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白衣》 分卷阅读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 《明月夜白衣》作者:水汀生月 文案: 他,白衣山庄少庄主楚白衣,曾在某夜救得一名倾城绝世少年,少年名唤明月。他如此之美,美如其名。他神秘莫测,行踪诡异,身份不明。而他却在与他相处中,爱上他。而他,亦会是谁?天下第一魔教教主月暗明?亦会他人?楚白衣已为他伤透心,明明知道该放弃,又弃之不得,他的感情已早已背叛自己;明月,心如蛇蝎,无情无爱,他的温柔是表象,绝情乃本性。江湖风雨,他淡泊名利;他,欲望滔天。他和他究竟会是如何结局?一场欺骗与被欺骗的游戏,是反目成仇,还是一笑泯恩仇?他,月无教代教主,苍秋,乃月暗明座下第一男宠兼得力助手,他甘愿为他付出所有,却并非出于爱;他,人称天下第一公子公子显,他与他,乃同僚,乃同伴,他的心早已为他沦陷,却不知觉间掩饰真情,他与他会是擦肩而过,亦会是终成眷属?一场阴谋与爱情的游戏,到头来也不过是空。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恩怨情仇 怅然若失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白衣月暗明 ┃ 配角:苍秋公子显独孤温魏青羽凤凰公子 ┃ 其它:阴谋与爱情欺骗与被欺骗 ================== ☆、净夜梨花 这夜,雨过。风中有落花,花千树都已落尽,一袭雪白之景,一处闲愁驱不尽。 这是蜀地某处郊外,一座八角亭。亭上、亭下都是飘零的梨花,似雪似雾。一袭着紫色金纹镶边长衫的男子,脸上带着半边银质面具,坐在亭中,饮酒。他的手洁白如玉,光滑如水,肌骨通透,就好似上乘的璞玉。他的五官看不清,因那面具遮蔽了他脸颊,只露出蓝色的瞳眸,与薄长的红唇。 他靠着一张胡床,伸直身子,怀中搂着个五官妖孽的男子,男子着红衣,红与白,就像是一道境界分明的线,将这世界分开了。他叫这红衣男子梨落,不为其它,只为在那落英缤纷之季,他初遇他,拥有他。 酒已尽,银面男子抿嘴笑了。怀中的梨落脸上是一层不变的媚笑,只因,这笑也已是习惯。 锦官城外,荒郊酒肆。远处走来十几名白衣少年,白衣上绣着牡丹,少年均束冠,腰间插着长剑,表情都是极冷漠的。但目光如炬,一身凛然正气。酒肆中的酒客们交头接耳起来,打量着越走越近的少年们。一名虬髯大汉说着:这些人恐怕就是白衣山庄之人。身旁坐着的酒客回话:天下谁不知白衣山庄风头正劲,山庄弟子个个穿白衣,白衣上绣牡丹。这已是天下皆知之事。少年们的身影匆匆而过,虬髯大汉定睛看去,嘴角仍有浑浊的酒液流下,他道:不知他们为何行色匆匆? 有人回答:大可不必少见多怪,他们出来之时总是如此,并不见怪。 酒肆热闹,喧闹之声此起彼伏。白衣少年们也已走远,这些少年们个个面如冠玉,五官都是十分精致的,只源于白衣山庄庄主楚胜天对外貌格外挑剔。长得歪瓜裂枣的,不收;身材矮小的,不收;有时不管长相如何,他只凭兴致,心情好则收,不好则不收。天下人都说楚胜天是个怪人,天下人又不得不佩服这怪人,也只因他武功盖世,一招“惊鸿出世”震惊武林,独霸天下。 少年们走入郊外树林,十几人并成两排前行,独独有一人走在最前,这人五官也是极俊朗的,眸若星辰,眉如柳叶,他抿唇,无喜无悲,他便是楚胜天座下大弟子吴不语。 风静,鸟不语。飒飒风声,杀气逼人。“停下。”吴不语喝止,所有弟子站定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小子,是个聪明人。”粗犷的声音自林间传来,看不见声音出处。 唰唰数声,几十点寒星从林间四面八方疾驰而来。白衣少年们执剑,迎击。暗器凶险,一点寒星接触到剑身,随即如暴雨梨花般从中崩裂,四散击来,少年们倒下,红血飞溅。吴不语仍旧站在原处,毫发无伤。除他之外,所有弟子均已倒下。粗犷大汉已飞身上前,停在吴不语数丈处。 大汉身着黑色长衫,胡须粗长,手中执一柄流星锤。“你是魔教之人?”吴不语举剑。 大汉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吴不语:“是便杀,不是也杀。” “那我回不回答也没有意义了。”大汉说着,倾身上前,流星锤已朝着吴不语飞驰着击来。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交缠在一处,身法之快,已分不清谁是谁,风起,只有兵刃相交声。嘭的一声,剑飞落,流星锤也飞落。两道身影分开,两人脸色都是惨白。 吴不语道:“你杀不了我。” 大汉笑道:“你也杀不了我。” 吴不语又道:“月无教阴阳堂堂主座下左护法雷震天?” 大汉抱拳,笑道:“正是在下。” 雷震天执起流星锤,一跃上天,道:“后会有期。” 吴不语手中的剑已握紧,他的唇紧抿着,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我一定要杀了你。 锦官城内,白衣山庄。 灰墙青瓦,了无人声。正堂内,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神情肃穆。他眉头紧皱,距他数丈,吴不语单腿跪地,神情落寞。 坐在正堂上的正是楚胜天本人,他一身白衣,两鬓已生了华发。他眉宇宽阔、仪表堂堂,虽已是不惑之年,风流不减当年。他抿唇,铁青了脸,他一向是不爱笑的。 他双手放在扶手上,道:“你说那人是雷震天?” 吴不语答:“是的。” 楚胜天神情并无变化,负手站起,思考半响,道:“魔教的人果然越发出格了,我倒想会一会月暗明。”他跨步上前,走到吴不语身边,又说:“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吴不语,回答:“应是十月初三。” 楚胜天回首,道:“那便好,端王府之约,还是让白衣代我去罢,你也陪着他。”说完,步入屋内。 一席莺歌,落雨缤纷,溅落一地碎花。十月初三,正是秋末时节。一名男子走在锦官城大街,他一身蓝衣,手中执一柄铁扇,扇上是一副水墨风水画,另附一首诗。他微眯着眼,远山眉明眸眼,目若含情,鼻挺唇薄,齿如齐贝,面如冠玉,真真的绝世美人。他的眼神极其慵懒,嘴角微微勾勒出笑意,一身的风流不羁。 扇子轻摇,步下生莲。他途经之处,必有众人围观,女子掩面含羞,男人也看得痴。而他毫不在意,朝城内走去。 白衣山庄门外,蓝衣男子站定,唇角抿紧,这里与他只是一座牢笼,而他却是只渴望自由的鸟儿。他手中拿着扇子,跨步上前。 仆人纷纷跑上前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 ,躬身行礼。“公子,你可回来了。”大管家楚言迎上前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微笑。 楚白衣看向楚言,笑道:“总算有人想我。” 楚言挠了挠头,道:“山庄上下全都想您。” 楚白衣摇着扇子,走向前厅。吴不语正在那处等着自己,一脸凝重。楚白衣皱眉,走上前去。他知道,吴不语这样等他,必有话说。也必是楚胜天交代下来的事。 楚白衣经过吴不语身边,这人看着自己,双手递上一张红色请柬,也不说话。楚白衣接过请柬,笑着说:“端王真是好兴致,赏花我也喜欢得紧。”说着,居然仰天笑了。 “你也去?”楚白衣问。 “庄主交代下来,我不得不去。”吴不语答。 楚白衣又是一声笑,道:“我希望,你下次说你愿意去,而不是别人命令你。”说完,他居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吴不语。 十二月初十,京都端王府。漫天飞雪,白霜铺地。万户千家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色,行人匆匆,端王府红绸提灯,热闹非凡。管家迎在门外,不断有人前来。贺礼声,回礼声,人声鼎沸、纷至沓来。 人声本是杂乱无序的,只不过那人走近的一刻,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他,目光就像是凝固住一般。来人一袭蓝衣,面若桃花、手执一柄铁扇,美是极美的,气质也是极为风流的。众人未曾想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人,虽是男子,却胜过天下众多女子,有人屏住了呼吸,有人忘记了呼吸。诸多目光都是惊艳、失神。 楚白衣跨过门槛,吴不语跟在身边。他对着管家一笑,说:“在下白衣山庄,楚白衣。” 管家面露喜色,也是笑了,道:“楚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请进。” 长廊蜿蜒,白雪满地。千树万树,红梅迎枝招展,这雪、这梅,一红一白,让天地万物都瞬间失色。楚白衣摇扇,这天是极冷的,他却仍旧摇扇,不为别的,只是习惯。 端王府后院,众人聚集在此。楚白衣上前,理了理衣衫,走入人群。他不过走近,众人目光又聚集于他,他却毫不在意,像是习以为常。他眼神慵懒,走向站在正中之人,微微躬身行礼。 楚白衣道:“在下白衣山庄楚白衣,见过端王。” 黄服男人,眉若含笑,笑着道:“久闻楚公子年少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出英雄。” 一袭红衣男子捂唇笑了,款步上前。这人眉薄而长,一双丹凤眼,鼻挺唇丰,妖媚而妖娆。他虽是男子,笑声却比女人还好听,笑罢,他道:“他若是英雄,我家公子又如何?” 端王抿唇笑了,不答。却是这时,紫衣银面男人走了出来,拉着红衣男子往后,道:“王爷,请恕梨儿无礼。” “我不是。”红衣男子娇嗔起来,男人含怒的眸瞪向他,让他瞬间哑然无声。 男人看向楚白衣,嘴角勾勒邪魅,道:“楚公子,失敬了。” 楚白衣也看他,眉眼慵懒,道:“月教主?” ☆、月凉秋悲 月暗明挑眉笑了,眼神中有一丝阴邪。半边面具虽遮住了脸,那股邪气却无法遮掩。他的眸蓝如海水,眉型薄长。殷红的唇,唇角带笑。他道:“在下正是月暗明。” 楚白衣与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目光相视,秋水微动。 蟾宫初露,歌声阵阵。端王领了众人入座。楚白衣坐在角落,吴不语在他身边站定,眉眼凌厉。 众人高谈阔论、好不开心。却是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四周顿时鸦雀无声。都欲拔剑上前,楚白衣仍旧坐在原处,唇角带笑,手中的铁扇轻轻摇动,他不过是凝眸望向天空,黑影也已站定在原处。 那人是个跛子,右脚上绑着铁拐,山羊胡,小眼睛,酒糟鼻,穿着单薄,脸红的就是个粽子,想必是冷的。那人笑着,嘴咧得极开,他道:“王爷的酒我吃不得?” 端王也是笑了,回道:“原是铁拐李先生?” “正是在下。”跛子回答。 端王便道:“那就坐下吃酒看歌舞罢。” 铁拐李站定远处,四下窥视一番,竟然走到楚白衣同桌,大大咧咧坐下。楚白衣仍旧不语,笑意盈盈看向来者。道:“李先生,已是多年不见。” 铁拐李展眉,端起酒一饮而尽,须臾,歌舞响起,舞姬款步上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一曲霓裳羽衣,歌一曲长相思。红梅映雪,白雪漫天。 雪越发大了,舞姬渐渐散去,众人也都相继离去。楚白衣站起身子,吴不语仍旧跟着他,一前一后,两人是有默契的,多年以前,就是这般。 回眸,只是一眼,楚白衣的眸对上了那双妖冶蓝瞳,妖光流泻,月暗明唇角勾勒邪魅,揽紧了怀中红衣男子。风起,他一身黑裳被风吹起,发也乱了。他跃身而起,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消失在纷飞白雪间。 楚白衣一时失神,总觉得乱了心神。他抬步向前,吴不语紧随其后。他轻轻摇晃起手中铁扇,洁白分明的手指,比雪更白。他的唇恍如红雪,他道:“你猜,月暗明真就武功绝世?” 吴不语沉声,回答:“应是如此”。 楚白衣回首,蹙眉,又问:“惊鸿出世可敌得过他?” 困惑、纠结,吴不语回答:“属下不知”。 楚白衣仰天大笑,笑声又是清脆盈耳的,他再次凝望天际远处,雪已经更大,沾湿了眉角、唇瓣。 □□渐浓、绿芽新发。徐州城外,一处水榭,一座石桥。有人笑着,有人吆喝,有人不过驻足凝望。这男子生的是极美的,不过端端地站在桥头,已让人侧目驻足,男子一头长发,随意搭在肩头,一袭蓝衣。慵懒眼、柳叶唇、已是美艳不可方物。 他轻吟着歌,轻轻摇动着手中铁扇,他已离家多时,他总是不希望被束缚的。夜色已浓,蟾华银润,世上万物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这里是城中最大的烟花柳巷,丝竹歌声,不绝于耳。 那边是处处灯笼,透过纸罩有烛光流泻,他的脸颊也在烛光中晦暗不明。又是风,不过这风却是凉爽的,不会让人有冷意。他进了其中一座挂着红烛楼牌子的小楼,脂粉香气、男人的汗液、体味,迎面扑来。他不为寻欢,而为江湖事。 卜一进门,有人递来灰色信封。他捏在手中,想象着又会是谁藏在背后,这江湖,已是腥风血雨。假面君子的、背后小人的不计其数,他已看透,再多狡猾、奸计也不会让他诧意片刻。 于是乎,歌声响起,有美人头戴金步摇款款走出。莽汉们,江湖人士都看得痴了,有人染指垂涎,有人三魂掉了两魂。他自不动声色,嘴角带笑。 喜欢美人的自是吆喝,这里的女人都是用钱能买到的,其实并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 无多珍贵。只不过,这女人是不同的,是无法用钱买到的,所以众人又才觉得珍贵。 那倾城倾国的美人,名芳菲,她恍若出世的青莲,虽出生于风尘,又带着一股子清高气儿,让人不愿轻薄,也好似说不出轻薄的话。她那么一笑,就让下面的人失魂落魄。她轻轻地张了张嘴,说:“各位英雄,小女子不才,不愿贱卖清白,只要有人帮我完成心愿,我就以身相许。信封里,写的是我所愿之事,如果哪位英雄做到,就带着信物来见我。”美人说完,款步离去。 一些人打开信封,看过,继而离开。有些人依旧坐在下面,喝酒,又有美女陪伴。他打开信封看过内容,将黄白的宣纸撕碎,纸片随风满地零落。 十里城外,万籁俱静,黑天摸地,夜阑人静。他站在一处山坡,坡下是一座庄园,有风,有灯火,也有人声。芳菲心中所愿之事不是别的,而是取这家主人首级。她一介女流,何以歹毒至此?若是别人,他是不愿管的,只不过他见不得有人借刀杀人罢了。 人声渐行渐远,有攒动的人影,也有刀光剑影。他跳上房梁,走在屋顶,顺着屋脊一路前行。风里有血的味道,又甜又苦涩。灯光在刹那间熄灭,四周黑的就如同是地狱。 不知从何处又窜出一众人,与这些武林人士交起手来。他跳下房梁,时不时有几点寒星,或是暗器飞来,他闪身躲过,用铁扇打掉暗器,暗器狠狠匝在墙壁上,月光下流泻出暗色的光,那是有毒的暗器。他的轻功是极好的,这武林轻功比他高的可谓寥寥可数。 刀光剑影,一道寒光直插他面门,他以铁扇抵挡,那人蒙面,他看不清他的脸。那人的眼中射出阴寒的光,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猛兽,他手中的剑又朝他逼来,依旧被他轻松躲过。 他站在一边,轻轻摇动手中的铁扇,眉眼如画,对方愣了片刻,手中的剑已紧握。“我是来救人的。”铁扇挡住了对方剑刃。 对方的动作已停顿,声音沙哑:“你是楚白衣?” 楚白衣答:“正是在下。” 那人突而笑了,问:“你可知你要救之人是谁?” 楚白衣,答:“陈大侠,或是伪装成陈大侠之人。” 对方的脸色是极紧张的,听他这样回答,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他让出前路,抱手行礼,说:“那就麻烦楚公子了,在下断后。”说完,飞身向外。 回廊尽头,是一扇房门。月华照耀在门扉上,却看不清门后景象。楚白衣推门,屋内一片漆黑,隐约有人低低□□,他上前几步,隐约可见的帐幔后,有人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楚白衣顾不得许多,撩开帐幔,执起那人的手,他的手很纤细,皮肤光滑如玉,却冰冷如冷血动物。 月光通透,月色暗淡,照亮了那人的脸、身体。床上的人衣着单薄,只穿着薄薄的里衣。他的身体纤细而修长,他闭着眼,五官妖媚精致,没有人有他这般妖冶、美艳,他虽是男子,却已美得天地失色。他蹙着眉,脸色惨白、表情挣扎。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又薄又长,却已失了血色。楚白衣犹豫片刻,抱了人走出门外。掠身上墙,飞出墙外。 夜色越浓,怀里的人脸色越发红润,身体滚烫起来。那人突然睁开了眼,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望向楚白衣,失神片刻。他热得难受,身体就快要爆炸。“我热。”他说。 楚白衣回答:“我知道。” 怀里的人又道:“此处东南二里,山间有处寒潭。去那儿。” 楚白衣轻功本是极好的,又顾念这人身体,于是走的更快。淡月笼纱,夜静山空,流水潺潺。楚白衣放开人,那人走进水中,背向着他。他也不觉得恼,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是那般漫不经心,又像是刻意而为。 他的背影于他而言有种似曾相似的魔力,他不过看了片刻,就有些失神,就像是轻薄了他人清白。他觉得不妥,百无聊赖地望着树梢蟾宫。 水里的人传来压抑着的隐忍声,他好像很是挣扎,很是痛苦。他的确痛的有如万箭穿心,全身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痛的骨头都在碎裂,他紧咬着唇,唇已流出鲜血。 晨曦十分,天色泛白,那人已经痛的昏厥过去,楚白衣将人抱了上来,将他靠在岸边树干。他的手指划过他的脸,他的五官比在夜色下更为惊艳,让人一见已无法忘记。 楚白衣盘腿坐下,升起篝火,他想他需要烤干衣裳。那人睁开眼,一双蓝眸,眸中含情,深邃又是妖冶。他从不知有人的瞳眸可以如此勾人,如此妖媚。 那人又是失神,嘴角勾勒邪魅,道:“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楚白衣微微笑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略微抬眸,回答:“我叫明月。” “明月是吗?”他反复颂吟他的名字,扇子在手中轻轻摇动:“你今后打算如何?” 明月轻轻皱眉,脸上却是妖媚,又有清纯。他的眸子就像是九天外的星河,勾魂摄魄,他的唇,色泽很淡,他回答:“我想暂且跟着公子。” 楚白衣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中的铁扇,他本不应该和他扯上关系,可心却在这刻背叛了理智,他说:“在下楚白衣,公子若是愿意,跟着我也不妨,若是想走了,在下也愿意护送归家。” 明月笑意盈盈,难得羞涩,道:“那就谢过公子了”。 马声咴咴,楚白衣驾马而去,明月坐在身后,双手环抱住他。铁扇已被他插在腰间,蓝衣飞扬,衣袂飞舞。明月的手就那般轻轻环住他,楚白衣莫名地笑了,他也是痴了,为何觉得高兴,这感觉分明说不清道不明。 此处离荆州甚远,三月初三,武林大会任是谁也不会错过的,楚白衣当然更不会错过,他并非想要在大会中博取名次,不过是端个看客心里罢了,他父亲楚胜天是必然出席的,他也该与父亲会面,仅此而已。 楚白衣这人自由惯了,人又长得极美,功夫也是出神入化,只是他这人隐藏极深,又不愿崭露头角,江湖上传闻他不过一流高手,却无人真正与他交手,须知,与他真正交手之人从不存在,理由为何却不得而知。 荒路客栈,华灯初上,天上已有几颗星眸。楚白衣下马,一手拉着明月下马,又放开。手中的铁扇轻轻摇着,他说:“今晚,我们暂且留宿此处。” 明月的睫毛也是轻轻扇动着,恍如一柄小小的扇子,妖冶、夺目,他的声音是极温柔的,他只说了个好字,便跟在楚白衣身后。 柜台后站在一名身着布衣的老汉,大约是这家旅店的老板。老板一脸皱眉,身材干瘦,声音嘶哑的很,他问:“两位客官是来住店的?” 楚白衣掏出几点碎银放在柜台上,抿笑着说:“两间客房。”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 掌柜的为难皱眉,眼睛却死死盯在碎银上,他揉了揉干燥皲裂的手,说:“很不巧,只有一间客房了。” 楚白衣回首明月,目光凝注着对方,明月微微垂首,声音极轻,道:“楚公子,不妨,我自是不介意的。” ☆、妖雾诡秘 房中,是一点烛火,晦暗昏涩。桌上是一盅茶,两只茶杯,杯中倒满了琥珀色的液体,楚白衣虽唇焦口燥,却丝毫没有饮下去的打算。这茶,让他毫无兴趣,他本是优雅惯了的人,这环境虽不至于无法忍受,却也无法让他甘之如饴。他坐下,手中玩弄起铁扇,明月坐在一旁,静静看他。 这烛光,如是温柔,银润的光倾洒在明月脸颊,他微微垂首,仿佛不想让人看去了此刻表情。 楚白衣只顾把玩手中铁扇,并不看明月。明月起身,遮住了眼前的光,他手中端着杯茶,递给楚白衣,声音极是温柔,他道:“楚公子,喝杯茶罢。” 楚白衣抬眼,对上了明月幽蓝的眸子,思绪万千,他记得他曾看见过这双眸,只不过和眼前这人完全不同,唯一不变的是,极为妖媚。楚白衣接过明月手中茶杯,无意间,触摸到他手指,他的手指洁白、光滑,宛如白玉,美得不可思议。 他本是不会喝的,只不过这茶是明月递来的,所以他喝了。困意袭来,楚白衣躺在床下,身下铺着一件长裳,夜里湿凉,总聊胜于无。他合上眼,呼吸逐渐沉重。 烛光依旧昏黄,墙上映照出人影。明月微微垂首,嘴角勾勒邪魅,窗户开着,一道人影从窗户掠出,便消失不见。 风动,树影也动。屋内漆黑一片,楚白衣已睁眼,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四周寂静无声,他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凝注起远方。 黎明破晓,春雨绵绵,不过片刻,又停顿下来。 “我们该出发了。”楚白衣对明月说着,转身出门。明月静静跟在他身后。楚白衣驾马,明月坐在身后,一双手轻轻环住他,他的动作依旧如此温柔、带着缱绻,又谨小慎微。 奔波几日,荆州古城,章华寺外一处客栈。这里人声鼎沸,三两成群,高声阔谈。在此吃饭的人,多是参加武林大会诸多江湖人士或是一两看客。这些人并无多少风流文雅,腰间或是桌上放着武器,是些个粗莽汉子,但都喜欢喝酒,客栈内已是阵阵酒气。 这些人本是只顾得上瞎扯或是喝酒,目光却在一袭蓝衣、一身白衣男子走入客栈时,被吸引过去。走在前面的蓝衣男子,远山眉明眸眼,目若含情,鼻挺唇薄,齿如齐贝,已是俊美非凡,纵是男人也要多看几眼,走在后面的男子,又让人屏气凝神,呼吸都要停滞。他生得一双狐媚眼,瞳孔淡蓝,浩淼如星辰,鼻秀薄唇,微微垂首,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都是妖媚、又极是柔弱,真是比天下间最美的女子都要美上千倍万倍。众人看得眼睛都要直了,有人甚至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放了。这样的美人,纵然是男人,也是群蜂逐蝶,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为博红颜一笑,奉上性命的怕也不在少数。 男人们一副痴缠模样凝注明月,他像是毫无感觉般,安静跟在楚白衣身后。楚白衣走到帐桌前,对着躬身垂首,一脸堆笑的掌柜道:“两间上房”。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手中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偷偷窥视明月,小娘们真是美啊,他的目光是贪婪的,像是要将明月一寸一毫都看在眼里,他的两眼都在放光,嘴角险些没流下哈喇子。 明月皱眉,挽起楚白衣的手,眼波流转,曼声道:“我和公子一间罢,我怕。” 楚白衣一时失神,他难道并不知他不如外表这般柔弱?他抿唇笑了,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回答:“这样也好”。 他凝注起明月,明月也凝注着他,眼神缱绻、温柔。他知道,他绝非善类。 吴不语站在客栈门外,雨又下了,细密却又无声,他理了理蓑帽,抬腿走进客栈。此刻,他的剑正插在腰间,那是一柄很薄很锋利的剑,是由白衣山庄锻造房打造,他穿着一袭白衣,胸前绣一朵艳红欲滴的牡丹,众人的目光都在凝注着他,他的打扮已显示出他的身份。 他走到掌柜面前,沉声道:“替我给那位蓝衣公子带个话,说老爷在江兰客栈,请他今夜一会。”说完,扔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去。掌柜的双手捧起银子,面露贪婪之色,小心将银子揣回兜里,咚咚咚地跑上楼去。 江兰客栈,也谓荆州第一大客栈,酒香四溢,都是陈年女儿红,山珍海味,都是熊掌鲍鱼。天字号客房,身着黑衣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酒,已饮尽。他对面坐着两名女子,五官妖媚,都是极美之人。女子唇上点着淡淡朱红,越发妖冶。她们一人面带微笑,一人紧抿着唇,眉头皱得很深。 男人五官俊逸,也算的上英俊,眉目间尽是豪爽之气,他本就是洒脱之人,只为了某人,约束自己罢了。他腰间的丝绦下挂着一柄铁环,环身四周都有利刃,只看一眼也让人手足发凉。 这人便是天下第一魔教月无教阴阳堂堂主独孤温,江湖人做兵器谱,排名第七。此刻,他手中端着酒杯,面色温和,竟和人畜无害的绵羊一般温柔,把玩手中酒杯,他并不言语。 坐在左侧的极美女子,也是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就那般凝注着独孤温,就像是凝视着自己的情人。她便是月无教大护法月琅儿,她洁白而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面色温柔。她身上四周都不见兵器,只是她人就是兵器,江湖人做兵器谱,毒花娘子排名第六。 右侧坐着的极美女子,淡烟眉,笼月眸,鼻梁高挺,樱桃小口,尖下巴。她正皱着那双淡烟眉,脸色显得十分焦急。她便是月无教二护法月清儿,她两手手腕均带着金色铃铛,随着她身体晃动,时不时发出‘叮叮叮’的声响。她长得极美又极清纯,若是笑起来,脸颊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殊不知,她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以为她不带兵器,那便错了,只因那铃铛就是武器,江湖人做兵器谱,铃铛仙子排名第八。 月清儿嘟起嘴,脸色焦急,道:“你们如此悠闲?也不知道教主何时会到?” 独孤温玩转手中酒杯,淡然道:“总会到的。” 明月初升,柔光缱绻。上房内,楚白衣悠然坐着,明月也是坐着。他面带笑容,手中的铁扇轻轻摇动着,他道:“明月,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明月起身,拽住了楚白衣袖角。 楚白衣笑着答:“约了朋友”。 明月松开了手,眼神自带几分柔弱、妖冶,他殷红如血的唇瓣轻轻开合着,道:“公子,夜晚外出且小心安全”。 “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5 妨。”楚白衣又是一笑,转身离去。 蓝衣男子已经离去,明月眸色已暗淡下来,他轻轻微笑着,月色中的眸子、唇瓣都染上了一层妖冶色彩,却让他更加美艳动人,有人说最美丽的事物往往也是最可怕的事物,想必是有些道理的。只因明月虽是美若仙人,这时又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恐惧,是既美又令人畏惧的。 楚白衣已走出客栈,街上倒不清冷,三两有人经过。小食摊上挂着灯笼,灯火灿烂。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并不是他怕冷或怕热,只不过已成了一种习惯而已。他的武功是极高的,之前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他也是听见的。他带着笑,向江兰客栈走去。 客栈人声鼎沸,正是热闹时辰,食客也多。客栈外,一道白影静静伫立着,像是在等待某人,只不过那人看见楚白衣的瞬间,死鱼一般的眼珠瞬间有了光彩,他正是吴不语,也是在这里等楚白衣的。 “公子。”他的头微微垂着,跟在楚白衣身后,上楼,走入二楼客房。门后,坐着一名一袭白衣、两鬓已生华发的中年男人,男人面阔鼻挺,不怒自威。这人便是楚胜天,他坐姿端正,仿佛一株挺立的苍柏,他凝注着楚白衣,面带微笑。 楚白衣躬身行礼,道了声“父亲”便走上前去。 楚胜天微微抬手示意他坐下,吴不语则静候一旁,他站得很直,就像是一棵树木。 楚胜天笑着,道:“白儿,这些天你又是去哪儿了?为父甚是想念。” 楚白衣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面色温和,道:“不过去江南逛了一圈。” 楚胜天正了颜色,道:“你知道为父今日为何要你来此?” 屋内寂静,只有扇子摇动时掠过的风声,楚白衣笑着,回答:“父亲是要我参加武林大会?” 楚白衣始终微笑着,目光凝注起楚胜天。楚胜天捋了捋衣袖,有些迟疑。他知道楚白衣一向淡泊名利,不愿追名逐利。不过身为白衣山庄少庄主,想要置身事外本就不可能。他的手已握紧,皱了眉。道:“正是”。 楚白衣笑着,回答:“孩儿听从父亲安排”。 ☆、落夜蝴蝶 月清儿已等得有些焦躁,漂亮的脸蛋就像是苦菜花,一双淡烟眉已没了光彩。手腕上的铃铛不停叮叮叮的作响。 风起了,吹开了窗户。一道白影掠身入内。他一头黑丝在风中凌乱,脸上带着半边面具,蓝色的瞳就像是来自大海深处的幽灵。他虽已遮住了半边脸颊,又确实是极美的,美得几乎不真实。 男人一出现,月清儿已是满脸笑意,就像是枝头绽放的桃花,那般娇艳,那般美丽。 “教主。”月清儿已飞奔到男人身边。 独孤温也已起身,一双黑眸凝注起来人,面容温和。月琅儿却是低垂了眸眼,不敢抬头,好像这来人实在太过威严,让她不敢直视。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魔教月无教教主月暗明,他的身材很高,又很纤细,长发垂至腰间。他坐下,虽是笑意,目光中又透露出一股子阴冷、奸邪。 他拿起一只翠色酒杯,擒在手中,嘴角勾勒邪魅,道:“一切依计划进行,我便不需再说。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他的手已握紧,酒杯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更深露重,外衣也沾了湿气。楚白衣推门,屋内昏暗不明,月光缱绻,宛如水波,轻轻地映照在明月脸上。他就那般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均匀。 楚白衣看得痴了,为他盖上薄被,在地上躺下,心里却是甜蜜的。这甜蜜,好像来得太过虚幻,且不知人生都是虚幻,这一刻也是好的。 鼓声震天,锣声喧天。章华寺外,人满为患,这里四处都是人,人踩着人,人挤着人,却没人肯往外走,都拥挤在一处,只为一睹那些个江湖人士打斗、厮杀。武林大会,从来都是振奋人心的,也从来都充满了刀光剑影、弱肉强食的。 红色横幅堆在地上,不过片刻,一名华服少年走来,掖住一角,飞身三丈,将横幅一边固定于高处。少年退去,又有一名黑衣剑客执起另一角飞身高处,固定。横幅舒展开来,金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众人看去,也只能看得金灿灿一片。鼓声又响,锣声也是急促。令人震耳发聩的锣鼓声席卷而来,武林大会也正式拉开帷幕。 三处擂台,不限门派,不论出处,均可报名。规则乃,先脱离擂台者为输,交手中不可使用暗器,不得下杀手,武功切磋、点到为止。 一袭蓝衣公子坐于台下,神情悠然,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他是那般优雅,那般俊逸,只是坐在那儿就吸引了众人目光,他面带微笑,凝注着远方。他身边坐在一名白衣少年,弱质纤纤,生了一双狐狸眼、幽冥瞳,五官恍如仙人,又像是魔宫里走出的妖精,实在是太美,太会勾人。从未有人见过这般美人,他不笑,就如同在笑,眉眼微垂,却又比任何表情都更让人蠢蠢欲动,就是那般坐着,便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乱了思绪。 擂台对面,坐着一名女子,女子罩着面纱,看不清五官容貌。