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金门(H)》 分卷阅读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 书名:大隐金门 作者:楚萌 晋江vip20150901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115990   总书评数:225 当前被收藏数:1643 文章积分:12,673,976 文案 内有皇子夺嫡,权臣欺主,外有胡骑犯邦,前朝作乱。 这大楚的江山,好似狂风中奄奄垂灭的烛火。 幸有绝代贤臣,盖世猛将,更有无双国士——谢青。 谢青有一个秘密,他知道这是一本书,而他是一个穿书人。 ps:《楚氏春秋》系我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青,楚瑜 ┃ 配角:楚琮,楚琰,魏无衣,阿日斯兰 ┃ 其它:1v1,he,穿书 。 ================== ☆、第一章 书中人 据说飞机失事的概率和走在路上被雷劈差不多。 谢青自问不是一个倒霉的人,可他就是撞上了这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在飞机的颠簸中,他感受到一阵剧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2015年3月10日,下午15时左右,一架执行航拍任务的直升机在h市xx园附近坠毁,机上机组和乘客7人,4死3伤……” 当谢青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鼻间萦绕着沉水香的气息——那是从男人面料精致的衣物上散发出来的。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恍若鸣琴。 谢青向后看去,他看见男人的容貌,顿时一愣。男人大概二十余岁,修眉入鬓,面若敷粉,一双眼眸犹如点墨,端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小公子醒了,把这碗药喝了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谢青转过头,看见床前也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年过而立,眉目和善,三绺髭须。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葱色短襦的女童,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晚镜,把药给我。”年轻男人从名叫晚镜的女童手中接过汤药,然后递到了谢青的唇边。 谢青感到四肢无力,于是就着年轻男人的手把药喝了。 女童从年轻男人手上接过空了的药碗,放到了桌子上,又端来了一小碟蜜饯。 年轻男人捻起一颗金丝蜜枣,喂给了谢青。 甜蜜的味道在谢青的口中蔓延,中和了药的苦味。 年轻男人松开谢青,然后下了床。他穿着一身交领开襟的袍衫,腰束丝带,把雪白的足踝放进了一双浅底履里。他对着中年男人长揖道:“多谢百里先生。” “食君之禄,忠君之忧。”被唤作百里先生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也作了个揖,“婴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长康何必谢我。” 谢青一直在思索自己穿越到了哪个朝代,这下子,他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他在现代时,是小说《楚氏春秋》的脑残粉,对于书中的人物和情节了若指掌。他听到年轻男人称呼中年男人为“百里先生”,而中年男人则自称为“婴”,就知道这个人是陈留谢家的幕僚百里婴。被百里婴称为“长康”的年轻男人,则是陈留谢家的族长谢长康。 百里婴称呼自己“小公子”,那么,自己只有可能是谢长康的独子谢青了。此谢青非彼谢青,不过恰好同名同姓而已。 谢长康看向谢青,淡淡地说:“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 “是,父亲。”谢青低声道。 谢长康推开门,跨过门槛出去了。 百里婴对谢青温文一笑,也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谢青和晚镜,一股若有似无的迦南香的味道在室内弥漫。晚镜低眉垂眼,规规矩矩的站着。 谢青的手指在床沿敲了敲——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对晚镜说:“你把门关上。” 晚镜关上了门,说:“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青估摸着这个晚镜是自己的婢女,虽然自己对《楚氏春秋》十分熟悉,但是并没有在书中看到过晚镜的名字。因为就连晚镜的主子谢青,在书中都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你把镜子给我取来。”谢青吩咐道。 晚镜取来铜镜,把黄澄澄的镜面对着谢青。 谢青看向镜中的自己,大概是六七岁的年纪,虽然眉目尚未长开,已经是人间殊色了。这样一张脸,难怪在未来能令太子楚琰神魂颠倒。 《楚氏春秋》中的谢青,是楚琰的伴读,与楚琰青梅竹马。随着年岁渐长,谢青出落得越发出挑,与楚琰有了断袖之情,分桃之爱。不过两人的私情很快就被楚琰的母亲——当今的皇后得知了,她赐给了谢青一杯鸩酒。谢青不肯就范,执意要见楚琰。皇后给谢青看了楚琰所写的与谢青决绝的书信,谢青于是饮鸩自尽。 这位陈留谢氏的长子,尚未在楚国的政坛上施展自己的抱负,他短暂的一生,就这样屈辱的结束了。 不过,现在的谢青尚且年幼,而且他熟知未来,他有大把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着一个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晚镜姐姐,我听说少爷醒过来了。” 晚镜并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将一双妙目看向了谢青。 “你把门打开吧。”谢青温和地说。 晚镜先把铜镜放回了原位,才把门打开,“流景。” 门外站着一个和晚镜一样打扮的女童,不过她身上的短襦是胭脂色的。她的年纪比晚镜略小一点,眉目却比晚镜更为娇丽。 她小跑到了床边,“少爷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一直昏迷不醒,可担心死我了。” 风寒在现代不是什么大毛病,在古代却是可以要人性命的。谢青思忖,莫非原来的谢青因为风寒而死,所以自己才穿到了他身上。 流景自顾自地说:“过几日太子殿下就要挑选伴读了,少爷你要是因为生病错过了,那该多可惜啊。” “太子殿下要挑选伴读?”谢青吃了一惊。 “是啊,少爷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吧?”流景边说边伸出小手摸了摸谢青的额头。 晚镜见流景实在是不成体统,出言道:“流景。” 流景把手放了下来,“晚镜姐姐,少爷把我看做妹妹,我也把少爷看做兄长。妹妹关心兄长,有什么干系呢?” 虽然与自己的两位婢女的相处时间不长,谢青也能看出晚镜谨小慎微,流景心直口快,两个人完全是相反的性子。 流景忽然用右手锤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心,“对了,裴家的大公子昨天来了,不过那时候少爷还没醒,他很是担心少爷呢。” 裴谢两家都是门第高贵,金马玉堂的世家。两家世代联姻,子弟多多少少都有点沾亲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 带故的关系。如果谢青没记错的话,裴家的大公子名唤裴鸿渐,是个和谢青差不多的倒霉鬼。 当今的天子是楚文帝,倚重世家。不过楚文帝驾崩之后,新帝视世家如眼中钉,肉中刺。裴谢两家首当其冲,被新帝以各种理由整治。裴鸿渐自诩清贵,也不过落得一个腰斩于市的下场。 “除了裴家的大公子,还有什么人来看我吗?”谢青十分关心这具身体的人际关系,因为说不定就隐藏着可以利用的资源。 流景撇撇嘴,“没有了。” “流景你莫非是忘了,碧小姐也来看过少爷呢。”晚镜递了一个责备的眼神给流景。 “她算什么小姐!”流景露出了鄙夷之色。 “碧小姐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晚镜拉了拉流景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流景却没有接受晚镜的好意,说:“老爷和少爷才是我的主子。”她露出一个冷笑,“若是夫人还在世,她娘都要被夫人发卖了。” 晚镜摇摇头,“夫人温和宽厚,若是在世,恐怕会劝老爷给水佩姐姐一个名分吧。” 谢青知道自己有一个庶出的姐姐,名叫谢碧,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位才女。她的母亲是谢长康的婢女水佩,但是谢长康并没有纳这个为自己生育了一个女儿的女人为妾。 在未来,谢碧会成为裴鸿渐的妻子。虽然他还没有见过谢碧,却已经打算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另寻一门亲事了。他既然成为了谢青,就决定扮演好这个角色。他不仅自己要平步青云,谢家也要满门荣贵。 “晚镜说的有理。”谢青温声道。 流景住了嘴,不过脸上仍然神色不甘。 接下来几日,谢青每到晚上,就会脱去衣物,再打开窗户。虽然冷风让他瑟瑟发抖,致使他的风寒一直未曾痊愈,不过他也如愿以偿躲过了太子挑选伴读一事。 百里婴又来到了谢青的房间,为谢青诊脉。他沉吟良久,奇怪地说:“你的风寒,为什么还没好呢?” 谢青心里砰砰直跳,佯作镇定地说:“先生身为医者都不知道,我这个病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看小公子的风寒之所以缠绵未愈,恐怕是心因所致。”百里婴收回了自己的手。 “心因?”谢长康微微皱眉。 百里婴没有说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青,“药方不必改,再吃上几天,小公子的病便能好了。” 谢青垂下眼眸,“多谢先生。” “有趣有趣。”百里婴摇头晃脑地说。 “先生何出此言?”谢长康若有所思地说。 百里婴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起了昨天有人跟我说了一则笑话,今天想起来,觉得十分有趣。” 谢长康知道百里婴是在敷衍自己,但是没有深究。他知道百里婴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说。 ☆、第二章 谢家女 “长康,你去帮我看一眼药煎好了没?”百里婴显然是要故意支开谢长康。 谢长康看了百里婴一眼,转身出去了,还不忘关上了门。 百里婴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小公子可知道何人成为了太子殿下的伴读?” “什么人?”谢青知道无非就是那几个世家子弟,不过到底是谁他就不清楚了。 “是裴家的大公子裴鸿渐。”百里婴眼中锐芒一闪。 谢青在心中为裴鸿渐点上了一根蜡烛,口上却赞赏地说:“裴大公子的品貌,确实是太子伴读的上上之选。” “在我看来,小公子比裴家的公子更为适合成为太子殿下的伴读。”百里婴仔细观察着谢青的表情。 谢青的神情滴水不漏,“我不过是一懵懂顽童罢了,恐怕要辜负先生的青眼。” 百里婴大笑,抚掌道:“婴久闻小公子早慧,在陈留郡有神童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后生可畏,诚不欺我。” “先生要折煞我了。”谢青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孩子,可是扮演一个孩子对于他来说难度太高,幸好谢青有神童之名,这样自己反常的行为就有了解释。 百里婴沉吟了一会,说:“我有一位老友,精通纵横捭阖之术,却久觅传人而不得。小公子聪*敏,或许能成为他的弟子。我打算修书一封,邀他至谢府,不知小公子有没有拜他为师的意愿?” 谢青对于百里婴的这位老友有了一个猜想,却不敢肯定,“先生可否告知我,您的这位老友姓甚名谁?” “他的姓名,就连我也不知道,不过世人都尊称他为鬼谷先生。” “我愿意。”谢青不假思索地说。 《楚氏春秋》这本书,讲的是楚国八百年的兴衰史。楚国八百年,不论是明君、贤臣还是猛将,都如流星划过历史的夜空。而鬼谷子,这个唯一一个贯穿全书的存在,则如北辰,拱照四方。 鬼谷子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代相传的称号。每一代的鬼谷子无一不是惊才觉艳之徒,无一不具通天彻地之能。每代鬼谷子都会收两名弟子,当前代鬼谷子逝世之后,这两名弟子就会展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新任鬼谷子。 百里婴问谢青愿不愿意成为鬼谷子的弟子,让谢青觉得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一块硕大无比的馅饼砸到了他头上。 百里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件事我还会跟长康说一声,不过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我对于鬼谷先生,仰慕已久。”谢青坐起身来,满脸崇敬之色,“便是不能成为鬼谷先生的弟子,能做个为鬼谷先生端茶递水的小童,每日聆听教诲,也是平生幸事。” 以谢青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在鬼谷先生跟前当个小童。不过百里婴听了谢青的话,觉得这位小公子为人谦逊,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咚咚”,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长康吗?”百里婴站了起来。 “百里先生,是我。”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碧小姐。”百里婴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一个穿着碧色小衫的垂鬟女童迈着小碎步走进了房间,细声细气地说:“弟弟,你的病好些了么?” 谢碧的容貌有三分像谢青,准确来说,是有三分像谢长康。谢青已经可以想象,眼前的这个女童在未来将是何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对于谢青来说,谢碧虽然是这具身体的姐姐,但也不过是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更何况对于原来的谢青来说,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存在。 谢青不冷不热的说:“没有。” 谢碧莹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嘴唇,“弟弟你要保重身体啊。” 谢青“嗯”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 谢碧与自己的弟弟并不亲近,就连探病,都是她母亲要她来的。说完之前的话,她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百里婴解围道:“碧小姐读书了吗?” “读了。”谢碧春葱似的手指绞着自己小衫的下摆。 谢碧身为世家女,不仅要识文断字,还要粗通诗词歌赋。她虽然不受谢长康的重视,终究是谢家的血脉,代表着谢家的脸面。 百里婴笑着问:“读了哪些书?” “《女诫》、《女论语》,还有四书五经和一些诗词。”谢碧小声道。 百里婴原以为谢碧会说《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籍,吃了一惊,“碧小姐竟然读了这么多书!” 谢碧红了脸颊,声如蚊呐地说:“我囫囵吞枣地背了下来,也不是都懂。” “这也很了不得了。”百里婴赞叹道,“长康的一双儿女都如芝兰玉树,真是令人羡慕。” 谢长康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端药的晚镜。 “父亲。”谢碧低下了头。 谢长康看也不看谢碧,坐在了床边。他从晚镜那里拿过药碗,给谢青喂药。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惯常伺候人的人,但是他极其小心翼翼,仿佛对着一个玻璃人似的。 谢碧虽然习惯了被自己父亲漠视,还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百里婴有些看不下去,“碧小姐既然看过了小公子,就回去吧,屋子里不通风,待久了小心过了病气。” “父亲大人,百里先生,我告退了。”谢碧看了谢长康一眼,才出了房间。 谢青喝完药,重新躺在了床上。 谢长康替谢青掖了掖被子,接着他摸了摸谢青的额头,热度还是没有下去,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百里婴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长康这个样子,温声道:“小公子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承蒙先生的吉言了。”谢长康顿了顿,“云裳是在生下阿青不久后,就感染风寒去世了。现在阿青也染上了风寒,我心里……”他说不下去了,捂住了胸口。 裴云裳是谢长康的妻子,谢青的母亲,同时也是裴鸿渐的姑姑。而谢碧的母亲水佩,就是裴云裳的陪嫁丫鬟。 “我可是杏林圣手,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小小风寒还是不在话下的,长康是不放心我的医术吗?”百里婴佯装出恚怒的样子。 谢长康明白百里婴的心意,强笑道:“你的医术,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他摸了摸已经睡去的谢青的面颊,“看到阿青这个样子,我就想起了云裳。” 百里婴叹了口气,“死者已矣,长康你还是看不开吗?” 谢长康避而不谈,“我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谢青的房间,门外春和景明,草木葳蕤。 “我素来不信血统之论,不过看着你的一双儿女,倒是信了几分。”百里婴调笑道。 谢长康的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庭院中的春景,没有说话。 百里婴抬头看向天空,一只不知名的鸟轻捷地飞过。他摸了摸自己的髭须,“你觉得令郎和令爱,哪一个更适合继承鬼谷子之名?” “我不愿阿青继承鬼谷子之名,我只愿他平安喜乐。”谢长康一直当自己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他没有提到谢碧。 谢碧是一场酒后乱性的产物,自从那一夜之后,谢长康再没有碰过水佩。他甚至把怀孕的水佩送到了郊外的别院,连她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去看一眼。在他的吩咐之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裴云裳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谢长康自诩为狷介之士,不纳妾,不狎妓,和发妻之间举案齐眉,琴瑟和谐。而水佩和谢碧,被他看做是他私德上的污点。 百里婴对于谢长康与水佩之间的事了解一二,他不赞同地摇摇头,“稚女何辜。” “你没有心爱之人,所以你不明白。阿青是我和我心爱之人的孩子,而那个女人的孩子,对于我来说,只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谢长康连水佩和谢碧的名字都不愿说出口。 他记得那一夜,水佩是穿上了裴云裳的衣服才让他错认。他厌恶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可是裴云裳视水佩如姐妹,他无法将事实说出来——她深情的丈夫和她忠心的婢女一起背叛了她。裴云裳活着的时候,为了不让她起疑,水佩除了怀孕和生产的那段时间去了别院,其他时间仍然在她身边担任婢女。而裴云裳死后,水佩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和他一起回忆裴云裳的人。 “长康,人不能活在过去。”百里婴对于兰心慧质的裴云裳也颇为怀念,但是他认为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可是如果不活在过去,我便活不下去。” ☆、第三章 鬼谷子 谢青的风寒,在百里婴的妙手之下,果然过几天就痊愈了。 谢青病愈后,每日看看书,写写字,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可是他悠闲的生活,很快就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打破了。 “鬼谷先生来了!”流景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房间。 鬼谷子在民间几乎是神人一般的存在,他撒豆成兵、斩草为马的传说口口相传。否则便是当今圣上来了,流景也不会如此失态。 谢青正坐在一张黄花梨透雕靠圈椅上看书,他把书合上,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淡淡地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流景睁圆了一双杏眼,“少爷不吃惊吗,那可是鬼谷先生啊!” “世上多的是名不副实之徒。”谢青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因为久坐产生的褶皱。 《楚氏春秋》中对于鬼谷子的描写非常少,所以谢青对于将要见到的这位鬼谷子其实是没有丝毫了解的。 “鬼谷先生怎么可能名不副实呢!”流景满脸不信。 谢青跨出了门槛,“一晤便知。” 谢青和流景穿廊过厦,来到了一处堂屋。 流景不能进去,依依不舍地拉住了谢青的袖子,“少爷回来一定要跟我说鬼谷先生长什么样子啊。” “好。”谢青笑道。 流景松开了谢青的衣袖,“少爷这么好,一定能成为鬼谷先生的弟子的!” 百里婴并没有隐瞒鬼谷子此行的目的,谢家又人多口杂,所以在谢长康的默许下,这件事在谢家几乎人尽皆知。 “承你吉言,若是我真的成为了鬼谷先生的弟子,我就请你吃五味斋的糕点。”谢青知道自己的这位婢女最喜欢的就是五味斋的糕点了。 流景果然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说完,谢青转身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已经有了五个人——谢碧、谢长康、百里婴和一个眉目艳丽的女子,还有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的男子。 艳丽女子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少爷真是越来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 越像小姐了。” 谢长康本来没有表情的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谢青心想:这个女子一定就是裴云裳曾经的贴身丫鬟水佩,而男子想必就是天下闻名的鬼谷先生了。 “人既然已经到齐了,就容我为你做个介绍。”百里婴站了起来,面对着鬼谷先生,“这位是谢家的家主谢长康,另外两位是他的儿子谢青和他的女儿谢碧。” 百里婴没有介绍水佩,毕竟一个丫鬟是上不得台面的。 水佩面上笑意不减,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鬼谷子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谢青和谢碧走到了鬼谷子的面前,两人都十分玉雪可爱,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鬼谷子盯着谢碧看了一会,又盯着谢青看了一会。 当鬼谷子看向谢青的时候,谢青觉得自己的秘密在那双眼睛下好似无所遁形,让他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碧也不比谢青好多少,小脸煞白,额头冒汗。 鬼谷子闭上眼睛又睁开,目光转为柔和,“我此来的目的,想必两位都知道。”他顿了顿,“两位想要成为鬼谷弟子,需要通过一个考验,而这个考验十分简单,就是问我一个问题,要是我答不上来,就算通过考验了。” 谢青和谢碧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们都没想到鬼谷子居然出了一个这么古怪的考验。 这个考验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我可以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思考。”说完,鬼谷子又闭上了眼睛。 堂屋内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空气似乎也不流通了。众人各怀心思,连视线也不曾交汇。 大概半柱香过后,鬼谷子睁开了眼睛,“时间到了。” “先生可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深?”谢碧问出了一个她自以为鬼谷子答不上来的问题,面上露出得色。 鬼谷子不假思索地说:“天高无尽,地深一百九十万丈。” 谢碧不甘地说:“先生怎么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深的呢?” “你又怎么知道我说错了呢?”鬼谷子冷冷地说。 “阿碧,先生面前,不可放肆。”水佩斥责道。 谢碧闭上了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却没有落下。 谢青作了个长揖,肃容道:“我想请问先生,什么是道?” 鬼谷子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我有无数种答案可以回答你,而且每一种都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可在另一种程度上又是不正确的。所以,你的问题,我答不上来。” 谢青所提的这个问题,同鬼谷子所出的考验一样,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道是人对一切的事、物、思维认知的代名词。它是一,也是二,也是三。它是自然,是阴阳,是万物,也可以说是宇宙的本原、本体、规律、原理、境界、终极真理等等。一切存在的即为道,存在就会有变化也为道,变化就是消失灭亡还是道。 无数人对道提出无数种界定,但是没有一种可以称为准确。 鬼谷子拍了拍谢青的肩膀,目光炯炯,“从今天起,你就是鬼谷弟子。” 谢青没有下跪,通过短暂的接触,他知道鬼谷子并不在乎繁文缛节,“从今天起,我就称呼您为老师了。” 百里婴笑嘻嘻的拱手,“恭喜鬼谷你后继有人了。” 鬼谷子站了起来,也拱手道:“你替我寻来这样的良材美玉,我十分感谢。” “既然要谢我,不如把你埋的那几坛仙人醉送我吧。”百里婴自从在鬼谷喝到过一杯仙人醉,就对那种酒念念不忘。 “好。”鬼谷子答应了下来。 百里婴正要高兴,却听到鬼谷子补充道——“一坛。” “小气。”百里婴不满的嘟囔。 谢长康却是又喜又忧,他喜的是谢青成为了鬼谷弟子,日后谢家若是没落,谢青也能靠着这个身份另谋出路;他忧的是对于鬼谷的传承方式他也有所耳闻,若是谢青不敌另一个鬼谷弟子,恐怕会落得个身死人手的下场。 水佩害怕谢长康看见自己扭曲的表情,于是用袖子遮住了脸。 谢青略感疲惫,于是告别了自己的父亲与老师,回到了房间。 流景殷勤地奉上了一碗热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青。 谢青想起自己答应了流景,告诉她鬼谷先生的容貌,可是他回想了一下,竟然想不起鬼谷子的长相了。他犹豫地说:“鬼谷先生长得…很普通。” “这样不是和没说一样吗。”流景抱怨道。 谢青喝了一口茶,“我已经成为了鬼谷先生的弟子,鬼谷先生大概会在谢家住下,你以后就能见到他了。” “恭喜少爷,少爷可别忘了五味斋的糕点。”流景狡黠的一笑。 谢青轻轻敲了一下流景的脑门,“你个机灵鬼。” 流景捂着脑门,吐了吐舌头。 不出谢青所料,鬼谷子在谢家住了下来。鬼谷子的本意是带谢青去鬼谷,可是谢长康不愿和谢青分离,严词拒绝了。 下人们在谢长康的吩咐下收拾出了一间书房,供鬼谷子授课所用。 鬼谷子将十四篇《捭阖策》传授给了谢青,他一天讲一篇,言辞晦涩,义理深奥,也不管谢青听不听得懂。 《捭阖策》十四篇分别是捭阖、反应、内楗、抵巇、飞箝、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转丸和却乱。总的来说,这本书讲的是权谋策略以及言谈辩论技巧。 十四天匆匆而过,谢青虽然只学了个皮毛,却也获益匪浅。 第十五天,鬼谷子问谢青:“我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兼通医卜星相。不过你还不是鬼谷子,仅仅是鬼谷弟子,所以除了《捭阖策》之外,我只能传你一术,你想学什么?” 谢青装出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才说:“我想向老师学习观星之术。”其实他拜鬼谷子为师,为的就是学习观星术。这样他通晓未来的事情即使为人所知,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鬼谷子点头。 观星术甚至比捭阖策还要玄奥难解,谢青知道鬼谷子说出来的每个字的意思,可是当它们组成句子,他就听不懂了。 第十六天,鬼谷子留下书信一封,飘然离去。 ☆、第四章 骨肉离 鬼谷子虽然离去,但是并没有和谢青断了联系。谢青不时能收到鬼谷子的书信,而他若是有问题,也会飞鸽传书,询问自己这位纵横捭阖的老师。 楚国的选官制度以察举、辟署、征召为主,以任子等其他形式为辅,并以九品中正制为基础。出身名门望族的人,通常官位既高,升迁也快。于是楚国政坛,呈现出“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谢青出身陈留谢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 ,一旦出仕,必定是高官厚禄。所以他并不着急,他想着再过几年,等自己入朝为官,能成为六皇子楚瑜的臂助时,再去抱这位未来会成为皇帝的皇子的大腿。 可是,他在谢家优哉游哉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通知收拾东西前往京城。 “发生了什么?”谢青放下了手中的《捭阖策》,捏了捏鼻梁。 流景早把消息打听得一清二楚,叽叽喳喳地说:“我听人说王家的公子骑马摔断了腿,不能做七皇子的伴读了。七皇子的母妃贤妃娘娘十分中意少爷,就求了陛下,让少爷给七皇子做伴读。” 谢青一介黄口小儿,如何能得到贵为四妃之一的贤妃的青眼。贤妃看中的,不过是谢青背后的谢家罢了。 贤妃的目的昭然若揭,但是,文帝答应了贤妃这一点,就十分意味深长了。 世家之中,裴谢二家最为势大,谢青又是谢家的嫡长子。让谢青成为七皇子的伴读,无疑大大提升了七皇子的分量。让许多不看好七皇子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七皇子楚琮。 若说是文帝起了废立之心,太子又并无失德之处。若说不是,文帝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让谢青入京做个质子,敲打敲打一下世家吗? 谢青想了好一会儿,只觉君心难测,便问:“父亲呢?”他身为一个现代人,虽然熟知未来,但是对于帝王心术的把握,恐怕是比不上陈留谢家的家主的。求问于谢长康,或许能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晚镜的眼睛看着地面,双手垂于身前,恭顺的回答:“老爷在书房。” “你们收拾细软,我去书房和父亲商量此事。”说完,谢青就出了门。 他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书房门前。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再伸手敲门。得到允许后,他才缓步入内。 书房布置清雅,却又于细微处透出大家风范来。谢长康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百里婴则站在一旁。谢长康面色凝重,百里婴倒是神色轻松。 谢青长揖道:“父亲大人。” 谢长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公子此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给你父亲请安。”百里婴面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摸了摸胡须。 谢青又对百里婴作了一个揖,“百里先生可否为我解惑?” “小公子可听过一句俚语?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百里婴点拨道。 “我明白了。”谢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太子虽然年少有为,但是江山社稷,岂能托付在一个人身上。所以,文帝选中了七皇子,来作为皇储的备选。 七皇子之上,还有六皇子,为什么文帝偏偏越过了六皇子楚瑜呢?因为六皇子楚瑜性格阴沉,不仅为他的母妃贤妃所不喜,连文帝也说过“此子不肖我”。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最后坐上皇位的,偏偏就是六皇子楚瑜。 谢长康淡淡地说:“你明白的还不够。” 谢青想了想,说:“我身为谢家儿郎,不必做雪中送炭之事,只需锦上添花即可。” 谢家若是站错了队,新帝登基之后,恐怕就要倒霉了。不如等皇储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谢家再向胜者示好。这样施为,虽然利益有限,但是更为保险。以谢家的百年底蕴,本来就无需拼上阖家性命来博一个富贵。 但是谢长康不知道而谢青知道的是,六皇子楚瑜登基之后,就要向世家开刀。如果不趁楚瑜微末之时雪中送炭,谢家岂能保全。 谢长康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明白事理,放下了半颗心,“七皇子殿下性格率直,想必并不难相处。” 七皇子的性格说得好听是率直,说得不好听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七皇子能在波诡云谲的皇宫里活下来,全仗着他有一个七窍玲珑的母妃贤妃和一个心思深沉的兄长楚瑜。 贤妃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六皇子和七皇子都是她所出,但是她偏爱幼子,一心想把七皇子推上皇位。致使六皇子怀恨于心,登上大宝之后,并没有把她封为太后,而是让她为先帝守陵。 百里婴笑道:“小公子没有成为太子殿下的伴读,反倒是成了七皇子殿下的伴读,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谢青觉得成为七皇子的伴读,比成为六皇子的伴读更好。七皇子是六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六皇子最为信任的人。若是得到了七皇子的赏识,六皇子也会青眼相看。而且比起喜怒难测的六皇子,鲁莽率真的七皇子显然更容易讨好。 不过有些话谢青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要被人当做妖物了。他思索了一会,说:“太子仁和宽厚,六皇子又是七皇子殿下的兄长。我觉得与七皇子殿下交好,有益无害。” 文帝有四子一女,分别是太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和岐国公主。无论哪一位皇子做了皇帝,都不会为难七皇子。更何况七皇子的母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未必没有登位的可能。七皇子纵使不能为帝,也能封王。 “你若有心,未尝不可,不过这个‘度’你一定要把握好。”谢长康沉声道。 谢青肃容道:“儿子明白。” 谢长康沉默了一会,说:“出门在外,保重身体。”他青年丧妻,膝下在他看来只有一子。如今骨肉分离,他心中十分感伤,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父亲也要保重自己。”谢青虽然与谢长康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感觉到了他严肃外表之下拳拳的慈父之心。 谢长康强自按捺心中情绪,淡然道:“我就不送你了。” 谢青与谢长康和百里婴告辞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镜和流景二婢和一些下人正在收拾东西,虽然房间内略显凌乱,不过众人的动作有条不紊,显出良好的教养来。 “少爷回来了!”流景停下手中动作,迎了上来。 晚镜去倒了一碗茶,才走到谢青的身边,“少爷口渴了吗?” “多谢。”谢青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对晚镜一笑。他本来就容貌极好,一笑之下,更如桃花灼灼,极其动人。 晚镜不由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流景眼珠一转,拿来了一叠纸,“这是我和晚镜姐姐为上京整理的物品,少爷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吗?” 谢青放下茶杯,把那叠纸放在了桌子上。他看了一会,失笑道:“哪里要带这么多东西。” 那叠纸上写的那些东西,谢青光看着就觉得头晕。单说带笔字的,就有毛笔、笔格、笔床、笔屏、笔筒、笔船、笔洗和笔觇。世家大户的讲究,谢青算是领略了。 “这些东西哪里算多,还是我和晚镜姐姐精简过了的呢。”流景嘟嘴道。 谢青懒得在琐事上计较,把那叠纸递回给了流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6 “就这样吧,你和晚镜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 流景得了夸奖,心满意足,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奴婢也告退了。”晚镜怕流景一个人有所遗漏,也去收拾东西了。 谢青进了卧室,关上门。他走到床边,然后打开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本书,是他这几日所写。书中的内容是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和一些重要人物的性格爱好,因为他怕自己将来会忘了。 这些内容实在是太过重要,也太过惊世骇俗,若是被人发现,哪怕他是陈留谢家的嫡长子,恐怕都要被绑上火刑柱烧死。致使他不敢用简体字书写,而是用了拼音。 他将书拿出来,找了一个盒子放进去,然后锁上盒子。他轻轻抚摸着盒子雕花的表面,“我的一世荣华,可全靠你了。” ☆、第五章 七皇子 谢青离去的那一天,谢长康果然没有送行,不过水佩、谢碧、百里婴和谢家的一些亲戚都来了。 谢青与几位叔伯寒暄过后,走到了百里婴的面前。 百里婴抚了抚长须,“今当远离,我赠小公子一言。” “先生请讲。”谢青恭敬地说。 百里婴肃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众,众必诽之。” “谢青受教。”谢青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名声这把双刃剑,以他的境遇,他是不得不执掌于手。 书中的谢青“幼有神童之誉,少怀大志。长而无闻,终乃与草木同朽。”以他的家世才学,居然死在了皇后的一杯鸩酒之下,就是因为他耽溺于情爱,甘愿做太子背后的那个人。如果谢青名满天下,皇后如何敢对他下手。 水佩携着谢碧走上前来,“少爷龙章凤姿,一定能在京城大展宏图。” 谢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水佩容色不变,推了推谢碧的后背。 谢碧小声道:“祝弟弟一帆风顺。” “我碍于皇命,不能在父亲膝前尽孝。你在家中,请替我照顾父亲。”谢青心中升起几分感伤。 “碧小姐和老爷骨肉情深,少爷不说,碧小姐也会照顾老爷的。”水佩面上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又推了推谢碧的后背。 谢碧认真的说:“弟弟放心,我和母亲都会照顾父亲的。” 谢青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谢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上路了,远远望去犹如长蛇。 车队走了好几个月,才到了京城。虽然马车极为奢华舒适,但是毕竟与现代不能相比,谢青算是饱尝了舟车劳顿之苦。 谢家在京城购置有宅院,一行人在那间宅子里安顿了下来。 宅院虽然时常有人打扫,但是算不上一尘不染。晚镜和流景凳子还没坐热,就领着人大扫除起来。 谢青在房间里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晚镜侍立在床边,“少爷可要用膳?” 谢青睡了大半天,确实感觉腹中饥饿,“好。” 晚镜出了门,不多时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中是几样清粥小菜。她把托盘中的东西一一摆上桌子,“少爷半天没有吃东西,我怕油荤伤胃,于是嘱咐厨房弄了点清淡的东西。” 谢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才吃了一半,流景就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 “怎么了?”谢青放下筷子。 “裴家的大公子裴鸿渐来了。”流景递上一张拜帖。 裴鸿渐此来,自然是为了向谢青示好,不过谢青无意接受这份示好。且不说裴鸿渐现在□□的身份,便是他身后的裴家,也是日后新帝改革之下的祭品。 谢青连拜帖也不接,淡淡地说:“就说我睡了。” “……是。”流景虽然不懂谢青的用意,但是接收到了晚镜的眼神示意。 谢青重新拿起了筷子,不过食欲却没有刚才旺盛了。他吃完之后,练了会字,就上床了。他倚在床头,又看了会书,才熄灯睡觉。 第二天,谢青去宫中拜见文帝。 文帝头戴乌纱拆上巾,身穿赫黄金龙袍,声音略显沙哑,“你就是谢长康的儿子谢青?” 谢青跪在地上,不敢看文帝的面容,只能盯着文帝脚上的乌皮靴,“是,陛下。” “不错。”文帝懒洋洋的说。 文帝这一句话意味不明,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说谢青何处不错。 贤妃坐在文帝的旁边,她发梳结椎倾髻,头戴玉胜,身穿窄袖短儒,外罩披巾——这一身打扮,在后妃之中,可以说是十分朴素了。不过她为文帝育有二子,在后宫之中地位稳如泰山,无需邀宠献媚。她看着谢青,心中亦是满意,“你与琮儿,可要好好相处。” “是,贤妃娘娘。”谢青觉得自己简直要把文帝的那双乌皮靴看出一个洞来了。 文帝拿起一把玉柄的拂尘在手中把玩,“见过七皇子了吗?” “我尚未见过七皇子殿下。”谢青答。 文帝不咸不淡地问:“你父亲还好吗?” “家父一切安好。”谢青还是第一次跪这么久,感觉膝盖有些疼痛。 “本宫听说,你之前病了。”贤妃忽然开口道。 谢青心中一惊,面上镇定地说:“谢青偶感风寒,如今已经痊愈了,多谢娘娘关心。” 忽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在文帝身边耳语了一会。 文帝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递给了身边的太监,“赏给你了。” 太监把拂尘递给了谢青,“还不快谢恩。” 谢青说了五句话,就得了文帝的赏赐,不禁哭笑不得。他接过拂尘,“谢陛下赏赐。”他的一双手,和拂尘的玉柄同样洁白,几乎一色。 文帝不禁盯着谢青的手看了一会,直到贤妃唤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陛下可是倦了?”贤妃含笑道。 文帝“嗯”了一声,转过了视线。 贤妃挥了挥手,“既然陛下倦了,谢青你就退下吧。” “谢青告退。”谢青出了门,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小太监走到谢青面前,“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谢青知道这个太监是要带自己去见七皇子楚琮,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和自己即将见到这位皇子捆绑在一起了。 皇宫殿宇重重,不知走了多久,谢青和那个小太监才走到一处演武场。 一个和谢青一般大的男孩手拿着一柄木剑正和一个教习师傅过招,他虽然年幼,但是一招一式,已经隐隐透出大家风范了。 小太监行了个礼,扬声道:“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楚琮停下了动作,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谢青。他用木剑指着谢青,说:“你是谁家的小姐?” 谢青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讪笑。 小太监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7 笑出声来,“哎哟,殿下,这可是陈留谢家的公子,您的伴读。” 楚琮露出失望的神色,“是个男的啊。”不过转瞬间他就展颜道:“你真好看,比我的上一个伴读好看多了。” 谢青的内在到底是一个成年人,不愿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于是但笑不语。 楚琮拉起了谢青的手,走到了另一个男孩面前,“六哥你看,这是我的伴读。” 谢青这才注意到演武场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年纪比楚琮略大,面无表情,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这个人,想必就是六皇子楚瑜。 楚瑜盯着谢青看了一会,偏过了头。 楚琮丝毫不在意楚瑜的冷淡,自顾自地说:“六哥,我一见到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欢,莫非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倾盖如故’?” 谢青被楚琮握着手,心中感觉十分古怪,却又不好把手抽出来。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楚瑜冷冷地说,“你才第一次见他,能看出什么来。” “他好看啊。”楚琮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楚瑜嗤笑,“这世上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谢青感觉到,楚瑜对自己透着一股微妙的敌意。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引起了六皇子的反感。他拱手道:“不如六皇子殿下考一考我,看我是否‘败絮其中’。” 楚瑜又盯着谢青看了一会,“好,我便考一考你。”他顿了顿,“我出个对子,你若是对的上来,我便赏赐你;你若是对不上来,便要领罚。” “请出上联。”谢青自问是国内知名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不可能被一个孩子出的对子难倒。 楚瑜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连处罚都不问,谢公子想必胸有成竹。” 谢青不语,报以微笑,好似春风吹过湖面,荡起一池涟漪。 楚瑜略作思索,说:“十里长安街,百姓千家万户,长治久安。” 这个上联含有十、百、千、万这几个数字,又把长安拆成长治久安,确实是个不错的上联。 谢青一时竟想不出下联,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想到自己入京之时看到几座高楼,询问得知名叫“永定楼”。 “对不上来?”楚瑜讥讽的说。 “数座永定楼,一家四代百人,永享安定。”谢青笑道,“不知六皇子殿下觉得我这个下联如何?” 楚瑜良久不语,好半天才道:“不错。” 谢青想到不久之前文帝也说过自己不错,虽然文帝觉得六皇子不像自己,谢青却觉得两人十分相像。 楚瑜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红玛瑙的佛珠,递给了谢青,“给你。” “多谢殿下。”谢青捧着佛珠,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烫手。 ☆、第六章 松下风 谢青又和楚琮说了会话,准确来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楚琮在说,谢青只是偶尔附和几句。 楚瑜伫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谢青觉得楚瑜在看自己,可当他看向楚瑜的时候,楚瑜分明是在看着楚琮。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谢青向楚琮告辞时,楚琮依依不舍。 楚琮与诸位皇子并不亲近,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长也是畏惧居多,亲密不足。他之前的伴读,也对他毕恭毕敬。今天他见到谢青,觉得他待自己的态度与旁人不同,就生出了和谢青结为好友的心思。可是两人才见面不久就要分开,他不禁拉住了谢青的袖子,不肯放开。 小太监劝道:“七殿下,谢公子今天回去,明天一早就来宫里陪你读书了。” 楚琮这才松开谢青的袖子,“明天…我等你。” “是,七殿下。”谢青莞尔一笑。 谢青离开皇宫,回了谢府。 府中早有一人守株待兔,见到谢青回府,就迎了上去,“昨日我便来了,你的婢女说你睡下了。你如今成了皇子伴读,要见你一面,倒是比以前难了。” “我不过是个皇子伴读,哪敢在你这个太子伴读面前装模作样。”谢青心中叹气,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面前的人,正是裴家的大公子裴鸿渐。 裴鸿渐面上有得色,口上却谦虚地说:“我无才无德,恐怕要辜负太子殿下的青眼。” “你实在是过谦了。”谢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我站在这里,旁人瞧见了,定要说我怠慢客人,不如移步到堂屋吧。” “恭敬不如从命。”裴鸿渐随谢青走入了堂屋。 两人坐了下来,晚镜为两人奉茶。 晚镜不过中上之姿,却胜在举止柔美,气质温顺,让裴鸿渐不禁多看了一眼。 谢青率先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裴兄此来所为何事呢?” “既然贤弟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言了。”裴鸿渐肃容道,“我此来,是为了贤弟的大好前程。” “哦?”谢青不置可否。 裴鸿渐看到谢青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有些失望。他调整了一下词措,试图打动谢青,“贤弟虽然成为了七皇子的伴读,但是七皇子之上,还有六皇子,长幼有序。” “我今日已经见过了七皇子,七皇子天真率直,真是难能可贵。”谢青想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 裴鸿渐却没能领略谢青的心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性格又温和宽厚。他听说了贤弟的声名,有与你结交的意思。愚兄不才,愿意在你和太子殿下之间做一个牵线搭桥的人。” 谢青沉吟良久,说:“你今日来,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么?”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你我同为世家子弟,又有秦晋之好,所以愚兄愿意对你照拂一二。”裴鸿渐心中暗叹自己这番话说得漂亮,他觉得谢青无论如何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谢青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太子的意思,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不过,他早已料到,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太子楚琰并不是一个结党营私之辈,所以裴鸿渐此来,九成九是他自己的主意,要谢青做他投靠太子的一份投名状。裴鸿渐明显是欺谢青年幼无知,他不知道谢青稚嫩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成年人的内在。 “太子殿下,我亦是仰慕已久。”谢青顿了顿,“不过,我已经是七皇子的伴读了,瓜田李下,这种事还是要与七皇子商议一番。” 裴鸿渐变了脸色,“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本来就是无可厚非之事。” “在裴兄看来无可厚非之事,在我看来,却是关乎大节。”谢青满脸严肃之色。 裴鸿渐不悦的说:“我没想到,谢青你竟是如此迂腐之人。”他连贤弟也不叫了,可见真是着急了。 “我之所以对裴兄以礼相待,是看在裴谢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8 二家同气连枝的份上。若是旁人如此对我说话,我早叫人叉出去了。”谢青索性也和裴鸿渐撕破了脸皮。 “告辞!”裴鸿渐拂袖而去。 裴鸿渐离去的时候,遇上了流景。 “谁惹裴大公子不高兴了?”流景咂舌道。 裴鸿渐没好气地说:“问你的主子去!” 流景看着裴鸿渐离去的背影,也拉下了脸。她走进堂屋,抱怨道:“那位裴大公子真是好教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他撒野!”她本来对于玉树临风的裴鸿渐十分有好感,但是裴鸿渐今天的举动把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给打破了。 裴谢二家在世家之中,虽然齐名,但是谢家其实隐隐在裴家之上。 “由他去吧,毕竟他是我母亲的侄儿。”谢青喝了一口茶。 流景仍然愤愤不平,“他不过是夫人的侄儿,便是夫人的亲哥哥来了,也没有这么放肆的。” “你少说两句吧。”晚镜伸出手指,戳了戳流景的额头,“我看在少爷面前,最放肆的就是你了。” 流景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晚镜一边收拾裴鸿渐没有动过的茶水一边问:“少爷带回来的赏赐如何处置呢?” “拂尘封入库房,佛珠…放到我房间里。”谢青没想到自己皇宫一行,竟然捞到了六皇子的赏赐,因为裴鸿渐带来的不愉快都因此冲淡了几分。 “哎呀,我差点忘了。”