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将军归不归》 正文 第1节 [剑三]将军归不归 作者:白衣执墨 第1节 文案: 东都之狼舔舔嘴唇,这只蠢咩体软毛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本将军是把他圈养在纯阳好呢,还是叼回东都吃掉好呢? 剑三策羊文,天策霸道军痞将军攻x纯阳外表清冷实则蠢萌道长受 一卦算尽,凌湮浅笑,将龟甲递至李怀远面前:“将军此次出征,定能大胜而归。” 东都狼甩甩尾巴,得意道:“当然,本将军战无不胜!”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原著向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怀远,凌湮 ┃ 配角:路人甲,龙套乙,炮灰丙 ┃ 其它:剑三,策羊 ================== ☆、第一章 那人常说,待到大唐再无战火,本将军便一枪一马,马下跟着自己的战狼,马上驮着自己的小羊,游遍这大唐江山。 纵使身为天策府上将军,每每出征无往不利,李怀远依旧觉得出师前的祭天仪式简直是浪费生命。 本来每次重大战事,将士们就一个个神经紧绷,休息不好,还要起个大早跑到祭坛集合,听皇帝念叨一大堆祭词,再看纯阳宫那群神神道道的大屁股咩们一通作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出征一定会胜利的! 废话,本将军打仗何时输过?要是你们这些道士能一句话决定输赢,还要我天策府干什么?有这个时间听你们瞎白活,还不如率军多走二里路,早些到前线。 李怀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瞟瞟祭台前背对着自己的纯阳,咦,这次来的竟然不是那个白胡子老头,看个头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嘿嘿,等会儿他来敬酒时,自己一定要吓吓他,本将军堂堂东都之狼,还镇不住一只小……羊…… 小道士收起龟甲,淡淡转身,ji,ng致的面容上是一副清冷神情,配上在风中烈烈扬起的宽大道袍,仿若天人。 李怀远吞吞口水,这只小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眼见小道士一步步走向自己,李怀远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砰砰直跳,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将军此役定能大胜而归,贫道祝捷酒浅埋,恭候将军捷报。”小道士声如碎玉,规规矩矩站在李怀远马前,双手捧了一碗酒敬至他面前。 “好,好。”李怀远急忙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本将军可等着道长的酒了。” 小道士勾起唇角,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晃得马上人心神一滞,“一言为定。”说罢,微微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吧。” 军队启程,李怀远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从小羊身边走过,心中盘算着待此役了后,如何再与这小道士搭上关系。 身下踏炎刚迈出两步,李怀远就听得跟在后面的副将开口,却不是对自己:“凌道长,等打完仗,哥哥我再带你去吃素心斋的糕点。” 纯阳一扬拂尘,朝副将打了个稽首,笑着应下:“如此贫道就先谢过秦将军了。” 小道士只当是副将同他客套,也不过是随口一应,这种情况他在纯阳也见过。灵虚座下陆云师兄酿得一手好酒,朝阳峰的疯道人知道后就常去他那儿讨酒喝,疯道人是隐士高人,陆云哪敢得罪,自然是好酒好菜好伺候,临了还要客客气气地说一句“前辈有空常来”。 天知道每次送走疯道人,陆云师兄都要心疼好久,关起门来细细盘点自己损失了多少羊毛,啊呸,是多少美酒,心里巴不得这疯道人再也别来了。 这边小纯阳没当真,那边天策府一向直来直去的副将却是高兴得不得了,骑马都带颠儿的。 李怀远心情本来就不好,自己看上的小羊,连口羊毛都没舔到,倒是让自家副将先叼了去;如今又看他喜滋滋地一步三颠儿、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更是不爽。 忍了半日,李怀远终究是没忍住,往副将马屁股上踹了一脚,训到:“颠什么颠,会不会骑马?不会就下去跟着队伍跑。” 李怀远这脚踹得不重,但天策将士皆是爱马之人,副将赶紧给自家宝贝顺毛,末了侧头看向罪魁祸首,打趣道:“我说将军,您哪次出征不是神采奕奕的,怎么今儿跟吃了火药似的,火气这么大?” 李怀远皱皱眉,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你跟那小羊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祭天仪式上纯阳道士众多,但副将并没有对“小羊”这个指代产生异议,“您说凌湮道长?” 听到小羊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念出,李怀远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微妙的不爽感,不过副将是没那个察言观色的能力,继续说:“您别看他一副白白嫩嫩的样子,武功是真不低,咱府里的弟兄,恐怕没几个能打过他的。” 唐朝自建国以来便尊崇道教,将纯阳奉为国教,平日里大大小小的祭祀仪式都会邀请纯阳宫的道长出席。 华山离长安不远,为表尊敬,每次邀约皇帝都会派驻扎在京城的天策将士亲自护送。 两天前,副将秦承安奉皇命率队护送纯阳众人。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纯阳一行人中并没有主管祭祀和占卜事宜的张老道,清一色的年轻小道士,养眼得很。 天策府中都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糙汉子,平日里别说妹子,就连长得白净些的男子也见不着,如今乍一见这群仙风道骨、白嫩可口的美少年,自然蠢蠢欲动,恨不得叼一只回狼窝养着。 凌湮在一行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又长得最漂亮,颇引人注目,就连秦承安也忍不住频频朝他看。 这看得多了,秦副将还真看出些蹊跷来,虽然凌湮年纪小,但纯阳除了带队的于睿三弟子华诸之外,其他人见到小羊,皆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小师叔”。 年纪不大,辈分倒是不小,秦承安好奇心更胜,趁途中歇息时凑到华诸身边,旁敲侧击地打听小羊身份。 自古英雄最爱两样东西——名马和美人,天策将士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儿,自然也逃不过美人的诱惑。这一路上打小羊主意的东都狼可不止秦承安一个,只是小羊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神情,使得群狼望而却步,不敢上前搭讪,如今听到秦承安的话,都兴致勃勃地围过来旁听。 华诸与这些天策将士还算熟识,故而也没避讳,笑道:“他是我们掌门的关门弟子凌湮,不但武功得了掌门师伯的亲传,而且极善占卜之术,此次张师叔有事,掌门师伯就让他来主持祭祀。”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李忘生的关门弟子是什么概念?纯阳六子在江湖上成名久已,但嫡传弟子寥寥无几,大多是记名弟子和再传弟子。华诸身为清虚子于睿的嫡传三弟子,在纯阳地位已经很高了,不过即使他入门早、年纪长,若真细算起来,凌湮却还要在他之上。 华诸看众人跃跃欲试,自然知道他们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这些年被狼崽子勾搭走的同门可不在少数,掌门为此头疼不已,还专门就此事跟李局谈过,结果李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特地以杨宁将军和刘梦阳师叔举例,末了又语重心长地和掌门说年轻人的事情,咱们这种老人家就不要掺和了。 凌湮是掌门的小弟子,纯阳宫上下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若真是让哪个天策拐走了,先不说掌门,自家师父就能一剑将自己拍出华山去。 思及此,华诸赶紧警告众人:“你们可别欺负我小师弟,我小师弟剑法了得,小心他削你们。” 纯阳武功的厉害,众人是知道的,不过凌湮年纪尚小,一双手更是嫩得如同刚剥出来的青葱,怎么看都不像“武功高强”的样子。 天策将士本就尚武,若是能借比武的名义博得美人青睐,岂不美哉?想到这儿,一群狼崽子都摩拳擦掌,欲与小羊比划一二。 “小师弟,来。”坐在树荫下喝水的凌湮听见华诸叫他,放下手中水囊,无视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东都狼,径自走到自家师兄面前,乖乖站好,“华师兄?” 华诸:“小师弟,这些天策府的军爷们想领教下我纯阳武功,无奈你师兄我学艺不ji,ng,怕落了师门的脸面,小师弟可愿代劳?” 此话一出,惊掉了一众天策的下巴,华诸早几年在外闯荡,凭借一柄止水剑,硬生生在武林中搏出一席之位,名震江湖,如今却说自己“学艺不ji,ng”,这也太过谦逊了。 然而凌湮鲜少出纯阳宫,对武功高低也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若论剑道,华诸师兄确实略逊自己一筹,当下也没多想,点头答应。 小羊甫一点头,就有按耐不住的天策站出来,朝凌湮一抱拳,朗声道:“道长可愿与在下一战?”言毕,一杆大旗落在两人中间,天策手握□□,枪尖在地上一划,摆了个帅气的备战姿势。 凌湮拔出长剑,先是慢吞吞生了个太极,想了想,又认认真真生了个苍穹,然后不紧不慢朝天策回礼,“请赐教。” 说到这里,秦承安明显心有余悸,“将军您是没看到当时的场面,那小道士单枪匹马,啊不,单剑没马挑翻了我们十几个弟兄,我们连他三尺之内都近不了身。” “出息!”李怀远轻嗤一声,对于他们这种丢策府脸面的行为颇为不齿。 秦承安“嘿嘿”一笑,赶紧拍自家将军马屁:“不过再厉害也没法跟您比啊。” 李怀远翻个白眼,一催马缰,决定远离这个容易拉低自己智商的副将。 确如凌湮所说,此次出征非常顺利,敌人听闻李怀远威名,军心就先溃散了一半;首战大捷,敌人另一半军心也溃散殆尽,天策将士一路势如破竹,将敌人赶出大唐疆土。 这一战,前前后后加起来历时也不过三个月,战事一了,李怀远立即抛下一众弟兄,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踏炎乌骓是世间少有的宝马名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从前线到长安仅用了三日,即便如此,李怀远依旧觉得太慢了。 有时候李怀远会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又或者那个纯阳小道士会什么妖法,让自己这样念念不忘。 早先征战在外,常常是一两年不能回来,天策又军纪严明,军中严禁有女眷,平日里最多是战友之间讲几个黄段子权当消遣,也不觉得有什么。 然而这次出征不到三月,却是夜夜梦魇,若是普通噩梦也就罢了,李怀远堂堂天策将军,从不信鬼神之说,区区几个噩梦还吓不到他,可偏偏这梦是旖旎春梦。 起先李怀远梦见自己跟几个弟兄在楚馆喝花酒,其他人都搂着身侧美人喝酒调笑,唯独陪自己的伎子不解风情,别说投怀送抱,就连酒都不会倒。 捻着空了的酒杯等了许久,身边人却没有半分动作,李怀远等得不耐烦了,将杯中往地下一摔,把人狠狠拽进怀中,扳起他的下巴,准备给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小伎子一点教训,可看清怀中人面容的一刹那,却愣在当场。 半晌,天策松下手上力道,轻佻一笑,“道长说请本将军喝祝捷酒,原来是这么个喝法。” 小纯阳一双大眼睛怯生生望着天策,一语不发。 天策被他这么一望,呼吸渐沉,“既然如此,本将军也敬道长一杯如何?”不等小纯阳回答,李怀远径自拿过桌上酒壶,呷了一口酒含在嘴里,俯身堵住怀中人的唇,将酒尽数渡了过去。 纯阳被酒水呛得面颊通红,好容易挣开天策唇舌,偏过头去不住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许是咳得狠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都泛了红,双手抵在天策胸膛,微微挣扎,怯怯换了声“将军”,依旧是碎玉之声,却带上了些许哭腔。 仅这一声,天策只觉得一股邪火“腾”得从下腹烧起,一直烧到头顶,再也按耐不住,打横将人抱起,扔到隔间的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于是第二日醒来时,李怀远可耻的发现,自己堂堂天策府上将军,竟然如同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梦遗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只怕要让自己手底下的那群狼崽子笑死。李怀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将赃物毁尸灭迹,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该巡营巡营、该打仗打仗。 天策最开始只当是自己禁欲太久,想着等打完仗跟兄弟们去秦楼楚馆里找点乐子也就行了。谁知天不遂人愿,第二天晚上天策又做了同样的梦,第三天,第四天…… 不得不说许多时候,人的身体要比心诚实得多,后来抱着自家小羊的天策常常在想,或许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一说,有些感情,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深陷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惨了策羊cp,一直想写一篇,不过我对唐朝历史不是特别了解,可能会有很多bug,大家见谅么么哒_(:3」∠)_ ☆、第二章 李怀远赶回长安后先是冲进天策府后院打了一桶井水,连人带马冲了个冷水澡,洗去一身仆仆风尘;然后对着几套军装犯了会儿难,最后还是选了定国。穿戴完毕,天策又故意将原本就敞开的领口又扯得大了些,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 武林各大门派会在主城设立分舵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来方便消息传递,二来自家弟子游历在外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纯阳也不例外。 纯阳长安分舵设在西郊不远的一处道观,平日里皇室邀请纯阳举行祭祀,前来的弟子都会在此处歇脚,凌湮来京时也是在宿在此处。 李怀远一直觉得“近乡情怯”这个词十分矫情,作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天策将领,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到这种细腻的小儿女情怀,可偏偏此时站在道观门口,他倒是有些理解当年作者的心情了。 天策踌躇再三,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羊该说些什么。 他本就生得帅气,如今又加上一身英挺的军装,露出前胸大片春光,惹得不少前来上香的闺中少女频频回首。 当然,不住看向天策的除了春心萌动的妹子,还有在门口接待香客的纯阳小道士。 纯阳道士们平日里除了求仙问道、修习武艺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上街给人算算命,好巧不巧,今日轮班的小道士正好被李怀远踢过两次摊子,是以李怀远一出现,小道士马上认了出来,当即戒备起来,如临大敌。 小道士以为天策是来找茬的,见他在道观前徘徊,按耐不住上前喝问。 李怀远踢过的摊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自然是记不起来眼前这个倒霉蛋儿,所以面对一脸怒容的纯阳有些莫名其妙,一抱拳,说明来意:“在下李怀远,前来拜访凌湮道长,这位道长可否行个方便,替在下通报一声。” 凌湮是纯阳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于占卜一术上颇有造诣,来长安时小道士没少向他请教,如今天策指名要找凌湮,小道士第一念头就是自己小师叔的摊子也被这天煞的哈士奇踢了,不但踢了,还过来找麻烦。 想到这,小道士怒目而视,拔剑指向天策,“你休想欺负凌师叔!” 天策不明所以,自己是在梦里“欺负”过凌小羊,但在现实里只有一面之缘,何来“欺负”一说? 李怀远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小道士如此不讲道理,也不愿多言,绕过他便想硬闯,小道士不允,两人就在道观门口缠斗起来。 天策顾念着要给凌湮留个好印象,自然不能出手伤了纯阳弟子,只好将马赶到一边,一味躲闪,并不还手,否则这个连太极都不会生的小道士,恐怕早就被马蹄子来回踩个百八十遍了。 道观门口咩飞狗跳,动静颇大,很快便惊动了观主,出来喝退小道士。小道士不情不愿收了剑,退到观主身后,委委屈屈叫了声“师父”。 纯阳宫与天策府一直有往来,观主也识得李怀远,打了个稽首,问明来意,道:“将军来得不巧,凌师弟两个月前就已经回纯阳了。” 李怀远愣了愣,三个月对于常常一出征就是一两年的天策将士来说着实不算长,他本以为凌湮会在长安逗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已经回了纯阳宫。 观主见天策神情,道:“将军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写封书信,观中飞鸽传书一日就能送到。” 写信?写信能说什么?总不能在信中说“小羊俺稀罕你,做俺媳妇儿吧”?真这样,只怕凌湮拿着信一状告到李忘生那里,李忘生再一状告到李局……哦,李局不管,恐怕李忘生会直接把自己一个两仪拍飞。 天策果断拒绝了观主的提议,“多谢,不过有些事情信中说不清楚,在下还是亲自去趟纯阳吧。” 观主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倒是十分高兴,“那正好,贫道有些东西要捎给凌师弟,烦劳将军帮个忙。”说罢遣身后的小道士去取,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小道士从观内抱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出来,磨磨蹭蹭递给天策,末了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许欺负凌师叔”。 天策接过食盒,好奇地掂了掂,这道士大老远就为了捎盒吃的,纯阳不会清苦到连饭也吃不上吧?观主见状,笑着解释:“让将军见笑了,我这小师弟别的都好,唯独口腹之欲重些,前些时日来长安,甚是偏爱素心斋的糕点,险些积了食,我和华诸只得拘着他不许他多吃。如今小师弟离了长安,我怕他想,就每月捎些给他。” 李怀远怎么也没想到看似一脸冷清的小羊竟然是个吃货,当即虚心向观主打听凌湮好恶。观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家小师弟不喜欢什么,最后大手一挥表示你随便带个糖人就行了。 