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无别》 分卷阅读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 书名: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君臣无别的内容简介…… 耽美之河,沉之溺之,溺之误之,故,此一系取名误河。误河系列之《君臣无别》为第一部。 一个是高权在握的一国之主,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一国之相,一个是温柔无赖的司马君荣,一个是面冷心热的北寒衣。只因三月初五的巫山之赴,司马君荣愈加肯定所爱之人非北寒衣无疑,而北寒衣心中君臣之道也因此扶摇不定。无赖君王放下身段一路狂追傲娇的丞相大人,用尽手段,吃尽无聊干醋,最后能否博得丞相大人温柔一笑? 北寒衣:“子繁,你我君臣有别,你为何会喜欢上我?世间美貌男子数不胜数,你又为何独独看上了我?” 司马君荣:“君臣有别情无别,我喜欢你,只因你是北寒衣。” 君臣无别的关键字:君臣无别,覃爅,司马君荣,北寒衣,温馨日常 ================== ☆、第001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一) 三月初,天边浓云滚滚,春雷阵阵而起,不过顷刻间,久违的一场春雨倏然间润湿了整片天地。 轩窗半掩,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窗外闪电如练,屋内却静的出奇。北寒衣静静的躺在简朴的花梨雕梅床上,白衣若雪,容貌绝丽,脸色却苍白如霜,神色木讷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平静。他眼睛半眯,仿佛木头般一动不动,挽发的簪子也不知丢去何处,黑发凌乱的枕在肩下,清浅的呼吸声淹没在门外雨声雷声里。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人焦躁的声音混着雨声道:“公子,你可还好?青留可进去了。”门外静了片刻,未等到门内人的回应,顺手哗得一声推开了门,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阵淅沥沥的雨声,雷声轰然,闪电悄然擦着天空。 青留一见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北寒衣,几步抢到床边,声音顿时变了调,急切道:“您都这样不吃不喝不动的躺了三天了,若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公子,您倒是动一下啊,动一下啊,公子……” 青留神色凄楚,叫了半晌,也不见北寒衣动一动,起身恨恨的一跺脚,直接窜进了雨帘里。 “其实我一直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北寒衣眼珠微微晃了一下,默默地想着,听着门外绵绵雨声,不由得感到越加疲惫,眼皮如坠了铅般沉重不已,心里仍不住叹气:“三天,哎呀,到了极限了……” “寒衣,寒衣,寒衣……” 雨声渐渐弱了下去,有阳光悄悄刺透浓云照下来,风中带着微凉悄然拂过脸畔,视线分明模糊的不成样子,但在明亮又温暖的光线簇拥下,北寒衣看到一张带着焦急的俊颜一直一直的在他眼前晃,北寒衣撑了撑瞳孔,立即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庆幸声:“寒衣啊,你醒了?” 北寒衣眨了一下眼睛,眼珠子却转也不转,微风晃着明黄色的帐顶,仔细看时,便瞧见帐顶的水纹图案真如水般微微轻漾,北寒衣瞧着有趣,忽然笑了一声:“有趣。” 守在床边的人又是一声火急火燎的惊呼:“寒衣,你怎么了?你笑什么?你快看看我,我是司马君荣。” 北寒衣一听司马君荣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呆板而严肃,像只木偶般,连眼色里都毫无情绪。北寒衣只觉得手冷的厉害,仿佛两只手被冻在了寒冰里,冷得骨节都泛着疼痛。 司马君荣惊愕的看着北寒衣的表情,气得咬了咬牙,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白须老头儿咆哮:“今日你若医不好北丞相的病,朕诛你十族!!”特特将那十族恨恨的咬得极重。 白须老头儿惶恐的以额触地,身子抖得筛糠般求饶道:“主上饶命,北丞相此症由心而生,定是因为什么事而郁积了心结,怕是一时想不开有些魔怔了,微臣实在无能为力,望主上明鉴!” ☆、第002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二) 魔怔了?司马君荣怔了片刻,摇了摇手道:“都下去吧,让朕自己在这呆会儿。” 白须老头儿磕了头,拎着药箱逃命似的退了下去。一旁的青衣少年却气鼓鼓的瞪着司马君荣动都未动。 司马君荣心烦不已,不耐烦道:“青留,你也下去!” 青留暗里冷哼了一声,恭恭敬敬往地上一跪,不紧不慢道:“青留向来嘴笨,讨不得别人欢心,今日有些话青留不吐不快,若得罪主上,还望主上原谅一二。今日我家公子缘何变成这副模样,主上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公子自三月初五那日傍晚回来,便躺在床上,动都不曾动过……” “一直不曾动过?可有吃饭喝水?”司马君荣顿时心急万分。 青留只把腰杆挺的笔直,双手恭顺的交叠在身前,轻飘飘瞧了司马君荣一眼,风轻云淡道:“往日公子常说自己尚有一祸未过,那时青留不懂,今日眼睁睁看着公子变成这幅模样,才晓得公子所说的祸是什么,青留愚钝,主上既然一直爱慕公子,却又为何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公子?若公子心里这道坎儿过不去,从此呆呆傻傻的,主上岂不是造孽?” “大胆!”司马君荣震怒道:“朕乃一朝天子,做什么事还需要你个奴婢说三道四品头论足?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脑袋!” 青留却是个有骨气的,额头往地上一磕,轻缓道:“青留的脑袋不值钱,主上若要,随时摘去就是,只是可怜我家公子,好好的一个人儿,竟毁在了自己信赖之人手上。” 青留一提北寒衣,司马君荣顿时没了脾气,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朕当日做的不对,你这奴婢,就别给我提了!” 青留又恭敬的磕了个头,依旧不急不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子心里头的结既然是主上打上的,还请主上仁慈,将那结儿解了,青留在此,先替我家公子谢恩了。”青留话未了,也不等司马君荣吩咐,起身向偏卧走去,不过一会儿,便端了个银边菱花托盘出来,盘内摆了几瓶药,还有几块白绢。青留将银边菱花托盘放在床沿,又向司马君荣作了个揖:“公子自那日回来,便不曾上过药,今日有劳主上了,青留告退。” 司马君荣从始至终不曾言语,青留这小子眼生的贼尖,凡是发生在北寒衣身上的事儿,从未有一件逃得开他的目光。北寒衣为何变成今日木头般的模样,青留恐怕早早就看清了原委,这才不辞辛苦的将他从深宫挖进了丞相府。 这事原是司马君荣理亏,因此青留所说所做他也无力反驳,只是瞧着北寒衣俊削的面容,心里着实懊恼至极,伸手摩挲着北寒衣的额角,低低轻唤了一句:“寒衣……”却见北寒衣眼珠微微向他转来,司马君荣整颗心脏都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 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把握住北寒衣的手,惊喜道:“寒衣啊,你清醒过来了?那你,你,认得我是谁吗?” ☆、第003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三) 北寒衣轻翕着微微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一个声来,司马君荣看得心疼,忙给他捋了几遍胸口,北寒衣忽得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轻颤着,越发有些急切的模样,司马君荣觉得他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又体贴的给他捋了几口气,附耳在他唇边,小声提醒道:“寒衣啊,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北寒衣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尽管眼色混沌,但司马君荣这个人,就算化成灰渣渣他都忘不了,一手拼命的抓住他的胸口,几乎用尽所有力气般,只说了一个字:“滚!” 司马君荣却是一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仿佛北寒衣的话就像一个咒语般将他深深的伤害着,他面上露出凄清委屈的神色来,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忽又一下扑到北寒衣身上,啜泣道:“北寒衣,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对我好一点就那么难吗?” 北寒衣听着司马君荣的哭泣声,眸子略微转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睁着眼睛愣了一会儿,又疲惫似的慢慢阖上了双眼。司马君荣却忽然跳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床边来回转圈,北寒衣听到模糊的响动,微微朝外侧了下头,静听着司马君荣下一步的打算。 司马君荣俨然像只逼入绝境的猴子,眼中的坚决与愤怒几乎喷薄而出,气急败坏的指着躺在床上动都未动的北寒衣吼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非常喜欢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你死了,我也绝不放手!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一番豪言未了,司马君荣自个先泄了气,无力似的伏在床边,摸索着握住北寒衣的手,缓缓握紧道:“寒衣啊,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君臣有别。北寒衣混混沌沌的细细思索着,司马君荣乃权倾四野的当朝天子,而他不过一个侍君左右的臣子,君臣自当恭顺维礼,不允逾越君臣纲常。且不说他俩是否两心相悦,只说司马君荣对他的感情,谁晓得是真是假?帝王无情,古来便定下的,如今他避着司马君荣尚有一丝尊严,倘若他日司马君荣腻了他,岂不是半分活路都无?痴想不得,妄取不得。北寒衣盯着头顶的纱帐,忽得又笑了一声。 窗支半阙,晚风轻送而入,吹散了满殿清香,拂拂摇摇氤氲了满室。窗外正值暮色四合之际,殿内早早便燃起了白烛,灯花噼啪炸开。 两三粉衣宫女低眉顺眼轻手轻脚的布着膳食,杨有福悄悄瞥了眼帐下沉睡的人,寻思着北寒衣都睡了整整两天了,且不见有醒来的迹象,心里稍微的便有些不是滋味。 打司马君荣还是个娃娃起杨有福便近身伺候着,司马君荣与北寒衣那点儿事,他是一直看在眼里,平日见北寒衣一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模样,却也不见他拒绝过司马君荣,可今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估摸着肯定是他家主上耐不住寂/寞,把北寒衣吃了个透,惹恼了北大丞相才发展成今日这种局面。 ☆、第004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四) 杨有福无奈何的摇头轻叹了口气,约摸着司马君荣该回来了,便挥手示意宫女手脚再快一些。 模糊中听着些响动,北寒衣觉得身上阵阵酸痛,缓缓睁开眼,看着金纱帐顶,虽晓得自己定是被司马君荣掳进了皇宫,却也没多大的反应,身上乏的厉害,躺的过久了,头也疼痛不已。北寒衣微微吐出口气,撑着手臂刚支起半个身子,便听到杨有福关切的急唤道:“哎哟,北丞相您可醒了。” 杨有福紧了几步立在床头,也未敢伸手掀了纱帐,只瞧着映在帐上的人怔了一会儿,伸手按着太阳穴,又叹了口气。杨有福默默的垂了头,小心听候。 北寒衣微一动,身上所有不适袭上来,他眉头顿时皱起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也不理会杨有福,只慢慢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时辰了?” “回丞相,酉时刚过。”杨有福恭恭敬敬回禀:“主上吩咐说,若丞相醒来,先喝些粥垫垫,与几位大臣议事结束,便过来陪您用膳。” 北寒衣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又缓缓躺下,杨有福不解的唤了声:“丞相……” 北寒衣也不应,又忽然慢慢坐起来,也不知想些什么,伸手揭开帐子,挪了挪腿,只觉得腿软的厉害,他双手撑着床沿,又觉得头脑发晕,开口淡淡吩咐道:“杨公公,我身上虚软无力,还要劳烦公公与我穿上鞋子,有劳公公了。” “丞相说笑了,能亲自照顾丞相,是奴婢的荣幸,哪需那般客气。”杨有福体贴的半跪在地上,给北寒衣穿了鞋子,轻声问:“丞相可有什么想吃的?” 北寒衣按着太阳穴闭目皱眉好一会儿,却问:“青留呢?” 杨有福道:“青留公子说丞相恋旧,宫里的东西用不惯,要收拾齐妥了,明日便进宫来照顾丞相。”杨有福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寻青留,又小心问了一句:“丞相找青留公子有事?” “无事。”北寒衣声色疲惫,眼色中含着迟钝,坐在床沿又愣了半晌才道:“杨公公,劳烦您扶我一把,到床下走走。”杨有福哎了一声,伸手扶住他,北寒衣脚刚沾地,腿脚一软,便朝前跌去。杨有福一把抱住北寒衣的腰,将他小心扶回床上,劝道:“丞相,太医说您气血两亏,少不得要多修养调息几日才能痊愈。” 北寒衣闷闷的嗯了一声,那两条细柳般的眉毛,微微颦着,显然心里万分的不痛快,杨有福看在眼里,也不敢吱半个声,北寒衣头疼似的揉了会儿额头,毫无情绪道:“杨公公,劳烦倒杯水给我,嗓子有些干了。” 杨有福应了声是,伺候着脱了鞋子,扶着北寒衣坐回床上,紧着回头倒了杯冷热适中的一杯水,刚走回床边,便听见司马君荣带笑的声音传来:“寒衣啊,你醒了。” 司马君荣身着压金丝绣龙锦袍,袍上九龙栩栩如生。长得俊雅倜傥,眉目间一股风流意气,眸中威严摄人却偏偏透着股子柔情。司马君荣嘴角携着丝笑走了过来。 ☆、第005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五) 北寒衣一听司马君荣的声音,俊逸清秀的脸上顿时变得面无表情,攒起的眉头流露着厌烦,也不理司马君荣,只抬了抬眼问:“杨公公,我的水呢?” “哦,在这儿。”杨有福惊了一下,连忙将水恭敬的递过去,半途却让司马君荣接去,司马君荣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侍一旁,便坐在床沿,低着头也不敢大声说话,半晌讨好道:“寒衣,你的水。” 司马君荣将水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 递到北寒衣跟前,北寒衣却不接,只垂着眸子沉默着,滑落的青丝铺在肩头,司马君荣看着忍不住想伸手去拂,又怕北寒衣恼他,便作了罢。司马君荣见他不言不语,又小心翼翼问:“寒衣啊,你不是要喝水吗?” 北寒衣怔怔的不应,只当司马君荣空气般不理不睬,身子往下滑了滑,作势要躺下,司马君荣赶忙将水递给杨有福,伸手就要扶他,却被北寒衣不着痕迹的推了开,司马君荣动作一滞,默默的极缓的直起身,静静的看着北寒衣背对着他侧身而卧,心头蓦然升起股怨气。 杨有福吓得冷汗直流,唯恐司马君荣把脾气发作出来,北寒衣不得好,连他恐怕也难逃厄运,正想开解几句,司马君荣突然开了口:“杨有福,你们都下去。”杨有福如蒙赦令,一挥手,领着宫女麻利的退了出去。 司马君荣一屁股坐上床沿,右手拇指一直在磨左拇指盖,小心问:“寒衣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北寒衣声色带着倦意,底气发虚,草草的敷衍了他。司马君荣稍提高了声调嚷:“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北寒衣不应,司马君荣悄悄推了推他的后背,北寒衣无奈叹了口气道:“我看你心烦行不行?” “不行!”司马君荣瞪了瞪眼睛,不甘心的朝床上坐了坐,固执道:“我喜欢你,你不能看我心烦!” 北寒衣不动声色的朝床里挪了挪,闷闷道:“君臣有别……” “什么君臣有别,我们分明是两小无猜好不好?”司马君荣截断北寒衣的话,握着他的肩头晃了晃,十万分的讨好道:“你别生气了,那天是我做的过分了,不该那般逼你的,寒衣,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见北寒衣只将身子蜷了蜷,仍对他不理不应,又赶紧下保证道:“我保证,以后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对听你的话!” “哦?”北寒衣来了兴趣,侧身向外挑着眉梢不动声色的瞧司马君荣:“让你天天睡地铺也行?” “那怎么行!”司马君荣激动得直嚷:“让我一天不碰你行,让我天天只看着,我得多辛苦啊!” 北寒衣重重的冷哼一声,立马调身侧卧向里,哑着嗓子愤愤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好事,我比你这淫/棍清楚百倍,那日不慎让你占全了便宜,以后还想碰我半根指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贵为天子,擅自将丞相留宿后宫于礼不合,赶紧着人将我送回去,此事便就此作罢,否则……” “否则什么?”司马君荣顿时怨念四起:“否则你要打死我吗?我若得不到你,还不如被你打死的好,倒省得日日倍受相思之苦。” ☆、第006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六) “杀君弑主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臣做不来,若要死,找别人去!”北寒衣也动了气,不觉间,话已逾越了君臣之规,自己却未觉察,心头虽气得有些狠,声音却一贯的平静坚决:“若要微臣长留后宫,门都没有!” “别人算什么东西!他们要存一点儿忤逆之心,朕定灭他八千族!更别说什么杀君弑主!”司马君荣傲然道,话又顿时柔和下来:“也就是你,我可不敢动你半根手指头。你天天把君臣之礼挂在嘴边上,可你听听你今天都说的什么话,骂我淫/棍,还要我去死,哪句话不够我杀你一百次的?” “那你杀了我!”北寒衣蜷了蜷身子。 “我不!我舍不得!”司马君荣坚决道。北寒衣冷哼一声,直接撵人:“好,那你出去!” “我不出去!”司马君荣赖皮道。 “你出不出去?”北寒衣话里带着怒意。 “不出去!” “好!”北寒衣爬起来就要下床:“你不出去我出去!” 司马君荣张臂一把抱住北寒衣的腰,撒泼道:“我不出去,也不许你出去!”脑袋讨好的蹭着北寒衣的腰际,越发不知廉耻了:“寒衣啊,我都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你到底在怪我什么?怪我逼迫了你,还是弄疼了你?” 北寒衣白里透白的一张脸,倏然涨得通红,恨铁不成钢的咬着一口银牙隐忍半天,终是没忍住,厉声斥责道:“贵为天子,居然满口荒/淫,你,你,你这挨千刀都死不足惜的淫/棍!!” 将箍在腰上的手愤愤掰开,北寒衣拂袖而起,却腿脚一软,嘭得砸在地上,这双臂也未及得撑住地面,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在地上,顿时双眼发暗,金星打转。 司马君荣惊得从床上一跃而下,半抱住北寒衣,心焦不已:“寒衣,没事吧?我看看磕哪儿了?” 北寒衣靠着司马君荣的肩膀,双目缥缈,晕晕乎乎道:“唔,我,头晕……” 仔细瞧了一遍,才见北寒衣额头磕出个红印子来,司马君荣看着北寒衣眼色迷糊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心疼,伸手轻轻帮他揉揉额头,没好气道:“让你不听话,这下报应了吧,来,我抱你到床上躺会儿。” 司马君荣将北寒衣抱到床上,盖了被子,又体贴的帮他揉额头,北寒衣半晌回过神,却不领情,瞪着司马君荣道:“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出去!” “我出去睡哪儿啊?”司马君荣唉声叹气道。 “书房!”北寒衣捂着额头,一副赶瘟神的嫌弃模样。 “我不去!”司马君荣坐上床沿,委屈巴巴道:“书房睡觉不舒服,我要和你睡!”话音未落下舌尖,司马君荣腰上猛得受力,直接坐在地上。 北寒衣缓缓收回踹出去的脚,狰狞道:“你这淫/棍!”从床里摸过枕头直接朝司马君荣头顶砸去:“睡地铺,敢爬上我的床,我打死你!!” 烛火轻轻一晃,呼得一声被北寒衣吹灭了。北寒衣放下纱帐,瞧了眼映在窗上的蒙蒙月光,盯着靠在床沿的司马君荣警告道:“记住,不许爬床!!” ☆、第007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七) 司马君荣有些生气,低声嘟嚷:“睡地铺就睡地铺!有什么了不起的!”却忽然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揭开纱帐,伸手推了推北寒衣,轻声哄道:“寒衣啊,先别睡,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才什么时辰啊,真是的,被你扰得我都乱了。”司马君荣点了烛火,见北寒衣不理他,坐在床沿想了想道:“寒衣啊,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打要骂你冲我来,别亏了自个行吗?我看着心疼。” 北寒衣听着心里暖暖的,微微调身朝外,仔细看司马君荣的眼睛,却板着脸问:“只要你少打我主意,比什么都好。” “先不说这个。”司马不愿意听北寒衣说这些拒绝他的话,直接岔开话题:“寒衣啊,你要先喝水,还是先用膳?有特别想吃的吗?” “我现在能吃什么?嗯?”北寒衣寒着一张脸,半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 嘲讽的瞪司马君荣:“先给我倒杯水,没听见我嗓子都哑了吗?” “哦。”司马君荣乖乖的倒了水递给北寒衣,朝门外扬声吩咐:“杨有福,进来布膳!” 杨有福正站在殿外垂手侍立,半抬着头瞧天上渐亮的繁星,方才看着房里熄了灯,还以为司马君荣就这么睡下了,正想着要提醒主上用膳,却没想到司马君荣又传他布膳,杨有福生得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稍加揣忖,便心里有了谱,北寒衣未曾进食,估计传膳多半是心疼北寒衣了。 杨有福转身推开门,眼风里瞄了床上一眼,见司马君荣正扶着满目不情愿的北寒衣坐起来,还体贴的将软垫靠在北寒衣腰上,眼里笑意便不由漾开,和声吩咐宫人布好膳食,告了退,闭门而去。 司马君荣嫌室内昏暗,拨亮了烛心问:“寒衣啊,你想喝哪个粥?” 紫檀卷草纹镂兰圆桌上,摆了山楂莱菔子粥、淮山莲子粥、栗子粥、核桃仁粥、地黄花粥、菊花鲈鱼羹、桂圆姜汁粥、荷叶莲子粥、开郁种玉粥等九道粥,腾腾冒着白气,阵阵粥香溢开。 北寒衣看着紫檀方桌的粥,额头青筋突突的跳,隐忍着问:“这都是什么?” “粥啊。”司马君荣卖乖道:“寒衣近日不宜吃些硬食,这不,我特意吩咐御厨房给捡了几道好消化的粥做了出来,知道你嘴刁,我还特意吩咐让他们做了几道民间粥方,你瞧着哪个有胃口,我给你盛一碗。” 北寒衣扫了一眼桌上的粥,真是五花八门做得齐全,健脾开胃的、养胃助颜的、舒肝解郁的、养血理脾的,清脾去热的,连助女子经事不调的都有,北寒衣无力左手扶额,右手敷衍得往桌上指了指:“留下桂圆姜汁粥,其他都撤下去。” 司马君荣乐得眉开眼笑,传了杨有福又将粥一一撤下去,只留一道桂圆姜汁粥,盛了一碗体贴的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北寒衣,北寒衣拧着眉头,想伸手拿勺子自己吃,被司马君荣轻巧的躲开,笑呵呵道:“你别动,你如今身上不好,少动些才行。” ☆、第008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八) 夜色已深,窗畔伴着夜虫低鸣,星光清冷的照着窗纸一片模糊,室内烛火轻漾,映着司马君荣俊美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软。 北寒衣听司马君荣说他身上不好,心里不自在,虽脸上掩得轻巧,但还是让眼尖的司马君荣给捕捉到了,司马君荣轻轻笑着,只将粥往北寒衣嘴边送:“来,多吃些,那样才好的快。” 北寒衣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道:“你吃过了?” “没呢,等你吃好了再说。”司马君荣笑眯眯的哄北寒衣:“来,再多吃些。”北寒衣却将粥碗往一边一推:“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才吃了多少?粥不顶饿,半夜饿了可怎么办?再吃些。”司马君荣如今耐性极佳,温柔软语的诱哄北寒衣,北寒衣承不住,又吃了几口才道:“真吃不下了,你再传些膳食自己用吧。” 司马君荣举了举手里的粥碗,嘻嘻笑道:“我有粥。”说着,便就着碗沿喝了几口,连勺子都未用上。 “你……”北寒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好的,你非缠着我,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你知不知道?若让外人知道你堂堂一国之主对朝堂一品丞相有非分之想,你如何正君威,我又如何尽臣职?”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就知道我喜欢你。”司马君荣不在意的反驳:“我爱你就是爱你,你若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就去杀了他们!” 北寒衣抬手一巴掌拍上司马君荣的额头,斥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是作为帝王该有的心思?你愿意为我杀人,我还怕担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以后死不瞑目呢!少说这些话恶心我,滚去熄灯就寝!你这个昏君!” 司马君荣一手端着碗,一手摸了摸额头,小声嚷道:“是是是,我就是个昏君!”将碗搁上桌,吹了灯,一路摸索着往床上蹭,却被北寒衣一脚踹了开:“老老实实睡地铺!” 司马君荣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呆了一会儿,又摸索着翻床几。 北寒衣听得响动,忍不住问:“你又想干什么?” “找药。”司马君荣借着月光朝床上摸去,右手慢慢摸上北寒衣的额头,轻轻道:“忘了给你额头的红印子擦点药了,要不然明天肯定消不了。” 北寒衣只觉得司马君荣沾了药的手指清清凉凉的在额头上揉着,脑门子顿时被这股子清凉劲给激得精神了,便朝外侧了侧身,微微闭了眼,轻声道:“差不多就行了,磕了一下而已,消了肿,明日就好了。” 司马君荣淡淡“嗯”了一声,果真收了手,却突然去扒北寒衣的下衣,北寒衣顿时火气直冒,噌得坐起身,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淫/棍!!你想逼死我吗?!” “寒衣啊,你先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之前我鲁莽伤了你,虽养了几日,可那处伤还是有些肿,虽没什么大碍,但总归是抹点儿药才舒服些的。”司马君荣好脾气的解释着,伸手试探似的握了握北寒衣的手。 ☆、第009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九) 夜色虽深,借着月光,司马君荣还是从北寒衣冷奕奕的眸底捕到一丝愤怒,话不觉间更温柔了些:“那日见着正王当着众臣的面脱了上衣挑衅敬华,我便有些佩服正王,总是想我的寒衣啊到底喜不喜欢我?正王和敬华那两个死对头都敢当众谈情,为何我的寒衣连一个温柔的笑都吝啬于我?” 司马君荣紧了紧握着北寒衣的手,微微靠近了才继续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当年我做太子时,寒衣说什么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要以学习政事为要,不应以情为主而坏了纲常,败了太子的威信,我也觉得寒衣说的有理,依言信了,可我当上一国之君时,寒衣啊,你总该为我考虑考虑了吧,可你又说什么,说我乃一国之主,初登大殿,当以朝政为重,我想也是,毕竟那时我才登基,皇位不稳,自不能专于儿女私情,可寒衣啊,为何我皇位稳固了,你依旧不肯接受我,又说什么君臣有别,你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你那么霸道,关于感情的事你不肯我多说一句,可时间久了我也怕,怕你说什么对我无情之类的话。”司马君荣絮絮叨叨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声音不觉间压得极低,隐隐带着绝望的颤音:“我想,也许我该主动些才行,可我依旧怕的要命,为了壮胆那日多喝了两杯酒,可寒衣啊,我哪曾想你会那般坚决的拒绝我,酒意当头,我便想起正王那一身唇齿留下的痕迹,心头便涌上一股极端的想法,我也想在你身上留下一身痕迹,让你想忘都忘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 不掉的痕迹,可我却因此伤了你。” 北寒衣手上泛起了凉意,他低了头,却一言不发,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司马君荣微微颤抖着,心头却一片茫然。 “直到你跌跌撞撞的离开无恙殿,我才惊醒自己做了什么,我想去看你,却怕看见你伤心失望的样子,一直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下,直到青留闯进皇宫,我才知道你的状况。”司马君荣微微叹了口气,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当时吓的要命。” 北寒衣不回应,司马君荣也默不作声,两人间空气都变的宁静,司马君荣良久叹气道:“我先帮你上药,没关系的,灯已经熄了,就算你觉得为难,我也看不到你的表情的。”司马君荣摸索着开了药瓶,沾了药,一手便去褪北寒衣的下衣,北寒衣此时倒很配合,侧了身,由着司马君荣胡为。 他对司马君荣的感情一直都不太清楚,就因为不清楚,才对三月初五那一日的事耿耿于怀,恨不恨司马君荣逼迫他?心头却迷茫,说不上恨,但有些怨,至于自己究竟怨什么,却又不晓。因此那日回府,便在府上闭门颓思,结果却将自己拖垮了。 司马君荣的手指碰上伤处时,北寒衣咬着下唇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睁开眼来。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大的伤痛,司马君荣爱惜他,多多少少都不会伤了他,只是这心上,总有那么一道坎儿迈不过去。 ☆、第010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十)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司马君荣放好了药,半跪在床边,将脸靠向北寒衣靠得极近,几乎感受到北寒衣的鼻息拂过自己的鼻翼,他静静的望着北寒衣,只在夜中瞧见他眸梢被月光映得发冷的眸光,司马君荣郑重道:“寒衣啊,我只想问一句,你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北寒衣仍旧不应,司马君荣推了推他的肩头,北寒衣立即不耐烦起来:“别推我。”半晌轻声道:“大概恨得会少一点。” “寒衣啊……你……”司马君荣激动的语无伦次,张开双臂朝北寒衣身上扑去,却未及得上北寒衣的反应,直接被北寒衣用膝盖顶住了胸膛,怒斥道:“给你点儿好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滚下去!睡你的地铺去!” “是是是。”司马君荣搓着手叠声应着,如释重负般从床下一躺,喃喃自语般偷笑道:“寒衣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恨得会少一点,意思不就是爱我多一点么,哎呀,终于放心了。” “大概!仅仅是大概而已!”北寒衣咬牙切齿的纠正他。司马君荣却不甚在意,嘿嘿乐道:“什么概不概的,我才不管那些。” 北寒衣都懒得和他计较下去,被子往身上一裹,径自睡了。而他却又毫无睡意,大概这几日睡的太足,这会儿头脑清醒的很,倒是司马君荣,几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神也松懈了,不过片刻,轻微的鼾声平稳的响起来。 北寒衣调了调身子,侧身向外,轻声嚷了句:“死猪!”眉眼间却漾开淡淡的笑意。 与司马君荣相识,仿佛冥冥之中的安排,只不过幼时一面之缘,没想到纠缠至今。 西昭国余丰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夏日炎炎。这一日是北寒衣之父北正寒诞辰之日,一国之相的北正寒深受当今主上司马南汝的宠信,因此一个小小的生辰也引来宾客无数,司马南汝更是屈尊降贵到丞相府恭贺北正寒诞辰之喜。 不同以往的热闹,此番丞相府的生辰宴上,各家公子也一一到场,只因主上几句交代:“北丞相之子自幼丧母,北丞相又整日忙于朝堂之事,对那孩子难免照顾不全,想来也不曾结交几个年龄相仿的挚友,趁这次北丞相生辰之宴,各位大人可携子同赴,让孩子们联络联络感情,日后同朝为官,也好相互扶持照应。” 不知内情的早被司马南汝的皇恩浩荡感动的涕泗横流,然而,能居朝堂为官者,个个都是属狐狸的,岂能揣摩不出司马南汝的用意?说好听点是疼惜北丞相之子,再说明白点,其实还是为了给他儿子从官员子孙中选个侍读。 司马君荣六岁,到了授学的年纪,这侍读的挑选自然不能大意,司马南汝便借了北正寒的诞辰宴来了个一石二鸟。 清晨时,丞相府便门庭若市。北寒衣虽然只有五岁,可性子天生的冷淡孤寡,甚是讨厌热闹。看着人头攒动,就紧张的不敢动,平日丞相府冷清的门可罗雀,今日突然这般热闹,北寒衣有点吃不消,便悄悄的躲在前厅一根回廊柱旁,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顿时拔不动腿了。 ☆、第011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一) 正值夏日,前厅回廊下种的草木繁盛多姿。司马君荣一身鹅黄色锦袍沿着回廊下的阴凉闲散漫步,身后头跟着贴身奴婢杨有福。 远远间,便瞧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扒着回廊柱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司马君荣好奇心大发,压低了声悄悄对杨有福道:“那小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咱们悄悄上去看一眼。”说完,便特意放轻了脚步,向回廊柱下的北寒衣悄悄的靠近。 “喂。”司马君荣恶趣味的猛得一拍北寒衣的肩膀,北寒衣受惊,身子一抖,转头对上了司马君荣笑眯眯的一双清澈眸子。 司马君荣却一呆,只觉得眼前这孩子长得唯四个字可表达:精致漂亮!明眸皓齿,肤白赛雪,呆呆萌萌的可爱至极,司马君荣笑弯了眉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在此做什么?” 北寒衣水润润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司马君荣看了好一会儿,却不应,也不动,只将一双小手攥得死紧。司马君荣觉得的稀奇,伸手朝他眼前一晃:“和你说话呢?哑巴了?喂?” 北寒衣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心里便一直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应该怎么回答,需要回答什么,想来想去,想说的话糊了一脑袋,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便不应,更不敢动了。 司马君荣头一次见这么有趣的小孩,木木的仿佛精致的瓷娃儿,笑呵呵的伸手戳戳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脸,点点他的鼻子,见他仍不动,便乐了,向杨有福道:“杨有福,你看他像不像木头人?你说我咯吱一下他的腋窝他会不会动?不知道他怕不怕痒?” 杨有福恭敬的禀道:“大王子试一试便知。”话里兴趣甚浓。 司马君荣兴趣大增,伸手朝北寒衣比了比,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却突然觉得这孩子唇若朱砂,便伸指戳了戳,向杨有福不可思议道:“这孩子唇可真软!”说着便凑上去,添了一下北寒衣的唇角,转头笑嘻嘻的对杨有福道:“没想到那么软!” 杨有福一副被雷劈的模样,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一瞬间,司马君荣便吻上了北寒衣。杨有福还不及回神,被偷吻的北寒衣眼珠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6 子突然一转,转头便跑了。 司马君荣忙迭的追了上去:“喂,小子,你跑什么?” “大王子,您慢点儿跑。”杨有福紧着步子去追,还没转过回廊的弯道,便看见司马君荣一路狼狈的跑了回来,身后跟着精致的犹如瓷娃儿般的北寒衣,他紧抿了双唇,手里握着一截木棍,杀气腾腾的追在司马君荣身后,一副誓死打死司马君荣不回头的架势。 丞相府因此一阵鸡飞狗跳,北寒衣尤记得当时司马南汝端着一杯酒,爽朗的大笑道:“正寒啊,你儿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那是北寒衣第一次打司马君荣,一棍子敲得司马君荣头顶冒血,在第二棍将落下的时候,被他父亲北正寒给截住,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跪在地上,让他认错,他死活不认!北正寒气得眉毛倒竖,伸手便要打北寒衣,却被捂着脑袋的司马君荣喝住:“别打他,是我的错。” ☆、第012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二) 北正寒那一巴掌硬是没敢打下去。 司马南汝宽容道:“丞相,这都是男孩子间的玩闹,不碍事的。”低头严了口吻询问:“荣儿,你做什么坏事了?恼得那么一个惹人疼的孩子非要打死你?” 司马君荣委屈的嘴一扁,不甘心道:“我就是吻了他一下而已,至于嘛,那么较真。” 司马南汝顿时大笑起来,爽朗不羁的笑声,至今还印在北寒衣脑海中。 过了子时,月色转亮,虫鸣更响。 北寒衣朝床外挪了挪,低头就着夜色看床下睡熟的司马君荣,唇畔带着淡淡的温笑,当年年幼无知,也不知司马君荣什么身份,追着他满院子跑了好一阵,当时想得什么来着?好像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就是打死他! 如今,司马君荣为君,他为臣,本该君臣相辅,恪守君臣之道,却不想发展到如此地步。如果那一日司马君荣没有强迫他,也许一切都还在君臣之道中,然而谁曾想,那日司马君荣酒意冲头,竟那般粗/暴的对他,心里倒不曾讶异过,他一直知道,早晚有一天司马君荣会忍不住出手。他真正在意的是,那日他自己居然迷失在司马君荣的粗/暴下。 司马君荣胡乱嘟嚷了句好冷,扰乱了北寒衣的思绪,北寒衣扒着床沿往下瞧了一眼,见司马君荣蜷着身体咂嘴,忍不住轻笑起来。虽到了三月份,可天气还是偏凉,尤其夜间更甚,司马君荣身上只盖了件薄被,难抵夜间寒气。 北寒衣向外挪了挪身子,身体几乎贴着床沿,一个不慎估计都能掉司马君荣身上,他也不在意,只将身上的锦被垂下大半,盖在司马君荣身上,临睡着时,还一直想着:明日要早起,收被子。 殿门笃笃笃响了三声,杨有福在门外压低了声道:“主上,该醒醒了。” 司马君荣向来睡得浅,门外敲门声一响便醒了过来,望了一眼映在窗上的朦朦夜色,有点儿犯懒。 身上暖暖的,才晓得身上多了半床锦被,起身点了白烛,又怕烛光太亮扰了北寒衣,特特挑暗了灯火,细细瞧睡得正香的北寒衣。 北寒衣睡得似乎并不稳,眉头轻皱着,双唇紧抿,身体贴着床沿,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司马君荣傻气的咧嘴直笑,想伸手将北寒衣朝里推一推,正想着,却见北寒衣动了动,似乎要醒来的样子,吓得他立刻钻进被子里,连蜡烛都忘了吹。 北寒衣面皮儿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发现他分了一半被子给自己,少不得又得恼羞成怒。司马君荣捂着咚咚跳的心脏一阵苦恼,却见北寒衣朝外一翻,面对面的砸在司马君荣身上。 司马君荣大气不敢喘一下,北寒衣的脸埋在了他的颈肩旁,灼/热的呼吸声喷了他一脖子,心里便有股冲动几乎要决堤。 “寒衣啊。”司马君荣不敢动,抖着嗓子轻声叫他:“寒衣啊,你掉床了哟。” 北寒衣这会儿睡得正沉,司马君荣瞧着他,目光悄然间变得柔软,他调了调身子,将北寒衣面对面侧身楼在怀里,伸手一遍一遍描北寒衣的眉眼,手指描到北寒衣的唇角时,心里头那股冲动劲儿便有点决堤的迹象。 ☆、第013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三) 悄悄的将脸凑上去,司马君荣有点儿犹豫,但心底那份躁/动又令他有点迫不及待。轻轻吻上北寒衣的唇,让他想起年幼时第一次吻北寒衣的感觉。软软濡濡的让他难以忘记。 轻轻舔过北寒衣的唇角,司马君荣试探性的用舌头撬北寒衣的嘴,北寒衣估计也睡迷糊了,下意识的配合着司马君荣微张了嘴迎合他,司马君荣惊喜交加,顿时得意忘形,吻得力道不由间加重。 吻得正忘情,却突然发现怀里的人睁开了眼,一双眸子清透无垢,清明透顶。司马君荣嘴唇还压在北寒衣唇上,怔了许久,才慢慢抬起头,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你掉床了。” 北寒衣不动,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司马君荣。司马君荣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寒衣啊,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就是…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有抵抗能力…所以寒衣啊……我…你知道怀拥自己所爱之人不动情得多难。”司马君荣越说反而越乱套。 “哦?是吗?”北寒衣轻飘飘问了一句。 杨有福领着伺候洗漱的宫人守在殿外多时,若搁在平日,杨有福早进殿催司马君荣了,只是今日不同,殿内还有一位北丞相,冒然进殿,且不说北丞相什么态度,司马君荣第一个不答应。 眼瞧着天空东方都快翻了鱼肚白,杨有福有些按耐不住,想着该进殿提醒司马君荣早朝了。却陡然听见殿内一阵咚里咣啷的响动,司马君荣没出息的求饶声立时传了出来:“寒衣我错了,都怪我色/胆包天,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不敢了……” 噼里啪啦一阵,伴着司马君荣哎呦哎呦的嚷痛声,北寒衣训斥道:“你这个淫/棍!昏君!让你偷吻我!让你偷吻我!让你偷吻我!打死你!看我怎么打死你!昏君!淫/棍!昏君!” 殿外头侍立的宫人捂着嘴偷笑,杨有福也咧着嘴乐得合不上,却仍板了脸,憋着笑小心提点一干宫人:“别笑了,成何体统!”话却没什么威信,宫人们忍了笑,道了声是,仍旧笑起来。 殿门哗得一开,北寒衣一身雪白里衣,手里拎着一只司马君荣,抬脚往司马君荣屁股上一踹,司马君荣哎呦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 北寒衣未料到殿外立了这么多人,那他揍司马君荣时说的话岂不是都被他们听着了?北寒衣一阵懊恼,咣得将殿门摔了上去,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杨有福赶忙上前扶司马君荣,小心翼翼问:“主上,您这是又怎么惹北丞相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7 司马君荣挨揍在无恙殿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事,没谁有胆嘲讽司马君荣窝囊,更没谁敢将司马君荣窝囊的事传出去。 司马君荣摸着屁股,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道:“他,他打我屁股!” 杨有福噗得一声笑:“这么多年了,北丞相打您的习惯倒是一点儿没变。” “笑什么笑?再笑砍你脑袋!”司马君荣有点恼怒,静了一下道:“其实他打的一点儿都不疼。” ☆、第014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四) “奴婢该死!”杨有福请罪道,唇畔笑意不减半分:“奴婢只是想起北丞相幼时,也是常打您的,有一次打您时,被先皇给撞上了,先皇问他为什么打您屁股,北丞相说屁股上肉多,打着不硌手。因此,先皇不仅没有惩罚丞相,反而赏了不少糕点给他。” “你记得倒清楚,父王当年也是,明明挨打的是我,受赏的却是寒衣。”司马君荣如今提起此事,还有些不甘心,催促杨有福道:“先给我更衣,要不然早朝要迟了,那群老头儿肯定又要劝谏我这儿劝谏我那儿,想想都烦,一会儿进去伺候丞相起床梳洗,一定要过一会儿,你们这群人在外头听了个正着,他脸皮上肯定挂不住,到最后他肯定把账算我头上,倒霉的还是我。”絮絮叨叨说完,捧了一把铜盆的水捂了捂眼,快步向大殿走去,顺口吩咐道:“杨有福,你别跟着了,留下伺候丞相。” 杨有福迈出的脚连忙滞住,恭送道:“是,奴婢恭送主上。” 窗子支开半边,微风轻送。 北寒衣郁郁不乐的坐在紫檀卷草纹镂兰圆桌旁倒了一杯水圈在双手中,右手食指磨着茶杯边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人虽在皇宫无恙殿,但好歹还是一国之相,留宿后宫于礼不合,但冒然提出回丞相府,司马君荣那货好不容易将人掳进宫,又怎会轻易放人?若不尽快回丞相府,今日这尴尬事早晚还得让外人瞧了笑话,总得想个法子回丞相府才行。北寒衣打定主意要离开皇宫,但帮手非杨有福不可,不过这几日太过安然,想找个茬口都难,只能静待时机了。 殿门外响起杨有福恭敬的禀报声:“丞相,青留公子来了。” 北寒衣顿时火气上涨,扬声道:“让他进来。” 青留听着殿内咬牙切齿的回应,心里顿感莫名其妙,转头看着老神在在的杨有福,压低声问:“杨公公,我家公子他……” 杨有福抿着唇淡笑不语,只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青留秀气的脸上顿时堆满无奈,伸手推开了门,便见北寒衣一身雪白里衣坐在圆桌前,盯着他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青留恭顺道:“公子,青留来看您了。” “好你个青留!好一个胆大奴婢!你行,胆子够大的,把我扔在皇宫整整两天不管不问,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公子!自己在丞相府吃香喝辣,你怎的今日良心发现,知道进宫看看我?”北寒衣今儿早上心里窝了火气,见着青留火气更旺,不由分说便将青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就不怕万一你家公子回不去了,你这个奴婢无家可归?” 青留也不辩驳,由着北寒衣骂,等北寒衣骂完了,青留便捧着茶杯往北寒衣跟前递,体贴道:“公子骂累了吧?喝杯茶,润润喉您接着骂。” 北寒衣顿时便没了脾气,盯了青留一会儿,丧气道:“你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接过茶,小嘬一口,将茶杯搁在了圆桌上。 ☆、第015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五) 青留眯起细柳般的眼,一副算计的狐狸模样,左眼尾下那颗泪痣,随着他眼尾的笑意轻轻一动,不紧不慢道:“也没什么大事,青留估摸着公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丞相府了……”北寒衣抬头冷冰冰的盯着青留,威胁意味分明。 青留只当瞧不见,攒了满眼的和气继续委婉道:“既然公子要在皇宫住上一段时间,青留便擅自将公子用惯的日常物品全给您带进了皇宫,丞相府里一切有青留打点,您安心住着吧。” “安心?你让我如何安心?司马君荣那个昏君恨不得日日拴我在床上,你还让我安心?青留,我待你如何?你居然敢如此对我?”北寒衣素来冷静,但凡事都有个例外,比如面对青留。 若说北寒衣是块千年寒冰,不苟言笑,青留便是那扔块巨石都能波澜无惊的深水,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天塌了都能笑着死的主,而青留眼又尖,看事比北寒衣还通透三分,仗着这点儿灵性,青留这奴婢能将北寒衣压的死死的。 “公子说这话可不对了,您心里可比青留明白,若您能独自个儿出得了皇宫,那您早已经在丞相府里喝上早茶了,青留又何必累死累活的将您用的物品带进皇宫?您且住着吧,主上总不能将您禁在无恙殿一辈子的。”青留淡定自若的四处瞧了一眼,整个无恙殿被砸了个差不多,微微一笑,又似乎无意般轻飘飘添了一句:“无恙殿被您砸成这样,主上没生气将您大卸八块,也算是前世积德了,如此,公子留在宫中,我也稍微放心些。” 