身边站着好些个低眉顺眼的侍女,都拿眼眸瞄向对面。他们看得不是别人,正是楚白衣与明月。 面纱女子坐得端正,身材虽是窈窕,声音却是低哑渗人。她两只洁白柔软的手轻轻交叠着放在腿上,不紧不慢地说:“对面的男人很漂亮不是么?” 侍女们有些垂眸,有些低低笑了。 面纱女子又道:“把他们抓来不就得了?”这句话她说的如此随意,如此简单。 武林大会,第一日,已经结束。这天,并无许多高手出手,要知道,高手总不轻易出手,也总不提前出手。无论如何,断然不是今天。或许是后天,也或许是大后天,江湖人士的心,都是随意的,也是无人揣测出的。 第二日,同前天一般。不过今天,已有人按捺不住,也有人跃跃欲试,所以今日,是有些看头的。 台上站着的莽汉,身材高大、臂如刀削、人如铁柱,皮肤黝黑肌肉虬结,他一声呼喝,一出手,就将方才对决之人甩出。被甩出之人,狠狠撞在地上,脸皮擦破了,一脸都是血,看起来甚是可怕。 这莽汉大笑起来,笑声如雷鼓,让人不禁颤栗。楚白衣皱眉,脸色微动。却是这时,一袭黑衣女子跃上擂台。伴随着她灵动的身姿,是一阵叮叮叮的响声。这女子身材极是纤细,两只手腕上带着金色的铃铛,方才叮叮叮的声音,便是从那铃铛中发出的。 女子抿唇笑着,脸上露出大大的酒窝,让她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低下有人哧了一声,替这女子担忧起来。莽汉瞪着铜铃大眼,喘着粗气,就好像是一头正欲发火的公牛。他道:“小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6 娘,你且下去,哥哥我不陪你玩”。 女子吃吃笑了,声音比银铃还要好听,她撅起嘴,道:“大哥哥,我可不怕你,你比牛还壮,可还怕我?” 莽汉一张黑脸涨得通红,黑色的皮肤青筋暴露,看起来更是渗人,他大喝一声,举起拳头朝女子冲刺过去。女子并不躲闪,依旧吃吃笑着。底下的人都捏紧了拳头,脸色惨白,替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值。莽汉拳下生风,猎猎作响。眼看一双铁拳就要击中女子。却是下拳时,扑了空。众人再一看,女子已经站在莽汉身后,吃吃地笑。 莽汉又是出拳,几次都是扑空,已累得筋疲力尽,全身都是冷汗。女子却好像将这一闪一躲当成游戏,乐此不彼。莽汉已是满脸通红,怒火攻心,使出一击杀招,劈向女子。女子眸色一凛,咯咯笑了,两手挽着手花,几只铃铛叮叮叮地响着,急如风、快如闪电。莽汉只距女子一丈,几只铃铛如暴雨梨花般飞向莽汉,不过一秒,莽汉已跪倒在地,嘴边有血流出。 女子仍是吃吃笑了,果真是笑靥如花。 一道剑影闪过,彷如晴空下划过的暗影。又有一名女子跃上擂台,只不过这名女子带着面纱,无人能看清她容貌。女子身材窈窕,曲线优美,不禁让人对其容颜浮想联翩。不过当她说话时,又仿佛给众人当头浇了一桶凉水,让人心生寒意。 她的声音远不如身材那般优美,声音暗沉又极为嘶哑,给人一种声带损坏的错觉。她道:“月无教二护法,人称铃铛仙子月清儿?” 月清儿吃吃笑了,道:“你又是谁?” 女人道:“天门山下,红莲仙子门下大弟子鸢尾是也。” “是你?”月清儿嗤了一声,声音比银铃还要清脆,道:“就是那作恶多端,荒淫无尽,见了好看男人就抢的女魔头?” 鸢尾笑了,声音干涩、沙哑。道:“看招”。 她的剑已出鞘,剑锋凌厉,卷起一地尘埃。身形如影,快如闪电。天门山下红莲仙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传言红莲仙子乃武林第一美人,又善使百毒,心计之深,无人能敌。她年轻时就因绝世容貌闻名江湖,后又因爱恨情仇隐匿于天门山下,不问江湖之事。只是她已淡出江湖许多年,如今座下弟子出山,又是所谓何事? 闪电如剑,剑如闪电,剑即闪电,闪电即剑。一柄剑,却不是普通之剑,这剑剑鸣如龙吟,剑身薄且锋利,看起来不过平常之极,实则锋利削铁如泥。鸢尾身形极快,即便月清儿排名江湖第八,想要躲过这一剑也是不可能。剑已近至胸口,月清儿脸色惨白,急身后退,已是退无可退。 漫天砂石,漫天尘土。这柄削铁如泥之剑被人夹在指间,止住了攻势。风沙退尽,众人才看清擂台上多了一名白衣男人,这男人长发及腰,脸上带着半块面具。幽蓝的眸、银色的面具,让他说不出的妖冶,说不出的魅惑。 “教主。”月清儿之前的恐惧已荡然无存,此刻她正用一双充满崇敬、敬畏的眼眸凝注男人。男人面若冰霜,虽不说话,已是风华绝代。 楚白衣微微皱眉,凝视明月,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明月嘴角带着几乎不可见的笑,笑容很浅,饶有兴致地看向擂台。楚白衣有片刻失神,明月突然回首,对着他微微一笑。 明月道:“公子你怎么了?” 楚白衣愣了几秒,道:“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明月又问:“你想起什么事,什么人?” 楚白衣凝注起擂台上的月暗明,声音极轻,道:“想起月教主,”他以手中铁扇指向站在擂台上的人,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楚白衣笑着,看着明月。明月垂首,道:“的确很漂亮。” 楚白衣笑出声,凝注起台上之人,道:“我喜欢他”。 明月的眸,突然暗淡,突然闪亮,嘴唇已抿成一条线,手也已握紧。也不知他情绪,究竟是欢喜,亦或是不悦。 指间的剑,已被固定。月暗明移开剑尖,眸色阴沉,他道:“鸢尾姑娘,你方才下了杀手,已没有资格继续参加比赛。” 鸢尾挑眉,笑了,道:“这比赛更没有别人出头的规则,你岂不也是犯规?” 面纱后,是一双阴沉的眼,眸色暗淡如黑夜。她仿佛在笑,笑声却是难听极了。“你下去罢。”月暗明对月清儿道,后者嘟囔一声,飞身下去。 月暗明薄唇已抿紧,似有一丝笑意,道:“那么我来会会鸢尾姑娘”。 他的目光极其犀利,又像是已不会拥有任何色彩,这双瞳,虽比大海更幽深,也更无情。 ☆、暗夜来临 无风,更静。众人屏住了呼吸,目光集中在擂台之人。少林寺空了和尚、武当山无极道人、峨眉派无情师太均都注视着月暗明,又或是鸢尾。这胜负本是极为明了的,却又突然让人无法决断。 鸢尾手中之剑,常在江湖行走之人,哪有不知。这柄剑名叫天玄,乃昔日武林第一魔头南宫申赠与红莲仙子定情信物。南宫申早已葬身华山崖底,这剑也是不知所踪。没曾想,今日,天玄剑竟会重出江湖。这剑,乃天外玄铁所铸,锋利无比。即便武功低微之人,有了这剑,也让人忌惮几分,更遑逞这剑握在鸢尾手中。 空了和尚已经动容,却并不出声。月暗明也非善类,众人都乐见这两人抖个你死我活,与他们而言,就算有人死伤,又有何惧? 剑走偏锋,寒光冷冷。这剑,实在太快。鸢尾身形如雁,雁过无声,仿佛在左,又仿佛在右。月暗明竟站在原处,一脸淡然,不惊不惧,冷静地就好像和某个小孩儿在决斗。众人只听说过重华九式,却从未见月暗明使过。江湖人做兵器谱,一招重华九式,排名江湖第二。 他已不需兵器,只因他人就是兵器。见过他使出重华九式之人,都已不在人世。月暗明一系白衣,衣袂飞扬,黑丝漫天。他闭上眼,负着手。 寒光闪过,一记流星掠过,快如惊雷,快如闪电。他腾起身体,后翻躲过,他的右手,放在胸口,左手已出招。众人都惊呆了,这便是重华神功,重华六式追星逐月。这一记不过轻轻一点,天玄剑已掉落在地,鸢尾也跌坐在地。 女人全身都在颤抖,她不信,也不肯信,她声音颤抖,道:“怎么可能?不可能!” 月暗明嘴角勾勒邪魅,妖冶的瞳中妖光流转,他道:“你已输了”。 他已走下擂台,只因今日比赛已然结束。 楚白衣起身,明月跟在身后。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饶有趣味的眸追逐着月暗明的背影。他飞身上前,道:“月教主,留步”。 月暗明回首,与他对视,目光越过他落在明月脸上。他的眸子,在一瞬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7 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只不过这变化太细微,太一瞬即逝。 月暗明的唇很薄,很细,无论哪种姿势,都是极好看的,他道:“楚公子,可有事?” 楚白衣道:“在下可否请月教主小酌一番?” 月暗明答:“好”。 沂水游船,船只缓缓前行。船夫站在船尾,船内坐一蓝衣男子,这男子已是极为美艳,他身旁,坐着一名纤弱少年,这少年,长得实在太过漂亮,生了一双狐狸眼,极为妖媚。 两人对侧坐着一袭黑衣男子,男子黑发及腰,脸上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半边容颜,虽是如此,也已十分美丽。 酒桌上放着两只酒杯,酒已斟满。楚白衣端起其中一只,递给月暗明,笑着道:“月教主,请。” 月暗明接过酒杯,幽蓝的眸子看向楚白衣,又看向明月,道:“楚公子,也请。” 酒杯已空,明月斟酒。楚白衣凝住明月,有些痴了,笑着道:“怎么不见,月教主那位红衣美人?” 月暗明微眯了眼,像似思考。风声、水声、脚步声。已有人落在船顶,脚步轻点几下,走入船内。来人一身红衣,身材纤细,狭长的眉,狭长的眼,也是一双狐媚眼,鼻头细小,红唇如血,漂亮的好似女子,他微眯着眼,愣在原处。 他紧抿了唇,似有些不知所措。“梨落,过来。”月暗明微微抬手,举手投足间都是慵懒。梨落依言,坐在月暗明身侧,被他拉入怀中。 梨落的眸,凝住着明月。明月垂眉,并不作声。楚白衣把玩着酒杯,微微笑了,对梨落道:“你为何看他?他竟有如此好看?” 红衣美人咯咯笑了,靠在月暗明怀中,眸色阴沉,真真的蛇蝎美人。他道:“他确实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 楚白衣‘哦’了一声,看向明月,又道:“比月教主更好看?” 梨落眸色一紧,死死咬唇,目光流转,柔若无骨的手已捏紧,他又咯咯笑了,道:“这是比不得的。” 楚白衣继续问:“为何比不得?” “我不告诉你。”红衣美人像只淘气的猫,紧紧靠着月暗明,手指放在他衣领上,他又说:“因为你是明白不得的。” 酒已饮尽,船也靠岸。楚白衣下船,明月跟在身后。船身摇晃,明月秀眉皱起,差点落水。“小心。”楚白衣右手揽在他腰间,将人拉了过来。明月手指微微颤抖着,脸色也是苍白,呼吸近在咫尺,身体有些燥热,不知是微醉,亦或是情动。 夜已深了,与以往相同,却又不尽相似。风也凉了,两人走在回程的路,这街,清冷寂静,了无一人。楚白衣在前,明月在后。后面的人,压抑了痛楚,眉头已皱起。 他的脚步声与以往不同,楚白衣停住脚步,回首,明月已是一脸惨白,嘴唇已咬出了血。他抱着他,风也似地赶回客栈。 明月的眉皱得更紧,脸无血色。唇上落下几道牙印,已流出了血,惨不忍睹。他的眸子暗淡无神,已失了色彩,不再是海蓝般的色彩,而是地狱般的死灰。他全身缩在一处,双手抱着双膝,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我冷,”他说。 楚白衣将他抱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他依然道:“我冷。”他好像已说不出别的话,脑子里全被本能的不适所占据。 楚白衣抱紧了明月,他的脸埋在他怀中,他的身体冰冷至极,就好像他拥抱的并不是个人,而是座冰雕。他依旧说冷,他真的很冷,楚白衣想。那么,他到底为何而冷。 楚白衣褐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一时失神,也终于定下神来。他褪尽了明月衣裳,他抱着他,用身体为他取暖。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楚白衣为他抚平了紧皱的眉,吻了吻那冰冷的眉心。 太阳已东升,光也照射进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明月颤抖着睁开了眼,楚白衣死死抱着他,抱得实在太紧。他薄长的唇已抿成一条线,他想推开他,指尖刚触碰到他光滑的皮肤,就如针扎了一般弹开。这人,好歹帮了自己。他闭上了眼,环抱着对方。这感觉,其实并不坏。 鼓声震天,锣声喧天。曙光初露,比武场内,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今天定然有一场恶战,无论是谁,与月暗明交手,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好事之人,都想看个热闹,看个尽兴。 月暗明已站在台上,负手凝视远处,他好像并不在意会与谁对战,亦或是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一阵风,一袭蓝衣青年跃上擂台。少年亦是长发飘飘,手中一柄铁扇,他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面带微笑,凝住起对方。 楚白衣面色悠然,道:“月教主,承让了。” 月暗明嘴角勾勒一丝笑意,目光落在擂台之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正凝视着自己。 无论是谁,此刻都已屏气凝神,不愿错过。月暗明已出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这一刻在此,下一刻已在彼。楚白衣仍旧站在原处,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起风了,尘埃漫天,迷了众人的眼,有人以手遮面,想要看清擂台之上,却发现已是毫无可能。 楚白衣反手向后,已站在月暗明身前,他的动作更快,月暗明微微皱眉,却是笑了。外面是沙,是尘,里面是交锋的两人。 楚白衣抬手,月暗明双手展开,如同卷入漩涡的燕子,轻身腾空。楚白衣手中铁扇已飞出,直逼月暗明心口,对方使出一记星火漫天,此乃重华神功第五式。此招绝妙在快,以快致胜,无论是谁,若是连出招也看不清,必是会输的。月暗明这一招,本是极快的,也料定铁扇不可能击中自己。他变化身形,避过铁扇,向楚白衣袭来。他以为,他以够快,必定击中对方,只不过铁扇临时变了角度,已击中月暗明心口。 这一击,并不致命,胜负却已分。风沙仍大,楚白衣屈身,捡起铁扇,走到月暗明身前,微微笑了,道:“谢月教主手下留情。” 月暗明愣在原处,眸中已失了色彩。 ☆、青华漫天 一战已毕。月暗明已飞身跃下,楚白衣也往下走来。天色已晚,众人都欲打道回府。却是天外十几道黑影,从天而降,仔细数来,共有十一人。这些人均是紫衣,蒙面,带着斗笠,长发也被遮掩,看不清长相,也说不出来路。 其中一人飞身擂台,余下十人飞身台下,站在四周,虽然全都蒙面,目光却一同看向楚白衣,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支弓箭,都欲穿透目中之人胸膛。这些人的目光,都是辛辣狠毒,如狼似虎的。 楚白衣并未在意,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面色温和。他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紫衣蒙面男人上前,灰黑的眼睛盯住楚白衣,咧嘴笑了,道:“在下可是这武林大会胜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8 者?” 楚白衣道:“暂且算是。”他的扇子依旧轻轻摇动着。“你又是谁?” 男人道:“在下南宫申。” “这怎么可能?”观客里已有人惊呼出声,这原本是不可能的。空了和尚眼中已失了冷静,嘴角哆嗦,当年华山一战,他带领少林众弟子一路狂奔上山,到达山顶之时,无情师太、无极道长、青城四少正与南宫申周旋。南宫申何许人物?十四岁就已独步天下,江湖再无人能出其右。但这人不做善人,就喜欢行那些个歹毒之事,他一朝成名,后创建江湖第一魔教神机教,教下教众十万有余。俗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南宫申虽然一招霸天剑法,让人闻风丧胆,只可惜两手难敌四拳,最终命丧华山山底。关于华山之战,江湖上流传多个版本。有人说南宫申不敌车轮战最终气衰,走投无路纵身山崖;也有人说无情等人根本动不了南宫申一根指头,不过使了些下三滥手法取巧致胜,究竟事情如何,也无从得知。 楚白衣对南宫申不可说不知,如果南宫申健在,也不过年届四十。可当年华山一战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江湖中人都认定南宫申已死。虽未寻得南宫申尸身,但其死亡一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没有人会怀疑空了和尚、无情师太、无极道人之话,他们在江湖上声望极高,深得人心。这些人都不会说谎,除非他们都出了错?又或许眼前这人不过是个骗子。 楚白衣表情依旧风淡云轻,他道:“你果真是南宫申?” 男人‘嗤’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是?” 楚白衣动容,微微笑了,道:“我并未说你不是,我只是略微好奇罢了。” 男人又道:“你好奇什么?” 楚白衣答:“自然是你的目的。” 男人‘哼’了一声,看不清面罩下的表情,他已抽出了手中的剑,这柄剑剑柄是银色的,剑身却是漆黑的,这并不是霸天剑,世人都知,南宫申手中一柄神剑,唤曰霸天剑。男人缓缓地说:“跟我比过,你就知我是还是不是南宫申。” 台下众人已屏住了呼吸。无情师太放在太师椅上的手已颤抖。她不信,可她并没有行动。无极道长秉着脸,神色晦暗不明,但他们的目光都已凝住起台上两人。 楚白衣依旧一脸淡然,风起,身体也腾空一丈,蒙面男人反手举剑,剑在心口,就像是一道凌厉的闪电,密布起黑色的层云。他的目光凶狠而残酷,他的剑已动。 他的身法是极快的,快到无人能及,难道他已经不是人?又或许是沉睡在华山山底的那抹幽灵。他步法虚妄,一步虚,一步空,攻势凌厉,却毫无破绽,他全身已无空门。仿佛其本身已是空门。他的剑看似静止,却已暗中攻出几招,招招致命,楚白衣低空略过,险险躲过。他必须保持冷静,特别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否则,他会死。 白色的光,映入众人视野,剑身翻转,白光流曳,已看不清剑之所在,这剑已和空气合二为一,剑已出击,再无收回可能。这正是霸天剑法第九式天地无极,众人已似乎忘记了呼吸,想看清剑,又看不清。最后,只听得一声顿响,剑已刺入楚白衣左肩,他的脸已苍白。这一剑,他并不是躲不过,而是料想不到。 剑又回鞘,蒙面男人用沙哑的声音,道:“你已输了。” 没有人再怀疑这人不是南宫申,只因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使得出霸天剑法。众人的脸色都已惨白,南宫申既已重出江湖,又会有多少腥风血雨无可避免。兵器谱排名第一从未更迭,哪怕南宫申已死,而现在,他又活了过来。 空了一张老脸已毫无血色,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蒙面男人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人群中,他的瞳孔就像是头嗜血猛兽,让人不敢注视,他的眼睛,又像是某种冷血动物,毫无活气,他慢慢地说:“我今天不是来杀人,但我已重出江湖,害过我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神机教也当重开山门。” 男人也即南宫申,随飞身离去。追随他而去的,还有另外十道黑影。 楚白衣默默走下擂台,脸上已布满了汗液,他的铁扇也已插在腰间,这一天,想不到的事实在太多,看不透的人也实在太多。 明月已迎了上来,皱着眉头,道:“公子你受伤了?” 楚白衣惨白的脸上,有了笑意,道:“无妨。” 明月又道:“可你流血了。我扶你医治。” 医馆内,人声嘈杂,净都是武林大会受伤之人。楚白衣与明月进来时,众人都望了过去,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楚白衣虽败了,可他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南宫申。而如今,那恶魔又重出江湖,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件喜事,因为天空早已乌云密布。 明月搀扶着楚白衣,他的动作是那样小心,就像是手中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的眉是温柔的,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的。 楚白衣的伤口已包扎好,明月扶着他,温柔地说:“你觉得好些了吗?” 楚白衣凝住起明月,他确实太过美丽,可他看不透他。他和他一道走出医馆,他笑着,道:“我觉得很奇怪。” 明月‘哦’了一声,道:“有何奇怪?” 楚白衣笑了,道:“兵器谱上,魔教月无教教主月暗明排名第二,我不过排名第三,我这般轻易胜他,你不觉得奇怪?” 明明垂首,一双狐狸眼看向脚下,道:“我本不懂这些,我看不出。也说不出。” 楚白衣叹息一声,又道:“我也是太傻,竟忘了你不懂功夫。” 明月抬首笑了,道:“公子不傻也不糊涂,反而聪明极了。” 楚白衣‘哦’了一声,追问:“你看得出?” 明月‘咯咯’笑了,道:“我当然看得出。” 风又起,夜色暗了。沙尘漫天,灯火也已点燃。 章华寺,寺院禅房。灯火照耀,竹声簌簌。 上弦月已爬上树梢,偶尔几声鸟鸣响起,又骤然鸦雀无声。室内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空了和尚正与无极道长对弈,无情师太站在门边。 无情慢慢回头,灯火下,眼角皱纹清晰可见,她道:“我不知,你们二位如此好兴致?” 黑子白子,游走棋盘,无人应答。 无情又道:“那人绝不是南宫申。” 无极道长沉声道:“你怎知他不是?你并没有亲眼看见尸首。” 无情眼眸越发暗淡,已失了镇定,道:“那么你说他是?” 无极又答:“我并未说他是。” 一阵沉默。 空了和尚,脸色煞白起来,捏在手中的白子停在半空,额头青筋暴露,突然一声倒在地上。他的脸是黑的,手指也是黑的,显然他已中毒身亡,这毒太过霸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9 ,毒发时也太过突兀。 无情已握紧拂尘,走到空了和尚身旁。她的脸上已流下冷汗,全身颤抖不已,声音也是颤抖的,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无极道:“他已死了。” “你……”无情凝视起无极,已认不出眼前的人。无极的脸是生硬的,五官也是僵硬的。这根本就不是活着的人,这不过是一张□□,一个带着无极□□的人。 ‘无极’道:“你得听我的。” 无情已说不出话,眼前的人威压太过强大,她自知不是这人对手。她的恐惧已压制了愤怒,室内有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是之前就有还是现在才有,她渐渐地觉得头昏眼花,她的意识已不受自己控制,她听见自己回答:“我听你的。” ‘无极’咯咯笑了,声音非男非女,他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神机教南天王。” 夜已至,秋风有了凉意。楚白衣走向床边,地上铺着薄毯,他的肩膀已不算太疼,他觉得他应该休息了。他正想躺下,明月已走了过来,扶住他。 明月目光流转,笑着,道:“公子受了伤,睡床上罢”。 楚白衣道:“你身体一向孱弱,受不得湿”。 明月又是一笑,眼神温柔好似春风,说:“你若不睡,我也不睡了。” 楚白衣叹息,道:“可我不能让你睡地上”。 明月低垂了眼眸,喃喃地说:“我们不如一起睡罢”。 香已点上,不知明月点的是何香,味道很淡,就像是夜晚绽放的昙花,花香若有似无。楚白衣已沉沉睡去,明月定睛凝住着他,嘴角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风也起了,吹得屋外树枝摇曳,树影憧憧,阵阵铃声作响。 ☆、红泪有意 红衣美人坐在江边,红色的衣落于石板。那红,仿如绽放在黄泉之路的彼岸之花,娇艳欲滴,又似红泪,滴滴似血。他蹙眉,微微垂首,目光都在江水之上。 夜已很深了。他的腰间系着一只铃铛,有风吹过,发出‘叮叮叮’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回首,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已站在身后。 红衣美人站起身来,就像只淘气的小猫,死死地抱住那人,嘴角带着笑,喃喃地说:“教主,我好想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教主月暗明,他外出,总带着面具,他抚摸起红衣美人柔软的发,眸色深沉,道:“就算没我,你岂不也挺开心?” “教主。”红衣美人嘟起红润的唇,抬眸凝住起月暗明,道:“梨落只想和教主在一起,为何也这样难?” 月暗明已看向远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偶有几盏灯火,他像是已陷入了某种沉思,道:“我有事要做,你应当知道。” “可我……”梨落的手已握紧,指甲陷入掌中,眼神极是委屈,双瞳也已水雾弥漫,他道:“你最近总与那人一起,比跟我在一起三年都多,我好难受”。 月暗明低低笑了,眼中已无温柔,他从来都无任何感情,因他不想为情所困。无论谁都不行,他已不再说话,梨落只能沉默,静静看他,就好像一生也看不够。 武林大会已经结束,江湖人士纷纷离去。楚白衣的伤其实并不重,也无大碍。这几日,为了养伤,他闭门不出,全凭明月照顾。明月很仔细,也很细心,他照顾他,就像是照顾刚出生的婴儿,无微不至。 荆州城清冷下来,楚白衣走在长街,明月跟在身后。前方大路左拐,是江兰客栈。阵阵酒香,菜香,扑鼻而来。他已经饿了,他突然回首,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他对明月道:“我们去用膳罢。” 明月笑着点头。楚白衣也是愣了,明月的笑,极美极艳,让他有片刻失神。他和他,平时交谈不多,一起外出,也保持着微妙距离。这感觉,其实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山涧清泉,股股涌出,水流极慢也极小,又像是初春嫩芽,叶片卷曲,让人看不出其中分毫。 有人在笑,脚步在屋檐一点,已跃身跳下。红色的衣,黑色的发,衣袂飞舞。梨落已走了过来,他美丽的眼睛凝视起楚白衣,又转向明月。他笑了,笑声比铃铛还好听,他的眉如柳叶,他的眼似狐瞳,转动之间有妖光流曳,他是极美的,虽不如明月,但已很美。天下之大,找不出多少这等美人。 他已倾身上前,走在明月身旁。明月微微垂首,并不看他。梨落抿唇,对楚白衣道:“我要跟着你”。 楚白衣也是笑了,眼神玩味,道:“你若跟着我,月教主又如何?” 梨落又道:“我偏要跟着你,你若不准,我也是要跟着的。” 楚白衣苦笑,道:“你并非想跟着我,你不过是想跟着他。”他的目光已转向明月,月明脸色一僵,唇也咬紧。 他又问:“你为何想跟着他?” 梨落‘咯咯’笑了,目光流转,道:“因为他好看”。 楚白衣又问:“他真有那么好看?” 梨落又是一笑,道:“他比谁都好看,是这天下最好看之人”。 楚白衣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目光又凝住起明月,他确实好看,这天下当真找不出比他还好看之人,可他为何要留在自己身边,这好像并无理由。 江兰客栈,楚白衣、明月,梨落已坐下,菜也上齐。红衣美人很痴缠,目光停留在明月脸上,好像总也看不够。楚白衣端着酒杯,看向远处。三丈之外,有人回首,一双饱含笑意的眼正凝视自己。那是一名少年,着青色长衫,腰间插一根青色棍子。少年手中也端着酒杯,正颔首微笑。 说话间,少年已走了过来。他不过弱冠年华,一头青丝披散,五官清俊,面容含笑。他好像并不在笑,却又面带笑容。这种人是招人喜欢的,因他生的好看,又不过分漂亮。他的眉眼、五官是精致的,又带着与世无争的疏离,仿佛隔绝红尘之人。 少年笑着,道:“在下青城段玉能,敢问阁下高名。” 楚白衣道:“在下白衣山庄楚白衣。” 少年‘哦’了一声,笑意盈盈,道:“原是楚公子,江湖传闻楚公子一表人才,仪态非凡,果然不诚欺我。” 少年目光转动,双瞳停留在梨落脸上,又停留在明月脸上,眼神惊艳,他的呼吸已停滞,目光已无法移开。 梨落抿唇笑了,手下用力,一只竹筷擦着段玉能脸面飞过,钉在墙上。他像只呲牙咧嘴的猫,这猫斜了眼,没好气道:“你这人如此无赖?总也看不够么?” 段玉能笑了,脸色也微红,道:“在下失礼。”他抬手,又道:“楚公子,在下可否同桌?” 楚白衣笑着,道:“无妨。” 段玉能已坐下,斟了酒,又饮尽。明月自顾夹菜,并不多言。一时无语,这厢,街上一声又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0 一声稚嫩童声传来:“卖花啰。”声音由远及近,这声音的主人,一身红衣的小孩儿已走到段玉能跟前。小孩儿脸蛋圆圆的,脸颊却又灰扑扑的。一身衣裳已有灰尘,她手中提着竹篮子,篮子里插满了红色玫瑰。 “公子,买枝花罢。”小孩儿已拿出一枝玫瑰送到段玉能面前,青衫公子嘴角带笑,脸色是极温柔的,任是谁,也忍不下心对孩子黑脸。他拿出一锭碎银递到孩子手中,接过玫瑰。“公子,不需要这么多。”孩子用怯弱的声音说。“去买糖吃罢。”段玉能又是一笑,孩子‘咯咯’笑着跑着离去。 段玉能叹息一声,手中拿着玫瑰,顾自垂首。须臾,双瞳已看向明月,他虽是男子,却又这般美貌,让他差点失神。他已经着魔了罢,从第一眼看到他时。花被他捏在手中,他笑了,对明月道:“公子高姓?” 明月凝眸,略是笑意,道:“在下明月,段公子有礼了。” “明月,”他反复吟诵他的名字,笑意已爬上了眉梢,他突然一拍手,道:“好名字。” 明月微微垂首,目光凝住起楚白衣,那人也看着自己。 段玉能又道:“公子可喜欢花?” 明月斜乜青衫公子,笑意盈盈,道:“喜欢。” 却是这时,梨落起身指间一弹,须臾间,火红的花瓣,已碎了一地。段玉能却只是摇头,并不生气,自嘲起来:“看来,我真是讨人厌”。说罢,端起了酒杯。楚白衣一双褐瞳看向梨落,又看向明月,微微笑了。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他道:“段兄,今后有所打算?” 段玉能抬眸凝视楚白衣,笑着,道:“楚公子可知近日,天下人议论纷纷所谓何事?” 楚白衣道:“想必是南宫申。” 段玉能眸光闪动,莫衷一是,道:“并不尽然,天下人大都谈论南宫申,可有的人,谈的却不是他。” “是么?”楚白衣含笑,道:“或是霸天剑?” 段玉能已是笑了,点头,道:“楚公子果然聪明绝顶。南宫申既已重出江湖,也难免有人重提霸天剑。谁都知,当年华山一战,南宫申所使兵器并未霸天剑。而近日武林大会,南宫申所使兵器也非霸天剑。那么,霸天剑现究竟何处,也难免有人探究,你觉得呢?楚公子。” 楚白衣的目光落在明月脸上,含笑道:“霸天剑乃当今天下第一利器,贪念之人定然不少。”他的目光忽而转向远处,屋外一片清朗,有风,风沙走石顿起。 “真有如此厉害?”梨落一双星眸凝住楚白衣,媚眼如丝,唇红似血。他斜乜段玉能,支着下颚,定睛凝住对方。道:“我从来没见过霸天剑,只听说过罢了,可传闻总归是传闻,我总不信的。” 段玉能尴尬一笑,饮一杯酒,苦笑起来,道:“公子说的有理,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万剑山庄?说起来,有一事极有意思。” 梨落挑眉,狐狸眼流光闪动,含笑,道:“当然听说过,天下谁人不知万剑山庄?万剑山庄收藏名剑无数,又兼有工匠无数,能锻造天下任何宝剑。当年,霸天剑不也是万剑山庄锻造的么?” 段玉能拍手,道:“公子说的好,正因为如此,在下更是困惑不已。霸天剑既已销声匿迹,孔雀公子却大放厥词说要锻造一百柄霸天剑转送有缘人,这事情岂不更是有趣?” “确实有趣。”楚白衣颔首,目光闪动,道:“如此有趣,就连我也想一探究竟。” 段玉能嘴角含笑,手已放在腰间棍子上,他道:“不如我和公子结伴一同?” 夜已深。屋外有敲门声,烛光透影,秋风煞人。 门已轻轻打开。烛火下,是他绝美容颜,这张脸,无论谁见了,终会肖想一世,可这又是一张冰冷至极的脸,因他不曾微笑,对谁也不行。 美人独坐烛下,来人跨进屋内,反身轻轻合上房门。他已走到他身边,来人同样美丽,同样妖媚,他匍匐在他脚边,半是崇敬、半是缱绻的眸凝视他,喃喃道:“教主,我好想你。” 