天策看看自家踏炎乌骓,想了想自己举着糖人一路急行的画面,打了个寒战,只怕还没到华山,糖人就只剩个棍儿了,只得作罢。 仗着有匹好马,天策从长安到华山只用了半天时间,赶到纯阳宫门口时天还未至黄昏。 李怀远这是第一次来纯阳,刚到宫门口就被负责接引的华清源拦下,“这位军爷,您是来访友还是进香?” 天策翻身下马,一抱拳,“在下是凌湮道长的朋友,今日前来拜访,道长可否行个方便?” 华清源听了一乐,“以前从来没人来找小师弟,今日一来就来了两个,看来这次小师弟下山结交了不少好友。”说罢唤了个小道童,让他将天策引去凌湮住处。 天策听闻有人拜访小羊,内心警铃大作,一路上与小道童攀谈套话,奈何小道童亦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个藏剑,扎着个大马尾,一身金银玉石叮叮当当作响,腰间配的那把轻剑让宫中不少师兄眼红。 凌湮喜好清静,掌门便将后山一处僻静的院落拨给他住,天策刚行至院门口,就听见屋内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叶某此次前来拜访还有一事,听闻道长ji,ng通周易,不知叶某可有幸向道长求一卦?” 紧接着天策一直心心念念的碎玉之声响起:“贫道确是研读过周易,不过远算不上ji,ng通,不知叶公子想卜算什么,贫道自当尽力。” “姻缘。” 藏剑说完这句话,房间内再无交谈,只是偶尔响起铜钱清脆的碰撞声,想来是纯阳已经开始卜算。 占卜之时最忌讳外人打扰,小道童显然清楚这点,示意天策耐心等待,两人安安静静站在屋外。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纯阳才再次开口:“地泽临卦,坤卦为地,兑卦为泽,坤上兑下是为临,大通顺,占问有利,八月有凶。 “看这卦象,公子应是已有意中之人,若有缘,必定喜事将近、得偿所愿。” 藏剑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道长可能算出那人是谁?” 纯阳摇摇头,“贫道学艺不ji,ng,也只能卜算出这些,不过叶公子应该心中已有所念。” 门外小道童轻嗤一声,世人总以为占卜可以算尽世事,尽问些奇怪的问题,恨不得让他们将明日吃什么都算出来。这也就是凌师兄脾气好,自谦一句“学艺不ji,ng”,若换了其他毒舌师兄,只怕早就开启嘲讽模式,把问卦人骂个体无完肤了。 藏剑听纯阳这么说,也没纠结,继续追问:“如道长所言,我与他定会在一起,是吗?” 纯阳顿了顿,才答道:“此卦吉中带凶,叶公子若与她有缘,自然诸事顺遂、水到渠成;但若是无缘,恐怕……” 藏剑没再让纯阳说下去,上前两步,抓住纯阳道袍袖口,“道长……” 天策直觉若是再让藏剑说下去,怕是要出些不好的事情,“砰”一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小道童武功不高,天策又没有刻意掩藏气息,纯阳早已察觉屋外有人,但李怀远这么冒冒失失闯进来还是将他吓了一跳,急急挣开藏剑的手,望向门口。 小道童不知道天策发什么疯,只得跟在后面进来,朝纯阳行了个礼,道:“凌师兄,这位军爷说是您朋友,华师兄差我引他过来。” 凌湮朝小道童一颔首,“多谢你了,泫微。” 一瞬间,小道童全身的羊毛都炸了起来,“师兄,你脸盲症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是马蹄!” 天策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凌湮尴尬地摸摸鼻子,从桌上抓了把糖递给马蹄,小道童撇撇嘴,推开凌湮的手,“算了吧,若是师父知道我偷吃糖果,又要训了。”说罢一躬身,退出房间离开了。 凌湮抓着糖果,一时间放也不是、吃也不是,虽然面上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表情,天策却感觉到他的手足无措,当即上前握住他的手。 天策手掌宽厚温暖,手指上布满常年握抢磨出的老茧,触到纯阳白皙的手背,纯阳只觉得如同触电一般,手指微微一颤,愣愣地看向天策。 李怀远如愿揩到小羊油水,也不得寸进尺,将纯阳抓着的糖果尽数收入掌中便松了手,勾起唇角痞痞一笑,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朝小羊道:“小湮,你先招呼客人,不必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开启撩汉模式 ☆、第三章 凌湮只觉得面前这个天策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想着大概是天策府因上次祭天仪式有什么事未了,派人过来传信,于是给天策斟了杯茶,又转向屋内藏剑。 藏剑被这么一打岔,又摸不准凌湮和李怀远的关系,之前的话自然再也说不出口,面色很是难看,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告辞,沉默片刻,解下腰上佩戴的轻剑递给纯阳,“这柄轻剑是我这些年来所铸最为得意之作,名为聆雪,道长若不嫌弃,叶某便将此剑赠予道长以作卦资。” 聆雪剑剑身狭长、剑刃锋锐,其上饰以昆仑紫玉,又以芦雪编织剑穗,绮丽典雅,一看便知是柄好剑。 凌湮幼时也曾对着师兄的雪名剑流过口水,然而得一件趁手的兵器需要极大机缘,加之师父常常教导,剑道之大成者,一草一木皆可为剑,不必太过拘泥于兵刃,故而他平日里用的只是普通一柄长剑,无甚出色之处。 纯阳目光在聆雪上细细扫过,最后微微摇头,道:“叶公子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主修紫霞功,此剑与贫道心法并不相合,聆雪放在贫道手中,尚不能发挥其威力之十一,实在是暴殄天物,故而贫道不能收。” 藏剑还想再劝,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天策突然懒洋洋开口:“我说这位公子,西湖路远,如今天色已晚,你若是不早些上路,恐怕就赶不回去了。” 与长安不同,华山到西湖本的路程就不只一天两天,天策这么说,其中逐客之意昭然若揭,藏剑被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当着纯阳的面发作,只得抱拳告辞。 凌湮送走藏剑,回到房内,规规矩矩朝天策一揖,“不知施主找贫道所为何事?” 排挤走情敌的某人心情大好,捻着茶杯朝小羊痞笑,“道长不记得本将军了?” 小纯阳打量天策半晌,最后慢吞吞吐出一个单音,“啊?” 凌湮自小就有点脸盲,不是多么严重的病症,但普通人只见个一两面一般是记不住的,师父说这也不算病,纯粹是他对外物不上心导致的。 天策被他这副模样闹得没脾气,“三月前道长还说请本将军喝祝捷酒,如今战事一了,本将军就赶来纯阳,没想到道长早已不记得此事,着实令人寒心。” 凌湮虽然记不住人,但自己说过的话还是记得的。凌湮鲜少下山,ji,ng通卜算却不通人情世故,为此张老道特地教他算出什么卦象该怎么说,小纯阳铭记在心,在祭祀中便当客套话说了。 凌湮哪想到李怀远在诳他,以为之前张师叔真的请天策将军喝过祝捷酒,当即为自己的食言而羞愧万分。 天策见他模样,忍不住继续逗他,“道长,这顿酒本将军还喝得上吗?” 师父常常教导自己,做人要言而有信,小羊狂点头,强装镇定道:“自然,贫道早已将祝捷酒备好,将军稍等片刻。”说罢转身直奔院内侧屋。 天策以为这小羊真在屋内藏了酒,好奇地跟了出去,只见凌湮一通乱翻,最后在角落中找到一把小锄头,抱着走出来。 小羊见天策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恐怕要让将军久等了,贫道将酒埋在了落雁峰,来回要大半个时辰。” 李怀远来纯阳又不是真的为了讨那一口酒喝,听凌湮说完,立即牵过踏炎,“本将军待在这里也是无事,道长若不介意,本将军愿与道长同往。” 小羊的目光在天策胸前大开的领口处打了个转,两颊蓦然泛起血色,红着脸移开目光,小声道:“将军有所不知,纯阳不比长安洛阳,终年积雪,如今虽已至小满,但落日之后温度会骤降,将军这身铠甲恐难耐风寒……” 听凌湮这么一说,李怀远才察觉周围温度确实不高,不过他常年带兵在北方苦寒之地征战,军需不足时一身单薄铠甲也撑下来了,此时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凌湮见他坚持,也不再劝阻,只把锄头递给天策,转身回屋又一阵乱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条白狐裘斗篷。 “我其他衣物将军穿定不合身,这是年初谢师姐送的,我穿着大了些,就一直放着,将军先凑合一下吧。”说罢踮起脚尖,将狐裘认认真真给天策披好。 师姐送小师弟狐裘时,顾念着他少年身形,肯定还要长个儿,就特意做得大了些,但李怀远一个成年男人,昂藏八尺、肩膀宽厚,这一件斗篷披在身上还是有些小。 李怀远打出生起就没穿过这么金贵的衣服,登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加之定国军装棱角颇多,他生怕一抬手便将名贵的狐裘拉出条口子。 当着纯阳的面,天策不好直说,正思忖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狐裘脱了,一转头正看到马背上挂着的食盒。 天策见到小羊后便把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想起来,急忙将食盒递给小羊,“这是你长安的师兄托我带给你的。” 凌湮认出食盒上素心斋的标志,眼睛一亮,满心欢喜朝天策道谢,抱着食盒放回屋中。 放好食盒回到院中时,天策已经将狐裘解下,见小羊出来,他直接用斗篷把人裹住,不给小羊出声的机会,打横抱起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一催缰绳,朝落雁峰疾驰而去。 这是李怀远马背上第一次载别人,搂着怀中软软的一团小羊,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天策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怀中人肩头,呼吸间满是小羊身上清冽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把头埋在他脖颈处猛吸一口。 凌湮鲜少与人靠得如此近,天策呼出的热气打在颈侧,痒得不住缩脖子,又不好直接伸手将身后人的大脑袋拍开,只得满是怨念地唤了一声“将军”。 天策怕真把心上人惹恼了,稍稍收敛,伸手抚了抚怀中人发顶,道:“道长见怪,本将军也不想如此,只是道长这恨天高……” 天策说一半留一半,徒留小羊自己脑补剩下的话。纯阳道冠是出了名的高,天策坐在自己身后难免会被遮挡视线,如此一来只能偏头,侧头侧久了肯定会累,搭在自己肩膀上歇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明明是道冠的问题,自己竟然还责怪他人,小羊的良心再次受到谴责,连连道歉,表示自己愿意坐后面。天策没有回答,只是“呵”地轻笑一声,将人摁回怀中。 天策将士马后不载人,这是东都狼们吸取前辈“血”的教训之后得到的经验。曾经有军爷穿着身破军军装喜滋滋去接媳妇儿,双骑时为了秀恩爱特地让媳妇坐在身后环住自己的腰,结果一路颠簸,妹子脸上被须须硬生生抽出几道红印,妹子大怒,赏了军爷两巴掌,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听说后来这位军爷在媳妇儿娘家台阶棱上跪了三天才把媳妇儿哄回家,此事从天策府传开,大家引(性)以(zāi)为(lè)鉴(惑)。 比起破军,定国须须上还加了菱形钢衬,这要是在小羊脸上抽两下,先不说好脾气的小羊会不会炸,他那群师兄肯定不能答应,到时候别说抱得美人归了,他能不能在众纯阳的剑阵中跪过去都不好说。 到了落雁峰,天策下马,转身刚想将马背上的小羊抱下来,却见凌湮轻轻一跃、稳稳落地,一片积雪也未jian起。 李怀远收回手,心中小小地遗憾了一下,笑着对纯阳说:“道长好轻功。” 凌湮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夸奖,夸他武功高强、夸他长得好看、夸他卜算ji,ng准等等,面对他人赞赏,他内心早已不起波澜,客客气气回礼,转头就忘了。 可不知怎的,天策这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他甚是开心,虽然为了维持纯阳宫高冷道长的形象,小羊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清清淡淡的神情,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天策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痒痒,伸手又想揉他的发顶,却被纯阳偏头躲开。 哼,我大纯阳高冷咩的脑袋,岂是你狼爪子说碰就能碰的! 凌湮抱着锄头在几株梅树下转了两圈,最后选了棵顺眼的开始刨,拨开面上积雪,往下挖三尺左右才见到一个灰扑扑的酒坛子。 凌湮记得自己埋下去的明明是个朱红色坛子,难不成还掉色了?满心疑惑地将酒坛启出来,小羊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坛口用来密封的火漆上印着一个篆体的“陆”字。 纯阳宫中姓陆的弟子不少,但会酿酒的只有灵虚座下陆云师兄一人,凌湮这点酿酒手艺还是央着他教的。奈何凌湮在这方面天分不高,酿出的酒虽能应付平时自酌取乐,但比着陆云师兄酿出的顶尖美酒秋露白还差几座论剑峰。 当然,这些凌湮都是听别人说的,他不止一次觊觎师兄的秋露白,然而每每去求,陆云总会说“此酒性烈,不适合你喝”,继而拿些花果甜酒将他打发了。 如今凌湮抱着的这坛不知埋了多少年,顺着封口溢出淡淡酒香,正是秋露白的气味。 李怀远虽不懂酿酒,但论起喝酒可是一把好手,从边关一钱就能打半斤的烧刀子,到大明宫中千金难求的名酒玉薤,没有他没喝过的,此时凭借溢出的一缕酒香,立刻判断出这坛中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酒,他诧异地看向纯阳,问道:“这是你酿的?” 凌湮摇摇头,笑着将酒坛子塞进天策怀中,“这酒是陆云师兄酿的秋露白,平日贫道都喝不上,今夜将军可是有口福了。” 喝过的酒多了,闻其香而知其烈,看看撅着屁股继续刨坑的小羊,天策舔舔嘴唇,是啊,今夜本将军可是有口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露白是明代宫廷御酒,名字好听就借来用了,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第四章 凌湮换了棵梅树继续刨坑,这次只挖了一尺就找到了自己早先埋下酒坛,他按耐不住接开封口红布嗅了嗅,虽不及陆师兄的秋露白香醇,但也别有一番清冽香气,登时心满意足。 心情大好的小羊回程时特地指挥着天策绕道太极广场前的小集市,找杨师姐买了几个下酒菜。 考虑到自己院落没有马厩,总不能让天策爱马在天寒地冻的华山冻一晚上,凌湮便跟李怀远商量着,将踏炎放在老君宫燕小霞师兄那里照看,两人一前一后甩大轻功回去。 纯阳轻功轻灵,李怀远不远不近缀在凌湮身后,看着小羊在山间纵跃,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可借力,宽大的狐裘斗篷扬起,宛若两翼,加之道冠上的一抹赤色,仿佛游荡在山间的仙鹤。 天策轻功以速度见长,李怀远重重点了下脚下山岩,借力飞至纯阳身侧,与他并肩而行,而被天策点过的岩石,在两人行出很远后悄然碎裂。 因着两人去时骑马,回来时又在太极广场和老君宫耽搁了些时辰,回到凌湮住所时已经很晚了。 小羊掩好房门,脱掉身上白狐裘挂好,又往炉内添了几块炭火,最后拿出酒菜认认真真装盘。 天策在一旁看得有趣,纯阳似乎做什么都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认认真真作揖、认认真真给自己系狐裘、认认真真刨坑,现在又认认真真摆菜装盘,只是不知待到自己把小羊吃到嘴,他会不会认认真真在自己身下求饶。 凌湮自然不知道某只饿狼心中所想,布置好酒菜后从柜子里拿出个漆木盒子,盒中两樽白玉琉璃盏。 李怀远捻了其中一个在指间转动打量,杯盏通体晶莹剔透,杯身上缀有西域纹饰,入手温润清凉。 几年前他随李承恩征战西域,在回鹘王室行宫中曾缴获过一对一模一样的酒樽,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当场昧下,奈何主将李局大手一挥,将战利品统统打包,全部上交给国家,为此李怀远还遗憾了很久,想着哪□□陛下讨个赏,将这对琉璃盏要过来。 可是适逢纯阳“西昇祭”大典,还没等他开口,皇上就将琉璃盏并一众奇珍异宝当做贺礼,悉数赠予掌门李忘生了。 李怀远与纯阳交集不多,也不好上门朝李忘生去讨,只好作罢,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能在小羊这里见到一副一模一样的。 天策把玩着手中杯盏,抬头问还在忙东忙西的小纯阳:“这对酒杯甚是ji,ng致,不知道长从何处所得?” 凌湮房中别致物件甚多,其中大部分是师父师叔亦或是外出游历的师兄师姐送的,小羊歪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两只杯子的来历,“前年中秋赏月师父送的,师父不喝酒,故而将这对酒杯给了我,可我平日里也用不上,想来将军是好饮之人,若是将军喜欢,便赠予将军好了。” 李怀远不得不感叹缘分之奇妙,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战利品,如今兜兜转转竟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手中,虽不是亲手送出,却也让他心中平添了几分喜意。 缘分所系之物,天策自然不会再讨回,急忙推拒:“道长客气,君子不夺人所好,以后若是本将军想了,就来道长这里讨口酒喝。” 凌湮自觉和天策不熟,想着两人以后应该不会有太多交集,于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李怀远斟了杯酒,一手执杯,另一只手搭上纯阳肩头,将他揽到窗前,凌湮莫名其妙,只好任他搂着。 李怀远晃了晃杯中琼酿,将白玉盏举至面前,窗外月光清亮,打在杯身之上,那原本剔透的琉璃竟在月色映衬下散发出荧荧微光,镶嵌在白玉之中的纯金丝线也随着杯中酒液隐隐浮动,宛若活了一般。 纯阳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伸手想去抓,却被天策手腕一翻、轻巧避过。小羊蹄子抓了个空,迷茫地看向身边揽住自己的高大男子,那副神情,仿佛捏一下就会“咩”一声出来,看得某只狼恨不得当场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李怀远紧了紧搂着小羊的胳膊,将杯沿凑到他唇边,看着他颇为乖巧地就着自己的手呷了一口酒水,只可惜凌湮并没有像自己梦中一般被烈酒呛得直咳嗽,反而慵懒地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味酒味的醇香。 天策收回杯盏,就着纯阳在杯口留下的浅浅唇印,将余下的酒水尽数饮下。 又拉着小羊灌了几杯酒,李怀远揩够了油,松了揽着小羊的手,放人回到桌边。 凌湮抖抖羊毛,将摆满酒菜的矮几搬至窗边,一撩衣摆坐到天策对面,掀了朱红酒坛的泥封给他斟酒,献宝似的盯着天策,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在等对面人的夸奖。 凌湮酿的酒虽不及秋露白醇厚,但入喉清冽甘香,别有一番风味。 李怀远阅酒无数,凌湮的酒只能算是无功无过,并无甚出彩之处,不过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羊,不知怎的,手中的酒突然变得香甜起来,仿佛小羊脖颈间那清冽气息。 