流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少爷,鬼谷先生的信。” 谢青接过信,拆开细看。 谢青在之前的去信中告知鬼谷子,自己即将上京,担任七皇子的伴读。在鬼谷子的这封回信中,鬼谷子说自己在京城有一位知交,托谢青前去拜访。 谢青知道,所谓托他拜访,其实是让这位知交照顾自己,不由十分感动。 鬼谷子的这位知交,乃是当朝侍中解夐古,不仅位高权重,而且在士林之中享有盛誉。他已侍奉过两任皇帝,而且谢青知道他还会侍奉第三任。一个屹立三朝而不倒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谢青把信放回了信封之中,“我等会要出门,给我备好车马。” “是,少爷。”晚镜领命而去。 流景明知故问道:“少爷要出门吗?” 谢青知道流景是在暗示自己带她一起出门,他摇摇头,“你好好看家。” 流景鼓起了脸颊,样子十分娇俏可爱,“我在家里,无趣得紧,晚镜姐姐又不准我出门。她说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怕我走丢了。” “以后有空,再带你出门。”谢青许下了诺言。 流景展颜,好似春花初绽,“少爷可不要忘了啊。” 谢青笑道:“我答应你的事,哪次食言了。”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晚镜款款走了进来。 谢青出了门,上了马车。 车夫问:“少爷要去哪?” “去侍中大人的府邸。”谢青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马车就驶到了解府。 解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相对于解夐古的地位来说,却是稍显寒酸。 谢青下了马车,敲开门,向仆役递上拜帖,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候解夐古的接见。 “哈哈哈,长松下当有清风。”解夐古亲自出门迎接谢青,他紫棠面皮,声如洪钟,显得十分矍铄。 所谓说长松下当有清风,意思是鬼谷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谢青是他的弟子,自然是不差的。 谢青拱手道:“参见侍中大人。”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解夐古摸了一把颔下的短须,“你的性子倒不像你的老师,你的老师可是从不跟我客气。” 谢青微笑道:“家师托我向解大人问好。” “你太见外了,你既然是鬼谷的弟子,叫我解老就好。”解夐古看着谢青,爱屋及乌,越看越爱,“来来来,跟我走。” “那我就冒昧唤您一声解老了。”谢青跟了上去。 解夐古带着谢青穿过堂屋,进了内室,显然是不把他当做外人。他自己先落座,再招呼谢青坐下。 谢青也不与解夐古客气,从容坐下。 解夐古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与你的老师相识也有数十年了,当年齐王府上,你老师高谈雄辩,惊倒四筵。如今他处江湖之远,我居庙堂之高,不复相见已有七载。”说完,他悠悠的长叹一声。 解夐古又和谢青说了些旧事,再聊了会字画。 解夐古不仅是一位权臣,而且书画双绝。谢青靠着对于《楚氏春秋》的了解,对于解夐古的偏好也是了若指掌,说出来的话,让解夐古连连点头。 直到临别前,解夐古才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你在给七皇子做伴读,单纯做个伴读,却也不错。” 解夐古的这句话,是暗示谢青不要卷入储位之争。可是解夐古的这一番好意,谢青只能心领了。储位之争的这一趟浑水,谢青不得不蹚。 ☆、第七章 文武课 谢青回了谢府,一夜无话。 因为卯时上课,所以第二日寅时,谢青便起床了。他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就入宫了。 他来到书房之时,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已经到了。 楚琮看到谢青,便上来拉住他的手,“你可来了。” “让七殿下久等,是我的不是。”谢青虽然口上说着自责的话,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两人说话间,九皇子也到了。 九皇子楚珏才虚岁六岁,生得好似一个雪团儿。虽然他长相惹人喜爱,但是一本正经,小大人似的。他跟自己的两位兄长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卯时已到,皇子们一天的学习也开始了。 书房中有好几位师傅,其中有一位总师傅,乃是当代文宗戚翊。他不仅才名远播,还是个死硬的太子党,而且把自己的女儿戚翙翎嫁给了太子当作侧妃——当然,这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七皇子八岁,六皇子十岁,太子殿下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戚诩的教学方式十分死板,他在上面读一句,皇子在下面读一句,读过百遍之后,再结合前几天所学的内容读上百遍,可谓枯燥至极。 六皇子楚瑜和九皇子楚珏都十分认真,只有生性好动的七皇子楚琮,好似凳子上长了颗钉子,一刻也坐不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楚琮对着谢青挤眉弄眼,然后学着戚翊的样子,一边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念起书来。 谢青“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背对着众人的戚翊转过头来,厉声道:“谁在笑!” 不等谢青出声,楚琮便站了起来,“是我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9 。” 谢青如果这时承认,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楚琮担一个说谎的罪名。他只好不发一言,咬住了下唇。 戚翊既不能惩罚贵为皇子的楚琮,也不能惩罚世家出身的谢青,只能狠狠地用戒尺打了楚琮的贴身奴才的掌心。 打了楚琮的奴才,也就相当于打了楚琮的脸。楚琮的脸拉了下来,写满了不高兴。 午饭的时候,侍卫送上饭来,戚翊先吃,皇子们在另一旁吃。 楚琮对着谢青小声抱怨道:“我讨厌他,一个老学究,仗着父皇的赏识,就敢在我面前逞威风。” “他得了父皇的赏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楚瑜冷冷地说。 楚琮虽然不能说文帝的不是,但还是固执地说:“我就是讨厌他。” 楚珏睁大了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看楚瑜,又看看楚琮,没有说话。 “你若有骨气,就奏请父皇为我们换一位总师傅。”楚瑜丝毫不给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留情面。 楚琮满面通红,他早就习惯了楚瑜的性子,可是在谢青面前被落了面子,让他觉得十分难为情。 谢青解围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陛下。” 众人吃完了饭,下午的课就开始了。一直上到申时,皇子们才放学。 谢青和楚琮一同出了书房,发现有一个少年正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 少年目光灼灼,“你…就是谢青?” 少年身旁站着的人,正是裴鸿渐。光凭这一点,对于少年的身份,谢青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谢青一揖到地,“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身为储君,并不与诸位皇子一起读书。他读书的地方,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之所以来此处,八成是受了裴鸿渐的撺掇。谢青在心里,暗暗为裴鸿渐记下了这一笔。 “参见皇兄。”楚琮的礼节很是敷衍,神色也颇为不耐。他是小孩子心性,人家对他好,他便对人家好。他的兄长虽然毒舌,却对他十分关心爱护。而太子楚琰虽然温和,但是他敏感地察觉到了那种温和之下的冷淡。 “免礼。”楚琰仍旧直勾勾的看着谢青。 楚琮觉得楚琰的眼神十分讨厌,于是挡在了谢青面前,“不知皇兄拨冗前来,所为何事呢?” “我与戚翊,有事相商。”楚琰当然不会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楚琮当然也没有完全相信楚琰的说辞,“到底有何要事呢?” “国事。”楚琰微微皱起了眉。 “既然是国事,我和谢青就不打扰皇兄了。”楚琮说完,拉着谢青就走。 走出好一段距离,楚琮才低声道:“比起楚琰,戚翊那个老头都不算太讨厌了。” “七殿下何出此言?”谢青知道也压低了声音。 “戚翊讨厌我,是摆在脸上的。楚琰虽然讨厌我,还是要装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让父皇觉得他是一个好兄长。”楚琮满脸厌恶之色。 谢青一脸若有所思,他虽然因为熟读《楚氏春秋》一书,对于楚琰的为人有所了解,但是小说毕竟与生活不同。楚琰作为配角,在小说中是作为扁形人物来被描写,而在生活中,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复杂的人。 楚琮郑重其事地说:“你不要和他玩。” 谢青笑出声来,“好,我不和他玩。” “你为什么笑啊。”楚琮奇怪地说。 将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楚琮,居然曾经有过如此童稚的一面。谢青强忍住笑,说:“七殿下对我如此重视,我十分开心。” 楚琮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他听出了谢青的言不由衷,但是没有深究。他挠了挠后脑勺,换了个话题和谢青聊起天来。 皇子们一天的学习并未结束,吃过晚饭,他们还要学习骑射。只有楚珏因为年幼,暂时无需学习此项。 楚琮之前的那位伴读,便是一个不小心,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腿。所以教习师傅特意照顾,为谢青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牝马。 谢青为了方便骑马,挽了挽袖子,于是他手腕上一串红玛瑙的佛珠便露了出来。他皓腕如雪,衬着那一串佛珠,白者愈白,红者愈红,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楚瑜盯着谢青的手腕看了好一会儿,当他发现楚琮察觉了他的目光时,他才偏过了头。 楚琮也觉得谢青的手腕十分好看,还觉得自己哥哥的目光十分古怪,但是他一贯大大咧咧,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抛开不去想了。 谢青在此之前从未骑过马,他在教习师傅的指点之下,站在了牝马的左侧肩膀前,面向斜后方。他左手抓住了缰绳和马鬃,右手抓住了马镫,然后抬起左脚纫镫。他右脚在地上一点,跳了起来,接着左脚蹬住马镫,转体上马。上马后,他挺直背脊,目视前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楚琮骑着马在谢青身边打转,“我第一次骑马,差点被马踢了。你虽然第一次骑马,但是姿势特别漂亮呢。” “是这匹马好。”谢青摸了摸牝马的马鬃。 “不如我求一求父皇,让他把这匹马赏给你吧。”楚琮笑道。 谢青连忙摇头,他可不敢让文帝发现自己能影响楚琮。 楚琮露出失落的神色,“你喜欢什么呢?”楚瑜送了一串佛珠给谢青,他也想送一个什么东西给谢青才好。 谢青想了想,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他喜欢的东西,都是在古代不能得到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呢,那样的人,不是活得很无趣吗。”楚琮吃惊的说。 “我要七殿下一个承诺好了。”谢青让马慢慢地走了起来,“以后我要是有想要而七殿下又拥有的东西,七殿下能否割爱呢?” “好啊。”楚琮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谢青没想到楚琮居然真的答应了,“我只是和七殿下开个玩笑而已,七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我却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楚琮的表情难得的认真。 若是七殿下有朝一日登基,我问七殿下要这大好江山呢?谢青忽然有一种问出口的冲动,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楚瑜骑着马来到了两人身边,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骑马。”楚琮笑嘻嘻的说,“六哥你看,阿青是不是骑得很好。” 楚瑜看了谢青一眼,“嗯”了一声。 谢青忽然发觉,楚琮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单纯。在波诡云谲、暗流汹涌的皇宫之中,能够生存下来的人,即使单纯,也单纯得有限。 ☆、第八章 赵皇后 由于谢青是第一次上骑射课,所以他只要掌握了上下马的要领就可以了。 他下了马后,站在一旁看楚瑜和楚琮射箭。 楚琮动作很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0 快,但是准头就不尽如人意了。他射中了就欢呼,没射中也不见颓丧。 楚瑜弯弓搭箭,一双星眸专心致志地看着靶子。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他的手一丝颤抖也没有。忽然,他眼神一凝,羽箭脱手而出,正中靶心。他放下角弓,脸上一丝喜色也没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楚琮转头对谢青说:“我以前问六哥他射箭的秘诀是什么,他告诉我如果没有射中靶心的把握,就不要把箭射出去。我虽然知道了六哥的秘诀,但是不能办到。” “六殿下小小年纪,性子就如此坚忍,真是难能可贵。”谢青低声道。 楚琮刮了刮谢青的鼻子,笑道:“你这口气老气横秋的,我六哥比你还年长两岁呢。” 谢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愣怔的看着楚琮。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刮了鼻子。 楚琮看着谢青,觉得他这个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他心中一动,问:“你家里有什么姐妹吗?” “我有一个姐姐,不过她与我同父异母。”谢青以为楚琮是想和他家结亲,但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楚琮现在年纪尚小,怎么会考虑婚姻大事呢。 楚琮听到谢青有一个姐姐,来了兴趣,“她和你像不像?” “长相和我有三分像,不过性子和我一点都不像。”谢青据实以告。 “哪怕长得不像你,性子像你也好。”楚琮的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谢青奇怪地说:“女儿家性子像我,有什么好。”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啊。”楚琮说完,抱住了谢青,把他举起来,转了一个圈。他虽然和谢青一般年纪,却比谢青高大得多,小牛犊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谢青感到羞愧难当。他脸色微红,拍打着楚琮的手臂,“放我下来!” 楚瑜斥责道:“胡闹!” 楚琮把谢青放了下来,仍旧没心没肺的笑着。 谢青低着头,不看楚琮和楚瑜。 下了课,谢青不和楚琮打招呼便走了。 楚琮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谢青身后说个不停,但是谢青一句也没有回他。 “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楚琮其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认错总是没错的。他经常靠着这个法子哄自己的母妃,百试百灵。 谢青不知道楚琮心里想着什么,以为他真的知错了,“七殿下,有些玩笑能开,有些玩笑不能开。还有些玩笑,对这个人能开,对另一个人就不能开了。” 楚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 “七殿下,明天见。”谢青展颜一笑,好似春风拂面。 楚琮也露出了笑容,“阿青,明天见。” 谢青与楚琮作别后,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了一会,忽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那是谁家的孩子?” “回禀皇后娘娘,那是陈留谢家的谢青。” 他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不少人,最前面是一个盛装少妇——她高髻簪花,娥眉靥妆,广袖大衫,外罩披纱,恍如巫山神女。此人,显然就是文帝发妻,中宫之主,赵皇后了。 谢青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赵皇后招了招手,“孩子,你陪我说会话吧。” 谢青恭敬地说:“是,皇后娘娘。”面前的少妇虽然艳如桃李,但是他深深的记得,她就是在书中以一杯鸩酒毒死了谢青的人。 赵皇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在一处亭子里坐下,“你也坐吧。” 谢青坐了下来,目不斜视。 宫女们摆上了茶水和糕点,然后都退出了亭子。 赵皇后和蔼地说:“你吃糕点吗?” “多谢皇后娘娘。”谢青拿起一块翠玉豆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他对着皇后,食不知味,感觉咽下去的糕点好似一把米糠。 赵皇后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你见过琰儿了吗?” 谢青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赵皇后口中的“琰儿”指的是太子楚琰,“回禀皇后娘娘,我见过太子殿下了。” 赵皇后似笑非笑的说:“你觉得琰儿如何?” 谢青斟酌了一会字句,才说:“太子殿下圭璋特达,实乃社稷之福。” 赵皇后点了点头,“陛下与诸位大臣,也都觉得琰儿德才卓绝,是皇子们的表率。”她顿了顿,“你觉得裴鸿渐如何呢?” 谢青当然不能说裴鸿渐是个绣花枕头,“裴公子玉蕴辉山,实为海内之秀。” 赵皇后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一双凤眼不带感情地看着谢青。她沉吟良久,说:“你在宫中,不妨与琰儿多亲近亲近。” 谢青可不敢和那位太子殿下亲近,他恨不得一辈子也不见楚琰一面,“陛下最为厌恶结党营私,我与太子殿下亲近,恐伤殿下的盛德。” “你不过是个孩子,孩子们一起玩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赵皇后掏出手帕,替谢青擦了擦额头,“你流汗了。” 谢青诚惶诚恐地说:“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赵皇后满意的笑了,“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 “我告退了。”谢青行过礼后,才退下。 他出了皇宫,摸摸自己的后颈,一手的冷汗。 他回到府中,晚镜和流景二婢迎了上来。 流景端着一个铜盆,盆中的水冒着热气。晚镜从盆中拿出一条葛巾拧干,然后将葛巾递给了谢青。 谢青擦了擦自己的手脸,长出了一口气。 晚镜接过谢青手中的葛巾,放回了盆里。 流景兴致勃勃的问:“少爷今天遇到了什么趣事么?” 谢青想了想,说:“七皇子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 “七皇子殿下什么地方有趣啊?”流景追问道。 “他把我举起来,转了个圈。”谢青板着脸说。 流景和晚镜都笑了出来,谢青自己也笑了起来,谢府一时回荡着欢快的笑声。 晚镜忽然想起了一事,说:“少爷,今天有个小乞丐拿着一封信来找你。我叫他把信给我,但是他说一定要把信交给你本人。他等了你一会,没有等到就走了。” “他有说是谁给我的信吗?”谢青奇怪地问。 “我问了他,但是他说不知道。我还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没有名字。”晚镜说到这里,眼中浮现怜悯之色。 谢青想了想,说:“那个小乞丐要是再来,你就留下他吧,在府中做个小厮,比流浪街头总是要强一点。” “少爷真是菩萨心肠。”流景不赞同的说,“我听说那些小乞丐一般手脚不干净呢,与其留在府中,不如给几个馒头和几吊钱打发了。” 谢青敲了一下流景的脑门,“他还没犯错,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做错事呢。” 流景吐了吐舌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1 我是以常理来推断的。” 谢青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要留下他,因为你而没有留下。他要是在外面饿死冻死,你就算害了一条性命。” “那就…留下他好了。”流景白了脸色。 谢青轻描淡写却又不容反对地说:“就这么定了吧。”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次日,楚琰在裴鸿渐的陪伴之下,又来到了书房。 被赵皇后敲打过了的谢青这次可不敢怠慢楚琰了,不等楚琰开口,他就率先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楚琮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楚瑜面无表情地旁观,但是黑沉沉的眼眸里透出不悦。 楚琰不紧不慢地说:“我邀谢青往东宫一晤。” “太子有命,不敢违抗。”谢青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琮拉住了谢青的袖子,“别跟他走。” 谢青拂开了楚琮的手,苦笑道:“我很快便回来。” 楚琮改变了主意,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裴鸿渐看了太子一眼,说:“太子殿下只邀请了谢青一人。” 楚瑜忽然开口道:“我和六弟,也想与太子殿下亲近一番。陛下得知我们兄友弟恭,想必会十分欣慰。” 裴鸿渐还要说话,却被楚琰阻止了。 楚琰的目光扫视过了楚琮和楚瑜,“你们想来,就来吧。” 众人去了东宫,一路无话。 东宫之中,一位中年男子看着众人,笑道:“看来我来得不巧。”他面白无须,中等身材,望之可亲。 ☆、第九章 小乞丐 “师大人。”楚琰拱手道。 楚琰话一出口,谢青便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何人了。他就是有“言为士则,行为世范”之称的一代名臣师昉,而他的女儿,在未来将被皇后选中,成为楚琰的妻子,楚国的太子妃。 师昉也拱手道:“太子殿下。”他向楚琰打过招呼之后,也向其余人打了招呼。他进退有度,言谈得体,令人如沐春风。 “久闻师大人饱读诗书,正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楚瑜恳切地说。 “愿为六殿下解惑。”师昉浅笑道。 楚琰淡淡地说:“诸位请坐。” 众人一一坐下,谢青的一边坐着楚琮,另一边坐着楚瑜。 楚琰本想和谢青一对一独处,居然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好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着众人的面,一些话就不方便说了。 楚瑜挑了几个问题询问师昉,但是谢青感觉楚瑜并不用心,敷衍了事。 师昉为楚瑜一一解答,旁征博引,舌灿莲花。 楚瑜称赞道:“师大人果然博文广识,胸有丘壑。” “六殿下谬赞了。”师昉客气的说。 楚瑜和师昉对话过后,室内陷入了沉默。 “我说一件趣事给大家听。”师昉心中叹息一声,面上笑道:“我有一位好友,平生最喜欢弹琴,常常说世无知音,于是怏怏不乐。一日无事,他弹琴消遣,忽然听到邻家有叹息之声,以为遇到了知音,就敲人家门问是怎么回事。邻家的老妇人说:‘没有什么,我死去的儿子生前以弹棉花为生,今天您弹琴的声音特别像他弹棉花的声音,我听了,不觉悲从中来。’” 楚琮哈哈大笑,楚琰和裴鸿渐都笑出声来,谢青也掩面而笑,唯独楚瑜面不改色。 师昉又说了几件趣事,总算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楚瑜起身告辞,楚琮和谢青于是也向太子告辞。 谢青惦记着昨天晚镜所说的小乞丐的事,告假回了谢府。 谢府的门口果然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身穿着破麻袋似的衣服,头发乱篷篷的。 “我就是谢青,你有信给我吗?”谢青和气地说。 小乞丐把一封信从怀里淘了出来,递给了谢青。 信封上有小乞丐的黑手印,不过谢青不以为意。他接过信,拆了开来,细读之下,不由失笑。 这封信乃是鬼谷子所写,要谢青照顾小乞丐,因为小乞丐就是鬼谷子新收的徒弟,谢青的师弟。由于小乞丐没有姓名,信中还附了鬼谷子为他起的名字。 谢青也不嫌脏污,握住了小乞丐的小手,“从今天起,你就叫方落尘了。” 别人不知道方落尘是谁,可是谢青清楚。方落尘在《楚氏春秋》一书中,是天下第一相师,虽然官位不高,却颇得文帝的信任,甚至左右了立储之事。 但是在原书中,方落尘和谢青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在原来的剧情中,谢青也没有被鬼谷子收为弟子。谢青这只蝴蝶振了振翅膀,不知改变了多少剧情。 方落尘想把手从谢青的手中抽出来,但他人小力弱,没有成功。 谢青拉着方落尘进了谢府,“我是你师兄谢青,师父嘱托我照顾你,你就在我的府邸住下吧,一应用度,与我相同。” 流景看见谢青牵着方落尘,发出一声惊叫。 晚镜握住了方落尘的另一只手,“少爷,我带他去洗澡,再换身衣服吧。” 谢青点头,松开了方落尘的手。 晚镜摸摸方落尘的头,带着他下去了。 流景伺候谢青洗了手,抱怨道:“那小乞丐多脏啊,少爷你也不嫌弃。” “他也是鬼谷传人,日后要在谢府住下的。”谢青肃容道,“他既然是我的师弟,你待他,要像待我一般。” “……是。”流景不甘地说,“算那小乞丐命好,竟然被鬼谷先生收为了弟子。” 谢青意味深长地说:“我看那孩子,日后非池中物。” 流景却是不信,“不就是一个小乞丐吗。” “晚镜听你这么说,又要责备你了。”谢青不想与流景争辩,于是吩咐道:“晚镜估计还要好一会的功夫,你去书房把我昨天看的那本书拿过来吧。” 流景去书房把书拿了过来,谢青看书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做女红。 一盏茶的功夫,晚镜带着焕然一新的方落尘回来了。 流景在心中嘀咕道:没想到这小乞丐生得竟然不错。 方落尘唇红齿白,特别是一双眼眸,犹如一泓秋水,波光潋滟。他面对着几个陌生人,神色间却没有窘迫,反而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淡然。 谢青柔声问道:“是谁让你来送这封信的?” “他说,他叫鬼谷子。”方落尘答。 “你可以把遇到这个人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吗?”谢青对于鬼谷子为什么要收一个小乞丐为弟子,感到十分好奇。 方落尘想了一会,才说:“我无父无母,是一个老乞丐捡回来养大的。我和老乞丐还有另一些乞丐,住在京城郊外的一间破庙里。不过还没等我长大,老乞丐就死了。有一天,我和另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2 外两个小乞丐在街上讨饭,那个人拦住了我们。他拿着许多肉包子,说要是谁能回一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他就把肉包子给谁。” 流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晚镜横了一眼。 方落尘看了流景片刻,继续道:“第一个小乞丐问他,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他说,上古有巨兽,筑巢似鸟巢,产蛋似鸟蛋,渐化为鸟。鸡亦属鸟,所以蛋先于鸡。” 谢青闻言,吃了一惊。鬼谷子实在是深不可测,寥寥数言,其实隐藏着进化论的观点。而鬼谷子口中的上古巨兽,想必就是恐龙。恐龙产下类似于鸡蛋的蛋,再逐渐进化为鸟类,确实是蛋先于鸡。 “第二个小乞丐问他,如何才能使死人复生。他说,大海之中有十座仙洲,分别是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光生洲、凤麟洲、聚窟洲。在祖洲,有一种草名为不死草,生长在琼田之中,又名养神芝。这种草的叶子像菰米茭白,它不丛生,一株就可以救活千人。”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仙草。”流景惊叹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谢青把养神芝记在了心里。 方落尘接着道:“我问他,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呢?然后他就把肉包子给了我。然后他问我想不想跟他学东西,要是我愿意的话,他每天都给我买肉包子。我就跟着他学了十五天,也吃了十五天的肉包子。第十六天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给谢府的谢青。” “鬼谷先生愿意教你东西,你竟然还要肉包子。”流景睁大了眼睛。 方落尘淡淡地说:“跟他学东西,我就不能出去讨饭。不讨饭,就没有东西吃。没有东西吃,就会饿死。人快要饿死了,还有什么心情学东西。” “我有点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收你为弟子了。”谢青若有所悟地说。 “我倒觉得他是个怪人。”流景小声道。 谢青明知故问道:“我向老师学的是星相之术,冒昧问一句,你向老师学的是什么?如果不想回答,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并不强求。” “相人术。”方落尘盯着谢青看了一会,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方落尘不愧是将来的天下第一相师,他的这一句评语,可以说是一语成谶,完全符合《楚氏春秋》中的谢青的命运。 晚镜和流景二婢听了方落尘的话,齐齐变了脸色。流景更是怒骂出声,“你这个杀千刀的小畜生,我家少爷好心收留你,你居然这样诅咒我家少爷!”晚镜也正色道:“你若是再出言不逊,谢府的这座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 方落尘没有辩解,依旧看着谢青。 谢青安抚了一下流景和晚镜,转头对方落尘说:“你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方落尘沉吟良久,才说:“你与玉相克。” 文帝好玉,膝下的四位皇子,分别名为琰、瑜、琮、珏,都是美玉的别称。虽然谢青死于赵皇后之手,但是楚琰也算是间接杀死谢青的凶手。说一句谢青与玉相克,也有几分道理。 忽然,方落尘腹中如鼓鸣,他不禁面色微红。 “你第一日来谢府,我就如此怠慢,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谢青笑道,“晚镜,你去叫厨房上菜吧。” 晚镜却是一动也没动,冷冷的看着方落尘。 谢青宽慰道:“他童言无忌。你何必放在心上。” 晚镜这才行了个礼,下去了。 鬼谷子的这两位弟子,一个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另一个是食不果腹的街边乞丐。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会在盛世之中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第十章 天一教 方落尘在谢府住了下来,他不常在谢青面前出现,让谢青完全没感到府上多了一个人。 谢青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弟成日里做些什么,也没有去管。他们虽然是师兄弟,但在另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命定的对手。 谢青最近苦恼的是,他答应了带流景出门,可是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于是他询问了楚琮,想要知道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你可是问对人了!”楚琮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经常偷偷跑出去玩,京城里哪个地方好玩,没人比我更清楚啦。” 谢青心中咯噔一下,说:“七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楚琮打断了谢青的话,“今晚戌时,你就在皇宫门外最大的那颗柳树下等我,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楚琮要是遇到了意外,谢青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谢青连忙劝道:“七殿下请听我一言……” 楚琮又打断了谢青的话,“你放心,我身边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就连我自己,也是个舞刀弄枪的好手呢。” 楚瑜忽然开口道:“你还没有一杆枪高呢。” 楚琮吹的牛皮被自己的兄长戳破,不禁脸色微红,逞强道:“我以后还会长高的。” “我也同你们一起去。”楚瑜仿佛漫不经心地说。 楚琮笑道:“我以前喊你出宫,你都不愿意和我一道,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 “我自然是不担心你这个皮猴的。”楚瑜淡淡地说,“可是人家陈留谢家的公子身娇肉贵,要是出了意外,看你如何跟他父亲交代。” 谢青从楚瑜的话里听出了讽刺之意,下意识反唇相讥道:“我不过是世家公子,怎比得上六殿下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明明是想和楚瑜打好关系的。 楚瑜却没有动怒,只是深深看了谢青一眼。 谢青在楚瑜的目光之下,不知为何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琮丝毫没有察觉谢青和楚瑜之间古怪的氛围,大大咧咧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六哥都会在那颗柳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下了课,谢青回到谢府,把晚上出门的事情告诉了流景。 流景抱怨道:“少爷也不早点告诉我,我好去新做一身衣服。” 谢青补充道:“六皇子和七皇子也会与我们同去。” “六皇子和七皇子生的好吗?”流景好奇地问。 晚镜戳了戳流景的额头,“你这个小麻雀,难道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流景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样的出身,嫁给皇子不过是做妾而已。常言道,宁为鸡口,不为牛后。还不如在小户人家做个正妻,事事都是我做主。” 谢青打趣道:“给皇子做妾,日后说不定能当个妃子娘娘呢。” “皇帝的妃子,难道就不是妾了吗?”流景脱口而出道。 晚镜脸色一变,甩了流景一个耳光,“你是疯魔了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流景捂住了脸,心中已知道自己失言了,口上仍逞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3 道:“我说的难道有不对吗?” “流景,今天晚上你还是别出门了。”谢青对于流景的性子,是十分欣赏的,但是不小惩一下,日后她在这方面是要吃亏的。 流景盼着这一次出门,盼了好几天。她眼眶一红,跑开了。 晚镜的脚步动了动,却没有追上去。 谢青叹息一声,说:“你想追,就追上去吧。” 晚镜道了声歉,才去追流景。 晚镜太过柔顺,流景太过刚强。谢青有时候会想,这两个人的性子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可是,众生之所以多姿多彩,不就在与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吗。 戌时,谢青带着一个身高体壮的仆役去了约定的地点。 楚瑜和楚琮带着几个侍卫等在柳树下,两人面目相似,都十分俊美,好似一双玉璧,相映成辉。 谢青想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词句来,微微一笑。 楚琮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 “让七殿下久等了。”谢青没想到两位皇子居然回来得如此之早。 “也没等多久。”楚琮揽住了谢青的肩膀,“来来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你吃过一次就忘不掉。” 楚琮和谢青走在最前面,楚瑜和侍卫走在后面。不过渐渐的,楚瑜就走到了谢青的右手边。 街上人流如潮,挨山塞海。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楚琮在一处小摊前停下,“老板,来十个春卷。” 老板答道:“好嘞。”他把春卷扔下了锅,过油时春卷发出滋滋的声音。不多时,金黄焦脆的春卷便出锅了。 老板用油纸包好了春卷,递给楚琮。 楚琮自己留了三个,给了谢青一个,楚瑜一个,其余的给了侍卫。 谢青咬了一口手中的春卷,陷是韭菜猪肉的,香脆多汁,十分美味。 谢青吃完一个春卷的功夫,楚琮就把那三个春卷都吃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楚瑜对于手中的春卷却是一动未动,他见谢青吃完了,问道:“你要吗?” 谢青愣了一下,说:“你不吃吗?” 楚瑜摇头,“我不吃这样的东西。” 楚琮却是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少年情怀,说:“六哥不吃的话给我吧。”说完,他就把春卷从楚瑜手中抢了过来。 楚瑜看着楚琮,一时无语。 接下来,楚琮又带着谢青吃了萝卜丝饼、姊妹团子和麻仁奶糖等等小吃。 楚琮吃东西的时候,听人说前面的河边有人放花灯,就嚷嚷着要去看。 众人在前往河边的路上,被人流冲散了。 楚瑜眼神一凝,抓住了谢青的手腕。 等人潮散去后,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楚瑜和谢青面面相觑。 楚瑜沉声道:“不对劲。” 被人流冲散可以说是意外,但是一个侍卫也不见了,就不能说是意外了。 几个贩夫走卒打扮的人慢慢围了上来,都面露凶光。 楚瑜虽然年少,但是单打独斗,他有自信可以赢过这些人,可是这些人是不会给自己单挑的机会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谢青。 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说:“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瑜挡在了谢青面前,“我想你们是为我而来,那么无关人等还是请诸位放过吧。”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说完,他使了个眼色。 谢青和楚瑜身后的一个人,用手刀把两人打晕了。 谢青醒来的时候,发现楚瑜正看着他。他头痛欲裂,一时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楚瑜把冰凉的手放在了谢青的额头上,低声道:“好些了吗?” 额头被凉手一冰,谢青清醒了过来,问:“我们在哪里?” “大概是在一个地窖里。”楚瑜答。 谢青环顾四周,果然堆着些白菜,明显是一个农家的地窖。他整理了一会思绪,明白了过来。 楚瑜年幼之时,曾经落入天一教的手中。这件事在《楚氏春秋》中一笔带过,并没有给谢青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没想到,就是这一个疏忽,让自己倒了大霉。 天一教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教,而且背后还隐藏着前朝的势力。天一教之所以绑架楚瑜,是因为天一教赤火堂堂主东方烈现在正在天牢之中。天一教用楚瑜换回了东方烈,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消失了踪迹。 别人不知道天一教蛰伏的原因,谢青却是清楚。天一教现在正处于内乱之中,四位堂主争权夺利。后来,天一教把圣女之子周仲宣奉为教主,再整顿了一番,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才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从天一教教徒手中脱困。 谢青暗示道:“我看那些人,像是江湖人士,而且不是正道中人。” “莫非是魔教中人?”楚瑜何等聪明,想到尚在天牢之中的东方烈,便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青虽然一清二楚,但是不得不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我就不清楚了。” 楚瑜眼神闪烁不定,“若是天一教的人,那么你我二人的性命是无碍了,不过……”他没有说下去。 ☆、第十一章 花下鬼 忽然,地窖被打开了。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高胖,一个瘦长。高胖男人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边走边不带感情地说:“吃饭了。” 楚瑜挡在谢青身前,警惕地看着两个男人。 高胖男人把食盒放下,“快点吃,我好收东西。” 楚瑜打开了食盒,里面的食物尚算不错,看来天一教并不打算在吃食上虐待他们。他把碗筷递给谢青,谢青向他道了声谢。 谢青吃饭的时候,感觉那个瘦长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高胖男人也察觉到了瘦长男人的目光,锤了瘦长男人的胸口一下,“我知道你好那一口,他不是你可以碰的人。” 楚瑜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了瘦长男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芒。 瘦长男人“嘿嘿”地一笑,“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娃子,我去过所有南风馆的小倌,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谢青听到瘦长男人将自己和小倌相提并论,微微皱眉。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女人。”高胖男人说。 瘦长男人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一转,“你就不知道走旱路的好处了。” 谢青没有了胃口,把碗筷放回了食盒之中。 楚瑜也把碗筷放回了食盒,冷冷地说:“不吃了。” 高胖男人提起食盒,走了几步,却发现瘦长男人没有跟上来。他斥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副堂主一定打算你中间的那条腿!” “牡丹花下死,做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4 鬼也风流。”瘦长男人口上虽然这么说,却跟上了高胖男人。不过他在出地窖前,回头深深看了谢青一眼。 楚瑜握住了谢青的手,“别怕。” 谢青本来以为这位冷面皇子并不怎么喜欢自己,没想到患难之下,反而见了真情。他回握住楚瑜的手,“我不怕。” 地窖之中,不见天日。谢青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靠着楚瑜的肩膀,渐渐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谢青感觉有一个人在抚摸自己的脚踝。他睁开眼睛,面前正是那个瘦长男人。 瘦长男人把谢青从楚瑜身边拖了过来,一只手捂住了谢青想要大喊的嘴,另一只手在谢青身上乱摸。 谢青人小力弱,怎么也挣不开瘦长男人的钳制。 瘦长男人摸了一会,就开始解谢青的衣服,“小美人,哥哥我会让你快活的。”他解了半天,也没把谢青复杂的衣物解开,索性撕了起来。 谢青的衣服被撕开了,露出白皙单薄的胸膛来,如玉的肌肤好像在暗中能发出光来。 瘦长男人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鼠蹊部一阵骚动。 忽然,瘦长男人的背后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着实不轻,竟让他喉头一甜。他回头一看,楚瑜正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楚瑜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瘦长男人正对谢青施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焰。他已打了瘦长男人一拳,这下又是一拳挥出,势若风雷。 瘦长男人已经吃了一拳的教训,不敢大意,和楚瑜缠斗起来。 一时地窖之内,两人拳来脚往,好不热闹。 谢青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看着打斗的两人。他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加入战局,亲手杀了瘦长男人。 瘦长男人后退几步,“你这黄毛小儿倒是有几分能耐。”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不过跟我相比,你还远远不够看呢。” 楚瑜冷哼一声。 瘦长男人挥刀上前,刀法精妙。楚瑜手无寸铁,渐渐落了下风。 瘦长男人得意洋洋地说:“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楚瑜一言不发,咬着牙一拳击向瘦长男人的门面,却被他躲开。 瘦长男人的刀势越来越凌厉,不多时,楚瑜的身上就添了几道血痕。两人打斗了半天,楚瑜因为年纪尚小,体力不及瘦长男人,颓势愈发明显。 瘦长男人抓住了一个楚瑜露出的破绽,却没有用刀,而是用手掐住了楚瑜的脖颈。他并不想要楚瑜的性命,不过是想给楚瑜一个教训,让楚瑜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而已。 楚瑜呼吸困难,脸色发紫。他的手放在瘦长男人的手上,竭力想要掰开,却不过是徒劳而已。 谢青在危急关头,反而镇定了下来。他仔细看了一遍地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磨盘。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举起磨盘向瘦长男人砸去。 磨盘正中瘦长男人的后脑勺,瘦长男人倒在了地上。 谢青跑到瘦长男人身边,捡起短刀刺向瘦长男人的心口。他厉声道:“既然你想做花下鬼,我便成全了你吧!” 他刺出那一刀后,软倒在地。过了许久,他才拖着身子去探瘦长男人的鼻息,果然已经断气了。 他心如擂鼓,满脑子都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楚瑜紧紧抱住了谢青,不停地亲吻他的额头,把一句“没事的”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他看着谢青无神的双眼,感觉心痛如绞。他恨自己武功不够高,不能杀死瘦长男人,竟让谢青染上了这样的杀孽。 瘦长男人的死,自然是瞒不住的。 天一教徒发现瘦长男人失踪,遍寻不获之下,高胖男人把送饭时发生的事禀明了赤火堂副堂主。副堂主带着人下地窖时,瘦长男人的尸体都冷了。 副堂主冰冷地看着谢青和楚瑜,“人是谁杀的?” 楚瑜抢先道:“是我杀的。”他拉了拉谢青的袖子,示意谢青不要出声。 谢青咬住了下唇,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比起纤细瘦弱的谢青,楚瑜确实看起来比较像凶手。 “虽然不能取你的性命,不过你杀了赤火堂的弟兄,苦头还是要吃的。”副堂主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天一教徒向楚瑜围了过去,目露寒光。 谢青心念电转,脑中闪过千种思绪。他大声道:“请听我一言!” 没有人听他的话,也没有人停下动作。 谢青嘶声道:“贵教危如累卵,覆灭之祸,就在眼前!” 副堂主做了个手势,让手下停了下来。他阴测测的说:“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在你的脸蛋上划上一刀。” 谢青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就是天一教赤火堂的副堂主。” “你怎么看出来的?”副堂主沉声道。 谢青侃侃而谈,“我观你们的行为举止,透着江湖习气。白道中人,是干不出这等犯上作乱之事的,那么你们一定是邪魔外道。江湖之中,敢在天子脚下绑架皇子的,除了声名狼藉的天一教之外,没有其他之选。” 虽然谢青的言辞中有冒犯圣教之处,不过副堂主并没有露出怒色,反而欣赏的说:“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谢青接着说道:“天一教与朝廷,积怨已久。而这次天一教欲以六皇子殿下换取东方烈,旧怨未消,又添新怨。我知诸位是为救人而来,可是诸位即使救出了东方烈,想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京城脱身。其实天一教与朝廷,未必不能搁置仇怨,暂且联手,因为两方其实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副堂主扬声道。 谢青缓缓吐出两个字,“白道。” 副堂主一脸若有所思,“你接着说。” “‘侠以武犯禁’,朝廷对于那些动辄杀人的所谓侠士,头疼已久,而贵教,想必也十分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白道中人。若是贵教与朝廷联手,铲除白道。朝廷对于江湖地位不感兴趣,到时候诺大个江湖,就是天一教一家独大了。”谢青本来是冲动之语,越说越是思路清晰。 副堂主沉吟良久,说:“你之前说我圣教有覆灭之祸,你还没有说清楚。” “副堂主请想一想,若是贵教不愿与朝廷联手,朝廷也可以同白道联手,到时贵教下场如何,昭然若揭。”谢青其实在欺骗副堂主,天一教背后有前朝势力,根本没有同朝廷和解的可能。不过天一教圣女就是前朝公主一事,在天一教内也是个秘密。他赌的就是副堂主地位不高,不能接触上层机密。 楚瑜一直看着口若悬河的谢青,目光灼灼。他想起自己曾在庭院中看到的一朵花,他以为那花伶仃娇弱,却没料到风吹雨打,花都没有谢去。 副堂主不知有诈,心想自己要是促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5 成了和朝廷的联手,可是大功一件,“既然是你提出了此事,就由你来拿出个章程来吧。” “我无官无职,人微言轻,最好由六皇子殿下修书一封,将贵教与朝廷联合的诚意告知圣上。”谢青看向了楚瑜。 ☆、第十二章 山水郎 副堂主换人取来纸笔,“殿下写吧。” 楚瑜思索半晌,挥毫而就。 一个天一教徒拿起信,递给了副堂主。 副堂主将信看了一遍,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他把信收入袖中,然后出了地窖。他的手下抬着瘦长男人的尸体,也出了地窖。 副堂主刚出地窖,一个天一教徒就迎了上来。 “禀告副堂主,右护法大人来了。” 教主已死,少主年幼,左护法不恋权栈,这位天一教右护法在教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副堂主连忙去招待,“不知右护法大人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堂屋之中,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长身玉立,正在看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他听到声音,转身一笑,“我是不速之客,副堂主算不得失礼。”他又看了一眼那副山水画,“这幅画虽有名款,但是山水林泉,布局壅塞,想来不是真品。” “这些东西,我是半点不懂,不过右护法大人说起来条条是道,想必是不错的。”副堂主恭维道。 右护法笑了一下,随即肃容道:“我之所以来,是奉了少主之命。此番营救东方堂主,不容有失,否则你就三刀六眼,向少主谢罪吧。” 所谓三刀六眼,乃是一种刑罚,即用利刃在身上扎出三个对穿的窟窿。 副堂主变了脸色,他犹豫了一下,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右护法。 “此事万万不可。”右护法沉下了脸,“在朝廷眼中,我们是逆匪,朝廷怎么可能和我们联手。便是白道那些伪君子,他们也是看不上的。” 副堂主迟疑的说:“可是……” 右护法打断了副堂主的话,“糊涂!你要是信了他的话,圣教的覆灭之祸,才就在眼前。” “右护法大人教训的是。”副堂主低下头,露出羞愧的表情。 右护法用折扇轻敲自己左手的掌心,若有所思地说:“他小小年纪,就能把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后生可畏。” 副堂主的脸都涨红了,幸好他肤色黝黑,看不出来。 “我便会一会这位陈留谢家的公子好了。”右护法刷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轻轻地摇了摇。扇面上写着一行草书——我是清都山水郎,署名是洛清都。 洛清都又嘱咐了副堂主几句,才出了房间。他在去地窖的路上,还去看了一眼瘦长男人的尸体,粗略地检查了一下。 他踏入地窖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混合着蔬菜腐烂的味道,令人欲呕。 楚瑜和谢青听见了响动,都戒备地看着来人。 洛清都摇了摇扇子,“容我自我介绍一句,我乃天一教右护法洛清都是也。所谓清都,即是‘我是清都山水郎’的清都。” 谢青吃了一惊,洛清都此人,在《楚氏春秋》一书中,着实不简单。他在圣女之子周仲宣出任教主后,辅佐周仲宣,为天一教出谋划策,竟以一教之力,对抗一国数十年。 洛清都看了看楚瑜,又看了看谢青。他的目光在谢青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楚瑜要多上一倍,“我想那个好色如命的倒霉鬼,不一定就是六皇子殿下杀的。” “人就是我杀的。”