭档。” 赵宇鼻子出气,“好吧,我也喜欢你这个助手……搭档。”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就这么不能让别人赢一点点?李越笑着,把速度推到了顶点。 警告声音响起,要求弹出驾驶舱,赵宇覆盖了指令。前车之鉴,他们一定要完全控制住飞船,直到相撞时刻。 剧烈的颤动贯彻了驾驶舱,李越眼前瞬间黑暗,明艳的强光从窄小的视窗中如柱射入,耳机里李越只听到了赵宇一声“命中”就被巨大的爆炸波震得昏了过去。 地面上,深夜里,人们看到一颗小星突然暴亮,接着,两颗流星掠过。澄月寺中,灯光摇曳,轻烟满堂,和尚们大声唱经,为首的大和尚默默端坐,旁边四个和尚静穆地合掌闭目诵经。 不远处的山间空地上,一个小道士扶着一根写满符号的高高长幡,一个须发银白的老道士正步踏七星,口中振振有词地来回行走着。 一群人在山崖处,面对着苍茫夜空。一个老者指点着星空,大家仰头看,正是那颗越来越亮的小星突然迸成数颗流星,分别划过夜空之时。那个老者低头掐算,摇头叹息:“大吉我朝,大凶官人们啊!”旁边的几个人都开始流眼泪,渐渐哭出声来。 在遥远的北方,蒙人军队中,萨满也在祈祷,突然一个巫师站起来,大喊道:“天灭南宋!”周围一片欢呼。 一队军人正在黑暗里悄悄接近元营,领兵的人突然停住,仰头南望,正见那颗星迸裂成几点光亮,如几滴晶莹的水钻,缓缓地落入了黑暗,而元营那边突然传来了的欢呼声。他低了一下头,再抬头,已经是面向着北方,他作了一个手势,领着人继续向前。 在皇宫中,文天祥仰望夜空,见星光乍现又四散,一时心有所感,回屋提笔,写下:“海阔龙深蛰,山空鸟杂鸣。花随春共去,云与水俱行……” 斋房中,阿卓突然从梦里惊醒,翻身下床,光脚跑到门 分卷阅读289 分卷阅读289 分卷阅读2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0 口,开了房门,抬头看到天上一颗星散裂开来,他失声大叫:“爹!娘!李叔叔啊!”软坐在地,悲哭起来。 李越意识到他在一片白光中,其实不能说是光,而是白色,有实感的白色,如果硬说是雾也勉强。我竟然没有死?李越感到一阵狂喜,可接着就是迷糊,这是哪里?赵宇呢?飞船呢? 白色里出现了许多人物,李越刚要招呼,竟然发现了这些是他认识的人,而且是他的生活!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顾一生,看来他还是死了。李越看着他的一生如飞般在他眼前演示,与他经历不同的地方,是这次他从他自己的接受者角度来体验他自己的一生:他能感受到他带给周围人们的情绪和触动。他感到了他父母初见他时的欢欣,而后面在多少次被他的顽皮弄得火大时心中暗自“我的儿子多聪明健康”的庆幸,可见他们真的是爱他的。他能感触到他每次去招惹那些女孩子们时,她们心里的喜悦,那你们为何不表现出来……他感觉到了赵宇初见时把他看成是个小男孩的淡淡喜爱,而最强烈的,是他在那个小村庄,求阿卓跟他在一起,阿卓心中涌起的快乐…… 渐渐地,李越像是能预见一样,看见他影响过的人们的感觉排着队一样等着他来一一体验,当他看到他在高崖上设出虚幻的小路,从高崖上滑翔而下,驾飞船煽起巨浪,让千万兵士沉没水中时,他可以看到那些人的痛苦和恐惧,正蜂拥而来,要他共享。李越一阵畏惧,明白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体会万千次死亡,一一偿还血债……但就在瞬间,一股更强悍的感觉涌来,是那些由于他的干预而没有死去的人的生活中的快乐:那些人能够拥有的家庭天伦之乐,那些人之间的友情,那些人的春种秋收,一年年累计起来的幸福感……还有他周围的人们,小知道董义苏华等等,因他而生的欢乐和希望;他同那些孩子们游戏玩耍,孩子们接过那些他做的小篮子时,听他讲故事时,跟着他的风筝尖叫着飞跑时……所产生的强烈而纯粹的快乐感;阿卓一次次因他的到来而心中涌起的狂喜和深夜中阿卓在睡梦里都能体会到的有所依赖的安心感觉……这一切,如无边的滔天狂潮,正对冲了那些死去人们的苦痛,环绕着他,让他不受侵扰,而能像旁观者一样,参透了这其中的意义…… 我明白了……李越脑中闪过念头,极远的地方似乎有诵经之声。白色里,李越向那个方向眺望,看到几个和尚坐着,经文像是缎带一样缭绕着他们,更远处,陆敏在灯下抚摸着他送的贝壳,一滴泪水落在了贝壳上,李越欣慰地想,他还是念着我的……忽然,李越听见了阿卓撕心裂肺的呼喊:“爹!娘!李叔叔啊!”他看见了月色下,一个孩子布满泪水的脸庞……李越突然惊恐,这个世间,他的死亡会在这个孩子心上留下不可弥补的伤痛。虽然就如李越说的,阿卓比赵宇大度,也比赵宇当时大了几岁,但是阿卓的眼泪同样是泪,心上的伤痛同样是痛,赵宇已经用实例证明了被遗弃的痛苦会深入骨髓伴随人们一生……李越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得回去!为了阿卓,我也得回去! 就在这一个瞬间,两个身着古装的人出现在他的意念里,那个男子向他深深一礼,那个女子对他弯身一福,李越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面容,可却知道那是阿卓的父母。他们转眼消失无痕,李越蓦然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窒息感,他急了:别逼我,我也得回得去呀! 远方一个诵经的和尚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李越认出竟是慧达,慧达站起来,他们之间原本似隔着千山万水,但慧达只走了几步就到了他面前。白色中,慧达似乎冲着他一笑,然后一掌挥来…… 李越觉得胸口大痛,嗓子里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一下轻松了些,他睁开眼睛,血污的头盔外,驾驶舱中已经恢复了照明,响着一片警报声。可驾驶舱正在翻滚和坠落中,他过去受过这种在旋转翻滚环境中作业的训练,但他现在受了内伤,感觉格外痛苦。在宇航座位上方都有固定的治疗仪,可在宇航员身体出现损伤时,自动进行修复,却需要时间,如果心脏在修复前停止跳动,也无法挽救。李越觉得修复仪肯定失效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受。他踉跄着直起身,看向赵宇,赵宇一动不动地瘫坐在驾驶台前,从头盔中可以看到赵宇闭着眼睛,嘴角是一线血痕。李越的嗓子生疼,但他还是努力地大声说:“赵宇!赵宇!你可别死啊!咱们不能散伙儿。”比友情深,比爱情浅,生死与共的交情,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本是战士们之间的誓词。 头盔里没有回答,李越从侧面奋力俯身看向驾驶台,费劲地抬手,调出治疗仪的状态资料,果然发现两个治疗仪都没有启动,他忙输入指令,启动了治疗仪。而众多警告数据显示救生舱的下降速度过快,记录表明与小行星相撞后的爆炸炸开了飞船外壳,作为救生舱的驾驶舱被强波推出了爆炸中心,正超速地落往地球。 李越看到屏幕显示要求打开降落伞,猜想大概是爆炸损坏了仪器,自动机制失效了,他在晕眩中,切入了主系统,用一系列的程序修改,绕过了几道失效的管制,直接命令打开降落伞。飞船就降落速度似乎慢了一些,而且停止翻滚,可依然在旋转,警告说速度太快,李越知道这种旋转有可能撕毁主降落伞,应该打开备用辅助降落伞,可他把备用降落伞都做成了软甲了,就叹了口气,靠回椅背,闭上了眼,心中祈祷着:“无论你叫什么名字,至上的智慧和能量,帮助我们回去,阿卓在等着我。如果不能,请帮助我照顾阿卓,不要让他恨我,因为那样他就会像赵宇,虽然总是微笑,却并不快乐……” 朦胧里,他看见一张淡黄色的透明符纸飘过,肯定是幻觉。接着,一串佛珠,闪着红光,从舱中浮起,升入上方,肯定也是幻觉。驾驶舱的速度好像慢了些,也不那么高速旋转了,一定是我在失去意识,李越叹了口气,又昏了过去。 当黑暗如潮吞没了赵宇时,他在意念里伸出双臂迎接了黑暗,意识中叹息着,你终于来了,我有许多问题……一个柔美的女声轻轻问道:什么问题?赵宇一愣,可他持念太深,马上问道:为何有邪恶?而邪恶为何能战胜正义? 刹那间,万千宇宙在他面前展开,从星辰的位置来说,都与他以前在宇宙中漫游时看到的一样,但是每个天体都不再是以往的荒凉或者冰冷,而是焕发出难以言喻的美丽,赵宇赞叹着:这么美,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那个女声温柔地说:不是没有发现,是你肉体的眼睛无法看到这样的美丽。你再仔细看看…… 也就在同时,赵宇感到了那种美丽中,如 分卷阅读290 分卷阅读290 分卷阅读2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1 腾腾的热源般,散发出深沉的爱意,宇宙万亿星辰组成了宏远无边的爱,赵宇被这浩大的能量所震撼,好久才想起自己的问题,意念中问道:“邪恶是存在的,邪恶在哪里?” 那个女声回答道:“当然,但是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个部分,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子,而且,这是宇宙的至上所允许的。” 赵宇马上质疑:“为什么?” 女声回答:“因为,邪恶是辅助灵魂升华的一个道具。” 就像是为了解答赵宇的问题一样,宇宙中星移斗转,远远地,赵宇看到了那颗蓝色的星球。那上面弥漫着黑色的雾气,赵宇知道那是邪恶。如此美丽的星球,如此弥漫的邪恶!感触到了赵宇的悲凉感,那个女声轻柔地说:“你看,那些是勇敢者的灵魂。” 赵宇注目,一缕缕晶莹的光芒从黑雾里升起,黑色的背景反而让这些光芒更加可贵。那个女声说道:“就如被磨砺的锋刃格外锐利,这些经受过苦难洗礼的灵魂也格外通透。”赵宇头一次从那些悲惨的历史里看到了另一层含义:原来,这是一个舞台,悲剧中,在苦难里挣扎不屈或者英勇战死人们的竟是主角,有最大的戏份,得到最多的掌声,也有最大的报偿。而那些反面角色,无论多么凶残强悍,大多是龙套,最多是个配角,根本无法成为明星,无法得到最丰厚的酬答——灵魂的进级。 赵宇暗暗叹息:“我竟然错了吗?” “不,”那个女声用最温和的语调说:“你不会犯错的,你是最好的孩子,做什么都不会错。” 赵宇不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那个女声清晰地说道:“因为你无时无刻地被爱包围着,永远都不会变。” 赵宇没有回应,他的意念看到在一片空间中,像萤火虫一样,飞来了无数光点,一个女子慢慢地出现在他面前。她不过三十岁,肩披着一条七彩祥云般轻柔飘荡的丝巾,但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她比赵宇见过的所有人都美丽,但是赵宇还是认出了她,他不想叫她的名字,但他的意念背叛了他的理智,他叫了一声:“妈妈……”接着怨意满溢了他的意识。 那个女子面露悲哀伸出双臂抱住了赵宇,虽然毫没有触感,但赵宇却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一个人临死前无法放下的负疚和强烈思念,在如深渊的爱中,赵宇看到了自己的,一个四岁的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家门,等待着母亲。而身体透明的女子却正紧紧地抱着自己…… 赵宇心中黑色的雾霭终于散去,他再次叫了一声,女子拉起赵宇透明的手,像赵宇朦胧记得的幼时般,带着他飘向那颗蓝色的星球,赵宇像个孩子般说道:“我不想回那里,我要和你在一起。” 那个女子轻声说:“我也不想,可是你看,你的朋友们都在呼唤你。” 赵宇看到被火熏得乌黑的驾驶舱正翻滚着坠向地面,李越的声音似乎在宇宙中荡开:“赵宇,你可别死啊……”降落伞打开,那个老道士透明的身影在空中闪现,离开前,甩出了一张黄符,托住了飞船片刻,释智的身影浮上来,投出了一串佛珠,又消失了。慧成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出现到了空中,四下望着,看见了驾驶舱就跑过去伸手托起,驾驶舱从他透明的身体中穿过,慧成再次跑到下方,一次次地徒劳地想托起驾驶舱,终于成功了一次,慧成笑了,可接着他的身影就没了……地面上,冬夜寒风中,人们在山崖上哭泣;山寺里,一个垂老的僧人在一下下地敲着木鱼,诵念中有赵宇和李越的名字;火光里,叶铭疯狂地在元军中往来厮杀,他的眼中有闪光…… 赵宇突然心中感动,那个女子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地说:“请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对自己好些。记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爱你……” 赵宇嗯了一声,黑暗突然消失,眼前一亮,他坐在驾驶舱台前,感到身心如洗般轻松明澈,甚至能在一片嘈杂的电子声中听到隐隐的美妙音乐……他看向驾驶台,驾驶台显示着速度过快,着陆极端危险,要求打开备用降落伞和无法找到备用降落伞等消息。赵宇连手都没有抬,只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像他小时候长时间等着家中的大门打开……忽然,驾驶台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仪器显示外部风力竟然到达了十六级,急速下降的驾驶舱被狂风吹得斜飞,但下降的速度却减缓了。赵宇微微地笑了,如果李越这时看到他的笑容,一定会明白这是真正的笑靥,温暖而真诚,从心底里传到眼中,带着感激和爱恋。 驾驶舱的颤动减弱,下坠速度进入正常范围,直到驾驶舱下面一阵摩擦声,最后,驾驶舱完全停下,屏幕显示:安全着陆。 作者的后记: 这篇文这里是大结局,后面是番外。 许多次我问自己,为何在没有几个人看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写。回答只有一个,因为我不得不写。佛家说人世是一个梦,只是人们当了真。我无法接收这个如梦的真实,只好创造一个我自己的梦境。 我不喜欢读中国历史,这片土地上,有过太多的血腥和残暴,有过太多的壮烈和败亡。从冉闵死后,万千臣民无望殉国,到南宋末年,二十万军民蹈海,到满清时遍地跪着的奴才,到抗日时的无能为力,到内战时的自相残杀,到饥荒时的哀鸿遍野,到肃反、打击反革命、三反五反、反□、文革时灭绝人性的残忍,到现实中被污染的千山万水……而与此同时,世界的其他文明却在提升中……都让我感到悲痛和失落。 我非常反感那绵延了两千年的皇权制度,不喜欢儒家教条中对人性的否定,质疑这种官僚制度的合理性。千百年来,皇权的统治注定了中国人花了大量的精力来滋养“集中的权利”这个异兽,这种制度造成了人们对权柄的痴迷,对信仰和知识的漠视。中原大地内乱不断,却无力抵御外侮。而文化中的伪善和功利,造成许多饱读诗书的进士成了贪官,连父母对孩子都丧失了基本的人情……西方文明的影响在起初并没有战胜这种制度上的弊端,那些革命先烈尚有机会在刑场上大声控诉或者举行婚礼,但张志新在□时被枪毙前,却被割开喉管以免她发出声音。…… 今天,帝制的沿袭终于在最上层被打破,可到处还是对皇帝的歌功颂德,连最大的屠夫成吉思汗都被争着认为祖宗,历史学家对南宋军民的浴血抗战轻描淡写,却对蒙古的横征掠战大唱颂歌。……文艺中充满了对奴性社会的美化,教育中甚至又出现了要用“弟子规”规范儿女 分卷阅读291 分卷阅读291 分卷阅读2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2 的说辞,把人之间的真情格式化为教义……中华大地陷入了道德败坏的泥潭,每个贪官都是所谓的有信仰的人,但贪污之放肆堪比腐败的元明清朝。而更可怕的是,连原来淳朴的百姓也变得唯利是图,为了微薄小利,可以在茅坑里做豆腐,可以收集地沟油,可以造毒筷子,可以给顾客用不洗的碗……有的甚至变得毫无理性,损人却毫不利己:比如把根本无法说话的婴儿掐死扔到雪地里,比如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摔在地上或者打死…… 这是怎么了?我在现实中痛哭后,就要躲到梦境里平复我的伤心,所以这文首先是为了我自己写的,是我对自己的拯救和抚慰。对那寥寥无几看了文的人(尤其留了几次言的融雪冬旭等),我表示深深的感激和佩服:谢谢你们的耐心和宽容,这么长时间陪伴着我,读了一个百分之百的进程缓慢的童话故事。但愿你们也和我一样,在文中有过片刻的快乐和平静。 ☆、番外 看到舱内数据正常,赵宇打开座椅装置,摘下了宇航头盔,阅览了驾驶台上的各种数据,最后看到屏幕上显示自己身体扫描修复完毕,建议在休息时吃一颗巩固疗效的药丸,就打开驾驶台下的应急盒,拿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他起身,到了李越身边,卸下李越的头盔,李越正有些懵懵懂懂地醒过来,赵宇不由分说,给李越也喂了一丸药。然后他回到座椅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李越睁眼回过神来,驾驶舱中一片明亮。他发觉自己没戴头盔,胸中已经完全不疼了,扭头一看,赵宇坐在主驾驶位子上,面容平静,宛若沉思。李越心头一阵喜悦:我活下来了!阿卓!我回来了!我没有失信!……但他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大喊大叫,在赵宇这么淡然的做派下,会显得太幼稚!李越轻咳一下,假装随意地说:“看,我的命硬吧?我们又没事儿了!” 赵宇抿了下嘴唇,转眼看李越,李越忽然觉得那目光含笑温柔,格外可爱……这个念头一出现,李越就吓得一激灵,他马上再仔细看赵宇,的确!很好看,还有种清纯的孩子气,就如他们初见时李越对赵宇的错觉……天哪!李越心里大呼,我可不能喜欢上他啊!这不是找死吗?可接着又想到,他们的基因经过调整,平均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有人可以活到两百岁,而且相貌能一直保持着中青年的样子。这个世间就他们两个人能相伴这么久,算出自己要和赵宇在一起一百三十多年甚至一百八十年……李越立刻觉得用不着和赵宇成为恋人,最好还是只当搭档吧。就是赵宇接受了叶铭,叶铭过世后,赵宇还会活七十多年,够两个人的相处了…… 赵宇根本不知道李越心中转过的念头,对李越一笑说:“那看来我得谢谢你。” 李越忙心虚地一笑,加了一句:“你命也很好,可见我们是好搭档!” 赵宇伸手在驾驶台上开始键入指令,边说道:“林曦传过来的历史持续了十来秒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残片……”太空传输是随时接收,不存在必须是完整文件这回事。赵宇调出信息,专注地看着,李越俯身过去一起读:赵宇登基……扭转败局……文天祥为相,定十年期,选相从众议,组内阁……赵宇帝让位太子,人传入山修行,不复见……同一月,叶铭以蒙元屯兵边境,居心叵测,出言威胁南宋为由,先下手为强,率三千人,夜过边境突袭元营,杀伤万余,蒙元自此不敢布重兵于边界处。……祥兴元年起,三年丰收,路不拾遗,着名农业……孙…………祥兴三年夏末,叶铭误信先帝现身传言,前往……蒙元精兵过境,围堵叶铭于嘉峪关黑山口,言报复其往日之举……叶铭寡不敌众,投崖殉国……叶部下魏云,起两万兵士,追杀千里,深入……血洗……直至……再订合约……此年,大宋宪法修订完毕……祥兴五年,蒙元三路再犯,尹玉姜才魏云分路堵截,僵持一月。内阁一致决意发兵反击,全民拥护,从军者众。蒙元退,魏云领二十万骑兵战车征蒙古……丝绸之路……道教化学家,苏华,发明黄火药……中原僧人慧悟慧至等为使,入藏……李庭芝平叛,维护内阁……陈桐十万定新疆……岳麓军校成立……张世杰布兵东北漠河一带……陆秀夫为相,改制为立宪……建李越图书馆,为世界最大图书馆……李越乃赵宇帝之好友,被称为宋代鲁班,留下了众多做工精美威力强大的武器,许多失传……张绣,中国女权运动的启蒙人,开女子学堂,号召女子不裹脚……福州出身的董义被认为是最有预见力的环保人士,倡植树造林,退耕还林……陆敏为相,免农税,得亿万民众支持,复辟皇权之论渐衰……银行系统建立……赵宇大学……袁牧之十六卷全书出版,包含游记杂记诗词演义。袁牧之早年以详细演绎了赵宇帝的生平事迹而出名,世人对赵宇帝推崇备至,其往日所行之地,皆为人们寻迹之所,所用之物,均成无价之宝。……袁牧之还被誉为中国报业之父,科幻之父,他描述了空中飞船,立体影像,大大启发了后代……董平九下西洋……张锦远使欧洲……东西贸易异常发达……韦卿卓为相,民主制度趋于稳定……赵昰在位八十年,是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一生纯朴无华,致力慈善。每当有人建议其夺政,总答朕命得于官家,不可背信。盖其母杨太后生前常嘱不可忘赵宇帝起死之恩…… 读完,李越有些难过地说:“叶铭死了!” 赵宇轻描淡写地说:“是吗?人要活在当下,不要提前忧虑未来。” 李越忙再读了一遍,恍然道:“哦,祥兴三年,还有两年多,你肯定是想……” 赵宇打断说:“陆敏当丞相了。” 李越喜滋滋地说:“这就是总统或者首相呀!难怪他把我甩了,人家是有大出息的人。” 赵宇翻了下眼睛,又问道:“你知道韦卿卓是谁吗?” 李越想着:“听着耳熟……” 赵宇摇头:“有些人的记忆力和思维方式的确让我怀疑基因技术并非如报道的那样成功,人类大脑机制并没有普遍得到提升……” 李越大声说:“这是阿卓啊!我的阿卓会成才为相!我家有子初长成啊,我得写个育儿的书什么的……” 赵宇大声叹气:“我们出去看看吧。” 李越说:“对呀,也许不久就会有好多人来了。” 这回赵宇不解了:“怎么会?” 李越一愣:“我们不是会降落在厓山吗?厓山周围有人呀,我们落下来肯定有大动静,夹杂着隆隆的声音之类的,引起人们的围观……” 赵宇叹气:“我要学习宽容自己和他人……”可接着大声说:“砸在厓山的是一块陨石!历史什么时候有记载厓山掉了个飞船 分卷阅读292 分卷阅读292 分卷阅读2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3 遗骸了?!” 李越忙看驾驶台,不服地小声说:“干吗要大声嚷嚷?我们又离着没多远,难道是耳朵坏了……啊?!我们怎么会在太平洋里!”他也大声叫起来。 赵宇手指空中:“严谨!这个词你是不是有理解上的困难?我们怎么可能在太平洋里?驾驶舱没有晃动,肯定在陆地上。” 李越急忙检查外部数据,见都正常,就开启了舱门。赵宇起身,找出制动器拿了,走了出去。外面一片阳光灿烂,他们面前是雪白的沙滩,他们身后黑乎乎的驾驶舱拖着也熏黑了的庞大的金属降落伞,在一片椰树林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落地擦痕。碧蓝的大海卷着白色波浪,半圆形环绕着他们。他们多次度假选择了相似的地点,可这次李越看着竟然惊慌失措了:“这是个岛!天哪,我们怎么办?我可怎么回去找阿卓啊!”他惨呼,方才死里逃生后的喜悦被冲掉了大半。 赵宇对着天空和海洋伸了个大懒腰,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回头地说道:“看来你小时候没有读过《鲁滨逊漂流记》之类的小说,就缺少了一份浪漫情怀。其实也不晚,我相信你掌机里有许多关于流落荒岛的名着,我最喜欢的是古典作品《神秘岛》,作为青少年读物,还有《蝇王》《蓝色海豚之岛》《珍宝岛》……” 李越转身回了驾驶舱,飞扑到驾驶台前,查看资料,而赵宇则脱下宇航服,只拿着制动器,往海边走过去了。 李越心慌意乱地调出了他们所在的经纬度,又与后世的详细地图对应,证实了这是一个方圆不过三公里的小岛,位于北太平洋菲律宾北部,李越忙把岛的名字放入掌机,搜索出了一个小旅馆的名称,看来后世这里是个旅游景点,李越猜想这里应该有淡水。他从旅馆的地址图上找到了日后旅馆在这个小岛上的位置,就带了电击器防身,跑出驾驶舱。不远处,赵宇已经躺在了沙滩上的一处树荫里。 李越走到赵宇身边,带了急切的语气说:“我们要去找水!” 赵宇不睁眼地说:“你是说你要去找水?” 李越着急:“你怎么不去?” 赵宇回答“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你。” 李越失声:“你对你自己够好的了!你该严格要求自己!” 赵宇把手往耳边一挥:“你是谁?别替我安排事儿!” 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对他的叫喊,李越握拳,但是他想到自己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现在想起相撞前与赵宇的争吵,明白了被母亲放弃的孩子内心有永远的痛,他决定对这个心理有缺陷的人抱同情态度。而且在昏迷中的经历,让他觉得助人为乐其实就是给自己的储蓄,反正日后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他只好起身自己去找水。 走了十来分钟,李越就看到了一座不高的石山,他登上去,发现山间有一小眼泉水,李越尝了,是淡水,才放了心。他发现自己没有器具可以盛水,只好又走了回去,到赵宇身边坐下,假装沮丧地说:“没有淡水。” 赵宇嘴角噙笑:“不可能。” 李越瞪眼问:“怎么不可能?” 赵宇睁开眼睛,严厉地看李越:“你要是敢再说谎……” 李越心虚了,马上笑着说:“我只是逗逗你,有泉水。可你怎么知道会有?” 赵宇一扯嘴角:“你知道我们怎么可能撞碎了那个小行星吗?” 李越这次好奇起来:“为什么?连他们都说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如果是我们的历史,那艘月神号怎么一艘船就干成了呢?” 赵宇说:“那个唯一不确定的参数出了问题。” 李越想了想,恍然道:“是密度!” 赵宇点头:“我使用的是根据以往相似体积和速度的小行星的平均密度,可是这颗小行星的密度,在一个部位很低,中间还有可能是蜂窝状。” 李越明白了:“外面是个壳,而且有个死穴,原来的历史中,月神号肯定是撞到了那个部位,这次是我们,我们可真幸运!” 赵宇微叹:“何止幸运,我们的驾驶舱被弹出后一直速度过快,如果砸在地球上,也算是颗微型原子弹了……” 李越打断道:“是我打开了降落伞!降落伞没有自动打开,是慧成把我一掌拍醒了……你信吗?” 赵宇点头:“我信,还有许多神奇的事发生过,驾驶舱才减缓了速度,最后还被卷入飓风中,才减到正常速度,没把我们摔死……” 李越问道:“这跟你知道这里会有淡水有什么关系吗?” 赵宇鄙夷地看了李越一眼,说道:“我们撞小行星,撞在了关键部位,你不正常地醒来,打开了降落伞,那个老道士甩了张黄符,那个释智和尚扔出了佛珠……” 李越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赵宇哼了一声继续说:“慧成还想手托驾驶舱,最后,是这个季节少见的飓风……” 李越说:“也不少见啦,当初就是飓风刮断了宋军桅杆,也是飓风把张世杰打入海中的。” 赵宇皱眉:“你总这么打岔,是不是无法集中注意力?是不是脑袋撞着什么?我怎么记得是飞船撞了小行星,不是你?” 李越看赵宇:“经过这次,我准备老老实实做个好人。可你怎么没变得好一点儿,倒像是越来越恶劣了。” 赵宇傲慢地抬头:“我准备不再苛求我自己,完全接受和热爱自己!这样,也许哪一天我就能对人有爱心了。” 李越有些绝望:“这一天我能等到吗?” 赵宇斜眼:“我说的是对于正常人,过于缓慢的,像海豹乌龟之类的,不算在内。” 李越放弃了,也躺了下去,长叹道:“好吧,你接着说,为何会有淡水?” 赵宇切了一声:“你觉得我们经历过这么多惊险起伏的巧合,到了这个岛上,竟然会是个没有淡水的?我会投诉!这样的创作系列属于有始无终,始乱终弃之类的,太不专业了,上天的安排不会这么蠢。” 李越重新坐起来:“就因为这?!” 赵宇点头:“对。” 李越自语:“这算不算是迷信呀!” 赵宇枕着双手躺向后方:“没有信仰的人啊!” 李越渐渐觉得赵宇有些不可靠了,试探着问:“你觉得咱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赵宇翻眼皮:“干吗要离开这里?” 李越心里一沉:“你不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赵宇不在乎地说:“一辈子怎么了?有山有水,有鱼有虾,掌机里有许多书……” 李越生气:“我不想!我还得去找阿卓!你说的,我不回去他会恨我的!” 赵宇哼:“你现在才知道?” 李越心中发慌:“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呀, 分卷阅读293 分卷阅读293 分卷阅读2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4 我们赶快回去不就行了?” 赵宇无所谓地挥手:“你只要回去好好道歉,说你很伤心什么的,他就该原谅你。” 李越被赵宇这种不重视惹怒了,说道:“你怎么知道会这么轻易?如果他留下了长久的心理创伤,变得冷酷无情可怎么办?你原谅了你的母亲了吗?”说完,李越就知道他失口了,吓得忙看赵宇,他以为赵宇肯定会脸色发青,大发雷霆,他准备一见赵宇脸色不对就立刻道歉。 赵宇却很淡然地说:“我并非不讲人情……如果她对我特别特别好,比我继母都好,带我到我喜欢的地方度假,让我坐船周游一下风土人情奇特的地方,像我小时候向往过的那样,一直在我身边让我知道她不会离开之类的,我当然会原谅她。” 李越皱眉:“你这跟不原谅有什么不同吗?” 赵宇扬眉:“当然不同,我已经不苛求了。” 李越叫道:“这还叫不苛求?!” 赵宇闻言,突然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大喊:“带我走吧!带我到那边去!” 李越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看赵宇,又环视四周,阳光灿烂,蓝天白云,大海起伏,海风柔和,海鸥鸣叫着飞来飞去,李越有些担心地看向赵宇,正看见一只蓝色蝴蝶,在赵宇的不远处飞来飞去。 赵宇放下手臂,赌气般地说:“看看,这才叫苛求!” 李越心惊,赵宇这是受了刺激?他谨慎地问:“你还想……你其实不想……”活着? 赵宇替他说道:“对,我其实不想回来的,好不容易……不管怎么说,我需要补偿!” 李越不解:“补偿什么?” 赵宇说道:“补偿我不能留在那边。” 李越害怕了,赵宇这是不是彻底得了忧郁症?想死想到这地步了?他轻拍赵宇的胳膊,“赵宇,是你说的,这种消极的话不要乱说,那个,宇宙中的什么神奇力量,都听得见。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赵宇说道:“听得见怎么了?我还怕她听不见呢。我觉得在那边更美好。”他再次大喊:“我想去那边!”那只蝴蝶飞飞转转,竟然落在了赵宇的鼻尖上,赵宇闭嘴,眼睛对上了,李越笑得仰过去,蝴蝶飞走了。 赵宇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李越笑完了,试探地问:“你昏迷时,有什么,意识上的经历吗?” 赵宇立刻正经起来:“那是我的隐私,请不要打探!” 李越陪着小心,说道:“既然咱们现在还没死,能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赵宇又不屑:“离开还不容易吗?” 李越忙问:“怎么办怎么办?你说说。” 赵宇说道:“你可以仿造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做了个十几丈高的三角架子,再把一小块金属布折成个小金字塔,放在上面。” 李越不解地问道:“阳光一照,这简直跟灯塔一样了,干什么?” 赵宇回答道:“当然是招蜂惹蝶,让人们来我们这里。” 李越着急地说:“赵宇,你忘了吧?现在有先进的航海技术的,都是宋人。菲律宾还是一片荒蛮之地,由酋长统治。你这么一招呼,真来个海船,十有□是南宋的,如果是商船也就罢了,不对,就是商船,也难免见财起意,而如果是海盗,那我们就更跑不了了。” 赵宇叹气:“只有在学校也没有好好学习的菜鸟才会这样,你学了宇航飞船发展史了吗?肯定上过救生课吧?你工作后好好地读过你运输飞船的救生手册细节了吗?” 李越回答:“看来我们的确有代沟了,你根本不了解年轻人的无奈。我们第一年就有宇航史课,最没意思!灌输的内容,又在课上讲了一遍。我赶快把那些事儿都忘了,以保存我的脑力。至于那门救生课,主要是告诉我们如果出事,一系列的自动报警设备怎么会发出穿透宇宙的信号,然后,恨不得全世界的宇航局都会出动人力救援,简直丢脸透了……我用那门课打通了好几个关卡。我后来飞的大运输船,安全指数第一,调度员给我做救生讲解时自己差点儿睡着了,谁没事还读细节?” 赵宇微扬下巴:“那我得给你补补宇航史:当宇航技术普及后,世界的宇航飞船大大小小达到了三万以上。宇航飞船最容易出事故的时候就是在地球表面起飞和降落时,有些飞船体积小,救生舱也很轻,曾经出现掉在海里被大乌贼缠住扯到了海底,但是驾驶舱却无法挣脱的案例。还有的坠落在沙漠地带,周围有毒蛇野兽,宇航员无法出舱……” 李越看看周围,说道:“你别说,你讲的,比那个讲师讲的有意思,我现在心有戚戚焉,对他们特别同情,过去我都没往心里去过……”他忽然想起赵宇的母亲是死于太空宇航探险,难怪赵宇对此格外留意。他暗叫自己失言了,有些担心地看赵宇。 赵宇像是没有注意道,只看着他摇头:“你难道没有想过人们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吗?” 李越皱眉了,迟疑着说:“不就是把驾驶舱造得坚固些,多些定位呼救装置,与各国都建立互救网络,能让人尽快到达出事地点什么的?“ 赵宇说道:“措施之一是如果救生舱面临被攻击的危险时,宇航员可以启动z程序,解开禁制,为救生舱装备武器。” 李越吓一跳:“哪里有武器?我们不是不能有攻击性武器吗?” 赵宇点头:“作为宇航飞船,不能有攻击性武器,但为了保护宇航员的安全,世界已达成共识:允许宇航飞船的救生舱装备自保武器。一般来说,驾驶舱作为逃生舱弹出后,能装备武器的部位才会暴露在外,宇航员可以见机使用不伤及其他飞船和人类的武器。” 李越问:“什么武器?怎么能有这些设定?” 赵宇抿了下嘴唇:“我的口水都快用完了——当然是激光!只用在频道上设定,就可以避免误伤人类和飞船,但可以摧毁其他障碍或生物。” 李越说:“那我们也打不过那些人了。” 赵宇轻蔑:“激光可以轻易销毁他们的武器,如果变化频道,甚至可以是他们的衣服!他们最好的状态就是赤手空拳,我们有制动器和电击器,再不济,还有您的武功,应该能夺下条船吧?” 李越沉默了,他可以想象那种争斗,赵宇如果下了狠手,那些人大概没几个能活着的。他心中觉得非常勉强,犹犹豫豫地说:“赵宇,我昏迷时经历了一种境界,就是,我给别人的感觉,最后都回放在我的感觉中。我想,我不愿再动手杀人了……” 李越等着赵宇的教训,可赵宇竟然只扯了下嘴角,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李大善人,我们就剩下了另外两条路了。” 李越忙问:“是什么?” 赵宇说道:“一条,自然是动手造船” 分卷阅读294 分卷阅读294 分卷阅读2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5 李越催促:“这个我知道,那另一条呢?” 赵宇扬眉:“当然是先快乐地享受这个假期,等着上天给我们送一条船来,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地返航,沿路还观光下异域风情,做些生意,我个人倾向这一选择!” 李越气:“你知道这岛有多小吗?不过三公里的方圆,周长也就十来公里,跑一圈也就万米!后世在这里的小旅馆就三间房,贵的要死,还是自助服务……不说那些,这简直是和大海里的礁石没多大差别。上天怎么给我们送船来?看来,我们只能造船了!” 赵宇仰身躺下:“是你!不是我!我选择了假期,这段时间我不准备干活。” 李越目瞪口呆地看赵宇:“你让我一个人造船?!我们的驾驶舱就算是用后代的轻型合金制成,有漂浮设施,也没有推进力,必须有船装载或牵引。此时的选择只有风力帆船,我们幸亏有降落伞可以作成风帆,但造一艘帆船肯定要两个人!我们没有了机器人,我一个人抬不动那么长的船板!” 赵宇闭眼:“我说了我不想干活,我在度假!” 李越生气地指责赵宇:“你这是在耍赖!” 赵宇伸出四肢,四脚八叉,说道:“那又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越坍塌了:“赵宇,咱们今年几岁了?这套把戏我五岁左右就玩过了。”赵宇翻了个身,背朝天,扭脸不看李越,可四肢还是伸成了“大”字。李越深叹,觉得这番生死经历,自己平白长了二十岁,可赵宇却往回年轻了二十五年,只好说:“赵宇,造船怎么也得一年多,万一回去的途中出事,我们三年赶不回去,就没法救叶铭了。“ 赵宇说道:“你没你想得那么笨,三年?企鹅如果有罗盘也该游到中国了。” 李越趴到了赵宇身边,乞求道:“赵宇,我给你做个大浴桶,你就可以好好洗澡了。还给你做个折叠床,让你在树下躺着看海。” 赵宇懒懒地说:“干一天,歇一天,干一个小时,歇一个小时,带薪假期,年底红利,外加……”李越忙说,“成交成交!。”赵宇又说:“……这三天是蜜月期,什么也不干。” 李越怒叫:“你这个懒蛋!” 赵宇马上说:“蜜月期增至七天。” 李越哀叫:“您想听我叫你什么?” 赵宇说道:“‘劳模’或者‘好人’,任选其一。哦,你快去抓鱼,早饭没吃,我饿了!” 李越问:“怎么又是我?!” 赵宇自得地回答:“因为我有盐有调料,有一些米面,而你,什么都没有,就得去当苦力。” 李越疑惑:“我们那时准备去撞小行星了,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 赵宇坦然地说:“哦,原来我以为我们的时间不够,回不到那个地方,就打算随时把你放倒,抬到外面,把东西留给你,你可以走回我们藏东西的山洞。” 李越愤怒:“你还有脸说?!你这个没有团队精神的家伙!……”他眼睛一亮:“既然是你给我带的,那些东西应该是我的了?” 赵宇回答:“nono,你拒绝了我的建议,契约无效,所以这些东西还都是我的,去钓鱼!钓不到的话,逮个螃蟹什么的也行,龙虾就更好了,哦,那些海蛎子,也凑合吧,就是没锅不好做……这样吧,你一会儿去找块石头,凿出个石锅,晚上就能用石锅爆虾或者烤螃蟹了,还能煎个鸟蛋。你还可以用椰汁煮鱼块,那是个泰餐。另外,在岛上好好找找,摘个野果什么的,做个酸甜煎鱼柳,还可以试试做个蛋黄蟹粉小笼包!如果有野菜就更好了,毕竟,总吃海鲜并不健康,还是要有青菜什么的……” 李越挥拳:“你敢不敢更挑剔些?!” 赵宇接着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晚上就帮我按摩吧!照你的说法,反正我舒服了,日后你也就舒服了。” 李越站起来,对着天空大声说:“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赵宇笑着说:“你当然做错了事,谁让你骗了我?活该!” 这个记仇的小心眼儿!李越捂脸:“我好命苦啊!” 赵宇好声好气地说:“别做这种消极的自我暗示,跟你成了谁的小老婆似的。多干点儿活儿对身体有好处,就算是锻炼吧。你快去,哦,我一会儿去海里游泳,然后想洗个澡,你今天能不能就把你说的浴桶做出来?再装满清水,最好烧一下?虽然这里挺热,但还是温水舒服……” 李越起身就跑,实在不敢多待了。 ☆、第 117 章 李越钓了两条鱼,去椰子树下找了几个老椰子,用激光小刀抛开收拾干净了,去装了水。都准备好了,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用水送服了烤鱼后,就在岛上走了走。岛中间是山石,上面只生着些低矮的草木。岛上有许多鸟,但是没有什么动物。回来后,赵宇去钓鱼,又烤着吃了,在海边坐着,看了许久的星空。后来,赵宇竟然真的趴在海滩上要求李越按摩,李越气得在赵宇背上走来走去,赵宇却舒服得哼哼。 在驾驶舱里睡了一夜后,李越就开始认真地研究造船。岛上只有椰子树,他还得省着用。没有钉子,他只能尽量借助木头之间的作用力,没有胶,就得切割出防水的卡口,幸好他还有降落伞索之类的材料。他从掌机中搜索了船型,研究了潮流走向,又从资料中对比了船型和风帆的大小与运力的关系,在系统中画各种图纸,由电脑进行测验,选出了最小最有效率的船只设计。 而赵宇则每日清晨去裸泳一个多小时,李越经常担心他会被鲨鱼吃了,可大概祸害遗千年,赵宇一直安然无恙。然后赵宇就在海边做瑜伽或者打拳之类的,李越却汗流浃背地收集造船的原料、制作各种生活用具。接着,赵宇如果大发善心,就会来帮助李越抬下木板或者搬个水桶,但大多时间赵宇都是半躺在李越做的躺椅上,坐在树下对着大海冥想,李越时常看见有蓝色的蝴蝶围着赵宇翻飞。赵宇吃过李越忙中偷闲做的午饭后,还会无耻地睡午觉,午休后起来就会绕着小岛小跑一圈儿,说是锻炼身体,从李越的角度看,那是他闲得过分。有时李越实在忙,赵宇会去钓鱼做晚饭,然后在篝火边读掌机,大约十点准时去睡觉,而李越有时却要加工原料等,干到夜里。 这么过了三个多月,李越时常想念阿卓和那些他认识的人。那些人们离得遥远,都显得非常可爱,李越发誓如果回去了,他一定好好珍惜这些人。他现在明白人类真的无法离开同伴,是群居动物。如果没有赵宇,他一个人在这里大概会疯了。他已经变得又黑又瘦,但肌肉发达,块块突出,加上他蓬散杂乱的头发,诠释了人类原始的动力美。赵宇 分卷阅读295 分卷阅读295 分卷阅读2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6 虽然晒得黑了些,但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举止文雅,长长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耳后,明显是两个人中文明的代表。 日暮时分,太阳在大海的天际处,缓缓地落下,两个在火边烤螃蟹,李越累了一天,已经无精打采,赵宇则斯文地掰断螃蟹腿,用石头砸开壳,只吃大的那块肉,然后把余下的扔给旁边跳来跳去等着的海鸟们。 忽然赵宇说道:“海螃蟹还是没有河蟹好吃,现在又不是季节,这么小。” 李越怒目赵宇:“知道不是季节还抱怨?天天吃鱼,换个口味不好吗?”好不容易抓到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赵宇一副被惯坏了的嘴脸:“我觉得可以结束假期了,该去吃吃陆地上的食品。我现在挺想吃松木烤鸭三杯鸡之类的。” 李越狠狠地咬螃蟹腿,吐出渣子,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该多帮帮忙!好早点儿把船造好。” 赵宇皱眉看李越:“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用餐礼仪,尤其你的外形日益与野蛮人相像的时候,以免让我涌起无可救药感。” 李越嘴角带着一片蟹腿,拿着个螃蟹壳对赵宇挥动着:“你的感觉是对的,的确没有什么药能治得了我,因为我最大的病根,就是你!” 赵宇啧啧道:“我敢肯定你这是照搬了你父母对你的叫喊,小李越,你是不是正在变成你父母那样的人?” 李越一愣,把蟹壳扔到火里,抱头说:“我不想啊!我立志要和他们不一样的!” 赵宇安慰道:“也没有那么糟糕啦,孩子总要继承些父母的特点。你的……” 李越抬头指着赵宇:“你停止!他们天天就知道对我大喊大叫,我很反感!如果我变成了他们,也是你逼的!你就知道对我实施精神虐待!” 赵宇表情无辜地说:“怎么会?我只是想告诉你把手里的蟹壳都揉到头发里了,这样容易招惹蚂蚁,你没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你的后背往上爬吗?” 李越望天状:“你们是让他来报复我的是不是?因为那时我把你们快气成精神病了?” 赵宇特别严肃地说:“你不该这么诋毁父母的好心,他们对你的爱是你无法体会的。” 李越面露古怪,看赵宇,赵宇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李越品尝嘴里,“我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怎么不对味儿呢?” 赵宇说道:“螃蟹本来就是咸的,你就不要再放盐了。” 李越摇头:“不对,我没放盐。” 赵宇起身说道:“也许你没注意到。” 李越盯着赵宇的背影看了半天。 第二天清晨,旭日东升,李越又起了个大早,去小山上接泉水洗漱,还得给赵宇那个懒蛋带回去一桶水。李越提着桶直起身,刚要往回走,余光里似乎见到大海中有一个闪光。李越停了脚步,凝视了一会儿,觉得不放心,放了水桶,疾步跑上了小山顶,对着那海天一线张望,果然,不久就又是一个闪光,虽然在大海中显得比针头都小,可是李越还是把它和那些波涛对太阳的反射区别开了。李越马上跑着下山,水桶也不要了,一头冲进驾驶舱,使劲摇动赵宇说:“赵宇!我在海里看见了非自然的闪光!” 赵宇闭着眼睛翻身:“现在这个时代连玻璃都少见,能有什么闪光的东西?” 李越使劲拉赵宇:“其他也能闪呀,金银做的碗碟,铜镜什么的,你快起来吧。” 赵宇哼哼唧唧地说:“在紧急指令中点开z程序,后面的就是几个选择,最后确认一下武器到位。”李越抬起了手可没动,赵宇睁开眼睛:“你手软了?” 李越叹气:“我不希望死人。” 赵宇冷笑一下,翻身起来,说道:“人要爱己,才能真的爱人。如果受到威胁,你不反抗,就是纵容恶。每个人都有义务维护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因为不能让那些爱你的人伤心,明白吗?” 他走到驾驶台前,手指跳动,完成了指令,李越听见驾驶舱顶端轻柔的嗡嗡声,他好奇地走出去,见驾驶舱顶部升出一个管状物,看着一点都不起眼。李越回到驾驶舱中,见赵宇对着昨天剩下的半桶水,不高兴地说:“才这么点儿水,今天早上的水呢?” 李越脸都气歪了,可知道不能争吵,只好说:“我留在山泉处了!” 赵宇问道:“那你还不去拿来?如果你见到闪光而没有船影,那至少还有大半天甚至一天时光,你可以多提几桶水……” 李越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坏事,有些沮丧,说道:“您直接叫我‘长工’不就得了?” 赵宇沉吟着:“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出现危险,你就已经被压力干扰了。你当初是怎么混入航天队伍的?”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忙说:“那我去给你提水去了!”往外走,身后赵宇说道:“哦,李长工,再采些你上次摘的那些叶子,泡水很好喝。”李越往后挥了挥拳头。 等李越再回到山上观看,远处已经有了模糊的小黑点。他提着水,自我矛盾地走下山:他希望是船,又担心是船。看见赵宇又□裸地走向海边,忍不住喊道:“你今天能不能歇一天?” 赵宇不做理会,依然去游泳了。李越被赵宇这种从容感染,也镇静下来。他忙着把他船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心里祈祷别起战火。 到了中午时分,李越心神不定中用石锅做了煎鱼,赵宇依然睡了午觉,只不过午觉起来后,他没有绕岛跑步,因为海上的三艘帆船已经清晰可见。 李越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把驾驶舱伪装一下?“ 赵宇想了想说:“算了吧,他怎么都会上岸来,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我不想一开始是朋友,中间换成了敌人,反而让我防不胜防。” 李越问道:“你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友是敌?” 赵宇仰面朝天:“我只用闭了眼睛,风就会告诉我。”李越翻白眼,觉得赵宇还是一如往昔般无情,面对可能的人命官司,没有一点心理阴影。 当那三艘船已经十分接近了,两个人回了驾驶舱,穿上了宇航服,李越坐在舱门前,赵宇在驾驶台前,等待着。 夕阳西下,海水一片姹紫嫣红,那三条船中一条首先停了,船上放下小船和绳梯,然后有几个人从上面溜到船上,一只小船向岸边划来。李越站起来,说道:“我得去阻止他们,我不想打起来。我有宇航服,他们伤不了我。”赵宇也没有阻拦。 李越走向海滩,记起赵宇也曾这样走向元军,希望避免交战,他完全理解了赵宇的无奈,猜测赵宇并非像自己想的那么狠心。他站到水边,想着该怎么对来人打招呼,如果对方不友好,自己又能如何劝说……正想着,傍晚的海潮声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尖声叫喊:“李……叔……”李越晃晃脑袋,以为自 分卷阅读296 分卷阅读296 分卷阅读2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7 己出现了幻觉,可接着又分明听见了孩子的呼声:“李……”然后是一声清晰的呼喊:“李官人……”声音虽然遥远,却如耳边低语。李越高兴得向后大喊:“赵宇,是阿卓他们……”说着他走入潮水中,向着小船游去,春风夹着海浪的湿气,迎面而来,李越奋力游着,感到天地广阔,人生如此美好。 离小船近了,他看见阿卓握着他给的望远镜哭着招手,慧成慧达还有董义苏华都在划着桨,大家笑着哭着招呼,李越搭上船沿,又随着他们游回了海边。赵宇已经在岸边等着了,董义和苏华跳下了船,跑向赵宇,慧成慧达挥手招呼了,又划回去接别的人。大船那边,好几条小船都放了下来,往这边划来。 见礼后,董义哑着嗓子抱了赵宇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哥哥呀,可苦了你们了!” 赵宇笑着说:“怎么是我们苦?你们找得才辛苦。是谁领的路?” 苏华过来说道:“是我师父做了法,说你们藏在一个火球里,逃过了灾星的荼毒,可火球太快,他用了‘止字符’,也没看清楚你们怎么样了。释智大师说他求菩萨保佑了,慧成说他还想托住火球,但没成。慧成说他看见李官人了,李官人胸中淤血不畅,他给拍了一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官人们最后的生死。后来文老先生沐浴三天,起了卦,说你们没死,落在海里了,还指了方向……” 董义忙说:“我们就去找我哥了,他让大爷爷另指派人管那南北航道,带着我们出来。他过去走过南洋,有海图。但是主要还是靠文老先生每十天就起一卦,卜问方向。” 苏华说:“董平真是了不起,出了福州,哪个方向有几个岛,一清二楚的,不像董义,天天晕船,整整躺了两个月。” 董义不服地说:“我现在不是不晕了吗?你连游水都不会,在船上走的时候腰里总得拴条绳子……” 李越一身湿,可是阿卓还是张手要李越抱着,在李越肩上哭个没完。李越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走到自己造的只有龙骨的船前,晃着阿卓说:“你看,这是我造的船,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你不会怨我了吧?” 阿卓扭头看了,又摸着李越满是浅显伤痕的手,哽咽不止地说:“不会……了……” 李越高兴地扭脸看赵宇,赵宇低声说:“这么好收买,他都还没造出来呢!是你自己找来的……”李越怒目,赵宇皱皱鼻子。 几只小船靠岸,慧达背着文老先生走下来,老道士和释智和尚还有袁牧之都是自己踏到海水中走上岸。他们激动地与赵宇和李越相互施礼,唏嘘不已。文老先生环顾四周,抱着个罗盘,叹息着:“吾心足矣,吾心足矣……” 释智笑道:“大海苍茫,此岛末微,文老头能算出此地,真乃神人。” 文老先生谦虚道:“这个方位就这么一两个去处,董家大郎路经过此处,记下了标志,还有卓小郎的什么远望镜也帮了大忙。” 李越和赵宇都同声深谢了文老先生:虽然这个海域岛屿不多,可菲律宾大小岛有七千多个,如果方向不对,董平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赵宇看着激动的袁牧之说:“你来了,报纸怎么办?” 袁牧之瞪圆眼睛:“什么能比官家……官人重要?况且,陆敏盯着呢,那些刚进仕的岳麓书生,好多写文章的呢,文丞相说定期给稿子……我可不怕,我这么一出来,比他们知道的都多!嘿嘿嘿……” 李越想到陆敏,轻叹了口气,转脸问阿卓:“你怎么来了?” 董义过来解释说:“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去了澄月寺,在那里看到了那颗星星在天上散了。你这个干儿子就开始日夜哭,我们听了文老先生的卦象,就要去找我哥,可孙小官人得回临安,阿卓说要跟着我们走,还给我们看了你给他的远望镜。孙小官人不让,阿卓就说他要当和尚,最后孙小官人没办法,把他托付给了我们。这一路,阿卓倒是很听话。” 李越对阿卓微微摇头:“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阿卓不哭了,默默地在李越肩头趴着,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袁牧之绕着驾驶舱来来回回地走,不久大家都聚集在黑乎乎的驾驶舱周围,赵宇只得先去关闭了系统,收回了武器装置,然后以“什么都不能动”为前提,“邀请”人们进去参观。 等到董平带着众多水手们下了船,少见情绪化地与赵宇和李越相见时,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人们注意的中心了。除了阿卓还站在李越身边,其他人都在那个黑色的驾驶舱进进出出,指点议论不休。董平算是沉稳,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安排人搭起帐篷,在李越的指点下装备淡水后,才跑去见识了后现代的产物。感叹虽然外面被烈火炙烧成了那样,可里面美轮美奂精雅无比。 李越觉得大家都到了,才是个合格的假期。小岛从此充满人气,早上游泳的就不再是赵宇一个人了,万一有鲨鱼,也多了些选择。满岛跟着赵宇跑来跑去的,除了董义苏华,还有带着笔墨,随时停下大写特写的袁牧之。李越也不用天天发愁做饭了,董平的人承担了这些琐事。他对慧达怎么能在冥冥中看见了他十分感兴趣,经常与慧成慧达讨论佛法,交换他对所谓“报应”的独特体验。那个老道士找了块地方说要打坐,好不好地正好和释智喜欢的地方一样,而文老先生经过风水推算,说那是活力所在,三个人常常都在那个地方坐在一起,不知道是冥想还是在聊天。 董平见李越建造的船骨精致,就坚持李越指点他带的人造好船再走。宋代的造船技术已经非常发达,汉代发明了水密隔舱,增加了浮力,为远航必备,在宋代时已经广泛运用,欧洲则在十八世纪末才掌握了这一技术。中国古船的龙骨结构也是世界造船业中的一项重大发明,对世界船舶结构的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宋代尖底海船甲板平整,船舷下削如刃,船的横断面为v形,尖底船下设置贯通首尾的龙骨,用来支撑船身,使船只更坚固,同时吃水深,抗御风浪能力十分强。欧洲船在十九世纪初才开始采用这种龙骨结构,又比中国晚了数百年。宋代大的海船在三十米以上,上下多层,底舱装货,上部住人,水手可达二百多人,船的排水量达四百多吨,实实在在是世界第一。宋代的沉船,在海底千年后,木头依然沉重坚实,没有腐败,可见当初的防水技术的强悍。郑和下西洋的历史背景就是宋代海运的异常发达和元代因为朝政困难而对商业的大加鼓励(和盘剥,蒲家就是因此而灭)。毫无航海背景的蒙元打下南宋后,竟然能用四桅十二帆的海船出海送亲,可见南宋海运的基础。有许多人说元朝所谓的先进完全是宋朝的延续,在某种意义上不无 分卷阅读297 分卷阅读297 分卷阅读2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8 道理。世界航海史对中国明代后对于远航的放弃感到不解,称中国人“神秘地”停止了远航(可许多欧洲航海家在心里大概都笑晕过去了)。 相比董平带的大船,李越的船是个小帆船,在众多人们的帮助下,一个月就完成了船体。李越因为需要最大效益地利用木材等原料,设计的帆船在细节处非常精致。完成了的船,虽然结构紧凑,但船形流畅,远比原始帆船笨重的曲线优美。董平眼神深沉。当李越拿出大降落伞准备裁剪风帆时,遭到了众人一直强烈的反对。董平用了他带的备用帆布做出了风帆,董义说简直像是给个公主盖了块破头巾,可当李越说金属布被风暴洗干净了就会很好看,又被大家称为爱面子的败家子。 赵宇建议不急着回去,顺着菲律宾往西遛一遛,董平对赵宇早已言听计从,马上同意了。李越的小船没有多少防水处理,怕不能长途走,就建议由董平的大船拖着驾驶舱。结果他又遭到了大家的攻击,说他不珍惜东西,小时候肯定是个纨绔子弟。李越只好埋头设计滑轮,好把五米直径的驾驶舱运到董平最大的船上。 运载那天,几十个人先按照李越的指令,把一根根木头放在驾驶舱下面,然后合力将驾驶舱在滚木上推到水中。为了避免驾驶舱落入水中而宇航员没有知觉,宇航驾驶舱的漂浮囊袋都有手动、自动和外部启动的途径。赵宇遥控启动了驾驶舱的漂浮囊袋,几条船拖引着驾驶舱到了最大的海船下。董平开了货仓的船尾开口,近百多人用了七个滑车,船上船下一齐动手,才把一吨多重的驾驶舱装进了大货仓。 临走,董平不忘在岛上留下了刻在石头上的文字,不能透露赵宇的名字,就命名此岛为“寻仙岛”。李越想谦虚一下,赵宇却当着众人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仙人,每个人都是天之子。”大概看在赵宇的身份上,没人反驳他,李越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当真,但他却相信赵宇:如果灵魂不死,他们可不就是仙人吗。 船只离开了小岛,李越和赵宇随着众人在董平的船上,他看着远去的小岛,有些留恋。赵宇是对的,这是他们的假期,他把自己累得个半死真是不值。好在他的小帆船明显速度极快,总得围着大船转,不然就可能跑远了,这多少让李越欣慰了些。有时李越会带着阿卓和袁牧之上小船,给大家引航,他们有后世详细的海图和陆地方位,航行完全没有了莫测感。 这一路,他们到了各色岛国,种种风情。赵宇指点着董平采购何种特产,又到哪里去卖掉,一次次地倒手,货物越来越丰盛,三条船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到一年后返航时,除了赵宇要求的橡胶等植物种子,又逐渐都换成了金银珠宝。 回航时,赵宇要船队到了厓山前。董义董平苏华袁牧之看过幻像历史,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众人站在船头,看着水边那高耸的山石,想象着曾经在一个时空,万千百姓如飞鸟般从山上投入水中。李越将驾驶舱的漂浮囊袋收回,再次测试了遥控启动漂浮的机制有效后,赵宇指示着众人将驾驶舱推出了大船的货仓,沉在了这片海域的水底。 当驾驶舱落水时巨大的水浪平息后,赵宇对大家说道:“百年中,我与李越是这片海域的守护者,将庇护我宋水师军民,无人将能在此战胜我宋。百年后,我宋必在民众的共同努力下成为能护卫家园之国,无人胆敢再犯!” 曾经跟随过赵宇的人都激动地同声应答,李越知道在他们的眼里,赵宇是不是皇帝都没有什么,他是一个真正的领袖人物,在危难中挺身而出,有大勇有奇谋,有置生死于度外的从容。只有李越知道赵宇心中的黑暗和愤怒,他对生活的漠然,对人间的爱怀着敬而远之的不信任。但他们是搭档,他将尽心守卫赵宇,一如赵宇会守卫这片土地。 赵宇看着大家,微笑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们只要选择了光明,战斗中无论胜负,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这话大家不置可否,赵宇也不再多做解释。船又行几日,到了福州。时值秋末,他们离开中原大陆已经一年零八个月。因为赵宇和李越不愿公开露面,他们在船上观看了董家对董平和董义归来的盛大欢迎,众多水手与家人们的涕泪相见。这些人已经挣够了能生活一辈子的金银,离去时纷纷向董平致谢,还要求下次出海时,一定要带上他们。李越看着热闹的码头,扭脸瞥看赵宇的侧面表情温和,显得心情很好,就笑着对赵宇说:“你看看,我们死里逃生,你还在你喜欢的地方度了假,周游了许多地方,这是不是上天的恩赐?你是不是就该对过去的事儿心存谅解,不那么小心眼了?” 赵宇嘴角一翘,轻声说:“好吧,就听你一次。” 才一次?干吗这么含情脉脉的?李越又觉得变扭,左右看看,见一只蝴蝶翩翩飞舞,问道:“蝴蝶怎么会总追着你?” 赵宇一笑:“肯定因为她喜欢我,不会离开我吧。” 李越肉麻得使劲歪嘴:这个家伙越来越自恋了。 傍晚时,马头的人们才散去了。董义带着四辆马车来,接上了赵宇李越阿卓袁牧之文老先生三个和尚两个道士去他的酒楼,说家中有宴,他让董平去应付了。大家到了酒楼,发现底层挂着停业的牌子,酒楼里的只有几个伙计,等着招待贵客。 在福州住了几天,董平北上去临安,要向文天祥呈报此次航行的所获,并建议朝廷派船远航,增进贸易往来,缔造财富。他将告诉文天祥赵宇他们没有死,有人见过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其实也不能算是假话,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赵宇他们要去何处。有赵宇这么个对权利潜在的危险,倒让朝上的人们感到应该兢兢业业,如果把江山搞垮了,哪天赵宇说不定又冒出来了。 半月后,赵宇说就在福州告别,他和李越去山里。阿卓不想和李越告别,而董义等说要去认认地方,连文老先生都说去给他们看看风水,卜上一卦。于是一队马车离开福州,赵宇和李越带着阿卓和董义袁牧之文老先生佛道两家人物往他们掩藏物品的地方行去。到了马车不能行的地方,李越背着阿卓,慧成和慧达做了个抬椅抬着不想从海上回临安的文老先生,其他人背着粮食等行李步行,走了两天山路,穿过山峦夹道,进了山谷。 慧成和慧达刚把文老先生放下,他就捧着罗盘来回看上了。老道用拂尘一指:“此山为吾观之处。”释智不甘示弱,指着另一个山头说:“那边就是吾寺院之所。”李越心说这就是圈地运动吧。文老先生又掐指算后,说:“此乃藏龙卧虎之地,贵气易集难散,人杰地灵之所。” 李越问赵宇:“你懂风水?”找了这个好地 分卷阅读298 分卷阅读298 分卷阅读2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9 方。 赵宇摇头说道:“但人们说最舒服的地方,都是好风水的地方。你看,我给你选的多好。” 李越立刻说:“你别提这个!我一想起来就生气!你要是再敢……” 赵宇马上说:“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再不这么干了。” 李越警惕地问:“什么事?” 赵宇语气轻松地说:“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我做一架钢琴。” “什么?!你也好意思!你以为钢琴是气儿吹的?”李越失声喊起来。 赵宇用带着不满的语气说:“还没开始呢就叫苦叫难了?做不到就直接说吧。” 然后你关键时刻又要甩了我?李越气得指着赵宇:“你就知道欺负我!” 赵宇扬眉说:“怎么会?”李越刚要证实,赵宇说道:“我谁都欺负,一向一视同仁。”然后背了手,领着董义他们去搭帐篷了。 两日后,释智,慧成和慧达抬着文老先生出了山,回宜兴旁的澄月寺去了,阿卓没有走。又两日,苏华和他的师父也告辞,说来年春天再来,让赵宇帮他们看好山头,别让别人——就是那个大和尚之类的,苏华补充)——给占了。董义和袁牧之走得最晚,留下了他们背的粮食。 ☆、第 118 章 李越和赵宇攀上石崖,从山洞中取出了机器人和一些用品,开始盖房子。赵宇设计了一幢五居室的竹木平房,指定建在坐北朝南的缓坡。他用的是现代理念,厕所浴室和厨房都不与主体分开,李越发现这设计实际有十多间房。为了解决气息问题,就要把引山泉过来,脏水送到田里。赵宇还要求尽快完成。李越也想快些,秋末冬初,总是下雨。李越为了迁就赵宇的挑剔,得设计水路,还得寻找粗大结实的竹干做污水管,加上赶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相比那个下雨就躲帐篷里不出来、能偷懒就偷懒的赵宇,阿卓是个好帮手,像个跟屁虫一样坠在赵宇身后,披着李越用金属布做的雨衣,在他测量时帮他举标杆,给他递工具送食品,帮他跑来跑去着取东西。李越觉得自己跟赵宇差不多了,把阿卓当成了个小长工。这里竹木丰盛,材料易取,用了两个多月,建成了这谷中第一所家居。 天气已经入冬,可福建地区气候温暖,加上他们所处的位置背靠着山,挡住了北下的大多冷空气,平时居住并不寒冷。建好了还没有住上几天,山谷里就来了人,是背了个大包裹的董义。他见到了房子,惊讶了半天,在外面转来转去饶了三圈才走进屋子。进门被李越指使着脱了鞋,才发现房子里铺了木板,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可地板平整光滑,墙壁干净,看着舒服。董义扔了行李,飞快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诧异地问:“二哥,怎么有三个厕所,两个洗浴房?” 李越气愤地指赵宇:“他要有自己的浴室,单独泡澡,还要有自己的厕所。我和阿卓用一个,另一个给客人……” 董义大叫:“客人?!那就是我呀!这个厕所是我的了!哦,那这个空居室也肯定是客房了,这就是我的了!” 不等李越说什么,董义就去拖了他的大包袱占据了那个居室。赵宇皱眉说:“我原来是要让李越做了桌椅,拿那个地方当书房的。” 董义笑着出来,坐在赵宇身边,对赵宇亲密地说:“哥哥根本不用读什么书。哦,我哥去跟那些大官儿说了,这片方圆的山地董家包下来,要那什么……种树!对,要对环境好!哥哥不用担心什么了。而且,他在福州也给哥哥买了个小院子,日后我们出海前后,哥哥有个地方住。他还让袁牧之在宜兴也给哥哥找个地方,还有……” 赵宇侧目看董义:“董平想要什么?” 董义一愣,马上哭丧脸说:“哥哥不觉得我哥是真心?” 赵宇一笑:“当然是真心,只不过我不喜欢欠人情。” 董义又笑了,可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想要二哥那艘船的图纸。” 李越生气:“那你不找我要?我比他好说话多了!来,我给你拿去。” 董义摆手说:“我哥说了,向你要你肯定给了,败家子都是这样。可是要问问哥哥的意思,不然显得我们董家占便宜。” 李越叫:“谁是败家子?他给的东西不比我少!” 赵宇笑着说:“就冲董平这样的心思,李越,不仅那份图,再设计大一点儿的船给他,可是告诉他,这不是只给董家的,是给大宋的。” 董义笑:“好,我告诉他。要么让朝廷出钱,要么他造出来替朝廷下西洋。既然多了条船,那哥哥可以向我哥再要点儿东西。” 李越指董义:“这不叫败家子?” 赵宇竟然点头:“你让董平留意些,捡些年纪小的孤儿……现在还不行,我们开春后要启程去北方……等我们回来了,就送来吧。”李越知道他要去救叶铭,因为叶铭是在来年夏末死的。 董义问:“哥哥要孤儿是要当徒弟吧?我能来吗?你们去北方干吗?” 赵宇说:“日后我要开个学校,你太大了。我们去北方走走,你要帮我们带阿卓。” 董义笑了:“我也去我也去,这可不能错过了。” 赵宇严肃地说:“不行,好好看孩子。”董义马上哭丧了脸。 李越担心地看阿卓,怕阿卓哭,可是阿卓一副平静的表情。等他们出来,李越把阿卓拉到一边,认真地说:“你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去北方救一个人,会碰到蒙元的军人。你现在太小,还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阿卓已经是快十岁的大孩子了,点头说:“叔叔去吧,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了,就能和叔叔们一起走了。” 李越有些不习惯阿卓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陪着小心说:“我们要去半年左右,你不会怪我吧?” 阿卓微微摇头,说道:“这段时间不曾读书写字,怕是落下了功课。到董叔叔家,可以赶上些,不然日后不成人,人家会说我不给叔叔争脸。” 李越心说你日后当丞相,可给我争大了脸了。想到在海上,阿卓向袁牧之文老先生学字,有时被慧成慧达他们教些佛礼,苏华也给他时不常地讲些道教经义,董平也曾带着他指挥航海,他又与董义相熟,常同水手们聊天,这段时期当建筑小工,也学了些建筑力学原理,算是知识面宽广,只是那些经书古籍没有时间研读,这还不容易,等自己临走,往阿卓脑子里灌几本就是了,早了不行,阿卓不温习,很快就会忘了。 董义陪着他们过了元旦,李越做了炮仗,在山谷里放了,引起阵阵回响。然后董义回福州,赵宇让李越开始平整土地,种些东西。原来他给李越留了陆稻的种子,以免在山里隐居没粮食。陆 分卷阅读299 分卷阅读299 分卷阅读3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0 稻虽然口感不如水稻,产量也没有水稻高,即使后世也不过到了亩产千斤,但抗旱抗虫,适于山区等地,现在他们正好用上。 李越一边读着掌机学习农业知识,一边从事农业生产。而赵宇则天天去登山,对细致单调的劳动没有任何耐心。李越知道赵宇犯懒,可总狠不下心来强迫赵宇,反正有机器人帮忙,还有阿卓和他作伴,吃亏是福,多干点儿也没什么。 开春时董义来了,自然也成了和李越一起劳作的人。结果他们不仅种了一小块陆稻和一小片菜园,开了石头砌出来的水渠,还在房子旁边辟了花园,撒了些花种,铺了石子小径,插了柳树枝。原来孤零零的平房周围,变得富余诗情画意起来。三个人极富于成就感,阿卓每天都到土地上去看,一旦见到从土中钻出的嫩芽,就高兴得流连忘返。赵宇因为没有付出辛劳,自然没有太激动,李越认为这是赵宇的损失。 赵宇定下三月底离开,出发的前一天,袁牧之来了,背着大行李,一手还提了只色彩斑斓的大山鸡,明显是进山时顺路捉的。他正碰上了在房子外面放风筝的李越等人,而赵宇又以上山考察等借口去登山了。袁牧之被山谷中的变化惊呆了,扔了行李,放了山鸡,在周围好好地转了一圈,回来指点着:“我觉得这里要有个亭子,这里来几块假山石,那里修个小木桥,……” 董义跳着说:“你就别给我们添事儿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快去收拾那只山鸡才对。” 袁牧之叫道:“我才来!走了两天,不能歇一下?” 董义指着身后的房子:“都是你的,尽管歇息。” 李越笑:“你是来给我们败家的吧?” 袁牧之进了屋子,一会儿,高兴地出来说:“里面真是太好了!我就住那间空的好了,你们要去哪儿?” 董义说:“哥哥说要去北边走走,我带着阿卓回家。” 袁牧之叹气:“你们不在我还在这里干吗?这么好的房子住不长。” 李越问:“你怎么来了?回去是不是没位子了?” 袁牧之直了脖子说:“怎么会?中华导报,我是元老!虽然我离开这段时间,陆敏带着人把报纸办得越来越大了,可陆敏现在又进了清廉司,按理说我如果想接过来,那是手到擒来!” 陆敏进了清廉司了?这么文武两道都做过,日后怎么不成为丞相?李越笑着问袁牧之:“那你怎么不在那里干活?” 袁牧之无奈地说:“我跟着你们这么久,还在海上游历过,每天待在一个地方就觉得憋得慌。一阵子不见你们,心里就想得很,要来看看。” 董义笑道:“我也是我也是。话说袁牧之,你的文章太好了!我们这一路的见闻趣事,真是写得活灵活现呀!每次出来了,我大爷爷都看好几遍,还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好几个哥哥都特不高兴,说我大爷爷偏心,怎么我哥去这趟差事时他们都不知道,当然了,我们是去找哥哥,怎么可能告诉那么多人?可我也是回来才知道,哥哥带着我们去的地方,中原根本没人去过呢,你说他多厉害?我哥佩服得不得了……哦,你那个奇幻演义,我爹他们总说是胡说八道,可我奶奶我娘她们都信。” 袁牧之得意地说:“看了官人的那些幻象,自然是可以写出来的。” 董义发愁:“我怎么写不出来?” 李越问:“报纸现在发的多吗?” 董义不等袁牧之说话,就抢着说:“哎呦!二哥,您可孤陋寡闻了!这叫什么报纸?简直是摇钱树哇。每天还没出来,多少个派放的地点,大家就都排队等着了。十几万份一抢而空呀。福州城里早上到处是叫卖声,可日头一高,就都卖光了。这还不是有消息的时候,若是有个政事变革,北方敌情什么的,那就更快了。我大爷爷专门指定了一个仆人,就是去买报纸,买不到他可是要发大脾气的。茶馆里都得有专门读报的,否则就没人来了。我的茶楼要雇上两三个人读呢,不然谁能读上一天?” 袁牧之叹道:“可盗印严重啊!我们这边定了稿,一站站地快马传送,有时还用飞鸽或者鹞子。可毕竟只有大的城市都会才有接收印刷所在,中小的城镇都公然翻印,只晚一两天!不然的话,还可以收到更多的钱。” 几个人聊了会儿,袁牧之去收拾了山鸡,然后在新房子里做了个鸡块,还连声称赞厨房。竹子做的台面和柜子都还是青绿的,光线明亮,空气自然的对流带走了烟气,他说他要是能留在这里,当个厨子都可以。李越原希望他能接替自己的职位,但想到这个人日后会成为一个文学巨匠,就没敢太鼓励他。 他们从山里出来,袁牧之离开他们回了临安。到了福州,住在了董平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李越给阿卓灌输了论语等几本经义启蒙书籍,在次日阿卓有些怔懂间,与阿卓告别。这次阿卓虽然眼睛红了,可没有哭,与李越只拥抱了一下,让李越感慨小孩长大了,就不与自己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他们与董义和阿卓挥别,坐董家的船北上。在临安,董平上了船,说接到了传书,不放心,要陪他们一路。到了天津港,时已入夏季。天津港口虽然简陋,但明显是修建过了,而且更大的工程在远处展开。一船船满载着货物的海船布满水湾,他们登岸时,挑夫成队,人来人往。 董平送他们出来,感慨道:“看来迁都也许能成。”赵宇让位后,文天祥提出迁都北京,自然遭到众多大臣反对,但是关键的几个重要臣子都支持他,北方驻军也开始阔建北京。南方的货物大量北行,北边的马匹等也贩往南方,南北交流愈盛,人们对北京不再感到遥远,对迁都的反对声也没有以往那么高。 李越说道:“应该找文老先生看看风水。”当初北京是以风水卓绝,龙气不散而入选的。其实龙气并没有保证是谁的龙气,崇祯就死在了北京,清朝也是在北京结束的,但北京是衔接东北和蒙古地区与中原的关键要地,在没有通讯的时代,这个地址位置的确方便对边远地区动态的掌握。 到了码头外,董平再次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赵宇说道:“无妨事,我们这次是在大宋境内。” 董平只好告别。李越和赵宇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横穿华北平原,往祁连山方向去。这次赵宇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在一处城镇打了根顶部是圆环一米长的铁钎。 那段历史上说是夏末,可李越发现赵宇在太原过了端午后,就一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他弄不懂赵宇的心思:这个人能这么长时间狠心不让叶铭知道他还活着,可现在却急着要去救叶铭。于是在没人时问赵宇:“你去救他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分卷阅读300 分卷阅读300 分卷阅读3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1 赵宇皱眉说:“你对人的理解一如往昔地浅薄。” 李越嘿嘿笑:“别打马虎眼,告诉我为何去救他?”还这么着急! 赵宇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们救的第一个,如果最后还是死在蒙元手里,这是不是表示我们当初做了无用功?这种砸牌子的事儿我是无法容忍的。” 李越切了一声,煮熟了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又问道:“你不怕我们这么干改变了历史?” 赵宇满脸鄙夷的神情:“我们就是历史!正在缔造历史,我们干什么都行。你读的只不过是后人对我们的描述而已,谁先谁后还不清楚吗?又不是鸡生蛋蛋生鸡那种有深度的哲学问题。” 李越失声道:“那历史说他投崖死了!” 赵宇叹气:“你能长大得快点儿吗?这么多年了,小学生也该毕业了。” 李越生气了,坏笑着说:“你这么着急?他有什么好?干吗不考虑下我?” 赵宇抬了下巴说:“我又不想要个儿子,自然对小男孩没兴趣。”说完走了,李越只能对着赵宇的背影挥拳。 到了嘉峪关,此时明长城尚未修建,嘉峪关只是一个孤单的要塞,赵宇把马车寄存在南边的一个小镇上,然后和李越步行一直到了嘉峪关附近山栾下的一个小村落投宿。李越向房东打听了半天黑山口是哪一处,可房东一个劲儿说不知道。李越急了,去村里又问了半天,得到的答案是北面是山脉统称黑山,可没有一个山峰是黑山口。李越傻了,回来焦急地问赵宇:“没这个地方,我们去哪里找人?” 赵宇冷哼,“这样才简单。”李越问为什么,赵宇也不说,先休息了。次日,两个人进了山,他只捡险峻的山崖攀援,整整三天,爬了六七座,最后他在一处崖前仔仔细细勘察了好久。李越也观察起来,这座山崖有几条路可以上来,山崖虽然不算他们看过的最高的,但下面深涧险壑,对面的高山同样峭壁笔直,赵宇自语道:“就是这个吧。” 回到村落里,赵宇对李越说:“去找张大宣纸和纸墨来。”李越去办了,回来放在桌子上,赵宇研了墨,提笔毫不犹豫,在纸上写了“黑山口”三个大字,李越莫名其妙,赵宇对李越说:“去找石匠,用金子请都行,明日随我们进山。” 次日,他们带了人进入山中,赵宇领着他们登上了那座陡峭的山崖,指着一处山石,要工匠把这三个破字刻在上面,还让用黑色的墨汁涂了。李越指着赵宇开始笑,直笑得肚子都疼,弄得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然后,赵宇就让李越去散布说,让位的赵宇帝在一处山崖上提了“黑山口”几个字,接着两个人就离开了小村落,他们举止不同常人,想必有关他们的传言会很快散布开。然后两个人在那座山崖附近一处能观察往来行人的半山上,找到了一处被风的石穴,住了下来。 他们每天轮流睡觉,守望的那个人用望远镜监视去往黑山口的行人。数日之内,有百人相继入山观看赵宇的破字,可以轻易的看出来访的人中有蒙人长相的,也有宋兵,许多人还做了拓贴。 而天黑后,两个人就要去崖上布置。用长绳拴着从崖上下来,在隐蔽处用激光剑挖出洞口,打入小木桩作为落脚之地,再在二十米下的一个已经突出的岩石下,用激光切割去大量石块,挖出了一个阴影中的洞穴,用枯枝杂草掩住了洞口。 比起他们以前要做的,这些事情都十分简单。这么昼伏夜出地过了四天,一天凌晨,正在监视对面黑山口李越,发现远处山丘起伏间,有一片人众,该有三四百人,正向这边靠近。他忙叫起还在睡觉的赵宇:“他们来了。”赵宇一听,忙起身,从望远镜里看了,带了干粮和水,背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急步走了。他需要在那些人上黑山口前从山崖边下到那个他们凿开的小洞中去,李越则要到山崖对面的山上,以防有人在对面看见赵宇的所作所为。李越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有人,他就要保证这个人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李越往山下走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李越忙隐身在山脚下的林木间。一小队宋兵,马蹄达达,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叶铭,戴着将领的盔帽,披着轻甲。接近了李越的藏身之处时,这队人马后面有一骑飞奔而来,来人到了叶铭面前说道:“将军,急报说五日前有农人在下庄外见蒙人几百人,装束齐整,不似普通牧人,后不知去向。蒙元已久不在边境屯兵,魏云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将军,蒙元曾扬言不利将军,将军等不过十来人,请将军马上转回嘉峪关!” 叶铭停住,周围观看,好久没有回答,最后他们听见叶铭说道:“你等即刻回关,我一人前往。”几个兵士一齐说道:“将军不可!” 叶铭似乎笑了一下:“若是敌人已在此处,吾等同时回关,必遭截杀,无人能生还。吾等分开行动,他们若是为我而来,许会容你等离开,你等可速回去报信,提醒魏云小心边关。若是并无敌军,我一人也不会有事。” 几个人再次阻拦,叶铭严肃起来:“速速回关,不可延误!若是边关因此有失,诸位当被军法从事!” 兵士们说了声从命,一队人马掉头转向,往嘉峪关方面去了,只余叶铭一人单骑独立,看了看前方,竟然纵马而去。李越不敢耽误,见叶铭过去了,忙取出头盔戴了再穿上了虎皮外套,在山石林木之间,跳跃跑动,有时回望,可以看见那几百人追着叶铭往黑山口方向去了。 李越登上了对面的山峰,用望远镜可以看见赵宇已经在那个他们挖出的洞口坐着了,山崖上空无一人。李越在山上巡视了一番后,就躲在了山石后面。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人声。李越想起叶铭手里有自己做的铁钉枪,上百敌人都可以应付,但这次几百人,他又单独一个人,必然凶多吉少。赵宇肯定也听见了人声,他出了洞,腰系固定在洞内铁钎处的保险绳,开始攀岩而上,到了崖下,他贴身在岩壁。而崖上面,叶铭出现了,转身往下射击,接着把钉枪背在了身上,李越猜想他是没有铁钉了。叶铭搬起了石头砸下去,扭头看到了赵宇的题字石,走到了石前,后面一个蒙人挥着长刀登上了石崖,叶铭抽出腰间短剑,两个人只一交手,那个蒙人倒下了,叶铭又与另一个扑上来的蒙人打在一起,后面再上来了四五个,围攻叶铭,赵宇扒在岩壁往上探头,竟然没有出手。李越真着急,心想赵宇实在是狠心,这要是陆敏,自己肯定是会马上跳上去的。 最后还是叶铭胜出,把敌人全都放倒在地,然后匆忙起身,往山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片火光和惨叫声响起,李越不由得心怵,他知道那是他设计的毒火弹,这么扔出去,一炸开 分卷阅读301 分卷阅读301 分卷阅读3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2 ,至少能灼伤十几人。叶铭有了片刻的喘息,他弯□,一个个地再次确定倒在地上的人都死了,然后站在赵宇题字的山石前,用手摸了摸石头上的字,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走到了山崖边,对着空气大喊了一声:“赵宇!我来了!”回声阵阵,赵宇终于引体向上,叶铭后退几步,赵宇上去把一根绳子系在叶铭腰间,自己带头爬下山崖,叶铭跟在赵宇的后面,赵宇指点他落脚的地方,两个人一步步攀岩而下,到了有洞穴处,先后钻入小山洞。 崖上先有几个人上来,周围看了看,然后才有更多的人出现,他们到了崖前,指点着下面,然后仔细查看痕迹。山崖上都是□的岩石,哪里有什么脚印?有人往崖下射了几箭,然后人们四散搜索,过了段时间,他们上来抬走了尸体,崖石上没人了。 李越对这种杀戮再也没有任何兴趣,但他还是用望远镜监视了半天,才露出了身体,向对着他张望的赵宇做了个手势。赵宇肩背了绳索攀上了崖石,又在上面扯着叶铭,帮助他登了上去,李越看着他们从崖上走得没影了,才下山,往与赵宇约定的地点跑去。 傍晚时,李越赶到了地方,赵宇和叶铭两个人站在哪里,赵宇一脸冰冷,李越知道这是他气愤的表情之一,可一向冷淡颜色的叶铭却表情温和,简直有些含情脉脉。李越笑着过去与叶铭见礼,叶铭还了礼。李越打着圆场说:“你干什么了把他惹火了?” 叶铭似乎苦笑了下,说道:“我只是赞他布下此局,当能解此时僵局。”见李越有些茫然,叶铭解释道:“这三年两方都在秣马厉兵,寻机再战。我方粮草充足,兵将齐备。魏云心思缜密,行兵毒辣,总想挑起战火。陈桐陈树他们,经这些年的磨练,也早已羽翼丰满,跃跃欲试。现在只需一个契机,激起兵士斗志。我若死了,魏云必不会善罢甘休,定然领兵出击,而陈桐他们也不会旁观,必然一展身手。这次是蒙元主动犯境,我方占了理,取胜之机甚大。” 李越差点笑出来,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的确是赵宇布了局。那个山崖又不是风景胜地,他没事找事地去提几个黑山口的破字干吗?倒真像赵宇题字引叶铭前来再救了叶铭,这么主动地联系了叶铭,显得很掉价,难怪赵宇会生气,这太违背他的骄傲心气儿了。至于如果没有林曦传来的简短史实,赵宇会不会事先布下此局,引起南宋和蒙元的一场血战?或者想让叶铭退隐而到此生事?现在都无法知道了。 李越想起叶铭在山上的那一喊,问道:“你在山上看见他的题字,是准备要跳崖了吗?” 叶铭点头道:“若是他布局如此,我自然会如他所愿。” 赵宇一点都不感动,哼一声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自以为是,可惜笨得要命!” 李越嘿嘿笑着说:“叶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怎么会陷害自己人呢?你这么想可不是把他看轻了?” 叶铭脸色一整,对赵宇低头说道:“是我不明,望君莫怪!”又对李越深深一礼:“李官人之语,叶铭永记在心!” 李越哈哈笑了,赵宇语气淡然地对叶铭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其实并未如此布局。只是机缘巧合,知道蒙军想对你不利,才因势利导破坏对方的企图。你现在若想回军中,尚且可行。”李越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历史上叶铭从此退隐,万一他说要归队可怎么办?还是赵宇吃死他不会走,这么气他? 果然,叶铭的表情疑惑:“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死了比我活着对我朝更有利。” 李越现在听这些话,都感到战栗,他真的变成了个热爱和平的老实人,如果他出家,大概也够格了。可赵宇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依然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了对什么有利,我只是觉得你活着,在军中更好。” 李越现在明白了赵宇的心思,他非得试探出叶铭是不是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即使历史已经昭示了这个结局,他还是要叶铭亲口说出来,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叶铭明显无法像李越这样通透地了解赵宇,他蹙了眉头,死盯着赵宇,过了一会儿,他展开眉头,嘴角微上翘:“我也觉得你既然活着,就回去当摄政王更好,万人之上,百呼百应,也许还能娶几个妇人。” 李越离这两个人远了一些,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与陆敏针锋相对过? 赵宇冷眼看着叶铭说道:“人各有志,你今日已成三军主帅,日后必更有作为,凌霄阁上青史题名。此时离开,小心白发之时悔不当初!” 叶铭冷笑:“两年多了,你还是这么喜欢替我打算!”看来叶铭还是记得赵宇上次怎么把他激走的。 赵宇毫无羞愧的样子,坦然道:“当然,我一向与人为善,况且,有些人头脑不清,自然需要指点。” 李越不由得插嘴道:“叶铭,你觉不觉得他这样特可恨,我就曾经……” 两个人同时对李越说:“你别说话!”李越撅嘴:“那你们两个使劲打!我好看热闹!” 远方隐隐传来号角声,叶铭严肃起来,对赵宇说:“我们快快离开此地,魏云定然带人搜捕过境的蒙人。”他边说边摘了头盔脱了轻甲,包成了一个包袱,背在肩头。 赵宇还端着架子:“我又没说要你与我等同行。” 叶铭哼一声:“你忘了以前的事了?”李越等着看他们重演初次交锋的情景,可不等赵宇反击,叶铭扭头对李越说:“带路!” 李越暗笑,领头向南边急行军,两个人默默地跟着他。他们狂奔一路,到了赵宇寄存了马车的小镇时,已经是深夜,为了不惊扰居民,三个人就宿在了城外。 李越能察觉赵宇憋着气想找叶铭麻烦,可叶铭又拿出了那时当乞丐马夫的劲儿头,一直不说话,干什么都在自己和赵宇间隔着李越,简直拿李越当了挡箭牌。可三个人在堆起的干草上躺下时,他却躺在了赵宇身边,还把李越隔在了外面,对李越说:“你守夜!”李越嘻嘻地坐在外面,说道:“你就别死追在他了,把他让给我,或者,你来追我吧?” 叶铭对着李越一皱眉,说道:“恕难从命。”翻身面对着赵宇,把后背给了李越。 李越对着叶铭的后背说:“我可是他的搭档,就等于是他的……家人了!你是不是该对我很好很好,来争取我的支持?” 叶铭不回头地说:“你以为他能听你的?” 李越一噎,那边赵宇说道:“你这么大瞪着眼睛看我,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吗?” 李越嘿嘿笑,叶铭说道:“我现在不想睡,难道为了你还得闭着眼睛装睡?” 赵宇说道:“你不想睡就去守 分卷阅读302 分卷阅读302 分卷阅读3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3 夜,别在我旁边打扰我。” 李越忙说:“对呀对呀,我们换换,他和我睡觉睡得可好了。” 叶铭回答:“你说我打扰你肯定因为你在看我,不然我又没动,怎么打扰你?” 赵宇翻身:“谁想看你?你最好别说话了,不,别呼吸!” 叶铭还嘴:“想让我不呼吸还不容易,今天任我从崖上跳下去不就行了?” 赵宇咬着牙说:“我本来没想上去!但那时你胡喊什么?” 李越高兴地说:“我过去在幼儿园时,总听见小朋友们这么吵架的……” 叶铭说道:“自然是让你知道我去找你了,你若是在附近,就该知道我对你万死不辞。若是在那边,该来接接我。” 赵宇说:“我要你万死干什么?我又没有病!就是我死了,凭什么要接你?你是谁?” 李越念秧儿似地说:“对呀,你是谁?” 叶铭对赵宇说:“我说了你也不信,等我死的时候,由你来告诉我吧。” 李越切了一声,赵宇没言语。叶铭得了先机,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得性命的?” 赵宇可逮到机会了,回答说:“我们掉到了一个岛上,文老先生算了卦,然后董平驾了三条船,董义袁牧之慧成慧达释智文老先生苏华和他师父找到了我们。然后我们顺着海流向西,一直游历了一年多,去年九月才回来。” 叶铭果然被气到了,李越听他的呼吸都变粗了,可过了一会儿,叶铭平静了,说道:“难怪你见了我就如此别扭,该不是因为心里知道对不起我吧?” 赵宇忽地翻身,冷笑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叶铭轻哼道:“别担心,我并不需要你道歉,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赵宇咄咄逼人地说:“什么叫相处?这个‘相’字是两个人的事,我还没想和你有‘相’什么的地方。” 叶铭马上说:“可我想过了,这几年,天天都在想:如果你我再相见,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李越插嘴道:“哇,说得这么动人,赵宇,你……” 两个人同时对李越说:“你闭嘴!” 李越嘟囔着:“好心没好报,媒人扔过墙。” 赵宇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媒人了?” 李越说:“我只是觉得这么说顺口,你明白这个意思就是了。” 赵宇说道:“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又对叶铭说:“还有你,也别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说完躺倒,叶铭小声说:“装不懂。”赵宇马上说:“我听不见!”李越哈哈笑,两人终于消停了,叶铭不久也睡了。 李越守到半夜,叶铭起来换了他。等到李越清晨起来,发现赵宇还在睡着,可见叶铭没有让赵宇轮班。李越对叶铭瞪眼,叶铭做了个手势,不让李越说话。李越起身周围方便了,再回来,见叶铭坐在赵宇身边,看着远方。他一向冷峻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李越凑近了,仔细看,叶铭转目看李越,又恢复了平素的冷酷神情。李越小声说:“你别太惯着他,他已经够懒的了。” 叶铭横了李越一眼,口气很不善地说:“他看着很累,眼下面都黑了。你是他的搭档,怎么能这么不照顾他?” 李越做怪脸:“我和他一样累,而且我做的事从来比他多!他就是懒!你怎么觉得他用得着人来照顾?” 叶铭说:“当然,你看看他。” 李越看了下依然安睡的孩子样的赵宇,痛心疾首地说:“你真是不知深浅哪!” 叶铭冷哼道:“你才是有眼无珠,与他这么长时间,竟然看不出他是需要人好好照顾的。”李越忽然想起赵宇那次爆发时表达出的痛意,意识到赵宇内心深处也许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对他无休止地呵护爱怜,不禁正眼看叶铭,小声说:“你觉得你是他的真命天子?” 叶铭又冷笑一下:“除了我,大概没有人能知道他在等着什么,至少在这个世间。” 李越摇头:这又是个自恋自大的人,跟赵宇算是正对着脑袋撞上了。难道赵宇真的在等待这么一个对他全心全意无所保留的人?以往赵宇碰到的人还少吗?可除了林曦,从来也没见他动过心。 见小镇中人多了,李越去取了马车,还买了草帽来遮盖面容,三个人往东南方向捡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走,准备过西宁到九寨沟再到成都最后到重庆,从那里坐船沿长江而下,到临安,再换海船南下去福州接阿卓,反正就是怎么远怎么走,算是游山玩水。 刚开始,赵宇对叶铭还是冷冷淡淡,时常讥讽。可叶铭拿出了当乞丐时的气魄,对赵宇的种种刁难置若罔闻,白天离赵宇远些,可到了晚上就凑上去躺在赵宇身边。等到他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走到九寨沟时,赵宇看那个样子是习惯了叶铭的存在,平素对他不那么刻薄了。 这时进入了秋天,山中树叶红黄斑斓,色彩异常鲜艳,真的是景色如画,美绝人寰。赵宇找到了他们曾经到过的湖边。这里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半山下红叶参差可顶部碧绿的高山。赵宇对着湖山良久凝望,李越也深深被这美景感动。相比他们上次来,这次,他感到一种身心的放松和安然。他看了一会儿,见赵宇在湖边找了个树墩坐下了,知道赵宇又在犯懒,就开始动手支帐篷,然后到赵宇左近钓鱼。叶铭去捡柴火,抱了一堆后,走到赵宇身边坐下。 赵宇周围看看,不快地说道:“这么大的地方,你为何要坐这里?” 叶铭说道:“如此美景,你应该有我在此。” 赵宇火大地说:“我怎么没这么觉得?我想你该在丈外。” 叶铭淡然地说:“我也知道你在这么想,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李越的鱼竿都差点掉湖里,浑身麻得难受。 赵宇语带讥讽着说:“我还不知道你有特异之能,可以透视人心,也许我们能赚大钱呢。” 叶铭依旧平静地说:“别人的心我看不清,可是你的,我却是明白的。” 李越幸灾乐祸地回头,等着看赵宇的反驳,赵宇才要开言,一只金色蝴蝶翩翩地飞来,在两个人坐的地方来来回回地上下,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赵宇慢慢地向那只蝴蝶伸出了手,那只蝴蝶竟然大胆地接近,然后停在了赵宇的食指上。赵宇的眼睛似乎瞪大了,叶铭轻声说:“听老人们说蝴蝶是死去的人的梦,你有对你放不下心的亲人过世了吗?” 赵宇微蹙了眉,叶铭也伸出手,那只蝴蝶蓦然起飞,赵宇愤然说:“你把她吓跑了!”像个气急的小孩,眼睛里有泪光。 叶铭嘘了一声,小声说:“别急,她若真的放不下你,会回来看你的。” 果然,那只蝴蝶飞了一会儿, 分卷阅读303 分卷阅读303 分卷阅读3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4 又起起伏伏地飞了回来,这次,落在了叶铭伸出的手指上。叶铭慢慢把手指伸向赵宇的眼前,小声说:“对她说一句话。” 赵宇张了下嘴,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叶铭见状,忙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那只蝴蝶振动双翼,翩跹升起,冉冉而去了。 赵宇久久地看着蝴蝶远去的方向,以致没有注意到叶铭拉起了他的手,合在了自己的双手中。 李越扭头注视着湖面,坏心眼地暗笑,他终于如愿了——赵宇找到了能制住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应该到这里。日后如果有心思,也许写有关陆敏的。再次感谢与我分享了这次旅程的人。 分卷阅读304 分卷阅读304 分卷阅读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为何不让我跟着的真实缘由?” 大家都等着,可赵宇闭紧了嘴,再不说话。李越笑着对乞丐说:“自然是觉得你太霸道了,他不买账。” 乞丐一听,退回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吾一见官人风采,就为之折服,真心相投,不能自己。如有冒犯官人之处,万望恕罪!从今后任由官人调遣,为君出生入死,绝无怨言!” 李越马上接着说:“看看,看看,赵宇,咱们不能太逼着人家了,是吧?我觉得这位大哥挺好的,就和我们走在一起又怎么了?是吧?他都说听你的了。” 日后李越总想起赵宇对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生出的排斥感,常感慨人的本能实在是先于思考的。可此时,李越并不明白这些,只觉得赵宇如此拒绝有些奇怪。但他也知道这个人在前面用各种方式挑战赵宇,展示了自己的尊严,才让他最后的臣服显得格外可贵。这时就该借势接受他,不然,惹怒了这么一个人也是不明智的。 慧成看来也想到这一点,对乞丐说:“这位施主,如果真想与赵官人同行,除了要听从赵官人的指挥,还要保守赵官人的秘密,另外,还要语言粗鄙。”李越忍不住笑,慧成真是古板。 乞丐点头道:“正合吾意,理当责无旁贷。”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粗鄙。 慧成看赵宇,赵宇则看一眼已经趴在箱笼上睡着了的阿卓,说道:“先休息吧,一夜奔波,大家都累了。”说完提起地上的蓑衣穿上,戴了斗笠,又走进了雨里。 小知道长出了一口气,对乞丐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呀,你知道,这么和赵官人顶嘴。” 乞丐像泄了气一样,倚着柱子溜坐到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这样,就会被他赶走了。” 李越有些好奇:“你干嘛这么坚持要跟着赵宇?” 乞丐一头栽倒在地,李越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隔着一层乱发都能摸出是滚烫的。李越赶快打开箱笼,找出个常见病胶囊,往他嘴里塞了。让慧成帮助,把这个人放平了。赵宇回来,李越说:“你看看,这个人发着高烧,在雨里跟我们跑了一夜。” 赵宇看了一眼乞丐,不在意地说:“这是他的后招,苦肉计,被你挡着了,没来得及使出来。” 李越摇头:“赵宇,大哥!咱们不能这么狠心呀。人都昏迷了,这苦肉计也太苦了,你能使出来吗?反正我不能。” 赵宇自己去找干粮和水,对李越说:“他又没死,有什么可急的?一会儿大家都睡了,你给他治治不就行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该学会不要为小事烦恼。” 就因为我表示了点儿同情心,他就这么教训我!李越耷拉了肩膀,对慧成说:“他就知道欺负咱们这种老实人。” 慧成悄悄看一眼赵宇,小声说:“不是欺负,是……是重用。”赵宇方才没有胜出,心里肯定有火,可不能让他把火撒在自己头上,李越和他最近,还是让李越独自承担吧,阿弥陀佛。 小知道点头:“对对,我其实挺想被重用的,你知道,赵官人从来不重用我。”小官人还让我送过一次笔墨呢,赵官人从来没指使过自己,日后怎么对别人说? 李越皱眉:“你们都被他……” 赵宇一眼看过来,李越说道:“那个,我也饿了,小知道,把吃的和水给我递过来!”让你看看什么是重用! ☆、第 26 章 等乞丐再醒过来时,白天过去,已是黄昏。别人早就起来了,亭子外面还是飘着小雨,阿卓在一旁拨弄着树枝。慧成过来把一个装了水的竹筒递给乞丐,等他喝了,又递给他一块饼。乞丐低声谢了,半坐了,靠着柱子吃东西。 赵宇坐在箱笼上,眼睛看着亭外雨丝,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一点一点地,在想事儿。李越正在跟小知道解释短弩的用法,经过昨夜的惊险,他觉得最好大家都能用弩,这样有事的时候,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了。慧成坐在乞丐身边,对赵宇说:“赵官人,现在这位施主醒了,我们不久就可以动身了。要去哪里?还是去潭州见陆小官人?” 小知道马上抬头,急切地说:“是呀是呀,我家老爷还等着我家小官人回家呢。我们出来快一个月了吧?” 赵宇微蹙了眉头,收了目光,看大家。他的目光好像跳过了那个满头乱发满脸胡须的乞丐,最后落在慧成脸上。慧成立刻坐直了,一副要为赵宇赴汤蹈火的样子。 “慧成,你去焦山,求见张世杰,对他说,常州赵宇进言,他若想七月以战舰数千布阵于焦山与元军决战,如果他命宋军水师十船为一战阵,联以铁索,必被元军火攻,军士溺死无数,宋军损失惨重,自是宋人不复能军。” (从此宋人再无有军队抗元。) 那个乞丐冷冷道:“张世杰为我朝仅存军中大将,你是何人?他知你多久?你就是对他说这些话,怎知他能信你?而不疑你是元军所派,前来毁他妙计?” 慧成无语,半天才结巴着说:“可……可是如果言之有理,为何不采?” 乞丐说道:“可记得三国时期,庞统献连环之计,曹操兵败赤壁!将军行兵岂能儿戏?!帐下军师幕僚何用?计中有计,谁能揣测?怎能容陌生人随便谈论军情!” 赵宇叹:“慧成长相忠厚,又是佛门中人,该有一线可能。” 那个乞丐哼了一声:“一名佛门子弟,可是众所周知的高僧?可是朝廷封认的长老?常州赵宇,一介乡民,可有战功?可有家世?可有功名?可为官为宦?可是有未卜先知的前例?此时是我朝危急之时,你如此危言耸听,竟然说宋军将败,从此不振,国家倾覆,是何居心?!难道不怕被刑讯拷问,找出幕后指使?” 慧成急着说:“赵官人是吾师坐化时偈语所指……” 乞丐打断道:“这种神鬼莫测之语最好免谈!我朝天文之禁,比唐更甚。任何以经星之文日月所行之道而观时变者,均违刑律!诸玄像器物、天文图书、七曜历私家都不可有,违者可判流徙之刑,传阅者可判连坐!若君等公然自称世外高人,当属妖言惑众,不仅为正派君子所不耻,也必惹人猜忌!我朝曾多有妖人,蒙弄百姓,有时曾聚数万从众,可倒头来均被朝廷立斩不赦!” 李越点头,他现在已经明白他们不可能成为振臂一呼的英雄。人们信任的是自己熟悉的经过考验的人,不是没有来路的无名之辈。 慧成皱眉,突然说:“为何有术人寄语伯颜,他却听了,依计而行,大败了宋军。” 乞丐摇头:“伯颜是伯夷之人,无我儒学理学之教,反而毫无顾忌。” 赵宇轻拍了一下膝盖,说道:“知其不可,吾亦为之。慧成,你一定要把口信带到,哪怕写在一个纸条上,让人传给他。记住,要有我的名字,要告诉他不能以索连船。可你也要全身而退,不能被人伤害。” 慧成看乞丐,对赵宇说:“这位施主如此舌辩,赵官人,不如遣他前去。” 乞丐冷笑:“我想与你等同行尚且如此周折,去献计献策还不更让人生疑?” 赵宇看着慧成说:“慧成,有时伶牙俐齿反会让人提防,就是你这个样子,才好。”慧成苦着脸点头。 李越不解地问:“当初曹操不是就这么败了吗?怎么还会有人锁战船,让人火攻呢?” 赵宇深深叹息,许久不语。李越又一次看到赵宇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阵心慌。可当着大家的面,他没有问。 入夜时分,慧成准备妥当,蓑衣斗笠,一副雨中旅行的全套装备,在亭子中站着,看着其他人,脸上明显有不舍之意。李越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说:“慧成,没事儿,赵宇不是说了嘛,你送了信就回宜兴孙小官人那里等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知道也点头:“是呀是呀,到时候我家小官人也会和我们回去了,你就可以见到我家小官人呢。” 慧成有些磕巴地说:“吾只是……不想离开……阿卓。”大家笑。 阿卓过来拉了慧成的手道:“和尚叔叔,回来抱抱。” 慧成勉强点头,看了看几个人,无法选择的样子――哪个都不是个能托付的,最终对着小知道说:“陆老爷的盘缠吾已交给赵官人了,但赵官人不谙世俗之事,小知道,你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人蒙骗了盘缠,潭州此去遥远,要好好照顾官人。” 小知道一副打保票的样子:“放心啦,你知道,我原来替我家小官人……的仆从们也买过点心什么的,当然知道怎么买东西啦!你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有时可不能贪便宜!” 慧成叹,又对赵宇说:“赵官人,此去我不能领路,你们要多加小心哪。每夜少走些,不要匆忙。离江岸远些,那边有元军。沿途多向僧院借宿,就说吾师法名,该有一两百里的名声。” 那个乞丐对慧成说了句:“此去潭州我知路径,慧成不必担忧,后会有期。”慧成觉得泄气,这么个乞丐怎么代替了我? 赵宇说道:“慧成,你保重。” 慧成知道这是催自己走了,放了小知道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亭子,对众人挥了半天手,上马,骑入了雨中。 亭子里,赵宇对李越说:“你把蓑衣贡献出来吧。”李越拿起蓑衣说:“我还不想穿了呢,挺沉的。”他把蓑衣递给那个乞丐,乞丐说道:“不用。” 李越笑:“大哥,记得慧成说的话吗?现在这位就等着你说不穿呢,肯定接着就把你以不听话的理由给踢出去,你可别上当。” 那个乞丐接过了蓑衣,就听赵宇冷冷地说:“李越,此去潭州要十五天左右的路程,回来大概也是那么天。我一个人和他们去就行了。你自己回山吧,我会告诉你准备些什么。” 李越小声对那个乞丐说:“你可害了我了!听见没有?就是因为刚才提醒了你一句,他这是要赶我走了。”一想到自己孤零零地回飞船,赵宇肯定让自己干一大堆事儿,吃的也没有,玩的更别想,哪里有这样大家作伴旅行有意思?哪怕在雨里滚打,也比一个人闷在没有别人的飞船里好。赵宇忙向阿卓招手:“阿卓,李叔叔要离开一阵子,你和赵叔叔他们走行不行?” 阿卓大声说:“不行,阿卓要叔叔。”说着跑过来两只手紧抱了李越的大腿,眼泪就要流下来。 李越这才讨好地看赵宇,说:“那个,阿卓会哭的。我从来没有这么骑马旅游过,机会难得,你就让我玩玩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反正什么时候也没听过我的! 他们来的世界天气已经非常恶劣,除了海洋性气候的地区,大陆上的气候总在极端中摇晃。冬天酷寒,夏日暴暑,春秋风暴沙尘肆虐。尤其平原地区,旱涝交替,让人能舒舒服服地旅游的地方都没几个,哪里有能长距离骑马的可能?李越从小就长在封闭的城市里,人造天穹完全屏蔽了风雨,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这样能在广阔天地里自在游荡的经历根本没有。 赵宇冷笑:“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手段了?” 李越马上辩解:“赵老师,您的学生怎么能没有进步?在您的教导下,我一直好好学习,自然也有个年月向上一下是不是?但是!”他使劲强调了一下,“我与您还相差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基本上这辈子是绝对赶不上的!” 小知道笑起来:“李官人说话好有趣。” 李越看小知道:“别说什么有趣啦,快帮忙说好话呀!” 小知道赶快点头对赵宇说:“赵官人,你知道,李官人他会背箱笼,你知道,会游长江,哦,还会和阿卓玩……”他停下,问李越:“还有什么呀?” 李越瞪他一眼,可转脸就对着赵宇一脸笑容,小声亲昵地说:“大哥,那什么,时间还来得及呀。”现在才五月十五,元军九月左右才会大举进攻。常州那边虽然马上就开打,但是从夏打到秋,刘师勇王安节一直占着主动。 赵宇想了会儿,终于说:“你现在玩,日后可是要工作十二个时辰了。” 李越点头:“可以可以,你让我玩这一路,我以后不睡觉了,日夜给你干活!” 赵宇转头不再说话,李越笑着对阿卓说:“哈,我留下了!”阿卓笑出声来。 按理他们应该连夜赶路,可赵宇说阿卓太小,在夜里雨中骑马容易患病。他们竟然在亭子里过了夜,到了天明,才骑马启程。 虽然那个乞丐说他认识道路,可赵宇并没有问他,而是领着大家往南去,远离了长江沿岸的元军。李越怀疑赵宇记住了地形图。 过了几天,没有了元军的踪迹,天气也晴天了,赵宇就安排每日上午骑两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骑两个时辰,夜中尽量住宿在城中旅店。他还很懒惰,给了小知道那个盘缠包,等于把吃住付钱等手续完全交给了小知道。小知道这回得到重用了,可马上就觉也睡不好了。他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一开始自然经常被骗或者多付了钱,每天都懊恼得要哭。李越就教他算术,他原来识了几个字,自己说学得不容易,但学起数字来却是飞快,不久就变得精明仔细,脑子转得比别人还快,很少吃亏了。加上他与人多言多语,完全担任起了一行人平时在外的公关事宜。 他们一行人都是男子,僧人打扮却留短发,还有乞丐、小儿和书僮,让人多觉怪异,几次有人在附近窥探他们,可那个乞丐总是背着李越的短弩,他们又穿得破旧,最终没有什么人真的来抢劫他们。 李越知道赵宇对新来的乞丐心怀不满,照赵宇那个小心眼,肯定要折腾他几次才能消火,就在旁边等着看热闹。可那个乞丐一反当初对赵宇咄咄逼人的态度,变得沉默寡语,骑马的时候跟在队伍最后,下马后没有事也决不在赵宇面前晃悠。天天就像个马夫一样使劲倒腾马匹,给马刷洗,领着马去吃草喝水,晚上睡觉都和马匹在一起,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永远是那副蒙头盖脸的邋遢样子。到吃饭时候了,他也从不出声要什么,反而弄得小知道和李越很紧张,总得惦记着,怕把他给忘了,吃东西时反而要先给他一份,然后才能放心。一路上,这个乞丐和赵宇就没说过几句话。李越心说这才是个厉害的,根本不给赵宇机会摆平他,这简直是在摆平赵宇呀。 开始的几天,李越专心教阿卓骑马。小孩子学什么都学的飞快,只两天,阿卓就能自己坐鞍挽缰了,达到了小知道的半瓶子醋水平。李越两三天骑马骑到熟练后,就把每日的骑马当成了能力训练,而不是赶路。他先捉摸怎么能站在马镫上,直了身子骑。掌握了这一技巧后,就开始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虚停在空中。后来,又发展到了蹲在马鞍子上。反正他们每天八个小时在马上,他有足够的时间练习。最后,他已经能在马鞍上摇晃着弯腿站一小会儿,弯腰扯着缰绳,可屁股高撅在空中,引得阿卓和小知道在后面的马上奋力叫好,可路上的行人都觉得这个人有癔症。 赵宇除了不理那个乞丐外,还一副社会调查的架势。经常对李越或者小知道指点多少村落显得破败,多少田野荒芜。他让他们沿途记住乞丐的数量,说要计算乞丐的覆盖率和流动量。李越一听就觉得头大。到了市井,赵宇总喜欢让小知道去打听,然后晚上就在小客店里听小知道描述这个镇子有多少人家,有多少大户,钱怎么不值钱了,粮食怎么贵了,谁谁娶了二十几房妻妾,谁谁把谁的田产夺了,那失田的人家男子上吊,可当官的根本不管……诸如此类的古代必有之事。 这一路,赵宇没有给人治病,没有招惹人的注意。李越有时能感觉到赵宇心中有个大大的结,正自己跟自己在较劲儿。他越与赵宇接触,越感到赵宇活得太累。他根本不想如赵宇那样思前想后,有时稍用心去猜猜赵宇的想法,他都觉得找不北。 他们进入潭州城时,正是六月初二,天气炎热,潭州城外一片翠绿。潭州接近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着陆地南岳衡山,李越觉得很亲切,人们总对陌生之地第一次接触的环境永记于心。一转眼,他们来了两个多月了,时间虽然快,可感觉变化太大。他们从毫无戒心的时空穿越者,怎么就变成了与行将死去的人们息息相关的参与者了呢? 一听说是岳麓书院书生的家人信使,守城的兵士就显出一份尊敬,轻易地让他们进了城。岳麓书院是宋朝着名的四大书院,这里书生才几百人,乃是国中精英,找他们的人都要好好对待。 李越回头看高大的城墙,回想着历史上这里行将到来的惨烈战斗。 ☆、第 27 章 这年的四月,江陵陷落,常德府、鼎州、澧州守将相继出降。元兵一部驻巴陵县黄沙,一部成兵常德,扼住了周围民间抗元的活动,并继续南进,对潭州形成围攻之势。 一个月后,就是七月,李芾(音浮,草木茂盛的意思)会携家眷赴潭州任。 李芾,字叔章,衡阳人。开始做官时只是个“以祖荫补南安司户”(就是,靠恩荫当了个南安司户,应该是管户口和仓库的。)何为是恩荫?就是上辈的人做了好事,后辈因此做官。他的祖先是广平人,中间迁居汴京。高祖父李升进士起家,任官吏享有廉洁的声名。靖康年中,金人攻破汴京,用刀逼迫李升的父亲,李升前去保护父亲,与父亲都死去了,这是孝。所以后代能得恩荫做官。 李芾虽然起步低,但最大官做到了临安府尹,就是临安市长(该是正三品),临安就是现在的杭州,是南宋的都城。所以李芾最大的官如同北京市长。 也许是因为祖上的清名才做了官,他十分在意为官公正。他为人刚介,什么意思?就是倔!不畏□。他在湖南几处地方当过官,作祁阳尉时,赈荒即有声名;到永州做官时,有一伙强盗为患,朝廷予以招抚,一年多没有攻克。李芾亲自与参议邓带一千三百人破其巢,将匪首父子擒拿,余党遂平。他当官的湘潭县多大家族,常常使以前的县官束手无策,李芾到任后,考核户籍出查赋税,不避权贵势要,赋税徭役大大平均。他进入朝廷,差任德清知县。适值浙西发生饥荒,李芾设置保伍赈济百姓,救活的人数以万计。后来他迁任主管酒库所,德清有人煽动百姓作乱,百姓蜂起依附,达到几万人,朝廷派遣李芾讨伐,盗贼听说李芾来到,众人立即溃散回家。他还建造了虎丘书院,设置学官,亲自制订学规来教育学生,来学院学习的人很多。 他当临安府尹时,正是贾似道当权的阶段。那时前方官事无论大小首先禀告贾似道才能实行,唯独李芾根本不禀问,愣是不理贾似道。福王府有逼迫他人致死的,贾似道极力为之营救,李芾写信往复辩论,终于把凶手置之于法。李芾曾出去巡视火器具,百姓有人不制作火具,李芾询问什么原因,说:“是贾似道的家人。”李芾立即对这人施以杖刑,痛揍一顿。贾似道大怒,指使台谏大臣黄万石诬陷他犯有贪赃罪,罢免了他的官职。 有人写史,总结李芾,说他临事精细敏悟,奸猾之人不能够欺骗他。而且精力过人,从清晨治理公事到傍晚毫无倦色,晚上通常到半夜才休息,五更时分又起床处理公事。望见他凛然不可犯,像神明一样,但他喜好贤能礼遇士人,与他接触感到温暖,虽然是一小小优点也诚恳奖掖推荐。平生居官清廉,等到被排斥贬官时,家里没有剩余的资产。 当元军破了宋朝要塞鄂州后,李芾才刚刚被重新起用,任湖南提刑(后代的按察使),主管所属湖南的司法、刑狱和监察,兼管农桑。当时郡县强盗扰乱,李芾命令所部发动民兵自卫,百姓才安定下来。他知道蒙元进逼,号召派遣军队,挑选壮士三千人,让乡里的武人尹奋忠率领,前往救援朝廷,另外招募民兵集中在衡州做防御的准备。没有多久,贾似道在芜湖兵溃,朝廷恢复了李芾的官职等级,委任他为潭州兼湖南安抚使。当时湖北州郡都已经归附蒙元,李芾的朋友们劝他不要去上任,还有的说:“实在没有办法,单人前往就行了。”李芾说:“吾世受国恩,虽废弃中,犹思所以报者,今幸用我,我以家许国矣!”(我世代受到国家的恩惠,即使是在被废弃期间我还想着如何报国,今天侥幸任用我,我就把家都交给国家吧!)这时的李芾该是个老人了,因为他的孙子已经在准备结婚。接到任命时,他的女儿刚刚死去,李芾痛哭一场,带着家眷来到了潭州。 此时,蒙元的右丞大将阿里海牙的十万大军已经南下,元军游骑已到湘阴、益阳诸县,潭州守军早已调赴前线,也大多死在了前线。潭州城内空虚,人心惶惶,一夕数惊。 受命于危难之际,李芾加紧进行守城的准备。他紧急召集城内尚能作战的军民约三千人,又约请湘西苗民为援,同时储备粮食,整修器械,加固城垣,在江中植立栅栏修筑营垒,命令刘孝忠统领各军。吴继明从湖北来了,陈义、陈元从戍守巴蜀回来,李芾奏请留下他们戍守潭州,推许诚心任用他们,得到了他们的拼死效力。 九月,阿里海牙以主力军队进入潭州地域,李芾派遣将领於兴率兵在湘阴抵御,於兴战死。他又调遣吴继明出城抵御,军队来不及出发,蒙元大军已经包围了潭州城。元军设连营环锁,重兵围城,使广西、湖南衡州(今衡阳)宋军不敢赴援。元水军溯江而上,破李芾所置木桩十五处,拔掉了城西的铁栅,射书城中招降,李芾不应。 十月,阿里海牙令决隍水(护城河水),竖云梯,攻西城。李芾亲冒矢石督战,与诸将分地守御。刘孝忠等率军奋力抗击。百姓不管老弱也都出来了,没有命令也自动集合起来,结成军保协助作战。阿里海牙身中流矢,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重伤,可更加疯狂地督军攻城。 围城日久,城中的箭用完了,李芾令百姓将废箭磨光,配上羽毛,用以再射;盐没了,则将库中盐席焚毁,取灰再熬,分给兵民食用;粮绝,则捕雀捉鼠充饥。有将士受伤,李芾亲自抚慰,给以医药,每天用忠义勉励他的将士。死伤的人杂乱众多,人们还是含忍血泪登城殊死战斗。有来招降的人,李芾把他杀了来宣示他势不投降。 十二月,阿里海牙总结攻不下潭州的原因是士兵在前面,将帅在后面。他要求改为将帅身先士卒,于是攻城加倍猛烈。此时宋军已守城三月,大小数十战,虽屡挫元军,但城内兵财匮乏,援兵不至,力已不能支,城池危在旦夕。农历除夕之日,和李芾一道守城的长沙人尹谷(字务实,被聘为参谋)听到元兵已登城,乃积薪闭户(把柴火堆满屋中,关了门),全家人坐在一起,举火自焚。邻居来救,只见尹谷正冠端绩危坐于烈焰中,全家老少葬身火海。李芾闻讯赶到,感叹不已,以酒祭奠,叹道:“务实真男子也,先我就义矣!” 时值除夕,众人皆知破城为必然,李芾留下宾客佐僚一起饮酒守夜,晚上传令,亲自书写“尽忠”两字作为号召,表示与城共存亡。众人饮酒通宵,达旦方才离去。 李芾坐在熊湘阁召来部下沈忠(一说是刽子手),赠金子给他说:“我力量已尽,职分当死,我的家人也不可以被俘侮辱,你全部把他们杀掉,然后杀死我。”沈忠不愿,磕头磕得满地是血,最后哭泣允诺,李芾与他相约掷杯为号。李芾把全家人都召集来,一起饮酒,到大家都醉了,李芾举着杯子沉吟良久,终于掷杯于地! 沈忠起刀,当着李芾的面,一个个地杀了他全家一十九人,最后李芾引颈自刎而死。沈忠纵火焚烧躺满李芾及家人尸体的居所,然后回家杀掉了他的妻子儿女,又回到了李芾家的火场,大声恸哭,投身火海之中。 李芾的幕僚茶陵、颜应v、安仁、陈亿孙都寻死了。与李芾协力困守城池的安抚使参议衡山人杨疆,善于出奇应变,奋勇守城多次立功,也跳水自尽,妻妾奔救无及,就一道殉难了。 消息传出后,全城官兵居民杀身殉国者甚众。 众多百姓,宁死不为浮虏,“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缆林木者,累累相比。”就是城中没有空的井――里面全是死人,吊死树林的人紧紧挨着。 已有三百年历史的着名学府岳麓书院的书生们,相当于后代北大清华之类的学生们,与城共守,英勇参战,最后全部殉国死难。阿里海牙在狂怒中焚毁了岳麓书院,所有珍贵书典付之一炬…… 潭州宋人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气节惊世骇俗,强权、暴力乃至死亡都无法泯灭其灿烂。 时光荏荏,人们再也没有了这样刚烈绝决的情怀…… 李越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过去的历史,可现在,在他们面前,历史还是一个即将展开的画卷,他们还有机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只是李越不知道赵宇能有什么方式来改变这样的命运大局,哪怕只是守几个城池,有什么的方法能让强势变弱,弱势能敌。 小知道对他们说岳麓书院其实有给院生住的学斋,但陆老爷怕陆小官人在此一人求学辛苦,特意为他买了宅院和仆从,小知道没来过,可陆老爷给了地址。他一马当先,问着路,找到了城中一处高门大院前。小知道激动得跳下马来,奔到门前,哇啦哇啦地说:“我是宜兴陆老爷家来的,给小陆官人带来了陆老爷的信!”听着是里面的人让他进去,他刚要回身牵他的马,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赵宇他们对门里的人说:“陆老爷其实是让这位赵官人来送信的,我只是,你知道,陪着他来的。”门里出来了一个人,看了看赵宇他们。 骄阳正午,赵宇等人都带着斗笠。一路骑马下来,赵宇和李越的僧衣已破烂,阿卓的衣服也是泥斑点点,后面的乞丐就更别说了。 里面的人回到了门里,对小知道说了什么,小知道离开了大门,到赵宇的马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宇说:“他们要先去问问,你知道,要等到……管家允了,大家才能进去。” 赵宇一笑,说道:“无需麻烦,我把信交给你,我们去城中一处旅店就是了。” 小知道为难的样子:“赵官人,陆老爷把信交给了你,你知道,我不好拿的。” 赵宇不在意地说:“不必拘此小节,来,这是书信,把你送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陆老爷的心意你肯定能很好传达。你回宜兴时,记得替我们多谢陆老爷所赠的盘缠。”说得就像不再见面了一样,伸手从怀中把早上揣的书信拿出,递到了小知道的手里。 小知道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可接了书信,眼泪一下子就满了眼眶。这一路他跟着赵宇他们住荒野渡长江过元营献战马穿风带雨同吃同睡后来还一直管着钱财,冷不丁听说就要告别,哪里受得了,带了哭腔说:“你们住在哪里?你知道……我一定要去看你们……你知道,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回去呢……呜呜……”忍不住哭起来。 李越对赵宇瘪嘴:“欺负小孩子!”转脸对小知道说:“别哭别哭,你带我们去找个地方,这样你不就知道我们住哪里了吗?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玩,对不对?” 小知道破涕为笑,跑着把书信递给了门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又跑出来,牵了马,带头走在前面,一路大声地问旁边的人:“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旅店?要好的,你知道,我的朋友要住好的!” 不久就让他问到了一家:“临湘居”,号称能看到湘江水色,但其实是四周平房围着几个院落,任你站在了平房房顶上也看不见湘江蒸发出来的水汽。虽然不是个豪华所在,但院落中大树参差,午后的太阳能把人晒得发昏,赵宇见这个地方雅静,就说这里吧。 小知道跑进去商谈住店事宜,他们都下了马,阿卓从马上让李越抱抱,然后就赖在李越的身上不下来,赵宇也懒得指使人了,把装着他们宝贝的箱笼卸下背在了肩上,后面,乞丐悄么声地也下了马。里面跑出来了三个伙计,过来帮助把马匹牵入院内,李越抱着阿卓进了院子,就听见外面一个伙计说:“喂,那个乞丐!别别,这是住店的,你到一边去。”乞丐没有说话,李越知道伙计大概没有看见乞丐下马,把他当成了街上乞讨的。李越刚要出门去分说,但转念一想,装成没听见。 赵宇背着箱笼走进了院门,才侧了脸对门外拦住了乞丐的伙计说:“这位小哥,他是和我等一起住店的。”伙计在赵宇身后对乞丐说:“诶哟,没看出来,你进去吧……喂喂,你跟着我干吗?要去马厩吗?不是住店的吗?马厩不是闲杂人等能去的,客人的马丢了是我们的错呀还是你的?住店就跟着那位官人,别乱走……” 赵宇气鼓鼓地走到李越身边,李越正拼命地忍住笑,只有肩膀微颤。什么叫持久战?什么叫剥洋葱?总有一片能呛着你,早晚而已。 小知道和一个伙计跑过来,小知道指着通往后院的小径,笑着说:“这边这边,我要了一间上房!” 赵宇问:“怎么不要两间?” 小知道疑惑:“我们这一路不都是住在一间里吗?”他们平时住店,为了安全,不惹人注目,总是找个小的旅店,李越赵宇阿卓小知道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乞丐和马睡在一起,从不与他们一室。 赵宇鼻子出了一声,李越又笑,把头向后一摆,对小知道说:“一间给他的。” 小知道嘴都张大了,可看了看赵宇,见他没有说话,就对伙计说:“你带着官人们去上房。”自己又跑向前院了。 伙计领他们绕过了前厅,后面的一条小路旁,各有一排门户,进了一个很小的院落,里面一间正房,旁边竟还有间用作为盥洗室的偏房。门边一棵大树,树荫喜人。伙计给他们开了房门,阿卓拉着李越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大的厅房,桌椅俱全,还有陈列了伪造古董的书架,放了文房四宝的书写条案,高高的橱柜。再往里面才是卧室,一张大床,衣柜,卧室门内外都有小床和躺椅,看来是给仆从照顾主人准备的。 伙计笑着说:“官人先等下,我去点茶水来。”出门时,看见乞丐坐在了门边,斥责道:“你坐远些!别把臭虫跳蚤带进房内,这是上等的雅间!” 赵宇放了箱笼,把斗笠一扔,一脸疲惫,坐到了椅上上。李越觉得这是赵宇吃亏后的沮丧,不敢打扰他,也摘了斗笠,与阿卓一起,把所有的柜子门都一个个地打开,还小心地把每个小鼎呀,小壶之类古董什么都拿起来欣赏。 片刻,伙计提了茶壶进来,给桌子旁边的赵宇倒茶,还向他推荐了店里的吃食,然后告诉他店中有洗澡的热池子,还可以把水抬过来,只是要多付些钱。伙计说完出了房门,往旁边一看,夸张地掩了鼻子,离开了院落。 小知道从院子外面跑进来说:“我又要了一个上房,是那边的一个院子。” 赵宇也不说话,李越一手拿着个小灯,一手笑着指了指门外,小知道笑嘻嘻地到门外,对乞丐说:“乞丐,跟我到那边的上房去吧。”他和李越平时就叫他乞丐,那天他说了个名字,李越说是假的,所以也没人叫。 乞丐终于开口:“不去。” 小知道叫起来:“你知道,官人好不容易让你住房子了,怎么能不去?”还是上房!过去他从来是自己住马厩的,当然他那么臭,不可能跟大家一起住。 李越走了这一路,终于等到了有好戏看的时候,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古灯,就跑到门外,站在门口,对坐在屋子外窗下的乞丐说:“你是说你不想听他的话了?”一边用眼角瞥着屋里脸色平静的赵宇,一副唯恐不乱的样子。 乞丐扭脸不看李越,说道:“我是护卫,不护马,当然要守在这里。”敢情赵宇的身份就跟马一样了? 小知道笑他:“我们官人哪里需要你当护卫的,你知道,赵官人很厉害的。” 乞丐说道:“我不管他需不需要,我就在这里。”又是这种噎死人的态度。 里面赵宇开口:“小知道,你别管了。退房去吧。”小知道去退了房,回来把盘缠袋子还给了赵宇,赵宇顺手往桌子上一扔说道:“没事儿,你回去吧。记得拉走你骑的那匹马。” 小知道眼睛溜圆:“那马,好贵的!” 李越在门口笑:“别客气了,小知道,我们也没用,多一匹还多个要照看的。” 小知道跳起来,说:“那太好了,我就去告诉我家小官人,你知道,马匹多好啊!我还会骑马了,你知道,我家小官人大概都不会……”他边说边走出去,临出院门,回头道:“你们不会走吧?” 李越扭头看赵宇,赵宇伸出三个手指,李越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笑道:“三天肯定不会走的。” 小知道挥手道别,笑呵呵地跑了。 暑气逼人,李越也不关门,进了屋中,说道:“你欺负小知道!”小知道肯定回去大说特说他的经历,引起陆小官人的好奇。虽然没有亲手给他信件,但赵宇他们才是真正送信的人,陆小官人定要来见他们致谢。 赵宇抱了双臂,伸直了长腿:“那是重用,怎么了?要不,欺负欺负你?” 李越忙摆手:“别别,那我让他们抬水过来吧,咱们洗干净,油光瓦亮地迎接那位小官人?” 赵宇又摇头:“先等等,我就要这么着见陆小官人,他请我们过府,我再梳洗。” 李越看看赵宇破烂的僧服,乱成了一团的短发,被尘土掩盖了容光的面庞,想到窗外脏兮兮的乞丐,说道:“你们是不是都有变态心理?比着恶心人?” 赵宇皱眉:“什么‘们’?”他停住,看了一眼窗户,脸上浮出极淡的笑,李越浑身发冷,说道:“大哥,你别这么笑好不好,大夏天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赵宇对着窗口一抬下巴,说道:“你让他把那层臭皮扒了,不然就离我远远的!我用不着个屎壳郎来当什么护卫!” 李越大声说:“喂,乞丐,听见没有?他说你披着张画皮,现在不用了,你可以来见他了!只要你不当屎壳郎,干干净净的,就能当他的护卫了。”窗外的乞丐没有说话,但李越觉得他可能笑了。 赵宇冷冷地转了眼珠看李越,李越嘿嘿笑,阿卓跑过来,爬到李越膝盖上,看着赵宇说:“赵叔叔,你的眼睛,怎么歪了?在吓唬人吗?” 赵宇咬着后槽牙说:“你中学没学过基础逻辑吧?” 李越赔笑道:“大哥,老师,别说什么逻辑,就是算术,那什么,一加一等于三之类的,我也没学。” 赵宇眯眼:“一加一等于三就属高等知识领域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李越吃惊的样子:“难道不是生物领域?一个男的加一个女成了三口之家的意思?” 赵宇扬眉:“当然不是,是一个单位的基本痴呆如果加上一个单位的自以为是,会出现三个单位的深度痴呆。” 李越看面前被赵宇忽悠得半呆的阿卓,小声说:“赵叔叔说我是个傻子,是这样吗?” 阿卓回了神儿,摇头说:“不止赵叔叔说,你骑马的时候,路上好多人都说你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潭州之战,李芾等,全来自于历史资料:李芾传,百度等。 ☆、第 28 章 不久,院外好远都听得见小知道的声音:“赵官人,李官人,我家公子来看你们了……” 赵宇起身,弹了弹破僧衣,背了手,走出房门,站在屋前。李越正和阿卓在书案上研究那些小笔洗什么的,这时匆忙地起身,也走出房门,正赶上看到小知道领着几个仆人打扮的人进了院子,后面走进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李越看去,当时就傻在了那里。陆老爷说过陆敏年方十七岁,这的确是个少年人,他身上穿一袭白色宽衫,从领口下至衣襟,是用极淡的蓝色丝绸镶了边,腰间紧扣的束带勾出少年人特有的纤细笔挺的腰身。腰带下缀了一块乳白色玉佩,泛着水润的光华,仿佛是在质地柔软的白色衣褶间漂浮着。因未及冠,他头上只是束发,一只白玉簪子,相衬着他身上的白衣。 他乌黑的发下,额头光洁如玉,两眉清晰秀长,眼睛异常清亮,瞳仁黑如点漆,嘴唇红润,称得上是神清骨秀,玉树临风一般。最难得的是他的神情举止中有着种说不清的清贵风华,来自几代世家身世中沉淀下的优雅姿仪,还有自幼浸淫诗书古籍而不善社交的那种略带了清高的腼腆。 李越只觉得眼前少年典雅儒美的风姿,在夏日午后茂密的绿荫下,仿佛灼灼有辉,淡然绽放,让他突然神魂飘散,不知身在何处。 他看见那个少年张嘴说了什么,可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他努力露出笑容,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可突然间,迷离中,他眼中的天色暗了,火光映天,面前少年纯净洁白的长衫变得肮脏不堪,整齐的头发杂乱蓬松,面庞消瘦乌黑,嘴唇干裂,嘴角带血,手里持着一柄断剑,怒目向前……一柄长枪对着他的胸口扎来,恍惚中,李越看着那把长枪从少年的胸口扎入,又抽出来,一股鲜血随着枪头迸出。少年的身体向后仰着,可没有倒下去,反而把手中的断剑向前掷去,剑还在空中,长枪再次急速地刺入了他的前胸,几乎是同样的部位,这次长枪再抽出后,少年的身体仰倒在地,他明亮的眼神散去,眼睛半合,似乎在看着向他蔓延而来的火焰,满是血污的脸上,他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 李越的胸口大痛,仿佛也被长枪洞穿。他的眼泪夺眶而出,热热地从面颊流下,滴到他胸前破烂的僧衣上。 陆敏进了院子,看着屋前神色淡然地站着的赵宇,觉得和小知道的丰富描述及叔父书信中赞美的一样,如此冷静而睿智,有种泰山压顶而不惧的安然自若。 中午时,他从书院回府小憩,刚读了叔父几乎是字字泪泣求他回家的书信,就赶上小知道跑回府来。接着的半个多时辰,他就听小知道指天说地地讲他这一路的经历。从小知道在路上拦住了相貌老实的慧成和尚,到那位行将死去的孙小官人被治好,到孙小官人本来要对他托孤,到陆老爷担心忒甚,让赵宇传书,到这路去扬州,常州……种种历险,那位赵官人的神奇,各个随行人物的喜乐……小知道讲得口水乱飞,简直比说书的还精彩。最后不仅他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府中许多人都过来倾听。 听后自然要马上拜访这一行人,以免让赵宇他们等得久了,责备自己不懂礼仪。他下午还要去学院,顾不上休息,就匆匆地前来。见了赵宇,陆敏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宇的衣服和脸上风尘,马上就捕捉到了赵宇眼神中流露出的气质,一时心生敬佩,脸上微现笑意,举手行礼道:“多谢赵官人传递叔父家书,还把阿三……”他抿嘴微笑:“小知道,送至宅下。吾不及相迎,切莫见怪。” 赵宇也还礼道:“陆小官人不要客气。陆老爷馈赠丰厚,吾等本该尽责。” 陆敏不愿言及钱财,转目看其他人。这个站在阴影里的乞丐就该是那个持意加入但被赵官人反复拒绝的人了,这个肯定是阿卓了,这位就该是那个李越……他有些诧异:明明是个浓眉大眼爽朗伶俐的样子,小知道也说这个人极是活泼,可一见之下,怎么如此木然,笑得都十分勉强,现在又微张了嘴,无声流泪,眼泪在他满脸灰尘的脸上流下,划出几道十分不雅的痕迹。陆敏忙转移了目光,不想令人尴尬。 他再看向赵宇,真诚地说:“吾现下要去书院,下午会归居所。吾知君等只在潭州短暂停留,请君等日落酉时务必赴我宅中小宴,聊为酬谢,还请莫拒。” 赵宇点头,说道:“多谢小官人相邀,吾等定然赴约。” 陆敏又行礼告别,转身步履悠然地走了出去,小知道笑着对赵宇说:“赵官人,我们晚上见。”然后指了指满脸是泪的李越,不敢说什么,跟着那群仆人走了。 他们离开了院子,李越身边的阿卓拉着李越的手摇晃着:“叔叔,莫哭莫哭。” 赵宇看李越,低声地问:“怎么了?” 李越对着赵宇,张嘴喘息着,哭着说:“他……会死……” 赵宇看了一眼院门,乞丐走过去关门,赵宇拉着李越的胳膊进了屋,引着李越坐了,阿卓坐到李越怀里,一个劲儿拍打他的后背。李越哭哭啼啼地用普通话讲了他的幻觉,赵宇听了,也不说话,等李越完全消停了,对门外说了一句,“让他们抬水来吧,再上些小食。”门外的乞丐走了出去。 一会儿,乞丐回来了,接着,一队伙计就抬了大木桶进了院子,放下东西,伙计们相继出门,其中一个看着乞丐说:“喂,你可不能在这里洗,我们没那么多水。去外面江里洗!” 赵宇听了拿了桌子上的快破了的绢布袋,走出房门,扔到站在门外的乞丐怀里,说道:“去买衣服,否则不用回来!”说完回屋。 院门处的伙计回头说:“官人,你就不怕他拿了钱跑了?” 赵宇说:“那正好。”乞丐也不说话,掉头走了。 等大家轮流冲了澡,伙计来收拾了,又给上了五样小食,不过是凉菜卤肉绿豆粥之类的。李越用了一个小碗,把粥什么的都分出了一些,放在一边,留给乞丐。 他们都吃完了,阿卓去床上睡午觉,李越和赵宇在厅中坐着。赵宇似乎又在想心事,盯着桌子上的木纹出神儿。李越心头闷闷的,该说的都说了,赵宇也不加置否。李越拿出了短弩,反复拆开又装上,想着应怎么改进。他虽然按照赵宇的设计制作了这些东西,可到此时才头一次用心去想如何才能做得更好。他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他心中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向轻灵无忧的心绪变得沉重,把他更深地拉入了现实的泥潭。 一时间,周围静静的,夏日的和风带着温热穿堂而过。一个人打开院门,走了进来。 李越来自一个美貌泛滥的时代,每个人都被基因工程依据自己的遗传内容调整到了最出色的外观。如果还有人不满意(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性),整形技术也非常发达,允许人们先在电脑上设计自己的相貌,然后一个微创手术,就能整形到完美。可就算李越看够了俊男靓女,此时还正赶上他心情沮丧,这个向他们走来的人还是让李越眼前一亮。 来人面容英挺俊美还带着种嚣张的傲然,脸庞线条十分刚强,漆黑的剑眉,如裁的发鬓,明目似渊,鼻梁高挺笔直,嘴唇坚毅性感。如墨黑发用一根木簪固定在头顶,身穿一领麻布皂边长衫,黑色的腰带紧系出挺拔刚健。他的表情带了些冷淡,目光湛澈,有种卓立于群的轩昂气宇,看年纪该是二十四五。 李越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向他们房中走来,赵宇闻声转脸看了一眼,皱眉,马上收回了目光,用鼻子哼了一下,继续看桌子。李越眼睁睁地看着此人进了屋,走到桌子前,把手里李越看着眼熟的绢布盘缠包扔在了桌子上,啪地一声,正落在了赵宇的眼光下。李越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来人结巴着说:“乞……乞丐?”赵宇下扯了嘴角。 一下子,遮眼的薄纱掀去,李越突然看清了丐丐……此时李越马上改叫他……叶铭的深沉心机。他现在明白如果叶铭从一开始就显出这样震撼人心的本来面目,加上他明显傲然无羁的性格,赵宇那种控制欲超强什么都得牢牢掌握在手心中的人,根本不会给自己添堵,往身边放这么一个刺头。叶铭也许是真的落难,但对赵宇个性的把握却如此准确,一见赵宇,竟然因势利导,以乞丐之身相投,成功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入了革命队伍,直磨到大家已经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赵宇不得不接受他,才露出了本相。现在任他如宝剑出鞘,华光四射,赵宇却怎么也无法踢他出去了。 想到赵宇当初对叶铭的一口回绝,李越心里立刻充满了对赵宇的佩服。看看人家,什么是本能?面孔都没看清,就料敌先机,下意识中就要拼命把人赶走。如果不是自己和慧成冒傻气,绝不会出现这种一山二虎的状态。到现在,不管怎么说,叶铭是如愿以偿了。李越在此给叶铭打了个高分。 叶铭再也没有了这一路上当乞丐时的隐忍姿态,连话都懒得说,大模大样径直走到了卧室门旁的一张卧榻旁,坐下躺倒,双手枕在脑后,一腿曲起,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李越看了他半天,扭头对赵宇说:“这表示他占了那个床位了,这是不是就叫登堂入室了?” 赵宇冷冷地说:“你的语文有严重的缺陷,这叫‘找错地方了’!” 李越又回头,见叶铭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惬意地躺在那里,摇头道:“赵宇,我看你没辄了。你说什么都架不住人家不听呀。找错地方怎么了?人家将错就错了,你怎么着?” 赵宇长出一口气,看李越,认真地说:“今晚上,你就不用去陆小官人那里了,在家看行李。” 李越马上改变态度,肿泡泡的眼睛眨巴眨巴,盯了赵宇,带了哭腔地说:“大哥,我求你,给我个准信儿,咱们能帮着他们守住吗?” 赵宇深叹:“李越,我说过多少次,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人类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总忧心一些不重要的问题。” 李越可怜巴巴地说:“那他会死吗?我看到的是过去还将来?” 赵宇断然道:“无论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有什么行动。” 李越跳起来,打开箱笼,翻找他们剩下的金属布。赵宇摇头,说道:“你忘了陆老爷的信了?也许陆小官人会回宜兴呢。” 李越马上高兴:“对呀,这样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赵宇又说:“可也许他不走呢?” 李越握拳:“我一定要……要小知道劝他回去,要不我把他劫持回去!” 赵宇点头:“倒也可以。”李越舒心了,赵宇又说:“那万一,他自己又跑回来呢?” 李越看赵宇:“你想往死里折腾我是吧?” 赵宇用下巴点了下桌子上的剩粥,李越愕然:竟然照样让……叶铭……吃剩粥?!李越看了看躺着的叶铭英俊的侧脸,又看了看半眯了眼睛的赵宇,心里想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能以为这个人是个温良纯洁的学生? 他大声说:“叶铭,老大让你过来喝粥!” 那边叶铭放下腿,站起身,走了过来。大方地坐到桌边,捧起碗,在赵宇的视而不见和李越佩服加欣赏的目光下,姿态从容、泰然自若地吃了剩粥和里面的剩菜。吃完了,他把碗放下,没表情地看赵宇。 赵宇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李越低声笑起来,赵宇的负隅顽抗失败了,他对叶铭说:“你赢了。” 叶铭起身,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知道。” ☆、第 29 章 时近日落,西方天际一片绚烂彩云。赵宇几个人换了常服,头脸干净地出门,往陆小官人府中走去。李越拉着阿卓,背着个包袱,里面只有几样治疗仪之类的现代东西。他想带短弩和金属软甲,可赵宇说先不忙。李越渴望再见到陆敏,可离陆府越近,他的心就越难受,有时他想也许他的确该留在旅店里,先不见陆敏。 到了陆府门前,小知道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他们高兴地摇手,他们走近,小知道看到了叶铭,呆看了半晌,又往后张望,然后询问地看赵宇,可赵宇就是板着脸不说话,叶铭也不语。李越心神不定,最后阿卓大声说:“那是乞丐叔叔呀!”小知道后退了一步,小心地看了叶铭几眼,然后装作不在意地笑着,大声说:“赵官人里面请吧!”过来拉了阿卓,带路往院子里走,一路挺胸抬头,大声地告诉他们陆小官人在书房等着他们,然后再开晚宴。 小知道把人带到了书房门口,然后笑着对阿卓说:“跟我去花园玩吧?”阿卓高兴地点头,和小知道跑去玩了。 李越看见了那个身穿白衣的身影从房中迎出来,竟然定在当地,迈不开步,眼看着赵宇自若地与陆敏相对施礼,然后陆敏看向他。李越的心大跳,看着陆敏嘴唇动,但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陆敏抬手有礼,他的动作在李越眼里就像慢动作一样,李越看着,可脑子不弯了,后面叶铭轻推了李越一下,李越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一步,陆敏优雅地侧步一退,让开了门口。李越就势脚步乱错地走了进来,后面陆敏和叶铭相互见礼,李越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还礼就进来了,一时更加手足无措。 他抬头只见旁边是两面墙壁是直到屋顶的庞大书架,上面堆满书籍。屋子中条几、书案及大桌上到处都摞着线装书。他隐约记得读过宋代书籍印刷已经十分发达,但由于蒙元的战火,大多毁丧,到了后代,宋版图书弥足珍贵,有藏家说如果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宋版书,死也瞑目。他的目光又看到正对了门厅的墙上一幅繁体字,他根本不认识,再旁边是一把斜挂的剑。 一刹那,他看到过的景象浮上心中,李越心头大痛,这难道就是陆敏临死前握的断剑吗?他向剑走去,下意识地伸手,从墙上摘下了剑。剑入手,是铜鞘,沉甸甸的,他握住剑柄,哗啦一声,把剑拔出一截。 身后陆敏正请赵宇等入座,余光早就看见李越神思恍惚地乱看,现在又去摘剑,这些都是极为无礼的行为。但小知道已经告诉了他,这个李官人可以夜游长江,可以装出短弩,还可以站在鞍子上骑马……想来是个行止怪异的高人,就也不怪他,只笑着开口说:“李官人小心,那剑是开了刃的。”许多人家为了辟邪,也在书房挂剑,大多是不开刃的。 李越转身面对陆敏,陆敏看见李越眼里又有泪光,不禁有些发窘:这个人怎么见着我就哭呢?李越语无伦次地说:“这剑……你的……练吗?” 陆敏礼貌地一笑,说道:“只是为了健体强身,偶尔练练。” 李越看了看没有什么锋利可言的剑刃,把剑推回了剑鞘。以他的标准,这剑还没有他小时候用的工艺剪刀锐利,而且质地一般。当然了,他入眼的都是高级合成不锈钢片、车床的配了激光的刀具之类的东西,古代平常的铁剑肯定显得粗糙。李越想到此剑断了,陆敏面对长枪,根本没有生机,一时握着剑鞘,想着是不是现在就把剑折了,然后再给他做一把剑。可他又没有把握能找到合适的材料。他折了陆敏的剑,陆敏会不会不高兴?不然就把这剑拿回去,再加工一次,可他没有熔炉……思前想后,不能定夺。 赵宇和陆敏开始谈些陆老爷的叮嘱,孙小官人的病情等等家常话题,在旁边落座的叶铭看来对社交毫无兴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李越则是站在墙面前握着剑发呆。 等到仆人来说晚宴备好可以入席了,陆敏起身,请众人前往餐厅,赵宇他们出去了,他转身看见李越恋恋不舍地把剑挂回墙上,就走过去,又从墙上摘下剑,双手捧了递给李越,微笑着说:“李官人如果喜欢,就敬请收下。”虽然这剑不错,可并非名贵宝剑,李越大约没有多少见识,见了就爱不释手。他是与送信的赵宇同行而来的,把这剑给他遂了他的心意也算还了一份人情。 李越怔怔地看着陆敏,那样子,要多呆有多呆,似乎可以流下口水。陆敏哪里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凝视过,自己竟还是个赠剑的样子,不禁脸一红,心中微恼,但他自幼家教讲究涵养,还是压下不快,收了手,要把剑挂回墙上,微笑着说:“此剑甚是平常,待吾寻得更……”看你这种恶心样子,这剑就是不名贵,给你也是糟蹋! 李越伸手握住了剑,一使劲,几乎是从陆敏手里抢了过来,嘴里说:“你给我的……自然要……”陆敏从小养尊处优,身世尊贵,相处之人无不对他倍加礼遇。就是家中有排挤他的,在表面上也是恭敬有礼,哪里有人敢如此轻薄?说得倒像他心有所私。如果不是看在赵宇的面上,他让人把李越乱棍打出府去都有可能。立刻没了笑容,秀眉一皱,面现薄怒,拂袖转身,也不看李越,自己走了。 李越眼睛里泪汪汪地,握住剑,跟在陆敏身后,一步步地走向餐厅。 餐厅里陆敏请赵宇上座了,也不看李越,自己落座。李越想起小知道说的什么餐桌上的规矩,不敢贸然坐下,呆站着,直到叶铭都坦然坐下,示意李越入座,李越才沮丧地坐了,把剑横放在膝上。小知道和阿卓都不在,看来在这府中小孩子的确不能上席。 旁边的仆从奉上手巾,然后摆上鸡汤,清蒸的鱼,米粉蒸肉,喷香的烤田鸡,炒得发亮的青菜,还有凉藕卤菜干果等小盘。李越看着一桌菜肴,只觉胃中饱胀,竟是一口也吃不下。想到小知道说席上不能挥筷子,怕自己再出丑,连筷子也不敢拿,只勉强喝了几口鸡汤。他坐在那里,神不守舍,总忍不住看陆敏,却见陆敏面色如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着眼睛吃东西。李越如坐针毡般,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晚宴完毕,仆人们进来撤去碗碟,再上手巾后,又上茶点。陆敏与赵宇边喝茶,边开始了交谈,这时才是说主题的时候。 李越一手握着茶杯,耳朵里听着赵宇和陆敏交流着现在情形的危急,元军的进逼,潭州的空虚……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觉得消沉而无力:陆敏不喜欢他,他干了傻事,陆敏连看都不愿看他,他是个没有教养的人,陆敏房子里的那些书,墙上他不认识的繁体字,他根本不懂餐桌的礼节,他肯定长的也不好看,叶铭长的好,赵宇气质夺人,自己就是个小混混,从小就不爱读书,宇航员算什么,有人说就是太空时代的司机,是个蓝领劳力……陆敏出身世家,从小就那么优秀,小知道说过,他家的仆人都会作诗,在陆敏眼里,自己大概连个仆人都不如…… 沉浸在自我否定贬低的泥潭中的李越,半心半意地听着赵宇和陆敏约定了次日在岳麓学院与陆敏的好友相见,商谈些世事要闻。接着赵宇与陆敏告辞,陆敏让人把小知道叫来。一会儿,小知道带着阿卓来了,阿卓笑着跑向李越,告诉他自己到哪里玩了,吃了什么。李越神思恍惚,前言不搭后语。 陆敏引路,一直把赵宇等人送到府门出,赵宇对陆敏行礼告别:“多谢陆小官人,明日再谈。”陆敏微笑着行礼,赵宇出门去了,李越一手拉着小知道,一手握着剑,在夜色下,微弱的灯笼的光环里,看着脸上带着疏淡笑容的白衣少年,张口结舌,连个字也吐不出来。前面赵宇回身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一把把他拉了出去,后面叶铭行礼后出门。他们走出一段路,小知道才跑出来,和他们告别,他是不能和陆敏同时向他们告别的。 李越糊里糊涂地走了一路,回到旅店,伙计跟着他们,进了院子,打开屋门,给点了灯,让人给送来了茶水和洗漱用品等,才离开。李越只坐在椅子上,木然地发呆。赵宇把想和他亲近的阿卓拉开,交给了叶铭。阿卓看着叶铭童声童气地说:“叔叔,他们府里的姐姐们都说你长得好俊,让我给你带绢帕,可我觉得李叔叔更好看……” 李越终于崩溃,起身抱着剑进了没有点灯的卧室,一头扎在床上,蜷成了一团,像个孩子一样带了哭腔叫唤:“我好难受啊!里面好难受……真的不舒服……有东西在里面来回搅……他不喜欢我……呜……” 赵宇笑着,自己先出去洗漱了,才进了卧室,黑暗里坐在李越床边的椅子上,也不说什么,听着李越的干嚎。外面阿卓要进来,被叶铭拦了,好言语地劝着在门外一张床躺下。这边李越安静了些,可还是低声哼哼。 等到外面的灯熄了,阿卓和叶铭都在外屋睡了,李越才不哼哼了。赵宇叹了口气,起来抹黑找了张门边的床,就要躺下,李越在大床上用普通话说:“哥,和我躺会儿,我难受。” 外屋叶铭翻身。 赵宇笑:“不能惯着你,自己躺着,我跟你说话。” 李越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怎么这么难受呢?” 赵宇躺下,畅快地叹了口气说:“总得要难受一次的。要么现在,要么等你八十岁,那时更难熬。这个就像出水痘,越早越好。你现在年轻力壮的,正合适。” 李越不高兴:“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赵宇轻笑:“我可还记得丽莎姐呢。” 李越一哆嗦,半天才说:“你以后,千万别说这些话,当着他面的时候,会让他误会的……” 赵宇笑,可不敢出声,过了会儿才说:“我那时还以为你是有阅历的呢。” 李越带了哭腔:“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真的,从来没有过……” 赵宇忙说:“好好,我相信,纯洁的处男同学。” 李越又哼哼上了:“难受啊,我里面难受啊……” 赵宇使劲忍,低声说:“你给我讲讲,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李越立刻说:“他不喜欢我啊……”快哭了。 赵宇哼了一声:“他不喜欢你怎么了?你当是做买卖吗?你是卖菜的?把菜给了别人,别人就得还给你点儿什么?” 李越一愣:“难到不是这样的吗?” “这样是什么样?”赵宇问。 “就是……”李越想词汇:“就是一见钟情,就是两心相悦 ……” 赵宇说:“居然是数字成语了,怎么不说三心二意?四平八稳?五花八门?六……” 李越想哭可哭不出来,打断:“你这时还挤兑我!我不舒服啊……” 赵宇忙说:“好好,那么就是王八看绿豆?” 李越在床上抱着剑打滚:“赵宇,我真的很恨你!非常恨你!以后再也不给你做事了!” 赵宇叹气,用平板的背书语气说:“好吧,你只要努力争取,好好表现,最后他会看到你的好,也深深地爱上你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可李越却更加绝望,像是最后的幻想气泡也被打破了,他对着赵宇说:“你干吗这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赵宇恢复了那种温和而揶揄的语调:“嗯,对于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小学生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赵宇!我发誓……” 赵宇让步的意思:“ok,对不起,我刚才不够准确,对于知道初等代数的中学生来说,大概是这样的。” 李越用手捶床,赵宇忙说:“小声点儿,把阿卓吵起来。嗯,你如果还不满意,我可以再做出修正。”李越不捶床了,赵宇说:“你在哭吗?如果你真哭了,那我就将结论升级为‘开始学矩阵的高三学生’还不行吗?但是,要是真的有眼泪才行,而且,这是最高级了,再也不能往上升了!” 李越用头往床上撞,说道:“世界这么大,我怎么就不能遇上个正常的人?对我好点儿的人?!怎么是这么个狠心的家伙?” 赵宇啧啧了几声,“你真不知好歹,多少人想这么跟我夜谈排队都等不上呢!况且,世界怎么大了?再大那也是别人的。你才认识几个人?中间有我可是你的幸运。” 李越又打滚:“我们怎么说着说着竟成了给你歌功颂德了?!这是关于我呀!我在难受啊!” 赵宇打了打哈欠:“关注‘小我’令人感到乏味。我真得睡了。请你继续思考水痘症状。就是记住,别把自己当成卖菜的!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总想赚点儿什么。如果不想着从陆敏那里要回点儿什么,你就不会这么小气难受了。我建议你把自己定位成古代‘捡破烂的’,捡个什么都是宝贝,能乐半天呢……哦,明天我们去见他,你如果还想日后有一线希望――当然,是很小很小的希望,简直用高倍天文望远镜都望不见――那就千万别看他!一眼也不行!……嗯,这句话顶一万两黄金,你用这辈子慢慢还我吧,日后该干的事儿别想少一样!还不完的话,下辈子接着干吧!你看,我对你多好。” 说完赵宇一翻身,假装打了几声呼噜,然后睡了。 李越抱着剑平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病了一样,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发抖,一会儿要抽筋……可是赵宇的话像一把刀,把那几乎要压死他的沮丧感切开了一道缝儿,让他能透气了。他的手指摸着剑鞘上的花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下地跳起来,像是要去接触那放在胸前的剑鞘。他睁眼盯着黑暗的屋顶,听着窗外的夏夜的虫鸣,一夜未眠。 ☆、第 30 章 次日,他们早餐之后,小知道骑马到旅店来了,说陆小官人差他领着他们前往岳麓书院。赵宇让一脸熊猫样的李越留下两张弩,带上余下的部件。李越听话地背了箱笼,觉得沉得要把自己压垮。赵宇看他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就自己抱了阿卓上马,对他说:“李叔叔病了。”一行人趁着清晨的凉爽,骑马出门。 市井初开,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布店刚刚打开店门,赵宇停了马,叫了前面小知道一声,小知道扭头,赵宇指着布店说:“去买一匹粗布。”他手往怀里一伸,才发现自己没带钱袋。他从来懒得管钱,带钱的原来是慧成,后来是小知道,昨天叶铭把钱袋丢在桌子上,他也没捡起来。他转头看李越问:“你拿了钱袋了?”后面的叶铭也不说话,拿出钱袋向小知道晃了晃。小知道下马,笑着从叶铭手里接了钱袋,可不敢看赵宇脸色,跑进了店。 小知道再跑出来,手里抱了一匹布,他看赵宇,赵宇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小知道又笑,跑到叶铭马前,把布匹和钱袋都交给了叶铭。李越没心思说什么,眼看着小知道又上了马,大家往岳麓山去。 远望夏日的岳麓山,郁郁苍苍,青绿中间杂着庭宇楼阁,正是闻名中原的着名书院。他们到了书院前的长阶前下马,早有等在这里的陆府仆人上前,让小知道带阿卓去山边玩耍,书院中不得有儿童喧哗。 李越隔着白色的石阶远眺,一眼就看到了书院门前那个白衣飘然的身影。他一时凝神,恨不得眼睛突出来几十米,能把对方的神情相貌可个仔细,可身边的赵宇指着李越的脚说道:“李越,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今天能看的地方,头也别抬!” 赵宇双手一背,浅蓝色的衣衫轻飘,抬步走向书院大门。李越真的低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步一阶一阶地把自己带向前方,带向那个仿佛随着他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远的人。 陆敏对着赵宇等人温文施礼,赵宇和叶铭都还了礼,李越不敢抬头,自然没看见。陆敏眼睛扫过木讷垂头的李越,心中一阵厌恶。但赵宇是他钦佩的人物,昨天相谈,关于元军的动态和眼下危机,两人的观点甚是投机。他连夜给几个好友送了口信,约了他们一早就来书院。他方才与众人谈论了昨日的话题,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来接赵宇。此时他只想与赵宇多加探讨日后的出路,索性完全不看李越,引着赵宇他们走向大门。 赵宇在门前停步,看着门额上“岳麓书院”的大匾,微微一叹。岳麓书院曾经七次被焚烧,只这块匾额幸存于战火。陆敏微笑着说:“此乃宋真宗亲笔赐赠。”赵宇又轻读着大门旁的左右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陆敏解释道:“上联出自《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下联出自《论语泰伯》。”赵宇点头:“源出经典,联意关切,的确道出了书院乃英材辈出之地。”陆敏深感骄傲,可面上只淡淡一笑。 陆敏引路前行,众人穿过连绵不断的楼阁石廊,听着陆敏随口指点出礼殿,讲堂,御书阁,学斋等名字。沿路多有白衣学子,有人手捧书卷,边走边读,有人结伴而行,谈论争议,还有的满面于思,目中无人。最后,陆敏行过一处池塘,到了临山傍水的一个亭子前。亭中央有一个石几,亭廊坐着四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都是白色袍服,腰系坤带。其中一个手中握了一只洞箫,正在把玩。陆敏面含微笑,指着那个持箫的青年介绍道:“此乃陈桐。”那个青年站起行礼,天庭饱满,一字眉,凤眼有神,矜持地一笑。陆敏又指着他旁边的一个瘦瘦的青年,说道:“他的表弟陈树。”再介绍一旁站起来的一个圆头圆脸的书生,“这是张锦。”最后的一个面目有些苍老,额上已有抬头纹,陆敏指着他说:“此是郑子诚字明心。”然后他侧看赵宇,说道:“这位是赵宇赵官人。”然后就不再说了,看来不想说李越的名字。赵宇一笑,起手介绍身边的人:“此为我之友人,李越,叶铭。”李越垂头行礼,觉得赵宇说叶铭的名字时有点儿咬牙。但他现在自顾不暇,也不在意赵宇的小心眼了。 众人都坐了,客套了几句后,赵宇看了看亭外树木修竹,清凛溪泉,突然长长一叹。那个长得很有气势的陈桐问道:“如此风景绝佳之地,可尽享山水美景天籁之音,赵官人因何发叹?” 赵宇微摇头,说:“吾看着岳麓书院虽然庄严宏大,藏书万千,碑典林立,可谓天下少有之经学贵院,可惜建错了地方!” 陈桐“啪”地把竹箫拍在了石几上,语气冷淡地问:“赵官人以为此院应建何处?” 赵宇再次深叹:“应建在有人能保护如此书藏的地方!而不是在一片无力御外的山水之中。” 几个书生脸色均变,只有陆敏没有表现出敌意,瘦瘦的陈树气哼哼地说:“此话怎讲?!” 赵宇面现惊讶地问:“诸位有何不明?现今蒙元已占湖北,阿里海牙孤兵深入我宋内陆,若宋人荆楚连兵,加民众响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完全可以围之歼之!可事实上,竟无人能取之!他已增兵十万,发兵潭州,只是早晚,以他之军力,加之潭州已然空虚无守,难道诸位不觉岳麓书院已然在劫难逃?难道诸位还以为他会不攻潭州,在无人能敌他铁骑之前景下,不战而退回北方?” 一时众人面现悲愤,圆脸的张锦眼中含泪,陈桐哼一声:“他来又如何?一战而已。” 陈树也说道:“正是!吾等受教于此多年,怎能容书院受元军折辱!” 郑子诚长叹:“到那时,不过一死,也不负岳麓如此灵秀之地。” 张锦也连连点头,哽着不能说话。 赵宇轻叹,“诸位书生意气可嘉,岳麓书院当以有如此学子自豪。可惜诸位不负书院,但我却觉得岳麓有负学子。” 陈树的瘦脸立刻涨得通红:“汝是何人?怎能诋毁经学殿堂?” 张锦瞪大眼睛认真地说:“书院从经学起家,数百年为学术之圣地,人才辈出。乾道三年(公元1167年),朱熹来访,与张蚵垩В遂有‘朱张会讲’。前来听讲者络绎不绝,,‘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这次会讲,为天下之盛事。从此岳麓不复往日岳麓,成为人杰地灵之代表。吾等在此求学,乃生之所幸,岂有负我之理?” 赵宇说道:“所负学子之处,是以众多经典为障,不能明国学之所缺。” 几个书生面现恼怒,连礼貌的陆敏都有不快之色,温文尔雅地问:“请问赵官人,国学所却为何?” 陈桐冷声道:“我中华之学,仰观宇宙,崇尚天人合一,天地同德!如此宏大之观,为天下之首。我国学以人效天为则,男子为乾,当自强不息,女子为坤,当厚德载物。推天道以明人道,天人感应,则人心和谐,社会安宁,风调雨顺。” 赵宇问道:“这是我邦之见,那么如何与外邦相处?” 圆脸的张锦说道:“当协和万邦,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宇又问:“那个人当如何处世?” 那个年纪大的郑子诚说道:“忠孝节义,一言以蔽之。” 瘦脸的陈树带着对赵宇的控诉感说道:“正是!忠是对国家,尽职为忠;孝是对父母,子承老为孝;节是对自己,气节、风骨;义是对别人,义气、信用。如此方可为人!” 赵宇点头,似是自语,“如此说来,当天下人心紊乱,风雨不谐,民不聊生之际,又遇外邦不解不战之风情,血腥屠杀我民,作为个人,只能尽忠尽节。可如何尽忠?如何尽节呢?” 陈桐说道:“尽忠就是不降!尽节就是赴死!”众人一致点头。 赵宇起身深施一礼,然后说道:“吾在此先表我敬佩之意,望诸君恕我唐突言语,可我还是要说,国学到此危难之际,只余尽忠尽节,有宏观之大义,但少微观之行做!岳麓书院独立此山,风雨飘摇之际,难道要以经书碑典来抵御强侮?岳麓所缺,乃现实之中的御敌之策,危亡之时的应对之略!大到如何多重防线护我领土,小到如何设计敌之必攻之地,岳麓书院均无所教。书院不能只有读书解经之人,还应有知兵法识战术之人,才可保全藏书之宇,圣贤之地!” 李越知道赵宇只是指示出了后人对中国哲学经典的深刻批评。国学以天地为观,人世道德为念,或追寻形而上的理念(老庄),或穷究形而下的行为准则(孔孟),但却没有对物质世界的实用精神,没有对现实细节进行极为精确分析研究的科学态度。中国在化学,物理,数学方面都有领先的理念,但假以时日,却没有人能发展出整套的学科和细致的理论。 但在此时,赵宇对经学的批评却是惊世骇俗的。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被书生们的口水淹死。可现在蒙元进逼,人们无不恐惧行将到来的灾难,而满腹经纶以往踌躇满志的学子们更感到失落和愤怒。 在一旁的叶铭突然开口道:“我朝并非不重武学,宋神宗就曾颁发《武学七经》二十五卷为习武之书。我朝南迁后,又一向常年招收武学生员,择其中优秀者授予武官职衔。只是……”他深深一叹:“我朝良将屡屡被奸人所害,以致国家到此社稷飘摇之境地!宋兵一败再败于蒙元,非是兵丁数目不够,武器不精,而是战术不妥,延误战机!”李越偷看他,自从这个乞丐脱去了伪装,露出了他俊美无匹的真面目,他简直就无法无天了。不仅堂皇地进了卧室,还掌了财权,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儿反驳赵宇的观点,他还想活吗? 果然,赵宇驳斥道:“若是真的注重武学,为何没有如岳麓书院这般杰出的武学院校?若武学之院也能如岳麓书院般卓着,延续近三百年,此时必定已培育出充裕将才,部署于军队之中,从低到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宋军必能将领杰出,兵士有序。就是毁损一两员大将,也不会落到如今之窘局。”李越明白赵宇的观点,没有出色的军校,往往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匮乏。美国西点,中国黄埔军校都是众多优秀将领的摇篮。 陈桐点头道:“大唐尚武,李白能颂‘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侠客,而我朝推举文学等身,文官治军。就是推举武学,也断不能置其于尊贵之位如诸子经学。” 陆敏说道:“我朝抑武扬文本有深意。唐中期就已藩王割据,百姓饱受暴力之苦。唐末兵乱,朝廷倾覆。大宋抑武几百年,未有过唐朝之兵乱,君臣相偕,历任君王不曾因言杀过一名文官。如此政局何尝不是因武官势微,武人不得擅权专政或犯上作乱之故。” 赵宇断然说道:“如此行事只能是在外界无强敌之时方可,如有强敌窥测,这种布局无异授人以柄,自取灭亡!” 宋朝言论极为自由,人们议论朝政毫无顾忌,完全没有像明清时那种因言获罪九族被诛的事情。包拯可以跑到皇帝面前,吐沫星子飞溅地大喊大叫,皇帝只是后仰了□体,掏出手绢儿擦了擦脸。 大家听了赵宇对朝廷的批评,一时都不出声,毕竟,说朝廷要亡,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些。就是此时风雨如晦,大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宋朝要灭亡。 良久后,郑子诚叹道:“以汉家经典治国之朝,不尚杀戮,虽能于和平之中保住社稷,但面临强虏,难免失于儒弱。曾几何时,五胡乱华,屠城掠地千里,‘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如无冉闵,吾等大概不会在此。” 张锦摇头叹息:“此时蒙军压境,再谈这些,为时晚矣。” 陈树愤怒地说:“谁能想到我朝几百万之军,无法抵御蒙元?” 陆敏轻叹道:“到如今,朝廷求一隅偏安尚难实现,再谈军校何益?” 陈桐冷笑:“就是能临时建立岳麓武学之校,恐怕也无几人能来!” 陈树附和道:“湖北诸镇已降,兵士或亡或降,能存几人?潭州无军,处境危急矣。” 郑子诚说道:“如今,如果有冉闵那样的将领,也许能救我中华。” 张锦一个劲儿点头说:“是啊。” 赵宇摇头说:“不见得吧?冉闵只在战场上拼杀,未曾得圣贤教导熟识经典,怎能服众?” 叶铭冷哼道:“冉闵乃我大汉之英雄,其功业利在千秋!如果他不曾赶胡族出中原,哪有汉家经典传世之所?冉闵为百姓夺粮,以一万人众抵抗十四万鲜卑大军,被俘遇难。冉闵死后,冉魏国的臣子纷纷守节自缢,少数逃往东晋,无一投降前燕!秦汉魏晋从来没有亡国后自杀的大臣。因亡国而杀身之举,源于冉闵的魏国!冉魏几十万汉人不甘受辱,纷纷逃向江南,投奔东晋。东晋军未能及时接应,使得几十万百姓中途受到截击,死亡殆尽。晋将自杀谢罪。其有如此壮举,怎可谓不能服众?!” 陈桐一击掌道:“正是!现今正值风腥血雨,能救我百姓免遭涂炭之举,就是义举,就是圣贤所教尽忠尽节!可惜我未曾能投笔从戎,不然此时必会驰骋沙场,与敌相战!” 赵宇点头说:“其实宋朝之所以置武人于偏位,是将文武之员对立了起来。武人以为文人只知书本经学不能战场拼杀,文人认为武人粗鄙血腥,不知圣贤之教。如果武人能如冉闵,有救世情怀,能持道义,自然能得人心所向,书生如陈官人这样,愿识武学精髓,遇乱能平,遇敌能战,何愁我朝无有持久恒昌之力?自能于危难之际保全万千宋民。” 陆敏看着赵宇微眯了眼睛,说道:“赵官人如此周折,就是为了说出这些话吧?想让吾等书生习武学兵?” 赵宇看了看众人,说道:“蒙元进逼潭州,此时,若想寻找武人兵士,授以兵学技巧,非是不能,但恐不可靠。左近宋军降将甚众,若得我传而后降元,恐为蒙元添翼。此时潭州尚未有守城之众,我在此不能久留,匆忙之间,只能依托岳麓学子,希望留下精良武器和武学之识,以助潭州。但战场无情,拼杀血腥。我恐诸位无意钻研军事机巧,故而出言相询,望诸位不以为意。” 陈桐点头道:“我等都熟读孙子,也曾浏览过《武学七经》,但现在无兵无将,就是熟读兵书,又如何能战?” 赵宇叹道:“此正是我前面所指经学之缺。经学重道轻器,宋人所谓武学,终是受制于经学理念。在军事上就表现为重谋略,轻技法。即使有兵书,也重高轻深,重玄轻用。此必然造成在实战中多靠兵将个人的行为能力,而没有具体的攻防措施和精细的战场技术。我认为兵法当注重务实,可讲如何布局对阵,困惑敌方;也可讲如何处处为营,各自为战。总之是有关如何与敌周旋,寸土必争,使之每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郑子诚皱眉道:“吾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敌相战?”张锦也困惑地点头,表示同问。 赵宇没有回答,只对坐在一边的李越说:“把东西都装出来。”李越原来一直默默地坐在亭子边的箱笼上,有时只在陆敏没有注意的时候偷看他一眼,但大多数的时候是低头不语。现在听见赵宇的指示,就提了箱笼出了亭子,到一旁打开,开始一件件地组装各种弩。 赵宇说道:“如果我能让不习武之人也能在战中有立足之地,诸位以为如何?” 陈桐问道:“就是吾等能战,所谓务实兵法,又是如何?” 赵宇说道:“举个例子,如果元军攻城,那么守军的任务是什么?” 陈桐回答:“自然是打退敌人,守护城池。” 赵宇又问:“如果多次交战,敌众还是一波才去一波又来,却是为何?” 陈桐不解:“自然是敌众繁多。” 赵宇说:“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 几个人对视,叶铭突然说道:“就是杀的不够!” 众人一惊,赵宇无奈点头:“的确,是杀的不够。”李越听着,知道赵宇在陈述后人对南宋宋军战术上失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总结。宋军打的胜仗多是驱逐战,以打退敌军为主要目的,把人赶走了就完事了。没有达到消灭敌人主力的作用。即使是守城这样易于杀伤敌人的战役,也没有给对方以实质性的打击。而蒙元对宋军则是歼灭战,一场战役就杀掉宋军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降兵更是众多。 赵宇说道:“守城必须歼灭敌军,才是护城之本。可是敌军如水而来,守军多会失措,只石矢乱下,以退敌为要,而疏忽杀伤人命。敌人能如水而来也在侧面显示敌方无所顾忌。” 陆敏问道:“那么,有何策略能两顾?” 赵宇说:“要另组一支奇兵,为狙击之兵!” 陈桐低声说:“是专事杀戮之兵?” 赵宇沉重地点头说:“是,而且,在此狙击兵中,还要分出两类。一类是以杀伤平常敌军为目的,一类是以杀伤对方将领为目的。而后一种,是狙击的最高目的,这种行动,称为‘斩首’之举。以一言以蔽之,就是:犯我者,必死。要杀到对方见我城池,不敢轻易上前!”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现在军事史上的一个重要军事改革:把杀伤作为目的,而不是战斗本身的胜负。 狙击手的作用不仅在于射杀了多少人,还在于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狙击手如果能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够挫败敌人的进攻。 “狙击手”这个概念从一诞生,就改变了历史。 在北美独立战争中,英国和当时美国独立军队中都互有狙击手。英国帕特里克弗格森上校的狙击兵,是大陆军眼中英国殖民军中最危险的部队。弗格森本人也是一位着名的狙击手,然而使他扬名的却是他那着名的“未开的一枪”: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日耳曼城附近,当时弗格森在125码距离上(非常近!)瞄准了一名美军军官,由于这名军官转身离去,弗格森可能是因为绅士风度而没有向他后背开枪。他本来可以改变整个战役,因为被他瞄准的这个人正是领导美国独立的乔治华盛顿。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弗格森本人却在1780年10月被大陆军的肯塔基步枪手在450码距离上打死,他的部队投降后,英军将领康华利将军被迫放弃了对北卡罗来纳州的进攻。 1777年10月7日,北美大陆军肯塔基步枪队中的一名狙击手墨菲在萨拉托加战役中击毙了率队侦察的英军将领西蒙弗雷瑟将军。弗雷瑟的死直接影响了战局,导致英军将领约翰伯格因的突围计划破产,萨拉托加战役由此成为北美独立战争的转折点,世界第一强国美利坚由此成为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狙击手墨菲射出了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有分量的一颗子弹。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军挑选士兵组成自由行动的狙击手,他们大多具有猎人和护林员的背景,对东西两线的英法军队和俄军造成了重大杀伤。为此,在战争末期,英军专门成立了狙击手学校以培养反狙击手人才。二战中,苏军充分认识到狙击手的战术价值并加以推广。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苏军已被完全击垮,但狙击手依然长时间地活跃在城市的废墟中,使德军部队产生了很大的恐惧心理,对于打击德军的士气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成为战争史上的传奇事迹。1944年9月,二战的欧洲战场上,德国的第九、第十装甲师,仗着优势火力与高出对方几倍的兵力,气热汹汹地向英军第一空降师一部发动围剿。可是,这些戴着红色贝雷帽的英军士兵大都经过狙击手的射击训练,几乎个个是百发百中的shootan。德军的进攻步步受阻,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增派反装甲火箭、自行火炮和火焰喷射器部队,才在第四天达到目的。这些英军战士超群的作战本领,后来为他们赢得了“红魔鬼”的赫赫威名。在越战中,被美军打得钻地洞的越军狙击手同样让美军防不胜防。可以说,狙击是弱者对强者的一记狠击。 狙击也是节省战斗资源的一个手段。据美国的一个消息,二战时平均每杀死一名士兵需要5万发子弹。朝鲜战争10万发,到越战时就需20万发子弹了,然而同时期的一名狙击手却平均只需13发子弹。现代战争中,各国已经充分意识到了狙击的重要性,都训练出了自己狙击与反狙击的队伍。 但是狙击乃是血腥手段,李越经过那次在树林中等待追兵的经验就明白,取人性命是需要勇气的。读书人因为不喜血腥,连厨房都不进去。日后蒙元真的杀到跟前了是一回事,可此时猛地说要杀人,谁都没有心理准备。众人都静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岳麓书院,国学的总结、狙击手的知识,都取自百度。 ☆、第 31 章 叶铭突然开口说道:“元兵围困襄樊五年时,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督师进援,张顺张贵两兄弟应募为都统,率三千人赴援,于淳熙八年(1272)五月,发舟百艘,直奔襄阳,各舟置火枪、火炮、炽炭、巨斧、劲弩。张顺、张贵出发前,发令说:‘此行有死而已。如非本心,即可退去,别坏了大事!’人人感奋争先。夜漏三刻,起锚出发,以红灯为号,张贵领先,张顺殿后,乘风破浪,直冲重围。当时元军舟师满布江面,张贵以强弩射破封锁,斩断铁索木桩数百处,转战百余里,黎明,援军抵达襄阳城下,送了食盐和布匹等补给,守军士气大增。检点将士,独缺张顺,数日以后,其尸溯流而上,身中四枪六箭,犹披甲执弓,怒气郁勃一如生时。他的兄弟张贵,后又率兵突围,顺流而下,迎接郢州援军。至龙尾洲(今湖北襄阳东南),为元军所袭,身中十余枪,力战殉难。” 几个人眼中有光,叶铭没有眼泪,平静地接着说道:“朝廷其他援襄樊之军皆被元军所破,元军新训水兵七万,加回回炮,破樊城。樊城守将范天顺至死不降,自缢而亡。牛富率百余勇士巷战,重伤后投火自尽。元军破城后大开杀戒,血流成河,襄城守将吕文焕在阵前嚎哭不已。蒙元杀鸡儆猴,要求吕文焕投降,吕文焕恨朝廷六年不救,忧百姓遭屠,遂降元,长江沿途都是其旧部下,于是沿江宋将纷纷降元,我朝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陈桐额上青筋迸起,看着赵宇说道:“我愿为狙击之士。” 陈树马上接着说:“吾也愿。” 陆敏沉思着说道:“虽是杀鸡儆猴,但樊城若无拼死抵抗,就是襄城降元,大概也不会逃脱屠杀。若是我朝无人誓死抗击,日后蒙元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他轻轻一叹,“就是知道没有下场,也是要抵抗到底的。吾等乃岳麓书院之院生,天下所慕之学子,此时尽忠尽节者,非吾等莫属。死在拼杀之中,总好过坐以待毙。算我一个吧。” 李越深低了头,他知道陆敏说的对,虽然蒙元说抵抗才会屠城,但如果南宋军民没有展示出惊人的反抗意志,那么蒙元对南宋的屠杀就会更加残酷,可能会等同于对北方汉人金人的灭绝政策。正是这些以死明志的人,警示了蒙元,才没有对江南毫无所忌地信意屠杀。 郑子诚有些犹豫,最终点头道:“吾本不欲沾染血腥,可现下情境,大概无法避免。”张锦声音有些抖:“可是要亲上战场?” 赵宇看着他说道:“军之技巧不仅战场拼杀,还有运输物资,调动民众,筹集钱粮,设计声势……只是看你是否有参与护城护国之心。”张锦点头不语。 赵宇点头:“既然各位慷慨应允,那么我们谈谈潭州将临之战。七月李芾将携家眷来赴任,他会调动人员,组织武装,广招参谋将士,非吾等能及。元军最终必将围城,而围城日久,潭州必力竭城危,那时,就是诸位力挽狂澜之际。” 他站起来,对叶铭和已经完成了组装弩箭的李越说:“在树林处展开布匹,然后回来。”说完他拿起一只单发短弩,说道:“此为常州弩。”他演示了一遍操作手续,然后交到张锦手中,指着与李越和叶铭去的方向相反的一面说:“看到那棵树吗?那棵上有鸟巢的杉树。请射主干。”见张锦犹豫,他再次告诉张锦怎么瞄准怎么扣动弩机。 张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瞄了一下,扣动机关,一声嘘音,一支短箭正插入了杉树主干。他惊讶地脱口道:“如此容易?!” 赵宇一笑,从他手里拿过短弩,向下一摆,让短箭滑入箭槽,然后把弩交给在旁边摩拳擦掌的陈桐,告诉他怎么扳开弩弦。陈桐看这弩射得那么远,那么狠,一定要大力才能扳开,可方一用力,弩弦已经张开,毫无困难地就卡在的发射机关上,他也失声说:“甚易!”稍一瞄准,一箭而去,也正中了树干。 后面的陈树,郑子诚和陆敏都试着射了一弩,个个命中了目的。他们面露惊奇,赵宇拿过弩来,扳上保险扣,微笑着说:“诸位是天生的神射手。”不等他们说什么,赵宇接着说:“当然,其他人也能射中,只要稍微瞄一下就行。但如果是战场,就不这么简单,元军精锐有柳叶甲、铁罗圈甲等甲胄。其中铁罗圈甲内层用牛皮制成,外层为铁网甲,甲片相连如鱼鳞,平常箭矢不能穿透。元军非精锐兵士,则有皮甲、布面甲等。此弩可穿轻易穿透皮甲,如果距离较近,也可穿透铁罗圈或铁网甲,盖因竹箭在大力射于铁网时,会劈开中裂,劈开部分可穿过网眼继续前行,伤及敌方。当然致死之伤,当为眼部中箭。此弩准性极佳,若多加练习,即使面部狭小,也能射中。我友李越,乃制弩之巧匠,此弩为他得意之作,射速惊人,可减少被瞄准的目标移动出射击范围的可能,从而大大增加命中率,是世间少见之准确速射之利器。” 众人都回头看,李越和叶铭都回来了,远方的树林处张开了一匹布。李越低着头站在亭子的一个柱子边,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看着自己的脚尖。陆敏这次看了一眼李越,有点儿不相信这个人造出了方才那么精巧奇妙的短弩。 赵宇走到亭外,把手中短弩放在地上,又从地上拿起了一支上面平排了六支竹箭的排弩,对着众人说道:“我名此弩为潭州弩。此弩射力极大,可在中等距离射穿除完全铁甲外的其他甲胄,并能深入肌肤。如果加上三棱锥铁箭头,可射穿铁甲。”他对叶铭说:“喊喊。”叶铭说道:“我仔细看了,那边无人。”赵宇横了他一眼,陈桐上前一步说:“我来试试这潭州弩。” 他接过来,赵宇指点了他怎么用,他对着那匹粗布,轻易地扣下了扳机。一排短箭呼啸而去,粗布上显示出一串空洞。赵宇这次没有让其他人射,从陈桐手里拿过排弩,示意他怎么扣上保险,又放回地上,笑着说:“这弩也是李越所造。”大家惊叹。赵宇对李越说:“去把箭收回来。”又对叶铭道:“布匹!”然后走回亭子中,坐下,众人都坐了下来。 陈桐说道:“果然是好弩。其实强弩并不少见。蒙元之强弓可射穿宋兵铁甲,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强弩也同样可射穿蒙元兵甲,就如方才叶官人提到的张顺张贵兄弟,就是用强弩打开了通道。但强弩需要臂力和准力,蒙元兵士从小演习,吾等不能及也。可方才两种竹弩,平常人等,哪怕是妇孺就可以拉开弩弦,准力又如此上乘,正可以弥补我方缺陷。” 赵宇点头同意:“蒙元兵丁多轻甲,以皮甲为主,以求行动迅速。这点在行军和搏击中就远胜宋兵,宋兵身负之甲胄有时可达百斤,与敌相搏自然吃亏。但在攻城中,轻甲之蒙兵可给守军制胜之机。这两种竹弩可以抵御大多敌人,如果将潭州弩安上三棱透甲锥,杀伤力更大。” 郑子诚开口道:“我可回府与我父相商,着人锻造箭头。” 赵宇计算着说:“现今是六月上旬,我估计,到十二月左右,当是潭州最为凶险之时。从今至彼,有五个月,如果每人现在开始进行臂力和准性练习,加上此弩如此精确易学,该能掌握基本狙击之术,对敌方造成巨大伤害。” 郑子诚道:“赵官人为何不将此弩献给潭州主事?” 赵宇说道:“可记得我方才说过的狙击之最高目的?” 陈树有些激动地回答:“是敌方之将帅。” 赵宇认可,接着说:“蒙元用兵,先用宋军投降之兵士,接着就是金地之汉军,然后是回回兵,而最后才是蒙古怯薛。潭州围城,起初必是杂牌军士,待城中矢尽粮绝,就是蒙军精锐攻城之时。那时节,会有元军将帅督战,身先士卒,其时才是用此种机弩之时。如果在前期使用,不仅可能耗尽弩箭,而且让对方有所提防,想出防御办法。另外敌方将帅如果知道有如此利器,也不会轻易到前沿。所以……” 陆敏点头道:“所以,这支狙击兵也要兵分两类,一类是前期作战,用平常箭弩消灭寻常兵士,一类是当将帅领兵时,出其不意,斩其首领。” 陈桐说:“对,先期要秘此兵器,不可让众人知晓。持此兵器者,不能在等闲兵士身上轻试。待时机到来,只择将领而击,此兵一出,必有斩获!” 这时叶铭过来,把卷好的布匹递给了赵宇,赵宇接过来,说道:“这是我希望诸君常能思想的问题:君可见这些箭孔,乃是百步外所射。那么请问,如果对方攻城兵士密集,如蚁如蝗,我方要隔多远布置一组兵士?以多快的速度交替发射,才能阻止对方登城?而我方也不会因为重叠射击浪费箭矢?诸君可以假设对方有几种进攻速度,我方的相应对策。还有,请计算发弩后的装弩时间,要几个人成组才能保证在轮流发射的时间内足以让兵士装上弩箭?如果潭州弩加上铁头,那么射距就会缩短,届时,上面的问题就都要重新考虑。再有,如果敌方有十五万军,那么能攻城的大概会有多少?那么每日要伤亡对方多少人,才能在多久时间后让对方无法继续攻城?如何给对方造成这样的伤亡?要在哪些方面去促成对方的伤亡?在对方攻城时,要如何分工兵力,远程和近程兵器的结合,既让对方无法登上城头,可也不能让对方全身而退……”赵宇所介绍的,是一种以计算的方式推算敌我的攻守水平,以期最大程度地打击敌人和最有效地保护自己。这种思考方式在计算机普及后就成为现在军队中不可缺少的一项演习内容。 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宇把布匹卷得更小一些,递给陆敏,陆敏默默地接过布匹。郑子诚蹙眉道:“如君所问,当有众多兵士才可。吾等几人……” 陈树有些不耐烦地说:“哪里还有兵士?潭州已无守军!” 张锦嘀咕着说:“那强悍乡民,也许更……” 赵宇指着亭外十几张弩说:“这些都是不世之凶器。如果所托非人,恐助纣为虐。诸君可曾想过,如有人借此趁火打劫,洗劫平民百姓,会是如何?如果有元军奸细得此良弩,后果为何?” 张锦有些发抖地说:“那必以一当十,内应外合,潭州陷落无疑。” 陆敏马上抬头四外看了看。陈桐皱眉:“如此说来,人选要甚为慎重。”他看赵宇:“吾等与君素不相识,今日才与君等首次相见。但君已携箭弩前来,明明是蓄谋已久,君言岳麓学子为可托之人,可岳麓学院有生员数百,请问君何故于芸芸学子中,择我等为狙击之兵,掌此凶险之器?” 赵宇微微一笑,看了陆敏一眼,说道:“我过宜兴,得知陆小官人曾设计救濒死孙小官人之子,孙小官人当时众叛亲离,陆小官人与他并不相熟,人都不在宜兴,却差书僮路挡僧人,以期救其幼子。陆小官人如此心怀仁慈,难怪孙小官人会遗书托孤陆小官人。而后我遇陆老爷,又知陆小官人自幼才华横溢,从此心生向往……”李越偷看了陆敏一眼,见陆敏白皙的面孔两颊绯红,眼睛低垂。 又听赵宇继续说道:“吾友李越善识人心品格,他言陆小官人乃是坚贞不屈尽义守节之人。”李越忙低头,胸中一痛,心说那当然了……他自然没有看到陆敏飞速地瞥了他一眼。 赵宇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小官人之挚友也应是可信之人!我怀此期待前来,今日与诸君相谈,果然不曾失望!我深敬君等尊圣贤之道,怀良善正直之心,有为国尽忠尽节之意,自然要相赠弩箭。而且,这十几张箭弩只是样品,吾友李越还会造出更多弓弩。日后潭州遭困,岳麓书生必会英勇奋战,愿君等寻得志同道合之院生,壮大狙击之兵,共护潭州,以免书院落于蒙元,无数典藏毁于战火!” 陈桐一拍石几说道:“好!我必酬君相知之情!吾家累世公卿,当此国难之时,唯愿以死报国领此奇兵,只要吾尚存一息,也定与元军死战到底!” 陈树点头道:“吾家兄长所言亦吾之志向!” 郑子诚叹:“吾本意只是死在碑林之下,以魂魄相护我中华之典。如若能抵挡元兵不入我书院,就是死在城上,也没什么。我在此已近八年,吾魂当能寻至书院之所。” 张锦眼中含泪道:“我……也不惧……一死。” 陆敏对赵宇说道:“君能托付吾等如此大事,吾等必不负君一番深意。” 赵宇点头,接着说道:“这些弩上都有一个红色小杆,扳断后弩自解体,只望诸君记牢,不要把弩留给敌人。” 陈桐刚毅地说:“赵官人请放心,人在弩在,人亡弩毁,决不会留给元兵!” 李越在亭外听着,有些心颤:当初在宜兴路上遇到了小知道,接着赵宇就设套让小知道告知陆敏的名字,然后让小知道传言给陆老爷,见了陆老爷。知道陆敏在潭州,就要求传递书信,带着小知道一路奔波……这么一步步的,到昨天把陆敏引到旅店……难道赵宇一知道陆敏是岳麓书院的,那么早就存了以陆敏为契机,建立岳麓书生狙击队的主意?他当然信得过这些书生,因为他知道后边发生的事!赵宇从宜兴就这么一步步地策划到现在,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亭子中,赵宇又道:“我两日后离开,尚有许多军事细节要与君等交代。请君等寻一会所,我可倾心相谈。” 陆敏忙说道:“那么就到我府之中……”他看了看天色,说道:“容吾等多联络几人,两个时辰之后到我府书房相会可好?” 赵宇说好,就起身告别,张锦自告奋勇地说:“我可送赵官人去山门。”陆敏点头致谢,张锦前面领路,赵宇带着还是垂头不语的李越和叶铭出了亭子。李越实在忍不住,走了一段路,偷偷回头张望,亭子里,几个白衣书生正站在亭中激烈地讨论着,陆敏根本没有往这边看。 张锦一路沉默着带他们走向大门,对周围的络绎不绝的书生视而不见,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毫无反应。到了山门前,他停住脚步,回身与赵宇等行礼告别,刚要回身,又走到赵宇面前,低声说:“我心中惶恐,是不是……我最后,会……”他满眼胆怯地看赵宇。 赵宇看着他说:“不会。” 张锦的圆脸颤动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 赵宇说:“我知道岳麓书院名气太盛,来此之人,无不是国中精英之士,为众人所敬。饱读经书,心怀齐天之志,若遇□,必不能苟且偷生。即使是平素文弱之书生,当亲朋好友俱拼死战场之时,也无法袖手旁观,必不会临阵脱逃。” 张锦脸上露出一丝笑,点头说:“我去看看那布匹孔洞,明日前往拜会。”赵宇行礼,张锦转身走回书院。 赵宇一行人慢慢地走下石阶,叶铭沉默地跟着。到了石阶下,李越停步回头,看着书院的大门,那里没有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望了好久,直到赵宇拍了他一下,说道:“今天表现很好,孺子可教。” 李越看着门说:“你说,他们的这个狙击队能行吗?” 赵宇想想,说道:“如果他们能有一千人,个个神射手,人手一张弩,每人配备上万弩箭,那应该可以把阿里海牙的十几万军队挡在城外。” 李越吓一跳,看着赵宇说:“一千人?!学院才几百人!个个神射?怎么可能?每人上万弩箭?!我哪有时间做那么多箭?!我们只有一台机床……” 赵宇哦了一下:“不行?” 李越急的点头:“不行!” 赵宇叹气:“我跟你说了早点回去……” 李越要哭了,“我们明天就走成不成?” 赵宇摇头:“不成,我还有事要交代他们。” 李越浑身不对劲儿:“你是说,这城……会守不住?他会死……” 赵宇说:“嗯,你说不行,大概……” 李越急了:“你说过行的!” 赵宇马上点头:“当然!” 李越马上反应:“你是说,行?!怎么行?他们人不够,没有足够的箭弩……” 赵宇啧一声:“那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越跺脚:“你是说我们上来和他们一块儿打?!不成啊!大哥,那也不成啊。我上次连弩都举不起来,就是这次我能动手了,多一两个人也没多大用处啊!” 赵宇叹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不是来当刽子手的。是来做实验的。” 李越要哭了:“我不做实验了!我要守住潭州。” 赵宇摇头:“多你这么一个,是没多大用处。” 李越拉赵宇的胳膊:“多你?”他再转手指叶铭:“多他?这又有什么区别?!” 叶铭冷着脸说道:“多我,至少顶你十个。”李越狠瞪他,你现在真敢得瑟了!叶铭还不停,微扬下巴看赵宇:“也顶你十个!” 赵宇一哼:“就是多了你们两个――除非那个自大狂一个顶七百个,这个当然不可能,所以,――也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李越听出来了,猛地双手抱牢赵宇的胳膊:“大哥,赵老师,多了你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我求你了,守住潭州吧。” 赵宇歪头:“就是潭州能守住,我也不能保证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敏能没有生命危险。” 李越放了手,狠狠地说:“只要潭州不破,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危险!不会!”他马上构想着一系列武器的改进和建造……思绪中余光一瞥,看见赵宇脸色似乎有种怡然之色,李越多疑地问:“你该不会又是在利用我吧?” 赵宇一翻眼帘:“利用你,又怎么了?反正陆敏不喜欢你。” 李越捶胸做痛苦状:“我怎么碰上了这么个损友啊!” ☆、第 32 章 人们所谓的情感春天终于光顾了李越,但是从李越的角度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春天,简直就是沙尘暴加倒春寒。满天的迷茫也许能描述一下他感到的混乱,干什么都不对劲儿。而对未来的无望更让他时常有要流冷汗的感觉。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孤独,连他过去一个人在飞船上闷得要破解游戏限制时都没有如此难熬。他以往能和阿卓玩来玩去,不亦乐乎。但是他从岳麓书院回来,就再也没有兴趣与阿卓玩耍。阿卓兴致盎然地向他汇报在岳麓山脚下的种种孩童意趣,李越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想立刻离开,回到飞船上去。他有好几种武器的设计,要马上动手做出来,而且,回到那个他熟悉的环境,他也许会感到好一点。 到了旅店后,他向叶铭要了钱袋,就要求小知道和他一起出去,把阿卓留给了赵宇。李越让小知道给他找到城中最好的铁匠,小知道问了十几个人,才在下午时分找到了城边缘的一个小作坊。里面的铁匠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一脸深深的褶皱,在夏日的炉火边露着上半身,全身精瘦,肌肉条条。李越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继续健身,如果能达到这种健美先生的体格,多大岁数都不显老。 李越向老铁匠讲述了自己的要求,老铁匠皱了眉,把儿子孙子都叫了过来,让李越再讲。李越的要求是一个手动冲床模子,中间是一个三棱孔状中心,要把短竹子从一边用锤子打过铁孔,出来的是一根三棱形的竹签。然后再冲一次,只到一半,将前半部分冲细,余下竹签第三次过一个刨床一样的装置,刨出箭羽形状。这个概念简单,但是要求把竹子冲入模子的边缘锋利异常。将生铁手工打成如此精确锐利的孔洞,大概要经过多次反复。李越见老铁匠犹豫,说道:“只要你能做出来,多少钱都成。”小知道管了一路钱财,听见这话就心里发慌。 老铁匠要了押金,说让李越三天后再来。李越急了:“后天一定要,明天我要看模子初样。”看老铁匠想说什么,李越忙打断道:“工钱可以加倍!”小知道的心差点跳出来。 离开铁匠铺子,李越闷着头走路。小知道从来没有见李越这个模样,小心地问:“李官人,你知道,押金就用了许多钱,如果后面,要更多的钱,你知道,盘缠够吗?” 李越抬头,有些诧异:“干吗要用盘缠的钱?自然是陆小官人的钱。” 小知道吓了一跳:“怎么是陆小官人的钱?!” 李越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了,我又没有钱。”他停了一下,补充道:“你去向赵宇说,让他向陆小官人要钱,别说是我干的。” 小知道几乎想告诉他,让赵宇保密也许是可能的,但让自己不说出其中的曲折内情,简直是做梦。但是李越没有告诫自己,那么就不用提醒他了。 他们没有回旅店,因为李越知道赵宇他们会去陆府,所以直接就回了陆府。李越心中因为可以接近陆敏而充满喜悦。 可到了陆府,李越失望了。与上次来时的清静不同,陆府里人来人往,都是白衣书生。李越跟着小知道到了书房附近,见屋内人头攒动。他突然没有了勇气,对小知道说他想在外面坐着等。小知道引他到了一处柳荫之下,就说去找阿卓,然后跑开了。 李越独自坐在柳树下,看着夕阳渐渐沉落,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苍凉。过去根本没有体会过的词句,比如黯然神伤、怅然若失之类的,都涌上脑海。他痴痴地看着书房的方向,努力捕捉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可一点也不想走过去。 后来,仆人带着阿卓来了,说可以引他们去客房。到了一个偏院,仆人们上了晚饭,然后提供了澡水,他帮助阿卓洗漱了,就与阿卓睡下。次日起来,听仆人说陆小官人书房一夜灯火,与众书生通宵议事。众人日出才离开,小官人大概还没有休息。李越听了,让阿卓与那些丫鬟姐妹们去玩,自己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边,他小心地往里张望,发现屋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原来在屋中的书案条几都被靠墙,一边墙上从屋顶悬下了一大块白布,几乎及地。布上是潭州城的地形图。城的外边缘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或半圆或曲线标出范围,李越估计了一下,那该是各种箭矢的射击区域,而城内也有不同的曲线,标示出从城外不同角度打来的投石机或长弩的打击领域。布上有城外向内的用针固定了的黑布箭头,是敌方的攻击方向,而城内有不同颜色的布块,应是代表抵抗力量的部署。那个陈桐和陈树表兄弟正和叶铭在地图前比划着,有的不停地摘取变化黑布箭头,有的挪动布块,指点着不同地段的城墙。 另一面墙上也是一匹白色长布,从顶头开始,一行行大楷写满了字。以李越有限的繁体字知识,他看出那是狙击战的理论教材提纲,从狙击目的等理论开始,一直讲到狙击的策划,地点的选择,队伍的组织和配合,多重方位的覆盖,还有风向天气等知识,下面还有具体的训练内容。那字迹清爽秀丽,李越知道赵宇是个能人,但他肯定写不出这样的字来。这种字除了从幼儿开始亲笔练习,往脑子里下多少软件都没有用。不知为何,李越一厢情愿地就觉得这是陆敏的字,越看越觉好看,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美感,他从心里喜欢。 屋子的一个角落,圆脸的张锦满脸疲惫,正托着一卷长纸,向赵宇解说着他算出的假设和结论,赵宇有时点头,有时摇头。摇头时,赵宇会指点着,说出自己的数字,张锦则一脸惊愕。李越不屑:赵宇是个物理博士,这种计算还能难倒他?又在这里欺负人。他又仔细扫视了一遍,确定了陆敏并不在屋中。 李越透了一口气,走进了书房,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李越有些讪讪地,他睡了一晚上,显得与众人的疲倦和紧张格格不入。但李越知道自己不是有理论头脑的人,让他去计划什么,他可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他找了个椅子坐下,还没有真的坐稳,就听见屋外脚步声,抬头见陆敏走了进来。李越全身都僵硬了,昨天赵宇告诉他不能看陆敏,但那时昨天,今天能不能看呢?为了保险起见,李越还是低头,看向地面。 他余光看着陆敏的脚步直接走到赵宇面前,说道:“赵官人还是要明天动身?”赵宇答道:“正是。”陆敏说:“我会与君一同动身。” 李越高兴得一下子抬起头,失声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陆敏听出声音,眉头微皱了一下,也不回头看李越,继续对赵宇说:“无论防卫多么紧密,潭州民众近百万,粮食和盐怎么也无法持续过三个月。如果没有援军,即使蒙元不攻城,百姓也会死于饥饿。我已派人出城,去外省采购粮食和盐,我回宜兴,向叔父求助。”李越想,怎么是叔父,不是父亲? 陈桐抬头说道:“贤弟说的有理,我也马上回府安排!”说完就与叶铭告辞,带着陈树出门了。李越这里纠结,他们怎么就称兄道弟了? 赵宇说道:“吾等离开宜兴前,陆老爷曾说要助孙小官人筹集粮食。” 陆敏点头:“如此甚好,我回去见叔父一面,也许能马上随粮返回潭州。” 李越不得不插嘴:“为何只是见一面?你要回潭州来?干吗要回来?你不是家在临安吗?你不是长房长孙吗?怎么不回家?” 陆敏从心里厌烦这种没礼貌,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依然不看李越,对着赵宇说:“我不想离开潭州太久,昨日君等离去后,我与几位同窗已结为兄弟,同生共死,守卫潭州!” 李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成什么了?!现在不仅得保护陆敏一个人,他这几个结拜兄弟死一个,他也要死不成?!李越急着说:“你,你何必回来?……你才多大?” 陆敏终于生气了,侧身,冷冷地看李越,说道:“干卿何事?” 李越脸涨红,结巴着说:“我……我只是说……你这么小……不用在潭州……如果蒙元围了潭州……潭州守不住……”他咽喉处一紧,觉得要流眼泪,忙调转目光看赵宇,想让赵宇帮忙。赵宇紧闭着嘴,看着李越,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敏语气里带了轻蔑:“若潭州不守,已入建康之元军必无后顾之忧,可直取临安。临安无可守之险,我宋必将不存。蒙元驱民如牲畜,无教化礼仪。昔日冉魏之臣民不愿为羌胡所奴,能启世之先河,为冉闵杀身成仁。我等自幼饱读经书,读于圣贤之院,受教于天下大师鸿儒,岂能负我中华教导,罔顾君恩民恩,降元苟活?既然不能忍辱偷生,在潭州与在临安,有何不同?” 李越抬头,见陆敏犹带些青春稚气的面容平静泰然,一时心如刀割,干张下了口,竟然不能言语。陆敏只觉此人理屈词穷,便不再理会他,转头对赵宇说:“我已给小知道钱箔,应能够赵官人使用。”赵宇一愣,李越才想起昨天没有来得及告诉赵宇自己在铁匠铺定了模具的事儿,看来小知道都告诉陆敏了。陆敏不愿对自己说话,才直接告诉赵宇,想到陆敏知道自己大模大样地花他的钱,顿时发窘,手足无措,见陆敏看都不看他了,只好尴尴尬尬地坐了下来。 外面传来仆人的说话声:“陆小官人,郑官人来了。”外面郑子诚的声音:“张贤弟,我带了一个人来。” 郑子诚进门,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那个人进来,先对着陆敏施礼,一抬头见张锦,就说道:“你托人带信回家,说不回来过夜,也不讲清楚在哪里,所因何事!阿母一夜都没有睡!若不是郑大哥来家,阿母还会更多愁闷!” 这个少年一说话,李越就听出来这是个女子,不是嗓音,更多的是尾音发软的音调和那种女子特有的微带了抱怨的语气。李越细看,这个女子明显是张锦的家人,同样圆圆的脸庞,在张锦身上就是好脾气的感觉,可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俏皮而富于活力。 张锦满脸倦容,看来平时多受这个女子的教训,毫无反驳的意思,只有些喃喃地说:“绣儿莫气,我……在此向赵官人请教……精算之学。” 那个女子这才看到了站在张锦后方的赵宇,李越睡得足够的金睛火眼,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眼里突然闪现的一道亮光,她两腮泛红,向赵宇施了一礼,文声文气地说道:“这位官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吾方才未曾看见,有扰君子,望能恕过。”张锦忙介绍道:“此是我……叫张绣,甚是淘气顽皮,赵官人不要生气。 赵宇淡然地点了下头,说了句:“不妨事。”转了头就对陆敏说:“我现在去休息一下。”陆敏忙说:“我引赵官人前去,再让人安排沐浴。”赵宇摇头说:“不必过多麻烦,吾等时间紧迫,今日午后已约人前来……”两人边说边走了出去,叶铭一言不发地跟着出去了。 李越遥望着陆敏远去的身影,听他指示仆人伺候早餐汤水,根本没回头看自己。李越目光一散,发现屋中有另一个人也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正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少女张绣。只听她边看着门外,边问张锦说:“这就是郑大哥所说你们昨日见的奇人吗?” 张锦责备地看了郑子诚一眼,郑子诚苦笑着说:“我昨日回府,与父亲细谈。讲到你会夜不归宿,我父怕你母担忧,让我早上就去你府中看望,结果绣儿不让我离开,非逼得我讲了昨日细情,还偏要来这里看看。” 张绣回身,看见李越看她,大方地施礼道:“这就是那位造弩神手吗?在下有礼了,我真想好好见识一下你怎么造出快弩呢?” 李越忙站起来还了一礼,陆敏不在屋里,李越觉得喉中梗塞没有了,想到方才张绣见到赵宇时眼里的一瞬光芒,心中大为张绣可惜,就说道:“幸会了,可惜我们明日就要离开,大概没有时间制弩了。”我们就要走了,你可千万别为那个狠心薄情的赵宇动心哪! 果然,张绣脸上笑意微减,但她看向挂在堂中的地形图,大感兴趣地走过去。张锦皱着眉,说道:“你一个……看这些干吗……还不回家。” 张绣回眸,瞥了眼张锦,说道:“你知道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张锦突然想起了什么,展开手中长卷,说道:“那你来看看这些计算,是那位赵官人布置下的,我用了一夜,有几处还是不能完全……”张绣笑得开心,接了长卷,走向墙边的一条长案,张锦跟了过去。 李越皱眉,看着郑子诚低声说:“郑官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 郑子诚走到李越旁边,无奈地小声说:“赵官人,张锦之母乃我父之堂妹,生下张锦张绣一双儿女,可惜我那堂姑父年前故去了。我这位堂表妹,从小聪颖非常,诗书经典,一学就通,学问还胜张锦。我堂姑父十分喜爱,临走还嘱咐张锦不能阻了她想学经读书的路。张锦平时在书院的所学,常回来与她相谈,我等几人都与她相熟。如果不是个女子,肯定是能中举做官之人。可惜了。” 李越也叹息,低语道:“那就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呗。”别让她在外面这么溜达,喜欢上像赵宇那样的人呀。 郑子诚压低声音说:“她今年九月及笄。虽然父亲故去,但父母亲都属家世显赫之族,应该配得上良家子弟。” 李越忙点头说:“一定不能找那些四处游荡无根之人,无论对方多么才华超众,口灿莲花,都不可托。”郑子诚纳闷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十分认真地对他点头。 陆敏从外面走进来,李越马上觉得口舌发硬,郑子诚从袖中取出一卷书,说道:“陆贤弟,我父寻得鬼谷子所遗之卷,我疑是伪书,但夜中读了,却有体会,想与你同阅。” 陆敏忙施礼,说道:“快请仁兄与吾共享,不吝赐教!”忙引郑子诚往另一边的桌椅上去坐了。 李越被晒在一边,觉得脸上无光。想起今天还要去铁匠那里看模具,就自己默默地出了门。他让人找了小知道,带自己又去了那个老铁匠那里。模具虽然粗糙,但基本的尺寸和角度都是对的,只要把边缘打磨锐利就行了。李越谢了老铁匠,就想往回赶。虽然陆敏不理他,但他还是想待在离陆敏近的地方。 回到陆府时,已经是中午,陆府里又是满院书生。李越和小知道吃了饭,也不想去找阿卓,闷闷地又到了书房附近,找了个树荫地,坐在那里发呆。夏日的暖风吹来,想到陆敏就在不远处的房间,他觉得又痛苦又幸福。 他来的世界里,“喜欢”这种情感不分男女。对于李越,这种情感太突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以前听过陆敏的事情让自己产生了微妙的心思,及至一见到陆敏就动了心,还是自己幻觉中看到陆敏死去而从心底对他产生了保护欲。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想吸引陆敏,可以往那些对女孩子的甜言蜜语都没用了,他感到笨拙而难堪。 痴呆了好久,李越突然想起那个郑子诚说找到一卷什么兵书,陆敏就那么感兴趣,如果自己找到更多的,给了陆敏,岂不是能得陆敏另眼相看了?想到此,见没有人注意他,就起身出了书房,往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 ☆、第 33 章 他一个人进了卧室,从放在枕下的包裹里,找出一卷破旧的僧衣,仔细听了周围无人,解开僧衣,里面是他的掌机,他忙打开,侧身在床上躺了,给自己盖了被子,挡着掌机,开始搜索各种军事理论和技术书籍。他选出了好几种被评论为中外优秀的军事理论书籍,从明代戚继光的兵书,到毛泽东的鬼才战术,到国外着名将领的着作,军校的战术教材,可选择完了,他开始发愁。他怎么能给陆敏呢。 不管怎么说,先输到自己脑袋里吧。他是个二愣型人物,马上起来栓了门,设定了程序,倒头就睡,等睡醒了,已是傍晚,这个午觉好长!他闭眼,嘿嘿,果然有图像记忆。但是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这种书本记忆是最短期的,就跟过去学生考试背书一样,如果不用,过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必须马上写出来才行。他把掌机藏好,出了门,到书房附近,远远地就能听见里面书生们议论的声音。李越止步,怎么办呢?能不能去和陆敏说:我有兵书给你?但是你得听写。如果陆敏根本不理自己怎么办? 李越正在那里纠结,就看见叶铭大步从书房中走出来。李越一看,有了主意,忙迎着叶铭过去,拦住了他。 叶铭看着李越说道:“李官人何事?”虽然一脸倦容,但英姿不减。 李越笑着看叶铭:“我说,你当初可真能装。” 李越还从来没有与叶铭深谈过,但心里早就佩服了这个能装能忍能困住赵宇还能和赵宇对着干的人。 在来潭州的路上,叶铭从李越手里接过了多少次饭,这时只淡淡一笑道:“不然也躲不过赵官人的火气。” “你要去哪里?”李越问叶铭。 叶铭说道:“他让我去给他再寻几匹白绢。” 李越嘻嘻笑:“你是不是又跟他斗嘴了?” 看来把赵宇气得不轻,赵宇把他支出来了。叶铭微一挑眉,不言而喻。 李越摇头:“我跟你说过,别跟着他。他如果输了一点,那就跟吃了兴奋药一样,能反复跟你折腾,让你防不胜防,直到把你拖垮。”李越不明白,叶铭怎么就认定了赵宇了呢? 叶铭无所谓地说:“他还没那么厉害。” 李越一拍叶铭的肩头:“有气魄。来,别给他干活,帮我个忙。” 叶铭叫住了一个仆人,吩咐他给书房送两匹白绢,然后随着李越回到了客房中。 李越让叶铭坐在有笔墨的桌子前,感叹道:“这里每间房中都有写字的地方,他真有文化呀。” 叶铭从眼角看李越,李越突然凑到叶铭面前:“那书房布匹上的字是陆小官人的吧?”叶铭点头,李越起身冲着房顶感叹道:“一个个的,真好看。” 叶铭努力半天才没有露出明显鄙夷的神情,平常能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什么人呀。李越过去对他不薄,多少得给他点儿面子。可李越接着说了句更土的话:“你会写字吗?” 叶铭终于叹气,说道:“你如此说话,还是离陆小官人远点儿吧!”什么见识这是。 李越抱头:“你们怎么都是这个调调啊!怎么就没有人能给我点儿希望呢?!” 叶铭一扯嘴角:“忠言逆耳。” 李越愤怒了:“叶铭,我当初可是为你说了好话的。” 叶铭脸上一冷:“如果是情书艳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是要一报还一报了,他可不能留下这种证据。 李越跳:“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堪吗?我告诉你,我要你写兵书,我说你写!然后你给陆敏,可一定要说是我给的,好不好?” 叶铭微皱眉,满脸不信:“兵书?”这人又发疯了? 李越急切地说:“当然当然,你快研磨,我开始说了!”然后李越闭了眼睛,开始读脑海里的书籍,有的字不会读,他还得用茶水在桌子上照猫画虎地写出来。 一开始,叶铭神情还是淡淡的,可越来越认真,下笔如飞,还能一手研磨一手同时写字。 天渐渐黑了,叶铭让人上了满桌的饮食,但逼着李越边吃边讲。阿卓来了,被叶铭强行送走了。夜深了,李越下午睡了,精神还好,就一直讲了下去。古代部分他不明白意思,只能逐词逐句复述,到了后来的现代部分,他也累了,就先在脑子看个大概,拣出总结的语句说出来。即使这么摘要,还一直讲到天大亮,整整说了十四五个小时。李越实在坚持不住了,终于一头扎倒床上,睡了过去。可叶铭还在那里奋笔疾书好久。 李越在睡梦中都惦记着要去看铁匠造出来的模具,所以过了午时就醒了。挣扎地起来,看见案头上摆了三大厚本已经装订好了的手写书。封面上是“中外兵书”几个大字,旁边是“李越整理”就如李越要求的那样。叶铭的字虽然没有陆敏那样飘逸美妙,但工整之中透出凌厉,十分醒目。 看到了这个庞然的成就,李越心花大放。匆忙地洗漱吃了东西,就抱着兵书往书房去。今天的陆府人就更多了。到了书房外,李越高兴地看到陆敏和陈桐正与几个书生在说话。李越急不可耐地走到附近,一脸兴奋地看着陆敏。旁边的人都看见了李越,陈桐几次用眼睛瞟李越,觉得这个人怎么和上次见的不一样了,这么一副急色的轻浮样子。 那几个书生告辞走了,陆敏早瞥见了李越,可就是不看他,作势要与陈桐回书房。他这两天每天才睡两个时辰,身心疲惫而兴奋,没有什么耐心和李越这个无赖人物纠缠。 李越见他要走,忙出声说:“陆敏,我给你带书来了,你肯定喜欢。” 这是什么话?你是谁呀?我管你要书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喜欢?陆敏心中一股邪火,但他自恃教养,不愿无礼,就冷淡地回身,非常礼貌地行礼道:“李官人。” 李越兴冲冲地走过来,把手中的书捧给陆敏,说道:“我让叶铭写的,给你吧。”李越的口气像是在小学,一个小男孩真诚地把个铅笔什么的给他心仪的漂亮女孩。可在这个时代,成人之间这种亲昵的语气是种极大的不尊敬。陆敏几乎脱口说:“谁想要你的东西!”但他暗吸了口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告诫自己不能失了身份,垂眼看了下书的封面,明显是叶铭的字迹。叶铭是什么人?这两天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个在武学兵事上别有见解之人,对赵宇的缜密精算都能时常提出质问,和李越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有天壤之别。这兵书点明李越只是编辑,大概是叶铭想帮帮李越,给他署个名,挣点儿声誉。 陆敏淡淡一笑,说道:“多谢李官人为我等抗元效力。吾等以陈兄为首,兵书当助陈兄大力,李官人请给将兵书交托给陈兄,我现下有事,日后再容我酬谢。”说完匆忙地一礼,走了。 李越还捧着一摞书,怔怔地看着陆敏离开的方向,旁边陈桐虽然看不起这个光天化日下对陆敏如此不敬的粗俗之人,但想到这个人是少见的能工巧匠,造出了那么精确的弓弩,还是不要得罪,笑着说:“在下替陆贤弟谢过了。”就伸手接过了兵书,然后也拜别离开。 李越一个人站在小路上,心中空得发慌。半天,他转身,慢慢地走,去找小知道。他不知道陈桐边行边无意识地随便翻看了几页书,可刚看了片刻,就不动了,皱眉快速读起来,中间又让个路过的仆人去找陆敏。不久陆敏来了,两个人也不回屋,就在路旁石上坐了,分了书卷,他们是什么人?读书破万卷的书生学子,讲的是一目十行,扫书一样。他们越读越入神,有时中间还要激动地进行指点,一直把三大本书都读完,两个人才站起来。 陆敏读了书,对李越多少有了些感激。就算书不是李越写的,但李越把书给了他。可他并没有再去谢李越,因为他觉得李越根本不理解那书中所写的精妙之处。这套书对李越来说,大概跟几块砖头没什么两样。在很大程度上,陆敏是对的。 这件事李越因为伤心和羞惭就没有告诉赵宇,所以赵宇根本无法预见李越这么一鼎古今中外新颖别致的军事理论大杂烩,猛地砸入了生死存亡之际对兵法战术如饥似渴的脑袋里,让多少人突然开窍,实现了质的飞跃,蛟龙入海猛虎归山,成就了一代悍将杀神策划军师之类的人物。 老铁匠做出来的模具稍微让李越舒服了些,可这次拿了东西,他都不敢去见陆敏了。回府后,他找到了陈桐,向他介绍了怎么将竹片打过模具,冲出竹箭的雏形,然后再手工削尖。陈桐这次对李越格外尊敬,但李越受了太多陆敏的打击,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把陈桐对他的好态度归结成了书生必有的礼貌。 当他们离开潭州时,赵宇的脸色像是个病人。两眼深陷,嘴唇都起了泡。众人在陆府门前与陈桐等人告别,李越背后的箱笼基本空了,只剩下了一小捆软甲,竹弩和其他的降落伞布都被赵宇留给了陈桐他们。李越知道陆敏和他一同回宜兴,就决定回了飞船单独给陆敏做一套东西。 陆敏带了两辆马车四个仆人,一出了城,他和赵宇分别在车里睡觉,其他几个仆人都骑了马,小知道和叶铭成了领路的。李越和阿卓并马而行,李越心里觉得对不起阿卓,他这几天完全把阿卓忘在了脑后。现在出了城,应该是可以和阿卓玩了。但是李越心里变变扭扭的,陆敏就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李越又高兴又羞惭。为了排解矛盾心情,他就在马上一个劲儿地练他的杂技功,拼命地想站在马鞍上,可谈何容易?这一天就看着他在马上马下地来回翻腾。小知道和阿卓都见识过,自然只有鼓励叫好,可陆敏的那四个仆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癫狂?晚上大家入店过夜时,在车里睡了一天的陆敏就从几个人口中听到这位同行的李官人发病的描述,虽然小知道竭力为李越辩护,可陆敏还是把李越的无礼归于头脑没有发育健全。 次日起来,赵宇就像是活过来了,早上出发时,骑到了马上。他看见陆敏往马车上坐,就说道:“陆小官人,你要学骑马才好。” 陆敏脸有些红,说道:“原来倒也骑过,只是不愿辛苦。”赵宇不说话地看着陆敏,陆敏只好到一边,小知道给牵了一匹马来。陆敏自幼哪里有过奔波劳苦,平常耍耍剑也就是个花架子,往马上一坐,就觉得腰腿无力,马一动就坐不稳。 李越看了,忙对阿卓大声说:“阿卓,还记得我教你骑马的窍门吗?” 阿卓点头用童声说:“前脚掌要轻踏马蹬,脚后跟略微下沉,大腿靠紧马背,小腿贴着马肚子。”简直跟儿歌似的。 李越点头说:“对呀,上半身要收腹挺胸,打开双肩,整个脊柱要挺直的,脖子往上伸,下颌略收,眼睛要看前面远处。” 陆敏抿嘴,知道李越在提醒他,心里这叫不快!可按照李越说的,多少能晃晃悠悠地起步了。 这简直是李越大出风头的一天,他觉得他在前面撒了花一样练他的马上功,大家也就不去注意跟在后面艰难地骑马的陆敏了。经过一天的刻苦练习,临近傍晚,李越终于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虽然只持续了一秒钟他就又跌坐回了马上,还是算个跨时代的进步,李越得意地回头,见陆敏眉头紧蹙,满脸痛苦的样子,忙扭回了头不再看。 陆敏恨恨地看着前面显摆的李越,听到赵宇在旁边温和地说:“嗯,他是一番好意。”前面李越又一次要在马鞍上站起来,可没有成功,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他急步追着马跑,嘴里喊:“等等,等等我,小祖宗呀……”陆敏转脸看赵宇,赵宇目视前方,安然说道:“这个人……其实和我没关系。” 傍晚,赵宇选了一处只几间平房的小旅店。陆敏挣扎地下了马,连走都走不动,由几个人扶着才挪进了屋。李越找到小知道,偷偷给了他一个胶囊,让他找机会给陆敏吃,可千万别告诉陆敏。小知道也看出陆敏不待见李越,就在给陆敏上茶时把胶囊化了,见陆敏喝了茶,也没有告诉陆敏是李越给了药。 陆敏在外不喜和人同睡,自己住一个单间,小知道等仆人住了一间,赵宇等都挤在一间房中。陆敏骑了一天马,又疼又累,吃了药就睡熟了。 夜深人静,李越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同屋赵宇和叶铭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好久,才悄悄起来,他身边阿卓正睡得浑身是汗。李越把枕头放在阿卓身边,带着睡前就藏在身边的治疗仪,偷偷摸摸地下床出了房门。 月才半圆,可满天繁星。李越摸到了早就记牢的陆敏门前,轻推门,发现里面拴上了。就去窗户处,还好,有半扇窗户开着。他悄悄推开窗户,爬进了屋。上次给姜才治伤,他的确是紧张得流汗,可这次,紧张之外还夹杂了别的,他说不清是什么,反正是让他心跳得慌手脚发软的东西。他哆哆嗦嗦地走到陆敏床前,站在蚊帐前,忽然希望这一瞬间能成永远,就这样在黑夜里伫立在陆敏的床前,而陆敏酣然在梦中。 李越撩开帐子,觉得古代的采花大盗肯定就是为了追求这片刻间蕴藏的狂喜才从事这么惊险的职业。陆敏只穿了件半身的白色单衣,拦腰盖着一床薄被,他的头发半散,月光下,他的面容恬静秀美,象牙般皎然生辉。李越有点儿不敢看他,打开治疗仪,开始扫描。鉴于他扫描的部位,李越扫描得十分痛苦,几次觉得要中风昏过去。等到扫描完毕,李越估计自己出了有半桶汗。 李越几乎虚脱般摸回自己住的四人房间,一开门,就吓得差点坐地上:叶铭跨马横刀地挺坐在门边的阴影里,一只脚踩着一个小竹凳。李越恨声道:“干吗呢你?!”他今夜受得惊吓还少吗? 叶铭也不站起来,低声说:“他让等着的,说你万一失了手,被当成贼抓个正着,我可去救你一把。” 呵,就这么“他”上了。 李越脸红,气道:“谁用得着他救?能怎么救?!和他们打架吗?你少管!” 叶铭说:“就说你有梦游症,小的时候掉井里了,喝多了凉水。” 李越冷森森地看叶铭:“梦游症是赵宇说的,掉井里了是不是你的主意?” 叶铭点头,站起来,说道:“你觉得哪个更可信?我觉得我的说法比他的好。要不,你失手一次,我们试试?” 李越一把推开叶铭,说道:“你和他真是一丘之貉!”看到赵宇暗无声息的床帐,小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叶铭回答:“晚饭前你去给小知道药囊,连带探问陆小官人住宿的时候。” 李越咬牙,赵宇早就知道了,真不够朋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蒙蔽了赵宇。)李越带了气儿问:“他干吗不等着帮我?” 叶铭说道:“他说他脸皮比城墙薄了太多。” 李越气得要去掀赵宇的帐子:“我觉得不是,让我掐掐他的脸!” 叶铭拦住他,低声道:“他在潭州累到了,莫要惊他睡眠。” 李越侧脸看叶铭,极小声阴险地说:“我若在他身边,他睡得更好。”我们可是同吃同住的人。 叶铭对着李越一笑,笑容在朦胧的夜色下都英俊得晃眼,李越皱眉,叶铭慢声说道:“我和陆小官人常讨论兵法军事。” 李越叹气道:“没一个省心的,人人都这么聪明干吗?” 叶铭转身往自己床铺走,说道:“不是别人聪明,是你太笨。” 李越追着他低声说,“你说说,你说说,我怎么笨了?”这个人能把赵宇逼得爆棚,也许有办法。 叶铭头也不回:“他告诉你了,你也做不到。” 李越回想:“他告诉我什么了?!” 叶铭拉开帐子:“他告诉你别看陆小官人。” 李越懊恼:“你竟然也听得懂我们说话?!” 叶铭在帐子里说:“放心,我会装听不懂的。” 李越走向自己的床,不看陆敏,他也试过,可真不容易,他叹道:“那实在太难了……怎么这么难啊……” 赵宇翻了个身,在黑暗里说:“大半夜的,你别自己在这儿叫,要是这么抱着他大腿哭,也许行。” 李越急着问:“真的真的?” 赵宇嗯了一声,“当然,再伪装成是阿卓,他肯定收你当儿子。” 陆敏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快乐的美梦,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昨天下马时双腿疼成那样,怎么睡了一觉就完全好了呢?想起昨天李越像猴子一样在马上翻腾,陆敏就生出无端恼怒,恨自己怎么在这么个粗俗无赖的家伙面前出丑。但赵宇持意要他学骑马,他也不愿服软放弃。况且世事渐乱,自己还要从宜兴再返回潭州,往来千百里,能骑马总是件好事。他用布缠紧了大腿,再上马,也就不像前日那样无力,反看李越,倒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天都在马上垂头丧气。 六天后陆敏终于能适应马上的奔波了,赵宇加快了速度,可到了宜兴时还是进入了七月,他们在路上用了近二十天。李越终于能在马上站立了,双臂平展,像只大鸟,让他非常得意。当然他的下一个主攻方向是倒立,这个动作,他还没来得及掌握百分之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一路上,赵宇和陆敏经常坐在一起聊天谈论,每每叶铭都会强行介入,无论赵宇把他遣派多远,他都能在短时间内回来,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他们旁边,时常插嘴,引得赵宇总用犀利言语批判他,无论多么辛辣刻薄,他都能泰然处之。陆敏觉得过意不去,就总是笑着,温和地与叶铭说话。但这种好教养李越就摊不上,陆敏哪怕正谈得兴起,一脸盎然兴奋,若见到李越晃到了面前,就立马变得疏淡,说好听是礼貌,说不好听那就是厌弃。李越再迟钝,这个眼色还是有的,他没有叶铭那么强大的气场,在他们的谈话中也无话可说,只好避开。后来也不往那里凑了,每天只与小知道和阿卓作伴玩耍,和个泥,扎个柳条圈,做个小竹笼子之类的。可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玩了,常常要抬头寻找陆敏的身影,时不常看一眼。陆敏每每在余光里看见这个李越在不远处边玩边探头探脑地窥视自己,就怒从心起,可表面并不露出来,只等下次真跟李越碰上了,给他更冷的脸子。 ☆、第 34 章 一入宜兴,就感到与上次来时不同。街上多了好多乞丐,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旅人。宜兴靠太湖,许多人会从这里坐船,绕过已被元军围困的常州地区向南。 他们进了城就分开了两路,陆敏带着小知道和仆人去见他的叔父,赵宇等人要去见孙小官人。大家约好晚上去陆府聚餐,就暂且道别。 正往孙小官人家的方向走,就见一和尚在人群中翘首看这边,接着就快速地奔了过来。到了面前,见正是慧成,他看着马上的赵宇,只笑得白牙尽露。赵宇也微笑着下马,慧成向他作揖,后面的李越等都下来了,阿卓往前一蹦,慧成一把把阿卓抱起,与阿卓一起哈哈笑出声,然后和李越互拍了通肩膀。最后看到倚马站着的叶铭,慧成愣住。李越嘿嘿地笑着说:“猜不出来吧?其实你见过他。”慧成吭哧着:“不会是……不会是……”叶铭举手行礼,淡然说道:“多谢慧成当初援手之恩。”慧成傻了,李越嘎嘎大笑,赵宇翻身上马,说道:“李越,你别天上的乌鸦全都叫过来!”自己竟然先行。叶铭二话不说,上马,跟着赵宇去了。 慧成有些呆呆地把阿卓放在鞍子上,自己牵着马,看着远处赵宇和叶铭的身影。李越走在他身边,深叹了一声:“慧成,咱们这种老实人,真的没活路啊。”想到陆敏,一阵悲从中来。 慧成也摇头:“那位施主,看着不是会依附于人的,怎么会来投奔赵官人呢?” 李越也点头:“是呀,还如此煞费心机。” 慧成皱眉道:“莫不是……”李越看他,两个人同时说:“受人指点!”“孽缘!”慧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李越一脸不信,两个人都面现责备之意,异口同声:“怎么可能?!”阿卓在后面笑。 李越拍慧成肩膀:“你当是高人满天飞满地跑?你被一个文老头忽悠着碰上了我们,那纯粹是撞大运。我们碰上那个乞丐的时候,他在那里都多长时间了?别跟我说他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在那里等着。你知道我们要去护国寺吗?” 慧成摇头,但也同样含了教训的口吻对李越说:“李施主说话要小心。我朝虽有男风,但朝廷有明文禁止,法网严密。文人道学,更对此十分鄙夷。赵官人清风明月,那位叶施主也是个英雄人物,切莫胡言乱语,辱人名节。” 李越刚要说慧成古板,自己调侃叶铭人家都没说什么,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明白陆敏为何对他如此厌烦。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得到陆敏的尊重就对陆敏示好,陆敏大概是觉得一无是处的自己在调戏他吧。李越终于顿悟,又羞又气,也明白了赵宇为何不让自己看陆敏,真是越看越招陆敏讨厌,李越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慧成笑了,说道:“李施主不必如此自责,我知你只是玩笑。”李越愤懑中想说不是玩笑,但现在他心烦意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李越和慧成到了孙小官人的府邸,那个老管家早在门前等候了。他笑着说赵官人和孙小官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他们了。 好远就能听见孙小官人的笑声,可一进门,李越还是差点不认这个孙小官人,这个面皮白净,脸胖得笑起来两个酒窝的人怎么会是那个骷髅人?孙小官人过来给李越见礼,高兴得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他看见李越拉着阿卓的手,忙对外面的老管家说:“快去把小官人领来,有朋友来了。”老管家应声去了。 李越看着孙小官人说:“你胖了二十斤吧?” 孙小官人摆手道:“哪里哪里,至少该三十斤才对。” 李越好心地说:“也别太胖了。” 孙小官人说:“不会不会,我一出去跑自然的瘦了。”他转身对赵宇说:“半个月前我让人给潭州送了百石粮食,再过半个月当能到了。”李越仔细想读过的知识,一石相当于近代60公斤,百石不过6000公斤,按一人一天吃一斤粮食,才够一万二千人吃一天,潭州有近百万人口,这简直是杯水车薪。不禁叹气道:“没有多少啊。” 孙小官人点头说:“我还筹集了更多粮食,一会儿你可以看看,这府里大多的房间都堆满了粮袋,还有更多的在他处储藏。可是此去潭州,要马车送粮。两匹马,或者骡子,只能拉十石,我好不容易找了十辆车,还雇了武人,不能再多送了。” 赵宇道:“现在陆小官人也会往潭州送粮,这里的粮食就先存放好,日后我会用。” 孙小官人高兴地说:“陆小官人回来了?我该前往道歉。” 赵宇说道:“我们今晚一同去陆府晚宴。” 孙小官人点头道:“前段时间,陆老爷派人与我从太湖过去平江府地域,采买了大量粮食。现今我不辱君等使命,得陆府之助多矣,理应去道谢。” 李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陆老爷是陆小官人的叔父,那陆小官人是哪里人?” 孙小官人回答:“他家在临安。” 李越刚要问为何他要向陆老爷求助而不是父亲,老管家领来了孙小官人的儿子,那个孩子一进来,就羞得往后躲。孙小官人叫道:“快好好见礼。”小孩子低头行了个礼,阿卓与李越他们走了这一路,早就见多识广,马上笑着过去,拉了孩子的手。孙小官人说:“一起去玩吧。” 孙小官人又回身说:“慧成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客房早就给你们留出来了。”慧成忙说:“我领他们去。”众人先告辞,与慧成去了客房。 进门后,慧成看了看周围,才对赵宇低声说:“我去见张世杰,没有人举荐,实在无法见到。最后我在帛绢上写了那些话,夜入营帐,放在了他的书案之上。他次日让人遍查军营,该是看到了。” 赵宇面无表情,走到桌边坐下,说道:“会战应是七月初一,今日是初二,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李越知道,焦山水战是南宋的最后一次有军事力量的抵抗,可惜南宋将领犯了战略性错误,铁索战船,胜利时无法出击,等元军主力压上,覆灭于火攻。此次战败之后,南宋灭亡已是无法避免,那么潭州常州的悲剧也是板上钉钉。 想到这里,李越担忧地问道:“潭州九月围城,你觉得……他们能守多长时间?”既然赵宇说他出手就能守住,那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宇沉思着说:“大概应该能坚持到明年四月左右。” 李越算算术:“那得七个月啊。百万人,一天一斤粮食,那要……两亿斤!大哥,你得运多少粮食啊。你疯了吧?!” 赵宇看他一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哪里能给他们找那么多粮食。” 李越扯头发:“那他们怎么可能守住?饿也饿死了!” 赵宇不在意的样子:“潭州旁边的湘潭是着名产粮区,阿里海牙也掠夺了充足的粮食,到时候带着人去抢就是了。” 李越看赵宇:“带着谁去?他们没有姜才!” 赵宇理所当然的口气:“当然是陆敏他们呀,我不是让陆敏学骑马了吗?他骑的挺好的了。” 李越眼冒金星,瞪着赵宇。叶铭开口说:“到时候我替陆敏去。” 赵宇哼了一声:“不可能!到时候你因为不听我的话,被我抓了机会打个半死,埋在山里了。”竟然敢如此挑战我? 李越跳起来大喊:“你就不怕犯众怒吗?” 慧成忙说:“我……我没生气。” 赵宇对李越说:“哪里有‘众’?看看,就剩你们俩,一个傻子加上一个自大狂,等于零。”说完站起来,对慧成说:“我去洗浴。”慧成领着他出去了,把郁闷的李越和阴沉的叶铭留在了屋里。 这次去陆府,李越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欣赏和轻松心境。别说陆府往来的仆人丫鬟,就是陆府的馥郁草木都让他感到压抑。这回没有赵宇提醒,他也老老实实地,期望能改变自己在陆敏心目中的印象。阿卓被留在孙小官人府中,李越走在慧成旁边,慧成对李越这种安静的状态很好奇,问道:“李施主,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与孙小官人一起走的赵宇扭头:“没什么事,一个小破孩在长大。” 李越不高兴地说:“怎么这么说话?难道就不能说我的心碎了之类的?” 慧成一惊:“心碎?怎么会?那人怎么能活着?” 赵宇又回头说:“当然,要不怎么说没心没肺呢,他还有个肺没丢,所以还活着。” 李越要哭的样子,慧成小声说:“你是不是又得罪了赵官人。” 李越想想,瞄了一眼身后的叶铭,就小声说:“应该没有呀,我觉得他这是在借故撒无名火……” 赵宇再次扭头:“火爆猪心,特好吃。”孙小官人大笑。 李越抓住慧成的胳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跟你去庙里当和尚吧!” 慧成皱了眉,想了一会儿,尽量委婉地说:“大概不妥当,那个,和尚都要早起的……” 这么说着到了正厅,又是一通宾主见面客气礼貌,李越对陆老爷行礼时,发现他两眼红肿,看着是哭过,心里一阵酸楚。可对陆敏行礼,他规规矩矩地,没敢抬头,决定从现在起,他要夹着尾巴行事,让陆敏觉得他是个正经人。 席前大家落了座,陆老爷再次感激了赵宇帮助送信而且还和陆敏一起回来了,接着又告诉赵宇他已经备了粮食,原来想给孙小官人,但这次陆敏来,要求给潭州钱粮,他就先让陆敏压着粮车回去,自己继续让人买粮。赵宇都一一赞同。李越低头听着,眼睛一次次地瞄着远处陆敏的鞋,直到陆敏把脚往后一缩,李越连他的脚都不敢看了,只能看自己的膝盖。 正当李越百无聊赖之际,就听陆老爷说道:“诸位在外,定知时局之不稳。吾内侄年前已然行聘,原定明年成婚,但如今看来,恐夜长梦多。我自赵官人离去后,就与兄长联系,请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面协调,提前举行婚礼。明日吾内侄就会前往临安……” 李越的耳朵嗡嗡响,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些:宋朝本来就流行早订婚,陆敏十七岁,即使没有结婚,也必然定下了婚事。现在世事不稳,作为长房长子的陆敏是要赶紧结婚的…… 稀里糊涂中,李越被慧成拉着入了席。看着满桌的碗碟,李越又一次吃得食不果腹。明明一路过来,没吃几次好饭,这次给陆敏接风的宴席比上次丰盛许多,可李越竟然不饿了,只吃了一筷子肉片,就觉得堵在嗓子眼,一直都没有咽下去。 一晚上,李越觉得别人的话语像水一样从耳朵里流过,乌鲁乌鲁地,听不分明。他默默地跟着慧成,谁也不看,什么也不说,直到低头随着慧成行礼,离开了陆府。 回到孙小官人的府中,人们说阿卓和孙小官人的孩子一同睡了。李越还是不说话,洗漱后倒在了床上。这次是赵宇找着他说话了:“李越,这里的人是要有子孙的。和我们不一样。”李越没应声。赵宇叹气说:“你觉得他该怎么办?不结婚?” 李越抱起枕边陆敏给他的剑,低声说:“我为他高兴……真的……” 赵宇又叹气:“撒谎不是好孩子。” 李越说:“我没撒谎。他如果能结婚,有孩子,高高兴兴的,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多好的事……我们那里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我替他高兴。真的。”李越快速地眨着眼。这下他更不能让陆敏死去了,陆敏有这么好的日子在前面等着他……嗓子里的那块肉片怎么还是没有咽下去? 次日早饭后,小知道来与他们告别,说他当了陆小官人的贴身书僮了。小知道眉眼飞扬地说:“你知道,他两个贴身书僮中的一个呢,别的书僮小声骂我,我不在乎……我今天要随我家小官人坐船去临安……成婚……可他说时间不会长,他还要回潭州呢,我也跟着他去。” 赵宇点头说:“我们也还会去潭州,到时候,肯定能见面。” 小知道使劲点头,看着阿卓说:“阿卓,别忘了我。”阿卓笑着说:“不会,小知道哥哥最好,我会想你的,我只能和李叔叔玩了。”李越强挤出笑容。 小知道回去后,赵宇让慧成带着大家出城,他告诉慧成他要找偏僻无人有水源但还要行走便利的地方。慧成可苦恼透了,一行人在宜兴城外的山区地带转来转去,找了一天,傍晚时终于找到了一处几乎完全被林木竹林掩盖了的废弃村落,断壁残垣间长满荒草灌木,早无人烟。 赵宇微笑,对慧成说:“太好了,就是这里了,好好记住。”慧成马上高兴地答应,根本没有像叶铭那样面露沉思。 忙碌了一天,终于如愿所偿,大家心情很好,一路骑回宜兴,刚进了城就听见到处是哭声。一打听,宋军焦山溃败,船只尽毁,张世杰向东败走。 回到孙府,孙小官人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笑眯眯,大家在沉闷的气氛里吃了晚餐,因为阿卓在,孙小官人的儿子也一同入席。碗碟撤下后,孙小官人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厅里就剩下了几个大人。 赵宇抬头,看着孙小官人说:“孙小官人,我和李越明日会离开宜兴,日后运粮等事宜,由慧成协调。现在元军必然南下,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出行了,在家中好好照顾家人。”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说:“我曾说要追随官人,此心未改,请官人不要疑我,我可与官人一同离开。” 赵宇摇头道:“所筹的粮食不能有失,还要依靠孙小官人看护调度,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从潭州送粮回来的马车和马匹,都要保留,照顾好。” 又议论了一些元军动态,赵宇就向孙小官人告辞,几个人回了客房。一会儿,仆人把阿卓送来了,众人各怀心事,也不说话。等阿卓睡了,赵宇在桌边坐下,对大家说:“我们要谈一谈了。” 李越忙找了张躺椅舒服地半躺下,一般来说,赵宇说“谈一谈”,那是要讲好长时间的。叶铭沉着脸坐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慧成规矩地坐在了个小板凳上。 这次,赵宇一反平常对叶铭爱答不理的态度,正脸看着叶铭说道:“焦山兵败,下面会出现什么情况?” 叶铭冷淡地说:“不是明摆着吗?长江防线已破,半壁江山不保。” 赵宇问道:“你若是元军,会如何?” 叶铭不加思索地说:“现在元军已然部署周全,一路在建康,一路在常州,同时南下。此常州一路取临安最为直接,不久元军应调集精锐,一举拔掉常州,再攻临安则如高屋建瓴,囊中取物。” 李越突然明白了常州为何降城复城后反而死战。当初降元,人们还觉得不过是一时,宋军还会回来。活下去还能等到胜利。但焦山兵败了,常州成为元军直取临安的最后一城,人们明白如果降元,就是亡国,所以常州“自吏士至于民,无一人言降者” (从官到民,没有一个说要投降)“宁就屠戮而不愿甘为臣仆”(宁死也不愿为蒙元的臣仆)。常州不能降。 赵宇接着问:“那么,如果你是常州守军,又当如何?” 叶铭微叹:“常州城大无险,易攻难守。当向朝廷请发援兵。” 赵宇问道:“此时朝中已无重兵,依你之见,谁能发兵相助?” 叶铭沉思着说:“该是平江府,若常州不守,平江难保。” 赵宇又问:“若你是元军,当如何对待常州之援兵?” 叶铭脸色黯淡:“必全力歼灭,再攻常州则无后顾之忧。”李越明白叶铭说的就是历史的事实,在军事上,这都是非常简单明了的格局。 赵宇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敲,缓慢地说道:“你可记得我上次让慧成去见张世杰?如果我现在让你去结识文天祥和他手下的麻士龙,尹玉,可有所难?” 叶铭面现郑重之色,说道:“年初谢太后发勤王之诏,述说继君年幼,自己年迈,希望各地文臣武将、豪杰义士,急王室之所急,同仇敌忾,共赴国难,朝廷将不吝赏功赐爵。可仅张世杰文天祥应诏。文天祥毁家纾难,捐出了所有家产用为军费,聚义军三万人以抗蒙元,乃我朝第一忠烈之臣!吾愿前往。” 赵宇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叶铭,说道:“如果有需要费用的地方,就拿这些抵一下。” 布袋轻得像没有东西,叶铭好奇地打开往里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就往手中一倒。东西一出来,大家都看直了眼。他的掌心是几颗晶莹闪亮的钻石,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可表面恨不得有上千个切面,点点地反射着烛火的光辉。明明是透明的石头,可却带了淡淡的不可捉摸的金色,诱人心魄。 李越心想这大概就是赵宇提过的什么合成金属或者岩石标本之类的,这明显是机器加工过的,用电脑控制,进行石头断面横切非常容易。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十分罕见,不管是不是真的钻石,透明的就是好东西了,何况被加工得如此美丽。 叶铭冷着脸把石头装回去,说道:“虽然是乱世,但是那些皇亲国戚,富贵人家,还是依旧奢华,大概能卖几个好价钱。” 赵宇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惹人注目。” 赵宇起身回卧室,再出来,手里拿了一捆淡金色的软甲,他递给叶铭道:“每人五片,你自己一份,余下的给我让你去结识的那三个人。”叶铭接过去,赵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如果过了十月,这些人不用增援常州,你就回此处,该能联系上我们。如果这些人会领命去救助常州……”李越想起方才叶铭都说了援兵必然被元军歼灭,忙看叶铭的脸色,见他毫无表情,依然专注地看着赵宇。 赵宇接着说:“你一定要尽量说服他们,不要让文天祥手下的将领听命于朝廷所派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他突然看向李越,说道:“李越会去与你见面,你一定要说服那些人采用李越的建议。”李越吓了一跳,差点说:“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可他见赵宇微一瞪眼,忙咽下了话头。赵宇拿出一只极细的指环,黄铜样颜色,上面嵌了块芝麻大的铁皮,与方才的宝石比较,简直是废铜烂铁,李越却知道这是定位芯片,飞船在高空都可以扫描到。赵宇郑重地说:“此物不可片刻离身。” 叶铭点头,从赵宇手中摘下指环,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捏紧,看着赵宇说道:“我明天就走。” 赵宇微不可闻地说了声:“多谢。”叶铭硬硬地扔下了句:“不必。”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李越有些遗憾:叶铭竟然一点都没有借这个机会拿乔,报复一下赵宇日常生活中对他的排挤。 慧成看着赵宇,跃跃欲试的样子,等着赵宇给他下达任务,赵宇说道:“慧成,我和李越要回山一段时间,你留下来,照顾阿卓,看护粮食。” 慧成一脸失望,“就这些?” 赵宇微笑了一下:“就这些,不过再过两个月,你也会忙起来。” 慧成惆怅道:“那样也让人担忧。”赵宇叹气:“我也是这种感觉。” 李越回到卧室,马上打开掌机,搜索常州的援军问题。 元军一直打不下常州,十月,伯颜领二十万兵亲至,元军乌压压,压城欲摧。姚见城危,便派自己的儿子姚让领着由周穗、周绮两兄弟和严勋等严氏五兄弟的一支民兵突围出去,到平江求援。李越终于知道了那些软甲都送给谁了。 朝廷刚刚让文天祥所领的义军驻守平江,为了顾全大局,文天祥派义军首领尹玉、麻士龙率赣军三千,朱华率广军两千,听令朝廷派来的张全,与张全所率淮军两千,一同前往常州救援。在常州城东的陈墅,与元兵遭遇。 元军众多,援兵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处境十分不妙。刚交战时,麻士龙一马当先,英勇善战,活捉了元将胡里喝。而周穗的部下丁连捷,也活捉了元将火麻也赤,杀死蒙军将领多人。伯颜派了降将王良臣前来招降,被烹杀。伯颜亲率精兵而来,沿途毁房烧粮,断绝了援军的粮道。麻士龙和张全设伏虞桥,决战的关键时刻,张全逃跑,退到了东边的五牧。麻士龙亲自率军掘堑壕、筑土城,与元兵在此地苦战多日,不分胜负。但最后元军持续增援,麻士龙寡不敌众,战死。 虞桥战败后,援军粮尽,只得忍饥背水于元军在五牧决一死战。元兵首攻朱华的广军,广军败。又攻尹玉,双方自早晨激战到中午,胜负未决,天至傍晚,被元兵迂回过来,团团包围,尹玉率赣军力战,杀敌千余。而心怀叵测的张全(大概是想看义军的热闹,表现自己是正规军的优越),在战前不准朱华掘沟堑设鹿角,现在又隔着一条河,“不发一矢。不助一饷”,袖手旁观。直到尹玉孤军无援也战败了,义军渡水扒张全的军船,张全却令诸军斩断挽船者的手指,因而溺死了不少人。 尹玉收集残军五百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继续与元兵死战,以寡敌众,支持到了晚上,张全和曾玉乘夜逃走,只剩下尹玉率残军与元兵死战一夜,到天亮,杀元兵“人马委积田间”(满田堆满了死的人和马),尹玉亲手杀敌数十人,浑身上下中了许多箭,“箭集胄如猬毛,甲裳尽赤”(甲胄上刺满了箭,像刺猬,(可见甲胄质量好),甲胄外的衣服被血染红),他还浴血苦斗,元兵无法将其制服,遂用四枝长矛压制住他的肩膀,用大木棍连击头部将他打死了。他带的五百宋兵除四人脱险外,其余全部战死,无人投降。与尹玉同时战死的还有虞桥的义兵周氏兄弟。 李越放下掌机,气闷,接着想起赵宇说让混入义军队伍的叶铭听自己的,难道自己要去救他们?!还就自己一个人?!李越一哆嗦,他决定没有人的时候要好好问问赵宇。 ☆、第 35 章 次日早上,李越又是最后一个醒来,还没等他理清头脑,赵宇从门外进来,说道:“今天你得把阿卓留给慧成,你想想怎么办吧。” 李越开始犯愁了,阿卓一直跟着他,这么分开会不会造成他有遗弃感,李越心里突然难受,对赵宇说:“要不,我们带着阿卓?他还那么小……” 赵宇说:“你如果想让他一辈子没有朋友,找不到伴侣,孤独终老,那你就带着他进山。” 李越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他和赵宇有无法与人共享的秘密。如果把阿卓也卷入这个秘密,那么会迫使阿卓有不能与外人道的经历,必然让他在有了一份不能排解的孤独,而他还是个孩子。 李越坐起来,看看阿卓空空的床铺,赵宇说道:“阿卓在外面厅里等着你吃早饭呢。” 李越问:“叶铭呢?” 赵宇没表情地说:“天没亮就走了,要是等着你醒来,今天别走了。” 李越嘻嘻一笑:“你给了他那些石头,加上软甲箭弩,是不是怕他不回来了,才给了他定位芯片?” 赵宇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李越一愣,赵宇对叶铭总是没有好气儿,看他的时候都愣登着眼睛,怎么现在这么信任他?但是阿卓跑了进来,李越分了心,他得赶快想办法告诉阿卓他们就要分开了这个消息。 李越想马上说,但是阿卓还没有吃早饭,饿肚子的人容易发脾气。但阿卓吃了早饭,李越又怕他一哭,把饭吐出来怎么办。早饭过了好久,李越又觉得大早上的,阿卓正玩得高兴,现在告诉他,太残忍了……这么拖着,眼看就要到中午饭了,阿卓肯定饿了…… 赵宇等了快半天了,见李越就知道坐在那里纠结,自己抬腿走到院子里,叫住了与孙小官人的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的阿卓,严肃地说:“阿卓,我要交给你个任务。” 阿卓马上停了手,认真地看着赵宇,李越小心地出门,躲在赵宇身后。赵宇说道:“阿卓,你要与慧成学武功了,还要开始认字,就在这里。为了让你安心学习,我要把李叔叔带走。”阿卓马上要哭,赵宇接着说:“两个月以后,我来检查,认不够五十个字,学不会一套拳法,就再也不能见到李叔叔了。如果你完成了,我会让李叔叔回来。” 阿卓的眼泪流下来了,抽泣着说:“真……真的……”李越也难过,想起陆敏去成婚了,也哭。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在面容冷酷的赵宇身前大哭起来。 孙小官人的儿子和慧成站在一边,都不知所措,赵宇扭头,看见小径旁有块坐石,走了一步就坐下了,安然地等着。哭泣十分累人,李越和阿卓哭到气喘吁吁时就不得不停下来后,赵宇就表示他们该动身了。 李越背了包袱,和赵宇一起去同孙小官人告别,李越又谢谢他照顾阿卓,但孙小官人摆手道:“你该知我。当年吾几死,最放不下的就孩子。度己而知人,吾会好好照顾阿卓,君等不要担忧。” 慧成和阿卓一路与他们骑马到了竹林边缘,赵宇和李越从马上卸下来两袋粮食背了,李越又同阿卓进行了一番难舍难分,然后分手,看着慧成带着阿卓,牵着空马回去了。 赵宇和李越穿过茂密的竹林又走进了山林中,根据定位仪的指示方向,终于在满天星星时走回了飞船。 终于回到了阔别了两个多月的飞船,闻到飞船中特有的人工气息中时,李越激动得再次热泪。反正他哭得顺了,动不动就觉得眼睛里有水。 赵宇把背的东西放在用于吃饭的舱厅里,二话不说,立刻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只穿着一个小裤衩光着脚去洗澡了。李越也学了他的样子,扔下所有带的东西,可只能脱光了等着赵宇。当赵宇只缠了条高能吸水布走出来,李越看着赵宇修长的身材匀称的胸膛和这一个多月骑马锻炼塑出的精干腰身,怎么也感觉不到那夜偷偷地去看陆敏时的激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哀怨地说:“赵宇,我怎么就没有爱上你呢?那少多少麻烦啊。” 赵宇不死心地翻看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食品柜,淡淡地说:“你要是为了少些麻烦爱上我,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有限的生命里充满无限的、无法解决的麻烦,不仅一辈子不得安生,还永世不能超生。” 狠心人哪。李越站起来,要向浴室走,可突然停住,说道:“你觉不觉得叶铭对你有那个意思?” 赵宇哼一声:“不觉得。” 李越干笑:“可是我觉得,他总称你为‘他’,跟你是他的什么人似的。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宇失望地关上橱门,又去包袱里找吃的,一边说:“我早就告诉你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用?关键是我喜欢不喜欢。” 李越凑近赵宇,小声说:“那你喜欢不喜欢他?你那么信任他。” 赵宇眯眼,看着李越温和地说:“和他比起来,现在我更喜欢你。”李越只觉一股寒气从小腹升起,也许是飞船的恒温系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上冒出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说道:“我得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忙溜走了。 李越洗了澡,去卧室里穿了平常的衣服,回到舱中,赵宇也已经穿了一条t恤衫和运动短裤,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了。他随意地翻看着掌机,看李越来了,示意他坐下。李越预感到领导布置任务的时刻来了,挑了个离赵宇最远的位置坐了。 赵宇放下掌机,随便地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至少需要五十到六十万弩箭,五千短距离强弩,一千中距离排弩,还有五百床弩。” 李越差点从坐的地方滑下来:“大哥,这还叫至少?我们费这么大劲儿干吗?你是博士,难道就不能研究出个毁灭性杀伤武器,把蒙元干掉?” 