天策夸赞了几句,就见小羊弯了眼角,喜悦之情从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一点点溢出,看得天策的心软作一团。 两人对月畅饮、交谈甚欢,李怀远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征战,见过不少世面,开口便将凌湮哄得一愣一愣的,从塞北的苍茫大漠到江南的小桥流水、从战场上的浴血厮杀到秦淮河畔的画楼歌舫,听得小羊向往不已。 凌湮自幼被养在纯阳宫,李忘生怕他心性单纯、被人欺负了去,便将他拘在华山,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长安而已。即便是出了门,身边也有师兄跟着,生怕他乱跑迷了路,又或是贪嘴吃坏了肚子,总之拘束得很。 李怀远有心显摆,说得天花乱坠,凌湮在旁不时提问几句,他也是对答如流,惹得小羊很是钦慕。 凌湮:“将军可去过西湖?我听叶兄说,西湖水光潋滟、杨柳垂堤,那断桥残雪、雷峰夕照,都是世间少见的景色,他说若我去杭州,可到西湖边上寻他,他带我游赏西湖景色,只是不知师父会不会应允。” 李怀远稍一思索,便猜出小羊口中的“叶兄”是那个刚刚被自己撵走的藏剑。对于情敌这种不择手段诱拐懵懂美少年的行为,天策很是不齿。 “西湖虽美,却比不上东都恢宏大气,东都宫殿错落、市集繁华,比起长安也不遑多让。每年四五月份,正是牡丹花期,京中会举办牡丹花会,群芳争奇斗艳、国色天香,你可听过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那是只有在洛阳才能欣赏到的景色。”李怀远暗暗佩服自己,平日里不通文墨的自己,为了把小羊诱拐回天策府,竟然能拽出一句诗来。 “不仅仅是牡丹,我带你去看刚刚修缮过的白马寺,那齐云塔院……”李怀远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纯阳修道,一个道士跑到寺庙里委实奇怪,于是立即改口,“还有太宗亲自赐名的老君山,山中不仅有铁椽铁瓦的老君庙,还有许多奇景,龙吟听泉、中鼎云涌,许多道长在那处听泉论道,你定会喜欢。” 李怀远见凌湮心动,急忙趁热打铁,“洛阳美食甚多,最出名的就是洛阳水席,全席二十四道菜,有前八品、四镇桌……” 李怀远侃侃而谈,馋得小羊边喝酒边吞口水,“我也想去洛阳看看,只是怕师父不允。” 眼见着小羊已经半只脚踏进自己的陷阱,天策扔出最后一张王牌:“刘梦阳师叔嫁入天策府后一直很是挂念纯阳,你与李掌门说探望师叔,他定然会应允。” 小羊听到这,眼睛亮了亮。刘梦阳虽然是吕祖的徒弟,但却是由师父师叔们一手带大的,在凌湮面前也没什么长辈架子,与凌湮关系甚好,如今远嫁东都,逢年过节也不忘托人稍些别致玩意儿给他,这些师父也知道,若是借口探望梦阳小师叔,师父应该不会反对。 想到这,凌湮笑着对李怀远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法华祭,我需得帮着师父师兄打理祭典事宜,待到祭典完成,我便禀明师父,动身去洛阳,届时少不得叨扰将军了。” 李怀远兜这么大个圈子,终于得偿所愿,当即爽快地应下,两人击掌为盟,定下了洛阳之行。 ☆、第五章 第五章 两人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桌上杯盘狼藉,凌湮抱着个小酒壶,李怀远捧着个大酒坛,频频碰杯。 秋露白后劲儿极大,入口时不察,待到凌湮反应过来,已经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脑袋一磕一磕地打瞌睡,完全分不清对面人说了什么,只能含糊应着。 李怀远酒量不知比小羊高出多少去,所以即便是大半坛的秋露白都入了他的肚子,他的神志依旧清明。 天策将矮几挪到一旁,小羊没了倚靠,猛地向一旁歪倒,天策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凌湮脑袋磕在冰凉坚硬的铠甲上,疼得“咩”的一声叫出来,恢复了片刻清明,迷迷糊糊地望向天策,唤了声“将军”,继而又一头栽进天策怀里,很快便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凌湮酒量不高,酒品却极好,喝醉后不哭不闹,只安安静静地睡觉。 李怀远揉了揉小羊额头磕出来的红印,试探着叫了两声“道长”,皆是没得到什么反应。 李怀远常年混迹于军营,身上没少沾染兵痞气息,虽说不至于趁人之危,但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让他做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万万不可能的。 窗外的月光铺洒在凌湮身上,衬得他的面容愈发白皙ji,ng致,李怀远情不自禁俯下身子,两道呼吸暧昧地纠缠在一起,一道均匀平稳,另一道却愈发急促粗重。 天策的唇覆在纯阳额上,缓缓滑过他柔软的睫毛、挺秀的鼻梁,最终落在淡色的唇瓣上,一触即分。 凌湮睡得安稳,而某只东都狼此刻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正在进行天人交战,他在内心诘问着自己:你是想用一瞬间的快乐取代一生的痛苦,还是…… 啊呸,不对,是想贪一时欢愉、饮鸩止渴,还是徐徐图之、细水长流? 李怀远不惧李忘生的怒火,不惧纯阳的星野剑阵,也不惧李承恩的诘责,甚至不惧生死,战场上无数次命悬一线,游走于生死之间,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感早已麻木。 但是他害怕,害怕凌湮清醒后那憎恶的眼神,害怕从此之后被心爱的人拒之门外,雷池之后是晴空碧落还是万丈深渊,他不知道,更不敢赌。 李怀远叹了口气,将小羊抱到床上,自己转身出门。 华山的夜细雪纷飞、寒凉入骨,正是消火的好天气。 李怀远带着一身寒凉之气再次回到屋内,就看到凌湮抱着被子缩作一团,道冠歪斜,身上的道袍压皱了也不自知。 纯阳的床不知铺了多少层羊毛,坐下时一片柔软,让常年睡惯了军帐内坚硬床板的李怀远有些不适。 天策笨手笨脚地解下小羊头顶的道冠,柔顺的青丝铺散开来,他两指一翻,勾住一缕,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将小羊外袍褪下,李怀远伸手去掏他怀中的被褥,凌湮抱得很紧,天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小心翼翼地拽出来,正准备给床上人盖好,谁知凌湮察觉怀中空荡,睡梦中不满地“咩”了声,翻身一把抱住离自己最近的天策。 天策的铠甲还带着华山细雪的寒气,冻得小羊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抱得更紧,李怀远身子僵住,半晌才笨拙地回抱住怀中人。 凌湮一夜好梦,却苦了某只东都狼,背了大半夜天策府军规。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 y 丨妇女,此谓j,i,an军,犯者斩之…… 待到东方擦亮,酒气上涌,李怀远才撑不住睡去,半梦半醒间还自嘲地想:下次路过少林时,少不得要朝那些和尚讨一本《清心咒》。 凌湮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堪堪起身,秋露白确实是好酒,虽然酒性猛烈,过后却毫无宿醉后遗症。 小羊一觉睡得神清气爽,唯一的不足就是怀中抱的东西太过坚硬,硌得胸口生疼,这硬度早已超出了棉被的范围。 凌湮捏了两下怀中物事,一时没分辨出是什么,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温柔深邃的眸子。 一羊一狼对视良久,凌湮慢慢红了耳根,此时他四肢正紧紧扒在天策身上,枕着天策的胳膊。李怀远似乎是怕盔甲硌到他,特地翻出胳膊内侧没有铁甲覆盖的地方垫在他头下,手虚虚揽着他的肩头。 自己的毛病凌湮是知道的,睡觉时总喜欢抱点什么,一旦抱住了便睡得安稳,一夜连个姿势都不换,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昨夜自己喝醉了酒,抱着人家天策不撒手。 李怀远见他呆愣半晌,轻笑出声,贴在小羊耳边低声问道:“道长昨夜睡得可好?” 天策声音低沉沙哑,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与心跳混合在一起,撩得小羊猛地抖了抖羊毛,慌乱地松开扒着天策的四肢,红着脸喏喏道:“很好,昨夜……辛苦将军了。” 这话说得有歧义,说者不自知,听者倒是久在军营听惯了浑话,一瞬间就品出许多其他意味,暧昧地笑笑,“只要道长舒服,本将军便不觉得辛苦。” 凌湮没听出天策话语中的轻佻,只当他给自己当了一夜抱枕,定然血液不畅、腰酸腿麻,毕竟师兄总说“人生血脉似长江,一处不到一处伤”,若是因着自己让他人受到什么损伤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凌湮急忙伸出手去揉搓天策的胳膊,想让他的血液畅通些。 李怀远本来就被小羊那副羞怯模样弄得蠢蠢欲动,如今心上人突然伸手在自己身上揉揉捏捏,即使隔着一层盔甲依旧能感受到那柔和的力道,登时气血翻涌,下身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念天策府军规也压不住。 凌湮专心致志按完天策胳膊,正准备去给他捏腰,手却突然被捉住。天策的手很大,带了一副黑色护手,更显遒劲有力,只用一只手便将自己一双手拢在一处。 凌湮抬头,撞进天策略带促狭的眸子中,李怀远捏了捏小羊蹄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长此举似有不妥。” 此时的凌湮只着中衣、青丝散乱,整个人几乎趴在天策怀里,两人贴得极近,仿佛一偏头就会亲在一起。 凌湮虽不太懂世俗规矩,潜意识里却也觉得不妥,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声道歉:“是贫道唐突了,将军莫要见怪。” 见怪是不可能见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见怪,想抱又不敢抱,想亲又不敢亲,只能占占口头便宜,意 y 一下聊以自丨慰。 李怀远一时感慨万千,摸摸小羊的发顶,“时辰不早了,道长可要起身?” 凌湮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睡过了头,“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已过。” 凌湮“啊”了一声,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又把早课错过了。” 李怀远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趁着小羊不注意又把人揽进怀里,“道长可是怕李掌门责备?” 小羊摇摇头,“师父不会责备我,只是错过了早饭时间,饭堂大概没饭了,又得自己做。” 天策被他认真自责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掐了掐小羊腰上的软r_ou_,“那本将军岂不是有口福了?” 凌湮被天策掐得腰上一软,险些趴倒在他身上,只得两只手撑在天策胸前,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李怀远也知道自己闹得过了些,松了手将人从身上放下来,“道长先更衣吧,本将军出去转转。”说罢起身拿起自己的长丨枪出了房门,只留下一脸懵逼地小羊坐在床上揉自己的腰。 昨夜穿的秦风校服沾染了一身酒气、皱作一团,已经不能再穿了,凌湮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套道冠不那么恨天高的怀雪校服。 怀雪套简约大气、发带飘逸,衬得凌湮面容愈发稚嫩,腰间一环坠着流苏的玉珏,更显纯阳君子之风。 洗漱完毕,凌湮收拾好昨夜留下的满桌狼藉,出门直奔院中小厨房。 作为掌门高徒,凌湮开小灶的权利还是有的,在各种意义上,平日师兄弟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他捎一份,其中自然少不了各色吃食,久而久之凌湮倒是学会了不少烹饪食谱。 凌湮在小厨房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折腾出一顿早午饭来,正准备把吃食端到主屋,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院中的天策。 李怀远已经将寄存在燕小霞处的踏炎牵了回来,拴在门口的树上,自己则在院中练枪。 春末夏初,即使终年积雪如纯阳,白日里也免不了炎热难耐,天策索性脱了上身盔甲扔在一边,光着膀子将一柄长丨枪耍得虎虎生风。 天策枪法刚强猛烈,比之纯阳飘逸灵动的剑法,自有一种野性美感。 枪划九天势破风,龙穿入云裂长空。沧风逐月龙出海,龙牙出时天下红。 李怀远使得一手好枪法,劈挑刺斩无不ji,ng准狠辣,招招制敌,这种刚强招数在纯阳几乎是见不到的,凌湮在一旁看得几乎痴了。 忽然,李怀远枪尖在地上一扫,激起漫天飞雪,雪幕中火红的长丨枪如火舌般直刺向凌湮,凌湮下意识伸手去挡,那柄枪却在距他寸许处停住。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剑三]将军归不归 作者:白衣执墨 第2节 凌湮定睛一看,只见李怀远手握枪尖,将长丨枪枪柄递在自己面前,凌湮想握住枪柄,李怀远却痞痞一笑,收身撤步,手腕翻转,长丨枪转瞬便回到他的手上。 “好!”凌湮大声喝彩,同时也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激起了战意,“将军好枪法,不知贫道是否有幸,能与将军切磋一二?” 天策将长丨枪背负在背上,顺手接过小羊手中的食盒,笑道:“能与道长切磋,本将军自是求之不得,不过道长何必心急,不妨用过饭后再比试一二。” 凌湮的目光在天策腹肌上流连许久,最后恋恋不舍地收回,点点头,乖乖跟着天策进了屋。 ☆、第六章 李怀远一边用凌湮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一边研究食盒内的吃食,两碗浓稠的白粥,一盘白白胖胖的馒头,几个爽口小菜并一大盘鹿r_ou_,看得人食指大动,不禁夸赞道:“道长好手艺,日后若是谁娶了,咳,若是谁嫁了你,可是有口福了。” 凌湮笑笑,“都是些山林野味,难登大雅,将军不嫌弃就好。” 李怀远帮小羊摆好饭菜,又去翻昨夜的酒坛子,可两坛酒被喝得一滴不剩,惋惜道:“有r_ou_无酒,可惜了。” 凌湮想了想,从身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捧到天策面前,“酒不易多饮,这是林师姐捎给我的紫阳银针,等下饮这个解鹿r_ou_的腻,可好?” 李怀远已经分不清小羊有多少师兄师姐了,只觉得他这满屋东西不是别人送的,就是别人捎的,不知他在纯阳有多受宠,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李怀远是个粗人,只懂品酒不懂品茗,什么好茶到了他嘴里都不如一杯白水来的解渴,曾经他把军师千金难换的名茶当白水喝了,恼得朱剑秋直说他焚琴煮鹤、牛嚼牡丹。 不过凌湮一片好意,李怀远自然不能拂了心上人的兴,当即应了下来。 得了肯定答复,凌湮满心欢喜地架起小火炉,又抱出一个白瓷坛子,坛中是去年立冬时他收集的松针上的雪水。 凌湮一面煮茶一面给天策介绍各种水的区别,仙岩石花用露水沏泡口感最佳,蒙顶石花则要选用山间泉水,无根雨水最宜搭配峨眉白芽…… 天策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看小羊说得兴起,也就一一应下。待到茶水煮好,凌湮捧了一杯到天策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了心上人的手,天策竟觉得这杯茶的口感比以往喝过的琼脂玉酿都要好。 茶足饭饱之后,凌湮便忍不住撺掇着李怀远比武,似乎谈及武学,小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拘谨内敛,反而更像李怀远初见他时,那个站在高高祭坛上的道长一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李怀远又哄着他陪自己喝了两杯茶,晒了半晌太阳,直至过了晌午日头最烈的时候,才牵了马载着两人直奔论剑峰。 论剑峰顶寒风凛冽、天地苍茫,身处其中似乎连心境都变了,这是李怀远第一次来论剑峰,他站在崖边深吸了几口寒凉的空气,胸中战意翻涌。 华山之巅、松涛如怒,古往今来无数武林豪杰在此比武论剑,松柏旁的巨石上剑意斑驳,凌湮轻抚着巨石,似乎也被这些剑痕激起了战意,没有像从前一样慢吞吞地备战,而是快速落下生太极,两指划过剑身,一杆大旗落在两人中间,一振手中长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怀远:“有赌无约不成局,道长可敢与本将军赌一场?” 凌湮:“贫道悉听尊便,将军想赌什么?” 李怀远故作沉思,片刻后痞痞一笑,“金银玉器皆是俗物,道长是出家之人,定然不会看中,在下是俗人,想不出什么高雅的赌注,不如输家答应赢家一件事,可好?” 凌湮:“然。” 李怀远将马赶到一旁,提枪应战。天策府虽然是朝廷军队编制,但也时常跟江湖中人打交道,是以李怀远对纯阳武功并不陌生,面对同辈纯阳弟子中的佼佼者亦能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反观凌湮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自小长在纯阳宫,鲜少下山,切磋武艺也多是同宫中师兄弟,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门派的武功,当时一人仗剑挑翻一队天策也只纯粹是暴力碾压,并没有看出多少门道。 凌湮吃了不熟悉天策技能的亏,甫一交手高下立现,满豆两仪拍在御上,九转推在疾如风上,三才五方控在青阳上,甚至还朝着李怀远扔八卦洞玄。 李怀远卡着生太极免控时间将凌湮推出气场,扶摇接突一气呵成,十几个回合下来,凌湮狼狈不堪,李怀远气定神闲,绕背时还不忘调戏小羊几下。 调戏够了,李怀远一个崩拍在正在读生太极的凌湮身上,小羊登时哑了火,天策长丨枪直刺向纯阳,接近面门时手腕一翻,枪尖贴着纯阳鬓角擦过,一枪挑下他道冠后系着的发带。 李怀远手握发带,朝凌湮得意地笑笑。凌湮摸摸自己被枪尖擦过的鬓角,朝李怀远一抱拳,道:“是贫道输了,将军想让贫道做什么?” 李怀远捻着手中月白色发带轻轻摩挲几下,道:“道长不熟悉我天策技能,本将军胜之不武,不好让道长做些什么,本将军便向道长讨这条发带吧,不知道长可否割爱?” 纯阳校服由宫中统一派发,少一条发带只需朝掌管校服的师兄再讨一条即可,凌湮自然是没什么不可应允的,当即应下。 李怀远将发带捋平,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怀抱长丨枪靠在论剑峰顶的松树上,朝小羊勾勾手指,“道长可想听听我天策技能?” 凌湮鲜少有这种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自然不愿错过,颠颠跟到天策面前,一副虚心聆教的模样,李怀远被他的样子逗笑,伸手揉揉小羊发顶。 李怀远在策府也常常负责教习天策弟子武艺,如今朝凌湮讲解起来,条理清晰、提纲挈领,没有分毫藏私,时不时还演示一二,教凌湮如何避其锋芒、攻其不备。 李怀远讲得细致,凌湮听得认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讲解完毕,李怀远爽朗一笑,在两人之间落下一杆大旗,“纸上谈兵终究是不行,道长再与本将军比划一二,如何?” 