北寒衣慢慢冷静下来,又恢复以往的清冷,眸子沉沉的盯着面前的茶杯,意有所指道:“青留,你是不是和司马君荣串通一气故意整我?” “公子这是哪儿的话,您是主子,青留是奴婢,借我天大的胆,我也不敢算计您呀,更何况还有个护短的主上在,谁若敢伤您半根头发丝,岂不是自寻死路。”青留垂首立在北寒衣面前,除了眼尾带点儿笑,整张脸都带着严肃,声调依旧无波无澜:“哦,有件事需和您提一提,之前您病着,我便代您向朝廷递了份告假的折子,皇恩浩荡,还赏了不少慰问的金银。” 青留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身青缎锦袍,衬得整个人都神采奕奕风流俊美。北寒衣瞧着青留一阵思索,不着痕迹的问:“你这身上等青缎什么时候买的?” “我用主上赏的金银给府上的仆人一人做了一身,公子放心,还余了不少银两,仍够府上一年的吃穿用度。”青留说的风轻云淡,北寒衣气得连连叹气,直接撵人道:“你一来就给我气受,赶紧滚回去!看得我心烦。” “奴婢不敢。”青留嘴里言辞恭谨,心里其实等的就是这句话,又连忙道:“那公子保重,青留改日来看您。”转身便出了殿门。 杨有福还立在殿外头,青留笑眯眯的扫了杨有福一眼,笑道:“好你个死狐狸,拿我做了挡箭牌。” 杨有福立马讨好陪笑道:“青留公子哪儿的话,一切赶巧了,真的只是赶巧了。” ☆、第016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六) “巧不巧的都是公公说的,我还说什么?”青留笑了笑,肯定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8 的问:“主上可是又做了什么没分寸的事?我家公子今日心情可有些不对呀?” 杨有福拉着青留的半边衣袖往殿外刻龙漆金廊柱旁躲了躲,嘿嘿笑道:“今日主上估计又占了丞相的便宜,丞相心里不痛快,又把主上打了,时辰也凑巧,正赶着奴婢们伺候主上洗漱的时辰,他们说的房里话正好被奴婢们听个正着,估计丞相恼得应是奴婢们…”青留听出话里的意思,兴致勃勃道:“结果让主上替你们顶了罪,挨了一顿揍。” “正是这么回事。”杨有福仍敛不住笑意。青留见杨有福笑得双颊泛红,含笑调侃道:“主上挨了打,我怎么瞧着公公格外欢喜呐。” “哪有的事,青留公子莫要寻事。”杨有福惶恐的四下一望,见无他人,才稍稍安了心,陪笑道:“倒是青留公子,既然丞相留在了宫里,您为何不一起留下,也好方便照顾丞相不是?” 青留要回府,杨有福吩咐着奴婢们先进殿伺候北寒衣,自己则亲自送了青留几步路,他二人比肩而行,身姿纤长俊拔。 青留轻飘飘道:“你以为是我不想留?你觉得主上会让我在公子身边多呆半刻?”青留嗤笑:“有那么一个醋坛在,谁敢在公子身边留着,我才不去受那个罪呢。” 杨有福古怪的瞧了一眼青留,悄悄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压低声提点道:“公子莫要胡说,这话若顺风传进主上的耳朵里,青留公子怕要吃不消了。” 青留也笑,轻摇了头道:“我知公公为我好,青留不说了便是,公公宽厚仁慈,我家公子有您照应,我在丞相府也能安心,比主上可……”青留一时嘴快,数落司马君荣的话还未落下,便被杨有福轻声喝住:“公子……”杨有福伸手拍了拍青留的胸口,小心翼翼道:“莫再胡言,需知祸从口出。” 青留受教,只笑不语。 杨有福送青留出了宫门,转而回了无恙殿。 殿内熏香萦绕,宫人低眉顺眼的换了香料,刚放下手中香匙。四五宫人垂手一旁,自不敢抬眼看北寒衣半分,气氛顿时压抑的不成样子。杨有福朝北寒衣看去,见他放了帷帐,斜斜的靠着绣枕,一手支着额头,不知思索什么。杨有福疑惑皱眉,凑近了一个宫女小声问:“丞相怎么了?” “不知。”宫女恭谨愈甚,说完垂头不语。 杨有福挥了挥手,示意奴婢们退下,走近了小声问:“丞相这是突然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北寒衣不应,过了一会儿,舒出口气道:“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却又突然缄口不言。 杨有福笑了笑道:“丞相这是害了心病了,可是因为主上近日缠您太甚了?” “我不知。”北寒衣许久才回答,话里带着迷茫彷徨:“杨公公,我是不是不该总是对主上动手?毕竟他是主上,我只是臣子而已。” “丞相一直以来是将主上当王者看待的?”杨有福循循诱导。 ☆、第017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七) 北寒衣怔忡不已,喃喃自语道:“从未想过,谁知道呢。” 杨有福直起了腰,轻轻一笑,不着痕迹道:“主上若将丞相只看做臣子,那便不会自小维护您,如今当了主上,高权在握,若要得到丞相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何须这般周折?丞相可扪心自问,主上对您的态度从始至终可有分毫改变?” 北寒衣顿时更加怔忡,愣愣得不答话。杨有福微微笑着:“丞相先漱漱口,吃些粥吧,吃完了再休息会儿。”杨有福勾了床帐,亲自伺候着北寒衣漱了口,又奉上早茶,北寒衣仍有些迷茫,心不在焉的接过早茶吃了几口,见杨有福奉上一碗色泽诱人的莲子粥来,也没什么胃口,摆摆手道:“杨公公,你放下吧,我吃不下。” 杨有福心思缜密,早觉察北寒衣因他的话心生困扰,却也不道破,也未上心开导,只是一味劝:“丞相多少吃几口,晨早空腹,对身体可不好,况且,再过会儿,太医院熬得补药该到了。” “我有点吃不下……”北寒衣没胃口,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杨有福递上的粥,草草吃了几口,又推给了杨有福。 杨有福将粥碗放到床几上,体贴的扶着北寒衣躺下,放了帐子,收了粥碗,退出了无恙殿。 无恙殿顿时空空荡荡,只有些许小风透过窗吹着床帐微晃,一旁香熏清气袅袅氤氲满殿。 北寒衣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满口满心都仿佛被那清气堵了个严实,心里只一味的想不明白:司马君荣为何对我这般好?喜欢我?君臣自古有别,我怎可妄想,可司马君荣为何自小维护我?何况我一介男儿,怎么与当今国主有那些不伦之情,定是哪里错了。 深究的越发急切,思绪也越发混乱,北寒衣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觉喉头一阵腥味,意识便有些远了,恍恍惚惚便想起了一些幼时的琐事。 丞相府客厅的长案上在两端各摆了一盆菊花,菊香清气袅袅,香溢四方。 北寒衣板着小脸,低头站在北正寒面前,倔强的小声嚷:“孩儿不想给那个小孩当侍读,孩儿不去行不行?” 北正寒端起花梨雕梅茶几上的茶,揭开茶盖浮了浮茶沫,温和道:“那可是将来要当一国之主的大王子,让你做他侍读还委屈你了?你倒说说,你为何看不上他?” 北寒衣捏着衣角气呼呼的不说话,悄悄抬了眼帘见他亲爹眉目俊逸温和,便上前扯住北正寒一片衣角,撒娇道:“爹,孩儿不想和那个什么未来的一国之主玩,那小孩儿不老实。” 北正寒疑惑的轻轻一笑,伸手抱着北寒衣坐在腿上,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道:“寒衣啊,你娘亲去的早,爹爹整日忙于朝政顾不上,难得大王子愿意让你做他的侍读,你在皇宫,还有人愿意陪你玩,爹爹多少会放心些。” 北寒衣仍旧不高兴,低着头轻声反抗:“可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大王子。”北寒衣不明白,明明自己拿棍子敲了大王子,大王子为何还选他当侍读?是为了报复他?北寒衣心里一万个不明白,也有一万个不愿意,总之他是极不喜欢那个大王子的。 ☆、第018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八) 尽管北寒衣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北正寒连哄带骗送去了皇宫。去皇宫那日正是西昭国余丰一年九月九日,正赶着吃菊会友的重阳节,皇宫各处都摆了菊花,正映着九月九的景儿。 北寒衣由云公公亲自带去见的司马君荣,一路上只听得云公公一直道“公子随我来”“公子请走这边”,也不知拐了几道弯才到了司马君荣居住的永安宫。 未进宫门,便听得一声稚气的童声嚷道:“杨有福,你去看看那位耐看的小公子怎么还没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9 这都什么时辰了?急死我了。” 云公公低首笑了一声,提高了声调道:“大王子,北小公子给您带来了。”穿过庭院,还未到殿门,殿门旁抻出个脑袋来,司马君荣瞪得双眼溜圆,看着北寒衣半晌,只憋出一句话来:“你怎么才来。” 北寒衣今日格外上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板正的绣竹滚银丝白袍,发上扎了根银带,脖子挂着一副长命百岁金锁,眉细眼长,眸清鼻挺,肤白莹雪,便似那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北寒衣抬眼就见大王子直勾勾的瞧他,口水都几乎流下来,心里便更加不痛快,只微微哼了一声,别开了目光。 司马君荣却格外局促,嘿嘿笑了半天,直撵云公公:“谢公公将人带来,你下去吧。” 云公公颔首道了声“奴婢告退”便转身出了永安宫。 这永安宫摆的菊花甚多,各式各样的菊花排了满满一阶,鼻尖下飘过阵阵清香,便是北寒衣如此冷的小人儿也被这多样的菊花吸引了目光。 司马君荣瞧他对花有兴趣,便笑道:“你知道这都是什么菊花吗?” 北寒衣直勾勾瞪了司马君荣一眼,不服气的摇了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司马君荣见北寒衣目露诧异,紧着解释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这些菊花的名字。” “我叫北寒衣。”北寒衣干脆道。 司马君荣笑问:“你叫北寒衣?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却取了这样一个女气的名字?” “你笑什么!我爹爹叫北正寒,我娘亲叫许铃衣,所以我叫北寒衣。”北寒衣有些恼,气鼓鼓道:“你什么都不懂!” 北寒衣之前并不叫北寒衣,名字叫北云霁,之所以叫北寒衣,是为了思念他亲娘才改的名字,其重点只在那一个衣字上。但司马君荣并不晓得这些,反而笑问:“若按你这般说法,我便不应叫做司马君荣,而应叫司马汝阳咯?” 北寒衣气得小脸通红,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上前拽着司马君荣就打,永安宫乱成了一团,司马君荣抱头鼠窜,高声吩咐:“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北寒衣也拗,哪里也不打,偏照着司马君荣的屁股打,司马君荣捂着屁股乱窜,直到司马南汝闻讯而来,北寒衣才住了手。 司马南汝一身明黄宽袍,只远远喊了一声:“都住手。”便几步到了北寒衣面前。 北寒衣年纪虽轻,但还是晓得轻重,知道眼前这俊朗威武的男人是一国之主,紧张的表情有些木然。 司马南汝却蹲在北寒衣身前,伸手拢了北寒衣的腰朝跟前拢了拢,温和道:“他又惹你不高兴了?” ☆、第019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九) 北寒衣木木的“嗯”了一声,垂头不说话。 司马南汝伸手摸摸北寒衣的脸颊问:“那你怎么只打他的屁股?打其他地方不是更疼?” 北寒衣怔了一下,编了个慌:“屁股肉多,打着不硌手。” 司马南汝单手抱起北寒衣,抑制不住大笑起来:“这话说的有趣。”目光一偏,盯着司马君荣,口气严厉道:“荣儿,若日后再让我听说你欺负寒衣,我饶不了你。”又吩咐云公公道:“这孩子刚到,大概没吃什么东西,你去御厨房看看,把做的糕点各捡一碟送过来。” 司马君荣委屈巴巴的捂着屁股,满眼滚着泪花:“父王偏心,明明是他先动的手,父王却训斥于我,孩儿不服。” “不服?你是想让父王打到你服为止?”司马南汝话语间带着温然,瞧见北寒衣目光直勾勾的瞅着阶上的菊花,司马南汝莞尔一笑,一手指着菊花一边道:“你看那株花丝披散,花瓣长而下垂,恰似珠帘,名曰千丈珠帘,看旁边那株如墨色荷花亭亭玉立墨池般的菊花其名就叫墨荷了,那旁花色老绿优雅动人的名叫绿云,那边还有玉壶春、绿衣红裳,都是花中名品,菊花也叫作寿客,黄华,延年,隐逸花,不过朕独爱它隐逸花之名。” 北寒衣伶俐聪敏,略有所思道:“主上不喜欢高高在上,唯爱隐逸于世?” 司马南汝赞许的点点北寒衣的脑门,笑道:“你这小机智鬼。”却不曾接茬说下去,只道:“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九月九该饮一杯菊花茶吃几块菊花糕才是,来人,沏茶去。” 那日秋高气爽,天远云疏。司马南汝赏下糕点无数,吃菊看花,直到日沉西山。北寒衣晓得自己确确实实对不住司马君荣,特将一半的糕点分给了他,司马君荣原本不服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咧着嘴乐道:“寒衣啊,你对我可真好。” 为何司马南汝独对北寒衣宠爱甚于他人,便是这未来的一国之主司马君荣也及不上北寒衣,旁人看不透,这北寒衣也是云里雾里,他曾问过司马南汝:“主上为何对我如此疼爱?” 那时司马南汝回得含糊,只道:“你像极了一个人,而我恰好愧对那人罢了。” 北寒衣生性聪敏,知晓自己做了他人的影子,骨子里的傲气一点一点开发出来,再见司马南汝时,便多了些推拒与恭谨。 司马南汝觉察这孩子敏感,见他日日躲他,也猜测出个大概,便在一日提点他:“你只以为我把你当做了他人,你却不知我早已把你当做了我司马家的孩子。” 脑海中渐渐有了影,头痛欲裂的感觉直达肺腑,北寒衣轻哼了一声,抬手却觉无力,不知此时几何,只觉夜沉的厉害,床几上的烛火暗得压抑。 心头还萦绕着那句“我早已把你当做了我司马家的孩子”,北寒衣恍恍惚惚想,也许那时,司马南汝便已瞧出了司马君荣对他心存不轨,只是那时他尚且年幼,并不晓得此情不纯。 ☆、第020章 此情此意卿可知(十) 胸口压抑感仍在,北寒衣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心思混沌,模糊中瞧见司马君荣伏在床沿睡得正沉。 北寒衣下意识想伸手摇醒他,让他床上睡去,手将碰到司马君荣的肩头却滞住,不晓得自己怎么了,总是忘了君臣之道,他该省得,君臣有别,不可妄想,不可妄取。犹豫半分,仍摇了摇司马君荣,本想让他找个稳妥的地方休息,却不想出口便成了这样一句:“你醒醒,我渴了,倒水去。” 司马君荣睡得迷迷糊糊,听闻嗯了一声,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圆桌旁去,倒了水回来,坐在床沿时,才省回神来,惊喜道:“寒衣,你醒了?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饿不饿?我给你早早备好了几碟糕点,我给你拿来。” 北寒衣惊诧自己心口不一,虽早知司马君荣对他存了异样情愫,可自己为何也会陷进去?他明明恪守着君臣之道,无所逾越才是。司马君荣捧回糕点时,北寒衣仍回不了神,心头仍堵得慌,伸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0 手抓着胸口里衣拧着眉头不动。 司马君荣暗夜中瞧出不对,忙迭放下碟子,慌手慌脚挑亮了灯芯,坐上床沿,一手扶着北寒衣的肩头,焦急问:“哪里不舒服?嗯?寒衣,你说句话,到底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北寒衣低低的回了一句,话语凄然。半晌突然抓住司马君荣的手泫然泪下,求饶道:“主上,你放过臣吧,都是男儿身,如何当得起那般情愫,你留我一条生路吧,念在自幼相识的份上,你留我一条生路吧,君臣有别啊。” 司马君荣听的心疼又气愤,但仍硬不下心肠强迫他半分,伸手替他擦着泪,温柔软语哄他道:“好好好,我留你一条生路,等你病好了,我放你回丞相府。” 北寒衣心头大石蓦然落地,缓缓送出好一口长气,司马君荣仍攒足了耐性哄他:“先喝些水,吃几块点心,我陪你再睡会儿。” 也不知北寒衣到底是真魔怔还是假糊涂,由着司马君荣伺候着吃了些,也由着司马君荣拥着他同榻而眠。 清早天气微凉,因北寒衣昨夜一折腾,司马君荣今儿醒得早些,看着熟睡的北寒衣,心头略有担忧。自己逼得紧了?万一把北寒衣逼得真魔怔了,自己估计只剩下哭得份了。司马君荣宽心的想:还是放他先回丞相府养着吧。 司马君荣悄悄下床,洗漱一番,自去上朝,又细心叮咛杨有福,待北寒衣醒过来,伺候洗漱先吃些粥,等他下朝一起用膳。 杨有福立在殿门目送司马君荣离去,悠悠道:“丞相,您已经醒了吧?” 明黄色床帐迎着细风轻晃,沉稳而卧的北寒衣缓缓睁开眼,叹气道:“杨公公好眼力。” 杨有福晓得北寒衣近日心累,脸色也显得苍白,旧伤加新痛的,拖垮了好好一副身子,有些话杨有福本不该问,顾念着北寒衣心伤未愈也不该此时问出口,只是杨有福有心提点北寒衣,也未顾忌那许多,便问了一句:“丞相心里如今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北寒衣反问。 ☆、第021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一) “唉。”杨有福叹了口气,宽宥道:“奴婢知丞相烦主上,自昨夜您一哭,主上心都碎了…” “等等,昨夜我怎么着?”北寒衣惊得直接坐了起来,神色急切,声调都抖了。 杨有福神色一僵,心里连连念叨:坏了,莫不是他将昨夜的事给忘了?杨有福掩饰的摇摇头,闪烁其词道:“没,没什么,是奴婢想错了。”杨有福昨夜殿外听得真真的,北寒衣确确实实哭了,还向主上求饶来着。只是北寒衣怎么就给忘了? 杨有福只以为北寒衣忘了昨夜的事,其实只是北寒衣记得不甚真切,恍恍惚惚便当作了个梦,经杨有福这么一提醒,北寒衣醒悟过来,昨夜丢丑失态的确确实实是件真事。心里头便有些不是滋味。 杨有福一见北寒衣攒着眉梢不言语,晓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两大耳刮子,杨有福悔得肠子发青,忐忑不安的陪笑道:“丞相,您瞧奴婢净说些招人烦的话,您权当什么都没听到吧,是奴婢忘了分寸,多话了。” “不,你不多话。我还得谢谢杨公公呢,得亏您提醒,若不然我还以为主上说放我回丞相府的话是句梦话呢。”北寒衣反应出奇的意外,杨有福听得直愣,反应过来时,伸手便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耳光,直接跪在床边磕头惶恐道:“丞相,丞相,您,您饶命啊……” 这事本就是杨有福多嘴惹的祸,就算他浑身长嘴也说不明白,而他再清楚不过,若让司马君荣知道是他在多舌,就算司马君荣念着旧情不杀他,也定要蜕他八十层皮。 “公公怕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公公费心照顾我,我又怎会害公公?”北寒衣摇了摇手,含笑道:“您多想了,劳您扶我一把,我想洗漱一下,准备准备该回府了。” 杨有福只觉眼皮突突直跳,仍不敢有所违抗,近身伺候北寒衣洗漱更衣。 初晨的鸟鸣清脆的响在房檐,轩窗高高支起,晨风微袭,殿门大开。而北寒衣一身银丝压边素色锦袍,端端正正的坐在紫檀卷草纹镂兰圆桌前,慢条斯理的喝着一杯早茶。 杨有福立在北寒衣一侧,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期望过一会儿司马君荣回来,两个人千万别打起来才是。 “寒衣啊,你怎么起来了?”司马君荣满面红光走进来,喋喋不休道:“今天朝上有人弹劾肃王,你猜是因为什么?” 北寒衣眸色清冷,爱答不理的敷衍问:“因为什么?” “寒衣,你这是又怎么了?大清早的,又不高兴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司马君荣一瞧北寒衣兴致缺缺的模样,顿时自乱了阵脚:“杨有福,你快去找余御医来,让他给寒衣看看。” “是。”杨有福应了一声转身欲去,却被北寒衣叫住:“杨公公不必去,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即使不舒服,也是主上给的,只要主上肯仁慈些,我也到不了这个地步。”话说到最后,目光落在司马君荣身上。 ☆、第022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二) 司马君荣就知道该来得还是会来,但心里不甘心,假装无知道:“寒衣,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昨夜主上已经应允了臣,会放臣回去的。”北寒衣不想再绕下去,直接开门见山道:“主上一言九鼎,望主上莫要出尔反尔。” 北寒衣居然私下自称为臣?他们之间何时生疏到这个地步?司马君荣的火气直接窜上了心头,震怒得一拍桌子:“我今天就是要出尔反尔一次!你为何天天想着如何远离我,留在我身边不好?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你才能看的见我的真心,难道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北寒衣,北寒衣,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的良心,我可亏待过你半分?” “主上的恩泽,臣铭记于心,不敢有忘。”北寒衣言语突然变得恭谨。 司马君荣气得头顶冒烟,恨极了发狠道:“你若这么不知好歹,我也不怕你恨我……” 北寒衣噌得从桌旁站起来,满脸愠色:“你,你这昏君!又想什么幺蛾子!” “就凭你这就话,朕足够杀你十次!”司马君荣目露冷光提醒他。 北寒衣闻言直接咚得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领罪道:“臣失礼了,请主上治罪。” “你,你…北寒衣你…你居然…”司马君荣伤心欲绝,震惊不已,除在朝堂上,私下里他哪里忍心北寒衣跪他,可今日北寒衣竟然毫不犹豫屈膝跪地,垂眉低眼,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主上的作小低伏,司马君荣心中顿生百般滋味,他就是不明白北寒衣为何就那般不待见他?语声嘶然道:“我喜欢你啊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1 寒衣,可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好,好,好,你要回去,我就让你回去,你现在就滚回你的丞相府,永远别再回来!!”司马君荣猛得一拍桌子,震得杯碗直接跳到地上,碎了一地。 北寒衣毫无情绪的应了声是,起身朝殿外走去,因病未愈,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仿佛随时要倒下去,杨有福有心想上去搀他一把,却被司马君荣吼住:“别管他!让他自己滚!” 北寒衣扶着门框,微侧了头瞧了司马君荣一眼,轻飘飘道:“主上放心,臣自会滚得远远的,死都不会再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司马君荣一双眼憋得腥红,完全不知所措,怔了半晌,方喃喃出声:“他说他死都不会再回来,他居然说他死都不会再回来!” 司马君荣气炸了肺,直接把桌子一把掀了出去,对着杨有福咆哮:“他说他死都不会再回来!死都不会再回来!!” 杨有福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只道了一声“主上息怒”。 司马君荣哪还听得进去,一直念着“他死都不会再回来”像只陀螺似的在殿内打转。 送药的宦人低头进了殿,却也不敢太上前,跪在殿栏内侧,禀道:“主上,余御医交代送来给丞相的药。” 司马君荣倏然一静,半晌,突然一拍额头,懊恼道:“坏了,寒衣还病着呢。”转而将邪火朝杨有福发泄了一通:“你这个没眼力劲的贱婢!一双狗眼看哪去了?没看见丞相走路都不稳便吗?连扶他一把都不会,要你有何用!!” ☆、第023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三) “奴婢知错,请主上责罚。”杨有福战战兢兢伏在地上,额头冷汗一层压过一层。 “你带上药,速速追上丞相,让他把药喝了,若他不喝,你也就别回来了,直接自刎谢罪吧。”司马君荣动了气,话里满是暴戾。 “是,奴婢遵旨。”杨有福领命,接过送药宦人手里的托盘,转身欲往殿外去。 “等等,丞相最怕药苦,带上些蜜饯,再着人备辆马车,你亲自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去,送到立刻回来复命,若有一样做不到,杨有福,你就给朕等死吧!”司马君荣一手指住杨有福,语中不含丝毫仁慈。 杨有福点头如小鸡叨米,不敢懈怠半分:“奴婢遵旨。” 杨有福撤身而去,留下司马君荣一人刹那松了气势,满心都是疲惫感,一时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他慢腾腾蹲身盘坐在地下,无力叹了口气,失魂落魄般不言不语。 北寒衣扶着墙根一路朝宫外走,但久病卧床,腿脚发虚,只走了短短一段路,就觉得气息略有紊乱,总要停下来歇息片刻。额上沁出汗珠,北寒衣提起衣袖压了压额角,口里兀自低声狠骂:“昏君!昏君!我死都不会回去!死都不会回去!” 身后一阵急促的车轱辘声,伴着杨有福公鸭嗓拖得极尖锐的一声哭唤:“丞相哟!!” 北寒衣蓦然回头,见那马车仿佛被恶鬼撵了一般一路飞奔,眨眼间到了眼前,北寒衣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疑惑问:“杨公公,你这是……” “丞相救命啊!”杨有福怀里揣了个瓷罐,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丞相,救命啊!您若要回丞相府,千万要让奴婢将您送回去,奴婢若不能亲眼看您进了丞相府的大门,奴婢只能在这高墙上撞一撞了。”说着,抬袖抹了回眼泪。 “是那昏君吩咐的?”北寒衣压着怒气问,手不由间悄悄攥紧。 “是主上吩咐的,若丞相不许奴婢送,奴婢只能以死谢罪了。”杨有福哭得凄然,幽幽怨怨的劝北寒衣:“主上是个怎样的帝王,丞相最是清楚,主上若想砍奴婢十个脑袋,缺一个主上估计都要找个狗头给奴婢补上。丞相呀,您救救奴婢吧。” “行了行了,杨公公起身吧,我依了你就是。”北寒衣伸手欲扶他起来,杨有福却双手捧起怀里的瓷罐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无辜且忐忑道:“丞相既然答应保奴婢的命,这罐汤药,丞相您看?” 北寒衣闻到一股药香,立即晓得杨有福的用意,瞪眼坚决道:“我不喝!”北寒衣话音未落,杨有福抱着药罐往墙边靠,声色幽咽:“看来奴婢只能在这高墙上撞上一撞了。” “公公。”北寒衣无奈的叫住他,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服软道:“公公回来吧,那药,我喝。” 杨有福又咚得一声双膝跪地,感激涕零道:“谢丞相垂怜之恩。” “行了,杨公公,起身吧。”北寒衣不甘心的叹了口气。杨有福眼尾含笑,起身走近了将药罐递上:“这药还温着呢。”却见北寒衣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药罐一动不动。 “丞相?”杨有福轻声催促:“您请用药。” ☆、第024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四) “知道知道。”北寒衣不耐烦道,揭了瓷盖,看着罐中浓郁的药汁一阵犹豫。杨有福语声含笑,又催促道:“丞相快喝吧,再不喝该凉了。” “我知道。”北寒衣有些恼了,皱着眉头直咧嘴,还是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杨有福忙将揣在怀里的一包油纸拿出来,打了开,捻了颗蜜饯递到北寒衣嘴边:“丞相快含颗蜜饯。” 北寒衣含了蜜饯,眉心稍有舒展,向杨有福温然一笑道:“杨公公,你欠我一个恩情,日后必须要还的。” “是是是,奴婢的命是丞相救的,丞相日后若有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杨有福接过北寒衣手里的药罐,伸手扶了北寒衣一把:“丞相请上车。” 北寒衣嗯了一声,扶了杨有福的手上了马车。 四月天,莺飞燕转,花开锦绣。丞相府内,更是繁花似锦,翠木葱葱。 青留拿了剪刀正在庭院认真修剪一株盆景,却听见府门外一阵车轱辘声,正困惑间,远远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下来。 青留扔了剪刀,忙赶到了门外,一看是北寒衣,不可思议道:“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北寒衣张口骂道:“你这贱婢!就这么不希望我回来?还是盼着我死在外头,你好当家是不是?!” 青留微挑了眉峰道:“外头吃气,回来撒奴婢身上,也就你这样的主子能办得出来,别说公子死在外头,就算现在,丞相府也是奴婢当家。”嘴下饶是无情,青留依旧上前搀了北寒衣一把,打量许久,皱眉稀奇道:“按理说不应该啊,依着主上对公子的爱慕,应养得白白胖胖似个玉人般才对,怎么看着,反倒不如先前胖了?” “别念叨了,念得我头都大了。”北寒衣不爱提这事,只淡淡道:“我腿软得厉害,你扶好我。” 青留眼风中扫了杨有福一眼,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瞧惯他人眼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2 色的杨有福心里透着明白,向青留闭口摇了摇头,作了个无奈状。 “公公慢行,不送了。”青留微转了眼色向杨有福礼貌的颔首一笑。 杨有福拱手而笑:“青留公子不必相送,丞相万千保重,奴婢先行告退。”回身跳上马车,一路风尘而去。 “公子倒是说说,您这幅憔悴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主上亏待您了?还是又不择手段做了什么混账事?”青留嘴快,有什么便问什么。北寒衣不想理,也没心思理,敷衍道:“什么事都没有,别瞎猜。” 青留不信,细细瞧着北寒衣忖度道:“莫不是公子也对主上生了异样情分?所以……” 北寒衣听得心头上火,一把推开了青留的手:“你也拿这种事来恶心我是不是?你下去!我不用你伺候!”跌跌撞撞直往后院去。 “还跟我急了,真是的。”青留扑了扑袖口的尘土,对北寒衣的事也不甚上心,回庭院拾了剪刀,闲闲的接着修草木。 一青衣婢子从后院拐来,在青留跟前立稳了垂头问:“青留公子,丞相他……” ☆、第025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五) 青留悠闲的抬手打断她,仍是不在意的口吻:“随他,不用管,左右是死不了的,即使死了,也有人收尸陪葬不是?”青留仔细剪了一片绿叶,淡淡道:“你要担心,就去给公子沏杯茶,先让他消消火再吃些东西就是。” 青衣婢子应了声是,并无违逆,转身回去做事去了。 杨有福右脚刚迈进无恙殿的门槛,就觉察不对,满殿的酒气浓浓得泼了开,却独独不见半个影子,杨有福走近几步,才察觉翻倒的紫檀桌旁斜卧一人,明黄的锦袍松散开,发丝稍显凌乱,遮了他半个脸面,手里还勾着一壶酒,见杨有福回来也只轻轻一瞟,直接就着壶口海喝了一顿。 “主上!”杨有福着实吃了一惊,上前劈手夺了司马君荣的酒壶,跪地宽慰道:“主上,您且听奴婢一句劝,千万保重身子啊,您可是一国之主,万不可因儿女私情乱了阵脚。” 司马君荣不听,眼色混沌俨然已经醉了多时,语无伦次道:“可他,可他,可他死都不会回来,他说……”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已有几分崩溃:“他死都不会回来,朕明明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可他死都不会回来,他说,死都不会回来……”司马君荣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却突然安静下来,静了有一会儿,忽然问:“你,你送他回去了?药,那药他,喝了?” 难得醉成酒鬼还惦记着北寒衣,杨有福扶了司马君荣一把,恭顺道:“药喝了,带去的蜜饯丞相都吃了,青留公子亲自迎的丞相,主上放心,奴婢是眼看着丞相进了府门才敢回来的。” “也是,要不然你脑袋早就搬家了。”司马君荣拍了拍杨有福的肩膀,挣扎着想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又跌了回去,后背撞上桌楞,疼得司马君荣直咧嘴。 杨有福搀起司马君的胳膊,苦口婆心劝道:“主上当心些,奴婢扶您床上躺一会儿,丞相什么脾性主上最清楚,您又何必为了一句话跟自个较真呢。” “可朕伤心,心里疼,难受。”司马君荣痛苦拍着胸口嚷:“他从来都不曾为朕着想过,也从不在乎朕的感受,朕伤心,难过。”脚下磕磕绊绊几次才挪到床边。 司马君荣确确动了真情,这一腔柔情化得悲恸让杨有福不禁叹息,司马君荣和北寒衣这两个人,一个主动过了头,一个被动到了底,一个是掏心掏肺恨不得连肠子都一并掏出来表忠心,一个是冷面冷语连半句好话都吝啬不已。若比起来,司马君荣也确实应该伤心了。 服侍下司马君荣,杨有福着人收拾了殿内被砸得物件,自去了殿外守着。 子时月圆,蟾光如银,清清冷冷布了满窗。北寒衣在床上来回辗转,无论如何都睡不下,心里莫名觉得少点什么,却又不明白心里头那份缺失又源于哪里。 北寒衣坐起身,远远朝窗上一望,默了默,起身披了件外衣朝窗边走去,推开窗,只见院外树影扶疏,随风飒飒。 北寒衣自入宫有一月余,那段时日与司马君荣朝夕相对,日日见那人死皮赖脸的围着他转,如今回了相府,却不大习惯了。 ☆、第026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六) 北寒衣抬指按了眉心,心头有几分烦躁,叹了口气,也只伏在窗边瞧外头的夜色。 北寒衣这个人自小面冷少话,有些情绪更是丝毫不往脸上露,他心里也知道司马君荣那人对他一直都不错,自幼相识,知根知底,他将司马君荣从王子一路揍成今日一国之主,即便是如此,司马君荣也从未还过手,即便是他错了,司马君荣也是一味包庇,不允许任何人训斥于他。北寒衣忍不住莞尔轻笑。却陡然听到一个声音:“公子傻笑什么?大半夜的不睡,做什么蠢人?” 那一脸难得的温然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北寒衣顿时冷了脸色。窗外头突然顶出个脑袋,一只手往窗台一撑,一跃便跳上了窗口,青留暧/昧不明的盯着北寒衣瞬也不瞬的瞧,半晌啧啧称赞道:“公子刚刚低首一笑,当真是绝色无双了,却不知公子想到了谁?竟笑得那般多情?” 北寒衣别开目光,只淡淡的问:“这么晚不睡,你蹲在我窗子底下做什么?” “睡不着,数星星。”青留笑盈盈的依旧盯着北寒衣,不紧不慢问:“公子又是因为什么?”说着,便直接跳进屋里,轻车熟路的点了烛火,挑亮了灯心又倒了两杯茶水:“公子过来喝水。” “行了,没什么外人,就别一口一个公子叫了。”北寒衣在桌旁落坐,拢了杯茶在手心却也不喝,低头瞧着水波轻漾起的纹路有些走神。 “我知书识礼时,你嫌弃我死板作样,我由性而为时,你又斥我不懂规矩,我说表哥,你事可真多。”青留摇头无奈道,又瞧着北寒衣心不在焉的模样笑了一下:“想司马君荣了?” “嗯。”北寒衣有些走神,顺着心思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青留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指了北寒衣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北渂则!你……”北寒衣恼羞成怒,却不知如何辩解,只恨恨的指着青留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青留哪里会顾北寒衣的脸面,只笑得一抽一搭直砸桌子,眼泪都笑了出来:“哎哟,连名带姓全给我带出来了,我说表哥,你至于吗?还跟我急,不就是喜欢主上吗?只要眼不瞎,谁还看不出你们两个那点儿郎情妾意的事儿,也就是你,当局者迷,全拿别人当了傻子。” “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北寒衣恼得一扫衣袖,别开头气道:“你懂什么!什么都不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3 懂!就敢胡说是非!” 青留见他是真个恼了,再也笑不起来,起身顺手端了茶杯,静了一下,凉凉道:“我看什么都不懂的只有公子而已。”话音落时,人已大步出了室门。 原本便是不清不楚得一片心思,只因青留这么一闹,越发乱的理不清了,北寒衣一夜辗转难眠直至天明。 铜镜前,北寒衣站定,由婢子伺候着衣,青留早早的蹭进卧室,抱着杯水,悠闲的靠在门上,有意无意的一直盯着北寒衣瞧。北寒衣被他盯得汗毛直竖,挑眉清冷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第027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七) “你昨夜失眠了?”青留试探他。 “没有。”北寒衣声色含着怒气。 青留抿紧了唇角,默了一下,悠悠道:“那公子眼圈怎么发黑?”揭了茶盖吹吹茶沫子,轻嘬一口,似是无心般问:“是不是为了主上?”虽带着疑问,但语气中全是肯定。 北寒衣整理发冠的手微一住,转头冷眼瞟着青留,眸底喷薄的怒气几乎要夺框而出:“青留,莫忘了你的身份,主子的事,何时需要你个苍头来多口多舌了?” 青留却也不恼,瞟着北寒衣的眸子淡定沉静,仿佛两潭不可测的幽水,望进去,通体发寒兢惧。他心思沉得有些过分,半晌直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礼,轻声道:“谢丞相提醒,奴婢显些忘了自个只不过是个苍头罢了,逾越了规矩,望丞相见谅。” 青留句句透着恭谨,可整个人的神色却带着倨傲,那剑峰似的两条眉毛微微竖起,眉宇间自有一股傲劲。他说完,慢慢转了身,步履优雅的去了。 北寒衣垂头盯了右手,半晌猛得拍在自个额头上,低叫一声:“坏了,把人得罪了。”谁知自己脑袋一时发昏居然说那些混话,却不知青留此次为了报复他又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四月青天,阳光明媚。北寒衣久未上朝,一路走来,不少同僚与他寒暄闲聊,北寒衣却不知怎的,右眼一直跳,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草草的敷衍几句便了事。 “听闻丞相久病卧床,却也不曾府上探望,还请丞相见谅啊。”身后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北寒衣听出此人正是敬王,眉头便流有几分不悦嫌恶,回身时,面上却端了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未将那点儿情绪流出半分来:“谢敬王挂念,臣已无大碍。” 敬王司马敬华一身压金丝锦袍,身形挺拔高大,俊逸潇洒,轻轻一笑,唇角便带着丝若有似无的促狭,眼色总是阴测测始终带着算计的情绪,北寒衣瞧不上他这点,因而对他异常冷淡。 却又忽然听到一声带着嘲笑的薄凉嗓音清清冷冷的传来:“你装什么?你应早知丞相一直居身后宫,便是踏破丞相府的门槛,也见不着丞相半个影子不是?”打他二人身旁经过的锦衣男子分明已是走远,却退回来,只单单为了说那两句话,说完,眼神清冷的扫视其余几人两眼,抬腿便走。 司马敬华一把拉住锦衣男子半截袖子,半嗔道:“弗琢,你怎的把实话说了?丞相的脸面全让你一句话败尽了。”转头无奈的向北寒衣赔不是:“丞相海涵,本王这弟弟不懂事,你莫往心里去。”虽如此说,可那眼色里分明带着促狭笑意,半分悔改都无。 北寒衣只静静的瞧着,心头怒火一浪盖过一浪,手在袖间已经抖作一团,却紧抿了唇角,隐忍不发,转身拂袖而去。 走出去几步,仍远远的听见司马弗琢薄凉的不屑声:“若不是有王兄护着,丞相纵有一千个脑袋,也早就砍完了,他竟还不知王兄这般维护他究竟为什么。” ☆、第028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八) 又听司马敬华斥道:“行了行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看王兄还乐在其中呢,瞎操心。”司马弗琢声色越显无意,讥讽道:“哼,一个蠢,一个呆,还真是当今绝配!” 北寒衣听得模糊,也未计较出他二人话里的意思,只是对司马敬华那副嘴脸耿耿在怀。居然让他莫往心里去?笑话!当众揭了他的短,还不许他往心里去?北寒衣牙缝中挤出一声冷笑,暗骂了一句:“司马家没一个好东西!” 北寒衣素来晓得司马弗琢的脾性,那人看起来不问世事,但心思却是透水的清明,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便是司马君荣问他政务上的想法,也总带着事不关己的薄凉性,倒是吃酒斗诗舞剑弄墨很是在行,然而,司马弗琢虽如此脾性,却无人敢招惹半分,只因他那张嘴,够毒。 诸位大臣列站朝堂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却迟迟不见司马君荣的身影,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而北寒衣沉了心思,却有些担心。面上端了一副闲散不在意的模样,眼风里总往高位上瞟。 司马弗琢锦衣华丽,眉细眼长,那两片薄唇微抿着,老神在在的将双手拢在一起,闭着双眼,唇边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凉凉道:“哟,主上这是要罢朝?真是有意思了,前阵子丞相卧病告假有一月余,好不容易病体痊愈,头次上朝,主上却又不露面,这是怎么着?便是说书的也编不出这么巧的书段子。” “肃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寒衣亦冷笑,冰冷的盯着司马弗琢,眼中怒意昭然。司马弗琢却噗得一声笑,那眉眼如冰封的春水化开般,连眸底都漾起一丝笑意:“丞相是聪明人,您能理解出几个意思,那就有几个意思,您理解成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北寒衣欲开口驳回去,只听杨有福公鸭嗓拖着极长的调子闯进来:“主上到。” 殿上的气氛顿时严肃下来,各自站位呼喊了吾王万岁,垂首侍立在阶下。 司马君荣步履稳健的走到九龙金座上,一瞟眼,便看见了殿下垂首恭敬的北寒衣,目光刹那间复杂起来,恨不得奔下去问一句:可还生他的气?终是压了下去,只斜了斜身子靠在座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北寒衣,却悠悠笑道:“昨日上的折子里有几个有意思的紧,朕今日同你们说说,寻点儿乐子。” 底下一班臣子噤若寒蝉,各各拘谨的厉害。司马君荣冷幽幽道:“苏太师,车太傅,二位可分出个胜负了?” 苏太师与车太傅惶恐的出列跪地,苏太师面上全是兢惧,伏首请罪道:“主上仁慈,都是老臣一时糊涂,望主上宽恕。” 司马君荣忍俊不禁道:“这倒是奇了,朕还什么都没说,你让朕宽恕你什么?车太尉,要不你来说说?”话中的无情冷意便如兜头浇了一桶腊月天的雪水通身冰冷,一直冷到骨子里。 ☆、第029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九) 车太尉咚得一声额头磕在地上,迟疑不定道:“老臣,老臣不知罪在何处,望主上明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4 “好一个不知罪在何处。”司马君荣声音越发幽冷无情,慑得一班臣子垂头垂的几乎触到地面上。司马君荣的目光依旧复杂的,柔和又无奈的落在北寒衣身上,声音一味的冷绝,不似先前那般无赖温暖。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欺朕年轻是不是?纵容两家卢儿街头斗殴,生生毁了一条街的安宁,你当朕不知?还是想仗着手上那点儿权势胡作非为,向朕挑衅不成?”司马君荣话语淡然似是含笑,只那一字一词全是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怒火。 大臣私下斗富斗恶是常有的事,司马君荣向来不管,只是巧了今日火气旺盛,便揪了大臣的不是以小化大泻泻火气,苏太师与车太傅两位大臣,宦海沉浮多年,早就是成了精的狐狸,哪能猜忖不出几分?只是敢怒不敢言,哑巴吃黄连,这苦只得生生咽了,一口一个“微臣该死”“微臣有罪”直磕得额头冒血珠子。 司马君荣瞧着差不多了,挥手让他们起身,又一顿训斥才放过他们,只目光依旧瞧着北寒衣,平平淡淡的略带了忧伤。 “近日听说扶荌城内一等一的妓/馆萃仙楼里去了位卖笑的小倌,有人瞧着说是正王,敬王,你不给朕解释解释?嗯?”司马君荣轻飘飘瞧了司马敬华一眼,一手支了下巴,懒散的靠在椅背,微眯了双目仍是细细瞧着北寒衣的变化。 “臣弟……”司马敬华一时思塞,半晌心虚道:“确有此事,正王他性情古怪,尤不自爱,臣弟自当劝诫一二。” “哼,朕怎么听说是你故意刁难正王,不予饭食,逼得堂堂正王妓/馆谋生呢?”司马君荣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儿怒意,也听不出半点儿暖意,只是一贯的冷漠。 司马敬华额头冒着冷汗,心里明镜似的透亮,这哪儿是早朝,分明就是来给当今主上作出气筒来了。可心里尽管明白又如何,也只能一味认罪:“臣弟知错……” 话未说完,便让司马君荣轻笑着打断:“既然知错了,朕责罚于你应无怨言吧?”司马敬华惊愕的抬头,对上了司马君荣似笑非笑如幽潭般的一双眸子:“臣弟……” “来人,赏敬王二十脊棍,好帮他长长记性。”司马君荣仍是笑岑岑的模样,连眼角也笑得弯出个弧度。再一瞧阶下神色自若的北寒衣,心里升起几分恼意。北寒衣这人真是,明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当堂发脾气,可他居然依然这么悠然自得,完全置身事外。司马君荣恨得咬了咬牙。 司马敬华拉下去挨了好一顿揍,再上殿整个人神色消减了不少,满脸颓意,额上汗珠子挂满了发梢,湿漉漉的一张俊俏潇洒的脸全没了往日精神。司马君荣淡淡的盯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开了口:“昨日有大臣上折子弹劾肃王,说肃王豢养娈/宠,肃王,可有此事?” ☆、第030章 两心相望思难安(十) 司马弗琢早料到会轮到他,只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道:“臣弟家中的确养了个小子,不过是前些日子夜半捉的小贼,臣弟见那小子心性不坏,便想管教几日,等他改过自新,臣弟自会放了他,若说臣弟豢养娈/童纯属子虚乌有,望主上明察。” 司马君荣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知道分寸就好。”却忽然缄口不言,眼神一一扫过群臣,目光终还是落在北寒衣身上,望他半晌,也不见他有分毫异样,微启了口,不上心道:“因敬王对正王的疏忽,让凤澜国颜面扫地,也让我国德风尽丧,因此过不了几日,凤澜国将派来使者拜访,虽为拜访,实为正王失德之事,我们少不得要与他们周旋一番,只是,接待使者一事……”司马君荣沉吟半晌,低首瞧着右手中指泛起的粉色,拇指轻磨着指盖,轻声问:“子暖啊,你觉得谁来办此事才好?” 此言一出,群臣目光齐齐射向了北寒衣,一时间,北寒衣成了众矢之地。在西昭国若要官居朝堂,便要学会揣摩圣意,更要懂得察言观色。而这西昭国主有一习惯,心情极坏时,便在朝堂之上喊一人的字,喊得却也不是旁人,乃是一国之相北寒衣。 一国之相北寒衣,字子暖。据说北寒衣这字有些由头。当年司马君荣二十岁行冠礼赐字时,便信手帮北寒衣拈了个字。北寒衣小了司马君荣一岁,本不到赐字的年纪,但那日司马君荣心情极佳,午日阳光明媚温暖,司马君荣便道:“父王赐孩儿字子繁,意味子孙绵长无绝,而孩儿觉得寒衣冠礼若赐字时,必为子暖。” 司马南汝笑问:“因何?寒衣自小性情冷淡,怎就应赐字子暖?”司马君荣柔和笑道:“旁人都觉得寒衣冷,偏孩儿觉得世间只一暖字配得上寒衣。”谁人不晓北寒衣是个寡言少语,性情淡漠的绝妙之人,也只司马君荣这个蠢人认为北寒衣当得起那个暖字。然而,北寒衣并不领情,嫌那暖字女气,谁若私下喊他一声子暖,他必定蜕那人三层皮。便是司马君荣平日里也不敢贸然叫他一声子暖。只在心情极坏时,叫声子暖,以示自己心中对他存有怨言。 起初,朝臣并未悟出其中原由,时间久了,便摸出点头绪来,因此,司马君荣朝堂上一句不咸不淡的子暖,这怒气根源定出在北寒衣身上。 北寒衣被满朝文武的目光灼得十分不自在,出列恭敬道:“臣愿担下接待使者一事。”司马君荣目光略有阴沉,心里惦记着北寒衣的病,脸上也不露半分,淡然而笑道:“子暖大病未能全愈,接待使者一事恐有劳累,不如由子暖推荐一人如何?” “臣并无大碍,愿替主上分忧。”北寒衣热枕道。司马君荣哪里是要他揽这差事,只是寻他与自己说说话罢了,北寒衣想替司马君荣分忧,司马君荣都未必舍得。 司马君荣皱了眉头瞬也不瞬的盯着北寒衣,半晌微恼道:“子暖怎的这么不知好歹?朕是想……”话到了一半,才省过神来,忙缄了口,掩饰的偏头咳了一声。 ☆、第031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一) 司马弗琢瞧着他二人一来二去的暧/昧调调,不禁莞尔,这司马君荣关心过了头,连大殿之上都忘了避着点悠悠众口,他心里思量着,大抵又是北寒衣恼了他王兄了。 北寒衣一听司马君荣全无分寸的话,抬眼狠狠剜了他一眼,垂首依然无比恭顺:“臣只想为主上分忧,愿主上成全。” 司马君荣怎肯应,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北寒衣的身体状况,又怎么愿意北寒衣去操这份心?司马君荣不语,大殿上再无其他声音,气氛一时压抑下来。 “臣弟愿辅助丞相接待使者一事。”司马弗琢打破沉默,瞟了北寒衣一眼,徐徐笑起。司马君荣顿时松了口气,赞许道:“有肃王辅助丞相,朕便放心了。” 司马弗琢只是一笑,眼尾微挑,那笑意竟透着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5 股妖冶。 退了早朝,群臣各散。天边淌着云丝缥缈,兜着暖洋洋的日光,散下淡薄的云影。一顶软轿抬着虚弱的司马敬华慢悠悠的往宫外去,司马敬华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嘴唇泛着白光,饶是疼的龇牙咧嘴,仍不住的谩骂:“北寒衣那王八!都是拜他所赐,此恨不报,本王誓不为人!哎呦,痛死我了!”