赵宇叹息:“我得说多少次,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改变历史的平衡的,说不好听的,就是我不喜欢这种一边弱一边强的格局。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是来试验人性。守城不难,难的是……” 李越接茬儿:“难的是我们不能亲手杀人,对吗?反正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们只能帮助那些人守城,给他们武器,助他们守住?那我们干吗不给他们些更厉害的?” 赵宇说道:“还不到时候。” 李越发愣:“什么意思?!等他们死了就到时候了?” 赵宇不耐烦了:“有这些就够了!你要是听了我的……” 李越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让我早回来,可现在我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啊!”幸亏我当初没有答应自己回来,如果我这个月就蒙头做这些,虽然不会遇见陆敏,但大概早就累死在这里了! 看到赵宇一脸不以为然,李越奔过去,抄过掌机说:“你看看,你看看,我给你算算:我现在的车床能五秒车出一个弩箭,六十万弩箭需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还一个多月了呢!然后,那些强弩的部件然后组装也得一个月,床弩的制造要一个月,我还想造几样东西,至少再要一个月……” 赵宇叹息道:“你自己说你都能干的。” 李越又要哭了:“大哥,求您了,您给自己安排了什么?能不能帮帮我?” 赵宇为难地皱眉:“我的宝藏里有好多还没有整理。而且,我培育的东西也要人照顾,我很忙的。” 李越想了想,满脸讨好地说:“我帮着做饭,收拾房间,负责清理厕所。” 赵宇勉强点头说道:“这两天你别用车床。” 李越大舒一口气,这些事我不干你也总盯着我干,说好了至少免了我一个月的重任。 后面的两天,赵宇都待在那个简易机床的旁边,通过电脑设计加工程序。李越怕被赵宇抓着干活,就躲在卧舱研究弓弩,捉摸着怎么给自己省些力气,改进原来的图纸简化步骤。 赵宇理论出身,到了现实中难免有些拘泥于书本。原来李越被动地听从赵宇的指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的脑子像开启了一扇门,把原来模糊的东西都照得一清二楚。他过去最烦查阅资料,现在却津津有味地读那些武器方面的研究成果,浏览古今中外的弩箭。仔细捉摸各种弩箭的图片和图纸,理解赵宇当初的设计程序,以便模仿。他本来就精于机械,动手能力极强,这次回来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赵宇设计中过分的复杂和精密,以及一些不必要的制作手续,他三下五除二都进行了重新配置。 最大的改革是他原来按照赵宇的图纸做了床弩的样品,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开。李越记起那些书生岳麓书院亭子中的谈话,讲到要有常人就能使用的武器才能和蒙元对抗,他就彻底修改了赵宇的设计,加了杠杆,简化了床弩的架构,让弧度更大,平常人就能拉开,而且能射得更远。 学习到了一定程度后,自然技痒,李越自己也设计了几种箭弩,有点儿与赵宇的设计较劲儿的意思。后来赵宇试验了李越这些武器的性能,不得不承认李越已经超越自己,成了一名优秀的武器设计师。 当然,此时,两个人都还不知道这些。到第三天,赵宇找到李越,对他说可以往舱中运送竹子了。李越去看车床,发现赵宇做了切割顺序的改革,出签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看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动小动作的人。发现又被赵宇耍弄 ,李越愤然:“干吗要让我去搬竹子?” 赵宇瞪了那双看起来十分良善温和的眼睛:“你不愿意?想让我去?” 李越使劲点头,赵宇发愁地说:“那谁来打包这些竹签呢?” 李越想反正打包就在舱内,比在外面太阳底下背竹子要好,就一口包揽下:“我来打包!” 赵宇不放心的样子:“这些竹签很锐利,要小心的。” 李越看了看,想着怎么设计个程序让小机器人来操作,嘴上说:“你放心吧。” 赵宇又叮嘱着:“几十万支呢,你肯定?” 李越看赵宇步步紧逼,更觉得赵宇心虚,忙说:“我肯定。” 赵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商量着说:“那你打包完了,也负责把它们定期运到那个我们选定的废村落里藏起来好吗?” 李越想,不就是把飞船停到那个地点附近,然后把成包的竹箭背过去吗?飞船上有掘岩器,连星球上的石头都能挖穿,别说土了。到时候挖个大坑,把打包好的竹箭埋了,天衣无缝,很简单。就一口咬定说:“你就别担心了!你只管运竹子,我负责后期的工作。” 次日,赵宇让李越发动飞船,降落在了一片密集的竹海中。飞船落下时,周围竹子倒伏,在地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李越走出飞船,看到他们像在一个被如海样的碧绿竹林环绕的盆地中心,感叹道:“真是仙境啊。” 赵宇叹息:“你倒是有心思欣赏自然了,我还得干活呢。”李越几乎想放声大笑,让赵宇受挫是多么不容易的事,难怪叶铭总不放过机会与赵宇对着干。 只见赵宇打开了货仓大门,货物传送带从舱门处缓缓向地面伸展。看到李越惊讶的眼神,赵宇好心解释道:“哦,我还把备用的传送带也接上了,这样能伸出更远。” 李越气愤地说:“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害的他背了多少竹子。 赵宇眨眼,大概是想表示抱歉,但李越觉得那是狡猾。赵宇说:“那时我们才需要多少竹子?万一用了这个法子,弄坏了传送带,那现在不就麻烦了?” 小气鬼!竟然怕我弄坏了传送带,这是我的飞船!李越看着那可恶的传送带,觉得它像一条巨蟒,从密密麻麻倒在地上的青竹中伸展出去,不禁恨恨地说:“有些人破坏了自然美景还不自知!” 赵宇又叹了一声,李越觉得他假模假式的,赵宇说道:“有这样的觉悟,我以后真不能还把你当小学生了。” 然后赵宇就带了小机器人下了飞船,小机器人在附近先切割竹子,然后再将一段段的竹子放在缓慢地运行着的传送带上。不一会儿,货仓里就堆满了竹片。赵宇停了传送带,回去加工竹箭去了。 李越郁闷地走回飞船,到货仓中收集包裹货物的内外薄膜纸。在他们的世界中,纸类材料再也不只是用于书写。别说桌椅家俱,连房屋的屋顶都有纸制的,所有货物的集装箱都是纸板。当然这些所谓的纸可不是传统木制品,都是合成材料。李越找到的薄膜纸,简直像粘膜,能几十倍地撑开,不怕穿刺水浸,可以相互粘连和轻易剥开,是货物包装的必备品。虽然李越最后设计出了程序,让机器人进行包装,但一开始的几天,还是他亲自动手将飞速加工完毕的竹箭整理打包。这还没有完,到了去埋大包的竹箭时,虽然有机器手帮忙挖坑,李越还得亲自把一百多斤重的众多包裹一个个小心放入坑中,累得半死。 被赵宇坑骗之余,李越只好在给陆敏制作设备中寄托自己失落的情绪。他把从陆敏手中夺来的剑切割开,做成了一套袖箭。激光打磨到极端锋利的铁质粗针,在强大弹簧的射力下,可以轻易射穿铁甲。他还亲自把几片金属布拼接,成了一个背心,能护住大部分躯干。他拆卸了健身房里一张固定椅子的v型把手,把v型的不锈钢支架,加工成了四支的短剑。 由于他们要准备的弩和箭太多,这次,赵宇没有让李越做什么古怪的东西,他只向李越抱怨激光剑的范围太小,能不能调节距离,加长激光剑。李越配置了调节钮,可是告诉赵宇,激光剑的正常范围只有在三米以内,一旦加长,就不会造成重大损伤。加长到一百五十米后,就只能造成肌肉轻微撕裂,虽然有瞬间剧烈疼楚,行动时更强烈,可如果马上休息,就能恢复。 后代有人写“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在李越平静的忙碌中,时间进入了九月。他知道他们正逐渐接近真实的战斗,可每天在林海飞船中实在体会不到什么紧张。直到一天晚上,临睡觉了,李越从工作间路过驾驶舱,赵宇正仔细地研究着地形图,见他走过,赵宇说道:“你进来,我们得开始行动了。” 李越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他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这是要出山了吗? ☆、第 36 章 赵宇说道:“起航吧,我们现在去岳麓书院,我和陆敏约好了,凌晨在那个亭子见面。” 李越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口齿不利落地说:“你怎么……怎么不早说?” 赵宇挑眉:“早说干吗?让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说不正好?你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他了。” 李越着急地看自己:“我还没有洗澡……” 赵宇不在意地说:“不用洗,反正你得出好多汗。”李越皱眉看赵宇,赵宇问:“你还等什么?不想去了?” 李越马上启动飞船,他们骑马走了二十天的路程,几分钟就在飞船下闪过,李越扫描了下潭州周围,热能显示出元军庞大的军队已经接近了潭州。李越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真的了? 赵宇说在岳麓学院附近找块地方,这个时代,岳麓山上居民稀少,找块大的空地很容易。只是飞船降落时,放倒了周围的林木,飞船停稳后,他们一遍遍地扫描,担心树木的折断时引来什么人,还好,没有人。 赵宇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得往岳麓书院方向去,到那个亭子去等陆敏,你把东西卸到林子里,记住把包装的薄膜收了,我们还有用。哦,对了,那些弩,三百多张吧,你也得组装起来。” 李越要出离愤怒了:“你怎么不在这里干这些?!” 赵宇一副让步的口吻:“那好吧,你去见陆敏,带他来这里。我来装就是了。” 李越泄了气,赵宇好心地说:“那我帮你卸了货再走,行吗?”简直是屈尊纡贵,真麻烦您了。但李越已经觉得不错了,放弃地问:“我们突然来,放下这么多东西,陆敏不会怀疑吗?” 赵宇回答:“什么叫突然来?我告诉他我会找人运送竹弩,他来取就是了,我们两个来月没见了,多远的路都该运来了。” 李越把一个包裹系在腰间,打开了货仓,把传送带降低到了地表,自己带了机器人走下了飞船。不一会儿,赵宇那边把成包的竹箭和竹弩放到传送带上,货物运行下来。李越和机器人将物品一包包地搬到了飞船气流影响的外围地区,的确如赵宇所说,不久他就汗流浃背。搬运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东西卸完。赵宇走下飞船也是满脸汗渍大口喘着气。李越心里舒服些了,把机器人什么都收了,把飞船设成隐形。 等李越再回到那高高的一堆货物旁边时,东方泛白,真的是凌晨了。赵宇看了看方向,就向林中走去。李越看他走远了,席地坐在石头上,剥开一个大包的薄膜,拿出一捆零部件,开始组装。他庆幸自己简化了手续,现在他两分钟就能装出一支弩来。可这样他也得在这里干一天…… 这段时间他经常想到陆敏,但是他再也没有对赵宇谈论过陆敏,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感觉大声说出来。表面上看,他已经度过了这次热烈但短暂的情感。可他知道,在心中某个角落,还藏着他对陆敏的私心。他不能告诉赵宇,他像一个海盗一样,把偷来的珠宝藏在了一个不能见人的角落。 太阳升了很高了,李越完成了大半组装,赵宇终于回来了,李越听见人声,站起来。看见赵宇身后跟着陈桐陆敏还有小知道,以及众多身背了箱笼或者箩筐的人,有的人是书生打扮,有的人是平民衣装。李越突然感到心乱跳,大概是自己闷头组装了这么长时间,血压低。 陈桐过来和李越见礼,这次相见与上次不同,陈桐面露忧色,但更显强硬。李越规矩地还礼。陈桐看着满地密密地堆放的箭弩,很激动,马上让身后的人小心装箱。李越不敢看陆敏的眼睛,只盯着他的嘴唇处,见他低声说“李官人有礼”就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陆敏看到这小山样的武器,想到这些都是这个李越所制,心中已生敬佩,觉得这个人不完全是个无赖,眼中也少了轻蔑。但李越没看他的眼睛,自然不知道。 小知道跳过来,对李越热情行礼,小声惊叹道:“哎呀,李官人,这么多东西!你知道,这么多啊!”李越见了小知道,笑了,问了小知道最近过的怎么样。那边赵宇一包包地剥开薄膜,让人们把竹箭放入他们箱子或者箩筐里。李越想到自己还有没装好的弩,忙对小知道说:“快帮忙,给我递东西,我还要接着干活。”拉着小知道一边坐了,告诉小知道怎么从大包里拿出成捆的部件,然后怎么解开放在他手边,再怎么把他做好的弩拿开。自己就坐在一段树根上,开始组装余下的箭弩。 有小知道帮忙,李越速度加快。他干了这么长时间,手下如飞一般,手指的动作准确自如,一张弩一分钟就能组装出来,放在手边,停都不停,拿起零件就做下一张。部件在他手里像是活了,迅速相互嵌入,轻微的竹节响声有谐和的节奏感,像一支让人松弛的曲调。小知道手忙脚乱无法应接,一个书生看不过去,也过来帮忙,接着另一个人也过去。结果一个人从包中取部件,一个人递给李越,一个人拿开成弩,才跟上了李越的速度。 李越干得顺手,完全忘我,根本不知道树林里静静地,旁边的人都被李越这种神速和优美吸引住了,众人渐渐围在他的附近,着了迷一样盯着他的手。陆敏也不例外,看了一会儿李越像鸟一样急速翻飞的手指,他忍不住看向李越的脸。李越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部件,自然没有发觉陆敏的打量。头一次,陆敏看到了这个曾经对他轻薄的青年脸上带着的自信和坚定,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李越眼睛下的暗影,干裂的嘴唇。陆敏的目光再次下移,看着李越修长灵巧的手指。 陈桐催促大家搬东西,众人才转身继续搬运。看差不多了,赵宇让陆敏和小知道留下帮助李越。才与陈桐等人告别。陈桐领着人走了,四周安静下来,这边李越都毫无所察,也不知道他心里惦记的陆敏正在他身边替他把装好的弩拿开,他一心只想快装完,别让陆敏他们等着。 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弩,李越脸上露出满意快乐的笑容,长舒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陆敏在旁边看着自己,当场呼吸停止,又是个张口呆滞的样子。另一边的小知道笑嘻嘻地说:“哎呀,李官人!你真厉害!你知道,你要是当小偷可不得了,你知道,眼睛都没有你手快呀!”陆敏扭头,低声斥:“小知道!”小知道笑着跑去装箱子,陆敏起身走开。李越猛地站起来,他坐得时间太长,又一早上没有吃喝,一起来,眼前一黑,那边赵宇叫了一声,李越再回过味来,发现陆敏拉住了自己一边胳膊,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李越忙站直,低了头,小心地道歉,赵宇过来,关切地说:“李越,你昨天一宿没有睡,今天也没吃喝,可不能这么累呀,会生病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越咬牙,生病也是你害的。赵宇又说:“哦,李越,别忘记给陆小官人的东西。”李越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的?可又一喜,他方才正担心怎么开口呢。他解下腰间包裹,放在地上展开,先拿出那副袖箭。他不敢看陆敏的脸,捧着袖箭到陆敏的胸前不远处,说道:“这是……你……的剑,我改成了袖箭,要这么用……”他比划了几下,最后重点指出保险扣:“这个扣不用时一定要合上,不然触动机关会伤人,切记切记。” 陆敏在犹豫接不接,李越却把袖箭放回了包裹皮里,又拿出了一团金黄色的东西,展开,是个背心,李越磕巴着说:“我知道……赵宇给了你们软甲,你那份……能不能给小知道?我做了这个给你。”陆敏皱眉,小知道感动得要流眼泪。 李越放回了金属背心,又拿起了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把皮鞘短剑。李越拔出短剑,耀眼的白光在锐利无比的刃上一闪,陆敏知道这是世间罕见的利器。李越微侧身,把背部给赵宇,低声对陆敏说:“这短剑削铁如泥,什么长枪杆儿,箭矢,都能斩断!你一定要亲身带着,别让坏人得了去。有时间去配个铜鞘,这个剑鞘是皮的,要小心。” 他把东西都包好,双手捧给陆敏。陆敏蹙着眉,背着手,不想接。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是谁呀?我干吗要你东西。李越打定主意,他不接自己就耗着。两个人僵在那里。 赵宇开口道:“陆小官人,吾等得陆老爷相助甚多,陆老爷对你十分挂念,这些东西你一定要随身携带,才不辜负陆老爷一片苦心。”他的话好像是说陆老爷让李越准备的这些东西,陆敏不用,就违背了陆老爷的初衷。 陆敏觉得李越方才的叮嘱与赵宇所说的这种背景十分不协调,但是赵宇方才提醒李越给他东西,又像是受人所托,加上如此说辞,不能不接下来。他伸手从李越手里拿了包裹,赵宇又一次说道:“陆小官人,你一定要发誓你会亲身佩戴这些,从今起,日夜不离,这样我才能对人交代。”他说的又像是在讲陆老爷,李越心中暗喜。 “好,我一定如此。”陆敏终于说道。 赵宇又与陆敏讲了几句,陆敏告辞,礼貌地对李越行礼,带着小知道离开了。 李越惆怅地望着陆敏离去的方向,觉得有什么负担卸下了肩头,但挂念却没有消失。他喃喃地说:“他怎么不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赵宇在林间一片片地捡起那些薄膜,折叠好,回答说:“陆敏散了陆老爷给的财产,用来买粮,他已经没有府第了。我对他说我们要立刻出发去见别人,只有今天能见面。元兵大军已到,潭州城内一片紧张,他到哪里请你吃饭?” 李越说:“看来他的老婆没有和他一起来潭州。”李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 赵宇走到李越旁边,说:“嗯,他没有成婚。” 李越一愣:“怎么可能?他不是去临安了吗?” 赵宇点头:“当然去了。” 李越快急了:“陆老爷不是说了,让他的父亲安排婚礼吗?” 赵宇突然转了话题,拉长了声音说:“我知道你给他做了袖箭,那是他的剑改的。但是你如果用了飞船里的材料做匕首,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哪?毕竟那是我家里的东西。”飞船怎么成了你的家了?! 但现在不能争辩,李越忙狗腿语气:“您看您说的,好像我不给似的,怎么可能呢?早给您预备了,一支……两支,行不行? 赵宇慢悠悠地说:“陆敏去了临安,得知婚期未定,他就匆忙离开,说不能长住,要回岳麓书院。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越恨恨地看赵宇,“你难道没有其他解释了?” 赵宇无辜的眼神:“当然没有了?你有?” 李越愤怒:“那你……还给我一把匕首!” 赵宇走向飞船:“行啊,那你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李越跟在赵宇身后:“难道不是因为婚礼太繁琐,他不想等着?富贵之家,他又是长子,成婚要十分庄重。要亲迎新娘,有乐人一路伴奏,有歌姬在婚礼上助唱,要隆重地带新娘的婚轿回府,然后在府门前要撒花撒米,新娘下轿要踩上绿毯,过马鞍,拜祖先牌位……” 赵宇打断:“战乱时期,就是简单些也没人能说什么。” 李越又猜:“现在时局动荡,朝廷不稳,这时行婚嫁之礼……” 赵宇说:“那不正好吗?” 李越向往地说:“女方也许变了心意……” 赵宇哼了一声:“不可能,陆敏是女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李越绘声绘色地脑补:“一富贵之家,指腹为婚,可等到儿子长大,女方的家势没落了,只担着个虚名。但男方之父不愿悔婚,就做主还是让儿子成婚了。可惜成婚后,婆婆对儿媳多加挑剔,又为儿子娶了数房美妾,你当然知道这里的风俗,有的家庭有十几个甚是几十个妾室。儿媳长于礼教之家,自然唯唯诺诺,温良恭俭让,结果生了一个儿子后,就郁郁而终了。几个妾室都有所出,有的甚得宠爱。不久,儿子自然又娶,填房是位美貌妇人,这些年有了子女。宋代嫡庶之分已不似前代那么严格,众兄弟可以平分家产,嫡子如果幸运,也许能得双份。如果不分家,可由各房后代轮流或者抽签管理家产。那么,我如果是妾室或者是继室,就不会希望那个游学在外的长子回来成家住在家里,还是等他中了进士做了官,搬出去,再娶妻生子……” 他们到了飞船前面,赵宇扭头看了李越一眼,说道:“你如果想当言情小说家,我有个建议,别当专业的。” 李越把牙磨得嘎嘎响,进了飞船。他驾着飞船南北转了一圈,看了元军动态,才回到了宜兴附近的山区。他真累坏了,一倒下整整睡了十个小时,可醒来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昨天见到了元军的宏大场面,也见了陆敏一面,还知道他没有结婚,这些信息让他忽喜忽忧。为了排解这种难熬的患得患失的滋味,他只好加倍工作,与赵宇很少见面,以至于有一天他无意中溜达到货舱内赵宇的宝藏基地时,才蓦然发现了赵宇的恶劣行径,愤怒地叫起来:“赵宇!你一直在干这个?!” 李越指着书架一样的装置,盘盘培养液中的植物生长得茂盛,一株株开满了淡黄色的花朵。赵宇从货箱后面钻出来,哦了一声说道:“那是辣椒,我上次离开时下的种,五个多月了,你看,长得多好,宋代还没有……” 李越控诉:“我根本不吃辣的!” 赵宇怔住,说:“诶呀,我没想到,我只是想……” 李越打断他说:“你知道我昨天干到了几点?我差点睡在车床边!你就在这里……养花……”李越气愤得结巴了。 赵宇郑重地打断:“是辣椒,还是有名的品种呢,太空种子实验室……” 李越挥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抗议!” 赵宇凝思状,然后温和地说:“你还有一把匕首是不是?” 李越更气愤了:“那是我最后一把了!绝不会给你的。” 赵宇点头:“你把那支给叶铭。然后,我再给你一支。好吧?” 李越想想,问道:“你干嘛不给他一把?” 赵宇端正了神情:“我可不能,只能你给。” 李越犯浑:“我要是不给呢?” 赵宇无奈地耸肩:“那你和他面对元军,你就得下手了。” 李越蓦然一惊,想起自己忘记的问题:“你说你让我去找他,我怎么去?” 赵宇伸出一个手指:“你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李越往脑袋里一看,空空的,什么主意也没有。心虚了,放低了声音:“那个,你来想,成不成?” 赵宇摇头说:“不成,因为这是你的问题。” 李越睁大眼睛:“怎么是我的问题?” 赵宇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呀。” 李越失声道:“什么?!”他们一起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分开过,赵宇怎么能够离开?李越惨兮兮地看了眼那些植物,说道:“我,其实,可以学着吃点辣椒。” 赵宇脸一板,恢复了主动地位,说道:“晚了,那些都是我的,一个也不给你,而且,你说给我两支匕首,但是我还得送一把给你,所以,你还欠了我一把匕首。”怎么我倒欠了你了? 两个人在驾驶舱坐下,赵宇打开录像,把图像定在了常州。他看向李越,问道:“你说,弱者能打过强者吗?” 李越迟疑:“不是有以弱胜强吗?” 赵宇说道:“错,弱者肯定打不过强者,不然强者也不是强者了。”李越看着常州周围的热点,心冷了,赵宇接着说:“但是,有出奇制胜这个说法,就是弱者在某个时间段,以自己的强势击中了强者的弱点。” 李越忙问:“那你快告诉我,我们的强势在哪里?” 赵宇说道:“那还少吗?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事件发生的轨迹。” 李越同感:“对呀,当初伯颜就是听了术者的点拨,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发动进攻,才赢了。可是我们不用进攻呀?而伯颜的弱点在哪里?” 赵宇说道:“对于我们来说,伯颜的弱点是,他让亲兵把代表他的赤旗插上了城墙。” 李越一迷糊:“那是破城的信号,四周的元兵看见伯颜的旗帜插上城墙,以为城破,所以从四面八方如潮涌来,攻势非常集中,就真的冲破了常州城防。这是他的成功战绩,怎么是弱点呢?” 赵宇冷笑:“且不说我现在知道他让人把战旗插上了城墙,就是他没有插,我也会安排人替他插,或者,伪造一面他的旗帜,我自己插上去!” 看着赵宇的笑容,李越浑身一冷,脱口而出道:“你想设伏?!” 赵宇点头,李越忙问:“用刘师勇的军队?” 赵宇摇头道:“如果我想利用那命定的时刻,我就不能改变那之前的历史,不能破坏常州的攻守平衡,不然事件就会脱离轨道。如果我抽离了防守的军人或者民兵,破城可能提前,那个时刻就会消失,我们就无法再预料先机。所以,我必须在他们现有的守城力量之外,组织一支队伍。” 李越好奇:“那得是什么人哪?” 赵宇说道:“常州不能上城战斗的人。” 李越迟疑着:“那会是谁?” 赵宇说道:“该是妇人和孩子。” 李越大惊:“你说什么?!女的?!小孩?!” 赵宇点头,说道:“为了不给我自己找麻烦,要找已婚的。” 李越失措:“你,你肯定,这能行?” 赵宇叹气:“我也不能肯定,所以要带上慧成,借他的那张老实面孔。” 李越想象着一个老实和尚去说服妇女参军,不知道该哭该笑。有点担忧地说:“你就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赵宇这是给伯颜下套,可是伯颜多少兵将啊,同时冲击,那能行吗? 赵宇白了他一眼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我哪里是蛇?” 李越忙说:“如果是老鼠就好了。” 赵宇叹气:“我们真没有共同语言。” 李越诚恳地说:“大哥,真的,这能成吗?” 赵宇肯定地说:“我在游戏上模拟过了,成。但是那个缺乏想象力的游戏对于我设定的防守数量最多只派十万只怪物,不是二十万。可我把怪物设定得很强,应该一个顶两个元兵。” 李越抓住赵宇的手臂:“大哥,我真求你了,别扯我的心肝儿行吗?” 赵宇一副求教的样子地说:“要想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又不能追着元军去打。我们还要回救潭州,不能在常州久驻,所以要打得伯颜有段时间不敢再攻。你说,还有什么样的其他机会,能让你守株待兔,逮个便宜?” 李越豁然开朗,说道:“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赵宇笑了,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第 37 章 后面两天,赵宇制定方案,李越提出意见,最后两个人仔仔细细地把作战方案核对了五遍,才动手准备。 赵宇离开的那个黑夜,李越把飞船停在了废村附近,卸下了最后一舱武器,只在地表掩藏好。赵宇重新穿了常服,当着李越的面戴上了定位芯片,背了自己的包袱,李越第十二次问:“你带够了那些东西了吗?”赵宇不耐烦:“当然,我带了四个呢。怎么也该有一个能用吧。”李越有些抱歉:“我第一次做,也没有试验。”赵宇不在乎地说:“没事,我相信你。再不济,我就放把火,黑烟冲天,你也就知道了。”李越更担心了:“那是不是会太晚了?!”赵宇摆手:“不会,我能坚持两个小时呢。”两个小时才多长时间? 李越再次努力:“我们是不是该换换?” 赵宇摇头:“怎么可能?你才是驾驶员。需要用飞船做最后的确认。” 李越问:“要不,就把最后确认那环免掉,我们就能互换角色了。你的口才比我好。” 赵宇否定:“别改了。而且,你的任务一样有危险。况且,我懒得跑来跑去的。”敢情把我当跑腿儿的了。 赵宇又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下了飞船,向宜兴走,去孙小官人处。 孙小官人早就按照赵宇的安排,一直预备了马车和马匹。赵宇要求一辆装满了大米黄豆肉干等食品,一辆是空的。他和慧成把马车在黎明时赶到了那片废墟处,把一包包竹弩部件和竹箭装了车,外面又包裹了慧成带来的粗布,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史书记载,九月二十七日,右丞阿塔海遣万户怀都、忽剌出、帖木儿等率军攻破常州北面吕城,宋军南逃,元军追击至常州,获战船百余艘,擒张彦等人。张彦降元,将常州虚实尽告元军。 这天的前一天,两辆双驾马车,趁着常州北部元军集结的机会,从元军部署稀薄的地域,准确地绕过了元军的防守,几乎没有受到实质阻挠,就到了常州东门外。一个相貌老实忠厚的和尚大喊是常州赵宇官人,与护国寺和尚相识之人,有人马上报知守军,上面命令放行,还有很多人来亲自迎接这个赵官人。然后马车驰入了护国寺,赵宇和慧成住在了那里。 李越在飞船上一直监测着慧成和赵宇的马车。赵宇离开飞船时仔细研究了常州周围元军的驻扎,选定了路线。李越担心这几个小时内有变动,可实际上,在这片地域,元军没有太大行动。李越看着地面屏幕,放大的摄像甚至可以看清赵宇飘到了肩头的头发。这是他的搭档,李越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感到赵宇的可贵可亲。看着赵宇进了常州城,李越明白,赵宇的生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把飞船停在山中,李越穿过山林竹海,走到了宜兴。一路上,他发现逃难的人比上次又多了,人们神情惶恐,宜兴没有士兵把守,城门大开,只是元军还没有到这里。 他到了孙小官人家,进了院子,阿卓就闻讯跑了出来,两个人抱在一起,阿卓大哭,李越眼睛湿润,但是没有落泪。他突然觉得他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赵宇孤军深入,他是援军,是坚强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容不得他还像以往那样随便。 孙小官人都看出这个李官人与过去不同,那个常常露出白牙笑的年轻人变得沉默了。李越每天还是带着阿卓睡觉,但在白天却完全让阿卓和他的小同伴在一起,自己和孙小官人查看各处粮食的储备和掩藏。 虽然他和赵宇确定了各种事件发生的日期,他还是每天都阅读历史的有关记录,唯恐出错误。为了避免误差,他在预定日子的前一天进行了对情形的确认。他离开宜兴,回到深山,驾驶飞船升空。果然,常州周围元军已成合围,密不可分的大团热点显示着聚集的军队。 按照定位芯片,李越找到了赵宇。放大摄像,他可以看到赵宇在护国寺的后院中摆了密集的床弩,他知道总数应该是一百张。以竹为架,每张一次可射出十支弩箭。如果不是他改进了原来的架构,让每张床弩拆开就是一捆竹条子,赵宇也无法把这些运入常州。可李越有些忧虑地想,这些是不是太不够了。如果想两架弩交替射击,那么一轮才五十张,五百支弩箭,赵宇说用概率计算过,能挡住如潮的元军,可李越总觉得单薄。 这弩有三个高度,可以调节,变化距离。李越看着地面屏幕中,赵宇指导着一个妇女怎么操纵弩架。他的旁边,有二十几个妇女也在练习,还有一群儿童在把小木棒当弩箭,往弩架上放。靠墙的地方,有高一点的孩子,在玩弄小短弩。因为空间有限,赵宇带的最多是李越设计的最小号弩箭,李越一边得意,一边心中打鼓:看着怎么这么不妥当呢? 他再搜寻一下,另一个光点在常州南部的平江北面,夹杂在一队热点中。他放大图像,看到叶铭和一队平民打扮携带兵器的人走着:数千增援常州的义军正在往常州的路上。从平江到常州,如果是行军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自己正是该方案行动的时候了。想到此,即使他与赵宇多次研究了步骤,他的心还是止不住乱跳。 想到自己在行动前大概不会再回来,李越带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他这次的行动要戴头盔才能保证自己安全,可是戴着个透明的圆头盔明显不适合这个世间。赵宇和李越设想了几个方案:一身茅草,头上顶个茅草球。把自己伪装成树干,只露出四肢,或者用木板做个箱子,盖住头部到处跑。事到临头,李越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儿。他最后把飞船搜索了一遍,顺便看了看赵宇栽培的长势喜人的辣椒,此时他一点也不觉得赵宇干了什么错事,谁没有个喜爱?有的人无辣不欢,赵宇真可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口味的东西。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仔细寻找总有收获,李越在卧舱储物箱极里面摸出了一个印着“宇航情趣”的黑色袋子,一翻到背面,鲜明的字迹写着:“亲爱的宇航员,我们理解太空航行的中的枯燥单调,那么让我们带给你快乐吧!在这远离地球和亲人的空间,想让地面的调度怦然心动吗?想让自己通过电脑直播享誉全网络吗?想让自己的情人重燃爱火吗?想让你的父母热泪盈眶吗?请使用本公司产品……”里面是一叠能从头到脚套在宇航服外面的图案松紧服,有骷髅,有只带乳罩的美女,有青面獠牙的怪物,有卡通人物,有外星人,有老虎,有熊猫……还有一个人留的纸条:“哥们,我用了那个美女的,地面调度给我安排了心理医生,我的女友和我吹了,我妈哭了。”李越神经质地笑了,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孤单,他觉得眼睛湿润:那遥远的世界,再也回不去的家园。…… 他笑够了,选了最能让人接受的老虎图案。 李越用了一天回到孙小官人处,又等了两天,告诉孙小官人自己明日要动身了。孙小官人安排了晚餐,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看着李越吃饭,自己也不吃。饭后,李越和孙小官人到了书房,李越让孙小官人在一方白绢上用大字写了麻士龙和叶铭的名字。孙小官人看着李越把白绢叠好收起,开口说道:“我能跟你去吗?” 李越笑着摇了下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孙小官人有些郁闷的样子:“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往外跑,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都是赵官人的人,干吗我就得干这种无聊的事。” 李越睁大眼睛:“哥们,在这里守着好呀,你出去乱跑多累啊!” 孙小官人摇头叹道:“外面天天风声紧了,在这里守着才累啊。” 李越看着孙小官人白皙的面孔,问道:“你不害怕?” 孙小官人有些奇怪:“怕什么?” 李越迟疑地说:“你知道……元军……可能就要来了……” 孙小官人苦笑了一下:“我病的那个时候,咳到喘不过气来,浑身疼,难受得想死。一夜一夜地不能睡,熬着。现在我每天舒舒服服的,就在这里守着一大堆粮食。常州被围了,赵官人,在那里……”他皱了眉,难过状。 这个时代的人这么重义气讲恩情,李越安慰道:“你筹集了粮食,日后你就知道,你给他帮了大忙。” 孙小官人眼睛一亮,身子往前,看着李越说:“既然如此,粮食的事儿过了,我就能跟着你们走了吧?” 大哥,您好好在家比什么都强。李越忙说:“那你妻儿怎么办?阿卓怎么办?” 孙小官人一挥手:“让贱内照顾,我都安排了。”见李越又要说话,他露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当初我病的时候,躺在床上动不了……” 李越忙说:“别再说报恩什么的……” 孙小官人继续说:“我就对自己发誓,倘若真能好了,我一天都不在家里待着!要到处走,看看名山大川什么的,流浪求乞都没有关系!” 李越心说,大哥,您这是把我们当旅游团了吧? 次日早上,李越背了个大大的包裹,包裹了月球工作背包和头盔等现代物品,与送他到了门口的孙小官人和阿卓道别。阿卓这次没有哭,只是含了不快地看着李越。李越心里装着要干的事儿,匆忙地抱了抱阿卓,刚要上马,可又停下来,这是人们感叹了多少次的场景:忙于事业的成人视儿童为负担,将他们撇到了一边。李越回身,蹲了下来。阿卓低下眼睛,看着地面。李越把阿卓抱在怀里,低声说:“对不起。”阿卓抽泣,李越这时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长大,他还能体会一个孩子的失落。 与阿卓的悲伤不同,孙小官人的眼里饱含向往之情,他拉住阿卓的手说:“阿卓,留下的人总是受苦的,下次我们走,让他们留下等着!”阿卓又点头又摇头,李越笑着起身,上马离开,老远回头,阿卓和孙小官人还在门前向他挥手。 从宜兴到常州骑马一天,李越十分小心,凭着两天前记下的元军分布,曲折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走了两天。 十月二十四日,李越到了元军集结围住了麻士龙援军的地域。如果按历史发展,十月二十六日,麻士龙将战死此地。 李越借着渐浓的夜色,他找了一处几棵柳树的空地,下了马。李越解下马鞍边的竹筒,喝了几口水。放下包裹,脱了外袍,把电子制动仪尾部的弹力带套在一边是手腕上,激光小刀在另一边。戴上了头盔,然后穿上了那件弹力虎皮外膜,把拉练从肚子一直拉到脖子边。头部是一个套子,为了不影响头盔的透视,使用的是单面涂彩反光技术,从外面看是图案,可从里面往外看,只是景物前有些淡淡颜色。 除了那方写了麻士龙名字的白绢之外,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月球野外工作包,又把背包封口,背到背上,扣紧了几处扣袢,把白绢打结系在了背包的带子上。他原地跳了几跳,大声说:“李越,加油!”当然没人能听见,只有他自己的耳朵在头盔里被震得耳鸣。 李越上了马,在外围来回绕了一遍,借助头盔上的视野放大功能,观察了各个营地的人的装束等等。已经完全黑暗天幕下,远处篝火连绵,人群涌动,马嘶阵阵。李越选择了观测到的蒙元马匹聚集的营地,他放开了自己马匹,弯腰向前方窜去,临近了,他匍匐在地,小心向前,心里对赵宇说:“我这次真的是在地上爬了。” 离马匹近了,李越拿出了按赵宇要求改装的超声波仪器,按了一下。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爆炸一样响在了马耳中,众多马匹突然蹦跳。李越又连按了几下,群马乱了,有的在营地里挣脱了缰绳,跑开。李越还觉得不够,一口气按了十来下,彻底把马惊到发狂,都争相拼命逃开这个声音源,撞倒营帐,踢灭了火堆,李越面前的营地几乎空了。 李越站起来,弯腰跑过去。如果有几个人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李越,也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群马乱奔中,有只老虎一闪而过。 跑了近十分钟,李越穿到了元军兵营的边缘,面对宋营,这里壕沟纵横。壕沟里的元兵终于看清了李越:一只老虎!一齐大叫,弯弓射箭。李越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射在了他身上的箭矢,只专注地在壕沟间跨越蹦跳行走,如果有人接近,他就按下制动仪。到了最外层,用激光小刀割断了绑着木头的绳索,让那些连成串的铁蒺藜路障倒塌在地,他终于走出了元军的防线。 这边,宋军义兵听到元军营帐里一片喧嚣,都凝目观察,结果看见一只老虎从人群和箭雨里直立着走了出来。他们弯弓搭箭,还没有射出,就见来的老虎站住了,在蒙兵依然射向他的飞箭下,解下了一方白绢,冲着他们展开,有人大声念出了名字,激动地说:“这是来找麻士龙的!”“找叶军师的!” 李越挥挥手,摇着白绢,走了过来。大家看到敌方的铁箭头打在这只老虎身上都反跳了下来,也就没有射箭。李越一次次地指着白绢,走到了伏在土墙后的义军面前。 李越看着他面前目瞪口呆的人们,也不敢摘下头盔,只又展开白绢,对着大家展示。人们看见他并没有大开杀戒,有一个人说道:“那就带他去见麻士龙吧。” 有人回答道:“如果他是刺客怎么办?” 另一个人说:“你看他是怎么从元兵那边走过来的?那么多人射他,他肯定不是那边的人。” 一个指挥的人说:“那来几个人压着他去吧。” 又有人说:“别得罪了他,这是虎精啊!” 别人说道:“那怎么没有毛皮呢?看着像是画上去的。” 有几个人过来,示意李越爬过土墙跟他们走,人们七嘴八舌起来:“也许是还没有修成人形吧?”“也许是人扮的!”“那怎么能刀枪不入呢?”“那是里面穿了铠甲呀!”“哦!就是那个脑袋太大!”“我觉得他是把个缸扣在了头上!”“对呀!咱们如果也扣个缸,那箭也射不进来了。”“诶,你别说,这个主意好。”“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虎精给咱们显灵的目的?”“不刚才说了不是虎精,是个人吗?!”……日后真的有人发明了“缸盔”,那是后话。 ☆、第 38 章 李越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高于平地的大土坝和上面高高的土楼,这周围一片平地,这是麻士龙掘土为壕后堆建起的制高点,他在那个土楼上指挥战斗,与元军鏖战多日。到后代,虞桥东南半里有连绵半里的熟土岗地,岗前有东井潭、西井潭,就是当年所筑的土城和堑壕的遗迹。土城西边不远有一大土墩,叫郭城墩,上面有望敌楼,就是当年麻士龙指挥作战的中军帐。郭城墩原叫“骨成堆”,是援军牺牲后,附近人拾麻士龙和死难将士的遗骨安葬的地方。 到了土楼下,带着他的人示意他等着,李越看四周,人们飞快地聚集过来。火把一圈,围住了他。李越突然想起来他没有把电击器放在外面,他现在手拿的武器都是有长久的伤害作用的,一时慌了。猛地见一个和尚拨开人群走到面前,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竟是慧成。李越安心了,做了一个握手的手势。 慧成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旁边的人都离他远了些。慧成笑了一阵,过来拉了李越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麻士龙。” 大家让开道,小声说着:“你看,佛家人才能驯服虎豹。”“你们怎么回事,那明明是个人!”“嗯,是来报恩的。”…… 他们走入了一个营帐,里面站着方才带李越过来的人和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在说话,那个大汉浓眉虎目,只穿了一层单薄皮甲,叶铭站在一旁,长衫束带,大概因为里面有软甲,外面索性连甲胄也没穿。几个人都看向李越,眼睛同时睁大。慧成大声说:“这是我的友人李越施主。” 叶铭冷漠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对着那个带了李越过来的军士说:“你先去吧。” 那个军士迟疑着说:“这个……从元军营里走过来的,刀枪不入。” 叶铭对那个大汉说道:“麻将军,这是赠了软甲的赵官人的朋友。” 麻士龙浓眉一挑,对那个兵士点了头,那个兵士转身出去了。 李越解下背包,递给慧成,然后拉下拉锁,连着虎皮套头摘了头盔,剥下外膜,也交给慧成,脱了手套,还是递给慧成,把手腕上的东西塞进了袖口,然后再对着麻士龙一笑,举手施礼道:“麻将军,我是李越,在此有礼。” 麻士龙眼看着这个妖怪一样的东西,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紧身衣服、眉开眼笑爽朗明亮的大小伙子,知道他外面只不过是穿了件衣服,忙回礼道:“这位李壮士,可是为了相助于我军前来?” 李越点头说:“正是,想必将军已与元军激战数日,斩其将领,杀其劝降之人,请问将军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麻士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李壮士从元军那方过来,肯定已经看到,我军已遭重围,粮食仅够一两日。虽然常州在望,可我军已无力能及。到此时,只有竭我全力,杀伤元军,与敌同归于尽!若能为常州稍解敌情。也不负文公对我一片相托!” 李越拜了一拜,表示敬佩,然后仔细斟酌地说:“若将军牺牲,必然流芳千古,受万民敬仰。可将军之后,常州再无人能救。现已然粮断人疲,不久必遭破城,而后难免受屠。若我有一计,能救常州,但需暂且辱没将军之名,将军可能忍一时委屈,为常州运粮解围,救万千军民?”这是赵宇拟下稿子,李越尽量真诚地说出来。 麻士龙紧皱了双眉,愤然道:“若让我降元,万万不能!”旁边叶铭按住了他的手臂说:“且慢,让这位义士讲完。” 李越忙接着说:“将军请听我细言。在此百里之外,步行不过三日,马行一天可到,有宜兴小城,吾等在彼已备下五千石粮食,只等人运往常州。” 慧成叹息道:“常州急需粮食。陈通判掌管常州内务,献出了家中所有粮食和财产,城中人们都倾家相助。只是围城日长,家家粮断,姚州守让百姓把纸剪成饼样,在城上做出吃的模样,迷惑元军,不愿让对方知我详情。” 麻士龙说道:“如果能杀出重围,与其他援军会合,那就前往宜兴运粮。” 李越迟疑着说:“我有救常州之大计,不能容临阵溃逃之兵。张全不战而退,留将军在此寡不敌众,已是非可托之人,日后恐误我大事。而且,有人对我推算,言道赣军中曾全、胡遇、谢荣、曾玉四指挥怕不是能战之人。”这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战时逃走的人。 麻士龙怀疑:“君如何能知这等详细军情?” 李越拿出那张文老人的纸,给他看了下,说道:“此位文老先生精于推算,我来之前,曾与我细言,并指点可用之人,只是有些人名不曾写在纸上。”对不起了文老头,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吧。 麻士龙看着这张纸沉思,说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忠良义士,可并不知文老先生。” 慧成作揖道:“我知,那的确是位能推算命数之人。” 李越继续说道:“若非此事十分重大,我也不会如此杯弓蛇影。我现在只想借将军和尹玉将军部下,毕竟君等是文公手下义军,抗元真心实意,我能相托重任。” 麻士龙凝眉沉思,过了半晌说道:“如果真的能救常州之危,我可与尹玉率军随君同往。” 李越点头:“如此最好。” 麻士龙又有些疑惑地问:“若是运粮解围,这乃大义之举,君何言会辱我名声呢?” 李越又施一礼,说道:“今夜我等要杀出的方向正是张全等军逃跑的方向,天明前与张全会合,元兵必然再次包围。我所恳求将军和尹玉将军之事,就是在元军合围之前,不战而走,趁夜退走宜兴!” 麻士龙面现愤怒,说道:“若是不战而退,吾等岂不与那张全一样?!” 李越摇头道:“不一样。张全退是因其无心战,吾等退,是为了日后一战。” 麻士龙皱眉,问道:“为何要退走,而不是再次杀出重围,给元军一击?” 李越说:“为了不被敌军截击。” 叶铭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他转头对麻士龙说:“将军,如果吾等正面拼杀,与敌交锋,必然有激烈交战,虽然能杀伤敌众,我方也会多加死伤,就是杀出重围,也必引起敌军警觉,穷追不舍。若是悄然败走,让敌方以为援军撤回平江,也许就不再穷追猛赶。” 麻士龙还是一脸怒意,李越再施一礼道:“将军忍一时之败,才能有后面解围之效。” 麻士龙带了轻蔑的口气说:“若我等此时就甘心败于元军,日后元军只会更加强大,还有什么可能再冲入重围,解救常州?” 李越突然想起了赵宇的强弱之说,说道:“面对强敌,不可以卵击石,要看到其弱点,以我军之强势击之!” 麻士龙盯着李越说:“我军何强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元军何弱?” 李越心中感激着赵宇,说道:“我军之强在于游击,人数不多,能灵活行动。元军之弱,在于围住了常州,有攻城之需!” 麻士龙眉头微展,叶铭点头说:“你是说,我军如果要战,就要用灵活出击之战,不可与对方强搏。而敌方不动,一直在攻城……那么我军要战之时,就是……”叶铭把麻士龙拉到了一边,对 他低声耳语,麻士龙回来,脸上没了怒意,说道:“如果君真能有救常州之计,我愿采君之议。” 李越一喜,说道:“请将军火速准备,吾等即刻出发。” 麻士龙出门去了,慧成才把手里抱着背包等放在了一张凳子上。 李越对着叶铭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怕我不来了?” 叶铭一哼道:“慧成早就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来了。” 见李越责备地看自己,慧成笑道:“赵官人说叶官人必成麻士龙帐下军师,若不事前告知他你会前来,恐他设下之计谋,与赵官人之意相左。”李越猛醒:叶铭也是一个新的变数,如果他出个什么主意,也会改变历史的方向。 李越忙问慧成,“你怎么来的?” 慧成说道:“我与周氏兄弟等保护着姚知州的儿子姚让杀出重围,去平江求救,我按照赵官人的吩咐,来这里见叶铭。” 李越问:“赵宇怎么样了?” 慧成有些奇怪:“能怎么样?” 李越想到在飞船上才看见二十几个人:“就是他找人的事儿,难不难?” 慧成轻松地说:“当然不难啦。吾等进了护国寺,赵官人与万安长老商量了,用护国寺的院落为那个……训练基地,所有人都要保密,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护国寺天天有妇人前来上香,有那新寡之妇,赵官人就让我问其可有护城之意,在庙中演习作战,对方十有八九会应允,还会异常努力。妇人之间有手帕交,几日就得二十多人,每日分了时段前来练习。有的管扳动弩杆,有的专门练习放上弩箭。还有那些流浪街头的少儿,都会招来。大的练习射弩,小的练习为竹筒充箭或床弩续箭。儿童手巧,一日就熟练,再来不过是反复玩耍。吾等带的粮食都由护国寺出面舍粥,来的孩子妇人都有一碗,所以虽然赵官人的训练十分严格,人们还是不会间断。有的老人也来了,他们不能动箭弩,但是赵官人让他们演习什么维持秩序,结成队伍,隔开人群。我离开时,有一百多妇人少年了,老人也很多。现在情形愈加不好,还该会有更多人来。” 叶铭皱眉说:“一群老幼妇孺,有什么用?” 慧成说:“原来我也觉得如此,但我到城下看了,如果用床弩,不必接近城墙外沿。那些妇人在城墙内沿处,只要听指挥,上弩箭,扳开杠杆,触动机关,不手忙脚乱就可。赵官人现在主要让她们练的是速度,要什么行云流水一般,不能有迟疑。那些妇人平时多习织缁,心细如发,现在有了这个守城的机会,做的十分认真。只是要到城上使用短弩和排弩的少年人要有些胆气。可赵官人选的都是家中有人被元军杀伤的孩子,一个个急不可耐地要去拼命,赵官人反而要耐心解劝才行。” 叶铭阴着脸说道:“让妇人儿童上阵,形同儿戏!” 慧成忙说:“赵官人向刘师勇赠了一千软甲,赵官人和我每日都上城教习军士搏击之术。虽然元兵日益增兵,险情处处。刘师勇王安节甚是骁勇,领着将士多次打退元兵。也许到时不会依靠太多妇童。” 叶铭眉梢一动,问道:“什么‘到时’?是什么时候?” 慧成念了下佛,说道:“赵官人说,李官人知道。” 见叶铭看向自己,李越吹着口哨,解下大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匕首,交给叶铭说:“拿着,我给你的。” 叶铭冷声道:“不要!” 李越哀声道:“怎么大家都不要我的东西?” 叶铭问道:“那是什么‘时’?” 李越笑嘻嘻地说:“你先收下。” 叶铭拿起匕首来,李越笑着:“我们突围到了宜兴就告诉你。” 叶铭转手就把匕首给了慧成,说道:“你的了。” 李越大叫起来,慧成笑着抖下手腕,向叶铭展示了一下他的利刃。李越气愤地说:“他让我给你的,不要就还回来!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的,谁想给你?!” 叶铭嘴角一紧:“他让你给我的?” 李越愤恨道:“他还说,他的就不给你了!得把我的给你。” 叶铭微皱眉:“那你就没有了?” 李越笑了:“他又给了我一把。” 慧成迷惑了:“这是谁做的匕首?” 李越很得意地说:“是我做的。”叶铭和慧成互视。 李越从背包中拿出一捆竹子部件,还有一板板排在一起的三寸竹箭。他手指飞快地组装着很小的竹弩,简直就比弹弓大了些,嘴里说道:“不要小看这些小东西,比赵宇设计的竹弩好多了!又轻便,又狠又准,最重要的是,一只手就可以操作。”他把一扁匣竹箭安在竹弩上,周围看了看,慧成和叶铭都皱眉让开,李越只好冲着地,但是也没射,说道:“我不想浪费竹箭。”他把竹箭框子卸了,比划着说:“射出后,只要这么往下一蹭。”他把竹弩往身体边一擦,“这个拉杆就会把弩弦拉过来,架上,抬起就能射击。看看,我的比赵宇的好吧?他都说我的好。” 叶铭皱着眉拿过来一副,李越给了他三匣竹箭,说道:“我每支弩只带了三匣,一匣十二箭,省着用。” 叶铭在营帐里找了个箩筐,李越把装完了的竹弩一张张放进去,再把竹箭从背包里拿出来,也放进了筐里。叶铭看着:“才十六张弩?” 李越说道:“十六乘以三十六等于五百七十六,六六大顺,很吉利的。”叶铭摇头,抱了箩筐出去了。然后李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胶囊,给慧成说:“这是止痛消炎的,去给那些受了伤的人。现在我们不能治,等出去了再治。” 慧成离开,李越把东西都放入了背包,又从背包里找出长衫穿好,因为他想表示与义军们同进共退,就不再戴头盔,往头上包了块金属布。在凳子上坐下,他的心又开始跳,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时间上正合适。他若早来,就是说服了麻士龙听从他的意见,前去运粮,但援军未与蒙元交战就贸然退走,必然引起蒙元怀疑,追踪而来。若是他来晚了,援军覆没,无人可救。现在第二步,就带着义军冲出重围,再隐藏痕迹,去宜兴取粮。 他坐在那里回想当初刚到宜兴时,赵宇让孙小官人筹粮,还说自己是常州人,难道就在等待这个时机,让在此处陷入元军包围的义军有个理由脱身?他叹息了一下,不知道赵宇现在怎么样了? 赵宇此时正在酣然大睡,根本不知道李越的纠结。 ☆、第 39 章 不多时,慧成回来了,示意李越出帐。李越走出去,外面已经列满了人,这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叶铭在麻士龙旁边,正低声对着几个领兵首领部署。慧成低声对李越说:“你紧跟着我,别跑散了。” 队伍开始移动,是离开常州的方向,也是元军防守最薄弱的方向。 夜已经深了,元军营中刚刚平复下入夜时那场惊马狂奔的骚动,可并没有平息下疯狂传播的各种流言蜚语。有人说见到惊马中有猛虎徜徉,这倒也说得过去:老虎来惊了马。可这是什么地方?平原之上,方圆中元军万千,周围狼都没有,怎么能有虎?还有更神奇的,说那只老虎最后站了起来,走过的路径边,人就不能动了。每个见到了那只老虎的人都会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什么那个虎精獠牙外露,血盆大口,什么两个眼睛亮如灯盏,什么掌大如簸箕,一挥能把人马煽翻……而且那些人的行动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人说是中了魔…… 这边义军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营地,队伍前方,与拦截的元军遭遇。叶铭带领了十六人,像箭头一样指向前方,用李越的弩箭射开了一个缺口,向元军深处冲去。后面的义军冒着箭雨跟上,用长枪挑开了铁蒺藜,又有义军抬着木板等物铺在了壕沟之上。这活着的义军在此与元兵交战多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原本被元军重重围困,就是要战死在这里,现在竟然能突围出去,士气非常高昂。叶铭打开的窄小缝隙被迅速撕开,麻士龙率领着义军主力毫不迟疑地插入了元兵中心,刀起头落,一时营盘大乱,元兵不分敌我,也无法射箭。 李越放慢脚步,渐渐落到队伍的最后,在那些背着伤员的义军后面,暗地里按动制动器,把追过来的元军放倒。慧成以为李越跟不上,过来拉着李越跑,李越一边说:“慢点慢点。”一边用手对着义军后的追兵乱摆,元军一片片地跌倒,但是混乱的黑暗里,没有人觉得异常。 义军终于冲出元军的围困,向东行去。一队骑兵追赶过来,但是马总在行将接近义军队伍时惊跑开去,无法接近义军。射了一通箭后,只能看着义军消失在黑夜里。 麻士龙义军退到五牧,与尹玉的军队会合,就在张全等军队的附近驻扎。麻士龙禀告张全,说不能被元军合围,要先冲出去。而张全不允,讽刺他不敢与元军决战。但麻士龙竟不与他争议,回来就让兵士休息,半个时辰后开拔。 李越正与叶铭低声谈论后面的行军步骤,三个人匆匆地走了过来,每个都面有怒色。打头的年轻人对叶铭行礼后,明显压着怒气问道:“是你建议我们不战而走的吗?” 叶铭不答,先是一笑,指着李越说:“尹将军,这是李官人。”又对李越说:“这是尹玉将军。” 再指着他后面的两个三十来岁的人说:“这是虞桥周氏兄弟。” 李越仔细打量着这些战斗到底的勇士们,只见尹玉面容周正,单眼皮,看着该是个态度平和的人,怎么能有那么持久不竭的韧性,能与元军奋战日夜,致死不休。而虞桥的周周绮兄弟,已是中年男子。他想起他读到的记述,说周氏兄弟年轻时是典型的愤青,眼看南宋朝廷的腐败,民族危机日趋严重,常叹道:“宋高宗有岳飞、韩世忠、刘光世这样的名将,终因奸臣当而未能复恢复中原故土,真叫天下壮士悲愤。”他们天天披甲练武,扎了草人,标上元兵的标志,刺杀解恨。也算是未雨绸缭之有识之士。元兵渡江的消息传到虞桥,他兄弟俩领头组织义军,进入常州相助,最后都战死在了五牧。李越不禁肃然起敬,好好行礼致意。 尹玉勉强还礼,还是回到他开始的问题上:“为何不战?是你怕了吗?” 叶铭不答,问道:“请问,吾等所领何命?” 尹玉立刻回答:“增援常州,抵抗元军。” 叶铭点头说道:“常州一陷,平江必失,临安不保。这就是吾等为何而来。” 尹玉蹙眉等着叶铭继续说,但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不说了。尹玉想了想,似有所悟,放低了声音说道:“叶官人是说,吾等不战而退乃是一计?” 叶铭微点头。尹玉忽然又认真地说:“吾焉知汝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引吾等脱逃而去?” 叶铭嘴角一沉,脸色发冷,李越不想让他们打起来,忙笑着问:“你们喜欢那个软甲吗?” 三个人都一愣,周氏兄弟是从护国寺万安长老处得到的软甲,而尹玉是从叶铭处得到的软甲,双方并不知道对方也有,叶铭闻言有些不快说:“又不是你的,是他给的软甲。” 李越歪头:“是我的材料,他的主意,虽然他动手了,可我也帮忙了不是?别以为是他给的你,那就是他的了,也有我一半。” 周穗带了喜悦问道:“你是认识赵官人的李越?” 李越笑:“那当然,我们是一起来的。他去常州,我送了他一路。” 叶铭脸上更不快,尹玉十分感兴趣地说:“送我软甲的赵官人现在就在常州?” 周绮也答话了:“我们临出常州时见了他,他说他有位友人,名唤李越,会在城外帮助我们。” 李越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他看着尹玉问:“你干吗这么想打一仗?” 尹玉收了笑容,说道:“元军势大,如不死战,无法阻其锐气。若不能救助常州,吾等为国捐躯在此,也要让元军付出惨痛代价!” 李越点头,问道:“你估计如果在此死战,能杀死对方多少人?” 尹玉坚定地说:“吾不言退,必得其千人!”李越感叹,尹玉的确歼敌上千。他伏在尹玉耳边悄声说:“那个赵官人可是个更贪婪的,他要至少万人……”李越站直,尹玉眼睛一张,又微微一笑,说道:“我与那位赵官人还未谋面,已然心中喜欢。” 李越忙说:“千万别,他可是个狠心的家伙。”几个人都笑了,就是叶铭沉着脸。 这次宋军突围的行动让元军的部署大乱,匆忙间重新组织队伍,准备合围援军。可就在军队尚未到位之前,那些宋军却突然行动。一股突然向东,那是去常州的反方向,正是还没有合围的开口处,宋军几乎没有拼杀就脱离而去,另一股虽然暂时没有动,但元军方一接近,就溃不成军,降的降,跑的跑,完全没有了几日前那种筑土为城,与元军死拼到底的架势。 元军起兵去追赶那股脱离了包围圈的宋军,但对方行程甚是不测。向东一段后,又突然向南,再次躲过了元军的包抄。元军想到这支宋军大概是要回南面的平江,就往南方速进,果然,消息传来,宋军正向南往平江撤去。元军松懈了,平江是早晚的事儿,现在先解决常州。可刚歇了一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有一股宋军其实没有南回平江,一路竟然往西边太湖方向去了。想到这些西行宋军大概要绕个圈子回救常州,元军又急忙往北回返,准备堵住这股宋军。还没有截到这支宋军,这支队伍却背道而驰又向南行去,离开常州越来越远,也离开元军大军越来越远。此时伯颜已经在常州附近,下令加紧攻城,把去追击这股不过两千来人宋军的元军调了回来,只令各路监视,如果这股援军再次接近常州,就要彻底围住全歼。可过了两日,这股宋军也没有向北返回,反而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太湖附近的山地中。元军的将领们都觉得这些宋军已经变成了众多逃兵降将中的一部分。 关于虎精显灵马匹受惊的描述越传越邪乎,以致军心不稳。伯颜听了这种荒诞无稽的故事,认为这是汉人在装神弄鬼,斩了十几个妖言惑众的军士,才刹住了什么“虎神降世,护佑宋军”的谣言。 叶铭的行军策略,让李越基本没有再用上惊走马匹的仪器。李越第一次看到了他下载的兵书在这个时代的运用。叶铭的指挥明显借鉴历史上中国红军七渡赤水之类的行为,模仿了那个杰出的军事鬼才人物的手段。他要求宋兵只带粮食武器,抛弃了所有其他的装备,完全轻装前进。七拐八拐,人鬼莫测,灵活机动,总是在元军的追击中保持着主动。有时利用了元军的猜测,有时借助了夜色的掩护。他还令兵士用柳条编了帽子顶在头上,盔甲上也插了树枝树叶,寥寥的几匹马也披挂了伪装。有一次,他们甚至能看到远方的元兵,而宋兵则爬在平地上,远看就是一片草木。最后,还让那些李越不想接纳的人带兵回平江,分散了元兵的注意。 四天后,兵士的粮食吃光了,但叶铭不让停留,也不让进村镇要粮,义军忍着饥饿,连夜疾奔,终于在第六夜行将消失的凌晨,到达了偏僻山地中那个李越藏了大量弩箭的废弃村落。 借着晨光,李越看着义军兵士疲惫地在荒芜的草木间或坐或躺,这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他想到如果按照命运的本来进程,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他虽然穿过箭雨去说服他们,但他明白是所有人的行动才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如果没有众人的拼杀突围,没有麻士龙的隐忍,没有叶铭的策划,他们现在不会在这里。虽然除了他,其他人都无法知道这其中命运的改变。 从表面上看,现状与历史没有多大不同:常州援军没有到达,常州孤立无援,粮尽兵疲,元兵日盛。可李越已经分明地看到了,在这表面平缓的发展潮流下,有了一股暗流,起于细微,正在增强。他也终于渐渐明白了赵宇所说的容易和难指的是什么:能否让历史的长河改道,冲刷出不同的生存痕迹,根本不可能只靠他和赵宇两个,而是要依靠众多人们的行动和配合。 慧成中途离开,去宜兴见孙小官人。他黎明进了城,到了孙小官人的府上,告诉孙小官人在十几天后,所有粮食都要运走。孙小官人的激动并没有让他多想,觉得只是重逢后的喜悦。如果李越在,就能明白这是孙小官人对行将卸去重任让他能周游世界的可及未来产生的快乐。趁着孙小官人备马套车的时间,慧成匆匆吃了几口饭,然后就驾了装了一车粮食盖得严实的马车,出城而去。 李越告诉叶铭他要去接一下慧成,离开了废村,到小路边上去迎慧成。现在元军一路在攻宜兴西边一百五十里的常州,一路从建康(南京)往南,在攻打宜兴东边二百多里的溧阳。宜兴正处在两路大军的中间地带,还没有被元军侵袭。李越赞叹自己当初的选择,糊里糊涂地就选了个风水宝地,大战中的平静港湾,这不是运气是什么?李越告诉自己有空一定要提醒一下赵宇自己这种超自然的才能。 倚着一棵树干,李越遥望着远处的小路,也饿得前心贴后心。他非常想念那余下的营养丸,可惜他一时慷慨,都给了赵宇。本来从常州回来顶多三天的路程,谁知道叶铭竟然走了五天。远远的,偏僻的小路上走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慧成。李越忙迎出去,走到路边,慧成停下车,等李越上来,两个人把车赶入林间小路,直到无法行走,慧成停下,说道:“我去叫人来……”话没说完,一道黑影袭来,从李越面前掠过,扑向慧成。李越惊得一躲,从车座上翻下来,倒在地上,一抬头,见一只小黑狗正扒着慧成的肩膀,对着慧成的脸伸舌头,慧成抬手抱了黑狗,正高兴得露大牙地笑。 李越生气,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只见一支带着枝叶的青竹细杆准确地打在了慧成的光头上,带着斥声:“你个贼猢狲,你个笨贼!吾等跟了你十里路了,竟然不知……”慧成缩脖,来回躲闪,但是那支竹竿像长了眼睛,追着打,直到把慧成打下了车座,慧成抱着黑狗绕着车跑过来,李越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和尚一脸愤怒,气得呼呼地从车那边走出来。四周突然出来三个年轻僧人,都笑嘻嘻地围过来。一个说:“慧成师弟也太不小心了吧。”另一个说:“就是,看了四周多少次,就是发现不了我们,难怪师傅生气。”“这不是给我们寺院丢脸吗?”“就是,别人会以为师傅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么马马虎虎的。”“如果不是师傅放开了小黑,他到现在也不会察觉…… 那个高大和尚更气,啪啪地竹竿翻飞,慧成抱着黑狗猫腰藏到李越身后。大和尚才住了手,勉强恭敬地作揖道:“李施主见谅,只是这个贼孙蠢笨,他车载了这么多东西,竟然一路不加警觉,实在让我生气!” 李越笑着行礼说:“在下见过释智长老,慧成十分能干,帮了我们大忙。”那几个青年和尚脸上立刻显出不信。 释智叹气道:“李施主不必为他遮掩。这是我寺最笨之徒,端个碗也能给砸了。如果不是文施主持意,我决不会让他出来。吾原想五月就去追寻你等,让他随你们十几日也没什么。可文施主就是不允,说什么时机不对,定要等到此时。现今吾等来了,李施主就不必迁就这个劣徒了,我这几个徒儿都可以随身效力。” 李越忙说:“长老莫要如此说,慧成真的很好。” 慧成直起腰来,说道:“真的真的,师叔,我没有误过事。”他热情地对几个青年和尚行礼,转头对李越说:“这几位是我的师兄,比我强多了,这位是慧达,慧至,慧悟。”他一一介绍着。 一个长相俊朗的和尚扯了下大和尚的衣襟,释智说道:“哦,慧达乃是我寺……” 慧成大叫道:“师叔,师兄们,我学了几招!”他放下黑狗,在林中空地间走了几个动作。几个年轻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个慧达上前一把搂住慧成的肩膀晃了晃笑着说:“师弟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很想你。”另外一个也上前挽住慧成的另一支胳膊,笑道:“就是,没有师弟,吾等每天少了许多欢乐。”第三个拍了拍慧成的光头说:“师弟,以前我教你的武功还记得吗?别忘了,枉费我的一片心血。”…… 李越忍不住笑起来,释智也笑了,说道:“吾徒甚是聪颖。” 李越笑着说:“我们先得把粮食运过去。” 几个和尚听了过来解了绳子,纷纷背了粮袋,慧成领着路径,往荒村方向去了。李越和释智守在车边,释智看着李越说:“李施主,有何要办之事,尽管直言。” 李越点头说道:“现今要把孙小官人的府中和其他地方所存粮食运到此处,尽量不要惹人注意。还有,赵宇曾以常州人身份为宜兴人义诊,可请人们为了常州有所捐献,衣服食物药材等,但也不要太过张扬。”释智是文老头信任的人,那么就使劲用呗。 释智点头道:“好,吾等今日就入宜兴。” 一会儿,一小队义军过来,把大车搬得一干二净,然后释智带着慧成和他的徒弟,赶着车回宜兴去了。 整整两天,孙小官人的几辆马车一直在城乡中来回往返,才把粮食都运到了已经成为义军营地的荒村。义军兵士们也得到了充分休整,李越忙了一天一夜,在小三角帐篷里,让人们把一个个睡着了的伤员抬进去,他单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进行施救。 又到了深夜,断壁残垣间已被整理干净,上面覆了棚帐,作为简单房间。叶铭找到了李越,带他走入了麻士龙的草房。李越看到门外慧成正对着他的师兄们比划动作,进门一看,里面除了麻士龙还有尹玉,周氏兄弟,和释智大和尚。麻士龙面容严肃,其他人也都看着李越,李越嘿嘿一笑,知道揭谜底的时候到了。 ☆、第 40 章 看着李越的笑容,叶铭低声说:“你正经点。” 李越赶快严肃了,说道:“我要说的事实在太过重要,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叶铭示意众人跟着他,带头出了敞开的门,一行人走出屋子,释智和尚轻咳了一下,慧达也不说话,立刻跟了过来,其他几个和尚自然也随着其后。 叶铭领着人走到了村落外围一面竖立的断墙外,几个和尚马上分开,仔细地搜寻四周,向远处行去,然后站住,成了岗哨。等大家都到了,李越席地坐了,其他几个人也借着石块或者土坡坐下。 李越低声说:“君等可知常州最缺何物?” 麻士龙蹙眉说道:“你曾说常州缺粮。” 尹玉说道:“常州当缺箭矢武器。”李越点头,常州最后的确是没有箭了。 李越接着说:“我们这里有五千石粮食,但常州有两万军民,这些粮食不过能支持一个月,远远不够。” 叶铭低声说:“你是说要劫敌军粮草?” 李越白他一眼:“就你聪明,难怪赵宇受不了你。” 麻士龙说道:“莫要玩笑,此时不知粮草何处,吾等军士数量单薄,若劫粮草恐难成功。” 李越小声说:“如果我知道粮草的确定位置,可有人杀入敌营驾驶粮车前往常州?” 尹玉说道:“那吾等就是拼一死也该试试!”周氏兄弟忙点头。 李越换了个问题:“我们的粮食也得运往常州。” 释智说道:“孙小官人才有八套马车,这五千石粮食要由兵士背运。” 麻士龙的眉头更紧皱了:“那每个人要背上三百余斤还不止,怎能杀入常州?” 李越又小声道:“如果我能诱来千匹马,就能运走所有粮食。” 众人脸上露出不信的神情,叶铭说道:“我听说你有□,可让马匹寻香而来。”李越又瞪叶铭,就你知道! 麻士龙手扶下颚说道:“就是有千匹马,也不能保证都进得了常州,马匹一出现,必遭元军围截。吾等死伤是小,这些粮食如果不能运进常州,常州难守。” 李越又换话题:“伯颜有回回炮,能击破城墙如纸,还有火炮等武器,如果我知那些炮的位置,可有人敢与我深入敌营,毁去这些炮?” 尹玉再次点头说:“吾可带人与你前往。”这家伙是哪里险哪里去的主儿。 叶铭盯着李越说道:“你说的这些事,都非常艰难,大概我军全部战死,也无法完成二三。这就是他的解围之计?” 李越诡笑,压低声音说:“如果,有那么一个时刻,敌军不会注意到后方粮草,就是有人劫粮运粮,也不会引起太多抵挡,因为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后方。而有的城门会没有多少敌军围困,我们的军士可以驱马而入,不会受到什么截击。就是有人深入敌军,毁去那些回回炮,也不会引人围攻……” 麻士龙惊诧地问道:“竟然有这样的时刻?” 叶铭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又坐下,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他的计谋!就凭那些妇孺……”夜空下,叶铭的脸色狰狞,看着是出离愤怒了。 尹玉不怕叶铭,小声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刻?” 释智大和尚几乎不可置信地悄声说道:“当然是,破城之时!” 李越把手指按在唇上,释智起身四面张望,大家屏声静气,听着野外的夜风吹过树林。 是的,只有破城之时,才会让元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城破之处,全力攻击一方。其他的城门就会被冷落。只有破城之时,后方才会松懈,能劫出粮食。也只有破城之时,疯狂的冲击间,无人会注意内部的骚动。只是,那破城之处,将是最危险的地点。 叶铭又要起身,说道:“我原以为只是利用元军攻城之时,现在看来,常州之险愈甚。我这就去常州!” 李越一把按住他,低声说:“不可!不能做任何会让敌方警觉的事!” 叶铭说:“我一人前往!” 李越拉住他不松手,摇头说:“这里还要你帮忙呢。”他看着其他几个人,小声说:“别担心赵宇,那个人不同一般。敌方登城后,他能顶住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我们要把该干的事都干了!” 尹玉点头说道:“那位赵官人如此英勇,我领人与你去敌军中摧毁回回炮。”周氏兄弟同时出声:“吾等带人同去。” 麻士龙也语气坚定地说:“吾率军驱马驮运粮食,进入常州后,直接去破城处支援。” 释智说:“吾带弟子前往劫粮,只需百余军士协助运粮。可需将敌军粮草烧毁?” 李越摇头说:“那太浪费了。现在到处都缺粮,我们总可以劫过来。” 叶铭低声说:“诸位容我仔细筹划,但切记不能泄露半分消息!” 几个人都庄重点头。李越小声说:“明早我会制造大量武器,请诸位帮忙,找十几个年少手巧之人,天明时就来找我。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以免出现混乱,误伤了自己人。” 麻士龙开口道:“李官人放心,我定好好安排。”他说了话,尹玉和周氏兄弟就点头了。几个人站起来,相互告别,李越拉了下释智和尚的衣袖,释智和尚会意,走在了李越后面。 叶铭走在李越身边,脸色阴沉,他走过放哨的慧成身边,碰了碰慧成的胳膊,示意慧成跟着他。李越知道他要向慧成细问赵宇在常州的情形,也不阻拦。 他们走远,李越放慢了脚步,身边就是释智和慧达等人。李越到了一处,指点道:“把上面的土拨开,把东西拉出来。” 几个青年和尚听了,忙动手,不一会儿,薄土推开,三个人轮番抱出九个大包,里面空了。李越又指点了十几处,把掩藏的竹弩竹箭等都挖了出来。荒地间堆立起一个个黑色小丘。李越低声说:“大家守着这些东西,天一亮就来找我。”释智点头,也小声说:“施主放心。” 李越走进自己的破屋子,黑暗里,李越也能看到慧成正苦着脸坐在地上,对面叶铭一副审讯的样子。李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可两天两夜都没有睡了,我睡不好觉就记性不好,就会怎么也记不起来赵宇以前的事了。” 说完倒头就躺下了,叶铭不死心地过来,到他耳边,低声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越困乎乎地说:“他是那种极聪明的人。” 迷蒙里,李越听到叶铭的声音:“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天蒙蒙亮,有人就轻推李越,李越睁眼,正是慧达,旁边慧成不赞同的样子,正小声说:“这个,李官人该多睡觉……”李越挣扎起来,小声说:“我现在要是睡,后面就要累死了。” 上次在陆敏那里组装弓弩的经历,他发誓不再干另一次了,太累。他不在乎了,包工外派吧。他走出来,外面十几个年纪轻轻的义军兵士在等着,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是陆敏的年纪,在他眼里是明显的孩子样。李越笑,使劲揉了下自己的脸,看来自己老了。 他领着众人去和尚看守的武器处,先教众人怎么组装短弩。这些是凶器,他曾经不想让人学了去。可他想他的弩弦这个世间没有,所以就是有人真的做出那些部件,也不能复制出弓弩。李越的部件加工得精确细致,只要不损坏,都能契合。他只选择了短弩,把众人手把手教会了,检查了成品,他找了一个学得快的小青年当头目,李越就回营了。 太阳很高,兵士已经列出队伍。 李越走过去,站在一边。看到义军分成了几个部列,分头走入了周围的山林。释智走过来,站在李越身边,说道:“那个叶施主说要演习操练,有的是守城,有的是骑马,有的是搏斗。” 李越点了下头,想起慧成在突围时根本没有出手杀人的行为,说道:“长老,真的对敌,出家人还是下不去手吧。” 平常大声呵斥人的释智,这时沉默了。李越想起昨夜释智猜出了破城时刻,知道这个表面粗野的和尚其实有内在的智慧,不然也不会成为寺中主持。 好久,释智叹息,说道:“此时不能袖手旁观,只能舍身成仁。施主放心,吾等必全力以赴。”李越点头,说道:“请长老等与我来。” 释智招呼了几个徒弟,小黑狗追着他们,走到林中一小块空地间。李越深呼吸一下,在各位练武之人面前,走了一遍武术动作。这套武功过于强悍,那么就把它留给心有慈悲的人吧。 他现在不在乎了,举手无力怎么了?抬腿弯膝怎么了?众人一声不响地看着。他走完,没人说话。李越无奈,又慢慢地演示了一遍,还是无人开口,慧成以前看过,可现在眼睛连眨都不眨。李越只好又表演了一次,虽然只是比划,但他开始喘气了,心想这营养跟不上可真的是致命的,才几天没好好吃饭,自己这么好的身子底子就虚了。 看几个和尚依然默默地看着他,李越不干了:“我还没吃饭呢!” 慧成马上说:“我带你前去。”刚迈出一步,又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释智,释智似乎在沉思,眼睛里根本没有慧成。那个慧达飞起一脚把慧成踢向李越,说道:“快去快回,别这个傻样!” 慧成马上乐了,拉了李越飞跑,李越气喘着:“干吗干吗这么急呀……” 慧成一边跑一边说:“师叔要指点武功……” 李越哀叫:“我才是教你们的,有没有搞错?” 时间过去,李越指导着组装了短弩,让义军每人都有一把,义军的演习也包括了对弓弩的熟练和配合。李越只教了那些年轻的义军怎么组装排弩和床弩,装出了几架用于训练,其余的成包弩箭和弓弩都不动,要被运往常州。李越只惦记着那些包裹竹弩和短箭的薄膜,这是现代的东西,很宝贵。他反复告诫他的小工们把这些薄膜还给他,还把那些没有打开的大包上都写上“常州赵宇,物归原主”的字样。叮嘱每个人,到了常州后就是他出事儿,也要把这些东西给个叫赵宇的人。 他与叶铭讨论了训练的项目和赵宇的计划后,就离开营地,去孙小官人处看了阿卓,进山回了飞船。 独自在飞船,他制造了几样现代武器。可每天他都要升空一次,察看元军的动向,观测赵宇的行动。在元兵的攻击下,常州的城墙日渐残破,民众衣衫褴褛。他也看到了赵宇周围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他扫视元军的细节,找到他们的粮草分布,分析粮食的配给和运输。 当他看到常州城南北,兵丁驱赶百姓筑起土垒,再直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打死推土的人砌在土里时,就知道到了最后的阶段了。果然,土垒完成后,与常州的城墙一样高,就有兵丁把回回炮和火炮架在了上面。 李越看着摇头,宋代是中国古炮发展最为鼎盛的时期,距此时四十年前,就出现了以巨竹为筒的管形喷射器dd火枪。竹制管形射击火器dd突火枪,也有二十年的使用了。可惜,这些武器没有被宋军好好运用,反而被蒙古全面掌握。当蒙军攻打金都汴梁,就曾使用火炮数百具,昼夜连续向城内发射,所射石弹几乎将里城填平。而刚刚发生的焦山之战,元军用炮的场面煞是壮观,“炮声震百里”,宋军惨败。北宋仁宗时期编纂而成的《武经总要》可以说是古代第一部“古炮大全”,遍收历代上好的攻城兵器,其中辑录了十多种古代样炮,并附有火炮图形。而这时的欧洲,才刚刚学会了长弓的使用。等南宋灭亡后,蒙元精英出身游牧,没文化,过去是抄袭敌人的武器,自然根本就无法进一步研究发展火药的运用。中国武器的研发从此一蹶不振,而欧洲虽然起步晚了四百年,可架不住人家后来居上,用火枪和火炮打进了中国,把挥舞着大刀的火药的发明者揍了个够。 他曾经想建议赵宇直接使用火药,他们有配方,可赵宇那么个大博士,怎么能想不到这些?他总觉得赵宇没有尽全力。赵宇在纠结着什么。此时他看着元军开始用火炮轰击常州,再仔细看,攻城的人众里也有着繁多的汉人军士,他猜测赵宇并不想介绍什么更强大的武器,也许是因为一弄不好,就会被对方利用,反过来打自己。连短弩赵宇都要求不能落在对方手里。尤其现在满地降军,若是大面积杀伤,死的肯定有很多汉人,那他们干的事不跟蒙古人一样了?真是让人郁闷。 李越记下了有关细节,在清晨把飞船着陆在山区外围,走向营地。冬天的晨风冷得逼人,这个时代比他来的时代寒冷许多,太湖都会结冰。他到了宋兵营地,发现许多人有新的棉衣。慧成告诉李越说宜兴民众捐赠了许多衣物。由于元军的进犯,大批百姓无心耕作,逃避战难,四处饥荒,就是产粮之地,粮食也越来越少了。 看见李越回来了,正午时分,几个领导人物聚集在了一起。 众人面色庄重地看着李越,李越吸气,说道:“我们该行动了。” ☆、第 41 章 十一月十六日,伯颜亲临常州指挥攻城,元军日夜攻城不休。 就在这天的入夜之后,元军后方,多处出现蒙军攻城时闲置不用的马匹走失的现象。可是因为各个马厩走失的马匹并不太多,少则十几匹,多则四五十匹,在每个马厩几百匹马到上千匹马的管理中并不起眼。各个马厩也没有相互通气,只惩罚了管理马匹的人。加上现在攻城正紧,没有人觉得这是个太大的威胁,因为,蒙军的马匹实在太多了!蒙军一个军士平均有三到四匹马,进攻南宋,蒙元有四十万到五十万匹马。这是什么概念?在唐朝鼎盛时,唐军总共也不过十到十五万匹马。宋军的马匹不及蒙元的十分之一。这其实也是蒙元为何要侵略四方的原因:马匹过剩,草原实在无法支持。蒙古马用不着吃太好的,耐劳耐寒,很好养活。蒙古贵族把汉人赶出土地,就是把田地变成草场来养马。 那些挣脱了被人割断了的缰绳的马匹,从各个方向追寻着空气里一丝无法抵御的气息,狂奔了一个时辰,进入了山林地带,马上就被在林间等待着的人用绳子套住,拴在树上。过了一段时间,等马匹都到了,那股气息消失了,马匹焦躁不安,林中到处是嘶鸣和马蹄踏地的声音。 把大批的马引入林间后,一个高大的和尚领着几个青年和尚离开了树林,飞步追赶一小队早已开拔往常州北面行进的义军。和尚们的身影在黑夜里快如鬼魅,后半夜时赶上了提前出发的众人。由那个高大的和尚领路,这支队伍绕过了常州外的元军主力,插向常州北部元军负责辎重给养的后军。这里有众多民众,被蒙人驱动搬运物资。伯颜知道因为战乱和旱情,江东粮食锐减,就为攻城大军运载了充裕的粮食。伯颜攻常州的元军号称百万,其中真正的军队不过二十万,其他是几十万民夫。众多的百姓挑夫,绵延百里的粮车随军南下,到达了常州北部。休息时,百姓就睡卧路边,马被卸下车辕,集中喂养歇息,行动时再套上车辕。 十七日的白天到来时,这百来人的小队已经找到了他们要进入的区域,在附近隐蔽了起来,饮食休息,等待夜晚的降临。 往刚刚抓到的马匹背上压上粮袋和大包箭弩后,躲避在山林里的义军也出发了。马匹虽然狂躁,但负担实在沉重,无法快跑,只能缓步地走着。义兵队伍走出了山林地带,取乡间路径,向东北常州方向步行而去。队伍周围分散上百名兵士,身背弩箭,防范元军的探马。 这支队伍走了三个时辰,行军的方式甚为奇特。每个人的步伐大小和速度都差不多,总是走到了最前方的小组就会停下来等后面的小组超过自己,直到自己的小组成为了最后一组,才会起步向前。这样的步行,让每个人都在行行走走之间,总有时间休息,可是整个队伍却是一直在行进中。这种后队变前队的持续循环,让队伍像一只折叠着向前移动的环形锁链。当然没有人知道这种行军方式是由俄国伟大的军事家、军事理论家亚历山大瓦苏沃洛夫(17301124―1800518)设计的,他领导的军队曾创下在极为恶劣的天气状况下的行军奇迹,神兵天降般到了敌人面前。 天亮了,这支队伍在树林里休息,用大量的树枝竹叶伪装周围,马匹轮番喂食后都用绳索绑住嘴部,以免发出嘶鸣。 李越从来没有觉得冬日的白昼会如此漫长,他看着空中苍白的太阳心烦意乱。众多义军战士都在休息,可他被各种恐惧困扰着:如果事件的发展出现变化怎么办?援军虽然隐蔽了,可如果伯颜不放心,提前攻城怎么办?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们,元军前来阻截怎么办?叶铭脸色异常阴沉,他看得出来叶铭也一样心情沉重。几个领兵的人再次低声把行动方案对了一遍,就不再相互讨论,专心巡视兵士,检查细微末节。 午后李越终于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天已经黑了,队伍准备出发。他深感轻松:他宁愿面对敌军,也不愿在遥远的地方干等着了。 部队出发,三个时辰后,他们能听见远远的隐隐炮声。叶铭让队伍停下,命兵士给马蹄裹上了厚厚的麻布。再次行进,队伍不再改变次序,只小心地向前。十八日的凌晨时分,他们到达了常州的元军外围,可以看见远处朦胧的常州轮廓和浓烟。队伍外部的散兵用弩箭杀掉了发现了他们的元兵,义军寻找到离常州最近树林丘地,匍匐隐蔽,等待着信号。 同一个黑夜,那个高大和尚带领的众人潜入了背粮的百姓队伍中,他们都是平民装束,连和尚都用布包了头,有的人头布下边露出一线金色的边缘。每个人双臂都绑了红色的布带,可夜里看不分明。他们没有在众多的民众间停留,而是到了那些粮车附近。周围巡逻的蒙古兵丁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倒下。午夜后,一匹匹正在休息的马被拉了出来,重新套上了车辕。四匹马分前后两组双驾拉着的马车准备好了以后,有人给拉车的马轮流嗅了嗅一个小瓶子。此时正是黎明前,黑夜浓重。 也就在这时,赵宇召集了他的老幼妇孺队,在护国寺集合了。 史书记载常州破城就是十一月十八日,伯颜让精兵猛攻北城,同时让宋军降兵打头阵攻南城,遣自己的亲兵夹杂其中,在众军士的簇拥下,把赤旗插上了城墙。 赵宇推测如果赤旗上城,各路兵士见了如潮而来,那么应该是太阳升起来之后的事才行,黑夜谁也看不清。另外,有关陈莸募锹迹说他拒绝了别人劝他走后,“日中兵至,死焉。”就是到了中午,元兵来了。所以,怎么看破城都该是在太阳升起后的早晨。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提早准备。 面对着黑压压的一院子人,赵宇平静地说道:“我们练兵多日,今天就是上战场的日子了。” 站在前面的少年们激动得发抖。这些日子,元军攻城激烈,常州伤亡惨重,沿城墙的民居都被烧光,这位赵官人要求大家天天躲在这远离城边缘的中心庙宇,免遭战火,而他自己也十几天不再登城。开始少年们心中多少有些猜疑,可赵宇的严厉不是在呐喊之中,如果有人不听指挥,他能让那个人练习一个动作几百遍。有人想偷弓弩上城,不知怎么就被他击倒在地,醒来被罚两天不给粥,外加残酷的训练。渐渐大家明白赵宇不上城肯定不是因为胆小,他们练得这么狠,一定是等着一个重要的时刻来用他们。这一天终于来了,青春期毫无畏惧的少年人怎能不激动。 那些妇女一个个布巾缠头,裙子都截短到小腿,袖子绑得结实,有的人身边还有小童。她们大多是二十岁到四十岁,许多已经没有了丈夫,有的年纪大的还失去了成年的儿子。日夜不停的炮击警醒着她们,城破后她们的命运她们自己了然,无论长相如何,几乎人人都带了刀剪之类的自杀凶器。死亡不再可怕,许多人根本就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地活下去。这个时刻终于来了,年纪大些的面容郑重,年轻些的有的眼中含泪,可没有一个人哭出来。她们就要上城了,怎么能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不起。 老人们围在周围,也都装束利落。有的手中拿着小旗,有的拿着木棍,有的还拿着绳索。 “引路翁队。”赵宇说道。 “到了。”一个老汉举了下手中的小旗。 赵宇点头:“准备好了?” 老汉说道:“好了,从东门到南门各个路口都有人指路,另外,我儿现在东门,信号后,我会告诉他详情。如果我死了,还有别人顶替我职。”这里的老人十分忌讳谈论死亡,他现在这样明确地说出来,表示他已经无所顾忌。 史书中记载,元军破城后,有人劝陈荽佣门离开,因为那里已经没元军了。赵宇与李越就约定了粮车从东门入常州。 赵宇说道:“出发吧,应该是天亮之后。” 老汉应了一声,挥了下旗子,五六十个老年人随着他离开了护国寺。 赵宇看着剩下的人说:“组队。” 一下子,人群分开,妇女们以床弩为单位,组成了三到五人的小组。而少年们则组成了背着双弩的两人和背着竹筐的两个儿童的四人小组。余下的儿童们站到了一起。 赵宇提高了些声音,“协助队到了吗?” “来了!”两大队和尚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一个身穿袈裟的长老也迈出大堂,他后面的一个和尚带出一面大旗,到院子里展开,上有“降魔”两个大字。 那个长老走到赵宇身边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施主多加保重,真不用我的旗?那两个字是我得意之作。” 赵宇低声说:“长老亲自将旗带上城,才是真得意。” 那个长老一笑:“那城上再见。” 赵宇点了点头,看了看依然黑色的天空,对院子里的人说道:“宁早勿晚,我们出发吧。” 他带头走出去,后面紧跟着两个少年,一个拿着锣的一个背着弩。一队和尚们抬起依在墙边的长方形的木板跟在他身后。这些木板是用庙寺中的殿堂大门锯成的,后面都钉好了支架。背着短弩和竹筐的少年们在后面,接着是一队扛着床弩还背着巨大的箩筐的和尚,床弩旁边走着一组一组的妇人,而最后则是一队孩童,每人背着或者拿着两三张弓弩,但是没有弩箭。 这一大队人众虽然成员怪异,但是秩序井然,走在被战火摧残的常州城中,让看到他们的人深感神秘。接近南门时,天蒙蒙亮了,攻城的炮火并不猛烈。此时北面正在承受着元军的猛攻,南门相对平静,不然历史上,城南的守将张超也不会擅离战斗岗位到庙里去求神,导致守兵无人指挥作战,造成南门被攻破。 赵宇停下,对背着弩的一个少年人说:“上去找指挥张超,见到他,说护国寺和尚前来增援。” 那个少年人跑上城去,一会儿跑下来,说道:“人说他前往庙中祈福去了,请和尚们上去。” 赵宇点头,对旁边的少年和后面的和尚们说:“弓弩队门板队随我上去,床弩队原地待命。”然后自己走了上去,抬着门板的和尚跟着他,持弩的少年们和背着小竹筐的孩子们都跟着他,他身边的少年人去传话了。 有元兵在与城平齐的土坝后聚集,土坝上的投石机旁有人忙碌着,间或有大块石头飞来,有的落到城外,有的越过城墙落到城中。用人油熬成的火弹零零落落地带着火焰打在城外,外围的鹿角等障碍等大多被毁损。有的火弹飞入城中,沿城所建的民居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只有几处还冒着烟。可总的来说,情况还属平静。 和尚们把一人高的木板一张张地竖在被石击得残缺的外围,支起支架,一共三十面门板。其实,元军为了不给城中的人供给箭矢,已经很少射箭。这些门板大概也就起个遮饰的作用。背着弩的少年人马上两两站在了门板之后,而那些背着竹筐的孩子也一对一站在了他们身后。那些守城的人们看着这些年少认真的半大孩子们觉得好笑,但是守将不在,现在也没有元军攻城,这些摆了门板的和尚是来帮忙的,也不好呵斥少年们,有的兵士或者平民也站在了门板附近。 赵宇站到了一扇最边上的一扇门板后面,看着土坝后越来越密集的元兵,一只手握了激光剑,用袖子遮了,电击棒挂在他另一只手腕上。他耐心地等待着,太阳升起来了,冬日的朝阳毫无热气,惨淡而无力。 远处元兵一阵呐喊,向这边漫延过来,许多人手中拿着刀剑长枪,有的扛着绳索云梯,远远的,有几个人扛着半卷的赤色旗织夹杂在人流中,并不惹眼。 “元军攻城了!小孩子们快下去!”和尚们按照预先的叮嘱,纷纷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他们是来帮忙的。” 不及他们细说,元军近了,城上的兵士们都躲在门板或者垛墙后。他们已经没有箭了,看着少年人手中空空的短弩,喊道:“箭呢?”“上箭呀!”“你们快下去,别在这里碍事!”“张守将!元军来了!”……少年们慌乱了,但转脸看见赵宇倚着门板,往外张望着,脸上一如平常地安详,就有些羞惭地压住恐慌,继续安静地猫在门板后面。 时间也许很长,但是在城上的人觉得似乎就是瞬间,元兵已经到了城下,守城的兵士和民众拿起城墙上的石块砸下去,可几乎无济于事。不多时,云梯在城前架起来了,密集的元兵开始往上爬。城上的军民抽出武器,砍杀着零星登上垛墙的元兵,或者用棍棒把人打下去。 门板后的少年看够了,开始跃跃欲试,一个劲儿地看赵宇。见云梯上的元兵越来越多,一个扛着旗子的蒙兵也在其中,赵宇终于说道:“上弩!”他旁边的少年大声喊出了他的指令,持弩的少年们一面接过旁边孩子递过来的竹筒或者排好的竹箭,一面大声重复着赵宇的命令。一片人声的呐喊里,少年们尖细的嗓音高昂分明。 那个扛着旗子的高个子蒙人终于在其他元兵的掩护下登上了城墙,他躲过了一个民兵的棍棒,双手把旗插在了垛墙边。接着腾出了手,抽出了腰刀高高举起,就要劈向两步外一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拿着一张像玩具一样的竹弩对着他的少年。就在这个瞬间,赵宇喊道:“射击!” 那个举刀的大汉只觉一只眼睛突然黑了,另一只一片殷红。接着有人从后面一推,他从城头跌落,摔在城下,一身剧痛,但他还是听到了城外四野参差响起的呐喊:“城破了!”“丞相登城矣!”…… 摔在了城下的大汉闭了眼睛,作为伯颜丞相帐下的亲兵,他完成了丞相的命令。 ☆、第 42 章 六十只弩箭同时发射,每箭都射中了一个元军,大多是在面部要害,城上片刻就没有了敌人。在城外如潮的喊声中,赵宇说道:“随意射击!”又一片少年的喊声,两个少年轮流从门板两边探出头去,向往城上爬来的元军射击。因为距离近,他们练习了一个多月,命中率几乎百分百,很快把在城墙外的元军止住了。 但是城外四面八方出现了往这里涌来的元兵,杀声震天,“城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赵宇喊道:“鸣锣!”他身边吓的半傻的孩子,就凭着平时的训诫,机械地开始使劲打锣。城下的女子们同声呐喊“上城!”,和尚们扛了床弩飞奔上来,城下只余下那些背着弓弩的孩子和一些小童。 城上原来负责支门板的和尚此时抬起死伤的元兵向城外扔去,清理开城上通道。守城的兵士民众被方才突来的弩箭惊住了,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奔向那些少年,要抢他们手中的弩箭。清理尸体的和尚们拉住他们大喊道:“等等!等等!不要打乱赵官人的安排!”要不他们怎么叫“协助队”呢?和尚们把守城军民劝到一边,守在少年们的身旁。少年后面的孩子们手指灵活地往空了的竹筒或框架里续上竹箭,虽然他们练了很久,可此时有的人一紧张,还是把手指划伤了,但没有孩子哭泣,只颤抖着用流血的手指继续干活。这种情景让旁边守城的成人们看到,只觉胸中激荡,如果不是被和尚们按住,肯定要扑出去。 那些扛着床弩的和尚们跑上来,把床弩密密地排开,把装满弩箭的箩筐放在旁边。女子们挪动小脚,蹒跚地跑上了城,成组地站在了床弩边。城上原来守城的人们再次惊呆了:妇人们上城了?!有人想呵斥这些妇女却被她们脸上的肃然和动作的整齐镇住。 锣声停了,赵宇看着外面飞快接近的元军,伸了一个手指,一声响锣,那些女子把床弩拉到第一档,对着空中,然后射出。纷纷的弩箭突然从城上升起,又向着攻城的人群射下,有的甚至射到了土坝上的回回炮处。这床弩在一个档次里,由于发弩时的震动,可造成发出弩箭的不规律分配,虽然是同档发射,在一个区域里每次的落点都不一样,让人难以避让。弩箭所到之地,密集的人群会出现一线波纹,有人倒下,但敌人太密集,依然继续涌来。城上的女子们轮番开弩射击,上箭拉弦,动作娴熟果断,但射击的频率并不快,让敌人可以继续向前,还给人以箭矢随时可能停止的错觉。这些女子并没有时间了望战场,所以没有被远处汹涌而来的元军惊扰而改变方式。 确定了元军并没有因为弩箭的射击退缩,更多的元军正从远处奔来,赵宇拿出一只信号二踢脚,就着脚边一只半燃的火箭,点燃了炮捻子。一声闷响,接着一条细烟冲上天,在极高的空中炸开,光团明亮得像一团闪电,十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看着城头升起的信号,麻士龙喝了一声“出发!”。一群马匹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了一样,抖落了身上的树枝树叶,开始小跑起来。那股刺激了马匹的气息又出现了,就在那匹领头的马上。群马想飞奔,但负载太沉重,拼了命往前追,速度也就是慢跑。马队从常州东南部元军攻城的大军后面绕着元军向常州的东门驰去。马队挡住了在马队另一边同步飞跑着的义军,这些义军没有宋军的官方衣着,但是臂缠红巾。手中只提着短弩,背上背着装着弩箭的包裹,随时可以停住攻击敌人。 这队人马与远处离开东门向常州南门围去的元军几乎是逆向而行。纷乱之中,元军认为这队马匹应该是元军的,宋军没有这么齐整的蒙古马队,至于马上驼满袋子,也被认为是给前方的供给,城都破,周围早就没有宋军了。 这队人马离开后,一群人从这片被丢弃的繁密树枝中钻了出来。他们平民装束,外面只穿了皮甲,头上没有头盔,只扎着杂色的布块,但有带子从耳前系至颌下,像是布下还有别的东西。他们看着就像元军里的那些宋军降兵,只是每个人的双臂都扎了红色布条。这些人手提着精巧的弩箭,可背着很大的包裹奔向了元军攻城军队的尾部。中有一个人,把巨大的包裹绑在了胸前而不是后背,这让他看着像一个孕妇。这就是李越。他有太多的宝贝,觉得抱在胸前更保险。 那在北面控制了一百多辆粮车的人在夜里就把车往前方驱赶了,赶车的人都臂扎红布。这么庞大的运动,反而没有人质疑。元军正在猛攻常州北城,肯定要调集粮食。偶尔有几个拦住问询的蒙军,也在察看所谓的文书时倒下,接着不知去向。 当前线一片欢呼,说丞相破了南门,众兵将都往那边赶去时,粮车正好到了元军大营的外侧。突然,空气里有了丝让拉车的马疯狂的气息,马匹开始猛跑起来。元军攻打北门的大军正从常州西面往南门涌去,一串远方奔驰的马车从北向常州东门驰去也引起了些许注意。但那些马车都插着蒙军的旗帜,而且现在群情激奋,后方自己军队的调动当属正常,此时根本没有人想从攻城的队伍中离开,去追赶远方的马车。破城有功,日后论功行赏之际,讲的是谁在破城中有所作为,而不是去拦住自己人问个究竟。 常州城上,赵宇看着渐渐进逼的元军,伸出了两个手指,旁边的孩子现在习惯了紧张,狠狠地敲了两下锣。那些女子齐声唱喏,调整支架到了二档,开始了另一轮发射。这次的射点近了些,稍微阻住了一些涌来的元兵。 看着城下拥挤着往上爬兵士,赵宇大声说:“换弩!”少年们高声大喊,把手里的短弩递给了在一旁看得要发疯的军士或者民兵。守在旁边的和尚忙低声指导军民,但这些人看了半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早明白了该怎么用,马上从后面孩童的手里接过竹筒,上在箭弩上,起身向下射击。而递出短弩的少年们,摘下了背后的另一支弩,接着闪身出门板,对外一射,然后马上撤回门板后,闪出再射。这实际是把弩箭的密度加强了一倍,元兵的攀援被阻止了一阵。但因为人群太稠密,点射的弩箭下去,虽然有人倒伏,还有更多的人冲上来。 又过了一阵,看着越来越多的元兵已经到了城下,有一个兵士实在等不了了,在身边少年换箭筒时,一把就夺过了弩箭。其他人看了,也纷纷动手,把弩箭抢到了手里。这次少年们不再争夺,弯身跑下了城,从那些原来背着弓弩的孩子们手里拿了所有的箭弩跑了回来,被守城的兵士夺走一些弩后,依然是人手一弩,躲在了门板后,弓弩的密度又一次加强。 这时,才是敌方攻城最密集的时刻。赵宇能命令他的那些少年人,可无法保证这些守城的军民听他的号令,只能用这种方式调节防守密度,以免在一开始就用光了所有的弩箭。 此时距他发了信号已经一个小时,战场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尸体,在床弩的范围内,把平地都垫高了。但元兵的攻势越来越强,涌动着冲上来,都不曲行躲避。赵宇终于伸出了三个手指,三声锣响后,女子们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嘶声喊喏,把支架降低到了最低的一级。敌人近了,旁边筐里的弩箭越来越少了。 城上的人匆忙地往城下乱射,赵宇喊道:“轮射,不得慌张!”那些少年再次高声重复命令,他们的声音让守城的人感到一种安慰,也开始有次序地,错开射击,以免多人射在一个人身上。那些少年有节奏地轮流闪出,向外发箭。 终于有元兵登上了城墙,隐伏在跺墙旁的和尚们突然站起来,一个交手就把人摔了出去,纷纷动手的和尚们,动作如出一辙。这种远中近的配合,使源源涌来的元军始终不能占领城头。赤旗一直竖在城上。有人想把旗子拔去,被赵宇制止,还专门把旗子挪到了自己身边。 赵宇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回回炮火炮都没有再响起,远处有些细小骚乱,但四外涌来的元军似乎没有尽头,其中有密集的标志着伯颜所在的中军旗帜,离城越来越近。而床弩的箭矢却越来越稀疏,终于床弩的射击完全停止了。赵宇喊道:“密锣。”紧密的锣声响起来,这次,女子们默默地站起来,没有高声回应,很多人含着泪,向城下走去。 弩箭一停,元军立刻势力大增,城外喊声翻高,一排火箭飞来,一个兵士被射中,倒下了,一个就要下城的女子见状,奔了回来,拾起了他手边的短弩,站到了门板后,对着城下元兵射了下去。其他的女子看见,也纷纷回来,守在了门板边,接替死伤的人。 不久,短弩和排弩的箭也用完了,赵宇喊道:“撤!”可城上的少年和妇女都没有动,赵宇急了,大喊道:“别误我的事,撤下去!”他身边的小童敲着锣,一路跑着下了城。一群和尚们扯着少年和儿童把他们带下了城,看着赵宇蹙眉愤怒的样子,妇女们也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下去。 城外有人大喊:“他们没箭了!”“登城啊!”……空旷了许多的城上,余下的兵士民兵握住棍棒紧张地藏在门板后,赵宇的手笼在袖内,搭在了城墙边缘。一线弱不可见的光束从袖边射出,斜着划过城墙外侧,对角线一样,射向远处的地面。他的这种角度,造成绝大多数登城的人都会被这束光线划过身体。 城下,万安和莫谦之领着一队和尚,打着“降魔”的大旗,与那些送了女子和少年孩子下城的和尚们一同返回到城上。几乎是同时,弩箭停射后的第一批元军登上了城墙。 李越带着尹玉周氏兄弟等人接近了元军的后卫,所有人的脸都对着常州方向,那里一片欢呼声。李越按动了下制定器,面前的元兵突然倒下了一片,他们走入了元军中间,在元兵间或倒下的空隙里向前方走去。在二十米外,有人会发现异常,可刚要呼喊,就会被跟着的三十人中的一个一箭射在脸上,然后倒下去。元兵开始呼喊,可是前方的吸引力太大,多数的人没有注意到附近的骚动。李越到了第一个火炮回回炮基地,他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兵士一阵弩射,把回回炮前的兵士全射倒了。义军散开,把他和另外几个人环绕中间。义军们向外射箭,把发现了他们而朝他们扑来的元兵阻住。李越动手操作回回炮,不过就是投石机,转了个方向,往元兵聚集的地方发了几炮,可觉得抬石放在炮上实在太累,就指示几个人把投石机的架子和火炮的竹筒都砸烂,他在一边用激光小刀割断木栓之类的。破坏后他打头,又用制动器开路,从元兵中蜿蜒去下一个炮场。辗转几处,毁掉了后方的回回炮后,他们接近了正对着常州南门的土坝。 见周围人都在向前方的常州城跑去,李越收了制动仪,示意大家不要再射弩,随着他往前走。走到了供人登上土垒的坡边,李越作势跌倒在了地上,他周围的义军十分默契地面朝外,把他围在了里面。李越放开手中的制动器,任它垂落在手腕下,从胸前包裹里取出砖头大的排障仪,蹲□,在义军的间隔中,对着土垒底部开了开关。一阵蜂鸣声在周围人声鼎沸中简直微不可闻,与土堆切合的频率波动将高高的土垒底部片刻震得松散。 李越从一头划到另一头,完成后收了东西,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带头走开了。这里太接近伯颜的精锐,李越不愿惹太多注意。他们在攻城的人流中斜插着往北移动。他们离开不久,那用了十天建起的与城墙平高的土垒在众多元军的践踏下突然瘫散,砌在里面的尸体像被推了出来一样,滚到了跌倒的人群里,架在土垒上的火炮或者回回炮都倾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间,满载着粮食的四匹马车队终于接近了常州东门,东门外元军明显稀疏,看到奔来的马车直向东门,有些明白过来,忙着结队,挡在马车前面。一匹马领先在马队前面,马上的人眼看着前面的元兵近了,竟然半站起身,大喝了一声:“闪开!”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打得人的耳朵鸣响不已。骑士头上缠着的头巾迎风飞开,露出大大的光头。那些元兵不自觉地腿软,被马冲倒在地,后面的马车轰轰而来,众多马匹追着前面的骑士,毫不迟疑地践踏过几百人。马上的义军只顾着牢牢地稳住身体,根本没有时间向两旁飞快被甩开的元军弩射。 东门上的守城军民遥遥地看着马车近了,一个老人大喊着说:“是我们的人,看胳膊上的红带子!”大家欢呼起来:“是粮车啊!” 与此同时,常州南门,登上城的元兵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众多和尚,有的大喊道:“天兵天将!”“神助宋军!”和尚们一齐动手,把登上了城的元兵一个个地扔了出去。元兵的叫声在战场上传开,攻势减缓下来。 众多旗帜显示伯颜所在的中军接近了城墙,赵宇遥望着,希望能看得到这个着名的蒙人。这个南宋灭亡的主要指挥者,生来高大魁梧,嗜杀,曾多次手刃宋军兵将,以屠常州和临安受降而留名史册。其实屠常州后他又屠了平江等城镇。位至极臣后还建议诛杀汉族五姓。他最后终于引起新君猜忌,被自己养的家臣脱脱(真的是这个名字)联合新君逼退,一路降职到广东去当个县令,病死在路上。 听到是神兵降世,伯颜命令由降兵冲击。战场上众多的汉人军士向城上涌来。这些降兵为了表示衷心格外拼命,城上一片骂声。军民和尚联手,把上来的人连续地打倒,抛下城。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气势汹汹地爬城,可上来了怎么都不奋力搏斗呢?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爬城时都突然觉得那里岔了气儿或者抽了筋,不动还好,一动就疼得要命,一上城,身体下意识地对疼痛反应,自然动作迟缓。 看着降兵不能上城,伯颜的旗帜挥舞,蒙古怯薛终于出动了。 赵宇的注意力突然非常集中,他仔细地看着这些面容黝黑行动矫捷的蒙古兵丁,观察着他们穿过他手中射线前后的表情变化。他不得不说,蒙兵比宋人降兵皮实多了。汉人降兵一过射线,脸上就多现出痛苦之色,动几步后,就更加明显,有的勉强登上城来,已经疼得满头虚汗,就是没有人来推他,自己也可能一仰身就摔下去了。可蒙古兵就是强悍,有的人穿过射线都爬了几步了,才头一次皱了眉。还有的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就是挥刀的时候有点儿慢。赵宇有些怀疑,是不是电池不足了? 登城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了,大多和尚都是徒手和他们拼搏,蒙兵则有多种武器。有的是弯刀,有的是狼牙棒,有的是匕首。蒙古人从小习骑射摔跤,近身搏斗毫不胆怯,那些和尚仗着身法灵活出招诡异,与蒙兵不懈地周旋。而守城的军民则只能用些棍棒之类对抗蒙兵。庆幸的是这些蒙兵有的动作会越来越慢,有的会突然跪倒,有的会猛地踉跄,还有的甚至会突然武器脱手,让人拾起来立刻给他一下,把他砍下城去。蒙兵虽然登城了,可还是无法攻破这些和尚与军民,一次次地被打下城去。 形势越来越危急,赵宇倚在门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攻来的蒙军:他调节了一下射线频率,少了一些距离,但大了一些强度,不知道作用有什么不同?可是远处的元兵就无法触及了,应该让万安长老他们多向远方去。他大声说:“长老,请注意五丈外的城上!”几个和尚马上往那边跑去。 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蒙兵登上了赵宇面前的城墙,他挥动狼牙大棒,一棒就把一个宋人给打得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他扭头一看,一个连盔甲都没有的宋人正在门板后看着城下,这个宋人面容平静,神态安和,看都没看他。他心中一阵狂怒,猛地挥起大棒,小腿肚子疼了一下,但是这算什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宋人的脑袋砸扁! 赵宇余光里看着这个蒙兵生龙活虎毫无伤害地上来,心想刚才的射线的确强度不够。他没错开看着城下的眼光,满意地看到这次过他的射线的蒙古兵有了明显的反应。有的人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有的会摔个跟头。他的另一只手握了电击棒,就等着这个蒙兵近些再近些……一片阴影进入他眼帘,他刚要抬手电击这个挡了他阳光的人,一声唿哨从他耳边划过,一道白光直没入了蒙兵的咽喉处,蒙兵的大棒哐当一声落下,掉在了赵宇脚边,接着那个蒙人突着眼珠直直地向赵宇倒来,一个人闪到了赵宇身边,一手从蒙兵脖子中拔出匕首,然后一脚,竟然把这有二百斤的人生生地踢出了城墙。 赵宇在袖中关了电击棒和激光剑,把放在城墙上的手收了回来(半天都酸了),袖在身前,对着旁边一脸怒气的人,翻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眼睛说:“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刚要把他击倒。”他真的没说谎,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第 43 章 叶铭咬牙冷笑着说:“李越还说你聪明,他可真够傻的。” “切,贬低别人并不能抬高自己。”两个人分别时的那点温情荡然无存。赵宇看向叶铭手里寒光惨白的匕首,叶铭一下把匕首插入左小臂上的皮套,冷冷地说:“不是你的,别想要回去。” 赵宇哼了一声说:“燕雀!” 叶铭回答道:“刚才谁说贬低别人后不能怎么自己来着?” 赵宇不理他,扭头看着城头,冲上来的义军已经肃清了登上城头的元兵,原来守城的人们正与义军相互行礼拥抱。随着义军冲上来还有在城下流连未去的妇女和少年,少年们笑着来回跑动,而有的妇女站到了床弩边,有的拿着空了的箩筐等在正打开大包竹箭的义军旁边。一个青年义军看见这些人在城上走动,大声说:“这些女人孩子怎么在这里?还不下去?”一个中年妇女插了腰,大声说:“你个小崽子懂什么?你才来了多久?!”大家哄笑起来。 满脸乌黑的姚带着衣衫破烂的民众奔上城来,一个义军走上前去:“姚大人,在下麻士龙。”姚激动地行礼…… 赵宇叹息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城外,说道:“这么多尸体,把田园风光都毁了。”说完袖着手,优哉游哉地顺着斜径一步步地走下城去。 叶铭看了看插在城上的赤旗,眼光一闪,对着赵宇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站到赵宇方才的位置,看着城外涌来的蒙军,大喊道:“床弩!” 女子们面面相觑,那个大嗓门的中年女子跑过来,看了看外面,大声喊:“三档!”那些妇女一齐应声。叶铭愕然,这才看向那些女子,义军们也眼现诧异。原来守城的人小声说:“可别惹她们,刚才可多亏了那位赵官人和这些娘子们。”叶铭听着眉头紧皱。 已经停止好久的箭雨再次淋射在簇拥而来的蒙军头上,一开始还有人喊:“别退,他们没有多少箭了。”城上也射下箭弩,把密密地正在登城的蒙兵和城墙下的众人如割草般都射死射伤。蒙兵尽管前赴后继,可留下一堆堆尸体后,还是无法登城,就再也没有人出声了。 渐渐的,兵士们终于不再向前冲了,而是向后退。可他们一退,城上的箭就停了,然后没有了动静,丞相的赤旗就在城上飘着。蒙兵见状,就又大喊向前。冲到城前,再次攀越,就在行将登城时,会有众多军民突然现身,射下弩箭,把蒙兵杀得没有几个人能活着退回去。 如此这般反复了几次,南门前的尸体已经堆积如起伏的小丘,城墙下的尸体堆成了一个斜坡,攻城的人可以完全不用云梯或绳索,踩着尸体就能爬上城。伯颜无法理解,明明他们该没有箭矢了,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些竹箭?他命令用回回炮打击城门,却回报说有人破坏了上百门回回炮,而那多日建起的高高土垒竟然坍塌了,泄下如水,成了一大片饱载着尸体的坡地。 下午了,由于连日激战,破城在望,具体伤亡的数目还没有被报上来。可关于有马队从常州东门进入的信息伯颜已经得到了。看着满目的尸体,知道有至少上千援军进入了常州后,伯颜有些动摇。可正是在这个时候,有城下的消息说,听见了众多女人的喊声,城上有应该有许多女人。如果援军到了,守城还要女的上阵的话,那么城中境况可想而知,而放着那尸体铺成的甬道不用也有些可惜,伯颜命令一部分元军回到北门攻城,以分散守军力量,同时用最大的攻势对南门再做一次冲击。 如果以前是元兵如潮,那么现在简直是如钱塘江潮。人与人之间都没有什么空间,人挤着人,人推着人往上冲。城上这次静静的,连床弩都没有发射。直到蒙兵都到了城下,还没有人从城上射箭。看来是真的没有箭了。激动的喊叫声连成一片,元军像狂浪般在城墙前席卷而上。 南城门上,麻士龙站在叶铭旁边,看着元军,腮边肌肉成了一条一条的,他低声问:“够了吗?” 叶铭点头说:“该够了。” 麻士龙哼一声:“要是比不过那些妇人和孩童的战绩,咱们这辈子就不要抬头做人了。” 叶铭也点头说:“吾同感之。” 说话间,蒙兵登城了,二十来个人同时踩到了城墙上,城下的兵众看到,欢呼声成海浪般地起伏。就在同时,上百个义军手持新削好的粗竹竿,三人一组,一步上前,一上戳颈部,一中戳腹部,一个戳持兵器的上肢腋下,同时进击,轻易地就把一个蒙军从城墙上给捅了下去。再上来,还是三打一。但受到有人登城的激励,下面的军士发了疯一样,几乎是人叠人地往上攀登,眼看着百人就要同时登上来,叶铭大喊道:“排弩!” 就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似的,原来在城墙下猫着的义军站起来了百人,每人手里是排弩,一排出去,每人射出六箭。城下人群如此稠密,这样一放箭,瞬间就倒下一排。这些放了弩箭的人又蹲下,叶铭喊道:“短弩!”他们旁边的人站起来,只用短弩射击,自然又挡不住众人。可等到密度又到了一定程度,叶铭又会喊“排弩”。反复几次,死伤的人太多了,攻城的人稀落了下来。叶铭停了弩箭,等着蒙兵爬上来。那些从周围死亡的同伴中脱颖而出的登城人还以为自己是幸运者,拼力向上,一登上来,大多一眼看到的是在城上站在床弩旁的妇女,下一眼是宋兵,但总是晚了一步,可见美色误人…… 攻击就如浪潮一般,一浪一浪而来,但叶铭像是个弄潮儿,依照着浪潮的大小,掌控着防守的节奏,一松一紧,既不让蒙军因为严重受挫而退缩,也不让他们过于强劲而成功登城,在近两个小时的战斗里,始终引着大军不倦地攻城不休。一波一波攻上去的元军并没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可就是这样,城上的人还是有些不满。持着排弩的人看着城下小声嘀咕说:“一会他们走了可怎么办?”那些床弩旁的妇人也低声道:“这么半天也没有轮到我们。”……叶铭皱着的眉头稍展。 等到伯颜意识到这实际上成为一场有节奏的对元军的屠杀时,已经为时甚晚,退兵的信号发出时,攻城的军队损失了大半。就在向城上攻来的元军停止,想要转身后退时,叶铭大喊:“床弩三,短弩,排弩,齐射!” 瞬间,兵士稀落的城墙上出现了密密的射手,一齐对城外射下弩箭。而床弩齐放,密集的箭雨截住了后退的兵士。元军一见,退得更快,床弩一档一档地变化,一直像梳子一样梳理着元军,让他们一路退,一路留下了众多伤亡。 相对于群情激动的南门,常州北门相对平静。但是李越毁掉了北边的高垒后,发现他们陷入了麻烦。常州北门外的元军突然增多,好像在片刻之间,上千元军就向他们围过来了,而李越手里的制动器和激光小刀都没电了。他跟在尹玉身后,左右是周氏兄弟,其他活着的义军在他身后,背靠着背边向外射箭边向东撤退,但李越知道他们的弩箭行将射完。李越从怀里掏出了个二踢脚和他制造出的简易火柴,往一处石头上一划就着了,点了炮仗,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响。尹玉回头说:“我们快点往外冲!别让接我们的人也被围住。”原来计划中有来人接应这个安排,二踢脚只是为了指示方位。李越原来见敌军不密集,觉得他们能冲出去,不想发信号引起敌方的注意。可谁知道元兵突然增加,让他措手不及。 李越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正是伯颜遣回北面去攻打常州北门的军队,不是分散的军士,当然能短时间就把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围住。 挥刀如常的尹玉,简直可以用虎虎生风来形容,李越不禁从心底佩服。他们从常州南边元军后部进入大军,一直连战带走地到了常州北面,常州方圆四十里,一面城宽就该有四十里长,他们走了两面多,又是从外围绕着走,至少也有上百里,五千多米的疾走拼杀,间或还要举石砸炮,李越都累得两腿沉重,可尹玉还是在活蹦乱跳的状态里,难怪可以战斗一天一夜。 弩箭射完了,义军掰断了弓弩中的小杆,短弩散落在地。箭一停,元军很快就缩小了包围圈,向他们射箭,可马上发现,射中他们了,也没有人倒下。所以也不射箭了,渐渐地移动过来。 李越掏出他做的铁签枪,是由强力弹簧击发的。他打开保险,对着元军,可久久无法按下扳机。弹簧的力度足以发出射穿铁甲的铁签子,这些是他给陆敏做袖箭后剩下的材料做的。看着面前的敌人,李越再次强烈感到错位感:人类在未来面临的灭绝和此时的自相残杀……尹玉看见李越拿着个东西发呆,一把夺过来,问道:“怎么用?!”李越结结巴巴地指着扳机说:“对准……按一下……小心,很厉害……”他还没说完,尹玉对着前面的一个元兵就一按,一支铁签飞出,那个元兵立刻抚胸倒地。尹玉不间断,一下下地按过,一口气放倒了十个,一支也没有浪费。元军急退开些,尹玉又按了按,没有签子了。尹玉把东西还给李越说:“不错,下回多做些!” 看着那些倒下的元兵,有的还在捂住脸嚎叫,李越抖着手,把铁签枪放回包裹,又掏出了电击棒握在左手,右手握了匕首,站到了尹玉和周绮中间。 元军看到尹玉还了东西,知道没有危险了,又慢慢地逼近。李越面前的两个元军首先发难,举着大刀冲过来了。能驾驶超音速飞船的李越,觉得大刀过来的速度并不快,原来下到了头脑中的武术软件经过给慧成等人的示范也多少熟了些,李越往前一迎,顺着刀的来势一让,手中匕首一挥,正中对方甲胄在肘部的空隙,把对方挥刀的手臂从肘处巧妙地给切了下来。李越和敌人同时大叫,对方也许是因为疼痛,可李越是吓的。他的刀如此快,另外的一个元兵不敢向前,刚要退,李越边的尹玉一刀把对方砍倒了。这边李越还接着在叫,尹玉回头说:“莫怕莫怕,我肯定把你带出去!”李越旁边的周绮感叹道:“好快的刀。” 李越还在长叫中间,可看见尹玉前方有两个元兵持长枪同时向尹玉刺来,他不自觉地一步上前,对着长枪杆一挥匕首,两支长枪同时断了,两个元兵收不住力量一齐扑过来,尹玉那边砍开了一人,李越这边哇哇叫着往后躲开,手中匕首劈开后往回急收,正从元兵没有护甲的内肘部挑过,元兵冲力很大,等于自己弯着胳膊拦住了匕首,血肉与利刃相较,自然是有半只胳膊再次掉在了地上。 李越受不了这个刺激,放开匕首,幸亏匕首后面有带子,系在他的手腕上。李越抱着自己的手肘,跳着脚,就像感到了对方的疼痛。一个劲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大喊:“你们别过来呀,别再过来了呀!” 围着的元军迟疑了一下,可接着一起喊叫着扑上来。李越只得又握住了匕首,对着冲来的元军挥舞着,叫着:“我真不想伤人啊!真的呀!”他意识中有那套武功,身体又久经各种反应训练,本能和后天结合的结果就是刀刀见血,不管他怎么挥动,总能闪开对方的刀枪,而自己的匕首则碰上个胳膊手胸膛脸颊脖子之类的。他的匕首又薄又硬,真的吹毛就断,转眼他面前就是一片血腥。 李越哭叫着:“我真的不想这么干啊!求你们了!别过来呀!……”见紧围住他们的元兵闪开一些,尹玉大喝一声杀过去,李越跟在他,一手在外乱挥,连喊带叫。他身后的周氏兄弟和其他义军看着他虽然叫得可怜,可起手之中,寒光闪现间元兵纷纷倒下,就紧随在他身后往外冲。这回连稳重的周穗也忍不住感叹了:“真快啊。”“你觉得是什么的?”“肯定不是铜的。”“那是铁的?”“他这么叫唤是为了迷惑敌军吧。”“肯定是,高人啊。”…… 一般的元军不敢直挡他们的锋芒,他们又冲出一段去,前面有几个很魁梧的蒙人堵住了他们,铁甲重盔,有的手提着大棒,有的握着厚重的弯刀。后面的元军持着林立的长枪逼近了。尹玉不示弱地横刀与他们对峙着,小声对李越说:“我和他们开打,你就往旁边跑。”李越颤抖着说:“干吗……干吗自己跑?我觉得跟着你挺好。”尹玉开始怀疑李越是被吓傻了。 几个蒙兵看着站成了一个小圈的他们,眼露轻蔑,一个上前几步猛地举起大棒兜头砸向李越,李越大叫着往地上一倒,手里的电击器触到了大汉的腿部。大汉一僵,手还举着棒子直直地就拍在了地上,地上的土都溅了起来。周围的敌我双方的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武功,一招制敌。 李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着眼睛还睁着的大汉,安慰自己说:“他没死,他还没死……”尹玉一听,抡起大刀,一下就把蒙兵的脖子给剁了,血窜起老高,李越又哀叫起来,尹玉说道:“别怕,现在死了。” 另外一个蒙人大喊一声,挥刀劈向尹玉,尹玉毫不畏惧,举刀同劈。李越叫着:“不要打架啊。”就地一滚,脚踢到蒙兵的小腿前,蒙兵的刀砍偏了,一个踉跄,尹玉的刀已经砍在了他的前胸,甲胄太厚,刀砍不入,只向上滑去,正迎上了蒙兵前倾的头,刀刃一下就砍入了蒙兵的下颌中,还卡在那里,尹玉为了把刀□,只好一脚把蒙兵踹开,结果这刀滑动中把脖子切开了一半,又是一股鲜血…… 李越快崩溃了,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这时只听见人群外一片马蹄声,李越心里一惊:元兵的骑兵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放开电击器,就要伸手往怀里去,只见元兵后面出现骚动,夹着惊叫,不久元兵开始散开,两匹马领头冲过来。这两匹马被固定在一根粗粗的木头两端,跑的过程中,木棍横扫人群,把人撞在地上,而后面跟着的几十来匹马则沿途践踏,从密集的合围中,闯出一条路来。 李越看到那两匹马上是他曾经见过的年轻僧人,不禁大喊:“慧达!慧什么……” 已经骑马跑过去了的和尚回头笑着说:“贫僧慧悟。就是‘误会’的反读……” 李越不管不顾了:“会什么都行啊!救命啊!”义军兵士的脸上都露出了些不好意思,尹玉更是生气,一把把李越从地上拉起来,还给使劲他拍了拍土。 两匹马绕着他们跑,把元兵扫倒在地,后面跟着的马匹也接近了他们,都是一个宋军带着一匹空马。慧成像是从天而降,拿着一支长棍,把李越面前剩的几个元兵击倒或者打开,赵宇骑着马过来,笑着说:“请公主上马吧,需要南瓜车和水晶鞋吗?” 李越不管,叫着:“你怎么才来呀!我差点死了!”抓了赵宇旁的空马爬了上去。慧成问道:“李官人,我好远就听到你的叫声,是受伤了吗?”李越旁边的人边上马边哄笑,赵宇说:“大概只是心伤吧。”周绮忙为李越掩饰:“那是为了麻痹敌人,是不是?李官人?”尹玉说道:“敌人麻不麻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肉麻了。”大家又笑起来。 等众人都上了马,那两个领头的和尚不驱马绕圈了,说了声:“你们可跟紧!”就冲着东面骑去。一路又是一通冲撞,两个人各持了一根木棍,随时挑开挡路的兵士,李越看出来,他们的招数大多是他教的那套武功,只不过是用棍使出来。两个和尚还间或说话:“你刚才那个动作不对,师傅说了,不能把手肘翘起来……”“你是说这样?看看,还没有刚才那个扔的远呢。”……“你应该击膻中穴,而不是肩井穴。”“那人肯定得死了,我看他样子老实……”“像慧成师弟那样吗?那叫老实?” 慧成在后面大声说:“我听得见!“ 慧达说道:“他竟然听得见?” 慧悟将一个元兵一棍扫出,说:“那你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把厨房给烧了的事吗?” 慧达把一个元兵捅倒:“那算什么,有次添油,他差点把大堂给点着了……” 慧悟回道:“最可笑是他把茅房点着那次。” 慧成驱马跑到前方去,也施展身手,一棍捅开一个元兵,大声说:“师兄,你看这招怎么样?” 慧达对另一个和尚说:“快看快看,慧成师弟的这招,比上次如何?” 慧悟清理着前方敌人,说道:“这次还有点真不像野猪拱土了!” 慧达出棍点击,说:“像小猪拱土。” 慧悟笑着回答:“对极,像那刚生出来的小猪,嫩嫩的,胖胖的,短胳膊短腿……” 慧成几乎含泪说道:“我还当野猪成吗?”…… 众人笑着随他们一路冲出了元兵的包围,像东南猛跑。前面是一串马车,他们一会儿就赶上了马车,护卫着装满了粮袋的马车队,与驾车的臂捆了红布的义军同向奔驰。 李越终于喘着气问赵宇:“你们看见我的信号就来了吗?怎么这么慢?” 赵宇笑着说:“还慢?等看见了再来就真的晚了。慧成的师兄们要去运粮,我们早就在附近了,等着粮车过来,再带上你们。” 李越问又骑到自己身边的慧成:“怎么现在才运粮?按计划早就该到了。” 慧成说:“叶军师安排了人来接你们,赵官人对我说要一同来,师兄们听了,说反正已经认识这条路了,就顺路再弄些粮食,第一次太容易,什么都没发生,师兄们觉得不过瘾。” 李越问:“那释智主持知道吗?” 马蹄声里,后面的慧达大声说:“慧成,你去告诉师傅了吗?” 慧成回头遥望着慧达,怔然说:“是你们说师叔太高大,去了会惹眼的。” 慧达惊诧的声音:“但是我们没有说你不该去告诉师傅呀。” 骑在前面的慧悟也扭身叫道:“对呀,我们都以为你去告诉了呢,啧啧,慧成,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师傅肯定会生气的。”骑在他左右的周氏兄弟哈哈笑起来。 看着慧成无语的样子,李越也笑了,半天停不下来,直笑到他流下眼泪。 ☆、第 44 章 就在他们接近东门时,元兵的骑兵追来了。看着粮车近前,城门竟然洞开!后面的蒙军骑兵连声唿哨,尾随着粮车逼近城门。前面已经有百辆粮车进城的先例,这次城内准备已然充分,五十多辆粮车一辆辆驶入,跟随的马匹也进去了,城门竟然不关,可就在蒙军接近城门时,城外已经被毁去大半的路障中突然站起宋兵,一时弩箭纷飞,在城门下的蒙兵更是无法躲藏,纷纷被射下马来。后面的蒙军刚一迟疑,城上突然一声高喊,强力的床弩发射,就是没有射中人也射中了马匹,这时骑兵才意识到,骑兵攻城很吃亏,忙急速后退,城下的宋军这才缓缓退入城中,城门关上。 进了城,李越长舒了一口气,马车慢了,最后停下,众多军士百姓过来,卸粮卸马。释智和尚大步走来,老远地看见了慧成就大声呵斥:“你个笨贼!去运粮竟敢不告诉我!自己出去?!看看,被人追得屁滚尿流!丢尽了脸面!……” 慧成下马,在释智和尚面前低头一个劲儿地说:“这个……这个……师叔莫恼……师兄说……” 慧达等人围了过来,在一边低眉顺眼的样子,慧达小声说:“师傅教导过,粮食越多越好。” 尹玉过来说:“长老,这几位小师傅救了我们的命。” 赵宇也笑着下马说:“长老和诸位都帮了大忙,助人无数。” 释智骂够了,长出一口气,对尹玉赵宇李越说:“麻将军正等着你们呢,吾等该马上前去。” 李越抱着自己胸前的大包裹说:“我真没力气了!”赵宇也笑着说:“我陪他去休息。” 释智看着慧成斥一声:“慧成,还不带施主们去寺中,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慧成忙应了,上马领路。 时值黄昏,相对于他们上次来,常州城中更显破败。被烧毁的民居到处可见,路上的人衣服破烂,伤者病者露天躺着。慧成一边走,一边告诉李越他们两次劫粮的经过,赵宇沉默不语。 他们走到了护国寺,护国寺里空空荡荡的,和尚都在城墙上呢。慧成牵了马,与他们告别回去找他的师兄们去了,赵宇轻车熟路,引着李越往后面的斋房走。 李越脚步拖沓,一边走一边向赵宇唠叨他的生死关头,怎么怎么就见不到他了这类的,赵宇终于忍不住说:“你抱着你的头盔呢,怎么不戴上?” 李越愣住说:“怎么能戴上?我旁边的人都没有啊,显得我……多不仗义……” 赵宇摇头叹气:“你带上,引他们冲就成了。” 李越犹豫地说:“我的制动器什么的,都没有电了。戴上头盔,也杀不了几个人。自己跑,大家会觉得我把他们都扔下了,这样……多没面子。” 赵宇停了会儿,说道:“你还是飞船驾驶员呢,出了事,飞船就不能动了。日后碰上这种事儿,还是先保命要紧。”李越勉强点头。 两个人都已经很疲惫,随便洗漱了,倒头睡下,根本不知道城内外发生的事情。 看了报上来的伤亡数目,伯颜震惊了:这一日的攻城,竟然死亡万人,还有万人受伤。最让他心痛的,是死亡中的兵士里,有四千蒙兵,伤者里面也有千余。在南犯宋朝的大军中,蒙兵的数量总共不过十几万人。常州外的二十万人中,蒙兵不过三分之一,这次这一下就死伤几千,让他如何能忍?! (当然,他无法想象,如果赵宇知道了这个数字,其实会非常不满意。赵宇估计射出的弩箭至少七万余,但才死了一万人,简直是七箭才杀一人,准性和杀伤力都太差。) 伯颜急招军中萨满巫师,让他连夜祈祷问神,保佑蒙军再战。蒙人信萨满教,称神明为“长生天”。伯颜相信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冥冥中有天意,他破了宋军坚守的阳罗堡,就是听从了术士极为具体的指点。阳罗堡一破,他长驱而入宋朝领土。如果没有上天的佑护,也就没有他的胜利。 有人报说常州有民众在军士箭弩的掩护下出城修复鹿杈等路障,元军想接近就被射回。伯颜等待着萨满结束祈祷,只命人监视。如果得了神的佑护,就能所向披靡。区区路障算得了什么?虽然南北高垒被毁,届时再驱百姓堆筑,上架炮火,多加击毁就是了。至于那些被砸毁了的火炮回回炮,让人速去后方运输,不过十几日就能到了。 跳神的鼓声持续了一夜,凌晨时,年老的巫师前来面见伯颜。伯颜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告诉自己天神会保佑蒙军。但是巫师脸色灰白,颤抖着说:“神示不明,但有诡秘之兆,那城中,恐有妖魔降临……” 伯颜蹙眉,他曾听见有人报说刘师勇高喊:“金山长矣!”就到金山寺中见了一个老僧,老僧告诉他常州如龟型,打尾部,就是南门,常州四脚就露出来,即可破城。伯颜才用兵猛攻北门,吸引了守军注意力后,再攻南门,让亲兵插上旗帜,引众军齐攻……这本是必胜之计,怎么竟然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如果不是妖魔鬼怪之说,真难旁解…… 攻还是不攻?伯颜犹疑起来。他又想起半个多月前,那股援军冲出包围时,军中所说虎精降临的谣言,加上有关军中那些莫名而倒稍后又能活动的神秘病症,难道,竟真的有逆天之物来到了世间?! 天还没有亮,就有兵士前来把赵宇和李越叫起来了,先把那些包过弩箭的薄膜给了李越,然后说叶军师请赵官人和李官人上城去观看风景。 他们出了护国寺时,方才破晓。冬日的清晨寒气袭人,常州城内已然处处炊烟。沿途没有了伤患,但行走的百姓个个满面倦容。那个军士带着赵宇和李越又到了南门城墙处,请他们上城。 麻士龙尹玉等与其他几个官服男子在不远处说话,李越想那就该是姚等人。此时城上没有女子和少年,一色的男子。李越往外一看,就明白了。 城外原来是高垒的地方,堆起了好多个尸堆,李越数了数,大小有十五个。尸体中间夹着柴火,有的尸身还是□的。李越往城下看了看,下面是新建起的各种障碍,难怪那些百姓面露疲惫,看着样子,至少有几千人忙碌了一夜。 那边一有元军接近尸体堆,就有床弩射过去。也许是没有命令,许多元军在床弩射击范围外集队看着。 叶铭走过来说:“抱歉把你们叫起来,但是如果晚了,怕就见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赵宇哼了一声,低声说:“显摆!” 叶铭一笑,回身对不远处站着的麻士龙点头,麻士龙大喊道:“放箭!” 几声弓弦响过,带着火苗的火箭射向尸堆。那尸堆上肯定有易燃之物,呼地一下,每个尸堆都起火了。不久,黑烟冒起来。因为是冬天,微弱的西北风中,夹杂着尸臭味的烟雾飘向元营。又有元兵向前冲,但再次被弩箭射了回去。最高的那个尸堆上插着伯颜的中军旗帜,很快,火焰就点着了那面旗子,微飘的布片刻就被烧得干净。 赵宇问道:“可有万人?” 叶铭点头说:“该有如此数目。” 李越看着那些尸堆,想到伯颜屠城离开后,有人前来收拾遗骨,曾将万余埋在一起,称忠义v。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待死亡的话,他们也许并没有改变历史。 赵宇可能想到了相同的问题,他轻轻一叹。 叶铭说道:“我也觉得不够,只期望他们再攻一次!若是常州能拖住他十万人马,也许临安有救。” 看着燃烧的火堆,赵宇好久没有说话,又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叶铭叹了一声,说:“可惜,他大概不会了。” 赵宇也微点头,说道:“那他又会如何?” 叶铭答道:“一定死围住常州,但不攻打,以免伤亡兵士。只等常州粮尽,再轻取之。这期间,他应依然挥师南下,虽有常州在喉,但如果余下城镇无力抵抗,他能取临安。临安一失……” 赵宇又问道:“粮食能坚持多久?” 叶铭说道:“加上马匹,该是三个月左右。” 李越早就明白,伯颜不拔掉常州,就给自己南进留个后患。如果常州南面的城市强悍,临安能奋起抵抗,那么常州就是一个打击伯颜的据点,所以伯颜一定要拔掉常州,舒舒服服地下江南。可现在打常州伤亡太大,那么以伯颜捡软的捏的特性,该绕过常州,打别的城镇。就如当初他绕过了扬州一样,把常州困为孤城。如果南面城镇无力阻止,那么他还有可能尽快攻下临安。皇帝一完蛋,那么常州也好,扬州也好,拿掉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宇说道:“也许常州不失,临安能振作些许,打退蒙元。” 叶铭沉默着,李越知道此时攻往临安的不止伯颜一支军队,蒙元从海上还有建康另有两支队伍南下,要三军会师建康。临安多次要求各方起兵勤王,但元军的部署将各地宋兵分割开,各个击破,让他们根本无法相互救援。最后只有张世杰文天祥的两股人马到了临安,从人数上讲不过几万,根本无法和蒙元抗衡。几次交锋,文天祥的三万人只余下六人。可以说常州失守,临安必陷,但就是常州守住了,临安也不见得能保住。临安一陷,南宋终结……李越心里叹息:这真是没有赢的一局棋。赵宇草灰伏线,步步为营,到了今天,难道就是为了短暂地守住常州而最终再次失败吗? 几个人都看着城外焚烧着的尸堆不说话,此时的胜利显得如此单薄,好像谁都明白,大势所趋,前途一片灰暗。 赵宇望着外面,说:“对方该时有挑衅,诱守军出迎。” 叶铭说:“昨夜我让人把城外尸体上的竹箭都收回来了,算来该有四十万余箭矢。现今固守也好,出去迎战也好,该不会让元军得太大便宜。” 赵宇带了些挑衅的语气说:“别让人家设了圈套合围,箭尽而回不来。” 叶铭马上反驳说:“别把他人都想得那么傻。” 李越心说两个人谈得好好的,赵宇突然发难,肯定有什么目的。果然,赵宇没有看叶铭,随意地说道:“我和李越要去潭州探访陆敏他们,过两天走。” 叶铭半天没说话,李越以为他没有听见,过一会儿反应过来了:赵宇说是和自己走,没有叶铭的份儿。好狠,在这争持的气氛中,让叶铭怎么拉下脸来要求一起走?况且,叶铭现在不是乞丐身份了,而是麻士龙的军师,他协助麻士龙带着援军来到这里,这种守城的时刻如果离开,对士气对援军的力量都不利。李越经过义军突围和进入常州,都看到了叶铭的才能,隐约中,李越感到叶铭在经历着一个成长的过程,而他应该留在宋军中。 叶铭终于开口:“我……”赵宇举手打断了他说:“此时你要守住常州。以后,我会让你得到我的消息,到时候,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赵宇的语气根本不容人反驳,叶铭气得刚要再说什么,旁边过来一个人,说道:“这位可是赵官人?尹玉有礼了,多谢遣叶军师赠我软甲。” 赵宇原来冷淡的脸色立刻变得温和有礼,回身对着一身甲胄的尹玉恭敬地回礼,说道:“尹将军,在下久仰了。” 尹玉笑了,说道:“我才是久仰赵官人,当初李官人来劝我等撤出重围,让吾等保全力量,说赵官人要元军有万人伤亡之数才能可心,当时我只是钦佩赵官人之气魄。后来得知赵官人领着一群妇人小儿,抵挡住了元军,容援军进城,以至元军损伤两万余众,吾才深感赵官人乃智勇双全之人。” 赵宇谦逊地微笑着说:“常州能守主要是守城军民和护国寺众僧之壮举,还有麻将军救应及时。尹将军能深入敌后,尽毁元军回回炮和高垒,才是孤胆英雄。”这两个人倒是互相恭维起来了。 尹玉笑着看李越说:“是李官人引的路径,加上李官人武艺非凡,让吾等实在难忘。” 李越知道他在笑自己哭闹的举动,想起昨天怎么跟着尹玉冲杀出来,尹玉对他的照顾,就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手捧给了尹玉,说道:“尹将军,你昨天护了我,给你吧。” 尹玉一愣,说道:“昨日我见你用此利刃,乃稀世之宝,吾实不敢当。” 李越有些心有余悸地说:“这个……你也知道我,我实在不敢再用了。你拿着吧。你看到了,这个可以切断长枪杆,如果有人拿枪戳你,你就能用上。”历史上尹玉被四把长枪抵住肩膀,不能动弹,让元军用棒子击打头部死去。虽然他们已经改变了命运,但是还是把这个弱点弥补了好。 尹玉还有些犹豫,赵宇笑着说:“尹将军英勇盖世,当得上如此利器。吾等过几日就要离开常州,也许不再有用此武器之时了。” 尹玉一愣,接过了匕首,问道:“赵官人李官人要去何处?” 赵宇说:“吾等要去潭州相助友人。”李越使劲点头,常州已经有了援军武器和粮食,他想赶快去潭州。他看到的陆敏死去的幻像中有火光,该是年底破城之时,虽然现在那里的情形变了,有了书生们组织的狙击队,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去亲眼看看。 尹玉想了一下说:“我这就去准备,到时送你们杀出重围。” 赵宇摇了下头说:“不用将军动用兵士,我等可以离城。” “这位可是赵官人?”旁边又一个声音传过来,是麻士龙和那几个官服男子走过来,李越知道他们又要一通寒暄,就慢慢地退后,把赵宇留在了一群人中,自己溜下城来。 李越一个人慢慢地向护国寺走去,他有些心神不定。现在常州能守几个月,但是潭州还没有把握。有百万人众的潭州,粮食怎么办?还有扬州……即使赵宇的神机妙算都能保住这些城市,后面又如何?蒙元已经长驱而入,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城市去守。昨天被围在元军中的经历也让李越有些胆寒。他们的那些现代武器与人海样的元军相比,实在太渺小,自保尚且不能。而在这样的匆忙之间,他们又能到何处去找人?赵宇认识的人都在这三个城市之中,根本不可能调出来,去支援他处…… 有人聚在路边,一个人大声讲着:“尹将军从南面杀入敌营,直插入了北边,毁了上百门回回炮……”“那位李官人,可了不得了,出手之间,元军血肉横飞……”“那位赵官人才厉害,一下都没有出手,就把元军给堵在了城外……”“就是就是,那些女娘,一个个是神弩手……” 李越微笑,至少他们给这个城市带来了生机,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他怎么忘了赵宇是什么人?那是个不吃亏的人!一句话都要向你找回来,更不要说战场上的输赢了。 ☆、第 45 章 过了两天,赵宇让李越准备好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李,李越有些抱怨道:“为何不让尹玉送我们?至少现在常州有人。”赵宇坐在床边,摇头说:“在这里,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先机,我不愿常州损失任何兵将。” 李越发憷:“赵宇,我可能没有跟你说,那个制动器和激光小刀之类的,电池也就一个小时。” 赵宇点头说:“那个激光剑也差不多。” 李越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呀?” 赵宇严肃地说:“那只好菩萨保佑了。” 李越坐在赵宇身边,叹气道:“赵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特别可气的人?” 赵宇断然道:“没有,但是总有傻子抱怨听不懂我说什么。” 李越拉赵宇的胳膊:“大哥,真的,那些元军一起上来,能把咱们两个人给埋上。我跑不过他们可怎么办哪?” “阿弥陀佛,别怕别怕,我背着你跑!”慧成殷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哇,你听见没有,慧成师弟竟然能背着人跑了。”“想当初,他背个袋子还掉了好几次呢。”“李官人,多穿几件棉裤才好。”……几个年轻和尚笑嘻嘻走了进来。 赵宇看着李越说:“你看,这不是保佑了吗?” 李越不放心地看着他们:“各位师傅,那外面可是有二十来万元军哪。” 慧达对旁边的慧成说:“你看看,都是你!把吾等的名头毁成了这样!”另外两个和尚马上应声道:“师弟啊,你不能这样以怨报德呀,我教了你那么多武功,自己不行也就罢了,怎么把师兄们也连累了?” “对!一定得告诉师傅!”“不要说我们师傅会难过,那释心长老也会伤心的吧。”…… 慧成万般惭愧地对李越小声说:“哦,李官人,这个,又不是同二十万大军同时打斗,如果只是从元军里面穿来穿去,实在不难,师兄们已经来回一次了,外面的马匹都藏好了。” 慧达说道:“就是,我们都没有告诉师傅,他嗓门太大,容易暴露。诶,慧成,你没去说吧?” 慧成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不会去说的。即使日后师傅再责怪我,我也不会去说的。” 慧悟皱眉道:“师弟是不是在抱怨吾等让师弟受责呀?” 慧成使劲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最笨的,师傅自然该好好责备。” 慧达搂了下慧成的肩膀说:“这才是吾等的好师弟。”慧成满脸放光,李越叹服地看着慧达。 深夜时分,他们到了南门城上。守城的是叶铭。远方敌营火把连成一线,城下也有处处篝火,但城上却是黑漆漆的,在暗中才能看见远处。 李越和叶铭道别,赵宇对叶铭点了下头,两个人都端着架子,李越有些好笑。慧成示意李越趴在他肩上,慧达也到了赵宇身边。 叶铭突然开口说:“常州一旦脱困,我必去寻你。” 赵宇也不看他,说道:“如果常州有险,我自会回来。” 李越出声地笑起来,在慧成耳边说:“你听见没有?”慧成正经八百地说:“赵官人侠义肝胆,叶官人忠心耿耿,有什么不好?” 慧达背上赵宇,低声说:“走吧。”慧悟和慧至先跳出城去。慧达又对慧成说:“慧成,看谁快。”话音未落,自己就已经跃出了城墙。慧成叫道:“你都没说开始!”也背着李越跳了出去。 李越过去干过高空蹦极之类的事儿,此时觉得这比那些极限运动还刺激。一个人能背着另一个人从高空跳下却轻入羽毛一样落地无声,这简直违反重力原理。而这还不是最变态的,变态的是慧成健步如飞,两旁的元军一片喊声,李越连个人影都看不清,可还是追不上前面跑着的慧达!更别说跑在最前面把什么火把挑得满天飞的那两个和尚了。他们往城外跑,离元军的主将营帐很远,元兵一时反应不及,也没有调众兵阻拦。 甩掉了几个追出来的元军,他们又奔出好远,慧成开始气喘了,李越一个劲儿地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可慧成看着前方的慧达,不肯放弃。最后开始脚步踉跄了,到了远离元营的一处林木地带,慧达终于停下,放下赵宇,转身等着他们,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慧成跌跌撞撞跑到了慧达面前,双手一松,放下李越,自己就要往地上跪去,慧达笑着说:“别这样呀,慧成师弟。”一把把慧成提起来,啪地一掌拍到慧成胸前。另外两个和尚也笑着过来,噼噼啪啪对慧成前心后背一通乱打,慧成咳嗽着,缓过气来。 李越吓得说:“慧成,你不行的话就不要跑这么快呀。跟你说放我下来了。”慧成弯着腰一边轻喘着一边指着慧达说:“跑慢了,就看不见他了。” 慧悟说:“哇,小师弟挺有志气的嘛!竟然还想追上师哥?!” 慧达也笑着说:“师弟功力提高了呀,至少这次没有跟丢了。” 慧达搂搂慧成肩膀说:“你有空别忘了练习闭息,嘴可要张着哦。” 慧悟点头说:“对对,师弟,就这样,大张了嘴,可别吸气,对着天空,每天一个时辰,下次也许就能碰到师兄衣角了。” 慧达笑着说:“肯定行,师弟千万别忘了。” 慧悟哈哈笑着跑到林子里牵出了几匹马来,慧成与几位师兄道别,李越才知道这几位还是要回常州的。李越和赵宇谢过了慧达等和尚,慧达笑着说:“慧成,可别回来得太早,师傅的火儿还没消呢。”慧成一个劲儿作揖道:“各位师兄多担待,我一定早去早回。”其他两个和尚笑眯眯地说:“慧成越来越傻了。”“就是,话都听反了。”他们天天这么戏弄他,这倒霉孩子能变聪明吗? 慧达对赵宇行礼告别道:“赵官人,李官人,后会有期。” 赵宇微笑着说:“我想也是。” 李越真心喜欢这这些聪颖狡黠的和尚,也笑着说:“我会想你们的。” 慧达笑着说:“当然了,我们这么好。是不是,慧成?” 慧成使劲点头:“是是,师兄们都特别好。” 几个和尚大笑起来,冲他们挥手,转身远去。慧成遥遥望着他们,眼睛里面泪汪汪的,一脸难舍的样子。 李越一拍他说:“把我们送到宜兴,你就回去找他们了,才两天。” 慧成叹气说:“他们肯定不会记挂着我。” 赵宇微笑:“怎么会?他们才不会忘了你呢。” 慧成喜滋滋地问:“赵官人这么想?” 李越笑呵呵地说:“是呀,那几个人想着算计你,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慧成松一口气的样子说:“如此甚好。” 几个人上马,往宜兴方向疾奔而去。天明时,他们就到了山区,慧成牵了空马,说要去宜兴探望孙小官人和阿卓,还有他的小黑狗。赵宇和李越则进了山。一路上,李越给赵宇讲了自己去找援军的经历,尤其是老虎图案的外罩,他觉得那是最让他快乐的地方。 一进飞船,李越马上检查飞船的各项数据,这是他心理上的避风港。他也意识到了,十个月之间,飞船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这里再也不是他过去他在空间航行中认为的牢笼,而是他感到最安全的所在。船肯定没有变,难道是他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吗? “我们忘了带吃的了。”赵宇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说。 李越嘴里说道:“你去设陷阱吧,逮着什么都行。” 赵宇问道:“老鼠成吗?” 李越一惊,“当然不成。” 赵宇撂挑子的口气:“那你就去逮点别的吧。” 李越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潭州?”也许到潭州那边找吃的。 赵宇沉吟着:“飞船现在修得差不多了,你能不能飞到夏威夷之类的地方,我们去修修假,捕个鱼之类的?” 李越知道赵宇又在折腾他,叹气道:“我现在真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飞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哪?”陆敏会怎么样?潭州会怎么样?明明海阔天空,竟然走不了了! 赵宇沉吟着:“潭州的事,还得好好想想。” 李越急了:“您现在才想,是不是晚了呀!这都快十一月底了,潭州十二月三十日破城,就一个月了啊。” 赵宇似乎为难的样子:“潭州没有攻城的具体记载,我们不知道哪里是元军最集中的地方。” 李越使劲点头:“对呀对呀!我们这次也没有援军!” 赵宇叹息道:“难道我们要在各面同时作战?” 我们?!李越想到自己在元军里面差点没冲出来,潭州也没有尹玉慧成之流,急忙说:“我可不到元军里面折腾了!那些东西随时没电!我还把匕首都给了尹玉了。” 赵宇惆怅地说:“我现在饿得没法思考,听说吃鱼对大脑有好处。” 李越乞求着说:“咱们不去夏威夷那么远的地方行不行?是海边不就的成了吗?我去抓鱼,您专职思考。” 赵宇摇头:“是你那时说年底有去夏威夷的假期的,我这是替你考虑,日后别说我对你不好啊。” 李越语气真诚地说:“你一向对我可好了,真的!咱们就这么定了,近点儿的海边,您挑!” 赵宇马上说:“那就去福州吧,那里什么海鲜都有,还挺近。” 李越明白了些,气愤地说:“你总算计我!” 赵宇却深深地叹息了一下,李越一看不对,忙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在纠结什么?” 赵宇一摆手说:“说了你也不懂。”起身去洗澡了。 初到福州地域,李越选择了后代高罗海滩附近着陆,选了个清晨,他与赵宇去赶海。他自制了鱼竿鱼钩,赵宇用布和竹条编了个篓子,他们从旁边的山地走到了海滩。虽然是冬天,但这里受海洋的影响,并不太冷,到了海边,阳光渐暖,海滩宽阔而平缓,海水青蓝透彻,碧波荡漾。海面上可以看见大小岛屿,真称得上风光美不胜收。 赵宇叹息道:“李越,我们都是到过太空的人,你可曾在别的星球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吗?” 李越把靴子拉好拉锁,往水边走去,一边说:“当然没有,你看看那些别的行星,要不零下一百多度,要么表面到处是岩浆,那狂风刮得,飞沙走石是小风呢。我们人类就是会选地方,最美的星球,被我们占了。” 他走了一会儿,没听见身边的脚步,回头看,赵宇找了一块石头坐了,看着大海发呆。李越只好自己去水深的地方钓鱼。这个时代人迹稀少,鱼自然多。不久,他就钓上来了一条。想到飞船中有冰室,李越一口气钓了十条才住手。拎着沉重的鱼篓子走回岸边,往赵宇身边一放,赵宇这次倒没有说什么,拿出了李越做的匕首,去水边把鱼都收拾干净了。 李越这边在海滩上走来走去,捡了些好看的贝壳和几个奇形怪状的卵石。他们在海滩上把鱼串在树枝上,用火烤了,吃饱了,才拎着剩下的鱼回了飞船。 后面的几天,李越每天都升空观察常州附近的元军动向,顺便也看看潭州附近密集的元军部署。有空时,就换着地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不同的海滩,抓螃蟹捡贝壳,看着海边特有的旖旎风光,李越却心里总忐忑着:如果常州再次吃紧,他们还得回去,那什么时候能去潭州啊。过了几日,常州附近的大批元军真的往南边去了。赵宇知道元军主力离开了常州,就说他要进福州城认识一下,然后就可以去潭州了,李越松了口气。 福州此时已经是发达的通商海港。宋代的造船技术处于世界最先进的水平,宋代的丝、瓷贸易主要依靠海上航运。在唐以前中国同外国的贸易往来以丝绸为大宗,到了宋代,则陶瓷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此时“船舶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人得数尺许,下以贮货,夜卧其上。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中国的精美陶瓷,多由广州或泉州出发,经由南海而行销东南亚、南亚、西亚、北非乃至东非沿岸各港埠。 从北宋以来,由于金兵猖獗,中原涂炭,福州被视为“武陵桃源”,避乱者渐次而来,典章人物,极一时之盛。现在元兵逼进,更多宋人南逃。赵宇李越两个人破衣烂衫,跟在一群逃荒的人流后面,进入了福州城。福州城内人来人往,透着充满了不安的繁荣。 他们来这里长了,头发多少能在头顶扎个髻,再罩上块布,该没有人觉得他们发式怪异。只是两个人虽然一副落魄样子,但身材都在一米八,高出许多人,而神情中那种散漫和怡然总是改不了的,走在街上还是扎眼。他们这两天又是鱼又是蟹,吃得不错,李越觉得自己的蛋白质摄入肯定够了,底气又足了。只是好几天没有吃什么主食,总像是少了点什么。李越见到街边卖饼卖糕之类的摊子,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走过一处劈啪响的热锅,那摊主正将和在一起的鸡蛋面浆剁碎的蚝仔倒在锅里,一股香气迎面而来,李越咽了下吐沫。 有人在旁边哈哈一笑,李越扭脸一看,是个一身绫罗的公子哥儿,正与自己擦肩而过。二十多岁,长得俊秀,面白唇红,俗称小白脸,可一脸痞里痞气,嘴边一笑,颊上两道竖纹,鬓边竟然插了朵儿小花。李越自从来了,就到了宜兴,扬州,潭州之类的地方,都是中央文化的所在,讲究的是文雅清越。至于常州,战乱之下,哪里有闲散二流子?猛见到个小流氓一样的人物,觉得大为新鲜,不禁也看着他咧嘴笑了一下。 那人看见李越笑,停了步子,提脚把小桌子边的凳子一勾,放到李越腿边,说道:“有缘相会,我请你吃这个煎蚝仔。”掏出几个小钱往桌上一扔。 李越就要坐下,赵宇说:“不行。” 李越停住身体,笑着对那个青年说:“看见没有,我大哥可是个挑剔的人。” 那个青年看赵宇,赵宇眼睛似看不看地一瞟,青年一边眉毛一挑,嬉皮笑脸地说:“哟呵,这位大哥,那得要怎样才行?” 赵宇冷冷地说:“至少也得四个冷盘,四个主菜,上汤美点,外加美酒,一样不少才行。” 那个青年上下打量赵宇,按理穿成这样的人怎么也得缩头缩脑的,怎么这个人如此理直气壮,难道遇到骗子了不成? 他看入赵宇的眼睛,李越心说赵宇这双眼睛你能赢?那是天天对着宇宙天体研究的人,看平常人类大概都觉得渺小如蚂蚁。果然,那个青年眼里有了片刻疑惑,接着一笑说:“就是请你又怎么了?我也得吃饭不是?你们看着有趣儿,算是买个乐子。” 赵宇哼道:“我还不卖乐子呢,不行。”说完继续往前走,李越笑着说:“小兄弟,我哥没看上你,回见了!”追着赵宇去了。 那个小青年不快地哧了一声,旁边卖煎蚝仔的老汉笑着说:“董小官人莫生气,那些人不识抬举。你把钱拿回去吧。”听了这话,小青年脸色一变,气道:“这几个钱我还要?我怎么能跟你一样见识?!”马上飞步往赵宇李越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 46 章 他几大步就追上了李越赵宇他们,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在赵宇身边说:“这位大哥,小弟多有得罪!”赵宇理都没理,继续走着。 李越头一次看到这么没皮没脸的家伙,与自己甚是相投,笑着说:“喂喂,谁是你大哥呀?你问我同意你这么叫了吗?” 小青年立刻到李越身边:“二哥,你劝劝大哥,让他别这么小心眼儿,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李越哈哈大笑,拍着小青年的肩膀说:“有你的!赵宇,好不容易见个与众不同的,别变扭了。” 赵宇对那个小青年一翻眼睛:“这是谁呀?” 那个小青年马上咳了一声,郑重了些样子,对赵宇行礼道:“在下董义,字可为,人称董十七。” 李越见赵宇还是那个代答不理的样子,知道赵宇依然在计较这个董义说的买乐子的话,就笑着随意行礼说:“我叫李越,这是我大哥赵宇,字林西,他脾气可大了,一时半会大概不会理你了。” 董义一摇头:“怎么会?!大哥一看就是那种心怀远大气量如宏的人,怎么会和我一般计较?不就是说那个乐子的事吗?就算大哥买我的乐子还不成吗?我求大哥,让我卖个笑话给大哥,大哥笑笑行不行?” 李越简直要与他拥抱了,笑着对董义说:“你太对我心思了!” 董义马上说:“大哥二哥这边走,有个酒仙楼,乃是福州第一好茶楼。” 李越强拉了板着脸的赵宇,和董义走上了一条街。只见路边一座二层的小楼,不过是典型的木质结构,也没有什么雕檐画栋的,不由得质疑:“这是第一?” 董义自信地说:“当然!我们也不是吃那些外面的木头的,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好。” 李越点头:“倒也是,里面什么好?” 董义笑着说:“进去就知道了。” 赵宇在一边冷冷说道:“你别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董义跳着说:“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太冤枉了!千万不能因为开始的一个小错就抹杀一个人哪!佛家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我又没有屠又没有刀,我才说错了,一、二、三……六个字!其实就是那个‘乐子’,两个字,我现在换成……‘知音’!买个‘知音’!还不成吗?!” 赵宇不依不饶:“‘花钱’和‘买个’都听着不恭敬。” 董义见赵宇搭理他了,高兴得打蛇顺竿上地说:“对对,哥哥,您说的太对了。人家说一字成师,您这都多少个字了?不用当我的老师,当我的‘老僧’都有富余了。” 李越笑个不停,他这么长时间也就叫了赵宇几声大哥,这个人才多长时间,从大哥,已经到了哥哥。赵宇的嘴角也露出一缕淡笑,他那种良善温和的书卷气质,加上俊雅难言的容貌,添了这缕笑容,简直憾人心魄,董义见了,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看着赵宇失神道:“哥啊,你可不能这样笑呀!能把人迷晕了的!” 赵宇脸一冷,说道:“欠揍了你?” 董义一摇头,忙说:“不是不是,就是我刚才迷瞪了。” 李越太明白他的感觉了,笑着说:“你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日后他再这么笑,你就不迷瞪了,找个门赶快跑才对。” 董义领着他们一进茶楼,有伙计过来说:“官人来了?” 董义一副大爷的派头:“楼上雅间!对街有窗的。” 伙计连声说好,前面领路。上楼梯的几步路中,伙计们都纷纷对董义行礼弯腰,董义昂着头,鼻子都快翘到二楼了。李越觉得不对劲儿,对董义说:“你是不是个恶霸呀,他们干吗对你这么恭敬?” 董义表示不满地啧了一声说:“二哥这是怎么说话呢?他们对我有礼,那是因为我为人仗义,肝胆照人,扶老携幼,远近闻名。谁不知董十七是个好汉,顶天立地,行的端,坐的正,让人只能好好尊敬。” 赵宇微蹙了下眉,说道:“我怎么一个字儿也不信呢?” 李越也笑着说:“就是,听着该是反面才对。小董呀,可不能这么哄人,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二哥我就是个会瞎白活的,而我这位大哥,可是个会拆白话的。” 董义一把拉住一个伙计说:“快,告诉这两位爷,大爷我是什么人?” 那个伙计毫不犹豫地说:“这位官人义薄云天行侠仗义,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善人!” 李越正疑惑中,赵宇一笑:“这么说东家倒也应该,记着让他给你涨些工钱。” 伙计忙笑着跑了,李越也哈哈笑,董义毫无羞涩的样子,边殷勤地引路,边说:“哥哥就是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赵宇说:“不用看,听出来的。” 董义点头道:“我得让他们说得慢点儿,有时再来点儿结巴什么的。” 赵宇闭嘴摇头,李越笑道:“赵宇,你别再说什么了,不然得教出来个大骗子。” 三个人进了雅间,竟然是个厅堂,大八仙桌,董义对着外面的伙计说:“去请我的那帮好朋友,大家都来,见见我新认的大哥二哥!” 李越坐下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在这里这么张扬?我们要是坏人怎么办?” 董义给赵宇挪动椅子,说道:“是又怎么样?不瞒二哥说,方才大哥那么一提嘴角,我就觉得心里一恍惚,大哥当场就高了好几头,再后边怎么看大哥,怎么都是个大人物,心里就想一个劲儿地巴结,你说大哥是不是有魔法呀?” 李越笑个不停,说道:“不是魔法,是障眼法,蒙的你晕头转向了。” 董义说道:“大哥说四个菜,怎么够?!我把大家都找来,咱们来十几个菜,让大哥吃个畅快,从此就交小弟这个朋友,这地方大哥二哥也有了认识的人了不是?” 李越看着赵宇说:“你说这个人如果是个大奸大恶的人,那可让人防不胜防啊。现在就是下毒把咱们两个给药死了,咱们也得笑着。” 赵宇哼一声说:“你才会上当。” 董义一听,当场往桌子上一趟,四脚摊开成大型,大声说:“来吧!你们两个一起上,打我吧!我绝不回手!只要你们打死我的时候说一句我没害你们,我死了也值了。” 李越没看过这么耍赖的,笑着使劲用手指反复戳董义的腋下,董义咯咯笑起来,从桌子另一边滚下去,还没有摔地上,一个收腿蹲着站住了。 李越笑着看赵宇,赵宇看着董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能让伙计说自己是好人的人,还是知道好歹的,能这么高高兴兴的人,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董义蹲着蹭过来,猫腰在赵宇膝盖边,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哥,你真疼我,我一定不会负你一片心意的。” 赵宇抬脚刚要踹,又放下来说:“我可不能让这个无赖得逞,坏了我的形象。” 董义跳起来,大声说:“上茶上茶呀,我哥都要踹人了!” 有伙计来给上了茶,还有几碟干果。董义坐在了赵宇身边,开始喝茶吃果子,李越看他喝茶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候没有声音,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满嘴渣子,就知道这个人不该是表面这么市井。 赵宇也不动这些东西,淡淡地问道:“家里是怎么回事,干吗这么自甘堕落,好好坦白吧。” 董义使劲眨巴眼睛,装可怜地看赵宇。赵宇眼睛微抬,带了丝笑容说道:“我们把关系从头说清楚:是你为我所用,而不是我为你所用。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跟我说话。” 董义脸上的嬉皮神情褪去,可接着又一笑说:“什么用不用的,哥讲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赵宇一推桌子,就要起身,董义马上说:“吾家是海运的董家,我只是个庶出不争气的,不能打理大生意,只有这么个茶楼。也不是自甘堕落啦,就是总也入不了长辈的眼。” 赵宇还是不说话,董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想用哥哥您,就是我觉得哥哥不是一般的人物,结识了,日后万一哥哥真的是个人物,我也在家里露了脸。如果不是,我也落个帮助落难人的好名声不是?” 李越笑着说:“你这顿饭倒是要打许多主意。” 董义眼巴巴地看着赵宇,赵宇一笑,说道:“说实话的都是好孩子,怎么能怪你?” 董义立刻活了,亲自给赵宇倒茶,嘴里说:“既然哥哥不怪我了,那哥哥怎么用我都行!横着用竖着用,正着用反着用,明着用暗着用……” 李越在桌边大笑,赵宇微摇头说:“这是他太纯洁了呢还是我们太腐败了?” 李越对赵宇说:“我觉得他是香蕉,表面黄里面白。” 董义点着头说:“人家都说我是个香饽饽,人见人爱。” 赵宇哼一声:“夸张。” 董义忙摇头说:“没有,就是多说了个‘都’,好多……好几个……花楼的女娘都这么说过。” 正说着,外面一片人声,进来了四五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青年人来,上来就喝三吆四地与董义打招呼,董义也与众人招呼行礼。因为刚刚对赵宇坦白了自己的用心,此时也不能太明显地张扬自己请赵宇他们吃饭这个高风格,只随便地介绍了下赵宇李越,说街上看着顺眼,一起吃个饭。然后马上让人上菜上汤,热热闹闹地开始用餐。 李越偷看赵宇,怕他知道董义利用他给自己做乐善好施的招牌而不满,但赵宇安安静静地,也不说话,偶尔夹一两筷子菜。 这些人可没有什么茶不言饭不语之类的讲究,一个个大谈自己的丰功伟绩。什么在哪个街头有人挡了道,自己怎么把那个人揍得叫娘。什么花楼里的女娘给自己做了荷包。什么有个哪家的小姐让人递了点心。什么在哪里的大户请了晚餐……李越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充满了青春的幼稚行为,有他几日前在元军内的拼杀作为背景,显得格外轻松快活。 在一个喧闹的场合里,安静早晚会显得格格不入。终于有个小青年笑着问:“这位官人从哪里来的?” 赵宇礼貌地回答:“常州。” 几个人都面露惊讶:“听说那里被围了?” “那里有元军吗?”“难怪官人衣衫破旧,从那里走来很远吧?” 赵宇侧头看了下李越,说道:“我这位小弟曾从元军中杀出,让他给你们细讲吧。” 董义又绽开了那种殷切的笑容,给李越端过来一杯酒,说道:“二哥,好好讲讲。” 李越瞥了一眼赵宇:又拿我当枪使。但是没办法,只好讲他有个朋友叶铭,是麻士龙手下的军师,他去找叶铭,结果叶铭的队伍要去援助常州。…… 因为是李越亲身经历过的,他越讲越生动,讲到赵宇设下破城之计,等元军插旗后,各路人马进常州。讲麻士龙带着千匹战马驰过敌军,讲和尚们去运粮,讲自己怎么和尹玉陷在元军中,自己怎么用匕首砍了元军胳膊,怎么连哭带叫,怎么叫来了那些接应的人……桩桩件件,讲得这帮纨绔们听得两眼圆睁,热血沸腾,等李越讲到次日常州城外焚尸示敌,董义一拍桌子说道:“大丈夫在世,当立如此功勋!”其他的几个也应和。一个说:“我前辈李纲,乃是抗金名将,惜被那些议和的臣子排挤致死。我今日也该效仿先人,去抗元卫国!”一个说:“元军不来便罢,来了自然要拼个干净,不能让他们看低我们。” 赵宇看差不多了,就起身说道:“各位热血可嘉,可见我中华有人。吾等还有其他的事,就此告辞,也许日后有缘再聚。” 董义忙喊道:“取些钱箔来!”有伙计过来,捧上些银票,董义又对桌子上的几个人说:“快点快点!”几个人纷纷拿出钱来递给董义,董义收了,双手捧给赵宇说道:“哥哥有用我的地方,一定要再来。如果哥哥是去抵抗元军,捎个信儿,我随哥哥们前去。” 赵宇伸手接了,可没有说谢。李越笑着说:“我在战场上都吓得哇哇叫,你还不哭死?” 董义把袖子一撸,露出双臂刺的刺青,李越笑道:“就这么一撸,元兵也许就吓跑了呢。” 董义嘿了一声,一踢腿,把一只脚扳到了耳朵边。那几个青年都喝彩。李越心说这是耍把式呢。董义得意地放下腿,说道:“两位哥哥别小看了我,我可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很有名的……算是……反正很厉害的人了,对不对?几位兄弟?”众人一致点头:“对对!谁不知董义,董小官人武艺超群哪!”董义满意地谢了几个人,又说:“我去送送我哥,你们等等。” 赵宇止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头,递给董义,说道:“别送了,你还得给我干事呢。这个你收了,帮我准备一千斤粮米,我日后要用。” 李越知道这又是那些标本中的一个,是颗略带了淡粉色的钻石,只不过这个比较大,有花生大小。董义手接了石头一看,当场倒吸了口冷气。几个人都凑过来,抢着看,好几个声音道:“这个可太贵重了!是海外才有的东西!”“前几年上贡的还没有这个大。”“你看看这成色!”“你看看这做工!”…… 赵宇趁着乱往外走,李越跟着,两个人到了街上。李越知道这是赵宇又埋下的一步棋,不禁低声说:“这些小混混行吗?你怎么不直接当了那石头?” 赵宇摇头:“我只想找个给我们准备些粮食、不给我们下绊子的人就行了。如果我们去当石头,就我们穿的这样,恐惹人怀疑。就让董义占些便宜,我们也少些麻烦。那小子挺有趣。” 李越点头:“这么诚实的无赖很少见。”他想起潭州,有些着急地说:“我们也吃了鱼了,也找了人了,现在我们该去潭州了吧?” 赵宇说:“还得去买些布匹,做几件衣服。我们的衣服都太旧了,新年就要到了,家家要做新衣。这是我们到了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得穿得好些。” 李越心里一翻腾:“大哥,我也学董义行不行?哥哥呀!潭州月底元军就登城了,多少人得死啊。您穿不穿新衣服有那么重要吗?” 赵宇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李越有点儿想哭:“哥啊,我真看不出你怎么能守住潭州啊。十几万的元军,潭州太大了,就二十来天了,咱们还不回去赶快造些箭弩之类的,在这里吃鱼找人还要做衣服……您这是在拖时间呢吧。” 赵宇叹息了一下:“李越,你看出来了吧?赢得人心是多么难哪。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你也知道我的深浅,到现在还无法信任我说过的话,还在质疑我……” 李越也知道对人心的掌握是最难的,他能造出成千上万的武器任他使用,但是他不能把握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听他指挥。但这些是赵宇操心的事,他忙挽住赵宇的胳膊:“不是质疑不是质疑……只是……” 赵宇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担心,守住潭州并不难。难的是……”赵宇停住不说话了,李越不管那些,说道:“现在只要守住潭州就行了,别的难的咱们到时候再说。看看,我还是信任你的,咱们快去看看布匹吧。”赵宇说了能守住,李越再次放下心来,看来很快就能走了。 赵宇歪头:“还得找人做才行。” 李越忙说:“我来做我来做!” 赵宇不信任的样子,李越举手指天:“掌机上有设计软件,我有能缝纫的电子器具,你知道,就是宇航员的针线箱,我肯定能做!” 赵宇才点头:“那么,那些箭弩竹箭之类的……” 李越啄米一样点头:“还是我还是我!您只要说什么时候进潭州吧。” 赵宇沉吟着:“十二月二十日吧,十天应该足够了。” 李越心想,离破城前十天?!您能干些什么呀!可他不敢再挑战赵宇了,只连声说好。两个人边说边走,找到了个布匹店,买了些看得过去的布料,又买了些食品,一路出城,回了飞船。 董义这里几个人看够了那块石头,才发现赵宇李越人已经走了。这样衣衫破旧但身怀巨宝的人太让人惊诧了。董义不敢私藏那块石头,马上回家奉给了家主,说了这个神秘的来人。家主让人准备了千斤粮食,相对于这块石头的价值,这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数量。这块石头自然没有被当掉,不仅如此,日后还成了董家的镇宅之宝。 其他那几个人回家后,也自然谈论了这次奇遇和李越讲述的元军新动向,有些人还专门去董家看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粉色钻石。 ☆、第 47 章 为了离潭州近些,以防飞船有什么问题无法起飞,这次李越选择了南岳衡山中一处隐蔽地点着陆了飞船。从后代的地理角度,衡山南起“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衡阳回雁峰(南岳衡山首峰),北止“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潭州(长沙)岳麓山(衡山尾南岳衡山峰顶峰),由巍然耸立着的七十二座山峰组成,亦被称作“青天七十二芙蓉”。衡山横跨逶迤八百里,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但是李越对这些毫无观赏心境,只在屏幕中搜索竹林,满心只想着怎么多做些武器,有空还得做几件衣服。 不管赵宇做了什么,反正李越这十几天算是忙得找不到北了。到二十日来临时,他已经把在海边吃出来的又瘦了回去,眼睛更显得大了。凌晨起飞前,赵宇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赢得陆敏的同情,但你也不该太苦了自己。”是谁苦了我的?你穿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李越反复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能惹着赵宇,咬牙不回嘴,启动飞船升空。 这些天来他们巡视过几次。常州外只余围城的元兵,伯颜大部队真的南下,一路往临安去了。其他两支南进的元军也在如期逼近临安。而潭州周围的元兵密集不泄,所有军队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城外,明显是最后一击。 还是在上次他们送武器的地方降落,两个人只带了防身的现代武器,隐形了飞船,赵宇领路,向岳麓书院走去。 此时是隆冬十二月,天气阴蒙蒙的,夹着湿气的晨风,寒冷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骨。李越心情消沉,因为他对能否守住潭州毫无信心,但是被赵宇屡屡讽刺后,他已经没有心力再次向寻求赵宇证实了。 赵宇走在林中,脚步毫不慌张,自从李越不理他后,赵宇就想办法挑李越说话,李越只是懒懒地。言来语去中,赵宇似乎无意识地问道:“此时临安也一样有险,如果我们去临安外,帮助宋军守住独松关,临安就多一分安全。” 李越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赵宇是在设一个陷阱,难道赵宇在找借口不守潭州了?马上打点精神说:“现在当然是救潭州!” 赵宇说道:“临安是国都,守住了临安,南宋也许能持久些。” 李越毫不犹豫地说:“不行!这里有陆敏,有那些勇于死难的忠义之人,临安不过是群贪生怕死的君臣!我读的资料,那些主和派一直干扰着军队的调动,一再贻误。伯颜一到,文天祥和张世杰还要求最后殊死一战,可大多朝臣已经准备投降!那个先帝的哥哥,还把自己的财产列出清单给元军,要买下自己的性命。想想文天祥倾家荡产地起兵抗元,这些人干吗去救?!” 赵宇叹息说:“一个五岁的儿皇帝,自然做不了什么,五岁,有的孩子还尿床呢!” 李越生气地说:“那就是那些大臣的错!一帮卖国贼!不救!潭州有投身火海的臣子幕僚,可临安竟然没有不降的皇帝!没有一个以身殉职的大臣!不能救!” 赵宇点头,放弃般地说:“那就听你吧。” 李越这两天本来火气就大,被赵宇这么成功地逗了起来,不高兴地说:“赵宇,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这么多人的命在这里呢。我不管你要怎么样,潭州不守,陆敏不安全,我是不会走的!” 赵宇大声叹气:“你是驾驶员,你不走我能去哪里?看来独松关是没法救了。” 李越嘟囔着说:“知道就好。”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岳麓书院。这时的岳麓书院里,再也没有了以往处处可见的白衣学子,他们走了半天,碰到一个老人,问有没有叫陆敏或者陈桐的书生,那个老人说那些人是有名的书生狙击队的人,现在都在城上呢。 李越听了急得使劲催促赵宇,让他快点走。两个人离开岳麓书院,走入潭州街道。这时的街道自然与他们夏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街上再也见不到开张的店铺,到处是乞丐和残疾的人。两个人一身新衣走在大街上,与周围的气氛格外不符。李越低声说:“看看,都是你!做什么衣服,简直是现眼!” 赵宇也摇头轻叹道:“我们怎么就赶不上正确的潮流呢?在好地方穿了破衣,在战乱的地方穿了新衣。” 两个持着长枪巡逻的民兵看见他们,过来拦住他们说道:“汝等何人?!”看来他们太可疑了。 两个民兵一老一幼,看来是平时不上城,被组织起来的。赵宇施礼道:“我等乃岳麓书院狙击队之友,书生陈桐陆敏之故人。” 那个老人的紧张的神情松弛了些,问道:“我也认识那两个书生,你们可是在寻找他们?” 赵宇忙点头说:“正是,可否烦请君等引领我们去寻他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对旁边十几岁的少年说:“你领着这两位官人去那个狙击队的指挥营帐吧。”那个少年应了,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李越皱着眉低声对赵宇说:“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要求穿新衣服的吧?” 赵宇回答:“当然不,就是想显得与众不同些。”这不是一样的吗? 那个少年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是书生?是来参加狙击队的吗?” 赵宇摇头,“吾等不是书生,大概他们不会要我们。” 那个少年叹气说:“他们也不收我。” 李越表示同情道:“因为你不是书生,长大些就可以了吧。” 那个少年不服地说:“那个狙击队里有个叫小知道的书僮,也不是书生!到处宣扬他也是狙击队的,真真气死人!他就是凭着他是陆小官人的书僮进去的,我准备告他个滥竽充数!” 李越笑起来:“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日后大概会进岳麓书院的吧。” 那个少年一仰头:“当然!我的父兄都在那里,我如果进不去,誓不为人!” 李越又笑,这孩子也太冲了。那个少年指着远处一个飘着红色旗子的宅院大门说:“就是那里了,我叫王伟,是巡防队的。你们如果碰上那个叫张锦的书生说一声,他管调度,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到城防队那边去,我不想天天守着群老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和那个小知道一边大。如果他不听,就说我要告他知人不明!” 旁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一把揪了那个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拧说:“我让你再告!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不然连巡防队也不让你也去了!”那个少年捂着耳朵跑了,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我就怕你,你不把我调入城防队,我就告你任人唯亲!” 李越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那个圆脸的张锦。只是他现在圆脸变成了个瘦长脸了,原来有些胆怯的神情变得坚定。张锦看到赵宇和李越,大叫道:“赵官人!李官人!”过来激动地施礼,李越赶快还礼。张锦引着他们往那个宅院走,边走边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看见李越眼瞥那个在远处停步,往这里张望的少年,一挥手说:“那个孩子天天来闹,可他的父兄们已经在城上,他是他家中最小的男儿,我不能让他也上城……”带着他们过了宅院处把门的岗哨。 一进那个大门,李越就看到里面到处是人。张锦说道:“这是陈桐的府邸,我们狙击队的三百人都住在这里,便于调动。按照赵官人的建议,我们有两班人,轮流上城。哦,你们是陆敏引来的,陆敏现在应该在城上,他和陈桐各领一军,现在陈桐在里面……” 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干,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射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射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辱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射死射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情。”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阴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草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阴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强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 张锦小声说:“百姓不难相招,此时城中甚是缺粮,如果能安全出城运粮,怕不人人争先。只是,城外十几万元军,千余兵士,一百狙击兵,实在……” 陈桐说道:“君可忘了当初冉闵就是带了一万人去抢粮食,被十三万人困住,死拼不出而被捕受戮。虽然吾等不吝此身,但随行万余百姓,岂不也要丧命?” 赵宇笑着摇头:“你把我看做何等样人了?”说完站起来,陈桐也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官人高瞻远瞩,吾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早有领教,只是这运粮所说,太……” 赵宇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在要的,是你无条件的信任。你应知道,我把你们看的比你们自己认为的更重要!我绝不会把你们领入绝地。运粮时,我会亲自领队,李越会断后。”知道陈桐会看向自己,李越胸中空虚,垂着眼睛不敢看陈桐。 陈桐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也与赵官人同去!”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吾托君等三件事:一,后日凌晨去取东西,二,每日泼水,三,组织运粮人众。” 陈桐点头说:“吾等都会办妥。” 赵宇举手行礼说:“在此暂别,我们还要上城去见见陆小官人。”旁边的张锦说道:“我带你们去。”李越也忙与陈桐几个作别,跟着赵宇与张锦出来。陈桐等人送到厅外,赵宇临走回头笑着说:“各位不也做点新衣服吗?”几个人勉强露出笑容,李越见陈桐满面于思,虽笑但眉头不展。李越深有同感:我也在发愁啊。 ☆、第 48 章 张锦领着他们往城墙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向赵宇询问一些计算上的问题,好像他们还没有经历战火,重新回到了陆敏的书房中。路上带伤的人多了,李越知道城墙近了。说不憧憬见到陆敏是假的,但是经过了常州一战,从元军群里面冲出来,李越才蓦然惊醒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陆敏。过去他总觉的陆敏看不起他,让他十分沮丧,可这次他才头一回看到了自己情感的浅薄。青年人的浪漫情怀在现实的冲击下可以轻易地消散,明白这些,李越有些惭愧。幸亏当初陆敏没有反馈他的示好,不然现在他是不是个负心人了?他还像以前那么喜欢陆敏吗? 到了城墙下,张锦对守城的兵士介绍了来人,然后带着他们上了城墙。这里人们战斗了近三个月,已经不再慌乱无措,每个人要干什么都心里有数。张锦带他们上了城,让他们站在一处角落等着。城上的人们见是张锦带来的,以为是狙击队的人员,也没有阻拦,只是一个劲儿看他们的新衣服。赵宇还是一贯地坦然,时常微笑着向人点头致意,好像根本不是在被围攻的城防上,倒像是在游览。 李越在常州没有参加守城,蓦然登上高墙,看着元兵就在城外,呐喊着冲来,一时心中紧张。他看到城外的护城河水已经干涸,元军从河道上跑过来,在城下竖起云梯。城上的军民大多用竹竿木棒等打落攻上来的元兵。在近处,间或会有一支短箭飞来,射中一个元兵的眼部,或者没有铠甲遮盖的腿部。而远处看着像是在指挥元军的将领都身着重甲,飞向他们的弩箭往往射中他们身边的人。 呆呆地看着城外,李越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大舞台的边缘,人们在热热闹闹地演出,只是这场戏事关生死,自己就是想旁观也不能。正想着,就听见了陆敏的声音。他奇怪自己依然可以在人声的嘈杂喊叫声中分辨出陆敏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有些嘶哑,但听在他耳中却是清亮如泉水叮咚。他慢慢地转身,看见这个当初一身清华的少年,虽然身上灰色的棉袍披满尘埃,消瘦的脸上带着倦容,一双眼睛依然那么皎然出众,如透过薄云的星辉般更加迷人神智。李越突然一阵心痛,同时又一阵喜悦:他的喜欢并没有消失,虽然他可能有时没有想念陆敏,但是他并没有忘了他,他不是一个浅情的人。 陆敏与赵宇匆忙见礼,说了几句话后,张锦告辞,说自己有其他事宜。陆敏对赵宇指点了城外的形势,他的神情自信成熟,根本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他最后向赵宇介绍说:“元军对吾等已有防备,将领都着厚实铁甲。我们只能射杀其旁边羽翼。现在吾等尽量专注于蒙兵。” 赵宇说道:“我们已经见了陈桐,他会去取李越给你们做的东西。” 陆敏看向李越,行了一礼。李越这次看着他回了礼,不再感到羞涩。在这城上,元军的攻击之下,李越终于超脱了羁绊:陆敏是战士,面对这样的勇者,李越不能示弱。赵宇看着李越说:“你说你要给他的东西呢?”李越的脸腾地红了,刚鼓起的气儿泄了一半。这个可恶的赵宇,什么都瞒不过他。 陆敏听着,以为又是什么武器之类的,也许是叔父又托付了李越什么,他看向李越。李越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花纹神秘色彩典雅的贝壳,一端还凿了圆孔,穿了根浅蓝色的缎带。他递给陆敏,小声说:“我给你从海边捡的。” 城外元军一片喊声,城上的人也大叫起来,人们纷纷跑动,空气里弥漫着烟尘。陆敏惊愕地看着穿着一身新衣的李越,手捧着贝壳,觉得在此情景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人与事了。见他吃惊,李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说道:“配你夏天穿的白色衣服,会很好看。” 一刹那,陆敏想起了初见李越时那个树荫繁密的小院,那时自己的白色长衫一尘不染,那时自己的车中都摆放着书卷……原来,还有那段时光。原来,此时的战场也无法抹杀过去的安然。原来,还有一个未来,至少面前这个青年坚信有的未来:自己会重着夏日单薄的白衣,在腰间佩戴上这个美丽的贝壳…… 陆敏眼睛一热,但是马上冷静下来,接过了贝壳,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李越看着他手腕上有自己的袖箭,腰中有匕首,放心许多。 赵宇开口道:“我等要去岳麓书院。” 陆敏说:“我去找小知道来,让他们带你们去。”他与两个人告辞,转身走开,消失在那些守城的军民中。一会儿,穿了一身黑色棉衣的小知道跑了过来,又哭又笑地向他们问好,先带着他们下了城,与他们到了街道上。 李越笑着对小知道说:“你现在可有名了,有的少年还羡慕你呢,说你靠了关系才进了狙击队。” 小知道也笑着回答:“我哪里是狙击手呀,就是在里面给他们跑跑消息,你知道,还递个水送个饭之类的。那个说我坏话的叫王伟吧?嘿嘿,他的两个哥哥都上城了,父亲也在守军之中,张官人说了就不给他上城,你知道,气死他!” 李越问道:“你在城上怕不怕?” 小知道低声说:“开始的时候怕呀,你知道,有一次元军就在我跟前了呀,我吓哭了,陆小官人发了袖箭,把元兵射死了,救了我的,可他让我去死人身上拔那铁签,好恶心的!你知道,他逼着我,说不拔就换书僮啊,我只好拔了。后来就习惯啦,你知道,现在他再射,我自己就给他去拔箭,根本不用他说话!什么竹箭铁签,都得拿回来,你知道,陆小官人说了,不能丢了,下回也许能救命的……” 李越听着心想不知道陆敏用那些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难怪人家说施比受有福,知道陆敏用了袖箭,他比自己用了还高兴。 一路听着小知道的唠叨,他们到了岳麓书院,后面的路他们知道怎么走了,就与小知道分手。他们进入林区,李越已经饥肠辘辘,想到陈桐说的他们每天只一顿饭,接着就想到粮食,李越对赵宇说:“你让陈桐找那么多人运粮,还没有多少兵士拼杀,你是不是疯了?” 赵宇说道:“当然没有。你觉得我像是疯子的样子吗?我这么理智冷静的人。你如此想,倒让我十分担忧你的神经系统……” 李越急着说:“你如果二乎了,日后我还能在陆敏面前抬头吗?潭州这地方咱们哥两儿就别混了。” 赵宇用谆谆教导的口吻说:“许多事情,是因为着眼点不对,才显得不可捉摸。” 李越问:“您什么意思?” 赵宇再次启发:“就是你看错了重点。” 李越使劲想:“重点难道不是上万人运粮?” 赵宇摇头:“不是,而是‘泼冷水’。” 李越更疑惑了:“对呀,你干吗让他们泼冷水呢?” 赵宇叹气:“我并没有让你再问一个问题,而是让你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从而找出答案。我如果都告诉你了,你还要脑袋干吗?” 李越咬牙说:“当然是为了想清楚你明明知道我要脑袋是为了想清楚你的问题为何还要问我。” 赵宇笑了:“你真好学上进。” 一回到飞船,李越忙用微波热了剩下的米饭,白嘴吃了。而赵宇却耐心地等炊事机器人做了红烧鱼才悠然地吃了饭。 李越分享了赵宇的鱼,帮着收拾干净了,见赵宇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就带了殷勤的口吻说道:“您是不是该告诉我答案了?我今天看形势,潭州不妙啊。” 赵宇点头说道:“的确是,就是有狙击队,也顶多再守上一个月。” 李越急了:“我们费了半天劲,就比原来多了十几天!赵宇,这就是你说的能守住?!”他大声嚷嚷起来 赵宇大声叹气,一副委屈样子,“谁让你这段时间不理我,我也没法告诉你呀。” 李越听明白了,立刻变了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那,赵老师,请告诉我您当初说您来了就能守住,是用什么方法。” 赵宇满意地站了起来,去冰箱里拿了出一支小试管,对李越说道:“就用这个。” 李越看了看试管上的外文,有些心惊胆战地说:“毒药?!这么点儿要挡住十几万军队,那得多毒啊。” 赵宇不快:“毒药?毒药我放咱们冰箱里?!” 李越忙再问:“是什么是什么?” 赵宇把试管放回去,说道:“我得先给你讲一下背景材料。” 李越“咚”地把头撞在了桌子上,赵宇翻白眼:“fe,那我不讲了,你自己想吧。” “别,别,赵老师,您接着讲,我听着,真的听着呢。” 赵宇满意地开口:“你知道猪流感吧?” 李越忙点头:“就是非常容易感染,很难受,但是并不致命。” 赵宇问道:“那你知道禽流感吧?” 李越吓一跳:“就是造成一亿多人类死亡的禽流感?” 赵宇摇头道:“其实那种称呼并不确切。起初的禽流感,是飞禽携带,非常致命,但既不容易传染给人类,也不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许多年,医学科学家们都紧张地监测着这两种流感,担心有一天猪流感和禽流感的病毒出现变异结合,造成的极容易感染而又致命的流感病毒在人类中广泛传播。终于有一天,他们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所以那种造成巨大死亡的病毒,并不能单纯称为禽流感病毒,而是带了猪流感易感病株的禽猪流感病毒。” 李越担心地看了一眼冰箱,赵宇接着说:“这种病毒来势凶猛,人类一时无法抵御。直到有一个人注意到一个历史先例。”赵宇看李越,李越马上配合地说:“什么先例,您说。” 赵宇说道:“就是在猪流感病毒的变异刚刚出现,世界卫生组织称其为世界传染病的那一年,在有猪流感的地区,猪流感的市场占有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猪流感把别的流感都赶跑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医院里只有猪流感的患者。” 李越大声说:“我想起来了!这就是那时的应急措施,把猪流感的病毒传播开去,让这种病毒把致命的禽流感病毒排挤在外。” 赵宇点头,说道:“虽然后来生产了疫苗,但是禽流感病毒每年都会产生变异,为了保险,以防禽流感的大规模爆发,人类也一直在生产着强悍易感的流感病毒。有的可以长时间感染人体,有的则是与身体的过敏机制结合起来,产生更大的免疫反应,从而将禽流感拒之体外。在治疗仪的治疗下,人们通常可以忽视那些流感的强烈反应……” 李越哈哈笑起来:“别告诉我,那个试管是流感的病毒!”他几乎手舞足蹈了:“难怪你让他们泼冷水!我知道这种像疫苗一样的流感,如果没有治疗仪,就非常难受:高烧,咳嗽,浑身疼。哇,你好狠!” 赵宇一笑,淡然道:“而且,这种流感要忌口,饮食清淡无肉,不要吃蛋类,或者,奶制品……” 李越拍手:“奶制品,蒙军喝马奶,简直太适合他们了。可是……”他突然担忧:“这种流感有没有对人类的不良影响?会不会传给潭州?” 赵宇摇头道:“不能说有不良的影响。说来,算是蒙元的幸运,那时发现了这个东西,我就懒得多筹划,否则,潭州大概也得死个万多人,才能让元军缓些攻势。” 李越有些结巴:“这个东西,竟然是蒙元的幸运?” 赵宇点头说:“当然,这是我读到当初城破后,阿里海牙没有屠城的历史才决定使用的。潭州人口百万,阿里海牙不敢屠,他后来屠了静州。可念在他没有在这里屠城,我的方式就很温和。” 李越吞咽了一下:“温和?!” 赵宇再次肯定道:“我为他们做了好事!这种流感虽然反应强烈,但极少致命,而且是对身体的一次刺激。人们恢复过来,会对疾病更有抵抗力。只要那些人不在病中出来战斗什么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还去攻城,被泼冷水,就可能转成肺炎哮喘,但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李越叹气:“能救一时是一时,你说流感能持续多久?” 赵宇说道:“一个人得上要七到十天才恢复,现在天气寒冷,正是流感病毒传播的好时候。到了二月,这病毒就该没用了。” 李越搓手:“那我们趁着他们病了,赶快运粮,加上我们做的那些短箭什么的,潭州该坚持两三个月吧。到时候你能再想办法吗?” 赵宇怡然地说:“当然!” 李越松了口气,可看见赵宇微笑着看着他,又心里一紧:“你准备怎么传播病毒?” 赵宇睁大眼:“怎么是我?当然是你。” ☆、第 49 章 李越责问赵宇:“那你干什么?!” 赵宇一本正经:“我,要给元军放录像。” 李越惊讶:“什么录像?!” 赵宇耐心解释:“就是配合身体不适而给予的心理暗示录像。” 当晚,在一片林子中的空地上,一缕冷光斜射,赵宇全套宇航服,外面套了骷髅弹性外罩,在光中现身,做出了扑向镜头的动作,然后又慢慢地抬起身,消失在黑暗里。 有过万圣节活动经历的小朋友们,都会认为这是一段十分粗糙的表演,而且那套骷髅外罩一点都不符合身体的结构,显得胖胖的,根本不可怕。但是在冬夜阴冷的营地中宿营的元军大概就会有不同的观点。 赵宇和李越把做好的竹箭和弓弩卸下,交给了陈桐等人,就启动了飞船,到了元军外部。入夜后,多处元军营地都看到了“异象”:天空中出现了庞大而朦胧的骷髅影子,缓缓地向营地上的元军飘下,在一片人声惨呼中,又冉冉飘起,远去。当然没有人知道赵宇正调整着放映角度,元营中有人向空中射箭,箭羽穿过影子,反而射到了自己人。那几处有巡逻的兵士会突然晕倒,再醒来,什么事都没有,顶多脸有点湿。 放映完恐怖录像回到飞船里的赵宇,看着加湿喷雾器里几乎还是满瓶的液体,说道:“这么三三两两地喷总是太慢,要迅速地感染大批军士,就要对人群喷洒才行。” 李越脱下因在泥中匍匐翻滚而成了棕色狗熊样的老虎外膜,郁闷地说:“我怎么就觉得你不怀好意呢?”怎么赵宇干的就是远远地往天上放个录像,而他就得爬过去电击元军,再给他们喷点用营养液稀释了的病毒水? 赵宇咦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想让陆敏看到你的英姿呢。” 李越皱眉:“我得穿我的老虎衣服吧?他也看不出来是我。” 赵宇扬眉:“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能让他认出你的。” 李越兴奋了半天,被青年人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风头的激素鼓舞,决定明日元军攻城时他从元军阵前驰过,争取让城上的陆敏看到他。 那天的事,起初,潭州攻守双方的见解竟然是惊人的一致。 清晨,元军刚刚发起新一天的攻城之战,聚集了将士的群体方要接近护城河,一匹惊马从元军后方穿过了大军,飞驰到了前方。马上骑着个……穿了虎皮的人,手里拿了个东西,向他近切掠过的元军兵将……喷水雾。元军有的想把他拖下马,有的用刀砍过去,可他的马太快了,还撒了欢一样连蹦带跳,谁也近不了。即使有人群近了他,也会突然倒地。兵士们向他射箭,但箭只是从他身上落下,明显没伤到人。按理说这样的人如果是刺客,那主帅性命不保,所以元兵纷纷挡住将领们。可这个人也就向大家喷了通雾水,没有袭击任何将领。他从元军阵营里冲到了前沿,兜着元军进攻的前卫绕着城跑,路过一段城墙时,竟然放了手里的东西,任它在腕下吊着,自己努力地站在了马鞍上,摇晃着向着潭州城一通挥手,这下城里城外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谁了:一个疯子。 可这个人还没完,接着弯腰,撅着臀部,想在马上来个双手支撑的倒立,可惜只抬起了一只腿就失了平衡,一下子坐回到了马鞍上。城外元军耻笑,城里一片叹息:这个人还是个傻子,浪费了这么好的骑术和袭击元军将领的机会。 这个穿了老虎衣服的人一路没杀一人,就是喷了一瓶水。元兵见他没有杀意,也就没有拼命地砍杀他,他的马屁股上中了几箭后,惊马就跑得更快了。在他的驾驭下,竟然碰巧冲到了元军的队伍缝隙处,跑出了包围圈。马进了一处山林后,怪风顿起,等到元军追进林去,只发现了一匹被拴在树上疯疯癫癫的马匹,和一大片倒伏的树木,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陆敏看着城外那个站在马上冲他使劲摇手的虎装疯人,脑子里少见地一片空白。接着那个失败的倒立让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小知道在他身边结巴着说:“这,这,你知道,像是……”陆敏低声说:“噤声。”小知道不说话了。陆敏郁闷:潭州正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个人就这么耍活宝一样跑一通,难道就不能顺手杀几个人吗?他是真笨还是假笨? 当然李越这么一闹,多少对潭州军民的士气有所激励:元兵虽然强大,还是有能在其中自由来往的高人。 这天白天,元军和宋人还都以为这个骑马的人不过是个傻疯子或者疯傻子,可入夜后,元军就有了不同的见解:众多的兵士开始出现高烧喉痛,而且这种病情飞速地在元营中蔓延开来。联系上前一夜出现的骷髅异象,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天降灾疫,而那个骑马喷雾打扮古怪的人,就是个瘟神。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大批的兵士就卧床不起了。次日去攻城的兵士,在城下被冷水一激,就感到无力上城,攻城之势大减。到下午时已经非常明显,许多军士连跑都不行,只能慢慢走动,轻易地就被城上射杀。 又过了一天,下起了淋漓阴雨,元军的攻城就越加无力。兵士们气喘吁吁地行进,见到有人要泼水竟比要射箭还害怕:射箭尚有可能避开,可冷水却避无可避。这一天虽然攻的无力,可退兵时却有比往日更重的伤亡。入夜后,这两天攻城的元兵大多发病,卧床不起。有人甚至说那些冷水是有魔咒的符水,沾上就要死要活的。 到了第三天,元军终于偃旗息鼓,无人攻城。而潭州的城门却开了。一个一身骷髅衣服蒙住了头脸的人骑马引路,后面跟着长长的民众队伍,有人扛着扁担,有人推着空车。民众两侧,稀稀落落地有些持弩的军民。绵长的队伍尾巴,有那个骑在马上穿了老虎衣服蒙头盖脸的疯子。 对于李越来说,这次运粮比常州容易多了。好多的事情都做过一次:从飞船上寻找出粮食的主要储藏地,再制定下路线。前一夜去给马匹嗅嗅春药,到了粮食所在地再放出气息,马匹过来,百姓装卸回城,从运输角度讲,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元军是不是还能群起攻击。 赵宇用电脑分析了热能图,得出了元兵总体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在发烧的概率,并从录像上分析,蒙兵的患病率更严重。南方的寒冷中有湿气,与北方的干冷不同,潮湿能渗透衣服,侵入肌骨。蒙兵格外不适应。流感初期的症状十分痛苦,患者常常卧床难起,要在温暖处多加休息才能渐愈,而现在冬日阴雨,更夺患病之人的气力。赵宇认为蒙元能战者不过万,而且大多是杂牌军和降军。 可就是万人,他们这边也只有一千多人,十比一,怎么能行?李越担心着。他没有想到多少人看到了赵宇那天放的录像,而今天赵宇穿的就是他录像时穿的制服,这种震慑力完全可以转换成战斗力。 至于召集人众,听说是去运粮,军士和百姓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昨日元军攻势明显不强,许多元兵还没有走到城边,就倒在了地上。有消息说,元营爆发了疫情。这边守城将领听到,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良机,连夜安排了军士。百姓知道了,虽然怕染上病,但人们断粮多日,怎么也要冒这个险。今日元军都不攻城了,众人更是踊跃,临出城时,还有百姓加入进来,原来说一万就够了,可真的出城了,倒有近两万人。众兵将和书生组织的狙击队都反复告诉百姓们不要与元军靠近。随行的兵士都备了李越做的弩并带来充足的竹箭。 赵宇和李越的怪异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诧异。这西边有土着湘民,平时就着装绚烂,打仗时别说满脸涂彩,满身都画得花里胡哨。李知州从一开始就邀请苗人助战,这两个人大概是请来的助阵苗人。那个老虎装束的前几日还在元军里穿营而过,赢得了许多喝彩。大家对赵宇都多少躲着些:穿成骷髅的样子,有些不吉利。但对李越则很热情,许多百姓甚至是兵士都来拍他的肩膀,或者抚摸他的虎头,求些好运。 元军不可置信地看到这些人如此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有人向队伍射箭,马上就遭到了弩箭的还击。宋军弩箭的射程比平常弓箭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很快就把元军逼开。听到军情,许多将领扶病起来,勉强骑马出来。 阴雨中,许多元军兵士看到领头骑士的装束,都失声惊叫。其实如果只是奇装异服,蒙军南征北战中见得多了。戴面具的插羽毛的,满脸刺青的,那些金人更是穿得像怪物,以求震慑对方,不还是被蒙军打得落花流水。就是军中萨满,在跳神时,也要全身披挂怪异的衣装,戴怪物面具。这个人的这个骷髅装本身并不是那么恐怖,甚至有些平庸,可让人心惊的是:这是那夜天空中的异象! 想到也许是有人看到了那个幻象,指使人照着穿出来,来影响蒙军士气,有将领命令骑兵冲击,务必擒获或者射杀那个开路的人。可是强弩的箭射到他的身上都滑落在地,看来装束下有非常好的盔甲,他的马匹上更是覆了甲胄。而冲向他的人马总在行将接近他时被弩箭射中或者在雨里滑到,不久,这个人引领的队伍行过的路两边就倒满了受伤或者死亡的兵士和马匹。这种情形让他的骷髅装有了真实的衬托,似乎真的带着死亡的影射。渐渐地,兵将们远远地见了,竟然不愿再上前。再看到队伍尾部的老虎人,有人开始后退了:凶兆都齐了,还等什么? 此时四十八岁的阿里海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本来在攻城中就已经胸部受伤,化脓感染,还一直怒气不消地组织攻城。可从昨日起,伤口的疼痛让位给了另一种痛苦。他头痛欲裂,夜里发起高烧,浑身每个骨节都疼,躺着动都动不了。听到副将们在帐外议论紧急军情,他张嘴说话让人进来,可发出的声音哑的几不可闻,嗓子却疼得要撕开一样。一个副将进来,低声说有潭州军民万人出城前来夺粮,可元军疫情太重,无法阻挡。另外,那领头的穿了骷髅装,就像空中的幻影成真,而断后的就是那个骑马在元营里穿梭放出了瘟疫之雾的虎皮人。 阿里海牙一边传军中萨满问询,一边让人命令兵士不要接近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虎皮人,以防他再向元军散放瘟疫。只用弓箭射击,可副将又说,那些人都备了强弩,可以把元军隔在弓箭射程之外,如果不用骑兵或步兵集体冲击,很难消灭他们。无论阿里海牙过去多么□,此时在病中,也不得不服软,阿里海牙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唇被烧得干裂,一时闭了眼睛不能说话。 蒙军中,萨满是神巫也是医者,年老的萨满进账,看到阿里海牙的样子不由得心惊:如果主将伤病而亡,他作为神巫也难以避免一系列的麻烦。瘟疫袭来,他已经求神多次,原来不敢多说,以免被主帅怪罪干扰军事,但此时不能不讲,不然后果严重。 萨满告诉阿里海牙,这次元军的瘟疫的确是妖人带来的,而这些人,是逆天行事的鬼怪。如果此时妄动,那么伤亡就更大。那些妖人不会久留,如果元军稍缓攻城,不再激怒他们,他们就会离开。 已经快烧得糊涂的阿里海牙下令不准兵士与宋军近处交手,尤其要避免接触那两个古怪的人,以免让对方再次借机播撒疫病。潭州百万余口,万余人能挑几斤?就是一个人挑上百斤粮食,也不过能坚持十天。下令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边,赵宇领着大队百姓,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粮食中心。阿里海牙已经围城近三个月,粮食早就归仓管理。历史上阿里海牙破了潭州之后,也用开仓放粮来稳定民心。他占领了周围的产粮地,积蓄了足够的粮食。 上千宋兵轻易地赶走了守着几个巨大粮仓的元兵,开始开仓放粮。百姓们有秩序地从粮仓中背出粮食,才要往回走,就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许多人吓得放了粮袋就要跑,可被兵士和书生们劝住。不久有马匹三三两两地跑来,被兵士们拉住,让百姓往上放粮袋。这样一匹匹地来,一匹匹地装,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民众人人动手把几个粮仓的粮食都卸光了,一大队人才往潭州回转。 回程中,有的百姓把路边的死马都用车拉上了。到了潭州城外,赵宇留在了城门外,等着李越到了,两个人才进了城。 陈桐在城门内等着他们,看得出来,他想努力保持镇定的外表,一只手紧握了拳垂在身边。他有些僵硬地示意他们跟着他,引他们到了一处民宅,等他们进去了,自己在外面劝开了跟着他们的好奇百姓。赵宇和李越进到内室中脱去了外面装束,裹在了包袱里,出来看到陈桐在厅堂中等着他们。 见到又恢复了平常装束的赵宇和李越,陈桐似乎也松弛了下来。大家坐下,陈桐长叹了一声,举手行礼道:“请赵官人恕我当初不信之轻慢。” 赵宇马上回礼,说道:“当时不知能否做到,所以不好意思夸口,反倒让你担忧了,请多见谅。” 陈桐了然道:“看来元军瘟疫的确是赵官人所为?!” 赵宇赶快叮嘱陈桐:“并不能说是瘟疫,不过是一种传染迅速的寒症。如果有人得了寒症,一定要在温暖的屋子里卧床休息,饮食清淡。得病的人要与人隔离,打喷嚏时要捂嘴。一般十日就该痊愈。” 陈桐一一应了,思衬着说:“那么元军在这十来日就不会有太多动静。” 赵宇说道:“如果攻城倒是好,得了这种寒症,如果不休息,是会加重的。” 陈桐笑着说:“那我们该去捣乱一下,再劫些粮食才好。” 赵宇斟酌地说:“再进元营,对方有了防备,也许太过冒险,去湘潭运粮也应可行。”他从怀中拿出两幅白绢,“此是元军中粮仓之地,我们把最近的一个劫了,远处的风险就大些。此幅则是湘潭粮仓之所在和路线,虽然比元营取粮稍远,但元军不会那么多,如果用马匹,一个时辰能到,相对安全些。我和李越今天离开,请君收下这些,见机行事。” 陈桐接过来,觉得赵宇肯定有自己秘密队伍,而赵宇自己一定就是人们谣传的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他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去与守军相商。” 赵宇道:“此寒症可以痊愈,但是也可以反复,可让守军继续泼些冷水。可一旦开春,天气转暖回阳,此寒症就不会再阻元军了。” 陈桐点头,说道:“那时自有那时的对策。不管如何,现在有了粮食,潭州可以再守上一段时间。”可也就是一段时间而已。 赵宇也附和道:“的确,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世事多变,到开春时不知会有什么变化。” 陈桐看赵宇,赵宇一笑,但不再多说。陈桐此时对赵宇充满信服,就换了轻松的口吻说:“赵官人,年关将近,真不在此过年,与吾等饮酒贺岁?” 赵宇笑着摇头:“虽然是伪装,但是我穿骷髅之装毕竟不吉,还是应在年前离开,若留下,与你等在一起,被人认出,恐惹人生厌。” 陈桐也没有勉强,只说道:“我定会向李知州等详言此行,给赵官人记功在案。赵官人怎么会想到如此装束?今日出城,我都感到诧异。” 赵宇轻描淡写地回答:“只是想让元兵多分恐惧。” 陈桐点头笑着说:“赵官人如愿了,后来,我看元兵都不敢过来了。” 见赵宇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李越知道陈桐和陆敏轮班,陈桐去运粮,陆敏就在城上守城。他很想再见陆敏,就忙说:“我还想到城上看看。” 陈桐说道:“那我们一同上城吧。” ☆、第 50 章 他们走出了小院,外面的街道上人们奔走着,高兴地去领粮食。远远地,他们看见张锦声嘶力竭地指挥那些巡防队的老老少少督促民众排队记账,那个叫王伟的孩子的尖声喊叫,这么远都能听到:“别想多领,你如果想仗势欺人,我告你去!” 陈桐感慨道:“几日前,我曾以为破城在即,吾等已无生机。谁能想到能活着过这个元旦。” 赵宇微笑着说:“何止元旦,来日方长。你的新衣做了吗?” 陈桐叹气:“我真后悔没听赵官人的话,一直没做。今天定赶快差人,就是来不及做衣服,做条腰带什么的也可以。赵官人说的对,过年怎么能不穿新衣呢?” 他们说笑着走着,两个人匆匆地向他们奔来,到了眼前,猛地停下,一个是他们原来见过的郑子诚,笑着对赵宇和李越行礼,说道:“我听说你们来了,上次没见到,这次可算碰上了。”另一个是少年模样,也行了礼,微喘着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可没有说话。李越认出来,这是张绣。她圆圆的脸瘦了,可因此也平添了一分青春女子的秀丽。郑子诚笑着说:“这位……张贤弟,赵官人李官人都是见过的。” 李越见赵宇脸上淡淡的,忙笑着施礼说:“我记得的。” 赵宇也行了下礼,可没说话。 张绣眼里闪过黯然,但马上又打起精神说道:“多谢两位官人,我等今日在城上一直看着,赵官人果然不凡,能领人入元营而返。” 赵宇点头说:“多谢夸奖,这也是众位军士和百姓之功。”客客气气的,毫无情感。 郑子诚笑着说:“赵官人这次助潭州成功夺粮,定能深获嘉奖,可要多在此流连一段时间才好。如果觉得陈府拥挤,就请到吾府小住,家父曾多次想与赵官人相识。” 陈桐说:“郑老爷资助了大量的三棱锥敌箭头,本该前去拜访,可是赵官人他们今天就要走了。” 郑子诚面现失望,飞快地瞥了一眼张绣。张绣有些发呆,陈桐笑着对李越说:“我陪你先上城看看,郑兄一直想与赵官人好好谈谈。” 说完就引着李越往前走,李越知道他的意思,扭头看赵宇,赵宇点下头说:“你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李越与陈桐边走边聊,讲些狙击队怎么建立了起来,一开始才有不足百人,陆敏资助了所有的食用,怎么一直在陈府中训练。围城后,怎么人越来越多,十二月初上城,怎么就在一天内射杀了二十多名将领,一时令元军胆寒……李越则讲了他们在常州的一些经历,就谈话里,似乎无意中,陈桐问道:“吾等知赵官人闲云野鹤般来往无定,不知他可有家室?” 怎么没有人问我呢?李越不敢玩笑,想了想才说:“虽无家室,但那个人实在狠心,我要有个妹妹,是绝不会嫁给他的。” 陈桐答非所问地说:“虽然大户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但那位张贤弟实在才华过人。围城前,她帮助采办物品,围城中,她协助兄长组织城防,安排粮食医药分配,甚至上城寻找狙击地点,帮了大忙。人说她这样就毁了自己的名节,她说‘国家有难,岂敢惜身’,是个有气节的,一点都不输男子。” 李越叹气说:“那她就更该找个好人家,千万别找赵官人这样的。” 陈桐还不放弃,说道:“那张家,是世家大户……”李越忙说:“不是那种意思,就是赵官人那种人,真的属于无情之人。” 陈桐有些不快:“赵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人相助潭州,义薄云天,如此丈夫,自然当得起任何妇人。就是他没有儿女情长,如今正值战乱,也应为子嗣考虑。” 李越笑着看陈桐:“那你呢?可是要成婚得子。” 陈桐摇头道:“吾等每日上城都不知能否活着回转,不该连累他人。” 李越点头道:“赵宇也是这么想的。” 陈桐不解地问:“可赵官人来去无踪,并不被元军所困。”李越现在明白陈桐想说和赵宇张绣,何尝不是希望赵宇把张绣带走。 李越斟酌地说:“他虽然不常在这里,可一样要奔波在前线。他前一阵就在常州城上守城来着。” 陈桐大感兴趣,李越只好把赵宇在常州的事迹又说了一遍,因为在福州练习过,这一次讲得简洁生动。陈桐听了只顾着感慨,就没有再提张绣的事。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城下,陈桐对守着城道的宋兵说了来意,宋兵让他们上去了。到城上看,守城的军民三三两两地站着或者坐着,城外空荡荡的,没有元兵。陈桐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远远地就听见有人放声朗诵着:“……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他们走近了,见是陈桐的堂弟陈树,正对着城外颂词,一手潇洒地在空中比划。 旁边有人喝道:“好词!”又有人说:“苏东坡的确不负盛名。”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围坐在一旁,都身背着箭弩,只是有的手里拿着本书,有的端着酒杯。 见他们过来,陈树赶忙施礼,大声说:“这位就是给我们造了这么多弩箭的李官人!”几个人都过来热情见礼,一个人还递过来一杯酒,说道:“这是李知州派人送来的,说城上风冷,给大家去去寒气。” 李越一仰头喝了,被辣的眼中泛了泪光,宋代已经有蒸馏酒了!有人在他背后拍了拍,表示赞赏。陈桐在一边对陈树说道:“可别喝酒误了事。” 陈树一摆手,“你顾虑太多,陆贤弟都说无妨,今日元军连你们去夺粮都没法挡住,别说来攻城了。如果真来了,你看看,”他指着沿着城墙摆放的一长串小水缸,“都准备好了。” 一个书生笑着说:“你没看昨天,一罐水泼下去,那元兵吓得跟被泼了刀子一样,惨叫着逃走。” 小知道跑着过来说:“李官人来了,这边来,你知道,我家官人在那边。”他指着他来的方向。 陈树笑道:“到底是‘这边’呢还是‘那边’,小知道成不知道。” 李越笑着就要跟小知道过去,陈树一把拉住说道:“吾等正在这里附庸风雅,过此处之人都得诵咏些诗词。” 李越指着正往这边走的赵宇等人说:“那位知道,他会替我。” 陈树不放,“不行!来段应景儿的,谁的都行。” 李越想起了一出古戏里一个恶霸衙内的台词,曾经有人用来讽刺他的文学水平,说简直是以为他写的,就说道:“远看城墙锯锯齿儿,近看城墙齿儿锯锯。”众书生哄笑起来,李越接着说:“若把城墙倒过来……”大家安静了,等着末尾的惊天一笔,“上面不锯锯,下面锯锯。”大家齐笑,摇头。陈树一把把他推开,笑着说:“你是和谁‘聚聚’了?呆成这样!”众书生一愣,想明白了,拍膝狂笑起来。 李越往小知道跑去,到了小知道面前,小知道一指,李越就看到陆敏背着手,面对着城外,站在一处女墙边,一处城墙加厚的烽火台正挡住了他的身形,想来方才自己的衙内诗也被他听见了。李越不好意思,站到了烽火台的阴影里。小知道跑开了。 陆敏阴着脸,不转头看李越。李越想到陈桐的“解释”,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简直是首“黄诗”啊,那古戏《望江亭》唱了上百年也没人指出来,怎么被这些书生一听就听出问题了? 李越小声说:“那不是我写的,是出戏,叫‘望江亭’,讲的是……”他打磕巴了,讲的是什么来着? 陆敏眉头微蹙着,上次送贝壳奠定的好基础全没了,李越哭的心都有了。搜肠刮肚地想,终于说道:“我还有两句一个名叫黄仲则的人写的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是不是就好点儿了?” 这是在后代用俗了的句子,恨不得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歌广告词什么的都来这么一下子。可这也是那位贫寒致死的杰出诗人呕心沥血的词句,李越说完了,见陆敏的眉头似乎开了点,才稍放了心。 那边赵宇也被抓住,逼着要说几句对应情致的诗词,赵宇毫不犹豫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河东。”书生们同声叫好,说道:“易安居士的确写的好诗。”“难得女子写出这样刚烈的意气。”“正应着当下心情。”…… 李越气得暗骂自己笨,这么简单上口的李清照的诗,小学二年级就有了,怎么自己根本没想起来,难道那时用了记忆灌输器了? 两个人又默默无语地站了一会儿,李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两粒营养丸,是这次他们来潭州,知道潭州没有粮食,没人会请他们吃饭,赵宇给他应急的。李越没舍得吃,他递给陆敏,小声说:“一粒能顶一顿饭。”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没文化的,就知道用送东西来表达些心意。原来那些油嘴滑舌怎么都没有用了呢? 陆敏根本不伸手。李越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你要多保重。”见陆敏还是没动,就极小心地把纸包塞在陆敏背在身后的手指间。又掏出了一小把他海滩上捡的奇形怪状的玲珑石子,一颗颗地放在了陆敏身边的垛墙口,原来想摆了个心形,可觉得太女孩子气,哪怕陆敏不会明白这个图形的含义,他也觉得肉麻,就摆了个小圆圈,周围摆出几道直线,表示太阳。摆完了,他仔细看看,觉得挺好看,就笑笑,转身慢慢地走开了。 到了赵宇那边,郑子诚正在吟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八角连营……”众人听着面现悲凉,等他结束,陈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眼前万里江山……”同样是辛弃疾的话,传说他夜中惊起,推窗看夜凉如水,感叹无法以身报国,收复失地。这位曾经带着五十人闯入金兵五万人大营,掠走宋军降将的书生义士,投奔朝廷后,却深受猜忌,无法报效国家,以致看着夜下的景色,叹息中泪流满面。 陈树恨恨地说道:“可叹朝廷软弱……”一时大家都不说话,看着城外。冬日寒风夹着零星雨气吹来。虽然城外现在没有敌情,可他们也一样没有出路。 赵宇突然说道:“其实,朝廷的问题并非软弱。我夏日时从常州来潭州,一路上看到众多不平,官员腐化,民不聊生。蒙元这一路攻来,大家明知其狼子心性,但降者众,战者少,诸位可知为何?” 陈桐愤然道:“贾似道误国误民!倡导公田,但却无力行事,导致百姓失田失地。又混乱钱币交子之度(货币),以致民失所蓄!一时苛捐杂税甚重,百姓无以为生!” 郑子诚深叹道:“何止一个贾似道,朝廷官卿贪者众多,以致民心不稳!国难之下,自然无法抵抗。” 一个书生气道:“阿里海牙只传了个免税减粮的檄文,郢、归、峡、常德、澧、随、辰、沅、靖、复、均、房、施、荆门及诸洞,无不降者!一个蒙元竖子,竟然能有如此颠覆之力,可见朝廷失了大道!” 郑子诚摇头道:“他本非我族类,为何要爱惜汉人?大概真的等到他上位,税粮一点不少,反比以前更多。可此时百姓们都不去细想。” 李越看着郑子诚点头,历史上的确如此,阿里海牙之后所征重税,令局势不稳,让他在元朝中都受到弹劾。 赵宇笑了一下:“诸位此时愤然,日后有朝一日做了官,可就能抵住诱惑,善待百姓,得民心所向,成为朝之栋梁,以振我中华吗?” 陈树冷笑道:“君如果是一年前,不,半年前问我此言,我并不能肯定相答,但现今则不同!” 陈桐郑重道:“吾等日日在城上对敌,生死已然无所畏惧。此时吾国危亡,吾等不曾惜吝此身。潭州前途叵测,吾等惟愿与城共存亡!可倘真有一日,吾朝不亡,吾等若能为民做主,一定要肃清贪官污吏,还百姓一片清明安康,保我中华巍然屹立与世,不被豺狼宵小欺侮!” 几个书生齐声赞同,郑子诚叹息道:“可惜吾等得此识太晚,早几年,定会联合天下学子,声讨奸臣,整肃吏治。” 陈树摇头道:“那时总觉得事不关己,可谁知姑息养奸,我朝腐败至此!民众离心离德,竟已毫无抵御外侮之力!” 陈桐语气沉重地说:“听消息说,元军已经逼近临安,此时再论国事,已然无济于事,吾等只有尽己之力,以身作则,宏扬忠义之道,若潭州不守,吾等不过一死谢国,以不负圣贤教导!” 大家一片安静,有人举了酒杯说:“君子一言!”众人同声道:“驷马难追!干了!”几个人传着杯子,轮流喝了酒,杯子递到李越手里,李越也喝了,再次被辣的要流泪。心想我在立什么誓?也跟他们一起死不成?但此时不喝,显得不仗义。 那边陆敏走过来,笑着说:“我可不能错过这一杯。” 李越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陆敏一扯嘴角,但还是接了过来,陈桐过来给陆敏倒了酒,陆敏一口就喝了。 赵宇从陆敏手里接了杯子,陈桐眼睛一亮,也给赵宇倒了酒,赵宇淡淡一笑说:“我也干了这杯,保证尽我所能,与君等共保江山。但是,”他停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大家的眼光都看着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什么都还不晚。”他也喝了酒,把酒杯还给了陆敏。 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直在一边沉默的张绣忽然开口说:“赵官人是说,临安有救?战事还有转机?” 赵宇轻叹道:“临安就是不救,战事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说完就向众人告辞,李越也忙行礼,陈桐陪着他们下了城。陈桐若有所思,但始终没有问赵宇他是什么意思。到了城中,陈桐去见守军将领,也和赵宇等分了手。 走在潭州的街道上,看着许多人面带了笑容,李越却更加不安:如果他们没有助潭州,潭州失守,本来并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可他们出手携助守城,赵宇方才与书生们说要一同保卫江山了,日后如果潭州失守,他们就脱不了干系。按历史发展,临安会降元。临安不守,潭州还能支持多久?这么沉重的责任,是怎么就落到了他们的肩上? 两个人一路无语,李越看着赵宇似是平静似是纠结的面容,有点幸灾乐祸:让你喝酒,现在也该你发愁了吧? 上了飞船,赵宇说要去九寨沟。李越没有争议,马上就起航。临离开潭州,还不忘仔细观察了周围元军的动静。李越惊讶地发现元营竟然有浓烟,仔细看,是元兵在焚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烧尸体。李越疑惑地问赵宇:“难道竟有人死了吗?我还以为这种流感很少致命,除非是有了其他并发症。” 赵宇说道:“这种流感的病株还是取自猪流感,所以,也不能说是普通的流感。” 李越想起美洲印第安人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得过流感,曾有大批人因流感丧命。北方游牧民族生活在严寒中,恶劣的环境下,病菌相对少,对许多流行病没有免疫力,就又说道:“也许是蒙人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加上病中攻城,所以好不了了?” 赵宇过来仔细看图像,说:“难道我好心办了坏事?真对不起呀,蒙元。”您给了病毒竟然叫好心?这道歉听着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越忙说:“不是你的错,如果他们不围潭州,什么事也不会有。” 赵宇满意地对李越说:“知我者,你也。” 还“也”呢!李越想起来阿里海牙后来率军攻打大理安南,就是遭遇了瘟疫,尤其蒙兵无法适应南方的湿润和瘴气,死亡甚众,惨败而归,最后阿里海牙也是病死的。他们也算是遵循了历史,只不过提前了几年。 ☆、第 51 章 九寨沟,这个后代的旅游圣地,此时还是一片与世隔绝人烟罕见的所在。李越选择了一处山水之畔,下飞船后,真的以为是到了仙境一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九寨沟曾经遭遇了十几年的砍伐,几乎完全被毁。后来因为有人看到了旅游的潜力,才保留了下来,但那种劫难后的风景远逊于此时未加摧残的自然美景:白雪覆盖的山林,蓝宝石一般清澈的湖泊,野生的动物毫无顾忌地来回往来,空气清新得如泉水般淌入人的肺腑……李越才经历了潭州的围困,到这里简直是进入纯真的童话里,激动得大喊着向水边跑去,到了湖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这是这么美好的世界啊! 赵宇走到湖边,久久地看着湖水和对面的山峰,李越似乎能感到他心中的悲凉,好久,李越终于开口问道:“赵宇,说实话吧,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赵宇望着眼前的景色,低声说:“你知道,九寨沟最后也所存无几了。” 李越点头说道:“干旱。” 又过了许久,赵宇叹气:“人类对自然犯下了多少罪恶,这么美好的星球,最终被毁坏到面目全非。” 李越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难道不该说些此时此刻的困境吗?常州,潭州什么的?他有种感觉,今天赵宇肯定会对他讲清楚这段时间困扰他的事情,所以李越没有说话。 停了半天,赵宇终于说道:“你还记得,在宜兴,在孙小官人家,那位刘大官人说过的,蒙元得了天助的话吗?” 李越想了半天,那位刘大官人讲到伯颜得人指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 赵宇问道:“你觉得蒙元得天助了吗?” 一阵彻骨寒意从后腰处升起,李越不自主地打了寒战。 他想着自己读过的历史,小心地说:“表面看,是这样的。” 蒙元本是游牧民族,非礼仪教化之邦,连炼铁都不会,却能横扫欧亚大地,几次三番,得天时地利,甚至人和相助。经波斯人改进的回回炮,打下了襄樊。刘大官人所说的术人,指点了破宋军固守阳罗堡的捷径。伯颜金山寺求得的步骤,破了常州。……史有记载,元兵入临安,重兵停在钱塘江沙上。人们盼着涨潮,就可以把元兵一冲而散。但平常如期的潮水,竟三日不至!山决战之前,一颗巨大的陨石落在小皇帝的行宫附近,声震如雷,久久不歇。这样不祥的征兆,如何能让人心安?决战时,宋军船上的桅杆莫名折断,一船接着一船,宋军随之溃败。张世杰召集了残余的船只,想再次拼战,却在南恩之海陵山遭遇飓风,将士劝张世杰登岸,张世杰道:“无以为也。”他登上柁楼,焚香祷告:“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几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耶!”言罢,风涛却越来越大,张世杰堕水溺死。宋遂亡。如此众多巧合……李越脱口而出:“蒙元真的得天助了吗?!难道说蒙元和了天道?!” 赵宇低声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越愤然道:“怎么可能?!蒙军如此残暴,轻贱人命!你自己说的!他们曾要杀尽汉人五姓,用耕地种草,好放马平原……”李越突然住口,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美景:从环保的角度来说,应该休养田地,保持水土。而草原也应该保持原样。后代盲目开垦,不仅对中原地区过度破坏,以致水土流失严重,黄河成了泥河,甚至开垦了蒙古草原。但草原土壤单薄,根本不利耕作。一旦开垦,地表没了牧草的保护,会急速沙化。可当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时,沙漠化已不能逆转。至于人口,庞大的人口曾经让土地不堪负荷,直到最终的灾难来临,人类的人口才大幅度降低。但人类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却不可逆转,最可怕的是干旱,长年的干旱使河流尽枯,草木无存…… 冷汗中,李越想到蒙元残杀了七千多万汉人,灭了南宋后,照样肆无忌惮地杀人。还不养老人,把六十岁的老人放到窑中任其死亡。在这种残忍下,中华大地丧失了宋朝所逐渐强化的对人命的尊重,后面的明朝,清朝都是杀人不眨眼,一直到近现代……甚至有人觉得死几千万也没什么,杀人如麻的成吉思汗都成了民族英雄……难道这些都是上天对人类人口的调整…… 李越都有点儿结巴了:“天意为何如此?为什么要灭掉南宋?中华文明最鼎盛的朝代……难道,是为了保护环境?!” 赵宇叹息着说:“你想想,那时,你说南宋已经发达到了什么程度?” 李越复述着历史:“南宋有世界最领先的经济,最大的炼铁量,最先进的武器研究,最先进的货币系统,已经有初级的银行,下一步就是资本运营,资本主义的雏形。南宋当时可以说是人类文明进入资本阶段的最先进国家。” 赵宇说道:“而资本文明带来了什么?” 李越想起课本里的内容:“资本文明带来了工业革命,带来了现代的生活方式,科学医学的发达……” 赵宇抬手指了下眼前的山水林木,李越接着说:“也带来了自然界的毁灭,物种大灭绝。” 赵宇点头说道:“在气候终于变得越来越恶劣的2012年,完全是人类活动的影响,造成了全世界每天就有七十五个物种灭绝,每小时有三个物种灭绝,而这种状况已经延续了四十多年。直到……” 李越心里一阵抽搐:直到人类也进入了灭绝的边缘。 赵宇问道:“你还记得那位叫珊文的女孩在联合国的讲话吗?” 2012,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和她的几个朋友,自己筹钱,旅行到了联合国,疾呼人们要改变,拯救地球: “我们旅行了五千里来这儿告诉你们大人,你们必须改变。我今天来这儿,没有什么隐藏的理由。我是在为我的未来抗争。……我来这儿是为了所有未来的一代又一代。……我来替世界上所有饥饿的小孩讲话,因为他们的哭声没有人听到。我来替地球上正在死去的数不清的动物讲话,因为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必须有人听听我们的声音。我现在不敢出去晒太阳,因为臭氧层有破洞。我害怕呼吸空气,因为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化学成分。我曾经和爸爸一起在温哥华钓鱼,直到几年前我们发现鱼都得了癌症。现在每天我们都能听到动物和植物灭绝的消息――它们再也回不来了。 在我的生命里,我梦想着看见大群的野生动物,看见到处是鸟和蝴蝶的热带丛林,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的孩子还能不能看到它们存在。 这些都在我们的眼前发生,可是我们却假装我们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和办法去解决问题。我只是个小孩,我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我想要你们知道,你们也没有! 你们没有办法修补臭氧层的破洞。你们不能让三文鱼回到已经干涸的河流,你们没有办法让灭绝的动物重新出现,你们也无法让已经变成沙漠的地方重新成为森林。 如果你们没有办法去修补,就请不要再去破坏! 我只是一个小孩,可是我却知道如果所有花在战争上的钱都被用来终止贫穷、找寻环境问题的答案,这个地球会变成多美好的地方! 在学校,甚至是在幼儿园,你们就教我们要做个乖孩子。你们教我们不要打架,要谦让,要尊重别人,要清理弄脏的地方,不要伤害动物,要分享,不要自私。 那你们为什么却在做着不让我们做的事?……你们所做的事情,让我在夜晚哭泣。你们大人说你们爱我们。我恳请你们,言行一致。谢谢。” 可惜这让人潸然泪下的言语并不能改变人类的贪婪和私欲,森林依然被砍伐掉,汽车还是在奔驰,臭氧层还是无法消失,冰川还是在融化…… 李越不可置信地说:“你真的认为,天意毁掉了南宋,是为了阻止人类的工业文明,让地球多几百年生机?” 赵宇叹气,又问李越:“南宋虽然经济发达,但是你觉得南宋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 李越皱眉说:“你讲到的,官员腐败,民不聊生,如果真成了资本主义,会很糟糕吧。”像是让一个孩子拿起了真枪。 赵宇说道:“你看看几百年后就该明白了。” 中国在维持了千百年小农经济后,终于为了强大而走上市场经济和工业化道路。就在1975年,距南宋临安陷落的1275整整700年后,中国正式结束了□,很快进入了改革开放,真正地开始发达经济,与世界发达的资本主义接轨。可就在短短几十年中,大部分的水源就被污染,广大的良田被化学物质摧残殆尽。滥修工程,造成多种物种鱼类灭绝,煤烟污染的云雾甚至飘荡到北极。癌症等疾病急剧增长,乃至到每六分钟,就有一人患上癌症…… 李越喃喃地说:“难道,毁灭了宋朝的繁华,是为了让中华大地多几百年没有污染的日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竟然是真的了。” 这种幻灭感如此沉重,李越怔怔地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低声说:“那我们为何还要救人?就让那些‘宁就屠戮而不愿甘为臣仆’的人们死去不就行了?置那些绝望的人投身火海而不顾不就行了?……”他突然想起了陆敏,立刻又大声说:“不!不行!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他死去而不救,李越看向赵宇,眼中闪亮,说道:“也许天意如此,但我不能顺从!” 见赵宇不回答,李越怕赵宇不支持他,继续说道:“赵宇,我不管后果是什么,无论如何,我不能知道陆敏会死而不救!不论什么天命人命,不论什么未来末世,只要我能救陆敏,我就一定要救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命运,只要我遇见了阿卓那样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他带出来!” 赵宇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即使救一人,就得救一城?即使救一城,就得救一国?” 李越仔细地想了想,点头说:“对,只要我还有能力。你是大科学家,肯定听说过,有人说人是为了创造而生的。我要创造我的世界,我会改程序,我会动手修理机械。我看着不顺的事情,就会去改变。我不会想那么多,什么未来,什么影响,只要我觉得对的,让我高兴的,做了就是了。” 赵宇感慨道:“可一行动,就有后果。我一直在为我们这么逆天行事感到不安。”李越点头,他好几次都感到了赵宇的纠结。赵宇接着说:“我总担心我们救了这些人,救了这些城,其实是干错了事。让自然更早地被践踏,让人类提前走向灭亡,我们出于好心,反而成为历史的罪人,后果严重。” 李越看赵宇,不解地问:“可那些你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而现在,还有什么后果比昧了良心更糟糕?” 赵宇罕见地被问倒了,他看了看李越开朗真诚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在某个方面其实没有这个大孩童聪明。他突然说:“我想明白了!这种天意,不信也罢!” 李越呆呆地看着赵宇,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南宋灭了,其实是命运使然?是对人类发展的保护?” 赵宇摇头说:“就是命运真的如此,也不该接受!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良心无法顺从!如果良心泯灭,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无法救人类。就比如南宋,用你的话,表面上,的确,灭了南宋,也许给了中华大地几百年的休养生息。可灭了南宋,也毁去了南宋刚刚萌芽的人文尊严,毁去了中华民族文化中的自尊自傲。” 李越明白赵宇说的是什么,近一段时间的阅读和对这个社会的接触,他知道南宋是中华历史上唯一的平民社会。唐朝还是贵族□,而南宋真的是有了众生平等的思想。官员大多出身平民,有那些腐败贪污的人,但也有能和平民一起下澡堂子的高官。南宋的皇帝叫“官家”,表示是替上天来当官的,自己还不是“上天”,只是个管事的,至少要替天行道。而南宋灭绝之后,这种官民间初期的平等关系不复存在。元朝蒙古贵族对汉人的态度自然提不上什么尊重,杀个汉人就是罚款而已。 到了明朝,中华文化再也不是以前的内涵,其中多少承继了野蛮民族对人的蔑视习性,在朝堂上可以把大臣脱了裤子痛打,更不要说那些东厂西厂,宦官专政之类的,对臣子臣民残酷的统治可谓比仇敌还狠毒。清朝,那更别说了,打进来的时候,就鲜血淋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把汉人剩下的那点儿血气也都屠得差不多了。……对人性的摧残的另一个表现是道德的无人性化,对妇女的欺压和束缚,对儿童的苛刻……而宋朝黑暗的那些方面,并没有因为残酷的手段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如果说宋朝有五成官员贪污腐化,那么到了清朝,就到了八成,最后几乎是无官不贪。官场的黑暗弥漫,康熙都不得不认同,认为只要适可而止,不用一一追究,因为实在追不过来了。…… 等到了清末,在发达的欧洲列强眼中,中国人满地匍匐,衣衫褴褛,形容枯瘦,相貌猥琐,在战场上被打得抬不起头来。那时激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对所谓的中国文化深恶痛绝,觉得中国极弱至此,是因为祖宗传下来的都是垃圾! 南宋之后,再也没有如南宋军民在国灭之时,那么大规模的对异族不屈不挠的反抗。那些在绝境下不言放弃的彪悍之将,那些凛然赴死的意气书生,那些蹈海殉国的百姓宫人……都成了历史里泛黄的记忆。而现实中,中国人被人称为丑陋,被人视为贪婪,被人指责为毫无信用,腐败不再是仅仅为官的受贿贪污,而是贯穿了社会上上下下,就是路边摊贩,也可以为了那一分两分的薄利,昧着良心用地沟油。就是到了国外旅游,中国人也被评为最粗野无礼的游客…… 那傲然不降的节操哪里去了?那团结对外的忠贞义气哪里去了?那清高有礼的矜持哪里去了?中华文明中那些高贵纯洁的部分因被视为不合时宜而被摈弃了,而余下的圆滑世故见机行事被发扬光大,中国人渐渐地成为一个没有高尚信仰没有精神支柱的民族…… 赵宇接着说:“失去了尊严和自爱的人不会对人或者自然界有珍惜之意。” 李越恍然道:“你是说,正是这种历史,这种命运,允许对人的屠杀,才让生存下来的人心有余悸,不把人当人了。所以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越来越残忍,昧了良心,现在是屠杀人类,日后就是屠杀生灵。不善待自己,也就不会善待他人。” 赵宇点头:“如果这是命运,那么我们就是螳臂当车的人。” 李越放心了:“太好了,我方才还怕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呢。”如果赵宇不帮忙,那他怎么救人? 赵宇微笑:“我们是搭档,就要同进共退。现在我们动手干涉了现实,也许后患无穷,可也不辱我们的为人,能让我们心安。但如果先进如我们却连一个人都不救,连失落在了异空间孤独的搭档都不能同心同德,那么人类发展到了我们这个水平,灭绝了也是应该的!” 李越笑起来:“你真是好狠的心。现在你不纠结了?” 赵宇一笑:“要干逆天的事,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哪怕被撞得粉身碎骨,我也会试试。” 李越跳起来:“你真是乌鸦嘴,有事没事讲这些话干吗?诶,赵宇,你想过没有,也许那些所谓的天意巧合是人为的?也许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来到了这个世间,改变了历史?” 看到赵宇脸上的表情,李越满意,赵宇一定也感到了那从背生的寒意,李越忙接着解释到:“你想想,把回回炮从射程二百米改进到了三百米,这是多大的改革!而且这种技术,灭宋后就失传了!至于术人什么的,你不也这么干了吗?让人去见张世杰传话?那金山寺里的老僧,也许就像文老头那样,能算出来什么。至于把宋军的桅杆都折了,那真是太容易了!咱们从飞船上射个激光就行了。除了三天不至的潮水、天上下的爆炸陨石我不知道怎么弄的,那种局部飓风也不难呀,如果我们的飞船没有对人的感应,把飞船在水上飞速转几圈,气流推起的浪潮就是小型飓风,完全可以把张世杰的船给掀了。” 赵宇慢慢地说:“你是说,在我们来的历史空间,是蒙古败了,可是有人回来改写了结局。” 李越热情地点头说:“对呀,对呀。就像你说的,南宋也许真的越来越腐败,虽然赢了,可经济发展造成了对中华甚至世界环境的巨大破坏,所以,就像我们看不过去一样,有人出手改写了过程。” 赵宇的眼睛微眯起来,李越更起劲了,“你说的,那些壁画什么的,有人一次次地回到了过去,重写历史。还有,就是这个时期,你看,南宋1275灭亡,25年间,欧洲出现了商业革命,几乎是南宋金钱系统的延续,有了统一的货币,有了医学院,但丁写的神曲用的就是这段时间,文艺复兴开始了,天文学也出现了飞跃,还建立了个什么秘密团体……我觉得上次回来的肯定是个欧洲人!对他们本家特照顾!” 赵宇眉头稍蹙,沉思着说:“时间上的确出现巧合……只是,为什么会让我们回到了同一个时间段,精确到了几年间,这种概率,如果是偶然的,就说不过去了。” 李越也疑惑了,如果是真的有人穿过了时间的空隙回到过去,怎么会总回到这个时间段?总和蒙元与南宋纠结?难道因为中华宋朝是此时世界上举足轻重的第一大经济,就要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对它下手? 赵宇慢慢地说道:“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就该小心地创造历史,不能留给后人一个指摘我们的机会,回来重写我们缔造的一切。” 李越又开始担心了,他可不愿好不容易救下的人们在另一个历史中再次死去:“赵宇,那你说该怎么办?”要跟命运对着,不让南宋灭亡,保存那些人文尊严,可又不能让南宋像以前一样腐败,还得考虑日后经济的发展后果……这真跟赵宇一开始就说过的一样:可难了去了呀!他原来只是想救几个城,但现在看来,就是救了,又怎么样?如果临安陷落,这些城就成孤城。必须南宋不亡,才有希望。可怎么救南宋?现在大批城镇已经降元,临安将陷…… 赵宇背了手,开始走路:“当然是好好欣赏风景……” 李越扑到赵宇背后,强迫赵宇背着他,耍赖地说:“别蒙我,快说你要怎么办?咱们一伙儿的,一起动手才好。”终于与赵宇把话讲明白了,李越觉得少有的轻松。 赵宇一边想甩掉李越,一边说:“我们得等着。” 李越问:“等什么?” 赵宇说:“看临安降不降?” 李越接着问:“临安怎么能不降?” 赵宇叹气道:“常州在,扬州在,潭州也在牵制在一部分元军。临安如果真的想抗击,也许能吸引许多民众,而常州也是据点,可前后呼应。” 李越摇头说:“你没看谢太后的话头吗?孤儿寡母的,哪里有什么力量?不管那些,如果临安不降,你怎么样?” 赵宇说道:“如果不降,我们就去临安。”李越现在不怀疑赵宇的能力了,赵宇说去临安,那么肯定就能帮着守住临安,就又问道:“那临安投降怎么办?” 赵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说道:“那样的话……现在是我的假期,拒谈公事!我要休息休息。”挣脱了李越从后背的羁绊,沿湖漫步。李越也起步跟着赵宇,叹息道:“这简直是画中游啊。” 赵宇前面开口道:“不要用这种不成熟的语言污染环境。” 李越不服:“我觉得挺好的。” 赵宇说:“能说出‘锯锯’那种打油诗的人没有发言权。”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嘲讽我的机会,李越闭嘴,专心享受美景。 ☆、第 52 章 如果不是时常要观察潭州和常州等地元军的动静,这真是个完美的假期。他们每天早上在水边或林中慢跑。周围野生动物很多,如果设了陷阱或套索,一天就能捕到个野兔山鸡之类的。赵宇的残忍手段得到了充分的显示。虽然有微波炉具和炊事机器人等,有时为了情趣,赵宇会生了篝火烤肉。李越坐在如画美景中,吃着美味的烤肉,感动得长吁短叹。 农历元旦时,他们在空中俯瞰常州,城外元军只是围城。李越根据叶铭的定位仪找到了他,在放大的摄像里可以看到他在城上来回走动。然后他们也巡视了潭州,城外元军没有攻城,入夜后,城内处处灯火。李越后悔没有给陆敏一个定位仪,可他怕陆敏不快。每次陆敏拒绝他,都会让他沮丧一阵子。 临安周围,三路元军即将会合,其中伯颜的中路大军已经接近临安城外。历史随着惯性的轨道在运行着。自从与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宇谈话后,李越每天都仔细查看无线电波的记录和对天空的扫描,想看看是不是有先进于此时的科技存在,他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元旦过了几天,赵宇让李越再回江南,到临安附近着陆。这下可难坏了李越,临安城中人口已经百万多,周围城外也是人居密布,山区地带都是住民。临安周围的城市也一样庞大,南边的绍兴,就是会稽,自古是江南富庶之地,唐朝一半的收入来自这个地区,是唐朝大力保护的区域。宋代更是发达,人口庞大到比临安更甚。但至少这里有个会稽山,多少有几处林密难入的地段,李越比较了周围,坚持选择这个地区,考虑到上次李越选宜兴很不错,赵宇也就同意了。 会稽山临近绍兴的地方并不广阔,李越选了一处陡峭的悬崖下的阴暗地方,在黑夜里着陆了飞船。次日早晨出去才发现,飞船强大的气流在狭隘的山谷里回旋,吹起谷底陈年树叶朽木,生生地在山谷中产生了一个小盆地。 李越证实了飞船定位在掌机里的运作正常,看着已经隐形后的飞船所在:一个十分明显的正圆盆形凹地,有些发愁地说:“不会有人来吧?”赵宇不关心地说:“你选的地方,你负责吧。”说完,就朝着两座悬崖的空隙中走去,李越忙跟过去。 走出悬崖下的盆地不久,就看到了山间小路,这让李越更是不安。他从来没有把飞船停在离人烟这么近的地方。 走了不久,冬日初生。会稽山是相传治水大禹的陵墓所在,早在隋代,会稽山就被列为中国“四大镇山”之一,后代还被命为九大名山之首。晋朝大画家顾恺之说会稽山“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而南朝诗人王藉咏会稽山的诗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更是传诵了千百年。在李越眼中,这种自然山水只要干净清爽就都称得上美丽,他没什么文学细胞,看着觉得舒服就行了。 他们沿着小路从谷底慢慢地走上山去,可以看到青山壁立,石径如挂,远处一处山峰上,有庙宇的建筑,萧瑟山风中,丹崖苍松,云雾缭绕。 山中没有人,赵宇选了下山的大道,走出了山区,前面一波碧水,望眼一片城郭。两个人往绍兴城走去,上了大路,看见队队群群的人,推车挑担,抬轿赶车地往南边去。大多人们装束齐整,间或有些衣衫褴褛的人,边走边向人们乞讨。 赵宇和李越进了城,街上虽说不上兵荒马乱,但也是人群嘈杂,到处有人家在准备搬迁出城。到了中午时辰,赵宇说他们该找个地方吃饭。此时的餐饮业已经十分发达,从装饰堂皇的酒家到街头巷尾的小饭子铺,沿街比比皆是。赵宇一向懒得管钱,早把董义给的银票什么的都给了李越。李越虽然大手大脚,可也知道他们实际没多少钱,怕一下子花过了,被扣下来洗碗。就满街找最不起眼的,挑了个包子酒家,准备随便吃点东西,也听听有没有朝廷的消息。 到了店铺前,李越对着赵宇指了指门口,赵宇一看包子字样,马上摇头,李越问:“怎么了?”赵宇说:“我可不想吃我不道是什么做的馅儿的包子,万一是人肉的呢?” “诶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万一让别人听见了,坏了我们店的生意,您可是该赔钱的!”一个妩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赵宇也不看谁在说话,更要走,一边对李越说:“看看,黑店!” “喂呀!我们是招您了还是惹您了?这无冤无仇的怎么就这么说我们哪!” 李越回头,吓了一跳,忙拉赵宇,低声说:“是丽莎姐啊!” 那个女子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和在月球空间站上的丽莎姐有六七分相似,加上那妩媚娇柔的语气,更像了□分。听到李越的话,她袅袅婷婷地走出来,阳光下,看得出她该有三十多岁了。她身穿着深绿色的棉袍,手里攥了个手绢,掩在唇边笑着说:“两位客官大概是不知道我这包子店吧,是绍兴府里闻名的。若不吃包子,还有多种的小菜,小葱蛋煎,小排骨,正下得好酒。” 她虽然笑着,可李越却注意到了她红红的眼圈,眼睛里掩不去的一丝悲伤。李越心里一动,拉了下赵宇,小声说:“人家都出来说话了,再走就不好了。你不吃包子,就吃些别的。” 赵宇看着李越摇头,“你早晚会因为心软吃大亏。” 那个女子一笑,说道:“这位官人忒小心,这是绍兴府,又不是乡村野店的,奴家在这里也有几年了。快请进来吧。” 李越一咬牙,自己低头进了店,后面赵宇无奈地跟了进来。那个女子随着他们进来,大声说:“快给客官上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应了下。李越四处看,正是晌午,可小店里没有什么人,角落处有一个男子闷头喝着酒。 李越在临街窗子下的位子坐了,赵宇也沉默地坐在对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过来,往桌子上摆放了茶水,还给两个人倒茶。李越看这个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眉眼上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孩子,说了声谢谢。那个孩子像是被吓了一跳,但马上笑了一下,又走开了。李越喝了几口茶,见赵宇根本不动杯子,知道他不相信这个店,就也不勉强。 那个女子缓步走过来,柔声道:“客官请看菜牌。” 李越拿起桌子上的竹牌,想起赵宇的担忧,就点了薄皮春卷,灌浆馒头,再要了排骨和炒蛋。女子谢了,又问可要酒,李越想起他被辣得要哭的经历,忙说不用了。那个女子在桌边似是流连,欲语还休。她长得像丽莎姐,李越有些不知所措。赵宇叹了一下,说道:“付账。”李越恍然,忙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从李越手里取了一张,笑着说:“多谢官人。原本都是食完再付的,可近来逃难的人多了,许多人吃完了却没有钱,奴家小本经营,实在无奈。望官人不怪。”李越忙说无妨,那个女子摇曳着腰身转身走开了。 李越小声说:“你看,人家挺好的,只拿了一张银票。” 赵宇正因为被李越拉进来赌气,说道: “拿多了,人家怕你想要的,就不是吃饭了。” 李越皱眉,明白了,咬牙低声对赵宇说:“你这么玩世不恭,就不怕自己未老先衰吗?” 赵宇一翻眼帘:“不怕,只要不傻就行。” 李越小声说:“老了就傻了!” 赵宇回答:“那是你,我老了会更聪明!”…… 两个人小声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那边柜台上坐着的女子扑哧一笑,说道:“你们兄弟两个,可真亲……”可没说完,自己倒哽咽了,忙拿绢子掩了脸,起身去了后面。 一会儿,那个孩子端着一盘春卷上来,放在了桌子上。李越小声地问:“老板娘怎么了?” 那个小孩子嘴角下垂,低声说:“小舅舅刚在临安外,战死了。”李越一低头,那个孩子跑回了后面,又出来,一盘盘地上了菜。 李越不管赵宇,自己开始吃。赵宇起先还看着,见李越没有什么异样,才拿起筷子,吃了个春卷。