不得不说凌湮在武学上确实天赋匪浅,只是听了一个时辰的理论课,便能在实践中运用自如,甚至举一反三,加之纯阳剑法,李怀远应付起来颇为吃力,两人缠斗许久,天策勉强以半招取胜。 一战下来,李怀远尚有余力,凌湮却已累得气喘吁吁,以剑撑地不住喘息。李怀远趁机扶住小羊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打趣道:“道长体力不太行啊。” 凌湮痒得直缩脖子,耳根微红,转头看向李怀远,眸子清亮,没有丝毫战败后的懊恼,反而充斥着棋逢对手的喜悦与兴奋,“愿赌服输,将军想要什么?” 李怀远在小羊腰间一勾,将束腰上的那枚玉珏勾下,拿在指间把玩,“本将军就要这个了。” 没了束腰的束缚,衣衫散落开来,凌湮草草理了理衣服,随手将内里的衣服带子扯出来系住束腰。若换做平时,凌湮定然不会容许自己如此仪容不整,不过此时此刻他一颗心全然挂在比武上,无暇他顾。 凌湮整理好衣服,抬头看向李怀远,“贫道听闻天策府不仅仅枪法了得,游龙骑法更是天下闻名,将军方才为何不上马?” 凌湮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埋怨之意,他自己未察觉,李怀远却是听了出来。李怀远心里想着“我哪里舍得用马蹄子踩你”,面上安抚地拍拍小羊后背,道:“道长不熟悉天策技能,我若再上马,便是趁人之危了。” 凌湮垂下头,小声道:“我用尽全力,将军却只用了半力,可是瞧我不起……”说到这里,小羊声音渐小,很是落寞,李怀远哪里受得住心上人的这副模样,当即拙嘴笨舌得哄了半晌,又耐心地讲解了游龙骑法中的技能。 再切磋,李怀远果断招了踏炎来,踏炎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又与李怀远相处多年,自是配合默契,只一个呼哨便踏雪而来。 对手上了马,凌湮应对起来明显感到吃力,曾经能困住天策脚步片刻的生太极如今也效果大减。配合战马,李怀远招式愈加灵活多变,马上马下切换灵活,让人应接不暇。 本来凌湮已经学会了自断读条骗崩,也确实成功过两次,但李怀远将枪法与骑法结合后招式鬼变,凌湮刚被推出生太极,紧接着便一马蹄子破坚阵踩下来,凌湮躲闪不及,被踩到在地,李怀远枪尖前递,直指他咽喉。 凌湮从地上爬起来,拍拍道袍上的落雪,郁闷地挠挠头,道:“贫道又输了,将军这次想要什么?” 李怀远收枪,揶揄地看着凌湮,“道长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赠予本将军的吗?” “唔……”凌湮苦思冥想,送衣物靴子总是不行的,自己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一枚挂在剑柄上的剑穗了,但李怀远不用剑,拿了也没什么用。 正在小羊绞尽脑汁之际,李怀远倾身上前,以肩膀轻轻抵住他,故作揶揄道:“所谓赌约,本就是图个彩头,若是让道长为难,那便是本将军的不是了,道长如若没有合适的物件,不如亲本将军一下,如何?” 李怀远面上说得轻松,实则心脏狂跳、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他不知道凌湮听到这话后会是勃然大怒拔剑相向、还是转身离去江湖不见,不论哪一种结果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李怀远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心上人给自己下的判决书,他甚至已经想好该如何cha科打诨,将刚刚那句话糊弄过去,“刚刚我只是……” “好啊。” 一个清奇的脑洞,牛嚼牡丹的将军们: 天策府军师朱剑秋犹爱茶,奈何军中多粗人,没人能与他煮茶论道,朱剑秋只好自斟自饮自娱自乐。 某次,朱剑秋得了一包名茶,平日里舍不得喝,某日来了兴致,取出一小勺煮了壶茶,茶刚煮好,正准备享受,外面士兵来报,下半年的粮草到了,需要军师亲自清点。朱剑秋无奈,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跟着士兵离去,准备回来再喝。 李承恩处理完军中事务,来找军师,发现房中无人,忽然觉得口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喝完咂咂嘴,没尝出什么门道,转身出门喝酒去了。 秦颐岩巡城回来,来找军师,发现房中无人,忽然觉得口渴,随手倒了杯茶水喝了,喝完咂咂嘴,没尝出什么门道,转身出门去找李局喝酒去了。 杨宁练完兵从校场回来,来找军师,发现房中无人,忽然觉得口渴,随手倒了杯茶水喝了,喝完咂咂嘴,没尝出什么门道,转身出门去找李局和秦将军喝酒去了。 朱剑秋清点完粮草回房,准备好好品一下这千金难求的名茶,端起茶杯,嗯?怎么空了?提起茶壶,嗯?怎么也空了?! 于是之后的三个月里,整个天策府都笼罩在军师无限的怨念中…… 作者有话要说:  纯阳:破苍穹! 天策:裂苍穹!!! 苍穹:本宝宝做错了什么?! ☆、第七章 凌湮不懂男(nan)女(nan)之事,对亲吻的认识还停留在小孩子阶段,自己小时候就常常被师兄师姐们抱在怀中,一面顺毛还一面念叨着:“来,小凌湮亲一个~” 别说是师兄师姐,就算是平日里素来严厉的祁进师叔被自己吧唧亲一口,那眉眼间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只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师父下了禁令,严禁纯阳宫中人对自己亲亲抱抱,师兄师姐们只好改为摸头,自己头上的羊毛都被摸掉了许多。 虽然已经多年没被人讨过吻,不过凌湮业务还是很熟练的,这大概要归功于小时候亲师父师叔师兄师姐亲多了,于是某只小羊毫无心理压力地“吧唧”一口亲在大尾巴狼脸上。 李怀远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血色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上,半晌才声音喑哑地开口问道:“道长可知此举的意思?” 凌湮正拿道袍袖子擦自己亲了一嘴的狼毛,闻言笑了起来:“自然是喜欢的意思,贫道很喜欢将军。” 李怀远心跳一停,正打算开口,却听得凌湮继续说:“贫道也很喜欢宫中的师兄师姐们,只是不知为何,这几年师父不让我亲了。” 听到这,李怀远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长,自己果然还是任重而道远呵。 李怀远收拾心态,又与凌湮切磋几局,其中虽有曲折,却皆取胜,期间获得心上人香吻数枚;凌湮喝了一下午茶,但在切磋中获益匪浅,武功有不小的进步,两人各得所需,皆是心满意足。 凌湮打坐调息片刻,起身正欲再战,忽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近,回头一看,却见祁进师叔正朝论剑峰走来。 凌湮在这位严厉的师叔面前颇有些拘谨。 师父宽厚,平日里纵着自己胡闹。 上官师叔和蔼,即便是偷吃了他上好的丹药也只是呵呵一笑,并不追究,甚至还另外给自己塞两瓶。 于睿师叔虽为天下三智之一,但私下里也是古灵ji,ng怪的性子,时不时教自己些稀奇古怪的技能,比如上早课时怎么睡觉才能不被师尊发现。 卓凤鸣师叔狂躁之名在外,很多人觉得他凶残,但其实也是小孩子心性,去年过年时送了自己一只布老虎,自己早过了喜爱玩具的年纪,倒是卓师父在一旁摆弄地不亦乐乎。 与其他几位师叔相比,常年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祁进在凌湮眼里要难相处的多,祁进御下极严,对待弟子不假辞色,紫虚一脉在纯阳是出了名的刻苦,却也常常被祁师叔训斥,像凌湮这种动不动就翘了早课躲起来偷懒的性子,若是拜在紫虚门下,只怕是活不过三日。 见祁进走到面前,凌湮规规矩矩站好行礼,祁进皱眉看着衣衫散乱、仪容不整的凌湮,厉声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若此时换了师父或是其他任何一位师叔,凌湮撒个娇就过去了,但他面对祁进却不敢如此,急忙整理仪容,恭敬回话:“方才与友人切磋一二,未注意仪容,还望师叔切勿怪罪。” 祁进目光扫向一旁抱枪的李怀远,轻哼一声,“友人?” 凌湮:“是,这位李将军是我下山时结识的朋友。” 祁进目光转回凌湮身上,道:“你今日早课未上,早午两餐也未去饭堂,你师父派人寻你不见,很是着急,你自去与师父请安,免得让他挂念。” 凌湮幼时在山中玩耍,困了便睡在山岩间,李忘生寻不见爱徒,差点派人把整个华山翻过来,事后李忘生虽未苛责,凌湮自己却很是自责。是以祁进一说,凌湮便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到师父面前,不让他老人家担心。 然而即便是思归心切,也不能把友人扔在此处不管,凌湮有些为难地看向李怀远,心中思量着是不是先把人送回自己住处再去寻师父。 李怀远看出他的心思,安抚一笑,道:“道长有事就先去办,不必管我,本将军识得回去的路。” 凌湮闻言朝李怀远和祁进一揖,转身甩起大轻功飞奔向纯阳宫主殿。 看着凌湮身形消失在苍茫白雪中,李怀远这才转向祁进,身上带着因常年混迹军营而沾染的老油条气息,吊儿郎当地抱了抱拳,道:“久闻紫虚真人大名,今日得见,李某真是三生有幸。” 祁进素来克己慎独,最看不惯的便是李怀远此时这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他颇为厌恶地皱眉,冷笑道:“吾听闻天策府军纪严明,行事光明磊落,将士所到之处匕鬯不惊、秋毫无犯,如今看来却是名不副实。” 李怀远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嘲讽之意,本想回讽几句,又念着此人是凌湮师父,不宜得罪太过,勉强吞下这口气。 祁进孤高冷漠,李怀远跅弛不羁,两人性格迥然,天生不对盘,对方的敌意在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这种敌意与生俱来,两人心照不宣,是以连掩饰也懒得掩饰。 李怀远漫不经心地靠在树上,朝祁进挑衅地笑笑,道:“紫虚真人既然费这么大力气将自己师侄支走,如今又何必在这里与本将军兜圈子,不妨有话直说。” 祁进:“我纯阳宫从不欢迎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人,我纯阳弟子亦不是外人可欺的,吾奉劝将军一句,收了你的非分之想,趁早回天策府去吧。” 李怀远挑挑眉毛,道:“本将军听闻道家信奉道法自然,事事顺天而为,如今紫虚真人对小辈私事横加干涉、违逆天意,不知修的是什么道?至于是不是‘非分之想’,假以时日,本将军自会证明给真人看!” “放肆!”祁进本就是受不得激的性子,闻言大怒,当即拔剑指向李怀远。 李怀远武功虽不及杨宁,但在天策府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在他眼里,若论武功,偌大的纯阳宫里他只惧三人,一惧吕洞宾,二惧谢云流,三惧李忘生。祁进剑术虽高,但未必不能一战。 天策男儿从不惧战,李怀远当即提枪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与凌湮切磋时,李怀远害怕失手伤了心上人,交起手来畏手畏脚,就连马蹄子也不敢踩得太狠,十分武功发挥不了七八分。如今与祁进交手没了顾忌,枪枪狠厉、招招致命,祁进出招更不会手下留情,两人武功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战了良久,两人皆未露出败相,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奈何两人天生不对盘,愈战愈气,愈气愈狠。 正在纠缠之际,不远处忽然一道女声传来:“祁师弟这是在做什么?” 祁进闻言一惊,陡然收招撤步。李怀远听见人声,也不愿继续步步紧逼,收回长丨枪看向来人,酣战后全身杀意还未褪去,目光凶狠凌厉,仿佛一只被惹怒了的头狼,后颈毛发炸起,俯下身随时准备攻击。 祁进朝来人打了个稽首,“于师姐。”祁进虽然孤傲,但很是尊师重道,除却伤了吕祖的大师兄谢云流,他对其他师兄师姐还是很尊重的。 于睿叫祁进来论剑峰本是有事相商,结果她刚到峰顶便看见两条人影缠斗在一处,她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旁边观战许久,直到发现两人出招愈发狠厉,一个失手便有可能伤了性命,这才出声阻止。 于睿看看祁进,又看看李怀远,联想到那个因友人拜访而消失了一天的小师侄,大致猜到了原因。于睿没有祁进刻板,加之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团乱麻,更没有资格置喙他人情丨事,是以对李怀远的态度颇为友善,“贫道清虚于睿,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李怀远从不与女人计较,又见于睿态度友善,便放下戒备,朝她回了个礼,道:“在下天策府李怀远,来纯阳访友,不慎惊扰几位,还望见谅。” 于睿笑笑,道:“原来是天策府上将军,贫道有事找祁师弟,打扰你们切磋,还请上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战斗被人打断,李怀远已经不愿在此逗留,顺着于睿给的台阶便下,“既然清虚真人有事,李某便不叨扰二位了,告辞。”说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徒留下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祁进。 李怀远的方向感很好,山路曲折蜿蜒,只走过一次的他竟然记得分毫不差。路过莲花峰时李怀远勒住马缰,蹙眉向四周看去。 上过战场的人对血腥味尤为敏感,这华山雪大,却掩不住空气中丝丝腥甜气息,这味道不似人血,倒像是…… 李怀远顺着血腥气息寻去,一直走到思过崖深处,正看见一只身受重伤的墨狼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 凌湮奔回纯阳宫正殿,急急唤了声“师父”,李忘生见爱徒来了,笑着摸摸他的发顶,“小凌湮回来了。” 凌湮在师父面前规规矩矩站好,道:“昨日友人来访,徒儿与他畅谈至半夜,故而误了今日早课,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小凌湮结识友人是好事,不过……”李忘生想到那些日日蹲在太极广场妄图诱拐自家弟子的不轨人士,心中警铃大作,本想叮嘱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想到世间万事万物皆是因果已定,叮嘱再多也是图费口舌,不若顺其自然,于是化作一声叹息,“罢了。” 凌湮眨眨眼,不解地看向师父,李忘生见小徒弟如此模样,心中怜爱之情大盛,转身从店内取出一个包裹递给爱徒,“这是雨承卓给你捎回来的吃食,你且带回去吧,记得切勿贪嘴。” 凌湮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问师父:“雨师兄回来了?” “他还在浩气盟,不过下月法华祭会回纯阳,你放心吧,他定忘不了你这个小师弟。” 凌湮闻言,喜滋滋接过包裹,朝师父告退后乐颠颠回了自己住处。 —— 脑洞,古灵ji,ng怪的于睿: 于睿虽然不愿意干涉小辈的感情之事,但又担心小师侄凌湮受人拐骗,痛苦半生,于是某日将凌湮招至面前,递给他一本书册。 于睿:来,小凌湮,师叔我最近做个了小调查,你帮我念着,我再整理一份。 凌湮:好哒~(翻开书开始念)嫁与各门派的守寡率,第一名:天策,守寡率:98。 于睿:你慢点读。 凌湮(放慢速度):嫁与各门派的守寡率,第一名:天策,守寡率:百分之九十八。 于睿:我最后两句没写完,你慢点再读一遍。 凌湮:第——一——名——天——策——守——寡——率——百——分——之——九——十——八—— 于睿拍拍自家小师侄的脑袋:嗯,乖~ 凌湮:……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章算不算黑祁进,我个人不是很喜欢祁进,如果让我在谢云流和祁进中间选一个,我肯定更喜欢谢云流,毕竟谢师伯除了轻信李重茂那个小婊砸、抛妻(李忘生)弃子(洛风)之外没什么黑点,我一直觉得祁进对静虚的态度太激进了 ☆、第八章 凌湮回屋时恰好看见李怀远正蹲在角落里,嘴里不时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凌湮怪异地看了两眼,走上前去才发现角落里不仅蹲着李怀远,还蹲着两只呜呜咽咽的小狼崽子。 李怀远不知从哪割了块鹿r_ou_,正拿着鹿r_ou_逗弄狼崽子,可惜鹿r_ou_往前递一寸,两只狼崽就恨不得往后退一尺,最后缩到墙角,抱团瑟瑟发抖。 “将军?” 听见凌湮的声音,李怀远立即把两只狼崽子抛到脑后,站起来朝他笑笑,“道长回来了!” 凌湮看看李怀远,又看看狼崽子,疑惑道:“这两只狼崽是?” 李怀远:“我回来时从思过崖捡的,它们的父母为山中猛兽所杀,我见着可怜,便将他们抱了回来。” 不足月的小狼崽子,牙都没长出来,毛绒绒一团,看着甚是喜人,凌湮忍不住伸手逗弄,小狼崽小心翼翼嗅了嗅凌湮手指,然后呜咽一声,一头扎进他怀中。 凌湮一手托着一只小狼崽,颇有些自得地朝李怀远说:“看起来它们更亲近贫道一些。” “自然。”李怀远看看抱着狼崽子的小羊,笑了笑,没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天策常年征战,杀人无数,身上早就沾染上了散不去的杀气,畜生对这些杀气最为敏感,天性使然,让他们对比自己强大的生物避之不及。 反观凌湮,自小长在纯阳,手上从未沾染血腥,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n_ai味,自然是小n_ai狼亲近的对象。 两只狼崽一黑一白,看起来像是霜狼和墨狼的后代,凌湮举起黑的那只,“这只叫小墨。”说完又举起白的,“这只叫小霜,将军觉得怎么样?” 李怀远嘴角抽了抽,这种简单粗暴毫无诗意的起名方法真的很不纯阳,幸好没直接叫小黑小白。 “小名便叫小墨小霜罢,不过狼为兽中之将,若是在外也这么称呼,未免有失气魄,不若这只大名便叫‘疾幽’吧。”李怀远顺手提起黑狼崽子后颈,本来还在用牙床奋力啃咬小羊蹄子的狼崽子顿时缩作一团,怯生生看向李怀远,呜呜咽咽煞是可怜。 凌湮见这幅模样,笑弯了眉眼,手上轻轻抚弄白色狼崽的毛,道:“还是将军思虑周全,既然如此,这只便叫‘风霆’可好?” 媳妇儿说的,自是好的。 天策府豢养战狼,曾经李怀远也有一只,只可惜两年战死沙场,自那之后他便常年只有一匹马伴在身旁,训狼营几次提出要再挑选一头战狼给他,都被他拒了,可如今看到在凌湮怀中打滚卖萌的小狼崽子,他竟又动了豢养的心思。 李怀远虽然养过狼,但那都是从训狼营讨来、长到四五个月大有作战能力的幼崽,早已断n_ai有了捕食能力,像此时这两只嗷嗷待哺的小n_ai狼,李怀远还是第一次养。 李怀远也很是无奈,他一大男人,上哪里去找n_ai水喂养这两只小崽子?是以他只好取了块新鲜鹿r_ou_,想用r_ou_中血水喂养它们,谁知这两只崽子唯恐避他不及,一直缩到了墙角,这才出现凌湮进屋时的一幕。 凌湮听了不禁好笑,打趣道哪有用血水糊弄人家的,李怀远却觉得狼崽子嘛,多摔打摔打磨砺磨砺就好了,喝点鲜血算什么。 凌湮将信将疑地端了半碗血水凑到狼崽面前,两只崽子嗅了嗅,呜咽一声,转身又扎回了凌湮怀中,还不住往他胸前拱,似乎是在讨n_ai喝,凌湮被弄得尴尬不已。 李怀远提搂着两只崽子的后颈,将它们从小羊怀里拎出来,一狼屁股给了一巴掌,训道:“以后不许欺负道长,知道吗!” 两只狼崽子似乎真的听懂了,再回到凌湮手中后只安安静静趴伏在他掌心,不敢再造次。 凌湮摸摸小狼饿得瘪瘪的肚子,有些心疼,左思右想,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刚刚带回来的包裹上。 雨承卓不知从哪听说喝n_ai可以长个,他总担心自家这个软萌小师弟长不高,出了门叫人欺负,便时常托人捎些鹿n_ai。 凌湮喝不惯鹿n_ai的味道,常常私下赠给小师侄们,又或是做成鹿n_ai糕一类的点心。 