他的手,游走在他发间,脸色狠绝,表情冷漠,他道:“你已惹我生气了,还不快些离开。”他的手已握紧,骨节也已发白,他的暴虐,即将喷涌而出。他喜欢,漫天红雪,血海千里。 来人双瞳已是水雾弥漫,想留,却忍不住全身发抖,他爱着眼前之人,又太清楚不过违逆对方会是何种结局。所以,只能看他一眼,黯然离去。 ☆、孔雀公子 江湖之中,若有人不知万剑山庄,就如同侠士不懂用剑,刀客不会用刀。万剑山庄,藏尽天下名剑,纳尽天下能工巧匠。武林之中,凡想讨柄好剑,必定前往万剑山庄。万剑山庄历代庄主,都称孔雀公子。孔雀公子,都是极为俊秀的,又必定都是文雅风流的。孔雀公子,行为出人意表,性格乖张,坐拥天下财富,只因这山庄之中,每一柄剑均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徐州城郊,万剑山庄,秀色连天,层峦叠翠。孔雀公子上月十五放出消息,称将锻造一百柄霸天剑,赠送有缘人。此消息一出,江湖人士,纷纷蜂拥而至。无论是谁,听说此事,定会忍不住前来,且不管是否属实。万剑山庄,果然乃天下第一山庄,庄内内院一重,外院两重,客房逾百。不论是谁,报明来意,即可入庄。无人能知孔雀公子真意,也无人揣测得出。 三天之后,楚白衣一行抵达万剑山庄。侍从为众人安排房间,准备饭菜。众人收拾妥当,已是入夜。正是农历十五,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楚白衣站在树下,凝望夜空。初秋的风本无凉意,是清朗且宁静的。回首,明月已站在身后,他眸色深沉,暗夜下,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楚白衣笑了,道:“怎么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明月走了上来,凝住楚白衣,这人总是一副风淡云轻,他承认,看不透对方。 楚白衣以扇指月,道:“月上有云,已遮蔽月华,这月极美,又让人看不透。” 明月微微垂首,嘴角勾笑,道:“这月本是极美,有云如何,无云如何,岂不知看不透道不明才让人放不下丢不掉,更是销魂。” “你说的极是。”楚白衣凝视明月,有一时失神,月华倾洒,他回眸,让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旭日冉冉,霞光漫天。万剑山庄,练剑台前。这处是万剑山庄练剑台,锻造之剑,需在此试剑。台上是身着紫色长氅的男人,一头青丝束在脑后,用一支碧玉钗固定。他的目光高傲既无礼,傲慢中又夹杂一丝睥睨。他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不沾尘世之气。他的眉薄且长,有种冷厉;他的眼狭长且眼尾上扬,有种傲慢;他的鼻梁,挺拔又形状分明,有种冷傲;他的唇唇瓣狭长,唇角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1 带诮,有种轻蔑。这便是万剑山庄庄主孔雀公子,没有人能质疑他的美貌,也无人能质疑他风流文雅,因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雅丽,都是蕙质。 练剑台上,一柄巨大铸剑高耸云霄,剑身漆黑,剑身发亮,剑柄与基台以铁相溶。这巨剑名曰震天剑,乃试剑兵器。这剑,高约四丈,宽约一丈,通体发黑,恰在阳光下,剑光刺眼。 练剑台旁,一排梨花椅木,坐的是万剑山庄五大长老。剑心、剑魂、剑灵、剑气、剑意。五大长老,个个白发苍颜,面无表情,就像是都带上了一副能面,他们的目光也是游弋,不知看向何处。 练剑台下,是早已摩拳擦掌的江湖人士。东方鱼肚白,何时霞光尽。人已太多,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练剑台前一条小道,这条小道将练剑台与锻造房连接。空气似有凝重,众人屏气凝神,数十名强壮大汉,光着膀子,抬着巨大的铁框前行。框身黝黑,闪闪发亮,里面装满了剑。这些剑,剑柄是黑色,剑身也是黑色。谁人都知,霸天剑,剑柄是黑色,剑身也是黑色的。已无人在低语,无人在嘈杂,一切都是死寂的,一切又都是蠢蠢欲动的。 数十汉子抬着铁框走上练剑台,巨大的铁框已放在台上。汉子离去,练剑台前已无一人,孔雀公子款步走了上来。他面色依旧孤傲,道:“我既已广邀江湖人士到我万剑山庄,必定履行诺言,这框里装的便是我万剑山庄打造之霸天剑,在此,我只提两个要求:一、不论是谁,都可上前挑剑,一次只可一人,一次只取一把,且需以震天剑试剑,剑若折断,不可带走,若是犯规,立即驱除;二、一百柄剑,先到先得,剑若取尽,试剑结束,不应逗留。” 日上正午,赤日炎炎。一声锣鼓,试剑开始。已有人飞身上前,落入练剑台。楚白衣站在远处,凝视台上。这人笑着,眼神随意,身着华服,一柄长剑插在腰间。他便是武当门下,首席弟子余沧白,他已走到铁框跟前,凝住起来。他不懂剑,只知道剑锋最锐利的,乃杀人利器,便是好剑。百柄霸天剑,没有一丝不同,无论是谁,也是分不出的,不论这人懂剑亦或是不懂剑。已无选择,纵是再做犹豫,也是无用,余沧白已挑出一把,走到震天剑前。 剑刃锋利,寒光游走。这确是一柄好剑,他已有信心,这剑无坚不摧。手中的霸天剑已握紧,却有汗水沁出。余沧白飞走起来,一道寒光,一闪即过,只听‘呯’的一声,霸天剑已飞出数十尺,剑身已折。他的双瞳已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剑已折断,只能黯然离去。没有人敢在万剑山庄造次,也无人能挑战万剑山庄五大长老,五大长老,万宗剑法,虽未入兵器谱,却已名震江湖。 又有一名莽汉飞身上前,此人一袭黑衣,黑衣裳,黑裤子,扎着绑腿,有种江湖豪客义气。他的眼睛大如铜铃,串脸胡遮盖了五官,使人看不清他究竟如何模样。他已脱下上衣,蜜色的肌肤,强壮的肌肉,青筋衡陈,凶悍非常。他便是杀神帮帮主钟盖天,他已接触兵器多年,对剑更是熟悉非常,无论这剑是好是坏,只是一眼,便能分出。只是此刻,他也已傻了眼,心中碎了一口:这究竟是麻劳什子?百柄霸天剑,无一不同,剑锋锋利,剑身通透,柄柄沉重非常,均是百炼钢铸成,他的眸色已沉,像是通透了什么,又像是都不甚懂。他已选了剑,剑在手中,日照正午,他已满头是汗。 手中的剑已握紧,他飞身上前,剑出,剑落,又是‘呯’的一声,剑已折断,两截断面已有一截飞向人群,被人以手接住。此时,楚白衣手中正夹着那截断剑,断剑在手,已有人围了过来,却不敢造次。谁不知,白衣山庄楚白衣兵器谱上铁骨扇排名第三,虽是第三,却武功了得。 段玉能已走上前来,笑着道:“楚公子果然身手了得,却不知这霸天剑有何特别?” 明月站在楚白衣身侧,梨落站在明月身侧。楚白衣夹起断剑,对明月道:“摊开手。” 明月抬眸,笑意盈盈,目光闪动,他已摊开手,楚白衣将剑放在明月手心,道:“送给你。”他已回身,又对段玉能道:“的确是柄好剑,却不是霸天剑。” 段玉能皱眉,询问:“为何不是?” 楚白衣答:“这剑太沉,剑太沉则轻巧不足,招式滞怠,身形停顿,所以我说它不是霸天剑。” 段玉能笑了,又答:“楚兄说的有理。” 一百柄剑,只剩最后一柄。九十九柄剑,均已折断,试剑的人,已有大半离去,没有试剑的人,也是兴趣缺缺,离开大半。楚白衣依旧站在原处,抬眸看天,天色已是暗沉,乌云密布,许是要下雨了吧。已有人飞身上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白衣。他本不是好事之人,只不过好奇而已,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他不愿也不想也不是提线木偶。 剑已握在手中,这柄剑依旧沉重,当然不是霸天剑,不过是相像而已,形似则实非也。他不过是款步上前,凝望天际,有声音自天际传来,声音沙哑:“这柄剑,以我的剑试剑如何?”说话间,人影落在屋脊,又落在练剑台上。她一袭白衣,脸带面纱,身材婀娜,曲线优美。 她的瞳孔却如毒蛇一般,即使看不见表情,楚白衣也知她正笑着。 她道:“楚公子,许久不见”。 楚白衣颔首,道:“鸢尾姑娘,许久不见。” 鸢尾挑眉,道:“我以为你不认得我,我果然是担心过头了。” 楚白衣道:“武林大会,我也是参加了的。认得姑娘,并不奇怪。” 鸢尾‘嗤’的笑了,眸光流转,话间有妖媚,她道:“我第一次看见公子,已对公子倾心,我定要嫁给你。” 楚白衣已是苦笑,道:“姑娘不是来试剑的吗?” 鸢尾道:“正是。” 楚白衣又道:“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鸢尾手中的剑,剑身薄且锋利,剑柄是银色的,剑身也是银色的,这剑正是天玄剑。乃南宫申当年赠与红莲仙子定情信物。楚白衣手中的剑也已握紧,剑已出鞘。剑光闪过,鸢尾已迎身上前,身形闪动,堪比闪电,楚白衣以静制动。鸢尾动前,已看清套路。剑身相击,楚白衣侧身闪过,手中霸天剑已迎上天玄剑,不过顷刻之间,鸢尾已经退去,也不过顷刻之间,随着金兵相接声同时响起的是‘呯’的一声,霸天剑已折断。 手中的剑已折断,楚白衣正要离去。孔雀公子已走了上来,鸢尾站在原处,并未离开。 沙哑的声音响起,鸢尾对孔雀公子道:“你为何要仿造霸天剑?” 孔雀公子,淡淡地说:“你可是红莲仙子门下之人?” 鸢尾眸色阴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2 ,道:“正是。” 孔雀公子笑了,又道:“你手中的可是天玄剑?” 鸢尾已握紧手中天玄剑,道:“与你何关?” 孔雀公子依旧含笑,眸色是狠绝,道:“当然与我有关,不仅是与我有关,也与万剑山庄有关。” 鸢尾质问:“与你何关?与万剑山庄何关?” ‘呵呵’孔雀公子仰天笑了,脸色已变得可怖,他道:“红莲仙子欠我一件东西,更欠万剑山庄一件东西,你不知?” 鸢尾答:“我不知。” ☆、红莲仙子 天色已暗,已有星火。十几道人影落在屋脊,风起,衣袂飞扬,缎带飞扬,红色连天。站在最前的人,挽一发髻,长发自两臂垂落下来。她的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已有声音传来,这声音在夜空尤为妖媚,有如扑面而来的清风,又有如灼灼妖冶的桃花,更有如赤焰燃烧般的徘徊花。其美又妖,妖灼其华,她道:“我欠你何物?我又欠万剑山庄何物?” “红莲仙子?”孔雀公子已仰天,眼神中是吃惊。 楚白衣站在原处,静观其变。 孔雀公子已是生气,故作镇静,道:“霸天剑铸图。” 红莲仙子‘咯咯’笑了,又道:“那图本就是我的,与你何干?又与万剑山庄何干?你若要,我也是有的,不知你有命来拿么?” 孔雀公子脸色已是煞白,剑心、剑灵、剑魂、剑气、剑意五大长老已然起身,个个手持寒光宝剑,飞身屋脊,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红莲仙子却是闪身后退,又是‘咯咯’笑了,道:“你们这些老怪物,还轮不到我出手?”她的话音刚毕,十几道身影已经不见。黑暗的夜中,有萤火闪动,无数金粉飘然而至,已有人倒下,又接着有人倒下。 “不好,是赤金粉。”有人嚷道,不过片刻后就不再言语,因他已经倒下。 赤金粉,武林传闻第一剧毒,乃红莲仙子亲手调制。中毒之人,不出片刻便会毒发身亡,江湖之中,除红莲仙子有此解药,无人能解。金粉洋洋洒洒落下,楚白衣已顾不得许多,飞身练剑台下,抱住明月,飞至屋内。屋内并无灯火,一片漆黑,呼吸在咫尺间,楚白衣心跳的厉害,明月双手环在他腰间。他和他,在黑暗中相视。 楚白衣已忘了说话,明月的温度停留在胸间,他想要他更多的温度。他已是失去冷静,他对他,到底是何种感觉,已说不清,也不需说清。此刻,他渴望着他,已是不争事实。 明月低吟一声,道:“公子,你还好罢?” 楚白衣,道:“还好,你可还好?” 明月答:“我也好,公子。我很害怕,我害怕极了。”说话间,他环住楚白衣的手已是很紧。 楚白衣的手停在半空,落在他发间,肩膀,轻轻拍打起他纤细后背,道:“别害怕,我在这里。” 明月已抬起双瞳,蓝色的瞳深如海,幽暗似冥火,他低低说了句:“公子,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可好?” 楚白衣已愣在原处,心脏似乎已经停滞。他不了解他,不知他来自何方,将去往何处。他对他,可说是一无所知,可他,为何心脏如此悸动,难道只因他一句‘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他是谁,有何重要,重要的是,他无法拒绝。他的手停留在他肩膀,道:“好。” 明月已垂眸,双瞳凝住屋外,屋外一片漆黑,了无人声,他的手紧紧环住楚白衣,嘴角带笑,眼神暗沉。屋外的人,也凝住起明月,梨落咬唇,双瞳已是水雾弥漫,手也握紧,指甲已嵌入掌中,段玉能站在他身侧,凝视起他,他的侧脸如此美艳,又如此悲凉,就像是一片飘零在风中的落叶,无依无靠,他想要,让他依靠。 楚白衣依旧轻轻拍打着明月后背,他道:“我出去看看。” “别去。”明月已咬唇,拽住他衣袖,他道:“我害怕。” 屋外有黑影,从天而降。脚步声清浅,不仔细凝听,绝不会在意。楚白衣苦笑,道:“我去去就回。” 明月已皱眉,眼角都是心碎。他的手,力气很大,绝不像纤弱少年,他的瞳已有水雾。道:“我真的害怕。你不要去罢,好吗?”说罢,凝住起楚白衣。 “我不去。”楚白衣抱住明月,怀里的人身子颤抖,的确害怕极了,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楚白衣已不愿深想。 本是极安静的,屋外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楚白衣看向屋外,门外已有人说话,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段玉能,他道:“楚公子,可否出来一叙?” “别害怕,我去去就回。”楚白衣的手落在明月脸上,轻轻抚摸,他的容颜,是极美的,美的仿佛不是活物,无人可生的如此漂亮,又如此冷漠。他的眼睛,就像是明月,不过是苍色明月,他的唇,艳红似血,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引诱着人采撷,又让人止步不前。 他的手已离开,只留明月在原处。楚白衣走出屋外,反身关门。段玉能在他耳边低声道:“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 段玉能在前,楚白衣在后,不知走过几处回廊,后花园一处六角亭后。此处花枝茂密,树木参天。段玉能指向远处一道重门,道:“楚公子,可知那是何处?” 楚白衣道:“是何处?” 段玉能笑道:“剑窖。” 楚白衣沉眸,道:“那处有人?” 段玉能答:“有人,却不是万剑山庄之人。” 楚白衣又道:“什么人?” 段玉能答:“神机教之人。” 楚白衣‘哦’了一声,目光已凝视起远处,似乎在思量什么。他飞身屋脊,段玉能跟在身后,悄声至剑窖入口。 剑窖入口,已有几十名蒙面黑衣人把守在此。地下已有几人倒下,被黑衣人拖走扔在一旁花坛间。倒下的人都是万剑山庄之人。这里早已鲜血满地,血沫四散。黑衣人全都赤手空拳,蒙面的脸上,只留出双瞳。 入门的口被人从里推开,又有黑衣人出来,腰间插满了剑,全是万剑山庄藏品。这些人目的不为别的,为的是万剑山庄万柄藏剑。黑衣人携剑,飞身离去。偌大的天空,只剩下一道道黑影,连续有十几人离去,又不断有人从剑窖出来。 楚白衣、段玉能尾随黑衣人,行至郊外一处密林。两人躲在一株巨木之后,见有黑衣人接近,楚白衣随手一点,已封住黑衣人身上八处大穴,黑衣人无法动弹,更无法出声。楚白衣、段玉能换上黑衣人夜行服,将剑插在腰间,两人走向密林深处。密林间一处空地,有人负手背向两人,数百柄剑被人扔在地上,已堆成一座小山。楚白衣随手止住段玉能,走到黑衣人身后,黑衣人背对着他,并不说话。 楚白衣将插在腰间的剑一柄柄取出,扔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3 在地上,直到身上再无一物。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几声鸟叫,远处是一座矮山,只能看见隐约轮廓。 黑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鬼面,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楚白衣躬身,道:“在下这就回去。” 黑衣人‘哼’了一声,鬼面凝视楚白衣,仿佛已看出了什么。楚白衣往回走,身形如风,一回一转,已掠至黑衣人身后,扣住对方左臂。 “你究竟是谁?”黑衣人质问。 “你又究竟是谁?”楚白衣也如是问。 “我是谁你揭开面具不就知道了吗?”说话间,黑衣人已双爪出击,他一爪勾至楚白衣前襟,楚白衣后退避让。另一爪从直击楚白衣天灵盖,只可惜,楚白衣退闪间让他攻击落了空。黑衣人招式游刃不足,招式间间有断点,仿佛是刻意隐藏了招式,虽招招攻击凌厉,竟多次落空。他已掠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又退去,手中聚气,正是一招无情无声,此功法乃峨眉派无情大师独门绝技。楚白衣已凝眉,这招无情无声,招式强劲,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变化非常,招式有百种变化,出手间可扣死对手生门。楚白衣已知对方是谁,他想不到,也不曾想。黑衣人既已出手,又使出独门绝技,必定取他性命,他已不必留手,不必留情。 铁骨扇已在手中,他平常,并不使它,只因这扇本是无情,一出手,就取人性命。画扇仙人,也即师傅,曾叮嘱他:不可杀生。也叮嘱他,生死险境,无所顾忌。他的扇子,已打开,这是他下山出师,第一次真正使用它。武林大会之时,他不曾用,只因他淡泊名利,而今天,他是必须出手了。 扇已开,扇化无形。风动,黑衣人一双利爪已经袭来。楚白衣立身远处,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只是一瞬,电光火石间,铁骨扇已在黑衣人脖间,轻轻一动,已有血色弥漫。黑衣人已倒在地上,这一招,画扇杳渺,楚白衣不过使出三分力,已让黑衣人无从招架,也已让他再活不长。楚白衣蹲下身子,揭开了黑衣人脸上鬼面。 鬼面之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情大师。楚白衣并不觉惊讶,惋惜着道:“大师,我原本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无情苦笑,道:“我也以为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并不是自愿。” 楚白衣又问:“谁在逼你?” 无情答:“你不是已经清楚了么?天下间如若有人逼我,定是我仇敌。” 楚白衣惨淡笑了,又道:“南宫申么?你是神机教之人。” 无情咳嗽一声,气息奄奄,道:“我不但是神机教之人,我还是神机教南天王。你可知,神机教本就有四大天王。” 楚白衣答:“我知道。” 无情又是一声咳嗽,恨恨道:“你既已知道,就必须杀了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为祸天下之人,该杀。” 楚白衣沉默,无情又道:“神机教从前就有黑白名单,你只要得到黑名单,就知道他们谁是谁。也就可以杀了他们,我还要告诉你,神机教总坛就在荆州东门。我似乎已经说得够多了。”无情突然沉默,双目看天,眼神空洞无神,他的双瞳已失了光彩,一代武林名士,也不过一捧黄土,消弥于红尘纷扰之中,楚白衣合扇,扇已插在腰间。 段玉能也走上前来,月华如银,他道:“楚公子,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楚白衣愣了片刻,道:“你说的对,我们走罢。” 掠身屋脊,楚白衣走在前方,段玉能走在身后,他的声音在楚白衣身后响起:“楚公子,你方才使出一招可是画扇杳渺?” 楚白衣回首,脸色淡然,道:“正是。” 段玉能有丝毫惊慌,镇定道:“我以为画扇仙人本是不存在之人,未曾想并非传说。我已看出,你方才那招并未使出全力,竟已如此厉害,我竟不知你居然早已独步天下?难怪天下人,都说白衣山庄楚白衣深不可测,幼时仙缘机巧,果然并非虚言。” 楚白衣道:“我竟不知吾已名满天下,你姑且当我是个浪子,还是多管闲事的浪人就好。”说罢,淡然一笑。 段玉能已愣在原处,楚白衣如此淡泊名利、风尘物外,让他登时手足无措,这样的人,这天下再也找不出。他道:“不知孔雀公子身在何处?” 楚白衣答:“想必已落在南宫申手中。” 段玉能又道:“或许身首异处也不无可能。” 楚白衣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似像凝望远处,他道:“非也,孔雀公子还有利用价值,没有人会让他死,也舍不得他死。”他已回眸,又道:“我们还是回去罢,有人等得已不耐烦。我怕他会害怕。” 段玉能当然知道楚白衣说的是谁,便道:“楚公子可要前往荆州?” 楚白衣已掠身飞下,道:“自然。” ☆、明月初升 门已推开,明月正坐在床前,抬眸,正迎上了楚白衣。他已站起身来,走到楚白衣身前,垂首不语。 楚白衣苦笑,拉着他坐下,点上烛火,拧慢灯芯,道:“是我不好,让你害怕了。你不会怪我罢?” 明月抬眸,双眼已是水雾弥漫,他的声音极其轻微,摇了摇头,道:“不会。” 楚白衣又是苦笑,道:“怎么哭了?”说着,抬手抚摸起明月的脸,手指划过他眼帘,揩去了眼角泪珠。“你真是小孩子。”他道。 “我并不是。”明月侧过身,身体都在颤抖,仿佛东风卷起的枯叶,身体冰凉如水。“你又犯病了?”楚白衣已将人抱在怀中,明月一双手环在他脖间,低低喘息。 楚白衣抬手放在明月额头,随即皱眉。道:“你不会有事的。”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明月的脸,惨无血色,唇也咬紧,他的瞳孔,幽蓝且猩红。只要被这人抱着,身体的疼痛就会无端减轻。他原是恨极了被人轻薄,因这世界,有太多人贪慕自己,可自己,居然不讨厌他?这感觉,也是说不清道不明。这感觉,是欲拒还迎,还是欲罢不能,又有谁说得清?他第一次,生出了欲念,便是这人。楚白衣凝住着自己,他的脸,真是漂亮极了。明月眼角带笑,凝住起他,好像总也看不够。可他,毕竟是不能太喜欢他的,否则,便不能自已,这道理谁都懂。 荆州城内,十里长街,八街九陌,车水马龙。不过半旬,已无人记得武林盛会,也无人记得那一袭风雨。街道一片繁华,店铺林立,人声鼎沸。江兰客栈,四名华服公子,饮酒谈笑,引得众人皆侧目。 楚白衣垂首,端着酒杯,看向段玉能,后者笑了,道:“楚公子,是在思索如何混入神机教?” 楚白衣点头,道:“你可有好法子?” 段玉能笑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4 勾起唇角,道:“首先,明月公子、梨落公子暂且安顿于江兰客栈,神机教本是凶险之地,二位不可冒险。至于楚公子,我已想好了法子。” 明月并不抬头,似也赞成段玉能说法。梨落斜了眼,嘴角冷笑,道:“什么法子?” 段玉能又是一笑,答:“最能让人放松警惕,又最容易的法子。” 楚白衣已看向段玉能,夹了一口菜。后者又道:“楚公子可听说过,琳琅魔君?” 楚白衣点头,道:“神机教第一护法,琳琅魔君名讳早已如雷贯耳,我原本以为他已死去。”说着,他抿了口酒,凝住段玉能。对方也是笑了,道:“楚公子知道他喜欢什么?” 楚白衣笑了,道:“传闻他喜欢美少年。” 段玉能道:“我说的便是这法子。” 楚白衣苦笑一声,道:“你这法子确实不错。” 段玉能皱眉,面有难色,道:“我并不够美。”说罢,凝住楚白衣。 楚白衣笑了,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是好法子,也无妨。” 楚白衣一身翠青长衫,发丝梳在身后,脸上不着妆容,只因他已足够漂亮。‘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说得便是这般美人。他坐在镜前,明月站在身后,替他梳发。 他的手落在楚白衣前襟,双眸含笑。脸上的表情淡且温柔,他道:“你真是漂亮极了。” 楚白衣反握他手,捏在手心,道:“我竟不知,我如此美,已迷住了汝这般美人,真是荣幸之至。” 明月‘嗤’了一声,下颚靠在楚白衣肩头,笑了,道:“我好担心你,我怕你出事。” 他的脸颊挨着他的脸颊,楚白衣洁白的手指落在明月脸庞,满眼宠溺,他道:“不会有事,我不在时你才要小心。你常常害怕,教我实在不得不担心。” 明月的脸已通红,嗤嗤笑了,道:“我并非如此柔弱。”他的双手已环在他脖间,在他脖间留下一吻,他道:“你要小心。”楚白衣拍了拍明月手背,笑着道:“我会小心的”。 荆州东门,一道庄严的牌坊伫立于市街,石面已斑驳不堪,上书的文字也已模糊,仿佛无言的诉说着岁月易逝,容颜易老。这里正靠近市场,时不时有小贩路过,有人肩上担着扁担,有人手里提着篮子,泥水满地,尘埃飞扬。靠近城墙根,墙下站在一名黑衣人,手中举着个牌子,牌子上却什么也没有写,他不过是凝视远处,身形孤独,与这市场街景竟如此格格不入。他是谁,无人知。 段玉能走在前方,楚白衣走在后方。两人都穿着黑衣长衫,带着面纱。他们已走到城墙下,走到黑衣人身边。黑衣人瞧了两人一眼,反身离去。楚白衣、段玉能跟着他,穿过市街,走过小巷,来到一处粉楼。粉楼不过三层,雕栏玉栋、朱阁青瓦,这原是一处青楼。青楼旁有一条小巷,黑衣人走了进去,楚白衣、段玉能也跟了上去。 小巷十拐八弯,阡陌交错,却并不是死路,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这路是死的,走上几步又总有新路。已经走了十来分钟,黑衣人在一处民房前停住。他敲了敲门,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是三声长三声短,里面有人问:“阁下哪个堂口?” 黑衣人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东风去又来,西风堂口。”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个脑袋,带着顶粗布帽子,这人贼眉鼠眼,眼睛小的几乎只剩一条缝,他面露谄媚,赔笑道:“原是西风堂管事李先生,请进来吧。”这人说着,已退到门后。 李管事已走了进去,楚白衣也跟着进了屋。却是这时,李管事突然停住,对正要进门的段玉能道:“你回去吧,人已经送到,与你也就无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定金元宝扔给段玉能。段玉能眸色暗沉,手已握紧,不知如何是好。形势已是一触即发。 “你回去罢。”楚白衣对段玉能道。段玉能凝注起他,默默松开了紧握的手,转身离去。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瓦处照射进来。这并不是一处普通民房,因为几乎所有的民房都有厨房、客厅、卧房。说到底,无论怎样的房子都是给人住的,这里却不是。屋内只有一间房,房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家具,更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李管事已走到正对房门的墙壁,他不过用手在墙上敲敲打打几下,忽然间‘轰隆隆’几声,这面墙居然向后退去,一条蜿蜒且漆黑的底下通道显露出来。他走进通道,点燃了挂在墙壁上的火炬,通道立即明亮起来。李管事仍旧走在前面,楚白衣跟在身后,之前开门的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这条通道格局复杂,走了大约有一刻钟,通道尽头赫然是一道厚且沉重的铁门,李管事敲打铁门,铁门发出沉重的低鸣声,有人开门,门扉从中间打开。里面已不再是通道而是灯火昏暗的大厅。大厅长约二十丈、宽约十丈,墙壁四周烛火摇曳,人在灯光下透射出重重暗影。 这里并无几人,李管事停住步子,咧嘴笑了,对楚白衣道:“公子在此等待片刻,自然有人相迎,老生就此退去。”说罢,李管事已施施然走进黑暗处,再也寻不见身影。 四周不断有脚步声响起,都是些轻盈至极的步子,不过是些穿着黑衣的侍女走过,有人端着果盘,有人端着脸盆,有人空着素手,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冷漠的,就像是冰块。 楚白衣已掠至黑暗处,躲在一处墙角,大厅尽头是八条通道,分别通往东、南、西、北、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八处方位。每一条通道都极为相似,又都暗无天日,让人看不清其中究竟。楚白衣沉眸,已做好打算。一名身姿婀娜的黑衣侍女飘飘然经过,她的身体在黑暗中尤其魅惑,脸上的表情几不可见。她正经过一处通道,行至黑暗处,却被人封住八处大穴,现在她已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道:“带我去南宫申房间”。她的腿部一凉,那人已点开她下半身穴道。她手中端着果盘,走在前方,她知道,有人跟着他,不过那人脚步实在太轻,她有时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用‘十拐八弯,阡陌交错’来形容这地下宫阙实在太合适不过。她记得最初到这时,根本记不得路,也曾走错好多回;也是后来,走得多了,才记得清楚。鬼火憧憧,烛光摇曳,通道尽头是一处雕梁画堂,房内亦有烛火摇曳,却无人影,她停住脚步,只觉脑后一凉,已昏睡过去。 楚白衣已站在华室门外,他将侍女抱起,推门而入。屋内确无一人,他方才就观察过了,若有人在,必有投影。可这屋内不但没有人影,任是连虫影蚊声也都不见。他将侍女藏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5 在床下,四处翻腾起来,虽然南宫申将黑名单随意隐藏的可能性很小,他却不得不赌上一把。果然没有,他已找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他已准备放弃之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缓缓走了过来。这人脚步轻且稳定,想必内功是极高的。楚白衣已来不及思考,滚入床下。 门扉发出‘吱呀’一声,来人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又是‘吱呀’一声,门已关好。这人穿着锦面软鞋,黑色长衫及地,他走时步子极轻,姿势也是极美的,简直比女子更柔美,更妖媚。他已脱下外衫,随意扔在楠木椅上。他走近床,褪下软鞋,露出洁白的脚踝、脚掌,肤白胜雪、肌如凝脂,真是漂亮极了。没有人会生出如此美艳的脚,如此精致又妖媚,每一寸肌肤都无言地诉说着魅惑、妖媚。楚白衣已失了神,闭上了眼。 头顶传来一声震动,来人已卧在床上,里衣、衣裤被随意扔在地上。楚白衣不作他想,因为不会再有比眼前更好的机会。他从床下滚了出来,站起身子。躺在床上的人盖着薄衾,脸上带着鬼面,那是一张赤牙咧嘴的鬼面,圆睁的青目、猩红的獠牙、鬼气森森,让人心脏也停了一拍。 ☆、夜色喘息 楚白衣已出手,动作快得如同闪电,又如惊雷,他已扣住鬼面人左手脉门,这只手同样洁白如玉,美得过分,美得极不真实,可手里的触感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这是一只活人的手,这人竟是真实的。 鬼面人‘嗤笑’一声,右手迎面攻来,动作同样快如闪电,他的右手已扣在楚白衣脖间,这情势,诡异又危急。楚白衣凝注鬼面人,他上身□□,肤白胜雪。就如同他方才看见的那双脚,他无疑是美的,美的几不真实。他的身体有着诱人犯罪的魔力,无论是谁,看见这样一具肉体,无疑都会动心,这种美,已超越性别。 楚白衣前身向后,已退出鬼面人攻击范围,他几欲起身,却被人拦腰一脚,倒在床上。鬼面人跨坐于他,右手扣在他脖间,这只美丽的手此刻却说不出的可怖,任是铁人也不禁胆战心惊,楚白衣却是一脸淡然。他腾地翻身,鬼面人躲闪不及,仰头倒下,就是这一瞬,楚白衣已封住他全身七处大穴。鬼面人已无法动弹,却还可言语。 鬼面人已躺在床上,楚白衣却不得不转过目光。他原以为,他至少会穿些什么;没曾想,他居然不着一缕。他确实无法直视,这具过于美丽的肉体,因为他也是男人,也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无欲无求。 鬼面人‘嗤’了一声,声音暗沉,沙哑,道:“你不敢看我?我竟有如此可怕?” 