楚瑜冷冷地说。 洛清都并不关心人到底是谁杀的,他只是想要看谢青的反应而已。他见谢青眼神闪躲,心中有了十成把握,“那么六皇子殿下可否告知在下,你是如何杀了那个人的?” 楚瑜镇定地说出了早已想好的托词,“我与他打斗,打到一半,他拔出刀来,我趁他不备,抢过了刀,刺向了他的心口。” 洛清都一针见血地说:“那么为什么他的脑后有伤口呢?” “他倒下后,后脑砸到了磨盘上。”楚瑜当然不会遗漏这一点,他想试探的是面前的人到底有多精明。 洛清都在不大的地窖里来回踱步,他气质高华,行走于阴暗的地窖,也好似漫步于贝阙珠宫。许久,他才停下脚步,“血迹在这里,说明人死在此处。地上有一层薄灰,但是那里没有,说明那个地方本来是摆放磨盘的,分明是有人移动了磨盘,作为伤人的工具。” 谢青上前一步,说:“人是我杀的,阁下又待如何呢?” “你杀人在先,欺瞒在后,其罪当诛。”洛清都眸中寒光一闪。 楚瑜想要动手,却被谢青拦住。谢青淡定地说:“你若真想杀我,一进地窖就会取我性命。” 洛清都大笑几声,然后一个手刀打晕了楚瑜。他收拢了折扇,“接下来有些话,这位六皇子就不方便听了。” 谢青先是一惊,接着看见洛清都并没有伤人的意图,松了口气。 洛清都围着谢青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你出身世家,又如此聪明,日后说不定位极人臣,但是……” 谢青却没有接他的话头,面上似笑非笑。 “世家势大,虽然当今天子明面上倚重世家,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谢家的覆灭之祸,才是近在眼前。”洛清都满脸严肃之色。 洛清都之言,虽然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是他不像谢青这样对剧情了若指掌,却能见微知著,足见他的智谋。 “右护法此言,意欲何如呢?”谢青冷淡的问。 “你若是投靠天一教,天一教愿意保下谢家满门性命。”洛清都将一只手搭在了谢青的肩膀上。 谢青没想到洛清都竟是要招揽他,心中哭笑不得,口上谦让的说:“我何德何能,得右护法如此厚爱。” “你现在,确实当不起我的抬举。你年纪尚小,未来说不定泯然众人。”洛清都顿了顿,“这事好比赌博,我愿意现在就在你身上下本钱,日后或许赢得盆满钵满,或许连裤腰带也输了。因为如果不趁着现在下本钱,你将来若是身价倍增,我就下不起本钱了。谢青,你愿不愿意陪我赌上这一场呢?” 谢青慢条斯理地说:“我更愿意坐庄。” 洛清都又是一阵大笑,“谢青啊谢青,你真是一个妙人。” 谢青但笑不语,不过他虽然在笑,那笑容却好像一张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 “我们的目标是六皇子,你无辜被牵累,我十分过意不去,索性就由我做个主,把你放了。”洛清都一个手刀打晕谢青。 谢青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洛清都的“得罪了”。 谢青醒来的时候,在一处民宅之中。 一个中年妇人关切地说:“小哥醒了,可要喝点热汤?” 谢青揉了揉自己的太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6 阳穴,“大娘,这是何处?” “这是我家,在京城郊外的太平村中。”中年妇人答。 谢青接着问道:“我是怎么来的?” “一个书生抱着你来的,说你是他的弟弟,在路上发了急病。他留了银子托我照顾你,然后去城中找大夫去了。” 谢青没想到自己和洛清都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他的赏识,竟然私自把自己给放了。如今楚瑜孤身在地窖之中,身边尽是些天一教的莽夫,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难免吃些零碎苦头。他想着楚瑜的境地,心中担忧不已。 谢青解释道:“大娘,那人不是我哥哥,是绑架我的匪徒。他见我可怜,就把我放了。我真正的哥哥,还在他们手中。” “那书生斯斯文文,竟是个歹人。”中年妇人后怕地说。 谢青身上并无银钱,只好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大娘,你家中可有马,若是没有马,驴也行,我想去城中报官。” “驴倒是有一头。” 中年妇人推脱了一会,收下了玉佩,然后去牲口棚把驴牵了出来。 谢青骑上了驴,入了城。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先回了谢府。 晚镜和流景见谢青回来,都抱着他大哭起来。 谢青摸摸晚镜的头,又摸摸流景的头,“没事的,我已经回来了。” 晚镜心细,见谢青的衣服有被撕坏的痕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少爷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吧。”她绝口不问谢青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谢青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物,宫中的使者也来了。 ☆、第十三章 狗鼻子 谢青随使者入宫,使者将他带到了一处宫殿。殿中不仅有文帝和贤妃,还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 谢青跪在地上,将自己和楚瑜被绑架一事娓娓道来,不过隐去了自己遭辱以及杀人的一节。 谢青说完后,殿中许久没有人说话。 虽然自己的儿子被绑架,贤妃的脸上却没有忧虑之色。她低眉垂眼,好似一尊泥塑的观音。 文帝神色沉沉,开口打破了殿中寂静,“师爱卿,你看呢?” 师昉沉吟了一会,说:“当务之急,是从天一教徒手中营救六皇子殿下。” 文帝听了师昉的废话,微微皱起了眉,“师爱卿以为该如何营救呢?” 师昉不慌不忙地说:“东方烈不过一匪类,如何比得过六皇子殿下,不如就用东方烈把六皇子换回来。” “陛下不可。”戚翊上前一步,“若是答应了天一教这等逆匪的要求,我大楚颜面何存!六皇子被绑架之后,陛下就下令关闭了城门,天一教徒一定还在城中,不如派人全城搜捕。” “我想…天一教徒已经不在城中了。”谢青犹疑地说。 戚翊想要说话,却被文帝以手势阻止。文帝看向了谢青,“你继续说。” 谢青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说了出来,“我面圣之前,为防失仪,曾经换过衣物。我发现衣物上有污渍,然后闻了闻,似乎是生活污水的味道,所以我猜测天一教徒已经通过排水渠出了京城。”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戚翊瞪大了眼睛。 文帝缓缓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师昉最为擅长揣测圣意,说:“不如双管齐下,派一队人马搜查城内,另一队人马搜查城外。” 文帝点头,“就亦师爱卿所言吧。” 谢青出了宫殿,就被一个人给抱住了。他苦笑道:“七皇子殿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楚琮将头埋在谢青的肩膀。 谢青想要推开楚琮,可是楚琮抱得太紧。他无奈道:“七皇子殿下,可以放开我吗?” 楚琮这才放开谢青,双手仍搭在谢青的肩上,“六哥他还好吗?” “六殿下他应该性命无碍。”谢青口上如此说,眉目间却满是忧虑。 楚琮摸了摸谢青的眉头,“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 “六殿下性情高傲,我怕贼人折辱于他。”谢青低声道。 楚琮沉吟了一会,说:“六哥的这个苦头,恐怕要吃一吃。不过他日我若掌权,一定铲除天一教,让他全教上下,鸡犬不留!” “七殿下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谢青知道楚琮的舅舅掌管禁军,希冀地看着他。 楚琮偏过了头,“我虽然有一个舅舅是禁军统领,但是我母妃耳提面命,说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舅舅的位置,叫我有事也不要去求他。” 谢青强作欢颜道:“既然贤妃娘娘这么说呢,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位统领大人为好。” 楚琮看着谢青的样子,咬牙道:“不过六哥和我一母同胞,为六哥的事去求舅舅一次,想必母妃也不会怪罪的。” 谢青眼睛一亮,“我替六殿下谢过七殿下。” 楚琮苦涩一笑,“明明六哥与我才是兄弟,反倒要你来求我,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这皇宫之中,恐怕也只有你与陛下关心六殿下。”谢青的声音低不可闻。 文帝对于性格阴沉的楚瑜,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的。不过再不喜欢,文帝也把他看做楚国的六皇子,自己的儿子。 楚琮听清楚了谢青的话,表情愈苦,“母妃其实也是关心六哥的,只是……” 贤妃把儿子看做争宠的筹码,楚瑜不得文帝的喜欢,自然也得不到她的喜欢。对此,楚琮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却又说不清楚。 谢青向楚琮告辞,从皇宫回到了谢府,一进门,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晚镜也不是流景,而是方落尘。 方落尘慢吞吞地说:“你回来了。”他顿了顿,“你遇到了血光之灾。” 谢青叹息道:“你虽然入门晚,于各种学术,却比我更为精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白洗干净,丝毫看不出曾经杀了一个人。 “晚镜把你被人撕坏的那件衣服扔了,我捡了回来。”方落尘拿起放在身后的一个包裹。 谢青奇怪地问:“你为什么把她捡回来?” 方落尘解释道:“以前老乞丐没死的时候,说我的鼻子比狗还灵。我闻了闻你这件衣服,不仅有臭味,还有一种花香,而那种花,在京城郊外,只有一个地方有。” 谢青激动之下,抓住了方落尘的手,“什么地方?” “太平村。”方落尘答。 谢青被洛清都打晕之后,醒来的地方就是太平村。他没想到那时的自己,竟然距离楚瑜并不遥远。这种心理,俗称灯下黑,洛清都想必是利用了这一点。 “你与我一同面圣!”谢青拖着方落尘就走。 方落尘吓了一跳,几日之前,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乞丐,几日之后,他居然得到了面见天子的机会。他的人生,从遇到那个拿着肉包子的奇怪男人起开始改变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7 了。 谢青带着方落尘面见了圣上,将新的发现说出了出来。 文帝派兵前往太平村,将六皇子楚瑜从地窖中救出。而天一教徒,死伤大半,阴谋也就此破产。 楚瑜回到贤妃的延庆宫,感觉气氛十分不对。 “六哥你回来了!”楚琮迎了上来,“我都听人说了,你这次有惊无险,可要好好谢谢我的伴读。” 楚瑜向来感情不外露,经历了绑架事件,看见弟弟,心中居然无限欢喜。他主动上前,抱了楚琮一下。 若是在平常,楚琮肯定要回抱住楚瑜,可他不仅没这么做,反而“嘶”了一声。 楚瑜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琮眼神闪躲。 楚瑜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十分了解,“你的背上是不是有伤?”说完,他就开始扒楚琮的衣服。 楚琮挣扎了一会,可是他力气不及楚瑜,很快就被楚瑜扒光了上身。他的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红痕。 楚瑜盯着楚琮身上的伤口看了一会,才给他把衣服还给了他。他沉默良久,才说:“母妃打你了?” 楚琮一边穿衣服一边笑嘻嘻地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瑜沉声道:“她为什么打你?” “我打碎了她喜欢的花瓶。”楚琮胡扯道。 楚瑜压了压楚琮背上的伤口,“你给我说实话。” 楚琮疼的嘶哑咧嘴,明白自己骗不过自己的哥哥,只好坦白道:“你被绑架了,我本来是没想去求舅舅帮忙的。阿青向我提了一句,我就去求舅舅了。舅舅没有答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母妃,母妃就打了我。” 楚瑜眸色一暗,“这种事,舅舅怎么可能答应你。” “我是你弟弟,这种事,反而要阿青这个外人来提。他说的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楚琮沮丧地说。 “我若是你,即使外人提了,我也不会去做,因为我知道是无用功。”楚瑜拍拍楚琮的肩膀,“到我房间里来,我给你上药。” 楚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嘞,六哥。” 两人去了楚瑜的房间,关上了门。 楚琮坐到了床上,脱下上衣。 楚瑜从床头的一个暗格里拿出金疮药,给楚琮涂上。 楚琮抱怨道:“好疼,六哥你不能轻点吗?” “让你疼一点,好长个记性,以后不要做这样的蠢事。”楚瑜下手更重。 “疼疼疼!”楚琮叫得更大声了。 涂完药后,楚琮也没穿衣服,趴在了楚瑜的床上。 楚瑜把金疮药放回了暗格,脱下外衣,也躺在了床上。 楚琮把头埋进床铺里,闷闷地说:“六哥,我真怕以后和你生分了。” “即使你与我生分了,六哥也不会与你生分。”楚瑜摸了摸楚琮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狗似的。 楚琮抬起头,笑道:“六哥,你和我拉钩吧。” 楚瑜虽然觉得有些幼稚,为了楚琮安心,还是伸出了手指。 楚琮也伸出了手指,和楚瑜的手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他一边笑一边想在楚瑜的床上打滚,可是碰到了伤口,“哎哟”地叫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楚琮趴在楚瑜的床上睡着了。 楚琮若是在楚瑜的房间里睡,贤妃知道了,肯定是要生气的。 楚瑜叫来一个太监,把楚琮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第十四章 一碗莲 楚瑜梳洗过后,给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了药,然后去见了贤妃和文帝。贤妃和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推说自己倦了,楚瑜也只好告退。文帝倒是难得把他叫上前来,仔细瞧了瞧,还握住了他的手说了些体己话,让楚瑜受宠若惊。 见过贤妃和文帝之后,楚瑜略感疲乏,就去睡了。 第二天,太子楚琰和九皇子楚珏先后来看望楚瑜。 楚琰仍旧是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好像比谁都关爱这个弟弟似的。楚珏也依旧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个五岁的娃娃。 在楚瑜被绑架的日子里,宫中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不禁想,如果自己哪天消失了,也无伤大雅吧。不过楚琮,一定会因此哭泣的。 楚瑜想着自己弟弟哭泣的样子,竟然笑了。 下午的时候,楚瑜去了谢府。 楚瑜没有人命人通报,就走了进去。他看见一个少年蹲在院中的一颗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走近了一看,原来少年是在看蚂蚁搬家。 少年察觉有人靠近,抬头一看。他看见楚瑜的容貌,脸色一变,“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这是帝王之相啊!他把最后一句话吞进了嘴里。 楚瑜觉得这个少年十分古怪,质问道:“你是何人?” “我…大概是叫方落尘吧。”方落尘还没有适应鬼谷子为自己起的名字,“我是谢青的师弟,借住在他家中。” 楚瑜接着问道:“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方落尘闭口不言,他知道这等泄露天机的话,说出来是要折寿的。 谢青远远看到楚瑜和方落尘对峙,不禁加快了脚步。他走到了两人中间,笑道:“不知六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你于我有恩,何罪之有。”楚瑜淡淡地说。 “我于六殿下何恩之有,倒是我要感谢六殿下于地窖之内地相护之恩才是。”谢青看向方落尘,“这一位才是殿下的恩人,是他从我的衣服上闻出了一种特殊的花香,然后通过该种植物的生长范围缩小了搜查范围,我不过是替他引见了陛下而已。” 方落尘不带感情地说:“我是看你担心他,所以才帮忙的。”对于他来说,楚瑜即使贵为皇子,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而谢青,才是给他衣穿,给他饭吃,给他地方住的人。 谢青苦笑道:“我这个师弟,少年坎坷,不懂人事,还请六殿下见谅。” 楚瑜沉默半晌,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谢青垂下眼眸,“礼不可废。” 晚镜走到众人身边,先向楚瑜行礼,继而对谢青说:“少爷,茶已经烹好了。” “六殿下请。”谢青做了个手势。 楚瑜默然不语,向着堂屋走去。 谢青也跟上了上去,落后楚瑜半步。 两人走进了堂屋,客套了一番后,相对而坐。 “我此番前来,除了道谢之外,还有一事要奉劝你。”楚瑜不客气地说。 谢青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何事?” 楚瑜语气冰冷,“我的家事,不需要你的插手。” “我何时插手了六殿下的家事?”谢青佯装奇怪地说。 楚瑜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谢青,“你叫我七弟去找我舅舅,不就是为了挑拨七弟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8 和我母妃的关系吗?” “我之所以向七殿下提出此事,不过是担心六殿下的安危而已。”谢青明知道楚瑜不会信,但还是想挣扎一下。 “以你的聪明,难道想不到禁军统领之位,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而我舅舅,又是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调动兵马。”楚瑜沉声道。 谢青轻轻击掌,赞叹道:“六殿下果然聪慧。”他顿了顿,“我只是想让贤妃娘娘看清,七殿下不是帝王之材而已。” “你何必如此。”楚瑜闷声道。 离间贤妃和楚琮,于谢青根本无益。若是事情败露,他还可能和贤妃以及楚琮结下仇怨。这件事唯一可能的得益者,就是楚瑜。 “地窖之中的事,我很感激六殿下。若不是六殿下,我……”说到这里,谢青说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楚瑜仗义出手,地窖之中会发生什么,谢青根本不敢想象。他和天一教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楚瑜却不居功,说:“即使是旁人,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辱。”他顿了顿,“你放心,这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谢青不是女子,但是这种事若是泄露出去,对他的名声也是有损的,甚至可能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我知道以六殿下的脾性,即使受辱的是他人也会仗义出手。但我也知道,如果其他人看到这种事,就不一定会出手了。”谢青站了起来,长长一揖,“所以,在此我要谢过六殿下。” 楚瑜也站了起来,扶住谢青,“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们与其谢来谢去,不如扯平了吧。” “好,那就扯平了吧。”谢青虽然口上如此说,心中却下了决心,如果楚瑜日后有难,自己一定鼎力相助。 两人重新坐下,气氛柔和了不少。 谢青揭开了桌上的茶杯的茶盖,茶香四溢,“六殿下来我谢府,不喝一喝茶真是可惜了。我的这位婢女泡茶的手艺,可谓一绝呢。” 楚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而后甘,不错。” 谢青看着楚瑜喝茶的样子,忽然不可自制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楚瑜莫名其妙的说。 谢青的眉角眼梢都溢满了笑意,“这茶叫‘六安茶’,六皇子喝六安茶,真是有趣。” 楚瑜不明白哪里好笑,可是看着谢青浅笑的样子,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他不禁露出了微笑,好像在冰上开出的一朵花。 谢青偏着头,说:“六皇子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楚瑜敛去了笑容,“没有可笑之事,又为什么要笑呢?”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笑脸迎人,总是没错的。”谢青有点可惜楚瑜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楚瑜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也觉得我很阴沉吗?” “不,我只是觉得六殿下如此俊美,多笑一笑,日后不知多少女子想要成为六殿下的皇子妃。”谢青打趣道。 “我怎及谢青你形貌昳丽,日后冰媒肯定是要踏破谢家的门槛的。”楚瑜居然也同谢青开了个玩笑,他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心中一堵。 当今士林之中,一重谈吐,二重容貌,三才重文章。便是戚翊那等老学究,也会用红绳把胡子系起来,以显得好看。所以夸人容貌,不仅不唐突,还是一种特别的赞美。 谢青面色一红,“六殿下说笑了。” 楚瑜心中说不出地滞闷,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他回宫之后,收到了文帝的赏赐。 各种奇珍异宝堆在延庆宫中,五光十色,耀人眼目。 贤妃看着这一堆赏赐,面上难得露出了喜色。她看中的不是赏赐,而是赏赐背后文帝对楚瑜的改观。结合楚琮之前作出的蠢事,她第一次开始思索,自己的长子或许也可以成为后宫这座棋盘上的棋子。 她见楚瑜回来,和颜悦色地关心了几句。 如果楚瑜再小一点,可能会因此触动。可是现在的楚瑜,无论贤妃怎样对他,他的心都如古井水一般不起波澜。 楚瑜对于文帝的赏赐,也没有多大的感觉,虽然他很少收到赏赐。上一次他收到赏赐,还是他十岁的生日。而太子楚琰收到的赏赐,恐怕连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忽然,他注意到赏赐之中有一件不同寻常的物品。亭亭玉立的青莲养在一个小圆缸中,煞是可爱。 楚瑜向一个太监问道:“这是何物?” “回六殿下,此物名为碗莲。”太监答。 楚瑜鬼使神差,命人将这株碗莲摆在了卧室之中。他觉得这株碗莲很像谢青,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他细心地呵护这株碗莲,亲自为它施肥修枝。 他夜夜在莲香之中入睡,次日醒来,他总是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但是不记得梦的内容。 这株碗莲开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凋谢了。 ☆、第十五章 十年后 春去秋来,星霜屡移,转眼已是十年后。 当年还是垂髫小儿的谢青,如今已长成了翩翩少年。 今日,他和两位好友约在太白楼中见面。巳时,他便坐着马车从家门口出发。 当马车行至太白楼前,他先戴上了帷帽,才从马车上下来。 “谢公子是吗,楼上请。”小二一眼就认出了谢青,殷勤备至地将他带到了一处包厢。 谢青走进包厢之内,才脱下了帷帽。他年纪愈长,容貌便愈美,为了避免麻烦,只好戴上帷帽出门。 饶是方落尘和苏寄梅看惯了谢青的容貌,都不由呼吸一窒。所有的辞藻,在那张容颜之下都仿佛失色了。 方落尘是谢青的师弟,如今已官拜中书舍人。他于相人一术上,又精进了不少,且喜欢臧否人物,时常一语中的。文帝对他颇为喜爱,御笔亲书,封他为“天下第一相师”。 苏寄梅却是位风流佳客,白衣卿相。他写得一手好词,天下传唱,故有“中州第一才子”的美名。不过他因为性格狂傲,见弃于文帝。他既于仕途无望,便时常在红粉堆里打滚,不知俘获了多少芳心。 谢青发现包厢之中,不仅有他的两位好友,还有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 美人呆呆的看着谢青,良久才回过神来,“我向来自负容貌,今日见了公子,竟觉得自己粗鄙不堪。” 谢青讪讪,“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红颜知己,幽梦楼的燕歌姑娘。”苏寄梅介绍道。 谢青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燕歌姑娘好。” “谢公子好。”燕歌双颊飞上两朵红云。 苏寄梅夸耀道:“燕歌歌喉婉转,可谓京城一绝。” 燕歌取来了琵琶,素手拨弦,“小女子献丑了。”她朱唇轻启,歌道: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19 向小楼东畔、倚阑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一枝梅。” 歌声已歇,众人久久不语。 方落尘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叹道:“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谢青赞道:“人美,歌美,词亦美。” “谢公子真是要折煞我了。”燕歌羞涩地说。 谢青、方落尘和苏寄梅三人闲聊了一会,燕歌则在一旁含笑听着。 忽然,窗外传来喧哗之声。 众人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有一人在街上跑马,不知撞翻了多少摊贩和行人。 “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猖獗!”苏寄梅愤愤地说。 谢青发觉燕歌面上浮现犹豫之色,说:“燕歌姑娘有话但讲无妨,此处只有我们四人,不会传出去的。” “那人经常来幽梦楼,而且每次都是赊账。我听楼里的姐妹说,他是夏侯大将军府上的家奴。”燕歌低声道。 苏寄梅面上怒气愈盛,“一个家奴就如此嚣张,他的主子还不反了天!” “夏侯大将军镇守边疆,军功赫赫,十分受陛下看重。”方落尘淡淡地说,“不过‘功高成怨府,权盛是危机。’” “师弟此言甚是。”谢青微微点头,“居功之行,人不功其行;求报之惠,人不报其惠。” 夏侯大将军,全名夏侯缑。他有一女,名为夏侯秋罗,将在不久后成为九皇子妃。谢青知道此人青年之时,也曾是一名克己奉公的良臣,然而文帝对他的默许甚至是放纵,最终毁了他。 夏侯缑之所以备受文帝的爱重,是因为他的军功。文帝之所以下定决定铲除夏侯缑,也是因为他的军功。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窗外的喧哗之声更大了,噪噪杂杂,吵得人耳朵疼。 谢青远远看去,发现那个家奴仍然骑在马上,正在与人争执,一辆马车倒在路边。他变色道:“那是岐国公主的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下了太白楼。 岐国公主楚珂乃是文帝的爱女,虽然年方豆蔻,却有谢庭咏雪之才。她的生母乃是皇后,当今太子是她的兄长。这样一位金枝玉叶的少女,若是被夏侯大将军的家奴所伤,恐怕朝堂上又要风云变幻。 长街之上,那个家奴撞倒了公主的马车,竟连马也不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宫女和侍卫,“我乃是夏侯大将军府上的家奴,谁敢碰我!” 苏寄梅冷冷地说:“好威风,好煞气,你若不说你是夏侯大将军的家奴,我还以为是夏侯大将军亲至了!” 家奴面色涨红,一鞭就要向苏寄梅抽去。 谢青连忙推开苏寄梅,那一鞭抽到了他手臂上。 苏寄梅抓住了谢青的手,那一道鞭痕衬着如玉肌肤,刺眼无比。他看向家奴,怒道:“你竟还敢伤人!” “我姐姐是夏侯大将军的妾室,别说伤了你这穷酸书生,便是打杀了你又如何!”家奴趾高气扬的说。 “好好好。”苏寄梅怒不可遏,双目赤红,“我便要看你敢不敢杀了我苏寄梅!” 中州第一才子之名,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家奴怀着侥幸心理道:“你是哪个苏寄梅?” “天下间还有第二个‘倚马千言,下笔立成’的苏寄梅吗?”方落尘用一条手帕包住了谢青手臂上的伤口,心中也是愤怒不已。但他性格寡淡,面上看不出来,“顺带一提,你伤了的人是陈留谢家的嫡长子,七皇子殿下的伴读,当朝著作郎谢青。” 谢青向一个宫女问道:“公主殿下如何?” “公主殿下并未受伤,不过很是受了惊吓。”宫女答。 谢青松了口气,岐国公主就像书中发生的一样,并没有受伤。而太子和夏侯缑的这个梁子,也就此结下了。本来有意将女儿嫁给太子的夏侯缑,开始扶持九皇子。 “天子脚下,岂容你这恶奴行凶!” 人未至,声先到。 太子楚琰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他一马当先,俊逸不凡,□□的良驹也神骏无比,真是好一派天家气度。 他用马鞭指着那个家奴,“来人,把这恶奴给我捆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侍卫上前,把家奴捆了个结实。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夏侯大将军的人!”家奴喊道。 他被那几个侍卫踢了几脚,才安分了下来。 楚琰看到谢青,注意到他手臂上绑着一条手帕,“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手怎么了?” 不等谢青回答,苏寄梅率先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我们在街边的酒楼喝酒,听到喧哗就出来一看,看到这恶奴撞翻了公主殿下的马车。我们与他理论,他反而抽了谢青一鞭子。” 楚琰不语,在家奴的手臂上同样的位置抽了一鞭。他身怀武功,而且不俗,一鞭下去,家奴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他把马鞭一丢,“珂珂怎么了?” 一名姿容清丽的宫装少女越众而出,她趴在楚琰的胸膛上,嘤嘤哭泣起来,好似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楚琰见楚珂没有受伤,心安了大半。他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珂珂不怕,有皇兄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楚珂坐进了一辆新的马车里,她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在看谢青、方落尘还是苏寄梅。 楚琰骑上马,对谢青伸出手,“跟我回宫吧,你手臂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谢青拒绝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这点小伤不要紧。” 楚琰也没要强求,深深看了谢青一眼,纵马走了。 方落尘看着远去的太子人马,说:“你说这件事,纯粹是一个巧合吗?” 太子是皇后所出,又得文帝宠爱,还得群臣拥戴。他若是娶了夏侯缑的女儿,可谓是如虎添翼。帝王宝座,对于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了。 夏侯缑不能将女儿嫁给太子,他又和贤妃的家族政见不和,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九皇子了。 九皇子楚珏,作为这件事唯一的受益者,会是幕后的黑手吗? “是不是巧合,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谢青垂下了眼眸。 夏侯府的家奴被关入了天牢,几方势力就此事打起了口水仗,闹得不可开交。 作为事件中心之一的夏侯缑,只上了一封奏折,将此事说的轻描淡写。他说岐国公主又没有受伤,自己的家奴并没有什么大罪,关在天牢之中,浪费国家钱粮,他于心不安。 最终,夏侯缑被罚俸一年,家奴被杖责五十。这样的处罚,皇后和太子均不满意,却又不能改变文帝的想法。不过,太子和夏侯缑算是撕破了脸,断无合作的可能了。 ☆、第十六章 探谢青 当日谢青与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0 苏寄梅、方落尘分别,回到谢府,吓坏了自己的一对婢女。 他从小娇生惯养,之前受过最重的伤,无非是被花刺扎了手。如今他竟在一个身份卑下的家奴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晚镜和流景均为他不平。 晚镜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世道,真是乾坤颠倒。” 流景骂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脏话,直把那个家奴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说这些话。”谢青哭笑不得地说。 “你不让我当着你的面骂,我就跑到夏侯府门前骂!”流景赌气道,“我不仅要骂那个腌臜泼才,我连夏侯缑都要骂!” 谢青打趣道:“你这样泼辣,日后怎么找婆家。” 流景不假思索地说:“找不到婆家,我就伺候少爷一辈子。” 谢青并没有把流景的话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说:“你们把我晾在这里,也不替我请个大夫。” 晚镜为自己的失职感到十分羞愧,“我去请大夫。”说完,她就走了。 流景的手轻轻搭在谢青的手臂上,忧心忡忡地说:“这要是留疤该怎么办才好?” “我一个男人,手臂上留疤有什么干系。”谢青不以为意的说。 “若是老爷在这里,可要心疼死了。”流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谢青叮嘱道:“你替我吩咐下去,叫人守好口风,不要把此事告诉父亲。我谢家不必为这一点小事,和现在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起冲突。” 流景刚起了念头,就被谢青掐灭,不禁嘟起了嘴。 晚镜还没回来,楚琮先到了。他如今已经十八了,剑眉星目,体格高大。他虽然鲁钝,却胜在专心,于武学一道,竟在诸位皇子中最为杰出。 楚琮抓住了谢青的胳膊,看着那一道鞭痕,一贯无忧无虑的脸上难得表情阴沉。 谢青看着楚琮的表情,心中略感不安,宽慰道:“小伤而已。” 楚琮恶狠狠地说:“此人该死!” “此人若是普通的家奴,断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他说自己的姐姐是大将军的妾室,十有□□是真的。”谢青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敷衍了事,因为文帝觉得现在还不是动夏侯缑的时候。 “他不仅伤了你,还差点伤了皇妹,便是一刀杀了他,都算便宜了他。”楚琮虽然厌恶太子,却并不讨厌楚珂。 谢青虽然知道劝诫对楚琮无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将军权势滔天,七殿下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六哥也时常劝我忍让大将军。”楚琮锤了一下桌子,“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将军虽然为人傲慢,但是他的用兵之法确实有可取之处,足可称为一时名将,陛下也常常说大将军是大楚的擎天一柱。我大楚兵多将寡,边疆之事,处处要倚重大将军。陛下对大将军宽容优待,实在情理之中。”谢青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让楚琮冷静下来,不过说不说是他的事,听不听就是楚琮的事了。 楚琮强自按捺下怒气,“这些话,六哥也对我说过。你和六哥,都是聪明人,你们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可是,我一看到大将军,火气便腾腾的冒了上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七殿下且拭目以待。”谢青眼神空茫,仿佛透过无尽时空,看向了未来的场景。 “好,我等着!”楚琮虽然不知道谢青哪里来的把握,还是下意识相信了他。 “七殿下不妨研习兵书,若是七殿下能领军,陛下便不需要大将军了。”谢青和楚琮相处多年,觉得他是兵法上的可造之材。 虽然在楚国的西北,一颗名为魏无衣的将星正在冉冉升起。但是楚国的能用之将,还是太少了。若是楚琮能够领军,或许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楚*神”魏无衣便不必身死。 魏无衣,是谢青在《楚氏春秋》中最喜欢的角色。他以小兵之身,靠着赫赫战功,一路当上了大将军。他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平生大大小小两百余战,未尝一败。在河套之地,他曾以六千骑兵大破三十万胡人,使胡人不敢南下牧马。 但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却因为劳累过度,最终死在了战场之上。 楚琮挠了挠后脑勺,“书上的字看得我头疼。” 谢青笑道:“你叫识字的太监念给你听不就行了。” “好办法!”楚琮赞道。 两人说话间,楚瑜带着一名太医到了谢府。 楚瑜已到弱冠之年,文帝为他取表字为“怀瑾”。他与楚琮容貌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冷峻的气质冲淡了那种相似感。他两道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深若寒谭的眼睛,鼻梁高耸,嘴唇红薄。和楚琮小麦色的肤色不同,他的皮肤十分白皙,却不是谢青那种羊脂白玉般的白,而是象牙一般的白色。 太医先为谢青诊脉,确定他并无大碍,再为他包扎了伤口。 楚瑜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的小盒子,“这是珍珠白玉膏,于祛疤有奇效。” 楚琮这才察觉自己的失礼,他居然两手空空就来看一个受伤的病人。 谢青不打算用这个珍珠白玉膏,但还是接过了小盒子,“多谢六殿下。” “我听说陛下的口风,有意将令尊调回京城。”楚瑜淡淡地说。 谢青身为谢家嫡子,于京城受伤,虽然是小伤,但是世家最重颜面,谢长康又对谢青爱逾性命。若是谢长康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就做出什么失去理智之事。文帝调谢长康入京,加官进禄,恐怕是为了安抚谢家。 谢青自嘲道:“我这一鞭子,倒是挨得值。” 楚瑜握住了谢青的皓腕,他觉得那一截细细的腕子在他手中,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我倒是觉得不值。”他沉下了声音,“你受伤了……” “你们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谢青从楚瑜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他不知为何,觉得手腕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热。 “只要是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楚瑜低低地说。 以前谢青就觉得楚瑜有些古怪,近几年愈发古怪了,可让他细说,他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他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次数多了,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了。 谢青低声道:“六殿下这样说,可要折煞我了。” 两人各自低头,相对无语。 饶是楚琮一贯粗心,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阿青你早点休息,我和六哥回宫了。再晚一点,宫门就要锁了。” “你多保重。”楚瑜闷闷地说。 “殿下也是。”谢青起身相送。 楚瑜却将谢青按回了椅子上,“你有伤在身,就不用送我们了。” “那我就不送了,殿下慢走。”谢青顺从地说。 楚琮、楚瑜和太医出了谢府,府外凉风习习。 楚琮不想坐马车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1 ,便对楚瑜说:“六哥,反正谢府里皇宫不远,我们走上一段吧。” “嗯。”楚瑜点头。 两人行走在前,几个侍卫远远跟着。 楚琮率先开口道:“阿青叫我多读几本兵书,以后上阵杀敌,为父皇分忧。” “他的话,不错。”楚瑜微微抬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跟夏侯缑一比,太子都不算讨厌了。”楚琮侧过头,看着楚瑜。他顺着楚瑜的视线,也看向了夜空。 月色如银,洒向人间万户。远处的景致,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山峦起伏,在黑暗中只余轮廓,恍若沉眠的巨兽。 “夏侯是真小人,太子是伪君子,差不了多少。”楚瑜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楚琮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一个人做伪君子,说明他还有起码的廉耻之心。若是做了真小人,那么就是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了。” “我与你意见相反。”楚瑜看了楚琮一眼,“一个人是不是真小人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一个人是不是伪君子却难以分辨。‘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真小人易防,伪君子难躲,所以一个伪君子要比一个真小人可怕得多。” 楚琮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脑后,“我总是说不过你,也说不过阿青。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像。” “哪里像?”楚瑜的声音里带了不可察觉的笑意。 “说不上来,就是很像。”楚琮歪着脑袋说。 楚瑜满心期待却又落空,于是敲了楚琮的脑袋一下,加快了脚步。 楚琮愣住了,醒悟过来的时候楚瑜已经走出了老远。他一边追了上去一边喊道:“六哥,你等等我!” 月光把这一对兄弟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十七章 父子情 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了京城。 谢碧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掀起了帘子的一角。京城比之陈留郡,更为热闹繁华。街上旗帜招展,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小贩叫卖之声四起。当她发现外面有人看见她时,她脸色一红,连忙放下了帘子。 路人看到谢碧,神魂颠倒。他从未见过如此之美的女子,螓首蛾眉,顾盼生辉,恍如神仙妃子,下瑶台而来。 坐在谢碧对面的水佩严厉地看着她,“你是谢家的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谢家,怎能行轻佻之举。”她如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却已比不得那些脸似芙蓉胸似玉的妙龄少女。随着岁月流逝,她一点一点地老去,她的女儿也一点点地长大。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正一点点转移到她的女儿身上。所以,她更要抓住自己的女儿,像是赌徒抓住自己最后的筹码。 “我知错了。”谢碧低下了头。 水佩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握住了谢碧的一只手,“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这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谢碧满心都是苦涩,却又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是。” 难道一个女人,只有嫁给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再生下一个儿子,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吗?谢碧心想。 水佩继续嘱咐道:“你的弟弟在京城,据说很是出息,你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最好让他为你介绍一位皇子。你若是能当上皇子妃,日后说不定就是皇后。”说完,她吃吃地笑了。在她的脑海中,她的女儿已经成了皇后,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我……”不想嫁给皇子。谢碧把会让自己母亲不悦的话吞进了喉咙,“……明白了。” 水佩拍了拍谢碧的手背,“你明白就好,母亲能否在谢家扬眉吐气,可全靠你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了谢府门前。 谢长康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谢青。虽然逢年过节,谢青都会回到陈留郡,但是父子两人经常数月不见,让谢长康十分思念。他上前几步,抱住了谢青,“我儿……”话未说完,已是哽咽不能语。 谢青虽然和谢长康感情不深,却也心念触动,“父亲。” 水佩和谢碧也下了车,看着父子二人。水佩心中愤恨,谢碧却是艳羡无比。 谢青与谢长康分开,“父亲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想必累了,请进去休息吧。” 谢长康微微颔首,然后走进了谢府。 谢碧向谢青盈盈一拜,“弟弟。” 谢青点了点头,也不谢碧说话,算是打过了招呼。 水佩笑吟吟的说:“半年不见少爷,少爷愈发俊俏了。” 谢青听了水佩的话,眉头一皱。他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晚镜正在收拾他的书桌。 他随口问道:“流景呢?”晚镜与流景向来形影不离,所以他才发问。 “我也不知道流景那小妮子跑哪里去了。”晚镜眼中忧色一闪而过。 谢青并没有注意到晚镜的异样,他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谢长康已从流景那里得知了谢青被夏侯缑的家奴所伤的事。他阴沉着脸,不发一语。 晚镜以为谢长康不愿为谢青得罪夏侯大将军,脸上神色急切,“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少爷讨个公道啊!” “公道。”谢长康冷笑道,“这世间,哪有公道。” 晚镜没有听懂,睁着一双杏核似的的眼睛看着谢长康。 谢长康拎起一条马鞭,就出了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谢长康问了好几个路人,终于从一个路人那里得知了那个夏侯府的家奴经常出现的地方,然后去了那家酒楼。他又对酒楼的店小二许以重金,请他帮忙辨认那个家奴。 忽然,一个身材魁梧、奴仆打扮的男人出现了。 “大人,就是此人。”店小二说。 谢长康挽了挽袖子,才走到了家奴面前,慢条斯理地说:“你就是伤了我儿的夏侯缑的狗?” “你是……”家奴面上露出迟疑神色,他伤人太多,不知道面前是哪位苦主的父亲。 不等家奴把话说完,谢长康就是一鞭抽去。破空之声,好似平地一声闷雷。 家奴惨嚎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长康不答,他一鞭连着一鞭,直把家奴抽得体无完肤,犹不停手。 “我可是夏侯大将军的家奴!”家奴在地上翻来滚去,衣衫尽碎,鲜血四溅。 谢长康冷冷一笑,下手更重,“打的就是你!” 家奴惨叫连连,一身已是血肉模糊。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个家奴一贯的恶行,竟是没有一个人阻止,也没有一个人报官。 家奴的血,染红了青砖。他的声息渐弱,最终没了声音。 谢长康扔下马鞭,飘然离去。 一个大胆的路人走上前去,探了探家奴的鼻息,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2 竟然已经断气了——他被人活生生抽死了! 谢长康回到谢府,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后,他吩咐下人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全扔了。接着,他去看了谢青。 “父亲怎么来了。”谢青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谢长康沉吟了一会,才说:“你受伤的事,我已从流景那里知道了。” 谢青面色微变,“父亲……刚才出门了?”他注意到谢长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谢长康避而不答,“你不要责怪流景,她只是忠心为主。” “我之所以不愿父亲知道,一是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何必让它另起风波;二是我身为人子,让父亲为我担心,岂不是不孝。”谢青淡淡地说。 谢长康沉声道:“你受伤了,不告诉我,才是不孝。”说完,他撩起谢青的衣袖,注视着他手臂上浅浅的疤痕。他感觉那抽在谢青手臂上的一鞭,好像抽在了自己的心上,疼痛无比。 谢青放下衣袖,“古人云‘色难’,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一桩小事,父亲何必动怒呢。” 所谓色难,意为对待父母,和颜悦色是最难的。此刻,谢青对着谢长康,脸上除了苦笑,做不出别的表情。 “你的事,在为父看来,从不是小事。”谢长康郑重其事地说。 “这句话,我还听别人说过。”谢青若有所思地说。 不久前,六皇子楚瑜来看他,也说过“只要是你的事,都不是小事。” 谢长康面上浮现微笑,“莫非是一名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谢青含糊地说:“并不是女子,是我的一位朋友。” “我虽然并未见过你的那位朋友,不过光凭这句话,我就觉得他是值得相交之辈。”谢长康语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谢青不知为何,下意识不想让楚瑜和谢长康见面。他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心中一寒。他定了定心神,劝道:“父亲明日还要上朝,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 “你也早些休息。”谢长康深深看了谢青一眼,才离去。 谢长康当街抽死了夏侯缑的家奴,果然在朝廷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夏侯缑勃然大怒,朝中文臣武将,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便是文帝,也要给他三分颜色。如今他竟被谢长康伤了面子,便放出了狠话,要拿谢长康的项上人头。 谢长康也向夏侯缑放话,说他的人头就在他的颈上,有胆便来取。另一边,他向文帝上了一封奏折。奏折之中,只有一句诗——“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 谢长康与夏侯缑,都是朝中重臣。谢长康执掌谢家,夏侯缑手握兵权,两虎若是相争,恐怕于楚国有损。 谢长康便是抓准了这一点,才敢当街杀人。 文帝果然出面做了和事老,表面上罚了谢长康三年的俸禄,又赏赐了夏侯缑一番,私下里他对两人都进行了一番安抚。 不过,谢长康和夏侯缑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夏侯缑自恃军功,得罪了无数人。他却仍旧自大傲慢,沉醉在权势滔天的美梦中。须知,梦有一天总是要醒的。他的一切都是文帝给的,文帝也可以收回来。 那个龙椅之上,温吞的帝王,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第十八章 赏花宴 夏侯缑不过回京一月,京城就数起风波。他虽然自诩为楚国长城,也不由得心中不安。他将女儿嫁给九皇子楚珏之心,也更加坚定了。 他让一个投靠在他门下的臣子,上了一封奏折,说是诸位皇子已到适婚之龄,皆未婚娶,不如在宫中举办赏花宴会,邀请诸位大臣家中十四以上,二十以下的未婚少女,让皇子们在花宴上寻觅心仪之人。 文帝看了这封奏折,觉得无可无不可,就将此时交给了皇后处理。 太子尚未娶妻,是赵皇后的一块心病。太子和一些小太监胡闹的消息,时不时就传进了赵皇后的耳朵里。她想着太子若是有了太子妃,心或许能定下来。赏花宴这件事,戳进了她的心坎里。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准备赏花宴。 贤妃在这件事上,难得和皇后一致。她向皇后毛遂自荐,揽下了一部分活计。 楚琮听了赏花宴的事,向贤妃讨了张帖子。贤妃以为是他要邀请心仪的女子,简直喜上眉梢,却不知那一封赏花宴的请帖,竟是送给了谢青。 七日后,御花园。 谢青步入御花园,发觉气氛十分不对劲。御花园中,除了满园姹紫嫣红,还有成群莺莺燕燕。 少女们满头珠翠,艳妆华服,身上香气袭人,混合着园中花香,竟闻着有些刺鼻。 谢青忍住了捂住鼻子的冲动,目不斜视地从少女们的身边走过。 “弟弟?”谢碧诧异的看着谢青,她容貌本就是人间绝色,再加上一番精心打扮,足以使人神之为夺。 谢青看向谢碧,皱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谢碧垂眸,“这场赏花宴,由皇后娘娘举办,邀请了诸位大臣家中的未婚少女,据说是为了皇子们的婚事。弟弟如此问我,我才纳闷弟弟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如果楚琮此时出现在谢青面前,谢青一定打他一拳。 谢青哭笑不得地说:“我是受到了七殿下的邀请。” 两人说话间,楚琮已经走到了谢青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七、殿、下。”谢青转过头,话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楚琮一把抱住谢青,“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谢青想要推开楚琮,却挣不开这个大力狂的桎梏,“七殿下自重。” 楚琮这才放开谢青,“我六哥在那边呢,你跟我去吧。”