他们这边正吃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突然开始哭,拉了长腔地□,可后来声音大了,带着哑音儿地干嚎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脑袋一下下地撞在桌子上。 饭堂后面的女子说了句什么,那个孩子急急地跑了出去。李越虽然一向胃口很好,但旁边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总不是下饭的气氛,吃得越来越勉强。倒是赵宇速度均一,似乎毫不为所动,在李越放下筷子后,慢条斯理地把菜和主食都吃了个精光,让李越再次在心里骂这个人真是个狠心的。 一会儿,那个孩子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个少年人。李越看着这个从他们桌子前快步走过的少年人,他还是弱冠,身上穿的蓝灰色的棉袍上到处是补丁,个子不高,身材消瘦,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眉毛倒是漆黑,眼睛不大。他走到那个嚎哭着的男人桌子旁,低低叫了声:“父亲。”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也不抬头,可哭得更加凄苦。那个女子柔曼地走出来,在男子身边好声劝道:“魏官人呀,你到底还有小郎,就在你身边,这么孝顺听话,日后有靠。不像吾娘家,儿郎们全去了……我那幺弟媳,得恶讯后哭了三日,昨日寻了短见……”她低低泣了一声,“我家官人,现在还在军中,不知道在哪里,元军已经快到临安了……”她停了好久,又强打了精神说道:“若官人能走,还是带着小郎去南边吧,不要再这么拖着了。我家有病患老人,实在不能行动。只能开着小店支撑,不然也已经南去投亲了。” 旁边的少年对女子施了一礼,低声说:“多谢店家相劝家父。”说完就努力去扶那个断断续续地哭着的男子,那个男子一边抽泣一边摇晃着要挣脱少年的搀扶,猛地一推,把那个少年推倒在地。少年马上爬起来,再去搀扶。 李越站起,离开座位,去帮忙,那个女子在一旁说道:“还是这位官人好心。能帮帮就好。这位魏官人已经失了三个儿郎,实在心中苦闷。”李越听了更是不忍,伸手抱住那个醉酒男子的腋下,把他半拖半拉地扶离了座位。那个少年过来,把一支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李越放了一边,同少年架着醉汉一同往外走。听见后面那个女子用最温柔的语气对赵宇说:“这位官人如果不嫌弃小店,可一定要再来呀。” 大概是负疚自己方才的猜疑,赵宇竟然也温和地说道:“多谢店家,吾等一定再来捧场。”那个女子似乎是笑可似乎是哽咽着说了一声:“多谢……官人。” 李越和少年脚步踉跄扶架着醉汉走了一段大路,又转入了小巷。再走了一段时间,进到了一个小院。里面到处是人,少年引着走到了一处角落小屋,伸手推门,李越又低了头才进了屋。 屋里黑暗,李越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屋里就两张床铺,除了被褥和一张小桌子外,什么都没有。床上整洁地叠着被褥和衣服,桌子上的书都摆得边角齐整,李越心说这人肯定是有强迫症。那个少年引着把醉汉往一张床上领去,李越帮着把人放在床上。那个男人可能哭够了,只小声干嚎着。借着屋里昏暗的光线,李越看到这个中年男子两颊深陷,脸色乌青。赵宇也走了进来,正在适应光线。 那个少年喘着气,直起身,低头行礼道:“多谢官人帮手,在下魏云。”说完就垂首站着。 李越也累得够呛,可这个少年都不请自己坐一下,又一看桌子上齐刷刷的书本,心想这个少年大概自尊心太强,不好意思请人留在这么寒酸的屋中,就自己往另一张床上坐了,说道:“我叫李越,这位是赵宇。”魏云还是站在小屋中间,对赵宇也施礼,赵宇也不客气,还礼后在李越旁边坐下。 赵宇看了看依然垂手而立的魏云,微笑着说道:“魏小官人快请坐,这本是你的地方,主人不坐,吾等倍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尴尬。”魏云被赵宇这种温和有礼弄得有些失神,忙一步到了另一张床边,小心地坐下。李越心说赵宇这又是在用他的外表欺骗人民群众了,果然,赵宇又温和地问道:“请魏小官人恕我唐突,敢问魏小官人此处是何所居?” 魏云低头说:“此是赁居。”说完就不再言语了。李越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如果不像是陆敏那样一身轻扬的书生气,也该像那帮纨绔子弟,充满青春意气,怎么这个魏云这么老气横秋,少言寡语的。就又问道:“那小官人的家在何处?” 魏云有问有答地说:“家父年前卖尽田产,以资抗元。吾家已无房产,只在此居住。” 李越想起那个包子店老板娘的话,好像魏云应该有兄长死于战乱,就小心地问:“小官人可还另有亲眷?” 魏云停了一会儿,李越以为他要哭,可他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吾兄长三人携资从军,两兄长亡于焦山之战,家母闻讯一病不起,月后故去。近日得了消息,吾长兄亦亡于临安之外独松关。家父伤心欲绝,终日以酒消愁,醉后无觉,望官人勿恼。” 李越眨了半天眼睛,才说道:“你们父子以何为生呢?” 魏云身子一僵,两只手握在一起,小声说道:“朝廷对阵亡将士本有抚恤,但现在元军已近,朝廷……我平时卖些字,帮人写写字据家书……也在城外瓷窑……打些小工……” 赵宇开口道:“我们到此人生地不熟,又值战乱之时,不知小哥可帮助一二?” 魏云直起身体,可还是低着头说:“我身无长物,但是若能为君效力,定然不辞。” 赵宇点头,向李越伸手,李越忙拿出几张银票,赵宇接了,虽然屋子中光线不强,还是可以看见魏云的脸腾地红了,局促不安,大概以为他们要施舍?赵宇微笑了一下,说道:“吾等想收集些废弃铁器,可不知街道路径,不知能否借小哥之力,帮助筹集一些?这些银钱是为了收铁,其中三分之一是小哥的辛苦费用。” 魏云似乎松了口气,终于抬眼看赵宇,并没有接过银票,反而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南迁,铁器沉重便宜,所带不多,许多家都会弃之不用,白拿大约都可以,官人怎么想要收铁器?” 李越知道赵宇终于要用铁制作武器了,就笑着说:“自然是有用的,小官人可一定要帮我们找来。” 魏云微蹙了眉头,瞥了眼银票,又问道:“官人想要多少铁器?” 李越笑着捅了下赵宇说:“看看,比你都小心。” 赵宇也笑了,说道:“该是二百来斤吧,多了我们也背不动。这些银票,你先拿出三分之一来当费用,如果余下的不够,就再向这位李官人要。” 魏云这才双手接了银票,小声说:“该是绰绰有余,余下的,我会还给官人。请问官人下榻何处?” 赵宇看了看外面,问道:“这里还有空房吗?” 魏云点头说:“今早有一家才搬走,南行了,应该有。” 赵宇微笑着看着他,魏云起身说:“待我去问问房主。”他转头看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醉汉,李越说:“我们会帮着看护的。”魏云点头,离开了。 李越这才长叹了一声,床上的醉汉又几声哭泣。李越小声问:“赵宇,临安不降的话,二百斤铁能行吗?” 赵宇苦笑:“临安不降,二百斤就够了。临安降,大概两千斤都不够啊。” 李越问:“那咱们去临安吧,别让他们投降了。” 赵宇摇头说:“如果他们想投降,我们去了也没用。” 李越想起历史上,元军逼近临安时,朝中打得一塌糊涂。五岁的小皇帝当位,七十二岁的太皇太后谢道清垂帘听政掌着朝纲,被强逼出仕的陈宜中是管事的丞相。文天祥和张世杰请求太皇太后带着皇帝泛舟海上,让他们率残军与元兵在临安放手一搏,不死不休。陈宜中坚决不允,持意要和。但蒙元势大,怎么想和?陈宜中向伯颜求和而不被允许,就又苦求谢太后迁都,谢太后同意迁都了,他又因为没有把迁都的日子说清楚,谢太后以为迁都的那天,陈宜中反而没有上朝――他以为是第二天。这位谢太后等了一天,没人来搬家,她竟然在国家危难之时耍脾气,把首饰摔地上,说你让迁都我同意了,可现在又不来了,不是在耍我吗?一赌气,不见人了!弄得军情要事无人能决。元军要求谈判,说好了时间地点,可陈宜中害怕,竟然没去! 一步步地,到了后来,元兵就在城下了,反复说:只要投降,就不杀人。谢太后让人送了降表和国玺,投降了! 知道朝廷不战而降,张世杰等将领率着剩下的宋兵南行,驸马都尉杨镇和国舅杨亮节带着杨亮节的姐姐杨淑妃及先帝的两个年幼的儿子益王赵g、广王赵,逃出临安,一路南奔。有关驸马都尉杨镇的记载不多,但“兰亭集序神龙本”上有他的印记,与南宋高宗,理宗内府同列。可以揣测他也该是个有学之人。元军得到有两个皇子逃了的消息,知道会有后患,就派军追赶。驸马杨镇得到了消息就往回杀,说:“我将死于彼,以缓追兵。”(我会死在那边,缓解追兵。)国舅杨亮节和杨淑妃等人都步行逃跑,背着两个孩子在山里躲了七天,碰上了那个从常州城外逃回的张全带着十几个人追来了,才一同逃到了温州。 此后,国舅杨亮节带着自己三个儿子一直追随在他姐姐和两个陆秀夫张世杰拥立的少帝身边,开始还参与党争,到自己的第三儿子染病,他为了照顾儿子,寄居农家。等到儿子好些,就要找船去山与少帝和姐姐会合。可是还没有启程,就听到了山兵败、陆秀夫背着少帝投海、他的姐姐杨淑妃也蹈海自尽的消息。这位国舅悲愤交加,为了身边的孩子们不能死,就渡海到了金门隐居,两年后就郁郁而终。临死时告诫自己的儿子,子子孙孙都不能为元朝当官。到了后代,香港许多地方还有祭祀他的“侯王庙”。 想到这里李越就觉得气闷,他开口问赵宇:“我就弄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好的总胜不了?人都说邪不压正,可实际上不正相反吗?你看看历史,那些残酷野蛮的,总是能催灭善良文明的。那些奸诈胆怯的,总是胜过诚实忠贞的。你说真的有天道酬良吗?我怎么就看不到呢?” 赵宇久久地看着小窗口,冬日惨淡的光芒在昏暗的小屋里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终于说道:“如果能看到,那还要我们干吗?” ☆、第 53 章 魏云回来了,说已经与房主谈妥了一间小屋,他带着赵宇和李越去了,就在院落另一边的角落。开门进去,里面乱糟糟的。魏云把袖子用带子绑了,动手打扫。李越和赵宇帮忙,半天终于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李越又给了魏云银钱,让他代付房费,买些被褥,他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每天他们都去那个包子店吃两顿饭,只几天,因为街上抢劫的人多,粮食也越来越贵了,包子铺就关了门,可老板娘依然开后门,让赵宇和李越来吃饭。魏云每天都把收来的破铁锅烙铁等交给他们。不久,他们的屋子里一角就成了破烂堆。 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该是闹花灯的元宵佳节,此时元军正往临安行进,完全没有了任何阻挠。绍兴府城中被两种不同的气氛所笼罩。一边是更加匆忙地收拾行李往南迁移的人,一边是在末世前尽情寻欢作乐的人。城中管乐处处,而街上行人匆匆,逃难的人群贫富夹杂。 赵宇和李越在城里闲走了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临安抵抗或者战备的消息,更多的各处兵败的惨状,不降者的惨死和降元者的无耻。到处有官员城破自杀,到处有不降的人被杀,人们在街头巷尾日夜传播朝政要卷的内容: 元兵攻入银林东坝,戍将赵淮兵败,元将让赵淮去招降李庭芝,许诺给他做大官,赵淮伪装应允了,等到了扬州城下,大呼曰:“李庭芝,尔为男子,死则死耳,毋降也!”(李庭芝,你是男的,死就死了,别投降啊!)元将气急,杀了他。 元将宋都木达长驱而进,到的地方无人能挡,隆兴转运判官刘盘投降。不数日,元将就取了江西十一城!进逼抚州。黄万石为江西制置使,闻说元兵来了,就往建昌逃跑了。宋将都统密佑率领人在贤坪迎战元军。元兵大喊:“降者乎?斗者乎?”(投降的人?还是战斗的人?)密佑回答说:“斗者也。”(战斗的人。)率领人猛冲入了元军,元军几重地围住了他,箭下如雨。密佑身中了四箭三枪,还挥着双刀,率死士几十人往南冲击,到了水边,桥板断,被元军抓住了。元将宋都木达都说:“壮士也!”想让他投降,密佑始终不屈。骂逃跑的黄万石为卖国小人,使我志不得伸。元将又命刘盘、吕师夔给他金符遗之,说让他做官,密佑不接受。又让他的儿子对他说:“父死,子安之?”(父亲死了,孩儿怎么办?(他的孩子应该还小。))密佑斥责他说:“汝行乞于市,第云密都统子,谁不怜汝?”(你去街上乞讨,就说是密都统的孩子,谁会不可怜你?)怡然地解了衣服,请元军杀了他。他死了,连元兵都流泪了。 黄万石跑了后,投降了元军,但他下面的都统米立却不降。米立,淮人,家中三代都是宋军将领,跟着陈奕守黄州,陈奕降元,米立突围出来,在黄万石署下为帐前都统。元军到了江西,米立在江坊迎战元军,兵败被俘,不降,被关到了狱中。后来,黄万石率着全军降元,元行省让黄万石对米立说:“吾官衔一牙牌书不尽,今亦降矣。”(我的官衔一牙牌都写不完,现在不也投降了吗?)米立回答:“侍郎国家大臣,立一小卒尔。但三世食赵氏禄,赵亡,何以生为!立乃生擒之人,当死,与投拜者不同。”(侍郎(对官员的泛称)是国家的大臣,我只是一个小卒。但是我家三代都吃着赵家的俸禄,赵家亡了,我们还为了什么活着!我是(战斗中)被俘的人,当然要死,与投拜(敌人)的人不同。)。黄万石再三劝他,米立不屈,被杀了。 元枢密院发令,新附郡县,有既降复叛,可立刻处置:也就是允许了随意杀人。 元兵入兴化县,知县胡拱辰自杀。 元兵破独松关,冯骥战死。 元兵围安吉州,知州赵良淳与提刑徐道隆一同守城。元军诱降,赵良淳烧了来信,斩了来使。元兵近了临安,徐道隆被招领兵去保卫临安,只余下了赵良淳率众独守。入夜,元军攻城了,戍将吴国定开门投降了元兵,赵良淳命令用车载他归府,兵士劝止他说:“侍郎何自苦?”(侍郎何必如此苦自己?)赵良淳把他轰走了,关门自缢。徐道隆领兵还没有到临安,就被元兵围追堵截了,一军尽没。徐道隆被俘,趁抓他的元军没注意,投水自尽。他的长子见状,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水死了。赵良淳是赵汝愚的孙子。(赵汝愚是有名的皇室官卿,曾中状元,官至丞相,着书甚多。) …… 李越听着,越来越坚信好人没好报的说法,可同时也意识到了坚持道义的艰难。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此时此刻,蒙元打着“如果你不抵抗,我就不杀你,还给你高官厚禄”的旗号,日后对汉人的压榨还远远没表现出来。所以在蒙元的攻势下,人们总是有投降这一“出路”。 就中华而言,南宋覆灭是一个文明的倒退,是从物质到精神的灾难。就那些官僚治下的百姓而言,元朝的统治远比宋朝残酷,初定中原后,半数汉人被封给了蒙古贵族,成为奴隶。是从平民社会向奴隶制度的大倒退。宋朝人口从一亿多到临安陷落二十五年后人口统计的六千万人,死亡何其多也。元朝定江南后,横征暴敛,滥发银币,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幅下降。可以说,元朝短短九十几年中,大多数百姓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战乱、为奴、元朝无休止地征战、天灾、远比南宋更黑暗的腐败加上种族压榨,导致了连绵不断的起义,直至最后的全国暴动,让一个放猪娃当了皇帝。而这个人接着杀死自己原来所有的兄弟朋友,连一起放猪的伙伴徐达都没有放过。清代史学家赵翼后来在《廿二史札记》中这样评价朱元璋:“明祖藉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尽举取天下之人而尽杀之,其残忍实千古所未有之。”这种“千古未有的残忍”是从何时如此无耻而堂皇地登上了至尊宝座的呢?恰是此时此刻…… 当然,这些此时无人能知。对于那些被许以高官厚禄的个人而言,相对于朝廷的腐败和杂乱无章,降元甚至显得很“光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与个人利益相冲突时,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度,真的只有凭借中华文化中所谓的气节才能让人做出顾全大义的痛苦抉择。 难怪到最后连忽必烈都无法理解南宋那些降将了,他问他们为何这么快就投降了?如此迅速地灭了南宋把他都惊到了。那些降将无一不说是因为皇室用了贾似道,而这个奸臣重文轻武亏待了自己。但是忽必烈最后都看不过去,说了狠话,大意是:他轻慢你们,赵家那个五岁的小皇帝并没有亏待你们,你们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不还是高官厚禄地在位子上吗?结果你们后来都投降了,可见贾似道亏待你们是应该的,你们的确不值得重用! 如果有后人在,可以指导忽必烈说出更深刻的话来:既然在关键的位子上,就不能把自己只当成自己,那个位子上有对百姓和国家的责任。如果觉得自己吃亏了,大可不当那个官,不负那些责任。但如果身在官位将位上,却因为自己觉得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和报酬,而降敌叛国或贪污枉法,负了百姓、国家、乃至民族和未来,的确不该有什么好下场。这种大亏欠,不知多少辈子才能还上。 一向心境爽朗的李越也叹息了,他觉得自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老了十年有余。他生来接受的平等和平的教育,在这战乱野蛮的年代中是如此无力,甚至幼稚。听着人们的议论,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是暴力得胜的时代,是不是必须以暴制暴?可赵宇又总是说他们不是来当刽子手的,那他们得怎么办? 正月十八日,消息传来,元兵抵达临安城下。 又过了几天,突然间,大批的宋军从城中穿过向南。原来没有搬家的人们,也匆忙收拾行李,携家带口地追赶着宋军往南方逃去。几日间,宋军过了,绍兴城里似乎空了许多。 宋军一走,形势就都明朗了。赵宇和李越吃了午饭,站在空荡荡的街头,隐约可以听到哭声。赵宇叹息道:“我们回船吧。” 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到了小院,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了,那个角落里又传来了醉汉的哭声。他现在已经没有钱去任何铺子了,常常拿了钱去街头巷尾买最便宜的酒。赵宇带头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赵宇一推,门没有拴上,赵宇进了小屋。 李越跟着进去,发现魏云不在,只有那个醉汉抱着个酒罐正盘腿坐在床上哭,也许是门开处的阳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向赵宇和李越,哭声竟然停了,眼中有了些疑惑。可接着他就又张了嘴,刚要发出哭声,赵宇举手说道:“这位官人稍等,吾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那个醉汉抽泣着,喃喃地说:“吾儿……去了……” 赵宇点头说道:“的确是,魏小官人方才被人杀了。”李越吓了一跳,十分努力才没有露出惊讶表情。那个醉汉摇头说:“是大郎,二郎,三郎……”他又泪如泉涌,抽泣起来。 赵宇摇头,坚定地说:“不是他们,是你的小郎,魏云小官人,被人杀了。” 醉汉睁大眼睛,使劲眨眼,好像要看清赵宇,赵宇沉重地点头说:“是魏云小官人,因为没有银子,去当小工,放工回来,有人想抢他的银钱,他挣得辛苦,也许还想着带回来给你买酒,就死护着不给,结果被人杀死了。” 那个醉汉开始打嗝,浑身颤抖起来,手一松,酒罐滚落在地。他脸色雪白,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哪里……”赵宇叹息道:“尸体还在城外三里瓷窑,小郎在那里给人搬运瓷器,甚是辛苦。可怜的孩子,现在去了,也不用每日去操劳奔波了。” 醉汉哀嚎了一声,抓住自己的胸前衣服,大声喘息,开始翻白眼。赵宇手一抬,捏着一颗胶囊,递给李越。李越心说你肯定是准备好了吧,接了胶囊,到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破茶壶摇了摇,觉得里面还有水,走到醉汉身边,把胶囊放入他张大的嘴里,就着壶嘴给醉汉灌了两口剩茶。 过了会儿,醉汉缓过气儿来,半张着嘴,看着赵宇,说道:“请官人带我去见小郎。” 赵宇摇头摆手道:“此时兵荒马乱的,到处有抢劫的宵小,此去城外甚是不太平,官人还是不要去了。城外到处是尸体,多一具少一具的,也没什么区别。官人还是在此多饮几杯,人生苦短,在酒中才有片刻安逸啊。你高兴了,你几个儿郎的在天之灵也感欣慰。”说完,赵宇弯腰拾起了酒罐,放到醉汉的手边,然后背了手,就向门外走去。 醉汉一下子掉下床来,抓了赵宇的棉袍一角,声嘶力竭地说:“官人!求你带我去见小郎!我害苦了他,就同他死在一处吧!”他又放声大哭,鼻涕眼泪流在手中赵宇的衣袍上。 李越心肝儿都搅成一团了,而赵宇毫无同情口气地说:“死在一处有何用?远不如在此饮酒舒服,你继续喝吧。” 醉汉使劲摇头,哭着说:“小郎,是你在怨我吗?是为父不对,不该如此醉生梦死,误了你啊!小郎!别走啊!我再不饮酒了!我和你去啊……” 他正大哭大闹着,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魏云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诧异地看着痛哭流涕的醉汉,忙过来要扶起醉汉,说道:“怎么了,父亲,我回来了。” 那个醉汉抬头,放了赵宇,一把抓了魏云的双肩,把魏云拉向胸前,魏云失了重心,一下子,两个人都跌倒在地,醉汉哭喊道:“小郎,小郎,你回来了,我再不饮酒了!我们明日就走,马上走,小郎,赶快走,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吾心碎矣……”魏云也轻声哭起来。 赵宇理了下衣袍,没说话,走出了小屋,李越跟在他身后,看着赵宇笔挺的后背,不知第几次觉得除了“狠心”两个字,实在没有别的更合适的来形容这个人了。但他也多少理解赵宇,这些天被负面的消息轮流轰炸,赵宇就是表面平静,心里肯定也憋了火气,顺便就撒在了醉汉身上。 回到他们的小屋,赵宇让李越把收的铁器放在两个大背篓中,每个少说也有上百斤。他们在傍晚时最后一次去了包子酒家,饱饱地吃了一顿,又留下了额外的银票。除了第一次说了怪话之外,赵宇一直表现得很礼貌。李越觉得像赵宇这样气质温和但却带着冷淡的疏离感的个性可能对女性有很强吸引力,他觉得虽然是他选择了这个包子铺,可老板娘对赵宇的口气却越来越温存妩媚,恨不得每个字都得吐着气说出来才行。等他们吃完,李越留下了银票,阻止了老板娘的客气,说了些要照顾好家人之类的话,老板娘对他们深深地行了礼,同是说谢谢,李越就觉着对着赵宇的那声“赵官人,多谢了,奴家此生不忘君子之恩。”怎么就透着无尽的缠绵呢? 两个人回了小屋,早早地睡了。次日清晨,他们收拾好了,赵宇就坐在床边,李越问:“什么时候走?” 赵宇说道:“等等。” 李越问:“等什么?”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李越过去开了门,那个醉汉装束整洁带着魏云站在外面。李越在这里这么久,这是头一次看见这个人的真面目,看着四十来岁,形容枯瘦,嘴唇干裂,但至少眼睛能看人了。李越心说这不是来和赵宇算账来的吧?忙友好地一笑,让人进了门。 那个魏官人进门先对赵宇深施礼,然后沙哑着嗓子说:“多谢官人点醒在下,不然待吾犯下大错,悔之晚矣。” 赵宇点了下头,回了礼,明明他是年轻的一个,可派头上一点没有谦让的意思。 魏云双手捧上一些银票,说道:“这些是收了铁器后的剩余钱箔。” 赵宇接过来,说了声:“辛苦魏小郎了。”然后看向魏官人问道:“官人可决定去哪里了?” 魏官人叹息道:“吾将带着小郎南去,虽前途叵测,也好过在此坐以待毙。人说元兵动辄掠人为奴,还是远避为是。” 赵宇问道:“君可能为我去福州送信?” 魏官人惊讶地问:“赵官人难道不亲自向南?”一直低目垂手的魏云抬眼看了一眼赵宇,李越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漆黑,纳闷自己原来怎么没有看出这个孩子其实心深如井。 赵宇微微一笑说:“吾等会迟些,君持我信,也好让吾友及早准备。” 魏官人点头道:“我也没有南方亲友,去福州也无妨。” 赵宇对魏云说:“请小官人取来笔墨。”魏云应了,转身出去,再回来就带了文房四宝。赵宇示意他动笔,魏云面现惊讶,赵宇笑着说:“吾等不会写字。”李越差点呛着,一个大学生毕业的宇航员加一个博士物理学家,竟然在这里当文盲! 既然说了不会写字,赵宇就不咬文嚼字,直接让董义备好他要的东西,他二月就会到,另外照顾下送信的父子,他们是友人云云。写完了,魏云迟疑着,赵宇拿过来看了,说道:“小郎写的好字,清清楚楚的。” 李越心说你也不用装成这样吧,我都觉得掉价。 魏云低头说了声谢谢,赵宇让李越给了银票,魏官人忙推辞,但赵宇说没有小郎写信他们送信,在福州的朋友如果没有准备好,会误很多事,终于说服了魏官人收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票,带着魏云告辞离开了。 赵宇和李越也背了背篓离开了小院落。绍兴城中混乱不堪,光天化日下,有抢劫店铺的,有夺人包袱的。好几拨人见到赵宇和李越也想动手,可看这两个人身材高挑,步履格外从容,根本不怕他们的样子,反而不敢上前。有几个人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了城外湖边,一拥而上,自然还没有到跟前就被制住了,倒在地上不能动。 一百多斤重的铁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背到最后,李越只觉都背篓的绳索隔着宇航服都要陷进肉里了。他沿途根本无心看任何风景,觉得那个被飞船落地冲击成的小盆地是最美的所在,远远终于看到了,激动得小跑起来,把赵宇扔在后面。到了小盆地边缘,他喘着气停下,掏出遥控器解了隐形,飞船现出形状,接着升降梯缓缓降下,李越刚要上去,就听见不远处“噗通”一声,他忙扭头,见丈外仰头倒下了一个人。 赵宇也到了,对李越说:“快上船!”李越又暗骂自己不顾细节,怎么不周围扫描一下再解除隐形?这时如果周围有人抢着进了飞船可怎么了得?忙飞跑着,与赵宇匆忙地上了飞船,关了舱门。卸下背篓,李越用仪器扫描了四周,发现除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外,没有别的人。这个人在飞船起飞的危险范围内,因为有他,飞船无法发动。赵宇说道:“我去挪动他,你准备起飞。”赵宇说完就离开驾驶舱,下了飞船。 李越在监视器里看着赵宇拖着那个人往外移动,已经到了外围,赵宇放下他,刚往回走,那个人猛地起身,向前一扑抱住了赵宇的双腿,把赵宇也扑倒在地。李越再次扫描了周围,确定没有其他热点后,就也下了飞船,向赵宇跑去,要帮忙。 跑近了,发现那个死抱着赵宇大腿不放的人是个道士打扮的,披头散发地大喊着:“仙人莫走,一定要渡我成仙!”赵宇被他抱住,也不能用电击,不然把自己也电着了,只皱着眉连踢带踹,奈何那个人就是不放手,拖累着赵宇在地上起不来。 李越笑着说:“总算有我英雄救美一次了。”过去使劲咯吱那个人的腋窝,但那个道士扭动着,还不放手,李越大声说:“是你逼我的!”去拿了个树枝,脱了那个人的一只鞋子,按住了那个人的脚,拼命用树枝划他的脚底。那个道士终于大笑起来,放了赵宇,李越这边也放了手,赵宇起来,二话没说,把手里早就拿着的电击器往道士身上一按,李越忙跳开,道士一翻白眼,倒了下去。 赵宇气哼哼地往飞船那边走,头也不回地对李越说:“把他拖到一边去,拿树叶埋了他!”李越知道赵宇愤怒被人制约,就笑着把昏过去的道士往外拖开,怕他很快醒来,忙小跑着追上赵宇,两个人一进飞船立刻起飞,唯恐那个道士再次进入飞船的危险范围。 ☆、第 54 章 又一次在天上俯瞰大地,李越觉得舒服了许多。赵宇洗澡后才又平静了。李越不敢提自己“救”了他的英勇事迹,以免赵宇恼羞成怒报复自己,他现在可知道赵宇的小心眼了。 “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李越问道。 赵宇坐下,说道:“我们答应了给扬州粮食,现在是正月了,该动手了。” 李越又皱眉,小心地说:“孙小官人那里没有粮了吧,我们那时把他的粮食都运给了常州。现在到处饥荒,这两个月,大概他也没有筹集多少粮食。就是他有粮,现在满地元军,咱们也不可能从宜兴往扬州运,还得过长江呢。长江的船匪都被元军拉拢了,一起攻临安。不可能帮助运粮的。” 赵宇叹气:“看来,南边无法运粮了。那么就得往北边捉摸了。” 李越在视屏上看,“北面,那都是元军啊。” 赵宇无所谓地说:“那又怎么了?我们有七八天呢。” 李越愕然道:“才七八天?!你难道不用找人了?你难道不安排什么过程?从元军中运粮得多难哪,干吗只七八天?” 赵宇摆手说:“我们二月一日得在临安上面守着。” 李越更惊讶:“干吗守着?” 赵宇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的掌机。” 李越忙翻出掌机,搜寻这年的二月,在《续资治通鉴》里发现一句话:“二月,丁酉朔,日中有黑子相荡。帝率文武百僚诣祥曦殿望元阙上表,乞为o辅。” 他读着,说道:“哦,‘朔’是初一的意思?不就是小皇帝率着文武百官到了祥曦殿对着元朝宫阙的方向上降表,乞求!乞求为藩国附属。”李越接着往下读,边看边骂:“有这么无耻的皇帝吗?……真是不要脸哪!你看你看,元兵进了宫,索要宫女乐工,众多宫女乐工都投水自尽了,太学生徐应镳带着儿子女儿投井!可接着谢皇后还出手诏,就是亲手写的诏书!要求众抵抗兵将投降!无耻的皇族!”李越放下掌机,说了许多很不文明的话。 赵宇沉着脸听完了,翻眼睛问道:“就这些?” 李越一愣:“还有别的?!”他皱眉再看,又把二月一日的那句读了几遍,突然看见了,脑袋里嗡地一下,可心里一寒,看向赵宇,赵宇嗯了一声。 “日中有黑子相荡。” 宋代禁天文,不准拿天体的异常说事儿。即使真的有太阳黑子,古代的记载也会说“有黑子”“有黑气”等,很少有“相荡”。后代用天文望远镜能观察到太阳黑子的缓慢移动,但在这个时代,用肉眼观察到太阳黑子在“相互游荡”?大概更有可能是宇宙飞行器之类的东西。 虽然是李越自己提出的有其他穿越者的假说,可真有可能时,不相信的也是他。他又读了一遍,还启动了古文翻译,可白话与古文的意思相同,这是一句简单易懂的话。终于,李越咽了下口水,低声问赵宇:“咱们怎么办?” 赵宇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到临安上空等着,看看有没有别人。” 李越左右看了看驾驶舱环境,尽量用商量而不是教训的口吻说:“那个,咱们这是运输飞船。因为我……是个新驾驶员,所以,配给我的运输船是飞船里最稳定最安全的。” 赵宇点头说:“我知道,相当于古现代的十八轮货运大卡,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是个新手,连这种最安全的飞船驾驶着都会有问题?” 李越有气:“什么叫有问题?!我能驾驶比这更复杂的好不好?说什么我也是宇航专业毕业的,不是半路出家,我真的是科班出身!连宇航探险飞船,那种最复杂最先进的我都……实习过!……等等,我说这些干吗?我要讲什么来着?” 赵宇眼露鄙夷:“没学问的孩子这么年轻就得老年痴呆症也算是个例了。” 李越真急了:“别因为你被臭道士抱住了腿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我还是去救了你的人!” 赵宇冷笑着讥讽地说:“那么,我的救命恩人,只能驾驶最安全的卡车飞船的怀才不遇的新司机,你要说什么来着?” 赵宇一愣,想了半天,猛地拍脑袋:“都是被你搅得!我是想说,咱们这是运输飞船,不是战斗飞船。”觉得赵宇的眼神有挑衅性,李越大喊:“你别小看我!并不是他们不让我驾驶,是已经没有战斗飞船了!人类只有在刚才我说的宇宙探险飞船上才配置攻击型武器,以防在未知星际遇到危险。你这种外行是不会知道这种内情的。” 赵宇哦了一声,微笑着说:“那么请问无法驾驶战斗飞船,哦,也无法驾驶探险飞船的宇航界‘内行’新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越看着赵宇,又反应了半天,突然变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一把拉住赵宇的胳膊,用哀嚎的口气说:“我要说的是:大哥,咱们没有攻击系统啊!没法对其他飞船开战啊!万一碰上个厉害的,咱们跑都跑不动,这是运输飞船,没有多少速度啊!” 赵宇用眼角看李越,说道:“我怎么就没有等下一班航班?那是回航的宇宙探险船,驾驶员肯定是个老手。我只是觉得那帮人在外面待了三个月,难免脾气不好,或者有味了,所以才选了你这个运输船。” 想到如果赵宇没有和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不就孤单地到这里来了?李越马上谄媚地说:“您选得太对了!我对您十分十分尊敬,我还很爱干净,从来没有臭味!你看看,舱里的卫生大多是我干的,对不对?那么您说说,真碰上个什么飞船飞行器的话,咱们该怎么办?”他使劲眨眼,做出好奇心很强的样子。 赵宇脸色好了些,说道:“你怎么总是先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李越殷切地说:“快快,涨涨咱们自己的志气。” 赵宇说教的口吻:“第一,对方可能也是运输船,说不定还不如你呢。第二,对方的科技可能不先进,你的安全系统完全能抵御攻击。第三,也许对方根本不想和你打,只是看看。第四,也许对方也害怕,见了你就跑了呢。第五……” 李越止住了赵宇:“我想知道,如果对方不怀好意,也想和咱们开战,咱们只能挨打,也跑不了,怎么办?” 赵宇安慰着说:“怎么会,发达到了我们这地步的人类都是有觉悟的,不会动不动就要打架斗殴。” 李越不松口:“万一,万一呢?” 赵宇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还用说吗?” 李越使劲点头:“当然当然!”赶快给我个解决办法吧。 赵宇果断地说:“那当然是冲上去,同归于尽,撞他个稀巴烂!反正你的船又大又蠢,在宇宙飞行器里算是个傻大个儿了。” 李越看着赵宇:“这就是你的办法?”在这个温和无害的相貌下,怎么藏着这么一颗如此争强好战的心?! 赵宇点头说:“是呀?你有更好的?还是像下面临安的那些皇帝和臣子一样面北称臣当孙子?” 李越一拍案:“没有了!就听你的,实在不成就撞死他们!” 赵宇起身问道:“你还觉得到北部找粮食有困难吗?” 李越马上说:“不难了,真太容易了!咱们是谁?那些事,小菜一碟!” 赵宇满意地点头,出去了,肯定去折腾他的宝贝辣椒了,这些天赵宇天天侍弄他那已经完全成熟的形状古怪的辣椒,每天只摘几个,然后粉碎成末,烘干装瓶。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心!吃辣就这么重要吗?李越长叹了一声,把飞船往潭州方向移动了些,看着潭州城的轮廓,开始发愁:如果他们真的撞了,陆敏怎么办? 因为对赵宇夸了口说不难,李越就得想办法。从元军里面运粮,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按理说也该熟能生巧。当他找到了围住扬州的元兵粮仓所在地展示给赵宇时,被赵宇当场毙掉:“不行,我不想进元军营里了。开春就剩一个月左右,我可不想浪费那剩下的小半瓶病毒。而且,姜才的手下可不像常州和潭州的兵,万一来个元营里就地投降,那咱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可不把姜才给害了?” 李越问:“不用他的人,那怎么办?难道就咱们两个人?” 赵宇用不理解的语气问:“你怎么净挑那些艰险的地方呢?” 李越想了会儿,才大声说:“都是被你领歪了才这样的!”就是,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何必去元军营里?往蒙元的大后方去不就得了吗? 赵宇达到了目的,就说:“哦,你应该做出个无线双向步话机,小孩子的玩具都有二十五公里的了,别跟我说你连这么简单的玩具都做不出来。”说完不管李越的抗议,就自己去睡觉了。 次日,李越拆卸了一对飞船无处不在的无线通话对讲器,做了赵宇要的步讲机,虽然用赵宇的话说“相貌丑陋”,像百年前的手表,而不是小巧到能塞到耳朵里的玩具,但怎么也是也能用的。 更难的是选择合适的劫粮地点。李越搜寻了长江北方,感慨蒙元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粮食储存基地,大多沿用了金和北宋的一些粮仓,规模不大。 他最终选择了元军后方一个为了方便军队运粮而设立的中转仓储地,位于郊外的大路旁,现在元军大队主力都在南边,这个粮食基地没有严格的戒备,只是接收粮食,供南方元军的取用。在一个黑夜,李越把飞船停在了小型粮仓的附近的无人空地,赵宇一个人穿着全套宇航服盔,用装了强力麻药的喷雾器放倒了守着粮仓的几十兵士,都堆放在了一个屋子里,然后通过步讲机指示李越尽量贴近仓库。李越心里抱怨着:这么大的运输飞船,让你说的就跟个小车一样,随便停吗?但他的心思完全被二月一日要干的事占据了,现在就想赶快把粮食运了,什么都懒得争论。 李越再次起飞,从飞船的角度,几乎是又原地着陆了。他放下货运传送带,送出搬运机器人,不一会儿一袋一袋的粮食就被运了上来。李越用微型搬运叉车把粮食袋整齐地码好,等到货运舱满了,黑夜也过去了大半。赵宇上船,李越才放了心,两个人再次起飞,这次找了个无人的深山,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此时元军正在临安,行将逼降苟延残喘的南宋皇室,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方。扬州附近长围已经建成,但是元军并没有其他行动。这段时间也是姜才多次杀出重围,到北面高邮等地给扬州运粮的时间。李越和赵宇约定了卸粮的时间和地点,就在黑夜里停在了元军比较薄弱的扬州北部,看着赵宇一个人下了飞船。 李越一直在飞船上监视着,黑暗里赵宇的定位显示慢慢地穿过了元营。他知道赵宇又穿了骷髅装还有全套的安全装束和各种设备,除非统统没有电了,什么人也近不了赵宇。虽然如此,他还是止不住边看边心跳不规律。赵宇用一个多小时才完全摆脱了元军的纠缠,从速度上看,他肯定在元军里劫了马匹。又用半个小时,那个光点接近了扬州城墙。停留了近一个小时,光点终于进了扬州城内。 空空的驾驶舱里,各种仪器低低的蜂鸣声突然显得响,李越再次感到了没有赵宇的孤独感。他觉得赵宇根本不用亲自进扬州,他设计的长弩已经可以射四百米,赵宇应该从元营中射一箭,附上信息,然后就在外面等着姜才来就行了。 黑夜深沉,李越扫描了常州,叶铭的光点还在那里。虽然距他和赵宇约定的时间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李越已经觉得时间漫长。为了不误事,他也不敢往太远了的地方去,就还是回到了他和赵宇初来时落脚的山区,甚至选择了当初他们采集了大量竹子的地方再次着陆。熟悉的外界环境让他觉得安心,他在附近走了走,看着那些被斩断的竹子残桩都感到亲近。没有赵宇他根本不想捕猎,到现在他还没有动手给任何动物剥过皮给鱼开过膛,如果赵宇不干这些事,李越就是一个素食者。 为了打发时间,李越开始研究铁制的武器。他的铁器不多,还只能切割不能锻造,必须往小巧但是致命方面考虑。制作中他颇有心得,想着怎么对赵宇吹嘘,可又忽然忆起当初他刚来时,对武器毫无感觉,都是赵宇在出主意,曾几何时,即使他表面还不能接受血腥,可内心已经变得残忍了?想到此,李越觉得一阵悲哀。 按照与赵宇的约定,又一个深夜,李越把粮食卸在了扬州北面一个荒凉地带。这次他留了足够的粮食。不仅为了他和赵宇的饭食,还因为现在粮食奇缺,比钱都有用,他日后不用赵宇总用那些贵重的石头,拿粮食换东西就行了。 把飞船隐形后,李越坐在粮食垛上,面向着南方。他手边放着新做出的铁钉枪,出了什么事,可以跑回飞船。黎明后,远方传来马蹄声,李越站起来,远远地看着一队人马踏碎了清晨缭绕在地面上的霜雾奔驰而来。领头的人没有戴头盔,只扎了个辨不出颜色的方巾,可李越还是认出了那是赵宇,兴奋得高举双手,使劲挥舞。他们分开还不到两天,怎么重逢就让他这么高兴呢? 等人们到了面前,李越拿着东西下了粮垛,宋军兵士开始装粮袋,李越看到了姜才,忙上前去见礼。他们上次见姜才不过十个来月之前,可姜才明显添了沧桑感,不仅是瘦了,而且眉间的皱纹更加深刻。他看着李越回礼,李越等不及多说,就向他再次呈上了自己的武器。这是把铁钉枪,还是中短程武器,一轮弹簧可发五枚铁钉,然后要像拉弓弦一样扳一下杠杆,但李越给上的铁钉筒却有三十枚铁钉,所发的三棱铁钉可射穿铠甲。李越给了他两个钉筒,告诉他可以让铁匠打制铁钉,并指出了可毁去钉枪的机关。 姜才接过钉枪,把多余的钉筒放在了怀里。他看着李越想说什么,但最后只道了声谢意。那边兵士已经把粮食装上了马车或者马匹,姜才与赵宇和李越匆忙道别,就引领着兵士往扬州方向折返。看着他们走远,李越问道:“你干什么偏要进扬州?这两天干什么了?” 赵宇还是看着远方,说道:“见李庭芝,要推荐信。” 李越皱眉:“要什么推荐信?” 赵宇坦然道:“去见陆秀夫的推荐信。” 李越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陆秀夫就是李庭芝帐下的幕僚,李庭芝非常赞赏他。后来见国家危亡,就把他推荐到朝堂上去。”他想了想,不由得问:“我们去见陆秀夫吗?见他干什么?” 赵宇看不见姜才他们了,示意李越带头回飞船,不经意地说:“当然是让他别立那个短命的小皇帝,换一个人。” 李越一激灵:“换谁?!” ☆、第 55 章 赵宇侧脸微笑:“你说该是谁?” 李越急:“赵宇,你不是说该立你吧?!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你这个时候当皇帝干吗?元军天天就追着小皇帝打,最后把军民都逼到了山,十万宋军覆灭不说,十万百姓蹈海而亡!” 赵宇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不能让他们立那两个孩子当皇帝,二十万人的性命不能放在无法担当他们的人身上!” 李越难以置信地说:“你有担当?可这是多大的责任啊!你不明白吗?能把你压瘪!你看咱们救这几个城市就疲于奔命,你如果当了皇帝,那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吧?!您以为当皇帝是好事吗?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海,捞起来那个小皇帝时,满身臭味,那是什么下场!这个时候怎么能当皇帝啊。您不用当皇帝我也给你跪下了行吗?……等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宇看着前方,严肃地说:“当然不是。” 李越要哭了:“赵宇,你别看现在他们还有几个人,等这个小皇帝淹死的时候,再立下一个皇帝是在一间草屋里!凄风苦雨,只有陆秀夫和另一个大臣,大家都穿得破破烂烂的……” 赵宇打断说:“我原来就想等着这个时间:第一个幼帝死去后,陆秀夫他们要立第二个时,再去毛遂自荐,可常州扬州还有潭州都无法守那么长时间,所以只有现在去当了。” 李越要抓狂了:“赵宇,你以为你想当皇帝就能当了?!陈宜中把持朝政,一直和张世杰对着干,还总让人弹劾陆秀夫,想把他排挤在外。文天祥从元军中逃出来,历尽艰辛找到他们,还让陈宜中给踢出去了。直到最后大势已去,陈宜中把张世杰和幼帝送上船,自己逃跑了。你没听人家的总结吗?陆秀夫能死而不能战,陈宜中能逃不能死。” 赵宇说道:“那就不让陈宜中把持朝政,借陆秀夫张世杰之力,立我为帝。” 李越顿足:“凭什么立你为帝啊?!你当了皇帝能干什么?!” 赵宇看李越,十分不快地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北伐抗元了。” 李越握住赵宇的胳膊,痛切地说:“北伐?!您拿什么去北伐?!张世杰,我实在不想说他的坏话,他也的确不容易,但是且不说他一而再地犯军事上的错误,让后人说‘张世杰能战而不能谋’他也不容人啊!与文天祥不一条心,他虽然有十万宋军,可他的兵士就想在广东待着,根本不想往北面去抗击元军,结果留文天祥在江西独自鏖战,全军覆灭!你如果想借用他的军士,想也不要想了!” 赵宇叹气道:“那就不用他的兵,只靠我们自己。” 李越指指赵宇,又指指自己:“你和我?!” 赵宇嗯了一声,见李越要发飙,忙又说:“我们去福州不也认识了几个人吗?” 李越真要崩溃了:“董义他们?!我以为你去福州就是日后小朝廷到那里的时候,我们也能去那里住两天,看看热闹。谁知道你要当皇帝?认识那几个小混混有什么用?!”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飞船前,李越站住,赵宇面对着他说:“我仔细想过,如果想扭转败局,我们必须得到民心。这个时代是皇权的时代,得到民心的捷径,就是成为草根皇帝。当然这是一条险路,可是现在那些被困的城池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得铤而走险。” 李越捂住胸膛:“怎么一听这个险字,我的心就一通乱跳呢?你肯定没有什么医学上的研究把这个‘险’字和心脏病的成因联系在一起了?” 赵宇一片真诚地看着李越:“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来救潭州常州扬州,以及那些知道临安陷落后反而奋起反抗的城镇,那些坚守到无粮无兵境地的将领:广西的马墅、东川的张钰……还有,最值得保留的中华文明之精华,请讲出来,我满身都是耳朵。” 这得是什么动物啊!可是李越没有笑,反而有种想哭的感觉,“赵宇,咱们就不能选条容易的路,是吧?” 赵宇点头:“是,谁让我们是乘着飞船来的?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我们有最先进的科技,就要担承最沉重的负担。总之……”赵宇拿出最后总结的口气,李越专心听,赵宇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对李越说:“这都是你的错。” 李越愣住:“怎么是我的错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宇仔细解释着:“作为一个没有宇航探索飞船驾驶技术的新手,你竟然把飞船驶入了时空扭曲的缝隙,这种行径简直无法用其他过激的词汇来形容,我只能说你太‘内行’了!” 他竟然在报复上一次的争执,李越气得鼻子歪:“这是我的错吗?啊?!你个大科学家竟然预测不出时空漩涡,让无辜的宇航飞船成了遇难船,你于心何忍,难道不问心有愧吗?” 赵宇摇头道:“没有,这又不是我的船。是你的命中有此一劫,不然也不会有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那些说法,我甚至怀疑那个时空漩涡是给你量身定做的。我才是受害者,被你连累了。” 李越结舌了:“我就有这么大的能耐?怎么说到最后,竟然是我的问题了?” 赵宇肯定地点头说:“对,无论我发生了什么,都是你的错,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李越,快点开门!我忙了两天,想好好睡一觉,而且,你有好多事要干呢!” 听听!是我有好多事?!不是他有什么事!怎么说到现在竟然成了对我的指责了?李越郁闷地扫描了四周后,才放下了升降梯,两个人上了飞船。 李越焦灼等待着的二月一日终于到来了,这一天一早,李越就将飞船隐形一圈圈地徘徊在临安上空,一边观测着地面皇宫处的情形,一边扫描着八方空间,赵宇倒一如往昔地安然自在。 临安城中一片混乱,就像他们在绍兴看到的一样,人们在纷纷出逃,而元军部分进入临安,部分在外围。赵宇沉默着盯着屏幕,突然,指点着扫描仪上的一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越看着赵宇指点的地方,并没有显示出物体形状,只是颜色不易察觉地有些暗,就像镜头上的一块污点。李越擦了擦,还在那里。李越皱眉说:“也许对方也有隐身技术,可以回避扫描,就如我们一样?” 赵宇说道:“发送呼叫吧。” 李越输入指示,飞船在各个频道都发送了几种语言的飞船身份呼叫:“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宇航yl390号,请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赵宇点着屏幕说:“往那个方向去。” 李越心说真的要撞吗?可还是驾驶着飞船接近那个根本无法辨别的斑点,那个斑点消失了,不久又在远处似有若无地出现。李越一次次地擦拭屏幕并指示电脑辨别,结论都是无。 他们这么绕了大半天,太阳快落山了,赵宇问道:“有太阳黑子吗?” 李越看了看太空的扫描记录,摇头说:“没有。” 赵宇用手点着驾驶舱,最后说:“把隐形去了。” 李越吓了一跳:“那我们不完全暴露了?” 赵宇沉思着说:“算是示威也算是示好,我们公开身份,看看对方亮不亮相吧。” 李越怀疑着,但是还是撤去了隐形。 人们说宇航的真正发展借助了科幻小说,而那些小说借助了人们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人类刚发展航空事业时,飞船都是船型,而最后达到最高速度的,是飞碟型,正是那些被人们观测到的不明飞行物的形状。 李越的运输飞船是银色的大型飞碟,飞转外圈环绕的中心舱上,是中英两种文字的“中国”和鲜明的国徽及宇航编号。虽然李越觉得运输飞船是宇航飞船里的低级技术飞船,但是对飞船的形状还是很满意。由于运输飞船的庞大体积,飞船流畅的线条显出大方磅礴的气势,不是那些小巧的旅游飞船所能具备的。 驾着飞船在临安上空盘旋了一周,李越满意地看到地面上有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五分钟后,周围依然没有动静,李越又加上了隐形。 赵宇蹙着眉头看着飘向边缘的极淡影子,对李越说:“传送太空宣传件。”这是人类编辑的随时向太空传送的有关人类历史和文化的文件,是人类对太空中其他文明的问好和自我介绍。李越输入了指示,问赵宇道:“你觉得有可能是外星人?” 他们这个时代已经接受了地球文明不是唯一的宇宙文明这一说法,只是还没有任何与外太空文明接触的记录。有些自称是通灵的人说外星人其实早在人类中生活了,那些杰出的、引领了人类走向文明的人很可能是带着外星文化来启蒙人类的非人类。当然这些都不会被正常的科学家们接受。但现在,李越自己就处在这么的灰色身份中,深感非人类的人也许是存在的。 赵宇无奈地说:“这是无法证明有也无法证明没有的东西。” 那个无法辨认的淡色痕迹消失了,李越也离开了临安上空,他问道:“我们现在就去福州吗?” 赵宇摇头说:“还不到时候,现在大家都还在逃亡中,我们有时间,得好好布置一下。如果真当了皇帝,可就没有时间了。” 原来李越以为赵宇说要当皇帝北伐只是一时口快,但后面的准备工作却让李越明白赵宇是认真的。他们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降落,研究地形,实施赵宇的计划。赵宇让李越去寻找铁器,而自己亲自动手,用他的话:“安排未来的布景”。 李越开始还到村落等地以粮换铁,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炼铁的地方,一口气换了足够的铁,并找到了铁匠打成了铁板或者铁钉。 三月初,赵宇和李越再次到了福州城外。此时情景是哀鸿遍野,北来的难民遍布了大小路径。 李越小声哀叹:“赵宇,你看看,你当皇帝干吗?!你一登上那个位子,这些人可就都是你的事儿了!” 赵宇也小声地说:“常州和潭州的粮食不会坚持得太久。元军在进军临安时可能会放松对常州的攻势,可现在临安已降,元军一定会集中兵力,对坚守的城市各个击破。你给我一个办法,能以最快速度把元军的注意力引向南方。” 李越无语纠结:赵宇真当上皇帝吧,那么他们肯定就与元军迎面地对上了。再也不是个从属位置,再也不能随意抽身离开,以前的自由和主动就全没了。可如果赵宇不当皇帝,那么南宋现在的形势实在危险,那几个围住的城市也不可能长久。按赵宇那种有控制欲的人,肯定是要把应变的权利握在手里,不会效忠于一个小皇帝,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注定要失败的体系中的。也许李越多少后悔卷入了这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但李越绝不后悔遇上了陆敏。大概就是为了救陆敏,李越也得支持赵宇当皇帝。 福州城中人满为患,赵宇和李越进了城,马上就去找董义。到了茶楼门口,只见茶楼里面人群拥挤,南逃而来的富裕人家没有找到民居的都在餐馆用饭,茶楼生意自然好。李越记得读过的材料显示,就是在山之战前,宋人也是笙箫管乐,彻夜宴饮,不知该说的面对末世的潇洒豪放还是绝望无奈的发泄。 赵宇叫住了一个从他们面前匆忙走过的伙计,说要见东家董义。伙计为难地看了看已经没有了座位的茶楼,就让他们在门外先等候片刻,自己去找东家。 李越站在门口,忽然看到正往后院背柴的一个小厮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叫出来:“那是魏云!” 魏云听见声音回头,忙快步走了过来。李越记得他过去表情木讷,不见喜怒,可此时明显有了丝高兴的样子,他走到跟前,放下了肩上柴火,向赵宇李越行礼道:“赵官人,李官人。” 赵宇和李越也马上还礼,赵宇问:“你父亲可好?” 魏云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很好,吾等到了半月了。原来在董小官人家歇息,家父说如此白食,甚是不安。请董小官人安排些事做。家父现今帮助茶楼管账。” 李越好奇地问:“你怎么背柴?难道董义不照顾你?” 魏云忙摇头道:“是我自己要背柴。我口舌不利,不想当堂倌伙计,背柴就很好。茶楼近日忙碌,正是需要帮手。” 赵宇点头,说道:“只要你心里别计较就好。” 魏云低声说:“怎么会?赵官人知道的……今天我已经觉得很好,还要多谢赵官人的信,不然……” 正说着,里面传出一声大叫:“是我哥哥们来了呀!”董义从里面跑出来,对着赵宇李越胡乱施礼,伸手就扯了赵宇的衣袖说:“哥哥啊,可想死我了!” 赵宇一抿嘴角把袖子扯了回来,董义仰头看着赵宇说:“哥哥比我想念里的还好看。” 赵宇皱眉了,说道:“你真找打了是不是?” 李越在旁边笑着说:“是呀,你竟敢调戏大哥?他可会收拾人了。” 董义忙转身,故技重施,扯了李越的袖子说:“二哥,你会护着我的,我们狼狈为奸吧!” 李越大笑起来,旁边的魏云都吭哧了一声,李越对赵宇说:“这算是没文化还是没道德?” 赵宇哼了一声说:“这算是一女二嫁。” 董义竟然一扭身,举了个梅花指放在面颊边:“大哥!你瞎说什么呀……”他虽然是个小白脸,但小痞子气质,根本没有女娘的风味,李越大叫道:“别!我还想吃饭呢!” 董义放了身段,往里面让着说:“快走快走,里面还有个给我的小间。”他看见魏云正在一边背柴火要离开,就喊道:“魏云,你也来……别推三推四的!就当陪客了!跟我做个伴儿。你不来我可会生气的!让你去当迎客的伙计!” 李越又失笑,董义带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对李越小声说:“赵官人推荐来的魏云父子人是挺好的,那个父亲知道得特多!当账房真委屈他。可这个魏云就是个小别扭!这不当那不干的,尤其不愿接待客人,就想去背柴!我们又不是花楼,对客人笑一下鞠个躬什么的,就没了名节了?那我成什么了?” 李越笑着说:“当然是花魁了。” 董义得意地说:“就是!可他就不这么看。我跟他提过好几次了,可他每次对我只说几个字,好像多说点儿话能掉他两斤肉似的,端着架子的口气,像是比他父亲年纪都大!” 看来这个董义跟自己的见解相同,李越附和道:“他的确少年老成。” 董义小声说:“我看他就是害羞!总撒娇想让别人哄着!” 李越听到后一句,心中一动,偷眼看身边的赵宇。赵宇虽然依然看着前方,可恶狠狠地来了一句:“我看你就是皮厚,欠揍一顿!” 董义马上厚脸皮地说:“大哥要是打我,我欣然领悟。” 李越拍着董义肩膀大笑,赵宇知道无法与无赖计较,闭口不言了。 进了小间,董义让人上饮食,赵宇开门见山说道:“派人找到陆秀夫的住处,我们明天去拜访他。” 董义马上出门去吩咐了,回来叹气道:“听人说宋帝签降书之前,封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为益王和广王,一个封了福州所为领地,一个是泉州。他们随着杨驸马和杨国舅逃出了临安,在温州和陆公与宋将苏刘义会合了,元军追着打,他们刚刚到了福州。” 刚说到这里,魏云进来了。进了门,就安静地在一旁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了。不久,食物上来了。福州临海,鱼虾充足,福州菜重清淡鲜香。李越有董义在一旁谈笑,吃得很尽兴。赵宇偶尔说几句,但大多时间沉默,李越想他可能已经在酝酿见陆秀夫的说辞,毕竟说服对方立个陌生人当皇帝可不是件轻松事。而魏云更不言语了,从头到尾,没说话。 当晚他们在董义的一处宅院过夜,董义小心地问赵宇是不是愿意见他家的长辈,赵宇说等过几日再说。董义现在早把赵宇看做是世间高人,自然不违背他的意思。而董家的家主听说赵宇在乱世中到来,直接要求见陆秀夫,可见不是来投靠董家以寻庇护的,更觉此人不同一般。 次日清晨,董义把到了赵宇和李越引到了陆秀夫所在的一处民居前,董义想留下陪着赵宇,可让赵宇斥回去了:“回去茶楼干活,别找借口无所事事!”董义心说那您是在这里干吗呢?只好自己离开了。 赵宇让守在院落外的仆从把李庭芝给陆秀夫的信递了进去,不久,里面的人就来领赵宇和李越,说陆公请他们进去。 ☆、第 56 章 陆秀夫,字君实,这年刚刚四十岁。就如他的名字,他从小就聪颖过人,在村塾就读,塾师常对人称道:“这百余蒙童之中,独有秀夫为非凡儿。”看看,“非凡儿”就是后世的天才。稍长,才思日渐敏捷,七岁便能诗文,十九岁时就考取进士,与文天祥同榜。接着就被聘到当时镇守淮南的制置使李庭芝幕下任职。史称陆秀夫的才思清丽,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但他并不以此自傲。他的性情十分沉静,不喜张扬。每当那些僚吏来拜访、宾主互相取乐时,只有陆秀夫独自一人在旁,默默无语。有时府中设宴摆酒,陆秀夫坐在席间,矜持庄重,不说一句话,人们都觉得他十分怪僻,难以接近,所以很少有人与他合得来。但陆秀夫治事有方、稳重干练的才华,深得李庭芝的赏识和器重。即使官位升迁了也没有让他离开,这样,陆秀夫在李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一直到主管机宜文字。 德佑元年(1275年),元朝兵马大举进攻南宋,两淮地区情况更加紧急,李氏幕府分崩离析,幕僚纷纷辞职,唯独陆秀夫临难不惧,与李庭芝同舟共济,誓死抗敌。李庭芝深深为他这种疾风劲草的品格所感动,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忠义之士。就忍痛割爱,把他作为砥柱中流之材推荐给朝廷,官至礼部侍郎。这个人十分讲究礼节,无论日后小朝廷多么落魄,他上朝时总是着朝服,持芴板,端庄有仪,可在朝会上常常泪湿衣衫。日后许多朝臣都纷纷离开逃命,只有陆秀夫一直守在幼帝身边,直到死亡。 李越心想,去年他们去扬州送马,还在李庭芝的宴会上坐过,不知陆秀夫是不是在场。如果在场,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当初坐在偏席的民间义士现在想出来当皇帝这件事,会不是直接把他们当成了骗子赶出去? 两个人被带进院落,在正厅外站立等待,里面陆秀夫在面见其他人。等到该他们进去时,李越兴奋得搓手,赵宇侧面瞪了他一眼。 陆秀夫面容儒雅,风度沉静,但神色中带着忧郁。见他们进来,举手施礼,示意他们坐下。陆秀夫面前的案上摆着李庭芝的书信,赵宇坐了,也不说话,等着陆秀夫开口。厅中有片刻宁静,李越心说这可对上了。赵宇讲究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而陆秀夫惜字如金,城府深远,这次谁能占上风?他又想起魏云,如果那个少年在这里,不就更没人说话了?想到此不由低声笑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他们传递了他上级老领导的信,陆秀夫先开口道:“君等为扬州筹集粮食,解扬州困饥,乃是大义之举。吾也在他处听过常州赵宇之名,常州刘统制和潭州李知州都对君褒奖有佳。吾在此谢过君等。此是朝廷危难之际,不知君等可否要进入朝廷效力于国?” 赵宇欠了一□,说道:“吾等来此,正有此意。有军机大事相商,请陆公携吾等去拜见张世杰,容吾等私下密谈。” 陆秀夫看了看案上书信,又看了眼门口的仆人和院子中等待的人,赵宇再次说道:“吾等曾在夏初献马扬州。” 陆秀夫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赵宇说道:“那时,方才五月,君就与姜都统说过,扬州将被围而断粮,还说过君将再次送粮。” 赵宇点头道:“我实践了我之诺言。” 陆秀夫又想了一会儿,起身说道:“请诸位移步,容我引君等去见张公。” 他们走向另一个宅院,向密集的兵士通报后,进入正厅。陆秀夫向一个四十多近五十岁的中年人说道:“此乃常州赵宇,字林西,吾等前来乃是这位义士有事与你我相商。”看来李庭芝在信中介绍得详细。这个中年人就该是张世杰了,他个子比较高,眉头相近,加上眉间有深深的竖痕,看着总像有些皱眉。 张世杰听说了赵宇名字,眉头更皱了,李越知道他大概想起了焦山之战前赵宇托慧成给他送的信。赵宇举手行礼道:“久慕张公忠勇,在下见礼。” 张世杰回礼,陆秀夫说道:“请闲杂人等退去,吾等要进内室商谈要情。” 内室里有卧榻和简单桌椅,他们都坐下了,这次赵宇直接说道:“元军已陷临安,必倾力围歼固守之城并追剿逃亡之皇亲。请君等立我为帝。” 陆秀夫一愣,张世杰惊得笑出来,看着赵宇说:“赵官人可真是异想天开!” 赵宇并没有笑,看着张世杰说道:“不如此,岂可改变现状?君难道要立两个孩子之一为帝?临安五岁小童现为元兵所获。蒙元已然放言说:大宋得之于孤儿寡母之手,也必失于孤儿寡母之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君若立一幼子,必然落入蒙元诠释,再现‘孤儿寡母’之局,难道非要等再失敌手,才明运理之数?君可曾记得焦山之战前,我留书之提醒?” 被点到痛处,张世杰青筋暴起,厉声道:“此时朝廷尚有兵士十余万人,民兵三十万,淮军一万,人数远胜于元军!” 赵宇摇头说:“往日战役何曾不是宋军兵数远胜于蒙元?可现今宋兵士气不振,百姓民心已失。二王逃出临安已然狼狈不堪,此时各方人士虽聚福州,但形势混乱。如元兵来袭,必呈水泻溃散之状,到时覆水难收,时局更危。若立我为帝,我马上出城与元军周旋,必可吸引元军注意,使福州军民少得休整,日后还能再振心力,复国有望。” 陆秀夫说道:“就是要立帝,也应选自赵室宗亲,有名有姓,有根有底。君自称常州赵宇,字林西,除此之外,无任何背景,怎可立为皇帝?” 赵宇问道:“君可记得理宗故事?”陆秀夫不说话了。 南宋亡国前的一个重要皇帝,宋理宗,根本不是皇子,而只是宋宁宗的远房堂侄,毫无任何背景人脉,是个百分百的平民。而就是因此,他被权臣史弥远选中,进了皇宫。皇帝死后,史弥远废了太子,立他为帝。此人在位时间很长,有四十多年,可惜大多时期毫无作为,脑子进水了一样,放着好人不用,专用坏的,把国家搞得一塌糊涂。他也没有儿子,他死后,养子继位。这位养子是他姐姐的儿子,生有缺陷,更软弱无能,但理宗说他得了一梦,梦中有人说这个养子如果为帝,会有十年太平。他就持意要立这个人都不正常的养子,这就是宋度宗。结果这个养子当了皇帝后,果然整整做了十年皇帝就病死了。这十年中,他不仅无能无德,还极为荒淫无道,创下了一夜与三十多个宫女荒淫的记录。他重用贾似道,国事每况愈下,民不聊生。襄阳被围六年而贾似道密不上报。他死后,贾似道为了自己的权利地位,立幼不立长,扶了个五岁的小皇帝,才造成了现在的覆灭局面。亡国之君不是这个小皇帝,而是他的那个爹宋度宗。所以平民成为皇帝在南宋朝并不罕见,甚至更稀奇的事都有,还经常出现大臣拥立皇帝的事情。 赵宇严肃地说道:“潭州粮食大概还能坚持半月,常州也不会更长。粮食一断,难道要军民饿着肚子守城?如福州无人立刻称帝出城,如何能吸引元军南来,以解诸城所围?五日内,我必为帝,登基五日后就离开福州,迎战闵地之元军!赵室宗亲中有何人能如此行事,吾愿为其助手。但时间上,不能再拖延!” 张世杰怒道:“君以为立帝就如君言这般容易?!天子天子,乃上天之子,是国之社稷之主……” 赵宇打断他说:“更应是百姓之护卫。天子之职自非儿戏,此时唯有能与元军抗衡者居之!君要立幼帝,何能胜任重担?!元军已得都城,宋朝将亡,谁最该为国献身?非天子莫属!人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时不该选名姓根基,而是选勇气大义。我愿出迎来犯之敌,若我成功,此就是我宋扭转乾坤之时!日后抵长江,必与元军一战!若君助我,吾等可血焦山之耻!” 张世杰面现痛苦,焦山之战是他战略上的大失误,宋军死亡惨重,江水都被染红了。他压着怒气道:“君可曾想过如果君不敌元军,又当如何?” 赵宇坦然道:“若此志不酬,我必中途殉国,君等可再另立。” 张世杰哼了一下,但长久不再说话。赵宇等了一会儿,又说:“君有何虑能甚过国家颓亡中华蒙羞之灾?君有何难能甚过宋兵灭顶百姓涂炭之痛?” 张世杰愤然说:“君是何人,敢如此教训吾等?” 赵宇:“吾名赵宇,乃赵姓一脉中人,承天之命,来此世间。吾之所以与君和陆公相商,概君等乃千古留名之忠贞义士,当明我保国兴邦之忧。若君和陆公不助我,我便自立为帝!日后席卷元军之时,君当以国家为大计,不可另立幼帝而掣我之肘,使亲者痛仇者快,毁我中华于蒙元之手!” 李越心中暗暗拍手,赵宇这番话告诉张世杰和陆秀夫他要以皇帝身份抗元,而且必能成功。如果万一他不成了,他们再立幼帝不迟。可如果现在他们不帮着他,日后也不能另立皇帝给他拆台。不然蒙元赢了,谁也落不到好处。 张世杰被赵宇的话镇住,紧皱着眉头,最后抬头看陆秀夫说:“君实以为如何?” 陆秀夫也沉思着说:“蒙张公相问,吾以为,若他说马上出城北伐……” 张世杰道:“此人无知,如此轻谈北伐,军队粮食的调集……” 赵宇抬手止住他说:“我说的北伐,是我,作为皇帝的北伐,而不是其他人的北伐。我不要任何宋兵,自会冲出闵地,那时再招江南之士。与此同时,福州兵马还由君掌管。” 张世杰惊住,怎么有人能说这样的大话?不要宋兵怎么北伐?一个人?就这么冲进元军?他不相信地说:“君难道一心求死不成?” 赵宇一笑:“有个皇帝为了抗元在战场上死去,不是比投降了元军好吗?” 陆秀夫严肃地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若君在战场上降元,不更坏我士气?” 赵宇郑重地对陆秀夫说:“我若降元,为何要救助潭州常州?为何要为扬州献马运粮?” 张世杰摇头说:“吾实在无法……” 赵宇深叹一声道:“张公!墨守成规,会至没顶之灾!我慕陆公和张公在此危亡之时所现之大义节操,愿与君等共护我中华锦绣山河!望君莫疑我心,可请郎中前来一诊,君当明我一片赤诚。” 张世杰和陆秀夫不明所以,此时许多临安宫中人士都南逃至此,知道二王到来,俱前来依附。张世杰让人出去请御医,不多时,一个老者就报名进来。张世杰说道:“请为这位官人把脉。” 那位老者上前,坐在赵宇身边给赵宇号脉。他面现惊讶,号了有一刻钟,才放手说道:“此位官人之脉,为实让吾不解:本是健康寿永之脉,可为何毒入精髓,乃至……毫无子息?” 赵宇一笑,说道:“多谢实言。” 老者对赵宇一施礼:“吾本张博,世代行医,望官人不吝赐步,我可尝试为君解毒。” 赵宇摇头道:“若解去毒素,恐我立染疾病,寿命不长。还是留我有用之身,以便行事。” 老者一叹,离开了。赵宇对张世杰和陆秀夫说道:“我无子息,也无其他亲属人脉。君可立益王为太子,广王为皇子。君等若持意立幼帝,等我毁于元军,再立不迟。” 张世杰还是犹豫不定,陆秀夫说道:“君之意,是说你毫无背景,也无子息,所以日后无所依托。今日为帝,单是为了抗元保国,成,可扭转局势,败,可为福州赢得时间。如此说来,君从其中毫无所获。” 赵宇一笑道:“乞无所获?我不是获了一个皇帝名字吗?”见张世杰和陆秀夫不快的脸色,赵宇轻叹,说道:“我可以事先立下退位诏书,益王现在七岁,如果我未死在元军中,定将在他十七岁前退位,这样宋朝就不会有幼帝之忧。还有,我可预先写下诏书,令君等全权朝政。” 张世杰有些不相信地看赵宇:“赵官人为何如此持意要当皇帝?”李越听到这里也一声长叹。 赵宇苦笑:“非如此,无法挽江山于颓危!君等当知此时之危急,福州虽然人众,但人心惶惶,无人能战。元军来袭,君等只能护着二王再退泉州。而泉州最重商贸,那首屈一指的商人乃大食人氏,非我族类,本已有投元之意,不仅不会助君抗元,恐会落井下石,迎元军袭宋。元军已得我宋船只,若日后再得泉州之助,必如虎添翼。泉州一失,君等何往?难道要日夜泛舟海上,受潮汐飓风所袭?两王年幼,怎能禁得起如此颠簸!若病弱有失,君可对得起赵室先人?”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历史上发生的事件,元军一出现在福州城外,福州知府就开门纳降了!连打都没有打,福州守军四处溃散,张世杰等带着刚立的小皇帝和愿意跟随的军民逃到泉州,就是广王被封的属地。泉州最大的船商是阿拉伯人,因为张世杰要征缴他的船,他携着船队就投了元军,日后带着他的船队追打宋军。所以张世杰等又被从泉州赶出来,没有地方去,只能在海上漂泊,成了海上行宫。但元军已经有了缴获的大批船只,不可能容南宋幼帝逍遥海外,定要赶尽杀绝才行。第一个幼帝就是被元军和风暴的袭击中落海,惊吓过度而病死的,年方十一岁。所以才又立了他的弟弟,年方九岁。 张世杰听了赵宇的话后几乎狂怒,方要发作,赵宇看着他,低声说:“君还不信我?”他虽然没有提焦山之战,但语气里必然指的是他上次的留书警言,最后都一一成真。李越这才明白当初赵宇为何坚持让慧成去送信,不是为了张世杰那时能采纳赵宇的警告,而是为了现在的铺垫,让张世杰不能忽视赵宇所说的未来的风险。他再次领教了赵宇的心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十个月之前,赵宇就在张世杰心里给自己埋下了暗线。 大概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个人都想到了赵宇往日的预言成真,一想到赵宇现在所说的未来种种,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深沉的忧虑。 赵宇再做努力:“此时无论如何,不能立两王之任何一人为帝。这不是爱护赵室后人,而是害人!” 张世杰又要发火,赵宇接着问:“试问如果君是忽必烈,可容得赵室幼帝与义军继续生存?可记得赵太祖灭南唐之先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后主何其无辜无害,诗词盖世,可曾得生存活?君不觉得历史重演往昔,今日如果君等立赵室幼帝,必难逃李唐之命!” 一时间,张世杰怔然失声,陆秀夫脸色暗淡。李后主李煜是何等的才华风流,一代词家,只是不能理国事,被宋太祖赵匡胤灭了国,委曲求全极尽小心尚被一杯毒酒赐死,他的皇后小周后也被赵匡胤多次当众□。如果真的有佛家因果相报之说,那么现在也正是赵室飘零之际,不可能期望蒙元放过这些南宋皇室亲臣。 两个人有些动容,赵宇又说道:“若不立幼帝,就要另立赵室宗亲,可怕的是,当此时,众官卿依然相互倾轧,无法一心抗元。只有用雷霆手段,方能快刀斩乱麻,拼出一线生机。可如今朝野上下谁人能定夺乾坤?张公虽有军士,但处处遭人排挤。陆公虽然心比日月,但何曾能得重用?既然无法得众人之同一意向,何不选一与众人都无瓜葛之人为帝,一,可解命理厄运,以避赵室覆灭之势,二,可借我之生死暂抵元军,重振士气,容君整顿休息。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借此时机,改一改我朝运数?” 见两个人还是默默不语,赵宇叹气:“无论君等立我否,我五日内一定要称帝,不然常州潭州及更多城镇会速失于元军。四日后我会再来探访,如果君等不允,我将于福州城中展示神示之迹,自立为天子,然后出城迎敌,那时我死我胜对君等都无益处:我死,君不能用我之牺牲鼓励将士;我胜,君等不能得百姓之心。若君等相助,吾在此就拟诏书檄文,尽快发往各地,引元军攻我于闵地,解诸城之危。” 陆秀夫有些好奇地问道:“君所谓诏书檄文,当如何写?” 赵宇看向陆秀夫说道:“陆公在李庭芝治下久为书记,我无文才,字都不会写,我只能说出意思,请陆公权衡,帮我拟下文字。”陆秀夫微低了头:赵姓的皇帝除了开国的大老粗外,大多是文采卓着的艺术家,有的善诗有的善文,还有的能做出精巧木匠活。连荒淫无度的皇帝都有天下最好的老师启蒙,从没有听说过连字都不会写,无法自己写文章的皇帝。陆秀夫暗自发愁:立这么一个乡野俗子为帝,怎么可能?但他极为有礼,连眉头都不皱,以免让赵宇难堪。 赵宇思索说:“记住提及我乃常州赵宇,起自平民百姓之身,第一,要让大家明白,我之为帝,是为了赎我赵姓对百姓所欠:身为皇室,应该为保卫祖国江山免遭外虏践踏而战,但赵姓之帝竟然降元投敌,虽是小儿,被人用作工具,然毕竟使赵姓蒙羞,吾不能忍也,必以我之所为扭转此恶行,为我赵室正名。” 陆秀夫研了墨,默默地写下赵宇的话。 赵宇接着说:“第二,就是我说过的,君王应死社稷,我既然为帝,就要在抗元中首当其冲,抵挡蒙元,为天下表率!我为帝,就要北进,夺回被侵之地,即使一人一骑,也要死于拼杀,面向北方!绝不言败言降,护我江山,虽死而无怨。” 陆秀夫边写边点着头,心中想就是这番话,也不枉他们立了这个人。 赵宇继续说:“第三,我乃得天之助的幸运之子,必能凭一己之力,冲破元军围困,出闵地,回到江南地界。吾在闵地时,四方不得勤王!不能以任何方式前来,以免为元军所乘,死伤我宋军兵将,此为我所颁布之第一圣旨,尊我为帝者,都不得违反!” 张世杰与陆秀夫齐齐张口想说什么,赵宇止住他们说:“如果有相助宋军向闵地奔骑,必被元军阻截,我宋此时不能多加伤亡,让各路军民能固守的固守,能隐蔽的隐蔽,一定要等我出闵地,灭了元军气势,发诏书召集时才可前来,切记切记,不然反而会给我添乱,束缚我与元军的周旋。” 李越明白在他们的眼中,赵宇这种观点多么惊世骇俗。自古国家危亡时,皇室要各路兵马勤王,就是来支持皇城保护皇帝,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要亲自开打,还让大家不要来,以保护国家的实力。可李越知道赵宇这么干也是为了少些负担,他们制定的战术需要灵活运作,人多了根本无法进行。所以赵宇属于得了便宜卖乖,本来就不需要人,正好也落了个好名声。 “第四,”赵宇笑了一下,说道:“就是许诺未来了。请告知天下,如果吾等将元军赶出中华大地,必善待百姓,重整朝纲!肃清官宦腐败,减免税赋。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讨告无门。让大家都明白,日后如果蒙元治国,狼子天性,其心叵测,必不会善待人民。此时我朝的艰难是暂时的,耐心等待,给吾等时间,看吾等如何再理山河,还我百姓一片太平!” 陆秀夫写着,张世杰长叹了一声,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这样的言辞会给百姓带来多大的安慰。这个赵宇也许真的有他超乎现世的力量。 “另外,在诏书或者檄文中,要讲明我离开福州北伐的日子,这样好给元军一个目标。” 张世杰不可置信地说:“让他们来围攻你?” 赵宇一笑说:“当然,否则我还得去找他们吗?他们不围攻我,不是就要围攻福州了或者别的城镇了?还让他们来找我吧,我很好说话的。” 张世杰明显还不习惯赵宇的调侃,一时哑口无言。赵宇对李越使了个眼色,李越起身说:“我去为各位倒些茶水来。”他走出空旷的外间,让人送些茶来。有人给端来茶盘,上面是几个茶杯。李越接过了,到里屋门前停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往其中的两杯里各滴了一滴。 进了屋,他把两杯茶分别捧给张世杰和陆秀夫,再给了赵宇一杯。几个人在这里说了大半天,都口渴,张世杰和陆秀夫在沉思中各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赵宇说道:“请君细思吾言,方明此是现下之可行之策……” 李越有些紧张:如果药效发作不一可怎么办?但是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面现迷茫之色,似乎有些困倦地仰身靠在椅子上。李越赶快动手,这次用的药不同,只是片刻让人失去知觉的快速麻醉,对大脑有作用但对身体机能没有影响,所以这两个人依然坐着没有瘫倒在地,而且他们会很快醒来。李越用掌机灌输线给两个人各下载了一个极小的知识片段:南宋灭亡的过程。制作得像一个梦,断断续续,有史书图片和后代海景。不到一秒钟就完成了灌输。这是他们从理宗用梦境为依据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度宗中得到的灵感,说实话,李越甚至觉得理宗的那个梦也是有人像他们这样灌在他脑子里的。 五分钟后,在赵宇和李越的注视下,张世杰缓过神来,陆秀夫也瞬间眼神清明了,只是突然要流泪的样子。 赵宇站起来说:“君等忙于国事,已然十分疲倦。我言已至此,再无其他。请君考虑,吾等四日后再会。”说完就告辞了,与李越出了门。陆秀夫和张世杰沉浸在思绪里,也不挽留。 两个人走出了院落,李越问赵宇:“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赵宇有些疲惫地点头说:“应该会吧,历史上,此时他们两个是最热衷立皇帝继续抗元的人,只是这次要让他们转了方位,别只想着立个没用的小孩当皇帝。他们想通了,就会去说服别人。如果我们说了这么多,还给他们下了梦境,他们都不同意,或者说服不了他人,五天后我们也得自立为王,不能再拖了。” 其实两个小皇帝死后,曾多处有人自封是这个那个宋代皇帝的后人。赵家枝叶繁茂,满地都是远亲。最后元朝为何处死文天祥,也是因为有人自称宋帝,纠集了四五千人,要到大都救出文丞相。元朝认为文天祥影响太大,不能让他活着了。 李越叹气问道:“真的就是在福州城里表演下神迹?” 赵宇有气无力地说:“然后让董义他们敲锣打鼓地传扬一番。接着你我两个人,北伐出征。” 李越想着那种前景不禁哈哈笑起来:“就这么用董义他们?你怎么都快成农民起义军了,不,还不如他们,就咱们两个人,光杆司令!不过,真要那样,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他知道他们已经做的准备,跃跃欲试地想赶快见识一下。 赵宇点头道:“不会比今天更累!” 李越也点头同意:真难啊!几乎把嘴皮都说破了。这个时代的人觉得当皇帝是个大事,但李越的时代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历史上当皇帝的不是多灾多难就是短命夭亡,没几个能过好日子的。人类已经发展到了可以无需权利富贵而同样能享受生活美好的阶段,像李越这样长起来的,想的都是怎么玩怎么闹,怎么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从来不会想当个什么官儿之类的,那不是自己找事儿吗?如果不是这么一个非常的历史阶段,李越肯定觉得赵宇不正常。想到他们的时代,李越就想起了那个御医的话,问赵宇道:“你怎么中毒了?” 赵宇反问道:“你来了以后,得过什么病吗?别说病了,你被蚊虫蛰咬过吗?” 李越想想:“还真没有过耶。你看那端午节什么的,阿卓都得戴艾草驱蚊,我从来没被咬过。” 赵宇哼道:“那是你种了多少疫苗!你的那些基因改造!你以为这些都没有代价吗?” 李越也想起来了,他连西尼罗河病毒的疫苗都种过,从小到大,人类要接种的疫苗已经接近七十种。李越叹气,赵宇安慰道:“你也许还有希望吧,刚刚二十出头,毕竟年轻几年就是不同。” 李越不在乎地说:“我与你作伴吧,省的你伤心。” 赵宇说道:“谁伤心,我只当你是儿子就是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李越咬牙看着赵宇,“你今年几岁了?不会五岁就那个了吧?!” 赵宇不在乎地说:“‘只当’,明白吗?就是虽然你现在二十一岁,但心理年龄也就五岁,所以可以‘当’我儿子,又不是你就是我儿子。除非,你坚持那样。” 李越叫起来:“谁坚持了?!” 赵宇摆手:“不坚持就算了,‘只当’也不错。”…… 两个人拌着嘴走回了董义的茶楼,向董义告别,出福州城之前,在城中买了大堆颜料和一些中草药。回到飞船的后面几天,赵宇和李越日夜继续他们“北伐”所需的准备,中间自然要巡视常州和潭州。元军正大批涌入临安,封存各种藏书典籍,清理人户,同时也追杀抵抗将领及家人,常州暂时没有受到围攻。潭州元兵方从流感中解脱出来,开始整列队伍,看着是攻城在即。 ☆、第 57 章 四天后,赵宇和李越再次来到了陆秀夫的小院。从史料上可知,此时这些流亡的人们也深陷权利斗争中,除了陈宜中对立张世杰,日后又对立陆秀夫,国舅杨亮节也对着赵氏宗亲秀王赵与y。赵宇和李越为了防备有人不服张世杰和陆秀夫的建议,以大逆不道的借口杀了他们,手中拿着电击器,包裹里背着治疗仪,准备看着情况不对,掉头就跑。 院前满是宋兵,见到赵宇他们到了,忙向里面通报。陆秀夫亲自迎了出来,他们随着陆秀夫走进了庭院。只见院子里面也挤满宋兵,张世杰正等在正厅,桌子上有一袭黄白的衣袍,简单地绣着几条龙。看来他们不用担心了,张世杰和陆秀夫决定立赵宇了。 张世杰脸色沉重,赵宇向他施礼,张世杰有些木然地还礼,示意几个人坐下,然后说道:“如果君要登基,就不用如此施礼了。” 赵宇一笑道:“现在是不是皇帝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如何抗元。君等不必太在意礼节,如果不是为了抗元,君等都不会遇见我们,陌生之人,谈何礼遇?”张世杰和陆秀夫同时一愣,只有李越明白赵宇的意思,如果不是赵宇想插手抗元,他怎么可能见到他们?他和李越并不属于这个世间,肯定会天高地远地遨游四方,谁还在意怎么施礼? 张世杰说道:“关于登基的告示今日已张贴到大街小巷,吾以兵士封锁了周围几里,明日吾会与君实拥你登基,杨妃和益王广王都会在场,杨国舅持意不肯,但吾已对杨妃言说厉害,杨妃明白立幼帝恐加害益王,遂一直在说服国舅。陈……”他深叹气道:“与权(陈宜中的字)定恨我入骨,秀王也十分不以为然,但我用军兵强围其宅,等君登基后,再撤去。” 看来这几乎是一场军事政变了。赵宇点头说:“如此甚好,我北伐后,有消息传来,众人便知君之远见。” 见张世杰不像是相信的样子,赵宇又一笑说:“我若身亡,正可鼓舞士气。”这个时代忌讳如此谈论死亡,陆秀夫终于说道:“赵官人不可信口。”以前赵宇多次说过自己可以死,可今天却刺耳起来。 张世杰介绍了次日的程序,反复说到只是从简,赵宇表示不必多虑,就是没有什么形式也不要紧,关键是要把他亲自北伐的时间迅速传播出去,两人再次明白赵宇是认真的。 陆秀夫告诉赵宇他们定下了国号“景炎”,帝号宋瑞宗。这些与历史上给小皇帝的一样。景炎两个字字体平衡,正反都是一样的,表示长久美满,而瑞宗的瑞字,取祥瑞之意,都寄托了他们殷切的期待,可惜事与愿违。李越心说但愿这次能心想事成。 两个人当夜就宿在了张世杰的府中,次日凌晨,张世杰就来叫醒了赵宇,问用不用人服侍。赵宇说不用,自己穿了那袭简单的黄袍,李越帮着把他的头发梳了梳,扎了个髻,张世杰找来了一顶不合适的帽子,给赵宇戴上了。然后一行人在重重军士的保护下到了一处大的宅院,应该是杨淑妃带着两个孩子住的地方。历史上张世杰拥立了小皇帝后命令兵士砍伐木头,在福州造行宫,可惜还没有住稳,就被元军赶跑了。 进了宅院,在最大的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他们到了以后,有人请出了一个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这应该就是杨淑妃和她的亲生孩子,七岁的赵g还有俞修容和她的孩子,五岁的赵。 李越后世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皇帝登基大典,此时自然都没有。他有种感觉,赵宇当皇帝的确只是战略上的一步,张世杰和陆秀夫同意立他,也不可能把他当成真的皇帝来看待,这是个过场。这也难怪,他们大概把赵宇看成了那些为了朝廷一无反顾冲入了元军的死忠义士之一,只不过这个人临死要顶个皇帝的头衔。这个时候,就给了他吧。 按理说第一件事该是念遗诏,但是现在五岁的小皇帝并没有死,哪里有诏?于是只好略过,陆秀夫开讲,对着大家说了通临安陷落,国于危难之中,不可一日无帝这类的话,遥上被俘的小皇帝为宋恭帝,就表示把他虚架了。然后示意一个太监上前念了段太祖的遗训,说的是保留柴氏子孙,不因言杀士大夫,并不加农赋。 相传这些遗训是被刻在石碑上,藏在太庙,只有新任皇帝才能读到。金兵打入了汴梁,破了太庙大门,才看到了。无论真假,有宋一朝的确不因言治罪,宋朝可谓是文人政治最开明的朝代,与杀气腾腾血流成河的明清乃至后世都不可同日而语。 赵宇这边表示遵守遗训。接着是封神和祭天。封神应该去泰山,现在在元军手里,自然不成,就又念了一篇文字,许愿打退元兵后亲至泰山封禅。然后是祭天,有乐人在院外奏起鼓乐,人从院子后面端来了五杯酒。这时一个穿了紫衣的道士后面跟着一小道士随着送酒的人走进了院落。 张世杰的眉头一皱,陆秀夫也面露紧张。他们知道立赵宇为帝言不正理不顺,不想大操大办,赶快给赵宇一个名称,让赵宇离开福州。如果真的像赵宇说的,他能打退元军,何乐而不为。就是不能,赵宇死了,再立幼帝也不晚。可惜这种道理是无法对其他人讲清楚的,他们如果不是觉得此计的确可以多少庇护福州二王,也不会干这么出格的事。张世杰用军队控制了大多官僚,但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个道士跑了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个老道是被朝廷赐了紫衣的,来到福州后与秀王赵与y交好,一向说秀王忠义。 按理说如果不立幼帝,而立宗室,应是立秀王赵与y这样的,怎么也轮不到赵宇这么个除了常州赵宇竟连身世都说不出来的人。可像赵与y这样有背景的,总是有旧日的敌或友,说要立他,马上就会自动生成支持和反对的两股党派,斗得死去活来。就如现在杨国舅就正和赵与y掐架。而且,其他人也没有赵宇这么急,想马上就出去和元军对抗。大部分人都想能逃就逃,能躲就躲,或者能休整一下也是好的。日后赵与y,也是被杨国舅联合了陈宜中强逼着离开的,去守一处无险可守的城池。总的讲,官僚们争官夺利时倒是热情,可说到出击迎敌,多数人并不积极,只有陆秀夫张世杰及后来逃来的文天祥少数几人是死硬派。 果然那个老道见赵宇刚要拿起酒杯,就大喝了一声:“切慢!”赵宇微笑着转头看向他,老道须发皆白,面容是修道之人的清铄,他大声地说道:“这位官人来自何方?为何妄动私念,想夺我大宋……” 他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小道士奋力一扑,上前抱住了赵宇的腿,险些把赵宇掀倒,他大声喊道:“仙人!渡我成仙吧!”众人大乱,军士上前来要把小道士拖开,赵宇也皱了眉,使劲用力想把这个小道士给踢开,奈何他死死抱住,赵宇胳膊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空中画了个圈儿,摇摇欲坠,李越笑着忙上前扶住他,低声说:“看看,我又救了你吧。” 那个小道士被军士拉扯着,还奋力扭头对那个老道士大喊:“师父啊,帮忙啊!这就是我碰到的仙人哪!会稽山谷里,那处地形古怪,有神秘无形之物的地方,您让我守着,就那么一会儿,我真没睡觉啊!师父啊,我没撒谎,我真看见他们的仙居了,就是我们摸到了可就是看不到的,那时在我眼前现形,漂亮极了,银色的圆顶,金色的外环,还有天梯,银光闪亮啊!慢慢地从天上降下来的!我应该往上跑,我好笨!师父,我真的晕过去了!” 不知道何时,外面的乐声停下来了,大家都安静得很,听着小道士在大哭中血泪控诉着:“再醒来,这个仙人把我扔了出去,转身要走,我那时就这么抱住他了!是不是?仙人?您告诉我师父!您是不是现了仙居的原形?我是不是这么抱住您了?!告诉他我不是睡觉做梦了,也顺便告诉我一次行不行?师父快看!他旁边的这个人那时还挠我的脚心哪,不然我不会放手的!他然后把我弄晕了!仙人,您拿什么一碰我,我就昏了过去了?仙人,渡我成仙吧!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端茶递水跑前跑后……” 赵宇俯身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小道士一惊,放了手,但马上揪住了赵宇黄袍的下摆,痛哭流涕地说:“仙人恕罪啊!我真不是故意冒犯仙人的!” 李越笑得低头,赵宇再次低声说:“你再叫仙人,我就把你舌头给变没了!” 小道士一掩嘴,瞪大眼睛说:“啊!天机不可泄露。”他放了赵宇的衣服,跑回老道士身边,喊着:“师父救命啊!救救我的舌头啊!”有人开始低笑,李越趁乱放开赵宇,又退到人群里。陆秀夫忙让大家肃静,然后对着老道士行礼道:“吾等正在进行登基大典,请……” 不等他说完,老道眼珠一转,对着赵宇一挥拂尘,大声说道:“君承我太祖一脉,家世高贵,是我大宋之福星,今登九鼎,乃我众生之幸!”大家一片小声嘀咕。老道面不改色,一抱拂尘,无耻地站在众官僚们的前面,津津有味地看着赵宇,他后面的小道士更是眼睛都不眨,张着嘴盯着赵宇。 赵宇狠白了他们一眼,惹来老道士嘿嘿一笑。赵宇按照陆秀夫的指令,把五杯酒依次洒地,然后就是大赦天下,陆秀夫念了诏书,反正李越是没听懂几个字,但是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变色。 接着宣布了太子和过继皇子,两个孩子过来见了礼。鼓乐又一次奏响,一个内侍过来要搀扶赵宇,赵宇示意不必,陆秀夫指了下一张太师椅,赵宇走过去坐了,李越知道这就表示他坐了皇位了。院子里的人纷纷过来拜见,大家只是行个礼,连话都不说什么,这就是所谓接受文武百官朝贺,而这里自然没有四方朝贺,就是个过场而已。 等外面的乐曲声停了,赵宇微笑着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众人刚要做出跪拜动作,赵宇忙止住了大家,大家也不坚持。这时候来的都不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官阶最高的陈宜中,杨国舅,秀王都不在场,这都说明了赵宇并没有被高层官僚接受。有人面露不虞:不过是个行将就死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要口颁什么圣旨吗?张世杰也示意陆秀夫警惕,自己准备在赵宇说出任何有关军事等安排时,随时打断。 赵宇用他惯常的温和语气说:“众位都是忠良之臣,不然不会在这里,而是会在临安。”大家屏声静气,听着这个所谓的皇帝的第一次讲演。方才的诏书已经够惊人的了,看见这位皇帝的文雅面容,真不敢相信方才诏书里的豪言壮语和这个人有关系。 赵宇接着说:“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现在不仅赵室而且整个中华大地都处在危急关头。我五日后将领人北进,与元军一较长短……”有人方要按照形式出声阻止一下,赵宇举手示意,接着说:“我对诸君的期待,是望诸位能精诚团结,以抗元保国为大,个人利益所失所得为小。我不是仙人,不能给你们所有人想要的所有东西,请不要为了我才去做任何事。此时朝廷已然风雨飘摇,请不必计较朝廷能给你什么,而是要问自己为百姓为中华能做什么。我不是朝廷,当君不想为我担待时,请担待君所效力的朝廷。而朝廷不是百姓,当君不想为朝廷担待时,请担待君治下的芸芸众生。而百姓不是自己,当君不愿为百姓担待时,请担待汝心中的良善。最后,也请诸位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希望,我宋军民自有热血傲骨,无论经历何等考验,中华民族永在。” 大家静静地听着,从来没有一个皇帝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用这样的语气,这样谦卑却这样豁达,可见此人并不是皇帝。原来众人都暗恨张世杰自作主张,陆秀夫助纣为虐。大多数人最终同意他们这么立个皇帝不过是因为他们说这个人要出战元军,这等于给元军一个诱饵,转移一下元军的注意力。现在宋军被元军打怕了,风声鹤唳,如果能休整一段时间也好。大家来这个登基典礼,多数人觉得是一场闹剧,此人说要出战元军,简直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但死一个皇帝,比降一个皇帝要好。可赵宇这番话后,许多人觉得立赵宇为君也不坏,其人将死,其言可嘉。 后面的几天,赵宇和李越“深居”在那所赵宇登基宅院中,根本不上什么“朝“,很少见什么人。陆秀夫有时拿来一些诏书,赵宇看都不看就签了他在这里人看起来十分拿不出手的毛笔字,然后陆秀夫会给按上匆忙为赵宇刻的宝鉴。逃到了福州的大臣们都不把赵宇真的当一回事儿,而赵宇也懒得搅到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里面去。他现在的要事是打败元军,或者,按照别人的看法,是从元军里面逃出生机。 按照李越的要求,两个孩子倒是天天来。李越不管那些妃子修仪在想什么,可心里同情这两个在幼年就遭受颠簸流离之苦的小孩,又加上对一直没有见面的阿卓有种负疚感,就总逗着两个孩子玩。他过去的手段绰绰有余,什么挖个洞,编个小筐之类的,直把两个孩子哄得笑不拢嘴,旁边宫女们看着,频频对李越眨眼,可惜李越不明白什么意思。 “没有子息”作为赵宇成为皇帝的条件之一肯定也传到了杨淑妃俞修仪等妇人的耳中,她们偶尔见了赵宇,行礼间的语气让李越听来很温柔和善。鉴于赵宇这个皇帝做得毫无实质,李越不觉得她们这是因为赵宇是皇帝才这么亲切,肯定是赵宇那种温和睿智的气质又对女性产生了杀手级的诱惑力。 赵宇经常与张世杰或者陆秀夫谈谈话,有时还会画出地形图之类的,与张世杰比比划划。但是晚上他是不工作的,早早就睡下。 那个老道带着小道士来过一次,赵宇十分冷淡,否认了所有的指控,并逼着小道士含泪发誓不能乱讲。可那个老道士走时还是阴笑不已。 也许那个老道士说了什么,秀王赵与y在登基大典没有露面,可却在老道士拜访后来见赵宇了。来的时候还脸色阴郁,可与赵宇长谈后离开时就显得心情不错。李越问赵宇他们都谈了什么,赵宇说他就让秀王想象了一下如果立了幼帝,秀王和杨国舅的关系会是如何?如果秀王不支持张世杰和陆秀夫,与杨国舅交好的陈宜中成了丞相,那么秀王的下场是什么? 历史上,赵与y自居是宗室,此时国家危亡了,要为国出力――与赵宇的出发点是一样的。可是他的野心不像赵宇那么大,就是看不过去杨国舅,觉得他专权专断,总出言批评杨国舅,两个人的梁子就结下鸟。杨国舅怕秀王会争皇位,他的地位不保,所以一立幼帝,为免后患,他就联合了被选为丞相的陈宜中,“派”,其实是逼,秀王赵与y出福州,去无险之处为福州守大门。这个秀王也是个血气人,自己被这样对待,没退路了,知道元军来了,往死拼吧,就去迎战元军,被俘不屈(有记录是交战中)被杀,他的弟弟和他的儿子等都随他死去。 陈宜中杨国舅从没有来。有时李越觉得这些南宋的大臣们不是太弱,其实是太强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成了一锅粥。没有人愿意去辅佐政敌,大概想着大不了一块儿死,这也太骄傲了吧。 ☆、第 58 章 到了他们要出发的前一天,许多人送了些祝愿成功之类的纸片。赵与y送了些干粮,毕竟是逃难过的人,知道路上要吃什么。 张世杰告诉赵宇明日安排:“吾会送君等至城门,但城外尚有众多饥民,为防不测,吾等可派千人护送圣上入闽地……”怎么可能一两个人去挡元军呢?带着千人去冲杀一下,也像个样子。 赵宇严肃地摇头:“可派军士等送我至城外人稀之地即可,千万不能随我入山麓。”李越心说当然了,他们要去飞船的。 张世杰犹豫不定,赵宇坚持道:“请张公一定要听我所言。”张世杰勉强点头,赵宇又道:“我在城中董义处定了千斤粮食,请派人去董家相告,明日我会去取粮。”他把董义的茶楼地点给了张世杰。 张世杰皱眉道:“官家难道觉得吾等没有这千斤粮食?” 赵宇笑着解释说:“原来是想要自封为帝的话,自然要准备粮食,现在有了就用吧。另外,还要请张公准备些驴。” 张世杰再次愕然:“驴?!” 赵宇点头道:“的确,是驴,十匹左右,还是要又老又残的,我们也就用一段路,然后要放掉。用马就可惜了。” 张世杰告辞出去,吩咐了人,外面突然听人报说有来见皇帝的,是皇帝在宜兴收的属下。张世杰匆忙出去,赵宇明日要启程了,这个消息元军都知道,此时来个刺客可不行。而且,赵宇总说要自己出城去抗元军,今天又拒绝了哪怕一千军兵。张世杰怎么也无法想象赵宇一个人或者加上旁边那个李官人,冲到元军前面被杀的情景,这位赵宇官人应该不是那么笨。也许他在外面有武装悍民,就像古代田横带的五百壮士,或者三百武艺高强的江湖精英。此时听见有人找赵宇,他心里一动:难道赵宇的秘密追随者,能扭转败局的死士们到了?到了门外,见一辆马车旁站了一个青年人和两个孩子,兵士指了指那些人,张世杰走上去问道:“是你等要见官家?” 那个青年人中等个子,平常脸,就是一笑有两个酒窝,他笑着举手行礼道:“如果官家是常州赵宇赵官人,那我可是早就被他收了当差的人了,他曾经允许我跟着他,可一直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他了。” 张世杰多少感到失望,皱眉道:“你是何人?” 那个青年忙说:“宜兴孙泰,人称孙小官人,赵官人,哦,赵官家乃是我救命恩人。” 张世杰虽然听说过一些赵宇的事儿,但把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个人立为皇帝后,与赵宇经常谈论用兵攻防的战术战略,他越来越觉得赵宇这个人不简单,想多知道些。就问道:“他如何救了你?” 此时周边围了许多兵士,毕竟,这是头一个来见皇帝的人。孙小官人听说让他讲故事,精神了,说道:“那说来话长了!”有人一听,忙去给张世杰端了把椅子,张世杰往上面舒舒服服地一坐,孙小官人也不示弱,自己往车棚外的车板上一跳坐好,双脚离了地。两个孩子见状也爬上了车,一边一个跪坐下来。孙小官人开讲,从自己怎么三代单传,到卧床不起,生机全无,到赵宇来,几句话,气得他吐血,到再起来,疾病全消。到自己要倾家相随,赵宇让自己准备粮食。然后怎么给潭州运粮,然后怎么有常州的援军来,运走了粮食。……现在元军到了宜兴附近了,自己带着家人南下,住到了福州外。听说有皇帝登基,竟然是常州赵宇,这是自己的主人哪,怎么能不来?…… 众人听得眼睛都不眨,这个赵宇也太神了吧,怎么那时就算出了潭州和常州有事?张世杰听完,有些庆幸立了赵宇,不然赵宇说的那些可怕的未来也许真的。他还要去给赵宇安排驴,就站起来说:“既然孙小官人远道而来,快进去吧。” 孙小官人笑着跳下车,两个孩子也跟着下来,看张世杰看这两个孩子,就介绍说:“这是我儿孙福,这是李官人之螟蛉之子韦卿卓。” 见张世杰说让他们进去,兵士已经往里面传言了,赵宇和李越就听到说宜兴的孙小官人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官人的儿子。虽然知道来的可能是阿卓,李越还是惊了一下,接着哈哈笑起来,如果阿卓成了他的儿子,他可捡了大便宜了。 他们出了屋子,正赶上孙小官人带着两个孩子进来。阿卓一见李越就哭着扑过来,李越也开始掉眼泪,深觉对不住阿卓。那边孙小官人兴高采烈地对赵宇行礼,两个人谈起一路的情形,知道孙小官人在福州外找到一处农家,安置了仆人和内室。孙小官人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过了会儿,觉得赵宇除了赵官人改称为了赵官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到了吃饭的时候,几个人一起用了午餐,然后赵宇就让孙小官人带着孩子们回去,孙小官人像随意提到般说:“好,我送孩子们回家,明天一早就来,随官家出发。” 赵宇摇头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在此地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孙小官人立刻瞪眼道:“官家金口玉言,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当初亲口告诉了我运粮后就能追随官家,现在怎么能不算话?李官人,你也说过相似的话,对不对?” 李越忙说:“的确的确,但你带着孩子走了这一路,也旅游够了是吧?到了这里举目无亲的,这两个孩子谁管?” 阿卓开始大哭说:“我不走,我要和李叔叔在一起!” 孙小官人在阿卓的大哭声中说:“孩子有我内室照看就可,另外我还有老管家等仆从。或者说官家觉得我只是个能看孩子的妇人?当初那些粮食是谁筹备的?官家不知道,那是我日夜奔波……” 赵宇摆手:“孙小官人,我此去一程十分艰险,非是行商人士所能……” 孙小官人高声对抗着阿卓的大哭:“我不仅是行商,我还为常州提供了粮食衣物!慧成回来告诉我说,常州知守姚都说我有守城之功,邀请我去常州做客,当然是元军退了以后……” 那边孙福听说阿卓要和李越走也开始哭,两个孩子的哭声几乎能把房顶冲翻,赵宇皱着眉,也罕见提高了声音说:“不行!你不是军士,不能面对元军。” 孙小官人站起来,大声说:“行!赵官人,不,赵官家,从一开始你就对我百般试探,我在病中你让我许诺,接着就不信我。我好了,那时你又试我,让我筹粮。我卖了家产,筹备了粮食,你却一走了之,再不理我了!你这样对我忍心吗?!你现在不带上我北伐,就说我不是军士,那你是吗?那李官人是吗?他当初都说我可以跟着了,你们两个是比着谁说话不算数吗?!……” 门外院里站满了人,好奇地听着有人对皇帝这么大喊大叫的。过去也听说朝庭上有大臣这么干,但此时亲眼见识下还是好的,况且还有孩子哭闹,气氛格外热烈。 两个内侍带着两个皇家的孩子挤过来,有人推门大喊“益王,广王到!”赵宇做了一个让人进来的手势: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有两个大哭的了,再来两个也没什么。这两个孩子正是与阿卓和孙福年纪相仿,一向受的是循规蹈矩的教育,听见有人这么放肆大哭还是头一次,及至进了屋子,阿卓和孙福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觉得可以交流,阿卓大哭着说:“李叔叔又不要我了!”他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有了李越,那时在李越的背上走了多少路,和李越一直吃睡在一起,可接着就是分离鲜难重聚。这次随着孙小官人逃难来了南方,还怕再也见不到李越了,竟然又见到,高兴之余,听说又要分开,简直肝肠寸断,悲伤无限!想把自己活活哭死完事。孙福与阿卓这段时间亲如兄弟一样,见他哭自然落泪,又听说父亲也要离开,就可劲儿哭吧。两个皇家孩子见此情景,悲从中来,从离开临安,山地里躲避元军,到此地的生疏,大人表现出的忧虑,于是也就跟着哭起来。 陆秀夫到了府中,听说出了事,皇上那边一片哭声,忙赶过来,进屋才发现四个小孩在大哭,李越也在陪着哭,一个青年人在捶胸顿足,就是赵宇一脸郁闷地抱臂坐着。陆秀夫在一片哭声中听旁边憋着笑的人讲了内情,忙让宫人前来哄孩子,几个女子进来温言软语一番,终于把震天的哭声减弱了,众人这时才觉得脑子清楚了些。等人都安静了,陆秀夫对赵宇说:“赵官家,如果这位……”他方才在噪音中没有听清楚人名,孙小官人忙接口道:“官家的随从兼粮草管事,孙泰!”他也不知道什么官名,就是知道了也不能随便给自己安上,所以就说是随从什么,应该没有关系。 陆秀夫苦笑:“这位孙官人,如果一心想……” 赵宇扭头不听:“不行!一个商人,怎么对元军?我到时候是救他呀还是对抗元军呀?” 陆秀夫面对着孙小官人说道:“官家说的有理,此去北伐,不同行商……” 孙小官人立刻急了:“官人……官家不必救我!我这一路,风餐露宿不说,也遇过多少盗匪流勇,若无一二胆气,怎能护了家小千里奔波至此?!我原来一直对官家恭顺有礼,官家就以为我软弱可欺?!我当时跌伤了,不是逃跑所至,那是与人交手不支!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忧,方才隐去不谈。不信,赵官人,你让我与谁打一打,我虽不曾习得武功,但从来不怕动手!有什么石块棍棒,拿起来乱打一气不就行了吗?!谁说要官人救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会救官人!官家!以报君恩!” 赵宇叹气:“你已经倾家荡产为常州筹粮,不欠我半分了。” 孙小官人不放弃:“官家,元军进城,无不掠抢,百姓处处遭掳为奴。我那家产如果没有筹粮,也要被元军夺走,我还可能落个助敌之恶名。所以赵官人让我散去家财,也是救了我家清名!再说,我身体还是棒棒的,这恩情还没有还。” 赵宇终于不耐烦了,开始发脾气了:“我不要你还了!我在福州已经有粮食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把孩子照管好就行了,别跟着我!” 李越见识过赵宇的耍赖,可孙小官人哪里见过赵宇这么不讲道理?他自从被赵宇治愈后,就一直想追随这位明显非同凡人的恩人。他尽力筹备粮食,以期给赵宇留下自己能干的好印象。可该干的都干了,现在赵宇竟然不要他了!还一副不认账的嘴脸。一时偶像崩溃,信仰丧失,万念俱灰,起身道:“我就在这里撞死吧!”说完低头就向屋中柱子上撞去。 这满屋里连孩子带宫女内侍,加上看热闹的兵士,至少二十人,哪里容得他撞?自然好几个人架住他,纷纷劝道:“官家也是为你好呀。”“别这么想不开,孩子怎么办……”“这才多大的事儿啊……”孙小官人被劝住,张开大口,就要哀嚎,赵宇真怕了,忙抬手捂住耳朵,众人也忙急声说:“别……别哭……”可已经晚了,孙小官人长声一嚎,几个孩子马上重启哭声,大家都觉得面红耳热心跳过速,陆秀夫几乎要给赵宇跪下了,四周也不可能找到笏板,只能正身叉手大声说:“臣有言上奏!” 赵宇捂住耳朵摇头,陆秀夫心说这简直是昏君啊,找了笔墨,写了几句话,放在赵宇面前,乃是:“君要有为帝行止,广纳贤德,不伤义士之心……”等等。赵宇皱着眉,用下巴指着那边哭的人说:“你让他们先不哭!” 陆秀夫一辈子都是和上层官僚打交道,讲的是礼尚往来,加上他为人内敛,哪里身处过这种混乱?就又去劝说孙小官人,说的话比他平时两天都多。好不容易把孙小官人劝得哭声小了,陆秀夫回头对赵宇说道:“官家若想得民心,就要……” 赵宇举起一只手,皱眉看着孙小官人说:“如果你持意跟我出去,见了元军受了惊吓,丢了性命,可不要怨我!” 孙小官人一听有门,立刻收了眼泪,打点起笑容说:“官人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怨官人……官家!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 赵宇还是气呼呼地说:“你要自己背行李粮食,翻山越岭,每天要走几十里路,自己准备鞋子!自己做饭洗衣,还要上阵杀敌!” 孙小官人几乎两眼放光了:“翻山越岭,每天长足,多么有趣……哦!吾当然可以!上阵杀敌,那是吾的梦想!元军占我故土,一定要讨还回来!吾还可以给赵官人做饭,如果需要,吾还可以给官人洗衣服!虽然吾其实不会洗……” 赵宇又指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别哭了!” 孙小官人皱眉了,“这个……” 赵宇扬起头:“这个都做不到,你就别……” 孙小官人马上答应:“可以可以!吾一定会做到。”他笑着走过去,对自己的儿子说:“阿福啊,阿爹有许多糖果,正藏在阿娘处,不回去,恐阿娘会都偷吃了……” 李越大声说:“不可对孩童撒谎!”他对陆秀夫说:“请去取些糖果来。”陆秀夫叹气,他这个礼部侍郎成什么了? 孙小官人怒目看李越:“李官人不可干扰我的家事。不然我做不到,官家就有了借口!” 陆秀夫又叹气,赵宇这个皇帝当的!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个孙小官人随赵宇出征,那十有八九就是烈士了,他的家人朝廷理应照料。就说道:“请孙小官人带家眷来此,吾等可代为照料。” 孙小官人一听,忙说:“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领他们过来,要赶快,不然误了我的行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去拉孙福和阿卓,阿卓正抱着李越的胳膊,孙福见状也不想离开,李越点头表示他会照顾两个人,孙小官人马上告辞,笑眯眯地肿着眼睛走了――既然那个大臣模样的人说要照顾家人,赵官人,现在是皇帝了,肯定就不能反悔了。 赵宇对李越说:“带着你的徒子徒孙去别处玩,吵得我头大。谁也不许哭了!我要休息会儿!”起来自顾自去内厅卧室:明天就出征了,今天被闹这么一下子。 李越忙招呼着几个孩子跟他走。过去他与孩子们玩是孩子心性,可过了这战乱风雨的半年,他虽然还能和他们玩,但更像是个父亲,哄着他们玩了,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同代人的感觉了。这让李越又失落又欣慰。李越和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跑得满院子尖叫笑声。 陆秀夫站在檐下皱眉看着,觉得不和情理:这个李官人明天就要与赵宇出征了,朝中众人都说他们一出去,不过三天五天,肯定死。他难道不明白?难道此时不该壮怀激烈什么的,写几句诗篇?怎么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地和孩子玩?看着这个李官人的爽朗的笑,不像是装的。还有那个孙小官人,怎么赵宇说不让他跟着,就这么要死要活的?他难道不知道前途叵测,结果难逃一死吗?这些是死士?赵宇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些人对他这么死心搭地?他自然不知道李越是赵宇的帮手,而孙小官人觉得就是死了,也只是把命还给了赵宇,临死还游山玩水一番,挺不错的。况且,虽然说是与赵宇北征抗元,几无生理,赵宇也说死了不要抱怨,可是,以孙小官人商人的敏锐直觉,他怎么就感觉不到危险呢? 晚饭吃得热热闹闹的,赵宇李越加四个孩子,陆秀夫和张世杰因为次日赵宇说要出城了,自然也来一同用餐,作为践行。张世杰以为赵宇大概还会像初见时那么慷慨激昂,可这顿饭吃得那叫无章。阿卓一想到明日李越会走,就要哭,马上李越就会哄着。然后阿福也要哄,两个皇子见有这两个孩子哭闹,也就不拘束了,要哭要闹随时来。李越心中难过,只能更加努力讨好,一会儿讲个小故事,一会儿变个小戏法,一会儿做个鬼脸,一会儿又在桌子上用茶水画画。赵宇一言不发,还在为自己下午与孙小官人对峙后丢了场子生闷气,两个大臣怎么看他,他都装看不见,只专心吃饭。 饭后不久,杨妃那边传二王回去,这两个孩子就不想走,李越就说洗漱后再走。可洗漱了,阿卓要和李越睡觉,阿福也吵着一起睡,两个皇子觉得新鲜,就也要同寝。内侍又去请示,回来后把床拼凑起来,铺了被褥,四个孩子和李越一起上床,李越自然又讲了各种故事,直闹到深夜,阿卓又想起了分离,再次哭,惹得几个孩子都哭,但他们实在太累了,哭着哭着就睡了。 赵宇这边听着李越那边的喧嚣,心中没有好气儿。对着张世杰和陆秀夫又叮嘱了些要整肃军队,统一领导,不可轻弃福州之类的话,就说自己要及早休息。张世杰和陆秀夫告别了出来,两个人走出了院落,都觉得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赵宇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行将去赴死的样子,太轻松了。 农历三月,万物更新,夜中轻风也多了一丝温和,让人莫名松弛,想倾诉衷肠。两个人在街上缓步,都不想相辞。他们拥立了赵宇,此事重大。赵宇自登基后根本不出朝,张世杰主领朝政,陆秀夫协从,近日广受朝臣攻劾,如果不是赵宇的确看着是明日要出城,他们会以为真的被赵宇忽悠了,将赵家江山拱手让给了一个骗子。这种心理压力太大,现在赵宇眼看要走了,两个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想静一静,寻求些相互支持。张世杰忽然说:“君实可知我为何最终决定用武力拥立赵官家乃至负背主之恶名?” 陆秀夫知道他想告诉自己,就说:“在下不知,张公请讲。” 张世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日赵官家与吾等谈话之间,吾忽然神思恍惚,心若有梦,片片断断,有史书片段,有海上景色,可有几处竟如他所言:吾等拥立益王,而元军破福州,逐吾等至泉州,然泉州又失,与权逃走,吾等泛舟于海。益王病死,吾等又立广王,众臣多散,只你我两人,竟是在一处漏雨草棚,吾等衣衫都已陈旧。接着被元军围攻于海,正在激战之际,吾等船只桅杆尽断……” 陆秀夫低声说:“吾背幼帝在身,跳海……” 张世杰突然停步,问道:“君实也有同样的梦?” 陆秀夫沉重地点头:“也是在那次谈话中,情形就如君所言。” 张世杰皱眉道:“难道吾等都受了赵官家的妖术荧惑?!” 陆秀夫摇头道:“赵官家连诏文都不能自己成句,说出话来,明显无任何文章口气。可我梦中所见史篇记录,都是我宋言辞,有些还是朝事纲要原本。就是赵官家用了妖术,那些也该是真的……”陆秀夫想到梦中的记叙,眼中流下泪来,“吾非悲吾之生死,而悲我大宋江山三百年,竟如此沦落……” 张世杰长叹道:“正因此,吾决意立赵官家,动用军士,而不能让陈公上位。虽然与权现今是吾等中官位最高之公,且广有人脉,可真如吾梦中所见,如吾等立了益王,与权高位,与杨国舅逼死赵与y,福州失守,而赵室宗亲又在泉州被杀大半,吾怎能对赵室交代!”张世杰最后的对天的祷告就是一心关注赵室的安危。 陆秀夫流着泪说:“连杨妃一介妇人都投海而死,吾等绝不能容此结局!” 张世杰点头说:“如赵官家所言,吾等不立益王,也许就能免梦中之败迹。吾当初说服杨妃不立益王,就是言说如果此时立了益王,恐有损益王性命。杨妃听后马上同意吾等的建议,并承诺去说服国舅。身为母亲,都能知如何为儿子趋利避害,何况吾等。现在看来赵官家的确有不俗之处,明日行将出城,却处之泰然,与往日无异。” 陆秀夫用袖子擦去眼泪,点头说道:“当年,少康能够凭借五百人马、十里方圆中兴夏朝,难道我文武百官不能依靠数十万兵民、万顷碧海复兴大宋王朝吗?(此是陆秀夫原话)如果赵官家能暂抵元军,也许前程将是另种模样。” 张世杰皱眉说:“少康当年尚有五百人马,可这位赵官家只有两人……” 陆秀夫说道:“今日那位孙小官人持意要与他同行,当是三人。”两人对视,都摇头长叹。 ☆、第 59 章 次日清晨,张世杰就领了十匹驴来了,都是老弱残瘦的样子,一个个病病歪歪的。陆秀夫也赶来,到院门外,看见这些驴,莫名其妙,正要进院子的张世杰告诉他这是赵官家要的,两个人又一次结伴到了赵宇的屋前。 屋中,赵宇收拾好了一大包裹放在桌子上,他刚吃了早饭,神清气爽的,比昨天高兴了好多。屋里没有孩子的哭闹,他又恢复了以前恬静淡然的儒雅风度。 李越早就小心地出了昨天他和孩子们睡觉的屋子,避免吵醒四个还在酣睡的孩子,回到这里,在里屋检查他早就准备好的包裹。 赵宇见两个人进来,笑着问了早安,陆秀夫把文房四宝诏书材料和赵宇用的宝鉴等包在一起,捧给赵宇,赵宇笑着接了,塞到了自己的大包里。 张世杰看赵宇虽然穿着皇帝淡黄色的外袍,可头上没有戴帽子,只用块淡金色的头巾扎住发髻,他当然不知道那是金属软布,只觉得十分寒酸。虽然他和陆秀夫按照赵宇的要求立了赵宇为帝,但此时赵宇行将出城,他却感到对不住赵宇:这么一个人就要去送死了。 张世杰告诉赵宇驴已经在院外了,董家说马上就有人来送粮。赵宇笑着说:“我们在外面等着,把那些驴都串起来,粮食一来就赶快出发,免得那些孩子醒了又闹。” 陆秀夫忙问道:“那位孙小官人来了吗?” 赵宇敛了笑容,陆秀夫这才明白赵宇还想甩了人家,忙郑重地说道:“官家不可如此,既然说了,就要带着他。” 赵宇无奈道:“他来晚了,不怪我。” 陆秀夫规劝道:“城门才开不久,不能如此苛求。” 李越知道赵宇不想带人,他们定的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突破元军围截,走出闽地,为自己赢得信誉,也打击元军的气焰。今天是先把粮食运到飞船里,存好,一千斤粮食不仅可以支持两个人,更重要的是,一出闽地,江南无粮,那时他们大概会招揽一些他们认识的人,上次为扬州送粮时留下的余粮大多换了铁器,飞船里如果有了这一千斤粮食,两个人心里就安定了。可现在有孙小官人了,就得想办法一个人去飞船,另一个人带着孙小官人在陆地上行进,多了人,他们就少了随时可以撤回飞船的机动性。可李越天□热闹,他觉得实在不成带了人也没什么。 有人报说杨妃来了,张世杰说请进,陆秀夫忙整了整衣服。逃亡之中,没有什么大防可讲,赵宇李越和杨妃俞修仪就前后院住的,宫女内侍都到处走。杨淑妃走进来,她是个传统的淑娴女子,不是谢道清那种政治女性。历史上陆秀夫张世杰等立了幼帝,让她为太后,垂帘听政。她坐在帘子后面,对大臣说话时还自称“奴”。 她低着头进来,对赵宇一福,赵宇忙还礼。杨淑妃低声说:“官家行将出征,奴家无有别的,只和众女绣得一领腰带,为官家祝福。”有女官捧上一条腰带,上面绣了几条五彩祥龙,里面绣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几个字。赵宇接过来,心中多少感动:他这个被人认定的短命皇帝,根本没得什么人的正眼,这位女子却赠予了他祝福。大概想到了这位女子在历史上两个幼帝死去后,投海自尽,远胜于谢道清发手诏命各处兵将投降元军之举,赵宇双手接过了腰带,真诚地深施了一礼说道:“赵宇多谢皇嫂。” 陆秀夫张世杰立赵宇时,只含糊地说赵宇是与先帝同辈,承自太宗,所以赵宇称杨妃为嫂。 杨淑妃又福了一下,小声说:“官家不必如此。”她又向刚刚从里间出来的李越一福,说道:“奴家听闻阿卓和阿福与我儿甚为相和,李官人出征后,奴家会尽心照看李官人之孩儿。”这是想免去李越为国捐躯的后顾之忧吧。李越听到她说阿卓是自己的孩子,觉得好玩,就笑着忙说谢谢,这种反应自然又出乎屋中人们的意外。 外面人说孙小官人来了,杨淑妃忙辞别离开了。赵宇刚刚开朗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孙小官人高高兴兴地进屋,背上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身崭新的衣服和鞋子,对着赵宇李越施礼,说道:“多谢官家等着我,我们出发吧。” 李越问道:“你不和阿福告别吗?” 孙小官人摇头说:“我那内室就等在外面。”他见李越有些难过,忙说:“这一路贱内对阿卓也很好,两个孩子同吃同睡,日夜不分,他们醒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阿福会安慰阿卓的。” 陆秀夫在一边也安慰李越说:“方才淑妃娘子也说会照顾孩子的。”宋代,皇帝的妃子称为娘子。 赵宇长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快快启程,不然那些孩子醒了,今天别走了。” 张世杰点头,说道:“吾等率兵送官家到城外,官家真的……” 赵宇忙摇手说:“张公到城门处就行了。陆公,吾等在此告别吧……”他话还没说完,外面隐约传来一阵锣鼓,听着就往这边来了,赵宇蹙眉道:“赶快让他们安静,别吵醒孩子!” 他背起了包袱出了屋门,李越抱了大包跟着,而孙小官人直接一转身,就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远处的锣鼓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赵宇急步走出院门,只见一列车队,张挂着彩绸,有大幅横标写着“福州董氏为圣上北征所募之粮”,有人敲锣打鼓奏着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众多百姓。赵宇呆住,李越开始笑。人马到了面前,一名老者上前来,在一片鼓乐声中对着赵宇郑重施礼,大声说道:“圣上御驾亲征,英勇果敢,我福州董家深慕威仪,蒙圣上隆恩……” 赵宇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打断道:“请歇了鼓乐,以免扰醒孩童。”那个老者忙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有人大喊道:“先停停,停了……” 那个老者再次说:“在下董理字明之,今愿向圣上荐我孙董义,与圣上一同出征。”他身后走出来董义,一身斑斓花衣,胸前扎了个大红花,跟新郎官一样,周围他那群哥们大叫了一声好,董义对他们拱拱手,过来对赵宇大鞠了一躬,众人大笑,董义抬头笑着看赵宇。 赵宇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回头对着老者说:“多谢董老官人相助,请装粮食吧。”语气里有一丝急促。那个老者马上喝道:“快点快点,把给圣上的粮食装在……”他看见张世杰对他比划,失了腔调“这些驴上?!” 赵宇真不耐烦了:“无妨,我们马上出城。”孙小官人忙上前大声张罗开了:“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董义也马上要跟着去帮忙,赵宇叫道:“你!董义,回去!我说要你了吗?” 董义对着赵宇笑:“哥哥上次来福州就说了!”众人一片哄笑,陆秀夫皱眉说:“要称圣上!” 赵宇皱眉:“我什么时候说了?!” 董义大声咳嗽了一下,对着赵宇其实是向大家说:“那时我对哥哥……圣上说,如果哥哥……圣上是去抵抗元军,我随哥哥们前去。哥哥就给了我一块石头,作为信物!”后面的董理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小盒,当众打开,清晨的太阳光下,那颗钻石耀出万千闪烁,众人齐声惊叹:“哇!”都纷纷上前观看,董理死握着盒子,喊道:“只能看只能看,不要拿走!” 赵宇气道:“那是为了让你给我筹粮的粮资。” 董义对着周围拱拱手,说道:“诸位看看这块石头,可能换来千斤粮食?” 大家纷纷说:“两千斤也有了。”“我给你三千斤,你将此石赠与我可好?”“我家有唐代夜明珠,可与你相换……” 董义回过身,笑着对赵宇说:“哥……圣上,那块石头明显不止千斤粮食,我董家从不占人便宜,所以家主说,就把我也随粮食卖给您了!我们还有卖身契,因为我家已经收了石头,算是人货两讫!”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大笑。 赵宇眯了眼睛,阴阴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 董义得意地说:“当然!”他转身对着大家说:“听见没有?我是圣上的人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说好。 赵宇睁了眼睛说:“那我就把你原封赠还给董家,我还一分钱都不要他们的,白给!”周围人觉得这是在看戏呀,大笑。 董义笑容没了,大声说:“哥哥啊,您不能……不能这么抛弃我啊!”他看见李越在一旁笑得欢畅,忙对着李越说:“二哥啊,劝劝大哥吧――” 李越勉强正经道:“你别闹了,我们出去是为了抵挡元军,你跟着有性命危险。你现在也出了名儿了,露了脸了,回家去吧。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 董义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尽量严肃说道:“你们以为我是在玩笑吗?我是认真的!哥儿几个,告诉他们,我也是见过血的!” 有人大声说:“对!”接着小声问:“什么时候来着?”另外一个人说:“他把吴小官人的鼻子给打出血了!”又一个人说:“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吧?”“好像是,他还被罚了一天跪呢……” 董义忙对着大家说:“诸位诸位,请大家帮忙说说,我是不是个武艺高强的大侠?”说完他一踢腿,再次把一只脚扳到了耳朵边,然后单腿立着,环视众人。他的那帮好友拼命鼓喝,有人还见机敲了两下锣。董义放下了腿,对叫好的人又一通拱手。 孙小官人过来说粮食已经装在驴上了,一只驴一百五十斤,还剩三只驴,正好给三个人。董义一听就急了,过来看孙小官人:“你是谁呀?” 孙小官人用两根手指提了一下衣领,居高临下地说:“吾乃赵官家的筹粮官。” 董义立眉,指着驴子们说:“这些粮食都是我董家筹得!” 孙小官人哼了一下:“吾散尽家产,曾给赵官家筹得几千石粮食!资助了潭州和常州守城!”周围的人昨天听到过孙小官人讲述的,纷纷私语,把孙小官人说的事遍传了一通。 董义立刻就短了半截,但他马上抱拳道:“小弟在下,向哥哥敬礼了!望哥哥日后好好提携小弟,我们共同为官家效力!” 赵宇紧皱了眉头说:“我得说多少次?!我不收你,你已经被退回董家了!” 那个老者终于反应过来了,马上说:“官家!我们董家不要他了!他卖给官家是死契,赎不回来的。” 董义回头笑着说:“大爷爷,谢谢了。”又对着赵宇真诚地说:“看在我身有武艺,让我给哥哥……圣上当个跨刀侍卫吧。” 赵宇咬牙道:“除了会闻你自己的脚后跟外,我还真没看出你有什么武艺。” 董义满脸哭相,一扭腰身,猛地跪到赵宇面前,手抓了赵宇的衣襟下角哀声说道:“哥哥呀……”他还没说完,就听见人群外有人大喝“闪开了!吾等来见圣上!”声透人胸,接着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让开,心中纳闷:有谁敢在圣上面前如此嚣张?董义也僵住,扭头看去。 只见三匹马跑来,兵士想阻拦,但见当中骑士是宋军装束,就不敢硬挡。三匹马到了兵士前,骑士们同时猛拉缰绳,马蹄前扬,被拉停了。三个人跳下了马,一个个风尘扑扑,衣服上溅满黑色污斑,两个是和尚,但光头都成了黑的,宋军装束的那人剑眉朗目,就是尘土满面,也能看出英俊硬气异常。 李越忙主动施礼,他看出来了,两个和尚是慧成和慧达,还有叶铭。三个人看见了李越,匆忙回了礼,兵士们让开了,他们郑重其事地走到赵宇面前。赵宇眼睛望着众人头顶,装没看见。 叶铭等人先对赵宇行了礼,然后竟然是慧成开口道:“赵官人……”慧达大声咳一下,慧成改口说:“赵官家,吾等前来护卫圣上北伐。” 赵宇垂了眼睛,看着他们,平淡地说:“诸位可是读了吾的诏书?” 慧成方说道:“正……” 叶铭打断道:“不曾!只读了讨元檄文!” 赵宇露出一丝温和地笑容来,“竟然连吾的登基诏书都不曾读过?”正跪在他身前的董义又傻了。 慧成深低了头,叶铭冷着脸说:“常州被元军重重围困,实在不容易传递消息。” 赵宇轻声说:“是么?”他侧脸对着陆秀夫说:“陆公,请把那段有关吾在闽地的诏书内容给这几位宣读一下。” 张世杰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人,难道这不就是赵宇一直在等待的死士?他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李越使劲憋着笑,赵宇这种十个月前就把细节都定下的人,最反感有人逼他改计划,现在的情形,必然让他非常恼火。 陆秀夫亲自写的诏书,当然熟稔,立刻背了一遍。讲的是赵宇身在闽地时,不得勤王等等。 慧成不抬头,慧达低着眼睛看地,叶铭只微皱下剑眉,稍带歉意匆忙说道:“吾实在不知,不然也不会违背圣旨!”但接着他提高声音:“吾三人日夜奔骑而来,从常州至此千里有余,跑死了三匹马,靠这两位佛家大师,破了元军几次围堵,才赶上了圣上出征的日子。望圣上恕我等无知之过,念吾等一片报国之心,容吾等追随左右!”众人听了都大声感叹,连说精忠之士,望圣上开恩。 董义不满地张嘴道:“喂喂,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呀,我先在这里报了到了,先得接受我才行!” 叶铭这才低眼看到了跪着抓了赵宇衣襟的董义,一步上前,抓了董义握着赵宇衣服的那只胳膊一扯,就把董义从赵宇身边给拉开了,然后双手一握董义细腰,放手一抛,竟然把董义给扔了出去,慧成忙回头看,董义空中一个利索的空翻,然后双脚稳稳落地,周围的人又一阵喝彩,董义先向众人抱拳感谢,然后跳脚大喊道:“兀那……”叶铭扭头喝道:“闭口!”他脸色阴沉可怕,董义马上闭了嘴。 叶铭回头,可怕的脸色没了,一副镇定的神情看着赵宇,赵宇叹了一声,平平淡淡地说:“各位义士忠心可嘉,但……” 慧成打断了赵宇的话大声说:“赵官家,可记得当初在竹林已经立约三章收了我!现在不能不认我呀!” 赵宇闭眼,然后睁眼,温和地说:“吾当初所立第一条是什么?” 慧成蔫儿了,小声说:“听赵官人之令。” 赵宇看向叶铭,这回叶铭移了目光,看着远方。 赵宇满意地出了一口气说:“你等就在福州待命,我出闽地后,江南再会。” 孙小官人笑着牵了驴过来说:“请官家上……驴。”赵宇接了缰绳。 慧成惊讶地指着孙小官人说:“你……你……跟着赵官家?” 孙小官人骄傲地点头,笑得合不拢嘴,给李越也牵来一只驴。慧成结巴着,眼睛里有泪光:“怎么会……你怎么……” 孙小官人有点过意不去,李越接了缰绳后,孙小官人小声对慧成说:“我都哭了,后来那位大臣,”他暗指陆秀夫,“帮着说了话。” 慧达一听,眼光一闪,抬手在慧成身后一拍,就把他推到了陆秀夫面前,慧成浑身颤抖,马上涕泗横流的样子,对着陆秀夫啊啊地叫起来。陆秀夫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慧成已经腿一弯,倒在了地上,来回打滚。 慧达叹息道:“吾师弟因不能与圣上出征,太过失望,加之吾等连日奔波,必已十分辛劳,他此时一定痛苦难当。” 慧成那边真的哼哼哈哈地连叫带哭起来,还一个劲儿地点头。陆秀夫忙对赵宇正式施礼,大声说:“臣有事上奏!请圣上垂听!”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宇刚要上驴,只好停下,摇头叹气,对陆秀夫说:“陆公,你就是老实!那个和尚点了他的穴!慧成!跟陆公说你干了什么!” 慧成一笑:“此穴又疼又麻,很不好受。” 赵宇扭头不理,陆秀夫急切地说:“圣上,为君者要体恤下情,怜悯百姓一片真情。”他说完,拉了一下正在一旁看得入神的张世杰,张世杰回过神,也忙说:“臣亦有奏!这些义士真心跟随,还是让他们……” 赵宇摇头:“吾已发诏书,怎可破例?” 慧成笑着往正在地上打滚的慧成身上又踢了一下,慧成突然大叫起来:“赵官家!” 赵宇气得拍了下鞍子,李越笑着劝说:“你怎么也得找个能动手杀人的吧?” 赵宇指着慧成:“他能动手?”又指慧成:“他能?”叶铭马上说:“我能!”赵宇立刻说:“我又没问你,你不算!” 那边慧成大哭:“赵官家呀!” 陆秀夫急得大声道:“圣上!此时不能如此伤害投靠之士,以免挫败民心所向啊!”张世杰也同声说:“正是,圣上,不可如此袖手旁观!”众人也开始大声嗡嗡议论。 赵宇叹气,对慧达说:“你解了吧。” 慧达笑着弯身在慧成身上拍了几下,慧成的哭声一下就停了,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直了双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赵宇双手合十一礼,说道:“谢官家成全!” 陆秀夫愕然地看着他,问道:“这位义士可觉难受?” 慧成不好意思地说:“谢侍郎关心。当时的确是难受,让官人笑话了。但此穴有利打通任督之脉,更能增强功力,非武功超强之人无法点触到位。过后实在舒服。”他对着慧达鞠躬道:“谢谢师兄!”他根本没再看赵宇的脸色,接着对孙小官人说:“吾等这几匹马累了,大概跑不了多少了。” 张世杰说道:“赵官家说就要驴,因为出城后会扔掉。” 慧成忙说:“那正好,有这么多头驴呢。”说完就到自己马上去拿了一小卷行李,找了条驴,栓了自己的行李。慧达和叶铭也悄么声地去拿了行李放了,一点儿都没有了方才理直气壮的样子,连叶铭冷淡的脸上都似乎闪了一瞬笑意。 赵宇阴沉沉地看向陆秀夫和张世杰,陆秀夫干笑了一下,张世杰扭头看别处。那边董义见状,马上从他家的大车上也拿了一大包行李,喜洋洋地过来,放在一头驴背上。 叶铭抓着他的胳膊又要扔他,董义大喊起来:“不公平不公平啊!这些人抗旨不遵都能跟着出征,我这么个规规矩矩生在福州长在福州的人怎么不能?哥哥在闽地,就要用闽人!不然日后人家会说我们闽地都是胆小鬼,没有人敢跟着圣上出城迎敌!” 周围众人听了一齐起哄,说道:“对呀,你看看,这队伍里面,一个闽人也没有啊!”“就是,圣上不会是偏心吧?”“董小郎,可不能为我闽地丢脸呀!”“喂,还是我替你去吧!”…… 李越知道赵宇快抓狂了,忙低声说:“虽然我们行动有些不方便,但已经有了孙小官人叶铭他们,就再多一个,也没什么,不然咱们就别出去了,这么多人围着呢。” 赵宇恶狠狠地回头看董义道:“此去都是艰难险阻,没有高官厚禄!出去就是打仗,你现在赶快回家还来得及!” 董义终于得逞,大叫了一声:“好哥哥!”又扑过来,被叶铭一把拦住,冷冷地说道:“别往前乱凑!那是圣上,谁是你哥哥?!” 董义看着叶铭坏坏地一笑,“我看着舒服的,都是我哥哥。除了你!”说完跑到驼了自己行李的驴旁边。 张世杰见左右街道上都是往这里来的人,许多官卿也来要向赵宇道别,忙示意兵士拦住外围,以防有人借机生事。 赵宇也想赶快走,上驴前最后向陆秀夫行礼,说道:“多谢陆公相助,请静候我佳音。” 陆秀夫心中突生不舍,说道:“吾也想与君一同北征。” 赵宇已经准备好走了,刚刚被那些人事烦的心乱,顺口说道:“陆公可是为防事有危急,也背着我投海?” 他话音未落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看陆秀夫,陆秀夫脸色惨白,赵宇忙笑着弥补道:“千万不必,因为,我会游泳。” 陆秀夫神情木然,张世杰那边也面容似铅,赵宇想到自己的话多有不敬,忙放了缰绳,对陆秀夫行礼:“望陆公莫怪我方才玩笑之语,实是我无心所致,毫无恶意。” 陆秀夫看着赵宇喃喃地问:“君是何人?” 赵宇笑着说:“常州赵宇,字林西。” “君乃宋朝天子!”一个声音响起来,赵宇等扭头,见那个紫衣老道不知何时到了兵士后边,他后面跟着那个抱过赵宇腿的小道士,手里举着一个长幡,上面黄底黑字,写着“宋朝天子”。幡布周围还镶着各色小布条。小道士激动地原地踏步,只等老道一声令下,他好过来。 老道大声说:“吾等送君旌旗,已得太上老君之赐福。另外,吾徒苏华,深慕圣上之神勇,愿为官家掌旗之人,与官家一同北征元军!”兵士看张世杰的指令,张世杰只好点头:人家来送旗子的,不能把人拦在外面吧? 老道大步向赵宇走来,正在此时,院内传来了孩子们的呼嚎声。 赵宇绝望了,看着天空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出得去福州城吗?!” ☆、第 60 章 慧成忙上前挡住老道士作揖道:“吾官家并不想多带人众,要仅以数骑出闽地,方才显吾官家之不凡。” 老道看着慧成皱眉道:“你个小和尚,认识官家多久了?就能替官家说话?” 慧成看了看周围,凑近老道身边,在老道耳边低声嘀咕,李越听到澄月寺,坐化,偈语,跟随……就知道慧成正向老道散布那个源自澄月寺坐化和尚的偈语。 说完,慧成回到了驴队旁,那个老道皱眉,小声说:“似缘非缘,似仙非仙……天降……”他慢慢地展开眉头,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把那个小道士一推,说道:“你跟着他们去吧!为师回山了!竟被个和尚先算了出来,甚是无趣!”眨眼走得没影儿了。 那个小道士举着幡杆跑过来,背上已经背了个包裹,到了赵宇身后一头旁边没人的驴边,笑着说:“这头驴是我的了。” 赵宇看着陆秀夫说:“陆公决定吧!我不管了!” 陆秀夫勉强笑着说:“既然来了,就收下他吧。” 赵宇长叹:“粮食!粮食啊!”李越扶着鞍子笑。 董义远远地说:“哥哥呀,粮食够呀!这才几个人,能吃好久呢!” 赵宇斥道:“好久?!你看着就很能吃,这些能到长江吗?能到元大都吗?” 张世杰忙说:“若真打到长江,元大都,吾等筹粮。” 赵宇含着气说:“你可记住你说的话。我们走吧。”他最后向陆秀夫行礼,陆秀夫摇头说:“吾送君等至城门。”赵宇不想多说了,上了驴,他后面的人也都面带喜色上了驴。董家老者示意奏起鼓乐,张世杰指挥兵士开路护卫,一行驴开始慢慢地走起来。这些驴本来就又老又弱,有的已经驮了一百五十斤,再坐上个人,就要趴地上了,步履格外艰难。 有人抱着阿卓阿福和广王益王从门里追出来,李越和孙小官人只好从驴上分别接了两个孩子,让人跟在驴旁边,说好到城门处分手。广王益王不干了,张世杰和陆秀夫也只好一人抱一个,骑了马,追上李越他们,让孩子们都在互通哭声的范围内。 在福州旁观者的眼中,被众多兵士围护中行走的是一队古古怪怪的人众,打头的是一脸郁闷的儒静书生样子的年轻人,人说是天子,他后面骑着个兴高采烈打着幡的小道士,总找茬跟天子说话,天子一概不理。接着是两个抱着哭哭啼啼小孩的男子,一个敷衍了事,一个好言好语地求着孩子别难受。再后面,两个中年人各抱着身着皇家衣饰的小孩,这两个虽然不哭了,但总看着那两个哭的,像是随时要加入助兴。跟着他们的是一个相貌英俊得让人难以正视的青年男子,一副无奈地样子看着前面的人,一个老实巴交样子的傻和尚,时常向别人合十行礼。他后面,一个一脸嬉笑胸带红花的小痞子,热情地与一个眉目俊朗意态洒脱的和尚套近乎,最后是两头只驮着粮食的瘦驴。 到了城门处,李越怀中原来只低低抽泣的阿卓突然放声大哭,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底气。自然几个小孩马上合奏,周围百姓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是出城迎敌,十有八九是要死在外面的。一时悲伤之意弥漫,鼓乐停了,有人也哭起来。那个董理突然大喊起来:“义孙儿啊,一定要回来呀!吾都给你看好了媳妇,莫让吾失望,吾老矣……”他泣不成声。 董义忙跳下驴,跑到了董理面前,跪下磕了个头,但是起来却是笑着的,说道:“大爷爷莫担心!我是谁?福州小霸王董义!命比石头硬三分。大爷爷等着,董家一定因我而名扬天下!” 董理摇着头说:“莫想那些,吾就是拗不过你才让你这么干了,无论如何,要活着回来!” 董义认真说:“大爷爷,生死由天,我是去抗元的,不会投降也不会逃。不能让董家蒙羞。” 那个老者哭着点头,摸摸董义的头。周围认识董义的小混混们又是一通起哄。 这边骑驴的赵宇领着大家下驴向陆秀夫和张世杰再次告别,虽然态度端正,可是李越看出他已经十分不耐了。陆秀夫放下怀中的广王,对着赵宇纠结:“圣上,请容吾随军。” 赵宇勉强笑:“等我出了闽地,陆公再来。闽地多山,道路难走,恐伤了陆公身体。” 张世杰也放下益王,说道:“圣上保重。” 赵宇非常严肃地说:“张公,我在闽地之时,不可让军民近我方圆百里之内,以防被元军围截,也拖累我的行动。” 张世杰沉重地点头,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人就准备这样出城了。赵宇接着说:“我至江南,长江之畔,会招君前往,君可愿听我之召唤?”赵宇的目光少有地犀利。 张世杰明白这是赵宇在要他表示听从赵宇,这是他立的皇帝,但并不一个听他命令的儿皇帝,张世杰稍微不安之余,却有一种轻松,许多艰难的责任就不在他的肩上了。如果这个人真的冲出了闽地,平扫江南到长江,必然已得民心敬佩,自己带兵依附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日后会不会忌讳自己的力量……但现在国家都保不住了,还想这些干吗?自己持意抗元,本来就是抱了死志,这个人如果能救朝廷于颓败,何不支持他? “吾定听从圣上之意,率兵前往。”张世杰说道。 赵宇听了,示意大家上驴。这时百姓和士兵都混在一起,拥挤在驴队周围,张世杰指挥兵士清开城门之道,将众人拦向后方,好让赵宇出城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宇骑上驴背,看看周围,对着悲哭的众人说:“诸位不要伤感,吾此去并非送死,而是与元军周旋鏖战。日后吾出了闽地,诸位要为吾等作证:吾等不及十骑,可挫元兵万千人!” 趁着大家被他这种大话惊呆,赵宇刚要纵驴,余光瞥见一个人,忙急扭头,李越等也回头,见最后两头空驴中的一匹上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正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魏云。赵宇要气疯了:这是走不了了!他刚要说什么话,原来给他们奏乐击鼓队伍里一个青年挤过兵士间隙跑过来,一手拿着只竹笛,什么话也不说,爬到了最后一头驴背上。他见人们都看他,大声说:“圣上出征怎能没有鼓乐?这样有损我大宋礼仪!吾乃宫中乐工,陆侍郎见过我!对不对?陆侍郎?反正这还有一头空驴,难道让元军觉得吾等连十个人都凑不出来吗?!” 有人大声说:“去也不是你这么只会吹笛子的去呀!下来,我去!”开始有人冲击兵士人墙,兵士们忙堵住缺口。 那个乐工抱了驴脖子大喊:“我先来的!你要换就换那个小孩子,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 董义大声说:“这是我朋友,你凭什么说他弱不禁风?他比你强!” 另一个人叫道:“让他也别去了,我们去吧!”…… 赵宇紧闭了嘴唇,看着前方,李越知道他现在如果说话,肯定是要呛人。忙走到队尾对魏云说:“你来干吗?你应该好好陪着你父亲。你出了事儿,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魏云垂着眼帘说道:“圣上出征,应有人记下行止。吾本学院书生,愿为圣上记录起居,誊写诏书。”敢情他是觉得赵宇不会写字,来替赵宇写信来的。 李越苦笑,说:“真没有什么可记的,我们出去就是打来打去的,你回去吧,别让你父亲担心。”三个兄长都死了,就剩这根独苗,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魏云的父亲魏官人挤了过来,隔着最后的一层宋兵,大声说:“小郎,你保重啊!”泪流了一脸,可还哭着说:“你放心,我决不喝酒了。你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也不会喝酒了。” 李越听了更不敢要魏云了,忙说:“魏云,你真的回去吧,有个三长两短,你父亲也活不成了!” 魏云还不抬眼睛,只说道:“那不也好?吾一家都在那边相聚,可以见到三位兄长还有我的娘亲。远胜如今……” 董义听了,过去一把抓住魏云的胳膊,含了眼泪说道:“弟弟!哥哥我会护着你的!”他从来叫别人哥呀哥呀的,这是李越头一次听他叫谁弟弟。 魏官人带了哭腔说:“董小官人,吾会给你打点好茶楼的。” 董义使劲挥手道:“多谢多谢,哦,我那些好友们来要打折的呀!”魏官人哽咽着说:“好,好……”他的那些狗友们一片叫嚷:“都去捧场!” 李越叹气了,对董义说:“你怎么留他,他出了事怎么办?” 董义瞪眼说:“那又怎么了?我既然说护着他,就会陪着他的!” 这简直是鸡同鸭讲,李越也快疯了。赵宇见城门之路清理好了,也不回头了,驱驴行去,军士两边护着,也列队起步。这队的人一个个地跟上走,李越急得说:“魏云,回去吧!” 魏云踢了下驴,绕过了李越往前走,一边回头向魏官人大声说:“父亲保重,等我归来。”魏官人痛哭起来。 董义骑驴跟上魏云,也向后大喊:“大爷爷!可别哭啊!我会回来的!” 董理老泪流下,却说:“我不哭,当然不哭,你肯定会回来的!小祸害!从小就是……” 李越看到拦不住魏云,就去拉那个乐工下驴,说道:“你什么也没有!回家去吧!” 那个乐工抓着驴缰绳大叫起来:“帮帮我,给我些东西,不然他让我回家。”有人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扔过去说:“给你!”一时间,许多人向他扔东西,他胡乱地抱了几件,踢着驴走动了,扭头对陆秀夫喊:“侍郎,我是礼部的,名方笙,临安人士,有朝一日回去,要告诉我家人,我是随圣上出征的人,没有丢脸哪。” 围观的众人更大声哭起来,陆秀夫突然对张世杰说:“牵一匹马来,吾与圣上同去!”张世杰忙拉住道:“君实不可如此急躁。官家说到江南时会诏吾等前往。” 陆秀夫皱着眉头,看赵宇一行人在军士的护送和百姓的围观下走出了城门,一时若有所失,低声对张世杰说:“吾怎么觉得吾等做错了事了?” 张世杰惊讶地问:“君实不也做了那梦?” 陆秀夫摇头说:“吾是觉得吾等太过匆忙,应该好好操办,然后大张旗鼓送圣上出征,而不是如此潦草。” 张世杰对着已经没有了赵宇一行人的人群叹息道:“这不是官家的意思吗?况且如果那样张扬,官家失利,岂不是……” 陆秀夫沉思着说:“官家原只带李官人出行,吾等都以为官家是想舍身求死,两个人都不可能逃出生天。可李官人却似无所觉察,他与孩童相处甚欢,天真烂漫,毫无勉强……” 张世杰也想了半天,说道:“他也不是傻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忧虑?”他紧皱了眉头:“若是本性十分英勇,又该是另一种模样。” 陆秀夫说道:“该如那个常州来的军士。” 张世杰慢慢地点头:“就是常州来的那几个人,也把与圣上出征视为平常之事。他们一路拼杀赶来,听到官家让他们跟随,没有凛然,反而面露喜色。” 陆秀夫思索着:“那个孙小官人似乎觉得是一场游山玩水。” 张世杰接着说:“那个董义,简直是以此搏名……以前认识了赵官家的人都对他如此信任……他们必然认为官家不是去送死的。” 陆秀夫不语,此时谁都在期望好的结果,可谁都不敢再去想象好的结果。赵宇登基了五天,诏书和檄文该已经传达到了长江南北,赵宇能在元军的追杀中活多久,很快就会有结果。 城外,军士们驱开围观的难民,照赵宇的指示方向开路,走了一个小时,离开了大多人众,赵宇让军士们回城,自己带了队伍进了山区。他含怒未消,沉默不语。聪明如叶铭和慧达等都骑在队伍最后,离赵宇远远的。就慧成和那个小道士苏华不怕死地紧跟着赵宇。 方笙手里就一只笛子和几件衣服,把衣服扎成一捆绑在鞍子上,骑着慢吞吞的驴,他就举笛到唇边,随意地吹起来。笛声散漫悠扬,让人心旷神怡。山地春至,林木遍绿,如果不是那幅“宋家天子”的长幡提醒着他们不妙的前景,这其实是很快意的旅程。 一口气骑了两个多时辰,深入了丘陵地带,赵宇才找了一处林间空地停了下来,只有李越知道这里离他们停的飞船很近了,原来的计划是在这附近把粮食都运到飞船上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行了。 随行的人们纷纷下了驴,许多人庆幸有方笙同行,这么长的笛子伴奏,什么火儿都该消了吧?苏华不管赵宇的脸子,跑到赵宇身边问这问那:“官家昨天做了什么?……官家前天做了什么?……官家大前天做了什么?……” 赵宇在林中一块石头上一坐,原来与他熟的人都不客气,自己也坐了。苏华颠颠地把长幡竖在赵宇身边,自己紧挨赵宇坐下,侧身直盯着赵宇。那个魏云和方笙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站着,可被董义及李越分别拉着坐了。 赵宇看着大家,也不废话,说道:“先说说规矩!”众人屏住呼吸,赵宇瞪着慧成:“你说!” 慧成认真地开口:“听赵官人指令,保密,说话粗鄙!”董义刚要笑,赵宇微一瞪眼,董义马上说:“好!我懂了,肯定照办!”孙小官人展示出了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叶铭低着头对他面前的土地很感兴趣,慧达眼睛看着鼻尖,一副入定的模样。小道士苏华张着嘴发呆地看赵宇,见赵宇的眼光扫过他,他一伸手捂住了嘴。方笙散漫地点头,有种艺术家的派头,李越心想不然也不会一时兴起就加入了他们。 赵宇看着魏云说:“关于保密,就是除了我让你写的东西,什么都不能记下来!” 魏云睁大眼睛刚要说话,董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没错!哥哥说的,我们肯定照办!是不是?弟弟?” 魏云严肃地皱着眉说:“那我投笔从戎了。” 董义拍拍他的肩说:“好,我们做伴!” 赵宇有些鄙夷地看了董义一眼,说道:“你哪里有笔?” 董义马上说:“当然有。”见赵宇眯眼,忙低声下气地说:“记账的,记账的笔,还不行吗?” 赵宇再环看众人,说:“我大概给诸位分个工。”大家忙点头。赵宇接着说:“孙小官人是管每日的粮食分配饮食,大家吃的都一样,觉得吃亏了就多吃些。”孙小官人得意地站起来,对众人施礼,说道:“在下孙泰,大家多多捧场,和气生财!” 赵宇看着慧成和慧达说:“这两位大师是吾等的保全,所谓保护安全,大家有害怕的地方,去找他们。”慧达对着众人一笑,用膝盖碰了一下慧成。慧成忙站起来,合十念佛。 冷眼看着叶铭,赵宇讥讽地说:“这位叶大人是将军,带领我们杀敌的。”有人低笑。 叶铭大方地站起来施礼,对赵宇说道:“定不负官家嘱托!”李越心说这个人当初乞丐都当,你还想臊他?几乎没门。 看着魏云和董义及一边的方笙和小道士苏华,赵宇说:“你们都归叶将军管辖!” 董义大叫起来:“我要跟二哥!” 赵宇哼一声:“李越是探子,要经常去探究敌军动向。” 董义看着叶铭,小白脸歪曲起来,叶铭面露冷笑,董义哭丧了脸说:“哥哥就这么整我吗?” 叶铭清了下嗓子说:“不许叫他哥哥。” 董义不怕死地嚷嚷:“管得着吗你,你是嫉妒!” 叶铭大步过来,一把将董义翻倒在地,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两下,然后走开,说道:“两军棍先记下了,下回打十下。” 董义爬在地上不起来,踹着腿哭叫:“疼死啦疼死啦!”大家笑起来。 魏云默默地把他拉起来,给他掸了下土,扶他在边上坐了。董义对着魏云说:“还是弟弟好。” 赵宇大声叹气,对李越说:“你去忙吧,我领着这帮人去转悠。”他对孙小官人说:“我们不能带着这么多粮食与元军周旋,把粮食留下四百斤,让李越想办法。” 孙小官人不解地看赵宇,小道士凑上来低声说:“他肯定是回……”赵宇马上看向小道士苏华,苏华住口,咽了下口水,说道:“他肯定是会把这些粮食……埋起来。张世杰不是说了,后面给我们筹粮吗?” 孙小官人还是不明白:“那为何不把粮食留在福州呢?” 董义插嘴:“大概是怕我大爷爷又给要回去吧。现在福州粮食可贵了!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用金子买的,我们幸亏是早先接了官人的石头就给备下了。哥哥想给自己存点私粮……诶,二哥呀,你藏粮食的地方可得告诉我,万一我们回不来了,我得找人告诉我大爷爷……” 孙小官人让慧成帮忙,从驴上卸下了几个袋子。赵宇起身,从包里拿出赵与y给的干粮,递给方笙说:“把这些都分了。我们往山里去,到有水的地方吃晚饭,午饭就在驴上吃这些吧,出城用了太多时间,我们不能耽误了。” 方笙得了重用,高兴地接了干粮包,一个一个人地分发。董义跳起来大声说:“我也带了我的茶楼的小点!我开的是福州第一茶楼,点心是福州一绝!各位哥哥弟弟们都来拿……除了刚才打我的那个大叔!……”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油纸方包,打开,里面有各色炸的煎的蒸的圆饼方糕,此时看到真是格外诱人。 叶铭皱着眉过来,擒住董义的手,一下就把油包从董义手里夺过来了,挑了几块点心,分别给了慧成和慧达,然后自己也拿了几块,一口一个就吞吃了。吃完放下油包,拍了下手,也不说话,竟自上了驴。 董义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哭丧着脸,又捧起了油包,对赵宇说:“哥哥……官家哪里找的响马?”赵宇倒是一笑,没说什么,去骑驴了。 孙小官人过来说:“那几位可是日夜骑马过来的,大概好久没吃饭了。”他也挑了块,“颜色很不错,是用什么做的?” 董义马上解释:“是用茶浸了面粉,蜂蜜调的。”他一边把点心分给其他人,一边说:“诸位日后到了福州可一定要到我的茶楼啊,还最好推荐给诸位的亲朋好友,我的茶楼名叫‘了然居’,诗意吧?还是请了人起的,我付了银钱的……” 那边叶铭喝道:“快上马……驴!官家都开始走了!”方笙手忙脚乱地把干粮都分配完,突然说:“我忘了给自己留一份了……”果然是艺术家,有丢三落四的天性。李越笑着把他刚递给自己的一份还给了他说:“你拿着吧,我有东西吃。”方笙犹豫,李越硬塞给了他,对他说:“快点走,那个人今天可不耐烦了。”方笙一惊,他没与赵宇相处过,现在才想到可不能惹赵宇生气,忙奔向自己的驴,爬了上去。 董义分了点心,把油包塞给了魏云说:“我早上吃得很饱,一共六个鸡蛋,一点儿也不饿,你拿着吧。快走吧,那个大叔都指驴为马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李越叹气,一个人一袋袋地把粮食背到了一公里外的飞船里。来来回回走了五趟,完成时已经是黄昏了。李越起飞,搜寻大地,看到一百公里外有人群的影像了,放大后,果然是一股元军,大约才几百人,可在不及百公里外就有更加众多的军队,扫描估算有三千多人。看来那先行的是探索队之类的。李越又查看了赵宇的方位,他领着人正对着元军走过去,和他们计划的一样。李越又扫视了更大面积的元军动态,见有三四股中小规模的元军也进入了闽地山区,与那最先锋的部队遥成多角呼应。而临安的大批元军,有一部分移动到了临安以南地区。 至此,李越知道他们已经完全改变了重大历史事件发生的轨迹:立一个成年皇帝,并声言北伐,让宋朝的气势突然改变,一扫以前只有个儿皇帝的无力和混乱。而这种行动也使元军提前了南下的日程。 历史上伯颜逼降临安后,就带着儿皇帝和谢太后回北方论功了,而元军诸将继续平定南方。此时蒙元意气风发,连宋朝的降将都急于立功以讨好新主子。那个投降的黄万石就极力要求立刻攻打福州,扫清宋朝余孽。但是他们根本没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立为皇帝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战术上稳扎稳打,可谓是不慌不忙地清除了一处处抵抗。但现在看来,赵宇为帝还号称北伐应是刺激了蒙元初为胜利者的自尊。让他们改变了策略,要首先肃清这个不稳定因素。从这些元军的位置来看,他们一得到了宋朝要立新帝的消息,就派出了几股南下的先遣队。而赵宇登基后,大批的元军也离开了临安南来。 ☆、第 61 章 次日,李越确定根据现在的情形,把月球背包装了个满,然后用布包了外面。再次升空,重新确定元军和赵宇的位置,在两者之间着陆了飞船,李越背了大包裹,离开飞船,去与赵宇会合。 他按照空中制定的路线走了一个小时,登上一个小山坡,掏出了他制作的单筒高倍望远镜。这个望远镜是他用激光机床磨制的,工艺简单,但制作镜片的却是水晶石,本来可以换来多少钱!他今天第一次用,心疼得肉痛。他满意地在远方丛林间看到了那个写着“宋家天子”的长幡一角,然后又向另一方观望,看到了元军的旗帜和人马。但是有一处动静吸引了他的目光:在与赵宇的相间一公里外的平坦区域,有两匹马正向着元军驰去,虽然太远,面容有些模糊,李越还是认出了是陆敏,另一个是小知道。想来是他们从后面追过来,但是他们的马比赵宇那些驴快,追错了道路,赶到赵宇他们前面就要迎上元军了! 李越瞬间一身冷汗,他开启了步话器,按下要求通话按钮。虽然与赵宇约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此时对李越来说就是比万不得已还紧要的时候。片刻后步话器里传来赵宇喘息和压低的声音:“说。”想来他是跑到一边去,离开众人。李越努力吐字清晰地说:“你右前方十点约一公里处,陆敏和小知道正接近元军。我要去那里。”赵宇马上回答:“那里见。”结束了通话。 并没有马上飞跑,卸下背包,李越拿出了一支精巧的铁弩,这是他做的少数的铁质武器之一,是最长射程的可射四百米的强力弩,用的是才半尺长带了三棱锥头的细长竹箭。锥头非常锐利,能射穿这个时代的甲胄,除非对方把铁锅直接扣在了胸前。虽然是单发弩,但他做了准星,可以保证百分百的准确。他把一排十二支的弩箭匣推到到箭弩下部的凹槽中,背上了背包,才大步向陆敏的方向疾奔过去。 从山坡上冲下,远远地,他看到陆敏和小知道正调转了马头往回跑,大概是看到了面前的元军。元军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一队元军骑马追着他们而来。李越加快了脚步,他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见其他声音。就像是无声电影,他看到一片箭矢冲着陆敏他们射去,陆敏背后中了一箭,但只是像前倾了一下,可他的马后腿却中了箭,又跑了几步,一个踉跄,就要躺倒,陆敏忙翻身跳下了马,他前面的小知道回头,见此情景,勒住马往回跑,陆敏向小知道追去,后面的元兵也近了,一个元兵抛出了套马索,一下把陆敏套住,将他拖倒在地,然后有几个元兵下马,向陆敏跑去。小知道也下了马,张着手向陆敏跑去。 陆敏的手中白光一闪,套住他的绳子断了,他挣扎起身,几个元兵到了他近前,陆敏手一扬,元兵一个一个地倒了下来,后面的元军见了,更多人下了马,持着刀枪狼牙棒冲过来。陆敏站起来,再次扬手,又有两个元兵倒了下去,但陆敏的手却放了下来,想来是袖箭没有了。他从腰中拔出了一支短剑,直挺挺地站着,对着面前的元军。一个元兵持着长枪向陆敏扎去,陆敏一挥手,削断了长枪,又把剑送进了收不住力量扑到了他身前的元兵身体里。小知道到了陆敏身边,拉他往后退,陆敏摇了摇头。后面的元兵一拥而上,把陆敏围住了,长刀挥舞着,阴沉沉的天空下,闪过几条亮光。 李越停下脚步,大喘着气,举起了弩。他浑身颤抖,可他希望自己的做出的弩箭的精确性可以弥补这个缺陷。这次,他毫不犹豫,一下扣动了扳机,一个外围的元兵倒下了,他马上拉紧杠杆,再射一箭,又一个元兵跪倒,前后不过三秒,但李越还是觉得太慢,他一箭一箭地射出去,围住了陆敏的元兵变得稀疏,似乎不过瞬间,原来的十来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李越没有停,又是一箭,一个元兵仰面而倒,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只剩下了一个元兵,那个人掉头就跑,李越射出了最后一支弩箭,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元军看到这一小队元兵被歼灭,而他们就几个人,马上加快速度,向他们行进,又一队骑马的元兵从大队中分出冲来。但李越也看到了另一个方向飞奔而来了一个和尚,后面还跟着三条驴。倒地的元兵后面露出了半躺在地上被小知道抱着的陆敏,李越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光了,冷得骨头都脆了。他向陆敏跑去,远远地看到陆敏前胸上渗透鲜血,李越的眼睛模糊了,他想起那时看到的陆敏死去的幻像,一时几乎被悲伤冲垮:他做了这么多努力,给陆敏做了防身的武器,帮助他们守住了潭州,可难道还是无法抵御命运?陆敏成了一个象征,如果他无法救得了陆敏,那么预示着,他们也无法救助这正在沦落的中华大地,所有的奋斗都会付与流水…… 到了陆敏面前,李越几乎泣不成声,泪水朦胧中,他放下了弩,一手轻轻地拉起陆敏冰凉的手,连声说:“你别死,我肯定能救活你!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手探到怀中摸索着,想摸到那个缝在胸前的救急小口袋,里面有救生胶囊…… 陆敏将手中的短剑毫不吃力地刺入了元兵的甲胄,心想:好利的刃。可倒下的元兵身后,涌来了更多的敌人,他知道已经没有逃生的可能。既然如此,就不用逃了。他手中紧握了短剑,小知道到了身边,哭着拉他,大声说着:“小官人,往后面跑……”陆敏摇了摇头,看着围上来的元军,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如果那个给了自己匕首的人知道自己死了,一定会伤心吧,他还等着自己在夏天的衣服外面佩戴他给的贝壳呢。那个笨蛋,穿着老虎的外衣,在城外站在马上向自己使劲挥手……陆敏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以致一刀向他砍来的元兵看到这笑容失了准性,没有砍到他脖子上,一刀砍在了他的前胸。这刀的冲力把陆敏生生地砍倒在地,可陆敏也顺势用短剑划过了元兵的脖颈处,一大股鲜血喷溅出来,湿了他的前襟。又有元兵挥剑砍来,陆敏短箭一档,元兵的剑断了,吓得后退了一步。 只在片刻中,后面突然响起惨呼声,陆敏面前的元兵一愣,陆敏才发现围住他的兵士竟然已经倒下了大半,而且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跌倒,只剩下的几个人慌了,转身着后方看去,陆敏也在他们身体的缝隙中看到了:远处,一个人站立在春天里特有的嫩绿草丛中,身才高挑笔直,相貌英朗,手端着一支弩,弩箭带着嘘声而来,箭无虚发,犹如神人。 陆敏左近的最后一个元兵倒下,那个人飞跑而来,脚步有些踉跄,与方才的英姿飒爽判若两人。到了陆敏面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已经是泪如泉涌。陆敏皱着眉看李越温柔地拉了自己的手,说一定要救活自己,还道歉说自己来晚了,才明白李越一定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误会了,他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和尚迎上了再次前来的元军,那一只棍棒如鬼魅附体,把马上的元兵纷纷打落在地,三条瘦驴到了丈外,上面下来了赵宇和叶铭。叶铭手中亮光一闪,冲向了小队元军,把和尚打倒在地的人一个个地结果了,而赵宇牵着驴正往这边走来,陆敏忙对李越说:“我没有受伤,那是元兵的血。” 李越在哽咽里也听见了陆敏的话,立刻停了哭泣,心中像绽开了一眼热泉,暖意从胸中四散开了,他忙从怀中抽出手,抹了眼泪,凑上去仔细盯着陆敏的脸看,陆敏的脸腾地红了,觉得李越像色狼一样,可李越却是在看陆敏的脸色,见他没有受伤者的苍白萎靡,才真的放下心来,眼里又有了泪,李越用力眨着眼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没有晚,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陆敏垂目,李越的一手还轻轻地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明明稍一动就可以移开,可自己为何不动呢?一定是因为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移开手很不礼貌。是不是该提醒他赵宇就要过来了? 小知道哭着说:“李官人,你来得太好了!你知道,我们差点被杀了。你知道,我们昨天到的福州,人们说赵官人已经出城了,你知道……”陆敏打断道:“小知道!”他对着李越指了指到了近前的赵宇,自己努力要站起来。但他连续奔波了几天几夜,又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只觉得浑身无力。李越抬头看,忙收了拉着陆敏的手,拿起了弩,一手和小知道一起把陆敏搀了起来。赵宇看到陆敏的血,也吓了一跳,忙问:“可要紧?”也往怀里伸手,陆敏忙摇头,喘息着说:“官家……”赵宇忙摆手说:“先别急着说话,快去歇息。”他看向李越,惊讶地问:“你怎么哭了?” 李越委屈得又想哭,说道:“我以为他死了。”赵宇了然地点头:“那的确是让人伤心。” 李越说道:“何止伤心,比我死了都难受。” 赵宇长声“嗯”了一下,陆敏甩开了李越的手。李越想起来了:“我得把我的箭都收了。”说着忙转身去翻看尸体。他哪里干过这个,一阵恶心,束手束脚,勉强地翻弄血肉,抽出了一支,搬开了这具尸体,一个伏倒在下面的元兵挣扎着翻身起来,手举刀向李越捅了过来。李越过了那股要救陆敏的冲劲儿,看着元兵的慢动作有些手足无措,他手里就有一支弩箭,而且顺手在周围就能提起个刀呀枪的什么,可李越又觉得自己下不了手。而且自己有宇航服,这个元军也戳不透自己,他已经受伤了,让他戳一下,也死得安心……他愣着纠结,赵宇也袖手看着不管,陆敏气得一推小知道,小知道过去一脚把元兵踢倒。这元兵已经被一箭射透后背,这一脚也就送了命。小知道不解地问李越:“李官人,你怎么站着不动?你知道,他想杀你呀。” 李越不好意思地说:“他杀不了我的。” 赵宇笑着说:“你这个李官人可是个心慈手软的,平时连鱼都不杀,别说鸡了。” 小知道指着这一地重叠的尸体,结巴着说:“这叫……心慈……手软……?” 赵宇笑着一拍小知道的脑袋说:“不懂了吧?再长几年吧!快去帮助收箭!我们得赶快走。” 小知道忙抽了一把小匕首,帮着动手取箭。动作很熟练,看来真的干了许多次。他帮着李越收了弩箭,还把陆敏的袖箭还给了陆敏。 李越看见和尚慧达和叶铭过来了,小队的元军已经或死或伤被逼退,可几百人的大队又近了。小知道跑去牵自己在周围游荡的马匹,从倒在地上的马背上抽出行李背了,然后扶着陆敏上马,陆敏示意小知道也上去,两个人骑在一起。赵宇等上了驴,赵宇引路,李越断后,一行人向远方退去。 他们的驴慢马乏,只在元军的前面晃悠着逃跑,自然甩不掉元军。远远地见到一群驴和几个人等在小路边,一面长幡写着“宋家天子”杵在人群中。慧达大喊道:“慧成,别犯傻了,上驴呀!”他的声音虽然不洪亮,但传得遥远。那些人急忙上了驴,也开始行动了。长幡晃荡向着山里去,这边元军队伍看了,一片喊声,加快了速度。 赵宇领着的人追上了前面慢悠悠的驴队,继续走向不远处的高山,元兵分开了队形,两翼包抄过来,可怎么不凑巧,这一行人和驴正走近了一座山脚,行将包围住他们时,他们往山上去了。 闽地福建这个地域多山,山地丘陵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山势高耸,悬崖峭壁林立。他们上的这座山从山脚行不久,地势就变得陡峭,又走了一会,即使是驴也无法继续攀登,而后面的元军已经十分接近。赵宇让大家背了粮食和行李开始爬山,自己也不多解释,以身作则,领先往山上走去。众人忙着被挂,零零落落地跟上,小道士紧跟着赵宇,而李越自然是最后一个。 因为情况紧急,没有人想到询问李越怎么会突然出现。董义紧张地往后张望,放慢了脚步到李越身边,小声问:“二哥,哥哥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李越笑着说:“你怕了?怎么不去问问他?” 董义没有了往常的笑容,李越认识了他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他惊慌的样子。就更逗他说:“这个时候如果大哭,就能舒服些。” 小知道在前面回头说:“就像李官人早上哭的那样吗?” 董义忙仔细看李越的脸,恍然道:“二哥哭得眼睛都肿了!你就这么害怕?” 李越脸热,说道:“还不快走,元军要射箭了!”董义笑着往前去了,对着一脸苍白的魏云和方笙八卦起来。 爬山可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这种陡立的斜坡,大多数人都背着几十斤重的粮食还有自己的行李,不久就听到好几个人的喘息声。陆敏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早上就差点虚脱,现在又爬山,虽然不用背粮,但也累得头昏眼花,越来越慢,最后到了李越身边。陆敏看看身后林间隐约而来的元军旗帜,喘着气对李越说:“你先走吧,我慢慢地跟着。” 李越被他弄得笑了,“你是累糊涂了吧?说这种话。”高兴得拉了他一只胳膊,半拖半拽着往上行去。虽然比自己走累了些,他却觉得格外快活,十分感激身后紧追不舍的元兵。 可能也就爬了一个小时,可大家却觉得走了有大半天,过一条小溪时,赵宇严厉告诫大家不许多喝水,只能将竹筒等水器灌满。当陆敏几乎瘫倒在地时,赵宇终于停在了一处陡立山路旁的平坡上。众人一个个地几乎四脚着地地爬到了他的旁边,除了慧达一脸安然,连慧成和叶铭都顺着鼻子尖流汗。 赵宇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了气息,看了大家,微笑着问道:“有想降元的吗?” 董义喘着气,带了哭腔说:“降元都比这容易啊,哥哥,您安排我跳崖吧!”平坡外崖壁直立,正弯腰移儿的魏云看了坡下一眼,往里面走了几步。 方笙深吸了几口气,说道:“看来人说吹笛子有助脚力,的确不错。我就觉得没那么累。” 苏华杵着长幡说:“别……别显摆……招人恨……” 孙小官人把背上的东西放下来,看着面前沟壑说:“如此山峦……令人心旷神怡啊!” 叶铭站在坡边向下看,从这个平坡处,可以俯瞰下面五十多米的山路,他点头道:“此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垭口,只需要建筑掩体。吾等应该掘地为壕或者去砍伐些树木。 看着渐渐接近的旗帜,小知道喘息着,担心地说:“那是不是来不及了?你知道,你看,他们都这么近了。” 叶铭看向赵宇,赵宇满意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说:“那我们就听叶将军的话建筑工事吧。”他指着平坡靠着山崖处的一堆乱草说:“慧达,你看着也不喘气,能者多劳,把那里的东西搬出来。” 大家愣住了,慧达过去用棍棒拂开表面的乱草,露出下面码得整齐的一堆大木块和几大包东西,另一根裹着东西的拳头粗细的长竹杆。李越过去,指点着慧成把木块一块快地搬到小坡边。用脚踢开坡边的乱草,人们发现坡边已经埋下了木桩,木桩和木块中都有凹凸槽,用砌墙的方式相互嵌入,码成了一人多高的一小段木头墙,还仿着城墙砌出了两个箭垛。 然后李越抖开那根长杆,用力支起中间的机关,竟然是一把竹制大伞,伞的布面是几层相叠的行李薄膜。后世知道这是遮阳伞,可这里的人只觉得此伞甚是庞大,地上已经有了一个深钻的圆孔,李越把长竹一头插入深洞,伞的一沿停在了木头墙上方。这样平坡上就有了一个小棚子,将将把大家都罩在了小棚子里。 李越又打开两捆竹板,展开竟然是两把折叠椅。他把坐在地上的陆敏扶到了一把竹椅上坐好。抬头见大家的怒目,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们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赵宇毫不客气地坐了另一把,还翘起了二郎腿。 董义指着赵宇结巴着:“你……你……”魏云忙抓了董义的手指压下:皇帝也是你能这么指着的? 赵宇拉着长声说:“工事修好了,叶将军准备迎敌吧,三人一组,记住要轮休,我们得守几天呢。” 叶铭紧闭着嘴,看着下面生气。 慧成说道:“吾看那队元军也就几百人。” 董义放松:“那就不用愁了,今天就该……” 李越忙说:“他们后面大约还有三千多人。” 董义脸白,说道:“难怪二哥大哭……”大家都忙看李越,李越大澹但宁可这样也不解释。大家又看赵宇,赵宇正怡然地看着远方。 叶铭压着气,可还是开口说:“那吾等为何不突围而去?” 赵宇扬了下一边眉毛:“我登位的诏书都不看,自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一时没人说话,半晌后董义不怕死地问:“哥哥什么想法?”此时紧急,叶铭也顾不得打他了。 魏云低声说:“官家要自己突破元军围困,出闽地到江南。” 叶铭冷声道:“这不是说了要突围吗?” 赵宇翻眼睛:“他们还没有围,我怎么突呀?山下就这么几百个人,我就是出去了,日后怎么对人说?这叫什么突围?简直就是逃跑!而且,除了叶将军你,大概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难的。我很要脸面的,说不出口的事儿,我可不干。”叶铭气得嘴角下扯,脸色变黑,大家都暗地里挪步,离他远点儿。 叶铭也想以其人之道相还,就说:“难道君要等他们三千人死围住了吾等,凭着十……十二人之力,突围而去才有脸面?” 赵宇啧道:“叶将军的志向太低了,那叫什么脸面?从三千人里冲出去?顶多说是抱头鼠窜,也许对叶将军而言,那就是胜利了,可我觉得配不上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当了皇帝后与元军的第一战。” 这次大家明显地争相远离叶铭,平坡不大,结果就都挤在了坐在那里看景色的赵宇旁边,害怕地看叶铭。叶铭快爆发了,“那你要如何才算有脸面?!”对赵宇的称呼都变成“你”了。 赵宇似乎很满意叶铭的怒火,悠然道:“自然是消灭了他们,我们不慌不忙地下山,再牵他们二十来匹马。用小知道的口头语就是:你知道,我们的驴都没了,大家背这么多东西,实在很累。哦,当然了,你如果不想要马,坚持自己背着行李粮食现在就狼狈跑路,我也不能拦着你,你一向自作主张。” 至此,赵宇终于把他在福州被迫接收了叶铭的场子找回来了。叶铭崩溃,挺胸对着坡外空虚吸气,然后一声长啸,回音阵阵。李越双肩一松,当初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啊,现在终于有接班人了! 慧达笑嘻嘻地到箭垛处向山下观望,说道:“元军来了。” ☆、第 62 章 叶铭正在怒火中烧间,狠声说:“董义,魏云和我一组,孙小官人,陆敏,小知道一组,李越,方笙,苏华一组,剩下的人一组。”他从背后取出弓弩,李越忙说:“别别,别浪费箭,先用这个,等顶不住了,再用别的。”他拿出一只铁器长枪,有大大的枪托。然后掏出一个圆筒,弯腰从地上捡了石子和沙子装满了,上到了枪上,再把枪倒了过来。他又从包里掏出出几个空的圆筒递给小知道说:“装小石子和沙子,别装大的。”然后他对着几个已经接近了平坡的元兵扣下扳机。“砰”地一声,一股石沙射去,击在几个人的脸上,疼得他们翻倒在地,山路陡斜,人滚了下去。 李越抱歉地对着垛外说:“哦,我只是试试枪,对不住了。” 叶铭一把抢过来,反复看了看,见外面又有元军兵士过来了,就放了一枪,自然又是一片嚎叫。董义好奇地凑近,“什么东西呀?” 李越发愁地说:“里面,有弹簧之类的。” 那个小道士鬼鬼祟祟地过来,看了赵宇一眼,小声对董义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魏云冷冷地把董义拉一边,对苏华说道:“再简单也不是你能弄懂的。” 李越不看使劲盯着他的小道士,他没法向他们说明,这是他制造的人类现代武器中的一种,里面的太阳能电池发动着一个小的压力机关,可以把空气压缩再定向释放出去,射出沙子和石粒。在人类最后的战争年代,这种原理的武器已经能将沙子、水甚至空气变成子弹射出去,代替了用了百年的火药子弹。李越当然造不出那种程度的,但有五十来米的射程,能把皮肤打破的力度他还是可以造出来的,而现在这就够用了。 董义过去说:“我也试试。” 叶铭冷着脸把长枪递给了他,自己在一边持着弩看着,董义兴高采烈地玩了一会儿,没沙子了,小知道把几个圆筒装好了,送了过来。 “还有什么?”叶铭看向李越,李越知道他正气不顺,就小心地拿出了一支铁钉枪,十分舍不得地递给叶铭,教了他怎么用,最后说道:“先别用,日后等要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他又递给了叶铭近十个钉筒。叶铭冷淡地接了,不再说话。 李越又拿出一叠金属布,给了没有软甲的方笙,董义,魏云,小道士和孙小官人。其他人都说有了。众人才意识到他这么快回来带了金属软甲等,是不正常的。董义想起小道士的话,满脸探究地问:“二哥是真的去了……” 魏云又拉了他一下,董义改口了:“是如何这么来回奔波的?”他们离开福州在山里这四方不靠的地方,李越离开时连驴都没有,怎么也不可能快就往返带回了东西。 李越想起小说水浒里面的人物,就笑着说:“我是神行太保,会日行千里的。” 大家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一通脱衣,把他给的软甲系在身上。陆敏的衣服被血染透,就也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软甲。也许是想到正是这软甲接二连三地救了自己,陆敏不由得看向李越,见李越又瞪大了眼睛死盯着自己,一副色样,立刻气愤,接过小知道递来的干净外衣披上了,李越这才眨了眨眼。 那边孙小官人见没他什么事儿,就在一旁埋锅烧水,开始做饭。大家爬了通山,也真饿了,一边看着叶铭这一组的人射击,一边眼巴巴地坐在地上等着吃饭。那面长幡靠在山崖处。 伞顶上传来几声砰砰,是元军射来的箭被富于弹力的伞面弹出的声音。 这边魏云试用完了沙子枪,把枪递给叶铭,不解地问李越:“李官人,为何不用可以射杀元军的武器呢?” 李越看着赵宇说:“这种战略问题要问他。” 陆敏也缓过气儿来了,看着赵宇说:“对呀,官家,在潭州时,君曾说守城就要杀伤敌方,为何吾等不用杀伤之器?”他瞥了眼李越,早上李越用的强弩在那么远都百发百中,此时才不过百步,应该更容易射杀元军,为何不用呢? 赵宇正抱着后颈,观望着平坡对着悬崖处的风景,闻言也不回头,说道:“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吾等只十余人,而元军当有几千众,如此以大欺小,实为不公也。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们要先教育他们,是不是?而不是马上就把他们给杀了。” 陆敏皱了眉头,坐在他身边的李越借机轻碰他的膝盖,小声说:“别搭茬。” 叶铭指着外面,说道:“你要教育他们?让他们别杀我们?!”他语气里又充满愤怒。 赵宇得意了,慢慢地点头:“正是!所以我们先用沙子枪,虽然可能把他们打成麻子脸,如果他们不拼命地跑,也不会失了平衡,滚落下山,弄个摔伤什么。他们看我们如此手下留情,也许就心生恻隐,不再攻击我们了。” 慧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官家如此仁慈……” 慧达挑眉说:“真是元兵的福分哪。” 叶铭看着还要再说什么,可张了嘴又突然闭紧。 小知道急着说:“是他们是福分就不是我们的啦!你知道,他们是要杀我们的!你知道,你不杀他们,他们不就杀我们了吗?!” 赵宇似乎恍然道:“竟然是这样吗?!我倒是真没有想过……”依然看着山峦。 这次陆敏扭头看了小知道一眼,把手指放在了唇上。慧达抿着嘴一笑,也不说话了。但是董义没听出来,还傻傻地着急道:“真的!哥哥,您不能这么书呆子气啊!要先下手为强才行,不然会被元军……” 魏云一拉他,赵宇淡然地问:“会被元军怎么样呀?” 魏云使劲拉扯董义,可董义来不及管住嘴,说道:“会被元军……哦……不会怎么样!哥哥肯定不会被元军怎么样的!” 赵宇拉着音调问:“你肯定?” 董义有些犹豫,可他旁边的魏云对着他一个劲儿地点头,董义终于说:“我肯定了!” 赵宇哼了一声:“肯定了就好,比你的那个什么大叔要聪明些。” 在一旁看着的方笙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那个小道士诡笑着对方笙低声说:“看看,我聪明吧,一句话都没说,嘿嘿,我就知道……” 赵宇说道:“苏华,去帮着装沙子,别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此时正是午后,元兵其实也就进攻了一次,被用沙子枪打退了,就再也不上来了。大家知道后面还跟着三千多元军,就明白这些元兵在等着大队人马的到来。目睹过赵宇收拾了建议突围的叶铭,大家也就不再提突围的事儿了。一群人无所事事,吃饭的吃饭,小知道让慧成陪着他到附近的溪水处给陆敏洗衣服。慧达在左近转悠了一通,告诉他们上山就这一条路。 方笙自然是无休止地吹笛。李越粘着陆敏坐,嬉皮笑脸地和他搭话。被李越救了命,陆敏就不能随便甩脸,淡淡地应几句,把李越高兴得眼睛发亮,深感周围春光无限。 入夜,山路下也没有动静,他们分班守夜,因为方笙没有带行李,就把被褥全都公用,众人挤在崖壁下睡觉。李越无耻地躺在了陆敏身边,接着就后悔了:他鼻子里嗅着陆敏的体息,浑身绷紧,担心自己这夜别睡了。好在陆敏这些日子身心疲惫,现在找到组织,完全松弛下来,一下子就睡死过去。李越听着陆敏微张着嘴,轻轻地打鼾,自己才渐入梦境。 平静地过了一夜。 李越觉得没睡多久就被推醒了,他强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赵宇正蹲在他身边小声说:“你占够便宜了,去下面看看元军吧。”李越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搭在了陆敏腰间,竟然一直搂着他。幸亏陆敏睡得深沉,不然肯定又不高兴。李越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赵宇躺在了陆敏身边,见李越看他,赵宇瞪眼:“怎么了?只有你能占便宜?我就不行?”举手作势,李越睁大了眼睛,赵宇把手放在嘴前打了个哈欠,盖了一角被子闭眼睡觉。 离开了平坡到了一处可以看到山下情形的地点,李越用望远镜间或观望,从凌晨看到日出,也没有看到大量的元兵。回来吃了午饭,他又去监视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人。赵宇听了消息,有些闷闷不乐。直到次日午时,李越终于看到了大批人马到达,跑着回去告诉赵宇说三千元兵到了,赵宇才表情轻松了。 下午时,元军只是试探性地攻击了一下,大概是为了确认他们还没跑。然后他们又过了无人打扰的一夜。但早上太阳一出,元军就上山了。 先是小队分散冲击,在陡坡上被叶铭等轻易地就打退。随着时间过去,元军的攻势加强,上来的兵士成群结队,沙子枪已经不能阻挡众人。李越拿出了两张排弩,一张给孙小官人,一张给小知道,每张六箭地平射。到了中午,已经把元兵逼退了十多次。小知道激动得反复唠叨着:“李官人呀,这是我头一次用弩哪,你知道,在潭州,狙击队的书生们都不让我用他们的弩,你知道,我端了好多次茶,才碰一下,你知道……” 端着沙子枪的陆敏开口:“小知道……” 小知道忙说:“我不是抱怨的意思,小官人,你知道,我就是高兴……” 可比小知道还能唠叨的是李越,他坐在陆敏身边的地上说:“你累不累?是不是要休息一下?我来替你?”他觉得生活很美满:太感谢这些元军了,太感谢赵宇称帝了,太感谢他们不得以带了一大帮人,不然怎么能有此时此刻快乐地和陆敏在一起?虽然陆敏看着还是不怎么爱和自己说话。 陆敏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如果是像董义那样的小无赖,哪里能近得了他身边?可现在怎么了,自己脚旁蹲着这么个话越来越多的家伙,而自己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踢开?陆敏的脑海里总有那个站在远方端着弩的笔直身影,他甚至在记忆的图像里发现了那时的微风吹起了那身影的一角衣襟。但是眼前这个人却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乎和那个人没关系。 午后,赵宇坐了大半天,起来伸了懒腰,对李越说:“你下回做椅子要做成躺椅才好,长时间用才舒服。”说完走到崖壁下的乱草堆上的被褥中躺下,对着始终站在木墙边监察的叶铭说:“我得睡个午觉,叶将军,挡不住了叫我。我可以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体会我的苦心。”见叶铭根本不理他,赵宇微微一笑,闭眼睡起午觉来了。 赵宇的午休中,元军的攻势时缓时紧。还用了带火的箭矢,可都没有能靠近他们的小碉堡。在呐喊鼓噪里,赵宇都没有醒。 有一次,元军到了他们木头围墙十几步远的地方,叶铭都要用铁钉枪了,可还是让李越按住了胳膊大声说:“不是你当班,不能用!” 叶铭气得想把李越推倒,但这个小平坡不大,他可不愿李越掉下去。果然,两轮排弩后,又把元军打下了小路。李越舒了口气,对叶铭说:“这个时候可不能浪费铁钉,后面的战斗会更艰巨。而且,赵宇希望他们觉得我们打不过他们才好。” 大家看着不远处拥挤的元兵,董义失声说:“这还不艰巨?我刚才都看见那个元兵脸上的痣了!” 小道士苏华马上问:“在哪里在哪里?面无好痣,在哪个部位?” 董义指着一边颧骨:“在这里。” 苏华说道:“那是奸门哪,奸门有痣,命犯桃花!” 叶铭冷哼道:“胡说八道!” 苏华翻白眼:“你懂什么?!这种相术是我道家千百年传下来的!我师父说一看一个准!” 董义信任地点头:“就是就是,我就信这个。一会儿如果我再看见那个人,会喊一嗓子告诉他。”叶铭把脑袋抵在了木头墙上:这就是他的手下啊。 苏华拍胸脯:“我乃是……” 慧达笑着接道:“糊涂观里的糊涂小道士。” 苏华叫起来:“喂喂,你怎么这样说我?!很无礼你懂不懂?” 慧达还是笑着:“我还真不懂了,请快给我讲讲,怎么奸门长到颧骨上去了?” 苏华突然语塞,皱了眉头,董义忙问:“奸门该在哪里?”旁边的魏云无言地一指戳在了董义的眼角处。 苏华眼睛睁大:“董义,你那里有颗小痣耶!” 董义忙把脸凑过去:“给我看看,我有桃花吗?” 苏华点头道:“有哇!” 董义大叹一声:“真太好了!”…… 元军的攻击告一段落,前面安静了下来,赵宇反而醒了,伸了下懒腰。大概想到他曾说的端茶送水的许诺,苏华马上问:“官家,要不要喝点水?” 小知道不高兴了,“官家,我才是倒水的书僮!”马上去拿了竹筒。 孙小官人也不甘落后地问:“可是要吃点什么?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赵宇沉思着点头说:“人的确是能被惯坏的!这样可不好啊,我容易当真的。”大家愣神儿,赵宇坐起来,说道:“来点儿水,来点儿吃的,如果有水果什么的就好了。” 李越扭头说:“你还用‘惯’吗?已经……” 孙小官人殷勤地说道:“很好,已经很好了。”捧来了米饭团子。 李越不快地看孙小官人,孙小官人正敬仰地看着赵宇喝水。赵宇喝了水,问道:“叶将军,敌军境况如何呀?”一副官腔。 叶铭不理他,慧成合十道:“已经打退了二十六次进攻。” 赵宇点头,接过孙小官人递过来的米饭团子咬了口,含糊地说:“慧成,你真是个认真的好和尚,不像有些人,对战事毫无了解。” 他还没完没了了,叶铭刚要开口,赵宇扭头对孙小官人说:“下次用紫菜把这饭团包一下,里面放一点点醋、糖,然后可以夹一小块鱼呀虾呀肉呀,实在不成放一个酸梅,上面再撒上些炒香了的芝麻粒就行了。” 孙小官人脱口而出:“还才叫‘行了’?!” 董义突然捂住肚子:“我饿了!” 赵宇皱眉:“你别做这个动作,我还以为你要拉肚子呢!。” 董义马上直腰:“我又不饿了!” 赵宇毫不介意地咬了口饭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看着他的人都咽了口吐沫。董义对魏云说:“你帮我把刚才哥哥说的都记下来,日后我在茶楼就这么做出来。” 魏云刚要掏笔墨,赵宇说道:“诶,我说过什么都不能记!” 孙小官人笑着说:“我都牢记于心了!” 赵宇伸出一个手指:“我要加一条规矩!”众人安静,赵宇说道:“日后谁用了我说的美食菜谱,谁得给我一成的收入!” 董义叫:“一成?!那一太多了吧?!” 赵宇马上说:“君无戏言!一成!” 孙小官人笑着说:“一成就一成,我日后在宜兴开个茶楼,就叫御香楼,有圣上定的菜谱,必会有众人捧场。” 董义马上说:“有我一份!” 赵宇蹙眉说:“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多抽些成?” 董义叫道:“君无戏言!孙小官人,咱们一半一半!” 方笙说道:“三开!”他又凑热闹。 董义看他:“你个乐工,哪里有钱?!” 方笙笑嘻嘻地说:“我母我父,我太爷我姥爷,都有呀,管他们要就是了。” 董义问:“你那么有钱,当乐工干吗?” 方笙哼了一声:“我喜欢!天天鼓乐吹笛,远比数钱有趣!”这就是艺术人士的清高。 董义困惑:“数钱才好呀,我每次数钱的时候都特喜欢呢。” 方笙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魏云说:“你也不熏陶熏陶他?” 魏云淡淡地说:“人各有志。” 董义马上拉魏云的袖子:“弟弟,你有什么志?” 小道士马上过来:“对呀,什么痣?在哪里?我看看。”大家都笑起来。 正说笑中,元军那边有个人举着黄榜走了过来,慧成忙喊道:“施主止步,否则箭矢无眼!” 赵宇叹气道:“慧成就是好心。”他从午睡的被褥中站起来,孙小官人,小知道,苏华三个人都上去,给他七手八脚地从那已经有了污渍的黄袍上摘草杆。赵宇摆手说:“别费劲了。”走到折椅边,问道:“怎么没人坐?”李越回头看,说:“他们都不好意思。” 赵宇一边坐下一边说:“你们日后可不能这么浪费资源,这椅子虽然简陋,可被做了出来,只让人用了一个时辰就得毁了,那它得多伤心。多坐坐,资源共享。” 慧成大声念经,赵宇坐下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敏叹气道:“语焉不祥。” 赵宇微微一笑:“是吗?那咱们听听元军在说什么?” 那边的元兵展开了招降黄榜,大声读起来,李越听不懂,他想赵宇也差不多。果然,那个元军停下,赵宇问道:“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懂。这些话太深奥了,他们这不是欺负我刚醒来吗?要不你们谁跟他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再来,让我醒醒神儿?” 叶铭冷冷地说:“他们说……” 赵宇举手制止道:“我不需要翻译,让他换个能说人话的。” 叶铭转脸冲外大喊:“官家懒得听这些,换个能说人话的!” 那个元兵莫名其妙,以为这边让再念一遍,就又念了一遍。他停下来后,众人看赵宇,赵宇翘着腿,看着远山,说道:“春天景色的确悦人,难怪人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孙小官人,你说呢?” 孙小官人忙道:“正是如此,想当初,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天天盼望……” 叶铭打断道:“那边等着你的回音呢!” 赵宇哦了一声,懒懒地问陆敏:“他们给了什么好条件?” 陆敏回答道:“官家封高官,吾等都有官位良田。” 赵宇点头说:“大家怎么看这个问题?” 众人现在多少知道赵宇的恶趣味了,都没有说话。赵宇这次扭头一个个地看了一遍:“竟然没有人想投降吗?” 叶铭气得说道:“你莫要轻辱吾等!” 赵宇切一声:“开个玩笑也这么认真,你应该睡个午觉。大家觉得我对诸位不敬了吗?”众人都摇头,董义高兴地说道:“哥哥就是说着玩的!那个大叔脾气不好,哥哥别往心里去。”叶铭扭头看董义,董义往赵宇身边蹭了过去。 赵宇换了一只腿翘着,悠然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这边也要开些好条件。”大家愣住,赵宇看着风景说道:“魏云,起诏!” 魏云手忙脚乱地找笔墨纸砚,董义小声嘀咕:“刚才就该拿出来,正好偷偷地记下他说了什么。” 赵宇接着说:“陆敏,帮我翻译成有文采有条理的警示名言。” 陆敏跟赵宇的接触都是在讨论潭州的守城粮食之类的严肃问题,他眼中的赵宇充满智慧,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莫测的一面,忙庄重地应声。 赵宇晃了下脑袋,说道:“首先,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现在投降,我肯定,饶他们不死。” 饶是大家已经开始接受赵宇的无厘头,此时也不由得傻了。 ☆、第 63 章 陆敏惊在那里,李越碰了他一下,陆敏呆呆地说:“若汝降,朕恕尔等不死……” 赵宇咦道:“这跟我说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吧。” 李越生气他贬低陆敏,说道:“当然好多了!你都没说朕!而且‘汝’‘尔’之类的用得多铿锵有力!” 陆敏羞得脸红,狠狠地瞪李越,李越忙缩了脖子。 赵宇摇头叹:“算啦,荒山野地的,不能太讲究。首先我们要强调战争的正义性,你要跟他们说这是我们的领土,这样侵略我们是不对的。如果他们不立刻投降退出去,就是给我们一个信息!你们知道是什么信息吗?”他环视众人,小知道小声说:“就是他们很厉害,我们打不过他们?” 赵宇摇头:“小知道,你这就不知道了。他们的信息是:邀请我们打到他们草原去!” 方笙脱口道:“竟然是这个道理?!” 赵宇点头说:“当然啦!慧达,那个古语怎么说来着?” 慧达恭敬地回答:“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宇嗯了一声说:“你果然聪明!陆敏,记住要用这句话,显得我有深度。”那是您的话吗?但现在大家都处于痴呆状,没人追究。赵宇继续道:“至于那些降兵,你也要骂他们一通,想来你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有言辞上的馈乏,请问董义,是不是?董义?” 董义一拍腿,大骂道:“就是!那帮吃里扒外的汉奸!这方水土养了你养了你祖宗,你竟然投降,还转头打自己的弟兄,你真是……”十分十分难听的话。 赵宇摆手道:“要把这些话文明一些讲出来,但大致意思是对的。”董义笑着向大家拱手。 赵宇再开口:“再接着说,如果他们要投降,我们要指导一下步骤。”陆敏有些不信地问:“如果他们要投降?还有步骤?”他瞟了一眼密集的元军兵士。 赵宇说:“当然!我们要表示出诚意!人家要投降了,这边不告诉他们怎么做,这不明显不关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他们吗?” 陆敏吞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几句,魏云默默地记。赵宇一手比划着:“先一队队地在下面走过去,当着我的面把刀枪什么武器都丢掉山下去,然后把铠甲也解开,哦,你可以用一下解甲归田这个成语,别忘啦。最后要把腰带解了,这样他们都用手提着裤子,就不会和我们动手了。请他们一定要理解我的忧虑:我们这边才十二个人,记住,要告诉他们我们有几个人,这都是你们弄的,不然我们只有两个人,说出来又多一分气势,现在竟然多了这么多,日后大家会说我们胜之不武……哦,慧成,我刚才到哪里了?” 慧成木然合掌:“说到让他们解了腰带。” 赵宇恍然点头道:“对对,要替我道歉一下,说请楚这是万不得已,一定要很真诚地说啊!别让人家以为我是在侮辱人,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他们这么多人诈降,就是丢了兵器甲胄,徒手也能把我们收拾了。解了腰带,那么只有那些真不要脸的才会动手,这样我们会少许多麻烦。陆敏,你怎么不翻译?” 陆敏半痴呆状,低声把这些话翻译成文言,魏云手颤抖着写在一张白纸上。 赵宇听着差不多了,继续说道:“我们再讲一下他们如果投降后的待遇问题。如果是以前的宋军降兵,从来没有杀伤过自己人,我就会让他回家。毕竟,人都有软弱的时候是不是?比如方才,他们纳降我们的时候,那就十分有诱惑力,人都有求生的欲望……” 叶铭打断:“也许对你有诱惑力,别拉扯吾等!” 赵宇不满地说:“我又没说你会降,我是说那样降兵!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你要修炼一下你的脾气。哦,慧成?” 慧成又合掌:“会让那些没有杀伤自己人的降兵回家。” 赵宇笑着看了慧成一眼:“慧成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一份诏书都写不完。那么,对于那些杀伤了自己的人的降兵,如果现在将功折罪,斩杀几个南犯的蒙兵,那么我也还是可以原谅过去的罪行,毕竟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嘛!” 众人都觉得不对劲儿,用有些恐惧的眼神看赵宇,有些人大概已经感到他们在跟随一个疯子。陆敏在翻译之中看李越,李越笑着做了个鬼脸。 赵宇望着远山,说道:“如此良辰美景!” 小道士失神状道:“辰是指早上,现在是下午了。” 赵宇“哦”地回头:“难道不是奸门?”不等小道士说什么,赵宇回头接着看前面,说道:“良午美景啊。” 陆敏面无表情地说:“应该是未或申。” 赵宇犹豫着:“良未美景?良申美景?陆敏,你怎么看?谁想当一字之师?” 李越看了天空,说道:“良申吧,这过了三点了。” 赵宇叹道:“我坐在这里,也算是为我量身制做的美景了,就是良申美景了!” 陆敏木然地问:“这句也要写进去?” 赵宇想想说:“你这样写,如果他们不投降,良申美景奈何天,――看看,挺合适的对不对?――他们大概会,不,肯定会命丧黄泉。这样他们家里的人,未竟的事业,没有吃到的好吃的,比如,我方才的寿司饭团……” 陆敏问:“寿司是哪两个字?” 赵宇摆手:“李越知道,反正就是一套循循善诱的话,讲清楚他们现在投降还有生路的,就是那些蒙兵我也可以饶之不死,日后在中原受些再教育,还可以回家放马,我到时候拿好东西换他的马匹,比如亮亮的镜子,能马上点火的火柴……反正我们有李越,什么糊弄人的玩意都能造出来,(李越:你这是什么意思?)跟他们说日子会很滋润,当然这得他们投降才行,不投降的话,那他们就别想活着回草原了,那是件多么悲伤的事啊!你能不能尽情润色一下这种情感?宋词里面那些春啊,何处啊,人间、风流、归去、春风、西风、东风、归来、江南之类的。其实你把这些词随意地凑一凑就行了,比如‘人间风流,江南归去,春风何处……’” 董义一拍手:“对呀!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有诗意了……” 赵宇蹙眉:“董义,你打断了我的灵感,请你不要这么勉强自己多知多懂好不好?” 陆敏喃喃道:“吾再也不写诗填词了……” 赵宇想了一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各位还有什么补充吗?”大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宇终述道:“总之,告诉他们我在此谆谆教导诲人不倦,是盼他们早日归降,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记住写下这两句,乃是出自一位风流而不幸的书生,我一直很同情他,他叫唐伯虎,因为调戏了秋香而名垂史册,当然,这些他们就不用知道了,你们懂就行了。” 安静了会儿,慧成小心地问:“官家是不是又在玩笑?” 赵宇长叹道:“君无戏言,我非常认真!陆敏,你一定要言辞恳切啊!” 那边元军等了半天,开始喧嚷。赵宇说:“快快,把我们的招降书射过去!别让他们等不及了,又开始攻击我们,白白送死,显得我们没有给对方改邪归正的机会。” 魏云皱着眉,下笔如飞。写完了,给陆敏,陆敏叹着气看了,改了几处,想给赵宇看,赵宇一摆手,“去把我包袱里的那个黄布小包拿出来,你们本家给的,你帮我看管着吧。”陆敏按照他说的拿出来,打开,是皇帝用的宝鉴和诏书用纸。他取了魏云的笔墨,在一边开始抄写魏云的笔记。 董义小声地对小道士说:“我怎么觉得手脚冰凉啊。” 小道士低声念了句什么咒语,回头对董义说:“你只有死死牢记桩他不是人’就行了。” 孙小官人拍了一下小道士:“说什么呢你!” 小道士不服道:“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慧达嘿嘿笑:“你别说,这回我还真明白你说的意思。” 陆敏飞快地誊写完了,赵宇说:“把那份正式的留下。” 陆敏惊讶地问:“为何?” 赵宇道:“给他们的肯定会丢了,这是我的头一份诏书,得留个好看的存档,以后大家也能知道我对元军的一片宽容之心,的确给他们指了一条生路。” 陆敏无力了,把底稿递给魏云说:“你再抄一份吧。”拿宝鉴盖了印,又取了一支笔,连同诏书递给赵宇,赵宇划拉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陆敏的字说:“这份留下,字很好看。” 等魏云写完,赵宇又签了字,但又说道:“字也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给他们……” 叶铭一把夺了,折了往弩上一放,架了一支箭,射入了元军。不久,那边传来了大笑声,经久不息。这边的人有的人脸上露出羞惭之色,叶铭脸色铁青,慧达一副兴致昂扬。赵宇似乎面露悲哀,李越明白那是真正的同情之色,不禁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董义在一边紧张地问:“我们是不是更麻烦了?” 李越看着他说:“你以为他们看了这诏书会如何?” 董义声音有些抖:“大概不会放过我们吧?二哥你还有藏着的大包吗?” 李越看看偏西的太阳,摇了摇头。董义失声说:“那我们快没有竹箭啦!” 赵宇回头说道:“再坚持半个时辰,你要大声把这句话对元军喊出来。” 董义脸红,小声说:“哥哥,对不住。” 李越笑着拍了他一下,说道:“他是认真的。” 赵宇对李越说:“去上面看看,元军是不是都到齐了,时候快到了。” 李越应了一声,趁着元军进攻的间歇,弯腰出了他们的伞棚,往山上爬去。他一口气登到了半山处那块突出在外的崖石上,拿出望远镜观望,发现山脚下的元军几乎都上了山,一队队地排列在那段被他们控制的小路下的漫长山路上,看来准备做人海攻击了。为了保险,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山下林间的元军,大约有数十人,多是在看管空闲的马匹。他收了望远镜,又顺着山路下来,远远地看小路上没有元军,就一路狂跑,钻进了伞棚,大口喘气,对赵宇点头。 看着元军又冲上来了,赵宇对小知道说:“你问问他们,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不会让我们活命。” 董义急着说:“这还用说吗?” 小知道也说:“你知道,蒙军从来说不投降就杀人的。“ 赵宇皱眉,“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得亲耳听听他们怎么说,你们不要在这里替他们说话。” 虽然不是叶铭的班,叶铭夺过方笙手里的弩向外射去,李越看着他发青的脸憋住笑:当初他也是这么被赵宇虐待过的啊。 小知道对着元军大喊:“我们官家问,如果我们不降,你们会让我们活着吗?” 他少年尖锐的嗓音,让人听来像哭叫。元军一片笑声,有人喊道:“想活着,投降呀!”“不降可就得死了!”“怕了吧?降吧!”“不降者立斩当地!” 赵宇阴着脸点了下头,又问道:“他们肯定是认真的吗?” 小知道这次不反问赵宇了,直接喊:“你们肯定是认真的吗?” 元军大声说:“当然!降者不杀,战者斩尽杀绝!”“出来一个人,看看吾等是不是认真的!”“你听他都快吓哭了……”“哈哈哈……” 赵宇沉吟着又问:“你再问问他们,他们犯我领土,持强凌弱,现在千百人对我们十来个,他们不觉得羞愧吗?” 小知道无奈了,再次大喊了赵宇的话,听着简直像是在乞求。 元军那边大笑连天,隐约有“赶快降了。”“不羞愧!”“成者为王!”之类的话。 这边大家看赵宇,想说话,但被他异常严峻的脸色吓住了。赵宇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对慧成说:“你来问问他们,犯下这等罪行,难道不怕报应吗?” 慧成大声念佛,慢慢地说:“汝等犯此罪过,难道不怕报应?”他用了内力,字字振人发聩,可元军那边更是喧哗:“他们求饶了!”“不怕,从来没见过什么报应!”“少废话了,快降吧!” 赵宇微眯了眼睛说:“慧成,我们是不是已经尽力教诲了?” 慧达低头合十说:“的确是,官家已经施教了!” 赵宇沉吟着点了点头。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不教而杀,那么现在教了,可以杀了?看着众多的元军,有人不禁面露惊诧。 赵宇长叹了一声,说道:“打退他们,李越叶铭留下,其他人把他们两个的行李也背上,随我上山。”大家看赵宇和元军对话,以为他会干什么,可等了半天等来了这句话,都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但此时情形越来越紧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背起行李什么的。孙小官人把两只折叠椅子也提上了。 等元军再次退下,赵宇打头,出了伞棚,往山上去,其他人都鱼贯跟在他身后,扛着宋家天子的长幡。下面的元军见了,一片大喊,又冲了上来。李越给叶铭上弩箭,叶铭一弩一弩地射,一连十几排弩,把元军逼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李越看看赵宇他们去的方向,也不急着走,数了数竹箭,说道:“应该还能打退他们一次。” 叶铭看着山下,皱眉,说道:“他又在想什么傻主意呢?不会又把自己置于险地吧?” 李越嘿嘿笑起来,这是他头一次意识到,叶铭大概是唯一一个认为赵宇会犯傻而且需要保护的人。他一拍叶铭肩膀,笑着说:“你离那个人远点吧,我说过几次了,那是个狠心的。” 等元军再次从山下扑上来,叶铭射光了所有的竹箭,刚要动用铁钉,被李越拦住。李越唯恐叶铭毁了竹弩,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喷雾器,往木头上喷了喷,然后卸下一块,用自制的火柴点燃,放在脚边,再卸了一块,就着脚边的火点燃,交给叶铭,示意他扔下去。叶铭对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十分不同意,但李越大喊着:“赵宇让干的!”他终于把木块冲着元军抛了下去。 李越飞快地一块块拆了他们依凭着战斗了三天的木墙,即使面前没有元军了,李越还是让叶铭一直往下扔,直到连脚边的木块都扔了下去。燃烧的木块把元军逼得远远退开,可他们面前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掩体。李越也不拔长竹竿,只解开几处扣子,把伞面卸了下来,叠好,放入背包。叶铭也背起了自己的东西,李越又检查了四周,带头往山上走,走了十几分钟,他慢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的叶铭说:“你可一定得跟在我身后。” 叶铭问道:“他为何要烧掉那些木块?我们明明还可以守住一天。” 李越笑着说:“为什么要守住?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叶铭又说:“即使没有人来救,有那些也能抵挡一阵。” 李越感到十分得意:这一定是赵宇多次拥有的优越感。他神秘地对叶铭说:“赵宇想让元军觉得我们到了绝境,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干?” ☆、第 64 章 他们走到了半山之上,山势更加严峻,小路伸展到了一处悬崖边缘,刚要转弯,路前方完全被一座山壁挡住了。叶铭站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堵死的山路,李越扑哧一笑,拉着他到了山壁前,问道:“你看出问题了没有?”叶铭摇头,李越手往里伸,摸到一处,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隙,对叶铭说:“你过去,我得在外面布置布置。小心,别弄坏了布景。” 叶铭小心地走进了缝隙,才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围屏障,另一面慧成慧达等正在忙着。叶铭一进来,慧成马上慎重地把竹门关上了,“官家在上面,他让吾等几人在这里守着。”叶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高达几丈的屏障,后面用竹子做架子,从一人高开始,一层层地,三角支架的竹竿嵌进山崖,保持着屏障直切路面,下面是三角的支架,支撑着屏障不倒下。慧达如鸟一样轻落在上面的竹竿上,正把最后一支插入已经打好的洞里。 慧成看到叶铭的表情,说道:“官家早就准备好了,几十个洞,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出来的。最好别出声,以免元军意识到吾等离他们那么近。” 叶铭皱眉:“这么藏着也不见得能躲过。” 慧达一笑:“我可觉得官家不是为了躲着。” 慧成也点头:“那个地点比方才的平坡还易守难攻,被发现了吾等三个人也能抵挡一阵。” 布景外面,李越把乱石堆在屏障前面,以防元军走近屏障。这其实是用飞船上的工作用纸拼接的立体画,后世这一画技已经非常发达,在旅游景点还会出现与真实景色并列的画屏,供游人比较和惊赞。当然,在这里,他们无法达到那种水平。他们把几处的风景形态都照了下来,让电脑设计了一幅能与每个地点都衔接的山壁延伸画面,再把成像下载到了机器人里,机器人绘出了线条。而李越和赵宇就像按数字上颜色的小学生一样,按照配色的指示和范围涂上颜色。这个时代色彩有限,不能画出绝对的逼真,但他们选择的是黄昏,正是光线平板,连影子都少见的时候。略带了朦胧的氛围下,布景能够以假乱真。 李越攀着事先凿出的洞穴,爬到悬崖高处上,在选好的凹陷处,把放映仪放入打开,按照他们过去试验得出的角度,选择了立体画面,把影像打在了路面上:刹那间,景色变了,那条被布景挡住了的小路延伸了出去!虽然只是一段,却惟妙惟肖,路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山壁,路边甚至有荒草乱石。可如果有人转过了真实的山崖,沿着这条小路迈步,就会一脚踏入空虚。 李越感到有些抱歉,把事先做好的伪装纸盒扣在了放映仪上。下面传来了元军的声音,李越小心地下来,退到了布景前,打开竹门进去了。对着严阵以待的慧成等做了个嘘的手势,忙小跑到崖石上。这片突出的石崖,从远处射箭够不到,从下面射箭角度又不对,只能射向天空,所以只能用靠人攻。赵宇等人已经卸了行李等着了,赵宇又坐在了椅子上,其他人分散着休息,一副安逸的样子。在这里看不到下面布景的样子,李越只好在崖石上趴下,小心地爬到崖边往下看。 元军慢慢地过来了,前锋兵士四处观望着,有人发现了崖顶上的长幡一角,对着李越的方向指点。看到元军不过来,李越低声说:“董义,现在说那句话吧。” 董义懵懂地问:“什么话?” 魏云小声提醒:“就是我们没箭了。” 董义也小声说:“不是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们吗?” 赵宇严肃道:“马上说!你想抗旨不从吗?” 董义立刻大声喊:“我们没箭了!” 大家静静地,赵宇皱眉,指着小知道,小知道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没箭了,你知道……” 赵宇气馁,又指着孙小官人,孙小官人脑子快,大声感叹:“竟然没有箭了!那我们怎么办?”赵宇竖了下拇指。 不等赵宇指他,方笙说道:“就是,千万不要用我的笛子啊!”您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赵宇叹气,董义忙弥补道:“没箭我们也不能降元!”赵宇又竖拇指,董义习惯地抱拳四面摇晃。 打先锋的元兵们一听,一片呐喊,匆匆地冲上来。顺着山路一拐弯,就是一片惨呼声。跟着的元兵刚犹豫,有人说快上,宋军才十几个人。大家一想,他们没箭了,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在肉搏,就一拥而上…… 绵延的元军奋勇而来,后面的叫喊和前面的叫声都混杂起来,分不出区别。后面的队伍觉得前面肯定顺利,因为队伍没有停下,迅速地在向前移动。而前面的听见短促的叫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从山崖处拐了弯儿,方才诧异怎么前面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脚下就已经踏空了…… 在布景这边的叶铭一看见那道从屏障的正面打出的小路影像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道布景的地点十分刁钻,正是在山路最尖锐的弯道处。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赵宇用电脑程序通过光学速度重力等多重运算找到的最佳地点:就是前面的兵士掉下悬崖,后面的人也会以为他是转了弯,几乎不会看到他掉了下去。而能看到前面人坠落的后者,自己也肯定已经在了悬崖边缘,十有八九收不住脚了……饶叶铭久经战火,此时看到元军纷纷坠入悬崖的身影,也不禁寒意内生。慧成和慧达都合掌无声念经。 不久,崖石上隐约传来陆敏温文尔雅的声音:“若汝降,朕恕尔等不死。……汝自有家园,为何远征南下,夺我乡土?汝亦有家眷亲朋,为何屠杀我同胞骨肉?……”原来是在背诵赵宇招降元军的诏书。 不间断的惨呼声把陆敏不高的声音分割得断断续续,陆敏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把诏书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今汝丧命此地,草原春至,汝何能知?非汝热土,无亲无友,谁人祭祀,魂魄何往?……” 元兵越来越少,崖石上,陆敏到了最后一句:“朕谆谆叮咛,盼汝及早醒悟,归降我宋,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最后一个元兵听到这些话犹豫了,终于止步,前方安静,他沿着小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稍稍转过了崖边,他看着小路停下了,似乎是在想什么。李越大喊:“叶铭,不能让他回去!”那个元兵一惊,一迈步…… 刚要往竹门边去的叶铭抬头说:“不用担心了。” 山风吹过,洗荡去了方才的惨嚎。 慧成长叹一声,叶铭看着空荡荡的悬崖外,面容如冰。 赵宇这边,李越小心地往后爬,然后起身,说道:“大概应该有七百多人。后面的不久就该来了。这里得有一个能射箭的人,最好不让后面的人能逃回去。” 魏云马上说:“我去!”李越忙说:“捆根绳子在腰上。”孙小官人去拿了绳子,给魏云系在了腰间,魏云拿了弩,慢慢地爬到了崖边。 李越看着远方说:“又一股人上来了。” 董义闻言小心地匍匐在地,也爬到崖边,一会儿后果然说道:“来了,来了,好多呢!” 大家又等了半天,赵宇问道:“近了吗?” 董义说:“到了,停下了。” 赵宇低声说:“小知道,你们再说一遍,记住,要有热情!” 小知道大喊:“我们没箭了!……” 方笙比他的声音还大:“那可怎么办呀?!” 孙小官人也凑热闹:“用石头砸吧!” 小道士苏华不甘寂寞地说:“太沉了啊!搬不动呀!”…… 董义小声说:“来了来了。” 赵宇说道:“你数着点人数。” 小知道说:“我来读诏书。”陆敏给了他诏书,他远没有陆敏那么自信,磕磕巴巴,语速很慢,有些字还不认识。结果元军以为他们心虚了,又被那些言辞激怒,冲得更加猛烈…… 不过才十来分钟,就烟尘落定,小知道还在慢吞吞地读诏书,可崖下路上再次没有了人迹。董义四脚颤抖地爬回来,哆嗦着站起来,脸色煞白,小知道停下,董义颤着音说:“有一……一千多人,我……我再也不登山了!”魏云却脸不变色地回来,带了些遗憾地坐下。 不能说元军愚蠢,只能说赵宇太坑人。这个时代哪里见过三维成像?明明是路,怎么可能走不了?赵宇不仅利用了视觉上的惊人效果,还利用了人类的心理规律:人们相信眼见为实,而对不了解的事物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所以元兵看见了小路,就不相信这可能是假的。可叹元军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人越多冲得越猛就死得越快的道理,蒙元攻城一向使用人海战术,朴素地觉得什么事,一拥而上肯定都能解决了。谁能想到赵宇会这么投其所好? 天光渐渐黯淡下来,孙小官人给大家准备晚饭,李越下去调整了放映仪的投影图像,使之接近昏暗的环境。正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又一队元军摸了上来。这回董义不去数人数了,魏云再次去了崖边。方笙和小知道又表演了通“没箭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了”的短话剧,方笙想读诏书,陆敏就给了备份,方笙用富于音乐旋律的声调,拉了长声地读诏书,因为第一次,时常念错,还说一声抱歉。赵宇都听了三遍了,烦得皱眉,但也不好让他停下,只得默默地吃新煮的只放了些盐的粥。 李越端着小锅和竹碗到了崖石下,看到两个和尚都在念经,就把东西悄悄地递给了叶铭。他不敢看崖外掉下的兵丁,小声对叶铭说:“你现在知道那是个狠心的人了吧?” 叶铭冷笑道:“他若不如此,现在往下跳的就是你我等人了。”把李越噎了回去。 片刻后,四周安静了,崖石上传来了魏云平板的声音:“该是四百六十人。” 方笙还没有过够瘾,依然在大声读着诏书:“如汝等即刻归降,朕绝不伤汝命……” 慧成合掌说道:“官家如此仁慈!” 李越苦笑,想了想说:“我估计还应该有六百到七百人,今夜你们可不能睡了。” 慧成合掌念佛,叶铭把粥分了,递给了慧成和慧达。 等天完全暗了,李越再次出去,把图像换成了夜色下微泛着白光的小径。他回到布景内侧,对叶铭说:“此阵如果有火把就没用了,你上崖石上去吧,这时可以用铁钉枪了。” 叶铭哼声:“小气鬼。”然后走了。 李越和慧成慧达守在了布景后面。入夜后,崖石上响起了笛声,陆敏竟然带着短弩走了下来,说是赵宇让他替换叶铭。李越高兴地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地,陆敏淡着脸色坐了下来。 春夜微有些凉,但福建临海,空气湿润,夹杂着些春天初发的花草香气。慧成和慧达都在打坐,崖上断续吹的曲子中除了这个时代的那些李越听不懂的,还有属于后代的旋律,李越认出几首对于他来说十分古老的歌,好像叫“星”、“在水一方”。李越不敢碰陆敏,两个人在黑暗里坐着,看着眼前的悬崖,和崖外泛着夜光的三维小路,陆敏终于低声问:“你怎么弄的?” 李越用最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语言说:“是阵法,幻象。”陆敏点点头。 想到那么多人就在他们面前死了,李越有些怕陆敏怪他,就说:“是赵宇的主意。”这也是实情。 陆敏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叔父过世了。”他似乎想平静地说出来,可最后还是有些哽咽。李越想起了那位陆老爷,他初到这个世界来吃的第一顿大餐,忙问道:“怎么回事?” 陆敏停了片刻才说:“我叔父没有嫡子,一直待我如亲生。元军到了宜兴,他不想归降,就带着叔母离开,可路上碰到了元军,本来他就是一介百姓,可问到他时,他偏说不会降元,就……我的叔母看到,自尽了……”他停下不说了。 李越轻轻地拉起陆敏的手,陆敏的手冰凉,李越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下意识地拉紧了陆敏的手。陆敏接着说:“随行的人把他们就地埋了。仆人们知道元军在临安,不敢去那里找我父亲,知道叔父最中意我,还听说潭州未陷,一个仆人跑到了潭州外,正碰上潭州军士出去抢粮,就让人带了信给我。我听了即刻带着小知道动身,想去将叔父叔母的遗骸运回祖坟,路上就得到了赵官家登基的消息。我们往这边来了。到了福州城知道你们刚离开,我们就追。”李越使劲点头,跟他想的一样。 陆敏看着崖外的小路说:“如果我那天死了,你还会为此阵愧疚吗?” 李越低头,悲伤感又浮上心头,他的一滴眼泪滴在了陆敏的手上,李越忙用袖子给陆敏擦去。陆敏抽出了手,李越惶然,结巴道:“对不起。” 陆敏一收嘴角,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越道:“这是我叔父叔母的埋身之地,这是我家祖坟所在,如果我哪天……” 李越紧抓了陆敏的手,说道:“你是不会死在我前面的。这些你不能给我。” 陆敏一怔,说道:“你通如此阵法,还知各色武器……” 李越摇头说:“我是人,我也会死。”说完李越都吓一跳,在这个世间,能伤害他的东西不多,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不是乌鸦嘴?! 陆敏脱口道:“不会。”即使在夜色下,李越也能明显看到他的忧虑神色。李越心中多少感到些安慰:他还是在意我的。可怜李越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对方的关怀。 李越点头说:“我们一起走这一程,日后我们一同去给陆老爷迁坟。好不好?” 陆敏点了下头。李越一时激动,他觉得这就是对一生的许诺了,而陆敏以为就是对这一路的安排。两个人对此的不同理解,也造成了日后的分歧。 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和间或的惊叫声,李越知道元军来了,叶铭肯定是射中了把拿火把的人。笛声断了,这回小知道他们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崖石上除了偶尔的射击,只有黑暗。 元军这次走得很小心,前面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有元兵大声喊,可没有回音。渐渐地,元军走到了悬崖处。这次,兵士落下的频率慢了些,李越坐在布景这一边,听到有在崖边停住的脚步,就按一下制动器,结果会有人无声地坠下去。每次元军想点起火把,总被射死,不知何物能穿甲而过。元军在黑暗里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回归了老战术,一个将领大喊了冲击之类的话,结果一群元兵蜂拥而上…… 李越听着路上清静了,上面的叶铭说道:“该有六百余人。”笛声重新响起来。 李越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别的人马加入,应没有多少人了。” 对于众人来说,这才是这些天真正能够休息的夜晚。李越和赵宇分守半夜,鉴于李越要在清晨调试放映仪,李越先去休息。到了凌晨,他起来换了赵宇,去崖边放哨。 摸黑到了崖石上,见叶铭在崖边趴着,李越就慢慢地爬过去说:“赵宇让你在这里趴了多久?会生病的。你去睡吧,这地上冷。”叶铭说:“才一会儿,他刚才一直在看着。”李越无法想象赵宇趴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嘿嘿笑。叶铭后退到崖石上,站起来,临走冲着李越说:“他心才不狠,没有他,我们都别想活到现在。你莫再说他坏话!” 李越简直要撞头了,这一天下来,三千多人没了,叶铭竟然觉得赵宇心不狠?!还再三为赵宇辩护,这人是被赵宇彻底蒙蔽了! 虽然很困,但李越可不敢睡觉了,好不容易天蒙蒙亮了,李越再次调整画面,发现电池也就能再持续四个小时。如果元军没有其他的增援,这就够了。如果太阳出来,强光一照,这种三维投影就会露馅了。李越爬回崖边,用望远镜往山下看,只有一片薄雾,什么也看不清。正看着,发现一小队元军从雾中出现,往山上行来。比起前一天的规模,这次可小多了,大约只有几十人,大概在山下守候的元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上来看看。李越收了望远镜,下去叫醒了叶铭。叶铭就睡了一会儿,听了元军的人数,他没让李越吵醒其他人,自己起来,一路跟着李越上了崖边。他一脸困倦,眉头深皱。李越小声说:“你这么皱眉,不怕董义叫你大叔?” 叶铭突然问:“官家多大了?” 李越读过赵宇的旅客信息,笑着说:“比你大,该有二十八了。” 叶铭一副火大的样子:“他那个样子,也就二十来岁!” 李越点头,“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才十七八,是个学生。你可别上当!他在我们那里是个顶尖的人物,是星……探险队的。” 叶铭蹙眉问:“那是什么?” 赵宇向往地说:“那是最勇敢最聪明最有力量的人组织起来的队伍,去最危险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这是他的理想啊,可惜他不是科学家,现在到了这里,这辈子也没指望了。李越叹气。 叶铭不说话了,两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崖下。安静了好久,叶铭说道:“我去下面守着,元军来了。”他竟然没有追究他们是从哪里来,为何李越要说“我们那里”。匆忙中,李越也没有深究。他看着下方的元军,忽然觉得他们活该:大清早的,你们跑上来干吗?不干好事,难道还想有好结果吗?他把下巴垫在手背上,眼睛半合上,心说:“我就眯一下眼睛……” 一声惨叫把他激灵醒了,也后怕:他睡着了,滚下去怎么办?宇航服也救不了他。他强打着精神看着这队元军迟疑着前进到了一半,听见前面有人惨叫,最后剩了十来个人,走得更慢了。李越身后有人喊:“元军来了!”“在哪里在哪里?”“这么多人!”“在那里!”“快跑啊!”…… 那一队元兵一听,忙奔向前来…… 李越倒着爬回崖石边,见董义和小知道还有那个小道士正笑嘻嘻地站着,李越笑:“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敢往前来?” 那个小道士苏华挥手道:“那些惨叫呗!” 小知道点头说:“就是!你知道,要是大队的人,那是一片呢,哪里像方才那样,你知道,半天才一声。” 苏华伸个懒腰说:“叫得那么零散,我就知道他们发现有问题,没几个人上来了。” 李越说:“的确,你们一说要跑,他们才过来了。” 苏华笑:“我神机妙算吧?” 小知道摇头道:“这算什么?你知道,你看看赵官家……” 苏华打断:“不要拿我与非人相比!” 董义掳袖子说:“我早就听这话变扭,赵官家救了我们。” 苏华忙说:“我是说他不是人……别打别打,是仙!你明白吗?!” 李越笑着说:“那该我打你了!他教训你的话都白说了?立的誓自己吃了?” 苏华转身就跑,董义追着喊:“告诉我!什么誓呀?你可别乱跑啊!我不敢乱走啊!……”小知道自然也跟着去了。 他们这么闹,只有孙小官人从睡觉的地方出来了,李越说准备早饭,但别叫那些人,让他们多睡会儿。 早饭后,山下的雾气散了,李越用望远镜检查了周围,没有发现大批的元军,而下面林子里有许多马匹,可已经没有几个兵士。 李越收了望远镜,下去关了放映仪,都装到了他的背包里。然后指挥慧成和慧达开始拆卸布景。把竹竿抽出山崖,然后再从布景上的套管中抽出,打成捆。布景的大幅纸张折叠好,又卷成筒放入防水的大竹筒里。这是他们的宝贝,要用好几次呢。 收拾完了,也日上三竿了。大家都已经起来,准备下山。叶铭让小知道帮忙,竟然从路边死尸里把他射的钉子都挖了出来,李越心说不知道谁更小气。 慧成和慧达先行下山,两个和尚夜里就在布景处打坐了一夜,给大家守门,可到了早上,就他们显得精神。其他人背着沉重的包袱粮食,成捆的竹竿等,慢慢地往山下走。走过他们昨天的关隘,董义大声说:“那墙怎么没了?多可惜!我们可以带走的!” 孙小官人提着两把竹椅子也点头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就是呀,那些木头嵌得多好。” 小道士苏华惋惜地看着立在那里的长竹竿,说道:“我已经打着个幡了,不然可以把那个竹竿也带上。” 董义马上去拔了竹竿,说道:“看看,这不带上了?” 赵宇气得说:“带那么多东西怎么跑路?” 方笙感叹道:“官家说我们要慢慢地下山,看看,现在不真的是这样了?” 孙小官人对魏云说:“官家的话,你可得都记下来。还有这个地方什么的,日后我得带小郎来玩,告诉他们咱们干的事儿。嗨,如果有那座木头墙就好了!” 董义也说:“对呀,对呀,弟弟啊,你可别忘啦。” 赵宇冷冷地说:“魏云不许写!” 大家停了片刻,董义小声说:“弟弟,你说我写,我不会的地方,你写在地上,这不就不是你写的了?” 小知道说:“对呀,你知道,赵官家说魏云不许写,没说孙小官人或者陆小官人不许写,你知道,也没有说苏华不许写……” 赵宇补充道:“谁也不许写!” 又是一片安静,这回陆敏清了一下嗓子,文雅地说:“圣上,朝令夕改于国无益啊。” 赵宇问道:“陆秀夫是你什么人?” 陆敏一愣:“吾不识他。” 赵宇说:“你们肯定认识,因为连说话都一个调调!”大家笑了。 一会儿慧达和慧成回来,说山下的确没有几个元军了,就十来个人在看守马匹。叶铭听说,就放下粮食,提了短弩先往山下去,令人吃惊的是魏云竟然也放了行李,拿了弩,跟着他去了,董义见状自然不能落后,就把粮食卸了,跑着追去。这下多了三个人的负担,剩下的人都多背了些,走到山下时,一个个累得半死。 叶铭迎着他们说元军都料理清楚了,全是降兵,现在又都愿意再次投降,绑在了树上。那些人见他们在选马匹要离开,大声哭叫,说这山里多野兽,不能把他们绑在这里不管。赵宇告诉叶铭给一个人绑得松些,让他过些时候就能挣脱开,给其他人松绑。叶铭竟然装没听见!只有慧成老实地照着吩咐做了。 众人纷纷把粮袋行李驮上马,然后组队,还是赵宇打头,小道士打着旗子跟着,慧成慧达保护左右,李越断后,一行人驱马离开了山脚树林。他们来的时候是十匹瘦驴,现在换了二十多匹马,行程立刻加快,不久就远去了。 ☆、第 65 章 那些被绑的兵士松绑后,见赵宇他们已经走了,就结伙去山上寻找部队。可一直走到山顶,除了一些在半山腰的尸体――有的还被开膛破肚了――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这座山远离村落,也没多高,就一条小路,三千多人怎么就没了呢? 大家一商量,本来元军厉害,降元是想活命,可又碰上了厉害的宋军,于是再降了宋,这反反复复的,里外不是人了,再回去降元,万一又落到宋军手里可怎么办?有完没完了?咱们不适合当兵,还是回家吧,一人牵了几匹马,四散而去。 十几天后,有一个逃兵被抓,这支失去联络的队伍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事儿才被元军确认。而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好几股中小人数的元军,在围追那个新立的宋朝皇帝过程中消失在闽地的重山叠嶂之中了,寥寥几个剩下的兵士都是山下看护马匹的,怎么也说不个所以然来。此时元军隐约意识到一个几乎不能相信的可能:难道那个宋朝皇帝的十来人,竟然消灭了这些军队?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这些队伍虽然每股只三两千人,但对付那再三确认的只十余骑打着长幡的宋兵应该绰绰有余。在这自古山峦险恶的闽地,竟然有什么古怪之处不成?也许宋军在此埋伏了一支劲旅,用他们的天子之队做诱饵,围歼了一批又一批元军的先遣部队?! 也就在这新帝登基后的二十来天里,中原形势起了微妙的变化,已经降元的城市有许多复叛,闭城固守起来。而有关这个新帝的以往故事,如燎原之火一样传开了。原来这个常州赵宇在成为新帝前就有了传奇一样的经历:他在宜兴义诊,起死回生,救助了数百病患。他曾扬州献马,警示了元军的动向,就在年初,他还突破了元军的重围,送上了粮食。他曾远赴潭州,助岳麓书生组织了狙击队,而后带领了万众自元军营地成功夺粮。更让人惊讶的是,在常州,他竟然带着妇人和少年于破城处痛击了元军,而那时,城外是蒙元最高的统帅伯颜的军队……这些让宋人们感到振奋,而让蒙元对这个新帝越来越重视,意识到此人的危害与日俱增。 为了避免更多意外,元军决定派出闽地的先锋不能像以往那样只两三千人,要万人以上,分段前行,遥相呼应,保持庞大人数以挫败任何宋军的埋伏。进入闽地的元军将领和领兵的宋军降将在此问题上意见一致:尽快把这个宋朝新帝消灭在闽地,以免夜长梦多,让已经占据的江南地区更加不稳。 福州城中,许多人在忐忑中等待着消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要进入四月了,那个新皇帝赵宇出城已过两旬,可不知生死!现在的政局变得诡秘,大家都在观望着,原来赵宇刚登基时,在陈宜中的带领下,众人对张世杰和陆秀夫的攻击铺天盖地,引古论今,把他们说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奸臣,乱了赵室江山。直到赵宇真的出了城,批评的人才少了一半。 赵宇等出城那天,人都走远了,福州城动。送行的人们奔走相告,说新立的圣上出征了,有天兵天将来助,和尚道士,长得像画里神将似的仙人,管着粮食、救了几个被围城镇的土地爷,都来随他出了城。福州城的董家竟然早就给准备了军粮,还有个小儿子是江湖侠士,也当了圣上的侍卫,连他茶楼里的小工也鸡犬升天,成了圣上的御用文人。如果有不信的可去董家问问,他们家还供着一块天子赐的晶石。别的不说,去看的人都同意:那绝不是人间有的东西。 过了几天,有嫉妒的人说别看他们家现在得瑟,如果元军来了,他们家跑都跑不了。也许听了这些话,董家家主董理出面,开始召募兵勇,说要助守福州而日后听从诏令,北进江南。福州周围布满了逃到这里的宋兵和民兵,各色逃难百姓。告示一出,一日就得了五百人,把董家大宅挤得满满的。董家就开始练兵,弄得张世杰都亲自去告诫他们不能在城中生事。 于是又有人说等到董家小儿的噩耗传来,看看董家还会不会这么张狂。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总也没有确定的坏消息到来。几次有人说元军抓住或者杀死了新帝一行,可什么证据也没有。按理说那个长幡应该是最好的凭证,皇帝的衣服宝鉴之类的都可以。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那些坏消息不见得是真的。 逃亡在此,天天就是看各处传来的元军动向:元军明显集中兵力南进了,潭州阿里海牙一路十几万,留下几万人继续围困潭州,余下的正沿江而东,以巩固江南之胜。而阿刺罕董文炳等临安大军,倾师南下。宋军中高级降将,吕文焕,黄万石,夏贵等都在南征之列。元军故技重演,再次兵分三路,一路海上袭击福州,一路直下闽地,而一路经江西向南挺近。 众臣知道了如此庞大的攻势,有人说这都是立了赵宇惹得祸!可更多的人开始庆幸没有立个孩子当皇帝。立了谁元军都会南下,赵宇虽然来历不明,但毕竟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能引着那么几个人出城。可如果皇帝是个孩子,他们该怎么办?于是,对张世杰和陆秀夫的非议渐渐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春末午后,张世杰的院落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临海的城市四季常青,现下更是百花竟放之时。可他却没有任何心思赏花阅景。他面前的案上铺满文件,墙壁前挂的地图上,表明了元军南下的最新位置。而一颗黄色的小星孤零零地在福州北部山区,那是他得到的有关赵宇最后一次活动地的大约位置,是一个进入深山的采药老人带回的信息:有十几个人,打着上写“宋家天子”的长幡,引着元军进入了雾霭缭绕的山中。这个采药老人远远地追着他们,见元军围住了孤零零的山峰,然后向上冲击。采药老人心知那些宋人必无生理,流泪等在山下,想等着元军走了,去给宋人收尸。可等了一天一夜,那些元军的杀声渐渐稀落,直至毫无声息。老人又等了大半天,竟然见那一行宋人又出了山,还牵着元军的马匹。一个人吹着笛子,曲子优美得如同仙乐。他激动得迎了上去,参见了他们说的圣上,为他们能逃出险境而泣不成声。但那些人说笑不停,毫不以为意。那个圣上他看着就是个少年人,和气文雅,菩萨面庞,温言谢了他的关心。他眼里,一行人中有和尚金刚,道士护法,英俊如画般的青年叶将军。一个文曲星一样的书生掏出笔墨匆忙地写了几句,让他带信回福州,交给张世杰或陆秀夫。见此情景,有个自称是董义的,也让他瘦弱的弟弟写了几句话,托他去个叫“了然居”的茶楼,说凭这个条子,可以随便吃一顿另得一斗米。于是,这个采药老人翻山越岭地到了福州,把书生的这张纸交给了兵士,兵士传给了张世杰。张世杰急招这个老人,仔细地询问了过程,当他知道还有一封董义的家信,也看了,让人抄写了一份。为了不失了朝廷面子,比照着董义给的粮食,也让人给了老人一斗米。 他面前的诏书用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了日期和数字,下面是皇帝的印章。没有其他解释,但却格外触目:“三千四百,二千六百,二千八百,三战三捷。” 而董义的纸条则更有人气:“大爷爷,我安好,问父母叔婶及众位哥哥姐姐好。云弟弟也好。莫忧。请给送信老人一顿饭一斗米。另:哥哥不是人。义叩首。” 一行十骑有这样的战绩,肯定不是人。张世杰都不想将此公布于众,以免人们以为他撒谎,而让他失去信用。门外有人说陆侍郎求见,张世杰忙说请进。立帝的过程,让两个人结成了联盟,这些天来,两个人见面时都避免谈论到赵宇,但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在焦灼中等待着赵宇的消息。 陆秀夫坐下,张世杰把两张纸递给了他。陆秀夫看了,久久不语。张世杰低声说:“如此看来,官家必有克敌之术。” 陆秀夫道:“若真能拖住中路大军,福州现在只需着眼海上,日后再图江西。” 张世杰推案长叹道:“他们三战所歼不过是八千余人,可元军声称百万之军南下,就是除去其中夸张之语,中路怎么也得有二十余万人,怎能以区区十骑抵挡?” 陆秀夫仔细看诏书,说道:“此字秀丽飘逸,乃学自名家,可是那随行少年之笔?” 张世杰指着另一张纸:“这封原信才是那位少年所书。听采药老人所言,诏书是位书生所草。” 陆秀夫忙道:“那么,官家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外遇到了新人,也许多了些随行……” 张世杰摇头道:“那位采药老人说,他们一行不过十余骑,多了也不过一两人。” 陆秀夫慢慢地说道:“以十余人全歼八千又有何解?” 张世杰扭头看着地图,答非所问地说:“官家登基前的一天,曾说谁是皇帝并不重要,现下要紧的是守住国家。” 陆秀夫点头,“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张世杰似乎下了决心,说道:“若是按照那个梦,文公近日将来福州,届时,吾将托付重兵,助他去江西抵住元军西路人马,而吾将率所剩船只,截元军于福州外之海上!”那梦里依稀说他不容文天祥,他可不能给后人留下这样的评判。 陆秀夫一惊道:“那福州谁人能守?梦里曾暗指福州州守降元。” 张世杰说道:“吾等当拥秀王赵与y守福州。” 陆秀夫明白了张世杰的话:“君是忧虑,若秀王有异心……”秀王守福州,那么两个皇子就在他的掌握下,如果秀王有自立为帝是想法,两个皇子必然受制于人。 张世杰语气冷峻:“赵官人曾多次批评各色官卿到此时依然争权夺利,弃大局而不顾。赵与y在那梦中死战元军,未降被杀。让他守福州,至少不会开门纳降。而陈宜中与他也不甚相和,料也不能说服他投降。” 陆秀夫沉思道:“梦中他被逼出城,心有不甘,一死谢国。现在,如果他居了上风,不知会如何行事。” 张世杰下决心地说:“当今首要大事,是打击元军锋芒。就如官家,吾亦必须出战。福州就托付与赵与y,你与他协守,吾等就赌这一次吧。” 陆秀夫又建议道:“人们都说,如果福州城破,董家必遭毒手。既然如此,可让董家帮助守城。” 张世杰点头称是道:“董家乃船运世家,也可助我海战。吾这就去董家拜访。” 陆秀夫同意,两人到了门边,见不知何时,外面下起雨来,陆秀夫忧虑道:“雨季到来,山路难行,不知官家众人现在如何了?” 与此同时,陆秀夫提到的官家众人此时正面临着出行以来最危险的关头。 这些天开始下雨,李越就知道要有问题:虽然在雨雾中,光线阴暗,适合投影,可他们的布景虽然能根据山崖的走势来调节形状和高度,但却是不防水的!他们用的纸是防水甚至防火的,可从福州城里买的颜料却会被雨水从纸上冲刷掉。而不借助布景,三维的画面不足以完全掩盖真实的小路。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宇想在雨季前把到达闽地的小股元军先锋都用幻影的方式“坑陷”掉,然后好对付大规模的部队。可现在要在山地里穿行,而非借助飞船,时间上就打了折扣。从飞船巡视的结果看,李越知道他们现在对付的应该是分散元军中的最后一股,可就这样也有两千多人。他们左转右转,好不容易等了个不下雨的天,把元军诱到了山上,但天又阴了。意识到他们的优势随时会在雨中消失,他们在布景后严阵以待, 阴霾的天空下,果然飘起了细雨,元军正接连地踏入深渊。这些设伏地点的选择都是颇费了心机的:要足够高,能摔死人的;要只有一条路上山的,以免元军从多种途径包围上来;要远离大路,以免元军能迅速得到增援的,要最好在大山的影子里,能让没有阳光的时间段更长,还要在布景失败的后果下,能守住关口打退敌人保护自己。 现在,众人就是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俯瞰着布景后面的山路。雨越来越大了,李越低声说:“小心了!”叶铭举起了铁钉枪,陆敏小知道董义和魏云都端起了排弩,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一排,也拿着排弩。赵宇和李越爬在岩石边,苏华打着长幡站在赵宇后面,慧成和慧达拿着棍棒守在赵宇身旁。 果然,元军方面有人大喊了一声:“看那山崖!”李越仰头看布景,就是在背面也可以看到,在顶端,着色的“山崖”缓缓地露出了一片白色的底板。 “是假的!”哐当一声,有刀砍在了布景上,接着有人使劲撞击着布景,用竹架稳定的布景屏障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元军发出一片呐喊,冲了过来。 看到下面山路上挤满了元兵,“射!”叶铭大喝了一声,前面四个人同时放箭,然后一步退后,蹲在地上上弩箭,后面的两个人站到了岩石前沿。山路外就是悬崖,一群元兵被射了下去。可后面的元兵马上指着岩壁拥上来,叶铭连发着铁钉枪,孙小官人和方笙也射出了一轮弩箭,马上退后,第一组又回来,交替着向元军射击。后面的苏华把旗子插在了地上,捡起了沙子枪,也跑上来射向元军。可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几个人,就是第一组最强的一轮箭,也不过二十四支,而李越估计元军至少还有六七百人,如果元军集中全部人力,不懈冲击的话,他们这么轮射也无法抵挡得住。 好在十几轮射击后,元军退回了崖石的转角后,看来还没有准备充足。赵宇大喊道:“听我号令!”众人忙连说是,董义说:“哥哥,说吧,死都没关系。” 赵宇厉声道:“违令者……”他停片刻,“再也不许跟着我了!” 慧成忙说:“好好,官人请讲。” 赵宇对李越说:“乌贼计划!”李越忙点头。赵宇大喊道:“只带武器,但都上了保险,不能误伤自己人。随李越往山上走,我断后!” 李越惊讶,脱口道:“不该我断后吗?” 赵宇皱眉:“你这时要起榜样作用,怎么能和我争持呢?”李越马上俯首帖耳。 叶铭说道:“不行!” 李越使劲拉着他说:“快走!别费时间!” 叶铭甩开李越说道:“我在最后。” 李越生气,但是没办法,一把拉了陆敏说:“大家快和我走!” 陆敏立眉道:“你怎么能……” 李越对他急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陆敏恍然点头,和李越一起往山上走去。后面的人也跟着,苏华不忘扛着长幡,孙小官人一个劲儿问:“粮食呢?粮食不带了?” 赵宇不耐烦地说:“快!没时间了,快走啊!”人们加快脚步,最后只剩慧达慧成和叶铭,赵宇愤怒地说:“你们要敢不听我的,我把你们踢下山去!” 叶铭想起李越对陆敏说的话,变了态度,淡淡地说:“听呀,怎么不听了,发什么脾气。”慧达一笑,转身走了,慧成和叶铭跟着,赵宇不甘地喊道:“把你的枪上保险,背上,我不想你射到我!”叶铭嘀咕着摆弄钉枪,背在了身后,赵宇才起步。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山上退去,还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才离开了岩石二十多米,元军又一次转过了崖角,看到他们退走,兵士们大喊着追上来。下着雨,山路太陡,又险,谁也走不快。这次元军亲眼看着他们往上走,就不再担心有那幻象的陷阱,紧追不舍。 爬了将近二十分钟,山路平缓了些,也离开了悬崖,上了一个缓坡。李越回望他们离开的崖角,那边已经没有元军再出现了。一部分元军上了缓坡,而大部分还在那陡立的山路上。他到了事先勘测时发现的山洞,指引大家进去,陆敏喘不过气来,弯着腰倚在洞口,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而慧达和慧成自然不同,神定气闲地走过来,但慧达一见山洞就收了笑意,说道:“这是个死洞,连藏身都不能!” 其他人马上环看,都叫起来:“这么浅的洞?!”“元军一眼就能看见吾等,没法藏呀!”“我的长幡都收不进来了……”叶铭也到了,多少喘息着,问李越:“你没有……带错路?!” ☆、第 66 章 后面到的赵宇把几个人都推进了洞里,对李越说:“守着洞口!”李越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带线黑球和一盒自制火柴递给他,说道:“应该都过来了。” 赵宇接了东西,往回走,李越横身挡住洞口,拦住了几个往外冲的人,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面对内壁,最好闭眼!” 叶铭刚要争执,小道士苏华马上说:“我就知道,他不是人!法术是不能被看到的!”叶铭等人一愣。正此时,李越听到赵宇在外面大声说:“汝等苦苦相逼,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上天给尔等的启示吧!” 李越顾不了那么多了,闭上眼睛,把洞口的人狠狠地往里面一推,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好不好地压着陆敏倒在地上。苏华被他推倒,也带倒了一堆人,慧成慧达都老老实实地闭眼对着洞内,与此同时,洞外闪出了极为耀眼的白光,接着才一声闷响。李越说道:“闭眼!不许看洞外!”这次,大家都遵守纪律,洞里鸦雀无声。李越趁机把脸贴在陆敏的肩胛处,数了十下,不得已转头往外看了一眼,说道:“好了,尽量别看天上,我们打回去!拿我们的粮食。” 大家纷纷爬起来,李越也得起身,把陆敏拉起来,他看陆敏的脸色,陆敏正皱着眉看洞外,对他没有理会。众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洞,只见空中还有一团明亮夺目的余晖,一瞥中就在眼中留下一团黑影。赵宇正从地上站起,满脸是泥土,李越知道他肯定是把脸紧贴在了地上。而下面的几百元军都在捂着眼睛在哀叫,原本山路就陡,眼睛一闭,失了平衡,许多人失足往下滚。 董义跳着脚大叫:“让你们追!现在好了吧!” 叶铭冷笑了,对慧成说:“借棍棒一用!”慧成一松手,叶铭已经挥着棍棒跑了下去,一路连捅带扫地把元军打落缓坡,在悬崖旁山路上的,更是被轻易地挤落下悬崖。让李越吃惊的是魏云也跟着跑了下去,不拿东西,而是发疯了似的踢打撕扯元兵,把他们往下推。董义见了,大喊着:“弟弟,你小心别滑下山!”忙要了慧达的棍棒,追着魏云去了。 李越到了赵宇身边,赵宇正用皇帝外衣的袖子抹脸,一边对走过来的陆敏说:“陆敏,你听见没有,我用了‘汝’还有‘尔等’,是不是很铿锵有力?” 陆敏半张着嘴,看缓坡下两眼一抹黑、任叶铭等推搡的元兵,失神地答道:“的确有力。”赵宇冲李越挑了下眉毛,李越皱眉问赵宇:“你不会就是为了这几句话才要求断后吧?”赵宇不置可否,李越心里大叫: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陆敏回过神来问李越:“那是什么东西?”小道士苏华马上凑近,方笙也把脑袋探过来,李越看了看往下走的赵宇和他身后跟着的慧达慧成,小声说:“是镁光……炮仗,嗯,就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炮仗。”宋代烟花炮仗已经非常普遍,连平时推销个什么商品都会放炮放花。 方笙叹道:“哇,那么亮啊。”李越心说已经够不亮的了,后代的镁光照明弹能让人失明或者留下长久眼疾。镁在自然界里非常丰富,炮仗烟花里就有镁粉。而李越都不必自己提炼,在赵宇的宝藏里有一包经空间站加工的极高纯度镁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粉。相对于这种质地的镁粉,他做的照明弹,简直是粗制滥造,正符合了赵宇讥讽他“明珠暗投”的结论:爆炸后只让人瞎个十到二十分钟,而不能真正失明。但李越辩解说:他用量十分少,还能同时把照明弹做得炸出很大的大光球来,赵宇冷笑说他也算是勤俭持家了,让李越气闷半天。 李越方才用的是最小的一个。他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了元军的山路,心想这不也够了?赵宇就知道吹毛求疵。 赵宇不回头地说:“李越,你背双份粮食。”李越哀叹,难道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知道问:“为何叫‘乌贼计划’?” 李越不敢说了,就问:“谁知道?” 苏华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乌贼逃跑的时候会吐墨汁……可是,官人用的是炮仗呀,和墨汁是反着的……” 小知道忙说:“对呀,对呀,你知道,这样元军才不知道官人在说什么……” 方笙说:“难道我们刚才是逃跑吗?” 苏华急道:“不是说是反着的吗?我们方才在进攻!” 孙小官人急匆匆地走过他们说:“进攻到把粮食都丢了!快走,看看粮食,被元军拿走了可怎么办?” 暮色降临了,雨还在下着,上山难,下山就更难了。前面扫清了元军的三个人相互扶持往下走,慧达和慧成扶着赵宇和孙小官人,后面的几个人也拉着手,小步慢走。好不容易回到了他们固守的岩石后,叶铭等人坐在岩石后,叶铭还好,一脸冷然,魏云和董义坐在那两张已经破烂得用布条勉强绑着的竹椅子上,都脸色惨白,手还发着抖,第一次与人肉搏不是闹着玩的。赵宇等人到了,魏云马上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了赵宇。赵宇也没客气,直接坐下,董义忙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魏云。孙小官人就要走向粮食袋子,说道:“看看,元军没拿……” 话音未落,原来含笑站在赵宇身旁的慧达突然没了笑容,一步上去,把孙小官人拉了回来,推到后面,然后自己挡在了赵宇身前,慧成一愣,接着合掌道:“施主请出来吧。”叶铭一听,从背上取下了铁钉枪,李越等人也到了,见几个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在山壁下粮袋堆积的角落,也不敢上去,紧张地站在后面。 四外静悄悄的,没人出声。慧达轻叹道:“师弟,看来你的语气不够真诚。” 慧成点头说:“那位施主以为我诈他,自然不会出来。”他再次念佛,然后说道:“这位施主,虽然君闭息之功已入佳境,但即使你能骗过我,我的师兄你也肯定骗不过的。可连我都听见了你的呼吸,那么我师兄肯定听见了,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这话绕的。 粮袋后一声笑,一个短小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一身平民装束,笑着一拱手道:“在下见过诸位高人,我本是被元军胁迫,随军到了这里。方才看见这里有粮食,就想拿些回家。望几位恕罪。”他面容平凡,语气算得上是有礼,可在此情此景就有些不对味儿。李越想了想才明白:被发现了,应该吓得脸白身颤什么的。这个人毫无惧意,表情里有种踞傲,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说辞都有些不以为然。 慧达也一笑,可接着又轻叹,对慧成说:“师弟,你看人家,练就了如此武功,还不照样藏头露尾的?师父总说为人要谦虚,我觉得正好可以把他推荐给师父,也许能得师父赏识。” 慧成认真地皱眉道:“可师父常说他不喜奸诈之徒,此人明明撒谎了:他闭息之功已然大成,那么武功也必上乘,怎么会被元军胁迫?” 慧达带着吃惊的口吻问:“不被胁迫?难道他是为了邀功请赏才入了元军?是背祖求荣之人?”他看向那个汉子,摇头叹息:“真可惜了几十年的苦练,师弟,这是不是师父说的:行不正,终不能成大器?” 那个汉子轻轻一跳,如羽毛般落在了粮袋上,半边脸笑着,睨视众人说道:“大器?区区小辈也敢说嘴!吾就料知尔等陷了千人必不会轻退,留下粮食肯定回头再取。可笑那领兵小儿上了你们的当,吾早就等在此处,待我取这所谓宋家天子的首级,以儆效尤,扬名天下,示汝等何为大器!” 他尖啸一声,蓦然抽出一道剑光,腾身飞跃而来,慧达几步迎上前去。那汉子的长剑凌空刺下,慧达的僧衣猎猎作响,被吹到后方,显出精干挺拔的身躯,他微抬头,不退反进,用胸膛迎上了那道白光,同时大喝一声,挥出一掌! 直下的雨丝都被这一掌打得凌乱横飞,那个汉子的剑在慧成胸前狠狠划过,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后空翻,直直地跌坐在了十几步外,脸庞歪曲了片刻,噗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用剑指着慧达,眼睛大瞪着。慧达被划出一道长长裂口的僧衣里,露出淡金色软甲。过了半天,那个汉子才断续地说道:“还说什么你师父不喜奸诈……你就如此狡诈!……内穿软甲……” 董义大喊起来:“喂,他赤手空拳,你还有剑呢?真不要脸!” 苏华也叫:“可忘了你随行的那千百元兵?” 慧成佩服地说:“师兄,方才那一掌就破了他的护身罡气,师兄武功实在强悍。” 那个汉子听言强撑着站起,说道:“那又如何?!我照样能杀了你这个秃驴!” 慧达理了下僧衣说道:“吾不和将死之人交手。”转身往回走。 董义叫道:“对!慧达,别理他,他那么难看,恶心死你怎么办?!”小知道笑得打跌。 那个汉子仗剑对着慧达后背直刺过来,大家一片惊呼中,慧达也不转身回防。慧成见此就挡在两人中间,规矩地一招一式防守,嘴里还劝着:“虽然师兄说你将死,但他出手一向留余地,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打死过人。