楚白衣苦笑,道:“你不是可怕,而是太过美丽,我不是不愿看,而是不敢看。” 鬼面人又道:“你为何来此?你应当知道这是哪?” 楚白衣凝眸,道:“我当然知道,可你是不是南宫申我便不知了。” 鬼面人笑了,道:“你找南宫申为何?” 楚白衣道:“我听说神机教有黑白名单,白名单是教内各大堂口配置,黑名单是对应名单。只要得到黑白名单,就可得知各大天王、堂主真实身份。岂不很好?” 鬼面人‘嗤嗤’笑了,道:“你若要黑名单,就在我背上。” “怎么,你不敢看?”鬼面人追问:“难道你竟如此小心?你已封住我全身大穴,还怕我偷袭么?” 楚白衣摇头,苦笑着说:“并不是。” 鬼面人又问:“那是为何?” 楚白衣不答,只是摇头。他已沉眸,他的瞳对上了鬼面下的眸,那是一双略带血色的眸,却说不出的熟悉,他好像看见过这双瞳,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他的手已放在他肩头,他的皮肤触感很好,光滑细腻,让人舍不得离开,他的皮肤有种热度,温温润润的,让人留恋。楚白衣已将他翻过身来,鬼面人的后背已在眼前。 他的后背依然光洁如玉,在摇曳的烛火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他已失了神,指尖落在他后背左侧。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是一副纹身。娇艳欲滴的血色玫瑰,下方是一把佛尘,上方是一柄长剑,左侧是一柄大刀,右侧是一根蛇鞭。血色玫瑰四周有荆棘蔓延,与佛尘、长剑、大刀、蛇鞭纠缠于一处,又四下蔓延,形成四重收尾相接的环状,十六处节点,一处高点。 他的手却依然停留在他背上,他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鬼面人笑了,道:“看够了么?” 楚白衣又将他翻过身来,凝注起他。他的指尖已触碰到鬼面,他知道他只要稍微用力,就能看到鬼面下的脸,他的手却无端颤抖起来,他竟不知,这恐惧从何而来。烛火摇曳,鬼面人垂下的手,稍稍一动,一道寒光冲向烛火,烛火闪动,骤然熄灭。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他。鬼面人突然窜起身子,七处大穴已被冲破,他一掌击中楚白衣前襟,闪身下床。门扉发出‘吱呀’一声,他已离去。楚白衣也以为他已离去。 漆黑一片,不见天日。脚步声细碎,衣袂拖地声,声音极轻,黑暗中,只有喘息声,只有呼吸声。 极其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在说话,他道:“公子,是你吗?” 楚白衣愣在原处,心脏跳得厉害,脸色惨白。他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虽然事有可疑,却不得不出口询问,他道:“明月?” “公子,果然是你。”有人在奔跑,又有人发出一声喘息,已有人摔倒在地。弹指间,寒光闪动,烛火已点燃,鬼面人站在门前,一手拽住明月长发,明月匍匐在地,双眼已是通红。 鬼面人‘嗤嗤’笑了,道:“楚公子,可认得他?” 楚白衣点头,苦笑,道:“你想怎么样?” 鬼面人答:“只要你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放过他,办成之前,这美人儿就留在此处。你没有意见罢?” 楚白衣的手已握紧,面色惨白,他的心已乱,这种状态下他无法保证全身而退,更无法保证明月安全。他道:“什么事?” 鬼面人又道:“你可听说过霸天剑铸图?” 楚白衣点头,鬼面人接着道:“你也知道它在哪里?”楚白衣只能点头,他凝注起鬼面人,道:“你要我替你取回霸天剑铸图?” 鬼面人笑了,道:“正是。不过我不信你,”他又道。他已从怀里掏出白色瓷瓶,扔给楚白衣,道:“你自己取出来,只吃一颗就好。吃多了,可是要死人的。”说着,他又笑了。 这一切有太多想不明,也无时间可想。楚白衣已打开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这粒药丸,通体漆黑,有淡淡蛇胆腥苦。楚白衣已夹起药丸,看向鬼面人,道:“忘魂丹?”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6 鬼面人答:“正是。”他凝视起楚白衣,追问:“你不想吃?还是不敢吃?” 楚白衣嘴角勾笑,道:“我既非不敢吃也非不想吃,只不过有些疑问而已。” 鬼面人又问:“什么疑问?” 楚白衣凝眸明月,叹息着道:“你既要我替你取回铸图,又让我服下忘魂丹,我的确不解。因这丹药只有两种功效:其一:一月内内力尽失,不可强行使用,则经脉尽断,武功尽失;其二:此药兼具迷幻毒蛊功效,非听从以血入药之人命令不可。是以我更不解,我若一月无法使用功力,又如何替你取得铸图?” 鬼面人已是仰天大笑,笑声更为沙哑,道:“你不凭武功,也有办法取得。我听说,红莲仙子隐居之后,生活荒淫无度,多喜美男子,你只要讨得她喜欢,还有什么不手到擒来?更为重要的是,我信不过你,所以你非得听我命令不可。” “是么?”楚白衣又是叹息,道:“那么我是非吃不可了?” 鬼面人‘哼’了一声,反问:“你觉得了?” 楚白衣曼声道:“想必我并无选择。”他仰头,药已服下。明月凝注着他,泪已流下。楚白衣苦笑,对他道:“你不必哭,我并无大碍。” 明月凝注着他,微微垂首,鬼面人擒住他一头青丝,逼迫他抬头,他已将他推出门外,明月落入一名大汉怀中,鬼面人道:“把他带下去,好生看护。”大汉拱手,拉着明月离去。 屋内烛火摇曳,只剩下鬼面人与楚白衣。鬼面人站在离他一丈处,道:“你只有一月时间。如若不成,你就再也见不着他,你清楚么?” 楚白衣摇头,眸中尽是苦色,他从未如此害怕,只因此事并无绝对把握,可他却不得不做,纵然前途艰难、险象环生也不得不做,非做不可。 鬼面人的面具在烛火下闪烁着幽暗的光,红则更红,青则更青,像极了从地狱走出的恶鬼,他的确也是恶鬼。他已走到妆台前,手中拿着一块螺黛,笑着道:“我替你做些修饰,不会有人认得你。” 楚白衣‘哦’了一声,道:“天下如有人认不出我,倒也并不奇怪,我并不出名。” 鬼面人已走了上来,周身只披一件薄衫,他的手已放在楚白衣肩头,他按着他肩头,逼迫他坐下。他已跨坐在楚白衣腿上,他又笑了,笑声沙哑,道:“我手里的这块螺黛非同寻常,上妆一次,一月不落。你不必担心。”他的手已抬起,手肘靠在楚白衣前襟,手上的动作既小心又温柔。 他如此靠近,楚白衣有片刻失神,他的肌肤实在太过耀眼,腰腹线条实在太过美艳,没有人能生得如此妖冶,如此风情。他既像极了闭门不出的处子,又像极了搔首弄姿的勾栏美人,他集清丽与妖冶为一身,美艳不可方物。 鬼面人‘嗤嗤’笑了,仍坐在他身上,他道:“我画好了。”他手里已拿着一面铜镜,正对着楚白衣,他道:“你看看,满意么?” 眉线顺着下眼游走,在眼角勾勒弧形,有如蛇纹。不过简单几笔,已将楚白衣周身气质改变,他纵然美貌,也是清丽出尘的,不过现在又增添了几分妖冶,勾人。他不由地苦笑,道:“你手法倒好,却并不适合我。” 鬼面人‘哼’了一声,不屑着道:“我觉得很好,很美。”他的手已抚上楚白衣脸庞,鬼面下的瞳孔认真而真挚,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在燃烧,他瞳中的血色已有消散,已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有幽蓝之光。他突然摆了摆手,从楚白衣身上跳了下来,又道:“明天你就去罢,我会派人送你过去。” ☆、红莲赤水 山路遥遥,一路行走,一路停罢,已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歇息多久。楚白衣坐在轿中,外面是四条大汉,抬轿而行,还有一人,骑马走在侧边。抬轿的大汉脚下生风,走得极快,仿佛不知疲惫,更不知辛劳。骑马的人,也扬着马鞭,策马蹬腿声不绝于耳。楚白衣现在已不是楚白衣,他叫夜邀,人称夜邀公子,乃神机教教主敬献红莲仙子之美人。 他以手支头,身边已无兵器,出发前鬼面人已夺去铁骨扇。他好像中毒已深,已不知不觉间听命于他。他想知道,这出戏究竟该如何演?他许是觉得乏了,已闭上了眼。轿身摇晃,让他昏昏欲睡。他得留足时间思量,如何取得铸图,这非但不容易,简直难如登天。 五天五夜,天门山下。健马嘶鸣,马声骤停。轿子也停了下来,夜邀撩开幔帐,走下轿子。他一身青衫,目光已遥望天际,山脉横亘、青山万里,大雁成群,向南而行。有秋叶落地,风一起,满山都是金黄,满眼都是萧瑟,已是晚秋了,他忽然皱眉,已有人迎了上来。 几名蒙面女子走上前来,抬眸凝注夜邀,又凝注健马身旁之人,施施然道:“阁下可是神机教东风堂堂主霍可然?” 黑裳人答:“在下正是。”女子又看向夜邀,又问:“阁下可是夜邀公子?” 楚白衣也是点头,女子回身,曼声道:“请跟我来。” 山麓新雨后,空气也混合着泥土清香。前方一片树林,一行人走入密林,参天大树,遮阴蔽日。偶有一行大雁飞过,几只松鼠窜出。山间一长堤小道,已布满斑驳青苔,脚下湿滑,非得留心不可。长堤直耸云霄,尽头已挨着天际,有白云密布,天色也已暗沉。 长堤尽头,是一处青瓦灰墙大院。院内有人声传出,声若蚊蝇,小的几乎不可闻。女子已停在朱门前,霍可然也跟了上去,拱手道:“人已送到,在下便回去了。还望各位好生照顾公子。” 女子笑了,道:“他若是听话,会活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回去罢。” 夜邀已走到门前,女子又道:“进去罢。”走入门内,是一处假山花园,园内种满各色花卉,晚秋时节,铁兰绽放、海棠红若似血,秋菊娇娆,月季花浓。园内偶尔黑衫女子经过,都秉着脸,冷若冰霜。她们仿佛都不会笑,也许从来都不知欢愉为何物。 廊下回廊,蜿蜒曲折,女子走在前方,夜邀跟在身后,他已走了很久,路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完,这路或许本无尽头?又或许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他叹息,这是他第一次叹息,竟是如此无奈。 他已被安顿下来,今日却见不到红莲仙子,他原本也不想见她,况且他现在竟无法使用内力,这本是极为不妙的。夜已深,窗外寂静无声。 女人坐在幔帐之后,室内只有几点烛火摇晃,她已躺卧在床,床前匍匐着几名俊美男子,男子都生得极美,极妖,都施着淡淡妆容,且妖且艳。女人已垂了眸,眸色暗沉,眉头已皱紧,她的手也已握紧。她一头青丝自两肩垂下,丰唇媚眼,娥眉淡扫,杏脸如菱,她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7 已不再年轻,可还是极美的,有种成熟雅致之美。她以手支头,许是觉得乏了。她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 男人们妖冶的眼眸,凝注起女人,娇声不舍,道:“仙子果真要赶我们走么?” 女人已闭上了眼,道:“我说过下去。” 男人们纷纷退去,红莲仙子已站起身来,她只披一件外衫,坐在妆台前,镜中映照出她绝美容颜,她喃喃道:“我已老了。也活得够长,我似乎不该有何不满,不是么?” 站在角落的女子,已走上前来,她总站在角落,她本是红莲仙子的影子,无论对方在哪儿,她也在哪儿。鸢尾垂首,脸色苍白,主人不高兴,她又如何高兴得起来,除非她也活腻了。她道:“主人还很年轻,还很美丽,这世间已无人比您更美。” 红莲仙子‘咯咯’笑了,她笑得好似碧玉之年的少女,她伸出洁白的手,道:“南宫申给我送的人已经到了么?” 鸢尾答:“说是已经到了,人在后院。” 红莲仙子又是一笑,道:“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很懂我,我也弄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南宫申?” 鸢尾垂首,并不作答。红莲仙子又道:“你也下去罢,我想休息了。” 鸢尾已退去,关好房门,夜色如斯,静华其深,这夜仿佛也并不太长。 红莲仙子已多年不问世事,虽然她也曾名扬天下,也曾以美貌闻名天下,她如今也已疲倦了。她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只有南宫申。她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可为何,她听说他重出江湖,却并不觉高兴。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何为,是她对他的爱情已经冷却,亦或是她根本不清楚此‘南宫申’究竟是谁?他或是当年的‘南宫申’又或者根本不是‘南宫申’,她竟好像真的有些累了,双手从榻上无力垂下。 她的双瞳本是慵懒的,眼神也是空洞的,只不过那人进来的一瞬,她已看向了他。他一身青衫,三千青丝从肩头垂下,他微眯着眼,略是皱眉,他虽不笑,却又是笑着。他轻轻地走着,却比如何姿态更为诱人,他一双薄唇绷得很紧,眼眸又是极其温柔的,她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男人,因他的美貌根本不需任何修饰。 夜邀已走了上来,却是局促不安的,他此生从未刻意讨好过谁,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既是闻名天下的白衣山庄楚公子,又是画扇仙人入室弟子,所以,他也绝不会向现实低头。 红莲仙子已是痴了,鸢尾也是痴了,她的手已握紧,脸色煞白,仿佛已被抽干了生命,她就像是一张薄纸,连站也要站不稳,她的身子颤抖地厉害,心脏也跳动地厉害,她的呼吸已急促,她已不是平时的自己。 他已站在山下,男人一袭华服,腰间挂着一条软鞭,鞭身是红色的,红如血,在阳光下灼灼其华。他的长衫极其华贵,缎面上以金丝勾勒暗纹,他的皮肤极其白皙,手指纤细,没有一丝瑕疵,足以见他平素养尊处优、骄纵奢侈。他的眉眉峰浅薄,双瞳深远,鼻梁挺拔,唇红似血,齿如排玉,他其实很美,也因他出生贵胄,一身贵气,更因他四书五经,东风化雨,举手投足间已是风华绝代。他这样的人,非出生于豪门显贵之家不可。 他是如此神秘之人,江湖人唤公子显,公子显使得一手好鞭,江湖人作兵器谱,公子显赤练鞭排名第五。他负手,站在山前,眼前是一条通天长堤,身后是数十随从,个个身着华服、不苟言笑。他们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公子显,他们看他的眼神也永远充满了崇敬、尊重,就算他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去死,他们在相国府出生,在相国府长大,他们是公子显忠心不二的爪牙。 公子显已登上长堤,朱阁灰墙尽在咫尺。 夜邀仍站在原处,红莲仙子凝注着他,微微笑了,朝他招手,道:“你且过来”。 鸢尾的目光也停留在夜邀脸上,她不可能认不出他,只因第一眼她便钟情于他,可她又不敢确定,堂堂天下闻名白衣山庄楚公子怎会出现在此?况且以男宠身份现身,这本是不可能的。 夜邀款步上前,垂首,他走的极慢,极优雅。红莲仙子已坐起身来,伸手拉他,她道:“你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夜邀已在她身边坐下,红莲仙子伸出洁白的手,手指停留在夜邀脸上,突而笑了,她的笑,是极魅惑,极诱人的。只不过夜邀仍旧垂首,她又道:“抬起头来,看我。” 一双褐瞳已抬起,夜邀的双眸凝注起红莲仙子。她依旧一袭红色纱衣,映衬得肤白胜雪、眉若含情,她也是极美的。红莲仙子又是一笑,手指已抬起夜邀下颚,道:“确是个小妖精,本仙喜欢极了。” 她的眸,妖且魅,她勾了手将夜邀揽在怀中,轻轻抚摸起他三千青丝,手指顺着发丝起伏。夜邀脸红不止,手已握紧,他好像并无理由拒绝。 黑衣侍女破门而已,一脸惊慌,红唇也失了颜色。她先是一愣,立即跪下,身子微微颤抖,大口喘息。“这是何事?”红莲仙子愠怒。 侍女低垂着头,断续着道:“门外有人求见,自称公子显。” 红莲仙子沉吟一声,口中低念:“公子显?有一些印象。”又问:“他是何人?” 侍女又答:“公子显乃当今武林风流人物,相国府相国大人幼子,使得一手好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五,且家中巨富,坐拥资产甚至已超过万剑山庄。” 红莲仙子又是沉吟,‘哼’了一声,眸色暗沉,道:“他为何来此?所谓何事?” 侍女的头已垂的更低,双手撑在地上,道:“来人不曾明说,只道是求见仙子本人。” 红莲仙子‘咯咯’笑了,以手捂嘴,眼睛也极是妖媚的,她扬了扬手,道:“你去请他们进来。” ☆、公子秋浓 公子显已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堂前。堂内朱栏青纱,幔帐厚重,已遮蔽了阳光。几名黑衣侍女立于两侧,手捧金盘,面若秋霜,眸光暗淡。她们均垂着头,目光落在脚下,就像是害羞的处子。一名黑衣女子,蒙着面纱,长发束起,腰间插着一柄剑,她已走了上来。道:“阁下可是公子显?” 公子显道:“正是。”他答话时,已有两名随从抬着一口箱子进来,放下箱子后又反身离去。 黑衣女子询问:“这是什么?” 公子显嘴角勾笑,淡淡地道:“在下赠与仙子的一点薄礼罢了。” 有女子笑声传来,公子显凝眸堂内,厚重幔帐之后已有人影若隐若现,女人的声音清脆的就好像铃铛,她道:“小女子就此谢过公子。公子且坐罢。” 公子显已坐下,手里拿着支玉箫把玩,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他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8 脸色极冷,就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块。他道:“在下专程到此拜访仙子,仙子为何不以真身示人?” 女子又是‘咯咯’笑了,厚重幔帐已退了开去。公子显凝注堂前之人,女子一袭红裳,长发自两肩垂下,她正半坐在软榻,怀里揽着一名少年。女子极美,全天下再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子;只不过,少年却更美,一双褐瞳若含秋水,正静静地凝视自己,虽无语却似语,虽无情却又有情,天下间也再找不出比这双瞳更美丽的眼睛,少年咬唇,一双薄唇已是红透,就如同晚秋绽放的海棠,清香幽远。他看着他,有片刻失神。 红莲仙子眼波闪动,凝眉看向公子显,脸上带着笑意,又是极为妖媚的,她道:“公子该满意了吧?本仙却是疑惑,公子为何专程前来?” 公子显并不看她,沉眸,手里依旧握着玉箫,玉箫在指间转动,他道:“在下仰慕仙子已久,近日听闻仙子重出江湖,所以唐突了些,还望仙子见谅。”公子显这话说得既合情又合理,况且由这么一位翩翩公子口中说出,天下间是没有女人不动心的,红莲仙子也不例外。 红莲仙子娇笑一声,红裳凌乱,双眸已望向公子显,道:“公子真会说话,本仙已有些感动。既然来了,不如多留几日,我们也好说说话。” 公子显凝眸夜邀,道:“这样正好。” 夜已深了,花香满园,不时有侍女经过。夜邀已从正堂走了出来,他不由得苦笑,叹息一声。夜空有明月升起,皎洁明亮,他的心也已飘摇远去。他已在红莲山庄待了三日,这三日却教他进退维谷、手足无措。他已忍耐的太过辛苦,他并非鲁莽之人,只不过也已按耐不住。他至少得摸清红莲山庄地形。 他摸黑往东院而去,红莲仙子卧房就在东院,据说,很多机密处所也在东院。穿过花园,避过人声,他已走到东院,院内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红莲仙子正在正厅与公子显谈笑风生,这东院本就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红莲仙子不在时,也就四下无人,一片死寂。 夜邀闯进红莲仙子卧房,反身关门,他不敢点火,只能于黑暗中摸索,他之前并未来此,他先是在床上床下翻腾一阵,未有任何发现。又走到墙边,在墙上敲打起来,一阵敲敲打打,有一处声音明显有所不同,他伸手抠了抠,墙壁很薄,薄得就好像是纸糊的。他正要一探究竟,烛火由远及近,人影也纷然而至。他愣了片刻,不知从何处伸出的一双手已将他抱在怀里,他挣扎一下又不敢动静太大,便被人抱着滚入床下。 门已开了,一双秀美双脚走了进来,红色长衫拖地,跟着那双美腿的,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跟着的人也着红纱,小腿略微粗些,想必是名男子。女人的腿与男人的腿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女人正是红莲仙子,她‘咯咯’笑了,道:“小妖精,你可真缠人。” 男人也笑了,笑声简直要腻死人,他喘着气道:“奴家想仙子想得都快疯了,心都要碎了。” “你这妖精。”两人说话间,已走到床边,倒在床上,床身摇晃起来。夜邀已是满脸煞白,几乎失去血色。他回首,正看见了一张带着鬼面的脸,青色巨目,红色獠牙,仿佛是地狱中走出的恶鬼。他微微皱眉,凝视起那张鬼面,与鬼面下暗淡的红瞳。 鬼面人料定夜邀即楚白衣不会妄动,他一只手环住楚白衣,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他的手,在如此昏黄烛火下依然美艳无比。这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且修长,妖娆又魅惑,他的手,只是轻轻放在那儿,已让人失魂落魄。楚白衣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他害怕,任何一丝微小的动作,都会让自己冰散瓦解、分崩离析。 鬼面人的腿搭在他身上,楚白衣的瞳孔已收缩,呼吸也急促。床上的人,呼吸也已急促。黑暗中的鬼面人,猩红瞳眸仿如流星,闪闪发亮。他的手已放在他脖间,他的声音很低,呼吸很重,他咬上了他的耳廓,就好像正在品尝全天下最甜美的食物,他舔的如此小心,如此仔细。楚白衣的手已握紧,全身都在颤抖。可,他只能忍受。 他笑了,猩红的眸子说不出的可怖,他舔了舔唇,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很重的香甜,让人昏昏欲睡。楚白衣已视线模糊,隐约中,觉得有人亲吻自己,这吻,凶狠又霸道。 天已亮了,屋外秋风阵阵,花香也飘了进来。楚白衣睁眼,发现自己已在夜邀房间,在这里,他便是夜邀。他总算有些头绪了,昨晚鬼面人使毒,自己中毒后晕了过去,便被他送了回来。而鬼面人,也早已没了踪影。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夜邀已坐了起来,双眼凝视窗外。 夜邀已走出房间,他平时住在后院,这里偶有侍女经过,却别无他人。可他知道,红莲山庄后院极多,除此之处还有几处庭院,只不过他从未去过罢了。他又闲逛到花园,花香四溢,他正静立在一株秋海棠下,红色的花瓣,火色的花海,他一袭青衫,恍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有人在笑,有人已走了过来。 一身黑裳少年已走到夜邀跟前,少年肤色极白,白得近乎透明,他一头红发从两肩飘然垂下,他并非中原人士,生得极为妖媚。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唇如激丹,齿若排玉。他笑了,笑时眉尾上扬,别有一番风情。他的手已握住一朵海棠,白色的手,红色的花,相映生辉。 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夜邀凝注起他,道:“夜邀,你呢?” 少年眨了眨眼,道:“苍秋,苍色的苍,秋天的秋。” 苍秋又道:“我听说你最近才来,总想见见你,可没有机会。” 夜邀苦涩笑了,接着道:“我既已来此,总有机会见的。现在你岂不已见到我?” 苍秋已掐断一枝海棠握在手心,他又笑了,道:“你说的对,我已见到你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多到你料想不到。”他已笑出了声,缓缓离去。 夜又至,不过夜色初至,天空仍有淡白。红莲仙子挽着夜邀,走进卧房。她的手留在他在脸颊,目光含情,手指在他脸颊逡巡,她已拉起他的手往床边走。 夜邀已坐在床边,红莲仙子双手环在他腰间,怀里的人安静的像只小猫,让她很满意。她用手逼迫他抬头,一双褐瞳静静地凝注着自己。她的唇将要落在他额头,却只觉后背一凉,已被人封住七处大穴,身旁的夜邀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向自己。 红莲仙子杏眼圆睁,脸色煞白,低低笑了,道:“小妖精,这是为何?我竟不知,你身手如此之好?” 夜邀脸色并不好看,方才他封住红莲仙子七处大穴已是非常困难,现下他无法使用内力,并不是说他手无缚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19 鸡之力,只不过是无法动用内力,点穴、肉搏之类还是绰绰有余。他顾不得许多,走到墙边,不过轻轻一抠,已将一块砖头剥落。砖头之后,是一处黑油铁环,他执手起门环轻轻撞击几下,只听‘轰’地一声,已有一堵墙壁向后退去。 墙后是一间密室,伸手不见五指,夜邀打然火折子,密室内灯火通明起来,这间密室不过是一间普通房间。屋内摆着一张圆桌,两根圆凳,一张床,床上铺着被褥,叠的很是整齐。桌上、圆凳上、床上已积满灰尘,火光下可见尘埃飘飘然落下。夜邀已经愣了,想不出这间密室居然毫无价值,他已冲了进去,四下翻腾起来,仍旧一无所获。他回过神时,原本坐在床上的红莲仙子已经不见,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手指微微颤抖。 夜邀几乎是飞奔着冲向门口,只不过才跑了一步,脑后便挨了重重一击,他摇晃着摔倒在地,一旁的红莲仙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双翦水秋瞳波光流转。这一击用力实在太过刚猛,夜邀随即失去意识,再也不省人事。 身体很疼,全身都痛,痛的几乎没有知觉。夜邀颤抖着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空气混浊且腥臭。他的双手,双脚被人用铁链锁住,只能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地面潮湿,他的全身都已被污浊的泥水湿透。他的额头已渗出冷汗,豆大的汗粒顺着脸颊滑落。他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他又冷又饿,几乎要失去知觉。 火光闪现,有人端着烛火走了过来。红莲仙子妖娆一笑,抿唇,道:“小妖精,跟我作对,就是这种下场。”她已走到夜邀身旁,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他心口,反复碾动。她的力气的确不小,夜邀痛的直喘气,连带着双手双脚的铁链‘哗哗’响动。 “你以为我是谁?”烛火的红蜡一滴滴溅落在夜邀胸口,雪白的肌肤上朵朵艳红之花绽放。红莲仙子眼神狠绝,嘴角勾勒邪魅,笑着道:“我虽然很喜欢你,但你别有目的,也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我既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我会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直到你痛苦死去。” 她又‘咯咯’笑了,好像折磨一个人对她来说是多么平常的事,是多么好玩的事。夜邀也不再是夜邀,他本就不是一名男宠,现在他已无需隐藏,可他又实在没有办法脱身。 红莲仙子转身离去,随着她离去的还有光明。屋内又是漆黑一片,黑到没有一丝光亮。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白天黑夜。门又开了,黑暗中有人踏着小步走来,楚白衣却没有一丝力气,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面容,他用衣物裹紧了楚白衣,双手双脚的铁锁被他捣鼓几下,锁便开了。他紧紧抱住了他,走出密室。 ☆、苍月无边 室外漆黑如墨,不见光火。楚白衣睁眼,双眸凝视天际,此夜无风,星辰满天。他忍不住咳嗽出声,胸口激烈起伏。月华之下,抱住自己的人,红发妖媚,黑瞳魅惑,眉尾若扬,嘴角带笑,美艳绝伦,仿若鬼魅,却是比鬼魅还要美上许多。 这妖媚美人,却是苍秋。他低低笑了,红唇若血,目光流转,道:“你看我们岂不又见面了?” 楚白衣已虚弱不堪,声若蚊蚋,苦涩道:“虽说相见争不如不见,此刻见到你,我却高兴得很,不能说高兴,简直要欣喜所狂。” 苍秋仍旧是笑,慢悠悠道:“你不好奇我为何救你?又如何救得了你?” 楚白衣咳嗽几声,道:“我好奇,我好奇得紧,可你救了我,我不该那般废话,再说,你总不是来害我的。这样就已足够。” 苍秋已凝注起他,沉眸,笑着道:“可我却知你为何到此,更知你为何人,你还不好奇?” 楚白衣也是笑了,道:“我何须好奇,只因好奇不过徒增烦恼。你当然知道我为何而来,只因你也和我一般,这到让我苦恼不已。” 苍秋‘哦’了一声,疑惑,道:“此话怎讲?” 楚白衣又道:“我如此虚弱自然打不过你,你既然目的和我一般,又能将我救出来,则说明你对红莲山庄了若指掌。你想要什么,也自然十拿九稳,说不定东西你已到手;可你救了我,我又如何与你争夺?” 黑暗中,有人款步走出,站在三丈之外,黑色的眸,锦衣华服,负手而立。公子显正凝视远处之人,双眉紧蹙,但他显然不打算出声,不过静静凝视而已。 苍秋双目带笑,道:“正如你所言,可你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我只问你,你还想要那东西么?” 楚白衣一阵沉默,又道:“那是自然。” 不需多时,楚白衣已站起身来,穿好衣裳。他全身乏力,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他就像是寒冬季节饱受风霜的枯木,已失去生命光彩,可他一双秋瞳却又灿若星河,无时无刻不呢喃低语,只是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缱绻不舍。 他已望定苍秋,满是无奈,苍白的颜如同薄纸,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已将坠落在地。苍秋又将他抱在怀中,低低笑了,眼神妖媚,呢喃低语:“你想要的是这个么?”他已从外衣内层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风一吹,纸就乱了形状,纸上赫然画着一柄剑,剑锋锐利、剑背平滑、剑槽狭长。 楚白衣张了张嘴,又摇头,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铸图在苍秋指间飞扬,他的唇红的刺眼,好似鲜血。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目光流转,凝注起楚白衣,道:“这东西与我无用,你想要我可以送你。” 楚白衣也凝注起他,眼中带着不解、疑惑。苍秋洁白的指已放在他唇角,他呢喃着,恍如幽冥鬼魅,让人欲拒还迎,他道:“你只需吻我一下,我就把它给你。”风在吹,吹得铸图‘噼啪’作响,苍秋眉眼带笑,楚白衣却是愣了。不过一瞬,苍秋柔软的唇已落在他脸庞,这吻,如风,也如雨,而铸图也已握在楚白衣手中。 苍秋笑了,红发随风飘扬,他的眸,有如地狱,带着幽冥之火;他的唇,鲜艳猩红,仿如彼岸之花。他美且妖濯,妖媚又妖冶,带着异域风情,不过眼眸闪动间,便可见人世间最美好风景,他的美,已不用累述。 他仍抱住他,不过脚下一点,已飞身屋脊。风起,衣裳乱。他抱住他掠下屋顶,闪身红莲山庄之外。他落在地上,已是下山小径。夜更黑了,不时有鸟鸣响起,凭空间让人生出恐惧。苍秋抱住楚白衣,飞奔下山。半个时辰之后,已至山麓。 他已放开了楚白衣,他看着他,满目春风,道:“你顺路便可下山,我已耽搁太久,差点连正事也要忘记。”说着,低低笑了。 楚白衣也看着他,苍白的脸,带着笑意,道:“多亏了你,这份恩情在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0 无以为报,但我欠你一个情,你随时都可找我讨要。” “是么?”