他注意到了谢碧,“这是你姐姐?” 谢碧满面羞红,盈盈一拜,“参见七殿下。”她看见英武不凡的楚琮,心头好似小鹿乱撞。本来她对于嫁给皇子颇多抵触,见到楚琮,竟是抵触尽消。 “谢小姐。”楚琮不冷不热地说,他转头笑着拉起谢青的手,“我们走吧。” 谢青和楚琮走到了一处亭子,亭子中楚瑜正在自斟自酌。 楚瑜看见谢青,放下手中酒杯,“你怎么来了?” “这就要问你的弟弟了。”谢青苦笑道。 楚瑜猜出了来龙去脉,看向楚琮,斥道:“胡闹!” 楚琮大大咧咧的一笑,“赏花宴,赏花宴,光听名字就知道无趣,花有什么好看的,所以我就叫谢青来解闷啦。” “原来我是个解闷的玩意。”谢青似笑非笑地说。 楚琮揽住了谢青的肩膀,讨饶道:“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可千万别生气。” “要是这么一件小事我都跟你生气,我早就要被你气死了。”谢青拂开楚琮的手,坐在了楚瑜身边。 楚琮坐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3 了谢青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边感觉心中平静。很多无趣的事,和你一起做的话,就会变得有趣了。” 谢青微笑道:“大概因为我是七殿下的朋友吧。” 楚琮想了想,理不清心中复杂情绪,只能含糊地说:“或许吧。” 楚瑜用手指弹了弹酒杯的杯壁,淡淡地说:“上书陛下提议举办赏花宴的,是大将军夏侯缑的门人。” “大将军的心思,昭然若揭。”谢青意味深长的说。 楚琮听不懂谢青和楚瑜的谈话,也没有插嘴。他默默注视着谢青的侧脸,只觉岁月静好。 “若是九弟与大将军结盟,朝堂就呈三足鼎立之势了。”楚瑜看着一片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最后落入了谢青面前的酒杯之中,荡起微微涟漪。 “太子殿下身为嫡子,既受陛下宠爱,又蒙朝中重臣扶持,当为三国之魏;六殿下与七殿下兄弟相亲,贤妃娘娘母家势大,当为三国之吴;九殿下折节下士,笼络了一批寒士,如今又有大将军倚仗,当为三国之蜀。”谢青放低了声音,侃侃而谈。 楚瑜眼中厉芒一闪,“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楚琮笑嘻嘻的说:“六哥若是当了皇帝,封我当个大将军吧。我看夏侯缑那么威风煞气,实在羡慕得紧。” 楚瑜敲了一下楚琮的头,“口无遮拦。” 谢碧远远跟着楚琮和谢青,也走到了亭子的周围。但是她不敢进去,只能徘徊不前。她看着谢青与两位皇子相谈甚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楚琮看到了谢碧,语气中颇带几分遗憾地说:“你这个姐姐,除了容貌有几分像你,其他地方一点都不像你。” 楚瑜看了一眼谢碧,随即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谢青但笑不语,举起桌上酒杯,饮了一口杯中美酒。酒杯里的花瓣黏在了他的唇角,他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唇是粉色的,花瓣也是粉色的,互相映衬,显得美丽又诱人。 “你唇边有……花瓣。”楚瑜伸手,取走了谢青唇边的花瓣。 谢青感受到楚瑜的手指在自己唇边一触即离,心中一动。他低下了头,“多谢……六殿下。” “私下里,你唤我怀瑾即可。”楚瑜看着指尖的一片花瓣。 “谢青不敢。”谢青不是不敢,只是有一种陌生的情绪,阻止了他称呼楚瑜的表字,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楚瑜也没有坚持,定定地看着谢青。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一名穿着火红猎装的少女,竟是骑着一匹骏马进了御花园。她横冲直撞,把其他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她在马上朗声长笑,笑声洒落一地。 楚琮嗤笑一声,说:“这一位,想必就是夏侯大将军的千金了。” “倒是一位佳人呢,可惜……”谢青没有说下去。 红衣少女到了九皇子楚珏面前,才下了马。她柳眉杏眼,琼口瑶鼻,美则美矣,却太过锐利逼人。她用马鞭指着楚珏,“你就是楚珏。” 楚珏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浅笑道:“正是,姑娘想必就是夏侯小姐吧。”他气质温润,一笑之下,好似春风拂面。 夏侯秋罗本想给楚珏一个下马威,可见了他这一笑,不禁脸色微红,“你……长的倒是不错。” 楚珏心中更是不悦,可想到面前少女的身份,温言道:“夏侯小姐才是天姿国色,令人倾倒。” 夏侯秋罗面色更红,把手中的马鞭拧成了麻花。 “夏侯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楚珏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好吧。”夏侯秋罗微微昂首,跟着楚珏走了。 谢青看了这么一出好戏,笑道:“这赏花宴,倒是没有白来。” “此女性情刚烈,九弟恐有家宅不宁之虞。”楚瑜摇了摇头,他觉得楚珏和夏侯秋罗并不是良配。 谢青知道,楚瑜的这句话,一语成谶。夏侯秋罗刁蛮任性,楚珏绵里藏针,虽然楚珏对夏侯秋罗处处忍让,但是一个人的忍让是有限度的。当楚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后,他和夏侯秋罗三天两头闹到文帝面前。楚珏的大好前程,甚至可以说是被夏侯秋罗断送的。因为文帝认为,一个连自己后宅都管不好的人,自然不可能管好天下。 楚琮也看出了几分门道,“九弟愿娶,夏侯秋罗愿嫁,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谢青被楚琮的话逗笑了,“所谓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七殿下吧。” “你是在拐着弯骂我笨吗?”楚琮听出了谢青的弦外之音。 “不,我是在夸你。”谢青一本正经地说。 楚琮盯着谢青看了一会,然后挠起了谢青的痒痒。 谢青最是怕痒,笑得停不下来,“我错了,七殿下饶了我吧。” 楚瑜也想和谢青这般亲近,但他不是楚琮,做不出这种事,只好板着脸说:“好了,别闹谢青了。” 楚琮停下了动作,他努力想要做出严肃的表情,却怎么也掩不住眉角眼梢的笑意,“以后还敢得罪七皇子殿下吗?” “小人不敢了。”谢青一边笑一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第十九章 牡丹诗 “皇后娘娘驾到——” “贤妃娘娘驾到——” 赵皇后在前,贤妃在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而来。 众女拜倒在地,“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贤妃娘娘。” 赵皇后坐下之后,命众女平身。她见众女都容貌不俗,举止得体,满意地微微点头。 贤妃坐在赵皇后的身侧,面上难得有几分笑意。 谢青跟着诸位皇子,向皇后和贤妃请安。 贤妃眉头微蹙,“谢青怎么在此处?”话一出口,她就明白过来是自己小儿子干的好事,“罢了,你若是看上谁家的小姐,也可与本宫说,本宫帮你做这个媒。” “多谢贤妃娘娘。”谢青恭敬的说。 赵皇后看了谢青一眼,她心想谢青若是女子,与太子倒是良配,谢青虽然有一个姐姐,却是庶出,只能做妾,不能为妻。她的目光回到了众女身上,“入席吧。” 众女几人一桌,一一入席。 谢青身为男子,只能和诸位皇子一席。 宫女们鱼贯而入,在每一席,都奉上了榛子、荔枝、石榴和樱桃等十六碟干鲜果品。过了一会,宫女们撤下果品,上了酒菜。 谢青喝了一口杯中酒,只觉齿颊生香,不禁问:“这是何酒?” “九酝春酒。”楚瑜答。 所谓春酒,即在春季酿造的酒。而九酝者,即为九股,分九次将酒饭投入曲液中。以九汲法酿造的春酒,才可以被称为九酝春酒。 谢青赞道:“此酒酒中有春意,正适合春日宴饮。” 楚瑜淡淡地说:“既然喜欢,就多喝几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4 吧。” 谢青对楚瑜一笑,又饮了几杯。 两个太监搬上来十盆牡丹,有姚黄、魏紫、赵粉、蓝田玉和昆山夜光等等,花团锦簇,雍容华贵。 赵皇后摸了摸魏紫的花瓣,“有宴怎可无诗,牡丹为花中之王,不如就以牡丹入诗,让本宫看一看诸位的才学。” 少女做完诗后,交给身边的宫女,由宫女交给赵皇后身边的一位女官,再由这位女官念出,由赵皇后、贤妃和诸位皇子品评优劣。 谢碧将自己的诗交给了宫女,过了一会,她听女官念道: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谢碧作。” 谢碧心中颇为自得,在她看来,其余诸女不仅容貌不及她,在才学之上,也不能与她匹敌。 没过多久,女官又念道: “百宝阑干护晓寒,沉香亭畔若为看。 春来谁作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 师雩作。” 师雩乃是尚书仆射师昉之女,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性格温婉,善解人意。她的父亲师昉是太子的拥趸,太子妃的宝座十有□□会落入她的囊中。 赵皇后认为师雩和谢碧的视作在众女之中最为杰出,而且难分高下,便将一盆姚黄赐给师雩,一盆魏紫赐给谢碧。她笑道:“一个领群芳,一个动京城,你们两人,真是让本宫惊艳。” 师雩和谢碧向赵皇后行礼,齐声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谢碧天生丽质,师雩虽然在容色上稍逊一筹,但是她别有一种动人态度。她低眉垂首,好似莲花不胜凉风。 师雩因为这首牡丹诗,在士林之中,饱受赞誉,并且得到了“韶华主人”的美称。当然,这是后话了。 宴会结束后,谢青谢绝了楚瑜和楚琮的相送,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在出宫的路上。 他想起宴会之上的师雩,感到一阵怜惜。 太子楚琰性好男色,师雩身为太子妃,至死都是处子之身。可惜这一桩悲剧的婚姻,并不是谢青能够阻止的。即使他阻止了,还是会有另一个女子成为受害者。 “留步。” 谢青听到这个声音,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脚步。 楚琰追上了谢青,拉住了他的手,“我叫你留步,你没有听见吗?” “参见太子殿下。”谢青想要行礼,楚琰却不放开他的手。 楚琰十分用力,甚至在谢青的手腕上勒出了红痕,“你不必对我多礼。” “太子殿下请放手。”谢青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我不放。”楚琰目光沉沉地看着谢青,“我……就要成亲了。” “恭喜太子殿下。”谢青不带感情地说。 “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淡。”楚琰笑容苦涩,“你与六弟、七弟都十分要好,对九弟也和和气气,唯独对我这样。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六弟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六殿下并未在我面前说过那样的话。”谢青微微蹙眉,“若是因为我,而令太子与六殿下兄弟不和,那谢青就是大楚的罪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稍微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呢。”楚琰伸出手,想要抚摸谢青的脸颊,却被他躲开,“你稍微对我展颜,我心中就欢喜无限。” “太子殿下是储君,我是臣子。”谢青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让自己逃离这尴尬的氛围,“我与太子殿下过于亲近,恐怕会为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喜。” “就因为我是一国储君。”楚琰诧异地说。 “是。”谢青其实是不希望重蹈覆辙,但是真正的原因是没有办法对楚琰说的。 楚琰扯下头冠,扔在地上。他的眼中,好像有火焰在燃烧,“那如果我说,我这个太子不当了呢。” 谢青着实吃了一惊,“太子殿下说笑了。” 楚琰将谢青的另一只手也抓在手中,“我没有在说笑。” 谢青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捕兽夹禁锢住的动物,他心中慌乱,厉声道:“太子殿下这是视国家社稷为何物!” “我若不是太子,父皇自会另立太子。国家社稷,自有他人操心。”楚琰放低了声音,显得深情无限,“若是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当一个闲散王爷,悠游度日,诸事不管。” “太子殿下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呢?”谢青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成功推开了楚琰,“我心中对于太子殿下你,并无半分私情。” 楚琰喃喃道:“你对我……并无半分私情……” “谢青告辞了,太子殿下保重。”谢青说完,转身即走。 楚琰怔怔地看着谢青的背影,明明是春日的夜晚,他却觉得比冬日还要寒冷。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悠长的美梦,然后被人残酷地叫醒了。 果然,所有的梦都是要醒的。 谢青回到谢府,流景和晚镜迎了上来。 晚镜报告道:“六殿下差人送来了五坛九酝春酒。” “六殿下有心了。”谢青微微一笑,想到赏花宴上自己和楚瑜的谈话,心中滞闷冲淡了不少,“父亲上京之时,不是带了一些陈留郡的特产吗,送给六殿下当做回礼好了。” “是。”晚镜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流景兴致勃勃地问:“少爷,赏花宴好玩吗?” 谢青笑道:“酒好喝,东西好吃,美人也好看。” 流景露出憧憬的神色,“我也好想去赏花宴啊,下次要是再有,少爷带我去吧。” “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都没有带婢女,你是想让别人嚼少爷的舌根吗?”晚镜斥责道。 流景嘟起了嘴,“知道啦。” 三人说话间,谢长康也走了进来。 “阿青在赏花宴上,可有遇到心仪的女子?”谢长康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到了谢青手腕上的红痕,沉下了脸。他拉起谢青的手,“这是谁干的?” 谢青想到自己父亲鞭杀家奴的壮举,决定还是把楚琰的事瞒下为好,“我与人起了争执,他激动之下造成的,不过我们两人已经解开了误会。” 谢长康见谢青无意说出真相,也不好逼迫,“既然你们已经解开了误会,想必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若是再发生,那么你必须告诉我他的名字。” 谢青为了安抚谢长康,答应了下来。 谢长康让晚镜取来膏药,然后他亲自为谢青上药。 上完药后,谢青感觉手腕清凉,痛楚消减了大半。他不想再纠结于自己的伤,便转移了话题,“我在赏花宴上,见到了谢碧。” “此事我知道。”谢长康说到谢碧,表情微冷,“她想做什么,由她去吧,你不必管。” 谢长康的话,在谢青意料之中。他得了谢长康这么一句话,谢碧的事,他就可以不管了。否则他碍着血缘,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5 谢碧若是来求他,他还真不好拒绝。 眼见夜深,谢青告别谢长康,回了房间。 他看见窗棂上,立着一只信鸽。他知道,这是他的老师鬼谷子久违的来信。 他走到窗前,取下信鸽脚上的信件,开始看了起来。 ☆、第二十章 修罗场 谢青曾经拜托鬼谷子关注天一教的动向,而鬼谷子的这封来信,说的就是天一教圣女之子周仲宣出任教主,结束了天一教四分五裂的局面。他看出了天一教志不在武林,而在天下,提醒谢青小心注意。 谢青看完信后,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烧毁。 在《楚氏春秋》中,楚国先是因为天一教而元气大伤,接着灭亡在了胡人的铁蹄之下。而当时已是皇帝的楚瑜,坚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肯离开京城逃难,最后在皇宫之中*。虽然楚瑜的遗腹子中兴了楚国,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谢青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在这十年间,他已渐渐有了转变。他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谢家的命运,还要改变楚国的命运、天下的命运。但是他有时候也会产生疑虑,自己真的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吗? 他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见身穿龙袍的楚瑜,站在断壁颓垣的楚宫,站在熊熊烈焰之中,仰天长笑。烈火,最终吞噬了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谢青看着一滴烛泪,顺着烛身滑落,接着在烛台下凝固。 他吹灭了烛火,然后就寝。 谢青是六品的著作郎,虽然清闲,每日还是需要点卯。他偶尔写些碑志、祝文或者祭文,处理著作局的事务,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过去了。 转眼,就是太子大婚的当日。 谢青懒得去凑这个热闹,便称病待在府中,只命人送上一份贺礼。 他始料未及的是,当天夜里,谢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少爷,府外有一个侍卫说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晚镜走进了房间。 谢青并不想见这个侍卫,却又不能不见,“你让他在堂屋等候。” “是,少爷。”晚镜领命而去。 谢青放下手中的书,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去了堂屋。他看到那个侍卫的容貌,震惊无比,“太子殿下!” 楚琰涩声道:“无论如何,今天都想要见你一面。” 谢青沉下了脸,“太子殿下如此作为,将太子妃置于何地。” “我……注定对不起她。”楚琰注视着谢青,“我听说你病了,原来没有,你是不想见我吗?” “太子殿下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问出来,让彼此难堪呢。”谢青垂下眼眸。 楚琰苦涩的一笑,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皇宫之中,你同七弟结伴从书房中出来。我第一眼看到你,眼睛里就只有你了,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已经足以倾国倾城了。” “太子殿下爱慕的,无非是谢青的容颜而已。”谢青冷淡地说。 楚琰恍悟自己的失言,连忙解释道:“我所爱慕的,并非仅仅是你的容颜。世间美人,何其多也,唯独你令我魂牵梦萦。” 谢青想起另一个“谢青”在书中的经历,咄咄逼人地说:“太子殿下也说不出,除了谢青的容貌之外,爱慕谢青的哪一点吧?” 楚琰陷入了沉默,他想要辩驳,又说不话来。 谢青接着说道:“我青春少艾,太子殿下爱慕于我,甚至愿意为我放弃储君的身份。可我终有容颜不再的一天,色衰爱弛,太子殿下十有□□,会因为曾为我放弃大好前程而产生怨怼之心。到时候,我如何自处呢?” “我……”楚琰迟疑的开口。 谢青打断了楚琰的话,“我若是以身侍奉太子殿下,今生的仕途就此断绝。我饱读诗书,胸怀抱负,却沦为了佞幸之流,谁又为我负责呢?”他顿了顿,“陛下和皇后身为父母,自然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没错的,是我让太子殿下误入歧途。他们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太子殿下又如何护得住我呢?”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感觉胸中闷气消散不少。 《楚氏春秋》中,若不是楚琰的一封决绝书,谢青也不会甘心饮下鸩酒,命丧黄泉。楚琰始乱终弃,毫无担当。此等为人,着实让现实中的谢青鄙薄。 楚琰哑口无言,他贪图一夕之欢,从未想过两人的将来。 两人说话间,府外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楚瑜被贤妃逼婚,心中苦闷,情不自禁就来到了谢府之外。他听晚镜说,府上来了一位东宫的侍卫,心知必有古怪,不等她传报,就闯入了谢府。 他见到那个所谓的侍卫,如何认不出楚琰的身份,冷笑道:“这个地方,不是太子殿下该来的。” “我不该来,你就该来吗?”楚琰反唇相讥。 谢青看看楚瑜,又看看楚琰,只觉如同置身修罗场。 楚瑜目光冰冷,“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殿下不在东宫,却在臣子的府上,成何体统。” “六弟又为何在恭贺完我新婚之后,出现在臣子的府上呢?”楚琰眼神锐利。 谢青替楚瑜回答道:“怀瑾在我的心中,不仅是六皇子殿下,更是我的友人。古人‘每一相思,千里命驾’,他因为思念我而出现在我府上,虽然是在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又有什么干系呢?” 楚瑜第一次听到谢青称呼自己的表字,看向了谢青,神色略微柔和。 “好一个‘每一相思,千里命驾’!”楚琰脸上浮现出怒气。 谢青为了让楚琰死心,拉起了楚瑜的手,“怀瑾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谢府留宿,你我抵足夜谈如何?” 楚瑜心中诧异,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好。” “我走了,不用送!”楚琰拂袖而去。 太子走后,谢青和楚瑜之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 “多谢六殿下。”谢青放开了楚瑜的手。 楚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谢青触碰的感觉仍然残留在手上,“我虽然知道太子对你多番纠缠,却不知道他荒唐至此。” 谢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对我。” 楚琰在大婚之日,扮成侍卫私会谢青。这一件事若是传出去,足以叫谢青名声扫地。楚琰如果对谢青真心相待,又怎会将他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呢?楚琰不过是一时迷惑而已。 楚琰身为太子,不知多少人对他谄媚逢迎,唯独谢青对他不假以辞色。一样东西,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就不会珍惜,弃如敝履;若是想方设法才能得到,他就会把玩一番,束之高阁;若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他才会念念不忘,费尽心思。 别人或许不了解太子温和外表之下的阴暗心思,但熟知书中人物性格的谢青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6 怎会不知。因为知道,所以谢青对太子愈发齿冷。 楚瑜沉吟了一会,说:“你说要与我抵足夜谈,可是真的?” 谢青不好意思说是假话,“我叫晚镜在床上加一床被子。”说完,他就走了。 他吩咐完晚镜之后,去了书房。直到深夜,他才回到自己房间。 他洗漱过后,上了床,发现楚瑜还没有入睡。他之所以在书房中耽搁,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和同为男人的楚瑜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好意思。他想着他回房之时,若是楚瑜已经入睡,那么尴尬的意味就不会那么浓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你经常这么晚才睡觉吗?”楚瑜轻声道。 “不。”谢青为自己盖上被子,“只是今晚因为太子的事,我没有什么睡意。” “太子的事,你不必忧心,我会为你解决。”楚瑜沉声道。 谢青微笑道:“有了六殿下的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怀瑾了?”楚瑜说完之后,心中惴惴。 谢青听出了楚瑜话中忐忑,心中一软,“如果六殿下想要我叫你怀瑾,那么私下之时,我叫你怀瑾也未尝不可。” “你能现在叫我一声吗?”楚瑜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的出奇。 谢青不知为何,心中砰砰直跳,“怀瑾。” “嗯。”楚瑜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可惜在黑夜之中,谢青并未看见。他不忍打破现在的氛围,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母妃想要为我说一门亲事。” 谢青心中一紧,面上若无其事的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我拒绝了。”楚瑜给了谢青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六殿下,总有一天是要成亲的。”谢青说出这句话,心中竟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未必。”楚瑜淡淡地说。 谢青又和楚瑜说了一会话,感觉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坠入了梦乡。 楚瑜听着谢青规律的呼吸声,自言自语道:“你睡得着,我却是无法睡着。” 和心爱之人同榻共眠,却什么都不能做,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第二十一章 边关行 谢青醒来时,感觉床上多了一个人。他心中先是一惊,才想起来昨夜楚瑜是在谢府留宿,不由哑然失笑。他看向楚瑜,却发现楚瑜已经醒了。 两人的身影互相映在对方的眼睛里,千般心思,欲语还休。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谢青偏过头,穿上衣服。“进来吧。” 晚镜和流景走了进来,晚镜伺候谢青,流景则伺候楚瑜。 两人洗漱过后,谢青没话找话道:“怀瑾要不要留下来用早膳?” “好。”楚瑜答。 谢青说的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楚瑜真的会答应。他骑虎难下,只好让流景去通知厨房,将早膳准备得丰盛一些。 “怀瑾随我来。”谢青将楚瑜带到饭厅。 饭厅之中,已经坐了两个人——谢长康和谢碧。 楚瑜本以为是他和谢青两个人用餐,却没想到还要和谢长康、谢碧一起。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谢长康,心中竟有些紧张。便是面见文帝,他都没有过这么紧张的心绪。 谢碧站了起来,向楚瑜行礼,“参见六皇子殿下。” “我在谢府为客,不必多礼。”楚瑜虚扶起谢碧。 谢碧顺势站直,心道六殿下真是亲切有礼。她又想到楚瑜是楚琮的兄长,不禁面色微红。 谢长康淡淡地说:“既然六殿下这么说了,我便不与六殿下多礼了。”他已经知道了楚瑜留宿的事情了,不过他以为楚瑜对谢青如此亲近,是想要谢家成为他的臂助。他了解谢青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就不担心了。 楚瑜入座后,谢青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谢长康碍着有楚瑜这个外人在,有些话不方便和谢青说。楚瑜碍着有谢长康这个长辈在,也是有些话不方便和谢青说。 饭桌之上,沉默无声。 用完早膳后,楚瑜向谢青告别。 谢青将楚瑜送出了门外,一直注视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才转身回府。 接下来的几日,谢青再也没见到楚瑜,反而是楚琮经常跑到谢府。 太子成婚刺激了贤妃,让她关心起了楚瑜和楚琮的婚事。她被楚瑜拒绝后,知道自己不能左右自己长子的意志,便将矛头对准了楚琮。她天天逼着楚琮看官家小姐们的画像,还在楚琮耳边不停念叨,哪家小姐容貌美丽,哪家小姐性格贤淑,哪家小姐家世不凡,弄得楚琮最近见了她就怕。 谢青听了楚琮对于贤妃的抱怨,笑道:“难怪你最近几天老是往我这里跑,原来是躲着贤妃娘娘。” 楚琮大吐苦水,“我这几天看了几百张画像,起先我还能辨出妍媸美丑,后来我只能看出画中人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了。” 谢青扑哧一笑,“你看了那么多美人画像,难道就没有中意的吗?” 楚琮深深地看了谢青一眼,闷闷地说:“没有。” 谢青不知楚琮为何情绪低落了下来,安慰道:“姻缘天注定,你一定能遇上心仪的女子的。” 楚琮不愿再和谢青讨论这个话题,说:“我想着,我要是离开母妃几个月,母妃一定就会正常起来,于是向父皇讨了份差事。” “什么差事?”谢青心中一动。 “劳军。”楚琮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我早就想去边关看一看了,要是能和胡人打上一场,那就更好了。” “我也想看看边关的风土人情,不知能否和七殿下一同前往呢?”谢青真正想看的,其实是楚*神魏无衣。虽然魏无衣此时,还是一个小小的伍长。 楚*制,五人一伍,伍设伍长,伍长就是楚*队中最底层的军官。 楚琮想到能和谢青一起看边关雄浑壮阔的美景,就觉得心驰神往,“好,我去和父皇说一声就行了。” “那我就先谢过七殿下了。”谢青微笑道。 楚琮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你拿什么谢我呢?” 谢青想了一会,觉得楚琮身为皇子,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一时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当做谢礼,“七殿下想要什么呢?” “你亲我一口。”楚琮笑嘻嘻的说。 谢青没有当真,“七殿下不要戏弄我了。” 楚琮看着谢青的反应,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你送件你常用的东西给我吧。” 谢青便叫晚镜从房间里取来了自己经常把玩的红木扇骨泥金山水画折扇,然后递给了楚琮。这把折扇他十分喜欢,送出去的时候,竟有几分不舍。 楚琮把折扇打开,“这把折扇真好看。”他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却没有一物像这把折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7 扇一样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他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 “七殿下为什么叹气呢?”谢青奇怪地问。 “我看到这把扇子,就想起了珂珂。我在珂珂那里,瞧见过一把差不多的折扇,不过扇面上的图案不一样。”楚琮合上折扇,“最近九弟和夏侯小姐的婚期将至,珂珂心情十分不好。她和我说,谢长康爵位不过县公,尚能为子出头,父皇贵为一国之君,却不能还她公道。” 楚琮口中的珂珂,就是被夏侯缑的家奴冲撞了马车的岐国公主楚珂。 “就是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才有诸多不便。”谢青也叹了口气。 楚琮又和谢青说了会话,才告辞离去。 九皇子成婚之后,楚琮和谢青才踏上了前往边关的道路。历经一月,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边关的守将正是曾任禁军统领的贤妃的哥哥,楚琮的舅舅李明觉。他出城十里,恭迎了自己的外甥,再将楚琮和谢青带到了自己的府邸。 楚琮和李明觉甥舅二人久别重逢,自有一番体己话要说。谢青不便打扰,就出了府,在城中闲逛。 他见城中风物,果然大异于中原。他兴致勃勃地买了不少小玩意,打算带回去给晚镜和流景做礼物。 一个侍卫跟着他的身后,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谢青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下,地上摆着十几个泥人,五官衣饰,惟妙惟肖。他看着一个红衣的泥人,觉得有几分像晚镜,不禁微微一笑。他拿起这个泥人,问:“这个泥人怎么卖?” “两文一个。”摊主戴着一个斗笠,听到声音,微微抬头。 谢青看清了摊主的容貌,吃了一惊——摊主大概二十出头,古铜肤色,面孔棱角分明。他的右眼之上,有一道刀痕,为他的容貌添了几分煞气。 谢青脱口而出道:“魏无衣!”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魏无衣疑惑地说。 谢青简直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一直在想用什么借口才能见到魏无衣,转眼魏无衣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随口胡诌道:“我的老师学究天人,精通命理。他曾对我说我命中有一个贵人,那个人右眼上有刀伤的,名叫魏无衣。” 魏无衣当然不信,说:“你的老师是何人?” 谢青心中激动不已,却要佯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你若愿为我保密,我就可以告诉你。”他是魏无衣的粉丝,如今见到真人,简直恨不得扑上去。 “好。”魏无衣点头。 “请你伸出手来。”谢青郑重的说。 魏无衣伸出手掌,他手上皮肤十分粗糙,而且有厚厚的茧子。 谢青看着魏无衣的手,心酸不已。他按下心中情绪,用手指在魏无衣的手掌上,写出了“鬼谷子”三个字。 虽然知道了谢青的老师是鬼谷子,魏无衣还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只是个小小伍长,而面前的公子非富则贵,自己又有什么是他可图的呢。他于是抛开疑虑,说:“泥人你还买吗?” 谢青愣了一下,才说:“买。” 侍卫给了魏无衣两文钱,魏无衣收下钱,然后收拾起摊子,背着个破布口袋离去。 谢青捧着泥人,想要留下魏无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天色渐晚,谢青只好和侍卫一同回了李府。 楚琮看见谢青捧着泥人,跟捧着个宝贝似的,酸溜溜的说:“金人、银人我都能给你,一个泥人有什么稀罕的。” 谢青对楚琮怒目而视,他只要想到这是他偶像楚*神魏无衣亲手捏的泥人,就恨不得供起来。 楚琮很少见谢青生气,连忙道:“你喜欢泥人,我买一堆给你好不好?” “不用。”谢青心念电转,有了主意,“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楚琮问。 “我要你把一个叫魏无衣的人,调到你舅舅的近卫里。”谢青知道魏无衣终将大放异彩,可是他想要魏无衣的上升之路少一些磨难挫折。 “我明天就去办。”楚琮虽然不知道魏无衣是何人,但是他觉得谢青推荐的人,一定是可靠的。 ☆、第二十二章 色如花 谢青过了几天,便听到了在一次匈奴的来犯中,李明觉差点中了一枚冷箭,幸得一名叫魏无衣的近卫以身相护的消息。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带上伤药,去了魏无衣的家。 在魏无衣的家门口,谢青对侍卫说:“请你在此等候。” “是,谢大人。”侍卫说。 谢青开始敲门,可他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他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谢青扬声道:“打扰了。”他走了进去,见屋内陈设简陋,布置寒酸,又是一阵心酸。 他走进卧室,血腥味混合着药草的气味扑鼻而来。 魏无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谢青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魏无衣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然而魏无衣的眼睛豁然睁开,一只手铁钳似的抓住了谢青的手腕。 魏无衣看了一眼谢青,松开手,又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是你。” “我听说你受伤了。”谢青将装有伤药的瓶子放在魏无衣的枕边,“此药是宫廷秘药,于治疗外伤有奇效。” 魏无衣沉吟了一会,说:“我之所以升入近卫,是因为你吗?” “确实是因为我。”谢青将房间里唯一的一条凳子搬到了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我救了李将军,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多谢。”魏无衣虽然说着感谢的话,口气却颇为冷淡。 谢青知道自己无事献殷勤,对方难免起警惕之心,苦笑道:“机会虽然是我给你的,但是把握住机会的人是你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魏无衣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谢青。 谢青和魏无衣对视,“我是著作郎谢青,陈留郡人。” 裴谢二家,在楚国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在陈留郡内,有人只知道谢家的家主名为谢长康,不知道当今天子姓甚名谁。 “你和谢长康是什么关系?”魏无衣对世家没什么好感,语气多了一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谢长康是家父。”谢青答。 魏无衣沉默不语,面前人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却也更加增添了他的疑惑。他良久才开口道:“你为什么如此对我?” 谢青笑道:“因为你是我命中的贵人。” “我看你,才是我命中的贵人。”魏无衣捂着胸口,坐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浑浊。 谢青连忙扶住了魏无衣,“你怎么了?” “我要喝水。”魏无衣想要下床,却被谢青阻止。 谢青把魏无衣按回了床上,“我去倒水。”他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了茶壶,却发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8 现茶壶之中空空如也。 魏无衣提醒道:“外面有井。” 谢青只好出了门,找到水井,打了一壶水。他拿着水壶走到门边,想起井水冰凉刺骨,实在不适合病人饮用。 他走到了厨房,看到灶台边上堆着柴火,松了一口气。他做过最坏的打算,是连柴火都要他自己劈。 谢青十指不沾阳春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才把火点起来。他把水烧开,又掺了点凉水,才端到魏无衣面前。 魏无衣喝完水,说:“多谢。”他这一句“多谢”,比他之前的那一句“多谢”,要真心诚意得多。他没想到,这个贵介公子居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你身受重伤,多有不便,不如我派一个人来照顾你吧。”谢青提议道。 魏无衣拒绝道:“李将军也想派人照顾我,不过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吧。”谢青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老年妇人,提着一个篮子,“老身是来送饭的。” “多谢你,给我吧。”谢青接过了篮子。 等到老妇人走后,谢青掀开篮子上的白布,篮子中只有一碟咸菜和几个馒头。别说是今生,便是前世他都没见过如此粗陋的食物。 他叹了口气,然后拜托站在门口的侍卫去城中的酒楼买一些食物。 没过多久,侍卫就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侍卫歉意地说:“边关小城,没有什么珍馐佳肴,恐怕要委屈谢大人了。” “无妨,辛苦你了。”谢青接过食盒。 他提着食盒,走到了桌子旁边,然后打开食盒,将其中的菜肴一道道摆了出来。边关的食物,虽然不及中原精致,却别有一种粗犷风味。 魏无衣闻到食物香气,腹中作响。他脸色一红,不过他肤色颇深,看不出来。 谢青将魏无衣扶到桌子旁边,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魏无衣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菜肴,却没有动筷。 谢青知道魏无衣自尊极高,故意道:“我之所以施恩于你,却不是怀着慈善怜悯之心,而是挟恩图报。”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报答呢?”魏无衣问。 “我今日看你,好比见龙困于潜水,虎落于平阳。若是有朝一日,龙腾九天,虎归山林,便是你报答我之期。”谢青其实不图魏无衣报答,可是为了让他接受自己的帮助,只好编出善意的谎言。 “好。”魏无衣说完,开始大块朵硕起来。 谢青也跟着吃了一点,他胃口不大,不多时就放下了筷子。 等魏无衣吃完饭后,谢青就向他告辞了。 接下来几天,谢青每日都到魏无衣家中照顾。他见魏无衣并没用自己的伤药,还亲手为魏无衣换药。 魏无衣本来冷眼相看,也不禁生出复杂心绪。 一日,谢青为魏无衣换药,见魏无衣的伤口已经愈合,笑道:“你的伤已经好了,这几天闷在家中,一定很无聊,不如出门逛一逛?” 魏无衣合上衣服,“好。” 两人出了门,侍卫想要跟上。 谢青想要和魏无衣独处,便跟侍卫说:“他武功高强,若遇不测,自能护我周全,你就不必跟着了。” 侍卫犹豫不决,见谢青沉下了脸,还是答应了。 谢青和魏无衣走在街上,一人衣饰华贵,气质温润,另一人衣着粗劣,气质凛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走到一处茶馆,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之声。 谢青隐隐约约听到内容,微微一笑,“你我不如进去一看。” 魏无衣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让小二上茶。 茶馆的中央,坐着一个拿着三弦琴的说书人,他慢条斯理道: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 有道君王安天下,无道君王害黎民。 轻轻弹响三弦琴,慢慢稍停把歌论。 歌有三千七百本,不知哪本动人心。” 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的想听沉香救母,有的想听秦琼卖马,有的想听击鼓骂曹……说书人最后说起了桃园三结义,将一段历史旧事,说得迂回婉转,跌宕起伏。 魏无衣听得专心致志,表情随着情节而改变。面前的茶都放凉了,也不见他喝上一口。 谢青有时听上一段,有时沉思自己的事。他面前的茶,他闻了闻,便没有动过。 说书人说完了,众人尚觉意犹未尽。 魏无衣虽然阮囊羞涩,也摸出几个铜板,打赏给了说书人。 两人听完书,便出了茶馆。他们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春光正好,连走路都变成了一件赏心乐事。 他们路过一个池塘,池塘边上有一株桃树,树上桃花灼灼,树下落英缤纷。 谢青走到桃树边上,折了一支桃枝。他捻着桃枝,莞尔一笑,真真可以当得起色如春花这四个字。 魏无衣一时看得痴了,满心都是惊艳。 谢青唤了魏无衣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魏无衣顿觉尴尬,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谢青关心的问:“你的病还没有好吗?” 魏无衣更加尬尴了,侧着身子不看谢青,“不是,就是喉咙有些痒。” 谢青还是不放心,说:“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了魏无衣家中,侍卫还站在门口。侍卫看到谢青完好无缺,松了一口气。 谢青找了一个瓶子,装了一些水,然后把桃枝插了进去,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粉色的桃花,为这个破败的房间添了一分艳色。 魏无衣注视着桃花,久久不语。 “你在想什么?”谢青好奇地问。 魏无衣撒了个谎,“我在想刚才那个说书人说的桃园三结义的故事。” 谢青心中一动,说:“你的功勋,都是你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我不过凭着祖宗荫蔽,才有如今身份。如果你不嫌弃我,你我二人义结金兰如何。” ☆、第二十三章 结金兰 “你是世家公子,我是军中小兵,反倒是你不要嫌弃我才好。”魏无衣闷声道。 谢青听魏无衣言下之意,是答应了结拜之事,不禁粲然一笑,满室生辉,“那我们就择一良辰吉日,选一合适地点进行结拜吧。” 魏无衣见谢青笑颜,又是一愣,咳嗽一声道:“结拜之事,贵在交心,何须良辰,我看此时此地就不错。” “你的豁达,倒是我所不及。”谢青虽然不在乎繁文缛节,但是对于自己和魏无衣结拜之事十分看重,“就依你所言吧,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准备的。” 谢青出了门,拜托侍卫买来了肉、鱼、蛋、酒、公鸡和线香。 魏无衣从箱子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29 里翻出一张关公画像,挂在了墙上。 谢青找来笔墨,写下了两份金兰谱,和魏无衣在上面按了手印。 两人将酒、公鸡、香炉、金兰谱和三牲祭品摆在关公像前,然后各自拿起一炷香和一份金兰谱。 魏无衣取来刀,将公鸡杀了,鸡血滴入酒中。 两人用针将左手中指刺破,然后将血滴入酒中,搅拌均匀。 魏无衣先将三滴酒洒在了地上,然后喝了一口。 谢青从魏无衣手中接过酒碗,也喝了一口。酒液微微带着腥气,让他眉头微皱。他抹了抹沾有酒渍的嘴角,将酒碗重新拜访在关公像前。 两人手持线香,拜倒在地,齐声道:“黄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日谢青和魏无衣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魏无衣先将手中的香□□了香炉,谢青其次。 仪式结束,两人相视一笑。 谢青拱手道:“大哥。” 魏无衣抱拳道:“贤弟。” 谢青没想到今生居然能有和自己的偶像魏无衣结为兄弟的机会,心中的喜悦简直要满溢出来了。 魏无衣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谢家的公子结为异性兄弟,思及命运难测,不由一哂。 谢青和魏无衣结成兄弟之后,彼此神色之间,更添几分亲密。 谢青将自己的情况娓娓道来,“家父是中书监谢长康,家母已经去世,我家中还有一位庶姐,名唤谢碧。我除了著作郎这个身份以外,还是鬼谷弟子,有一个名叫方落尘的师弟。除此之外,我还曾任七皇子楚琮的伴读,和七皇子以及六皇子都交情甚好。中州第一才子苏寄梅,亦是我的友人。” 魏无衣表情一暗,“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谢青歉意地说:“对不起。”他这才想起魏无衣的父母皆死在胡人手中,而魏无衣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魏无衣生活的小镇,也早就毁在了战火之中。 “你何错之有,这不过是一个事实而已。”魏无衣故作豁然地说,“我虽然没有父母亲人,却有无数袍泽,今天又有了你这个结义兄弟。” “大哥,我……”谢青忽然觉得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 魏无衣摇了摇桌上的酒坛,“我们两人结义只用了一碗酒,剩下的酒我们一起喝掉吧。” “好。”谢青为自己和魏无衣各倒了一碗酒。 一坛酒很快就空了,谢青也醉倒了桌上。 那一坛酒,有三分之二是魏无衣喝的,但是魏无衣没有丝毫醉态,好像刚才喝的是清水一样。 魏无衣看着谢青,嘀咕道:“酒量这么浅。”他将谢青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再替他脱去外衣和鞋子。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么得温柔。 他出了门,让侍卫回去,明天再来。 侍卫露出为难之色,“谢大人夜不归宿,我怕七殿下怪罪于我。” “不过一夜而已,七殿下贵人事忙,应该注意不到此等小事。”魏无衣不以为然地说。 侍卫见魏无衣态度坚决,便回去了。 魏无衣回到房中,洗漱一番,再替谢青擦了擦手脸,才上床睡觉。他家床铺窄小,睡不下两个男人,他只好将谢青抱在怀中,才勉强挤下。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听得“轰隆”一声。 他连忙下了床,拿下挂在墙上的长刀。他走出了卧室,发现自家房门已经被人拆了,一名锦衣公子正脚踩在房门之上。他怒道:“你是何人?”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锦衣公子倨傲地说。 谢青听到外面响动,也醒了过来。他下了床,掀开卧室的布帘,走了出去。他看到那名锦衣公子,愕然道:“七殿下!” 楚琮看到谢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毫无损伤,心中松了一口气,“你晚上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 “我在我义兄家中,你不必担心。我因为酒醉,不能让侍卫转达与你,这是我的过错。不过你夜闯民宅,违反宵禁,这就是你的过错了。”谢青肃容道。 “义兄?”楚琮疑惑地说。 谢青走到魏无衣身边,“忘了向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结义兄长——魏无衣。” 楚琮挑眉道:“你什么时候有了结义兄长?” “就是今天的事。”谢青解释道,“我因为和大哥结义,十分高兴,所以才喝得酩酊大醉。” “到底是你喝醉,还是有心人灌醉了你。”楚琮咄咄逼人地说。 谢青皱眉道:“你这话好生奇怪,究竟是什么意思?” 魏无衣却是听懂了楚琮的言外之意,“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七殿下所想之事,我还不屑作为。” “我与你初次相逢,如何知你为人。”楚琮看向谢青,“随我回去。” 谢青并不想和楚琮回去,却更不想魏无衣因为他而得罪楚琮。他看向魏无衣,“大哥,我且随七殿下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魏无衣默然不语,手中长刀回鞘。 楚琮拉住谢青的手就走,他的手劲不小,握得谢青手腕生疼。 两人上了门外的马车,相对无语。 谢青觉得今夜的楚琮,和他的认识的那个楚琮,有些不一样。 楚琮却恨谢青没有警惕之心,要是那魏无衣是个歹人,谢青将落得何等下场,他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两人回了李府,各自回了房间。 楚琮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腆着脸去向谢青道歉。他闷闷地说:“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他和谢青相识,已有十年,免不了有一些小小摩擦,每一次都是他先道歉。 谢青经过一晚上,其实气已经消了,还是板着脸说:“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楚琮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青,于是闷不做声。 谢青叹了口气,“你今日,和我一起见我大哥,向他道歉。” “凭什么?”楚琮不忿的说。 谢青横了楚琮一眼。 “……好。”楚琮低下了头。 两人出了李府,打算前往魏家。 在路上,谢青买了豆浆、油条和包子。 楚琮还没用过早膳,眼巴巴地看着谢青怀中的食物。 谢青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了楚琮。 楚琮见谢青消气,又得到了一个包子,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包子比宫中御厨做得还要好。 两人来到谢家,魏无衣正在家门口练刀。 魏无衣的招式并不见得有多么精妙,然而久经战场所练出的杀伐之气,让他的刀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楚琮看着舞刀的魏无衣,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赞道:“好刀法!” 魏无衣凝神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0 收招,“贤弟来了,七殿下……也来了。” 谢青将手中的食物交给魏无衣,“大哥还没有用过早膳吧?” 魏无衣接过食物,温和地一笑,“是,贤弟费心了。” 魏无衣带着谢青和楚琮二人,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用布擦了擦桌子和凳子,才请二人坐下。 三人坐在桌旁,一起用了早膳。 楚琮看着魏无衣,提议道:“既然吃饱了,不如来活动一下?” “七殿下想要如何活动?”魏无衣淡然道。 “你我二人,比试一番。”楚琮拔出了腰间长剑,剑指魏无衣。 魏无衣目光灼灼,“恭敬不如从命。” ☆、第二十四章 龙虎狮 谢青欲劝,却被魏无衣阻止。 “我与七殿下,不过是互相切磋,又不是生死搏命,贤弟不必担心。”魏无衣拿起刀出了屋子。 楚琮反握长剑,也跟了上去。 谢青叹了口气,亦跟了上去。 魏家门外,一人持刀,一人执剑,相对而立。 楚琮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向魏无衣。 魏无衣横刀一档,长刀险些脱手。他本来只用了三分力气,这下将力道运到十分,向着楚琮当头砍去。 两人刀来剑往,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楚琮渐落下风,不由将牙一咬,手中招式愈发狠辣。 魏无衣见状,也使出了夺命之招。他好似劈出了一刀,又好似劈出了千百刀,刀影重重,将楚琮周身笼罩。 饶是谢青不懂武功,也看出了情势凶险,连忙道:“住手!” 魏无衣这才想起自己是与人比试,并不是在战场上杀敌。他长刀一顿,露出了破绽。 楚琮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了魏无衣的肩膀。鲜血涌出,染红了魏无衣的衣物。 魏无衣往后退了几步,让剑从他的伤口脱出。他捂住了自己的肩膀,“我输了。” “不,是我输了。”楚琮还剑入鞘,又羞又愧。 谢青跑到魏无衣身边,关切地说:“大哥,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要紧。”魏无衣点了自己肩膀上几处穴道,将血止住。 “若不是我出声扰了大哥心神,大哥也不会受伤。”谢青低落的说。 魏无衣笑道:“若不是你出声,我恐怕就要犯下杀头大罪了。” 谢青看向楚琮,沉声道:“向大哥道歉。” 楚琮嘴唇翕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必了。”魏无衣摆手道。 