司马弗琢悠然自若的右手两指捻着佩玉的璎珞陪着司马敬华,漫不经心道:“说话小心一点,这些话若传进王兄耳朵里,王兄非打死你不可。”沉吟半晌,余光斜了司马敬华一眼:“二哥,你又对独遥做了什么?居然逼得独遥做那种事?” “独遥?呵,叫得可够亲的。”司马敬华酸酸的,讥诮的冷笑:“那等不要脸的贱人,你这么上心做什么?难不成你对他……”话语中带上了猥/亵,促狭的冲司马弗琢挤眉弄眼。 司马弗琢握着佩玉的手微一滞,冷幽幽的盯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笑音一时泛着冷意:“我只想提醒你一句,独遥才情绝世的一个妙人,你莫毁了他!” “才情绝世?你倒很看得起他,却不知他在床上时不要脸的贱样有多撩/拨人。”司马敬华眼里顿时积满刻毒,森森笑着:“只你们觉得他才情绝世,偏我一人看着他那张狐狸似的媚/惑样恨不得把肠子呕出来,见鬼的才情绝世!” 司马敬华歪趴在软轿上,扣着轿沿的手指泛着骨白色,眼里那份刻毒一瞬间全化作了难以驱散的怨恨。司马弗琢摇头叹了口气,他真不知,司马敬华究竟在恨什么。伸手托住软轿底部一边,喃喃轻叹:“孽缘,全是孽缘。”手往上猛得一抬,抬软轿的家人骇得一声叫,软轿连带着司马敬华翻了过去。 司马敬华未防备,狠狠摔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气得面皮一阵青一阵白:“司马弗琢,你居然……”司马弗琢神情自若的拍了拍手,对司马敬华的愤怒视而不见,淡淡打断道:“我好的很,不需二哥操心,倒是二哥,天生的狼心狗肺缺良心,做事还需三思后行才行啊。”司马弗琢淡然的理了理袖口,斜眼瞟了司马敬华一眼,拂袖而去。 司马敬华恨得嘴唇直颤,朝周边小厮狠狠一扫,厉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扶了本王回府!” 庭院前栽得一溜牡丹开得艳丽多姿,但昨夜多风,硬是摧落了半株花瓣,零零落落的覆在土上。青留蹲在一旁,在地上铺了张素色手帕,将花瓣一片一片收在帕上,想着开得这么好的花,早早败落了可惜,不如收起来缝个香包挂在身上。 正思量间,一道人影子匆匆从他身后走了过去,直直入了厅堂。青留回头也只瞧见那浑身冒着火气的背影余了半片衣角在门前一晃不见,忍不住摇头叹气,招手唤来家人,嘱咐她接着收拾花瓣,起身掸了掸粘在指上的泥土,悠然进了厅堂。 “瞧您,上个早朝还上得一身火气。”青留笑盈盈的走进来,一手扑着袖间粘得花尘:“自从回到府上,您这火气,可从没消下去过。” 北寒衣坐在椅上正发呆,闻言怔了怔,摸了手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嘴里咕呶着:“我能有什么火气。” 青留不置可否的一笑:“瞧着可不像。”悄悄瞄他一眼,仿若无意又似试探的问:“公子郁积之症还未痊愈,这几日还是要宽思静心,少动些怒才行。” 北寒衣觉察青留话语吞吐,抬眼盯着青留冷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青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北寒衣原本舒展的眉宇间结着郁气,话不觉间带了叹息:“今儿早上,您前脚刚走,余御医便亲自到了府上,说是主上的交代,为丞相瞧病来了……” 青留话说了一半,北寒衣早怒得把茶杯往门外摔去,狠狠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他是要逼死我,他这是要逼死我啊。”北寒衣一时气得眼发红,怔怔得立了许久,终是化了一声叹息,跌回椅内。 青留缓缓接上未说完的话:“主上说,若您不许余御医给您瞧病,必灭余御医满门。” 北寒衣轻摇着头,悲极反而笑出了声:“他又拿旁人的命威胁我。” 申时刚过,天色微沉,擦了点暗影。北寒衣在香薰里点了少许石叶香,伸手撩着烟气眯了眯双眼:“余御医,病你瞧过了,走吧。” 余御医忐忑不安道:“可丞相,这药……”北寒衣转头扫了余御医一眼,强词夺理道:“主上吩咐让你给我瞧病,可没吩咐让你逼我吃药啊。” “……”余御医顿时傻眼,这丞相耍得哪门子脾气?登时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瘫坐在地上,嗓子里夹着隐忍的哭腔道:“丞相,您若不吃药,主上定饶不了老臣啊丞相。” 青留摇了摇头,上前搀起余御医,同情道:“余御医不必惊慌,您回去,照着丞相的话回主上便是。”青留不由分说,扶着惊魂未定的余御医一路送出了丞相府。 庭院中的路石拼接的缝隙冒着绒毛似的绿草,乍看起来,仿佛绣了一圈绿色花边。青留多留意了一眼,若有所思拐过前厅左手的抄手游廊,过了一扇月洞门朝后院走去。 ☆、第032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二) 青留远远瞧见五蕴轩右暖间的百叶窗上映了一片朦胧的烛光。走近见五蕴轩的朱门大开,入目是三页折叠竹月屏风,青留微微一笑,一撩袍摆走了进去,转身向右暖间走,右暖间靠墙一架红木书格,格子里摆满了书,靠窗南北向置着一张红木书案,一架多宝格东西向置在书案左旁,上面摆满了紫檀木雕,翡翠青瓷,还有几盆文竹。 一炉香薰放到书案左上方,烟气缭缭绕绕,闻着不像石叶香,倒像清心去疲的涤神香,白烛火苗轻晃,一只钵盂形青瓷笔洗置在案上,旁边还有笔架、笔筒、水丞、砚滴等用具湿漉漉的摆得乱七八糟,水滴汇成细水淌了一案,却独独不见北寒衣。 青留纳罕的摸摸鼻子,心里直犯嘀咕:人呢,蜡烛还亮着,人去哪了?正想着,书案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水声,青留疑惑的刚靠近两步,忽从案下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又极迅速的缩了回去,案沿上便多了一只水淋淋的笔掭。 青留一怔,顿时哭笑不得的叫了一声:“公子。”无奈的两指按着太阳穴走了过去。北寒衣正蹲在地上洗书房用具,知道是青留,连头都没抬:“余御医走了?” “走了。”青留盯着北寒衣一顿无语,北寒衣疑惑得抬头瞟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事?” “公子真是够无聊的,饭也不吃,蹲在书房洗笔具。”青留静了一会儿,心里琢磨了好几遍措辞,慢慢开口道:“您先吃饭吧,过半个时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6 ,还要进药。” “饭不想吃,药更不想喝。”北寒衣手上微一住,又不紧不慢洗笔具。胸口还留有一丝滞胀,带着些许胸闷,只是今日心情不佳,饭懒得吃,药更懒得喝。 “您这是想怄死谁啊?怄死主上,还是折腾自己?”青留气得直笑:“您既然不在乎主上,又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难道您心里其实是有主上的?若不然何必损着自己的身子怄主上?” 北寒衣有点走神,手里握着的水勺咚得掉进水盆里,喃喃辩解道:“我哪里在乎过他,只是,他想让我顺从的事,我偏偏不想如他的意罢了。” 青留微微笑了笑,弯腰将北寒衣搀起来:“行,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先去吃饭吧。” 出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天色阴沉,天黑的也极快,看着天色,夜间必定有雨。 北寒衣近日心事颇重,吃什么都觉不出香来,青留自然清楚这结是出在司马君荣身上,可北寒衣这种死活不肯正面回应的别扭性子,青留还真是没办法。只得催着厨房多做些养人的佳肴逼着北寒衣多吃些。只是那碗药,北寒衣死活不肯喝,逼急了就走人。 香气氤氲四散,烛火瞳瞳,在安静的无恙殿上忽然听得一声破碎声,一只白瓷茶盏在杨有福脚下支离破碎。杨有福吓得肩头一颤,愣是没敢挪开半步,只压着声音道了一声“主上息怒”。 从丞相府连滚带爬直接滚进无恙殿的余御医伏在殿中,像得了羊角风似的浑身颤抖,背上一阵一阵冒着冷汗。 司马君荣气的来回打转,半晌立住脚跟,一指余御医,怒问:“他还说什么了?” “没,没了。”余御医被慑得话语结巴起来,欲哭无泪的腹诽:丞相一句话都快要了我的老命,若再有一句,我还怎么活? 司马君荣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暴躁的一挥手道:“余御医,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余御医偷偷擦了额头冷汗,抖着嗓子应了声“是”,急急退出了无恙殿。 杨有福心知司马君荣此刻怒火中烧,也不敢上前去劝,蹲了身默默的一片一片捡地上的白瓷片。忽然听见司马君荣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有福,你说,朕该拿他怎么办?” 杨有福心头一震,晓得司马君荣是伤了心,放了手里的瓷片,小心翼翼的回道:“主上,奴婢说句逾越的话,您与丞相是奴婢看大的,没有比奴婢更清楚您与丞相的感情,只是丞相,并没有您如此坦诚,此事还是急不得。” “急不得,还急不得,自朕加冠登上帝位,如今都过了四年,你还叫朕急不得。”司马君荣丧气道:“算了,你下去吧,朕想静静。” 杨有福欲言又止,听闻也只应了声是退下了。 夜风带着凉意,天幕黑漆漆一片,一丝光亮都无。司马君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轩窗,迎面一阵凉风,吹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双手扶着窗沿,觉得天沉的厉害,思量着今夜许是要来一场大雨。 只要想起北寒衣,司马君荣半点脾气都提不上来,从幼时相识,一起走到如今,他真的对自己没存半点情分?司马君荣自是不信,只是北寒衣次次拒绝,连他都起了一丝怀疑,难道北寒衣心里真的没他?这样想着,心头蓦然一阵寒意。 心中挂念着北寒衣,又气北寒衣拿自己的身体故意折腾,他又不是想害他,何苦让他担心。司马君荣拍着额头缓缓吁出一口气,他如今,是真拿北寒衣没办法了。 天幕忽然滚来一道闷雷,伴着如练闪电,由远及近而来,雷滚三遭,夜风骤然发狂,顷刻间,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坠下来。 司马君荣仍立在窗边,雨滴炸在窗沿,溅了司马君荣一身,他却不甚在意,瞧着黑暗掩盖的雨幕,眸中嵌伤,流转着似这夜般,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心伤了,连夜色也掩不下衔悲的一双眸。 昨夜一场倾盆大雨,洗净了天地浮尘,空气带着干净的清凉,隐隐藏匿了芳草的淡雅草气。 杨有福推开无恙殿的门,便瞧见司马君荣笔直的立在窗边,模样颇为古怪,心头压下惊异,悄然走近,小心翼翼叫了一声:“主上?” 司马君荣似是魔怔了,不动不应,杨有福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又提高了嗓音叫了一声:“主上?” 他仍是不动不应,杨有福脑子里倏然空了一下,脸色一寸一寸变得死白,正欲上前晃他一下,司马君荣蓦然伸手扶住窗沿,“阿嚏”一声,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了出来。 杨有福怔了片刻,心头悬着的巨石嘭得落地,砸得心头直颤,真是吓死个老祖宗了。 ☆、第033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三) 杨有福一张脸皱成了一团,竟比哭还难看三分。缓身跪在地上,庆幸道:“万幸主上无碍,若不然,奴婢死都难逃其责。” 司马君荣回了神,捂着胳膊一阵搓:“哎哟,冻死了。”接着连打了两个喷嚏,才瞧得杨有福跪在地上,脸色带着惨白,纳罕道:“杨有福,你这是干什么?” 杨有福猛得抖了个激灵,磕了个头,爬起来去扶司马君荣:“奴婢无事,倒是主上,难不成在这窗边立了一夜?”杨有福手指沾着司马君荣的衣边,那衣料带着潮意,已经冷透了。一捂司马君荣的手背,连丝热乎劲都没有,杨有福苦口婆心道:“主上先前还气丞相不拿自个身子当回事儿,主上这又是做什么?白白招我们这些奴婢心疼。”说着,直将司马君荣朝床上拥。 杨有福话有逾越,因他担心过了头,并未察觉,司马君荣虽听出他言语不恭,念他一心为主的份上也未同他计较,任他拥上床,压了床薄被,司马君荣头脑发涨,抽搭着鼻子道:“朕怕是惹了风寒,你去御医那儿给朕熬贴药,去去寒气。” 杨有福体贴道:“是,奴婢去请余御医来,今儿早朝……” “一会儿大臣上了殿,你去宣朕口谕,就说朕偶感风寒,早朝免了。”司马君荣裹了裹锦被,仍觉得冷得麻木,连舌头都窜着股子寒意,更别提身上那股冰冷劲儿了。 杨有福领了命,吩咐婢女进殿伺候司马君荣,自去办事。 牙关直打颤,捂着锦被不消一会儿脸上又阵阵的发烫,身上却仍旧是冷,犹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临近,顺口吩咐道:“去,再去给朕取床厚被来,冷死朕了。” “是。”一把清泠的好嗓音轻轻应了一下,脚步声又细碎的远了。司马君荣犹自怔忡,喃喃叹道:“这把嗓子真是妙极。” 片刻人便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床厚被,铺开压在司马君荣身上,低眉顺眼的立在床尾一言不发。 司马君荣恍恍然挑了眉眼细瞧过去,那婢女生得一副好面孔,眉如纤柳,眼若秋波,脸颊泛着微微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7 羞意,一身浅粉宫衣,衬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曼妙。司马君荣似是对她有了兴趣,微沉了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恭敬道:“奴婢裳风。” “裳风?”司马君荣听得耳熟,却一时想不太起来。裳风玲珑剔透,一瞧司马君荣迷惑的模样,心下便晓得他把之前的事给忘了,细声提醒了几句:“奴婢这名字,还是主上赐的。” 经她提醒,司马君荣想了起来,笑道:“难怪朕听着耳熟。”盯着裳风的眼色悄然起了变化,声色沉得带着几分蛊惑:“裳风,到朕跟前来。” 裳风静了一下,低头应了声是,走到床边,垂首听候。 司马君荣满意的弯了弯眼角,不容抗拒道:“把衣服全部解了。” 裳风挣大了眼,吓得手指直颤,却也未敢抬头看司马君荣一眼,她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心中便是有所不愿,谁又肯多在乎一份?心里苦水横溢,也只得浅浅应一声“是”,褪尽了一身遮掩之物。 裳风抵不住心中羞愤,满面布着红色,闭着眼睛,身体轻颤着不敢动一下。 曼妙如玉的胴体,肤色透着粉白,窗隙的风从她身上拂过时,带着些许颤抖。司马君荣狠狠摸了把额头,笑问:“你也觉得冷?” “奴婢不冷。”裳风咬牙羞怯道,面上红晕更甚。 司马君荣揭开锦被一角,含笑吩咐:“进来吧。” 裳风睁了眼,怔怔的瞧了司马君荣一眼,见他脸上涂了胭脂似的嫣红,犹豫了一下,钻了进去。触肤一阵冷意,裳风惊诧的望着司马君荣的眼,低呼了一声:“好凉。” 司马君荣忍俊不禁,又道:“把朕的衣服也解了。” 裳风已然明白,司马君荣这是招她暖床,当下也不含糊,虽捂了两床锦被,仍将司马君荣一身华服扒拉下来,这下才是,两条赤/裸/裸的身体,坦诚相见了。 裳风又迟疑的伸手摸了摸司马君荣的额头,虽身上还嫌冰凉,额上却仿佛点了火似的灼热,当下便晓得司马君荣早已风寒入体,怕人也烧糊涂了。 司马君荣伸手搂过裳风的腰,只当她是个暖炉狠狠贴了上去,裳风凉得直抖。女子的身体不同于男子,相较下要更加柔软。司马君荣手在裳风腰上游走,却想起了与北寒衣的那一日。 那日他多喝了几杯酒壮胆,就在这无恙殿上,他双目火热的问北寒衣:“寒衣,朕自小心里便存了一个你,你呢,心里有没有朕?” 北寒衣从容不迫道:“臣不曾多想过,望主上也莫在有这心思……”北寒衣话尚未说完,司马君荣便发了脾气,几杯薄酒顶出的怒气,让他眼色带上了疯狂。 司马君荣几乎连想都未想,伸手拽过北寒衣,直将他一步一步往床上逼。北寒衣自知早晚有这一日,但事发突然,仍忍不住惊颤,骇得脸色也带着惊惶失措。 他撕尽北寒衣身上的遮掩之物,膜拜般亲吻北寒衣的每一处,北寒衣的皮肤白皙却不松弛,带着男性特有的坚韧,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清气,像极了涤神香。 他手指在北寒衣身上游走,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战栗,皮肤在战栗与揉搓中蒙上一层惑人的密色,他因此发了狂。 “主,主上……”裳风凄哀惧怕的叫了一声,眼眶里滚满了泪珠。 司马君荣一怔,慢慢拉回了神,才晓得自己的手摸错了地方,触电般缩回了手,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思北寒衣思得,欲/望抬了头。心里头顿时被猫挠了一般烦躁起来,怀抱软玉温体,司马君荣望着裳风,心里却清亮透顶:这人不是北寒衣。眼中犹豫一掠而过,不若拿这婢子泻一次,然而,想法才一冒出,心头便凉了半截,这婢子毕竟不是北寒衣,然而烦躁之下,他也顾不上许多,动作也粗鲁起来,只把裳风的脑袋往锦被下推去。 杨有福携着余御医立在殿外有一会儿了,听得里头的响动,也不敢擅自入内,只听出里头模糊着一个女子细碎的呜咽声,似是哭了。 约摸半柱香后,殿门悄然无声的打开,裳风衣衫微乱眼眶通红的走了出来,见了杨有福叫了声:“公公。”声色低哑,全失了之前的清泠动听。 ☆、第034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四) 杨有福同情的望了她,半晌摇头叹了口气:“你下去吧。”又略一犹豫,提点道:“能得主上青睐,是你三生休来的福分,莫辱了这份福分。” 裳风淡淡应了声“是”,瞧不出她丝毫其他情绪,只在地上拉出一道携伤悠长的暗影。 杨有福向余御医请道:“余御医,请。” 轩窗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潮湿又厚重,风从窗边拂开,明黄色纱缦徐徐而摇,里头影影绰绰裹了个大团,沉重病态的呼吸声一声长一声短的彼此起伏。 余御医一听这呼吸声,拧了眉头,抢了几步赶到床头,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揭了纱幔望着司马君荣嫣红成血的脸色,一时慌了神:“主上这是起了大热之症了。怕是风寒入体已久,本就冷极的身体,经被褥一捂,倒将热症激发出来。臣先开药,杨公公,您拧条巾帕往主上额头敷一敷。” 杨有福哪晓得转头的功夫,主上便不省人事,连迭的点了头,正待转身,只听司马君荣忽然高叫:“寒衣!”杨有福吓得一跳,捋着胸口一瞧,司马君荣只蜷着身体往被里使劲缩了缩,咂着嘴,糊糊涂涂又低声念了句:“你不能不回来,不能不回来……”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这下可真真的烧糊涂了。 青留站在五蕴轩紧闭的朱门前,见门楣边边角角蹭掉了些许红漆,眉梢微微攒了下,心里寻思着该抽空修葺一下五蕴轩了,便弯腰伸手抠掉了将要脱落的一片红漆,捻在指上瞧了一遍,才想起敲五蕴轩的门:“公子,晨光尚好,出来喝杯早茶吧,公子?” 青留敲了一阵,见门内无人应答,心下也纳罕,明明去早朝,尚未到时辰人却提前回来了,一回来二话不说,拉着个脸子,钻进五蕴轩便不应声,这,是怎么了?青留沉思片刻,又敲起门来。 北寒衣朝服未换,坐在三页折叠竹月屏风后面的一张红木双蝠抱喜圆桌旁,怔怔得瞧着桌上置着的一套紫砂冰纹茶具出神,耳边尽是无休止的敲门声,而他思绪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龙体微恙。杨有福站在九阶之上宣读的大段口谕,北寒衣只记下了这四个字,别的再也听不进心里。虽知道司马君荣身边并不乏神医圣手,可却不知为何这心,始终是放不下。 不愿去想司马君荣,偏偏满心都是他。北寒衣焦躁难安,随手捡着一只紫砂冰纹杯握在掌心把弄,陡然听见青留惊急的唤道:“公子,快,主上来了。” 北寒衣眸光猛得一亮,一怔间,身体先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8 于思维早转出屏风,哗一声拽开了门:“他在哪里?”四下一望,哪里有司马君荣的影子。 青留垂头闷笑,轻咳一声,佯惊道:“奴婢刚刚看到一个人走过去,奴婢还以为是主上来了,原来不是。” 北寒衣一脸茫然若失,失望之色自眸底弥散,隐忍的收紧袖间的拳头,恨声怒斥:“青留!!”却又不知斥他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自觉的涌上来,恨也不是,气也不是。 显然一副要哭欲忍的模样,青留瞧北寒衣多彩的表情纳罕不已,主上生病,他竟然担心至此,还说什么无情无义?青留道:“公子既然担心,不如去宫中瞧瞧,主上若知道公子去,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不去!”北寒衣坚决道,仿佛跟谁置气,怒冲冲的回身甩上了门。 青留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忍不住嗤笑:“恼羞成怒?自从公子与主上纠缠上,以往波澜不惊的心境却也起伏不定了。公子若是肯坦然一些,主上与公子,许能少受些相思之苦。” 这番话说下来,连青留心里都感慨起来,他肯定北寒衣听得字字清晰,又一住,转身朝外走去。却听身后朱门哗啦一声打开,青留驻足回望,见北寒衣冷冷清清得望了他,极缓道:“若爱你的是个男人,你青留能如此坦然?” “有何不可?人世匆匆,转瞬即逝,能有一人肯倾心相对,这乃是福气。奴婢羡慕公子羡慕的紧,公子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公子对主上半分情分都无?”青留反问。 北寒衣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晌讷讷道:“可他毕竟是主上,一国之主,岂是我一介臣子能妄与的。” “难道您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主上?”青留像听到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惊得眼溜圆:“主上就差给您跪下了,公子这情思竟迟钝至此。”青留扼腕长叹:“难怪主上要霸王硬上弓,真真是被公子给逼出来的。” “青留!你再混说!”北寒衣急道:“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青留懒得和他争辩,敷衍了几句又问:“公子本来身体是极差的,又任性妄为不听御医的话好生吃药用膳,如今又日日躲在房里不出门,公子打算怎么着?就这么含混着过下去?这么过一辈子?” 北寒衣心思摇摆不定,模棱两可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本以为与司马君荣拉开距离,划清界限,从此君是君,臣是臣,再无其他牵扯,却不想,距离越远,自己的思绪反而越乱,连脾气都收敛不住,被青留不知嘲笑捉弄了多少次。 北寒衣又发呆,惘然若失的捂上双目,愁苦的长叹:“让我自己静一静。” 这北寒衣如今,越来越不像从前淡定冷漠的北寒衣了,纵然心如冰山,如今却也因为司马君荣慢慢崩坏,消融,化净。 只是他自己尚不知,这份摇摆的心思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情字罢了。 房间门窗尽掩,连一丝光都钻不进去。室内黑漆漆一片,书房案下,蜷着一人,双目熠熠,眉间却结着一团阴郁,北寒衣抱着双膝,一动不动。 司马君荣从幼时对他便异于常人,尽管他冷声冷气从不给司马君荣好脸子看,但司马君荣也从未恼过他,大约是司马君荣从一开始就太让着他,才让他一直以来都比一般臣子胆大妄为。 现在细想起来,司马君荣这般宽容他,是因为心里存了他这个人,而他,心里有没有司马君荣这个人呢?北寒衣迷茫了。 ☆、第035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五) 过往如织,现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司马君荣替他挨打,为他掏鸟蛋,替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别有用心,却又合情合理。不知不觉中,北寒衣已经习惯了司马君荣的迁就,如今才突然醒悟,自己与司马君荣之间,早已经超出君臣之礼,也没什么君臣之分,只不过是他自己不肯去认罢了。 北寒衣兀自苦笑,那时司马君荣问他:心里有没有朕?他还说什么什么不曾多想,北寒衣将头埋进膝头,怔怔的笑着,自己果然太过迟钝。 原来自己心里其实有他的。 北寒衣既然晓得自己对司马君荣的这份心思,便有几分按耐不住,爬出书房时,已经日入时分,天边云影重重,天色微暗。 “青留公子,杨公公让奴婢带话给您,主上发热烧了心,想丞相想得开始说胡话了,请青留公子务必想办法让丞相入宫见见主上。”小公公垂眉顺眼,轻声细气的说完,偷偷拿眼打量青留,一痕青袍,眉清目秀,左眼尾缀着颗泪痣,给原本清气的脸上平白添了股子妖媚。小公公心头不解,明明都是伺候人的命,为何杨公公对青留那般恭敬,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让他小心说话。 青留这头不知小公公心里想什么,只微微蜷了右手,垂眉看着指上沾着的水痕,答非所问道:“昨天夜里下雨了。”青留爱惜花草,每日必提了水桶,亲自为前厅阶下的花卉洒水洗尘,他左手握着一只葫芦瓢,半瓢水在瓢里晃着圈圈涟漪:“主上怎么病的?” “听说是夜里着凉了。”小公公懦喏道。 “夜里着凉?”青留冷哼一声,提了水桶朝后院去,顺口送了客:“小公公的话已带到,请回吧。” “青留公子……”小公公只来得急叫了他一声,眼里早寻不见青留半个影子。 这也是个怪人。小公公气的跺了一回脚,只得回宫复命。 青留行到后院,把水桶随手丢在回栏杆旁,若有所思的扯着根头发在指上来回绕,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五蕴轩。 天色已晚,几点星辰散落天幕。 他却突然停下来,似乎是犹豫不决,又仿佛在等待,笔直的站在五蕴轩门前,垂头盯着手指看,缠在指上的发丝绕得久了,在青葱白的指节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青留微微蹙了下眉,仍将发丝向指上绕去。 五蕴轩的门突然打开,青留闻声抬头,恰见北寒衣一脸憔悴惊讶的望着他,手扶着门边,愣了一下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青留想了想:“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北寒衣迈出门,门也未带上,静静的站在门旁,思索了一阵,犹豫的开口道:“我也有件事想找你。” “哦?”青留道:“公子先说。” 北寒衣神色带着犹豫,半晌缓缓道:“家里的茶具用不惯,你什么时候去皇宫把物具带回来。” 青留疑惑的挑了眉,半信半疑的瞟着北寒衣,眼里带了丝笑,千回百转的拖出一个带询问“哦”,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不去。” 语气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青留的反应早在北寒衣意料中,脸上一时也瞧不出多大表情,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正视着青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19 留道:“我想让你替我去宫里看看主上的病怎么样了。”又觉得自己话太直白,底气不足的补了一句:“顺便把搬去宫里的物具搬回来,家里的这些我用不惯。” 青留心里欢喜不已,北寒衣能说出这么一句担心的话来,由此说明,北寒衣是想明白了与司马君荣之间这层关系,奈何心意虽通,脸皮仍薄得跟张纸似的,想拿他青留当跑腿的,青留才不干,但面上却没有太大反应,淡淡得哦了一声,清清淡淡又回了两个字:“不去。” “越来越不听话了!”北寒衣的脾气上来了,指着青留斥道:“好歹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次次顶撞,次次违逆,我这主人做的,还不如你这个奴婢威武。要不然,我直接把这丞相府送你得了。” 青留等北寒衣抱怨完,不紧不慢的反驳:“公子这话有趣了,青留虽为奴婢,却也不是什么话都听的,纵然是养只狗,它还有咬人的时候,更何况奴婢是活生生的人,公子若想以奴婢的身份堵住青留的嘴,却难了,再者说,这丞相府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公子您何时上过心?还不是奴婢里里外外日日操持着,您不念我平日辛劳也罢,居然埋怨起奴婢功高震主了。”这一顿说辞下来,不卑不亢,字字不让,驳得北寒衣哑口无言。 北寒衣这人其实特别懒,府里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都是青留一人打理,他凡事都懒得过问,至今他都不清楚自己这府上到底有多少家底,只要青留提这件事,北寒衣再大的脾气都发作不出来,只有服软的份:“行,你是才是主子,我才是奴婢,行不行?” “奴婢不敢。”青留却谦逊起来,悠悠道:“有件事要说给公子听,您听还是不听?” “你说。”北寒衣不上心的随口敷衍。 “主上病重了。”青留事不关己的轻飘飘吐出这句话,眼风里瞧见北寒衣身子突然狠狠一颤,提高声调惊愕的向他吼:“你说什么?!” “方才杨公公差人传话,说主上昨夜染了风寒,半夜在湖边观景,一时头脑昏胀,掉河里了,捞上来……”青留话未说完,北寒衣一道风似的窜了出去。 青留慢腾腾的转过身,慢悠悠的伸手搭在眉心处,望着北寒衣离去的地方,衷心赞叹道:“跑得还挺快。”抬头一望,想起什么似的,朝前院走,如释重负般呢喃自语:“这下心结该解了吧。” 守府门的家人一见青留,立即恭敬的叫了声:“青留公子。” 青留点了头,亲自去阖厚重的府门,左边的家人立即提醒道:“青留公子,丞相方才出去了。” 青留道:“我知道。” 右边的家人又忙添了一句:“丞相还未回来。” 青留道:“我知道。” 守门的家人顿时面面相觑,青留闭了府门,愉悦的拍了拍手,看了他们一眼,话里溢满了笑:“放心吧,丞相今晚有要事缠身,估计回不来了。” ☆、第036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六)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什么时候能成点儿事!”杨有福站在无恙殿外低声斥责垂头耷脑的小公公:“连句准话都问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 回宫复命的小公公哭丧着脸,讨饶道:“公公恕罪,奴婢也想问句准话,可是,青留公子那人,忒不给面子,奴婢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撇下奴婢自己走了,奴婢不是不想问清楚。” 杨有福扬了扬手,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唬得小公公脖子一缩,脸皱得几乎要哭了,杨有福没下得了手,在小公公脑门弹了个响亮的爆栗,警告道:“青留公子什么人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你真以为青留公子是个当奴婢的命?你还涉世未深,看人看事太过肤浅,若这张嘴再把不严稳,你小命早晚得交代了。” 小公公捂着爆红的额头,受教的应了一声:“奴婢谨记公公教诲。” “杨有福!!”北寒衣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一把抓住杨有福的手腕,霜白的脸上带着呆滞死板,只一双眼挣得奇大,他心滋臲卼,早不知所措:“君荣他……” 杨有福被突兀出现的北寒衣吓了一跳,虽不知所以,仍急忙回道:“主上在殿内。”北寒衣连句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奔进殿里。杨有福一头雾水,怎么瞧着北寒衣的表情不对啊,转头揪过小公公,阴恻恻问:“你怎么传的话?” 北寒衣直接奔进无恙殿,看着龙床上,层层纱缦下蜷了个影子,似乎睡得不稳,辗转反侧,一刻也不得消停,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隐约带着不甘的啜泣声。 北寒衣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司马君荣还活着。 身上有种脱力的感觉,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了下来,北寒衣仔细一想,此间的事便想透了几分。他原本就在替司马君荣担心,以往经常在一起,司马君荣的身心状态他都看在眼里,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自从他开始刻意避着司马君荣起,自己却早已乱了阵脚,只不过强撑着面子,不肯认而已。 若青留说那些话时,他能稳住心神,谎言便可不攻自破,他也是了,如果司马君荣真出了什么事,青留能那般稳如泰山,事不关己?还是怪自己关心则乱,也正是如此,才让青留好一番戏弄。 只是他竟不知,自己原来如此在意司马君荣这个人。北寒衣如释重负般坐在地上,心里有什么疏散开,坦然自语道:“这样也好,总算清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 “寒衣……”司马君荣在龙床上不安得滚了一下。 北寒衣起身,走近了拂开纱缦,见司马君荣背对着他安静得很,北寒衣便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司马君荣却突然猛得抖开他的手,含糊不清道:“别戳我。”又委委屈屈的嘟嚷:“寒衣,你不能不回来,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北寒衣忍不住笑起来,缓缓道:“你若不愿意见我,那我走了。”说完,真就转身欲走。 司马君荣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直接抱住北寒衣的腰,脸面红彤彤的,眼睛亮得奇异:“来都来了,怎么能走。” 箍在腰上的手臂用力奇大,勒得肉疼,北寒衣几次想扒开司马君荣的手,不想越扒越紧,北寒衣拍了拍司马君荣的手背:“松开,勒疼我了。” “不要,松开你就会离开,我绝不松开!”司马君荣神色恍惚,话说的无比顺溜:“我自小喜欢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论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心甘情愿的受着,我一个天之骄子,为何这么做?你心里肯定清楚,我喜欢你啊寒衣,你就不能接受我?哪怕一点点?不管了,今日我抓住了你,打死都不放!” 司马君荣似乎下了狠心,一把将北寒衣抱到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北寒衣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0 推着司马君荣的额头,恨得直咬牙:“病成这样还想着那些龌龊事!” “你还是不喜欢我?”司马君荣抬头认真又隐忍的盯着北寒衣的双眼,伤心问:“一点都不喜欢?” 北寒衣面皮薄,那句喜欢的话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只微微摇了摇头。 “寒衣!”司马君荣一把抱住北寒衣,将脸埋在北寒衣的脖颈间,魇足道:“能得到你的回应,便是现在死了,我也无憾了。” 喷薄在脖颈间的气息灼得北寒衣呼吸都变得急促,下意识又推了推司马君荣的脑袋,轻声哄他:“你压疼我了,起来。” “寒衣……”司马君荣抬头,坦然的望着北寒衣,眼里带着征求,还有炙热的爱意。北寒衣怔怔的,心里不自觉升起一股抗拒,又想自己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司马君荣这个人的心,那么身又有何理由拒绝?北寒衣心里依旧忐忑不安,狠了狠心,也豁出去了,伸手抚摸着司马君荣的脸,轻轻道:“既然你想,我也无所谓了。” “寒衣……”司马君荣本来红彤彤的脸如今更是红得几近滴出血,低头便吻住了北寒衣的唇,手却从北寒衣的领口以极轻的力道慢慢撕扯他的衣服。 北寒衣瞪着双眼,手抓着司马君荣后背的衣服,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儿后悔。 杨有福自北寒衣进了无恙殿的门,便一直守在殿外,可北寒衣迟迟不出来,他思量再三,估摸着北寒衣今夜是出不了无恙殿的门了。便散了守门的宫人,独自一人守着无恙殿。 天边抹了晨光。杨有福打着呵欠揉了揉眼睛,还是犯困,往紧闭的殿门一瞧,杨有福心脏漏跳了一拍,脸上也飘起一片可疑的红晕。 杨有福举起的手又犹豫不决的放下,突然听见殿内传来一声压得极低,语声中满是惊恐的召唤:“杨有福!杨有福!你快进来!” 杨有福哪还来得及犹豫,直接推门而入,一脸惶恐,抬头便见床下散落着撕得零零碎碎的衣服,杨有福老脸腾得一红,面色尴尬。 司马君荣黑发散乱的坐在床沿,锦被一角遮了下半身,怔怔的瞪得眼珠子几乎脱框而出,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恐,还是惊喜到了极点,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他怎么在朕的床上?!” ☆、第037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七) 司马君荣回身指着蜷着身子稳稳睡在床内侧的北寒衣,不敢相信的望着杨有福:“他什么时候来的?”说完又怔起了神,他昨夜梦见了北寒衣,梦见北寒衣承认喜欢他,那时只当是自己做的春/梦,把北寒衣要到几乎昏了过去,他犹记得北寒衣到了最后一直嚷疼,难怪记得那么清楚,原来那不是春/梦!! 杨有福瞧着司马君荣变幻的脸色,忐忑的叫了一声:“主上?” 司马君荣咧着嘴,乐得回不过神来,歪身仔细的瞧了北寒衣一遍,见他只是睡得沉了些,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再看向杨有福时,一张脸板得极严肃:“杨有福你过来!” 都说君威难测,方才好好的一片晴心,怎么调脸就变,杨有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走近了道了一声:“奴婢……”那“在”字还未出口,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杨有福大惊,忙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请主上恕罪!” “小声点,别吵着丞相。”司马君荣声色温柔,说完伸手从床头扯了件衣服,起身穿上,又一脚踩在杨有福的肩头,压低声音冷笑道:“谁让他来的?嗯?杨有福,你好大的胆子!你把他弄来做什么?” 杨有福一时语塞,磕头道:“是奴婢自作主张,望主上饶了奴婢这次。”杨有福心都颤了,主上明明是喜欢北寒衣的,他把人给弄进了宫,不正合主上的意,怎么反而生这么大气?先前不是挺欢喜的?杨有福纵是长了个玲珑心,也猜忖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司马君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杨有福,邪火发作完了,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不紧不慢道:“杨有福,你说你,平时挺伶俐,关键时刻怎么这么糊涂!”司马君荣多少是记得的,自己染了风寒,起了大热,模模糊糊还记起一个女子的模样,司马君荣一触及此,浑身一阵恶寒。 杨有福迷茫不已,他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司马君荣赏了他一大耳刮子,脸上如今火辣辣的一阵阵发疼。 “杨有福,昨日是不是有个女子来过?”司马君荣不确定的询问。 “是,主上,那是伺候在无恙殿的裳风,您对她……”杨有福声音压得极小,唯恐司马君荣又发脾气踹他。 “停,别说了,朕知道了。”司马君荣蹙眉想了一阵,神神秘秘的嘱咐道:“这件事处理一下,别让寒衣知道。”又转头望了一眼床上,眼神瞬间温柔若水,吩咐杨有福道:“你去吩咐人备些热水进来。” 杨有福应了声是,从司马君荣脚底下爬了出来,不敢有片刻懈怠,自去吩咐了。 北寒衣睡得异常沉稳,司马君荣晃了晃他的肩膀,轻声唤了他几声也丝毫不回应。 司马君荣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北寒衣身上怎样,想着便伸手夹起锦被一角,缓缓将锦被掀了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不着寸缕的闯进了眼底,接着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北寒衣身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布在身上,只想想北寒衣醒来的神情,司马君荣沮丧了脸:“他非打死我不可。” 浴桶里冒着缭绕白气,杨有福将香薰点上,立在一旁垂头听候。 司马君荣抱起北寒衣,将他放入浴桶,不放心的在一旁托着北寒衣的后脑勺。 “杨有福,昨天你是不是也守在了殿外?”司马君荣伸手撩了几把水打湿北寒衣的头发。 “是。”杨有福老实的回道。 “那你,听着寒衣他叫得厉害吗?”司马君荣脸上微微一热,这话着实问的有点儿不正经。 杨有福更尴尬,含糊道:“后半夜叫得厉害。” 司马君荣手里拘着一捧水,闻言,哗得泼了杨有福一脸:“那你怎么不进殿阻止朕。” “主上,若奴婢进殿阻止您,您会放过奴婢吗?”杨有福欲哭无泪,脸上的水也不敢抹,跪在地上几度啜泣。 “也对,若朕知道你坏了朕的好事,朕定然生生抽死你,再把你挫骨扬灰。”司马君荣想了想,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杨有福顿时惊得一个激灵。 司马君荣又想起什么事似的,略带生气的瞟了杨有福一眼:“今日早朝免了,还有,一会儿你去御医那里熬碗药端来。” 杨有福一头雾水:“什么药?” “你个不成器的贱奴!”司马君荣恨铁不成钢的低骂:“你说什么药?朕发热时吃的什么药,就给丞相熬什么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1 ” 杨有福后知后觉的悟了,司马君荣重视北寒衣,哪肯让北寒衣受半点委屈,他不是不希望北寒衣来无恙殿,只是当时病得厉害,唯恐自己传染了北寒衣罢了,由此才发了顿脾气。 想通这一点,杨有福哭笑不得,这主上,心思竟细腻到如此地步,真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有福刚打开一丝门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身走到司马君荣跟前,正经道:“主上,昨日敬王府上来人禀告,敬王那日挨了二十脊棍,当夜便吐了好几口血,恐怕是伤了肺腑了。” 司马君荣冷笑道:“二十脊棍都顶不住,废物!”又缓了脸色吩咐:“算了,朕也懒得搭理他,挑捡些补品,着人送去敬王府以示慰问。” 杨有福应下了,退出了无恙殿。 司马君荣满心欢喜,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北寒衣一样,仔仔细细的瞧着北寒衣,伸手描着他的眉眼,北寒衣眉清目冷,便是如此不省人事,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疏离。 纵然北寒衣冷漠清高,但在司马君荣眼里,仍是个难得温柔的绝世佳人。 周身包裹着一片温暖,身体却沉重得仿佛被巨石挤压,每一个处都隐隐发痛,眼皮似坠了千斤,想努力睁开,却如何也瞧不见一丝光亮,唯耳边响着阵阵细碎的水声。 北寒衣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 司马君荣怔了怔,伸手摇了摇北寒衣的肩头:“寒衣,你醒醒。” ☆、第038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八) 北寒衣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缓缓睁了眼,满目茫然,稍微一动,浑身挨着疼了一遍,怔怔反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赤/条/条的坐在浴桶里,桶边站着一只色/狼。 眼色渐渐回了清亮,昨晚的事也一一回笼,北寒衣脸上抹了胭脂似的腾起一片绯红,又想起司马君荣那暴力的手段,顿时上了火气。 司马君荣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把北寒衣的神色收入眼底,一副任打任骂的小媳妇模样:“寒衣,你别恼我,要打要骂的都随你……” “我打你干什么。”北寒衣嗓音一片暗哑,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回想到昨夜,到了最后嘶喊的几乎要哭了司马君荣才放过他,北寒衣顿时恼羞成怒,却只骂了一句话:“你这淫/棍!” 双手撑在北寒衣耳侧的桶沿上,司马君荣俯身附在北寒衣耳边厮磨细语:“寒衣,你是否肯愿意接受我了?” 北寒衣盯着桶里晃起的涟漪不发一言,半晌道:“你把我抱出去,我觉得水冷了。” 司马君荣依言将北寒衣抱出浴桶,将宽巾裹在北寒衣身上,水渗透了宽巾,隔着衣料,司马君荣觉出一股潮湿。 将北寒衣抱到床上,拉过锦被盖上,抽了宽巾,又拿了一块巾帕,扶着北寒衣半靠在自己怀里,司马君荣开始体贴的给他擦发上的水滴。 北寒衣似乎很享受,闭着双眼,由着司马君荣折腾,皮肤上的水散发得快,就显得有些凉意,司马君荣伸手握住北寒衣的手在手心摩挲了一会儿才松开。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北寒衣缓缓念着,突然叹了口气,又不知因何事怔住不言语。 司马君荣心里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急,静静的擦干他发梢的水,只把人往怀里拥了拥,北寒衣舒出一口气,颇无奈道:“这些事,我无一样做到,反倒是,满心思的,只你一个人而已。” 北寒衣就是如此,明明喜欢,却也不会正面回应,一句情话千回百转,也是委婉到了极致。 但司马君荣听得明白,手臂骤然一紧,哽咽起来,额头抵住北寒衣的额角,轻轻厮磨:“这是我听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一句话。”司马君荣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忍不住哭起来。 一直以来的心酸,一直被北寒衣拒之千里的颓然,数年来苦不堪言的单相思,日日夜夜为北寒衣牵肠挂肚的情丝,总算在今日有所回报。 司马君荣抱着北寒衣哭得像个孩子,呜呜咽咽一直叫北寒衣的名字。 窗外的檐铃声晃进殿里,细细碎碎,动听美妙。 司马君荣搂着北寒衣赖在床上,腻歪的不肯松开,一手一直抚在北寒衣腰侧,轻轻的揉着。 北寒衣阖着双眼,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司马君荣闲聊:“凤澜国要派人来,却不知会派谁?” 司马君荣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差不多是李宜迟,凤澜国那几个王爷,残的残,傻的傻,也就剩了个李宜迟还算全手全脚。不派他来,派谁来?” 北寒衣若有所思,不赞同的笑了一下:“不见得,万一怕你扣了李宜迟呢,原本咱们要得不就是这个李宜迟。” 司马君荣睁了眼,想了想,沉吟道:“不管是不是李宜迟,这里有一个李独遥已经足够。对了,寒衣,我一直都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到皇宫里来,你不是说打死都不回来的?”话尾不自觉的带了埋怨。 “青留说你掉进了河里,病重……”北寒衣不上心的随口应付,觉得腰上的手微微一住,司马君荣咬牙切齿的想要起身:“我去赏他二十脊棍。” “腰疼……”北寒衣轻飘飘吐出两字,又阖了双眼。 司马君荣悻悻得“哦”了一声,安分下来继续给他揉腰。 怀里抱着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美梦成真的喜悦让司马君荣一时轻飘飘的,又疑心这一切都是幻象,隔一会儿,便捣鼓着北寒衣陪他说两句话,日子从没有今日这么舒心闲适过,司马君荣忍不住叹息:“真想一辈子就这么抱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我可不想让人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相。”北寒衣用胳膊肘捅了捅司马君荣的胸膛,喃喃道:“有些饿了。” 司马君荣便传杨有福入殿布膳,几道清口小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桂圆姜汁粥。 也难怪北寒衣嚷饿,他二人缠/卧在一处闲聊,不知不觉间已近隅中,早膳也不曾吃些什么,这倒是司马君荣疏忽了。 杨有福入殿,比往常还恭谨三分,头垂得低低的,再低几分,脑袋都得磕地上。司马君荣看不上他这一副惧怕的模样,不觉气道:“杨有福,你是怕朕呀,还是怕丞相?你是觉得朕不受看,还是丞相污了你双眼?” 谁知飞来横祸,太恭谨了也招埋怨。杨有福苦巴巴的双膝咚得跪地,伏地认罪:“奴婢不敢。” “哼!还有你不敢的!抬起头来!”司马君荣喝道。 杨有福深知司马君荣性子善变,上一刻和风细雨,保不齐下一刻就要诛你九族。战战兢兢抬起头,却也不晓得司马君荣作何用意。 “杨有福,你记住了,无恙殿从此两个主人……”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2 又一顿,手臂拢了拢假寐的北寒衣,迟疑不定问:“寒衣,你喜欢住无恙殿还是永安宫?要不,咱们搬回永安宫住?” 北寒衣不作声,司马君荣便伸手摇他,北寒衣被他摇得心烦,不耐烦道:“麻烦!” 