苍秋突而凝眸,凝注起楚白衣,又是笑了,一字一句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可千万不要忘记。”他已飞身离去,声音几不可闻,徒留袅袅余音。 黑暗中,红莲山庄一角,公子显仍站在原处,天空一抹黑色,长衫着地,有人微笑着走了过来。来人三千青丝,却是火焰般的红,苍秋倚着阑干,妖光流转的眸,正望定公子显。他又笑了,却很清浅,浅如春风,和煦无声。他道:“怎么?公子喜欢这黑不溜秋之地?” 公子显已走在月下,五官俊逸雅致,风流自成。他的步子从来都是不慌不忙,看似随意却又并不随意。不过走路这个动作,便是逸态横生、风度翩翩。他的一双瞳眸,也总是无风无浪,他道:“你不该管他,也不该多事。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 苍秋斜眼看他,笑了,道:“教主吩咐之事,自然不会耽误。我想多管闲事,也愿多管闲事,我喜欢他。有何不可?” 公子显敛眉,看定苍秋,慢悠悠道:“我不过是提醒代教主你罢了,你喜欢便好。教主之命,不可违逆,我们也该行动了。”说着,他已走远。 黑暗中,苍秋灿若星河的眸,已染上狠绝,寒光掠过,一片死寂。手指的温度依然清晰,有温润液体流过时的燥热,也有触摸那人时的冰凉舒润。他这一生,杀戮已经太多,多到他习以为常,只是和他相处时,才觉得不杀戮也是好的,他就像一阵风,风吹过,就能洗去身体的污浊和血腥。他贪恋,他的温度。 丹楹刻桷,红帐摇曳。红莲仙子躺在床上,她已不能说话,不能动,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无神且呆滞,偶尔又会闪耀着疯狂的炙热,苍秋站在床前,公子显也站在床前。红莲仙子永远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沦落至此,她或许真的已活得太久。苍秋手中握着一串珠串,珠粒鲜红似血,浮翠流丹间,让人眼花缭乱,移不开目。他微微笑了,笑得如此妖媚,如此好看,任是圣人也要动心,他道:“我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好么?” 女人木讷点头,眼神都被珠串夺去。她有时笑又有时哭,看起来有些痴傻。苍秋点开红莲仙子哑穴,抚摸起女人的脸,一脸温柔,道:“美人儿,告诉我霸天剑谱在哪儿?” 女人突然抬眸,凝视起苍秋,‘嗤嗤’笑了,胡乱着说:“在剑上,天玄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的头疼死了。”女人说着,已双手抱头,在床上打滚,她面如死灰,唇也咬紧,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苍秋眯起眼,邪魅的瞳望向公子显,道:“她好像很难受,看来摄魂术也管不了多久。她越是抵抗挣扎,就会越难受。”苍秋说着,停顿片刻,突而笑了,道:“我已知道霸天剑谱在什么地方,可我不敢确定。” 公子显‘嗤’了一声,声音缓慢,道:“我也知道,这地方已被你我掘地三尺,除了天玄剑已无其他。就算红莲仙子不说,我也猜到七分,其余三分则实在难解。” 苍秋已是笑容满面,目光流转,道:“其一分,红莲仙子说剑谱在剑上,这本不可能,除非这剑有玄妙或可;其二分,天玄剑或有霸天剑谱线索,解开线索,即可;其三分,霸天剑谱早已失传,红莲仙子手中并无剑谱,不过以讹传讹罢了。不管如何,你我只需得到天玄剑即可。” 公子显凝注苍秋,瞳眸平淡如水,他思索片刻,又道:“我听说天玄剑在鸢尾手中,你觉得呢?” 苍秋低低笑了,忽而凝眸公子显,道:“你我早就想到一处,何必多说。天玄剑自然在红莲仙子手中,情人馈赠之剑又怎会随意交给他人。如果是我,断然不会。不知公子如何?”说话间,苍秋已走到公子显身边,转目身边之人。 公子显并不答话,微微笑了,笑容清浅。苍秋踱步回身,从怀中掏出一朵花,花芯暗紫,花瓣波形分裂,有如漩涡,又似风车,花香浓烈,诡异非常。他洁白的手拿着花,已放到红莲仙子手里,柳眉蹙起,道:“送给你,乖乖的告诉我天玄剑在哪里。” 女人手中握着花‘咯咯’笑了,声音沙哑,又哭了起来。她一头青丝早已凌乱不堪,躬起身子,全身都在颤抖。她已涨红了脸,嘴角又有血不断流下。她的手捏得更紧,手中的花也已经破碎不堪。她的声音低的如同蚊蚋,即使靠得很近也听不清。她嘟囔着,颤抖着抬手,手指指向正前方神龛,神龛颜色瑰丽,朱红镶金,却没有摆放任何神像。 公子显已走了上前,站在远处观察,说不出哪里不对,四周已充满诡异气氛,他已伸出手,不过瞬间,几道寒光射出,他屈身后退,虽快似流星,一支利箭堪堪从前襟擦过,已流出血来。其余几支利箭,被苍秋躲过,却是反手间一道寒光急速飞向红帐,红莲仙子甚至来不及呼救就已倒下,一代佳人终成枯骨,佛曰:红颜枯骨便是这个道理。都说流水年华、光阴似剑怕也说尽了人生苦短;蜉蝣一日,朝生暮死却说不尽虚妄飘渺。 神龛已破,连□□尽。破败的神龛之后,赫然垂挂起一柄剑,剑柄是银色,剑身也是银色,烛火幽暗,剑光更森冷。苍秋轻声上前,已擒住公子显衣领,幽幽笑了,道:“你流血了。” 公子显沉心静气,道:“不碍事。” 苍秋已捂唇笑了,瞳孔妖光流烨,揶揄道:“你以为这箭不过普通事物,天下谁不知红莲仙子善使百毒,又怎会使无毒之物?你还是让我好生看看得好。” 公子显已皱眉,却是垂下双手,道:“如此,属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洁白素手如蔓藤般攀延而至,这双美丽的手已挑开公子显前襟。血色的肌肤,已有黑血流出。他掏出一块方巾,屈身替他揩尽鲜血,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认真,公子显从未见他如此专注,他也看定了他。他却已抬眸。四目相对,公子显只觉脸颊滚烫,身体也颤抖。苍秋眯眼笑了,不知在伤口洒上什么药粉,方才还疼痛难忍的伤口便觉清凉,公子显深深吸气,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苍秋又是回首一笑,曼声道:“你应该更小心些。”不过这话,公子显已无心听了。 他眸色泠然,道:“我有一事不解。” 苍秋‘哦’了一声,嘴角已有笑意,道:“想必是方才之事。红莲仙子既已中了摄魂术,自然不得不实话实说。只不过,她却故意隐瞒连弩机关之事,意在借机除去你我。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被暗器所杀。你说是么?” 公子显颔首,沉思片刻,道:“我已不碍事了。红莲山庄剩下之人,也得一并料理。属下的伤,代教主不必介怀。” 苍秋抿唇一笑,幽幽道:“你说的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1 没错,我们似乎已耽误太多时间。”他的手已放在公子显肩膀,眼神灼热,眉目含情。 ☆、火色连天 楚白衣蹒跚而行,已走出十里,山顶星辰盘旋,只有几点星火,却是突然间烟雾缭绕。再回首,山顶已是一片火海,红莲山庄也了无踪影,都掩映在熊熊烈焰之中。 火势越发汹涌,火舌四下蔓延,火光闪耀间,世间万物都笼罩上一片朱色。楚白衣愣在远处,呼吸也越发急促。火海还在蔓延,他的眼中,也只有火色。一切都消失了,曾经响彻天下的红莲山庄,也在一炬间纷飞似尘,曾经繁花似锦,不过转眼之间。灰尘漫天,火光耀眼,火海无边,他也孤行离去。 不知走了多久,或是饥饿难忍,许是舌干唇焦。楚白衣再也迈不开步子,没有内力,他无法使用轻功,只能一步一步前行。履已磨破,脚底有鲜血渗出,双瞳所见之物也已罩上重影,脑子昏呼呼地几乎无法思考。他的呼吸业已困难,路边的石子硌的他脚底血肉模糊,呼出的气也夹杂燥热,他眼前一花,已倒在路上。 一双温柔的手已将他扶住,女子黛眉紧锁,幽幽道:“公子,你还好么?” 楚白衣脸色惨白如纸,已说不出话来,目光迷离而萧索。女子又扶紧了他。 健马嘶鸣,马车飞驰前行。淡蓝纱帐被风吹开,有尘土飞近,有鸟语花香。楚白衣睁开双眼,一张眉目如画、楚楚动人的脸在眼前放大。惊讶中他已经坐了起来,女子嫣然一笑,一双美目低垂,道:“公子你可醒了。”,女子身旁坐着一名老翁,老翁身着黑色外衣,面容红润,目光炯炯有神,一双微微张开的眼也盯住楚白衣。 楚白衣愣了片刻,便道:“在下谢过姑娘,不过在下须得就此别过。” 女子娥眉紧蹙,略带忧色,明亮的双眸凝注楚白衣,道:“公子这是为何?你方才醒,还得休息。” 楚白衣苦涩笑了,心下忧虑,他又何尝不想好生休息,不过他更挂心明月,已过了二十天,也不知他是否安好。他又道:“姑娘,在下还有要紧之事,必须前往荆州。” 女子嫣然一笑,眉开眼笑道:“公子如是前往荆州便不需慌张,我和家父正要前往襄阳郡,途径荆州之时,公子再行离开不迟。” 楚白衣又道:“在下多些姑娘老丈。”说着向女子与老翁行了个礼。 女子又笑了,眸中波光流转,道:“公子贵姓?” 楚白衣答:“在下姓楚,名白衣。” 女子长袖遮面,低低笑了,道:“公子的名这有趣,却是好名字,小女子姓吴,单名一个桃。这位是家父。”吴桃说着双眸凝视老翁,满目含笑。 楚白衣道:“吴姑娘,吴老丈多谢了。” 吴桃莞尔一笑,嗔道:“公子,你已谢过许多次,我耳朵都快听出死茧了。” 一路无语,过去三天,已到达荆州城外官道。健马嘶鸣,马车已停下。楚白衣下马,吴桃挑开门帘,凝注着他,眼中尽是不舍,她依然在笑,当真是一笑百媚生。她道:“公子今后小心些。 楚白衣也凝注着她,看马车缓缓离去。人的缘分,有时只有那么多,有些人注定纠缠一生,有的人却只能擦肩而过。楚白衣回首,马车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尘土飞扬,秋风萧索。 城墙下,守城士卒站得笔直,恍如白桦。走进城门,长街尽头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人,这人蒙着面纱,发丝束在脑后,面纱十分厚重,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仍旧举着一块木牌,牌子上什么也没有。楚白衣已走了上去,黑衣人转身带路。 灯火昏暗的大厅,依旧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黑衣侍女。她们不曾说话,仿佛不曾注意到这里多了个人,又或许,多个人,并无奇怪。灯火突而明亮起来,有人手持火炬走了上前,火光明亮,走近了,楚白衣才发现这人也带了面具,不过是那种黑脸、红眼的鬼面。这人声音沙哑,就像是声带早已损坏,他道:“你跟我来。” 甬道昏暗,两壁并无灯火,唯一的光源,便是鬼面人手中火把。甬道寂静,唯一的声响,便是两人走路的声音。甬道蔓延,阡陌交错,楚白衣已不知走了多久。鬼面人突然在一扇铁门前停住脚步,涩声道:“就是这里,你自己进去。”他已离开,随着他离开的还有光明。 楚白衣站在门口,黑暗悄声而至。他用力一推,门已打开。屋内灯火通明,带着青色巨目,红色獠牙面具的人已看向自己。他‘嘻嘻’笑了,淡红的眸中妖光闪烁。 鬼面人坐在一旁,朝楚白衣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他的声音有如地狱魔音,让楚白衣无法拒绝,又或许是忘魂丹的毒蛊功效。楚白衣走上前去,鬼面人已将他拉在怀中,‘嗤嗤’笑了。他道:“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 楚白衣身体颤抖的厉害,他用颤抖的手摸出铸图递给他。鬼面人一双红瞳并未移开视线,他关注他的神情,是那样深情,那样专注,就好像是望住情人的眼。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就将铸图放在桌上。 “你。”楚白衣正想开口,又被他拉着坐下。 “你看着我。”鬼面人道。 楚白衣又情不自禁地与他对视,妖美的瞳,如红莲般邪魅,他颤抖地更加厉害,呼吸也更加急促。 “我好看吗?”他突然问。 楚白衣已沉眸,带着面具的人,本就看不见容颜,何谈美丑?只不过这会楚白衣已垂眸,不作回答。他心里早就知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美?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你有没有想我?”鬼面人洁白无骨的手,轻轻放在他肩膀,又放在他下颚,他用手逼迫着他抬头。 楚白衣仍旧不答,惨白的脸,毫无血色,他的唇也咬紧,似要流下血来,他道:“你说过,将铸图交给你,就放过明月,不是么?” 鬼面人又是‘嗤嗤’笑了,他笑得如此激烈,连带着楚白衣差点滚下椅子,他已抱紧了他,双手环住他腰间,好生探索,他道:“我说过的话,从来都非虚言。我不过是好奇罢了,究竟你。”他的手已放在他心口,指尖有他的温度,他又道:“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他多一些。”说话间,他已凝视楚白衣,四目相对,相顾无言,铁骨扇也已握在楚白衣手里,他凝眉,笑了:“你的东西,我已还了一样给你”。 鬼面人已放开楚白衣,回首走到门口,他停住又道:“待会你便可见他,你和他也可随意离开。可我知道。”他已回眸,一双红瞳,柔情满溢:“你永远都会听命于我,因这天下并无忘魂丹解药。更不消说你早已爱我爱得要死不活”。说着,他又笑了,笑声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2 回荡在甬道尽头。 楚白衣已站立不稳,一手撑着圆桌上勉强支撑身体。他全身都在颤抖,连指尖都在颤抖,他已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鬼面人说的对,可他简直无法接受其中任何一丝可能性,也或许因为他已知道自己动摇。门又开了,已有人走了进来。楚白衣抬眸,正对上了一袭白衣的明月。他的双瞳通红,下眼睑微肿,他的表情是那般悲哀、那般不舍,充满了缱绻,也充满了久别重逢之情。他已飞奔上前,他光滑如练的一双柔夷已经抱住楚白衣,然后他微微笑了,嘴唇抿得很紧,头埋在他心口。 楚白衣抚摸起他光滑发丝,轻轻环住了他。明月本是极妖又清纯的,这会他周身已没了妖气,不知为何,楚白衣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未曾了解他。怀里的人身体在颤抖,声音也是颤抖地,他道:“公子,担心死我了。你这些天可好?”说话间,他已凝眸起他。 楚白衣苦涩一笑,撩开他额间碎发,极是心疼,道:“我很好,你呢?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明月‘嗯’了一声,笑意盈盈的眸,有娇娆闪过,他道:“他们对我还好,每日都好吃好喝。可我担心死你了,我害怕。” “别怕。”楚白衣指腹划过明月唇角,手指在他下颚停住,他凝望着他,是那般柔情。道:“我不是回来了么?以后我们都不分开好么?” 明月道:“好。”他已垂眸,他也已默默笑了。 鬼面人曾告诉楚白衣可以自由离开,果然不曾骗他。他与明月走出房门,便有人默默上前带路,又是十拐八弯,也是上回进来的那间空房。走出门外,已是夕阳十分,落日熔金,天际一片火烧云,霞光蔽日。 十里长街,灰墙青瓦。碧瓦朱甍,江兰客栈。已有纱灯闪耀,人声鼎沸。烛火微暗,人走过时重影斜长。明月挽住楚白衣扶他前行,楚白衣仍旧不适,偶尔轻声咳嗽,都消融于三言两语间。 朱墙青瓦,绮户华室。江兰客栈一片灯火辉煌。楚白衣才跨过门槛,掌柜的已迎了上来,脸上堆笑,道:“楚公子,段公子让我给你留个口信。” 楚白衣疑惑,询问:“他已走了?” 掌柜的答:“他走了一旬有余。” 楚白衣又道:“他让你带什么口信给我?” 掌柜的道:“段公子说青城门下变生意外,惶恐离去。如楚公子安好归来,望亲临青城。” 楚白衣‘哦’了一声,道:“掌柜的,在下已收到口信。我之前定的房间,可在?” 掌柜的谄媚笑了,脸生横肉,拱手道:“那是自然,说道这里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白衣道:“不妨直言。” 掌柜的‘嘿嘿’笑了,道:“那位红衣公子也已走了一旬有余,我之前害怕他还要回来,房间空着。” 楚白衣眯眼笑了,道:“掌柜的,你的意思我明白。钱我已付了就不会追究,我今天身体实在不适,我已想休息了。” 说话间,掌柜的已退开迎客,明月垂首挽住楚白衣回屋,只不过他进来之时,就已剥夺了堂中所有人目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他,有人惊叹,有人痴傻。无论看他多少回,一如第一眼般,惊世夺目,他确实是仙姿玉貌。 ☆、月华露浓 楚白衣躺在床上,合衣而眠。明月为他盖住被衾,专注地看他。窗户紧闭,却仍有月华倾洒,缕缕蟾华环绕明月,让他恍如仙人。他眉眼含笑,手指白得几乎透明。他的双手,指节分明,柔若无骨,肤如凝脂。他是极美的,美得近乎不真实。 楚白衣忽而睁眼,已握住明月的手,他像是在笑却是秉住神情,他道:“我一直不明白。” 明月回握住他,垂首笑了,道:“不明白什么?” 楚白衣已看定他,眸色暗沉,道:“你这样的人,不是非跟着我不可?” 明月抬眸,蔚蓝的眸,若含笑意,道:“你说的极是,可我想跟着你,这本就不需要理由。只因为我喜欢你,就已足够。” 楚白衣苦涩一笑,凝注明月,道:“你这话,无论对谁说,只怕对方都要欣喜若狂。就算是我,也是高兴极了。”他说着,拉住明月另一只手。 明月已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道:“我也是高兴极了。” 楚白衣已抱住他,怀里的身体冰冷如水,又炙热如火。他的手已放在明月前额,面带忧色,轻声询问:“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明月‘嗯’了一声,身体也已颤抖。他已不单是冷,也不单是热,而是冷热交加,他死死咬唇,鲜红血珠从嘴角滑落。楚白衣抱紧了他,轻轻摩挲起他背脊,呢喃低语:“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明月将头埋在他心口,不曾看他,不过低低□□。他握住对方的手是如此用力,似乎已将一生力气用尽。而楚白衣,就如同被只小猫轻轻挠着,也不恼,更不曾皱眉,对他来说,这岂非是苦?但他内心,又是喜悦的,因他早已入魔太深。 月色渐浓,是拥抱在一起的人,更深露重,他凝望着他,似乎一生也看不够。他原本是不可以喜欢他,更不可以爱他的。可为何,现下,却觉得非他不可?这种感情,岂非也是丑陋的?因他想将他囚禁一生,以所谓爱的名义,岂非也是可笑的?可他却知,他已无退路,若要退,便只能玉石俱焚。他本就是,这般的人。 曙色微露,东方鱼肚白。明月已起身,不过半坐半卧。他幽暗勾魄的眸,静静凝视楚白衣,他忽而笑了,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他替他盖好被衾,起身下床。他得为他取药,他当然知道该抓什么药。 楚白衣已睡得太久,醒来时,明月正坐在窗边,对着药罐吹气。白色烟雾袅绕升起,房间里充溢起药香。明月已回眸,嫣然一笑,道:“你需要补补,所以我自作主张。” 楚白衣也是笑了,他已不知拿这人如何是好。是的,他怀疑他,质疑他,可又如何?一切本不重要,他要的,不过是他而已。他已上前,坐在明月身旁。一双褐瞳,若含秋水,他笑了,道:“你看你脸都花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 明月已垂眸,脸烧得通红,原来他也会觉得害羞,这感觉并不太坏。他的声音有如蚊蚋,轻声道:“我果真是太没用,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楚白衣已握住他双手,破颜微笑,道:“辛苦你了。” 明月已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红霞更是灿烂,像极了露水芙蓉,他是清纯的,又是妖濯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在他身上如此完美结合,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不论是笑还是哭,都是极美的,更不消说如此害羞。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甚至有一丝慌神,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嗫嚅着说:“我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3 苦,我只求你答应一件事。” 楚白衣笑了,道:“明月的事,我一定答应。” 明月已抬眸,妖娆笑了,抿唇:“等身子好了,再去青城。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的。” 他抚摸着他三千青丝,手停留在他肩膀,道:“好的。” 青城山下,风景秀丽,岷山雪岭,川西平原。林木四季常青,诸峰四面环绕,故早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誉。 青城派乃道教内丹修炼派别,以道教传承为信仰,派内盛行炼制丹药,辅以修行,终极目的在于羽化登仙。青城派立教千年,最初信仰羽化登仙之说之人不在少数,后来,又发展出好些剑法,以求强身健体,派内仍保留炼丹室,不过不再兴盛罢了。 楚白衣和明月下了马车,健马嘶鸣,马车奔驰着离去。两人已来到青城山下,不过走了片刻,便见一袭青衫、青丝束发少年立于山门。少年屏气凝神,望向两人,凝视片刻,才道:“阁下可是楚白衣楚公子?” 楚白衣答:“正是在下。” 少年转身,道:“请跟我来。” 接天长堤,蜿蜒曲折,东风肆掠,落叶飘零。已走了近一个时辰,山路曲折,灰墙青瓦初见。正前方,已是青城派正门。少年走到此处,转身离去。也是这时,段玉能已走了过来,他依旧一袭青衫,腰间插着一根棍子。 段玉能面带微笑,却是疲倦,笑着道:“楚兄,我等你已快等得不耐烦。”说话间,目光已停留在明月脸上,又是一笑:“明月公子也来了,果真蓬荜生辉,我青城派,从未有过如此美人到访。” 楚白衣摇头,又道:“你邀我来,所谓何事?” 段玉能道:“这里不好说话,回屋再说。” 穿过正门,走道耳房,途径后廊,楚白衣三人已到达后院厢房,此处院中,种着一株腊梅,已含苞待放,翠黄满枝。三人走入厢房,桌上已布好茶水。段玉能为两人斟茶,茶杯已满。他放下茶壶,坐下。道:“前些日子,青城派出了些事。” 楚白衣与明月也已坐下,他凝注段玉能,眸色暗沉,追问:“什么事?” 段玉能苦笑一声,忧心忡忡,道:“半月之前,四师叔被人杀害,师傅怀疑乃南宫申所为。” 楚白衣质疑,道:“是因为青城四少与他有仇?” 段玉能又是苦笑,两手拍掌,道:“楚兄果然观察入微,我方什么都未说,你已洞察一切,你也应当知道我是谁了。” 楚白衣抿了口茶,笑了,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着,他已恢复了内力。道:“青城四少之首华重子,天下谁人不知,其入室弟子,性情乖僻不爱使剑,擅长使棍,这已不是稀奇事了。” 段玉能叹息一声,又道:“楚兄说的极是。此次请楚兄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楚白衣敛眉,询问:“你说的事我已猜到几分,我却不解,你如何断定他会再来?” 段玉能皱眉,已站起身来,凝视窗外,慢悠悠道:“因为他已杀了两人,所以,他必会来的。” 入夜十分,华明子盘腿坐在房中,他双眼紧闭,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已波涛汹涌。想他青城四少,当年何等风光;华山一战,又何等辉煌?只可惜,三师弟、四师弟都已驾鹤西去,如今也要轮到自己了么?他不信,也不会信,他的性命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管所面对的敌人如何强大,他都不会屈服,除非他已死去。他这一生都不知示弱、认输为何物;他这一生,也不曾畏惧,却为何如今全身瑟缩颤抖?是不是因为他已老了,变得害怕死亡? 烛火摇曳,寒风涌动。有如鬼火飘渺,又有如恶鬼嘶叫,华明子也已害怕,他已是耳顺之年,满头华发。他本已尝尽人间冷暖,也已享尽富贵名利,却仍觉害怕。他已起身,屋外鬼影幢幢,似有人低语,有人招呼,有人引诱。一股香甜气息由门缝弥散开来,他双目圆睁,好似看见了什么惊恐之物。他尖叫着冲出门外,奔入山路。 楚白衣站在屋脊,段玉能在他身侧,两人会心一笑,飞奔落地,朝华明子追去。华重子站在院中,示意其余弟子驻守原地,他已感受到几重视线,都是杀意。曾经的青城四少,也已不再,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已有两道黑影落在屋脊,一人持刀,一人手中握着条红色鞭子,两人都蒙面,看不清面孔。 持刀的人已飞身下来。握住鞭子的人嗤笑一声,道:“我替你收拾那些喽啰,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持刀的人也是嗤笑,反唇相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华重子已拔剑,剑柄是青色的,剑身薄且锋利。好的剑,都是极薄又极锋利的,只有这样的剑,才轻巧又兼具攻击性。他已出剑,一招‘青山绿水’夹着劲风扑向持刀人。持刀人并不躲闪,眼神轻蔑,就好像这招实在太慢已不值得他躲闪。剑锋距他不过三尺、一尺、已堪堪触及他喉头,他笑了,眼神中是轻蔑。他的刀已出窍,一把黑色环首刀,环首在月光中折射出阴冷的光,他不过一刀,华重子已倒地,甚至没有人看清他如何出招,华重子却再已站不起来,他已死了。 握住鞭子的人走到他身侧,笑了,道:“我们差不多该回了。” 持刀人追问:“华明子如何?” 握鞭人‘哼’了一声,凝望远处,哑声道:“代教主自有主意。” 风在呼啸,林海在低语,如歌如泣,又有如正在吟诵一首最为悲伤的歌。夜是漆暗,月是朦胧。华明子一路狂奔,他的鞋已磨破,他甚至不小心摔了许多跤,连膝盖也蹭出了血,可他却毫不在意一般继续狂奔,他或许已不觉得痛。他在嘶吼,他在狂叫,他一头霜发已凌乱不堪,简直比鸡窝还要糟糕。他已跑到一处空地,目光无神且空洞,他凝望远处,双手颤抖如筛糠,他已露出惊惧之色,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道人影落在树冠,又落在地上,这人也带着面具,他从黑暗中走出,却看不清容貌。楚白衣与段玉能也已走了出来。 面具人‘嗤嗤’笑了,对楚白衣道:“楚公子,我早就说过,我们见面多到你料想不到。” 楚白衣脸色一沉,似想到什么。他虽带着面具,三千红发却在月华下格外鲜艳,宛如妖媚。楚白衣又是苦笑,叹息:“你非得杀他?” 面具人‘嗯’了一声,道:“我非杀他不可。” 楚白衣追问:“是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对方沉眸,又道:“这其中本无差别。” 段玉能已出手,他已无法再等,更无须再等。青色棍子已握在手中,棍身翠青,恍如毒蛇。这条毒蛇已飞向面具人,蛇身婉转,快如惊雷,蛇身已缠住面具人,后者一闪向后退去。他笑了一声,皱眉呢喃:“我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4 该如何处置你?”段玉能一声呵斥,又屈身向前,面具人仍在躲避,就好像和他玩捉迷藏。如此十几个回合,段玉能早已烦躁不堪,干脆使出绝技‘九木月华’。这一招,攻势凌厉,不在乎强劲,在乎速度。棍身无形,九九归一,空了寂静,无处不在。棍身变化无常,如同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面具人飞升半空,段玉能也追了上去。电光火石般,有人摔了下来,也有人飞落下来。 ☆、月色凄迷 段玉能摔落在地,右手捂心,他全身都在痛。好似四肢百骸都已碎裂,又好像手筋脚筋都被震碎。他已咳出血,手脚也已流出血。 楚白衣已走上前,不忍看段玉能,对面具人道:“若你就此离去,我们就当谁也不曾欠谁。” 面具人眸色一秉,笑了,道:“若我不答应了?” 楚白衣已皱眉,凄声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和你动手。” 面具人‘哦’了一声,又道:“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楚白衣面色痛苦,道:“你不该杀华明子。” 面具人笑了,继而沉默,道:“出手吧。” 月色凄迷,月华漫天,几声鸟鸣,嘶声凄哑。树木依旧青翠,却不过已染上重重寒气,这夜,如是冷,如是,凉如水。 面具人已飞身三丈之外,黑色长衫于风中飞扬,衣袖宽大,衣袂飞舞。三千红丝凌乱,恍如鬼魅。月光正照在面具上,一张鬼面,不是阎罗却是小鬼。他低低笑了,袖中有红绸飞出,惊如闪电,美若彼岸,岂不知彼岸本就很美,黄泉也是销魂。 红绸如链,已飞将过来。楚白衣也已飞身半空,铁骨扇仍插在腰间,他仍旧不愿伤他。红绸已缠住楚白衣双手双腿,他不作抵抗,顺着红绸力道飞身面具人。面具人眸中冷光一闪,已有了片刻动摇。他的手已用力,楚白衣也皱眉。绸缎更紧,楚白衣双手擒住绸缎,两人做拉锯之势,敌强则我弱,我弱则敌强。他们已靠得很近,几乎就要挨在一处。 楚白衣突而笑了,不过转身,红绸已顺势退去,面具人惊诧间向后退去,楚白衣屈身上前,已扣住对方手臂,面具人作势挣扎却挣扎不得,楚白衣又一用力,扣在对方腰间,惊雷闪电间,已封住对方八处大穴。面具人凄凄笑了,颇为无奈,道:“你杀了我罢。” 楚白衣也是凄然笑了,凝注起他,幽幽道:“我不会杀你,我也不能让你杀他。不过如此而已。”他又上前,抱住面具人,飞身树冠,一路飞奔,不过片刻,已落在山间某处。 此夜寂静,死寂无声。楚白衣放下面具人,莞尔笑了,道:“以后不要妄造杀孽。” 面具人‘嗤嗤’笑了,道:“我若杀人,你便杀我么?” 楚白衣摇头,手中扇子轻轻摇动着,道:“我说过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只会让你不能杀人罢了。” 面具人已沉眸,声音萧索,言语间是悲绝,他道:“我若不能杀人,便有人会杀我,还不如杀了我。” 楚白衣一阵沉默,已望定了他,眼神是如此诚恳、真挚。他道:“也没人能杀你,我暂时封住你全身穴道,一刻之后便会自动解开。你走罢,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因为你要杀谁,而是因为我们已成了朋友。”他说着,已转身离去。 红发下的双瞳,已流光四溢。 青城四少,三死一生,活着的人,也成了傻子。这江湖,本就不太平,也许,只不过因为已太平许久。公子显坐在窗前,凝眸窗外,赤练鞭挂在腰间。他已起身,走了出去。 此乃荆州郊外一处行宫,雕栏刻凤、重台累榭、飞阁流丹、丹楹刻桷。四面青山环绕,诸峰托拱,美不胜收。 武林中,再没有比他更为富有之人,武林中,确有太多尔虞我诈,他也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武林盟组建在即,虽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他却不能失了先机。他已启程,前往武当,只因空了和尚已入幽冥,无情师太失踪,这天下,能号召群雄的,除了无极道长已无他人。 一撵华轿,四匹健马,公子显已上轿,马车飞驰而去,尘土飞扬。 马车不过方才启程,已有人擦着窗户窜入轿内,这人一头发丝都是绯红,美艳宛如妖魔。他确是极美的,天下间除去那人他已是最美。苍秋嘴唇干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已望向窗外。 公子显凝注起他,脸色微动,也已端起茶杯,道:“代教主,确定与我同行?” 苍秋回眸,之前的忧虑仿似已不存在,他曼声道:“这是教主的意思。” 公子显沉默片刻,又道:“属下斗胆进言,代教主非中土人士,在我身边确有不妥,若你扮作女装,倒是好些。” 苍秋‘呵呵’笑了,已看定公子显,眼神狠辣,见对方并非玩笑,才道:“你说的却有道理。容我想想。” 马车飞驰而去,已消失于长路尽头。 青城派后院,楚白衣坐在窗前,抱住明月,双手轻轻环在他腰间。他凝注着他,眼神缱绻不舍,每看他一眼,更觉不舍,原来他已爱他爱到如此地步?他突而暗自笑了。 明月已握住他手,垂眸看他,道:“你笑什么?” 楚白衣眸中噙笑,呢喃着:“人若是遇上高兴的事,自然会笑。” 明月凝注起他,眉眼带笑,目光温柔又纯真,他道:“那你究竟遇上什么好事,如此开心?” 