……你方才如果不是欺身太近,立意要豁开他的胸膛,也不会受到这么重的掌力。你远那么一步,或者不从那个方位出手,就不会伤了心脉,顶多剑被震掉了。……你心脉受伤,可如果马上打坐静休,就有生机,只是失去武功罢了。你现在这么打,就要应了师兄的话了……” 那个汉子脸色青黑,可两额露出青筋,咬牙说道:“吾死也……必要汝性命……”剑光突然变得更快了。 董义急了:“慧成别傻了!不用开导他了,把他打败就行!别可怜他,这个人帮着元军,肯定是江湖败类!” 慧成摇头说:“他想刺杀官家,许是江湖大家,请问施主姓甚名谁?” 董义笑了:“对呀!你不是要扬名天下吗?吾等可以帮帮你:某某妄想行刺圣上,结果被慧达只一掌……” 小知道插进来:“竟然只是一掌吗?!”他们多次合演小话剧,已经配合默契。 方笙也笑着说:“还是轻轻的一掌吧?”他带着像笛声一样上扬的音调。 苏华道:“对!只轻轻的一掌……” 董义忙加入:“就被拍飞了!”众人大笑起来。 孙小官人叹道:“慧成,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呢!” 慧成手忙脚乱地躲避着那个汉子的疯狂进攻,嘴里说着:“吾真是老实人啊,施主,如果真想江湖留名,告诉姓名有何不可?” 陆敏斯文地说道:“就是行刺未遂,也能青史留名呢。” 鲜血从那个汉子的嘴角流下,可他还挣扎地说:“未遂?我让尔等看看……”他突然平地拔高而起,可才到了半空,就颓然落下,跪倒在地上,一手用剑支地,大口喘气。慧成双手合十念佛,说道:“施主不可再强行真气。” 那个汉子抬头看赵宇:“你逆天而行,必无……下场!”李越忍不住笑了:这是赵宇过去多么纠结的事情。赵宇也微微一笑,坦然道:“但求无愧于心。” 董义叫道:“你有下场,你的下场就是和那些元军在一起!” 小知道也接茬道:“对呀,你知道,他们是罪……小官人,该怎么说?” 陆敏淡然道:“罪有应得。” 那个汉子吐血,抬头说道:“以你等几人之作为,害死了数千人命,满手鲜血,还谈何无愧于心?!” 赵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表情无辜地问道:“我害人了吗?” 慧达笑着说道:“官家胁迫着几千人,逼他们杀了自己,所以害他们身死了!”赵宇大悟的样子。 小知道又叫:“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词,叫自取灭亡!是不是?小官人?”陆敏微微一笑,李越痴了。 叶铭带了丝愤怒道:“蒙元在丁家堡斩我宋军十数万人,那时君定然去问了蒙元将领双手鲜血之语。” 魏云浑身颤抖起来:“蒙元在焦山之战中,杀我宋军十万余人,吾两位兄长死于江边。元军在破独松关后,追斩宋军两万余,我一位兄长命归尘埃。我母心碎而死。这几千人算什么?!我要杀上他几万,几十万!不仅给我三位兄长,还给襄樊丁家堡诸地之亡魂报仇!”他有些声嘶力竭,似乎要哭,可强咽了眼泪。 众人都对魏云另眼相看,这还是那个苍白内敛的少年吗?董义忙握了他的一只胳膊,说道:“弟弟别怕,你杀多少人,我都陪着你!” 汉子手指赵宇:“你如此狡辩,就不怕有愧于天地神灵?” 赵宇又一笑:“人乃天地之华,神灵之子,我幸为人,无愧于心即无愧于天地神灵!” 这种话别说这个汉子,在场的人都被镇住。这是一个有多重精神束缚的年代,人们敬畏天地、神灵、圣人、君主、家长……,但对自我总是充满贬低和厌弃。很少有人能像赵宇这样把人的地位提到这么高,把人自心的尊严看得这么重。 汉子愣住,孙小官人用讲道理的口吻说:“君看着像是汉人,既然活到今日,必然吃我朝之粮得我朝之惠,可却协助蒙元刺杀我朝新立之君,就不怕有愧于心?” 董义大声说:“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取人命,他有心吗?” 魏云咬牙道:“你这问题不对,可听说有狼心狗肺这么一说?” 董义立刻改正:“弟弟说的对,他有人心吗?” 小知道马上搭茬:“你知道,这个很难说了……” 那个汉子要站起来,慧达问赵宇:“官家如何处置此人?” 赵宇一摆手:“让他走呗,这种人糊里糊涂的,与他计较,失了我的身份。”那个人一口鲜血吐在当地。 慧成大叹道:“官家太过慈悲。” 叶铭冷声道:“不可!此人处心积虑要行刺你,怎么放他走?你若如此妇人之仁,后患无穷!” 陆敏也出声道:“官家如今身份不同,谋刺圣上乃是株连死罪,恕了此人,难服天下。” 董义直瞪了赵宇:“哥哥可不能打马虎眼!他方才可没有想着放哥哥活命才来的……“ 小知道也叫:“就是,你知道,他说……” 孙小官人接口:“要取……” 赵宇忙举手:“犯罪不是有成功谋杀和谋杀未遂之别吗?不能一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同仁吧?他刚才雷声大雨点小,就碰到了慧达的衣服,划了个口子,离我还远着呢。这么就杀了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罚他把慧达的衣服补了不就得了?”那个汉子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跌倒在地。 在众人稀落的笑声里,叶铭厉声道:“难道还要等他真杀了你才治他的罪?!你不死乃是慧达之救,而非此贼失手!”他就要举钉枪射死那人,赵宇忙说:“等等,等等,我们大家举手表决吧。谁同意杀了他就举手……” 那个汉子挣扎抬头,说道:“吾乃……你竟然如此……辱我……”手提剑就又起身刺来,几个人都跳起来挡住赵宇,赵宇喊:“叶铭别射!我可不想让人说我们杀了他。” 大概听赵宇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叶铭放下钉枪,皱眉问道:“你要如何?” 赵宇一笑,李越在一边说:“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个鼠肚鸡肠的人,肯定会把自己气死的!”大家恍然,接着笑得更厉害,那个人终于再次猫腰站起,听这话手一松,剑落在地上,噗通一下扑倒在地,在那里大声喘气。 赵宇大声说:“都去准备行李,我可不想在这里淋雨。”挡住赵宇的人纷纷撒开,董义大声说:“慧成,我求求你了,别跟什么人对打了。里嗦的,该下手的时候不下手,防多攻少,摆明了是个只输不赢的。” 孙小官人点头道:“慧成啊,江湖险恶,你不懂这些,还是不要轻易动手。” 看慧成老老实实的脸上一片凄惨,李越笑着安慰:“慧成,我们都是好心人,要以此为傲!” 慧达也拍了下慧成的背说:“也是,师弟,日后会成高僧呢。” 慧成皱了脸:“我想成师兄那样的高手……” 慧达一捅慧成:“那可就双喜临门了!”慧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有这么高兴吗?连垂死的人也挣扎抬头。 赵宇斜眼看慧达,慧达嘻嘻一笑:“让他乐乐。”又捅了一下,慧成停了笑,长出一口气,眼中还有眼泪,惆怅着说:“那该多好啊……” 慧达笑着说:“当然,我也常做美梦。” 慧成欣喜地说:“真的呀,师兄做的是什么梦?” 慧达立刻回答道:“就是成为慧成师弟这样的人!”大家笑起来,苏华晃着脑袋说道:“此中有真意……” 魏云小声说:“有你也肯定不知道。”…… 苏华那边已经接着念:“欲辨已忘言。” 董义笑得拍手:“这可不是被说中了。” 苏华指着魏云,“你……你竟然……” 孙小官人笑道:“魏云不一向少言寡语的吗?竟然也说起怪话来了。” 董义揽上魏云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我弟弟多聪明。”…… 小知道指着地上的人说:“看,他不怎么喘气了。” 赵宇看看,说道:“我有一颗药,可以治他……” 众人大喊起来:“官家想什么呢?!”“把药给我吧!”“官家不可如此良莠不分。”“给狗吃都比给他好!”“不要侮辱狗,我喜欢狗!”“那给猪还不行吗?”“猪尚且可以让人吃肉,此人能干什么?”“那不成了猪狗不如了?!”“官家的药怎么能给猪狗?更别说不如猪狗的了!”…… 一阵熙攘中,那个人断了气。赵宇忙说:“魏云,记下来,我可没说要杀了他。” 小知道点头说:“官家还说要给他一颗药呢。” 慧成摇头道:“他受伤后,若立刻敛息静养还有生路,可是他难弃执念。” 慧达笑着说:“所以我说他是将死之人。” 小知道有些后怕地说:“他如果一开始真的装得很可怜,让我们相信他是被元军胁迫的,你知道,就不防着他了,你知道,那就可怕了呀。” 陆敏摇头说:“似这种武功有成的人,总是心有骄傲的,怎么也不能真的放下架子,如董义那般。” 董义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看看,我厉害吧?哥哥们当初都说我如果使个坏什么的,可防不胜防呢!” 赵宇哼道:“你还高兴了?没架子,那大概因为你只会听你的脚在说什么!”大家笑。 董义不在乎:“武功不强怎么了?我觉得高兴就行了,可你看没肚量就不行,几句话就被气死了!” 慧成庄重点头:“肚量的确比武功重要。” 慧达一拍慧成道:“师弟已成大师了,吾等都要佩服呢。” 慧成欣然笑了:“谢谢师兄!” 董义也高兴:“慧成,咱们是亲兄弟了!日后哥哥你可要教我武功啊。”他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布景心疼地说:“那么好画儿,糟蹋了。”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孙小官人也摇头:“吾原来想等我们用完了,带回去装点茶楼的。” 董义一拍腿说:“就是!好主意呀!”他看着在泥水中的纸张,简直要哭:“你一半我一半,多好的事儿……”苏华笑咪咪的样子:“这画儿放在观中也是一景呢。”小知道看看陆敏,说道:“我家小官人的书房也该有,你知道,做个念想。”方笙也加入:“那我也要一块吧。”这人就会凑热闹。 董义瞪大眼睛:“你们怎么都要……” 李越站起来:“谁也别要了,我得用这纸给大家做雨帽,天天这么淋着可受不了。” 他和赵宇自然没有准备雨具,而其他人,除了块油布,没有其他东西。大家听了无奈,几个人下去,七手八脚地把布景拆了,又心疼惋惜了半天。借着慧成和慧达下山巡探元军的时间,李越把胶带撕下,用淋掉了颜色的大块白纸折成了双层的三角帽,前沿弯上去,穿了带子,分给了大家。把剩下的纸张卷好放入行李:这是飞船里常备的万用纸,从打印到修补舱板都能用上,可不能浪费了。 慧达他们回来,说与前几次一样,山下就剩了那些看守马匹的兵士。雨天路滑,赵宇严厉地告诫孙小官人,不许他再带那两张竹椅了,孙小官人被迫服从。董义这次也没有带支伞的长竹竿,他们背着粮袋行李,在渐浓的暮色雨中极小心地下了山,到了山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叶铭等料理了看守马匹的老弱兵士,大家又骑了马,由赵宇领路,行入雨夜里。 这是离开福州后他们歼敌最少而且毁坏了布景的一战,但却成了最为传奇的一战,当然是在日后更为惊世的大战之前。有关此战的细节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因为山上活下来了两个证人。 ☆、第 67 章 一个人看见宋家天子手掷闪电,当场失明而且吓得晕了过去,滚在草丛里,醒来后,眼前朦胧一片,隐约看见有恶魔一样的影子在推人下悬崖,忙倒下装死,直到那些魔影远去,才坐了起来。可眼睛总也看不清东西,在山上雨里淋了一夜,次日天光亮了才摸索着下山。 另一个人是拐过那个悬崖拐角处向岩石上的宋人进攻时,被铁钉射中了腿,倒在了那块岩石旁的乱尸中。他看着大队元兵退去,知道他们肯定能再攻过来,毕竟宋人也就十来个,于是伏在地上等待。果然不久那些宋人退了,元军又冲了过来。有人告诉他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消灭了那个宋家皇帝回来再抬他下山,大家就都是有功之人了。大队元军过去了,他看见一个中年人飞步到了崖前,停步狞笑,没有跟着大队,反而走到袋子垛那边藏了起来。 他等了半天,只等到山上骤然闪光,比闪电都亮百倍,远远地听遍野惨叫,他也赶快再次趴下,还挪动死尸盖在自己身上。接着他听到那些宋人下山,偷眼望去,打头的英俊青年剑眉微皱,满脸煞气,把周围在受伤乱动着挣扎逃走的元兵都补了一棍,打下山去。他更不敢动了,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不久他就听见了那个中年人跳了出来,他以为有救,就又大胆张望,结果就目睹了那个中年人被一个年轻的和尚一掌重击,拍飞出去,落在地上,再也没有站直过,最后在众人的嬉笑中咽了气。(他后来才听说那个中年人是江湖上成名的剑客,号称鬼见愁,向别人夸了海口,说新帝逆了天道,他可以取新帝的首级,探囊取物一般。但看来他为人有不正之处,被佛家轻易地降服了。)而那个年轻的和尚下山走过他时,还笑着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又闭眼,气也不敢喘。等他们走远了,他才慢慢地爬动。山路漫长,他爬了一夜,到天明有一个元兵错着小步下山,他忙喊救命,两个人搭伴,一个看路,一个出力,才踉跄地下了山。 两个人下山遇到了那些被绑后挣脱出来的兵士,他们说也看到山上一团白光,还看见夜色里那些人都戴着白色诡异的帽子,肯定是无常鬼魅下了人间。那个伤腿兵士说那是纸折叠的帽子,可没有人信他,后来他自己也不信了,因为无常的确戴的是白帽子。日后众口一致,传得沸沸扬扬,说宋家天子其实是阎王再世,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让人更多的人相信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就是在这一战之后,新帝的形象被极大提升:许多人认为新帝身高丈余青面獠牙,是雷神的后裔。而原来见过新帝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赵宇手擎闪电的样子,所以也没法与人争论为新帝正名。 元军将领紧急商量对策,都认为是兵士造谣,为自己逃跑找依据。但是宋军肯定有精兵猛将是不容置疑的了。所以元军晓令全军:遇到那宋军天子一行人,无论对方人数多么单薄,也不可轻敌,一定要全力围堵,在没有消灭他们之前,不可分散兵力,以防被对方隐藏在暗处的大军设计。 对于赵宇他们来说,这是非常艰难的一夜,只借着微弱的天光,赵宇领着大家在雨里慢慢地行进。李越惊讶赵宇能把地形图记到这种份儿上,无光的雨夜也能辨认出途径。赵宇走的许多地方连小路都没有,很多时候沿溪水行进,以避开树木丛林。凌晨时到了一处巨岩下的干燥空地,他才让大家下马。然后让众人把马匹留在岩下避雨处,又带路绕过岩石正面,到了岩石上面,大家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岩洞。 进去,靠了岩壁,升起火来,能看清这是一个洞顶高起的石灰岩洞穴,入口宽敞,里面石岩如玉,处处钟乳石,洞深处还有泉水声。孙小官人放下了沉重的粮包等等,走到钟乳石前,抚摸着,叹息道:“真是值了,我就说此行不虚啊。” 董义大喊:“饿死了饿死了!” 孙小官人忙停止感怀,拿出铁锅,解开粮袋,指使小知道帮忙,准备做饭。洞口处有常年被风吹进来的树枝等,还不算潮湿,有些烟也顺着洞壁向上去了,此洞应另有出口。围住避风的火堆,李越去找了树枝,支起了一个横杆,大家纷纷解衣烘干,除了赵宇李越,个个赤身裸体的,连陆敏都只脱剩到了一个亵裤。李越嘴都合不拢了,正呆看着,见陆敏捂嘴咳了几声。李越忙起身去翻行李,找了几颗胶囊,在竹筒里用雨水化了,让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家轮流喝了几口。 外面天光渐亮了,大家已经疲惫不堪,吃了些饭,胡乱地把被褥沿着洞壁铺了,倒下睡觉。李越正想着蹭到陆敏身边也躺下――陆敏现在可没穿什么,就那么一层被子……赵宇捅了他一下说:“你回去吧。” 李越闭嘴,问:“为何?” 赵宇说:“现在已入雨季,行路不易。我带着他们往那里慢慢走,要把时间掌握好。你去看看元军在什么地方,离我们近了就来与我们会和。哦,你如果拿那些薄膜,给大家做雨衣,就提前回来送一趟,我们在这里会休息三天。” 没有雨衣,你就把我支开得更久吗?想到这些人这么热热闹闹地天天说笑,自己回飞船干活,李越悲催。可他是驾驶员,监视元军动向是他的任务,只好同意。他站起来,向大家告辞,说去探听一下周围,就走入了黑夜里。众人习惯了他总神出鬼没地消失,也没有太在意。只有陆敏,入睡前想到如果李越在,总是会躺在自己身边的,不知道他今夜在哪里。 李越在雨里带着头盔走了几个小时,才回到了飞船。他洗浴后补眠,舒舒服服地脱光了躺在睡袋里,想起陆敏露宿在洞中,心疼地叹气。 一口气,他睡了十几个小时,再醒来竟是次日早上了,他升空观察,就如赵宇以前估算的,元军的规模出现了变化:再也没有了几千人的先头部队,而代之是庞大的先行军。南进的元军主力还未到闽地边缘,但前军已经进入了山丘地带。打头的是近三万人,主要是步兵,只有少部分骑兵。而他们后面二百里外,还有一批三万人的部队,应该是给前面的三万人掠阵的,骑兵的数量就多了,电脑估算应有七千多匹战马,而在后方的主力十四万中有五到六万蒙古骑兵。 李越毫不可惜他们的布景毁了,这么大的军队,区区“幻影”是不够了。好在赵宇是个狠心的家伙,属于敌强我越强那种人,从来没有被什么吓倒过。 监视之余,李越急忙做雨衣,就是把薄膜先用胶粘成从肩至膝的长筒,再在上面封了两边,安了袖子。想到他们现在天天得在外面走,不像原来赵宇计划的能时常回飞船休息,李越又参考着资料,做了一顶不带地铺的折叠帐篷。 赵宇不在,李越胡乱吃了过去赵宇冷冻的米饭或者其他剩菜。两天后,李越把飞船停到赵宇附近,才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那个大岩洞,在洞口放哨的是慧达和慧成,脸色都有些发青,正看着外面念经。李越打了招呼,进了洞。 一进去,李越就被一股香气冲击,口水澎湃,差点从嘴角流下来。那处火堆旁坐了董义等人,人手一两支肉串,架在火上烤着,赵宇在一边,真是满手血腥,正用李越做的不锈钢短箭切着蛇块,身边散落着众多蛇头和蛇皮。而叶铭在一旁紧皱着眉头,往竹签子上串肉块,孙小官人给成串的蛇肉上抹香料。这一行人里,除了赵宇,没有人能收拾野物。这点他们好久以前就发现了。一开始,大家还说一些圣上怎么能亲手……之类的话,赵宇说我收拾了你们别吃就是了。结果他收拾后,孙小官人把肉食做出来,就再没人提这茬儿了。 李越大叫了一声,放下背包,蹲在孙小官人旁边,连声说:“该我了该我了……” 孙小官人长叹道:“看看,如果还有那两张椅子,李官人也能有个地方坐……” 方笙叫道:“你已经说了有一百多遍了。” 董义大声说:“二哥回来了?你可亏本了!” 小知道说:“就是呀!昨天我们吃了烤鱼,前天我们打了一只野猪,哇,你知道,吃不了啊,你看,还有猪肉都在那边挂着呢。” 李越看都不看道:“我吃我吃……”大家都笑。 那边赵宇切完了蛇,起身去泉水边洗了手和短剑,收拾好了过来,往火边一坐,马上有小道士苏华献上了自己手中的一串蛇肉:“仙……官家请。” 小知道也赶快讨好:“我的我的,你知道,我的烤的好。” 赵宇两个都拿了过来,咬了一口,众人瞪大眼睛等着,赵宇嚼完咽下,说道:“如果用姜汁浸了,再用黄酒喷上,微撒上些五香粉,烤完肯定好吃。”大家嘶地吸回口水,李越忙对孙小官人说:“快,淋上姜汁,喷黄酒。” 孙小官人愕然道:“哪里有姜汁黄酒?只有盐,这些香草还是赵官人昨天采的。” 李越顿首:“你就不能蒙我一下吗?那样吃的才舒服呀!” 吃完了蛇餐,李越把赵宇拉到一边,说了元军的规模和动向,这些都是在赵宇的预测中的。又低声定下了步话机通话的时间段和几处由于其他人的加入而要修改的安排。 讨论完毕,李越打开一个大包裹,把雨衣等分给了众人。孙小官人接过一个大包,当听说是帐篷时,大声说道:“谢天谢地,这下出去就不用露宿雨中了。” 董义得意地说说:“我大爷爷想的多周到,预先用油布包了粮食袋子,不然这些天米肯定都绿了。可他怎么没给我多带几双鞋呢?”他看着自己裂口的鞋叹气,打开手里的薄膜,皱眉道:“这是给猴子穿的吗?” 魏云踢了他一下:“是可以张开的。”李越叹,魏云原来那么拘束的人,怎么现在能踢人了? 小道士苏华惊喜地扯开又合上,小声地对身边的小知道说:“你看看,这种东西你哪里见过?跟我们防箭的伞布是一样的。” 小知道大声说:“那也可以防箭了?” 李越忙说:“那伞是三层的,这个才一层,我可不敢说。”边走向陆敏,忍不住地笑逐颜开:“你想我了吗?” 陆敏眼神淡淡的:“为何要想你?” 两天不见就不认人了?李越忙坐在他身边:“因为……”他摸出一粒薄荷口香粒,“我有吃的给你,含化在嘴里,很好闻。” 陆敏生气:你又想什么呢?我难道是要你喂的什么动物吗? 小道士凑过来说:“我看看我看看,什么药?” 李越急切中抬手把口香粒从陆敏的嘴唇间塞了进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陆敏的嘴唇感觉那么柔弱……李越一时一副意醉神迷的样子盯着陆敏的有些泛白的嘴唇。陆敏紧抿双唇,怒目瞪着李越:这个登徒子! 小道士苏华没见到药,撅嘴:“看也不让看……”李越脸红。 在一旁的孙小官人噗地笑了,苏华扭头道:“你笑什么?” 赵宇带着笑意说:“自然笑你没有眼力,看也看不懂。” 孙小官人叹道:“洞中美好啊。” 苏华周围看看,有些不解。 李越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自己要去侦察元军了,陆敏这才收了怒意,垂下眼帘。 看到李越一脸落寞的神情,孙小官人很不忍,就给了李越一条野猪肉。赵宇小声告诉李越怎么让机器人切成薄片,然后放在烘干机里烘干。 李越孤单地在飞船里待了五天,每天与赵宇通话,引领着他在元军探马的范围内与元军若即若离地徘徊行进。元军先遣人马明显发现了赵宇的行踪,开始跟踪着赵宇,向赵宇选定的地域移动。赵宇才十来个人,在雨中应该比三万多人的元军灵活机动,可却走得时快时慢,还常常休息。而元军接受了以前的教训,怎么也不分兵袭击,总以为沿途都有埋伏,随时准备着迎接宋军大批敌人的攻击,可同时又不能放弃赵宇,只紧紧追赶,于是离赵宇等越来越近,直到两方只相距了不过百十里。 在飞船上可以看到两处热点的显示,十来个人的一小搓人马,对着几万军队。李越不禁感慨: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样的壮举,该多么同情赵宇。可李越知道前因后果,倒是对那些元兵充满了怜悯:你没事儿打什么仗? 假如有外星人或者穿越人士,李越觉得闽地应该是他们的根据地:山真是太多了。后世的福建省,光一千二百米高的山峰就有两百多座!一千二百米,北京周围的香山也就五百米高。难怪闽地自古被视为化外之地,相传南北朝有六姓入闽,到了唐朝,陈政父子入闽地,才有了可靠的记载。如果想入闽地,必须要经过山地。要么是翻山越岭,要么在大山之间穿行过去。这段时间,赵宇一直领着元军部队在山峦间行进。 李越把飞船停在一个山旮旯,走了三个小时山路才到了与赵宇约好相见的地点。他放下行李,坐在无穷无尽的雨里,等着赵宇他们。 算来,这雨下了有七八天了,而且越来越大,李越穿着有弹性的薄膜雨衣,带着纸三角帽,在雨中等了一个多小时,百无聊赖,就取出一片肉干,慢慢地嚼着。这是他按照赵宇说的做出来的。原来他并不喜欢这些干货,觉得什么都比不过新鲜的好吃。可自己在飞船里待了这么多天,不能像赵宇他们那样能吃到野味,虽然他把肉烘干过了头,变得很脆,但他还是觉得很好吃。 远处传来笛子声,在雨中格外动人心弦。李越打了个唿哨,不久,雨朦胧中走过来一行马队,李越满意地看到大家都穿戴着那些他折叠的纸帽子和他做的雨衣。打头的自然是赵宇,他后面是依然是打着长幡的苏华。只不过那长幡的边角已经开始破碎,现在在雨中湿淋淋地半卷成了一个棍子。 赵宇看着李越笑着说:“你好会享福呀。”后面的众人一片招呼声,李越忙拎着背包走过去,也笑:“没你们会享福,这走着路也要有人吹笛子。” 慧达道:“不这样也引不来元军的探子,这两天都二十几拨了。” 李越走到赵宇马边说:“元军在你后面,离着就三十多里到五十里。” 赵宇扭头说:“我们在这里歇歇。”他带头下了马,众人也下马,小知道凑到李越身边小声说:“后面有多少元军?”李越也低声回答:“三万多吧。” 小知道半张了嘴,李越找到陆敏,笑嘻嘻地走过去。陆敏的帽檐盖了他的眼睛,只曲线清晰明丽的唇露在外面,李越吭哧了片刻,掏出一袋肉干打开,递向陆敏。陆敏一如既往地不伸手,李越小声说:“很好吃,我做的。要不要我喂你?”陆敏伸手拿了一条。 赵宇那边说:“李越那里有吃的。”众人一听都围过来,董义大声说:“二哥有什么好吃的藏着?”七手八脚,把李越的肉干给分光了。李越气得对着赵宇说:“我想挨个给的!你这样显得我多小气。” 赵宇笑着说:“幼儿园里老师没有教你要怎样分享零食吗?怎么能一个一个给?自然是放在中间让大家拿才对。” 叶铭没抢肉干,皱眉看着身后,问道:“这些天元军的探马频繁,你这是怕他们追不上来吗?” 赵宇点头:“当然,他们追我们,我们要有礼貌,跑跑停停,守游戏规矩,不能一下子跑得没影了,这样怎么玩捉迷藏?你小的时候肯定没有学会怎么和小朋友们相处,大概没有什么朋友。你和李越都该重新接受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儿教育。” 董义说道:“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众人沉默了,他们现在开始熟悉赵宇的另类幽默,知道不能随便搭茬,以免掉坑里。 过了一会儿,慧成哈哈笑起来,苏华转身问:“怎么了?”慧成说道:“我觉得好笑。” 方笙又吹起了笛子,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面两山之间出现了大片旌旗,元军的部队正对着他们压过来。赵宇喊道:“他们该看见我们了,我们上马吧!”李越遥遥看见元军部队中分出一队马匹,冲他们追来。 ☆、第 68 章 众人纷纷上马,远远看着,元军追过来的马不过十来匹,大约只是来试探一下虚实。叶铭说道:“不需射他们几箭?” 赵宇往后看看,“他们中途往回走就射,跟来了就不用。” 董义叫:“哥哥,您是不是说反了?”到此时,叶铭已经无能为力,但还是不甘心:“你再胡叫我就射你,不管他们跟不跟过来。” 董义大喊:“哥哥,他公报私仇!” 赵宇斥:“快点快点!怎么没有点儿逃跑的样子!方笙,别吹了,要不也得吹个悲伤的。” 方笙放下笛子,认真地说:“不成,那种曲子得用箫才行,配得不对,就不伦不类……” 小知道回头一看,叫:“他们追来了!” 赵宇赞许道:“还是小知道最像。” 小知道急了:“真的呀真的呀!你知道,他们离得近了。” 赵宇使劲踢马,引着一行人跑到了一个山谷口,指挥众人说:“进去,李越带路,我得断后,要让元兵看清楚我进谷了。” 李越听了忙一马当先跑了进去,叶铭抬头看,沉声道:“这是条死路!” 两座山峦相夹的谷地尽头处,是另一座高山,几乎是拔地而起,根本无法攀登。李越继续往前走,赵宇在后面大声喊:“跟上跟上!不懂风水的人别在这里胡说!” 苏华也骑马进谷,仰头看着左右前后,结巴道:“这个……的确是……大凶之地……我师父看风水……” 赵宇不耐烦:“半瓶子醋的也少开口!先找到奸门再说。快点!元军要射箭了。”说话中远处有弓弦声,一阵箭矢落在赵宇身后不远处。李越狠命踢马,到了山谷尽头,跳下马来,背上行李,指着山谷一边的山上一处高高山崖对脸色惊愕的众人说:“往那上面爬!” 他帮着陆敏下了马,顺势拉着陆敏往山上走,小知道在后面跟着。其他人也纷纷下马,相互帮助着背行李,赵宇最后一个跳下马,说道:“别等我,快上去,这是午饭时间,我都饿了!刚才没吃到肉干,你们抢的太快……” 大家听了这话,多少放下心,专心爬山。这座山只有灌木矮树,中间还有许多山石,虽在雨中,也不很难上去。众人刚刚走了几丈余,就听一声:“且慢!” 一处山石之后,闪出一个穿戴蓑衣斗笠背着一个大包袱的高大汉子。他把斗笠掀开些,虽然胡子拉碴,可还是看得出来他明显带着吃惊的神情。 李越放开陆敏的手,用一只手把腕间绑的电击器推到手心里握住,但表情热衷地盯住那个大汉,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举手施礼,说道:“吾乃吴施,字有为,建宁人士。” 李越哦了声,立刻兴致索然,那个大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李越问道:“君等何人?” 李越也礼貌地说:“在下李越。” 大汉问道:“诸位可是要向山上去?”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越回头看,见元军没有进入谷口,才答道:“正是。” 大汉忙说道:“千万不可,此山乃是绝路,另一边是悬崖陡壁。君等如果想逃开元兵,应去对面那座山,山顶有路到谷外……” 李越忙说:“多谢了。可是我们还是要上这座山……” 赵宇在后面催促道:“怎么还不往上走?那是谁?是那个姓袁的吗?” 李越摇头对着后队说:“不是 ,是个过路的,好心给我们指路……” 赵宇大声说:“谢过人家,也让他快些走吧,元军堵住了谷口了。” 李越回头对大汉说:“请……”发现大汉一把摘了斗笠,露出常年在外暴晒成了棕色深纹遍布的脸,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李越警戒地往后一退,努力地笑着说:“请尽快逃走吧,我们在这里有事。” 大汉沉声问道:“君等是何人?!” 李越身后的小道士苏华晃了晃卷在一起的长幡,露出破旧的幡布和上面的黑布缝的大字,骄傲地说道:“这是宋家天子的北征之军!”他经过几次战斗,真心觉得自己这十来个人是一支劲旅了。 大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话中慧成慧达上来了,见有陌生人,就左右站开,中间叶铭走过来,赵宇被挡在最后。 那个大汉在众人间看到赵宇,大约是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到了下面的破烂皇帝袍服,躬身拜下,说道:“见过官家。” 赵宇摆手道:“不用客气了,请君快些离开吧。” 大汉急切地说:“官家,吾方才对这位官人说了,此山无路可通谷外,千万不能上去。吾可领官家去对面的山,峰上有能行之径,可逃开此谷!” 赵宇摇头说:“我先进的谷,他们后来的,怎么能跟我抢呢?别说我是个官家,就是个砍柴的,也有个先后之分,对不对?要走也是他们先退去,我才会离开。”说完自己往山上去了。 看着大汉目瞪口呆的样子,队伍里的有几个人低声笑,大家已经知道赵宇这种装傻充愣是多么糊弄人了,一个个不废话,跟着赵宇爬山。那个大汉看了看谷底,见还没有元军,就追着他们说:“各位壮士,不能如此草率用事!吾以性命担保,此山无路可逃。吾本宋人,绝非元军探子……” 小知道笑着说:“哪里有探子说自己是探子的?你知道,不都会说自己不是?” 那个大汉急了:“你这小孩子不知厉害。元军若是堵了谷口,再围住此山,君等必无生路!” 叶铭皱眉,周围看了看,对赵宇说:“你不觉得他说得对吗?” 赵宇头也不回地说:“就是对我也不听!我饿了,就要到这座山上去吃饭!我喜欢这边的风景!” 那个大汉忙说:“那边山上的风景也十分出色……” 慧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官家不可如此。吾这里有些干粮……” 赵宇生气了:“不吃!我要吃热的,现做的!还要有肉!谁愿意走谁走好了!” 那个大汉愣住,一脸悲愤。 慧达笑着一拍面现愁容的慧成,“师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可就太笨了!” 慧成恍然,连声说:“好好,就听官家的吧!”没人再说什么了,叶铭也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要追上赵宇。 那个汉子落在最后,大喊道:“诸位不能视此如儿戏,官家不明底细,君等要晓明利害呀!既然是我宋天子,怎么能如此丧于敌手?!……” 赵宇不快地驻步,也不看那个大汉,对大家说:“你们听见没有?我还在这里爬山呢,就已经命丧敌手了!这就叫消极!千万不要让这种声音占据脑海。要知道,唯一该让我们恐惧的,只有恐惧本身。”扭头接着走。 董义皱着眉说:“虽然我听不懂,但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 苏华用长幡杆当拐杖,叹息着说:“字字珠玑啊,虽然我也不全明白……” 孙小官人对大汉施礼道:“这位吴官人,快去逃命吧。吾等是官家的随从,已经说过要听官家的规矩了,官家去哪里,我们都会跟着的。” 那个大汉带了绝望哭腔诉说道:“奸臣误国,我宋将亡。好不容易听说立了个新帝,可谁知却是个昏聩之君!天亡我朝也……” 大家加快步伐,不愿听他哀哭,李越笑着回头说:“你真的快走吧。哦,要是到了那边山上,碰上个姓袁的,就跟他说一声,他写的游记挺不错的。” 那个大汉猛抬头:“吾还没写完呢!君怎能知道不错?!” 李越听了停步,惊讶地问:“你不姓袁呀。” 大汉说道:“吾本名袁牧之。” 李越急忙问道:“那么你说今天是几月几日?” 那个大汉一愣,说道:“此年为闰三月,该是三月二十七,官人所问为何?” 李越长长地呼气,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日子记对了!哦,你快走吧,元兵进了山谷你就没法过那边山上去了。好好写你的游记啊,肯定有人读。”摆了摆手,追赵宇他们去了。 那个大汉愣了一会儿,也往山上爬来,李越回头问道:“你来干吗?” 大汉皱着眉头,带着疑惑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定要看个究竟。” 李越失笑:“老兄,听过好奇害死猫这么一说吗?就是说猫有九条命,怎么也死不了,但是最后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上。所以,听我一句劝,快走吧!” 大汉还是摇头,说道:“君是唯一说我写的游记好的人,当是我知音。古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这是要摔琴谢知音不成?李越忙摇手:“别别!你的游记肯定有其他人喜欢,你难道要陪着他们每个人去冒险不成?” 大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越,说道:“没有人喜欢我写的游记。” 李越惊讶道:“怎么会?!” 大汉慢慢地说:“因为我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 李越心里一虚,赔笑着说:“肯定看过的啦,你只是忘了。有人就盗版……就是抄出来,然后就流传了……” 大汉摇头,“我未曾告诉过别人我在写游记……” 李越大声咳嗽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对大汉说:“其实,我这个人,有时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写游记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快看,元军在谷口试探呢……”奋力向上爬,让赵宇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好不容易追上了大家,众人已经到了那个李越指点的山崖旁,都累得喘息着。近了可以看出来,这山崖其实是一条凹进山体的横向山缝:上面有岩石遮着,下面的崖石在一片陡坡之上。缝中路面的宽度有十多尺,山缝外沿有一人高,里面山壁处也就到人的肩膀,人若靠着山壁行走,还得弯腰。这一道崖缝有十丈长,只不过这边开口比较大,到了一半就变得低矮了。 赵宇看向李越和他身后的大汉,微蹙了眉。李越有些尴尬地说:“他说,他想看个究竟……” 叶铭冷声说道:“李官人,此时吾等不能收留来历不明之人。” 慧达笑着说:“如果这位官人害怕元军进谷,我可以护送这位官人到对面的山上去。” 大汉对赵宇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说道:“方才对官家不敬,请官家恕过。在下吴施,子有为,原名袁牧之。愿随同官家抗元。” 赵宇看了眼李越,露出了一丝恍然之意,李越忙做鬼脸。 大汉看着赵宇说道:“看来官家也读过吾的游记 恋耽美 分卷阅读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 李越忙迅速的摇了下头,被大汉看在了眼里,赵宇无奈叹气:这个笨蛋。他面露为难地说:“可你现在叫吴施,字有为,念出来就成了‘无有为’,这实在太负面了,俗所谓乌鸦嘴,我这儿还想打仗呢,谁想天天念叨着‘无计可施’、‘没有作为’之类的话呢?冲着你改的名字也不能让你跟着我们。慧达,请……” 大汉忙再施礼道:“吾曾在朝为官,被贾似道之党羽陷害,贬官回乡,心灰意冷,只愿纵情山水,再无作为。吾本名袁牧之,字正雄。牧本意为雄性鸟兽,有管理人众之意,吾字所谓正当雄心,甚是鼓舞,现在就容吾复用本名,如此可和官家之意?”他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几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人,说道:“吾常年在外跋山涉水,身强体壮,可为诸君分担一二。” 孙小官人问道:“那吴……袁官人可能设陷阱捕猎?哦,生宰野物?” 大汉袁牧之点头说道:“当然,吾在山野中游荡,自然懂捕食烹饪之术。” 好几个人开口道:“那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吧。”“就是,袁正雄,听着多威风。”“官家就不必亲自动手宰杀野物了。”…… 叶铭看着山下说道:“快做决定。” 赵宇一挥手,放弃地说:“算了,我饿得半死,懒得说什么了。慧成,对他说说规矩,不听的话,你和慧达马上架着他走。李越,铺上桥板。” 从他们停步的地方到山崖凹陷处的入口是几尺宽近乎直立的陡坡,无法下脚。李越跑到旁边的大石后,找到了他和赵宇准备好的东西:两条木板。他把木板横铺在山缝崖边与他们脚下的岩石上,算是简单的小桥,自己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到山缝边,示意大家过来。陆敏脸色发白,李越伸出手说:“就几步,把手伸向我,别往下看,看我的眼睛。” 陆敏终于抬眼看了李越,李越高兴地笑了。他的笑容明朗轻松,陆敏不由得伸手,向李越走去,走了两步,李越抓住陆敏的手,把他引了过来。接着李越把人一个个地拉进了石缝,赵宇最后一个,过来后把木板也拖了过来。 阴暗的石壁旁是一堆堆干草枯枝,慧达觉得这阵势眼熟,就用棍子拨开,果然,下面是一捆捆有粗有细的竹竿,一垛垛的木头块,几片木板,四个木头箱子和一块块斗大的石头。 慧达叹道:“这又是赵官家设的一处机关。”其他人大松了口气,方才被元军追逐产生的紧张感都没了。 袁牧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东西,李越招呼慧成等帮忙把石头沿着崖缝的外沿处放了,石头上都有事先凿出的孔洞,把三根竹竿插入每两块石头之间,成了围住了石缝的栅栏。李越让人把以前的伞面找出来,沿着伞骨拆开,把成片的三角形伞面倒立地插入竹竿中间,在宽阔的崖缝处形成了一道半人多高的挡箭牌,而在狭隘的末端,则遮蔽了开口处。 赵宇看李越完成了,就拖着一块木板铺到了崖缝深处,正是被庇护住了的角落,大家一看就明白了,忙帮忙把另外几片木板也拉了过去,剩余的一片横靠在外部的石头上,然后争相把行李打开,将被褥铺在上面。赵宇一下子脱掉了雨衣雨帽,躺在上面,伸个懒腰说:“苏华,把那面长幡露在外面,省得元军找不着我们。孙小官人,赶快做饭吧,我想睡会儿,谁陪我?” 董义马上过去:“我愿意我愿意。”立刻动手脱衣。 李越笑着推陆敏:“你也去吧,刚才你脸色不好。”陆敏拉了下小知道,赵宇说:“得六个人。” 苏华说:“原来是要轮班呀,我白琢磨了半天。那我也陪睡吧。”他把长幡插好,那条幡布在崖缝处斜挂在空中,终于展开,露出了“宋家天子”四个字,然后脱了衣服,进了被褥。 方笙也打了个哈欠,说道:“如果这就是侍寝的话,别落下我。”收拾了下,爬上了木板“床”。 叶铭抑郁地看着那帮人挤成一团,还有人发出满意的哼声。 孙小官人高兴地指着石壁一股泉水涓涓泉水说道:“有水源太好了。” 慧成看着那些木块,“赵官家想的真周到!” 李越叫:“是我,是我准备的!”这些的确是他在这些人加入了之后才添加的,原来他和赵宇可用不着这么多木头。但没人接话。 孙小官人又叹道:“如果有那两张椅子……” 李越忙说:“这个地方叫‘美人唇’,很有名的。” 一直张着嘴看着这一切的袁牧之终于回神,皱眉道:“哦?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后世的旅游景点。 慧达看看外面,笑道:“唇也就罢了,美人的唇如果这个样子,那大家可都会当和尚了。” 孙小官人也伸头看,下面是极陡的山坡,点头道:“这该是厚唇,下巴又大又长。”李越嘿嘿一笑,不说什么。 山谷外的元军慢慢地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叶铭看着问道:“他们以为我们有埋伏?” 李越看看,说道:“当然了,我们坑了他们多少人了?肯定以为我们藏着一支军队。” 叶铭带了一丝忧虑地说:“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会多派兵士,扫荡此地。我们有多少铁钉箭矢?” 李越回答:“一万肯定有了,那几箱子都是。” 叶铭眉头微蹙:“你是探马,他们有多少人?” 李越这叫得意,看着山谷中渐渐增多的元军说道:“这些近的有三万吧,后面的,离这里四五天的路程,还有三万多。”身后一片寂静,李越回头,见叶铭脸色铁青,慧达和慧成都很严肃,那个袁牧之又是一副下巴合不上的震惊样子,只有孙小官人低声说:“那我得多放些米,别到时候吃不完……” 叶铭看了一眼那堆明显已经睡着的人,压低了声音问李越:“你想让慧达和慧成带了官家杀出去吗?现在还来得及。我在此打着他的旗号……” 李越笑得脸都有些疼了,对叶铭说:“他刚才没元兵的时候都不走,你现在让他走?嘿嘿……” 叶铭绷脸:“外面三万敌军,吾等就是射死一万,还有两万……” 袁牧之急得要哭了似地说:“是呀,怎么能守在这里?如果他们万人同时攻山,怎么也无法……” 慧达摇头道:“人无百岁寿,倒有千年忧。你们怎么就不记得赵官人上山时的话呢?” 慧成使劲想:“他说他喜欢这边的风景?” 慧达大叹:“师弟真笨哪!他说元军离开了他才会离开。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战,赵官人说要怎么离开那座山的?” 孙小官人插嘴道:“对呀,那时他说他要消灭了元军,再慢慢悠悠地下山,还要牵二十来匹马。他说的时候,我们可不信哪,尤其叶将军,还跟赵官家争执。” 他接着哀叹道:“我米放多了!日后不够了可怎么办?” 几个人都沉默了,然后看李越,李越忙笑了笑,低头忙乎。叶铭沉着脸,问道:“他为何选这里?” 李越瞥了一眼赵宇那边,小声说:“都是因为这个人。”他指了下袁牧之,叶铭严厉地看袁牧之,袁牧之愕然叫道:“我什么也没干呀。” 李越忙说:“嘘,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几个人都面露疑惑。 外面的雨小了些,可以看到元军进入山谷后就迅速向两边山上搜索,有元兵接近了他们所在的山缝,被叶铭射了回去。 周围的山上除了他们自然没有别人,排除了有伏击危险后,大队元军进入了山谷。等孙小官人给几个人端上米饭时,山下已经旌旗密布,虽然在雨中,也充满气派。可成批的元军并没有在山谷中停留,而是兵分了两路,向两面山上移动,把中间山谷空了出来。 一直专注地看着他们行动的叶铭哼道:“他们这是给人设伏呢。” 慧达看看也点头:“如果按照李施主所言,他们以为吾等有一支精兵,不在此山谷中,就必然会来救援吾等,所以他们虚谷以待。” 李越问道:“虚怀若谷就是这个意思?” 叶铭鄙视了他一眼,又看着谷中说道:“他们把周围都搜查完毕,确定吾等没有伏兵后,就要攻此处了。” 李越站起来说:“那我得把那些箭什么的准备好,你省着点用。” 叶铭没好气地说:“再省也没法一箭穿三个人!” 李越举一只手:“别朝我发火,有意见去找他说。” 孙小官人迟疑着:“是不是该叫醒赵官家?他说他饿了。” 李越阴笑着:“如果有人吵醒我,我是不会高兴的。” 孙小官人马上说:“那还是别叫他了,我把饭闷在锅里热着,他醒了就能吃。” 可原来喊饿的赵宇并没有吃到孙小官人为他热的午饭。一起睡觉的人中,他起得最晚,天都擦黑了才睁眼,不仅午饭误了,连晚饭也睡过去了,别人早把中午的剩饭给吃了。李越猜测赵宇这么能睡是因为自己回来了,赵宇放下了一半担子,当然他是不敢向赵宇求证的。 而叶铭也根本没有机会向他反映什么意见:元军派人招降不成后,就从下午起开始攻山,一次比一次人多。好在崖外的坡度很陡,又下着雨,元军上坡艰难,一个人滚下去后,会带累好几个人。除了在一堆被褥的簇拥下呼呼大睡的赵宇,每个人都得参与防守,要么分守着一个方位,要么帮助上箭弩。可李越感到赵宇在那里安心睡觉使众人格外地斗志昂扬,一个个在奋战之余,还不时地去看一眼赵宇的方向。 鉴于袁牧之还是个新人,大家都不敢让他动弩箭,怕他胆怯投降,给身边的人一弩,所以他只能趴到山崖边,用手刨土,用来给沙子枪当原料。赵宇醒的时候正值元军攻势庞大,漫山遍野都是人,如蚁般涌上来。 ☆、第 69 章 赵宇伸了通懒腰,才散漫地起身,坐在木板边,活动着脖子问:“饭呢?” 孙小官人往外射了一弩,退下来,给赵宇端了一竹碗饭和筷子,匆忙地说:“官家请。” 几支火箭射到了他们头上的崖石上,又落了下去,火苗马上被雨水浇灭了。赵宇打了哈欠说:“这些天大家也都知道天气的规律了,入夜雨会大起来,他们就不该这么猛攻了。孙小官人,你把我们腌的肉做点儿,我不是说要有肉吗?而且不仅我想吃,大家不想吗?” 董义慌忙地把一个在山边要往崖口搭板子的元兵射倒,嘴里说:“我一点儿也不想吃什么!孙小官人,有空帮帮我!” 赵宇说道:“孙小官人,那就只给我做吧,也给你省点儿劲儿。” 孙小官人说道:“我这边也危险啦!这个人都这么近了,怎么中了箭也没有下去……” 叶铭看看,给了一钉,把几米外的元兵射了下去。慧达和慧成拿着棍棒,把到了近处的元兵捅倒滚落。一个挠钩带着绳子飞上来,李越在袖中开了激光小刀,一挥就割开了绳索,但此时没人注意到他。 方笙 恋耽美 分卷阅读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劲伸着脖子:“我怎么看不清东西了?是不是我眼睛坏了?那天我看了一眼天上……” 赵宇撇嘴说道:“这叫天黑了!这种自我暗示要不得,我是不会给你付医药费的!” 李越说:“你们谁真的给他做点儿肉吧,他不吃肉就会乱发脾气的。” 小知道说:“那我去那我去……” 孙小官人说:“算啦,还是我去吧,你来接替我。官家午饭晚饭都没有吃,很可怜。” 李越生气:“他有什么可怜的?!他睡了一天,我们一直在这里打仗!” 赵宇不满道:“晚上不就该我了吗?今晚会很不安生的。” 慧成马上问:“怎么不安生?” 赵宇说道:“根据元军往日攻城的特点,如果现在这样都攻不上来,今夜他们肯定连夜在下面往陡坡上打桩,架设绳梯之类,明天攻击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慧成忙说:“那吾等是不是应该下去毁掉他们的木桩?” 赵宇挥手道:“夜里是我值班,你们把元军的进攻打退了就去睡觉吧。这山这么陡,夜里看不见山路自己就滑下去了,他们不会连夜来攻的,我一个人值班就行了。” 董义急着回头道:“那下面他们修的云梯呢?” 赵宇不在意地说:“修就修呗,要满足他们的建筑欲望嘛,每个人都有表达的自由,我很大度的。” 小知道忙说:“那他们明天,你知道,不就用云梯攻打我们了吗?” 赵宇语带不解地问:“我为何要担心?那是你们的事儿了!我明天准备睡一天觉。” 袁牧之又是一脸震惊,张嘴刚要说话,苏华哭道:“官家又消遣我们!这个元兵上来啦……叶将军快来啊……”叶铭皱着眉头过去了。 陆敏在匆忙的上弩箭时说:“孙小官人,请快些准备官家的菜肴。” 孙小官人说道:“我正在热锅,一会儿就得了,官家,您忍忍,别折磨他们了。” 赵宇吃了口饭,说道:“有点儿夹生。” 孙小官人委屈地说:“刚做了一半,元军就上来了呀,有上千人呢。” 赵宇咽了一口说:“怎么能这么不冷静,他们三万人一起上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吃饭了?”大家不吭声:都死了还吃什么饭?!赵宇继续说:“看看,他们都同意我的见解,所以,饭一定不能夹生,无论多少元兵来打扰你,都要专心,我有许多有关这个道理的故事可以给你讲……” 趴在崖边的袁牧之大喊道:“这几个人爬上来了!” 赵宇说:“问问他们是不是想听我讲故事?” 袁牧之失声叫:“怎么可能?!” 叶铭过去连射几颗钉子,说道:“不是!” 赵宇叹气,“你总这样替别人拿主意是不对的,很不尊重人。” 叶铭不看他,说道:“那些人是蒙人,肯定听不懂你的故事。” 赵宇摇头:“知音难寻啊……” 慧成忙说:“吾等都是官家知音。” 陆敏少见地规劝道:“官家,茶不言饭不语啊,您吃完了再讲不迟。叶将军,帮忙!” 赵宇又说:“既然你知道吃饭时应该清静,大家这样紧张,我也吃不好饭。你们要面带微笑才好。” 袁牧之再次癫狂:“他们还得微笑?!官家,这算是昏君还是暴君呀?” 魏云郑重地说:“袁官人,不可乱讲,官家对吾等的教导都是肺腑之言。” 小道士苏华往外射着沙子枪,也说道:“就是就是,他是真命天子,自然要为人古怪才说得过去……” 赵宇满意地点头道:“如果大家都这么理解和接受我,我可以为大家唱一首歌。”说完他就大声唱起来:“两只老虎……跑得快……大家一起吃饭……快上菜,快上菜……” 董义连发了两次排弩,才把离他十来米远的一排元军射退,与魏云换位,苦着脸说:“孙小官人,快上菜呀。” 孙小官人忙乱着:“你以为这是你的茶楼吗?!来了,官家,别发脾气了,给……”他把一碟炒腌肉递了过去,赵宇接了放在身边,就着吃了口饭,含糊地说:“没有音乐,有肉也没有格调,我崇尚高雅……” 方笙急着上弩箭,说道:“官家,我可以吹口哨。” 赵宇点了下头:“我原来还想着要个四重奏之类的……现在条件有限,好吧,就这么凑合了,快点儿,我等着听呢。”袁牧之扭头看众人,见大家见怪不怪,都专心在对敌,不禁说:“诸位不觉得……” 董义打断他说:“别打岔!哥哥正等着听曲儿呢,除非你吹得比方笙还好。” 方笙一边射弩一边吹起口哨,他气息绵长,口哨悠扬,只是有时会被一两声急促的“帮忙”打断。 在肉和口哨的安慰下,赵宇消停了,旁观着大家的紧张防守,细嚼慢咽地吃饭。天全黑了,雨下得大了,当赵宇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时,元军已经全部撤了下去。众人跌坐在地上,黑暗中,崖前的雨帘,泛出一片空蒙的微光。 赵宇站起来,到了前面直了直腰,然后用领袖口吻道:“大家辛苦了!现在都去睡觉吧。” 董义缓过气儿来了,说道:“哥哥,您是不是有下床火呀?” 小知道马上说:“对呀,当初官家写那第一份诏书,你知道,也是午睡起来,气不顺……” 赵宇微低了下头,说道:“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考虑的,现在请听我的命令:睡觉去!” 孙小官人大声打哈欠,领先爬走。陆敏礼貌地说:“我也睡了午觉。” 赵宇大方地说:“多睡点对身体有好处,李越照顾大家都睡觉。我要体会一下孤独感,想想怎么写出不用那些风啊雨啊之类的诗词。” 李越知道他们计划里是用热能仪来定位夜袭的敌人,然后用制动器打退他们,自然是大家都睡觉,留赵宇一个人才好。就对陆敏等人说:“都休息吧,你们也知道他,别逆着他的意思。”众人刚刚领教了赵宇的无理取闹,加上好几个小时的不懈守卫,也的确累了,又想到明日如果元军真的架了云梯,那么就有比今天更激烈的战斗,大多人就着崖沿落下的雨水洗漱,然后进被褥睡觉。李越自然是凑到了陆敏身边躺下,最后只剩下了面现茫然的袁牧之,两个和尚和叶铭。 慧达到岩壁下坐了,说道:“吾等就在这里打坐吧。” 赵宇说道:“你们要面壁才好。” 慧成恍然,说道:“好,就听官家所言。”真的与慧达面壁打坐去了。 袁牧之打开自己的行李,取出被褥,看了看那边的一堆人,正在犹豫,赵宇说:“去吧,跟大家一起睡,不然你日后总得刨沙子。”袁牧之听着那叫变扭,但是还是抱着东西过去,和众人挤在了一起。 赵宇斜眼看叶铭,等着他跟自己较劲儿,可叶铭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你想让我和谁一起睡?” 赵宇眼睛也不眨:“当然是李越了。”叶铭刚有疑惑,赵宇接着说:“他夜里常踢人,你最好别离着崖边太近。” 李越听了气得咬牙,忙向身边明显没睡的陆敏小声说:“那个,我从来没踢过你吧?”陆敏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李越盯着陆敏的背,浮想联翩,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冷落。 就如赵宇所言,这是非常不安生的一夜。雨下得越来越大,到子夜时分,简直是倾盆一般。可就这样,元军也没有按兵不动,雨声里传来阵阵打桩的声音。许多人醒了,可看见赵宇百无聊赖地坐在雨帘后发呆,就又睡去了。只有李越看到了赵宇袖底露出的一丝热成像仪的微光。 凌晨天还只是朦朦中,李越就被赵宇捏着鼻子弄醒了,他发现下了一夜的雨竟然在此时停了,崖外浓雾滚滚。赵宇对着李越挑了下眉毛,李越发现自己又搂人家陆敏了,忙坐起来,看到孙小官人正在生火,而慧达慧成脸色严峻地看着外面,叶铭端着钉枪站在崖口处。 袁牧之一个激灵爬起来,像被什么惊动了,他看了看周围,松口气,可又看着崖外的浓浓云雾,叹气道:“如果还接着下雨,也可阻挡些元军的攻势。可是现在……” 赵宇啧了一声:“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怎么第一句话就充满担忧呢?”他坐到崖边的石头竹栏内,说道:“我喜欢这个样子,充满神秘感,白雾缭绕,宛若烟尘……看!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大家忙注目,叶铭喝道:“元军!”浓雾里突然涌现了大批元兵,像是恶梦里的群魔,他们竟然毫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叶铭半蹲在地连连发射,另一只手摸起一只钉筒,准备装上去。睡觉的众人匆忙起身,胡乱地找着弩箭。赵宇喊:“别急!别急!不要伤到自己人。叶将军,你真是的,慧达他们都发觉了,也没这么大喊大叫。叫人起床要和蔼可亲,你这样会把人吓出心理障碍的,这里有好几个青少年,祖国的花朵儿,我们要爱护他们……” 袁牧之大喊:“给我一把弩,快点!我不会降元的!”他看着小知道最年轻,就去拿小知道手里的弩,小知道避开道:“别动我的,你知道,我等了半年都没摸到,不能给你。”跑开了。 苏华拍了拍袁牧之说:“你还是去弄沙子吧,我们两个配合得挺好的。”袁牧之急切地看着小道士,说道:“把这东西给我!我打过猎,你射的一点也不准!” 苏华瞪眼叫:“什么叫不准?这就是要射出去一片,看看,(他按动扳机)就这样,能扫掉三个人呢!准了的话不就成一个人了?你不懂可不能乱说!这不是凡人的东西……” 赵宇道:“苏华――” 苏华叫屈道:“是他起的头!” 袁牧之气愤得拿起石壁边剩下的一支竹竿,也学着慧达和慧成的样子去捅扑到了近前的元兵。有些元兵一捅就倒了,落地滚下山去,让他十分惊喜,捅得欢畅,脸色也好了些。 山缝里一片混乱,但崖外极为拥挤的元兵竟始终没有攻进来,许多次几个元兵眼看伸手就能抓住竹栅栏了,可他们就是不被捅下去,也腿一软跌落,消失在了云雾里。李越微侧脸,看了一眼赵宇放在一块石头上藏在袖中的手,知道他用了制动器。 这一仗元军势在必得,整整攻了一个时辰,直到云雾撒去,太阳生出来了,攻势才告一段落。大家也累惨了,看着元军退下,或是坐或是躺,倒下了一大片。 赵宇袖了双手,走到被褥边坐下,袁牧之看到,惊讶地问:“官家竟然要睡觉?!” 赵宇翻眼睛:“当然了!我值了一夜的班,很累的!但是我睡之前,要吃饭!”他闻了闻空气:“孙小官人,别跟我说你把饭做糊了。” 孙小官人到了已经熄了火的石头灶边,抓了几粒饭吃下,沮丧地说:“官家,饭的确糊了,而且,还是夹生的。” 赵宇往后一躺,耍赖道:“那我不吃了!” 董义说:“我吃我吃!孙小官人,给我吃,我吃完了再给哥哥做。” 袁牧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哼哼地说:“我也吃。有饭吃就不错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呢。” 赵宇躺着大声说:“你既然不用那个晦气的名字了,怎么还这么消极?难道是名字改变了你?这个可以作为心理学的一个研究课题……” 打了一个早上,人们都饿惨了,根本无暇去聆听赵宇的胡说八道,都拿了竹碗抢上去盛饭,一锅夹生糊饭很快就被吃了个精光。孙小官人去石壁泉水处洗锅,惊讶道:“诶,水怎么少了,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山泉也不该枯竭呀。” 赵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走到竹栅栏前,没了笑容,沉默地看着山下。李越也忐忑地到了他身边。阳光照亮了半个山谷,大概元军探明了周围没有其他宋军了,山谷里满是军兵,而对面山脚则营帐林立。山下一片呐喊,元军开始了又一次冲击。 没有了云雾的遮盖,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元兵的密集程度,李越估计应该有上万人从多个角度同时攻来,而余下的两万多人大多在谷中,一部分在对面山上。那边叶铭让众人准备好射击,赵宇忽然举手道:“等等,你们向他们招降了吗?” 袁牧之急了:“官家是否有癔症?!这些万千元军,怎么可能向吾等投降?!” 叶铭摇头道:“你此时尚有心思玩笑!” 赵宇没有笑,对慧成说:“慧成,告诉他们,吾乃宋朝皇帝,要保护宋朝的土地,请他们即刻要么投降要么退兵!” 袁牧之哈哈笑起来:“好个昏君!”但他的笑声停下,因为慧成大声对着正向越来越近的元兵说:“吾官家必要i卫我朝故土,请诸位即刻投降或退兵!” 元军一片狂笑声:“他们怯了!”“冲啊!”“活捉那个皇帝!”“有功……” 叶铭开始射击了,持弩的人也轮番上前,险情处处,可赵宇只看着,并不再插手,过了会儿,对苏华说道:“把长幡收进来吧。”苏华马上停手,去把长幡抽回山缝,元军又是一阵狂叫,说他们退缩了。慧成忙于防守,闭了嘴,赵宇又对慧成说:“不能停下,一直说,还要大声些。” 慧成只好一边飞快地用棍子扫开攻到了面前的元军,一边一遍遍地高喊:“……请诸位即刻投降或退兵……”他本来就有内力,现在又大声呼喊,山谷里都有了回声,引起山上山下元兵阵阵哄笑。 别人没有注意到,但是李越听到了一丝极为微小的嗡嗡声,他低声对赵宇说:“开始了。” ☆、第 70 章 赵宇长声一叹,对慧达说道:“开始念往生咒吧,要真心诚意。” 慧达一愣,但马上开始吟唱:“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似乎能穿透山峦,打入人心深处。 袁牧之看着如潮登梯而上的元军,知道已经无法阻挡,含泪冷笑:“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这是给吾等念的吗?你这庸才昏君!只可惜了这些忠心死士……” 叶铭怒喝道:“你闭嘴!” 就在这时,嗡嗡的声音变大了,片刻就成了隆隆响声,攻守双方都一愣,赵宇说道:“都退后!贴近内壁!”众人盲从地向后一退,袁牧之还愣着,李越一把把他从崖边拉了过来。只见他们面前的元军突然面现恐惧,大地刹那陷落,原本拥挤而来的元兵瞬间从他们眼前消失了!最后一两个人手向前伸着,几乎就要抓住石间的竹竿,可一股浑浊的泥水夹杂着石块,从崖顶奔泻而下,冲走了崖前残余的草木,完全遮掩了阳光,山缝里变得阴暗。周围一片轰鸣,地面颤动。内壁低矮,大家不由自主地蹲下或者跪下,相互拉扯着紧靠在一起。 慧成停了口,不再喊让人投降或者退兵了,可慧达的往生咒却继续念着,慧成过了一会儿,也加入了慧达,一遍一遍地念着,两个人的声音与嘈杂的水声滚石声和在一起,而其他人只在惊恐中默默地盯着崖外。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崖上泻下的泥石流停了下来,阳光再次照亮了山缝。慧达和慧成停了声音,没有人动弹,都看着赵宇。赵宇似乎出神地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了山缝边缘。大家都纷纷爬起,小心地跟着他。 他们面前的山坡完全消失了,山缝下面成了悬空,一整面山体的表层滑入了山谷,把那里变成了一片泥石沼泽。原本在那里的密集元兵除了几处露在外面的旗杆,毫无踪影,只有对面山脚的营帐处挤满了人群和马匹,哀嚎声响遍山谷。 袁牧之浑身筛糠一样抖着,走到了赵宇身边,噗通跪倒,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赵宇弯身扶他,但他怎么也起不来,赵宇叹了一下,示意慧成过来帮忙,把他搀走。 大概看到赵宇面色沉重,叶铭冷淡地说:“我宋原有百万之军,这几年下来,十不存一,半数死于战场。这才多少人,远远不够。” 魏云惨白着脸,但切齿点头道:“叶将军说的好!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更何况这些贼子竟然入我朝腹地!” 赵宇看着山下说:“这中间也有许多宋军降兵……” 董义怒道:“那些是汉奸!是元军!哪里是宋人?” 叶铭又看赵宇:“对方还有几千人,可他们此时慌乱,吾等现在可以杀出去。” 赵宇深呼吸了一下,脸上重又是一副温和状,慢慢地说:“我原来是怎么说的?” 慧成想起慧达的话,忙说:“官家说元兵走了官家才走。” 赵宇扭脸看袁牧之,等着他表达异议,但袁牧之马上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抖着声音说:“官家说什么,自然是什么,正该如此。” 赵宇一扯嘴角:“你一点也不有趣了!” 孙小官人回头看,惊讶地说:“诶,泉水又有了,官家,我现在就去为你做饭!” 赵宇摇头说:“再等等吧,我现在没胃口。” 孙小官人忙说:“怎么能没有胃口?官家一夜都没有吃饭!” 魏云捅了一下董义,董义马上堆笑着说:“哥哥,我陪着你吃饭,你一看我吃,就肯定有胃口。” 赵宇还是摇头:“如果现在吃,可能会被噎着。” 董义皱眉问道:“怎么会呢?” 赵宇看着对面的山脚处的连营大帐,摇头叹息道:“慧成,你就不能大喊,让他们早点走行吗?” 如果过去赵宇说这话大家都以为他在玩笑,可现在没有人这么想了。小知道结结巴巴地问:“官家,你,您什么意思?你知道,你知道……” 陆敏终于没忍住:“难道对面也会……” 众人大气也不出,都瞪着对面的山,赵宇却不再看了,走到一边说:“我要补觉了,醒了可要有吃的!”说完躺下,还把被子等堆了一个小山,挡住了自己。赵宇心说这次长途旅行终于把赵宇的洁癖给治好了。 见赵宇去睡觉,大家也不看山了,收拾武器,打扫山缝,把长幡再打出去,烧水做饭……袁牧之带着惊异和不信开始问这问那,其他人虽然同样震撼,但他们与赵宇相处了这么长日子,已经受了足够的刺激,心理强悍,近乎见怪不怪了。小知道苏华方笙等人就给袁牧之讲过去赵宇的传奇经历,袁牧之听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只有李越坐在竹栅栏前,还看着外面。陆敏见他发呆,少有地在他身边坐下陪他,小声问道:“不是不会了吗?” 李越扭头问:“什么不会?” 陆敏眨眼:“就是对面山也崩落滑坡。” 李越笑,再看前方:“他这么说了吗?” 陆敏失声道:“什么?!……”正说话间,对面山上一阵隆隆响声,众人忙纷纷起身,眼看着对面山的中部,表层塌落,泥石夹着灌木翻滚而下,把众多营帐埋的埋冲的冲,十几分钟过去,只余下了边缘的几个帐篷,活着的元兵纷纷争相跑向谷口。 山体的微微震颤过去,谷中一片狼藉,有的人马被半埋在泥里,一片马嘶人喊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赵宇睡觉的地方,只能见到一堵被子墙。苏华嘀咕道:“他又把我们给蒙了。” 李越小声说:“现在你们觉不觉得他特可恨?” 陆敏生气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特可恨。” 李越笑:“你这是迁怒,迁怒,是不是?” 叶铭说道:“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孙小官人忙说:“饭还正做着,官家也还在睡觉。” 叶铭冷着表情说:“让他在路上吃吧!我把他叫起来……”大家一起劝阻:“别,别了!让官家多睡会儿吧。”“昨夜官家没睡。”“还得让官家吃好,千万别惹他生气了。”…… 叶铭气恼地看众人:“你们怕他,我不怕!” 苏华忙说:“我们怕你,还不行吗?” 小知道也忙说:“就是,就是,你知道,我们知道你敢与官家作对,但是……” 董义接着说:“他若生气了,我们怎么办?” 孙小官人也说:“官家睡不好吃不好,生病怎么办?”叶铭不说什么了。 还好这次赵宇没有睡到天昏地暗,大概只过一个时辰,他就醒了。小知道和孙小官人等一见他起来,一拥而上,递水的递水,递饭的递饭,连筷子都有人单拿着。赵宇笑道:“这是干什么?你们想吓唬我吗?” 叶铭不耐烦地说:“快点吃,我们好离开这里。” 赵宇不高兴的样子:“我吃饭是要注意情绪的,别这么催着我,我胃疼怎么办?再说,我们有时间,后面的元军应该还有好几天的距离。”袁牧之听了呛了一声,又马上闭了嘴。 叶铭说道:“就是没有那三万人,这些残余的元兵有上千,趁他们此时心惊胆战之时,吾等可以冲出谷去。” 赵宇不解道:“我说要离开,并没有说要从谷口离开呀,我们可以从对面山上出去,就如这位袁壮士所言。” 有这么赖的吗?叶铭又被气着了,抿了嘴唇不说话:他白担了这么长时间心! 袁牧之闭眼念念有词,苏华笑着对董义说:“我把我的咒语告诉他了。” 董义小声问:“是那个‘他不是……’” 魏云一拧董义胳膊,皱眉,董义忙笑着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 袁牧之睁眼说:“我一向不信旁门左道的东西,但今日之事太过诡异,我要好好写下来。” 赵宇正吃着,忙摆手,示意李越。李越忙对袁牧之说:“这一路的事儿都不能说出去。” 慧成说道:“这就是保密的意思。” 魏云说道:“要写也是我写。” 陆敏淡然道:“岳麓之学子在此,尚未曾动笔。” 见袁牧之想争执,李越笑着说:“你要写就写游记吧,只要别写官家,山山水水的,就是泥石流也可以写,比如写景炎元年,闰三月二十八日……” 袁牧之皱眉打断,“这种话吾自然会写!” 李越暗叹,他无法告诉袁牧之,此地日后被人称为“美人唇”,因山势陡峭,地表没有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壤,成了攀岩爱好者的场所。为了赢造个历史悠久的气氛,当地政府把有关此地的一段游记刻在了一块石碑上,假装是古迹立在山脚下。这段游记写的是景炎元年,闰三月二十八日,一个偶然游历此地的人,在对面山峰上目睹了一场巨大的山体崩塌滑坡,完全改变了山体的面貌,让山缝突现而出,如同双唇,他因此名此崖为“美人唇”。在闽地,由于降雨集中,山地众多,滑坡频发,本来不是很新奇的事,但独特的是,就在他感怀造化,回顾人生时,他所在的山峰也发生了滑坡,他吓得当场拜谢天地没取他的性命:如果他在目睹第一次滑坡后下山,那么肯定没命了,他把这个奇遇写了下来。这个人名叫袁牧之,南宋时被贬回乡,从此以游山玩水排解愁郁,后来自己印出了一本游记。 在他们的时代,喜好冒险的李越和以野外生活为趣的赵宇都来过这里,赤手攀上过美人唇,当然在不同的时间。当初赵宇急着登基出城,也是为了利用这个地点和事件迎击元军。两个人过去唯一担心的是那个游人记错了日子,或者随便编了个故事,可遇到袁牧之后,这个担忧就全没了:这么个古板的大汉,就会认死理。 等赵宇吃了饭,李越把那些挡箭牌都再次打包背好,赵宇铺了木板,大家走出了山缝。木板下面已经没有了陡坡,直接就是光裸的石崖。袁牧之熟悉原来的路况,可现在滑坡后,地表已经一片混乱,下山的路已经被冲刷干净。反而是赵宇曾经在附近野营,更熟悉这种地表。他让人带上了一条木板,横向顺着残留的岩石走到了山脊处,然后慢慢地下了山。山谷里泥泞不堪,赵宇带领众人沿着山谷尽头的绝壁山脚,绕过泥水沼泽,又寻着有岩石的落脚处,有的地方搭上木板,有的地方借助绳索,攀上了对面的高山。 躲在谷口的残余元军和谷中受伤的元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行十三人,打着个破长幡,扛着木板,背着行李,消失在了岩石□的山上,竟然没有人再想去追击。 到了山顶,众人回望,孙小官人感叹道:“真的是美人唇啊!” 那边他们坚守过的山缝,从山体中突出来,相对于整座山,显得小巧,如微张欲语的美人双唇。袁牧之忙说:“的确贴切!李官人你我甚是相知。”李越差点对袁牧之说“其实是你说的”,可只能尴尬一笑,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慧达忽然问道:“当初孙小官人说山壁没有水了,官家为何突然起身?然后不久就让吾念往生咒?” 孙小官人也恍然想起来:“哦!那山崩之后,为何泉水又来了?” 赵宇说道:“有奖竞赛,谁先说对了可以少背十斤。” 李越忙拉陆敏的袖子,陆敏扭脸说道:“该不是上面的泥石移动,堵塞了泉水之道,而滑坡后,泥石泄净,泉路又通了?” 赵宇点头说:“正是,让李越帮着你背东西吧。 董义叫:“不公平不公平,我看见他对陆小官人挤眉弄眼来着!” 孙小官人笑着:“他何时不……” 小知道大声说:“那算什么,李官人还为我家小官人大哭过呢……” 陆敏气得脸红,“小知道!” 小知道忙缩头:“我不知道……” 大家重又恢复了轻松的气氛,跟着袁牧之,说笑着,沿着一条峰边小路,从没有滑坡的一面下了山,绕过了山谷区域,向北行去,迎向元军先锋的另一大部队。 有历史学家总结说,蒙元军队之所以能快速地推进,是因为蒙元将官之间有迅速而有效的联络,经常使用蒙文和一种神秘的符号。 山谷中的大面积滑坡的消息,元军的高层远比宋军先得到。鉴于元军损伤太过重大,三万多人只逃出了千来人,元军将此消息视为机密。虽然许多将领都觉得元军追着宋人新帝就进入了要发生滑坡的山谷这种巧合,有非常浓重的阴谋气息,但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这太匪夷所思了,无凭无据的这么说,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如果是宋军这么大吹大擂也就罢了,从元军这一边,大家统一口径就是:元军碰巧遇到了天灾,让宋人新帝侥幸逃脱了。而让元军振奋的是,各种侦查的结果和幸存下来的元军的描述都证明了:新帝周围根本没有宋军!这十几个人捡远离人居的地域行走,很有可能是为了有更多机会逃开元军的围攻。 但这一结论又与前一时期的情形相互矛盾:以前的小股兵力又是怎么消失的呢?那么唯一的结论只能是:那支精兵被调往别处,暂时离开了这个地域。元军要求各方警戒不懈,广派探马,覆盖元军所在的方圆几十里。如果发现了宋军的踪迹,要尽快报告,决不能让宋军有突然袭击的机会。 赵宇有意避开了山区里的居民点其实是不想给自己添些客套送迎的麻烦,弄不好又得多带几个人。结果就是福州城中的人们对他们这一行人的动向毫无掌握,只知道这个皇帝格外命大,出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死。而元军也一直没有逼近福州。但城中并没有因此而大意,反而秣马厉兵,因为张世杰准备出海迎战从海上来的元军。 上次采药老人带回的便条,经魏云之父鉴别,的确是魏云的笔记,董家把便条珍藏了,这回可没有像那块石头那样给外人看,因为里面有一句“哥哥不是人”,这话看在谁的眼中,都容易惹出非议来。每天董家家主都得看看这个便条,给自己打打气,不然就会夜不成寐,白天也得躲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儿媳妇――董义他娘――走路。董义的父亲在海外,大概半年才回来,自己紧张董义的时候连个能分担的人都没有。好在董家最新一代接班人,董义真正的哥哥,董平,就要带着船队返航了,董老爷子多少有了点安慰。可又有些惴惴,这个董平会不会埋怨自己让他的弟弟出征呢?要知道,虽然董义是个小玩闹,可是他这个哥哥却是家中公认的未来孙辈家主的第一候选人,长兄如父,董平从小对董义是极为护短的。 不久,董家船队到港,共八只海船,据说满载而归,所获甚丰。过了几天,人们的传言就得到了证实:董家出巨资,为宋军添置船只,并派出两百名资深水手由董家小辈中最优秀的董平带队,协助宋军海战。再多招五百壮士,协同守城。 见此情景,福州中的航船大户纷纷出钱出力,不能让人觉得福州就董家这么一户忠实于朝廷的大家了,况且,宋军兵数和船只都多过元军,连那个只带了十几个人的新帝都还没有死,宋元之战,鹿死谁手,尚且未知。 ☆、第 71 章 进了四月,大名鼎鼎的文天祥终于到了福州。 这位名传千古的忠臣义士民族英雄,是真正的百折不挠之人。 他父亲是个书痴,见着书就要买,没钱当时脱衣服都行。家中藏书为文天祥提供了极好的阅读材料,所以文天祥也是那个时代世所公认的大儒。 文天祥原名文云孙,中了贡士后改名文天祥。二十一岁在病中参加考试,他的文稿被荐与理宗(就是那个平民出身,靠梦境选了个半傻子当继承人的皇帝),人说他写的文意“坚如铁石”,理宗皇帝点他为状元。撕了卷子封皮一看他的名字,皇帝大喜,说这是我朝之祥瑞,所以文天祥改字“宋瑞”。 说他是祥瑞,但理宗并没有重用他。文天祥年轻气直,多次建议改革朝政,扩充兵力,面对忽必烈首次南征,他坚持抗蒙救国。后来忽必烈家里出事儿,回去平定后院了,贾似道定了丧权协议可又不好意思告诉大家,就瞒天蒙地,说没事了。接着,这帮大力要求充兵强国的人就被贬的被贬,被冷藏的冷藏。文天祥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小青年自然就被排挤出了中央,安排去当一个江西南昌的公务员。文天祥赌气――我不去!朝廷说,呦呵?那你去建昌军(江西南城)的仙都观当个主管吧!仙都观是道教的宫观,这个没事干的职位。一个正年轻的状元在这个位子上被晾了三年。可他还不老实,理宗启用了一个文天祥大力攻击的宦官,文天祥上书辞职!这还了得?怎么能向朝廷撂挑子?要离开职位也得是贬官才行,就把他贬到了瑞州(今江西高安市)。 瑞州曾被蒙古南征时掠抢,房屋大部分毁坏,百姓也被杀被抢过。文天祥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到了那里,没时间自怨自艾,马上着手恢复百姓生计,实行宽惠制度,还建立起了“便民库”,有点小银行的意思,用借贷的方式刺激建设,让瑞州重新有了活气儿。他才干了一年多,那个点了他状元的理宗就死了,后面那个半傻子皇帝专注于每夜与众多宫女们探索生理机制,把朝政交给了拥立他为帝的贾似道,朝廷更加混乱。 鉴于文天祥在瑞州做的不错,六年后他终于重回临安,当了武器制造的头儿(军器监)还兼职对皇帝讲解些史书经意之类的职。可他直脾气不改,贾似道托病要回乡,皇帝苦苦挽留之际,文天祥竟然说要以国事为重,不该这么找借口伤皇帝的心,结果贾似道记恨,免去了他一切职务。文天祥被贬回乡后,在文山上建屋隐居。所以他又号“文山”,加上他姓文,有人尊称他为“文文山”,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写错字了。(谁能不隐居?怎么面对乡里乡亲呀?一个状元,大儒,才三十四岁,正当年,谁要是问一句:您整天在这儿瞎转悠干吗?怎么回答?面子薄一点儿的人就该出家了。) 又这么浪费了三年时光,朝廷大概觉得这么闲置着个大状元引人非议,就启用文天祥做湖南提刑,掌管讼狱。文天祥上任,再一年,被任命为赣州知州。他还是宽以待民,正赶上风调雨顺,赣州丰收,一片安乐。可惜就在这一年,那个半傻皇帝死了,贾似道扶了个四岁小儿当皇帝,蒙元得了消息,应该说是喜上心间!(风雨晦暗之际,您南宋立了个四岁的孩子当皇帝,蒙元这边的皇帝是久经战事连自己的兄弟都杀了个七零八落的忽必烈大汗,此时不打南宋,不显得蒙元白痴吗?)在这个小孩子登基的两个月内蒙元就二十万人南下,分两路进攻南宋。立一个小儿为帝,多成灭亡之先兆,几百年后的清朝又重演了历史。 襄樊失守后,南宋国门大开,谢道清,理宗(平民皇帝)的皇后,下了“哀痛诏”要求大家举兵勤王。三十九岁的文天祥卖了家产,找了三万人要去抗元。朋友都劝他别这么干,简直是“以乌合之众迎敌,无异驱群羊斗猛虎”,他说:“我也知道如此。但国家养育臣民三百多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竟无一人一骑应召,我万分悲痛。所以不自量力,以身赴难,希望天下忠义之士闻风而起,聚集众人力量,也许能保存社稷。”结果三万义兵有的在常州有的在临安外,都英勇牺牲了,文天祥被招到临安。元兵逼近了临安,一片混乱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大臣们逃的逃降的降,文天祥被派去与伯颜谈判,伯颜想此时还有什么可谈的?称孙子也晚了,就把文天祥扣住了。谢太后没了人依靠,就投降了。(您都七十几岁了,也活得差不多了,怎么就不知道守个晚节呢?老了老了,落了个……别提了。) 文天祥虽然被扣了,可这个人死硬,就是不降。伯颜没办法,又不敢杀了他,怕影响太坏:他成了义士,更加鼓励宋人了。就把他送往北方。船到镇江时,文天祥逃跑了。他到了真州(扬州西南)受到民众热烈欢迎(好不容易见着个不降的临安大臣了),可李庭芝中了元军的反间计,以为文天祥已经投降了,就命人杀了他。结果文天祥被双方追捕,只好离开真州。正好有人说可以带他们去高邮,文天祥就决定去那里。据记载,他们一行人走到桂公塘(距扬州约十五里的小村庄)时,天已大亮。为躲避追杀,他们藏身于几道断墙后面。正要找点食物,忽然听见很多蒙古骑兵巡视而至。文天祥一行人赶紧贴墙根龟缩起来,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只要有一名士兵探头往里瞧一瞧,他们就会被发现,重做俘虏。而天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士兵们急着躲雨,匆匆而过。事后才知道,这队骑兵就是押送他们到大都的那队人,因为在镇江走脱了文天祥,加强了戒备,沿途防范甚严。 从扬州到高邮,文天祥一路颠沛流离,饥寒交迫。随从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一起逃离元营的十二人只剩下六个。疲惫不堪的文天祥再也走不动了,跌倒了又爬起来,挣扎不已。幸好遇上一群樵夫,见他们是遇难的,就热情相助,拿来一个箩筐,让文天祥坐在里面,由六个人轮流抬着走。他们历尽艰险,才到达高邮。但高邮方面收到李庭芝的文书,严防文天祥攻城。文天祥不敢进城,又向泰州(今江苏泰州)前进。从泰州,又往通州(江苏南通)去,这一路有蒙元大军出没,非常危险。文天祥以孤舟一叶,昼伏夜出,多次与对手遭遇,终于到了通州。那里,他听说两王在温州,就决定投奔两王。闰三月,他终于到达了宋人控制的地区,扬帆入海,到了闽地。 历史上,张世杰忌讳文天祥的名声,怕他分兵权,加上陈宜中的排挤,文天祥只好离开福州,在南剑州(福建南平)开府,各方文武义士纷纷前来投奔,声势一时浩大。可惜南宋的臣子们勾心斗角,无法统一作战。元军进逼福州时,文天祥率军迎战,失利。福州失守后,文天祥退到广东梅州,整顿后再次出战江西,一度占领了江西大部分地区。蒙元出动了精锐骑兵,在大规模的铁骑冲击下,文天祥的军队和义兵们惨败。文天祥一家只剩老少三人。可他还是不放弃,带着剩余的残兵进入广东地区,在潮州惠州一带继续战斗,直到两年后,他在五坡岭被一支偷袭的蒙古铁骑俘获。他吞下二两脑子(即龙脑)自杀守节,但药力失效,未能殉国。 山战役后,灭宋的张弘范对文天祥说:“南宋灭亡,忠孝之事已尽,即使杀身成仁,又有谁把这事写在国史?文丞相如愿转而效力大元,一定会受到重用。”文天祥说:“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能再怀二心?”文天祥写下了大量表述尽忠尽节的诗歌,号召大家“时穷节乃见”――越艰难越能显示节气,此时不拼了更待何时?元朝把他作为一个标志,觉得如果这么个铁杆儿都投降了,那么天下太平。所以把文天祥压往元大都。 去元大都的沿途,庐陵人王炎午张贴了数十张《生祭文丞相文》敦促文天祥舍身取义。其实他不必如此,文天祥不比他坚决?文天祥一路上服毒,绝食,自谓“惟可死,不可生”,可劲儿折腾。后来离开了宋朝的土地,文天祥觉得要留着有用之身斗争到底,就不绝食了。一年后,文天祥在一种求死不得的状态下抵达元大都燕京。 文天祥从至元十六年(1279)十月抵达大都到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公元1283年1月9日)被杀,一共被囚禁了三年两个月。这段期间,元千方百计地对文天祥劝降、逼降、诱降,参与劝降的人物之多、威逼利诱的手段之毒、许诺的条件之优厚、等待的时间之长久,都超过了其它的宋臣。甚至连忽必烈大汗亲自劝降都未能说服他。有人用投降了的宋恭帝的名义去劝降:皇帝都降了,您还扛着干吗?可文天祥坚持“君降臣不降”:皇帝降了怎么了?其他大臣都降了怎么了?国灭了又如何?!我就是不降!他不再为了皇帝效忠,不再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朝廷而抗争,而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自己的气节而坚持到底。由此可见文天祥的确人如其文,可谓“坚似铁石”! 他死时,上万人聚集道路两旁围观。这是元大都,不是南宋,大多是看热闹的。文天祥从监狱走到刑场,神态自若,举止安详,他问明了方向,向南拜了几拜。行刑官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了可以免死。但是文天祥不再说话,从容就义。年四十七岁。 张弘范虽然把南宋二十万军民逼到了海里,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山石壁上,但对于文天祥他说错了一句话:“即使杀身成仁,又有谁把这事写在国史?”文天祥被写入了史册,何止“国史”,文天祥的名声超越了古代史,也许比他奋不顾身维护的南宋本身都更有名,几百年后,也许平常人们已经不知道张弘范、伯颜、谢道清,甚至常州之战、潭州之战,山海战,可没人不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这两句诗。而张弘范则在史学家中落了个“为人曲”的名声,即使不是宋人,也被当成了汉奸。 关于文天祥的种种,这个历史中的张世杰和陆秀夫都已经从梦中的片段知道了大概。所以文天祥到达福州时,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张世杰带领着群臣亲自迎接文天祥,称他为我中华之英杰,我朝忠贞义勇之臣,表现出了极为高涨的热情,陆秀夫暗中怀疑张世杰是心中不满那梦中对他排挤了文天祥的记载,刻意改变。文天祥对此十分惊讶,但也深感欣慰。南宋三杰终于聚首福州,而这次,他们再也不是各自为政,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初到福州,文天祥海路奔波,疲惫不堪。陆秀夫直接就把他接入了自己的府中修养。两人虽然同科及第,年纪相同,都是四十来岁,但一个状元一个进士,一个因为直言政事,被闲置多年,一个一直在李庭芝帐下做事,并没有过多往来。到临安陷落之前,一片混乱里,两个在朝廷里有过短暂的共事,可并没有过深的结识。况且李庭芝还认为文天祥降了元,到处发消息要人们对这个人防着点,陆秀夫是李庭芝的老部下,按理说应该听老领导的话,可现在对文天祥如此接纳,倒让众人连同文天祥在内都有些不解。当然,只有张世杰明白里面的缘由:那梦里坚定抗元而最后都舍身而死的属他们三个人最为有名,此时不团结一致,更待何时? 等到文天祥休息了几天,张世杰就来拜访,三个人在客厅里,说了些客套话,终于转入了正题,讲了元军三路攻势,和赵宇的北伐。 文天祥为人从来不怕说真话,毫无隐晦地问道:“吾在通州听闻君等与陈公拥益王和广王在永嘉(今浙江温州)立元帅府,益王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广王为副元帅,发布檄文,昭示各地忠臣义士紧急勤王,光复旧物。可怎么到了福州,君等立了一位不知所来的赵官家,而檄文也改,变成了暂不勤王,保存实力之语。其中所变为何?” 把这里面的曲折要讲清楚,大概需要半天。陆秀夫沉默,张世杰在三人里年纪稍大一些,就担任了讲解工作:“文公以为,如果吾等立益王,此时可有胜算?” 相对于张世杰对赵室的忠诚,文天祥更在意国家的兴亡。他向来认为南宋的主要问题是内部的混乱,提出了许多当时看来离经背道过于理想主义的建议:比如革除祖宗专制之法――乖乖,不专制,您是要共和吗?通言路、集众思、从众谋――什么叫“从众谋”?就是听大家的话,服从多数。这还了得?没有一言堂了?!他主张用人必须举贤授能(这是古来的老调子),收用君子(就是有品格的人,不是像贾似道有几十个妻妾天天收集宝物的下品之人),起用直言敢谏之士(他自己就是一个,自然是希望朝廷不要这么脆弱,连真话都不敢听)。 文天祥沉思,他其实比张世杰和陆秀夫更容易接受一个能立得住的人当皇帝,他一路困顿艰辛,从元军中挣命逃脱,深感战乱的险恶。一个孩子怎么能执掌大局?立一个儿皇帝,必然要依靠众大臣辅佐,可南宋严重的问题是臣子间的不和。一盘散沙,怎能对抗蒙元铁骑?! 张世杰见他沉默,就拿出了他们唯一收到的诏书便条和抄下的董家短信,文天祥默默地读了。他经历了太多挫折,已经不再轻信什么,看着这便条上的数字,微微摇头。 张世杰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也叹息道:“吾等也觉不可置信,但市井传言就更耸人听闻。有言说,坐化的和尚留下了偈语,术士也有论断,直指官家乃天降之人。还有道士说,天上派了文武天将青龙白虎双星,辅佐官家北征,所以官家毫无危险,才能率十骑而去,元军之中也往来自如,就如他曾穿过元军封锁扬州献马潭州取粮。日前还闻听有人亲眼见到了官家迎敌,身高入云,手擎闪电,从空中掷下,光芒万丈,片刻就杀死了千万元军。如此种种,难道不比这便条更让人难以相信?” 文天祥紧皱了眉头,问道:“这赵官家到底是何等样人?” 张世杰摇头:“初见时,相貌如一书生。可话语间,似是见识远大之人。君实以为如何?”他问陆秀夫。 陆秀夫也面露疑惑:“如只按他的谈吐,应是无经学礼教之辈,可说出的道理,却是只有饱读圣贤之书深谙道义之人才能有的见识。官家字体潦草无章,明显从来没有过私学教养,可举止中,却似天下尽在其胸臆,毫无胆怯卑微之态。” “而且,”张世杰斟酌着句子,“官家长相不俗。” 文天祥问道:“张公方才说官家是书生相貌。” 陆秀夫也努力解释:“吾明白张公之意,官家的确相貌儒雅,可就是与众不同。” 张世杰说道:“他与那个李官人往那里一站,就是千万人,君也能认出官家。明明那位李官人更加面目朗俊,可最后,还是官家让人不能释怀。” 文天祥沉吟:“人说贵人形殊,若是如此,也许官家真是深谋远虑之人。” 宋朝是个重相术和易算的时代,许多后世流传市井的相术书籍都相托宋代。人传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赐号希夷先生,着名道士隐士)听见赵匡胤称帝,笑得从驴上掉下来,说天下太平了。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贾似道,小时候就有人说他会发达,但最后会死在郑姓人之手。贾似道一直以压制郑姓的人为己任,甚至残酷迫害姓郑的官员学士,可后来还是被监送官郑虎臣杀了。 张世杰继续说道:“官家未出城之前,曾与我相谈与蒙元之战术,他离开后,吾反复思想,发觉其中奥妙难以尽言。吾将出海迎战元军船队,福州十万宋兵,就分兵七万与文公,等文公身体康复,请以左丞相兼枢密使之名,多募义军,前往江西抵挡元军西路南进人马。”文天祥是由谢道清命为右丞相去与伯颜谈判的,左丞相高于右丞相,可以说左丞相是正职,右丞相是副职。 文天祥吃惊道:“此位可是经由官家任命?” 陆秀夫忙说:“官家已经签了诏命。”当然赵官家也不知道签的是什么,给他的东西他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名。当初陆秀夫和张世杰商量,梦中是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密使,为最高执行官,既然不能让他再掌权,直接把官位给自己两个人就会惹人非议,索性给名声远达的文天祥这个高位,能让众人心服,又显出自己无私。为了不伤认为文天祥叛变了的李庭芝的心,就如梦中一样,以赵官家的名义遥封李庭芝右丞相,但让他坚守扬州,等待赵官家的反攻,而不要奔赴福州,以免遭元军截获(如梦中所发生的一样)。张世杰领了枢密副使之职,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与梦中的职位一样。 文天祥惊讶之余,又问道:“中路元军正直指福州,当此时怎能分兵?若张公信任,吾将率兵北进,协助官家抵抗中路元兵。” 张世杰忙摇头说:“文公千万不可,官家诏中明言再三,不可勤王。他说以免误伤我军,而且也可能拖累他的行动。我虽不信那些市井之言,但官家离开福州已经如许天数,还未有任何噩耗传来,明显是官家掌控了战局。吾等虽不知官人如何做到,但现在应该相信官家。尽力将其他元军挡住,以免三路元军合围,并攻官家一人!” 文天祥点头道:“好!吾虽从未见过官家,但他敢如此迎击元军,就是吾等现今可靠之帝。吾必尽快出征江西。” 张世杰又说道:“官家再三叮嘱,元军铁骑势强,决不可与之相战于平原丘陵之地,此为以他强势对我弱势,必须要坚壁驻守,以有形之障碍,阻元军之攻势。听他言下,只要挡住元军就可。他似乎暗示,他出闽地后,进入江南地界,广招兵马,元军必撤军回防,与他在长江之处决战。而他似是想……”张世杰都有些不想说了。 文天祥疑惑地看两个人,最后陆秀夫言道:“官家想打到元大都,还命张公预备粮草。” 屋中一时安静,好久,文天祥才出言道:“这位官家,可是有什么……”癔病?要知道,刚死去的那个半傻皇帝就不是个正常人。 张世杰叹息:“看着应该不是有病之人,只是他说的许多话,当时听了,如同疯言疯语。可事后,却又不曾落空。” 陆秀夫说道:“正是,当初官家等十人骑驴出城,人都说他们几日必死,可现在这么多天了,只有越来越神奇的传言,可官家却未丧命。” 文天祥沉思,如此张狂的人,别说是官家,普通人也没有见到过。这不知道是国家的福还是祸。但不管如何,紧要关头,有一个敢出头单挑元军的人,而且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被灭,也许他真的……他现在都不敢希望什么了,只能说:“无论官家胜负,吾都会全力抗元,致死无休!” 张世杰和陆秀夫都点头,这一点他们深信不疑。 文天祥是根本不想耽误时间的人,次日就大张旗鼓,招募愿随军去江西抗元的义兵。他忠义之名动天下,一时四方来者甚众,福州城内城外都聚满了兵丁将士,十分热闹。 入晚,张世杰就会来与文天祥相谈战术战略。当初赵宇对张世杰谈的都是行兵手段,许多是针对南宋屡战屡败的教训得出的。南宋多是文人领军,在战术上远不及蒙元灵活多变,而在对战中又缺乏科学的战略,总是以血肉之躯去抵挡铁蹄。赵宇努力想让他理解:行兵要务不是只争一战之胜败,而是如何在打击对方的同时,保持实力,伺机再战。是持久战,是一盘棋,进退有方,取舍讲究,决不能让对方掌握主动权。他介绍了许多科学的分析方式,比如判断对方兵力的优势和弱势,如何避开锋芒,一击而退。如何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内以多胜少,而决不让己方陷入对方的合围中,给对方歼灭自己的机会。如何运用那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之类的游击战术,如何利用地势来加强自己的力量……自从那个梦之后,张世杰觉得脑中豁然开朗,看清了他原来固执的战术中的错误,他也向文天祥讲述了许多自己的心得。 又十日,文天祥备军完毕,十五万余宋军和义军浩浩荡荡开往江西,去抗击西路元军。 他们离开后,元军的海路船队也接近了福州城。张世杰同样整兵上船,去海上迎战元军了。福州只余了万余兵力,一时,城中显得空空荡荡的,人心惶惶。董家兵勇和其他义兵都加入守城,由秀王赵与y统领,日夜巡逻城墙,盘查往来,同时关注着四方消息。其中最让人们担心可音讯最少的自然就是有关正对着福州的中路元军和已经去迎战他们的赵宇一行人的近况。 ☆、第 72 章 而赵宇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对着袁牧之说:“袁官人,你对闽地十分熟悉,应该回福州一趟,替我们吹吹风,对大家说我们还没有死。” “如果我活过今天,我一定会这么干。”袁牧之大步流星中坚定地说。 他们正在一条两边都是陡立峭壁的山谷间疾走――因为大多数人已经跑不动了,而慧成和慧达自然不可能先跑,反而是在后面断后。元军的马队追着他们,越来越近。 赵宇啧:“你又这么消极,我还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熏陶,你已经改过自新了呢。” “我真的已经改过了!如果是以前,我会说我现在已经必死无疑!” 赵宇边走边摇头,“你们谁觉得他太消极了?” 董义踉跄着说:“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哥哥,咱们怎么跑也跑不过去那些马呀!” 小知道也喘息着:“你知道,我觉得我的腿……你知道,迈不开步子了……” 赵宇说道:“哇,小知道,你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苏华符合着:“他说的是真的,我的步子也是越来越小了……” 赵宇回答:“那是你守不住你的诺言,我给你的惩罚:把你的腿变短了!” 别人的苦笑中,苏华哀叫:“官家,您是不是饿了?说实话,我也饿了,我们只吃了早饭,午饭没来得及吃……” 孙小官人喘着气说:“官家,只要吾等甩开这些元军,我一定给官家做好吃的……肉。” 赵宇边走边说:“你别骗我,肉大前天,不,大大前天就吃完了。我们这里有人玩忽职守。” 袁牧之大声说:“我今日肯定去打猎,这些日子来回躲避元军,哪有时间?” 赵宇不买账:“借口!昨天我还看见一只兔子跑过去了,让你追你没去。” 袁牧之要哭了:“那只兔子进了洞,我怎么去追?!” 赵宇教导着,“你可以用烟熏它出来呀。” 叶铭实在看不过去了:“狡兔三窟,你熏它,它从别处跑出来怎么办?” 赵宇说道:“既然你知道它有三个洞,那你去守着就是了。” 叶铭回答:“我怎么知道它的洞在哪里?” 赵宇斗嘴:“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三个洞?” 叶铭气愤:“这是……”他回头看:“元军近了!” 赵宇摆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不然我们为何在这里乱走?还有人借此机会不去打猎。” 慧成大声说:“官家,真的近了,他们可以射箭了。” 赵宇叹气,指着前面:“过那个拐角就好了。”众人一听,忙加快了脚步。赵宇嘴里继续说道:“其实兔肉很好吃,你可以香卤兔肉,软炸兔肉,葱烧兔肉,酸甜兔肉丁,酱爆兔肉,红烧兔肉,香菇兔肉,萝卜烧兔肉……” 大家脚下生风一般,跑过前面山崖的拐弯,耳边一阵咆哮的河水声,只见一条汹涌的大河挡在前面,几十丈宽,根本无法过去。 袁牧之对着大河啊啊地惨叫起来,小知道往后看,急切地说:“那些元军来了呀。” 叶铭左右看:“是不是应该上山?” 赵宇看看:“嗯,你打断了我的兔肉大全,所以凡是你说的,我都不听!往这边走吧!” 他带头顺着河流往上游走去,众人看看后面的追兵,只有向前。赵宇突然高兴地指着转过的山崖后另一条山谷说:“看!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有个岔道,我们可以往里跑。”说完带头就向里面飞跑,大家也只好跟着。 这条山谷比方才他们跑出来的还要宽大些,与那条山谷成u形,他们转的弯就是那个u字的弯头,属于同一座山峦,这道山谷同样的两侧峭壁直起,谷底平缓,流着一条小溪。因为他们转了个急转弯,元军马队都要减速掉头,马队慢了些,但进了山谷就又加快了速度。 赵宇他们离开了美人唇后,走了几天,就迎头碰上了那第二批先遣军,也在三万人上下,只不过这只军队有众多战马。 一开始,元军非常谨慎,以大批步兵围剿,但是气候多雨,大队人众行动不畅,赵宇一行人自然比两万多人行动迅速,像泥鳅一样滑溜,三转两转就从包围里钻出去了。有时元军辛苦合围了,才发觉人根本没有在包围圈里。接着元兵派出部分骑兵分头追截,可这是山地,眼看就要近了,赵宇他们就爬上山去。分队骑兵人数不过两三千,无法包围住偌大的山峰。如果徒步追上去,自然有许多间隙,让他们轻易又跑了出去。如果不追,等着步兵前来完成合围,那么这十几个又不知从哪个犄角里溜走了。他们跑来跑去,从来没有与元军交过手,顶多在元军十分近的时候射过几支竹箭,大多还射偏了,让元军大大地放了心,相信这些人的确是命好才逃脱了前一队先遣军的围剿。那支先遣部队只是遭遇了自然灾害,说的什么这些人能在崖上日夜坚守,肯定是那些残兵败将给自己找的理由。 这么过了十来天,元军捉不住他们,可也总能发现这些人还在周围转悠,像打不死的跳蚤。最后元军自然要调整战术:用七千骑兵全力追捕,把这些人困在一处,然后等待步兵前来仔细围攻。骑兵倾力而行后,也的确成功地围住了赵宇他们一次。赵宇等人是靠着绳梯,从没有步兵攻打的绝壁上攀下来才脱险。元军觉得这种形式能成功,下一次就是绝壁下也布置兵士就是了。于是就更加强了追击。今天当他们再次发现了赵宇等人的踪迹,大队元军骑兵呼啸而来,乌泱泱地追在他们身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而赵宇好像也终于犯了错误,带他们进入了适于马匹奔跑的山谷,两侧的高山壁立,攀登也十分费时。 元军追进了赵宇拐弯后进入的山谷,不禁连声唿哨。这条山谷虽然宽,但并不漫长,只不过四五里长,远远地能看到尽头,那里是立起的石壁,那些宋人正在攀登,马队直驱而去,并让人带信给后面紧紧追赶的步兵,让他们尽快前来。 赵宇他们跑到了石崖下,袁牧之大喘着气,指着高高的岩石说:“这应该……应该是……” 赵宇打断道:“别结巴,弄不好日后你说话就成这样的了。李越,快上去。” 李越跑到一边,赤手攀岩,别人看着惊险,其实他的手脚落点处早就打了隐蔽的小洞。他攀上石崖,把两个绳梯找到岩石处固定了,给众人扔下。后面马蹄声声,大家急忙地往上爬,后来慧达和慧成看着心急,让最后爬上了绳梯的人抓紧,借了几下绳梯的帮助飞身上崖,把绳梯直接拉了上去,此时元军马队也追到了崖下。 从崖底往上望去,只见两边高山耸立,中间的这块石壁十分光滑,还有涓细的流水潺潺而下。方才他们从谷口远望,这崖石上一片空荡荡的,远处又是一节节高起的岩石,夹在两山中,如一条窄道。 元兵下马,刚要靠近石崖,就被在石崖边守着的叶铭几下钉枪射了回去。一群骑兵下马,冲击了一下,可石崖边上四五个人的排弩齐放,生生地射倒了百来人。这些天来,这队人从来没有这么正面与元军冲突,以致元军并没有认识到这些已然经历过了多次战斗的人的本事。再次的冲击又损失了一百多人,而由于石崖的角度,从上面往下面射容易,从下面往上就很难。事不过三,第三次的骑兵人数众多,尽千人同时蜂拥而上,崖石上几个人不间断地轮射,箭矢虽然不密集,可却十分致命。而石壁也非常滑腻,没有绳梯等工具,搭个人梯之类的,纯粹是给对方当靶子。将近两百人倒下后,元军认为这种犹斗的困兽要用更多的人来制服,就等待步兵前来,骑兵将马匹靠边,给步兵让出道路。 不能说他们没有警觉,大队人马在一个山谷里不是没有危险的。可是他们追了赵宇这么多天了,周围百里都摸得一清二楚:真的没有宋军!所以不用担心伏击之类的事情。这两边山峰虽然陡,但是都是岩石,也不会有前面部队遇到的泥土崩塌之类的可能。现在又是雨季,不用担心火攻,山谷里就这么条不足一尺的小溪,量也没有什么水患。两边山上除了这十来个人,根本没有别人。现在追到他们了,攻也没攻上去,骑兵们可以歇口气,让步兵上去死几个人,等他们箭尽了,精锐再上,活捉或者击毙宋人新帝可是大功,可以得封地赏奴仆的。 赵宇一行人攀上石崖,大家狂奔之后,大多累得弯腰跪倒,喘息中抬头四周看,却吃了一惊。在崖后,是一个深潭,难怪他们没有从正面爬上来。看来袁牧之想说的是“这是应该是个瀑布”!可现在水正在深潭的边缘,只有细细的一层,溢出潭边。往山上看,他们就明白为何没有瀑布了,注入深潭雨水的两条倾斜水道,被一处处木板和石块建起的堤坝阻断,形成了一个个小堰塞湖,竟有十来个。也许他们不知道堰塞湖这个名词,但知道这两个月的雨季能存下多少水来。这些小湖泊在崖石上面可以看到,但从下面只能见到石头和树枝砌成的阻塞外层,以为是山体的一片乱石而已。 董义指着水潭,喘气,刚要说话,赵宇把手指放在嘴前说:“谁也不许说一句不对景儿话。”又指了指崖外。董义忙点头,不说话了。小知道也不敢开口,小道士苏华扛着长幡,坐在石头上,喘着气,小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袁牧之说道:“我来过这里,这里原来……”赵宇看向他,袁牧之停了一下,大声说:“就是这样子的!” 赵宇一笑,说道:“你今日就回福州吧。” 袁牧之摇头道:“不回。” 赵宇不笑了,“原来已经说好了的。” 袁牧之坚持道:“那也不回去,跟着官家更有趣。” 赵宇严肃:“兔子都逮不到,你的猎人职位已经被撤销了!你现在的职位是信差,必须回去!” 袁牧之急切地说:“我虽然没有逮到兔子,但我做了二十多双草鞋呢!你看看,如果没有我,这些人不都得光脚跑吗?” 他们这段时间步行,每次要求骑马都被赵宇拒绝,说什么那样会让元军觉得他们太难抓之类的鬼话。除了赵宇和李越,其他人的鞋早就完蛋了,连孙小官人特意多带的三双鞋,也在泥泞和岩石之间迅速分崩离析。幸亏袁牧之知道怎么打草鞋,这些天来大家才有鞋穿。 赵宇点头道:“那你临走前得打上三四十双,嗯,明天走吧,今晚打一宿就是了。” 袁牧之要下跪的样子:“官家!我方才真的不是什么消极,就是一时间忘了那个道士的咒语,对官家不敬,请官家千万原谅啊,我保证去打兔子!三个洞什么的,七个洞都没关系!我肯定能抓住它!然后让孙小官人给官家做红烧兔肉……” 赵宇说:“你记住的肯定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 袁牧之赶紧改口:“那官家喜欢什么?” 赵宇向往状:“我其实更喜欢葱爆……” 袁牧之忙说:“那就葱爆兔肉!” 孙小官人断然道:“做不了,没有葱!” 赵宇对袁牧之摇头说:“看看,不是我不帮你,但既然你想让我吃葱爆兔肉,就回福州给我带点儿葱来吧!不能再说话不算数了哦。” 袁牧之仰头大叹:“如此不公啊!” 崖边的叶铭喊道:“别聊了,元军上来了。” 赵宇对李越示意了一下,李越往山上走去。 崖石上的人对射击什么都已经驾轻就熟,美人唇一战后,大家已经有了高频率战斗的经验。一连三次打退了元军的冲锋后,赵宇说道:“小知道,和他们讲讲道理。” 赵宇这套逻辑众人已经熟悉了,听他如此说都一片不耐烦的抱怨声,小知道应付事儿似的对外面喊:“你们这么几千人,追着我们,好意思吗?!”外面等了一会儿,笑声发作。 赵宇皱眉:“让他们道歉就行。” 小知道早累得无精打采,勉强又喊了一句:“官家说了,你们道歉吧!”下面射上来一轮箭,都太高,到了半空,落在了后面。 赵宇一副失望的样子,看别人,魏云忙说:“我可不说什么,我恨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赵宇叹气,只好看慧成:“慧成,你得问问他们是不是要赶尽杀绝,另外说说让他们投降或者退兵的好话。” 董义大声说:“哥哥,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费劲了?他们追了我们十来天,难道这意思还不明显?” 方笙也半蹲下来,倚着岩石说:“官家,那些是蒙人,他们骑了这么远来这里了,自然不是为了投降的。” 赵宇摆手道:“你们这些没耐心的,日后谁也当不了老师。慧成,别跟他们学,一定要努力挽救他们。” 慧成老实地对着山谷大喊:“诸位投降吧!不要再追着吾等,官家仁慈,一定不会……”一阵箭射过来,慧成缩回了身子,对赵宇说:“他们不想听。” 陆敏在潭边小心坐下,说道:“蒙人需要有人翻译,慧成不必别长篇大论。” 赵宇对慧达说:“你去!简单点儿,可一定把话说完!” 慧达笑嘻嘻地到崖边,探身出去飞快地说:“你们投降就不会死!”马上回身,崖下等了一会儿,一片大笑声。 赵宇有些沮丧,对众人说:“你们都不理解我。” 孙小官人忙说:“官家是好心,我理解,我替你说两句。”他到了崖边,尽力大声说:“诸位,和为贵,不要打仗行不行?我们可以做生意,我带头让一分利……”又是一阵箭雨,叶铭把他拉回来,对赵宇说:“他们不想做买卖。” 赵宇放弃地一挥手:“大家往李越那里走吧。” 众人回头看,见李越站在了水道的高处,正向他们使劲招手,手里拿着个筒子。 李越从望远镜里发现大队步兵终于从他们逃跑的山谷行进而来,将要接近那个山崖转弯处了。他站在高处的堰塞湖的堤坝旁,等着大家登上山来。 陆敏小知道等人跟着扛着长幡的苏华向山上走去,崖下元军见长幡上山,不由一片喧哗,催促带着绳索云梯的步卒赶快向前而来。赵宇到崖边往下望了望,对还留在他身边的慧成和慧达说:“你们得上去,李越需要你们帮忙。”慧达和慧成马上转身,几次跳跃就追上了前面的人,一同上山了。 见赵宇看自己,叶铭往一边石头上一靠,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赵宇摇头说:“我不上去。” 叶铭面不改色说道:“我也在这里。” 赵宇眉一挑,“那我可得把你绑在一边。” 叶铭看了他片刻,说道:“随你。” 赵宇找出绳子,选了深潭边高处的一块岩石,把叶铭拦腰绑在了后面。他低头摆弄绳索,脸庞就在叶铭的近前。叶铭皱眉看着赵宇脸上细细的毛孔,就是在日夜奔逃中也抽时间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总是似笑非笑的嘴唇,一时咬牙切齿。赵宇抬头,极淡地一笑,细长的眼中黑眸深沉眼神清澈,小声说:“别胡思乱想!”叶铭当场气得脸白。 李越在高处看到赵宇干的事儿,一时哈哈大笑,众人都纷纷回望,问道:“赵官家这是在干什么?”李越偷看陆敏一眼,陆敏也一脸不解的样子,李越忙对慧成慧达说:“你们来太好了,省的我来回跑。去那边两个最高的堰塞湖边,等你看到赵宇的信号了,就打开水坝。坝边有个长竹,扳下就可以了。”当初他们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把水道一段段地阻塞住,成一块块蓄水池,李越在堆积的水坝下设置了杠杆机制,方便日后自己可以轻易撬起用作为闸门的木板。 慧达问道:“赵官家的信号是什么?” 李越一笑说:“你肯定一看见就知道了。” 两个人带着些疑惑走了,李越又乘机拉了陆敏的胳膊,对大家说:“跟我来。”把众人领到了最高的堰塞湖之上的一处山石上,说道:“千万别下来。”然后自己到了近山顶处,从这里往下,是一条通往他们原来奔出的山谷的水道,也是深嵌入山体,而现在也一段段地早就隔断蓄了水。赵宇选择这座山就是看中了这些在石岩上常年冲刷而出的深切水道,可以相对容易地阻断蓄水。后代这两处山谷都成了水库。而现在他们只能做这些小打小闹的水利工程。 这样安排后,这两条u形排列的山谷都会有洪水泻下,只不过有深潭的那边更强势。李越站在近山顶最高的水坝边,遥遥地看赵宇。这就是赵宇这些天来反复与元军周旋要达到的目的:他要元军经过几种战术试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调集全部骑兵紧跟着他们,这样才能把骑兵诱到那有深潭的山谷去,那边的水流强劲,足以冲走战马,而山这一边的水道,只够冲击步兵。 赵宇半跪在深潭旁边一块巨石边,正面朝着深潭,他背对着大家,这里谁也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深潭对着山谷的边缘处,现出了元军的云梯,有元军的身影出现在潭边。叶铭在岩石后开始射击,把刚刚登上来的两三个人射了下去。他似乎在对着赵宇大喊,可赵宇却一动不动。这边的人们也急了,董义大叫着:“二哥,哥哥有危险吗?” 远处,慧达的声音传来:“李官人,可是要吾下去带官家上来?” 李越急忙摇头,大声说:“谁也不要动!等一等。”他知道赵宇在用排障仪分解石崖的一个部分。虽然石崖高大厚实,可是石质并不紧密。排障仪都能通过同频振荡震碎坚硬的陨石,这种相对质地疏松的岩石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排障仪功率不大,大概要一些时间,或者更糟糕的,排障仪可能没电了。但既然赵宇没有起来对他打手势,那就该还有电。 崖石边又多了几架云梯,十几个元兵上来了,叶铭的铁钉枪在快速发射着,逼着登上来的元兵要么退缩,要么俯身躲避。但李越知道他如果射完一个钉筒,就要换筒,那时是个间歇。而且,就他一个人,无法阻挡太多的元兵。 慧成问:“可是要吾等行动?” 李越又摇头,连喊:“不行!”他们一放水,水位高涨,就把潭边的赵宇给冲下去了。赵宇把叶铭绑住,肯定是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再者,当初赵宇计算,如果只是深潭的水或者只是山上的蓄水,不足以冲刷整条山谷以把众多马匹都送入河中。必须两者都有,以深潭的水形成冲击波,然后靠山上的泄洪保持冲力。所以,现在他必须等待赵宇先完成计划。 叶铭的铁钉枪停了,崖边的元军突然增多,几十人同时登上了崖边。他们看到眼前的水潭,就往两侧行动,一队人指着几米外身着黄衣的赵宇,大声说着什么跑过去……赵宇还是半蹲着,没有动。 崖石上几个人都大喊起来:“哥哥快跑啊!”“李官人,快救官家!”“官家,他们在你面前了……”李越也快急了,赵宇有制动器,怎么不用?难道没有电了? ☆、第 73 章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那座高耸的石崖突然从中间崩开,深潭中的泉水随着飞溅的乱石飞速狂泻而下,水声轰鸣,潭边和崖前的人瞬间没了踪影。赵宇起身,走到大石后,对着高处的人招了下手,然后向叶铭处攀登过去。 李越奋力按下杠杆,木板做的小闸门升起,只半尺高,积存的水就冲垮了没有了石头支持的木板,急泄而下。慧达和慧成看到了赵宇的手势马上就明白了,也动手启开了闸门。赵宇和李越堆的简陋水坝只能阻挡一定量的水流,突然增大的压力,自然冲击开了下一级的堤坝,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三条水道上的一个个蓄满水的堰塞湖泄洪而下,水量越来越大,冲开了沿途的阻挡。水潭处积水未尽,加上泻下的洪水,水位暴涨,更加澎湃地冲入了山谷。而另一条山谷中,一股白浪从山上急泄而下,把山谷中步行的和从另一条山谷中逃回的元兵一冲而倒,送入了前面的大河中。 崖石上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谷中滔滔的白色水浪汹涌奔流,夹带着拥挤的人马兵器旌旗翻卷而去,一直没入了远处水声咆哮激流湍急的大河中。过了有半个小时,积水泻完了,下面山谷里已经没有了蒙军人马,只余下一路石块树枝木板等狼藉。山上呈现出清晰的两条水道,伸入水潭,原来深潭前的石壁从中间垂直裂开了一个窄小的v形,像被刀斧从中间劈开了一道深深的切口,一条瀑布从开口处落下,崖石后露出倾斜而下的大片堤岸,余下的潭水不再是深黑色,浑浊中隐约可以见到底部。 赵宇把绑住叶铭腰部的绳子解了,从高处走下来,发现一个元兵被升高的水位带到山边,紧紧地抱着一处岩石,瘫倒在地。赵宇没在意,脸色黯淡,站在原来的潭边。叶铭见了,也没有说话,只帮着把绳子卷了,放入自己的背包。 山上的人都慢慢地下到了潭边,见赵宇神情不对,一个个也不敢说话。只有董义恢复得很快,看着新露出的潭岸说:“看,石头中间有鱼!” “哪里?哪里?快抓!”袁牧之马上放下了背着的大包,走下去。其他几个年轻活泼的,小知道,方笙,董义,还有小道士苏华,都跟着下去,在□的石岸上抓困在岩石中水洼里的鱼虾,一时间嬉笑声阵阵。 赵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近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也没有卸下背包。李越等人走到赵宇身边,找地方坐下,也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人。 他们折腾的这段时间,太阳西斜了,大山的阴影里夹杂着金色的余晖。袁牧之到了下面的潭水边,收拾抓到的鱼,其他的人抓到一条,就忙跑去递给他。他们来往欢笑着,就像是大家出来野餐的场景。 叶铭走到了那个元军身边,踢了他一脚,问道:“汉人还是蒙人?” 那个元兵浑身抖动,衣裤透湿,看着叶铭说不出话。叶铭不再理他,走到崖前远远张望,说道:“谷口还有几百人,不敢过来了。我们可以轻易冲过去。” 赵宇神情倦怠,没说话,慧达轻叹,带着笑说:“官家心软了。”李越也感到沉重,心里一个声音说他冷酷残忍,一个声音说他成熟务实,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叶铭冷着脸:“你可别这样,这才几个人?李官人,元军主力多少?” 李越苦笑:“该有十几万大军。” 孙小官人啊了一声,但马上说道:“官家,我今晚给您做个清汤鱼,保君吃鱼喝汤后,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 在一旁默默地坐着的魏云说:“官家,下次如果不想动手,请让我来。我不会觉得难受,只觉得快意!” 慧成念佛道:“官家,如果蒙军不追至此谷,就是官家放水,也无法伤其一人。” 陆敏竟然也开口说:“官家定此计时肯定并非为救吾等几个人,而是为了扭转我朝败势,官家乃是朝中圣上,行止中关乎百姓生死。岂可以一己之仁而罔顾天下?” 赵宇微叹,“陆敏,你一定能和陆秀夫成为默契之交。”他也不看正盯着他的叶铭,说道:“我懒得和他们打了,我们就从山上走吧。” 叶铭哼一声说:“当初在那山谷我想冲出去,你却带着人爬山离开。今天又是如此,就为了避开这么几个人,我们还要爬山?你心软了,我可没这种感觉。我去把他们赶开!” 赵宇怒道:“你说的,那些人有几百个!” 慧达笑着起身说:“我们出常州来福州,几千几万也闯过来了。走,我与叶将军一同去。” 慧成道:“我自然和师哥一起。” 魏云站起来:“我也去。” 赵宇皱眉:“这是要反了!”几个人脸色一变,赵宇接着说:“李越,你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伤一个就都别回来见我了,让他们一起与袁牧之回福州!” 慧达一笑说:“官家不必担心,吾等不会有事。”慧成挠头,叶铭的脸色缓和了。 袁牧之忙抬头说:“什么事什么事?有鱼了我这个猎人就是称职的了,别赶我走。” 赵宇撇嘴:“捕鱼的那叫渔夫,你算不务正业。”小知道正高兴地递给袁牧之一条鱼,袁牧之走神儿,没听见赵宇的话。 叶铭示意李越拿绳梯,几个人下了石崖,往山谷外走去。山谷中原来细小的溪流,现在成为一条几尺宽的溪水,正畅流入河。山谷处的元兵见他们走过来,胡乱地射了几箭,魏云提弩射回去,元兵竟然后退了,如惊弓之鸟,也不敢走入山谷,沿河往下游撤去。元军的将领大多失踪死亡了,剩下的人毫无战意。 李越走到河边,见河水迅急流去,河畔散乱着各种刀枪弓箭,到处有倒卧的尸体或者伤员,周围还有一些马匹游荡,大概是受惊后脱了缰。慧达和慧成飞步跑去,不一会儿,牵来了十几匹马。几个人警戒着四周,又退回的山谷。 到了崖下,他们大声让崖石上的人们下来,袁牧之和孙小官人每人各提了一串鱼,兴高采烈的样子,赵宇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大家走了这十来天,终于再骑上了马,都大声欢呼叹气,慧达慧达在前面开路,以免那些元军伏击。可事实上,元军精锐骑兵几乎全部被大水冲进了河里,如此激流,会水的尚难以自保,更不要说大部分蒙军不会水,自然没有几个人活着爬上来。余下的步兵许多是降兵和金人,见铁骑如此下场,只想对这些宋人退避三舍。看着那帮人打着破烂的长幡远去了,才重回山谷,走到尽头,见到残存的石崖,更加魂飞魄散,深觉这些宋人肯定有妖术。反正周围没人了,元兵搭了人梯上崖去,想看看究竟,就发现了上面倒着的元兵,大家把他抬下来,他只哆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战损失了几名元军的重要将领,这个兵后来被送去见蒙元高层指挥,可无论怎么医治,他都说不了话,加上他不认字,谁也问不出当天的情况,而开始的时候,只要被问道他是不是见到了宋人新帝,他就尿裤子。所以元军有人好长时间认为赵宇一定长得很吓人。 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十天来回转的区域,一路向北。(元军如果有地图分析,就能发现这十天里赵宇一直是在这两条山谷附近上下左右活动,耐心地等着元军集中骑兵兵力来追击他们。)当夜,他们安心地宿营在一处隐蔽的岩洞中,好好地吃了鱼,喝了好几锅汤。次日大家都睡懒觉,什么都没干。但是接着,赵宇就恢复了虐人的本性,当着大家的面,让李越去侦察元军行动,在李越的服从表率下,赵宇告诉袁牧之如果他现在回了福州再马上回来,还有可能赶上他们与元军主力在闽地边缘山区的决战,赵宇甚至把地点都告诉了袁牧之,对他说他会带着大家在那里等着元军来围攻他。 “可是那里……”袁牧之刚说了一半,马上住口,闭目念了几句什么,苏华咕咕笑,得意地看董义,但董义没时间理他,正在一边飞快地口述家信,魏云写着。 赵宇说道:“无论你讲什么,都不能讲我们与元军作战的细节和过程,而要把一切都归于自然或者偶然。” 袁牧之大声说:“那怎么可能?!” 赵宇严肃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才十几个人,本来就处于弱势,你难道还要元军知道我们的底细吗?!” 袁牧之马上郑重地说:“官家放心,吾决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那边董义叹息道:“弟弟,我们得重新写了。” 赵宇点头,还是非常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助战,一定不能接近我们或者元军,千万千万,要在周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上观看,你要反复叮嘱张世杰和陆秀夫。” 袁牧之也忙承诺:“官家的吩咐,吾一定带到。” 赵宇看了看洞外的天空,“下午了,今夜就在这里吧,明天早上走就是了。” 袁牧之笑意满脸道:“多谢官家。”明明是赵宇把人赶走的,可就因为让袁牧之多住一宿,袁牧之简直像得了开心果一样高兴,李越也警惕地意识到自己也正因为能和陆敏再待一夜而兴高采烈。 天黑了,今夜无雨,农历四月中旬相当于公历五月上旬,已是夏季。李越和赵宇找到了山洞外一个角落,把要干的事情都捋了一遍。这是他们离开闽地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不能出意外。虽然赵宇已经在电脑上做了多次模拟演算,但现实中,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检查。两个人再次核实了每日通话的大致时间,然后准备休息。 进了洞,见董义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口述,魏云微皱着眉写,李越笑着问董义:“你自己怎么不写?”董义笑着说:“二哥是不知道我的字儿,从小就写不好。不然也不会让家里人看不起。弟弟的字好,自然要代劳。是不是?”魏云也不说话,但下笔如飞。李越说:“你怎么也得写个名字吧?”董义勉强点头,等魏云说信写好了,董义接了笔,好几个都凑上来看董义写字。董义左手持笔,一笔一划写了名字,那叫艰难。围观的人都摇头:“董义,你是假装的吧?”“你是不是看官家不写信,也想偷懒?”“我左手都写的比你好……”董义气得哇哇叫,忙把信折了,递给了袁牧之。 那边赵宇开始向陆敏陈述他要陆敏写的信,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了,听完,没有人插嘴说一句话,别说动了,连大气儿都没有人出。 陆敏对着摊开的诏书用纸,凝神运笔,好几处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赵宇的原话。这是很短的一封信,写完后,赵宇看了看,不认识的字还问了几次,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让陆敏盖章。魏云默默地过来,把信抄了一遍,留了下来。陆敏把信交给了袁牧之,袁牧之郑重其事地把信都用油纸包了,还放到了竹筒里,揣在怀里。 李越踅摸着陆敏洗漱完毕躺下了,也忙凑过去躺在了陆敏身边。山洞里有篝火微光,慧达在外面守夜,方笙也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笛子。 也许知道李越次日早上就要离开,陆敏罕见地面对着李越,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给李越个后背。李越受到了这样的礼遇,只笑得嘴也合不上了,呲着大白牙对着陆敏。陆敏鄙视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嘿嘿傻笑了一声,后背被人捅了一下,李越回头,见赵宇在身后,忙小声问:“什么事?” 赵宇打个哈欠,低声说:“别当傻子!” 陆敏另一边的小知道小声笑着他身边的小道士苏华说:“李官人又来当傻子了……” 苏华问道:“真的?怎么当法?我看看……”坐起来。 那边的董义也动了:“看什么看什么?……”被魏云一把拉了回去。 李越再回身,见陆敏又是一副愠恼的样子看着自己,忙赔笑着小声说:“他捅我来着。” 陆敏从牙缝里低声说:“傻子!” 李越嘻嘻笑,也不再说什么,只近近地看着陆敏的眉眼,觉得此时此刻真是最美秒的时光。陆敏脸红了,垂下眼帘,紧抿了嘴唇。 李越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陆敏也不抬眼,过了一会儿,才极小声说:“九月十八。” 李越笑,“那你今年还正好十八。” 陆敏几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李越喜滋滋地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为你过生日,给你做个生日蛋糕,可好吃了,是拿鸡蛋和的面,烤了,松松软软的,中间夹上果酱,上面撒上些核桃仁……” 那边董义嗷地叫了一声说:“二哥,我胃疼!肯定是饿了。” 孙小官人不满道:“你昨天吃了那么多鱼,有什么抱怨的?!” 董义哭腔:“那是昨天呀……” 孙小官人说:“哪能每天吃鱼?那鱼要腌上一天,然后…… 李越问道:“是要做成咸鱼吗?我听说咸鱼豆腐煲很好吃……”又有人哀叫起来。 赵宇说道:“李越,不许说吃的东西!” 李越忙说:“好好!”又看陆敏,见他眼睛完全闭了,但脸还是红的,就再次悄声说:“那我带你去玩,给你做个大风筝去放,带着铃铛,在天上能叮叮响。还给你做个风车,一挥哗啦哗啦的……”李越把他哄小孩子的那些话都说给陆敏听,陆敏心说:你把我当阿卓了吗?神情上表示出不快,可听着听着陆敏睡着了,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李越和袁牧之结伴离开,孙小官人给了他们一人一条用盐腌着的鱼,告诉他们要尽快吃了,或者用油炸过才可以长留。李越要回飞船,还和袁牧之同了一段路程。在美人唇附近分道,临走时,李越把自己的马给了袁牧之,但是鱼可没有给他。 李越想着昨夜陆敏唇边的那丝微笑,高高兴兴地回了飞船。他马上把鱼放入烹调机器人,选了深炸,然后起飞。到了空中,首先看他们要对付的元军主力,这么多天也没移动太多,还是在闽地外,也许是因为人数众多,也许是在等着先遣军的反馈。而闽地中部已经没有了任何成规模的元兵了。零星的小队元兵,他们的走向,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在闽地旁边的江西地域,可以看到大批集结的部队,北面是元兵,南北是宋兵。李越又看福州附近的海域,发现福州城外布满船只,而一大队带着元军旗帜的船只则在福州东北海面,看移动的方向,也是向北,难道是被打退了?李越毫不感到惊讶。宋军的船只本来就比元军船只高大坚固,兵员也比元军众多,元军向来胜在战术的灵活上,如果张世杰从历史中汲取了教训,领会了先机,应该能够得胜。 潭州、常州和扬州还是围城状态,但元军并不稠密。看来围攻潭州的阿里海牙应该已经到了长江下游地区,代替元军进兵闽地的中路主力部队控制江南地区。表面看来,元军已经得了地域和军事上的绝对优势,控制了主要的产粮和水路交通要地,对残留的宋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并把对江南地区的占领巩固了。可李越却知道这种局势就如同一个炸药库,随时能分崩离析,而他们就是那个手雷,能把这种蒙元优势的状态炸个乱七八糟。想到这里,李越在空寂的飞船驾驶舱里出声笑了。 他接着就降落在了决战地点附近。为免误伤百姓,赵宇又一次选择了远离人居的地点,是一片荒芜的山地与平原的交界处。李越要制作竹箭等武器,还要做建筑工,挖土工等,结合他们原来的布置,进行更细致的准备。李越知道赵宇会来到这里,而蒙元必然应约而至,毕竟,在此歼灭新帝的前景实在很诱人。 李越现在完全明白了赵宇的思想方式,那就是:顺从对方的愿望,然后把对方领入自己设好的圈套。李越也见识了赵宇的耐心:他能一连十来天领着大家转悠,回避与元军冲突,麻痹元军的警觉,挫败元军多次围追堵截,直到元军终于采取了他等待着的战斗模式,他才下了杀手锏。李越相信,如果元军没有集中骑兵,赵宇现在还会继续在那里绕圈子:总有那么一天,他的对手会干出他一直等待的事。李越想到此,心头一跳,庆幸赵宇是自己的搭档而不是对手,省了多少力气!同时奇怪叶铭怎么就看不出赵宇这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让人防不胜防的狠心呢? 与快乐的李越不同,日夜兼程的袁牧之却是心急如焚。他今年三十有五,本是正当壮年。不及弱冠就中了进士,入了仕途,可他不知通融,自然在官场上无法亨通。在宋朝官员被贬官屡见不鲜,日后被复用的机会很大。可袁牧之遭到贬斥后,就彻底放弃了朝廷。他家境富裕,不愁生计,浑身的精力没有地方去,只有行走山川。几年下来,他自觉心胸渐开。觉得天下之大,谁当权能改变山河?太阳照样升起,河水照样流淌,人间万古如此,不必太计较。蒙元进犯后,他也没有积极抵抗,依然游山历水,觉得朝廷如此腐败,命数使然。蒙元虽然野蛮,但他不合作,也算是不同流合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那天他正在后来有美人唇的山上游荡,遥遥地看到元军的旗帜,就想避开他们,上对面的山峰,那边有多条道路。下山时看见一队宋人骑马逃进了谷。他躲在石后,不知道对方底细,只是看看。最后见对方正要上自己下来的山,良心所驱,就出来告诫他们不要上山,因为山后是悬崖,无法离去。可是这些人持意上山,那个所谓的皇帝竟然寻问一个姓袁的人,那是他的本姓,这当然是巧合。可接着,那个人便昏言昏语,领人入了死路。他心中久蓄的悲伤终于苏醒:就是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误了国家!他对一切的绝望突然迸发,只想大哭,可那个李越竟然提到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游记!这太诡异了,一时间,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这些年的失落,救国的无望,对一线神秘的莫名执着,让他放弃了所有:就和这些人去吧,死就死了! 从那山崩地裂的瞬间起,他的生命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他事后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他再也不是闲云野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可他是如此充实。当山体在他面前轰然崩塌时,他心中原有的壁垒也随之倒塌:原来他希望把自己贡献出来,原来他需要为一个目标去奋斗。幸亏他这些年在孤独的野外长途游历中学会了打猎炊饭打草鞋之类的杂活儿,能为赵宇所用。他不在乎自己中过进士,曾经是个小官僚,现在只要能跟着这些人日夜奔走,从元军的旌旗人马中一次次地逃脱,从绝崖上顺梯滑下,看激流席卷敌军而去,他就是当个收拾鱼的也乐在其中。……结果,袁牧之作为赵宇出闽地一行中加入最晚与赵宇相处最短的人,却成了赵宇最狂热的拥护者之一。 袁牧之被心中燃烧的热火驱使,不舍日夜地换马疾驰。因为无暇饮食,那条鱼被他烤熟后,整整吃了四天。平时十几天的路,让他六天六夜就赶完了,当他到了福州城时,已经瘦得皮包骨,幸亏他以前身体高大壮实,不然早垮在了路上。 城门处,袁牧之对士兵说他给张世杰带来了圣上的信,在士兵无法掩饰的惊讶神情中,袁牧之感到深深自豪:原来不做官,当个信差也能这么让他高兴啊,当初他何必那么沮丧无望。 ☆、第 74 章 张世杰不久前在海战上刚刚获胜而归。他以半月形船队迎敌,双方互射中,后续船只从前队之间推入,带着新的力量压住敌方。而落后的船只,稍事休整后,再次前行,一轮轮缩小包围圈,直到把元军船队控制在一个相对小的范围中,用齐发的火箭点燃了许多元军船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帆篷。宋军船只体积大,前行到元军船只左近,有时两三只宋军船只碰撞一只敌船,直到把它撞沉。元军最后突围而出,向北退去。这是他第一次在海上得到胜利,他本是步兵起家,对海战并不在行。而刘师勇则是水师,却被陈宜中调去陆战。现在总算是重启新章,他心中终于开始相信未来也许还有希望。 听到有赵宇的信,张世杰忙让人带信使了,同时派人去请陆秀夫。他原来以为会见到出城的人之一,可到来的却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浑身泥泞,看着已经是疲惫不堪。他说自己的名叫袁牧之,虽然张世杰急于想知道赵宇的近况,但他还是让人带这个汉子下去洗浴用餐,不然这屋子里的味道就大了。 袁牧之捧上了竹筒,并说里面还有董义给董家的信,张世杰说他会马上差人送去,请袁牧之餐后再来,详谈官家的近况。 看袁牧之离开,张世杰打开竹筒的手都有些发抖,里面是两张卷纸,张世杰打开了诏书用的黄纸,却失望地发现上面就寥寥数语,是让张世杰发给蒙元战书,大意说元军屡遭天谴,可见其行不和天道。为了顺应天意,皇帝要只带随行一十二人,与元军在某地决战,以示我朝天子不能容蒙元践踏国土的决心。若宋朝天子胜,那么要元军全面投降,蒙元归顺,不然天子将率军打到元大都,统一中原,并将蒙古草原收为国有。 虽然已经入了夏,张世杰手都凉了。正在此时,人传陆秀夫到了,张世杰忙让人请他进来,他实在需要有人相伴这心中蓦然失措的时刻。陆秀夫进屋,张世杰不及客套,就把信给了他。陆秀夫看后,眉头紧锁,又仔细阅读,低声说道:“官家的签名,笔力虚浮,毫无腕力。可为官家写此诏书之人,运笔大方,锋芒毕露,笔意刚健挺拔,显示对官家之意深信不疑。”又见到桌上还有一张纸,问道:“那是什么?” 张世杰回了神,忙说:“是董义的家书。非常时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展开董义的书信,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小楷,“大爷爷,安好,请问……(一群各种亲戚,比第一封信多了四倍)安好。请问魏云父亲好……”张世杰已经皱眉了,跳过些对董义那十几个哥哥姐姐的问候,寻找实质性的描写:“吾与弟弟都好。此行令吾等大开眼界,吾等看到了山色奇观,日落晖影,还有雨里风光,凭空闪电。历经了滑坡洪水,翻山越岭,攀岩下壁。还与元军交过手,吾等学会了射弩及近身搏斗。官家乃行猎高手,吾等吃过野猪肉,野鸡肉,蛇肉,鱼肉,……”一串各种野味的名字,“吾等还向官家学了许多美食菜谱,回去定能将茶楼办成福州乃至闽地第一楼。江南地段大概得让给孙小官人,他也知道那些机密食谱,况且他的茶楼有吾等的入股。……” 张世杰眉头皱得更紧了,继续看:“方笙是吹笛的高手,吾等日夜听他吹奏,官家有许多新曲,令人心动神往,吾决定学笛子,以期日后能吹奏官家的曲子。请给我买五支竹笛,概吾几位友人都有此意。吾等想拜方笙为师,但他说那些是官家的曲子,他想拜官家为师……”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张世杰看到信尾:“大爷爷的粮食吾等吃了许多,虽然官家总说都是我吃的,请大爷爷千万明察,莫要被人言蒙蔽。吾等日日草鞋,请大爷爷让那位袁牧之官人回来时给吾等带些皮编凉鞋,这样吾等日后出了闽地也显得好看些,省得那些江南人士视吾等如土人。袁官人给吾等都编过鞋子,应该知道吾等脚的大小。他急着想回来,要尽快给他。另,不必给官家带了,他的鞋子从来不坏。谨祝大爷爷安好,孙,董义拜上” 他把信推给陆秀夫,郁闷地叹了口气。陆秀夫仔仔细细地读了信,然后不说话,抬手研了墨,在一张纸上把这封信慢慢地抄了一遍。抄的过程中,他的神情越来越松弛,最后露出一丝笑意。 张世杰等他抄完,问道:“君实为何含笑?” 陆秀夫把原信递给张世杰说道:“请人给董家送去吧。”张世杰叫人进来,拿走了信。陆秀夫又示意让其他人回避了,等屋子里没有了别人,才低声问张世杰:“君若是董义,写此信时的心境如何?所处环境如何?” 张世杰恍然,也低声说:“他前一封信,只寥寥问候了几人,此信却林林总总问了这许多人,当是他心有余情而环境安逸之时。” 陆秀夫点头,也小声说:“他谈及各色吃食,乃至茶楼……” 张世杰眼中闪亮:“当是觉得日后有赚钱的好时机。他还说官家行猎,方笙日夜吹笛……” 两个人对视,都有笑意,张世杰低低地说:“官家赢了……” 陆秀夫细语道:“可并不想让人知道。” 张世杰指着信:“这小子给家里递话呢:莫要被人言蒙蔽……” 陆秀夫指了指后面的一行:他的鞋子从来不坏。 两人又微叹,陆秀夫说:“既然官家此时不想声张,那么吾等就不说什么。” 张世杰道:“吾还想好好询问下那位送信之人,袁牧之。” 等袁牧之洗漱完吃了饭,再来见张世杰,就发现屋里有另一个人,双方互相介绍后,知道是陆秀夫。说了些客套辛苦的话后,张世杰问道:“请问君可见到官家与元军对阵过?” 袁牧之已经反复想过该如何应对,毫不迟疑地说:“元军曾将吾等围在一处山谷,但官家洪福齐天,山谷旁两座高山先后崩塌,埋葬了元军三万人左右。” 张世杰和陆秀夫当时就傻了,他们原来想袁牧之该告诉他们官家是如何与元军鏖战,然后得胜之类的话,却原来是这样。赵宇是赢了,可简直没有赵宇什么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袁牧之似乎知道他们会如此反应,也不多解释,又说道:“还有一次,元军全力追捕吾等,官家与吾等爬上了一处高崖,后来洪水突发,把追来的元军人马都冲入了河中,吾等得以逃脱。” 张世杰问道:“多少人马?” 袁牧之说道:“李官人估计,该有七千骑兵,二万多步卒。” 张世杰微眯了眼睛:“洪水突发?” 袁牧之真诚地点头:“正是,极大的洪水。” 陆秀夫慢慢地说:“官家真是幸运。” 袁牧之忙点头道:“吾等从未遇见过行如此鸿运之人,实为吾朝之大幸。” 张世杰问道:“袁官人送信乃是大功,日后可愿入朝出力?” 袁牧之忙说:“我明日就会返程,追赶官家一行,最好在官家与元军主力决战之前见到官家。”他可不能错过这么大的热闹。 张世杰缓声问道:“官家是真的要与元军主力决战吗?” 袁牧之脱口说:“当然了!哦,官家还认真叮嘱,百姓千万不可靠近官家或元军,若观战,必须在附近山上。” 张世杰怔怔地看着袁牧之,片刻后问道:“官家身边多少人?” 袁牧之毫不犹豫地说:“包括我,一十二人。” 张世杰又问:“那么元军多少人?” 袁牧之想了想,“听李官人说,应是十几万人。” 张世杰像是要确认般问:“官家不让人接近到底是为何?” 袁牧之点头说:“肯定是为了避免误伤。”那滔滔洪水,那山体塌落,如果有百姓在附近可怎么办?袁牧之急切地说:“真的不能有人啊,张公,那样也会妨碍官家!” 张世杰想起这与赵宇临出福州之前向他的叮嘱是一样的,那时听着是疯话,现在听了……还是疯话。张世杰叹息道:“袁壮士请就在我府休息吧,但大约不能明日离开,我有信要烦君带给官家。”董家也会找你带东西的。 袁牧之急切地说:“请张公见谅,务必允我早日启程。” 张世杰点头,袁牧之告别,他也的确太累,马上就去睡觉了。 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个人又谈了许久,最后陆秀夫决定与袁牧之同行去见赵宇,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万一真的出事了,皇帝身边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大臣,也太丢朝廷的脸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决战的地点,不用在闽地穿梭了,想来赵宇也不会反对带着陆秀夫。张世杰也很想去,但福州外船只上百,都要他来指挥,不能轻易离开。 次日清晨,张世杰府外就一片人声,张世杰忙让人出门探问,却原来是董府私兵到了。张世杰忙出了府门,见以前在赵宇出城时见过的董家家主董理正站在府门外,他后面是几百穿着黑色短服的家兵,一个个都黑巾扎头,打着大大的一面旗子,上面大字是“福州董家”,还有小字“助天子北征”。后面零零落落地还有小些的旗子,只是个董字。 董理上前对张世杰施礼,说道:“吾接到吾孙之书信,深觉不能见官家孤军面对蒙元,现官家已行将出闽地,人等前往,该不算是违了官家意愿。吾孙董平,自幼熟读经略,主领吾家航船几渡重洋,远比吾孙董义沉稳多谋。他去岁离城,官家北征后他方返航,不能与官家同行他深以为憾。他近日也曾协助君等海战,此行他请领吾家私兵,与袁义士同回。” 张世杰看向董理所指的董平,见是个眉目英挺,小麦肤色的青年人,应在三十上下,气质沉着,目光坚定,比那个当街耍把戏一样的董义高出几个山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刚要说话,一串声的:“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啊!”在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袁牧之匆匆从府门中跑出,襟怀不整。 出了府门,袁牧之忙胡乱施礼,介绍了自己,然后急赤白脸地说:“官家反复叮嘱,不能有人接近吾等或元军,如果发生意外,会打乱官家安排!”他心想如果带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狂奔回去,万一晚了,决战结束了,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得多遗憾哪。马上又接着说道:“况且吾要日夜疾行,以免错过官家与元军主力的决战,实在无法耽误,请诸位见谅!” 董理马上问道:“什么决战?元军主力会有多少人?” 张世杰方要制止,但袁牧之心里没当回事,马上顺口说道:“应该是有那么十几万人吧。” 府门前顿时鸦雀无声,好久董理才颤声问道:“官家身边可还是那九人?” 袁牧之一梗脖子:“当然不是了!”众人松了口气,袁牧之骄傲地说:“加上我有十二人了!”大家又倒吸一口气。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董平,此时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比原来多了整整三成。” 袁牧之立刻笑了,对他说:“的确是!很不容易让官家带人的,我是因为会打猎才得了官家首肯,以往官家都是自己打猎、收拾野物,不假人手。”众人互看:不会只有自己觉得那个官家大概有疯病吧。 张世杰终于开口道:“董老官人,董官人,袁壮士,请进内厅说话。”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什么决战,什么打猎,不要动摇民心好不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个人到了府中客厅,相互客套了坐下,董平对董理道:“大爷爷,吾想单身与这位袁壮士先行,速到官家身边,一来为官家助势,二来也可让小弟有个照应,您可等吾音讯后再定行程。” 董理恍惚中摇头道:“不必等你音讯,吾会让人带队尽力追随你等。”董平点头,不等袁牧之抗议,对袁牧之说道:“袁壮士,吾久行与海上,身体甚是康健,当赶得上壮士的行程。我董家有擅行山地之马匹,可助吾等脚力。” 袁牧之使劲摇头说:“我遍行闽地山水,知众多短途捷径,平常马匹即可,不必借助你家。况且,吾不知官家是否会喜生人……”当初他到的时候,那个叶铭说他来历不明,他们打仗的时候,他得装沙子,连弩都不能碰。好不容易跟他们在元军围截中转了十来天,终于混熟了,可又被支了出来。这次回去再带个生人,那自己是不是又会失去信任,沦落到开始的地步?……袁牧之继续摇头。 董平一笑,露出整齐白牙,在他的麦色皮肤下,更显耀眼,他平心静气说道:“吾岂是生人?董义乃吾亲密幼弟,他的字都是我教的。” 袁牧之立刻驳斥道:“他写的那叫破字!家书要那个小魏云代笔,签个名都让吾等替他难受半天,可见你没有尽心!” 董平脸色瞬间一凝,但立刻恢复了原来沉稳的神色,轻叹道:“吾家幼弟天生左手,人都说要打成右手用笔才可,吾实不忍让他受苦,就容他左手写字。可左手行书甚是不易,要比平常人更多练习,也是我心软,总见不得他哭闹,愿他常带笑颜,就容他玩耍多于练字。现在看来,实是误了他,我甚是自责。”他低头,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个爱护幼弟的好哥哥。 董理眼里有了泪光,对袁牧之施礼道:“请袁壮士勿要责备董平,吾那幼孙自小顽劣非常,时常闹得整宅不宁。吾等原都十分看他不过,董平的确是时常教导他之兄长。可自义儿离家随官家北征之后,吾全宅上下均对他万般挂念。他母日夜啼哭,他父现在海外未回,不知道他归来时可会怨我容义儿冒此大险……董平是吾家公认稳妥之人,请让他与君同行,也可让吾稍放宽心。” 袁牧之问道:“那君就不怕陷此董官人于险地了?”既然觉得董义是在冒大险,那让董平去保护他,岂不是把董平也赔进去了?这个老头,说是最看不过那个董义,现在看来,倒是最疼董义的,把个公认的杰出孙儿送过去捞人。 董理一愣,看了看站如山的董平,董平稳健地一笑,说道:“吾平生,尚未入过不能脱身之险地。”这么大的口气!也许,此人能被官家所用?袁牧之犹豫了,董平又说:“董义深知我为人,定会为我向官家举荐。”这就是说他不是外人了。 张世杰微咳了一下,几个人忙看他,张世杰似乎带了丝抱歉的语气说:“昨日吾等决定,陆侍郎也会去往官家身边,吾将派千人护他前行。” 袁牧之急了:“千万不可啊!官家说他要以十几骑出闽地,他已经到了闽地边缘,决战后,就能实现誓言了。可一下子多了千人,日后蒙元说官家不能守信可怎么行?!不要耽误了官家一片苦心哪!”他心中早已把赵宇的话当成了实打实的信条,根本没有了旁观者的平常心。 张世杰带了怒意:“君只是个传信之人,怎能随意对朝事多语?圣上决战蒙元之时,身边怎能无一臣子?!如此我朝礼仪何在?道义何在?” 袁牧之快哭了,他这是走不了了,忙说道:“我也是进士出身,被贾似道手下贬回乡里。此番回去,我就请官家复我一个官职,也算是以臣子之身伴随官家。” 张世杰真的生气了:“君以为一介微官就能服众?吾原本要亲自前往,但福州海防不可懈怠,陆侍郎拥立了官家,品格卓着,自然是上选,岂可容君随意顶替?” 袁牧之快跺脚了:“无论谁人,如果不尽快回去,就赶不上决战了!吾不能等在这里,明日一定要启程回返,而沿途也决不能耽误!” 张世杰不可置信地问道:“君就如此相信官家必胜?官家仅十几人,而元军有十几万……” 袁牧之站起来,望空握拳,像喊口号似的地说:“官家必胜!我坚信不移!”他的怀疑阶段已经过了,他心中有些怜悯这些外人。 张世杰与董理董平交换了下眼色,那其中有惊有惧有喜……惊的是也许此人有病,惧的是也许这病是官家传染的,喜的是也许……不敢想了,怕自己也疯了。 张世杰站起来,说道:“那么明日君与董官人,陆侍郎先行,宋军军士和董家私丁追随。如君等见到官家,官家持意不允,也有时间回程拦住众人。” 袁牧之嘟囔着说:“吾不知陆侍郎是否能经得起路途颠簸。” 张世杰看着袁牧之高大的身材,说道:“君如此伟岸,自然能协助陆侍郎。”难道是让我背人?袁牧之抑郁地看董平:“那么就用董府的马匹。” 董平点头说:“吾从云滇得此种马,善于上山越岭,肯定会加快吾等行程。”袁牧之闷闷不乐地应了。 第二天清晨袁牧之到府门处,见董平已经在等着了,相互见礼后,看到董平身后的三匹体格矮小却长了个大脑袋的马,个个还都驼了大包,一时气得语塞,半天才说道:“此马还不到吾的腰间,怎能负重?” 董平笑道:“袁官人不知,此为西南种马,极能驮重翻山,非吾等常见之马匹。其中好处,袁官人很快就会知道。” 陆秀夫也一身行旅装束出府,张世杰送了出来,几个人郑重道别,就出了福州城。进了山地不久,袁牧之果然对这种样子古怪但非常能行山路的西南马另眼相看。他来时为了能跑马,有时要饶山而行。但现在只要高山有路,这种小马都可以翻过,所以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三个人背景不同,陆秀夫沉默寡言,但董平漂流海上,见多识广,而袁牧之却广游山水,有另一番际遇,休息时,也谈得起来,所以这一路,袁牧之虽然心焦,但他不得不同意有人同行比他来时让行程有趣多了。 闽地山中也有民居盗匪,当初赵宇和李越是通过飞船的扫描,尽力避开了多事之地。而他们一与元军近乎,他们周围也没有什么找事的人了。袁牧之则是通过自己多年在闽地山区的游历,寻找他认为安全可靠的路径,终于有惊无险地接近了闽地北部的边缘地区。 ☆、第 75 章 这日他们正在一条山脚小路上走,看见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袁牧之看过去,笑着说:“那是李官人!吾等快些过去。”他忙领路向前,陆秀夫和董平也跟上。 李越站在路边,身后一堆粮食袋子,笑得开心。他从飞船上日日扫描赵宇周围的情况,早就发现了这三个人。赵宇他们的粮食快吃完了,正好,让这三个人顺路给带过去,省得日后还得他自己背。他把飞船停在他们的前方,卸了粮食,在路边等着他们。 三人下了马,李越上去行礼,笑着说:“陆侍郎来的早了,赵宇还没有出闽地呢。” 陆秀夫郑重地说:“李官人,礼不可废,要称官家。” 董平行礼道:“在下董平,乃董义之兄长。” 李越仔细看看,摇头:“真是一龙九种啊……” 董平失色,陆秀夫又叹道:“李官人,话不可如此说,会为董家惹祸的。” 李越笑着拍了下董平的肩说:“别担心,你见到赵宇,你们那个赵官家,就知道了。” 袁牧之急不可耐地问:“李官人,元军到了吗?” 李越点头说:“前军五万人已经很近了,明天应该到了,大概会马上包围营地,你们要是再晚两天,就进不来了。还有六万左右的中军,后军大约三万多人,大多是粮草辎重,比我们原来想的人要少些。” 董平闭紧了嘴唇,袁牧之急切地说:“那我们快走吧。”陆秀夫沉重地点头。 李越笑着说:“别急,帮我把这些粮袋运过去,四百多斤呢。他们粮食快吃完了。” 董平瞪大了眼睛,但他为人隐忍,愣是咬牙没说话:这几个人还能活几天?要四百斤粮食?! 李越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对他一眨眼,说道:“你那个弟弟很能吃。” 袁牧之忙动手搬粮食袋子,董平只好去帮忙,把粮食绑好,李越指着前方说:“你们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走。” 李越步行,带着他们顺着山路绕过高山,只见眼前是一个半开放的小平原,远方开阔,可这边半圆,高山环抱。在这平原的靠近山区的地带,是座小山般大堆杂物样的大包或者木箱,一把大伞竖在旁边,还有一个碉堡一样的圆形竹楼,上面斜插着破烂的长幡,勉强能看出宋家天子四个字。李越指着那个地方说:“他们在那里,我们过去。” 陆秀夫心跳,说道:“此可是官家所选之地?” 李越点头,“当然,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我运来的!哪怕是烧饭的木柴,也是我事先放在那里的。那个竹楼,那个伞,都是我做的!尤其那个竹楼,可不要小看哦,里面是上下两层楼呢,双层竹子的外围和顶棚,箭根本射不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用了整棵竹子。竹干是圆形的,赵宇计算过,这种拱形……” 陆秀夫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官家曾与张公言说,不能与元军在平原决战,元军蒙古骑兵,精锐怯薛,极善于迅速冲击,平原正和了他们的强势。” 李越点头,笑着说:“这种事,你去跟他说,我只是个干活儿的。”他可不敢说什么。看陆秀夫脸色阴暗,忙笑着说:“你看那个竹楼的顶棚,是斗笠状的,很好看吧?赵宇说日后人们大概把这个竹楼作为名迹,让我造得漂亮点儿。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但赵宇说有点像公主的城堡,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陆秀夫无力地说:“官家!既然如此考虑,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吧。” 李越又一笑,袁牧之大声说:“当然了!官家怎么能不胜?!” 李越笑着说:“他可能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袁牧之小声说:“嘿嘿,我出师了。”他偷眼看了看紧蹙着眉头的陆秀夫和一脸沉重的董平,一阵欢喜,脸上就露了出来。李越小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两个人对着哈哈笑起来。 他们走进了,才发现环绕着营地,最外面一环,是一圈密集的半膝高竹签,四面都有两个竹竿打着的一条横幅,上写“军事重地,非请莫入,后果自负!”。陆秀夫当时板了脸,这成何体统!董平也难掩惊讶:这也太幼稚了吧? 这一圈只有十步宽的竹签后面,是一圈五十步宽的平整空地,然后是同样宽的一圈半人高的尖锐竹竿,半截埋在地里,呈一个对外的角度。接着又是一圈空地,再一圈竹杆,最后是一片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营地被一圈低矮的竹栏杆围住,竹栏杆上还间或点缀了捧捧花草,有乡间的农舍气息,只是竹栏杆还不到膝盖高,这些花草大多枯萎了。那三圈竹签或者削尖了的竹竿地带只在他们来的方向留了一个口,那些空地上也铺了木板,明显是下面有安排。在接近营地前,李越就严肃地告诉他们要小心,只能踩铺在地上的木板。 他们走入了营地,过竹栏杆时,李越指着那些花草说:“你们看,我插的,刚放上去的时候可好看了。” 赵宇的声音响起:“如果晚几天就好了,这么好看的花草元军看不到,他们也许会遗憾的。” 陆秀夫忙上前对赵宇见礼,赵宇笑着施礼。 孙小官人小跑着说:“太好了,有粮食了,大家都来帮忙,不然没饭吃!”其他人听声音都过来搬粮食。 李越指着董平对赵宇说:“这是董义的哥哥。” 董平恭敬地行礼,大家就听一声尖叫:“你……你干吗来了?!”原来是董义指着董平跑过来。 董平露出一丝稳重的笑容:“大爷爷让我来辅助官家,也来照看于你,哦,还带来了你要的鞋和笛子……” 董义带着哭腔嚎起来:“我不要你来!我是让袁官人带鞋子的!哥哥!让他回家,让他马上回家!”他拉着赵宇的胳膊摇,众人围过来,陆秀夫和袁牧之都看董平:这和他们预想的兄弟相见的样子有些不同。 叶铭过来,把董义的手拉开,指着董平说道:“这才是你哥哥,别乱叫。” 董平向叶铭举手行礼道:“吾弟无状,请多见谅。“ 董义一下坐在了地上,哭天抹泪:“我不是他弟弟!我不要他在这里!他干吗来?!我刚刚混的好一点儿,他就来搅局了!太不公平了!……”众人看看这个小无赖一样的董义和身材笔挺,神态成熟自信的董平,多少明白了些。 魏云过来把董义扶起来,还掏出一条灰色手绢递过去,小声说:“别哭了,我懂……”董义抬头看了魏云一眼,抱着魏云放声大哭起来。 赵宇笑着看董平,说道:“你的弟弟长大了,可不能小看了他。”董义的哭声小了点儿,董平低头行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官家对吾家幼弟的提携。”董义又要大声哭,赵宇说道:“董义是吾等的小兄弟,自然要护着些,是不是?董义?” 董义哭声一停,抬脸看赵宇,泪汪汪地说:“哥哥见了我家哥哥,还会喜欢我吗?” 赵宇一笑说:“当然了,你是我们在福州认识的第一人,还请我们吃了饭,不喜欢你能让你筹粮吗? 董义见了赵宇的笑容,欢叫一声,扑过来抱了赵宇的一只胳膊,痴痴地说:“哥哥,你真好看,我也喜欢你!”赵宇立刻皱着眉把胳膊往外抽,叶铭咬牙过来要打董义的手,董平拦住说:“吾弟只是玩笑,切莫下重手。” 董义死握着赵宇的袖子不放手,冲着叶铭和董平叫:“我才不是玩笑呢!让他下重手,我不怕他!哥哥会给我做主的!”撕拉一声,赵宇的袖子给扯开了一条大缝,半个袖子耷拉下来。董义放开手,委屈地说:“我没用劲儿!” 董平吓得脸白,就要跪下,嘴里说:“请圣上恕罪……” 赵宇皱眉,解开衣服,边脱边说:“让你别吃那么多野鸡肉,就是不听!如果你现在正饿着,就没这么大劲儿了。去给我缝上!” 董义为难道:“这个……” 赵宇瞪眼:“难道还要我自己缝?!” 董义忙说:“没针线呀。” 小知道说:“我有我有!” 董义又发愁道:“我不会缝……” 赵宇厉声道:“去学!谁要敢替他缝,就……” 小知道小声接着说:“不用跟着官家了?” 赵宇一斜眼,小知道捂嘴。董义愁眉苦脸地接过赵宇的衣服,赵宇指着衣服说道:“既然你要缝袖子,那么这处,这处,这处,哦,还有这个,这个,那个地方,都缝一下吧。我也不要你把这龙的胡须对上,龙身子接上就行了。明天元军到来之前一定要缝好!”董义张嘴大叫起来。 赵宇却不看董义,看了眼董平身后已经卸了粮食和行李的马匹,对目瞪口呆的董平微笑着说道:“多谢君等前来。这些可是好马,但是我们营地里不能留,可否请君牵马出营地,在山里藏起来,待吾等战后再来相会。” 董平闭上了嘴,做了下沉思状,然后对结束了嚎叫低头看手中衣服但耳朵支楞着的董义柔声说:“小弟,袁壮士说我没有好好教你练字,我甚是抱憾。想当初,那些夏日午后,我真不该纵容你去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弄污了娘亲出嫁时用的盖头,还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结果二姐出嫁时想用,发觉晚了,连绣了好几个晚上才做了个新的,她一直以为有人故意使坏。你拿了石子去打二姨娘的鸟笼,吓死了她的小鸟。还拉扯了四姨娘小猫的尾巴,让它拉稀。撕了父亲的账本,然后藏在床下,让他以为是老鼠干的,其实父亲一直心存怀疑……我这些都没有告诉家里人。后来你打碎了大爷爷心爱的砚台,我还帮你埋了那些碎片,大爷爷后来找了好久,现在有时还念叨……应该让你在家好好写字才对!”他痛苦地摇头长叹。 在众人不加掩饰的笑声中,董义抱着赵宇的衣服蹭了一下赵宇的胳膊,赵宇不解地转身,和蔼地问董义道:“何事?” 董义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我这位哥哥掌着董家远航的船队,从小就智谋过人……深得吾家长辈喜爱……官家……” 赵宇拉着声音问:“你想让我干什么呀?” 董义抬头不好意思地对赵宇笑,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当然是……留下他啦。” 赵宇笑着:“你不哭了?” 董义对赵宇眨眼:“只要哥哥对我不变心,我与哥哥一见钟情,谁也改变不了……” 赵宇突然伸手,扯了董义的耳朵,拉向魏云才松手道:“去好好调教一下。”魏云抿着嘴,拉了捂着耳朵大叫的董义说:“快去缝衣服,我教你。小知道,一起来。”三个人一同跑了。 到此时陆秀夫才有了时间,郑重地问道:“吾见营外有诸多准备,可官家为何要选此平整地域?正适合蒙元骑兵之驰骋。” 赵宇笑着点头,举手环指了一下四周,说道:“是呀。你看,前面是完全的开阔地域,有足够的空间给容几万骑兵列队排阵,我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吧?” 陆秀夫严肃地问:“何所谓‘对得起’?” 赵宇也郑重了些:“是我要求决战的,所以我挑了地方。可如果这个地方只对我有利,那么对方看了也许就会不高兴,说些我不公平之类的话。其实我很公平的。看,我选的地方就是敌我好处一半一半:我的后面,从营地接近山地的这一片,不够宽广,因为我不想让骑兵前后夹击我,但是我留了足够的空间让他们的步兵包围我,也算是合情合理了吧?而我的前面,自然得让蒙元占很大的便宜。宽阔而平坦,以利他的骑兵作战。这样他们与我决战才能倾力以赴,让大军全部压上。这就是我说的‘对得起’,日后以免惹人非议。” 陆秀夫死盯着赵宇,赵宇温和地一笑,对李越说:“你去把陆敏找来,见见他的本家。”李越遥遥地见陆敏坐在一个箱子正对着他们,就使劲对陆敏招手,陆敏起身,往这边走来。 赵宇接着看向脸色有些发黄的董平(小麦肤色变白,就成黄的了),说道:“吾等与元军大战在即,董官人可要想明白。” 董平郑重道:“吾愿相助官家,请官家信我,我幼弟在此,就为了他,吾也不会做出有伤官家之事。” 赵宇淡然说:“若想留下,就要听从号令。” 董平深吸了口气,但终于点头说:“吾必唯命是从。” 赵宇指着营地另一边正忙着搬运粮食的孙小官人和慧成说:“你去找他们吧,对慧成说你是新来的,他会给你讲讲大道理。”董平一礼,转身走了。 赵宇见到陆敏到了,对陆秀夫说:“此乃陆敏,吾的诏书都是他写的,岳麓书院的书生,为人和陆公一样刚直。”又对陆敏说:“这就我说的,你朝中本家陆秀夫大人,我朝忠良之臣。” 他们双方见礼,赵宇对李越说:“你走时,别忘了牵马去。”李越点头,见陆敏和陆秀夫正互相客套,也不好打岔,就要转身走,陆秀夫扭头问道:“李官人要去何处?” 李越指着不远处一座耸立的高山说:“去那里,监视元军动向。” 陆敏也抬头望,秀眉微蹙了一下,似乎不在意地问:“何时回来?” 李越笑得嘴角快咧到腮帮上了,说道:“元军骑兵都到了,列好阵,我就回来了。”陆敏想了想,低声说:“那我送你一送。”对陆秀夫施礼道:“陆公,容在下稍后请教。”陆秀夫点头,和赵宇一同看着陆敏与李越牵了马,慢慢地走出了营地。 到了木板边缘,李越对陆敏说:“你回去吧,该把木板撤了,剩下的竹签也得都插上。” 陆敏点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们都有对赵宇的信任,但这毕竟是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而赵宇选择了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明显有利元军平原作战,说心中没有担忧那是假的。而且李越这个时候离开,更让人心虚。李越和赵宇从来是在一起的,分开就像少了一半力量。 李越明白陆敏在担忧,心花怒放,看着陆敏秀雅绝伦的唇,十分想去亲他一下,但营地那边人来人往,慧成正带着新来的那个比董义何止聪明了十倍的董平走来走去,赵宇和陆秀夫时常往这边张望,而竹楼里方笙开始凭窗吹笛,正对着这边……李越暗叹,小心地拉了下陆敏的手,低声说:“别担心。你知道,那个家伙,从来是不吃亏的,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陆敏抬眼,看着李越,他的眼神如清凛的泉水,让李越被青春之火燃烧的心倍感沁凉舒爽,李越忙笑着说:“我是总吃亏的,你可以欺负我。” 陆敏嘴角一翘,想甩开李越的手,但是终没有这么干。竹楼的笛声里突然传来了慧达的声音:“有探马。” 李越忙放了手,对陆敏说:“快回去吧。”营地那边,慧成带着董平往这边跑来,陆敏点了下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多保重。” 李越点头说:“你也保重。”看慧成他们近了,李越牵着三匹马,匆忙地走出了木板,慧成等人把木板撤了。李越向他们挥手,众人也对他挥手,李越上马,骑过营地与山地的开阔地域,进入了山区。 看着这三匹马,李越发愁:闽地多野兽,他如果把这几匹马拴在哪里,弄不好就被野兽吃了,或者让毒蛇咬了。但是如果就放了,听赵宇的话,这些马还挺珍贵的。他无奈,只好把马牵进了飞船,幸好这三匹西南马身材矮小,还能在拥挤的货仓里站下 起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后,他看到元军前军已经更加接近了赵宇面前的平原,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他往南扫描,找到了正在中途的一队宋军,仔细看,其中还有打着董家旗号的私兵,为了这三匹马,他还得去见他们。 李越寻找了一处山地着陆,牵了马,去见了那队宋军。给了领队将领的一份详尽的地图,告诉他们要到何处登山,才能避免与合围的元军遭遇,而且能看到战场大概。他把三匹马给了董家的管家,告诉他们董平已经到了赵宇和董义身边。当初李越和赵宇出城时,董家送粮的人见过他,知道他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对他谢了。李越离开了他们,走回飞船。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他发现那三匹马竟然留下了排泄物!飞船中的空气是内部循环的,他可不能让这些东西留在那里。只得强打了精神,打扫了货仓。 想到这可能是他近日能睡的最后一个安稳觉,李越美美地睡了近十个小时。而相对于轻松的李越,营地里的人们是在紧张中过了一夜。 ☆、第 76 章 李越一离开,那三段竹签地带开着的过道就被插满了竹签或者尖锐的竹竿,袁牧之十分感动:官家竟然一直在等着他,还给他留了门。于是他动手帮着埋了竹签。 他们的营地周围半径两三百米内,布置了繁密的障碍,最好不让探马接近。好在这地方平坦,方圆一览无遗,所以赵宇让叶铭和魏云持强弩巡视,总能把试图接近的元军探马给射回去。 李越做出的这种单发强弩是以欧洲的十字弓为原型。十字弓虽然叫弓,但其实是弩,有人甚至说这本来就是中国传过去的。这种武器是葬送了欧洲骑士制度的罪魁祸首之一,因为它轻便灵活,而且在近距离射力极强,完全可以穿透骑士的锁子甲。一个毫无武艺的农民藏在草里,一箭就能把一个从七岁开始习武,练习十四年才能成为骑士的人射死,这实在有失公允,所以十字弓曾被骑士协会多次请求教会进行干涉,教皇曾发令禁止制造,在英国更被公开禁用。 现代时期,西方虽然有了原子弹,但对弓弩的制作从来没有荒废过。尤其是弩,简直是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好的弩带望远镜,用的材料是宇航的轻便合金,设计从适应人体的肌肉曲线骨骼构架手掌握力等角度达到了精确而灵巧的极致,价格比机关枪都贵。有的现代弩简直是杀戮中的艺术品,是极品中的极品,充满暴力,美国有人评价一款着名现代弩时说:“我看到它时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拿上它时立即热血澎湃……”美国特殊部队一直都有弩的训练和使用。而发明了弩的中国,早就荒废了对这种古老武器的深入研究。 为了日后不把过于险恶的凶器遗留人间,赵宇坚持不让李越使用他们时代的轻便材料。可李越借鉴了许多现代弓弩的曲线和结构设计来制作这些高端竹弩,自然还用了杠杆等省力装置,虽然不及那架他用来救陆敏的铁弩那么强悍,但作为单发手动操作的竹弩也已经十分难得,近处绝对致命,而射程能到三百米,远处虽然不见得能致命,但可以阻止少数人的前进,维护路障的安全。 入夜后,慧成和慧达轮流为了望者,其他人分班巡逻射击。赵宇把营地的分了八个方位,都编了数字,指示大家都听他的号令后,就一个人在竹楼顶层放哨,要求大家都不能打扰他,不然他无法集中精力发现敌人。如果李越在,他就能知道赵宇在用热能仪扫描,可是其他人只觉得赵宇眼神真好,总能准确指点出向营地靠近的元军探马位置,然后下面的人几箭射去,会有人跑开或者跌倒的响动。 董平由慧成领着熟悉了下环境,其实很简单:竹楼外用石块堆了个小灶台,吃饭就在这里,旁边还有一口极浅的小井。竹楼的一层是一张大通铺,有楼梯可上二楼,二楼上四面都有可以打开的横窗,明显是为了日后射箭用的。晚饭后,叶铭定了值夜的顺序,因为陆秀夫和董平是新来的,就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一晚。董平拿出带来的皮和布做的凉鞋给大家分了,还把给董义带的两件衣服也给了他。他看着这营地的情形,实在是不乐观,有什么新衣服新鞋,赶快穿了算了。 这是陆秀夫在赵宇一行人中的第一夜,自然兴奋得无法入睡。他在竹楼下面的一大张竹床上躺着,听竹楼上赵宇来回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几句指示,几次想上楼,可都被楼梯处赵宇让陆敏写的一张“不能上来”的纸条给止住了。他周围是呼呼大睡的几个青少年,其中就有那董家那两个相差天壤的兄弟。那个弟弟打着小呼噜,夜色下看得见一缕闪亮的口水从他嘴角垂下。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吗? 到了半夜,那个吹笛子的方笙,陆敏和小知道回来了,到床边,小知道笑着掐了掐董义的耳朵,董义含糊地哼了一声。他身边的董平马上起身,小声说:“我去就行了。”看来他也没睡。董义却醒了,嘟囔道:“干吗干吗?别抢我的差事!”半闭着眼睛,在黑暗里摸索着起来,他身边的魏云也起身,床那边的袁牧之立刻起来,几个人出去了。 陆敏等人马上上床睡觉,陆敏正好在陆秀夫身边躺下,见陆秀夫睁着眼睛,忙低声问:“侍郎不睡?可是担心战事?” 陆秀夫没有点头,反问道:“陆小官人不担心吗?” 陆敏点了下头,小声说:“当然,但是,”他指了下楼上,“官家都安排好了。” 陆秀夫蹙眉:“你怎知能万无一失?” 陆敏哈欠了一下,闭了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初在潭州,吾已抱了死志。官家多次到潭州,吾到今日还没有死。这不已经很好了吗?侍郎快些歇息吧,官家今夜肯定不睡了,那么明日他定然要补觉,元军日间必到,许会有一番激战,吾等要养足精神。” 陆秀夫疑问道:“官家要补觉?谁来指挥战斗?”当初赵宇可是说要自己率队打仗的。 陆敏朦胧中点头:“当然,叶将军会指挥吧,他如果也睡觉,那就是慧达,不然就是我……” 陆秀夫见陆敏要睡实了,自言自语道:“官家怎能在激战中睡觉?” 陆敏含糊着说:“他最好睡觉,不然就会捣乱……” 陆秀夫愕然地听着陆敏的话,难道官家竟然是昏君?难道这北征都是这些死士在战斗? 看着董义一弩过去,那边没有什么声音,魏云又射一弩,那边才噗通了一下,董平对董义说道:“把弩给我吧,我在海上天天远望,视力极好,我习过箭射,也有准力。” 董义马上抱紧自己的弩说:“不行!这是我的!还是新的呢,我们到了这里,二哥才给装的,干吗给你?你现在的地位,只能装沙子。” 董平莫名其妙,溜达过来的袁牧之高兴地解释说:“就是往沙子枪的筒里装些沙土石子之类的。现在还用不到,敌人近了的时候就能用了。沙子枪是那个小道士的武器,你到时候要和他配对儿。” 董平皱眉:“我为何只能装沙子?” 董义得意地仰头:“因为我们还不信任你呀!” 董平低头看着董义,穿着自己给带的衣服和鞋,竟然这么吃里扒外,不禁眼神阴暗,低声说:“你的衣服看着很不错,鞋也合脚吧?哦,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竟然不信任我?” 董义明显气短了一截,旁边的魏云平静地问:“你信任官家吗?” 这回董平愣了,董义又马上嚣张了:“对呀,我只是不信你信任官家!” 董平悄声问道:“你信官家会赢?那边有十四万元军!” 董义立刻回答:“赢不赢的我不管,但我信官家,肯定不会让我们送死!” 董平没说话,袁牧之嘿嘿笑了,说道:“你真得装一阵沙子,就跟我当初一样。这些弩是李官人做的,非常厉害,可不能给不信任官家的人。” 上面赵宇的声音:“七号位,中间地段。”袁牧之说:“是我的地段。”马上跑了过去,一弩射出,那边就是一声叫唤。听赵宇不出声了,他马上又跑回来,兴奋地说:“真是好弩啊!我今天第一次用,太准了,还这么轻,一扳就开,射出手都不震……” 董平皱眉说:“这么远,也射不死人,顶多把人吓回去。” 魏云说:“官家只是不想那些人近前,现在干吗用好东西?只那么几个人,浪费了箭矢。” 想到在海上,自己手下上千人,最多时十几条船都听自己的号令,可在这里,这种小孩子也跟自己斗嘴了。董平压下口气,魏云接着说:“董家哥哥去睡觉吧,明天会有交战的。” 董平郁闷地转身,走了几步,董义追上来,抓住了董平的袖子,让董平想起这个弟弟小的时候怎么反复耍赖,自己怎么为他收拾了无数麻烦,可现在他怎么到了自己前面去了?董义耳语般说:“哥哥,千万别干什么聪明事儿。我是不会逃跑的,弟弟也不会,官家是我哥哥。”说完一笑,跑回去了。 想到自己曾说过从来没有进入过不能脱身的险境,董平心中难免会涌起以往的主见:如果事情紧急,就带了董义逃出去。这个与他一母所生的捣蛋小弟,虽然是家里最不成器的,但却是他最挂心的人。小弟从小字都写不好,更别说读书写文了。文不成就去习武,结果除了腰腿灵活,也没学到什么武艺。天天惹祸,却是格外嘴甜,哥哥姐姐到处叫。家中亲的堂的,有十六个兄长,所以他又叫董十七。自己常年在海外,怕他无聊,给他买了酒楼经营,结果他结识了福州众多的纨绔子弟,也因此认识了这个新帝。当初他返航归来,知道这个小弟竟然说服了家中长辈与那个新帝出征,不由大为光火。大爷爷让他看了那块石头,他在海外见过钻石,但那块石头的成色、透明度和打磨出的截面数,都属他根本没见过的上上品。可大爷爷就凭了这块石头,认定了那个新帝非同凡响,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心服。 大爷爷反复说,当初新帝微服而来,在临安陷落之前就定下了粮食,出手如此大方,竟是选择了董义这样一般人都看不上的人,可知他的眼力。董义从来没有被委以重任过,一下子得了这么大的责任,一心惦记着要给做好。后来听说登基的就是定他粮食的人,还要出征抗元,董义在家大哭大闹,要死要活地一定跟着去,大爷爷实在拦不住。大爷爷告诉董平,人心最难得,不管那个新帝得了其他人心与否,他得了董义的心是肯定的了。那天,董平听说董义又来信了,马上去见大爷爷,大爷爷面露笑容,董平看了信也松了口气:幼弟看来没有危险。大爷爷说,这信上董义给递了话,说新帝乃非常人,让吾家不要听信他人传言,要选择跟随新帝。 福州那么多大家,而旗帜鲜明地追随新帝的只有董家。这次再出家兵,也是理所当然。董平马上表示他要来见新帝和保护董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大爷爷只稍加考虑地就同意了。袁牧之还为此不平,其实董平心中毫无耿介:幼弟本来就与自己相差甚远,他在险处,自己当然要出手相救,难道要让比幼弟还弱的人去吗? 到了这里,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么劣势的地点,这么悬殊的兵力,那个官家虽然神态自若,面貌雅俊,可怎么说出话来疯疯癫癫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小弟,周围的人都认为理所当然,对他倾心信任,连逃都不想逃,难道这个人有什么法术不成? 董平回到竹楼,躺在床上,自己纠结:董义不想走,自己如果强迫他,小弟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一在乎了,日后为此死了都有可能。可自己难道就看着他死去……夜深人静,有个疑点渐渐分明:这个营地里竟然有一眼水井!虽然是一口很浅的井,只用毛竹砌了井壁,但是却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明显是新近才打出来的。虽然闽地多水,可也不是随便打一下就能是口井的。是先选了决战之地才打了井?还是先有了井才定了这里为决战之地?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人可是不一般的好运。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的心机实在可怖。掘了井等着对方,这是什么架势? (他自然不能知道后世最宝贵的是水源,地球上出现了大旱阶段后,所有的水源分布都被仔细地勘探出来,记录在案。这个地域是日后水源丰富的所在,将挤满从其他干旱地区移过来的居民。不要说飞船有简易的透视仪器,就是没有,李越他们随便让机器人钻那么十来个洞,也能找出井眼来。) 想到这一点,董平心定了些,听见董义他们回来了,他才真的迷糊起来。 次日凌晨,陆秀夫朦胧里听见竹楼的楼梯吱呀作响,知道赵宇下来了,忙起身。赵宇一脸疲倦的样子对他勉强一笑,就出去了。竹楼里只有几个睡觉的人了,陆秀夫一惊,他竟然晚起了,忙出来,见营地上两个和尚在周围走动,那个孙小官人正在灶边点火,看来准备做饭。陆秀夫在营地上走了几步,又见叶铭端着弩,半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吹笛子的方笙,在低声吹着,可手指飞快地来回跳动。他看到陆秀夫,忙起身行礼,说道:“侍郎早。”说来,陆秀夫曾是礼部侍郎,正是这个乐工的最大老板。 陆秀夫点头,看他的笛子,方笙忙说:“昨夜要听官家指令,不能吹。但是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大家知道,这笛子是要天天吹的。”真够敬业的,十几万大军就要到了,你有三日不吹,大概也没人知道了……可陆秀夫是为人长者,自然不会说这些话。就转身去看赵宇。 赵宇走到一处大包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动手打开一个近一人高的巨大包裹。慧成过去帮忙,等把包在外面的布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慢慢散落,全是竹器部件。赵宇开始动手组装,众人过去都知道李越是个能工巧匠,但谁知道赵宇也能干这种事情?赵宇一副懒洋洋地样子,同时组装八架床弩,大家围过来看着,越来越心惊。每当那边慧达喊着有探马,才有人匆忙地过去射一箭,然后急忙回来接着看。 等到赵宇啪地一声把最后一个部件扣入嵌槽,大家才醒过神来,不由纷纷赞叹:这些床弩的样子非常漂亮,但无论那些线条如何流畅美丽,也无法掩饰那层层机关中所透露出的凛冽杀意。赵宇把大概的要领讲了一下,对叶铭说:“你让大家熟悉一下,我去吃早饭,然后讲怎么上弩箭。”向正忙于煮饭的孙小官人走去了。 袁牧之首先过去抚摸床弩,感叹道:“这么好的做工啊,这架是我的了。”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魏云马上下手,指着另一架说:“这是我的。”匆匆跑过来的小知道扑到一架边,看都没看说:“我的我的。”……见大家要哄抢,叶铭冷然道:“都别急,看看,这是八架,除去僧侣道士,官家和李官人,吾等都该有一架。” 方笙听了,慢慢地挑着,嘴里说:“要和我的笛子颜色相配才好。”他指着小知道的那架:“这个给我吧,这根竹子的颜色和我的笛子色很近。”小知道左右看看,撒手,抓了另一架,回头对揉着眼睛走过来的陆敏喊:“小官人,快来呀,晚了就没有好颜色了!” 他这么一喊,原来还在屋里的董义和董平都出来了。董义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挤过来,气得大叫道:“你们怎么不叫我呢?这算是好朋友吗?” 魏云说道:“让你多睡会儿,而且我也给你拿了。” 董义马上笑了:“弟弟就是好!” 不多时,除了陆秀夫和董平在一边背着手看着,每个人都定了自己的床弩,小知道还跑回去拿了笔墨,大家轮着给自己的弩上写名字,看见董义笨手笨脚地往竹弩架子上写字,董平几乎要上前,可强忍下来了:他自己连弩都没有,怎么能这个时候出头呢? 小知道大声说:“诶,这里多了一架!” 叶铭刚要说话,陆秀夫咳了一声,也要开口,董平说道:“那自然是官家留给我的了。”然后从董义手里自然地拿过了笔,潇洒地在床弩上写了个平字。这些弩一出来,他就知道他夜里的疑虑有了答案:官家肯定是先选了水井。现在又有这些预先就做好的强弩,完全说明了这是场有周详预谋的决战。他的小弟是对的:这个官家非同寻常。可叹他聪明一世,竟在这么重要的一环上,被表象迷惑,输给了傻乎乎的幼弟,让董义抢了先。他现在可不能含糊,给人留下一个他不信任官家的印象。如果他幼弟这几个萝卜头都看出来了,那官家不更看得清楚?他得赶快扭转局面,表现出些与官家共同作战的热情。 董义还在那里皱眉算:“不对呀……” 叶铭叹:“那是孙小官人的。” 董平恍然道:“竟然是这样,真真抱歉呀。可是我已经写了我的名字……那只好烦劳官家再装一副吧。” 董义指着董平说:“你……你……” 小知道小声说:“你赖皮。”董平装没听见。 叶铭看看那边,孙小官人正给赵宇殷勤地捧上粥碗,说道:“大家熟悉一下床弩吧。”他自己也快忍不住了,弯身动手扳动机关,查看机弩的动作。旁边大家也在你一句我一嘴地说着:“你看,五个扳手啊!”“就是,五条弩弦!”“你知道,这些箭槽,一排十个呢!”“这一弩就是五十箭哪!”…… 一会儿,赵宇走过来,后面跟着孙小官人。赵宇示意大家都坐下,陆秀夫还持意站着,可旁边陆敏使劲拉他,他叹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赵宇有些惊讶地看董平也蹲在一架床弩边,董平一脸稳重,没有表情。孙小官人走过来说:“早饭好了,大家忙完可以去吃……咦?这么多床弩,官家方才就在忙这些?你们都有?我的呢?”众人都看向董平,董平起身,对孙小官人施礼,说道:“我是董义之兄……” 孙小官人摆手道:“吾等昨日见过,这架弩……” 董平微笑着说:“吾为诸君带来了火腿腊肉和干菜果脯,都还在行囊中不及打开,那边那个蓝色的包裹就是,有劳孙小官人了。” 孙小官人马上回头看,才要走,又迟疑地回头:“难道这弩不该是……” 董平又笑着说:“吾弟董义曾言要与孙小官人同开酒楼,吾航行海上,带回诸多稀奇之物,比如珊瑚,大如酒坛的海螺,可放于君之酒楼,以招揽食客。” 孙小官人一喜,说道:“如此甚好,只是……” 董平指着弩上自己的名字,说道:“此是我的‘平’字,日后与孙小官人往来时,可方便书信。” 孙小官人停顿,转身对赵宇说:“官家,请给我再装一架可好?”孙小官人现在当然不知道这一让步,日后他会多后悔! 赵宇按了下一边的太阳穴,对大家说道:“下一次的新式武器,是不是应该要孙小官人先挑?” 袁牧之惊道:“竟然还有更新的?!” 叶铭断然道:“这些事情由我来决定吧!你赶快教大家上箭,元军快到了。” 孙小官人坐在董平一边,昂然:“下次可是要我先挑,官家才说了。” 董义刚瞪圆了眼睛要反驳,魏云一拉他,低声说:“官家要说话了。” ☆、第 77 章 赵宇看了看大家,一脚踩在一块还没劈成柴火的大木头上,严肃地说:“我本意,实在是不喜欢这么打呀杀呀,血呀肉呀的,我实在希望对方自己就走开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众人大肆唉声叹气,陆秀夫莫名其妙,陆敏抿唇,董义叫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了,快说下边的吧!” 小知道也高声说:“官家,我们明白了,你知道,要先让他们投降什么的。“ 苏华从竹楼里打着哈欠走过来,无精打采地坐下:“我少听了什么吗?” 方笙摇头说:“没有,官家正在蒙人。” ” 董平虽然一向稳健锐利,可此时也有些晕头涨脑。 赵宇皱眉:“怎么能这么贬低我的好心呢? 叶铭看着远方不耐烦地说:“请快入正题。” 赵宇对陆秀夫说:“陆公,你是这里最老练的臣子了,一会儿我去睡觉,就托付你一件事。” 陆秀夫忙站起行礼,说道:“请官家示下。” 赵宇点头说:“陆公,等元军到来时,吾等一定要招降元军!最好在他们招降吾等之前,这样显得吾等更有诚意,而不是跟他们学。我们过去总是慢了一步,现在有陆公在此,一定要在礼仪上不能输了阵!陆公,切切,切切啊!请坐吧。” 陆秀夫摇晃了一下,陆敏忙起身,搀扶着他坐下了。董义笑得倒在魏云肩头,魏云推开他,小声说:“官家是认真的!” 赵宇继续道:“至于诏书,陆敏,请与陆公合拟一下,但大意除了我们以前说的,还要加那些如果我赢了,他们就得全面退军。如果他们不守信用,吾等就去打元大都之类的,就是我给张世杰和陆公的信里那些,记住,要说的格外真诚恳切,不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开玩笑。……” 董平觉得脑子有个东西在乱蹦,弄得眼睛和前额都大痛。他看像董义,发现这个傻弟弟正无声地笑得大张着嘴,那个陆敏只是抿唇含笑,叶铭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方笙在无聊地看他手中的笛子,小道士在地上画符……为何他们都不觉得荒诞不经呢? 赵宇又说道:“还要对他们说,如果,他们愿意出与吾等相同的人数的军士对决,当然,我们也不要被骗了,他们当然要有措施,比如脱光了衣服,把战马的鞍子都卸了之类的来表达诚意……我们几个人?” 大家大声哼哈,没人应答,赵宇不快,扭头问慧成:“慧成,我们一共多少人了?” 慧成在营地边合掌说:“此时一十四人,加李官人,一十五人。” 赵宇说道:“多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成,你们要好好学习慧成的风范,这么淳朴忠厚,百炼成钢……” 叶铭看着远处蹙眉道:“你能否快些,远处有元军了。” 赵宇想,小知道大声说:“官家讲到如果他们愿意,你知道,出相同人数的军士……” 赵宇“哦”了一声,笑着点头,说:“虽然李官人不在,但是我们四舍五入,大方一些,可以让他们出十五人,与我们这边人对决。我们也不用什么武器,就赤手空拳打一通。地上画个圈儿,谁被推出去了就输了。我们这边虽然有高手,但也有陆公这样高尚的人,肯定不会动手推搡,而小道士之类的,就会抱个腿,董义只会闻脚后跟……” “哥哥!” 赵宇忙摇手:“别打岔,我是说对方还是有机会胜利的,请对他们好好讲清楚这种他们十五人对我们十四人决战的优势。但是说心里话,我也不想这么打斗,万一对方赢了,我们可就把国家给输了,压力太大!慧成慧达,如果他们真的说就这么打了,你们可要以一当十,咱们这边可就靠你们两个了!” 慧达遥遥含笑合掌道:“官家放心,吾等必不负所望。” 叶铭切齿道:“你把吾等看成什么人了?” 赵宇低声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君要适当低调,低调,懂吗?” 陆敏叹气道:“官家一夜未眠,肯定疲倦了,请吩咐吾等要事,早早歇息。”陆秀夫隐约明白陆敏夜里说的话了,这就是赵宇在“捣乱”。众人纷纷响应道:“是啊,哥哥,快点给我们箭,你好睡觉呀。”“官家,你知道,睡一觉就好啦。”…… 赵宇深叹,有些失落的样子,弯腰打开了他身边的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箱,说道:“这里是竹箭,但先不要上,我讲讲此弩的要点。”大家立刻安静了,赵宇完全变了个人,无精打采,语气沮丧:“大家上箭之前,一定要把床弩向外,把箭放入箭槽,扳杆上弦,每道上都有扳机,可连发五弩,也可只发其中任意一道,或任何数量的弩箭。此弩射程很远,该在三百米到四百米之间还能力穿甲胄……哦,米,一米就是一大步。这最后一道射得最远,其他……诸位射几箭就看出来了。” 见大家跃跃欲试,赵宇还不走,接着说道:“具体防守,自然让我们骄傲的叶将军来安排。我觉得他们前军大多是降卒,不会有投石机之类的,但是万一有,你们要先击毙向我方投石头投石灰投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那些不礼貌的元兵,我最烦的就是睡觉的时候被一块石头砸扁了这种不快之事了……” 叶铭冷声道:“请君放心,肯定不会发生。” 赵宇点了下头:“那条‘非请勿入’的横幅就是我们的路标,最好今天把他们都挡在那后面。我们这么有礼,他们也该遵守些规矩……” 叶铭打断道:“你打算在此地守多久?“ 赵宇微仰面:“元军大队人马都到达我们前面那片平原,大概还要四五天,也许更久。毕竟,十几万人这么走着,挺不容易的。如果再下雨……” 叶铭转头对大家说:“今日一定不要让他们靠近,不然我们后面几天就得闻那些尸体的臭味了。”大家掩鼻哀嚎,董义说道:“放心,我们一定把他们拦外面。”小知道也点头:“就是就是,你知道,我们都说了‘非请勿入’……” 董平实在忍不住了,对赵宇说:“对方必然构筑工事……”董义拉了一下他。 赵宇点头:“当然,可是我希望他们看见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大概不会费力气挖堑壕之类的,只建起个长堤呀长坝呀把我们围住,当然,如果我们把他们射得抬不起头来,他们肯定要用骑兵冲击。小股骑兵,我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除了路障,我们床弩如果五道齐发,五十箭上下左右,覆盖周围半丈的空间……” 董平不得不打断道:“那么如果对方骑兵都到了,有上万人冲击,那该如何?” 赵宇摆了下手说:“那就是李越的问题了。他现在在那里看着,”赵宇指了下那座高耸的山峰,说道:“也许他一着急,就从那里跳下来,把我们都救了,也未必可知呢。为人要满怀希望才好,不然会自寻烦恼。我说的那招降书要好好写,我去签几张空白的纸,记住,给我留一份字好看的,陆公,你一定要把好关,这些年轻人没有耐心,可能会落下一两点我想对元军表达的好意,你可一定要提醒他们!” 陆秀夫只盯着赵宇看,赵宇打了个哈欠,似乎强打精神地说道:“小心了,上箭的时候弩要对外,而且自己别站在床弩前方!小知道跟我来。” 在大家的“把我们看得这么瘪……”“谁会这么傻……”的抱怨声里,赵宇背了手,走回了竹楼,小知道跑着跟他去了。董义急忙说:“哥哥,我给你把衣服缝好了!”追着他们进了竹楼。 大家一下子跳起来,纷纷去看竹箭,只有董平和陆秀夫还怔怔地坐在那里。叶铭大声喊着:“把床弩架上,一边两架,注意了,已经有元军队伍接近。” 孙小官人大声说:“快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叶铭也说道:“那就先吃饭!马上!” 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去抢饭了,从竹楼里刚出来的董义,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到了竹楼边的灶前,拿起竹碗给大家盛饭。孙小官人走向那个董平说的蓝色大包,说道:“我去看看有什么马上可以吃的,这顿得吃饱吃好……” 董平和陆秀夫对视,董平生来被教导不动声色,陆秀夫为人内敛不露,两个人都不说话,比着谁能忍住,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小知道笑着给了他们一人几片软甲,说官家让他们换上,说完,自己就去吃饭了。 手摸着软甲,董平又一次被震撼:这是宝贝呀,得多少钱哪!一点都不比钻石便宜。他和陆秀夫回到竹楼,用带子将软甲绑在身上,董平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官家竟有如此宝贝。” 陆秀夫沉思道:“我原来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人言官家曾赠常州军民千片软甲,同样也赠过岳麓书生,助他们成立狙击之队。” 董平不由惊道:“这样看来,这位官家简直富可敌国,他是从何而来的?” 陆秀夫说道:“他自称常州赵宇……”他突然住口,想起梦里一个片段,是一页朝政要卷的画面,长长的一张白纸,但字迹却是本朝流行的体范。大致的内容他在梦里自然已经读了,是有关福州的事情,而那最开始的大段字迹有些模糊,讲的多是他知道的内容:独松关,临安,谢太后……现在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他在那些朦胧的词句里,分明“看到”了有“常州”字样,陆秀夫凝视,怎么也无法从脑海里辨认出那些词句。他摇头叹息了一下。 董平也不由得摇了下头,这个官家让人难以捉摸。 董义跑了进来,端了两只竹碗,一人给了一碗,督促说:“快吃吧,后面大约就会很忙了。”董平叫住董义说:“你要小心……” 董义立刻跳脚道:“你少管我,我都大大小小打了多少仗了!你自己才要小心,你打过仗吗?” 董平屈尊纡贵地解释道:“我与海盗多次周旋,前时还协助了张世杰海战……” 董义捂耳朵:“不听不听!又不是陆地上的,不算啦!”跑出屋去。 董平忽然明白了“儿大不由娘”这句话的意思了,惆怅地看着董义的背影,然后与陆秀夫两个人默默地吃了掺了肉片的稀饭。他们饭后出了竹楼,加入了大家都在进行的所谓床弩训练:其实就是一堆人叽叽喳喳,说笑玩闹,叶铭时常喊一嗓子。 元军探马已经不再尝试进入了,因为元军的部队出现在了平原开阔处,浩浩荡荡地行来,远远地兵分两翼,慢慢地合围。元兵都在射距之外,双方只是遥遥相望着。 这边营地也准备停当了,每人除了一架床弩,还有排弩,身边有成堆已经上好的排箭,可以迅速换箭匣,还有单发远射弩,最后有一支单手就可以操作的轻巧带匣短弩,也配备了足够的箭匣。 董平想和董义防守一边,但被董义断然拒绝了,董义要和魏云一边,董平被分到了与方笙一边。陆敏和袁牧之,叶铭和小知道各守一方,孙小官人,慧成,慧达,苏华加上陆秀夫,是机动人员,负责做饭,给床弩上箭等。 饭后,陆敏就拿了纸墨,在大伞下的木箱上,招呼了魏云,与陆秀夫一起开始起草赵宇要求的招降书。陆秀夫皱着眉头,读赵宇第一次的招降书,怀疑赵宇真的让上天都笑过气儿,才发了大水淹了元军。可陆敏和魏云却一本正经的,有时还坚持赵宇的原话,无论那是多么荒谬可笑。三个人的讨论声时而传出,常引起旁边的人也笑几声。 董平看着远方行动的元军,只觉得喉咙发紧,回头看营地另一边的小弟,董义和小知道的肩膀凑在一起,指点着外面说话。虽然理智上决定信任赵宇了,可看到面前的形势,他心中又一阵发虚。一阵轻轻的竹笛声在他身边响起,扭脸见方笙正随意地吹着笛子,眼望远方,脸上一副陶醉的样子。这曲子极为优美,让人有想流泪和欢笑的感觉,董平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往昔:那些刻苦攻读的少年时光,风浪里张帆行船的日夜……他豪情顿生,觉得就是此时战死又如何?自己见识广远,一生无悔,况且还守在了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弟身边,可以安心瞑目…… 正在董平进入情感和品格升华的时刻,董义跳了起来,大叫道:“元军到了,我还没有补完官家的衣服呢。”一溜烟跑进竹楼,拿着赵宇的黄衣服出来。其他几个人好奇地过去看,一会儿就传出了惊叹声:“董义,这是什么针脚,有一寸长了吧?”“那是刚开始,后来我就好多了!”“董义,你这里没缝好,这合缝的地方怎么多出一个包?”“我看看?穿上就好了吧?”“官家说把龙身子对上,你怎么把爪子缝到身上去了?”“那也是龙的一部分,算是对上了呀。”…… 叶铭的喊声:“喂,一边至少得留一个人!”人们撒开,只留下董义,低着头,艰难地缝衣服,董平不忍,走过去,从董义肩膀上看过去,董义嗷地叫了一声,回头说:“你吹什么气儿?我扎手了!” 董平低声说:“我能……” 董义摇头:“不行不行,我给哥哥缝的,你别碰。” 董平四下看看,悄声说:“你不能那么胡叫,会惹祸的。” 董义瞪大眼睛看他,也小声说:“是不是那个叶大叔威胁你了?你别怕,我不怕他。他打了我屁股,我得好好气气他!” 董平眼睛一冷:“他打了你屁股?” 叶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对,如果他再张嘴乱叫,我还打!你现在回岗位,元军在试探了。” 董义忙抬头,看了看,“喔”了一声说道:“才几个人,魏云,快回来!我正忙着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说完继续费劲地补衣服。 董平与叶铭走回自己的一边营地,董平想着怎么说点什么才不输了自己的气势,叶铭开口挑衅道:“你先别急着射箭,让方笙动手,他比你有经验。” 董平一边嘴角上挑:“你把我当成董义了吧?” 叶铭更狠:“你算是沾了他的光,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就在远山那边躲着呢。” 董平压住火,告诫自己来日方长,这个人明显把对董义的嫉恨发在自己身上了,但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得了好去?竟然打董义的屁股?以为董家没人了吗?董家的孩子只能董家打!尤其是小弟的屁屁,只能自己打! 董平回到床弩前,方笙正在上弩箭,对他说道:“我发现这根弦的音色很好听,还有,你听听,这三道弦前后发,是个曲子的前三个音……” 董平看着前方探索着往前走的几个元兵,也给自己的床弩五道弦上都上了一箭,拉上弩弦,一一按动机关,看着落点,两个元兵倒下了。方笙忙说:“你等等呀,别浪费箭,你还得听我的音符呢!”董平紧咬了牙关,他这辈子都是以泰山压顶而不变色为楷模,现在可不能破了功,无论周围的人多么疯狂,他也不能露出异色。 方笙放了箭,把余下的两个元兵射倒,笑着问:“你听出来了吗?” 董平默默地摇头,方笙得意的说:“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官家的曲子,我给你吹,得小声点儿,官家正在睡觉,吵他起来了,可会发脾气整治人的。”说完,也不管董平说什么,就又轻吹起曲子来,果然是另一首格外动人的曲子,连陆秀夫写完了招降书后都过来坐在后面,默默地听着。 这一天,在董平的眼里,是以闹剧开头。元兵试探着进入周围,很轻易地就被射死射伤,他们也就知道了营地的防御领域。在等着元军大队人马渐渐到齐,合围完全稳固之前,叶铭命人射出了招降黄榜,董平觉得那些就是写在皇帝用的黄纸上的疯话,无论纸多么好,话还是疯话。元军那方自然是一片狂笑,派人来送真正的招降榜。叶铭不让人过来,元军箭有没有这么远,所以元军就在那边高声朗读,这边董义和小知道苏华等人也效仿着元军的声音哈哈笑,但他们势单力薄,实在没什么底气。 中午后,元军开始加强攻势,自然是增加步卒上前。董平不久就发现床弩实在强大,一弩如果五道连发,箭矢发出去是飞散开的,可以清开前后左右五十余步的人群。箭力透甲。每架一发射,那边就会倒下十几个二十几个人,几轮射击后,远处就是一圈尸体和伤兵。元军退回了一些,整顿好了队伍。这边叶铭看见了元军的架势,就让孙小官人代替了他的床弩位置,自己提了排弩,作为机动兵,把慧成等人都分配了岗位,告诉大家准备好。 董平所对的方向是后面接近山区的那片地域,由于相对狭窄,元兵并不算太密集。而董义和其他人面对的是宽阔地域的稠密军队。董平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冲击,前面的都是试探。他们的弩箭射程比元军远,只要他们把元军堵在远处,他们就有主动,可是对方如果人山人海,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战斗一开始,董平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他的这一方还可以应付。他与方笙的床弩交错射出,陆秀夫在后面给他们上弩箭,董平端着排弩射击,止住床弩没有射倒的元军,等床弩上箭完毕,再发射……这样一次次轮番下来,不久他们一方的元军就退后了。董平把这一边留给了陆秀夫和方笙,自己就回身去帮助董义他们,那边的元军没有懈怠,即使满地伤亡,还是一群群地涌上来。虽然董义原来说过不要和董平在一起,但现在经常哇哇叫,要人帮忙。董平毕竟有过海上风暴里搏命的经历,无论敌情如何紧张,从来稳稳妥妥,叶铭开始还过来盯几次,后来就不再管他们这一边了。 等到各处的元军终于退回射程外,董平才惊讶地发现阳光已经昏暗,他抬头四顾,日已西斜,高山阴影投在了原野上。而竹楼窗边,赵宇以手支颌,正观望着远方。微光里,赵宇显得清俊温和,好像一个诗人正对着苍茫暮色构思着一篇诗文。 李越的一天可不是这么紧张,他长觉之后,觉得嘴里干得发苦。看看太阳还在正中天,有些百无聊赖,心想还是那些在营地里的人过得有意思。他又开始了那套枯燥的监视程序。其中有一处引起了他的主意。在元军大部队的西面,有几股小的队伍,难道是落了队的元军?李越忙放大图面,发现都是宋人打扮的队伍,有军士,有平民,带着刀剑棍棒,正冲着这个方向来。李越标注了地域:他又多了趟事,还得记着告诉赵宇,别让他以为自己只睡了懒觉(当然,懒觉也没耽误)。 也是在日近黄昏的时候,李越瞧准了那些元军探马的地点,就近降落了飞船。然后他带着放映仪,找到了一处山谷的树林间,开始用三维成像放映他剪接的一段古装战争片的片段:大批宋军在行军。这在电影里其实只有几分钟长,李越把这段复制成了十来分钟,还在放映仪上用了反复播放功能。 傍晚的树林中,一时间人影幢幢,还有刀剑的亮点,夹杂了行军中的低低人声、脚步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李越爬到一边山岩后,用望远镜观望那些探马的方向。不久,就有两三个元兵探马摸到了附近,远远地看着树林,因为人影众多,没有上前。见他们退走,李越回到树林中,关了机器。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到另一个探马出入地,又放了一遍后代社会对古代战争的浪漫演绎:片子里的兵士个个高大健康,没有什么胡须,走起路来步态矫健,毫不拖拉。李越的时代男女都高挑个头,跑个龙套的人也是仪表堂堂。而且这已经是够真实的了:至少是真人,大多电影都用了合成技术,更不像古代人了。 放映完毕,也到了和赵宇通话的时候了。李越来到步话通话的距离内,向赵宇发信号,赵宇走到面对着窗前,懒懒地问:“放了吗?” 李越回答:“放了。” 赵宇又问:“好玩吗?” 李越叹气:“这有什么好玩的?” 赵宇说道:“记住我也让你放录像了,别说我没给你安排好差事。” 看您这心眼!李越小心地问:“您不觉得您有点太计较了?” 赵宇自信地回答:“不觉得,这是严谨,是科学家的基本素质,当然你这种‘外行’是无法理解的。” 李越问:“你是不是刚睡醒?还没吃饭?” 赵宇沉默片刻,打了个哈欠:“日夜颠倒,总是不利健康。而且,周围的元军总来打搅,不像有的人,可以在飞船里安然睡懒觉。” 李越忙说:“就这么几天,我回去后,您可劲儿地睡还不行吗!” 赵宇步步紧逼地说:“我想在飞船里睡。” 李越叹气:“这可就有点儿难了。您现在是皇帝,一天都不能离开。” 赵宇又打了个哈欠:“等把这里的事儿忙完了,我就让你当吧。” 李越忙说:“别,别,您别觉得我闲着,就给我找事儿。我还得去忙呢!” 赵宇有些不满:“你这两天有什么忙的?除了睡觉……” 李越甚至感谢那些宋军了:“我发现有宋军往这边来,我明天得去截住他们。” 赵宇一下子醒了:“记住,一定……” 李越忙说:“知道知道,肯定让他们上山。我们一起订的计划,你把我当什么了?” 赵宇冷言:“像你这样睡得太多了的人容易忘事儿,我只是好心好意地给你提个醒。” 李越连声道:“谢谢您,谢谢您。您忙着?” 赵宇嗯了一声,断了通话。赵宇听着气不顺,李越同情那些他身边的人。 ☆、第 78 章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一脸不高兴地出了竹楼才意识到这一天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忙爬起来,喊道:“小知道,苏华,董义,都过来帮忙,劈柴,洗米,切肉,不然没饭吃!”几个少年人哼哼唧唧地起来,拖着步子走过去。 赵宇本来的皇袍只是破烂,董义补后,就变成了乱七八糟,一只袖子还以奇怪的角度半吊着,大家看了也不敢笑,只能低头。赵宇走到面向元军的营地北面,对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尸体,愤愤然说:“这些人不认字吗?我们都写了军事重地非请勿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进来?!陆公,吾等一定要以传播礼仪文化为己任,教导天下遵纪守法,以免如此悲剧不必要地发生!” 陆秀夫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正坐在地上养神,此时想站起来,被赵宇止住道:“陆公不必多礼了,面对那些文盲,你怎么做榜样对方也领会不了。他们需要从启蒙开始学习,但是三字经并不适合,人之初性本善,对他们讲有些高深,那是精神方面的论题,就从‘非请莫入’‘进屋敲门’开始吧。” 董平小声问方笙:“这就是你说的官家在发脾气吗?” 方笙笑着点头,抬手举笛到唇边,小声说:“他吃了饭就会好点。”然后他开始轻轻地吹起来。赵宇听见了笛声,脸色缓和了些。 叶铭走到赵宇身边,指着远处说道:“他们退去后,开始架火炮或者回回炮了。” 赵宇极目看过去,不在意地说:“哦,这其实就是我说的投石器,不能真算是炮……他们主要还是要把东西投过来,利用的是杠杆和爆发力……算啦,不说这些细节了,他们还投不了这么远。” 叶铭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他们架上十几架,与大众军士同时进攻,把炮架推近吾营,吾等白日已经应接不暇,恐来不及在他们发炮前射死炮手。” 赵宇带着不快的语气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还用架炮吗?这简直可以称得上粗鲁了,是非常野蛮的……” 叶铭打断道:“现在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 赵宇叹气:“难道我们要降低自己的风度吗?我们需不需要举手表决一下……” 叶铭看了看大家,说道:“不需要,也不能说降低,只能说对彼稍事惩戒。” 陆敏也道:“正是,算是因材施教吧。” 赵宇摇头,对陆秀夫说:“诸位真是狠心,陆公,请问吾等是否需要同流合污,也诉诸暴力?” 陆秀夫郑重叉手说道:“官家莫说笑了,今人为刀殂吾为鱼肉,不得不防,请官家不要为难。” 董平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不知官家为何还能如此谈笑,如果元军施用回回炮,只需一炮落下,吾营毁矣!” 赵宇没看董平,反而看袁牧之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好朋友?” 袁牧之靠着几块木头说道:“过去可能是,现在我觉得他太……那是什么词来着?” 慧达笑着说:“消极。” 董平压下气,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请官家示下,吾等如何能逃脱此炮之害。” 赵宇背手道:“无论敌人的武器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么凶猛,至少在这里,它都是需要人来操作的,我们把人射开不就行了吗?” 董平摇头,这不是废话吗?只好再说一句:“方才叶官人已经说了,恐吾等无法及时射死敌方之炮手,其实就是他们不射中吾等营地,如果只将石灰射到吾等阵前,就能让吾等无法迎敌。” 赵宇叹气道:“那看来,我方也得用这种投石器了。”大家都皱眉,赵宇走到一个木箱前面,打开,拿出东西,蹲在地上,开始组装。众人想起他早上装出的床弩,都满怀期待地围过来,以为他又回装出个什么精巧的武器,连帮着做饭的几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儿站在一边观看。可赵宇装出来的东西让大家都傻了眼:看着就像是个玩具竹架,也就二尺高,有个长长的杠杆,一边是凹陷的勺状,架子中间是盘银光闪亮的东西,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弹簧。整个东西显得简单而脆弱,毫无床弩的杀气。 赵宇起身,一手单拿就提起了这个竹架,语带骄傲地宣布道:“我们的投石机!”他穿着那件缝合古怪的衣服,显得有些很二。 陆敏半眯了眼睛:“官家是说,这是具体而微的投石机?” 赵宇微笑:“陆敏,你真是客气,说我这是模型投石机,我的回答是:不,这就是我们的投石机!哦,也许不能投石,但肯定能投弹,那就叫投弹机!”陆敏突然想念起李越了。 小知道语带了失望:“这,这,你知道,只是个竹架子……” 赵宇争论般说:“他们那边的也就是木头架子,是吧?不是石头或者铁的吧?慧成呢?” 慧成的声音从人后面闷闷地响起:“是的,官家,元军用的是木头架子。” 赵宇教课般地说:“我希望你们放弃对木头的偏心!要知道竹子才是最好的可再生资源。你们都知道竹子串根吧?你不用种什么,来年从根上就长出一大片竹笋来。竹子又长得快,可以做竹板竹签竹条,制纸做竹炭其实还可以织布……可以建房子做家具编筐篮,尤其制造武器方面,简直更是得天独厚……” 叶铭对大失所望的众人说:“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抓紧时间吃饭!”大家一哄而散,赵宇一脸气愤地放下投弹机,说道:“你们有眼不识竹制投弹机,会后悔的!” 孙小官人端着碗过来,笑着说:“官家快吃吧,有米饭腊肉还有菜干,是董义的哥哥带来的。” 赵宇放下竹架子,就地坐下,说道:“孙小官人,这是新的武器,你要选吗?” 孙小官人看了看,笑着说:“官家还在自己拿着玩吧。”他不知道日后他又有追悔莫及的地方了。 赵宇气哼哼地说:“那我就自己拿着我的投弹机,不能让人弄坏了!” 孙小官人递给他碗,嘴里说:“好好,小知道,去给官家送茶来。” 在渐暗下来的天色下,大家匆忙地吃了晚饭,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边黑压压的元军兵士,成片的火把燃起后,元军并没有解散开,明显在准备又一次的冲锋。 董平深吸了几次气,起身走向叶铭。他为人成熟隐忍,知道什么时候要团结一致。到叶铭身边,他施了一礼,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如果元军趁夜袭营,吾等看不清目标,必陷险境。” 叶铭微点了下头,问道:“以君之见该如何?” 董平微叹,“若能在营地四周外竖起一些火把……” “那不行,浪费木头,日后做饭怎么办?我喜欢吃热的。”赵宇在身后说道。 董平一愣,叶铭闭眼,再睁眼,冷淡地问道:“官家要怎样?” 赵宇摆手道:“要一半的人睡觉,不然我们坚持不了三四天。几天不睡很容易暴脾气,那样,我们这个营地就会失去快乐,没有了幸福感……” 董平咬紧双腮,才没说出还想什么三四天,我们今夜都守不过去这类的话。 像是知道董平在想什么,赵宇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很能忍哪。”然后提着他的竹架子走开了。 叶铭皱眉看着赵宇的背影,董平问:“叶官人?” 叶铭没有回答,他在暗影中的侧脸线条刚毅,董平略微放了心:这个人该是可靠的。 方笙开始吹起笛子,几个年轻的都围住他。叶铭听了会儿曲子,似是自语道:“他在……之前,总是要闹一闹……”他看向董平,眉头已经展开了,说:“你带着陆敏小知道和袁牧之先去睡觉,一定要睡个好觉,我后半夜和你换班。” 董平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你肯定?” 叶铭点了下头,极低声地说:“肯定。” 虽然带着几个人进了竹楼,可董平怎么也睡不着觉。听着外面元军发起攻击了,各色的弩弦弓弦的响声,身边的陆敏和小知道竟然都睡着了。好在那边的袁牧之也在翻来覆去。董平起身,到袁牧之身边去,小声问道:“你也睡不着?” 袁牧之兴奋地坐起来:“我想官家今夜必有举动,我可不能错过。” 董平疑惑:“你何以见得?” 袁牧之颤着声音说:“官家从来没有失算过!你不知道,他说的话,他干的事,都是有目的的!” 董平小心地问:“你不觉得你……太狂热了?” 袁牧之瞪着里面有小火苗的眼睛:“人是要相信一样东西的,如果什么都不信,其实是很没意思的事,我经历过,我懂,我可以和你好好说说……” 董平仔细想:“就凭那架他所谓的竹架子……”正说着,听见外面董义的喊声:“哥哥,元军的炮架子进了圈子了!” 这一声“哥哥”把董平的心都揪疼了,他马上起身出去,袁牧之也跟了出来。 黑夜里,远处的火把微弱的亮点中,可以看到营地的开阔处涌来的乌压压的元军,弯着腰向前跑来的人群中隐约可见的数架炮架。董平马上跑到董义身边,帮助上弩箭,袁牧之也加入了防守行列。可即使弩弦声声,元军还是进入了那片竹签地带。有军士将携带的木板成片铺在竹签上,盖住了尖锐,人群终于冲入了第一环竹签内的空地。就在元军迅速冲向第二道竹签带时,突然,连续的惨嚎响成了一片,如潮的人流停滞了。整整一环都是倒在地上的元军,无人能靠近第二道竹签区,董义大叫着:“哈,让你们来!吃亏了吧!我二哥的竹钉地雷也是你们能过的?!” 董平一边忙着,一边不由自主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魏云边射弩边匆忙地说:“李官人的机关,就是触及后,一圈竹钉从地里射出来。” 董义大笑着:“从地里!知道厉害了吧?!” 董平一寒,没敢再想。其实李越的机关很简单,埋的竹钉也就三寸多长,用简陋的方式压弯竹条,碰了机关就把竹钉给射出来。可却是在一个防不胜防的从下往上的角度。很快,地面就铺满了受伤的人,可惜竹钉只能发一次,后面的元军还是前赴后继地上来,拉扯着炮架,进入了空地。片刻后,四架投石机已经立了起来。 众人纷纷偷看赵宇,见他面容严峻地看着阵前,董义大喊:“哥哥呀!别瞎想啦!” 叶铭冷冷地说:“你此时莫要行妇人之仁!” 魏云放下弩箭,走到赵宇身边说道:“官家,我来动手!” 赵宇垂眼看他,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魏云点头:“官家是不会让吾等死的。” 尤其是你已失去了三位兄长。赵宇低头,放下了手里的竹架子,按下了中间的弹簧,打开他脚边的箱子,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两排鸡蛋,魏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的确,鸡蛋,只不过一头有导火索,一头有个小帽。赵宇小心地把鸡蛋放在了长杆的勺形凹陷处,大概调整了方向,用脚固定住,指着一个按钮对魏云说:“我说按的时候,往这里按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李越的火柴,点着了小球上的一根导火线,见火苗烧起来了,向后倾身让开,说道:“轻轻按吧。” 魏云毫不犹豫,一指就点了下去。来自后世的强劲弹簧发出悦耳的一声鸣响,那颗小球高高地射向了天空,远远地落往元军的炮架地域,正在半空时突然轻响炸开,响声虽然不大,但却化成了一大片燃烧的火焰,像雨一样飘下来,落地处疯狂地烧起来。两架投石机和周围的兵士都着了火,黑暗一下消散,火光出奇地明亮,投石机的框架成了燃烧的木架子,两旁是惨叫着乱跑的火人。 大家都看呆了,只有魏云马上回头,说道:“那边还有两架,官人,快,他们要投石了!” 赵宇又拿出了一个小球,操作一遍,变了方向,点火后,说声:“好了。”魏云就又按了按钮。 又一团火雨降下,那边的两架投石机也片刻就沐浴在了火焰中,身上着火的人拼命奔跑,接近了他们的人也着了火,夜空都反映着火光,叶铭大喝:“别只看着!” 大家回了神,趁着火光的照耀,忙举弩射向那些纷纷后退的元兵。魏云也回到前沿,拿起弩,接着射击。 等元兵都退出了射程,那四个炮架和火雨落下有可燃物质的地方还烧着,整整一片平地被照得通明。 赵宇看着火光,坐在地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不打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方笙又吹起笛子,其他人只低声说话。 袁牧之过来,用肘碰董平的胳膊,小声说:“我说过了吧?你记得吗?我说过吧?!” 叶铭皱眉指着他们,“你们两个,回去睡觉!” 董平点头站起来,看到陆秀夫怔怔地坐在那里,就过去对他说:“侍郎,今夜该没有什么事了,吾等去休息吧。” 陆秀夫起身,走过赵宇身边,屈身去扶赵宇,赵宇摇头,不起身。陆秀夫叹气,也坐在了他身边。董平和袁牧之见了,正好不用回去了,也就近坐下。 陆秀夫开口道:“官家可是后悔了?“赵宇摇了摇头。 陆秀夫说道:“官家可记得当初所许之诺?” 赵宇点了下头。 陆秀夫又问:“官家可知‘大事从道,小事从权’?”赵宇又摇头。陆秀夫叹气,怎么找了这么个没有文化底蕴的人? 陆秀夫耐心地解释:“这是说,在大事上,要遵循道义,不可偏违公道。但在成大事的小事上,却要灵活,可用权谋奇计,以佐大事之道。这也就是人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袁牧之说道:“就是官家抗元是大事,像这种用了毒火的事,是小事。”这种火肯定另有蹊跷,怎么会从天上就开始烧?然后粘着什么烧什么,该称为毒火。其实后世这种易燃的化学物质引起的火在日常生活中都极为普遍,以致到处都配备了灭火器,因为平常的水都灭不了。 李越是针对着投石机准备的这些燃烧物,当初他喷一下就可以引燃那些工事木块的东西,从天空中淋下自然可以轻易把投石机烧成灰烬。一个小炮仗就可以引爆,可外壳却费了一番心思,最后真的用的是蛋壳,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是加固过,以防中途破碎。但是他也没想到投石机旁有众多的人,火光中乱窜的着火的人影,在他们这些后世人来看,的确惨烈。赵宇自然受了刺激。 赵宇叹息道:“从前有个魔戒,无比神奇,可以用来战胜黑暗,但是用了它的人,就会归于黑暗。” 慧达在后面笑着说:“官家也参禅了吗?我也得听听。”他盘腿坐下来,问道:“可是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众人一愣,他这是说,佛就在心中,随时可见,没有什么外界的人或事能改变佛意。陆秀夫先微笑了,叹气道:“官家切勿自寻烦恼。” 叶铭走过来说道:“请官家出示所有……投石机或火球,以备不时之需。”他语气不快,明显对赵宇临阵犹豫不满。 赵宇竟然没有追究,指了下手边的木箱,“李越做了四十个燃烧弹,是专为了对方火炮回回炮等武器的。这个竹架投石机射程很远……” 叶铭有些愤怒:“就是说,方才那些元军未入圈中,这些燃烧弹就可以击中炮架了?”赵宇点了下头。 袁牧之疑问道:“那官家为何不早些发弹?” 赵宇没有底气地说:“我想等他们真的要用那些炮的时候再……” 叶铭严厉地打断:“战场非同儿戏!若敌方只发作一炮,击中官家,北征抗元等等,尽成笑谈!” 袁牧之急切地说:“官家应该庆幸带了吾等,不然官家这样手软,会误了大事!”叶铭看袁牧之一眼:你才来了几天? 赵宇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然后对陆秀夫说:“陆公,现今朝廷不在此处,我与元军协议可否能被众臣接受?” 陆秀夫一凛:他难道要降元?!有些戒备地问:“官家所谓协议为何?” 赵宇泛指了下元军方向,“请你替我写,告诉他们,我等人众均是朝中精英,有不世之能,他们其实根本打不过我们。如此下去,他们会伤亡惨重,尸横遍野,我心实是不忍。为了免去他们的苦难,愿意和他们定下条约:如果他们现在撤军,离开我朝领土,我将不穷追猛打,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只会恢复宋朝的疆界,包括原来金朝占领的地域,而且愿意与蒙古交好,互惠往来,十年不起兵战……陆公,此等条约,可是能被丞相和枢密院通过?” 袁牧之忍不住说道:“就是被丞相和枢密院接受,蒙元那边也不会同意。” 赵宇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你又不是蒙元,不要替他们做主!陆公,我们这边会不会有异议?” 陆秀夫深吸气:“应该……异议不多,请官家自称朕。”您还要恢复金朝占的领土?! 赵宇随便地说道:“你写的时候替我称就行了。”陆秀夫吓得心中一跳,但不及他开口,赵宇就又说:“陆公担保下了?那边如果接受了,陆公可要替我说服群臣。”陆秀夫沉重地点头。 “另外,”赵宇又说,(几个人都互换眼神:官家脆弱的心灵受到创伤后,难道又不正常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对方的书面回复。陆公,请恳求对方写出他们对我方要求的回应,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有什么修改的意见之类的,我们好留档,立此存照,不然日后空口无凭,人家说我们不讲理。” 董平尽量礼貌地问道:“官家因何以为吾等有得胜之机?” 赵宇指着另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是铁钉弹,发出后,直径二十步内必伤人众,在敌军密集之地使用。共二百余枚,里面还有几张相似的投弹机,比我手边这张射距近些。” 叶铭皱眉,问道:“你说的是伤,而不是亡?” 赵宇瘪嘴:“李越不想弄得那么可怕,他心很软。而且,我们要大方一些,最好让他们自己认识到不对,幡然悔悟,而不是我们直接把他们都打死了……” 大家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都自动忽略了,董平说道:“就是这种铁钉弹一可伤百,都发出后,也不过伤敌军二万多人,对方有十余万人,而且如果骑兵冲击,此弹顶多可挡住一二而已,也不可能阻止众多铁骑。” 赵宇叹气:“也许他们见兵士死伤过众,就同意我的和平协议了呢?”叶铭紧闭了唇,不再说话了。 董平终于皱眉:“官家,不可将希望寄予元兵妥协,现在敌强我弱,如元军已存必杀之心,是不会退而讲和的。” 赵宇郁闷地说:“就因为他们现在强大,他们就不想和吗?难道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才行?” 慧达笑着说:“这就是正当上风难罢手。” 董平努力想把歪了的树扳正:“官家,不是要打对方落花流水,或者等着对方罢手言和,现今的情况,是如果敌方十几万军都到齐了,几万铁骑同时袭来,我等无法幸免!” 赵宇有些困惑地问:“他们人马都到齐了,我们就倒霉了吗?” 董平点头,用对董义的口吻说道:“正是。” 赵宇一撇嘴:“我不信。”董平一噎,叶铭说道:“都快去休息,夜深了。” 赵宇对叶铭说:“别光指使别人,你与慧成也得休息。今夜,他们不会再大规模进攻了。”叶铭看了看远处快烧得干净了的木架子,喊了慧成一声,两个人往竹楼里走去。 陆秀夫等都起身,与赵宇告辞,三个人起身,那边叶铭说:“苏华,你也来吧。”小道士应了一声,跑了过来。大家都进了门,小道士问道:“方才官家又不忍了?” 袁牧之挥手道:“官家心软,那些人就是死得难看了点儿,他们是活该。” 陆秀夫叹:“虽是这么说,官家有些不忍倒是好事。”如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那日后早晚会收拾自己人。 苏华打哈欠:“官家又不是我们这里的,想的不一样。要不是心软,大概也不会下凡……” 袁牧之赶忙问:“你什么意思?” 叶铭说道:“你不要胡说。” 苏华停了哈欠,说道:“对,我可不能说,说出来我舌头就没了。” 董平苦笑:“这和说了是一样的。”又问陆秀夫道:“侍郎可真的要起草那协议之书?” 陆秀夫点头说:“那是自然。” 董平有些发愁:“如果激怒元军,对方会加强攻势……” 袁牧之已经躺下了,小声说:“别管元军了,快睡会儿,官家在外面守着呢。”一句话提了醒,董平心里轻松了些。 外面,笛声中,慧达在赵宇边念经,孙小官人在做夜宵,董义和魏云在巡视营地。竹楼里,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陆敏和小知道竟然还依然睡着。而其他人也很快睡着了。董平感慨:以前自己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小弟会在外面放哨,而自己却要睡觉,不知道大爷爷会惊讶还是失望……这么想着,竟然睡了。 元军那方,中军帐中灯火通明。两处探马的消息让元军的将领彻夜不眠:宋朝新帝这个小小营地后面发现了宋军!山地中出现的宋军,应至少有万人,武器精良,人人铠甲鲜明,行进悄然,在树林中隐藏不露。 现在可知宋军的狡诈!说什么新帝只带十几人决战,明明有精兵在后面埋伏,如果新帝有险,就会出来救援。而这只军队,肯定当初消灭了那几股元军先遣部队。鉴于这支宋军来去无踪,现在迂回包抄有可能打草惊蛇,他们迅速撤离中,也许新帝也会跟着跑了。不如将计就计,宋军说出天去不过一万人,那就一方面攻打宋军营地,同时两翼陈列大军。等营地不支时,后面宋军自然出击,那时元军两翼齐上,将他们一举全歼。 又有人报说新帝的营地用了可以烧掉跑架的火焰弹,射程比元军火炮和回回炮都远,所以无法用炮或者箭矢袭击,而步卒损伤惨重。想到新帝后面的上万宋军大概正等着机会歼灭小规模的元军,元军决定此夜先暂停攻势,只用军卒骚扰宋营。待几日后,元军骑兵和步兵都到达宋营左近,再发动强大的攻势。 前军的宋军降将有些不满:如果骑兵都到了,一冲之下,肯定胜利,那么他们就得到了大功。而前军攻打的不利也就昭然若是了,所以黄万石等希望再做一次努力。既然用少数兵卒恐被山后宋军趁机消灭,那么就用大批军士攻营。因为宋营有强弩和毒火,白日攻营,宋军看得一清二楚,伤亡太大。但宋营不过十几人,如果趁夜晚万兵齐上,黑暗里,就是他们用上十个二十个上百个毒火弹,也决对不能射杀所有兵士,夺营必成!更何况宋军只使用了两颗毒火弹来烧毁炮架,而没有用其攻击士卒,可见他们并没有很多毒火弹。至于山后宋军,他们在夜里如何出击?敌我难辨,等天一大亮,宋营已失,那时他们再来,岂不是正投罗网?就是他们不想夺回新帝,而转身逃跑,这边元军已经没有了这个小小营盘的阻挡,也可以长驱而去,算是进入了闽地。况且,一支逃跑的军队,也就再也不是什么精兵了,无需担忧。 决定了战术后,时已拂晓,元军就定在黑夜再次降临时,发起步兵总攻。 接着的白天,元军的攻势远没有前一日凶猛,赵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天。陆秀夫按照赵宇的意思拟了协议书,说了那些现在投降日后就不追击并攻打蒙古之类的疯话,射给了元军,引来大肆嘲笑。因为赵宇要书面回复,陆秀夫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要,陆敏和魏云分别写了信,要求对方写出答复,最后元军真的射回了一箭,远远地落在了营地外面,大家都不能出去拿,还得问对方写的是什么,元军大笑着回答,写的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第 79 章 李越则按照每日的规划,到空中测看元军的动向。元军的中军大部队已经近乎与前军会合,大量骑兵的位置前移。 李越又确认了那些行来的宋军地点,却发现了其他山地和平原处,也出现了靠近这个地区的零星宋军和百姓。远处就更多了,这才几天,怎么从四面八方都有向这边赶来的宋人?李越叫苦,忙印出了一张简易的地形图,把离得近了有可能在决战前到达的几队宋人现下的所在一一标注出来。然后,他选择了那人数最多的一队,到了他们附近降落了飞船,走了段山路,迎上他们。李越不想有人对他误会,远远地刚看见了人影就挥手大喊:“不要射箭,我不是元军!” 那些人站住了,有人也大喊:“君是何人?” 李越喊回去:“我是李越,和……官家在一起的!” 那边人们一片欢呼,李越心里正想着赵宇的名声竟然变得这么激动人心了,几个人急急地跑了过来,笑着大声说:“是李官人呀!我们是潭州的!” 李越仔细看,竟是他曾在城墙上一起喝酒的几个书生,陈树跑在最前面,众人与李越热情施礼,颇有沧桑之感。李越心里高兴:这下省了许多解释。随他们走回去,见大队中还有陈桐、郑子诚、张锦等人,又是一通互通有无,李越终于找到机会问:“你们为何这个时候来? 陈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道:“吾等闻知官家北征,就已经要赶来。可潭州元军未撤,形势不明。但半月前,元军围城之军十去其三,守卫松驰。吾等得消息说,官家要与元军对决,就知元军大约集兵江东,以对官家。吾等与李大人商议,李大人派陈义领军与吾等前来,助官家共对元军。”他介绍了李越见过了宋军将领陈义,是个风尘满面的中年人。李越隐约记得历史上,陈义城破后,杀出重围,在奔往闽地的路上战死。李越与陈义见礼后,忙说道:“官家反复叮嘱过,决战时,我宋军民不得靠近。” 陈桐摇头道:“当初潭州被围,官家几次前来救助,吾等如果此时袖手,有违道义,实不堪为人也。请李官人莫加阻挠,指导路径,吾等早与官家会合。” 李越有些着急了,低声说:“此是军机要事,本不能泄露,但是官家不让人近,是恐误伤我宋军民。如果君等前往,一定要到我指定的山地,暂且观望,等官家部署。” 陈桐皱眉思索,陈树忙说道:“看来官家有所准备。”张锦也激动地说:“对呀,官家怎么可能贸然与敌交手,当初官家为了潭州做了多少安排!” 后面的郑子诚赶过来,也与李越打招呼,李越正与他见礼,忽然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半低了头的少年,一时手停在了空中,又忙回神,对那个少年一礼道:“见过张……”张锦低声说:“小郎,张小郎。”张锦的妹妹,竟然女扮男装地来了,这就成了赵宇的债了。张绣也举手行礼,可是没有抬头。李越赶紧办正事,掏出一那张地形图,递给陈桐,说道:“这上面做了记号的是几路大概也要往官家那边去的军民,请君安排人前往通知,都去这里。”他指了下标明的山峰。 陈桐惊讶地看着地图,说道:“这图如此详尽!李官人果然天才!”李越不好意思地一笑,尴尬地说:“这个,……我得去办事了!我们过几天就能再见。” 郑子诚忙问:“官家可好?” 李越点头:“他一向很好。哦,你们准备些柴火,我们战后能做烤马肉。”这些人有一千多,营地里准备的木头肯定不够了。 陈树叹气:“在潭州我们就吃了许多马肉了。” 李越笑着说:“那你们就打打猎,换换口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陈桐又问:“元军情形如何?”他怎么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我都打了这么多马虎眼了。李越匆忙地说:“前军已经到了,昨天交手了,中军应该今明两天到,再后面的,大多是拉粮食的,无所谓了。” 陈桐严肃地问:“前军多少?中军多少?” 李越笑了一下,“我跟你说了,你就该急着去见官家了。先别管了,帮我把那几路人挡住。”他边说边退走,连声说:“诸位暂别,记着打野食呀!” 众人见他小跑远了,也不好追逐,但知道李越是与赵宇在一起的,他让他们干的事情,肯定也是赵宇的意思,当下就分了几路兵士,按照李越地图的表记去知会其他的军民。余下的人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了一天,天黑了才终于到了山脚下。陈桐担忧战事,就带着一队人,打着火把登上山去,到了顶峰已近子时。虽是夜里了,还可以看到山下遥远地一片密密灯火,连绵十几里,人欢马啸,该有十万众。大家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就说明日就该下山救助官家,那个李官人肯定是秉了官家的旨意,不想牵累其他人,才不让军民做如此无谓的牺牲。 不久,其他几路的宋人被陈桐派出去的人领到了山下,那些带头的人也上了山,与陈桐等人见了,看了山下形势,都知不容旁观。几十个人也不下山了,就在山上指点着前方元军阵营,议论如何天一亮该如何冲击元军靠近赵宇和如何掩护他撤退之类的。 黑暗降临后,元军发起了攻击,希望在夜幕的掩护下,攻下这个新帝的营地。按理说,赵宇所在的营地不大,应该容易攻下,可实际操作上,小巧的营地成了一个点,攻打的元军必须最后都向一处集中,造成离营地越近,兵力越密集。 在这种情况下,营地的人也不用怎么瞄准了,对着一片影子就射弩,看着高出地面的地方就是一颗铁钉弹。这种铁钉弹是里面紧紧地压着铁钉,混合了宋代已经有的做炮仗的材料,只不过李越做了稍微的化学调整,一经点燃投出,炸开后铁钉横飞。因为力度不及叶铭的铁钉枪,很少能杀死人,但伤人是肯定的,而且多是头脸。奇怪的是这些受伤的人多就地躺倒,人事不醒,最后惨遭别人的践踏、兵器误伤甚至被落下的弩箭射中,结果或死或成了重伤,也没落着好。最后有人终于意识到那些钉子尖肯定是在药里泡过的。 元军的人海战术显出了它的局限性:投入的人越多,最后越会挤成一团,面对反击,伤亡也就越大。可人的狭隘思维在此时表现出了固执性:总不愿改弦更张,更愿意一条路走到黑。元军面对愈演愈烈的伤亡,报之以更大规模的兵力投入,直到黑暗里元军黑压压的影子已经无法用弩箭稀薄,危险地靠近了第二道竹签带。 就在元军认为志在必得胜利在握之时,一直在竹楼上作壁上观的赵宇喊道:“所有人,放下弓弩,进竹楼!” 大家纷纷扔下手中武器,往竹楼跑去。叶铭一把拉起没有反应过来的陆秀夫,不由分说往竹门退去。袁牧之犹豫了一下,看到身边的苏华兴奋得小声嘀咕着跑开,也跟了上去。只有董平,眼望着近前来的元军,不愿放下弩箭,又射了一排过去。行将进楼的董义回头,急忙返回去,扯着董平,急道:“快走!” 董平也急了:“此时不能退!” 董义跺脚:“哥哥!哥哥……官家有事要干!快进楼!”董平被董义拖着进了竹楼,楼上赵宇对楼下低声说道:“捂眼睛!”董义黑暗里见董平还大睁着眼,忙抄起床上的被子盖到了董平头上。与此同时,楼上一声低响,一道七彩光斑飞溅的烟花射向天空,引得四周的元军都抬头观看…… 竹楼外炸开的镁光弹的强光从竹缝中射入,像千万道光刃割开了楼中的黑暗,但这种奇景楼里谁也没看到。除了赵宇,大家都在竹楼的一层,有的把脸埋在被褥里,有的闭眼低头。而赵宇则在楼上,双手捂脸,把头埋在膝盖中。 赵宇数了十下,然后喊了声“好了”,楼下的人纷纷睁眼抬头,董义对董平匆忙地:“别看天上!”忙往外跑。方笙也从董平身边过,说道:“真别看,我看了,眼睛就总发黑……”赵宇在楼上说:“没有的事!眼发黑的效果最多不过二十分钟!”叶铭大喊:“那就快些!”…… 董平到了外面,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天空,接着就后悔:眼里出现一大块乌云。从“乌云”边,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遍野的元兵,一片叫喊声,大多匍匐在地,或者半蹲着,没几个人往前跑了。瞬息之间,战场的情形就变了。方才这些人还那么气势汹汹而来,可现在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董义大叫着:“让你们来!让你们来!……”一边在那里连连发射。而魏云则瞄准了远处待命的七八个回回炮架,一次次地用投弹机发过去了毒火弹,一时间,攻来的元兵后方火光冲天,灼灼火焰,挡住了这些元兵的退路。视力模糊中,这些已经攻入射程的元兵胡撞乱跑,除了少数找对了方向,跑了回去外,绝大多数都倒在了弩箭和铁钉下,竹签带外出现了尸体堆起的一圈矮墙。 赵宇默默地在竹楼上看着,下面叶铭大声喊着指令,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元军撤退了,可天上还是有一片淡淡的光晕。董义过来骄傲地对董平说:“你看看,我对了吧?二哥的炮仗厉害吧?”就像是你做的似的,董平郁闷,董义还不罢休,笑嘻嘻地问:“我跟你说别去看天上,你看了吗?” 董平不想撒谎,可也不愿回答,转脸不理他。董义一下跳起来,搂了董平的脖子说:“哥哥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哈哈!”董平气得狠拍董义的屁股,董义放手下来,捂着屁股说:“你不能打我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你知道吗?!我饿了。”说完高兴得跳着走,去孙小官人那里要吃的去了。这两天孙小官人恨不能把董平带来的腊肉等都做了,那意思看着是不想过后面的日子了。 赵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下楼吃饭,方笙拿着笛子问:“官家有什么新曲子可以教我?” 董义忙说:“我让哥哥带了几支笛子,大家一起学。” 方笙难掩鄙夷道:“你以为官家的曲子那么容易学?” 董义笑着抱方笙的胳膊:“方哥哥肯定会好好教的,对不对?那个什么,教人从来都不厌倦,哥哥,怎么说来着?” 他又去抱赵宇的胳膊,这次赵宇竟然任他抱着,无力地说道:“不知道,但是你要是再拉扯,这个袖子也要撕掉了。” 董义放开,心有余悸道:“可别烂在我手里,哥哥,我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赵宇端了竹碗,对方笙说:“你一会儿上来。”又对大家说:“等方笙的笛音一响,大家就捂眼睛,都告诉了,别落下人。”然后就上楼去了。 陈桐等人正在山顶上说着次日的战斗方案,远远只见一条极细的七彩光芒冉冉升起,大家都住了嘴,接着,一团巨大的白色光球炸开,这么远都晃得大家眼前一黑,忙闭了眼,好久才敢再睁开。那边平原的上空,还留着白光的余晖,映照着大地,地上的火把失色,显出成片的元军营帐。 陈树失声道:“那是什么?!” 张锦兴奋地说:“你们还记得那些传言吗?说新帝是雷神后裔……” 郑子诚抚着颌下胡须说道:“说官家曾手掷闪电。” 陈树激动地说:“那竟然是真的吗?!”他们曾经见识过赵宇的手段,可加入他们的许多军民都没有见过赵宇,一时间发出了与陈树一样的感慨。 接着,一串耀眼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区域,那里有一小块元军包围之中的营盘,似乎还有一个小竹楼。 张锦指着说:“那就该是官家的营地了!那么小……” 陈桐思索后说道:“吾等就在此地等待官家指示,李官人说的对,吾等不能接近官家。” 陈树叹道:“这……官家比元军厉害……”众人又再次同意了。 大家松了气,心情亢奋地下了山,为了便于观察,在半山脚处寻找了避风平坦的所在。这一夜真的没有辜负他们,那边有四次白光,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有一次,只不过不再升到天空,而是在一处半空上炸开,他们总能看见那座小竹楼。 第一颗镁光弹炸开后,元军一边让前军继续冲锋,一边召集高级将领商议敌情。知道那些前军将士惨败在白光下,蒙军的将领多少有些幸灾乐祸:黄万石还想争功,不想想他的军队可有这样的本事。元军作战从来是:打前阵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多数是杂牌或者降军,对蒙元而言,这些都属于死了不可惜的人。让他们先消耗尽了宋军箭羽之后再以蒙古精兵铁骑进行决战,这种战术,百战百胜,一向灵验。现在让前军继续攻营,消耗宋营的箭矢和那神奇的烟花弹。什么都是有限的,你新帝就这么一个竹楼,这么几个兵,能有多少箭?总有箭尽粮绝之时。 战局已近明朗:到了由骑兵出击的时候了。为了兼顾山中的宋军,大量骑兵正被调往前端中央,步兵辅佐两翼。决战之日,先用铁骑袭击新帝营地,当新帝不支,宋军出山时,骑兵全数冲击,两翼大军齐杀过去,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营地上,只要竹楼上一声笛音,众人就地低头捂眼,而赵宇就会把镁光弹从竹楼顶上预留的小洞里射出。知道元军不会再上当去看烟花,李越当初只做了一个有烟花的,后面的就是普通的二踢脚载体。一声轻响后突然炸开,就是元兵已有防备,但进攻总不能闭着眼睛,于是也无法回避看到。每次照明弹都使元军攻击的潮流停滞,而余晖足以照亮四野,让叶铭他们得以肃清来犯之敌。只可怜了那些投降了蒙元的人,本来是为了活命才降了元,可接着就被派去与宋军拼命,结果遇上了个能打的,与那些抗元战死的人也就死了个脚前脚后。渐渐地,元军兵卒也明白了自己是被派来送死的,攻的时候就慢吞吞的,没有了以前的冲击力,还经常走几步就闭眼等等,见前面没有白光才又起身。攻的速度慢了下来,防守的压力也大大地减轻了。 接近凌晨时,赵宇按动了手腕上的通话要求。李越的声音马上传来,“我一直在边上看着你放镁光弹呢。” 赵宇回答:“已经第五颗了。” 李越问:“那颗有烟花尾巴的好看吧?” 赵宇似乎哼了一声:“你日后可以做出铁树银花那样的,肯定能更夺人眼球。” 李越忙为自己邀功:“别小看这些光弹呀,我做这些的时候读历史,近代美伊战争时,美国就是不停地发射照明弹,弄得对方士兵眼花头疼,只能躲在坦克里,根本不敢往外边看,结果美国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他们怎么都得睁着眼打仗吧?我在竹楼顶上留的那个小洞有用吧?……” 赵宇摇头打断:“你这么唠叨陆敏怎么受得了?” 李越忙问:“诶,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那个,相思病之类的症状?” 赵宇答:“一点都没有。” 李越有些失望,赵宇又说:“当然,也许因为我们这里一直在挣命,今夜谁睡没睡,饭也吃得匆忙……” 李越忙安慰道:“我今天看了,元军的稠密程度已经接近了你模型中的设定,只一两天了。一完事,你可以好好睡觉吃饭。哦,潭州的陈桐他们来了。” 赵宇嗯声,李越用殷勤的口气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赵宇叹了一声,李越说道:“你最近经常叹气,这样会老的。” 赵宇带了些无奈说道:“我发现我现在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李越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把大家都忽悠起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他忽然想起这段时期赵宇越来越多的胡言乱语,隐约明白了赵宇的压力感,恍惚中意识到赵宇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其实跟所有人是一样的。想到此,李越心里一慌,忙换了口气说:“大家都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你看,我当初刚成宇航员时,就特失望,我那时想着转行去当个赛车手或者特技飞行员什么的……” 赵宇问:“那你怎么没有转行?” 李越马上回答:“因为我们到了这里了……”马上知道自己答错了,赶快说:“对工作都有个适应期,慢慢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就挺喜欢当宇航员了。” 赵宇说:“那是因为你已经不是宇航员了!你现在应该算个无业游民。” 李越忙说:“你这皇帝也没有薪水呀,所以只是个业余的!对,你这么想就好了:业余当当皇帝,但实际你是我的大boss,我在给你制造价值,带来财富……别反驳,我是船长,飞船里的东西都是我运的。” 赵宇切道:“我还是海盗呢!全是我的了。” 李越听他口气好了些,忙笑着说:“一半一半,好吧?我们共同富裕?你把当皇帝该干都干了,就退休,当个富翁。”您可别现在撂挑子。 赵宇听出来了,又叹道:“还是得把该干的事情干完……” 李越应和道:“是呀是呀,就像我那天晚上扫货仓,到了中间,真是又脏又累,可我还是坚持到底了!把地面都清理了,垃圾也扔出去。”要表示一下自己也干了事儿。 赵宇警惕地问:“你没动我的东西吧?扫货仓干吗?” 李越赶快说:“当然没有!您的东西我哪里敢动?就是你让我带的那三匹马,在货仓里那个了,你知道,飞船里如果有一处臭味,那就成了全飞船的味道了,所以别说我没事干!” 赵宇半天没说话,李越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是知道自己其实把他的宝贝也顺便看了一遍吧?虽然大多东西自己也没看懂……最后,赵宇终于开口:“李越,你其实很会开导人。” 李越惊喜地问:“真的?我说什么了?” 赵宇淡淡地说:“什么也没说。你去睡觉吧!”两个人结束了通话,李越心安理得地回飞船睡觉了――赵宇总想让人听他的,自己也算是服从领导了。 ☆、第 80 章 即使到了黎明,炽白和黑暗交替着过了一夜的营地上的天空也没有阳光,因为开始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元兵行进的步伐因泥泞而变得缓慢,加上士气低落,元军终于停止了整整一夜的进攻。而接下来的白天,元军忙于大战前的准备工作,也没有再攻打营地。 雨中,平原上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静谧。留在田野上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水渗入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雨水也无法冲淋掉。幸好此地这个季节多东南风,虽然风力不大,但至少把最多尸体的营地北面的异味都吹向了元营。而营地只用承受南边比较窄的平地上的空气污染。孙小官人支起了那个大遮阳伞,在伞下起火做饭煮菜,香气发散开,给营地添了一些人气。可是现在吃饭的就两个和尚,其他的人都在睡觉。孙小官人也一副瞌睡的样子,做好了饭就也去补觉了。 这一天就这么在雨里过去了,许多人睡到了傍晚,见雨还在下,吃了东西就又去睡。只有赵宇在竹楼上对着雨夜坐了一宿。 入夜时,元军的兵马调度已经到位,大队的骑兵到达了前沿,原来驻扎的步兵,为骑兵让出了中间地带,从主力变成了在旁边辅助的部队。 李越整整地睡了一天,半夜起来,少见地在夜里起飞了。看着黑色夜幕下密不可分的一片热能显示,他输入了有关参数,用电脑运行了赵宇编的模型,知道如果雨停了,就该是他出风头的时候了。他停在了那座最高的山峰脚下不远处,在后半夜,穿戴了整套宇航服,借着强力手电的光亮开始登山。他这两天休息够了,吃的也还不错,觉得浑身是力,这条山路其实是他和赵宇开辟出来的,许多地方有隐蔽的路标和转弯,用了两个小时,李越有时借助登山器具和绳索,终于登上了山顶。东方已经渐白,雨也小了。如果慧达在这里,他一定会马上用棍棒扫去那些看着就可疑的乱草树枝。李越则不忙,坐在山石上,看着东方,想着是不是能看到一次日出。 也许是为了奖励李越连夜登山的诚心,拂晓时分,雨停了。薄雾在山顶下徘徊翻腾,但是在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道微明的光线,李越不错眼地盯着,看着一线淡红色的朦胧缓缓变大,成了小半圆,再冉冉地从带着淡淡蓝紫色的雾霭里脱身而起,最后像是一跃,朝阳腾出云间,清爽的阳光照亮了云层。 李越起身,掀开了那些乱草杂枝覆盖下的大苫布,露出了下面他的得意之作。 半山上,陈桐等人在夜中白亮的光团下产生的乐观情绪此时消失了。阳光一出,平原上元军的阵势一览无余:大批战马已然成队待发,旌旗间,可以看到兵刃的零星反光。骑兵的队伍主要集中在那个小营地的正面,而万千步卒遍布在骑兵翼后和左右,明显等着骑兵冲击后,大队步兵可以跟上。 人们面色沉重,从潭州出来了一千多人,昨天各处领来的其他军民也就一千多,这么一小股队伍,要想从面前的元军中救出赵宇,实在是不可能。 领队的人们此时都在山上远眺着平原上的十几万兵马和那处在重重包围中的小营地,那座小楼看着就像个玩具小屋一样,在这几万骑兵的横扫下,必成齑粉。 原来一直女扮男装的张绣突然拔了竹簪,任头发披落在肩上,然后她匆忙地挽了个女子发髻。张锦紧张地低声问:“你要干什么?!让大家都……” 张绣明眸笑靥,在晨光下别有一种美丽,她小声回答:“今日我会去见官家,不能梳男子发式。” 张锦一听,脸白了,有些结巴道:“你……你……不能……娘亲……”现在明显是赵宇他们的生死关头,你要见他,这是要与他同死吗? 郑子诚叹息道:“年轻人就是毛躁,官家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元军……”他摇头,可是神情沮丧。 陈桐说:“是,官家让我们在此待命,就是为了避开元军铁骑,他定有……”他语气中没有信心。 陈树一脸悲愤道:“如果官家……吾必与元军一拼到死!”周围的人一片附和。 陈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吾等为官家而来,当以死报效。在此等候乃是遵官家之命。若官家……那么吾等就杀下山去,为官家报仇!大不了与官家同赴黄泉!”人们齐声称诺。 在营地上,一夜未眠的赵宇,神情倦怠,背着手看着远方已经列好了队阵的元兵。其他人有的在监视着其他方向,有的站在赵宇身边。赵宇扭头看看大家,问道:“早饭做好了吗?” 那边孙小官人大声说:“好了好了!咸肉菜干粥。” 赵宇不满地撇嘴:“总是这些,我很想吃新鲜的蔬菜。时令的果蔬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董平指着前方说:“有号角声,他们要冲锋了。” 董义大声说:“应该是竹笋,杨梅……”有人抽气。 赵宇想往地说:“我很喜欢杨梅,虽然对牙不好。” 叶铭喝道:“注意,有骑兵冲来了!” 大家都跑到前沿去,射弩的射弩,上箭的上箭,只余下赵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慧成到赵宇身边说道:“那些蒙人可以在马上射箭,官家还是进竹楼吧!” 赵宇看着一列骑兵过来了,果然有大多骑士弯弓搭箭,不以为然地说:“在马上射箭很难的,一般都不准……”话语未落,一羽箭矢嗖地射向他的脸,慧成一棍打落,大声说:“师兄!快来保护官家!”慧达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步过来,笑着说:“师弟该是能挡上几十箭的,怎么这么小心?” 慧成急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赵宇不快地说:“方才那是碰巧了。都是袁牧之的问题,把大家全传染了。” 袁牧之一边射弩一边喊:“我已经都好了呀!” 骑兵毕竟迅速,有几匹马终于冲过了那些满布了尸体的平地,到了竹签带面前,提缰跃马,但人却跳下马来,马匹根本不能跃过宽宽的竹签,自然跌倒,嘶鸣着躺在了竹签上,但是也压倒或者掩盖了竹签。第二列骑兵开始冲击,如法炮制,不久,那这些天来叶铭他们艰苦地坚守住了的竹签带上就铺满了死去的马匹。虽然留在后面的骑兵大多被射死,但是竹签带也已经破了。 第三轮骑兵冲过来时,战马已经可以踏过第二道竹签带,进入营地外的最后一片空地,可马匹还没有到达最后一道竹签带就接二连三地倒地不起,被摔在地上的骑兵或者被马压死压伤,或者被甩了出去,正掉在前方的竹签带上被扎死,再活着的,也被射死。距离如此之近,可无人能再进一步。董义笑着喊:“又上当了吧?以为空地就没机关了?!” 董平匆忙中问:“那是什么?” 董义射死了一个元兵回答说:“是埋在地里的粗竹筒。”董平明白了,竹筒比马蹄大,埋在地中就成了个陷马坑,只不过更容易。而竹筒也避免了旁边的土逐渐填满孔洞。虽然是个巧思,可一旦这些竹筒都被尸体盖住,那么这片空地也守不住了。 果然再几轮冲击后,营地前的空地上也满是马匹尸体。元军的冲击竟然停了,但是人们都看得出,那边的队列排布显示元军正在酝酿更大大规模的冲锋。 元军这边惊讶于宋军的耐心:明明已经就要破营,可躲在山后的宋军还是没有露面。虽然探马也报告了左右山上出现了许多宋人,但大多是散兵百姓,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够五千人,远没有那万人的精兵更让人警惕。这最后一次冲锋要对付的不是这个已经没有了外围保护的营盘,而是营后山中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但有可能行将露面的宋军。虽然用不了这全部的几万骑兵,但元军还是把精锐都调到了前面,以便指挥和分配,毕竟,元军后面根本没有宋军,敌人都在前面。 李越在山上看着下面的人群马队,感慨赵宇又一次等到了他所期待的元军阵列部署:骑兵和步兵的并肩作战。平原上,人马交错,排列密集。而他也深感自然的宏大和人类的渺小:说出来十几万,听着吓人,但他们一旦集中了,从山顶上看下去,也不过就是平原上的一大片污点而已。北京的□广场上能站三十万人,这些中军和前锋的覆盖面积也就两三个广场那么大。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奔着跑出了峰顶的悬崖。 趁着元军没有攻营的间歇,孙小官人给大家端了竹碗,大家几口就吞了菜肉粥,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只有赵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一脸的勉强。 孙小官人看着元军,长叹道:“官家,吾等离开此地,吾定去酒楼,为官家买餐。” 赵宇听了,放下碗说:“那你可别忘了,我没什么钱……” 董平见远处元军挽缰引马准备冲锋的样子,焦急地问:“官家,你可有何武器还未拿出来?”众人听了都看赵宇,赵宇摇头说:“没了。” 董平皱眉:“那么,吾等恐难以阻止下一轮的铁骑冲击。” 陆秀夫曾在李庭芝帐下多次参加策划宋军与蒙元的交战,此时也明白战情危急,不禁扭头看赵宇,赵宇则还是那副舒眉展目的安闲模样,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意思。陆秀夫不禁开口道:“官家此时有何打算?” 赵宇微抬头,一副坦然的神情:“我该做的都做了,没打算了。”此话一出,许多人变了颜色。董平一把拉住董义,眉头深锁。叶铭扭头不看赵宇,大概恨他又在捉弄人。慧成傻了一样,看看赵宇,又看看元军。慧达没了笑容,看着赵宇思索着什么。 陆秀夫暗叹,看来自己还是逃不过命中注定的责任,遂开口说道:“官家不必惊慌,吾愿与官家共存亡。”这已经是第五个白天了,他们坚持了足够长的时间,他自己就亲手上了千余弩箭。就是此时君臣共亡,营前的元兵尸体,也足可以让宋人引以为傲了:这个皇帝真的上阵杀敌了。 赵宇嘴唇一翘,看着陆秀夫说:“陆大人难道没想过给我一刀,免得我做出什么有辱国体的事?” 陆秀夫真的皱眉了,自己竟然没有这么想,他说道:“吾信官家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的。”赵宇一笑,又看着前方。 董义大声说:“哥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袁牧之有些诧异地说:“官家还没有说要输呀,你们怎么这么说?看来你们还没有出师,不像我和李官人……”讲到盲目,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小知道急的脸红,说:“对呀,李官人……李官人呢?他会做武器。” 赵宇笑着问陆敏:“你觉得李越会来吗?” 陆敏看向元军阵营,简直如铁壁铜墙一般,想起李越的话,秀眉蹙起,低声说:“我不知他如何能来。” 赵宇一挥手:“当然是从天而降了!” 方笙哀声叹气:“官家这个时候还消遣我们。” 小知道要哭了样子:“就是呀,你知道,那么多元军……” 董平也实在绝望了:“官家!此时不能玩笑啊,元军一冲……” 赵宇一指天空:“你们怎么不信我呢,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忙回头,在那高耸是峰顶,雨后晨光中,飘下了一只金色的“大鹏”,当然大家都知道那不是鸟,而是一片巨大的三角羽翼,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觉得它飞过来,身姿优雅,称为大鹏实不为过。 不仅赵宇这边,元军那边也发现这从空中飞来的怪鸟,纷纷仰头观看。这只大鹏越来越近了,以致人们可以看到下面有个两道横杠,上面匍匐着……一只老虎。 李越趴在滑翔机下的控制杠上,深觉大材小用。滑翔机的技术已经非常古老,到了近现代更是演绎到了尽善尽美,不但能滑翔长距离,还能把降落误差缩短在二十米以内。二战时,德军曾以滑翔机队占领了一个在山上的易守难攻的碉堡阵地。有一段时间滑翔机的最高世界纪录还是由一位中国女性保持的:在八个小时以上!有关材料说她当时手脚都冻木了,为了国家荣誉才坚持到底。李越曾暗暗叹服:她还没吃没喝没上厕所!真是强悍的女性啊。到后来,高级滑翔机可以翻滚俯冲,而基本技术则成了大众体育的一部分,到处都有滑翔机俱乐部,连个高中生都能自己粘个风筝一样做个滑翔机,找个山坡就跳下去了。 当赵宇决定用滑翔机,李越曾经想做个像飞机那样,有长长的两翼、机尾和驾驶舱,他还准备在机身上画上些怪物什么的,皆因那次画布景,激起了他的绘画爱好,可他的创作欲被赵宇否定了,告诉他要照顾这个时代的审美和接受程度,差不多就行了。所以李越只用降落伞布做了这么简单的三角形滑翔机,手动转向控制,也不能做个特技动作之类的,让他颇有壮志难酬之慨。 到了元军骑兵的前沿处,李越腾出一只手,使劲向营地方向挥了挥。有元军向李越射箭,李越打开了一个带着压力球的容器口,用手捏动压力球,把里面的干燥粉末吹了出去,一时间,他的下面散开一片浓浓的红雾,飘洒向下面的骑兵队伍。在空中只有几秒,他就到了马群的边缘,李越调整边翼,让滑翔机优美地转弯,回到骑兵上空,继续喷洒粉末,以s形的飞行轨迹,慢慢地从前向后撒出红尘。似有若无的南风也将粉尘从骑兵前方,均匀地吹往后方。 小知道大喊着:“是李官人!是李官人……”反复了十几遍都没厌烦,而陆敏唇角带笑,也没有制止他。后来,小知道终于换了语言,指着大鹏下的红雾,问道:“那是什么?” 赵宇带了点遗憾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再叫一百多遍李官人呢,那样我的耳朵就能有茧子了。