打开包裹,其中除了些特产零嘴,果然还有一囊袋鹿n_ai,凌湮盛了一小盘放在地上,两只狼崽拱着鼻子嗅了嗅,一步一跌地蹭到盘子旁,伸处粉嫩的小舌头开始舔食,不一会一盘子鹿n_ai便被喝了个干净。 两只小狼崽子吃饱喝足,缩进凌湮温暖的怀抱,片刻便打起了瞌睡,凌湮轻手轻脚将它们放在铺满羊毛的柔软床铺上,狼崽舒服地“咕噜”一声,翻过身敞着肚皮呼呼大睡。 —— 伺候完两只小的,凌湮又做了些两人的吃食,与李怀远一同用了晚膳。饭后闲来无事,凌湮又从他的百宝屋中翻出一副棋盘,两人煮茶手谈,甚是逍遥。 李怀远武艺高强,棋艺却还差些火候,一盘棋下得横冲直撞,杀伐气息极重;而凌湮行棋绵密周到、刚柔相济,仿佛编织了一张细密的网,任李怀远如何冲撞也撕不开口子,所谓上善若水,在他的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棋到中盘,胜负分明,李怀远投子认输,凌湮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茶,道:“贫道喝了一下午茶,如今总算在楸枰上讨回些场子。” 李怀远大笑,接过茶饮了,又道:“下午的赌局还作数,道长想让本将军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凌湮思量了下让他折一片鳞甲或揪一缕须须下来的可行性,又在心中一一否定,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偏头道:“贫道没有需要将军做的事情,不若将军也亲贫道一下好了。” 李怀远动作一顿,眼中是掩不住的诧异和惊喜,那目光灼热到让凌湮直缩脖子,小羊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怀远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即将人搂在怀中,一个吻重重印在小羊唇上。 凌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蒙了,呆愣半晌才想起推开某只大灰狼,磕磕绊绊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亲这里……” “为何不是亲这里?” “因为……因为……”凌湮红着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觉得不妥,下意识推拒。 “道长可喜欢本将军?” “喜……喜欢。” “本将军也喜欢道长,所以才会这样亲道长,小湮儿知道了吗?” “可……可是师父他们就不会……” “是不一样的喜欢,小湮儿以后就懂了,以后不许再随便亲别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过可以随便亲本将军。” “……好。” 李怀远放开小羊,小羊迷迷糊糊地回到座位上坐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某只大灰狼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迅速整理好棋盘,“小湮儿,我们再来一局。” 还没回过神来的凌湮被李怀远杀得片甲不留,不出意外地惨败,李怀远挑挑眉,坏笑地朝还在懵逼的小羊说:“来,小湮儿再亲本将军一下。” 凌湮看着李怀远的唇恍惚片刻,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与以往亲吻师兄师姐脸颊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丝甜腻在心底蔓延开来。 两唇一触即分,就在凌湮准备离开之际,李怀远突然伸手扳住他的下巴,用沙哑的声线朝他说道:“闭上眼。” 凌湮听话地闭上眼,李怀远带着侵略气息的吻附了上来,他霸道地撬开小羊唇齿,长驱直入,凌湮不住退缩,却还是被他卷住不放,两人唇舌纠缠,凌湮只觉得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升起,一直窜到后颈,忍不住呻丨吟出声。 这一吻霸道而漫长,最终以李怀远滚去院内雪地上打滚儿消火告终,凌湮神情恍惚地爬到床铺上,期间还压到了睡得正香的两只狼崽子,一时间哀嚎声四起,乱作一团。 李怀远再进屋时,凌湮已经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褥里,两只狼崽子正哀哀地舔舐着自己被压到的肚皮,见大灰狼来了,立即自发自觉地缩到床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怀远唤了两声,凌湮假装睡熟,并不应声,某只狼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c,ao之过急吓到小羊,然后便褪去盔甲翻身上床,从身后抱住小羊,吻吻他的发顶,继而沉沉睡去。 被某只狼抱住的凌湮身体僵了片刻,直至听到身后人的鼾声,才放松身体,切磋一下午的倦意猛然袭来,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李怀远便起身收拾好东西朝凌湮告辞,本来装作若无其事做早饭的凌湮闻言僵住,脸色苍白,不知为何一股委屈感从心底涌出,“将军为何要走,可是因为昨夜……昨夜贫道惹将军不快了?” 如果可以李怀远也不想走,可他本就是私自来华山,算算日子,大军也应该已经班师回长安了,若他此时还不回去,保不齐会被治个擅离职守之罪,虽然知道那帮崽子们给自己惹不出什么事来,但主将擅自离开军队,是杀头的大罪。 李怀远朝凌湮解释了原因,又安慰半晌,凌湮面色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小羊垂着头闷闷不乐,手上却不停,给李怀远塞了许多吃食、物件、华山特产,李怀远来时孑然一身,去时却背上了个硕大的包裹,不禁无奈一笑。 一直将人送到山脚下的驿站,凌湮才将踏炎的缰绳递还给李怀远,闷声道:“待到法华祭结束,贫道便去洛阳寻将军,将军切勿食言。” 一瞬间李怀远忽然理解了那些远征将士别离家人的心情,他抱了抱小羊,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再不回头。 凌湮在驿站的松树下呆立良久,李怀远在他耳边留下的两个字被风刮散,“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凌湮:亲完就跑,渣男,等着跪搓衣板吧! ☆、第九章 第九章 一年一度的法华祭是纯阳最为盛大的节日,祭典期间,不但朝廷会派人来观礼,江湖上各大门派也会到场道贺,仅接待工作便庞杂繁复,费时费力。 纯阳五子各司其职,很难抽出时间事无巨细地安排,是以每年都是交给年轻一代的弟子负责,今年主管接待工作的正是于睿弟子华诸。 凌湮帮师父准备完祭祀所需事物,便被支去给华诸师兄打下手。忙得焦头烂额的华诸看到时凌湮眼前一亮,纯阳宫中不缺年轻周正、乖巧温柔的小道士,但辈分足够又能过来帮忙的的却寥寥无几。 普通武林人士随便支个小道童去引路便足够了,但若是各大门派的人来,掌门一辈无暇亲自接待,让徒弟代劳还说得过去,如果推给徒孙们,就显得太过怠慢。 华诸四处寻不到合适人选,凌湮的到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华诸也明白掌门用意,过了法华祭,凌湮便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借此机会让他多结识些名门大派的武林人士,对以后行走江湖多有裨益。 华诸让凌湮跟在自己身边,早些时候来的都是普通武林人士,不算太忙,华诸抽空给凌湮介绍了下各大门派可能派来观礼的人,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最后告诉自家小师弟“到时你随便捡个顺眼的告诉我,我让你去接待他”。 凌湮跟在华诸身边一上午,认人认得晕头转向,期间万花、七秀、丐帮的人都来了,其中万花谷的一个长发花哥手中墨笔一转,指向凌湮,笑着朝华诸道:“华诸兄,你这小师弟生得标志,这两日便让他跟着我吧。” 花哥明明笑得温和,不知怎的,凌湮却觉得背上爬上一层冷汗,早听闻师兄师姐吐槽万花谷都是暖切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湮吓得连连摇头,花哥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道:“真的不来吗?我这儿可是有个碧水。” 碧水!纯阳宫万千咩咩的梦想!凌湮明显动摇了一瞬,片刻后仿佛又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地摇摇头。 华诸似乎与花哥很熟,笑着将人推走,“你就别调戏我这小师弟了,他认生得很,呐,人手房间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去吧去吧,别给我添乱。” 送走万花谷,凌湮拽了拽华诸的袖子,小声说:“师兄,我想接待天策的人。” 华诸闻言有些吃惊,万花、长歌、七秀皆是风雅之地,门派中人也很好相处,他本想挑个脾气好的让小师弟接待,不想小师弟竟选了天策。 不是说天策不好,但天策毕竟是行伍之人,许多习惯与文人不同,又多性子火爆,稍不称意就可能发生口角。 华诸皱了皱眉,“你确定要接待天策?” 凌湮坚定点头,“嗯!” 虽然华诸师兄说的“天策府可能来观礼的人”里并没有李怀远,但毕竟他们同在一处供职,若是可以,凌湮很想打听些李怀远的消息。 那一吻过后,凌湮心绪乱了许久,平日里修习频频走神,就连李忘生都看出爱徒的不对劲。 凌湮不敢去问师父师叔,只私下里拽了师姐询问亲吻嘴唇的含义。 林语元笑道:“这种事情只有亲密之人才能做,小师弟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凌湮疑惑:“我与师父也很亲密,我也可以亲师父吗?” 林语元:“……” 林语元:“哎呀不是这样的!这种事情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就像我和上官师叔一样。” 凌湮吃惊:“那……那不是夫妻吗?” “是啊,面对挚爱之人才会想亲吻他的嘴唇,也就是夫妻之间……”说道这,林语元忽然顿住,露出诡异的笑容,“其实夫夫也可以,小师弟不会看上哪家男孩子了吧?”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师姐你别多想!”凌湮急忙解释,却是越描越黑。 这件事后凌湮一直绕着林语元走,生怕被师姐追问,林语元倒是暗中观察了许久,没发现什么端倪,才惺惺收起好奇心。 凌湮平日里表现如常,只是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月发呆,手中把玩着那夜李怀远用过的白玉琉璃盏,将唇轻轻印在杯口摩挲。 —— 接待是个体力活,凌湮自如纯阳宫以来便被师父师兄们捧着,从未做过重活,如今在这里站了大半天,只觉腰酸背痛,正想与华诸师兄告个假找地方偷偷懒,却听得山门外一阵战马嘶鸣之声。 华诸笑道:“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天策府的人来了。” 听了师兄的话,原本还有些倦怠的凌湮立刻打起ji,ng神,眼巴巴望向大殿门口,心中思量着来人是否与李怀远相熟,不知能不能打听出些他的消息来。 门外马嘶声渐小,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身着铠甲的军人阔步行来,为首的将领银盔红甲、昂藏八尺、气宇轩昂。 一行人行至大殿中央,为首将领将拜帖和贺礼递上,朝纯阳众人一抱拳,朗声道:“天策府李怀远携天策诸人前来拜贺。” 华诸怔愣一下,天策府上将军李怀远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乃是朝廷重臣、策府肱骨,但平日里与纯阳宫往来甚少,以往纯阳祭典从未露过面。 上次李怀远私下里来寻凌湮的事,所知之人甚少,是以华诸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平日里看道士不惯的将军怎么就来了纯阳的法华祭?莫不是来踢场子的? 自从刘梦阳师叔嫁到天策后,纯阳与天策的辈分便不太好算,刘梦阳年纪小辈分高,连带着将天策府年轻弟子的辈分都提了一档。 单论年龄,李怀远与华诸相差无几,但若论辈分,华诸少不得要称呼李怀远一声前辈。 还在天策不太重视这些繁文缛节,华诸一面回礼口称“将军”,一面朝自家小师弟使眼色,意思是:计划有变,这位不好伺候,你要是不想干就算了。 然而凌湮并没有注意到师兄的眼色,他只呆愣在原地,怔怔看向李怀远,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李怀远与华诸见过礼,转向站在华诸身侧的凌湮,朝他温和一笑,“道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 “在下可否劳烦道长为我等引路?” “自……自然。” 华诸见小师弟神情恍惚,不免担心,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凌湮木木摇头,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怀远半刻。 既然小师弟自己都说没问题,华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李怀远领着凌湮及众人离开。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剑三]将军归不归 作者:白衣执墨 第3节 李怀远一路无视身后策府诸人,只拉着凌湮说话:“一别经年,道长可有想本将军?” “只……只是月余而已。” “道长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如此算来,本将军与道长分别已有百年。” 李怀远见凌湮被自己一番情话逗得满面通红,却不出言反驳,面上亦无怒色,知道他心中有自己,不禁心情舒畅,哈哈大笑。 凌湮随李怀远走出一段路,脸上热度渐消,说话也不再磕磕绊绊,才开口询问:“师兄说往年祭典来的都是曹将军,今年怎么是将军?” —— 李怀远回京述职时便向陛下上了折子,请调回洛阳,长安虽好,但洛阳才是他的老巢。 回到洛阳后,李怀远特地将自己府邸其他客房都堆上杂物,唯独自己的主卧收拾地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甚至在床上多铺了几床羊毛,啊呸,被褥,只等着小羊来洛阳时与自己同塌而眠。 凌湮提起过法华祭,李怀远自然留了心,一打听才知道纯阳每年都会给天策府送拜帖,往年李局都是派曹雪阳去。 如此正大光明前往纯阳的大好机会李怀远怎么能错过,当即厚着脸皮去求李局,李局知他脾气,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纯阳道士惹他不快,他借此机会去砸场子。 得了李局首肯,李怀远又抱了两筐马草去与曹雪阳赔罪,曹雪阳得了马草心情大好,一面清点马草一面还不忘调侃他:“你不会是看上哪只小羊了吧?你若是敢欺负纯阳小道士,小心梦阳嫂子揍你。” 李怀远随手抓起一把马草塞进曹雪阳的里飞沙嘴里,懒洋洋笑道:“小姑娘就该多喂喂马练练武,八卦那么多干什么。” 见爱马险些被噎着,曹雪阳心疼地给爱马不住顺毛,同时还不忘佯怒朝李怀远做鬼脸,“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当心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下月我便给你带个嫂子回来,记得准备红包。”李怀远转身,背对着曹雪阳挥挥手,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你这马三脚着力,走路破行,怕是得了风疹,城北林子里偶有金丝桃,以后还是少去那处遛马罢。” —— 用两筐马草换来一个拜访名额的事情李怀远当然不会给心上人说,他笑嘻嘻地凑到凌湮耳边小声说:“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凌湮脸上刚消退的热度又有回温趋势。 跟在两人身后的天策众人在心中怒吼:这里有人虐狗,你们纯阳宫有没有人管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只被遗忘已久的小黄ji:不是说好法华祭有本少爷的戏份吗?! 作者:咳咳,写得太high把你给忘了,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想看你,正好苍云那边点了份黄焖ji,你去吧。 小黄ji扔出一块元宝:有没有我的戏份? 作者迅速收起元宝,正气凛然:金钱只能收买我的r_ou_体,不能收买我的灵魂。 小黄ji举起重剑:有没有?! 作者:富贵不能 y ,威武不能屈。 小黄ji:风来吴山!!! 作者:有有有,好汉饶命,下下下……下章就有你的戏份。 小黄ji心满意足地扛着重剑走了。 好方,感觉自己会被风车警告 ☆、第十章 法华祭在两日后,各门各派远道而来的众人皆是宿在华山,凌湮将天策众人领到住处,转身朝众人打了个稽首,“这几日便请几位将军宿在此处,道舍简陋,还望诸位勿要见怪,各位将军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贫道,贫道定当竭尽所能。” 除了李怀远,剩下几位被李局派来的将士都是天策府里数一数二的好脾气,再加上几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一早就看出前面引路的这个小道士是内定的上将军夫人,谁敢刻意刁难? 凌湮见众人点头应下,又继续说:“各位将军若是想去何处,或是游赏纯阳景色,贫道亦可领路。” 李怀远将小羊拉回面前,懒懒道:“他们都来过几次纯阳了,保不齐道儿比你都熟,你不必管他们,他们没什么事需要找你帮忙,倒是本将军甚少来此,还得烦请道长为我引路,你们说对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众人问的,天策府一干将士敢怒不敢言,一面心里骂着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一面在面上堆着笑附和,“对对对”“是是是”“嫂……道长不必管我们”。 凌湮直觉哪里不太对,狐疑地看向李怀远,某只大灰狼立即拉着小羊往院外走,岔开话题:“那两只狼崽子道长喂养的如何了?” 本来还在思考哪里不对的凌湮立即被李怀远吸引去了注意力,笑着朝他说:“疾幽已经断n_ai了,调皮得很,整日想着往外跑,前几日还去扑院中的鸟儿;风霆很乖,每日窝在房内,我用鹿n_ai混些r_ou_糜喂与它吃,想来过几日也能断n_ai了。” 一说起两只小狼,凌湮便如同捧起自己育儿心经的父母,滔滔不绝地同李怀远讲起期间趣事,不时笑得弯起眉眼,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清冷模样。 天策府常年豢养战狼,李怀远对狼的了解仅次于战马,对于已经断n_ai的狼崽有一套自己的饲养方法,不时在旁提点几句,凌湮听得聚ji,ng会神,不住点头。 一狼一羊交流了一路“育儿经验”,期间连大轻功也未用,散着步走回了凌湮住处。 刚一进屋,本还在讲解如何训练幼狼捕食技能的李怀远忽然顿住,凌湮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长臂一伸,带上主屋的门,进而欺身上前,将凌湮抵在了门板上。 两人额头相抵,凌湮退无可退,伸手轻轻推拒两下,就听见身上人哑着嗓子说:“别动,让我亲亲。” 李怀远的吻落在小羊唇角,浅尝辄止,继而一路向下,划过下颚,最终落在颈侧,肆意吮吸撕咬,贪婪地呼吸着小羊脖颈间的清冽气息。 凌湮睁大双眼,几次抬手想推拒,最后却又无力落回身侧,任由身上人动作。