楚白衣又抱紧了他,下颚抵在明月肩膀,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极了,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明月‘嗯’了一声,也已抱紧了他。他突然吻上楚白衣,两人会心一笑,都觉羞赧,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般快活,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好像也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又笑了,拥吻在一起,好像两只溺水的鱼,轻声呢喃着交换着彼此的呼吸,生命。 段玉能身受重伤,现下已无大碍,不过仍起不得身,楚白衣走进屋内,在他身边坐下。他道:“段兄,我与明月也逗留得太久,也该告辞了。” 段玉能一脸惨白,面无血色,仍旧强颜欢笑,他本就是逞强之人。他动了动嘴唇,道:“楚兄,若不是你,我只怕也早死了。出于朋友,我却不得不提醒你。” 楚白衣眸色暗沉,右手已放在段玉能心口,幽幽道:“段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不过此事,容我慢慢打算。倒是你,我走后,要好生修养,不能太过逞强。” 段玉能不由得苦笑,又道:“我就知道你聪明过人,这天下又有何事瞒得过你,你只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楚白衣已站起身,走向屋外,又道:“段兄,人与人的缘分,有时深有时浅,关乎与人。”说完,他已走出门外,明月正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5 站在盛开的腊梅花下,对他回眸一笑,他的笑极美,天地在瞬间失色,唯有这绝美笑容。 荒野客栈,楚白衣正坐在烛火之下,明月眉目带笑,坐在他身边。他已笑了,笑得如此之美。他道:“夜也深了,不如休息。” 楚白衣‘应’了一声,便觉昏昏欲睡。烛光摇曳,他已疲惫不堪,他甚至不知这疲惫从何而来。或许,他真是太过疲惫。他已躺在床上,明月为他盖好被衾,他的动作带着柔情蜜意,又带着小心翼翼,就好像手中正捧着一支水晶杯,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在地上。他微微笑了,在他脸庞留下一吻。屋外有铃铛随风摇动,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他已走出屋外。 荒野密林,绝美之人死死咬唇,一双薄唇似要滴出血来。他如烈焰焚身,呼出气息也已染上燥热。他已疼得连瞳眸都染上猩红,他知道他已入魔太深,也既已动情。他本是不该动情的,可他偏偏犯了禁忌。这错,实在太过离谱。已有人坐在树梢,腰间挂着一柄铁环,于冷风中发出脆响。这人跳下树来,飞奔上前扶住他,脸上尽是忧虑,他道:“主上,你可还好?” 绝美之人痛苦地直摇头,眼眸狠绝,质问:“东西带来没有?” 这人垂首,从腰间拿出一方锦盒,从盒中取出一粒药丸。药丸圆润,在月华下绽放出柔和光泽。绝美之人拿起药丸吞了下去,脸色才有所好转,呼吸却依然急促,他道:“霸天剑谱可有消息?” 这人仍旧垂眸,道:“眼下未有结果。” 绝美之人‘嗤嗤’笑了,像是气极又像是波澜不惊,他道:“继续打探,至于武林盟一事,你且静观其变。我早有安排。” 绝美之人已回身,这人依旧垂首原地,待对方走出很远,才站直身体,飞身远处。 风是极大,虽是寒冬,却呼啸而至,马车已进入武当山界。公子显走下马车,伸出手,一只纤纤素手已伸了出来,他握住这只洁白柔夷,身着红色长衫的绝美女子已走下马车。女子明眸皓齿、柳眉微蹙、杏脸桃腮、唇若激丹,她已走到公子显身侧,却是一头红发,在风中凌乱。她生得如此之美,就连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公子显握住她的手,不曾放开。拉着她一路前行,美人黛眉微蹙,像是不悦又笑意盈盈。身后跟着众多随从,武当山金顶,海拔约一千六百多米。一众人,也已浩浩荡荡进山。 通天长堤,路经之人不少,大多都是前往武当。武林盟组建在即,无极道长广邀天下群雄,看热闹的、兴趣盎然之人不在少数,也难怪武当山路早已人满为患,有人吆喝着,有人唱歌,有人神侃,山路也是一片热闹。 少林和尚、青城弟子、江湖大汉、峨眉尼姑、神秘剑客,异域人士,各路武林人士齐聚武当。公子显拉住美人,一步一步往上走,他走得很慢,也走得很小心,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她也任由他拉着。她长得如此之美,又颇有异域风情,虽然她只是垂首,已有人看得如痴如醉,也已有人看得目光迷离。美人忽而抬眸,朝路人回眸一笑,她一双明眸,若含秋水,极是妖媚,又是含羞。这天下找不出更多形容词汇,她的笑,恍如妖冶重莲,更如出水芙蓉。古人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着便是此等美人。她又是莞尔一笑,又有人跟着起哄,谁也不急着前行,都想多看这倾世美人一眼。 公子显已沉眸,手中用力,美人已落入怀中。他低下头,对她道:“你要卖弄风骚到何时?” 美人‘咯咯’笑了,笑声比银铃还要好听百倍千倍,她娇嗔道:“你既让我扮作女人,也得让我尽情享受众人目光,这并不过分,不是么?”说着,又是嫣然一笑。 公子显手已握紧,洁白的手指,骨节分明,也已青筋暴露。他冷笑着,将美人拦腰抱起,道:“我抱住你,你岂不更舒服?” 美人身子已僵硬,挣扎中就想反抗,电光火石间,公子显已封住他周身大穴,他突而笑了,道:“代教主,你应该安分些,不是么?”他抱住他,抱得很紧,美人也已皱眉,双手环在公子显脖间,他已满脸通红,甚至生出羞愤,可他又无法反抗,他竟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恬不知耻。 ☆、朝天宫阙 公子显抱住美人已走上金顶,此处乃武当山巅。雾气蔽日,翠黄满山,他已放下她,一只手放在她腰间,不让对方逃离。往前数十丈,便是朝天宫,灰墙青瓦,屋走游龙,前门空地宽阔,两排寒梅,都已绽放,千朵百朵,姹紫嫣红,有飞雪纷飞,落在地上,已沾湿石板。此处漫天飞雪,银装素裹,仿佛走入一片雪白世界。他又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无极道长走在最前,身后跟着数十弟子,一路人浩浩荡荡迎了上来。他已届耄耋之年,华发众生,脸庞清瘦,却精神矍铄。他已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合手行礼,以双手拇指扣住佛尘,道:“公子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公子显道:“道长多虑了,承蒙道长抬举,在下更是深感恐慌。” 无极道长注意起公子显身边美人,突而笑了,问:“这位是?” 公子显已凝注美人,眉眼微动,贵气天成,道:“我的侍妾。” 美人已羞红脸,垂首凝眸,手也已握紧。她已生气了,是极为生气。她突然莞尔一笑,目光流转。她已拉住公子显手臂,道:“相公,奴家好累。”她娇嗔着,在他脸上亲吻。 公子显却是笑了,抬手对无极道长道:“道长,还请带路,我这侍妾已经累了,我想先做休息。” 无极道长尴尬一笑,命手下弟子为公子显一行带路。一群人穿过前堂,消失在远处。雪还在下,又有人走了上来。此人一袭粗布麻衣,发丝披散,虽不修边幅,五官却是硬朗俊逸,他像是许多天都不曾梳洗,胡须已长得很长,头发也已打结,可他的目光却是那般坚定,让人无法忽视。他肩头扛着一把环首刀,环首间并无修饰,就和他本人一般,质朴简单。 他已走到无极道长身前,沙哑着道:“在下见过道长。” 无极道长注视起他,皱纹纵生的脸,忽而露出笑意,道:“江南第一刀客,魏青羽,魏先生可是阁下?” 魏青羽面不改色,一张黝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又道:“我是来参加武林盟的。” 无极道长捋了捋山羊胡子,沉思片刻,才道:“武林盟组建一事定在本月十五,先生既然来了,不如住上几天。” 魏青羽不答,已抬腿往穿堂走去,无极道长忙指示手下弟子跟随,而他不过站在原地,因他还得留下迎客,他已笑了,干瘪的脸,已神采飞扬。 公子显一行走到后院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6 厢房,他拉住美人进屋,只留下两名随从在外看守,其余随从继而散去。卜一进入厢房,方才还小鸟依人的美人已杏眼圆睁,一脸怒气,她向后退去,已脱离公子显束缚。 没有任何交流,美人右掌已劈了过来,被公子显以左臂抵挡,如此几下,美人攻势虽凌冽,都被公子显见招拆招。她已脸颊通红,却知道仅凭武功,她根本敌不过对方。说到用毒,才算得独霸武林。她已笑了,眸色狠绝,反身上前一手扣在公子显脖间,一手扣在他腰间。她已使出十足力气,公子显惊诧间奋力挣扎,与美人纷纷滚落在地。 美人已骑在他身上,右手仍扣在他脖间,左手扣在腰间。美人噙笑,一双秀目,顾盼神飞。她幽幽笑了,道:“公子,你让我不痛快了。” 公子显‘哦’了一声,询问:“代教主,我如何让你不痛快?” 美人嫣然一笑,又道:“你占了我多少便宜,我如何痛快得了?” 公子显眸色微动,若有所思,道:“你可以想办法讨回来。” 美人冷哼一声,许是觉得没趣,站起身来,回眸,又道:“你若太过分,我会杀了你。” 公子显沉声,已看定美人,面容清冷,慢悠悠道:“代教主若想杀我,只管出招。只不过,若是妨碍到教主计划,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美人回首,凝注公子显,这人一身黑纹银丝曲裾,裙上有山火水草刺文,大带、裳为月白,衣着不凡,气质出尘,他表情倨傲,凝视间神情淡漠,仿佛这世上已无任何事物可影响自己情绪。他本就出生皇宫贵胄之家,可谓形姿如兰,超群绝伦。他淡漠的眉敛起,双眸正看向自己,美人突而笑了,回首窗外。 十五日凌晨,黎明破晓。武当山后厨仅有一名弟子,这名弟子负责烧煮茶水,今天乃是武林盟筹建第一日,山内人士众多,加之天寒地冻,任谁都想喝上一口热茶。这弟子五更就已起身,现下仍旧睡眼惺忪,手中虽是摇着蒲扇,一双眼皮早就开始打架,呵欠连天。忽闻门外一阵‘啾啾’声,弟子惊醒过来,怕是有狐狸闯入院内,于是起身走出屋外。他在院中寻找一阵,不见任何踪影,才又回屋。他仍旧昏昏欲睡,坐在灶台下轻轻扇动蒲扇,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觉得冷了,又起身关门。而屋脊,却有细碎脚步声渐行渐远,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 武当山后院厢房,公子显睡在地上,大雪纷纷,天已完全亮透。他睁开眼,站起身来。昨天一晚睡在地板,让他全身酸涩不堪,他伸展四肢,已不由得咳嗽出声,隆冬时节,不要说睡地板,就算少穿一件衣服,也让人寒冷难耐。他脸色极其难看,已有病容。寻思片刻,他决定今晚另寻住处,否则与苍秋同住,他怕是不冻死也会中毒而亡。 苍秋也已起身,内着红色襦裙,外间披着大氅。她已坐在镜前,小心上妆。他虽是男子,着妆之后却是美若天仙,这样的美人,不是经常可以见到。他已点好腮红,擦好胭脂,眼笑盈盈,看定公子显。 公子显也已披上大氅,面容清冷,他心觉气愤。苍秋明明知道厢房仅有一张床,却让自己睡在地上,他不知隆冬时节,卧地而眠是多么残酷?又是多么残忍?也许他根本就是故意折磨自己。他已笑了,却是冷笑,公子显已走出门外,不过片刻,苍秋已挽住他肩膀。他笑意盈盈,道:“相公,怎么不等奴家?” 公子显沉默不语,眸色暗沉,他的手已握紧,强忍住怒意。 朝天宫正堂,已坐了许多人,凡在江湖上有些声望的,都有排座,无名小卒之类,则只能站在一旁。江湖,也有等级,也是论资排辈。公子显坐于右侧第一排最靠近无极道长的位子,正堂首座坐着三人,一是武当派掌门无极道长,二是峨眉派长老破寂师太,三是少林寺新任掌门无心法师。这三人都已耳顺之年,均是两鬓斑白。待众人就坐,三人合手,微微垂首,以示敬意。众人也都垂首,以示回礼。 无极道长捋了捋山羊胡子,望定堂下,缓缓道:“想必各位都知武林近况,吾于此不做过多阐述。神机教重现于世,月无教越发猖狂,而武林盟早于二十年前解散。现事关江湖存亡,贫道以为,只有重建武林盟,集白道各界人士之力,于两大魔教抗衡,方能解除武林危机。” 破寂师太神情肃穆,面若冰霜,她就像是一具线条生硬的雕像,无悲无喜。她接着道:“既然武林各界推举我、无极道长、无心法师担任重建武林盟重任,贫尼认为。现今最为重要的是,推选出新一代武林盟盟主,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以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武林盟也不可一日无主,否则众人群龙无首,则纪律不明。”她说完,合拢双手,以示敬意。 一旁坐着的无心法师,面容红润,心宽体胖,像极了佛书上的弥勒佛,他面容慈祥,眉目带笑,道:“贫僧也以为无极道长、破寂师太说的有理。当务之急,应是选出武林盟盟主,其余事项,由新任武林盟盟主定夺,方为上策。” 众人听后先是沉默不语,后有人询问:“如何选法?” 无极道长拱手作礼,道:“本来选举武林盟主,应当以武定胜负,可眼下匆忙,已顾不得许多。加之为首者,除有将领之才,更需天时地利人和。贫道认为,本届武林盟主,不但应武功卓越,更应兼有人望,名声方可。各位人士,如有心中人选,十人则可举荐。最终人选,由我与破寂师太、无心法师定夺,不知各位可有意见?”他已说完,凝注堂下,堂下一片熙攘,众人已七嘴八舌起来。 公子显静坐无声,苍秋站于身侧。他略是皱眉,思筹起来:当今武林能与其分庭抗衡之人已经不多,却不是没有。第一位,正坐于他对面,此人一袭白衣,前襟上绣一朵牡丹,牡丹绽放,鲜艳欲滴,这人长发束起,面宽口阔,虽已届不惑,却器宇徐昂,仪表堂堂。这人一双瞳孔,星目含威,一身正气,不容小觑。他便是白衣山庄庄主楚胜天,曾以一招‘惊鸿出世’独步天下十载,他虽未载入兵器谱排名,却在当年襄阳一战,与南宫申平分秋色。而如今,他仍在江湖享有盛誉,名声不逊于三大法师;第二位,正坐于他身侧,这人身材纤细,一袭青红长裳,星目剑眉,面若桃花,且文质彬彬,风流雅致。此刻,他手中正捏着一根鸟羽,武林号称凤皇公子。他也确实担得上这名号,因他虽是男子,却妖孽非常,可谓不男不女,阴阳不分。凤凰公子年幼曾拜于天山派下,据说天山派乃修仙门派,不入尘世,其武功章法诡异,神秘非常。后凤凰公子重修于药圣玄冥子门下,擅长短兵器、医术。他虽不过弱冠之年,却已游走江湖数载,且医术了得,救治多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7 人,不取分文。也有人说,他本出生于洛阳商贾大户,家中巨富,只因性情放浪,方才远走他乡,他虽年幼,因性情洒脱,又行侠仗义,在江湖破得盛名。他这种人,也定然不稀罕虚名薄利,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烈火焚石 在堂众人七嘴八舌起来,一名莽汉已站了出来。他一身粗布黑衣,下摆打了几个补丁。这人生得极为壮硕,肌肉黝黑,青筋如虬。他先是抱拳,这才道:“小人乃东南交州人士,自小逃难至中原。本人不才,斗胆说上一句。小人以为,当今武林月无、神机两大魔教鼎足而立。放眼天下,能率领群雄者,非楚大侠不可。你我都知,当年一役,可谓凶险非常,楚大侠却与魔头南宫申不分轩辕,在下以为,武林盟主非楚大侠不可。”莽汉说完,又是抱拳行礼,已走了下去。 他方才离去,堂下已是掌声雷动,数人呼喝起来,形势一时成一边倒趋势。不过片刻,又有一名华服男子走上前来,这人仪表堂堂,手持一柄纸扇,面容堆笑,他先是拱手行礼,才道:“小人乃汉中人士,自幼拜于东沙帮门下。小人处身偏远,却早闻相国大人公子,公子显名讳。在下以为,方才尊兄所言有理,却失偏颇。据在下所知,公子显名下资产甚众,乃武林第一,既有江南七十二教坊,又有中原第一大钱庄聚源钱庄及众多客栈、商铺。你我都知,武林盟一行,吃喝拉撒睡都需银子,这已不须避讳;再次,公子显赤练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五,武功甚是了得,最为重要的是,公子乃相国大人幼子,当今天下谁人不知,相国大人权倾朝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武林盟若能得到朝廷支持,必然如虎添翼。”这人说完,堂下也是一阵喝彩。他一阵洋洋得意,已走了下去。 之后又有数人举荐,推选之人包括凤凰公子、东沙帮帮主陈不破,白羽楼楼主白未明等。这其中,呼声最高的当属白衣山庄庄主楚胜天、天下第一公子公子显及凤凰公子。一天争论,都有弟子奉茶,奉的都是上等碧螺春。众人争吵一天,已是黄昏,也都纷纷离去。 公子显方才跨过门槛,已有人在后呼唤,他回眸,凤凰公子已走了上来。之前坐在身侧,公子显并未认真看他,想他侠骨仁心,却不男不女,本有些惋惜。待人走近,却忍不住惊艳,他果然一副男身女像,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眸若星辰,鼻若玉蒜,唇如流丹,一袭青红长裳,普通人穿了,必定难看至极,他穿着却又美艳非常。他已笑了,流光似水,道:“在下早闻公子名讳,愿与公子一叙,不知公子是否赏光?” 苍秋站在公子显前方,已是冷笑,眉头紧锁,唇也咬紧。他不是该讨厌他么?他已涨红了脸,愤怒至极。他静立于远处,翘首凝注住他。 公子显眸光流转,极是优雅,道:“在下也有此意。”说话间,他已回首苍秋,对他道:“你先回去罢,我与凤凰公子说说话。” 苍秋咬唇一笑,并不答话,已反身离去。他渐行渐远,身影已掩映在寒梅之间,公子显的目光,也追随着他。不过几只寒鸟飞过,低鸣几声,凤凰公子已站在他身侧,微微笑了,道:“公子的夫人,怕是吃醋了?” 公子显摇头,暗自沉默。他怎会吃醋?他巴不得自己死吧?想到如此,却觉胸口憋闷,又咳嗽起来。他以手护心,不过一晚,已病成这般,他不由得心内苦笑。 凤凰公子已看定他,笑意盈盈,道:“公子怕是病了,不如到我房间,我给你看看。我的医术,天下已无人能及。”他说话间,眸中有流光闪动。 公子显回眸凤凰公子,面容冷清,隐约间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之意,他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武当派后院厢房,房内雾气氤氲,一支白玉瓷瓶,中间插着一支寒梅,也插着一根鸟羽。公子显已坐下,凤凰公子手持茶壶,正为他斟茶,他的动作如此小心,如此温柔,像极了久居深闺的女子。他的面容,有一种沉静,能让人安静下来,他的身体,有一股药香,能让人心神安宁。他已斟好茶,放下茶壶,坐了下来。 他面容温柔,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柔,没有人能将温柔一词诠释到如此地步,除了他,天下再无第二人。他时常面带微笑,眸若星河,隐约间有柔光溢出。他道:“公子,请将右手给我,我好为你诊脉。” 公子显已伸出右手,凤凰公子洁白的手指放在他手腕间,他眉头舒展,面色温和,那般认真,那般专注的为他把脉。不过片刻,他已收回手,转身走到柜前,拉开柜子,从中取出几粒药丸,走了过来。他已将药丸放在公子显手中,道:“公子不过受了风寒,若服下药,注意保暖,三日之内定当痊愈。” 公子显握住药丸,攥在手心,已是眉头紧皱,一瞬间,他已思索许多。他抬眸,正对上凤凰公子噙满笑意的眸。后者莞尔一笑,道:“公子夫人果真绝色,此等美人世间少见。” 公子显已失神,愣了片刻,不无苦笑道:“他果真很美?” 凤凰公子微微点头,道:“的确很美,是我见过的人中,最美的。” 公子显已垂眸。此等美人美是极美,心也毒如蛇蝎,他已看透了他。就算他再美,也与他并无关系,更何况,他们本就毫不相干。他突然看定凤凰公子,道:“你其实并不想做武林盟主不是么?那么为何到此?” 凤凰公子抿了口茶,凝眉,道:“我确实不在乎功名利禄,不过图些热闹罢了,我已独行多少年,偶尔也会觉得寂寞,不是么?”说话间,他已看定公子显,对他嫣然笑了,这笑容,包涵太多寂寞,也包涵太多寂寥,这一笑,让公子显有片刻失神。 他的目光已离不开他,虽然他并非倾城绝色,虽然他并非独一无二。可他就如同似火骄阳已照射进他黑暗无光的世界。他突然觉得,遇到他,此生已不能更加完美。他笑了,俊美五官,已罩上绝世凄美,他道:“这种感觉我懂,天下人都知我出身贵胄,却不知其中艰辛。我有时已觉得坚持不下,却还得强自硬撑;我有时已觉得寂寞无助,却还得独自欢笑。所以说,人们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凤凰公子已为他斟满茶,一双温柔眼,停留在他身上,道:“公子并非贪慕武林盟主宝座,不过身不由己罢了。我说的对么?”他已笑了,凝注对方。 公子显抬眸,正对上凤凰公子幽远深邃的瞳,四目相对间,名为爱意的情绪在滋生。他原以为全天下不会有人懂他,而现在,他已找到知音。凤凰公子已握住他的手,他也已握住对方的手,一室药香弥漫,四下无语,不过凝眸相视罢了。他看他,是全天下最美的风情,愿时间停止,芳华永驻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8 ,此生也已足够。 月已攀升,凄冷之夜,凄冷之雪。公子显走出屋外,凤凰公子静静伫立于门口,对他微笑,他的声音如此低沉,如此细微,他曼声道:“路上小心。”他也笑了,他虽很少笑,笑时却那般俊美,自幼父亲告诫他不可喜形于色,他便不再笑,也不会笑。他出生于名门望族,家中管教甚严,谨言慎行,谨重严毅乃处事原则;成人后,也越发孤冷,越发不计后果,此时,父亲已官居相国,也不再管束与他。可他,却更觉空荡,更觉孤寂,这感觉,分明说不清道不明;这感觉,也是欲罢不能抗拒不得。 公子显已走到屋外,他推门走了进去。苍秋正翘腿坐在床上,一双狐狸眼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狠绝冷漠,他咬着唇,唇瓣通红,脸颊也通红,他像是正在生气,也像是已忍耐很久。公子显走入房内,坐在一旁,道:“代教主请放心,我待会就走。我不过是想问问事情办得如何?” 苍秋‘哼’了一声,才凝眸于他。他已满脸通红,手心也要抠出血来,他方才回来便惶惶不安,他并非这样的人,为何,却如此容易乱了心绪。他觉得心中绷住的弦,已快要断裂,可他说出的话依旧不近人情,他‘呵呵’笑了,讥讽:“你方才好生快活,还敢问我。我当然早就办妥,倒是你,不要掉进温柔乡,忘了正事。” 公子显凝注起他,一声叹息,走出屋外。他已不愿看他,也不愿想他。他或许曾经对他有过好意,只可惜如今都已不再,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过偶尔凑在一起罢了。他已站在院中,凝望天际。此夜,风雪交加,明月正圆;此夜,寂寞无声,都是离愁。 明月正圆,十五之夜,月亮都是这般圆润,似圆盘又似玉珠;夜已深了,郊外密林,一袭白衣之人站在月下,密林森森,白衣也已失去光彩。他侧眉,凝望天际,束发黑衣人从密林那头走了进来。黑衣人垂首,屈身上前,他道:“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衣人仍旧望天,他的侧颜如此之美,就连天际月华也已失色。他淡泊的唇,清冷的眉于夜色下如此绝美,如此隔绝于世,他是孤美又是出尘。他抿唇,眸中流光闪烁,道:“有事直说不妨。” 黑衣人微微身动,腰间圆环已‘噼啪’作响,他已抬头,面容掩映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他道:“楚胜天如何处置?” 白衣人已回身,一双湛蓝瞳眸有如幽冥,有妖冶流淌。他凝注黑衣人,‘呵呵’笑了,道:“你知道对我来说,妨碍我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人,二是废人。你明白了么?” 黑衣人低眉顺眼,道:“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白衣人言语慵懒,衣袂飘扬,与纷飞白雪融为一体,衣是白,雪也是白。霜白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他眉间,唇间,他已闭眼。“你走罢。”他喃喃低语。再睁眼,黑衣人已不见。他也已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 ☆、血色弥漫 正是午夜,月色朦胧,武当山间,有悠扬笛声。一袭长衫之人坐于树上,吹奏竹笛。他的手指洁白而修长,骨节分明,恍如白玉。他的动作又是那般小心翼翼,他不曾吹错一个音,只因他已吹过许多次,这也不是普通旋律,因这笛声有如魔音,不但让飞鸟驻足,也让走狐忘了逃遁。 有身穿里衣之人自山上走下,不是一人,却是多人。吹笛之人,仿佛已忘记其它,只顾吹奏,他身下,已聚集一人又一人。这些人都只穿里衣,衣裳都被大雪打湿,却无人瑟缩颤抖,他们走到树下之后,就仿佛变成木偶,呆呆立在原处。 他们的神情空洞而呆滞,身体僵硬。他们甚至不觉得冷,连呼吸也差点忘记。吹笛的人依旧吹奏,风起,吹乱他一头红发。一道黑影于天际闪身而下,恰好停落于他身边,一根不太坚固的树枝,要支撑两名成人,显然已无可能。 红发人边吹奏竹笛,边跳下树来。来人站在树上,肩膀上扛着一柄环首刀,环首冷光森森。他已咧嘴笑了,跳下树来,走到红发人身旁,沉几观变。他早就听说过迷魂大法,初次窥见仍不免吃惊,不曾想这邪术如此行之有效,他也甚为吃惊。 笛声已停,红发人对来人道:“西天王,许久不见。” 西天王已凝注对方,突而一笑,颔首:“代教主,许久不见,我已想你想得发慌。你的本事,还是那般厉害,让我不得不心肝俱颤。” 红发人也是笑了,目光幽幽,道:“只会贫嘴,我上次还收拾你不够,你去清点一下,看看还差谁?” 西天王走入人群,四下观察,他的记忆能力,无人可敌,即便只见一面之人,也能记得对方身体特征,更不消说名讳、样貌。不过片刻,他已走了出来,对红发人道:“禀代教主,还差四人。” 红发人‘嘤嘤’笑了,追问:“哪四人?” 西天王道:“白衣山庄楚胜天、凤凰公子、破寂师太、无心法师。” 红发人拍手称快,脸上笑意盈盈,已走上前来,道:“天王果然好记忆,其余之人想必还需时日。你可知内力越深之人,迷魂大法也便越难控制,不过这天下,毕竟无人抗拒得了此法。只因人都是有欲望的,若非六根清净,便只能束手就擒。不过,只要这些人都支持我们,武林盟主之位定然手到擒来。你我还有何惧?” 两人相视一笑,红发人四下观察,又道:“天王替我护卫,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却是此时,又有人影飞身而下,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一名娇美女子,生了一双夺魂眼,一对柳叶眉。女子面容含笑,身着青衣,青色长衫随风飘扬,他已走到红发人身边,一双纤纤玉手挽住他,娇嗔道:“代教主,许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红衣人微微笑了,眼中宠溺,轻轻拍了拍女子肩膀,道:“你也是,净瞎搅和,教主不让你来,你却来了,胆子好大。你不怕教主责怪?” 女子‘咯咯’笑了,道:“奴家当然怕,怕死了,可我知道,您不会责罚于我不是么?再说我能帮上您,您说对么?”她说着,突而抱紧了他,脸庞抵在他肩膀。他已苦笑,温柔的手抚摸起她三千青丝。这孩子,对他来说好似妹妹,他又怎舍得怪她?就算教主怪责下来,他也会为她求情。他道:“你既来了,就助我一臂之力。”他又回首,望定西天王,道:“天王,请护卫。” 西天王已离去,女子环住红发人的手也已放开。她上前几步,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她的手臂已有一条血痕,猩红液体滑落在地,在地上聚成一滩血水。血水中有烟雾袅绕,烟雾越来越大,烟雾已笼罩上聚集之人。这些人依旧岿然不动,不过几秒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29 ,有人倒下;接着,又有人倒下;最后,所有的人都已倒下。笛声悠扬,四下沙沙作响,一只只背脊漆黑,尾针锋利的蝎子从地下爬出,不知有多少只,也不知从何而来,到处都是蝎子,已无落脚之地。红发人,女子飞身树梢,凝眸身下,四下只剩一片悉悉窣窣之声,已看不见人影。 夜色寂静,林中再无人声,也无鸟鸣,更无其它。 无极道长、破寂师太、无心法师坐于首座,堂下之人寥寥无几。已有人走了进来,正是东沙帮帮主陈不破,他脸色惨白,着一袭长衫。他已坐了下来,却双目无神,就如同一具尸体。又有人走了进来,正是白羽楼楼主白未明,此人也是一脸倦容,发丝凌乱,长衫拖地,衣衫不整,他却是根本不在意他人目光,兀自坐下。又有人陆续进来,不过都是脸色青白,像极了死人。 今日无雪,阳光和煦,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睁不开眼,院中寒梅,傲然怒放,与这雪白一片,相映生辉。远山萧索,偶尔几声鸟鸣,孤山熹光中,笛声若有似无,像是诉说幽怨,又像是独自啜泣。 陈不破已清醒,众人也都清醒过来。他不知,他竟已到前厅,他方才还在睡觉,只觉全身酸软无力,手脚俱碎,这会如何会在前厅,可形势容不得多想,他已面露微笑,坐直身体。 有暗香袭来,弟子已送来一杯新沏碧螺春,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说来奇怪,方才还觉全身无力,一杯茶水下肚,身子便暖和不少,手脚也灵活起来。他思筹,昨夜是否太过夜难成寐,他已不再年轻,也不该太过放纵。 众人脸色好转,无极道长已站起身来,在原地走动几圈,道:“昨日,已有多人举荐,我与破寂师太、无心法师再三思量。吾等以为楚大侠虽久负盛名,公子显、凤凰公子年少英雄,陈帮主白楼主颇具盛名,不过武林盟主自当以武服众,所以,吾等商量再三,以为以武论胜败,方位上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无极道长已望定堂下众人,凤凰公子也已起身。他一身青红,于漫天雪白间,更是醒目。他微微笑了,眉眼温润,轻声道:“多些道长抬爱,在下却是浪荡惯了。本不喜约束,纵然侥幸得胜,也未能服众。是以,在下恳请退出比武。” 无心法师凝视凤凰公子,面露赞许,平声静气道:“公子可已想好?” 凤凰公子淡泊一笑,道:“在下心意已决。” 凤凰公子已坐下,无极道长仍旧站于原地,不时踱步,他道:“既然凤凰公子心意已决,吾等不便强人所难,至于比武,就定在明日上午。望各位英雄豪杰到场,也好做个见证。” 众人听了表情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虑,有人半梦半醒,好像仍未清醒,已有人走了出去,大堂已是空空如也。 公子显站在院中,凤凰公子已走了上来。两人相视一笑,公子显以手拈花,一枝寒梅也已折断,他将寒梅递于凤凰公子,道:“你屋里的花也已谢了,不如换换。” 凤凰公子眸若秋水,笑了,道:“谢过公子。” 苍秋站于穿堂尽头,目光凝注两人,他已走上前来,他的心狂跳不已,像是被针扎了千下万下,他已心乱如麻,已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袭红衣飞扬,三千绯红凌乱,星眸似海,却又绸缪暗淡。路过之人,都凝注着他,都已痴傻,他不论是笑或是皱眉,都已足够绝美,可谓仙姿玉骨,倾城绝世。他已咬唇,也已挪步上前。他轻轻挽住公子显,淡淡一笑,已胜却人间最美风景。他道:“相公,我等你许久,已等得难受。” 凤凰公子也已愣在原处,他居然差点忘记,他已有家室。他的夫人如此美艳,又怎会倾心自己?况且,他是不该爱他的。他知道,他背后有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才是他迫切想要,梦寐以求之物。可心疼却无法遏制,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已扼在喉间,让他呼吸急促。他已面色惨白,却仍旧眉目含笑,他道:“公子,时辰确实不早,你应该回去。”说话间,他已反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公子显站定原地,眸已垂下,顾自笑了。