司马君荣立即对杨有福道:“以后无恙殿两个主人,丞相为大,朕为小,吩咐底下的人,都给朕再多长个心,小心伺候着,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原来是在宣布自己对北寒衣的占有权,杨有福内心几乎要崩溃,连连腹诽:主上啊,人都在你怀里了,你还担心什么?杨有福欲哭无泪道:“是,主上,奴婢记下了。” ☆、第039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九) 到了戍时初,北寒衣依旧恹恹得不肯起床,司马君荣躺得累了,便靠在床上,一手将北寒衣圈在怀里,一手拿了本书册百无聊赖的闲翻几页。 “忘了一件事……”司马君荣突然放下书册,怔怔的懊然不已。微微侧身倾向床外,在床头几的格子里翻了一阵,北寒衣听到一阵瓷器碰撞发出的细碎声,猛得睁开了眼。几乎想都没想,慢悠悠从司马君荣怀里爬出来,一声不吭的往内侧挪了挪。 觉察北寒衣的小动作,司马君荣拿着瓷盒开怀一笑:“就这么抵触?” 北寒衣不应声,又把锦被往身上用力裹了裹。 扒拉了几下也没把北寒衣身上裹的锦被扒下来,司马君荣直接连人带被捞进怀里,笑眼温柔道:“我又不是旁人,你羞什么?”微一顿又道:“上些药好的快,过几日凤澜国的使臣就到了,难道你想拖着这么一副病态的身体去接待使臣?” 北寒衣怔了一下,脸上有了松动,无奈叹了口气:“全是拜你所赐。”却也不再抵抗,由着司马君荣剥开锦被,露出一副俽长身体。 之前不是没看过北寒衣身上的痕迹,但再看时,仍是倒吸一口凉气,想来当时自己肯定疯魔了,居然没顾及他的感受,真不知北寒衣是如何忍下来的。司马君荣心疼道:“你当时怎么不打醒我?” 北寒衣显然不爱提这茬,敷衍道:“腾不出手来。” 也是了,当时北寒衣被司马君荣压得死死的,哪有半分力气与司马君荣抗衡。司马君荣了然的直点头,眼中浮着一丝玩味。 北寒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话太暧/昧,实在招人遐想,耳根一红,索性不发一言。 司马君荣特意将烛台搁在床沿,将烛心挑得十二分亮,这才取了瓷盒的膏药仔细的涂着北寒衣身上的痕迹。 手指触到那处,北寒衣只是僵了一下,也没有做出大幅度的反抗,司马君荣坏心暗起,故意贴在北寒衣的耳边细声调戏:“你那处将我手指咬得死紧。” 北寒衣噌得火气直上,咬牙切齿道:“司马君荣!莫要得寸进尺!”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司马君荣还懂得分寸,见北寒衣恼了,上赶着赔两声不是,仍仔细的给他上药。只是这么一副养眼的身体,摸得吃不得,心里仿佛被猫抓了般,难耐到极点。 上完药,司马君荣磨磨蹭蹭撤了烛台,爬上床伸手揽北寒衣的腰,身体刚贴上去,北寒衣倏然睁了眼,眼底那股恨意瞬间漫开,抬着膝盖往司马君荣身下狠狠一顶,骂道:“你这个淫/棍!” 司马君荣尴尬的笑了笑:“还不是都因为你,我可是为你一直守身如玉,如今得了你,才一夜怎么可能满足我。”又惋惜的直叹气:“我也不敢碰你,万一伤了,我心疼。” 司马君荣这份体贴,北寒衣很受用,微微眯起双眼,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四月下旬,一场细雨纷扰而来。河岸细柳如丝,只只小舟荡在碧波上,惹起层层涟漪。 晟贤殿,丝竹声声,一群舞女如弱柳扶风翩然在大殿之上,本该和颜悦色的一国之主,此刻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忍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将手下雕龙扶手握得紧了又紧。 李非言一身白衣如雪,华丽尊贵,眉细似柳,眉宇间氤着一股病弱之气,眼尾轻挑,唇色淡粉,似笑非笑。如此翩翩少年,却坐在一个木轮椅上,李非言礼貌道:“本王奉皇兄之命出使西昭,还望西昭国主多多关照。” 陪同而来的是凤澜国安相之子安容,一身书卷气,生得眉清目秀,俊雅无双。安容立在一侧,手微微蜷起,垂眸含笑望着鞋尖若有所思的有点走神。 原本以为来得应是李宜迟,偏偏到的却是双腿残疾的慧王李非言,还真是让北寒衣说中了!虽然于西昭,不管此次来得是李宜迟还是李非言都没多少区别,可司马君荣心里就是不痛快,是以这脸色比平时里还要冷酷三分:“朕还以为这次来的该是敏王,没想到居然是慧王,也好,只是慧王行动不便,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恐怕受了不少苦,既然到了这西昭,朕自要好生关照,有关正王之事,咱们日后再谈,请入席。”客气的抬手作了请的姿势。 李非言等各自入席开宴,群姬献舞,一时之间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酒过三巡,洗尘宴上诸位大臣喝得满面红光,比先前活跃了许多,谈笑声充斥着整个晟贤殿。 司马君荣怏怏不快的握着酒杯,目光悄悄的落在阶下吃酒的北寒衣身上。这些日子吵吵闹闹下来,北寒衣清减了不少,远远看着身形单薄,连衣服都是空荡荡的感觉。司马君荣抿了口酒,仍专注的望着北寒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把北寒衣养得白白胖胖的。 北寒衣正与李非言客气的寒暄,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故友相逢般亲密。 司马君荣看着看着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北寒衣眉目含笑,虽仍是一派清寒,却如傲雪梅般艳惊四方。以往司马君荣哪见过北寒衣笑得这般绝美,心里顿时醋意横生,只把酒杯“咚”得一声甩在了阶下。 声音虽轻,奈何丝竹管弦声仍盖不住这突兀的杯碎声,晟贤殿一时间没了声息。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杨有福惯会察言观色,先时见司马君荣望着北寒衣傻呵呵的笑,却在看见北寒衣笑时突然发了脾气。杨有福也有些云里雾里,丞相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主上这是又闹什么? 司马君荣沉着脸子不吭声,一双眼望着阶下,分明望得是北寒衣,眼神却又不知飘忽到了哪里。他一身煞气,慑得一班臣子个个像只惊弓之鸟。即使有心想劝司马君荣,却也无胆说出一句劝柬的话。 “主上……”北寒衣起身朝司马君荣揖礼。 “子暖,我酒杯掉了。”司马君荣一手微支着下巴,微眯了双眼,理所当然的向北寒衣陈述事实。 ☆、第040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十) 这一声子暖叫得北寒衣一头雾水。前些年,御史大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3 夫出言劝柬,不仅没博个谏臣的名头,反而挨了一顿脊棍,打得半个月不曾下床。这件事后,大臣倒长了不少心眼,但凡司马君荣念一句子暖,他们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绝不发一言。只等着北寒衣能自觉些,赶紧的救场扑火。 北寒衣微沉了眸子,看不出喜怒,只回身携了酒杯,上前恭敬的敬酒:“主上,臣敬您一杯。” 司马君荣却不接,瞬也不瞬的盯着北寒衣,懒洋洋的略歪了身子靠在椅上。这司马君荣抽得什么疯谁也猜忖不出,只瞧着他与丞相在这大殿之上这般较真儿也让底下大臣急得直叹气。 北寒衣举着酒杯已有了一会儿,抬眼瞧了司马君荣,狠狠甩了个眼刀过去,嘴唇微动,复低了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旁人听不清北寒衣说的什么,但司马君荣却读懂了他的唇语,只不过两个字而已:“接酒!” 司马君荣不太情愿,正了身,伸手接过酒杯,晃了一圈,将一杯残酒饮尽,叹道:“好酒!”那目光望着北寒衣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群臣如释重负般舒出口气,李非言高深莫测的勾唇一笑,附在安容耳边轻笑:“这君臣倒是十分有趣。” 安容压低了声道:“帝王自古多情,只是这情用错了地方,毕竟是一国之主,江山社稷,后代子嗣,哪一条都够这国主受的。” “不见得。”李非言细语道:“你以为这西昭国主是纸糊的?瞧这一班臣子噤若寒蝉的模样,能畏惧至此,也足够说明西昭国主手段了得。” 安容了然点了点头,又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粉衣男子,低声问:“公子,那便是四王爷李独遥?却如何这般打扮。”随手端了一杯酒细细品着,眼神瞟着李独遥那处。 李独遥原本长得就风流倜傥,一身粉衣在身,倒显得有些柔媚,那眼角处更胜三月春风,望一眼,只恨不得沉醉进去,再也不醒来。 李独遥,也是个绝世公子,只可惜,命途多舛,只因凤澜国主一己之私而毁了一生。 李非言叹了口气,缓缓道:“他这是心里有气呀,原本他也不曾吃朝廷半分俸禄,可皇兄却为了二哥利用他,他怎能不气。”说话间,不经意瞥见李独遥望着他清浅一笑,遥遥一举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宴席渐入尾声,北寒衣目光看着李独遥已许久,群臣皆是衣冠楚楚,唯独他万绿丛中一点红,扎眼的很。见他从宴席退出了大殿,北寒衣默默得跟了出去。 司马君荣一双眼哪里还有别人,恨不得眼睛长在北寒衣身上,北寒衣走哪儿,他便跟到哪,见北寒衣尾随李独遥出了殿,便吩咐了杨有福跟了过去。 时至夕食,风清日盛。李独遥在殿外栏杆旁静静望着远处,粉衣在风中纷纷扬扬,北寒衣看着他的背影,却突然觉得李独遥这人,孤独寂寞的很,连一痕背影都嵌满了悲伤。 “丞相找本公子何事?”李独遥并未回头,话语间三分笑,带着张狂与轻佻。 北寒衣笑了一声:“殿里乱,出来透透气,刚好碰上正王。” “哦?”李独遥却不信,口无遮拦拮揄道:“不是偷偷跟出来的?难道你也喜欢我这样的?”那眼尾挑了一股媚意,却又突然恍然大悟般惊道:“你有主上,本就雌伏他人,又怎会对我这般不知廉耻之人有兴趣?是我多想了。”说完,又是一声狂傲的长笑。 李独遥话说的直白露骨,饶是北寒衣定性极佳,也气得脸皮一阵阵发青,半晌倒不回一口气来。 “逗你玩的,气性真大。”李独遥乐不可支的半偎在栏杆上,歪头打量了北寒衣一会儿,沉思道:“既然见着丞相了,不如丞相帮个忙吧。” “不帮。”北寒衣直接拒绝,寒着脸气得偏头不去看他。却引得李独遥更加得意忘形:“这么小气,不过一句话而已,本公子可是咱们西昭国出了名的贱人,出了名的不要脸,贱人说的话自然不受用,可丞相也该海涵才是。”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自我贬低的人,好歹你也是一国血统纯正的王爷,这该有的礼义廉耻呢?正王。”北寒衣叹了口气:“还请珍重自爱。你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小忙。”李独遥嘿嘿乐道:“请丞相把这印记散播出去就行。”李独遥早有准备,从袖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白纸递给北寒衣。 北寒衣好奇打开纸张,见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两片相连的弯月叶,叶梢左明月,右炎日,中心一条波纹线,两侧点缀着几个墨点。北寒衣看了一会,这印记倒像点缀着明月炎日的一株两叶草,草心却仿佛吞吐的火焰,又用一个圆圈圈住,怎么看怎么稀奇:“这是什么?” 李独遥笑了笑,毫不遮掩道:“我那几个手下不知去哪儿玩了,我得将他们召回来。就用纸上这个。”李独遥冲着北寒衣意味不明的一笑,缓缓添了一句:“让他们回来给我收尸。” “好,我帮你。”北寒衣不打算问下去,折好纸张,转身打算回殿内。 “丞相。”李独遥叫住他,声音一时轻飘飘的:“皇室血统只是枷锁,若无枷锁,我必逍遥忘归期。只可惜了。”余下的话未说出口,只缀了一声叹息。 北寒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人已入了殿内。 宴席结束时,天色已晚。诸位大臣散去,着人安排了李非言等人住处,司马君荣早早的拉着北寒衣躲在无恙殿偷懒。 “你今日与正王说什么?他是不是气你了?”司马君荣虽让杨有福跟着,但也不许杨有福偷听,因此也只知道,北寒衣与李独遥谈话间似乎被气着了。 “敬王他对李独遥还是那般苛刻无礼?”北寒衣答非所问,忧心忡忡道:“敬王他对李独遥分明是有心的,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 “你在关心李独遥?”司马君荣郁郁不乐的问。伸手抱住北寒衣直往床上压去。 “你吃醋了?”北寒衣挑眉而笑。 ☆、第041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一) “有点儿。”司马君荣气鼓鼓道:“你今日与那个残废谈的很开心呐,笑得跟朵花似的,此时却又惦记上那个没脸没皮的李独遥,你怎么这么花心?” “我就是这么花心。”北寒衣笑眯眯的推开司马君荣,正色道:“慧王远道而来,我作为丞相自该好生相待……”司马君荣打断道:“那你也不能对他笑得那么和气,你从来都没对我那么和气过。”司马君荣低着头,越发有些哀怨。 北寒衣直直的盯着他,声音冷冰冰的没带一丝热乎气:“哦,你不让我笑,是想让我哭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司马君荣反驳。 “那你什么意思?”北寒衣也丝毫不让。 司马君荣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你别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4 别人笑得那么和气,你本就风华绝代的一个美人,平日清清冷冷的模样都招人青睐,如今一笑,恐有人为你所迷,若是纠缠上你,有损你清誉。” “听起来好像是挺为我着想的,你只是担心我红杏出墙吧?”北寒衣冷笑道:“你要是觉得我是那种朝秦暮楚之人,何必还来招惹我!”北寒衣起身理了衣袖,拂袖而去。 司马君荣什么人,在北寒衣面前什么时候在乎过脸皮,心念电转间,人早朝北寒衣扑去,一把抱住北寒衣的腰,死活不撒手。 北寒衣一脚才迈出殿门,哪承想司马君荣这般无赖,呵斥道:“你松开,我要回丞相府。” “回什么丞相府,你忘了,你也是无恙殿的主子,这里就是你家,还回什么丞相府啊。”司马君荣想了想还是服了软:“算我多疑,你别生气了。” 一国帝王,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是忍让,北寒衣也非那没眼力见的,见好就收了,缓和了语气道:“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便是将整颗心托付给你,你不信我,怀疑我,便是糟践我那颗真心,若是这般,我倒不如将心掏了去喂狗,如此,还能听两声狗叫。” 司马君荣环了环北寒衣的腰,闷声道:“我看你对别人好,我就受不了。我就是吃醋了,你那么优秀,万一哪天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 “好歹你也是一国之主,怎么就那么窝囊,我若跑了,你直接把我捉回来,锁在你这无恙殿不就得了,美其名曰:金屋藏娇。”北寒衣拍了拍司马君荣的手背,让他松开:“松手,腰都被你勒断了。” 殿内上了烛台,烛火炸着灯花劈啪作响。 司马君荣携了北寒衣的手坐在紫檀桌旁,叹了口气道:“寒衣,你晓得我爱你,又怎么会伤害你,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绝不会那么做。” “你倒痴情。”北寒衣笑道:“你以后吃醋前提醒我,我好作个心理准备,也省得像今日这般,让旁人看了笑话。”微一顿又道:“正王的事,凤澜国那边什么态度?” 北寒衣话锋一转,司马君荣顺口接道:“这事还是要看正王什么态度,凤澜国似乎也驾驭不了这个正王,他们出使西昭,大概也就是走一个过场。” “没想到这个正王还有这个能耐,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北寒衣忍俊不禁,又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敬王与正王之间,你也别糊弄我,敬王还是时常打他?正王看起来对他也非无情,你这做王兄的,该好好劝劝敬王,莫负了正王才是。” “警告过多次,他不听,你也知道敬华的脾气,除非自己领悟了,若不然即使是错了,他也绝不悔改。”司马君荣谈起这个弟弟也连连叹气,握着北寒衣的手把玩了一会儿道:“你居然比我还操心。” “他们之间的事,我还真管不着,就是看这正王,配了一个敬王觉得可惜了,时候不早了,歇了吧,明日你还要早朝。”北寒衣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道:“明日我回府看看,在府上住几日再回来,你在宫里等我。” “我知道敬华入不了你的眼,算了,随他们吧。”司马君荣懒得管司马敬华的事,微一顿,不快道:“府里有青留,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有他我才不放心。”北寒衣体贴得为司马君荣宽衣解带,清清淡淡道:“那里好歹也是个家,我该时常回去看看才行。” 司马君荣把北寒衣拢在怀里,借着烛光,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小声道:“明日我让杨有福送你回去。” 北寒衣“嗯”了一声,宛然而笑。 心里想着府上的老老少少,思索着他这多时不回,也不知府上过的怎样,虽然有青留在,到底不如自己眼见着安心。 烈日当空,几缕小风带着温热拂开,日光照射下,府上头那漆金的“北府”二字格外晃眼。 北寒衣站在门可罗雀的府前,心里直犯嘀咕,上前敲了敲紧闭的朱门,也不见有人回应,北寒衣直接用力拍打了几下,提高声调叫道:“来人,快开门,我回来了。”拍了半天门,仍不见有人回应,北寒衣低骂了一句:“青留这个浑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北寒衣决定翻墙进去,幸而从小就陪司马君荣练武,也算得上是个练家子,对于翻个墙,揭个瓦什么的,自然小菜一碟。 一纵一跳,扒着墙头翻了进去,脚刚沾地,兜头一张渔网罩下来,围着他捆了三圈,一高一瘦两位家人得意洋洋的望着北寒衣,呵呵笑道:“你这贼人,胆子可真大,青天白日的就敢翻丞相府的墙头,活腻了不成?” 北寒衣道:“我是丞相北寒衣,你们居然敢拿渔网捉我,你让青留速来见我!” 高个子直瞪眼,憨憨的梗着脖子道:“青留公子也是你这贼人能见的?你若是丞相,为何大门不走翻墙头?分明就是贼人一个!” 北寒衣道:“大门无人应答。” “胡说!大门一直有人守着,怎么会没人应?你这贼人,一张嘴好会编谎,我要拿你去见青留公子!”瘦个子高声嚷嚷着。 北寒衣暗忖道:这两个家人面孔极生分,显然不认得我,见了青留也好,见了他定要先扒他一层皮!北寒衣气得牙痒,一路被这两家人推搡着到了五蕴轩。 ☆、第042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二) “青留!快滚出来见我!”北寒衣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紧闭的朱门应声拉开,青留慵懒得靠在门上,一副吃惊的模样:“公子你怎么回来了?”见他缠了一身渔网,葱白手指一指北寒衣身后两个家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两个欠揍的,连自个家的丞相都不认得?还不快些松开!” 青留一顿吩咐,人却一动不动倚在门上,丝毫不打算上前伸手帮忙,懒洋洋问那两个家人:“你们怎么把丞相绑了?” 高个子几乎要哭了:“丞相翻墙进来的,我们以为是贼人……” “翻墙进来的?”青留来了兴趣,张了张眯起的双眼,好奇道:“公子,正门不走,翻墙头?” 北寒衣一甩袖子:“你还敢问?我在前门叫了半天,没一个人应声,你到底是怎么打理丞相府的!” “哦?不应该啊,你过来,去府门看看,守门的家人到底在不在。”青留指着高个子吩咐了一声,高个子如得赦令,兔子似的窜了出去。又一指瘦个子吩咐道:“你下去吧,没你什么事了。” “公子,咱们到书房喝杯茶?”青留询问。 北寒衣摇摇头无奈道:“我不过几日不回,我成了这丞相府的客,你倒是越来越有主子的样子了。” 青留跟在北寒衣身后进了五蕴轩,含蓄笑道:“公子真会说笑话。奴婢再怎么像主子,也只是像而已,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5 骨子里还是奴婢命。” “就你,还奴婢命,天底下找不出你这么尊贵的奴婢命。”北寒衣进了左暖间,一屁股坐在书案后的椅上,疲惫不堪得松了精神,又朝青留招手:“你过来,帮个忙。”说着从袖口间抽出一张纸,展开了递给青留:“你找人学学画这个符号,明日让人出去大街小巷的画,越多越好。” 青留接过纸看了一眼,蹙眉道:“这个符号是谁给公子的?” “怎么?有问题?”北寒衣正起了身,颇感兴趣道:“这是正王拜托我的。” “正王?就是那个传遍扶荌城自称天下第一贱的贱公子?萃仙楼里卖身不卖艺的不要脸的无面公子?”青留一连三问,问得北寒衣直发愣。 “他居然这么糟践自己!”北寒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怒,没好气道:“就是他!” “哟,这可有意思了。”青留喃喃自语,思忖片刻道:“公子可听说过逍遥门?” 北寒衣道:“逍遥门?头一次听说。” “这个图案就是逍遥门用来传递信息的记号。”青留抬眼一本正经的望着北寒衣:“正王是逍遥门的人。其实这逍遥门只是凤澜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不过,逍遥门的门主却有趣的紧,专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荒唐事,近段时间江湖上也没传出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来,原来是困在了敬王府。” 青留娓娓道来:“不过这逍遥门的门主也绝非善类,是个博学多才,通古晓今的奇才,在武功、医术、奇门遁甲、天文地理上都颇有造诣,因他性情狂傲,目中无人,江湖人送瞎眼狐狸。” “瞎眼狐狸?”北寒衣震惊不已:“这名号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他果然是木流凨。”青留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见北寒衣疑惑的望他,解释道:“他皇家姓李,名独遥,但在江湖中,冠得应该是他母亲的木姓,名流凨。木流凨。” “不见得这木流凨就是正王吧?”北寒衣忐忑道:“若他真是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如今怎么甘心委身敬王府,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等哪日公子见了正王,再问不迟。”青留晃了晃手里的白纸:“我去找人学着画,先把消息散出去再说。” 青留刚转过身,那先前去的高个子畏畏缩缩的回来了,一进门,扑通扑在了青留脚下。 青留冷眼瞧着他:“找到人了?” 高个子眼神躲闪的望了一眼北寒衣,畏惧道:“找着了,门旁的确守着人……”又支支吾吾续道:“守门的那两人,喝醉了。”话到最后,细若蚊吶。 “喝醉了?”北寒衣拍案而起。 “真喝醉了?”青留追问,话里含着欣喜之意,又仔细问了一句:“他二人哪个醉的厉害?” 高个子道:“都醉得跟死人一样了。” 青留新奇的不得了:“若如此,将他二人扔进猪圈估计也万事不晓咯?” 北寒衣道:“你就是这么打理丞相府的?我将这偌大的丞相府交付于你,瞧你是怎么管理的?奴婢没有奴婢的样子,都不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青留玉白的脸上温温和和一团和气,板板整整的立在一旁听训,漫不经心缠了一根头发绕在指上,微垂着目光,正瞧见白缎面靴上不知何时沾了个污点,忍不住便蹙了一下眉。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北寒衣见他这般不受教,火气直上。可青留这性子忒沉稳,别说几句训斥,便是将他祖宗八代骂了出来,他估计都能从容不迫的摆了香案,给祖宗恭恭敬敬上柱香。 “奴婢谨记公子教诲。”青留谦逊得垂着头,仍目不转睛的盯着靴面上的污点。 北寒衣一通火气仿佛钻进了棉团里,连一丁点儿火星子都未冒出来,直接哑死在里面。 他懒得和青留计较,不管怎么说,这青留也是他表亲,从小一起长大,太计较了伤感情,但不计较心里又不舒坦,抬头狠狠盯了青留一眼,北寒衣直接拂袖出了五蕴轩:“越管越无法无天,胆大包天!我还懒得管!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北寒衣的火气又上来了,青留也只当不知。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青留望着北寒衣的背影,伸脚踢了踢还跪在地上一副死相的高个子,压低了声道:“去,把那两人找个猪圈扔进去。” “咱府上没猪圈。”高个子的脑子就是不开窍。 青留道:“你傻呀,城西屠宰场的猪圈,一百个人都扔得进去,快去,把他两个扔那就行。” 高个子愣愣的应了,爬起来就往外跑。 ☆、第043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三) 北寒衣闷闷不乐的在街上闲逛,想想青留,他就愁得厉害。 青留本名北汶则,母亲北玲姣,是北寒衣的姨母,也是北正寒唯一的亲妹妹,父亲北傲天,是北氏家族的一系旁支,是行商的,但由于生意经营不善,家道中落,再投靠北正寒的途中遇匪双亡,只留得北汶则一人活下来。那时北寒衣还是司马君荣的侍读,并不在丞相府里住,因此府里一直都是北汶则当家。 北正寒有意收他为义子,地位便是北府二公子,然而北汶则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说什么也要以奴仆的身份伺候在北寒衣身侧。北正寒拗不过,便准了他的请求,并将他送去了北寒衣身边。 但说到底,北汶则也还是北府二公子。 然而这个北府二公子自小性情沉稳,北寒衣一度猜测,觉得他是父母遇匪被杀时受了刺激,因此才沉稳的有些阴沉。但时间长了才发现,北汶则骨子里就是如此,北寒衣一直觉得当年他父母被杀,他估计脸上也没多大变化。 极度沉稳,近乎绝情。 只想一想心里都窜过一阵悚然。 “哎哟。”唯唯诺诺得一声轻嚷。吓得北寒衣退了一步,走神走得有些离谱,不小心把跑过来的孩子给撞倒在地上。 “没伤着吧?”北寒衣伸手扶起那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孩子六七岁模样,极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如珠,左脸上,一道细长疤从眼尾一直裂到嘴角处,看那伤痕,像是被人故意拿锐物划伤的。一身灰扑扑的短衣上零零落落的磕了四五个破洞,手上沾着泥土,已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那孩子可怜巴巴的瞅着北寒衣,显然磕疼了,却咬着嘴唇,一句痛也不嚷,摇了摇头,怯生生的又望北寒衣一眼,忽然推开他的手,抓了他腰间的荷包,直往一侧的巷子里窜。 北寒衣直起身看着孩子离开的方向,笑眯眯道:“不仅仅是个小乞丐,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反正闲来无事,丞相府有青留在,他也懒得回去看青留那张千年没什么大起伏的脸,索性就陪这小贼玩玩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6 。 北寒衣玩性大发,一撩袍摆,追那孩子去了。 翻了两条巷子,才找到小乞丐。找到他时,他正蜷在一处死巷子的角落里翻荷包,大概因为前方无路,而他又跑累了,索性坐了下来。 北寒衣站在小乞丐一丈远处,默默的看着他,正欲开口,却听小乞丐极淡定的说了一句:“你站在那里别动。”北寒衣等一会儿,他却没了下文,依旧低头仔细的数荷包里的银两。 小乞丐的声音低哑,听起来就像两块生锈的磨铁相互摩擦。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做事稳重的很,不急不躁,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便是那双明珠似的眼里,也静若止水,毫无波澜。 这孩子,有意思。 “你还没数完?”北寒衣问。 “站在那里别动。”小乞丐动作一住,沉着嗓子警告他,又缓了一下语气道:“你站在那里别动,有人想见你。” “有人想见我?”北寒衣一头雾水:“谁要见我?” “来了。”小乞丐忽然一笑,见北寒衣有些愣神,笑着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北寒衣猛一回头,兜头被一把口袋套住,只来得及叫一声:“放开我!”便觉颈上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咱们交易完成,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小乞丐朝北寒衣那处抬了抬下巴,眼神分明带着冷意。 “自然。”男人一身沉重的黑衣,带着的面巾遮了半个脸面,只有两只阴翳刻毒的眼露在外面,他将套了布袋的北寒衣随意夹在掖下,阴森森道:“如果你能再帮我送个信就好了。” 小乞丐道:“贪得无厌者都没有好下场,我有这一荷包银子,就没必要再去冒险。” 黑衣男子对这小乞丐的做法十分欣赏,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按理说,斩草要除根……”他瞧着小乞丐毫无动摇,心下又多了几分赞许,缓缓续道:“但你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所以留你一命,你快走吧。” 小乞丐从地上爬起来时,一脸冷漠,他拍了拍粘在手上的泥土,向巷外走去,在经过黑衣男子身旁时,收住了脚步,微侧了头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黑衣男子像抚摸心爱的玩物一样将手覆在北寒衣的后背摩挲:“你关心他的下场?如果你打算把命给我,我就告诉你。” 小乞丐聪明伶俐,当即冷笑一声:“谁管他死活!”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黑衣男子满意的笑了一声,低头盯着北寒衣,眼里顿时被怨恨覆盖,咬牙切齿的怨懟道:“北寒衣,我要让你为我徐家一百五十六条冤魂偿命!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司马君荣生不如死!!” 黑衣男子仰头狂笑,眼中的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 亥时初,天已经黑透。扔进猪圈的那两个家人一路哭一路爬的滚进了丞相府。然而这个时辰了,却不见北寒衣回来,青留若无其事的坐在厅堂,端着茶仔细品着。 北寒衣如今这气性,越发大了,不就是无视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无视回来不就得了。也怪司马君荣,将他宠得太无法无天了。青留笑了笑,伸手招进一个家人,笑眯眯道:“你去皇宫跑一趟,问问杨公公,丞相回……” 青留话还没说完,一个家人着急忙慌的一溜小跑窜了进来:“青留公子,杨公公来了。” 杨有福时常奉着司马君荣的命令出入丞相府,算是府上的常客,府上的老老少少皆认识杨有福,说话也甚是熟稔。 那家人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伴着杨有福尖细有礼的含笑声:“青留公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青留道:“公公若能劝主上把我家公子好生拴住,别让他总回府打扰在下的雅兴,那这日子,过得自然赛过神仙了。” 杨有福大笑道:“青留公子一张利嘴,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说时,人已入了厅堂,接着笑问:“丞相呢?怎么不见丞相?” “……”青留心里咯噔一下,眨了下眼道:“公子没回皇宫?” “……”杨有福白了脸,好半天才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回话:“……没有。主上命我来接丞相回宫。” 青留与杨有福面面相觑,半晌,青留道:“坏了。” ☆、第044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四) 颈上残存着钝痛,北寒衣蒙蒙怔怔的低喘了一声,嘴里堵了软布,想叫,也只发出一阵呜呜声,双眼被黑布遮住,看不见一丝光亮,手脚也被捆得结结实实,连动一下都困难。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劣质的胭脂香,耳边充斥着女子莺莺燕燕的调笑声。北寒衣脑子顿时空了一片。他分明听见外头一个女子拿腔腻道:“哟,公子,您终于想起来萃仙楼了,我眼巴巴的盼着您盼得人都瘦了呢。” 接着一阵猥/琐笑语飘进耳里,生生恶出一身冷汗。北寒衣用力挣扎着,心底漫过一股绝望。 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个小乞丐的事,也来不及想到底是谁暗算他,他唯一想的是要尽快脱离这个地方。北寒衣虽自小性情寡淡,人也稳重老成,但若沾上一个情字,一个色字,再如何稳如泰山,也定会自乱阵脚。 烟花柳巷之地,岂是他这一国之相能驻足的? “哟,醒了。”随着一阵推门声,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北寒衣顺声抬头,身子倏然一颤。 “鸨娘,你看这人身姿如何?你瞧这皮肤白如淬玉,若真玩弄起来,得有多撩/拨人心,估计得留下不少让人血脉喷张的痕迹呢。”那道声音笑得阴狠猥/亵:“他早已被梳弄过了,也不是什么处子身,您呢,也否心疼,只管找人多梳弄他几遍,若能将他梳弄老实了,日后也好管教不是。” 这话听得北寒衣直哆嗦,更用力的挣扎起来。 只听那鸨娘捏了腔道:“我说公子,你不是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来我萃仙楼销人吧?你瞧这公子,绫罗绸缎,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养尊处优养惯了,才养出这么一副好皮相,他若是哪家权贵公子,到时人家寻来,我这萃仙楼岂不是只有关门的份?说说吧,这么一个上等货,什么来头,若说不出个丁丑卯来,我萃仙楼不收!” “他哪有什么权势,就算有权势,也是以前的事了,他家道中落,身无分文,只剩下他这一个人了。”那冷笑声倏然叹了口气,为难似的道:“不瞒鸨娘,我是他表哥,他有难投奔于我,原本我该好生相待,奈何我夫人病重,只好……唉,此举,实是被逼无奈。” 鸨娘沉吟半晌,终于下了决定:“行,我姑且就信了你,一会儿去账房支银子。” 北寒衣挣扎着,发出短促的呜咽声。 “鸨娘,我再好好劝劝我表弟,让他好死心。您先请。”那声音阴恻恻的,听得北寒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7 衣心里发寒。 脚步声渐远,随着闭门声,眼上的黑布直接被人扯去。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北寒衣双眼生疼,适应了半晌,才适应过来,四下一看,果然是香帐粉床,自己则被扔在脂味飘飘的木床上。 “北寒衣,你还认得我吗?” 北寒衣皱着眉,眯眼缓了一会儿,抬眼看去,顿时吃了一惊,震惊的挣扎着,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男子一身黑衣,瘦削的脸上粗糙得仿佛陈皮,眼神刻毒,一身阴沉之气,看向北寒衣时,总是咬牙切齿的笑着,恨不得将北寒衣生吞活剥。 “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北寒衣,我要折磨死你,让司马君荣生不如死!!”黑衣男子慢慢靠近北寒衣,森森而笑:“我知道司马君荣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龌/龊事,当年与你争丞相之位时,我就觉得蹊跷,论相貌,论才能我哪一样比不过你,可还是没争过你!如今算是明白了,堂堂一国丞相雌伏主上,以色相邀,这也就难怪司马君荣非你为相不可!” 北寒衣嘴上堵着棉布,纵然心中有话,也无法与他一辩,只一心盼着,青留这次千千万万伶俐点,快些将他救出去。 “司马君荣既然早就决定以你为相,那便以你为相好了,可为何还要杀我徐家满门!徐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百五十六条人命,一夕间全部下了黄泉!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北寒衣!我要杀了你!我要折磨死你!我要让司马君荣那个昏君生不如死!”黑衣男子面目狰狞,眼角眦裂,低低的狞笑,几乎疯魔了:“我要让他喜欢的人千人枕,万人骑,等你连块抹布都不如时,我倒想知道,司马君荣还容得下那么肮脏的你?你猜,他容得下还是容不下?” 北寒衣浑身寒得麻木,脑子里片片空白,只扭动着身体,发出恐惧焦躁的呜呜声。 “萃仙楼,呵呵,萃仙楼是个好地方啊。”黑衣男子感叹的低声呢喃,斜斜盯了北寒衣一眼,阴森道:“这里,便是你噩梦开始之地。” 北寒衣依旧奋力挣扎,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他望着黑衣男子离去,眼里全是困惑,更多的是兢惧。从内心深处漫上来恐惧感,就像一只恶魔的枯手紧紧攫取了他平时维系的所有从容与淡定。 他想象不出来,其他男人会以怎样的手段对他,他亦惊恐,今日还能否清清白白的活下去,若是活不清白,司马君荣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爱他,护他。 黑衣男子,北寒衣认得,他是徐家的长子徐玟宿。当年司马君荣行完冠礼的第二日,堂堂一国之主的司马南汝,留下禅位诏书,不知所踪,同时失去消息的还有北寒衣的父亲北正寒,一时间,朝野上下为之震惊,寻觅四方,也未寻得他们的踪迹,司马君荣只得匆匆继承大统,登上皇位。 丞相一职便空缺下来。这徐玟宿是当时徐太师之长子,在朝堂中也自有一席之地,因才情过人,兼之为人处世世故圆滑,不少朝臣力荐徐玟宿为相。 而北寒衣性情孤高冷漠,别说与人谈笑风生,便是一句巴结奉承的话他都懒得开口。是以,举荐北寒衣的朝臣寥寥无几。 由此可观,孰胜孰负应显而易见。然而,司马君荣却丝毫态度都不显现,对私下争相之事也视而不见。 直到徐玟宿一日在大殿上,信心满满递了一份奏折之后,原本毫无情绪的司马君荣,变得面无表情,那日早朝,司马君荣不发一言,只盯着手里的折子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第二日,徐太师满门以通敌叛国的重罪满门被捕,但因国主初登大典,不宜造杀孽,故诛三族,其余发配边疆,男为奴,女为妓,永不召回。 ☆、第045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五) 徐太师叛国之事举国哗然,司马君荣年纪轻轻,雷厉风行,徐太师叛国之罪尘埃落定之时,朝臣中尚有回不过味来的。 此事都觉蹊跷,但司马君荣一手压下,谁也不敢重翻旧账,这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徐玟宿说他徐家满门被灭,难道是司马君荣又暗下杀手灭了徐家?是因为什么?徐玟宿说都是因为他北寒衣,北寒衣却茫然的很,徐家被灭时,他从头到尾都是置身事外,怎么会是因为他?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北寒衣想得心惊胆寒,倏然间脑里一亮,他终于抓住了一点,那个奏折,徐玟宿上的那份奏折,从头到尾谁都不知道写了什么。北寒衣隐隐觉得所有的谜团都在那份奏折上。 房门突然被推开,北寒衣猛得一震,抬头看去,见一中年男人闭了门,圆滚滚的走了过来,手里握着把折扇,笑眯眯的往北寒衣身上瞧:“果然是个标致人物。哟,还捆着呢,勒疼了吧,来,让我来给你松松绑。” 中年男人嘴上虽说着松绑,靠近时便对北寒衣上下其手摸了个遍,北寒衣恶心又厌恨,气得脸皮成了猪肝色,可嘴里只发得出呜呜的声音。 “按理说,咱俩得亲个嘴。”中年男人笑呵呵道:“可你表哥说了,若拿了你嘴里的布,你喊叫起来反而不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你表哥也没说,只好委屈你了,继续咬着吧。” 北寒衣狠狠的瞪着眼,用力摇了摇头,又气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中年男子猴急的很,直接扑到北寒衣身上,不轻不重的乱摸一通,北寒衣心里苦涩难当,只怕今日之后,他再无颜面面对司马君荣了。这样想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簌簌落下来。却突然听到咚得一声,只觉得压在身上的男人身子一僵,昏倒在了他身上。 “哟,这不是丞相嘛,本公子还以为看花了眼,没想到真是丞相呀,怎么着,主上把你玩够了,嫌弃你了?居然把你卖到了萃仙楼。”红衣公子将手里一截木棍顺手一扔,口无遮拦的笑问。 北寒衣一看来人,先是一愣,半晌才想起眼前这人是谁,瞪瞪眼又扭动着身子呜呜直叫。 红衣公子却为难的叹了口气:“我若就此放过你,鸨娘若知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想了想,似乎终于想到了折中的法子,欢喜道:“不如这样吧,你先给我打个欠条,就当是我救你的谢礼怎么样?” 北寒衣使劲瞪了瞪眼,眼里威胁意义分明。 红衣公子却乐呵呵的翻了纸笔出来,极认真的书写一番,写完将笔顺手一搁,清了清嗓子念道:“今我北寒衣身陷囹圄,得蒙萃仙楼无面公子仗义相助,方脱困境,为答谢意,特奉三万白银以谢救命之恩。”见北寒衣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将飞出来,无面公子不满道:“怎么着,你嫌我要的多啊?你男人可是西昭国主,三万白银这不过才九牛一毛,你要再瞪我,我就把三万改成三十万,你信不信?” 北寒衣无力的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无面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8 公子满意的眯了眯眼,尾梢含了丝笑:“来,先摁个手印。”无面公子将中年男子从北寒衣身上扒拉开,抓住北寒衣的大拇指,低头毫不客气的咬破了北寒衣的指腹,照着欠条摁了上去。 北寒衣脸都绿了。 无面公子先解了他脚上的绳子,又慢腾腾的解他手上的绳扣,绳扣一松,北寒衣用力一挣,就将绳子全挣了开,掏出嘴里的棉布,愤力一扔,恨声道:“李独遥,趁火打劫,算你狠!” 无面公子诧异道:“你说谁?李独遥?这里可没有李独遥这个人,只有我无面公子。” 北寒衣细瞧着无面公子,脸上不知搽了多少白粉,整张脸至脖子看不出肤色,从额头至鬓角,画着精致艳丽的牡丹花,头发也未束起,只松松散散的拢在耳后,一身红衣在身,妖冶如彼岸花。 “正王。”北寒衣无奈道。 “你叫谁?正王?丞相糊涂了,这里哪里来的正王,只有我无面公子一人而已。”无面公子扯着半片衣角遮了半边脸作娇羞状,看的北寒衣遍体生寒。 “我走了。”北寒衣慌忙要走。却被无面公子一把拦住:“就这么出去,恐怕是自投罗网,跟我来。” 无面公子拉着北寒衣走到门旁,侧耳听了听,转头小声嘱咐:“我先出去看看,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北寒衣静静的等着,片刻听外头无面公子压得极低的声音:“出来吧,没什么人。” 北寒衣拉开门,还未站稳,便被人一把揽入怀里,无面公子姿势暧/昧的揽着北寒衣的腰,靠近了脸面,吐气如兰道:“公子真是性极,哪有在人家门口便如此……如此……”一时羞得说不下去,只把一张脸娇作得一副女儿态。 北寒衣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便被无面公子半搂半抱的带去了一间香房。他总觉得碰上李独遥之后,脑子就不够用了,思维跟不上李独遥的想法,全被李独遥牵了鼻子。 唇上一点湿润,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笑魇如花,无面公子轻添着唇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脸上描绘的血色牡丹怒然而放,画笔之精,让北寒衣都自叹不如。 “你魂丢了?”无面公子弯目一笑,本就带了几分笑意的眉眼,一笑更如他额上的牡丹盛放开来,当真绝色无双。 北寒衣后知后觉“啊”了一声,才晓得刚才唇上那点湿润是无面公子偷吻了他,慌乱道:“你,你,李独遥你……” 无面公子茫然的打断他:“李独遥?李独遥是谁?你朋友?难道我和他长得很像?”他向来不拘小节,伸手抓住北寒衣的手往妆台边带:“来来来,我来给公子换个妆,美美的,保证谁都认不出你是谁。” 北寒衣丧了气势,他看不懂李独遥究竟在做什么,叹了口气,无奈的直摇头。 ☆、第046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六) “丞相喜欢什么花?”无面公子一边将白粉仔细的搽在北寒衣脸上,一边笑着询问。 北寒衣道:“大概是兰花吧。”目光不经意间一掠,从无面公子微俯的衣领间,他看到了一个咬痕,伤痕紫红,显然是近日新添的,北寒衣再三踌躇,也没问出口。 “兰花?喜欢白兰还是紫兰?”无面公子手提一只细毛笔,伸手抬了北寒衣的下巴左右打量:“不如画桃花,新桃旧桃压满枝,也是一副好景致。” “随你。”北寒衣敷衍他。 “瞧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想走?”无面公子沾了墨,拈笔笑道:“你安下心来吧,这一时半会儿的出去也不安全,鸨娘肯定在满楼翻你,你在我这儿,我还能护下你。” “只是……”北寒衣心里还惦记着徐玟宿,一心想着回去问问司马君荣徐家的事。可无面公子又这般说辞,北寒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无面公子提笔在北寒衣左脸上勾勒花卉,轻轻道:“丞相好福气。”说时,望着北寒衣的眼睛坦然一笑。 北寒衣却怔忡起来,默默的不再言语。 无面公子画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末了,将笔往妆台一搁,扶着北寒衣的双肩微微一转,整个人照进铜镜里。 从脸到脖子粉白一片,瞧不出本色,一副并蒂莲图精致的占据了半个脸面,莲花浅粉色,没有翠盖,并蒂而生,唇色粉红,既丽且妖,却也丽而不俗,妖而不媚。 北寒衣怔怔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惊叹道:“这,这是我?咦?不是桃花?” “是你,美美的,美得无人敢认。桃花太俗,不如莲花,出淤泥不染,高洁清雅,与你很配。”无面公子拍了拍北寒衣的肩膀,转身从床侧的木施上拿了一件白色宽袖绸衣搁在臂弯里,伸手扶起北寒衣,甚是熟练的为北寒衣更换衣物。 “这个样子,美则美,却也跟鬼似的,怪吓人的。”北寒衣语气含着埋怨。 无面公子道:“那你就做一回鬼又有何妨?”他目光往门上一盯,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来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阵敲门声,无面公子伸手拆了北寒衣的束冠,从妆台的首饰盒里捡了根簪子,替北寒衣简单挽了一下簪住,顺手推了他一把,细声吩咐:“去床上侧卧而眠,千万别动,就当睡着了,什么都不晓,剩下的交给我。” 北寒衣哪里知道妓楼里都有什么破规矩,心里有些慌张,依言点了点头。 鸨娘在门外揪着粉色手帕,嘭嘭彭的拍门:“我的公子哟,你在干什么?赶紧开开门呐。” “来了来了。”一声千回百转含着慵懒的声音传来,门顺声而开,无面公子轻轻抻了抻胳膊,凉凉道:“这才什么时辰?来这里做什么?” 鸨娘道:“我的公子,我的财神,出大事了,鸨娘问你一句,可见过一个俊俏的公子?” 无面公子噗嗤一笑:“见过,怎么没见过,咱们萃仙楼里的倌儿个个都是俊俏公子,鸨娘找的是哪一个?” “不是说这个,不是说这个。”鸨娘简直在对牛弹琴,急得直跺脚:“让开,我要搜搜你的阁房。”鸨娘顺手推开他,无面公子原本也没打算拦着,神情自若的跟着进去了。 “这是谁?”鸨娘先被床上侧卧的人吓了一跳,那人闭目侧卧,仿佛睡着般,发丝松散,神态慵懒,白绸加身,粉白的脸上绘着一副精致的并蒂莲,一眼看去,美而不俗,只是,有点白得吓人。 “鸨娘,你看我画的怎么样?够精致吧?”无面公子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这是咱们萃仙楼的小倌?” “我画了足足一炷香,累得指节都疼了,鸨娘,你可得吩咐厨房炖锅乌鸡汤好好给我补补。” “他到底是不是咱们萃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29 仙楼的?” “哎呀,许久没有这么用心画了,累得心都酸了。” “你……” 无面公子与鸨娘各说各话,完全对不上,气得鸨娘一跺脚:“来人,打盆水来,把床上这个人的脸给我擦干净,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谁!” 无面公子默了声,小厮手脚麻利的打了水,拧了巾帕便往北寒衣脸上敷,北寒衣心里直打冷颤,小厮的手指将将碰上他的额角,只听无面公子凉凉道:“尽管毁了我的佳作,鸨娘最好先想好了,难得我今日心情不错,肯为他人勾个花妆,你若毁了他,我便毁了萃仙楼的滌霜公子。” 小厮听着这话不对头,手愣是收了回来。 鸨娘一听,顿时气得直跳:“先前毁了一个夜沉,今日你又想打滌霜的主意,你,你想气死我!” “哪敢。在我初入萃仙楼的时候,无面便与鸨娘说得十二分明白,我不是什么好人,最是自私自利,他人若断我一根头发,我必削了那人的脑袋。”无面神色冷冷清清,徐徐道:“今日鸨娘要毁无面的花妆,便如同扯了无面的头发,无面胆小,自然不敢真要鸨娘的脑袋,但滌霜就好比鸨娘的脑袋,毁了他,如取了鸨娘的脑袋应无区别。” “你在威胁我?”鸨娘浑身打颤。 “不敢。”无面悠然自若的摇了一根手指:“无面只是提醒鸨娘,千万慎重,三思后行。” “你……”鸨娘咬牙切齿的无力还击,一时就这么僵持住。反观无面,依旧一副清清淡淡,不急不躁的模样。 鸨娘先失了气势,无奈摆了摆手:“当初就不该招你来,算我瞎了眼,招了你这么个活煞神!”