谢青扶住了魏无衣,“大哥我们进去吧,我为你上药。” “麻烦贤弟了。”魏无衣在谢青的搀扶之下,走进了屋子。 楚琮也跟了进去,站在屋中一角,默不作声。 谢青在魏无衣的指点之下,找到上回的伤药,又找到了一卷绷带。 魏无衣脱下上衣,露出健硕的身材。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彰显着这具身躯所蕴含的力量。 谢青想到自己苍白削瘦的躯体,不禁暗暗羡慕。 魏无衣发觉谢青一直盯着自己□□的上身看,不禁脸色一红。他咳嗽一声,说:“贤弟怎么了,可是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妥?” “抱歉,我走神了。”谢青用一条沾水的手帕擦去魏无衣肩上血迹,接着将伤药涂在伤口之上,最后包好绷带。 魏无衣在袍泽面前,从来没有觉得赤身*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可在谢青面前,他却觉得十分尴尬。包扎好伤口之后,他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穿上。 谢青看见柜子里只有寥寥几件衣物,心中记了下来,打算哪天带魏无衣去布庄做几件新衣。 “对不起。”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 谢青看向楚琮,心中宽慰。他一直觉得楚琮是个孩子,现在他觉得楚琮终于真正地长大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魏无衣微微一愕,随即道:“不敢。” “我不该在深夜闯入你家中,也不该伤了你。”楚琮低着头,“魏无衣,对不起。” 魏无衣心中对于楚琮的嫌隙尽消,“七殿下的这句道歉,魏某收下了。” 谢青一手拉起魏无衣的手,一手拉起楚琮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两个不如做个朋友如何?” 魏无衣淡淡地说:“魏某不敢高攀。” 楚琮对魏无衣怒目而视,“你是看不起我吗?” 楚琮生气,魏无衣反倒笑了。魏无衣摸了摸桌上的长刀,“你要是哪天打赢了我,我就与你做个朋友。” “好,君子一言。”楚琮赌气道。 “驷马难追。”魏无衣心中觉得楚琮这人颇为有趣,虽然出身帝王之家,却是难得的真性情。 自此之后,谢青每次去魏无衣家中,楚琮若是有空,则一定跟着去。 楚琮等魏无衣伤好之后,又和他比试了几次,却是场场落败。楚琮在宫中习武,经常得到教习师傅的夸奖,以为自己的身手足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却碰上了魏无衣这个硬钉子。他虽然屡战屡败,却也屡败屡战,并且愈战愈勇。 魏无衣也是暗暗心惊,他每一次和楚琮比试,都能感觉得到楚琮的进步。楚琮的资质,确实不凡。他在楚琮的激励之下,增加了每天练刀的时间,刀法愈加精进。 楚琮却不知道自己的进步和魏无衣的努力,他感觉自己和魏无衣的差距并没有缩小,不由有些灰心。他虽灰心,却并不丧气,反而更加勤勉,誓要打败魏无衣。 谢青将两人的情况看在眼里,他知道将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于是提议去茶馆放松一下。 三人来到茶馆,说书人正在说关羽败走麦城。 谢青想到魏无衣在书中的下场,心中无限酸楚,竟是落下泪来。 魏无衣伸手,那滴眼泪正好落在他的掌心。眼泪温度不高,他却觉得掌心一烫,“贤弟,你怎么了?” 谢青擦了擦眼角泪水,“我平生最见不得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英雄未必会遇上末路,美人却总是要迟暮的。”楚琮感慨道。 “像你这样的美人,老去未免可惜。”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响起。 谢青看向说话的人,那人高目深鼻,身材高大,明显不是中原人士。 魏无衣皱起了眉,“你是何人?” “我名阿日斯兰,是一名胡商。”阿日斯兰站了起来,走到谢青他们的桌子边上,然后坐下。他带着两个身形与他一般高大的胡人,仿佛两座铁塔般伫立在他的身后。 魏无衣咄咄逼人地说:“既然你自称是胡商,可有文牒?” “见面就要文牒,这就是汉人的待客之道吗?”阿日斯兰冷冷一笑。 谢青反唇相讥,“阁下先是语出唐突,接着不请自来,这就是阁下的为客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1 之道吗?” 阿日斯兰盯着谢青看了一会,目光中各种情绪涌动,“你的嘴唇很美,像是花瓣一样,不应该用来说刺耳的话。” 谢青闻言,沉下了脸,“阁下还是把文牒交出来吧,否则我们报官,阁下就不好收拾了。” “既然你开口,那么我就让你看。”阿日斯兰拍了一下桌子,“拿出来。” 阿日斯兰的随从拿出了文牒,放在了桌子上。 谢青仔细察看文牒,良久才道:“并无不妥。” 随从走到谢青身边,拿起文牒收好,又走回了阿日斯兰身后。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阿日斯兰的目光下移,移到了谢青的领口,那一截脖颈莹白如玉,让他不禁咽了口唾沫。 楚琮拔剑,用剑挡住了阿日斯兰的视线,“他的名字,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滚开就可以了,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领教。”阿日斯兰拔出了腰间的一对弯刀。 谢青抓住了楚琮握剑的手,“住手。” “他那样侮辱你,你也不许我动手吗?”楚琮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我是叫你出去打,在这里打,会打坏了店家的桌椅。”谢青松开了手。 楚琮用剑指着阿日斯兰,“你,跟我出去。”说完,他就走出了茶馆。 阿日斯兰站了起来,也走出了茶馆。 谢青、魏无衣和阿日斯兰的两个随从,以及一些想要看热闹的人,都出了茶馆。 楚琮和阿日斯兰刚刚站定,楚琮就一剑向阿日斯兰刺去。 阿日斯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边关之中,茶馆之内,居然能遇到如此高手。他双刀相交,将这一剑架住。 刀光霍霍,剑影森森。 楚琮和阿日斯兰斗了百来个回合,心中也是吃惊无比。他的长剑和阿日斯兰的弯刀碰撞,他就觉得虎口欲裂,只好凭着轻灵身法,和阿日斯兰游斗。 阿日斯兰自负天生巨力,又师从草原上最负盛名的刀客。他纵横草原,未尝一败,今日居然遇上了楚琮这样一个强敌。 久战不下,阿日斯兰刚猛的刀法忽然变得诡异,直取楚琮的喉咙。 楚琮猝不及防,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第二十五章 边城破 一道刀光,向阿日斯兰袭去。 阿日斯兰架住长刀,却被刀上雄浑内力一震,几欲呕血。他后退三步,讽刺地说:“想要以二敌一吗?” 魏无衣将长刀扛在肩上,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杀人!” “和我比斗,就有要死的觉悟。”阿日斯兰冷冷地说。 楚琮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他虽然并未受伤,却感觉自己的喉咙上仍然残留着刀锋的寒意。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如果不是魏无衣出手,他可能就真的死了。哪怕他是皇子,在死亡面前,他和所有人一样平等。 “我来讨教。”魏无衣欺身上前,手中长刀寒光凛凛。 阿日斯兰之前吃了一亏,不敢硬碰。他迈着玄妙步法,围绕着魏无衣出刀。他手中一对弯刀,犹如毒蛇吐信,往魏无衣的要害招呼。 一人内力雄厚,一人招式奇诡,一时之间,两人斗得不可开交。 楚琮发觉他之前和魏无衣比试,魏无衣其实是将内力压制到了和他同一个水平,纯粹以招式取胜。如果魏无衣不压制内力,恐怕他在魏无衣的手下走不了一百个回合。他心生羞愧,对于魏无衣更是佩服。 任凭阿日斯兰招式千变万化,魏无衣身影如渊渟岳峙,手下一招接着一招,连绵不绝,有条不紊。 阿日斯兰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会落败。他趁着魏无衣招式已老,向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心领神会,向着魏无衣甩出一枚袖箭。 阿日斯兰弃刀,抓住了魏无衣的双手。 魏无衣也弃刀,反握住阿日斯兰的双手,然后往后一仰,咬住了飞来的袖箭。他吐掉口中袖箭,“暗箭伤人,卑鄙!” 阿日斯兰感觉腕骨欲裂,逞强道:“又没有规定不能用袖箭。” 魏无衣手中用力,折断了阿日斯兰的双手,“我战场之外,从不伤人,今日就为你破这个例。” 阿日斯兰咬住下唇,忍住了出口的惨叫,不过他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一定会讨回这份耻辱。” 魏无衣捡起地下长刀,收入刀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无衣。” “魏无衣,我记住你了。”阿日斯兰转头,看向谢青,“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也记住你了。” 谢青觉得,阿日斯兰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胡商。对于阿日斯兰这个名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一定在书中见过这四个字,可又说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们走。”阿日斯兰带着两个随从走了。 谢青看着阿日斯兰的背影,喃喃道:“阿日斯兰……” 魏无衣经常和匈奴人打交道,匈奴语虽然不流利,但是也能说上几句,“阿日斯兰在匈奴语里面,是雄狮的意思。” “阿日斯兰,雄狮,草原上的雄狮……”谢青终于想起来了,阿日斯兰就是带领匈奴人灭掉楚国的匈奴单于。因为在书中阿日斯兰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作者总是用匈奴单于来称呼他,所以谢青对此印象不深。 谢青的第一反应是派人追上阿日斯兰然后杀掉,第二反应是按兵不动。因为老单于足足有几十个儿子,杀了阿日斯兰,还会有别的儿子继承王位。和老单于别的儿子相比,谢青更了解阿日斯兰。 谢青又考虑了一下生擒阿日斯兰以和匈奴谈条件的可能,老单于儿子太多,而且生性残酷,所以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也不高。 “阿青,你在想什么?”楚琮打断了谢青的思绪。 谢青意味深长的说:“我觉得,我们和阿日斯兰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楚琮握拳道:“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他好看!” 出了这么一件事,三人无心喝茶,各自回去。 楚琮被阿日斯兰打败后,更加勤奋练剑,闻鸡起舞。他的剑法,和他初来边关之时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在一次比试中,他险胜了魏无衣半招。虽然之后再无胜迹,但是这一次胜利就足以叫他沾沾自喜好久。 转眼,归期已近。 在临行前三天的夜里,睡梦中的谢青被一阵喧哗惊醒。 他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他看见一墙之隔的地方隐隐有火光,心知发生了大事。他拦住一个士兵询问,“发生了什么?” “有人偷开了城门,匈奴人杀进来了!”士兵说完,急急忙忙地跑了。 谢青着实吃了一惊,连忙去找楚琮,可是楚琮并不在房中。他问了房中的下人,才知道楚琮去了堂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2 他赶到堂屋,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皆是神情担忧,面色凝重。 楚琮身披铠甲,手执长剑,站在李明觉身旁。他看到谢青,嘱咐道:“你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可是……”谢青迟疑地说。 楚琮强硬地说:“来人,请谢大人回房。”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夹住谢青,“谢大人,得罪了。” 谢青虽然知道楚琮是为自己着想,可心中还是生出几分不悦。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我自己会走。” 谢青被两个士兵护送回房,房内一片昏暗,他却没有点灯的心思。他在房中踱步,心中惴惴不安。他看到墙上挂着一柄长剑,于是取了下来,佩在腰间。他并不会武功,不过武器在手,总是心安一些。 过了好一会,仍然没有消息,他忍耐不住,打开了房门。 两个士兵站在门前,长戟相交,挡住谢青的去路。 一个士兵说:“谢大人莫要为难小人。” 谢青久久不语,最后还是关上了房门。 他走到桌旁坐下,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他眼神空茫,不知看向何处。 自从穿越之后,很少有事情脱出他的掌控。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觉得分外苦涩。不过,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全知全能。 忽然,门外响起两声惨叫。接着,门被一个人撞开。 谢青霍然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剑。 “是你!”阿日斯兰手执一双弯刀,走了进来。他的弯刀上,残留着血迹,昭示着人命的消亡。 谢青警惕地看着阿日斯兰,“你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他现在后悔没有将阿日斯兰的身份揭穿,否则边城也不会遭此横祸。 “你的手,那么美,应该用来抚琴或者拈花,而不是拿着刀剑。”阿日斯兰动作极快,转眼间身影已至谢青身边。他反握弯刀,用刀柄狠狠敲了一下谢青的手。 谢青吃痛,松开了手,长剑掉到了地上。 阿日斯兰将谢青抱在怀中,“我听人说,汉人皇帝派来劳军的使者,就在这个房间里面。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他吸了一口谢青脖颈间的气息,“你身上,好香。” 谢青感觉到阿日斯兰的鼻息喷吐在他的脖颈,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脖子上爬过,“放开我!” 阿日斯兰嗤笑道:“我怎么可能放走已经捕猎到手的猎物。”说完,他就把谢青打横抱起。 谢青捶打着阿日斯兰,可是他的力量对于阿日斯兰来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阿日斯兰抱着谢青,出了李府。 李府之外,一队匈奴人马正在待命。他们的马背上有不少掠夺而来的财物,还有死人的头颅和几名哭叫的女人。 谢青上回见过的随从为阿日斯兰牵来了一匹黑马,“恭喜王子获此美人。” 阿日斯兰傲气一笑,把谢青放在马背,然后翻身上马。 谢青看见城中尸横遍地,火光四起。他心中愤怒,挣扎得愈发厉害。 阿日斯兰拍了一下谢青的臀部,“老实点,否则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强上了你。” 谢青又羞又怒,他听阿日斯兰口气,似乎所言非虚,只好停下了挣扎。 “王子,汉人的兵马已经中了您的诱敌之计,在北门集结。现在南门守卫空虚,我们只要从南门冲出去,此役就大获全胜了。”随从说。 “父王总说汉人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阿日斯兰一马当先,向南门而去。 匈奴的人马跟在阿日斯兰的身后,口中怪叫连连。 眼看南门已至,阿日斯兰却停下了马。 南门之前,有一道刚毅身影,单人匹马,手执长刀。 ☆、第二十六章 蔷薇刺 “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魏无衣长刀一挥,一道刀气冲向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不躲不闪,任凭刀气划过脸颊,在脸上留下一丝血痕。他用拇指擦掉脸上血迹,“好大的口气。” 谢青担心魏无衣双拳难敌四手,握住了一把藏在怀里的匕首。 阿日斯兰伸手一挥,身后人马向着魏无衣冲去。 魏无衣也催马,向着匈奴人驰去。 当魏无衣的身影汇入匈奴人之中,血光四溅,惨叫连连。他手中刀影翻飞,招招快,式式狠,一刀就是一条人命。 阿日斯兰的两个随从心道不妙,也冲了上去。两人各执一柄马刀,借着马的速度所形成的巨大冲力,向着魏无衣劈去。 魏无衣架住两柄马刀,心神一震,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 两个随从虽然武功略逊阿日斯兰一筹,但是彼此之间合作无间,让魏无衣的境况,比对上阿日斯兰还要凶险几分。 魏无衣心知久战不利,强提真气,不顾身后刀锋,一刀划向一名随从的脖颈。 随从的头颅飞起,然后滚落在地上。然而魏无衣的背上也中了一刀,血如泉涌。 另一名随从悲痛地大叫,招式虽然凶狠,却愈见散乱。 魏无衣身体一拧,于马上翻身,一刀横掠而过。 剩下的那名随从,也死在了魏无衣的利刃之下。 魏无衣虽然讲匈奴人杀尽,却也真气耗尽,筋疲力竭。他眼前一黑,从马上栽倒。 谢青喊道:“大哥!” 阿日斯兰怒不可遏,翻身下马,就要取魏无衣性命。 谢青眼见情况危急,拔出匕首,向着阿日斯兰攻去。 阿日斯兰察觉身后风声,连忙转身。 谢青使出连环三招,第一招刺向阿日斯兰心脏,第二招划向他的喉咙,第三招扎向他的眼睛。 第一招时,阿日斯兰用弯刀抵挡,不过他右手的弯刀碰上匕首,竟是应声而断。第二招时,他虽然已经知道了那柄匕首的锋利,还是不得不用弯刀招架,于是左手的弯刀也断了。第三招时,他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青的匕首,在与阿日斯兰的眼睛只有极细微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他制服了阿日斯兰,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他曾随皇子习武,但是他于武学上毫无天赋,于是在七皇子的拜托之下,教习师傅专门传授了他这连环三招。但是连环三招,只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用途并不广泛。 谢青赌的,就是阿日斯兰对自己的轻视。 阿日斯兰凝视着谢青,说:“好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好三式狠辣夺命的奇招。” “这三招,我练过上万遍,却一直不曾用过。阿日斯兰王子千万不要动,否则我一匕首刺下去,你就要命丧当场了。”谢青微微一笑。 “你的那位好大哥,流了那么多血,说不定就要死了。”阿日斯兰转动眼珠,看向了魏无衣。 谢青敛去笑容,心中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3 一紧。他不敢移开视线,去看一看魏无衣的现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注意力稍有转移,阿日斯兰就能使局面翻盘。 “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你放我走,我让你救你大哥。”阿日斯兰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口吻说道。 “我不信你。”谢青觉得只要自己放下匕首,阿日斯兰就会先杀了魏无衣,再掳走自己,“而且我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杀了你,再救我大哥。” “你杀了我,单于的怒火,会将这座城池燃烧殆尽。”阿日斯兰冷冷地说。 谢青嗤笑一声,说:“单于的儿子那么多,少一个有什么打紧。” 阿日斯兰沉下了脸,谢青对于匈奴的了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两人相对无语,时间默默流逝。 谢青心中越来越焦急,就在他心一横,想要杀掉阿日斯兰的时候,楚琮的声音响起了——“阿青,你没事吧?” “我没事,先救大哥!”谢青喜出望外。 楚琮吩咐人救治魏无衣,然后下马,走到谢青身边,“阿青,他怎么在这里?” “阿日斯兰不仅是匈奴王子,还是这场偷袭的主谋。他想要绑架我,但是大哥阻止了他的阴谋。”谢青心中沉重,“大哥的伤势怎么样?” “恐怕要修养一阵子。”楚琮想到魏无衣浑身是血的样子,庆幸谢青没有看到,“我也是接到魏无衣派人传来的通知,才赶到这里。”他看向阿日斯兰,眼神狠辣,“来人,把他绑起来。” 两名士兵拿着绳子走到阿日斯兰身边,想要把他绑起来。 楚琮微微摇头,“他武功高强,须以铁链捆绑。” 又有两名士兵拿来铁链,将阿日斯兰捆了个结实。 谢青放下匕首,他举了半天,感到右手酸软无力。 楚琮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点上了阿日斯兰的穴道。 阿日斯兰顿感内息壅塞,恶狠狠地瞪了楚琮一眼。 楚琮见阿日斯兰仍然不知好歹,冷哼了一声。他下决心,要好好给阿日斯兰一个教训。 阿日斯兰被关入了牢房,还被得了楚琮嘱咐的狱卒狠狠折磨了一番。 谢青照顾了身受重伤的魏无衣几天,待他伤势稳定,才想起牢房之内还有一位匈奴王子。 他于是下了牢房,打算会一会阿日斯兰。 他在狱卒的带领之下,一直走到牢房的最深处,才见到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和谢青上一次见到他相比,消瘦了不少,神色也愈见阴鸷。 谢青转头对狱卒说:“我有话想要对他说,你下去吧。” “是,大人。”狱卒退下了。 谢青负手而立,“你我初逢,在茶馆之中,相对而坐。今日再会,我为座上客,你为阶下囚。命运无常,多类于此。” 阿日斯兰不语,神色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谢青淡淡地说。 “我在想一个故事。”阿日斯兰扭曲地一笑,“有一只猛虎,看见一朵蔷薇。它觉得那朵蔷薇很美,于是想要嗅一嗅蔷薇的芬芳。它却没看到蔷薇有刺,于是被刺到了鼻子。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笑。”说完,他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四壁间回响。 谢青一直等到阿日斯兰笑完,才悠悠的开口,“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他顿了顿,“猛虎如果得了教训,知道蔷薇不能轻嗅,那么这个故事就是有意义的。如果猛虎被蔷薇的主人打死,那么这个故事倒是很好笑。” “不知这朵蔷薇,生长在谁家的花圃?”阿日斯兰站了起来,握住了栅栏。他把脸贴在栅栏上,缩短了自己和谢青的距离。 谢青避而不答,“我今天来,不是听你的故事的。” “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呢?”阿日斯兰眼神闪烁。 “单于有三十六个儿子,儿子对于他来说,就跟牛马一样,没什么感觉。”谢青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的父王确实是这样的人。”既然被谢青说中了,阿日斯兰也没有了隐瞒的意思。 谢青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这次偷袭,如果成功了,确实能大大提升你在单于心中的地位,但是你失败了。” 阿日斯兰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是的,我失败了。” 谢青没有忽略阿日斯兰转瞬即逝的失态,“即使你成功了,你的父王死后,单于的位置,也不一定是由你来坐。” “我的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阿日斯兰说到自己的兄弟,话语里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如果我说,我能助你登上单于之位呢?”谢青的口气,仿佛在说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日斯兰死死盯着谢青,当他确定谢青不是说笑之后,他沉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你成为单于之后十年,你我两方,互不侵犯。”谢青知道,如果他提出永远,那么阿日斯兰有朝一日绝对会撕毁合约,十年是阿日斯兰的底线。 “好!”阿日斯兰伸了出手,“击掌为誓。” 谢青和阿日斯兰击掌,“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阿日斯兰沉声道。 ☆、第二十七章 回京城 谢青知道匈奴人信奉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阿日斯兰以天地立誓,自然不会违诺。 “你要如何助我登上单于之位?”阿日斯兰心中存疑。 “我一不会赞助你甲兵,二不会赞助你粮草。”谢青浅浅一笑。 阿日斯兰冷笑道:“莫非我那几十个兄弟会统统死光,于是我就当上了单于。” “我要给你的,是我的一计。”谢青胸有成竹地说。 “哦?”阿日斯兰不以为然。 谢青将自己的计策娓娓道来,“单于虽然有三十六子,但是没有一个是他的阏氏所出。我听闻那位阏氏喜好丝绸茶叶,你要是献上这两样礼物,再要求奉她为母。阏氏在单于面前,为你美言。单于之位,何愁不落入你的手中。” 阿日斯兰看着谢青,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你们汉人,真是狡猾。” “彼此彼此。”谢青语带讽刺。 阿日斯兰问:“我如今身陷囹圄,你又要如何助我逃出生天呢?” “你带领人马能混进城中,却不能逃出这小小牢房吗?”谢青反问道。 “我如果能逃出牢房,怎么会甘心受小人折辱。”阿日斯兰知道谢青的言外之意,却故意不说他想要听的话。 谢青不再和阿日斯兰兜圈子,直白地说:“你的文牒,究竟从何而来?” “你想要知道我的文牒从何而来,那么这就是另一桩交易了。”阿日斯兰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筹码。 “我这里还有一计,能助你脱困。”说完,谢青闭口不言。 阿日斯兰等了一会,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4 见谢青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妥协道:“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文牒。我观售卖之人,似乎是出自军中。” 谢青一脸若有所思,“有趣。” “我说了,你也该说了吧。”阿日斯兰恨不得能立马逃出牢房。 “你只要每天念上一百遍‘天一生水’,自然会有人救你。”谢青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救你之人问你问题,你只要回答‘洛清都’三个字就可以了。” 阿日斯兰摸不着头脑,“‘天一生水’是什么意思,‘洛清都’又是谁?” “你不必知道。”谢青转身即走。 阿日斯兰半信半疑,但还是每天都念一百句的“天一生水”。 三天后,阿日斯兰发现送饭的狱卒换了一张新面孔。 阿日斯兰吃饭之前,先念了一句“天一生水”。 “地六成之。”狱卒低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圣教暗语?” 阿日斯兰按照谢青嘱咐,只说了三个字——“洛清都。” “原来是右护法大人的朋友。”狱卒诚惶诚恐。 阿日斯兰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多说多错,于是不发一语。 狱卒也不敢和他搭话,等阿日斯兰吃过饭后,就收拾碗筷走了。 当天夜里,几名黑衣人救走了阿日斯兰。 第二天,谢青听到阿日斯兰越狱的消息,感叹道:“久闻天一教无孔不入,果然名不虚传。” 他想要助阿日斯兰脱困,但是他在边关之中又毫无人脉,于是想到了借助天一教的力量。天一教,也果然中了他的计谋。虽然天一教事后可能发觉不妥,但是那时候阿日斯兰早已经回到草原了。 谢青轻摇手中羽扇,叹了口气,“明知是纵虎归山,我却不得不为。” 一个熟悉的对手,总好过一个陌生的敌人。 楚琮走进房间,恨恨地说:“竟让他逃了!” “你来了。”谢青放下手中羽扇。 “你让人请我来,我怎会不来。”楚琮看着谢青,感觉心中愤懑平息了不少。 谢青肃容道:“我有一事,要告知你。” 楚琮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什么事?” “阿日斯兰逃走之前,我曾经和他有过一番交谈。”谢青顿了顿,“他说他和他部下的文牒是从军中购买而得。” “什么!”楚琮表情愈发凝重,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觉得阿日斯兰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度很大。”谢青心中沉重。 军队是国之利器,如果军队都从内部开始腐蚀,那么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要靠什么来保护呢?魏无衣虽然勇猛,能一敌百,但他能敌得过千人万人吗? 楚琮沉吟良久,说:“此事我会禀告父皇。” “其实买卖文牒一事,我心中已有了猜测。”谢青再次拿起羽扇,遮住了自己半边脸庞。 “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楚琮抢走谢青的羽扇,用力扇了扇风。 “此事,恐怕和夏侯缑脱不了干系。”谢青看着自己的羽扇,“你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我那把红木扇骨泥金山水画折扇,现在连我的羽扇都要抢走吗?” 楚琮只好将羽扇还给谢青,“我热嘛。”他微微侧头,“夏侯缑身为驻边大将,要说他对此事毫不知情,恐怕说不通。我去探探舅舅的口风,说不定能问出一二。” “我就等你的消息了。”谢青目的达成,露出微笑。 李明觉口风甚紧,楚琮并没有问出有意义的消息。 楚琮和谢青回京之期已到,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待回到京城,楚琮禀明文帝,再由文帝派人调查。 谢青在送别的人群中,不见魏无衣,便托人将一个包裹送到魏家。 魏无衣收到包裹,然后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件新衣。他抚摸着上等的面料,心中怅然,“贤弟……”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他便是因为不忍分别,才不去相送。可这一个包裹,还是唤起了他满腹的愁思。 楚琮和谢青回到京城,楚琮去了皇宫,谢青回了谢府。 谢府之中,谢青的两位挚友——方落尘和苏寄梅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寄梅一见谢青,便用袖子遮住了脸。 谢青奇怪地问:“怎么了?” 苏寄梅感慨地说:“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谢青拉开苏寄梅的袖子,好笑的说:“你老是作弄我,以后我便不叫你好友,叫你损友好了。” “不如叫我梅郎?”苏寄梅打趣道。 “梅郎这个称呼,还是留给幽梦楼的燕歌姑娘吧。”谢青也和苏寄梅开起了玩笑。 苏寄梅笑道:“数月不见,你不仅容貌愈美,连牙齿也尖利了几分。” “你的脸皮倒还是以往的厚度。”谢青和好友交谈,心中轻快了不少,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你不在京城的日子,京城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苏寄梅抚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故弄玄虚道。 “什么大事?”谢青听苏寄梅口吻,就知道并不是重要的事。 “最有趣的就是九殿下上朝之时,鼻青脸肿。据说他因为多看了家中婢女一眼,就被九皇子妃拳脚相向,可怜!可叹!”苏寄梅眉飞色舞道。 方落尘鄙视的看了苏寄梅一眼,他听出苏寄梅的口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还有就是东宫死了几个太监,据说……”苏寄梅压低了声音,“太子有断袖之癖,和太子妃至今也未同房,于是皇后就找借口把年轻貌美的太监都赐死了。” “无稽之谈。”方落尘却是不信。 苏寄梅也不太相信,笑嘻嘻的说:“虽然是空穴来风,不过我讲得开心,你听个热闹,不就行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谢青意味深长地说。 “最后那件事,就由我来说吧。”方落尘斜眼看着苏寄梅,“当日夏侯府的家奴冲撞公主,苏大才子不惧豪强,致使岐国公主芳心暗许。” 苏寄梅苦着脸说:“娶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可畏也。” 苏寄梅的这句话,出自《明皇杂录》,意思是娶个公主过门,等于平白生出个官府来管你,可怕啊。 “公主身份尊贵,天姿国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方落尘不明白苏寄梅的苦恼。 “在我眼里,她还不如幽梦楼的燕歌姑娘。燕歌姑娘识曲别音,又善解人意。”苏寄梅说着说着,面上浮现痴迷的笑容。 “你不如娶那个燕歌姑娘为妻算了。”方落尘翻个白眼。 “好主意!”苏寄梅兴高采烈地说,随即情绪又低落下来,“不知道燕歌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为妻。” 晚镜迈着碎步,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进来。 “喝酒喝酒!”苏寄梅闻到酒香,垂涎欲滴。他不等晚镜倒酒,就给自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5 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三人畅饮达旦,宾主尽欢。 ☆、第二十八章 第一手 魏无衣在边关,又立下了几桩战功。他对于李明觉有救命之恩,李明觉也对他颇多照顾。 李明觉回京述职之时,带上了魏无衣。 魏无衣随李明觉面见文帝,得了文帝的赞赏与褒奖。这位年轻的楚*神,提早站上了历史的舞台。而楚国的命运,是否会因此而改变呢? 见过文帝之后,魏无衣怀着忐忑心情,来到谢府门前。他和谢青,已经数月不见,他对谢青的感情并没有减损半分,谢青对他也是一样的吗? 谢青听到魏无衣来了,喜不自胜,连忙出府迎接。 方落尘正在谢府做客,也随谢青出去了。他看到魏无衣,脸色一变,“此人胸中,百万兵甲。” “谬赞了。”魏无衣客气地说。 “我这位师弟,精通相人之术。他所说的话,一般是不会出差错的。”谢青握住了魏无衣的双手,充满感情地说:“大哥,好久不见。” “贤弟……”魏无衣本来满腹话语,可看到谢青,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方落尘仔细打量魏无衣,“可惜了。” 谢青神色一紧,“师弟但说无妨。” “此人命主破军,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方落尘叹息道。 方落尘的一语,道出了魏无衣在书中的结局。 谢青暗暗心惊,鬼谷弟子,果然是惊世卓绝的人物。而自己这个鬼谷弟子,却十分名不副实。星相一道,玄奥难解,他至今不能登堂入室。 魏无衣并不相信方落尘的话,“我不信天命难违,只信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谢青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心。 “既然你有客,我便不叨扰了。”方落尘向谢青告辞。 “师弟慢走。”谢青也不强留。 魏无衣注视着方落尘离去的背影,“你的这个师弟,真是一位奇人。”两人之间交谈,不过寥寥数语,他已察觉了方落尘的不凡。 “我的这位师弟,确实与我不同。”谢青松开了魏无衣的手,“大哥,请。” 魏无衣想要说他觉得谢青并不比方落尘差,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 谢青带着魏无衣去了谢府琴室,四周泉石掩映,茂林修竹。 谢青坐下,调了调琴弦,“让我为大哥弹奏一曲,以庆重逢吧。”他面前的那张琴通体黑色,隐隐泛有幽绿。 “好。”魏无衣不禁露出温和的笑容。 谢青素手纤纤,轻拂琴弦。琴声如流水淙淙,忽急忽缓,时高时低,最终百川归海,归于沉寂。 魏无衣闭目静听,心神为之一清。琴声已歇,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好听。”他顿了顿,“洋洋乎志在流水。” 谢青微笑道:“大哥猜得没错,此曲就是昔时伯牙为子期弹奏的《流水》,大哥亦是我的知音呢。”他忽然想到钟子期先于俞伯牙而死,笑容一敛。 魏无衣看向了那张七弦琴,“此琴莫非是绿绮?” “正是绿绮。”谢青点头,“此琴是我最近所得,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弹奏。” “这张琴很适合你,我真是有耳福。”魏无衣回想刚才听到的琴声以及谢青弹琴时的姿态,惊艳之感,久久在心间留驻。 谢青不可方物地一笑,吟道: “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时滴枝上露,稍沾阶下苔。何当一入幌,为拂绿琴埃。” “魏无衣何德何能,竟能与你结为兄弟。”魏无衣情不自禁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大哥的所想,也是我的所想。”谢青心中触动,语气诚挚。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谢青微微低头,说:“我有一事,藏在心中良久,今日想要对大哥坦明。” “何事?”魏无衣肃容道。 “大哥可知夏侯缑此人?”谢青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指下发出悦耳声响。 魏无衣沉吟了一会,说:“夏侯大将军,于楚国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夏侯缑自诩为万里长城,可知长城万里,也终有倾毁的一天。”谢青意味深长地说。 “楚*中,暂时不可无此人。”魏无衣对于楚军情况十分了解,在这个方面,他比谢青更为专业。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谢青知道魏无衣可以信任,又是在自己府中,说话也大胆了起来,“陛下终有一日,不能留他。而他的位置,需要一个接替者。” 魏无衣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说的那个接替者,是我吗?” 谢青点头,“大哥,这个位置舍你其谁。” 魏无衣迟疑地说:“我……功勋不高,无才无德,贤弟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替代大将军呢?” “因为你是魏、无、衣。”谢青郑重其事地说。 “因为我是魏无衣。”魏无衣喃喃。 “大哥若有保家卫国、匡扶天下之志,我愿为大哥筹谋。”谢青许诺道。 魏无衣眼神一凛,掷地有声地说:“好。”他顿了顿,“我需要做什么?” “我将为大哥介绍一个人,不过大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谢青决定结束自己的韬光养晦,在天下这张棋盘上,下出自己的第一手。 “等到什么时候?”魏无衣问。 谢青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看着风拂过竹叶的末梢,“时机的出现。” 魏无衣走后,谢青又在府中待了一会。直至天色已暗,他才出了谢府,乘马车去了六皇子府。 楚瑜出府相迎,“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谢青笑道。 楚瑜执起谢青的一只手,“你来,我自是倒屣相迎。” 谢青抬头,看向夜空,“今夜群星闪耀,适宜观星。怀瑾,我们上屋顶可好?” “冒犯了。”楚瑜抱着谢青,施展轻功,飞上屋顶。 两人一同坐在屋脊上,谢青看星,楚瑜却是在看谢青。 谢青伸出手,然而星辰似近实远,不能掌握于手中,“据说我们今夜所见之星辰,于亿万岁月之前就已死去,唯余光芒不灭,传入世人眼中。”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楚瑜终于移开视线,看向星辰。 “怀瑾,你可知我来意?”谢青问道。 楚瑜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然而把握不大,“我不知。” 谢青偏过头,注视着楚瑜,“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君临天下之心?” “我如果说没有,你一定不信。”楚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谢青转过上身,对着楚瑜,“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对于你,我自认有几分了解。但是,今天我想要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6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星辰却犹自闪烁。 “有。”楚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些话,我不能对六皇子说,却能对想要为帝的六皇子说。”谢青伸手指向了一颗星辰,“那颗星,名为破军。” “破军?”楚瑜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谢青必有深意。 “破军乃纵横天下之将。”谢青顿了顿,“我已找到命主破军之人,足以成为楚国的擎天一柱,我想要将他介绍给你。” 楚瑜肃然道:“此人是谁?” “魏无衣。”谢青答。 楚瑜沉吟半晌,说:“我听七弟提起过此人,他是你的结义兄长,还救过你。” 谢青知道,楚瑜并不是怀疑自己,所以没有浪费唇舌解释,“我曾于赏花宴上,为你分析局势,然而,你的敌人并不只有太子和九皇子,还有楚琮。” 楚瑜默然不语,但他知道谢青的话确实有道理。 谢青接着道:“李明觉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也可以成为楚琮的助力。你想要为帝,最需要的就是独属于自己的势力。而魏无衣,可以成为你在军中的臂膀。” “你信任的人,一定有他的可信之处。明日,你就可带他来见我。”楚瑜自从在楚琮那里听说魏无衣,就想和他一会了。 “我还要向你举荐两人,一个是我的师弟中书舍人方落尘,另一个是太子洗马解风羽。”谢青说到解风羽,苦笑了一下。 楚瑜想了想,说:“方落尘我见过,堪为大用,不过解风羽此人我从未听说过。” “此人虽然是太子洗马,却不受重用,郁郁不得志。而且他十分厌恶世家子弟,所以我和他并不相识。”谢青说,“你不认识他,但是一定认识他的祖父,侍中解夐古。” 解夐古是鬼谷子的好友,谢青初来京城之时,曾经受师命拜会解夐古。谢青在京城的这些年,颇受了解夐古的照顾,心中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但他向楚瑜推荐解风羽,却不是因为解夐古的缘故,而是因为解风羽在将来会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贤臣。 ☆、第二十九章 非常事 谢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这几年研究《捭阖策》,颇有几分心得。他精通权谋,能玩弄人心于鼓掌,于治国之道,却并不擅长。 楚瑜一方,已有谢青和方落尘这样运筹帷幄的谋士,魏无衣这样勇冠三军的将领,尚缺一名治国安邦的官吏。而解风羽,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楚瑜抓住了谢青话中的重点,“此人不受太子重用,却不另投他主,想来是对太子忠心耿耿。这样的人,真的能为我所用吗?”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谢青心知解决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于是起了考一考楚瑜的心思,“要让他如何为你所用,这个问题我就交给你了。” 楚瑜接着问道:“你与他素不相识,如何知道他有真才实学?” “如果我说,我的这双眼睛能看到未来,你信不信?”谢青又看向了茫茫夜空,星光如碎金撒在天幕。 楚瑜看着谢青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星光,光华流转,璀璨夺目。他一时神之为夺,喃喃道:“我信,你说的,我都信。” 谢青听到楚瑜的话,却没有欢愉之色。他知道自己已经和楚瑜处在了一个危险的距离,这不该是臣子和君主的距离。他低声道:“我或许走错了路。” 楚瑜没有听清谢青的话,“你说什么?” “但是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明知是错误,我也只好走下去。”谢青自顾自地说。 楚瑜这回听清了,却没有听懂。他没有说话,享受着静谧的氛围。 夜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一只夜鸟轻快地飞过。 “我要回去了。”谢青站了起来。 “不留下来吗?”楚瑜邀请道。 谢青微笑着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楚瑜抱着谢青,飞下了屋顶。 谢青向楚瑜告辞,然后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随着赶车人地一声“驾”,马车在黑夜里行驶了起来。 次日,谢青带着魏无衣再次来到了六皇子府。 他将魏无衣带到楚瑜面前,就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他知道楚瑜不介意自己旁听,但是他介意。 一盏茶的功夫,魏无衣出来了。 谢青迎了上去,却没有询问两人交谈的内容。 直到坐上马车,谢青才问:“你觉得六皇子此人如何?” “六皇子殿下雄才大略,确实是可以投靠的对象。”魏无衣神色间似乎有所保留。 谢青看出了魏无衣心中情绪,问:“你是不是反感结党营私之事?” “……是。”魏无衣答。 谢青把手收入袖中,握住了腕上红玛瑙的佛珠,“我对于结党营私,也并无好感,但是非常之时,须行非常之事。与其让诸位皇子相斗,消耗大楚国力,不如我来当推手,定下这江山的主人。”说完,他的心中浮现了楚瑜的面孔,俊美又带着一丝冷淡。其实楚瑜虽然对常人冷漠,对他确实不一样的。但他印象最深的,却是楚瑜面无表情的脸孔。 魏无衣沉默半晌,说:“你有大智慧,为我所不及。” 谢青摇头,“我哪有什么大智慧,不过是比常人看的要远罢了。” “你总是过于自谦。”魏无衣感慨道,“有人毫无功德,却夸耀自身。你心怀天下,却常常贬损自己。” 谢青但笑不语,闭目养神。 将魏无衣引荐给楚瑜之后,谢青开始打起了自己师弟的主意。 他知道方落尘好茶,便带上了几两天池茶,看望方落尘。 “稀客。”方落尘接过谢青手中装有茶叶的盒子,他打开盒盖,闻了闻,“好茶。”说完,他便去泡茶了。 谢青确实很少来到方落尘家中,一般是方落尘去谢府找他。他也不和方落尘客气,找了张椅子坐下。 方落尘泡好茶,端到桌上,然后坐下。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说:“此茶带有些微草味,想必是产自南山一带。” “果然瞒不过你。”谢青虽然知道方落尘更喜欢龙池一带的天池茶,可惜早就被他喝光了,只好拿南山一带的来充数。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兄此来,所为何事呢?”方落尘放下手中茶杯,开门见山道。 “师弟不妨猜上一猜?”谢青笑道。 方落尘断然拒绝,“不猜。” “为什么呢?”谢青了解自己师弟的脾性,他是故意要逗方落尘。 “费脑子。”方落尘答。 谢青扑哧一笑,随即敛去笑容道:“我来你这里,是为了一件正事——我想要将你引荐给六皇子。” “不行。”方落尘给了谢青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7 “老师说,你我不能共事一主。” 方落尘口中的老师,自然也是谢青的老师——鬼谷子。 谢青愕然道:“为什么?” “老师说,你我要是共事一主,如何相杀?”方落尘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中茶。 谢青腹诽道:居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他见方落尘神态坚决,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叹了口气,“老师啊老师,你误我。” 方落尘若是没有成为鬼谷弟子,说不定就横尸街头,也说不定成为流氓混混之流。所以,他在心中最为敬重之人就是鬼谷子,其次就是谢青。鬼谷子的话,他向来奉为金科玉律,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老师。而谢青的话,若是不与鬼谷子的话相违,他也一般遵从。 方落尘见谢青神色沮丧,说:“虽然不能襄助六殿下,但其余皇子,并无能入我眼之辈。”他言下之意,就是各不相帮。他在谢府长大,实在不愿和谢青为敌。他虽然不能违抗鬼谷子的话,但是可以消极应对。 谢青虽然没能让方落尘加入六皇子的阵营,但得了他这样一句话,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下次若有龙池一带的天池茶,我一定先送给你。” “那我就先谢过师兄了。”方落尘微笑道。 谢青和方落尘聊了会天,才告辞离去。 他回到谢府,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百里婴。 当日谢长康上京,百里婴却因为老母缠绵病榻,需要照顾,留在了陈留郡。如今百里婴的母亲因病去世,于是百里婴来到了京城,继续担任谢长康的幕僚。 谢青走到百里婴面前,深深一拜,“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我心有困惑,请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百里婴弯下腰,回以一拜,“百里婴一介布衣,公子如今已有官职在身,万万不敢受公子的这一拜。” “先生请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何必与我这般生分。”谢青扶起百里婴。 百里婴叹道:“我记忆中的公子,似乎还是垂髫小儿,如今的公子,已经这般光彩照人了。”他顿了顿,“公子若有问题,尽管问便是。” “先生虽然在陈留郡,但对京城风波,想必有所耳闻。”谢青侧过身子,做了个手势,“先生请坐。” 百里婴坐了下来,“京城风大浪急,并且有愈发汹涌之势。” 谢青待百里婴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不知何处可为避风之所在?” “公子在军中,可有交好的将领?”百里婴问。 谢青答:“我有一位结义兄长在军中。” “既然公子与他结拜,想必他是可靠之人。我接下来说的话,长康听到,一定会责骂于我。”百里婴苦笑道,“我虽不知公子所求为何,可是我知道公子所谋甚大。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公子不如在那位将军的帐下担任司马,既能积攒行军经验,又能避开险风恶浪。” “先生此计甚妙。”谢青赞叹道。 百里婴正色道:“公子千万不要告诉长康是我出的计谋。” “我一定为先生保密。”谢青答应了下来。 谢长康这时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谢青的话,“阿青有何事要为百里婴保密?说出来让为父听一听。” 百里婴心知瞒不过谢长康,只好和盘托出。 谢长康听完,脸现怒容,“百里婴,我不准!” 百里婴未免惹火上身,闭口不言。 谢青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父亲请听我一言。”他顿了顿,“父亲可是真心爱护于我?” 谢长康脸上怒气愈甚,“我对我儿子的爱护之心,难道有假吗?” “我听说父母爱护子女,则会为他考虑长远。我出身世家,日后必居于高位,然而我却于国无功。‘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谢家传到我这一代,已经两百余年。我若不建功立业,如何安身立命呢?”谢青侃侃而谈。 谢长康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才微不可察地点头。 谢青说服了父亲,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风浪起 谢青一去边关,就是三年。 三年中,他在魏无衣帐下,虽然得到魏无衣的照顾,但也遍尝辛酸,历经生死,一身气质愈发沉稳,眼神也愈发深邃。 他伫立河边,看河水流淌,脑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整理。 “子衿。”魏无衣唤道。 子衿是谢青的表字,他的冠礼是在边关举行,表字也是魏无衣所起。边关多有不便,冠礼一切从简,谢青不在乎,魏无衣却颇为遗憾。 谢青回头一笑,“大哥。” 魏无衣如今已是四品的左将军,他提升速度之快,在军中无人可及,不过他的赫赫战功,在军中也无人可比。其中,当然有谢青出谋划策的功劳。 魏无衣脱下披风,披在谢青身上,“你穿的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谢青确实感到了凉意,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多谢大哥。” “你总是与我这般客气。”魏无衣语中有怅然。 谢青看向天空,蔚蓝无云,“你我回京之日,就是变天之时。” 魏无衣沉吟半晌,道:“你不必跟我一起回京。” “我来边关,本是为躲避风浪。可是这三年,我逐渐明了,与其躲避风浪,不如迎浪而上,借势而为。”谢青坚定地说。 魏无衣将一只手搭在了谢青的肩膀上,手下的肩膀如此单薄,却能负担得起倾国之重,“我陪你。” 谢青将手盖在魏无衣的手上,“大哥,此生有你,是谢青之幸。” “此生有你,又何尝不是魏无衣之幸呢。”魏无衣爽朗大笑。 风吹拂着齐人高的野草,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魏无衣带着谢青,和一队人马,南下京城。 太子楚琰奉文帝之命,带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魏无衣。他看着魏无衣身旁的谢青,眼中涌现复杂情绪。 谢青没有随魏无衣面见文帝,而是回了谢府。 晚镜和流景见到三年未归的谢青,趴在他的胸前嘤嘤哭泣。 谢长康本来乌黑的头发添了银丝,他看到谢青,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回来就好。” 百里婴松了口气,“公子终于回来了。”他这几年,可是受了谢长康的不少埋怨。 谢碧如今二十多岁了,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可她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没有嫁出去。她一边绞着手帕,一边唤了声“弟弟”。 水佩的容颜显出几分老态,默默不语,没了以往得意洋洋的样子。她为谢碧的婚事,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谢青环顾四周,谢府的陈设却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深刻地感到自己回家了。 