苍秋凝注起他,嘴角勾勒邪魅。他便是这样的人,会落泪,也会不择手段。他已握住他的手,捧在心口,“你的手真冷。”软糯的唇瓣已落在公子显指尖,他看定他,一脸惊愕。他又笑了,天地在瞬间黯然失色,他痛苦地闭眼,身体也在颤抖。他却双手环住他,呢喃着:“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么?我知道你气极了我,我也已知错了,你不能原谅我么?” 他的呢喃像是魔音,重重敲击着他脆弱心房,他那本不坚定的心,也在瞬间轰然塌坍。他已睁开双眸,却不看他,他可以不怪他,却决不能爱上他,因为一旦爱上,自己就绝无退路。苍秋的眸,从未如此温柔,他握紧了他的手,剪水双瞳凝注着他,他忽而笑了,拉着他就往回走。 屋内雾气氤氲,白雾成霜。苍秋拉住公子显坐下,为他斟茶,又双手端起,递与他。他道:“你冷了,喝点茶。” 公子显并未接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一双星眸,并无任何情绪波动,他早已学会控制自己情绪,他不能也不可以对他动情,他的声音极为冷淡,道:“你不觉得你演戏已经太过,我并非年少无知,你何必对我如此?”说话间,他已看定苍秋,相顾无言。 苍秋突然捧腹笑了,眸中妖光流曳,他一双洁白的手挽住发丝,又道:“你以为我在做戏?我的确太会做戏。那么,你是否也在做戏?对那个□□做戏?” 公子显已不愿再听他说,凤凰公子温柔的脸,已占据他内心,他想见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他已转身出门。苍秋又道:“明天比武你最好取胜,否则教主如何处置,你再清楚不过。”却是话未落音,对方已走了出去,他看着他,眼角有泪光闪烁。 ☆、迷白绛紫 仙山琼阁,洱海云间。迷雾群峰,众峰托拱,玉虚宫前,红紫弥漫。已是曙光初露,白日晴天,也有几株红梅,也都落英缤纷,红泥满地。有风,白雪带雾,寒气袭人。众人立于巨大宫阙前院,分立两排,无极道长、破寂师太、无心法师在上,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雾气弥漫,白雪皑皑,山风呼啸,众人都忍不禁闭眼。一袭白人之人立定院中,对面站着一人,也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这人一身白衣前襟绣着一朵盛放牡丹,艳红于白上弥漫。对面之人白衣却是毫无修饰,简直朴素之极,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强烈视觉反差。左边的人,浓眉大眼,仪表不凡,虽已届不惑,却器宇轩昂,这人正是白衣山庄庄主楚胜天;右边的人,秉住神色,强自镇定,却已有弱势,这人却是白玉楼楼主白未明。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0 白未明已沉眸,呼吸也沉重,他闯荡江湖已二十余载,从无名小卒到天下第一楼楼主,自然见多识广,也身经百战。而此刻,他却不若往常那般镇定,因他知这一战无获胜把握。他的双手已捏成拳状,他的手心也已发烫,身体颤抖不已。他倾身,已跃出一步,双手成银钩状,勾向楚胜天。楚胜天负手站定,忽而侧向一方,已躲过白未明第一招。他右脚轻滑,闪身一侧,白未明又抬手,右肘击了过来。他这一击,力道之重,肘下风声猎猎,又快似流星,刚中带猛,朝着楚胜天心口攻了过去。却是片刻,又被楚胜天双手擒住,轻轻往下一带,这一招刚猛已化于无形。 白未明练的乃外门硬功,一招一式生猛刚硬,却刚中缺柔,他已攻出十几招,均被楚胜天轻松破解。白未明已显疲态,他反射腰间一带,一道银光闪过,两柄银钩已握在手中,江湖人作兵器谱,铁腕银钩排名第九。 楚胜天不过看他一眼,面容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于他来说并无不同。白未明大喝一声又扑身向前,两柄银钩迎风而来,楚胜天站于原地,唇角带笑,甚至不屑躲闪。他静止的如同一座石雕,面容生冷、僵硬。两柄银钩刃口锋利,眼看着就要割断他喉头,他不过双手用力,两柄银钩已被他分别用双手食指、无名指夹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白未明已面如死灰,手上青筋暴露,脸也涨得通红,他分明已使出全身力气,却始终动弹不得。就仿佛楚胜天四指蕴含千斤之力,压迫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对方面若清风,悠然自在,自己却早已精疲力竭、力不能支。他又开始发抖了,甚至比之前更为剧烈,他知道自己已然输了。不过‘哐当’两声,两柄银钩摔落在地,白未明仰天苦笑,道:“楚庄主果然好身手,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说着,已转身离去,渐行渐远,也是同时,一阵雷鸣般掌声响起,喝彩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而楚胜天不过凝望远处,仿佛不为所动,他一向就这般不为所动,所以他也已转身离去。 人群安静下来,复又焦躁。此刻,风雪更大,漫天飞雪,洋洋洒洒。众人呼出的气,早已凝结成霜,有人捧住双手,重重揉搓,也有人吹气取暖。天寒地冻,众人目光却停留在渐行渐近之人身上。一袭黑纹银丝曲裾之人,已慢慢走了上前。黑衣下摆飞扬,缎面刺绣耀眼,金丝银线,交互辉映,已勾勒世间极致繁华。三千青丝飞扬,凌虐凄美。 公子显走上前院,腰间赤练鞭鲜红如血,于白雪间,耀眼夺目。他不过随意走着,却又勾勒出人间极致优雅,他本就贵气天成,随意动作,优雅娴熟,步下生莲。莲,本就是世间最具慧根之物。于万年前,就已佛下听禅,所以有,佛前青莲一说。 陈不破也已走上前来,他一身黑衣,扎着裤腿,穿着靸鞋,腰间捆着一根黑色腰带,直直垂在腿边。他铁青着脸,眼大如铃,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能看见发茬子。如同公子显,他天生也有一种气质,不过这种气质却决说不上优雅,甚至可以说是粗鄙的,他喘着粗气,已站在距离公子显不过二丈开外。他手中握着一柄大刀,目光已要喷出火来,他的身体也似乎因兴奋而颤抖。 不须多说,陈不破已扛着刀冲上前来,大刀在粗大掌中左右劈开,公子显跃身,轻轻躲过。大刀刀光闪烁,又是左右劈砍数刀,都被他轻松避过。公子显飞身数丈,落地时已距离陈不破四丈有余,对方双手举刀,呼喝着飞扑过来,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小山,来势凶猛,就连地板都在颤抖。公子显面露微笑,凝注陈不破。对方已经很久,不过一丈,不过一尺,不过电光火石间,只听‘噼啪’几声,一道红色闪电缠住大刀,公子显手中握住赤练鞭,猩红的鞭,如同赤练毒蛇固定住大刀。陈不破提刀后退,却是无法动弹,一柄坚硬如铁的刀,一条柔软似蛇的鞭,交缠与一处,抵死相博。 公子显脸上的笑,淡若清风,清净如兰。陈不破右腿抵在石板,堪堪止住身形。他的额头,已渗出汗水,汗水如豆,在阳光下晶莹闪亮。他已气喘吁吁,却仍强自硬撑。公子显又是一笑,右手抽动间,赤练鞭已挣脱大刀,不过又是一鞭,大刀已被巨大反噬力弹开,落在地上。陈不破也已跪在地上,双手都在颤抖,他突而起身,拾起地上的刀,朝公子显拱手行礼,方才离去。 如雷掌声,轰然响起。无极道长已走上前来,于原地踱步,面带微笑,道:“日中已过,众侠士且前往落霞殿用膳,未时三刻,再行比试。” 众人听罢,也都离去。公子显也已动身,不过回眸间,一抹青红相间人影,于白雪间凝眸含笑,他也笑了,恍若一世,不过三分笑意间,多少倾城绝色都不如。这雪,纷飞,他其实,也愁肠百结,郁郁寡欢。 红色衣裙飞舞,绝美之人,立于雪上,脚尖已被溅湿。他的脸已冻得通红,雪白脸颊,肤若含水,眸若含情。他是这般绝美,于热闹喧哗中,已有人看痴。苍秋笑了,这般撕心裂肺,他其实不知,为何如此。魏青羽站在身后,双手抱胸,极目远处,道:“你说他,可胜得楚胜天?”苍秋回首,淡淡一笑,绝色倾城,手已捏紧,道:“我希望他败,他也定然胜不了,可我喜欢。”他一双妖媚瞳孔,妖光闪烁,又道:“他的颓废,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才喜欢。”他狐媚笑了,笑容如此美艳,魏青羽有片刻失神,却又胆战心惊,原来人的心也可这般阴暗,他忽然有些不懂,也本就不懂,有些人本就爱恨交加,爱与恨,从来也都相生相息,不分彼此。 未时三刻,金乌西斜,人影也偏长。不过大雪,依旧纷飞,人声鼎沸间,评头论足声不绝于耳。公子显走得很慢,是极慢,他走得很轻,是极轻,脚步是虚浮,却又稳健扎实。银丝黑纹曲裾于明日下耀眼闪亮,他的唇抿得很紧,面上线条已绷紧,就像是一根伸长到极致的弹簧,整个人肃穆且严峻,也是清冷。他就那般站着,仿如一株枯木,又如一株苍柏,风姿雅韵,气质卓然。 楚胜天也慢慢走上前来,一名白衣男子,于他身后原地静立,目光追逐着他渐远背影,这名男子神情极是清冷,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也窥探不得丝毫情绪。他带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已积满白雪,于阳光下闪闪发光,可他的眼神,却那般淡泊,就像是面对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比试;而这比试,早已胜负分明。这人便是吴不语,他不单是吴不语也是楚胜天的影子,因他总是在他身侧,追随左右。他与他,早就化为一体,不可分离。 公子显拱手作礼,对楚胜天道:“楚大侠,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楚胜天微微一笑,道:“无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1 妨,贤侄,你我比试,关系武林苍生,定当尽力。”他说着,往后退去几步,负手而立。 众人都安静下来,四下鸦雀无声,万赖俱寂,只有簌簌雪声、飒飒风声,众人呼吸都已沉滞,天地万物间都笼罩上一层死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已睁大双眼,想要一丝不落地看清这场比武,西风过境,唯有席天幕地之白,风也凝固,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楚胜天依旧负手,剑眉微蹙,双目微睁,他已屏气凝神,摒除一切杂念,胜负只在一瞬,任何一处失误都会导致失败,这道理他再明白不过。想当年,一招惊鸿出世,独霸武林,这一招,他已很多年都未使出,他以为他从今也不需使出,他本不是贪慕权力之人,只不过,扶危济困乃江湖人守则,于他也是责任。风又刮过,许多事他已不愿再想,也不能深想。 公子显一双手,已握紧,天寒地冻,手心却渗出汗液,人群之后,是那一抹青红相间,他的心,也更乱。他未作多想,右手伸出已握紧赤练鞭,鞭如闪电,朝楚胜天扫面而去。对方往左侧身,第一鞭落空。公子显又是几鞭,对方也是躲过,他自认为出手已经够快,可对方偏偏比他还快,本来鞭子眼看就要扫到对方,却是分秒间对方已闪身躲去。他已焦躁,楚胜天却是腾空跃起,脚步有丝毫沉滞,已露出一道空门。公子显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一挥手,赤练鞭如毒蛇缠绕上去,鞭子已缠住楚胜天脚踝,他又是用力,想将对方拉将下来,不过一出力,对方已朝着自己飞身前来。公子显瞬间血色尽失,脚步凌乱,只因对方看似被他拉下,却是顺势向他攻来,一道惊鸿恍如闪电,又如迅雷直劈心口。他已乱了思维,只能做垂死抵抗,不过片刻间,楚胜天右掌已击中公子显心口。公子显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双腿已站立不稳,右脚抵地,勉强止住身形。而楚胜天,已飞身落下,于三丈外凝视自己。 公子显只能认输,他也已输了。他惨白的脸因羞愤而殷红似血,他勉强站直身体,笑得苦涩,道:“楚大侠,晚辈输了。”他又是抱拳,向人群之外走去。 他越走越远,已不见踪影。无极道长走上前来,于楚胜天身侧站定,双目含笑,右手握住佛尘,搭在左臂,朝众人微微垂首,才道:“今日比武胜负已分,从今之后,楚大侠便是武林盟盟主。抗衡魔教之事,由武林盟主全盘指挥,众位侠士,时间也已不早,请各位前往前厅吃茶休息。”无极道长说罢,退身一侧,作出恭迎手势,楚胜天已走了过去,吴不语也跟着走了上去。 玉虚宫前,人影零落。一袭红发之人坐在树上,眉梢带笑,‘嗤嗤’笑了,他手中握住一截梅花,花瓣殷红,鲜艳似血。树下站着一人,肩上扛着一柄环首刀,此人正是魏青羽,他极目远眺,眸色暗沉,声音也是嘶哑,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输。代教主果然好眼力,在下好生佩服。” 红衣人,也即苍秋,又是一笑,微微道:“天王也是好眼力,只怕你也已看出,却不爱显山露水,而我不过诚实几分罢了。”他说着,已捏紧手中梅花,花瓣也已零落。 魏青羽‘哦’了一声,会心而笑,询问:“代教主,我们又当如何?” 苍秋黛眉微蹙,秋水双瞳,极致妖冶,他一双唇瓣,流丹溢赭,他已咬唇,莞尔一笑,道:“自然是杀了他,不过我却不想杀他。”说话间,他已看定魏青羽,眉眼带笑,似是言语。魏青羽也已看定苍秋,追问:“你的意思是?” 苍秋跳下树来,道:“他如是疯或是半死不活,也妨碍不了我们,教主并未说定要杀他。” 魏青羽质疑,笑了,道:“我记得教主从不心慈手软,我原以为我已大约了解他,原来我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苍秋一声叹息,缓缓道:“其实我也从不心慈手软,不过对他,我便不得不破例了。”说话间,他已苦笑,笑容绝美出尘,眼中也似有水雾。 ☆、迷雾重重 夜已深了,桂宫凄迷,四下寂静无声,武当山也已沉寂,更无呼吸。却是后院厢房,一盏灯火摇曳,人影晦暗不明。屋内人影狭长,正坐于烛下,手中拿着一本书,似在阅读。门外已有人走了上前,抬起右手,轻敲门扉。 里面的人,忽而停止动作,询问:“阁下是谁?” 门外人答:“天山门下,凤凰朱鸟是也。” 屋内之人回首,道:“阁下请进。” 凤凰公子推开门扉走入屋内,楚胜天手中的书已放下,正蹙眉看定来人。 有人脚步极轻,轻如蚊蚋,游走于厢房屋脊,他静立远处,发丝飞扬,微暗月色下的脸,表情晦涩,他好像在笑,又似笑非笑,恍如幽灵鬼魅,令人捉摸不定。 凤凰公子于楚胜天对面坐下,抬手作礼,道:“在下见过前辈。” 楚胜天微微一笑,抬手,道:“阁下不须多礼。敢问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凤凰公子也是笑了,颔首,道:“前辈可曾听说天山派?” 楚胜天略微思筹,道:“自然听说,不过天山派行事极为诡异,已多年不问江湖之事,吾也甚是奇怪。”他说着,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凤凰公子一双秀目,流光闪烁,道:“我们自是不管武林之事,不过有件东西确实非要不可。” 楚胜天面色一秉,抬眸,追问:“又是何物?” 凤凰公子默默笑了,道:“此事乃我天山派机密,在下不便透漏。在下只能告诉前辈,此物与霸天剑、霸天剑谱息息相关,我天山派如要寻得此物,必然先取霸天剑、霸天剑谱。” 楚胜天面不改色,不动声色,道:“本人并不关心天山派之事,也不关心霸天剑或是霸天剑谱。若是阁下与吾所说之事如此有关,吾只能奉劝阁下早些离去,不必浪费时间。”说话间,楚胜天目光已落在书本之上,不再言语。 凤凰公子面色和气,一双玉手却已紧握,指尖也已嵌入肉中,他堪堪抑住怒火,转身离去,门扉也被重重带上。楚胜天却像是根本不曾在意,连头也未曾抬起。他本就不是贪恋功名之人,这武林,若有一人说的上正义凛然、不偏不倚,便非他莫属,只不过这样的人,也盗憎主人,荆棘满地。 笛声萧瑟,若有似无,余音袅袅,清远悠长。这笛声,如此诡异,仿佛恶鬼诉说千万痛楚,又仿如绝世孤尘三千风景不在。这本就不是一首曲调,因天下没有这般曲调,毫无章法,诡异之极。一人站在屋顶,双手执笛,清风送音,风起衣乱,三千绯色凌乱,这人带着一张鬼面,红色巨目,青色獠牙,而他,如沐月华,仿佛地狱中走出的幽灵,虚无缥缈。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2 他已飞身院中,四下寂静无声,只有笛声悠扬。方才还在房中看书的人,也已走了出来。楚胜天步履蹒跚,半边身体倚在门扉,以手护心,呼吸也已急促。他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人也昏昏糊糊,眼前事物也已模糊不明。他的声音依旧镇定,仿佛未受任何干扰,他道:“谁人在此?” 可无人应答,不过一阵脚步声聂然而至,又有一人飞身院内,此人一身粗布长衣,发丝披散,头发也已打结,虽不修边幅,却又英气勃发,他肩上扛着一柄环首刀,刀在月光下冷光森然。他右手扛刀,左手扣住上臂,一副慵懒模样,嘴角带笑。 又是一阵脚步,脚步极轻,仿佛踩在云上,不仔细聆听,居然听不到一丝动静。这人已站在屋脊,腰间挂着一柄铁环,环刃于蟾华间有冷光闪过。他不过立在原处,并不说话。笛声依旧,四周极暗,已看不到一丝光亮,月光也被乌云遮蔽。楚胜天已满头大汗,一手护心,一手捂头,他已手脚无力,却在强自硬撑,他的头疼得厉害,简直可以说是头痛欲裂。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就像是要蹦出胸膛,可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大脑发出指令强迫着自己朝声源走去,仿佛不追逐那阵笛声他就无法存活,他已入魔太深。 他的身体出自本能,朝笛声而去。黑暗中,没有人声,更没有任何声音。不过一道剑光闪过,有人持剑飞身上前,剑刃直逼吹笛之人,吹笛的人往后退去,右手持笛,左手用力一捻,食指无名指已夹住剑锋,剑虽锋利,却伤不得这人分毫。 月光升起,四目相对。持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不语,吹笛的人带着面具,吴不语看不清他面下情绪。这人左手又是一掀,力气大得吓人,吴不语踉跄着朝后退去差点栽倒。只不过瞬间,一道红绸由吹笛人衣袖飞出,迅速缠绕上吴不语,红绸宛如毒蛇死死缠住他,将他拉近吹笛之人,两人距离不过一尺。吹笛之人左手扼住吴不语喉头,这双手漂亮白净,又宛如死神之手,残酷杀伐,毫无仁慈。 他笑了,笑声轻盈,好似银铃,他道:“我倒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不受迷魂大法控制,也好。这样确实挺好。”吹笛之人又是一笑,再道:“我饶你一命,你也好带个口讯。”他说着,用力一扼,吴不语已喷出血来,“你下山去吧,趁我改变主意之前。你知道,我要你找的是谁,你很聪明不是么?” 吴不语已倒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他的双手握成拳状,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楚胜天一步一步离去。吹笛的人已走远,肩上扛刀的人也已走远,方才屋脊之上一闪而过的人影也消失不见。他的胸口激烈起伏,又喷出一口血来。他已经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此夜有月,却无星辰。 吹笛的人,三千绯色飞扬,笛声连绵不断,他反身后退,走得极慢,因为追逐笛声之人,也走得很慢。扛刀的人,走在他身边,并不言语,只是默默跟着,脸上一贯倨傲不羁。另有一人,飞身树冠,紧紧跟随在侧,三人之间,虽不言语,却又心有灵犀,宛如一体,行动如此一致、和谐。 吹笛的人在走,终于退到一处空地。笛声袅绕,不绝于耳。楚胜天也跌撞着走上前来,他的一双手掌已经磨出血来,膝盖也已磨出鲜血,可他却像浑然不知,目光呆滞,不过看定前方,嘴角哆嗦,似在说着什么。笛声戛然而止,四下又是万籁俱寂。扛刀的人已走到吹笛之人身侧,笑了,道:“代教主果然身手了得,属下实在佩服之极。没曾想,一代高手楚胜天也逃不过迷魂大法,只不过,在下却是不懂了。”他说着,眼神慵懒,挑眉笑了。 吹笛的人,已取下面具,一张容颜,倾城绝世,苍秋已然笑了,追问:“不懂什么?西天王。”他说着,又嫣然一笑,天下粉黛皆失色。 西天王道:“方才那人,为何不受代教主迷魂大法控制,我却疑惑了,你说是么?” 苍秋回眸,眸色流丹盈翠,一双殷红唇瓣,又似鲜血,他妖娆笑了,道:“迷魂大法,也需药引,你可知他为何不受控制,不过是他从不饮茶,如此罢了,并不奇怪。” 西天王‘哦’了一声,突而望天,有人立于树冠,三千青丝飞扬,他抬首,道:“温堂主,何不下来说话?” 树梢之人,飞身下地,宛如一片落叶,无声无息。这人一身黑衣,腰间铁环于行动间轻轻摆动,有声声脆响传来。他的手极白,极是纤细。骨节分明,宛如白玉,他以手支额,含笑凝眉,道:“西天王许久不见,代教主也是许久不见。二位近来可好?” 苍秋凝注起他,莞尔一笑,颔首,道:“尚可,倒是不知温堂主一切可好?教主又现下如何?” 温堂主凝眸远处,又转眸苍秋,面色平淡,恍如秋水,道:“代教主可知,我手中杂事甚多,却也轻松。前日我才见过主上,他也安好。您知道,”他停顿片刻,薄唇轻启,又道:“主上之事,你我不好过问,他的想法,也非常人揣测得出。我现在,不过好奇如何对付楚胜天,代教主,您说是么?” 苍秋‘嗤嗤’一笑,上前几步,立于三丈之外楚胜天目光呆滞,垂首望地,根本毫无知觉。他眉目含笑,道:“他既已中了迷魂大法,天下间除我之外无人可解。可迷魂大法,不过夜间有效,白日甚微,他若是意志坚定,或可抑制。所以我认为废去此人武功方为上策。况且现下他神志不清,之后也定然记不得谁人加害,于我们再便宜不过。” 温堂主也已走上前来,回首,追问:“主上虽与我说过,与他为敌之人,一是死人,二是废人。可主上行事从不手软,只是废去楚胜天武功,属下以为不妥。你说是么,代教主?” 苍秋冷哼一声,略有不悦,道:“你以为教主这是何意?若你认为教主要他死,你就错得太过离谱。只因以前妨碍教主之人,都已死了。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温堂主一双薄唇已抿紧,垂首低眉,思筹片刻,道:“代教主的意思我明白,主上之意我也明白。他终究还是动了情,所以,他也不再是他;你也终究动了情,所以,你也不再是你,不是么?”他说着,仰天大笑,似有孤寂,天边一轮明月,已有缺损,恰似人间悲欢离合,亦有喜有悲。 苍秋并不看他,反身向后,看定西天王,沉眸道:“天王,请动手。”西天王已走到他身边,却是这刻,苍秋一只恍如白玉的手,轻轻拉住他手腕,他的手很冷,凉如秋潭,苍秋又道:“他虽已中迷魂大法,却还懂得反抗,因为他并非普通人,你且小心。”他说话时,眸中又有妖光略过,他的唇,殷红似血:“我可不想你受伤。”西天王又是回眸,四目相对,却不再言语。 中夜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3 十分,风声飒飒,吹着满天席地飞雪飘零,而在风雪中的人,却静穆如同雕像。楚胜天仍是垂首,目光死死锁于脚下,他似在喃喃说着什么,手指弯曲,骨节嶙峋可怖,他本就身材消瘦,现在看起来却越发骨瘦如柴,恍如逡巡恶鬼。 西天王飞身上前,于楚胜天面前立定。环首刀在月光下冷光森森,此刀并无刀鞘,刀锋锐利,月色闪过,锋刃间冷光如电。他已放下刀,其实废人武功,根本用不上刀。西天王就算不用刀,也可称得江南第一高手,他放刀,只因对眼前之人身怀崇敬,对一个如此不偏不倚、正义凛然之人,不论白道外道都会肃然起敬,恭而有礼。 ☆、冬扇夏炉 西天王已伸出双手,苍秋忽而抿唇一笑,正对温堂主,眸如点漆,道:“温堂主,你不助天王一臂之力?” 温堂主面若秋霜,看定远处之人。西天王伸出的手,已扣上楚胜天手臂,双手扣双臂,对方上半身已被西天王擒住,动弹不得。西天王运足内力,右手狠如闪电、凶如豺豹,眼看就要掐断楚胜天手筋,不过电光火石间,对方却扫出右腿,踢向西天王小腿,这一踢,已用上楚胜天十足内力,西天王吃痛后退,擒住楚胜天的手也已放开。 苍秋催促,道:“温堂主,还不出手?” 温堂主沉默稍许,道:“他岂非已中迷魂大法?” 苍秋微微笑了,凝眸远处,作思虑状,道:“迷魂大法可迷人心智,却不能废人武功,不是么?他虽神志不清,若是有人攻击,又怎能不作还击?” 温堂主凝注苍秋,嘴角带笑,道:“代教主说的极是,属下佩服之极,也难怪,代教主深得众望,我果真明白极了。”他说着,已闪身上前,移步至楚胜天身后。他一双星眸,看向西天王,似有言语。不过倏忽之间他已攀出双手,左右开弓,反扣楚胜天双臂;也是这当口,西天王猛然出手,已封住楚胜天全身大穴。楚胜天已不能再动,只能静默站立,他苍凉的眸,毫无色彩,如同一座孤峰于岁月洗礼间土崩瓦解,云散风流。 天地间唯有声声呼喊,不过片刻,又归于沉寂。楚胜天已倒在地上,四肢瘫软,他已被废去全身武功。他双眼紧闭,面色痛苦,嘴角也流出血来。苍秋走动几步,对温堂主道:“派人将他送下山去,隐匿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温堂主从怀中抽出一支竹哨,轻轻吹弹几声,便有数道人影从天而降,这些人都蒙着面,着夜行衣。蒙面人单腿跪地,躬身行礼,语气极为恭敬,道:“代教主、堂主,可有吩咐?” 温堂主负手,道:“方才代教主吩咐之事,遵照执行,不得有误。至于后院白衣山庄残余,杀无赦,尸身好生掩埋,不得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黑衣人们应答一声,有两人出列扛住楚胜天下山而去,又有十余人掩着月色,奔向武当后院。 夜色寂静,四下无声。苍秋已回身,西天王也已回身,温堂主渐行渐远,背影消失于山际。风已停了,雪也停了,天地间归于沉寂,仿佛之前一切都未曾发生。所谓把酒言欢,只在须臾,所谓人生,只在当下,悲欢离合又何曾停止,可知人生终究分离难免。 武当后院,一片死寂。凤凰公子躺在床上,烛火已灭多时,他却双目圆睁,敛容屏声,镇定呼吸,四下观察。屋外有数道人影飞身而至,于窗纸上一闪而过,有脚步声悄然而至,他假寐转身,故作无意。 有人轻轻推开门,有人走了进来,有人借着月光观察起他。不过须臾,这人又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仿佛方才进来的不过一抹幽灵,来去如风,不留痕迹。凤凰公子睁眼,凝眸窗外,他双手死死捏住被衾,目光却清冷如水,毫无感情。他的这双眼时常笑,时常双目含情;可如今,却如此淡泊,他其实,本也是淡泊之人。他知道,今晚他不能出手,也无法出手。 半夜风声,暖色放晴,雨雪初霁。红梅枝头,已压上重重白雪,枝头也已沉重。卯时三刻,凤凰公子已起身,他仍旧一身青红相间,像极了夏日游走于林间的鸟,他手中捏着一只鸟羽,羽毛一半是红,一半是翠。他喜欢,这种妖冶。他洁白的手紧握鸟羽,跨出门槛,穿过走廊。他静静隐身于廊下一角,有白发老者走出屋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掌门无极道长。 无极道长右手执一柄佛尘,左手微微垂在腿间,他走得很慢,步子迈得极为小心。有人跟在他身后,此人身形消瘦,头戴一顶素白僧帽,面若寒冰,神情呆滞,此人正是峨眉派长老破寂师太;还有一人跟在破寂师太身后,此人身着袈裟,脸圆鼻方,体如圆木,他本就红润的脸却面如死灰,双眸无光,只不过凝注前方,却又像根本未曾凝视任何事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新任掌门无心法师。 这三人行走姿势极为怪异,无极道长放慢步子,身后跟着的人也放慢步子;无极道长若是走快,身后之人也便走快。身后的人像是失去意识的尸体,不过跟着无极道长,他要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鸡鸣几声,狗吠几声,无极道长突而加快步子,三人已走到前堂。凤凰公子也远远跟在身后,天已大亮,无极道长走入正堂,身后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三人都已坐于首座,渐渐有人进入堂内,人也越来越多。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毫无声息间放于凤凰公子肩头。他回首,正对上苍秋含笑盈盈的眸,他突而一阵惊慌失措,差点跌倒,却是苍秋紧紧拉住他的手,让他站定。苍秋握住他的手,不曾放开。 凤凰公子自觉失态,不动声色道:“多些夫人,否则在下定要摔倒。” 苍秋‘咯咯’笑了,绝媚双瞳,流光闪过,他浅薄的唇,轻轻开阖,不过捭阖间,已百媚众生,他柳眉微挑,轻声道:“公子何必怕我?我竟有如何可怕?况且公子来了,何不进去?”他说着,抿唇笑了,看定凤凰公子。 凤凰公子想要退后,自觉不妥,碍于情面,又挣脱不得,便道:“我自然不怕夫人,夫人如此美艳之人。无论是谁,都想多看几眼,又何来可怕?在下以为夫人言之有理,我们不如进去。” 苍秋嫣然一笑,又道:“公子说的有理,不过奴家乃是女子,不便入内,公子不妨先去,奴家在此静候即可。”说话间,他已放开对方的手。一双妖媚瞳,四下流连,没有人能抵挡他绝色如此,天下无人,凤凰公子也不能。凤凰公子有片刻失神,嘴唇也已发干,对面之人太过美艳,他已差点看呆,就如同世人都知玫瑰有刺却又忍不住采撷,他明知对方绝非善类,又忍不住为其吸引。这世间,除了那人已无人比他更美,他不过见过那人一面,便已无法忘怀,他与他,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4 眉眼间却有几分相似,他又有些痴了,却无暇应答,仓皇转身,静默离去。 堂内已座无虚席,不过满堂宾客中,却无楚胜天,也无吴不语,甚至没有白衣山庄任何人。无极道长四下张望,不过回首身后,右手招了招,就有一人躬身上前,垂首站在身后,无极道长对来人道:“你去看看。”来人应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出堂内,已看不见身影。 苍秋立于走廊,面带微笑,看那人离去。魏青羽右肩上扛着一柄环首刀,站于身侧,他面目阴沉,叹息一声,疑惑:“代教主,我方才见你与凤凰说话,你为何不杀他?” 苍秋已是笑意盈盈,洁白手指放在唇间,曼声道:“天王,你若以为那只凤凰形单影只,你就错了。他身后势力,比你我想象更可怕,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之时,你我还需等待。再之,我想看看他如何筹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岂非如此?” 魏青羽左手扣住右臂,看定堂内,不再言语。 方才疾步走出之人,由回廊一侧疾步折返,他垂首低眉,双手合拢放于胸前,脚步很急,甚至几次差点摔倒,然而他却只顾着走,并不张望。他从后门进入前堂,走到无极道长身后,低语几句,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笺双手奉上,无极道长取过书笺,粗略扫过,随后站起身来,堂下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屏气凝神,看定无极道长。 无极道长脸色沉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之事,他先是叹息几声,手中佛尘来回弹了几下,惹得堂下众人皆惶恐不安,有人甚至吞咽口水,喘息起来。破寂师太、无心法师也不多言,不过静坐,双眼已有神采,不过依旧浑浊。无极道长迈开几步,双手合拢,向众人行过一礼,才道:“想必各位已有察知,楚庄主及门下众人未在堂上,贫道方才派人查看,才知楚庄主及门下众人皆已离去。且楚庄主留下书信一封,意思是其虽战胜,却觉恐慌,有感武林盟主一职责任重大,未免有负众望,主动请退;又觉后起之秀,人中龙凤,此等重任,托付当宜,是以离去,还望众人见谅。”说罢,无极道长已将书信递与破寂师太。 破寂师太看过书笺,双手合十,递与无心法师,无心法师看过,又递与无极道长。无极道长依旧立于原处,不动声色。堂下已有人呼喝起来,道:“既然楚庄主离去,最适任者当公子显,我等以为武林盟主一职,非公子不可。”这人话刚落音,又有人不断附和,一阵七嘴八舌、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无极道长喝止众人,合手作礼,道:“贫道以为,诸位言之有理,不知……”他已回眸破寂师太,嘴角噙笑,追问:“师太意下如何?” 