被你这么提醒,我倒想起来你的李官人曾经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你们该算是心有灵犀吧。” 当时在飞船货仓中,李越按赵宇的指示做了这个容器,赵宇带着头盔,往里面倒了了慢慢一容器的红色粉末。完事后,赵宇小心地封了容器,还去洗了澡,才回到了驾驶舱。 李越问:“那是什么?” 赵宇回答:“应该说是辣椒粉。” 李越惊讶:“就是你弄的那些辣椒?!那不是做菜用的吗?” 赵宇点头:“当然,放在你身上,也就是个作料。” 李越生气:“什么意思?辣椒不是作料还是什么?” 赵宇一副耐心的样子:“那要看是什么辣椒。你知道中国最辣的辣椒是什么吗?” 李越想起人们总说“谁谁是个小辣椒”之类的话,就说:“是不是小辣椒?” 赵宇摇头:“真不准确,应该说是朝天椒,当然,它的确很小。人们把辣的单位定为shu,一般的辣椒也就万shu,朝天椒达二十七万shu,已经很辣了。但是我的这个,tridad srpion,我姑且称为天蝎椒,则有两百万shu辣度,能辣得人神经错乱,请问,你要用它做作料吗?” 李越立刻直了身体:“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不吃辣的,而且,这辈子,也不准备尝试了!”…… 小知道并不知道这番对话,还固执地问:“那官家是怎么回答李官人的?” 董义也忙问:“是呀,我也想知道。” 赵宇思衬着说:“我跟他说这算是一种植物,辣椒,磨成的粉尘……哦,这里还没有辣椒……” 董平点头道:“吾在海外倒也听说过。” 小知道又问:“那这辣椒……尘……你知道,对元军有什么害处吗?” 赵宇毫不犹豫地说:“哦,如果吸入了,鼻子像火烧,还会咳嗽,呛到肺里,非常难受。进了眼睛也疼得要命。” 果然,那边的元军弯腰的弯腰,捂嘴的捂嘴。 魏云冷酷地问:“那他们死得了吗?” 赵宇摇头道:“不会,也就痛苦三四天,多喝水,就能过去。” 魏云大失所望地说:“那有什么用?!” 赵宇啧啧摇头,董义维护魏云道:“就是呀,哥哥,你不杀了他们,他们还会来杀我们!” 叶铭终于开口道:“你这样心慈手软,日后麻烦更大!” 赵宇叹气:“有时候人们得不到满意的结论,往往是没有问对了问题。” 袁牧之马上反应过来,问道:“官家,他们不是问了这辣粉能怎么伤害元兵了吗?” 赵宇点头道:“他们问了关于人……”他停了下来。 小知道几乎跳脚:“官家!就是元兵要来杀我们呀,你知道,那我该问什么呀? 赵宇看着远处,学着小知道的口吻说:“你没有问,关于马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众人猛地恍然:这么辣的粉尘,人尚且无法回避,更何况马匹?而人难受可以克制,可马会怎么样?而且前面是几万匹马,正在数万步卒的环绕之中…… 元军营中已经一片骚乱,接着动静越来越大,喊叫声马嘶声震天,简直翻江倒海一般。李越从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众多马匹疯狂地摔下背上的骑兵,胡乱跳跃跑动起来。不久,元兵列阵的平原就变成了万马齐奔的马场。辣椒水是酷刑的一种,常用于逼供,可见其能带给人的痛苦程度,更何况赵宇用的又是比平常辣椒还强烈二百倍的品种。元军队列已经完被打乱,万千惊马不仅践踏了掉下马的骑兵,还冲入了周围的步兵阵营,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嘶叫着,想排解鼻眼中的刺痛和喉中的灼热。空气里满是辣椒粉尘,越奔跑,就越多地吸入,而越吸入,马匹就越狂躁,这种恶性循环造成的混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吞没元军的万千步卒。 赵宇掩了下鼻子,说道:“我回竹楼,看得清楚,你们最好用湿布捂住嘴。”转身去井边提了水,自己从衣服上撕了一条,沾了水,遮了口鼻,然后走进竹楼。其他人则紧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防范惊马冲来。不久,虽然风向是刮向元军,可还有极少的辣椒粉尘从地表飘来。大家纷纷打喷嚏流眼泪,孙小官人忙去井中汲了水,湿了布条,让大家捂了半个脸。 赵宇到了竹楼二层,看着马匹与人群的撞击和践踏,才按动了超声波干扰器。他方才不想用这种仪器惊动马匹,打乱已经排列好的骑兵矩阵。向营地跑来的惊马受不了这种噪音,大多转身向回跑,偶尔有不顾一切冲过来的,也被射死在外围或者被埋在地里的粗竹筒绊住了腿摔倒在地。 魏云突然架起了那个竹架,往一片惊马群中发了一颗毒火弹,沾着了火焰马匹跑得更疯狂,不到一个时辰,方才还黑压压地排列在前方两翼的兵士已成了一片血肉。元兵开始与马搏斗,射箭劈砍,但是马匹强壮,大多体重三百多公斤,只一踢就能踢碎人的十几根骨头,双蹄前举一落,就能踏死一人。结果最后是马胜人输,平原上脱缰乱跑的马,远远超出了能跑的人。 在半山上的陈桐等人也看到了李越的滑翔机,陈树指着说:“快看!那下面是谁?!” 陈桐凝望着:“是李官人吧?”他在潭州曾看见过李越穿这身老虎衣服。 郑子诚捂住胸口说:“是,是李官人,上天保佑……”张绣轻轻地哭了。 队伍中有人说:“那是金鹏啊!”人们只有同意的声音,而无人反驳。 滑翔机的金属布闪耀着点点阳光,在平原盘旋往复,最后,带着难以形容的雍容华贵,低低地掠过树林,消失在山后的谷中。人们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弥漫着红雾的平原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原来气势凶悍的元军铁骑,现在成了屠杀元兵的万千凶器。平坦的地域,容马匹在人群中尽情地驰骋践踏。在与马的较量中,人显得脆弱而无力,刀枪剑戟大多跌落在地……时间过去,慢慢地,人声稀了,群马乱奔,活着的兵士四散溃逃。 陈桐冷笑了:“下山,跑过来的元兵,可不能让他们逃了。” 在山地观战的福州来的军士和董家私军,也想的差不多。这些人对于元军主力大概毫无威胁,但是对于正在逃命的元兵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跑过来的元兵大多都咳得喘不过气,很容易就被杀或被俘,但是不久这些宋人也都眼睛通红,鼻水长流。最后谁也不敢深入平原,只在外围截捕零散元军。 李越在一处空地上空盘旋,然后慢慢地降下了滑翔机。他接着把机翼分解开,打包扛回了飞船。升空后,发现元军已经全面撤离了,残剩的军队在战场的远方结队北行。 李越当然不知道,就在这几万匹马疯狂的挣扎中,南下的众多元军将领包括阿刺罕和降将夏贵黄万石等都和万千元兵一样丧命在了马蹄下。董文炳负伤逃出,召集了其他人,想到在山中还有宋军上万精兵未出,定是在等此毒雾稍散后,大举掩杀而来,此时不撤,元军势必全军覆没,就忙下令全军北撤,逃往江南地段,去会合在那里的阿里海牙大军。 撤军,少有能撤得从容的,多是一路狂奔,丢盔卸甲。更何况这些兵士一个个咳得半死,胸疼喉裂,只顾着逃命。沿途留下了大量的粮食武器等军需,被四方听说新帝要决战后赶来参战或助威的军民截获。这些来的人多是听说了皇帝下了与元军单挑的战书后,带着一腔激愤前来赴死的,可还没到地段,就见元军一路败逃而去。宋人已经被国破之辱压得郁闷,自然不能放过机会,追着打杀小股败兵,又将剩余的元军数量减少了一半。 ☆、第 81 章 接近傍晚时,李越接通了与赵宇的步话,赵宇在那边有些咳嗽,李越忙问:“你们怎么样?” 赵宇说道:“这里能闻到一些。我们刚刚都喝了常见病胶囊化的水,但这不是病,其实只是过敏反应,不知道那胶囊有没有用。幸亏我没往里面加兴奋剂什么的,不然可麻烦了。” 李越“啊”了声道:“为何要加兴奋剂?” 赵宇答道:“当然是让马多蹦q蹦q,现在元军如何?” 李越忙说:“都撤了。” 赵宇嗯了声,说道:“我们准备往山那边走,这里气味不好。你来找我们,今夜我要回船,再不洗澡我会疯了。” 李越说道:“好,我这就过去。” 赵宇又说:“哦,看清楚周围来的宋人都在哪里,我们也许得派人去告诉他们别到这附近来。”李越应了,想到就要见到陆敏,心里喜洋洋的。 赵宇这边,营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动的元军了,众人开始收拾行李,一个个还在流眼泪流鼻水,连躲在了楼上的赵宇也没有幸免。他们还在上风口,可以想象正中了辣椒粉的那些人的悲惨。 袁牧之董平和陆秀夫来时,有三匹马驼了行李,李越当初在这里也做了很多武器,有些箭矢还没有用完,所以大包小包堆在一起,让人十分发愁。最后决定只有一趟趟地搬运了。袁牧之和慧成将木板在尸体之间铺向营外,成了一条弯曲的小路。正在忙碌着,山边转过来了一群人,都兴奋地招手要跑过来,董平认出有人是董家私军,忙喊让他们不要过来。慧成一见,从木板路上奔出去,又在平地处小心跳跃,挡住了大家。除了营周围他们埋的竹箭竹签什么的,外面平原上也布满了他们射的铁钉和竹箭,不能随便走过来。那边人听了,忙砍树铺路。想到会有别人过来,赵宇让陆敏扯开了几个包袱布,写了“危险,不可靠近”,挂在了竹楼外。 两边的人同时努力,终于铺成了一条从营地到达了射程外的小路。赵宇和陆秀夫出营,与张世杰派来的领兵将领见了面。赵宇一夜没睡,接着闻了近一天的辣椒粉,已经十分疲惫,更不要说对着满野的尸体所产生的沉重的罪恶感。他神色淡漠,熟悉他的人都看出来他心情恶劣,但他对着陌生的宋军将领和其他军民还是成功地端住了他表面彬彬有礼温和儒雅的架子。 这些人在远处山上看见了今日元军的惨败,心中正怀着对新帝的无比崇敬之心,一见之下,见赵宇面露倦怠,穿了一身缝得破烂的衣服,个个心有戚戚,觉得真对不起这位皇帝,争相帮忙搬运行李。叶铭带着背了行李包裹箱子的人众,刚刚从木板路上离开了营地,前面就又跑过来了一大队人,个个都蒙头盖脸,只露两只兔子眼睛,众人方要警觉,领头的摘了头巾,陆敏大声说:“是陈桐兄。” 这些人都与赵宇相熟,摘了蒙面的巾子,都来与赵宇相见行礼,赵宇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少言少语,陆敏知道他的脾气,忙说:“官家很累了,吾等马上离开,去那边扎营,官家可以休息。” 大家都连声说是,叶铭领路,小道士苏华打着成了条条的长幡,相比于他们初来时的十几个人,四千多人也算是人多势众地离开了营地南侧的平野,向山林地带走去。 夕阳下,许多人回望平原上一片惨烈的情景:由于空气的关系,那里已经没有了能走路的人或马匹。空旷中,尸横遍野,伤兵的喊声时常传来。赵宇始终没有回头。 但其他人都沉浸在欢畅的情绪中,大家熙熙攘攘,议论纷纷,“李官人撒的是什么?”“好难受,是不是有毒?”“那是大鹏鸟?……”“听官家说那是一种果实的粉末,没毒,用水洗几次就好了。” “没想到官家如此妙计……”“你不知道我们在山上看的时候……”“你们在山上看算什么,我们在营地里的时候……”“哥,你说实话,当时是不是以为我们要死了……”“我当时都觉得你们太危险了……” 众人中,张绣走在赵宇的左近,偷眼看着赵宇表情淡然的侧面,挺拔的身材,破烂的皇袍,忍不住一会儿笑一会儿流泪,可人们都太兴奋了,没觉得有什么稀奇。而赵宇现在只想着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也没有注意到张绣。 叶铭走到空气中闻不到辣椒味道了,就指挥各路人马安营。李越也到了,众人劫后相逢,都不胜唏嘘。李越今天算是露了脸了,大家知道是他飞了那个大鹏鸟,几乎每个人都会过来与他行礼。宋代能放上天的东西很多,大风筝孔明灯十分常见,那个热爱木匠活对国事毫无兴趣的皇帝曾做了一个能飞上天的木头鸽子,也有许多人尝试用风筝把自己带上天,但都没有成功过。今天大家看李越用滑翔机,觉得那就是个成功了的风筝,李越当之无愧成了世上的高人。 终于从他的敬慕者中脱身出来,李越先去找了陆敏,笑眯眯地到了陆敏面前,小声说:“我对你们招手来着,你看见了吗?” 陆敏想板起脸,可只能做到半喜半嗔,他半垂了眼睛,低声说:“太远了,没看到。” 李越失望了一下,但马上又打起精神,笑着说:“我去带赵宇睡个好觉,明天晚上,肯定就和你睡了。” 陆敏皱眉:自己是听错了吗? 李越找到赵宇,他正坐在一块山石上,看着树林,一副思考者的样子,但李越知道他困的时候经常是这种表情。孙小官人在支那顶李越做的帐篷,小道士苏华正努力把长幡插在帐篷旁边,慧成慧达坐在附近,看来是在当卫兵。不远处围坐着一大群人,都看着赵宇,但也不过来,低声议论指点着。李越起身过去,向两个和尚行礼,慧达笑着说:“多谢李施主援手及时。”慧成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官家那时正在吓唬大家。”李越笑着说:“你现在知道他欺负老实人了吧?”慧成忙合掌说:“也不该算是欺负。”慧达一拍慧成说:“就是,师弟觉得那只是在玩笑。对不对?”慧成真诚地点头。 李越笑着走过去坐在赵宇身边,说:“你可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好好睡一觉了。”赵宇抬眼看李越,李越差点吓一跳,这是我多心了?他在赵宇眼里竟然看到了可以称为喜悦的神情。也就是在这时,李越意识到赵宇虽然眼神温和可亲,透着智慧之光什么的,但实际上里面没有多少感□彩。 赵宇开口时,眼中已经恢复了他一向的自若神情,懒散地说:“你去安排,我想这就离开。” 李越走回两个和尚身边,指了下赵宇说:“我带他去个地方,让他睡个好觉。” 慧达想了下,与慧成低声商量,然后说:“还是与叶施主打个招呼,吾等,不好妄言……”看看,当了个白干皇帝,就不能自由活动了,李越只好站起来去找叶铭,回头看见苏华溜过去与两个和尚嘀嘀咕咕。 找到了正在与几个人交谈的叶铭,李越等在一边。叶铭与几人告辞后,李越说:“我要带赵宇去……”他想说洗澡睡觉什么的,但看到叶铭眼睛下面的黑影和疲惫的神色,改口道:“侦察元军动向,这个,要八个时辰,再回来。”十六个小时该够赵宇睡了吧? 叶铭皱眉,好久没说话。李越只好再加上一句:“他让我告诉你的。” 叶铭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低声说:“你可知现在他身份不一般,元军刚退,他不能出事。” 李越惊讶了,叶铭竟然还觉得赵宇应该受保护?这世界上最不用让人担心的大概就是赵宇了,李越指着平原方向:“你看到那满野的血腥了吗?你还觉得他能有事?” 叶铭眼神瞬间凌厉:“那与他有何相干?吾等到时,那边毫无人烟,你撒多少辣粉也死不了人。” 李越摇头:“你这是慧成的逻辑,也许你日后也能成高僧呢。” 叶铭微摇头:“我不会当和尚的。”李越心说那是你杀意太重。 李越懒得争论,就说:“我们这就走了。“ 叶铭勉强地点了下头,说道:“不要惹人注意,让慧达他们送你们一程。” 看这麻烦劲儿!李越只好又回去,然后慧达和慧成,外加上了苏华,一路与赵宇和李越走到了山林深处,李越说道:“就这里吧,我们自己走了,八个时辰后来接我们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宇对慧达说:“你看着苏华,带他回去。” 慧达笑着点头,和慧成一同合掌施礼告辞,可小道士苏华一脸不甘心,撅着嘴,一直看着他们走远。 一进飞船,赵宇就开始脱衣服,像是要甩掉他的重重负担,一直脱到只剩了条短裤。李越笑着说:“如果不是你一脸的不耐烦的样子,也许你会显得很性感。” 赵宇指着地上的衣服:“去给我洗衣服!别招我!”然后去洗澡了。 李越叹息着从地上捡衣服什么的,去放入清洁器中去污。相比赵宇的这些天,他的确过了段轻松的日子,只好任赵宇奴役一下。 赵宇洗了澡,围着条毛巾走进了驾驶舱,李越看着他说:“你真瘦了。” 赵宇横了李越一眼,说道:“给我弄饭了吗?” 李越叹气:“你都快成奴隶主了!” 赵宇眯眼:“我说过别招我……” 李越忙说:“弄了弄了,我去给你拿来,不过也是粥……” 李越回来端着粥碗时,见赵宇正在看太空扫描屏幕,李越把粥放在赵宇手边说:“请慢用。” 赵宇似乎是无所谓地问道:“你的宇航员代码是什么?”每个宇航员都有一个代码,是宇航电脑系统里的身份证,李越条件反射般的说了出来,可又问道:“干吗问这个,你不相信我是个宇航员?” 赵宇哼道:“你是不是与我信不信有关系吗?” 李越正皱眉想这句话的意思,赵宇又问道:“你不会像个菜鸟一样还用启动密码吧?” 知道赵宇现在心气不对,但李越最不喜欢被人看成菜鸟――因为他的确是个菜鸟,讽刺最难忍的时候是与真实十分相近的时候。李越不由得反驳道:“才不会,我早就改了限制,现在只要按一下输入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按。上船时要过多少道的检查,除了宇航员,谁还能进驾驶舱来改设置?那些人真是多此一举……” 他正说着,就见赵宇抬手,手指动得像是一团影子,在驾驶台上进入了系统然后飞快地输入了一串指令。李越当场惊呆,赵宇放下了手他才回过味儿来,一下子扑到驾驶台上喊着:“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你怎么敢动我的飞船?!”他手颤抖着输入指令,调出历史,想看看赵宇做了什么修改。 赵宇端了粥碗,走到一边坐下,悠然地说道:“只是在飞船飞行高度上加了一个上限,要我的密码才能解开。你不必费心破译了,这是一行二十四位字母数字和符号的组合,其中还用公式联系了一下,尤其符号那项,我用的不是你能想到的,就是电脑也得折腾一段时间。” 李越慌得结巴了:“你……你怎么能……能这么干?!” 赵宇抬眼一了李越:“我当然能。作为宇航探险飞船的驾驶员,自然能在一个菜鸟的运输飞船上实施改动。” 李越惊得想不起来句子了:“你……什么……探险飞船的驾驶员……是顶级宇航员才行……” 赵宇慢条斯理地吹了一下粥碗,说道:“太空考察探险队只有几个人?难道还要另外带个不是专家的宇航员?除了驾驶飞船什么都不会?着陆后就在舱里消耗食品等着大家回来?这么没有效率的事也是我们这种人干的?所有太空考察飞船的驾驶员都是由队员兼任,当然,这种事,一般外行是无法知道的。” 李越气得发抖:“你是说,你一直会驾驶飞船?可天天指使着我飞来飞去?” 赵宇翻眼睛:“我会,但并不等于我对十八轮大卡感兴趣。这么没有挑战性的琐碎事务会让我产生不耐烦等不良情绪,所以我尽量避免。”他开始用勺慢慢地喝粥,中间说了一句:“我其实更喜欢不加咸肉的粥。” 李越进入系统,到有关宇航员的数据库中,输入了他从旅客资料中得到的赵宇的姓名生日以及身份证明,果然出现了赵宇的照片,下面是赵宇的宇航员级别,的确的顶级的a5 css。李越不知道该哭该怒还是该膜拜赵宇,毕竟他一直羡慕那些星际探索飞船上的人们。 赵宇喝了粥,把碗一放,说道:“我去睡觉了。别打扰我。”竟然往外走,李越大喊道:“你不是还想让我刷碗吧?我刚刚做了饭!”人不能输了面子! 赵宇头也不回地说:“那不叫饭,不算!” 看着赵宇消失在走廊中,李越忙去看太空扫描,赵宇就是因为看这屏幕才动手给自己的驾驶系统加了上限,李越没有在图像中看到什么异常,就在翻阅扫描总结,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不明物质…… 他又看了看图像,没有任何警告标志。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耽误时间,找出掌机搜索赵宇,过去他怎么没有想到彻底查查赵宇,也许是赵宇那副学院气质正符合了他的科学家头衔,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其他背景,可现在李越知道他竟然是个宇航员,还隐瞒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想起两个人之间那次有关宇航飞船的对话,李越脸上发烧。 没想到赵宇竟然是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在掌机的数据库中可以找到许多关于他的信息,从有关这个天才少年的种种报道,到他成为少年博士的颁奖仪式,身穿博士服带着孩子气却踌躇满志的微笑,还有他发表的论文提要,到他博士后在着名大学任教……让李越感到愤慨的是赵宇从小就被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包围着,他在儿童钢琴演奏会上结束弹奏,有几个小女孩举给他鲜花和玩具;他进入大学,有女孩们陪着他入学,抱着花束和书本;他毕业时,更别说了,一排女孩子手持花束等着他走下颁奖台;他持教时,教室里坐满了女生…… 但李越最关心的,就是有关赵宇参加太空考察队的资料。这方面也有大量的视频图片和文字,赵宇是一支名为“远行者”的太空考察探险队中最年轻的一个成员,加入时刚满二十岁,这又让李越气愤了一次。赵宇作为宇宙物理学家和宇航驾驶员入队,李越放大探险队出发的当日留影,仔细看赵宇那神情郑重可难掩稚气的面容。接着他被赵宇身边的一个高大人物吸引了。赵宇已经有一米八以上,而这个人大概在一米九以上了。因为能量消耗和灵活度的考虑,宇航飞行中其实不常选身材过于壮大的人,他入选肯定是因他有过人之处。李越端详,果然见此人神情中流露出像光芒一样无法遮盖的自信和傲然,赵宇在他身边更显秀雅温和。李越读下面的文字,找到了这个人的头衔和姓名:队长,林曦。 李越心中警报大作,林曦?!赵宇给自己起字的时候,说自己“字林西”,是不是与这个人有关?李越忙搜索赵宇后面的资料,尤其是与林曦有关的,他没有失望,有关这支探险队的报道比比皆是:他们打破了中国最远星际探测的记录,他们带回了新的宇宙物质标本,他们验证了多项物理光学及化学的假设……有报道披露,林曦和赵宇是搭档,老练的地质专家和年轻的宇宙物理学家是结为默契的团队,多次险中取胜,带回了宝贵的资料……五年中,赵宇的面容日渐成熟,气质愈加学院派,而每次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林曦,虽然总是离着些距离,从来没有手搭在赵宇肩上之类的动作,可却像太阳一样映衬着赵宇月华般的清纯和雅致。李越狞笑了:看着正经,却怎么都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突然,李越的笑容没了,一段视频中,一身宇航服的赵宇走下飞船,面无表情地捧着一面国旗覆盖着的小盒,身后是考察队的全体人员,文字显示,考察队在返航时遇到星际风暴,无法接近地球,被卷入土星范围,最后迫降土星,又正陷入了土星上的漩涡,飞船遭到损坏。由于土星环境复杂,加上飞船所在地特殊的环境,风暴中的闪电比地球强一千倍,营救多次失败。一个月后风暴过去,营救船才成功地接轨了考察队的飞船。可这期间,为了保护驾驶员能修复一个维持飞船生命系统的损坏部位,队长林曦带机器人出船强行封闭开放的裂口,结果因保护措施故障,被强风吹走,牺牲了。赵宇捧着的盒子里装的是队长平时用的掌机。 李越想起了许久以前赵宇曾说过他在土星上吃过一个月的营养丸的事儿,又想起在宜兴赵宇说道自己“字林西”脸上闪过的悲哀。他忙往下搜索,有一个追悼会的视频,赵宇在宇航英雄纪念碑前,单膝跪下,放上一朵花。林曦的名字已被刻在了碑上。赵宇半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上,虽然是侧面,李越还是注意到了赵宇鼻尖处一点晶莹的闪光,那是泪吗?李越想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赵宇流泪,他注意到赵宇手中的花朵,是一支鲜红的玫瑰…… 李越突然心疼,像是偷看到了一个不该去触及的角落,他匆忙翻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面的报道,有关赵宇的消息少了,只有寥寥数语:杰出的青年宇宙物理学家太空探险家赵宇离开了太空考察队,谢绝了多所大学的聘请,成为了一所月球空间站站长,被问到理由,他笑着说在太空遥看美丽的蓝色地球是一种享受,他的一位朋友曾深爱此道……李越心中一动,翻看了在月球站着陆时收到的航班记录,他后面的航班是太阳风暴来临、空港停航前的最后一班,正是返航的宇航探索飞船“远行号”,赵宇曾经工作了五年多的太空考察队用船。赵宇选择了自己的运输飞船,以避开那艘载满了他的老朋友和他过去记忆的飞船,然后与自己来到了这里…… 他窥探了赵宇重门紧锁的心,心慌意乱中,李越进入了阅览历史,删掉了自己的阅览记录,然后把掌机藏在了一个角落,希望赵宇看不见就想不起来用。赵宇肯定没有想到去搜索有关他自己的报道,那个人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去洗了碗,天已经黑了。李越什么也不想干,呆坐了好一会儿,又摸摸这摸摸那,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卧舱。虽然知道赵宇睡眠一向好,不会轻易被惊醒,李越还是极为小心地动作,悄悄地爬上了床,气也不出地躺下。这一夜,他半醒半梦中,总看见许多图像,赵宇少年时的笑容,献给赵宇的那些鲜花,土星的风暴……最后是赵宇手中那朵玫瑰…… 次日听见赵宇起身的声响,李越猛地醒了,但做贼心虚地闭着眼睛,等着赵宇出去了,才起了床,洗漱后使劲乱揉自己的脸,让表情变得自然了,才走向驾驶舱,赵宇又在看太空扫描屏幕,他已经穿上了洗干净的宇航服,那件黄袍就放在旁边。李越觉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就带了抱怨的语气说:“你昨天看到什么了?干吗给我加飞行高度上限?” 赵宇没抬头说道:“我也不确定,过段时间再说吧。” 如果是过去,李越也许就不了了之了,可现在他却不愿这么被糊弄了,坚持道:“我是你的搭档,你不能总这么瞒着我事情。”想到赵宇以前的搭档,他心里一阵气短。 赵宇抬眼:“我瞒着你什么了?” 李越心乱跳,脸一红,但马上指着扫描屏幕说:“就是这个不明物质之类的东西!” 赵宇以为他脸红是因看不懂太空扫描的结果,就没有太在意,有些无奈地说:“我现在实在不能肯定是什么,太小了,要过段时间,记录显示出它部分运行轨迹,才能演算后果。” 李越鼓起勇气,盯着赵宇说:“你要保证到时候告诉我是什么,不然我……我会觉得你这个搭档看不起我!”他话一出口,竟真的感到心酸,忙一个劲儿眨眼睛,不想让眼泪涌上来。 赵宇看了他片刻,问道:“你怎么了?陆敏说了什么话了?” 李越嗓子一咽,眼光一动,可又坚定地看向赵宇:“我是你的搭档,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一同面对!”见赵宇微眯眼睛,李越看着他再说了一遍:“要共同承当!” 赵宇一怔,又淡然笑道:“听着怎么像山盟海誓了?” 李越皱着眉,努力严肃地说:“赵宇,你还没有保证。” 赵宇一挑眉:“我不能保证,太傻的队友是要被留在后面的。” 李越死盯着赵宇的眼睛,说道:“再傻的队友,也一样愿为搭档死去!”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 怎么就藏不住心思呢?!眼泪终于蒙了眼睛,可就在这层泪水的朦胧中,他也看出赵宇的脸变得苍白,起身要走。李越知道此时不能后退,他一把拉住赵宇的手,说道:“你的搭档是我!” 赵宇猛地甩开了李越的手,转身离开了。李越看着他的背,含泪大声说:“你不认不行,这是我的船!”赵宇没有回答。 李越打开系统,把宇航员的密码设置改成了指纹加虹膜扫描,最后才是密码验证,他把密码设成了“赵宇,欺负人是非常不对的”,以防哪天赵宇破译出来,也给他个教训。 本来不用起飞,但为了检验赵宇输入的限定,李越还是升空了。果然,在五千米高度,飞行系统就要求输入密码,李越试都懒得试,就下降了高度,看了看大江两岸,回到了山林地带。 想到毕竟是自己闯入了赵宇的隐私,李越多少觉得是自己干了件缺德事。赵宇自从甩手一走,就没有回驾驶舱来,李越做的粥放在那里他也不吃了。李越着陆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拿了那件烂黄袍去找赵宇。飞船才多大,在货舱里就找到了正在倒腾他的那些宝贝东西的赵宇。 李越装得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回去了。”赵宇像是没听见,李越小声说:“对不起,还不成吗?”赵宇依然不说话,李越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说话算话。”我也许不如你以前的搭档那么优秀,可我能像他那样勇敢。 说完,李越展开皇袍,等着赵宇伸手,一边换了语调说:“我们到了城镇上,买布料,我给你做皇袍。反正我以前也做了衣服。图样已经下到机器人里了……” 赵宇不耐烦地伸手穿了袍子,李越把腰带递给他,还是陪着笑说:“那个张绣来了。” 赵宇一皱眉:“什么时候?” 李越笑:“昨天。” 赵宇叹气,李越暗喜赵宇终于搭理自己了,原来想说的那些桃花债之类的玩笑是一点都不敢讲,只好继续汇报军情:“江西那边,宋军还在和西路的元军混战。”赵宇点了下头。 李越又小心地递过来一叠纸,“那个,江西的地形图和元军分布。我在上空时,你不理我,我就给你印下来了。” 赵宇一翻白眼,可还是接过去了,李越轻轻地舒了口气,又说道:“有许多宋人都在往这边来,后面的五六天会到。”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走吧。”就这两个字,让李越觉得像得了天上的馅饼高兴,嘿嘿傻笑起来,赵宇看天轻叹,领先出去了。 ☆、第 82 章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路,到了与慧成他们分手的地点,发现不仅慧成和慧达坐在路边石头上等着,那个小道士苏华,小知道,董义,方笙竟然也站在周围。苏华跳着脚招手,等他们近了,董义突然扑上来,挽了赵宇的胳膊,在赵宇挣脱前在赵宇的肩膀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赵宇皱眉使劲想甩开他,他不松手大叫着说:“好清香啊!”一下子,苏华和小知道方笙全围上来,狗鼻子一样乱闻,都说:“真的,真的,松木的味道吧。”“不,是薄荷。”“不对,是草……”“我对了吧我对了吧……他洗澡了!”赵宇扭头对慧成说:“把这些小狗都牵开!” 慧成合掌成礼后说:“大家都在等着官家,你等莫要耽误了。” 几个人站开,可还是拥在赵宇身边一起走,李越喊道:“我也香,怎么没人闻我?”一样的洗浴液,自然该是一个味道。小知道果然过来,闻了闻,勉强说:“有一点,你知道,没有官家好闻。” 李越说道:“我看是因为你有个势力鼻子。” 小知道不服:“慧成,你来闻闻。” 慧成念佛摇头,赵宇一边把又一次伸向他的小爪子们一一拍开,一边问道:“来了多少人了?” 慧达笑着说:“有上万了吧。” 赵宇说:“该让人去那平原上立些标志,别让人进去。” 慧达回答说:“叶官人已经安排了。” 他们还没有到安营地点,已经听见了前方的人声喧闹。才一夜之隔,这里完全变了样子。一个个简单的布帐立了起来,有的明显是模仿李越做的那个帐篷。此时是午饭时间,营地上炊烟处处,军民成组,营外有巡逻的小队,有兵士也有平民装束。虽是热热闹闹,但看着秩序井然。 叶铭正站在营边,看见他们,迎上来,简单问候了一句,就领他们进营。营中的军民看见了这一小队人,再见到赵宇的皇袍,个个面露喜色。大家都听说官家连夜带人去侦察元军动向了,现在安全回来,自然让人高兴。而且,营中这么多人,见过赵宇的人还是少数。昨日亲眼看见他的人都说官家是个美男子,根本不是那些流传所说五大三粗青面獠牙的样子。今天见了,虽然相貌上的英俊其实不及那个叶官人,可面目如此优雅安然,初看时只觉温和端庄,可再仔细看,竟让人深有美不胜收之感,这日后得让多少女子心碎啊。好在这里都是男的,不用太过担心。人们立刻忘记了自己原来想象的赵宇的模样,觉得官家本来就是这样的,与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处处都是小声:“看看,与我跟你说的一样吧?”“可你明明说……” 大家又想到就是这位书卷气颇浓的官家,领着十来个人,挡住了万千元军五天四夜,最后放出了一只金色大鹏,让元军自相残杀,留下遍野的尸体,都不禁心生敬畏:到现在都过了一夜,收拾战马烹烧的人还是被呛得咳嗽流泪,据说每个人只能干一杯茶的功夫就得换人。如果不是那些官家身边的人反复说辣粉其实没有毒,谁敢碰那些马?好在做出来的马肉甚是好吃,带了些许的辣味,格外诱人。有人昨天吃了一顿,今日就偏要有那个辣劲才行。 因此种种,赵宇一进营地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大家也不好意思往前蹭,就跟在赵宇身后,眼睛看着这个官家,结果等叶铭领着赵宇到了中军帐前,也就是孙小官人支起的李越做的那个帐篷前,身后已经跟了几乎所有的营中军民。 赵宇与陆秀夫等人都见了礼,回头看了看,登上了一块石头,对着大家一笑,众人哄然,纷纷跪拜。这个时代,见到尊长跪拜是一种隆重的礼仪而已,只有在战败时下跪才是屈辱的。此时的中华民族还没有那么大的奴性,唐朝君臣都是“坐而论证”,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事情。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上朝看见大臣们在他还没坐上龙椅时,就已经坐椅子上了,心中很不快。再上朝时,就说“我眼睛不好了,你们把奏章拿近前来我看看。”几个丞相大臣们到他前面一递东西,再回去,发现太监已经把自己的椅子给撤了。从此就是皇帝坐着,大臣站着讨论事情。他还发现大臣们在他说话的时候依然交头接耳,就设计了那种耳朵旁边支楞出两个长桠的帽子,逼着大臣们戴上,这样他们就不能把脑袋靠在一起了。让后世来看,他这皇帝当的也够憋屈的。 宋朝大臣只是每天见皇帝面时叩拜一下,表示行了大礼,而且不自称奴才,因为皇帝是与读书人共治天下,名字是“官家”,只不过是个头儿。官员之间也是不下跪的,没有县令见着知州就要下跪:大家都是进士出身,等于是同学,你做的官大了,也大不过父母去,受这么重的礼是要折寿的吧。 元朝是个内心没有安全感的朝代,崇信暴力,渴望别人的屈服。皇帝要求大臣都得在面前跪着,才看着舒服。而明朝则沿袭了这个卑劣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暗心理,到了清朝,因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灭人九族,更容不得任何骨气,所以把下跪和磕头都贯彻到了骨子里,弄得下跪与人的自尊的毁灭一脉相承,把过去一个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对内心极为宝贵的人或事所行的尊重之礼,变成了对自己的贬低和辱没之举。 见众人对他行礼,赵宇也对着大家叉手行了一礼,人们又是一片熙攘,赵宇示意慧成,慧成大声说:“诸位施主,官家有话要说。”人们安静下来。 赵宇微笑着说:“我先要谢谢诸位前来为我助阵……”陆秀夫在众人的一片议论声中说道:“请官家自称朕,礼不可废!” 赵宇笑着接着说:“朕要感谢诸位!当此国难之际,敢于站出来的,都是英雄人物!”大家一片欢声。 赵宇敛了笑容:“我……朕如今能以十几骑出闽地,那日后,就能以万千人平江南,然后北征夺回所失之北地,诸位信吗?” 他身边的董义袁牧之等人大喊:“信!”连陆秀夫都出了声。可众人中,只有十分之一说了声无力的“信”。 赵宇恢复了笑容:“君等今日不信,那么等到吾等进入元大都之时,现在没有说出信的人,那时要亲自到我面前补说一声,诸位可敢应承此诺?”众人这时同时纷纷大声道:“好!就应了官家”“真进了元大都,我等一定向官家道歉……” 赵宇再次开口:“诸位实在是吃了亏的,因为此局我必赢无疑。”有人大声问:“官家,这是为何?” 赵宇微笑着说:“蒙元看着兵力强盛势大,但我宋有亿万之众,如果一天打不垮他,那就打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打不赢,就打一年,一年不胜,就与他相战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朝有如君等之义士,必能将来犯之敌赶出国土,复我中华!”众人又是一片然诺之声。 “而我,”赵宇再出声,大家都安静下来,“而朕,其实并没有把蒙元放在眼里。”大家一片惊叹,赵宇身边的几个小青年则大声说:“当然了!”李越知道赵宇在说实话,这一段时间下来,他也终于相信了对于赵宇而言,打败蒙元其实并不难。 “所以,我只希望大家听从指挥,但要爱惜生命,毕竟,我还等着你们到了元大都后向我补说信任呢。”赵宇摇了摇手,下了石头。 众人有犯傻的,有感动的。这个时候,来的人都是凭了一腔热血来与官家生死与共的,但官家竟然让大家爱惜性命,说日后打到元大都。这疯话中的情意是如此浓厚,只更激发了人们想与官家一同作战的热情。 赵宇转身走进了中军帐篷,李越跟着原来的一伙儿人进去,发现竟然有木头做出的桌子椅子,可见人多力量大,上万人比他们以前十几个人时明显能干更多的事。赵宇靠着桌子,双手向后扶着桌边,笑着环视大家说:“咱们是不是就开始把‘我是皇帝’的游戏当真了?”众人都热衷地点头。 陆秀夫上前说道:“官家现今已出闽地,必然声动中原,各方人士行将前来附庸,请官家一定要遵循古法,不能失了天子风范。” 赵宇抿嘴一笑,可接着严肃了,说道:“请诸位莫忘了还有几十万元军,江南尚在敌手,长江必有一战,更何况还有北征。这个皇帝位子远还未稳,我没有当真,诸位也不必太挂在心上。”几个人都要说话,赵宇一摆手说:“请各路领兵人士前来,我要重新整顿队伍。” 叶铭看了看帐篷,说道:“那该有五六十多人,这里不够。一会儿就在帐篷后面。”赵宇点头,叶铭出去了。 他一走,董义跳起来说:“哥哥,你不在的时候,这个叶将军可不得了,他到处指手画脚,让别人都听他的,就跟他真的是……” 董平一把将董义拉过来,笑着说:“叶官人布置防守,整顿军营,非常有序。” 董义皱眉:“你干吗说他好话?” 董平依然笑着,掐了董义胳膊一下,董义哇哇大叫起来。 陆秀夫说道:“叶官人的确可靠。” 董义大叫:“我不想说他好话!我不想让哥哥喜欢他!” 董平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一下,董义捂着屁股带了哭腔叫,赵宇冷冷地说:“再打几下,让他胡说八道!“ 董平笑着又打了几下,可明显轻了。赵宇冷眼看董平,董平一咬牙,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董义要流眼泪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宇说:“哥哥的衣服是我给补的,可不能向着他们!”董平一听,又想打他。 陆秀夫见此情景,眉头微皱,开口道:“官家,身边没有人服侍,毕竟不便,不如……” 赵宇看着陆秀夫笑了,“陆公,不是要为我找个女子吧?” 陆秀夫刚要再说话,赵宇接着说:“陆公,我方才说了,吾等还有许多事情未作,此时就不必找什么人服侍了。我今日与大家言明,我不会用丫鬟仆从,跟着我的,无论是何头衔名目,实则都是兄弟。日后吾等如果真进了元大都,我也不会有什么后宫太监宫女,那些只对自己有益但贻害他人的事,诸位就不要指望我来做了。” 虽然知道赵宇常常语出惊人,但听到他这么说,大家还是再次傻掉,刚刚进来的叶铭停了一下,说道:“人都到了。” 赵宇一推桌子走出去,后面的人才开始议论:“什么叫没有后宫?!”“也没有太监?”“宫女呢?我还等着哥哥选宫女呢……”“那官家是不当皇帝了?”“怎么会,你知道,现在谁不知道官家……”“我跟你们说,仙人是不能□的!”“什么叫□?有个后宫就是□了?”“我觉得官家是……”“官家称吾等为兄弟。”“当然了,那是我哥哥……”“你可不能这么乱叫……”“就为了官家这句话,我为仆为奴都不会抱怨。”…… 陆秀夫沉吟不语:如果说此举为攻心之计,那么这位官家实在心机难测。寥寥数语,已得人情义。在他的那个位置,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如此谦恭,却又如此仗义。若真的有一天,这个官家实现了他的誓言:打下了元大都,那么百姓必然视之如神明。那时他成有宋以来少见的强势君王,可还会记得他今日所语?无后宫宦官?无仆从宫女?从者皆为弟兄?那时,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陆秀夫深叹了一声:此时,的确如官家所说,元军尚在中原,想这些,为时尚早。 帐篷后面已经站了几十个人,众人一片“官家”。赵宇点头后,找了块石头坐下,见大家都还站着,就示意都坐下。跟着他的人早就习惯了,自然坐了,其他的人犹豫了半天,有个被拉一下,有的被推一下,大多都坐了下来。 赵宇开门见山道:“诸位既然来此,可愿听我号令?”众人自然齐声言诺。赵宇接着说:“那么,各位所领之人众,要重新分配。”他等了片刻,见大家都等着他说话,再继续道:“第一队,是战斗之队,单设强弩队,其他人,以十一人为一班,此为基数,可加减,然后三三制,班排连营团旅师军,即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以此类推。其中班组,兵力武器的配备要有讲究,吾将法鸳鸯班之例……”陆敏和陈桐陈树等人都对视微笑,潭州领兵的陈义也连连点头。赵宇有些诧异道:“诸位可是知道这鸳鸯班?” 陈桐说道:“正是,此乃是由一位军事奇人戚继光所创。” 陈树激动地说:“他完全废弃了旧制,组鸳鸯阵,实为天才创举!” 陆敏点头说:“按官家所说之阵,那么就是兵士十一人一阵,居首一人为队长,旁二人夹长盾,又次二从持狼筅,复次四从夹长矛、长枪,再次二人夹短兵。狼筅就老竹,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丈余,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阵法可随机应变,变纵队为横队即称两仪阵,两仪阵又可变为三才阵,三才阵攻防兼宜,联合作战也可各自为战,适合于山林、道路、田埂等狭窄地形。如今吾等有弩有剑,有短刀长弓,刀手盾手,可按照兵器协同改变组合。” 陈义也开口道:“在潭州,陈官人曾数次与吾等相商此事,可是元军围城,吾等无暇整军。“ 赵宇不由问道:“君等从何而知?”戚继光是明朝人,他们怎么能知道? 陆敏脸一红,陈桐笑着说:“是李官人编辑了古今隐秘兵书,让叶官人写了,给了陆贤弟,陆贤弟与吾等时常相商共论。” 赵宇淡淡地看李越一眼,李越使劲缩脖子,耳朵也红了。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如此甚好,那么就由叶将军领队,陈桐等协助,明日从众人中选人。但是吾等就不要叫‘鸳鸯班’了,起一个威武点的名字。” 董义说:“那就叫‘抗元’班?” 袁牧之摇头说:“不行,抗元后难道就没有用了?这个名字要传下去的。” 陆秀夫道:“名为‘忠义班’如何?”大家都说好。 赵宇首肯道:“正是,君等为国而战,乃为忠义。班中义士,都为兄弟战友,也当互尽忠义。”众人都连声称是。 赵宇接着说:“每班中,要有一名岳麓书生或其他识文断字之人,平时要教导其同伴习字,为弟兄们读兵书策略,要通读军中通讯,鼓励同伴精忠报国,振作士气。此乃军之魂魄,不可懈怠!” 这些大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时都安静了。赵宇说道:“人之信念最为可贵,最为坚韧难摧。我要的不是一支军队,甚至不是一支常胜之军。我要的,是一支无法被打败的军队!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都要有战斗到底的勇气!此军中的每个人,都该有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气概;每个人,都要有屡败屡战的韧性;每个人,都能有勇有谋,有敢战敢避、知进也知退的灵活;每个人,都要能与同伴同进共退,不会弃下伙伴逃跑或投降。现在,我会带领你们,而日后,你们要代表我,带领他人,去征战四方。我要今天的每个军士,日后都可能成为带兵之人,都能成精兵之典范!诸位,可能做到?”众人忽地站起,叶铭带头行礼道:“定不负官家之托!” ☆、第 83 章 赵宇做手势让大家坐下,说道:“好,既然你们熟悉……那些军事理论,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不进战斗之队的人要组成后勤队,由孙泰带领,张锦协助,负责军需和粮食,除此之外,要有工兵队,负责建造机关等障碍,还要有新兵队,接纳新人,提供军纪教育。”孙小官人站起来,郑重施礼,说道:“请官家放心。” 赵宇接着说:“陆敏,袁官人……”袁牧之行礼说道:“请官家唤我牧之或正雄。” 赵宇微笑:“陆敏与牧之,负责军中通讯信报,除了通报我之胜负,还要写些中华典故仁人义士故事,激励军心。” 袁牧之连连点头,可陆敏却站起来,施礼后说道:“吾愿入第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队,参与战斗。” 赵宇用眼角看了李越一下,陆敏皱眉,说:“吾在潭州,就与陈兄各领一支狙击队,今实不愿离开吾之旧友,请官家相允。” 赵宇只好点头,最后说道:“后面几日,会有更多军民前来,请诸位早日组成忠义班,新来的人经挑选后,也好及时纳入班队。” 叶铭说道:“吾等马上去召集人众,今日就开始人选。” 赵宇笑着向陆秀夫说:“有劳陆公掌控所有与官员之往来。” 陆秀夫起身行礼,赵宇的安排让他感到耳目一新,而周围人们对赵宇的信任和亲密也是他从来没有在朝廷上君臣之间见到过的。可他也有种强烈的感觉,虽然赵宇当初咄咄逼人地要求他和张世杰立自己为帝,赵宇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个皇帝。这种不在意在赵宇所有的言谈举止中都流露了出来。这该是自然而然的事:赵宇没有受过任何帝王之教,从礼仪到行止,都没有达到作为皇帝的标准。可宋朝的皇帝,除了开国的太宗皇帝,哪怕是昏君或者半傻子,在朝上的行为都是个皇帝的样子。 陆秀夫不知应喜应忧。一个平易近人却又智慧夺人的皇帝无疑是众臣所望,但如果此人没有帝王风范,日后也同样会让与他不熟的臣子无措。如果再无帝王的御臣手段,如何能降服朝廷的臣子们? 赵宇对陆秀夫的忧虑无所觉,转头对李越叮嘱:“你要带人去清除那些竹钉地雷,以免日后误伤民众。” 李越笑着对孙小官人说:“你要建立工兵队,这就是你的事儿了,帮我找那么三十几个人吧,我带着去。那些粗竹筒也得挖出来。” 赵宇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肩膀,说:“等来的人都到了,我们就往江西那边去。那里有元军西路之军,正在与江西宋军交战。” 陆秀夫说道:“宋军由文丞相率领。”众人又是一片惊叹声。 赵宇微笑着说:“君等有十来天练兵,然后我们来个实战演习吧,不然怎么知道学习了多少东西?小试一下锋芒,诸位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一群人都摩拳擦掌,开始热烈议论,赵宇则背着手散步而去。 李越看到陈桐与陆秀夫小声说话,里面好像有张绣的名字,知道方才陆秀夫说要给赵宇找个人服侍十有八九是受人之托,想把张绣塞给赵宇,但让赵宇提前把门窗全堵了。看来自己提醒了赵宇一下,算是为他做了件好事。 孙小官人带着人跟着李越回到了平原地带,李越让他们等着,自己先去排了竹钉地雷,他暗自庆幸自己埋得十分有规律,一步间隔交错排列了三行,一眼看去就知道哪些还没有弹开。虽然数目寥寥无几,但挪开尸体等等,还是费了些时间。然后他带着大家挖起了绊马用的粗竹筒,孙小官人非让人把竹签也都拔了出来。后来,他更变本加厉,要求把沿路看到的钉子和竹箭也都收了。李越可不管这些了,他排了竹钉雷就去好好洗漱了一番,天也黑了下来。想到陆敏,李越心中就欣欣然。好好地洗漱后,早早地就准备睡觉了。可陆敏与叶铭陈桐等选人直选到了半夜,才疲惫地上了床。 他一躺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李越就忙睁眼,笑着低声说:“怎么这么晚?” 陆敏满脑子是事,含糊地说:“选人的时候,不仅要看身体,还要问许多问题,十分费时。那位戚继光的兵书上说,有四要四不要,要农民,要黑大粗壮皮肉结实的,要目光有神的人,要见了官府还得有点怕的人。他不要城里人,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不要四十岁以上的和长得白的,也不要胆子特别小的和胆子特别大的。” 李越笑了:“戚继光其实想要机器人……机械人,听命令,有力气的。” 陆敏嗯了一声,说道:“可官家不同意,说先要看想法,要想为国献身之人。好在这些人都是官家被围时赶来的,早怀了报国之心。然后官家才说要看身体,结实和目光有神之类的。但是他想要有想法的,学的快的,城里人或任过职都没关系,但要发誓听指挥。” 李越小声说:“他不是说了吗?日后这些人要去领兵的。” 陆敏哈欠:“所以挑人的时候要费心思……”恹恹睡去。 李越忙说:“等你们忙过这段时间,哪天,我带你去登山……”陆敏已经睡着了,李越有些失落地看着陆敏的脸庞,也只好睡了。 后面的十几天,众人都非常繁忙。叶铭选了近八千人,按编制,是一个师。因为领兵的人不多,所以没有旅。师以下,直接就是八个团,每个团九百人左右。陆敏自然和陈桐等岳麓书生一起入了伍,与陈桐同领一团,小知道放弃入班组,成了一名勤务兵,还跟在陆敏身边。郑子诚和陈树都是营长。而董义魏云带着董家私兵也组成了忠义班,两个人都当了班长。大概是为了照顾董义,董平成了叶铭的手下。他的为人仪表让人觉得稳妥可靠,被委任为强弩队的队长。董义对此又骄傲又愤怒,纠结了一阵子。 没有被选入军中的人则组成了后勤军,在孙小官人和张锦的指挥下,当务之急是清理战场上的尸体和武器。慧成和慧达在平原上天天念经超度亡灵,小道士苏华也偶尔做个法什么。张绣又恢复了男装打扮,协助她的兄长,记录物资分配等。每日都有人们前来,有些人还带来了元军败走时留下的粮草。小知道有时被借来,与方笙等人负责接待,重要人物由陆秀夫出面摆平。赵宇也就露一两次面,对来人说些感谢和鼓励的话。 相对于清闲的白天,晚上是赵宇忙碌的时候。他要给作战或者后勤中的基层以上干部讲课。李越知道赵宇过去在大学里当过教授,已经认可了他那种谆谆教导人的教条腔调,可是别的人都觉得非常新奇,“官家亲自授课?!官家为师?!”除了那些该来的,外围总是挤成人山。 赵宇的语言在这里是下层人民的白话,说出来大家都听得懂。第一课,赵宇讲的是军纪,讲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队伍,是来自人民也是为人民的队伍,所以不能掠夺自己的人民。而作为领兵之人,就要比兵士更有纪律,否则就由下层兵士替代。他又讲到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它的正义性和必要性,作为为正义而战的战士,要有什么样的境界。……这些都是现代中对军队的最基础的教育,但是在古代中国,从来没有人想到从草根处滋养一支军队的顽强是教育每个士兵,是把信念和觉悟注入每个人的头脑中。 这堂课讲到半夜时分,第二天,袁牧之总结的纲领和提要就出来了,分给班组抄录,向军士讲解。叶铭甚至把其中要点作为了日后提拔军士的一条要求,弄得人人都努力背下了这些纪律。 后面,赵宇开始讲一些实际知识。他要求大家尽量喝煮过的水,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其实在历史上浪费了千百万军人的性命。许多中外着名战役,都因瘟疫等疾病改变了战争的结局。有时死于疾病的兵士是战场上死亡的两倍之多。这个时代文人墨客讲究饮茶,水经过滚开,减少了许多疾病。有人说中国人古代有比欧洲长的平均寿命,与中国人的饮茶习惯不无关系。也许不仅是茶本身的健康元素,喝烧开的水也是一个原因。但另一方面,不喝茶时,百姓都直接从井中或河溪里打出水来喝,虽然环境没有污染,但是一旦有肠道传染病,蔓延就十分迅速。赵宇针对这种情况,指示人们怎么处理脏物,怎么保存食品。告诉大家有看不见的小虫,怎样保持卫生。 宋代的城镇,人们已经很讲究个人的整洁。多少天要洗一次头,多少天要洗一次澡,街上有公共澡堂。这是个平民社会,去泡澡都有可能遇上个丞相侍郎什么的。但是人们并不明白水源的污染问题,同一条河流,上游倒脏水,下游就在洗米,而且不重视城市的排污和厕所建设。所以宋代急性传染病爆发频繁,宋朝三百年中,仅江南地区就有一百五十次大规模的疾疫,平均两年一次,可实际有的地方一年一次或者多次。如北宋熙宁间的一次瘟疫,苏州死了三十万人,杭州死了五十万。死于疫病的人远超过了死于战乱的人数。这种状况到了元朝更加恶化,后代医学界普遍接受黑死病的根源在蒙古,而蒙人经过征战,把它带给了世界。黑死病在中国是以鼠疫的名称流行的,元朝皇家就因此死去了十六个皇子,更不要说平民百姓。元朝历时不过九十九年,打下了南宋后没得过消停日子,其中被瘟疫长年困扰不无原因。 赵宇还要求有了病情,要马上隔离。这种教导,这个时代人们都没有听说过。瘟疫来时,官员和家人都讲究不能舍弃病患,要亲自发药,衣不解带,贴身服侍。结果成了好人不长命,每次瘟疫袭来,死去的总是最关心民情的好官,最孝顺的儿女。 人们听了赵宇这些教导,觉得新奇之外,还感到了这位官家对人命的深切关怀。毕竟,从来没有过官家指点人们要怎么挖厕所。 赵宇还要求大家学习运用阿拉伯数字来计算和记录人数及账目。这个时代,阿拉伯数字已经传入了沿海,但是由于中国人对外来事物的排斥感和当时“筹码”计数的方便,就一直没有得到推广,直到四百年后,才有运用。可是在数学上,阿拉伯数字却是中等和高等研究不可缺少的工具,可以说,古代中国在高等数学研究上的成就屈指可数,在某种程度上归咎于没有方便的数学语言。 他还讲解了怎么看等高线地形图,绘制中的基本估算。虽然距此时近四百多年后,荷兰工程师克鲁基才最先用等深线法来表示河流的深度和河床状况,六百年后,等高线才冲破了识别障碍,成为测绘地形图的基本方式。可中国出土的战国末期放马滩木板地图中,就出现了闭合曲线绘制山峰的方法。西汉长沙马王堆地图山脉使用内填充条纹的闭合曲线表示,圈出了山脉的大致范围,其表示手法也与现代地图中的“等高线”类似,此种表示方法应该与战国放马滩地图有一定的关系,可惜这种手法没有得到后世的传承。 李越听着赵宇的讲解突发奇想:也许战国时就有人像赵宇一样,传授了这种外人看来是鬼画符一样的地图语言,可是由于理解障碍,终是没有被传下去。 为了与元军的“练兵”,李越又要自己去进行些准备工作。他有些郁郁寡欢,这几天,为了练兵,叶铭天天带领着新组成的军队进入山地地区,他十分变态,让军士们都腿绑着沙袋操练阵法。就是陆敏董义魏云这几个随着赵宇翻山越岭地走了两个多月的人也都快累趴下了。晚上还要上课,夜里陆敏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心思与李越谈天说话。 每天晚上李越看着陆敏睡着后的面庞,想到赵宇这么个步步为营心怀无穷算计的人,尚有墓碑前那滴晶莹的眼泪,就会心头乱跳,渴望紧紧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陆敏。原来这世上总有无法掌控的东西,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也无法从命运手中夺回自己的爱和所爱。他希望流逝的时光不会把陆敏带走,冥冥中,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可他年轻的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这些愿望的实现权都不在他的手里。 回到飞船,他马上就去查看太空扫描,那个“不明物质”还在扫描结果中。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感到这不是好事,不然的话赵宇不会撕破伪装,骗他说出密码后进入他的飞行系统加入了限制。赵宇那种一下看出三步棋的人,肯定有了什么想法但不想告诉自己。 战斗结束的十五天后,赵宇他们开始向江西方向启程,李越从飞船上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大约有了两万人,与原来的规模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气势庞大了。 赵宇领着这支队伍并没有去攻打城池,而是穿越广阔的乡村地区,发动农民。李越如果在就话,就会指出这是着名的草根手段,但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乡村包围城市”这样的说法。由于贾似道失败的公田法,乡间留下大片荒芜的“公田”。历史上就便宜了蒙元的占领,忽必烈马上把这些田地分给了自己的有功蒙将。现在赵宇则打着他这个新帝的旗号,把公田按人口分给了流民和无地的难民,首期是租种十年,再延还是十年,而且这首期三年无赋税。后面的农税再议,但不会超过地区平均亩产的一成五。如有军功或者对国家有贡献者,可以永久奖与田地。 这一举措像水进油锅一样,虽然只是几滴,却引起了巨大的声响。 有关历史的大量研究都证明了,对土地的痴心是中国人最深的情结之一,如果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地,人们可以做出重大的牺牲。南宋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官僚机构的贪污腐化,贫富分化,造成了土地高度集中,众多农民流离失所。没有了土地根基的人们,也就没有了保家卫国的热情,如浮萍般随波逐流。给了人们土地,也就给了人们希望。而中国农民自古以来就给国家交税,所谓皇粮国税,承担着最沉重的负担。可现在,这个官家竟然承诺前三年无税?!种了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了?!而后面的税负也如此轻?!只半个月,赵宇的政策已经传播开去。 元军对中原的占领还远没有深入乡间,赵宇这一行人没有遇到阻挡,就走乡串村,轻易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群众基础。他的另一个措施是根据乡民的拥戴来决定是否留任原来的基层官吏或者乡间里长。那些被人们举报贪污的或者想投元的,都撤去,换上了乡民们推举的宣誓忠于朝廷的义士仁人。虽说宋朝官吏自从蒙元进攻就没了薪俸,而且现在还是暂时任用,但敢于此时站出来当官的人都是心里不愿与蒙元合作的人,对赵宇的认可怀有真心的感激。 陆秀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从最低层开始的行政措施,这些都是那些农民造反时才干的事儿。历代的改革都是从上,通过官吏的执行,往下。赵宇却跳过了所有枢密院和众多朝臣,直接入乡村,改变了田地政策和人员任用的程序!把田地分租给了流民,还三年不收税?!日后朝廷吃什么?还许诺日后有军功可以赠田,虽然这极大调动了乡民参军的积极性,可朝廷哪里找那么多田来分配?按照乡民所举任命官员,而不是朝廷的准则,这简直是自己在造自己的反哪!完全符合了“成何体统”那个成语。但是他现在势单力薄,虽然进谏了几次,都被赵宇以“民为重君为轻”那些大家都深知只在书面上有道理可现实中完全不能执行的空话给挡回来了。 赵宇身边的人都是他的死党,把他的话真的奉为圣旨,那个袁牧之,虽然是进士出身,可却毫不觉得赵宇干的是离经叛道之举,还为他撰写文章,摇旗呐喊。那陆敏魏云,虽然都成了带兵之人,还天天来问赵宇有没有要写的诏书旨意,把赵宇说的都忠实地诉诸纸面,让那些书生分抄,张贴在村落乡镇,传达给百姓。他根本无法阻止赵宇干这些自毁江山的荒唐事。但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赵宇这种激进的手段,在极短时期内,就给自己赢得了众多百姓的支持。在这种非常时期,也许必须行非常举措,他只是不知道,赵宇日后能如何收场:如果让乡民推选了他们心服的主事之人,那么上一层的官吏该如何管理这些下级?怎么来任免他们?理所当然的下一步,就得要这些人来选择管理他们的官员,以此类推,就成了从下往上选,那么中华这么长久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管理体系不就崩溃了吗? 陆秀夫看到了赵宇所采取的措施与赵宇所处的帝位之间深刻的冲突,但他还无法意识到中国历史上这种基层革命与最终形成的体制间的不协调,吞噬过无数人们的牺牲和努力,使得多次试图改变中国进化的行动又归于旧的系统,无法摆脱弱势。 ☆、第 84 章 接着,赵宇通过陆秀夫给各处的军民发了“告人民书”,大讲了通大家团结一致、人民战争、正义必胜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许诺赶出蒙元后,将实施他现在的分田政策,让农人有田种,流民有所居。接着说他要与蒙元九月在江南决战,告诉各地军民先不用与蒙元硬拼,八月左右听他的消息。鉴于现在才是六月,尚有时间,为了训练新兵,他就带队去江西会一会蒙元的西路军,先练练手,熟悉一下动作。 然后还有一封告蒙元的公开信,首先谴责了蒙元一番,大多是赵宇第一封诏书上那些侵略是不对的等等言辞,然后又是他老生常谈的招降,什么现在如果投降就怎么怎么样优待,最后说如果蒙元对自己的侵略行径痴迷不悟,那就是一个公开的邀请,赵宇按照当初蒙元从进兵犯境用了一年时间,就逼降临安,就以江南决战把蒙元赶出宋地后的一年为期,也打下元大都作为回敬,以示赵宇懂得礼尚往来。 这些话,在赵宇一行出闽地时,就多次重复,从来听着像是疯话。可现在,这个疯子竟然真的以十几骑出了闽地,还在最后的决战中,不失一兵一卒,让元军中路大军一败涂地,惨不忍睹。这种疯话就再也没有人敢嗤之以鼻。 因闽地元军已退,福州城防松懈下来,各家私兵回府。张世杰开始筹备粮草军需,毕竟当初他答应了赵宇为长江决战准备这些。那时的胡话竟然成了真的。每想到此,张世杰就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把赵宇的话当成胡言乱语。 蒙元方面,元军中路的败绩震惊朝野。伯颜带着张弘范等久经沙场的战将,立刻离开元大都燕京南下。这个宋朝新帝必须尽快铲除,他既然要在江南决战,那么就如他所愿,让蒙元像以往那样再次痛击宋军,杀他个十几万人,敲山震虎,平息现在各地的骚乱。 只是江西的西路大军又该如何?赵宇说去江西只是操练,根本没有把元军西路十几万大军放在眼里。而西路元军本来就与文天祥带领的宋军交战不休,后方又来了赵宇,形势不容疏忽。赵宇这一支队伍不过两万人,但他十几人时都多次逃脱了追剿,与他遭遇的元军没有一个得胜的,虽然里面有若干自然因素,可他的威胁绝对不可轻视。新近溃败回了江南的元军显然士气不足,不能再次南下与他对敌。尤其现在他还提出了江南决战,那么到了江南地区的军队就该有所整顿,迎接决战。 看来能对付赵宇的还真的就是他前往挑衅的元军西路大军了。西路军既然不能对任何一边弃之不理,就只好分兵两路作战。但要分兵,该如何分?用精锐来攻击哪一方?元军将领分析了一下经验和形势,得出如下结论:文天祥的宋军数量庞大,有十五万人之多,需要大量元军参与作战,分兵去攻新帝的就只能是少数。可如果是少数,就不能是弱兵,不然许是白送命。应派精锐铁骑拦截。既然派骑兵,根据不久前一战教训,就不要有步兵混战,因为新帝有一种能让马疯狂的粉末,会造成惊马对自己身边士兵的践踏。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给赵宇撒粉的时机,骑兵也不要摆阵对敌,而应分散前进,一见到敌人就及早冲锋,大队杀过去,不给对方投弹射箭的机会,冲垮新帝的队伍,然后各个歼灭。 李越从飞船上可以清析地看到近两万匹战马离开了西路元军,向北行进,必然是去迎战赵宇。而此时,赵宇正进入了他们出了闽地后到达的一个发达区域,信州地区,就是后代的上饶。此地位于江西省东北部,东联浙江、南挺福建、北接安徽,临近鄱阳湖,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自古就有上乘富饶之称。赵宇要孙小官人在此地为军队筹集给养。 历史上的南宋此时,信州出了一位着名的诗人和抗元义士:谢枋得,字君直,号叠山,别号依斋。他曾编选过的《千家诗》,流传后代。 谢枋得在当时是个文学领袖一样的人物,史说他“聪明过人,文章奇绝;学通‘六经’,淹贯百家。学者名流都以师事之”。他认为“诗与道最大,诗为文之精者也。”宋朝文人领兵,他也投身军旅。他与文天祥同科进士――那届科举可真名垂青史了,一科进士中出了好几个赫赫有名的中华英杰,状元文天祥,进士陆秀夫,现在又有一个谢枋得。可这位当时三十岁的谢枋得,上殿就出口不逊,攻击朝廷重臣,被贬为二甲(不是重点了),他愤而弃了功名,我不要这个名次了,回家!次年他回来参加了经学教师的考试,中了,但是也没有当官。 公元1258年,他三十六岁时,蒙古军攻宋,他被朝廷任为礼兵部架阁,负责招募民兵,筹集军饷,保卫饶、信、抚三州。他变卖家产,八方奔走,共招募得民兵一万多人。可贾似道奉行投降政策,奉币向蒙古军求和,加上蒙古大汗蒙哥死了,内乱起,忽必烈答应了条件,率蒙军北撤去争夺王位。蒙军刚撤,贾似道就开始行“打算法”,诬陷各地抗蒙将领贪污军费,逼他们破产赔偿。谢枋得极为愤慨,也对时局失望至极。当他四十二岁时,景定五年,他在建康当考官,便以贾似道政事为题,言“兵必至,国必亡”,简直是铁嘴乌鸦,指贾似道“窃政柄,害忠良,误国毒民”。说了这些,当然没好了,他被贬官,谪居兴国军(今湖北阳新县),三年后才被放回家乡。此后的八年,他隐居弋阳的家中,没有出仕,厌恶朝廷昏庸无能腐败透顶。他闭门讲学,崇信道教,粗衣淡饭,鄙视权贵,足迹不入豪门。 伯颜兵下南宋,国家存亡在即,谢枋得快五十岁了可又挺身出来组织抗战。朝廷先后任他为江东提刑、江西招渝使等职,防守信州。由于南宋最高统治集团畏战,左丞相留梦炎弃职逃跑,兵部尚书吕师孟降元,其他不少封疆大臣和前线将领也纷纷投敌,大片国土沦丧。1276年元月,元军进逼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地区,谢枋得亲自率兵与元军展开了一场血战,终因孤军无援而失败。元军逼降南宋临安,并将宋恭宗等皇族压往元朝上都,谢太后手书命令南宋臣民降元,但谢枋得拒绝降元。五月,陆秀夫张世杰拥立的小皇帝景炎帝即位,谢枋得被任江东制置使。于是,他再次招集义兵,继续进行抗元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由于元军的追捕,他被迫隐姓埋名,弃家逃亡福建。这场战斗中,被元军胁迫,谢枋得的妻子李氏,饶州安仁人,宁死不屈,与次女和两婢女自尽,谢枋得的两个兄弟,三个侄子也死于元军之手。 谢枋得逃到福建后,曾长期流亡在建阳一带的穷山野岭之间,生活极其贫困。他每天穿着麻衣草鞋,面向东方痛哭,藉以悼念已亡的故国。谢枋得不愿做元朝的顺民,以卜卦、织卖草鞋或教书为生。在流亡期间,谢枋得创作了大量的诗文。 元朝统一中国后,就开始拉拢汉族士大夫,由于谢枋得的文名和威望,元朝曾先後五次派人来诱降他,但都被他用严词拒绝,并写《却聘书》:“人莫不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逼我降元,我必慷慨赴死,决不失志。”这句话后世多被引用,人们以为只是为了悼念白求恩才说的。 公元1288年冬天,大雪纷飞,福建行省参政魏天佑奉元帝之命,强押着谢枋得北上大都。这时,谢枋得已经六十二岁,形容枯瘦,但精神抖擞,他慷慨赋诗赠别亲友。一到大都,就问明太皇太后谢氏坟墓和宋恭宗所在的方向,恸哭再拜。元朝因他不降把他拘留于悯忠寺(今法源寺),他见壁间有曹娥碑,哭着说:“小女子犹尔,吾岂不汝若哉!”就绝食了。降元了的宋朝丞相留梦炎派医生拿了杂有米饭的药汤请他去喝,他一面怒骂,一面将药罐拂在地上。1289年的四月初五,谢枋得在大都悯忠寺(今北京法源寺),绝食五天,终于为国尽节死去,至死未降为元臣。 后代北京还保存着专门为纪念谢枋得而建的“谢叠山祠”,南昌有叠山路以纪念谢枋得。 历史在这里走了岔路,陆秀夫和张世杰依然委与了谢枋得江东制置使的职位,但是却依照赵宇的叮嘱要求众人不要战斗,等待赵宇出闽地。此时进入六月,谢枋得召集了民间义兵,还未与元军交战,元军就已经退了。他领着数千人在信州外迎到了赵宇一行人,想请赵宇与他一同复信州城。 陆秀夫与谢枋得见礼,两个人同科进士,谢枋得比陆秀夫年长十岁,学问上很有名,陆秀夫虽然在朝中任官更高,但见到谢枋得也要恭敬有礼。两个人寒暄之后,陆秀夫就引着谢枋得去见赵宇,期间陆秀夫要给谢枋得打打预防针:“君直可知吾等拥立新君,本是为了抗元救国?” 谢枋得有些兴奋:“得此有心抗元之君,乃吾朝之幸也。吾闻官家出闽地,无一败绩,而决战之时,令元军血染平野,此官家必非凡响。” 陆秀夫嗯了下,又努力道:“官家出身……平民,有时说话,难免……”不着调? 谢枋得无所谓地说:“君臣以义合者也,合则就,不合则去。”(这是他的原话,说君臣志同道合也就罢了,不合就分开。这在这个时代是很豁达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宇面前,孙小官人正对着赵宇汇报:“官家,此时粮食紧缺,有市无价,多少钱箔,恐也无法满足。” 赵宇说道:“以我的名义打借条,向陆敏要宝鉴盖上章,向民间借粮。写明日后以粮还粮,一分利,十年为期。将出粮者都记录名册,日后均有嘉奖。” 孙小官人犹豫,“官家,这……”一个月一分利,就是一个月百分之一,一年百分之十二。粮食这么缺,开了这个头,日后的军粮大概都得打借条。就是官家真赢了这场抗元之战,也给自己背上了巨大的负担。 谢枋得不由得说:“国家危亡,难道还要官家借粮不成?!” 陆秀夫忙介绍道:“此乃江东制置使谢枋得,字君直。” 赵宇施礼道:“谢公有礼。” 谢枋得见赵宇一副年轻书生的样子,但丝毫不怠慢,认真见了礼,然后接着说:“官家,此时当昌忠义之举,不可以利晓民。” 赵宇一笑,说道:“谢公,我只是不喜占人便宜……”陆秀夫低咳了一下,赵宇又说:“朕……觉得好心当有好报,现在百姓们都不容易,朕不能给每个帮助了我们的人都封官封地,但是借了粮食多还些,两边清了,不欠人情,便民利国,岂非好事?” 谢枋得听了,深觉得有些不妥:作为一个皇帝,如果向臣民借贷,这还是皇帝吗?皇权的威严何在?但看着赵宇那温和的笑容,竟然说不出斥责他的话。他心中又一动,不禁问道:“官家说是要还粮,想来必是有抗元之计?” 赵宇又一笑,说道:“吾等前去练兵,谢公可静待佳音。”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的,谢枋得皱眉道:“信州城乃交通要地,吾原打算请官家复了信州。” 赵宇微笑着说:“我们练兵回来,再取信州不迟。谢公不必着急。此时请谢公与义兵在乡间休养生息。” 谢枋得问道:“信州城在元军手中时间越长,民心越难挽回,何不及时收回?” 赵宇说道:“我……朕知蒙元心性,蒙人兵将肆掠百姓,辱没斯文,欺凌儒生,摈弃儒道。如此行事,必惹民愤。即使蒙元官吏和降将有心做作,可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蒙人总会露出本色。时间越长,越会不稳。吾等在乡间分田分地,信州成一孤城,有何所依?另外,吾等江西归来,九月与元军决战,元军必招各方军力,那时信州岂不比此时更易复城?” 蒙元初得宋地,总忍不住抢劫,南宋富裕,实在诱人。后来蒙元经过宋人拼死抵抗,知道如果还任意掠抢,会造成长久的不稳定。就招揽着名宋人,任用宋人为官,以平民心。但在基层生活中,对汉人的欺压一直存在着,汉人的地位处于社会底层,这其实也是谢枋得一直不降的理由之一。 谢枋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说:“官家因何如此自信能胜元军?” 赵宇笑了一下,低声说:“因为……君与陆公仍是宋臣而非蒙元之臣……” 谢枋得有些愤慨地说:“吾等当然不会降元!” 赵宇扬眉道:“那朕自然不会败于蒙元。” 等赵宇安顿了,陆秀夫和谢枋得私下会晤,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客套后,不由都谈到了赵宇的出格行径,谢枋得不无忧虑地说道:“官家持意借粮而非征粮,君实难道不觉不妥?” 陆秀夫叹息,赵宇干的不妥之事又何止此事?但现在不是非议赵宇的时候,只能为赵宇遮掩一下:“这位官家十分心软,常恐百姓受损。他对军士亲授军纪,讲的就是军队来自百姓,所以不可扰民。他要借粮而非征粮,恐是不愿在此时,增加百姓负担。其实,如果官家不赢,这些粮食自然无法偿还,与征粮何异?只不过官家如此作为,让人深感他体恤百姓。” 谢枋得沉思着说:“若是官家真以江山百姓为重,当是社稷之福。” 几天后,赵宇一行人带着借的粮食,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留下了众多因为得了田地而欣喜的农人,离开了信州地区。送行的百姓追随着义军走了很远,谢枋得站在人群中看着赵宇他们远去,兵将衣衫杂乱,但队列公整,兵士神情亢奋,不禁想新帝虽然言辞透着古怪,但善得民心,看来他说的也许不是空话。 又过了两天,在一处起伏的丘陵地带边,李越笑嘻嘻地等到了赵宇的队伍。打头的陈桐见了路边的李越笑着说:“官家说李官人要来引路,还真好久不见李官人了。” 李越走到陈桐旁边,两个人一同往前走,李越叹气道:“被赵宇指使出去给你们打探元军动向去了。” 陈桐眼睛一亮,问道:“元军还远吗?” 李越点头说:“明天就该碰上了。” 陈桐真心地说:“太好了。我等了好久了。”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越忙说:“这次是练兵,你可得听赵宇的。” 陈桐应道:“那是自然,吾等已经多次操练演习过了。” 边说边走到了地点,李越说:“就这里吧。先安营,我想早上就会有行动了。” 李越其实根本不必这个时候来,他同赵宇天天通话,把该说的都说了,而且现在人也多了,赵宇拿着防身的后代仪器,少他一个没有什么。他之所以偏要今天而不是战后来,自然就是为了见陆敏。这段时间他没有怎么和陆敏搭讪,就觉得想得很。战斗前,他觉得两个人如果见一面,他就心安一些。这次他没有失望,天一黑,除了周围巡逻站岗的,大家都要睡觉,以养足精神。 与赵宇见面交谈后,李越就仗着他的特殊身份,找到了陆敏所在的队伍,在陆敏左右转悠着。等陆敏与手下的营连长们开完了会,李越才凑上去。陆敏沉思着,像没看见李越。还好,他也没把李越赶走。他自己收拾好,就躺在了床上,闭眼叹了口气。李越无耻地在陆敏身边躺下,也叹气。陆敏不睁眼,李越只好小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陆敏回答:“这是吾等首次指挥迎敌,不能大意。” 李越想到自己还是布置了些东西,就说:“赵宇不会放手不管的,他不是说只是练练兵吗?” 陆敏点头说:“明日各团轮流出手,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吾等随官家出闽,不该给官家丢脸。都怨袁牧之那个家伙……”陆敏不说话了。 李越与陈桐的谈话里也听说了,袁牧之不仅大肆宣传赵宇怎么神奇地在闽地灭了跟着他的元军,连跟着赵宇出征的这十几个人的身份都被袁牧之写成了故事,传播给了大家。从信州一过,民众也都知道了当初赵宇身边有十四位勇士。董义很不满:董平是最后来的,结果也被算进去了。董平只好同意被列为末位,并保证日后不与董义争风头。 知道陆敏觉得压力大,李越小声说:“我可以把我的那张铁弩给你,只你能用哦,不能给别人。那张弩太厉害了,赵宇不想流落在外人手里。” 陆敏半天没说话,好久后才嗯了一声。 ☆、第 85 章 次日元军接到了探马的消息:宋军正在向元军侧面行来。元军骑兵忙调整方向,迎着宋军冲过来。远远看着,宋军正行到一处地势低洼的小盆地中,元军在高处,隔着一面长坡。如此地势,正合适元军急速冲近宋军,让他们无法及时阻止元军。 宋军那边队形有序地分开,成了环对着元军的新月形,两侧的弓弩手,中部却是一队队兵士,有的手持着丈长的带着竹叉枝叶的毛竹。一面被缝补好了的长幡在正中处,幡下背着手站着穿黄衣服的赵宇。元军远远地见了,就像看到了送到手边的奖赏,于是一声令下,骑兵分散了队形,如飞鸟急投林般,向坡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宋军扑了下去。 因为是下坡,大多骑兵没有射箭。才到了坡的中间地段,众多马匹就纷纷失了前蹄,踉跄着滚下坡去,那些弯弓准备射箭根本没有机会射出去。后面的人仔细看,一尺高的草里也没有绊马索之类的,青青长坡,也没有看到有陷马坑,为了谨慎,就先在坡上停下来。而那已经冲下去的三千多人,多一半的马匹坡中折损,余下的,到了山坡下面,正冲得力大时,又有许多马匹失了前蹄,真正冲到了宋军近前的,有被一阵弩箭射中了马匹。没有受伤的骑兵跳下马,蒙军一向得胜,怎么可能后退?自然步行冲向宋军。 看着过来的千把人,叶铭大喊道:“一团二团三团!”三大群人迎着元军过去了。虽然勉强分成了小组,但是大部分人动作生疏。此时能看出谁上过战场,谁没有。那些没有经验的人明显不知所措。站在一边的董义大声喊:“用竹筅叉住他们呀!”一下子才提醒了许多人,竹筅手们两个一组把一个蒙兵叉住,后面的人手忙脚乱地上去给一刀。那些没有被叉住的蒙人急忙挥着兵器棍棒乱砍起来,叶铭气得飞步跑进了人群,一钉枪一钉枪地射中蒙兵。旁边的弩手也向蒙军的后部射击,减弱他们的攻势。好在宋人与元军是三比一的兵力比例,人多力量大,一个个的蒙兵在几个人的围攻下根本无力还手,终都被消灭了。 山坡上的蒙军见了,不能坐视他们就这样被杀殆尽,派了人走下山坡去勘查一下地表,可马上就有一片弩箭射来,把走到山坡中间的人都射死了,原来有蹊跷的地方也正是在对方床弩的射程内。这十分可疑,但就在这犹豫中,山坡下已经没有活着的蒙兵了, 宋军这边叶铭喊:“归队!”一脸的寒冷。宋军有的人负了轻伤,扶着人走回大队中,后勤的人马上上来把人抬走了。其他人排到了大队的后面。大家议论纷纷:你看见刚才……就是,怎么能……可不应该那样…… 两军对峙了一会儿,蒙军又开始冲锋了,这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分散的马匹飞驰下坡,以前诡异的情况又出现了,一匹匹马在坡中间或者靠近底部的地方踉跄跌倒,滚翻在地。但是元军并没有停止,而是前赴后继地往下冲去。 弩箭手射箭,排弩一并六箭齐发,射马不射人,离得近了的马匹也都倒了。“四五六团!”叶铭喊出声,按理说这次冲出去的人因为有了观摩经验,该比上次要好一些,但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大多人笨手笨脚,旁观者清,一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大喊大叫。战场上的人们愤怒,有人甚至大喊:你们刚才还不如我们呢!或者:等会你们上来就知道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叶铭脸黑。 旁边的强弩队开始发射床弩,一轮就四百箭,如雨般淋下,生生地阻断了坡上要往下冲的骑兵的势头,逼着他们再次停止后退。可只有片刻,元军就明白了宋军在干什么:用弩箭止住他们的队伍,以便让冲到了底部的蒙兵陷入敌众我寡的局面,任人宰割。元军领兵大声命令,全力冲锋,冲垮宋军。一片唿哨和呐喊中,元军余下的一万三千多匹马不间断地向长坡方向冲去,以致没有人注意到,在长坡边的草丛中,早有一个人拉紧了一根根的银线,草地上松弛的银线,绷紧了。原来只有一道绊马线,现在又有了三道。 这些线是降落伞的钢筋绳分拆开的,虽然也就绿豆粗细,但这个时代还没有能斩断或者扯断这种材料的东西。但怎么能找到能拉得住这些细绳的,才让李越伤了脑筋。最后他选了大石头,在石头上钻孔,把铁钎打进去,然后再在铁钎上钻孔,把线拉过去,将石头深埋在土里作为底座。表面重新铺回了草皮,露在地表的半尺长铁钎,被用树枝包了外面,伪装成枯树桩子。长坡的横截处,早已横埋下了四行各个相距十五米的铁钎,他现在拉紧了银线,就在坡上形成了四道半隐在草中的绊马索。线末端是个越拉越紧的结,收紧后会套在最粗的铁钎上。由于这是个长坡,绊倒的马会滚下坡去,而不大可能压住绊马索。就是压住了一处,也因有高于地面的铁钎支着,别处的绊马索只会更紧。 刚开始应付蒙元分散着队伍试探性冲击时,就只用一道绊马索。当元军意识到不能停下,要持续冲锋才能避免陷入被宋军分割消灭的局面时,才用上所有的绊马索,以保证大部分的马匹都到不了坡下。就是有马匹万幸躲过了四条绊马索,在下坡速度达到最大时,还有一带埋在地上深深的竹筒,可里面填了土,几乎到了筒口,留下了半浅的竹筒坑。浅到并不能把马蹄陷在里面,可足以让马失去平衡跌倒。这样一来,这些浅竹筒就不像深竹筒那样只能用一次,而能多次使用。这是李越从上次战斗后进行的改进。有了这些障碍,能冲到宋军前的马匹,就没剩下多少,足够用弩箭对付了。 李越干完了事,躲在一边,觉得赵宇和自己像偏心的父母,让孩子去和人打架,却不放心,在一边偷偷地拉边架。不仅如此,李越还得用调长了波段的激光剑给蒙兵使坏,让步行冲向宋军的人都来点肌肉损伤。因为赵宇说这是练兵,伤亡越少越好。可就是这样,宋兵也只能勉强应付。 从长坡飞骑而下的元军,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长刀收割般,一层层地翻滚倒下,由于床弩一直在发射,许多人以为那些扑倒的马匹只是中了箭。在战场上,这种情况下,只有加快速度,冲破枪林弹雨才有可能取胜,所以元军将领大喊冲锋,万马齐奔,倾泻般冲下,接着自然是更加急速地如浪般滚倒,就是没有被绊马索绊倒,也会被前面跌倒的马匹绊倒,长坡上一片人嚎马嘶声。 除了床弩一轮四百箭,李越给潭州书生就做了三百余箭弩,大半是排弩,一轮下去也有六百余箭,再加上他为了赵宇的决战做的那些铁钉弹和排弩短弩等,董平带领的弩箭队一千来人,对着成功地冲下了长坡的战马轮番发射,一时箭发如蝗。马的目标又比人大,根本无法幸免,马匹接二连三地倒地。而一向擅长马上射箭的蒙古兵,由于下坡时见马匹跌倒众多,就格外小心掌握马匹,大多没有腾出手来。如果没有在坡上摔倒,到了坡下又几乎没来得及搭箭,□战马就被射倒了,完全没有时间展示这一技能。但这些蒙古兵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失败的味道了,在江西的征战中,宋兵总是望风而走,不与他们正面交锋,现在面对这些宋人,就是马伤了,也不可能倒退。蒙人从小除了马上的功夫,也喜欢摔跤等活动,同样擅长肉搏。 面对着及时从马上跳下或滚落在地接着挥舞武器冲过来的蒙兵,叶铭大喊:“全体上。”所有的人都蜂拥向前,盆地一片混战。到处是“我的班呢?”“你别离开队伍!”“该你上了!”“该我了该我了!”“你别乱挥那个东西!”“快动手啊!”“他还活着呢!”“你别发呆呀!”“你哭什么?!”……之类的叫喊。 元军最后冲锋的人,从马上摔下来死伤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与叶铭的八千兵士相当,但战场上蒙兵明显比宋人更骁勇善战,一时间,宋人惊慌失措的喊声处处可闻。 董平遥遥看见魏云领着几个人横冲直撞,杀得一片血光,方才感叹这阵仗了得,就看见董义捉襟见肘地乱挥着把破刀,他周围就剩了个拿着竹竿木呆呆的高大农人,一时心揪到嗓子,看看反正战马也都射死射伤了,就带着部分强弩队手持了短弩加入了混战,冲到了董义身边。 赵宇身边的慧达,后勤的孙小官人方笙袁牧之带着些新兵和愿意帮忙的人都冲到了平原上与元军交手,终于在数量上得了优势。 山坡上没有元兵了,长坡上下躺满了半死不活的马匹,周围到处的瘸着腿蹦跳的马。李越从草丛中站起来,一根根地收了绊马索,放入包袱里。然后绕开战场,走向赵宇。赵宇袖手对着面前混乱的场景,神色安详。他的身边站着表情紧张的慧成和陆秀夫,身后是脚一个劲儿原地乱动的苏华,再后面围了一大群人,包括张锦和他的妹妹张绣。陆敏站在不远处,正持着铁弩,一箭箭地射倒了冲破宋军纠缠,向赵宇这边冲过来的零星元军。 李越看着大家打成一团,不禁小声对赵宇说:“激光剑照了大多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赵宇也低声回答说:“怎么没用?你要是没照,现在不知死了多少我们的人了。” 李越仔细看,发现元军大多动作不快,砍杀时软绵绵的。宋人这边,就是一个忙乱。其实乱打一气也许都没有这么乱,可要操演班组的配合,反而多了束缚,让人不知所措。叶铭一直在喊:“注意队组!”其他领兵的也常常提醒着,所以兵士就容易出错。有时班组被冲散了,拿着竹筅的那个就只能逃跑:拿着个竹竿怎么杀敌?有时一个人叉住元军了,另一个没跟上,元军就挣脱出来了。有时两个人把元兵叉在地上,可短刀手或者持剑的人又找不到了,只好大喊,弄得一个持弩的人过来把元兵结果了。在元兵眼里,这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在玩弄元军,杀一个人费好几道手续。 时间过去,人们的动作熟练起来,配合逐渐默契了,班组从新组合,变得紧密了,成阵后,元军根本无法近前,只有被追着打杀的份儿。阵地上的元兵越来越少,有宋兵开始大喊:“给我们留几个留几个。”“后勤的快离开呀,没几个人了,我们还没练熟呢。”“弩队的就退下吧,谢谢了。”…… 终于,最后一个元兵在宋人的围观中,被一个三人小组,先用两根竹筅推倒在地,再被后面的人上去一刀毙命,前后没过一分钟。大家互相看看,大声欢呼起来。 众人簇拥着离开战场,赵宇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对走向他的众人点头示意。董义拍着比他高大许多的农人肩膀边走边说:“没事,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吓得半死。是不是,哥哥?”不理他身后郁闷地跟着的董平。赵宇只笑着没说话,看他们走过去。 李越见陆敏手提着铁弩走过来,忙凑去问:“好用吗?” 陆敏没精神地点了下头,李越安慰:“没事的,这里当过兵的才多少人,剩下的人都是百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后面过来的袁牧之叹气:“我还准备着写些个我军英勇善战之类的文字,现在可写什么好?”几个人走到赵宇身边,叶铭阴沉着脸,除了陈义,其他几个团长也面带讪讪的表情。赵宇先开口道:“不错,很不错。”一副官僚口吻。可没人笑。赵宇笑了,说:“别这么泄气,这挺好。我没看见有转身逃跑的人,大家都很勇敢――记住要告诉每个人我说的话。不过需要更多训练罢了,我们去找机会,有机会再练练兵。” 袁牧之哦了一声,说道:“对呀,若兵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奔逃,则必然溃败之。今日虽然笨拙,但毕竟是胜利。” 叶铭叹气,对旁边的几个人说:“先去统计伤亡,然后休息,明日吾等好好总结吧。”大家答应了,纷纷离开。 赵宇像是忍住笑,说道:“我与李越去走走,你们就回昨天我们宿营的地方,我后天应该回来。” 陆秀夫担心地说道:“官家怎么能只身行动?” 慧成低声说:“偈语说他们要行事孤单的。” 叶铭对慧成和笑嘻嘻地走过来的慧达说:“你送送他们。” 慧成合掌称是,四个人离开了战场。赵宇边走边对慧成和慧达说:“你们得教他们一手,一两个动作就行。” 慧达笑着说:“的确应该。” 慧成叹息道:“今日好让吾担心。” 慧达拍慧成的肩膀:“师弟就知道瞎担心,我到了军中才发现,那些人竟没几个人能打斗的,主要是我们自己人在乱打,今日真的只是练兵。是不是,李官人?” 李越马上干笑:“赵宇说的,自然是。”慧达看着是发现了古怪之处,眼睛瞄着赵宇,赵宇却毫不动声色,没事人一样。 回到飞船后,赵宇到了驾驶舱,让李越打开了全面系统,输入了太空扫描数据,开始进行程序演算。李越这回自觉地拾起了赵宇脱在地上的衣服给洗了,心里觉得赵宇实在懒,就弯这么下腰,走几步,可就是不愿意,非得欺负别人,自己比他……心理健康!自然得让着点儿他。 等赵宇完成了,离开驾驶台就去洗澡了。李越进入系统,想找出赵宇的研究结果,却发现一个文件被加了密。李越气愤:这是他的飞船,他的系统,赵宇在搞国中国吗? 等赵宇再回来,李越压着火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结论是什么了?我求你还不行吗?”李越看赵宇,希望自己的眼里充满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 赵宇看了李越一眼,说道:“你眼睛快对上了,别使劲了。” 李越泄气,趴在桌子上语气凄惨地说:“没人喜欢我!我父母从小就嫌我太闹太吵,他们一直说想要个女孩,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没等来第二个,他们把我送人都有可能。你看谁家的孩子会被允许去上宇航专业?他们就没反对。我去上大学,他们都没有哭!我一离开家,他们就把我收集的那些卡片和小时候的玩具都给人了,还把我的卧室也清理了,让我没了窝!女孩子们都不理我,我揪她们小辫子就跟我急,踢了下她们的椅子她们就告老师……” 赵宇说道:“那该是个小行星或者称为大型陨石。” 李越猛地坐好,瞪大眼睛问:“真的?” 赵宇叹气:“实在还太远,只能大概猜测。” 李越心中灵感,说道:“肯定是,而且我还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撞入地球!” 赵宇像是被惊到了,细长的眼睛竟然瞪大了些,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越凑近赵宇,神秘地说:“你还记得那些史料说,山海战前,有一颗陨石带着隆隆声砸在了行宫附近?那肯定就是这颗小行星了!你看,我说那个不是人能干的吧?” 赵宇沉吟着,“不无道理。” 李越笑了,一副我多聪明,快表扬我的神情。 赵宇似是自语:“那应该在1279年1月左右,现在是1276年6月中旬……” 李越接茬说:“还有两年半,你可以现在就来个预言,到时候实现了,大家会特敬仰你。” 赵宇叹息:“两年半,时间太短了。” 李越诧异道:“怎么短?你不是说一年就可以打到元大都吗?” 赵宇一抿嘴角:“打到元大都有何难?”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是该速战速决,越快越好。” 李越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为何不用火药呢?热兵器是对冷兵器是必胜法宝。清朝八里桥之战,清军投入了五到六万人,其中三万是骑兵,对着八千八国联军,结果惨败在非常简陋的火炮和霰弹枪下。清军主将僧格林沁逃跑,清军死三千人,八国联军一共死了五个人。你现在如果把热兵器介绍给他们,也许日后就不会有列强分割中国的一天了。” 赵宇微叹:“你知道为何会有诺贝尔奖吗?” 李越回答:“不就是那个诺贝尔化学家,研制出了炸药,挣了好多钱,然后用钱来鼓励创新和进步。” 赵宇无奈地说:“炸药一出,生灵涂炭,他为此深感内疚才设立了慈善奖金。如果我们用了火药,人命的死伤就远胜以往……” 李越讥讽道:“您用的那些计谋,哪次不比火药更……”赵宇眼神一暗,李越忙换内容:“不用火药死的人就不多了?你看看中国历史上,每次大战都是死上千万,日后蒙元屠四川,也是以百万计。而且,蒙元攻城,喜欢把死尸往城里扔,既恐吓对方,也给对方传播瘟疫。那个肆虐了欧洲三百年的黑死病,前后死了七千五百万人,占欧洲数量的三分之一,有人说就是蒙兵攻城时,把患了鼠疫死去的尸体用投石机扔进城中后开始的。所以,你如果用了火药,也许能救很多人。” 赵宇带了纳闷口吻说:“你不是很心软吗?” 李越脱口道:“再心软,这段时间也被您训练出来了!”赵宇叹气,李越忙说:“我其实特理解你!我也不想让这场战争拖延下去。我可知道当初美国为何用原子弹了,两颗就结束了二战,不然要对着那些寸土必争的日本人打本土仗,得多长时间呀,谁拖得起?美国扔第一颗的时候,日本还嘴硬呢?觉得美国没炸弹了。结果美国又扔了一颗,日本几天内就死了二十五万人哪!日本害怕了,投降了。其实美国就两颗,扔完了就没了……” 赵宇皱眉道:“别跟我说你要造原子弹。” 李越咂嘴:“这不是在说服你吗?况且,现在其实是蒙元有更先进的火药,那个回回炮就是火药激发的,不然怎么会炮声阵阵地颤山摇?而宋人则大多使用落后武器。你看现在人这么多了,不能总护着他们。你不用火药,就无法放手让他们与蒙元的铁骑平等相搏。” 赵宇思索着说:“这回回炮十分蹊跷,到明代就失传了。” 李越忙说:“那我们也来点儿先进的,然后失传了不就行了?” 赵宇带了妥协的神情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来设计吧。” 李越叫道:“有你这么欺压人的吗?” 赵宇扬眉:“是你建议的,也是你说服我的,自然是你来动手,当然,为了帮助你,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原材料。” 李越大声说:“你连原材料都准备好了?!我怎么觉得又被你坑了,你一直在等着我问你,是不是?” 赵宇坦然道:“不是。”李越露出不信的样子,赵宇说:“我一直在等着你开导我。”李越被憋屈得捶桌子,突然,他笑着说:“你不是怀疑有其他的飞行器吗?我最近可特别注意,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赵宇果然直盯着李越,问道:“发现了什么?” 李越笑着说:“什么也没发现……”赵宇一眯眼,李越忙说:“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赵宇还是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不正常了?” 李越得意,多少找回了点儿场子,说道:“那些史料记载,宋朝的小皇帝一登基,就处处不顺。什么上船就遇风暴,航行时动不动就‘风浪骤猛’。君臣下船避雨,就有地震。还一直震动到晚上,地动山摇,蛙声齐鸣,没人能睡觉……这些种种异常,你碰到过么?” 赵宇摇头,李越满意地说:“我觉得吧,可能这里真的有一个别的飞行器,但看我们太厉害了,他们就一直没敢动手脚。” 赵宇还是摇头:“不见得,如果能震动风浪,产生地震,就该跟我们差不多的水平……不对,应该比我们还高,我们的飞船虽然能卷起风暴,可我们并没有制造出地震。”他从眼角看李越。 李越立刻觉得没面子:“也许是他们的飞船没有我们的先进,不能在着陆时不冲击地表。也许他们就是把飞船停在了附近,发动了飞船对地表进行震荡……” 赵宇淡淡地说:“人们对于做不到的事情总是要寻找借口。” 李越急了:“什么叫借口?什么叫做不到?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要有个仪器产生地表浅层的振动波吗?你是物理学家,如果你能给出波长和强度什么的,我肯定能给你做出来。其实这个原理和排障仪的道理有相似之处,就是发出横向和竖向振动波……诶?你用得着我给你讲这些吗?!” 赵宇懒洋洋地问:“我如果给了你参数,你肯定能做?” 李越使劲点头:“大不了再拆一个大的排障仪呗。” 赵宇忽然皱眉:“还是不要拆了,也许日后要用上……” 李越自信地摆手:“我拆了肯定就能再装上,你不要小看人。” 但接着皱眉道:“怎么回事?我又给自己揽事儿了?” 赵宇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说:“随便你吧,也许日后我们也用不上……”然后起身,李越郁闷地看着赵宇的背影,觉得又被赵宇腹黑了一把。 ☆、第 86 章 当元军得知去迎战宋人新帝的元军骑兵也莫名其妙地失败了之后,再次意识到了这个新帝的邪门。为何还要等九月决战?现在江西的大军与他最近,北上就可以直接与他对敌,可已经在与元兵反复交战的那十几万宋军该如何?更可怕的是,这个新帝是不是在声东击西?说是要江南决战,可却想南下,与江西那名满天下的文天祥所带的十数万宋军会合,然后挥师江南。一个带着十几万人的新帝,和一个领着十几个人或者一两万人的新帝大有不同。蒙元还停留在朴素唯物主义低级的思维结构里,认为人多力量大。所以,决不能让新帝南进,只有继续让西路元军再次分兵北上,这次还是抽调精锐骑兵,没办法,他们速度快,也可靠,不用担心有什么降军见到了新帝,再次临阵倒戈之类的事情。 可惜,当元军骑兵北上,找到了还在江西北部转悠着的赵宇一行人,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一个月,赵宇已经用他的农民政策征服了一片广大的地区。 这个月,也是叶铭重新调整训练方式进行练兵的好时机。慧成和慧达教了最基本的一两招武术,每个班级天天演练三人五人或十人的组合对敌。乡间有铁匠店铺,但因铁器有限,义军只打造了尖刀等短小的铁质兵器,可也比以前多用竹刀棍棒等要好一些。当知道元兵近了的时候,那些上过战场动过手的兵士们,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演习,都心中蠢蠢欲动,等不及地想再次实践下他们的所学,以求得出比上次更好的成绩。 越接近赵宇,这批元军行进得越艰难。每过山峰旁,总有地震,一开始还只是地表微微颤动,后来就愈演愈烈,到了山上石块被震得飞滚而下,砸死砸伤众多人马的地步。而且震动能持续很长时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时达到半个时辰,元军最后全都下马卧倒,动都不敢动了。军中的巫师问神,说是有山妖在作怪,怨马队惊扰了他的安眠。后来蒙人见山就拜,有时真的会看见老虎的身影在林间一闪。 李越看着那些蒙兵拜来拜去,就不好意思再试验他的地震仪了。他已经变得很冷血,但还是不能在别人对他礼拜时下手,虽然对方根本不是在拜他,而真的看见他时十有八九会只想杀了他。 站在小城的城墙上,看着远远压过来的骑兵大队,赵宇面色明显带了一丝不快。李越惴惴不安地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有陆秀夫,方笙,还有慧成和慧达。李越知道这次战斗和以往不同,大部分的准备工作是由叶铭带领着军民来策划完成的,赵宇除了提供些技术上的支持,其他都没有经手。赵宇这种事必躬亲的人,现在心里肯定不像以前那么有把握,看着元军势众,他大概觉得自己没完成任务。 果然,赵宇淡淡地说:“这就是你震了十八次后剩下的?还真没有多少,当然,这得对比原来是一百万的基数而言。”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哪里有十八次,也就……七八次。” 赵宇说:“那看来你的地震每次只减少了十个人左右?我还不如派几个人从山上往下扔石头呢。” 李越忙说:“谁说那么少?每次至少杀伤了一百来人吧。” 赵宇不依不饶:“他们两万人,你减少了七八百人,连百分之十都不到,那个仪器看来不怎么管用。” 李越忙辩解道:“管用管用!最后一次,已经到了八级浅层地震的地表效果了,其实还可以调得更高,就是后来他们一个劲儿对我下跪,我就没……” 赵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李越赶快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守城门,那个,你不是说要有足够的人数练兵吗?” 赵宇没看他,说道:“我说是练兵,兵要对兵,不是马,我不想让人对着马使劲,马是要区别对待的。” 叶铭走过来,看了看远处的元兵,对赵宇说道:“兵士们已经都到位了。”他对着站在赵宇后面的慧达和慧成说:“你们莫让他乱走。”两个人都称是。 赵宇眯眼:“什么时候要你来指使我了?” 陆秀夫忙说:“官家的确要小心,现在官家身边就吾等几人,不比从前了。官家要为大局考虑,如果出任何意外,将……”李越使劲忍住才没笑出来。 现在城上守城的人是强弩队和第二梯队,也就是原来后勤队的,这段时间,被称作“后勤”的人员十分不满,认为如此分开战斗人员和后勤人员的做法十分不公平:都是来投奔官家的,怎么能有人能够有机会立军功,而有人就只能做协助工作,出头无路?所以现在只能分称第一梯队,第二梯队,两者都可以上战场。也就是为了照顾这双方的感情,这次练兵就没有选在荒野,而是选择了这个小城镇。 他们现在所在的遂城,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地方,隶属吉州。吉州,是文天祥的老家,也是后代的吉安,就是中共朱毛确定了以农村包围城市为宗旨后开辟的第一个根据地。吉安是革命老区,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五万人,开国将领就有一百四十多位。李越怀疑赵宇特地选了这个地方也许是他觉得吉州前有忠烈后有众多英杰,此处隶属吉州,也该是人杰地灵之所。 遂城虽然在南宋算是破败的城镇,但就是这样,里面也有两万多户人家。南宋十万八万人口的城镇比比皆是,他们这个地方还算是农村乡镇。就像是验证了赵宇的猜测,遂城的百姓非常拥戴抗元。历史中,宋军在江西曾与元军展开了多次的拉锯战,江西是南宋的抗元基地之一。此时,文天祥正在江西中南部与元军交战。 为了这场练兵,城中许多人搬了家,还出力协助修建了众多的工事和机关。义兵现在已经有了两万五千多人,加上从城里组织起来的五千多青壮年,总数到了三万人,多于元军。而城里面的布置,也足以处置这两万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担心赵宇会有危险,那也太关心他了。他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元军分批进城。 元军审视着面前这座小城:这座城池方圆也就五里,城墙破旧,面对着元军方向的城门也看着不牢靠。可城上插着长幡,垛墙处布满了弩箭的影子,城墙下围着鹿桠竹签。元兵派人围着城转了一圈,发现其他的地方丘陵起伏,就是他们来的这路地表还算平坦,适合骑兵进攻。 一般来说,蒙元骑兵最擅长的是野外作战,自然要把敌人引出来,再用快马包围袭击。如果是攻城,也要先驱使百姓上去消耗敌方箭矢,精兵在后。但是这队元军到来,发现周围百里乡野已经没有人烟,坚壁清野到了连井都堵了掩盖起来。那么现在,只有诱敌出城才成。 一队元军骑到了城门外,向城墙上射箭,城墙上马上有箭弩回应。两方射了一会儿,元军向后退了,做出远离大队,让人有可乘之机的样子。果然,城门开了,一队宋人追了出来。这队元军还是向后退去,但是远处一大队骑兵正飞速奔来。宋人发现上当,忙向回奔跑,结果人刚刚进了城门,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元兵就到了。 三千多人的大队的元兵冲入城门内,面前是空荡荡的街道,为了不挡住后面的元兵入城,前面的元兵就领头冲入了街道中。大街很快就有了分岔,后面的队伍源源不断地进来了,前队自然就分头跑入各个街道。带头入城的蒙兵感觉很古怪:一般的情况下,这些道路上难道不该有抵抗的宋军?难道不该有人举着个棍棒什么的迎上来,然后让马上的骑兵一刀砍死之类的?难道不该有人向他们射箭?然后他们弯弓一箭回射,他们的准头比宋人厉害,会将宋人一箭就射下屋顶。怎么路上没人呢?怎么胸口阵阵作痛? 李越站在门后,在门框与墙形成的三角空间里,从城门缝中用激光剑扫过飞驰而入的骑兵身体。他在暗影里,没人在马上看门缝里有什么东西。可终于,这次来冲击的队伍都进城了,元兵大喊着该夺取城门了:刚冲进来,城门上根本没人射箭,所以先冲进城再说。现在人都进来了,自然要夺取城门,好让后面的大队进来。 元兵们纷纷下了马,抬头寻找上城的台阶:这实在诡异,方才跑进来的宋人去哪里了?在他们眼前,一边的城门慢慢地关上了,城门后,站着……一只老虎…… 几乎就是同时,旁边看着是城墙的一部分的墙壁竟然挪开了,原来是一幅画?!他们不知道李越曾经感慨,比起当初的山崖立体画,这个城墙真是太容易画了。他自告奋勇,多画了半丈。而画后面堆了过腰的沙袋,沙袋后早站了一排弓弩手,元军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武器,一排箭雨已至,城门内的元兵纷纷地倒在了地上。城门“砰”地一声死死地合上,李越在陈树的帮助下,把大木头栓插在了门内 。两个人忙跑入城门两旁的沙袋工事中:他们的任务是不让进了城的元兵再冲出去。还在城门内街道上的蒙兵意识到了危险,调转头冲了回来。这么短的距离,自然是排弩和李越改进的十字弓最有效的射击范围。如果中世纪的农民都能用那时的十字弓射死穿甲的骑士,这些人拿着配有现代弓弦的改进强弩更是一射一中,蒙兵怎么也靠近不了城门。倒在地上的马匹成堆,阻塞了街道。蒙兵下了马,借着马匹尸体的掩护,慢慢地接近城门。一声哨音,空荡荡的街道上几扇大门洞开,里面首先探出了长长的毛竹,然后成队的宋人冲了出来,以绝对的人数优势非常迅速地解决了街道上的元兵。 城中的弯曲的岔道里都有了元军,虽然城并不大,但如迷宫一样弯曲的街道展开也该有十几里长,轻易地容纳下了三千多骑兵。元军进城后的主要目标是消灭敌人,自然是要沿着悄无声息的街道深入城中,寻找宋人。不久,有的前队突然掉入了陷马坑,在狭窄的街道里,后面的人只好停步,而此时,墙上冒出宋军,对着下面停住不动的元兵一阵箭,把人射在马下。然后隐蔽难见的街门一开,有人群出来结果了元军。有的队伍走到入小巷,才发现前面是条死路,还没有来得及调转马头,从街两边的墙里突然刺出了几百竹竿。原来墙上早就挖了墙洞,这些尖锐的竹竿要么把人刺到了马下,要么刺入了马肚子里,惊马跑开之后,那些刺出竹竿的人就出来关照了街道上半死不活的元兵。而那些破门而入宅院的元军,刚进了院子,就被人关了院门,一群人攻击几个元兵,很快结束战斗…… 叶铭的八千人对这三千多绰绰有余,没多少时候,这次进城来的元军就都被收拾干净。锣声一响,张锦带着百姓们从城的另一边过来,牵走或者抬走战马,拉走尸体,再次把街道恢复原状。 城外的元军看见城门关了,大感不妙,忙驱马前来,可哪里能接近城门?这些宋人的弩超过了蒙兵的射程,把元军射开了。 元军退后些,重整了队伍,正犹豫中,那城门上方起火了,有元兵装束的人在上面挥手,城门大开了。方才还担心那些进去的人是落入了陷阱,现在看来他们是夺了城门。元军急忙催马前进,城上是自己人,自然不用再争夺,就大队长驱直入。看着差不多了,已经“被占领”的城门上宋人突然现身,向城下的元军射出密集的弩箭,如此近的距离,元军伤亡惨重,无法继续冲入城门,只好再次后退,而城门自然关上了,已经进了城的四千多元兵,不知所终。 一天中,就损失了这么多人,元军将领几乎发狂。其实他如果知道蒙军的历史,就不会这么自责。蒙军初期攻城并不出色,金国如果不是愚蠢到与蒙古兵在城外几次大战,活生生地断送了自己的主力,也不会失去重要的城池。但蒙军善于学习,后来采取了许多汉人的技术,比如云梯和火炮回回炮,再加上驱使百姓和降军,运用人海战术,才屡屡克敌制胜,最后灭掉了金国。现在没有了百姓和降军,只余下精锐,加上他们千里奔来,原来准备与赵宇在平原对阵,毕竟以前赵宇选择的都是野外,所以也没有带回回炮,只带了绳梯之类,元军深觉力不从心。 照以前的行为,下面应该是烧城之类的,元军骑兵搭上火箭,骑往城墙,想射入城内。但无法接近,火箭都射在了城外。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本来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蒙军骑兵虽然有动物根筋做的弓弦,臂力也很大,但射程上其实比不过床弩。如果宋人放了心思对付蒙元,凭着先进的武器应该能够取胜。可惜南宋一直没有全心抵抗,主和派总是占了主导地位,造成军心懈怠,无法充分地使用现有技术制造大量有效武器,但另一方面,就是造出来了,也被大量降将送给了蒙元。现在有李越做的床弩和强弩,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是后代材料,就更不可能让元军接近城墙。 一时攻不下来,天色也暗了,只好安营。夜里宋人倒也没有前来袭营,次日,元军再次聚集在城前,与城上的宋人遥遥相望。正在踌躇之间,城门开了,里面也没有人出来,就是那么大大地敞开着。 城门上方的城墙里,李越和几个人正在观察着元军。陈桐说:“我觉得他们不会来。” 陈树说:“我觉得他们会。” 董义马上说:“开赌开赌,‘不会’对‘会’,二比一,谁买?……”有人应和起来。 小知道笑着说:“不是有那个,你知道,小官人,什么来着?” 陆敏笑一下,“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赵宇踱着步走过来,问道:“谁出的这主意?”后面跟着打幡的苏华。 董义跑过去,要挽赵宇的胳膊,嘴里说:“好久不见哥哥了。”赵宇把他的手拍开。 小知道说:“是叶将军呀。”赵宇翻眼睛,对身后的苏华说:“你把那个长幡摇一摇。”苏华依言使劲摇了几下。 李越看着缝好的长幡,没事找事地问道:“谁缝的?” 陈桐马上说:“是张小郎,手很巧是不是?”热情地瞄赵宇。 李越当场噤声,赵宇依然看着城外,说道:“我下去走走。”几个人同时说不行,赵宇撇嘴道:“你们这么干敞着门,也没有什么诱饵,谁能上钩?会来的那得多傻呀!”话音未落,一队骑兵唿哨着奔了过来,还射着箭,赵宇叹气摇头,李越说:“我得下去了。” 陈桐喊:“各就各位。”呼啦一下子,人都散了。 慧成走到赵宇身边说:“官家还是离开这里。” 赵宇说道:“是我把他们引来的,我不走,还得从他们打的赌里抽一成才好。”跑开的董义大声说:“我帮哥哥存着就是了!”…… 看着宋家天子的长幡插上了城门,元兵实在不能忍了,既然宋人新帝在,那就试一试吧。两千人冲进城去,城门关了,骑兵们泥牛入海,又一次没了声息。 元军正准备大队攻入,城门再次打开,里面出来了……弄不清楚叫什么东西…… 赵宇在城门上终于微皱了眉,李越也看着城门下出去的大型竹子和木头制作的方形车,想了片刻,终于低声说:“这是……坦克吧……” 赵宇有些切齿:“竹木做的坦克!这都是你给他们的东西闹的!”李越克制了半天才没有笑出来。这些竹木车大概能容十几个人,两侧前后都有轱辘,可没有底板,明显是里面的人在推着走,车的四周都是能开的箭窗。城下一连出去了二十多辆,然后在城门前列出了菱形阵。元军一见,立刻冲击过来,车窗中射出箭来,大多元兵都冲不到竹车前,而有一个到了竹车前的元兵也被射落下马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竹车后面门一开,几个宋人出来,猫腰到把竹车前,把落单的元兵用竹筅叉住,一个人上去一刀,完事就又急忙回了竹车之中。 一声竹哨响起,两翼的竹车向前移动,成了半月形,然后又在前方再次成了菱形,只不过原来的菱形头部变成了尾部。菱形中间包围了那些在进攻中被射倒元军,竹车后门再次打开,成组的宋人出来,结果了那些受伤或者没有受伤的元兵。元军大队明白这些竹车的意图,忙加紧了攻势,可竹车对外的窗口一阵密集的箭,不让元军靠近,直到那些菱形中的宋人干完了事,进入了竹车。 李越知道这是模仿了戚继光北镇蓟州时所用的战车,只不过戚继光用的是马匹,战车里拉了火炮。遇到敌人攻击时,战士甚至是骑兵,都可以躲入马车。等到攻击时刻到来,再出去战斗。戚继光提出了崭新的作战组合,要车、骑、步三兵配合作战,每四千步兵有三千骑兵还有重车一百五十六轻车二百五十六辆配备,那时的战车相当于后世的坦克,他的军事思路十分相似后代欧洲现代战争中的兵种配合作战的军事理念。 又一声竹哨,这些竹车缓缓后退,城上的弩箭逼住要追击的元军,直到竹车安然退入了城内。城墙上一片欢呼。虽然只是这么小小地进攻了一下,却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出击。赵宇过去所有的策略全是在防守时歼灭元军,他从来没有带领人主动进攻过元军,尤其是对方有骑兵的情况下。而这次毫无伤亡的出击有极大的意义,代表了这支队伍风格上的一次重大改变 赵宇叹了口气,李越低声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吾家有女初长成之类的意思吧?” 赵宇脸扭动:“你能不能不学习运用古诗词了?有些时候,人不要为难自己,毕竟,让乌龟练习赛跑的话,就违背了其生理特性。” 李越笑起来:“你看来是生气了,你总称那家伙是将军,不就是刺激他,让他有今天吗?怎么又不快?” 赵宇几乎不可闻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伤亡。” 李越说道:“我去找叶铭,问他需要什么。毕竟,这是他们的战争,你不能拦着他们。”赵宇终于点头。 找到叶铭时,他正在听几个人讲今日竹车的感觉,李越在旁边看着叶铭冷淡却十分专注的脸,觉得这个人和那个赵宇以前的搭档林曦真是两个极端,难怪赵宇对叶铭没有正眼看过,对赵宇这种外温内冷的人,得要万丈阳光才照得进去,像叶铭这样玩酷的人大概没什么机会…… “李官人有何见教?”叶铭转头问李越。 李越一愣神儿,脱口而出道:“我觉得你如果热情些,也许就有点儿可能……” 叶铭剑眉一竖:“李官人何意?” 李越忙整理思绪,说道:“我来给你帮帮忙,你们这一主动进攻,就让赵宇担心了。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可以试试。” 叶铭马上说:“吾等大概要十六万竹箭,如果二十万就更好,弩的话,再多三千……” 李越抬手:“停,您能不能客气些?” 叶铭像是没有听见,继续说:“吾等从上次战场上挖回了竹箭和铁钉,铁钉可以由铁匠打造,但竹箭总也造不出李官人所制的锋利。而且,弩箭,那种弓弦,只有李官人能造。另外,那个战车的轮子也不牢固,李官人才能超人,定然能想出办法……” 李越吃了怪味豆一样:“鼻子前面吊个胡萝卜,马就会使劲跑吗?” 叶铭又说道:“陆小官人所持铁弩为人人所羡,若想让人不抱怨李官人偏心,该为吾等多做些良弩利箭。” 李越叹气:“我上辈子欠了谁了?” 叶铭停了片刻,说道:“你对他说,后面的元军吾等就在城中等候了,不必多虑。” 李越笑了:“你还真……”看到叶铭变冷的目光,李越咳了一下,告辞走了。 又观望了两天,元军终于失去了耐心,在一个清晨大举攻城。上万元兵同时冲来,城上弩箭齐发,可城门大敞,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吗?在箭雨下,元军只有纵队冲入城中。相对于前两次的伏击,这场战役十分艰苦。整整一天,城中的处处角落都充满战斗。在街道上,院落里,甚至在厅堂中,元军和宋人搏斗不休。但总的来说,宋人以总数三比一的优势占了上风,而且战场的位置都是事先安排的,其间互有联系。一处完成了任务的义兵会火速进入另一个区域助战。而进入了城中的元兵则因不熟悉环境而被分割开,各个击破。诡异的是,从草原来的体质更加强悍的蒙人,大多却在搏斗里越战越弱,初时也许还能以一顶三,后来就只能自保,继续下去,就当场毙命了。 以一身老虎外套从门后走出来的李越,没有参加街头的互射和搏击等各种活动,大模大样地走到城上,站在了赵宇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城中的混战。宋人这边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是元兵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联系到许多有关虎人的传说,看到这种情形都吓得慌了神。城外的没有进城的零散元兵也看到他们的背影,虎神降世,佑佐新帝的流言再次疯狂传播开了。 ☆、第 87 章 遂城一战,义兵伤亡甚微。一方面是李越的拉偏架,另一方戚继光设计的鸳鸯阵是套极为有效的作战手段。他的戚家军成兵后才四千人,大小数百战,从无败绩!着名的台州之役,十三战十三捷,倭寇首级就收了三千,其他杀死溺死烧死的无数。莆田四战和广东剿寇,斩杀了五万人,而戚家军的平均伤亡与敌方比例是二十二比一千,这种比率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该是站得住的了。 戚继光能取得持久的战绩,与朝中为相的张居正的支持分不开。张居正赏识戚继光的军事才能,重用他南征北战,允许他有小错误,把朝中弹劾他打击他的人都调开,给他充分的空间施展。张居正死后,戚继光马上就被免官,两年后郁郁而终。有人说这一代战神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军权一失,自然走了。 现在叶铭带领着宋人经过演习和在遂城内与元军多次近搏,渐渐熟悉了鸳鸯阵的配合,遂城战后,士气大涨。城中百姓也协助了这次战斗,歼灭了元军后,全城军民欢庆,好好地热闹了两天,这支队伍才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这个小城,兵士们的神气与往日精神不可同日而语。 留在城外的负责观望的元兵,见大队人马一入城中,再也没有出来,就知道不对。可还是等到了傍晚,城门一开,宋人竟然骑着蒙古战马追他们来了,才最后确定了结局,骑马逃去。蒙元知道了这次城战后,十分困惑。以野战着称的蒙军同样擅长巷战,多次陷城后,在城中斩杀了宋军将帅,那些高城大镇都打下来了,这次怎么能陷于一个破旧的小城?而且照回来的蒙兵陈述,元军根本不用攻城,对方城门大敞,上万人进去,屠城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会没有出来?结合他们去时遇到的地震等等,难道真的触动了什么山神鬼怪,在与元军作对?伯颜指示军中萨满,向天祈告,祝祷蒙军得天保佑,在与宋人新帝的会战中,大获全胜,彻底平定中原。 既然不能歼灭新帝,那么江西的元军就全军有序北归,参与决战吧。让文天祥的十几万宋军在后面追着,等把新帝消灭了,再回头料理他们。 对双方而言,剩下的一个多月都是个繁忙的时期。 就如赵宇所言,他“练兵”得胜后,江西北部的情形对元军非常不利,大大小小的城镇纷纷反叛。蒙人出了草原,长途杀戮而来,带着游牧民族的血腥,横征暴敛,对人的统治也是奴隶主的那一套。每二十家编为一甲,蒙人为“甲主”,他可以从治下的家庭中索取任何东西,包括人。蒙人不说汉话,带着暴发户的贪婪,只知道敛财。南宋破国后的一次赏赐中,蒙军将领少者得数十户或数百户“农奴”,多者得十万户!十万户人家是什么概念?一户五人,这就是五十万人突然就没了土地财产,成了奴隶!而且这只是一个将领。如此浩大的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世所罕见!历史上南宋灭后,五十年中,税收增加了一百倍!官员的贪污达到了极致,所有蒙古贵族从草原一无所有地出来,都成了大富翁。 蒙人对于汉人的刑罚是非常残酷的。成吉思汗的时代,杀一个汉人只需付一头驴的罚款。且不说蒙元是杀了多少军民才拿下了南宋,元朝刑法明文规定:蒙古人即使把第三等“汉人”和第四等的“南人”(南人就是南宋的民众,比北方汉人更下层,因为蒙元在南宋受挫)殴打致死,也只需“断罚出证”,并付罚款和埋葬费;而汉人或南人即使被殴打也不得反抗,只能向官府提告,若反抗而使蒙古人致死,则是死刑。这种态度比起南宋对人命的相对尊重,儒家所竭力倡导的“仁义”“爱人”之类的论调,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宋朝镇压落草为寇的百姓,尚且大肆招安,有时官兵还只能用去了箭头的箭,以免杀伤太重。相较之下,如果南宋的人们有先见之明,大概人人战死,也不会降元。那些蹈海而亡的人们如果有灵,大概会抚胸叹息:幸亏死了,不然要遭多少罪! 可非常荒诞的地方,是后代中国历史将蒙元征服了南宋这段历史看成了对中华文化的一个延续而不是一个打击。世界其他国家的历史学家对蒙古的评价多指出其对文明的破坏,对人命的践踏,将蒙军的残暴放在一个反人类的地位上。中国现代的历史学家却大力强调南宋的腐败和无力,而蒙元的征服势不可挡,有意地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南宋军民的奋勇抵抗和蒙元借助武器和铁骑的优势而进行的屠杀和其后的野蛮,简直像是为一个打砸抢的强盗辩护,众多中国史学家的观点可以总结出这样的意思:他(南宋)家里那么富裕,可乱七八糟的,难道还不让别人来抢一把?主人被杀了?活该,谁让他平时吃喝玩乐,不锻炼身体来着?妻子被强了?应该,谁让她那么漂亮,这是她自找的。老人自杀了?那是她想不开,好好的投什么海呀。孩子也被卖了?那有什么,他也不好好学习,去吃点苦吧。……强盗占了房子?成者为王嘛,人家也没地方住。强盗在屋里大小便?哦,这是原始民族的淳朴,太讲究了也不好。强盗把房子拆了一半?不破不立,没关系。强盗把房子烧了?他喜欢呗,有个乐也不容易……敢情这世上强盗都有理了?看来历史真的是给胜利者写的,至少在中国是如此。 上次赵宇路过信州外围时,有关赵宇这个新帝的流言蜚语就传到了城中。许多人对这个神秘的宋帝抱着期望,翘首等待他前来复城,毕竟,信州是一大城镇,富裕丰足,一块大肥肉一般。可赵宇却在城外悄然而过,根本没有前来,让众人大失所望。城中的蒙元官吏心中松了口气,认为是这个宋人新帝不敢,原来的警戒就松了些,对着心有不轨的城中百姓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可过了一段时间,消息传来,这个新帝又胜了元军,城中的兵力有一部分被抽调去往江南,而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小股军队不要去挑战宋人新帝了。整个城中就酝酿着不安的潜流,当赵宇的队伍接近了信州时,蒙元的官吏和守军提着心肝儿,等着他们再次从乡间过城不入,而城中的人们却要急了。 傍晚时分,一个平民打扮的中年人走到一家药铺前,他面容清瘦,年纪三四十岁,一脸愁容,像是刚刚吃了苦药。他对着在店外正要关门的一个老者施礼道:“老丈有礼,可还能进去买些药草?” 驼着背的老人挥了下手说:“打烊了。” 中年人哭丧着脸说:“这是如何是好?日已近暮,没有几家药店开门……”说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老人叹息道:“念你不容易,就带你进去吧。”转身上了门板,领着中年人走入了店内。 一进门,中年人止住了哭腔,对着老人施礼低声道:“幸不辱命。” 老人驼着的背挺直了,也不说话,带着中年人穿堂入舍,走到了后院,进了一个偏厅,里面竟然已经坐了十几人。 相互施礼招呼后,中年人对大家说:“吾见到了谢枋得――谢君直。”这个时代的人多称呼对方的字,以示尊敬。他的脸上一扫方才的悲苦。 那个老人表情肃穆地端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的一个青年人急切地问:“师兄,谢公如何说?” 中年人激动地小声说:“谢公见过赵官家,说赵官家心肠慈悲,深爱百姓。在城外,给贫民分了田地租种,令旗下兵士不可扰民。还有,官家竟然不征粮,而是以官家名义借粮,开了有宝鉴为印的借条,还说要记下此时出粮的人,日后多加表彰……”众人听了心中大喜,这是和蒙元反其道而行。 老人目中眼神闪动,他姓司徒名衡,字长匀,是这省中有名的郎中,家住隆兴府(后代南昌)。南昌一陷,城中富户如不献产降元,皆被撕捋。他因不愿降元,就想带着家小离城南下去闽地,可元军已经入闽,战乱下,道路难行。他到处都有弟子,信州城的一个徒弟,就是那个在他身边的青年,开了药铺,就邀他前来避难,对外人只说是来的远亲。现在是乱世,这种事情到处都有。 他到了之后,以前的几个徒弟也陆续前来,那个中年人就是他的大徒弟,徐德,平时走动乡间行医,对周围甚是熟悉。这些坐着的人,有的是得过他或者他弟子的医治,愿意报恩的,有的是铁打的亲戚朋友,都是可靠的人。 徐德说完,看着师傅司徒衡,司徒衡手捻胡须,慢慢地说:“官家如此爱民么?……”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接着说:“既然如此,徐德,你明日出城,再去见谢君直,说吾等八月初七子时三刻,定开启西门,届时请他带人前来,吾等助他复城。若他同意,八月初三之午时于城南外燃三柱狼烟。” 徐德有些担忧地问:“师傅,谢枋得义兵不过数千,城中元兵也有两千余人,若他带兵来复城,是不是有些力不能及?” 司徒衡回答道:“你怎么忘了你方才说的赵官家了?如果赵官家真的爱民如子,又见过谢君直,怎么可能让他深入险境?谢君直得了你的消息,肯定会去找赵官家,官家同意,谢君直才会燃起狼烟,到时候来的,肯定不只是谢君直的义兵了。” 他对着屋子中一个小个子的胖子说:“你八月初六日,烤好了肉,撒了我给的药,傍晚时分从西门处经过,要让那些元兵看到那些肉,他们一来抢,你就放手逃走。”那个胖子忙点头。他看着其他人说:“初六下午聚到此处,莫走露风声。” 等人们散去了,他对着自己的青年徒弟说:“备好石灰棍棒,另外,找人给元军用的那些井里撒点东西。” 谢枋得见到了徐德,听了他的话,喜的是城中有了内应,忧的是赵宇会不会派人帮助复城。他带着徐德迎接到了赵宇的队伍,一看见义军士兵,他就多少放了心。这些人个个眉宇间透着骄傲和朝气,打胜了仗,和练兵前明显不同了。 赵宇听了徐德的话,微笑着点头:“多谢徐官人和尊师司徒公的义举,如此方便之事,朕不得不行之。请徐官人与叶将军细商详情。”徐德在那里高兴,旁边听着的谢枋得和陆秀夫交换了下眼色:“不得不”?官家看来是不喜欢按照别人的安排行事,但为了避免伤亡百姓,还是这么做了。日后得跟那个司徒公说说,看怎么对官家抱歉一下。 于是,八月初六,信州南方三股黑烟冲天。元军知道宋人新帝的队伍近了,看见黑烟,忙戒备森严,一夜不眠,次日更是严守要地。可一连三日三夜,平安无事。宋人的军队还是在乡间分地筹粮,没有靠近信州,看来这次也不会攻城。到了初六的晚上,元军已然疲惫。西门处有一个小贩,挑了新烤的猪肉,想去街巷叫卖,被元兵截下。那肉烤得焦红油亮,香气扑鼻,又近了晚饭时分,元军将小贩赶走,就把肉分吃了。入夜,一个个就开始跑肚,人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上城的人气喘腿软。肯定是那个小贩的烤肉有问题,明日定要稽查!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吃了肉,怎么守城的官兵病得越来越多了?蒙元打仗经常往井里和河里下毒,难道这次竟然有人干了相同的事?这些兵士有许多降兵,不是蒙人,也就不信萨满,急招城里的郎中。许多郎中推病不来,来的几个号了脉,都吓得脸白,说没法治,多加休息就好了,看那样子似乎要拔腿就跑。(这明显是有人下药,看样子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不跑还等什么?)元军怀疑是瘟疫,正犹豫是否上报,就又有郎中到了。 这个郎中年纪轻轻,号称自己出师于闻名的郎中司徒衡,医术过人。他号了脉,严肃地说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元兵立刻点头,对这个郎中就多了一分信任。郎中开了方子,让几个元兵跟着他去取药,一行人一出了营门,就被人伏击。然后有人换上了元兵的衣服,回了营盘。到了城门下,撒灰的撒灰,敲头的敲头,把看门的元兵打倒,猛地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元军大声呐喊,奈何没有几个人跑得动,城外不远处一片黑影就涌了进来,原来早就有人穿了黑衣埋伏在近处。这些人进来先守住城门,其他人与上前来的元军交战,他们明显手脚厉害,而且几个人一组,互有配合,加上元军正处于肚子疼状态,很快就被尽数消灭了。城中的人领着外面的军兵穿过街道,前往另一个城门处。 一夜中,许多人还在睡梦里,四个城门就已经易主,主要官员已被逮捕或者杀了。到天亮时分,人们打开大门,却见到主要街道上有宋人装束的义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贴告示,有的在告诉众人信州已经复城,让大家帮助围剿散落的元兵和蒙元官吏。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人们激动。大家饱受蒙元官兵的欺压,此时正是出气的时候。市民自发地协助义兵逐家逐巷地清剿元兵,报告元兵踪迹。等到赵宇傍晚进城时,宋人还在清剿元军官兵,可城内已经欢声朝天,百姓奔走到街上,争相观看这复城的新帝。 叶铭带着两万多人已经进城灭敌,赵宇是和有三千多匹马的马队同行。如果不是大多宋人骑术不佳,能骑马的兵将不过千人,他们还可以有更多骑兵,可现在的马匹大多用来驮运货物。 李越与袁牧之和方笙走在赵宇前面,赵宇的身旁是两个僧人,身后是个小道士,陆秀夫和孙小官人在后面。正在街上行进,一支冷箭向赵宇射来,以李越的反应来看,那支箭的速度很慢,既然赵宇是顶级宇航员,他的反应速度应该更快,所以李越没在意。在人们的惊叫声中,慧成用棍棒把箭打落,赵宇神色不动,跟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后面的百姓和义兵一同向射箭方向追去,不久就抓住射箭的人,根本没有问什么,当场就地正法了。 此事发生不久,叶铭就从前面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步走来,一脸不快,当着大家的面,只好对赵宇行礼道:“吾请官家晚上再进城,此时吾等仍在肃清敌军。” 赵宇看着前面纷拥的人群,淡然笑着,低声说:“我得白天来,这样才能看见大家这么热烈地欢迎我。大晚上的,摸进城像是来做贼的,太没风度了。” 叶铭压下气,不理赵宇的讥讽,又说道:“我给找了马车,请官家坐马车吧。” 赵宇依然笑着,也不看叶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后面的陆秀夫也骑了过来,进谏道:“官家,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个人安危是小,如官家有失,与民心不利。” 赵宇微笑着对陆秀夫说:“陆公,若百姓夹道相迎,我都不能骑马进入一座我宋的城池,日后怎能骑马入元朝之都?况且,我身边的两位,可不是好糊弄的,是不是,慧成?” 慧成念佛道:“出家人不可自夸,官家又与吾等玩笑。” 叶铭气闷地挡在赵宇前面,突然又一声弓弦响,黑色羽箭冲着赵宇射来,慧达一伸手,捏住了箭杆,顺手递给马前的叶铭,笑着说:“日后可以再用。” 叶铭接了箭,朝着箭来的方向,从百姓中挤了出去,不久,远处几声哀叫。李越想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可根本没来得及说话。 赵宇一行人到了知州官邸,孙小官人下了马,已经在里面安排好了人众的张锦跑了过来,引着赵宇等人进了正厅。 在正厅,谢枋得和司徒衡徐德等义兵领袖已经在等待着赵宇了,几个人相互见礼后入了坐。 赵宇先感谢了司徒衡的安排和义士们的协助复了信州,然后叹道:“如此神机妙算,朕都自愧弗如。”当场震撼得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衡忙行礼道:“官家折煞人也,吾实在是不忍见信州被元军蹂躏。况且,信州富庶……” 赵宇似乎一时兴起地打断道:“朕闻司徒老官人是闻名江南的郎中?” 这夸张的!司徒衡接着冒虚汗,忙再次推让道:“实不敢当,吾只是一介郎中。” 赵宇接着笑着说:“司徒老官人如此谦虚,朕还闻君桃李满天下,所教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众人都在一边暗暗告诫自己:官家知道如何行使捧杀之伎俩,千万别惹着他。 司徒衡方才要继续自贬,突然脑中闪念,“这个官家是想要我干什么?”抬眼正看对上了赵宇那双含着笑意的细长眼睛。 赵宇轻叹道:“此次复了信州,得司徒公的大力相助,我军几无伤亡,只是不知日后……” 司徒衡明白了,忙行礼道:“官家,老夫行医几十年,弟子也多谙医术,可随官家征战,为军士疗伤。”您说出来不就行了?还非得让我们自愿请缨。 赵宇的笑容更加温和可亲了:“司徒公真乃义士,朕在此替广大军士先多谢司徒公的救助。”司徒衡自然又得谦逊几句。 赵宇接着让袁牧之去找魏云和陆敏前来,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有个少年领着人来送了茶和小点。对外人而言,这个少年清秀,可陆秀夫等人都知道这是张绣张小郎。陆秀夫不禁用眼睛微瞟赵宇,见赵宇正专注地听谢枋得感慨朝政之黑暗,赋税如何不合理,根本没看张绣。 ☆、第 88 章 赵宇接着让袁牧之去找魏云和陆敏前来,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有个少年领着人来送了茶和小点。对外人而言,这个少年清秀,可陆秀夫等人都知道这是张绣张小郎。陆秀夫不禁用眼睛微瞟赵宇,见赵宇正专注地听谢枋得感慨朝政之黑暗,赋税如何不合理,根本没看张绣。 袁牧之带着陆敏和魏云到了,客套后,三个人都坐在了书案后,明显是副要为赵宇做笔记的样子,其他人也知道赵宇要宣布他下面的行动计划了,都看着赵宇,等他开口。 赵宇似乎是想了会儿,抬头看着陆敏说:“陆小官人应该知道我开始总要说什么,你自己发挥吧。” 谢枋得皱眉,这成什么了?陆敏站起来施礼道:“官家总要说一些官家实在不愿意打仗,愿意和解之类的话。再谴责一下蒙元犯我国土乃非道义之举等等。” 赵宇点头,有些百无聊赖地说:“差不多就这样写个战前通牒。然后替我给江南各处固守的宋军发个消息。” 知道他将讲到与蒙元的江南约战,众人更加专注,厅内厅外都十分安静,陆秀夫也没有纠正赵宇的错误自称。赵宇却叹气道:“以往几次大的决战,比如,丁家湾之战,十三万宋军明明数量上多于蒙元,竟然不战而溃,连交手都没有,就逃跑了,惨败之余,伤亡无数,朕深以为耻。” 大家有些不解他为何此时说这些,这么说多不吉利?赵宇接着说:“这次,吾等就在临安绍兴以南的平原地区与蒙元决战吧。我们这边有三万多人,已经足够与元兵开战。告诉各个地方的宋军义兵,现在的事不是攻城陷镇,而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如果不需固守,就到吾等的决战外围,也不必进入核心重地,吾等打散元军大队后,他们可以在外围截击败退的元兵。” 谢枋得忙起身道:“官家不可行此险计!蒙元江南陈兵已有二十余万,如此敌我悬殊,为何不令各军前来与官家会合?否则以寡敌众,求胜渺茫。” 司徒衡皱眉了:难怪方才要我和弟子入伍,这样与元军打杀,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陆秀夫则知道赵宇的恶劣行径,忙说道:“谢公,请让官家细述原因。” 赵宇说:“江南人口五千万有余,各处宋军来助,加上义兵百姓,可轻易有十万余人。这么多人,匆忙间无法统一调动,如果进入主战场,反而混乱。不如在外围各自为战,歼灭逃窜敌军。况且,虽然决战双方我方人数少些,可元兵中有半数降兵,不必多加考虑。” 谢枋得严肃地说:“官家可知丁家湾之战,蒙元方面用的就是吕文焕,樊城之降将。” 赵宇摇头:“ 真可惜,降将的心理素质多少有问题,如果不是贾似道自己吓破了胆,宋军也不该惨败如斯,此乃耻上加耻!此次对战,元军也应溃败如斯,才能雪国耻。” 司徒衡像是要求证般说:“官家是要元兵溃败?” 赵宇点头解释道:“其实,这没有什么难的,就是让他们也吓破了胆子就是了。” 不等大家惊讶的神情褪去,赵宇对陆秀夫说:“传信给张世杰,让他准备好带水师入长江,我与元军陆地交战后,元军必撤往长江地带,若他们投降,自然无事。若还想在长江一战,阻我收回长江两岸,我会在临安上船,与张世杰共同在长江与元军再会。” 说完,赵宇面露疲惫,起身道:“容我先告退了。”门外的孙小官人忙进来,引着赵宇和李越出去了。 屋子众人面面相觑,谢枋得首先开口道:“官家可是一向如此?” 陆敏和魏云都在专心写字,两个人早有了分工,一个撰写赵宇要求的诏书等等,一个记录过程,真的成了起居注之人。袁牧之则激动地开口道:“一向如此,官家字字属实,一定要好好记下,不然日后就不能对照成说了。吾要写篇战前通报,晓谕全体官兵:官家要让元军溃不成军!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啊!我真亟不可待了!”他一个大汉,说话的神情几乎像一个等着吃糖的小孩,令众人感到很古怪。 司徒衡皱眉捻须,“官家如何能以三万之军击溃元军二十万人……” 袁牧之热情地说:“当初官家十几个人就败了元军多少万人,那是何等壮观!吾亲身经历了全部过程,我现在正在写‘雷神演义’,是以官家为背景,诸位有兴趣,吾可以让君等看看我的草稿……” 魏云“啪”地把镇纸拍在纸张一角,大家吓一跳,忙看书案方向,陆敏冷着脸咳嗽了一下。袁牧之忙笑着说:“吾亦想写‘出闽记’,准备请岳麓学子陆小官人和军中才子魏小官人共同撰稿,合写吾等如何从元军围困中游历闽地山水,不为元军所困,乃是游记!游记……”吾等?!出闽一程,你才与官家走了几步?魏云和陆敏均不满地看袁牧之。 陆秀夫打断,对众人说道:“官家于战事上,尚未有过败绩。即使言语疯狂,也不必过于忧虑。” 司徒衡沉思,徐德等人见他不开口问,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明显议事已过,众人相继告辞,有的人出门,有的人还真留下来要看看袁牧之的手稿。 陆秀夫送谢枋得出门,他经历过赵宇与元军的对战,知道这位官家只胜不输,现在已经不为此担心了。他忧虑是这些日子赵宇已经把土地的重新分配和乡间理事人员的民众推选制在乡村进一步扩大,江西北部已经完全成了赵宇的田地模式。看这个样子,赵宇不会停手,真要拓展到大片地域,那真的要国将不国了。陆秀夫急切地想找一个人商量商量。 与其他人相距一段距离后,陆秀夫低声问谢枋得道:“谢公可知官家在乡间中的举措?” 谢枋得点头说道:“吾闻官家广施田地与流民,租期十年,且三年无赋税,如此优惠,让人趋之若鹜。其他田地租户甚至要弃田而取官家之田为耕,惹豪门生怨。” 陆秀夫低声问道:“谢公可觉不妥?” 谢枋得赞许道:“蒙人肆意掠抢田地,夺人祖产,判户为奴,官家此举正是和蒙元南辕北辙,定速得民心,乃是一手妙计!” 陆秀夫微叹道:“可如此分田租地,与吾朝往日所为也不相符。”赵宇倒是反了蒙元了,可也反了南宋的旧制。 谢枋得带了些义愤说道:“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已远非一日!豪门广霸田地,农人流离失所,此乃国之大患!若非贾似道误国在先,吾朝也不会沦落至此。官家若能稍平租税,必有益江山社稷。” 陆秀夫斟酌着词句说道:“官家此举会得罪众多世家豪族,官家势单力薄,日后如何能在朝廷上得众支持?” 谢枋得说道:“人生在世,所需甚少!粗衣淡饭,得养天年。贪婪之意,毁损人己。此次蒙元犯境,世家豪族降者亦众,可见朝廷往日纵容,并未得其忠心!吾当向官家进谏,夺那些降将降官之田产,充为公田,供百姓耕种。官家现在正与蒙元征战,竟然要向百姓借粮!那些降官家私应该兑为军饷,资助抗元!”他神情亢奋,一手在空中挥动。 陆秀夫看着谢枋得的粗麻衣服和清瘦的面容,才意识到他找错了人。谢枋得疾世愤俗,思想非常激进。平时与人谈论到政事,气急了翻桌子的事都发生过(史实)。而且他已入道家迷障,穿粗衣,每月辟谷,要挣脱世俗羁绊。以往就对豪门无一礼遇,他起兵抗元时,也没有得到豪门的支持,这个时候还不更嫉富如仇?要他帮忙告诫赵宇需谨慎执行土地的改革、回避与朝臣以及豪门大户的冲突,那不是缘木求鱼吗?陆秀夫暗暗发愁。 次日,谢枋得果然对赵宇说了应该剥夺降元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家产分与百姓或充当军饷,赵宇自然肯定了,只不过加了“如果能戴罪立功,可日后赐还一些”之类的小改动。赵宇让陆敏写了诏书,竟然还为谢枋得提供了解释:人之家产又不是从娘胎中带来的,肯定是从行事中积攒下来,既然叛了生之养之的国家,那么那些从国家的薪俸或者民众手里挣的财产倒也是该还给国家和民众才是。现在抗元正在艰苦之时,抄没了他们的田地给战时的流民,用他们的家产来资助抗元也是为他们赎过,减少他们心中的罪恶感,听着还是一副讲道理的口气。一旁的袁牧之大笔一挥,写了篇“告降元者书”,算是将这一措施告知公众了。 赵宇很会犯懒,直接就把这任务交给了谢枋得,让他带人掌管有关事宜,当着谢枋得的面,请陆秀夫帮着办理有关官职和名称的手续。 陆秀夫为谢枋得升了官位,给了一个枢密院同签书院士的头衔,以便在全国范围内行事。谢枋得过去一向不屑为官,但这次却欣然领命。陆秀夫不由深觉赵宇用人得当:投降的人如此惜命大多是因生活还有吸引力,很大程度上,吸引力就是丰厚的家产。现在对这些人的家产下手,肯定会受到多方诱惑,只有让心怀正义感的人来做才能干好。谢枋得人已经进入了一个不讲究奢华的境界,大概什么样的贿赂都打动不了他了。 大战在前,李越天天与城里的铁匠设计铸造他需要的炮筒,而赵宇则全心地铺在了他的农民政策上了。众多的流民安定下来,许多贫民有了田,被蒙元夺去的土地被再发还给农民。为了提供种子,赵宇甚至让陆敏以他的名义从富裕人家借种子,然后再贷给贫民,只定了一个遥远的归还期限。乡间的人们学会了怎么进行无记名投票,用黑白石子选举村落里的管事之人,并立下文书,以五年为期,而后再选。 南宋末年,物质文明非常发达,农业耕种的技术水平,比如两熟稻,处于世界最领先的地位。赵宇的惠农政策一展开,信州城外很快就变得生机勃勃,除了每日有几万宋人在城外操演,还到处有农人在劳作,有的在秋收,有的在荒田上整理,为来春准备。信州城中店铺重新开张,人来人往。 陆秀夫与谢枋得按照以往官制,从抗元的进士和官吏中选择委任了信州城的州守和各级官吏。信州城的运作渐渐接近和平时代,可陆秀夫对赵宇的所作所为依然忧心忡忡:自古皇帝做的最好的也就是减免赋税,从没有见过当担保人替农人借种子的。这不仅直接损伤了皇帝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损害了皇权的无上性。后果必然导致人们对皇权的轻视。礼教道义讲的是对皇权的尊重,人们可以在历史上谴责昏君无道,但不能蔑视神授的皇权,不能罔顾三纲五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爱之仁,正之义,君之礼,哲思智,情同信――即仁、义、礼、智、信)。赵宇现在干的都是日后尾大不掉的麻烦事,如果现在有平时的朝臣,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谏书奏章,告诫赵宇不能有违礼法。可现在赵宇周围就自己一个人,谢枋得自从得了抄检降官的重任,就觉得赵宇是他的知己,属于与他相合的君主了。陆秀夫深感形只影单。人们都说天高皇帝远,可这个皇帝,远离了朝臣,正撒了欢儿地拱手把自己的江山送给百姓。 也许陆秀夫担心的样子引起了赵宇的注意,后面的日子里,赵宇总带着陆秀夫去走访得了田产的农人,人家自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赵宇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待人接物一视同仁,毫无勉强。加上他那副温和的模样,引得人们对着他痛哭流涕,大谈了许多苦难经历。见此情景,陆秀夫觉得就是赵宇的举措史无前例,暗含了对朝廷和皇权的不敬,但此时能稳定民心,哪怕有些于理不符,也是情有可原的。 原来赵宇想在中秋前离开信州,可新任的官吏竭力挽留,一定要在城中过中秋才好,于是赵宇决定中秋后的一天启程。 知道新帝要带军离开,又赶上了节日,中秋节过得格外热闹。在唐代,中秋赏月玩月已经颇为盛行,到了宋代,中秋赏月之风更盛,据《东京梦华录》记载:“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每逢这一日,京城的所有店家、酒楼都要重新装饰门面,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热闹非凡,百姓们多登上楼台,一些富户人家在自己的楼台亭阁上赏月,并摆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团圆子女,共同赏月叙谈。 信州城刚刚复城,喜上加喜,家家结了彩带,悬挂通草灯。家里屋中设了大香案,摆上月饼、切成莲状的西瓜,还有苹果、李子、葡萄等时令水果。儿童们在街上用砖瓦堆出空塔,供晚上放燃料后洒香粉用。 赵宇说给大家放一天假,义军们有的结伴游玩,有的被各家百姓邀至家中欢宴。赵宇自然被那些城中官吏和军中众人围得紧,根本没有个人空间。李越这段时间终于造出了他要的小铁炮,明天马上又要回飞船去造炮弹,把一些细节的地方再调试了一下,时间就到了傍晚,赶忙趁机去找陆敏。 经人指点,李越知道陆敏正在与陈桐等岳麓书生在一处院落饮酒,李越进门,众人一见就热烈欢迎他。他现在可非比往日,是只在赵宇之下的重要人物。李越笑着坐在陆敏旁边,看见陆敏对着他微微一笑,立刻心如撞兔,傻傻地也笑了。陆敏多好的教养都想翻白眼了:挺英俊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处心积虑一下,难怪天天被官家指使得团团转。 众人接着开始吟诗作赋起来,李越一听就觉得时间突然停滞了,漫长得要让他晕过去,眼睛迷迷瞪瞪的,多长时间没睡好觉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能不能不在这么催眠的环境下?…… 陆敏余光里见李越不合时宜地频频点头,就知道不对劲儿,忙拉了李越一下,李越猛地醒了,比睡了十几个小时还精神:陆敏拉他,这是要和他单独相会了吧? 李越马上向大家告辞,说还有些事,陆敏自然说要送他一下,众人笑着作别。两个人走出来,街上人群往来,李越暗地里拉了陆敏的袖子,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李越觉得真是太有意境了,比什么诗啊词啊的都给力。 好久没见面,两个人边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到了城边,守城的义兵以为李越要上城,就高兴地向他们施礼,让出路来。李越和陆敏走上高高的城墙,城外一轮明月,悬在平野之上,李越侧脸看陆敏,陆敏少年秀美的面容经过这一年战乱变得坚毅成熟了,温文中有内敛的力量,李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花纸盒,递给陆敏,陆敏打开,里面是一个精巧的小月饼。陆敏眼光聚焦,看李越――这里有情人会送月饼给对方,“这是谁送的?” 李越笑着说:“我从赵宇桌子上拿的,他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你还要吗?我去给你再拿几个。” 陆敏嘴角一翘:“那大约是心仪官家的女子们送的。” 李越想起赵宇的情债,尽量委婉地说:“张小郎那事,赵宇并不想……” 陆敏轻叹:“她见了官家就无法忘怀,谁没有劝过她?况且人怎能不结婚?官家现在还没有妻眷,她总心怀期待。” 一语中有让李越心跳的意思,他说人怎么能不结婚?李越小心地问道:“你的婚事……如何了?” 陆敏看着远方说:“我那次回家,父亲说女方觉得年纪尚幼,可再等两年,我当时也觉得无妨。是我叔父急切想让我成亲,现在想来,那时也许就该让父亲催促一下,若是成了婚,叔父也会了了一桩心事……”他语中有伤感。 李越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再次看向明月,蓦然觉得那一轮满月是如此孤独。 ☆、第 89 章 余下的中秋之夜,李越虽然还是和陆敏说笑,去城中看人们耍草龙,点了塔里的燃料,在火上撒香粉,被许多人邀请去分享瓜果,但他心里总有一处阴影,让他觉得有些气闷。 晚上他也不好在陆敏处留宿,回到赵宇住的官衙中,庭院那方传来乐声,方笙的笛子吹得动听异常,旁边还有笙管的伴奏,在这个世间真是难得的美妙。李越走到院门边,远远地看赵宇那群人里不仅有陆秀夫等官吏,还有他们出行闽地的那些人,小知道和苏华董义等在一边嬉笑,董平样子稳重,在与那个老郎中交谈……李越眼光扫到不远处,张绣站在月光下的树影里,痴痴地盯着赵宇。 李越打不起精神过去了,趁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就悄悄地回了卧室。他还是和赵宇同住,双方有个照顾,而且他们的那些仪器也都得小心看管。李越一个人躺下,有些茫然:日后会怎么样?陆敏看来还是要成婚的……一想到此,李越就有点想哭,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他小的时候都没有怎么哭过,现在难道越活越回去了? 他想起两个人的过去,他总是那个追逐的人,把自己的情感就像给予陆敏的那些礼物般,一次次地送出去。陆敏从一开始根本不要,到最后勉强地接受下来。可现在看来,往下一步:得到回报的希望则十分渺茫。更可怜的是,李越根本无法停住,只想继续下去。虽然前途不妙,但他觉得他毕竟比那些偷窥着赵宇的女子命好些,他还能够去找陆敏,与陆敏说话谈笑,甚至拉陆敏的袖子。他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了,如果张绣有自己这样的优势,大概会高兴的哭泣吧,而不是难过得想哭。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次却在床上躺到了深夜,赵宇回来的时候。他闷闷地对赵宇说了句:“中秋快乐。” 赵宇端着灯凑过来,看李越的脸,笑着问:“怎么了?” 李越本不想说什么,可还是没忍住地说:“陆敏那意思……他还是要成婚的……” 赵宇哦了一声,端着灯离开了。李越气愤,半支起身体问道:“你难道不该安慰我一下吗?” 赵宇打哈欠,开始脱衣,有些含糊地说:“你以前不也知道吗……” 李越愤怒:“我当然知道,只是我……” 赵宇接着话说:“努力忘了,是不是?心理学上,人会受内心期待的影响,忽略现实。但是现实并没有消失……” 李越倒下,说道:“我不想说了!” 赵宇也倒下,说道:“我想说……” 李越大声道:“我不想听!” 赵宇继续道:“……中秋快乐。” 李越被噎着,刚要道歉,赵宇那边假装打呼噜,表示不想理他了,把李越气得狠狠地拍了下床,然后不久,他就睡着了。 次日,赵宇领队离开信州,往临安绍兴方向行进。他入城时得到夹道欢迎,离开时,送行的更是人山人海。昨日中秋,信州百姓献上了一领皇袍,虽然没有宝石点缀,但总比赵宇原来被董义缝得歪七扭八的那件好多了。俗语说人靠衣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靠鞍鞯,赵宇身穿着崭新的杏黄长衫,两袖到胸各有一条黑色金色丝线绣成的巨大飞龙,腰下是凤凰踏云朝天的图案,从知州府中走出来,围观的人们发出一片惊叹声:这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眉目如此协调完美,身材修长笔直,神色恬淡洒脱。在门前守候的叶铭虽然英俊逼人,可脸色铁青,让人害怕。还是这位赵官家看着让人舒心,是神仙样的人物。 李越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样子,想起背包里还装着给赵宇买的布料,没来得及回飞船去做,而赵宇已经有了新衣服,心里竟然有点别扭,但是想到自己肯定绣不出来那两条龙,就退而求其次,决定给赵宇做件平常衣服,也要好看得让人流口水才好,以式样上的简约胜过这些绣的龙凤之类的繁文琐节之美。 这支军队在城中秋毫无犯,军纪严明,还帮助城中百姓修房铺路,写信寄字,百姓送别时一副难舍难分的意思,许多人挑着担背着包来,给义兵送吃的送衣服,孙小官人和张锦领着人接收,忙得满头大汗。 李越环顾四周,又发现了一个变化:张小郎成功地变身成为孙小官人的助手,跟在了赵宇的附近。赵宇只是装不知道,连看都避免看张绣,李越觉得这怎么也不是个事儿。 从一片人海里穿过,队伍终于出了城门,李越回头观望时,猛地发现城门上挂着人头,他一阵恶心。见他的异样,骑在旁边的袁牧之也回头看,然后无动于衷地说:“那些是刺杀官家的元兵或者奸细,叶将军命人悬头,以示警戒。” 李越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袁牧之压低声音说:“你还没见叶将军抓住那些个刺客后干的事儿……” 他没说完,路旁跑过来董义,笑嘻嘻地步行跟在慧达的马后。骑在赵宇身边的叶铭停下,指着董义说道:“擅离岗位是有惩罚的,回去!” 董义对着赵宇大喊道:“哥哥,你要有个侍卫是不是?我来当侍卫。”赵宇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可前面的人都站住了,回头看热闹,赵宇也没处去。 叶铭下了马,拉着董义胳膊往外走,董义指着城头对着叶铭叫:“上次进城,多少人想行刺哥哥?你料事不周,如果哥哥真的受了伤,就是你后来把那些刺客戳了十几个洞也没用!” 队伍后面的陆秀夫走上来说:“官家也的确应该有个侍卫队。” 叶铭把董义推到一边说:“官家身边的侍卫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当的。” 董义一把撸了袖子,第一百次再次展现他双臂的刺青,可旁边路过或者送行出来的信州人民还没有见过,依然叫好,董义又一通抱拳。叶铭语带轻蔑道:“两条小爬虫,有何可傲之处?” 董义跺脚大喊起来:“是龙!是青龙!” 叶铭冷笑:“在官家面前竟然称龙……” 董义马上说:“是小龙!哥哥是大龙……” 叶铭用鼻子出气道:“那不还是蛇吗?要不,是河鳗?!” 董义气得脸通红,又要说话,一声“小弟!”打断了他,是董平背着弩走了过来,神色端庄地对叶铭施礼,方要说话,董义却大叫:“你不许对他开口,不许跟他说话!我的事我自己管!” 董平脸色平静,真不对叶铭说话了,反转身对赵宇施礼道:“官家身边的确该有侍卫,董义一片赤诚,请官家容他守卫在旁。” 董义要哭了:“我要自己求来的才成!哥哥,别听我哥的话,你要自己要我才好,不能因为他说什么。”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赵宇。 赵宇想了片刻,竟然对董义说:“那你跟着我吧。”叶铭黑着脸,上马离开了。 董义一声欢呼,大声说:“牵马来,牵马来!”有人带过一匹马,董义爬上马背。前面的人开始走了,董义骑到赵宇身边说道:“哥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段时间我对你日思夜想的……” 赵宇一边催马前行,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和李越一边待着去!你们可以交流一下怎么摧残中国古典文化。” 李越明白赵宇带着董义是不想让他上战场,大概董平也是为了这事开的口,扭头笑着说:“你的弟弟怎么样了?”魏云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董义忙骑马到了李越身边,抱怨着说:“二哥呀,别提了,弟弟最近魔障了,天天就是行兵打仗那套东西,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跟着哥哥,不然每天过得都没意思。” 李越理解地叹气,最近他和陆敏聚少离多。他要铸造炮筒,忙得很。好容易见了陆敏,陆敏也是讲和陈桐他们演习军务之类的事,昨天的一面,更让他添了一份苦恼。 旁边的袁牧之说道:“我也喜欢跟在官家身边,只是好久没有打仗,有些无聊。” 李越诧异道:“你们这才休息了几天?” 袁牧之半合了眼说:“你可知那种感觉?心跳,手颤,浑身发僵……” 董义忙说:“对呀,我就是想念这种和哥哥的感觉才回来的,那叫够劲!” 赵宇在后面冷冷地说:“那叫吃错药了。” 在赵宇后面掌着长幡的苏华对着后面大喊:“方笙,吹笛子!官家生气了!” 后面笛声响起,慧成道:“官家生气也无妨,不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他总是为赵宇辩护。 袁牧之说:“官家许久没有发脾气,这样不好,容易生病,该发火的时候要发火。”他对着远远地骑在马上的司徒衡喊:“司徒公,有空给官家开些疏肝理气的药……” 李越笑着说:“有这么拍马屁的吗?难怪御用文人不是个好词。” 董义得意地说:“开药干什么?我就知道哥哥要什么,一来就让哥哥舒心了!哥哥和我是心连心……” 赵宇对身后默默地走着的董平说:“他小时候你不仅没教好他怎么写字,连说话都没教会!现在带他回去重学!” 董平叹气,郑重地说:“官家,为时晚矣。” 董义扭头大声说:“就是,晚啦晚啦,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了。” 赵宇对董平道:“成舟了就把它拆了,熟饭就去回锅做成炒饭,你监督他,每天写五十个字。” 众人哈哈大笑,赵宇有些莫名其妙,慧成好心地说:“官家心太软了。” 董义忍住笑说:“官家,他小时候一天要写五百。” 袁牧之叹息道:“我曾经写过一千字。”周围一片诉苦的声音。 赵宇摇头:“我这辈子大概也没写够一千个字。”李越同意,信息交流全都在掌机上,他们也就签个自己的名字,后代谁还写字? 陆秀夫咳了一声,说道:“官家,事关官家清誉,日后不必对人细言如此。”这个官家还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学无术的底细?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袁牧之大声说:“那有什么,看看官家做的事,古今无双!写字什么的,细微末节!官家,日后我就是你的笔了!有什么我都替你写……” 董义忙说:“别抢我弟弟的生意呀!他才是官家的笔……” 刚刚跑过来送信的小知道没讲正事就急着说:“我家小官人呢?你知道,我家小官人才是给官家写文的人……” 一路吵闹,直到李越告别离开了众人。 李越回到飞船,他要为这次江南对战做准备了。炮筒和基本构件已经铸造好,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具备了制作火炮炮身的材料和技术。宋朝的火药就在这段时期被蒙古人传到了阿拉伯,接着传入了欧洲。在非常短的时期内,大约五十年,欧洲就出现了铜制的大炮,而且迅速得到运用和推广,可惜中国却停滞了下来。李越虽然用原始材料造出了炮身,却是要用后代的成分来配置炮弹。另外,还有叶铭狮子大张口要的那些东西,做不了那么多,但也得多少准备些,他的日子会非常忙。 至于元军方面,已经将此次江南会战看得十分严重。近二十万军兵集结在临安西南部,伯颜亲自坐镇指挥,阿里海牙为副将,有拔都之称的张弘范等众多蒙人将领,以及那些着名的宋军降将,吕文焕夏贵等都位列军中。元军经过这段时期的休整,兵强马壮,只等着宋人新帝带着人来送死。 虽然外围地区有许多宋人蠢蠢向这边靠近,但江西的元军也正在北归途中,到达江南地段时,正好从后方与江南元军把这些宋人围歼。至于江西的宋军大概会尾随而至,也必然晚了一步,那时元军两路大军在全歼了宋人新帝和外围乌合之众后必然胜利会师,人数该到四十万,对付江西的十几万宋军也该绰绰有余。 这是一场合围与反合围的较量:元军先以二十万对三万人的绝对优势迅速歼灭新帝的队伍,然后与江西北上元军再上下合击聚集到了这个地区的散乱宋人。最后是以优势对战跟着江西元军北上而来的文天祥之军。双方军队交错,届时元军一战胜出,必然环环相扣,最终大获全胜。 元军这次借鉴了以往的教训:针对宋人新帝的那种粉末,元军的会战地周围没有高耸的山峰,不会让宋人再次借空中大鹏来大肆喷洒粉末。而且现在是秋季,风向西北,元军所处正是上风口,如果宋人新帝胆敢再用那种粉末,也必然让自己一方无法呼吸。至于那种白炽光弹,元军选择白日进攻,那样兵士就不会向天空上张望。况且,宋人有三万人,不可能都伏在地上不看前方,如果用了白炽光弹,他们自己也会睁不开眼。宋人有远射的毒火,可以烧毁炮架,但元军此次会用骑兵群体进攻,不会依赖火炮等。毒火虽然可怖,但不可能笼罩住十里方圆。只要铁骑快速冲击,十几团毒火齐放也无法阻拦。 当人报宋军靠拢时,元军方面已经严阵以待各就各位了:八万骑兵为主力,布阵正中,步兵在侧后。不必讲究什么多变的战术了,就沿用蒙军百战百胜的模式:一开仗,八万骑兵有次序地冲锋,稍加试探后,如果没有大的阻碍,那么大队骑兵就全力驰骋,冲垮敌营,把宋军踏为泥泞,以雪上次宋人用诡计让元军自相残杀的仇恨。 元军将领反复确认了兵力部署和战斗安排,怎么看,元军都没有输的可能。 而赵宇这边,人们也觉得没有输的可能:这个给他们讲课、记得住见过的人的名字的赵官家怎么可能领着他们去送死?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能赢。 三万多人走走停停,往会战方向前进,顺便做些土地改革工作。离着元军有一百多里的地方,李越等在路边,加入了队伍。他身边自然堆了大包的竹箭,此外还组装了十架床弩和上百弓弩,可这些远远不到叶铭要求的数量。好在他还帮助重修了的那些战车的车轴,足够让叶铭无法开口抱怨。 又行了几天,一日午后,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元军的旗帜和营帐。队伍中起了小声议论和指点。叶铭来报,赵宇骑到了队伍前面,带着大家继续向前。天快黑了,到了与元军相距不过三四里处,赵宇才停下,让人传令全军听叶铭的号令,安营扎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 两军相对,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马匹营帐和初亮的火把,甚至单个的人。宋军离元军如此近地扎营,宋人新帝竟然站在队伍最前方,那长幡的字迹在元营中都清晰可读,这其中有诈!元兵曾经报告过,当初在遂城,宋人就是这样,新帝在城上,长幡挥动,而城门大敞,元军骑兵一进去,就无人再出来。 元军将领都到阵前观望宋营,深感宋人的大胆和诡异。无人建议此时挑战宋人:天色已晚,宋人可以用那些能照花眼睛的白炽光弹,而且黑暗里,若大军攻击,恐被宋人诡计所乘,再次出现上次杀了自己人之类的事。于是只让步兵向宋人营地两翼合围,暂不发动进攻,明天一早,就正式开战。 ☆、第 90 章 叶铭命令的那寥寥二十多辆竹木的坦克车挡在了营前,营地正中,李越指挥着人支起了一架丈高的三角梯子,他爬上了顶部看了看周围,下来了,对叶铭说道:“上面要有一个人站岗,他们那边如果骑兵集队,就马上告诉我。”叶铭点头。李越关照叶铭一定要照看好他做的小炮。这是尊带着轱辘炮架的铁炮,比这个世间不久后出现的火炮要小很多,接近后代的榴弹炮,称得上精巧,但是此时没有炮弹,因为李越没有给。 董平指挥着人把床弩在阵前分列开,对着元营。上次会战后的八架床弩和最近做出的十架,能在一次轮射中发出近千竹签。床弩之间董平又布置了排弩和短距离的弓弩。远中近都已经密集覆盖,可两军相距如此近,而且赵宇没有让人去布置陷马洞或者绊马索之类的路障,如果对方不停地冲击,大概也只能挡住敌方小半个时辰,无法持续阻拦住大队的骑兵。这是如此明显的情况,兵士脸上都难免显出担忧。可董平的脸色平静沉稳,他已经经历过比这更绝望的境况了,那时都过来了。何况这次董义在赵宇身边,肯定不会有问题,他没了后顾之忧,只需专心眼前:把箭射光了,尽到自己的责任。 入夜后,宋人们看着对面茂密的元军火把,难免议论纷纷。可主帐那边的笛声悠扬,还有欢声笑语,原来是赵宇那边有个聚会,与他出闽地的人和以前认识的人加上领兵的人,一共几十人,同吃晚饭。既然主帐那边如此,那么别人也该效仿。宋朝音乐发达,会个什么竹箫管笙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宋营到处可以听见乐曲声。 主帐这里,帐外几堆篝火,众人席地而坐。晚饭吃得轻松愉快,因为赵宇说在席上不必谈战事,这样胃口才好。他带着头,连吃带喝,别人也不好意思显出紧张,就高高兴兴地宴饮了一番。席中,李越坐在陆敏身边,有时给陆敏递个碗端个菜什么的,殷勤地做小服侍,就如在此时站在赵宇身后的张绣时常干的。赵宇一直装着看不见,李越觉得自己幸运一些,陆敏至少还对着自己偶尔说一声多谢。李越对自己很纠结,有时觉得自己该疏远一下陆敏,他日后如果要成婚可怎么办?有时觉得时间有限,该珍惜与他相处的日子。陆敏似乎对李越的矛盾心理一无所觉,还是像以前那样淡然地与李越交谈。 饭后,叶铭带着明日要领兵打仗的人们离开了,方笙坐在秋末的夜空下吹笛,董义也拿着一支笛子,在旁边偶尔吹出一声怪音来。赵宇几个人回了中军大帐,帐内灯火通明,里面有一张用木板拼起长方矮桌,赵宇倚着桌边坐下,让大家也都坐了。孙小官人忙让人摆上了茶水。帐中除了赵宇李越,还有担当着赵宇卫士职责的慧成和慧达,无所事事的小道士苏华,为举办了一次成功晚宴心满意足的孙小官人,陆秀夫和袁牧之。赵宇喝了足够的酒,脸上带了些红晕,一副惬意的样子。 袁牧之带了些急不可耐,问道:“官家,现在已经是饭后了,可以讲讲明日大战?官家可有什么打算?” 赵宇摆手道:“元军很悲惨,想起来就让我心里过意不去。酒足饭饱后,我们应该谈论的是一些高雅的话题。有一个国家叫希腊,那里风和日丽,粮食充足。大家吃饱了就躺在绿色的大树下冥想人生的意义,所以出现了许多卓越的哲学家,我们是不是也该效仿一下?” 众人互相看看:赵宇要撒酒疯了?外面元军二十万,他们还悲惨?什么希腊?哲学家都是吃饱了没事撑出来的? 慧达却笑着说:“官家请讲,吾最喜谈禅。” 赵宇带着醉意问:“陆公,那句话如何说,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公?” 陆秀夫暗叹,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该为‘不患寡而患不均’,本出自《论语季氏》第十六篇:‘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意为不担心分的少,而是担心分配的不均匀。如果分得均匀了,哪怕贫困,人们也会安定,于是不会有社稷的倾覆。” 赵宇叹气:“你看看,作为人都知道这些,那么天理昭昭,自然也该知道。人世间,通往善恶的轨道,应该平均分配,没有偏倚才对。” 袁牧之疑问道:“何为通往善恶的轨道?怎么叫有所偏倚?” 赵宇惆怅地说:“就是在一个分叉路口,是该选左或者右,本来应是同样的难易。但其实选择错比选择对容易。这个世界设计得行恶容易行善难,真是十分不均匀。” 慧达合掌道:“佛家讲究业报轮回,经云: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中阿含经思经第五》言:‘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有故作业,我说彼必受报,或现世受、或后世受。若不故作业,我说此不必受报。’《瑜伽师地论》亦言:‘已作不失,未作不得。’行善行恶都是人的宿业轮回,怎能说是世界的设计?” 陆秀夫也说道:“我中华讲究‘积善余庆’,‘积恶余殃’。《易传》中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尚书商书伊训篇》云:‘惟上帝无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国语周语》云‘天道赏善而罚淫’。《老子七十九章》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韩非子安危》言:‘祸福随善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上苍以善恶赐人福祸,当无偏颇。” 赵宇长叹道:“这就是我中华无有精神信仰的关键之处,虽然信条上都知善恶有报,但现实里,哪里见到过遍地的报应?难道,此时我宋那些抗元死去的义士也是遭了报应?人的气节何在?人的品格算什么?”他用手点着天空说道:“这个世界的设计有问题,我可以举个例子。”大家都认真听,赵宇神乎乎地说:“比如,我们把世界上最好的吃的放在一起……慧成,好吃的有什么?” 慧成想半天:“蘑菇,竹笋?” 赵宇失望道:“食素的人无法理解美食,孙小官人,有什么该是美味?” 孙小官人忙说:“自然是山珍海味,比如熊掌鹿茸,驼峰鹿尾,鱼唇鱼肚,对虾鲥鱼……” 赵宇点头道:“好吧,孙小官人把其中数味放在一起,人参熊掌猪肉鸡肉蘑菇竹笋鱼肚虾米什么的,加了合适的作料,做成一锅美汤,诸位可想品尝?”除了两个和尚,大家自然点头,赵宇接着说道:“可就有这么不识相的人,当然,不是我,往里面倒了一小勺,注意,只是很小的一小勺,粪便……”大家都面现苦恼的表情,这是什么人哪,日后可怎么吃这些美食呀?! 赵宇浑然不觉,问道:“请问诸位,有谁还想喝这个汤?”众人一齐摇头,赵宇自我标榜地说:“注意,我并没有说是美汤,因为此汤已然不美,而因为一小勺粪,就成了粪汤!可反之,则不成!如果有一桶粪水,有人加上一勺人参熊掌等煮成的美汤,却怎么也无法将粪水转化成美味佳肴……” 慧达笑着合掌。 陆秀夫实在无法忍受君王可以这么粗鄙,不禁出声道:“官家慎言,不可随意议论污秽之物。” 赵宇又叹气,“我只是想讲清楚这其中的偏倚之处。这就是世界的倾斜度,成恶容易成善难,破坏容易建设难。比如我的例子,把秽物放入汤中,破坏了美味,是单行线,无法再复还原貌。而想改变污秽,却是多少美汤都无济于事。这种不对称的分布是不是该称为‘不均’?” 慧达说道:“人道本非极乐世界,如此乃是自然。” 赵宇固执地说:“我并没有寻求尽善尽美,我只在寻求着一个相对平均的分布关系,人们不必行善如逆水行舟,作恶如顺水而下……” 陆秀夫说道:“不如此,岂能高风亮节?疾风而知劲草?” 赵宇深叹:“我总不想多事,能喝美汤,谁愿意去搅合粪汤?” 陆秀夫当场气噎:您这是什么联想?! 赵宇又说道:“粪勺入汤,美汤不再,诸位可有办法不让美汤变成粪汤?”大家都摇头,这还能有办法?赵宇叹气:“只要不往里放粪勺就行了。”大家险些气歪了鼻子。 陆秀夫郁闷地开口道:“官家可是累了?明日要与元军交战,今夜还是要好好休息。” 赵宇转目看陆秀夫,微笑着说:“陆公是忠义刚烈之人,若有一日,陆公有机会不往美汤里放那个粪勺,陆公可是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高风亮节,疾风劲草,去救一锅汤呢?” 陆秀夫心里顿生警觉,仔细看烛火下的赵宇,似醉非醉,眉目含春,秀雅绝伦,如果他不了解赵宇,肯定觉得这是一句醉话,可他现在已经知道赵宇是什么人了,心机深沉,运筹帷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么个表面无聊的问题?他打点起精神说道:“孟子曰: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赵宇带着醉意对空中招手:“牧之,翻译一下!” 袁牧之忍了笑,说道:“自我反省,觉得是我理屈,即使对方是穿粗衣的卑贱之人,我也不会吓唬他。自我反省,觉得理直,即使对方有千万人之众,我也要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赵宇笑着点下头:“陆公,日后,我就靠着你虽千万人亦往矣了。” 陆秀夫郑重道:“官家可是要遣吾去元营协议?” 赵宇嘴唇一抿,“那怎么成?他们把你扣下了,投鼠忌器,我是打他们还是不打他们?”陆秀夫很感动。赵宇接着说:“你明天就还是像以前那样,准备好一封劝降书,写得情真意切,让他们赶快投降,跟他们说实话,说他们真的打不过我们……” 袁牧之兴致勃勃地说:“他们七倍于我的兵力,怎么打不过我们?” 赵宇看来有些困了,压抑着哈欠说:“七倍算什么,当初斯巴达的国王带着三百勇士和七百义兵,在温泉关挡住了波斯号称五百万的军队,那是什么比例?1比5000,交战当天就杀了对方上万人。后来因为叛徒出卖,腹背受敌,全军战死,但也是让敌方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反而观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们相比元兵实在是处于优势,我真有些下不去手……” 小道士苏华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问道:“温泉关在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国王?” 袁牧之也点头说:“对呀,一定是海外之处,官家从哪里知道……” 陆秀夫抬手制止这些打岔的人,严肃地对赵宇说:“官家,何谓下不去手?官家所引典故有何意?难道要这三万义兵都战死,方才下得去手?” 赵宇无可奈何地说道:“陆公这么郑重其事,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牧之,请记下来,我本来是不想动手的,陆公进谏,并用三万义兵的性命相威胁……” 袁牧之忙去研磨,兴奋地说:“好,官家,我一定如实记下来。” 赵宇起身,对着在一边看热闹的李越说:“走吧,去睡觉。” 李越上去扶了赵宇的胳膊,袁牧之玩笑道:“官家在招李官人侍寝吗?”帐中人都笑起来,赵宇刚要说什么,李越手里一用劲:张小郎正在帐门处站着呢。赵宇大概也看见了,就势靠在李越身上,抬手用袖子遮了半个脸,说道:“好困。”与李越出帐而去。 到了他们的卧帐,李越才知道赵宇也许真醉了,倒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了,靴子都是李越帮着脱的。虽然有慧达他们在外面,李越也不放心,只好躺在赵宇身边,也算是侍寝了。 蒙元的主帅帐中,却无人酣睡。明日的战术早就商议妥当:天一亮,大队骑兵就横扫过去,大鹏,照明弹和小朵毒火都不必多虑。至于那些爆开的铁钉弹,只能伤及人马,无法杀死人,所以更不用在意。宋人床弩虽然杀伤力强,但元军决定八万骑兵不停地冲击,直到把宋军扫平,量宋营也没有如此多的床弩和弩箭支持那么久……都计划周全了,应是万无一失。但军中最老的巫师却从入夜就要求与主帅伯颜密谈。快到半夜,伯颜终于招他入账。 老巫师从草原一路随军而来,两鬓早已苍白。脸上皱纹深刻,手上布满了祈祷时被火焰灼烧过的伤疤。他已经浑浊的眼里含了泪水,对伯颜说道:“自从得知宋人新帝要求决战,丞相要向天祈福,我已一连四十日求乞神意,一直杳无信息,直至今日傍晚,终得长生天之神示,清楚不二:此战大为不祥!若丞相连夜撤军,尚有生机,若日出东方,则为时已晚,请丞相速速抉择。” 伯颜无法掩饰自己的诧异,老萨满以前也在蒙军大战前乞求过神佑,大多是些“神必佑助蒙人”的套话,哪里有过如此明确的神示?他看着老巫师微微抖动的手,怀疑这个老萨满是不是有些疯癫。 看到伯颜的神情,老萨满的泪流下来:“丞相,此时撤退,尚能保住我蒙人江山,此战若败,我故土难守。” 伯颜沉默不语,良久后,他走出帐外,命人牵过马匹,让老萨满也上马,两个人穿过累累营帐,终于到达了前营。不远处,宋人的营地飘来音乐之声,甚至有人的笑声。伯颜低声问道:“如果我军此时出击,可有得胜之机?” 老萨满颤巍巍地摇头,说道:“丞相不要错解神意,此时不是能否得胜,而是能否得生。如果早发攻击,我军就提早败亡。” 伯颜看着那一小片营地火光,再看看周围的层层元军,引马往回走。老萨满跟上他,再次努力道:“丞相,那宋人的新帝,曾在常州与丞相对阵,乃是逆天之人。” 伯颜竟然笑了:“他难道是妖魔出身?如果是这样,长生天就该收了他,而不是任他为祸世间!” 老萨满长叹道:“丞相之言又中神意,若是收他,也是长生天,而不是我们。这不也在说我们不能胜他吗?” 伯颜默默地骑回了中军主帅之帐,他下了马,老萨满也下马,看着他。伯颜说道:“请萨满继续为我军祈福吧,天一佛晓,我军就大举进攻,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必克敌营!” 老巫师脸色惨白,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伯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空虚。但此时万军待发,以二十万对三万宋人,怎么可能退军?如果此时撤军,怎么向大汗交代?作为蒙元第一统帅,日后怎么带兵打仗?手下上百将领,如何再从调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有不祥之兆,那么就将中军营帐置于精兵怯薛的重重包围之中,远离前沿,只要主帅安全,指挥若定,大军有何理由不大获全胜呢? ☆、第 91 章 天还没有亮,宋营已经全军戒备,李越站在那个他竖的梯子上,再一次了望元军部署。下来后,他去帐中,穿了全套宇航服外加老虎外套,然后背了一个小木头箱子,把小炮推到了阵前,为了保险,又带了向魏云要的竹子投弹器,然后等着赵宇。 对面元军也已经整装待发,灰蒙蒙中,战马已然列队整齐。 赵宇一身皇袍出了卧帐,脸上还留着些宿醉的痕迹:眼睛有点肿,眉头微皱。他看着朝阳欲出的东方,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李越身边,对着向他走过来的叶铭和后面的陆秀夫袁牧之说:“为表示吾等的诚意,我要亲自出营劝降。” 袁牧之两眼大睁说:“我随官家前往……” 陆秀夫大惊失色道:“官家不可……” 赵宇举手道:“此事过于重大,不能容他人假手。李越会跟我去,料该无事。”他转头严厉地对着叶铭说:“其他人员在我相谈时不可出营!若敌军进攻,我等会在射程之外,所以不要顾忌,尽管射击。在我们之间没有元军时,我们才会回来。” 叶铭凝眉,看了看元军方向,又看了下赵宇严峻的脸色,最后说道:“让慧达他们跟你去。”赵宇看了看天际,点了下头。袁牧之说:“吾得随着官家,日后好做记录。”忙乱地背了弩,提了装满了竹箭的袋子。陆秀夫说道:“吾已草就劝降之书,就随官家前往送递。”苏华打着长幡走到赵宇身后,笑嘻嘻地说:“师傅让我来给官家持幡,官家去哪里,我自然要去哪里。” 赵宇带了些焦躁地说:“不能迟疑了,太阳一出,他们必然发动进攻,我就没有时间招降了。”说完,示意李越,李越弯腰推着小炮,两个人竟然带头出营。后面袁牧之陆秀夫和苏华连忙跟了上去,慧成和慧达也飞步抢到了赵宇的前面,给他开路。姗姗来迟的董义一看,也不多说话了,挽了短弩背了箭袋小跑着前去了。 董平远远地看着这一行人出了营盘,向元军走去,前面是赵宇的身影,最后一个看着是小弟,当场吓得心跳:他让小弟跟着赵宇,是为了多一分安全,自己才放下心,怎么现在这些人竟然这么往元军那边去了?!他急忙向叶铭走去,叶铭也正狠狠地盯着赵宇的背影。董平低声说:“官家为何出营?!” 其实他不用这么小声,营中已经一片人声,都在指点议论着。叶铭咬着牙说:“他要亲自去招降。”董平下巴几乎掉下来,只好也咬紧了牙,他可不能在沉稳上输给叶铭。 元军那边见宋人新帝突然出营,也大感不解:难道大战之前,突然决定投降了?!一个元军马上向上级报告,等到赵宇走到了两军之间,元军已经决定了:派出南宋最有说服力的降将吕文焕前往,也算羞惭一下那个新帝。 赵宇微蹙着眉,看着走过来的明显是汉人的元军将领,陆秀夫在后面低声说道:“此乃吕文焕。” 赵宇马上说:“朕要与蒙人直接谈,他是降兵,代表不了蒙人。” 袁牧之喝喊道:“我官家要与蒙人直接相谈,劝降蒙人。尔为降兵,不能与官家相谈!”陆秀夫把手里的劝降书递了过去,说道:“此乃官家的招降诏书,望吕将领转读。”语中不无嘲讽之意。 吕文焕一愣,他以为这位新帝是来纳降的,自己以降将之身来迎,正是妥贴,怎么这位官家竟然来是劝降蒙人的?他笑着说道:“陆侍郎可有误会之处?元军二十万大军待发,怎么能受官家招降?此时官家倒是该及时纳降,以免身后宋人肝脑涂地,为官家枉撒一腔热血。” 陆秀夫也不说话,赵宇更是连看都不看他,袁牧之厉声说道:“官家说了,不与降兵谈话,快去找蒙人来!”董义对苏华大声说:“真不要脸!叛了国还来见我们官家。他以为他是谁?癞蛤蟆也比他有自知之明,至少能在臭水沟里躲着……”袁牧之放声大笑。 吕文焕已经是五十开外,手下部将无数,当初他一投降,长江沿岸都是他的部下,一连串全降了元,对着蒙元大敞了长江天险。他曾经在焦山领元军,在蒙军的配合下,大败了张世杰,也曾在常州下劝降,被刘师勇射伤。此时受这个小痞子一样的宋兵讥笑,心中怒意横流,恨声道:“宋朝奸臣当道,官臣腐败,百姓流离失所。吾降元乃是为了众百姓得活命……” 袁牧之大声说:“你焦山带着元军杀了十几万宋军!长江失守后,多少人在蒙元铁蹄下丧生!江山易主也就罢了,若是换了明君百姓许能得益,可蒙元不敬儒道,辱没斯文,□烧杀,掠了多少百姓为奴!你身为宋人,却认贼作父,残害祖国,你今日尚不知羞耻,还在此饶舌,吾都替你脸红,还不快快滚开!” 董义拍手叫好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我骂他是个混蛋王八蛋也就差不多了。” 吕文焕切齿道:“当降不降,一个时辰后尔等必血溅当场……” 赵宇不耐烦地咳了一声,陆秀夫抬手打断道:“找蒙人高级将领来,官家没有时间与尔闲扯。”连驳斥他都没有。吕文焕恍然感触到自己的尴尬地位,对于蒙元来讲,他是汉人降将,加入了蒙元,而对于这个宋朝新帝,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可以代表蒙元的人,他只好转身回营,后面袁牧之又说道:“不过是一个走狗罢了,还在官家面前摇尾巴。”董义马上接茬道:“官家都不理他,大概嫌他没有骨头,是一条老爬虫。”袁牧之又大笑:“你说的甚好……“ 吕文焕黑着脸回到营中,让人给伯颜带去了招降书并传信,说新帝要与蒙人交谈,但加上了自己的见解:这不过是宋人的缓兵之计罢了,要提防他们拖延战机。 伯颜知道宋人的新帝竟然来招降,大感意外。按理说,对方新帝出面,应该自己也出营谈判才对,可吕文焕警告提防宋人诡计,昨日萨满又说此战不祥,也许宋人新帝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想借与自己见面的机会,一同赴死,这样对元军的打击的确是毁灭性的。斟酌了下,就命阿里海牙前往。 阿里海牙知道这个新帝就是当初在潭州趁着他病重带人从他营中夺粮的人,而且远远地看见那个穿着虎皮外衣的人也站在新帝身边,明白这就是那时传带给了大军瘟疫的人,一时心中恨意横生,但隐约又有种莫测之感。 他带着翻译骑马到了赵宇面前,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想投降吗?” 赵宇听了翻译,反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如果我现在后面有百万之师,你可还会如此问我?” 阿里海牙明白了意思,大笑起来:“你哪里有百万之师?!你不过有三万兵卒。若不投降,必被我大军碾为齑粉!” 赵宇像是一个学生铁了心要求证般又问道:“如果你知我有雷霆之器,能置万千元军于死地,可还会与我对决?” 阿里海牙听后,立刻抽出了长刀从马上对着赵宇,慧成慧达的的棍棒也挡在了赵宇面前,阿里海牙冷笑道:“你现在的性命就在我的刀下,又谈何能置元军于死地?就凭这个?”他用头点了一下小炮筒,又笑起来:“尔等也太自傲了些。” 赵宇叹气道:“到此,君都没有回答朕的问题。我说的是如果我有百万之师,又有雷霆之器,君知犯我故土,必死无疑,可还会驱兵长下,可还会与朕对决?可否会立即投降,以挽救万千蒙人的性命?” 阿里海牙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人说宋人新帝神鬼莫测,我看是白痴人等。若宋兵百万,又兼利器,吾等当然不可能贸然进兵,也不会以二十万军邀战,自然会有百万之军才可对决。” 赵宇点头道:“看来你们的确是欺软怕硬之徒。” 阿里海牙听了翻译后喝道:“吾等出兵本是秉天意而行,南宋无道……” 赵宇打断道:“蒙元亦无道,不过持强凌弱而已。若真是秉天意,何必妄动刀兵,以众欺寡?岂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若君想以强取胜,吾以可以强胜君。” 阿里海牙听了,仔细地打量了四周,实在忍不住发笑:“你有什么强可用?不过步卒三万人。” 赵宇严肃地说:“若君选步卒三万,与我等决战,君不动铁骑,朕发誓,也决不会动用超级武力,以示公平。” 听完了解释,阿里海牙笑得几乎出了眼泪,说道:“宋人的确矫情,若尔请降,直接说出不更好?难怪人说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原来求饶可以是这样……” 赵宇严肃地说:“朕非求饶,是为君等请命。请君听分明:此时君等可降,朕将善待降兵,君等也可战,如出兵公允,不以骑兵冲击,朕亦为君子,将不用秘器。”赵宇指着前面黑压压的骑兵:“若君铁骑冲击,我方军士无以为敌,为了保护这些投靠了我的人,朕也只好用毁天灭地之器,元军必死伤无数。望君与主帅商谈,切莫轻视我言。” 阿里海牙眼睛扫过小炮旁的李越,脑中想起了潭州城外这个人的滑稽骑术和后来给元军带来的长久瘟疫,心里迟疑了一下。但又想到,那次瘟疫虽然难受,可死的人并不算多。此处与元军前锋相距不过一里,马跑几息就可到达,无论这个宋人新帝有什么手段,自己让人立刻冲击不就可以了?持刀的手紧了紧。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赵宇面色变得冷峻:“君等进犯我土,本是不赦之罪。但人非草木,都是生灵,朕本着与人生路之心,前来劝降,望君传达我意。天下之大,吾等本可和平共处,为何要起征战之心?若君等即刻退兵……” 阿里海牙大笑着打断了赵宇,一提马缰,往营地走去:还是让大军一举冲击歼灭宋人吧,那两个和尚目露精光,那个长幡后的少年手中端着排弩,大汉也持着强弩,自己杀了宋人新帝后,也许无法全身而退。 赵宇对着阿里海牙的背影大声说:“只要元军骑兵一动,朕必下杀手!望君千万谨慎!” 知道了赵宇在说什么,阿里海牙长笑而去。他回到了营中,向伯颜和其他将领转达了宋人新帝的意思,除了那个老萨满疯了似的要求伯颜立刻接受新帝的劝降,马上罢兵退走,其他人一致认为,这是宋人害怕元军骑兵而使出的诡计:他们也知道元军铁骑一出,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就使出这样的计谋不让元军铁骑出动,他们想得也太美了!元军决定立刻发起进攻!此时东方正好破晓,秋日的晨阳自地平处升起。 元军营地一片绵长的号角之声,有着拔都称呼的张弘范指示前军出发,铁骑纷纷启动,大地一片隆隆之声。宋营处人人箭上弦,焦急地看着敌我之间的赵宇几个人。董平头一次感到冷汗从后背滚落,他大声喝道:“床弩准备!”举起了手,为了掩饰手的颤抖,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李越看赵宇,赵宇神情沮丧地点了下头。李越从木箱里拿出一个小炸弹,放入了炮筒中,然后调整炮筒的角度。赵宇示意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把慧成和慧达也拉到了身后面,说道:“你们守卫后面和侧面,前面交给我。”李越点了炮筒后部的火药激发部位的炮子,“砰”地一声响,小炮后坐了一下,一颗黑色的小炮弹向高空射出,飞向远远的元军骑兵中央。大家都极目远望,可久久地没有声音。 这时候,元兵骑兵已经到了赵宇等人的面前,不久,他们的前后左右就都是铁骑,只是马匹在他们丈外都嘶鸣着跑开,没有马匹能近得了这几个人。骑兵拼命地引马想缩小包围圈,可无论怎么踢打,马匹就是不往里面去――那尖锐的超声波不是马能受得了的。有些骑兵下马,想冲向几个人,可有的人走几步就跪倒在地,无法动弹。有的人就被长幡下持弩的人射死了。有元军向他们射箭,可总是被那两个和尚挥动了棍棒打落了。 而不在赵宇范围左右的骑兵则继续冲向宋营,当飞奔的战马挡住了董义的身影,董平大喝道:“发射!”他推开床弩边的一个人,亲自弯下腰,把弩箭对着隔开了赵宇等人的骑兵射去。密集的床弩射倒了成片的骑兵,后面的马匹不得不停下或者绕行,攻势减慢。 李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爆炸,就忙又放了一枚炸弹,调整了角度,离第一枚的落点外一公里左右,但还是对准了他观察的元兵军营的中心地带,点火后,炸弹射入了空中。他不敢再等待,索性一枚一枚地放入炸弹,按照中间、前、后的顺序发射,不再注意是不是有臭弹了。 这第二颗炸弹还在空中时,第一颗终于爆炸了。按后世的标准说,爆炸声并不特别洪亮,更像是闷闷地一声巨响。可是这巨响后,大地都剧烈地震动了。在炸弹周围,燃起了圆周近数丈的火焰,更可怕的是,接着又是一声低响,空气瞬间稀薄,一股邪风从四周急速卷起。爆炸后的地域,向波浪般一圈圈漫开,人马纷纷倒地。 其实炸弹本是还是很简单的火药成分,只不过赵宇给了李越一种化学粉末,是可以与氧气发生反应并进行燃烧的物质,结果土炸弹就变成了气压燃烧弹。化学粉末在击中目标后自动和氧气混合之后引爆。这有些像后世的燃料空气炸弹,如一个大煤气瓶,煤气泄漏后和空气混合爆炸。一般的炸弹自己必须携带氧化剂,而燃料空气炸弹,不需要自己携带氧化剂,所以同等重量的燃料空气炸弹能够释放更强大的能量。而在爆炸的一瞬间会完全吸收周边的氧气造成一个极大的无氧区域,令在爆炸中幸存的人马缺氧而死。 第二枚炸弹没有等那么久,也爆炸了。火焰中人马的惨嚎呼叫,与其后诡异静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炸弹边缘倒地的人马也许只是短暂缺氧昏倒而非死亡,但巨大方圆中成片的人马倒地,让旁观者触目惊心。而更糟糕的是,第二个圆圈中,包含了中军营帐,里面有伯颜等高等将帅。伯颜当场重伤不醒,大战初始,自己的主帅就没意识,这从来没有在以前的战役中听说过。 大批元军在一开始还能保持冲锋的势头,可等二十来颗炸弹在骑兵中连续爆炸,有秩序地从元军的骑兵中间绽开了一朵朵死亡之花后,元军整体前进的趋势终于缓慢下来。骑兵们在观望中感到了恐惧,就如当初宋兵的魂魄被元军隆隆的炮声惊散了一样,现在的元军也被这动地的连续爆炸声和与之相伴的烈焰,震撼了心胆。 当李越往炮筒里放下了第二十一个炸弹时,与他的第一颗不过相距了十五分钟,可连围住他们的元军也意识到了后面的大队里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大地的震抖和远处传来的惨烈呼喊声与面前这个人有关,众多元军搭箭向李越射来,密集的箭矢从李越的头盔和身上弹出。李越点燃了炮,炮弹射出,这次元军看着黑色的小点飞过来,齐声惊呼,蒙人开始纵马逃离,谁都看出来了:这些炸弹,都是对着骑兵发出来的。 阿里海牙因为在最前沿指挥,没有被炸弹炸伤,可他也感到了地面的震动,有些十分接近前沿。他努力让骑兵稳住阵脚,同时也想起了那个宋人新帝的话,虽然他不懂新帝说的原话,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新帝的意思:新帝下如此杀手之前,惺惺作态,让日后天下人无法责备他。这样的心机,这样的狠毒!阿里海牙看着大队骑兵中升起的团团浓烟,想到死去的都是从遥远的北方千里征战到了这里的蒙人,一时心如刀绞。又想起宋人新帝当时那听来十分愚蠢的问题:如果他有百万之兵雷霆之器,蒙人可还会与他对决?阿里海牙心中大喊:当然不会!谁会将自己的族人投入到这样有计划的屠杀之中?! 想到外围的那些虎视眈眈的宋人,阿里海牙知道此时一败,外围的宋人必然乘机杀戮,后果不堪设想,就反复大喊,要求骑兵冲击,尽快杀死那个宋人新帝。但是他也心生疑惑,这么多人接连冲击,怎么竟然都无法接近新帝那几个人?里面的蹊跷之处更添了他心中的不安。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意识到周围原来密集的骑兵已经变得稀疏了。正在这时,有信兵奔来,痛哭着告诉他说统帅伯颜被炸重伤,昏迷不醒,还有其他许多蒙人将领也死伤在了炸弹下。又传来一声爆炸,阿里海牙顿时惊悸,再顾四周,发现蒙人已经四散奔逃,阿里海牙抬眼,正看见再次落往骑兵群集处的黑色小点,忽然意识到了爆炸的次序:总是在前面炸了一弹后,就移往后方,中间一次爆炸后,再一颗就是在远远的后面,果然!下一颗回到了附近…… 他的头脑冷静了:这些炸弹这么有规律!减弱了前面攻击的力量后,就去打击元军最稠密的中军,接着再落向后方,以阻截向后撤退的元军骑兵!……他终于看清了宋人新帝的目的――那个新帝想歼灭蒙人骑兵!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阿里海牙的身体开始颤抖:如果继续纠缠,元军的精锐将消耗殆尽,日后根本无力再战。此时撤退,元军虽然大败,损失的多是步卒,可多少还能保留下一些骑兵。而且,那些步卒都不是嫡系,不必用蒙人的鲜血去保护他们。他立刻下令:怯薛和其他骑兵立刻全部撤退!正在此时,张弘范上前,要求再次冲击,阿里海牙却坚决摇头,此时无法多加解释,令旗指处,原来已经后撤的骑兵加快了奔逃速度,就如当初骑兵如潮涌来时一样,现在骑兵也如潮般急速退去。 心有不甘的张弘范看着退回的骑兵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露出了两军之间的那几个宋人,一时难以按捺不服之心,跃马提起长矛向那几个人冲去: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带着一小队骑兵狂奔而来,离着那个长幡下的新帝越来越近了,他举平长矛:他是骑射能手,以善于马上舞槊(即古代的武器长矛)知名于时。就要接近那些人的时候,□战马突然扯动缰绳,嘶叫着要回头,再不上前一步。张弘范下了马,跑向那个穿着黄袍的宋人新帝。这个人有一副书生模样,神情淡然地看着他。张弘范心生愤怒,还没有人敢在死前这么藐视他,他举起了长矛……新帝后面的两个和尚想上前,新帝说了什么,制止了他们,然后冲着张弘范抬了一下手。张弘范只觉得浑身一麻,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后面跟来的人再也不敢上前,在远处等了会儿,见新帝手放下了,急忙下马跑过来,拖着张弘范的双脚把他拉了回去,抢救到了马上,调头追随着退去的元军大队逃走了。 元军步卒虽然没有被这些骇人的火弹袭击,但他们多是降兵,看到那么大的爆炸,就不想冲上去。不多时,就看见蒙兵攻势减弱,再后,竟然有了退兵之象。见此情景,不逃更待何时?兵士开始往后移步。宋营处,叶铭指挥人们射退了骑兵,看着蒙人调转了马头,往回奔跑,而远处的步卒也在后退,不由得大喊道:“儿郎们,上前!”这些人早就等得心急,听见了号令,成队成组地奔出营去。 不久,赵宇身边就没有骑兵了,李越转头看赵宇,赵宇遥指着远处,做了个继续的手势。李越知道他不想让元军有喘息之机或者有力量伏击追赶他们的宋军,就对着退去的元军大队骑兵,快速发射,直到剩下的元军骑兵急速远去,出了射程,根本看不到了。 此时太阳才升到了半空,阳光下,原来被战马和兵卒遮盖的大地,显出了另一番景象。大片焦土,烟尘弥漫,人马相叠,空气里有种刺鼻的臭味。 等到元军骑兵完全撤出战场后,阿里海牙整数兵力,才发觉他撤退得太晚了,蒙军精锐已然损失大半,重要将领伤亡几尽。伯颜重伤不醒,吕文焕失了一条腿,前去单挑宋人新帝的张弘范是被人抬着出了战场,后来虽然站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外伤,可看着总像是没了力气。 如果伯颜没有受伤,见到如此巨大杀伤力的爆炸,经过萨满的警告,也许他会及时后撤。可谁能想到他让骑兵围住了他中军的营帐,反而因密集程度,进入了李越计划的首炸范围,在第一时间就被炸重伤。而阿里海牙开战前才与赵宇对峙过,心中难免被傲慢迷惑,不想轻言撤退。等到意识到了赵宇的企图后,为时已晚。看到如此惨重的伤亡,阿里海牙甚至觉得赵宇在阵前对他所言也是别有居心的――就是为了激他的火,令他执意进攻,贻误了撤军。 ☆、第 92 章 赵宇等人慢慢地往回走,李越推着小炮跟着。他身边的人们这个时候完全了解赵宇,一路回来谁都不说话,连一向嘴没遮挡的董义也老老实实地帮着李越推炮,一声不响。 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与营地之间堆积着人马的尸体,他们只能在尸体之间绕行。可以想象当时在营地的人们是多么急切地想把隔住了他们与营地之间的骑兵清除掉。许多尸体上只露出了一小节竹箭尾部,李越认出那是他给陆敏的强弩所使用的铁锥头短小竹箭。 走回了营地,这里只有一些第二梯队的人守着营盘。袁牧之对陆秀夫说:“侍郎,吾要赶快将官家的对话写出来。吾现在想来,官家字字真言,诚信昭然。侍郎可要帮我看看?以免遗漏?”陆秀夫点头,对赵宇行了个礼,两个人匆匆地走开了。董义和苏华溜远了,才开始嘀嘀咕咕。 孙小官人迎上来,看着赵宇阴沉的脸色,陪着小心说:“官家饿了吧?我做了早点,这就给官家端来。”赵宇没吃早饭,也明显没睡够觉,加上他一般动了杀意后都心情恶劣,此时可得小心伺候。 赵宇话都懒得说,只眨了下眼,与李越一同进了卧帐,然后再次倒在床上,李越脱了外衣和头盔,再看赵宇,竟然已经和衣睡着了。见赵宇如此不负责任,李越就得注意些。他吃了孙小官人送来的早餐,就到外面,爬上梯子,在顶部用望远镜看四周。 四野的元军正向远方逃去,叶铭带着人追着赶杀。李越在上面待了半天,觉得不会有元军杀个回马枪什么的,就把董义叫过来,让他在上面看着,自己下来,去营帐里陪赵宇。营帐外,女扮男装的张绣正在徘徊,见李越走过来,笑着迎上来,行了一礼,低声说:“李官人好。”李越也忙回礼。张绣低着头,好一会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她挽在身前的袖子上出现了一点水渍。 李越心想难道昨天袁牧之说自己侍寝,真的让张绣认真了?但赵宇明显不可能让张绣进入他的生活,李越已经看出来了,赵宇心中的沟壑简直可以称为大峡谷,一般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得了赵宇的心?看看那些在他成长中围绕过他的众多女孩,就知道通往赵宇的是一条多么艰险卓绝的道路。 李越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忙笑着用哄人的口气说:“那个人实在可恨,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离他远远的,再也不理他。过上好生活,让他看看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绣也不抬头,只一滴滴地流泪,李越忙周围乱看,果然看见孙小官人正向这边张望,李越招手,孙小官人走过来,李越悄悄指了指张绣,孙小官人看了一眼张绣,摆着手对张绣说:“跟他有什么好哭的?你从潭州就追随官家,一路辛苦,官家是个念旧的人,你看,我是他第一个收的人,到福州一哭,他不就带上我了?官家日后还不娶上一百来个?你也算是第一个跟他的女子了,你到时候对他一哭,难道少得了你……” 李越吓得一把抓了孙小官人的胳膊说:“你可不能这么胡说啊!他一个都不会娶的,那天都说了没有后宫。你这么给他惹事,日后麻烦可就大了!” 孙小官人愕然道:“我以为官家只是那么说说,怎么能没有后宫?” 李越忙点头道:“你不是知道他没有子息吗?他肯定不会耽误女子的……” 孙小官人无所谓地说:“那又有什么,以前的皇帝也有没有子息的,照样有后宫呀。连平民百姓都有几个妻妾,官家怎么能没有女子陪伴?”他突然小心地扫了旁边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官家可是心有所属了?”李越使劲摇头,孙小官人说:“你对官家说,现在吾等没有几个钱,正是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的时候,来投官家的女子肯定是真的中意官家,应该好好留住……” 李越急得摇动孙小官人的手臂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添乱哪!你以为他没人追是不是?我跟你说,以前追着他的,没有上万,但一千个肯定有了。你看他娶谁了?日后误了人家女子的终生,你娶她们呀?!” 孙小官人满意地说:“官家自然该是这般招惹人的,可官家为何不要?”他怀疑地看李越:“是不是你在拦着官家?” 李越忙说:“没有,我不拦着他也不会娶谁的。你可真得注意了,别把挺好的女孩子往坑里推。日后赵宇肯定不认账,弄不好全记在你头上了。” 陆秀夫迈着方步走过来,问道:“诸位在议论何事?” 张绣自然低头不语,孙小官人行礼后,说道:“侍郎最合适来说这个事情,吾等正在说官家不娶女子、不要后宫之事。” 陆秀夫沉吟道:“原来官家不想谈论此事,盖因元军未除。可此役之后,官家必然为名副其实之天子,身边……” 李越觉得这个窟窿越捅越大了,急忙说道:“我得去看看赵宇,但话跟你们说明白了:他绝对不会娶妻的。千万别逼他,你们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要小心哪!”说完赶快跑开了。 赵宇再次展示了他的睡功,这一觉不仅睡过了白天,还直接就与夜晚联上了。傍晚时,出去追击元兵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各队整休统计人数,埋灶做饭,营地里熙熙攘攘,人声似潮,赵宇酣睡如常。李越觉得赵宇一定是把睡眠看成了一个避风港,躲在里面抚平他的创伤。 叶铭前来找赵宇,他一进帐,李越就闻到了血腥味。叶铭见赵宇正睡着,李越坐在一旁,就对李越示意,自己退了出去。李越跟着他到了帐外,叶铭说道:“兵败如山倒,元兵步卒已被外围军民围截。两三日后,各处军民将来此处与吾等会合。会师后,势必与文公南北呼应,迎战江西北还之元军。”李越想了想,江西元军的骑兵精锐已经让他们两次练兵耗得差不多了,叶铭手下三万多人,外围军民至少十万,加上文天祥的十几万,在人数上远胜过元军,就说:“你先准备,等他醒了,我带着他进山休息几天再回来。”赵宇肯定想回飞船恢复一下。 叶铭又是一脸不快的样子,李越又说:“我还可以给你做些竹箭什么的。” 叶铭说道:“军民们必然想参见官家,此时还是不要离开。” 李越筹划着,“要不,让他离开一两天?” 叶铭摇头说:“不如等吾等领兵去会战之时,君等留在后方,那样,他随你去,也安全些。” 赵宇会有危险?李越已经无法再与叶铭的顽固理念作斗争了,只问道:“你不希望他随你去会战这批元军?” 叶铭摇头说:“吾等早晚要独立战斗,不能总靠着他的保护。” “他的?!”李越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呢?那些东西都是我做的,那些事都是我干的!” 叶铭敷衍了事着说:“好吧,也有你一份儿。” 李越急:“什么叫一份儿?!是九份儿好不好?……” 叶铭说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说得越多还越不是了?李越气愤之余,只能放冷箭,坏笑着说:“陆秀夫和孙小官人都想着把张绣给赵宇。” 叶铭不动声色道:“若是他身边有个人,倒是好事,比你能更好地照顾他。” 李越反驳道:“什么话?我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一想不对,又改口道:“他需要照顾吗?” 叶铭理所当然道:“当然,他那么懒,总是要有人伺候才好。” 李越笑着说:“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着伺候他呢。” 叶铭冷笑道:“只可惜他谁也看不上。” 李越咦了一声,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呀。” 叶铭瞥李越一眼,说:“他醒了以后告诉我,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他的。” 李越看着叶铭走远,对守在帐外的慧成说:“赵宇还在睡觉,我去营中走走。”然后就要去营盘中找陆敏,只见董义匆忙地跑过来,小声说:“二哥,我听大家在说,哥哥原来有上千个娘子,这里没娶只是时间问题。哥哥在这里不娶上个万八千的,不是让人家说我们这里没人吗?我有个妹妹,特漂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脾气……也还好,我到时候让她少说话就行了……你帮着说说?让她也凑个数?” 李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让赵宇知道了可怎么好?!忙紧拉了董义的手说:“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呀!他从来没娶过谁,也不会娶谁,你快去辟辟谣!不然他听见了,一发脾气,咱们可都要遭罪了!” 董义忙点头:“哦,我当然信你的。不娶也好,女的事儿特多,我陪着哥哥过一辈子也行……” 李越忙用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我真得叫你祖宗了!这话能随便说吗?!魏云真该管教管教你。” 董义叹气说:“弟弟现在不理我了,他升官了,当了排长。日后没人要我,只能跟着你们了。” 李越放手,拍拍他的肩,说:“你怎么会没人要?整个一个小香饽饽,带我找陆敏去。” 董义点头,带着李越往人群方向走,正碰上手持了卷宗的陆秀夫。陆秀夫问李越道:“官家可是起来了?”李越摇头,陆秀夫说:“吾等写出了官家与蒙人的阵前对话,袁官人已然下达军中,吾将使人分发城镇,昭示天下,以明官家赤诚待人之心。文书在此,想让官家看看。” 李越怕他向赵宇说起那些娶妻的事儿,忙说:“他大概得睡到明天了。您看着差不多的话就行了。” 说完拉着董义走了,他们在人群里穿梭,一路上有众多的人对他们行礼道好,李越再次成了人们注意的中心。面对满目伤亡,李越心中不怀歉疚是不可能的,他来自一个对人命无比重视的时代,骨子里早已种下了人命可贵的概念。可他来此之后,被历史中的惨烈触动,既然选择了改变现状,就不再多费心思感慨了,专心干事:反正不是元兵死,就是宋人死,总有一边逃不过去。他只能把跷跷板的重心挪一下,无法救所有的人。加上他才满二十二岁,头脑还没有被太多感伤腐蚀,见到大家的快意,自己心中的那些内疚也就没了,高高兴兴地和董义与众人称兄道弟,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们先找到了小知道,小知道笑着说:“李官人,你真厉害!但是你可把我家小官人吓坏了。想去救你,你知道,叶将军不让人出营,就一直在射弩,你知道,把箭都射光了。”李越心里美滋滋的。小知道又神秘地问:“那些骑兵怎么就,你知道,没法接近你们呢?” 李越郑重地说:“因为我穿着老虎的外衣,那些马都怕虎。” 董义忙点头说:“那是精致的虎皮,箭射在上面都会掉下来的。” 小知道“哇”地张嘴,董义说:“我得跟你好好讲讲,这过程可精彩了……” 小知道双手在空中乱舞:“我也知道,我也知道,袁官人都发了战场通报了!我们一回来就传读了。我们一起说说……”李越点点他的肩头,小知道不回头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营帐。 李越到了帐门还没进帐,就听见里面陈桐的声音:“……来投奔官家的人不久就会到达营地,吾等乃官家手下之军,经官家亲自教导,不可给官家丢了颜面。今日各位回去要好好教导兵士,礼遇他人,行为规范……” 知道里面在开会,李越退后,坐在外面。等好一会儿,帐门一掀,人们鱼贯而出,都是陈桐下面的领兵人物,里面自然有岳麓书院的那些书生们。大家见了李越,自然又是一番热情寒暄,等他们一一告辞了,李越才看见站在后面的陆敏,神情里似乎有一丝笑意。 若是赵宇那种人,此时一定拿点儿桥,等着对方表达一下担忧什么的,可李越马上受宠若惊地走上去,笑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陆敏嘴角微微一翘,眼睛往下看,没接这个话题。 两个人走向陆敏的营帐,路上根本没法说话,李越一直应酬着人们的招呼。等进了帐,小知道笑着跑进来,手提了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见到李官人就去准备了,你知道,李官人肯定会来喝茶的……”唠叨了几句后才出去了。 喝了茶,陆敏把手中的铁弩放在小桌子上,脱下肮脏的外衣和鞋子,长叹了一声,躺在了地铺上。李越满眼放光:陆敏入伍后,他就不能总来过夜了,大多时间是和赵宇在一起。现在有了机会,赶快走过去跪坐在陆敏身边,说道:“我给你松松肩膀?” 陆敏早上被惊吓,又接着在外面跑了一天,方才一直支撑着,可见到李越,才感到实在累了,无力反对,只嗯了一下,侧了身子。李越双手按了陆敏的肩颈处,推拿着,陆敏的身体慢慢地俯卧。李越按摩了一会儿,又顺着陆敏的脊椎往下推按,他心情激动,可手下的陆敏一点反应也没有,李越仔细看,陆敏已经睡着了。李越看看周围,帐里就他们两个,哪里有别人?李越微起身,在陆敏脸上亲了一下。见陆敏睡得沉,就又亲了好几下,在嘴唇上也蹭了蹭,才拿了薄被给陆敏盖了,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又在一旁看了陆敏半天,才起身走了。 入了夜,营帐火光处处,烧烤马肉的香气飘散在空中。由于赵宇对卫生的讲究,军中早就有专门检查卫生的小队,经常被赵宇耳提面训。平时他们也就看看营地的排污什么的,今天白日他们没能出营杀敌,现在他们可要露下脸,个个戴了白色袖箍,在营中到处告诫军士要烤熟生肉,生熟分开,要洗手,不能乱扔脏物,垃圾要掩埋等等,充当了欢快宴会上扫兴的人。 在赵宇睡觉的帐外,搭起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按照李越的要求,摆了椅子,放了酒水调料。人们可以自己去取马肉然后坐下来大吃大喝,还说这叫“八非”,人们对此的解释就是“八不像”。方笙吃了些东西,在一边轻吹着笛子。慧成和慧达受不了这样的油腥,就担任了营地外的巡逻工作。陆敏睡觉没有来,苏华端了吃的去找小知道了。陆秀夫和袁牧之同坐喝酒,谈论着诏书文字。 董平找到董义时,见董义坐在桌子边,一手搂了魏云的肩膀,一手拿着竹签子上的马肉,醉醺醺地,吃得正欢。 这一桌子三十来人多是与赵宇出闽地的,还有岳麓书院的,不然也不会放肆地在这里吃喝。董平到董义身边坐下,也从面前盘子里拿出了一串马肉,慢慢地吃着。董义满嘴的油腻,酒气冲人,转脸对董平说:“哥,我今天还想把十九妹嫁给哥哥呢,结果二哥说哥哥谁都不娶。” 董平差点被肉噎着,忙拿起董义前面的酒喝了一口,心有余悸地说:“小弟,这种事情千万莫要再做。幸亏官家不娶,真娶了她,会为吾家惹祸的。” 董义不在乎地摆手:“哥哥才不会怪我,他心那么软。” 李越不以为然道:“这种不切实际的话还是少说,免得误导别人。” 董义争辩道:“哥哥每次大败了元军后都难受半天,你说是为了什么?” 桌子对面的孙小官人说道:“就是呀,官家日渐消瘦,这下又错过几顿饭,这可怎么好?” 董义对着桌子远处脸色冷淡的叶铭大声说:“就是有人总让哥哥操心,还得亲自上阵,还将军呢……” 董平狠拉了下董义:“你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吧!家里没成亲的就你一个了!” 董义把头靠在魏云肩上说:“我和弟弟成亲。” 董平又吓了一跳,打了他一下,说道:“别胡说八道!魏小官人前程远大,不能如此玩笑!”这个魏云在军中以面嫩心狠出名,几次战场上,就他领的班组杀人如麻还没有伤亡。他一副苍白面孔,稚气未消的样子,但董平阅人无数,看出此人日后肯定是个后起之秀,董义已经把那个叶铭得罪了,现在别让董义再把这个魏云也稍带上。 董义笑着把嘴对着魏云的耳朵说:“弟弟,我们一起成亲,你娶我那个厉害妹妹,其实她人挺好的,我也娶个什么小娘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辈子都在一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哥哥二哥他们在一起,打一辈子光棍……” 董平忙看魏云脸色,见他任董义搭肩勾背,也没有什么狠历的表情,放了点儿心。忽然又想到,也许董义说的不错,自己那个妹妹虽然伶牙俐齿,喜欢指手画脚,可长得漂亮,心地也好,也许该说给魏云,魏云母亲已经去世,是魏家中仅剩的儿子,肯定要娶亲的,妹妹嫁过去,立刻就能掌家。写信给大爷爷,让他探探魏云父亲的口风。……一时胡思乱想起来。 ☆、第 93 章 赵宇次日一起来,就跟发了神经一样,一口气发了一系列诏书。除了那些让各地民众武装起来,保家卫土,把侵略者赶出去之类的空泛口号外,他还允许在朝廷没有来得及任命官吏的地域,可民众推选府衙人员,只要把推荐的人名及过程记录在案,朝廷将认可。他要求各地官吏依法治理政务,处罚都要有律法依据,备案可查。官吏可根据当地情况,在安抚百姓恢复经济的前提下,实行有地方特色的惠民之举,但不能收税。鉴于现在外患未除,所有的官吏全是志愿者――白干。他还大刀阔斧地改了官制,只有政事、军事、司法三个部门外加了一个廉政司。这个廉政司不管别人,专门管理官吏,接受由下至上的对官吏的揭发和指责,掌握着官吏的任免甚至抄检的生杀大权。换句话说就是,人人都可以当官,但是在官边上有个管理的人,当不好这个官是要有后果的。 陆秀夫有种看到猛虎下山的感觉:这个官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对政事指手画脚了,而且还弄得乱七八糟! 宋朝沿用了唐朝的一些官制,分三省六部,三省是门下省,中书省和尚书省,六部是吏户礼兵刑工,还有枢密院和三衙,枢密院掌管军事,中书省掌管文务,算是文武两大部门。两方各干各事,经常一方要和一方要战,谁也说不服谁,朝政耽搁在中间。除此之外,还有三司使,管赋税和财政。监察机构上有御史台下有台院殿院察院三院,管官员考核,也纠察些不正之风之类的。另外还有诸寺监,内侍省,翰林学士,饱阁学士,又有外派的官衔、虚设的官衔,给退休的人的官衔,给有名的士大夫的官衔和临时的官衔等等,官位之多,让人头晕脑胀。有的官职职务不明,有的与其他官职相似…… 后世研究说宋朝的官制实在的太过繁琐,官越来越多,职责越来越细,最后谁也干不了大事。赵匡胤原来是想把大权全都集中在皇帝身上,就用三省分了唐代丞相的权,三省管得又多又广,六部的作用日渐萎靡。结果是,如果出现了一个不英明的皇帝――可叹这是宋代的特产,再加上了有私心贪欲的丞相,那就是注定的灾难,各级官吏没了最高级的统帅,就谁也不听谁的,上下左右乱打一气。其实在南宋末期,整个官僚机构已经处于瘫痪状态。 陆秀夫成长在这个复杂冗繁的机构里,突然看到赵宇大劈大砍地把三省六部都先跳过去了,直接就是各个地区的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军、司法外加个廉政,除了廉政官,其他官吏还可以地方自选,甚至能自定政策,这不把太祖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中央集权给分了吗? 听到赵宇又要多立一个廉政司,马上的反应又是困惑:宋代的官制里并没有单列出来查检贪官污吏的部门,对官吏的考核任命及检查是一体的,而犯了刑法,则要归于刑部。现在单提出来,等于削减三院的权,而如果有查抄,就有财政,有人口安排,有追究刑责,那岂又是刑部户部和三司的事了?这不全乱了? 他正想好好与赵宇切磋一下这其中的混乱,人报说谢枋得来了。 谢枋得先是祝贺了赵宇的得胜,接着平平淡淡地说:“吾等在信州吉州肃查降元官吏之产,将田地出租与流民和贫民,而余下之家财,吾已着人变卖,钱箔连同所查抄之粮食,现运来交予官家,以资军饷。” 陆秀夫心说这么好的事,您偏要摆着个冷淡的架子说出来。 赵宇微笑,说道:“多谢谢公,此真是及时之雨。谢公,吾等现在有了许多报国之人,近日请谢公在营中择些人选,扩大谢公手下。”他转头看陆秀夫:“陆公,朕就请谢公为廉政司之长,现在是查抄降元官吏,日后是抄检贪官污吏,可好?” 陆秀夫以前已经给了谢枋得任命,现在怎么可能会拦着他继续升迁?当着谢枋得的面问他,这不是让他无法否定吗? 像是知道陆秀夫的疑虑,赵宇认真地说道:“我朝官员冗杂,机构庞大。平时不能清理腐败,而战时则陷于失措,无法抵御外敌。此弊病不除,就是退了元军,也是换汤不换药,早晚会再入困境。今朕掌政局,必先整理官制,方有基础兴国。陆公请明朕心。” 陆秀夫叹息:“官家,今日就吾与谢公两人,无中书省及诸部之首,官家就是发了诏令,无人应和,日后也形同虚设。” 赵宇又一次微笑道:“陆公,此时大多官宦降元,其他诸君远在闽地,我朝官制已然名存实亡。此司成立,人员自选,无需户部调配,也无需财政支持。此司之抄没所入暂不归户部和三司,而由朕直接控制,先用于我军粮草,再用于抚恤伤亡官兵,赈济贫民。此乃权益之计,当得众人支持才对。” 陆秀夫心说这简直和自立为王没有什么不同了。这个司,自己选人,得了钱直接给了皇帝,谁都不能插手。它还专管官僚,如果这成了皇帝手里与大臣作对的武器,那日后可怎么办?圣上看谁不顺眼,定个贪污腐败的名,就解决了…… 谢枋得与陆秀夫是同一时代的人,当然明白陆秀夫在想什么,就说道:“官家,如此说来,此廉政司权利重大,吾自认心怀忠义,但如果有人以此谋私,则会误了官家的初衷。”史料上说谢枋得“自任忠义”,对自己的气节一向有信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赵宇说:“贪官污吏之害,能至亡国灭祖。此话绝非危言耸听,一国之衰,起于官吏之腐败!若官僚不能平复民意,则内忧外患不绝矣。此司一设,则朕意昭然:从此必将廉政置于首位。对廉政司官员的揭发,可直接承予丞相。廉政司之行事,若知法犯法,惩罚加倍。” 陆秀夫说道:“此时元军未除,外患未定,若官家公然要肃清贪污,恐有众多官员不想拥戴官家。” 谢枋得冷笑道:“官场贪污之吏十之四五,此举一出,反对者必有贪污之嫌。” 赵宇道:“朕立此司,的确会有半数官员与朕离心离德,但朕却能在短时间内得民心,获百姓之助。此时抗元,靠的不是官吏,而是众多民众。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诸位可听说过‘窗户理论’?” 大家都茫然摇头,赵宇接着说:“如果有一个……宫殿,无论其多么堂皇,如果只有一个窗户破了,而没有修补,外人看了,就会觉得此处必失于管理戒备,那么这个宫殿越辉煌,越会惹来盗贼强盗,直到把宫殿洗劫一空!朝廷如同一座宫殿,一个贪官就是一个打碎的窗户,如果不治理,必惹来更多破坏!所以朕就要让人明白,朕不能容一面破窗,从建立朝政之伊始,朕就要以廉政为令,整肃官吏,成一代清明之政。” 谢枋得激动地说:“官家此念正和我意!我朝贪官污吏繁多,与豪门勾结,作恶乡里。加上官官相护,鲜有制裁!” 赵宇说道:“督查之举,从上而下是最下策,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有效的,是从下往上。人常说,为官者是人上之人,那么在众人之上,也必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官制的监督要从下往上,给下层人众权利,让他们监督检举上层,而廉政司正是利用这些力量的关键之所。” 陆秀夫也终于动容,说道:“官家如此说,那么廉政司必不可少。”又叹道:“谢公,廉政司若是与官吏为敌,日后必然成众矢之的。” 谢枋得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岂是怕事之人?” 赵宇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说:“有劳谢公。此时乃乱世重典之际,朝廷无人,廉政司集检与罚成一家,我信谢公人品,必能胜任。日后当朝廷恢复机能,廉政司只管查抄,若有枉法犯恶之徒,由刑部量刑处置。” 陆秀夫听了放了心,这样一来,廉政司也不会一方独大,此时是个临时用来整治吏治的全权机构,日后毕竟要从律法。他看了谢枋得一眼,这个位子任重如山,此时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细细一想,觉得谢枋得真的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名望如此之高,学问如此之重,气节刚强,早已不恋富贵,嫉恶如仇,在抗元中一直坚定不移……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吗?官家认人怎么如此之准? 但陆秀夫和谢枋得久研经学儒教,礼教讲究秩序,要求下对上的服从,赵宇这颠覆规矩的举动,也让他们内心有些不适,可此时此刻,朝廷腐败入骨,官吏无从整顿的现实下,赵宇的手段似是十分恰当,两个人就没有深入追究。 其实贪污腐败这种事,从来不可能用体制完全根除,只有到了信息完全公开的后世,才逐渐杜绝。一进入无纸币流通的时代,所有的财务往来都变得有迹可查,一个人一个家庭挣的和支出的,如果分析,都一目了然。被查出的风险、惩罚的严厉加上职位的稳定最终造成了官员连一个小礼品都不敢收。可在这个时代,有个廉政司,给百姓一个告官的出口,就已经是不错了。 次日谢枋得就与叶铭等人去接见前来投奔的军民大众了,从中选择他的官员。而袁牧之和陆敏分别按照赵宇的意思写出了“贪官利国说”――抄检一个贪官就能为国家得到许多税收,那意思是你当可以当贪官,只不过下场是把积攒的钱财给国家就是了。另外也许诺了日后给为官者的优惠和清名,是后世大棒胡萝卜的组合。 这一措施张扬开去,与赵宇的土地改革同样激起巨大反响,人们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新帝提倡廉洁的用心。而新帝最近的一次大战,给自己赢得了心狠手辣的名声,大家觉得大权在握的廉政司不是吃素的。一时间,纷纭书信向这里递来,都是各地自立的官吏,附带得到推选的证据。在这个时代,人们爱惜名声,也爱当官。原来的朝廷总是给士大夫们许多虚名的官位,以示笼络。而现在,没钱没利,也依然有人站出来,甚至拿出自己的身家,来整顿城镇,真是前所未有。陆秀夫很感动:原来有这么多义士乡民。他将官位认定后,只需派一个廉政司的人去监督就是了,比原来的系统的确简便了许多。 可元军方面开始了深刻的反省。此战惊天动地,宋人新帝露出了峥嵘面目!说什么十几骑出闽地,说什么闽地外以少胜多对决,原来备下了这么强大的武器,只诱惑着元军一步步地调集精兵良将,把人都送到了他的面前!结果一下子就杀伤了元朝最高军事领袖和诸多重要将领,摧毁了大多精锐骑兵。蒙元一像以狡猾多变的战术着称,总以最少牺牲获得最大收获为宗旨,并且不择任何残忍手段。在西征欧洲时,蒙兵为了诱使基辅大公们进入圈套,能连败了二十天,最后一仗全歼对手。在波兰,对亨利二世亦然,佯败引对方进圈套,使得亨利二世的圣殿骑士团的波兰重骑兵全军覆没,日耳曼人的条顿骑士团援军也伤亡惨重。在绍约河,七万蒙古军用阵亡千人代价歼灭了八万匈牙利军队中的四万余人。可相比之下,这个宋人新帝步步诱敌深入的耐心,一点也不逊色,如毒蛇一般无声而险恶,让人胆战心惊。 在新帝周围会聚的十余万宋人明显必西进去合围江西元军,而才从战场上撤出的阿里海牙的剩余骑兵却不愿前往救助:刚刚逃了出来,难道要再去挨炸弹吗?如果真的去救了,损失了这南下蒙军中最后的精兵,那何止江南不守,回防本土都成问题。蒙元突然陷在了南宋一年之前所处的困境里:敌方分割开了自己的军队,可摄于其威,自己的军队竟不敢相互救应。 当下之际,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舍了江西的元军,让其自寻生路,而调骑兵及所余步兵和水军,死守长江一线,不让宋人夺回长江天险。以往总是宋人新帝在挑战,现在就是他不邀战,长江一战也已经无法避免。如果元军能在长江上一战得胜,就如当初焦山之战那样,斩杀无数宋人,血染一江之水,那么也许战局会有转机,不然此次南下就会成为一次大败,不仅丢了无数兵将粮草,还会使元朝国力大降,面临危险。 一旦想到这种后果,无人能不战战兢兢。忽必烈在伯颜重伤的情形下,迅速任命了阿术,阿里海牙和张弘范分别为骑兵步兵和水师的统帅。阿术战功显赫,已经年轻时就随父南征,灭了大理。后来多年征战,在与南宋的战争中,杀人如麻,与伯颜和阿里海牙是主要南征的将领。历史上死在他手中的宋军将领众多,包括姜才和李庭芝为。 长江已经进入枯水季,宋人的船队从海上入长江必然不能深入,只能在入海口附近为宋军提供掩护。元军相信宋人新帝必然选择离长江入海口近的扬州附近与元军开战,这样长江有水师接应,北部有李庭芝守卫的扬州对元军形成后顾之忧。元军也就必然陈兵长江以北,在宋军渡江时,先以水师对战宋人是水军,然后以骑兵和步卒歼灭逃过了水师的堵截而在北岸登陆的宋军。 此役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只能赢不能败。元军此时可以理解张世杰当初的行为:为了求稳,就把战船全锁在了一起,这样有种抱成团的感觉,让人心里踏实。就水战而言,元军现在也不能把握让单船分散进攻是不是能赢了,也许也该把船连一起,一起上?但也知道这么做不行。最终决定还是用以前的战术:让元军轮番接近大船,射箭挑逗,待宋军箭矢射尽后,再靠上大船,登船肉搏,以多胜少。 夺潭州时,元军训练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了七千水兵,几次水战,从宋军手里夺了近千只船,从船只数量上远多过张世杰的数百只船,只是元军船只比较小,而张世杰率领的船体积较大而已。说来,元军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在岸上对阵宋人的军队,要筑坝修路障,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轻敌了。宋人进攻时,要等他们到了近前,再用骑兵冲击,这样敌我不分,对方就不能用火炮或者毒火攻击。 阿里海牙祥细地讲述了那门小炮的样子和其炮弹的杀伤力。众将领都同意不能让骑兵集结一处,要分散待命,以免被对方炮火集中杀伤。至于江西逃跑回来的元兵,讲到从破城里出来的竹车,相比那门炮来说,显得无足轻重,用不着太过担心。 倒是有关那个虎神的流言,要好好肃清。阿里海牙亲眼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虎神,告诉大家不过是一个外套了虎皮衣服,里面穿了铠甲的宋人。如果有人以此扰乱军心,定斩不赦,此时可容不得任何闪失了。 宋人这边,重新编制了十万余人的队伍,现在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已经无法容纳如此众多的兵士,只好再次改称,以颜色为标志,成立了赤黄绿蓝四个军种。就如赵宇所说的,那些最初前来投奔他的官兵,有些成了新的队伍中的领兵之人,训练新兵忠义班的操作。但叶铭以前的八千精兵还是保留了大半,因为人们熟悉了相互的合作,不愿拆开重组。 叶铭安排了十天军训,反复强调了军纪和赵宇所授的军旅相关的知识。然后就启程向西南方向移动,去迎战从江西北归的元军。这次行军声势浩大,十来万人打着各色旗帜,另外还有五千多匹马拉着粮食给养。长江沿岸的元军袖手旁观,不想在长江之战前冒险。如果他们知道赵宇其实并不在宋人的队伍中,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不迭。 而那些降将降官的部下憎恨新帝要分其家产田地,不想让新帝得势,或者那些想得奖赏的江湖人士,还有元军派的杀手,各路前往刺杀宋人新帝有百多人,前赴后继,无一生还,人传宋军营中如龙潭虎穴一般。 其实宋营中的实情是,如果有人打听官家的地点,都会得到正确的指点。到了中军附近,会看到重兵把守的营帐。有时还会见到穿着黄袍的身影一闪一闪的,间或还会有“热情”的义兵,“好心地”过来说那就是官家在的地方,没事儿别过去,现在探子很多,会惹人怀疑。等那些人千辛万苦地冲杀进去,发现帐中的密帐里只悬了一领皇袍,几个笑嘻嘻的小青年坐在中间,其中就有他们见过的热情指路人,指着来人争着说谁赢了赌局。那些人还没来得被气蒙,就被埋伏在旁边的强弩收拾了,这个秘密自然也无法传递出去。 ☆、第 94 章 飞船上,李越哼着小调“啦啦啦……呀哒呀哒……啦啦啦……”赵宇叹气,他穿着洗得干净的宇航服,披散着头发,正坐在一旁认真地读阅太空扫描记录,李越笑嘻嘻地说:“你该不是羡慕我吧?” 赵宇头也不抬地说:“看来我们的标准不同,我原来以为你能达到这个地步应该至少陆敏主动献吻什么的,可现在看来你快乐的临界点实在很低。至于要让我羡慕,那陆敏至少要为了你跳一场热舞之类的。” 李越当时就向往了,半张着嘴没说话。等他回过味儿来,发现原来的好心情没有了,不禁愤怒地对赵宇说:“你真知道怎么釜底抽薪!难道就不能让我多乐会儿?” 赵宇又叹气:“脑中释放了快乐荷尔蒙后,总要有个缓冲过程,回归平常化。爬得高,回落就会很不舒服。你该不是想借题冲我发火吧?” 李越望天:“我找他惹他了吗?!他这是嫉妒!□裸的嫉妒!” 赵宇嗯了一声:“我一个从小就被人千娇万宠的人,嫉妒一个姥姥不疼妈妈不爱的智商相当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就因为他会唱走调的歌……哦,忘记告诉你,我曾经想成为专业钢琴演奏人员,但最后觉得不够复杂而放弃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走调很敏感……说出去,也许有人会觉得合情合理,当然,那种人十有八九是傻子或者有其他不正常的心理疾病。所以,这种‘我嫉妒你’这类的美梦你常在白天做做也没什么,有益身心健康,但别太认真了,以防走火入魔。人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李越捶着驾驶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就知道你总要把邪火撒出来,你干嘛总虐待我?你就不能匀匀,把叶铭什么都先虐待一遍,再轮到我?” 赵宇“哦”了一声:“把你排在第一位你还不愿意了?这样的话,我们散伙儿吧。你把飞船留给我,净身出户。” 这说得像我有外遇了似的,李越马上一本正经起来,庄重地说:“赵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妈过去因为我又干了什么让别人找上门来的事儿,总说让我爸带着我走,散伙了她能过几天舒坦日子。我爸就经常教导她,这散伙儿的话哪儿能随便说?万一孩子认真了可怎么办?会留下永久的心灵伤害。后来我发现了,我心里真的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啊,我的心中有一处永远的痛,那就是不被接受、被抛弃的感觉!我的父母都不要我,那天下,还有谁会要我?如果连我的搭档都……” 赵宇打断了李越痛心疾首的长篇大论,说道:“把飞船升到最高的高度,看你能飞多高,最好能比你的男低音咏叹调要高一些。”说完把头发扎了一下,给自己戴上了宇航头盔。李越满意地停了唠叨,开始拉高飞船。过去他把飞船修好了,能飞来飞去就很满足了,从来没有想着再飞入太空――那里连个空间站都没有,出了事去哪里呀?地球上也不可能派出救援,还是老老实实在地表上空当飞机就是了。 飞船升到五千米,系统发出柔和的叮声,要求输入密码。赵宇起身到了驾驶台前,伸手把李越推到一边,用身体挡着,一手飞快地键入了密码,然后再次坐回副座。李越带着气愤瞪了一眼赵宇,赵宇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 不久,飞船发出嘈杂的嗡嗡声,李越不敢大意,忙专心观察驾驶数据和仪表。再往上,飞船甚至发出了嘎吱嘎吱或者哐当哐当之类的响声。李越忙也戴上了宇航头盔,以防飞船氧气系统出问题。 当一系列警报声和信息条出现时,飞船已经达到了距离地表十万公里的高度,与过去能轻易航行入千万公里之外的太空相比真是逊毙了,连距地球三十三万多公里的月球都上不去。李越叹气,急忙下降高度。虽然没有上月亮,但还是看到了地球的全貌,碧绿的山峦土地和蔚蓝色的大海从云层间隙中清晰可见,难怪赵宇会选择在月球空间站上长久眺望:这地球真是太美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飞船能飞到这么高,李越有了主心骨。下降到了万米高空时,赵宇突然起身,到他身边,在驾驶台上输入指令,让飞船做了几个特技动作。李越激动得心跳乱跳:这些动作都是他过去在特技影像记录上才看到过的,哪里有人这么手把手地演示过动作指令程序?李越接手飞船,在赵宇的指点下来回演示了十几次。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别人要学百次的东西,他一上手重复了十来次就熟悉了,时间角度和速度都掌握得非常好,最后赵宇都不得不竖了一下拇指。 李越被成就感冲得头晕脑胀,早把赵宇对他的摧残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还真心感谢赵宇教了他一两招。至于赵宇是不是出于歉疚心理,他才懒得追究。下降时,他在一片得意洋洋里,自作主张地降落在了后世夏威夷岛屿中一个没有人迹的岛上。 飞船停稳,赵宇摘了宇航头盔,看了看视窗,摇头道:“这才两个系列,你就要度假了,如果你要学上一百个,那还不要退休了?” 李越狗腿地笑着:“赵老师!这是给您的假期!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大力栽培!老师,您慢点,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个美景圣地……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来,姑且,用老师的名字命名吧,就叫‘赵宇岛’,您说怎么样?” 赵宇端起了教授的派头,满意地点了下头。两个人走到飞船舱口,只见外面骄阳似火,不远处的海滩上,白沙反映着莹莹的阳光,远处的海水如起伏的蓝色宝石一样。赵宇立刻就开始脱衣服,李越忸怩了片刻,也从里到外扒了个精光,为了安全,他还是把电击器和制动器挂在手腕上,赵宇已经跑向海滩,躺在热沙子上打滚,李越也追着过去。可才过了五分钟,两个人就都受不了――像是要被烤熟了一样,忙一同跑到了一棵椰子树的树荫下,把自己半埋在沙子里。 轻风袭来,李越舒服地叹气,说道:“赵宇,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此吧。” 赵宇闭着眼睛说:“那你好好享受吧。” 趁着好情绪,李越侧身,笑着问赵宇:“赵宇,你干吗设高度密码?今天又为什么要试验飞船的飞行高度?” 赵宇像是睡着了一样。李越抓了把沙子,可怎么也不敢往赵宇脸上放,只好撒在了赵宇的胸口处,颤声说道:“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是我破碎了的玻璃心……” 赵宇突然打断说:“这种话最好别说。” 李越扑哧笑了:“你怎么也有语言忌讳了?大博士竟然讲迷信?” 赵宇慢慢地回答:“不是迷信,宇宙如此浩瀚,却又如此有序,任何一个研究宇宙的人都对此深怀敬意。如果真的要寻找答案,可能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其中定有一种宏大的力量维持着这种有序。” 李越问道:“那关话语什么事?两片嘴唇一碰就来的东西,怎么会和宇宙的力量有关联?” 赵宇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怎么能肯定思想和语言发出的频率波与那无处不在、维系着宏大和渺小的力量毫无瓜葛?毕竟,能够说话和思维的,能够接触宇宙的,只有人类。” 李越嘻嘻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就真的是神之子了。” 赵宇淡淡地说:“这也可以是一种解释。” 李越大大地伸展了一□体,豪迈地说:“那我就和你平起平坐了,你不能瞒着我什么了,把密码告诉我吧!” 赵宇断然道:“我是有自由意志,可以说不。” 李越做出深沉神情:“我们都与上天有关,所以是平等的。但是平等并不等于没有意志,人可以相互说‘不’……赵宇,你说的这些都是与儒教的等级纲常相抵触的,你的问题真大了!你曾经说的要让人尊敬自己,成为自爱的人,进而爱惜他人,爱惜自然,可在你的位置上根本就做不到呀!” 如果陆秀夫在此,他大概得与李越紧紧握手――李越发现了赵宇的社会位置与其思想行为的冲突:皇帝是地位等级上的最高点,怎么能够倡导平等?皇帝要求众人的顺从,怎么能容别人说“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粮皇粮,皇帝怎么会许农人不交农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宇叹气:“有时人们不要妄谈哲学或者社会学之类的概念,更不要轻易涉及逻辑方面的推理,假装精辟会带给你完全荒谬的结论。” 李越笑:“你就知道挤兑我,理论上我说不过你,可文天祥就是个大儒,陆秀夫谢枋得他们都是进士出身,也尊儒家。赵宇,你干的事儿如果与儒家的理念相违,早晚会被他们看出来,他们可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你这皇帝可怎么当?哈哈哈……” 赵宇撇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李越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赵宇,你准备怎么办?” 赵宇翻身趴在地上,说道:“我准备让你去办,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回去就把那些反对儒家的文章都找出来,我想肯定浩如烟海,尤其在五四时期,出了许多愤青的慷慨之作,你让陆敏都翻译成文言文吧。” 李越吓得立刻闭嘴装睡:这太吓人了!且不说自己和陆敏的关系前程未卜,就是真的铁关系,自己也不敢这么让陆敏干活儿。…… 赵宇成功地让李越安静了,两个人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来小时。太阳不是那么热了,李越去钓了几条鱼,赵宇烤鱼时,李越捡了一包色彩奇幻的海螺等贝壳,想到陆敏他们正在往江西方面去与元军作战,李越心里就无法真的放松。 吃了晚餐,在夜空下,躺在尚有余热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繁密的星斗,李越问赵宇:“你不担心他们吗?” 赵宇哼一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有十几万人,士气正旺,文天祥也有至少十五万,与元军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放弃,也是厉害的,中间夹着那十来万没有了骑兵的元军,就是一场练兵罢了。” 李越听了放下心来,小声说:“你对叶铭没感觉?” 赵宇冷淡的声音:“怎么突然想当媒婆了?是为了可以往头上插朵大红花吗?” 李越叹气:“赵宇,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 赵宇马上说:“那你别说,我不爱听。” 李越吭叽着:“可我还是要说,我觉得吧……” 赵宇答道:“我无所谓。” 李越继续说:“你表面那么温和,可脾气其实特别不好。” 赵宇拉长声:“是嘛……包括我的父母,还从没人这么说过,可见是你判断错误,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大家都说太阳从东方升起,而你偏说从西边,想没想过也许是你没有方向感?” 李越指赵宇:“听听,这就是我说的意思。”他们哪里像我这么了解你! 赵宇马上说:“听不懂。” 李越捶地了:“我宁可你现在回去与那些元军对阵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赵宇这次竟然没有再说话。 过了四天原始人简单的生活,李越放不下陆敏,就闹着要走。他捡了好多灿烂的贝壳,包了一大包,着急回去给陆敏献宝。 飞船飞回了中原上空,观察战场上的情形。江西北部,叶铭带领着义兵与元军前军在一片空旷地区交战了。而同时,从西路元军后面追过来的宋军,也攻击了元军的后部。一般来说,后军是携带给养的民工和车队,但因为要防备后方的宋军,元军将部分作战部队调到了后方,如此一来,就成了辎重部队在中间,作战部队在前后两头的状态。辎重行动缓慢,造成前后军队分离,如果前后同时开战,就无法相互照应。李越深信叶铭肯定与文天祥的人通气了,才选择了同一天向元军发难。 这次双方的交战是实打实的平等战斗,叶铭这边,宋人的前锋是那些竹坦克,掩护着小队步卒从中部插入敌军阵中,步卒与接近了的敌兵以“忠义阵”组合肉搏,然后又退入竹坦克中或者在其后,竹坦克变化队形,更深地进入敌营,用弩箭清开道路。大批的宋人向敌阵中缺口掩杀而来,把大队元军从中间割成了两部分。然后再继续分割出更小的阵营,人数占了优势的宋人,加上有以前的队组训练和实战,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激战一整天后,元军后退,留下了两万多人的死伤。 李越看着扫描的数据,感慨道:“赵宇,你看看这些人,被你教得心狠手辣的。” 赵宇回答:“看来你没有看过水浒传,这个时期的国人是很暴力的。”李越一想,也同意了。在历史上,元军派去劝降的降将,被义军或者不降的宋军抓到,都没有好下场。李庭芝多次杀了劝降的人。在常州外,麻士龙带的义兵,把前来劝降的王良辰给活活地烹了。可想而知当时人们对投降者的极端愤慨。而对于蒙元的统治,汉人的反抗从来没有停止过。元朝自始至终,军权和政权全部在蒙人手里,但汉人的起义多如牛毛,十四世纪四十年代,仅山东河北地区就有三百多起暴动,比历史任何时代都多。 而后方,则不是如此乐观。战场上是传统的一片混战,双方兵士成群冲上去,白刃肉搏。两军胶着,难舍难分,到了傍晚,双方收兵,看那伤亡,真是不相上下。 李越叹气,对赵宇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看这个情形,叶铭肯定是要追着元军攻击,元军退入的区域地形复杂,这么打下去,别说元军方面,宋人也会有很多伤亡。” 赵宇走过来,读了数据,说:“我们明天回去,你现在降落在他们附近,我要用系统做些研究。” 李越把飞船降落在山区,又把驾驶台让给了赵宇,还被赵宇赶出了驾驶舱。他把掌机中设计的服装尺寸和式样遥传给了机器人,让机器人对布料进行了丈量和剪裁,再用电子缝纫器进行了最后的缝合。看着成衣,李越觉得很不错,就拿着衣服去找赵宇。 赵宇正在驾驶台上凝视着屏幕,他的脸上有种少有的肃穆。他抬眼看见李越,手指就急速键入指令,等李越到了他面前,电脑上正显示文件上锁关闭的信息。李越不满地说:“你干什么呢?这么偷偷摸摸的?” 赵宇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少儿不宜。” 李越切一声:“我把驾驶密码设了三重,指纹虹膜和键盘,你如果想用飞船干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你哪儿也去不了。” 赵宇一笑,神色温和可亲到人见人爱:“如果我帮着你追到陆敏,你能不能就把那些密码解除了?我想随时来用用主机电脑。” 李越受到了极大的诱惑,他皱眉想着:“你难道能让陆敏不成婚?让我们在一起?” 赵宇微笑着点头说:“当然。” 这是第二次了,如果上次赵宇让他净身出户只是随口而说的话,这次可绝不是随意的。李越看着赵宇俊雅的面容,脱口道:“你的笑容怎么跟要装成狼外婆的大灰狼似的?” 赵宇笑容微敛,弯了眼睛说:“你对陆敏爱得不够深……” 李越嘿嘿笑:“停,催眠无效!我妈告诉过我,不能与有大灰狼笑容的人讨价还价。” 赵宇的笑容依然温柔:“可怜的孩子,你每晚需要妈妈拍着睡觉吗?她是不是还告诉你要多吃胡萝卜?夜里我需不需要给你留盏床头灯?也许该叫你‘小宝宝’,像丽莎说的那样……” 李越恶寒得战栗,大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赵宇抬下巴示意:“那把密码改改。” 我才不会上当!李越忙抖开手里的衣服,“看!我给你做了衣服!好看吧?花了我三天四夜,好像是四天三夜,也许是七天七夜,反正是呕心沥血……” 赵宇翻了下眼睛,一推驾驶台起身:“你当裁缝还是有无穷潜力的,别忘了也传给陆敏他们一套时装设计秘图,这样后世的时尚中心就不会是巴黎了,也许是你们家呢……你是住哪儿来着?游乐场?动物园?水族馆?”然后走了出去。 李越知道他生气了,说你脾气不好你还不承认?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越一下就扑到赵宇背后熊抱着他,用了个千斤坠的姿态,夸张凄惨地用哭腔说:“求你了,别抛弃我呀!我爸我妈都不想要我呀……这是我的船,真不能给你呀!你要了我吧!别把我的船抢走,苍天哪!可怜可怜我吧……” 赵宇使劲拍打李越的手,皱眉说道:“行了行了!” 李越停了哭,站直了,松开了赵宇,把手里的衣服塞给赵宇,笑嘻嘻地说:“讲好了?什么事都得带着我。”拍了拍赵宇的肩膀。 赵宇板着脸没说话,拿了衣服去了他的货仓。李越赶快跑到驾驶台,搜索出了赵宇的文件,发现增大了三倍!他忙查询有没有可能给系统设四道密码,反正绝不能赵宇有任何独自操纵飞船的机会,赵宇这么几次三番地想独霸飞船,明显想甩了自己去干危险的事,没门儿。 ☆、第 95 章 远远地看去,宋人营地中很忙碌,有人搬远着武器物资,那个老郎中的大弟子徐德正带着几个人看顾和抬送伤员。看着他们走近,义军的哨兵半天没缓过神来,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好看?等他们都快到面前了,义兵才大喊:“站住!来者何人?!”徐德抬头,忙对哨兵低语了几句,哨兵一脸震惊,急匆匆地跑了。徐德快步迎出来,对赵宇和李越施礼,小声说:“官家先不要声张,我让人去请慧成和慧达大师了。营中一直常有刺客,官家要小心为上。” 赵宇点头谢了,然后问了宋人伤亡的情况。李越拿出一小包白粉,小声说:“只用极小的一点点,用水冲了,可以让伤员少些感染和疼痛。” 徐德一把接过来,高兴地说:“太好了,吾等的草药都用完了,现采也多费许多时间……多谢了!”说话间,里面乌泱泱地跑出来了一大群人,慧成慧达领着头,董义孙小官人苏华方笙袁牧之等等跟在后面,见了礼,孙小官人就失声说:“官家辛苦了!这几日到哪里风餐露宿去了?被晒着了!官家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是没有多余的布了吗?还是粗布的。临走时换的便衣破了吗?官家没钱了吗?”慧成连声念佛。 李越急了:“诶诶,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做工?”拉起赵宇的袖子给大家看,嘴里说着:“看看,这针脚!这剪裁!都是上上乘!”当然了,用机器做的。 赵宇微皱眉扯回自己的袖子:“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吗?” 孙小官人震撼了:“什么?!李官人做的?!”这次旁边的人围上来,拉起了赵宇的袖子轮流看,赵宇法不责众地无奈了。众人惊叹:“你别说,官家看着真精神!” “这针脚!李官人缝的?!”“天哪!这做工!比吾家绣娘都厉害啊!”“何止你家绣娘,我看那宫里用的也没有这么细!”“这手得多巧啊!” ……大家都注目李越带着明显骨节的长手指,李越尴尬了,嘿嘿一笑,把手背到了背后。 赵宇叹气道:“诸位看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干吧?”徐德马上告辞,说自己正忙着,大家也簇拥着赵宇和李越往营中走,董义拉着赵宇的胳膊跳着脚说:“哥哥不在,你不知道有多少蠢人来刺杀哥哥……” 苏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急着插嘴:“就是呀就是,简直百试不爽啊,只要我们一对他们说‘别过来’,他们肯定晚上就来了!你说有这么蠢的吗?” 董义接着说:“我都赢了小知道好几次了,他总觉的那些人第二个晚上才会来。” 孙小官人忙说:“现在周围虽然有一些守营的军士,但大多伤员,也没有董平的强弩兵,官家还是要小心……” 袁牧之突然大声吆喝:“有什么人要来刺杀新帝,快快前来,能得重赏啦!良机一失,过时不候啊――”拉着长声,周围兵士一片哄笑声。 李越问道:“这听着怎么像是在做买卖呢?” 袁牧之笑着说:“我行走乡镇,经常听他们如此唱诵,很解气。” 方笙周围看:“这么吆喝了还会有人来吗?” 孙小官人捂胸说:“没人才好。” 慧达笑着说:“如果这么说了还有人来,那真的是聪明人。” 李越说道:“其实他们最好是从天上直接扑下来,周围防守的人就不会……” 正说着,一个人影从旁边围观的人群里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一飞而起,向赵宇和李越仗剑击下,两支棍棒从不同的方向出击,同时点在了那个人两肋。那个人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哇哇叫着躲开,噗通一声,那个人摔在人们闪开后腾出的空地上。 李越抱歉道:“我的话其实没说完,如果从天上下来,就不会连累周围的人,免得伤及无辜……可惜他没听全句。” 董义拼命地抹脸厌恶地说道:“二哥,他想刺杀哥哥还有什么可惜的?快帮我看看,血没喷到我脸上吧?脏兮兮的。” 孙小官人反复看衣服,“没溅到我衣服上吧,可不好洗了。李官人,你别心软,这些人没完没了的,你们刚离开那会儿,一晚上好几拨呢,烦死人了!你说他们都没见过官家,官家碍他们什么事了?官家发的那些诏书都是为百姓着想的,这些来的都不是好人。” 苏华捂住嘴:“幸亏我躲得快,这要是喷我嘴里了,我都不想吃饭了。” 方笙说:“他有病也是‘没有耐心听完人说的话’这种病。” 董义嘿嘿笑着说:“得起来也许能要人命啊!” 慧达叹息道:“贫僧说错了话。这种人怎么会是聪明人?” 袁牧之精神地说:“大师没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孙小官人摇头:“不管多聪明,也被你们这么天天虚虚实实地来回折腾给搞糊涂了。” 有义兵们过来,孙小官人指挥着人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刺客绑了,说留给叶将军审问。 这后面就没有人打扰了,一群人走到营地中央的大帐处,孙小官人说:“昨日打胜了元军,元军退到了十里之外。叶将军现在领着人打扫战场,收集武器箭矢,许多人都去帮忙了,只有一些守营的兵士。不知道官家今日回来,这里没有往日的重兵。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做饭准备干粮,叶将军说明天就要向南去,再与元交战。” 刚说完,远远地见陆敏带着一队兵士跑着过来,到了面前,对赵宇行礼,微有些气喘地说:“知道官家回营,叶将军就让吾等来保护官家,可还是来迟了一步,让官家受惊了。”他后面的小知道也忙施礼。 李越满心喜悦地看着陆敏,听他没先对自己打招呼,反而这么对赵宇抱歉,大不以为然地撇嘴,小声嘀咕:“他还用保护?这里最不会受惊的就是他了。” 你们怎么都被他的表面蒙蔽?他是什么人?干过什么事?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陆敏对李越一横眼波,李越立刻矮了三分,陆敏又对赵宇说:“叶将军等稍后就到。”赵宇点头。陆敏带着兵士们散开,安排军帐周围的哨卡。李越解下背包,拿出里面的大大的一包东西,追到陆敏身边,笑着说:“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不远处的小知道听见了,跑过来问:“什么什么?是什么好东西?” 董义和苏华见状,也奔过来,董义拉着李越的胳膊说:“二哥太偏心!怎么不给我带礼物?” 方笙和袁牧之也走过来,袁牧之笑着施礼说:“李官人,吾等时常说起你……” 孙小官人快步走来,大声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啊?李官人要分礼物?快快!见者有份!去把慧成慧达陆公都找来。”…… 片刻后,周围就围了一大帮人,李越抱着东西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敏,陆敏被逗得笑了,低声说:“这么一大包,我也用不了,大家分呗。” 李越大声说:“让陆敏先挑!” “好吧好吧!”“成也成也!”“我得要三份,一份是我弟弟,一份给我哥,你们别拦着我!”“我还得给叶将军留一份,不然他那副样子很吓人。”…… 李越蹲□,慢慢地打开包裹……一摊美丽绚烂的贝壳出现在众人面前,“哇!”“哪里买的?”“多漂亮!”“给我那个!”……周围的人大声叫起来,更引起了别人的围观,李越挡开各个手指,叫着:“陆敏先挑!” 陆敏微笑着弯腰,捡起了一只精巧的多彩海螺,转身挤出人群,李越放了包裹,也不管那些人怎么分了,跟在陆敏身后,离开了众人,李越小心地问:“你喜欢吗?” 陆敏嗯了一声,李越立刻欢欣鼓舞:“我那些都是给你的……下次,我再给你带多些。” 陆敏一笑:“不必那么许多。你看,分给大家,他们多高兴。”他看向兴高采烈地在那里比较手中贝壳的小知道他们。 李越有些遗憾地说:“今年夏天我们是在战乱中过的,你没穿过白衣服,我也没见你戴过我给你的那些贝壳。”他们四月一离开福州,就一直在辗转中,陆敏哪里有机会穿书生的白衣,平常都是粗布葛衫。 陆敏一抿唇,低声说:“已经很好了,上次在城墙上,我本以为,活不到春天……” 李越一把拉了陆敏的手说:“怎么会?你才多大,会看到好多好多春天。” 陆敏没把手抽回来,微扭头看着远处,低声说:“此战我军应该能胜,官家又令各方官民自治,近日捷报纷纷传来,各处的小股元军被歼灭,降城的叛吏和蒙人都被百姓或逐或杀。又有消息说,元军大部队已经北渡长江,准备与官家在长江水陆一战,潭州、常州等城外已无元军,长江南部地区应熄战火。此战后,我准备去给我的叔父迁墓,归葬临安祖坟。” 李越忙道:“我说过会和你一起去,你要走时先告诉我一声,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了,就追你去。”主要是把飞船挪个地方。 陆敏点了下头,说道:“官家往这边看了,你该回去了。” 李越这才放了手,对陆敏傻笑了一下,转身去找赵宇了。到了近前,才明白赵宇为何在等他:张绣正站在军帐外,脸色明显通红,眼睛无法控制地看向赵宇,盈盈中难掩情意。赵宇等李越到了,一同走向军帐,对张绣的施礼只是淡淡地还礼,也不说话,进了军帐。张绣也跟着进来,拿了已经备好的茶壶给桌上的杯子添了茶水,赵宇一低头,走到书案一边撩衣坐下,顺手拿起一张什么破纸看起来。 李越说了声“谢谢”,张绣眉间现了愁容,转身走了出去。李越刚要说话,倒是赵宇开口道:“这桌子上也不摆本书之类的,真与我的文化水平不协调。” 李越笑着说:“你在这里和一个大老粗也没什么两样了,字都没写过几个,谁还敢给你书看?放本你看不懂的,不是对你不尊敬了吗?” 赵宇切道:“来本我看的懂的不就行了?你去让陆敏翻译了,放在这里。” 李越叫苦:他还抓着陆敏不放了。忙转移话题说:“你到底要拿张绣怎么办?人家都跟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耽误了小女孩。” 赵宇叹气:“我一直等着她知难而退,可是怎么也等不来。你想想办法吧!” 李越叫道:“关我何事?!” 赵宇点着桌面说道:“那让陆敏给我翻译几本宋代的政要通报,不用多,近五年的就行……” 李越气道:“我给你下个资治通鉴的白话全本!读晕了你!” 