调身就走,一路气势汹汹,喝退了一行人。 无面将门一掩,床上的北寒衣犹如一滩烂泥,直接仰在床上,狠狠喘了口气,念念有词道:“吓死了,再晚半刻,我估计都撑不住了。” 北寒衣衣衫汗湿,只觉得浑身腻得很,抬手一抹额头,带着白粉的手上全是汗漬。 无面公子轻笑着走过来,一瞧北寒衣花了的妆容,冷笑道:“刚才我与鸨娘说的,你没听清?毁我花妆者,如断我发,断我发者,必取其首。”他盯着北寒衣一脸寒意,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一把拉起了北寒衣:“算了算了,我得罪不起当今主上。” ☆、第047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七) 北寒衣轻轻一笑,正待调侃他几句,紧闭的窗子突然嘭得碎裂,一道黑影游蛇般窜了进来,寒光一闪,一柄飞刀直直飞向北寒衣,事发突然,北寒衣反应不及,再躲闪已是晚了。 手臂被大力抓住,猛得被拽向一侧,那柄寒刀贴着北寒衣的耳际钉在身后的墙上,无面将人护在身后,冷眼瞧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凉凉道:“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人!” “嘿嘿嘿。”徐玟宿阴森森的怪笑道:“北寒衣,你别说把脸画成鬼,你就算真变成鬼,我也绝不可能认错你!没想到这种地方,你还能得人相助,我倒真是小瞧了你的能耐!” 无面转头问:“他和你有仇?” 北寒衣无奈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怨。” “你别给我装傻充愣!你会不知,司马君荣为了你屠了徐家满门!你会不知!”徐玟宿一手指着北寒衣,恨恨道:“司马君荣表面仁慈,说是只诛我徐家三族,可在发往边疆的途中,却又暗下杀手,徐家尽数被灭,连三个月的奶娃娃都未能幸免于难!我当时绞尽脑汁都不明白,徐家何时得罪过那么厉害的人物!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司马君荣是为了你!徐家满门被灭,也全是因为你!”徐玟宿怒不可遏的握紧手中长剑,眼神刻毒的盯着北寒衣:“我今日非杀你不可!” 北寒衣呆滞的回不过神,满脑袋都是徐玟宿的话,司马君荣为了他灭了徐家满门,为何?当时自己明明置身事外,不曾与徐家有过丝毫联系,怎么会是他导致徐家被灭? 徐玟宿的剑灵活锋利的直取北寒衣的心脏,无面却突然闪身躲开作壁上观。 “噗”得一声,剑尖没入北寒衣的胸膛,北寒衣脸色白了白,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直浸骨髓,不可思议的看看无面:“你……他……” 无面淡淡道:“也别怪我不护你,既然是司马君荣为你欠下的,理所应当由你偿还。徐家满门被灭,你还得才只是一条人命,算算也是你赚了。” “可是……”无面居然相信只有一面之缘的徐玟宿,北寒衣询问得望着无面,唇色越发苍白。 徐玟宿也没想到北寒衣竟然没有躲开,脸上一时痛快至极,狂笑着扭曲得眼角眦裂:“哈哈哈哈,你死了,你死了,司马君荣也活不成,哈哈哈。我徐家满门终于可以泉下心安了,哈哈哈哈。” 一把抽出染血的长剑,北寒衣胸口血流如注,身体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上,顷刻间,胸口浸得一片血红。徐玟宿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兴奋过,阴翳的脸上带了难得轻松的笑意,转头向无面作揖:“多谢公子……”徐玟宿表情蓦然一僵,愣怔怔的低头看着胸口插了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 无面将匕首往徐玟宿胸膛递进几分,神色自若,淡淡道:“谢我什么?” “你……你……”徐玟宿只觉得那柄匕首带着彻骨的冷意在胸膛绞杀,仿佛那并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只恶魔在缓慢蚕食他的生命,身上的温度也渐渐散去。 “你以为我没有阻止你杀北寒衣就会放过你?你还是太嫩了,这世上唯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更何况你我才不过一面之缘,来世投胎时,再多长个心吧。”无面像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般,将匕首拧转着抽了出来。 徐玟宿瞪着满目疑惑,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咯咯声,倒在了地上,脸上凝滞着悲切。 无面赶紧扶了北寒衣一把,封住他心脏周边大穴,紧了紧眉头道:“徐玟宿恨虽恨你,却没我心狠手辣,他若在你胸膛将剑绞上一绞,你必死无疑,说到底,还是徐玟宿放了你一马,你暂时还死不了。” 北寒衣神色恍惚,早听不清无面说的什么,只觉得胸口漫上的凉意仿佛要将他冰封,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君荣……君荣……”北寒衣抓住无面一截袖子,恍恍惚惚的嘱咐道:“你……你告诉他……我不能……陪他了……我……” 无面看着晕过去的北寒衣,轻轻笑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笑容一时变得凄苦无依。 无恙殿上静穆无声,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得极低,司马君荣铁青着脸,坐在檀木桌旁镇定的出乎意料,按理,依着司马君荣的性子,早急得跳起来。然而,如此安静,是为哪般? 杨有福立在一旁,大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0 气不敢喘一下,当年徐家被灭前,司马君荣也是如此安静,静得瞧不出喜怒,而后,徐家满门被灭。这次呢?若是北寒衣救不回来,谁会成为北寒衣的陪葬品? 四个御医围着北寒衣忙着止血上药,司马君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静静的不发一言。 从宫门一侧灰溜溜跑进一个奴婢,走近杨有福,压了声音耳语道:“公公,青留公子跪在殿外已经昏过去三次了,您看……” “让他跪着,寒衣活,他就能活,寒衣若死了,谁也别想活!”司马君荣平淡道,似乎是说给杨有福他们听的,又似乎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忽又一个奴婢匆匆而来,一看司马君荣浑身煞气,不由得额头冒起冷汗,犹豫再三,上前道:“主上,敬王来了……” 司马君荣缓缓打断他:“他来也没用,李独遥见死不救,朕岂会轻易放过他!”李独遥到底有没有见死不救,他们并不知晓,当李独遥抱着北寒衣到了宫门时,司马君荣一看北寒衣身上得血迹,当场就把李独遥下了死牢。他认为李独遥既然在北寒衣身旁,那浑身染血的人必须是李独遥才对!他恨李独遥完整无缺,而北寒衣却血衣覆体! 司马君荣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点一点崩塌。他不敢想北寒衣的到底会怎样,只是想一想,心里便难受的无以复加。如果北寒衣救不过来,他该怎么办?司马君荣想,也许他会杀掉所有和北寒衣有关的人,然后再自缢。 ☆、第048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八) 他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到北寒衣瞧清了他的心,愿意与他携手共进,然而,却被本该死成灰的徐玟宿一手破坏了,他心里岂能不怨不恨。司马君荣仍是安安静静的,尽管整颗心七上八下的相当不安,可面上无论如何都摆不出丝毫表情来,他已不知该用怎样的神情来面对这件事。 杨有福一旁看得心焦,他瞧着北寒衣的伤其实并不重,虽说是捅在了胸膛上,但看那些御医的神态,是十二分把握能把北寒衣救回来。司马君荣这是关心则乱。杨有福虽有心劝慰他,但看他颓废的神态,怕是也听不进去。 两个时辰,仿佛两个轮回。司马君荣一动不动的坐了整整两个时辰,期间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分。 “主上。”余御医恭恭敬敬的禀告:“丞相已无大碍,明日辰时左右便能醒来,再好生修养几日,莫动气牵扯了伤口,一月便可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君荣连连念道:“没事就好。只要能醒来,他要什么都行,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一定会。”那眉梢跃上明了的笑意,忐忑不安的心算是平静下来。 杨有福趁着司马君荣心情不错的时候,仿若无意的提了一句:“青留公子还在殿外跪着呢,主上您看……” 司马君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屑一顾的哼道:“若不是顾念他是寒衣的表弟,朕定然砍了他的脑袋!”想了想,叹息道:“算了,杨有福,你去带他下去吧,让御医给瞧瞧,他若因此死了,寒衣醒来绝不会放过朕的。” 杨有福忙迭得应了声“是”,告了退,快步向殿外走去。 司马君荣挥退众人,独自留在无恙殿陪北寒衣,室内笼着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北寒衣脸色苍白得几乎一戳就破,司马君荣亲自点了一支涤神香,侧卧在床侧,温柔又心疼的看北寒衣的眉眼。 听着他虚弱却平缓的呼吸声,司马君荣觉得很心安。这一静下来,所有的事上了脑,本该死亡的徐玟宿,见死不救的李独遥,还有当年派去暗杀徐家的人,一个一个都得处理。司马君荣冷冷勾起唇角,狠戾之色渐渐漫上眼底:“好你个罹歌,真是好!” 夜风吹着檐铃声声清脆,在寂静空旷的夜里幽远空洞,静心下来,能听见夜虫低唱,晚风拂拂。司马君荣将纱缦放下来,遮住沉睡的北寒衣,又拿了香匙燃了几匙安神香,忽听得窗框咣当一声,一道人影窜了进来。 司马君荣微微侧目,语含不悦:“你扰着寒衣了。”话里多少带着隐忍,对来人也是极度的客气。 “怕什么,就算我在他身上再补几刀,他都未必觉出疼来。”一身似墨黑衣,头发只用白纱巾草草缠了了事,那人悠悠踱步走到床边,伸手揭了纱帐看了看。 司马君荣看了他一眼:“再怎么说,你也是觐见朕的,怎么这么随意,枉顾王者尊严,朕治你个死罪都不为过!” “这大半夜传我入宫,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算我衣衫不整,也没谁瞧见,等您问完罪,回去还不知几时,又要解衣解发,白白浪费时间。”他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微微一笑道:“王兄,你想问什么问吧,问完了我好快些回去,我在这里,也是瞎耽搁。” “看来你知道朕是因为什么宣你!”司马君荣坐在檀木桌旁,屈起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沉吟道:“你虽明里是西昭国的肃王,可你真正的身份可是西昭国最黑暗的罹歌,这么多年来,你做事极有分寸,我也极放心,可你……” “可我却在灭了徐家满门之时,放了一只漏网之鱼,您觉得我是故意的?”司马弗琢凉凉的打断他道:“只因徐玟宿上了一份诋毁北寒衣的折子,您便不念徐家多年劳苦,灭了徐家满门,做事如此有失偏颇,折福寿。” “你手上染的血不比朕少。”司马君荣道:“若真能折福寿,你早折得丁点不剩了。” 司马弗琢轻轻一笑,并不接话,半晌才道:“我今晚本来不打算来,只是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您禀告一声。”他看着司马君荣眼里浮上几分笑意:“西昭国黑暗的存在影杀,我打算解散,不想再为你的私人恩怨滥杀无辜了。” “你说什么?”司马君荣震惊的拍案而起。 “我是影杀之首罹歌,我有这个权利,再者说,父王说过,若哪日我厌烦了罹歌这个身份,我可以解散影杀。”司马弗琢悠悠在室内踱步,像谈论家常般带着微微的懒散:“虽然我并不信世上有神魔,可我信福祸相倚,总要积点阴德,以求心安。” “以求心安?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贼?为了他,求心安?”司马君荣觉得不可思议,一向面善心狠杀人不眨眼的司马弗琢居然在乎起福报来。 司马弗琢笑笑不言,那一贯冷清的眼尾携了丝让人慕嫉妒恨的幸福,扎眼得很。司马君荣看得一愣,缓缓问:“若我不同意呢?” “王兄若不同意,也好办,大不了我杀了北寒衣,再杀了小若,然后自杀。反正,死了,也总比一辈子委委屈屈活在别人掌控下要好。”司马弗琢话里全是威胁,说得理直气壮,甚至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这些话忤逆犯上。 “好,你走可以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1 ,但不能解散影杀,而你仍是影杀之首罹歌。”司马君荣太清楚司马弗琢的秉性,若真把他逼急了,血洗扶荌城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杀一个小小的北寒衣。 外人眼中,都以为司马弗琢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也只有司马君荣深刻体会过司马弗琢的冷血无情,别说司马君荣是这西昭国的一国之主,便是真正一统天下,还需要惧他几分。 “也好,反正也只是个虚名,但今后,我不会再为您随便杀人,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冤鬼已经够多了。”司马弗琢张了张手心,举手在眼前仔细瞧着,修长干净的手指嫩得葱白,明明该是舞文弄墨的手,实际却是一双索命的利刃。司马弗琢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以后不杀人了,再也不杀人了。” ☆、第049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九) 司马君荣沉默起来,看着司马弗琢柔和的容颜,自己倒恍惚了,一个情字入了骨髓,想剔都剔不净,自己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他慎重的想了想:“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不过,徐玟宿的事你还是需要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扒了慕容小贼的皮!”话尾挑着威严,大有不罢休的意思。 司马弗琢怀疑的“哦”了一声,眼光有意无意的望着北寒衣那处,看着明黄纱帐下的虚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快,可他脸上分毫不露,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轻道:“这徐玟宿嘛,并不是有意放过他的,那时夜黑风高,我带人去灭完徐家老小后,特意清点了人数,才知少了一人,我猜测大概是那个节骨眼上,他去如厕,所以才躲过了这一劫,我嫌找起来麻烦,所以并未追杀下去。” “玩忽职守,死罪一条!”司马君荣呵斥道:“作为影杀之首,居然敢如此蔑视君令,你好大的胆子!”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司马弗琢撩了袍摆,慢慢跪在地上,不悲不喜道:“王兄,我本来就是江湖儿女,这王爷的日子我过不惯,更受不惯约束,你明知我的秉性,又何苦难为我。” “唉。就因为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知如何留下你。”司马君荣悲悲一叹,无可奈何的伸手扶起司马弗琢:“你起吧,徐玟宿既然已经死了,此事就这样了了吧。” “那我回去了。”司马弗琢告了退,走到窗边,推开窗直接窜了出去,门扇咣当一声落下来,比之前来时还响亮三分。 “司马弗琢!你个混小子!”司马君荣气得直瞪眼,望着微微晃荡的窗子有些走神。 晨早,司马君荣便早早起身,也并未去早朝,开了门窗迎进些新鲜空气,也只吩咐着杨有福送了些参汤来无恙殿。给北寒衣喂了点参汤,他便搬了绣墩在床边,卷了本册子闲闲的翻着。 头脑昏涨,自己仿佛置身茫茫雾气中,找不到方向,亦不知何去何从,只听到一个少年带着隐忍,咬牙切齿的低怒声:“若本王子日后得登帝位,定要杀尽伤你分毫之人!一个也不留!” 那声音含着怨毒,直凛凛得冲击着脑海,北寒衣猛得抖了个激灵,醒将过来。但还在惺忪中未真正醒来,眼神中全是迷茫。 他只觉得胸口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侧头看时,见司马君荣手肘支在床沿托着下巴一副要睡倒的样子,北寒衣眨了下眼,恍惚想起来一些事,在萃仙楼时,他被徐玟宿一剑捅伤,那时一脸花妆的无面公子在一旁冷眼旁观,却再他受伤时,亲手杀了徐玟宿。 而徐玟宿却是因他而死这件事,让他迷迷糊糊想起一件让他难以释怀的往事。 北寒衣还是司马君荣侍读时,他经常打司马君荣,别人都不敢动司马君荣,偏偏北寒衣打他时,他却是一脸微笑。不知不觉间,北寒衣便养了个极坏的习惯,有事没事的总要再司马君荣身上踹一脚或狠狠的拍一巴掌,人前人后从未避讳过。那时司马君荣尴尬到极点,总要握了北寒衣的手小声告饶:“你要打我咱们找个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打,好歹我也是一朝储君,你总这样打我,别人也会看低我的。” 北寒衣不置可否的笑笑,从鼻孔不屑的哼了一句:“你脸皮的厚度,旁人不知,我清楚的很。” 北寒衣仍是肆无忌惮的欺负司马君荣,终究是出了事。那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北寒衣伸手往司马君荣胳膊上拧了一圈时,恰恰被皇后一眼撞上了。 北寒衣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日天蓝得几乎像水晶般透亮,微风阵阵,家雀儿在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他与司马君荣在八角宝亭里喝茶下棋,聊着聊着便谈及后宫佳丽,那时司马君荣撇了嘴道:“后宫佳丽要了有什么用?我若得了帝,只要寒衣你一个人就够了。” 北寒衣伸手毫不客气的拧了司马君荣一把,司马君荣还没把嘴咧开喊疼,倒被亭外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北寒衣!你对大王子做了什么?!” 北寒衣惊了一跳,站起来垂头立在一旁不再言语,皇后头顶凤冠,步步莲花碎步的走来,拉起司马君荣的袖子一看,白皙的胳膊上,一道青印子,皇后当场发飙,非要打死北寒衣以示惩处。 司马君荣拦着皇后,只道:“本王子不许任何人碰寒衣,谁敢动他一根手指,本王子定手刃了他!” 此话犯了皇后大忌,不仅未能护住北寒衣,反而让北寒衣挨了好一顿揍,若不是杨有福机灵的去请了主上来,北寒衣估计得昏死过去。 那时司马君荣在他床边哭的稀里糊涂,北寒衣从没见过司马君荣那般失态过,他迷迷糊糊的劝司马君荣:“你哭什么!我还活着呢。” 司马君荣握住北寒衣的手,眼里一时全是怨毒:“若本王子日后得登帝位,定要杀尽伤你分毫之人!一个也不留!” “那岂不是暴君?”北寒衣含混不清的笑话着他,意识渐渐远了。 那年司马君荣与北寒衣才不过舞勺之年,正是意气风发情感混沌敏锐的年纪。 而北寒衣一直当那句话是司马君荣一时气话,直到今日,出了徐玟宿这么一出,让他顿时恍然大悟,司马君荣登上帝位一个月后,皇后突然暴病而终。他想,也许皇后之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原来司马君荣是个暴君。 北寒衣突然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先时只是小声的自嘲般轻笑,而后却是疯癫似的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狠狠的颤抖着。 司马君荣被北寒衣古怪的笑声惊醒过来,他伸手压住北寒衣的身体,焦急道:“寒衣,你怎么了?你快清醒清醒!” “暴君!你是个暴君!”北寒衣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精神透着古怪。只一直叫嚷:“暴君!暴君!你这个暴君!” 司马君荣心里直叫不好,提声道:“杨有福,去把那群庸医宣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2 门外只听得杨有福一声回应,片刻,一阵脚步声杂乱无章的由远及近而来。 ☆、第050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十) “暴君!!”北寒衣歇斯底里的嘶吼,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头顶,精神已有几分崩溃。 杨有福请着御医进殿,打眼瞧去,只见司马君荣慌手慌脚的按着北寒衣的肩头,急得一头汗,北寒衣挣扎得胸口一片血红,瞧着他疯癫失心的模样,杨有福心里直怵得慌。 余御医已先一步捻了银针给北寒衣扎了一针,人渐渐的平静下来,司马君荣如释重负的舒出口气,慢腾腾的起身,给御医们腾了地方。 杨有福眼尖,一眼瞧出司马君荣有些心疲力竭,上前搀了司马君荣一把,轻声询问:“丞相这是……” 司马君荣叹了口气:“他恐怕已经想到了朕曾做过什么事了。”由着杨有福搀坐在紫檀桌旁,司马君荣开始犯愁,却也一言不发,紧盯着那群御医给北寒衣重新包扎伤口。 “这徐玟宿的事主上打算怎么处理?”杨有福沉吟道:“当年这事,奴婢也清楚,原是那徐玟宿胆大包天,偷窥圣踪,也是他死有余辜。可丞相并不晓得此事的来龙去脉,动怒也是必然的。主上,若不然,等丞相好些,奴婢先说与丞相听听?” 司马君荣无力的摆摆手,又指指床上半死不活的北寒衣,疲惫道:“你瞧瞧丞相现在这幅模样,先救回来再说吧。” 杨有福应了声是,便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片刻,余御医从御床边退回来,揖手禀道:“主上,丞相已无大碍,只是,若再有一次,可就难保丞相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司马君荣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都下去吧。” 这一折腾,已近日中,司马君荣愁容满面的坐在床沿,握了北寒衣一只手,只觉得北寒衣指缝间浸着丝丝微凉,司马君荣觉得可能是北寒衣失血过多导致手凉,便用手给他捂了捂,又伸手摸到床尾给北寒衣捂了一会儿脚,嘱咐道:“杨有福,殿外守着,今日不论有何要事,都不准来打扰朕!” 杨有福应了一声,悄悄退出殿掩上了殿门。殿内一时间悄无声息,司马君荣坐在床尾,目光微沉,也不知思忖些什么。 “微臣司空献,求见主上。”殿外一道洪亮的嗓子打破沉静。接着又一道稳重低沉的声音附和道:“微臣厉溢寻,求见主上。”声落,七七八八的请求声嘈杂的传来。 司马君荣呵呵的冷笑,眼神古怪的盯着紧闭的朱门,猜也猜得到那群狐狸般的大臣打得什么算盘,发得什么病。 杨有福道:“诸位大臣请回吧,今日主上有要事缠身……” 司空献冷笑着截住杨有福的话,质问道:“主上有要事缠身?请问杨公公,这所谓的要事,是何事呀?” 杨有福气定神闲,轻飘飘道:“主上的事,我一个做奴婢的怎敢猜忖?司空太尉,您位列三公,跟在主上身边也已些年月,如今四州三城天遭洪水,当地瘟疫蔓延,百姓苦不堪言……” “你既然也知四州三城民不聊生,就不该挡在殿外,杨公公,主上糊涂,莫非你也跟着糊涂?”厉溢寻言辞咄咄:“当年徐家满门被灭,本就蹊跷,但那时主上初登帝位,根基尚浅,皆忙于朝政,关于徐家之事就此搁置,可没想到,时隔几年,近日又突传徐家大公子徐玟宿丧命于萃仙楼之事,今日又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大街小巷传言主上为了一个男人暗杀徐家满门,手段之狠,令人发指。此事,关乎主上名誉,若耽搁了,杨公公可担待得起?” 杨有福一呆,他知道洪水瘟疫之事,偏不知外头有关主上的传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语塞道:“那,诸位大臣在殿外稍等片刻,奴婢去回禀主上。” 司马君荣立在殿内,早将外头吵嚷收入耳里,洪水瘟疫,他已经派人下去巡视治理,偏偏就是那些传闻,什么时候传出去的?司马弗琢断然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那么,到底是谁在暗中动手脚?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司马君荣眼神不觉间又暗了暗,黑熠熠的眸底毒辣一闪而逝,嗜血般眯了眯双眼,冷冷的提高声调道:“杨有福,让他们都进来吧。” 殿外沉寂片刻,立即传来杨有福服帖的应了声“是”。殿门推开半扇,大臣们依序而入,抬眼便瞧见帐下映着一道影子。 司马君荣稳如泰山的坐在桌边,手指搭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还没等他们行完礼,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厉太尉,你说大街小巷在传什么?” 厉溢寻呆呆的望着帐下的影子,猛得听见司马君荣问话,抖了个激灵,沉稳道:“回禀主上,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大街小巷都在传,说主上当年杀徐家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厉溢寻目光望帐上一触,旋即移开目光,微微叹息道:“不知主上有什么看法?” “朕的看法?”司马君荣冷笑:“朕倒想先问问,尔等今日来,欲意何为?嗯?”目光冷冽的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视而过,神情不怒自威。 “禀主上。”司空献朝床上盯了一眼,道:“主上,北丞相贵为一国丞相,不宜深居后宫,主上对丞相的宠幸实在是太过了,主上当……” “你怎知这床上睡的是北丞相?”司马君荣抬眼望着司空献,手指间捻了只茶盖,似笑非笑道:“怎么着?司空,朕喜欢什么人还需要经过尔等同意?你作为御史大夫,一国副丞相,在北丞相身受重伤时,不去尽心尽力处理国家事务,反而跑到朕的无恙殿管起朕的事来了,怎么,莫非你想弹劾北丞相?”话语越说越快,尾声含着怒意,司马君荣猛得站起身,一掌将身前的檀木桌震碎。 司空献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厉溢寻等臣子跪地直呼“主上息怒”。 杨有福惊的心脏咚的一跳,心里惦记最多的却是北寒衣,忍不住出声提醒:“主上。”也不多说什么,只伸了根手指朝床上指了指。 ☆、第051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一) 司马君荣一愣,气得一甩袖子,忙奔到床边揭了帐子看了一眼,见北寒衣未有惊醒的迹象,才稍稍松了口气。 司空献瞧着司马君荣一副情迷的模样,转头狠狠剜了杨有福一眼,言辞激烈道:“主上,臣是一国御史大夫,有责任纠察官员不仁之举,北丞相为三公之首,一国之相,却以色惑主,罪不可赦!主上黑白不明,为一己私欲,空捏罪责灭徐家满门,此举不仁不义,实在有失君德!望主上自省自悟,当及时回头……” 司马君荣一脚踹翻了司空献:“司空献!你再敢说下去,朕杀了你!” 司空献猛得一顿,神色凄哀道:“主上难道想再造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3 个徐家惨案?”司空献无力的坐在地上,一时竟全不顾君臣礼仪,失望道:“主上若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下手便是,可臣是御史大夫,处其位就该谋其政,臣不敢徇私枉法,不敢心怀不正,臣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主上的事,主上若问罪于臣,杀臣,臣无话可说,只是臣,必然死不瞑目!” 司空献一顿说辞下来,倒气得司马君荣全然没了脾气,当初让司空献任御史大夫,看上的便是他这不畏权势,刚正不阿的性子,不想今日自己倒好好受了一顿说教。司马君荣忍不住笑了一声,缓和了语气问:“你这些说辞,都是片面之言……”司马君荣还未说完,司空献从宽袖下掏出几张卷纸,恭恭敬敬献上来:“主上请过目。” 司马君荣接过卷纸,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从哪里得来的?” 纸上写得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将当年徐家满门被灭一事,前前后后做了分析,写了这么满满一页卷子。司马君荣自然知道此事经过,只是写这卷子的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便是他都不得不佩服写这卷子的人文采了得,剖析的相当到位。 别说徐家满门被灭是件事实,便是空穴来风,单看这卷分析,任谁都得信以为真。 “满大街都是!”一直沉默的厉溢寻满是火气的开了口:“主上,此事您若不能好好处理,只怕…”厉溢寻犹豫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只怕民心不稳,祸事将起。” “这一纸卷上,对朕的恶行陈列细致,便是朕平日批折子都未必这般上心。”司马君荣道:“厉太尉,关于这卷子上的观点,你有什么看法?” “不管是真是假,如今扶荌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主上还需要谨慎处理。”厉溢寻惧怕似的抬眼瞧了司马君荣一眼,小声添了一句:“臣希望是假的。” “是真的。”司马君荣淡淡的瞧着厉溢寻,眼底不了察觉的浮起一丝捉弄。屈指在纸卷上一弹,施施然道:“你们这群人,揣着明白跟朕在这装糊涂,明明知道朕只倾心丞相一人,偏偏跑到朕这给朕添堵。”司马君荣一静,叹了口道:“罢了,都起来吧,司空,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杨有福沏了两盏新进的雨时青,茶香缭绕氤氲。司空献端着茶杯,偷眼瞧着静立在床边的司马君荣,犹坐针毡。 “司空,你觉得丞相这人怎么样?”司马君荣突然问。 “超尘脱俗,清高孤傲。”司空献如实回答。 “丞相只衬得起这两个俗不可耐的词?”司马君荣似乎对司空献的回答有些不满,嫌弃道:“丞相的好,你们怎么知道。”他瞟了司空献一眼:“徐家一事,确实是朕下手太狠,只怪当年朕太年轻气盛,又是初登帝位,怎能容忍他人猜忖窥视半分?” 当年徐玟宿与北寒衣争相一事尽人皆知。司马君荣当时为何犹豫不决?只因他考虑的出发点完全与他人不同。司马君荣起初的确是想提携北寒衣,可北寒衣终究是要入宫伴他左右,他不想北寒衣日日操劳,因此便有些看好徐玟宿。 北寒衣偏冷淡,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明明是争相一事的头角儿,可他却作壁上观。徐玟宿却是个争强好胜的,总想寻些由头,败败北寒衣的名声。便在北寒衣府外安插了几个眼线,日日盯着北府,便晓得了夜夜有这么一个男人偷偷翻墙头进入北府。 一连盯了几日,徐玟宿终于确定的的确确有这样一人神秘人出入北府,便兴冲冲的写了奏折,准备狠狠参北寒衣一本。却不想带来了灭顶之灾。 能得北寒衣默许,任意翻北府墙头的除了司马君荣还能是谁?徐玟宿以为找到了足以致北寒衣死地的秘密,却不知他也同时窥探了当今主上的行踪。 司马君荣何等促狭的心思,便是对徐玟宿心生不满,还是拿着折子坐在大殿是思忖了两个时辰之久。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拿下徐家满门,面上还是念了点君臣情分,私下却是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都道司马君荣是个仁义贤明的君王,只有司马君荣自己最清楚,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的人物。尤其是牵涉到北寒衣,性子便更加尖刻狭隘。 北寒衣以为徐家是因为他而被灭,然而,以司马君荣的性子,即使没有北寒衣,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徐家,只不过,因为北寒衣的原因,徐家的下场稍微惨重了些,说到底,北寒衣也的确是导致徐家惨灭的一大主因。 “那时朕初登帝位,手段确实毒辣了些。”司马君荣微微一笑,望着司空献道:“此事,就交给你处理,找到写这篇卷子的人,将人带进宫来。” 司空献眸光闪烁,神态犹豫,垂着头,却不言语。司马君荣笑道:“你有什么便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作风。” 司空献受到鼓舞,先向司马君荣揖手请了罪,义正言辞道:“主上,您手段确实狠毒,处事有失偏颇,望主上日后能以德服人,这强硬手段,用得多了,伤臣心,更伤民心。” “你说的是,只是你说话就不能给朕留些面子?”司马君荣叹了口气:“朕省得了,若无他事,你下去吧。” “……”司空献眼珠子一转,有些计较上了心头:“主上,您既然是想保护丞相,可这般一味护着,只怕丞相越会遭人非议,坏了名声,不如使些权宜之计,让丞相暂避一下风头。” ☆、第052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二) “没想到司空还挺为丞相着想。”司马君荣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朕自有打算。” 翌日,苏太师与车太傅几人于无恙殿请求严惩惑主之人。司马君荣无法,遂下令将北寒衣禁入死牢,堵了外界悠悠众口。 私下却将杨有福遣在北寒衣身侧,算是替他照看着。 无恙殿上,司马君荣歪坐在书案前,捡着折子粗略的看了一遍,冷笑一声,将奏折全数扫落在地上。抬眼见一奴婢低头匆匆进来,怏怏不乐道:“又有什么事?” “回禀主上,青留公子求见。”那奴婢谨慎道。 “哦?”司马君荣略一挑眉,坐正了身吩咐道:“让他进来。” 青留来时还是那般从容不迫,一身雪白绣竹长袍,风流倜傥,脸上虽有些晒伤,可眼波还如往常般幽远灵敏。 “哟,在外头跪了一天,膝盖骨没跪碎吧?”司马君荣调侃道:“朕还以为,你怎么着也得在修养几日,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快。” 青留识趣的跪在地上,面上清清淡淡的,等司马君荣嘲笑完,才不紧不慢开口回话:“回主上,奴婢能这么快恢复,还多亏了往年主上送我家公子的伤药,效果甚好。”青留说完,谢恩磕了头,直起腰,眸里又多了分冷漠:“主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4 ,青留此来,是有一事想提醒主上,并不为其他。” “什么事?”能让青留如此上心的除了花草,便是北寒衣。司马君荣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为帝王,可在青留心里,他还不如一桶万年青的地位高。 “也不是什么大事……”青留不紧不慢道。 司马君荣嘭得一拍桌子,打断了青留的话,恼怒道:“你少来这套,有什么事快说!” 青留这人,司马君荣最清楚不过,往往所说的不是什么大事都要命的紧,可青留这性子,却不知随了谁,说他目中无人,却也谦谦识礼,规矩礼数从未有所逾越,说他胆大妄为,却也是进退自若,想抓他一丝把柄都难。 青留静了一下,等听着司马君荣呼吸渐稳了,才开口道:“我家公子的性子,主上该了解的,他既然知道徐家灭门有他的原因,若醒来,定要自刎以慰徐家亡灵不可。” “你知道此事?”司马君荣道。 “当年徐玟宿的人天天在北府外头瞎转,青留好歹是北府的管事,如何不知那几个偷窥小人?”青留眯了眯眼:“当年徐家被灭青留曾猜测过,如今,此事大街小巷的传遍了,便证实了青留当日猜测无误。” “好你个青留!”司马君荣又一拍桌子,气愤道:“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才说出来。”司马君荣气得连连拍桌:“朕哪里又得罪你了?你这样气朕?你说!” 青留只道了声“不敢”便再不言语,伏在地上等候发落。但司马君荣却知道,这青留向来都是面上服帖,骨子里作乱,又将北寒衣看得极重,每每当他做了对不起北寒衣的事,青留总是明里暗里讽刺挖苦他,从没留过口德。 也正因为青留待北寒衣这份心,而他又有几分北寒衣的音容,司马君荣爱屋及乌这才处处忍让着他。 不想却惯了青留一身臭毛病。 司马君荣正待发火,杨有福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主上,不好了,丞相要寻死!” 青留一副果不其然的口吻道:“你看,公子醒来第一件事,果然是寻死!” “你给朕闭嘴!”司马君荣一听气得火气攻心,青留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立时火气上涨,心里明白青留这是存了心的气他,可还是没压住火气:“来人,把这个该死的奴婢拉下去,打到皮开为止!” 司马君荣风卷残云般冲了出去,杨有福愣愣的瞧了青留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一脚:“青留公子哟,您何苦跟主上置气!”却也无法,只得追司马君荣去了。 牢房向阳,洒扫多遍,艾草薰染驱了晦气,薄帐细褥,茶盏笔具一应俱全。北寒衣直愣愣的盯着虚空,双眼无神。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想,应该是那个暴君赶来了。 司马君荣到了牢门旁,渐渐收了脚步,隔着牢栏杆一望,见北寒衣面色苍白,手臂被分别绑在床栏上,腿被并拢绑了几圈,地上有破碎的茶壶,在他腕子上缠了渗血的白布。 杨有福道:“奴婢怕丞相做傻事,所以让人将他绑了……” 司马君荣抬手打断他:“朕知道了,你让人都下去,朕独自和丞相说会儿话。” 杨有福领旨退了下去。 其实,司马君荣早就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唯一没想到的是北寒衣会受伤。司马君荣静静的站在牢房外,丝毫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杀了我。”北寒衣突然开口,声音低哑颤抖,又重复一遍:“你杀了我吧。”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司马君荣出乎意料的平静,叹了口道:“就那么想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还没做错什么?呵呵,因为我,你杀了徐家满门,还不算错?”北寒衣凄然苦笑:“我与奸相无异。” “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你何苦揽那些罪责?”司马君荣道:“想杀人的是我,杀了人不认的也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即使你死了,徐家的人也会再回来,反而会死更多人。” “你又拿旁人的命威胁我。”北寒衣无奈的长叹一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样?” “也不会怎样,既然是你想以死抵罪,那我便舍了江山,杀尽天下人,与你我同赴黄泉。”司马君荣无所谓的笑了一声:“他们活着是我的子民,死也应当是我的子民。” “暴君。”北寒衣轻轻念了一句:“离你太近,我反而从未瞧清你这个人,原来是暴君。” “不管暴君还是明君,毕竟都是俗世的帝王,手里若没有几十条冤死鬼,帝位如何坐得稳。”司马君荣不置可否道:“倒是你,寒衣,你是真心寻死?” “真心。”北寒衣道:“我没脸再活下去。” ☆、第053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三)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拦你,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想死,即便我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眨眼的瞬间,人也会不存在的。”司马君荣嗤笑道:“无论做多少都是徒劳。”司马君荣推开牢门走进去,坐在床沿,深深的望了北寒衣,笑容一时有些邪气:“你若死,不如朕赐你个死法。” “什么?”北寒衣一愣。 “寒衣,你可曾站在朕的立场上为朕考虑过?你只瞧得见枉死的几条人命,却未看到朕为国家社稷,彻夜不眠,你口口声声骂朕是暴君,却未看到这太平盛世,百姓皆安居乐业。”司马君荣淡淡道:“不论朕做什么,都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朕,哪怕说句话都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指正朕的不是,你说,朕做这帝王,活不出自己,朕不冤?” 司马君荣一边苦嘲一边解了北寒衣腿上的绳索,伸手扯下了北寒衣的束腰白玉带:“我既然留不住你的人,又何必在乎你的心?” “你……你要做什么?”北寒衣只觉得浑身渡过一层寒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开。 “做什么?你不是想死?那朕便让你死在朕的身下,也算是快活死的不是?”司马君荣冷幽幽的笑道:“也只有你,才有这殊荣。”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北寒衣挣扎着,眼中全是恐惧,身体哆嗦着,脸色瞬间白得毫无血色。他想起了那一天,司马君荣疯狂粗暴,难道那一日的记忆要重来?北寒衣兢惧得直摇头,眼角不知何时润湿:“不,不,不要……” 司马君荣看得心痛,嘴上还是那般无情无耻:“不要?不要什么?朕的恩惠,你敢不要?”俯身面对面极近的望着北寒衣,他看着北寒衣颤抖的睫毛上被泪水润湿,隐在眼底的恐惧像一只怪兽逐渐吞噬掉所有的修养。他低头,灼热的鼻息喷薄在北寒衣的脖子上。 北寒衣在抖,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司马君荣,还是害怕自己会落得一个惨无人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5 道的死法?恐惧攫取了理智,原本就虚弱的北寒衣,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司马君荣却没有收手,小心翼翼的避开北寒衣胸口的伤,惩罚般在他脖颈上啃咬,一手在北寒衣身上毫无章法的游走,呼吸越来越重,险些真的把持不住。 司马君荣猛得直起腰,伸手在额头狠狠拍了三巴掌,压着心头的渴求,努力冷却升温的身体:“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他本来就对北寒衣毫无抵抗力,这种渴望一但开始,便如决堤的洪水,拦也拦不住,他内心开始暴躁,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直在床边来回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司马君荣连念几遍《清心诀》,才慢慢静下欲/火,坐在床边,焉头耷脑魔怔似的又念了一句:“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唉。” 火热触感在身体上处处点火,心如结冰般寒冷,身体却作出背道相驰的反应,痛苦与激烈,喘息与淫/糜气息纠缠,自己就是大海风浪中浮沉不定的一叶扁舟,时而坠落低谷,时而攀上巅峰。 忘德忘己,羞耻的沉沦下去。可他内心并不希望这样,挣扎反抗,企图逃离这个漩涡,然而,身体永远比他自己的心更加诚实。 惧怕这样的自己,他不应该沉沦下去。但有一双温柔有力而可靠的手托住了他,让他恐惧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但,那双手,同时也是将他拉入漩涡的那双手。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不可以……”北寒衣盗了一身冷汗,睁眼时,入目是明黄的帐顶,润湿的睫毛模糊了视线,他大口喘息着,抢救几乎要窒息的肺部。 这里是无恙殿。北寒衣比任何人都熟悉。那日被司马君荣强迫的沉沦感还真实的在脑海中回转,他以为自己又一次沉沦下去。 但自己的身体早已察觉到,司马君荣其实没有对他做任何事,除了脖子上有些疼以外。 北寒衣突然笑了一下,如果司马君荣真的不在乎他,恐怕自己早已破败不堪,只是为难司马君荣了,狠心说了那样的话,到最后还是收了手,北寒衣又笑了一下,他竟不知,自己在司马君荣心里竟然有这般地位,他又想笑,笑容却在一瞬间垮了下来。他回想起司马君荣说的话来,现在仔细想想,的确,也许错的并不是他,也不是司马君荣,而是身处帝位的职责。也许,他对司马君荣的要求的确太过苛刻了。 北寒衣木木的想着,视线被眼中汇聚的水汽模糊不清。 “你醒了?”司马君荣一手负在身后,口气疏离,连看北寒衣的眼神也少了一分关心,淡淡道:“要起来坐坐吗?” 北寒衣怔怔的不应声,司马君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北寒衣突然迷茫起来。 司马君荣板着脸,叹了口气:“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他转身欲走。 “别走。”北寒衣突然直接坐了起来,撕扯了伤口,疼得额头冒冷汗。 原本就是故意冷落他,但看他为伤所累的模样,司马君荣又狠不下心,焦急的扶住北寒衣的肩膀,关心道:“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北寒衣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摇了摇头,慢慢靠在司马君荣身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轻声道:“以后少杀几个人吧,就当是为了我。” 难得北寒衣能主动与他如此亲昵,司马君荣整颗心都兴奋的要跳了出来,却仍装模作样的沉稳喟叹:“有你在我身边时时提点,我自然会收敛些。” “还有……”北寒衣紧了紧手臂,闷声闷气道:“你若这么不冷不淡的对我,我还不如回府……”司马君荣闻言,一颗心乐成了花,北寒衣此话可算是撒娇?俯身挑了北寒衣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长吻令北寒衣不适,他推拒几次,却陷进司马君荣温柔的诱惑下,随着他的呼吸吐息沉沦。 司马君荣情/动了,望着呼吸起伏不定的北寒衣,犹豫再三,还是未忍住:“寒衣啊,咱们许久没亲/热了,你看……”他拉着北寒衣的手一揉再揉,局促不安仿佛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第054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四) 北寒衣怔怔的,后知后觉反应出来司马君荣的意思,脸色本来白得透明,这会儿飞了红晕,北寒衣垂头,想了想道:“我有伤……”察觉司马君荣握他的手微微一住,又支支吾吾添了一句:“你小心避着点儿。” 一番缠绵,收势时已过了三更,殿内烛火已熄,有月光清清凉凉剥落下来。司马君荣得以纾解,反而清醒不少,魇足的抱着北寒衣,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北寒衣说话:“胸口还疼不疼?” “不疼,就是伤口有点儿发痒。”北寒衣恹恹欲睡,连声音都含着懒散。 “用的上好的药,这么几天若不见效,御医院那群老头就别想舒坦了。”司马君荣哼声哼气道,又想起什么事,将北寒衣拢了拢,耳语轻问:“寒衣,今日我同你说那些狠话,你当时是不是怕了?” “耳朵痒。”北寒衣被司马君荣吐出的气息扰得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道:“嗯,虽然心里清楚你只是吓吓我而已,但还是怕了。” “既然心里明白,为什么还怕?” “你当时的样子太陌生,简直不像人。”北寒衣想了想,认真补充了一句:“像畜生。人我能应付,畜生我恐怕无能为力。” “寒衣,你……”司马君荣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又问:“倘若我真那么对你了呢?你怎么办?” “好办。”北寒衣道:“既然不能痛痛快快的死,那我便凄凄惨惨的活着,从此心里再也不会有你,就让你抱着个行尸走肉做春秋大梦吧。” “那还真是好险。”司马君荣后怕的顺了口气:“当时我在气头上,你我的事,朝堂上那群家伙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从没有明面上挑开过,如今有人将此事捅了出去,他们自然要揪着朕的不是好好过过嘴瘾不是?可你倒好,醒来第一件是便是给我添堵。”司马君荣气哼哼的在北寒衣腰上狠狠摸了一把,不乐道:“我忙着压下这件事,你忙着分我的心,不由自主就发了狠心。” “嗯。”北寒衣应了一声,声音轻了许多,仿佛睡着了般。 “寒衣,不论我是暴君还是明君,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你可懂?”司马君荣轻声细语蛊惑着北寒衣。 “嗯。”北寒衣困意早就上来了,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听见司马君荣的话,下意识的含糊道:“我知道你是爱我嘛。” 司马君荣见他真困得不行,忍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6 住笑着从他耳边吹气:“那你呢?爱不爱我?” “嗯。爱你。”北寒衣朝司马君荣怀里缩了缩,又嘟囔了一句:“别闹了,我困。” 司马君荣满心都灌了蜜般甜,轻手拍拍北寒衣,哄了一句:“睡吧。” 耳边细碎着杯盖开合声,还有奏折翻来翻去的声音,北寒衣睁开眼,又被光线欺得眯了会儿才适应。身上干净舒爽,应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清洗打理了。 