良久,李怀远才喘息着抬起头,在凌湮耳边轻声说:“抱歉,是我失礼了,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凌湮的脖子被大尾巴狼咬红了一大片,李怀远替他整理道袍衣领,勉强遮住红痕,又低头吻吻他的双唇,岔开话题,笑道:“道长不带我去看看两只狼崽子吗?” 凌湮还没回过神来,木木地跟在李怀远身后,直到两人坐到床上、一人怀抱一个毛团时才讷讷开口:“师姐说那……那种事只有夫妻才能做,我们……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哦?”李怀远凑到凌湮面前,痞笑着问:“这么说我与道长结为夫妻便可以随意亲道长了吗?” “不……不是!”凌湮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推开某只狼近在咫尺的大脑袋,“师姐说只有挚爱之人才会……” “我对道长用情至深,自然可以亲道长。” “是……是吗?” “道长若不信,我可将这颗心都剖开给道长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日道长若是爱上本将军,自然也可以随意亲我。” “我……我……”凌湮被李怀远的流氓逻辑绕得晕头转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怀远知道这种事不宜逼得太紧,于是撤回身子,双手拖住黑狼崽疾幽的腋下将它提起来,举至凌湮面前:“这些狼崽野性难驯,难保不会攻击人,这样托着它它便咬不到你了。” 疾幽心智比一月前成熟了许多,被李怀远抱着虽然害怕,但也不再是一味躲闪,而是“嗷呜呜”不住嚎叫,扭动身体想去用还没长齐的n_ai牙咬李怀远的手。 凌湮学着李怀远的样子托起趴伏在自己膝上的风霆,比起疾幽,风霆要乖得多,被抱起来也不反抗,只蹬了蹬四只小短腿,呜咽着往凌湮跟前凑,伸出舌头想去舔凌湮脸颊。 —— 两人摆弄了一下午狼崽子,疾幽龇牙咧嘴逞凶,风霆滚来滚去卖萌,凌湮看得开心,就差上去和它们一起滚了。 最后还是李怀远看不下去,提起两只狼崽后颈扔到一边,往凌湮身前一站,眼巴巴看着他,道:“饿了。” 沉浸在逗儿子喜悦中的凌湮猛然清醒,看看天色,正是傍晚时分,这时间正是饭堂开饭的点儿,凌湮作为接引人,有责任领天策府众人去用晚膳,谁知与李怀远玩儿丧志,把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怀远本意是想将心上人的注意力拽回自己身上,再吃顿小羊亲手做的饭,谁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黑着脸与凌湮一起带天策众人到饭堂用膳。 天策众人一路都笼罩在上将军的低气压中,好容易到了饭堂,众人仿若脱离苦海,迅速四散开去,给自家将军和将军夫人留下二人世界。 平日里略显空旷的饭堂因着法华祭的原因变得拥挤热闹起来,李怀远好容易寻了个靠墙的二人小桌,将小羊按在座位上,自己去排队打饭。 谁知小羊刚刚坐下,目光扫到邻桌上的菜馔,“腾”一下又站了起来,吓李怀远一跳,急忙询问原因,小羊两眼亮晶晶地盯着邻桌,抬步就要去排队,“今天有太极山药泥!” 李怀远还没见过凌湮如此激动,得知原因后哭笑不得,不禁感叹自己费尽心思,到头来还不如一碗山药泥。 经过李怀远的再三保证,凌湮才不情不愿地坐回座位上,眼巴巴瞅着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想吃”两个大字,他千叮万嘱:“一定要给我打一大碗回来。” 饭堂人多,李怀远排了许久的队才排到,却见凌湮所说的太极山药泥只剩一碗,他急忙指指那唯一一碗山药泥,道:“劳烦道长,我要这碗山药泥。” 打饭的小道士有些为难,踌躇片刻后道:“对不住这位将军,这碗山药泥是给小师叔留的,您看这道南瓜酥亦是口感尚佳的甜品,贫道给您多打些这个?” 李怀远心悦凌湮,平日里对他留意便多些,如今一猜便知,这小道士口中的“小师叔”多半就是凌湮,“道长说的可是凌湮道长?我便是来帮他打饭的。” 小道士明显不信,一副“不要跟我小师叔抢饭吃”的表情,李怀远无奈,回头寻找小羊身影。 凌湮正叼着筷子眼巴巴望着李怀远,或者说李怀远身前的那碗山药泥,见李怀远看过来,当即兴奋地挥了挥手。 小道士见两人认识,知道误会了李怀远,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山药泥递过去,又多添了几块南瓜酥,“是贫道唐突了,将军勿要见怪,这南瓜酥也是小师叔喜欢的吃食,劳烦将军一并带去。” 凌湮见着李怀远打好饭,立即正襟危坐准备迎接美食,眼见着山药泥离自己越来越近,目光却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 凌湮迷茫抬头,入目是一件黄白相间、缀满金银玉石的华丽外裳,再往上,正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朝自己微笑。 男子将佩剑放在桌上,一撩衣摆坐到凌湮对面,笑着与凌湮打招呼:“道长,好久不见。” 凌湮端出一副清冷模样,微微颔首,抿了抿唇,最后没忍住,问道:“施主与贫道认识?” 男子:“……” 男子尴尬地摸摸鼻子,道:“在下叶云景,道长不记得了?一月前我还向道长问过卦。” 凌湮虽然脸盲,但自己算过的卦还是记得住的,当即想起来那个临卦藏剑,点头道:“叶公子也来参加法华祭?” 叶云景见凌湮记起自己,很是高兴,连声称是。本来藏剑定下来的人员名单上没有叶云景的名字,他为了能再见一面凌湮,央了哥哥好久、承诺替他洗一个月衣服,哥哥才答应带他来。 当日长安惊鸿一瞥,那道清冷似谪仙的身影便在叶云景心中再也挥之不去,他不知如何追求心爱之人,只想着能与他多说几句话便好。 叶云景正想将一腔情思诉诸于口,他面前的桌子忽然被人敲了敲,一道略有不耐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公子能让让吗,这是我的位置。” 叶云景猛然抬头,正对上天策危险的目光。叶云景对这个与凌湮举止亲密的天策印象很深,敌意也很大,听他这么说,当即呛声回去:“这桌子莫非是你的不成,怎么你坐得,我便坐不得?” 李怀远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他与凌湮搭了半晌话,本就压着火气,如今又被话一激,登时大怒。 江湖人讲求“江湖事江湖了”,李怀远放下手中吃食,提枪冷笑,“怎么,公子是想比划几招?” 李承恩最头疼的就是李怀远这种一激便上头的性子,当初李怀远为了来纯阳,可是再三保证绝不踢纯阳场子,就差立下军令状了,如今是没踢纯阳的场子,倒是准备招惹藏剑了。 叶云景在家也是万人追捧的小少爷,哪受过这种气,当即提剑应战,凌湮没明白两人怎么为了个座位就要打架,但是非大局他还是拎得清的,祭典期间在纯阳宫中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是大忌,急忙起身劝架。 凌湮自觉与叶云景不熟,就只好劝李怀远:“一个位置而已,你我换张桌子坐也是一样的。” 这不劝还好,一劝叶云景更觉委屈,只觉得连心爱之人也不帮自己,当下红着眼睛瞪向李怀远。 他们争吵声不小,又动了刀剑,引得不少人侧目,天策和藏剑的人上来解围。天策这边来的人皆是李怀远下属,加之李怀远的狗脾气策府闻名,也不敢真的上去拦,只能在边上劝说。 藏剑那边便简单得多,山庄领队的男子呵斥叶云景几句,叶云景便委屈巴巴地收了剑,垂头站到男子身后,男子朝天策众人一抱拳,道:“在下叶峰,舍弟顽劣,冲撞了李将军,还望诸位见谅。” 李怀远余怒未消,并不答话,凌湮见状急忙接口道:“是我们莽撞了,还请叶公子勿要见怪。” 原本垂着头的叶云景闻言忽然抬头,红着眼睛问凌湮:“道长与我算的明明是吉卦,为何会如此!” 凌湮不解,“临卦确是吉卦,诸事顺遂,虽有曲折,但只要公子坚持,最后结果总会是好的。” 叶云景指向李怀远,“可你明明已经和他……” 若是放在两月前,凌湮定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但被李怀远表了一回白,凌湮初尝情滋味,隐约猜到叶云景话中含义,微微蹙眉道:“叶公子定是误会了,卜者不自卜,凡与卜者自身有关的卦象皆会模糊不清,叶公子一卦,却是卦向清晰。” 叶云景唇色苍白,不再说话,低头随兄长离去。李怀远怒意渐消,一时又担心起方才自己的冲动惹心上人不快,正想着如何道歉,却见凌湮卸下清冷神情,双眼亮晶晶盯着桌上菜馔,惊喜道:“呀,竟然还有南瓜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把小藏剑写崩了,撩汉一时爽,分手火葬场,嘤嘤嘤 作者: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和小羊在一起了吗? 叶云景:不知道! 作者:因为你们都是受啊~ 叶云景:风!来!吴!山! 叶峰(将叶云景打晕抱走):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第十一章 在美食面前,小羊将方才那点不快完全抛之脑后,捧起装着南瓜酥的山药泥大快朵颐。 李怀远看他这副模样,才明白了为何他师父师兄平日里总拘着他不许他贪嘴。将其它菜馔一一摆至凌湮面前,李怀远柔声道:“别总吃甜食,尝尝这些菜。” 凌湮放下山药泥,望着一道太虚丸子吞了吞口水,又摇头道:“不行,纯阳弟子祭典期间不能吃荤腥之物。” 李怀远四处打量一圈,发现饭堂中的纯阳弟子果然都茹素,只得捡了几道素斋拨到凌湮碗中。 凌湮见李怀远动作,垂下头思索良久,最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颤巍巍将剩下的半碗山药泥捧到李怀远面前,问:“将军要尝尝吗?很好吃的。” 如果此情此景被凌湮的师兄师姐见到,一定会惊讶地大呼一声“夭寿,小师弟竟然不护食了”。 李怀远不喜甜食,但他被小羊的样子萌得心痒难耐,就着他的勺子尝了几口,山药泥入口细腻软滑,其间夹杂着各色坚果的香味,口感尚佳,怨不得小羊爱吃。 李怀远尝过几口后便将碗递了回去,凌湮看着李怀远用过的勺子,有些犹豫。自小被娇惯的凌湮免不得沾染了些洁癖,别人用过的碗筷决计不会再用,可这个人是李怀远啊,他们甚至做过比共用碗筷更亲密的事情。 李怀远看出凌湮的犹豫,抽走凌湮手中勺子,将自己还未用过的勺子递过去,凌湮埋头接过,不敢与对面人对视。 法华祭期间,其他负责接待的师兄师姐都忙得焦头烂额,唯有凌湮清闲得好似无事发生。 不知是李怀远事先有交代,还是天策府众人有颜色,来访的天策将士里,有媳妇儿的就四处找各门派高手比试武艺,没媳妇儿的就组团去看秀姑娘,妄图有哪个瞎了眼的秀坊妹子看上他们,总之没一个敢去打扰凌湮的。 李怀远也不住纯阳给安排的院子,日日宿在凌湮住处,过了两天逍(i)遥(n)日子,白日里随凌湮游山玩水,晚上抱着凌湮逗弄幼狼。 祭典当日,凌湮作为掌门末徒需随侍左右,李怀远站在观礼众人之中,看着身着宽大南皇道袍的凌湮随李忘生一步步登上高台,浅蓝色发带随风轻扬,清越脱俗,宛若谪仙。 李怀远全程目不转睛地看凌湮,完全没注意祭祀过程,待到祭祀完成,凌湮随众师兄转身,目光越过万千人群,定定落在李怀远身上,两人相视一笑。 李怀远握紧手中长条包裹,祭典结束后,前来拜贺的天策众人就该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但他并不打算如第一次时孑然而归,启程时他同李局多告了几天假,李局笑他:“你若是不能抱得美人归就别回来了,我天策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吊儿郎当地回道:“统领放心,末将定当万死不辞,若是末将被纯阳道士打伤了,记得给我算工伤;若是被打死了,统领千万记得让我媳妇儿给我扶灵会洛阳。” 李局搂了他一脑瓜,笑骂道:“滚!” 手中包裹就是他此次的聘礼,李怀远已经下定决心,明日就向李忘生挑明,求娶凌湮回府,届时哪怕要面对纯阳宫的滔天怒火他也在所不惜。 祭祀散场,凌湮朝师父告了个假提前离场,乐颠颠地朝李怀远奔去,面上眉眼带笑,完全没了方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模样。 小羊迫不及待奔到李怀远面前,邀功似的询问:“将军,方才的祭祀好不好看?” 李怀远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没有你好看。” 凌湮这两日已经被调戏惯了,只是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那祭祀经文我背了好久,师兄说早课时讲过,可我半分不记得了。” 李怀远随手将长条包裹背到背后,笑着揉了揉小羊脑袋,“是你又睡着了罢?” 这次凌湮没有接话,目光落在他背后的包裹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低下头小声问:“将军又要走了吗?过几日祭典收尾完成,我就禀明师父启程去洛阳,不,明日,明日我就跟师父说,将军等我一日好不好?” 李怀远见他模样,心中软作一团,面上却逗他:“军中纪律严明,哪怕只耽搁一刻钟,都是要军法处置的。” 凌湮神色一黯,垂头不语。此时恰逢天策众人来向李怀远辞行,见凌湮也在,就一同道了个别。 凌湮闷闷道:“我送你们。” 众人刚想推辞,却见李怀远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当即闭嘴不语。其他人送客都是送到山门口,只有凌湮将众人一路送到山脚驿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 凌湮眼眶发红,磨磨蹭蹭松开踏炎缰绳,伸手抱住李怀远,将头埋在他怀中,轻声道:“等我。” 众人被塞了一口黄金狗粮,只能自抱自泣,转头寻找爱马博取一丝安慰。 军令如山,天策将士们不能多加逗留,纷纷上马离去,直至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官道上,凌湮才疑惑地看着李怀远,“你不走吗?” 李怀远笑着牵起小羊的手,转身往山门走去,“走。” 凌湮任由李怀远牵着,半天没反应过来,还呆呆地问他:“我们去哪儿?” “带你回家。” 小羊有些着急,不住挣扎,想将手抽出,“你快走,回去晚了要杀头的。” 李怀远笑着说了声“傻”,手上用力,将人打横抱起,脚尖点地,甩大轻功直奔纯阳宫而去。 被丢在一旁的踏炎嘶鸣一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一定就是人类常说的“有了媳妇儿忘了马”,哼! —— 屋内,凌湮被小心放在床上,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未消失,拉着李怀远直问:“这么说你可以在纯阳多待几日了?” 李怀远吻吻小羊蹄子,笑道:“自然,明日我禀明你师父,带你回洛阳。” 小羊开心得不行,当即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往地下跑,“我去收拾行李!” “等等!”李怀远将人摁回床上,解下背后的长条包裹递到凌湮手中,道:“这是我送你的……” 凌湮解开包裹,只见其中安静躺着一柄剑,长剑收于黑色镂空剑鞘内,却依旧难掩其森然冷意。 凌湮拔出长剑,屋内登时紫光大盛,此剑霜刃如雪,剑身饰以七彩珠、九华玉,剑柄上挂一串太极流苏剑穗,煞是华丽好看。 凌湮轻抚剑身,长剑发出“嗡嗡”剑鸣之声,仿若与持剑者心意相通,还剑入鞘,嗡鸣声长久不息。 此剑名为赤霄红莲,是李怀远在战场上偶然所得,彼时此剑锈迹斑斑,李怀远当时只是看上嵌在剑身之上的宝石,想着若是哪日没钱了,便扣下来解燃眉之急,谁知带回府内打磨后才发现,此剑竟是一柄世间难寻的宝剑。 李怀远也是爱惜兵器之人,虽不练剑,但不忍看宝剑蒙尘,好在天策男儿皆ji,ng通铸造之术,李怀远寻来上好玄铁铸造剑鞘,放于府中好生收藏。 李怀远见凌湮爱不释手,笑了笑,吐出最后两个字:“聘礼。” 凌湮猛然抬头,惊诧地看向李怀远,李怀远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径自欺身上前,抵住凌湮额头,惑声道:“本将军很喜欢道长,道长喜欢本将军吗?” 李怀远靠得太近,凌湮呼吸间皆是他身上那股浓浓的侵略气息,一时间大脑无法反应,答案脱口而出:“喜欢。” “那道长嫁与本将军可好?” “……好。” 李怀远笑笑,吻住凌湮双唇,这一吻不似往日霸道,端得是缠绵悱恻,竟勾得向来清心寡欲的纯阳道士动了情丨欲。 凌湮面色殷红、不停喘息,李怀远出入过风月之地,见凌湮面色,心下了然,伸手附在道袍之上,轻轻揉捏几下,只听得床上人一声惊喘,继而一头扎进他怀中不住呜咽。 李怀远一手安抚地拍拍怀中人后背,另一只手动作却不停,凌湮随着动作难耐地在他怀中磨蹭,口中□□时断时续,情动处十指紧扣李怀远铠甲,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片刻后道袍处浸出一小片濡shi,凌湮全身软了下来,缩在李怀远怀中不敢抬头,李怀远见他模样,调笑道:“这不会是道长元阳吧?” 凌湮的羊毛抖了抖,不答,李怀远见心上人羞怯,又起了坏心思,伏在他耳边道:“道长是舒服了,可害得本将军忍得辛苦,来而不往非礼也,道长不表示一下吗。”说罢便引着凌湮的手往盔甲下摸去,那处炽热滚烫,吓得小羊蹄子不住往后缩。 李怀远怕吓到心上人,不敢逼得太紧,更何况一个长这么大才初泄元阳的禁欲道士,手上功夫可想而知。李怀远松了抓着凌湮的手,将人托起来面朝自己,哑声道:“小湮儿,与我说句话。” “将军……”心心念念的碎玉之声里因初尝情丨欲而夹杂着一丝媚意,比风月场上的任何调情手段都来的管用。 “嗯。”李怀远手上不停,呼吸愈发粗重,“继续。” “我……我……”凌湮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随便说什么,继续!” “我……我给你背道德经吧。”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李怀远大概会被自家小羊蠢哭,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 凌湮整整背完一本道德经,李怀远才挊了出来,一时间满屋咸腥气味,凌湮红着脸整理好两人衣物,起身开窗散味,又烧水给两人擦拭,忙活许久才又坐回床边摆弄李怀远送的赤霄红莲。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想开车想开车想开车!!! 晋江:不,你不想! □□:摁住她! 赤霄红莲是剧情需要更改了下设定,考究党勿怪 ☆、第十二章 李怀远对明日去见李忘生还是很紧张的,如果李忘生不同意,他不知道凌湮还会不会跟自己走。 是夜,李怀远抱着小羊打听李忘生喜恶,然而凌湮根本不知道男男和男女有什么区别,只说师父不会不应允的。 李怀远自然不能告诉他男子之间的情爱有悖人伦,只能弃了从小羊这里找突破口的想法。 凌湮见李怀远心事重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歪头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找师祖吧,师祖很喜欢你,只要师祖同意,师父肯定不会反对。” 李怀远愣了愣,问:“吕祖何时见过我?” 凌湮眨眨眼,“你忘了吗,那日我跟你去非鱼池喂太华龟时师祖就在旁边,你下水的时候师祖还跟我夸你了。” 李怀远嘴角抽了抽,“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欺负乌龟的老头?” 凌湮心虚地蹭蹭李怀远前胸,“也……也没有欺负吧。” 当日这祖孙俩用沁芳丸把太华龟引出水池,又用碧玉茯苓逗得人家小乌龟团团转,最后那老头一个失手把一瓶沁芳丸全掉进池子里去了。 凌湮想下水去捞,非鱼池池水冰凉刺骨,从上方看不见底,李怀远哪舍得让心上人下去,当即拦住凌湮,自己潜下池子寻找,池底视线极差,李怀远寻了半天才摸到丹瓶,上来时冻得半死。 凌湮笑眯眯地告诉李怀远:“师祖说你是个好人。”就是笨了点。 李怀远:“……哦。” 两人讨论许久,决定先去禀明李忘生,若李忘生不允,再去找吕洞宾,凌湮拍着胸脯保证,吕祖一定会同意。 做好计划,李怀远见凌湮靠在自己怀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知道他今天参加祭祀极其耗费ji,ng力,如今也乏了,便收拾床铺,与凌湮早早睡下。 —— 临近丑时,凌湮房外忽然响起急促地叫门声,李怀远即使在睡梦中也时刻警觉周围环境,听见动静立刻惊醒,随手披了件外衣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名天策传信士兵,见到李怀远当即跪下大声禀报:“启禀将军……” “嘘!”传信士兵声音很大,李怀远怕吵到凌湮,急忙示意他噤声,回头一看,却发现小羊已经被吵醒,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往门口看。 李怀远安抚几句,带着传信士兵到院中站定,传信士兵被刚才一幕惊得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回语言,继续禀报:“启禀将军,回鹘忽然集结士兵进犯我大唐,三日内连下五城,李统领已经率军出征,命将军即刻启程前往雁门关,李统领与您在雁门关会合。” 李怀远皱眉接过李局的信,大致扫一眼,与传信士兵所说别无二致,信的末尾盖的是天策府发布紧急军令时才会盖的军印,看来事态紧急,绝无耽搁的余地。 李怀远打发走传信士兵,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刚进屋就看到凌湮穿着单薄中衣、面色苍白地站在门边,显然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将军要走了吗?” 李怀远如鲠在喉,却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只能点头,“是,军情紧急,我必须立刻启程。” “我知道了……”凌湮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回身默默替李怀远收拾东西。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地将东西收拾好,李怀远抱起还在睡梦中的疾幽,朝凌湮道:“我将疾幽带走,我不在时就让风霆替我陪着你。” 凌湮点点头,并不言语,李怀远故作轻松继续说:“或许过两月本将军就大胜而归了,乖乖在纯阳等我回来娶你。” “本将军不在时,道长可不能……唔……”话还没说完,凌湮忽然踮起脚尖,抬头吻在李怀远唇上,柔软的舌在唇齿间游走,终于寻得一丝空隙,钻了进去。 这是凌湮第二次主动吻李怀远,不同于当日那个一触即分的吻,这次的吻青涩却缠绵,带着分离时的依恋和不舍。 “哪日道长若是爱上本将军,自然也可以随意亲我。”那日一句随口调笑的话语,凌湮却一直记着。 李怀远走后,凌湮跌跌撞撞回屋,拿起龟甲卜算一卦,卦象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近日平安无事,再远便卜算不出了。 —— 将军征战远,三年人未归。 出征时李怀远也未想到,这仗一打就是三年。三年间大唐回鹘互有胜负,却都无法给敌人致命一击,双方在雁门关附近僵持不下,打起了拉锯战。 拉锯战极其耗费人力物力,朝堂上不满的声音渐多,好在皇上力排众议,全力支持此次战役。 周围郡县的粮食几乎都被征用一空,只能从更远的江南地区调集粮草,因着路途遥远,粮草延误之事时有发生。 如今冬月将至,大雪封路,天寒路远,军需粮草到达的时间一延再延,天策将士食难果腹、衣难蔽体,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属李怀远所率领的前锋部队了。 军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迷,李怀远深知哀兵必败的道理,行军打仗最怕的不是噬人的饥饿寒冷,而是溃散的军心,再拖下去,只怕胜算渺茫。 李怀远看着沙盘皱眉,有手下提出事急从权,不若掠抢周围村镇粮食以供军需,被他呵斥一顿,赶出军帐。 如果肆意掠抢平民粮食,其行径与胡人何异?届时失了民心,只怕这仗会更难打。但平民的粮食不能抢,回鹘的却可以。 回鹘主将也是个深谙用兵之道之人,将粮草护在军队大后方,周围地势险隘,想要绕后袭击绝无可能,这也是李怀远在未被逼至绝路之前,从未打过对方粮草主意的原因。 李怀远选了一条对方防御相对薄弱的路线,决定速战速决,借夜色掩护,打他个措手不及。 沙场点兵时,李怀远见将士们身着单薄盔甲,在寒风中被冻得面色发白,心下凄然,命人将营中所有粮食做成饭食分发下去,所有草料喂与战马,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天策战旗被飒飒寒风吹开,全军哗然,“灭”字旗!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灭字旗所到之处,神鬼俱灭,玉石俱焚,不再抱任何生还希望,唯有战胜或……战死! 灭字旗一出,军心大盛、群情激奋,以破竹之势攻入敌人腹地,凡阻拦东都之狼者,皆被撕成碎片。 但回鹘主将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立刻调兵遣将,对天策众人形成合围之势。天策将士抢了粮草,杀出时被拖慢速度,眼见着眼前的缺口被回鹘填补,陷入包围之中。 这种情形下,再多战术都是枉然,唯有一战,以血r_ou_之躯杀出一条血路。李怀远双目通红,率军奋力厮杀,阻拦者皆成他枪下亡魂,骇得回鹘士兵一时不敢上前。 此时回鹘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疯了,一群疯掉的恶狼! 但即使是李怀远,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数万敌人,眼见着天策将士离包围圈边缘越来越近,体力却越来越少,最后战至力竭,连长丨枪都几乎脱手。 就到这里了吗?虎啸之声渐弱,李怀远以枪撑地,不住喘息,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可惜了与他葬在此处的数千将士,可惜了他的爱马踏炎,可惜了再也见不到了……他的小羊。 李怀远爆喝一声,猛然提枪前刺,直取对方将领的性命,玉石俱焚的打法,长丨□□入敌人胸膛时,周围回鹘士兵已经举起武器刺向李怀远。 李怀远闭上眼睛,听见利刃刺穿铠甲的声音,良久,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真正的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李怀远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回鹘士兵惊恐地看着他,利刃穿胸而过,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李怀远长丨枪横扫,将身前敌人扫飞出去,转身回看自家天策将士,也是一副错愕不已的神情。 他的脚边cha着一柄长剑,长剑发着淡蓝色光芒,光束直冲云霄,以长剑为中心,蓝色光芒一圈圈荡漾开去,护住所有天策将士。 镇山河! 忽然,狼啸声起,一声盖过一声,前方的敌人出现s_ao乱,李怀远抬眼看去,心跳骤停。 只见一人身着蓝白道袍、手提赤霄红莲,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周身五柄气剑飞旋,凡是靠近的敌人,皆被气剑斩杀。 他身后是成群的战狼,为首的一黑一白两只狼跟在他身旁,低吼着不住威胁妄图上前的回鹘士兵。 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狼群生生撕出一条血路,那人踏着无数尸体走到李怀远面前,伸手与李怀远十指相扣,轻轻唤了一声“将军”。 我虽不能像师父一样护住整个纯阳,但以手中之剑,辟一方天地,护你和天策府数千将士一时平安还是可以的。 李怀远勾起唇角,牵过踏炎乌骓,抱着人翻身上马,一振手中灭字旗,在镇山河的庇护下率领天策将士浴血奋战。 凌湮面色苍白地靠在李怀远怀中,在杀出重围的一刹那晕了过去。 —— 脑洞,驻守边疆的李怀远(上): 近日军营中人人自危,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若问原因,天策将士们定会告诉你,我们上将军李怀远每月的那几天又来了。 边塞苦寒,难通信息,只有每月一次的传信官会将外面信件捎来,许多将士的亲眷便拖传信官捎些东西过来。 比如上上个月,七秀坊的姑娘给自家心上人捎来了一件做工ji,ng致的衣服,叮嘱他天气转凉,记得多添衣物。 上个月,万花谷的姑娘给自家夫君捎来了几瓶上好的伤药,外敷内用皆有,叮嘱他若是受伤,定要及时医治。 这个月,藏剑山庄的少爷给自家老攻捎来了一大兜金银珠宝,让他随意花用,叮嘱他出门在外切不可苦了自己。 虽然边疆苦寒,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他老攻无奈将金银珠宝与他之前送来的一大堆财物收在一起,但好歹也是自家小黄叽一片心意。 每每传信官来,李怀远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然后悻悻而归,之后几天谁若是不幸招惹了他,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只见一人身着蓝白胖次,手提赤霄红莲…… 凌湮:??? 李怀远: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作者:只见一人身着赤霄红莲,手提蓝白胖次…… 作者,卒,享年95级 ☆、第十三章 凌湮在昏迷中隐约听见有人说了什么,紧接着传来李怀远的怒吼:“滚!”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说着“将军你的伤”“将军吃些东西”一类的话,都被李怀远一个“滚”字赶走。 后来又有人进来,说统领找他过去,却听李怀远说:“统领那边我会去请罪,但不是现在,等他醒了,我自会提头去见。”那人似乎叹了口气,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湮觉得脖颈痒痒,也不知是风霆的爪子还是李怀远的手在轻轻摩挲自己颈侧,实在痒得受不了了,凌湮动动脖子,轻哼出声。 努力睁开眼睛,凌湮只觉头晕的厉害,胸口沉闷,一阵阵犯恶心,张嘴吐出一口淤血来。 喘息半晌,眼前事物逐渐清晰,凌湮看到李怀远跪在床边,一身盔甲未脱,满身是伤,此时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疾幽和风霆趴在床边,眼巴巴往床上瞅,见凌湮醒来,开心地“嗷呜”两声,不住往前凑,被李怀远一巴掌拍下去,委屈巴巴缩到墙角互相舔毛去了。 “你醒了?”李怀远想去扶凌湮肩膀,却在看见自己满手血污后顿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去端身边药碗,“喝点药吗?” 凌湮朝李怀远安抚地笑笑,道:“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将军不必紧张。”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丹瓶,倒了许久只倒出两粒丹药,凌湮捻起一粒吃了,另一粒塞进李怀远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一时间李怀远只觉得满身伤痕没那么疼痛了,原本因失血过多的而冰凉的手脚也恢复了温度,“这是?” “上官师叔炼的玉华丹,补气养血,我只是气虚,将军不必担心,倒是将军……”凌湮将药碗放在一旁,拉过李怀远的手细细打量。 李怀远两只手的虎口都在厮杀时震裂,过后有没有包扎,如今虽然结痂,但鲜血流了满手,看起来甚是骇人。 这样一双粗糙脏污的手与凌湮白皙细嫩的手形成鲜明对比,李怀远生怕手上血污沾染了凌湮,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凌湮一把握住。 凌湮摩挲着虎口伤痕,慢慢俯身将脸颊贴在李怀远手掌,轻声道:“我在纯阳等了将军三年,将军为何不来接我?若我今日不来,将军是不是打算让我永远都等下去?” 李怀远无言以对,今日情形,若没有凌湮,自己只怕早已战死沙场。凌湮等不到回答,有些委屈地抬起头,小心避开李怀远身上伤口,环住他的腰,“没关系,将军不去接我,我便来寻将军。” 李怀远回抱住凌湮,将人揽进怀中,凌湮瘦了许多,曾经抱起来软软的小羊,如今却有些硌人,李怀远心疼不已,摸摸小羊发顶,叹了口气。 凌湮在李怀远怀中趴了一会,面色恢复了许多,便轻轻推了推他,道:“我已经没事了,将军定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不必管我。” 似乎在印证凌湮的话一般,帐外又有士兵来报:“将军,李统领请您过去。” 如果可以,李怀远也不想离开凌湮,但无奈战后事宜实在太多,只李局那一处就足够他喝一壶,他顶着压力怠工到现在已是极限。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剑三]将军归不归 作者:白衣执墨 第4节 凌湮身体基本恢复,听到士兵禀报,似乎想到什么,从榻上跳下来,对李怀远道:“我与你一同去。” —— 中军大帐内,李承恩黑着脸端坐正中,朱剑秋与秦颐岩在旁劝解,见李怀远进来,急忙朝他使眼色,让他赶快认罪服软,别再惹得统领重罚。 惹事惹多了,认罪的时候李怀远还是很上道的,当即抱拳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李怀远特来请罪。” 李承恩刚想呵斥,抬头正看见跟在李怀远身后进来的凌湮,面色当时便缓和了几分。 且不说自己故友李忘生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照看好他这个关门小弟子,千万别磕了碰了;单说他以一己之力护住天策府数千将士性命一事,李承恩便对他好感倍增,自然也摆不出什么臭脸来。 李承恩起身相迎,朝凌湮一抱拳,道:“凌湮道长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凌湮打了个稽首,笑道:“多谢统领关心,贫道承蒙李将军照料,身体已无大碍。” 听见凌湮提及李怀远,李承恩脸色又沉下几分,轻哼一声。 凌湮知道李怀远身上伤处甚多,又未包扎,如今穿着几十斤重的盔甲跪在地上,生怕他身体吃不消,于是对李承恩说:“贫道前来,是有事与统领与众位将军商议,统领可否让李将军先起身?” 李承恩知道他是维护李怀远,但也不欲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对李怀远道:“你先起来,待议完事后再治你的罪。” 李怀远心中疑惑,不知小羊与统领有什么事好议,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好口中称“是”,起身站在一旁。 李承恩不再理会他,转向众人道:“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凌湮道长是朝廷派来的监军。” 别说李怀远,就连其他人也吃了一惊,若李局说凌湮是李怀远媳妇儿,他们还不惊讶,可这年纪轻轻的小道士竟能做监军,着实令人吃惊。 但众人转念一想,就凭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能在万军之中救下数千将士性命,也能猜到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做个监军也不足为奇。 凌湮朝众人行了一礼,道:“贫道受朝廷所托,为押送粮草一事而来。” 如今三军粮草几乎消耗殆尽,补给却迟迟不到,军心难免溃散,李怀远也是因此才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劫掠回鹘粮草。 众人闻言ji,ng神一振,急忙追问详情,凌湮叹了口气,道:“大雪封路,粮草车马前进艰难,贫道竭尽所能,但大批粮草军需最早也是后日才能到。” 众人心中一沉,三军每日消耗的粮草数目巨大,如今所剩粮草能再撑半日已是不易,两天不吃饭虽然饿不死人,但战场情形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回鹘大军会什么时候进攻,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不过贫道已经让一部分人轻车简行,从小路走,先运送少量粮草过来应急,第一批粮草过午便到。” 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解燃眉之急,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纷纷向凌湮抱拳道谢。 就在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怀远忽然开口:“末将还有一事禀报,末将率人袭击回鹘军营时发现,回鹘粮草亦是数量不多,最多只能支撑三天,末将劫掠了一部分,烧了一部分,回鹘所剩粮草仅够一日,所以末将猜测,最迟明日,回鹘便会率军出战。” 合着两边都是强弩之末,回鹘本想等天策粮草消耗殆尽,打一个时间差,没想到被李怀远一搅和,局势对回鹘来说变得被动起来。 李承恩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我前锋营一万将士折损大半才换来的结果,你虽打乱回鹘计划,但功不抵过,此战过后我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这句话一出,算是免了李怀远的责罚,战后再惩戒,也不过是禁禁足,思思过,无关痛痒。 众人也知道李怀远此举是事急从权,在粮草军需不足时,一味被动挨打只会让军心溃散、一败涂地,主动出兵才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这次突袭,可能陷入危机的就不仅仅是前锋营一万将士了,李承恩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如此说来,李怀远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李局之所以发怒,只不过是气他不与众人商议,拿自己性命当儿戏。 李怀远闻言谢恩,李承恩却不理他,转身吩咐下去:“传我军令,加强营内警戒,严防敌军袭击,其他将士今日好好休整,明日出战!” 李怀远刚想请战,又被李局瞪了一眼,“你滚到后军去,枪都握不住,别丢我天策将士的脸。” 凌湮看看浑身是伤、虎口崩裂的李怀远,撇撇嘴,小声跟朱剑秋吐槽:“你们李局真别扭,不就是担心李将军的伤吗?” 朱剑秋捋着胡子笑眯眯道:“是啊,咱们李局真别扭,不就是想让你俩多待会儿吗?” —— 凌湮作为监军,自然不用跟随天策将士冲锋陷阵,午后第一批粮草运到,凌湮与朱剑秋交接完粮草事宜便直奔李怀远军帐。 凌湮进帐时看到李怀远已经褪下沾满血污的盔甲,正给自己身上伤处上药,凌湮接过伤药,坐在榻上,看着他身上新旧伤痕斑驳交错,有些深可见骨,上药的手不禁发抖,险些连药瓶都拿不稳。 李怀远却不怎么在意自己这一身伤痕,安抚地吻了吻凌湮额头,随便挑了个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疾幽的?” 因为战狼每日也消耗口粮,在粮草吃紧后,李怀远便将前锋营中的所有战狼赶到山林中,让它们自行觅食,除非他召唤疾幽,疾幽才会带着群狼回归军营。 凌湮一边上药,一边跟李怀远解释:“我带着风霆来寻你,但粮草车行进太慢,我……我就擅自离职,唔,后来风雪太大,我在山林中迷了路,只好让风霆引路,结果风霆就把我引到疾幽那里去了。” 