赵宇摇头叹气:“见色忘友,此何人哉!” 李越抓狂:“我还什么色都没见到呢!” 这时帐门外拥进来董义苏华袁牧之方笙小知道,都过来谢谢李越给他们的礼物,还没有消停,小知道就睁着大眼睛问:“李官人要见什么色?” 董义笑着凑上去:“我帮着看看,跟你说,我可知道什么是色!” 袁牧之拍他脑袋:“你才多大?!懂什么色?!我可以为官家出些主意。” 董义大喊:“福州的花魁我都看到了!” 小知道也抢着:“我去临安,满街都是好看的小娘子。” 苏华不甘落后:“我师傅的观中,总来大户人家的小姐……” 方笙夹着得意道:“宫中的女官和宫女我都见过的。” 赵宇拍了下桌案,说道:“忘了我说了什么了?没有后宫,没有宫女!”众人大声叹气,议论纷纷:“什么意思?”“官家不是说着玩的?” “那官家以前的一千多个娘子是什么样子?”“谁说官家以前有一千多人?”“李官人呀……” 赵宇完全眯了眼睛,看向李越,李越大冒冷汗,他现在知道了,赵宇眯起眼睛,是为了掩盖他眼中狠毒的目光吧。李越笑着澄清道:“这些都是误传!赵宇……官家以前绝对没有娶过亲!那些流言都不是真的!” 赵宇对着大家说:“从今以后,在我周围的人员就由李官人核准吧。” 李越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气得要跳,连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知道欺负我!” 一股血气味道冲过来,大家都回头,见叶铭走了进来,他皱眉行礼,大家知道叶铭来是谈事的,就纷纷告辞出去了,帐中就留下了赵宇李越和叶铭三个人。叶铭略带了不满说道:“官家回来得太早,我军还未全胜,营中也有刺客未除。” 赵宇撇嘴,李越懒得多说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是一张等深线图。他把地图在地上铺开,接着拿出几块不同颜色的纸片,放在了地图上,然后指着地点解释着:“这是我们的地方,这是元军退后的扎营之处,他们辎重的中军所在,他们的后军部分,文天祥的队伍在这里……” 在这个时代还无法描绘精确的地形图,地图多注重城镇的道路方位和主要山峦河流的走向。行军打仗多需要向导领路,而更早一些,连有基本山河的方位图都弥足珍贵,当初“图穷匕见”的荆轲,就是用“献图”才接近了秦王。 经过李越的解释,战场上的布局一目了然,叶铭蹙眉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赵宇开口:“当初蒙元攻来,我宋军有战死有降元。而我军以往几次战役,都没有俘虏或者降兵。”叶铭冷冷地说:“吾尚未闻蒙元恕过自己的叛徒。” 赵宇叹道:“攻心为上,如果有降兵,而这些人能四处传布我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宽容,可瓦解对方军力,也可减轻我方伤亡。” 叶铭默不作声。赵宇带着妥协的意思说:“如果有宋人降将领兵反攻我宋,那不能饶。而许多元兵不过是农人或者流民,若是乞降,日后还可为我朝所用。” 叶铭寒着脸说:“能有什么用?还要拿粮食养着他们,有风吹草动,保不定他们又降元了。” 赵宇继续说道:“常人都有惜命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强不屈,可罪不至死。那些人还是可以为国所用的,比如种田种树,修桥补路,挖矿开山。” 叶铭也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 陆秀夫从帐门处进了,施礼后,示意赵宇随他出去。李越和赵宇留了叶铭一个继续钻研地图,就与陆秀夫一起出去了。陆秀夫领头,请赵宇和李越进入了另一个营帐,他临进门时,还左右看了一下。 帐中有简单的桌椅,赵宇坐下,陆秀夫和赵宇久了,也同李越在赵宇旁边坐了。他身体侧向赵宇,压低了声音说:“我得了张世杰的回信,按时间,他应已离开福州带水师从海上北上。秀王赵与y得知官家江南大胜后,也带了二万人马北行,随行有许多临安百姓和宫廷内侍宫女,还有孙小官人的家眷和李官人的义子,月余后将与官家会合临安。” 赵宇微笑,说道:“这些都是好消息。” 陆秀夫叹气:“有消息说,陈宜中对吾等立了官家甚为不满,许多赵室宗亲因不明官家所出,也对官家质疑。陈宜中原来同意护送益王和广王回临安,可是,张世杰一离开福州,他就带着余下的淮军护了两王和杨妃国舅等赵室宗亲去了泉州,广王之领地。泉州赵室宗亲甚众,二王极有号召力。有风言说,他们觉得立官家为帝不合名与理,想拥立广王为帝。” 赵宇脸色沉静下来,陆秀夫又说道:“吾已寄信陈宜中,希望他顾全大局,此时元军未退,国土沦丧,若再立一帝,恐乱民心,生出内斗。而且,吾还警告他泉州蒲寿庚有降元之心。” 赵宇蹙眉,低声说:“如此,大概也不甚妥当。” 蒲寿庚(12051290年),又称蒲受u,号海云,宋末元初人,是阿拉伯(色目)商人后裔,蒲开宗之子(参见《泉州人名录蒲开宗》)。任泉州市舶司三十年,实际上蒲寿庚只做了三年不足的提举市舶使,这也符合地方官员在任三年一轮换的宋代官制。但不管其任提举泉州市舶司或离职,均能“擅番舶利者三十年”,可见蒲寿庚势力之强大,是宋元时期“蕃客回回”的代表人物。此人在南宋破国后“导元倾宋,叛宋仕元”(引导着元军倾败宋朝,叛变了宋朝给元朝当官。)以致“终生显赫”。 史料对此的记载说元军包围临安后,因元军善于陆战而短于海战,闻蒲寿庚老于海事,拥海舶至多,若能招得蒲寿庚,既能严重削弱残宋的海上力量,又能借蒲氏之力给残宋毁灭性打击,在元军攻临安之前,元军统帅伯颜就已派遣不伯、周青招抚蒲寿庚、蒲寿k兄弟,当时未果。可后来,丞相伯颜陷临安,恭帝降,南宋灭亡。南宋遗臣奉二王入闽,欲图恢复。他们希望得到蒲寿庚之助,以继续在闽、广沿海地区坚持抗元,因此任命蒲寿庚为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赋予更大的权力。 可此时,蒲氏就不想要宋朝的官了。有的历史说幼帝到了泉州,蒲氏闭了城门不开,有的则说 “寿庚怒杀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派亲信孙胜夫秘密出城,迎接南下途中的元军。张世杰只得护送端宗匆遽移粤,经漳州趋潮阳。临行时,抢走了停泊在法石一带的蒲氏海舶四百多艘船。 蒲寿庚降元后,将他所拥有的海船都交给了元军来进攻残余宋师。元军非常感谢他,将领董文炳率部抵泉时,擅解所佩金虎符赠蒲寿庚,此举事后得到元世祖忽必烈的嘉许。元廷授蒲寿庚为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 蒲寿庚降元后,大肆残杀南宋外宗室人员和淮军,此事应是事实,只是资料上对其时间和细节的记载有些不同而已。 一说在至元十四年(1277年)七月张世杰自潮州从海上回军攻泉州城时,张世杰自海上回军攻城,寿庚遣其党孙胜夫诣杭求唆都援兵,自与尤永贤、王与、金泳协谋拒守,尽杀淮军、宗子(赵室宗亲)之在城者。一说来自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记:“及张世杰回军攻城,宗室又欲应之寿庚置酒延宗室欲与议城守事,酒中尽杀之。”而郑思肖《心史》则记载:“(景炎)二年丁丑(1277年),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余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u闭城三日,尽杀南外宗子数万人。”《永春云台赵氏族谱》记杀五千余人。赵氏《南外天源族谱》记杀三千人。《宋史》说二千三百余人。《泉州府志纪兵》说:“尽害宗室千余人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备极惨毒。” 日本桑原氏《蒲寿庚考》引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说:“尽杀宗室千余人……此当仅为男子能执武器者。”据王寒枫《关于蒲寿庚几个问题的探讨》考证,估计蒲寿庚大概屠杀了六、七千人其中:南外宗室三千余人(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说,绍定间[1228―1233年]南外宗室有三千三百余人),淮兵二千五百人,士大夫不知数…… 蒲寿庚於宋元转变之际,显赫一时,其子在元朝亦颇得志。抛开道德不论,表面上看蒲寿庚降元维护了自己家族和泉州穆斯林的利益,短期内也似乎如此,但随后蒲氏家族和泉州穆斯林却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数十年后,蒲氏后人与元朝庭争利,元朝庭派兵攻入泉州,使泉州的回族与伊斯兰教遭到了严重破坏,“凡西域人尽歼之,胡发高鼻有误杀者。闭门行诛三日”,事后即“发蒲贼(蒲寿庚)诸冢,(刨了蒲寿庚等人的坟)得诸宝货无计。寿庚长子师文性残忍,杀宋宗子皆决其手。圹中宝物尤多,圹志玛瑙石为之”(说的是蒲寿庚的长子残忍,亲手杀了很多南宋赵室,所以墓中宝物很多);“凡蒲尸皆裸体,面西方”;“悉令具五刑而诛之,弃其u于猪槽中,报在宋行弑逆也”(受了五刑才被杀,尸体被弃在猪圈里,真是对南宋行了杀戮和反叛的报应)。(源自《丽史》或者《清源丽史》,虽是历史小说,但有关蒲氏被戮的内容大多基于史实。)蒲氏家族信伊斯兰教,故“裸体,面西方”,表示让他们死也无法对着东方。穆斯林忌猪,砍其身于猪槽中是最大的侮辱。仇恨至挖墓刑尸,那必非常残暴地屠杀蒲氏族人。那时及时外躲或刚好在外者,才能幸免于难。穆斯林资财、住宅、礼拜寺等大半毁于烧杀和劫掠之中。这是泉州城、泉州港衰落的开始,也是泉州穆斯林衰落的开始。报应蒲氏后人的竟然是蒲寿庚投降了的元朝,这大概在他辅助了元朝追剿南宋幼帝的时无法想象到的。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对卖国求荣助纣为虐的蒲氏深恶痛绝,下令将蒲氏族人充军流放,为娼为奴,不得登仕籍,蒲氏从富族成为贱族达数百年。而当时许多回人也都耻于和蒲寿庚牵连上关系,把他称为“无耻的叛教者”。 此人死了□百年后还没有被人遗忘:蒲氏后人写了家族光辉历史,完全忽略了“导元倾宋”这段曲折,只炫富耀贵,讲述先人曾做了什么大官,结果放在网上祭奠,还引人留言骂街:“叛我华夏者,就该这个下场,更何况此人不思报销(效)知遇之恩,食君之禄,戕害宋君,及(极)其可恶,不图为被残害同袍(胞)报仇雪恨,贪图虚荣当灭族。”……人们的记忆真是久远弥新,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传统教育中要求人们爱惜名声以荫护后代这个观点还是对的,反正都是死,留名青史远比遗臭万年要好得多。 李越知道临安陷落之前,伯颜就派人去招降蒲寿庚了,此时陈宜中带二王前往,吉凶不卜。难道不该警告陈宜中吗?正想着,陆秀夫问出了李越心中的疑问:“官家为何说不甚妥当?” 赵宇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两下,慢慢地说:“如果陈宜中不知道蒲寿庚心存反意,而想得到蒲寿庚的支持……” 陆秀夫恍然道:“他会把信给蒲寿庚看!以此离间蒲寿庚与在下。而众人都知道,吾与张世杰拥立了官家,那么蒲寿庚会以为官家已经疑他有降元之心,也许就索性降元……”陆秀夫一下站起来,脱口道:“难道那恶梦……竟然要成真?” 赵宇皱眉说:“那就任命蒲寿庚为闽广招抚使,兼‘主市舶’。”这正是历史上陆秀夫张世杰给蒲寿庚的官衔,管闽地和广东两省的政经,只不过那时立的是个幼帝,此时南宋已经有了转机。 陆秀夫叹气,当初他和张世杰商量,梦里泉州之劫蒲寿庚杀了那么多赵室宗亲,就不要给他官衔,那样显得南宋还求着一个叛臣帮助,可现在还得给他高官重任,以示拉拢,希望他看在南宋不会灭亡的前景下,不要对宗室淮军开杀戒。 赵宇走到门口,让外面的慧成慧达进来,然后当着陆秀夫的面说:“你们两个人去泉州,尽量说服杨妃,让她容许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尤其是广王,去临安。”那个孩子历史上是在颠沛流离中落海,连病带吓死去的。他对陆秀夫说:“陆公写信,对杨妃说,我希望两个孩子回临安,这样他们……更会快乐。”他不想说“更安全”,以免显得像是在威胁。 慧成却皱了眉说:“官家,现在战事未了,官家需要保护,吾等不想离开官家。”慧达也脸色严肃。 赵宇说道:“我见过杨妃,她应当并不想让广王称帝。” 一个孩子和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母亲,何必现在登基? 陆秀夫叹道:“的确,官家在打仗,而太子还年幼。如果等到官家重整江山,太子再继位,比此时更安全,只是,也许有人不放心官家会传位给太子。” 赵宇问慧成:“如果杨妃同意两个孩子回临安,路上出了事情,那是谁的过错?人们会说是谁下的手?” 慧成有些郁闷的表情:“那些人可能说是官家下的手。”赵宇接着说:“你相貌忠厚,慧达聪敏而又武功高深。若杨妃应允,我相信你们能护得两个孩子周全,一路南上,所以一定要你们去才行。”慧达不说话,慧成看看慧达,一副纠结的表情。 赵宇又说:“可如果,广王称帝,你们两个就什么也不要干,马上回来。”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忧虑。 赵宇对陆秀夫说:“慧成他们要尽快离开,请陆公今日就将书信交予他们。”他又对慧达说:“你们从江西南下,让孙小官人给你们足够银两和粮食,至少取四匹马。”慧达神色勉强地点头。 ☆、第 96 章 黎明前,义军就已经整队,天蒙蒙亮,道路只隐约可见时,大队的军兵就出发了。而慧成和慧达也随军离开了营地。 赵宇又穿上了皇袍,他们一行人被包围在军士中间,位于全军的后部。慧成他们离开后,董义突然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严肃了,不再说笑,背着弩挎着箭囊,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赵宇身边。当太阳升起来,郑子诚走过来,笑着说:“官家,叶将军让我来带路。”他引着这队明显是不作战人员的大队,不再跟着前面的部队,而是穿过一片丘陵,一直七转八转,到了下午才上了一座山。向山的另一面迂回过去时,已经听见了那一边的人声。 赵宇问道:“你今天这么带着我们乱转,就是为了让我们远离战场吧?” 郑子诚老气的脸上挂着哄人的笑容:“官家见谅,是叶将军的示意,他说慧成慧达两位大师不在官家身边,官家还是不要接近元军。” 赵宇不满地说:“那也不必让我们在后面躲着,以往哪次我不在战场……”可一向爱说叶铭坏话的董义这次却没帮腔,反而急着打断赵宇说:“哥哥,你就别和叶……大叔计较了,咱们……就在后面吧。” 陆秀夫也忙说:“正是,官家,事有轻重缓急,此战叶将军等能胜看话,官家就不要冒险了。” 郑子诚忙转话题小声问:“官家,听说,你不想让张小郎跟着了?”李越昨日委婉地对张绣说了赵宇的意思。 赵宇正憋着气,冷冷地说:“我不会娶亲的,现在不会,日后也不会。这其实跟她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郑子诚叹气:“吾等都劝过她,可她说为婢为奴也要跟着官家。” 赵宇带了一丝严厉:“我把她看得可比这要高得多,在潭州听你们说她是如何聪颖敏达,人也长得俏丽,本该成就一段精彩人生,怎么竟然只想为婢为奴?让她切莫轻看了自己!” 李越听到身后有一声压抑的哭泣,知道张绣大概是托郑子诚来询问赵宇,想亲耳听到赵宇的决定。 郑子诚小声说:“多谢官家。” 李越心说赵宇经历了那么多女孩子的追逐,早就知道怎么技巧地回绝,既不让对方报以任何希望,可又不伤对方自尊,可谓炉火纯青了。 他们转过了山头,才看到山的另一边是一个相对低洼的区域,下面正进行着元兵投降的仪式。成队放下了武器的元兵,正排着队在端着弓弩的宋人的监视下离开已经布满尸体的战场。看到了赵宇的长幡,宋军兵士都向这边招手。太阳偏西了,赵宇等人所在的地方,被夕阳映得一片金黄。 在金色光芒中的赵宇面容却是紧抿着嘴唇,别人看大概觉得赵宇坚定,可李越知道赵宇在生闷气,李越未雨绸缭,就对赵宇耳语:“别把被人忽略和架空的火儿发在我身上,是叶铭把你放在后勤人员里在战场外乱走了一天的。” 赵宇咬牙说道:“这次战后,我们就要去临安,那里是陆敏的家,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李越泄气了:“我是想让你对他发火,你怎么又找上我了?你也太狠了吧?” 赵宇横他一眼:“多受几次提醒,等真的事发生时,你也许就皮糙肉厚,不觉得疼了。” 李越叹气:“难道你竟然是为了我好才这么打击我?” 赵宇说道:“you are wele。” 李越嘟囔着:“我可没有说谢谢你!” 赵宇小声说:“那还不赶快说?你妈妈没有教你有礼貌吗?” 李越看着赵宇,沮丧地说:“我妈肯定喜欢你这种人当儿子。” 赵宇嘴角终于一扬:“别嫉妒。” 李越无奈地举了下手:“我投降!”这个小心眼的记仇的家伙。 赵宇哼了一声,郑子诚笑着说:“官家,去下面营地吧。”大家下了山,山下热热闹闹的,沿途遇到的义兵有的过来见礼有的远远施礼,叶铭走过来,对他们行礼,开口道:“吾等正在盘查那些降兵,若无血债,吾等训诫后就会放了。” 跟上来的陆秀夫问道:“如果这些人再去投助元军,可有办法惩戒?” 叶铭说道:“每人大鱼际处将划一道伤痕,日后若再让我军抓获,定斩不饶。” 赵宇点头说道:“你全权处理吧。”一副清风淡然的样子,没了方才气乎乎的样子。 后面几天,赵宇和李越过得很清闲,每天由郑子诚陪着走走路,晚上就是听听方笙吹笛和董义吹的怪调。赵宇则在陆秀夫的指点下由袁牧之帮助,给各地纷纭送来的奏章回个音讯或者颁布个诏书什么的,他懒得看奏章,竟然全部交给陆秀夫料理决断,让陆秀夫有些担忧:一个皇帝不处理政务,就是打下了天下,又怎么能长久? 张绣果然再也不出现在赵宇周围了,又回到她的哥哥张锦那边去帮忙。现在军队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军中物资的调遣和分配十分繁重,她一去就忙得不可开交。 李越很轻松,大军人数众多,他总得穿过层层部队才能见到陆敏一面,所以每天只能跟在赵宇附近与董义苏华他们说笑打闹。 叶铭带着的大军节节推进,元军军心涣散,兵士思降,变得不堪一击。元军的辎重部队,就更没有战斗力,宋人几乎不费箭矢刀枪就缴获了大量的粮草。余下的与文天祥对仗的后军,受到双方夹击,没有坚持多久就溃不成军,或死伤或投降,两方面的宋人终于会师。等到被安排在后面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的赵宇到达战场时,战斗早已结束,战场上一片欢腾,到处是陌生人在相互抱拳行礼。看到赵宇的长幡到来,见过赵宇的义军将士都笑着行礼,那些没见过的,都瞪大眼睛仔细看,没有笑容。远远地,看许多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走过来,陆秀夫低声说:“那是文丞相。” 他们走到面前,李越看到文天祥长得长眉凤目,宽颧短须,面容磊落,神情坚毅。他到了赵宇面前,施了一礼,赵宇自然显出他的招牌微笑还礼,语带敬意地说:“文公忠义高节,令人敬慕。”文天祥见赵宇上来就说恭维话,有些意外,忙谦虚道:“官家过奖,臣不过尽职而已。” 赵宇叹息着吟道:“‘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如此诗句,曾让我夙夜难眠,深感君对我宋一片赤诚。”文天祥面露惊诧,李越知道这四句诗是文天祥在逃出伯颜的扣留后,几番波折南行投奔二王时写的。诗说前几天被风吹着游了北海――含蓄地轻描淡写了元军的缉捕,现在终于回到了长江。我心如磁针,是一定要指着南方的。文天祥把自己后来的诗集命名为“指南录”,寓意了自己对南宋忠诚不移的节操。 可更惊讶的是陆秀夫:他哪里见过赵宇吟诗?这个官家一向没有任何文章辞藻的修养,写个信都得让人代笔,引用个家喻户晓的《论语》都出错误。见到文天祥没说三句话,竟然就背诵出了文天祥的诗?还说自己因为这首诗,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是什么心机?大见面的,这么几句话肯定就得了人的好感。 果然,文天祥看向赵宇的眼光变得柔和,自己这首诗是半年前写的,就几个亲近的人看过,这位官家竟然背了下来,除非他一直留意着自己的诗篇,否则是无法及时做到这一点。想到赵宇带着十几个人出闽,屡胜元军,可知其惊采绝艳之能,而今天一见之下,此人如此温良,对自己这么恭敬,这一番做作,若只是为了笼络,也是用了心的,忙又说道:“谢过官家。” 赵宇笑着说:“文公是大智大勇之人,正好可以与陆公担当政事要务,整顿朝纲。” 这就把朝政要事交给他了?文天祥没有与赵宇相处过,对他这种大手笔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试探吗?文天祥忙说:“吾靡下义军,愿听从官家调遣。”赶快要表示一下立场。 赵宇一笑说:“文公这样说的话,那么,这支军队现在就在江西好好休整一下,不必与吾等去临安了。” 文天祥一愣,他知道元军还在长江一线,难道赵宇不需要更多的军队吗?是不是赵宇又在试探他?忙说:“旗下军士忠勇,吾等愿与官家同行,夺回长江南北。” 赵宇说:“文公肯定要与我们回临安,只是军队要等一等,以观事态。” 文天祥微皱眉:难道官家想到日后如果失败,可留下一支军队?那也该留官家身边的义军,忙再次请战道:“官家,吾等绝不敢辞长江一战,若取胜,就能将蒙元逐出宋朝之土。” 赵宇微笑道:“只逐出南宋之土还远远不够,该复我宋失于金朝的土地,还要夺下元大都才好。”那是日后的北京,怎么能不要? 文天祥听说过这个官家好说大话,但现在是头一次亲耳聆听,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表示怀疑。自己不相信怎能复议?可表示疑意的话,听人说这个官家以往说的疯话都成了现实,还是该谨慎些…… 陆秀夫知道文天祥的困境,因为他经历过,忙给文天祥解围道:“文公,官家辛苦了,现在也近午餐之时,请先一同用餐吧。”众人忙同意了,孙小官人过来引着大家往已经立起的营帐方向走去,沿途的义兵都向他们注目行礼。 到了地方,是一圈长长的矮桌子,地上放了坐垫或者竹席,赵宇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随便坐。许多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也太粗鄙简陋了吧?中国自古皇帝吃饭就非常讲究,坐的地方,周围人的方位,都要计较一番。最重要的,是饮食的精美。宋朝富裕,皇帝宴饮尤其奢华,现在虽然是战乱之时,没有多少好吃的,但是不是也该注意下坐北朝南之类的? 正踌躇间,一小队将士走过来,个个战袍带血,领头的人长得英俊超众,都对着赵宇施礼,看向赵宇的眼光流露着真切的尊敬,赵宇对他们说也一同吃饭,他们也不推让,分头席地坐了,旁观的人也连忙坐下:这个官家虽然不讲究礼仪,但他是领兵打仗的人,威不外露并不表示没有威,看看这些将领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宴后赵宇与陆秀夫文天祥叶铭等人去谈论政事了,陆敏是来吃饭的将领之一,李越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小知道和苏华他们又凑在一起说笑,李越就跟着陆敏往他的队伍方面走去。 李越问道:“你准备出发了吗?”陆敏低低地说是,两个人接着商量了何时在什么地方见面,陆敏为李越备马等等,走到了陆敏的营地,两个人告别。 李越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抬头觉得天也变得亮了些,白云袅娜如画,四外的悲惨景象也不那么刺目了。原来在这个混乱的世间,如果他有这样的温情,也可以在凄凉中看到美景的。 李越不愿耽误,当天就与赵宇告别,一个用了两天时间走回了飞船,挪动了地方后,再长途步行地去见陆敏。匆忙中他没有忘记看看近期的太空扫描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从本质上来说,这算不上是个愉快的旅程。可日后李越想起与陆敏的这一路,总觉的自己是做了个美梦。他从见到在路边等着他的陆敏和小知道后,头脑就变得飘忽。每日两个人并羁前行,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小知道。虽是到了入冬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季节,目光所及之处,大多万木零落,可李越却觉得温暖如春。到了晚上,自然和陆敏挤在一起睡觉,因为小知道睡在另一边,也不可能做什么,但李越好久没有这么亲近陆敏,躺在陆敏身边就满足得合不上嘴。 这种好日子没持续多久,陆敏慢慢地变得郁郁寡欢。最后按照仆人的描述,陆敏找到了埋葬他叔父的地方,人就近乎崩溃了。次日请了人来启坟,从人们一动土,陆敏就开始哭,等到棺木露出来,陆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站立不稳,只能倚在李越的怀里。李越想起当初见到陆老爷的情形,陆老爷的赠金让他们南行北往,他在陆府吃的两次大餐……一时也流泪。可见到陆敏哭得要背过气去,李越不敢太表露悲哀,只能打起精神好好安慰。 一连几天,陆敏都无法料理事物,李越只好和同样哭哭啼啼的小知道一起,租借马车安排人工,然后领着一队人马运载着两副棺柩往临安方向去。陆敏穿了一身粗麻衣服,头扎着白色头巾,总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哭泣。李越吓得半死,想到陆敏虽然经历了战场,可说到底才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为人又敏感细致,这么长时间压抑了多少生死恐惧,此刻借了这个突破点一下子都发了出来,不会是忧郁症吧?他暗暗后悔没有读一些有关如何帮助人们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的知识,怕说的不对反而让陆敏难受,只能常常默默地坐在陆敏旁边,拉着他的手。陆敏哭的时候递个手巾,间隔着让陆敏喝点水,吃口粥什么的。晚上住宿在店里,他帮助陆敏洗漱,上床还给陆敏按摩后背,他隐约记得后背有一系列的神经,多通通,也许能让正能量多一些。 一连二十来日,快到临安了,陆敏的情绪终于缓和过来,哭得少了,也能说几句话,李越这才放心。经过这一段时间,李越明显察觉出陆敏对他的依赖,吃饭睡觉时,如果李越晚了一步,陆敏都会等着他。李越内心欣喜,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到了临安城外陆家祖坟处,看坟的庄人迎出来,陆敏又开始哭。李越以为他又会垮掉,可这次陆敏就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安排人事,完全不用李越帮忙。选择了入葬的日子,陆敏披麻戴孝,又大哭着看着人们掩埋了他的叔父和叔母,跪在坟前磕头后,久久不起。天气已冷,李越怕他跪出毛病来,过了段时间,就把他强行拉起来,架回屋中。进了屋子,陆敏倒头不起,接着就发高烧,幸亏李越带着药物,吃了之后,晚上就退了烧,但陆敏精神萎靡不振,又休息了几天才动身离开。 两个人在临安城外分手,陆敏要回去看看家中情形,李越则要一路回去,取他的飞船。看着陆敏还带着忧郁的面容,李越尽量安慰:“我会和赵宇他们一起进临安,那时再来看你好不好?” 陆敏点头应了,又给李越写了自己家在临安城的地址。李越与陆敏相处了这么一路,已经是幸福满满,分开有些难受,可毕竟一个来月也就再见面了。加之他生性自由自在,喜欢来回乱跑,于是两个人就告别了,李越想看着陆敏进城,可这次陆敏却持意要看李越离开。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李越决定享受一下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纵容,就上了马,往来路上骑去,走一会儿就回头挥挥手,真是特别温情,老远了还看见陆敏站在路边看着他,李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李越一个人就快马加鞭地往停了飞船的山区赶,这次没有陆敏在身边,他才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形。沿途的城镇开始恢复生气儿,南宋朝廷本来就对民间管束不强,而且到了后期,许多地区是无政府状态,盗匪横行,现在蒙元退了,地区的民众自发地组织起来,管理治安,推选官吏,日常的生活也就慢慢地回归正轨。城市里店铺开张,饭馆兴隆,李越一路没饿着。 这天李越正在路边的一个小面馆吃面,无意抬头见墙上挂了一整墙面的人物像,人物倒也画得有神,自从李越经过画立体画发现了自己的艺术细胞后,就对艺术品都有留意。再仔细看,第一幅的人物大肚腰圆,肥头大耳,仔细看很像是历史书上的赵匡胤插图,后面的是个美髯公,豹眼大耳,穿了一身虎皮,再后面的,有面容像金刚的两个和尚,白胡子打着长幡的道士,细胳膊细腿的书生,横吹长笛的仙人衣带飘飘……李越似乎明白了这些画的是谁,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旁边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过来施礼道:“这位官人,可喜欢我的这些画?” 李越平复着自己的咳嗽,最后终于挣扎着问:“这……是赵……” 那个人忙点头道:“正是赵官家和他身边的十四位勇士。” 李越指点着问:“谁告诉你他们长成这种样子的?” 那个人认真地说:“新帝是太祖传人,自然是肖似太祖,他身边有虎神转世的李官人,我想应该是张飞张翼德的样子。君不见现今那些年轻人,都喜穿虎皮衣纹?”他这么一说,李越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有的系了条黄黑相间的腰带,像是老虎尾巴,有的戴了虎纹的头巾,有的围裙是虎纹,还有的穿了虎纹的裤子……李越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人皱眉:这个人是喝多了? 李越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说道:“这些画我都要了,再另给我画一张,要穿上虎纹衣服的。” 那个画师高兴地铺开了纸,给李越画了脸,然后说:“余下的我明日可以画完,官人先付一半钱就行了。”李越同意了,画师把那些画都摘下包好,给李越拿了。 次日来,果然已经画了全身:李越穿了一身虎皮长衫,坐在椅子上。那个画师提了笔,说道:“官人可要提什么字吗?” 李越想想,说道:“就写陆敏存念,下款写李越就是了。”画师听了吃了一惊,犹犹豫豫地写了下来,把画递给李越,李越谢了,给了钱,笑着说:“以后就照着这个样子画我,比张飞靠谱。”说完调皮地一挤眼,赶快走了。 ☆、第 97 章 李越和陆敏自然比赵宇他们走得快,李越回到飞船里,看到赵宇才进入绍兴外围。扫描周围环境时,李越注意到大批船只沿着海岸北行。从放大的细节看,前面的是张世杰的五百多只船,而远远在后面的,竟然是打着蒲氏旗号的船队,扫描有上千条。李越感慨难怪蒲氏是泉州第一大户,一家有的船就与元军的船队相当了。既然蒲氏船队如此大规模北进,看来他降元的可能性很大。 李越忙再次把飞船停在绍兴的会稽山中,只不过这次汲取上次被苏华发现了的教训,他选择了更深更偏僻山区。慢慢地走出山地,正是清晨,一路走来,真的是如古人描绘的涌泉澄溪,幽谷修篁,重岩迭幛,曲径盘纡……美景下,李越兴致大发,就决定顺路去他们上次着陆的地方看看,刚走到附近,就听见了有人在那里说话。“……看!这些叶子堆成这个样子,是人能做到的吗?” 李越忙走过去,见苏华正指着当初陈年落叶被飞船的气流激起而形成的圆形小盆地,虽然经过雨淋,可还是有一圈轮廓。他旁边站着方笙袁牧之和几个不认识的人,都聚精会神地正在听苏华胡侃。 苏华大挥的手臂:“我当时,就是这样……”他转眼正看见李越,哇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李越啧啧地摇头走过去,苏华吓得躲在了方笙背后,说着:“是袁官人让我讲讲的!”袁牧之马上解围道:“哦,是我在写‘雷神演义’,需要……需要一些故事……那个,李官人,我们快走吧,官家宿在绍兴城外,今日过绍兴,现在该快启程了。” 李越想起自己带的画,忙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相应的几张,递给苏华方笙和袁牧之,三个人看了都笑了打跌,李越说道:“看看,传言到后来会成什么样子。”苏华一缩头。 袁牧之给李越介绍了其他几个人,都是文天祥手下的将领,这些人原来跟苏华他们过来,是为了探究一下传言中苏华在新帝登基时大喊“新帝是仙人”是不是在作伪,看了这个正圆形的盆地也就半信半疑,可突然出现的李越倒让大家吓了一跳:这个李官人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他做的床弩,他飞的大鹏,他做的炸弹……有人甚至说他是虎精转世,前来辅佐官家。那天会师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个人,可突然间,就出现在这山里,还正好是小道士苏华说上次见过他们的地方,这未免就太过巧合了。 李越和袁牧之他们绍兴方向走,无意回头时,发现那些不熟悉的人都大瞪着眼睛死盯着他。李越有些悚然,低声问袁牧之:“他们使劲看我,这是怎么回事?” 袁牧之忍着笑说:“大概看你有没有老虎尾巴藏在后腰里。” 李越扑哧笑出来,问:“你猜我沿路发现了人们现在爱穿什么?” 苏华知道没危险了,急着说:“当然是老虎纹路的衣服呗。” 李越惊讶道:“你怎么也知道?” 袁牧之笑:“谁不知道,那日我们过金华城,一城有半城老虎皮,你没看见官家的表情……” 李越哈哈笑,方笙说道:“我要做一支笛子,画上黄黑纹路,也很好看。” 几个人出了会稽山,只见眼前旌旗如海,但一方方有统一的颜色。他们接近了军营,看着他们过来,有人喊:“李官人回来了!”一声声传往远方,李越挺了胸,很有些得意。 到了近前,有人说:“正好正好,有个绍兴的女娘说认识李官人,每天都来问,一连来了两天了,快让人过来吧。” 说着,几个人带着个女子和孩子走过来。李越一下子就认出是他和赵宇在绍兴时常去吃饭的长得很像丽莎姐的老板娘。那女子一见到李越,盈盈下拜,身边十来岁的孩子也笑着行礼,李越忙也还礼,女子举了手帕掩颊,开始流泪:“真的是李官人,那官家真的是……”她边哭边说:“我那时问过魏小郎两位官人的名字,还求他写了下来,好让我孩儿长大记住……没想到还能见到……” 李越笑着说:“不就吃了几顿饭吗?哪儿那么严重,别哭,别哭,走,我带你去见赵宇。”那个女子忙用手帕擦了脸,理了理头发,整了下衣服,拉了孩子,李越问:“你的夫君回来了吗?”女子摇了摇头,又要哭,李越就怕眼泪,赶快说:“别,别,你一会儿见到赵宇,就让他给你的小店写个名字什么的,这样你的生意不就好了?” 女子迟疑地说:“还是不要唐突,若是官家不喜……” 李越大包大揽:“放心,我替你说。” 袁牧之说:“官家不写,李官人写也是一样的。”李越一口应了,女子又拜:“奴家多谢官人。” 等他们到了中军帐前,赵宇已经出了营帐,背手站着在等他们,女店家又开始哭,走到赵宇面前行礼后,看着赵宇,抽泣着拿手帕一遍遍地擦眼睛,说不出什么话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李越忙说:“赵宇,你给她写个店名,也算是弥补你当初说的怪话。” 女店家忙哭着说:“……奴从来没有怨过官家……只有感谢官家当初的照顾……” 赵宇竟然微微一笑,说道:“笔墨来,我写个条儿。” 大家一听,可了不得,赵宇什么时候给提过字?陆秀夫郁闷了:官家那笔字能拿得出手吗? 条案摆好,赵宇拿起笔,一挥而就,众人一看,竟然是“不是黑店”四个字,下面签了名字,李越笑出了声,陆秀夫皱着眉,给盖了印。女店家边哭边笑,深深地拜谢,双手接了过来,告礼退后了。 董义忙又摆了一张纸,拉着赵宇的胳膊说:“哥哥,给我写个真心的‘真’字。”赵宇写了,董义让陆秀夫盖了个章,喜滋滋的拿走了。 孙小官人马上说:“哦,官家,帮我写一个也是的‘也’字。”赵宇又写,孙小官人请陆秀夫盖了印,取了纸。 赵宇刚要放下笔,袁牧之忙说:“官家,再写个肯定的‘定’字……”赵宇气得笑起来:“你们都要开包子铺不行?”又写了,说道:“你们别给我砸了牌子。”几个人都大声说不会不会,赵宇放下了笔。 董义那边已经对那个女子施礼道:“姐姐!官家是我哥哥,我可以给姐姐出钱做匾额,只要姐姐给我一张拓印……” 孙小官人笑着说:“这位娘子,可否想到在我家宜兴开一家分店……”大家指着他们哈哈笑。 李越随着赵宇走到一边,赵宇这才低声问:“太空扫描有什么异常吗?” 李越摇头:“没有。你担心什么?就真的是大陨石,历史上不也说了?砸在山行宫旁边了,也没有别的事儿呀。” 赵宇没再说什么,李越拿出了那些画,给了赵宇他的画像,赵宇一笑,李越沾沾自喜。 为了不扰民,大军没有从绍兴府中间穿过,而是从城外过了绍兴,再走了两天,进入了临安。 此时正是十二月,一年之前,元军逼近临安,而现在,宋人重回了都城,可以想象人们的快乐。临安城中人山人海,一直簇拥着大军到了临安南宋皇城。 当李越跟在赵宇文天祥陆秀夫的身后,进入凤凰山下钱塘江边的南宋皇城时,也不禁感慨这座古代建筑的华美和经典。 整座南宋皇城不是一个端正平整的矩形,而是一个西高东低的不规则方形。宫墙高约三丈,西边沿山蛇行,高出南、东、北三边,极尽豪华壮丽。站在江边向凤凰山望去,就能到一带红墙围绕,金顶碧瓦相映,依山而建的殿宇层层上升,飞檐画栋,金碧辉煌。据南宋文人周密的记载:这座方圆九里、巍峨辉煌的宫殿群组,有门十九座,其中皇城门四座,水门两座;殿二十三座,其中正朝区中两座,后宫视事殿两座,皇后、太后居殿五座;堂二十三座,斋四座,楼六座,亭九十座……入夜,有诗传诵为“珠光宝焰烛山河”。 这个时代,临安的人口规模已经达到一百五十万人,而西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威尼斯只有十万人口。今天的世界各大都会,当时还沉浸在一片蒙昧的幽暗之中,只有杭州的南宋皇城,灯火映彻碧空,映亮了世界的东方。可惜,这一片灯火,尽毁于铁骑和烈火之下。 元史记载,宋亡的第二年,“民间失火,飞及宫室,焚毁过半。”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火,能将宋宫焚毁过半呢?虽然据周密说,当时民间失火是经常的事,但烧的都是坊间民居。宋宫四周并无民居,全是朝廷重要机关,一直要向北过了太庙,才有民居和店铺。而太庙之东是中河,有河道阻隔,东岸即使失火,也不会烧到河西去。民间失火,要越过三丈高的皇城城墙,才能烧到宫室殿宇。这样的大火,是哪里来的? 而当时的作家和书稿,并无一处说及这次神秘的大火,那些怀旧的诗篇,也从来没有提及这次大火,这场大火显然是蒙元杜撰出来掩盖一场浩大劫掠的说辞。 可劫掠还不够,五年后,绍定四年(1281年,陆秀夫和张世杰已死,文天祥受拘大都,各地的民众起义依然不绝)的九月,文人周密目击了一场大火,“延烧太庙、三省、六部、御史台、秘书省、玉牒所……”这场大火十分可怕,黄烟四塞,空气中充满灰沙尘土,鼻子嗅着就要打嚏流泪,屋瓦上,甚至室内的桌椅上面,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沙。只相隔丈把路,就看不清人面。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昼夜之久。彻底烧尽绵延数里的南宋皇宫,是一场有蓄谋的纵火。 接着1284年,西僧(西藏喇嘛)来杭,因受宠于忽必烈,当了江南释教总摄,相当于江南佛教的总管,他在宋宫遗址上造起了五座佛寺。次年,杨琏真伽又组织人马,赶赴绍兴,盗发了南宋帝后六陵,以取殉葬的珍宝。更卑鄙的是,他将挖出的各帝后残骸运回杭州,与牛羊骨头掺杂在一起,埋在福宁殿前的馒头山上,上建一塔,取名“镇南塔”(又名白塔),“以消王气”。而造塔用的石料,多用的是皇城建筑的残砖断壁,如进士题名碑、诸样雕花石板等,极尽羞辱南宋之意。 杨琏真伽等西僧在元朝时的行为,给中原汉人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这使得汉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对藏传佛教以及喇嘛怀着不信任的敌对态度。 后人写过一篇“消失的南宋皇宫”,指出:从火烧宋宫,到在残基上建五座佛寺,到盗发六陵,到建塔“镇南”,环环紧扣,步步深入,无不以彻底摧毁南宋王朝的地面建筑,进而消灭南宋“王气”即民族精神为目的。镇南塔的建成,便是这一历时八年、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的最终完成。 李越眼前的皇城还未毁于劫难,可也飘散着一种零落悲凉的气息:建筑多有火焚的痕迹,珠宝书籍等早被掠走,运往北方。一进城门,就能看到被践踏的草木和破败的窗户,到处是马粪和垃圾。 看着赵宇没有表情的面容,陆秀夫说道:“官家可让军士们先打扫出一处宫殿,官家可歇息。” 叶铭走过来说:“我会派兵进守,大军则会在凤凰山上扎营,环卫皇城。 赵宇叹道:“既然蒙元能在此驻马,难道我宋将领不能在此休息?让大军入住皇城,不要多加毁坏就是了。” 陆秀夫皱眉道:“此为皇宫,如此,是否不妥……” 赵宇叹息道,“陆公,也许我说了君也不信:若是没有这些军士,如此皇城可能被付之一炬,淹没于尘埃,令后世无所追寻。” 陆秀夫一愣,终于又说:“秀王正带着后宫人等前来,到时……” 赵宇说:“将原来后宫的所在分出来,给那些太监居住。宫女全部放回民间。陆公,请带我起草一文,说吾朝遭此大难,乃上天警示,现今吾将一改祖制,从今后,再无太监,请说一下把人弄成太监这其中不符人伦之处。也不再设后宫,可有皇后,如为子嗣考虑,最多可娶一两个妾室。皇帝要如平常百姓家一般生活……”这个时代连平民百姓都有妾室,猛地要求一夫一妻,大概不会被大众接受。而且,这些道德在某种程度上是由经济发展决定的。没有经济来源,女性只能依附男性为生,那么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就要多养些人。 陆秀夫大惊道:“官家!此时江山不稳,贸改祖制,恐让人生恐疑之心。”内戚宦官都是权力的组成部分,这个官家一下就砍去了两大块,这得引起多少人的反对! 文天祥在一边也犹豫道:“官家,后宫宦官之立,已千年有余,若说上天因此而警示我朝,似有牵强。” 赵宇不再争辩,只对三个人说:“文公,陆公,今晚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陆秀夫和文天祥对视,官家这又是要哪一出?但都点头道:“官家相邀,自然是好。” 赵宇一笑,示意李越与他同行,两个人一同走开,只董义带着几个人远远地跟着。 赵宇默默不语,李越知道赵宇想废后宫和宦官被否,心里不畅快,就说:“慢慢来,烈女怕缠郎。你多说几次,也许就行了。我从来不把别人说的‘不’字当成最后的决定。” 赵宇侧目看李越:“你这是什么比喻?放陆敏那里倒是可以。别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 李越自豪地挺胸:“我怎么了?我觉得这次陆敏肯定是心里有我了。” 赵宇噢了一声:“他说他不会成婚了吗?” 李越肩膀一懈:“没有,这还用说吗?” 赵宇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有时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李越惊喜地问:“真的?什么地方?” 赵宇尽量平静地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明知是个大坑,还往里跳;明明没路了,可偏接着走;前面是黄河了,却还是不死心……” 李越不快地说:“你怎么总打击我?有这么灰暗吗?他真的喜欢我了,看着我走的。再说,黄河有什么可死心的?游过去不就行了?” 赵宇眨眼:“我们真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分手?” 李越搭了赵宇的肩膀灿烂地笑:“我知道你想打击我,然后又跟我要飞船。你还是省省这个力气吧。我跟你说个我小时候的事儿,我有一次想往我家的墙上画圆圈――看,我现在知道我早就有艺术细胞了,我妈不让,你知道我闹了多长时间吗?” 赵宇冷淡地说:“我没兴趣。” 李越笑嘻嘻地接着说:“我闹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她在一千多次拒绝后终于气疯了,自己拿着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大圈儿,然后我就说我不想画了,把她气得差点吃药……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 赵宇哼一声:“把你妈气着了?” 李越说:“我不应该觉得我画的圆圈大概没她的那么大就放弃了,如果我当时真的往墙上画了,也许就成了少年绘画天才的壁画呢。” 赵宇似乎思索着说:“固持己见的人是不是都因为对自己持有深刻的误会?” 李越不上当,拍赵宇的肩说:“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功夫还是想想怎么去说服文天祥陆秀夫他们任你为所欲为,别捉摸我的飞船了。” 赵宇慢慢地说:“我现在正在想是不是该说服他们的这个任务交给你……” 李越一下子把手放下,说道:“我正想出去找陆敏,今天进城时没见过他。哦,你还记得我们刚出山时遇见的文老先生吗?他也家住临安,还给过你地址,你后来给了孙小官人,我也准备去看看他。话说,他还真帮上了忙呢。” 说是出去,但李越没有走成,被赵宇要求留下来参加晚宴。到了晚上,赵宇让孙小官人在一间空荡的大殿里摆了张圆桌子,请文天祥和陆秀夫一起吃晚饭,李越陪坐。 临安毕竟是南宋最大的城市,即使他们才进了城,晚饭又是如此仓促,但菜肴已经很丰美。赵宇一看二十多个菜,立刻让人撤下去了十二个,说给大家分享。孙小官人听了忙进来,急着说:“官家,就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菜,每个人才两个……” 赵宇挥手:“够吃不就成了?我们在野外也还没有吃到每个人两个菜。” 孙小官人面现苦色:“官家,这是在皇宫,官家如果只吃两个菜,传出去,让人们笑话……” 赵宇一笑:“让他们笑话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文天祥和陆秀夫也觉不妥,过去皇宫中皇帝常常“膳百品”、“半夜传餐,即须千数”――(吃上百个菜,半夜传餐,动不动就要上千种),官家只要两个菜,这也太小气了!真让外人知道了,大宋的脸面就别要了。 陆秀夫说道:“官家,虽是战时尚需节俭,但礼不可废,《周礼天官膳夫》记‘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品百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俎,以乐侑食。’”见到赵宇茫然的眼神,陆秀夫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是,天子的饭食用六谷,用六种牲畜,饮用六种饮料,佐羞有一百二十品。珍羞有八种,酱醋品有一百二十瓮。天子每日三餐,所用鼎具和盛肉盛菜用的俎具各十二个。进餐时要伴乐,以劝天子多食。官家,天子之餐不可与庶人相同,同则礼乱,让人无所适从。” 来了!李越在一边看热闹,赵宇微笑着对陆秀夫说:“既然如此,那这顿饭就由陆公来请了!孙小官人,告诉大家,现在是陆公在请吾等吃饭,不是天子之宴!没那么多讲究了,记住要说清楚这些,以合礼仪。”陆秀夫刚要说多些菜,赵宇马上说:“不用多加菜了,我们正在讲清廉,陆公以身作则,正要为人做出榜样。”他压低声对陆秀夫说:“陆公,有关纠正官场不良之风,陆公一定要负起责任。” 陆秀夫已经见过赵宇多次耍赖,但这么赖到自己头上还是第一次,不禁苦笑,孙小官人只好摇头走了。文天祥暗自疑惑:这个官家真是古怪,不要说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作为常人,也显得与世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赵宇略带了醉意说:“李官人打探到,蒲寿庚的船队已经在北上的途中,我觉得这必是元军下了重赏招降泉州蒲寿庚,希望他的船队北上,在长江与元军水师前后夹击我军的水师,联合北岸的元军兵力合力消灭我渡江之军。蒲寿庚的船队至少有千只,且多有经验的水手,对元军来说,此举不仅省时省力,而且能永绝后患。大概三四日间,就会有消息来。” 陆秀夫和文天祥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情,看向李越,李越尴尬着点头微笑。 文天祥皱眉道:“官家留在江西的十几万宋军,可以马上调来助战。” 赵宇摇头说:“如果蒲寿庚真的降元,就让他们南下泉州,剿灭蒲寿庚。此人身家至少半数得之于我宋,却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当严惩不殆。” 文天祥仔细看赵宇:这人没醉吧?自己都保不住了,还去严惩叛徒? 陆秀夫担忧地说:“若真如此,不知陈宜中和两王会是如何?” 赵宇沉思了下,说道:“也许没有进泉州,也许被蒲寿庚扣住了。不管如何,我军都要去往泉州。” 文天祥问道:“那么这长江一战,我军胜算又是如何?” 赵宇摆了下手说:“张世杰近日该到了,他来了,就让他选条大船,装饰成龙舟给我用,我与十万军兵上船,往扬州那边去……”李越知道历史上张世杰曾带领着三十万军民离开福州,他的船队运送十万兵力不在话下。 文天祥急忙说道:“官家如此太过冒险,不如……坐镇临安,让吾等前往海上,与元军等一搏。”当初元军逼近临安,他就曾与张世杰向谢太后要求,与元军放手一战,可谢太后不敢。现在这个官家倒是敢了,自己却不想让他这么干了。 赵宇摇摇头,带了丝不好意思的语气对文天祥说:“文公,你该知道我,是个不通文墨之人,众臣马上就会聚集临安,我正想好好委托文公一件事。” 文天祥忧虑着赵宇凶多吉少的水战前景,忙问道:“官家所托何事?” ☆、第 98 章 赵宇叹息道:“陆公知道我的看法,我朝官制累赘冗繁,平时不利管理,滋生贪污腐化,战时无法应急,导致不能全局抗元。我朝现在还在危难之中,不能盲目沿袭旧制。我想请文公着手官制的改变,朝廷现在只设六部三司,其首组成‘内阁’,内阁直接与我商讨事宜,而不久就有长江一战,接着要备战北伐,在我与元军对战期间,内阁要全权掌握政事。我请文公章内阁之首,陆公与谢公都该在内阁中。我知文公曾倡导‘从众谋’,在内阁中,肯定会聆听多数人的意见。而其他大臣,可先集于一院,姑且称为‘国务院’吧,议论诸等策略要事,并将决意呈给内阁,由内阁做最后决断。如此,可符合文公所说的‘集众思’?至于文公所说‘通言路’,我想日后可建立一民众代表之会,请各地代表传达对朝廷的建议和不满,但那要待战乱过去,文公要耐心等待。” 餐桌上一片静悄悄的。李越连头都不敢抬:这些重要的概念,内阁国务院民议会,赵宇竟然借着文天祥的言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给介绍出来了,还说的仿佛是为了让文天祥满意才如此安排一般。这是脱离以人治国通向以法治国的第一步,如果文天祥和陆秀夫发现了问题,下面可怎么办? 文天祥是再次被震惊:他与赵宇毫无接触,官家方才自己还说不通文墨,怎么可能了解自己过去在朝廷的政见?官家为何如此信任自己?若真让自己进行官制改革,就是让自己挑选官员,削减部门,这是实打实的权力,而如果真的建立了这个内阁,自己又掌了首席,简直就是大权独揽。若自己推辞,赵宇的确要去与元军对战,不能料理政事不说,如果出事,那么国家又会陷于混乱。过去丞相专权的事常发生,史弥远贾似道都是大权在握的丞相,若自己接受了下来,必定马上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而赵宇放权的同时,要求了官制改革,这难道是他放权的条件吗?虽然赵宇建议的架构,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的确比过去的机制简单,也符合自己的理想,只是日后的各种事务的分类又要从头开始…… 陆秀夫也又一次被赵宇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路,他和文天祥多次研讨,还看到沿途百姓的反应,终于开始接受赵宇民众自治的概念和廉政司的设置。现在许多旧臣很快就会随着赵与y回到临安,陆秀夫已经觉得山雨欲来,打起精神准备应答各方的质疑。可赵宇突然再次出手,一扫之间,砍去了三省,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建立内阁,其他的大臣就都被推到了第二层。丞相的权利大涨,如果成形,这必然让他们这些人受到众人的纠葛和攻击。另外,这样的政体,把宗亲皇族,世家列强等权利派系一概抹杀,肯定会惹起权利斗争的血雨腥风。而此时,又正赶上要与元军长江对决,如果真的像赵宇所说,蒲寿庚的船队也来夹击,胜负未明江山不稳,官家这是在添乱呢吧?官家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行事呢? 赵宇也不急,端起酒极慢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神情坦然地看两个人。他长着一副纯良面孔,无论干了什么事,总让人觉得他还保持着心灵的纯净和天真。文天祥瞥见赵宇的关注,心中一暖。他少年得志,政途上却极为不顺,此时有这个机会一展身手,为何不试一试?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官家对自己如此信任和尊重,自己也该信任他。而陆秀夫又想到,赵宇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与群臣打交道,举止行做,没有皇帝的风范。陆秀夫多少年的幕僚生涯,早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他和张世杰拥立了赵宇,是为了抗元,并不是因为赵宇适合为帝。现在到了这一步,赵宇不想直接与众臣接触,而愿文天祥出面改制,日后只与内阁相商,依赖文天祥,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现在立的是幼帝,同样无法处理事务,还是得靠丞相。建立内阁议会什么的,大概是赵宇想简化办事过程,他的考虑一向周全,就先试试他的方法吧。 文天祥终于说道:“官家相托如此重任,吾不敢不尽力为之。” 陆秀夫也点头:“官家既然想让内阁出面管理群臣,吾等一定不负官家之意。只是这内阁和议会之行事,到底该如何,还请官家进一步详说。” 赵宇笑眯眯地点头,举杯道:“我先敬君等一杯,然后可以详细讲讲改制的具体部门和内阁议会之程序章略。”…… 李越在后面昏昏欲睡,痛苦地打着精神听赵宇讲解议事的过程和部门的分属,好几次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为了不让嘴张开,只能紧咬牙关。 其实历史上中国的官吏制度在宋亡后,有过巨大改革。明朝时,朱元璋为了中央集权,砍掉了丞相制,实行了内阁制,让一组官员学士替皇上拟诏书,后来这些内阁成员也有了实权。同时六部直接向皇帝汇报,下面还到处布满东厂西厂等间谍机构,皇权达到极致,这也造成了后期的宦官乱政――不让丞相分到的皇帝之权,结果让宦官得了。 到了清朝,初时,皇帝是与八旗王和议政王大臣共议朝事,后来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集权,就成立了军机处,相当于“内阁”,把皇权高度集中在皇帝手中,办事迅速而且保密,是历代中有效率的政体架构之一。 这些中国的“内阁”与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内阁”有所不同,中国内阁向皇帝负责,往下传达皇帝的旨意。而君主立宪制的内阁,则向议会负责,内阁人员有决策权,国王或者女皇只有盖章的权利。而能撤销内阁的,是议会。议会则是由各地民众选出来的代表组成,当然这也是通过了几代的努力,一开始,所谓的议会,也都是贵族皇族人员。 说来,清朝末期可能是最具有能实现君主立宪制的朝代,当时的时机条件也已经成熟。可惜,当权的要么是个无法放眼世界的女的,要么是个性急无助的青年,无法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有识之士的支持。加上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把自己摆在了要统治人数千百倍于己的汉人的权力位置上,就更不敢放权。再值外患重重,中国屡屡受辱,结果中国的精英人士们等不及了,造反了,唾弃了传统文化,摈弃了所有的传统道路,选择了最激烈的途径来振兴国家,造成了大面积的动荡,中国可以和平地演变到民主社会的机会也就失去了。中国大地,再次血流成河,在几次内战抗日战争和饥荒中死去的人,多过历史任何一个时期, 赵宇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谈到了深夜才散,这种丞相集权的例子,前朝比比皆是,只不过像赵宇这样自愿地放手,真是非常少见。而且赵宇解释的内阁与所谓的国务院民议会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史上的惯例。文天祥和陆秀夫此时没有心思多问,只是想着怎么赶快研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制的精简、制定政策、安抚百姓,以恢复国家的生息。而李越则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心中十分抱怨赵宇把他留在了这里,他无法去找陆敏。 次日李越一醒,看见赵宇还在睡觉,就赶快悄悄地留出了寝殿――他还是和赵宇同室,以便互相保护,赶快盥洗了,让董义陪他去找陆敏。董义不敢离开岗位,就让苏华陪着李越去,反正现在也不用人来打长幡了,苏华游手好闲地没事儿干。 冬日早上的临安,西湖如梦般静谧安详,带着凉意的淡淡水汽,在湖面上似有若无地缭绕。街道上,人们已经忙碌着打扫庭院,开张店铺。走了半晌,李越才意识到苏华其实是个路盲。李越给了他地址,他去问路后,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好又去问,原来李越觉得走上一个小时肯定够了,但与苏华弯弯绕绕地在临安城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了陆府。 一进街道,就看到远处的高门外一片繁忙。人们在粉刷墙壁,有许多马车和人员进出府门。李越因为要见到陆敏了,一扫方才的疲惫焦灼感,心中特别荡漾。走到了门边,一大群人正从里面出来,看着像是仆从,都匆匆忙忙的样子,苏华脱口道:“哇,陆府这是忙什么呢……”门外站着的一个中年人以为苏华在问他,忙施礼道:“这位小道长相问,陆家之长子长孙陆敏,乃是随圣上出闽地的十四勇士之一。陆家在元军来临时,不愿降元,举家外奔,近日才陆续回来。陆敏官人也回来了……” 苏华嘻嘻玩笑着说:“这可是大喜事呀,我们得找他好好恭贺一下。”如果这个人一会儿知道自己就是与陆敏一起的,不知道该多惊讶。 中年人笑着说:“还是双喜临门,陆敏官人近日就会成婚。” 一个霹雳打在李越的耳边,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苏华毫无所觉,笑着问:“这么忙着要结婚?那来得及准备吗?不邀请他的那些朋友吗?”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喜酒可不能少了。 中年人答道:“所以府中才如此忙碌。逃难时,王家正好与陆家同路,王家小姐已与陆家长辈相熟。陆敏官人还要回军中相助圣上,时间匆忙,婚事就在旬日之内。战乱未过,多事从简。但各方亲朋还是不会少的,你看,请柬和喜帖都已送往宫中了,尤其是要给陆敏官人军中的朋友。……” 李越想起上次陆敏回临安却没有成婚,自语道:“上次不是没成吗……” 中年人叹气说:“战前陆敏官人曾经回来成婚,但那时王家不舍女儿,就说再等一两年。可谁知战火骤起,大家逃得性命都不易。陆敏官人现在又有了这样的身份,陆王两家都急着成婚。这次陆敏官人回来,其实是为了给叔父下葬,本来没有准备成婚。可两家长辈们都说赶快办了事,以免夜长梦多,又出事端……诶,这位官人,可是陆敏官人的友人?怎知此事?” 苏华方要笑着答话,被李越一拉,李越勉强笑着说:“吾等只是路过,以前也是路过听到的……” 苏华惊诧地看李越,李越抬眼,见街头远远地走过来陈桐和一帮岳麓学子,一时毫无心绪,拉着苏华说:“多谢相告……”急忙走入人群,快步离开了陆府的大门口。 苏华不明所以地问:“李官人,你不去看陆小官人了?” 李越心里乱,惶惶然只想逃开,自己想想,支吾着说:“他现在正忙着,我想等等……” 皇宫在凤凰山侧,从城里走向凤凰山,倒没有绕什么路,可李越却觉得累得不行。他一路什么话也不说,苏华也觉得没意思,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偷偷看李越,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没了心气儿。两个人回到皇城里,李越忙谢了苏华,然后跑回寝宫,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一个人发呆。 过去每当赵宇用陆敏的婚事刺激他,李越以为赵宇只是对他实施心理虐待。不能说李越完全没有想过陆敏会成婚,上次陆敏露出了要成婚的意思,李越当时难受了一下,可在那次大战中,李越知道陆敏为他陷在元军中央而焦急,就又故态重萌。至于后面,李越送陆敏贝壳,与陆敏一路去给他叔父移坟,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亲密,李越就更不再想陆敏的婚事。可现在突然间,陆敏就要成婚了,李越措手不及。他也知道这里的人是不会有同性婚姻的,上次宴席间,他看着董义搂着魏云说的两个人都结婚,像一家子一样生活,就明白这里人们的爱情和婚姻的概念与后世有极大不同。可自己是个不切实际的人,总想着,也许,因为赵宇成了皇帝,自己也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周围的人就会网开一面,允许自己和陆敏在一起。两个人相伴,有阿卓当儿子,也是一个小家。但自己忘了,陆敏也许没有这种想法。 李越并没有责怪陆敏的意思,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身负着家族的重任和叔父的遗愿,难道把这些全置之不理,来与李越在一起,就能快乐心安?李越甚至宁可陆敏辜负了自己,也不要去伤所有的人的心。他突然明白了赵宇一直在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赵宇早就看出这是一场无果的感情,可李越却无法控制自己,几次反复,都不愿睁眼,闷头向前,走到了今天。说来说去,最后该怨的,竟然是自己吗?李越心中憋得难受。 赵宇一天都在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讨论具体的官制机构,午饭晚饭都是工作餐,这次他指定文天祥和陆秀夫轮流请客,在各色文书和草稿包围中,午饭包子白粥,晚饭四菜一汤。孙小官人都要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自己在玩忽职守,虐待官家,自己做了那么多大生意,人们都说公平大气,现在要是落个小气的名声,这辈子可就毁了。 赵宇回到寝宫已经是深夜了,掌灯进了门,烛光里见李越无精打采地倚着床半躺着。赵宇边脱衣服边笑着说:“等着我回来一起睡觉?你想得真周到……” 李越低声说:“你收到陆敏的喜帖了吗?” 赵宇手一停,可继续脱衣,若无其事地说:“我忙了一天,没见到。真的吗?也许就像上次……” 李越小声说:“那大概明天他们就会给你的。” 赵宇默默地吹了灯躺到床上,黑暗里,李越说:“我想回飞船……” 赵宇马上说:“不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李越理解赵宇的意思:如果真的有喜宴,李越必须出席。这里面有作为一个男子的骄傲和坚强。只是李越真的不想去,只想赶快躲开,让他先缓缓气儿。 次日,消息传来,泉州蒲寿庚的确降元,围攻宋军水师的船队已经在半途上了。陈宜中到泉州时被蒲寿庚挡在了城外,只好带着淮军掩护着二王进入了广东地区。赵宇马上让陆秀夫出了诏书,谴责蒲寿庚的背叛,然后命令江西的十五万宋兵南下泉州。 然后,赵宇就跟忘了这件事一样,专心地和文天祥陆秀夫策划一个能让人们接受但与过去不同的官吏结构。文天祥心中焦急,总觉的赵宇这样有本末倒置之感,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把这一战打胜?如果元军胜利,必然再次南下,就是把官制都定出来了,也没有时机实施了。他私下与陆秀夫谈起来,陆秀夫总是说官家必胜,所以才会更加关心官制,毕竟,宋朝的官制改革无法再拖延了。国家一片狼藉,百废待兴,没有一个管理系统,会出问题。 这次,陆秀夫才真正地看到赵宇的另一面。赵宇制定了整个国家官僚的系统,详细到各级官员的管理责任和衔接。这个系统比原来的官制精简有效,在选拔和任命官员的程序里,业绩的相关准则让有能力的人可以一步步地升上来,人的背景和关系被放在了第二位。官吏的下层结构,头一次赋予了最下层的百姓选择和评价直接领导者的机会,这就能有效地避免中国自古以来民众意愿无法上达、久而久之积小祸成大患的弊病。所谓中国的历史长河,其实漫长的时间中,不是一条逐渐走宽的河流,而是原地打转的恶性循环:一个统治阶层上位后,就对下层人民从防范和剥削的角度进行管理,官僚与豪门,权利与财富逐渐勾结,广大人民无法表达意愿,进而在苛捐杂税下无法生存,只好揭竿而起,建立新的王朝。可新的统治者一旦站到了权利中心,就又重复了上个朝廷的错误。把大量精力耗费在了内斗和对既得权利的维护及平衡上,完全忽略了下层民众的需求……一个以强调家族长幼和社会尊卑秩序为主体的统治结构,虽然能把众多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却无法激发民族的活力和发展。于是在面对外虏时,统治体系腐败而无力,全民就处于一种散沙状态,成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低能儿,国破家亡反复上演,亡国灭种的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状态直到后世,全民的自我意识均得到提高,人类整体通过大灾大难意识到了自身的危亡时,才得到了改变。 文天祥和陆秀夫当然不可能知道赵宇照搬了这个时代后近千年人类在官制上进行的多方探索和改革后的大部分结果,只觉得这个官家表面不学无术,提笔忘字,说起话来和大街上卖烧饼的差不多,可心思缜密深沉,见解宏大精辟,把对各种官位设定的道理讲解得清清楚楚,还详细列出日后各层官吏管理中的漏洞和弥补,再也不能说他不懂治理天下。几天下来,两个人终于在心中建立起了对赵宇的尊敬。 而李越一天天如行尸走肉一般,真如他所说,第二天,他和赵宇都收到了喜帖。后面的日子,李越一个人闷在屋里,守着火盆,用小刀削竹子,再把细长的竹条烤弯,扎成一个个大风筝的架子。孙小官人给找来了宣纸和各种颜料。他画了好几个不同的大风筝:红彤彤的大蝴蝶,七彩的贝壳,绿色的大叶子,黄色的大金鱼和一个与他的滑翔机一样形状的三角形。每个风筝下面,他都系上了小铃铛。他过去对陆敏说过的要一起去放风筝,说到做不到了,就把风筝做出来给陆敏吧。 赵宇每天总是深夜才回来,见到李越就问一句吃饭了没有诸如此类毫无内涵的话,李越敷衍一句,也不愿说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意思,只能熬着,把日子混过去。 喜宴那天,李越与赵宇等以及上百与陆敏相熟的书生和军士们一起前往陆府。赵宇外面穿了常服,周围的人们也没有刀枪明摆。众人一路欢声笑语,苏华等人一人举着个大风筝,在这严冬时节,充满了喜气儿。 陆府里面早已拥挤得满满的了,进门时,苏华董义他们把风筝作为礼品交给了官家,李越也递出了用红纸包好的东西,里面有他在路旁小店买的陆敏作为十四勇士之一的画像,还有自己的两张画像,一张像张飞的,一张是那个画师给自己画的。这是他最后一次给陆敏东西了,他希望陆敏记住自己。 人们挤让着腾出地方,让赵宇陆秀夫等人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上座。李越推辞了前排的位置,与董义苏华他们挤在人群中间。婚礼热闹而冗长,陆敏骑马去接了新娘,新人在门前有一系列的活动,然后才会走入院庭中。李越在人头的攒动中,远远地看着一身吉服的陆敏,用红绸引领着新娘走入了大厅中,然后跪拜天地祖宗,长辈,最后夫妻对拜……整个过程中,陆敏没有四周张望,神态端庄,行止规矩,完全没有那一路在李越面前露出的软弱。周围人们议论着这位陆小官人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王陆两家都乃世家望族,此次联姻后,陆小官人前途不可量,日后必成国之栋梁…… 礼成后就是喜宴,陆家虽然才搬回来不久,但张罗得十分用心:润鸡,润兔,莲花鸭签,花炊鹌鹑,梅子裳迹鲜虾蹄子脍,猪肚假江瑶……,另外各色干果蜜饯,时鲜果品,人说菜肴之精美,堪比皇宫。李越吃在嘴里,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咽下去还胃痛,喝了几口桂花酒,辣口冲鼻,让他几乎落泪。 许多兵士留下来闹洞房,可李越见赵宇等告辞,也执意要离开。回程中,李越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董义扶着他,一路醉醺醺地与同样昏头涨脑的苏华和方笙插科打诨。到了地方,李越踉跄着走回卧室,以致孙小官人以为他醉了,还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冬天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每天起来,太阳阴蒙蒙的,光线惨淡。李越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无人区,一片荒野隔绝了他和众人。别人的谈话和行为都变得遥远而无足轻重,在他的区域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气。他变得爱睡懒觉,常常在床上躺到快吃午饭了才起来,然后无所事事地到凤凰山上漫步,晚上回来吃饭后就自己躲在寝宫玩掌机,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与赵宇极为忙碌的日常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赵宇也不陪着他,平素的言谈里像没注意到李越的失常。李越感激赵宇这种态度,知道如果赵宇哪怕露出了一点点同情,自己会更难受。 年关前的第三天,张世杰的船队到了,临安城中再次沸腾。张世杰他们进入皇宫时,人声鼎沸,把躺在被窝里的李越吵醒了。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外面,觉得人生无趣,战事乏味。 赵宇让张世杰将一条大船改建成了个大龙舟,船首顶着个大龙头,船后面翘着只大龙尾巴。船建好后,赵宇拉着李越去看,如果是平时,李越见到这么夸张的设计,能有许多说笑的地方,可现在李越漠然地看着眼前五彩缤纷的大船,连嘴角都懒得翘起,让赵宇十分扫兴,可也没说什么。 除夕又是宴席,这次赵宇虽然还是要求节俭,但因为是与大家过年,人多力量大,做多少吃的都不会浪费,所以就没有再计较满桌的大菜。 除夕夜,临安城中一片爆竹声时,李越已经上了床,以此来推脱众人让他做炮仗的要求。 年关后,虽然风俗上是什么都不干,但临安城却一片忙碌,人们为长江之战大做准备,练兵,筹备粮草,制作战斗中所需的武器和器械等。李越无聊地瞎转,还真的去了文老先生的家,想着也许文老先生回来了,可以让他给自己算算命什么的。可惜府门紧闭,看门的仆人说文家早就出城避祸,还没有回来。 ☆、第 99 章 过了好几天,李越才意识到凤凰山里砰砰的声音不是什么爆竹,而更接近爆炸声。他吓了一跳,忙去找赵宇,急匆匆地问道:“我怎么听见爆炸声,是不是谁在试验火药?” 赵宇正与文天祥等人议事,在一大堆纸中抬头说:“你别管,要帮忙的话就去找袁牧之,我让他办一份报纸。” 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别管?李越愤怒,赵宇扭头又和文天祥他们去说话了,完全无视李越。 李越走出来,这么多天来头一次有些生气,竟然不让自己去动火药?这算不算看不起?虽然讲到四大发明,说中国发明了火药,可实际上,中国发明的是黑火药,就是常说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燃烧快,但是没有杀伤力,就是放炮仗听个响儿。而真正用在欧洲的枪炮中的是杀伤力大的黄火药,是由欧洲化学家研究出来的,跟中国没关系。中国人也无法硬气起来,在明朝,中国的火药有一定的发展,戚继光就是用火炮火枪等结合,把游牧民族赶出了中原。但入关的清军,本身又是个游牧民族,深怕火药会被用来打击自己的骑兵,就禁止再研究火药,所以采取的都是闭关锁国对汉人禁武之类的小心眼政策,导致中国在火药的研究上停在了幼儿园时代。 抗日战争时,老百姓用黑火药做地雷炸鬼子,轰地一声响,鬼子就是脸黑了些,根本没伤着。清华大学理学院院长叶企孙教授最亲密的学生熊大缜放弃去德国留学,投笔从戎,到吕正操将军领导的冀中抗日根据地,利用专业知识为部队制造烈性炸药、地雷、雷管、无线电等军需品。后来叶企孙又派一批清华师生职工穿越日军封锁线进入冀中,以技术支援抗日游击战。同时,他本人在天津,在日军监视下组织大学爱国师生秘密生产tnt炸药、无线电发报机等,偷运至冀中供应抗日部队。美国外交官曾深入抗日根据地考察,回国后在报纸上撰文,称冀中的各色地雷不逊于美国的火箭,美国掌握的技术中国的晋察冀都有了。 可熊大缜从军后不久,就因他失口被嫉妒他的人污蔑为钻入革命队伍的特务,由晋察冀军区“锄奸队” 秘密逮捕,残酷拷打,在转移中因“语言冲突”被处决。此案定性为“特务”,株连从平津来冀中参加抗战的知识分子近百人,一律受到逮捕关押和严刑审讯。 “文革”时,熊大缜特务案被重新提出并进一步调查。连普通国民党员都不是的叶企孙,竟被诬为国民党中统在清华的头子,说熊大缜是受他的派遣打入根据地,他向抗日军民提供的援助,也被说成是来自国民党反动派。院系调整中调至北大的叶企孙,被红卫兵揪斗、关押、抄家,并被送往“黑帮劳改队”,突然受到的刺激,曾使他一度精神错乱。1968年,他被正式逮捕关押,在押期间,受过连续提审,写过多次“笔供”。关押一年多以后,由于“内查外调”查无实据,他被放回北大,在特务嫌疑犯的莫须有罪名下继续受到打击和监视……1977年,这位获得过哈佛大学博士学位,但27岁就回到中国为国家效力,被人誉为中国近代物理的奠基人之一,桃李天下,学生包括杨振宁钱三强李政道等着名人物,为中国物理做出巨大贡献,中青年时风度翩翩的叶企孙教授,死时已然是个身心憔悴驼背佝偻意识模糊的老人…… 他在网上也有祭祀,青山为背景,有美丽的蝴蝶飞来飞去。追思留言中,有众多的人留下了缅怀和敬仰的心声。透过时空的迷雾,人们终于看到了正直和品格,也奉上了自己的真心。 李越查阅有关火药的运用资料时,看到过这一插曲。过去读时,只说一声倒霉,可现在一想到这些消极――破灭的梦想,孤独的前程,叵测的人心和种种世间的不公,就让他感到莫名地凄凉绝望。他一个人往山上爆炸声处走去,只觉得胸中空空如也,山色萧条,铅色的天空,沉重欲坠。 到了一处山拐角,这边躲着十几个人,一个人扔出去一个球形,飞跑回来,那边一声爆炸,这边的人都跑过去,李越走近,见是苏华和董义,还有魏云,徐德,外加几个军士。谈话声传来:“看看,才炸去了一片漆!”“还有可能是磕掉的!”“我刚才尝了一下,硝土的味道太大。”“我觉得是木炭不对……” 李越大声叹了口气,大家转头看,忙都跑过来围住了李越,董义抱住李越的胳膊说:“二哥呀,你可来了!你看看,我们扔出去的大炮仗,连个椅子腿儿都炸不断。” 苏华说:“官家说不能去打扰你,还说我们只是玩闹。”当然,赵宇知道黑火药炸不死人。 董义指着徐德说:“我们这位郎中帮着调药比苏华可靠,苏华净瞎往里放东西……” 魏云过来行礼,李越忙还礼,他知道这个少年虽然表面还是苍白瘦削,但军中可是个有名的辣手狠毒之人,多次领着十几个人杀入元军几千人的阵列里,还全身而退。他的军衔一次次升高,现在手下已经有上千人了。魏云说道:“请李官人指教,此次大战我军登陆北岸,必被元军骑兵冲击,如果不能挡住骑兵,我军将士会损伤严重。” 李越刚要说话,魏云又说道:“叶将军说了,虽然官家和李官人有雷霆之器,但吾等要有自己的武器,日后不能指望着官家风餐露宿,领兵打仗,官家是要治国理政的人。” 李越斟酌地说:“我们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吧,先用布裹了铁钉木签子沙子之类的,用甩绳的方式甩出去,中间用炮仗的火药炸开。至于那种杀伤力大的黄火药,其实是很不容易配得出来的,要许多许多次试验……来回试才行。”欧洲也是到了十九世纪,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黄火药。 苏华点头说:“正是,我师父炼丹时就是这样……”李越看苏华:道家就是中国的化学家,他们干的事儿就是欧洲那些化学家的试验,可惜,又一次,中国人把智慧浪费在了无关痛痒的地方,练出了含汞的丹药,但没有研究出黄火药。 董义垂头:“咱们看来只能造些简单的。” 魏云说:“简单没有关系,但是要能杀伤敌人。” 李越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先试试火药子的长度和抛出去的距离之间的关系……”众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开始分工干起来。 和这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李越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些。虽然只是指点一下那几个怎么做实验,晚上和袁牧之聊聊报纸的问题,可多少让他不那么懒惰。接着叶铭也来找他,让他帮着看看改装的竹车。李越看到叶铭已经让人造出了可以拼卸的竹坦克,大概是借鉴了当初他在山上用木头相嵌建造工事的概念。李越不敢轻视这里的工匠,中国古代许多木建筑都是一个钉子也没有,有的还是建筑在悬崖峭壁上,如果不经战火,可以屹立几百年。李越只是利用了后代的知识,建议做一些小弹簧,让轱辘更稳定些。 过了几日,山下城中又传来欢呼,原来是常州刘师勇和麻士龙领着五千宋军前来,与张世杰会合,要一同去长江与元军决战。慧悟和慧至还有尹玉和周家兄弟,上山找到了李越。 一见面,几个人相互行礼,又与其他人都相互介绍了。他们与李越常州一别,已经一年,战事纷纭,再次相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尹玉对李越说:“李官人,这一年,吾等常常想起你和官家,当初,谁能想到……” 周绮叹息道:“就是啊,那时在元军中,与李官人一同拼杀出来,后来,吾等时常听到有关你和官家的事情,真该随着叶官人一同去找你们。” 慧悟说:“那日叶官人知道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登基,当日就要离城,读了官家不让进闽地的诏书也没用。慧成一定要随他去,说是与官家在竹林有约,师父只好让大师哥去,算是有个平衡……” 慧至接着说:“后来吾等好悔,那天就该对师父好好言语,让吾等都去才好。官家一出福州,这边的元军就都往南去,后面除了守城,没什么有趣的事。可大师兄和慧成有了一路惊险际遇。” 尹玉忙说:“官家真的手掷了闪电了吗?” 董义插嘴说:“当然了,好多次呢!” 尹玉道:“好好讲讲。” 董义说:“好多有已经写出来了,你们去找一个人,叫袁牧之。这个家伙来的最晚,可最会收集故事。”两个和尚就要走,尹玉好奇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董义回答:“我们这里在试炸弹呢,就要打仗了。” 尹玉和周家兄弟一听,大感兴趣,两个和尚离开后,他们留下来与董义等人一起,投掷有炮的石块,记录距离和时间。或者投出中间是火药外面是沙子的布球,等到爆炸后,过去看沙子的覆盖面积等等。 出了正月,消息来说泉州蒲寿庚的船队近了,临安城中充满紧张。相比上次元军兵临城下时的混乱,这次城中秩序井然。叶铭的十五万宋兵,加上张世杰带来的几万人,经过整编挑选,分出了十万精兵,随船队出海,与元军水师对战,进而攻打长江北岸。其他的人,从陆地北行,到长江南岸,等候渡江。步行的军队渐次成队离开临安,而城中的宋军也已经整装待发。 元军方面自从得到了蒲寿庚的合作后,信心大增。他们为此次大战做了充分的准备。鉴于正是冬季,风向西北,相对于从长江口进入长江的宋军,元军又处在相对的上游地带,元军决定要充分利用火攻。过去元军的火攻多是接近宋船,射出带火的箭头。现在元军占了上风上水的便宜,就用众多小船装满了干草硫黄等易燃之物,只等到时顺水放舟,火船可以借风而下,冲击宋船。就是宋船用泥巴等涂抹了船帮,以防火攻,多次撞击也必然能撞掉泥巴,火烧船只。 北岸,骑兵在江岸上游等待逃过了水师堵截的宋军登陆。一旦宋人上岸,骑兵就会沿江冲下,将未站稳脚跟的宋人消灭干净。如果还有人能冲破骑兵的围剿,北岸的近三十万元兵元军已经用木头和泥土构建了工事,自然能打退宋人的进攻。此战元兵稳操胜算,只等着宋人前来送死了。 临安皇宫,赵宇召集主要大臣或者领兵人士一起议事,李越被赵宇要求列席。李越早听人说陆敏回来了,可实在鼓不起劲儿来去见他。与赵宇走到了议事的大殿,李越才在陆敏的婚礼后再次见到陆敏。两个人虽然才分开了两个月,李越却觉得已经过了半辈子。陆敏显得成熟,神色中多了一份稳重感,李越觉得他比以前瘦了,但李越不敢盯着他看,见他与陈桐陈树等人见礼,就匆匆在赵宇身边溜入室中。找了赵宇身后边的座位,坐在赵宇的身影里,希望谁也看不到自己才好。 大殿中,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以及近期进入核心组织的官员加上李越叶铭陈桐等等,坐满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两边。 赵宇说道:“既然泉州来的蒲氏船队想与元军水师夹击我们,千里迢迢的,从海上折腾这么一趟很不容易,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们就在三日后登船,前往长江口吧。” 人们一瞬间的反应,就分成了两个阵营。跟着赵宇打过仗的人们都一脸淡然,没什么表情,而从来没有与赵宇合作过的人,大多皱眉:这是什么话?不想让他们失望,这听着怎么就跟去游玩似的? 董平施礼道:“由福州和泉州以及闽粤两地商家组成的船队正在尽力追赶蒲氏的船队,想在他们到达长江口前拦截他们,就是不成功,也会相助官家与之交战。”李越知道历史上,南方许多商户曾倾家荡产,买船造船送给宋军与元军和蒲氏决战。许多宋人海商的子弟和水手都上船参加战斗,死在了海战中。 赵宇微笑着对董平说:“请代朕多谢各方援手,国家绝不会忘记诸位在危难之时的挺身而出。”他又问叶铭:“叶将军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铭死板着面孔说:“照官家的指示,已准备好充足箭矢及易燃火药。” 有人惊问道:“官家难道要火攻?” 赵宇装模作样仰面叹息:“我一向敬佩诸葛孔明,与东吴周公瑾合作携手,火烧赤壁,三万人打退了曹操七十万军马。吾等现在军士已然近乎二十万,船上十万,长江南岸会有十万。元军北岸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万人,还有那么四五万骑兵,我们就是赢了,也不过在一比二一比三之间,根本无法相比当年的壮观。所以,我只能用点儿火攻,东施效颦,以弥补我的遗憾。” 叶铭皱眉扁了下嘴,陈桐低头忍住笑,张世杰看看桌两旁的人们的不同表情,想到赵宇那时在福州的胡言乱语,觉得不能随便开口,以免掉到井里面。文天祥这段时间与赵宇朝夕相处,早明白了赵宇绝不是表面上的温良和善,此时根本不想开口。况且,自己是丞相,赵宇一走就要掌管全面的政事,这时不可能对赵宇有任何指摘。别说他知道赵宇是在装傻,就是赵宇真的是个傻子,这个时候也不能点评。陆秀夫就更别说了,他牢牢记住出闽时那次决战,赵宇把他折磨得心惊肉跳,早决定再不上这个官家的当。刘师勇刚来了不久,虽然觉得赵宇说话古怪,但想当初这个官家领着一群妇人儿童在城上退了元军,绝不会是个傻头傻脑的人。至于旁听的司徒衡,目睹了上次大战后,就再三告诫自己少与这个官家说话。战后他在战场上仔细检查过那些蒙兵的尸体,看到那么强大的爆炸力,能把人的四肢生生炸飞,联想到赵宇在战前把大家忽悠得胡思乱想,赵宇的形象从谦谦如君子变成了深不可测的魔王之类的人物。有时想起当初赵宇说自己比他还有谋略,司徒衡夜里就出冷汗。他想认真地为兵士疗伤,挣下个好名声,赵宇胜利后,会容他安然离去,而不是来一个报复什么的…… 这些高层或年长之人都沉默不语,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这个官家说话怎么这样幼稚,可为何文丞相陆秀夫张世杰等人都不加过问?终于有一个人迟疑着开口道:“此时正是隆冬时分,风向偏北,如果用火攻,不正是烧了自己?我们是不是还是要提防元军使用火攻?” 赵宇满意地深呼出了一口气,笑着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我真想谢谢你,说出了当初让周公瑾吐血的忧虑。说实话,我敢肯定,元军必用火攻。我们就更不能落后,两方都用火攻,这样正好比较一下谁的火大。”赵宇看看大家,微笑着说:“诸位不觉得我说得很有趣?火大?多形象……” 叶铭在嘴成了一条线,陈桐看自己的手指。另有一个看看文天祥的脸色,小心地说:“这个,元军占天时地利,此时大多时间风向西北,我军处于下风之处,必受其害。除非,官家能学诸葛孔明借到东风?” 赵宇恍然道:“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孔明当初借东风是不是手持了一把剑?还是羽毛扇子?” 那个人一脸苦闷,环视了下大家,硬着头皮说:“该是两者都有吧……” 赵宇双手在空中比划:“怎么可能?一手拿着羽毛扇子,一手持剑?这也太笨拙了吧?一点也不潇洒,我想孔明先生一定不会这样没有风度的。我们是不是举手表决一下,扇子或者剑,只能选一样……” 叶铭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道:“请问官家到底要干什么?” 赵宇带了些惊讶说道:“当然是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如果这里多数人说孔明先生持的是剑,那我到时候就手拿把剑,如果是扇子,那我就手拿扇子……” 张世杰尽量用正常的语调问道:“这么说,官家是知道如何借东风了?”众人面露领悟之意,对赵宇透出敬佩的样子。 赵宇忙摇头道:“当然不知道。即使我想借,我也不知该找谁借,请问谁知道吗?”许多人表情失望,赵宇接着说:“我只是苦恼,如果我因为孔明先生持剑而持剑,那么人们会不会说我是抄袭?也许我应该持羽毛扇子。可大冬天的,打着羽毛扇是不是有点儿冷?大家尝试过没有?……” 叶铭再次出声:“请官家恕罪,我方才问错了问题。” 赵宇笑得温柔,看着叶铭说:“叶将军要问什么?” 叶铭一字字地说:“请问官家要吾等如何行事?” 赵宇嘴角一翘,似乎有一丝赞许的目光,然后认真地说:“诸位到时候要配合我过一下模仿孔明先生的瘾,当我把剑……或者羽毛扇子?或者剑?……” 叶铭说道:“剑就可以了。” 赵宇皱眉道:“剑行吗?是不是显得太暴力了些?与我的儒雅气质不相配合,日后人们提起来,会不会觉得我粗鲁之类的?但是冬天用羽毛扇子也的确有些做作,诸位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旁边做记录的袁牧之热情地抬头说:“那龙头禅杖行不行?” 赵宇慢慢摇头:“第一,太笨重,我挥起来大概无法潇洒,第二,这容易让人想起老和尚,或者,佘太君之类的,与我的年龄段有差距。”众人寒战。 靠墙坐着的董义插嘴:“哥哥……官家也许可以挥舞汗巾?”好几个人吸气。 赵宇沉重地说:“董义,日后千万不要随便出些提升形象的建议,也许你以前对别人挥舞过小手绢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这并不能使这个倡议不被命名成‘馊主意’。”董义苏华等嘻嘻笑,引来许多人的怒目。 张世杰像哄小孩一样说:“好吧,官家挥什么都可以,官家要吾等如何配合?” 赵宇振振有词道:“就是在我高站在龙舟之首,挥……我得好好想想……什么的时候,为了给我造声势,大家万千火箭齐发,射向北岸。这样显得我很有气势,还得到众人的拥护什么的。” 张世杰无奈地说:“官家已得众人拥护,能不能……”别这么浪费箭了? 赵宇摇头,“我得亲眼看看,而且如果我只挥一下,什么也没发生,那多不好意思,别人还会以为我有癔病,在发疯什么的,所以,大家一定要应时射箭。另外,万千火箭齐发,应该很好看。我现在觉得那个点烽火台的家伙,也许只是爱玩火,跟那个女的其实没关系……我是不是又扯远了?”赵宇真诚地看向众人。 文天祥和陆秀夫心中暗叹,您把自己比成什么人了?可谁都没动声色。 张世杰皱眉,但看见文天祥和陆秀夫眼观鼻鼻观口面不改色,马上警觉,舒展了眉头,好言好语道:“如果官家持意如此,就这样行事也无妨。董平带强弩一百和精兵两百与官家同在龙舟,听官家调遣。这战役的指挥……” 赵宇摆了下手:“我只是想过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臂一挥、万箭齐发的瘾,我挥上那么几次或十几次,也就满意了。那时张公和叶将军就指挥战斗吧,我就不管了。”好几个人的脸上露出“您能不能早点不管?”的神情。 陈桐压着笑意,努力郑重地说:“官家……请尽量挥,吾等……肯定配合。”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官家总喜欢这么忽悠一下众人,以建立自己的威信。 叶铭寒着脸色点了下头,张世杰又看看文天祥和陆秀夫,陆秀夫抬眼,不可察觉地点了下头,张世杰只好说道:“官家放心,吾等必让人准备好。” 赵宇微笑:“我就知道诸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不会对我的喜好置之不理。” 昏君啊!好几个人交换忧虑的目光,袁牧之一边写一边说:“官家有什么喜好尽管说,吾等一定全力达成。”有些人以“这个马屁精的”眼神看他。 赵宇满意地起身:“请大家继续研究有关作战事宜,我先告退了。哦,如果有关于我该挥什么的建议,一定要告诉我。我喜欢听各种想法,尤其是具有想象力的。” 他示意李越,两个人走了出去,他们一出门,身后一片嗡嗡声响起。 李越从始至终就没有再多看陆敏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不能看。他怕看一眼,心中那种空虚又会突然出现,把他完全吞噬掉,让他再次陷入那个黑暗的无人区。出了大殿,李越松了口气,对赵宇说:“我马上就走。” 赵宇点头说:“再回来时给我带些水稻的种子,我放在那个箱子靠外的地方了。”李越应了,赵宇又说:“你多保重。”这是人们平时常说的话,但此时赵宇说出来,却似乎有层深意,李越看赵宇的脸,赵宇神色平静,好像没什么其他意思。 ☆、第 100 章 李越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临安,一个人走向南边的会稽山。他过去曾多次这样独自往返飞船和赵宇之间,可这次感到格外孤独,以至于他取道绍兴,想去那个长得像丽莎姐的老板娘的包子店看看。远远地就见那条街格外热闹。走近了,见一幢小楼,上面金字招牌“不是黑店”,人们往来络绎不绝,有人还拿着食盒。李越停了脚步,又不想前去了,转身离开,周围都是行人或者小贩,但李越却觉得形只影单。他才二十三岁,怎么会觉得生命已经结束了大半?他一向嘲笑那些自怨自艾的娘娘腔,总觉得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过不去的?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从内心深处出现的溃疡,也许不能把人活活疼死,但足以让人无法开怀大笑。 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东西,李越在绍兴住了一夜,他有些不想一个人回去。虽然在人们中间他同样觉得有些凄惨,但一个人在飞船里就更无法排解。可战事日近,他也不可能总在路上晃悠,所以他还是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绍兴城,往会稽山走。山色是同样的山色,李越想起一个多月前出山时他感到的雀跃和快乐,有种顿悟感:世界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他。而且,他其实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改变,改变的只是心中少了一个人,一个他希望能挂念能给予能相伴的人。陆敏走出了他的生活,这么突然,这么无可挽回,而他眼中的世界,就再也不是以往的模样了。不要说美景不再,就是责任义务等等重要的概念,也变得无足轻重。李越知道赵宇需要利用此战在人们眼中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而他是赵宇的搭档,不能辜负赵宇的信任。如果没有这一层情感关系,李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撂挑子,什么都不干了。 回到飞船,李越无精打采地检查仪表记录,做起飞准备。太空扫描记录终于提醒那个不明物质可能是陨石,李越一点都没有惊讶。他现在处于一种麻木状态,只是凭着以往的惯性行事。升空后,他看到赵宇的船队已经离开临安入海,很快就会进入长江口。南边,蒲寿庚的大片船只与赵宇的距离也就一两天,众多的各色商船追着蒲氏船队也正往北而来。在长江入海的上游处,元军千艘船只已然摆列整齐,严阵以待,战事该在两日后左右开始,李越却觉得时间非常漫长。 这是一个南方阴冷的冬季里罕见的晴天,太阳初升就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可面对着阳光,宋人却心情沉重而元军欢欣鼓舞:风向西北,正是从元军吹向宋军,是元军火攻宋军的绝好天气。 阿里海牙站在岸边,对着天空大喊:“长生天!”蒙兵也一同呐喊起来,这是上天在保佑蒙元,此战必胜。 大大的龙舟上,赵宇示意龙舟向前,董平指挥着水手调□帆奋力划桨,龙舟越过众多船只,到了船队的最前方。张世杰提心吊胆地远远看着,其他的船只都在他的指挥之下,但赵宇却是个例外,这个官家这么我行我素,一会儿元军必然火攻,龙舟岂不是首当其冲? 赵宇登上船头,望着不远处的元军水师,风帆层层,船只密集。他一只手握着一柄长剑,这是最后众人的推荐,都说空旷的水面上,还是长剑能让人看得清楚。他身后站着慧至和慧悟,代替慧成和慧达成为他的守卫。慢慢地,赵宇把剑指向天空,慧至和慧悟激动得眼露精光,左右的军士们看了,纷纷将弓箭弩箭架在弦上,点燃了箭头上的火棉。董平又令人升起令旗,号令远处两翼的人们准备射击。赵宇蹙眉凝神,似乎在倾听着空气中的风声水声,他手腕上的步话机里传来电流的刺啦声音。对面元军一片点火的号令,上百小舟带着火焰,正向这边漂流而来。 宋人们紧张地注视的前方,原本迎面拂来的冬日轻风,似乎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诡异感。人们以为是一种错觉,可接着意识到,这种诡异感是一种风,正越来越大地吹起来,从宋人水师的前沿,吹往元军的水师。 赵宇手中的长剑一挥而下,阳光中银光一闪,几乎是同时,风力骤然强大,军士们下意识地松了弓弦。在强劲的暴风中,千百箭矢带着火苗向已经十分接近的元军船队射去,而那些刚刚离开元军船队的着着火的小舟被风吹得迅速飘回,撞击在元军自己的船只上,燃起一片大火。 李越操纵着飞船,让庞大的船体以与地面45度角的倾斜,近地水平飞速掠过两军上空。强大的气流横扫过水面,如一阵飓风。飞船在下面有生命迹象时,不能降得太低,好在赵宇教了他这些特技动作,产生的风力从系统角度判断虽无法伤及人命,可却足以挂断桅杆,吹回那些燃着火焰的小船,足见人脑比电脑狡猾得多。李越从元军船队的尾部拉升,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宋军上空,再次俯冲下来。赵宇自己就是特级宇航员,自然知道从风向转变到强度极致的时间。 元军和宋军两方都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恢复过来,宋人看着己方的箭矢点燃了几艘元军的船只,可更多的元军船只是被自己放出的着火的小舟撞上点燃的,目瞪口呆里,见赵宇又把剑指向天空,这次众人毫无犹豫,忙把箭搭上,点了火。元军一方手忙脚乱地准备进攻,那阵强烈的怪风突然出现又消失了,打乱了原来的战斗布署。放出火舟的这一步骤没能实现,反而烧了自己。元军不可置信中,忙下令用小船冲击,众多小船载着元军划向宋军。 赵宇闭目,感觉着风在空气中的流动,别人以为他在召唤强风,其实他在指导人们射箭的时机,掐算着时间,赵宇再次挥下手中的长剑。一阵比方才更剧烈的狂风席江而起,在宋人的齐声呐喊中,如一匹无形的巨大野兽向元军方向刮过去。 第二次下降滑行,李越比第一次要大胆些,高度更低,速度更快,飓风卷起的巨浪把体积小的船只纷纷打翻在水中,元军大船上的桅杆接二连三地折断。李越想也许这就是历史上山海战中宋军桅杆折断的真相吧,可惜就如他现在做的事一样,真实的□永远不会为人所知。 在岸上的阿里海牙和蒙军众将看着长江上骤起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阿里海牙连声呼喊,要求军中萨满立刻前来。几个萨满到了马前,阿里海牙指着江上再次刮起的风暴和在风中所剩无几的元军水师,愤怒地责问是怎么回事,萨满们颤抖着大声对天祝告,然后迟疑地对阿里海牙说,无法得到上天的意图。 不久,在龙舟上的赵宇再次指剑上天,这次他用剑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然后才一挥。箭矢集中地射向那几艘尚未起火或者沉没的船只。军士们已经知道,只要大致方向对,箭借风势,竟然能射中在射程之外的船只。 李越知道赵宇让他结束江上的残余水师,他俯冲而下,这次不仅低空而过,还盘旋了几圈。局部的旋风彻底覆没了余下的船只,连宋人的船队都在汹涌的江水上剧烈起伏。所幸宋军的船大,还不至于翻船。 在宋人的欢呼声中,赵宇对董平说:“我们第一个上岸。”董平此时对赵宇已经处于一种无语状态,反正赵宇说什么都全力满足。董平有航海经验,龙舟的水手又是他专门挑选的,在他的指挥下,龙舟领先靠上北岸,船板放下,赵宇带头下船,后面跟着董义和两个和尚,还有晕船吐得脸色蜡黄,摇摇晃晃地打着长幡的苏华。 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等到宋人从船上下来,沿岸布满宋军时,元军才进行冲锋。可阿里海牙远远地看到一身皇袍的赵宇竟然领先走下船来,心中就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警兆:不能再等了!作为从草原一路出来,长年领兵打仗的人,他相信直觉。阿里海牙马上指挥骑兵,对着赵宇开始冲锋。 寥无几人的江岸上,蒙古骑兵正向赵宇的登陆处奔来。各个船上的宋人见到赵宇竟然孤军在岸上,而骑兵已经冲了过来,都大声呼喊,叶铭又一次气得脸色发青,张世杰跺脚催促,连发号令,一条条船都向岸边靠拢,宋兵焦急地准备登陆。 赵宇则让董义展开竹架,放上了那个过去用于烧毁元军投石器回回炮的毒火弹。他们上次决战后余下的毒火弹和竹架,魏云一直保存着,没有赵宇的命令,不敢动用,这次赵宇让他都给了董义。赵宇身后董平大声喝令着百名强弩兵士准备射击。 骑兵边冲边张弓挽箭,眼看离着赵宇越来越近了。这次赵宇没有挥剑,觉得带着太沉,下船时把剑递给董平了。赵宇像空中伸出一只手,有的人以为这是邀请的手势,有的人认为这是赵宇在抒发感慨,可实际上赵宇只是在感觉风向。果然,一缕微风不知从何处骤然逆着西风而起,片刻间就已成势,赵宇似乎无可奈何地挥了一下手,董义忙点燃毒火弹,发射了出去。 见过毒火弹的人都记得这个小小的黑球炸开后,变成一片小云朵一样,落在地上,什么沾上什么着火。可在强风中,这片小云朵被吹成了万千的火星,呼啸着从骑兵中卷过。众多骑兵的衣服立刻着火,落在马匹身上也让马疼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鸣起来,冲锋的队形立刻乱了。蒙古骑兵逆着强风中射出的箭,都在中途落下,而宋军那边,董平也大声命令射箭,被劲风携带的箭矢有力地射入了元军骑兵。 强风消失时,第一轮攻击已经不了了之,岸上布满了被射死的骑兵,许多骑兵跳下马来,往江水中跑去,熄灭身上的火焰,马匹胡乱奔跑,阻塞了后面骑兵持续进攻的道路。 岸边,宋军的船只陆续靠岸,叶铭率领着先锋队伍下船登上了江岸。令元军惊讶的是,众多宋人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抬着竹板木板等物奔到岸上,开始拼接板材,不多时,上千辆竹车就拼组成形,安上了轱辘。然后,每辆竹车掩护着十几个人,才从岸边向陆地推进。 阿里海牙知道这就是他们忽略了的竹车,没想到宋人竟然做出了这么多。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在竹车的掩护下,宋人不必害怕箭矢,能稳步进攻。竹车四面有窗,可以互相掩护,北岸的工事失去了优势。阿里海牙别无选择,只能下令全部骑兵做最后的冲击,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赵宇左右已经布满了弩手,强弩队的上千人已经半数到位。除了董义,还有尹玉等十几个人,手里提着李越指导董义等人研制成的“甩弹”。另外还有两千弓箭手排在后面。 赵宇对身边的董平说:“等风起时,你们只有二十秒,一定要在这之间把东西都扔出去。看着前面气势汹汹地奔来的骑兵,董平大声说:“准备了!” 赵宇蹙眉,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终于赵宇说道:“开始吧!”董平大喊道:“轮流放箭!”疾风起时,董义再次投出了毒火弹,然后没有停,又投出了一颗。床弩射出后,后面的人们迈步向前,射出弓箭,然后退后,让后排的人上前发箭。 漂浮的火焰和强劲的箭矢落入分散队形进攻的几万骑兵中,引发出一片哀叫。进攻的骑兵和抵挡的力量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状态,冲击波被一次次打退,但后面的骑兵源源不断地前来。 李越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拉起飞船后马上又俯冲回来,反复几次,元军骑兵的攻势终于在夹着箭矢的强风中缓慢了下来。后面持续着前进的骑兵渐渐与前面的骑兵聚集,骑兵的密集度大大提高。阿里海牙刚刚意识到了危险,就遥遥地见有人把那尊小炮推到了赵宇身边。阿里海牙大喊着让骑兵马上散开,不能成群,可战场上有几个人能听见他的话?未等到他的命令下达到骑兵群集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在那群骑兵中响起,方才集合的骑兵忙四散分开,可已经留下了一大片人马的尸体。阿里海牙绝望地感到,这就是战役的转折点,从此时起,就不是该如何取胜,而是如何保存实力了。 战场上形势一转,骑兵被阻在远处,根本无法冲击宋军登陆的部队。不多时,打先锋的宋人的竹车已经到了北岸的元军阵地前。元军如雨的箭矢无法挡住竹车的行进,竹车一直逼近到了路障前,从车中投掷出的火球,将鹿杈等烧去大半。战场上烟尘处处,竹车后门大开,兵士涌出,成组冲入了元军的工事中。一片肉搏后,从阵地上射出的箭停了。没有了元军水师的威胁,宋船逐一靠岸,张世杰指挥着宋兵,下船后组队,奔向元军的阵营,十万人相次登上了北岸,江边一片震天的杀声。江南岸的宋军看着,也齐声呐喊。江上的水师纷纷离岸,往南岸驶去,准备将南岸宋军接过来。 阿里海牙遥看着,知道南岸的宋兵一过江,北岸的元军必败无疑,他应该全力冲垮现在在江岸上的宋军,保住北岸的工事,可他却有种无力感:队形零散的骑兵无法突破强弩的防线,但骑兵一旦出现密集,就会惹来炸弹。一会儿就刮那么一阵的狂风使这种两难的境况更加恶化,宋人的箭矢和那些带着铁钉的甩弹借着风力能远距离杀伤骑兵,而元军骑兵迎着风,又正对着东方的太阳,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射击,伤亡与时俱增,只是这次他不想轻易下令撤退。此战后,就是逃出性命,也难逃追究。如果死战到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只是不明白,在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元军站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竟然无法取胜呢? 元军的阵地上已经一片混战,元军在数量上比宋人多,但这宋军中有十分古怪的组合。一个小组一个小组成阵,无人能挡。其中有一支由一个瘦削苍白的少年领着的队伍,几支分队配合无间,简直如狼似虎般凶恶,所向之处,死伤连连,直插入了元军纵深之地。后面跟着成群的宋人,轻易地把元军的重重阵仗撕开了。 江岸边,对战骑兵的弓弩队的射手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他们后面,堆满了从船上运下来的成箱弓矢。几百名预备兵士,在一边协助上箭传弩,并随时准备替代前面退下的弓弩手。 赵宇已经不再指挥,背着手站在中间看着,董平指挥着弩箭手之间的轮换射击。 李越也不再俯冲了,而是离开了江岸战场,往南边飞去。看到了蒲氏的船队,在上空又一次表演了半个时辰的特技动作。大海中本不乏风浪,可李越用飞船的气流冲击起的风,风速在小范围内非常高,所经之处,船只或者桅杆折断或者翻船。李越来回折腾够了,看蒲氏的船队已经损失大半,余下的都没有了桅杆帆布,就再次拉升,回到长江口。 此时战场上胜负已分,阵地上,宋军已经把元军赶出了工事,深入到了元军主力中心,厮杀中,宋军的小组结合明显胜出元军,所向披靡,战场四周奔跑的元兵扩散开来,显出了溃败的迹象。北面的扬州城门开了,几万宋兵离开了城池,姜才动手了。 竹车转了方向,向元军骑兵的侧后方行去,形成了从北向南包抄的格局。阿里海牙反而再次有了希望:一旦宋军与蒙元骑兵混战在一起,就不必再担心炸弹和箭矢了。当大队竹车逼近了元军骑兵,阿里海牙下令,全部骑兵调转方向,冲击那些竹车。这次竹车后出来的兵士都举着棕色的盾牌,阿里海牙并不知道这是藤牌,以黄麻藤为主要原料制成,是后代那位军事天才戚继光所选择的重要防御武器。这种藤牌比木牌和铜盾都轻便,却能抵挡大多箭矢,方便兵士的行动。出来的宋人以藤牌掩护着其中两个手持镰刀状长刀的人,在骑兵前滚地砍伤马腿,落马的骑兵马上被手持藤牌的兵士围攻解决了。 阿里海牙紧张地注视着战场:他听说过岳家军以这种方式对付金朝的骑兵,百战百胜。南宋初时,虞允文以一万八残兵对战号称百万但实际兵力四十万的金兵,包括骑兵,竟然大胜,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也是因为有这种战场能与骑兵较量的步兵存在。骑兵自古就有,克制骑兵的远距离的有相互守望的堡坞,近的就是这种砍马腿之类的战术。现在战场上的竹木所建造的车就起到了堡坞的作用,加上能从车中出来近战的步卒,使骑兵残余的优势也失去了。如果赵宇当初用炸弹对付他,他还觉得日后还有希望得胜,那么现在,他真的开始绝望了。 阿术见状,催马亲自冲去。他一向骁勇,疾驰中被排弩射中小臂,依然继续向前。他接近一架竹车,举起长枪就去挑竹车的窗口,竹车后面几个兵士闪出来,两个举着长竹竿,四个手持藤牌,两个持刀弯腰上前。如果这些人单打独斗,自然一个也不是阿术的对手,如果他们没有配合,也不足为虑。可怕的是这些人从多个角度上中下同时攻击,片刻阿术的马就倒了,阿术跳下马,才用长枪拨开一枝竹竿,另一枝竹竿已经捅在他胸前,他转身猛刺那个兵士,可只觉小腿一疼,当场跪在地上,原来持着镰刀砍马腿的兵士本来就匍匐在地,翻身正好给了他一镰刀。两支竹竿同时上前,把他叉倒在地,两个兵士上前手起刀落,另外两个兵士手持藤牌护卫着外面,都没有动手。然后众人转身就退,又回到了竹车后面,根本就没有检查阿术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阿术与宋军一员大将厮杀后被斩身亡,那还情有可原,可他竟然死在几个小兵手里,而且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就让阿里海牙情何以堪了。阿里海牙终于下令撤退,可众多竹车的位置正挡住了骑兵向北的退路,使他无法与北部的元军残部会合。与此同时,江边又传来了一片人声:第一批南岸的宋军,乘船到了,正在登陆。前方的元军阵地已经完全被宋人占领,剩下的,就是这些被强弩队从东北阻拦住和竹车从北面限制住的骑兵了。新到的宋兵整队,在弩箭的掩护下,开始向骑兵推进,战势已经从防守变成了反攻。 阿里海牙无奈,只好指挥余下的骑兵沿江往东撤离,好容易跑出了竹车堵截的范围,迎面就碰上了从西向东而来的另一支宋军,却原来是潭州李芾派的军士,前来参战。元军已无战意,猛地遇上了宋军,以为是埋伏,匆忙地冲击了一下,没有冲垮宋军,就又掉头往北,终于与从扬州出来的姜才对上了。 姜才骑着马,属于传统的拼杀型人物,一马当先地引兵过来,单挑将领。张弘范自从上次被宋人新帝挥手间打落马下,恢复后就一直感到不适,可现在战事危机,不得不打起精神,挺桀出来应战。只几个动作,张弘范就觉得手脚不听使唤,行动笨拙难看,被姜才一刀就砍在了马下,当场昏了过去。阿里海牙见状,亲自上前。两个人拼打了一个来回,姜才从马鞍边取出一物,一划杠杆,对着阿里海牙扣了一下扳机,五枚铁钉同时射来,阿里海牙只觉胸前几处一凉,就知道不好,来不及细看,打马转身就跑,旁边亲兵连忙上前挡住姜才,可纷纷被射在马下。阿里海牙没跑出多远,感到胸口处一片湿漉漉的,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 主帅落马,周围大乱,惊呼起伏,失去了指挥,骑兵只好四下散开,胡乱冲撞。 李越在空中,只见马匹与步兵杂乱相间,东面十万宋军与三十万元军的拼杀已近尾声,元军本来已经败逃,而散乱的骑兵突然冲了过来,许多准备逃跑的元兵又开始战斗。而江边新到的宋军源源不断地加入到队列中来,让宋人的士气高涨,在江边的弓弩手和竹车兵士也加入了混战,长江北岸成了一片广阔的战场。 这些日子萦绕在李越心头的抑郁竟然消失了,他警觉地想那些战争狂人是不是都是内心不快乐的人,为了排解孤独才挑起了人类的争斗。李越虽然没有开始这场战争,但如此宏大的场面,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寞心境在人类这样惨烈的厮杀对应下,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开始放大地面的图像,像找到陆敏。漫漫人海中,哪里能马上找到。他看到赵宇与两个和尚和苏华董义陆秀夫袁牧之等几个人站在江边,身边已经没有了弩队,一副闲散的样子。孙小官人正带着人在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埋灶,看样子想做饭。 根据定位指示,他轻易地找到了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的叶铭,叶铭用不同颜色的旗语指挥队伍攻击的方向。李越又来回扫描,看到徐德带着人在运送伤兵,张世杰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向北方,而姜才正往南面杀来……跟自己较上劲,李越不放弃,上下左右分区域扫描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正对着元军骑兵的一处宋军方阵前,看到了陆敏。一片混乱中,上千人的方阵,却排列齐整。陆敏端着他给的铁弩,一箭一个,把正向他们冲去的骑兵射倒,小知道端着弩守在他的身边。冲来的十来个骑兵都倒下了,方阵变动,兵士从两侧跑出,到前方再次相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方阵,把方才倒地的骑兵围在中间。宋兵成组出动,方阵中不久就没有了活着的元兵。方阵前行,开道的是一排持弩的兵士,陆敏提着弩从阵中健步走向方阵前沿…… 李越感到一阵宽慰:陆敏完全能够保护自己,他不必再为陆敏担心了。那个幻象中倒下的少年已经被一个成熟战士替代,再也不会任人宰割,而是能领兵克敌。李越轻叹了口气,蓦然发现自己有些像赵宇,吓了一跳,他可不能那么老气。 虽然知道大局已定,李越还是在上空盘旋到了夕阳西下,战斗全面结束时才离开了。一部分元军骑兵在混战中冲出了围困,向北逃去,可大多都在一片人海中消失了。元军的步兵在姜才从北向南围抄前已经开始败逃,跑散了许多,被围的或死或降,损伤无数。宋兵也一样遭受伤亡,陆地战场和江边都布满了人马的死尸。 长江以北扬州附近都是一马平川,李越叫苦,最后他还是向南,回到了宜兴外的山中,熟门熟路的,至少他知道这条路怎么走了。他一个人从竹海中走出来,想起就在两年前的此时,他和赵宇来到了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那时还在懵懂之中,傻乎乎的,完全听凭赵宇的指挥。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明白了许多。虽然他不后悔自己做过是事,但他却想念那个初来时的自己,清白而单纯,没有满身血腥,也没有尝过任何苦涩。 ☆、第 101 章 李越记得陆秀夫说赵与y带着兵士和宫人回临安,阿卓也会回来,就决定去临安看看阿卓。他也不急,四天后,到了临安,正赶上赵与y的兵士和临安众多百姓宫人进城。正是长江大捷之后,又碰上这种喜事,临安城中一片沸腾。李越从人群中穿过,往山上的皇宫走,去找阿卓。 皇宫外人山人海,军士和民众挤成一片。皇宫中原来的驻军大多开赴长江前线了,赵与y带着新来的军士和宫中人士正在入住。李越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到了门前,守门的军士见过他,忙放他进去了。 李越找到了赵与y,客套后就被带去找阿卓。见到阿卓时,阿卓正和孙小官人的孩子站在一处殿外,好奇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快一年没有见到阿卓了,李越觉得阿卓至少长高了两寸,走到阿卓面前,李越蹲□,笑着叫了阿卓的名字。 阿卓明显吃惊地看李越,可接着就垂下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看地上。李越伸手抱他双肩,阿卓一扭身躲开了,旁边孙小官人的孩子与李越见礼,李越忙笑着回礼,对他说他的父亲很好,很快就会见面了。那个孩子哭起来,说要去告诉母亲,转身跑了。 李越又看阿卓,阿卓拧着脸不看他,持意地看着地上。李越想起自己也不敢看陆敏,再次伸手抱阿卓,无论阿卓怎么推开他,他还是把阿卓搂在了怀里。阿卓僵着身体,李越一下下地抚摸阿卓的后背,小声地一遍遍说对不起。直到阿卓慢慢地松弛下来,轻轻地哭了。李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感情骗子,一次次地辜负阿卓对自己的依恋,堪称无耻,可阿卓最终还是会原谅自己。 长江之战后,大军驻兵扬州。两天后,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官人的家眷两辆马车,离开临安往北行。李越为了弥补自己对阿卓的歉疚感,对两个孩子无不百依百顺,很快就让阿卓对他又形影不离了。他们这一路,沿途可以看到运输粮草的百姓,拖家带口回乡的人们。李越也不赶时间,又走了四天才到了宜兴。大家回到孙家祖宅,留守的仆人与回来的人们相见,哭的哭笑的笑,好一番感慨。在宜兴又住了三天,孙小官人的儿子想去见父亲,李越带了两个孩子还有孙家的两个仆人,启程去扬州。 三天后他们到了常州,常州城外热热闹闹的,城门大开。李越带着大家进了城,找了小店住下后,他带着两个孩子在城中走了走。常州战火后,才开始重建。到处是泥瓦工程,但给人的感觉与别的城市没有太大的不同,李越却有滋有味地逛了半个城,还专门去护国寺看了看,他没有惊动什么人,只和两个小孩在庙堂入乡随俗地上了香给了香火钱。他不知道他们走出了庙门,几个和尚从里面追出来,看了他们的背影好久。 他们继续北行,终于到了大江边。江上千帆摇曳,李越忽发奇想,沿着江边走了一天,直到找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村落,他们就是在那里捡到了阿卓。小村落里又有了人烟,阿卓看到那个村子,突然放声大哭。李越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忙一通安慰,告诉阿卓他只是想去看看他们上次找到船的地方。到了江边那棵树下,李越看到树根处有绳子,拉起来,见水下真的还又沉了一只小船,看来慧成留下钱箔是对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他哈哈大笑,忙放了绳索。这次他们有两辆马车,没法乘坐小船。 往回走,到了一个大渡口,李越他们等到了能摆渡他们过江的大船。在船上,人们还在讲着不久前的那场大战,上天怎么突降东风,就如古代的赤壁之战时那样,让宋人得以火烧了元军水师,并顺利地登岸,战胜了元军。海上蒲氏的船队也遇到了飓风,损失过半,余下的被宋军水师和南方赶来参战的民间船队合围,全部投降了。朝廷要开恩科,不仅有经理,还有数算地质水利战事等等。第一份“中华导报”出来了,讲的是长江之战,许多亲身经历的人的讲述,还有关于官制的改革,一时临安纸贵,根本买不到。……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长江两岸一片春色,李越坐在船上,身边是两个孩子,阿卓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李越觉得心中的空虚少了些。 扬州城外还是布满了种种路障鹿桠,但李越却觉得比上次他们来时好看了许多。进城后一路问着找到了赵宇的住所外时,已经是下午晚餐之前了。孙小官人迎出来,自然是兴高采烈抱了孩子,对李越说了半天多谢。 阿卓不让李越单独行动,李越只好带着他去找赵宇。孙小官人拉着自己的孩子领着他们过了层层重兵,进了一处深宅中的内宅,小院子里慧悟和慧至正在对着切磋动作,董义和苏华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见李越来了,都过来见礼。 董义过来拉了李越的胳膊,小声说:“长江上,二哥又不在战场,是不是像苏华说的,去刮风了?”苏华点着头,瞪眼瞧李越。 李越坏笑着说:“我若真的去刮风了,你们怎么敢这么问我?不怕我把你们吹跑了。” 董义够着李越的肩膀说:“二哥怎么会对我们不好?咱们是什么关系?” 慧悟也笑着说:“我师父当初说李官人心肠最软。” 李越想起自己干的事儿,苦笑摇头,问道:“你师父呢?怎么没有看见?” 慧至说:“常州解围后,师父就回山了,说要闭关静静心。” 李越叹息:“我也想去闭关静静心。” 董义摇着李越的肩头说:“二哥不要闭关了,那多没意思,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还静什么心?那不更没精打采了?你看着已经高兴多了……孙小官人这是你儿子?这么大了?这就是人们说的二哥的义子?”董义指着李越拉着的阿卓问。 李越心里一颤悠,看来自己的情绪都落在大家的眼里,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忙说:“这是阿卓。” 阿卓和孙小郎都向大家行礼,脆声说:“叔叔们好。” 董义马上浑身掏东西,嘴里说:“叫了叔叔得给点儿什么才好……”解下腰上系的一双小玉佩,拆开了给了阿卓和孙小郎一人一半。 李越和孙小官人忙推辞:“你别闹了,这肯定是你宝贝的东西。” 董义推开他们的手,持意递给了两个孩子,说道:“咱们天天行军打仗的,带着累赘。我娘给的,所以一直不敢扔了,现在正好给他们。小家伙们,拿着,一人一半,是好兄弟。我大爷爷他们的船队到了临安了,过两天也许会来瓜洲,那时候还有好东西呢。” 李越问道:“哦?你大爷爷他们在追着蒲寿庚的那些平民船队里?” 董义骄傲地抬头:“当然了!我大爷爷他们知道泉州蒲寿庚降元北上,就纠集了商船,和泉州追上来的船队会合,一起去追击蒲寿庚的船队。官家前两天发了诏书,嘉奖参战的船商,我们董家有名了,日后做买卖可容易了,我准备到临安开酒楼!”他开始手舞足蹈。 慧悟笑着问:“你难道不想跟着官家为官?” 董义摆手:“那是我哥那种人干的事儿,我就想高高兴兴地在哥哥旁边,开个酒楼让哥哥有个吃饭的地方。” 孙小官人有些气愤:“官家宫中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他被赵宇的简单餐饮弄得有心病了,觉得大家都在讥笑他。 董义说:“宫中多不自由!你看哥哥昨天想出去,被那么多人给劝下来了,生了半天闷气……” 赵宇从屋中走出来,笑着说:“知道我想出去,还不帮着我。” 董义忙改口说:“哥哥,现在可不能马虎呀。扬州城里人太多了。大家都传着说那天在江上看见哥哥怎么样怎么样了,谁不想见哥哥一面?哥哥进城时就挤得人山人海的,有大军护着自然没事。可现在哥哥随便出去,被人看见了,那还不再全城轰动?” 慧悟也说:“官家,我和慧至可以带着官家跑出来,但这位董小官人大概就得被人挤扁了。” 董义连连说:“哥哥救命吧……” 赵宇哼了一声,示意李越进屋,自己进了门,李越等人进了屋,李越看看狭小的屋子,窗饰木雕精美,似乎是个闺房什么,但在这里无法自由活动,可够憋屈的。 阿卓对赵宇十分恭敬有礼,百分之百的好孩子,一点也没有他初见对李越时的任性和变扭。李越欣慰半天:总算有一个人喜欢他胜过喜欢赵宇了。 赵宇向李越伸手,李越忙把一个装着水稻种子的小包递给赵宇,赵宇对刚要离开的孙小官人说:“孙小官人,你就不要跟着我去北方了。” 孙小官人瞪眼道:“这是何意?官家难道要再看我撞一次墙?” 赵宇说道:“我借了那么多粮食,你如果撞次墙就能还上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孙小官人叹气道:“官家就是心软,干吗受这个累,征粮不就行了?” 赵宇微笑道:“此乃立信之机,岂可丧失?” 李越知道美国独立战争时,新独立的政府向民众发债券借钱。人们虽然买了债券,但大多觉得这个新政府还不了钱。可战争胜利后,美国政府通过了偿还债券的时间表,表明了必然还钱的决心。知道了这个决意,那些奸商们连夜快马加鞭跑到偏远之处,告诉人们美国政府不会还钱了,或者只还一小部分,然后用低折价收购人们手里的政府债券。再向政府兑换,赚了个够。那些低价卖出了自己债券的人悔之不迭,而一个新政府也从此树立了自己的信誉。 赵宇把手中的小包递给孙小官人,说道:“这是黄金之种,若是用心耕种,每亩可达二千斤。且是双季稻,现在就可以下种了。”孙小官人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小包掉地上。有些结巴着说:“官家可是……玩笑?”这里亩产不过四百斤,这是什么种子?真的是贵比黄金了。 赵宇摇头,说道:“所以你不能随我北伐,让文天祥给你良田,日后我们能不能还上借的粮食,可就看你了。” 孙小官人郑重地双手捧着种子说:“多谢官家信任,只是,我并不会种田呀,官家北伐,我也十分想去……” 赵宇带了责备的神情看孙小官人:“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把事情交给你了。” 什么叫你不管了?孙小官人皱着眉,紧张得出汗,嘟囔着转身:“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出去了。 赵宇看着李越微微一笑,李越觉得赵宇的笑容透出了真心的高兴。这么长时间了,他总算能看出赵宇的笑容什么时候是一种礼貌或者习惯,什么时候是他使坏前的征兆,而什么时候是他真的喜欢。赵宇开口道:“一路可是顺利?” 李越点头,想起赵宇一向关心的问题,低声说:“那个不明物质变成陨石了,和你以前想的一样。” 赵宇想了片刻,问道:“你把船停在哪儿了?我想回去一趟。” 李越说:“我停到宜兴旁边了。”赵宇看着李越眯起眼,李越忙解释:“是因为扬州附近没法儿停,我总不能停到五台山去吧?宜兴那里我熟悉不是?真不是为了不让你回去才停了这么远。”赵宇现在正憋得难受,不讲清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发火。 赵宇刚要说什么,一个兵士走进来,说陆侍郎和李大人请官家前往。赵宇示意李越和他一起去,李越拉着阿卓,跟着赵宇走到前面的一个议事大厅。李越小声叮嘱阿卓,把他交给了守在外面的慧悟和慧至两个和尚。 进门看,屋里站满了人。除了陆秀夫李庭芝张世杰,还有领兵的姜才麻士龙尹玉叶铭陈桐陈义董平等人,袁牧之和陆敏魏云都在书案那边。李越心里一跳,但还是控制了自己,向大家施礼后,站在赵宇身边。 赵宇站在椅子边,看看众人,微笑着说:“都坐下吧。” 陆秀夫面色沉重,先开口道:“官家,南方来了消息。” 赵宇笑容未改,说道:“那也坐下说吧。”众人拧不过他,只好纷纷找了椅子坐下。 陆秀夫再次开口道:“宋军已破泉州,缉拿了叛贼蒲寿庚。”赵宇点头,陆秀夫叹气道:“有信说陈宜中在粤广散消息,说该立太子为帝,言官家出身不明,为帝有违天道,赵室宗亲群起响应。” 一时屋中静静的,叶铭脸色阴沉,陈桐等与赵宇相熟的人都面露气愤。可李庭芝姜才等,没有表情,毕竟太子是实打实的先帝皇子。 赵宇点头说:“陆公也可放出消息,说我打下元大都后,有意传位太子。”室中人们的脸上都露出惊诧,这个消息的确可将对方传言的危害化为乌有,可赵宇会轻易让位?! 赵宇还是微笑着,说:“当初我为帝,旨在抗元救国。言必信行必果,不能半途而废。今长江一役后,驱逐蒙元当已成定局,我争取尽快打下元大都,为我朝免去威胁,至少可保中原一段时间和平。”这是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洗白自己的动机。 陆秀夫犹豫着:“官家……”他与张世杰立了赵宇,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按照传统理念,要立也是该立皇子,或者是个赵室宗亲。但当初绝望和混乱中,加上那个奇怪的幻象,被赵宇说动了心思,把赵宇当挡箭牌一样立成了皇帝。可谁能想到赵宇力挽狂澜,真的从绝境里出了闽地,进而一次次地战胜了蒙元,打回了长江以北。这个时候若让赵宇放弃皇位,的确是不仗义。况且赵宇虽然没有皇帝风范,但见识卓越,手段莫测,有他为帝,对于国家的安全来说,不知要比一个八岁的孩子强多少倍。道义和现实冲突,理念和常情不符,陆秀夫十分纠结。 那边叶铭解了佩剑,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众人心里一惊。张世杰和李庭芝都侧目看叶铭,叶铭冷着脸,淡然说道:“官家要是真的一走了之,那吾等官兵日后会是如何下场?官家领着军民驱逐了蒙元,可往昔我朝良将大多死于奸臣之手,若蒙元威胁一失,谁能保证诸将不步良弓藏之后尘?官家也许能护十几人,但可护得了出闽后前往投奔官家的十几万军民?若众人知道官家不会为帝,还会有几人敢冒生死与官家北伐蒙元?” 这些话别人也会在心里想,可谁也不敢像叶铭这样直愣愣地说出来,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赵宇让位,那么这些跟着他的人,怎么可能有好下场?既然有这样的前景,谁又会再真心依附?与他去攻打元都呢? 赵宇笑容一敛,口气改变,慢慢地说道:“我虽然在打下元大都后考虑让位太子,并不是说此时此刻我就不是身负天降重任之天子。”这话中藏着许多含义,“考虑”并不代表“一定”,如果不承认他是天子,那他还让什么位? 这不是赵宇第一次自称天子,他出闽的长幡就是宋家天子,可赵宇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这些重要人物明确地说出来。李越见赵宇一个个地盯着看过去,没有落下一人。李越知道赵宇在认真时,眼神里会透露出他的狠厉。一个多次太空探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像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善类?不是这样的赵宇,怎么敢从细微入手,从治病救人开始,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有时李越怀疑赵宇总是带着微笑就是为了掩盖他内在的本质。 屋子里的人,每个人都在赵宇的凝视下点头或者躬身一礼。那些与赵宇战斗过的人自然马上表示服从,新近在长江上目睹了赵宇挥剑唤来飓风的张世杰陆秀夫等人也没有犹豫,就是李庭芝,想起一年多前,赵宇献马扬州,那时的高瞻远瞩就已经说明此人的不凡,后来在扬州最危急的时刻,曾经亲自进城送粮,就是李庭芝心中忠于赵室,此时也不能当着赵宇的面支持广王。姜才腰间还有李越做的铁钉枪,就是凭这件武器,他在战场上轻易地重伤了阿里海牙,受了赵宇和李越的帮助,怎么可能这时对赵宇不敬? 赵宇满意了,才继续说道:“既然泉州蒲寿庚已然在押,就令大军前往粤地,迎二王回临安。既然我说了长江之战后一年内打下元大都,若传位太子,现在该回临安准备继位。如果陈宜中阻挠,发文指其居心叵测。我南北征战,逐出蒙元。又无子息后代,自然是为了太子整理江山。陈宜中此时拥立太子为帝,可是为了离间我与太子,以牵制我的北伐,远救蒙元?” 这个帽子可就扣大了。逻辑上,赵宇说得合情合理,可实际操作上,完全可以借此剪除异党。现在举国上下都因赵宇把蒙元赶出长江以南而欢欣鼓舞,这个时候说陈宜中在帮助元军,可不就陷他在不义之地了吗?十几万大军前往“迎接”,陈宜中哪里有还手的可能?况且这个人几次面临元军都是临危脱逃,怎么能扛得住?陆秀夫看出来赵宇用打下元大都就传位一说,轻松地就把难题化解了。连去的军队都是文天祥的手下,让人无法指摘赵宇。 赵宇继续说:“恩科照开不误。陆公掌管科举细节,我也将亲自出一二考题。”陆秀夫忙称是,话说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立了幼帝又怎么样?让位了又如何?赵宇手下有军队,有人心。就是不当皇帝,朝廷的官员都是他选的,那些精兵强将都是他带出来的,常州刘师勇的手下穿着他送的金甲,扬州潭州在危难之时受过他的帮助……他想干什么不行?当个摄政王易如反掌。 陆秀夫又报告了谢枋得让人送来的军饷及其近况,赵宇说了些要严办贪污官吏不可宽恕豪门世家之类的老话,可现在听在人们的耳中就别有一番意味。那些皇亲国戚,有几个不贪污腐败的?面临蒙元,也不乏屈膝投降的人。降元的皇帝的叔爷,先皇的叔叔,把自己的家产包括酒窖都列成清单,给了元军,以求活命。法办他们,不也正是对他们此时倡议拥立幼帝的一种惩罚吗?权利的斗争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如果说官家不明白这些手段,屋子里谁也不信。 赵宇换了话题,说道:“历代王朝倾覆,无不根源于土地分配不公,农民流离失所。今蒙元既退,我将立刻北伐,一则防范蒙元卷土重来,二则,江南土地已然被大户大肆兼并,失田农人比比皆是。没收贪官降官之田产分给贫民,还不够。而金国经此战乱,人口大量减少,蒙元杀了一千七百万人,其中汉人有一千五百万。许多村落被杀光,井中填满尸体。田园荒芜,正需要人力。陆公,请昭告江南,有愿随军北上者,即使为挑夫民工,破元后,可得为其家得田地百亩,免税五年。兵士有军功者另加奖赏。此政策先来先得,何时北方田地分完,就不再实行。随军要有大量官吏,掌管丈量和分配的公平,不可强占本地农人的田产,当然,如果抵抗我军,自然另当别论。各地响应我军之民,当与我北伐之人一样享受分田待遇,有战功者,与我宋兵一同论功行赏。” 此时的中国大地,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亿来人,比起后世十五亿来说,简直算是地广人稀了。除去庞大的城市人口,土地完全可以满足一家百亩的分配。李越知道明朝建立后,朱元璋曾暴力牵丁,把江南的农人迁到人口稀少的北方。赵宇用如此厚赏作为吸引力,也是想达到同样的目的。现在战乱方歇,许多流民还未稳定下来,容易迁徙。如果他们随着大军北上,行路安全方便,这样可以把一个劳民伤财的军事行动,转变为百姓向往的分田行动。 众人面露诧异,李庭芝手抚胡须道:“百亩之地,八口之家就可宽绰度日,官家分田之令,倒是可让民众踊跃参加北伐。” 陆秀夫也点头道:“官家此旨一出,当得应者云集。” 张世杰说道:“当初蒙军下南方,对将士的诱惑就是得南人的土地,还可得到大量奴隶。官家算是照搬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元的政策,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宇说道:“从策略看的确如此,但请晓谕北方各省,蒙元当初是以掠夺和征服为目的,而我军是以保家卫国、夺回我宋之国土为旨,也是为了惩戒蒙元对我宋之侵略。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否则国威不立。而且,我军将广施福泽于贫民百姓,不是如蒙元那样让贵族得田得地,奴役众民。因此我军北伐与蒙元之南犯有天壤之别。” 陆秀夫点头道:“官家此说尽占道义之理。” 赵宇微叹道:“虽然此时能给众多的百姓田地,可惜的是日后肯定有人因贫困等等原因卖出土地,造成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总会有一天,无地的人因为没有了为生之路,或者有地的人无法承担重负,起来造反,或正值外虏侵国,江山颠覆。此乃千古之律,必须从制度上修改。在能够保护小民百姓的制度出现之前,我希望在坐的每位,都记住一个信条:无论何时,都要保护这个社会最贫困的百姓,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最终是保护我们自己。” 袁牧之边写边说道:“民可覆舟。” 赵宇环顾众人说:“所以,此次北伐之军,我要的是主动与我同行的人,为田也好,为义也好,每个人都要自觉自愿,不必勉强。” 叶铭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佩剑,施礼道:“我愿前往。”没有了方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桐也起身道:“吾亦请愿随官家北伐。” 众人纷纷站立,说愿参加北伐之列。赵宇当下分了三路军,自己和叶铭取西路,从淮南蚌埠过泰山保定,向元大都进攻,而李庭芝姜才取淮安临淄济南一线向北,刘师勇本是水师,与张世杰带水师北上,从天津口登陆。 赵宇说道:“我希望五月底启程,虽然天气入了炎夏,但走到北方,却是秋高气爽之时,适合行兵打仗,最好在冬天来临前破了元大都。” 李庭芝皱眉:“官家是否太过激进?” 赵宇说:“元军元气大伤,正该乘胜追击。中原北部被元军摧残得最深,也必是反抗最激烈最频繁的地域。人们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揭竿而起。我军沿途分地分田惠民,此去北伐,该会得一路顺利。” 大家有些半信半疑,但再无异议,外面已经天黑了。孙小官人前来,说在饭厅准备了晚餐,请大家前往用餐。赵宇点头同意,众人路线往外走,陆敏似乎迟疑着没有与别人同行,等着李越。李越一个劲儿往赵宇身后躲,被赵宇一把拉到身边,半推了一下,强迫他面对陆敏。李越对着陆敏笑了一下,脸有些痉挛。陆敏行了一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宇没有停步,走开了。李越站了片刻,喃喃地说:“那个……祝你……新婚快乐……”陆敏垂目小声回答道:“多谢。” 李越神思恍惚,说:“阿卓在等我……抱歉……”转身离开,拼命抑制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走到外面,见阿卓眼巴巴地站在门边等着,李越一把拉住阿卓的手,才缓了一口气,胸中那闷闷的痛稍减。 ☆、第 102 章 扬州城里经过漫长的围城已经十分困乏,加上这次二十万大军入住,更是捉襟见肘。赵宇又坚持和大家吃的一样,李越也跟着吃粗粮。其实糠麸里有许多营养,李越还得哄着阿卓和孙小郎吃,两个孩子腻腻歪歪,李越一个劲儿说这是好东西,日后也许吃不上了。孙小官人看着长吁短叹,更加把交给他的责任看得重大,过了几天就要求回临安去见文天祥,好开始下种。顺路也回宜兴把儿子送回家。赵宇对李越要求了一系列的东西,李越也得回飞船去,正好与孙小官人一路。自然把阿卓带着,送他和孙小官人的孩子一起回孙家,可李越一对阿卓说了这个计划,阿卓就不与他说话了,绷着小脸,给他脸色看。 李越把阿卓带到小花园里,里面一小块池塘,旁边假山石,很精巧秀丽。李越拉着阿卓坐了,春日的泛绿的柳枝垂下,李越长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阿卓,我总得来回跑的。”阿卓看着池水不说话,李越想着阿卓也不过六岁,小孩子本来应该多快乐,结果却遭了这么多苦难。一时心中更加负疚,忙说好话:“其实我就是离开了,心里也是有你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陆敏:他离开了,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一时怅然无语。 阿卓扭脸看了一眼李越,童声童气地说:“你要多长时间才来看我一次?” 李越回神,赶快陪笑脸:“一个月该有一次吧?日后打下了元大都,我们不用打仗了,我就把你带在身边,好不好?” 阿卓还是绷着脸:“官家叔叔说一年内会破了元大都,你后面就不离开了?” 李越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保证。” 阿卓终于哭了,李越一把把阿卓抱在膝上,拍着阿卓后背说:“阿卓和孙小郎好好玩,等叔叔回来,我们上树抓小鸟……” 阿卓摇头:“不能抓,小鸟没有了娘会难受的。” 李越忙改口:“那上树……就坐在树杈上,看小鸟还不行吗?”阿卓点头,李越再接着灌迷魂汤:“下河抓鱼捞虾,田里去抓青蛙……”阿卓在李越怀里抽泣着,李越也感到莫名的伤痛涌上心头:他曾经这样哄过陆敏,一起去寻觅生活中的乐趣,可是现在陆敏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他的世界永远少了一份快乐……想到此,李越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里蒙上一层水花。阿卓停了哭声,看李越,马上抱了李越的肩膀,说道:“我不哭了,叔叔别难过了。我好好等着,你来了我们一起玩。” 李越点了下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阿卓吓着了,忙拍李越的胸口,“叔叔,莫哭啊!”李越紧抱了阿卓,把脸埋在阿卓瘦小的胸前,低声说:“阿卓,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一定不能怪我,我会伤心的。”同时在心中大骂自己卑鄙,这么借花献佛,糊弄阿卓。阿卓看不出真假,只连连说:“我不会怪你的,叔叔,真的。”李越哭出来,心里松快了些,擦干了脸,才拉了阿卓出去。 自从这次对哭后,阿卓对李越很好,什么吃的都拿来给李越尝尝,路上捡个树枝石子,都会给李越留着。经常还会看李越的脸色,大概担心他又要哭,弄得李越很不好意思。 李越与孙小官人告别赵宇,又往南走。沿途看到大量的物资和粮食在运往扬州,有的还有谢枋得廉政司的旗帜,表明是查检降官污吏所得,也算是沿途做广告了。瓜洲停靠了大量商船,里面真有许多福州董家的旗号。 到了临安,李越和孙小官人去见文天祥,皇宫里到处是身着官服的人,大殿里文天祥办公的地方人们排着队等候,孙小官人找到了管事的人,把名字呈了上去,管事的回来说一天的时间都满了,文丞相说与他们一同吃晚饭。 还有半天时间,孙小官人和李越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在临安城里逛逛。李越觉得临安城比他初来时繁荣了许多,不由得对孙小官人说:“临安战乱之后,恢复得真快。” 孙小官人说:“这算什么,比以前差多了。我朝富裕远胜前朝,只是贫者极贫,富者甚富,乃至怨声载道。” 正是下午,沿街小食琳琅满目。这段时间没吃多少好东西,别说阿卓和孙小郎,李越都馋的流口水。临安的食品之精美,据《邵氏闻见后录》记载,宋高宗都曾从临安饮食店买佳肴食用。几个人抵不住诱惑,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到回宫时,都已经肚子饱饱的。想到文天祥的晚宴,两个大人都发愁。 按赵宇的吩咐,皇宫现在分成前后两处,后面安置那些回来的宫人,也是日后两个皇子归来住的地方,而前面就是办公用地,还可让没有住处的大臣们住宿。既然原来军队都住过,大臣们再宿在皇宫也就不显得那么不妥了。 在一处偏殿,文天祥与李越和孙小官人坐在圆桌前,因为赵宇出名的节俭,这个晚餐只有六个菜,表示不能比过赵宇每人两个菜的标准。文天祥略显疲惫,李越知道他政事繁忙,也不敢打扰他,就与孙小官人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大家安静地吃了饭,撤下了碗碟后,孙小官人才开口:“文丞相,官家给了我稻种,说亩产能到两千斤。请丞相分配良田,这样几年下来,官家所借的军粮就能还上了。” 文天祥面露惊讶:“竟然有亩产两千斤的种子?!李官人,这可是真的?” 虽然这里的斤两与后代不同,但是换算也差不多,李越点头说:“的确。”如果没有袁隆平,中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后来亩产破了一吨的双季稻或者三季稻是让中国粮食能够自给重要成就。可惜最后让中国陷入困境的不是亩产,而是干旱和水源的严重污染。 文天祥感慨道:“竟然有这样高产的种子?日后就无需担忧饥馑了。” 李越一时兴起,卖弄知识道:“其实最高产的不是水稻,而是一种叫红薯的粮食,亩产可以到七千多斤。如果这东西普及了,才真的能让许多百姓不为生计发愁。”有些历史学家说如果中国早有了红薯,也许就没有了李自成起义了。 文天祥急切地问:“有这样的粮食?官家可有种子?” 李越想想说:“我去看看他收的东西,如果没有秧子,我可以去挖些移过来给孙小官人。”心中暗骂自己又揽了事儿。 文天祥和孙小官人交换眼色,孙小官人笑着问:“李官人与官家认识多久了?” 李越说:“其实就比你早了一个多月。” 文天祥似乎不在意地问:“李官人是怎么认识官家的?” 李越回答:“我开船,他搭我的船回地……回来。” 孙小官人带着怀疑:“我怎么看也不觉得李官人像个艄公。” 李越笑着:“我的船……很大,我不用风吹日晒的。” 孙小官人点头道:“那必是海船。官家在海外游历,难怪见多识广。” 文天祥又问:“官家原来以何为生?” 李越又犯愁:“这个,他天天算计那些星星……” 孙小官人恍然道:“哦,是观天相,难怪!我就知官家必是方外之人。” 宋代不尚天文,孙小官人和文天祥都一笑,又说了些别的,那些敏感的问题,比如南方陈宜中想立幼帝,比如赵宇说会在打下元大都后让位,连提都没有提。饭后文天祥说次日就会让人给孙小官人千亩良田,是原来给皇宫供应粮食的田产,倒是正用得上。 当夜他们就宿在皇宫,第二天果然有人来领他们去看田地。到了地方,孙小官人让在地边搭了草棚,用木栏围出了一小块地,接着去请人来交代了事情,还要人住在田地边,这才给了大半种子,余下的还珍藏起来。等他忙完了,李越与他一起回了宜兴,把阿卓留在了孙家,让孙小官人等他十天,自己回了飞船。 李越翻看了赵宇的宝藏,痛苦地对照拉丁文的翻译,确定了一小节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封保存的植物是红薯秧子,赶快拿出来,放在培养液里。他倒是不惊讶怎么会有红薯秧子,红薯在后世成为抗癌第一食品,就是人类征服了癌症之后,红薯也因其多纤维等优秀品质成为人类首席健康食品。如果这个生物所承担太空种子的培植,那么红薯绝对少不了。他只是希望这个东西能在他手里成活,不然他还得飞一趟中美洲什么的,想想就头大。后面几天,李越边干着那些赵宇交代的任务,还天天一遍遍去看那支秧子,心想当初赵宇就是这么看他的辣椒吧。看那个秧子长得很好,李越就捧着出了山,去见孙小官人。李越现学现卖,把从掌机上看到的红薯栽培知识告诉了孙小官人,孙小官人一一记下,然后就抱着那支宝贝红薯秧子回了临安,说自己会亲自护理。 为了让赵宇能回飞船一趟,李越费尽心机地在扬州周围找地方,但实在没有隐蔽的所在,可见扬州周围已经文明到了什么地步。他只好半夜把飞船停在扬州城外的一片空地上,用步话机把赵宇叫醒,说了个地段,让他次日的夜晚出城来,自己接他上船,去别处停留。 第二天夜里,李越等在路边,远远听见一阵马蹄声,月光下,一小队人马过来,依稀可见是慧悟领队,慧至在后面,董义和苏华在赵宇两边。赵宇从马上下来,向众人告别。慧悟语气担忧地说道:“官家真的不要吾等再送一程?”董义带了哭腔说:“哥哥,咱们这么跑出来,那个叶大叔会不会借机杀了我?” 赵宇笑着说:“我都给他们留书了,说出来玩两天。你们这两天也别回去,两天后在这里接我就是了,哦,准备一辆马车。” 慧至说:“两天后,官家,二十四个时辰后,此地,千万莫要错了。” 赵宇一个劲儿点头:“肯定肯定,你们别再向前了,以免误伤。”然后与李越转身走了,那些人远远地看着,苏华小声地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没人答话,不多时,一阵强风刮来,众人都勒马后退。风过后,慧悟说道:“吾等真得躲起来,这两日肯定见不到官家了。他们向吾等要人可怎么办?” 苏华说:“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信!” 董义说:“哥哥真的是仙人?” 慧至说道:“你怎么还不记得那偈语:似仙非仙,似乎是仙人,但不是仙人。” 董义点头,说道:“不管他是不是仙人,反正是我哥哥就行,咱们去瓜洲,我大爷爷的船还有一两只在那里,我们在那里避避,然后让我大爷爷去弄辆马车。” 苏华问:“你哥不会发现吗?” 董义挥手说:“他肯定不会向那个大叔告发的,他保护我还来不及呢!我是谁?” 苏华接口:“你是个小无赖。你就不怕叶将军也想到那儿去?” 董义说:“不怕,我哥会挡着他的。” 慧悟说:“那吾等就去吧,反正我也会水,实在不成跳江里就是了。”苏华嘀咕着:“可我不会水怎么办?”董义说:“没事!我教你!”……几个人转马往长江方向去了。 在飞船里,赵宇又一次上演脱衣节目,李越忍不住低声笑,赵宇不予理睬,去洗澡了。李越把飞船停到了南边的深山里。赵宇也不急着看扫描结果了,先去长长地睡了一觉。 次日快中午了,李越看着睡得脸上还留着折子,一脸木然的赵宇,给他端上了煎蛋盖着的炒饭,笑着说:“看看,我做的扬州炒饭,可扬州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炒饭。” 赵宇看了李越一眼,尝了一口,说道:“鸡蛋上放点儿照烧酱就好了。” 李越脸扭曲:“您是不是太挑剔了?” 赵宇翻眼睛:“不是,是你不虚心。我劝你一声,像这种学习的机会,不要放过。” 李越长叹:“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是不是积了好多坏脾气?” 赵宇展眉:“怎么会?我又没有被抛弃,又没有失恋,发脾气干吗?” 李越捂胸口:“你是觉得我好了是不是?就这么捅我心窝子了?我前两天还哭了呢!” 赵宇惊讶:“哇!肯定是对阿卓吧?其实你对我哭也是可以的,我保证……”赵宇开始吃饭。 李越生气:“你保证什么?不开我的玩笑?你自己知道保证不了!” 赵宇喝了口水,一副教授面孔:“我原来只想保证不告诉别人,玩笑怎么能不开?生活中没有玩笑,那多乏味啊。” 李越问:“那我也可以开你的玩笑了?” 赵宇点头说:“当然,虽然对于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来说,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李越拍椅子背:“我干吗给你做炒饭?我该给你炒石子!” 赵宇啧啧了一下:“别把对陆敏的怨气发在我身上,虽然我现在说你大概不愿意听,但有一天你会庆幸陆敏成婚了。” 李越疑惑:“为什么?” 赵宇说道:“我吃饭的时候其实最不喜欢说话,没有风度,也会影响我的胃口,多谢合作。”说完打开桌上的掌机,边吃边读。李越气得咬了半天牙,然后说:“我把你的红薯秧子给了孙小官人了!” 赵宇不抬头,说道:“给就给呗,我怕你不认识字找不到,所以就没让你带给我。” 李越问:“你是不是每次说话都以拿我出气为目的?” 赵宇摇头:“怎么会?下次你在见我前,先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一两个月,看看你是不是还能保持我这样的修养水平。那时你就该知道我对你多克制隐忍和蔼可亲了:虽然我有上百句能让你痛哭流涕的话,但我一句也没说。” 李越指着赵宇说:“还说没拿我当出气筒?” 赵宇叹气:“好吧,你如果坚持要当个出气筒,我也不能使劲拦着你,我尊重人的自由意志。现在能让我安安静静吃饭了吗?” 李越拔头发了:“为什么大家都没看出你是个这么恶劣的家伙呢?” 赵宇回答:“也许因为――我不是?有阴暗心理的人该去从事体力劳动,能产生快乐荷尔蒙。你快去干活吧!哦,打开系统,我得用一下,别那么小气,像老财奴守着的钱匣子一样,上好几道锁。” 李越这回笑了:“你激了我半天是不是又想把我支走?嘿嘿,我可不上当。就锁了,怎么着?”些微的胜利就让李越觉得高兴,自己终于让赵宇也不痛快了,他笑着走了。 赵宇在驾驶台坐了一天,李越给他送了晚饭,然后自己去睡觉时,赵宇还没有回来。第二天他醒来,赵宇还在睡觉。李越去驾驶台查阅了赵宇的文件,自然除了体积的增大,他也看不出什么。赵宇再次睡到了中午,李越用竹筒煮了米饭,做了个烤鱼,炒了个竹笋,简直觉得自己成了贤妻一样。赵宇这次没向他发脾气,少言寡语地吃了午饭。李越却忍不住了,问道:“你又怎么了?干吗不说话?” 赵宇眼睛都没抬,无精打采地说:“你才又怎么?我对你说话,你说我脾气不好。我不说话,你又招惹我。” 李越笑着说:“我不是怕你不理我吗?” 赵宇哼了一声,继续吃饭。李越又问:“你想什么呢?” 赵宇这次看着李越,眯眼说道:“还能想什么,自然是人生的意义,生活如此乏味寡淡,我们为何到这个世界,目的是什么……”李越站起来,“您好好吃饭,茶不言饭不语,我不打扰您了。” 饭后两个人在空中巡视元军部署,发现元军大部分主力集中在了太行山区的一个地形险恶之地。 李越笑着说:“他们这是要给你设埋伏了。” 元军选择的地点是两山夹着的山谷,典型的伏击圣地。而两边山岭山势陡立,易守难攻。赵宇点头说:“的确是个好地方。” 李越仔细航拍了周围的地形和军兵位置,才离开了中原北部。 到了夜里,李越把赵宇放在了他接他的地点,还卸下了一大堆他做的东西。两个人才等了一会儿,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慧悟等还有一辆马车到了眼前。几个人都连忙下马,对赵宇行礼,慧悟连声道:“阿弥陀佛,官家幸好无事。” 董义也说:“哥哥,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满嘴的大泡啊。” 苏华伸着头左右看,小声说:“我觉得应该在他们后面,你们看看地上的树枝……” 赵宇打断说:“我就不用说要保密之类的话了吧?如果我听到什么传言,下次你们也别跟着了。” 慧至说道:“什么传言?有什么可传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宇挥手说:“装车,我们走了。”几个人搬东西装了车,李越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飞船起飞离开。他还是停在了宜兴,然后到孙小官人家陪了阿卓几天,孙小官人却在临安常住了,正准备让亲属前往,阿卓嘱咐李越下次就要去临安找他了。 赵宇几个人到了扬州城外,城门紧闭,慧悟上去小声对着守门的兵士说了几句,不久就有兵士成队奔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送回了城中的深宅大院中。面对着叶铭姜才等人不快的脸色,赵宇也不解释,只让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了,把一大包东西带入了他的屋子中,然后大家分头去睡觉。 次日赵宇在大厅召集了领兵的将领,大厅中桌椅已经全部移开,中间是一大片立体的地图,南北从长江到北部蒙古草原,东西从海岸线到青藏高原。山川起伏河流城池,非常细致。这是把电脑的三维扫描输入机床,在纸张上分段冲压然后再拼凑而成的。后代看来十分简单,但此时却异常珍贵。 众人瞪着地图,久久没有人说话。赵宇叮嘱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才用几张纸条在地图上标出了元军在几个地点的兵力部署。 陈桐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此意。” 李庭芝叹息:“有此图,已有大半胜算。” 赵宇拿了一只长竹杆,指着那处元军最集中的地段说:“这是我要解决的地方。其他的,由各位自行掌握。” 叶铭盯着地图说:“元军在那处设伏。” 姜才点头说道:“如此险境,我军处于劣势。” 李庭芝摇头说道:“官家切莫冒险,此处元军倚险布兵,宋军一入这个区域,就会暴露在敌方的箭矢之下,如果敌方再用滚石等攻击,我军凶多吉少。” 姜才说道:“官家既然知道了元军部署,可绕道而行。” 赵宇摇头说:“那怎么成?要多走好长的一段路,而且,知道他们在那里等着我,我却躲了,于我的颜面上也不好看。” 姜才怒目,觉得赵宇太不认真了,陈桐等人则看天,赵宇一笑:“就这么定了,除了这个地方,诸位好好研究战术和路径,我就不多言了。九月中,元大都外会师。”他掩了一下口,说道:“昨夜我没有睡好,现在去补觉了。”然后竟然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看小眼,陈桐对含着怒意的姜才说:“官家就是喜欢调侃,将军莫要在意。” 李庭芝有些不放心:“此处看来是元军想与我军决一雌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之处,兵力集中,当是北伐重要的一战。官家是不是……不够在意?” 陈桐摇头道:“官家要亲自指挥,必定就是因为此乃关键之处。” 董平也说道:“官家玩笑时大多已经有了对敌之策。” 张世杰点头说:“官家既然要带兵,应是胸有成竹,吾等就好好筹划下别的战役。”他经过长江一战,终于不再纠结赵宇不合时宜的玩笑,对赵宇采取了放任态度。这些人在屋中继续制定作战计划,行兵日程和物资的调运,赵宇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 五月下旬,大军已然待发。天气十分炎热,但军士们却士气高昂。过去许多主战派多次要求北伐,但更多的文臣却以劳民伤财军力不强等原因反对北伐,一味求和,平民百姓也不愿承担更加沉重的赋税。可这次国家倾于危难,众多的人们尝到了国破人亡的苦楚,更不要提那些一夜为奴倾家荡产的人。所以这次北伐得到了广大的支持,加之有到北方的分田政策,百姓踊跃而来,支持军队的民夫充足。几次战役后,宋军缴获了近三万马匹。可惜没有多少兵士有高超骑术,马匹大多用于运输。 临出发的前一天,赵宇召集众人,在那幅地图上标志了元军最新的兵力位置。这些天,李庭芝陆秀夫等早找了人,把地图拓画在了一块块绢布上,领兵的人手一卷。赵宇没有过问各路的具体安排,一副听凭大家尽情发挥才能的样子,这让过去带过兵的李庭芝等人和后起之秀叶铭陈桐等都觉得赵宇对他们信任有加。 赵宇指点着地图说:“此图会留在这里,日后运往临安。此乃中华山河,诸位多加看护。”旁边的陆秀夫心里一动,不禁看赵宇:官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像是个要离开的人? 李庭芝没有陆秀夫那么多心眼,点头称是道:“吾等必尽全力。” 赵宇点头说:“我知君乃忠心不二之人。”不等李庭芝道谢,又说道:“君等取沿海一路,如果元军兵力有重大变化,那位李越李官人会前往告知,到时候一定要见他。此等元军布兵之机要,均是他探访得来。” 姜才回答:“吾见过李官人几次,定会命人传告。” 正说着,慧悟进来,见满屋的人,有些犹豫地看赵宇。赵宇微笑着点头问:“何事?尽讲无妨。” 慧悟低声说:“师哥和慧成回来了。” 赵宇一喜,忙说:“太好了。”与屋中人们告辞,走了出去。陆秀夫想起慧达和慧成是去南方接两个小皇子的,想知道些南边的情形,就跟着赵宇出了厅堂。 ☆、第 103 章 慧悟领着赵宇走到后面他的卧室,站在了门外。赵宇微有疑惑,但还是推门进了屋。屋中慧达和慧成一身风尘,满脸忧虑地站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小孩。 在赵宇身后进屋的陆秀夫几步跑到床前,倒吸一口气道:“是太子!”太子奄奄一息,脸色灰黑,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陆秀夫吓得一身透汗,抬头对慧成和慧达说:“你们怎么能带他到这里来?!”这个孩子如果死在这里了,赵宇怎能脱得了干系?谋害先皇后代的罪名可以让赵宇做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一声哭泣传来:“是奴家……求大师……送我儿前来……” 陆秀夫转身,一身平民装束的杨妃坐在床脚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慧达匆忙地说道:“太子在粤地落水,而后就一病不起,越来越不好了,师弟说官家能起死回生,杨妃信了,吾等就一路赶来。” 杨妃对着赵宇施礼,哭着说道:“官家……” 赵宇打断她,说道:“现在都出去吧!”慧成长舒一口气,拉着慧达马上出去了。杨妃迟疑着,想留在屋中。赵宇说道:“马上!”陆秀夫对杨妃施礼,两个人前后走出了屋子。 在院落里,陆秀夫责备地看慧达,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慧达说道:“吾等到泉州时,陈宜中已经退走粤地,吾等追随而去,其间十数万宋军南下入驻泉州,又闻长江一战官家大胜。然后宋军往粤地来,陈宜中想往广西方面去,途中大雨,他们过河时太子落水,受了惊吓,接着就一病不起,越来越重。” 陆秀夫叹息:“你可知这么把广王带来,万一他出了事,官家可如何向人解释?” 慧达回答:“吾也知此行可陷官家于不义之地,但师弟说救人一命,不可因噎废食……所以吾等请杨妃同行,这一路日夜不停。师弟说曾经目睹官家起死回生,只要太子有一口气,官家就能救他。” 杨妃哭泣着说:“陆侍郎莫忧,奴家必为官家开脱。是奴家听说官家曾在宜兴救了孙小官人,才应了慧成大师的话……所有郎中,都说吾儿……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奴家怎能眼睁睁看着我儿……” 屋子里没有动静,陆秀夫焦灼地问慧成道:“当初官家真的救了孙小官人的命?孙小官人病得这么重了吗?” 慧成倒有些不确定地说:“孙小官人的确重病,但还能说话,人也还清楚。可太子,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如果太子死在赵宇手里……陆秀夫一向稳重,此时也手颤了。杨妃掩面哭泣,院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 屋门一开,赵宇说道:“皇嫂请进。” 杨妃颤抖着竟然迈不开步子,慧成上前搀扶了一把。杨妃到屋门处,扶住了门框,赵宇微笑着说:“皇嫂莫忧,太子性命无虞……”话没说完,杨妃一下子瘫倒在地,闭眼昏了过去。几个人都傻了,陆秀夫一个劲儿地说:“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谁也不敢去扶她,赵宇看看,也没敢伸手。陆秀夫说:“去请……去请……”慧达问:“张小郎还在吗?” 陆秀夫赶快说:“还在!快去张锦那里,军需协调部的,快去请张小郎。哦,还有司徒衡老郎中,徐德郎中,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谁在都行。”慧悟和慧至连忙出去了。 陆秀夫对赵宇说:“看看,官家身边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如何是好?” 赵宇笑着说:“如果我晕过去,肯定不要丫鬟来扶。”他俯身按了下杨妃的脉搏,慧达问道:“官家懂得号脉?” 赵宇摇头说道:“我只是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我想她应该是累着了。”陆秀夫摇头,这不是废话吗? 不多时,院外一阵脚步声,慧悟和慧至领着张绣和司徒衡进来,张绣行礼后,扶起杨妃,司徒衡取出银针,先道了声得罪,然后在杨妃手指上扎了几下,杨妃醒转过来,见自己在一个陌生人胳膊中,就要惊叫,张绣忙低声说:“娘娘莫惊,我乃女子。” 杨妃回过味儿来,挣扎起身,对赵宇施礼道:“吾儿真的有救?官家可是当真?” 赵宇点头说:“太子醒来后会逐渐痊愈,而且我给了他一丸良药,能保他小病无忧,若能节制养生,可长寿天年。” 杨妃泪如泉涌,连声道:“多谢官家……” 赵宇抬手道:“但是……” 杨妃瞪大眼睛,赵宇接着说:“太子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不知……” 杨妃手捂了嘴,又要哭,赵宇忙说:“还不至于痴呆,只是可能不能料理复杂政事。” 杨妃脸色惨白,躬身道:“若是官家觉得……” 赵宇微微一笑:“朕说过会让位太子,自然会说话算数。只是我朝险些亡于蒙元之手,昭示为帝者福分有限,不可不谨慎惜福,克己复礼。若想国家长治久安,为帝者就不能再有后宫阉人,平素生活,当如百姓之富足人家,不可过于奢侈荣华。若皇嫂能让太子尊重朕立的规矩,赵氏自然会有千秋万代的帝位,不然,恐朕就是救了太子的命,也无法保全赵氏社稷。” 赵宇平常一般说“我”,陆秀夫经常纠正,最后就放弃了。但是赵宇郑重其事时,常会说“朕”。这一番话让众人都惊在当场,千百年来,自有皇帝,哪个没有后宫阉人?哪个敢说当皇帝却福分有限?哪个敢威胁说无法保全赵氏社稷?陆秀夫知道这是赵宇上次说要废弃后宫和太监不遂后的又一次努力,一时非常想念文天祥张世杰等人,他们在至少还能共同上谏,现在就剩了自己一人。他深吸一口气,行礼道:“官家,千古之制,不可儿戏。” 赵宇对着陆秀夫一笑:“陆公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陆秀夫一愣,他答应了什么了?猛想起以前说起不要把一勺脏物放入美汤中,陆秀夫一阵反胃:难道官家要废除的后宫阉人皇帝的特权等,竟然等同于一勺大便?!最初的冲击过去后,陆秀夫突然心有所悟,后宫与阉人从来是权利斗争里的一个部分,去掉他们,也许就少了许多纷争。可皇帝的特权……为帝者没有特权,怎么能与百姓有所区别?他皱眉沉思。 其他人的想法就简单得多,宋代的皇帝的确福分有限:要么无子无女,要么半傻半疯,要么竟然被金人掠走了,听说被迫赤身裸体,带着兽头在火炭上跳舞让金人取乐,而公主皇后都被金人□……这么看来,皇帝也不能随意挥洒福分,少了后宫阉人,若能保全了江山,也不见得不好。 杨妃更是心有戚戚,当初贾似道立幼不立长,她尚觉不公,可转眼那个幼帝就被蒙人掠去了。自己带着孩子从临安逃出来,一路奔走躲藏,与平常百姓无异。而后又是颠沛流离,以致孩子重病,如果不是官家出手,命已不在。可见这个帝位是个险恶的,担不起的话,反而会要了命。若是孩子命里福分有限,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了余生,少了后宫阉人又算什么?自从离了临安,自己就没有再见什么奢华,若是生活富裕,没有那些骄奢淫逸的,也不觉可惜。听官家对陆秀夫的语气,像是与大臣都有了交谈,现在官家势如中天,他若不设后宫阉人,自己的儿子没有驱逐蒙元,怎么能比这位官家更讲排场…… 杨妃再次躬身道:“官家于皇儿有救命之恩,官家所立之律,自是当从。” 赵宇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绣扶着杨妃进了屋,其他人也跟着进门。床上躺着的太子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死气,杨妃坐在床边,对着自己的孩子又流起泪来。司徒衡过来,拿起太子的脉搏,号了一会儿,说道:“娘娘不必忧虑,太子只是身体虚弱,醒来后饮食调养,就该如常。”杨妃听后,竟剧烈地哽咽起来。屋子里的人互相看看,相继退出来。 到了院子里,赵宇对着司徒衡道:“人说久入兰室不闻其香,这可是实?” 司徒衡对这种白痴问题心中十分不耻,但知道这个官家的诡异,还是恭敬地回答道:“的确如此。” 赵宇问道:“如果一个孩子从兰室中长大,会是如何?” 司徒衡皱眉道:“久在兰室,于身有害。不仅有些香气含毒,可损真阳,而且长时间吸入香气,有伤内腹。幼儿不可久闻香气。” 赵宇点头道:“人知香气可损内腹,却不解对人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就如同香气,亦可损人心智,让人不懂感恩不知珍惜,久之必然脾气古怪暴躁,多疑猜忌,见识低下。若幼儿在此环境中成长,宛如在香兰之室,毒入肺腑,怎么可能掌握亿万百姓的安危?故皇室之后代要如平常百姓般生活,才能不失慧根,明达事理。” 谁也不敢接茬,院子里的人们知道赵宇说这话也是为了让屋子里杨妃听的,陆秀夫知道此时搭话,就是反对,肯定会引出赵宇更多的论述,倒是显得和赵宇一唱一和了,只能闭口不语。司徒衡再次告诫自己日后说话要注意,这要传出去了,说日后皇家孩子不能在皇宫养大是因为自己说“久在兰室,与身有害”,那麻烦可大了。这个官家坑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算了他一次,他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赵宇见大家噤若寒蝉,只一笑置之,对陆秀夫说:“陆公在此看顾太子,等他身体好了,就护送杨妃和太子回临安吧。”陆秀夫称是。 赵宇又对慧达和慧成说道:“两位多加辛苦,但还是要你们二人继续护送太子和杨妃,前往皇宫。” 慧达看看慧悟和慧至,慧悟马上说:“如此正好,我们先跟着官家,大师兄和慧成师弟随后再来不迟。” 慧成带了些委屈道:“官家,吾等已经错过了长江一战,路上听人们讲得甚是精彩……” 慧悟拍了一下慧成的肩膀说:“师弟,你与官家走了一路,经过了多少战事?实在让吾等艳羡。” 赵宇笑着说:“我估计七月中将有一次大战,你们护着太子回了临安再赶来,绰绰有余。” 陆秀夫说道:“既然如此,吾也会与两位大师一同去与官家会合。” 赵宇点了下头,对陆秀夫说:“请为杨妃和太子安排住宿,我一个时辰后回来。”然后就走出了院子。 一直无法控制自己频频看赵宇的张绣抬头看赵宇走远,陆秀夫咳嗽了一下,说道:“张小郎就随吾等回临安吧,杨妃也需要人在身边。” 张绣脸一红,想了想,低声说:“吾兄长还是需要帮忙,我一时大概不能走开。” 陆秀夫叹了口气,司徒衡也摇头,问陆秀夫道:“官家难道真的能不要后宫阉人了?” 陆秀夫发愁:“这已是官家第三次言说了,若是官家持意如此,众臣该会如何反应?” 司徒衡答道:“必是群起反对,言官家所为不符旧制。” 慧成迟疑着说:“其实,后宫和阉人,的确……” 慧达打断道:“师弟和我都累了,慧悟,领我们去洗漱吧。”推着慧成往外走,其他人也各怀心事地走了。 次日,三路大军离开扬州,同时向北行进。这次北伐以赵宇这一路最为声势浩大。其中军队也许就二十万人,可随行的民夫百姓泱泱达五十余万,后面还有更多的百姓追赶着大军。李庭芝和姜才带领了十万人沿海边行进而张世杰的船队也载有十万余兵士。 赵宇边行进边分田分地,用的是蚕食方式,稳扎稳打地推进。而元军主力北撤至太行山地区,准备利用山地地形伏击宋军。在平原处阻击宋军的都是零散部队,逢战必败,以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沿途的城池也没有重军防守,宋军仿制缴获的回回炮造出了投石器,加上原来宋人就有的竹筒火炮等,攻陷一般城池都没有什么困难。关键是北方金国地区民间怨气横生。蒙元攻下金国后的残酷屠杀,已经让百姓离心离德,历史上,元朝是农民起义最频繁规模最大的朝代,所谓“兵兴无宁岁”,人们的反抗一直没有停息过。作为一个侵略者,蒙元有自己深刻的文化局限性。一个游牧民族,以烧杀掠抢为目的,是无法达到长治久安的。几种原因聚在一起,就让宋军的北进十分顺利。两个月后,已经接近了太行山区。 除了时常去观察一下敌情,李越与阿卓过了段快乐时光。原来李越还准备着给李庭芝姜才报告些元军兵力调动什么的,可元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赵宇前面,对李庭芝姜才那路的阻挡相对较弱。每次交战,姜才都胜出。而海上更是顺利,元军已经没有多少船只可以成规模作战,只能用骚扰战术,张世杰完全可以按期到达天津港。李越看看情形,就去与赵宇见面。这次他在太行山地区轻易地找到了能隐藏飞船的僻静地带,只是出山费了一些力气,既要翻山越岭,又要绕开那些元军布守的地区。 长江一战,蒙元折损了众多的主要将领,从战场上逃出的精锐骑兵立刻被调回北方,守在元大都南面以防万一。而余下的步卒兵力加上从沿途强招强征的兵丁由宋朝降将吕文焕协助蒙将来阿八赤在太行山区设伏,准备与北伐的宋人新帝在此地决一死战。伏击地点是太行山区特有的一段山峦相夹的山谷,两侧山峰陡起,元军在半山之下储备了大量散石滚木和干柴火药。这片山区只有这一处相对平坦的路径,为了封锁消息,元军在三个月前就驱赶或掠走了周围的村民住户。在与赵宇的交锋中,元军做出了一路溃逃的假象,延俪至此地域。并让随军的老幼在其他地方点火或者挥旗,以扰乱视听,不能说不用了大量心思。只可惜从空中,所有的兵力布置一目了然,元军种种作态都成了无用功。 经过多次小型交战,宋军追着溃逃的元军小部队,终于进入了伏击地带,中午时分,宋军前锋走入了满布了伏兵的山谷!可惜只有寥寥的一万来人,元兵自然不能袭击他们,以免打草惊蛇。这些宋人大大咧咧,因为一直得胜,轻敌大意,赶着运载着那种竹车的马车,慢慢悠悠地走在山谷中。如果觉得他们慢,那后面的大部队就更慢,十几万人拖了二十来里路,磨磨蹭蹭地行进,而追着军队的民夫百姓就更远了,在百多里之外。 山上的元军紧张地观察着,山谷的出口处早就堆了大石块,马匹根本无法过去。果然,先头部队在乱石带前停了下来。一个少年人走到被乱石半堵的谷口,指挥着兵卒搬了那些竹板,离开马车,步行爬过乱石了地带。那些马车上还留了一些物资,停在了谷中。兵士在谷口外组装了竹车,然后三三两两地回来,搬动乱石,看来是要给后面的军队清路。 大部队在到达山谷的入口处时,竟然停了下来,等待后续部队慢慢聚集,同时也有兵士开始搭建竹车,密密麻麻的竹车不久就在山谷外路两侧排列了起来。 元军猜测宋人起疑,想武装好再进入山谷。他们安心地等待着:只要宋军大队人马进入这十里长的山谷地带,无论你有多少竹车,都会被滚木击碎。元军这次准备打歼击战,等待那个皇帝的长幡一入山谷中央,谷中宋军就不要活着出去了。山谷入口处的元军会放开滚石,堵住山口。而出口已经有了乱石,更多的石块会泻下,堵住谷口,让谷中的人无法突围。当石块滚木放完后,那些易燃的硫黄干草等会被抛入谷中,点火之后,元军只需坚守,不让宋军攻上来就行了。至于谷外的宋军,山峦陡峭,除此一路外,别处都是悬崖,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虽然这次元军的兵力不过十万人,但可借此地势削减一半宋军,等谷中火势过了,元军再下山来,收拾宋人残兵。如果谷外宋人还没有逃走,元军可以继续等待宋人前来,或者,若宋人新帝已死,元军可以乘胜出谷一战,必败宋军无疑。 太阳西下,宋人竟然用竹车为屏障,安营扎帐,开始做饭了。元军看着谷外炊烟处处,不禁愤怒。他们偃旗息鼓地埋伏在山石草木中,自然无法做饭,只能吃些冷食。元军散出戒备,防范宋军的探马。当初元军上到半山处时,已经毁去了许多明显的小路,到处都做了伪装,如果没有本地向导,很难找到上山的路。果然,上百宋军的探马只在山脚处来回走动,有的想上山,但没有路径,也就作罢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宋营一片音乐声,元军的探马怕惊动宋人,只远远地观察宋营,见那些兵士大吃大喝,大声说笑,毫无警戒感。如果不是宋营周围满布了竹车,里面是弓弩手,这倒是个劫营的好时候。 ☆、第 104 章 黑暗里,六支队伍正从不同的方向接近了围住山谷的山栾背面,五支大约各有两三百人,都是强健伶俐的兵士,领队的分别是四个和尚和李越。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路径,这些队伍先后到了预定的悬崖下。慧达等和尚身背着成捆的绳梯,用轻功攀上悬崖,然后将绳梯固定在树桩或者石块中。这些绳梯极轻,可非常坚韧,是李越用那些降落伞绳缆拆开的线做的。兵士们登着绳梯上了悬崖,收了绳梯后,领路的人会继续向上,遇到峭壁时,就再用绳梯向上攀登。 李越没有轻功,但电脑选择的路径,是悬崖中最易攀登的。李越身上挂满了登山器具和一捆绳梯,徒手攀崖,陈桐带领着人们在下面紧张地观望着,陆敏看着在悬崖上消失的李越的模糊身影,只觉得两手都渗出汗水。不久绳梯落下,陈桐指挥着人们悄悄地攀上去,陆敏才松了口气。 与其他井井有条的队伍相比,第六支赵宇带领的队伍人数就少许多,只五十来个,而且体质参差不齐,几个人还一直在赵宇身边唠唠叨叨。 董义哆嗦地小声说:“这次那个叶大叔肯定绕不了我,上次哥哥留书出城,他让我哥告诉我,再这么干他就用军法,把我的屁股打烂……” 赵宇回答:“你还怕他?到时候让董平护着你不就行了?” 董义着急道:“可我哥也说不能再让官家私自出来了,还说我不懂事……” 赵宇绕开一处大石头,说道:“我怎么不觉得?我难道不比你哥更了解你?” 董义焦虑道:“哥哥这么说我该高兴才是,怎么我还这么害怕呢?” 赵宇郑重地说:“你只要告诉自己别害怕,你不会害怕了。” 董义停了一会儿,颤声说:“我还是害怕,哥哥这么带着几十个人出来,没告诉别人……” 赵宇打断道:“怎么没告诉?我不是让袁牧之留言了吗?牧之,你是不是写了一张有理有据真诚恳切的留言?” 袁牧之忙上前,低声说:“正是,官家说可以从背面上到两侧山峰的共有六条路,鉴于事关机密,不能找不可靠的人,又要能登岩攀崖者,官家自己就是最佳人选:官家已将路径熟记于心,又擅赤手攀崖,所选的人都是赤诚忠心之人,自然可以领队伍上山。吾还用了许多豪气冲天的词句,定能让陆公和叶将军感动于官家之侠肝义胆。” 方笙点头道:“幸亏官家要自己出来,不然也不会选上我。自从官家出了闽地,大家就把我只当个吹笛子的了。平时打仗也不叫上我了,陆侍郎还总想让我回临安……” 苏华没有打长幡,凑过来说:“官家是不是气不过你刚说了句要领队,就被叶将军陈桐陈义和陆公等等一屋子的人齐齐地否了?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想做出来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拿主意的人?” 赵宇沉思道:“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我想干的事儿,很少会干不成。别人越拦着,我越有兴趣。” 董义学了和尚双手合十地说:“哥哥呀,咱们能不能不这样争强好胜?有时候,能不能让着他们一些?就算哄他们玩玩还不成吗?” 赵宇固执地说:“我现在不就在让着他们了吗?我已经带着你们出来了,原来我是想自己攀岩,到了上面,对着他们别的队伍哈哈笑,表示我比他们都快,那才叫争强好胜。” 董义看天,说道:“我现在怎么觉得我比哥哥您都大了几岁?” 赵宇问道:“你肯定你不是在梦游?最好赶快醒醒,不然一会儿在绳梯上醒过来,容易接受不了现实……” 说着一行人到了绝壁下,看着立起的山壁,再看了看一身短打,肩挂绳梯的赵宇,袁牧之的语气变了:“官家肯定要上去吗?”赵宇弯腰检查了下靴子,直起身对身后的人们说:“你们都别多说话,虽然我们是往山顶上去,元军大多在那边的半山,但还是小心点好。” 董义结巴着说:“哥……哥哥,你真能爬……爬上去?” “是攀岩!明白吗?不是爬!你怎么一点格调都没有?” 赵宇不屑,“这种难度,如果按照从简单的一到艰难的十来评定,不过是个三级水平,而我――请原谅如果我显得有些骄傲――曾经征服过八级。”说完,在众人仰慕的注视下,赵宇把手放在了山石上,双臂一用力,身体凌空,然后,一脚登空,整个人又落回到了地上。董义一下子瘫坐在地,袁牧之急切低声说:“官家,我过去在山中游历,也曾爬……攀过岩,要不,让我试试?” 董义带着哭腔说:“哥哥……咱们回去吧,叶将军他们肯定等急了,不会说什么的。” 赵宇摇头:“不行,我需要一个戏剧性的行为,日后能得人信服。” 苏华颤抖着说:“官家……我已经信服您了。” 董义忙站起来说是,袁牧之也急着点头,苏华和方笙都连声附和。赵宇再次伸手按在山石上,扭头微笑道:“那你们为何会担心呢?”然后再次引身向上,在众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在夜色里。过了好久,董义又坐了下去,小声说:“我真受不了了,我的腿都软了!” 苏华忙说:“你可不能腿软,不然怎么上去?” 方笙说道:“我听人说腿软时吃点东西就好了。” 董义问:“你有什么吃的?” 方笙回答:“你来找我就让我跟你走,还让我背这个大包裹,哪有时间带什么吃的?” 董义不甘心地问:“那谁有吃的?” 苏华说:“别乱吃,一会半山上你肚子难受可怎么办?” 董义用手拍膝盖:“你们怎么就不能让我舒服些?” 苏华说道:“现在谁也不能舒服,官家赤手攀岩,出事儿可怎么办?”一时只听风声叶声各色蝇虫鸣唱声。 董义舌头不听话地说:“别……别……” 袁牧之握拳道:“官家说的对,我信了!绝不担心了!”可音调乱颤。刚说完,一段绳梯从崖石上落了下来,袁牧之对空挥拳道:“看看!我说对了!”苏华扶起董义,众人不再说什么,一个个登着绳梯上了悬崖。到了山顶,已经是后半夜了,谁也不敢出声,赵宇示意在山顶休息,等着晨光微现。 清晨时,埋伏在山中胡乱睡过了一夜的元军在山石后面振作起精神,看着下面还是灰蒙蒙的山谷。突然,嘘地一声,一支带火的箭头射入了元军准备火烧宋军的那些易燃干草杂物中,腾地一下,火焰升起,周围的元军一片叫喊。几乎同时,两边的山中,都从上往下射出了火箭,半山腰的元军埋伏地,处处火起。接着,一阵乱石从山上滚落,赵宇所在的地段格外猛烈。许多大石头都被用排障仪松了底部,几人一推,就沿山滚了下去。对面山上李越领着的人则感受到了一阵地震,许多人跌坐在地,地表的石块则成片滑落下山。 烟雾弥漫,元军原来储备的易燃之物大多在阵线下方,此时烟气升腾,正熏到自己,加上从山上滚下的石块,许多元兵只能往山下跑。山上射下箭来,元军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山火越来越大,众多元兵都离开了埋伏的地方,跑下山去。山上的宋人也不轻松,烟气上腾,不久人们就纷纷往山顶撤去。 李越找到无人处,带上了头盔,套上了老虎外套,然后跑入了山火中,用激光小刀割开那些绑住了滚石滚木的绳索,让大量的石木沿坡滚落,正入了那些跑下山的元军中。山下元军见火光和烟雾中,一个虎人的身影时常闪现,还放下滚石,都发出惊呼,逃得更快了。 赵宇这边,只让人往那些拦截着石木的绳索处都射了毒火弹或者炮仗火药,让火焰烧去绳索,就带人退回了山顶。 各路宋人用绳梯从悬崖上攀了下来,躲在山顶的背面等着山火烧过去。远远地能听见山谷中一片喊杀声。被山火和滚石等逼入山谷的元军,想冲出谷口,才发现宋人那些竹车其实不是为了护卫营地,而是为了堵截元军的突围。竹车如同碉堡工事,组成了密集的箭阵,打退了元军一次次的冲击。 两边山峦树木并不茂密,多巨石山岩,由那些干柴硫黄等物引起的山火烧掉了周围的林木后,就渐渐弱了。等烟尘消减大半,山顶后面的宋人再次登山,从山上到了元军伏击处,把没有放掉的滚石滚木都放落山下,正打击到了在山谷中的元军。然后发了信号弹。谷外的宋军一见信号,竹车让开道路,步卒冲杀入谷。被山火和滚石袭击的元兵,加上没有休息好,已经疲惫不堪。见山火熄灭,滚石放完,想再冲回山腰,却被那些占据了要害位置的宋人射了下来。进谷的宋军不久就占了人数的优势,拼杀中元军又发现宋人都是小组成阵,相互配合,元军根本无法近身肉搏,四个时辰后,元军已经损失大半,有人投降了,就像一石激起的水波,很快,大量元兵就纷纷扔了武器,宋军也从进攻改为捆绑俘虏,收拾武器,北伐中第一场真正的战役结束了。 苏华高高兴兴地从包裹里拿出了卷成一团的长幡,打开后找了一根弯曲的木头挑了起来,支在了一处山石外,谷中宋军看着半山处的长幡一片欢腾。李越下了山,又穿过人群,走上对面山腰,到了赵宇所在的地方。 赵宇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脸上还有被山火熏黑的痕迹,周围董义苏华方笙和袁牧之等人也都是花猫脸。慧达等和尚已经守在赵宇身边了,李越和众人见了礼,赵宇笑着看着山下说:“董义,你还不躲起来?” 李越转头,见黑着脸的叶铭和同样严肃的陆秀夫董平等走了过来,董义一下子窜到了赵宇身后,猫腰蹲了下来。 不等叶铭说话,赵宇就说道:“我们第一个到的山顶,你要是不信,我就从下面再攀一次,大家比比。” 慧达笑着合掌道:“官家自然是第一的。”其他几个和尚也笑着应和。 李越对赵宇说:“你简直是在勒索人呀。” 赵宇还是笑着对叶铭说:“所以我带的人理应与其他人同奖,不然的话,我就从下面……” 叶铭咬牙说:“再攀一次?” 赵宇点头:“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攀几次。” 叶铭盯着赵宇身后的董义说道:“死罪可免,活罪……” 赵宇又说:“这是我的侍卫队,奖罚由我来定。这样吧,董平,你带着他锻炼一段日子。” 董平上前几步,抓过来董义,气得就要打他屁股,董义大声说:“我劝过了!真的,哥哥不听话!他不高兴被人管着,说越不让他干的他越要干……” 陆秀夫发愁地看赵宇,赵宇叹息道:“看看,谁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打击迫害什么的,连我都不愿被压迫,所以说,天下人人平等是有生理依据的。” 这是什么鬼话呀?陆秀夫暗叹,可赵宇不给他发言的机会,说道:“此战后,元军必回归平原作战,在元大都南边会再来一次骑兵步兵的会战。” 叶铭脸色危险地看赵宇,赵宇笑着说:“我就不捣乱了。”他向李越抬了下头说:“我与李越准备去游山玩水,等你们打到元大都外面了,再来找你们。” 叶铭像是竭力在压着火气,李越觉得理解他,这个赵宇刚刚让大家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接着就逃之夭夭,让人连火都没法发出来。 陆秀夫迟疑了会儿,终于说道:“官家一路小心。”赵宇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大家,陆秀夫渐渐接受了那偈语所说“行事孤单”。而且他们一同反对赵宇领队攀岩,可赵宇竟然带了一伙小兵小卒深夜攀岩,就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自己的不服管教,虽然狗急跳墙这种说法很不妥,可看来真的不能拦着他。 赵宇高兴地与大家行了礼,到山石的阴影里,脱了皇袍,换了李越做的便服,在众目睽睽下,挥手告别,不走山谷,而是跟着李越往山顶上去,隐没在了树丛和岩石间。 飞船中,当李越再次看到赵宇坐在驾驶台前神情严肃时,终于忍不住走过去站到了赵宇面前,双手支在驾驶台上,一副充满自信居高临下的样子说:“赵宇,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赵宇抬了下眼皮,扯了下嘴角说:“好吧,孩子归你,钱归你,飞船是我的。” 李越当场泄气:“又不是离婚!不就是个陨石吗?大不了是个小行星,值得让你这么发愁吗?” 赵宇默默不语,李越低□体,平视着赵宇:“赵宇,我说真的,我们是搭档,你不能总这么任性,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成熟。” 赵宇噗地笑了:“我上小学六年级时――因为我连跳三级――你才出生,这种近乎代沟性的差距让我很难了解你的逻辑。” 李越没有笑,定定地看赵宇,“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但是这就是你的坏运气――我是飞船的船长,虽然这只是艘运输船,虽然我才当了一年宇航员,就是你再看不起我,再觉得我幼稚可笑,这也是我的船。你不可以越过我去做任何事,只能争得我的同意,与你合作。” 赵宇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觉得你幼稚可笑。” 李越没说话,还是看着赵宇,赵宇放弃:“好吧,有时候我的确觉得是和小学生在打交道……” 李越摇头:“赵宇,如果你不把我当成生死与共的搭档,下次我可以不告诉你船在哪里,自己到远方去生活,让你孤独地当一辈子皇帝,别想再上我的船。” 赵宇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你会这么狠心?” 李越没有笑:“赵宇,我已经干了那么多过去我做恶梦都不敢想的事,你不能再糊弄我了。” 赵宇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李越打断:“不要随便说谎,我读过简单心理学,说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种‘不是’其实表示‘就是’。” 赵宇皱眉:“这种以点带面的科普很会误导人的。” 李越坚持:“赵宇,我在等着听实话。” 赵宇双肩落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多都是猜测。” 李越耐心地说:“没关系,你有什么说什么吧!” 赵宇一手点着驾驶台,良久才说:“从它现有的轨迹上推算,它的确是会与地球的运行轨道相交。” 李越不满意地说:“别说这种哄小孩的话,告诉我最糟糕的事会是怎么样的?” 赵宇叹气:“我也不能肯定,各种参数的运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地球和它会在轨道交叉处相遇。” 李越磨牙:“您能不能就说些大众语言,是相撞吗?” 赵宇摇头道:“相遇并不等于相撞,就如你说的,许多小行星会在冲入地球大气层时被烧毁。” 李越问:“那你又在担心什么?你能不能说得痛快些?别让我觉得我在给你拔牙?” 赵宇撇嘴:“拔牙现在很快了,半分钟都不到,可见你从来没有拔过。” 李越气道:“别说你拔过!宇航员的牙齿全是好的,连蛀牙都不会有。别打岔!快说说你在担心什么?” 赵宇迟疑着说:“速度,我在担心它的速度。” 李越问道:“如果是陨石,体积小,速度快怎么了?” 赵宇摇头:“速度是非常危险的一个系数,这就是为什么体积很小的子弹能打穿人体或是更坚固的屏障,也就是为何飞机会怕小小的飞鸟。我就不给你具体的数据了,只告诉你在飞机的速度下,与一只没有什么重量飞行速度也不快的小鸟相撞后,飞机的动量几乎完全转化成了小鸟对飞机的冲量 ,而相撞时间又极短,由于机鸟相撞而作用于飞机上的冲击力无异于一颗炮弹的能量,大多飞机材料都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强……” 李越打断道:“就是速度再快,能快得过被烧毁的速度吗?” 赵宇又摇头:“一方面,临近地球,由于引力加大,速度会更快,大概不会有时间燃烧掉大部分陨石。另一方面,从扫描记录来看,由不明物质到陨石的时间系数说明,它也许,体积也不小。” 李越想想,又问:“那这个是不是就是那颗带着隆隆声打在了南宋山的行宫旁的陨石?” 赵宇叹气道:“你别说,从计算上看,这颗陨石到达地球的时间段正好包含那个时间,除非有更快的陨石出现,我们还没有扫描到。” 李越一松气:“如果是那颗,我们就不用发愁了!那不是没有造成损害吗?” 赵宇沉思着说:“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如果是这颗陨石那时到达地球,这么快的速度,按理说,不该只有一块大石头砸在地面……” 李越生气地指着赵宇说:“还说你没骗我!你在担心这颗陨石会有更大的危害性。” 赵宇无力地说:“我只是在胡思乱想。” 李越拍驾驶台:“怎么跟你说话这么费劲哪!你能不能说话痛快些?快说,你胡思乱想了什么?” 赵宇眨眼:“如果轨道不出现变化,如果真的撞入了地球的大气层,如果速度会如我放入的重力参数的作用下加快,如果体积如我猜测的那么大,如果物体的质量……” 李越摇手:“结论!” 赵宇摸着腮边说:“这种速度……大概会达到造成恐龙灭绝的那个程度的……十分之一?当然,准确性在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上下。” 全世界的恐龙在一个时间段死亡,有一个被研究证实了的假说就是一颗近十五公里的小行星以比子弹还快二十倍的速度撞击地球,引起了大爆炸。爆炸将大气层都撕开了一个裂缝,压力的变化把爆炸生成的碎石粉尘水汽等吸到了大气层,形成了环绕着地球的重重黑雾,挡住了阳光,大地陷入了黑暗。气温下降,河水成冰,草木死亡。结果处在生物链顶端的恐龙首先死亡,其他一些无法适应的动植物也灭种了。几个月后,大部分灰雾等终于在重力或者气候的原因下消散,阳光重照大地,冰河解冻,洪水泛滥后,新生的地球已经没有了大型动物,为人类的生存繁衍铺平了道路。 就是那种程度的十分之一也足以给人类的生存带来沉重的打击……李越固执地说:“可我们来的世界并没有毁灭,也许这个陨石不是向地球飞来的,也许这个东西会莫名地断成几段,也许……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地球除了恐龙灭绝那次,并没有小行星毁灭了人类这么回事。” 赵宇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有时空的穿越者,为何总都到了这个时代?” 李越点头,可接着恍然道:“你是说,穿越者不是为了蒙元或者南宋来的,而是为了这个陨石或者小行星来的?!难道这也是我们的事?!”可他一边说,一边也明白自己显得多么幼稚。在他们来的世界里,对付“高危天体”从来是宇航员的主要任务之一。在四次稍具规模的小行星擦过地球后,人类终于掌握了核能与电子喷射技术在航天中的运用,开始了对远太空的探险研究,也就能够控制对地球有威胁的小行星了。在一次对可疑高危天体的围剿中,全球各国出动了三十余艘太空飞船,在遥远的太空中对可能撞击地球的小行星轮流进行激光切割或者核弹射击,直到把小行星断成了三截。这个舰队里,有七艘带着中国红星的太空船,曾经标志了中国太空技术的在世界的地位。可现在这里,就他们一艘太空飞船,还是运输船,没有太空探险船的激光设备等,能做什么? 看着李越愕然的表情,赵宇马上说道:“这个猜测实在站不住脚,只不过是我疯狂的想象力的一种表现。稍多的数据就能轻易地改变我这种带有黑色幽默的臆想。轨道与地球轨道相交,就是与地球同时处在一个位置,天文数字上的庞大,也造成了巨大的计算误差,不见得就会真的撞上。在近现代,有一次小行星是从卫星间滑过的,全世界都看到了天空的划痕,但并没有撞上地球……” 李越打断赵宇道:“你还想当这个皇帝吗?” 赵宇诧异道:“你不是劝过我要把事情干完吗?” 李越想起自己曾经劝过赵宇别把大家都忽悠起来,自己却不想当皇帝了,不禁说:“那不是……我以前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吗?” 赵宇答非所问地说:“如果一个房子要拆迁了,是把里面打扫干净了,还是任里面又脏又乱?如果一个人知道只有一年可以生存,那他该继续健身读书合理饮食还是该大吃大喝放任自流?” 李越摆手:“你现在就不要这么哲学了,你干脆说该干的事要继续做下去不就得了?”难怪赵宇大手笔用了炸药并说要速战速决,一定是那时他就怀疑了这个物体对地球用害。他真的是在清理房子。 赵宇站起来:“简单,有时是肤浅的一种表现。” 李越懒得跟他斗嘴了,无力说道:“从现在起,你每次计算后都得告诉我结果。” 赵宇翻白眼:“对没有礼貌的小孩子我一向不屑一顾。” 李越出了一口长气,半低了头:“请赵老师把结果告诉我一声,也让我有个学习的机会。”你不就是不高兴被我逼着说了实话吗? 赵宇语气勉强地嗯了声,又说道:“我想吃葱焖鸭子,红烧乳鸽什么的,你试试做一下。” 李越说:“你不觉得你喜欢吃的都有过于浓重的颜色?是不是该试试清蒸鱼白煮肉之类的?清淡饮食对健康有好处。” 赵宇坚定地说:“不想,白不呲咧没有颜色的东西都引不起我的食欲。”转身走了。 李越不甘心地问:“白不呲咧和没有颜色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赵宇遥遥地回答:“白不呲咧是白色,没有颜色是透明的,前者的代表是白斩鸡,后者是拌海蜇,你的思维要尽量严谨才能理解我的观点……” 李越对着无人的走廊挥了挥拳头,然后呆呆地看着太空扫描记录。突然之间,这两年的征战变得无足轻重,李越对人类间的相互残杀失去了兴趣,他心烦意乱:现在赵宇就是百般辩解说一切都还仅仅是猜测,可赵宇是个宇宙物理学家,还在天空中工作了那么久,他演算的结果怎么可能出错?赵宇几次三番想要飞船的驾驶权,把李越踢出去,已经无法掩饰他心中最坏的打算,照李越对赵宇的了解,赵宇肯定是准备在最坏的情况下驾着飞船去撞那个会给地球带来灾难的小行星。李越心中再次纠结赵宇的性格,这个人怎么说也是个大科学家,可小时候是不是看多了那些黑帮火并的影视节目,杀手锏总是同归于尽的那类的狠硬手段。李越又一次感到无奈,就如当初赵宇持意介入了蒙元和南宋的交战中,自己无力阻拦一样,日后如果赵宇真干出什么疯狂举动,自己也只有跟着他跑的这一条路。想到这些,李越心中一个闪念:幸亏陆敏成婚了,赵宇又说对了…… ☆、第 105 章 既然两个人讲开了,那赵宇也就不躲躲闪闪的了。接着的一个月中,他们多次升空,从不同的位置扫描监测那个已经被定性为陨石的物体,每次计算的轨迹都显示它还是会与地球轨道交叉。李越时常感到自己心神不定,毕竟,人生除死无大事,李越从来没有主动地设想过死亡。不像赵宇进行过探险工作,大概对生死已然麻木。但是赵宇就再也没有谈论有关这个陨石可能造成的后果之类的话,反而更多地关注地面宋军的进程以及叶铭所采取的战术。 地面的扫描显示叶铭指挥的大军与李庭芝和姜才的东路军齐头并进,并逐渐在靠拢。叶铭的军队首先在华北平原与元军最后的主力骑兵和步兵交战,三天后,李庭芝的大军从元军的侧后赶到,两面夹击下,又是两天激战,元军败退。 合并一处的宋军进入了山东北部地区,这是孔子的家乡,是中华传统最固执最深沉的地区,也是蒙元最残酷迫害的地区之一。宋军的军队日益壮大,进程迅速。张世杰在直沽寨(也就是天津)附近登陆,击溃直沽寨的驻守元军,与叶铭和李庭芝会合后,元大都的命运已经定了下来。 李越看着地面的情形,对赵宇说:“我觉得我们得回去了,他们过几天就该到元大都外了。”赵宇同意,李越现在知道了赵宇无所顾忌的态度,就带上了所有他制作或者改装的仪器等,争取尽快破了元大都。 背着沉重的包裹,李越和赵宇从元大都西北部山区跋涉出来。这时的后代成为北京的地域周围布满森林小湖,时值农历九月上旬,万山层林尽染,沿途红叶斑斓绚丽,衬着蓝天白云,宛若无尽的画卷。可李越总有些恍恍惚惚的,对赵宇有时的问话答非所问,弄得赵宇常常皱眉看他。最后他们走在一段山路上时,赵宇终于说:“你当宇航员时,心理测验过关了吗?” 李越愤怒地说:“你又攻击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被你瞒了这么久,让你在我身上撒了多次火,现在我就偶尔走一下神儿,你就这么不让我清静?!” 赵宇低声说:“看看,被说到痛处,人们总是会恼羞成怒的。” 想到什么事儿都被赵宇牵着鼻子走,李越突感愤懑,大声说:“你就会指使人!你的想法难道就总是对的吗?“ 赵宇点头说:“小孩子总是要挑战权威的,这是成长的一部分。可我还是得很抱歉地说,是的,我认为我总是对的。” 李越结舌,想想又说:“你怎么不听听我的想法?也许我想的和你不一样?” 赵宇耷拉眼皮:“那我听听,你说吧。” 自己一个宇航驾驶员怎么可能与他争论有关高危天体的假设?李越郁闷,只能说:“我只是希望你日后问问我……” 赵宇马上点头:“我一定会努力,而且,我还会给你个玩具熊或者布娃娃什么的,保证哄得你高高兴兴的。” 李越大喊:“赵宇,想不想打一架?!” 赵宇马上说:“不想。”李越刚舒服点儿,赵宇又说:“你打不过我,我柔道五段。”李越气得就要大喊,赵宇又说:“但是为了让你舒服些,我可以让你打几下……”李越回嘴:“谁需要你让?”赵宇接着说:“……如果你够得着我的话。” 李越抬手,赵宇开始左左右右地迂回小跑起来,李越知道这十分愚蠢,但是被怒气正攻心间,只能追着赵宇,两个人在山间你追我跑,间杂着赵宇揶揄的话,什么:“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姑娘那样迈不开步子?”“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力?别省着力气了,你碰不到我的。”…… 直跑到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李越气喘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赵宇停下脚步:“这种认输的方式很奇特。” 李越大声叹气:“赵宇,你是个小心眼的坏孩子!” 赵宇笑了:“我特别喜欢听痴人说梦。” 李越气得也笑了:“赵宇,哪天你要是爱上谁就好了,总得有人能治了你。” 赵宇微笑着摇头:“这么赔钱赚吆喝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李越走过去,与赵宇并肩走:“赵宇,为什么?” 赵宇翻李越一眼:“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多久?还想再来一次?” 李越看赵宇:“人生怎么能只爱一次?要爱一生才对。你这么胆小?” 赵宇摇头:“你看来是个石头人,你愿意处在一个会被伤害的位置上?我是无法容忍自己再处于一种脆弱的境地。” “再”吗,看来你也脆弱过。李越叹气:“我总觉的,无论发生了什么,爱过总是比没有要好。” 赵宇一笑:“当然,可是对我,那已经是‘过’,所以不能算是‘没有’。我认为爱情是被过分强调的一种情感,人生没有爱情也一样能圆满。人说一之谓甚岂可在乎?谁也不会后悔过去,但未来,你还会愿意再有一次让你倍感无助的体验吗?” 李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说道:“会的,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再次努力。” 赵宇看了一眼李越:“你的确比我勇敢,看来应该是过了心理测验了。”李越成功地推了赵宇一把,赵宇大声说:“这算什么?这是偷袭!” 这么打闹了一下,李越心里轻松了许多,暗自想:这不就是搭档吗?自己总说生死与共,不就是这个意思?两个人之间,赵宇喜欢拿主意,那就听他的吧,反正他比自己大许多,也懂那么多事情。李越终于接受自己的命运也有可能不在自己手里的这个现实,况且他总把事情往好处想,没到最后关头,就不会长久地自寻烦恼。 后面四天,他们绕过元军和蒙人的居住处,迂回到了宋军侧翼。看到宋军的营地时,李越真心感到高兴――不用再背着大包了。 李越不敢说赵宇的名字,只让人给叶铭传报李越来了。他们离开了月余,出来迎接他们的人们都笑得嘴大,李越看着大家的笑脸,一一回礼,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爱可亲。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手臂,笑着说:“哥哥这次去了那么长时间,不想我们吗?” 赵宇微笑着说:“怎么不想?总好奇你是不是被人处了军法。” 董义笑着说:“怎么会?叶大叔在战场上春风得意,早把我忘在脑后了。” 叶铭走过来对赵宇行了一礼,脸上虽是冷淡,但李越觉得那神情也是含了喜色,他开口道:“官家回来得正是时候,吾等近日就该进军元大都了。”他转脸看了下董义挽住赵宇的手,董义放下手,走到赵宇身后,其他人都笑起来。 小知道跑过来对李越说:“李官人,好久都不见了!你知道,自从陆小官人的婚礼,我就没有和你说上话。” 李越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对陆敏的冷淡,抬头看,见陆敏跟在众人身后,远远地看着他,李越心中突然对过去的一切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陆敏,那么现在面对着莫测未来的自己,就会不曾尝过爱的激动和怅惘,不知道其中的温柔和缠绵,没有偷吻过心爱的人那甜美的嘴唇,没有献出过自己精心做出的礼物……那样的人生虽然没有失落和心酸,但相比下是多么苍白。况且,陆敏成婚了,自己真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陆敏没有了依靠。李越对着陆敏笑了,挥了挥手。陆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有些勉强,可李越相信自己笑容是真诚而热情的。 赵宇马上和李庭芝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去会面了,李越一个人留在了中军营帐外。他和董义苏华小知道等人聊天,见陆敏远远地坐着,并没有过来。李越也不计较了,与大家嘻嘻哈哈地,听着他们讲这些日子里的战事,偶尔瞄一眼陆敏,就像过去自己时常看天空中那些精美绝伦的私家飞行器,赞赏却没有了贪念。 五天后,元大都南门外,宋军三十多万大军已经包围了元大都,只在北面的两个门之一留了一条通道。留出北门是赵宇的建议,也是自古以来军事围城的一种心理战术。元大都城墙高耸宽厚,城外遍布了路障堑壕,城上一片弓弩的影子,城内元军严守以待。 宋军这边旌旗遍野,士气高涨。赵宇身后再也不只是一杆长幡,还加了金色遮阳伞帐,大幅龙旗达十几种,简直比以往气派了不知多少。赵宇也不用站着了,端坐在一把雕金刻银的大龙椅。李越站在他身后边,看着赵宇平静的侧脸,想到也许别人会以为赵宇是装的,但他现在能体会到赵宇的确没在意。与太空中逼近的高危天体相比,元大都真的是不足一晒。 一个时辰前,李越在宋军前沿用他新做的铁制床弩射出了赵宇的招降书。周围看着的宋人都一片惊叹。裹着金色书简的弩箭远远地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元大都内部。现在前哨传来消息,元军方面派出了使者前来交涉。 宋军摆开了阵势,张世杰李庭芝陆秀夫等重臣列队两边,看着元军的使者走来,一个是蒙人一个是宋军的降将夏贵。不等他们走近,李庭芝说道:“把我宋叛臣夏贵拿下了!”几个宋兵动手,把夏贵扭住按在地上 那个蒙人立刻熟练的汉语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夏贵大声说:“我夏贵以英猛得上位,曾率军解寿春之围,立了大功。赵范督师两淮的时候,又奉命援高邮,救扬州,以功知怀远军兼河南招抚使!景定二年(1261年),移师怀东,连连挫败元军进攻,收复涟水军、东海军及海州等地!我于宋朝有功!但朝廷不派军饷,我与元军激战两月,军饷耗尽无力再战而败!后来元军势大,兵无战意,岂可只究我之过错?” 李庭芝愤怒地斥道:“你往日功勋,朝廷多加赏赐!曾诏赐你溧阳田近百顷,以褒尔功,多次赐金带银两,官会百万缗。而当朝廷窘迫无钱之时,你就不再奋力交战,屡战屡败,最后竟至不战而逃,让吾军损失将兵十数万!如此叛臣,我朝岂可不惩?!” 夏贵又向赵宇喊道:“官家尚未出言!” 李庭芝看向赵宇,赵宇一笑道:“李公之言甚对。为将者,非商贾之人,盖国家栋梁百姓守卫。有钱能战,无钱也能死战,才是武士之道。君非但临阵脱逃,反而降元伐宋,实落了为人下乘,自当受罚。” 夏贵气愤地说:“无钱无饷岂可再战?官家真是信口雌黄。” 旁边扭住他的宋兵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说道:“竟然敢对官家无礼!官家十几人出闽地,并无官饷,吾等守常州几月,何来兵饷?扬州潭州被困,岂有朝廷饷银支持?你个软骨头!” 赵宇道:“兵士都能明晓如此大义,尔岂无愧耶?”他对李庭芝点头,李庭芝对姜才说:“压他下去,斩他真是便宜了他!” 蒙人气愤道:“吾等为使,君怎能任意杀伐?” 陆秀夫说道:“彼为宋人,降元之叛将,岂可为蒙人之使?分明是想藉此羞辱我军,岂可轻饶?” 蒙人冷笑道:“君也知当初宋将纷纷降元,将长江南北拱手相让。今南宋伐元,不过是将自己的无能推到我朝身上,祸及我朝百姓,血染我朝江山,此行不义,天理不容!” 赵宇低笑出声,蒙人看向赵宇,赵宇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陆秀夫心里一惊,怕赵宇在蒙人面前胡说八道,落下不良记录,忙开口道:“蒙元趁我朝幼主才立,发兵二十万南下,犯我宋在先,岂能将诸等罪行归结我将领之降?我朝新帝多次告诫劝降,要求蒙元撤兵,但蒙元一意孤行,乃至败落至此,本是持强凌弱不成,自取灭亡。今我军兵临都城,君可告忽必烈大汗,若是请降,吾等可共商疆界。若不降,我军必破大都。” 蒙人使臣笑起来:“元大都中尚有降元的宋恭帝和谢太后,君等可要拜见?” 众人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宋恭帝是正经的皇帝,虽然降了元,但还是皇帝不是?从来也没有退位。谢太后又是先皇的母亲,原来是掌管大权的人。这些人被迎回来,是不是该归位? 赵宇轻轻一笑:“朕从闽地十余骑而出,算是千里而来,怎能不见我朝故人?自然是要迎先帝骨肉回其故土,怎能容他沦落他乡?但这与朕破大都有甚关联?大都必破无疑。”赵宇这话中点出了自己的彪悍,将迎回宋恭帝之举和骨肉回乡等同,回避了朝政,间接也说明不会让宋恭帝再上位。 蒙人也露笑容道:“若是君悍然攻城,且不说我军已然备战良久,可旷日一战,等寒冬一到,宋军无过冬寒衣,冻也冻死了。只说君要迎回的宋恭帝谢太后,大概也会不快,万一心情不好,得了什么疾病,君岂非是有罪之人?”他这是用宋恭帝和谢太后的性命要挟。 大家面容肃穆,赵宇却依然春风一笑,说道:“看来种种传言还都没有让你君臣明白朕是何人,朕给君等明天一日考虑是否投降,明夜子时一过,后日我军必破大都!”周围的人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面露惊讶,赵宇又说道:“请君回禀忽必烈大汗,说我诚心劝降,不是为了我军之性命,而是为了保全蒙人之性命身家。君也许不信,蒙人现在势盖万千方圆,屠人奴人肆无忌惮,多少城池流血有声,多少百姓沦为奴隶。可日转星移之间,就在百年之内,中原蒙人就会如丧家之犬,被多方追剿截杀,血债血偿,男儿死尽,老幼妇孺皆不可免。后世天宇之下,蒙人之迹鲜矣。想想那种结果,又何必在此时杀戮过甚?为何不能和睦相处为邻?” 李越知道赵宇只不过说出了不到百年后蒙人在中原的结局。元朝时,各地高官各方大将都是蒙古贵族,中原遍布了蒙人家庭,初生的蒙古幼儿就可以得到官位。可后代,中原却没有任何蒙人的家族后裔,可见在元朝灭亡时,蒙人受到了怎样残酷的追杀。有史料记载,当时在中原汉人中的蒙人皆被斩杀干净,处处满门灭绝。民族报复之惨烈,与蒙人当初入南宋时的血腥不相上下。在欧洲的蒙古人虽然长久地在当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可也同样被沙俄化。到了后世,蒙古族作为一个曾经称霸大半个欧洲亚洲的种族,蒙文和蒙古文化只在一处地域尚存。 这种情况在后世清朝也再次上演,满族出关,离开故土,征服了中原大地,然后被汉化。最后被推翻时虽然没有蒙人被逐出中原时那么血流成河,但满族的文化和语言也已经消失殆尽。许多满族后裔哀叹:为何要出关?不出关,守着黑山绿水,还能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也许能成为一个像朝鲜那样的独立国家。一出关,有了短期的胜利,但长久的后果,就是消灭了自己。 蒙人面露不屑,说道:“君何必耸人听闻。我蒙人应长生天之召,征伐四方,天下皆为我土,四方都该臣服,怎可能流于泯灭?成吉思汗曾说:我,指定我的孙子拔都为蒙古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征服世界,直到最后的海洋,直到蒙古马蹄能够踏到之处。到那时,瘟疫、饥饿和旱灾就会停止,普遍和平就会降临!” 赵宇摇头:“如果蒙元真的统一了中原大地,和平并不会降临,而瘟疫饥饿旱灾及战乱,从来不会平息。即使在遥远的西方,日后人们讲到蒙古铁骑,也会指责蒙人只给当地带去了灾难。这样的征服只会给蒙人带来灾难,你可知为何?” 蒙人说道:“你不信长生天,自然可以信口开河。” 赵宇娓娓然开口道:“曾经有个聪明的国王,叫所罗门。”众人面面相觑:官家现在开始讲故事?赵宇无视,继续说:“有两个相邻的妇人,同时生下了一个男孩,可一个妇人疏于照看,她的孩子死了。她于是抢来了另一个妇人的孩子,说是自己的。两个妇人各不相让,最后争到了所罗门王的面前。两个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所罗门王说道:那就把这个孩子一劈两半吧!” 赵宇笑着问蒙人:“你说这个王聪明吗?” 蒙人面露轻蔑,“这怎么能叫聪明?现在不是死一个孩子,而是死两个!” 赵宇点头:“那个假母亲高兴另一个妇人也会失去孩子,就同意了。而真正的母亲心疼孩儿,就哭着说她不要孩子了,把孩子给另一个妇人吧,只要他还活着。” 众人恍然大悟,赵宇又问蒙人:“你如果是所罗门王,可该如何行事?” 蒙人说道:“自然是那个不舍孩儿的才是真正的母亲,孩子该断给她。” 赵宇又问:“那个冒认他人孩子的妇人该如何处置?” 蒙人回答:“该绳之以法,严惩其害人之心!”说到此,他似有所悟,闭了嘴。 赵宇再次点头道:“既然使君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明白,天道酬良,只有真心爱护百姓生灵之君,才会被天道保佑,保有国土和人民。蒙元四处无情杀戮,犯下累累血债,如夺人亲子的妇人,怎么可能得到长生天的眷顾?就是长生天表面容蒙元得逞,也不过是所罗门王下达的那个把孩子一劈两半的假命令。长生天若是天道,必不会容罪恶嚣张。蒙元之财狼本性一旦昭然,也就是蒙元得天谴之时!” 陆秀夫点头赞同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也许别人还会赞赏赵宇的口才出众,李越却知道赵宇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是不信有天道酬良这回事的,否则就不会出手,介入蒙元与南宋的战争之中。李越惆怅地想到,自己也已丧失了对天道公平的信仰。的确,历史上,蒙元的统治不过九十几年,最后下场悲惨,真的像一报还一报那样,血债血偿了过去的恶行,如果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应该说得过去。可毕竟,蒙元在中华民族的意识中,留下了对人的残杀和迫害大量记忆,给后代更加残酷的统治开了先河。的确,那些在南宋犯下血债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伯颜老年被放逐,死在乡间野路上,阿里海牙病死,阿术病死,张弘范四十岁出头就病死了,但这些人的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血腥暴力会战胜忠诚和坚定,永远地在历史上留下了残暴者胜利的印记。 李越有些庆幸地想,相比赵宇,虽然自己和他一样不信仰天意的公正,但至少自己还相信爱,而赵宇的心已经冰冷而封闭。他进而推论,赵宇那种与对方死磕到同归于尽的心理,是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多少留恋?李越怀疑赵宇是个潜伏的忧郁症患者,不禁带了些同情地看向赵宇,赵宇正肃穆了神情,对着蒙人使臣说道:“请君告知忽必烈大汉,大都北门吾军不封,容平民百姓及不携武器和战马的兵士离开,已表朕不赶尽杀绝之心。但若君等不谅我苦心,胆敢加害我先帝之骨肉亲人,朕必命人封北门,大都之蒙人皆不能免祸矣!” 蒙人愤然地看着赵宇,这个新帝太狠了,竟然用全城的人性命来威胁。难道杀了宋恭帝等,你就要封了大都让无人能逃吗?他气得说道:“你方才还讲什么要爱护百姓生灵?转眼就要用全大都来报复被杀的宋人。南宋还称什么礼仪之邦?你们儒家还讲什么以德报怨?这等狠毒简直是狼心狗肺!” 周围将士拔剑,赵宇忙制止道:“杀了他,朕方才的话不又要讲上一遍?”他看着蒙人说:“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妄动杀意,宋恭帝乃我朝先帝之子,仅是一个孩童。如果蒙元下此毒手,只能说尔等已失人之心性,我军必替天行道,剪除人间败类!若你不杀我宋人,自然不会惹此报复。有罪,才有惩。所以,决定权是在你等手中,朕不过是后发制人而已。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难道我还没有讲清楚吗?”蒙人一时语塞,赵宇又扭头对陆秀夫说:“陆公,这位使君引经据典,以德报怨是何意?” 陆秀夫再也不认为这是赵宇在公开表示自己没文化,忙恭敬地行礼道:“论语原文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等让赵宇问他是什么意思,陆秀夫继续翻译道:“孔子的一个弟子问他说:老师,别人打我了,我反而要对他好,用我的道德和教养让他悔悟,好不好?孔子说,你以德抱怨,那‘何以报德?’如果用德来回报打你的人,你拿什么来回报对你好的人?其意乃是: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抱怨’,直接打将回去!” 赵宇了然点头,对蒙人说:“孔子诚然不欺我。使君的意思是我们就该打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实际上是同意了我说的道理,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请回吧,明日请降时再见。” 蒙人大声说:“大都绝不会降!必能拖死宋军。冬日一来,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大家心中多少有些打鼓,宋军都来自南方,现在才九月,已经感到风有寒意,真的拖到冬日,后果不堪设想。 赵宇一笑道:“你知道我军今日射入城中劝降书了吧?你去问问那弩箭落到了何处?其实就是冬日来了,朕让人往城中射入毒火,烧透大都,供我军战士取暖,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蒙人脸色一变,今日的弩箭的确入城近五里!如果宋人射入火箭,冬日干燥,那城中起火,后果会多么惨烈!周围,宋军将士哄笑,董义笑着说:“我等现在就觉得冷了,先点起火来,让我们暖暖脚!”旁边的人打趣道:“不冷,看看亮也好,我还没有见过官家的毒火呢。”“你没有见过?诶,那你可就亏了!真是非常漂亮,会飞的火焰,轻飘飘的。”…… 赵宇看着蒙人又说:“说出来君也许不信,逐蒙元出宋地进而破大都,都不是朕此行目的。朕心存与忽必烈互为友邻之意,后日大都破时,我会再给你们半个时辰,记住就半个时辰,元军可以在我军破城时请降。” 都打到我们都城前了,还一口一个要友邻,蒙人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宋军能有多少死尸来铺平破大都之路!” 赵宇微微摇头说:“朕实在不喜血腥,破大都城墙其实不会有太多伤亡。”蒙人和周围的宋军将士都一愣,赵宇严肃地说:“可城墙一破,朕就无法长久控制宋军的行动了。半个时辰后,大军涌入,城中必玉石俱焚,血流成河,其中死伤就是由于蒙元再次错估形势而造成的了,莫要怪在朕的头上!” 蒙人皱眉,转身离开,宋人这边齐声呐喊:“宋军必胜!”声浪震天,伴送着元军使者回了大都城。 ☆、第 106 章 次日一天没有战事,但宋人都可以看到元军在大都城上堆积物件。而宋军则紧张地备战,到处是擦拭武器,整理箭矢的兵士。李越看着双方的准备工作,觉得真是对人类资源的莫大浪费。从后代的角度看,这种对人力依赖的武力,无论当时多么强悍,都属原始程度。进入了后现代的人类根本无法再用武力解决问题,因为武器的毁灭性,完全保证了敌我同时灭亡的结局。曾经有一个时期,各国的原子弹氢弹等大规模杀伤武器可以毁灭整个地球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八次!这种只属于人类的愚蠢,在地球其他生灵身上都无法找到。李越和赵宇的世界里,全球实际已经是一个国家,以联邦的形势共存,人类已经明白杀戮取得的效果短期也许有利,但长久却非常消极。李越觉得无聊,从中午就在赵宇的帐里睡觉,因为他晚上要干事。 夜色里,李越悄悄地离开宋营,在一处黑暗的洼地换上了虎皮外套。他一路走到大都西面城墙外,在黑夜里猫腰接近城墙,最后又匍匐了一段路,选择了靠南边的一个城门附近。他用排障仪的同频振动松了城墙底部,又慢慢地退回。他现在和赵宇一样希望速战速决,尽快破了元大都。既然蒙元能以强势凌弱,那么就别抱怨会被不公平地对待。 李越只是不知道破了元大都后又如何?蒙古人控制的地域宽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远,在现有情况下,如果不深入草原与之交战,根本无法杜绝日后的隐患。这次宋军北上,文天祥和谢枋得在后方全力支持,又正赶秋收时节,加上分田行为,赢得了百姓的好感,可以轻易借粮。但是如果要旷日持久地在草原追逐蒙军,却需要大量的粮草,现在这种情况,南宋才从战乱中脱身,原来经济就处于崩溃边缘,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这种军事行为。 李庭芝等人都主张合围大都,不给忽必烈突围的机会,永久地消灭一个敌人。可李越明白赵宇的忧虑:蒙古内部也有争斗,海都、昔里吉之乱诸王之乱,都间接说明杀了忽必烈,自然有别的亲王可以南下犯宋,还不如与忽必烈定下合约,能保持短暂的和平,给南宋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忽必烈虽然杀了自己的兄弟上位,平素手段残忍,但他明白蒙人的滥杀的残暴最终会激起反抗,曾多次颁令制约蒙古军队的掠夺屠杀和毁坏农业的行为,只不过那些蒙古贵族将领多置之于脑后而已。而许多人指责忽必烈不过是纸上惺惺作态,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等到李越辗转回到营地时,天渐亮了。营地中人声渐起,炊烟处处。李越回到帐中,见赵宇已经起身,坐在龙椅里发呆。李越知道赵宇大概又神游太空了,就默默地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过了好久,赵宇叹了口气,问李越:“能行吗?” 李越点头说:“应该没问题。” 赵宇起身说:“但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战役。”李越默默点头,他也厌倦了,尤其在太空中存在的危险映衬下,人们这种相互争斗显得非常无聊。明明可以共存互惠,却为一己之利,夺他人之土,定要置一方与死地。这种历史千百年反复上演,直到人类在天灾人祸中陷入绝境,才终于团结起来。 赵宇起身走了出去,李越看着时间早,就又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已经是上午了,外面喊声震天。李越带了东西,走出营帐,在营帐外等着的慧成递过来一份干粮,说:“官家说你中午前肯定起来了,让我跟着你。” 李越胡乱吃了几口,又接过水来喝了,才问:“战事如何?” 慧成忧虑地说:“张世杰李庭芝等要攻打南边的靠西一门,可官家说要打西边靠南的那一门。结果官家胜出,张世杰他们只佯攻,官家指挥了叶将军的队伍往西面去了。” 李越点头,对慧成说:“我们也去西面。”他们离开正在打打杀杀的大都南部军营,走到了大都西面的宋营,这里安安静静的。城上的元军和城外的宋军持着兵器相望,可没有人攻城,自然也就没有人从城上射箭。 赵宇这次把排场摆到了前沿,坐在他的龙椅上,在元军的射程外,正对着城墙。他周围慧达慧悟慧至等人神色严峻,董平带着强弩队的人扇形环绕,连董义等都紧张地握着武器,唯恐对面元军有个什么新式弓弩,一下子就射过来了。陆秀夫和叶铭皱着眉站在一边,其他的人,陈义陆敏等都一副无聊的表情。李越到赵宇旁边,对他笑了一下,赵宇点了下头,李越离开,走到赵宇旁边的一处营帐外,对慧成说:“我得在里面干点儿事,你在外面把着,别让人进来。”慧成郑重地称是。 李越进了帐篷,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折叠的像洛阳铲一样器具,在地上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洞,他把能产生地震造成的地表层震荡波的仪器放入洞地,走出帐外,向往这边看的赵宇挥了下手,然后回到帐里。 帐外赵宇说道:“董平,让大家先坐下,不要把箭弩对着人,莫在惊慌中误伤了自己。叶将军,你也传令下去吧。” 叶铭带了不可置信的语气问:“让兵士席地而坐?” 赵宇肯定地说:“正是!快些,莫要误了时辰。”他这话一说,董平立刻传令,连叶铭陈桐等人忙让人传下命令去。一时周围嗡嗡人声,哗啦啦兵士们纷纷坐下。 李越又等了一会儿,估计大家都坐稳了,就开动了震荡仪。一股震荡波像水波一样散开,由于接近地表,人们的感觉格外清晰。有人在外面喊:“地动了!” 不等骚乱开始,叶铭大声喝道:“肃静!这是官家料定了的!”一时众人惊悚无声。李越渐渐加大震荡频率,外面时常有一两声惊叫,但总体上宋营这边军兵席地坐着,还能保持镇定。 元军在城上突然见到宋军大片坐在了地上,正在指点嘲笑,只见城外地面微微起伏,像是地面下有庞大的巨兽,潜伏而来,撞在城墙下,城上人们大惊:“地动了!” 赵宇那天说此日大都城破,元军不敢懈怠,在城墙上下聚集了大量军兵和武器。此时地动墙摇,元军大乱,人们纷纷从城上奔下。城内也感到了震动,街道上冲出来许多百姓。似乎只是片刻间,大都城内人声杂乱,接着轰然一声,西面的一长段城墙从根基断裂,坍塌了下来。高大宽厚的城墙,变成了一大堆砖砾,同时也埋葬了城上城下不及跑开的元军兵将。 李越听见城墙倒塌的轰隆声,就停止了仪器,把东西一一收回包裹,外面,赵宇说了一声:“好了。”叶铭和董平等人连声传令,让军士起立,准备战斗。宋军眼见着那么坚固的城墙竟然塌了,一时群情激动,就要往里面冲击,赵宇大声说:“让人传话,我军等半个时辰!” 刚刚亲身经历过地震的人已经把赵宇看成了能掐会算的通天神人,没有人与他争执,叶铭派了人去倒塌的城墙下喊话,这边宋军大量的竹车缓缓前行,逼近了大都城。 城墙倒塌后的烟尘散去,城内的情形在大堆的石块中已然可见。城中的元军在混乱中匆忙集结在废墟后面,有的冲出来,马上就被宋军的箭矢射死当场。不久,双方对峙不动,城中隐约可以听见嘈杂的人声。原来攻打南门的宋军停止了战斗,大队人马往西门行进。当李庭芝张世杰等人到了赵宇身边,行礼后也不再多言,各自命令军队排列整齐,准备攻入都城。 远远地,城中一片旌旗云集,有一个蒙人将领空着手,从废墙上走出来,大声说:“我大汉愿与宋军皇帝洽谈合约事宜。” 李庭芝回答道:“我宋官家明言必须蒙元请降才可停止攻城。” 那个蒙人转身走回去,不久再次出城,向宋军递上了一卷书简。兵士传过来,陆秀夫打开,读后递给赵宇,说道:“忽必烈要与官家单独会晤。” 赵宇点头道:“不要再拖延了,就在废墙前面的空地。” 他站起身,就要往前走,陆秀夫和李庭芝都出声阻拦道:“官家不可如此!需要重兵相护!” 赵宇摇头说:“就慧达他们几个来吧,哦,还有袁牧之,帮着做下笔录。”袁牧之忙去拿笔墨,慧成道:“那我也把官家的椅子带着吧。”慧达说:“如果要写字,还要带上个条案。”刚刚走到叶铭身边的魏云说道:“如此,我也与官家同去。”陆敏提着李越给的铁弩,也过来说:“若是相谈条款,人手多些才好,我也去吧。”董义跳过来:“还有我还有我!”苏华打着现在看来十分简朴的长幡说:“要有始有终才好,我从福州出来,得跟到底。”赵宇也不做阻拦,只对李庭芝和张世杰说:“如果元军有异动,你们攻城就是了。”他转身对也凑过去的李越说:“你留在这里。” 李越点头,对叶铭说:“把那门小炮推过来吧。”叶铭忙传令下去了。那边赵宇带着几个人,抬着椅子条案,在大家半含诧异半含敬佩的目光中,向废城墙走过去。 有人把小炮推过来,李越把炮对准了城内,校对了角度。叶铭在他身边看着赵宇的背影,低声说:“他还是如此鲁莽!” 李越一笑,小声说:“你到现在还担心他?” 陆秀夫也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李越说:“官家如果被元军……” 李越叹气:“陆侍郎,你们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表面现象欺骗呢?如果他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般,你们还会觉得他能被人欺负?” 陆秀夫还是有些着急:“可万一……” 李越说道:“你看现在大都内元军不过十万人,而百姓则几十万人,一段城墙已失,若是冒险扣赵宇,不正给了宋军大开杀戒的借口?我打赌他们不敢惹怒宋军。” 张世杰也开口道:“但是他们若是扣留了官家,吾等投鼠忌器,怎么能攻城?” 李越瞪大眼睛问:“张公竟然觉得有人能扣留赵……官家?” 陈桐小声问:“方才那次地震,是怎么回事?” 董平语气稳重地陈述:“官家让兵士们事先都坐下了,说明官家早已料到。” 张世杰也不回答李越的反问了,看看断墙处,说道:“那大家都注意好了,如有异常,马上进攻!” 两边都无动静地等了好久,李越估计至少有两个小时,才见赵宇那些人往回走。慧成把龙椅举在半空,苏华摇着长幡,这边宋军不敢大意,等他们到了面前,赵宇一副疲惫的样子说道:“蒙元投降,从此为大宋属国,具体界限条约由牧之与诸位详解,最主要的是每年十万马匹,交换南宋的谷物和织品。现在吾等容蒙元兵民皇族不携武器,可驾马车,撤出大都。请诸位安排吧。” 张世杰皱眉道:“官家岂不忧放虎归山?” 赵宇说道:“吾等虽是破了大都,但并不能长久征战草原。若杀了忽必烈,马上就要又与其他蒙军开战,如今接受请降,忽必烈在短期内需要再次聚集实力,还要继续与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交战,不能马上反攻南宋,我朝也可稍事休整。” 李庭芝思索着说:“他们是否会在离开后立刻反扑大都?” 叶铭冷笑着:“我正不喜如此平淡收场,很想再大战一次。” 赵宇斜了他一眼,说道:“晓谕全军,我军进入大都,不可扰民滋事,当向民众展示我朝文明风格。有辱军纪者,必严惩不殆。” 李越已经真心厌战,听到这里大舒一口气。这是战事的□,周围充满了人们兴奋的声音,李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他们的麻烦事儿在天上呢。蒙元与南宋达成和平也无法阻止那颗小行星正冲着地球飞来。他面临着另一个战场,而且,还没有开战,就已经知道胜利的希望渺茫。 宋军一边监督着大批蒙元军兵民众撤出大都,一边充满戒备地进入了大都。相比后代朱元璋部将常遇春攻入大都,元顺帝携后妃、太子等逃奔上都开平(在今内蒙古正蓝旗东)时的战乱情形,和平了许多。 李越随着大军进了城,到了元大都宫殿前,赵宇大概与李越心情相似,根本没露出什么赞叹之色,直接命令大军入住,并在元朝皇宫前宣布大都从此改名为“北平府”。李越知道这正是常遇春徐达攻下了大都后做的事。常遇春一生征战,从未败北,多次全歼敌军,与徐达灭了元朝。自言能将十万军横行天下,军中有“常十万”之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人们美称他为“天下奇男子”。可惜四十岁就病死了,许多人非常惋惜他没有得到开国后的荣华富贵,但更多的人说他幸亏早逝,不然连徐达都被朱元璋弄死了,常遇春的下场也会同样凄凉。 后面的一个来月,宋军重新建起了倒塌的北平城墙,清理了北平街道人口,向四周派驻了兵士。沿途北上时,大军已经在远途城镇任派了官吏,只有北平周围直到北面与蒙元划下的边界处还没有任命。赵宇在原来的宫殿中成立了理事厅,由陆秀夫管理,接见前来的民众和乡绅。赵宇提出蒙人治蒙,要求陆秀夫从北平中留下的蒙人中选拔赞同睦边的人士,暂时为地域官吏,说好一年后由本地民众再次推选为定。 李越的主要任务是照着掌机上的图像,给赵宇画了许多图,他深觉自己已经是半个艺术家了,所以时常以清高的态度看着周围的纷乱,感到世事都是这么琐碎无聊,当然如果董义他们一来找他逛街吃饭或者继续试验炸药什么的,他还是欣欣然去参与。 天气渐冷,北平城大人稀,宋军做到了军士和随军前来的百姓人人有屋避寒,都穿上了冬衣。 这一天晚上,皇宫最大的宫殿内,四个角落炭火熊熊,赵宇让人摆了排排的椅子,然后召集了陆秀夫张世杰李庭芝姜才等大臣以及叶铭陈桐陈义等领兵的将领,外加参军的岳麓书生和军中其他识文断字的人,还有旁听的董义和慧成等,都挤在大厅内,总数该有五百多人。前面一排文案,坐着袁牧之陆敏和魏云等五个人,砚台就有十个,除了小知道,还有其他研磨的人,很郑重其事的排场。 赵宇背着手站在前面一个小高台上,脚边摆着一个斜支在架子上的大球,手边一个桌子,上面是一摞李越的画。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众,赵宇说道:“朕想问诸位,时至今日,诸位可是相信了我?” 下面的人纷纷开口道:“信!”“怎么能不信?”“当然信!”…… 赵宇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说道:“朕出宜兴竹海,得慧成相助,去宜兴起孙小官人,然后扬州献马,常州授武功赠软甲,再至潭州结识岳麓书生……临安降元,吾等到福州,与十几人出闽地,一而再,再而三,与元军交战,直到今日,吾等破了元大都,改名北平……朕所作的这一切,并非只为了驱逐蒙元,而是为了今日得诸位一声‘相信’,诸位可是明白我的心意?” 大家听了都心潮澎湃,官家这话说得,简直是动人心弦,他干下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手掷闪电,用雷霆之火,到长剑挽风,甚至地动墙塌……竟然就是为了得到大家的信任!又是一片“谢谢官家!”“吾等信了官家了!”…… 一个人站起来说:“官家,我对不住官家!那时官家说要破了元大都,我没有信官家,欠下了这句话,今天还给官家!”大家一片高声附和。 董义碰碰旁边的李越,小声说:“你看,那个人原来是在我手下的,现在都升得这么高了。”李越看了眼那个高大的农人小伙,想起赵宇练兵时这个人木呆呆的样子,觉得他现在比以前精神多了。 等众人平息,赵宇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日起,我要讲史论学百日。”众人哗然,陆秀夫眼睛瞪大,李庭芝和张世杰等都交换眼神:这个官家要讲什么?能讲什么?! 赵宇手一按,继续说:“我讲的,与君等所知所学所想恐有出入,但我要求诸位对我的话多少用心,如果诸君时时记住方才所说相信我的那些言语。” 许多人点头说道:“官家说吧,我等自然会信的。” 赵宇说道:“那么,我就先从我们脚下的土地说起吧。诸位看到那些天上的星星了吗?我们实际也是在一个星星上,如果有人从太空上了望,我们的星球是一个美丽的蓝色星球……” 在众人诧异的神情下,赵宇讲起了地球,太阳系…… 在暖洋洋的炭火热气里,李越几乎睡过去,赵宇让他做地球仪,让他画那些天文物理或者历史书里的插图,他知道赵宇要讲自然历史和哲学,目的是开阔人的思想。他好奇人们的反应,就来看看,可谁知这么催眠。 后代对中国哲学最大的批评就是中国以儒家为代表的哲学表现的自大意识,对外界事物的不求甚解和浅尝辄止。对照着元朝的腐败和残暴,众多史学家也指出蒙古人最少还知道天外有天,知道遥远的地方有别的国土和风俗。蒙古人接受了伊斯兰教天主教藏传佛教,但就是不接受儒学,蒙古贵族就是在统治汉族地域时也不学汉语,对汉文化表示出了深刻的轻蔑。当然,这也造成了汉人对蒙人所带来的信息和理念的彻底排斥。 儒学作为一个本来用于修身养性的处世思想道德理念,在汉代被董仲舒等人上升到了近乎神学的地位,并强力与政治和经济结合。每次中华汉民族遭受外来民族的侵略和□后,心理自卑转化成自傲,儒学就变得更加狭隘而尖刻。到了明清时期,已经是到了无人情反人道的地步了。汉族妇女裹着脚趾被强行折断的小脚,那些以经学而仕的学子,大多成了贪官污吏。一个民族的文化在固步自封中渐渐萎靡,而中国周围的小国,如日本韩国等,竟公然宣称自己才是中华文化的继承者,因为中国从宋代起,已无血性气节…… 但就是这样的王朝,却非常自以为是。明朝末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进入朝廷内部,在绘制中国地图时就担心如果中国不是处于世界的中心地位,而且只是世界的一个部分的话,他就会有祸临头。“中国人声称并且相信,中国的国土包罗整个的世界”。正是这种中国中心论,导致中国人“对海外世界的全无了解却如此彻底,以致中国人认为整个世界都包括在他们的国家之内”,而对绝大多数外国,“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国家的存在”。他评论这点时说:“因为不知道地球的大小又夜郎自大,所以中国人认为所有国家中只有中国值得称羡。就国家的伟大,政治制度和学术名气而论,他们不仅把所有别的民族都看成是野蛮人,而且是看成没有理性的动物。他们看来,世上没有其他地方的国王、朝代或者文化是值得夸耀的。”他批评中国人,“他们的骄傲是出于他们不知道有更好的东西以及他们发现自己远远优胜于他们四周的野蛮国家这一事实。” 利玛窦发现,正是出于这种超阈度的文化优越感,“中国人是那样地固执己见,以致他们不能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要向外国人学习他们本国书本上所未曾记载的任何东西。”在他看来,这种对外来文明的顽固拒斥,使得“他们甚至不屑从外国人的书里学习任何东西,因为他们相信只有他们自己才有真正的科学与知识”。 利玛窦来华的年代,正是西方文明迅速反超中华文明的关键时期。由于拒绝外来文明中的先进因素,以推动中华文明的与时俱进,中国在世界之林中的地位自此以后日渐低落,这也造成在一个漫长的时间段中,中国在科学领域毫无建树,世界公认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中,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大陆培养的国人真是寥寥无几。利玛窦是中华帝国文明夕照的最后目击者之一。他在华长达二十八年,以外人的眼光看中国的症结,往往切中要害。(2010年是利玛窦逝世400周年,中华书局出了《利玛窦中国札记》的精装本,以上大多是精装本中译本序言。) 1644年,明朝灭亡,以黄宗羲为代表的一些儒家学者就对历史进行了反思,认为“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天下最可恶的就是皇帝)。清代中期,戴震批判朱熹理学“酷吏以法杀人,后儒以理杀人”。可惜这些声音都泯灭在了混沌中。到五四时,醒来的青年睁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愤怒地呐喊儒家经典,写的就是“吃人”两个字(鲁迅)。对传统文化失望之极的几代人彻底摈弃了传承千年的儒学传统,但是,在没有外来文化的替代下,这种摈弃简直就如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一样,最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又一次重复了历史……等到人们终于接受了没有皇帝的时代,才蓦然发现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再抛弃了孔孟之道,民众就完全没有了道德准则。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层出不穷,对人命毫无吝惜,对环境毫不呵护,中国人对自己的残害程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外界敌人的所作所为…… 李越半梦半醒之间想起当初他们还没有出山,赵宇就说过难的不是打败蒙元,难的是如何让新的朝代有元朝和宋朝两种优点,那么蒙元的优点就应该是对世界的了解和接受,对东西方的沟通,而宋朝则是还带着血性和团结的汉文化。赵宇是不是想以自己的特殊地位展示中原大陆外的世界?在这个追求气节和忠诚时代,人们会不会因为保持了自尊和自爱从而还能接受这些陌生的知识?能不能让儒学还没有步入那些僵硬的死板之前,变得弹性而宏达?……但不管怎么说,李越对人的思想方面的探讨没多大兴趣,他的心思总挂念着飞船,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第 107 章 次日,李越就告别了赵宇,时近腊月,寒风已经刺骨。李越离开了北平府,一路向西,往山里走。因为不必像上次那样绕开元军,这次李越只走了两天就到了他停船的地方。进了飞船,他忙启动系统,然后起飞,前往南方。他知道后代都是以此处为都,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这里天气苦寒,统治者以为把朝廷设在这种艰苦环境中能让人变得强悍些,不像在南方风水养人,朝廷变得软弱。反正在中国,从北往南打是一打一个准儿,也许天气的确锻炼了人。李越庆幸自己不是赵宇,他可不愿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过冬。 因为对阿卓说过自己会去看他,李越就再次到了宜兴。在孙小官人府上见到阿卓,阿卓自然高兴得雀跃。自从上次李越哭过,阿卓对李越就再也没有冷过脸发过脾气,每次见面肯定是笑得灿烂。而李越想起原来说过破了元大都没有了战事就把阿卓带在身边,现在如果那个小行星真的有问题,自己肯定就又得再次食言。一想到这,李越就觉得非常对不起阿卓,见了面自然就会对阿卓百般的好,耐心地听阿卓讲他学的字,给阿卓和孙小郎讲故事,和两个孩子做游戏,带着两个人去逛街。孙小郎连娘也不要了,晚上是李越和两个孩子睡在一起。 李越不相信要刻意伤害对方,好让两个人产生距离,日后分离也不会那么痛苦。他觉得那样会深深地伤害一个孩子的自信心,彻底摧毁一个人对世界的信任。他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阿卓,阿卓会毫不怀疑自己对他的爱,明白自己从来不曾想伤害过他,命运也许不能让自己实现诺言,但李越想让阿卓永远记住自己对阿卓真心的爱护。 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官人从临安回来过冬天,激动地告诉李越,赵宇的稻种已经收割了两次,再开春就能种成一亩了。现在看来,真的是亩产两千斤的样子。而那白薯也收获了,没舍得吃,都留着做种薯了。 文天祥按照赵宇的建议单立了农业司,匆忙之间没有太多人选,看到孙小官人尽心地照顾赵宇给的水稻,天天在田间巡视,查问农人。又想到这个人知恩图报,为抗元献出了家产,深有知音感。何况孙小官人是随赵宇出闽的十二人之一,天下闻名,就把他任命为农业司长。虽然这个官职现在薪酬十分少,但孙小官人深以为豪。李越知道这其实是元朝忽必烈的一项措施,单立出了管理农业的机构。 新官上任,孙小官人突然对农业产生了无穷兴趣。因为李越曾经照本宣科告诉过他怎么种白薯,还给了他白薯秧子,孙小官人把李越看成了个农业专家,每天必抓住李越问无穷问题。李越连个仙人掌都没养过,哪里知道什么农业?现在掌机又被赵宇拿着讲课,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只能让孙小官人把问题写下来,说日后见了赵宇再解答。孙小官人也不泄气,真的每天都写下问题,后来已经是个小本子,上面用小楷写了好几百个问题,李越想到回去得一条条地在掌机上给他查答案,就提前觉得头疼。 李越在孙小官人家过了年,腊月里有对新年的各种准备工作,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郎贴春联,又参照着后世的那些过年的装饰品,剪了窗贴,做了翻花的灯笼和各种拉花。到过年的时候,带着孩子们放炮仗和烟花,十分热闹。 元旦后一天,孙小官人挥着一个小册子一路嘟囔着:“不能发火儿,不能发火儿……”见了李越,他几步上前,瞪着两眼,愤懑地把小册子递到李越鼻子下。李越忙拿下册子一看,外皮上写“官家讲义一”,翻看,正是那次让李越听得昏昏欲睡的那课内容。李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不信?” 孙小官人眼睛都红了:“怎么能不信?可我怎么不在那里?其他人都在,看看,这还是袁牧之总结的!街上的人都说了,官家一天一讲,我全错过了!这可怎么好?”他急的跺脚,“官家一开始就对我不公!别人都说几句话就行了,我散了家产,还要撞死,才能跟了他!现在他又把我支开了!没让我听见他讲法,我不……” 李越赶快劝道:“他不是把最重要的稻米的事儿托付给你了吗?他对你特别信任!” 孙小官人盈盈欲泣:“可是官家讲的这些,都是闻所未闻之事!得方外之人的点拨,千古难逢。我怎么这么不幸……我要立刻北上去大都……北平!” 李越最怕看别人哭,好在他哄小孩什么的已经有经验了,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不行不行!现在北方正是数九寒天,你马上启程,也得走上两个来月,他说他三月要去泰山祭祀,你去北平不如去泰山。” 孙小官人兴奋地瞪眼,小声说:“真的?!那我现在就得准备!”可马上又阴了脸色说:“但是我还是没听上这些……” 李越再安慰:“你好好看看这些写的就行了,我跟你说,这写的跟他讲的一样。你从哪里得来的?” 孙小官人带着些残留的愤怒说道:“街上好不容易买到的,很多人在抢,这是有人私印的!我该去告官!这后面写着只有朝廷的书局可以印,但是现在朝廷发的书到不了这里,这些奸商就私印卖钱!等我抄下一份存了,就去衙门问个清楚!这本来该是朝廷挣的钱,当军饷的!怎么能落入私囊?至少该抽税!” 李越点头说:“对,私印的出错了可怎么办?而且后面还有九十九册呢,等他都讲完,还可以出全集,再出个精装本什么的……” 孙小官人说道:“对呀!我现在就去临安,见文丞相!” 孙小官人也不等十五元宵了,过了两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家先去临安,安排春耕后,再去泰山。 李越还是与阿卓和孙小郎过了元宵节,闹了花灯,到二月二龙抬头了,才离开了宜兴,他原来准备去南边风和日丽温暖的海边过几天。穿过冬日竹海再入深山,进了飞船,看太空扫描,猛见到警告的条目:小行星,轨道与地球相交,相遇可能性98。虽然有赵宇以前的心理准备工作,李越过年积累起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起飞往北,叹息还是没有躲开北方的冬天。他把飞船停在燕山山脉中,没什么心思在寒风雪地里挨冻,就戴上了头盔,外穿虎皮套,昼伏夜出地行动,弄得许多人都说亲眼见到了虎精,往北平方向去了,这个新帝得了神助的确不是瞎编的。 快到了城外,李越换回了正常装束。宇航服其实是保暖的,但为了不显得古怪,他穿了一领棉袍,带了顶棉帽子,一副庄稼人的样子。下午时,李越到了城西一个门边,他还想着怎么编个故事可以顺利进城,可守城的宋兵一见他,就惊得施礼,叫了声“李官人”。李越多少高兴自己的知名度,就笑着停步,和兵士聊了两句,问了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兵士说元旦过得很热闹,皇宫上空烟花灿烂,全城都看得见。元宵节舞龙是各队兵士,有点儿争先抢彩的意思,把皇城周围弄得花龙萦绕,人声鼎沸。正说着,两辆大车出城,车上盖着油布,打着“中华导报”的旗号,李越问这事什么,兵士说这是官家论学的讲义,往外边运,这该是往西边去的,没几车,往南边的最多,一天能有十多辆。 和兵士告别,李越走入城中。北平城此时远远不及南方的临安等大都市繁华,但是万千人家。虽然是冬末,各个茶馆里不乏坐客。李越一路走着,有时能听见人们大声的议论:“难道真的有那个什么雅典神庙,造的那么宏大,比起阿房宫如何?”“你见过阿房宫吗?你看看,这神庙的图。”……“诶,你真相信我们在一个球上?”“当然!官家说的!官家连……”“我觉得不是。一个球?!我们怎么没掉下去?”“你竟然不信官家?我在长江上亲眼见官家唤来强风,你懂得比官家多?!”“不多,但我就不信我们站在球上!”“你是老几?凭什么不信?!”一阵打闹声…… 李越走到皇宫时已经是傍晚,宫墙里几处炊烟,宫中驻满大军,每个屋子里都是人。宫里的众多兵士都认识李越,李越一路畅通,到了赵宇住的宫殿。赵宇正准备吃饭,桌子上摆了两个菜和一汤一饭。见到李越,赵宇忙摆手道:“快点快点,帮我吃菜,他们总给我好多,天天剩下!你来了咱们就不会有剩菜了!” 李越一边脱棉袍一边说:“有你这么欢迎我的吗?” 董义腮帮鼓鼓地跑进来,端着一盆热水:“二哥来了?我让他们加菜!” 李越忙洗脸,听着赵宇说:“别加了!这菜够他吃了,他又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 李越使劲擦脸:“你不攻击我就过不了日子吧?” 赵宇挑眉:“你一个人跑了,过得滋润到满脸冒油,回来就该受些语言暴力才能让你少些负疚感!快吃!我还得去讲课呢!” 李越刚要说话,苏华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排骨进来,说:“官家,你看,这全是骨头!真没有一点肉!” 董义也使劲点头道:“真的呀!这骨头剔得真干净!” 赵宇看了一眼,道:“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较真儿了!”董义和苏华都大声叹气,两个人往外走,就听赵宇说:“李越,你把骨头也得嚼碎吃了,不能浪费!”两个人笑着跑出去了。 李越坐下来,犹豫着是不是该饭前告诉赵宇,赵宇问道:“是不是有警告了?不然你的太空扫描系统就有问题了。” 李越点头,赵宇马上说:“别愁眉苦脸的,快吃了饭,然后你可以好好睡觉,还有好多事要干。” 李越拿起筷子,问道:“什么事?” 赵宇说道:“就是画图呀做模型之类的。” 李越知道赵宇不想谈论这事,就也不再说什么,吃了晚饭,赵宇继续去讲课,李越没心思,早早地睡觉了。 次日起来,赵宇早就出去了,李越懒懒地出门游荡,发现董义他们在热烈地讨论。李越凑过去,听明白原来赵宇给大家布置了作业:他们都是一间珍宝店的老板,因为无法亲顾店铺,就把店铺让一个伙计打理。这间珍宝店很富裕,让周围的商家又羡慕又嫉妒,常有人会想使坏。而这间珍宝店也很有名,许多人会来献宝。赵宇让大家以知己知彼的角度,去设想人们会怎么给这个伙计利诱,让他干出不利珍宝店的行为。赵宇还给出了这个伙计的背景,家有老母妻儿,薪水也只勉强维生。如果有人来抢劫珍宝店,对伙计说可以不伤害他,让他逃命,伙计还会不会保卫珍宝店?而对于那些来给店里献宝的人,如果来人态度不好,如果来人不喜欢这个伙计,如果来人晚了些,这个伙计要回家吃饭……等等,这个伙计会如何接待来人?最后,赵宇让大家想出一些办法能让这个伙计真心为老板工作。 李越周围在皇宫走,时常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问题,原来听课的还被分成了小组,届时会在殿堂上互辩指摘,说出对方论点中的不妥之处。因为要当着官家和诸位大臣,许多人觉得该以此挣个好印象。 到了晚上,众人在大殿坐了。各个小组轮流出谋划策,能让伙计干坏事的方式真是花样繁多:什么美人计,回扣,卧底费,敲诈,诱他去嫖赌……而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手法很有限,多是什么道德教育,加薪,年底红利等等。至于当来人与伙计不和,伙计如果因此而不接宝物,慢待献宝之人,许多人说要有个店主方面的人监督着,或者让所有的来人都能联系上店主…… 对能让伙计干坏事的那些招数大家没有什么批评,反而是那些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策略饱受指摘,比如道德教育很可能没有什么用,弄不好教出了一个伪君子,比如一味加薪更让伙计变得贪婪,陆秀夫甚至引用了古语证实:犯罪的根源不是贫困而是贪欲。比如年底的红利会让珍宝店的收益受损,店东不会高兴。……而大家都同意当献宝的人与伙计有冲突时,伙计为了自己的面子十有八九会把献宝的人踢出去。当有人来抢劫珍宝店时,如果伙计能逃命,大概不会抵抗,因为命是自己的,珍宝是店东的,死到临头,保命要紧。 李越知道这是着名的“代理理论”,先是被运用在企业的金融管理上,后来被衍伸至其他领域。这个理论诠释了作为代理的人们有与所有者(可以是股东,也可以是国家或者人民)不同的私利时,个人的利益在现实中可以轻易代替所有者的利益,虽然这个代理人实际是为了所有者工作的。 最简单例子可以是:到了下班时间,有前来购物的人,虽然顾客也许会花一大笔钱,这对店主有利,但不会对店员有利,若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有奖励机制,店员会以要关门等理由把顾客赶出去。而如果是店主在,则会高兴地延长一段时间,容顾客采买物品。 殿堂上,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能保证伙计全心全意地为店家着想,最好的方式还是店家直接坐店。赵宇听了议论,表示完全同意众人的议论,似乎是随意地说道:“看来,真正好的伙计必须是店家,拥有珍宝店的主权才好。” 董义非常灵敏,说道:“对呀,如果我是店主,又真的富裕,那就把珍宝店分那么百分之一股给伙计也没什么,不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 周围人都连声赞同,董义兴奋地站起来,对大家抱拳施礼,惹来一片哄笑。 赵宇笑咪咪地等议论声停了,说道:“好,现在,我们看看这个碗。”他把一个碗扣在桌子上,将一个小球放在碗底,问道:“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会如何?” 前面的人大声说:“球肯定会掉下来!” 赵宇问道:“是吗?”用手一推碗,球果然就掉下来了。赵宇惊讶道:“你竟然是对的!”大家一阵笑。有人拣了小球递给赵宇,赵宇又把碗翻过来放好,把球放里面,再问:“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还会掉下来吗?”大家都笑着摇头,赵宇像是不信一样,使劲来回推动这个碗,里面的球没有蹦出碗来。 赵宇点头叹息道:“你们竟然又对了!”众人又笑。赵宇背了手,大声说:“我们今天继续讲中国史。请把一个王朝看成方才那个球,想想它是怎么掉下来的。”一片笑声,赵宇又说:“哦,方才那个案例,诸位可以想想如果那个珍宝店是一个国家,而伙计都是官吏,又会是如何?”殿中霎时死寂,董义脸都白了,董平稳如泰山的身体一颤。 赵宇像是没注意到人们的反应,开始讲历史。李越发现赵宇是以时间顺序,中西对比着讲历史。西方历史多陈述,而对于这里人们熟悉的中国历史,赵宇则是从后代研究结果方面分析一个朝代失败的原因,不是古代人们专注的什么失德祸水等空泛的理由,而是从道德理念如何失去民众的普及,官僚机制如何逐渐失去效率,民众的利益如何无法保持,各方势力的短长等方面进行分析,清晰地展示了中国历史一次次的自我重复。这里的人们对中华历史毫不陌生,但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非同儒家理解也无道德裁判的历史剖析。