他先是安慰了自己两个婢女一番,再和谢长康说了些体己话,又从百里婴那里得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8 知了一些京城变化。 他长途跋涉,又强打起精神和人交谈,更加疲惫不堪,于是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魏无衣、苏寄梅和方落尘都来到了谢府。 谢青笑道:“也不知道今天刮得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苏寄梅看向魏无衣,“这一位莫非就是魏将军?” “在下就是魏无衣。”魏无衣点头。 苏寄梅拱手道:“我听闻你在边关杀得胡人闻风丧胆,对你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见,将军器宇轩昂,果然不凡。” “魏将军。”方落尘也和魏无衣打了个招呼。 魏无衣对方落尘和苏寄梅两人抱拳道:“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我名方落尘,曾于谢府门前,与你有一面之缘。”方落尘淡淡地说。 魏无衣这才回想起来,“啊,你是子衿的师弟。” “我叫苏寄梅,是个写词的。”苏寄梅笑嘻嘻地说。 “‘中州第一才子’苏寄梅,我对你亦是久仰。”魏无衣肃容道。 “没想到我这点薄名,连魏将军都知道。”苏寄梅抚掌道,“今日我做东,请大家上幽梦楼。” 方落尘故作讶然道:“你这个铁公鸡,竟然主动拔毛了。” 苏寄梅捶打了一下方落尘,“我只请谢青和魏将军,你自己掏钱吧。” 四人去了幽梦楼,楼中笙歌阵阵,春意融融。 魏无衣原本以为幽梦楼是一家酒楼,没想到是一间青楼,面上顿时浮现尴尬之色。 苏寄梅和老鸨一阵讨价还价,终于以苏寄梅能接受的价钱叫来了四名女子作陪。四名女子穿着不同颜色的衣物,分别是葱绿、鹅黄、海棠红和丁香紫。 苏寄梅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惯常在风月里打滚,很快就和红衣女子划拳喝酒,玩得不亦乐乎。 方落尘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和紫衣女子玩起了双陆。 谢青和绿衣女子低声细语,让绿衣女子泛红了脸颊。 魏无衣则像块木头一样杵着,黄衣女子和他说话,他也不回答。 苏寄梅看出魏无衣的拘谨,推了推身旁的红衣女子,“莺歌,你去唱个小曲。” 莺歌走到一张古筝之后,坐了下来。她一边弹奏古筝一边唱道: “你浓我浓,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我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魏无衣听着女子清丽的歌声,神色触动。 谢青对绿衣女子说:“你去陪我大哥说说话。” 绿衣女子虽然不舍,还是和黄衣女子换了位置。她性格温婉,语气柔和,总算让魏无衣不那么尴尬。 谢青和黄衣女子下起了围棋,黄衣女子本来有心挑逗,可是被谢青杀了大龙之后,就专注于棋盘了。 四人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魏无衣回到文帝赐予他的府邸,心中还在想着莺歌所唱的《我浓词》。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捏好了两个泥人,一个酷似自己,另一个肖似谢青。 他把两个泥人摆在床头,怔怔的看着,一时竟好似痴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带着几分醉意的谢青,却没有回谢府。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走到了六皇子府前,然而此时夜已深沉,不便打扰。 “你为什么不进去呢?”一个声音在谢青的耳边响起。 谢青悚然一惊,因为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是他的老师——鬼谷子。 鬼谷子负手而立,看着谢青。他与谢青上一次相见,已经时隔十三年,然而他的相貌没有丝毫的改变,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谢青的酒意一下子消散了,“老师,你怎么会这里?” “我的命数,快要尽了。”鬼谷子淡漠地说,“所以,我来看你。” “你……要死了。”谢青虽然十几年没有见过鬼谷子,但他与鬼谷子一直有书信往来,对于自己这位的老师,他投注了相当的感情。 “是的。”鬼谷子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顿了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谢青愣了一下,才想起鬼谷子之前的问题,“三年前,我不告而别,所以不敢进去。”他向每一个人告别,唯独没有对楚瑜告别。 “确实是你的作风。”鬼谷子的声线毫无起伏,“我死前,唯有一事挂心。” “什么事?”谢青心中已有了答案。 “鬼谷的传承。”鬼谷子目光变得锐利。 谢青苦笑了一下,说:“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老师为何要将师弟托付于我?”如果方落尘是一个陌生人,谢青还有可能对他下手,可他是谢青看着长大的。他也不相信,方落尘会对自己下手。 “你与落尘反目,乃是天命。”鬼谷子的话语丝毫不带感情,“你们二人,必有一人会死于另一人之手。” “我倒想看看,什么是天命。”谢青微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鬼谷子淡淡地提醒,“你的资质,不及落尘。若不先下手为强,他日你就将殒命于落尘之手。” “我若对师弟下手,就会与师弟反目。”谢青讽刺地说,“老师的所谓预言,都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实现的吗?” “冥顽不灵。”鬼谷子摇头,他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谢青面前。 鬼谷子走后,谢青背靠着墙壁,惨然一笑。 他在鬼谷子面前所说的话,不过是逞强而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楚氏春秋》中,鬼谷子所说的话,从来都不会错。可他的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是天命难违,还是人定胜天? ☆、第三十一章 解风羽 谢青自从和鬼谷子一番交谈后,就对方落尘避而不见。他并不是对方落尘产生了嫌隙之心,而是想要调整自己的心绪。他若是此时见方落尘,一定会被方落尘看出不妥。 他对于是否要上门拜访楚瑜,也是犹豫不决。然而,不等他理清思绪,楚瑜就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邀他过府一叙。 他乘上马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六皇子府。 到了六皇子府,他在下人的带领之下,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中不仅有楚瑜,还有魏无衣、解风羽。三人围坐在一起,本来在交谈,看到谢青,立时住口。 谢青对于房中有旁人,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失落又涌上心头。 “你来了。”楚瑜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和谢青分别了三年,好像昨天他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39 们才见过似的。 谢青行礼道:“六皇子殿下。” “且坐,不必多礼。”楚瑜指了指一张空着的椅子。 谢青依言坐下,“多谢六殿下。” 楚瑜环顾三人,说:“诸位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既是有事要和诸位商议,也是想要诸位彼此认识。”他的视线,在谢青身上停留许久,又在谢青察觉之前,移开了目光。 “解风羽。”解风羽眉眼细长,天庭饱满,气质超然脱俗,显得难以亲近。他手中拿着一把羽扇,正在轻轻扇动。 “左将军魏无衣。”魏无衣也没有为自己多做介绍。 “谢青,忝为魏大哥帐下司马。”谢青知道解风羽看不起世家子弟,便没有和他套近乎。 楚瑜清咳一声,说:“你们三人都是人中龙凤,能得你们相助,实是楚瑜之幸。” “六殿下言重了,能侍奉六殿下这样的明主,才是我等之幸。”解风羽拱手道。 魏无衣拙于口舌,只是向着楚瑜抱拳一拜。 谢青但笑不语,用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一衣之隔的地方,有一串红玛瑙的佛珠,鲜红欲滴。 楚瑜沉声道:“言归正传,我要与诸位商议的,乃是如何拔除楚国的毒瘤——夏侯缑。” 楚瑜话音刚落,解风羽便道:“我有一计,可除此人。” “请说。”楚瑜看向解风羽。 “夏侯缑嚣张跋扈,藐视君上,却能活命至今,无非倚仗军功。然而,魏将军勇猛善战,和夏侯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楚国,已经不需要夏侯缑了。”解风羽用羽扇遮住了下半边脸庞,“陛下之所以迟迟不处治夏侯缑,是因为尚且欠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们要做的,就是制造这个理由。” 楚瑜说:“愿闻其详。” 解风羽眼中闪过复杂光芒,“夏侯缑之女夏侯秋罗,生性悍妒。她和九皇子成婚三年无所出,又不许九皇子纳妾,还对九皇子动辄打骂。这些事,陛下也有所耳闻。若是贤妃娘娘向陛下进言,请陛下赐一名宫女给九皇子做侧妃。夏侯秋罗,一定会谋害这名宫女。到时候,陛下就可以借此惩治夏侯缑,而且九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会大大降低。这就是鄙人的一石二鸟之计,六殿下以为如何?” 楚瑜沉默半晌,说:“子衿以为如何?” 谢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瑜在询问自己的意见,“此计虽然可行,但是……” 解风羽打断了谢青的话,“你是在担心那名宫女的性命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谢青低下头,默然不语。 “便依此计行事吧。”楚瑜淡淡地说,“你们可以退下了,子衿留下。” 解风羽和魏无衣都出了房间,房内只剩下谢青和楚瑜。 谢青缓缓道:“六殿下……” “你不叫我怀瑾了吗?”楚瑜神色怅然。 谢青沉默了一会,才涩声道:“怀瑾,你留下我,是否另有要事?” “并无要事。”楚瑜伸出手,然而还没有触及谢青,那只手就颓然垂下,“我们,三年未见了。”他想问谢青当初为何不告而别,但是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谢青强笑道:“原来怀瑾是想要与我叙旧。” 楚瑜“嗯”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青,好像他一眨眼谢青就会消失似的。 谢青被楚瑜这样看着,心一下子软了起来,“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我在京城,哪有什么好与不好,倒是你在边关……”楚瑜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但他的喉咙好像别什么堵住了,致使他一个问题也问不出口。 谢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了楚瑜的手上,“我有大哥照顾,在边关一切安好。” 楚瑜反握住谢青的手,低声道:“我和魏无衣一直有书信来往,我听他在信中说,你受了好几次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谢青虽然有魏无衣照顾,也难免受伤。甚至有一次,他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 谢青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他的手被楚瑜紧紧握住,“都已经过去了。” “你还会离开京城吗?”楚瑜问。 “会。”谢青不想欺骗楚瑜。 楚瑜接着问道:“你要去哪里?” “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谢青看向皇宫的方向,“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被外放为官。” 楚瑜知道,文帝若是将谢青外放,是要培养谢青,让谢青积累官场经验。他不想谢青离京,又不能阻碍谢青的前程。心中的复杂情绪,让他更加握紧了谢青的手。 谢青吃痛,蹙眉道:“怀瑾,你可以把手放开吗?” 楚瑜放开手,发现谢青的手已经被他握红了,“对不起。” 谢青觉得自己好像于雾中行走,左右不清,前后无路。他踌躇良久,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怀瑾,你的心乱了。”其实,乱了的,何止是楚瑜的心,还有在谢青胸腔中跳动的物体。 “我的心,早就乱了。”楚瑜露出了自嘲的神色。他心道:自你我初见,此心已不属我,只为你而跳动。 谢青察觉前言不妥,转移话题道:“自我回来,我还未见过七殿下,他还好吗?” 楚瑜为了活跃气氛,难得开了个玩笑,“七弟一顿能吃三碗饭,你说他好不好?” “七殿下身体康健,我就放心了。”谢青面露微笑,“叨扰了怀瑾许久,我也该告辞了。”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楚瑜也站了起来,“不多坐一回吗?”他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淡然无比。 “我知道怀瑾事务繁忙,等怀瑾得闲,再来我府上小聚吧。”谢青提议道。 楚瑜得了谢青再会的承诺,放下了半颗心,“好。” 谢青拒绝了楚瑜的相送,独自出了六皇子府。他走过街角之时,一个声音响起——“谢青,可否与我一晤?” 谢青看到了一辆马车,解风羽正端坐在马车之上。他与解风羽对视,彼此的眼睛都没有透露出丝毫情绪,“乐意之至。” 谢青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然后坐下。 对于如今士林之中看重容止的风气,解风羽十分不屑,但他此刻,也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声谢青的仪容举止。 谢青垂下眼眸,“解大人叫住在下,所为何事呢?” “你我二人,同朝为官,共事一主。我之所以邀请你上车,是想要与你亲近一番。”解风羽的口气里却没有半分亲热的意思。 谢青懒得和解风羽兜圈子,“明人不说暗话,解大人纵有逆耳之言,但讲无妨。”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与你客气了。”解风羽坐直了身子,“我观六殿下待你,与旁人不同。” 谢青心中一紧,面上泰然自若,“我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0 是七殿下的伴读,与六殿下也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解风羽摇了摇手中羽扇,“你与六殿下究竟有何情分,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对六殿下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谢青知道自己对楚瑜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这个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你是谢家的嫡长子,六殿下的竹马,七殿下的伴读,魏将军的义弟,据说就连我也是你举荐给六殿下的。”解风羽压低了声音,“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你如果为恶,那么天下就要大乱了。” 谢青心道:除了以上身份,他还是鬼谷的弟子。他要是把这个说出来,解风羽估计要吓晕过去了。 “你就像一个知道结果的赌徒,把赌注下在了一定会赢的地方。”解风羽做了一个猜测,他仔细观察着谢青的表情。 谢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解大人说笑了。” “你说我在说笑,就当我在说笑好了。”解风羽笑了笑,“你的下一注,会下在什么地方呢?” “你不妨拭目以待。”谢青淡淡地说。 解风羽停下了摇扇,“那我就拭目以待。” “告辞。”谢青下了马车。 解风羽撩开车帘,注视着谢青离去的背影。直到谢青的身影消失,他才放下车帘。他手执羽扇,自言自语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此人谈吐举止,颇有几分鬼谷弟子的风范。” ☆、第三十二章 父与女 解风羽回到解府,听得声声鸟叫。他看向树梢,鸟群之中,有一只喜鹊正在梳理羽毛。他若有所思地问:“可有贵客上门?” “来了一位自称是侍中大人好友的人。”仆人答。 “此人在何处?”解风羽轻摇羽扇。 “正与侍中大人在后院下棋。” 解风羽行至后院,果然看到解夐古和鬼谷子在一株桂树下对弈。 解夐古执黑,鬼谷子执白,均是静默不语,连眼神也不曾交汇。诺大院内,除了风声,唯有清脆的落子声。 解风羽伫立一旁,静观两人棋局。 一局终了,解夐古推秤道:“你的棋艺,我望尘莫及。” “天下能于围棋一道胜过我之人,寥寥无几。”鬼谷子将本来狂妄的言语说得仿佛理所当然,“我与人对弈,不为胜负,而为手谈。” 解夐古看向解风羽,“风羽回来了。” “祖父,鬼谷先生。”解风羽虽然鄙夷纵横家之流,认为他们妄言乱世,但是对于祖父的好友,却不得不毕恭毕敬。 鬼谷子未看解风羽一眼,却仿佛明白了一切,“你心有疑惑,但问无妨。” 解风羽心中一凛,面上若无其事的说:“我听闻每一代鬼谷子只收两名弟子,不知先生的两名弟子分别是何人?” “我的弟子,一个名叫谢青,另一个名叫方落尘。”鬼谷子淡淡地说。 “方落尘据说曾是街边乞儿,得谢青收养,两人情同兄弟。”解风羽顿了顿,“当初我祖父不愿我入鬼谷,就是因为鬼谷的传承方式太过残酷,历代鬼谷弟子只有一人能活下来。谢青和方落尘两人,要如何自处呢?” 鬼谷子拂开落在棋盘上的桂花,“谢青之所以收养方落尘,是因为我的嘱咐。” “哦?”解风羽握紧了手中羽扇。 鬼谷子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既然两人要相杀,没有感情基础,如何能称得上精彩呢?” 解夐古摇头,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对自己这位意志坚定的好友产生不了影响。 解风羽心中对于谢青生出了些许怜悯,然而这种情绪,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涟漪,不过转瞬间,湖面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他微微弯腰,“我已无其它问题,容我告退。”说完,他就走了。 解夐古收回看向解风羽的视线,感慨道:“我初遇你之时,也是风羽一般的年纪。如今,我已垂垂老矣,你却仍是当年模样。” “一颗从内部腐烂的果实,不论外表如何光鲜,也不能久存了。”鬼谷子执起了白子,“再来一局吧。” “唉,好友。”解夐古也执起了黑子。 解府后院,是一方宁静天地。然而皇宫之中,却处处暗藏杀机。 “大将军夏侯缑觐见——” 夏侯缑走到文帝面前,却是不跪不拜,抱拳道:“参见陛下。” “大胆夏侯缑,见了陛下居然不拜!”戚诩怒斥道。 “我与陛下,是儿女亲家。既然是姻亲,我何必对陛下多礼。”夏侯缑傲慢地说。 文帝听了夏侯缑的话,面上表情喜怒难辨,“来人,给大将军赐座。” 两名太监搬来椅子,放在夏侯缑身后。 夏侯缑大马金刀地坐下,“我的腿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不能久站,难为陛下还记得。” “大将军的事,朕在心中,一件一件,记得一清二楚。”文帝端起放在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夏侯缑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不安。他压下心中异样情绪,说:“我大破匈奴,斗胆向陛下讨赏。” 戚诩上前一步,说:“据我所知,这是左将军魏无衣的功劳。” “若无我为那黄口小儿掠阵,他如何能取胜。”夏侯缑怒视戚诩。 戚诩讽刺地说:“左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莫非次次都是大将军掠阵?” “那个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夏侯缑不屑的说。 戚诩欲要反驳,却被文帝伸手阻止。 文帝看向夏侯缑,一双眼眸黑沉如夜,“大将军想要什么赏赐?” “我想要陛下赐我九锡,以示荣宠。”夏侯缑说。 九锡是九种天子所用的礼器,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和秬鬯。 夏侯缑话音刚落,戚诩便道:“臣以为不可,大将军虽有功劳,却远不到赐予九锡的地步。” 夏侯缑站了起来,沉声道:“戚诩匹夫,你与我作对,是想要死吗?” “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戚诩厉声道。 夏侯缑拔出佩剑,就要刺向戚诩。 “住手!”文帝喝止道。 夏侯缑却没有住手,不过他也没有杀了戚诩,而是削下了戚诩的一截头发。 戚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夏侯缑,连手都是颤抖的。 “九锡之事,容后再议。”文帝看着地上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告退了。”夏侯缑回剑入鞘,大步流星的离去。 文帝拿起手边茶盏,扔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夏、侯、缑!” “陛下,夏侯缑如此目无君上,为何不诛杀此人?”戚诩知道文帝在接见夏侯缑之前,埋伏下了刀斧手。 文帝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好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1 一阵子才平息下来,“还不到时候。” 文帝接着处理了一会政务,一直到天色渐暗。他放下笔,看着摇曳的烛火。 太监问:“不知陛下今晚在何处安歇?” 文帝沉思半晌,说:“延庆宫。” 文帝摆驾延庆宫,贤妃出宫相迎。她并不盛服华饰,反而打扮素雅清新,让文帝看了觉得眼睛舒服了许多。 文帝和贤妃进了延庆宫,文帝先坐,贤妃后坐。 贤妃见文帝久久不语,柔声道:“臣妾正为一事烦心,不知陛下烦心之事,可与臣妾相同?”她知道文帝烦心之事,与她并不相同,不过故作此问罢了。 “爱妃为何事烦心?”文帝问。 “九皇子的生母,曾经是臣妾的宫婢。她去世之时,托臣妾代为照顾九皇子。如今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已成婚三年,却尚无子嗣,令臣妾忧心不已啊。”贤妃说完,叹息了一声。 贤妃心中,其实恨透了勾引文帝的那个宫婢。那个宫婢出身低微,蒙她提拔,才在延庆宫担任女官。但是那个宫婢不思报恩,反而和文帝有了苟且之事。宫婢被封为御女,几次承恩之后,又怀上了龙子。但是她福薄命浅,在生下九皇子之后就撒手人寰。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人做手脚,那就不得而知了。 “爱妃有心了。”文帝微微点头。 一名宫女款款而来,她在文帝面前跪下,向他奉茶。 文帝闻到宫女身上幽香,心中一荡,“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甘怡。”甘怡含羞垂首。 贤妃见状,提议道:“甘怡才貌双全,出身良家,不如就将她赐给九皇子做妾吧。” 文帝收敛心思,“嗯”了一声。 几日后,甘怡嫁给了九皇子楚珏。楚珏惧内,不敢将甘怡迎入皇子府,而是在外面购买了一处宅院,安置甘怡。 甘怡虽然容貌不及夏侯秋罗,却胜在性情柔媚,令楚珏沉溺在了她的温柔乡之中。 不久之后,甘怡就有了身孕。 纸包不住火,夏侯秋罗终究还是得知了此事。她带上几个身材高大、怀有武艺的婢女,闯入了甘怡的宅院。 宅院中的人,摄于夏侯秋罗的威势,不敢阻拦。 甘怡正在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做虎头帽,看到夏侯秋罗,放下了手中针线,“你们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夏侯秋罗双眼炽热,神情冰冷。 几名婢女将甘怡围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甘怡护住了自己的小腹,“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把她按住。”夏侯秋罗拔出了刀。 几名婢女停手,按住了甘怡。 夏侯秋罗用刀剖开了甘怡的小腹,然后用手把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挖了出来。她把那团血肉扔在地上,然后用刀砍成了肉泥。 甘怡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崩溃的大哭。 夏侯秋罗用染血的手拍了拍甘怡的脸蛋,“你有孩子,了不起吗?”说完,她疯狂地大笑。 甘怡虚弱地诅咒道:“你这个恶鬼,你不得好死……” “要死,也是你先死。”夏侯秋罗一刀刺向了甘怡的心口。 甘怡气绝身亡,魂归幽冥。 夏侯秋罗又用刀划花了甘怡的脸,剥去了她的衣服。接着,她带着婢女打砸了宅院里的东西,才扬长而去。 等到楚珏赶到时,他见宅院之内一片狼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的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团肉泥。他简直不能相信面前所见到的景象,几个时辰前,他才将头贴在甘怡的小腹上,聆听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胎动。 他一拳打向墙壁,手上鲜血直流,“夏、侯、秋、罗!” 他走到尸体旁边,脱下外衣盖在尸体之上。他转头对贴身侍卫说:“你为我安葬他们,我有一件事要办。” “殿下要办何事?”侍卫忐忑的问。 楚珏不语,他拔出佩剑,走出了宅院。 ☆、第三十三章 夏侯祸 楚珏回到皇子府,府中空无一人。雕梁画栋的皇子府,竟显得有几分萧瑟。他找了一会,才在堂屋中找到夏侯秋罗。 夏侯秋罗坐在堂屋的主位,看着自己的刀。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然而杀人的快感仍然留驻在她的心中。 楚珏厉声道:“夏侯秋罗,今日我要你偿命!” “我已遣散了仆役,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妨碍我们。”夏侯秋罗站了起来,“你想要我的命,只有你有本事,你就来取吧。” 楚珏一剑刺向夏侯秋罗,剑挟风雷之势,竟是毫不留情。 夏侯秋罗横刀一挡,身形一震,后退数步。她并未用尽全力,因为她没有料到楚珏如此无情。她惨然一笑,“原来你是真的想要杀我。” “你杀我爱妾,又屠我孩儿,我不杀你,我誓不为人!”楚珏目眦欲裂,手上招式愈发狠辣。 夏侯秋罗想起当初的海誓山盟,面对今日的刀剑相向,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她咬了咬牙,出刀也愈发凌厉,“楚珏,是你负我在先!” 楚珏恨极,不愿再与夏侯秋罗多费唇舌。他招招逼命,式式夺魂,欲将夏侯秋罗毙于剑下。 夏侯秋罗使出家传绝学,喝道:“你就去地府,和那个贱人做一对亡命鸳鸯吧!”她的刀砍向楚珏面门,足有力劈华山之势。 楚珏看到那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枚石子飞来,点上了夏侯秋罗的穴道。 楚珏闭目良久,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于是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夏侯秋罗维持着劈刀的姿势,一动不动。 “陛下有令,暂留夏侯秋罗一命。”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楚珏想起文帝派影卫保护诸位皇子安全的传闻,原来不虚。他额上流下一道冷汗,要是没有影卫,他就步甘怡后尘,命丧夏侯秋罗之手了。 夏侯秋罗的恶行,让文帝大为震怒。不过他的愤怒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就不得而知了。当初他允许楚珏娶夏侯秋罗,又让楚珏纳妾,他真的没有料到今日的情况吗? 夏侯缑听闻此事,连忙入宫觐见。然而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通传。他拿出一叠银票,想要塞给太监,“公公,陛下为何还不见我?” 太监却没有接过夏侯缑的银票,甚至连眼角也不看他,“大将军,等着吧。” 夏侯缑向来鄙视阉人,对于太监没有什么好脸色。他难得低声下气,这个太监却如此不识好歹,让他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太监丝毫不惧,“陛下为令爱的事,可是大发雷霆啊。” “死了个贱婢,有什么大不了的。”夏侯缑不以为然地说。 太监见夏侯缑死到临头,尚无觉悟,便闭口不言。 忽然,夏侯缑听到兵甲之声,他心头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2 惊,变了脸色。 一队军容整齐、甲胄鲜明的士兵向着夏侯缑行来,肃杀之气,溢满四周。领头一人,一身银铠,白色披风烈烈飞扬,正是魏无衣。 魏无衣刀指夏侯缑,“夏侯缑,你纵女行凶,谋害皇嗣,还不束手就擒!” 夏侯缑仰天长笑,笑完之后抚胸道:“一件小事,引得陛下大动干戈,原来是兔死狗烹。我可怜的秋罗啊,是爹爹连累了你!” “不知悔改。”魏无衣冷冷地说。 “来吧!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纵横边疆的刀法。”夏侯缑拔出了刀,刀光凛冽,照亮他阴鸷的眼睛。 “领教。”魏无衣上前几步,刀劈夏侯缑。 不出百招,夏侯缑就败在了魏无衣手上。 夏侯缑单膝跪地,用刀支撑身体,“你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承让。”魏无衣的刀架在夏侯缑的脖子上。 几个士兵上前,将夏侯缑捆了起来。 夏侯缑看向面前宫殿,吼道:“陛下今日,真的要自毁万里长城吗!” “带下去。”魏无衣收刀入鞘。 士兵将夏侯缑带了下去,夏侯缑叫骂不已。 当谢青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喝茶。他一个手抖,茶杯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他怔怔的看着地上茶杯的碎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侯缑之祸,已经弭平。”方落尘淡淡地说。 谢青苦笑道:“然而楚国的风波,却不会平息。” “你似乎郁郁不乐。”方落尘问。 谢青沉吟了一会,说:“我明知解风羽行此毒计,却不阻止,我与他同罪。” 方落尘伸手,按住了谢青的肩膀,“师兄,夏侯秋罗心性狠毒,即使没有解风羽的推动,她和九皇子也终究会走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要把其他人的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呢?” 谢青默然不语,他神色仍然郁结,并没有因为方落尘的话而释怀。 “师兄,你性格良善,处于虎狼环饲之中,恐有性命之危。”方落尘收回了手,他拿起一个茶杯,倒上茶水,推倒谢青面前,“不如你我二人,回到鬼谷隐居如何?” “小隐山野,中隐闹市,大隐金门。”谢青强作欢颜道,“你我在朝廷之中,何尝不是隐居,何必要寻避世之所呢。” 方落尘意味深长的说:“范晔在《后汉书·逸民列传》中,将隐士分为六种: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师兄,你是哪一种呢?” 谢青端起茶杯,饮下一口清茶,“师弟以为我是哪一种呢?” 方落尘和谢青对视良久,各怀心事,默默不语。 方落尘也遇到了鬼谷子,他对于自己和谢青之间的宿命,早有了解,但他经鬼谷子提醒,才想起这件被自己遗忘至记忆角落的事。所以,他才会说出想要和谢青一同归隐的话。两人居于鬼谷,没有了红尘纷扰,或许就不会有反目成仇的那一天。然而谢青的拒绝,让他的希望落空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阿青。” 谢青站了起来,“七殿下。” 方落尘也站了起来,行礼道:“参见七殿下。”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楚琮笑嘻嘻的说,多年未见,他的眉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更为成熟了。 “不知什么风,把七殿下吹来了。”谢青看见楚琮,心中轻快了许多。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楚琮在谢青身边坐下,又拉着他的袖子,让他也坐下,“你去六皇子府见了我哥哥,却不来七皇子府见我,厚此薄彼,真是可恶。我赌着一口气,想要等你来见我,可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也不来,只好亲自上门了。” “对不住。”谢青歉意地说,他心中千头万绪,把楚琮给抛诸脑后了。 “你要真心想向我赔罪,就亲手奉一杯茶给我吧。”楚琮虽然口中埋怨,脸上却并没有见怪的神色。 谢青倒了一杯茶,捧到楚琮面前。他的手指恍若玉石雕成,衬着青花瓷的茶杯,煞是好看。 楚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杯茶,真是分外好喝。” 方落尘冷眼旁观,忽然开口道:“我另有要事,告辞。” “师弟慢走。”谢青因为楚琮的缘故,不好起身相送,只冲方落尘点了点头。 等方落尘走后,楚琮心有余悸地说:“你这个师弟,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怕他。” “他有什么可怕的。”谢青好笑的说。 “他的眼神。”楚琮严肃地说,随即展颜道:“不说他了,说说你在边关的事情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谢青含糊地说。 楚琮抓住谢青的衣袖,连连摇晃,“说嘛说嘛。” 谢青无奈,说:“我便说一个我在边关遇到的感人故事吧,说的是一个宫女和一个士兵。朝廷发放给边关士兵的夹袄,有的是由宫女缝制。有个士兵在夹袄中得到了一首诗:‘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畜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身缘。’士兵便将这首诗交给了主帅,主帅又将这首诗上呈文帝。文帝将这首诗向六宫宫女展示,说:‘作者不要隐瞒,朕不怪罪你。’于是有一个宫女站了出来,自称罪该万死。文帝怜悯她,就将她嫁给了那个得到诗的士兵,并且对她说:‘朕让你们结成今生缘。’边关的士兵听到这个故事,都十分感动。” “这个故事,确实十分感人。”楚琮听完,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谢青,“但是父皇尚在人世,阿青为什么以文帝来称呼父皇呢?” 谢青顿觉失言,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手握成拳头,手心汗湿。 ☆、第三十四章 智勇论 不等谢青回答,楚琮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阿青有些地方很奇怪。” “奇怪?”谢青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以前我不明白,自从我见到方落尘,我就知道阿青哪里奇怪了。”楚琮顿了顿,“你和方落尘,看人的时候,好像知道这个人的一切一样。不过方落尘眼神冰冷,所以显得可怕;你眼神怜悯,所以显得奇怪。” 谢青沉吟半晌,说:“事到如今,我便不瞒你,我和方落尘都是鬼谷弟子。” 楚琮变色道:“鬼谷弟子!” 鬼谷子虽然在民间恍若神人,在朝廷之中,却是毁誉参半。甚至有极端者,认为鬼谷子之术,“家用之则家亡,国用之则国偾,天下用之则失天下”。 谢青看楚琮反应,苦笑道:“我八岁之时,被鬼谷子收为弟子,授予《捭阖策》和星相术。而陛下的谥号,正是我观星所得。”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3 楚琮沉默了一会,问:“六哥知道此事吗?” “他不知道。”谢青摇头道。 楚琮心中生出微末的欢喜,“放心,此事我会为你和方落尘保密。” “多谢七殿下。”谢青站了起来,弯下了腰。 楚琮也站了起来,扶住了谢青,“小事一桩,何必道谢。” 楚琮没再缠着谢青要他说边关趣事,反而自己说了许多京城逸事。一直说到天色渐暗,他才告辞离去。 晚镜点起蜡烛,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室内。 “你下去吧。”谢青挥了挥手。 “奴婢告退。”晚镜出了房间。 谢青拿出《捭阖策》,又拿出自己记载重要人物与情节的笔记。他将左手按在《捭阖策》上,右手按在笔记上。他注视着这两本书,眼神若有所思。 夏侯缑的灭亡,比原书中提早了几年。夏侯缑这个国之蛀虫,早早下台,减少了对于楚国国力的消耗。既然夏侯缑已除,那么接下来就是储位之争了。 虽然在《楚氏春秋》中,楚瑜登上了皇位。但是成功,并不会从天而降。而且自己这只蝴蝶,不知会为将来带来怎样的改变。 诸位皇子之中,太子楚琰最得文帝看重,也最得群臣拥护。若是不能让文帝对楚琰失望,帝位非楚琰莫属。 原书之中,楚琰虽然写下诀别书,却并没有让谢青死的心思。他在得知谢青的死讯后,和皇后反目。接着,他又得知谢青的死,背后有文帝的示意。于是,他率兵宫变,却因为楚瑜的阻拦而失败,最后被废为庶人。这件事,让文帝终于开始注意自己忽略已久的六子——楚瑜。 楚琰失去太子之位,是因为自掘坟墓,否则他的储君之位,坐得稳如泰山。而失去了谢青这个因素,他是否会走上同样的道路,还在未知之数。 谢青打开笔记,将楚瑜逼宫的那一段圈了出来,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你不逼宫,我只能逼你了。” 几日后,夏侯缑被腰斩于市。一代枭雄,就此离世。 他的罪状,罄竹难书。其中,就有谢青当年和楚琮一起发现的买卖文牒之事,对于边关的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而他的女儿夏侯秋罗,也被赐死。她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据说她上吊之前,诅咒道:“楚郎啊楚郎,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你和你的妻妾永不安宁!” 谢青出于莫名心思,在夏侯缑死后,去了菜市口。 夏侯缑的尸首已不在,唯余地上血迹,昭示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谢青看着地上血迹,叹了一口气。忽然,他发现魏无衣站在街道的另一边,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注视着他。 他走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魏无衣的情绪,并不怎么高涨。虽然夏侯缑死后,他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谢青左右四顾,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茶馆。他指着茶馆说:“大哥,我们去那里说话吧。” “好。”魏无衣点头。 两人走入茶馆,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茶馆之中,议论纷纷。两人侧耳细听,说的都是夏侯缑之事。 魏无衣长叹一声,说:“大将军也曾是谨慎自律,治军严明之人,可惜弗克所终,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谢青压低了声音,“就如大哥所言,大将军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嚣张跋扈,穷侈极奢之徒。他曾在奏折上写错了字,陛下并不予以责罚,而是为他辩解。他的恩宠之厚,亲信之深,足以使人侧目。而他,也逐渐在这份恩宠亲信中迷失了自己。陛下若能在他犯错之初,就予以惩戒,而不是纵容,他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贤弟的话,不是说夏侯缑,而是说给我听的。”魏无衣苦笑道。 谢青微微一笑,“大哥若能听得进一二,子衿就不算浪费口舌了。” “京城局势,太过复杂,幸好不久之后,我们就要回边关了。”魏无衣看向边关的方向,脑海中浮现茫茫草原,牛羊成群。 谢青沉默半晌,说:“大哥,我想辞官。” “为什么?”魏无衣惊讶地说。 “京城局势如此紧张,我不能离开,我要待在六殿下的身边。”谢青坚定地说。 魏无衣见谢青意志坚决,知道此事无法回转,失落的说:“没有了你,边关风景,要失色了。” “纵使没有我在大哥身边,我相信大哥也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谢青浅笑道。 “虽然同样是胜利,付出却不一样。你的计谋,总能让损失降到最低。”魏无衣感慨道,“有了你,我好似如虎添翼。” “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谢青谦逊地说。 魏无衣肃然道:“我这里有四个问题,想要一问贤弟。一个身怀武功却草菅人命的人,可以称为勇吗?一个不会武功却不畏强暴的人,可以称为勇吗?一个满腹才学却乱国危邦的人,可以称为智吗?一个才学不高却经世济民的人,可以称为智吗?” 谢青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身怀武功却草菅人命,不可称为勇。不会武功却不畏强暴,可以称为勇。满腹才学却乱国危邦,不可称为智。才学不高却经世济民,可以称为智。” “在我看来,你就是大智大勇之辈。”魏无衣握住了谢青的一只手,“更何况天下间若论才学,能与你比肩之人,寥寥无几。” 谢青看着自己被魏无衣握住的手,魏无衣古铜色的皮肤和自己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哥的话,令我汗颜。” “世人多以为,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才能称得上大丈夫,我却不敢苟同。我认为,温和敦厚,谦冲豁达,德才兼备,心怀苍生,才是大丈夫。”魏无衣握紧了谢青的手,“你若为相,是万民之福。所以我才会跟随你,投靠六皇子。” “大哥……”谢青语带哽咽,他没想到魏无衣居然如此高看自己,对于自己寄托了如此殷切的厚望,“我并不如大哥话中说得那样完美,但是我愿意为楚国,献出自己的心力,死而后已。”最后四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魏无衣此心,与贤弟相同。”魏无衣松开了谢青的手,眼睛却没有离开谢青的眼睛。 “大哥今日所言,若无名篇传颂,未免可惜。”谢青转头吩咐小二取来纸笔。 小二取来笔墨纸砚,放在了桌子上。 谢青提笔落墨,洋洋洒洒,足足写了三张纸,才停了下来。他以魏无衣的话为文章骨架,然后增添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写下自己和魏无衣的名字,他吹了吹纸上墨迹,说:“请大哥为此文命名。” 魏无衣想了想,说:“不如就叫《智勇论》吧。” 谢青在文章的开头,写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4 下了“智勇论”三个大字。 两人合作的这篇《智勇论》,在士林之中流传,有褒有贬,然而正面评价多于负面评价。当代文宗戚诩赞道:“不落窠臼,令人耳目一新。”尚书仆射师昉也夸奖道:“后来文章,当应如此。” 此文流传于后世,因系谢青和魏无衣合著,遂成为一桩美谈。 ☆、第三十五章 二十二 谢青向文帝上书,辞去了官职。 几日后,魏无衣离开京城,谢青前去送别。 谢青除了带上了一壶酒,还带上了绿绮琴。 魏无衣看着抱琴而立的谢青,默然不语。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向谢青倾诉。他不愿因为朦胧的情愫,毁了这段兄弟之情。 谢青手拨琴弦,一曲《阳关三叠》从指下流泻而出,沉郁顿挫,哀感顽艳,透出无限留恋之情。 魏无衣一边打着拍子,一边朗吟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琴声渐弱,最后归于无声。 谢青心中亦是充满离愁别绪,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我虽奏《阳关曲》,却不赠此诗给大哥,而是另赠一诗。” “哦?”魏无衣说。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谢青从酒壶中倒出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另一杯给魏无衣。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青酒力浅薄,红晕上脸,“大哥,我知你向来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然而你如今已是一军主帅,你的安危,不仅关乎一城一地的的得失,更关乎天下的局势,请爱惜自身。” “你的话,我会记在心里。”魏无衣沉声道。 “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谢青拱手道。 魏无衣翻身上马,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话——“贤弟,保重。” 谢青看着魏无衣渐渐远去,道路上扬起的黄尘,遮掩了单人匹马。他将手按在心口,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谢青回到谢府,看到自己的两个侍女正指挥着一大帮仆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晚镜接过谢青的绿绮琴,流景则拿过谢青的酒壶。 谢青疑惑的问:“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 晚镜和流景的对视一眼,都扑哧笑了出来。 “过几天就是少爷二十二岁的生辰,少爷居然把自己的生辰都忘了。”流景抱着酒壶,做了个鬼脸。 谢青看着忙碌的仆人,摇了摇头,“又不是整岁的生辰,没必要大操大办,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晚镜柔声道:“少爷二十岁的生辰,人在边关,不能回来,老爷一直对此事心存遗憾,所以这一次虽然不是整岁的生辰,却是少爷自边关回来后第一个生辰,自然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谢青虽然不欲铺张,但是顾及谢长康的一片慈父之心,只好默许了。 “老爷还广发请帖,邀请了各家的小姐呢。”流景打趣道,“不知哪一位佳人,能得到少爷的青睐。” 谢青的年纪,其实已经可以成家立业了。但是谢长康尊重谢青自己的决定,并不逼迫他娶亲,可是谢长康的心中还是十分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谢青娶妻生子。 谢青虽然动过成亲的念头,但是并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若是他并不爱那个女子,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一生。 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梦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也许是他不愿去想那个人是谁。 谢青生辰当天,宾客如云——皇室有太子楚琰、六皇子楚瑜、七皇子楚琮和岐国公主楚珂,朝臣有侍中解夐古和其子解风羽,还有谢青的好友苏寄梅和方落尘。不能前来的人,诸如文帝、皇后、贤妃、九皇子楚珏和尚书仆射师昉,也派人送上了礼物,聊表心意。 楚琰前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久违的人——裴鸿渐。谢青都快要忘记这位裴家的公子了,不过裴鸿渐神情颓丧,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 谢青和楚琰的眼神一触即离,然而擦肩而过,并没有打招呼。 裴鸿渐欲言又止,最终跟随楚琰离去。 楚瑜和楚琮兄弟二人联袂而来,两人面容一般俊美,身材一般高大,好似一双玉璧,相映生辉。 楚琮抢先一步,抱住了谢青,“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楚瑜在楚琮身后,无奈一笑。 谢青推开楚琮,“六殿下,七殿下。” “你还有客人要接待,我们便不多叨扰了。”楚瑜拉着楚琮的袖子,把自己的弟弟拽进了谢府。 楚珂在宫女的围绕之下,翩翩而来。她向着谢青盈盈一拜,“你曾在夏侯府的家奴面前,为我仗义执言,楚珂谢过。” 谢青连忙回礼道:“公主金枝玉叶,谢青不敢受这一拜。” “我说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楚珂虚扶住谢青。 谢青做了个手势,“公主请进。” 楚珂微微点头,走进了谢府。 解夐古和解风羽一前一后而来,解夐古满脸笑容,解风羽面无表情。 解夐古拍了拍谢青的肩膀,把他拍得身体一震,然后哈哈大笑。 解风羽对着谢青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恭喜。” “两位请进去吧。”谢青苦笑道。 解夐古和解风羽仍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走进了谢府。 苏寄梅和方落尘并肩而来,两人俱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引得不少官家小姐侧目。 谢青一手拉着苏寄梅的手,另一只手拉着方落尘的手,笑道:“两位好友,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你那点酒量,每次都让我扫兴。”苏寄梅语气不屑,眼角眉梢却满是笑意。 方落尘“嗯”了一声,素来冰封的脸上也有浅淡的笑意。 谢青放开两人的手,“请进。” 苏寄梅和方落尘走进了谢府。 谢青又在门口接待了一会,估摸着重要的人差不多来齐了,才进了谢府。 众人一边宴饮,一边观看歌舞,其乐融融。 一直到天色渐暗,才有人告辞离去。 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谢青便吩咐下人将他们安置在客房之中。 方落尘也喝醉了,他被下人扶着,路过池塘的时候,看见池塘之中,有一轮明月,明亮皎洁。他推开下人,喃喃道:“月亮,我要捞起来。”说完,他就跳入了池塘之中。他不识水性,转瞬间就沉入池塘,不见了身影。 楚琰正好在池塘附近,他不愿在谢青的生辰之日出人命,便吩咐侍卫下水,把方落尘捞了起来。 方落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穿白衣,因为全身湿透,皮肤若隐若现。 楚琰看着方落尘,发现他背上有奇异的纹路。他心中一动,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5 说:“把他上衣脱了。” 侍卫半跪在地,脱下了方落尘上衣。 方落尘的背上有一狼头图案,栩栩如生,纤毫毕现。它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正欲择人而噬。 “这个图案……”裴鸿渐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楚琰用脚踩住了方落尘的背,“此人是否是谢青的师弟?” “此人确实是谢青的师弟。”裴鸿渐答。 “有趣。”楚琰脚下用力,方落尘却不见转醒。他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把他带回东宫。” 两个侍卫上前,架起了方落尘。 楚琰自言自语道:“谢青啊谢青,你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该如何自处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喝醉的楚琮被下人搀扶着,在去客房的路上,遇上了水佩。 水佩上前几步,扶住楚琮,对下人说:“你下去吧,七皇子是贵客,由我亲自照顾。” 水佩身份特殊,下人不敢忤逆,就下去了。 水佩看着楚琮,知道自己和谢碧机会来了。她扶着楚琮,去了谢碧的闺房。为了避人耳目,她还特意选了一条少有人行的路。 谢碧的婢女看见水佩扶着一个男人走入自家小姐的闺房,就要惊呼出声,却被水佩以严厉的眼神阻止。 水佩问:“小姐呢?” “小姐已经睡下了。”婢女答。 水佩沉吟了一会,说:“不用叫起她。”她扶着楚琮,让他在外间的的一张榻上睡下。 婢女看着楚琮,满腹疑虑,却迫于水佩长久以来的淫威,不敢问出口。 水佩也看着楚琮,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女儿,乖女儿,你飞上枝头,不用谢我。”她看向婢女,“出去吧。” 婢女出去了,水佩也出去了。 闺房里间,谢碧好梦正酣,不知即将到来的变故。 ☆、第三十六章 一夜错 楚瑜醉得并不厉害,但是他借着酒劲,去了谢青的房间门口,静静等待。 过了良久,他见谢青迤逦行来,沐浴在月华之中,仿佛月宫仙人。 谢青奇怪地问:“怀瑾,你怎么在此?” “我……”楚瑜注视着谢青清澈的双眸,感觉有些头晕,“子衿,我……倾慕于你。” 谢青心中涌满了复杂情绪,让他辨不出此刻悲喜,“怀瑾,你醉了……” 楚瑜上前几步,握住了谢青的手,“你……就当我喝醉了吧。” 谢青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良久,他都没有付诸行动,“怀瑾,你放开我,我去让下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楚瑜想起在宴会之上,向谢青投以爱慕眼光的那些官家小姐,把谢青的手握得更紧,“我不放,我怕今日不向你说明,此事就会成为我毕生遗憾。” “怀瑾,你今日向我说明你的心意,如果我答应,日后你坐拥三宫六院,我该如何自处呢?”谢青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是要我成为佞幸之流吗!” “我愿终身不娶。”楚瑜坚定地说。 “……你终身不娶,来日何人继承楚国大统?”谢青低声道。 这些问题,楚瑜早已想过,他不紧不慢地说:“从宗室子弟中挑一个就行了。” “你千辛万苦夺得帝位,却不能传于后嗣,你甘心吗?”谢青后退一步,背靠上了走廊的栏杆。 楚瑜上前一步,用手撑在廊柱上,低头道:“若是能得你在身边,我心甘情愿。”他目光灼灼,注视谢青,蕴满深情,几乎能让人的心化成一滩水。 谢青想:在《楚氏春秋》中,楚琰是不是也曾对谢青说过相似的话呢?