李怀远看了眼正在军帐一角腻腻歪歪的两只狼,笑了笑,分开三年,却还能凭借一丝气味寻到彼此,血缘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凌湮继续说:“没想到疾幽已经长那么大了,比风霆足足大了一圈,我当时没认出它,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野狼群,没想到……” 凌湮还没说完,军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撩起,冲进来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口中大呼“小师叔”。 小道士理都没理李怀远,径直冲到凌湮面前,从怀中掏出好几个丹瓶塞给凌湮,抱怨道:“小师叔你走得太急了,连药也不带,要是让师父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凌湮道:“不是让你去接应接下来的几批粮草吗,怎么还在这里?” 小道士撇撇嘴,道:“我是师父派来照顾你的,又不是来帮天策的,今天夜里可能还会陆续有粮草送到,你身体不好就别撑着了,我替你守着,若来了粮草我便直接跟军师交接,你不必再起来了。” “身体不好?”李怀远抓住话中关键,皱眉问小道士:“这是什么药?你师叔身体怎么了?” 小道士没好气地瞪了眼李怀远,“还不是因为你,不然师父也不会……” “好了,你出去歇着吧。”凌湮打断小道士的话,又转头对李怀远说:“这是玉华丹,我没什么事,还不是师兄见我没出过远门放心不下,派个小徒弟来跟着我。” 小道士愤愤闭嘴 ,转身出了军帐,临走时还不忘又瞪了李怀远几眼。 —— 脑洞,驻守边疆的李怀远(下): 李怀远正在暗自郁闷自家小羊怎么不给自寄东西,忽听手下来报,朝廷派的监军到了。 李怀远最烦那些唧唧歪歪的文官监军,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扔到战狼营去,他过两天就自己哭哭啼啼地滚回去了。” 没过多久,手下又来报:“将军不好了,监军把战狼营的战狼全打服了,现在头狼疾幽正在对着监军打滚卖萌。” 李怀远大怒,当即提枪往战狼营去。 一脚踹开狼圈大门,李怀远厉声喝问:“是谁敢让本将军的战狼卖萌!” 正在逗弄疾幽的小道士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笑眯眯转身看向李怀远,“当然是我呀。” 李怀远愣了愣,扔下□□,一脚踹飞疾幽,蹲到凌湮面前,“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它,道长来逗本将军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 最近听了几首策羊的歌,忽然发现别的cp里先死的都是天策,就策羊每次都是纯阳先死,而且一定是救天策的时候死的,有毒233333 ☆、第十四章 李怀远从昨日开始就没有休息过片刻,先是排兵布阵,再是一夜厮杀,后来凌湮晕倒,他从旁照料,没有片刻合眼,如今体力已有些支撑不住。 凌湮连日赶路,又为救李怀远消耗太多体力,加之大悲大喜,十分耗费ji,ng力,现在安定下来,也颇感困乏。 上完药后,两人随意吃了些东西,便相拥而眠。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凌湮入眠很快,睡得也很沉,待到他呼吸平稳陷入沉睡,李怀远才睁开眼,小心翼翼起身。 凌湮没了抱着的东西,很是难受,睡梦里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李怀远赶紧轻手轻脚将被子塞进他怀中,凌湮似乎不是很满意,咕哝了一声,将头埋进被子里不再动了。 李怀远出了营帐便直奔纯阳小道士的住处,彼时小道士正在收拾床铺,见到李怀远没什么好脸色。 李怀远也不在意他脸色好不好看,开口便问:“凌湮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见他关心小师叔,心中芥蒂才消了些,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难看,朝李怀远道:“将军可知道‘卜者不自卜’?” 这句话李怀远曾听凌湮说过,卜者无法卜算出与自身相关的事情,与自身关系越是密切,得到的卦象便越是模糊。 小道士继续道:“卜算一事本就是窥伺天意,有违天道,只卜测他人之事还好,但若是强行卜测自身之事,不但卦象模糊,而且会折损自身福寿。” 李怀远走后,凌湮卜了一卦此役吉凶,但卦象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近期吉凶,并不能看到最终结果。 凌湮担忧李怀远安慰,便日日卜算,每占卜一次,两人的羁绊就加深一分,能看到的时日也越来越短,而受到的反噬却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以自身寿命为卜资向天问卦。 凌湮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几乎日日咳血,纯阳宫众人心疼不已,李忘生强行没收了他的占卜器具,他便以血为媒继续占卜,李忘生无奈,只得将器具又还给他。 上官博玉炼了许多玉华丹给他,嘱咐他每日吃两粒,可以补气养血、通畅经脉,这才堪堪将他的身体养得好了些。 前些时日,凌湮卜得的卦象由平转凶,血煞之气浓重,他直觉李怀远会有危险,便央求李忘生放他去前线,李忘生拗不过他,又恰逢北方大雪,粮草停滞不前,这才给他向朝廷讨了个监军的位置,让他随粮草车一并去前线。 大雪封路,车马寸步难行,凌湮朝天策众人说起来简单,但为了让粮草早日运到,他不知花费了多少ji,ng力。 待解决了粮草问题,凌湮一刻也没耽搁,直奔前线,当时他的状况本就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撑着,等到他救下李怀远,这口气泄了,人当场便晕了过去。 小道士红着眼睛说:“今日将军的平安,都是小师叔折损寿命换来的。” 李怀远听后沉默不语,回到自己军帐中,紧紧搂住面色苍白的凌湮。睡梦中的凌湮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迷迷糊糊睁眼,看到李怀远便下意识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怀中,又睡了过去。 —— 李承恩将李怀远从前军踢到后军,又将后军主将调至中军,把整个后军扔给李怀远。 与前锋营冲锋陷阵不同,后军任务要轻得多,只需负责警戒和粮草押运,而粮草一事又由军师朱剑秋亲自接管,李怀远需要做的事情很少,正好方便养伤。 第二日大战在即,后军军营的氛围却不见丝毫紧张,李怀远一早出门巡视了一圈营地,在几处关键处设上哨兵,重新安排了下布放,便无所事事地回了军帐。 李怀远离开时凌湮还未醒,回来时却发现凌湮已经穿戴整齐,正拿着龟甲准备占卜。 李怀远脸色大变,大步上前,劈手夺下凌湮手中龟甲,大声呵斥道:“不许再卜卦!”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太冲,急忙想补救。 凌湮愣了愣,继而仿佛想到什么,朝李怀远轻轻一笑,问道:“将军是不是听我那小师侄胡说了什么?” 见李怀远默认,凌湮笑着宽慰道:“我那小师侄不过是危言耸听,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方才贫道只是想卜一卦今日此战吉凶,并不碍事。” 李怀远将龟甲放在一旁,上前揽住凌湮的腰,让人靠在自己怀中,叹气道:“曾经道长撒谎,总是面红心跳、说话磕磕绊绊,如今却是面不改色,可是已不在意本将军了?” “不……唔……”凌湮刚想开口,唇却被霸道地赌上,李怀远不住吮吸撕咬,似乎想将他连血r_ou_一起吞吃入腹。 良久,两人才喘息着分开,凌湮红着脸软在李怀远身上。 李怀远将手从道袍衣领处探进去,不住摸索,凌湮身子更软,轻喘着问:“将军要做什么?” 这些年凌湮也从书本上学了些龙阳之事,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面对李怀远的挑逗,自然理解其中含义,小声推拒:“如今大战在即,将军身上又重伤未愈,将军不能……” 李怀远手上稍稍用力,引得怀中人一声惊喘,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李怀远附在凌湮耳边,低沉地笑道:“那道长答应本将军,以后再也不卜卦了。” 凌湮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脑袋晕晕乎乎,此时此刻李怀远说什么都是好的,迷迷糊糊便点了头。 李怀远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揩够了油,在凌湮怀中摸出一个上刻“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丹瓶,倒出两粒玉华丹喂与凌湮,“道长现在的身子可承受不住本将军,道长记得按时服用丹药,待调养好身体,本将军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不知是不是因为凌湮的到来带来了运气,战局对天策逐渐有利起来,李怀远伤好后被调到中军,作为李承恩的左膀右臂,率军打了大小胜仗无数,逼得回鹘一连退兵三百余里。 凌湮答应李怀远再不卜筮后便收了龟甲,改为占星。占星与卜筮不同,无法预测事件吉凶,却能观测出气象变化,凌湮告诉李承恩何时有大风、何时下大雪,天策将士借助天象,多次大败回鹘军。 李怀远夜晚无事时就蹲在凌湮身边,陪他一起看星星,托凌湮的福,本来对星盘一窍不通的李怀远竟认全了二十八星宿。 李怀远听闻观星可预测一国运势,便询问凌湮能否看出大唐运势,钦天监那群家伙整日神神秘秘,开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问不出半分有用的东西。 凌湮伸出手指,一一指过天上星宿,“大白、岁星、辰星、荧惑、镇星,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德,受殃若亡。” 李怀远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德不德的,这五星合聚,是好是坏?” 凌湮笑了笑,继续道:“五星聚房,殷衰周昌,五星聚箕,诸弱齐强,五星聚井,楚败汉兴,五星聚尾……” “如何?” 凌湮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五星联珠,有德者受之,则为祥瑞,无德者受之,反受其殃。” 李怀远闻言抚掌大笑,“好,如今陛下励ji,ng图治,必是祥瑞之兆,想来不久之后,我大唐便会国泰民安,再无外敌侵扰、j,i,an臣乱国。 “来日待到大唐再无战火,本将军便一枪一马,马下跟着自己的战狼,马上驮着自己的小羊,带道长游遍这大唐江山。” 凌湮倚在李怀远怀中,轻声道了声“好”,看着天际愈发明亮的破军星,不再多言。 —— 转过年来第二月,天策大胜回鹘,回鹘退兵请降,天策将士得胜回朝,李怀远连赏也未领,带着凌湮直接回了洛阳。 李忘生虽然恼火天策拐走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但爱徒心切的他舍不得自家小徒弟受委屈,只得对罪魁祸首李怀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承恩回到天策府后便以擅专之名勒令李怀远停职思过三个月,名为思过,实为婚假。李怀远也很是上道,借着三个月假期带凌湮游遍冀州。 洛阳美食甚多,李怀远带着小羊从城东一路吃到城西,生生将小羊三年掉的膘在三个月内养了回来。 三月假期满,李怀远回天策任职,教习天策弟子武艺,凌湮常常跟小师叔刘梦阳蹲在校场边上各自看自家老公。 凌湮在纯阳宫设于洛阳的分舵处寻了个“关门弟子”的闲散差事,平日里帮观主师兄教导下小弟子们,心情好时就悄悄扛个“神机妙算”的破旗走街串巷给人卜卦,被巡城的李怀远抓包过几次,却屡教不改。 之后几年,玄宗早朝晏罢、励ji,ng图治,开创大唐又一盛世,万国来朝、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几乎无仗可打,李怀远乐得清闲,每日与凌湮喂喂爱马踏炎,或是逗弄逗弄疾幽风霆。 仗着爱马日行千里,李怀远得了空便载着凌湮四处游玩,走过蜀中高山峻岭,看过江南小桥流水,甚是逍遥。 岁岁复年年,唯愿与君老。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发现也没说出来,李怀远其实是只火龙狗~ 文章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实按游戏剧情来说,只要涉及天策,想he很难,毕竟安史之乱时全门覆灭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段为原定结局,但实在是不忍心继续写下去了,让上一章作为结局就很好。 这篇文是我根据以前写的两个小段子写的,那时候苍爹当道、长歌将出,第一个段子脑补了苍歌,第二段是技改出来时想给天策纯阳哭弱用的,结果不但没哭成弱,还被一个苍歌微博转发了,我很方。 ———————————————— 最后提前祝大宝贝们国庆节快乐~ 天宝七年,突厥进犯大唐,天策府上将军李怀远奉命迎敌,同年,南邵之乱爆发,朝野动荡。 前有强敌,后无增援,李怀远死守萧关直至弹尽粮绝。 天宝八年腊月廿九,天策灭字旗出,与突厥决战于萧关,仅余的三万将士无一生还,主将李怀远战死沙场,尸体为敌军所获,悬于营旗之上。 天宝九年正月初一,突厥庆功之际,一身披血红灭字大旗的道长孤身闯入突厥军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过处尸横遍野,如雪的剑刃却未曾沾染一丝血色。 道长双目赤红,手中长剑黑气翻涌,一人一剑杀入敌军主帐,夺下李怀远尸体决然离去,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凌湮一路扶灵回天策府,期间想接近李怀远尸体的天策将士皆被剑气所伤,后吕祖赶到,遏制住赤霄红莲的煞气,凌湮昏迷,天策众人才得以将李怀远尸体下葬。 吕祖将赤霄红莲封存在纯阳,消其戾气。凌湮醒后带走李怀远爱枪,从此隐居纯阳。 —— 两个很久以前写的小段子: —— 华山西峰,终年积雪,不胜清寒。 屋外以一青衣男子执琴而立,肩头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听三清殿的道童说,凌湮道长每日都会去后山待很久,如今也该回来了。 远处,着一身白色道袍的道长身影渐现,眉目清冷,怀中抱着一柄八尺长丨枪,身后跟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霜狼。 青衣男子迎上前去拱手一礼,道:“千岛杨默见过道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纯阳神色冷淡,只略略颔首,便径自进屋,小心翼翼将怀中长丨枪端端正正地挂好,又拿了些鹿r_ou_喂给一直在身边打转呜呜直叫的霜狼,最后才看向长歌,“久闻长歌门大名,不知先生此行,所为何事?” “问卦。” 纯阳轻抚霜狼的手顿了一下,继而道:“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贫道不事卜算久已,先生还是请回吧。” “在下家人远征漠北,近日在下心绪不宁,恐家人安危,特来问一卦吉凶。” “漠北吗……”纯阳蹙眉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把他的姓名生辰予我。” “苍云燕无胤。” 一卦算尽,龟甲龟裂,卦象指蹇,纯阳脱力般跪坐在地,声音沙哑道:“你若现在赶往漠北,或许还能见一眼他的遗骨。” 长歌闻言,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抱不住怀中长琴,“道长定是说笑,无胤他少时从军,一把长刀无人能敌,征战沙场十数载,乃国之坚壁,每每皆能逢凶化吉。他说此役了后,会请调京畿,与我一同守护这百里长安,怎么会……” “此卦象贫道生平只见过两次,上一次是三年前,李怀远去漠北的时候……” 纯阳声音渐不可闻,长歌却如遭雷劈,天策府上将军李怀远,一生征战无数,却折戟漠北,为守护大唐江山,战尽最后一滴血。听闻李将军出征前曾上过一封奏折,此战了后,请调华山,却不想终是马革裹尸。 长歌不知何时触碰到琴弦,怀中的琴发出一声悲鸣。 长歌失魂落魄地离开纯阳,他只记得路过后山时,那漫山白雪中有一方小小的天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中间矗立着一座墓碑,上书“夫李怀远之墓”,左下角还有一列小字“未亡人凌湮立”。 ———————————————————————————————————————————— 今日苍云大军打破狼牙,凯旋回朝,昔日饱经战火蹂丨躏的长安城也在新皇的治理下渐渐褪去了往日的萧条,街头巷尾处处充斥着百姓们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身月白色道袍的纯阳,怀抱一柄长丨枪,静静坐在茶馆一角,听着众人的谈论,他的脚边默默趴伏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霜狼。 “今日的燕将军可真是神气,那一身玄甲,只是远远望着便让人心生畏惧,不愧是征战沙场的铁血军人,铮铮铁骨,实乃大唐的军魂,有将军那副刀盾守护,我大唐江山无忧矣。” “可不是,如今新皇圣明,加之外有苍云守土开疆,内有长歌励ji,ng图治,将相相和,昔日盛世不远矣。” “你们可听说了,今日苍云大军班师回朝,长歌的杨大人出郭十里相迎,就是为了给燕将军敬上一杯祝捷酒。” 纯阳道长神色有些恍惚,他依稀记起当年与那人初见,正是出师祭天的仪式上,他将一杯酒敬至马上那个银盔红甲的将军面前,浅笑道:“将军此役定可大胜而归,贫道祝捷酒浅埋,恭候将军捷报。” 本只是客套,却不想那人战后竟真从东都追到了华山,就为了那一杯祝捷酒。 “嗷呜!”纯阳脚边趴伏着的霜狼突然低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原来是被路过的地痞踩了尾巴。 纯阳急忙低声安抚,霜狼后颈上那炸立的毛发才慢慢伏了下去。 地痞被霜狼吓了一跳,如今回过神憋了一肚子火,上下打量了几眼纯阳,冷笑道:“我道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原来是纯阳的臭道士,竟带着个畜牲进城……” 话未说完,已被道长一个九转推了出去,地痞不敢上前,嘴里却骂得更甚:“呸,不过是靠一张嘴招摇撞骗的臭道士,真当纯阳还是当年的国教啊?” 小二看情形不对,急忙上前劝架,末了为难地看了看纯阳脚边的霜狼,低声道:“道长,他说话虽然难听,可这东西还是莫要带进城的好。” 纯阳眉头微蹙,问道:“为何?我记得当年长安城是不禁狼的。” 记得当年那人在时犹爱狼,军中养了大批训练有素的军狼,真真应了天策府“”“东都之狼”的名号。每每得胜归朝,天策的将士们总爱带着自己的战狼,是以京中非但不禁狼,公子纨绔们反而以养狼为荣。 那人常说,待到大唐再无战火,本将军便一枪一马,马下跟着自己的战狼,马上驮着自己的小羊,游遍这大唐江山。 这匹霜狼还是那人在华山上捡到的,从此常伴纯阳左右,那人说,我不在时,就让它替我陪着你…… 小二叹了口气,“这‘狼’暗喻狼牙,带进京终究不吉利。”顿了顿又道:“想来道长是久不下山,天策府早在几年前就付之一炬,哪里还有什么东都之狼。” 战乱天策,凌烟阁顶,纯阳轻抚怀中□□,静默不语。 长安、洛阳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景象,唯有这天策府依旧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纯阳想:幸好那人已经不在了,若是他看到这样萧条的天策府,若是他知道长安城早已禁狼,不知会是怎样的心境。 家策,你看啊,这大唐江山很快就会恢复到繁荣盛世,再无战火,这是你用尽性命所守护的大唐,所守护的盛世。 可惜,这偌大的天下,却再无你我的容身之处。 第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