如果对西方历史有人还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的话,对自己熟悉的中华历史,无人能否定赵宇的讲解振人发聩。最让人们心惊的是,在赵宇的评判中,皇帝的作用就如其他势力一样,是推动历史巨轮的一个部分,而非全部,更经常的是没有起到好作用,这与董仲舒的“天授神权”“君权至上”什么的可不是一个路数。 李越知道赵宇在把大家往哪里引,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了一节课。他现在明白了赵宇为何在人前高调做那些事,如果赵宇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站在这个讲台上,说不了三句话大概就被人嘘下去了。他已经不再分析赵宇的步骤了,他有些怀疑赵宇如果不算计点儿什么,是不是还知道怎么行事。 第二天董义黑着眼圈来找李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左右看看,坐到李越身边,看着李越正给一副世界平面图上颜色。李越自然用的是中国在中间位置的图,每个国家的世界地图都是把自己的国家放在中央部位,这点儿虚荣大家都有。可关键的是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才成。 董义半天没说话,见李越直起身,换颜色,才期期艾艾地问:“二哥,哥哥不会怪我吧?” 李越不解地问:“怪你什么?” 董义支吾着:“就是……我昨天……说把珍宝店……给伙计点儿股……” 李越给笔蘸色,问:“这又怎么了?” 董义小声说:“哥哥不会以为……我要他把江山社稷……给别人什么的吧?” 李越明白了,笑着问:“如果不知道珍宝店是国家,如果真的是你家的,你会那么做吗?” 董义四下看看,小声道:“如果我家大业大,会呀,这样是最省心的啦,不然总给防贼似的防着伙计,谁受得了?” 李越叱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人要敢于坚持真理。” 董义吓得扯李越袖子:“二哥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什么都不想坚持,就想好好过日子。” 李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敢叫他哥哥,还不知道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继续上颜色。 董义安静了会儿,又问:“你怎么认识哥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越笑出来:“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董义着急地说:“真的真的!快告诉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李越摇头:“他对我特别不好,老欺负我!话里话外总说我傻。” 董义极小声问:“哥哥没有猜忌你吗?就是你,我哥用的那个词儿,功高盖主?”李越驾大鹏,当虎精,常常不在战场,肯定给赵宇干了好多见不得人的事。 李越想起太空中那个气势汹汹的小行星,赵宇不愿与他细谈对策,大概还没有放弃把他甩了的心思,一时气愤起来,站起来说:“他总看不起我!还功高?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能得到他的重视!还盖主呢!他根本不觉得我盖了他的脚面!我跟你说,董义,这个人最可恶,你对他多好,为他做了多少事,到真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玩心眼不带着你,根本看不起人!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选择,总想自己当英雄,我最恨他这一点!” 董义半张着嘴,皱眉想了会儿,觉得两个人没说到一起去,再次努力道:“你是在哪里遇上哥哥的?” 李越泄了气,重新趴下来上色,说道:“我如果跟你说我从月亮上把他接下来的你也不信,别担心了,出去玩吧,我得把这张图弄完,他今晚要用。” 董义同情地看了李越一眼,告辞道:“我去给你拿午饭,哥哥总说一个人两个菜,你饿不饿?我偷偷多给你拿点儿?” 李越说:“一个人吃饭最没意思,一会儿我去找你们,一起吃。”董义高兴地应了一声走了。 等到三月上旬,赵宇启程去泰山祭祀之前,他已经把世界和中国历史都讲到了蒙元南下侵犯南宋之时,襄樊失守,蒙元顺长江而下。除了历史,他还介绍了世界的除了佛教外的几大宗教和分布,西方的重要古典哲学理念,几大古代文明的辉煌之处和衰落。另外还讲解了星球的从产生到灭亡的过程,宇宙的基本知识。有关宇宙方面的知识按理说是最难让人相信的,可也许这正是赵宇的专业,他讲起来格外动情,让人无法提出任何质疑。 李越担心着太空中那个已经成为警告的危险,时常心不在焉。但是赵宇却一直坚持讲课,李越怀疑赵宇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领着大家了,就尽量把知识留下来。这其实也是蒙元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作为一个横跨了欧亚大陆的民族,蒙元并没有为中原带来多少有关欧洲的知识,相反,欧洲却从蒙元带去的东西和信息中借鉴了大量中华的发明。蒙元对中原的态度是掠夺性的,大量汉族工匠被征兵远行,把火药和活字印刷,包括风筝,都传给了欧洲。欧洲在看到中国的风筝后很短时间内就发明了滑翔机,至今美国航天博物馆中还有一句话,承认人类首先飞上天空的是中国的风筝和烟花。可惜中国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停止了进步。 到了北平的大军和随军百姓多数留在了北方,有些还将北上往边界处驻兵屯田。而叶铭坚持带着十万精锐部队,护送赵宇去泰山。 三月已是春天,处处山桃花开,嫩草星布。李越与赵宇的大军在北平分手,自己又单独回了飞船。飞船中的扫描警告没有改变,这次还给出了撞击时间,正是明年一月,同样的时间,历史上那个隆隆响的陨石落在了山行宫旁。虽然李越猜对了,他一点也不高兴,根本不想深入研究,就又回宜兴见了阿卓。孙小官人已经北上了,李越带着阿卓和孙小郎在春天的郊外放了风筝,抖了空竹。到了与赵宇约定泰山相见的时候了,才离开宜兴。 ☆、第 108 章 这次,为了让赵宇能回趟飞船,李越尽量把飞船停在离泰山那条登顶道路近些。 泰山是中国五岳之首,古名岱山,又称岱宗,此山经常是皇帝设坛祭祀祈求国泰民安和举行封禅大典之地。封禅是古已有之的礼仪。按照《史记封禅书》张守节《 正义 》解释:“ 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第一个在此举行大规模封禅仪式的是秦始皇,在泰山封禅祭祀被人认为是天神必将赐予吉祥的“符瑞”,表示帝受王命于天,向天告太平,对佑护之功表示答谢,当然更要报告帝王的政绩如何显赫。封禅的种种目的与象征,都包含着一层更为深潜的意识:沟通天人之际,协调天、地、神、人之间的关系,使之达到精神意志与外在行为的和谐统一。 汉武帝多次泰山封禅,并立出了皇帝能来封禅的三个条件:要能开疆辟土,有非常的成就,要能天下长治久安,要有祥瑞出现。唐代有几个皇帝也进行了封禅大典,到了宋代,只有宋真宗进行了封禅,从此之后,帝王到泰山只是祭祀不再封禅。 李越满怀心事从山中僻静处走出来时,只见泰山前千军万马,挤得结结实实的。李越找到了中军处,看见孙小官人正高兴地与大家寒暄。李越走过去,众人上前见礼,李越问孙小官人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听了课了吗?” 孙小官人有点沮丧地说道:“我是和文丞相他们来的,同行的还有秀王赵与y,好多朝臣,一路慢腾腾的,到的时候官家已经开始斋戒了,现在都七天了,一直什么也没讲,不知官家还会不会讲课?” 苏华过来说:“肯定会,官家总共讲了九十次,还有十次呢。” 李越想起赵宇让他准备的那些图画和模型,说道:“下面讲的可会很精彩,保证你们不会睡觉。” 孙小官人振奋起来:“太好了!” 董义伸头说:“二哥,我可从来没睡过觉!你睡过吗?” 李越心说我当然会睡,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但只支吾了一下,忙告辞让董义带他去见赵宇了。 山脚下的殿堂里,赵宇正指挥着慧成慧达等几个和尚还有方笙小知道在木头地板上铺席子,然后拼接上一串矮桌子,还让人在后面靠墙处堆了枕头和被褥。 大家见李越来,自然又是一番招呼,董义问道:“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方笙回答:“今晚官家要请文丞相他们一同晚宴。” 董义皱眉:“哥哥,斋戒之中一起吃饭,那不就是一起吃青菜喝白水吗?您不会让这成为新的宴饮标准吧?” 方笙说:“那大家不和慧成他们吃的一样了?” 慧成合掌念佛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善哉,此乃造福之举。” 董义说:“谢枋得大人也来了,我听孙小官人说他运了了好多给养,咱们不那么缺东西了,您怎么节俭成这个样子?我得去跟孙小官人说说,商量些对策。”转身跑了。 布置好了,大家都出去了。赵宇坐在地上,舒服地倚着靠枕,拍了拍旁边席子对李越说:“坐下吧,别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越愤然道:“谁愁眉苦脸了?!”一边在赵宇身边坐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赵宇笑着问:“又怎么了?” 李越说:“那个小行星,就该是在明年一月……坠落地球。” 赵宇嗯了一声:“你不敢说撞击?” 李越觉得被挑衅了:“如果真的是同样的那颗,就应该不是撞击!而是坠落!” 赵宇从善如流地点头:“当然。”李越等了半天,赵宇再不开口。李越觉得又被轻蔑了,气呼呼地问:“你怎么就这么悲观呢?”虽然赵宇做了那些计算,但是李越总觉得不到最后关头,都无法确定。他与陆敏就是这样走了一路,但他还是不接受教训。 赵宇一抿嘴角:“对于悲观主义者,生活充满惊喜。对于乐观主义者,生活里总有失望。” 李越叹着气躺倒,看着周围的摆设,无力地问道:“你这么干行吗?” 赵宇带了讥讽说道:“对于你,时间并不紧迫,至少也还有一百多年。可对于我,只有这几个月了,行不行,我都得这么干。” 李越侧身看赵宇,说:“赵宇,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家里学校里折腾,造成个混乱什么的。如果不把东西打乱了,我就觉得没有尽到我的责任。我现在发现,你要干的比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自然厉害多了,但都逃不过一个‘折腾’。你肯定这不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反够了,现在其实在弥补你的童年?” 赵宇半眯了眼看李越:“如果说到弥补童年,也许你该好好补习一下那些基础知识,因为很显然,你小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讲。这样吧,你就当我的后面十次课的讲解员好了,从今天起好好备课!” 李越抱头滚开去,“算我没说还不行吗?”就知道这个人只能赢不能输,小心眼的家伙。 晚饭时,赵宇与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谢枋得李庭芝赵与y姜才在席子上盘膝而坐,李越陪坐。饭食极为清淡,就是白饭和几个青菜。这时还没有豆腐,李越吃得口中无味,满嘴都是嚼不烂的菜叶,心想如果这次他逃过了小行星的残害,一定要做出豆腐,高价卖给斋戒的人。 饭后,文天祥踌躇着说道:“官家近日所讲之……奇谈,吾都已仔细读过。其中,许多言辞,有违圣贤之道……”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看来是事先通过气儿。 李越心说:来了,赵宇的那些讲义中,有许多内容直指儒家理学中的薄弱之处,更对所谓的皇权的至上性不承认。最简单的,希腊罗马的长老会制度,众议院等,就明显与现在的一主江山冲突。到后代,慈禧曾想立宪,但却遭到了老臣,甚至众多汉臣的反对。 赵宇笑了笑,对李越点了下头,李越起身,在外面向负责招待的孙小官人要了一个托盘,放了八个杯子,倒了清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往七个杯子里面各点了一滴。孙小官人探头,李越放回了小瓶,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孙小官人马上正经八百地点了头。李越端着盘子走进了殿堂,心想这是他历来下药最容易的一次了。 赵宇正说道:“在朕回答文丞相之诘问前,朕想敬诸位一杯清水,以示谢谢诸位的努力。吾等现在能在此准备祭祀,而非成亡国之人,与诸位之全力相助分不开的。” 李越把杯子分给每个人,赵宇举了杯子,看着众人。好几个人皱了下眉,“这是不是毒酒”这种想法的确闪过脑际。但赵宇虽然行事古怪,可诛杀大臣的事儿应该干不出来。大家有些犹豫地端了杯子,赵宇微笑了:“诸位也许对我的行为有时不加认可,但诸位该信我赵宇,是一心为国,愿保百姓安康的人,对诸位也是一向信任有加,干了此杯吧。”说完,自己一口喝了水。 话讲到这个地步,谁也不能不喝。不喝就是表示不信赵宇是为国为民之人,但谁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逐出了蒙元?说到信任,文天祥第一个喝干了水,其他人也纷纷干了。 赵宇见大家都喝了,又一笑,说道:“诸位,有些事情,是我等竭尽全力终其一生也无法消灭的,比如贫穷腐败,比如战乱瘟疫,这些我们会一直努力去改变,但人类作为整体,还是要过千年,才能消灭这些阴暗。但有些事情,却是吾等可以改变的……” 说到这里,赵宇停下,桌子旁边的人相继闭眼睛,李越忙把人一个个扶住,放躺在席子上。 门外孙小官人见状,惊慌地跑进来,赵宇说道:“没事,我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你把东西撤了,休息去吧。” 孙小官人难掩惊讶,但没有了恐慌。他亲自搬了那些小桌子出去,没让别的人进来。然后赵宇熄了几盏灯,窗外的月光洒入,两个人开始给每个人“下载”中外近现代史。从南宋贾似道掌权起,到他们离开时的社会。对于南宋,李越还添加了后代的分析文章,指出了南宋的灭亡原因。然后针对元代,也有关于其优势的总结。从南宋起,详尽的中外历史事件和专家评点,为了不造成太多负担,很少图像。但是从知识量和深度上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纵观历史,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南宋灭亡开始,中国与欧洲开始了不同的走向。当中国一次次越来越深地纠结在残酷的皇权斗争和对历史已无推进作用的农民起义之间时,欧洲开始了文艺复兴,清理了思路,日益摆脱了教会对精神的束缚。经过元朝短短的九十来年,就产生了明显的差距,朱元璋诛杀功臣,稳固皇位时,欧洲出现了货币,商会,进而银行。当明成祖朱棣篡位灭方孝孺十族时,德国建立了大学。当明朝宦官专政,东厂西厂残酷迫害大臣,进而李自成起义,杀人如麻时,欧洲的科学和艺术有了长足进步,数学家计算出了光速,出现了天文望远镜。话剧歌剧小说蓬勃发展,莎士比亚写出了到后代也没几个人都读完的众多戏剧。达芬奇等留下了不朽的艺术巨作,更不要说欧洲使用了大炮等火器……当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发不留头,满街追着砍杀不愿剃成那么丑陋发型的汉人时,英国爆发了大革命,砍了国王的头。同样的是流血,当满清为了维护统治,大兴文字狱,斩杀任何稍微露出不满的文人百姓时,法国大革命,贵族国王皇后上了断头台。不同的后果就是,后面的三百年,欧洲像升起的太阳,中国却没入西山而不觉。当欧洲遍铺铁路,发明了黄火药,化学上的一个个元素被发现,医学出现大进步,美洲被发现,美国成立……中国人民却依然用黄牛犁地,在木头织机上纺着粗布,河上航行着打着补丁的帆船,早就停了海外远航,在贪官污吏满朝贫苦民众遍地的情况下,为没有农民起义的“康乾盛世”沾沾自喜…… 但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科技上的进步,而是中国一旦明白自己的落后处境再奋起直追时,变得急功近利,作为一个民族,没有了文化上的自信自尊和精神支柱。这种后果造成了后世中国在科技文明上终于追上了世界的脚步,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到处是贪官,到处是艰难讨生活的百姓,到处是自毁家园的举措,弄得大好河山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人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毫厘之分始自此时此刻。李越知道赵宇在搬动历史轨道的岔道,想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干完了事儿,两个人出了门,赵宇让守在外面的慧达和慧成等人小心看管,不要出什么事。两个人睡在了旁边的寝室里,临睡,李越问:“你怕不怕他们找你算账?” 赵宇打了个哈欠:“我们明天早起,回飞船,等他们想清楚了再回来。” 李越切了一声,睡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两个人着了便衣,鬼鬼祟祟地出门来,赵宇对着明显一夜没睡好在院子里来回乱转的孙小官人说:“我们到周围看看,傍晚就会来。如果那些大臣们问起,你就照实说。”孙小官人明显松弛了些,那些人吃了药,弄不好怪在他身上,那罪过就大了。赵宇又说:“明日就是祭祀,祭祀后我在此再讲十次课。”孙小官人连声说好。 慧达和慧成送他们到了军营边,慧成小声问李越道:“吾听那些大臣一夜酣睡,官家是不是喂了他们当初给姜才的药?” 李越想起以前就这么药了姜才一次,他还找他们来算过账,回答道:“等他们醒了,你们都躲得远远的,什么都推给赵宇就是了。” 慧达问:“什么药?” 慧成合掌:“天机……” 慧达拍了慧成一下,慧成满脸抽搐,慧达又拍了一下,慧成停了挤眉弄眼,哭丧着脸说:“一会儿再泄露还不成?” 赵宇哼了一声,也没阻止,李越笑着和他们告别,说好了在次下午时再见,两个人走了。 这次,赵宇进了飞船没有去洗澡,而是坐在驾驶台前整整七个小时,演算数据。李越给赵宇送了早饭和午饭,在赵宇肩头看屏幕,满屏幕的数字和符号,什么也看不懂。 李越一边准备晚上的讲课材料,一边一次次看赵宇,赵宇脸色平静,眉头也不皱,但李越从他几分深刻的嘴角判断,大概没有什么好结论。 到了下午,赵宇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李越说:“我们回去吧。” 李越生气,他又干这种事!憋着火儿,与赵宇出了飞船,一路往军营走。到了中途,李越实在忍不住了,说道:“赵宇,原来商量好的事情你怎么不遵守?” 赵宇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怎么不遵守了?” 李越说:“我说过每次你运算后就得告诉我结果!” 赵宇哦了下,回答:“我又没同意。” 李越真想给他一下子:“你嗯了一声!还说要吃什么鸭子之类的,我都给你做了!你现在竟然想不认账吗?!” 赵宇歪头想:“你肯定当时我不是咳嗽了一下,让你误会了?人总是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东西,有时难免在头脑里虚构……” 李越扑到赵宇身上,一个猛劲儿把他推倒在地上,可接着赵宇就一个翻身,把背后的李越给扔了出去了。两个人你来我往交了几次手,总是李越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摔倒在地,最后李越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冲着天空大声嚎叫起来:“我真不喜欢赵宇!” 喊声嘹亮,回声阵阵。赵宇嘿嘿笑,伸手过来,说道:“我可喜欢你了。” 李越一个寒战,拉着赵宇的手站起来,可还是皱着眉不动,赵宇叹气:“你不是跟我说那个掉在山的陨石的坠落不是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击吗?我的运算结果与你的判断不符,说了你也不同意。” 你还记着这个呢?!李越甩开赵宇的手,赵宇啧了一声:“要不要我去买个项链手镯之类的来哄你?” 李越咬着牙说:“赵宇,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你没忘了我说过的话吧?我是船长!” 赵宇真叹气了:“好吧,有着脆弱的心灵和敏感的神经的船长,我的运算结果是,按目前小行星的体积和速度,假设是一般陨石的质量,那么必然是一次撞击,不是坠落,而且,会给地球和人类都造成巨大的危害。” 李越还是站着不动:“这些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不高兴的是你不主动把结果告诉我,即使还是以前的推断。” 赵宇摊手,看着是一副真诚的样子说:“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感性的心灵应该对物理数据没有兴趣的。” 李越对着赵宇磨牙,赵宇微笑着:“好吧好吧,以后肯定会告诉你行不行?要不要我去买束虎皮百合花?” 李越没脾气了:“赵宇,你就那么相信我们能处理这个东西?都要大祸临头了,现在还给他们讲课,还给他们下载历史?” 赵宇有些惊讶地说:“这是乐观主义者说的话吗?我以为你应该认可我行为中对未来的乐观态度……” 李越打断:“直接回答问题。” 赵宇摇头道:“我还没有时间演算。‘你的’飞船所能够进行的各种动作,速度和角度,都得进入模型。”赵宇把那个“你的”说得格外认真。 李越诧异:“那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赵宇掸了掸衣袖上的土:“当然是因为你一直坚持,说这个小行星最后只能‘坠落’,因为这是史实。”然后迈步向前走去。李越皱眉跟着赵宇,想理清赵宇的逻辑。 慧达和慧成外加了慧至慧悟还有孙小官人董义等几十个人都在营边等着,赵宇走近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孙小官人上前,紧张地低声说:“早上,文丞相问了我,我说了实话。后来,那些大臣一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在房中议事。” 赵宇点头说:“那肯定是因为喜欢我布置的房间,铺在木板上的席子把屋子变成了一个大床,睡卧皆宜……” 董义着急道:“他们一直在谈论‘官家’!” 慧成担忧说:“大概是不喜官家对他们下药。” 董义有些不满:“不就让他们睡了一大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南边总有那些宗族的人说哥哥坏话,哥哥就是不喜欢听他们唠叨,让他们休息休息……” 赵宇笑着往营地里面走,一边说:“明天就祭祀,晚上我可要讲课了,准备好了吗?” 孙小官人说:“好了好了,没有大的厅堂,大多人都在院子里。” 两个人进了寝室,刚坐下,喝了孙小官人殷勤地献上的两杯茶,陆秀夫就进来,神情严肃地请赵宇过去一下,赵宇向李越示意,李越知道肯定要受到责问,可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过去了。 ☆、第 109 章 进了门,赵宇带着他的招牌微笑着对站着众人施礼,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几个人的异常严肃的神色,极为诚恳地开口说道:“昨日我有句话还没有说完,诸位就入了黄粱之梦,现在诸位可容我先讲完昨日要说的话?” 李越知道赵宇一摆出这种儒雅温和的样子,人们就容易丧失抵抗力,果然,几个人都没说话,转眼看文天祥,明显以他为首。文天祥盯着赵宇,低声说道:“黄粱之梦?”赵宇不怕死地笑着点头。 唐朝沈既济在《枕中记》说:“怪曰:‘岂其梦寐耶?’翁笑曰:‘人世之事亦犹是矣。’”讲的是书生卢生,上京赶考,途中在邯郸的旅馆里投宿,遇到了一个叫吕翁的道士,并向他感慨人生的穷困潦倒。吕翁听后,从衣囊中取出一个枕头给卢生,说:“你晚上睡觉时就枕着这个枕头,保你做黄粱一梦,梦到称心如意。”这时已晚,店主人开始煮黄米饭。卢生便按着道士的说法开始睡觉,他很快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回到家中,几个月后,还娶了一个清河的崔氏女子为妻,妻子十分漂亮,钱也多了起来。卢生感到十分喜悦。不久他又中了进士,多次层层提拔,做了节度使,大破戎虏之兵,又提升为宰相做了十余年。他先后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做了官,取得了功名,后又有了十几个孙子,成为天下一大家族,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八十岁而终,到醒来时,店主煮的黄米饭还未熟。卢生感到十分奇怪地说:“这难道是场梦?”吕翁听了便说:“人生的归向,不也是这样吗?”经过这次黄粱一梦,卢生大彻大悟,再不去想进京赶考了,反而进入深山修道去了。 李越也知道这个典故,深觉那个吕翁是个像他们一样的穿越人士,用相似的一个灌输机破去了卢生对生活的向往(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给自己骗了一个徒弟作伴,以解穿越者的孤独。李越想那个卢生大概是个像陆敏一样引人狂想的书生,可自己是不会这么去骗陆敏的,他如果真是有富贵荣华,那么让他去享受一切不更好? 文天祥皱眉了,忽然不知该如何质问赵宇。他们几个人醒来,张世杰陆秀夫说过去就被赵宇施过这样梦,所以才立了赵宇为帝,以免梦中意境成真,而姜才说过去也这么被赵宇摆过一道,但没有过梦。几个人谈论了一天,先是探究赵宇的意图何在,他是不是个妖人,接着才讲到梦中之事。大家做的梦都是一样的,相互印证,毫无困难。文天祥被梦中南宋的悲惨结局所震撼,但也为梦中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安心,自己没有辱没身份。现在听赵宇要接着昨天的话说,文天祥只好点头,想听赵宇说完了,再问赵宇的目的是什么。 赵宇微笑道:“梦中之境,虽然不是现世,却也是另一种真实。我昨夜说,吾等此时此刻,无法消灭战乱瘟疫,也无法杜绝贪污罪恶,但可以改变制度,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得到了所有的人注意,没了笑容,接着说:“取消后宫,阉人,在诸君的努力下,实现君主立宪。” 如果昨天没有这个梦,他们会对赵宇的说词群起攻之,竭力进谏阻拦,可现在他们却突然明白了赵宇的立场,从历史的角度,从整个世界的角度看:一个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妇人的后宫,宫外复杂的外戚权利关系;一群阉人,那个梦中后世里的擅权和横行;一个孤家寡人的皇帝,总是在猜忌总是在防备总在玩弄着权术……这些浪费了中华民族多少前进的机会,造成了多少毫无意义的血腥。外面的世界是变化,而这里却一次次可笑地毫无自觉地重复着旧制。 屋子里安静,赵宇那温和的笑容又现:“诸位知道我文采不佳,胸无点墨……”所有人同时撇嘴,这个官家又在忽悠人了,赵宇神色怡然地继续:“祭祀文字自然写不出来。” 陆秀夫实在无奈,只好开口道:“本当由礼部呈上。” 赵宇点头:“朕只想说三点,请陆公帮忙写入祭祀之文。” 大家知道赵宇要说重要的问题了,都严阵以待,赵宇说道:“第一,我宋往日常说与士大夫共主天下,但朕却要说从此将与民共主天下!朕将仿古代圣贤之道,以民为本,有一日将‘万事决于公论’,而非决于皇家。” “广开议会,万事决于公论”是明治天皇发表的“人间宣言”的第一条,1846年1月1日发表,诏书后半部分否定了天皇作为“现代人世间的神”的地位,宣告天皇也是仅具有人性的普通人,从某种意义上减弱了长久以来存在日本国民脑中的忠君思想。日本目睹清朝被外国列强所败,敏锐地看到了农民意识的统治不敌资本主义的发达,皇帝选定的官吏不敌民选的西方领袖。在自身也被西方列强威胁的危机下,日本迅速做出了反应。1885年成立了内阁,1889年颁布了宪法,1890年成立了亚洲第一个国会,五年内和平改变了封建体制,从此走上了强国之路。这一先例,被五四时的青年追捧,这就是为何鲁迅等大批青年会留学日本。 若说到民众的素质,南宋末年,商业的发展,教育的普及其实已经为君主立宪打下了基础。南宋的文人的数量超乎以往,科举入仕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排这些人,所以官僚机构就越来越庞大。乡村私塾发达,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城市已经平民化,等级观念比前朝淡薄。可惜这一切都被迫一再倒退,几百年也没有恢复。 众人都看文天祥,文天祥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却没有说话,他曾大力提倡“从众议”,也就是“决于公论”的翻版。 赵宇见无人反对,接着说:“第二,皇帝之权当重在行善立德,国家行政当付诸内阁,而内阁将受国务院监督,依从大宋律条行事。皇帝只行认可权。皇帝平素主要行为当是救灾赈济,访老视幼,关怀贫困,当然所见之不平等事,自然要呈报内阁和国务院,由国务院监督内阁责察,这些细节可不必都写上去。陆公,大力渲染一下皇帝如果是替天行道,那么天道慈悲,所以皇帝的主要作用是做慈善事业。” 这是把皇帝架空了,由内阁管理国家,以法治国。大家听了,心里知道该大力反对才是,可脑子里装满了的那个梦境,却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这难道就是赵宇的妖法吗? “第三,以有违人道之由废阉人,声明为了与百姓同甘苦,废后宫。这里面的道理我以前讲过,可以从皇帝应如何体恤万民的角度好好阐述一番,陆公,务必要词情恳切,最好能感人落泪,以加深民众对朕的认同感。” 文天祥终于开口:“官家岂不忧众臣离心离德,与官家行相悖之道?”他们才几个人,朝臣至少还有几百人。 赵宇一笑道:“当然不,最迟今年九月,朕将昭示天下:朕信守诺言,破大都后,传位太子。” “官家不可!”文天祥出言了,张世杰也马上开口道:“官家,蒙元虽退,但忽必烈乃桀雄,官家那时曾说不可让吾等立幼帝,以免陷孤儿寡母之局,现在岂可轻言让位?如果蒙元再次行兵,我朝又会陷于战火!” 李庭芝施礼道:“官家所言之事虽然惊世骇俗,但吾等会竭力为官家开脱,官家虽然会饱受诟病,但官家手掌重兵,当不会有不稳之事。若官家让位,岂非再次置社稷于莫测之地?” 赵宇回答:“现在我朝虽然还不能算是强盛,但兵力已能抗衡蒙元,诸位三路北上,已经证明了我朝之团结气象和将帅之干练。蒙元近期内不该贸然南下。我让位后,诸多武器还在,各位陈兵边境,若蒙元敢于犯险,当予以重击,我料蒙元胜出之率很小。” 陆秀夫皱眉问道:“官家可是为了堵众人所说官家来路不明之口?官家可是想为摄政王?” 众人恍然,都看赵宇,赵宇摇头:“吾等年底将远行,可能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履中原大地。” 大家面露惊愕,谢枋得终于开口道:“官家对吾等施了法术,让我等饱览幻境,敢问官家是何处人士?” 赵宇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从诸位所见的梦境中来,在我的世界里,南宋灭亡,诸位名垂千古,都是中华英杰。诸位可以把那个梦看成是前世,君等对国对民都无愧于心。” 一室的人陷于沉默,最后文天祥说道:“这就是官家对吾等如此信任的缘由?”大家心中感到自豪而同时又再次明白了赵宇是个事无遗算的人,他挑选的都是用生命证实了自己的人。 赵宇点头:“是的,此时诸位该明白,我的确不该做这个皇帝,因我并非赵室中人。我只是不忍见中华自此后屡遭血洗,成为这个星球人类死亡最多的所在!希望我中华从此能寻求到一条更好的道路,即能富国强民,又能自尊自爱,即能发展科技,探索未知,又能维持我民族文化,还能保护环境。最重要的,是寻找出一条新的道路,延缓或者阻止人类最终走向灭亡。” 文天祥蹙眉道:“即使……官家也可以留下,摄政朝纲,吾等必同心协助。” 赵宇摇头:“我本以为我承此重任,但现在我知道我误会了命运,我要完成的是另一个使命。所以,我将此天降之任,托付给诸位,盖君等每一人都是我真心敬佩的英雄,每一人都是天之骄子,这中华江山应由中华的英雄和百姓共同经营,而非皇帝一族独占。” 一片静寂后,姜才问道:“官家姓甚名谁?” 赵宇又笑了:“自然是姓赵名宇,我并不曾改了名姓。” 赵与y略带了气愤地说:“那就是我赵氏宗人!官家岂可背祖忘宗!” 李越扑哧一声,赵宇笑着对赵与y说道:“若能实现君主立宪,赵室就从权利斗争中挣脱了出来,如果能保住国家不被外敌侵害,赵氏的皇帝座位能久远无忧。”当然,大家争夺的都是丞相实权了。 孙小官人在门外小心地说:“晚餐好了,请问各位是不是要用餐?”大概他担心赵宇被大臣们围攻,特意前来叫餐。 赵宇说道:“我再请大家共进晚宴,为昨日赔罪。” 众人也不好拒绝,都坐了。孙小官人让人端了桌子进来,又上了饭菜。大臣们一个个心事重重,少言寡语地进了晚餐。李越却觉得轻松,他看赵宇的样子也像是放下了重担,一直略带着微笑,津津有味地吃那些青菜。 次日就是上山祭祀,李越在一旁看着,庆幸自己不是皇帝。赵宇穿了黑色的长袍,一路上山到顶,迎神焚柴,在香案前,三拜九叩,进而到神位前跪玉帛,奉上祭祀,然后读祝文。李越听不懂大多,但“与民共主”还真的在里面。然后赵宇再行了三扣礼,他下来了,那些文武大臣们轮流上,除了前天与赵宇共进了晚宴的那些人面色庄重,其他大臣将领听了祝文多有不解或者疑惑的表情。大臣们再次献礼,三献后礼毕,再有一些饮福受胙,撤馔送神等礼仪,仪式才结束。众人拥着赵宇出了山顶寺庙,一行人再走下山来,已经是下午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赵宇竟然在晚上开始了他剩下的讲课。在泰山脚下的一个大院落里黑压压坐满了人,厅堂里有灯,赵宇李越和大臣们一来,人们都安静下来。赵宇说道:“诸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请问读书是为了什么?” 有人大声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众人纷纷附和。 赵宇点头道:“也不能说不对,但是在我看来,现在的书还无法满足这些要求。” 儒家理学的着作已然众多,加上道家佛家的种种,简直浩若烟海,这么多书怎么会不够?大家一片不信的声音。 赵宇继续说道:“从此地到月球有几里?光的速度有多快?树上的苹果为何会掉下来而不是飞上天?水开了时为何壶盖会被掀起?瘟疫来时是什么在传染着疾病?火焰有几种颜色?哪里最热?……”赵宇一口气问了几十个问题,都是基本的科学知识,但在此时的思想意识中毫无地位。 到最后屋里院落中一片安静,赵宇说:“我希望有的人读书是为了求知,为了运用,而非做官。毕竟世间还有这么多问题等待着人们去回答,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人们去做。” 然后,赵宇开始讲解军事中工事和竹车的建造,投石器的设计等,用实际案例来解释物理学中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等原理。 后面的几天,赵宇进行科普,除了第一天的军事领域,还讲了水利建设中的要点,拱形闸门等设计。农业中的果树的嫁接,谷物的杂交,用厚布草席构建的大棚技术等等。还有银庄的运营和基本条例,其中的风险和规避方式。城市卫生的重要性,下水道的设计,脏水出城入农田和清洁饮水系统的建立。他用了一个晚上讲能源的再利用,为何要保护环境,……与他前面所讲的文史哲不同,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可以运用的手段。 有时李越听着赵宇讲解那些这些简单但实用的方法和理论,想起二千五百年前的鲁班,一口气发明了锯子、曲尺、墨斗、钻子、刨子、凿子等等木工工具,还发明了磨、碾、锁等生活用品,培养了无数学生。他还能建造“宫室台榭”,曾制作出攻城用的“云梯”,舟战用的“勾强”,创制了“机关备制”的木马车,造出上了弦就能飞上天的木头鹞子……怀疑那就是个穿越了时空的现代人,一手擎天,把技术和文明带给了当时的古人,他想后世的人也许会像评价鲁班那样看待赵宇今天的努力。 他在帮助赵宇之余,得老老实实地解答孙小官人的农业问题。每次从掌机查出了答案,就去告诉孙小官人。在元代,汉人王祯写下了《农书》,是本农业巨作,详细记载了农桑通诀,解释了农业中的各种问题,中国历史上难得的一本技术专业书。现在王帧已经出生了,李越不敢直接下载他的着作,只能从掌机中搜寻其他研究成果来回答孙小官人的问题。此时,元朝史上一本重要的着作《农桑辑要》已经成书,虽然是大多总结以前汉人齐民要术等农书,可在语言上简洁,李越告诉孙小官人一定要找到那本书好好研读。 每晚赵宇讲座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墙上都坐满了人,门外还有人负责传话。等到赵宇讲完了十夜,对大家说从此再没有讲义,日后就看着大家的运用和发明后,众人纷纷叫嚷起来:“官家,能不能讲讲酿酒?”“有没有点石成金之法?”“官家,那个以水推动齿轮再带动织布机的道理,能不能再说的详细些?”“长生不老药怎么炼?”…… 赵宇一概不再回答,只笑着被慧成慧达几个人护卫着离开了,留下的人群久久不散,兴奋地议论到了后半夜,袁牧之统计姓名家址,人们也互留音讯,算是日后同窗。 次日,大军离开泰山地区,由陆敏带领两万人护送赵宇等人南下临安,其他回北方。一早起来,李越看赵宇明显神清气爽,像是结束了考试的小学生。李越不想随着赵宇他们走八百来公里回临安,就打算和赵宇在泰山脚下告别。 两人走出众人的包围,到一边单独交谈,说好在临安何时见面等等,才要分手,就见叶铭皱着眉走过来。李越刚要告辞,被赵宇眼神制止了,只好停下,对着叶铭施礼。叶铭回礼后,见李越不离开,只好低声问赵宇说:“吾听祝文中有与天下民众共主,又有圣上专事慈善之句,近日有人传言南方赵室宗亲日日喧嚣,你可有为难之事?” 李越面临未来的生死考验,觉得自己比以前不吝许多,插嘴问:“你怎么不指摘祝文中说从此没有后宫阉人了?” 叶铭凌厉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嘿嘿一笑,继续问:“你竟然还觉得他会有为难之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会有别人欺负他的事儿?” 叶铭不理李越了,只专注地看着赵宇,赵宇微微一笑道:“那些是我的意思,你难道不觉得把江山托付给大家一起守卫经营比靠着一个人要好吗?” 叶铭眉头不展,看了赵宇好久,终于半垂目道:“君可需要侍卫?” 赵宇微笑着摇头说:“我不需要,但是大宋需要能战胜蒙元的将军,文丞相他们需要能维护我所定下规矩的武将。” 李越心说这是在回绝人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叶铭阴着脸没有说话,李越四下看,见几个和尚和董义等一大堆人聚在远处,笑着看这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李越觉得大家都很有趣,存心捣乱地对叶铭说:“你的路数错了,你应该问他是不是为你担心,毕竟,你是要去征战的人,他是去西湖游山玩水。” 叶铭果断地说:“无需为我担心!” 赵宇瞥了李越一眼,“要不,你去协助他们戍边?” 李越缩头:“你们倒是齐心协力对付起我来了。” 两个人同时扭脸不再看李越,赵宇声音带了冷淡说道:“叶将军此时身负重任,当想着如何制止蒙元反扑,莫让吾等这一年多的奋战成空。其他,就别多放心思了。” 叶铭也冷声说:“北方有吾等在就不必担忧。当初蒙元得逞,是因我朝没有统领将士之人,官员腐败,人心混乱。现在我军士气高涨,饷粮都还够。朝中又有文丞相掌握大局,上下臣子莫不敬重。又加上许多百姓得了田地,都要保住家园,各地民兵充裕。蒙元想再次得手,怕是不易。” 赵宇点了下头,对李越说:“你把以前做的东西都给他们留下来吧,我们大约不会再加入战斗了。” 李越点头,对叶铭说:“两个时辰后,我们再在这里见面吧。”说完同两个人告辞,又向大家挥手,自己走了。 李越一路疾走回了飞船,找出了他过去做的留作备份的钉枪还有炸弹什么的,印出来的许多张地图,放在了竹箱子里,然后又走回与赵宇告别的地点。这次,周围没什么人了,只有叶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李越到了他面前,把钉枪地图等展示给他,最后露出箱底的十六枚炸弹。李越严肃地讲解了怎么用那门小炮发这些炸弹,要如何谨慎,绝对不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接触空气就会爆炸。叶铭神色严峻地点头,李越把东西装好了,盖了竹箱,帮助叶铭背在了背上。 李越施礼告辞,叶铭却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时尴尬地站在那里。最后李越小心地说:“赵宇他,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叶铭等了片刻,说道:“陆敏成婚后,你就鲜少再与他交往,却是为何?” 李越一下被噎着,眨了半天眼睛,才结巴着说:“谁……谁说的,我只是……很忙。”他不甘心这么被叶铭干扰了一下,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叶铭鼻子出了一下气,李越弄不清他是在表示不屑还是在嘲笑自己的反击。叶铭半转了身,似是无所谓地说:“你们可会来北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探蒙元动向?” 李越想到等待着他和赵宇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灰心丧气,可又不能露出来,勉强干笑着说:“那要看他的计划了,我什么都得听他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听别人的话。” 叶铭终于轻叹了一下,背身离去了。李越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山石风景,一时心中发虚手发冷,赶快掉头再次一通狂跑,到了飞船,洗了澡,马上睡觉,才排解了那种人们面临死亡时产生的畏惧感。 ☆、第 110 章 李越次日回了宜兴外的山区,按理说,他应该升空检验飞船的性能,为赵宇积累有关数据,但他一点积极性也没有,想着时间还早,能拖一时是一时。正是春季之时,他想带着阿卓他们种种花草瓜果,他知道小孩子们最喜欢这样,就在赵宇的宝库里搜罗了一些花草和南瓜种子。 正是四月,三年前他和赵宇带着小知道与慧成就是这时离开了宜兴,现在他们完成了要做的事,李越感到轻松,但却没有充实感。走在宜兴城外,空气清润,茶农在田中劳作,李越觉得孤独。 如果他真的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此时他最希望得到的是让他感到温暖的情感。李越不无悲凉的想到,他和赵宇改变了历史,那么他过去的父母亲人也许没有出生,或者就是在人世,也与他毫无关系。他喜欢的陆敏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不能向他索取情感,而赵宇又是个心狠情浅的人,苍茫天地之间,芸芸众生中,只有一个阿卓对自己心怀着无法让他人替代的依恋。李越明白了为何那些不久于人世的老人们,无论人生得到了什么成就,最后都会纠结于儿女情长,希望被亲人环绕。 李越到了孙小官人府上,孙小官人在临安,好在李越的到来总能得到大家的欢迎,因为他会让府中充满孩子的笑声。阿卓已经八岁,孙小官人让他和孙小郎一起去上私塾,李越不打扰他们的学习,只在私塾结束后领着他们玩,在孙小官人的小花园开辟了一个小方圆,和小孩子们沿着墙根种了蔷薇山竹等花,还种了大南瓜。 他发现他开始喜欢对他们讲自己小时候的事,自己那些惹得大人们疯狂的胡乱行径,比如他在一岁时就挥舞着玩具小锅追打邻家已经三岁的小女孩,把人家吓得哇哇大哭。两岁他在儿童游乐场,手握从地上抓的铺地木渣子,爬上滑梯,放到站在滑梯旁的七八岁大孩子的头上。三岁时他会在母亲抱着他走在路上时,去拍每个擦肩而过的人的肩膀,四岁时他发现了火焰,对其充满了热爱,总觉的周围的建筑树木如果都烧起来,就美丽多了。父母日夜担惊受怕,让他在厨房的不锈钢水池子里烧东西过瘾,结果触发了火警,救火车和警察一起来访问…… 这里对孩子的要求是恪守礼仪,尊重长辈。而李越生长在了孩子为上的时代,在他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才发现,自己的父母虽然因那些事儿没少对他大喊大叫,可最终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们从来没有用任何轻蔑或者诋毁的方式来教训自己,他现在才从他们那么多夸张的叹息和无奈中,明白了父母对自己的爱和接纳。两个孩子常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李越也头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有过多么快乐的童年。他希望在自己离开后,就如这些他种下的花草还能继续生长,这个世界能有人珍存关于他的记忆。 他小心地探索一个中间线路,希望即能让阿卓体会他的爱意却又不能让阿卓对他过于依赖,以免日后他离开时阿卓会极端痛苦。有时他会有意离开几天,让阿卓再次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四月下旬的一天,李越前往竹海之上的澄月寺,想去看看文老先生是不是还在寺中。他非常想找到一个真的能掐算命运的人,问一问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不是会在青春时戛然而止。 李越走在翠竹中,感慨自己就像一个老人一样爱回顾往昔,这也许是因为前途黯淡。他不知道赵宇怎么能面对着同样的未来而毫不多愁善感。竹林中,竹子的清香和春天草地的气息和杂在一样,按理说应该让人心旷神怡,李越却因想到自己也许很快再不会享受这样的美景而记起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样感伤的诗句。 还没进寺院的大门,就能听见隐约的木鱼声,他到了寺门前说要找释智住持,小僧人去了,李越正等着,眼角只见一道黑影袭来,这次他有经验了,忙伸出手臂一挡,却被一股大力冲击得连连倒退,终于坐在了地上,面前一只大黑狗前面双爪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是在伸舌对着他傻笑。李越气得说道:“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非要把我扑倒?”大黑狗的口水就要从舌尖上流下来,后面传来洪钟般的笑声,满脸横肉的释智和尚大步走过来,拎着黑狗的后颈皮毛把黑狗拉起来,然后一甩,黑狗“汪”地叫着在空中一跃,落地摇着尾巴跑开了。 释智把李越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李施主今日有空?那几个猢狲还没回来,洒家带你到处走走。” 李越忙起来,红着脸施礼。释智哈哈一笑,带着李越走入寺院。绕过门前影壁,大堂前的小院石子铺路,松竹夹道,虽然简陋了些,还算清静。到了大堂,泥塑的金身已然有些陈旧,后面的就是客房斋房等一片竹舍。李越跟着释智转了一圈才不过二十来分钟,其中释智总要停下来对着附近每个和尚大喝些:“在这里干吗?去做功课!”“你!去挑些水来!”“去给客人做些斋饭!”“你去打扫侧厅!”…… 东张西望好久也没有见到文老先生,李越不得以问道:“那个,文老先生还在寺中吗?” 释智呵呵笑,说道:“李施主可是要问卜前程和姻缘?”李越有些脸红,释智一拍李越肩膀,李越一边身子塌往地上,释智笑道:“那文老头听闻大都破了,大醉了一场,然后说要去游山玩水,洒家对他说,他那把老骨头受不得辛苦,老顽固听不进劝,上个月离开的。” 李越失望地哦了一声,释智拍了下李越后背,李越差点把舌头吐出来,释智笑着说:“李施主可有为难的事?”李越正发愁该怎么回答,释智却自顾自地说:“李施主莫怕,若真的有什么事,洒家和那几个小猢狲就是豁出了性命,也要保得李施主和赵官家平安。” 李越尴尬地笑着施礼谢了,可心说你们能飞上天去?释智接着饶有兴趣地说:“李施主与洒家来这边,上次那套功夫,洒家捉摸许久,有一两处要与李施主讨问。” 李越叫苦:“我已经忘了大半。” 释智不信:“莫自谦如此,来,一同走走就想起来了。” 李越被释智抓着演习了进两个时辰的武功动作,吃了斋餐,还在山寺过了一夜,次日才离开。 到了与赵宇见面的时候,李越带上了阿卓和孙小郎还有两个仆人,赶了马车去临安。梅雨季节行将过去,水雾雨丝中,路上行旅之人并不多。李越一行到了绍兴,他又忍不住想到“不是黑店”那家包子店附近去看看。他不想让那个老板娘看见他,就远远地看了那个依然热闹的店面后,选了一个大茶馆,大家进去,李越点了菜饭,边吃边听着旁边人们的闲言碎语。 “恩科两个月就要开了,那些学子该动身了,这边的生意人要发财了。” “这次没有解试,直接就是临安贡院里的礼部省试,然后由圣上亲自殿试。” “诶,吾可听说了,官家知天文懂地理……” “对呀,你可读了那些官家讲义,都是人间未闻之道啊。” “听说,这次官家不仅会殿试,还要亲自出省试的试题呢!” “诸位可知岳麓学院有三百学子投奔官家,随官家征战南北,听说这些人都会回来科举呀。” “那别人还有份儿吗?这些人都是官家带出来的,不选他们选谁……” “南方的陈宜中被宋军围住了,说是二皇子要到处走走,他只是在护着二皇子。二皇子不久就该回临安了……” “那家‘不是黑店’听说已经在别处开了分店了……” “官家竟然不设后宫,也不要太监了,这怎么成?皇家……” “你听说了吗?官家有种稻米,亩产两千斤!孙侍郎让人参看了。如果有人想要种子,可以用官家借的粮食抵,八比一兑换,可划算哪!两年就回了本儿,后面都是白赚的……” “你还不知道,所有借给过官家粮食的,还能得一个薯秧子,据说是亩产几千斤的粗粮!” “现在有人抢着要把粮食借给官家,皇宫那边有个门专门收粮。”…… “圣上泰山的祝文听来有深意……” “对!那意思好像是,官家不会管事儿了,而是让百姓管事儿。” “百姓怎么能管?” “不是管,是选!你们没听说?现在乡间都是百姓选村官。” “那些农人懂个什么?” “你可别说,我三舅妈的表亲侄子他姥爷前天来了,说乡里可热闹了,为了选个镇子里的长官,那送礼的送礼,走亲戚的走亲戚,打成一团的都有。” “这成什么事呀!” “但真这么选出来的,大概比个上面派来的贪官要好吧?” “也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干的不好,乡里人往上面一告,得,那清廉署的人一查办,日后面子往哪里放?不是给家里人丢脸吗?” “这官儿可难做呀!乡里乡亲的,可别干什么坏事儿,谁不认识你?日后不当官了,怎么做人?”…… 李越半心半意地听着,想起带领英国经历了二战的丘吉尔曾说过:“民主制度真是糟透了,但是别的制度更糟。”赵宇明显是想向民主目标努力,可只是开了一个头,后面的道路要由文天祥陆秀夫他们来走了,其中必有许多曲折,但李越觉得这些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忽然觉得人生短暂的一个好处就是许多事情不用操心。 看着阿卓和孙小郎吃得香甜,李越面带微笑,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成婚有子,但有了阿卓,有了这段时间带着这两个孩子的经历,也算是填补了这项空白。 正想着,外面一阵人声,“卖报卖报,文丞相任命……整编大宋律法……官家入临安……宗室阻路……宋军十五万送二皇子至……” 饭馆中有人出去喊着要买报,阿卓吃完了饭,放下筷子,才问李越:“李叔叔到了临安可是会像孙叔叔那样要做事了?” 李越想想,说道:“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事儿要我去做了,我尽量带着你们,现在和你们玩才是我的主要公干。”两个孩子笑了,以为他是在逗他们,可李越真的觉得他现在除了想和孩子们在一起外,什么都不想干了。 他们两天后到了皇宫,见到了赵宇。两个孩子以前在福州时就和两个皇子玩在了一起,现在见面,自然高兴。不久,二皇子也到了临安,四个孩子又如在福州时那样,同吃同住。宫中开了学堂,为了遵循赵宇说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室孩子要如平常人家一样长大的要求,学堂里有大臣的孩子,也有一些平民百姓家里孩子。李越对政事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陆敏带着大军驻扎在临安城,李越却没有去找过他。他最经常做的,是在学堂外等着阿卓他们下学,然后会带着一群孩子在宫中做游戏或者到凤凰山上去游玩。赵宇不无尖刻地说李越选错了职业,他明显应该选择当个幼教老师或者小学课外辅导员之类的,而不是宇航员。 与全心惯养孩子的李越不同,赵宇依然与文天祥等大臣与往常一般谈论政事,但他也没有提回飞船。李越猜测赵宇是因为没有情感羁绊,就用事业来转移自己对死亡的注意力。 每隔几天,赵宇就要带着两个皇子去进行慈善路演,李越也就带着阿卓和孙小郎随行。他们这些人被四个和尚护着,御用文人袁牧之等人跟着,先在城里访贫问苦,再到临安城外体察民情。虽然从李越看来,赵宇干的这些事都是嘴上服务的空话,但饱受了战乱的人们还是深怀感激。李越觉得这些老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宽容而感恩,对神或者对人都还存着敬畏之心。 有时这些人也乘兴到乡间去旁听选官的仪式,在乡间有一次露了身份,就有告御状的百姓上前说选官作弊,还有人冲出来大声数说赵宇的不遵礼教,另有人说这样才最公平的……结果好几派在赵宇面前大打出手,一时鞋子果子乱飞,四个和尚吓得背了赵宇和两个皇子冲开了人群先跑了, 李越袁牧之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他们一路狂跑出了镇子才停下来,喘不过气来,可也笑得肚疼…… 外面炒作得天翻地覆的恩科,李越都没有关心。这次考试的内容繁杂多样,改变了过去论述为主的形式,变成了知识大赛。虽然北宋时也开过所谓六艺的技术性考试,但正式的科举全是论述文,没有这么多样化。他知道赵宇还让陆秀夫出了几道题,比如分析一下南宋为何屡次兵败,公田法为何失败,交子滥发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等等。都是属于后代时事论证方面的。等到殿试揭晓,状元竟然是陆敏。李越心中又高兴又酸涩,还有点儿担心赵宇是不是因为自己才点了陆敏,后来听说卷子都是封着的,不仅赵宇,文天祥陆秀夫等都属意同一份,当众揭开,是陆敏的名字。 让人惊诧的是,这期进士里有一个女子,张绣,虽然她是女扮男装进的考场,但是入选后殿试却是女装。满朝文武愕然,但赵宇却当众亲口说女子可以中进士并可为官,还言讲了一番女子有许多方面特长,比如她们更细致,更持久,更富于仁慈之心,可以如男子一般对国忠贞不渝。在殿堂上张绣一直流泪不止,让许多官员蹙眉。但与她相识的人都对她十分敬重,殿试后都向她施礼祝贺。 跟随赵宇的人和岳麓书院投笔从戎的书生,除了陈桐陈树张绣魏云等在军中没有回来,来参加考试的多都得中了。许多人大呼不公,陆秀夫允许众人查卷,并把得中者的卷子集成印出,供大家比较,那些人立意新颖,见识广泛,论述明晰,人们才平息了些怨言。 李越并没有被糊弄,他想起赵宇讲的那些课,不仅有对历史的分析和范例,还有多种知识。街上的讲义笔记根本无法全部记录下赵宇所有的言论,而听课的人有了他这些剖析和讲解做参考,解答考试的题目就容易了许多,上过这些补习班的那些人不中才怪。 许多事都让李越觉得赵宇幸亏决定不做皇帝了,因为赵宇明显是个有偏袒的人:赵宇指示开通了海上交通航线,从天津过山东半岛南下到临安,加强南北的物流,让福州董家和那些为了抗元出过力的商家为主要运营商。李越知道历史上,降元的长江水道上的两个水匪开辟并霸占了这条航道,赚了大钱。 苏华要回山看看他的老道师父,赵宇让陆秀夫赐给了他紫衣,作为一个小道士,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对当初不情不愿地参军行医到临安后请去的司徒衡,赵宇给了一部后世中医大家写下的医书和几种名贵中药的种子,让司徒衡惊喜万分。别说司徒衡,就连当初在福州给赵宇号过一次脉的御医,赵宇都给了一本医方大全和中药种子。 赵宇建立起了一所小学师范学院,邀请落选的书生入院,两年毕业后等于末等官员的薪俸,由国家分配去建立小学。他请郑子诚为院长,还把郑子诚灌醉,给他灌输了小学师范的课程,让郑子诚晕晕乎乎了好几天,从此就称自己是赵宇密授弟子,以区别于其他的学生。赵宇命小知道参加科举,在小知道不出所料地落选后,就让他去读师范学校,日后毕业了就成了朝廷委派的教师,再也不是书僮身份了。小知道觉得对不起陆敏,但知道陆敏也愿意他上学后,小知道激动得神神叨叨了好几天。 方笙说要在临安开一家笛子馆,教授笛笙,他按照赵宇说的学习模式,不再设师徒关系,而是一年一年招生,择期毕业。他对赵宇说想再向赵宇学几首,赵宇说几首怕他立不住,就又教了他几十首,加上以前教的曲子凑够了百首。结果,方笙笛子馆一开,只一天就把一年的学生就招满了。 赵宇对董义口述了五十个菜谱,董义请了魏云的父亲来了临安,大胆地在满地餐馆茶楼的临安城开了第一家“真不是黑店”董家茶楼,说是天子的口味,于是日日爆满。董义天天让人往宫里送几个菜,让赵宇和其他人品尝,以致宫中的厨师表示很不满,通过孙小官人劝说官家不能自毁了皇宫御膳的招牌……这些举动弄得人们都说赵宇是有史以来对自己人最好的一个皇帝,甚至有许多弹劾赵宇任人唯亲昏庸无道。 李越冷眼看着,明白赵宇在安置那些追随他的人,不仅是为了他们日后的生活,大概更重要的是为了他自己心里没有牵挂。这个人以为他给了足够的好处,就不用在心里给对方留下位置了吧?到底是个冷情的人。 殿试后,有皇帝招待得中进士的琼林宴,李越纠结了一整天:去还不去?如果不去,他想起叶铭的话,谁都看出来他不再去纠缠陆敏,现在陆敏得了状元,自己都不去恭喜一声,是不是显得小气了?不能成恋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可如果去,因为他对陆敏算是一见钟情,一直存着追求的意思去接近陆敏,要是要他作为一般朋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敏相处。自己对陆敏未泯的情意,是不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到了傍晚,他还在屋里来回计较,赵宇一步进屋,开始脱衣服。自从回了临安,赵宇的皇袍比以前多了,他还是不要人来服侍,只在寝宫里设了衣厨,里面挂了他的衣服。赵宇打开衣橱,一件件拿出来比划,问李越:“你看这件怎么样?……这件有不同吗?……这件?他们怎么不做几种不同式样或者颜色的?都是一个调调……” 李越有些不耐烦:“皇袍还能是什么样?不都得是黄的颜色吗?除了正式场合是黑的……” 赵宇扬眉:“你正有脾气呢,是吧?你怎么还不穿上件好衣服?这样也许能让你快乐些。我听孙小官人说给你做了十来件,你有好几件新的在这里挂着呢。颜色也比我的多……” 李越皱眉:“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赵宇哦一声,开始穿选好的一件丝绸长衫,上面龙啊凤的绣了满身,他随意地说:“看来我们的想法总是不同的。如果我喜欢上了谁,无论什么结局,只要他能活着,比什么都强,至少能让我见一面……” 来不及体会赵宇言语中的伤感,李越一下子跳起来,对外面大喊:“我要洗澡!” 如果他心里不爱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对陆敏还怀着温情,日后假如他回不来了,两个人最后的一面就停留在了那次匆匆的擦身而过上,多少是个遗憾,还是好好见一面吧。 洗浴完回来,赵宇已经走了。李越胡乱选了件淡色的长衫,匆忙间,他来不及给陆敏准备礼物,只好从他给赵宇带的种子里面拿了几颗玫瑰花菊花的种子,用金纸包了,放在怀中的暗兜里。刚要走,阿卓和孙小郎在后宫吃了晚饭回来了,见李越要走,嚷着让李越早点回来,好赶在他们睡觉前讲故事,李越答应了。 他赶到琼林宴的宴会场地时,宴会已经开始了,成桌的新科进士和文武大臣们正在用餐。因为赵宇说不再用阉人,原来从福州回来的太监们主要伺候在后宫的两个皇子和杨妃等嫔妃。在前边照顾赵宇以及宿在宫中的大臣们的是兵士。看守着花园门口的兵士让开,示意李越进去。李越抬头,见远远的赵宇那桌,赵宇身边空了一个座位,另一边是文天祥,那个空位的旁边就是陆敏。李越想到自己过去,一路上多少人得起来行礼,到了桌子那边,还得说多少道歉的话,就头大起来。反正这里看得见他们,李越就坐在了花园门边的一个桌子上。对着桌子上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笑笑,闷头开吃,间或伸头从人群头上看遥遥一眼陆敏。 有一个人笑着说:“这位官人,可是想看看官家?” 另一个说道:“莫急,官家说了,一会儿会轮流给各桌敬酒。” 李越使劲笑笑,把碗中剩下的几口饭菜都扒拉进嘴,然后咀嚼五十次,因为他听说这样就能传送足够的血液进大脑,使头脑清醒。而反过来,人们读书时,总是想吃东西,也许大脑就像跑的马要吃草一样,需要血液。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有人发笑道:“可是饭中有草?” 李越也不说话,只闭嘴嚼着。有人问:“这位官人可是进士?”李越摇头,又有人问:“可是臣子?”李越还是摇头,再有人问:“可是皇亲国戚?”李越继续摇头。众人脸色一变,有人低声说:“是来吃白饭的。”“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官家不用宦官,皇宫里鱼龙混杂!今非昔比啊!”“竟然如此无耻!丢了读书人的脸!”“你因何觉得他是读书人?也许是个街上的混混。”…… 李越瞪大眼睛看大家,一副委屈样子。一个人低声说:“官人,看你仪表堂堂,不可放任自己……” 身后有人一拍李越肩膀,李越回头,孙小官人热情地说:“你怎么坐在这里?官家还让我回去找你呢!” 李越咽了东西说:“我已经吃过了……” 孙小官人拉起他就走:“什么吃过了,你可以再吃嘛!多吃些长身体!”然后极为热情地对桌子边的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李官人,官家的好朋友!” 被孙小官人拉走时,李越还不忘回头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同桌人挥了挥手。 随着孙小官人到了主桌,与大家都客套了一番后,李越往陆敏身边一坐,就庆幸自己已经吃了东西。虽然他自以为已经平复了对陆敏的情感,但坐在陆敏身边还是觉得胸口发紧,胃不舒服。赵宇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晚宴后,他才起身一桌桌地去给进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进酒。对这里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惊天动地,哪里有皇帝下来致意的?花园里快沸腾了,赵宇所到之处,总是一片表达忠心要怎么怎么相报的声音。李越自然没有跟着去,陆敏随着赵宇他们起身,也没有动。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站在桌边,最后陆敏低声说:“可是去湖边走走?” 李越点头,示意陆敏先走,自己随着陆敏离开了御花园。 夏末的小湖边微风怡爽,湖光发射着湖边的烛火天上的星光。两个人走了一会儿,陆敏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李越。他穿着状元的红衣,身体修长,可已经没有了少年人的青涩,他的目光明亮,但神情里还是有一丝书生的腼腆,李越心里乱跳,只看了陆敏一眼,就移开眼睛看湖水。 陆敏小声说:“你可是怨我了。”虽然是问句,但却是陈述语气。 李越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却又感到虚伪:怎么可能不怨?生死未明之际,自己此生投入过最热烈情感的人却不会陪伴自己走过最后的时光。这种失望让他畏惧孤单,日日陪着阿卓他们,想从他们的欢乐中得到安慰。可是如果说出口,又有什么意义?人们抱怨时都是为了让对方改变,可现在陆敏还能有什么改变?陆敏成婚了,他有自己的伴侣,同床共枕,气息相亲。他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将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他们热爱自己的母亲,永远不会接受陆敏破坏家庭……陆敏的人生已经与自己无缘了…… 李越想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纸包,垂着眼睛递给陆敏,说道:“是花种,春天再来的时候,可以种下……”那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李越低了下头,轻声说:“祝你幸福,万事如意。”自从陆敏成婚,他恭喜过他,但是他没有祝福过他,现在,他得补上:愿他爱过的人能够一生美满。 陆敏接过小包,也轻轻说道:“多谢,也祝你一切安好。”他的声音清澈中有一缕惆怅,李越立刻觉得无法继续这么像没事儿人一样与陆敏交谈,他抬头对陆敏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我得回去了,阿卓他们在等着我。”转身走了,心里想着:结束在这么相互祝福中算不算是好聚好散?我临死时想起他,是此时此刻他的样子,还是夏天初见时的一瞬? 以前李越听人们说,如果对时间特别留意,时间就会过得很慢。李越于是非常注意时间,过去糊里糊涂地就过了一天,现在则时常强迫自己停下来,感受分秒,有时他甚至能觉得时间有如微凉的风从指间和他的脸庞划过。可是时间还是迅速地流逝,李越觉得只在转眼间,夏去秋来,风中带来凉意。 孙小官人的双季稻已经收了四次,这次收获是整整一亩地,有两千多斤。半亩地的白薯也有三千多斤。赵宇建议在宫中来一次中秋宴会,庆祝这些收成。赵宇让陆秀夫准备他的发言稿,在这个宴会上替他宣读,感谢人们的辛苦劳作,官吏的勤奋,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建设家园之类的,最后就是,他已经完成了他驱逐蒙元的任务,将在年底传位太子。 ☆、第 111 章 虽然赵宇早就对几个心腹大臣说了这个计划,真的实施起来,发现还有许多事情要完成。晚会前的十几日,赵宇从清晨就与文天祥他们相议政事,到夜里才回来。晚会前的一夜,文天祥和陆秀夫陪着赵宇一直走回寝宫。 两个人进了屋,与李越见礼后坐了,李越发愁,这不是要在这里长谈吧?他还等着赶快睡觉呢。 陆秀夫张口道:“官家,现在四野未定,蒙元各部依然对中原虎视眈眈。我朝乡间选官,频频出现作弊,多处有百姓聚众喊冤之事。赵室宗亲都说官家出言与民共主江山,加之废后宫和阉人,是违反旧例,不能护卫皇家,于社稷有害。至于今年的收成,如果不是因为官家的稻米收成喜人,实在令人担忧如何偿还那些借的粮食……种种不稳之事,官家可是还有斡旋余地?当初官家曾言可在位十年,吾等并未草下诏书,官家岂能出言反复?” 文天祥也皱眉说道:“官家委吾等重任,吾等虽然深感官家信任,但官家也应陪吾等一段时间,以现下官家之声誉和影响,必能让官家所望之民主更早实现。” 赵宇微笑着说:“相似的话,君等已经说了几次。我现在离开,正是让君等大显身手的时候。中华需要的是集体的智慧,而不是一个人的智慧。我中华自古辈出英才,现在各位熟知古今,又通达世事,太子尚幼,正是建立内阁和民选国务之院的好时机。若民众以国为家,何愁乱事不平?若百姓视社稷为家,必然人人皆兵,寸土必争。所以君等不要担心我不再是皇帝,而是要担心百姓不认可自己是主人。如果人人都是奴才,必然有欺主之徒,有降敌之辈,江山不保,只是早晚。” 陆秀夫又问道:“官家为何要中秋宴后就很快离开?不能住到年底?” 赵宇叹气说:“我这位朋友李越,最喜欢游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不耐烦了,我只好陪着他出去走走。” 文天祥和陆秀夫马上不满地看向已经睡意浓重的李越,李越勉强打起精神,暗道自己怎么躺着也能招惹到赵宇,抱歉地说:“这个,皇宫的确不好玩。” 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好,李越一下子躺下,把被子盖在了脸上。听见赵宇说:“这位友人虽然有点儿孩子心性,但抗元中,他做的事并不比我少,陆公知道,他飞的大鹏什么的,所以我要尊重他的要求。” 文天祥和陆秀夫不久就告辞了,李越掀了被子:“谁是孩子心性?” 赵宇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如果说的不是事实,你为何这么在意?” 李越现在看赵宇不顺眼:“你又拿我当枪使!” 赵宇停了懒腰,皱眉说:“怎么会?”李越才要论证,赵宇接着说:“枪比你好使多了,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李越对着赵宇挥拳,赵宇叹气道:“我还是喜欢你刚认识我的时候的样子,虽然跟现在的心理年纪没差多少,但至少懂礼貌。” 李越捶床,赵宇歪头说道:“古诗里面,是不是有‘捶床便发怒’这么一句话?” 李越想想,说道:“应该是‘捶床便大怒’吧?” 赵宇哦了一下说道:“用在你身上挺贴切的。” 李越点头说:“我的确对你很生气,算是大怒!” 赵宇嗯声道:“我本来是想说你的行为怎么和一个古代的恶婆婆相似……” 李越一下子跳起来,扑向赵宇,两个人来回打了几个来回,外面的巡视的慧成问道:“官家可好?” 赵宇翻手把李越推到了床上,大声说:“没事,李官人梦游!”然后对李越说:“你看你,还不快醒醒!厕所在外面!别在床上折腾了。”外面传来几个的低笑。 李越抱头:“是谁没长大呀!” 赵宇脱衣吹灯,带了安慰的语气说:“好啦好啦,快睡觉吧!别再责备自己了,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对有些人,也许很漫长,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耐心……” 李越对空张牙舞爪:“你再敢说我不成熟?!” 赵宇叹气:“缺乏幽默感是智力退化的一种表现,看来离休生活的确能对人造成消极的影响,老同志,重回岗位还能胜任工作吗?” 李越大声说:“赵宇,你总有睡着的时候!”赵宇立刻假装开始打鼾,表示不说话了。 李越气鼓鼓地翻身,看着被明亮的月光映得晃眼的窗户,心里一阵烦乱,他多少理解赵宇的呲毛行为:他们终于得回飞船了,两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推迟着这个时刻,可现在,他们需要着手准备了。 孙小官人知道他们要走,顺便把阿卓和孙小郎送回家,就坚持和他们一路回宜兴。赵宇是便服行动,说多带人反而扎眼,最后就只有要回澄月寺的四个和尚和他们同行。文天祥和陆秀夫坚持这四个和尚要再护送他们回来――大概是担心赵宇他们一走了之,让位大典时没有了皇帝,怎么成礼?与僧人下了约定肯定会遵守吧? 中秋晚宴一过,为了避免朝廷上必然来临的轩然大波,次日凌晨他们就动身了。这是他们出行最舒服的一次,总共四辆马车,还走得很慢。孙小官人在赵宇的监督下无法奢侈,但也是挑了好的餐馆,干净的旅店。李越一路大睁着眼睛看风景看路人,觉得特别有味道。经常暗自感慨生活如此美好,他怎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浪费了那么多大好时光。 走了七八天,他们才到宜兴,准备在孙小官人家过两天,再进山。到了孙小官人家,才坐稳不久,以前见过的那个老人就来请大家去花园,他头发白了许多,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可神气看着很高兴。几个人跟着他去了花园,阿卓和孙小郎一到跟前就大声欢呼,跑了过去。只见花园中布满了巨大的南瓜,有的如小磨盘一样,最小的也有满抱。孙小官人喃喃地说:“这可不是要成精了吧?”见阿卓和孙小郎正合力要搬起一个大南瓜,孙小官人急忙说:“别动!别动啊!不能摘,都得做种!” 阿卓和孙小郎都面现失落,李越商量着说:“要不,拿个最小的?” 孙小官人眼睛巡视瓜地,嘴里问:“做什么?家里又不缺吃的。” 李越说:“做个南瓜灯,用刀挖出个笑脸,里面放一段蜡烛……”两个孩子马上拍手,孙小官人断然说道:“不行!怎么能这么浪费好东西!” 那个老人忙笑着说:“这是李官人带着两个小官人种的,官人说李官人给的东西都要好好看护,他们种得密了,我们还把秧子挪开了,专请了农人看护。墙角那边的花还没有长大,只结了几小朵,可很好看……” 孙小官人一边数着南瓜一边说:“那李官人去给阿卓小郎糊个南瓜灯就是了,我出颜料什么的,反正季节不对,又不是元宵节。” 老人大概觉得孙小官人太悭吝,忙说:“现在四乡的人都听说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来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南瓜,亩产该有上万斤,好多人都说要用金银买些种子……” 孙小官人跌脚,大声说:“糟了糟了!我家有这些,可朝廷的农田没有,这让人说我以权谋私可怎么办?” 赵宇笑着说:“让他给你写个条子,说是馈赠给你的,你拿些出来,再馈赠朝廷。” 孙小官人摇头:“不行,官家得写这个条子。” 赵宇点头说:“我写了,就不是只馈赠朝廷了,还要给慧成他们寺院一些,我现在才想起没有什么礼物让他们带给给释智大师,怪没面子的……”孙小官人立刻答应了。 慧成马上合掌谢了,慧达笑着说:“南瓜是好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李越说:“还有些种子……” 孙小官人立眉带了质问的口吻:“那你怎么不给我?” 李越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花花草草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原来就想给孩子们种着玩的。” 孙小官人伸手道:“都拿来。” 慧达咳了一声,慧悟马上合掌道:“寺中菩萨也需鲜花供奉。” 慧成点头说:“也可换些香火钱。” 慧至回想着说:“你别说,我记得师父特别喜欢花……” 李越幻想那个满脸横肉的释智和尚头带鲜花,不由得笑了。孙小官人不情愿地说:“好吧,见者有份。李官人,快去拿,官家,我们去写字据。” 大家笑着往回走,李越拿出了他带的所有花种小纸包,到厅堂里,孙小官人一一问了种植方法,打开纸包,每包给了慧成他们两颗,可经过四个和尚配合默契的冷嘲热讽,孙小官人最后忍痛给了四颗。赵宇写了馈赠孙小官人花种和南瓜种子的字据,孙小官人马上让人去装裱,说给文丞相他们看过留底后,他要挂在大堂里。 他们在孙小官人府上住了两天,孙小官人怕人认出赵宇,就选了一个凌晨送他们出城。阿卓和孙小郎都恋恋不舍,两个孩子也起了大早,随着孙小官人送他们到了城门处。李越抱了抱两个孩子,说好十二月来看他们,也许接他们去临安,看赵宇让位,他们的小朋友太子登基什么。阿卓忍住了眼泪,笑着和李越告别,李越心里发愁怎么对阿卓解释自己还不能带他在身边,而且年底的那次告别,自己也许就不回来了。 四个和尚陪着赵宇和李越穿越竹海,定了十二月在宜兴孙小官人府见面的日子,就在澄月寺附近处分手。李越和赵宇又入了深山,到了飞船时已经是天黑时分,进了飞船,赵宇再次脱到生日服,洗澡后直接去睡觉了,根本没有到驾驶舱看一眼。李越则没有这么潇洒,忍不住去看太空扫描结果,自然是自惹烦恼:电脑的警告已经升级到了最高的a级,警示小行星与地球的相撞不可避免,且后果严重。就是因为他看了这个警告,结果第二天赵宇都在驾驶台前工作三个小时了,李越才满脸疲惫地起了床。 李越进入驾驶舱时,赵宇正轻吹着口哨,整理着屏幕旁的杂物。李越一喜:“你怎么这么高兴?” 赵宇一抬眼:“预测准确总是一种成就,你不这么认为吗?哦,对不起,你大概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李越当场泄气,赵宇说道:“从现在起,我是主驾驶员,你只是副手。” 李越大瞪眼睛:“为什么?!这是我的……” 赵宇抬手:“我知道,这是你的船。我要事先说声对不起,如果我使用了让你觉得受到贬低的语言,虽然这只是我对事实的陈述:你并不具备驾驶这艘飞船迎撞小行星的飞行技术。” 李越喘气:“我就知道你最后就想这么干!你这么急着去撞它干什么呀?能不能先想想别的办法?” 赵宇诚恳地点头:“我的确想听听你的办法:太空扫描出的这个小行星最大直径在一千三百米左右……”李越松口气:“并不大……” 赵宇继续说:“速度在每秒万米左右。”李越傻了,他虽然不懂高级物理学,但大学里也有物理课,动能原理他还是知道的,他结巴着说:“那,密度是什么?” 赵宇叹气:“这是唯一我不能确定的数字,一般的计算,会使用每立方米212吨。” 李越抓头发,“如果我假设这个小行星是个方块,那么体重就会在46万吨?!那动能公式……” 赵宇有点无聊地说:“ke=1/2mv2,多谢您的提醒,请给答案吧。” 李越胡乱看,赵宇撇嘴:“这根本不用计算器呀,就是46万除以2不就得了?23再乘以10的17次方joule。” 李越看赵宇,赵宇一耸肩,“如果想形象地描述这种能量,大概最接近的,应该是一千四百颗广岛原子弹,或者一千两百颗长崎原子弹。当然,后世有更强大的原子弹,但因为从来没有用于杀伤,所以人们总习惯用那两个原子弹来进行比较,以理解动能对人类的威力……” 李越打断赵宇的话:“落点在哪里?地球大多地域被水覆盖,应该更有可能落在海洋里。” 赵宇扬了一边的眉毛,不怀好意地看李越,李越摇头:“不会!不可能!” 赵宇拉着声音问:“照你所认定的,这个小行星就是那个落在山行宫旁边的那个,那么请问李同学,如果它的残片落在了山,假如它没有断裂或是烧毁,它的主体应该在哪里?” 李越心虚了,看着赵宇问:“请赵老师赐教。” 赵宇切了一声:“你心里知道却不敢说。” 李越心灰意冷,无力地问道:“那我们撞了,能解决它吗?” 赵宇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所有的模拟演算都证明……”李越等着一个肯定的答案,赵宇继续道:“我们很有可能无法改变小行星的轨道,也无法将它撞碎。” 李越吓了一跳:“什么?!那我们干嘛还要撞?” 赵宇歪头:“你现在知道了这个小行星的威力,也知道它的主落点是中原大地,尤其可能是长江以南,你不撞它,难道就等在一边看着它落下来?” 李越皱眉:“可是,你才说了,撞了也没用呀!” 赵宇点头:“的确,撞没有用,并不等于,不用撞它。” 李越双手抱住脑袋:“我真的求你了,你能不能,尤其在关键时刻,说人话?” 赵宇神态超然地说:“就是,理论上,撞了也没用。但实际上,一定要撞,因为我们的历史中,那个小行星并没有遗害中原。所以,我们知道结局必然完满,只要完成我们的责任就行了。” 李越疑惑地问:“你是个大科学家,怎么能相信无法被证明的结果?” 赵宇高高在上地回答:“这就叫做信仰!科学家怎么了?科学家也一样有信仰,明白科学只是人类的智慧,宇宙中更有大智慧。当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就已经很有智慧了,我并不如此强求你。爱因斯坦相信有至高的意识力,就是所谓的上帝。他曾说:the ost beautiful and ost profouion erieioical it is the sower of all true sce he to who this eotion is a stranger, who ger stand raptawe, is as good as dead that deeply eotional nvi of the presence of a superi power, which is revealedthe prehensible universe, fors y idea of god……” 李越制止赵宇诗意盎然的背诵:“那我们的结局呢?撞了后,我们的飞船会如何?” 不满被李越打断,赵宇讥讽地一笑:“自然就如那些撞了飞机的小鸟一样,从此在森林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只是少了脑袋!” 李越真要哭了:“你能不能不这么玩世不恭?我们在谈论正经事!你在告诉我,不撞,大家都死,我们肯定不死。撞了,理论上,是白撞,大家和我们都死,但有却可能,是你平白无故地信了:我们死了,大家不死,只是我们并不知道会不会是这样。对吗?” 赵宇点头:“勉强是这么回事吧,当然不能要求你从概率的角度详述,看看,我其实不是个挑剔的人。” 李越使劲揉了揉脸:“快醒醒,快醒醒!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原来以为他必死无疑,可实际上,如果撞击无效,在理论上就可以不去撞,而这样的话,他们的飞船可以轻易升空到爆炸的范围外,这就给了他一条生路。可是这种生机,怎么让他感到如此难受?还不如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他没有这个选择,专心撞就是了。 赵宇嘿嘿一笑,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出竹林时,你问过我,如果我生在这个年代,是会战,会逃,还是会降?” 李越想想,点点头说:“你现在知道答案了?” 赵宇一笑:“我早就知道,可你现在知道了吗?” 李越又想了半天,才恍然道:“你肯定会战!”现在的情形不就是如此?同样的没有结果,同样有生路,可是赵宇却会选择那条死路。李越试着解开赵宇的情结:“其实,我们的情形和南宋不一样的。我们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求生是人的本能,我只希望,您能跟大家一样,从求生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行吗?” 赵宇微微摇头,“这是遗传吧,我家里很久以前就有什么宁死不剃头的傻子,抱着鬼子一同跳崖的二愣,拿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冲到敌群里的军官,就是女的,也有用身体为别人挡住枪弹自己死了的,或者到瘟疫中救人结果自己被传染,比别人死得都快,或者去参加初期远太空探险队,结果一去不复返……当他们的后代,压力很大啊!”赵宇叹气。 李越开导着赵宇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要有自己的选择!不要被别人影响。” 赵宇想了想,对李越说:“我对你说过我的灵异经历吗?” 李越一哆嗦:“你碰上过鬼?” 赵宇切一声:“人们没有信仰就会变得迷信,你怎么跟古代的农村老太太似的?” 李越问:“那你是什么经历?” 赵宇说道:“我记得我出生前的一个瞬间。” 李越周围看看,离赵宇远了一步,赵宇像没注意到,接着说:“其实,就是黑暗,一种非常深沉但古老的黑暗,然后就是一片亮光。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记忆,后面的无数记忆都无法磨灭这个印象。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清晰异常。” 李越小心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宇对李越一笑道:“就是想告诉你,我认为生命肯定不只这一辈子,人的意识必然超越了身体。不然我也不会保有那缕与永恒的意识相连的最后一瞬的印象。” 李越努力想了半天,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才不怕死?” 赵宇的目光微斜地看向李越:“只是不怕死吗?” 李越想起赵宇参加太空探险,在这个世间干的事,有的是正站在刀尖上,他心中一阵惊慌,看着赵宇失声道:“对,你何止不怕死?你简直是在找死!” 赵宇少见地咧嘴一笑,“生活如此乏味,实在无法让人认真。当然,你并不会这么觉得,所以,你是个幸福的人。” 李越崩溃了,对赵宇说:“你是怎么混过的那些心理测验?” 赵宇撇嘴:“那些简单的题目,本来就无法体现人的真实心理面貌。” 李越摊开双手:“这日子没法过了!中国航天队伍中十几万人,大概就一个疯子,怎么就让我赶上了?!” 赵宇啧啧地摇头:“真是孤陋寡闻,你也别存什么幻想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根本无法加入太空探险队之类的冒险组织,当个运输飞船的驾驶员就挺好的了,因为你的思维过于大众化。“ 李越气愤指着赵宇:“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在精神病院,有自杀倾向的人都得在那里休养!” 赵宇翘起二郎腿,悠然地说:“如果你想兼职心理医生之类的,哪怕是心理咨询师,我只能遗憾地说:放弃吧!人生苦短,许多事,比如对人的了解,不是那些头脑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构简单的人即使经过艰苦的努力就能达到的。” 李越无望地转了一圈儿,赵宇微笑着说:“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李越一愣,然后气愤地用双手食指指着赵宇:“你这个……”他气得想不起词儿来。 赵宇晃了一下腿,说道:“可以试试‘强人’,古代有其他含义,可是在字面上,就是强悍无理之人,是我很喜欢的词之一……” 李越大喊:“你别做梦了!” 赵宇惊讶:“我喜欢个词儿也不成了?这可是暴躁狂的表现,究竟谁需要心理干涉?” 李越挥舞手臂:“这是我的船!我的!你说出大天来,也别想骗走!你编什么话都没有用!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听明白了!绝对不会!”他差点又被赵宇绕进去。 赵宇带着遗憾的语气说:“人们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还一直不相信呢,这船再好也是身外之物,你该和慧达他们论论经,开开窍……” 李越挥手:“没用!你又在糊弄我!人在船在!……” 赵宇抬手止住说:“错误!我从来说真话,你应该面对现实。至于船,人比船重要,船还能再造,人却难以培养。况且,你的指挥中心也不在这里,没人会说你什么了……” 李越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你少在这里巴拉巴拉!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李越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威胁说他要开船一走了之,把赵宇留在这里,把他相识的那些人留在这里。即使他能生存下来,可如果这些人都死了,他后面的一辈子大概再也睡不了觉了,这是什么生路?和画饼充饥没什么两样!李越无望地放下手,“我就不让你当主驾驶!根本不让你碰我的驾驶台!” 赵宇翻了下白眼:“这艘速度和灵活性都大打折扣的大型运输飞船,如果要撞击接近地球后受重力影响,速度会更快的小行星,肯定要凭借驾驶员的飞行技巧。公平而理智地说,你有什么理由越过我当主驾驶?请从逻辑角度思维,不要触动你头脑里那个原始而幼稚的感性领域。” 李越已经知道无法得胜了,可还是最后努力道:“我对这艘飞船的熟悉程度比你强……” 赵宇站起来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弥补这一缺陷吧,毕竟,飞船升高的空间有限,这也注定了没有什么容我们反复尝试的机会。” 结果李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飞船落在了赵宇的手里,每天升空,在赵宇的掌控下进行翻转俯冲或者爬高等李越认为自己也可为完全胜任的动作。赵宇专注得吓人,与他平时不同,从不多话,有时好像身边没有李越这个人。而李越沦落到每天就是打开飞船系统,在赵宇熟悉飞船的操作和程式过程中,听从赵宇的指令,进行一些加速之类的简单手工操作。飞船落地后,李越负责检修维护。赵宇松弛下来,高兴的时候就来帮一下,犯懒的时候则只是只动动嘴,说些这是你的船你要好好爱护之类的话,李越心中吐槽:到你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成了我的船了? 如果李越觉得夏天过的快,后面的两个月简直像飞一般消失了。十二月初时,赵宇把飞船降落在了他们扫描过无数次的福建山区地带,是一个群山环绕的低洼地区。树木繁密,三面山坡低缓,赵宇却带着李越走了那个最陡的山坡,到了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在福建山区到处都是的洞穴。赵宇说道:“我们把飞船里能卸下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李越一愣:“我们还能回来?” 赵宇不耐烦地说:“就是不能回来,也要留待有缘。你没读过那些古代武侠小说吗?深山里总是要有藏宝的洞穴的。” 李越现在已经无力与赵宇争辩了,只能听从他。两个人用了几天,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把赵宇在舱中的宝藏,货物舱中能搬动的所有物品,李越拆卸下的机床、椅子等等都搬进了洞中,然后把洞口用泥石封闭了,只在上端留下了一个可以相对容易打开的部分。赵宇还对李越讲了经纬度和进入这个地区的几条途径,说也许还会来放东西。李越看看他们留下的治疗仪制动器等小型仪器,都是要带在身边的,觉得赵宇多此一举。 ☆、第 112 章 再次从宜兴山区出来,李越感到害怕:他怕面对阿卓。到了孙小官人的府上,慧成等人已经到了,他们提前了三天。阿卓见到李越非常高兴,一见面就没有再离开他。李越做贼心虚,只一味地顺着阿卓的心思,陪着他玩。孙小官人也从临安回来接他们,他们只住了一天就动身往临安去了。 离开宜兴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到了一处小城,发现许多旅馆都客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住下,听着院子里人们的议论,才明白了原因:“也是去观礼的?”“就是呀!我还见过官家的!那时在宜兴,官家义诊,我陪娘舅去,当时就觉得官家器宇不凡,我就对别人说了:此君人中龙凤,日后……”“在福州远远看见官家出城,那时看不分明,但一团祥云环绕在官家头上,那可是真真的!”“我兄弟在赣地随官家打过元军,捎信来说,一定要去看!千万别错过机会。”“我听说官家身高八尺,眼大如星……”“您这都是过时的消息了,现在人们说官家面如白玉,……”“官家在我乡间给我们分了田地,那时没来得及道谢,现在得去看看,官家干的好好的,干吗要退位?要是有人对官家不善,咱们也得帮帮官家……”“就是,总有人说官家来路不明,一直吵吵着要官家的家谱什么的,这帮人怎么没找忽必烈要家谱?”“你们别瞎担心,前一阵子又几个地方有人不想按照官家说的选官,用委派的方式往下面派了官,结果被百姓抓了个错,就把官给送进廉政司了。那些找官家麻烦的,肯定也会被找麻烦,他们可逃不了。”“嗨,你说官家让位干吗?官家这么年轻……”“听说官家是因为不能那个……”“什么那个?!就是没有子息罢了!御医都说了,官家中了毒!”“那么,也许,是官家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吧……”“你胡说什么,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大家听了这些,就一致要求赵宇不抛头露面,要么躲在车里要么躲在屋里,别给大家惹事。其他的人倒是高高兴兴地在外面吃喝照常。越接近临安,路上的人就越多。看来都是往临安去观看皇帝让位的典礼的。 他们到了临安时,离元旦还有七天,许多人家结彩门户,街上有喜庆气氛。一进了皇城,李越就觉出城中格外拥挤,还没来得及问,来迎接他们的董义就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原来回山去看师父的苏华和方笙等人。 董义眼睛里闪着泪花一样的东西,过来对大家行了礼,看着赵宇说:“哥哥,我都不知道我会这么想你。” 方笙急忙说:“官家,为此我写了好几首曲子了。” 苏华急着说:“官家,为何让位?我听见了就从山里回来了,是不是有人胁迫官家?” 董义嘘了一声,左右看看,小声说:“哥哥,北方戍军强烈要求来观礼,文丞相批准,陈桐魏云带领着万人南下,都住在宫里了。我哥也来了,董家的船队就停在临安外的港口。哥哥,大家都想要哥哥别让位,如果有人敢对哥哥不妥……” 苏华接着说:“别说那些军士,官家指挥过常州的妇人和孩子都到了城中,听人说宜兴也来了许多人……” 孙小官人点头道:“我路上听到了。” 赵宇抓着董义的胳膊往寝宫方向走,边走边说:“别给我惹事,去跟大家说,让位是我的决定。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明白没人能强迫得了我?也太看不起我了。” 苏华皱着眉说:“那官家为何要让位?” 赵宇啧一声看苏华:“你本来应该是最理解的,怎么这时候倒糊涂了?” 苏华诧异着,慧达一笑说:“你不是总念叨他们是仙人什么的?” 苏华恍然,才要说话,那边气喘着跑来了袁牧之,见礼后质问道:“官家怎能在中秋宴上说退位,第二天早上就一走就没了消息?!根本不向我解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这让我怎么写?把中秋祝词刊印出来,官家知道我得了多少书信?多少人上门?都是质问为何官家要让位的,除了官家说的那几句话,我根本无法作答!现在中华导报一出就被人哄抢,接着就被人指着骂,说上面不报要事,我怎么报?官家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能报吗?!” 一路说着,大家到了寝宫,有人来带着阿卓和孙小郎去见他们的太子和二皇子,众人进了殿堂,董义上来就解赵宇的衣服,那边苏华捧过来皇袍,赵宇穿了。外面就有人喊文丞相和陆大人到了,他们进来,大家施礼,赵宇示意都坐下。人们与赵宇相处久了,知道不能与他强调礼仪,都坐了。 文天祥环视了下众人,未语先叹。赵宇笑了:“文丞相,陆侍郎,我让位之心绝不会改变。” 文天祥摇头:“现在外面情形混乱,众多民众不解官家为何持意现在让位,将士们怀疑朝官逼迫官家,军心浮动。朝中有些官吏担心宗室重新得宠,也不满官家让位。吾也认为,各色政策虽然行施缓慢,但还是在进行之中。此时官家若能坐帝位,必然可让改制更加顺利。吾等此时已知官家让位于太子之真心,官家可否能顺从众人之心?” 赵宇微笑着说:“看来文丞相允许陈桐他们来是有意为之。可是要效仿陈桥兵变,赵匡胤皇袍加身?” 传说当初赵匡胤并不想当皇帝,但他手下的兵将动手,把一件皇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袁牧之马上说道:“官家,这可不是一回事,官家现在就是皇帝,大家只不过不希望官家此时让位就是了。官家并没有做坏事,得百姓齐心拥戴,此时让位会使社稷不稳。” 陆秀夫说道:“杨妃也对吾言说,太子并不想此时登基。她深感官家救了太子性命,望官家留下。” 文天祥又说道:“张世杰带着水师在瓜洲口外,他与李庭芝近日会率水师到临安。谢枋得已经传信说腊月二十六日该到临安,吾曾与他们相谈,他们的意思也是希望官家不让位。” 这些都是李越知道必然发生的事儿,他们就是为了躲这些才匆匆离开,可看来非但没有躲开,还让情形更加严重,连军队都到了。 赵宇微叹了一下,带了些沉重说道:“如果实在无法说服众人,可散布消息,说我命不久矣。”屋子里的人都大吃一惊,李越心想可能赵宇是从路上他们听到的人们的闲谈里得了灵感。 董义一下子跳起来,“哥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苏华摸出一张黄纸,念念有词了一番,跑出门外要了火,进来烧了,把灰烬对着赵宇一吹,赵宇皱眉掸尘。 文天祥深皱了眉,问道:“官家就如此不想当这个皇帝?“ 赵宇点头说:“时不我待,吾等不能在此多流连了。”他对着众人严肃地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请各位帮助我完成让位之礼,而在这之后,同心协助文丞相的内阁。” 苏华结巴着说:“官家,真的,要走了?” 赵宇点头,苏华也不顾别人了,一下子扑过抱了赵宇大腿:“渡我成仙吧!带上我!” 赵宇皱眉使劲抽腿,董义和袁牧之还有孙小官人都过去拉苏华:“怎么就带你?我也得跟着!”“你快起来,成仙得道要修行的,你看着道行还浅。”…… 他们把苏华拉起来,赵宇横了一眼苏华,然后对众人说:“我与李越行将远游,归期未知。” 董义真要哭了:“哥哥,为什么?” 赵宇苦笑:“事关紧要,不得不行。”一时殿堂里安静,大家一个个都皱着眉头,一副郁闷的样子。李越更郁闷:赵宇过去只对文天祥那几个大臣说过自己不回来了,他们知道这是政事机要,赵宇让位之前肯定不会乱说。可现在赵宇对大家说了,人言一传,阿卓肯定就知道了。与其让阿卓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坏消息,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那么肯定今晚就得向阿卓坦白,自己原来还想再拖几天,看来不行了。 除了文天祥和陆秀夫还有处理政事,其他的人都粘在这里,倒也不劝赵宇了,可是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赵宇,也实在让赵宇不舒服。 晚饭后,天黑了,大家也不走,赵宇皱眉:“你们难道没有自己要干的事儿吗?” 董义悲哀地摇头:“哥哥,我什么都不想干了。” 袁牧之也叹气:“我也是。” 方笙念叨着:“我都收了他们一年的钱了,现在关门有点不好,哎,得再熬几个月。” 孙小官人长叹了一声:“我想辞官退隐了,反正我有了那些南瓜种子,饿不死……” 董义马上问:“什么种子?” 孙小官人无力地摆手:“都给你们,还有花,还有草,我不干了……” 苏华垂头丧气地说:“我要回山了,再也不出来了。师父说尘世没意思,我现在明白了。” 慧成合掌念了声佛,然后叹息着说:“四大皆空啊。”周围的人们一片迎合。 赵宇笑了:“这就是个人崇拜的危险性,极大地限制了人的积极性。你们要有理想,有抱负……” 董义一下躺倒在他坐着的床上,大声说:“哥哥!我没抱负了!你宠幸我吧!我当你的禁脔可好?” 苏华指责:“你想得美!你一点儿都不漂亮!” 袁牧之小心地问:“官家,你可需要一个背行李的?” 方笙马上说:“官家,你一向喜欢听我吹笛,我现在比以前吃得更好了……” 慧成大声念佛:“阿弥陀佛,按时间,我是跟随官家第一人!……” 慧达笑:“师弟,你忘了什么了吧?” 慧成继续说:“我和我的师兄弟们是一起的!自然都算是跟随官家的首选。”…… 大家还要争辩,赵宇笑着举手,说道:“我和李越不能带任何人。”一片哀怨抗议之声,赵宇忙说:“为了给大家树立理想和人生目的,我明日起施展幻术,展示人世变迁。” 众人一齐振奋:“真的?!”“在哪里?!” 赵宇很郑重:“要一处偏殿,不能有外人,而且,”他看了眼袁牧之:“不能有任何笔记。” 袁牧之一愣,苏华使劲点头:“好好,天机……不能落于文字。” 赵宇挥手:“现在都去准备吧。记住看了幻像,要找到自己的目的和职责。”大家应付事地点头,可终于都起身离开了。 赵宇长舒一口气,边脱衣边说:“给他们放映历史吧,每天晚上放个三四个小时,这些日子就好过了,不然可够难受的。” 李越有些诧异地问:“你竟然带了投影仪?” 赵宇回答:“当然,不然我们怎么过这六七天?天天听他们挽留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况且,我觉得文天祥他们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李越也明白这种人情的沉重感,不由得叹气。他知道赵宇是想用放录影这种新奇来转移人们对他离去的关注,这个人真的是对人情冷暖毫无担待的人。另一方面,赵宇要达成的目的和他的成就有自相矛盾之处。赵宇想让人们听他的,就树立了至上的威信,可他一旦成功建立了自己的超然形象,就无法让人们放弃他,转而信任别人。他现在让位必然使追随他的人们无所适从甚至转而抵触赵宇托付的文天祥等人。看来赵宇又想用极端的手段干涉现实,可李越现在也无所谓是不是过分了,如果按照赵宇说的,理论上,他们拦截那个小行星并不成功,那还有什么顾忌?许多人会死去,让这些人看看发展过的历史,满足下好奇心也好。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越□了一声,赵宇鼻子出气儿,然后走了出去,阿卓在门外对赵宇行礼,然后跑进来,笑盈盈地对李越说:“太子说一点儿也不想当皇帝,想跟我们去宜兴,他也听说了那些大南瓜了,想去看看。我说那些已经收了,可明年我们还会种。可他还想去孙小郎家,要不,还是让官家叔叔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去?” 李越觉得肩上有千斤重担,被压得单膝跪下,双手抱住阿卓的肩膀。阿卓的笑容没了,眼睛大瞪着,接着一层水光浮了上来。李越咽了下口水,低声说:“阿卓,我要走了。”李越能感到双手中阿卓的身体一哆嗦,李越死盯着阿卓的眼睛,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是去见你的父母了,我会跟他们说你很好。”他可不能让阿卓以为自己不回来是忘了阿卓。 阿卓眼睛瞪得更大了,眼泪成串地流下来,李越不敢移动目光,继续说:“阿卓,如果我能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发誓……” 阿卓哽咽着:“不……不要发誓……” 李越心中大痛,阿卓已经不相信他了。李越一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阿卓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他的后背,阿卓一开始还是哽咽,最后终于哭出声起来,用手紧紧地抱住了李越。 赵宇沐浴洗漱回来时,阿卓已经哭得睡过去了,可李越那个样子却像是被蹂躏了一番,面容疲惫,神情沮丧。赵宇摇头,叹道:“人生苦啊!“ 李越瞪赵宇:“你个没心肝的家伙!叶铭没有来,你不觉得难过?” 赵宇不解地问:“他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越生气:“他对你的心思你是假装看不出来吧?” 赵宇无所谓地说:“我对报恩之类的根本没兴趣。” 李越想了半天,难道赵宇把叶铭对他的意思看成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怎么也都勉强了些。 从第二天开始,阿卓就一步也不离开李越,孙小郎叫他去一起找太子兄弟玩,他也不去了。 赵宇被文天祥他们叫去到朝堂上亲口对大臣们证实他要如期让位,而李越则是在寝宫里编辑要放映的画面。反正无所顾忌,他们有五夜要打发,赵宇不是想激起这些人的一腔热血吗?不是想让人们明白对人的崇拜不如转化成对自己责任的重视吗?李越就把什么中外历史,名胜古迹,景色风光,和最后人类污染造成的肮脏的河流、消失的森林、满天沙尘、干涸的土地……全都编辑了进去。他在那里埋头对着掌机比划,阿卓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一直没有打扰他。 到了晚饭时,董义几个人难掩兴奋地来了,董义大声说:“我们都布置好了,慧成他们已经在那里守着了,进去的人都得过他们四个人,说保证没有人能溜进去。去的人都是原来咱们出闽地的还有与官家熟识的,听过课的,都不是外人!” 李越说:“赵宇还没有下朝。” 孙小官人说道:“我让人送饭过去了,不能误了官家的晚饭。” 苏华说:“我们赶快吃饭吧!记得给慧成他们送饭。”孙小官人连声说好,等他们吃了晚饭,赵宇才和文天祥陆秀夫回来了,董义殷勤地问:“官家肯定是用膳了吧?” 文天祥说道:“还不曾。有人从潭州赶到宫中见官家,没来得及用午餐,官家就让他们用了膳食。” 孙小官人急着招呼:“快点儿呀!上菜呀!没时间了……” 陆秀夫好奇地问道:“为何如此匆忙?” 孙小官人说道:“官家要用幻术演示沧桑。”他在山上见过了那条虚幻的小路,所以觉得这没有什么。 文天祥皱眉:“何为幻术?” 孙小官人犹豫了,儒家最烦这些虚幻,董义没看出来,马上接着说:“就是,看着是真的,其实不是!哥哥就用这一手坑了元兵八千人!” 袁牧之诶了一声,急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方笙说道:“太匪夷所思,官家说不能对外人言的。” 赵宇冷冷地说:“你们说的还少啊?” 几个年轻的马上闭嘴,外面的兵士端上来了菜饭茶水,众人围坐着,眼睛瞪着三个人。赵宇皱眉:“你们这么盯着我们怎么吃饭呀?” 苏华无辜地说:“官家尽管吃,我们不抢。” 袁牧之焦急地搓手,孙小官人在门口来回进出,董义神不守舍地几次过来挪动桌子上的菜碟,给大家斟茶,像一个急着想让顾客赶快吃完走人的茶楼伙计。 文天祥见状说道:“那吾等一会儿也要去看看。”陆秀夫点头。 赵宇埋头吃饭,屋里一片安静。方笙拿出笛子,轻轻地吹起来。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赵宇终于起身,大家一片叹息的声音,阿卓死死地拉着李越的袖子,李越想到他准备的东西得放四个小时,阿卓肯定会睡着了,就在自己的包裹外又带了床被子,带着阿卓一起去了。 他们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兵士围成了人墙,进去发现是一个大殿,门口和窗口处站着慧成慧达。见他们来了,慧成合掌道:“吾等已经尽力阻拦了,没有多少不熟悉的人,只有陆状元带了一个人。” 几个人进去,其他,除了有他们出闽地的陆敏小知道魏云董平,还有陈桐陈树郑子诚等岳麓书生,常州过来的尹玉周氏兄弟等,总共有二十多人。魏云长高了些,表面上还是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可那种没表情的脸色,让人有些怕,董平则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李越发现陆敏身边坐了两个儒生样的人,竟然是他在琼林宴吃饭时同桌的人。陆敏一身便服,显得典雅潇洒。李越不敢多看,和小知道打趣了几句,只对着陆敏礼貌地点了下头:他现在不敢再招惹任何人了,与阿卓的告别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大家坐在董义他们事先摆好的条椅上,赵宇假模假式地微笑着说:“我要展示的,虽是幻术,但里面的图像讲的却是关于一个真实的世界……嗯,其实,也不能说是真的。人生如梦,就当我给大家讲梦。我希望大家从梦中得到启示,寻找到自己为何来到这里的目的。”大家同时称诺。赵宇又说道:“哦,记住,无论这些显得多么真实,可都是幻像。” 门边的慧达合掌道:“真是佛家真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 赵宇说道:“熄去烛火吧。” 李越在投影仪放在桌子上,因为早就设好了程序,只用按下开关。漆黑的大厅里出现了一束暗淡的光芒,正好展示出三维的满室繁星,让人仿佛置身在星空之中,殿中立刻一片惊叹之声。李越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天文馆第一次看宇宙投影,就曾有过这样的叹息,也许那时他心中就留下了要成为宇航员的种子。在星空中,立体的文字出现,讲述地球的位置,有人去伸手触摸,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文字,又是一连串的呼声。焦点飞速集中,人们仿佛穿越了无数星团,突然,速度减缓,一颗如蓝宝石般晶莹美丽的星星出现在远方。它渐渐近了,直到变成了一个清晰得可以看见陆地和海洋的大球。大殿里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接着,聚焦从天空一头扎到了地面,大地上,有各色动物在行走,其中,有人的身影…… 赵宇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李越却得在那里一直放映到了深夜。埃及金字塔、幼发拉底河,到古希腊罗马等等,这些人类文明早期的历史都是赵宇讲过的,现在只不过用图像再复习一遍。等到第一集完毕,李越摸黑把投影仪裹进了包袱,才让人点灯。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阿卓则裹着被子睡在了长椅上。李越也困得半死,抱了阿卓,自己先走了,慧成和慧达跟着他,不久慧悟和慧至也从殿后绕过来,护送着李越回了寝宫。李越到时,自然不出所料地看到赵宇早已睡得香甜。 从这晚后,赵宇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幻术中的影像上,没什么人来劝他不要退位了。就如人们后世会对电视电脑成瘾一样,人们一旦接触了图像,就无法摆脱其魅力。李越发现阿卓虽然每每都睡着,但这毕竟是个新鲜事儿,一要去看投影,阿卓就看着不那么难过了,李越暗自庆幸。 第二天,张世杰李庭芝到了,第三天,谢枋得到了。这些人白日与赵宇一同准备典礼事宜,晚上竟然还来看一夜投影,真让白天大睡懒觉的李越佩服。 第二次放映时,除了陆敏带的陌生人,文天祥陆秀夫等也带来了自己的心腹,到了第三夜,殿中的人已经满了。 三夜后,古代史就放到了南宋灭亡之时。赵宇再次在放映前讲话:“诸位,请把历史想成一本书,是由许多人一同来写的。我现在演绎的,是一本与诸位所在的现实不同的书。也许有着相同的开篇,却有不同的结尾。有同样的人物,却有不同的人生。请诸位在看时,带入自己的想法,因为,诸位都是作者,正在写着一本新书,和这本书截然不同。但为何还要读这本呢?” 袁牧之大声说:“因为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赵宇点头道:“说的如此精辟,那我无话可说了,大家看看吧。” 董义小声说:“又不是他说的,是魏征说的。” 董平气道:“闭嘴!是唐太宗。” 这一夜,连那几个经历了黄粱梦的人也再次被触动:地图显示的蒙古兵宏大的攻势,史书的原貌记载,南宋抗击失败后留下的处处遗址碑文,关于岳麓书院焚于烈火、书生们殉国的记载,宋兵护着幼帝在南方避难中开凿的笔直的渠道,后世为南宋英烈建起的铜像和陵墓、祠堂,博物馆收集的文天祥手迹,陆秀夫的家谱,等等,接着就是元朝短暂多灾的记录……李越把宋元明清放在一起,结果对人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还没有从丧国的悲痛中醒来,就接二连三地看到了更多的血腥和压抑,可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边,现代文明正冉冉升起,如旭日般耀眼,更衬出了中华没落的阴暗。 李越睡够了懒觉起来时已经是中午,寝宫外静悄悄的,往日这时来一起吃饭的董义苏华等都没见到。李越和阿卓吃了午饭,孙小官人才一脸倦容地来了。 李越笑着问:“没睡觉?” 孙小官人摇头叹气:“你走了以后,大家在那里谈论到天明,没有人睡了觉。” 李越好奇道:“谈什么了?” 孙小官人说:“自然是要强兵富国,决不能让蒙元得胜。陈桐魏云说官家典礼一过,他们就立刻回北方,一天都不能耽误。董平说他要去找那个……台湾岛?李庭芝说十年中该如清朝左什么那个人,远征西北。张世杰和他意见相左,说要去东北,土地肥沃,而且也是日后女真做大的所在。然后他们两个人就都来诘难我,说官家给了种子,他们这两路大军的军粮何时能备齐。这才多长时间?我哪里能变出那么多粮食?陆敏带的那两个人说要立刻建立法制,整肃贪污,时不我待,马上要更弦改辙,不然就会亡国之类的。他们原来是不喜官家文丞相之政的人,说这次恩科舞弊,有悖孔孟之道,在外面带着文人使劲地闹。现在又是他们最激烈,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谢枋得要他们进廉政司,他们还不愿意,说光抓贪官没有用,要改变专政制度什么的,官家都让位了,还要怎么改?!” 李越心想这就是后世那些性急的愤青人物,一旦看到了弊端,就以为最激进的手段能最快地解决问题,不用着急,今夜就能让他们看到历史的教训了。 如果前一夜殿中时常有叹息甚至抽泣,这一夜人们则鸦雀无声。近现代的中外历史相对于以前,更加起伏跌宕。在短短的百年间,一次二次世界大战,中国的沦落觉醒战乱统一和并没有停息的内斗血腥饥荒自相残杀……不像前几日那些单薄的文献和古迹,这个阶段开始,有大量的电影和图片。科技的发达日新月异,人们走得比以往几千年都远,甚至登上了月球…… 许多人还没有从前一日的震撼中回过味儿来,最后一夜就到了:李越放映了后现代的人类社会:大量的三维影像显示出人类对山河的污染,再也不清澈的河水,黑蒙蒙的雾霭……接着,冰山融化,森林消失,然后是大自然的报复:极端的干旱和洪水,莫名的瘟疫……粮食因干旱和突发的虫灾断绝,大面积的死亡和战乱,人类的黑暗时刻开始了……各种英雄人物的作为,世界如何重归和平,稀少的人类,发达的科技,和令人忧虑的未来…… 这一夜,赵宇坐到了最后,等到李越收了仪器,烛火再亮时,对着满堂面带惊愕的人们,赵宇说道:“这些都是幻像,并非真实,因为对于各位来说,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如果诸位尽力,这些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未来一向是在人的手里。” 看看大家还沉浸在思索里,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赵宇只好告了晚安,次日就是他的让位典礼,他可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 ☆、第 113 章 李越和赵宇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同样疲惫的孙小官人和董义叫起来了。李越没有叫阿卓,估计他得睡到典礼过了。他们用了早饭,孙小官人和董义在屋里看着赵宇换上了正装,董义低声说:“我知道哥哥为何要让位了,可我真的舍不得。”孙小官人叹了口气。 领导美国独立战争取得胜利地华盛顿将军被称为美国开国之父,在担任了两届总统后就坚辞不再连任,退隐乡间。所以美国总统顶多两届任期,八年,以示对那位将军的敬慕。中国史学家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比较研究,反省中国历史上为何没有任何开国之父能抵挡住成为皇帝(或者名义上不是却实际是)的诱惑,只有像袁腾飞那种异类,才满怀深情地赞美了这位将军的襟怀。 赵宇整理着衣服,不转脸地说:“别盯着我,你如果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比什么都强。” 董义握拳说:“我要去种树!对!我每年都去种树……” 赵宇笑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董义说:“在每棵树上都刻上哥哥的名字!”赵宇叹气。 他们到了典礼现场时,太和大殿外已经站满群臣,文天祥等几个大臣都面色疲惫,眼窝发黑。 宋代多次出现皇帝禅位,北宋时,宋徽宗赵佶禅位给钦宗赵桓,因为金兵压境,徽宗迫于朝野压力退位。南宋时,宋高宗赵构主动禅位给孝宗赵y,说是厌倦帝王生涯,禅位于养子孝宗。宋孝宗赵y禅位给光宗赵淳,也是主动。宋光宗赵禅位给宁宗赵括,算是被迫,嘉王赵扩在太皇太后的支持和大臣赵汝愚、韩耄tuo)胄等人的拥立下即位。可以说,宋代皇权还远不如后代那么至高无上。明朝没有任何皇帝禅位,清朝,乾隆迫于自己曾经诺言不会持政比康熙长,不得不禅位,相传接着就被饿死了。 陆秀夫念了诏书,里面赞颂了赵宇的丰功伟绩和一片仁心,然后说了他要实现许诺,传位太子,接着又是一大串溢美之词。李越知道历史上被掠到元大都的谢太后很快就死去了,那个元恭帝也只活了几年,当谢枋得到元大都时也已经死了。文天祥的儿子都死去,只有女儿活下来。他们破了大都后,没有人对赵宇说起过谢太后和宋恭帝的事儿,李越有些纳闷,在典礼中悄声问旁边的孙小官人:“没有人说要宋恭帝回朝吗?”那毕竟是个皇帝。 孙小官人吓一跳,左右看看,才极低声音说:“当然有,可谢太后要军兵投降的手诏被袁牧之找到了,登在了中华导报上,印发到了各地。有人给谢太后看了,她说此生带着宋恭帝就住在北方,不回来了。” 李越又问:“怎么没有太后垂帘听政?”历史上杨妃被尊太后,垂帘听政。 孙小官人小声答道:“杨妃说自己才德肤浅,不能胜任,全都交托了官家指认的内阁。” 殿外音乐大作,太子上前,赵宇按照礼仪要求,把国玺玉带等交给他。太子跪拜后,赵宇走下龙椅,众人高呼“太上皇”,李越差点笑出来。赵宇板着脸,走向殿后。前面大臣们接着进行其他活动,比如更改年号,大赦天下等等。 李越还有董义和孙小官人陪着已经成了“太上皇”的赵宇走回寝宫,阿卓已经起床,看到赵宇的礼服,差点哭,忙过来拉了李越的手。 赵宇脱了黑色礼服,大出了一口气,然后指着那一柜子皇袍说:“让人马上给太子送去,日后他长大了可以穿,别浪费了。” 孙小官人忙应了,到外面叫人抬了箱子进来,把皇袍都打包收拾了出去。阿卓紧紧地靠着李越,李越也觉得心里被揪着发疼。 陈桐和魏云等从外面进来,向赵宇行礼,陈桐说:“吾等即刻起身,回北方,在此与官家告辞。”他还没有改口。魏云深深地行了一礼,皱着眉头,眼睛有些红,其他的人也都紧闭着嘴唇。 赵宇也对他们施礼道:“辛苦诸位了。” 陈桐像是平静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赵官人请放心。”这也是当初在岳麓书院的山亭中初见之下,赵宇让他们组建狙击队,陈桐认下了领导职责后,对赵宇说的。 赵宇走到床边,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短剑,这是当初李越做的四把之一,其他的,一支给了陆敏,一支给了叶铭,还有一支给了尹玉。赵宇到陈桐面前,将短剑双手交给他,说道:“我希望有一天,岳麓书院旁,能有岳麓军校,为我中华培育万千将才!” 陈桐双手接了,郑重地说:“定不负君之托!”后面的人一齐行礼,陈桐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宇又拿出两个小包,递给孙小官人说:“这是玉米,也是粗粮,南北皆可种植,亩产能到三千斤。”孙小官人张着嘴,赵宇指着另一个小包说:“这是冬小麦,亩产也可到两千斤。” 孙小官人手有些发抖,接了过来。赵宇严肃地说:“这两种,虽然都适合北方,但是如果边境不定,就不可在那里种植。” 孙小官人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吾一定小心谨慎。”如果这样高产的良种落在了蒙元或者女真手里,在没有达成和平的境况下,简直是给敌人送粮食。 赵宇显出轻松的表情:“我该干的都干了,我们明日就离开。” 孙小官人问道:“可还是回宜兴?”赵宇点头,孙小官人说:“那我们几个随君出闽地的,就再送官家……官人们一程吧。” 阿卓开始哭了,李越忙说道:“不要每个人,就你,董义,苏华,方笙,和慧成他们吧,其他人都有事,别打扰他们了。”这一回去,就是最后的任务,他实在没有心力与陆敏走一路,阿卓就够让他难受的了。李越现在明白了人们所说的“放下”是怎么回事,到了生命的尽头,要一样样地放下纠缠,才能走得轻松。他甚至有些羡慕赵宇的冷情了。 赵宇点头说:“好,莫要声张,赶快准备吧。” 正说着,外面气喘着跑进来一个兵士,说道:“官家……太上皇,文丞相请太上皇前往,有人闯宫,说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皱眉,也不换衣服,几个人匆匆地往前面太和大殿上去。到了殿门前,人们马上让开道路,只见皇帝的龙座上,十一岁的太子面露迷惑,文天祥等人都眉头紧皱。两个人站在御阶前,一个是穿着紫衣的苏华的师父,那个老道士,另一个竟然是文老先生。见赵宇进来,那个紫衣老道匆忙一礼后,一抖扫尘说道:“官家!现今灾星现世,一场大难行将到来。关键时刻,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笑了:“你怎么总要和我对着干,当初是谁闯了我登基的典礼,说我不该登位的?” 老道急着说:“官家!此事非同玩笑!” 文老先生也上前一步,行了礼,赵宇忙还礼道:“多谢文公当初相助!” 文老先生面容惨淡,摇头道:“吾得知官家破了大都,以为从此太平,深感当初扶摇子坠驴之喜。” 扶摇子是陈抟老祖,道士,人说他精于相数。他在路上听说赵匡胤登基,高兴得从驴上掉了下来,说天下从此太平了。 文老先生继续说:“吾原说已不用再探问天机,可吾闻官家让位,就又心中不定,卜算求卦探问吉凶。卦象大凶中只一线生机,吾反复掐算,当是应在官家身上。夜观星象,也见灾星临迫,大祸近在旦夕,官家岂能此时让位?岂能置亿万生灵而不顾?” 殿堂里静悄悄的。按理说,应该把人轰出去,可几个大臣刚刚看了那些影像,深觉赵宇的莫测。这个老道陆秀夫张世杰原来就认识,文老先生在临安也有名,他们说赵宇该不让位,也许有原因。 赵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我来吧。”又对文天祥他们说:“继续。” 老道士制止道:“官家!不可罔顾这泼天大祸!” 赵宇摇头:“吾已让位,出尔反尔实非正道。” 陆秀夫上前道:“吾等可尊君为摄政王。”周围有人附和,这正是他们原来希望的。 赵宇叹气:“既然说是大祸将临,那就该虔诚祈福才是。吾等明日就前往山中,为社稷祈祷,若真有无可避免的灾难,吾等就会在二月初回朝。若无祸患,吾等就此别过。”众臣一片小声议论,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赵宇是年老退位也就罢了,可他正值壮年,现在退了,的确不该到处乱转,扰乱人心。他如果不回来了,也许就太平些,大家就再与赵宇行礼告辞。 李越则知道赵宇是想先跑了再说,小行星一月中与地球相撞,他们还有十几天,还谈什么二月回朝? 文老先生皱眉掐指,老道也像是在思索,两个人都不再坚持,苏华上来领着他师父去休息,董义陪文老先生回家了。李越虽然过去找了文老先生两次,但现在又不想问他什么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半个来月后他们就得驾着飞船一冲而去,如果他现在还想着算出能不能活命就显得心怯,太没面子。 次日一天赵宇都在与人们的告别中,李越专心陪着阿卓,可是觉得面对阿卓一个人,比赵宇向几百人告别都艰难。 当清晨再次来临时,他们已经出了临安城。李越抱着还在睡觉的阿卓坐在马车里,孙小官人则陪着孙小郎。这一行有十辆马车,随行的有的是随赵宇出闽地的人,董义,苏华,方笙,袁牧之,慧成慧达,还有慧悟和慧至,老道士和文老先生也在天明前到了宫中,自然也就一路同行了。 这一路阿卓一直粘在李越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吵闹,李越觉得自己快被负疚感折磨疯了,他倒宁可阿卓对他呼喊无理取闹才好。李越原想到了宜兴再与阿卓告别,但赵宇说他们走得太慢了,要求不进宜兴城,直接进山。李越知道离他们计算的日子就六天了,也不敢耽误,于是在路上与阿卓告别,可阿卓含着泪说要送他进山,其他的人都帮腔,李越看着阿卓的眼睛根本无法说不,没办法,只好同意。 没有人愿意留在后面看守马车,孙小官人把马车托付给了路边的小店,一队人走入了山区。出闽地的几个人走过山路,几个和尚轮流背着孙小郎和文老先生,老道士身轻如燕,所以速度也不慢。 入夜他们宿在山中,孙小官人搭起帐篷,生火做饭,方笙吹笛,袁牧之借着火光奋笔疾书。赵宇与慧达谈论着佛学,慧成不知去了哪里。文老先生却与老道士走到火光外的空地上,指点着天空,低声谈论。李越知道那颗小行星已经在陆地可见,虽然微弱得像一个红点。阿卓坐在他怀里依偎着他,李越只是默默地轻拍着阿卓的后背,阿卓不言语,而李越也无话可说,语言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次日他们就得告别了。 凌晨时,慧成回来了,随他来的竟然是释智主持。他向早起的文老先生问礼,洪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吵了起来,邀请大家去他的寺中。他们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已经入了山林深处,赵宇说就在这里吧,不让大家再送了。 众人一一行礼告别,赵宇还不忘叮嘱孙小官人赠送文老先生种子。大家说了许多祝愿的话。这次,李越眼睛里有了泪水,到与阿卓告别时,李越把他做的单筒望远镜给了阿卓,想让告别容易些。阿卓一手抱着望远镜,一手一遍遍地擦脸,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李越在他耳边反复地低声说如果他能够,他一定会回来,让阿卓原谅他,他真心喜欢阿卓之类的话,阿卓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最后,赵宇和李越向众人挥手,两个人走入了树林中。等到回头看不到人了,两个人脱掉了便服,露出宇航服,然后急急地行进,星月升起,李越这条路走过很多次了,借着强力手电的照明,两个人一夜没有停留,到破晓时赶到了飞船所在处。 李越叹了口气,拿出遥控仪,按下了解除隐身的指令,淡淡的晨曦中,飞船缓缓地现出了全貌,登船悬梯放下,李越和赵宇才要上去,后面有人说:“看,师父,我没说谎吧!” 赵宇望天长叹,慢慢地转回身来,后面的林子里,走出几个和尚和一个老道。老道士背着苏华,释智背着文老先生,四个和尚背着阿卓孙小郎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的董义袁牧之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 赵宇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背着人的把人都放下来,老道士大声咳了一下,苏华忙笑着说:“对不起,官家……官人,我只想再看一次仙宫……” 董义指着说:“这不是仙宫,是飞船!我在那些幻影里看见过!” 文老先生感叹:“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释心大师说的偈语,真对啊!” 董义跳着脚说:“我也明白了,哥哥是从那个……幻境里的未来到这里来的。哥哥,没关系,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我还当你是哥哥。” 方笙带着咏叹的声音说:“这完全可以写成一曲长歌。” 袁牧之喘着气说:“……是演义,可以写成演义!” 释智合掌,但是笑着说:“官人太小气,让吾等看看又怎么了?洒家也不能夺了去!” 孙小官人高兴地说:“官人,现在没事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说你要去哪里,就是不带着我们,我们自己走去也没有什么。” 阿卓警惕地看着李越,李越尴尬地一笑。赵宇还是严肃的神情,众人相互看看,慧达笑着说:“官人打的那个……那个光太亮了,隔好几里都能看到。” 董义忙点头,说道:“我们能不追吗?苏华……不,阿卓说要追的!” 赵宇严厉地看阿卓,阿卓使劲点头。赵宇叹气:“诸位请回吧,吾等有事,就此别过了。” 董义大喊:“哥哥,怎么能这样?就是神仙还有几个凡间的亲戚呢!”赵宇摇头,一脸漠然。 孙小官人热情地说:“官家……官人,何时再回来?吾等肯定不对别人说什么,我理解官人不想涉世,但是我可以为官人置办产业,官人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袁牧之认真地说:“官人,我可为官人着书立说,将官人想推行的新政广告百姓。但是其中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靠官人指点。” 这简直是从多方面进行说服,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赵宇没有笑容,冷声:“吾等一去不返,诸位就不要多虑了。” 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和伤心的样子,赵宇叉手行礼,就要告别,文老先生突然举手,说道:“且慢!”他瞪着飞船,手捻胡须,老道士也收敛了笑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看着赵宇。赵宇半垂了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释智忍不住了,大声说:“文老头,有什么秘密,快说出来!” 文老先生慢慢地说:“吾夜观天象,灾星临世,推算有大火之难,众生不保,但一线生机却在官人身上。” 老道士也点头说:“吾也看到了那颗凶星,火焰之势,山河不挡。大凶之兆,只有人间异数能阻,所以吾才去临安阻止赵官人让位,在宫外遇到了文公,可惜我们还是晚了……” 文老先生摇头道:“不晚,官人能阻此凶星,不是作为官家,而是凭借此物,只是……”他皱眉低头,一下下地掐指,然后抬头愕然道:“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此物不能免于火难!”赵宇板着脸没说话。 董义急了:“文老先生,能不能说得清楚些?我怎么听不懂啊。” 释智嘿了一声说道:“小毛孩子!两个老头说官人要御着这物上去阻止灾星,可是这物也会一起毁了!” 董义大叫道:“那怎么成?哥哥,这物要毁了,你可不能上去!” 赵宇翻白眼:“不上去,那东西砸下来,死上个亿万人,你赔呀?” 袁牧之大喊:“真的有凶星?大难临头了?!” 方笙壮着胆子说:“我本来肯定就是那些投海的人中的一个,活到现在已经够本了,我不怕!” 董义跳脚:“不是你怕不怕,那么多人哪!我大爷爷大奶奶我爹我娘我哥我姐我的外甥们……” 赵宇挥手:“行了!莫要惊慌,也不要散布谣言,各位在此别过,吾等去料理此事,君等就在庙中为吾等祈福吧!” 孙小官人颤着音说:“那官人们,还能回来吗?” 赵宇没说话,李越忙当众表忠心说:“我如果回来了,一定会来接阿卓的!”见赵宇没有回答,这次大家都不说话了,李越心中抱怨我说的话就这么没分量?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胳膊,小声说:“哥哥,我喜欢你。” 赵宇终于笑了,摸摸董义的头,说道:“小破孩儿,别到处瞎说去。” 袁牧之走到赵宇面前,赵宇说:“你方才承诺的可要做到。” 袁牧之点头,对赵宇行了一礼,赵宇还礼微叹,“大家送我们到此了,真的要告别了。慧成,你带着大家退出二十丈外,不然会受伤。” 慧成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合掌告别,释智行礼说道:“官人,吾等会日夜诵经为君等祈祷。” 老道士也说:“吾将摆阵念咒,讫太上老君保佑。” 赵宇点头行礼说:“多谢诸位了。”他向远方示意,众人知道他去意已决,就一个个过来道别,李越最后抱了抱阿卓,阿卓大概是怕哭出来,紧紧地闭着嘴唇,憋着气。李越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回来,我一定努力,相信我。”阿卓哽着气儿,点了下头。慧成带着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走开,赵宇和李越挥手,看他们消失在了树林里。 两个人上了飞船,飞船起飞,李越从地面扫描上看到那些人都在远处站着,抬头看着天空。赵宇驾驶着飞船环绕着他们飞了一圈,晃了晃飞船,下面的人们都抬手向空中挥舞,李越觉得如果认为那是他们在说加油,自己心里就多了分安慰。 赵宇将飞船升空至十万公里,太空扫描的警告变成持续性,警告七十四小时然后是具体的分和秒,小行星将与地球相撞。赵宇演习了几个飞行动作,然后再次降落,这次赵宇没有回宜兴山地,李越明白赵宇不想再面临一次告别,李越也没有心力了。 降落后,赵宇就坐在系统前,用新的扫描数据和飞船系数再次进行演算,一直到天黑了,才疲惫地站起来。两个人走了一夜,接着又是一天,李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吵架,只板着脸看赵宇。赵宇没看李越,说道:“有了一些三维数据,经演算,得出体积比我原来估测的要大,速度稍微更快些,我们撞击后的幸存机会,在陨石的比重范围内,是零。成功率,10。你满意了吗?”然后就去睡觉了。李越气闷,他们活不了就算了,可怎么成功率这么低?他不愿去设想后面的惨烈,反正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他心中并没有感到极度的伤感,所以赵宇也许是对的,上帝会保佑中华大地,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李越整整睡了十四个小声,赵宇也不相上下。两个人起来吃了早饭,干坐了一会儿,赵宇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李越也同意,他们只有五十几个小时的生命了,用不着在这里等着死亡。 一月的空气湿凛清新,两个人穿了便服,带了防身仪器,李越跟着赵宇走出飞船,进入丛林。不一会儿,李越就说道:“我知道这是哪里,这是衡山地区!”这正是他修了飞船后第一次选择的降落地区,只不过,这次赵宇没有停得过于偏僻,才走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就站在了那个他们初次看见蒙兵血洗村庄的那个小山坡上。 坡下的村庄里人声隐约,正是午饭的时刻,炊烟几次。山坡下走着零星的农人,有的牵着驴,有的赶着牛。有人大声招呼,还有模糊的笑声和孩子的嬉闹声,有只狗叫了几声。 李越一时感慨,如果再有两个月,他们就来这里四年了。他那时二十一岁,现在已经是二十五,赵宇也是三十开外的人了。他在这段时间参与了这么多事,从那时出手救人,到在战场上卷起飓风……足以媲美和平时期一辈子的经历。李越不由得揽住赵宇的肩膀,笑着说:“赵宇,我喜欢和你做搭档!” 赵宇嘴角一扯:“你不后悔?” 李越切一声:“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生活多有意思。如果我们当时袖手旁观,这几年什么都没干,现在才会后悔。” 赵宇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其实更想藏在山里,到处旅游之类的。” 李越想起陆敏阿卓,孙小官人慧成慧达董义苏华方笙……那么多他认识和相处了的人,感慨道:“我们认识了那么多朋友!幸亏当初没有听我的,赵宇,你真聪明!”他拍了下赵宇的肩头。 赵宇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去那个庙看看,当初说过要回来的。” 两个人从山林里穿过去,庙前的山路上有一两个村民走过,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他们还是那么惹眼,高挑身材,容貌出众。庙门打开着,后院有和尚的诵经声。赵宇和李越走进门,院落中没人,两个人进了正堂,泥菩萨的塑像很简陋,膝盖前放着香炉。香烟缭绕,赵宇看着佛像沉思,李越则拜了拜,心中念叨着:别让小行星砸在地球上,还有,让阿卓早点平复悲伤……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施主们真的回来了。” 李越转身,那个老和尚从门口走进来,合掌行礼。李越看他明显地老了,背都驼了。赵宇也施礼,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说道:“多谢当初相助,是些稻种,能有好收成。” 老僧颤着手接了,抬头使劲眨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赵宇,嘴里说:“施主们,真的是赵官家和李官人?” 赵宇笑了:“为何这么想?” 老僧指着身后说:“是这位施主说的。” 李越抬头,身着便装的叶铭满脸风尘地倚在门边。李越一时疑惑,不明白叶铭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起赵宇说过的对叶铭报恩没兴趣,脑子里猛然清楚了,指着叶铭说:“这就是……他就是……”就是他们救下的第一个人。 ☆、第 114 章 李越理清了线索:叶铭,一夜铭心,那夜赵宇守了夜,叶铭一定有过片刻清醒,看到了赵宇。他肯定是从老僧这里知道了他们会去那几个城市的寺院,所以才会在常州护国寺外当乞丐等着他们,才会那么死乞白赖跟着他们……而赵宇,肯定知道!不然他不会对叶铭如此冷淡的情况下,却对他如此信任。李越扭头看赵宇,说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赵宇没搭理李越,对老僧施礼告别,然后板了脸,也不看叶铭,径直走了出去。李越追着赵宇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的?快说!” 赵宇咬着牙说:“他左手掌边大鱼际处有颗痣。” 李越看自己的手:“谁会注意到这些?!” 赵宇哼道:“所以你当不了研究人员,太粗心大意!” 李越气愤,转头对着默默地走在后面的叶铭说:“他说他对报恩不感兴趣。我们这一去死定了,你有什么话赶快说,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然后在赵宇的怒目中一步跨到一边,离开了赵宇身边。他希望看到赵宇也陷入人情债中,这个人以为给了人们礼物什么的,不欠情谊了,就不用伤感,太便宜他了!自己无法用任何礼物弥补阿卓的损失,被虐得心碎,得让赵宇也尝尝这种滋味。 叶铭几步跟上赵宇,一把拉住了赵宇的胳膊,李越坏笑,落后几步,观看这种进展。赵宇停下,扭脸看叶铭的手,叶铭不放手,赵宇冷声道:“放开!” 叶铭皱眉,一咬牙猛地张开双臂,把赵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李越纠结是继续窥探隐私还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最后折中了一下,往后又退了几步,可还是不错眼地看着。 赵宇一只脚踏入叶铭两脚间,两手扳住叶铭的外肘处,李越看出他就要使一个招数,想起赵宇自称柔道五段,应该可以挣脱,可赵宇却没有再动,过了一会儿,极为平静地说:“放开。” 叶铭放开赵宇,盯着他的脸,赵宇嘴角深陷,虽然语调平稳,语气冷得像冰锥:“蒙元正在边境集结大军,你不在北方督阵,竟然私离军伍,如果边境有失,你可知其中利害?!” 叶铭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近乎痛苦的表情,低声说:“姜才尹玉麻士龙陈义等都在。” 赵宇更加严厉:“可那些炸弹毒火弹都托付给了你!陈桐陈树和魏云等都尚在路上,蒙元若犯境,我旗下主将竟无一人在位!你是想让天下人指摘我一离皇位,就置百姓安危而不顾,是个势利小人?!“ 叶铭艰难地回答道:“我得文丞相飞鸽传信,说你有可能不再回来了……我只想,再见你一面。我临走时做了布置,只用了两天两夜飞骑来此……”李越心想,难怪他风尘仆仆。 赵宇哼了一声:“天下兴亡未卜,你却以私心为上,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叶铭看着赵宇,哑着声音问:“他为何说你们……定了?”他忽略了死。 赵宇冷笑:“我若知道我死后蒙元得逞,往日所为尽付流水,那我必不会瞑目而去,也许,我这遗恨还得拜谢你这种为将却临阵不守的行径!” 李越从来没有见过赵宇如此冰冷而刻薄,站得那么远都觉得冷风嗖嗖的。 叶铭定定地看着赵宇,表情狰狞,李越心说赵宇真能把人逼死。赵宇可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软弱,字字如钉地说:“我命已不过三天,但你若不为我守住我苦心经营的成果,不助文丞相他们实施新政,你百年后根本不要来见我!不,永生永世都离我远远的,我绝对不会对你这种不知轻重缓急辜负我重任的人有任何兴趣!”说完转身就走,叶铭才要起步,赵宇扭头恶狠狠地说:“你跟着我干吗?想让我说你是个好孩子之类的?我身边的搭档都是英雄人物!你是什么人?我叫你叶将军真是叫错了!应该叫你叶书生!不,陈桐他们那些书生尚且成了猛将。也不能叫你叶农人,那个高大的农人都成了良将!更不能叫你女人,连张绣都中了进士,撰文讲如何守卫国土!该叫你什么呢?干脆叫叶子吧!如树叶般不能成栋梁之才!” 叶铭气得浑身发抖,赵宇大步扬长而去。李越傻了:他真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人,快死了还能把喜欢他的人推开。他小心地走到叶铭附近,不敢离得太近,怕叶铭把火气发在他的身上。叶铭咬着牙,脸色灰败,汗水从额上流下,在脸上的尘土中留下泥痕。 李越不忍心,他想起叶铭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肯定是因为那时看到了他们的异常装束,就掏出掌机,找出南宋灭亡的那些资料,递了过去。叶铭手抖着接过去,李越站到他身边,给他翻了十几页。叶铭的手不抖了,看完后,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李越拿回掌机,安慰他说:“你现在知道他的心思了吧?好不容易改变命运,可弄不好又失败了,这让他多不甘心,你别怪他生气。” 叶铭看着李越问:“你们要去干什么?” 李越抓头:“去撞星星。” 叶铭追问:“为何去撞?” 李越叹气:“那小星星砸下来,会死许许多多的人。” 叶铭皱眉说道:“我在边境就听蒙元那边传来消息,说蒙人之长生天行将降罪汉人,南宋不保,新帝无存,蒙元将再得中原。我原来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胡说……” 李越有些担心了:难道真的是撞了白撞? 叶铭问道:“若是去撞,后果如何?” 李越苦笑:“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不好的,就是蒙元说的那些了,我们死了,可星星还是下来了,中原大地死伤无数。但是赵宇坚信不会是那样,他说他有信仰。” 叶铭马上坚定地说:“那结果就肯定是他相信的那样!” 李越歪了下嘴:“那你就会原谅赵宇了吧?” 叶铭慢慢地说:“我不怪他。”果然!李越放心了,就要告辞,叶铭又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李越心里一动,就如他把自己的童年告诉了阿卓和孙小郎,赵宇难道不希望在这里有人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李越过去就搜索过赵宇的资料,那个搜索系列还在。李越拿出掌机,调出结果,向叶铭展示了赵宇的信息。他心中知道这算是泄露赵宇隐私,但是想到方才赵宇对这个人的伤害,觉得他只是替赵宇弥补一下错误,满足一下一个无望地爱着赵宇的人的渴望。 叶铭看得非常仔细,李越知道叶铭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还注意到叶铭花了很长时间看赵宇的那些与林曦的合影,尤其那张赵宇献花的影像。看完了,叶铭把掌机还给了李越,然后沉思着说:“你对他讲,我绝不会容蒙元再入中原,让他放心。” 李越有些担心地说:“你可别想着死拼什么的。” 叶铭慢慢摇头说:“我会好好作为。” 李越点头:“我们给你治疗过,我还给过你不止一颗药丸,按理说,你该活过八十岁。能干好多事呢!我得去追他了,你保重。”行礼后又要走,叶铭说道:“等一下。”李越停住,回身,叶铭咽了一下,低声说:“你对他说,百年后,我会去找他,定不会让他失望。” 李越答应了一声,赶快跑了:这个赵宇,他自己不面对这些,最后是我替他挨虐! 他一路疾走和小跑也没追上赵宇,等到了飞船停落地,见赵宇一个人坐在一棵倒地的树干上看着远方。李越喘着气,在赵宇旁边坐下,说道:“我给他看了南宋灭亡历史,他说你放心吧,他会守着边境了。”赵宇哼了一下,李越可不敢告诉他自己对叶铭八卦了他的过去,只又说道:“他说百年之后还会去找你,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宇像没听见一样起身,说道:“开船!大冬天的,去暖和的地方过两天。” 李越心说是你停在这里的,可自然没说出口,赵宇这脾气,刚发过火儿,现在得顺着点儿。两个人上了船,李越解密系统,赵宇驾驶飞船升空,立刻往南,李越却还是在片刻的扫描中,通过定位,发现叶铭已经动身向北去了。 他们在太平洋中后代名为马尔代夫的一个岛屿上过了一天,李越这次没有捡贝壳,不无遗憾地想到他没有看到陆敏再穿白衣服,没有佩戴过他给的贝壳。两个人在阳光下烤鱼,喝椰汁,为了方便太空中的航行,剪去了他们留了四年的长发,恢复了原来宇航员短头发。他们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平静而安闲。然后,赵宇把飞船停在了他们存放了东西的那个山谷,将一些零星的物品放入了那个山洞,赵宇让李越在一块不锈钢板上用激光打出了2114413和他们卷入了时刻漩涡的太空位置,写下了“时空扭曲”字样,又写了这颗小行星的危险和其将撞击地球的时间,然后深埋在了山岩间。后世的透视技术可以轻易发现石头中不同质地的物体。 在那里过了一天,当在太空扫描显示小行星只有四个小时的距离时,赵宇说可以升空了。 李越用一系列密码或者扫描开启了飞行系统,他转身让开驾驶台,却见赵宇手持着钢笔样的制动器正对着他,那样子就要按下去,李越毛骨悚然,大喊道:“你敢这样对林曦吗?!”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知道放弃?! 赵宇微皱了下眉,不耐烦地说:“你不是他,你只是个毛孩子!飞船已经启动了,我设置了一个缓冲期,容许短暂开启舱门,我会把你放到山洞那里,你可以去找阿卓……” 李越这时脑子快得很,一连串地说:“你少替我安排生活!我才不是毛孩子!你是个□者!你说什么民主?什么人人平等?你尊重过我吗?别说我是你的搭档,你把我当成了个人了吗?!伪善!” 赵宇脸色难看:“你不懂得你需要什么,你还年轻,热爱生活……” “你放屁!我的生命我做主!别说什么对我好之类的话,我用不着你来替我决定!……”见赵宇抬起手,李越大叫:“你就是嫉妒!” 赵宇眨眼,有些不解,“你糊涂了吧?我嫉妒你什么?” 李越狞笑:“你嫉妒我会成为真正的英雄!一心想死的人选择死亡有什么难?难的是我这样的,热爱生活,可同样能面对死亡而不退缩!你知道你不如我,就来搞破坏!独霸荣誉!” 赵宇深呼吸了一下:“我四岁时,我的母亲离开了我,去进行外太空探险,她再也没有回来。”这回李越一愣,这时候赵宇说这个干吗?赵宇眼光压迫着李越,一字一句地说:“我恨她,绝不会原谅她!” 李越喃喃地说:“我以为你父母双全,你说过你深得宠爱……” 赵宇说道:“那是我的继母,她是个钢琴家,但是为了照顾我,就再也没有演出过,悉心养育了我,教我钢琴,参加我所有的表演,在我放弃成为钢琴家时,她全心支持我的选择,一直鼓励着我……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子都能对我如此好,可见我的生身母亲是个多么无情狠心的人!人们说母性是女子的天性,我觉得她可能都不是女人,是个中性人!” 李越在耳朵几乎被他妈揪掉的时候也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为难地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他突然知道了赵宇说的是谁,激动地说:“我知道那是谁了!那是我们的航天女英雄,在外太空面临绝境时,一直坚持工作到了最后一息,留下了珍贵的资料……” 赵宇的眼睛闪亮,吐字如针:“但是她却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我两岁时已经显露天赋,得到特殊教育。我是个好孩子,人们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她的事业!抛弃了我!野心就那么重要?荣誉就那么重要?胜过一个孩子的眼泪?胜过一个孩子的痛哭?她亲生骨肉的哭声!如果想要完成事业,并不准备养育我,为何还要生下我?我并没有要求成为她的孩子!孩子没有整个世界,没有野心事业,他只有父母。父母就是他的天和地,他的神明!一个人怎能不负起对孩子的责任?阿卓只有你,他的父母是被战乱所夺,不是主动离开他,而你是!我不想让阿卓长大,一辈子背负着这种恨,这种被亲人放弃的遗憾!” 见赵宇手指又动,李越急着说:“阿卓不是你!阿卓比你大方!没你这么小心眼!他知道我爱他!他……他会原谅我的,还会以我为傲!如果我回去了,他长大知道我是个逃兵,会以我为耻!再也不会尊敬我了!” 赵宇笑了一下:“孩子才不会在乎你的地位和成就,况且,你不是逃兵,你是个英雄,算是坚持到最后了,只不过,我说了算!” 李越真急了:“你是个大混蛋!怎么能说了算?!你不是也成了宇航员了吗?这不是得益于你母亲的启发?” 赵宇冷笑:“我成为宇航员只是为了证明我能比她强十倍但我也能放下!能放弃成就和喜爱,而不像她那般做出没有人性的选择!我现在就是在阻止你成为那样一个招人恨的生物!”他说着就要按下去。 李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叫道:“你不能没有我,你需要我!在飞船行将撞击物体时,系统会自动切入,阻止加速,那时需要输入密码,来解除系统的设置,进行手动加速,你没有密码!只有我能操作!即使密码简单,你也来不及破译!”说完李越哈哈狂笑起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充满恶意。 赵宇住手,皱眉沉思道:“我怎么没看到过这种警示设置?” 李越边笑边拍手道:“你忘了我是谁?我是菜鸟!新手出航,容易发生撞击。运输船又这么大,如果撞上个空间站什么的,损失就大了!当然有警示设置!只不过,我的飞船从来没有要撞什么自然就没有启动过!”他接着笑。 赵宇叹气,垂下了手,关了制动器,扔到了一边。李越停了笑声,看着赵宇说:“这就完了?” 赵宇扬眉:“你还要怎样?用我提醒你戴头盔吗?” 李越咬牙切齿地说:“道歉!你这个混蛋,向我道歉!” 赵宇撇嘴:“不必像个女的那样歇斯底里……” 李越更大声:“道歉!现在!”他快声嘶力竭了。 赵宇勉强地说:“好吧,对不起,你需要一杯牛奶吗?” 李越气得发抖,用手指着赵宇:“你该学会尊重人!明白吗!尊重我!别替我拿主意!我不需要你来帮我选择,我要选择我的人生,或者死亡!不是你!懂吗?!” 赵宇抹了一下脸:“我想对你透露个真理:没人会真心喜欢你的口水,所以,除非你有把伞我可以借用一下,你能不能让开?毕竟,我得干些正事。” 李越又大喊:“我们!不是你自己,是我们!” 赵宇挥手:“好吧好吧,你可以到那边去继续练你的嗓子,‘我们’不能这么耽误时间了!” 李越气愤:“怎么是我耽误?是你起的头!” 赵宇摇头:“有些人真难伺候!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就是人们说的,如果没有目的地,哪条路都不是顺路。”他上来,一把把李越推到一边,气鼓鼓地键入一系列指令,飞船升空了。 李越在愤怒的余韵里戴上了头盔,赵宇也戴上了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两个人在头盔中交谈了几句,以确定通讯正常,然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赵宇到达高度后,在预定领域盘旋,李越知道这是要拉开足够距离来加速。安静中,李越想起一个问题:“赵宇,你说,如果我们之前真的有个穿越飞船,改变了历史,协助了蒙元,击落了这个小行星,那么我们过来,从中间打乱了这个过程,那个飞船还在吗?” 赵宇马上回答:“如果历史是一个平面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可如果历史在我们进入的时刻,就出现了另一个平行层面,那么他们就不在了。” 刚说完,李越小声说:“也许,我们还在同一个层面。”在他们的显示屏中,一个光点出现,他们正在诧异中,出现了另一个光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赵宇输入了指令,各个频道都用多种语言广播:“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宇航yl390号,请回答。” ☆、第 115 章 结局 不同于在临安上空那次,一个信号马上回复,表明了通话频道,李越心都快跳出来了,赵宇接通了频道后,通话器里穿来了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呦呵,我可知道你们是谁!赵宇!李越!哈哈哈,皇帝和虎精,哈哈哈……” 赵宇声音有点紧张地问:“你又是谁?” 回答说:“中国宇航zy号时空探险船,船长林曦。” 李越听见耳机中一片寂静,忙插口道:“你们,是从何时来的?” 林曦回答:“当然是2114年4月13日,你们留下的那块破板子,这近百年把许多人弄得疯疯癫癫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日子,十艘船里面就过来了我们一艘。” 李越吓了一跳:“你们没有想……改变历史吗?” 林曦答道:“我们疯了,要改变历史?中华为世界强国已有八百年。从此时起,中国步入现代文明,科技物理化学天文都迅速发展,如果我们改变了一点点,那现在能跟你对话的,就不是我们了。我们看了你们传来的人类历史,哇,太窝囊了,要是我,也受不了……” 李越忙说:“你能传送下近现代通史吗?” 林曦哈哈笑:“给你这就传。”可片刻后,通话频道中响起一个温和但严肃的声音:“林曦,这违反规定!”林曦问道:“哪里有这种规定?”那个声音马上说:“时空穿越规则第二十八条,第三小节。”林曦对李越说:“抱歉,我们不能传了。” 李越应声道:“没关系,知道你们不想改变历史,我们就很高兴了。” 林曦又笑了:“你们倒是折腾得厉害,我读历史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只当了不到三年皇帝的赵宇有问题!哪里有那种神人?战无不胜,还能唤来强风?!那些改革思想,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他任命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不世之才,这也太违反概率了!还有那些无法解释的金属器件,十年后就失传了的大炸弹……把后世蒙得晕头转向!天文上有用赵宇命名的星辰,物理上有赵宇公式,军事上有赵宇定律……我父母还用他的字‘林西’给我起名字,说那是个开启文明的伟人。我们的飞船都是他的名字缩写,你看,我这位搭档,天天管着我,也被命名赵宇,我叫他小赵宇。可我来了才知道,你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我们一样,是从时空洞中过来的,这简直是作弊啊!赚了那么多人的敬佩,我得考虑是不是改个名字……” 赵宇打断他道:“你们还能回去吗?” 林曦说:“原来是可以的,专家设计了磁力爆炸,再次撕开那个裂口,可是我们过来时电子核能炮和激光切割仪都受到损害,我们现在不能肯定,只能等等看。” 李越问:“为什么?” 林曦大笑起来:“什么为什么?你们在这里等着什么呢?” 李越绝望:“你们也是在等着撞它?!” 林曦笑:“不然你以为是等着和你约会?”两个人的笑声。林曦笑着解释道:“原来我们想用用炮击和切割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裂缝扭曲裂口,穿回去。可现在,我们只能把撞击点设在时空裂缝附近,但愿撞击产生的爆炸和磁爆一样,也能把裂缝撕开。如果我们撞击后,你们找不到我们了,那么我们不是去了外太空就是回家了,千万不要哭着找我们哦。” 李越又问:“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光点,也是飞船?” 林曦说:“是的,欧洲月神号,他们的通讯机能与你们的不同,无法与你们通话,我们也与他们联系过了,告诉他们别干扰你们,他们还不服气呢,想在中国这地方插手,怎么可能……” 赵宇再次打断说:“别聊天了,说说行动计划。” 耳机里啧啧声:“真是个严肃的人。因为你们和那个月神号无法通话,所以,现在都听我的。” 李越以为赵宇要抗议,可赵宇从善如流:“你说吧。” 林曦说:“三船分别撞击,根据计算,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但是实际上是百分百!哈哈哈,你们听懂了吧?” 赵宇说道:“我们先行。” 林曦又哈哈笑:“别夺我的指挥权。当然我们的船先行动,因为我们能升得最高,撞击将在二十万公里处,月神第二,那个船飞得比你们高,撞击是十五万公里处,你们是最后一个,船最大,是我们的杀手锏,十万公里高度。好啦,赵宇帝,但愿轮不到你。如果轮到了,嘿嘿,我赌你会赢!哈哈哈,要是我回去了,大概说了他们也不信,那些历史学家,一个个的,木头脑袋,就知道往你脸上贴金……” 赵宇说:“你们保重!” 林曦说:“看来你不知道我们的行话,这时候,得说……” 赵宇打断说:“一切如意安好!” 林曦嘟囔一声:“还说什么伟大的革新者,简直是老古板!再见了!哦……通话完毕……赵宇,你把……” 通话结束后,李越和赵宇沉默了一会儿,李越才感叹道:“哇,过去,现在,未来,大家都在这里了,赵宇,你难道没有什么哲学上的启示?” 赵宇没说话,李越又说:“那个赵宇,是不是你?” 赵宇回答道:“怎么可能?他毫无个性,我从不墨守成规。” 李越又笑着问:“那个林曦,是不是像你原来的搭档?” 赵宇淡淡地说:“有点儿像,但肯定不是!” 李越问:“为什么?” 赵宇带了不满地说:“我认识的林曦,比他成熟,比他深沉有趣得多,而且,也从不对我言听计从。” 李越探讨着问:“赵宇,你认识他时才二十来岁,现在的你,三十多了吧?也许,是因为,你成熟了?” 赵宇坚定地说:“我从来就这么大,生出来的时候就三十岁了!” 李越嘲讽道:“当然,少年老成嘛,您这种天才从来不需要成长。” 赵宇道:“油嘴滑舌并不是成熟的标志。” 李越马上说:“好吧好吧,你总是对的。”都快死了,我们就别打架了! 一阵电流声,两个人马上注意太空扫描,一个巨大的光点撞击了小行星,然后是爆炸后的冲击波。十分钟后,反复的扫描没有发现任何残余的飞船痕迹,只有小行星继续飞速下降高度。李越说:“也许他们回去了?”赵宇没有说话。不久,又一个光点撞击了小行星,但爆炸并不大,两颗流星分别从爆炸中飞离,落往地球。李越知道那是月神号的救生舱与飞船分离了,问道:“怎么没有大爆炸?”赵宇说道:“他们在撞击前弹出了驾驶舱,飞船失去控制,即使有惯性,也无法保证在此高速下和同样高速运行的小行星相撞的准确度,他们撞偏了。……注意,该我们了,那个密码是什么?” 李越一愣:“什么密码?” 赵宇不耐地说:“就是系统防止撞击,对飞船强行减速的密码。” 李越回答:“嘿嘿,根本没有!我瞎说的,谁让你想把我踢出去的。” 赵宇气得大骂:“你才是混蛋!” 李越哈哈哈笑起来,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系统再次扫描后的结果,显示小行星体积只减少了四分之一,但是知道他们必然成功后,李越就不再担心什么了。赵宇开始输入各种指令,飞船兜了一大圈儿,然后高速迎着夹带着一团巨大的火焰飞速冲下来的小行星撞了过去。 赵宇的手指飞快的解开一个又一个系统指令,完全把飞船置于手动操作中,李越则在赵宇的命令下,逐渐加快速度。小行星越来越近了,与他越来设想的恐惧不同,李越感到出奇地平静,甚至有种淡淡的快乐:他刚刚赢了赵宇,他们就要撞击,量赵宇也找不回本儿了。什么叫赢得早不如赢得巧?赵宇欺压了他这么长时间,可他赢了最后一次较量。李越大度地笑着说:“赵宇,我喜欢你这个搭档。” 赵宇鼻子出气,“好吧,我也喜欢你这个助手……搭档。”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就这么不能让别人赢一点点?李越笑着,把速度推到了顶点。 警告声音响起,要求弹出驾驶舱,赵宇覆盖了指令。前车之鉴,他们一定要完全控制住飞船,直到相撞时刻。 剧烈的颤动贯彻了驾驶舱,李越眼前瞬间黑暗,明艳的强光从窄小的视窗中如柱射入,耳机里李越只听到了赵宇一声“命中”就被巨大的爆炸波震得昏了过去。 地面上,深夜里,人们看到一颗小星突然暴亮,接着,两颗流星掠过。澄月寺中,灯光摇曳,轻烟满堂,和尚们大声唱经,为首的大和尚默默端坐,旁边四个和尚静穆地合掌闭目诵经。 不远处的山间空地上,一个小道士扶着一根写满符号的高高长幡,一个须发银白的老道士正步踏七星,口中振振有词地来回行走着。 一群人在山崖处,面对着苍茫夜空。一个老者指点着星空,大家仰头看,正是那颗越来越亮的小星突然迸成数颗流星,分别划过夜空之时。那个老者低头掐算,摇头叹息:“大吉我朝,大凶官人们啊!”旁边的几个人都开始流眼泪,渐渐哭出声来。 在遥远的北方,蒙人军队中,萨满也在祈祷,突然一个巫师站起来,大喊道:“天灭南宋!”周围一片欢呼。 一队军人正在黑暗里悄悄接近元营,领兵的人突然停住,仰头南望,正见那颗星迸裂成几点光亮,如几滴晶莹的水钻,缓缓地落入了黑暗,而元营那边突然传来了的欢呼声。他低了一下头,再抬头,已经是面向着北方,他作了一个手势,领着人继续向前。 在皇宫中,文天祥仰望夜空,见星光乍现又四散,一时心有所感,回屋提笔,写下:“海阔龙深蛰,山空鸟杂鸣。花随春共去,云与水俱行……” 斋房中,阿卓突然从梦里惊醒,翻身下床,光脚跑到门口,开了房门,抬头看到天上一颗星散裂开来,他失声大叫:“爹!娘!李叔叔啊!”软坐在地,悲哭起来。 李越意识到他在一片白光中,其实不能说是光,而是白色,有实感的白色,如果硬说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也勉强。我竟然没有死?李越感到一阵狂喜,可接着就是迷糊,这是哪里?赵宇呢?飞船呢? 白色里出现了许多人物,李越刚要招呼,竟然发现了这些是他认识的人,而且是他的生活!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顾一生,看来他还是死了。李越看着他的一生如飞般在他眼前演示,与他经历不同的地方,是这次他从他自己的接受者角度来体验他自己的一生:他能感受到他带给周围人们的情绪和触动。他感到了他父母初见他时的欢欣,而后面在多少次被他的顽皮弄得火大时心中暗自“我的儿子多聪明健康”的庆幸,可见他们真的是爱他的。他能感触到他每次去招惹那些女孩子们时,她们心里的喜悦,那你们为何不表现出来……他感觉到了赵宇初见时把他看成是个小男孩的淡淡喜爱,而最强烈的,是他在那个小村庄,求阿卓跟他在一起,阿卓心中涌起的快乐…… 渐渐地,李越像是能预见一样,看见他影响过的人们的感觉排着队一样等着他来一一体验,当他看到他在高崖上设出虚幻的小路,从高崖上滑翔而下,驾飞船煽起巨浪,让千万兵士沉没水中时,他可以看到那些人的痛苦和恐惧,正蜂拥而来,要他共享。李越一阵畏惧,明白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体会万千次死亡,一一偿还血债……但就在瞬间,一股更强悍的感觉涌来,是那些由于他的干预而没有死去的人的生活中的快乐:那些人能够拥有的家庭天伦之乐,那些人之间的友情,那些人的春种秋收,一年年累计起来的幸福感……还有他周围的人们,小知道董义苏华等等,因他而生的欢乐和希望;他同那些孩子们游戏玩耍,孩子们接过那些他做的小篮子时,听他讲故事时,跟着他的风筝尖叫着飞跑时……所产生的强烈而纯粹的快乐感;阿卓一次次因他的到来而心中涌起的狂喜和深夜中阿卓在睡梦里都能体会到的有所依赖的安心感觉……这一切,如无边的滔天狂潮,正对冲了那些死去人们的苦痛,环绕着他,让他不受侵扰,而能像旁观者一样,参透了这其中的意义…… 我明白了……李越脑中闪过念头,极远的地方似乎有诵经之声。白色里,李越向那个方向眺望,看到几个和尚坐着,经文像是缎带一样缭绕着他们,更远处,陆敏在灯下抚摸着他送的贝壳,一滴泪水落在了贝壳上,李越欣慰地想,他还是念着我的……忽然,李越听见了阿卓撕心裂肺的呼喊:“爹!娘!李叔叔啊!”他看见了月色下,一个孩子布满泪水的脸庞……李越突然惊恐,这个世间,他的死亡会在这个孩子心上留下不可弥补的伤痛。虽然就如李越说的,阿卓比赵宇大度,也比赵宇当时大了几岁,但是阿卓的眼泪同样是泪,心上的伤痛同样是痛,赵宇已经用实例证明了被遗弃的痛苦会深入骨髓伴随人们一生……李越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得回去!为了阿卓,我也得回去! 就在这一个瞬间,两个身着古装的人出现在他的意念里,那个男子向他深深一礼,那个女子对他弯身一福,李越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面容,可却知道那是阿卓的父母。他们转眼消失无痕,李越蓦然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窒息感,他急了:别逼我,我也得回得去呀! 远方一个诵经的和尚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李越认出竟是慧达,慧达站起来,他们之间原本似隔着千山万水,但慧达只走了几步就到了他面前。白色中,慧达似乎冲着他一笑,然后一掌挥来…… 李越觉得胸口大痛,嗓子里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一下轻松了些,他睁开眼睛,血污的头盔外,驾驶舱中已经恢复了照明,响着一片警报声。可驾驶舱正在翻滚和坠落中,他过去受过这种在旋转翻滚环境中作业的训练,但他现在受了内伤,感觉格外痛苦。在宇航座位上方都有固定的治疗仪,可在宇航员身体出现损伤时,自动进行修复,却需要时间,如果心脏在修复前停止跳动,也无法挽救。李越觉得修复仪肯定失效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受。他踉跄着直起身,看向赵宇,赵宇一动不动地瘫坐在驾驶台前,从头盔中可以看到赵宇闭着眼睛,嘴角是一线血痕。李越的嗓子生疼,但他还是努力地大声说:“赵宇!赵宇!你可别死啊!咱们不能散伙儿。”比友情深,比爱情浅,生死与共的交情,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本是战士们之间的誓词。 头盔里没有回答,李越从侧面奋力俯身看向驾驶台,费劲地抬手,调出治疗仪的状态资料,果然发现两个治疗仪都没有启动,他忙输入指令,启动了治疗仪。而众多警告数据显示救生舱的下降速度过快,记录表明与小行星相撞后的爆炸炸开了飞船外壳,作为救生舱的驾驶舱被强波推出了爆炸中心,正超速地落往地球。 李越看到屏幕显示要求打开降落伞,猜想大概是爆炸损坏了仪器,自动机制失效了,他在晕眩中,切入了主系统,用一系列的程序修改,绕过了几道失效的管制,直接命令打开降落伞。飞船就降落速度似乎慢了一些,而且停止翻滚,可依然在旋转,警告说速度太快,李越知道这种旋转有可能撕毁主降落伞,应该打开备用辅助降落伞,可他把备用降落伞都做成了软甲了,就叹了口气,靠回椅背,闭上了眼,心中祈祷着:“无论你叫什么名字,至上的智慧和能量,帮助我们回去,阿卓在等着我。如果不能,请帮助我照顾阿卓,不要让他恨我,因为那样他就会像赵宇,虽然总是微笑,却并不快乐……” 朦胧里,他看见一张淡黄色的透明符纸飘过,肯定是幻觉。接着,一串佛珠,闪着红光,从舱中浮起,升入上方,肯定也是幻觉。驾驶舱的速度好像慢了些,也不那么高速旋转了,一定是我在失去意识,李越叹了口气,又昏了过去。 当黑暗如潮吞没了赵宇时,他在意念里伸出双臂迎接了黑暗,意识中叹息着,你终于来了,我有许多问题……一个柔美的女声轻轻问道:什么问题?赵宇一愣,可他持念太深,马上问道:为何有邪恶?而邪恶为何能战胜正义? 刹那间,万千宇宙在他面前展开,从星辰的位置来说,都与他以前在宇宙中漫游时看到的一样,但是每个天体都不再是以往的荒凉或者冰冷,而是焕发出难以言喻的美丽,赵宇赞叹着:这么美,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那个女声温柔地说:不是没有发现,是你肉体的眼睛无法看到这样的美丽。你再仔细看看…… 也就在同时,赵宇感到了那种美丽中,如腾腾的热源般,散发出深沉的爱意,宇宙万亿星辰组成了宏远无边的爱,赵宇被这浩大的能量所震撼,好久才想起自己的问题,意念中问道:“邪恶是存在的,邪恶在哪里?” 那个女声回答道:“当然,但是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个部分,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子,而且,这是宇宙的至上所允许的。” 赵宇马上质疑:“为什么?” 女声回答:“因为,邪恶是辅助灵魂升华的一个道具。” 就像是为了解答赵宇的问题一样,宇宙中星移斗转,远远地,赵宇看到了那颗蓝色的星球。那上面弥漫着黑色的雾气,赵宇知道那是邪恶。如此美丽的星球,如此弥漫的邪恶!感触到了赵宇的悲凉感,那个女声轻柔地说:“你看,那些是勇敢者的灵魂。” 赵宇注目,一缕缕晶莹的光芒从黑雾里升起,黑色的背景反而让这些光芒更加可贵。那个女声说道:“就如被磨砺的锋刃格外锐利,这些经受过苦难洗礼的灵魂也格外通透。”赵宇头一次从那些悲惨的历史里看到了另一层含义:原来,这是一个舞台,悲剧中,在苦难里挣扎不屈或者英勇战死人们的竟是主角,有最大的戏份,得到最多的掌声,也有最大的报偿。而那些反面角色,无论多么凶残强悍,大多是龙套,最多是个配角,根本无法成为明星,无法得到最丰厚的酬答――灵魂的进级。 赵宇暗暗叹息:“我竟然错了吗?” “不,”那个女声用最温和的语调说:“你不会犯错的,你是最好的孩子,做什么都不会错。” 赵宇不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那个女声清晰地说道:“因为你无时无刻地被爱包围着,永远都不会变。” 赵宇没有回应,他的意念看到在一片空间中,像萤火虫一样,飞来了无数光点,一个女子慢慢地出现在他面前。她不过三十岁,肩披着一条七彩祥云般轻柔飘荡的丝巾,但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她比赵宇见过的所有人都美丽,但是赵宇还是认出了她,他不想叫她的名字,但他的意念背叛了他的理智,他叫了一声:“妈妈……”接着怨意满溢了他的意识。 那个女子面露悲哀伸出双臂抱住了赵宇,虽然毫没有触感,但赵宇却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一个人临死前无法放下的负疚和强烈思念,在如深渊的爱中,赵宇看到了自己的,一个四岁的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家门,等待着母亲。而身体透明的女子却正紧紧地抱着自己…… 赵宇心中黑色的雾霭终于散去,他再次叫了一声,女子拉起赵宇透明的手,像赵宇朦胧记得的幼时般,带着他飘向那颗蓝色的星球,赵宇像个孩子般说道:“我不想回那里,我要和你在一起。” 那个女子轻声说:“我也不想,可是你看,你的朋友们都在呼唤你。” 赵宇看到被火熏得乌黑的驾驶舱正翻滚着坠向地面,李越的声音似乎在宇宙中荡开:“赵宇,你可别死啊……”降落伞打开,那个老道士透明的身影在空中闪现,离开前,甩出了一张黄符,托住了飞船片刻,释智的身影浮上来,投出了一串佛珠,又消失了。慧成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出现到了空中,四下望着,看见了驾驶舱就跑过去伸手托起,驾驶舱从他透明的身体中穿过,慧成再次跑到下方,一次次地徒劳地想托起驾驶舱,终于成功了一次,慧成笑了,可接着他的身影就没了……地面上,冬夜寒风中,人们在山崖上哭泣;山寺里,一个垂老的僧人在一下下地敲着木鱼,诵念中有赵宇和李越的名字;火光里,叶铭疯狂地在元军中往来厮杀,他的眼中有闪光…… 赵宇突然心中感动,那个女子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地说:“请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对自己好些。记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爱你……” 赵宇嗯了一声,黑暗突然消失,眼前一亮,他坐在驾驶舱台前,感到身心如洗般轻松明澈,甚至能在一片嘈杂的电子声中听到隐隐的美妙音乐……他看向驾驶台,驾驶台显示着速度过快,着陆极端危险,要求打开备用降落伞和无法找到备用降落伞等消息。赵宇连手都没有抬,只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像他小时候长时间等着家中的大门打开……忽然,驾驶台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仪器显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外部风力竟然到达了十六级,急速下降的驾驶舱被狂风吹得斜飞,但下降的速度却减缓了。赵宇微微地笑了,如果李越这时看到他的笑容,一定会明白这是真正的笑靥,温暖而真诚,从心底里传到眼中,带着感激和爱恋。 驾驶舱的颤动减弱,下坠速度进入正常范围,直到驾驶舱下面一阵摩擦声,最后,驾驶舱完全停下,屏幕显示:安全着陆。 作者的后记: 这篇文这里是大结局,后面是番外。 许多次我问自己,为何在没有几个人看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写。回答只有一个,因为我不得不写。佛家说人世是一个梦,只是人们当了真。我无法接收这个如梦的真实,只好创造一个我自己的梦境。 我不喜欢读中国历史,这片土地上,有过太多的血腥和残暴,有过太多的壮烈和败亡。从冉闵死后,万千臣民无望殉国,到南宋末年,二十万军民蹈海,到满清时遍地跪着的奴才,到抗日时的无能为力,到内战时的自相残杀,到饥荒时的哀鸿遍野,到肃反、打击反革命、三反五反、反□、文革时灭绝人性的残忍,到现实中被污染的千山万水……而与此同时,世界的其他文明却在提升中……都让我感到悲痛和失落。 我非常反感那绵延了两千年的皇权制度,不喜欢儒家教条中对人性的否定,质疑这种官僚制度的合理性。千百年来,皇权的统治注定了中国人花了大量的精力来滋养“集中的权利”这个异兽,这种制度造成了人们对权柄的痴迷,对信仰和知识的漠视。中原大地内乱不断,却无力抵御外侮。而文化中的伪善和功利,造成许多饱读诗书的进士成了贪官,连父母对孩子都丧失了基本的人情……西方文明的影响在起初并没有战胜这种制度上的弊端,那些革命先烈尚有机会在刑场上大声控诉或者举行婚礼,但张志新在□时被枪毙前,却被割开喉管以免她发出声音。…… 今天,帝制的沿袭终于在最上层被打破,可到处还是对皇帝的歌功颂德,连最大的屠夫成吉思汗都被争着认为祖宗,历史学家对南宋军民的浴血抗战轻描淡写,却对蒙古的横征掠战大唱颂歌。……文艺中充满了对奴性社会的美化,教育中甚至又出现了要用“弟子规”规范儿女的说辞,把人之间的真情格式化为教义……中华大地陷入了道德败坏的泥潭,每个贪官都是所谓的有信仰的人,但贪污之放肆堪比腐败的元明清朝。而更可怕的是,连原来淳朴的百姓也变得唯利是图,为了微薄小利,可以在茅坑里做豆腐,可以收集地沟油,可以造毒筷子,可以给顾客用不洗的碗……有的甚至变得毫无理性,损人却毫不利己:比如把根本无法说话的婴儿掐死扔到雪地里,比如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摔在地上或者打死…… 这是怎么了?我在现实中痛哭后,就要躲到梦境里平复我的伤心,所以这文首先是为了我自己写的,是我对自己的拯救和抚慰。对那寥寥无几看了文的人(尤其留了几次言的融雪冬旭等),我表示深深的感激和佩服:谢谢你们的耐心和宽容,这么长时间陪伴着我,读了一个百分之百的进程缓慢的童话故事。但愿你们也和我一样,在文中有过片刻的快乐和平静。 ☆、番外 看到舱内数据正常,赵宇打开座椅装置,摘下了宇航头盔,阅览了驾驶台上的各种数据,最后看到屏幕上显示自己身体扫描修复完毕,建议在休息时吃一颗巩固疗效的药丸,就打开驾驶台下的应急盒,拿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他起身,到了李越身边,卸下李越的头盔,李越正有些懵懵懂懂地醒过来,赵宇不由分说,给李越也喂了一丸药。然后他回到座椅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李越睁眼回过神来,驾驶舱中一片明亮。他发觉自己没戴头盔,胸中已经完全不疼了,扭头一看,赵宇坐在主驾驶位子上,面容平静,宛若沉思。李越心头一阵喜悦:我活下来了!阿卓!我回来了!我没有失信!……但他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大喊大叫,在赵宇这么淡然的做派下,会显得太幼稚!李越轻咳一下,假装随意地说:“看,我的命硬吧?我们又没事儿了!” 赵宇抿了下嘴唇,转眼看李越,李越忽然觉得那目光含笑温柔,格外可爱……这个念头一出现,李越就吓得一激灵,他马上再仔细看赵宇,的确!很好看,还有种清纯的孩子气,就如他们初见时李越对赵宇的错觉……天哪!李越心里大呼,我可不能喜欢上他啊!这不是找死吗?可接着又想到,他们的基因经过调整,平均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有人可以活到两百岁,而且相貌能一直保持着中青年的样子。这个世间就他们两个人能相伴这么久,算出自己要和赵宇在一起一百三十多年甚至一百八十年……李越立刻觉得用不着和赵宇成为恋人,最好还是只当搭档吧。就是赵宇接受了叶铭,叶铭过世后,赵宇还会活七十多年,够两个人的相处了…… 赵宇根本不知道李越心中转过的念头,对李越一笑说:“那看来我得谢谢你。” 李越忙心虚地一笑,加了一句:“你命也很好,可见我们是好搭档!” 赵宇伸手在驾驶台上开始键入指令,边说道:“林曦传过来的历史持续了十来秒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残片……”太空传输是随时接收,不存在必须是完整文件这回事。赵宇调出信息,专注地看着,李越俯身过去一起读:赵宇登基……扭转败局……文天祥为相,定十年期,选相从众议,组内阁……赵宇帝让位太子,人传入山修行,不复见……同一月,叶铭以蒙元屯兵边境,居心叵测,出言威胁南宋为由,先下手为强,率三千人,夜过边境突袭元营,杀伤万余,蒙元自此不敢布重兵于边界处。……祥兴元年起,三年丰收,路不拾遗,着名农业……孙…………祥兴三年夏末,叶铭误信先帝现身传言,前往……蒙元精兵过境,围堵叶铭于嘉峪关黑山口,言报复其往日之举……叶铭寡不敌众,投崖殉国……叶部下魏云,起两万兵士,追杀千里,深入……血洗……直至……再订合约……此年,大宋宪法修订完毕……祥兴五年,蒙元三路再犯,尹玉姜才魏云分路堵截,僵持一月。内阁一致决意发兵反击,全民拥护,从军者众。蒙元退,魏云领二十万骑兵战车征蒙古……丝绸之路……道教化学家,苏华,发明黄火药……中原僧人慧悟慧至等为使,入藏……李庭芝平叛,维护内阁……陈桐十万定新疆……岳麓军校成立……张世杰布兵东北漠河一带……陆秀夫为相,改制为立宪……建李越图书馆,为世界最大图书馆……李越乃赵宇帝之好友,被称为宋代鲁班,留下了众多做工精美威力强大的武器,许多失传……张绣,中国女权运动的启蒙人,开女子学堂,号召女子不裹脚……福州出身的董义被认为是最有预见力的环保人士,倡植树造林,退耕还林……陆敏为相,免农税,得亿万民众支持,复辟皇权之论渐衰……银行系统建立……赵宇大学……袁牧之十六卷全书出版,包含游记杂记诗词演义。袁牧之早年以详细演绎了赵宇帝的生平事迹而出名,世人对赵宇帝推崇备至,其往日所行之地,皆为人们寻迹之所,所用之物,均成无价之宝。……袁牧之还被誉为中国报业之父,科幻之父,他描述了空中飞船,立体影像,大大启发了后代……董平九下西洋……张锦远使欧洲……东西贸易异常发达……韦卿卓为相,民主制度趋于稳定……赵g在位八十年,是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一生纯朴无华,致力慈善。每当有人建议其夺政,总答朕命得于官家,不可背信。盖其母杨太后生前常嘱不可忘赵宇帝起死之恩…… 读完,李越有些难过地说:“叶铭死了!” 赵宇轻描淡写地说:“是吗?人要活在当下,不要提前忧虑未来。” 李越忙再读了一遍,恍然道:“哦,祥兴三年,还有两年多,你肯定是想……” 赵宇打断说:“陆敏当丞相了。” 李越喜滋滋地说:“这就是总统或者首相呀!难怪他把我甩了,人家是有大出息的人。” 赵宇翻了下眼睛,又问道:“你知道韦卿卓是谁吗?” 李越想着:“听着耳熟……” 赵宇摇头:“有些人的记忆力和思维方式的确让我怀疑基因技术并非如报道的那样成功,人类大脑机制并没有普遍得到提升……” 李越大声说:“这是阿卓啊!我的阿卓会成才为相!我家有子初长成啊,我得写个育儿的书什么的……” 赵宇大声叹气:“我们出去看看吧。” 李越说:“对呀,也许不久就会有好多人来了。” 这回赵宇不解了:“怎么会?” 李越一愣:“我们不是会降落在山吗?山周围有人呀,我们落下来肯定有大动静,夹杂着隆隆的声音之类的,引起人们的围观……” 赵宇叹气:“我要学习宽容自己和他人……”可接着大声说:“砸在山的是一块陨石!历史什么时候有记载山掉了个飞船遗骸了?!” 李越忙看驾驶台,不服地小声说:“干吗要大声嚷嚷?我们又离着没多远,难道是耳朵坏了……啊?!我们怎么会在太平洋里!”他也大声叫起来。 赵宇手指空中:“严谨!这个词你是不是有理解上的困难?我们怎么可能在太平洋里?驾驶舱没有晃动,肯定在陆地上。” 李越急忙检查外部数据,见都正常,就开启了舱门。赵宇起身,找出制动器拿了,走了出去。外面一片阳光灿烂,他们面前是雪白的沙滩,他们身后黑乎乎的驾驶舱拖着也熏黑了的庞大的金属降落伞,在一片椰树林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落地擦痕。碧蓝的大海卷着白色波浪,半圆形环绕着他们。他们多次度假选择了相似的地点,可这次李越看着竟然惊慌失措了:“这是个岛!天哪,我们怎么办?我可怎么回去找阿卓啊!”他惨呼,方才死里逃生后的喜悦被冲掉了大半。 赵宇对着天空和海洋伸了个大懒腰,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回头地说道:“看来你小时候没有读过《鲁滨逊漂流记》之类的小说,就缺少了一份浪漫情怀。其实也不晚,我相信你掌机里有许多关于流落荒岛的名着,我最喜欢的是古典作品《神秘岛》,作为青少年读物,还有《蝇王》《蓝色海豚之岛》《珍宝岛》……” 李越转身回了驾驶舱,飞扑到驾驶台前,查看资料,而赵宇则脱下宇航服,只拿着制动器,往海边走过去了。 李越心慌意乱地调出了他们所在的经纬度,又与后世的详细地图对应,证实了这是一个方圆不过三公里的小岛,位于北太平洋菲律宾北部,李越忙把岛的名字放入掌机,搜索出了一个小旅馆的名称,看来后世这里是个旅游景点,李越猜想这里应该有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他从旅馆的地址图上找到了日后旅馆在这个小岛上的位置,就带了电击器防身,跑出驾驶舱。不远处,赵宇已经躺在了沙滩上的一处树荫里。 李越走到赵宇身边,带了急切的语气说:“我们要去找水!” 赵宇不睁眼地说:“你是说你要去找水?” 李越着急:“你怎么不去?” 赵宇回答“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你。” 李越失声:“你对你自己够好的了!你该严格要求自己!” 赵宇把手往耳边一挥:“你是谁?别替我安排事儿!” 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对他的叫喊,李越握拳,但是他想到自己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现在想起相撞前与赵宇的争吵,明白了被母亲放弃的孩子内心有永远的痛,他决定对这个心理有缺陷的人抱同情态度。而且在昏迷中的经历,让他觉得助人为乐其实就是给自己的储蓄,反正日后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他只好起身自己去找水。 走了十来分钟,李越就看到了一座不高的石山,他登上去,发现山间有一小眼泉水,李越尝了,是淡水,才放了心。他发现自己没有器具可以盛水,只好又走了回去,到赵宇身边坐下,假装沮丧地说:“没有淡水。” 赵宇嘴角噙笑:“不可能。” 李越瞪眼问:“怎么不可能?” 赵宇睁开眼睛,严厉地看李越:“你要是敢再说谎……” 李越心虚了,马上笑着说:“我只是逗逗你,有泉水。可你怎么知道会有?” 赵宇一扯嘴角:“你知道我们怎么可能撞碎了那个小行星吗?” 李越这次好奇起来:“为什么?连他们都说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如果是我们的历史,那艘月神号怎么一艘船就干成了呢?” 赵宇说:“那个唯一不确定的参数出了问题。” 李越想了想,恍然道:“是密度!” 赵宇点头:“我使用的是根据以往相似体积和速度的小行星的平均密度,可是这颗小行星的密度,在一个部位很低,中间还有可能是蜂窝状。” 李越明白了:“外面是个壳,而且有个死穴,原来的历史中,月神号肯定是撞到了那个部位,这次是我们,我们可真幸运!” 赵宇微叹:“何止幸运,我们的驾驶舱被弹出后一直速度过快,如果砸在地球上,也算是颗微型原子弹了……” 李越打断道:“是我打开了降落伞!降落伞没有自动打开,是慧成把我一掌拍醒了……你信吗?” 赵宇点头:“我信,还有许多神奇的事发生过,驾驶舱才减缓了速度,最后还被卷入飓风中,才减到正常速度,没把我们摔死……” 李越问道:“这跟你知道这里会有淡水有什么关系吗?” 赵宇鄙夷地看了李越一眼,说道:“我们撞小行星,撞在了关键部位,你不正常地醒来,打开了降落伞,那个老道士甩了张黄符,那个释智和尚扔出了佛珠……” 李越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赵宇哼了一声继续说:“慧成还想手托驾驶舱,最后,是这个季节少见的飓风……” 李越说:“也不少见啦,当初就是飓风刮断了宋军桅杆,也是飓风把张世杰打入海中的。” 赵宇皱眉:“你总这么打岔,是不是无法集中注意力?是不是脑袋撞着什么?我怎么记得是飞船撞了小行星,不是你?” 李越看赵宇:“经过这次,我准备老老实实做个好人。可你怎么没变得好一点儿,倒像是越来越恶劣了。” 赵宇傲慢地抬头:“我准备不再苛求我自己,完全接受和热爱自己!这样,也许哪一天我就能对人有爱心了。” 李越有些绝望:“这一天我能等到吗?” 赵宇斜眼:“我说的是对于正常人,过于缓慢的,像海豹乌龟之类的,不算在内。” 李越放弃了,也躺了下去,长叹道:“好吧,你接着说,为何会有淡水?” 赵宇切了一声:“你觉得我们经历过这么多惊险起伏的巧合,到了这个岛上,竟然会是个没有淡水的?我会投诉!这样的创作系列属于有始无终,始乱终弃之类的,太不专业了,上天的安排不会这么蠢。” 李越重新坐起来:“就因为这?!” 赵宇点头:“对。” 李越自语:“这算不算是迷信呀!” 赵宇枕着双手躺向后方:“没有信仰的人啊!” 李越渐渐觉得赵宇有些不可靠了,试探着问:“你觉得咱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赵宇翻眼皮:“干吗要离开这里?” 李越心里一沉:“你不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赵宇不在乎地说:“一辈子怎么了?有山有水,有鱼有虾,掌机里有许多书……” 李越生气:“我不想!我还得去找阿卓!你说的,我不回去他会恨我的!” 赵宇哼:“你现在才知道?” 李越心中发慌:“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呀,我们赶快回去不就行了?” 赵宇无所谓地挥手:“你只要回去好好道歉,说你很伤心什么的,他就该原谅你。” 李越被赵宇这种不重视惹怒了,说道:“你怎么知道会这么轻易?如果他留下了长久的心理创伤,变得冷酷无情可怎么办?你原谅了你的母亲了吗?”说完,李越就知道他失口了,吓得忙看赵宇,他以为赵宇肯定会脸色发青,大发雷霆,他准备一见赵宇脸色不对就立刻道歉。 赵宇却很淡然地说:“我并非不讲人情……如果她对我特别特别好,比我继母都好,带我到我喜欢的地方度假,让我坐船周游一下风土人情奇特的地方,像我小时候向往过的那样,一直在我身边让我知道她不会离开之类的,我当然会原谅她。” 李越皱眉:“你这跟不原谅有什么不同吗?” 赵宇扬眉:“当然不同,我已经不苛求了。” 李越叫道:“这还叫不苛求?!” 赵宇闻言,突然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大喊:“带我走吧!带我到那边去!” 李越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看赵宇,又环视四周,阳光灿烂,蓝天白云,大海起伏,海风柔和,海鸥鸣叫着飞来飞去,李越有些担心地看向赵宇,正看见一只蓝色蝴蝶,在赵宇的不远处飞来飞去。 赵宇放下手臂,赌气般地说:“看看,这才叫苛求!” 李越心惊,赵宇这是受了刺激?他谨慎地问:“你还想……你其实不想……”活着? 赵宇替他说道:“对,我其实不想回来的,好不容易……不管怎么说,我需要补偿!” 李越不解:“补偿什么?” 赵宇说道:“补偿我不能留在那边。” 李越害怕了,赵宇这是不是彻底得了忧郁症?想死想到这地步了?他轻拍赵宇的胳膊,“赵宇,是你说的,这种消极的话不要乱说,那个,宇宙中的什么神奇力量,都听得见。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赵宇说道:“听得见怎么了?我还怕她听不见呢。我觉得在那边更美好。”他再次大喊:“我想去那边!”那只蝴蝶飞飞转转,竟然落在了赵宇的鼻尖上,赵宇闭嘴,眼睛对上了,李越笑得仰过去,蝴蝶飞走了。 赵宇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李越笑完了,试探地问:“你昏迷时,有什么,意识上的经历吗?” 赵宇立刻正经起来:“那是我的隐私,请不要打探!” 李越陪着小心,说道:“既然咱们现在还没死,能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赵宇又不屑:“离开还不容易吗?” 李越忙问:“怎么办怎么办?你说说。” 赵宇说道:“你可以仿造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做了个十几丈高的三角架子,再把一小块金属布折成个小金字塔,放在上面。” 李越不解地问道:“阳光一照,这简直跟灯塔一样了,干什么?” 赵宇回答道:“当然是招蜂惹蝶,让人们来我们这里。” 李越着急地说:“赵宇,你忘了吧?现在有先进的航海技术的,都是宋人。菲律宾还是一片荒蛮之地,由酋长统治。你这么一招呼,真来个海船,十有□是南宋的,如果是商船也就罢了,不对,就是商船,也难免见财起意,而如果是海盗,那我们就更跑不了了。” 赵宇叹气:“只有在学校也没有好好学习的菜鸟才会这样,你学了宇航飞船发展史了吗?肯定上过救生课吧?你工作后好好地读过你运输飞船的救生手册细节了吗?” 李越回答:“看来我们的确有代沟了,你根本不了解年轻人的无奈。我们第一年就有宇航史课,最没意思!灌输的内容,又在课上讲了一遍。我赶快把那些事儿都忘了,以保存我的脑力。至于那门救生课,主要是告诉我们如果出事,一系列的自动报警设备怎么会发出穿透宇宙的信号,然后,恨不得全世界的宇航局都会出动人力救援,简直丢脸透了……我用那门课打通了好几个关卡。我后来飞的大运输船,安全指数第一,调度员给我做救生讲解时自己差点儿睡着了,谁没事还读细节?” 赵宇微扬下巴:“那我得给你补补宇航史:当宇航技术普及后,世界的宇航飞船大大小小达到了三万以上。宇航飞船最容易出事故的时候就是在地球表面起飞和降落时,有些飞船体积小,救生舱也很轻,曾经出现掉在海里被大乌贼缠住扯到了海底,但是驾驶舱却无法挣脱的案例。还有的坠落在沙漠地带,周围有毒蛇野兽,宇航员无法出舱……” 李越看看周围,说道:“你别说,你讲的,比那个讲师讲的有意思,我现在心有戚戚焉,对他们特别同情,过去我都没往心里去过……”他忽然想起赵宇的母亲是死于太空宇航探险,难怪赵宇对此格外留意。他暗叫自己失言了,有些担心地看赵宇。 赵宇像是没有注意道,只看着他摇头:“你难道没有想过人们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吗?” 李越皱眉了,迟疑着说:“不就是把驾驶舱造得坚固些,多些定位呼救装置,与各国都建立互救网络,能让人尽快到达出事地点什么的?“ 赵宇说道:“措施之一是如果救生舱面临被攻击的危险时,宇航员可以启动z程序,解开禁制,为救生舱装备武器。” 李越吓一跳:“哪里有武器?我们不是不能有攻击性武器吗?” 赵宇点头:“作为宇航飞船,不能有攻击性武器,但为了保护宇航员的安全,世界已达成共识:允许宇航飞船的救生舱装备自保武器。一般来说,驾驶舱作为逃生舱弹出后,能装备武器的部位才会暴露在外,宇航员可以见机使用不伤及其他飞船和人类的武器。” 李越问:“什么武器?怎么能有这些设定?” 赵宇抿了下嘴唇:“我的口水都快用完了――当然是激光!只用在频道上设定,就可以避免误伤人类和飞船,但可以摧毁其他障碍或生物。” 李越说:“那我们也打不过那些人了。” 赵宇轻蔑:“激光可以轻易销毁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武器,如果变化频道,甚至可以是他们的衣服!他们最好的状态就是赤手空拳,我们有制动器和电击器,再不济,还有您的武功,应该能夺下条船吧?” 李越沉默了,他可以想象那种争斗,赵宇如果下了狠手,那些人大概没几个能活着的。他心中觉得非常勉强,犹犹豫豫地说:“赵宇,我昏迷时经历了一种境界,就是,我给别人的感觉,最后都回放在我的感觉中。我想,我不愿再动手杀人了……” 李越等着赵宇的教训,可赵宇竟然只扯了下嘴角,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李大善人,我们就剩下了另外两条路了。” 李越忙问:“是什么?” 赵宇说道:“一条,自然是动手造船” 李越催促:“这个我知道,那另一条呢?” 赵宇扬眉:“当然是先快乐地享受这个假期,等着上天给我们送一条船来,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地返航,沿路还观光下异域风情,做些生意,我个人倾向这一选择!” 李越气:“你知道这岛有多小吗?不过三公里的方圆,周长也就十来公里,跑一圈也就万米!后世在这里的小旅馆就三间房,贵的要死,还是自助服务……不说那些,这简直是和大海里的礁石没多大差别。上天怎么给我们送船来?看来,我们只能造船了!” 赵宇仰身躺下:“是你!不是我!我选择了假期,这段时间我不准备干活。” 李越目瞪口呆地看赵宇:“你让我一个人造船?!我们的驾驶舱就算是用后代的轻型合金制成,有漂浮设施,也没有推进力,必须有船装载或牵引。此时的选择只有风力帆船,我们幸亏有降落伞可以作成风帆,但造一艘帆船肯定要两个人!我们没有了机器人,我一个人抬不动那么长的船板!” 赵宇闭眼:“我说了我不想干活,我在度假!” 李越生气地指责赵宇:“你这是在耍赖!” 赵宇伸出四肢,四脚八叉,说道:“那又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越坍塌了:“赵宇,咱们今年几岁了?这套把戏我五岁左右就玩过了。”赵宇翻了个身,背朝天,扭脸不看李越,可四肢还是伸成了“大”字。李越深叹,觉得这番生死经历,自己平白长了二十岁,可赵宇却往回年轻了二十五年,只好说:“赵宇,造船怎么也得一年多,万一回去的途中出事,我们三年赶不回去,就没法救叶铭了。“ 赵宇说道:“你没你想得那么笨,三年?企鹅如果有罗盘也该游到中国了。” 李越趴到了赵宇身边,乞求道:“赵宇,我给你做个大浴桶,你就可以好好洗澡了。还给你做个折叠床,让你在树下躺着看海。” 赵宇懒懒地说:“干一天,歇一天,干一个小时,歇一个小时,带薪假期,年底红利,外加……”李越忙说,“成交成交!。”赵宇又说:“……这三天是蜜月期,什么也不干。” 李越怒叫:“你这个懒蛋!” 赵宇马上说:“蜜月期增至七天。” 李越哀叫:“您想听我叫你什么?” 赵宇说道:“‘劳模’或者‘好人’,任选其一。哦,你快去抓鱼,早饭没吃,我饿了!” 李越问:“怎么又是我?!” 赵宇自得地回答:“因为我有盐有调料,有一些米面,而你,什么都没有,就得去当苦力。” 李越疑惑:“我们那时准备去撞小行星了,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 赵宇坦然地说:“哦,原来我以为我们的时间不够,回不到那个地方,就打算随时把你放倒,抬到外面,把东西留给你,你可以走回我们藏东西的山洞。” 李越愤怒:“你还有脸说?!你这个没有团队精神的家伙!……”他眼睛一亮:“既然是你给我带的,那些东西应该是我的了?” 赵宇回答:“nono,你拒绝了我的建议,契约无效,所以这些东西还都是我的,去钓鱼!钓不到的话,逮个螃蟹什么的也行,龙虾就更好了,哦,那些海蛎子,也凑合吧,就是没锅不好做……这样吧,你一会儿去找块石头,凿出个石锅,晚上就能用石锅爆虾或者烤螃蟹了,还能煎个鸟蛋。你还可以用椰汁煮鱼块,那是个泰餐。另外,在岛上好好找找,摘个野果什么的,做个酸甜煎鱼柳,还可以试试做个蛋黄蟹粉小笼包!如果有野菜就更好了,毕竟,总吃海鲜并不健康,还是要有青菜什么的……” 李越挥拳:“你敢不敢更挑剔些?!” 赵宇接着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晚上就帮我按摩吧!照你的说法,反正我舒服了,日后你也就舒服了。” 李越站起来,对着天空大声说:“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赵宇笑着说:“你当然做错了事,谁让你骗了我?活该!” 这个记仇的小心眼儿!李越捂脸:“我好命苦啊!” 赵宇好声好气地说:“别做这种消极的自我暗示,跟你成了谁的小老婆似的。多干点儿活儿对身体有好处,就算是锻炼吧。你快去,哦,我一会儿去海里游泳,然后想洗个澡,你今天能不能就把你说的浴桶做出来?再装满清水,最好烧一下?虽然这里挺热,但还是温水舒服……” 李越起身就跑,实在不敢多待了。 ☆、第 117 章 李越钓了两条鱼,去椰子树下找了几个老椰子,用激光小刀抛开收拾干净了,去装了水。都准备好了,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用水送服了烤鱼后,就在岛上走了走。岛中间是山石,上面只生着些低矮的草木。岛上有许多鸟,但是没有什么动物。回来后,赵宇去钓鱼,又烤着吃了,在海边坐着,看了许久的星空。后来,赵宇竟然真的趴在海滩上要求李越按摩,李越气得在赵宇背上走来走去,赵宇却舒服得哼哼。 在驾驶舱里睡了一夜后,李越就开始认真地研究造船。岛上只有椰子树,他还得省着用。没有钉子,他只能尽量借助木头之间的作用力,没有胶,就得切割出防水的卡口,幸好他还有降落伞索之类的材料。他从掌机中搜索了船型,研究了潮流走向,又从资料中对比了船型和风帆的大小与运力的关系,在系统中画各种图纸,由电脑进行测验,选出了最小最有效率的船只设计。 而赵宇则每日清晨去裸泳一个多小时,李越经常担心他会被鲨鱼吃了,可大概祸害遗千年,赵宇一直安然无恙。然后赵宇就在海边做瑜伽或者打拳之类的,李越却汗流浃背地收集造船的原料、制作各种生活用具。接着,赵宇如果大发善心,就会来帮助李越抬下木板或者搬个水桶,但大多时间赵宇都是半躺在李越做的躺椅上,坐在树下对着大海冥想,李越时常看见有蓝色的蝴蝶围着赵宇翻飞。赵宇吃过李越忙中偷闲做的午饭后,还会无耻地睡午觉,午休后起来就会绕着小岛小跑一圈儿,说是锻炼身体,从李越的角度看,那是他闲得过分。有时李越实在忙,赵宇会去钓鱼做晚饭,然后在篝火边读掌机,大约十点准时去睡觉,而李越有时却要加工原料等,干到夜里。 这么过了三个多月,李越时常想念阿卓和那些他认识的人。那些人们离得遥远,都显得非常可爱,李越发誓如果回去了,他一定好好珍惜这些人。他现在明白人类真的无法离开同伴,是群居动物。如果没有赵宇,他一个人在这里大概会疯了。他已经变得又黑又瘦,但肌肉发达,块块突出,加上他蓬散杂乱的头发,诠释了人类原始的动力美。赵宇虽然晒得黑了些,但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举止文雅,长长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耳后,明显是两个人中文明的代表。 日暮时分,太阳在大海的天际处,缓缓地落下,两个在火边烤螃蟹,李越累了一天,已经无精打采,赵宇则斯文地掰断螃蟹腿,用石头砸开壳,只吃大的那块肉,然后把余下的扔给旁边跳来跳去等着的海鸟们。 忽然赵宇说道:“海螃蟹还是没有河蟹好吃,现在又不是季节,这么小。” 李越怒目赵宇:“知道不是季节还抱怨?天天吃鱼,换个口味不好吗?”好不容易抓到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赵宇一副被惯坏了的嘴脸:“我觉得可以结束假期了,该去吃吃陆地上的食品。我现在挺想吃松木烤鸭三杯鸡之类的。” 李越狠狠地咬螃蟹腿,吐出渣子,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该多帮帮忙!好早点儿把船造好。” 赵宇皱眉看李越:“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用餐礼仪,尤其你的外形日益与野蛮人相像的时候,以免让我涌起无可救药感。” 李越嘴角带着一片蟹腿,拿着个螃蟹壳对赵宇挥动着:“你的感觉是对的,的确没有什么药能治得了我,因为我最大的病根,就是你!” 赵宇啧啧道:“我敢肯定你这是照搬了你父母对你的叫喊,小李越,你是不是正在变成你父母那样的人?” 李越一愣,把蟹壳扔到火里,抱头说:“我不想啊!我立志要和他们不一样的!” 赵宇安慰道:“也没有那么糟糕啦,孩子总要继承些父母的特点。你的……” 李越抬头指着赵宇:“你停止!他们天天就知道对我大喊大叫,我很反感!如果我变成了他们,也是你逼的!你就知道对我实施精神虐待!” 赵宇表情无辜地说:“怎么会?我只是想告诉你把手里的蟹壳都揉到头发里了,这样容易招惹蚂蚁,你没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你的后背往上爬吗?” 李越望天状:“你们是让他来报复我的是不是?因为那时我把你们快气成精神病了?” 赵宇特别严肃地说:“你不该这么诋毁父母的好心,他们对你的爱是你无法体会的。” 李越面露古怪,看赵宇,赵宇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李越品尝嘴里,“我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怎么不对味儿呢?” 赵宇说道:“螃蟹本来就是咸的,你就不要再放盐了。” 李越摇头:“不对,我没放盐。” 赵宇起身说道:“也许你没注意到。” 李越盯着赵宇的背影看了半天。 第二天清晨,旭日东升,李越又起了个大早,去小山上接泉水洗漱,还得给赵宇那个懒蛋带回去一桶水。李越提着桶直起身,刚要往回走,余光里似乎见到大海中有一个闪光。李越停了脚步,凝视了一会儿,觉得不放心,放了水桶,疾步跑上了小山顶,对着那海天一线张望,果然,不久就又是一个闪光,虽然在大海中显得比针头都小,可是李越还是把它和那些波涛对太阳的反射区别开了。李越马上跑着下山,水桶也不要了,一头冲进驾驶舱,使劲摇动赵宇说:“赵宇!我在海里看见了非自然的闪光!” 赵宇闭着眼睛翻身:“现在这个时代连玻璃都少见,能有什么闪光的东西?” 李越使劲拉赵宇:“其他也能闪呀,金银做的碗碟,铜镜什么的,你快起来吧。” 赵宇哼哼唧唧地说:“在紧急指令中点开z程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面的就是几个选择,最后确认一下武器到位。”李越抬起了手可没动,赵宇睁开眼睛:“你手软了?” 李越叹气:“我不希望死人。” 赵宇冷笑一下,翻身起来,说道:“人要爱己,才能真的爱人。如果受到威胁,你不反抗,就是纵容恶。每个人都有义务维护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因为不能让那些爱你的人伤心,明白吗?” 他走到驾驶台前,手指跳动,完成了指令,李越听见驾驶舱顶端轻柔的嗡嗡声,他好奇地走出去,见驾驶舱顶部升出一个管状物,看着一点都不起眼。李越回到驾驶舱中,见赵宇对着昨天剩下的半桶水,不高兴地说:“才这么点儿水,今天早上的水呢?” 李越脸都气歪了,可知道不能争吵,只好说:“我留在山泉处了!” 赵宇问道:“那你还不去拿来?如果你见到闪光而没有船影,那至少还有大半天甚至一天时光,你可以多提几桶水……” 李越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坏事,有些沮丧,说道:“您直接叫我‘长工’不就得了?” 赵宇沉吟着:“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出现危险,你就已经被压力干扰了。你当初是怎么混入航天队伍的?” 李越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忙说:“那我去给你提水去了!”往外走,身后赵宇说道:“哦,李长工,再采些你上次摘的那些叶子,泡水很好喝。”李越往后挥了挥拳头。 等李越再回到山上观看,远处已经有了模糊的小黑点。他提着水,自我矛盾地走下山:他希望是船,又担心是船。看见赵宇又□裸地走向海边,忍不住喊道:“你今天能不能歇一天?” 赵宇不做理会,依然去游泳了。李越被赵宇这种从容感染,也镇静下来。他忙着把他船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心里祈祷别起战火。 到了中午时分,李越心神不定中用石锅做了煎鱼,赵宇依然睡了午觉,只不过午觉起来后,他没有绕岛跑步,因为海上的三艘帆船已经清晰可见。 李越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把驾驶舱伪装一下?“ 赵宇想了想说:“算了吧,他怎么都会上岸来,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我不想一开始是朋友,中间换成了敌人,反而让我防不胜防。” 李越问道:“你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友是敌?” 赵宇仰面朝天:“我只用闭了眼睛,风就会告诉我。”李越翻白眼,觉得赵宇还是一如往昔般无情,面对可能的人命官司,没有一点心理阴影。 当那三艘船已经十分接近了,两个人回了驾驶舱,穿上了宇航服,李越坐在舱门前,赵宇在驾驶台前,等待着。 夕阳西下,海水一片姹紫嫣红,那三条船中一条首先停了,船上放下小船和绳梯,然后有几个人从上面溜到船上,一只小船向岸边划来。李越站起来,说道:“我得去阻止他们,我不想打起来。我有宇航服,他们伤不了我。”赵宇也没有阻拦。 李越走向海滩,记起赵宇也曾这样走向元军,希望避免交战,他完全理解了赵宇的无奈,猜测赵宇并非像自己想的那么狠心。他站到水边,想着该怎么对来人打招呼,如果对方不友好,自己又能如何劝说……正想着,傍晚的海潮声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尖声叫喊:“李……叔……”李越晃晃脑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接着又分明听见了孩子的呼声:“李……”然后是一声清晰的呼喊:“李官人……”声音虽然遥远,却如耳边低语。李越高兴得向后大喊:“赵宇,是阿卓他们……”说着他走入潮水中,向着小船游去,春风夹着海浪的湿气,迎面而来,李越奋力游着,感到天地广阔,人生如此美好。 离小船近了,他看见阿卓握着他给的望远镜哭着招手,慧成慧达还有董义苏华都在划着桨,大家笑着哭着招呼,李越搭上船沿,又随着他们游回了海边。赵宇已经在岸边等着了,董义和苏华跳下了船,跑向赵宇,慧成慧达挥手招呼了,又划回去接别的人。大船那边,好几条小船都放了下来,往这边划来。 见礼后,董义哑着嗓子抱了赵宇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哥哥呀,可苦了你们了!” 赵宇笑着说:“怎么是我们苦?你们找得才辛苦。是谁领的路?” 苏华过来说道:“是我师父做了法,说你们藏在一个火球里,逃过了灾星的荼毒,可火球太快,他用了‘止字符’,也没看清楚你们怎么样了。释智大师说他求菩萨保佑了,慧成说他还想托住火球,但没成。慧成说他看见李官人了,李官人胸中淤血不畅,他给拍了一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官人们最后的生死。后来文老先生沐浴三天,起了卦,说你们没死,落在海里了,还指了方向……” 董义忙说:“我们就去找我哥了,他让大爷爷另指派人管那南北航道,带着我们出来。他过去走过南洋,有海图。但是主要还是靠文老先生每十天就起一卦,卜问方向。” 苏华说:“董平真是了不起,出了福州,哪个方向有几个岛,一清二楚的,不像董义,天天晕船,整整躺了两个月。” 董义不服地说:“我现在不是不晕了吗?你连游水都不会,在船上走的时候腰里总得拴条绳子……” 李越一身湿,可是阿卓还是张手要李越抱着,在李越肩上哭个没完。李越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走到自己造的只有龙骨的船前,晃着阿卓说:“你看,这是我造的船,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你不会怨我了吧?” 阿卓扭头看了,又摸着李越满是浅显伤痕的手,哽咽不止地说:“不会……了……” 李越高兴地扭脸看赵宇,赵宇低声说:“这么好收买,他都还没造出来呢!是你自己找来的……”李越怒目,赵宇皱皱鼻子。 几只小船靠岸,慧达背着文老先生走下来,老道士和释智和尚还有袁牧之都是自己踏到海水中走上岸。他们激动地与赵宇和李越相互施礼,唏嘘不已。文老先生环顾四周,抱着个罗盘,叹息着:“吾心足矣,吾心足矣……” 释智笑道:“大海苍茫,此岛末微,文老头能算出此地,真乃神人。” 文老先生谦虚道:“这个方位就这么一两个去处,董家大郎路经过此处,记下了标志,还有卓小郎的什么远望镜也帮了大忙。” 李越和赵宇都同声深谢了文老先生:虽然这个海域岛屿不多,可菲律宾大小岛有七千多个,如果方向不对,董平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赵宇看着激动的袁牧之说:“你来了,报纸怎么办?” 袁牧之瞪圆眼睛:“什么能比官家……官人重要?况且,陆敏盯着呢,那些刚进仕的岳麓书生,好多写文章的呢,文丞相说定期给稿子……我可不怕,我这么一出来,比他们知道的都多!嘿嘿嘿……” 李越想到陆敏,轻叹了口气,转脸问阿卓:“你怎么来了?” 董义过来解释说:“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去了澄月寺,在那里看到了那颗星星在天上散了。你这个干儿子就开始日夜哭,我们听了文老先生的卦象,就要去找我哥,可孙小官人得回临安,阿卓说要跟着我们走,还给我们看了你给他的远望镜。孙小官人不让,阿卓就说他要当和尚,最后孙小官人没办法,把他托付给了我们。这一路,阿卓倒是很听话。” 李越对阿卓微微摇头:“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阿卓不哭了,默默地在李越肩头趴着,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袁牧之绕着驾驶舱来来回回地走,不久大家都聚集在黑乎乎的驾驶舱周围,赵宇只得先去关闭了系统,收回了武器装置,然后以“什么都不能动”为前提,“邀请”人们进去参观。 等到董平带着众多水手们下了船,少见情绪化地与赵宇和李越相见时,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人们注意的中心了。除了阿卓还站在李越身边,其他人都在那个黑色的驾驶舱进进出出,指点议论不休。董平算是沉稳,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安排人搭起帐篷,在李越的指点下装备淡水后,才跑去见识了后现代的产物。感叹虽然外面被烈火炙烧成了那样,可里面美轮美奂精雅无比。 李越觉得大家都到了,才是个合格的假期。小岛从此充满人气,早上游泳的就不再是赵宇一个人了,万一有鲨鱼,也多了些选择。满岛跟着赵宇跑来跑去的,除了董义苏华,还有带着笔墨,随时停下大写特写的袁牧之。李越也不用天天发愁做饭了,董平的人承担了这些琐事。他对慧达怎么能在冥冥中看见了他十分感兴趣,经常与慧成慧达讨论佛法,交换他对所谓“报应”的独特体验。那个老道士找了块地方说要打坐,好不好地正好和释智喜欢的地方一样,而文老先生经过风水推算,说那是活力所在,三个人常常都在那个地方坐在一起,不知道是冥想还是在聊天。 董平见李越建造的船骨精致,就坚持李越指点他带的人造好船再走。宋代的造船技术已经非常发达,汉代发明了水密隔舱,增加了浮力,为远航必备,在宋代时已经广泛运用,欧洲则在十八世纪末才掌握了这一技术。中国古船的龙骨结构也是世界造船业中的一项重大发明,对世界船舶结构的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宋代尖底海船甲板平整,船舷下削如刃,船的横断面为v形,尖底船下设置贯通首尾的龙骨,用来支撑船身,使船只更坚固,同时吃水深,抗御风浪能力十分强。欧洲船在十九世纪初才开始采用这种龙骨结构,又比中国晚了数百年。宋代大的海船在三十米以上,上下多层,底舱装货,上部住人,水手可达二百多人,船的排水量达四百多吨,实实在在是世界第一。宋代的沉船,在海底千年后,木头依然沉重坚实,没有腐败,可见当初的防水技术的强悍。郑和下西洋的历史背景就是宋代海运的异常发达和元代因为朝政困难而对商业的大加鼓励(和盘剥,蒲家就是因此而灭)。毫无航海背景的蒙元打下南宋后,竟然能用四桅十二帆的海船出海送亲,可见南宋海运的基础。有许多人说元朝所谓的先进完全是宋朝的延续,在某种意义上不无道理。世界航海史对中国明代后对于远航的放弃感到不解,称中国人“神秘地”停止了远航(可许多欧洲航海家在心里大概都笑晕过去了)。 相比董平带的大船,李越的船是个小帆船,在众多人们的帮助下,一个月就完成了船体。李越因为需要最大效益地利用木材等原料,设计的帆船在细节处非常精致。完成了的船,虽然结构紧凑,但船形流畅,远比原始帆船笨重的曲线优美。董平眼神深沉。当李越拿出大降落伞准备裁剪风帆时,遭到了众人一直强烈的反对。董平用了他带的备用帆布做出了风帆,董义说简直像是给个公主盖了块破头巾,可当李越说金属布被风暴洗干净了就会很好看,又被大家称为爱面子的败家子。 赵宇建议不急着回去,顺着菲律宾往西遛一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董平对赵宇早已言听计从,马上同意了。李越的小船没有多少防水处理,怕不能长途走,就建议由董平的大船拖着驾驶舱。结果他又遭到了大家的攻击,说他不珍惜东西,小时候肯定是个纨绔子弟。李越只好埋头设计滑轮,好把五米直径的驾驶舱运到董平最大的船上。 运载那天,几十个人先按照李越的指令,把一根根木头放在驾驶舱下面,然后合力将驾驶舱在滚木上推到水中。为了避免驾驶舱落入水中而宇航员没有知觉,宇航驾驶舱的漂浮囊袋都有手动、自动和外部启动的途径。赵宇遥控启动了驾驶舱的漂浮囊袋,几条船拖引着驾驶舱到了最大的海船下。董平开了货仓的船尾开口,近百多人用了七个滑车,船上船下一齐动手,才把一吨多重的驾驶舱装进了大货仓。 临走,董平不忘在岛上留下了刻在石头上的文字,不能透露赵宇的名字,就命名此岛为“寻仙岛”。李越想谦虚一下,赵宇却当着众人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仙人,每个人都是天之子。”大概看在赵宇的身份上,没人反驳他,李越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当真,但他却相信赵宇:如果灵魂不死,他们可不就是仙人吗。 船只离开了小岛,李越和赵宇随着众人在董平的船上,他看着远去的小岛,有些留恋。赵宇是对的,这是他们的假期,他把自己累得个半死真是不值。好在他的小帆船明显速度极快,总得围着大船转,不然就可能跑远了,这多少让李越欣慰了些。有时李越会带着阿卓和袁牧之上小船,给大家引航,他们有后世详细的海图和陆地方位,航行完全没有了莫测感。 这一路,他们到了各色岛国,种种风情。赵宇指点着董平采购何种特产,又到哪里去卖掉,一次次地倒手,货物越来越丰盛,三条船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到一年后返航时,除了赵宇要求的橡胶等植物种子,又逐渐都换成了金银珠宝。 回航时,赵宇要船队到了山前。董义董平苏华袁牧之看过幻像历史,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众人站在船头,看着水边那高耸的山石,想象着曾经在一个时空,万千百姓如飞鸟般从山上投入水中。李越将驾驶舱的漂浮囊袋收回,再次测试了遥控启动漂浮的机制有效后,赵宇指示着众人将驾驶舱推出了大船的货仓,沉在了这片海域的水底。 当驾驶舱落水时巨大的水浪平息后,赵宇对大家说道:“百年中,我与李越是这片海域的守护者,将庇护我宋水师军民,无人将能在此战胜我宋。百年后,我宋必在民众的共同努力下成为能护卫家园之国,无人胆敢再犯!” 曾经跟随过赵宇的人都激动地同声应答,李越知道在他们的眼里,赵宇是不是皇帝都没有什么,他是一个真正的领袖人物,在危难中挺身而出,有大勇有奇谋,有置生死于度外的从容。只有李越知道赵宇心中的黑暗和愤怒,他对生活的漠然,对人间的爱怀着敬而远之的不信任。但他们是搭档,他将尽心守卫赵宇,一如赵宇会守卫这片土地。 赵宇看着大家,微笑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们只要选择了光明,战斗中无论胜负,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这话大家不置可否,赵宇也不再多做解释。船又行几日,到了福州。时值秋末,他们离开中原大陆已经一年零八个月。因为赵宇和李越不愿公开露面,他们在船上观看了董家对董平和董义归来的盛大欢迎,众多水手与家人们的涕泪相见。这些人已经挣够了能生活一辈子的金银,离去时纷纷向董平致谢,还要求下次出海时,一定要带上他们。李越看着热闹的码头,扭脸瞥看赵宇的侧面表情温和,显得心情很好,就笑着对赵宇说:“你看看,我们死里逃生,你还在你喜欢的地方度了假,周游了许多地方,这是不是上天的恩赐?你是不是就该对过去的事儿心存谅解,不那么小心眼了?” 赵宇嘴角一翘,轻声说:“好吧,就听你一次。” 才一次?干吗这么含情脉脉的?李越又觉得变扭,左右看看,见一只蝴蝶翩翩飞舞,问道:“蝴蝶怎么会总追着你?” 赵宇一笑:“肯定因为她喜欢我,不会离开我吧。” 李越肉麻得使劲歪嘴:这个家伙越来越自恋了。 傍晚时,马头的人们才散去了。董义带着四辆马车来,接上了赵宇李越阿卓袁牧之文老先生三个和尚两个道士去他的酒楼,说家中有宴,他让董平去应付了。大家到了酒楼,发现底层挂着停业的牌子,酒楼里的只有几个伙计,等着招待贵客。 在福州住了几天,董平北上去临安,要向文天祥呈报此次航行的所获,并建议朝廷派船远航,增进贸易往来,缔造财富。他将告诉文天祥赵宇他们没有死,有人见过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其实也不能算是假话,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赵宇他们要去何处。有赵宇这么个对权利潜在的危险,倒让朝上的人们感到应该兢兢业业,如果把江山搞垮了,哪天赵宇说不定又冒出来了。 半月后,赵宇说就在福州告别,他和李越去山里。阿卓不想和李越告别,而董义等说要去认认地方,连文老先生都说去给他们看看风水,卜上一卦。于是一队马车离开福州,赵宇和李越带着阿卓和董义袁牧之文老先生佛道两家人物往他们掩藏物品的地方行去。到了马车不能行的地方,李越背着阿卓,慧成和慧达做了个抬椅抬着不想从海上回临安的文老先生,其他人背着粮食等行李步行,走了两天山路,穿过山峦夹道,进了山谷。 慧成和慧达刚把文老先生放下,他就捧着罗盘来回看上了。老道用拂尘一指:“此山为吾观之处。”释智不甘示弱,指着另一个山头说:“那边就是吾寺院之所。”李越心说这就是圈地运动吧。文老先生又掐指算后,说:“此乃藏龙卧虎之地,贵气易集难散,人杰地灵之所。” 李越问赵宇:“你懂风水?”找了这个好地方。 赵宇摇头说道:“但人们说最舒服的地方,都是好风水的地方。你看,我给你选的多好。” 李越立刻说:“你别提这个!我一想起来就生气!你要是再敢……” 赵宇马上说:“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再不这么干了。” 李越警惕地问:“什么事?” 赵宇语气轻松地说:“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我做一架钢琴。” “什么?!你也好意思!你以为钢琴是气儿吹的?”李越失声喊起来。 赵宇用带着不满的语气说:“还没开始呢就叫苦叫难了?做不到就直接说吧。” 然后你关键时刻又要甩了我?李越气得指着赵宇:“你就知道欺负我!” 赵宇扬眉说:“怎么会?”李越刚要证实,赵宇说道:“我谁都欺负,一向一视同仁。”然后背了手,领着董义他们去搭帐篷了。 两日后,释智,慧成和慧达抬着文老先生出了山,回宜兴旁的澄月寺去了,阿卓没有走。又两日,苏华和他的师父也告辞,说来年春天再来,让赵宇帮他们看好山头,别让别人――就是那个大和尚之类的,苏华补充)――给占了。董义和袁牧之走得最晚,留下了他们背的粮食。 ☆、第 118 章 李越和赵宇攀上石崖,从山洞中取出了机器人和一些用品,开始盖房子。赵宇设计了一幢五居室的竹木平房,指定建在坐北朝南的缓坡。他用的是现代理念,厕所浴室和厨房都不与主体分开,李越发现这设计实际有十多间房。为了解决气息问题,就要把引山泉过来,脏水送到田里。赵宇还要求尽快完成。李越也想快些,秋末冬初,总是下雨。李越为了迁就赵宇的挑剔,得设计水路,还得寻找粗大结实的竹干做污水管,加上赶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相比那个下雨就躲帐篷里不出来、能偷懒就偷懒的赵宇,阿卓是个好帮手,像个跟屁虫一样坠在赵宇身后,披着李越用金属布做的雨衣,在他测量时帮他举标杆,给他递工具送食品,帮他跑来跑去着取东西。李越觉得自己跟赵宇差不多了,把阿卓当成了个小长工。这里竹木丰盛,材料易取,用了两个多月,建成了这谷中第一所家居。 天气已经入冬,可福建地区气候温暖,加上他们所处的位置背靠着山,挡住了北下的大多冷空气,平时居住并不寒冷。建好了还没有住上几天,山谷里就来了人,是背了个大包裹的董义。他见到了房子,惊讶了半天,在外面转来转去饶了三圈才走进屋子。进门被李越指使着脱了鞋,才发现房子里铺了木板,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可地板平整光滑,墙壁干净,看着舒服。董义扔了行李,飞快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诧异地问:“二哥,怎么有三个厕所,两个洗浴房?” 李越气愤地指赵宇:“他要有自己的浴室,单独泡澡,还要有自己的厕所。我和阿卓用一个,另一个给客人……” 董义大叫:“客人?!那就是我呀!这个厕所是我的了!哦,那这个空居室也肯定是客房了,这就是我的了!” 不等李越说什么,董义就去拖了他的大包袱占据了那个居室。赵宇皱眉说:“我原来是要让李越做了桌椅,拿那个地方当书房的。” 董义笑着出来,坐在赵宇身边,对赵宇亲密地说:“哥哥根本不用读什么书。哦,我哥去跟那些大官儿说了,这片方圆的山地董家包下来,要那什么……种树!对,要对环境好!哥哥不用担心什么了。而且,他在福州也给哥哥买了个小院子,日后我们出海前后,哥哥有个地方住。他还让袁牧之在宜兴也给哥哥找个地方,还有……” 赵宇侧目看董义:“董平想要什么?” 董义一愣,马上哭丧脸说:“哥哥不觉得我哥是真心?” 赵宇一笑:“当然是真心,只不过我不喜欢欠人情。” 董义又笑了,可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想要二哥那艘船的图纸。” 李越生气:“那你不找我要?我比他好说话多了!来,我给你拿去。” 董义摆手说:“我哥说了,向你要你肯定给了,败家子都是这样。可是要问问哥哥的意思,不然显得我们董家占便宜。” 李越叫:“谁是败家子?他给的东西不比我少!” 赵宇笑着说:“就冲董平这样的心思,李越,不仅那份图,再设计大一点儿的船给他,可是告诉他,这不是只给董家的,是给大宋的。” 董义笑:“好,我告诉他。要么让朝廷出钱,要么他造出来替朝廷下西洋。既然多了条船,那哥哥可以向我哥再要点儿东西。” 李越指董义:“这不叫败家子?” 赵宇竟然点头:“你让董平留意些,捡些年纪小的孤儿……现在还不行,我们开春后要启程去北方……等我们回来了,就送来吧。”李越知道他要去救叶铭,因为叶铭是在来年夏末死的。 董义问:“哥哥要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是要当徒弟吧?我能来吗?你们去北方干吗?” 赵宇说:“日后我要开个学校,你太大了。我们去北方走走,你要帮我们带阿卓。” 董义笑了:“我也去我也去,这可不能错过了。” 赵宇严肃地说:“不行,好好看孩子。”董义马上哭丧了脸。 李越担心地看阿卓,怕阿卓哭,可是阿卓一副平静的表情。等他们出来,李越把阿卓拉到一边,认真地说:“你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去北方救一个人,会碰到蒙元的军人。你现在太小,还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阿卓已经是快十岁的大孩子了,点头说:“叔叔去吧,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了,就能和叔叔们一起走了。” 李越有些不习惯阿卓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陪着小心说:“我们要去半年左右,你不会怪我吧?” 阿卓微微摇头,说道:“这段时间不曾读书写字,怕是落下了功课。到董叔叔家,可以赶上些,不然日后不成人,人家会说我不给叔叔争脸。” 李越心说你日后当丞相,可给我争大了脸了。想到在海上,阿卓向袁牧之文老先生学字,有时被慧成慧达他们教些佛礼,苏华也给他时不常地讲些道教经义,董平也曾带着他指挥航海,他又与董义相熟,常同水手们聊天,这段时期当建筑小工,也学了些建筑力学原理,算是知识面宽广,只是那些经书古籍没有时间研读,这还不容易,等自己临走,往阿卓脑子里灌几本就是了,早了不行,阿卓不温习,很快就会忘了。 董义陪着他们过了元旦,李越做了炮仗,在山谷里放了,引起阵阵回响。然后董义回福州,赵宇让李越开始平整土地,种些东西。原来他给李越留了陆稻的种子,以免在山里隐居没粮食。陆稻虽然口感不如水稻,产量也没有水稻高,即使后世也不过到了亩产千斤,但抗旱抗虫,适于山区等地,现在他们正好用上。 李越一边读着掌机学习农业知识,一边从事农业生产。而赵宇则天天去登山,对细致单调的劳动没有任何耐心。李越知道赵宇犯懒,可总狠不下心来强迫赵宇,反正有机器人帮忙,还有阿卓和他作伴,吃亏是福,多干点儿也没什么。 开春时董义来了,自然也成了和李越一起劳作的人。结果他们不仅种了一小块陆稻和一小片菜园,开了石头砌出来的水渠,还在房子旁边辟了花园,撒了些花种,铺了石子小径,插了柳树枝。原来孤零零的平房周围,变得富余诗情画意起来。三个人极富于成就感,阿卓每天都到土地上去看,一旦见到从土中钻出的嫩芽,就高兴得流连忘返。赵宇因为没有付出辛劳,自然没有太激动,李越认为这是赵宇的损失。 赵宇定下三月底离开,出发的前一天,袁牧之来了,背着大行李,一手还提了只色彩斑斓的大山鸡,明显是进山时顺路捉的。他正碰上了在房子外面放风筝的李越等人,而赵宇又以上山考察等借口去登山了。袁牧之被山谷中的变化惊呆了,扔了行李,放了山鸡,在周围好好地转了一圈,回来指点着:“我觉得这里要有个亭子,这里来几块假山石,那里修个小木桥,……” 董义跳着说:“你就别给我们添事儿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快去收拾那只山鸡才对。” 袁牧之叫道:“我才来!走了两天,不能歇一下?” 董义指着身后的房子:“都是你的,尽管歇息。” 李越笑:“你是来给我们败家的吧?” 袁牧之进了屋子,一会儿,高兴地出来说:“里面真是太好了!我就住那间空的好了,你们要去哪儿?” 董义说:“哥哥说要去北边走走,我带着阿卓回家。” 袁牧之叹气:“你们不在我还在这里干吗?这么好的房子住不长。” 李越问:“你怎么来了?回去是不是没位子了?” 袁牧之直了脖子说:“怎么会?中华导报,我是元老!虽然我离开这段时间,陆敏带着人把报纸办得越来越大了,可陆敏现在又进了清廉司,按理说我如果想接过来,那是手到擒来!” 陆敏进了清廉司了?这么文武两道都做过,日后怎么不成为丞相?李越笑着问袁牧之:“那你怎么不在那里干活?” 袁牧之无奈地说:“我跟着你们这么久,还在海上游历过,每天待在一个地方就觉得憋得慌。一阵子不见你们,心里就想得很,要来看看。” 董义笑道:“我也是我也是。话说袁牧之,你的文章太好了!我们这一路的见闻趣事,真是写得活灵活现呀!每次出来了,我大爷爷都看好几遍,还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好几个哥哥都特不高兴,说我大爷爷偏心,怎么我哥去这趟差事时他们都不知道,当然了,我们是去找哥哥,怎么可能告诉那么多人?可我也是回来才知道,哥哥带着我们去的地方,中原根本没人去过呢,你说他多厉害?我哥佩服得不得了……哦,你那个奇幻演义,我爹他们总说是胡说八道,可我奶奶我娘她们都信。” 袁牧之得意地说:“看了官人的那些幻象,自然是可以写出来的。” 董义发愁:“我怎么写不出来?” 李越问:“报纸现在发的多吗?” 董义不等袁牧之说话,就抢着说:“哎呦!二哥,您可孤陋寡闻了!这叫什么报纸?简直是摇钱树哇。每天还没出来,多少个派放的地点,大家就都排队等着了。十几万份一抢而空呀。福州城里早上到处是叫卖声,可日头一高,就都卖光了。这还不是有消息的时候,若是有个政事变革,北方敌情什么的,那就更快了。我大爷爷专门指定了一个仆人,就是去买报纸,买不到他可是要发大脾气的。茶馆里都得有专门读报的,否则就没人来了。我的茶楼要雇上两三个人读呢,不然谁能读上一天?” 袁牧之叹道:“可盗印严重啊!我们这边定了稿,一站站地快马传送,有时还用飞鸽或者鹞子。可毕竟只有大的城市都会才有接收印刷所在,中小的城镇都公然翻印,只晚一两天!不然的话,还可以收到更多的钱。” 几个人聊了会儿,袁牧之去收拾了山鸡,然后在新房子里做了个鸡块,还连声称赞厨房。竹子做的台面和柜子都还是青绿的,光线明亮,空气自然的对流带走了烟气,他说他要是能留在这里,当个厨子都可以。李越原希望他能接替自己的职位,但想到这个人日后会成为一个文学巨匠,就没敢太鼓励他。 他们从山里出来,袁牧之离开他们回了临安。到了福州,住在了董平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李越给阿卓灌输了论语等几本经义启蒙书籍,在次日阿卓有些怔懂间,与阿卓告别。这次阿卓虽然眼睛红了,可没有哭,与李越只拥抱了一下,让李越感慨小孩长大了,就不与自己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他们与董义和阿卓挥别,坐董家的船北上。在临安,董平上了船,说接到了传书,不放心,要陪他们一路。到了天津港,时已入夏季。天津港口虽然简陋,但明显是修建过了,而且更大的工程在远处展开。一船船满载着货物的海船布满水湾,他们登岸时,挑夫成队,人来人往。 董平送他们出来,感慨道:“看来迁都也许能成。”赵宇让位后,文天祥提出迁都北京,自然遭到众多大臣反对,但是关键的几个重要臣子都支持他,北方驻军也开始阔建北京。南方的货物大量北行,北边的马匹等也贩往南方,南北交流愈盛,人们对北京不再感到遥远,对迁都的反对声也没有以往那么高。 李越说道:“应该找文老先生看看风水。”当初北京是以风水卓绝,龙气不散而入选的。其实龙气并没有保证是谁的龙气,崇祯就死在了北京,清朝也是在北京结束的,但北京是衔接东北和蒙古地区与中原的关键要地,在没有通讯的时代,这个地址位置的确方便对边远地区动态的掌握。 到了码头外,董平再次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赵宇说道:“无妨事,我们这次是在大宋境内。” 董平只好告别。李越和赵宇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横穿华北平原,往祁连山方向去。这次赵宇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在一处城镇打了根顶部是圆环一米长的铁钎。 那段历史上说是夏末,可李越发现赵宇在太原过了端午后,就一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他弄不懂赵宇的心思:这个人能这么长时间狠心不让叶铭知道他还活着,可现在却急着要去救叶铭。于是在没人时问赵宇:“你去救他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赵宇皱眉说:“你对人的理解一如往昔地浅薄。” 李越嘿嘿笑:“别打马虎眼,告诉我为何去救他?”还这么着急! 赵宇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们救的第一个,如果最后还是死在蒙元手里,这是不是表示我们当初做了无用功?这种砸牌子的事儿我是无法容忍的。” 李越切了一声,煮熟了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又问道:“你不怕我们这么干改变了历史?” 赵宇满脸鄙夷的神情:“我们就是历史!正在缔造历史,我们干什么都行。你读的只不过是后人对我们的描述而已,谁先谁后还不清楚吗?又不是鸡生蛋蛋生鸡那种有深度的哲学问题。” 李越失声道:“那历史说他投崖死了!” 赵宇叹气:“你能长大得快点儿吗?这么多年了,小学生也该毕业了。” 李越生气了,坏笑着说:“你这么着急?他有什么好?干吗不考虑下我?” 赵宇抬了下巴说:“我又不想要个儿子,自然对小男孩没兴趣。”说完走了,李越只能对着赵宇的背影挥拳。 到了嘉峪关,此时明长城尚未修建,嘉峪关只是一个孤单的要塞,赵宇把马车寄存在南边的一个小镇上,然后和李越步行一直到了嘉峪关附近山栾下的一个小村落投宿。李越向房东打听了半天黑山口是哪一处,可房东一个劲儿说不知道。李越急了,去村里又问了半天,得到的答案是北面是山脉统称黑山,可没有一个山峰是黑山口。李越傻了,回来焦急地问赵宇:“没这个地方,我们去哪里找人?” 赵宇冷哼,“这样才简单。”李越问为什么,赵宇也不说,先休息了。次日,两个人进了山,他只捡险峻的山崖攀援,整整三天,爬了六七座,最后他在一处崖前仔仔细细勘察了好久。李越也观察起来,这座山崖有几条路可以上来,山崖虽然不算他们看过的最高的,但下面深涧险壑,对面的高山同样峭壁笔直,赵宇自语道:“就是这个吧。” 回到村落里,赵宇对李越说:“去找张大宣纸和纸墨来。”李越去办了,回来放在桌子上,赵宇研了墨,提笔毫不犹豫,在纸上写了“黑山口”三个大字,李越莫名其妙,赵宇对李越说:“去找石匠,用金子请都行,明日随我们进山。” 次日,他们带了人进入山中,赵宇领着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们登上了那座陡峭的山崖,指着一处山石,要工匠把这三个破字刻在上面,还让用黑色的墨汁涂了。李越指着赵宇开始笑,直笑得肚子都疼,弄得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然后,赵宇就让李越去散布说,让位的赵宇帝在一处山崖上提了“黑山口”几个字,接着两个人就离开了小村落,他们举止不同常人,想必有关他们的传言会很快散布开。然后两个人在那座山崖附近一处能观察往来行人的半山上,找到了一处被风的石穴,住了下来。 他们每天轮流睡觉,守望的那个人用望远镜监视去往黑山口的行人。数日之内,有百人相继入山观看赵宇的破字,可以轻易的看出来访的人中有蒙人长相的,也有宋兵,许多人还做了拓贴。 而天黑后,两个人就要去崖上布置。用长绳拴着从崖上下来,在隐蔽处用激光剑挖出洞口,打入小木桩作为落脚之地,再在二十米下的一个已经突出的岩石下,用激光切割去大量石块,挖出了一个阴影中的洞穴,用枯枝杂草掩住了洞口。 比起他们以前要做的,这些事情都十分简单。这么昼伏夜出地过了四天,一天凌晨,正在监视对面黑山口李越,发现远处山丘起伏间,有一片人众,该有三四百人,正向这边靠近。他忙叫起还在睡觉的赵宇:“他们来了。”赵宇一听,忙起身,从望远镜里看了,带了干粮和水,背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急步走了。他需要在那些人上黑山口前从山崖边下到那个他们凿开的小洞中去,李越则要到山崖对面的山上,以防有人在对面看见赵宇的所作所为。李越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有人,他就要保证这个人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李越往山下走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李越忙隐身在山脚下的林木间。一小队宋兵,马蹄达达,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叶铭,戴着将领的盔帽,披着轻甲。接近了李越的藏身之处时,这队人马后面有一骑飞奔而来,来人到了叶铭面前说道:“将军,急报说五日前有农人在下庄外见蒙人几百人,装束齐整,不似普通牧人,后不知去向。蒙元已久不在边境屯兵,魏云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将军,蒙元曾扬言不利将军,将军等不过十来人,请将军马上转回嘉峪关!” 叶铭停住,周围观看,好久没有回答,最后他们听见叶铭说道:“你等即刻回关,我一人前往。”几个兵士一齐说道:“将军不可!” 叶铭似乎笑了一下:“若是敌人已在此处,吾等同时回关,必遭截杀,无人能生还。吾等分开行动,他们若是为我而来,许会容你等离开,你等可速回去报信,提醒魏云小心边关。若是并无敌军,我一人也不会有事。” 几个人再次阻拦,叶铭严肃起来:“速速回关,不可延误!若是边关因此有失,诸位当被军法从事!” 兵士们说了声从命,一队人马掉头转向,往嘉峪关方面去了,只余叶铭一人单骑独立,看了看前方,竟然纵马而去。李越不敢耽误,见叶铭过去了,忙取出头盔戴了再穿上了虎皮外套,在山石林木之间,跳跃跑动,有时回望,可以看见那几百人追着叶铭往黑山口方向去了。 李越登上了对面的山峰,用望远镜可以看见赵宇已经在那个他们挖出的洞口坐着了,山崖上空无一人。李越在山上巡视了一番后,就躲在了山石后面。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人声。李越想起叶铭手里有自己做的铁钉枪,上百敌人都可以应付,但这次几百人,他又单独一个人,必然凶多吉少。赵宇肯定也听见了人声,他出了洞,腰系固定在洞内铁钎处的保险绳,开始攀岩而上,到了崖下,他贴身在岩壁。而崖上面,叶铭出现了,转身往下射击,接着把钉枪背在了身上,李越猜想他是没有铁钉了。叶铭搬起了石头砸下去,扭头看到了赵宇的题字石,走到了石前,后面一个蒙人挥着长刀登上了石崖,叶铭抽出腰间短剑,两个人只一交手,那个蒙人倒下了,叶铭又与另一个扑上来的蒙人打在一起,后面再上来了四五个,围攻叶铭,赵宇扒在岩壁往上探头,竟然没有出手。李越真着急,心想赵宇实在是狠心,这要是陆敏,自己肯定是会马上跳上去的。 最后还是叶铭胜出,把敌人全都放倒在地,然后匆忙起身,往山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片火光和惨叫声响起,李越不由得心怵,他知道那是他设计的毒火弹,这么扔出去,一炸开,至少能灼伤十几人。叶铭有了片刻的喘息,他弯□,一个个地再次确定倒在地上的人都死了,然后站在赵宇题字的山石前,用手摸了摸石头上的字,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走到了山崖边,对着空气大喊了一声:“赵宇!我来了!”回声阵阵,赵宇终于引体向上,叶铭后退几步,赵宇上去把一根绳子系在叶铭腰间,自己带头爬下山崖,叶铭跟在赵宇的后面,赵宇指点他落脚的地方,两个人一步步攀岩而下,到了有洞穴处,先后钻入小山洞。 崖上先有几个人上来,周围看了看,然后才有更多的人出现,他们到了崖前,指点着下面,然后仔细查看痕迹。山崖上都是□的岩石,哪里有什么脚印?有人往崖下射了几箭,然后人们四散搜索,过了段时间,他们上来抬走了尸体,崖石上没人了。 李越对这种杀戮再也没有任何兴趣,但他还是用望远镜监视了半天,才露出了身体,向对着他张望的赵宇做了个手势。赵宇肩背了绳索攀上了崖石,又在上面扯着叶铭,帮助他登了上去,李越看着他们从崖上走得没影了,才下山,往与赵宇约定的地点跑去。 傍晚时,李越赶到了地方,赵宇和叶铭两个人站在哪里,赵宇一脸冰冷,李越知道这是他气愤的表情之一,可一向冷淡颜色的叶铭却表情温和,简直有些含情脉脉。李越笑着过去与叶铭见礼,叶铭还了礼。李越打着圆场说:“你干什么了把他惹火了?” 叶铭似乎苦笑了下,说道:“我只是赞他布下此局,当能解此时僵局。”见李越有些茫然,叶铭解释道:“这三年两方都在秣马厉兵,寻机再战。我方粮草充足,兵将齐备。魏云心思缜密,行兵毒辣,总想挑起战火。陈桐陈树他们,经这些年的磨练,也早已羽翼丰满,跃跃欲试。现在只需一个契机,激起兵士斗志。我若死了,魏云必不会善罢甘休,定然领兵出击,而陈桐他们也不会旁观,必然一展身手。这次是蒙元主动犯境,我方占了理,取胜之机甚大。” 李越差点笑出来,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的确是赵宇布了局。那个山崖又不是风景胜地,他没事找事地去提几个黑山口的破字干吗?倒真像赵宇题字引叶铭前来再救了叶铭,这么主动地联系了叶铭,显得很掉价,难怪赵宇会生气,这太违背他的骄傲心气儿了。至于如果没有林曦传来的简短史实,赵宇会不会事先布下此局,引起南宋和蒙元的一场血战?或者想让叶铭退隐而到此生事?现在都无法知道了。 李越想起叶铭在山上的那一喊,问道:“你在山上看见他的题字,是准备要跳崖了吗?” 叶铭点头道:“若是他布局如此,我自然会如他所愿。” 赵宇一点都不感动,哼一声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自以为是,可惜笨得要命!” 李越嘿嘿笑着说:“叶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怎么会陷害自己人呢?你这么想可不是把他看轻了?” 叶铭脸色一整,对赵宇低头说道:“是我不明,望君莫怪!”又对李越深深一礼:“李官人之语,叶铭永记在心!” 李越哈哈笑了,赵宇语气淡然地对叶铭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其实并未如此布局。只是机缘巧合,知道蒙军想对你不利,才因势利导破坏对方的企图。你现在若想回军中,尚且可行。”李越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历史上叶铭从此退隐,万一他说要归队可怎么办?还是赵宇吃死他不会走,这么气他? 果然,叶铭的表情疑惑:“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死了比我活着对我朝更有利。” 李越现在听这些话,都感到战栗,他真的变成了个热爱和平的老实人,如果他出家,大概也够格了。可赵宇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依然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了对什么有利,我只是觉得你活着,在军中更好。” 李越现在明白了赵宇的心思,他非得试探出叶铭是不是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即使历史已经昭示了这个结局,他还是要叶铭亲口说出来,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叶铭明显无法像李越这样通透地了解赵宇,他蹙了眉头,死盯着赵宇,过了一会儿,他展开眉头,嘴角微上翘:“我也觉得你既然活着,就回去当摄政王更好,万人之上,百呼百应,也许还能娶几个妇人。” 李越离这两个人远了一些,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与陆敏针锋相对过? 赵宇冷眼看着叶铭说道:“人各有志,你今日已成三军主帅,日后必更有作为,凌霄阁上青史题名。此时离开,小心白发之时悔不当初!” 叶铭冷笑:“两年多了,你还是这么喜欢替我打算!”看来叶铭还是记得赵宇上次怎么把他激走的。 赵宇毫无羞愧的样子,坦然道:“当然,我一向与人为善,况且,有些人头脑不清,自然需要指点。” 李越不由得插嘴道:“叶铭,你觉不觉得他这样特可恨,我就曾经……” 两个人同时对李越说:“你别说话!”李越撅嘴:“那你们两个使劲打!我好看热闹!” 远方隐隐传来号角声,叶铭严肃起来,对赵宇说:“我们快快离开此地,魏云定然带人搜捕过境的蒙人。”他边说边摘了头盔脱了轻甲,包成了一个包袱,背在肩头。 赵宇还端着架子:“我又没说要你与我等同行。” 叶铭哼一声:“你忘了以前的事了?”李越等着看他们重演初次交锋的情景,可不等赵宇反击,叶铭扭头对李越说:“带路!” 李越暗笑,领头向南边急行军,两个人默默地跟着他。他们狂奔一路,到了赵宇寄存了马车的小镇时,已经是深夜,为了不惊扰居民,三个人就宿在了城外。 李越能察觉赵宇憋着气想找叶铭麻烦,可叶铭又拿出了那时当乞丐马夫的劲儿头,一直不说话,干什么都在自己和赵宇间隔着李越,简直拿李越当了挡箭牌。可三个人在堆起的干草上躺下时,他却躺在了赵宇身边,还把李越隔在了外面,对李越说:“你守夜!”李越嘻嘻地坐在外面,说道:“你就别死追在他了,把他让给我,或者,你来追我吧?” 叶铭对着李越一皱眉,说道:“恕难从命。”翻身面对着赵宇,把后背给了李越。 李越对着叶铭的后背说:“我可是他的搭档,就等于是他的……家人了!你是不是该对我很好很好,来争取我的支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 叶铭不回头地说:“你以为他能听你的?” 李越一噎,那边赵宇说道:“你这么大瞪着眼睛看我,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吗?” 李越嘿嘿笑,叶铭说道:“我现在不想睡,难道为了你还得闭着眼睛装睡?” 赵宇说道:“你不想睡就去守夜,别在我旁边打扰我。” 李越忙说:“对呀对呀,我们换换,他和我睡觉睡得可好了。” 叶铭回答:“你说我打扰你肯定因为你在看我,不然我又没动,怎么打扰你?” 赵宇翻身:“谁想看你?你最好别说话了,不,别呼吸!” 叶铭还嘴:“想让我不呼吸还不容易,今天任我从崖上跳下去不就行了?” 赵宇咬着牙说:“我本来没想上去!但那时你胡喊什么?” 李越高兴地说:“我过去在幼儿园时,总听见小朋友们这么吵架的……” 叶铭说道:“自然是让你知道我去找你了,你若是在附近,就该知道我对你万死不辞。若是在那边,该来接接我。” 赵宇说:“我要你万死干什么?我又没有病!就是我死了,凭什么要接你?你是谁?” 李越念秧儿似地说:“对呀,你是谁?” 叶铭对赵宇说:“我说了你也不信,等我死的时候,由你来告诉我吧。” 李越切了一声,赵宇没言语。叶铭得了先机,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得性命的?” 赵宇可逮到机会了,回答说:“我们掉到了一个岛上,文老先生算了卦,然后董平驾了三条船,董义袁牧之慧成慧达释智文老先生苏华和他师父找到了我们。然后我们顺着海流向西,一直游历了一年多,去年九月才回来。” 叶铭果然被气到了,李越听他的呼吸都变粗了,可过了一会儿,叶铭平静了,说道:“难怪你见了我就如此别扭,该不是因为心里知道对不起我吧?” 赵宇忽地翻身,冷笑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叶铭轻哼道:“别担心,我并不需要你道歉,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赵宇咄咄逼人地说:“什么叫相处?这个‘相’字是两个人的事,我还没想和你有‘相’什么的地方。” 叶铭马上说:“可我想过了,这几年,天天都在想:如果你我再相见,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李越插嘴道:“哇,说得这么动人,赵宇,你……” 两个人同时对李越说:“你闭嘴!” 李越嘟囔着:“好心没好报,媒人扔过墙。” 赵宇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媒人了?” 李越说:“我只是觉得这么说顺口,你明白这个意思就是了。” 赵宇说道:“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又对叶铭说:“还有你,也别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说完躺倒,叶铭小声说:“装不懂。”赵宇马上说:“我听不见!”李越哈哈笑,两人终于消停了,叶铭不久也睡了。 李越守到半夜,叶铭起来换了他。等到李越清晨起来,发现赵宇还在睡着,可见叶铭没有让赵宇轮班。李越对叶铭瞪眼,叶铭做了个手势,不让李越说话。李越起身周围方便了,再回来,见叶铭坐在赵宇身边,看着远方。他一向冷峻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李越凑近了,仔细看,叶铭转目看李越,又恢复了平素的冷酷神情。李越小声说:“你别太惯着他,他已经够懒的了。” 叶铭横了李越一眼,口气很不善地说:“他看着很累,眼下面都黑了。你是他的搭档,怎么能这么不照顾他?” 李越做怪脸:“我和他一样累,而且我做的事从来比他多!他就是懒!你怎么觉得他用得着人来照顾?” 叶铭说:“当然,你看看他。” 