他虽然知道楚瑜不是楚琰,却不能停下自己的想象。他偏过头,视线不和楚瑜交汇,“恕我无法答应你。” 楚瑜苦笑道:“其实我已经料到了你的回答,可是我仍抱着希望,哪怕希望渺茫。”他顿了顿,“他日我若为帝,初心不改,你能再回答一遍我的问题吗?” “我可能还会是一样的答案,你真的要听第二遍吗?”谢青反问道。 “此情是真,此心是真,此问是真。”楚瑜慢慢靠近,将一个吻烙在谢青的眉心。 谢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觉得眉心一热,似乎有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贴在了上面。他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楚瑜,可是四肢无力,抬不起手。 过了一会,楚瑜后退了几步,“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他知道自己不该不经过谢青的允许就亲近于他,可他情难自禁。 谢青摸上了自己眉心,随即又觉得这个动作昭示着自己的介怀,连忙放下了手。他低下了头,“请你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楚瑜又说了一遍“抱歉”,随即默然不语。 两人在长廊之中,相对而立,风送来草木的清香。 谢青开口打破了寂静,“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怀瑾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呼吸急促。 过了良久,他才听到门外足音,想来是楚瑜终于离去了。 他脱下外衣和鞋袜,上床睡觉。 睡梦之中,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人的脸庞。可是梦醒之后,他又忘掉了那张容颜。 他下了床,打开窗户。 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清凉的晨风吹拂在人的面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树梢之间腾挪,发出悦耳的啼鸣。 忽然,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 谢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谢碧的闺房。他心中生出不安的预感,于是穿好了衣服,打算去看看谢碧。 他行到谢碧的闺房门外,看见谢长康负手而立,脸色铁青。他心中一紧,问:“父亲,发生了何事?” “问里面的人吧!”谢长康厉声道。 谢长康向来疼爱谢青,今日他居然对谢青如此疾言厉色,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不会迁怒到谢青头上。 谢青轻拍谢长康的后背,“父亲切莫气坏了身子。” 谢长康怒气稍缓,歉意地说:“对不起,为父不该对你撒气,实在是……家门不幸啊!”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又悲又怒。这件事,勾起了他久远前的回忆。 “到底发生了何事?”谢青问。 水佩抹着眼泪从房间里出来,说:“七殿下不知为何,昨日竟是在碧小姐的房中歇息。” “什么!”谢青吃惊不已。 楚琮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辩解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谢碧也被一个婢女扶了出来,脸色惨白,眼角犹带泪痕。 谢青沉声道:“七殿下,此事对于舍妹清誉有损,岂是你一句‘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善罢甘休的。” 楚琮抓住了谢青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6 的胳膊,急切地说:“阿青,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七殿下的为人。”谢青顿了顿,“但是错已铸成,只能请七殿下给我谢家一个交待了。” 楚琮松开了谢青的胳膊,茫然的说:“交待?” 谢长康冷冷地说:“我会与贤妃娘娘相商,择日让你们成婚。” 楚琮听了谢长康的话,如遭雷劈,“我……”不想娶她。 “七殿下,请慎言。”谢青打断了楚琮的话。 楚琮看向谢碧,咬牙切齿地说:“是不是你?”他从贤妃那里,听过许多女子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故事。遭此变故,他把谢碧也想成了心机深沉之辈。 谢碧的脸色愈发苍白,“七殿下这是何意,是把谢碧当做不知廉耻的女子吗?”说完,她便往门框上撞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众人都没有察觉,皆大惊失色。 谢碧的额头流下血来,流过五官,一张艳容恍如罗刹,“这下子,谢碧的清白可以自辩了吧。”她确实对于此事并不知情,但她知道十有*是自己母亲做得手脚。此事若败露,她母亲性命不保。她不得不兵行险招,自证清白。 楚琮对于此事,仍然心存疑虑,却不再怀疑谢碧,反而生出羞愧情绪。 “七殿下请先入宫向贤妃娘娘说明此事。”谢长康的视线从楚琮移到水佩,“你去请个大夫,医治你的女儿。” 楚琮入宫,水佩去请大夫,谢碧被婢女扶回了房间。 谢碧闺房之外,只剩下了谢青和谢长康父子二人。 谢长康捂住了心口,面现痛苦之色,身体也摇晃了一下。 “父亲,你怎么了?”谢青连忙扶住了谢长康。 谢长康叹息一声,说:“不要担心,老毛病了。” “我如何不担心。”谢青苦涩地说,“我身为人子,竟然不知父亲痼疾缠身。” 谢长康拍了拍谢青的手背,“我就是怕你担心,才不让你知道。” “父亲的这个病,多久了?”谢青关心的问。 “自你母亲去世后,我就时常心口绞痛。”谢长康注视着谢青,他透过谢青的脸庞,仿佛看到了裴云裳温婉的容颜,“我看过大夫,大夫也说不出我是什么毛病。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世上,又去哪里寻一剂名为‘裴云裳’的心药呢?” 谢青心中灵光一闪,说:“或许老师会有办法。” 鬼谷子自称“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兼通医卜星相”,说不定以他的医术,能治谢长康的心病。 “我不需要治病。”谢长康摇头,“我有时会担心我会忘了云裳,如果连我都忘了她,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记挂她了。心口不时的疼痛,刚好提醒我,她曾经存在。” 谢青心道:如果我离开人世,会不会有一个人,如此记挂我呢? 谢长康接着说道:“她去世之后,我曾想随她而去。可你那时尚在襁褓之中,那么小,那么柔弱。我若是死了,谁来为你遮挡尘世的风雨呢?后来你长大了,足以独当一面,我又想看着你成家立业。人啊,总是这么的贪心。” “这如何能说得上贪心。”谢青笑中有泪,满腹心酸,“这世上为人父者,都和父亲你有着同样的心愿。” 谢长康替谢青理了理耳边的鬓发,“阿青,你眼下青黑,是昨夜没睡好吗?快去休息吧。” “我先扶父亲回房吧。”谢青不容拒绝的说。 谢长康见谢青态度坚决,只好答应。 谢青将谢长康扶回了房,自己才回房休息。 ☆、第三十七章 师兄弟 方落尘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下了床,发现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你是谁?” “过来坐。”那个人颐指气使地说。 方落尘走到那个人面前,惊讶地说:“太子殿下!” 楚琰正在自斟自饮,“要来一杯吗?” 方落尘感觉自己头脑中仍然残留着宿醉的疼痛,拒绝道:“不必,谢过太子殿下。” “此等好酒,唯我独饮,未免可惜了。”说完,楚琰惺惺作态地叹息了一声。 方落尘意味深长的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对着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恐怕会败坏了太子殿下的酒兴。” “哦?”楚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凝滞。 过了好一会,楚琰都没有等到方落尘开口。他扬声道:“来人,给方大人上茶。” 一名太监端着一碗茶走入了房间,他将茶杯放在方落尘面前,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方落尘又道了一声谢,才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回甘,茶香沁人,让他神为之一清,不禁赞道:“好茶。” “看来你是爱茶之人。”楚琰悠悠地说。 “昔者,有人赠鱼于郑相者,郑相不受。有人问他:‘你喜欢吃鱼,为什么不接受赠鱼呢?’他答:‘我因为喜欢食鱼,所以不接受鱼。我接受别人的馈赠就会丢掉俸禄,无鱼可食,相反,我终身都可以食鱼。’”方落尘顿了顿,“我喜欢茶,就像郑相喜欢鱼一样。” 楚琰击掌道:“不愧是谢青的师弟,果然能言善辩。” “太子殿下谬赞了。”方落尘淡淡地说。 “可惜了。”楚琰眸中厉芒一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方落尘莫名其妙,“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你背上有何图案,你一定比我更为清楚。”楚琰又饮了一杯酒,似笑非笑。 方落尘沉默半晌,说:“我背上有一狼头图案,不过我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何人,更不知到这个图案有何意义。” “我来告诉你吧。”楚琰充满恶意地一笑,“你姓赤那,是匈奴贵族的后裔。” “我不信。”方落尘其实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匈奴曾派使者前来朝贡,队伍中有一姓赤那的勇士。那名勇士曾和宫中的侍卫比斗,比斗之时,脱下了上衣。他背上的图案,和你的一模一样。”楚琰大笑,“谢青的师弟,居然是个匈奴人。” “别说了……”方落尘用手捂住了脸。 楚琰并没有住口,他就是要趁着方落尘的心灵有空隙时,摧毁他的心防,“谢青嫉恶如仇,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会怎么办呢?” 方落尘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他才涩声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让你臣服于我,为我出谋划策。”楚琰感兴趣的其实并不是方落尘的才智,而是他谢青师弟的这个身份。他想要看到谢青发觉自己的师弟背叛了自己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在那一瞬间,方落尘的脑海中掠过了很多东西——热腾腾的肉包子、晚镜温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7 柔的话语、谢青含笑的脸庞……他听见一个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的声音,“好。” 谢青在听说方落尘频繁出入东宫的时候,以为苏寄梅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笑道:“师弟怎会和太子为伍,寄梅的玩笑未免开得太离奇了。” “我没有开玩笑。”苏寄梅肃容道。 谢青的表情不由地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师弟一定是有把柄落入了太子手中。” “落尘向来不与人争,能有什么把柄呢?”苏寄梅苦思冥想。 谢青也陷入了沉思,“能让师弟受太子挟制,这个把柄一定非同小可。” 苏寄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不如直接问落尘吧。” “师弟了无牵挂,唯一上心的,不过是你、我和我的老师。我的老师是方外之人,此事八成与他无关。所以,这个把柄如果不是涉及你我,便是会让你我对他改观。”谢青分析道,“落尘既然为此甘愿受太子驱策,此事他一定不愿向我们坦白。” 苏寄梅苦恼地说:“这该如何是好?” 谢青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可以让我的婢女晚镜出面。” 方落尘在谢府长大,谢青虽然是他的师兄,但是并不能面面俱到,多数时候是由晚镜照顾方落尘。 “此事你既然愿意揽下,我就放下半颗心了。”苏寄梅松了一口气,“听说你们谢家要和七皇子结亲,我提前道一声恭喜。” 谢青有苦说不出,只能叹息一声。 苏寄梅看出谢青面上忧色,说:“你似乎并不开心,此事难道有什么曲折吗?” “七殿下并不心仪于我的那位庶姐。”谢青含糊地说。 苏寄梅讶然道:“谢小姐出身世家,才貌双全,七殿下有什么不满意的?” “岐国公主出身皇室,亦是才貌双全,寄梅你又为何宁愿娶一青楼女子,也不愿与她共结连理呢?”谢青苦笑一下。 苏寄梅问:“七殿下莫非另有心仪之人?” “我并不知道七殿下是否另有心仪之人,不过他一直闷闷不乐。”谢青想到楚琮最近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 “皇室之人,婚姻大事,岂由自己做主。”苏寄梅往后一仰,看向朗阔天空,“我这等白身,最为逍遥自在。” 谢青不知为何,又想到了楚瑜,心中感到微微一刺。他自言自语道:“师弟之事,还需告知怀瑾。” 待苏寄梅走后,谢青便去了六皇子府。 谢青见到楚瑜,将方落尘和楚琰来往密切之事道出,又将自己的推断说出。 楚瑜听完,沉默不语。 谢青严肃地说:“师弟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在我之下。太子若得他的襄助,好比如虎添翼。” “此事棘手。”楚瑜皱起了眉。 “此事我会设法解决,不过在我解决之前,怀瑾,你一定要对太子多加提防。太子对你积怨颇深,而方落尘又智计百出,两人会发生何等反应,我亦不能推测。”谢青关切地说。 楚瑜将手盖在谢青的手背上,“你的话,我会谨记在心。” 谢青想起不久之前楚瑜对于自己的剖心之语,心中一热,楚瑜碰触的地方也变得滚烫难忍起来。他虽然不渴,但是倒了一杯茶,好让自己的手从楚瑜的掌下离开。他喝了一口,发现此茶竟然是六安茶。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六殿下,解大人求见。” 谢青想了想,说:“解大人来了,我还是暂且回避吧。”他知道解风羽不喜欢自己,还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为好。 楚瑜内力深厚,已经听到了解风羽的脚步声,“他已在门外。” 谢青环顾四周,看见一面屏风,“怀瑾,我去屏风后暂避一下可好?” 楚瑜不愿谢青为难,点了下头。 谢青对着楚瑜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屏风后面。 “进来吧。”楚瑜扬声道。 解风羽走进了房间,开门见山道:“六殿下可知‘天下第一相师’的方落尘此人?”他看见桌上摆着一杯动过的茶,目光一凝。 “我知道。”楚瑜说。 “此人是谢青的师弟,鬼谷子的高足。他和太子交从甚密,不可不防!”解风羽不自觉提高了声调。 楚瑜眸光一冷,“鬼谷子?” “没错,谢青和方落尘都是鬼谷弟子。”解风羽不知谢青就在屏风之后,揭开了他的老底,“鬼谷弟子,历来必有一人死于另一人之手。方落尘投靠太子,想必和投靠我方的谢青之间,将有一场死斗。” 楚瑜垂下眼睛,“死斗……”他顿了顿,抬眸道:“此事你是从何得知?” “家父和鬼谷子有几分私交,不过不深。”解风羽不愿楚瑜知道解夐古和鬼谷子牵连甚深。 “此事你万万保密,不可告知他人。”楚瑜叮嘱道。 解风羽点头,“是,六殿下。” 解风羽又和楚瑜谈论了几件国事,才告辞离去。 解风羽走后,楚瑜看向屏风,目光锐利,“你瞒了我这么久,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第三十八章 皇子婚 谢青从屏风后飘然而出,镇定自若,面无惊惧,“你若是问我,我便会告诉你。既然你从未问过我,又何来隐瞒之说。” “我总是说不过你。”楚瑜并无怪罪谢青之意,只是对于他竟是从别人口中听闻此事,感到有些意念难平而已。 谢青心中生出几分歉意,“我其实屡次想要对你说明,但是不知如何开口。”他顿了顿,“我曾将我的师承告知七殿下,却不能向你坦言。大概在我心中,你与他人不同。” “在你心中,我与他人不同。”楚瑜重复了一遍后,沉默了一会,说:“你这样说,我更会心存幻想。” “我视你为主,你自然与他人不同。”谢青所说,其实与心中所想并不相同,不过他觉得还不到时候。若是有朝一日,他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自会将一切告知楚瑜。但是这般千头万绪,不知何日才能理清。 楚瑜眸色一暗,“原来如此。” “怀瑾,你如何看待鬼谷?”谢青知道皇室对于鬼谷,向来是敬而远之。一把太过锋利的剑,虽然能伤人,但也让人担心某天它会反过来对着自己。 昔者文种辅佐勾践,献上《伐吴七术》。勾践只用了三条便灭亡了吴国,他赐给文种一把宝剑,说:“你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只用了三条就打败了吴国,剩下四条在你那里,你用这四条去地下为寡人的先王去打败吴国的先王吧!”文种于是自刎而死。 古往今来,足智多谋之士,多免不了受君王忌惮,逃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场。 “穷天之用,贼人之私。”楚瑜答。 楚瑜的评价对于鬼谷来说,还算中肯。不知多少儒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8 生,把纵横术斥为蛇鼠之智,认为其是祸乱天下之源。 谢青叹息一声,说:“你可知我如何看待鬼谷?” “哦?”楚瑜说。 “我好比生在泰山之阿的一株挂树,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不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谢青苦笑道。 楚瑜若有所思地说:“鬼谷竟然如此莫测。” “叨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告退了。”谢青拱手道,“怀瑾,不用送我。” 既然谢青开口,楚瑜也就不便相送。他在谢青走后,端起了谢青用过的茶杯。他心神不宁,一个不小心,竟把茶杯捏碎了。他看着掌中碎片,“方落尘……” 既然谢青和方落尘两人之中,必有一人身死,那么死的人必须是方落尘。楚瑜不介意让自己的手染上血腥,如果是为了谢青。; 谢青在拜访完楚瑜之后,去了解府。 解风羽看到谢青,脸色不是很好,“你来干什么?”他一讨厌世家子弟,二讨厌纵横家,谢青刚好两样都是。 “我来看望我的老师。”谢青微笑道。 解风羽挑眉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解风羽知道了自己鬼谷弟子的身份,只有可能是从鬼谷子那里得知。所以,谢青就来解府碰碰运气。而解风羽的话语和表情,透露了鬼谷子真的在解府。 “我夜观星象所得。”谢青胡扯道。 解风羽半信半疑,说:“我带你去见他。” 解风羽将谢青带到后院,鬼谷子正在闭目养神,面前摆着一方棋盘。他豁然睁眼,说:“来得正好,我今日甚有棋兴。”说完,他却没有招呼谢青坐下,而是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下棋起来。 谢青走到鬼谷子身旁,静观棋局。 忽然,鬼谷子开口道:“你认为黑白二方,谁会胜出?” “此局三百四十一手,黑胜二子半。”谢青答。 谢青于弈棋之道上,颇有研究。不仅谢青,鬼谷弟子皆是如此。一个人在方寸之局上,都不能赢过对手,又如何在比棋局更为险恶的人心博弈中取胜呢? 鬼谷子不再言语,他下棋速度极快,好像不经思考似的,一子接着一子。但谢青知道,鬼谷子此刻的脑海中,正在进行着极为恐怖的运算。 棋局之上,气象万千,惊心动魄。黑白二子,势均力敌,相互厮杀。到了第三百四十一手,黑子胜出,刚好多于白子二子半,半子不多,半子不少。 鬼谷子投子道:“不错,你确实有所长进。” “老师自诩无所不知,可知我的来意?”谢青在鬼谷子对面坐下。 鬼谷子摸出三枚铜钱,依次掷于地上,“离下巽上,风从火出,此卦名为家人卦,家人即家长,你是为你的父亲而来。”他是用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老师技可通神。”谢青感叹道,“我正是为家父而来,家父心疾难愈,我想请老师为家父医治。” “不医。”鬼谷子干脆地说。 “老师若有条件,尽管可以提出。”谢青虽然想过鬼谷子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地如此干脆。 “不医。”鬼谷子的语气之中,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师身为医者,却没有丝毫仁心吗?”谢青咄咄逼人地说,身体也微微向前倾斜。 鬼谷子反问道:“我不仅医术了得,其余诸术也不凡。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入世,浪费一身才学吗?” “弟子不知。”谢青答。 “世间万物,皆有天命,若是逆天改命,便会折损寿数。”鬼谷子顿了顿,“令尊的性命,于生死薄上早有定数。” “原来老师是贪生怕死之辈。”谢青想要激怒鬼谷子。 “你不必使用激将之法。”鬼谷子微微摇头,“你是我的弟子,用我教你的东西对付我,怎么可能管用。我说了不医,就是不医。” 谢青见鬼谷子态度坚决,说:“告辞。”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谢青回到家中,见到仆人来去忙碌,想起谢碧不日就要和楚琮成亲,心中更是烦闷。 贤妃虽然应允了谢碧和楚琮的婚事,但是因为嫌弃谢碧的出身,只让她做侧妃。断没有未娶正妃,侧妃先入门的道理,所以贤妃在朝中挑挑拣拣,选中了御史中丞戚诩的女儿戚翙翎。戚翙翎和谢碧,将在同一天嫁给楚琮。 戚翙翎在《楚氏春秋》之中,嫁给太子做了侧妃。然而命运弄人,她如今即将成为七皇子的正妃。 楚琮成婚当日,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谢青第一次觉得,红色原来是这么刺眼的一种颜色。 楚琮身穿蟒袍,依次去了文帝、皇后、贤妃处行礼。他行礼的时候,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像一个即将成婚的人,更不像一个即将坐享齐人之福的人。倒是生性好强的贤妃,此时也不禁流下泪来。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谢府门前,迎接谢碧入宫。 谢碧凤冠霞帔,与往日相比,更多了几分艳色。她哭别家人,上了花轿。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中,她听得鸣锣开道,擦干眼泪,露出了艳丽的笑容。当初她于赏花宴上,就相中了楚琮,之所以年长不嫁,便是心中已有楚琮的缘故。如今和楚琮成亲,夙愿得偿,虽然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但她对于水佩十分感念。 谢碧进了皇宫,入了洞房。她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楚琮。她怯生生向宫女问道:“不知七殿下在何处?” “七殿下,自然是和七皇子妃在一起。”宫女冷淡地说。 谢碧这才想起自己是一名侧妃,不甘地咬住了下唇。 她在床边坐了许久,最后自己掀了盖头。美人艳妆,于灯下更添了一份妩媚,但是却不能得那人一顾。 她看着桌上的红烛,烛蜡一滴一滴顺着烛身滑落,好似红色的眼泪。 她的新婚之夜,就这样度过了。 她想:这才是第一日,以后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然而戚翙翎房中,她对着烂醉如泥的楚琮,也只能苦笑。 戚翙翎大着胆子,用手指划过楚琮的面庞。她第一次触摸一个男人的脸,还是一个这么俊美的男人,心中砰砰直跳。可是这份悸动过后,她心道:七殿下身份尊贵,年少英俊,可是未必是良人啊。她又安慰自己道:能和七殿下结为夫妻,已教天下女子欣羡,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第三十九章 杀身祸 谢青再一次见到方落尘,是在苏寄梅纳妾的酒宴上。 苏寄梅爱慕幽梦楼的燕歌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虽然因为燕歌的出身,他只能纳她为妾,但是一应礼仪,都是照着娶妻的标准。 他看看右手边的谢青,又看看左手边的方落尘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49 ,想着洞房之中的燕歌,露出痴傻的笑容。人生在世,得友如此,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方落尘不忍直视,偏过了头。 这个表情,要是让青楼之中那些叫嚷着“不愿千黄金,愿得梅郎心”的姑娘们见到了,不知多少芳心要碎了一地。 谢青看着方落尘,欲言又止。 他派晚镜前往方家,希望能开解方落尘,却是失利而归。方落尘见了晚镜,嘴唇紧抿,一个字也没说。 苏寄梅回过神来,举起了酒杯,“喝酒喝酒!”说完,他连饮了好几杯。 谢青也饮下了一杯酒,笑道:“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在好友大喜的日子,他不好露出忧色,只能强作欢颜。 “你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呢?”苏寄梅打趣道。 “随缘吧。”谢青含糊地说。 苏寄梅看向了方落尘,“你呢?” “子衿是我师兄,他尚未娶妻,我怎敢跃居于前。”方落尘也想与心仪的女子结为夫妻,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把谢青当作了借口。 苏寄梅用手肘捅了捅谢青,“都是你,你不娶妻,你师弟都不敢娶妻了。” 谢青开玩笑道:“若是娶回一只河东狮,还是不娶妻为妙。” 苏寄梅想起了夏侯秋罗,心中一寒,连连点头,“确实确实。”他顿了顿,“世间男子,都希望坐享齐人之福。然而将心比心,你的妻子若是侍奉二夫,你会如何?一夫多妻,就是后宅不宁的根源。” “此言有理。”谢青有点惊异于以苏寄梅所处的境遇,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寄梅郑重的说:“我不能娶燕歌为妻,已经是委屈了她。我既然纳她为妾,此生就不会再娶妻。” “早生贵子。”方落尘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寄梅哈哈大笑,“承你吉言。” 苏寄梅太过高兴,结果也喝过了头。被仆人扶进洞房的他,还在醉醺醺的喊着“再来一杯!” 谢青看着苏寄梅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一道身影,越过谢青的视线,闲着门外走去。 谢青连忙追上,“你要走了吗?” “是的。”方落尘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放缓。 谢青苦涩地说:“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方落尘冷漠地说。 谢青闻言,止住了脚步。他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扩大。 难道鬼谷子的预言,要成真了吗?他和方落尘,真的会反目成仇? 方落尘出了苏家,捂住了胸口。不知为何,他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走向了回家的路。 他走入一条小巷的时候,身后蹿出来三个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住。他惊道:“你们是何人?” 蒙面人一言不发,提刀砍向方落尘。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挡住了三把刀。 楚琮背对着方落尘,身影显得十分高大,“你没事吧?” 楚琮出现的十分及时,苏落尘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 苏落尘感激地说:“我没事。” “天子脚下,竟敢暗杀朝廷命官,你们是谁派来的?”楚琮放下了心,严厉地看向三个蒙面人。 蒙面人不答,转身欲走。 楚琮剑光似雪,眨眼间就取下了一个蒙面人的人头。人头高高抛起,溅出一道鲜血,然后滚落在地上。不瞑目的眼,犹自大睁。 楚琮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剩下两个蒙面人的面前,“别想逃!” 蒙面人知道遇上了高手,不拼死一战,不能取得生机。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向楚琮攻去。两把刀,一把攻向楚琮上盘,另一把攻向楚琮下盘。 楚琮身形一拧,从两把刀的中间穿过。他欲留活口,便一剑削断了两人右手的手筋。 只听“当啷”两声,两把刀掉在地上。 楚琮又是一剑,刺向一个蒙面人的气海。 那个蒙面人一咬牙,竟是徒手抓住了楚琮的剑。另一个蒙面人见状,一掌拍向楚琮。 楚琮的左手,和蒙面人的左手相接。他的内力雄浑无匹,瞬间就震碎了蒙面人的心脉。 蒙面人口吐鲜血,连退数步。他向后一仰,摔倒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最后一个蒙面人右手手筋已断,左手又受了深可见骨的剑伤。他心知逃脱不能,便咬碎了嘴中□□。他的嘴角流出黑血,亦是毙命当场。 楚琮皱眉道:“死士。”他看向了方落尘,“你得罪了什么人?” 方落尘摇头,“我不知道。”他看向地上尸体,表情若有所思。 “幸好我在街上看见他们跟踪你,然后跟着他们过来了,否则你这条小命就没了。”楚琮还剑入鞘。 “多谢七殿下。”方落尘深深地鞠躬,“七殿下的大恩,我必当报还。” “我辈武道中人,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楚琮不以为意地说。 方落尘疑惑地问:“七殿下新婚燕尔,不在温柔乡之中,为何会在街上闲逛呢?” 楚琮闻言,叹息一声。 谢碧不是善类,戚翙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皇子府看似平静,但是其下的暗流汹涌,迟钝如楚琮都感觉到了。他堂堂一个皇子,有家不能回,真是有苦说不出。 方落尘见楚琮面露难色,便不再追问。 楚琮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他们这次不成功,说不定还有下次,你叫太子派几个人保护你。” 方落尘不愿去求太子,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得不向太子低头,“好吧。” “告辞了。”楚琮潇洒地离去。 方落尘注视着楚琮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七殿下真是一位性情中人,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 蒙面人虽死,但是背后的主谋,犹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叫方落尘寝食难安。他于是前往解府,一会鬼谷子。 鬼谷子在信中,告诉方落尘自己会在解府盘桓几日。他告诉方落尘,却不告诉谢青,这里面的意味,发人深思。 方落尘见到鬼谷子,第一句话是“老师可知道我的来意?” 鬼谷子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谢青见到他,也喜欢问这句话。他的这两个弟子,看似不同,其实有很多的相同之处。 笑完之后,鬼谷子肃容道:“你印堂发黑,恐怕有杀身之祸。” “老师神机妙算。”方落尘微微点头,“有人想要我的性命,派出死士,暗杀于我。” “京城之中,能豢养死士的人,不多啊。”鬼谷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遇事不决,便向我相询,这个习惯可不好。” “事关弟子性命,老师真的忍心见我横死吗?”方落尘也端起茶喝了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0 一口,他神情悠然,丝毫不见对于杀身之祸的担忧。 “你要是死了,就是你没用,死了也活该。”鬼谷子仍旧是一副出尘脱俗的模样,吐出的话语却冷酷无比。 “老师曾经告诉我,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方落尘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梗,“老师,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鬼谷子神色微变,他摸出三枚铜钱,依次掷于地上。他细观铜钱,说:“此卦名为讼卦,乃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卦。” 方落尘若有所思地说:“第六卦。”他顿了顿,“老师是想借此卦,引得我与师兄相斗吗?” 鬼谷子捡起地上铜钱,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收入囊中,“你不信就算了。” “老师觉得那人为何想要取我性命呢?”方落尘问。 鬼谷子看了方落尘一眼,“你的事,你自己清楚。” 方落尘陷入了沉思,神色阴晴不定。 鬼谷子的言外之意,是六皇子楚瑜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但是自己和楚瑜无冤无仇。虽然自己投靠了太子,但是投靠太子的人那么多,也不见楚瑜向其他人痛下杀手。 莫非是楚瑜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如果自己的身世大白于天下,那么谢青也有可能受到牵连,所以楚瑜才会在暗中对自己下手。或者,楚瑜知道了鬼谷子传承的方式,想要助谢青获得鬼谷子之名。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楚瑜都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方落尘的神色,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第四十章 三计策 一个蒙面人跪在楚瑜面前,诚惶诚恐地说:“殿下,任务失败。” “废物。”楚瑜冷冷地说。 “目标被七皇子救下,三名行动人员,两名死于七皇子之手,一名服毒自尽。” “哦?”楚瑜听到“七皇子”三个字,眸光一暗,“任何借口,都不足以成为失败的理由。” “……是。”蒙面人低下了头,“殿下,是否再次派出人员对目标进行诛杀?属下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不必了。”楚瑜摆手道,“再一次的下手,只会让目标生疑。” “是。”蒙面人说。 解风羽从门外走了进来,轻挥羽扇,“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下去吧。”楚瑜对蒙面人说。 蒙面人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你在为何事生气?”解风羽坐到了楚瑜对面。 楚瑜沉吟半晌,说:“我派出人刺杀方落尘,可是失败了。” “不智。”解风羽眸中锐光一闪。 “愿闻其详。”楚瑜面无表情地说。 “你以为方落尘不会知道是谁派出的杀手,对吗?”解风羽摇了摇手中羽扇。 楚瑜本以为万无一失,听了解风羽口气,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漏洞。他仔细思索,终于想出了漏洞何在,“鬼谷子?” “如果没有鬼谷子,这个计谋确实是很好的一石二鸟之计。受到暗杀的方落尘会怀疑每一个人,包括太子。”解风羽顿了顿,“但是有了鬼谷子,一切都不同了。方落尘很有可能会在鬼谷子那里,得到幕后主使——也就是你的名字。” 楚瑜面色一沉,“纵横家,果然是祸乱之源。” “本来方落尘此人,虽有能为,但并不构成威胁。可是我方派人暗杀他之后,此人就不得不除了。”解风羽握紧了手中羽扇,目露寒光。 “你可有计策拔除此人。”楚瑜问。 解风羽心中虽有计策,却不愿说出,因为他只有下策,并无上策,而另一个人,才是解决这桩事件的最好人选。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楚瑜挑了挑眉,说:“那我应该问谁?” “谢子衿。”解风羽用羽扇遮住了半边脸庞。 楚瑜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不想令谢青为难。”解风羽在羽扇之后,冷冷一笑,“可是六殿下,你对谢青的态度,是对自己从属的态度吗?” “你对我的态度,难道是对自己主子的态度吗?”楚瑜气势凌人地反问。 “疾言厉色,只是彰显了你的心虚。”解风羽将倒扣在桌面上的茶杯摆正,然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杯茶,静静心。” 楚瑜喝了一口茶,神色也冷静了下来。他坚决地说:“此计不可。” “我想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解风羽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或者不用等你改变主意,谢青就会出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东宫之中,楚琰的左手边坐着裴鸿渐,右手边坐着方落尘。 裴鸿渐看着方落尘,眼神闪烁不定。 “你有话,但说无妨。”方落尘虽然是和裴鸿渐说话,一双眼眸却是看也不看他。裴鸿渐虽然和谢青一样出身世家,但是在方落尘心中,裴鸿渐却是连谢青一个小指头也比不上。 裴鸿渐迟疑的说:“你……不是子衿的师弟吗?” “你不也是子衿的表兄。”方落尘淡淡地说。 裴鸿渐无可辩驳,只能默然不语。 “好了。”楚琰看看裴鸿渐,又看看方落尘,“这一位,可是鬼谷子的高足,若是生在春秋战国,说不定能与苏秦、张仪一较高下。你与他辩驳,实在不智。” 裴鸿渐先是一惊,随即低下了头,“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既然方落尘是鬼谷弟子,那么他的师兄谢青当然也是鬼谷弟子。他感觉自己和谢青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 方落尘看向楚琰,说:“我今日来,是向太子殿下献上我的投名状。” “哦?”楚琰的目光高深莫测。 “我的投名状,是三条计策。”方落尘顿了顿,“不过在说出这三条计策之前,我要告知太子殿下一件事。” 楚琰问:“何事?” 方落尘肃容道:“鬼谷弟子,除了《捭阖策》之外,还会得鬼谷子传授一术。我所习者,乃相人术。通过面相,我便能知道一个人的命理。” 楚琰不太相信,说:“你看我如何?” 方落尘没有回答楚琰的问题,“我看六皇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实乃帝王之相。” 楚琰脸色大变,一拍桌子,桌子随即四分五裂,“胡言乱语!” “太子殿下可以不信,他日六殿下坐上龙椅,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后悔。”方落尘面不改色地说。 楚琰面上阴晴不定,“你继续说。” “即使六皇子没有帝王之相,他也是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除掉他,有利无害。”方落尘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楚琰嗤笑道:“有力?” “太子殿下你看不起他,就说明他的韬光养晦起了作用。”方落尘松开拳头,“此人城府极深,不得不防。” 楚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1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1 琰的神色转为若有所思,显然他把方落尘的话听了进去。 方落尘在心中对谢青说了一声抱歉,但想到楚瑜对他痛下杀手,他又硬下心肠,“六皇子的倚仗有三,一是谢青,二是贤妃,三是七皇子。若是能让这三人与他离心离德,六皇子便不足为惧。” 楚琰本来对方落尘心存轻视,此时不由改观,“不知你有何妙计。” “谢青本是左将军魏无衣帐下司马,因为不愿离京而辞去官职。他辞官之前,文帝有意将他外放。太子若是能说动文帝,重新启用谢青,外放为太守。谢青与六皇子相隔两地,虽能书信往来,但是六皇子若有燃眉之急,谢青远水就救不了近火了。”方落尘说得口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就是我的第一计。” 楚琰看着方落尘的嘴唇,心中一动,咳嗽一声道:“我会差人去办。” “有些大臣投靠了六皇子,其中不乏利欲熏心之辈。只要以金钱收买,让他上书请立贤妃为贵妃。贤妃必遭陛下见恶,而贤妃也会对六皇子心生不满。”方落尘看了楚琰一眼,“这就是我的第二计。” 楚琰沉下了脸,“若是父皇应允了立贤妃为贵妃呢?” “贵妃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方落尘淡然道,“只要不是皇后,便没什么不同。” “好。”楚琰说。 “七皇子娶了谢青的姐姐,但并不是出于自愿。只要让他相信,一切都是六皇子的阴谋。六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就会生出嫌隙。”方落尘放低了声音,“这就是我的第三计。” 楚琰赞道:“鬼谷弟子,果然不凡。” 方落尘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淡漠地说:“鬼谷弟子,也不过是红尘中人,免不了红尘染身。” 几日后,苏寄梅来到谢府。 他看到谢青正在一株芭蕉下面闭目小憩,“你家主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这么悠闲。” 谢青闭着眼睛说:“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苏寄梅走到谢青身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落尘各为其主,但是他居然一点情面也不讲。” 谢青睁开了眼睛,一双明眸映着绿影,“此事不符师弟为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曲折。” 苏寄梅坐在了谢青躺着的那张美人榻的边沿,“我听说你要被外放为太守了。” “陛下下了诏书,可我未必要应诏。”谢青坐了起来。 “你用什么理由?”苏寄梅问。 谢青答:“父母在,不远游。” 苏寄梅摇头,“这样的理由,你也说得出口。” “我不想离京,难道陛下还能把我赶出京城不成。”谢青整理了一下因为小睡而凌乱的衣物。 “我还听说,贤妃娘娘责罚了六皇子殿下。”苏寄梅往后一仰,躺在了榻上。 “母子之间的事,我不便插手。而且六殿下若是坐以待毙,便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六殿下了。”谢青推了推苏寄梅,“你也太过随意了。” “我这个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你摆一张美人榻在我面前,实在太考验我的意志力了。”苏寄梅莞尔一笑,随即又敛容道:“六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大吵了一架,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谢青肃容道:“这件事我倒是没有听说。”他顿了顿,“看来要往七皇子府一趟了。” “你啊,能者多劳。”苏寄梅拍了拍谢青的肩膀,然后将手枕在头下,“至于我呢,浮生偷闲。”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谢青看着睡去的苏寄梅,“好友,我真是羡慕你啊。” ☆、第四十一章 亲间疏 谢青出了谢府,前往七皇子府。 然而未至七皇子府,他就在街上看到了楚琮的身影,连忙道:“停车。” 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谢青掀开车帘,扬声道:“留步。” 楚琮听到谢青的声音,回过来头。他看到谢青,先是一笑,随即情绪低落了下来。他上了马车,“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谢青心知楚琮新婚不久,却在街上游荡,必是内事不谐,但他如今身份尴尬,不便相询。 两人相对无语,气氛一时凝滞。在沉默中,楚琮心中有了决定,然后在他开口之前,谢青先开了口。 “我听闻你和六皇子殿下前几日生了龌龊。” “是。”楚琮听到六皇子三个字,面色一暗。 谢青看楚琮面上表情,心下一沉,说:“你与六皇子殿下一母同胞,六殿下待你如何,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而你待六殿下之心,想必也不减六殿下半分。不知何事,令你们兄弟阋墙?” 楚琮缓缓道:“有人告诉我,六哥和我一样,心仪于你。” 谢青惊诧莫名,想要开口,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楚琮的心意,他竟是半分没有察觉。虽然楚琮常常对他流露出亲近之态,他也以为是他们一起长大的缘故。 楚琮苦涩地说:“在他告诉我之前,我浑然不觉。但在他告诉我之后,我回忆过往种种,竟然处处透露出讯息。” 谢青沉吟半晌,说:“我与六殿下之间,有同窗之情,朋友之义,主仆之谊,并无私情。” “我娶了你的姐姐,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你我之间今生已是无望,但这份十多年的心意,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楚琮顿了顿,“而你与六哥之间,还有无限的可能。” 谢青低下了头,“你与六殿下因为谢青而互生嫌隙,谢青岂不是成了罪人。” 楚琮迟疑地说:“我……” 谢青打断了楚琮的话,“七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有可能是奸宄之辈的计谋,为的就是令你与六殿下反目。七殿下若是真的和六殿下生分了,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你的话……也有道理。”楚琮神色不定。 谢青问:“七殿下可否告知我是谁告诉了你此事。” 楚琮犹豫了一下,说:“裴鸿渐。” “果然是他。”谢青神色若有所思。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这一回的沉默里,多了几分尴尬。 楚琮开口打破了寂静,“此物我留在身边,不过是徒留伤心。今日,我便回赠于你吧。”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红木扇骨泥金山水画折扇。 谢青想起当日赠物,又思及今日还物,两人容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心境却是大为不同。他接过折扇,轻抚红木扇骨,说不明的复杂心绪在胸中翻涌。 “容我告辞。”楚琮下了马车。 谢青撩开车帘,看楚琮渐行渐远。 车夫问:“谢大人还要去七皇子府吗?” “不用了,去方家。”谢青放下车帘。 马车改变路线,行至方家门前。 谢青下了马车,走入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2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2 家。 “什么风,把师兄吹来了。”方落尘淡淡地说。 “东风。”谢青意味深长地说。 他此来,就是为借方落尘的东风。 “今日刮的,明明是西风。”方落尘故作诧异。 谢青徐徐展开手中折扇,扇上山水亦慢慢显露于人前,“我以为我们师兄弟之间,心存默契。” “哦?”方落尘眼中锐芒一闪。 “我印象中的方落尘,可不会甘心受人拿捏。”谢青轻挥折扇,周身气态,更添一份潇洒。 方落尘低声道:“师兄知我。” “你受制于太子,必是有把柄落入他的手中。”谢青握紧了折扇,“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一个秘密。”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啊。”方落尘语带笑意。 “你我鬼谷弟子,天尚不惧,怎会惧于假托天意的所谓天子。”谢青素来淡泊处世,此时却显露出傲气。 “我向太子献上三计,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方落尘肃容道。 “师弟的三计,可是让我焦头烂额啊。”谢青用折扇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方落尘看向谢青,“我可看不出来师兄有丝毫焦头烂额之状。” 谢青轻笑几声,说:“事情虽然棘手,但是苦对笑对皆是面对,与其哀叹以终日,我更愿行乐在当时。” “师兄的心态,我所不及也。”方落尘的视线移向谢青手中的折扇,他越看越是眼熟,但是没有问出口,“我虽然取得了太子的信任,但是欠缺一个时机。” “你的时机,很快就要来了。”谢青垂眸,长睫掩住一双妙目。 “莫非是师兄观星有所得。”方落尘想起来了,他曾在楚琮手上看到过这把折扇。他的目光,不由闪烁了一下。 谢青摇摇折扇,但笑不语。 “师兄成竹在胸,我就静候师兄所说的时机了。”方落尘对于谢青的能为,颇为信任。 “我有一问,郁结于心。”谢青合上折扇。 “师兄请说。”方落尘知道谢青要问什么,他也准备好了答案。 “太子虽然握有你的把柄,但是以你的个性,并不会为他尽心谋划,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了?”谢青用折扇轻敲手心。 “六殿下要杀我。”方落尘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谢青的表情变化,“我看师兄表情,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谢青停下了手中动作,“我确实并不知情,不过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方落尘点头,“就劳师兄费心了。” 事情已毕,谢青向方落尘告辞。 他出了方家,轻摇折扇道:“以疏间亲,是不智之举;以亲间疏,却事半功倍。太子,你的不智,决定了你的死期。” 方家之中,方落尘缓缓道:“机里藏机,变中生变,谢子衿,就看你我谁更计高一筹了。” 谢青回到谢府,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楚瑜。 “怀瑾,你怎么来了?”谢青走到楚瑜身旁。 楚瑜看着谢青,目光柔和,“我来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谢青笑道。 “你好看。”楚瑜郑重地说。 他觉得谢青好看,却不是因为谢青貌美,而是因为在情人的眼中,自己的心爱之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谢青听了楚瑜的话,心中一动。他展开折扇,遮住面庞,不让楚瑜看到他此刻面上表情。 楚瑜注意到那把红木扇骨泥金山水画折扇,说:“这把折扇似乎是七弟随身之物。” “这把折扇,是昔年我赠与七皇子殿下之物。然而今日,七皇子殿下将此物回赠于我。”谢青苦笑道。 “哦?”楚瑜挑眉。 谢青不愿将自己和楚琮之间的谈话内容告知楚瑜,转移话题道:“我今天不仅见了七殿下,还见了我的师弟。” “有何收获?”楚瑜问。 “你怎知我一定有收获?”谢青反问。 楚瑜微微一笑,说:“因为你是谢子衿,天下无双的谢子衿。” “怀瑾如此高看于我,我不拿出点东西来,可就辜负你的青眼了。”谢青收起折扇,“我与师弟,达成了一桩协议。” “什么协议?”楚瑜心知必与太子有关。 谢青卖起了关子,“不久之后,怀瑾你就可见分晓了。”他顿了顿,“怀瑾,你与贤妃娘娘……”他知道自己询问人家母子之事有些冒昧,可又不得不问。 楚瑜微微垂首,“母妃与我之间的心结,恐怕难以解除。” 谢青不知如何安慰楚瑜,只能默默不语。 楚瑜见谢青因为自己而面露忧色,强笑道:“我听闻你擅长抚琴,能否请你为我弹奏一曲?” “请。”谢青领着楚瑜到了琴室。 “此琴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绿绮。”楚瑜看着琴桌上的七弦琴。 谢青在琴桌前坐下,“此琴正是绿绮。”说完,他轻拂琴弦。琴声如流水般从他指下滑出,清幽恬淡,隐隐透着禅意,令人如闻梵吶。 楚瑜闭上眼睛,仿佛听得万僧齐颂,心神为之一清。 一曲终了,楚瑜的心也完全平静了下来。他睁开眼睛,问:“此曲何名?” “此曲名为《菩提清心曲》。”谢青微笑道。 楚瑜赞道:“果然令人心清。” 谢青脱口而出道:“你若喜欢,我便时常弹给你听。” “说定了。”楚瑜声音低沉,恍若洞箫,令人心动。 谢青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脑中一热,把那些话说了出来,改口道:“我的琴技,远没有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宫中琴师,想必比技巧我更加高超。” 楚瑜不语,笑着注视谢青,目光中却隐隐有压力。 谢青叹息一声,“好吧。” ☆、第四十二章 皇子妃 当方落尘听到后宫有一位才人怀上龙裔时,他知道,谢青所说的时机到了。 他整肃衣冠,去了东宫。 楚琰见方落尘表情严肃,问:“出什么事了吗?” “不仅出了事,还是大事。”方落尘表情愈发凝重,“太子殿下可知道我大楚又要新添一位皇子了。” “这算什么大事。”楚琰不以为然地说。 方落尘危言耸听道:“太子殿下,你今日不听我之言,他日你我二人,都要身死人手。” 楚琰的神色认真了起来,“你说清楚,你若敢对我虚言,不用他日,你今日就要死在我手中。” “陛下春秋正盛,日后还会有许多子嗣。而子嗣之中,说不定就会有超凡卓绝的人物。”方落尘顿了顿,“一但此人出现,陛下说不定就会有另立之心。” “那个才人的孩子不是还没生出来吗,我看她生不出来了。”楚琰阴测测地说,“父皇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太子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3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3 殿下能防一万,防的了万一吗?若是有一个皇子降世,对于太子殿下,就是多了一份威胁。”方落尘佯装语重心长地说,“而且太子殿下的兄弟,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每一个都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将对太子殿下施展。” 楚琰神色阴晴不定,他想到城府难测的楚瑜、武力非凡的楚琮和假仁假义的楚珏,确实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 方落尘继续分析道:“陛下龙体康健,说不定还能在皇位上坐个几十年。月有圆缺,花有开谢,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能否做几十年的太子呢?” 楚琰想到文帝若是在皇位上坐个几十年,说不定自己反倒先于文帝而死,到死都是太子。他这样想着,面色沉了下来。 方落尘知道楚琰心中衡器已经倾斜向一端,“太子殿下难道还不明白自己如履薄冰的处境吗?” “你说,我该怎么办?”楚琰盯着方落尘,眼神阴鸷。 方落尘用手指沾了沾茶水,然后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逼宫。 