北寒衣静静的缓着心思,听到司马君荣一声含笑声:“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北寒衣侧了侧身,见司马君荣只披了件外袍,坐在床尾的炕几前,认真的看奏折。北寒衣看着看着,有些入神,他从没有如此安静认真的瞧过他的模样,这般看来,司马君荣长得玉树临风,好看的很。 司马君荣抬了眼皮见北寒衣看他看的入神,勾唇一笑道:“再说一遍我听听?” “啊?说什么?”北寒衣一头雾水。 “说你爱我啊,昨天晚上,你拉着我可说了好些遍呢,怎么,这才过了半夜,你就不认了?”司马君荣调侃他。 “……”北寒衣自己说没说过这句话,全然不晓得,但还是躁得脸红,他静静的望着司马君荣一会儿,突然往床上一躺,皱皱眉头佯装道:“哎呀,胸口疼……” 司马君荣从奏折上抬眼瞧他,眼里携了一丝笑,也不与多他说什么,又低头认真看奏折。 北寒衣伤病未愈,便靠在床头看书,两人默契的都不曾提起昨日的事,仿佛那一句句狠话,于司马君荣还有北寒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不太愉快的梦罢了。 但两个人从中得到的,确是对彼此更加深刻的认定。他们彼此不曾开口,却对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 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言胜千言。 这便是他们情感升华得到的心有灵犀。 到了时辰,杨有福送了早膳补药进来,司马君荣陪着北寒衣用完膳,玩笑了一回,便又去看折子去了。 北寒衣爱吃干果,杨有福命人送了一盒干果什锦盒,北寒衣便抱着什锦盒一边吃,一边闲闲得翻诗册,想起什么话头来便与司马君荣聊一会儿。 地上吐了一层果核,司马君荣瞧了一眼,轻声道:“这些干果太甜,你少吃些,又没人和你抢。” 北寒衣“唔”了一声,低头看看什锦盒,干果已去了大半,笑道:“一时没收住嘴,吃多了。”又捻了颗干梅送进嘴里,他突然想起件事,半晌道:“之前把我关进牢里是为了什么?”他心里隐隐猜到可能是作样给外人看的,仍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遍。 “帮那群不盼你好的官员宽宽心。”司马君荣随口回他,抬眼望他一眼,又笑道:“你觉得牢房好?” “这个倒没有。”北寒衣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可我人在无恙殿啊……” “没事,有人替你。”司马君荣理所当然道:“青留如今越显得无法无天了,所以,我把青留扔进牢里,好好压压他的傲气。” “这倒是个好法子,早该治治他的。”北寒衣胳膊肘子往外拐,不维护自家表弟,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徐玟宿一案旧案新翻,虽像巨波般汹涌而来,到底也翻不出几个浪头来。司马君荣强制的一手压制住,绝口不提徐家满门惨案,偏揪住徐玟宿妄忖帝踪,以下犯上为由,将对北寒衣的猜疑全数压下来,朝堂上,纵然有想为徐家出头的官吏,也被司马君荣背地里整治的不轻,渐渐的便无人敢做这出头鸟了。 其实徐家一案,早已时过境迁,虽沸沸扬扬了几日,但渐渐的便淡出百姓的视线,此事,便又这般不了了之。 ☆、第055章 冤枉成双羡煞谁(五) 杨有福刚走到悠长的过道上,耳边传来青留一本正经的读书声:“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 推开牢门,杨有福看着一副悠然自得的青留,微微笑道:“青留公子,主上让奴婢请您出去呢。” 青留优雅的竖了根手指晃了晃,目光仍认真的看着书册,缓缓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突然一顿,笑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清静。” 杨有福急了:“您都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了,丞相可惦记您嘞。” “说谎。”青留根本不信杨有福的鬼话,哼道:“公子有主上陪着,还有空闲惦记我?他不幸灾乐祸,我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杨有福暗暗咋舌:真不愧是兄弟,说的分毫不差。 青留翻了一页书,继续念:“虚而不屈,动则俞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杨有福沉思半刻,不确定的试探道:“丞相说,若您不回府,他便将后院种的两棵篱障砍了当柴烧。” 啪一声,青留阖上书册,静静的沉默片刻,严肃的点点头:“我这就回去。” 青留照例要先跟杨有福进宫见见北寒衣,一路上沉默不语,杨有福同他闲聊,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杨有福察觉他心不在焉,觉得没趣,也安静下来。 “好是好了,就是留了个疤。”司马君荣摸摸北寒衣胸口上的伤痕,后怕道:“再偏这么一点点,估计我们只能地下团圆了。”他用手比了比距离,又忍不住摸伤口边缘。 北寒衣推开他的手指,整理着衣襟,哼道:“幸亏没死,要不然整个西昭国都得原封不动的被你带到底下去。” 司马君荣听出他是在嘲讽为他杀人殉情的事,不好意的笑笑道:“你看你,又提这事。” “说了还不许人提?”北寒衣半分也不让他。 “主上,丞相,青留公子来了。”杨有福头前带路,先禀了司马君荣一声。 青留风轻云淡的瞟了司马君荣一眼,眼光又朝北寒衣未系好得衣带上一驻:“刚做完?” 北寒衣系衣带的手一滞,抬头不解的睁大眼睛:“什么?”青留却不说话,深深的盯着北寒衣的衣带一眼,又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司马君荣听得明白,红光满面道:“那种事,青天白日的寒衣怎会愿意?”末了,眼含着几分期待与失望,可惜的直摇头。司马君荣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北寒衣腻在一块,可北寒衣什么性子,说不肯的事,打死都不能同意,更何况是房事。 青留递给司马君荣一个同情的目光,转头向北寒衣道:“公子,您若没什么事,就别回丞相府了,您呆在这里挺好。” 北寒衣一听司马君荣的话,顿时明白了青留问的问题,狠狠啐了口吐沫,脸上掩不住尴尬,只骂道:“你们这两个心思不正的淫虫!” “听说之前主上打你了?伤好了吗?”北寒衣转了话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7 题。 青留古怪的盯了北寒衣一眼,酸溜溜道:“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公子此时才想起问奴婢伤好没好,不觉得太迟了?” “之前我这不是忙着……” 北寒衣一句没说完,被青留截了话头,反问道:“忙着谈情说爱?” 北寒衣微恼道:“你别什么事都扯上那个暴君行不行?”司马君荣幽怨的望北寒衣一眼,心酸道:“嫌弃我是个暴君……” 北寒衣更加恼火,瞪了司马君荣一眼,凶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转头瞪着青留,无奈的按按太阳穴道:“你回府之后,备份大礼送去敬王府,交给正王,替我谢谢他。” “……”青留沉吟不语,半晌道:“去不了。” “为何?” “问你家男人。”青留懒得搭理他。 司马君荣相当满意青留这句话,得意洋洋的笑起来,被北寒衣横了一眼,立即乖乖的假模假样的沉默下来。 “怎么回事?” “这个……”司马君荣有点犯难,半晌,心虚道:“呵呵,这个事吧,正王还被我关在牢里呢。”眼看北寒衣要发飙,司马君荣赶紧安抚道:“你别生气,我马上放人。” 当即吩咐杨有福马不停蹄放人去了。 青留不愿多呆,北寒衣叮咛他打理好丞相府,就让他回去了。 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应着时令的水果源源不断的送进了无恙殿。 近日因司马君荣的表妹进宫修养,司马君荣少不得要上上心多关心关心他这表妹,是以,呆无恙殿的时辰便少了许多,司马君荣怕他无聊,就遣了三位妙龄宫婢近身伺候着。 北寒衣吃了几个刚送来的桃,一时没管住嘴,吃撑了,捂着肚子直皱眉头。 裳花端着一碟小点心进来,一看桌上攒得桃核,忍不住埋怨起来:“丞相又没管住嘴?” 北寒衣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一时没注意。” 裳花不过豆蔻年华,年轻气盛,古灵精怪,说话也胆大,一听北寒衣的话,气得把脚一跺,嚷嚷道:“丞相越来越贪嘴了,往后裳花可不敢再把那么多好吃的往这儿带了。省得主上知道了又罚奴婢抄宫规。”裳花不乐的努着嘴,把手里的点心往怀里护。 者雪泡了杯上等碧潮刚到殿门,就看见裳花气鼓鼓的瞪着北寒衣,忍不住呵斥道:“裳花,你又没大没小的。” 裳花把点心往桌上一放,委委屈屈的扑到者雪跟前,扯着她半截袖子告状道:“丞相又贪嘴,吃了好些桃子,你看。”裳花指指桌上的桃核。 者雪小心翼翼问:“丞相又吃撑了?” 北寒衣越加不好意思,掩饰的偏头咳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者雪笑笑,近前将茶递到北寒衣面前,想了想,又把茶盏推到一旁,柔声道:“您吃了许多桃,再喝茶恐怕不好,不如丞相出去走走,消消食,回来时,奴婢再给您泡杯碧潮。” 裳花她们都是不大的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做事进退有度,对北寒衣的吃穿用度上极上心,偏他总是贪吃忘了度,害她们被司马君荣一遍一遍罚抄宫规。 北寒衣也觉得应该出去遛遛食,想起司马君荣,便问了一句:“主上现在在哪里?” ☆、第056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六) “主上多半在璘药公主那里,丞相找主上有事?”者雪问。 “没事。”北寒衣磨磨蹭蹭的起身,裳花嫌他慢,看不过眼,上前拉了他一把,嘀咕道:“丞相越来越懒了,像老头儿似的。”不经意看到堆在桌上的桃核,一时忍不住碎碎念叨:“这才是刚刚七分熟的青桃,过几日桃子全熟透了,丞相岂不是要活活撑死自己。”裳花没大没小的推了北寒衣一把,凶巴巴道:“快出去走走吧,松松筋骨,一会儿回来喝茶。” 者雪上前拽了裳花一把,低头斥责道:“裳花,若再这般没大没小,便将你送出无恙殿!” 裳花吓得缩脖子,低着头,一时淹了气势,委屈巴巴的偷眼瞧北寒衣一眼,郁郁不乐的低头不敢言语。 北寒衣笑笑道:“裳花年纪还轻,别管她太严,管太严,连她真性情都失去了。”又向裳花道:“去给我拿本书,我去外头走走。” 者雪应了声是,一瞧裳花焉头耷脑的样子,无可奈何道:“还不去给丞相拿书?” 裳花不太情愿的轻轻一跺脚:“去就去。”一副受委屈的情态。 北寒衣也只一笑置之。 阳光尚足,北寒衣沿着去御花园的小路,慢悠悠的踱步,遇着巨石树荫角亭时,便歇息片刻。 御花园有一片湖,湖名三思湖,湖水清澈,波光粼粼荡去远处,湖岸两丈曲廊连接着一处八宝亭,匾额龙飞凤舞题了四个字:笃行致远,北寒衣悠然踱进亭里,极目远眺,见天边云丝悠然四散,不一会儿现出一方碧天,便轻轻笑了一下。 北寒衣坐在亭里休息了一会儿,困意不知不觉上来了,想回无恙殿,又嫌路远,又怕在亭里睡着了有人大惊小怪,便直接翻到亭檐上,身子一趟,将书往脑袋上一扣,懒洋洋的打起了呵欠。 天气正热,北寒衣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感觉不出十分的热,却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阳光的温度,一起蒸发掉了。他如此想着,真就睡着了。 “你看这湖,虽是人力开凿而成,却广阔的很,与地下一条暗河相通,有时能从湖里钓上不少肥鱼来。” 北寒衣模模糊糊听到司马君荣含笑轻柔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声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子笑声:“皇兄经常来钓鱼吗?” “嗯,那时读书累了,就偷偷跑来钓鱼,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会躲到岸边那片丛木里。”司马君荣道:“你看,就是那边。” 北寒衣从亭檐上缓缓坐起来,伸个懒腰,打了个无声的哈欠,他心里好奇司马君荣与女子相处时是什么模样,便扒着亭檐,望了一眼。 偏也巧了,司马君荣与璘药正站在檐下,他将头往下一伸,一时忘了握住头发,青丝万缕垂了下去。 笑语晏晏的璘药啊得一声尖叫,直接蹦到了司马君荣身后,哆嗦着道:“有鬼,不,有人……”司马君荣被璘药一嗓子吓得不轻,抬头一望,便对上同样受惊的北寒衣。 北寒衣也吓得一哆嗦,险些一头栽进了湖里。司马君荣宠溺道:“寒衣啊,是你吗?” 北寒衣不应,司马正待多叫他几声,一道身影嗖得从亭外飘了进来,北寒衣晒了有一会儿,这一下来,浑身热气发散,顶着一脑门的汗扑着袍摆,理着衣袖,眼神无意的从璘药身上扫过去。 “你怎么在上面?”司马君荣关心道:“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暑?” “睡觉。”北寒衣低头瞧着还握在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8 手里的书,举到眼前晃了晃,改口道:“哦,不对,看书。” 璘药一直怯生生的躲在司马君荣身后,北寒衣看她一眼,她便朝后缩一下,再看一眼,又缩一下。北寒衣觉得有趣,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司马君荣拉起北寒衣的手,气闷道:“看书跑到亭子上看,不怕伤了眼?” 璘药在一旁看着,司马君荣虽不觉得怎样,可北寒衣觉得别扭又尴尬,慢悠悠从司马君荣手里抽回手,又摇了摇书,干干道:“也不是全看书。” 司马君荣见他一脑袋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扯着衣袖体贴的为他擦汗,却被北寒衣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躲开了,司马君荣动作一滞,心凉了半截。 北寒衣居然躲开了?为什么? 北寒衣道:“臣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北寒衣慌忙而退。 司马君荣又是一愣。 璘药道:“那人就是皇兄放在心尖上的人?西昭国的丞相?”她望着北寒衣挺拔的背影,娇笑道:“果然如皇兄所说,美如冠玉,英俊潇洒。” 他还沉浸在北寒衣突然疏远的震惊中,璘药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进耳里,璘药拉了拉司马君荣的袖子,小声叫他:“皇兄,你怎么了?” 司马君荣回过神,叹了口气:“璘药,要不然你先回奂仪宫休息,皇兄去看看丞相。” 璘药似懂非懂,茫然片刻,顿有所悟道:“皇兄是要去陪丞相?丞相刚才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她又陷入不解中,手指揪着根头发,扯了扯,眼睛睁得奇大:“不会是看到皇兄和我在一起,丞相吃醋了吧?” 司马君荣心里咯噔一下,喜忧参半,心里雀跃不已,已是有些迫不及待:“璘药,朕晚些时候去看你。”话音未落时,人早已出了八宝亭。 璘药弯着月牙似的眼,笑眯眯的冲着司马君荣的背影挥了挥手。 华月刚把阶下的花草收拾妥帖,司马君荣风风火火闯进了无恙殿,不一会儿,者雪与裳花全被撵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裳花道:“奇了怪了,丞相前脚刚回来要换衣服,主上后脚就跟来了,出什么事了?” 裳花话音刚落,殿里传来北寒衣一声暴怒:“出去!” 北寒衣正在换衣,司马君荣猛不丁进来,正好撞个正着,北寒衣素来面皮薄,便是说句情话都是千回百转,更何况被司马君荣青天白日看了全身。 司马君荣急迫问:“寒衣,你别生气,我错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你出去,我就不生气!”北寒衣冷着脸子,见司马君荣不安分的眼神一遍一遍瞄他,发怒道:“你还看!” “我就陪璘药走走,没别的意思,寒衣,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司马君荣上赶着解释表忠心。 “……什么?”北寒衣反倒一头雾水。 ☆、第057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七) “璘药的事,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你要真不愿意我陪璘药,以后我再也不去了,你可千万不能再生气了。”司马君荣唯恐北寒衣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北寒衣黑着脸,他就不明白了,司马君荣到底从哪里看出他生气了?不就是陪陪璘药,他北寒衣的气度,再小也不至于生一个还未及笈的小姑娘的气,北寒衣直接否定道:“我没生气,璘药公主是你最心疼的表妹,这个我从一开就知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生气?”司马君荣震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都撞见我和璘药一起散步了,你也不生气?” “不生气。” 司马君荣有些接受不了:“你就不怕我背着你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哦?你想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啊?”北寒衣危险的眯眼望着司马君荣,笑容异常温和。 “你别转移话题!”司马君荣气愤道:“如果你没生气,为什么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北寒衣一想,司马君荣提得肯定是刚刚的事,刚想说什么,司马君荣先跳了脚:“就刚刚在八宝亭的时候,我给你擦汗你躲什么躲?还不是吃璘药的醋?” “吃璘药的醋?”北寒衣被司马君荣不可思议的想法惊了一跳,好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吃醋?不可能!我躲你是因为本相矜持,毕竟璘药对你来说是至亲,对我来说可只是个外人。” “你真没吃璘药的醋?也不生璘药的气?”司马君荣不死心的问。 “不生气,更不会吃醋。”北寒衣斩钉截铁道,说完不耐烦的推了司马君荣一下:“出去,我还没换完衣服!” 司马君荣气得瞪着北寒衣一动不动,闷声闷气的:“你凭什么不生气,凭什么不吃醋?万一我对璘药心生好感,不要你了呢?” “原来你对我不是真心啊。”轻飘飘的瞧着司马君荣,北寒衣眸底夹着若有若无的捉弄之意,只一脸笑容若那三月春风,看的司马君荣蠢蠢欲动。 “我对你什么心,你能不清楚。”司马君荣头一次在北寒衣露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只气得把脚一跺:“你存心气我!” “知道就好。”北寒衣以往寡言少语,如今却变得油嘴滑舌,不紧不慢的打击司马君荣道:“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小鸡肚肠,你个暴君!” 司马君荣看着北寒衣袒露在外的锁骨早就心猿意马不知何所思了,一听北寒衣挤兑他的话,上前一步抱住北寒衣,额头抵住他的额角,蛊惑道:“你又骂我暴君,该怎么惩罚一下呢?” 司马君荣声音低沉清亮,听在北寒衣耳里仿佛拥有魔力,不知不觉就随他的话悠悠接了一句:“要不然,我就牺牲一下色相,做一回妖人?” 自从彼此剖明心迹,北寒衣说话越发有些口无遮拦,这一句“做一回妖人”算是赤/裸/裸的调情之语,话出了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面上腾得一红,恼羞成怒的就想推开司马君荣:“你这暴君!勾引我!” “我这暴君哪有那个胆子勾引堂堂一国丞相。”司马君荣沉沉而笑,连声音都轻飘飘的带着暧/昧气息,他抬起北寒衣的下巴,将北寒衣所有的不快消散在一吻之间。 颠鸾倒凤之时,司马君荣还不忘一吻北寒衣胸口的伤,虽已经结疤,可那道伤痕却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挥之不去。 各自魇足之后,偃旗息鼓重修旧好,司马君荣抱着北寒衣懒洋洋与他聊天,从事到人,从家到国,无话不谈。 醒来时,日落西山,已是极晚。何时睡着的他也不知,北寒衣平平直望着虚空,喃喃骂了一句:“混蛋!”突然,一双乌溜溜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对了上来,裳花极近得靠近他的脸面,笑嘻嘻的问候:“丞相,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39 您醒了?” 说完,直起腰,歪坐在榻下,趴在床沿上,一手支着下巴,望着北寒衣不怀好意的嘿嘿直笑,又问了一句:“丞相,您真醒了?” 醒了还有真和假?北寒衣一个头两个大,被她笑得遍体生寒,谁晓得这鬼精的裳花又想搞什么鬼,警惕道:“嗯,醒了。”末了,小心翼翼问:“你有事?” 裳花笑眯眯的抿着嘴唇摇摇头。 北寒衣侧身躺着,与裳花四目相对,望着裳花坦荡荡毫无心计的眼睛,他自己不知怎的心虚起来。 裳花仍是笑眯眯的无害眉眼,半晌道:“主上说,今日不陪丞相用膳了,让丞相自己吃。”微微一顿,朝前微倾了身子,神秘兮兮的问:“丞相和主上吵架了?因为什么?宫里有人传,主上喜欢璘药公主呢,主上不喜欢你了?” 面对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北寒衣顿时无言以对,手覆在眉心,闭目一声无奈长叹。 裳花锲而不舍追问:“丞相这算是默认?” “我默认什么了?” “和主上吵架了,主上喜欢璘药公主。”裳花认真道,见北寒衣不理他,伸手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丞相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北寒衣敷衍她,又道:“你还是个小姑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裳花撇撇嘴:“当然得操心了,这可关乎裳花的一生幸福。”她托起下巴,认真对着北寒衣的眼睛:“丞相去哪裳花就去哪,裳花生是丞相的人,死是丞相的鬼。”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北寒衣愁苦得望着裳花较真的模样,只得敷衍:“行行行,我允许你当北家的鬼。” 裳花得意忘形的直往北寒衣身上扑,被进来布膳的者雪一语喝住:“裳花!再不知分寸,以后别想在无恙殿了。” 裳花的动作在半路生生止住,耷拉着脑袋,不满的“哦”了一声。 却不知司马君荣如何想的,一连三日,皆未再进无恙殿,折子也全被杨有福送去了御书房。 宫中流言暗起,皆传北寒衣失宠之事,这事一时成了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北寒衣还没觉得怎样,裳花先受不住了,跪在北寒衣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直骂自己乌鸦嘴。 裳花虽然古灵精怪,却不是什么温婉性子,次次从外头回无恙殿,总是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摔摔打打的一边哭一边骂的找北寒衣诉苦。 ☆、第058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八) 裳花在宫里替北寒衣打抱不平,少不得要和宫里一些嘴碎的厮打几次,平日总是管教她言行的者雪这次居然撒手不管,由着裳花胡来。 每每见着裳花头发散乱的回来,者雪都会问一句:“输了还是赢了?” 赢了时,裳花就得意的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嘚瑟得像只斗赢的鲜毛大公鸡,输了时,一边抹眼泪,一边恶狠狠的骂,但也骂不出多狠毒的话,一句“狗眼看人低的贱人”翻来覆去都听得者雪耳朵起了茧。 北寒衣没少劝她,但也劝不住,年纪轻轻火气旺盛情有可原,可裳花这火气也忒大了,整整烧了三天,越烧越旺,天天在宫里各处听墙角,但凡听到有人诋毁北寒衣,跳出来就破口大骂,不管骂不过还是骂得过都要和人掐架,若听到有人维护北寒衣,也会跳出来,喜滋滋的赏他们点赞赏费。 北寒衣其实大约摸的知道司马君荣忙得肯定是朝堂上的事,因此才没得空闲来陪他,若司马君荣真对他没了那份心思,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想着断这份情丝。因心中有这份笃定,北寒衣日子过得依旧安稳。 如此又是三日,裳花越斗越勇,北寒衣却有些按耐不住,司马君荣再忙,难道忙得连顿晚膳都没空陪他?他心里尽管不是滋味,面上却端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只把者雪叫来问问:“主上今日要在哪里用膳?” 者雪道:“杨公公来话说,主上要在奂仪宫用膳。” 一连几天问话,司马君荣全在奂仪宫用膳,北寒衣心里开始不好受,却还是不显山不漏水,看不出一丝异样。 酉时末,华月来无恙殿布膳,但见北寒衣歪腻在书案前,手里虽卷了本册子,盯着书面的神情却十分心不在焉。 华月布完膳,上前微微弯身道:“丞相,该用晚膳了。” 北寒衣不应,过了一会儿,悠悠问:“今日主上还在奂仪宫?” 华月道:“是。”北寒衣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先放放吧,我待会儿再吃。” 华月犹豫了一下,道:“丞相,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北寒衣抬了抬手:“你说来听听。” 华月想了想道:“丞相既然想见主上,为何不去奂仪宫看看?” 北寒衣冷幽幽道:“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正起身,又略怔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桌前,扫过一桌的山珍海味,目光在桌边的一碗姣耳上略顿了顿。 华月见他看着娇耳出神,解释道:“之前主上曾吩咐过,说丞相喜欢吃娇耳,今日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的。” 端起热腾腾的娇耳,北寒衣凑近鼻子嗅了嗅,索然无味道:“吃娇耳要多滴几滴醋才够味。华月,你去御厨房要半盏醋来。”说着,将一只茶碗递到华月手里。 华月道了声是,便退出了无恙殿。 北寒衣郁郁不乐的瞪着一桌饭菜,心里异常不痛快,司马君荣连续六七日陪伴璘药左右,居然将他晾在了一边,连句解释都不曾带给他,司马君荣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也懒得想,帝王自古无情,就算司马君荣此时此刻真个抛弃了他,他也觉得没什么,只是,为何,他心里既相信着司马君荣,却还有一分不安躁动着。 北寒衣叹了口气。思量间,华月已经回来,将半盏醋放在桌上,北寒衣拿了汤匙,将醋勺了几勺在酒杯里,又往娇耳碗了慢悠悠的一勺一勺往里加醋,直到半盏醋露了茶底,北寒衣才住手,盯着手旁的酒杯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华月,把这杯酒给主上端去,就说是我敬他的。” 华月微微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瞬间又明白了北寒衣的用意,领了命,端着酒杯去了。 外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裳花气呼呼的叫嚷:“那群贱人,算计我,他们算计我。” 听见华月柔声的劝慰她:“你看你,又去和人打架。”者雪无奈的笑道:“她呀,让人算计了,那些宫人知道她在散播银子,专捡着她在的时候说丞相好话,今天让她不小心听到了实情,和人大打出手,你看,连衣服都撕破了。” 裳花还在不甘心的骂:“她们那群贱人,气死我了。” 者雪稀奇道:“华月,你端着酒杯做什么?”华月道:“奉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0 丞相之命,送主上一杯薄酒。你们进去吧,丞相还在用膳。” 又一阵脚步,华月离去,者雪拎着裳花进了殿,向北寒衣请了礼,裳花哭哭啼啼的一屁股坐在北寒衣身旁道:“丞相,她们都欺负裳花,都笑裳花是傻子。”裳花扯着嗓子就要哭。 北寒衣将用汤匙调了半天的娇耳往裳花面前一推:“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来,吃碗娇耳,消消气。” 北寒衣如此体贴,裳花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破涕为笑道:“还是丞相对裳花好。”接过汤匙勺了一只娇耳,直接倒进嘴里,接着噗得一声,又全喷了出来。 裳花噌得蹦老高:“酸死了,酸死了。” 北寒衣看着裳花酸得直滋啦嘴,只觉得自己后槽牙跟着倒了一片。皱着眉头问:“很酸?” 裳花眼泪汪汪的看着北寒衣,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丞相也欺负裳花,裳花不活了。”说着直扑向殿旁的柱子上,抱着柱子与北寒衣讲条件:“丞相,你快哄哄裳花,若不然,您以后可就见不着裳花了。” 者雪按了按太阳穴,呵斥道:“裳花,别任性了,还不去换了衣裳出来伺候丞相。” 裳花倔强道:“不去,丞相不哄一句,裳花死也不去。”说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北寒衣。 北寒衣抬眼扫了裳花一眼,孩子气上来了,与裳花置气道:“本相偏不如你的愿。”他哼了一声,提了筷子夹菜。 裳花一听,抱着柱子一边哭一边数落北寒衣的不是:“你欺负裳花,你不是个好丞相,呜呜……” “主上到!”杨有福尖锐的公鸭嗓子传了进来。 北寒衣夹菜的动作微一住,又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菜。裳花却被惊得一跳,那一声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后憋成了一个响嗝。 ☆、第059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九) “寒衣!”随着一声欣喜若狂的呼喊,司马君荣几步到了跟前,可见北寒衣冷冷清清的连头都未抬,那热情稍稍冷却了一点,但还是没掩去心里的欢喜:“寒衣,你还没用膳啊,我陪你吧。” “不用。”北寒衣神情自若的夹着菜,伸着筷子指了指还抱着柱子的裳花:“裳花,过来,陪本相吃饭。” 裳花被司马君荣轻飘飘一眼吓得噎了个嗝,摇摇头道:“奴婢,有事,先,行告退。”短短一句话,生生噎出四个嗝,提了裙摆,低眉顺眼,逃命似的退出无恙殿。 司马君荣站在北寒衣身边呆了一会儿,试探道:“我几日不曾到你这边来,是不是想我了?” 北寒衣道:“不想。” “今日收到你那杯薄……酒。”司马君荣一顿,将到了舌头尖的一个醋字硬改了酒字,微微笑道:“朕欢喜的很。” 北寒衣道:“欢喜什么?” 北寒衣心里明镜似的透亮,自己分明就是醋了,可就是不想认,司马君荣晓得他在这上头害羞的很,便含蓄道:“知你心里在乎我,我很高兴。” 司马君荣给杨有福递了个眼色,杨有福会意的点点头,悄悄离去,并掩了殿门。 “你是不是吃醋了?”司马君荣从北寒衣身后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低笑道:“送我一杯薄醋,寒衣,你这醋吃的也太含蓄了,为何不来御书房找我,我还以为你懂我的。” 北寒衣哼了一声,凉凉道:“吃醋?我北寒衣什么都吃,就不爱吃醋。”北寒衣挣了挣,没挣开,没好气道:“松开,我饿了。” 司马君荣邪魅道:“我也饿了。”他低头在北寒衣耳侧轻声吐息:“寒衣,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放我下来。”北寒衣正想嘲笑他几句,突然被司马君荣打横抱了起来,北寒衣狠狠拍了司马君荣一巴掌,怒道:“你放我下来,你这淫/棍!” 司马君荣嗤笑一声,把北寒衣压在床上:“寒衣,何必害羞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北寒衣气得面红耳赤,顿时有点结巴:“你,你,你个淫/棍!我,我饿了。我还要吃饭。” 司马君荣只认真的看着北寒衣的脸,半晌笑道:“你脸红了。越来越红了,从耳朵到脖子,到这里。”他的手指从北寒衣的耳朵,划过脖子,缓缓划开领口,将衣服慢慢划开。 司马君荣双目幽远,带着几分邪气,他看着北寒衣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渴求已久的猎物,专注多情,又带了几分霸道。 完全不同于平时事事顺着北寒衣时温和多情,北寒衣默默的看着司马君荣,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司马君荣,贪色又霸道。 “寒衣……”司马君荣叫得急切,呼吸粗重,撩拨了情绪。 一番云雨渐收,甘露尽数留在北寒衣体内,北寒衣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仍带着情潮未退的声音轻声道:“我腰都快被你掐断了。” 司马君荣吻了吻北寒衣的眉心,满足道:“对不起,寒衣,我这好几日没碰你,有点急切……”司马君荣又吻了吻北寒衣的额头,又道:“我的心,你应该明白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人。” “我明白。”北寒衣突然觉得此生有司马君荣作伴,便是明日就得下黄泉,他也觉得毫无遗憾了,笑了笑道:“我也一直爱着你。” 司马君荣震惊的抬起头,侧眼盯着北寒衣,平时连句关心都吝啬不已的人,今日突然一本正经的说起情话来。司马君荣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淹了理智,又缠着北寒衣融作一处。 天色深沉,几上的蜡烛燃去了一半,北寒衣精疲力竭的趴在床上,无力道:“早知如此,我死都不说那句话。” 司马君荣伏在北寒衣身上,得意洋洋道:“可惜晚了,话已经说出了口,事也做完了,即便你能收回那句话,可这身上的感觉你能忘了吗?” 若在平日,北寒衣早就狠狠啐他一口吐沫,只是此刻,他浑身酸软,哪有心思同他拌嘴。 司马君荣觉察北寒衣情绪低迷,显然把他累惨了,不由笑道:“我这还是顾及着你有所不适,收敛了几分,没想这就受不住了,那日后可怎么办?” 北寒衣含糊不清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哎呦,浑身疼。” 司马君荣起身从床头暗格子里拿了药,给北寒衣身后涂了些,体贴道:“困了就睡吧,明日早起我陪你沐浴。” 北寒衣懒得应,由着司马君荣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昏黑的夜色中,北寒衣突然睁开了眼睛,不适的动了一下,司马君荣立即醒了,低声道:“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北寒衣道:“感觉有些奇怪。”北寒衣又动了动,支吾其词道:“后面,感觉不舒服,有点麻痒……”北寒衣又扭动了一下。 司马君荣一下清醒过来,起身点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1 了蜡烛,凑近北寒衣一瞧,见他双颊绯红,眼色带着几分迷离恍惚,不安的蜷着身体,轻轻颤抖着。 “药。”司马君荣低叫一声,连忙去翻暗格子,将方才用的药翻出来,凑到烛台旁一瞧,这哪里是修复平伤的良药,分明是催情增趣的慢性春/药,合欢。 藏在无恙殿暗格的药都是司马君荣特意让御医院配的上等好药,还有一味情开的药,合欢。只是未得北寒衣同意,司马君荣也不敢直接用在他身上,一直藏在暗格中未拿出来过,不想今日居然拿错了药,阴错阳差给北寒衣用了合欢。 北寒衣轻声低吟,气息紊乱粗重,连他自己都觉察出自己不正常,残存得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浑身燥热难耐,渴求挑战着理智,绷在脑海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却在司马君荣低头吻住他时,顷刻间,分崩离析,溃散成渣,自此沉沦下去。 “寒衣啊,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让你受苦了。”谁得声音如此悦耳清亮,北寒衣想努力睁开眼,却又被一阵激荡而来的巨浪卷离了意识。 ☆、第060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十) 记忆有些破碎,但还能捕捉到几个片段,炙热与疯狂,缠绵与索取,每一个片段都陌生的不像现实。 他何时疯狂到那种地步?北寒衣翻了个身,叹了口气,他简直没有办法接纳这样的自己。堂堂一国之相,雌伏于人,却甘之如饴,他怎么就堕落到这个地步?年少时,豪气冲天,今日只因司马君荣一句我爱你,而不能自拔。 北寒衣又翻了个身,扯得身上一阵酸痛,扶着腰咬牙切齿的咒骂:“那个混蛋!”他直勾勾的盯着虚空,心道:该回丞相府了。 无恙殿空荡荡的,只香薰里的香气萦萦绕绕溢开。北寒衣盯着那丝丝缕缕的香气,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过了巳时,殿里的轩窗大开着,有风微微拂来。 北寒衣睡眼惺忪,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者雪悄悄推开殿门,手里端着一个金边菱角盘,盘里放了一只白玉盅,一支细柄银匙。者雪见北寒衣睁着眼睛发愣,笑道:“丞相,您醒了。” 北寒衣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扫了一眼者雪托盘里的白玉盅,随口问:“你端得什么?” “回丞相,是香料。”者雪揭了香薰的盖子,取了香灰,将白玉盅揭开,递给北寒衣瞧了一眼道:“听杨公公说,是主上托正王特意调的。有驱乏去痛之效。”者雪觉得自己似乎多了嘴,暗暗吐了回舌头,偷偷去瞧北寒衣的反应。 北寒衣闭着眼睛恹恹欲睡,一听者雪的话顿时来了精神,沉吟半晌,不解的喃喃道:“正王调的香,没想到他还会调香。”又猛得省了神,不解道:“不过是香料罢了,为何用白玉盅放置,有那么珍贵?” 者雪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了。”抬眼看他一眼,低头道:“丞相既然醒了,不如起身吧,之前璘药公主来过几次,因您还未起身,皆被奴婢挡了回去。” “璘药公主来过?”北寒衣纳闷道:“她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者雪换完香料,将托盘放在香薰旁,垂手站在床尾,微微笑道:“丞相再休息片刻还是起身?” 北寒衣有些发懒,舒出一口气问:“华月呢?她怎么不在?” 者雪道:“华月去浣衣局送需要浆洗的衣物去了。”者雪脸色发红,北寒衣还稀奇的咦了一声,突然想起昨夜的事,顿时尴尬不已,慌忙道:“怎么不见裳花?她人呢?” 者雪顺着话头接道:“她说她有个姐姐来到宫里,她去找她姐姐说话去了。” 北寒衣哦了一声,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能有资格侍奉在无恙殿的只有者雪,裳花与华月三个人,都是司马君荣精挑细选的,而杨有福是随侍在司马君荣身侧的老人,自不能日日守在无恙殿。 诺大的一个无恙殿,顿时静下来,连北寒衣都觉得不舒服。便招者雪伺候着起身梳洗。 刚把玉带系好,外头璘药公主分花拂柳而来。璘药尚未及笈,头挽双髻,身穿一件鹅黄银边的衣裙,笑岑岑的一蹦三跳的进了无恙殿。身后三四个宫婢低眉顺眼跟了进来。 “皇嫂。” 北寒衣一怔,看着璘药震惊道:“你叫我什么?” “皇嫂啊。”北寒衣脸色铁青,璘药畏惧的小声道:“皇兄说,你以后就是璘药的皇嫂,我理应叫你一声皇嫂。”她瞟着北寒衣,见他原本铁青的脸色直接阴沉的似只锅底。 璘药捂着嘴,眨巴眨巴眼无辜的求助一旁的者雪,者雪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北寒衣,意思再明确不过,这是告诉他北寒衣绝对的生气了。 “璘药公主,臣乃一国丞相,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这皇嫂一称,臣当不起。”纵然气得七窍生烟,可面上仍带了三分和煦。北寒衣话越说越恭维:“不知璘药公主驾到,有何要事?” 璘药鼓着眼睛,拘谨道:“没事,璘药就是来看看…丞相。”她差点又说成皇嫂,那日匆匆一别,她未瞧清北寒衣这个人,今日来,便是想来增进增进感情的,不想一声皇嫂而已,北寒衣这般较真。她还以为北寒衣听了会很高兴,结果却适得其反了。 北寒衣与璘药并不熟稔,这一问一答下来,氛围尴尬到极点。璘药顿时犹坐针毡,想走又想留,心里一时拿不清主意。 北寒衣让者雪上了茶,与璘药相对而坐,璘药明显有些紧张,没话找话道:“不知丞相对皇兄怎么看?” “暴君。”北寒衣脱口而出。 璘药一愣,僵硬的笑了一声,忍不住嘀咕道:“什么呀,原来是暴君,皇兄还想和丞相成亲呢。” “你说什么?” 璘药啊得惊得抬起头,见北寒衣一脸惊诧的模样,不禁叹气道:“璘药以为,丞相应该懂的。”她直视着北寒衣的眼睛,口气略带叹息:“皇兄的心,璘药以为丞相懂的。皇兄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了徐家那件事烦心,徐家一事看似压下去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想借徐家一事大做文章,若让人真抓了把柄,最先遭罪的就是丞相你了。” 北寒衣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早就尘埃落定,没想到还在暗中潜伏滋长,若处理起来,少不得又要杀人,北寒衣顿时觉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他还想怎样?” “不知。”璘药道:“这些事还是昨日去给皇兄送酒时不小心偷听到的。” “……?”北寒衣不明所以的望着璘药。 “丞相昨日不是让人送去奂仪宫一杯酒给皇兄吗?皇兄那些日子天天在御书房,可不在我那里,所以,璘药,璘药便替丞相跑了一趟,将酒送给去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2 了御书房。”璘药娇娇怯怯的,眼神清亮不知不觉带着几分算计。 “等等……”北寒衣脑子乱了,司马君荣一直在御书房,不曾在奂仪宫,那么他吃的谁得醋?那些回话说司马君荣在奂仪宫的又是何居心?原来,这些个事,旁人都清楚,就他做了傻子。 “者雪!”北寒衣一怒之下,掀了桌子,吓得璘药一声尖叫,小脸惨白,她只想逗逗北寒衣的,可谁丞相北寒衣的脾气居然如此之大。 者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道:“奴婢在。” ☆、第061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一) 北寒衣缄默不语,者雪是个奴婢命,若没有司马君荣的嘱咐,她怎么敢当他的面胡说八道,半晌冷笑道:“你起来吧,以后不用在呆在无恙殿了。” 者雪泣不成声道:“丞相,奴婢知错了,求您责罚奴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丞相。” 璘药愣愣的坐在锦凳上,捂着嘴,眼角挂着泪珠,眉心轻攒,一副欲哭又忍的模样。 北寒衣笑笑道:“既然你不肯离开无恙殿,那我走。”北寒衣碍着璘药公主一直压着火气,纵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喜欢司马君荣,他还是强迫自己能忍则忍,千万不能在人前失了仪态。 北寒衣拂袖而去。 “丞相。”者雪喊了一声,只瞧着那道身影欲行欲远,者雪呆了一下,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御书房奔去。 一直静静坐在锦凳的璘药,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抬手一理衣袖,笑声抑制不住放开,原本清澈无垢的眼神瞬间带了几分刻毒。 璘药噌得站起来,冷嘲道:“两句话就能挑拨离间,本公主还以为你们的感情固若金汤呢,还真是高看你们了。” 青留将五蕴轩的书案换成了一张刻柳描雀的红木书案,他站在书案前,把书案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连镂雕的缝隙都未放过。 一旁高个的下人询问道:“公子,这张书案,您还满意吗?” “嗯,漆上得不错。”青留扶着下巴,想了想:“但浆上的不好,抬出去,砍了当柴烧。” “公子!”门外头传来一声慌张的叫声,一个家人风似的卷了进来,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丞相,丞相回来了,看样子不太高兴,把前厅的花都砸了。” 青留脸色一变,叫道:“他又回来做什么。”说着也顾不上书案好不好的事,快步去了前厅。 北寒衣砸了前厅的花,怒气舒解了不少,坐在厅里,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浅尝。 “公子,你怎么一回来就砸奴婢的花。”青留一看摔得七零八落的花盆,痛心疾首道:“好好的花,全让公子毁了。”心里怨气顿时上涨,迈进厅门,被北寒衣铁青的脸色唬得脚下一滞,担忧道:“你又和主上吵架了?” “没有。”北寒衣干脆道,语气中有些怨念。 “回答的这么快,看来怨气不浅呐。”青留兴致勃勃道:“他怎么惹你了?”青留凑了过来,在北寒衣一旁坐下,忽然一静,沉吟道:“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挺让奴婢在意的,还想明日进宫说给你听,没想到,你今天居然回来了。” “什么事?” “公子听说过肃王养在府上的那个男子吗?”青留瞥眼瞧着北寒衣:“那男子被人劫了,肃王在找他。” “哦?”北寒衣不解道:“总不会能是主上劫得人吧?他想干什么?等等,哪里不太对。”北寒衣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合理,司马君荣分明与他坦诚相待,本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偏偏璘药一来,所有的事情复杂起来,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是璘药,还是谁?可者雪有为什么传错话给他?这一切司马君荣知道,还是不知道?他最近忙得又是什么? 北寒衣一下乱了心思,摇了摇头,懊恼道:“看来需要调查一下才行。” “这事恐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奴婢倒暗中留意了一下,这问题恐怕与那个璘药公主脱不了关系。”青留眯起狭长的双眼,眼神高深莫测,轻笑道:“这其中,奴婢还查到一件有趣的事。虽有趣却危险,奴婢虽然不想多管,但又怕公子出什么事,不如说给你听听。”青留整理了一下思路,娓娓而谈:“说的这些都是传言,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奴婢就不知了,据说西昭国无人敢犯,不仅仅是因为主上励精图治,治国有方,更因为他手上的两大势力,一个是暗卫影杀,是主上的私人杀手,还有一个叫勾魅,这个勾魅就有些特别了。在说这件事前,还要提一提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 北寒衣心思略动,猜忖道:“二十年前的旧案,能让人记住的便是大司农监守自盗,盗取国银一事,当时轰动朝野,主上下令满门抄斩,连诛九族。” “就是这件事。”青留点头道:“明面上虽是连诛九族,但实际上留了几个幼子,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璘药公主。” “璘药公主?”北寒衣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她不是主上最疼爱的表妹吗?” “主上的确有一个表妹,不过早年夭折了,所以现在的璘药公主于是就补了这个缺。”青留解释道:“知道璘药公主并非公主的没有几个人,就连主上恐怕都含糊着呢。”青留话到此处,显得格外解气,吐了口浊气又道:“璘药公主就是勾魅里的人,勾魅里的人都是单独行动,从不互相联系,所以到底有多少勾魅,无人知晓,身份也各不相同,也许是街头卖菜的姑娘,也许是妓楼里的头牌,也许是谁家的小姐奴婢,但可以肯定的是,影杀全是男人,而勾魅全是女人。” 北寒衣冷恻恻的盯着青留,隔了会儿,质问道:“青留,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 青留未料到北寒衣突然问这个问题,沉默片刻,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笑道:“奴婢只不过是相府里的管事而已。” 青留没说真话,既然他不肯说,再问下去也毫无意义,北寒衣气馁道:“算了。你的事,我不问了,但璘药既然是罪臣之女,主上为何还敢留于身边?还封了公主?那日见他们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像是作假呀?”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明明知道璘药怨恨朝廷,但还是托朝廷的福活了下来,既然活下来了,就不会再轻易去死,你想,朝廷教她武功,教她一切能摧毁生命的手段,你觉得她会不动心?”青留呵呵乐道:“每一位主上的脑袋都是勾魅的目标,这是她们之所以愿意活下来的唯一支柱,不过,她们永远也不可能得偿所愿。” “为何?” “因为除了影杀,勾魅,还有一股不受朝廷控制,来去无踪的势力,叫净者,净者,白也。”青留眸子轻轻眯起,危险的气息悄然散开:“净者会在她们失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3 去价值的时候,一刀抹杀,毫不留情!” “正因为璘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前动了反叛之心。”