李越看了下依然安睡的孩子样的赵宇,痛心疾首地说:“你真是不知深浅哪!” 叶铭冷哼道:“你才是有眼无珠,与他这么长时间,竟然看不出他是需要人好好照顾的。”李越忽然想起赵宇那次爆发时表达出的痛意,意识到赵宇内心深处也许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对他无休止地呵护爱怜,不禁正眼看叶铭,小声说:“你觉得你是他的真命天子?” 叶铭又冷笑一下:“除了我,大概没有人能知道他在等着什么,至少在这个世间。” 李越摇头:这又是个自恋自大的人,跟赵宇算是正对着脑袋撞上了。难道赵宇真的在等待这么一个对他全心全意无所保留的人?以往赵宇碰到的人还少吗?可除了林曦,从来也没见他动过心。 见小镇中人多了,李越去取了马车,还买了草帽来遮盖面容,三个人往东南方向捡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走,准备过西宁到九寨沟再到成都最后到重庆,从那里坐船沿长江而下,到临安,再换海船南下去福州接阿卓,反正就是怎么远怎么走,算是游山玩水。 刚开始,赵宇对叶铭还是冷冷淡淡,时常讥讽。可叶铭拿出了当乞丐时的气魄,对赵宇的种种刁难置若罔闻,白天离赵宇远些,可到了晚上就凑上去躺在赵宇身边。等到他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走到九寨沟时,赵宇看那个样子是习惯了叶铭的存在,平素对他不那么刻薄了。 这时进入了秋天,山中树叶红黄斑斓,色彩异常鲜艳,真的是景色如画,美绝人寰。赵宇找到了他们曾经到过的湖边。这里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半山下红叶参差可顶部碧绿的高山。赵宇对着湖山良久凝望,李越也深深被这美景感动。相比他们上次来,这次,他感到一种身心的放松和安然。他看了一会儿,见赵宇在湖边找了个树墩坐下了,知道赵宇又在犯懒,就开始动手支帐篷,然后到赵宇左近钓鱼。叶铭去捡柴火,抱了一堆后,走到赵宇身边坐下。 赵宇周围看看,不快地说道:“这么大的地方,你为何要坐这里?” 叶铭说道:“如此美景,你应该有我在此。” 赵宇火大地说:“我怎么没这么觉得?我想你该在丈外。” 叶铭淡然地说:“我也知道你在这么想,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李越的鱼竿都差点掉湖里,浑身麻得难受。 赵宇语带讥讽着说:“我还不知道你有特异之能,可以透视人心,也许我们能赚大钱呢。” 叶铭依旧平静地说:“别人的心我看不清,可是你的,我却是明白的。” 李越幸灾乐祸地回头,等着看赵宇的反驳,赵宇才要开言,一只金色蝴蝶翩翩地飞来,在两个人坐的地方来来回回地上下,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赵宇慢慢地向那只蝴蝶伸出了手,那只蝴蝶竟然大胆地接近,然后停在了赵宇的食指上。赵宇的眼睛似乎瞪大了,叶铭轻声说:“听老人们说蝴蝶是死去的人的梦,你有对你放不下心的亲人过世了吗?” 赵宇微蹙了眉,叶铭也伸出手,那只蝴蝶蓦然起飞,赵宇愤然说:“你把她吓跑了!”像个气急的小孩,眼睛里有泪光。 叶铭嘘了一声,小声说:“别急,她若真的放不下你,会回来看你的。” 果然,那只蝴蝶飞了一会儿,又起起伏伏地飞了回来,这次,落在了叶铭伸出的手指上。叶铭慢慢把手指伸向赵宇的眼前,小声说:“对她说一句话。” 赵宇张了下嘴,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叶铭见状,忙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那只蝴蝶振动双翼,翩跹升起,冉冉而去了。 赵宇久久地看着蝴蝶远去的方向,以致没有注意到叶铭拉起了他的手,合在了自己的双手中。 李越扭头注视着湖面,坏心眼地暗笑,他终于如愿了――赵宇找到了能制住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应该到这里。日后如果有心思,也许写有关陆敏的。再次感谢与我分享了这次旅程的人。 有关李越的嗦番外 李越鄙夷地看着斜坐在床边,正在严肃地给赵宇做背部按摩的叶铭,讥讽地说:“这大下午的干吗要按摩?为了晚上多吃点?”这段时间,叶铭把赵宇宠得无法无天了,平常给他背包,怕他风吹雨淋,天天给他赶车,总找适合他口味的饭菜什么的,现在竟然按摩上了。 赵宇趴在床上,只穿了单衣,眉头舒展着闭着眼,一副温良样子,可李越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耍赖。叶铭低声嘘了一下:“他睡着了,别吵。在马车上坐了三个时辰,他说浑身不舒服。” 李越翻白眼:“我也颠得不舒服,快散架了,你也给我按按?” 叶铭皱下眉头:“你这么健壮,哪里用得着?” 李越瞪圆眼睛:“我白给你看那些东西了?他是顶级宇航员,那是什么身体素质?在我们那边都是最强悍的,比我厉害多了,比你不知道要强上……” 赵宇突然睁眼:“你给他看哪些东西了?” 李越张口结舌,干笑着:“没……没什么……” 赵宇扭脸看叶铭,叶铭板着脸,专心致志地继续给他按摩,像是没注意到赵宇的动作。李越惊讶地说:“哇,赵宇,你的脖子能扭成这个角度!还没有嘎巴嘎巴响,可见按摩有效。” 赵宇叹气,闭上眼睛说:“竟然有胳膊肘向外拐的搭档……” 李越立刻急了:“什么叫向外拐……”马上意识到那时他的确是想安慰叶铭,可又一次侵犯了赵宇的隐私,但是他不是还是为了他们好吗?他嘿嘿一笑:“那就算是给你做媒还不成?” 赵宇不睁眼,带着失望的口气说:“你头上连个花都不戴,只出不进,这怎么算是媒婆?顶多是个人贩子。” 这是说我只做了一边买卖,他要等价交换,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吃亏?李越笑嘻嘻地看叶铭:“听见没有?他愿意互通有无了,把你的过去也说说吧。” 叶铭沉默着,像是没听见。赵宇眼睛微张了一下,说道:“行了。”然后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就去拿脱在一边的宇航服,叶铭一下按住了他的胳膊,吸了口气,慢慢说道:“吾不愿说往昔,皆因吾以之为耻。吾父为宋军统帅,元军临近时,献城纳降。吾母惭于其行,闻讯自缢而死。元军进城后抢劫民户,□妇女,吾弟年方十六,为护吾妹被杀,吾妹……最后也死去了。吾在吾父军中,得报后以降将之子身份入蒙营,杀死三名蒙人将领后被俘,指认吾父为主谋,吾父被元军猜忌,为自保,只能任元军处死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说完,盯着赵宇的脸,赵宇眼睛一眯,又躺下,转身脸朝里趴了。叶铭低头,为赵宇继续按摩。屋中安静,李越壮着胆子问:“后来你还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叶铭说道:“他纳降于阿里海牙之军,对于他而言,吾已死。对于我而言,他也已故去。吾已摈弃姓氏,何须要他的消息?” 李越哦了一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叶铭对着赵宇的后背低声说:“所以,吾此生不会像陆敏那样娶妻生子,只想当一个侍卫,好好照顾你。” 李越肉麻得撇嘴道:“干吗要照顾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他有胳膊有腿儿的,应该照顾自己。” 叶铭不同意地看李越:“他能给自己按摩吗?” 李越切一声:“我过去给他按摩,就是在他后背踩踩。” 叶铭皱眉,对赵宇说:“你以后千万莫要让他那么做,他那么沉,会踩断了你的肋骨。” 李越不高兴:“什么叫我那么沉?好像我又蠢又笨的。你别这么惯着他,不然的话,他就更折腾人了。” 叶铭马上问:“他哪里折腾过人?” 李越挥手:“你真的无可救药了。”他站起来,说道:“我得看看我的包,今天格外沉。”到了桌前,打开他的大包裹,李越失声叫道:“赵宇!”话一出口,就感到一种似曾相识感,一时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还在飞船中,莫名想到“今夕何夕”……也许是突然想念他的飞船,李越脑子一乱,差点忘了要对赵宇说什么。 赵宇扭脸睁眼对李越说:“你如果表达含蓄些,反而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声音越大,人越听不见就是这个道理……” 李越回神,气愤地打断道:“你干嘛往我背包里放了这么多石头?!难怪这么沉!你根本没告诉我!肯定是偷偷放进去的!” 赵宇啧啧:“不就从院子里背到屋里吗?也不是翻山越岭什么的。你看看那些石头多漂亮,你手里拿的那个上面有个小熊的图案。” 李越低头看了一眼,更气道:“你到现在还找机会忽悠我!这是小熊吗?这就是个蛤蟆!丑死了!”他放下手里的,又拿起一块惨白的石头:“这上面什么也没有!你干吗要这块?!” 赵宇坦然道:“那是二氧化硅, sio2又称硅石,在自然界中分布很广。当它结晶完美时就是水晶,胶化脱水后就是玛瑙,它含水的胶体凝固后就成为蛋白石,当它的晶粒小于几微米时,就组成玉髓、燧石、次生石英岩……” 李越抓狂打断:“你别在这里念紧箍咒!你要这东西要干什么?!” 赵宇懒洋洋地说:“你可以试着做下石英玻璃,我喜欢有点颜色的玻璃,如果能拼出图来就更好了。实在不行,加工成了碎末,和在泥里,抹成小路,上面会有闪烁的光粒,让人感到是行走是星光之间,很浪漫的……” 叶铭赞赏道:“真的是好主意。” 李越把石头拍在桌子上:“既然分布很广,干嘛从四川就背在身上?到福建再找不行吗?我们住在深山野地里,你要星光小路干吗?又不是在玩模拟城市之类的游戏!既然是我做,难道不该我来选料吗?做玻璃至于要做成石英玻璃吗?普通的用不到这么高级的矿石,沙子不就成了?……”李越突然意识了模糊的熟悉感的根源:曾几何时,他的顶头调度员就曾用这种斥责的语气教训过他,他正在用同样的口气数叨赵宇!李越脱口道:“完了!我怎么跟那个更年期的阿姨一模一样了!” 赵宇哼道:“不仅吧,我觉得你已经过了更年期了。分布广也不见得在我们住的地方能找到,何况放在你面前你都没有认出来,怎么选料?星光小路如何?你难道不知道生活要讲究情趣吗?当然,品味格调大概与人大脑的发达程度有关……” 叶铭点头:“的确如此。” 李越愤怒地对叶铭说:“你别敲边鼓!他讲究情趣,那就该他背着!” 叶铭说:“你若不想背,我来背就是了,莫要让他受累。” 李越看叶铭:“他还会受累?叶铭你又忘了!” 叶铭皱眉道:“你别这么吵了,他后背又紧了。” 李越恶狠狠地说:“紧就紧呗!他也该起来了,这都快晚饭时间了!我饿了!”说到吃饭,李越忽然明白了:“赵宇,你现在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早上没有去给你买小笼包,你才把石头放我的背包里了?!” 照李越对赵宇的了解,他读到了赵宇脸上瞬间闪过的心虚表情,可接着赵宇就恢复了那副安详神态:“怎么可能?最后叶铭不是去买来了?我什么都没有抱怨吧?我只是想你该帮着背几天,叶铭都背了好几天了,我一向公平合理。” 李越挥拳:“我看最不公平合理的就是你!” 叶铭忙站起挡住李越的拳头说:“不能这么说他,他的确是……” 李越转而对叶铭挥拳:“你少护着他!我们要团结起来,他就是个奴隶主!总想法欺负人。” 叶铭皱眉道:“他怎么是奴隶主了?他连皇帝都不当了,让吾等背个包有什么?” 李越对叶铭摇头说:“你怎么这么任他压迫?我得解放你的思想!” 赵宇叹息了一声,好像受了委屈一样起身,拿过来衣服,慢慢地穿上,叶铭马上不再理李越,对赵宇说:“你不必忙,吾早就选好了餐馆,只需走一会儿,李官人不会饿着。” 他们三个都不能公开露面,但比较起来,还是叶铭更接近普通人,所以每次到了一个地方,都是叶铭先出去考察一下。叶铭说着,还随手帮赵宇顺个袖子什么的。他的这种贤惠举止与他的冷酷外表产生了极度的不谐感,李越晃晃头说:“叶铭,你难道不该冷酷残忍吗?难道不该漠然高傲吗?怎么现在比慧成那帮人都殷勤?” 叶铭真的冷酷地看了李越一眼,说道:“他本该有多少人的照顾拥戴,我只是身兼数职。” 李越谆谆道:“叶铭,我得给你上上人人平等这门课……” 叶铭皱眉:“日后有时间吾自会求教,但是我没看出所谓人人平等和我愿意照顾他有何相干,吾还记得当初你如何待陆敏,那可是平等的楷模?” 李越被噎住:在情感的纠葛中,的确从来就没有平等这么一说。赵宇在旁边一笑,说道:“我现在饿了,特别想吃红烧鸡块,醋糟牛筋,烤肉,炒青菜,还有小馄炖,炸馒头……”李越惨叫:知道我饿了竟然背菜名。 叶铭说道:“此镇正在选官中,有一人自称曾经在军中聆听过你的教导。虽不知真假,还是不要多走动,我选的那个餐馆偏僻,大概不会有你想吃的主菜,权且凑合一下。一会儿吾采买些干粮和果品,最好明日一早就离开。等下一个镇子,吾等再去大的饭馆。”赵宇摇头叹气,但是带头出门,叶铭忙跟上,李越只好认命地背起装着现代仪器的背包,这个背包他们片刻都不能离身,还只能他们两个人背着,赵宇总是犯懒。 他们已经离开人烟稠密的成都地区,前往重庆。未被蒙元杀戮前,川陕人口有九百多万,四川北部有四百多万。历史上,蒙元入侵后,两次屠成都和其他地区,减少了大半人口。可现在,这个地区依然人烟稠密,他们的落脚的小城镇至少有十几万人,叶铭选择的茶楼虽在一条小街的尽头,正是晚餐时分,也是七八分客满。 他们这三人身材高大相貌出众,平素就总带着斗笠等遮掩容颜。进了饭馆,叶铭找了一个墙角位置,夕阳正好投下了一片阴影,他们走入阴影里,才摘了斗笠。三个人谁都不愿背对着门,结果叶铭与赵宇挤在靠墙的一边,李越坐了另一边,都半对着门口。 李越被赵宇报了那些菜名后,就对食物产生了很大的热情。拿了菜牌扫一眼,马上对过来的伙计点了冰糖元蹄,肉末扁豆,光说出来,就差点流下了口水,接着又指了几个小菜。赵宇慢悠悠地看着菜牌,李越笑着对伙计说:“先去把这几个菜弄出来,我们饿了。” 见伙计走了,赵宇不抬头地说:“是你饿了,你这出息,我听着都饱了。” 李越忙低声说:“你没听见吗?我给你点了生煎包!算是补偿早上没给你去买包子。” 赵宇瞥了李越一眼,说道:“可我还想吃北川凉粉,辣子鸡丁之类的家常菜……” 叶铭郑重地问道:“那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李越说:“你别听他的!那些都是要辣椒才做得出来的,这里哪里有辣椒?” 又回来的伙计接茬说:“诶,我还真听说过辣椒哪!那个要选官的许官人就说吃过,是先帝用在战场上的,他吃过烤的马肉,说上面有辣椒粉,辣得好爽。他到处问有没有辣椒,谁都没见过。所以他说先帝不是凡人哪!他从那次吃了辣马肉之后一直跟着先帝,也许是因为那个辣椒的缘故。所以这次他参加选官,大家都要选他当知县。” 赵宇微蹙眉头,说道:“就因为他跟过先帝就选他,是不是有些勉强?” 那个伙计带了不快说:“怎么能这么讲?许官人说亲耳听过先帝讲的课,亲眼见先帝和李官人走出宋营把炸弹投到了元营里。更神奇的是,先帝在长江上挥剑一指,飓风就来了。在元大都,先帝让大家坐下,就地震了!许官人有时说起先帝讲的各色奇妙事物,都是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许官人有过这么多见识,自然该当知县。” 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老客笑着说:“小店家,你可不能这么说,会惹祸的。”原来这人不是伙计,竟然是开店的店家,李越又打量了下他,三十来岁,大头圆脸,壮壮实实。 店家不服道:“怎么会?那导报上说了,大家要选自己信得过的人当官,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对,是权利。我后天就去选许官人,他说他当选了,就按先帝定下的条例干,什么事都和大家商量,重要的事情,就让大家一起决定,要那个,少数服从多数,决事于民,让百姓来定政事,我觉得这样好。” 那个老客叹气道:“你觉得好,我也觉得好,可曹家就不觉得这样好。” 另外有一个人插嘴道:“就是呀,曹家是大户,这镇子里有多少他家的生意。” 店家说道:“那又怎么了?曹家为富不仁,到处都传着他家霸人财产欺行霸市的故事。许官人当了官,至少不该像以前的官府那样袒护曹家。” 老客压低了声音说:“人说曹家黑白两道通吃,与镇东青松岭的山匪都有关系。曹家长房中的次子这次也在选官,你觉得这曹官人能让许官人赢了去?” 店家迟疑了下,“可到时候,不都是百姓来选吗?跟土匪有什么关系?” 老客悄声说:“那也得有人让你挑选才行。万一到时候就一个候选人了,你能选谁?” 店家瞪大了眼睛说:“许官人是跟着先帝打过仗的人!谁敢动他?” 老客叹口气道:“人说好汉难敌四手,他就是打过仗,可那帮土匪有几百人,况且,也许还有其他江湖人士,出个事故什么的……” 店家气了:“难怪这些天街上总有乱七八糟的人,难道许官人没死在抗元前线,竟要死在这里不成?那还有天理吗?原来我还不那么上心,可现在我得去给许官人助助阵。”说完转身,大喊着:“过来人,客官点菜了。”自己竟然走出去了。 一个小伙计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客官要什么?” 叶铭看着门口道:“你们店家倒是热心。” 伙计忙赔笑道:“官人多包涵,您想吃点什么?”赵宇和叶铭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点了菜,伙计走开,赵宇笑着看旁边桌子上的老客,问道:“老官人看事入木三分哪,只是这青松岭真的有土匪吗?我们走过这一路,还算太平。再说,真有匪患,此镇的官员就当有所行为才对。” 老客笑了一下,扭身隔空凑近赵宇,神秘地说:“明明有一股土匪住在山上,可也没有天天打劫,那他们是靠着什么为生的呢?”他对着赵宇挤了一下眼睛。 赵宇显出恍然的表情道:“肯定是有人养着他们啦。” 老客嘿嘿一下,又说:“养土匪比家丁行事方便,这个道理谁不懂?方圆百里,最富裕的是谁,我就不用说了。至于官人说的官府,此镇的官员原来是曹家的远亲,因为被人告了贪污,廉政司的人来了,停了官,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选官。现今,官选未定,官人觉得谁会去剿匪?”说完转回了身体,继续喝他的小酒。 赵宇一手支颌,眼睛半眯。李越知道赵宇又想管闲事,他懒得揣测,现在要好好吃一顿。不多时,几个小菜上了,李越拿起筷子就要大块奇朵,余光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李越下意识瞥了一眼。 进来的人身材消瘦,衣衫破旧,该是青年,可脸色蜡黄,双眼半垂,吸引了李越目光的,是在这个人明晰的眉骨上竟然没有眉毛。李越怀疑这是疾病的表征,加上这病态的脸色倒也像,可这个人虽然头微低着,却走路无声,后背笔挺,肩膀平直,小腹收紧,整个身形明明是一副健康的体魄,李越困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手中的筷子忘了夹菜。 饭馆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个人到了柜前,低声问道:“店家可在?”声若蚊蝇,透着股虚气儿。 伙计到了他的左近,但并不再向前,有些紧张地回答:“店家不在,大概得过会儿回来。要不,请过些时候再来?” 那个人回身看,店里已经没有了空余的桌子,但许多桌边都有空椅子,可众人突然都埋头吃喝起来,没有人看那个人。李越有些奇怪,在那个人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就对着他友好地笑了一下。李越二十八了,这些年的奔波和在岛上的暴晒,已经完全褪去了他初来时新人气质,可他的笑意还带着以往的明亮随意,他本来就生得浓眉朗目,加上嘴角颊边的一道浅浅的法令纹,让他的笑容有种成熟的魅力。 那个人对伙计说道:“给我一碗素面。”说完,就向李越他们这桌走来。到了桌前,李越觉得如果等着人家开口要求坐下,就有些不礼貌了,就抢先笑着示意空椅子说:“请坐吧,如果不介意,来吃些我们点的菜肴。”说着用筷子指点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菜,接着意识到自己这样十分粗俗,忙改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着来人不好意思地抱歉一笑。 来人也不多说话,就坐在了李越旁边的一边桌子上,正对着赵宇和叶铭,可他半低了头,谁也不看,就像没见着赵宇他们。赵宇自然不会主动打招呼,李越则再次仔细观察他的面庞,觉得骨架匀称,三停和谐,可皮肤除了颜色不正外,还有许多疙瘩,连眼角眼皮上都有。头上没有带帽子,就扎了个发髻。发间满是灰尘,连带着面上肩上都有一层薄尘。但衣服虽然破旧,还算整洁,袖口也不脏。这种种违和感,让李越起了好奇心,不由得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穿好了衣服,才往头发上撒了灰?哪里有头发这么脏,可衣服袖子不脏的?”那人只看着桌面,也不回答。 李越委屈地看赵宇,赵宇微笑,说道:“我早说过,你要矜持些才好。” 伙计过来上了李越等人点的热菜,也给那个人上了一碗素面。李越方才饥饿,多点了菜,加上赵宇和叶铭点的,他们这边有六菜一汤,加上四个前菜和给赵宇的煎包,把桌子满得满满的。那个人开始默默地吃自己的面,李越再做努力对他说道:“你看,我们这么多吃的,你能不能帮着我们吃点?”没有回答。李越吃了几口,不甘心,又说:“大家见我们在你面前这么吃喝,弄不好觉得我们在欺负人,你让我们好做人,和我们共享一下?”还是没有回答。李越和他飚上劲了,一会儿就对他说几句话:“你肯定不想尝尝我点的元蹄,外焦里嫩,很好吃。”“你该吃点儿这个青菜。”“这个鸡块做得不错,你尝尝?”“这个豆角炒得很好,你不吃可就亏了。”……可自始至终,那个人都不理他。不多时,那个人吃完了素面,拿出了一个小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走了。李越对着他的背影道:“很高兴见到你!” 见那个人出去了,赵宇叹气:“这该算是骚扰了,恭喜你又堕落了一个层次。” 伙计匆忙过来,一边收拾碗碟一边低声说:“官人哪,你给自己惹祸了!” 李越问道:“怎么了?” 那个老客又扭过身来,小声道:“此乃第一晦气之人。” 伙计接着说:“就是倒霉到家的人,听说,他一出生,就克死了他母亲,三年就克死了他父亲,五年后他的祖父母,接着,他的几个叔父叔母,姨夫姨母,外加堂哥表哥……听人说,那族里,自从他出生,总共克死了有三十多人!都快死光了。谁敢与他往来?他远离了大宅,到城边小屋单住。许多人说那族中没把他当成灾星逐出去,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李越皱眉说:“怎么能怪在他身上,也许是有家族的疾病什么的。”方才那个人脸色就不好。 伙计叹息道:“如果只是他们家死人,大家也不会这么害怕他。可他真的见谁克谁!大过年的,他在街上走,就有马惊了,把人踩死在他身边。有一次他进了一个店铺,当天晚上那个店铺就被烧了。有一次,有个外乡人到他门前问了下路,离开了他家门口就倒地不起。有人不信邪,专门去拜访他,一进门,还没说两句,家人就来了,说宅里死了人……诸如此类的事,多了……他平日都是向我们店家买些面食,从不停留,今天怎么了,竟然坐下来了,客官们,你们要小心了……”他突然停下,门口处,那个人正站在那里。 李越感到一阵难受,就跟他说别人坏话让人听见了似的。这些人这么议论,难怪那个人面现病态,看来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是心中抑郁难解。李越站起来,走过去,对那人一叉手,行了个礼,笑着说:“幸亏你回来了,我才说不及得知君的名姓,甚是遗憾。” 那个人不理李越,对伙计说:“请给我包三个大饼。”伙计讪讪地应了,回身去准备了。 李越放弃了彬彬有礼,小声说:“你怎么不理我呀,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了。我的朋友们都在笑话我,你怎么也该对我说一两句话吧?至少问句你是谁之类的。” 那个人眼睛头低眼垂,像是没听见李越说什么,李越叹气:“你让我怎么做人哪!我这么个大福大贵洪福齐天的人,竟然被你看低,你日后的运气得多好呀。”见还没有反应,李越说道:“你不信?你没听说过‘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有人笑起来,裤子穿洞什么的,多落魄。 李越扭头道:“别笑呀,这话是说谁也不会一辈子穿破裤子的。好运早晚会来,如果一直没有,就说明后面攒了很多。”他又看着面前的人说:“我这么巴结你,你该理我了吧?” 伙计递过来一包饼,那个人给了两个小钱,接了饼,转身走了。李越对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喊道:“幸会幸会,多多保重,后会有期!”转身走回桌子旁坐下,赵宇低笑:“他在意你呢。” 李越沮丧地说:“你就知道落井下石。” 那个老客回头道:“他是出了名的晦气之人,大家都躲着他,经常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谁沾上他谁倒霉,他自己早就知道,平素极少上街,从来不与人搭讪。他不理你,可不是怕给你晦气?自然是在意你才不理你。” 李越赌气地说:“我不要这种在意,我就是个常人,在意我就理我才好。” 赵宇哼道:“没有思想深度的人的确无法剖析感情,付钱,我们得走了。” 三个人重新戴上了斗笠,离开了小饭馆。赵宇对叶铭说道:“带我们去遛遛。”叶铭看来知道赵宇在想什么,领着他们走入了镇子中心,官衙外人群拥挤,人们在纷纷议论着:“听说有人想不利选官……”“就是,如果刺杀几个候选的官人,那不就剩了一个人……”“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能选个大家喜欢的官员,怎么能让人搅黄了……” 人群里有人大声说话,大家静下来,远远地,李越看到一个中年人,站在一张桌子上,对大家拱手道:“诸位乡里乡亲,还有两日就到了选官的日子。吾虽不才,但愿为百姓谋福,若得选为官,定聆听大家的愿望,政事从众议!”下面的人群一片欢呼,那个人等人声稍停,接着说:“此是先帝之愿,吾在先帝出闽地时,千里投奔而去,随先帝征战南北,直到先帝破了元大都,一直战斗在先帝麾下。因吾忠心耿耿,吾在军中曾被授予过当代鲁班李官人所造之弩。那弩强力准确,从无虚发!上有个红印,是毁弩之机关。当初吾曾对天发誓:人在弩在,人亡弩毁,绝不会让如此强弩落入敌手。吾曾多次射杀蒙元官兵,无愧先帝的栽培!”众人又一片赞赏,他举起手里一架单弩,大声说:“虽然李官人之弩必须留在军中,但吾自制了弓弩,以牢记与先帝征战的岁月,也定以此弩捍卫先帝创下的基业。”群情激奋,李越知道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向众人宣扬自己的背景,一方面也是表明自己是个战士,不是个束手待毙的弱者。 中年人放下手,接着说:“吾心慕先帝之高节,愿参与选官,得官位后,将贯彻先帝所颁之条款,拥戴文丞相之内阁。”又是大片认可声。那人接着说:“若有人想夺我性命,以卑劣手段上位,如此人品,岂能效法先帝之光明磊落?岂能领会先帝之仁慈大义?岂能遵循先帝以民为主之旨?最终受苦的必是其治下百姓。”人群愤怒的不满声。中年人语气激昂:“我不吝我之性命,一定会坚持选官。为了不让百姓沦入不轨之人的掌握,吾现在命名吾的几位友人为替选人,如我不幸,请大家转投我的下一位替选,若他不幸,再请投下一人。吾等人人相替不竭,定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得逞!”他接着一个个介绍他的同伴,每个都被人们大声欢迎。 赵宇转身离开,李越知道这个人这么一安排,让对他的刺杀少了一半作用,不禁笑着低声对赵宇说:“你教出来的人可够厉害的,这个人我根本没有印象。” 赵宇也微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他。可他用过你的弩,应该是强弩队里的一个。” 叶铭说道:“如此之人还有万千,君当初所为渐已成势。” 赵宇一边嘴角下垂:“先帝先帝的,听着老得不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越笑道:“你就别挑剔了,他差点把你吹到天上去了。” 叶铭说道:“他本来就是天上下来的,他那么说有什么不对?” 李越不满地看叶铭:“我也是天上下来的,还是我接的他,你怎么只对他拍马屁?” 叶铭语气淡然道:“那人都说你是当代的鲁班了,你还要听我说更好的?” 李越不满:“你在说他好的时候显得真心真意,说我的时候怎么就一带而过了?” 赵宇劝解说:“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别人说你好你都不信,说你坏,你才觉得是真话。你应该培养起自己的自信,就是别人说坏话,也觉得是好话才对。” 李越歪头:“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人是真的合起伙儿来了?” 赵宇切一声道:“疑神疑鬼之类的行径其实十分耗费脑细胞,你最好别学。” 李越握拳在空中挥了一下,说道:“我最想学的是那些气功什么的,隔空就能打你一拳。” 叶铭不满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伤着他怎么办?” 赵宇对叶铭说:“你别管,他有时要做做白日梦什么的,不然他实在没有机会赢,时间常了会得抑郁症的。” 李越指着他们两个说:“我就说你们两个狼……” 赵宇打断道:“你要是敢乱用成语,你睡觉时我就往你鼻子里灌醋!” 李越马上捂鼻子:“我怎么想起来就觉得酸了,你太狠了!” 叶铭少见地笑起来。 回到屋中,天已经完全黑了,洗漱后,赵宇坐在床上,叹了一声:“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哪。”然后就倒下睡了。李越心里有些别扭,想了想,还是坐了起来。叶铭下床道:“我去看看吧,你守着他就成了。”听听,就跟把个孩子托付给我似的。李越十分不屑叶铭这种婆婆妈妈,躺下后立刻就睡着了。 朦胧里,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李越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就是在小饭馆里不理他的人。那人走过来,站在李越的床前,喃喃低语,李越高兴地坐起来:“你跟我说话了?”……肩膀处被人摇动,李越醒来,脸上还带着笑,叶铭在清晨的微光中低声说:“睡得这么沉,我还指望你机警些……起来吧,我们收拾一下,尽早启程。” 李越扭头看,赵宇已经在穿衣服了,李越不解地问:“怎么这么早?” 叶铭说道:“这一夜十分不太平,有人试图冲入几个候选人家中,还有人隔着院子往他们家里投掷火把。百姓们组织起了民兵,在几个人家宅外护卫。明日就是选官的日子,天亮后民兵会巡防镇子,盘查可疑人等,以防有人欲行破坏。” 李越知道他们这三个人都是十分扎眼可又不能惹人注意公开露面的人,忙起来,听赵宇问叶铭道:“你插手了没有?” 叶铭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只在暗地里打了两三次钉枪,不让那些人纵火。”赵宇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出了房间,套了两匹马的马车,赵宇和李越坐在里面,叶铭赶车,往南边城门走去。李越从马车窗看出去,虽然天色方才发亮,可街上到处是人。经过镇子中的广场空地,可以见几个大缸,缸外漆了名姓,百姓正在支起帷帐,要围住大缸,李越猜想选官就是往里面投石子之类的了。 他们到了南门处,城门已经打开,在门边站了上百民众,领头的竟然是昨日那个大脑袋的店家。他们没有管离开的人,只注意进城的人们。叶铭跟在要出城的几个人后面,接近了城门处,店家见到了叶铭,大声打着招呼道:“这位官人,要离城了?有空再来小店。” 叶铭答道:“店家辛苦。” 那个店家大声说:“就辛苦这一两天啦,一定让明日选官成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道:“就是呀!谁能想我也可以举荐官员?这个机会难得。”“如果许官人真的当选了,按他说的会让百姓做主重要的政事,我一直想提个政议……”“只要是百姓推举的,公平合理,就是不是吾选的人,吾也愿意听从,吾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想把别人都干掉了,只留自己一人……”“就是,路见不平,人人相助,大家都操劳些,守好城门,别让那些想为非作歹的人轻易进来……” 他们出了城,按照计划应该是往南边去,可赵宇说道:“往东边去看看吧。”叶铭马上纵马往东边走,李越想起那个老客说镇东的青松岭有土匪,就问赵宇:“你不是想去找土匪吧?” 赵宇说:“怎么是去找?我从来不挑衅,我只是看看去他们是不是往这边来了。” 李越翻弄包裹:“我们这么匆忙地走了,也没有吃早饭,我还想赶快到下一个镇子好好吃点东西呢。” 赵宇带了他一向的轻慢语调说:“我还以为你在找武器,原来是找吃的。你在梦里笑得那么开心,应该不饿呀。” 李越马上道:“我那时没在吃饭,是梦到了……”他停住,如果告诉赵宇自己梦到了那个不理自己的人,赵宇是不是会笑话自己? 赵宇哦了一声:“陆敏?你梦到了他,那是他来看你来了。” 李越忙说:“不是他,是个不认识的人。” 赵宇沉思了片刻,歪头道:“不会是那个饭馆里被你纠缠的人吧?” 李越气:“你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我只是个友好的人,见人打招呼,有礼貌,当好人还有错了?” 赵宇一笑说:“没错没错,一开始,你只是打个招呼,不过人家一不理你,你就跟喝了鸡血似的,开始死缠烂打。” 李越有些受伤:“听你这话,我简直成了个神经病了。” 赵宇嘿嘿道:“怎么能这么胡乱给自己下诊断?你顶多也就是个性格外向罢了,别刻意追求个性。” 李越看赵宇:“只许你自己当神经病,我就不能也是个疯疯癫癫的?你什么都得把着?” 赵宇鄙夷道:“你别瞎凑热闹,有些高难度的职称不适合你。” 李越一拍膝盖:“我还就要……” 叶铭返身挑开窗帘说:“你们两个别闹了,前面有事。” 两个人往窗外看,几个农人气喘着跑过来,说道:“快跑吧!土匪下山了,往这边来了。” 第 120 章 叶铭问道:“几位可是去镇里报信?” 一个农人点头说:“就是啊!”接着跑远了。 叶铭问赵宇:“你肯定是想继续向前走?” 赵宇应道:“我们去看看,如果他们有马就好了,我们一直这么两匹马拉着车,走得太慢了。” 李越问:“你难道想抢劫土匪?这也算是犯法吧?” 叶铭回头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这些土匪必是去洗劫城镇,你劫他们的马倒是犯法了?“ 李越嘟囔着:“依法办事怎么这么难?” 赵宇拍着他的肩膀说:“黑吃黑的确容易混淆人们对法律的理解。” 李越抗议道:“等等,我怎么成了黑道了?是你想打劫的。”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赵宇从行李中拿出了制动器,袖在手中,对李越笑着说:“勇于尝试,才能缔造多彩人生。” 然后他一撩车帘,下去,对着一大群冲着他们行来的人大声说:“此道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讲出道理来!” 随着他跳下车的李越差点崴了脚,低声说:“你说错了!这路哪里是你开的?你栽了哪棵树了?而且,留下买路财听着好听。” 赵宇说:“那太铜臭气,与我的清高形象不符。” 叶铭从车座上下来,手提着钉枪,对李越说:“不要吹毛求疵,你怎么能替他们说话?” 那些人在他们不远处停下来,领头的十几匹马,后面是步行的人群。许多人带着刀剑,其他的人拿着棍棒。李越心里有点发虚,他并不担心那些土匪会伤到他们,他们穿着宇航服不说,就是头上的斗笠里面,也衬了金属布,他只是不愿再次面对血腥。 有人大喊道:“什么人挡路?快滚开!” 叶铭回答:“你嘴里干净些,否则莫要怪我!” 李越小声说:“别生气别生气,他们对谁都这么无礼,不是真对我们。赵宇,你能不能说服一下他们……” 赵宇说:“我准备问他们那个斯芬克斯谜语,你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李越说道:“说服可不是猜谜,我觉得多简单的谜语他们现在也没有心思回答,人家正赶时间要进城呢。” 赵宇不高兴地说:“那怎么成?斯芬克斯该不高兴了。” 那边的有人大骂道:“我现在就不高兴了!”说着几个人打马冲过来,叶铭举起了钉枪,赵宇的手随意地搭在了车辕上,李越大喊道:“别别!先讲讲话再打呀,我真不想伤人性命呀!” 对面一片唿哨,步行的人也冲过来了。李越听见身后一阵马蹄声,不由回头,见一匹黑色骏马拉着一线尘烟飞奔而来,马上是一个黑衣骑士。马蹄急促间,一道黑色影子急插入两方对峙的中央带,黑衣骑士蒙着头脸,抽出腰中长剑,与对方领头人物一照面,剑光一闪,就把人刺下马来。他嘞停马匹,面对众人,□骏马引颈长嘶,手中的宝剑血色淋漓。土匪们一声呐喊围了上去,李越刚想着上去,可见此人左右劈砍,片刻又伤了两三人。那些土匪与这黑衣人的身手相比,简直是业余与专业的差距,根本近不了人家身边。李越就放心了,在一旁欣赏精彩的马术和武术表演。 黑衣人纵马在土匪的前阵往返来回,阻拦着队伍的冲击,身姿迅捷矫健,长剑指处,如猛兽入了羊群,无人能敌。十几人倒地惨叫后,土匪们往后退了,有人大喊道:“来者何人?!胆敢与吾等作对,是想全家死光吗?” 黑衣人没有持剑的手一抬,一道银光,方才说话的人捂了胳膊大叫起来。好几个人搭了箭射向黑衣人,箭矢都被黑衣人打落。人群退后了一段距离后停步,只大声嚷嚷:“大家一起上啊!他就一个人!”黑衣人在马上又掷出几枚暗器,说话的人或哀嚎或倒下,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叫嚣。 李越激动地鼓掌说:“哇,这就是真功夫啦!我算是看到有人用暗器了!竟然有人来救咱们了!”他来了这么多年,从来是奔波着去营救他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冲过来救他,他觉得十分新奇。 赵宇盯着黑衣人,小声问:“你不觉得他格外顺眼?” 李越点头道:“是的是的,动作潇洒利落,可见是个练家子。” 赵宇轻蔑地哼了一下,然后提高了声音,对着那黑衣人施礼道:“多谢壮士援手!” 李越也忙笑着叉手道:“谢谢了,你的功夫真厉害!” 那个黑衣人也回礼,但不多说话,只策马退到一边,监视着那群土匪,大概等赵宇他们离开。赵宇却没有上车,对着那群土匪说道:“诸位如果是想去镇子,就莫要前行了。” 那边的有人一边瞄着黑衣人,一边说:“关你何事?!” 赵宇微笑道:“现今朝廷正召集流民前往北方开辟田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若想前往,当地的官府还会予以资助。若是想在本地租赁田地,朝廷也会将原来的公田分予无地的贫民。若是镇中选了执行朝廷政令的官员,各位可以前往投靠,若是安定下来,朝廷为孩童开免费学堂,也为老人发放养老银子。从军也有对家庭的补助。如此生活,岂不远胜落草为寇?”他神色温和,态度友善,话出口,就让人们觉得有理。 众人的低声议论中,有人说:“这些都是空口无凭的事,这些年来,也没见到实施。” 叶铭大声说:“那是因为原来的官员们贪污了朝廷的银两,为了私利,将朝廷的利民举措秘而不宣,现在那些官员已经被廉政司拘了。若是此次百姓选了能公正奉行利惠百姓政策的官员,这些政策都该实施到民户。” 那边许多人露出犹豫的表情,另有人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是不把事情办了,日后我们的信义何在?” 赵宇叹道:“为虎作伥,岂能自称信义。诸位现在若是及时回头,不仅救了自己一时,日后也许还能成家立业,安养天年。否则,轻者入牢获刑,重者丢了性命,有多少钱财能买诸位每个人的身家前程呢?” 人们开始讨论:“就是,我就没见着几个钱,若是去北方,听说得不了百亩了,也至少能得五十亩地呢。”“要去得快去,再等大概五十亩也没有了。”“官府真的给银子?”……有一个人大喊道:“别听他的!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把这次的事儿办成了,每人得了钱再散伙不迟……”说着就又拍马前来,周围也跟上了几个人,大概许多犹豫的人觉得有理:到了手的钱财还是不要放弃,就也挪动脚步。 黑衣人再次引马到了中间地带,准备阻挡冲过来的土匪,可叶铭已经大步向前,迎着那群人,举起钉枪,连发三响,刚才提了倡议后成了领队的人满脸是血,捂着胸从马上一头栽在地上。以前黑衣人虽然下手迅速,但那些人多是受伤,倒地不能动弹可还活着,现在这个人却是结结实实地死了。人们一阵骚乱,冲上来的人停了脚步。叶铭却没有停步,一直走向他射死的人。人们见他脸上表情凶恶,手里又拿着夺人性命的武器,都忙不迭地纷纷后退。叶铭走到了死尸旁边,收了钉枪,抽出一把短剑,几下就把那个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提起脑袋,一扬手扔到了人群里。 这些土匪平时虽然也干了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对象多是没有能力反抗的老百姓,而下手的总是领头的几个,多数的人都是喽,欺软怕硬那是自然的。此时算是见到了一个更彪悍的,带血的人头扔过来,众人都失声大喊,抱头避开。 叶铭是曾经在战火里往来冲杀过的人,这时往那里一站,杀气凛然逼人,无人敢近,连黑衣人都又退回了边缘地带。叶铭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赵宇身边,赵宇微叹道:“你何必这么血腥?” 叶铭冷冷地说:“那厮既然存了杀人的心思,就不能放他活命!”李越知道叶铭听了那个说要杀了赵宇,动了怒,只能小声对叶铭说:“你别总这么冲动,他只是威胁一下,哪里就能得逞?” 叶铭立刻反驳道:“难道要等到他得逞了才杀了他?吾可没有你们这么心软!” 李越撇嘴:“和你讲不通。” 叶铭这么一出狠手,对方明显人心涣散,有些人开始往回走,还有人去拉扯死伤在地的人,一片哭叫声。叶铭看着那几匹失了骑手的空马问赵宇道:“你可是要几匹马?” 赵宇摇头道:“他们那些马都不怎么样,与那个黑衣人的马一比,跟驴差不多了。我不想要了,以免显得我不会挑东西。” 他们身后传来人声,李越回望,远远地来了一片人众,举着各色锄锹,这边的土匪们看了,一声喊,四散逃开。叶铭对着黑衣人道:“多谢,可有需要吾等效劳之处?” 那个黑衣人摇了下头,看着他们。赵宇碰了下李越,小声说:“我们最近怎么总遇见不爱说话的人?” 李越点头道:“对呀,饭馆碰上那个人不理我,这次又碰上了个没说话的……诶,赵宇,他们不是一个人吧?” 赵宇挑起一边眉梢:“你觉得呢?” 李越深感自己有理:“我觉得是!你看,他肯定是因为我对他友好了一下,就来救我们了!多有情有义,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感恩戴德!”他说完,笑着对那个黑衣人深施了一礼,大声说:“多谢你!”黑衣人还了一礼,掉转了马头,纵马离开道路,跑远了。 李越和赵宇钻进了马车,叶铭启动马车,朝着前方冲过去。残余在道路上的人见识了他的钉枪,哪里敢挡着他,任他们的马车一冲而过。 李越因为那个黑衣人可能是饭馆不理他的人这一猜测而心情雀跃,刚在车里坐稳就对着赵宇激动地阐述着:“我是有推理能力的人!赵宇,你看,他们肯定是一个人,他会功夫,家族定是个在江湖上刀头舔血的家族,难怪死了那么多人。既然人都快死光了,近年必然没落了,剩了他一个人,孤独地练武,被周围的人猜忌,这是多么寂寞的人生啊……” 赵宇悠然地问:“你不觉得他应该叫西门飘雪孤独剑之类的名字?” 李越拍了下前额:“诶呀!我怎么没问他叫什么呢?” 赵宇安慰道:“反正他也不理你,问了也白问。” 李越瞪眼:“你又嫉妒了!他来救我们是因为别人都不理他的时候,我对他笑了,不是因为你。” 赵宇点头道:“如果饭馆里是第一笑的话,方才那次见面就是第二笑。你下回见他再笑一次,就该算是三笑了,只是不知道谁是唐伯虎谁是秋香。我不知他的学识背景,但就我对你的了解而言,你该是跟秋香属同一班级的……” 李越抓了赵宇的肩膀摇晃:“你这个……” 叶铭在外面说:“喂喂,你莫要欺负他!” 李越大声说:“谁欺负他了?他在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他?他这么小心眼。” 叶铭回头撩帘郑重地说:“我从来没觉得。” 赵宇对李越一笑:“我以前说过,你的认识有问题,你现在还找得到北吗?” 李越抱头:“你们真的勾结起来了!我被镇压了!我也要去找同伙!” 赵宇说:“你随便找,只要不是陆敏就行。” 李越警觉:“陆敏怎么了?” 赵宇不看李越说道:“他有孩子了……”李越早知道会如此,可还是愣了一下,赵宇接着说:“两个了。” 李越怔然:“谁说的?” 赵宇向前面一抬下巴,李越气愤叶铭不对自己回报八卦:“他怎么不告诉我?!” 赵宇说:“我这不告诉你了?他说我能说得委婉些。” “你一点都不委婉!”李越郁闷:“这才几年?” 赵宇道:“陆敏身为陆家长房长子,他长子出生满月,陆家摆酒五十席,宴请各方亲朋,许多朝中高官都去了。陆敏为此受了弹劾,被指奢华不俭,陆敏闻后当朝检讨,并捐了半年的薪俸给朝廷的教育储备,赢得了诚实磊落的好名声。” 李越沉默了一会儿,微叹道:“赵宇,过去我总听人们说,在一起的人,是能在一起的人。我原来还以为那是废话。”现在才明白,两个人走的路不同,怎么可能在一起? 赵宇嗯了一声道:“如果你们想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付出自己适合的生活。”要么是陆敏放弃那些家族的责任和政途,要么李越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准则,成为陆敏地下的情人。 李越沮丧地对赵宇说:“我就和你过一辈子了,我也没飞船了,你别想甩了我。” 赵宇叹道:“我怎么敢甩你?如果章鱼能说话的话,早从海里面爬出来管你叫老师了。” 李越笑着把脑袋靠在赵宇肩上,小声说:“我如果告诉叶铭我在干什么,他会不会把车赶到沟里去?” 赵宇抿了嘴,没再说话,李越得胜,嘿嘿笑了。 叶铭走了一段,又折向南方,但是他们还是在附近的村落停了几天,等到消息说镇子里选官顺利,一位许官人得了官位才再次启程。沿途听人传说附近有先帝的踪迹,许官人几次带人出镇寻访。 李越想起那时对阿卓许诺半年左右就回去,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他已经又一次言而无信了,就催着赶快往重庆方向去。 四川地区在历史上是抵御了蒙元入侵的重要地区。在蒙元的一次南侵中,曾经击毙了蒙古大汗蒙哥,这不仅让南宋延续了二十年,甚至改变了欧洲的格局。在南宋末时,彭大雅出任重庆知府,他力主抗元,竭尽全力拓修重庆城,向北扩至嘉陵江边,向西扩至今临江门、通远门一线,范围大致比李严扩建的江州城扩大了两倍,奠定了此后直至明清重庆古城的大致格局。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蒙元会在南宋临安陷落后三年才攻破重庆,在入城时遭到了宋人激烈的抵抗,于是蒙军大肆屠城,死尸遍野血流成河。成都和重庆的血腥让四川军民更加顽强,击毙了蒙哥的合川钓鱼城在临安陷落后五年,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投海后才落入了蒙元之手。 在后代的抗日战争初期,蒋介石在中国精英军队尽毁敌手而武器军备无法与日本抗衡的情况下,将中国官方的抵御大本营挪到了重庆。四川地处中国腹地,人民自古多灾多难却顽强不息。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坚持了八年没有投降。从中原和北方,近百万人追随着国民政府逃入四川,再次重演了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了不愿落入敌手的百姓背井离乡跟着朝廷逃亡的景象。虽然中国没有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抗日的胜利,但是在南宋灭于蒙元,明朝又灭于满清的背景下,中国没有再次正式投降,沦入异族统治,已经算是一个胜利。 时已入冬,四川盆地天气多雾,阴湿入骨。赵宇天天吵着要吃辣的,没有辣椒,只能用花椒,每到一处餐馆,叶铭都得去要求店家多放花椒,赵宇说口味不对。李越建议赵宇多吃萝卜生姜或者大蒜之类的,也算是辣的食物了。可赵宇真的吃了一次萝卜,李越就和叶铭在外面赶了一天车。赵宇还特多事,一会儿要考察一下巴山夜雨,一会儿要去少数民族地区采风。此时民风虽然彪悍,但民情淳朴。他们三个人相貌出众,器宇轩昂,不像坏人,加上赵宇表面的温文尔雅,每到一处,都能轻易得到人们的信任。越是偏远地方,越能得到乡民的爱戴。 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在二十天后到了重庆。重庆虽然在这里时代已经算是扩建得漫山遍野,可还未及后世稠密的十分之一。他们停留了几天,卖了车马,找了将沿江往东顺流下三峡的船。 长江在农历十月后刚刚进入枯水季,他们这时过三峡比在夏季高水位时要安全。李越其实很想往体会古代船过三峡的惊险,那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迅捷。 后代曾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一段时间,中国倾全国之资在三峡上建筑了大坝,虽然增大了经济利益,但是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三峡地区地质灾难增加,大量鱼类因无法回游而灭绝,地壳因局部压力增大而产生异常变化。上游控水后,下游枯水季延长,众多湖泊干涸,藻类植被死亡,湿地消失,鸟类没有了栖息之地……而中国的敌对者暗自欣喜:切不说这种举动多么自毁江山,让中国的原生环境遭到毁灭性的改变,就此大坝本身,只需一个大爆炸,就能让这座凝结了中国多少年财富的大坝化于乌有。这么大的软肋,明晃晃地陈列在那里,即使不去捅,看看也快乐。三峡初期的确创造了经济价值,而那些人们担心的地震人祸等对大坝的危害并没有成为现实,可是日益严峻的干旱和泥浆长年累月的积累让大坝的作用逐渐削弱,最后形同虚设。那些灭绝的鱼类,毁灭的文明遗迹却再也无法复原。可在末世中,没有人来得及后悔:人类都处于消亡中,谁有什么诗意去凭吊往昔? 他们背着沉重的包裹上了船,可一上船,李越就把赵宇收集的石头或者包着根部的土袋子等等的大包放在了一边,只背着装着他们现代仪器等的月球工作包,不敢片刻离身,以免万一船触礁沉了,这些东西失落水中。 要过险滩的船都不大,船工就有七八人,与船客数目相同。李越仔细打量船上的人们,除了他们,还有四个旅客,有的穿着文士长衫,有的是短打,但都不像是穷人。川蜀土地肥沃,出川的人自然是富裕的。 渡口挤满大小船只,船老大喝骂着船工从渡口中行船出港,沿途还大声与其他的船只打招呼。李越和赵宇坐在船前面的坐席上,叶铭守在赵宇身后,倚着船舱门,抱臂站着。他们的船离开了拥挤的泊船地带,向水面中央行去,视野开朗。赵宇闭眼抬头,像是在感触着江面雾气。李越回头看看叶铭,小声问赵宇:“你跟他有共同语言吗?他能陪你聊天吗?” 赵宇斜了李越一眼:“那是要和你干的事。” 李越更加小声:“那你图个什么?” 赵宇轻哼一下:“等你长大些我们再谈这些比较复杂的问题。” 李越又被鄙视了,切了一声,也学着赵宇的样子抬头深吸了口气。江水推着小船顺流而去,周围的船只渐渐稀疏,他们远离了江岸,进入了开阔的江面。忽然,附近有隐约的喊声,李越和船上其他的人都四处张望, 在他们后面一条船的甲板上,几个人在抢一个人的包裹,那人死死地抱着,可最后还是不敌众人,包裹被抢了去,几个人还把他的外袍也撕开脱下了,那人在挣扎中竟然失足落入了江中。 长江才入枯水季不久,虽然没有了汛期,水流还是湍急。那个人在水中挣扎着,被水浪夹带着顺流而下。船老大喊:“打劫了!救人哪!截住那条船!”可江面上船只稀疏,那船张满风帆,很快就超了他们顺江而去了。船老大让人降帆停桨,准备救人。李越早就把背包交给了赵宇,看着水中的那个人就要往河里跳,被赵宇抓住,往他的腕子上套了制动器才放了手。 李越跳入江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赵宇其实是十分在意他的,时刻也在守卫着他的安全。可他没有时间品味这种欣慰,专心向那个落水的人游去。那个人顺江而下,李越计算着江流的阻力和速度,逆着江水斜插着向他奋力游去,不久就迎到了落水的人。李越伸手,拉住了那个人胡乱划拉的一只手,借着江流的冲力,那个人似乎猛地扑到了李越的身前,他的另一只手攀上了李越的脖子。船边站着观察的赵宇没有放下背上的背包就一步踏上了船帮,纵身跃入水中。 李越却没有感到任何危险,他踩着水,任那个人贴上了自己。那个人把头靠在了李越的肩上,全身僵硬,在李越耳边大声咳嗽。李越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在露在水上的肩膀,说道:“别慌,放松,我带你游到船上去,你不会有事的。” 那个人喘息着抬头,李越也正对着他转过脸,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李越觉得这个人一定狠狠地嘞了下自己的脖子,因为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 李越意识到这个人是男的,该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这个人的五官绝对是男性的,可他却感到此人长得非常美。这种美丽超越了形体,是一种和谐与灵性的完美结合。他皮肤白皙,修长的双眉清晰而漆黑,内双眼皮的眼睛,眸中晶亮,如诉如泣,挺秀的鼻梁,曲线动人的微张的双唇……此刻李越才明白了为何在自己的时代,即使人人已经被调整到了基因的最高层次,还有人会去去整容。因为人们的基因并非十全十美,至上的美绝对是概率中的极端偶然,甚至是一种基因突变,不是常人能拥有的。几千年中,亿万人里,只有寥寥十几个人能以美貌名垂史册,他面前的脸庞就诠释了这一理念。可这种夺人的美也蕴育着毁灭:极端的美貌必然为自己招来各色觊觎,还会引起人们想要将其征服和摧残的冲动。李越猛想起那些红颜薄命的古语,知道这样外露的美终抵不过人世的刀剑风霜,不由叹了口气。他面前的青年眼中似露悲凉,秀丽的眉头微颦,神情里有种绝望和脆弱。李越忙回了神,笑着抱歉道:“莫怕,我肯定能带你游过去,我游得很好。” 赵宇搏水击浪游过来,到了他旁边,一手扳住了李越的另一边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李越见赵宇另一只手举起,掌中是激光剑的手柄,忙叫道:“你别动!我没事。” 赵宇怒道:“你没事在这水里干泡着干吗?大冬天的!” 李越穿着宇航服自然不觉得冷,马上看这个青年,果然脸色惨白,在自己手臂中浑身哆嗦。李越赶快侧身开始游水,赵宇想扳过青年的另一条胳膊,可这个青年死命搂着李越的脖子不放,身体紧贴着李越,李越知道行将溺水的人都是这样抓着个人就不松手的,除非把他打昏,李越自然舍不得,也就不挣脱,任他扒着自己不放,奋力游往渡船。赵宇见那个青年不给他胳膊,就在这人的另一边与他们一同游到了船边。 在船边等候的叶铭和几个旅客把他们拉上来,那个青年站不住,一下跌坐在船板上,弯腰低头咳嗽,可还是有人看见了他的侧脸,那个青年在落水前被脱了外袍,现在只余内衣,湿透了的衣服敷在他秀挺的身上,别有种风流韵味。船上有人低声议论,暗中指点。李越忙把他拉起来,青年双腿打颤,完全依靠在李越身上,李越近乎是半抱着他把他拖入了船舱。 赵宇和叶铭跟着他们进入了船舱,宇航服有自干功能,赵宇打开行李,找出干衣服递给李越,自己拿出一条汗巾,擦脸和脖子。李越把衣服送到那个青年面前,那个青年抱着双臂,瑟瑟发抖中颤声说道:“多谢恩公相救!请恩公先换衣服。” 李越笑着说:“别什么公不公的,把我都叫老了。我不冷,你快换吧。” 那个青年低着头摇了一下头。李越知道他害羞,想起那些人在那条船上抢夺他的衣服,大概有不轨之意,这个青年大概被吓着了,就对赵宇说:“那我们出去吧。” 赵宇横了李越一眼,可还是转身出去了。三个人到了甲板上,船老大等人过来,说那条船远了,也没看出是谁家的船,官人们救人必有好报之类的话。李越笑着应酬了,接着他们走到了船尾的僻静处,赵宇卸下了一直背着的背包,递给李越说:“背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魂颠倒的?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让人随便搂住脖子?害得我以为你被钳制了,还得跳下去救你。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李越抗争道:“我让他搂住时还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呢。” 赵宇鄙夷:“那就更笨!还没神魂颠倒就被搂住了,如果神魂颠倒了还不沉底儿了?!” 李越想起来自己当时的一瞬惊艳,不好意思地赔笑道:“那个,谢谢你下去……” 赵宇扬眉:“什么叫‘下去’?这叫救了你一次好不好?不要这么不认账!” 叶铭也皱眉道:“水这么冷……” 李越打断说:“你刚才看他怎么游泳了吗?像海豚一样,上半身完全在水面上,你看他头发都没怎么湿,他穿着防水的衣服,根本感觉不到水冷。” 叶铭固执地说:“可他的确是去救你的,并非是去游泳!” 李越明白了,忙笑着对赵宇说:“谢谢你救了我!您说吧,要怎么指使我。” 赵宇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说道:“什么叫指使?好像我压榨你了似的。” 李越忙说:“怎么会?!您对我多好!请给我一个机会,表示一下感激还不行吗?” 赵宇勉为其难地说:“那为了帮助你解脱心理负担,我们到岸后你能不能亲手做几次晚饭?我觉得你做的红烧鱼比饭馆的好吃,大概因为你放了许多竹笋……” 李越只得好声好气地说:“那鱼要先炸一下才好吃,没有厨房,怎么做?你等我们到了临安什么的,我去董义的那个茶楼,就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李越抢过来赵宇的汗巾要擦自己的脖子,被叶铭一把抓住了手,又给他一条干的。 赵宇随意地问李越:“你觉得那个人如何?” 李越叹气:“我觉得他很可怜。”赵宇一翻白眼,刚要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们转身,那个青年往这边走来。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嘴唇还是被冻得发青,身体依然有些颤抖。到了面前,他对着赵宇和李越,深施一礼,低着头说:“多谢恩……两位官人!” 赵宇侧身让了,只看着李越,李越忙还礼,嘴里说:“你不要在意,这是……” 赵宇低声对叶铭说:“他会说是他应该做的……” 李越只好住口,狠瞪赵宇一眼,扭头笑着问:“这位官人要去何处?” 那个青年低声说:“我本想前往临安,听人说,那里有各种学堂。可到了船上,遇了不良之徒……盘缠虽然丢了,可我还有这枚簪子……”他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玉簪,他湿漉漉的头发一下子就散落下来,给他平添了狼狈和落魄。李越只觉得心头跳了几下,脱口说:“这枚簪子能顶什么用?” 那个青年也不抬头,说道:“这是我故去的母亲留给我的,说是古汉玉,危急时能换几个钱。” 李越说:“既然是你亡母给的,就别卖了,你想回家吗?” 青年摇头道:“我在故乡已无什么挂牵,这次变卖了家产出来,再回去也无以为生。还是卖了它,顶了船资路费,去临安上学,也许能有出路。” 李越傻傻地问:“可是卖了,你拿什么簪头发呢?”赵宇像是呛了一下。 青年小声说:“小木棍什么的就可以了。” 李越摇头道:“那可没有这根簪子好看,你留着它,我给你些盘缠……” 那个青年忙摇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官人千万不可。我已受君深恩,不能再叨扰。” 李越看着这个青年,他一只手握着簪子,另一只手紧抓着衣服。他外面穿的正是自己的一件便袍,明显太大,越现出他的瘦削,加上他披头散发,更让李越觉得他凄惨,不由得说道:“我们也是去临安,要不,你与我们一路?”说完了李越才想起来看赵宇,见赵宇正斜了眼看他,叶铭也紧皱着眉头审视着那个青年。那个青年抬头看了一下,小声说:“还是不要麻烦诸位了。” 李越凑到赵宇耳边,小声说:“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赵宇抬眼望天空,像是在思考说:“我发现我曾经犯过一个错误……” 李越有些急:“现在不是讲述你的错误的时候!” 赵宇不理他,继续说:“我曾经以为那个人是因为爱玩火才把自己家的台子点着的,可现在我相信他的确是为了让陈圆圆高兴才干出了傻事。” 李越一愣,问道:“怎么是陈圆圆?”不该是妲己吗? 赵宇低头,平视李越,微笑着:“我其实也不肯定,也许是赫本或者玛丽莲梦露?” 别人听不懂,可李越脸红了,转眼看那个青年,见他头垂得很低,握簪子的手指节都白了,一时不忍,笑着对赵宇说:“你该相信我的直觉,以前可是我选的宜兴外面的山区呢。” 赵宇叹道:“你既然乐善好施,我也不能阻止这种有益于灵魂升华的修为。”他终于对青年开口道:“请问这位小郎姓甚名谁?” 那个青年对着赵宇又是一礼,低声说:“在下何容,不及弱冠,尚未有字。”李越心说那真是还不到二十岁。 赵宇笑着说:“吾等是行旅之人,知道在外要互相照应。我们沿江往临安去,只需换几次船,也不该什么行路,多一个人毫不妨事。小郎不必推辞,就请与我们同往临安吧。”李越看那个青年,见一缕红晕从他惨白的腮边蔓延开,让他的侧面突显隐约风情。那个青年静默了片刻,才又叉手施了一礼,低声说:“多谢官人们营救。”李越心里一喜,赵宇接着说:“我是赵大,这位是李二,那位是叶三……”青年猛一抬头,盯着赵宇,接着眼睛发直,然后翻了白眼,昏了过去。 第 121 章 李越一把抱住他向后仰的身体,对赵宇不满道:“你看你,有这么吓唬人的吗?” 赵宇说:“你说什么呢?我刚当了个好人!这是你让他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弄的!” 李越有些心虚,但还是回嘴说:“有那么长吗?”边说边把何容拦腰抱起,几个人往船舱走去。 进了船舱,李越把人放在舱中狭小的船板上,听身后叶铭不快地对赵宇说:“我该是排行在二才对,李官人比我年轻。” 赵宇哼一声道:“二是笨蛋的意思,你想要这个头衔也没什么。” 李越回头说:“我才不是笨蛋呢!我的直觉超准。” 赵宇答道:“但愿这种直觉和你的审美观挂钩后依然有效。” 李越继续斗嘴:“不是每个美人都是妲己,不还有王昭君什么的吗?什么坏事都没干,下场一样悲催。我们要爱护所有美好的东西是不是?“ 赵宇回答:“请去教导幼儿班的小童鞋,同样是充当义务讲解员,他们可能不会像我这样忽视你。当然,只是可能,我不敢保证里面没有一个像我当初一样的孩子。” 李越不再理赵宇,对着何容嘟囔着:“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何容手握着簪子,双目紧闭,秀眉微蹙。李越想到他全身上下就剩了这支簪子,觉得他十分无依无靠,就从包裹里拿出薄被给他盖了,又找出一颗营养胶囊,扶起何容,柔声说:“来,吃药,你就不会病了。” 何容昏昏沉沉的样子,脑袋在李越手臂上的脑袋一滑,倚到了李越的颈边,显得格外孱弱纯良,加上他美好的面容,李越只觉得腹下一热,一堆狂躁的思绪……他吓得一哆嗦,忙把能在口中化开的胶囊塞进何容微张的唇中,接触到了何容嘴唇的手指像是被烫了一下有灼热感,他赶快把何容放平,慌张地起身。 赵宇看李越,惊讶地问:“你怎么脸红出虚汗了?是不是也受凉了?赶快给自己也吃一丸药。” 李越结结巴巴地说:“赵宇,我……是不是……挺坏的?” 赵宇皱眉:“你顶多有点笨,还是相对我而言,对别人你就算很聪明了,坏,那是绝对不够格的。” 李越心慌意乱地问:“那我是不是个混蛋?你上次就这样骂我来着……” 赵宇更皱眉:“那是因为你骗了我。你不骗我,我是不会骂你的。”李越继续吭哧,赵宇盯了李越半晌,然后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李越手脚无措:“没……没干……” 赵宇眯起眼睛,李越接着说:“但是……想……想干来着……” 赵宇的眼睛快成一条线了,微微笑着说:“那是什么事呀?” 李越抱头:“就是……就是能被判刑的……那种事……” 赵宇眼睛微开:“抢劫?你看上他的簪子了?” 李越急得抓了赵宇的胳膊,快哭了,极低地声地说:“强……那什么……性犯罪!赵宇!我吓死了!我怎么成罪犯了?!我还有救吗?咱们不能跟他一起走了,你给他钱,到了下一个港口就让他自己走吧!” 赵宇侧目:“如果他真的无依无靠,他那个样子,让他一个人走,你不担心?” 李越哀声:“人家不是坏人,可我成了个坏人怎么办呀!” 叶铭咳嗽起来,赵宇侧脸道:“你离开,我们要好好讨论些哲学问题。” 叶铭马上严肃地说道:“我也有兴趣聆听。” 赵宇道:“这不是你应该涉及的领域!” 叶铭凑过来对李越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房事?” 李越叫起来:“你能不能不这么直接?!这是隐私!隐私好不好!” 赵宇一把把叶铭推开,对李越说:“你现在倒说起隐私了?你以前怎么没有这么敏感?现在让我们从理论的角度探讨一下……” 李越紧抱住了赵宇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大哥,这个时候您可一定说人话!我现在非常软弱!” 赵宇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我肯定会使用浅显易懂的语言。首先!只要对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在你的那个木头脑袋里怎么想怎么干,都跟对方没有关系。人们的品格是由他们的行为来界定的,而不是他们的胡思乱想。所以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构不成犯罪,你不必使劲把自己往那个头衔上挂,当然,这种乱给自己找麻烦的行径十分符合你往日稀里糊涂的思维特点……” 李越扭动赵宇的胳膊:“你这还叫人话?我真的……真的想了好多……那个……特别不好的……那个……真的没关系吗?” 赵宇叹气:“第二,人的想象其实是符号,你不必用道德的准则来评判自己,而是应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清自己的愿望是源于何种情感。征服欲?自卑感?莫名产生的喜爱?害怕对方拒绝自己的不安全感?嫉妒感?等等,等等。” 李越感到一股从心底透出的凉意,他对何容产生的意图,难道是自己看到了那样的美丽而产生的征服欲?那自己不就成了这个世界对美好进行摧残的一个分子了吗?难道是因为自己感到不如他而产生的嫉妒感?觉得他不会回应自己就想诉诸极端手段?……那是一个陌生人,仅凭着一面之缘,自己就背叛往日的情感,沦落成了一个无理智的野人……李越惊慌地看着赵宇说:“我喜欢的是陆敏,会一直喜欢他的。” 赵宇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记得你说过,人要爱一生,有机会,你还会再行动,理论上,你比我勇敢,现在我要看你实践你的豪言壮语。” 李越绝望地说:“可那是陆敏,如果有机会……” 赵宇打断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越扭动肩膀:“我怎么觉得浑身不对劲?” 赵宇说道:“那是因为你为自己设了界限,不容许自己拥抱没有过去的现在,这种束缚表现在你的身体上,就造成了窒息和错位等等一系列幻觉似的非正常……” 李越要抓狂了:“赵宇!你现在真不能这么说话!我脑袋里一盆浆糊,你不要再搅合了成吗?” 赵宇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过去的,无论是多么美好,都是过去了。未来还没有到来,你只有好好在现在中生活,无论是否与过去有关,都要珍视你此时此刻的想法,理解自己的欲望和期待。当然,你应该还从中领会到我对你的耐心启发:别背着我向别人八卦我的过去!” 李越一把抱了赵宇,把脑袋搭在赵宇肩上,悲切地说:“对不起,我再也不干了,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现在真的需要你……” 叶铭在一边皱眉道:“不就是你贪图了美色吗?用得着这么哭哭啼啼的?大丈夫谁没有个……” 赵宇一横眼,叶铭马上整肃了神情,认真向赵宇道:“我只对一人怎么看也看不够,实在无暇旁顾!” 李越紧紧抱住赵宇,“他就知道对你献殷勤,根本无法理解我!请你继续安慰我!我依然在为发现了我自己的黑暗而伤心……” 赵宇不屑:“你那叫什么黑暗?一边呆着去,有空好好读读《性的启蒙》之类的书。” 叶铭问道:“那是什么书?” 赵宇道:“是理解常人脆弱的身体和更加脆弱的意志力的书,当然,常人不包括我。” 船板上,何容轻嗯了一声,李越心尖儿一颤,浑身发热,更紧抱了赵宇,在赵宇耳边小声说:“赵宇,真的,我现在很危险了……” 赵宇翻手把李越推开,眼睛眯着笑道:“我觉得你过度紧张,听风就是雨,你坐在那里练练呼吸什么的就行了。我们讲究说话算数,既然你要求让他同行,就由你来关照他。我得去看看江上风景。”说完转身,出舱了。李越也想走,叶铭挡在他身前道:“这个人来历不明,你要多留意,莫被美色蒙蔽了。我们的东西都在这里,你还是守在这儿吧。”然后自己追赵宇去了。 李越回头看何容,见他在睡梦里还皱着秀眉,这么个落难之人,自己还起了不良之心,李越更觉得自己禽兽。他在何容的脚边船板上坐下,靠着船舱,这样就不必对着何容。他闭眼做了几次腹部呼吸,可耳朵总去聆听何容的呼吸,还时不常地扭头看看何容的睡貌,隐约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这样的容颜,如果以前见过,肯定是不会忘记的,一定自己是在给自己的失态找借口。李越十分惭愧自己意志力的薄弱,就翻出行李,拿出一包干果,想借着吃零食缓解下压力。他边吃边想起当初他对陆敏一见倾心,马上流露,结果让陆敏对他十分不屑……等到他把一包干果都吃了,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行动准则:这次可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居心,一定要十分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隐蔽,表面坚决正人君子,举止有度,最好还表现得冷酷点儿。有什么解不开的就去烦赵宇,不能让他安生。 想明白了,李越安定了心神,正准备再来几次腹部呼吸,何容动了一下,李越转头看,见何容睁开了眼睛。李越正经八百地轻咳了一下,何容支起手肘,半抬起上身。他散落的头发一半搭在肩上,衣领半开,露出一边锁骨。他看向赵宇,神情茫然,嘴唇微启,欲语还休……李越心里乱跳,可尽量绷着脸对他点了下头,郑重地说:“你昏倒了,我……我们把你……那个,抱……抬进来的。给了你一颗药,什么都没干……你……你感觉如何?”说完,他觉得右边脸颊一阵痉挛,嘴都歪了,他只好举手一下子拍在右脸上!“啪”地一声,何容一惊,忙坐了起来,手里还握着他的宝贝簪子,放在了胸前,像是充满了戒备和惊恐。李越揉了一下脸,严肃地说:“有蚊子!” 何容眨了下眼睛,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平添了一层透亮水光,他低声说:“时近冬日,竟然还有蚊子……”口齿清晰,嗓音动人。 李越用尽了自己的意志力,看着他,沉重地点了下头,可接着没忍住,哈哈大笑,弯腰捂着肚子。笑过了,抬头见何容怔怔地盯着自己,虽是头发散乱,可容光四溢,李越马上整肃脸色,恢复了庄重的神情,对何容点了下头说:“那个,你,想吃点什么吗?” 何容大概对李越这种迅速变脸很不习惯,无措地看李越一会儿,对着李越点了下头,李越因何容这么轻易地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喜出望外,脱口道:“我才把干果都吃了,有些风干的肉干,你吃吗?” 何容似乎在犹豫,李越怕他嫌肉干腥臊,就劝说他:“这些肉是北边的特产呢,是把猪肉或者牛肉去掉边筋板韧,用咸味香料浸渍,用力反复揉搓,使肉质疏松,再加香入缸,密封腌制。出缸后,用特制的百草香料粉末抹于肉表,大火煮熟。很好吃的,你尝尝?”他小心翼翼地看何容,当初对陆敏,他费了多大劲儿才说服陆敏接受他给的东西。 何容对李越微微一笑,说了声好。李越只觉得两耳嗡地一响,头晕目眩,四周船壁都飘动起来。他赶快低头,一把扯过来行李包,胡乱翻看,等到自己平静了些,才抓着一包肉干再面向何容。这次他不看何容的脸了,把小包递过去。可何容迟迟不接,李越不解,最后只能抬眼看何容。却见何容也没有看他,正看着手里的簪子,脸色悲伤,眼中盈盈欲泪。李越猜测他肯定是因为现在飘零失所而想起了他的亡母,忙打开了小包,双手捧了递到何容的手边,微笑着说:“快来吃点东西,吃了就会高兴些。” 何容抬眼,一副伤心样子看着李越,几乎要哭地问:“真的?” 李越忙点头:“真的真的,我难过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赵……大哥也是。”他什么都拉上赵宇,表示有理有据。 何容看入李越的眼睛,低声问:“你为何难过?”他目中含泪,神情惨然,眉头微微蹙着,李越心里马上把他归入了走失的孩子流浪的少年无依无靠的孤儿之流,放缓了声音说:“我也远离了父母,没有了家。”说完,真的有些难过,忙振作道:“可是没关系!人间还有朋友和伴侣,能建立起自己的家,还能干许多有趣的事。别担心,来,先吃点。” 何容没有移开目光,李越为了表示真诚,就又笑了,何容一手从包中拿起一小片肉,举起放在唇间,慢慢地咬下了一块。李越看着那隐约露出的雪白牙齿和淡粉色的双唇,咽了口吐沫,何容嘴角极微地上翘了一下,李越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对着何容倾斜了过去,他马上坐直了身体,低头想把肉干放回行李,耳听何容轻轻说:“的确好吃……” 李越抬头嘿嘿傻笑,说道:“太好了,你喜欢的话再拿些。”马上又把小包打开捧了过去,何容从包里又拿出了两条,李越看何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都修得整洁,又愣了片刻才收回了手。 想到自己的要当正人君子的决心,李越再次整顿表情,严肃了。何容停下来,放下手,有些担心地看李越,低声问道:“你……不喜欢我吃?” 李越忙摇头:“怎么会?” 何容看着他,眼中还是泪汪汪的,问道:“那你,为何面色不虞?” 李越脸一红,尴尬地笑了,“那什么,我只是想显得正经点儿……” 何容怔然道:“显得?” 李越马上信誓旦旦:“我是个正经人!真的。”何容眼睛打量李越,李越在他明净的目光下想起自己对他产生的非分之念,有些无地自容,开始抓耳挠腮,觉得浑身长毛,真想冲出去再次跳入江中。幸好就在李越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刻,何容一低头,又开始吃东西,船舱里变得安静,李越注意到船行时发出的木板声和外面人们模糊的声音。他看着何容吃完了,又捧过小包问:“还要吗?” 何容低着头摇了下头,一副羞涩拘谨的样子。李越收了东西,在何容对面默默地坐了会儿,终于没忍住,问道:“你说去临安上那学堂,你想学什么?” 何容也不抬头,低声说:“该是日后能教书的,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一技傍身,只望日后能当个教孩子的先生……” 李越可算找到知音了,马上激动地说:“那太好了!我也喜欢小孩,那个赵……大哥还说我入错了行了,我其实应该去教小孩,也不是教啦,就是跟他们玩呗!小孩子多可爱,我的阿卓小的时候特别好!你这么温和,肯定特别适合当教小孩的先生。” 何容微抬了下头,细声细气地问:“阿卓是你的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真有福气。” 李越笑着说:“什么呀,阿卓是个孤儿,可算是我的孩子吧。他又聪明又懂事,有他可是我的福气!唉,这次我又回去晚了,没守住诺言,他一定会生气。” 何容安慰李越说:“怎么会,他若是聪明懂事,就该知道你能回去就是好的,晚一点没什么。” 李越忙说:“小孩子要是伤了心,长大了,就会脾气不好。我对阿卓其实很歉疚,无法带着他,让他哭了许多次,难为他总是原谅我。” 何容小声说:“阿卓算是养子,你都如此用心,日后你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更加喜爱。” 李越一笑说:“我大概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何容抬头盯着李越:“那是为何?”天真而好奇,像个孩子。 李越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没有子息。” 何容微蹙眉头,问道:“官人成婚几载了?君尚在盛年……” 李越摇头说:“我尚未娶妻。” 何容低头喃喃地问:“也可以娶妻试试,郎中所说并不总是准的……” 李越再次说:“既无子息,就不能拖累别人,那里能用女子来试试的?” 何容抬头,眼中水光闪亮,真挚地说:“就是无子息,官人如此伟岸,也必有女子倾心,也许有人会愿意与官人相守……” 李越吓一跳,忙仔细看何容的脖子,见有喉结,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女扮男装来表白的呢。” 何容脸腾地红了,握着簪子低头,李越忙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想说……” 何容低着头说:“我长得像女的?” 李越赶紧说:“你比女的还好看……不对!不像女的!你有喉结……还不对!你长的像男的……不!我那时没把你当成女的,一眼就看出你是男的了!……我真没有说你坏话的意思!” 何容不抬头,李越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这不是坏事呀。在我的家乡,你这样的会成明星……大家都喜欢的人……” 何容小声说:“我不要。” 李越完全明白何容的意思,他大概因为自己的容貌遭到许多骚扰,人们必然不会对他置若罔闻,自己不也对他起了歹意? 李越低声说:“对不起。”他实际是为了他那时的恶念道歉,何容马上抬头,对李越说:“我并不曾怪罪你。” 李越点了下头,有些不敢再说话了。何容却叹了口气:“若真有女子心许,琴瑟相好,这是多好的事,官人千万莫要误了自己。” 李越一下子笑了:“听着像你要把我嫁出去似的。”何容又是一个大红脸,再次低头。李越忽然回过味儿来:何容长得美,可又无权无势一文不名,平常人家,谁敢把女儿给他?日后肯定没有安定日子。富贵之家,不占他便宜已经是不易,怎么会招这么个文弱无能的女婿?所以何容才会催促自己成亲,因为是羡慕自己吧。李越赶快悄声对何容说:“我不成亲还有别的原因。” 何容不动,可哼哼唧唧地问:“是何原因?” 李越压低声音说:“我不喜欢女子的小脚。”就在此时,在社会的压力下,汉族女性开始裹小脚,以示区别外族女性的野蛮和粗鲁。汉族在其他方面渐渐无法抵御外族,只能靠包括对女性的摧残之类的边角动作来自诩傲然。至于把人弄成了残废,连百米都走不出去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惨重,没有男子费心施与过同情。 何容惊讶地抬头:“为何?” 李越就像说悄悄话一样,对何容嘀咕道:“把脚趾掰断了折在脚掌下,就剩个大脚趾头是直的,多难看。而且,经历过这样痛苦的女子有几个能从心里高高兴兴地过日子?还有,等她们老了,缠脚的布肯定又臭又长……” 何容皱眉:“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谁的脚?” 李越被问住,发愁片刻,说道:“我看的是书,画的!但就是那样,也够让我恶心一辈子了。” 何容嘴角似乎有丝笑意,微微偏了脸,李越突然想到何容总有一天要成婚,忙说:“哦,对不起,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当然,你若喜欢小脚,也没什么……” 何容小声说:“我也不甚喜欢……” 李越为自己没说错话松口气,笑着说:“我只希望日后阿卓长大了,女子就不裹脚了,他能娶个快乐的不残废的媳妇就成了。” 何容问:“你让他姓了你的姓,他有了孩子,也算承继了你的香火。” 李越摇头道:“什么香火,我不在乎。他姓韦,日后肯定有他的前程的。”那是丞相,见何容有些惊异,李越笑着说:“我觉得我们来这一世,是来修行的,给人的越多越好,自己要的越少越好,不然就白来了……” 何容抿嘴一笑,李越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说教什么的。” 何容说道:“二官人所言暗合佛理,是福缘深厚之人。” 李越不解地问:“这怎么说?我没有读过什么佛之类的。只是,我原来别有际遇,觉得人活着,其实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是看给了别人什么……几句话也讲不清楚。” 何容半低了头说:“我也不懂什么,只是听人说法,说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在灵界,被问道投胎后要什么,一个人说希望给别人好多东西,一个人说希望能得到别人好多东西,结果一个成了富翁,一个成了乞丐……” 李越恍然道:“那我是个富翁啊……” 赵宇从舱门边探头,说:“你当然是个富翁了,哦,何容醒了?过瞿塘峡了,来看看,风景这边独好。” 李越马上背了背包,伸手去扶何容,何容似乎迟疑了一瞬,但马上虚弱地任李越挽了胳膊,和他前后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李越放了手,何容还是倚在李越身边,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他们面前的山谷窄如走廊,两岸崖陡似城垣,江水在悬崖绝壁中奔流。自古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之誉,瞿塘峡在三峡中虽然最短,却是气魄盖世,有“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之誉。山似拔地来,峰若刺天去。峡中主要山峰,有的高达1500米。瞿塘峡中河道狭窄,河宽不过百余米。最窄处仅几十米,这使两岸峭壁相逼甚近,更增几分雄气。这一路留有丰富的人文景观,有古榕掩映下的刘备托孤的真正故址永安宫,相伴相依的鱼复塔,杜甫草堂,水、旱八阵图。每当红日当空,赤甲山被氧化的红色岩石象熊熊烈火在空燃烧,白盐山在晨曦中银光灿灿,恰似白盐堆积,古人称之为“赤甲晴晖”和“白盐曙色”。酷似凤凰昂首畅饮山溪的“凤凰饮泉”,栩栩如生的犀牛翘首东望的“犀牛望月”,垂挂绝壁袒胸露乳的“倒吊和尚”,充满神秘色彩排列成“之”字形的“孟良梯”……两岸之上,摩崖石刻随处可见,南岸最为壮观,绵延里许的绝壁上,镌刻着数十幅石刻。 赵宇背着手站立船头,默默地欣赏两岸美景。李越则长吁短叹地表示赞赏,碰到山崖上不认识的字,还指点着问何容。何容看来真是个读书人,每逢李越问,总是细声告诉他,有时还会讲讲这其中的故事传说典故,但谦谦君子,语调轻缓,一点也不像赵宇那样凌驾于人,李越觉得心里舒服得不得了。 瞿塘峡只有八公里,他们贪恋欣赏景色,就一直在甲板上,胡乱地吃了些干粮。李越担心何容落水后受不了寒气,还去拿了薄毯给他披在肩上。到日落时分,夜间不能行船,他们的船靠岸,几个人带了行李,和船老大打了招呼,说好次日的启程时候,就登岸去找住宿和饮食的地方。 何容双手拉着薄毯裹着肩膀,头发胡乱地簪了,零散的头发遮着半边脸,形象落魄,他低头走在李越的身边,其他三个高大的男人都戴着斗笠,吸引了人们许多目光,何容没有惹起多少注意。 他们找到了一家小店,一天没吃热饭,李越又胃口大开。此处临江,盛产鱼类,李越点了两条鱼,让直接清蒸了上来,赵宇一如以往挑剔,反复看了,点了个爆炒河虾,叶铭马上点了赵宇以前说过的烧鸡块,只有何容没说话。李越对何容道:“你也点个菜。”何容摇头说:“我觉得你们点的都好吃,这些就够了。”李越知道他因为没有钱,不好意思点菜,就好声好气地说:“快帮着点一个,说不定是个我们没吃过的,你不点,我们就错过了。” 何容一听,看了看菜牌,点了个金针木耳猪肉煲,然后就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等菜上来,何容偷眼看李越,李越尝了一口,连声说好,怕何容太拘谨,就给何容夹菜,各色都不落下,鱼肚子处剜了好一大块放到了何容面前的碟子里。何容小声说:“你也得吃鱼才好。” 李越笑着说:“你没看我点了两条?肯定够吃了。而且,我吃鱼怕鱼刺。”何容一听,也不开始吃,马上用筷子把鱼刺挑了出来,又把那一大块鱼夹给了李越。李越觉得如果自己不要这块鱼,会显得不给何容面子,可何容就没有鱼了,就又从鱼盘里再夹了一块鱼给何容……赵宇在桌子对面微皱眉看着这两个互相夹鱼,叹了口气。何容一停,认认真真地把面前的鱼块里的刺都挑干净了,拿了个小碟,放了鱼块,双手捧了,起身低头放到了赵宇面前,态度极为恭敬,李越拉何容坐下,小声说:“你干吗呢?跟给长辈上茶似的?” 赵宇微微一笑,何容低头小声说:“大官……人……这里最大,不就算是长辈了吗?” 李越撇嘴道:“他才多大?” 赵宇用筷子夹了那块鱼慢慢地吃了,才说道:“我算是李二弟的兄长,长兄如父,小官人如此有礼也合情理。只是小官人既然与吾等同行,就如吾等异姓兄弟一般,重的是诚心和情义,不必过于客套。” 何容马上一躬身道:“多谢大官人。我绝无……恶意……” 李越打断道:“他才说了不让你那么客套,你还这么谢来谢去的?快好好吃饭,来你尝尝这个鸡块,赵……大哥如果喜欢吃,一般都是好东西。” 叶铭哼了一声。 他们吃了饭,在小镇上采买了些在船上用的干粮果品,然后找了家旅店。往常赵宇等人都挤在一间屋中,能方便照应,这次有了何容,叶铭有些犹豫,他转脸问道:“何小官人可是能自己住一个房间?”他此时没有笑容,显得神情冷硬。 何容将薄毯裹紧了一下身体,先看了看李越,才有些结巴地说:“能不能……与兄长们……同在一室?我有些……怕黑……”他这时候用上了赵宇的异姓兄弟之词了。 叶铭看向赵宇,赵宇微笑着看李越,李越被赵宇和何容同时关注着,一时左右为难。他知道何容来历不明,如果同他们睡在一室,万一是个坏人,那后果不堪想象:他们就是穿着宇航服,脖子也和大家一样细,何况还有其他下毒等手段。可把何容一个人支开,如果何容真是个纯良孤单的落难之人,这明显是表示不信任他,多伤人心。 李越咬了咬呀,干笑着说:“和我们在一起,就会挤些,大概得睡在我身边。”如果何容真有歹意,那自己就该首当其冲吧。既然自己觉得他是好人,那么就得冒这个险。 何容忙点头说:“无妨无妨。”然后对着李越感激地笑了一下,瞬间的笑容,明艳如闪电,从他乱发遮盖的脸上射出,把李越晃得使劲眨眼,赵宇那边叹了口气,李越的脸又一次燃烧起来。 次日要早起,大家入了店就赶快洗漱。李越想到要躺在何容身边就又怕又向往,磨磨蹭蹭,终于到上床睡觉时,发现赵宇他们都躺在了长长的大床一边,看热闹似地睁眼看着这边,而何容则倚着墙半坐着,头发披散在肩,虽然旅店有被褥,但他还是把那条李越给的薄毯横搭在膝盖上,神情落寞,像是在等着他。 李越忽然想起那时陆敏在心绪沉重的时候,也曾这样等着他一起入睡,自己则以此为凭,认为两个人就能够生活在一起了。可在最甜蜜的分别后,就是陆敏的成婚。自己一下子从悬崖上踏空,好长时间没有缓过来。如今更是物是人非,陆敏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一时心中升起莫名的凄凉感,心情黯淡地走到床边,对何容说道:“睡吧。”去吹了灯,摸索着躺下来。 何容见他躺下,也慢慢地躺在他身边。李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何容在黑暗里把被子盖在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忙轻声说:“哦,你盖着吧,我不怕冷。”他不能说自己穿着宇航服,何容小声说:“你也得盖上些才好。”李越不想争执,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了眼睛。这时才想到自己躺在何容身边是为了防备他,他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以往和陆敏的片段零零散散的浮上脑海,那些记忆已经不再让他感到痛苦,只是他现实中的形只影单让他觉得惆怅。 李越听着何容的呼吸匀称了,为了防范何容起身而自己不能察觉,李越想抓住何容的一个衣角,寻找何容衣角时才发现何容只盖了那条薄毯,李越就又轻轻把自己身上的旅馆的被子给何容盖了一半,然后抓了何容的衣角,这才安心睡了。 睡眠里,李越一会儿提醒自己要注意何容的动静,一会儿恍惚又回到过去,睡在陆敏身边,一会儿是何容美丽异常的面容……光怪陆离的梦和警惕让他睡得很不安稳,到后半夜才沉睡了片刻,不久就被人摇醒了。李越一睁眼,吓出一身汗来:他过去睡在陆敏身边,也就把手搭在了陆敏的腰上,可此时他的手臂紧搂着何容的肩膀,更过分的是他的大腿搭在何容的胯上,整个把何容禁锢在了自己的身前,而何容脸贴着他的肩窝处,一只腿在他的大腿间,薄毯只盖着肚子,双臂抱在胸前,温顺地靠着他,面容安详,睡得正香。李越极轻地抬起胳膊,然后是大腿,翻了半个身子才看见赵宇和叶铭都站在床前看着他。赵宇一边眉毛偏高,一脸玩味的表情,叶铭半皱着眉,还是他多疑冷硬的老样子。 他一离开,何容双臂一松,全身一个冷战。床前的两个人马上离开,李越扭脸,正对上何容刚刚醒来带了些惊惧神情的眼睛。李越忙心虚地一笑:“早上好。”他那里正一柱擎天,不敢多说话,翻身下床,冲出屋去,身后是赵宇的低笑声。 他们回到船上,其他人也到了,船老大吆喝起航。这次的航程是三峡中的巫峡地段,巫峡绵延四十五公里,包括金蓝银甲峡和铁棺峡,峡谷幽深曲折,是长江横切巫山主脉背斜而形成的。巫峡又名大峡,以幽深秀丽著称。整个峡区奇峰突兀,怪石磷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是三峡中最可观的一段,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诗情书意,处处有景,景景相连。加上在这个没有污染的时代,山峦青翠,水流澄澈,赵宇和李越都知道这种美好的自然景观并非万古不变,于是就在甲板上坐了一路,何容自然又充当了讲解。开始是李越开口问,何容才说。后来见李越事无巨细都问到,还繁衍出许多古怪问题,何容就不等李越提问,直接指点着峰峦典故解说了,其实这样还少说些话,省脑子。其他旅客听他言语温和知识广博,也都聚集在他们附近,连船老大有时都来听听,还插上几句话。 何容告诉李越,相传大禹治水,从江州东下来到这个地区,在神女瑶姬的帮助下,得以疏浚三峡。晋郭璞《江赋》云:“巴东之峡,夏后疏凿。”《淮南子修务》说,禹先是决巫山,令江水得东过”,即凿开了堵塞江水的巫山,使长江之水能够顺畅东流。然后,他又凿开瞿塘峡“以通江”,开西陵峡内的“断江峡口”(见《水经注江水》),终于使长江顺利通过三峡,向东流注大海,解除了水患对长江中下游的威胁。大溪宽谷中的“锁龙柱”和“斩龙台”,即为瑶姬帮助夏禹治水凿峡时锁龙斩姣的地方;巫峡中的“授书台”,是瑶姬向大禹授治水黄绫宝卷的地方,而不愿回天庭的神女也变成了那座令人向往的神女峰;西陵峡内的黄牛峡,就是因神女留下来看守三峡的神牛而得名。 李越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去听这些故事都归于神话,现在他觉得那什么神女之类的,全是穿越回去的宇航员,带着后代的激光或者炸药,凿开了巫山。什么锁龙柱之类的地方,大概就是曾经停宇航飞行器的地点。授什么宝卷,跟他们留给宋军的地图差不多。 他们的船走了整整一天,日暮时分才到了秭归。从这里下西陵峡他们要换船,西陵峡礁石密布,江水湍急,许多船家都不愿东行。况且从这里再回上游,拉纤比较容易。西陵峡两畔地势险恶,回行艰难。他们与船老大等人和几个旅客都相处得不错,临下船时,船老大把赵宇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位官人,这里不比重庆,天高皇帝远,敢下西陵峡的多有亡命之徒,官人们身价不俗,那位小官人长得过于俊了些,君等选船时可要小心。”赵宇微笑着谢了,向叶铭要了些钱箔交给了船家,船老大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董平给了他们充足的钱箔,各色银票不说,甚至有黄金,他们钱财上很富裕。李越自从叶铭来了后就把钱财交给了叶铭,减少自己总得看管的东西。 何容早上梳洗过,没有了乱发的遮掩,他的面容明净如玉,神韵清雅,芝兰玉树般站立在那里,简直就是个立体美人图。叶铭打头,赵宇和李越把何容护在中间,形成一个品字,走入了秭归。 第 122 章 秭归原名姊归,“姊”是姐姐的意思。秭归是屈原的故乡,到后代,这里还有祭祀屈原的寺祠。屈原无法接受亡国之辱,怀沙沉江自尽,开启了中华文人自取性命而不降强虏之先河。相传屈原有个姐姐,知道屈原心郁难解,曾长途去见他,恳求他隐世存活,不要放弃生命。她回到家乡后,心神不宁,一夜中梦见屈原告诉她,自己已经投汨罗江死去,可是自己的尸身要逆着长江回来见她。她醒来后,就日夜哭泣,在江边等候,许多天过去,她都没有离开。到五月初五这一天,一条大鲟鱼驮着屈原的尸体逆着长江水流游了过来,周围还环绕着大批的鱼群。百姓们怕江中的鱼吃屈原的尸身,就往江里投粽子等食物。大鲟鱼把屈原的尸身放在了他姐姐的脚边,才频频回望着游回了江中。屈原安葬的这个地方就被命名为“姊归”,后来成了“秭归”。 天色已晚,临江处山石层起。几个人沿山而上,问了几处民居,找到了一家比较大的旅店。店面高大,里面灯火通明。叶铭进去询问,要了一间房。几个人进去,是一个大院落的正房之一,店中伙计还来送了茶水和小食,指点了在后院的盥洗之处等等。大家吃了夜宵,洗漱睡觉。这次的房间中是两张大床,被褥齐整。李越还是躺在何容身边,何容给他当了一天的义务讲解员,他对何容的警戒心已经大打折扣。在船上待了一天,躺下了还觉得床在上下起伏,他握着何容的一个衣服角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又是被摇醒的,天朦朦亮了,他一睁眼,正看见何容的侧脸,接着意识自己的手臂横搂着何容的胸,大腿还是笼着何容的双腿,半个身子压着何容的胳膊,而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正顶着人家的胯处。李越身体立刻僵硬,盯着何容的眼睫毛,很平稳,看来何容还正睡着。李越再次小心翼翼地移开了手脚,把自己踢开的被子给何容盖上。他转身,赵宇袖手站在床边,微微摇头。李越赶快轻轻下床,溜出了房间。 他方便洗漱回来,赵宇和叶铭已经穿戴了,还戴着斗笠,在房门外面站着。赵宇说道:“我们去买早点,找船,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别乱走。”李越答应了,赵宇把装着头盔等现代设备的背包交给李越后就往外走,李越正窃喜赵宇没有冷嘲热讽,见赵宇回头认真地问:“你小时候睡觉是不是喜欢抱个泰迪熊之类的?” 李越怒目,赵宇思索状:“不会是那个小粉猪的……”李越叫:“赵宇!”赵宇马上耸肩:“只是好奇,我不知道童年的习惯能延续到青少年时期……” 李越恨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这个茬儿。” 赵宇委屈地说:“喂,第一次我没可说什么,这看来要成习惯了,我才想探讨一下。” 李越理亏,不想多辩解,只好说:“那今晚我们换位置就是了!“ 叶铭冷淡地说道:“不可,我不喜你抱着我。” 李越咬牙对叶铭说:“那我就睡赵宇身边!过去我们睡过多少次了!” 叶铭皱眉,赵宇疑惑道:“你跟我在一起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返祖行为,你肯定你不是故意的?” 李越做出要扑上的姿势,赵宇忙转身走了,叶铭则对李越悄声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压着他了?这样他一夜肯定没出去?” 李越急得低声说:“我怎么知道什么开始的?!我不是故意的!” 叶铭有些不耐烦:“大丈夫敢作敢当,压了就压了,不必害羞。” 李越狞笑了:“我是不是该告诉赵宇你说了什么?或者,我该等着你做出个样子来?” 叶铭冷笑:“我比你挑剔,不会选这么个大庭广众的地方。”说完追赵宇去了,李越在后面说:“你们真相配!”叶铭远远地回嘴:“你知道就好。” 被赵宇和叶铭联合欺负了,李越气鼓鼓地回了屋。进门见何容坐在床上,担忧地抱着被子,看到李越才松了口气,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李越看着何容晨起稍显凌乱的头发和带着软弱神情的面容,一股温情从刚刚被赵宇他们刺激了的心中升起,笑着说:“怎么会?他们去找船,我会陪着你的。”说完他背了背包,对何容说:“你要去厕所吗?”何容脸一红,点了下头,李越说:“走,我陪你去。”何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披了李越给他的外袍,同李越出门了。 和人作伴去洗手间这种行为实在谈不上高雅,李越因为何容看着单薄又怕他出什么事,就自报奋勇。他尽量表现得随便,怕何容觉得尴尬。何容脸色红红白白地进了厕所,李越就不跟着进去了,等在外面石子铺的小路上。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几个人的声音,李越让开道路,但决定如果何容不出来,他们进了厕所,自己肯定是得跟进去的。 这些人从李越身边走过,李越就闻到了一股过了夜的发臭的酒气,何容正从厕所门走出来,李越心里一紧。果然两边一照面,何容马上低头,但还是晚了点儿。四个人的其中之一大声说:“哎呦!这么靓的小子,让大爷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拉何容,何容一闪身躲开,急步要从几个人的外侧绕开。可其他三个人都同时伸手,拉住了何容的外衣。李越一点都不惊讶,马上从后面冲过去,把几个人猛地撞开,扯了何容的手就往回跑。那几个人在后面嘻嘻哈哈地追着,李越带着何容跑回了房间,栓了门,心头乱跳。他看何容,何容秀眉紧锁,也许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何容的眼里有种尖锐的冷意,刚要仔细看,何容抬眼看来,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那些人到了门外咚咚地打门,说着些:“别跑呀,与其跟那个缩头乌龟在一起,还是和大爷在一起吧!”“让爷们来疼疼你!”“开门呀,别装腔作势的了……”之类的混话。李越转身背着何容匆忙地把制动器绑在左腕上,把电击器绑在了右腕上,然后把行李收拾好。赵宇他们走时已经打好了他们的东西,只要把一些零碎放入包裹就行了。行李总共有三个沉重大包,虽然关键的东西都在李越身上背的时刻不离身的背包里,李越知道如果为了这几个混混丢了赵宇收集的那些石头和植物根茎,赵宇大概不会让自己消停。可李越实在不想生事,一交手,那几个人不会得了好处,轻者倒地昏厥,重者从此一病不起。而他们又是在这么个高档的旅店里,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如果把官府招来了,他们就得逃跑,可赵宇和叶铭还没有回来,他和何容背着这三个大包怎么跑……李越想想就叹气。 “对不住……”何容低声说,李越忙说:“我不是在怪你。” 何容幽幽地叹口气:“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李越赶快安慰:“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不想打架,你受委屈了。”外面的人言语更是猥亵,何容一副委屈的样子,眼中有了泪意。李越吸了口气,走到门边说:“你们别这么闹了。”他言语无力,外面哄笑,说他不开门就是“龟儿子”“缩头王八”“谁谁养的”等等一阵恶语。李越觉得这些人骂来骂去不过是些口水都没有真的伤害自己,自己能不伤人最好不伤人,就在门后犹豫着。 他们在外面吵闹,自然惹来了其他人的围观,不久,外面传来的议论中听出有人前来劝解。有一个人大声说:“那个长得好看的是我府中逃出的书僮,大爷我过去买的奴仆!这些人私藏逃奴可是犯法的!” 另一个人说:“这位爷,那几位住宿的看着不像是坏人,爷也许认错了呢?”听着该是店里的伙计。 还有别的声音说:“就是呀,诬人为奴可也是犯法的,要是人家计较起来,会麻烦的。” 一个声音说:“他还敢计较?你们看他们躲在里面不敢露头,就知道是干了亏心事的!” 还有声音说:“嗨,说人家是你的奴仆就是了?怎么也要有凭证的。” 那个声音笑着说:“不会的!我的这个书僮那里有个痣,脱光光了让大家看看不就行了?”一片□声,李越生气了,把电击器滑到手掌中握着,终于打开了门。 他身材高大,气宇正直,大家都一愣。李越开口道:“你们羞不羞?就因为看了人家长得好看,就要这么侮辱人?如果是自己的兄弟遭了这样的对待,你们可是会高兴?” 他这么一说话,就破了气势,那些人听来,觉得软绵绵的。一个人笑着说:“可惜他不是我兄弟,而且,我兄弟不会长成那种妖孽模样,我也不会像你这么窝囊!”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人,脸上筋肉平横,笑着都有股凶气,听来他就是说何容是他书僮的那个人,他旁边的人都大声笑。李越平时与赵宇斗嘴都拙嘴笨舌,这时更找不出话来,猛地想念起董义那些人来。 何容走到李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关上门。那人见了何容,眼睛大放淫光,上上下下打量何容,说道:“小子,识相的话现在乖乖跟我走,不然,你身边的这个软蛋可没好下场。” 何容微微发抖:“你们可敢随我去见官?!” 那个人哈哈大笑:“当然啦!跟我们走,我们去官衙!” 何容就要和他们一起走,李越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傻了呀?怎么能随他们走?他们是不是去官府还不知道呢!” 旁边有人狞笑着说:“当然是去官府,过几个门就到了!”还有人说:“就是,里面还有审讯犯人的床呢!”…… 李越愤怒了,对他们喊道:“你们都滚开!不要见着老实人就欺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遭报应的!” 壮年人冷笑道:“报应不报应是你能说了算的?我说,现在你就要遭报应了!”说着把长袖挽了上去。 何容想挣脱李越的手,低声说:“光天化日下的,我想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我就随他们去呗,也分辨个是非。” 李越紧握了何容的手说:“不行!” 何容微低头,看样子十分胆怯地说:“我不想给你惹事。” 李越叹气道:“是我不想给他们惹事呀。” 那个壮年人对旁边几个人使了下眼色,李越扭头,见他手一动,李越是宇航员,反应极为敏捷,忙喊道:“你可别动手!”听着倒像是乞求了,壮汉一愣,他旁边人狂笑,壮汉笑着说:“动又如何?!”举手一掌拍来。李越余光见何容抬起苍白的手掌要去迎,吓得忙开了电击器迎上了那个大汉的手掌。他动作迅速,电击器的头比何容先触到了壮汉的手掌,啪地一声,那个壮汉被电得向后倒去,砰地重重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竟然有一尺多高。围观的人们都惊叫着跑开,只有那个壮汉的几个同伴惊呆在原地。 何容马上看李越,担心地说:“你受了他的掌力了吗?他可伤了你?” 李越觉得握着电击器的手有点麻,动了动胳膊,觉得没什么,就说:“只是手有些麻。”何容就要来拉他的右手,李越忙把掌中的电击器推回手腕上,让何容拉了手。何容将李越的手反复按摩了一通才放开。李越觉得手发热,对何容说:“我看你想拦他的手掌,这怎么行?你手那么瘦,一下就被打断了,下次千万别出手,我会保护你的。我不动手,只是不想伤人。” 站在那个壮汉旁边的一个人大喊道:“杀人了!快叫官呀!”他长着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看着快四十岁了,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 李越忙说:“我并未杀他,只是……震了他一下,他一会儿就该醒过来。” 另外两个人赶忙去扶那个倒地的壮汉,给他按摩胸部掐人中。那个站着的山羊胡指着李越说:“你莫要撒谎!你看你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你肯定下了毒手!” 何容说道:“那是因为他用了内力,受了反噬。他伤得多重,就表示他有多大的害人之心,这是他自找的。” 山羊胡对何容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妖孽……” 赵宇淡然的声音响起:“我们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儿就这么热闹了?” 李越见赵宇和叶铭从院门走过来,舒了口气说:“你们回来就好了,这些人调戏何容……” 山羊胡骂顺了口,对赵宇接着骂道:“分明是你们窝藏我家的逃奴,你们这些贼人……”话没说完,叶铭举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得那个人转了半个圈儿,半边脸马上青了,嘴角流血。叶铭还不解气,上去又是一脚,踢得那个人跃到半空,又摔在了地上,叶铭上前在他背上猛跺了一脚,只听见骨头咔嚓响,那个人抬头惨叫,然后头磕回地上,没声音了。远处围观的人一片惊叹,李越耸肩摇头。 叶铭扭脸看那两个蹲在地上看护昏迷的壮汉的人,那两个人面如土色噤若寒蝉,一个抬肩膀一个抬大腿,合力抬起那个壮汉往外走。那个壮汉看来很沉,两个人跌跌拌拌地出了院落。 叶铭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翻眼看李越:“你就任他们这么胡说八道?还说你是他的搭档?” 李越叹气:“说个坏话什么的,罪不至死呀。” 叶铭哼一声:“他不是没死吗?你是要出来还是要进去,别在门边站着!”李越忙让开,叶铭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进去。 赵宇微笑着把手里拎着的一个食盒递给李越,说道:“我给你们买的包子,你看看,我对你多好,以后该你买包子的时候可别推三推四的。” 李越反驳:“谁推三推四了?你那时都吃了早饭了!” 何容小声说:“多谢赵大官人,日后我可以去买。” 李越拉他一下:“你可别松这个口,不然他总指使你。” 赵宇仰头叹气:“如果你把对我的这个狠劲儿用在对别人身上,那就不会被人家围堵到门口了。”说完背手走进了屋子。 李越郁闷了一下,见有几个人过来把躺在院子里的那个山羊胡抬了出去,他的确看着没死,就放了心,拉何容一起进了屋。 他打开食盒,把几碟包子小菜什么的放在桌上,示意何容来吃,一边问赵宇:“你不是去找船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宇坐到床上,顺势半躺在一叠被褥上,懒洋洋地说:“我们去吃饭,那个店家的儿子就是行船的,出来见了,我觉得人挺朴实,就说好了价钱,明天早上走。” 李越惊讶:“你难道不去看看船?” 赵宇不在乎地说:“西陵峡水急礁险,谁敢驾着破船往那里去?能去的自然是好的。我一向挑人品,别的可以凑合,人品却是不能含糊的。” 李越觉得赵宇意有所指,抬头看赵宇,见赵宇半闭了眼说:“你们吃了早饭我们大概就得换个地方。” 李越知道他们惹了注意应该赶快搬家,忙应了,见何容过来默默地坐在桌边,没有动筷子,就忙把包子碟推给他说:“快点吃吧。”何容低头不说话,李越怕他又说什么添麻烦之类的话,忙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不好……” 叶铭冷冷地说:“怎么不说是你不好?你就任那些人污言秽语伤人?” 李越一愣,想起叶铭就因为那个山羊胡对赵宇一句话不敬,险些杀了人。上次那个土匪说要杀了赵宇,叶铭就割了他的脑袋。这个时代的人重名声要脸面,自己容那些人说了那么多对何容侮辱的话,是不是该算没有保护好何容?为了不随便伤害别人就让需要他保护的人受了侮辱,这样的取舍是不是妥当?而且,如果自己从他们对何容不敬的第一时间就出手,是不是就不会让事态愈演愈烈?以致他们越加猖狂,引来许多人听到他们胡言乱语,更深地伤了何容的尊严。 李越心中忽然觉得十分对不起何容,他坐到了何容身边,真诚地对何容说:“对不起,我没有阻止他们的恶言恶语,我原来以为他们说什么,也没有伤害到身体,就不必计较,所以我就没有出手。现在看来,我其实是纵容了他们,言语的伤害也同样是伤害,我没有保护好你,请原谅我。” 何容还是低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声说:“怎么能怪你,是我,惹了这事情……” 李越心中抱歉,拉了何容的手,看着何容说:“你生得好看不是错,是那些人心不好。他们是知道自己不如你,才对你这么坏。他们骂你,实际是在骂自己,因为他们受不了你这么好。”这是把当初赵宇的分析通俗化了,赵宇无力地闭眼,一伸腿假寐了,叶铭瞥了李越一眼,可何容抬眼看李越,眼泪汪汪地问:“真的?” 李越连连点头说:“真的!你不仅好看,气质也好,心也好,是顶好的人。”他一时觉得词汇量十分贫乏,除了“好”之外,找不出别的形容来。赵宇那边翻了个身,叶铭也出声叹气。 何容脸一红,一边嘴角翘了一下。李越一手拉着何容的手,半转了身端了桌子上的包子碟,送到何容面前,哄着何容说:“来,吃点东西,别生气了。吃了你就会快乐些,把这些事儿全忘了。” 何容眼睛看着李越的眼睛,轻声问:“是吗?” 李越又一次点头说:“肯定是,我吃饱了总是很高兴。” 赵宇闭着眼睛对叶铭说:“我们把他卖了吧。”叶铭哼声。 何容终于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对李越说:“你也吃。” 李越真饿了,没来得及理会赵宇,就与何容你一个我一个吃起包子来。 他们刚吃完了早饭,门口响起叩门的声音,叶铭走向房门,赵宇起身,向李越做了个手势,李越跟着叶铭,贴墙站到了门边。何容走到了坐在床边的赵宇身旁,赵宇看着他微笑,何容脸红了。 叶铭打开门,门外的人先行了一礼,说得:“客官有礼。”叶铭冷淡地回礼道:“店家有礼。” 门外的人说道:“可否能借一步说话?” 叶铭看了看院落,让开门口说:“请进。”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进来,笑着对屋里的人都行了一礼,叶铭请店家在桌边坐了,自己关了门,倚在门边。李越走过去,站在何容身边。 那个中年人开口道:“各位客官昨日安睡可好?小店照顾不周,敬请包涵。” 赵宇笑着说:“店家客气了,吾等多谢店家食宿,敢问店家来此有何事相商?” 中年人又笑着说:“不知客官要有何要求?喜欢什么小食?要停留几日?吾可命人准备。” 赵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多谢店家关照,吾等行程在即,马上就要动身。” 中年人像是松弛了,笑着说:“这么快就走?那小店就不敢多耽误客官了,望官人等一路走好。” 两个人互道了告辞,店家离开了。 叶铭关了门还在门口侧耳听了片刻,赵宇笑着起身说:“有人惦记我们了,我们准备出发吧,别让人多等。” 李越想了想,问道:“难道这个店家是他们一伙儿的?” 赵宇笑道:“这是来为别人打探我们行程的,可也是来给我们提个醒儿的。” 李越叹:“不这么两面三刀的也不能开旅店。” 何容早起还没有梳头,此时拿下簪子,胡乱地用头发遮脸。李越问道:“你要干什么?” 何容说:“这样,能少惹些麻烦。” 李越负疚心更重,起身道:“咱们不能因为他们就不好好过日子了,那不让他们得逞了吗?来,我给你梳头。”从行李里拿出梳子,就给何容梳起来。他手极巧,几下就把何容的头发打理得清爽,发髻梳得端正漂亮,把簪子插上,李越满意地说:“你的头发真好,看看,这发型!我是不是弄得很好?”才发现何容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李越这时觉得不妥了,支吾着说:“那个,你不介意吧?” 何容极微弱地摇了下头,赵宇大声叹气道:“那么,发型师,我们出发吧。你要准备好应付意外。” 叶铭把钉枪拿出来,挂在腰间,嘴里说:“真要有事,李官人最好不要那么束手束脚!” 李越沮丧:“好吧,我尽量。我只是觉得,那些施在别人身上的总要回到自己身上,我们还是要少添伤亡。” 叶铭冷冷地说:“有些人不是人,是废物渣子,把他们清理了是造福他人。” 李越看赵宇:“赵……大哥,你不说说他?他这么心狠手辣的。” 赵宇目光高远地说:“圣经说:不要怜悯行诡诈的恶人。(《旧诗》59:5)当然,如果能对众生一视同仁心怀慈悲,乃是大道,毕竟,到最后的最后,一切都会被原谅的。” 李越哀叹:“您说人话行吗?”何容抿嘴一笑,李越看着他说:“你笑可真好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 赵宇叹气:“有些人的词语表达和语法运用真让我着急,至少应该用个‘更’字吧?” 李越拉何容:“你千万别跟他一个想法。” 何容抬头温和地对李越笑了:“不会,我觉得你……很……好……”那个“好”字弱不可闻,李越高兴咧嘴笑,赵宇见状说道:“背个大包!”也没把李越的傻笑压制回去。 四个人离开屋子,叶铭去结了房租,他们走出了旅馆院落。秭归依山而建,赵宇说道:“我们买些干粮,往江边走吧,露宿江边,明日一早就上船。” 李越知道如果出事,最好在人少的地方他们才放得开手。既然赵宇说对方可能生事,李越决定这次他一定马上行动,不能再容忍什么人对何容口出不逊。三个人还是成品字把何容围在中间,可他们三个人都戴着斗笠,何容这次头发梳得干净,脸面完全露出来,在他们中间极为醒目,就是他低着头走,也惹来行人纷纷回头,男女老少都指指点点。何容向李越身边靠,李越手拉了何容的手低声说:“别怕,挺胸抬头,让他们看看,世间有这么好看的人,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何容闻言挺了下胸膛,抬头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前面路上,有些古怪。”李越看去,见三十多人的一群人,抬着两扇门板,举着刀枪,大声喊着沿着街道向他们走来。到了跟前,见一张门板上直躺着那个山羊胡子,穿着方才的衣服,看来是死了。另一张门板上躺着那个壮汉,身上盖着一床锦被。 那些人到了他们面前,一个人出来指着他们对旁边衙役装束的几个人说:“就是他们,打死了人,还打伤了我们家主的朋友!” 那三个衙役一抖枷锁就要上前,叶铭怒喝道:“不问是非就想抓人,你们是官府的人还是这些人的走狗?!” 那三个衙役一愣,一个衙役说:“你们杀伤了人,自然要入官府!” 赵宇微笑着问:“谁说的呀?”他语气平缓,简直算得上温柔了。 那边的人纷纷开口:“我们看见了!” 赵宇哦了一声,有些惊诧地说:“那怎么和我们的人看的不一样呢?” 何容对着衙役施礼后说:“这几位官爷,那些人对我出言相辱,那盖被的人又出掌击我二哥,因我二哥挡了他一掌,他内力反噬心脉,才吐血昏迷。另外那人辱骂我大哥,被我三哥教训,但临走时并不曾死。” 他相貌清丽俊秀,语气庄重,那几个衙役看着他有些痴呆。对面有人说:“就是这个人!他是我家的逃奴!是我家主的……” 李越喝道:“住口!你看看这个壮汉的下场,莫再信口侮辱人!” 那个人转而对着衙役说:“官爷!请给我家家主做主!我家主为了追回逃奴,受此大难……” 赵宇低头看那个壮汉,咦了一声,说道:“诶,我看着这个人怎么像是个朝廷命犯哪?”李越知道赵宇这是用同样的手段回敬那些人,就接上说:“对呀!这个人就该是那个朝廷通缉的恶犯,是个无恶不作的歹徒,正被朝廷追捕呢!官员,你们怎么不把他拿下?”李越现在明白了,说坏话谁不会? 那边的人大喊:“信口开河,你们污蔑!” 赵宇轻声笑起来,他相貌儒雅,笑时如春风扑面,与这双方对峙的局面十分不相衬,他说道:“这怎么跟我要对你们说的话是一样的?” 那边的人喊道:“不与你们多嘴,去衙门见官!” 赵宇点头道:“我们不介意与你们同去衙门好好申辩前后因果,但是却是不能锁了我们一边。因为我们还觉得对方是罪犯呢。” 叶铭冷冷地说:“你还真听他们的!你觉得衙门不是偏向的?你怎么知道去了不被人冤枉误判?!” 赵宇皱眉了:“是呀,法律如果掌握在不公的人手中,还有什么正义可言?那我们不就成了作茧自缚了?” 那边的人抬了壮汉躺着的那个门板向李越面前走来,有人说:“你们就是不敢去见官罢了!这位客官可不是什么罪犯,你们仔细看看他受的伤……” 门板到了近处,李越提高警惕,把制动器握在手中,只见那个壮汉突然睁眼,两眼恨意,一脸横肉狰狞,猛地掀开了锦被,露出他手握的一个竹筒,何容失声道:“毒针!”李越的反应进入高速运转区,时间突然变慢了,他甚至想起了暴雨梨花针之类的词句。他刚要抬手按制动器,何容一步上前,挡在了他面前,李越吓坏了,放了制动器,急忙双手抱住何容的腰,这时他看见那个壮汉已经按下了机关,噗地一声响,李越猛转身,将何容几乎是抡起来一样拉到自己身前,他的后背完全露在那个壮汉面前。他身穿宇航服,头上还带着内有金属布的斗笠,并不担心自己受伤,何容却没有任何保护,李越像个老母鸡一样半弯下身,把何容严严实实地护住。他背后一阵o声,头上的斗笠也发出沙沙的声音,何容惨叫起来,拼命扭动身体,李越担心他受了伤,更死死地抱着他。余光里见赵宇几步走过来,手一挥,微光闪过,这时才听见周围人们的大喊声,李越直起身,回头见原来壮汉躺着的门板上鲜血横流,壮汉的一只胳膊和两条小腿都与身子分离了,那只断臂的手上还拿着黑色的箭筒。李越知道赵宇用了激光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激光剑无往不摧,连钢铁都能斩断,更别说一个人了。看来赵宇是从上臂处劈下,余力划过了那个人的双腿。 那个壮汉脸色灰黑,张嘴看着李越转过身来,才闭眼倒了下去。何容在李越手臂里颤抖着胡乱说着:“你怎么了?你伤着了吗?你哪里疼?你哪里发木?……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我要杀了他们……他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李越忙低头对何容一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哦,你伤了没有?”他马上仔细看何容的身上有没有毒针,而何容则哆嗦着指着李越后肩上密密的针说:“你……真没事?” 李越说:“没事,我里面有铠甲,你别碰,背包行李上都有针。” 那边的人在旅馆见过李越出手,原以为李越武艺高强,只要把李越搞定,后面就好办事了。可没想到事到临头出手的,竟然是那个笑咪咪的书生,下手如此惨烈,比那个冷脸的还狠。众人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叫喊着就要拥上来,赵宇喝道:“等一下!”大家见识他方才笑容满面之后就出手斩下了人的肢体,此时多少胆战,闻言不由得停步,赵宇又显出笑容:“诸位都看到了,这个人用毒针偷袭我的兄弟,意在害人,法律上讲,我做的可算是正当防卫。”这时根本没人还觉得赵宇的笑容和蔼可亲了。 有人说道:“他那个样子还活得了吗?”四肢去了其三。 叶铭冷声道:“不是还没有死吗?你没眼睛?他没取他的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赵宇继续说:“若尔等还要相逼……”他周围扫了一眼,笑容淡淡的,可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匆匆跑来,对着赵宇等人施礼道:“吾乃本地县令,姓张名旭字东升,请诸位官人移步府衙一叙。” 那边有人说:“该抓他们归案……” 叶铭抬头看,没有人再说什么,那个穿着官服的人连连作揖道:“只是一叙,并非缉拿。” 叶铭看赵宇,赵宇点了下头。这个张县令有五十岁上下,个子矮小,一脸疲惫,勉强笑着带路,几个衙役跟在后面,可离他们有四五步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官衙,张县令让他们在客厅坐了,反身掩了门,叶铭手放在了钉枪上,张县令回身对着赵宇和李越深深一拜道:“见过先帝,见过李官人。”他看向叶铭,叶铭摆手道:“吾只是个护卫。” 赵宇微蹙眉,问道:“张县令何意?”还不想马上认可。 张县令叉手道:“先帝莫疑,近日官报说先帝在川北现身,有人见过先帝和李官人的面貌,甚至找到了李官人所做钉枪的钉子。先帝和李官人阻止了一股土匪前往一个县城扰乱选官,还在许多蛮夷之地流连,以示我宋之谊,安抚边陲。先帝和李官人相貌气质与众不同,我虽未曾见过君等,可我读过袁牧之所著的各色演义和游记,与君等行事之神韵,毫不相差。” 赵宇终于行礼道:“多谢张县令解围,请坐。”李越忙看何容,见他眼睛有些直,忙拉了拉他的手,对着何容笑笑,何容也对着李越笑了一下,李越觉得这就表示没事了。李越走到一边角落处的桌子边,卸下背包,脱衣服,何容小心地把衣服接过去,李越把斗笠也摘下来,见上面一片针尾,懒得摘了,就把里面的金属布扯下来,何容用衣服垫着手拿了斗笠,将衣服的毒针面朝里,反裹了斗笠,李越从包里拿出了一件外衣穿好,又背上背包,小声对何容说:“得小心处理掉那个,别伤着人。”何容竟然挺身而出为他挡毒针,他对何容已经完全信任了。 赵宇那边,张县令坐了,叹息道:“先帝……”赵宇抬手道:“赵官人就可。” 张县令再次行礼,说道:“先帝,此地为长江三峡之渡口,多进出川地之船。西陵峡航道恶劣,若值汛期,更是危险,船只行使甚是艰难。有愿走此道之船家,多为胆大妄为之人。范家乃是本地船家之首,掌管了大多出入船只,本地许多买卖和店铺都是他家的营生,其中就包括君等才离开的那家旅店。”赵宇等人点头,赵宇问道:“君可是民选之官?” 张县令点头道:“我原来就是此县长官,选官之令下达时,此镇中没有几个人愿意出来当官,盖因范家势大,与之周旋不易。范家推举了自己的人,可百姓又不愿意选,就还推举了我来当这个县官。先帝……赵官人之智谋名扬天下,我就不瞒君等,吾行事十有□为范家掣肘。范家有强丁凶奴,还掌着大多船只,我手下就几个衙役,秭归偏远,军队不可能前来,百姓没有几个人敢与范家作对,若不顺了范家之心,我自己人身不保不说,如果范家不出船,川中往来就会受阻,朝廷如有物资消息运送,就必会延误。怪罪下来,还都是我的过错。所以,在此县,只要能息事宁人,吾多顺从范家之意。” 赵宇慢慢地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看来民主和法治如果没有安全的土壤,也一样是无果的。” 张县令又说道:“这里哪里能有民主,是范家做主。也别说什么法,范家就是法。一个时辰前,有人前来府衙告状,说范家来访的朋友被人打伤,随从被打死,范家要吾严惩凶手,缉拿之后,严刑加身,不可放纵。此镇多年未曾有人冒犯过范家,多是范家闹出人命,吾予以调解,吾原以为定是外乡人不知道深浅,想拘来予以保护……” 叶铭冷冷地哼了一声,李越也知道,这种话说了也不要钱,不说白不说,谁知道他真的拘了人,是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从范家的屈打成招?还是会保护?这个县令这么长时间能在范家的把持下当官,不是个同流合污的,也是个老油条了。 张县令面露尴尬,但是还是接着说道:“吾的衙役离开,有人谈论了君等举止,吾忽然想起了官报,急忙赶去,到了现场看了情形就知道君等必是先帝一行人,天下谁能有如此从容风度,吾能想象君如何在龙舟之首,指剑苍天,引来飓风,灭了元军水军……” 赵宇打断道:“张县令要如何处置吾等?” 张县令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前额说:“吾想请先帝……赵官人就在官衙住下,我只对范家说君等被我留住,要好好问询,料那范家不会冲进来捉人。君等准备如何离开此地?” 赵宇说道:“吾等已经定下了船只,明早就走。” 张县令有些担忧地说:“可是范家之船?” 赵宇说道:“我不知道,是那家陶记小食店主的儿子。” 张县令点头说:“陶家不是范家的人,但也不与范家作对,他家的活计不多,生意不大,范家不大理会。” 赵宇问道:“张县令护了吾等,吾等离开后,张县令如何向范家交差?” 张县令有些窘迫地说:“君等离开后,我就说君等逃走了。君等武功盖世,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赵宇沉吟着,叶铭对赵宇说道:“吾等就不要劳县令招待了。”何容也小声拉了下李越的衣服说:“我们……还是离开这城镇吧,到山上,人还少些。”李越知道他们是担心张县令与范家勾结,向他们下手,小声说对何容说:“别担心,听他的。”赵宇这种人,只有他算计别人的,怎么可能让别人算计他。 赵宇抬头看着张县令,眯着眼微笑着说:“张县令真是一片好心,我等深表敬意。” 明明是句好话,可张县令竟然又流下汗来,结巴着说着话,抬手擦汗。外面人声渐起,有人匆忙跑进来说道:“范家带着人到了衙门外,说这些人犯下了人命,要血债血偿,让官爷不能包庇他们,立刻放他们出来,不然他们就要打入府衙。吾等只有十来个人,外面有上百人,拦不住的。” 张县令面露惊慌,赵宇叹气道:“我本意是想好好地当个良民,遵纪守法之类的,可是这么多人反对……” 叶铭截断赵宇的话茬说:“你又在说笑!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这些人有何可怕?” 赵宇感叹道:“这些人也不是侵略者,是实打实的宋人。” 叶铭说道:“那同样有坏蛋!如果吾等真的是手无寸铁的弱者,此时只能被人欺侮,无还手之力,说不定还被人投入大牢,客死他乡!莫要告诉我你会听之任之。” 赵宇叹气:“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公平……” 何容带着哭腔说:“官家……官人莫要伤感,事皆因我而起,实在不成,我就出门,随他们前去……” 李越忙制止道:“何容,你别听他念秧了,赵宇,你到底要如何?” 赵宇看李越:“你肯定会帮着我?” 李越叹气:“好吧,我肯定帮着你。” 赵宇站起来,手放在后腰上抻拉了一下,说道:“有时候,一个孩子太闹了,是因为好久没有得到教训。一个人要知道什么事都有个度,这样才能自律……” 李越举手:“请您具体说说,到底要干什么?” 赵宇很不高兴地说:“我们走在路上,没招谁没惹谁的,一帮人就来挡路,还有人向我们射毒针,到现在没有人向我们赔礼道歉。肇事者躺下了我们就无法索赔了,可那个收留了他还给他配备打手的人,我们是不是该到府上看看,问问能不能给我们几个钱,把这事儿给了了?” 张县令结巴着说:“官家……官人要去范家……要钱?” 赵宇点头说:“当然了!请张县令带路吧。” 第 123 章 门外愈加喧哗,张县令带头走出去,一路到了衙门外,有人大声说:“官爷把这些人交给我等就可以了!” 张县令又擦汗,舌头打结着说:“这……他们要去范家……要些钱财,平息事端……” 众人大笑起来,有人说:“把他们拿下!小心那个书生……”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就往上涌来,李越一手握着何容的手,一手拿着制动器,准备动作,只见在赵宇身边的叶铭提起钉枪,哒哒哒一阵连发,人群里哀声一片,转眼间,十几个人都倒在地上,没有致命的,但也都捂胳膊捂腿儿,人们不往前挤了,向后退开丈余。赵宇笑着对张县令说:“官爷看是看见了?这是有人对吾等不利吧?并非吾等有意伤人。”张县令嗯哈着,一句整话也没有,李越心中叫了一声油条。 有路人在一旁说:“你们本来不是也是要他们去范家吗?现在他们想去那里,你们怎么不让他们去?”又有人说:“就是呀,去范家那里,人还会多些!” 围堵在衙门前的人们让开了,张县令脚步有点哆嗦着带着头,李越和赵宇夹着何容在中间,叶铭拿着钉枪边走边回头看,警戒着后面丈外跟着的百多人。 路上何容突然停下,示意个卖斗笠的摊位,让李越买斗笠。李越掏出钱买了两个,给何容一个。何容小心地抱着那捆里面满是毒针的衣服,摇头不戴,只低声叮嘱李越把金属软甲尽快铺进去。李越只好亲手给何容戴上斗笠,虽然提醒自己不要碰何容的脸,可手指就是不听命令,从何容的脸颊上划过,弄得两个人都脸红了,想看对方又不好意思……两个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卿卿我我起来,赵宇在旁边叹了口气,往李越手里塞了个东西说道:“你拿着这个,专心点。”李越知道手里是激光剑的手柄,忙整顿了下情绪,跟着赵宇接着走。 镇子不大,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处大宅门前。这个宅子依山而建,门前是长条的台阶,大门两边还有两个高大的狮子。石狮子从汉代起就成为富商贵族皇族等宅院前的装饰,这对石狮子放在临安不算什么,可在这个小镇就显得格外富贵。 他们刚台阶前,大门一开,里面出来了一群仆人打扮的人,都拿着棍棒等,一个中年人走出来,斥道:“吾府派人去逮你们还怕你们跑了,现在竟然敢送上门来,给我打……” 叶铭抬手钉枪一发,那个人捂着腿单跪下来,接着又是几声钉枪,几个人跌倒在地上哭叫,前后的人都退开了。赵宇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为何就不能好好对话呢?你一说打呀什么的,我这位兄弟就容易当真。” 赵宇扭头看张县令,张县令往后退了几步,赵宇又叹气:“官爷不好意思谈钱,我只好自己开口。你们谁是管事的?” 人群里有人喊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大门里走出来一个青年人,腰中挎剑,一脸蛮横,指着赵宇刚要说话,那个地上的中年人突然扑过去抱了他的腿说:“三官人千万小心,那个人有快枪,能伤人哪!” 那个青年人一看中年人受伤,对着张县令骂道:“你这狗官,看到这些人在我府前伤人,竟然不管?!你还想不想当官了?!” 张县令叹着气行礼说:“三官人见谅,那是因为官家喝打,惹怒了那位官人。”他示意叶铭。 那个青年人看向叶铭,叶铭平端了钉枪,傲慢地看着他,明显等着他开口骂人。那个青年人张了下嘴,但最终没有口出恶言。压住了怒气,对赵宇说道:“这是范府,汝等到处何事?” 赵宇微微一笑:“一把钉枪就这么有用?方才还说要把我们抓来,现在就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肯定你知道你在讲什么?请问在官衙要找我们的是不是你府上的人?” 那个青年人吸了口气,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赵宇还是笑着:“是,那么我们应邀前来,正好谈谈。不是,那我们可有事要对你府说一说。” 青年人皱眉想了一下,“这是与不是有何区别?不都是要与吾府相谈事情了?” 赵宇认真地说:“当然不一样,如果是你们去府衙闹的,那么我们就是你们找来的,出了什么事都是你们自己惹的。如果不是你们闹的,我就会礼貌些,给你们打个折扣。” 青年人更皱眉:“什么折扣?” 赵宇有些诧异道:“就是你们补偿我们的钱箔的折扣呀。” 青年人一摸腰间剑柄,厉声道:“竟然来诈吾府钱财,你找死……” 叶铭刚要动手,赵宇忙说:“别动,让我把道理讲清楚,省得显得咱们没理。” 那个青年已经抽出了剑,叶铭冷笑道:“你敢动一下,就别怪我无礼了。” 青年人终于没有动,赵宇还是笑着说:“这位官人,吾等在一旅店,遇到了没有教养的人,竟然调戏了吾等的小弟,我家二弟心软,没有要那个人的命。可还有人竟然骂人,我家三弟脾气不好,就打了那个人几下,倒也没有出人命。可是吾等走在街上,那个始作俑者竟然带了一大帮人挡了路,还向我的二弟发了毒针,明显是想要二弟的命,吓了吾等一跳。吾等觉得这样很不公,应该得到补偿。可那个发毒针的明显没多少钱,但是他身边的那几十人据说都是你们府上的,所以,吾等前来,请你们府上为那个发毒针的出些钱财给吾等,吾等就好好离开,不再追究那人谋杀人命和你府协从的罪行。” 青年人有些发呆,看着赵宇道:“你是傻子吗?” 赵宇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最不喜欢人们攻击我的智力水平,因为根本不切实际。鉴于你这么没礼貌,我就不打折扣了,你府拿百两金子来吧!” 青年人仰头大笑,赵宇却不笑了,扭头看李越说:“该你帮忙了。” 李越左右看看,抬手向旁边一挥,青年人戒备地一退,举剑齐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青年人狞笑着:“那我就给你……”话没有说完,台阶一边的石狮子突然从中裂开,轰然倒地,小的石块顺着街道的坡度一连串地滑落下去。众人惊呼,那个青年人愣住,赵宇笑着说:“你现在给我百两,我还不高兴了。黄金二百两。” 青年人举着剑,不敢上前,赵宇眯眼:“是给还是不给呀?” 青年人气得发抖:“你妄想!” 赵宇对李越点头,李越再次挥手,另一边的石狮子片刻后也裂向两边,轰然倒地。有人爬起来往府中跑去,青年人也慢慢地退步,赵宇淡然说:“黄金三百两。” 青年人急退回府,大声说:“关门!关门!”原来跟着赵宇等人的范府人众和门前的人都争先恐后跑进了大门,大门砰地关上了,外面剩下好几百在街边巷尾看热闹的百姓。赵宇似乎有些好奇地说:“石狮子倒了,木头门是不是就不会倒了?李越,你得试试。”李越心说怎么坏事都让我干?可只要不伤人命,他还是敢下手的。他看了下范家的大门,走上去,挥了几下手,木头的大门咔嚓断成几片,散落在了门框内外,从外面可以看见院子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满是人,李越转身走回了台阶下,对赵宇说:“其实这些做工都不是那么好……”话音未落,范府的门匾和牌楼吱呀作响后,突然断开落地,摔得碎片四溅,台阶下的赵宇等人都后退了几步。 破烂的大门处跌跌撞撞地爬过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叠银票,低头作揖道:“各位爷,对不住!我府误信匪人,慢待了各位,万望见谅!些许意思,望笑纳。” 赵宇接了银票,看了看数目,不满道:“不够!”那个人一通低头行礼,赵宇说道:“黄金三百两,至少一半等价银票,另一半写个借条。” 那个人从瓦砾上爬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又爬出来,把一叠纸给了赵宇,另外给了赵宇一张借条。赵宇看了一眼,招手让张县令过来,把借条给他说:“这是范家为朝廷捐献的钱财,请多加保管,我会让人告诉廉政司前来查账。” 张县令一脸苦相,接下了借条,李越想赵宇这一手就离间了范府和张县令。赵宇拿着那叠银票,对着范府前密密麻麻地站着围观的人群说:“诸位乡亲,我等只是路过的外乡人,与范家本无冤无仇。但是范府出人当街拦阻吾等,容人谋害吾弟,接着又去官衙叫嚣,言说要吾等性命。如此种种,让吾认为范府有一乡恶霸之嫌。吾在此散去这些范府的钱财,如果范府真的欺压乡里,这些就是给各位的补偿,请各位还要与贫苦乡亲分享。如果范府童叟无欺,请诸位捡到银票后,还给范府,以示对范府的感激!”说完,赵宇将手中银票往空中抛去,他们站在山坡上方,西北微风,银票在空中飞散开,向人群飘飘洒落,范府前一片大乱,人们争相捡拾银票。赵宇等从人中空隙间走过,人们专注着地上,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至此李越才放下了心,他把制动器推回手腕上,只专心拉着何容。何容在行走间小声地问:“那……真的是先帝?你是李官人?那该不会……是叶将军吧。”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越怕何容紧张,带着安慰口气说:“是呀,你别担心,我们都很好相处的,你没发现吗?” 何容点头,低声说:“赵大哥……很厉害……” 李越尽量淡化影响:“他就是对外人厉害,他方才不是认了你当四弟了吗?你就是和我们一伙儿了,你不用怕。哎,你不觉得我也很厉害吗?” 何容小声说:“你真的太厉害了!”充满无限赞美的意思。赵宇微微一笑,前面的叶铭回头看了一眼,何容红了脸低头。 他们走入小巷离开了混乱的街区,沿路匆忙地买了些饮食,就出了镇子。赵宇引着路,在山地横插到了一处偏僻的江岸,选了有林木遮挡的地方停了下来。赵宇说道:“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日天明前去渡口。” 叶铭和李越卸下背着的大包,何容走到一边,小心地展开他抱着的衣服。李越走过去问:“你要干什么?”何容低着头说:“我想把这些毒针挑出来,以后防身用。” 李越以为何容这次被吓着了,就对何容说:“你先别动手,我去给你准备些东西。”他走到林木边,选了根粗竹子,用激光小刀切割了,做了一个竹筒,又用竹枝子削成镊子,走回何容身边,递给他竹筒和镊子说:“你小心,我去做盖子。如果碰到了赶快告诉我,我有药。” 他走回林边,用激光小刀加工了竹筒的盖子,再往回走,看到赵宇背着手站在林木稀疏处眺望长江,叶铭站在他的身后一步处。想到赵宇竟然用激光剑斩去了那个射他毒针的人的手臂,李越走到赵宇身边,笑着说:“你今天给我出气了。” 叶铭冷冷地说:“他从来不出手伤人,今天就是为了你,破了他的戒。” 李越不可置信地看叶铭:“天!你是今天才认识他的?什么叫他不出手伤人?你忘了他干过的事了?” 叶铭微抬下巴,俯视李越:“你才是不懂他的人,他什么时候亲自动过手?因为他不愿脏了手,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多照顾你。” 李越瞥着叶铭,笑嘻嘻地对赵宇说:“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赵宇头都不回地说:“当然了。”李越咧嘴看叶铭,赵宇接着说:“跟我喜欢阿卓董义小知道他们一样。” 李越凑过去,小声说:“怎么也要多一些。” 赵宇叹气:“好吧,多很多。”李越满足,得意地看叶铭,叶铭皱眉了:“我不能当老三,他要叫我兄长。” 李越笑着说:“那就叫三哥成不成?” 叶铭还是不展眉,对赵宇说:“你也不能叫我三弟。” 赵宇没好气地说道:“偏叫!你还能大过我去?” 叶铭紧闭嘴唇,一脸不快,李越对叶铭笑着说:“你不是吃醋了吧?我们联合起来怎么样?” 叶铭一边脸颊抽动了一下:“我不跟糊里糊涂的人合伙。” 李越反驳:“我怎么糊涂了?糊涂能和赵宇搭档这么久?” 叶铭冷笑:“被人蒙在鼓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叫糊涂?” 李越说道:“那不能怪我。”叶铭盯着李越,李越指着赵宇说:“他就是喜欢糊弄人!” 叶铭马上扭脸大咳了一声,李越笑着把激光剑递还给赵宇,说道:“你看我帮了你吧?还没伤着人,省了更多的麻烦。” 叶铭轻蔑地哼一声:“你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李越一愣:“这事还没过去?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杀了范府的人,不能算是结了怨。” 叶铭哼一声说:“不伤人就没有结怨了?范家在此势大,你要是他家,被夺了钱财,失了面子,可是就会甘休?” 李越郁闷地说:“这还没完没了了?那他们必然是明日在船上下手,赵宇,你今天还告诉了张县令你要用谁家的船,他肯定会告诉范家了。” 赵宇点头说:“这样才好,他们有了目标,省得还要在多条船上动手脚。” 李越挥手:“反正你到时候说什么,我就去做就是了。我得去看何容,他在哪里挑毒针呢,说要防身,肯定是被吓得够呛。”赵宇与叶铭对视,李越没注意,他走回到何容身边。何容坐在地上,一根根地把毒针从衣服里用镊子□再放入竹筒,神情专注,呼吸清浅。李越坐在他旁边,肆无忌惮地打量何容的侧脸,觉得线条俊秀,皮肤白里透红,美好绝伦,心里突突地想去摸一下。他奋力抑制住自己这种欲望,告诫这是多少人都会对何容产生的贪念,自己可不能跟他们一样,可接着心思走了岔道,说自己不仅想摸,还想……还……还…… 何容长出一口气,终于把衣服外面上百毒针都挑出来了,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衣服,肯定没有了才放到一边,就要去拿斗笠,扭脸看见李越痴痴地盯着他,不好意思地忙转回脸,可又觉得不对劲儿,再扭头看李越,见李越眼睛都不眨,脸红彤彤的,对着他发呆。何容惊恐,以为李越毒发了,忙抓住李越的一只胳膊问:“你怎么了……” 李越使劲眨眼,从他极为三个叉的白日梦中醒过来,下面已经难受得要爆发,他咬紧牙关才没把何容当场按在地上,做出不法之事。他想到何容前不久刚被性骚扰过,这时自己如果有任何表示,难免会让何容看轻,于是决定还是继续走正人君子路线,只吭哧地说:“没……没事……”艰难地转身,先趴着背对着何容,才站起来快步走了。 何容看着李越的背影,抿唇一笑,回头开始从斗笠上挑毒针。这些针每根都浸了毒,一根都不能浪费。 他们在这个地方过了夜,因为没有了旅店的被褥,何容就只有李越带的一条薄毯。两个人挤在一起,再醒来时李越发现自己紧紧抱着何容,脸都快贴上何容的脸了,他已经毫不奇怪了。好在何容还是醒的比他晚,李越得以保全脸面。 他们天不亮就摸着黑往江边去,到了渡口时,东方微现灰白。渡口上没有几个人,可赵宇却指着一个人说:“看,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弄不好站了一夜。” 李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江边的一大石头上站着,短衫窄裤,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他看见赵宇等人,先向身后渡口停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身,木呆呆地,赵宇笑着对他招了下手,那个人走下大石头,李越觉得他一边的手脚在同时动。那个人走到赵宇等人面前,口角不利落地说:“官……官人们……有……” 赵宇笑着说:“船家有礼了,我们上船吧。” 那个人迟疑着,像要哭了一样,赵宇安抚着说:“别担心,我明白。” 那个人长出了口气,小声说:“我父母亲……”摇头后,前面带路。 李越知道前面肯定是有事了,就把制动器握在手里,还是拉着何容,跟着赵宇和叶铭走到江边。 渡口处,木板搭的栈桥旁停泊着各色木船,那个人领着他们到了一条木船船尾,结结巴巴地说:“官人们,请……请上船……” 赵宇笑着看了看这条十米长的木船,然后对那个手脚无措的船家说:“我改主意了,不乘你的船了。” 那个船家明显放下心的样子,竟然笑了:“官人们不要我的船了?” 赵宇说:“不要了。” 那条船上走出几个形容彪悍的的人,有人大声问:“怎么能不要了呢?” 叶铭冷冷地说:“你是船家吗?不是就少插嘴!” 那个船家又结巴了,问道:“怎么……怎么能……不要了呢?” 赵宇笑着一指道:“我喜欢那条船。”李越顺着赵宇的手看去,离这边四五条船外,有一只明显高了许多档次的木船,木材质地均匀,船舱门窗都制作得很精美,船舱后还有桅杆,卷着的帆布很齐整,没有其他帆布上常见的补丁。 船家看自己船上的水手,那些水手们互相看,一个人终于说:“那我去问问。”说完跳下船,向那条赵宇指过的船跑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人跑回来,干笑着说:“客官真是有运,那边的船主说了,客官要上船就请上吧。”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宇向原来的船家施礼道:“不好意思了。” 那个船家面露张惶,胡乱行礼道:“官人……一路……平安……” 赵宇一笑往那条船走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人围上来,叶铭一提钉枪喝道:“离远点!” 赵宇笑着对周围说:“我这位弟弟脾气不好,大家莫要惹他。”他把弟弟一词咬得格外清楚,叶铭的脸色更加恶劣,果然无人上前。 他们一行人上了船,几个水手都尽量不看他们。他们在甲板上方才站稳,岸边又匆忙上了几个人,岸边的人解了缆绳,船竟然就离岸了。他们离岸时,周围的五六条船也纷纷起锚升帆,跟在他们这条船的后面。 赵宇笑着走向船头开阔处,嘴里说着:“知道我们赶路,马上就开船了,船资都没有讲,真是服务到家了。”没人理他,四五个水手划桨的划桨,升帆的升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赵宇站在船头看着风景,叶铭却背对赵宇,面对着船舱,手持钉枪戒备着。李越觉得自己即使武功不高,但反应速度和动作完全可以应付局面,他和赵宇穿着宇航服,也不用担心箭矢,只是何容没有保护,他就把何容掩在身后,半侧身对着那些水手,眼睛瞄着紧闭的舱门和对着他们的小窗。何容挽了他的一只胳膊,整个身子都贴着他,好像很胆怯的样子,让李越觉得自己高大威武,眉眼中就露出一丝骄傲。 此时天气尚早,江面光线不明,除了他们和后面跟着的船,没有其他船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船静悄悄的,气氛诡异。 过了段时间,赵宇在船头指点道:“我们就要到兵书宝剑峡了,何容,给我们讲讲。” 何容细声细气地说:“兵书宝剑峡西起香溪河口,东止新滩,大约十来里长,江面最窄的地方不过三十丈,峡北岸崖壁石缝中有古岩棺葬的匣状遗物,形似书卷,相传是诸葛亮藏的兵书,其下有一块巨石直立似剑,插入江中,传说是诸葛亮藏的宝剑,故名兵书宝剑峡。又因‘书卷’其色似铁,又名铁棺峡。传说诸葛亮曾经在此驻兵屯粮,亦称米仓峡。” 赵宇又问道:“这里的可算是险滩?” 何容摇头说:“虽然水比较急,但还不能算是最凶险处。过此峡后,就是牛肝马肺峡,盖因江北有岩壁,上有两块重叠下垂的褚黄色岩石,一块形似牛肝,一块形似马肺,故有此名。那边两岸峰峦崔嵬,江面狭窄,江流湍急,可算险恶。再向前行,有崆岭峡,内有崆峪滩,是三峡中‘险滩之冠’。此江长约五里,窄处不过六七十丈。滩多激流,礁石林立,有名的险滩即有‘二十四珠’。险滩中礁石密布,枯水时露出江面如石林,水涨时则隐没水中成暗礁,加上航道弯曲狭窄,船只要稍微不小心即会触礁沉没。崆岭,原名崆,是一种有窗户的船。空聆就是空船。据《史记》记载,因江流湍急,舟行困难,此峡有俗语说:‘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之称,那段路是江上的‘瓶子口’。由于航道狭窄,水势又急,因此每当有船至此,‘必空其聆,方可上下’,故名空聆,峡名据此意传为崆岭峡。白居易有诗曰:白狗次黄牛,滩如竹节稠。白狗和黄牛都是险滩的名字,说的就是险滩林立之意。” 赵宇又问道:“那么景色可好?” 何容应和道:“那边峡中峰峦迭秀,屹立南北。山峰都高出江面三百丈以上,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赵宇叹息道:“美景虽好,但航途凶险,真是不能两全。这条水路,肯定死过很多人。” 何容回答道:“大哥明鉴,险滩之处触礁沉船的事故层出不穷,青滩北岸就有座‘白骨塔’,以堆积死难船工和旅客的尸骨而得名。而那些还是幸运的,许多人船毁人亡后,尸骨无存。” 船上没人说话,就听着这两个人言来语去的对话。赵宇扳着手指说:“我要是存了坏心,能有几种安排,一,就在此峡中把人推到水里,然后返航回秭归。不用下险滩,但是害的人有可能不死。二,就是到了那什么牛肝马肺或者空窗户之类的地方,再把人推下去,虽然我的船得过险滩,可是落水的人大概死定了。三,当然是最简单的,就是在这船上把人杀了,这样也不用费事,可以直接回家吃午饭……” 船舱的人猛地一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走了出来,后面拥着四个人,其中就有昨天在范府前见过的那个范家三官人。这个老汉头发花白,皮肤因常年暴晒而黝黑,嘴角下垂,眼睛有些暴突,目光狠毒。赵宇笑了:“敢问这位可是范家的家主?” 那个老汉点头,运气方要开口,叶铭的钉枪已经指着他,冷冷说道:“我家……兄长礼仪周全,船家也要礼尚往来才好,莫要失了礼仪。” 几个人忙上前,刀剑出鞘,挡在了老汉身前,其他船工也站到老汉的左右,范家的家主这才说道:“吾就是范家家主,本只是想从旁边看看你等如何死,可你竟然送上门来了。你既然知道此处水流湍急,还敢上船,许是倚着你有利器。可你再有能耐,也不能无船无人而过此峡。” 赵宇笑着说:“所以我才选了最好的一条船,你想毁去也得心疼一下。” 老汉恨声道:“你昨日索取三百黄金,可造多少条船。若能要尔等性命,毁去此船吾心亦足!” 赵宇啧了一声:“你这种心情太矛盾。一方面,动了你的钱你就发这么大的火,另一方面,你又这样浪费,这么好的船也不要了。我昨天要了你的金子,可都分给了百姓。你要是个好人家,我想大家就该把钱还给你。你作为大户,应该给朝廷多交些税,那钱也许能给你买个好名声什么的。可把这船沉了,除了犯罪,什么也没得到,这种事,不是聪明人干的,看来我高估了你。” 老汉斥道:“你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能,吾等都是熟识水性之人,只要往水中一跃,此船只剩你们几个,不多时就会触礁粉碎。”那个老汉指着后面几条船说:“那些都是我家的船,每条船上十几人都持挠钩长枪,你落水后就是会水,也别想活着游回岸边。” 赵宇张望了一下,说:“好可怕,你这么干了不就成了吗?干吗要告诉我?是不是你喜欢吓唬人?” 老汉深吸气,说道:“若是你等现在束手就擒,我保证饶你们其中一人性命。” 李越看那个范家的三官人一个劲儿用眼睛看何容,恍然明白他们没有立刻弃船实施计划,是因为有人动了何容的念头,大概怕船沉了何容落水淹死,美人就是得人喜爱,不禁笑着说:“看来我们得谢谢何容,不然现在大家都在水里了。” 何容紧紧抱着李越的胳膊。 赵宇哦了一下,问:“何容,你想活命吗?我们都投降,让你活下去。”李越看到那个青年人脸上闪过的喜悦。 何容忙说:“赵……大哥切莫说此话,我与各位兄长同生共死。”李越小声说:“别怕,就是真的掉水里了,那些人也近不了我们身边。”赵宇的激光剑和叶铭的钉枪能让人拿着挠钩接近他们? 老汉大喝道:“弃船!”众人同时向船帮处倾身,赵宇也懒懒地说:“李越动手吧。” 李越马上一抬手,按动制动器,哗啦啦,他们面前倒下了七八个人,包括那个范家家主,只在船帮旁的两三个人噗通通地投入了水中。赵宇挥手道:“去舱里看看有没有藏着的人。” 李越忙往船舱走,何容把他一拉,自己要往前跑,李越再把他拉回来,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从倒在甲板上横七竖八的人体上走过去,进了船舱。他们仔细巡视了一遍,里面没有人。再出来,叶铭正在甲板上用绳子绑人,赵宇还是站在船头看风景。船没有了舵手,在江流中顺流滑行。李越回头,他们的船后面跟着五条船。 李越顺着船帮走到船尾舵手处把住了舵,来回搬动,让船之字形航行了一段,感触转舵的幅度和船体的移动,就成了掌舵的人。隔着低矮的船舱顶部,他可以看到前面的航道,只是赵宇正挡住他的视线。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大声说:“赵宇,你让让呀。” 赵宇回头看看他,说道:“你先别急,把望远镜拿出来,到船头看看。”李越应了一声,把舵交给了何容,何容把着木头舵把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李越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往船头走去。何容喊:“你快点回来!”李越回身挥手,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他心里甜蜜蜜。 这时,那些被制动器麻痹后的人都慢慢醒过来了,叶铭把一个个人捆绑后又用一条绳子把捆住的腿都连起来,还把一个铁锚系在了绳子的一端。 那个范家三官人大喊:“你们要干什么?!”老汉也回了过神,但是他马上说道:“如果没有掌舵的,你们根本不能活着出峡。现在没有纤工,船只能顺江而下。前面就要进入牛肝马肺峡,赶快放了吾等,让吾等掌了船,过了险滩,我们恩怨两消!” 赵宇诧异道:“什么叫恩怨两消?这不准确。一开始,就是你们追着来打杀我们的,昨天给了我们一些钱,算是安抚,本来就该是了结了,可今天你们又来了个谋杀未遂,你们欠了我们,掌舵过险滩就算还上了?这太不划算了,我不想让你们这么轻易地就还了债。” 那个老汉皱眉:“你是何意?” 赵宇道:“就是我不用你掌舵,我可不信你,万一你把船往礁石上一撞,那我们的行李怎么办?我里面有好多好看的石头什么的,那不沉到水底了?” 范家三官人说道:“那你们谁掌舵?” 赵宇一指后面:“现在何容在掌舵。” 船后面传来何容带了哭腔的喊声:“李……二哥,快来呀……” 老汉凶狠道:“你莫要戏弄我!他怎么可能掌船过险滩?!” 赵宇点头,指李越说:“那就让他掌舵吧!” 李越拿着望远镜嘿嘿一笑,走到船头观望。那个老汉问道:“他可曾下过三峡?” 赵宇说道:“当然不曾,我们这是第一次。” 老汉哈哈笑起来,“你如此作态,怕是不肯服软。快快解开了我们,我此处定饶你等不死。” 赵宇不快地说:“为何要你饶?我们又死不了。三弟!把他们都放在船边,一个人落水里,就把大家都扯下去了,也不用一个个往长江里扔了。”大概被叫了弟弟,叶铭气哼哼地说:“我绑他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现在还得再一个个挪动他们到船边?太费劲。要不,我马上扔一个落水?看看能不能把其他人从船中央就扯下去了,省我些力气!” 老汉语气急促:“吾自幼上下三峡二百余次,尚不敢说能万无一失,曾经三次撞礁。若非水性好,不可能活命。你的那个兄弟如果是头一次驾船,根本不可能过峡!” 李越不满地回头说:“掌舵谁不会?我曾经驾着飞船在天上飞来飞去,经常遇到陨石什么的。这种木船这么慢,不撞礁石应该也挺容易的。况且现在是枯水期,礁石都露在水面,没什么了不起。”他得意地看到众人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和赵宇有一比了。 范家三官人颤抖着声音说:“他是个疯子!” 老汉终于软了,对赵宇说:“这位官人,吾等只是为了朋友,并非要与官人们为敌。” 赵宇点评:“这种文化很不好,不辨是非公正,单纯讲人情,很不利法治。”范家老汉显出迷茫的样子,李越从船头走来,问道:“什么叫为了朋友?你们的朋友干了坏事,你们就干更坏的?你们的朋友调戏人未遂,你就帮着杀人?” 范家老汉质问道:“若是你的朋友之长子来了做客,被人打成重伤,你可会袖手旁观?若不出面,日后在江湖上如何做人?” 李越生气:“噢,你的朋友是人,他要调戏的要毁了的那个人就不是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3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那个人也是别人的孩子,也是别人的朋友。就因为那个人的家庭和朋友没有托付你照顾,你就可以袖手旁观了?“ 范家家主皱眉:“那人与我何干?” 李越质问:“那你朋友长子的性命与我何干?你的性命又与我何干?我若是为了我的朋友出手,杀了你们也是应该的了?人不能这么想,要觉得天下都是一家人才对。”他向何容走去,何容热切地看着他,李越觉得他是等不及把舵把转给他。 范家家主马上说:“若你真的如此认为,就该放了吾等,视吾等为一家!”李越被问住,迟疑中,赵宇从善如流道:“当然,如果你想的和他一样,也像他那样公平良善,自然就是一家了,根本就不会被绑在这里。” 何容把舵把交给李越,急切地说道:“他想的又不和你一样,干的事儿明摆着想要吾等的命,你莫要随便认亲哪!” 叶铭也冷哼道:“吾那兄弟就是心软糊涂!你等设下的是必杀之计,现在想靠近乎了?吾昨日出手都留了余地,伤了而没有杀死范府上的人,更不要说吾……兄弟……只是毁了范府的石狮子,散了钱财给百姓,可你今日所为,就该还报自身。” 范家家主忿声道:“那吾等与你们同归于尽!” 赵宇笑着说:“别,我可不愿意,你们是谁呀?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哦,二弟,你用绳子系上何容,真翻了船,你带着他。三弟!你在我旁边,我可是会游水的人。”说完提起甲板上的行李,往船尾走,叶铭却弯身检查捆人绳索什么的,表示不听赵宇的话。 范家三官人对着船外大喊:“你们快过来呀!救命呀!”声音在清晨的江面上传出很远。 那个范家家主气哼哼地说:“不必叫嚷,等一会儿到了险境,他们必会求吾等帮忙!” 赵宇停步,转身对叶铭道:“你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别到时候乱喊乱叫,让李越分心,或者嚷嚷他们领着我们出了峡之类的话。” 叶铭拔出短剑,割了一个人的衣服,就去堵范家老汉的口,那个老汉终于怕了:“你不要自断后路……”叶铭把他的嘴堵上,接着又割衣,去堵范家三官人的,三官人大喊:“别堵,我可以……”又被堵了。其他的人纷纷喊叫起来:“爷啊,没人能第一次就过险滩哪……”“我真的愿意帮忙……”“你们会后悔的!”“我知航道!一会儿如果……”“我不说话,别堵……”“莫堵口,落水就活不了了……” 叶铭把这些人的口都堵上了,直起身冷冷地对赵宇说:“你不是还想着饶他们的命吧?” 赵宇遥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叶铭收起短剑,对船板上的个个紧捆住的人皱眉,说道:“船沉了最好。”这是在江上航行十分忌讳的话,一群人都拼命摇头。叶铭不理他们,走到船尾舵手附近。 何容有些担心地看看周围,在李越身后紧靠着。李越回身对何容说:“你听赵宇的,找根带子把我们系一下。” 叶铭看赵宇,大概也想和他系条绳子,赵宇看着前方,嘴里说:“你别想,我没他那么笨。你把我们的行李都绑好,放在一块木板上,以防万一。”叶铭黑着脸,去船舱处一脚把船舱门踹开,进去找木板。船舱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在拆家具。 李越不满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笨?什么叫万一?我过去可玩过白浪漂流,对水流速度什么的很熟悉,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好不好?” 何容紧张地问:“真……真不会有危险?” 赵宇散漫地挥手:“当然不会,比自己往水里跳安全多了。” 何容可怜巴巴地眨眼,对赵宇陪着小心说:“好,我听大哥的。” 后面追的船靠近了,他们可以看到船上握着长杆挠钩的人们。那些船上的人们看到竟然是他们在舵手处,都大声叫喊,有的人还张起弓箭。 赵宇说:“别让他们赶到我们前面去,挡风景。” 李越看天:“我们怎么就不能轻轻松松地游山玩水呢?” 赵宇马上说:“是他们起的头。”又对叶铭说:“你把行李绑好后,帮着他摇摇撸。”叶铭皱眉说:“你总这么指使我不累吗?”赵宇笑着说:“不累!”走到船边坐下专心欣赏风景。李越大声说:“他指使你二百年都不会累!”可叶铭竟然微笑了,简直是喜悦地去绑了行李,然后欣然地站到李越旁边摇橹。 何容往前看去,说道:“前面就该是牛肝马肺峡了。” 李越望前方,根本无心分辨哪块石头是牛肝哪块是马肺,只见江中处处有礁石,水流在石头的阻碍下形成大小漩涡,就专心掌舵,细心体会船的运作。 范家家主在这条船上,这该算是范府最好的一条船。船体轻捷,对船舵的反应灵敏。李越庆幸赵宇选了条好船。此时是冬季,水位低,水速不快,水下礁石都□出来了,没有暗礁,只需驾船避开礁石。李越觉得按照他的反应速度,应付这种航行还是绰绰有余。他渐渐喜欢这种行进在莫测中的刺激,隐约找回了些在太空驾驶飞船的感觉。可不久,江面的礁石就越来越密集,李越不让叶铭摇橹了,他们的船是下行顺水,无法控制速度,越慢越好。 太阳升到正午时分,前方江面已经到了礁石林立的地步,两岸怪石横陈,江水回旋。行船如走迷宫,根本无法直航,只能在礁石间蜿蜒曲行。 第 124 章 江上也有从别的沿江码头入江的木船,但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那些追着他们的范家的船只。李越的脸色非常严肃,眼睛都不敢眨,何容也没有了软绵绵的语气,偶尔开口会非常明确地告诉李越从哪一侧绕过大的礁石。 李越问何容:“你是不是以前来过?” 何容犹豫着说:“我小时出过川,只隐约记得几处。” 李越没有移开眼睛,可与何容说话还是分了下心,勉强躲开了一块礁石,船帮碰撞了一下石头,全船摇晃,前面船头处一片呜咽声。 赵宇正怡然地坐在船帮内的船板上,被激起的江水溅了一头,他大声道:“你行稳些,不然我要投诉!” 李越正焦急中,气得说:“不许说话!” 赵宇站起来,伸懒腰,说道:“要是走快些,就会更好……” 李越怒道:“赵宇,你去桅杆上帮我看看!”他抽出腰间的望远镜给赵宇递过去。 赵宇不满:“我是猴子吗?我是来浏览山色的。”可还是把望远镜接过去了。 李越急:“快去快去!我给你做红烧鱼!” 赵宇把望远镜插在后颈口,去爬桅杆,嘴里说:“这很押韵呀。你要做几次?” 李越要跺脚了:“你说几次就几次!” 赵宇点头说:“那就七万八千次吧!” 李越喊:“趁火打劫的奸商!” 赵宇委屈地说:“我都没有说十万八千次,那么顺口,我控制住了自己,可见好心没有好报。” 赵宇咬牙:“你还嫌你说得少了?”结果又差点儿撞上,何容忙安慰着说:“我帮你做,他也许会吃腻了呢?” 爬到了半空中的赵宇大声说:“不会腻!何容,记住要放竹笋!” 何容忙说:“好好!肯定放……” 李越说:“不放!” 叶铭仰头看赵宇,担心地站到桅杆下,不快地瞥李越:“他想吃就给他放呗,几片竹笋而已,莫要如此小气!” 李越对叶铭大声说:“你偏心!再让我分心,我要撞了!”前面甲板上人们来回蠕动,随风飘来一阵恶臭味。 李越喊:“不许随地大小便!” 赵宇在桅杆上站稳,一手拉着帆绳,一手举起望远镜,说道:“这是他们自己的船,我们又不管打扫,让他们随意吧。” 李越生气:“你在上面闻不到,都冲着我们来的!” 叶铭说:“那把他们都扔下去吧!”前面有人用头使劲撞船板,咚咚响,何容说:“是不是他们想跟我们说话?” 赵宇说:“那边甲板都是屎尿,我可不过去。……你从前面那个三角形石头处向左三十度,然后向前十米,接着右偏……”他的指引就像在石林中划出了一条路线,李越知道赵宇对流体力学的掌握肯定比自己高深多少倍,他的判断一定可靠,他按照赵宇的指示行船,立刻觉得压力大减,气得说:“你早干什么去了?!急出我一身汗!” 赵宇说:“你该不是要我给你擦汗吧?是你把我指使到这么高的,我可没法干。” 何容马上用自己的衣袖,小心地给李越擦汗,赵宇调转望远镜,看李越,说道:“你的鼻子怎么红了?耳朵也红了……” 李越叫:“快看前面!” 赵宇调转望远镜,看着远方说:“那边怎么有块大石,上写‘冲我来’?” 何容忙说:“那就一定要对着它撞过去,反而会平安而过,从它左边或者右边过都会撞上礁石。” 赵宇大声问:“谁刻的?” 何容说:“相传是诸葛孔明让人刻上那三个字,以示警船工。” 李越在专注中忽然感动,瞬间体会到了那穿越了千古的悲悯情怀,他大声说:“赵宇,我带了一个小炸弹,能不能炸个礁石?”他当时准备了一个小炸弹,两种物质分装着,一和就成,是他为营救叶铭准备的武器之一。 赵宇说:“这满江的礁石大多是山崩滑落的,成千上万,炸一两个石头根本没有用。” 李越说:“能炸一个是一个,你下来,我来装。” 赵宇又看了一会儿,才从上面下来,接了舵把。李越打开背包,找出两个小木盒,把里面的东西分别握在两手,对赵宇说:“我们有五分钟,船能离开得够远吗?” 赵宇点头,看着前面,指着一方大石说:“就那个吧。” 李越问:“怎么不找个高的?” 何容说:“到水涨时,那种石头都会成为暗礁,比高出水面的石头危险。” 赵宇快到大石时,李越把两种物质揉在一起,狠狠地摔在了船帮外的石头上,对大家说:“大家扶好。” 叶铭站到了赵宇身边,何容则到了李越身边,一手还拉住了他的衣服。船继续前行,过了半晌,赵宇问道:“你肯定……”话音刚落,他们后面轰隆一响,夹杂着碎石的水柱升起,跟着他们进入礁石林的几条船上隐约传来喊声,一条船撞在了礁石上,片刻后就散架了,船上都是范家带来的水手,在水中游向附近的其他船只。 叶铭看着后面说:“怎么没有多带几个?” 赵宇嗤之以鼻:“你当那是馒头呀?”把舵把交还给李越,李越说:“你提馒头,我真饿了!” 赵宇说:“别指望我喂你!”自己再次去爬桅杆,何容打开行李,找出了一块干粮,掰了小块,喂到李越嘴里,李越一边驾船,一边说:“何容,你真好。” 叶铭大声叹气,问桅杆上的赵宇:“你饿不饿?” 赵宇边看着前方边说:“美食是人类千古也无法戒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4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的瘾。你可以给我准备个蟹肉炒青豆,颜色应该很好看,我曾经吃过一个潮州的梅菜猪肉,和米饭拌一下,甜点就来个桂花蒸糕吧……” 李越立刻觉得口中的干粮味如嚼蜡,恶毒地说:“让我稍微撞下这个石头,把他甩下来!” 叶铭马上对李越说:“你可千万别闹!”然后对赵宇说:“等我们到了岸上,我就给你去弄……” 李越说:“谁在闹?!” 何容大喊:“快!那个大石头,撞上去!”才把李越的注意力转移了。 后面范家的船自从那次爆炸后,就再也不敢紧追不舍,慢慢地远远落后。 在后代,航道经过多次爆破,清除了礁石,顺水船两三个小时就可以走完全程。他们虽然是顺水,可是要在礁石中来回避让,就是直行的速度也没有多快。李越在赵宇的指航下,有惊无险地终于走完西陵峡,用了近十二个小时。从凌晨五点多启程,一直行到了傍晚。 船过灯影峡时,夕阳西下,晚霞透射江边峰顶,远望似灯影摇曳,真符合灯影峡之名。他们的船过了这段地区后,江面蓦然开阔,残阳里,水流东去千里,处处小舟摇曳,而两岸平野万顷,有极目楚天舒之意境,赵宇从桅杆上下来,李越长长地舒了口气。 何容在李越身后一下子抱紧了李越的腰身,把头靠在了李越的背上。李越扭头笑着对何容说:“没事了,我这个人,一向福大命大造化大,你和我在一起,肯定化险为夷。”何容在他背后点头。 赵宇把望远镜递还给李越,笑着说:“那我们得多谢你的好运了。” 李越知道话说得大了些,忙道:“当然,还有您的帮助!” 赵宇一笑,转脸问何容:“你要拿那些人怎么办?” 李越一愣,接着想到这些事都是从何容起的,问问他的意见也是应该的。 何容在李越身后含糊着说:“全凭大哥做主。” 叶铭皱眉说:“你不是要真的饶了他们吧?” 赵宇坦然道:“要是动手,在西陵峡中把他们扔进江里就行了,可现在到了这风平浪静之所,我心情舒畅,自觉十分大度。我们就把他们留在船上,让范家的船找来,救他们就是了。” 叶铭阴沉着脸说:“如果他们沿途纠缠不休,岂非自添麻烦?” 赵宇笑笑说:“这次的教训也算是严厉了。若他们不改恶从善,恶人自有恶报,后面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我说的对不对,何容?” 何容从李越背上抬头,低声说:“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越小声对何容说:“你别总听他的。” 赵宇满意地对李越说:“找个偏僻的北边江岸,我们上岸吧。” 李越巡视两岸,天色暗了下来,他顺着水流掌舵,把船靠向一处平缓的坡地。叶铭帮着摇橹,何容找到了一根长杆,撑船划水,赵宇则还是只动嘴不动手。船靠稳后,叶铭解了行李,前面甲板上都是屎尿,他不想从那里走,就从船尾往岸上跳,到了岸上,向他们招手,赵宇也跳了下去。李越把行李一件件递过去,才要下去,才想起何容,扭脸见何容站在船头处。李越走到何容身边,愕然见何容手里拿着那个装满了毒针的竹筒,已经去了盖子。李越问:“你刚才还说要他做主,现在要干什么?” 何容抬眼看李越,眼中亮亮的,似是纯真似是冷酷:“是你说不用听大哥的,我只是想把这些毒针还给他们,每人就一两针,肯定死不了,也算没有违背大哥的意思。”甲板上人们使劲扭动身体,李越笑着揽了何容的肩膀说:“算了吧,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别有际遇,人死了,会把自己对别人干的事儿都尝一遍,我可不想让你受苦。” 何容身体倚着李越低声说:“可我想让他们受苦!你差点就被这些毒针害了,他们是一伙儿的,也该尝尝滋味。就是我日后得了报应,我也认了。” 李越晃晃何容的肩膀:“既然他想放了这些人,你当时没有反对,现在就别动了,要是让那个家伙觉得你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可是会整你的。” 何容明显犹豫了,李越乘机揽着他的肩膀往后走,说道:“你时间长了就知道,那个人可小心眼了,什么都得听他的……”何容这才把盖子盖了,把竹筒放在了怀里。李越陪着笑说:“要不要我帮你拿着?” 何容撅着嘴说:“不要!” 到了船尾,李越先跳下去,还拉了何容的手,帮着他下了船。叶铭皱着眉头看着何容说:“你折腾那么半天毒针,也没用上,真让人失望。” 何容眼睛里立刻泪汪汪,用哭腔说:“他拦着我,说赵大哥会不高兴……” 叶铭切一声:“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有什么了不起。”何容那样子快哭了,李越忙说:“喂喂,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欺负我们你管呀。” 叶铭不屑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欺负你。” 赵宇笑咪咪地对李越说:“看看,旁观者是很公正的。”又看着何容说:“阿容是个好孩子,你做的很对。”何容眼泪没了,带着羞涩的神情对赵宇眨眼道:“大哥说的,我都会听从。” 李越放了何容的手狠狠地甩自己的双手,一边对何容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好他?!我胳膊都麻了。” 赵宇笑着转身,背着手走了。叶铭瞥着何容对李越说:“他比你聪明百倍,你该排行第四!” 李越对着叶铭的后背说:“嘿嘿,我排在你前面,你去找他说理去。”背上行李,拉着何容跟着走了。 他们顺江走了一个时辰,入夜时进入了后世称为宜昌的夷陵地区。相比秭归,这里十分发达。这里是入川和出川的重要枢纽点,写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李白,出川后都曾住在这里,他的诗“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写的就是过了险境进入平稳江面的情景。 因为城市繁华,入夜还有许多店铺开张,他们吃了些热食,很顺利地找到了旅店。李越紧张了一天,洗漱后自己先上床睡了,都不知道何容什么时候睡在了自己身边。可到了早晨,满室阳光,这次赵宇都不用来摇醒李越,李越自己醒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一手已经探入了何容的衣服里面,触摸着何容的上腹部,一条大腿紧紧地拢住何容双腿。他方才要把手抽出来,见何容的眼睛已经睁开,只是没有看自己,一脸通红地看着另一边的墙壁。李越听见屋子里静静的,猜想赵宇他们已经出去了,一时心中万马齐奔,他咽了几口吐沫,轻轻地用手抚摸何容的腹部。何容身体紧绷,一动都不动。李越紧紧地盯着何容的表情,决定如果何容表现出一点不快或者厌恶,自己马上撤退,夺门就跑,等赵宇他们回来了再一同回屋。可是何容除了脸色越来越红,紧咬了嘴唇,并没有其他动作,手也没抬起来,也没说个“不要”之类的,李越觉得这就是绿灯吧。 他的手慢慢地向上,触到了禁忌的一点,李越捏住,开始揉搓。他毫无这方面的经验,用力忽轻忽重,没有准头。何容咬着牙,眼睛快合上了,一动也不动。李越一边继续观察何容,一边换了另一边,这次他大胆了些,用了些力气,何容嗓子里吭了一声。李越下面差点被这一声点炸了,大腿处觉得何容也有了反应。李越想起青春期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知识,都强调让对方高兴才是自己能耐的证明,就铤而走险,去为何容纾解。 才碰上,何容就向李越靠来,头贴在他胸前,像是充满了恐惧。李越于是把何容抱在怀里,开始操作他平常自己都不常干的事儿。李越的耳朵被心跳震得嗡嗡响,他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的狂躁。他长了这么大虽然曾满怀着心思去找女朋友,但并没有太多性冲动。到了这里,连年的战斗和人生结局的莫测,也让他很少有这方面的需求。就是在陆敏身边时,他只要手搭上陆敏的腰,拉下手,偷吻一下,就满足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进化到了像女人一样――要有爱情才会有性冲动的地步了。可自从他见了何容,他的原始男性的属性突然显现:不仅初见下他就对何容产生了强烈的冲动,而后要把何容狠狠地折腾蹂躏的欲望与日俱增。他认定这是何容太秀美性感,而自己太卑鄙流氓所致。于是他在表面上格外小心掩饰。可他越压制,他睡梦中就越会行动起来。今天竟然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这让他又惊又喜。 何容低声□了一下,李越达到了目的。李越将何容的衣服撩开,行将进入第二阶段,可他看着何容咬住的嘴唇,有些不放心,轻声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说完,李越心中激动,他终于又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虽然这次的喜欢有生理需求占了上风的嫌疑,但是喜欢还是喜欢。可何容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李越的手停了下来,何容半开的眼中有一线泪光,李越心里一沉:他可不能真的像那些流氓一样,强要了何容。赵宇说了,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何容如果不喜欢他,他要是干了这事,就真成混蛋了。对于何容而言,岂非就如别人说的,刚离开了狼的家,又掉进了老虎洞。李越使劲咽吐沫,小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会干的。” 何容低着头,嘴唇咬得鲜红。李越想到何容这么纤弱,但在旅店里竟然出手要去接那个人向自己打来的手掌,还跑到自己前面去给自己挡针,在船上还抱住了自己的腰,一时胸中温情横溢,小声问:“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按理说,何容此时该微点一下头,可何容就跟成了木头一样,始终不点头。李越困惑了:何容为何对自己这么亲密,但就是不承认喜欢自己? 突然,赵宇说过的一句话闪过他的脑海,那时赵宇曾说“对报恩没兴趣”。李越恍然:何容因为自己曾在江中救了他,是在对自己报恩!一时李越像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想哭的心都有了。他真想对何容说:“我对报恩没兴趣。”可又怕伤了何容的面子。一个男子,愿意把身体奉献出来偿还救命之恩,这是要有多大的勇气。而且何容这么敏感而文雅,他一定要承受更沉重的心理压力。李越冷不丁这么说,何容弄不好会哭的。李越就怕人哭。 李越慢慢地平复自己的热情,努力笑着说:“这个,是要两情相悦才行,你哪天喜欢我了,我们再试试……”说完,自觉高尚地给何容把衣服掩上,把被子盖了,自己下床,行走艰难地去出屋了。 再回屋时,赵宇和叶铭都已经回来了,又给他们买了早点。李越装没事人一样,回来吃了早饭,何容一脸惶恐,总看李越,李越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生气,就常常表现轻松,但是有意回避与何容过于接近。他现在可不像以前那么傻了,知道情感不能勉强。说到底,陆敏不爱他,不然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两个人都能过去。他有自己的骄傲,要找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不是个牺牲品。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5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现在完全明白了赵宇当初对叶铭的冷淡,可赵宇最后还是接受了叶铭,这让他有些不解,难道赵宇接受了报恩了? 为了避免被范家的人粘上,赵宇决定马上找船沿江往东去。他们吃了早饭就到了码头,从这里往东,江面宽广易行,所以船只众多,他们毫没有费力就找到了往东去的船。行了一日他们上岸,住一宿后,再换船,这么停停走走。李越自从那次领会到何容是为了报恩才对自己亲密后,就不敢与何容太近,以免自己哪天把握不住,占了人家的便宜。睡觉时,他也不和何容一个床了,常常自己用椅子搭个床睡了。何容日渐沮丧,经常有黑眼圈。李越看他可怜,言来语去中就时时说何容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日后会有好生活之类的话,弄得何容常常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 几日后,他们在江上竟然看到了有福州董家的船,到一个码头上去问才知道董家自从长江水战后就到处发展,在长江上也设了船队。也许是经过赵宇的教导,董家的船只上货运和旅客区域分开了。船上有为旅客安排的舒服座椅和小食,如果夜宿,还有干净的被褥等,一副讲究的风范。 赵宇决定就乘董家的船一路到临安,反正他们的钱也是董平给的,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概是因为不用再为船只操心,赵宇就又有了闲心,他要求沿途去看看三国赤壁的遗址,外加泡泡温泉什么的。董家船工见赵宇出手大方,自然满足他的要求,为他约下了船程。 李越西陵峡下来后,对两岸的山崖陡壁等景色就产生了敬畏感,时常要替船工担心,乘船时就跟自己在驾船一样,毫不轻松。所以,最让他喜欢的就是赵宇要的温泉,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五洪山温泉就在长江沿岸,附近形成了一个镇子,有小旅店和茶馆,算是古代的旅游点。赵宇找了一家离温泉很近的旅店,宅子后院有直通温泉的小径。旅店的房间整洁可不大,他们持意要住在一起,叶铭争取了半天,才得到了个有里外两间的套间。赵宇打算在这里住三天,要把身子骨泡透了再走。 赵宇和李越都穿着宇航服,不能脱了不管,两个人要错开才能相互照顾衣服和其他仪器。何容那个样子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李越怕自己失控,又不敢跟他去,而叶铭又要和赵宇在一起,于是就达成了赵宇带着叶铭何容一起享受温泉,李越单独看管物品,然后再自己单独地泡温泉的排列组合。何容不想白天去,几个人就先去附近吃晚饭。 现在冬季,是温泉点的旺季。各个饭馆茶楼都满是人,到处热热闹闹的。他们四个人都带着斗笠,虽然有些古怪,但在这个有各色人等的地方,倒还不是那么惹人注目。为了安全,叶铭还是要了个单间。他们落座,李越知道叶铭如果点菜肯定向着赵宇,就抢着先点了个珍珠肉圆,然后问何容:“你想吃什么?”何容想想说:“听说这里的瓦罐炖鸡很有名,大哥也许喜欢吃。”李越撇嘴:“别就和他,你想吃什么?”何容说:“你点的我就很喜欢吃。”李越不依不饶:“点你喜欢的,别管我们喜欢不喜欢。”何容迟疑着:“那怎么行……我一个人吃不了……”李越说:“没事,我帮你吃……” 叶铭从李越手里夺过菜牌,马上点了瓦罐炖鸡。等赵宇点完菜,伙计出去了,李越抗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向着他?”叶铭不屑道:“向着你也没用,你那么傻,无法明白。”何容的脸一下子红了,李越皱眉:“你什么时候向着我了?” 赵宇大声一叹:“我是向着你的,你只是不明白。我说的对不对?何容?” 何容马上点头,双手把赵宇面前的小菜捧起,给赵宇挪近了些,说道:“大哥对人真的很好。” 李越心里觉得何容在拍马屁,但何容面子薄,他可不敢嘲讽他。外面有人被领进了他们左右的隔壁,谈论声一响,他们这边就压低声音。一会儿,菜上来了,赵宇吃饭细嚼慢咽,不爱说话,屋子里就安静了,只有李越经常给何容夹个菜什么的。最近何容大概心情不好,李越不给他夹菜,他就吃得很少,李越觉得他得照顾下何容。 那边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临安那边可热闹了,朝堂上打得不可开交,我还去看了……” “你怎么能去朝堂看?” “当然,百姓能去旁听朝政,只是当时不能出声,有何建议可自写或者托人写成信,投给那个什么……众议箱。” “往日我朝就是因为臣子之间纠缠争斗而无御敌之力,如果还是这样,国家堪忧啊。” “嗯,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同样是争吵,可我看着,却是好事。一件事情,几个方面都讲明白了,最后把大家多少人同意多少人反对都呈报给了内阁,内阁再议,最后,文丞相要么从众议,要么定夺。” “那文丞相不跟圣上一样了?” “怎么一样?文丞相说了,就干十年。先帝都让位了,丞相怎么可能变成皇帝?”…… “你们听没听说西北战事?” “宋军一路常胜。” “魏云魏将军才二十来岁吧,就这么厉害,算是古今……” “当初霍去病才几岁?十七岁领兵,二十二岁灭了匈奴主力,死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唉!” “诶,你说,这个魏云,不是霍去病投生的吧?” “说不定呀。人说先帝就是下凡的神仙,有人说他身边的李官人亲口讲先帝是从月亮上下来的。” “何止先帝,那跟随着先帝的李官人就是鲁班投生的,做出的东西,那叫精巧。临安建了一个什么‘李越陈列馆’,李官人做的弩,弩箭,画的地图,还有椅子,都放在那里给大家看。进门还要交银子呢。” “我去闽地可还去看了先帝出闽时与元军大战的战场,那座竹楼建得结实,箭根本射不透。” “你在闽地去那个‘出闽游’了吗?” “就是走先帝行过的那些地方?我这次实在没时间,只去了那个战场。你们要是去可要小心上当,我听说福州董家办的旅行社领的路最可靠,能看到先帝他们与元军战斗的各处遗迹。其他人有的就带着你乱走一通,什么都没看见,还管你要好多钱。” “董家现在可发达了,福州有董家的茶楼,看长江上都有董家的船,他家的海运也做得好大。” “何止董家,福州帮北进了,借着先帝出闽地,长江一战,那些船运世家都露脸了,现在朝廷建立了海运部,说要发展远航,鼓励各方投钱,建大船出海,你说这些事,哪里少得了闽粤之地的商人呢?” “现在可不只讲究种地喽,你没看朝廷那话里话外的,说要建朝廷掌管的银行了。以铜钱银子为置换,所有银票都能兑换实体的银子,和贾似道当初印的交子可不一样。” “这一说赚钱,可就人心不古了啊。” “也不能这么说,文丞相乃当今大儒,前几日还在中华导报上撰写了文字,说做人要讲忠义骨气,绝不能丢了仁义。” “就是,廉政司的谢侍郎说了,要进廉政司,可是要先看诚信和风骨的。” “廉政司现在可威风了,谁敢怠慢?” “威风是好事,百姓能告官,过去谁敢想?” “可这么一来,就乱了。有些刁民,三天两头地告来告去的。官员为了申辩,也费了好大力气。” “话说现在世道虽然乱了些,可是有奔头。四方的人都活动了,那些原来因为金人而南迁的世家,都收拾着往回搬呢。” “而且,听说要迁都,许多商家都注重南北交易了。” “川贵的商家也出来了,你看长江上,现在有船就有货,大家都赚钱。” “哦,你别说,最近江湖上不安生啊。朝廷正在大量扩招衙门里的衙役,说要法治了。各大门派有去应招的,有作对的。宋军在前方,各地的匪患未除,那些搬家的运货的,都要镖师,现在会武的人可忙了。我听说川北的秦家前一阵子都出川了,沿路还灭了几个小帮派。” “秦家可是个杂家,他们什么都干,镖客,刺客,行商,赌馆,他们出川干什么?不是添乱来了吧?” “人说川北秦家亦邪亦正,可人家以前参加了钓鱼城之战,死了那么多族人,就这一点,我就觉得他们没说的那么坏。” “川北秦家近些年人丁不盛,只那么两三个人支撑着。” “那还不是因为他家的那个秦少鸿。” “那个人怎么了?” “命硬克人呗,他生出来,秦家就开始死人,单家主就一连死了四个,他定的亲家也死了岳父,对方退亲。最后秦家都不敢让他在主院住着,搬到了外面单住都不成。” “让他出家,为僧为道不就行了?” “秦家不舍,听说这个秦少鸿是少见的武学天才,文笔也很好,难得的文武双全。此人十四岁时出道,为秦家走镖,初次上路,全程杀退了十三拨劫匪,听说剑都断了四把。从那之后,有人找秦家寻仇比武,多是这个人出面,至今只胜不败,是秦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长相不好,不能见人,每次都会蒙面,所以也就无法去应试朝廷的文武科举。” “见不得人,武功再好,日后也不可能当秦家掌门。” “但杀人的事儿不照样能干?难怪秦家还是要用他。”…… 李越小声对赵宇说:“听着倒像是我们碰到的那个黑衣人,” 赵宇也小声说:“有武功的人你这么说话人家也听得见,所以你最好别说什么坏话。” 李越说:“我只想说他的功夫很好,怎么是坏话?而且,我从来不信什么克死人之类的,封建迷信。” 何容怯生生地问:“那……怎么会死那么多人,若是巧合,也说不过去。” 李越推论着:“也许是因为内斗?也许是因为有人下毒?也许是因为仇家报复?一直决斗不休?” 何容慢慢地摇头说:“听说秦家把下毒报仇什么的都查过,秦家族内处得很好,也没有大的争斗。” 李越扭头问赵宇:“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赵宇说道:“我倒觉得可能是辐射之类的东西……” 李越马上醒悟,转脸对何容说:“辐射是杀人于无形的射线,该是石头之类的。在那东西附近,人很快就生病死了。秦家应查查那个秦少鸿生出来后,有没有人给了块宝石,奇石,盆景,哦,或者匾额,一直放在正厅,不然也不会净是家主死。还有,那些家主死的时候,是不是流鼻血呀,发烧啦……” 何容脸色发白,喃喃地说:“石头……”李越拍他:“别怕!我们背包里的石头都是最安全的,日后也就往鱼缸里放,鱼如果死了,我们就把石头扔了。” 赵宇一边嘴角撇了一下,继续吃饭,不再言语。 他们饭后在山边溜达了一通,擦黑了才回到旅店。赵宇选了套房的里间,叶铭自然跟进去了。李越看到外间有张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6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就在另一边的墙边把桌子拼了一下作为床。天黑了,赵宇等人换了衣服,只穿了一袭棉袍,穿着旅店给的木屐,咔哒咔哒地沿着石子小路往温泉走。李越犹豫了片刻,不放心他们这么赤手空拳地去,就背了背包,还抱了裹着赵宇宇航服的包袱和几条汗巾什么的,像个跟班一样陪着他们去泡温泉。 夜色下,一个大坑一样的池子那边有几个人,水汽蒸腾中看不分明。赵宇毫不犹豫地一解衣襟,扔了棉袍,慢慢地走了下去。叶铭死盯着他,赶快照样行动,与赵宇肩并肩地坐到了水里。何容却扭扭捏捏,解袍子就解了半天,脱的时候又慢吞吞的,李越不想看,可眼睛就忍不住地去看何容。脱了衣服后,何容半低头,小心翼翼地走下水去,坐在了赵宇的另一边。 李越郁闷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没有控制住薄弱的生理本能,心情沮丧而浮躁地坐在山上看着那三个人露在水面的脑袋。山中静静的,只有人们偶尔撩动泉水的声音。李越很想和赵宇谈谈,可赵宇天天与叶铭在一起,何容也不离附近,李越觉得都没有隐私空间了。 好不容易,他不听话的小弟弟平静下来,赵宇他们竟然出水了。一个个地出来,在李越面前用汗巾擦了头发和身体,又穿上了衣服,何容一副害羞的样子,动作最为迟缓。李越再次落入了无奈中,赵宇心满意足地说:“真是舒服,明天我要来两次。”李越气愤得不想理他,只把赵宇的包裹递给了他,说道:“你换了衣服就来,我不回去了。”他现在可不能站起来。 赵宇再回来时,夜已经有些深了,温泉池子里没有了别人。赵宇把给李越带的棉袍木屐和汗巾都在池畔放好。李越匆忙地脱了衣服,把背包宇航服和靴子等都扔给赵宇,难得一次体会这种什么都不管的潇洒,进了池子。温热的泉水让李越觉得血涌上头,舒畅地长叹了一声,说道:“赵宇,我觉得以前那些什么七仙女,九仙女,洗澡的时候被躲在旁边的农民藏了衣服,回不了天庭什么的,其实就是宇航员吧?她们的宇航服肯定是有动力的,能让她们飞起来,不像我们的这么老土。”据报道,有动力的宇航服已经进入试用阶段,可惜他们没有赶上。 赵宇淡然地说道:“你是说她们就是宇航服先进,也同样无法拒绝温泉的诱惑,或者,她们的洗浴条件不好?” 李越闭眼伸腿道:“能舒服地泡在热水里,这得多么发达的太空船才能做到啊。” 赵宇心不在焉地回答:“所以那些女宇航员就放弃了事业,享受了段平常人的生活。” 李越点头说:“对,要走的时候太空船来了,狂风一作,天庭去者,赵宇,我们是走不了了。” 赵宇说:“走不了就走不了吧,这里的事儿这么多,做也做不完。要么豪门把持一方,要么官匪一家,这种情形,根本无法讲什么民主和法治。法不过是那些有权利的人手里的工具罢了,根本没有独立性……” 李越打哈欠:“你怎么总这样忧国忧民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过舒坦日子吗?” 赵宇感慨:“没有思想深度的人啊。”他叹了一下,问道:“讲到过舒坦日子,你最近怎么总避开何容?” 李越叹气:“他不喜欢我?” 赵宇哦道:“他这么说了?” 李越嗯声:“我说我喜欢他,问他喜不喜欢我,他不说话。” 赵宇愣了一下,“别跟我说你就是这么问的。” 李越点头说:“是呀,我就是这么说的。” 赵宇轻咬牙关,从牙缝里出声地吸气,李越皱眉:“你什么意思?” 赵宇把吸进去的气慢慢吐出来,说道:“我只是对有些人不加修饰的情感表达方式表示敬佩。” 李越不满:“你就知道挑错!他不说是因为他在报恩!” 赵宇问:“你为何这么想?” 李越回答:“因为我在长江里救了他呀。” 赵宇沉重地点头,忽然说:“李越,你小时候不怎么读书吧?” 李越诧异:“有什么书要读?那些课本都输入脑袋里了。” 赵宇连连点头:“可以理解。那你肯定不知道中国古代的汉语拼音吧?” 李越好奇道:“那是什么?” 赵宇说道:“中国古代没有那些字母,就用两个常用字来注音,简单地说,就是取前一个字的声母,与后一个字的韵母结合,成一个音。比如李越切音成‘略’……” 李越打断道:“我们不是在说感情吗?怎么现在说起古代的拼音了?” 赵宇用腹部呼吸了一下:“这就是想把烂泥往墙上糊的后果。” 李越抗议:“你总嘲笑我!我这还是跟你学的。” 赵宇不解:“你跟我学什么了?” 李越说:“你不是说你对报恩没兴趣吗?哦,可现在你们是不是算在一起了?你接受了他的报恩了?” 赵宇把李越的宇航服和靴子拍在地上,说道:“我看你不用泡了,已经够糊涂的了,再泡真成浆糊了。” 李越想着也许等赵宇走了自己可以悄悄宣泄下总发不出去的邪火,就说:“你先回去吧,我有制动器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喊一嗓子。” 赵宇打哈欠:“我真困了,你喊就喊别人,我大概听不见。”说完背起背包就要走,李越叫:“我可不喊叶铭,我就喊你!” 赵宇刚要走,又回头说:“你还可以喊何容。” 李越皱眉:“我喊他干吗,出了事,他跑来,不多一个要救的人了?” 赵宇:“他来了,就该没事了。” 李越固执地摇头:“你别欺负人家小孩,他那么……”李越想了想,斟酌地说:“文静。” 赵宇嘿嘿笑起来,仰头看天,笑过了,才又低头对莫名其妙的李越说:“那你问问文静的他,我能不能要他那匹黑骏马?他又不骑,还不如给我呢。”说完,自己走了。 李越有些发愣,想了片刻,猛然从水里站起来,几步爬上池子沿,也不擦了,胡乱把棉袍披在身上,抱着宇航服和靴子握着制动器,趿拉着木屐急急往回走。 这就是赵宇想告诉他的:秦少鸿的鸿字,分切为“何容”。秦家的文武全才,久历江湖厮杀的剑客,小镇上被人嗤笑的倒霉蛋,飞骑而来仗剑在土匪前面救援他们的侠士,变成了那个被人欺负得落水、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文弱书生……把他骗得好苦!所谓长得不好,不是长得不好看,是长得太好看,会惹来无数麻烦! 一只木屐掉了齿,李越一瘸一拐地狼狈地进了屋,正看到赵宇有礼貌地对何容道了晚安,也不看李越就进了里屋关了门。床边灯下,何容面带惊讶地看着李越,他只穿了单衣,温泉后的脸色白里透红,目光莹润动人,襟怀半掩,露出精美的锁骨。李越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一脸坏笑地凝视何容。 何容愣住,然后脸慢慢地红了。李越心里一动:人可以假装许多表情,可脸红却是最难伪装的。何容,不,秦少鸿并没有伪装,他只是向自己展示了一个羞涩而纯真的少年。李越笑得更舒畅了,紧盯着何容上下打量,何容略显局促地问:“你……看什么?”李越呵呵笑了几声才对何容慢慢地说:“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是不是?何容?要不,我该叫你,少鸿?” 他可以看到何容表情的变化,羞涩褪去,神情变得一本正经,甚至有些冷淡,胸膛挺起,何容,应该是秦少鸿,抬手提了一下衣襟,掩住了胸口处。 第 125 章 李越笑容不减,抱着自己宇航服等到了里屋的门口,敲下门就进去了,往坐在床上神情怡然的赵宇身边一扔,说道:“我一会还想去温泉,你帮我看着,还有,别到外屋去。”赵宇掩口:“一般来说,生手没有任何可以让旁观者学习的地方,别担心,你的空间很安全。” 李越正在兴头上,根本无视赵宇的讥讽,笑着哼着小曲儿走回到外屋,顺手把里屋的门带严。何容脸色沉静地盘膝端坐,眼帘低垂,像是在打坐。李越得意地坏笑着走到何容面前,看着何容说:“其实,你瞒着我,我并不怪你。” 何容眼睛突然睁开,看向李越,目光犀利,李越挑了下眉,接着说:“我何尝没有瞒着你的地方?” 何容的眼神愈加专注,面色庄重。李越嘴角法令纹深刻,笑着说:“比如,你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我!”说完,李越哗地敞开棉袍,在何容愕然的注视下,将棉袍甩在一边,挺胸直立,弯起一边胳膊,自豪地介绍起来:“你看看,我的二头肌,厉害吧?我在海岛上造船练出来的……这胸大肌,多结实!……我的腹部,六块肌,不八块肌,整齐吧。还有这里腰部,多强壮,没有一点脂肪……我还得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小弟弟,非常好看吧?我深以为容……” 李越前后左右地摆了许多健美比赛的姿势,何容哪里见过这样的无耻,脸色通红,板着脸,紧咬牙关,可没有错开眼睛。李越表演完了,看着何容说:“你觉得我忽略了什么吗?还要看哪里?” 何容极为喜欢李越,被李越这么挑逗,已经动情,可只能忍着不说话。李越下面站了起来。他这次不再迟疑,一步上床,把何容猛地扑倒在床上,死死地压住他,脸对着脸问何容:“你看了我了,满意不满意?”何容就不是言声,李越动手撕捋何容的衣服,按武功水平,何容完全可以把李越扔出去,可何容只僵着,扭脸看向里间,李越小声说:“如果你跟我去泡温泉,就不用担心他们。”何容闭眼,不置可否。李越开始动手,一点点地挑战何容的自制力,也许是何容对他没有抵抗力,过了一会儿,他再次邀请何容一起去泡温泉时,何容终于咬牙嗯了一声。李越高兴得跳起来,一把把何容拉起,就要往外走,何容拾起李越的棉袍,给李越披上了。 深夜里的温泉中就他们两个人,李越成功地破处。他知道何容也是第一次,就舍不得做得太过。两个人缠绵到了后半夜,才相依相靠地回了房间。挤在一张床上,李越小声问:“你喜欢我吗?”何容沉默,连嗯字都不敢出。他自从出生,就接二连三地失去至亲,母亲去世时他还不懂事,可父亲走时,他已经开始相信他喜欢的人就会很快死去。后来果然如此,庇护他爱护他教导他的人,他依靠的喜爱的人,都一个个地死了,偶尔听到别人的谈论,说都是因为他。他平时极力收敛自己的存在感,恭顺而沉默。后来练武了,他有了一个发泄口,下死劲打熬筋骨,在打斗时格外拼命,总想舍了性命来偿还自己对族人的罪恶。怀了这种想法,他的剑法就格外犀利,只攻不守,结果却无意插柳,武功日渐臻境。而待人接物时,他再也不敢表现喜爱或者依恋,以免给人带来祸患。 十四岁时他出道了,就要求搬出主宅,去远地单住,但是当时的家主,他的三伯父没有应允,可次年三伯父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7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世了,他再也不敢耽误,独自搬到了秦家老家的一处宅院里。秦家在江湖上有名,主宅和所有的生意接洽都安排在大城镇,在三百里外的老家却不显山不露水,以保存一条隐蔽的退路。在那个小镇,人们都知道横行霸道的曹家,没有人知道一个表面普通的人家就是川北有名的武行秦家。 秦少鸿隐了名性,除了间或出行为秦家护镖或者出头办事,平时离群索居。有关他克人的传言在老家也不例外,更何况有几次他遭遇前来探听虚实或者寻找他下落的江湖人士,不得不下杀手,这也让他的周围总有死讯,越加深了人们对他的忌讳。他知道自己长相惹眼,平时就总是往脸上涂了蛋清与颜色和成的面膜,头发上撒了灰才出门。 他虽然还未至弱冠,却已经开始厌倦生活。原来他认为自己很快会死在刀剑下,可那天看到李越的笑容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人生也许有另一种结局:追着这个笑容灿烂的人到天涯海角。与过去的惨淡相比较,这个前景简直是阳光万丈,他不应该也不敢多想,可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控制。他走出饭馆后还要回来再看一眼李越,而后又远远地缀着他们,入夜还到李越住的旅店屋顶上坐了一晚。如同久旱之后的土地格外贪恋雨水,他无法遏制自己的冲动,就说服自己是为了酬谢李越对他的友好,士为知己者死,人不能没有良心,他只是远远跟着保护他们,按理不该克了他们。在城外看了他们走的方向,他回去收拾了行李,准备护送他们一路。追回去半路就听说前面土匪,他冷汗都吓出来了:难道这些人真的会被他克死了?!追到了,他才松了口气,他来得及时,这些人还没死,也许那个人说他运气好是真的。可接着他就明白了这些的人根本不需要救援。 看着赵宇他们走远了,秦少鸿又一次陷入了自我纠结中:他们无需人保护,那么自己就没有了继续跟着他们的理由,而另一方面,他们没有死,看来自己没克了他们,应该还可以继续跟着他们……他给秦家送了信,说自己要独自在江湖上走走,就一路跟着赵宇他们从川北到了重庆。长江边,秦少鸿觉得这么远远地跟着太不过瘾了,他要和李越朝夕相处。他安排了船只和人,在李越的上游落水,原来想着就是顺水漂到李越他们的船边,爬上船去,那个人心软,应该会帮着自己。谁能想李越跳下了船来救他,江水中,秦少鸿攀上李越的脖子的时候就暗暗地决定:他要和这个人一辈子在一起,绝对不放手……一路到了现在,秦少鸿已经一次次地得到了比自己想象还要精彩万分的惊喜,可即使他已经相信李越真的是洪福齐天之人,无论李越如何让他疯狂,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为了能与李越长久,还是不要说出自己喜欢李越,以免破了好运。 可如果不说,李越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疏远了自己?何容在沉默里提心吊胆地等待李越的反应,与上次不同,这次李越在他身后抱紧了他,一只腿还攀上来压住了他的胯,含笑着低声说:“不回答?那看来我还得加倍努力呀。”秦少鸿放下了心,不觉露出笑容,片刻间就睡着了。 两个人睡得深沉,到醒来,已经中午了,屋子里安安静静,可见赵宇他们不在。李越知道不能这时再要一次,但还是与何容温存了一番才起床。桌子上摆着食盒,看来赵宇他们还买了早饭放回来,那样两个人都没有醒。他们手拉着手去洗漱,然后在桌前坐下吃饭。两个人腿贴着腿坐着,你给我夹一口菜,我给你放块点心,就差喂对方吃饭了。 吃了饭,他们也不想出去,两个人搂搂抱抱,连亲带吻,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何容把李越推开,忙自己整理衣服。李越也就穿了单袍,可他与赵宇相熟,觉得这是他的骄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李越说道:“进来。” 赵宇和叶铭走了进来,何容马上起身,对赵宇深深地施礼:“请大官人见谅,秦少鸿有礼。”赵宇回礼,笑眯眯地说:“是不是从此要称你少鸿了?” 何容微摇头说:“还是何容吧,这样,就和秦家没有了瓜葛。”赵宇笑着点头。李越明白秦家是江湖人士,何容不想让他们卷入秦家的是非中去,也有不占他们便宜的意思。 李越一伸手,揽着何容的肩膀到身边,有些趾高气扬地说:“这是我的那位了,你日后可不能欺负他。” 赵宇翻了眼睛看天,何容马上恭敬地说:“大官人不必介意。” 李越扳扳何容肩膀,嘴凑近何容的耳朵说:“你别说这话,他最会捉弄人了。” 何容一笑,赵宇扬眉,拉长了声音说:“有时候人们总强调外部原因,而忽略了内省。” 叶铭哼声道:“就是不说是自己笨,倒总说别人在捉弄他。” 李越想起赵宇以前对何容的几次阴阳怪气,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秦少鸿的?” 赵宇说道:“黑衣人是饭馆你对着傻笑的人你应该知道吧。”李越点头,赵宇说:“他落水接近你,我知道他该是黑衣人,身材和高度都符合,而且我们这一路,你只招惹了一人。但那天听隔壁人们的谈论,我才知道他就是秦少鸿。”何容是鸿的切音。何容有些不好意思,叉了下手。 李越不服道:“那也没有比我早多少嘛!” 叶铭说:“早了许多!” 看来他们都知道,就是瞒着自己,李越气愤地说:“老实人总受欺负。” 赵宇举手说:“不要混淆是非,笨可不等于老实,老实也不是笨。别给自己贴好看的标签。” 何容一手环了李越的腰说:“他的确是老实,不是笨。” 李越高兴地对赵宇说:“终于有人为我说话了。” 赵宇与叶铭意味深长地对看一眼,李越才想起何容也把自己蒙得晕头转向,就对何容说:“谢谢你给出头,但我们的之间的账还是要算的。” 何容脸也不红了,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意思,低声说:“我奉陪到底。” 李越哈哈大笑,踌躇满志,赵宇低声对叶铭说:“我们那里对这种人有个称呼。” 叶铭配合地问道:“是何?” 赵宇说:“暴发户。” 叶铭点头道:“一夜暴富。” 李越对何容说:“你看,他们是不是在欺负我?” 何容紧闭嘴唇,李越正诧异,赵宇一笑,问道:“难道你还觉得赚的不够?” 李越明白了,笑着紧搂着何容大大咧咧地翘起拇指往里面一指说:“我们今天想要里面的房间。” 何容终于低头了,叶铭蔑视道:“的确是暴发户。” 李越觉得世界忽然变了样,就好像他当初出了西陵峡时的感觉,天高地阔,他可以任意翱翔。他一想到何容一见面就钟情于他,几次三番设计接近自己,心中就美得不行。明明知道何容就是秦少鸿,武功在身,不知曾经过多少血战,而且现在何容也不特意做出那些文弱之状了,平时神色无事时甚至可以说淡漠,可李越就是觉得他冷艳时也让自己心疼,忍不住对他呵护倍加。走路就要拉着何容的手,吃饭要问何容想吃什么菜,时不常还要问何容是不是口渴了,要不要吃个零食什么的。他现在完全理解了叶铭对赵宇的感觉:对方是什么人不重要,自己的爱必须要表达出来,所以只好把对方看成个需要照顾的人。 他在身体上对何容的索求算是无度,好在何容也是初尝□,两个人都放纵了些。温泉方便洗浴,原来赵宇想住三天,但李越却不想走了,他们在那里一直待了六天,最后李越因为惦记着阿卓才决定动身了。 他们乘董家的船一路东行,正是当初蒙元进逼南宋的水上路线。可现在江上船只繁忙,风帆错落,两岸村落中人烟盎然。赵宇总背着手在甲板上默默地欣赏风景,叶铭只是站在他身后,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而何容与李越则不同,两个人一时也停不了窃窃私语。何容反复追问李越当初与赵宇是如何出山,直至最后的隐退。李越有问必答,根本不像赵宇以前那么藏着掩着。李越则问何容的生活,何容讲自己怎么练武习文,自己如何一个个地失去了亲人。有时何容会流泪,倾诉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的哀伤和负疚,李越因为有过与陆敏的经历,对悲哀不再陌生,只默默地陪着何容伤感。 何容告诉李越自己满月时秦家收到了许多礼物,其中有一块奇石,体态乌黑却夜有微光,当时家主十分喜爱,就放在了正厅的书桌上,家主和族中长辈常在那里议事。若是按照赵宇的推断,那块石头大概有问题。李越告诉他有些矿物质有辐射性,后代人们用天然大理石做了地板和桌面,结果不到一年就得癌。何容寻得一处秦家镖局,托人给主家带了信。 到了扬州附近时,李越还指点他们过去藏过东西和碰到阿卓的村庄,他游过长江的地方。何容兴趣浓厚,问得特别细,有时还要李越讲两三遍。他常常遗憾自己没有早些遇到李越,李越安慰他说一点儿都不晚,早了的话他还是个孩子,李越可不敢动邪念。李越心里却庆幸没有早遇上,那时自己心中只有陆敏,见到了何容大概也不会上心。 本来从日后的上海出了长江,直接南下就可以去福州,但上海此时还没有什么城市规模,简直不能算是目的地,临安才是他们的终点。当然从常州等地都可以下船从陆地到临安,可乘船方便,而且董家的船工对他们有求必应,每次靠岸都去采买新鲜菜蔬肉食,保证他们在船上也吃热的,赵宇很满意。 他们到临安时,已经接近年关。船近码头,见帆篷密密地一片,船船相接。他们的船等了半天,才排在别的船后面慢慢地入了港。傍晚的码头还是挤满了人,可他们一下船就被一群人一拥而上,围得严严实实,董义大声地喊着:“哥哥,哥哥呀!”冲过来,就要去拥抱赵宇,被叶铭一把捞住,推到了一边。董义指着叶铭愤怒地说:“怎么是你?!哥哥竟然是去找你了?!”叶铭一笑,董义要哭地张大嘴,李越忙说:“董义,快来见过我的伴侣。”董义闭嘴,还是哭丧着脸,悲悲切切地叫:“二哥,我好伤心……”走过来,见礼后看到紧紧贴着李越站着的何容,董义呆住,嘴张开,半晌说道:“哥哥如果找了他,我也认了……”李越抱住何容的肩膀说:“嘿嘿,他是我的了!”何容在李越的禁锢下勉强施礼,说道:“我叫何容,是董义兄弟吗?二哥都说过。” 董义一边见礼,一边凑近何容,小声说道:“你肯定不想和哥哥一起?他人可好了……”耳朵一下被赵宇揪住,董义哇哇叫着被扯到了挤过来的董平面前才挣脱了。董平见礼后说:“赵官人好,董家长江船队有人传讯,讲述了几位官人的模样,我就知道是你们。现在正近年关,临安有许多闲杂人等,我来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8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们去住稳妥的地方,免得出事。” 赵宇说道:“多谢了。” 李越笑着说:“董大官人就是仔细,我们怎么会出事?” 董平压低了些声音说:“有人说月前西陵峡险滩青天白日之下,被天雷莫名击中,非先帝不能有如此威力。现在长江上下到处有人寻找先帝,有的是为了看一看先帝的容颜,有的是要拥戴先帝出山,还有的是要找先帝报仇,官人此时不能不小心。” 赵宇叹道:“念得我头发都白了。那个先帝是谁?反正我不认识。而且那炸弹是李越干的,那些人找错了人,我们是不是该纠正一下……” 李越忙说:“不用了,您是领导,就担待着吧。”我还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董平又与叶铭何容和李越见了礼,几个人在众人围拥下出了码头,上了外面装饰平常但非常结实的四匹马拉的马车。赵宇叶铭和董平一车,李越何容还有董义上了另外一辆,其他人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护在周围,往临安城里去。 临安城中繁华异常,街道两边商店林立,间杂着饭馆茶楼还有演出话本的勾栏。李越看着窗外感慨:“比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热闹,这是要过年了吧。” 董义说道:“也不仅是因为年关,这几年黄金水稻和红薯在各地都种上了,粮食多了,流民少了。当初哥哥借的军粮什么的,也早就还上了。百姓们说这是什么盛世之类的,好日子来了。” 李越回头对何容说:“你喜欢的话,我陪你好好走走。” 何容摇头说:“我并不想到处走,除非,我易容一下。” 董义笑着说:“你是怕惹麻烦吧?其实,二哥也得易容,这里认识他的人可多了。镇守临安的是麻士龙,他们过去和哥哥二哥他们一起打过仗。” 李越忙说:“那我们两个都把脸画个乱七八糟的。” 董义打量何容着何容,遗憾地说:“那多糟蹋呀,他这么好看,哥哥……” 李越搭着何容的肩说:“你就别瞎打主意了,我们已经定了。这里没法儿成婚什么的,不然我们会来个婚礼。” 董义吓一跳:“哪里有男的和男的结婚的?” 李越切了一声:“我们那里就有。”言外颇有把董义看成了个乡巴佬的意思。 董义苦了脸,叹气道:“我要是能长得倾国倾城并楚楚可怜,向哥哥推荐自己的时候他也许就会当真了。” 李越笑:“你还别动这种心思了,让叶铭听见了,他也许也当真了,你就没好日子过了。哦,阿卓怎么样?” 董义说:“他在福州和我的那些侄子们上学。那孩子可是个天才呀,书只看了个开头,直接就会背了。你年关前肯定能见到他,我哥说临安人多势力也复杂,哥哥最好不要在这里久留。万一有事,我们三四十人根本顶不住,又不能公开动用朝廷的军队。我们该很快就会走,福州那边,咱们帮手就多些。” 李越摇头:“你们怎么到现在还觉得赵宇要被保护?” 董义说道:“当然啦!哥哥那么和善。” 李越呛:“他和善?!” 何容低声说:“我觉得大官人,很厉害。” 董义说:“厉害是厉害,那是对敌人。你看到哥哥的时候,不觉得他人特别温柔,特别美,特别优雅,特别好相处……”他还在努力把何容推给赵宇。 何容慢慢摇头说:“我觉得他的眼睛特别厉害,他看我时,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我都不敢多看……” 李越笑着拍何容肩膀说:“那是你做贼心虚!他肯定是看出来你在蒙我,因为我们互相喜欢就没有把你赶走。” 何容马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没说过我喜欢你。” 董义八卦之心激动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喜欢二哥,干嘛和他在一起?” 李越得意地说:“他只是嘴上这么说。我跟你说,我们初见,我对他一笑,他就……” 何容打断道:“我可没有对你说话!” 李越说:“当然当然,你不跟我说话,可被我吸引得到我面前吃了一碗面。” 董义不满足道:“他才吃了一碗面?我要是心情好,能吃一个大肘子外加……” 李越说:“你别打岔!然后我们遇到了土匪,他蒙了脸去救我去了。” 何容脸有些红,说道:“我可没去救你,只是,行侠仗义!去打退那些土匪,而且,我没理你!” 董义看着何容说:“其实,你不该蒙脸,你一露脸,那些土匪肯定急色,二哥就会去救你的!” 何容微叹:“那时候我不是不知道嘛。” 李越皱眉说:“你们怎么想的都一样?” 董义眼睛大亮对何容道:“诶,你是不是后来真的让二哥去救你了?”何容面现忸怩。 李越道:“是,后来他就在我不远处掉长江里了……” 董义立刻钦佩了,对何容说:“你真棒!咱们当好朋友吧。”对何容施礼,何容还了礼。董义追问:“二哥救了你,后来呢?” 何容不好意思说,李越替他说:“他没了盘缠还无家可归之类的,自然就和我们在一起了。” 董义对何容赞叹道:“你太聪明了!” 李越不满:“你这种赞扬让我听着很刺耳。” 董义不理他,感慨道:“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么干?在福州就不该请你们吃饭,让你们请我。你们再回来的时候,我赶快让人把我的茶楼放把火,然后哭哭啼啼地让哥哥带着我,也许就能让哥哥对我另眼相看了。” 李越责备地看董义:“你这个败家子,怎么就不学好呢?” 董义接着盘问何容:“再后来呢?你这么好看,有没有人调戏你?” 何容无奈地说:“自然有……” 李越打断道:“哦,董义,我那时特别想你来着。” 董义愕然道:“你想让我调戏他?” 李越挥手:“什么呀!就是我和那些调戏了他的人对骂,骂不过他们。” 董义气恼起来:“你怎么能对骂?直接就把他们打个七零八落就行了,不,打完再臭骂不就成了?!你干吗不动手?……哥哥和叶大叔肯定不在,对不对?!” 何容微笑:“你真明白。”两个人对着点头,一副惺惺惜惺惺的样子。 李越惆怅:“为什么没有人理解我?为何世界和平这么难?” 何容笑着搂了李越的腰说:“我明白,你心软,我……” 董义接茬:“喜欢?” 何容马上郑重道:“我可没说!” 董义笑嘻嘻地说:“那是不喜欢吧?” 何容翘起下巴:“我也没说!” 李越反手也搂着何容对董义继续显摆:“他当然不用说什么,他要替我去接那个人的掌力,替我挡毒针,还要装得不会武功……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不说喜欢我?” 何容坚定地说:“对!” 董义理解地对何容说:“人家说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就是这个道理!何容,我挺你,就不说!人不能输了气势!”何容貌似顺从地点头。 李越忙道:“别教坏他!他还不到二十岁。” 董义看着李越说:“二哥,他还用我教吗?”把你逮个正着。 何容笑着说:“怎么能这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要好好向你求教呢。” 董义谦虚地说:“你可别这么客气,我们互相请教。”两个人对着施礼。 李越说:“你们倒是相见恨晚了。” 董义继续对着何容兴致勃勃地说:“一会儿小知道方笙他们来了,就更热闹了……” 李越问:“小知道会来?”何容说过要去当教书先生…… 董义说:“对呀,袁牧之孙小官人和陆敏也会来,咱们出闽的这些人,碰到机会就要聚聚。”李越心里一颤,可是没有表现出来,也许是他多心,他感到手掌下何容的腰部肌肉硬了一下。 董平在临安选的地方在临安的主城区外侧,远离市井最繁华处的喧嚣但还算发达。院门并不惹眼,董义怕李越看不起,忙介绍说这个宅院占地宽广,不仅有社交用的前院和住宿的后宅,还有个小花园。李越知道临安地价在战前十分昂贵,连租房都恨不得寸土寸金。如果不是蒙元折腾了一下子,像董平这样的外地人根本不可能买下这么大一块地方。可就这样,他下了马车看到四周齐整的白墙灰瓦和雕刻精致的门窗还是不禁对董义感叹道:“你哥真有钱哪。” 董义笑着说:“现在临安那些富贵人家又开始奢华了,咱们从海外带回来的那些奇珍异宝都卖了好价钱。” 何容问道:“你们何时再出海?” 董义眉飞色舞地说:“我也正撺掇我哥呢,他说要等大船造出来。二哥去年才给了图纸,前些日子刚完成了龙骨……” 何容问李越:“我们跟着出海吗?” 李越示意了下赵宇:“要看他的。” 何容看向赵宇,退缩了下,小声对李越说:“你去跟大哥说说。” 李越搂着何容的肩膀说:“你也可以说呀,别怕他,有我呢。” 赵宇回头说:“李越,那些窗框上的雕花好看吗?” 李越点头说:“很好看。” 赵宇说:“那我们回去就……” 李越马上改口道:“不好看!花呀草呀神仙呀,跟女孩的绣房似的。我最喜欢没雕花的窗框!”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董平把他们安置在后宅,告诉他们沐浴更衣后,也就该到晚宴的时候了。这次李越和何容单有一间屋,两个人还在热恋中,就一起去了旁边的浴房。此时不能实战,但也好好腻歪了半天。洗了澡, 李越的头发短,才到了肩膀,一擦就可以了,可何容长发,李越拿了汗巾好好地给他擦了头发。方要挽髻,何容拿起自己的发簪递给李越说:“给你。” 李越笑着说:“我的头发不长,现在还用不到。而且,你给我了,你用什么?” 何容把簪子塞到李越手里,说道:“给我用个筷子就行了。” 李越这才想到自己从来没有给何容过什么东西,忙说:“先不忙,日后我给你做一个好看的,咱们再……” 何容坚决地说:“现在就要换!我给你插上。”说着站起来,一把将李越按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他功夫在身,李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跌坐下来。何容严肃地拿起梳子,几下给李越梳了一下头,把自己原来用的发带截成两端,用一半在李越头顶上扎住了一撮头发,然后把发簪插在了头皮与发结之间,发簪成了一个装饰。何容没有笑容地看了片刻,说道:“不许拿下来。” 李越终于明白何容的意思了,笑着说:“好吧,肯定不拿下来。现在让我给你梳头发吧?” 两个人换了地方,李越左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像个簪子样的东西,只好用剩下的发带把头发扎好。他半弯下身,看着何容沐浴后清丽秀美的脸庞,轻声说:“我喜欢你。” 何容眼睫毛颤动了一下,不说话,却微仰起脸,李越笑着吻住何容的嘴唇,何容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9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端着架子,可在吻中却热烈主动,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搭上李越的肩膀,两人紧紧地拥吻好久,眼看就不能善了,赵宇在院子里说:“李越,我们先去前面了,孙小官人他们来了。你们如果想要个隆重的出场,当然可以等大家都到了再来。” 何容马上把李越推开,急促地说:“我们赶快回屋。” 李越发愁地说:“想去也去不了呀,我得等等。”何容也脸红,两个人只好坐了十来分钟,东拉西扯,才平静了。回到房间里,董平早准备下了衣服。何容的身量与董义相仿,也有几身衣服可以选择。正是冬天,李越挑了件黑蓝色外袍罩在了宇航服外面,何容就挑了件相同色系的。李越将那些仪器包了腰包,横绑在腰上,何容问道:“真的是片刻都不能离身吗?” 李越叹气:“真的,这些东西要随身带着。” 两个人手拉着手出了门,一路有董平的人给他们指路,到前面的大厅外,老远就听见董义在说:“……那真是又聪明又漂亮,哦,你们可别说他好看,他大概不喜欢听。其实我要是长得那么好看,可要美死了,一天换上十几套衣服,满街走……” 李越笑着拉着何容进了门,小知道大声道:“哇,他真好看呀!” 董义气道:“嘘!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 小知道结巴着说:“哦!这个……你知道……李官人!看到你我太高兴了!”上来行礼,一边眼睛一个劲儿地看何容,李越笑着回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胖乎乎的人也上前来说:“李官人!太好了!又见到了……”李越定睛,才认出这是孙小官人,忙见礼说:“孙小官人,你怎么这么……富态了?” 孙小官人眼睛还是红的,看是方才刚哭过,可笑呵呵地说:“他们说我要胖些,人们才能相信朝廷的粮食真多。” 何容忍不住一笑,小知道在旁边叫:“方笙,你快过来呀,你知道,人家如果不常笑可怎么办……” 方笙也过来,与李越见礼,盯着何容,说道:“我可以给你谱个曲子……”何容马上往李越身后躲,那意思是千万别。李越把身侧后的何容拉到身边,说道:“这是我的伴侣,何容。”中国自古就有男风,而且不乏著名人物,但人们总是带着轻蔑和鄙夷的态度看弱势的那一方。像李越这样大方地把人作为自己平等的伴侣介绍给大家的根本没有。屋子里没见过何容的人都礼貌地行礼,何容自然规矩地回礼。 正在混乱中,门口有人说:“袁官人和陆官人到了。” 第 126 章 李越忍不住扭头回望,院门处走进来袁牧之和陆敏。袁牧之喜形于色地对李越行礼,笑着说:“回来了?”看到紧靠着李越站着的何容,对李越瞪眼,李越介绍道:“何容……”董义在一边大声说:“是二哥的伴侣!”袁牧之大笑着说:“恭喜恭喜!李官人好眼力呀!”然后就进门大声对赵宇说:“赵官人回来了!叶将军在此!哦!我明白了,赵官人北上就是为了去救叶将军,快快将详情告诉我……” 陆敏走到李越面前,对李越施了一礼,李越发现陆敏背着一个画轴,忙微笑着回礼。他们上一次分别是在陆敏中了状元后的琼林宴后,这中间李越和赵宇死里逃生再滞留荒岛,接着周游南亚,回来又北上,转眼间,三年过去。李越原本就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此时气质成熟,而且在爱情的滋润下,自信而快乐,笑时眼中似有光芒,完全可以成为那些古希腊美男子雕像的模特。陆敏这些年在朝中从政,比以前更为矜持隐忍,见到李越后虽然心中波澜壮阔,可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李越先开口,说道:“恭喜了,我听说你喜得贵子,还是两个。” 陆敏缓慢地点了下头,目光看向李越身边的何容,何容态度恭敬地施礼,陆敏机械地回礼,李越笑着说:“何容是我的……” 陆敏终于开口道:“吾知矣,恭喜……李官人。”他的声音有些哑,不像以往那样清亮。 李越终于对自己这么大喇叭一样到处广播感到些不好意思,忙往旁边站站,表示不挡着陆敏的道儿,陆敏微示歉意,走进屋中,与坐在正位的赵宇见礼去了。 看到人都到齐了,董平就招呼人上来摆了一张长桌,让赵宇坐了一边的桌首,李越就坐到了另一头。结果,赵宇那边,聚集了叶铭孙小官人和董平陆敏,李越这边都是其他的年轻人,袁牧之选择了中间,希望能听到两边的谈话。 菜还没有上来,大家都在议论中,赵宇周围的人都在谈论朝政,只有陆敏沉默不语。李越这边,何容最小,小知道才过了二十岁,董义还是小混混的心态,方笙作为艺术家拒绝长大,所以气氛就要活跃许多。 董义因为在车里与何容说过话了,这时用俨然是个知情人的口吻说:“我这位何容弟弟对我二哥那是情深意重,二哥对他一笑,他就千里迢迢去救二哥了……” 李越说:“拜托!哪里有千里,也就十几里路吧。” 董义不满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要的是这个心思!” 小知道追问:“然后怎么了?你知道,李官人哪里用得着救?” 董义一拍大腿道:“说的就是,没救成二哥,他就当着二哥的面儿,跳了长江了!” 方笙感慨道:“可歌可泣啊,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小知道着急地说:“那李官人得去捞他呀!” 董义敲了一下桌子说:“要的就是这样!不然他们怎么在一起的?” 袁牧之隔了几个人插话说:“这可是个好话本呀!这个章节可以这么叫:盼相聚苦思无门肝肠断……” 董义大喊说:“不好听!”何容涨红了脸,李越笑着从桌子下面拉了他的手。 小知道佩服地对何容说:“你一定,你知道,很喜欢李官人。” 何容马上回答:“我可没说!” 董义一拍桌子:“对!何容就是不说,让二哥为此惦记一辈子,这才叫攻心之策。” 小知道不服道:“你还知道什么策不策的?何容,该说就说,你知道,错过了会后悔的。” 李越看小知道:“你懂什么?小毛孩子家。” 小知道下意识地往陆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干笑着说:“我怎么不懂?你知道,我可是上了学的人!” 李越问小知道:“哦,你上了那个日后要教小孩子的学校,你喜欢吗?” 小知道马上点头说:“当然喜欢!你知道,小孩子都没有坏心眼,和他们玩在一起特高兴。” 李越小声问何容:“你还想去当教书的先生吗?”何容摇了下头。 小知道笑了:“谁不知道李官人喜欢小孩子?” 李越辩解说:“那时他还不知道我是谁,他是真心喜欢孩子,是不是?”他转脸问何容,何容不好意思地一笑,艳光四射,这边的桌子突然安静了――大家都看傻了,美人就是养眼哪…… 只听对面赵宇在说:“……我们这一路,发现当地豪强可以把持官府,平常的衙门无法管束,军队又不便调动。应该建议朝廷建立起国家调查局,跨地域调查违禁之事。调查局之探员必须文武兼备,能以武力整肃地方……”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相似日后美国联邦调查局之类的组织,处理国家内部地方无法解决的非法行径。何容突然坐直,倾听了片刻,低声问李越说:“你日后可会常住临安?” 李越摇头说:“不会,我们都喜欢自由自在的地方。” 何容微皱眉说:“大官人方才说的那个调查局很对我意,我也想为国效力……可若是你不在临安,我就还是跟你走吧……” 这就是当初赵宇变着心思要得到的答案,结果自己得来毫不费力,李越高兴得哈哈笑,笑声太大,弄得全桌子的人都停止说话看他,李越不好意思地打住,见桌子对面赵宇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和其他人讨论政事,才低声对何容说:“赵宇是个爱管闲事的,你跟着我们,日后肯定有好玩的,不用参加什么调查局。”说完捏了捏何容的手,何容点了下头。 一会儿,饭菜上桌,董义招呼着:“这是我的茶楼做的菜肴,临安独一份哪。” 孙小官人带着遗憾地口气说:“吾在职之时就开不了茶楼,不然会饱受弹劾。你哥许诺的那些东西可还是给我留着呢?” 董义点头说:“都留着呢,大红珊瑚,贝壳壁画,你哪天辞官,茶楼一开张,我们就送过去。现在,就吃我的茶楼的饭菜吧!” 人们就停了谈话。董义知道赵宇不喜奢华,但是把菜弄得精致美味还是可以的。一桌山珍海味,李越怕何容不好意思,就时常给他布菜,而何容有时把挑光了刺的鱼肉夹还有拆了骨头的排骨什么的放在李越碗里。他们两个人习惯了这么甜甜蜜蜜地你来我去,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李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陆敏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主餐后,茶点一上,大家又开始谈话。赵宇那边,孙小官人陆敏和他有三年没有见面,许多事情想和他探讨,袁牧之让人上了笔墨,时常记下几句。李越这边都是年轻人的谈笑,讲魏云真的娶了董义的厉害妹妹,董平又有了个女儿,小知道已经定了亲,董义在与家里软磨硬泡,不想成亲。正谈论间,陆敏那边道了歉,起身从椅子背面拎起画轴,走到李越身边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越一愣,但马上点头说:“好。”向周围的人抱歉了一下,站了起来,与陆敏一起走了出去。陆敏领头,出了前院,往后面去,到了一个偏房,让在附近站着是董家的人点了灯,带头走了进去,李越只好跟着进去了。 陆敏等董家的人出去了,找了张椅子坐了,示意李越也坐下来,可并没有说话,李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干坐了半天,最后,陆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你日后要去哪里?” 李越老老实实地说:“跟着赵宇先去闽地的山里,然后,大概四处走吧。” 陆敏停了会儿又问:“可是会常来临安?” 李越摇头说:“大概不会吧,这里认识赵宇的人太多了,我们行动不自由。” 陆敏看了李越一眼:“认识你的人也很多。” 李越嘿嘿一笑说:“那不就更不自在了吗?” 陆敏沉思着没有说话,李越只好搭讪着说:“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陆敏有些答非所问地说:“我最怀念抗元的那几年。” 李越感慨,那本来是最悲惨的岁月竟然成了陆敏怀念的日子,看来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陆敏说完,把手中的画轴递向李越,李越接过来,笑着说:“多谢你记得我喜欢画什么的。”他顺手解开画轴的系线,展开了画卷,上面是一个青年的全身肖像。青年手端着一张铁弩,展眉前望,星眸朗目,鬓若刀裁,挺身长立。他的下摆衣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稍启,似是迎着微风。他身后是青翠的远山,脚下是零星绿草。画风细腻典雅,连李越的丝丝头发都画得精致,画卷边上是几个锋芒锐利的题字:“李官人像”。 李越看得心花怒放,笑着说:“送给我的?比那个画师画得好多了。” 陆敏点头说:“是给你的,我画的第一百张,还算满意。” 李越心里一缩,猛抬头,看着陆敏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敏微扭开头,不看李越,李越默默地把画卷起来。 良久,陆敏淡淡地问:“你可是……喜欢他?” 李越嗯了一声,陆敏半垂了眼帘,李越明白他的意思,一时心中再次涌起苦涩感,灯光摇曳下,陆敏面庞俊雅,气质高贵,这是他的初恋,曾经近在咫尺,可现在却远在天涯。李越小心地说:“当初,我喜欢你,非常喜欢。只是我那时从来没有说出口,可你也该明白。”所以,就是何容怎么也不说他喜欢自己,那又有什么?行动远胜于言辞。 陆敏微微颔首,还是不看李越,轻声问:“你可是觉得我负了你?” 李越忙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走的路不同。你要走的,是立国兴邦之路。你看,你现在身在朝堂,关系着百姓,不像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着游山玩水地混日子,天生注定一事无成……” 陆敏转过目光,看着李越说:“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吗?闻名天下的李官人。” 李越嘿嘿笑着说:“那是被赵宇拉扯进去的,没有他,我就是个小混混,跟董义差不多,我知道我几斤几两。不像你,才华卓越,自然要肩挑重任呀。赵宇那天还说现在事情多着呢,不仅豪门土匪恶霸之类的,现在天气这么冷,北方这些年会经常有严寒,冻死大批牲畜。而且河流泛滥,到了夏天水患遍及南北,更别说再过那么十年二十年,会有鼠疫流行,要死好多人呢……”这些他在那时看南宋和元朝历史时都读到了,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时期,蒙元得了中原,根本无法治理这些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最后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就是由于修水利触发的。 陆敏果然被分了心,微凝眉:“赵官人肯定不会袖手不管的。” 李越忙说:“他是个操心的,但是真的干事的,都是别人。你们在朝堂上,肯定少不了事。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丞相,会废除中国两千多年的农税……” 陆敏惊诧地转头看李越道:“怎么可能?!”中国自古农民就要交租交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可以不交皇粮? 李越笑了一下说:“我是说‘也许’呀,但是农税是可以废除的。” 陆敏蹙眉思忖着:“的确,细想来,往朝到末年,都是凭借官盐和铁矿支持,农税因时局混乱,朝廷根本无法征集。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有一日瘟疫横行,为了平复人心,大概免了农税也不失一个救急之策。只是其收入又要从何填补?” 李越正暗自高兴把陆敏的思绪成功地引到了事业上,心中谢了下赵宇,自己成功地运用了从他那里学到的技巧,赶快说道:“当然是商税什么的了。”宋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商税起到重要作用的朝代。 陆敏沉思着,“商税如果成了主要收入,地方与朝廷该如何分拆利益?” 李越说:“这些你得去与赵宇商量,我只知道皮毛。” 陆敏陷入了思绪中,李越也不打扰他,自己在一边把方才半卷的画轴卷好,系上了带子。过了一会儿,陆敏抬头,看了李越好一会儿,终于又开口:“那何容……难道不想成家立业了吗?” 李越回答说:“他现在只想和我在一起。可哪天他要是想了,我会放手的。” 陆敏怔怔地看着李越,久久不说话。李越想了片刻,还是说道:“你是家族的长子,有父母的期待,我理解你当初的选择。” 陆敏回神,极淡地笑了一下,两个人又干坐了一段时间。最后,陆敏语气随意地问:“你们走了这一路,可见到什么稀罕东西?” 李越有些抱歉道:“我什么都没有收集,连头上的簪子都是何容的。”他习惯了给陆敏礼物,猛然间想到,与何容交往这么久,从来没有给何容什么东西,一时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何容。 陆敏起身道:“那我们回去吧。”李越点头,背起画轴,随着陆敏走出了偏厅,沿着夜色下的小路往前边去,可快走到前院了,陆敏忽然停了脚步,李越也只好停在他身后。陆敏转回身,面对着李越,小声说:“李……官人……”说完,看着李越良久,李越想起过去曾多少次在陆敏身边入睡,曾经趁着他睡着了偷吻了他,如今虽都如桥下流水消失无迹,可那是多么醉人的时光……就轻声对陆敏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感谢你。” 月光下,陆敏慢慢闭上眼睛,一行泪水流下了他的眼帘。恍惚中,陆敏脱去了成熟,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少年。李越心酸,上去紧紧地抱了陆敏的肩头一下,说道:“你会走上顶峰的,我为你骄傲,别担心,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祝福着你,不会忘了你的。”怎么可能忘了?这是他的初恋,他的成人礼。 在一个瞬间,李越觉得陆敏像何容一样依靠了他片刻,可陆敏马上站直了身体,低声说:“我也会……一直祝福着你,也……不会忘的。”李越放下手,陆敏转身才睁开了眼,小声说:“你多保重。”然后一个人走开了。 李越看着他孤单的身影,有些难过,但接着就想到陆敏有一个大家庭,有妻子和孩子,马上就会有人陪伴,而何容则孤单一人,正等着自己回去。他想马上走回去,可又不想与陆敏再次同行,省得又添伤感。他等了一会儿,才起步慢慢地走向前厅,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儿,空气里,有一缕淡淡的皂角的气息。李越停下,四周看看,说道:“快出来,不然我生气了!” 何容从墙角的暗影里闪了出来,慢慢地走到李越面前,可眼睛看着一边,不看李越。 李越有些诧异,何容原来没有和他们这帮人相处过,自己从来没有提过陆敏,董义小知道他们也不该八卦到这个份儿上,陆敏在朝为官,他们都知道不能随便说闲话的,可何容怎么会跟着出来了?像个跟踪有外遇的老公的妻子。他有武功,自然能做到人所不查的地步…… 李越突然明白了,一下揪住何容的鼻子尖说:“那时在船上,你抬头见赵宇就昏过去了,是不是假装的?!”只有在那时,李越和赵宇谈起了陆敏。何容嘴唇一抿,可还是不看李越。李越气呼呼地说:“你那时就发现了赵宇是人们说的先帝,我是李官人,就先昏过去想想该怎么办。后来,你说什么要教小孩子的话就是在骗我的。” 何容眼睛里水光盈眶,眨了下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浑身颤抖起来,几乎呜咽出声。李越一晚上把自己喜欢的两个人都弄哭,顿觉负疚,忙拿下手指,抱住了何容,先哄着他说:“你对我撒谎,还哭?你不知道,我对赵宇撒了一次谎,他多少次整治我。你骗我也就罢了,如果骗了他,就别想没事了。” 何容哽咽着说:“那时……我吓坏了……他是先帝……是神仙……” 李越笑着说:“哪里是神仙,就是个坏脾气的小心眼的家伙,我总得让着他。” 何容继续说:“我那时觉得……他一看见我……就知道了……他自己后来也说了……叶三哥……也早就察觉了……” 李越失笑:“敢情就我没有察觉还是我的错的了?你就骗成了我竟然有理了?”何容双手一攀,搂了李越的肩膀,把头凑到李越的脖颈处,就像当初他在水里缠上李越时那样。两个人这些天来有许多身体上的交流,李越马上就把何容抱在怀中,脸自然就与何容的脸亲在了一起。过了半天,何容小声问:“你现在,还……” 李越知道何容在说什么,忙说道:“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呀,别乱吃醋。” 两个人分开,何容看着李越肩上的画轴,叹气道:“我只是,羡慕他。”透过何容晶莹闪亮的眼睛,李越似是听到了何容内心的话:何容羡慕陆敏那么早就与自己相识,与自己有了那些日子,何容无法得到它们,只能羡慕他。 经过那时对陆敏的情感,李越明白这种初恋的深沉和苦涩,他像是卧底归来的探子,把对方的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如何爱护何容对自己的情感,不让何容伤心,就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日后的日子长了。我这么英俊能干,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肯定有人会羡慕你哟。”何容一听,马上把身体更紧密地贴上来,使劲抱住李越,抬起头来……两个人自然又腻歪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们离宴的时间太久了,李越说:“夜深了,那些人快要告辞了,我们往回走吧。”何容勉强点头,李越拉着何容往回走,何容脆弱地紧挽着李越,好像怕李越被风刮跑了。 他们走回前厅,正看见大家都出了厅门,正在院落里一一告别,董义笑着说:“二哥才离开,何容就追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小知道凑上去看何容:“何容,你没哭吧?” 何容一副羞窘的样子半低了头,袁牧之说:“莫说李官人心软,我看着何容这样都觉得心里对不起他……”话语间,何容突然抬头,厉喝道:“什么人?!”神情严历,目光冷峻,哪里有任何羞怯的神态?说话间身体凭空拔地而起,一跃就到了屋檐处,行云流水般踏瓦无声地奔上了屋脊。这时大家才看到屋脊处一个匍匐的黑影窜起来,何容与他立刻纠斗在一起。两个人在房顶上你来我往,身影交错中,可以看到刀刃的白色闪光。李越知道何容赤手空拳,他为何容穿的衣服,何容连暗器都没有带,不禁焦急地喊:“何容小心哪,你把他逼下来,我来处理他!”说着,忙从腰包里掏出制动器和电击器。 董平大声喊着:“各就各位,封锁院落。”那些董家的家丁有序地散开,把住几个方位,看来训练过。而院子里的人都是南征北战过,此时都到处找武器。陆敏挽起袖子,露出了袖箭。袁牧之从小腿上抽出匕首,董义跑进屋,卸了墙上的剑拿在手里,小知道从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猛地砸在地上,自己拿了一只椅子腿,方笙和孙小官人各拿了一只,然后都站在赵宇身边,与叶铭一起挡住赵宇。 董平说道:“这位朋友,若无恶意,就请马上停手,以免受伤殒命。”屋顶上的人也不说话,持意搏斗。刀光闪烁中,何容动作飘逸轻盈,每次那人要逃开,何容总能把他逼回来。李越看着快速往来的黑影,非常担心,再次大喊:“把他逼下来,我们准备好了,你别和他一起下来,我怕误伤了你!”何容短促地应道:“好!”可接着不再说话,又是一阵缠斗。 李越急了:“你可要小心呀!别伤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1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实在不行,放他走也没事!”董平紧皱眉头,叶铭说道:“我去拿钉枪。”转身离开了。 何容断续地说:“你是不是……还怨我……” 李越忙说:“不是不是,我不会怨你的!” 话语一落,何容一声喝:“下去!”只见一个黑影被踢到空中,往院子里落下,李越忙举制动器一按,那个人从空中一下子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何容在屋顶上说:“我再去别处看看。”然后就从房顶上跃到另一个屋顶上,一处处地去巡查了。 众人不敢松懈,董平董义与回来的叶铭打了火把领人在宅子里仔细搜索,而其他人拥着赵宇退回房中。 半个时辰后,董平董义和叶铭回来了,李越在门边等着,最后何容进了门,李越忙拉了何容的手上下打量,嘴里说着:“那人有刀,你伤着没有?” 何容小声说:“只是衣服破了几处,没有伤到肌肤。”李越想能让刀划开了衣服,这得多近哪,心头乱跳,低声说:“你可千万别伤到啊,我会心疼的。” 那边的人大声啧啧或者咳嗽,董义还吹了下口哨:经过这么一下,除了李越,没人再买何容那一副文静羞涩模样的账。何容脸红,可是没有把手从李越的手里抽出来。 袁牧之到了桌边研磨说:“这真是个好话本,我得把提纲写下来,这章应该是:逢刺客何容显身手……” 董义过来扳了何容半边肩膀说:“哇,你真行!空手与那个刀客打了那么半天!” 小知道也跳着脚说:“就是,何容,你比我们都厉害呀,你知道,谁能一下跳到房顶上和那个人打架?你武功太棒了!我现在知道你真的去救了李官人了。” 方笙叹气道:“我没法给他谱曲了,美人月下之类的都不对劲儿了……” 董平对赵宇说道:“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了。那人说,是因见到先帝重臣出入此间,就想探听一下有何不可告人之事,此时却还没有说出受谁人指使。” 陆敏说道:“如此看,官人所说要建立的调查司必不可少。” 董平说道:“此间不可久留了,请官人们明日就启程去福州吧。” 赵宇点头说:“也好,日后临安吾等还是少来。” 袁牧之边写边说:“我明天与你们一起走。” 孙小官人有些难受地说:“我没法走。这是怎么说的?如果不是官人们,临安能有今天?怎么不能多住几天,快过年了……” 赵宇说道:“现在朝廷上文丞相一力改革,与各方势力对抗平衡,已经十分繁忙,我们就不该给他添乱了。早早离开,也少一些政事流言和纠纷。” 众人再次告别,袁牧之说好天明前回来,陆敏少言寡语地对众人行了礼,临转身,长久地看了李越一眼,才与袁牧之匆匆地走了。而孙小官人方笙小知道格外难舍,反复告辞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送走了众人,李越和何容回到房中,想到何容在屋顶上赤手与人搏斗,李越很后怕,再次追问何容,还要何容脱了衣服让自己好好检查一下。何容脱了外衣,可不再动手,瞥了一下李越放在桌子上的画轴。李越笑,走过去展开,对何容说:“就是一幅画像。”何容接过来,看了好久,指着画轴左下一角极小的一个“百”字问道:“这难道是他画的第一百张?”李越心说你怎么这么聪明,不敢回答也不愿撒谎,答非所问地说:“你看我是不是比画上的还英俊?”然后摆了个大力士的姿势。 何容深吸了口气,板着脸把画卷慢慢地卷起来,说道:“这画,我留着了。”李越笑着去解何容的内衣襟,说道:“你不需要喝点什么吗?比如醋之类的?”何容一瞪眼,眼中波光潋滟,李越忙谄媚地笑,手环上了何容的腰。何容微皱眉,推开了李越的手,低头看着手中的画轴,神色抑郁。李越莫名想起“芙蓉如面”之类的话,忙再次抱上去,用额头对上何容的前额说:“有大活人还看画干什么?”何容想想,终于一叹,放下了画,反手抱着李越……其实因为次日要早起,两个人也没干什么,不过是依偎在床上,李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许多好话,早把当初甚至现在何容怎么蒙他的事忘在了脑后。 袁牧之天不亮就回来了,背着个大包裹。其他人只睡了几个小时,就都起了床。用完早餐后,他们摸黑出了宅子。上了马车,街上没有什么人。车轱辘碾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忽然一个院落里响起高昂的马嘶声,与李越一起坐着的何容立刻坐直了,他说道:“停一下车。” 他们的车一停,何容跳了下来,四处张望,后面的车自然也停了下来。赵宇撩开车帘,带了些热情地问:“何容,是不是给我的黑骏马到了?我可喜欢那匹马了。” 何容有些莫名其妙,随后下车的李越对赵宇说:“我可没听他说过会给你……哦,当然,我还没问。” 赵宇带着惊讶地问:“你该不会告诉他是你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的吧?我白帮你了?” 何容看李越,李越不好意思地说:“赵宇那时让我问你可不可把你的黑骏马给他,说反正现在你也不骑。我才明白的……” 何容瞪大了些眼睛,赵宇笑着说:“何容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好人,现在可不能反悔呀。” 李越蹙眉:“怎么听着像是把我卖了?” 何容马上微微一笑,对赵宇一礼说:“若是大官人喜欢那匹马,我愿相赠,也算是聊表我赔罪之意。”拿马换你可是太值了。 赵宇满意地点头,微叹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李越悄声在何容耳边说:“你看,他就是那么小心眼。” 何容也轻轻说:“他要我的马,才说明他原谅了我。” 李越安慰他说:“他平常也不骑,就是要你的马出出气,我们住在一起,日后还是你的。”…… 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其他人都相视而笑。袁牧之叹息道:“吾等老矣。” 董义在一旁摩拳擦掌地说:“这就叫恩爱,哥哥,我们试试?”叶铭刚抬手,董平一把把董义拉到了身后,说道:“吾弟不久就该成婚了。” 董义哀叫着:“弟弟成了将军,再也不理我了。哥哥也不亲近我,我不成婚,我就要赖在他们这里,不能让大叔过上好日子!” 叶铭看着董平说:“你护不了他一辈子的。” 董平稳重地说:“凡人各有性情,才成大千世界。吾弟活泼纯真,甚是可爱,赵官人也同样喜欢。”叶铭无奈地叹了口气,董义在董平身后哈哈笑。 这期间,马嘶越来越响亮,街上一个宅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睡意未褪的青年人,猛见到街上站着的人马,一下子惊醒了,再定睛一看,叫道:“鸿弟!真的是你?难怪那黑麒麟叫个不停,你去哪里了?我爹对六伯父说黑麒麟能找到你,他竟然说对了。” 何容施礼道:“多谢七哥惦记。请转告家主,我从此再不会回转秦家,就当我已丧命江湖吧。” 那个青年叫道:“你怎么能出如此不吉之语?!我听家中传信来,那块乌石放在鸡舍里,三天那些鸡就死光了。这些年你担了虚名,受了委屈,六伯父让各地的镖行都注意着,有你的消息赶快回报,见到你也让你快回家。我带着人来临安开设个口子,一路一直让黑麒麟游荡着找你呢。” 何容靠近李越,说道:“不管怎么说,那块石头也是因为我而进了秦家,如果我不出生,就不会有满月酒。缘起在我,今日也要我离开才可以。你回去告诉六伯父,我找到了要相伴一生的人,不回去了。” 那个青年指着李越,着急地说:“他是个男的……你是不是受了胁迫?” 何容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选的。” 那个青年焦躁地说:“不行,你一定是晕了头了!……” 董平说道:“天色将明,我们该动身了。” 院落里一个人牵了一匹使劲撩蹄子的黑马出来,那马见到何容仰头长啸,挣扎着要过来,牵马的人不得不随着马走到何容身边,何容牵了马缰,用手拍着黑马上下摇动的大脑袋,低声叫着马的名字。 赵宇在车里说:“看来这马还是喜欢你,你先替我养着吧。”何容应了。 一旁的青年听着不对劲儿,仔细打量何容道:“鸿弟,你是不是已经把马给人了?” 何容抿嘴,点了下头。那个青年失声道:“你不是最喜欢这匹马吗?”他看向李越的头顶:“诶?!你竟然把你母亲的簪子也给了这个人?!你是不是没有钱了?!没关系,我带了钱,给他们就是了。” 何容摇头说:“不,我把自己输给他了。”说完对李越一笑,李越拉了何容的手,何容把马缰绳递给了旁边的董平,向那个青年点头告别,与李越两个人进了马车。 那个青年在后面跟着,大声说:“鸿弟,你要想清楚呀……你先回家行不行……你等我一下……”见没人搭理他,后来也不说话了,只是跟着他们。 到了码头,人们已经开始上货,董平带着人把他们护送到了董家大型海船上,把何容的马也牵了上去,临时还让人在附近买了草料。都上了船,董平命令开船,李越和何容站在船舷处,看着那个头发蓬乱的青年有些无措地站在码头上,眼望着他们的船离开。 李越扭脸看何容,见他面色凄凉,低声说:“现在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大家传言先帝到了临安,这其中乱七八糟的含义就多了。等日后我们在闽地,你要是愿意,就把消息传给你家里。如果你想家,我们哪天陪你回去看看,反正我们会经常出去闲逛。” 董义过来,一搭何容的肩膀说:“谁看不出这是董家的船?你们家的人若真的有心找你,肯定会找到福州的,那时让不让他们找到你们住的山里,可不就是你来决定了?”何容似乎稍稍宽了些心,轻声说:“和你们在一起,我也不会那么想家。” 董义笑嘻嘻地拍何容的肩膀:“当然!我们里面有二哥嘛!” 何容马上道:“我可没说……” 董义点头:“明白明白,你没说,我说的……” 听着他们斗嘴,李越放下心。他知道,人们虽然口头可以说出要抛弃家庭,可如果有感情,谁也不想受那种痛。他有些庆幸没有让陆敏经历这一关,陆敏身为名门世家的长房长子,如果走出何容的这一步,大概要折腾得死去活来。何容身世特殊,比陆敏不知轻松了多少…… 想到陆敏,李越回望他们离开的临安,蓦然发现岸边一处柳林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距离太远,李越也不那么肯定。正观望中,身边的何容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越眨了两下眼,扭脸看何容。何容眼眸晶莹,秀眉微颦,面露关切。李越微叹了口气说:“你总是不承认……”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不出所料,何容马上眼里有了泪光,主动挽了李越的胳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2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把头靠在李越肩上,一副委屈样子。 李越不知道何容现在想的是从此自己和李越在一起,好好保护这个傻乎乎的家伙,有什么危险自己都去担当。日后自己死前一定要倾诉对他的喜欢,那时自己用一辈子对李越好,李越心软,自然是会体谅自己的。 何容自然也不知道李越此时正庆幸何容嘴上硬不承认,给了自己随时让何容心虚的理由。说不说喜欢有什么要紧?自己过去也从来没有表白过。爱就是爱了,初恋的情感更激烈更理想,可现在的情感更真实。李越知道何容深爱他,他再也不必患得患失。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性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何容会对他不离不弃。李越甚至希望何容能继续否认,这样在床上,借着这个借口他可以对何容为所欲为……一想到这些,李越就跃跃欲试起来,笑着对董义说:“你带我们去看看我们睡觉的地方吧。” 何容的脸腾地红了,马上站直了,董义都惊讶地说:“二哥,你也太急了吧,这大早上的,太阳才出来。” 李越假装不解地问:“我就是去看看我的行李放哪里了,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呀?” 董义痞子一样笑着说:“自然是……干那事了。” 李越觉得自己比起赵宇还是有些距离,只好拉了何容的手说:“好吧,就听你的,反正我们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正好去补觉。” 何容气得狠狠地瞪李越,可如往常一样,没有把手抽回来,董义笑着带路,边说道:“没想到二哥竟是如此彪悍。” 李越得意地挺胸道:“当然……哎呦!”手心处被何容狠掐住,董义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何容淡淡地说:“劳宫穴对心脏有好处,我帮他按摩按摩。” 李越呲牙咧嘴,董义哈哈笑。 江上薄雾渐散,东方日出。李越表面苦痛但心里美滋滋地被何容牵着手走向船舱,感慨上天真的自有安排,自己没有得到最想要的,可自己得到的却是最适合自己的,缘分这个东西不信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我知道李越爱陆敏,但是陆敏那种身份和地位,是无法和李越完全和谐的,他心中的耿介太多。李越值得一个人对他全心全意的爱恋。人生中,初恋也许是一个人成长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但后面的相守时光才是更漫长而真实的。我希望李越能有一个把身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他的人作为一生的伴侣。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