楚琰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怕被夷灭九族吗!” “我与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落尘不惊不惧,“太子殿下大可以杀了我,九泉之下,我会静待太子殿下不久后的到来。” 桌面上水迹已干,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字迹。楚琰仍然注视着桌面,甚至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方落尘诱惑道:“太子殿下若是坐上皇位,生杀予夺,尽在掌中。而且倾国佳人,也可纳入怀中了。” “哦?”楚琰心中,谢青的容颜一闪而过。接着,他又开始幻想,自己坐上皇位之后,要以何种酷刑折磨自己的兄弟——楚珏巧言令色,当处以拔舌之刑;楚琮蠢笨鲁莽,当开颅以取脑髓;楚瑜夺他所爱,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愤。他一边想,一边纵声大笑。 方落尘心中一寒,面上强笑道:“我看太子殿下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楚琰止住笑,以一种缓慢又危险的口气说道:“父皇的位子,确实该换一个人坐了。” “殿下英明。”方落尘恭维道。 与此同时,谢青接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邀请——七皇子妃邀他过府一叙。 他思来想去,不知何事,但还是前往了七皇子府。 一名侍女将他领到一个房间,房间之内帘幕重重,帘幕后一个窈窕的身影隐约浮现。 “参见七皇子妃。”谢青行礼道。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她顿了顿,“我之所以邀请谢大人来府,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谢大人。” “七皇子妃请说。”谢青恭敬地说。 戚翙翎沉吟半晌,说:“此事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 谢青承诺道:“在下会守口如瓶。” “既然如此,我就提前谢过谢大人了。”戚翙翎面上浮现哀愁之色,“七殿下已经几日没有回来了,我询问了七殿下的贴身侍卫,侍卫说谢大人一定有办法将七殿下找回了。” 谢青心中尴尬无比,“这……” “谢大人和七殿下想必是至交好友,谢大人说的话,七殿下说不定能听进几分。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十分冒昧,但我实在别无他法了。”戚翙翎站了起来,盈盈一拜。 谢青连忙回礼,“谢青不敢受七皇子妃这一礼。”他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七殿下能否听得进去我的话,不过我会为七皇子妃一试。” “多谢大人。”戚翙翎再一次谢过谢青。 “不敢。”谢青不便久待,于是向戚翙翎告辞。 他出了房间,发现谢碧就站在不远处。谢碧已将一头云鬓梳成妇人发式,更添风韵。她凭栏而立,背后是一池秋水,几只鸥鹭。 谢青看见谢碧的时候,谢碧也看见了他。 谢碧袅袅婷婷走到谢青面前,“许久不见了。” “是啊。”谢青虽然和谢碧流着同样的血,彼此之间的关系却生疏冷淡,“你……过得还好吗?” “比起我母亲,我自然是好上千万倍。可比起你,我自然是不如的。”谢碧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我平生最恨之事,就是我不是一个男儿。” 谢青默然不语,他对于谢碧,只要想到她是水佩的女儿,便生不出怜悯的心绪。 谢碧问:“你说,如果没有你,我是不是已经成了鬼谷弟子了呢?”她待字闺中之时,谨小慎微,万般心思都深藏于心底。如今她嫁为人妇,还是七皇子的侧妃,看见谢青,顿生不吐不快之感。 谢青摇头,“老师收徒,看的是资质,如果你的资质够得上鬼谷的门槛,不管有没有我,鬼谷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是吗?”谢碧惨笑,“我时常想我的人生里没有你,将会是何种模样。未嫁之时,我想着没有你,父亲会不会多看我一眼。出嫁之后,在我夫君的心里,我竟连你也比不上。”楚琮对她,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侧妃该有的东西,他并未短缺她半分,但两人虽是夫妻,却透着说不出的冷漠隔阂。她想起当初赏花宴上,楚琮和谢青形容亲密,打闹笑谈,不禁生出了嫉妒的情绪。 其实谢碧语中并无他意,但是谢青心中有愧,竟是低下头来。 “谢青,算我求求你,你把七殿下替我找回来吧。”谢碧心头一酸,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我……知道了。”谢青转身离去。 他找到了楚琮的贴身侍卫,一番威逼利诱,问出了楚琮在幽梦楼之中。 他前往幽梦楼,找到了苏寄梅的妾室燕歌的好友莺语。 “你所说的那个人,确实在幽梦楼之中。”莺语人如其名,声如黄莺出谷,“说也奇怪,那个人不叫姑娘作陪,开了间房,一个人喝了好几天的闷酒了。” 谢青问:“他在哪间房中?” 莺语眼波流转,“别人问,我肯定不告诉他。不过你生得这么俊,我就为你破例一回。出了门,左转第三间房就是了。” “多谢莺语姑娘。”谢青说完,就要掏出钱袋。 莺语按住了谢青的手,“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下次再来找我便好。” “这个……”谢青露出为难的神色。 莺语吃吃地笑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吧。”谢青无奈地答应。 谢青出门后,莺语倚在门框上,挥着手帕,“一定要来啊!” 谢青左转,找到了第三间房,然后打开,楚琮果然在房间中。 楚琮背对着谢青,听到响动,不耐烦地说:“说了不要女人。” “是我。”谢青淡淡地说。 楚琮吃了一惊,转过头来。他看到谢青,又把头转了回去,喃喃道:“一定是我喝多了,才会看到阿青。” 谢青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4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4 走到楚琮身旁,施施然坐下,“非酒醉你,而是你自醉。” 楚琮拉住了谢青的袖子,手上传来布料柔软的触感。他这才相信面前真的是谢青,而不是醉酒产生的幻影。他松开手,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谢青反问道。 楚琮固执地说:“你先回答我。” “我受人之托。”谢青垂下眼眸。 “何人之托?”楚琮问。 “你的两位皇子妃。”谢青说完,叹息了一声。 楚琮用力地挠了挠头,烦躁地说:“她们就是我不想回去的原因。” “七殿下,你既然娶了她们为妻,她们便是你的责任。”谢青沉声道。 楚琮不语,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谢青夺过楚琮手中酒杯,“七殿下,不要再喝了。你的两位妻子,都在家中为你担忧。” 楚琮用手捂住了胸口,“这些话,由你来说,听得让人分外觉得心痛。一个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痛呢。” “七殿下,你是在令我为难,你知道吗?”谢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酒这种东西,虽然能帮助你一时逃避,可酒醒之后,你总是要面对的。所以,我不嗜酒。”说完,他将酒泼在了地上。 楚琮低声道:“谢子衿,你真是天下最心狠的人。” “七殿下,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呢?与其奢望于镜花水月,不如珍惜拥有的东西。”谢青说着说着,心中亦是一痛。他何尝愿意当这个角色,可他不当,他们之间说不定会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我知道了。”楚琮的神色冰冷了下来,“我这就回去。” 谢青看着楚琮起身离去,待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后,他又是一声叹息。 ☆、第四十三章 幽梦楼 谢青虽然和莺语立下约定,但他事务繁忙,将此事抛诸在了脑后。 几日后,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中有一纸浣花笺,色若桃花,还带着胭脂香气。浣花笺上,字迹娟秀妩媚。他细细读来,原来是莺歌邀请他到幽梦楼中赏花。 当晚,他前往幽梦楼。 莺语站在幽梦楼前,左右四顾。她见到谢青,嫣然一笑,“谢大人是不是已经忘了小女子了。” 谢青不是惯于风月之人,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浅笑。 莺语看见谢青笑容,双颊生晕,心中感叹世间竟有如此俊美之人,怕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也比不过他。她垂首道:“谢大人能来,小女子已是心生感激了。” “琴棋书画诗酒花,我都颇有涉猎。幽梦楼名闻京城,想必楼中之花,亦非凡品。”谢青摇扇道。 “谢大人请随我来。”莺语转身步入幽梦楼。 谢青收拢折扇,跟了上去。 幽梦楼中,丝竹之声,谑浪之语,不绝于耳。男女狎昵之举,不堪之态,亦是见诸眼帘。 谢青虽然来过幽梦楼,但都是白日。夜晚的幽梦楼,相较于白天的幽梦楼,*更加*裸地被摊开。他行在幽梦楼中,不由皱起了眉头。 莺语带着谢青,渐渐行到光线暗淡之处。欢声笑语,也与两人远离了。 忽然,不知何处响起女子的哭声。 莺语停下了脚步,低声道: “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 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 说完,她又重新迈步,身影娉婷。 谢青闻言,叹息一声,握紧了手中折扇。 莺语将谢青带至一处房间,房内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粉面桃腮,生得十分可爱。 少女见了莺语,欢欢喜喜地说:“莺语姐姐。”她看到谢青,吓了一跳,躲到了莺语背后,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偷偷打量他。 “这是我的婢女,名唤悬铃。”莺语将悬铃从身后拉了出来,“悬铃,这是谢大人。” “谢大人。”悬铃怯怯地说。 谢青语气温和,“悬铃姑娘。” 莺语将悬铃推了推,“谢大人,你看此花如何?” 悬铃走到谢青身边,又后退了几步,流露出害怕之意。 谢青恍悟原来莺语是以花指人,名为赏花,其实是想牵线拉媒。他尬尴地咳嗽一声,“莺语姑娘此言何意?” “人人都说谢大人聪慧过人,我也就不和谢大人说暗话了。”莺语顿了顿,“莺语邀请谢大人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对于莺语的用意,谢青已经猜出了几分。 “妈妈说,过几天就要拍卖悬铃的初夜。悬铃名为我的婢女,实际上和我情同姐妹,我已非清白之身,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悬铃步我的后尘。”莺语看向悬铃,眼中溢满忧愁,“我希望谢大人能买下悬铃,然后纳她为妾。” 谢青心中对于悬铃生出怜惜,却又不能答应纳悬铃为妾。以他的家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莺语见谢青久久不语,知道令他为难,“如果谢大人不能纳悬铃为妾,悬铃在谢大人身边当个婢女也是好的。如果谢大人这也不能答应,我只能请谢大人买下几天后悬铃的初夜,做一个惜花之人了。” “我会买下悬铃,让她在我身边当婢女。日后她若有了心仪之人,我会为她准备嫁妆。”谢青承诺道。 莺语眼含泪水,盈盈一拜,“莺语谢过谢大人的大恩大德,来世结草衔环,一定报答大人。” “姑娘快请起。”谢青扶起莺语。 莺语掏出丝帕,擦去泪水,“悬铃,还不谢过谢大人。” “谢过谢大人。”悬铃对着谢青一拜,一个黑色水滴状的挂饰从她衣领间掉了出来。 谢青看到那个挂饰,心中一惊,面上若无其事地说:“悬铃姑娘脖子上的挂饰甚是有趣,不知从何而来?”这个黑色水滴状的挂饰,分明是天一教信众的配饰。 不等悬铃开口,莺语抢先道:“这个挂饰是从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那里买来的,说是可以祛病延年。” 悬铃看了莺语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莺语举起桌上酒壶,倒了一杯酒,“我闻谢大人喜好九酝春酒,千方百计弄来了这一壶,谢大人一定要满饮此杯啊。” 谢青不好推拒,只好喝了这一杯。 莺语又以种种理由,灌了谢青好几杯。 谢青不知青楼之中的美酒与熏香,皆有催情助兴的功用。双管齐下,他竟有情动之态。 他心知不妙,不顾面子,推开了莺语,出了幽梦楼。 他一出幽梦楼,酒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中,“抱歉。”说完,他抬头一看,面前之人竟然是面色沉沉的楚瑜。 楚瑜接到谢青去了幽梦楼的消息,就亲自前往幽梦楼来捉人了。他本想发火,可看见谢青醉态,却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5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5 心中一动,火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了。 谢青眼眸迷离,面色绯红,言语有如梦呓,“怀瑾,是你……” 楚瑜抱住谢青,“是我。” “你为何又出现在了我的梦中。”谢青苦恼地说。 楚瑜心中掀起万丈波澜,诱导道:“我经常出现在你的梦中吗?” “是啊。”谢青浑浑噩噩,不辨现实与梦境。而在梦中,他不必再担心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我在梦中,会对你做什么?”楚瑜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已经不受控制,在胸腔里乱跳个不停。 “坏事。”谢青面色更红。 “什么坏事?”楚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谢青不再言语,趴在楚瑜胸膛,闭上了眼睛。 楚瑜心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将谢青带回了六皇子府。 他将谢青放在床上,然后脱去了外衣和鞋袜。他亲自去打了一盆水,替谢青擦拭手脸。擦脸之时,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谢青脸颊。指下触感柔软,他的心也软作一团。此时他才明白,人世间的百炼钢,为何能化作绕指柔。 他脱去外衣,上了床。 谢青半梦半醒间,双目微微睁开。他看到一道朦胧的影子,正缓缓向自己靠近,“怀瑾……” “子衿。”楚瑜一边柔声相唤,一边解开了谢青的下裳。 谢青的手,无力地抓住了楚瑜的手。 “别怕,我只用手。”楚瑜已经察觉谢青情动之态,又联系他是从幽梦楼中出来,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谢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松开了楚瑜的手,或许是酒太醉人,也或许是夜太迷人。 楚瑜轻笑出声,听在谢青耳中,充满了蛊惑之意。他的手,也渐渐摸索动作起来。 谢青的眼睛闭得更紧,发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声音。 一灯如豆,隔着帘幕,映出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夜,很短。然而情,很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幽梦楼中,楚琰端坐于一间房内,表情不耐。 一人手持折扇,飘然而入。 “你来迟了,‘醉看王侯’洛清都。”楚琰冷冷地说,“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天一教右护法。” “称呼如何,并不重要。”洛清都微微一笑,在楚琰对面坐下。 楚琰咄咄逼人地说:“为何是你来,不是你们教主?” “教主委托小生全权处理此事。”洛清都挥了挥手中折扇,一派潇洒。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楚琰一拍桌子,“你们助我逼宫,我登基之后,便允许天一教在中原传教。” 洛清都垂下眼眸,“我教助太子殿下逼宫,冒的可是灭教之险。太子殿下如果不拿出诚意,实在无法令我教动心。” “哦?”楚琰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你们需要我何等的诚意呢?” “事成之后,天一教将成为楚国的国教。”洛清都的话语之中,透出勃勃野心。 楚琰心道:邪魔外道,也妄想成为大楚国教。等我登基之后,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你天一教。 洛清都看向楚琰,“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好。”楚琰点头。 “那我们就击掌为誓。”洛清都伸出手,和楚琰击掌。 双掌相交,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武功根基。 洛清都本想趁逼宫之时,杀死楚琰。这样天下必将大乱,天一教也可浑水摸鱼。但他没想到楚琰的武功竟然不俗,看来还须从长计议。 楚琰也是心中暗惊,洛清都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那么天一教教主的武功,又将会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楼外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风雨,将至了。 ☆、第四十四章 萧落叶 谢青原本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春梦,然而身畔熟睡的人,又昭示着错已铸成。 他叹息一声,披衣下床。 一只手,抓住了谢青的手腕,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要到哪里去?” 谢青回头,看见楚瑜眼神清澈,哪有半分睡意。 “你……装睡。”谢青偏过了头。 楚瑜低笑几声,把谢青拉入了自己怀中。 谢青猝不及防,被楚瑜抱了个满怀。他在楚瑜怀中抬起头来,看到楚瑜澄澈的双眸,一句“请你放开”梗在喉中,竟是说不出来了。 “子衿,我好快活,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候。如果这是梦,就让这个梦做的长一点吧。”楚瑜把谢青抱得更紧,仿佛是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谢青的心中满是酸楚,然而酸楚之中,又有一种微末的欢喜。然而这一点点欢喜,就像风中旅人手上的火苗,奄奄垂灭,而且温暖不了全身。 他这一生,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可是,这样的人生,当真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一个人一生,总要任性一回,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 谢青暗下决心,说:“我……” 楚瑜的手指按在了谢青的唇嘴上,指下触感柔软,“昨夜的我,摆脱不了趁人之危的嫌疑,我要向你道歉。可是,我不后悔,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你是我的心爱之人。而且,在我心中,无人可以与你相比。我生于天家,与父母的感情都不深厚,和七弟虽然是一母所出,但是彼此之间,也是竞争的对手。我和其余兄弟,更是如同仇雠。楚宫风霜袭人,唯你使我心暖。如果你离开我,我不知该何以为继。”说完,他的手颓然落下,等待谢青对于这一段感情的宣判。 谢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说:“怀瑾,你对谢青有情,谢青未必对你无意。” 楚瑜面上涌现狂喜的神色,他捧住谢青的脸,一边不停亲吻,一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的“子衿”,里面藏着无限的情意。 谢青闭上眼睛,任楚瑜亲了一会,然后以手遮面,喊了一声“停”。 楚瑜亲在了谢青的手背上,然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眉角眼梢皆是笑意,欢喜仿佛要从心中溢出,“怎么了?” “你我若是在一起,我便不会娶妻生子,我对你的要求,也是一样。你我之间若是有了他人,就是你我分别之期。”谢青郑重其事地说。 “我今生……别无所求了。”楚瑜饱含感情地说。 谢青心中叹息一声,然而动作上,却是以嘴唇堵住了楚瑜的嘴唇。 情热如火,可是火终究有燃尽的一日。便让他看看,这团火能燃烧多久吧。但愿燃尽之日,面前的人,不会后悔。 几日后,谢青差人前往幽梦楼买回了悬铃。 他并未让悬铃贴身服侍,而是在院中做一个洒扫的婢女,另外让人暗中注意她的动向。他对于她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6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6 脖子上的黑水挂饰,始终放心不下。不过她年纪尚小,即使是天一教中人,想必也对教中事务了解甚少,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幽梦楼那边,他也派人注意。幽梦楼的客人中,不乏达官贵人,若是幽梦楼是天一教的一处据点,那么天一教极有可能凭借幽梦楼掌握了不少秘辛。不过,现在这一切仅仅是猜测,欠缺有力的证据。 谢青想要请人一探幽梦楼,如果幽梦楼真的是天一教据点,那么此地不异于龙潭虎穴。所以,夜探幽梦楼之人,不仅要武功高强,而且要胆大心细。再加上之前的几次遇危,让他深深感到自己需要一名武林高手的保护。 他想到他的好友苏寄梅交游广阔,其中不乏绿林豪杰。说不定苏寄梅的朋友之中,就有合适的人选。于是他乘上马车,前往苏家。 谢青来到苏家之时,苏寄梅正在院中睡觉。 苏寄梅的睡相,可谓十分不雅。他大张着口,四肢亦大大摊开。他的面上,还挂着古怪的笑容,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那张倾倒无数女子的俊容,竟然生出了几分猥琐之气。 下人想要叫醒苏寄梅,却被谢青阻止。谢青将手指放在唇边,发出轻微的嘘声,然后摇了摇头。 下人领会谢青的意思,无声地离去。 谢青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他从日上三竿,一直等到日渐西斜,才等到苏寄梅醒来。 “好友,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苏寄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谢青睁开双目,莞尔一笑,“你睡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不好意思打搅你的美梦。” “啊?”苏寄梅摸了一下下巴,却并没有摸到口水,这才醒悟过来谢青是在打趣他,“好友,几日不见,你顽皮了。” 谢青大笑出声,笑完之后,问:“寄梅为何在院中睡觉?” 苏寄梅眼珠一转,说:“我是在晒书。” “敢问书在何处?”谢青接着问。 苏寄梅拍了拍肚子,“书在我腹中,所以晒我就是晒书。” 谢青又是一阵大笑,“寄梅啊寄梅,人生若没了你,该是何等无趣。” “我这个逗哏,还需要你这个捧哏来配合,这台相声才令人捧腹大笑。”苏寄梅笑嘻嘻地说。 谢青微微一笑,“我之所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说吧。”苏寄梅挥挥手。 谢青缓缓道:“我知道你与武林中人多有交往,我想要你介绍一名武林高手给我,保护我的安全。同时,谢家亦会将此人奉为上宾。” “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苏寄梅眉毛一挑,“正好有一名高手高手高高手,寄住在我家中。” “你一连说了三个高手,想必此人身手不凡。”谢青说。 苏寄梅点头,“此人的剑法,乃我生平仅见。”他顿了顿,“我与内子出游,路遇劫匪,幸得此人出手相救。我与他交谈得知,他失去了记忆,除了记得自己叫萧落叶之外,其余一概不知。我感觉与他十分投契,于是邀请他在我家中居住。萧壮士虽然来历不明,但我观他眉宇之间,有一股正气。” “我信你。”谢青相信苏寄梅的眼光,但是并未完全相信失忆的说法。 一个失忆的人,如何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个萧落叶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寄梅扬声道:“去请萧壮士。” 下人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带来了一名剑客,正是苏寄梅口中的萧落叶。 萧落叶背负长剑,入鬓的剑眉之下是一双冷冷的眼睛,面容也如同他的眼睛一般冷峻。他见到谢青和苏寄梅,对着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寄梅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谢青,这一位就是萧落叶壮士。”他看向萧落叶,“虽然你待在我家,我能时常与你谈天说地,但是未免浪费了你一身的剑技。我的好友身边欠缺一名能够保护他的安全的高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落叶盯着谢青看了一会,说:“好。” “你这就答应了,我还准备了一堆话说服你呢。”苏寄梅抱怨道。 “与其让你烦死我,我再答应,不如我干脆一点。”萧落叶淡淡地说。 谢青微笑道:“萧兄真是个妙人。” 苏寄梅扶额道:“为什么我的朋友总是以欺负我为乐呢?” “因为你好欺负。”萧落叶一语道破。 “交友不慎啊。”苏寄梅故作叹息道。 谢青对着萧落叶说:“萧兄,我乃陈留谢家之人,从前是左将军帐下司马,现在辞官在家,不过将来有一日会复起。我以匡扶天下为志,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既然答应了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萧落叶面无表情地说。 “多谢萧兄。”谢青拱手道。 “萧壮士待在子衿身边,我也能放下几分心了。”苏寄梅身为谢青的好友,对于他的处境,当然知晓。 谢青站了起来,“事情已经解决,我也就不多叨扰了。” 萧落叶也站了起来,“我跟你走。” “萧兄不要收拾一下行礼吗?”谢青愕然道。 萧落叶的手搭在了背后的剑柄上,“我的行李,只有剑。” “既然如此,请。”谢青走出了苏家。 萧落叶跟在谢青身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四十五章 知岁暮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谢家。 谢青吩咐下人为萧落叶收拾出一间房间,然后将萧落叶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先请萧落叶坐下,自己才坐下,“既然萧兄愿为我之臂膀,我便开门见山了,请问萧兄可知道天一教?” 萧落叶双目微阖,不辨情绪,“略有耳闻。” 谢青肃容道:“天一教不仅妖言惑众,而且所谋甚大,乃是不可不除的邪教。京城之中有一座幽梦楼,我怀疑是天一教的据点之一,所以想请萧兄前往一探。” “好。”萧落叶点头。 谢青微微一笑,“萧兄作风明白爽快,和萧兄这样的人打交道,让子衿在权谋之中打滚的心为之一清。” “入夜之后,我便会前往幽梦楼。”萧落叶看向窗外,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霞光映在他冷漠的眼睛里,却不能让他的眼睛添上一丝温暖。 谢青看着萧落叶的侧脸,愈发肯定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天一教的妖人武功高强,萧兄务必要小心,须以自身安全为上。” “我平生罕逢敌手。”萧落叶语气平淡,却又透着极具说服力的自信。 谢青倒了两杯茶,端起了其中一杯,“那我就以茶代酒,预祝萧兄凯旋。”说完,他一饮而尽。 萧落叶拔出背后长剑,以剑挑起桌上茶杯,茶杯正好飞到他的嘴边。他叼住茶杯,饮尽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7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7 茶水,然后松口。茶杯往下坠落之时,他又是用剑一挑,使茶杯飞回了桌上,而且与原来的位置丝毫不差,仿佛茶杯从未移动过一样。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谢青甚至没有看清。 “茶,不错。”萧落叶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萧兄的剑不错,萧兄的剑法更为不错。”谢青赞道。 萧落叶目光一沉,“此剑名为岁暮。” “《淮南子·说山训》中有言,‘以小明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萧兄名为落叶,此剑名为岁暮,与萧兄十分相衬呢。”谢青笑道。 萧落叶沉声道:“有一个人,与它更为相衬。” “此人是何人呢?”谢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萧落叶沉吟半晌,说:“我忘了。” 谢青歉意地说:“我倒忘了萧兄是失忆之人,萧兄请勿见怪。” “是我自己不记得,你何错之有。”萧落叶的眼睛闭起又睁开,“不必叫我萧兄,叫我萧落叶即可。” 谢青唤道:“萧落叶。” 晚镜走入房中,“少爷,萧大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我去房中打坐,失陪。”萧落叶站了起来。 “晚镜你带萧落叶去他的房间。”谢青嘱咐道。 晚镜垂首道:“萧大侠请随我来。” 萧落叶跟在晚镜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镜问:“萧大侠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没有。”萧落叶摇头。 “那晚镜就退下了。”晚镜出了萧落叶的房间。 萧落叶伫立房中,目光扫过每一个地方。他一生漂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或许一月,或许一年。谢青是一个令他感兴趣的人,但这点兴趣太过微末,不足以构成他靠岸的理由。 他走到床边,将剑放在枕下,接着脱下鞋子,上床调息。 待月上中天,萧落叶霍然睁眼。 他下了床,换上夜行衣,背上岁暮剑。 他出了谢府,在城中屋檐上疾行,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萧落叶来到幽梦楼,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户,而且窗户所在的房间灯火已熄。他心中一动,便从这扇窗户潜入了幽梦楼。 即便是幽梦楼,此时大多数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萧落叶一间一间房间搜查,并未发现异状。 “让小生看一看,是谁扰了小生的春梦?” 突然,一只手探向萧落叶面巾。 萧落叶岁暮出鞘,一剑削向来人手臂。 洛清都连忙收回手,急退数步,“好狠的剑。” 萧落叶一言不发,连环三剑攻向洛清都。 洛清都身法灵动,闪过刺向他心口、喉咙与眼睛的夺命三剑。他知道遇上高手,不敢大意,扔开手中折扇,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柄软剑,一剑刺向萧落叶。 招来式往,萧落叶剑法快狠,洛清都却是剑走偏锋。软剑如同蛛网,将岁暮剑困在剑网之中。 萧落叶顿感手中岁暮凝滞,但因为种种缘故,不能动用他独门剑招,只能以普通招式对敌。 剑光烁烁,照亮人的眼睛。洛清都看着蒙面人的双眸,心生熟悉之感。 萧落叶隐藏实力,洛清都意在生擒,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忽听得一声娇喝——“我来助你!” 莺语手执银针,加入战圈。 萧落叶心知再打下去,对手的后援只会越来越多。他以内力将二人震退,然后身影一闪,逃出了幽梦楼。 莺语欲追,却被洛清都拦下。 莺语急道:“右护法大人,此人不除,幽梦楼据点极有可能暴露。” “追不上了。”洛清都若有所思地说,“此人用招之时,并未尽全力,想必是怕我识破他的身份。此人的身份,估计十分有趣,说不定是我的旧识。” “右护法大人,现下该如何是好?”莺语问。 “与太子楚琰的约定兑现在即,为防生变,恐怕不得不壮士断腕了。”洛清都将软剑收回腰带之内,环顾四周,“幽梦楼啊幽梦楼,是我在楼中做了一场幽梦,还是幽梦之中有一个我呢?” 是夜,幽梦楼焚毁。 谢青听到幽梦楼被焚的这个消息时,他正要询问萧落叶昨夜情形。他苦笑道:“看来我不必问你了。” 萧落叶缓缓道:“昨夜,我在幽梦楼之中,遇到了天一教右护法,醉看王侯洛清都。” “幽梦楼确实是天一教的一处据点,不过此处已被焚毁,楼中的天一教徒想必已经转移。”谢青以手指轻敲桌面,脑中千回百转,“能有如此壮士断腕之决心,洛清都此人不凡也。” “洛清都是个可靠的朋友,可怕的敌人。”萧落叶说。 “你的话意,似乎对洛清都十分了解。”谢青目中锐光一闪。 “我不了解洛清都。”萧落叶摇头,然后抿紧了嘴唇。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谢青走至窗边,极目远眺,“萧落叶,你看到山雨欲来之象了吗?” “我只能看到眼下。”萧落叶垂眸道。 “天一教此举,意味深长。洛清都一遭试探,随即火焚幽梦楼,说明他在筹谋一件大事,容不得半点有失。而最近我所知的大事,只有一件。”谢青顿了顿,“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行此引狼入室之举。” 萧落叶默然不语,静听谢青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天一教与那人合作,不会倾尽全力,只会派出几名高手协助。而这几名高手的目标,昭然若揭。”谢青看向萧落叶,“萧落叶,我要你保护一个人。” “何人?”萧落叶问。 “到时候,我再和你说。”谢青微微一笑。 幽梦楼遭火焚一事,也传入了楚琰耳中。 楚琰面色阴晴不定,“天一教焚毁幽梦楼,计划是否有泄露之虞?” “我已与天一教方面沟通,有一蒙面人夜探幽梦楼,不过此人并未获得任何信息,就被洛清都击退。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洛清都还是焚毁了幽梦楼。”裴鸿渐说。 楚琰鄙夷地说:“天一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妄想成为大楚国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清都为了展现诚意,又加派了十名高手。如今东宫之中,已经有三十名天一教的高手了。”裴鸿渐禀报道。 “算他识相。”楚琰冷哼一声。 “天一教之事,是否要告知方先生?”裴鸿渐问。 “不必。”楚琰摆手道,“方落尘虽然能用,却不能尽信。他谢青师弟的身份,还是让我心存忌惮。” “是。”裴鸿渐垂下头。 “天一教方面出了问题,看来我还需准备一招后手。”楚琰将手背至身后,“九弟因为夏侯秋罗之故,为父皇不喜。你说,他有没有投向我的可能呢?”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8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8 裴鸿渐思忖道:“九殿下野心极大,恐怕我们要许诺相当大的利益才能使他动心。” “一字并肩王如何?”楚琰语带笑意。 “这……”裴鸿渐没想到以楚琰的为人,居然愿意封他人为一字并肩王。 楚琰看裴鸿渐神情,便知道裴鸿渐在想些什么,“待我登基之后,把他的头砍下来,也算是一字并肩。”说完,他纵声大笑。 裴鸿渐把头埋得更低,“殿下英明。” ☆、第四十六章 悲恨叹 浩浩荡荡的人马包围住了皇宫,其中楚琰一身戎装,满脸骄然。 楚琰挥动手中长戟,劲风四扫,身后披风猎猎飞扬,“这楚国的龙椅,是该换一个人坐了。” 裴鸿渐深锁眉头,伫立在楚琰身旁。 “众将士,为我的霸业,血战吧!”楚琰睥睨四周,气势凌人。 士兵们向宫门发起了冲击,喊杀之声震天。 宫墙之上的守卫开弓射箭,箭如雨下。不多时,宫门前就堆积了不少叛军的尸体。 久攻不下,楚琰皱起了眉头,转头对裴鸿渐说:“九弟说要与我里应外合,人呢?” 裴鸿渐按下心中不安,说:“或许九殿下有事耽搁了。” 楚琰冷哼一声,继续注视面前战局。 忽然,楚瑜领着一队人马前来。他身着战甲,手提长剑,“逆贼楚琰,还不束手就擒!” 楚琰看楚瑜的人马不过百人之数,轻蔑一笑,“就凭你?” “就凭我。”楚瑜一剑挥出,剑气向着楚琰射去。 剑气掠过挡在楚琰面前的四人,四人瞬间断首,然而剑气尤不止息。 楚琰以长戟挡住剑气,后退三步。他感到喉头腥甜,但他并未将口中的鲜血吐出,而是吞了下去。他朗声长笑,“六弟,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你低估的,不只是我。”楚瑜冷冷地说。 “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一个武林高手,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也难有生机。你,无力改变现在的局面。”楚琰用长戟指着楚瑜。 “你不如看一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楚瑜率先冲了上去,他身后的人马紧随其后。 楚琰分出部分人马和楚瑜缠斗,另一部分人马继续冲击皇宫。他虽然不惧楚瑜,但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数,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 他看着巍巍宫墙,“九弟啊九弟,你切莫叫我失望。” 与此同时,楚宫之中,伪装成侍卫的天一教徒,来到了长生殿之前。 “昏君,就在此殿之中。” 一片落叶,飘到了一名天一教徒的脚下,还不等他纳闷此时为何会有落叶,他的头颅就掉在了他的脚边。 一口雪亮的剑,一个冷峻的人,出现在了天一教徒们的面前。 “你是何人?” “无边落木萧落叶。”萧落叶转过身,冷寂的眼睛,看向天一教徒,“你们若是此时回头,尚有生机。否则,休怪萧某剑下无情。” 天一教徒不语,齐齐向萧落叶攻去。 萧落叶低叹一声,挥动手中岁暮。岁暮剑锋过处,酆都开门,黄泉启程。 剑上血如花绽,剑下命如花凋。岁暮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让天一教徒,走向了生命的岁暮。 转眼间,天一教徒已经折损一半,而萧落叶毫发无伤。 天一教徒心知不妙,一人扔下一颗黑丸,烟雾四起。 烟雾散后,天一教徒均已消失不见。 萧落叶并未追赶,还剑入鞘。 文帝在侍卫的簇拥之下,从长生殿中走出,“多谢这位壮士,不知壮士姓甚名谁?” 萧落叶不答,转身离去。他朗吟道: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 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 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 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文帝看着萧落叶背影,说:“此人剑法不凡,却不能为朕所用,可惜了。” 一个太监说:“宫中亦有不少高手,陛下何必为这种无礼莽夫可惜。” “高手?高手会让这么多人混入皇宫。”文帝冷笑一声,“朕看这皇宫之中,需要一次换血了。” 楚宫之外,楚琰的大军终于攻破了宫门。 楚琰带人杀入皇宫,却碰上了严阵以待的楚珏。他见楚琰身后人马面色不善,惊疑不定地说:“九弟,你……” “大哥啊大哥,你知道螳螂是怎么死的吗?”楚珏笑道。 楚琰尚未开口,就觉得后心一凉。他回头一看,裴鸿渐将刺入他后心的匕首拔出。 “是蠢死的。”楚珏放声大笑。 “太子殿下,对不起了,我是九皇子的人。”裴鸿渐面无表情地说。 楚琰一掌震开裴鸿渐,“好,好,好。”他惨笑道:“原来我不仅小看了六弟,还小看了你。”说完,他跪倒在地,气绝身亡。 楚珏静静看着楚琰,低声道:“大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送六哥去地下陪你,让你黄泉路上,不至于寂寞,也算我这个做兄弟的对你最后一点心意。” 楚琰头颅垂落,长戟却依然撑持着他的身体。虽然身死魂灭,他仍然是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样。而他的霸业,还未开始,就随着他的生命一起结束。 裴鸿渐高声道:“楚琰已死,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 楚珏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喊道:“楚琰已死,楚琰已死,楚琰已死!” 叛军听到喊声,士气大溃,纷纷放下手中武器。 楚瑜摘下头盔,走到楚珏身边,“六弟,恭喜了。”他看了裴鸿渐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人。” 楚珏佯装沉痛道:“我今日失了一个兄弟,何喜之有?” 楚瑜心中冷笑,面上淡然道:“是我失言了。” “我闻宫中亦有杀声,不知父皇如何了,你我一同去看父皇吧。”楚珏满脸忧心忡忡。 “好。”楚瑜说。 “不过在看父皇之前,容我为大哥收尸,毕竟我与大哥兄弟一场。”楚珏的言下之意,就是楚瑜对于楚琰没有兄弟之情。 楚瑜不是蠢人,自然听得出楚珏的话外之音,不过他懒得和楚珏浪费口舌,“确实应该为大哥收尸,不过我是在是太过担心父皇,不如九弟留下为大哥收尸,我去看望父皇。” 若是让楚瑜先去看文帝,不仅会让文帝对楚瑜的印象更佳,而且大部分的功劳说不定都让楚瑜占了,楚珏焉能答应。 楚珏心念电转,看向裴鸿渐,“我也十分担心父皇,鸿渐和大哥主仆一场,就让鸿渐为大哥收尸,我还是与六哥一同看望父皇。” 裴鸿渐闻弦歌而知雅意,说:“虽然我不得不大义灭亲,但我与太子殿下毕竟主仆多年,请六殿下和九殿下成全在下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9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59 。” “好。”楚瑜迈步离去。 楚珏走在楚瑜身后,心中暗恨。 楚瑜和楚珏走到长生殿前,求见文帝。 一名太监领着楚瑜和楚珏,走入了长生殿。 长生殿中,文帝面色沉沉,喜怒难辨。 楚瑜和楚珏向文帝行礼,齐声道:“参见父皇。” “平身吧。”文帝淡淡地说,“他……死了吗?” “恶首已经伏诛。”楚珏面有得色。 文帝沉默半晌,说:“如何死的?” “为裴鸿渐所杀。”楚珏娓娓道来,“楚琰倒行逆施,离心离德。他身边之人,多对他敢怒不敢言。此番他欲行谋逆之事,让裴鸿渐生出叛离之心。裴鸿渐久闻我有仁德之名,投靠于我。我对裴鸿渐晓以大义,让他潜伏于楚琰身边,在必要之时,一击必杀。” 楚瑜对于楚珏的话,并未全信。楚珏这一番言辞,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不过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文帝面色不改,默然不语。 楚珏心中恻恻,邀功之语,竟是说不出来了。 良久,文帝开口道:“倒行逆施,离心离德,说得不错。”他看向楚瑜,“你觉得你大哥是一个怎样的人?” 楚瑜说:“一个可悲的人,也是一个可恨的人,还是一个可叹的人。” 楚珏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失言,楚琰是文帝所立的太子,自己说楚琰倒行逆施,离心离德,岂不是说文帝识人不明。 “一个逆贼,有什么值得可悲可叹的地方。”文帝恨声道。 “智小而谋大,难道不可悲吗;德薄而位尊,难道不可叹吗?”楚瑜毫不避忌地说。 楚珏斥责道:“父皇面前,六哥你怎能如此说话!” 文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朕之所以能避过此劫,你们皆有功劳。朕今日允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瑜垂眸道:“我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文帝看向楚瑜,诸子之中,他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楚瑜。楚瑜幼时,经常会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以为楚瑜会有话对自己说,可楚瑜没有一次开口。后来,楚瑜便不再看他了。那双眼睛,总是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楚珏关切地说:“父皇可有受伤?” “有一位高手突然出现,从天一教徒的魔爪之下护朕周全。可惜那位高手并未留下姓名,否则朕一定要大加封赏。”文帝遗憾地说。 “此人乃是谢府门人,无边落木萧落叶。他无心名利,父皇不用挂心。”楚瑜说,“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告退了。” “朕也倦了,你们都退下吧。”文帝挥挥手。 楚珏纵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说:“儿臣告退。” 楚瑜走出长生殿,不知为何,十分想要见到谢青,但他又怕谢青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第四十七章 大结局 永昌十九年,琰太子逼宫,事败,废为庶人,于太子府自尽。赵皇后教子不严,打入冷宫。 永昌二十一年,文帝薨,传位于六皇子瑜。 永嘉元年,武帝即位,拜谢青为相。 谢青下朝,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之下去了上书房。宫中的风景,他是看惯的,然而换了一个身份,竟然看出了别样的意味。风景依旧是旧时的风景,只是看风景的人不同了。 谢青进了上书房,他看见楚瑜坐在书桌之后,正在批改奏折。他忽然想起了初见楚瑜的时候,那时楚瑜还是个孩子,他也是个孩子……不,他是一个有着成人灵魂的孩子。白驹过隙,兔走乌飞,楚瑜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了,还是九五之尊。 这样的楚瑜,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陛下。”谢青没有下跪,只是微微弯了腰,这是楚瑜特许的。 “子衿。”楚瑜放下手中奏折,指了指手旁的一堆奏折,“你看看这几封奏折。” 谢青走到书桌前,花了些时辰,才把几封奏折看完。他叹息道:“天灾*。” 楚瑜把手中的奏折递给谢青,“你再看这封奏折。” 谢青打开奏折,原来是礼官评定了“文”为先帝的谥号。 楚瑜嗤笑道:“经天纬地曰文,我的父皇,哪里称得上经天纬地?”这些话,他也就当着谢青的面说。 谢青合上奏折,“难道还给先帝定一个恶谥吗?” “那就‘文’吧。”楚瑜当然不可能给自己的父亲定一个恶谥,他不过是跟谢青发发牢骚而已,“你说后人会给我定什么谥号呢?” “武。”谢青脱口道。 “不错,威强睿德曰武。”楚瑜挺满意这个谥号,不过他一个活人,是没办法给自己定谥号的。 谢青问:“你觉得我适合什么谥号呢?”原来的谢青,是没有谥号的。 楚瑜从书桌后走出,环抱住了谢青,“你一定要死在我前头。” “为什么?”谢青把脸贴在楚瑜的胸膛上,听着他咚咚的心跳。 “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太残忍了。这样的痛苦,让我承受就好。”楚瑜低声道,“你的谥号我也想好了,文正。” 文正是文臣最高的谥号,历史上鲜有人获得。 谢青轻笑道:“谢文正,不错。” “我要把你葬在我的陪陵,我们活着不分开,死了也不分开。”楚瑜把谢青抱得更紧,他对旁人寡言少语,对谢青却有满腹的话要说,可这些话梗在喉咙中,只能冒出一两句来。他有时真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谢青看,让谢青知道,自己的心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好。”谢青回抱住楚瑜。 太监通传御史中丞求见楚瑜,谢青于是退下了。 谢青出了宫门,一匹马在他面前停下。他抬头一看,马上的人背后映着烈日,让这个人的容颜,生出难以直视的意味。 谢青眯了眯眼睛,“七王爷。” 楚琮审视着谢青,在此之前,他从未以这种目光看过谢青。在谢青的记忆中,楚琮的目光应该是温暖又热烈的,就像阳光一样。 谢青想,究竟是自己毁灭了那个楚琮,还是那个楚琮从来不存在呢? 楚琮缓缓道:“谢青……”他咬字很重,仿佛咬牙切齿一般。 谢青佯装出疑惑的样子,“七王爷拦住谢某,究竟有何要事呢?” 楚琮沉默半晌,说:“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七王爷请问。”谢青低垂眼眸。 楚琮涩声道:“先帝,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60 大隐金门(H) 作者:楚萌 分卷阅读60 真是传位给我六哥吗?” 谢青环顾四周,确定并未有人能听到两人的谈话。他直视着楚琮的眼睛,坦然道:“七王爷慎言,先帝不传位给陛下,还能传位给何人呢?” 谢青说的,其实是假话。文帝的遗诏之中,传位给了七皇子楚琮。他当初看到那份遗诏的时候,好似被雷劈了一样。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书中的剧情明明是传位给了六皇子楚瑜。接着,他和楚瑜伪造了一份诏书。诏书上的玉玺大印,是他和楚瑜一同盖下的。双手交叠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手上。 原来的那份诏书,已经被焚毁了。而楚瑜,也坐上了帝位。楚琮,成了一名闲散王爷。楚珏虽然也被封了王,但被圈禁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楚琮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了,不如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好好好!”楚琮连说了三个好字,策马而去。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实并不是真相,而是谢青对他究竟有没有一点往昔的情义。果然,在谢青心中,他是远远比不过自己的哥哥的。 谢青回到家中,恰逢苏寄梅提着一壶酒来拜访他。 两人就在院中的石桌旁对饮起来,一杯一杯又一杯。 苏寄梅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几杯下去,旁若无事,谢青却是酒气上脸,面色微红。 谢青知道自己已经薄醉,便放下酒杯,不肯再饮了。 苏寄梅没有醉,但借着酒气,有些平时不能说的话,此时就可以说了,因为酒气消散之后,就可以把说过的话推作酒醉后的胡话。 “我就知道你会当上丞相,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位极人臣之相。”苏寄梅一张嘴,酒气直喷到谢青面上,“不过,子衿啊,劳形案牍,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谢青反问道:“寄梅,萧条方外,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苏寄梅逞强道:“我一介白身,自在逍遥,哪里不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谢青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你,我,每一个读书人都做过这样美梦。” 苏寄梅摇了摇头,“我是不成的,你说不定可以。”他当然做过这样的美梦,可他也知道自己实在不是安邦定国的料子,那一点小才,顶多在楚楼秦馆中写写词曲。 “我吗?”谢青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复杂的意味。他低下头,沉默良久,忽然道:“寄梅,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都是故事里的人呢?” “写故事的人,未尝不可能是另一个故事里的人。”苏寄梅随口道,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位好友脑中的奇思妙想,所以并未把谢青难得的酒后真言当真。 谢青笑出了声,“说的也是。” 苏寄梅喝完了酒,拒绝了谢青的相送,摇摇晃晃的走了。 入夜,谢青乘着一顶小轿,进了皇宫。 楚瑜虽然称帝,却并没有一位佳人入主椒房。然而,当谢青走入椒房宫时,宫内焕然一新,空气里弥漫着花椒的气息。 谢青看到立于床边的楚瑜,笑道:“今夜是陛下的椒房之喜吗?” “今夜是你我的椒房之喜。”楚瑜的左手拉住了谢青的手,右手将一个酒杯递给谢青。 谢青接过酒杯,“陛下……” “今夜,你还叫我陛下吗?”楚瑜拿起另一个酒杯。 “怀瑾。”谢青叫了楚瑜的表字。 当楚瑜还是一个皇子之时,他听得最多的称呼是“殿下”;当他成为皇帝之后,他听得最多的称呼是“陛下”。只有谢青一个人,会叫他“怀瑾”。也只有这一个人,光凭一个称呼,就能拨动他的心弦。 “子衿。”楚瑜目光灼灼,“和你相遇,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谢青与楚瑜目光交汇,彼此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无限情意。 两人饮过交杯酒,抱在了一起。 谢青向来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但是楚瑜是不同的。楚瑜的身体,仿佛对他有着特殊的吸引力,让他总想和楚瑜黏在一块。 楚瑜抚摸着谢青的后背,“我想过了,我不立后,也不娶妃,就在宗室里挑一个孩子,立为太子。” “你这么说,想必是有属意的人选。”谢青对楚瑜说不上了若指掌,但对他的心意,总能猜出几分。 楚瑜点头,“是的,我看七弟和你姐姐的孩子就不错。” “楚嗣音么?”谢青见过那个孩子几面,确实聪颖过人,练达明礼。 “他身上既流着楚家的血,又流着谢家的血。”楚瑜之所以属意楚嗣音,除了楚嗣音本身不错之外,血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他和谢青不会有孩子,让一个流着楚谢两家血液的孩子成为太子,就好像楚嗣音是他和谢青的孩子一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这些话,平时说也可以。如此良夜,你打算就这么浪费了么?”谢青轻笑道。 “自然是不能浪费。”楚瑜把谢青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床上的帘幕被人放了下来,隔绝了缠绵旖旎。 一对龙凤烛燃烧着,成双的影子映在窗上。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