北寒衣突然觉得迷雾尽散,真相渐渐浮了上来。 ☆、第062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二) “不,她不知道净者的存在,璘药公主是很单纯的想杀主上而已。”青留稍一犹豫,接着道:“主上这帝位,未必坐得稳,虽他执政已有四年之久,然而帝测之期为五年,不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都难预测。” “帝测之期?”北寒衣懵了,这青留简直就是狐狸,连他一朝丞相都不知的消息,他居然全都清楚,青留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又是为谁行动?北寒衣心中顿时一阵寒心,从小到大,他竟从未看清过青留这个人。 青留见北寒衣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警惕,无奈摇摇头道:“公子不用瞎猜,青留就是青留,不为他人所缚。” “青留,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北寒衣捻着茶盖,仍旧怀疑。 “公子别问,奴婢不会说的,奴婢因为担心公子,所以才如此多舌,还有,主上虽然知道勾魅,却并不知勾魅存在的意义,至于净者,主上更是不知了。因此,主上很危险。”青留严肃的瞧着北寒衣,微微一想,叹了口气,举手起誓道:“我北汶则对天起誓,从未做过对不起北府与公子之事,若有违此言,定不得好死。”他瞧了北寒衣一眼:“满意了吧?等时机合适了,奴婢定然向您坦白一切,现在,你还是先回宫吧,好防着点璘药。” 北寒衣倒未料到青留会这样做,但见他这般诚挚,心里的疑虑顿时消了三分:“好,我信你这次,但如果你敢欺骗我,青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北寒衣回府也就喝了一杯茶,听了一段故事,急急忙忙又赶去皇宫。 青留懒洋洋的瞅着北寒衣心含怒气的离开,忍不住笑着低喃:“嘁,威胁我,看我怎么整治你。” “你打算插手此事?”房檐上传来低低的询问声。 青留无奈何的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我还想问问您呢,若是主上真过不了帝测,您真能眼睁睁看着主上死去?况且,公子已经属心主上,若主上真有个好歹,公子怎么办?” “你还挺为北寒衣着想呢。”房檐上传来一声低笑:“有你在,司马君荣没有那么容易死,你能眼睁睁看着北寒衣殉情?” “要是我能呢?”青留反问,嗤笑一声道:“算了,此事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所谓帝测,只要躲过安排下的陷井与祸患即可,勾魅首当其冲,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要杀了勾魅不就可以了?” “是,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房檐上传来一声赞同。 青留托起下巴,愁闷的叹气:“杀人这种事,应该由影杀来做的。” 北寒衣熟门熟路回了无恙殿,还未进殿门,司马君荣阴翳的声音夹着冷笑传了出来:“好,把朕的人给气出了皇宫,居然还敢出现在朕的眼前!很好!” 殿上的檐铃摇出清脆的声音,伴着浅风,悠然而动。 相处多年的人,本以为自己最清楚他的秉性,却不知当局者迷,越靠近反而越不知他这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司马君荣如此,青留如此,而只有他一人,活得像个傻瓜,还是什么一国丞相,都是虚幻。 北寒衣心里难过,却又不知难过什么,惘然若失的推开门,失魂落魄的朝殿内去。 殿里跪着一群宫婢侍卫,北寒衣仿若不见直直朝床畔走去。 司马君荣见是北寒衣,惊喜交加,快步上前,双手扶住住北寒衣的胳膊,关切道:“寒衣,你回来了,你没事吧?”见他眼神透着疲惫,又似携伤,不由更是焦急:“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北寒衣推开他的手,弱声道:“没什么事,你不用管我。” “你们下去吧。”司马君荣威严得扫了他们一眼,待人退出殿去,若有所思的向床边走去。 北寒衣和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却显得无力无神,司马君荣坐在床沿,轻问道:“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寒衣。” 北寒衣抬袖遮了脸面,闷声闷气的:“没事,能有什么事。” “如果是因为璘药送酒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司马君荣缓缓道:“欺骗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于你来说,我和璘药公主,你重视哪一个?又更相信哪一个?”北寒衣喃喃道:“若是我说了诋毁璘药公主的话,你会生气,还是会相信?” “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心,还是,你一直都不相信你自己?”司马君荣握住北寒衣一只手,将他带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瞧他的眼:“你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怎么了?怎么又说这种话?” “没什么。”北寒衣不想说,司马君荣揽他在怀里,低头轻咬他的耳朵:“说吧,说出来让我听听,这几日,我天天在御书房做事,昨日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办了正事,却没有好好和你说几句话,今日得补上。” “你又说这种话。”北寒衣似乎真的很疲惫,懒懒得靠在司马君荣胸膛上,隔了片刻,问:“我若说璘药公主心存不轨,你信我?” “信。”毫不迟疑的回答,连一丁点儿犹豫都不曾带。北寒衣猛抬起头,恰恰司马君荣低头望着他,那双含笑的眉眼,没掺半分虚假,没有半点敷衍。 司马君荣信得这么干脆,北寒衣反而接受不了,不可思议道:“你信?你信我这片面之词?璘药公主那可是你表妹啊。” “可你才是最后陪我生老病死的人。我不信你,我信谁?”司马君荣低头吻了吻北寒衣的唇角:“你心里有想法为什么不来问我,我可是很乐意你来质问我这质问我那,我巴不得你天天管着我,那样才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只要记住,我便是杀尽天下人,也绝不会伤你分毫。”司马君荣用力揽了揽北寒衣,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璘药的事,我都知道。” ☆、第063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三) “你知道?” “嗯,璘药只是西昭国暗中培养的工具罢了,正因为知道它的悲哀之处,所以才给了她一个公主的虚称。”司马君荣惋惜道:“可惜了那么一个好女孩,未过及笈就已阅历人生百态,尝尽世间疾苦,说来,她也很不易呢。”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北寒衣松了口气:“青留还要你小心璘药,每一代勾魅都是以当今主上的项上人头为目标,她们……” “寒衣你说什么?勾魅的目标是朕?”司马君荣震惊道:“怎么会?勾魅一直是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信息的工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4 具,你听谁说的?青留?” “看来青留说的都是真的。”北寒衣忧心忡忡道:“青留说,西昭有三大势力,影杀,勾魅,净者,影杀是主上的私人杀手,勾魅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净者,是处理无用之人的刀,你知道的恐怕只有影杀,而其他两个,青留并未详说,只让你提防着璘药。” 他早知青留不凡,从小到大都是一副胸有成竹,事事在握的样子,却不曾想藏得这么深,司马君荣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定要私下将青留捉来好好审审才行。 “让你担心了。”司马君荣拍拍北寒衣的后背,安抚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了,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若连这些个事都处理不好,怎么治理这个国家,更何况,我还有要守护的人在,岂能让那群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轻易打败,寒衣啊,你要相信我。” “你是不是打算找青留的麻烦?”北寒衣正眼瞧着司马君荣,见他并不反驳,垂头叹气道:“想来我是拦不住你的,不过,青留恐怕也不好对付。他的底细,我到如今还不清楚呢。你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司马君荣抱着北寒衣躺倒在床上,侧身望着他,低头深情得吻过他的眉心,和煦道:“知我者,寒衣也。” 一切似乎平静下来,璘药依然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司马君荣依旧朝堂无恙殿两处跑,似乎之前的纷纷猜疑都成了过眼云烟,没有谁再去触碰过。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北寒衣发现自己越来越懒,身体越来越虚弱,一天中,总有两三个时辰在睡梦中。记忆力也觉得不是很好,他总觉得他似乎把重要的事忘了告诉司马君荣,可细细想来,却全然记不起来。如此,便搁置了。 “我似乎得了什么怪病。”北寒衣靠在床头,懒洋洋的翻了一页书,又觉得无力,垂下手中书,有些怔忡:“如今精神越来越不济,主上来时,我基本都在睡觉,没人陪他说话,他可伤心?” “丞相又瞎想了。”立在床头的杨有福小心劝慰道:“您只是前段时日亏损了身子,这才精神不济,吃几日药就能调养过来,主上虽然担心,但每次见丞相睡得那般安稳,心里还是很欣慰。” 北寒衣静了一会儿问:“最近璘药公主有什么动向吗?” “没有。”杨有福道:“璘药公主一直呆在奂仪宫不曾出过宫,丞相找公主有事?” 北寒衣摇了摇头,又问:“青留呢?他怎么样?” “这个,奴婢不知。”杨有福为难道:“丞相怎么问起青留公子了?” “我想见见他,杨公公你让人叫他入宫一趟。”北寒衣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觉得也许见了青留,或许就能记起来。 杨有福应了声是,替北寒衣端了一杯茶。 “丞相,您醒了。”裳花端了几碟点心走来,乌溜溜一双大眼睛微微弯着,笑容甜美可亲。 北寒衣一直挺宠着裳花的,见她来,也欢喜的很,吩咐道:“杨公公,你出去吧,这里就留裳花陪我说说话吧。” 裳花立住脚跟,回头对着杨有福离开的背影吐了个舌头,欢欢喜喜的奔到床边,将点心放在沿上,坐在榻下,一手支着下巴,猛瞧了北寒衣一阵:“听说丞相最近身体虚弱,裳花担心了好久。” 北寒衣从碟子里捻了一片云片糕塞进裳花嘴里,笑道:“来,吃块云片糕,压压惊。” 裳花嘻嘻笑着,直嚷嚷道:“好吃,裳花还要。” 一主一仆,各端着一杯茶,就着几碟点心,吃得直打嗝。 裳花满足的直叹息:“吃得太开心了,果然还是要趁主上不在时,找丞相一起吃点心最痛快。”她捋了一遍胃部,觉得撑得慌,站起来原地蹦了几下。 北寒衣道:“刚吃完,你又乱蹦,一会儿肯定会难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去了去嘴里糕点的甜腻味。 裳花不以为意道:“总比这会儿难受强,哎,对了,丞相帮裳花看看这个。”裳花弯腰站在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北寒衣。 北寒衣疑惑的展开纸张,上面写的是人名,分别是裳风,裳花,者雪,华月,他奇怪的盯了裳花一眼,笑道:“人名而已,你让我看什么?” “这个……”裳花顿时变得凶巴巴的,握着拳头恶狠狠的晃了晃道:“还不是那个璘药公主,前几日在御花园碰上她,裳花向她请福,可她居然笑话裳花二字俗不可耐。”裳花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接着道:“她说:之前遇到过者雪与华月,今日又遇到你,名叫裳花,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缺得这个人就是这个叫裳风的?”北寒衣指了指纸上第一个名字,沉吟道:“不过,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就是裳风姐姐。”裳花凑到纸上看了一遍,纳闷道:“我就奇了怪了,她怎么知道还有一人的?” 北寒衣拿着纸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莞尔道:“他既然是尊敬我的,为何还生那风花雪月的心?”他无奈摇了摇头,将纸叠好递给裳花:“不过璘药公主说的也对,这裳风呢?按理也该伺候在无恙殿才对?” “裳风姐姐死了。”裳花叹了口气:“有人传言主上曾临幸过裳风姐姐,都嫉妒的要命,暗地里对裳风姐姐使了不少绊子。裳风姐姐终日不言不语,失魂落魄的,有一天经过池塘时,不小心滑进了池塘,淹死了。” ☆、第064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四) “哦。原来这样。”北寒衣惋惜道:“可惜了那么好的年华。”瞧了裳花一眼,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吧,这会儿,我觉得累了。” 裳花秀眉一拧,想发飙,打眼瞧着他满目疲赖,提上来的火气滋啦灭得透顶,怏怏不乐的撇撇嘴:“丞相休息吧,裳花出去了。” 北寒衣嗯了一身,缓缓躺在床上。 裳风。北寒衣想,关于这个人,他还是要好好问问司马君荣才行,又想璘药如今按兵不动,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这其中暗藏了什么危机,司马君荣能应付得了吗?他这样想着,困乏一点一点爬上来,不知不觉陷入了梦里。 再醒来,他仍是含糊自己身处何境,思维迟缓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在无恙殿养着的。北寒衣翻了个身,脑子里还发懵,缓缓舒出一口浊气,又闭目养神。 “丞相,您醒了。”杨有福体贴的小声询问,近床几步,越显恭谨道:“丞相,您要不要先起来漱漱口?” “青留呢?他来了吗?”北寒衣睁着眼,怔怔的问,又喃喃道:“如今我这副模样,总觉得离死不远了。” “丞相天生福相,怎么会死?丞相千万不可胡说啊。”杨有福急忙道:“青留公子来过了,见您睡得正稳,又回去了。” “是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5 吗?”北寒衣意味不明的斜了杨有福一眼,又将衣袖遮在了脸上。 杨有福心虚的垂首一侧,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月沉星黯,只听得夜虫空灵的低鸣一声一声传来。 青留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十八般刑具啧啧称奇:“哎哟,这就是十八般酷刑,头一次见,看着就让人心寒。”他笑了一声,手摸着刑具却温柔的像个女子。 司马君荣冷冷道:“一会儿,便让你与它们亲近亲近,会让你更加心寒。” “奴婢只是奉命来探望公子,却不知主上半路掳奴婢在此有何吩咐?”青留神态自若,在这阴晦的暗牢里闲庭信步。 “你倒是很镇定。”司马君荣坐在桌旁,望了眼右手发粉的指盖,悠悠道:“青留,别逼朕对你用刑,你毕竟是寒衣的表弟,朕不想让寒衣为难。” “所以主上就来为难奴婢来了?”青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认真询问道:“主上,青留想问您一句,您可知帝测之期?” “帝测之期?”司马君荣一头雾水的反问。 “帝测之期,便是对初登帝位的主上的一个测试,在西昭算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了。”青留眼神透着股子邪气,话音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狂傲:“主上身边,有敌人,也有朋友,有想要主上性命的,也有想保主上性命的,端看主上如何辨别真假,若是有丝毫偏差,主上这帝位,怕是要拱手他人了。” “你果然深藏不露,青留,你到底是谁?”司马君荣戒备的盯着青留:“既然帝测是西昭国由来已久的传统,没道理朕不知晓,而你一个外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从慕容偬若被黑衣人掳去,敬王天天在外寻人,主上认为,掳走慕容偬若的人会是谁呢?”青留径自揣测道:“徐玟宿一案本该就此揭过,为何还会让人利用了这件事,动摇了民心?本该行动的璘药公主为何还能稳坐奂仪宫?公子本来好好的身子,为何突然羸弱不堪?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哎呀,好多问题啊。” “这里既然有你这个聪明人,朕又何必费心猜测?”司马君荣诡谲的轻笑:“朕也并非傻子,今日你如果不松口,恐怕很难出这牢笼了。” 对于司马君荣的威胁,青留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悠悠叹气道:“奴婢也没打算瞒主上,如果奴婢不想说,又怎么会由着他们将我带到这里来。”他围着墙上的刑具转来转去,安之若素道:“不如今日就开门见山说清楚,省的日后麻烦。” “看来要说很久,来人,上茶。”司马君荣叫人上了一壶茶,顺带了两碟点心,好洗耳恭听。 青留手里顺着一根精铁打造的粗链,慢条斯理道:“这事说来话可长了,得从我年轻时候说起呢,我来丞相府并非是北正寒收留我,而是我与北正寒,你父王之间的约定,我为西昭国提供各国密事,而他们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各取所需罢了。” “你?”司马君荣揭了茶盖,浮了浮茶沫,嘲笑道:“你那是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有能力与一国之君平等对谈?” “我是聆语人。”青留见司马君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悠悠解释道:“关于聆语人,并非传说,聆语人又称千耳仙人,能足不出户,知世间百态,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就算知道了一些事,也都是些事后事。毫无实用之处。” “原来真有聆语人。”司马君荣道:“朕一直觉得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却不曾想,你原来就是聆语人。” “是。”青留点点头,又惋惜的叹了口气:“我们聆语人这一脉世代单传,再传几年,估计就不会有聆语人了。哦,对了,勾魅存在的意义很特殊,她们虽然是收集讯息的,但其实是你父王养得一群活死人。” 青留喝了口茶,娓娓道来:“勾魅注定是要死的,而且,要由主上你来一一找出来,一一赐死,这是西昭权利者默认的传统,不过现在嘛,有奴婢在,也不用主上费心去与勾魅斗智斗勇,您只要看好我家公子便好,收尾的事,就由奴婢做吧。” “你所说帝测之期呢?” “当年,你父王禅位于您时,帝测五年就该开始的,只不过,奴婢觉得难得生活平静若水,何必又掀风浪?所以,和别人做了笔交易,将帝测缩至半年。”青留不疾不徐道:“你父王早知这次帝测毫无意义,所以,他不会插手此事。” “所以,勾魅死也死的毫无意义。”司马君荣眸里漫过几分戾气:“既然你想揽这差事,朕便交给你处理,一想到有朕所不知的势力蛰伏在暗处,朕就恨不得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065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五) “在棠恩街上有个给人算命的老道,两日后,主上带公子去求医,公子那一身惫赖定能去的干干净净,若是寻不到那老道,主上就去敬王府,寻一个叫三喜的奴婢,他定然知道那个老道的下落。”青留思量再三,稍稍放了心:“主上把影杀借奴婢一用,三日后,定除内患。” “你既然是聆语人,应该知道肃王就是影杀之首罹歌吧?”司马君荣虽是询问,话里却是极肯定:“慕容偬若失踪,他恐怕无暇顾及你的要求。” “说起来,肃王与璘药同命,却不同运。”青留薄凉道:“人分三六九等,命分贵贱,这世道,也是薄情寡义的很。”他颇为感慨,静了一会儿道:“不需要肃王亲自来,只要能让奴婢号令影杀三日便可。” “好。”司马君荣严肃的点了点头,想起一事,若有所思问:“勾魅,一共多少人?” “三十六人。” “好,三日后,朕要见到三十六颗血淋淋的脑袋串作四串灯笼,挂在朕的御书房里。”司马君荣心底动了杀意,那嗜血般的眸子刹那见变得冷酷无情:“你若做不到,朕便将你碎尸万段!” 回到无恙殿时,已是后半夜,司马君荣蹑手蹑脚脱了鞋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伸手悄悄将北寒衣拢进了怀里。 北寒衣如今身心俱疲,仿佛是操劳过度的缘由,然而,司马君荣却心知肚明,北寒衣这是中了毒,中了一种极缓极巧妙的毒,名字叫一梦浮沉。他本不该单独让璘药和北寒衣独处,可他未料到璘药会那么快动手,尽管之后将璘药囚在暗室严刑逼供,也仅仅知道北寒衣中了一梦浮沉,解药却无从下手。 司马君荣最怕就是让北寒衣受苦,可他越是小心,越护不得他周全。司马君荣恼自己无能,更痛恨那群虎视眈眈盯着北寒衣的人。 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臂,将北寒衣整个箍在怀里,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 “疼……”北寒衣迷迷糊糊轻哼了一声,微微有些醒了,稀里糊涂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6 来。”司马君荣松了松手臂,一手揉北寒衣的胳膊,低沉笑问:“你是醒了,还是说梦话?” “大概是说梦话。”北寒衣朝司马君荣身上靠了靠,像只猫似的蜷在他怀里,想了想,小声问:“君荣,我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司马君荣轻斥道:“活得好好的,说什么胡话,连梦话都这么不讨人喜欢,你还是接着睡吧。” 北寒衣默不作声,只朝司马君荣怀里缩了缩。 司马君荣早间下了朝,都在无恙殿陪北寒衣,北寒衣现在懒得很,总是在看书或吃东西时,不小心一瞌睡就睡过去,司马君荣为此很是操心。 两日后,司马君荣果然带着北寒衣到了棠恩街。 这日天气极好,风清气朗,一碧千倾。街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北寒衣闷在宫中许久,这次出来,显然很有兴致,一路上也很少打呵欠。虽如此,司马君荣还是让杨有福带了几包干梅留着给北寒衣打瞌睡。 “早不出宫,晚不出宫,偏偏在这个多事之秋出门玩乐,看来此行目的不纯呐。”北寒衣一身银丝压边祥云白袍,头束白玉冠,端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一笑时,微弯的眼中犹冷含笑,让人偏生出恭敬之心。 “咱们出来玩玩,顺便找个人。”司马君荣穿着便简单了些,只一身平日常穿的纯色青袍,半点纹饰都不曾有,连头发都仅仅是随手攒在头顶,狂放不羁的只插了个发簪箍发。他手里拿了一柄折扇,一边走一边替北寒衣打扇子。 “找人?”北寒衣兴致勃勃道:“找什么人?居然让堂堂一国之君这么上心?”北寒衣话到最后,压得极低,尾音含着几分威胁意味。 “一个老道士。”司马君荣随口回他,在卖糖葫芦的扛着山楂树经过时,特意买了两串糖葫芦,凝神望了北寒衣一眼,意味深长道:“寒衣,其实你都明白。” “我明白什么?”北寒衣反问:“你希望我明白什么?”他突然语气一变,话顿时有几分尖刻:“你杀了那么多人,我被人下毒也是应该,毕竟你都是为了我,而我为此偿命也算是报应不爽。” “你又说这种话!”司马君荣斥道。却见半空突有一物直奔着他和北寒衣而来。 “小心!”司马君荣拉住北寒衣的手腕,脚下一旋,将人带到了一旁。咣得一声,一只食盒拍在地上,顿时淌了一地的汤汁。 “啊~啊~啊……我的汤,我的白玉蝉,我的辣玉!”随着一声哀叫,人群中横冲直撞窜出个人来,直接扑到地上,抱着食盒一顿哭嚎。 一时围上不少人来,司马君荣压下的脾气还没发作,倒让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年轻人给弄了一头雾水。 年轻人啜泣了好一会儿,扯着袖子不管不顾的擦了眼泪又擦鼻子。北寒衣看得直反胃,忍不住想上前劝他两句。 突然一道大笑声带着快意传了过来:“我让你离我远点,你偏不信,这下倒霉了吧。”话音未了时,一个身着道袍的白须白发老头从人群里钻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旗幌子,一瞧跪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的年轻人,乐不可支道:“哈哈哈,这下你家公子非揭你一层皮不可,哈哈哈……”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司马君荣与北寒衣,笑声顿时有些僵硬,笑着笑着不自然的收起来。 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年轻人的头顶,严肃道:“今日你回去就好好挨一顿揍吧,千万别顶嘴,越顶嘴,皮开的越快,我先走一步。”他抽身往来时的路跑,虽然是老头,速度却极快。等司马君荣反应过来,这老头就是他要找得老道士时,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北寒衣凝目望着老道士离去的方向感慨道:“好利落的身法。” ☆、第066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六) 老道士转眼就没了踪迹,司马君荣与北寒衣面面相觑,半晌,司马君荣哭笑不得道:“这老头儿莫非成了精?老胳膊老腿的,跑得竟比烧了尾巴的兔子还快。”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就是刚才的老道士?”北寒衣问。 “差不多吧。”司马君荣也不确定,沉吟道:“不过看他的反应,好像知道我们会来,应该是他。” “可他跑了,我们怎么找他?”北寒衣伸手搭在眉心往人群中又望了望,忽然兴奋道:“有卖娇耳的,先去吃碗娇耳!” 话被北寒衣一断,司马君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跟着北寒衣去吃了一碗娇耳。 酒足饭饱以后,北寒衣才想起问司马君荣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咱们上哪儿找那个老道士去。” “敬王府。”司马君荣悠悠吐出三个字。 天边淌着几缕云丝,日头正盛。司马君荣拿扇子打在脑门上,虚虚得朝漆红的朱门一望,赞道:“哟,这府门修得好气派。” “宫门不是比这气派多了,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就好像头一次上敬王府一样。”北寒衣眯眼望着府门上的卯钉,不瘟不火的笑话他。 “唉,你还真说对了,我以前虽然天天出宫来玩,但基本上都去北府讨你欢心了,哪有时间跑这区区敬王府来蹭茶。”遥想当年,别说在北府喝杯茶,能进得了北寒衣的房门都是问题。司马君荣摇头晃脑一阵唏嘘。 北寒衣笑了笑,歪头仔细一想,顿时觉得司马君荣过得也挺不易的。向司马君荣伸出右手,微微笑着望他。 司马君荣乐呵呵的伸手一把握住北寒衣的手,开心的摩他的掌心,单手打开扇子,殷切的为他遮阳光。 亮了身份,入了府门,一道哭泣声老远从后院传来。 北寒衣纳罕道:“这大白天也闹鬼?” 领路的下人唯唯诺诺道:“是李公子又在打三喜了。” “三喜?”司马君荣望了北寒衣一眼,沉吟道:“青留让咱们找的,就是一个叫三喜的人。”目光一转,又落到领头的身上:“他经常挨打?” “差不多,李公子三天两头总要打他一次,在敬王府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领头的小声回道。 “正王为何打他?”北寒衣却觉得奇怪,他认识的正王,虽狂傲不羁,却也不像是狠角色,为何偏偏和一个下人如此较真?保不齐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领头的摇摇头道:“这就不知了,从李公子入府以来,便变着法的打三喜,也不知为何。” 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院,立在院门往里一看,一条长凳上趴了个惨兮兮的灰衣小子,怯怯诺诺的哭着,却还是压制了几分。 一道白痕玉立在房檐下,语声清凉,含着三分笑三分冷嘲,不疾不徐凉凉道:“贱奴,本公子什么时候让你哭出来的?”凤眸一转,望了一眼右旁的黑衣人一眼,轻轻道:“瞎子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7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7 ,你去替本公子好好管教管教那个贱奴,刀子不行,下手不狠,连声响都听得不脆。” 立在长凳旁握着皮鞭的青衣人顿时气炸了,高声反驳道:“我怎么不行的?我怎么下手不狠的?”说着,举手照着三喜的屁股就是狠狠三鞭,抽得三喜狠狠哆嗦着,撕心裂肺哭了一嗓子,青年人瞪着李独遥,恨声恨气道:“听到没有?三声响!” 李独遥扶着额头笑得前仰后合:“抽屁股有什么,屁股肉多,打得稀烂,还是能长上。”目光扫过北寒衣,顿时一凛,勾唇一笑道:“哟,相好的来了。”那尾音千回百转托出一丝暧/昧调调。 司马君荣面色一沉,一步挡在北寒衣面前,与李独遥冷眼相对:“好一个正王,见到朕,居然敢不行礼?你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李独遥如同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在所有人以为他笑疯过去时,突然敛了笑意,眼底一时迷茫又一时冷漠:“啊呀,本公子险些忘了,我只不过是李则隐丢在西昭的弃子,死也没人疼啊。”他说着,话里隐着凄凉。 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冷漠:“说吧,来有什么事?司马敬华赴约去了,不在……”他微一沉思,猜测道:“莫非是来找我的?” “朕要找一个叫三喜的。”司马君荣黑着脸,眼色阴沉的可怕。 “三喜。呵呵。”李独遥指了指长凳上的人:“就是他。” 三喜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几欲昏死过去,却在听到李独遥喊“三喜”时,突然提声大叫:“小的在!” “呵呵,真是好三喜,好贱奴。”李独遥赞赏道:“人就在这,若没本公子什么事,本公子去补个觉。”他转身离去,将堂堂一国之主晾在了一旁。 司马君荣的颜面于此扫尽,面上虽静得出奇,可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早已经忍耐到顶。但碍于北寒衣,还是将这口气,不甘不愿的咽了下去。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司马君荣既然要整治人,时间自然是越长久便越有趣。 “你若是生气,就说出来,正王于我有恩,你若敢动他分毫,我和你没完。”北寒衣一瞧司马君荣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风轻云淡的瞟他一眼,话里威胁分明。 “朕自然知道他有恩于你。”司马君荣却不曾将话说下去,微微一笑,换了话题:“咱们还是先看看三喜吧。” 三喜被打得皮开肉绽,发丝汗湿,脸色惨白,北寒衣扯着三喜的半截袖子往他脸上抹了抹,惊喜道:“哟,原来是他!” “谁啊?你认识?” “刚才街上撞上的那个傻小子。没想到他就是三喜。”北寒衣笑吟吟道:“这可真是缘分。”北寒衣抬起三喜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还能撑得住吗?” 三喜浑浑噩噩的睁睁眼,汗水浸进了眼里,模糊了视线,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含糊道:“你是……眼熟……”话未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第067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七) “下手可真狠。”北寒衣不忍直视三喜,心疼的皱着眉毛:“正王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三喜已经清醒过来,趴在床上疼了一脑袋的汗,口齿不清的哆嗦道:“是小的办事不利,惹得主子生气,这顿打是小的该得的,不怨主子。”一句话顿顿卡卡说下来,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马君荣见惯了皮肉横飞的景象,对三喜挨得这顿揍冷漠的很,开门见山道:“三喜,听说你认识一个老道士?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道士?棠恩街上摆摊算命的老道士?”三喜怔了一下,隔了半刻,艰难道:“小的认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主上要找的那个,那老道士道号浑谷,是个怪人,夜夜宿在别人宅子里。” “哦?”司马君荣道:“宿在谁家宅子里?” “说不准。”三喜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疼给压了下去:“浑谷老道长为人古怪,睡觉有个习惯,上旬处天,中旬处人,下旬处地,这会儿正是下旬,他……”三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续道:“他睡的地方处地。” 北寒衣听他一通说下来,有点糊涂:“处地?” “这老道长可真是怪人。”司马君荣笑道:“处高者,与天相近,若在上旬,哪里高便去哪里寻;处人者,与人结好,可夜里家家门户紧闭,也只一处人多,也只一处夜夜笙歌……” 北寒衣接口道:“妓/楼。” 司马君荣赞赏的点点头,接着道:“这处地……”眉头微微一皱,却有不解之处,人本来立于地上,若说处地,范围也太广了。 “去坟岗,今天下午您去坟岗看看,哪个坟是新堆的,他必定在里面。”三喜抹了把额头的汗,惭愧道:“小的只能帮您这么多了,却不知主上寻浑谷老道长有什么事?” “朕有事求他。”司马君荣望了北寒衣一眼,眼神透着心疼。 三喜点了点头,担忧道:“今日在街上,老道长应该见过主上您,依他的修为,定然知道您找他的事,老道长既然躲了,想必是不肯帮忙,此去坟岗,恐怕也未必找得到他。”三喜一顿,局促不安道:“若此去寻不到老道长,主上有什么打算?” “青留既然让朕来找你,想必你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老道士。”司马君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三喜:“只要你可能帮忙,一切都好办。” “若小的不帮呢?”三喜愕然,反口问了一句。 “若不帮?你不是李独遥的家人吗?朕杀了你主子,你觉得怎么样?”司马君荣字字清晰,字字透着股子阴狠劲。 三喜惊得想起身,一动,牵扯得浑身疼痛难挡,连迭道:“别动主子,小的帮,小的帮,只要主上对我家主子网开一面,要小的丢命都行。” “不用。”北寒衣冷冷清清的插口道:“若主上敢动正王半根头发丝,臣便与他恩断义绝!”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目光冷熠熠的看着司马君荣,眼底半分情绪都无。 司马君荣心道一声不好,赶忙去拉北寒衣的手:“朕吓唬他的,正王于你有恩,那可就是朕的大恩人,朕怎么会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事?”他拉拉北寒衣的袖子,北寒衣一点一点扯了出来,凉凉道:“最好是这样。” “当然。”司马君荣笑着,目光擦过三喜时,瞳孔微微一缩,那威胁之意阴冷的直让三喜心生战栗。 三喜从脖子里拽下一个中指粗的竹筒,伸手递给司马君荣,解释道:“这个竹筒是老道长给我的,若有性命之忧时,可折断它,老道长自然就会现身。” 司马君荣接过竹筒端详了一会儿,见只是普普通通的竹节,并没有什么机巧,怀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8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8 疑道:“你确定折断竹筒,他就会出现?” “嗯。”三喜笃定的点头道:“小的信他,若他不来,便是失信于小的,小的以后也不会与他再有来往。” 司马君荣道:“好。朕就信你一次。” 入夜,司马君荣将北寒衣留在敬王府,独自去了一次坟岗,果然不见浑谷老道的踪影,便又回到府中,回去时,北寒衣正与李独遥下棋,李独遥依旧一身素白长袍,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的白粉,额角上描得却是一只喜鹊,以眉为枝,喜鹊落在枝上,画得栩栩如生,只颜色用得确实朱红,半分杂色都没有,白面红雀,看着异常诡异。 “看来三喜是对的。”北寒衣落了一子,悠悠望了司马君荣一眼,小声喃喃道:“白跑一趟。” 司马君荣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厮杀,漫不惊心道:“我就全当是散步了。” “哦?”北寒衣调侃道:“去坟岗散步?主上兴趣真独特。” “寒衣。”司马君荣叫了他一声,直接从怀里掏出竹筒,啪得折成了两半。 李独遥无意瞟了断开的竹筒一眼,沉吟道:“这竹筒好像是本公子家的贱奴的东西,你们两个欺负我的人?”他目光带着询问移到司马君荣身上,眸底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是三喜给的。”北寒衣捻了颗子,催促道:“快落子,你犹豫什么。” 李独遥捻着棋子在指间玩弄,徐徐道:“给你们?这竹筒三喜平日贴身带着,宝贝得跟他祖宗似的,给你们?若不是使了手段,你们未必能得到。” “你倒清楚。这会儿想起护三喜来了,你打他的时候,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北寒衣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这会儿演什么主仆情深?” “自家的奴婢,打死了只能怨他命不够硬,可你们,都是外人,本公子再怎么不是东西,仍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李独遥啪得落下一子,抬眼盯着北寒衣,微微一笑。 突然呼得一声,一道风卷了进来,待风止了,门外头不知何时多了个老道。 那老道望着李独遥,惋惜的摇了下头,又望北寒衣一眼,感慨的摇了摇头,望向司马君荣时,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头,你什么意思?本公子风流倜傥,你摇什么头?”李独遥开口问,目光转向北寒衣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老道?” ☆、第068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八) 北寒衣抬眼瞧司马君荣,不确定道:“应该是他吧?” “是他。”司马君荣确定道,负手而立,眉毛轻轻一挑,话里有几分不客气:“老道长怎么不继续躲着朕?也不怕朕敲断你那两条老腿!” “贫道不想来,但贫道是信守承诺之人,自然要来见见三喜,主上找贫道什么事,贫道心里知道,不过,主上虽为帝王,但终究是凡世帝王,须知天外有天的道理。”浑谷微微晃着头,背书似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主上所造杀孽,都有神明与您记着呢,您冥冥中虽有护身之法,可所挂碍之人却毫无消灾妙法呀。” “你什么意思?”司马君荣震怒道:“你这老道胡说八道!” “贫道从不说假话。”浑谷道:“贫道不医暴君的人,看丞相身上的毒应是叫一梦浮沉,一梦浮沉这种毒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妄得的,这可是天降横祸啊,主上是帝王,是这凡世帝王,自然不能轻易惩处,因此,此灾定要由您所爱之人代之。天意如此,贫道救了丞相,便是有违天意,贫道恐怕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胡说!”司马君荣愤懟不已:“好一张利嘴,居然还能编出这么大段故事来!” 北寒衣却平静的很,捻着枚棋子定定的望着棋盘,漫不惊心问:“你到底造了多少杀孽,才把祸患引到我头上?” “寒衣,你也信他胡说?”司马君荣气极:“你信他不信我?” “他没有说谎的理由,能第一次见面就知你罪孽深重的人,浑谷道长怕是第一个人。”北寒衣低声叹气,仍捻着棋子在指间把玩。 司马君荣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负气道:“对,朕杀人无数,朕是暴君!那又怎样?朕是为了你才杀的人,若不是因为你,朕也不会顶上暴君的名头!” “为了我?”北寒衣噌得从凳上站了起来,凄凉又失望道:“你说是为了我?难道是我指使你去杀人了?你堂堂一国之君,我不过是个臣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得了主上的决定!”北寒衣心血上涌,面上虽平静,可话里带着颤抖,他恨极了司马君荣拿他当借口去滥杀无辜,可他却不知,在他不知道的年月里,司马君荣已经杀了不计其数的人。 “我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多该死!”北寒衣强忍着伤心,眼泪却控制不住掉落下来:“如果没有我,主上,您该是位贤德仁义的君王。” “不会!绝对不会!”司马君荣决绝道:“因为有你,朕才只是一个暴君,若没有你,朕只能成为千古暴君!”他握住北寒衣的肩膀,见他眼色里全是深深的自责与痛恨,心里一时心痛难当,抬手劈晕了北寒衣,将人小心翼翼拢在怀里,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浑谷:“老道长,你可真厉害!两句话就能让寒衣心神崩溃,你使得好手段!” 浑谷不赞同的摇摇头:“不对,不对,这是一梦浮沉毒发,而且,丞相显然对您心存芥蒂,所以才这么容易失了神智,主上之前,肯定做了什么让丞相耿耿于怀的事,否则不会这样。” “让他耿耿于怀的事?”司马君荣一头雾水,细细想了一回,喃喃道:“朕不曾做过让他耿耿于怀的事。” “不可能!绝对有!”浑谷一口咬定司马君荣绝对做过什么蠢事,捋了一遍胡子,笑吟吟道:“要想救丞相,也不难,虽然不能亲自救他,不过只要主上找到两类人,从他们身上得到两样东西即可。” “哪两类人?要取什么东西?”司马君荣搂住北寒衣的腰,将他搂进怀里。 “一个是聆语人,能聆听动物之语的人,又叫千耳仙人,让他帮您找一个叫桂魂花的草药,还有一个是夜摩族的人,又叫合阴人,听说,夜摩族一脉承有仙脉,其血有极强的修复功效,取他半盏血,用以浇灌桂魂花,待桂魂花色由金黄转变成白色时,采其花瓣,以桂魂花根熬得滚水冲服,毒便能解了。”浑谷特意强调道:“一梦浮沉一直蛰伏在丞相血脉中,原本无事,不过一梦浮沉这毒,最忌讳动气,今日丞相动了气,这毒素势必会活泛起来,因此,主上要在三十六日内,找到桂魂花,取得夜摩族人的血,才能救丞相性命。还有,千千万万不可再让丞相动气,若不然,就算取得桂魂花与夜摩族的血,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浑谷一顿好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9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49 说,却让他人好一阵糊涂,李独遥听得脑袋大了三圈,好笑道:“老头儿,你这些话里,哪句话是真的?说来听听。” “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浑谷一本正经的举了三根手指朝天,转头向司马君荣问:“您若不信,大可不必理会,不过,主上应该也为丞相瞧过病,若贫道所猜不差,御医肯定是以操劳过度、气血两虚等由头搪塞主上。” 司马君荣未料到此事居然这么严重,起初发觉北寒衣身体不好时,司马君荣让人诊断过,也确实如浑谷所说,的确查不出由头来,就因如此,司马君荣才越加肯定,北寒衣的确中了古怪的毒。 浑谷本来就是外人,不可信,然而,他说的这些让司马君荣很在意,可他所说的桂魂花与夜摩族,又让司马君荣疑虑重重。 李独遥指上翻着一枚棋子,慢悠悠道:“本公子也算识遍天下百草了,可唯独没有听说还有叫什么桂魂花的,桂魂花?呵呵,不会是你编造出来,好脱身的吧?老头儿,你要敢在本公子面前耍手段,你猜本公子是先剁你的手还是先拔你的舌头呢?” 司马君荣顾不上李独遥和浑谷,打横抱起北寒衣朝外走去,先不管是真是假,先找青留问清楚再说。 走出小院时,远远传来浑谷叹息的话语:“流凨公子时日无多,却还能镇定自若的饮茶对弈,真不愧是逍遥门的门主……” ☆、第069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九) 夜深人静,唯有灯火摇曳,天上繁星点点,地上清光明明。司马君荣抱着北寒衣回了无恙殿,还未到殿门,守在门口的杨有福迎上来:“主上,您终于回来了,青留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他怀里的北寒衣,关心道:“丞相这是……” “睡着了。”司马君荣接口道,抬腿进了殿。 青留坐在檀木桌前,正端着茶杯喝茶,见司马君荣回来,从善如流的起身,迎上前,行了一礼:“青留见过主上。” 司马君荣嗤之以鼻,不屑道:“平时也没见你将朕放在眼里,这会跟朕玩什么虚礼。” “礼数还是要的。”青留振振有词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不是。”他转身跟着司马君荣的脚步到了床边,等司马君荣安置好北寒衣,才慢慢开口:“那个道人怎么说的?” 司马君荣担忧的望了北寒衣一眼,转头瞪着青留,哼声哼气道:“那个道人怎么说,你这个千耳仙人会不知?” “知道是知道,青留这不是想知道主上记住多少嘛?”青留挪到北寒衣床畔,想俯身去细瞧他的脸色,但床头还有个司马君荣,青留只得抻直了脖子去瞧,只听啪得一声,一团黑乎乎的,软软的,带耳朵的东西掉在北寒衣胸口上。 司马君荣惊问:“这是什么?”伸手就要去拿。 青留眼疾手快的揪住那黑物的一只小腿,在司马君荣面前晃了晃,笑道:“蝙蝠而已,估计它太困了,趴在奴婢头顶睡着了,这才不小心掉下来。” 司马君荣伸手想抢了蝙蝠,摔出一声响来,青留手一收,将蝙蝠塞进胸口的衣襟里,慢吞吞道:“看来道长说的话,主上根本没记下。” “什么?” 青留不动声色的望着司马君荣,隔了片刻,凉凉道:“看来奴婢的表哥,是必须在主上手上死一遭,主上才知道轻重呐,只怕到时,主上是开了窍,表哥恐怕要赔进一条命去。” 青留阴阳怪气的,司马君荣心烦意燥,不耐烦道:“行了,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事情你既然都知道,青留,你这千耳仙人打算怎么做?” “老道长提起的桂魂花,是无思山的圣物,而夜摩族,就居住在无思山上,不过,世人只传有座无思山,但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找到无思山。”青留喟叹道:“又是一件麻烦的差事,主上就留在宫里照顾表哥,桂魂花与夜摩族的事,奴婢去办。” “勾魅的事呢?”司马君荣道:“桂魂花和夜摩族的事,朕会另找他人去寻,你就忙勾魅的事吧。” 青留笑了笑:“没用,他们找不到的,奴婢亲自出马,就算找得到,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清剿勾魅的事,主上不如亲自动手,奴婢去找桂魂花和夜摩族。如果青留此去二十日不回,主上就当青留死了吧。” “有这么凶险?”司马君荣心惊肉跳的,他只当北寒衣中了普通的毒,几味草药就能解了的,可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说北寒衣有性命之忧,就是青留此去,恐怕也会有去无回。他担忧道:“青留,此去若真这么危险,朕就更不能让你去,你知道寒衣的脾气,他若知道,肯定会责怪朕的。” “但即使奴婢不去,主上到了最后,还是会逼着奴婢去做,既然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奴婢倒不如识趣一点,反正是为了表哥,青留也没什么怨言。”青留洞察一切的深邃眼底在浮起一丝冷意的同时,凌厉得仿佛一把匕首。 司马君荣背身对着青留,半晌,语气坚决道:“你知道朕在乎的只有寒衣,其他人,对于朕来说,都是同蝼蚁般下贱的存在。别说是你青留,就是整个天下,朕都不曾在意过,朕要的,只是寒衣能好好的,健康的陪在朕身边。”他抬头凌厉的直视青留:“因此,青留,只能委屈你了。” “眼中没有仁义的君王,做不得贤明。”一声闷闷的叹息声突兀的传来。司马君荣一愣,但见北寒衣慢腾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司马君荣体贴的想扶他一把,却被他仿若无意的轻巧避开,司马君荣心头一凉。 “青留,你尽管去找什么桂魂花,什么夜摩族,放心大胆的去找,倘若你回不来,不久,我也就到地下陪你去了。”北寒衣知道,即使他现在要求司马君荣放过青留,但依他对司马君荣的了解,司马君荣也会暗地里给青留施压,逼他去做事。倒不如敞开了说,也省了一些弯弯绕。 司马君荣一听就急了:“你,北寒衣你至于说这种话吗?” 北寒衣赌气似的背对着司马君荣又躺了下去,平静道:“臣说的都是心里话。” 青留觉得自己多留无益,告了退,自行离去。 司马君荣默默的坐在床边,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北寒衣哄开心,却听北寒衣幽怨道:“你次次都是因我滥杀无辜,我心里难受的很,你这样不顾一切的为了我,我惶恐的很。” “你惶恐什么?该惶恐的人是我才对,你什么性子?正直无私,最恨表里不一的人,我私底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孽事,你若知道,那还了得。”司马君荣愁容满面,扼腕道:“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又那么聪明,我瞒你都瞒不住。” “裳风是不是也是你杀的?”北寒衣突然问起这件事来。 司马君荣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0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0 立即摇头否认:“没有,我也是听别人提起,才知道她死了。” “听说,你临幸她了?”北寒衣不知不觉话音带了几分怒意。 “没有,我就是,那日病糊涂了,让她……”司马附耳在北寒衣耳畔低低说了几句,北寒衣脸色瞬间红到耳后根。 司马君荣乐不可支道:“这一切还是都怪你,你若不与我吵架,怎么会出裳风那档子事?” “你这个淫/棍!”北寒衣恨声恨气道:“明明是你错了,还强词夺理!” 司马君荣最喜欢北寒衣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禁不住调戏之心大发,痞气道:“我是不是淫/棍,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他笑着,倾身朝北寒衣身上压去,手顿时不安分起来。 ☆、第070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十) 北寒衣支起膝盖顶住司马君荣的胸膛,冷幽幽的望着他的眼睛静然一笑:“瞧主上猴急的,手都放错了地方。”他伸手摸到司马君荣的手臂,揪住一拧,司马君荣哎一声,缩回了手。 司马君荣本就是一时兴起,被北寒衣拧了一把,顿时丧了兴致,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 虽然知道司马君荣对他有特别强的执念,但北寒衣还是不想太顺司马君荣的意,太顺着他,会让他得寸进尺,要懂得欲擒故纵才能天长地久。司马君荣并不晓得北寒衣这些心思,一味的伤了好几次心。北寒衣璀璨的眸子亮晶晶的好似天边繁星,轻轻一笑,话里多少带了些无奈:“我知道你忍得辛苦,只是,我身中一梦浮沉,倘若因为你我……”顿了一下,含糊其辞道:“那你岂不是害了我?” 司马君荣伸手握住北寒衣的手,搁在胸口摩挲:“道长说了,只要不动怒就好。” “喜极生悲,比动怒还害身子,你想害我?” 司马君荣突然坐起来,虚虚得趴在北寒衣身上,北寒衣反而吓了一跳,望着司马君荣突然认真的眼神,忐忑起来:“怎么了?” “寒衣,你其实是喜欢我对你在床第间的事对不对?”司马君荣问得太认真。北寒衣一愣,一下捂住嘴,用力摇了摇头,急辩道:“不是,我……”但他自己又不清楚自己在否认什么,闹得脸红到耳后根去。 半晌,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平平静静的,眼中全是坦然:“是又怎么样,当我知道你和裳风还有那么一出,我当时恨不得一脚踹死你,说对我好的人是你,背着我胡作非为的还是你,还是说,你和我还到不了生死不渝的地步?” 北寒衣突然悲泣起来:“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也不必留我,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走在哪里不能顶天立地,偏离了你不行?我还就是不信了,我才貌双全的丞相还比不了一个侍人左右的奴婢!” 司马君荣懵了,刚刚说话还好好的,转眼功夫,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司马君荣伸手去搂他,却被北寒衣一语喝住:“别碰我!”继而泫然欲泪道:“你尽管和那些奴婢鬼混!走了一个裳风,不还有一个裳花,还有一个者雪吗?你去找他们,别来找我,我算什么?就算你真和我在一起,我也不能母仪天下!” “不能母仪天下,咱们就父仪天下。”司马君荣哄他。 “放屁!”北寒衣悲意更甚:“你见过哪朝哪代有父仪天下这一说?我就说这是无妄之情,偏你不信,非要纠缠我,如今我对你一心一意,不生二心,可你却学会招蜂引蝶,心生他想!” “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司马君荣头疼的压了压太阳穴,无奈叹气,他就不明白了,北寒衣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他就这么不相信他司马君荣这颗真心? “裳风!”北寒衣咬牙切齿的别开头,伤心欲绝道:“也是了,女子能为你传宗接代,我又算什么!” “裳风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司马君荣一再强调:“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会轻易移情别恋呢?别闹了,寒衣,来,我陪你就寝。” 北寒衣越闹越凶,把司马君荣一推,翻身压在他胸膛上,眼睛直直的望进司马君荣眼里:“你若敢移情别恋,我就断了你司马家的根,别说开枝散叶,连女人都碰不得!” 他倒是会耍狠,恶狠狠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能咬断司马君荣的脖子,可司马君荣见惯了北寒衣孤高清冷惜字如金的神态,今日见他这么个模样,震惊又欢喜,心头一热,翻身便把北寒衣压在身下,一番亲昵,佳境天成。 雨丝如雾,飞檐红墙,朱窗楼阁,皆缥缥缈缈在雨雾中,如诗如画,如同天境。窗台上落了只灰不溜秋的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蹦来跳去。 司马君荣下了早朝,与文武百官在御书房商讨完国家大事,便急急忙忙奔着无恙殿去了。刚到殿门,嗖一声,一只麻雀跳到他的手臂上,叽叽喳喳跳了几下。 司马君荣纳罕一看,见那只麻雀纤细的小腿上,仔仔细细绑了一个小纸筒,司马君荣小心翼翼拿了麻雀,解下书信,纸就只有半个拇指大小,展开只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字:房事节制。 他脸一黑,将纸条捻得粉碎,不屑的哼了一声,进殿去看北寒衣。 北寒衣早就醒了,目不斜视的看书,身上只穿了中衣,领口松散得露出几点吻痕,北寒衣似乎不知,慵懒的坐在圆桌前,一手拿书,一手提着一只银匙,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碗里的汤。 杨有福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见司马君荣进来,扬声道:“主上下朝回来了。” 北寒衣没什么反应,依旧垂着目光,看书喝汤。司马君荣也不生气,坐在他身旁问了一句:“今天又读到什么好词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北寒衣喝了口汤,慢条斯理道:“我在琢磨琢磨,你是如何从这首诗中,悟出风花雪月的。” 司马君荣忍俊不禁道:“你研究这个,不如直接来问我。”司马君荣一顿,神色略有迟疑:“寒衣,你还在因为裳风的事耿耿于怀?” “谁?”北寒衣冷哼一声,连声音都带着股不容小觑的孤冷:“哼,本相的心,还没小到容不下一个死了的女子,且你什么货色,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肯定是你造得孽,我又有什么资格耿耿于怀?”他把书塞到司马君荣手里,自顾自的道:“青留不在府上,一会儿用完膳,送我回府。” “不行。”司马君荣一口拒绝:“青留不在相府,你更不能回去。”可他心里想得却不是这件事,如果北寒衣心胸开阔,昨夜那是闹什么?司马君荣转瞬又思及北寒衣这人,情/事上向来含蓄委婉,害羞了也说不准。司马君荣忍不住心底偷笑了一回。 ☆、第071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1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1 一) 北寒衣道:“你昨天晚上,又同我耍手段,你看看我这身上。”他说着,微微扯开衣襟让司马君荣看他身上的痕迹,羞愤道:“你这个淫/虫,我稍有不慎,你就色胆包天,我才不留在皇宫,白白让你占便宜。” 杨有福嘿得一声乐出声来,司马君荣横了他一眼,转头讨好的拉北寒衣的手:“你还怪我,还不是你,昨晚闹得那么凶,我差点都招架不住。” “……”北寒衣一愣,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闹了,别血口喷人!” 司马君荣轻轻一笑:“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我以后不提此事了。” “不是……”北寒衣好笑道:“什么此事以后不提了?本来就没有这一回事,你提它有意思?” 司马君荣一愣:“那昨晚咱们两个都干什么了?你记得多少?” 北寒衣回忆道:“我说喜极生悲……”他突然缄口,低头喝了口汤,表情平静,唯有耳朵粉红粉红的延到脖颈间。 司马君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咧着一口白牙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北寒衣闷声闷气的,也不敢看司马君荣的眼睛,催促道:“先吃饭了,吃完了我好回去。” 司马君荣揉了揉他的手,柔声劝他:“再住段时间,和你在一起习惯了,你若猛不丁不在我身边,我会寂寞的。” 北寒衣冷哼一声,脸皮跟着透着红,想把握在司马君荣手心的手抽回来,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渐渐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大慈大悲道:“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再多住几天。” 司马君荣一高兴,忘了分寸,搂住北寒衣的肩头,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下,惹得北寒衣脸色更红,双目含怒,可也不曾抗拒。 北寒衣嗜睡。这才吃完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爬到床上睡着了。司马君荣坐在床沿担忧的皱紧了眉头,杨有福一旁瞧着也上火,忧心道:“丞相近几日,精神头越来越差了,奴婢瞧着心里难受。” 司马君荣却突然道:“你今日出宫一趟,到棠恩街找一个叫浑谷的老道士,问问丞相中毒的事,若找不到他,就去敬王府找一个叫三喜的奴婢。去吧。” 杨有福不明所以,仍应下,急匆匆办事去了。 司马君荣伸手摸摸北寒衣的脸颊,悠悠吐了口气。起身出了无恙殿。 如同沉浮在梦境中,北寒衣似梦非梦的眯起双眼,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谁都不敢与他亲近,就只有司马君荣,每日都来找他玩,带他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他曾怂恿司马君荣亲自爬树掏鸟蛋,结果树枝断了,司马君荣从上面直接掉了下来,当时他吓得要死,直急得大叫:“你若死了,我可怎么办?谁给我带好吃的?谁带我玩好玩的?谁给我掏鸟蛋啊?” 北寒衣想,也许那时,自己是在乎司马君荣的,只是他自己不知,司马君荣一直在他身边守他护他,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司马君荣的。 北寒衣想着,微微睁了睁眼,视线中却模糊着一片光,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他父亲担忧的话语:“这孩子,毒发了,这会儿沉在梦里,恐怕很久才能醒过来。” 又一道平缓带着调侃的声音道:“你瞧他笑得,嘴都裂到耳后根了,不是做春梦,就是做美梦。” 北寒衣含糊的辩驳:“才没有呢……” 那声音噗嗤一笑:“看来还没有完全沉进梦里,得刺激一下他,让他清醒过来,若不然,他这一睡,恐怕要十天半月的才能醒过来,到时子繁岂不要伤心死。” “用针扎他一下。”北正寒道:“子暖是我亲生儿子,我下不去手,您来。” “那不行,子暖是你亲儿子,他还是我男儿媳妇呢,我也下不去手。”那声音不忍道。 “那咱两一起扎他一下。反正不能让他睡着了。”北正寒提议。 北寒衣想:这两人真狠。脑子却还是迷迷糊糊,反应慢得很,只听到一个声音道:“好了,咱们走。”北寒衣还想:什么好了? 糊糊涂涂的想也想不明白,隔了一会儿,两只脚指头突然有一股疼痛,像蚂蚁噬咬般慢慢攀爬上来,北寒衣后知后觉,啊得一嗓子,猛得坐了一起来。 “寒衣!”司马君荣刚吩咐人把御书房的折子搬到无恙殿,这才几刻钟的功夫,北寒衣又不知怎么了。司马君荣直接冲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迈冲到床边,一把抱住北寒衣,心惊肉跳道:“寒衣,寒衣,怎么了?” 北寒衣静了一下:“脚疼。”他糊糊涂涂的想了一下道:“刚才,我父亲和你父王似乎回来过。” “我父王?” “嗯。”北寒衣苦着脸:“他们扎我的脚,疼的厉害。” 司马君荣放开北寒衣走到床尾,掀开薄被一瞧,北寒衣两根大拇指上各淌着一串血珠子,司马君荣顿时心疼不已,气愤道:“下手真狠。”他俯身捧起北寒衣的脚,吹了几口气道:“不疼了,吹口气就不疼了。” 却不知这两针扎在哪个穴位上,疼得北寒衣觉都睡不稳,只觉得这脚趾头全连了起来,一阵阵的疼,疼得他连睡觉都顾不上。 杨有福从宫外回来时,已经过了午时,杨有福禀告说,浑谷道长已经云游去了,他知道司马君荣还会找他,所以留了一封书信在三喜那里。 司马君荣拆开书信看了一遍,好大一张纸上,却用极细的毛笔,在纸中央写了八个字:万事顺他,房事节制。字小如蚊,看得司马君荣一肚子火气。 青留一去不回,似乎是困在了某处,倒是遣了不少鸟雀回来报平安,言辞不过是,让司马君荣照顾好北寒衣,自己不日将回宫之类的。 时间匆匆,眨眼间,半月将去,时间迫近,司马君荣整日寝食难安。可青留始终不见踪影。 北寒衣整个人越睡越沉,常常梦呓到天明,不论司马君荣怎么叫他,片刻清醒都很难保持住。 ☆、第072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二) 每次看到北寒衣恍惚的模样,司马君荣都恨不得把璘药的尸骨从土里扒出来挫骨扬灰,他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过。 北寒衣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司马君荣那张携恨的脸,扭曲着,紧闭着牙关轻颤着,眉头戾气深锁,隐忍的像头将要挣破桎梏的困兽。他甚至都能看清血丝在司马君荣眼底攀爬,蛰伏。 “青留还没有消息?”北寒衣问。他久病成疾,只在一夕间羸弱不堪,连多喘口气都能累出一头汗来,他将头枕在床沿,侧目瞧司马君荣。 “还没有。我已经让肃王去找了,你也别太担心他。”司马君荣沉重道:“若留不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2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2 住你,我也不活了。”他搁在膝头的手蓦然收紧,又突然握住北寒衣的手信誓旦旦,郑重其词。 司马君荣急得一肚子火气,北寒衣神态自若,仿佛将要死去的并不是他,他笑了笑,缓缓反握住司马君荣的手,笑道:“这话说早了,青留一定会回来的。”略一顿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上早朝?你这帝王,不该因私废公。”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司马君荣勉强一笑:“那群老狐狸纵然有意见,也不敢公然与我作对,他们要是胆敢有半分歪心思,我扒了他们的皮。” “他们都屈服在你的淫威下,也就剩下我,懒得怕你。”北寒衣凉凉道:“古来帝王无情,却出了你这么一个冷血多情的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司马君荣道:“我一腔柔情都给了你,对旁人自然会冷一些。” “何止一些。”北寒衣嗤之以鼻,又不肯纠缠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你查到我父亲和你父王的下落了吗?” 司马君荣摇了摇头:“半点影子都找不到,他们想见我们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不管他们了。” “那正王怎么样?敬王还是对他不好?”北寒衣若有所思道:“正王那般隐忍,我总觉得不是好兆头。” “他们和好了,敬华现在对他挺好的,只是,正王身上不太好。”司马君荣言辞躲闪,并不愿多提此事,微恼道:“你记挂别人记挂的清楚,却不问我最近好不好?” “那你最近好不好?”北寒衣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不好。”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司马君荣赌气道,心头转念一想,北寒衣病恹恹的经不起折腾,和他怄什么气,脸色转瞬缓和下来:“今天天气不错,你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不如我带你出去看看景,散散心。” 北寒衣道:“好。” 身边并没有随侍的宫人,连杨有福都被司马君荣打发到了旁处。北寒衣卧榻时间长久,身子骨难免虚弱无力,司马君荣便背着他,沿着御花园的水岸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早已入秋,阳光虽亮,但风里携了股凉意,拂在面上,连神思都微微醉熏。 司马君荣一身鹅黄压金丝长袍,冠上一颗白玉晶莹夺目,腰间缀着玉玦流苏,身姿挺拔威武,英气流溢于表,令人惊羡不已。北寒衣却简单许多,发丝缠了帛带妥帖的束在脑后,连衣服都只是随手披得一件白袍。 司马君荣背着北寒衣沿岸而行,岸边一溜青柳枝条摇摇,已有柳叶脱枝跌进水里,漾起圈圈涟漪。 “你怎么不说话?你如果不说话,我就该睡着了。”北寒衣轻声轻气道,声音带着惺忪鼻音,他轻声打了个呵欠,又多了几分懒散。 “你想听我说什么?”司马君荣问:“说几段戏文?” “戏文有什么好听的。”北寒衣嫌弃道,想了想,又提议:“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吧,怎么样?就当给我解闷儿。” “行,你问吧。”司马君荣爽快应了。 “我一直都想知道,璘药是不是死了?”北寒衣仿佛要睡着了,声音轻飘飘的。司马君荣脚下一滞,犹豫了一下,坦白道:“嗯,他们都以为璘药在奂仪宫,其实,我早就把她打进了死牢,审问过后,五马分尸了。呆在奂仪宫的那个,只是替身罢了。” “唉,我就知道她活不成。”北寒衣可惜的直叹气,又问:“裳花呢?你把裳花放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用意?”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用意?”司马君荣调戏他:“反正不可能是让你收了她。” “要是我想呢?”北寒衣反问。 司马君荣下意识的就想说杀了她,的确,杀人就是最好的方法。但他清楚北寒衣最厌恶他杀人,蹦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到时我就抱着一坛醋,天天在你眼前晃,不烦死你,只那醋味,都能醋死你好几次。” “口是心非。”北寒衣抬手在他脑袋敲了一遍,嗔道:“你什么脾性我能不知道,不杀他九族,都算是积德了。” “知我者,寒衣也。”司马君荣嘻滋滋的一乐,脑袋上立刻又挨了一记。司马君荣道:“宫里枯燥,我怕你呆不住,所以就找了个胆大的姑娘放在你身边闹闹你,宫里人都拘谨的很,裳花古灵精怪,纯真胆大,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生活才不至于太过乏味。”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北寒衣恍然大悟,也难怪裳花那般不守规矩,也不曾受到什么重罚,原来都是司马君荣默许了的。 “我看你也挺疼裳花的,等日后,我定然要好好安排她的归宿。”司马君荣保证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北寒衣正要说话,远远的便见杨有福一路小跑过来。北寒衣懒洋洋的将手在眉间一搭:“杨公公跑得那么急,看来有急事找你。” “主上,主上!”杨有福一路小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跟前,气还未喘均匀,断断续续兴奋道:“青留公子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回来了。”司马君荣激动不已,大叫道:“寒衣,青留回来了,你有救了。”他满心欢喜,一路向御花园外疾步而去。 ☆、第073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三) 风卷残云般到了无恙殿,司马君荣远远的瞧见一痕青衣笔挺挺的立在殿央,青留听到脚步声,回头望见司马君荣,立即迎上前一礼,唤了声主上,眼风里将北寒衣一瞟,似笑非笑的垂下了头。 “怎么样?桂魂花找到了吗?”司马君荣颇为急切,被北寒衣一抬手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抬眼看着青留关心道:“此去没受伤吧?” “一切都好。”青留客气的回了一句。只听一道清凉的声音懒洋洋道:“是没受伤,可委屈受了不少呢。” 司马君荣脸色一寒:“谁?给朕出来!”声音蓦然携了股子杀伐气,慑得人心惊怖。哎呦一声,从房梁上头掉下个人来,在地上一滚,滚在一旁,一手撑地,抬眼一望司马君荣,惊叹道:“好威严的帝王,吓得我心都颤了。” 那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肤润如珠,一身玄色衣袍,更衬得脸色淬玉般白皙。 司马君荣稍一愣,想起之前杨有福似乎说过,青留带回来一个人,眼下看着这少年,莫非就是他?司马君荣沉着嗓子问:“你是谁?” 那少年却胆大妄为的很,一见北寒衣,眼睛晶亮晶亮仿佛星辰,跳起来直奔着北寒衣去了,甚懂事的叫了一声:“兄长好,好漂亮哇。” 北寒衣一愣,尴尬至极,简单敷衍他:“过奖过奖。” 那少年携了北寒衣一只手,转头问青留:“你说要拿桂魂花救命的就是他?”见青留点了头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3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3 ,顿时埋怨起来:“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中了一梦浮沉呢。”他扼腕长叹,又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郑重道:“兄长放心,桂魂花已经取来了,不就是血吗?我有。”他说的有些底气不足,撸了袖子亮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腕。 北寒衣愣愣的,都不知自己何时怎么就多了这么一个单纯乖巧的弟弟?但这孩子眼色无垢,清透如水,一看就是从未踏过尘世的孩子,心里便有几分喜欢,禁不住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殷倾柳。”少年乖巧一笑。 殷倾柳孩子气的霸占了床边最有利的位置,将堂堂一国之君挤在一旁,司马君荣气得恨不得直接将人扔出去,可殷倾柳仍不自觉,还伸手握着北寒衣的手,一口一个兄长叫得北寒衣眉开眼笑。 “这少年,你从哪里弄来的?”司马君荣与立在床尾的青留小声说话。 “夜摩族的,非要跟过来。”青留小声回。 奈何殷倾柳耳朵尖,一转头,就瞪着青留大声叫:“北汶则,我为什么跟过来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你装,你就使劲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去。” “桂魂花呢?”司马君荣冷漠的问殷倾柳。 殷倾柳吓得直往北寒衣身上扑,北寒衣半抱着殷倾柳,安慰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倾柳瞪着水润的一双眼,语无伦次道:“在我身上,你,你想干吗?” “救人。”司马君荣负手而立,威胁利诱道:“救了丞相,朕给你座金山银山,救不活丞相,朕……” “丞相?”殷倾柳喃喃自语,啊得一声兴奋的尖叫,调身看着北寒衣,纳罕得不得了:“原来丞相就长兄长这样啊。” 司马君荣又一次被打断无视了,气得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你这从哪里捡的?分明就是个白痴!” 青留无力一笑:“做梦捡的。” 床沿放了一只极小的花盆,花盆中零星几点緗色透明小花,怎么看都像野地里遍地开花的满天星。 司马君荣怀疑问:“你们两个不会糊弄朕吧?”殷倾柳不服气的瞪他:“桂魂花耶,这可是我们族里的圣物,休得胡言!”殷倾柳十分气愤,掏了匕首,对着手指比了比,转头可怜兮兮的看青留:“北汶则,真要用血养它啊,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 殷倾柳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照着手指一划,叫起来:“好疼。”可还是乖乖把血滴在桂魂花上,只见本是透明緗色的花朵,慢慢变得真实,由原本的緗色慢慢转成流光溢彩的金黄色。 司马君荣惊叹不已:“这桂魂花倒也神奇。据说,这世间有座无思山,山上住着会法术的夜摩族人,原来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凡夫俗子是进不了无思山的,只有有缘人才进得。”殷倾柳喋喋不休,话说到最后,抬头轻瞟了青留一眼。伸着手指向他道:“北汶则,手疼。”说时,眼中水汽朦胧,似乎要哭的样子。 青留走上前,握住殷倾柳的手放在嘴边吹了两口气,安慰道:“不疼了,吹两口气就不疼了。”青留见北寒衣吃惊的看他,解释了一句:“小柳他怕疼。” 殷倾柳原本一副泫然的模样,因着青留这两句话,顿时破涕为笑,也附和着笑:“不疼了,果然不疼了。” 青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北寒衣更是想入非非了。 依照浑谷老道士的话,以血灌之,色成金黄,取其根煮沸水,以沸水冲花瓣而食,毒可解。司马君荣依言照办,看着北寒衣服下,此时却不见了殷倾柳。 青留站在床尾沉默的很,从回来到现在,话也没超过十句,北寒衣觉得青留心里肯定藏了事,几次想开口问,都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司马君荣阅人无数,最会看人脸上的情绪,见北寒衣甚是担忧青留,便识趣的留了他主仆二人拉家常,自己独自离去。 北寒衣在心里琢磨了一遍,问:“你和殷倾柳是怎么回事?” “没事。”青留漫不经心道:“只是一笔交易。”他显然不愿多提此事,别头去看映在窗上的树影。 “你要走了是吗?”北寒衣笃定问。 “是。” “因为殷倾柳?” “是。”青留坦然道:“奴婢需要把他完整无缺的送回去,夜摩族的规矩,族人不及弱冠,不能私自下无思山,这次回去,小柳恐怕要受罚了。” “你要去保护他?”北寒衣猜测,他觉得青留此次出去,变了很多,可哪里变了,北寒衣又说不上来。 青留并不否认,只是莞尔一笑。那一笑中,却暗含了几丝从未有过的柔情,北寒衣脱口而问:“你喜欢上了他?” ☆、第074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四) “表哥觉得奴婢和小柳不般配?”青留询问,皱眉沉思片刻,沉吟不定道:“还是你觉得小柳太孩子气,奴婢和他难成正果?” “不是这个。”北寒衣一副欲语还休的光景,直接叹了口气:“算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我管不着。”他好奇心大发,忍不住悄悄问:“殷倾柳是夜摩族人,他会法术?” 青留嗤笑一声,忍俊不禁道:“法术这个东西,你信他就有,你不信他就没有,就算夜摩族祖上的确有法术,可没落到如今,也就剩下一副肉体凡胎了。”他瞟了北寒衣一眼:“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北寒衣摇了摇手,直接扯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小柳醒了,就离开。”青留道:“小柳太单纯,不适合在这繁华堆里,呆得久了,奴婢怕他沾惹一身凡世俗气,影响他的心境。” “这么护着他。”北寒衣喟叹不已:“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不拦你。只是,只身在外万事小心,若外头活不如意,一定要再回来。”他这般叮咛,倒有了兄长的模样。对这个从小喊他公子,却又从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奴婢,格外的不舍得,不放心。 青留点头应了,神情自若,依旧如往常般带着几分寡淡:“公子不必挂碍,这些事,奴婢都省得,只是奴婢这一去,归期遥遙,不知今年何夕,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公子,公子虽与主上情投意合,但主上的性情公子还需多留意,千万不能让他再造杀孽,小心报应来的太快。” “我记下了,你去吧。”北寒衣淡然点了点头。 青留转身欲走,却被北寒衣突然叫住:“青留,你等等,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青留道:“公子请问。” “你为何这般维护我?你既然身家不凡,为何委屈在北府中?”北寒衣对此事困惑了许久,今日青留要走,他自然要问个明白。 “这是奴婢应该的。”青留拢了拢衣袖,垂头看了自己的掌心:“奴婢虽生来为聆语人,但这一脉的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4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4 传人,皆摆脱不了孤独的宿命,与公子相伴这些年,青留受益匪浅,自该好好报答。”青留说完,向北寒衣一礼,退出去了。 北寒衣心头蓦然压了块巨石般,沉重压抑,他坐在床角,默默的琢磨青留留下的这些话。 青留什么性子,他北寒衣再清楚不过,向来四平八稳的青留,即使有了喜欢的人,但也不是这般维护,唯一的原因出在殷倾柳身上,更与他是夜摩族人的身份息息相关。 北寒衣心里漫过一阵悲意,总觉得青留此去,怕是永无归期了。这些,也许青留明白,然而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却都不曾挑开,都做了一回明白的糊涂人。 青留带着殷倾柳离去,连一声告别都不曾有。北寒衣病症见好,司马君荣龙心大悦,大赦天下,举国沸腾。 一切又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再也不会出现青留的身影。 饭余,又淅淅沥沥飘起一阵秋雨,院里的树木稀疏了不少,落叶沾着泥土积在树下,满眼都是秋意。 北寒衣撑了一把油纸伞,独自漫步在雨中,经过御花园的八宝亭时,进亭里休息了一下。 自从青留走后,北寒衣本就挂念的很,可青留倒狠心,连封家书都不曾与他,北寒衣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北寒衣站了一会儿,看着雨帘出神。一件披风体贴的披到他肩上,只听杨有福道:“丞相仔细这天气,风冷雨凉,可别惹了风寒。” 北寒衣一笑:“谢公公关心。主上现在何处?” 杨有福禀道:“主上现在在御书房呢,听闻刘太保有要事与主上商谈,怎么着也得过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自从我从丞相之位退下后,朝堂上明争暗夺,热闹的很,都想揽了丞相这个肥差……”北寒衣沉吟而笑。 杨有福悠悠接口道:“但争来抢去的有什么用?主上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不过主上偏爱看戏,也就由着他们争夺,做了一回清闲看客。” “听说是第一大将军的次子陆江灯拔得头筹,武将世家的陆府也出了个文官。”北寒衣兴致勃勃道:“都传陆江灯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不曾见过他,真想哪天见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陆丞相既然担了丞相一职,定少不得常出入御书房,丞相到时可以去瞧瞧,奴婢想,主上断然不会反对的。”杨有福提议。 “公公以后别叫我丞相了,我早已不是什么丞相,叫公子吧。”北寒衣轻舒出一口气,撑了伞,出了亭子,头也不回的吩咐:“我去别处走走,公公莫跟着了。” 杨公公应了声是,目送北寒衣离去。 肘边新续的茶水已经凉透,司马君荣垂头看着折子,耳边全是刘太保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已经说烂的祖制礼法,司马君荣眼皮不抬,由着刘太保絮叨。 这刘太保也有意思的很,国家大事不上心,偏偏司马君荣决定与北寒衣成亲时跳出来表忠心,可司马君荣与北寒衣之间,虽从未在明里挑开过,但私下了,谁不知当今主上属心丞相之事?还未情根深种时,都在一旁看戏,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却又跳出来棒打鸳鸯。 司马君荣大约摸能猜出刘太保的这份心思,不就是做样儿表忠心吗?可这也太没眼力见了。 刘太保一顿说辞,口干舌燥,反观司马君荣气定神闲,他听进去几分都值得商榷,他苦口婆心道:“主上,您听老臣一言,与丞相成亲一事,还要三思啊。” 司马君荣淡淡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太保看,直看得刘太保眼露惧色,才饶有兴趣的询问了一句:“朕听闻,刘太保的孙子刘玹卿已过志学之年,风华正茂,不知,可婚配否?”司马君荣此话轻佻已极,骇得刘太保面如死灰。 刘太保思维顿时大乱,哆哆嗦嗦道:“老臣,老臣突感身体不适,老臣,老臣告退。” 司马君荣却不应,冷幽幽的笑着,仍瞬也不瞬的盯着刘太保,半晌,终于发了慈悲,挥了挥手道:“刘太保你退下吧。” 司马君荣一笑,淡定的继续看起折子。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北寒衣收了伞,将伞竖在门旁,甩了甩袖上沾得雨水问:“来的路上遇上了刘太保,他慌慌张张的,看起来神情不对。”定定的瞧了司马君荣一眼:“他不是与你商谈国家大事的?” 司马君荣笑不漏齿道:“自然是大事。杨有福呢,我不是让他一直跟着你的。” ☆、第075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五) “让我打发了。”北寒衣不服气道:“天天让杨有福跟在我身后,你真当我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不成?”他一开口,满是怨气:“拿下我丞相一职,你还以为真能将我困在后宫一辈子?就算成了亲,我若想走,你可拦不住我。” 北寒衣发脾气时,人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动,冷幽幽的一字一句说的极认真,司马君荣却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很赏心悦目,便支了下巴,认真听着,他说完了,才问:“你喝茶吗?刚沏的雾柳拂。” “喝。”北寒衣走到御案前,伸手去摸茶杯,却让司马君荣拿住了手腕,司马君荣眼尾携笑:“你在生气?气我不让你当丞相?还是,气我没有好好陪你?” 北寒衣想抽回手,没挣开,脸上微微泛着红光,端得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扯谎:“笑话,我堂堂一国丞相,心胸还不至于那般狭隘。” 司马君荣不厚道的直接拆他的台:“可你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 “你……”北寒衣微恼得抽手,抽里几次,还是没抽回来,反让司马君荣越抓越紧,顿时气愤道:“你松手!我要回去!” “回哪里去?”北寒衣越是生气,司马君荣越是不肯放过他,又问:“你偶尔狭隘一点,我还是挺高兴的,像上次一样,吃吃醋什么的,不是挺好的。” “我没吃醋。”北寒衣坚决否认。 “狡辩。”司马君荣反驳他,也不深究,伸手扶住北寒衣的腰,用力一提,将人从案前抱进怀里,北寒衣始料未及,惊吓之下,将案上的折子扫了一地。 司马君荣将人面对面箍在怀里,仔细的瞧北寒衣的眉眼,不怀好意的一手在他腰上抚来抚去。 “你,放开我。”北寒衣挣了几下,没挣开,反被司马君荣箍的更紧,脸面挨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在了一起,北寒衣蓦然觉得心跳咚得漏跳了一拍。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我许久没有这么近的看你的样子了。”司马君荣说着,又靠近了几分,胸膛相互紧贴在一起,心跳声清晰可感。 北寒衣双手搭着司马君荣的肩头,并不去看他,但相距太近,连呼吸声都清晰入耳,心跳不觉间加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5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5 对司马君荣的确有所求。他认清这一点,人也胆大起来,低头在司马君荣的唇上一碰,低声道:“你心里现在想的什么?我比你清楚。” 司马君荣亲昵的舔了一下北寒衣的耳廓,轻/浮道:“我心中所想不正是你一心所愿?” “彼此彼此。”北寒衣居然未否认。 司马君荣心头热火噌得窜了上来,迫不及待的要将北寒衣吃干抹净。北寒衣一手挡住他:“你这淫/棍,来真的,这里可是御书房!” “管不了那么多了。”司马君荣抱着北寒衣滚在案下。只听北寒衣气急败坏道:“你这淫/棍……!!” 宫中近日笑传了一件事,自那日刘太保御书房力劝主上放弃丞相一事后,不知怎么的,三日后,便让自己孙子刘玹卿草草的娶了亲,吹吹打打围着扶荌城绕了三圈,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般。 司马君荣听说此事时,正与北寒衣吃茶闲聊,杨有福正好一旁伺候着,便将此事提了一提,司马君荣一口茶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才不屑道:“就他那孙子,草包一个,哪及得上寒衣的万分之一,就是他倒贴,朕还觉得自个亏了呢。” 北寒衣不知此事,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司马君荣,司马君荣索性就讲御书房那一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北寒衣听完,冷哼一声,微斥道:“刘太保年纪大了,你又是个好色之徒,且好男色,你那样说辞,他不担心才怪,你何苦吓他。” “谁让他管我的闲事的,父王都默许了咱俩的姻缘,偏他一个老头儿出来瞎掺和,这一点,真不如苏太师和车太傅识趣。”司马君荣毫不上心,突然想起一事,兴致勃勃道:“寒衣,你知道为什么父王会默许我和你的事吗?” “为什么?”北寒衣猜测:“总不会是因为我是丞相的儿子吧?” “这只是一个原因。”司马君荣回忆了一阵,道:“父王也有喜欢的人,而且也是个男人,可是父王没有抵住朝堂压力,放弃了自己所爱之人,选了这江山,可是,江山虽得,却没有一个能与他分享傲视天下的优胜感,只觉得高处不胜寒,等父王回头再去找那人时,那人早已经不再了。所以,他是不希望我像他一样,错过自己不该错过的人。” 北寒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可真是一大遗憾。” “所以,我才紧抓着你不放,一旦放手,寒衣,你就是我此生的遗憾。”司马君荣握住北寒衣的手感慨大发。 北寒衣回握他的手,手心温热散开,暖暖的,北寒衣紧了紧手,一时也多有感叹:“谁说不是呢。” 北寒衣如果一直不开窍,死活不肯接纳司马君荣,司马君荣会做什么?表面良善,背里心狠手辣,若逼极了他,会是什么结果?北寒衣想着,顺着心思问了出来:“君荣,我若是始终不肯接纳你,你该怎么办,继续等,还是杀了我?” “这个……”司马君荣歪头沉吟片刻,认真道:“杀了你,倒不至于,我知道自己是的的确确喜欢你,囚禁你,有点可能。你离我近了,我的好,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这么自信?”北寒衣笑了笑:“万一我始终不开窍呢?” “你这纯粹跟我较真,现在你还不是已经成为我的人了。”司马君荣色眯眯着瞧着他,话说得轻佻:“咱们都入了多少次洞房了,还在提那些没影的事。” 禁不住调戏的北寒衣微微转过脸去,拿茶杯挡在脸上,掩饰的咳了一声,小声道:“这种事,你提它干什么。” 司马君荣见他面露羞色,顿时心情大好,哈哈笑了一声:“怕什么,旁人听见了,也不敢笑,敢笑我就让他笑到死。” 北寒衣调过身,手脚利落的将一盏茶泼在司马君荣怀里,司马君荣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叫道:“你干什么,我说笑的。” “不用拍,茶不热。”北寒衣淡定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又解释了一句:“刚才不小心手滑了,您多担待些。”话里隐约含着几分不悦。 ☆、第076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结局) “气性真大,你至于嘛。”司马君荣怨念不断,扯着衣襟抖茶叶沫子。北寒衣静静的瞧了一会儿,不紧不慢警告他:“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司马君荣如今得了北寒衣,万分珍惜,说话都比平时带了三分笑,几分柔意:“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就是。” 北寒衣满意的哼了一声,将空茶杯递给杨有福续茶,沉思道:“你我成亲之事,我不想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你看着办吧。” 他并不给司马君荣提意见,只表达自己的想法,剩下的就看司马君荣怎么做,会怎么做。司马君荣未料到北寒衣会这般说,困惑的猜测:“为什么?你,不好意思?还是怕天下人骂你?” “人都是你的了,我还怕别人骂我?”北寒衣毫不在意,清冷道:“奢华铺张有什么意思,不如简简单单,那才真实。” 司马君荣嗯了一声:“都依你。” 北寒衣淡淡的望了司马君荣一眼:“以后你若敢背着我滥杀无辜,我不会拦你,毕竟你是帝王,而我不过一介凡夫,我管不了帝王的事,大不了一死替你偿还了血债,你若真心待我,便收敛了杀伐心性,否则,你日后必要亲自为我收尸。” “你又说这种话。”司马君荣叹气:“为了你,我也会多做善事,为咱俩积德。” “那就好,只是先提醒你,日后做事三思后行。”北寒衣道:“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去批折子吧,我出宫走走。” “又去找李独遥?” “怎么?这你也管?”北寒衣平静的看着司马君荣笑了笑:“我就去看看他,好歹我们两个也算是朋友。” “我觉得你去的太勤快,敬华他会醋。”司马君荣提醒他。 “他愿意吃醋吃就是,我不怕他,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吗?”北寒衣起身走到司马君荣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靠山,我什么都不怕。” 他说他有靠山,他什么都不怕。司马君荣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是飘飘欲飞的感觉,面对一案的折子,却静不下心来,满心都是那一句话,他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杨有福看着对着折子傻呵呵的司马君荣也忍不住偷笑,陷入情爱的人,纵然他是帝王又如何,一样会为情变得呆子一样。 “笑什么笑,杨有福,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在朕面前笑得这么开心!”司马君荣将一本折子扔在杨有福身上,顿时得意忘形问:“哼,你有朕开心吗?” 杨有福伸手接住折子,赔罪道:“奴婢不敢,只是看着主上这般幸福,奴婢也跟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6 君臣无别 作者:覃爅 分卷阅读56 着开心的很。” “朕看起来很幸福?”司马君荣恍恍然有种醉了的感觉:“朕觉得心里仿佛灌了蜂蜜一样,忒甜了。”他享受着这种幸福的感觉,闭着双眼,一脸幸福,突然猛睁开眼问:“杨有福,今天日子怎么样?” “啊?”杨有福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今天日子好不好?”司马君荣笑容满面,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成亲,杨有福,你去找太史令算算今日怎样,日子若是吉,你就……”他神秘兮兮的招杨有福过来,附耳小心吩咐了一通。 杨有福领命去了,司马君荣一个人嘻滋滋的仍对着满案的折子笑着发呆。 约摸半柱香后,杨有福兴冲冲的来禀:“今日乃吉,宜嫁娶。” 司马君荣拍手道:“好极了。” 星辰刚布上夜幕,繁繁点点散下微弱清辉。北寒衣夜降而归,却无一人守在无恙殿,空荡荡的,只有案上一杯残茶。 折子翻看了一半,朱笔蘸足了朱砂墨搁在笔搁上,桌上还滴了一滴朱砂墨,分明是刚刚离开,且走得十分匆忙。 他去干什么去了?北寒衣猜测,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着急?北寒衣正想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只听杨有福尖着嗓子道:“公子回来,快,抬起来,咱们走。” 北寒衣正懵着,被围上来的六七个宫人抬起来就出了无恙殿,北寒衣莫名其妙大声道:“杨有福,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放我下来!” “衣服什么的都备好了吗?”杨有福直接忽略了北寒衣的问话,一路疾行,一路吩咐:“快,先去个人去永安宫禀一声,就说公子已经回宫,快去。” 话音落时,身旁一个瘦小的宫人,兔子似的,拔腿就往永安宫方向去了。 北寒衣纳闷又气闷,话里隐忍着怒意:“杨有福,让他们放我下来?这是要干什么?信不信……” 杨有福兴致高昂的打断道:“这是主上吩咐的,公子还是别挣扎了。” “他?”北寒衣又挣扎了一番:“他想干什么?” “时辰到了,公子自然就知道了。”杨有福嘴严得很,连半个口风都不透。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永安宫,而是去了永安宫附近的一个阁楼,被人强迫着沐浴熏香,北寒衣一肚子火气压在心里喷薄欲出。 当看到裳花托着一件鲜艳如阳的喜袍时,心里所有的怒气阴霾,瞬间消散而去。 北寒衣不敢相信似的盯着裳花捧着的喜袍,心里明知司马君荣的想法,仍忍不住问:“他想干什么?” 裳花开心道:“主上要和公子成亲了呀。” 永安宫中红绸纷扬,满目喜庆的红色,却也抵不过立在喜字前,一身红衣的司马君荣,卸了帝王的威武霸气,一身红衣却也将他衬得英武不凡,他眼似星辰般璀璨夺目,只望着北寒衣,轻声唤道:“寒衣,你来。” 北寒衣愣愣的,仿佛置身在梦中,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再离司马君荣只有两步之遥时,被司马君荣一把握住手腕,一把抱进怀里,司马君荣抵着他的额头,轻声笑问:“怎么了?咱们成亲了,你不高兴?” “高兴。”北寒衣仍是置身梦中的感觉:“我觉得仿佛做梦一样。” “你不喜欢大操大办,所以,我就只让几个你亲近的宫人在永安宫里闹闹,其他的人一个都没请,这场盛宴,只属于你我。”司马君荣碰碰他的鼻尖,吐气如兰:“寒衣,今日之后,你我便是夫妻,生当同衾,死当同穴。” 北寒衣道:“好。” 被裳花者雪他们簇拥着拜堂成亲,闹腾到后半夜,就像一场繁华到极致的梦,渐渐收尾,归于平淡。 北寒衣喜服在身,原本白皙俊秀的脸上,被这身上的颜色一衬,越发令人心驰神往。 他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司马君荣,想了想笑道:“夫君?” “我在。”司马君荣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伸手揽过北寒衣,鼻尖碰着他的鼻尖,轻声细语:“寒衣,良宵难得。” “不可妄负。”北寒衣笑着接道。 层层华缦遮掩下,是一出君臣无别的情,君臣无别的爱,是一场让人艳羡的风花雪月。 “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 “你是君,我是臣,君臣自古有别,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 “你执念于君臣之别,而我只执着于你,君臣虽有别,终究情无别,我爱你,只因你是北寒衣。” 不管怎样的情,不管如何的爱,一场繁华到极致的爱情总有凋零的一日,只不过,繁华过,即便凋零,也将无悔…… (完)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