破寂师太垂眸行礼,干瘪皲裂的唇也无颜色,她道:“贫尼以为道长所言有礼,公子既是众望所归,我等自无异议。”,而无心法师,已合手低念佛号,也道:“贫僧以为公子,文采武功,天下无双,定能当此重任。贫僧并无异议。” 一阵沉默,一阵喧闹,武林盟盟主之争也已尘埃落定,新一代武林盟主,乃当朝相国幼子,兵器谱上排名第五,公子显是已。无人不服,无人反戈,只因形势大明,也或许众望所归,不过天边,似有笛声悠扬,这笛声诡异非常,不成曲调,于众人,又是最美旋律,恍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午时三刻,赤日正中。公子显步出屋外,已有人站在院中,凝眉微笑,看定自己。雪是纷飞,他于三千薄雪、三千红梅下,清淡一笑,虽无绝色,已胜却世上所有。凤凰公子站在红梅树下,手中捏着一只鸟羽,一般是红,一般是翠。他的眼在笑,眉也在笑,唇也在笑,他周身笼罩上一层温柔,薄如蝉翼,淡如轻纱。公子显走上前去,不必多说,只道:“你来了。”对方莞尔一笑,丰韵的唇,嫣红似血。 ☆、魑魅魍魉 巴郡江州,巫山九峰,水阔花飞,魂断神女。巴郡地界,隆冬腊月,万物死寂,却又银装素裹。龙竹压雪,冬鸟凄鸣。一片竹林,竹叶纷飞,叶片些许枯黄,翠青缭人。竹林间一间竹屋,竹屋外一条流水小溪,溪水清浅。楚白衣站在屋外,他和明月到此不过三日,却好像已来了很久,久得好像已是一生,这感觉实在太过诡异,为何幸福也会如此漫长,只因他并不懂他,又或是实在太过虚伪。 明月慢慢走来,已握住楚白衣手,他看他,于万幕飞雪间,不过一眼,已是万年。他轻言曼笑,绝美非常。他不过莞尔笑了,已让楚白衣神思恍惚。这世间,如何会有此等绝色,此等倾城?他又怎会属于他,这一切似乎太过虚幻,已不真实。 “你不冷么?”明月站于身侧,双手握住楚白衣手,柔软的唇,捭阖间有温热气体吹出。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又如此小心。他微微低垂的眸,凝注楚白衣,忽而笑了。他伸出手,指尖在他脸颊停留。他一直以为人生不过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不过和他一起,便好像忘记许多,他已不知不觉间爱上他,所以他更痛,痛的时间也更多。 “我不冷。”楚白衣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他已拥他入怀,这一刻,极幸福又极痛楚,他已将他拦腰抱起,走入屋内。 夜已深了,屋外风声萧萧,竹叶纷飞,竹海无边,只听得细碎声响。屋内一盏烛火,昏暗不明。楚白衣坐在桌边,手中把玩铁骨扇,他深邃瞳眸,凝注明月,那人就半躺半倚在床,一双妖娆凤眼,似笑非笑,看向自己。 楚白衣自是苦笑,他与他相处多时,却不曾轻薄于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曼声道:“你先歇息,我还不困。” 明月微微笑了,走下床来,他走得很慢,脚步轻的几乎没有声音。他已走到楚白衣身后,洁白如玉的双手,环在楚白衣脖间。他浅薄的唇,贴着他的耳郭,轻言慢语,又似撒娇,道:“我和你相处许久,你却不愿碰我,你讨厌我么?”说话间,明月已抱得他更紧,两个人的身体都很热,胸膛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 楚白衣呼吸也已急促,气息滚烫似火。贴着自己的身体,丰肌秀骨、肤如凝脂、恍如白玉。他全身上下每分每毫,都美艳极致。况且他娇娆妖冶,一双魅瞳流丹盈翠,一张朱唇恍如激丹,这样的人投怀送抱,天下间恐怕无人能抵挡。楚白衣已忍得难受,却不肯回眸。他只顾喝茶,握住明月环住自己的手,故作镇静:“你身子孱弱,好生休息才是。” 明月忽而皱眉,一双美瞳已然沉下,他已咬唇,两边薄唇唇红似血,有血丝流下,他叹息一声,道:“我以为你喜欢我,以为你会要我,可我似乎太过自作多情。”他叹息着,反身离去,他的双瞳,已是水雾弥漫。他好像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5 很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忽然颤抖起来,已站立不稳。 楚白衣苦笑一声,已拉住明月的手,逼迫对方看向自己。烛火下,明月美丽的瞳,水雾弥漫,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就像一叶随风飘零的孤舟,无依无靠。楚白衣下意识间,已紧紧抱住明月。他好像爱他已爱得发狂,他只不过不愿走出最后一步,因他太清楚不过爱上他会是何种后果。他本以为,没有身体交合,若是分离也不会太过痛苦。可他毕竟错了,看见他难过,他已手足无措;看见他流泪,他就如同撕心裂肺。所以,他好像再无任何犹豫,他抱他抱得很紧,就好像要与他融为一体,合二为一。与他,这一世,除他之外再不会爱上别人;倘若如此,便再无顾忌,又有何顾忌? 屋外的风,吹得窗棂颤动。竹叶纷飞,烛火已灭。楚白衣抱住明月,躺在床上。室内昏暗,他几乎看不清他面容。而他柔美洁白的手已探身上前,环在腰间。他的身体,滚烫似火,他的身体也滚烫似火。他抱住他光滑细腻的腰,指尖游走,他吻他,他迎合。这世间好像只剩下他和他,他喘着气,看他在身下绽放,这一夜,一室旖旎,一室风花雪月,一室巫山云雨。 夜色微凉,日上树梢。楚白衣已醒了,明月正躺在他怀中,呼吸均匀。他抱住他,他的身体,洁白如雪,他已看得痴了,却又一阵惊慌失措。这具肉体如此美艳,只要看过一次就无法忘记。他记得,于烛火昏黄室内,他曾见过这具肉体。他其实早该想到,可他爱他,不是么?所以他选择逃避,现在依然选择逃避。他承认他的确很美,他从未见过比他更美之人。他已为他深深迷恋,他曾经那般绝尘出世,风尘物外,可还是为他不小心动了心弦。这或许,就是命;这或许,也是劫。 楚白衣的手,轻轻抚摸明月脸颊,指尖都是温柔、缱绻。怀里的人忽而睁眼,凝注自己,微微笑了,道:“我是不是已睡了很久?”楚白衣握住他的手,道:“不是,你若想睡,还可再睡会。” 明月‘嗤嗤’笑了,支起身子,双手捧住楚白衣下颚,道:“我很开心,你相信么?” 楚白衣也是微笑,目光温润,道:“我相信。因为我也很开心,我已很久没能如此开心。”他说着,又抱住他,亲吻起他。世间万物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他曾以为他会和他一辈子,只不过后来的事,他也未曾想到。 门扉扇动,一道人影滚入屋内,一阵腥风也迎面扑来。楚白衣护住明月,将他挡在身后,再回眸时,那人已站了起来,他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楚白衣却还是认出了他。“吴不语?”楚白衣已站起身来,走下床去。 “少主。”吴不语坐下地上大口喘气。不过数日不见,他已胡子拉碴,满面灰垢。一身白衣也是污浊不堪,衣衫凌乱。他的嘴唇干燥皲裂,声音也是颤抖,他道:“庄主出事了,请少主快些前往武当山。” “起来说话。”楚白衣扶吴不语坐下,吴不语将前因后果一并道来。楚白衣听后,脸色发白,回眸明月,又道:“你可知对方身份?” 吴不语道:“属下看的并不清楚,当时天色太暗,对方又带着面具。此人出手诡异,属下实难揣测。少主。”吴不语已握住楚白衣双手,恳求道:“请您快上武当山,属下担心庄主安危。”“不会有事。”楚白衣轻轻拍了拍吴不语手背,道:“你在此好生休息,我即刻前往武当。你若好了也不要跟来,且先返回白衣山庄。山庄不能一日无主,你先回去主事,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楚白衣双手已颤抖,他走向明月,突而紧紧抱住对方。他的手在抖,全身都在颤抖。他害怕,因他知他和他之间,已有太多龃龉,已有太多不得不面对。而这一切,本是他所极力回避的,他也知,其实这一切本就无法回避。 楚白衣拾起掉落在地的衣裳,替明月穿好。他的动作极其温柔,眼神是如此深情,如此细腻。这一套动作,他做得很慢,也做得很仔细。待替明月穿好衣,他又抱着他下床。他已无心再看吴不语,他拉着明月径直出屋。屋外冷风凄凄,恰似他千疮百孔的心,风很大,卷起满地尘埃竹叶,他握住明月的手也更紧,他多想再看他一眼,多想与他永不分离,他已泪流满面。 一匹烈马,健马嘶鸣。楚白衣驾马,明月坐在身后,双手环住他腰,他的下颚轻轻靠在楚白衣肩头,缱绻眷恋。马奔尘扬,急如星火。明月环住楚白衣的手也更紧,他已皱眉,唇也咬紧。他忽而笑了,这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掌心,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束缚他。权势与他,固然重要,他与他,也很重要。他偏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从来都是这般贪心之人。 武当山脚,群峰环拱,七十二峰,三十六岩,金殿叠影,碧瓦朱甍。楚白衣已下马,伸手握住明月,拉他下马。明月凝注起他,已是微微笑了。他握住他的手,很紧,好像生怕他会化作一道白烟,消散不见。接天长堤,白雾环绕。楚白衣展开双手,道:“我抱你。” 明月笑若清风,拉着楚白衣道:“我怕你会累。” 楚白衣双手紧紧拉住他手,将他拉入怀中,道:“我不累,我只是害怕。” 明月凝注起他,‘嗤嗤’笑了,追问:“你怕什么?” 楚白衣道:“怕你会离开。”他已不再说话,揽住明月,将他抱在怀中,他也使出内力,脚下生风,朝玉虚殿而去。 玉虚大殿,东南西北,四座巨大龟驮碑亭,真武大帝雕像,极目可见。雪仍在下,楚白衣抱住明月,走入殿外。殿外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着道衣少年,束高发,手中握住佛尘,垂首而立。看见有人到访,一名少年走下阶梯,面若寒霜,礼节周到却拒人千里,他道:“不知少侠到此有何贵干?” 楚白衣道:“在下姓楚,名白衣,前来拜访无极道长。” 少年瞳孔收缩,又是作礼,慢声道:“原是楚少侠,掌门正在大厅,且随我来。” 玉虚宫,又为玄天玉虚宫,宫内庙宇达两千两百间,走廊蜿蜒,游廊通幽。山门之后,还有偏殿,偏殿之后,还有侧殿。跨院耳房,七纵八陌。少年道士在前,楚白衣跟在身后,他已放下明月,却紧紧拉住他手,不让他离开片刻。院中红梅傲然,又有翠黄腊梅,幽香四溢。 三人已走到正堂,少年道士反身离去。楚白衣拉住明月走入堂内,堂内座无虚席。首座上坐着三人,正中乃武当派掌门无极道长,左侧乃峨眉派长老破寂师太,右侧乃少林寺新任掌门无心法师。堂下入座之人,右侧一列分别坐着天下第一公子公子显、天山派门下凤凰公子、东沙帮帮主陈不破、天下第一楼楼主白未明;左侧一列依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6 次坐着江南第一刀客魏青羽、中原第一镖局广盛镖局大老板周天霸、青城派首座大弟子方重雨、鬼仙门下首席弟子秋清何。其余后座,多是些江湖人士,楚白衣已不大认得。 ☆、参商之虞 无极道长已起身,其余众人也都看向进屋之人。他们的目光是惊讶,也是惊艳。一是惊讶于楚白衣到来,二是惊讶于明月之美,没有人见过如此美艳之人,他的美,堪比明月,既是妖冶绝美,又是惊艳绝世,他无论如何表情,都可诉说人世绝色,因他本身就已光艳四射、灼灼其华。 无极道长走上前来,右手执佛尘,横搭在左臂,他沧桑的眸,已低垂,道:“楚公子到访,贫道未曾远迎,多有失礼。不知公子到访所谓何事?” 楚白衣立定原处,四下逡巡,才道:“在下见过道长,我不过途径武当。寻思家父在此,顺便到访罢了。希望不至于太过叨扰道长。” 无极道长微微颔首,眸色忽而转晴,道:“公子多虑,公子若是喜欢,不如在此留宿几日。至于令尊,已于昨夜下山。吾处有令尊留书一封,公子请看。”他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书笺,递与楚白衣。 楚白衣接过书笺,松开握住明月的手,仔细阅读。他秀美五官,无悲无喜,好像做的是件再平常不过之事。明月凝注起他,试图想要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却寻而不得。他已是抿唇笑了,以手掩面。 楚白衣看完书信,并不归还。道:“道长,既是家父留书,在下保管也并无不可。道长盛情,在下不好违逆,请容在下在此叨扰几天。”说话间,他又握住明月的手,拉着他往外走。无极道长仍站在原处,看定两人。公子显、凤凰公子、魏青羽也都注视两人,目光追逐着渐行渐远之人。 屋外有雪,风声呼啸,东风卷起残雪漫天。红梅依旧傲然,腊梅依旧清香,漫天席地竟是清幽。风已醉,人也微醺。明月一身长衫于风中摇曳生舞,楚白衣拉住他慢慢前行,他走得很慢,很慢。三千绯红,一袭红裳之人迎面走来。这是一名穿着妖冶,五官妖媚的女子。她曼步轻声,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一双柳眉,清烟含翠,眉下一双勾魂眼,似笑非笑,朱唇若启,皓齿束贝。她生得极白,肤若凝脂,露出衣袖的两截手臂,又白又长。她无一处不美,她恰好走过,朝两人微微颔首。她的眸,似会勾魂,又似在笑,天地也因如此绝色黯然失色。 楚白衣已愣了,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她像极了某人,像极了于三千海棠之下,微笑凝眸之人。他有一丝恍惚,看着美人越走越远,手也握紧,心也揪紧,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却又雾中看花,水中捞月,不甚清晰。他忽而回首,正对上明月一双美目,却只觉一阵恶寒从头到脚,人也昏昏欲坠。他又握紧了他的手,拉着他走,走得依然很慢,很慢。 苍秋已走到中庭,公子显立于院中,魏青羽右手扛着一柄环首刀正站于公子显身侧。三人凝视,微微颔首,片刻后魏青羽已走上前来,与苍秋擦肩而过,不过这瞬,他突而朝他一笑,才大步离去。苍秋回首魏青羽,他一身粗布麻衣,两肩已有少许霜白,风雪将他掩盖,风又猎猎作响。苍秋走到公子显身旁,朝他莞尔一笑,道:“这事你如何看?” 公子显一双黑瞳,流光浮影,他只看他一眼便不敢再看,更不敢稍作流恋,他道:“代教主自有主意,属下又岂敢多言?人既已到此,必定有事发生。那位大人的意思,你我又何如揣测?您说是么?” ‘呵呵’苍秋掩面而笑,杏脸桃腮,摇颤如花枝,他一双洁白素手已捧住公子显脸颊,逼迫对方凝注自己,他眼眸妖冶,层层薄影流曳,他笑了,道:“你害怕我?更害怕看我?你觉着我恶毒,无情不是么?可是他呢?”说话间,苍秋回眸正堂,一袭青红相间之人立于门侧,凝望两人。公子显也回首看去。天地之间,是一片死寂,再无任何声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之声,他的身体已经颤抖,苍秋的呼吸铺洒在他耳郭,他听见他魔音一般软声呢喃:“他会真心喜欢你么?你以为他冰清玉洁,却不过是佛口蛇心。我其实很期待,看见你痛不欲生的模样,那一定很美。”他说着,已款步离去,他的身体也是颤抖的,心也是痛的。 楚白衣与明月正站在厢房门外,这间厢房与别间并无不同,只不过这间房,正是前几日楚胜天留宿之处。屋檐青灰,墙体雪白,朱栏青纱,别有一番质朴风情。楚白衣推开门,拉住明月往里走,门于身后阖上。他已抱住明月,抱得很紧,他的手在他身体流连,仿佛记忆着属于这具身体所有细节,他不想忘记属于他的分毫。他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轻轻抚摸起他额角,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如此深情,就像是要用尽一生温柔,他苦笑,道:“你先坐着,待我查看一番。” 明月半倚半躺在床,凝注楚白衣。后者已经站起身,四下走动。房间收拾的极为整洁,甚至没有一丝灰尘。楚白衣走到书桌,查看一番,并无其他。又款步至梨木圆桌,桌上放着一只茶壶,一只茶杯。茶壶空空如也,茶杯倒扣在桌上,显然也是空空如也。楚白衣端起茶杯,放在鼻下,杯中有一股极淡极诡异气味,他略是皱眉,思筹片刻又放下茶杯。衣柜中,依然空无一物,四下再无其他可疑之处,楚白衣走向明月,在他身旁坐下。 明月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抱住他。脸颊靠在他肩膀,道:“你累了,不歇息么?”他说话间,已凝注楚白衣,剪水双瞳,妖光流曳。他的手如此不安分,让楚白衣心猿意马,他的气息萦绕在他脑海,让他情不自禁抱住对方。楚白衣抚摸起明月背脊,他的身体光滑玉如,柔软温润,他抚摸起他的唇,他的眉,他的眼,与他的所有。明月抿唇笑了,朱红的唇落在他脸颊,他拥抱着他,他也拥抱着他,交缠于一处。 夜已深了,一轮下弦月,倒挂于天际。月是迷蒙,夜是凄凉,声声鸟鸣,不绝于耳。楚白衣抱住明月,两人一丝不着相拥。室内漆黑一片,不见灯火,有阵阵香气弥漫,充溢四处。明月抱住楚白衣,轻声呼唤:“公子,你可醒着?”无人应答,楚白衣呼吸均匀,似已熟睡,他沉睡时依然皱眉,似有心事。明月眸色一秉,穿好外衫,走出屋外。 夜色凄清,一道人影窜上屋顶,又奔向远处。明月也已起身,他不动时,没有人会想到他轻功竟会如此之高。那道人影还未落下,他就已经着地。两人同时落于山腰空地,桦树遮天蔽月,唯有风过时,声声树语。月色绕过树枝,于缝隙间有月华倾洒。那道人影回首,走上前来,此人三千绯红嫣红似血,不是别人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7 正是苍秋。 苍秋微微笑了,已握住明月的手,颔首垂眸,道:“教主,您最近可好?我已很久不曾见您,甚为想念。” 明月嘴角含笑,回握苍秋,道:“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你不在身边,我也很是寂寞。”他说着,拉苍秋入怀,勾起他下颚,妖媚道:“我不在时,你有没有不安分?” 苍秋‘咯咯’笑了,双手环在明月腰间,似是撒娇,嗔道:“教主为何怀疑我?我对教主的心,教主还不明白么?”“谅你也不敢。”明月忽而捏住苍秋下颚,两根洁白手指,上下摩挲,指腹刮得苍秋阵阵喘息,苍秋已经面若红霞,身体也已颤抖。 “小妖精。”明月的眸,残酷而嗜血。他吻上苍秋,重重吮吸,唇齿间也有腥味。他将他抱在怀中,他的力气大得吓人,苍秋身体也已酥软不堪。他的手在他身体摩挲,探寻。苍秋呼吸沉重,娇羞道:“教主何时回来?” 明月一双美目,忽而明亮忽而暗淡,幽幽道:“快了。” “教主。”苍秋凝注明月,又道:“教主若是回来,他如何?” 明月嘴角勾勒邪魅,暗自沉眸,游弋在苍秋身体的手已近乎残酷,他邪魅笑了,道:“自是有所了断。他已是我的人,当然永远是我的人。你明白么?他于我有用,他的人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权势我要,美人我也要。” “是么?”苍秋又是‘嗤嗤’笑了,双手抵在明月心口,他的呼吸也越发急促,道:“我真害怕教主与他一起会变,原是我过于担心了。” 夜色微动,有人于树影中,静默注视。他的泪,已流下,也几乎站立不稳。他以手护心,身体半倚在树上,他的心似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他曾经以为值得付出的一切,不过都是虚无;他曾经选择视而不见,不过因为爱他,希望他能放下一切;然而他错了,因为他本就是恶魔,恶魔永远不会流泪,也不会慈悲,恶魔,本就是冷酷无情,两面三刀的。这一切,他岂非早已明白? ☆、离情别绪 中夜十分,武当后院厢房,一盏烛火,孤冷凄清。楚白衣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茶,这茶茶水晶莹,碧色泛翠,极是清淡。他已经睡不着,也无法入睡。他凄苦笑着,笑声疯狂,他一抬手,茶杯已扔在地上,不过‘砰’的一声茶水飞溅,瓷片四射。他已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明月已走到屋外,屋内一盏烛火,烛火下拉出一道匍匐人影。他已止住脚步,静立原处。 “你回来了?”屋内的人问。 “是的。”屋外的人答。 屋内的人一阵沉默,许久,才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屋外的人已沉眸,他未曾想这一刻居然来得如此之快,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他的声音很冷清,冰冷如水,他答:“是的。” 屋内之人仰天大笑,继而一阵咳嗽,他的双手已握成拳状,脸颊也已通红,他似乎已不止悲伤,更是绝望。他幽幽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月教主不是么?” 屋外之人‘呵呵’笑了,邪魅道:“你还知道什么?” 屋内之人沉默,又答:“还有许多,你都想我一一说与你听?是么?” 屋外之人噤声,似是思筹。 屋内之人又道:“你还有一个身份不是么?” 屋外之人走动几步,人影约来越长,三千青丝于飞雪间凌乱,他的剪影恍如画卷,于夜色中唯美至纯,仿如谪仙降世,他的声音妖冶且妖媚,用尽世间所有也无法尽述其详,他道:“你知道的真多?我却不知你如何知道?” 屋内之人一丝苦笑,转眸屋外,他看他,只能透过窗纸,他已不愿再看他,如此便好。他答:“太简单不过。其一:梨落身为月无教教主男宠,竟然对你赞不绝口,世人都知月教主心狠手辣,又如何容得下身内男宠夸赞他人?其二:梨落执意跟随与你,却绝口不提月教主,岂不可疑?其三:月教主兵器谱上排名第二,为何轻易战败于我,又是可疑;其四、我虽不知你所修何法,却知你两股内力相冲,是以走火入魔,不时阴寒灼身、炽烈如火,你内功修为甚深,已不是普通高手可及,此天下恐怕无人能敌;其五:敢问这世间,除了月教主,谁会生出如此双瞳?其六:你虽善用迷香,却不知大多迷香于我无用,你是谁,与谁相会,我会不知?你说是么,月教主?” 屋外之人又是一笑,邪魅非常,轻声曼语,道:“楚公子说笑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解惑?武林大会之时,你分明与月暗明交手,我又岂非是他?你说对么?” 楚白衣也是笑了,却是苦笑,他的手也已握得更紧,幽幽道:“那不过是带着□□的替身罢了。回纥萨满秘法,□□,想必教主深谙其道,又何必强词夺理?或许……”他又停住,须臾后道:“我说得还不够多,是么?月教主。”说话间,他仍凝视窗外。 屋外人道:“你的确说得太多,已不需多说。”他又上前几步,人影更短也更清晰。 屋内之人叹息一声,忽而笑了,道:“月教主,我只求你一事,希望你答应。” 屋外之人静立不懂,抬眸,道:“什么事?” 屋内之人再道:“如你念及我们曾经情分,请留家父一命。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屋外之人‘哦’了一声,双手撑在窗纸上,沉声笑道:“我当然会留他一命,可你却要保证不与我为敌,否则,我便不能留他性命,你明白么?” 屋外之人转身离去,已越走越远,楚白衣的手也流出血,殷红顺着手臂流淌,他已不知疼痛,心却痛到无法呼吸,他极力克制自己,却仍旧对那已将消失之人追问,他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人影已停驻,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风吹飞雪声。月暗明不曾回首,他清冷的眉已低下,他似笑非笑的眸,幽暗无比,说不出凄凉悲苦,也说不尽伤恨离别。他想他是爱的,可,这又如何?他始终会属于他,不过不是此刻,也不是此处。他淡淡回应:“有过。”话刚落音,他已飞身腾起,白衣凌乱,发也凌乱。飞雪沾湿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跃至屋脊,凝望孤星,伸出的手掌,已落有片片六菱,不过片刻后却消融成水。他的心,也远了。他,已离去。 院中烛火,忽闪忽明,楚白衣已泪如泉涌,原来情到深处难自禁,此话倒也不假。他忽而笑了,他是该忘记他,从新开始。 飞雪如舞,即便冬日,雾也成霜,天柱山峰,金銮玉阁,一轮明月,夜秋似水。凤凰公子站在山中,有人自身后走来,他回首,便对上公子显一双多情眸,痴情眉。他突而笑了,方才还冷若冰霜的面容,顷刻间温软如玉,他已走上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8 去,轻轻握住公子显手,曼声道:“公子,可是就要离去?” 公子显略是点头,算作答复。他与他,不过相识数日,就好似相知数年,他竟已真的爱上他,他回握他的手,很紧很紧。 “我何时能再见你?”凤凰公子已抬眸,雾水双瞳凝注起他。 公子显道:“你随时都可到荆州相国别院寻我,我平素在此。” 凤凰公子微微笑了,目光盈盈,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囊袋金丝走线,绣有一朵寒梅,于蟾宫下流光游走。凤凰公子握住香囊,递与公子显。公子显接过,仔细查看,香囊绣工精美,针线工整,又有奇香。这味道他此前并未闻过,只觉得清香扑鼻,沁人心肺,让人精神舒爽。他将香囊放入里衣,双手紧紧握住凤凰公子,两人相视一笑,再无其他。 星光漫天,露华霜重。楚白衣乘夜下山,他已等不到天明,痛苦让他一时一刻也安静不得,他只能拼命赶路,日夜兼程,仿佛只有疲劳才得消解郁仇。健马嘶鸣,一路披星戴月,不过一旬有余,他已回到锦官城内白衣山庄。白衣山庄如昔,人却变了。楚白衣下马,已是戌时三刻,还未进屋,仆人已纷纷涌上前来,紧跟着仆人上前的,乃白衣山庄管家楚言。 不过数月不见,楚言似也老了许多,眼眶深陷,颧骨高耸,他走上前,躬身道:“少主,你可回来了。我听说,老爷他……”他已说不下去,抬起手来以袖揩眼。楚白衣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夜已深了,且先进去。父亲不会有事,不须担忧。”他说的那般自信,有力,楚言也破泣为笑,拥着他一路进屋。 巫山深处,春水飞流云,落朝乘流碧。一汪春池,满树繁花,落尽时,都免不了离人别愁。雾气深处,隐秘宫阙,恍似仙宫,又似琼楼玉宇。几名黑衣侍从立于石屏,一道飞瀑直流而下。一名白衣少年已走到石屏,他一身衣裳洁白,不过前襟绣着一朵牡丹,含苞待放。他双手捧着一封书笺,双手奉上,对门口侍从道:“我家少主恳请转托月教主。” 侍从接过书笺,小心收好,反身离去。这几月,他已收到十多封书信,全是由白衣山庄少庄主送来。他走得极为小心,脚下青石板爬满翠绿青苔,十分滑腻,若是不小心,很容易摔倒,他上次就因为走得太急重重摔倒,还磨破了膝盖,所以这次他走得很慢,步子很轻。 他已走到垂花门前,门前梁头雕作云头形状,梁头之下,又有一对倒悬短柱,柱上雕刻出莲瓣、石榴形状,描金画彩,极为华丽。他跨过门槛,将书笺交予内宅侍从,这名侍从依旧一袭黑裳,衣上几乎没有任何修饰。侍从接过书信,游走于抄手游廊,游廊之外,是一片池塘,池内流水潺潺,波光潋滟。他走得极快,步下生风。不须多时,他已走到正房后廊,有人站在身前,他已走了上去。他垂首,恭谦道:“属下见过苍教主,此乃白衣山庄少庄主奉上书信,请教主轻启。”他说着,已双手奉上书信。 站在身前之人,三千绯红有如烈焰,他已抿唇,由侍从手中接过书信,启封读来,信上内容依旧:望教主告知家父所在,在下不胜感激。楚白衣敬上。苍秋读完书信,抬手,曼声道:“你先退下,本教自有主张。” 侍从迈开步子离去,苍秋手中揣着信笺,自游廊去往后山。不过这时,有人笑着走了过来,这人一袭红裳,脚下穿着软鞋,几步一点窜入游廊。他已坐上栏杆,双手反身放于栏杆,凝眸苍秋,笑意盈盈。 苍秋走上前去,笑了,道:“梨儿,真是越发淘气,你不怕教主生气?” 梨落翘着腿,咬唇,一头青丝自两肩垂下。他一双明亮瞳孔,若含笑意,幽幽道:“若是教主理我倒好,他已很久不曾见我,是我惹他生气了么?” 苍秋抚摸起梨落发丝,指尖落于他秀美肩头,道:“并不是,教主练功触及瓶颈,不得突破。他非但没空见你,也没空见我,难不成他也讨厌我么?你说是么?” 梨落潸然笑了,垂首,低低道:“苍教主言之有理,我也该走了,不能老叨扰您。”他说着,跳下栏杆,沿着池边款步而行,一袭红衣,娇艳似火。 游廊尽头是一处影壁墙,墙上雕刻九天仙女,个个身着纱衣,梳双鬟,头戴步摇,身姿优美,宛若游龙。影壁墙后乃深宅后门,后门内外两侧各有两名黑衣侍从守卫,都垂首,腰间插剑。苍秋穿过后门,侍从并不抬首,只是目光恭谦送迎罢了。后门之外乃一条崎岖山道,每隔百米均有侍从把守,这些侍从,都是月无教内一流高手,武功了得,且都面无表情,屏气凝神。 崎岖山道之后,仍是山道,道路两侧参天巨木纵生,遮天蔽日。山路尽头,一条小路直通山洞,洞中每隔几步便有烛火,并不昏暗。洞中潮湿,不时有水珠滴落,发出‘滴答’之声,这里再无侍从把守。苍秋已走进洞中,此处极寒,曰极寒洞,乃月暗明修炼之地。苍秋走入洞内深处,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退后几步,站在外侧。洞中有人声传来,道:“是谁?” ☆、风鬟雾鬓 “是我。”苍秋边答边走入寒洞,洞内四壁石槽,放着几盏烛火,烛火摇曳,室内晦暗不明。内处别有洞天,洞口窄,径深宽阔。有些类似梨状,入口小,腹内大。内室陈设极为简单,正中乃一座寒潭,四周不过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交椅罢了。 月暗明正坐在池中,一缕不着,双眼紧闭。他已运气,欲借助寒潭功效压制体内孽火,他从前练的乃月无教独门心法无月神功,不过现下练的却是一门邪术,乃九黄焚天。无月神功乃至阴功法,九黄焚天乃至阳功法,也难怪他虽武功高强,也难免走火入魔。因这两套神功本就一正一负,一阴一阳,并不适合一同修炼,而他,始终野心太大。他不信,也不会信,这世上有他做不成之事。 他气运丹田,内力由下丹田至中丹田再至上丹田,任督二脉,膻中穴一举冲破,寒气由外自内,游走三穴。不过却是须臾,内力混乱,一道炽热,反冲三穴,他心口一热,已喷出一口鲜血。他已睁眼,鲜血自唇角流下,他却笑目盈盈,凝望苍秋,道:“小妖精,又有何事?” 苍秋垂首,道:“楚白衣送来书信。” 月暗明似是疲乏,后背靠在石壁,气喘吁吁,道:“还是说的那事?” 苍秋颔首,似愁非愁,一双美目,有惊惧闪过。月暗明已朝他招手,笑着道:“小妖精,下来陪我。”他抿唇,艳红唇瓣,妖冶非常。他已走到潭边,半边身体露出水面,他的肌肤洁白光滑,恍如白玉,弥漫上一层细腻光泽,又有美艳,妖冶非常。他洁白的手拉住苍秋,将他拉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39 池中。 苍秋已冻得双唇发抖,他虽内力深厚,也抵不住寒潭刺骨,道道寒气有如锁链,顷刻间锁住他四肢百骸,他已冻得只能呼吸。月暗明温柔地抱住他,替他褪去外衣,他的手于他身体游走。他的唇于他耳边轻声软语,有如魔咒。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他第一眼见他,就知他与他是同类,他曾残酷地,掠夺属于他的一切;而他,曾无知无畏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月暗明幽蓝的眸,尽是残虐,他对他一贯如此。他已将他狠狠压在身下,他只在他需要时,占有他。 苍秋紧紧抱住月暗明,他对他一直是恐惧及敬畏的。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他却知,并非如此。他不过是习惯占有、习惯嗜血罢了。他的瞳眸如此美丽,幽蓝似海,他看他时,从无感情;可看那人时,却不自禁温柔流溢。若说天下,有人能让他动情,非那人不可。想到此处,他却笑了,因他也有想要温柔相对,却总是擦肩而过之人。 寒气弥漫,一室旖旎。 月暗明已起身,坐在床上,苍秋躺在侧身,一丝不着。他将他抱在怀中,他的头枕着他的腿。月暗明抚摸起苍秋三千绯红,指尖从他脸颊划过,冰冷非常。他手中正握住一柄剑,剑柄是银色,剑身也是银色,这柄剑正是天玄剑。苍秋支起身子,靠住月暗明。月暗明一手揽在他腰间,一手执剑,眼眸从剑柄移至剑身,至剑锋,再自剑柄。他微微笑了,搂紧怀里的人,凝眸相望,道:“小妖精,红莲妖女告诉你霸天剑谱在这剑上,是么?” 苍秋‘嗯’了一声,道:“她只是说在剑上,却未细说。” “是么?”月暗明手指在苍秋腰际游弋,于他敏感处轻轻一捏,苍秋呼吸又是急促,脸也涨得通红。他反身,将苍秋压在身下,手指在他洁白胸膛划过,比划出可怖形状。他凝眸邪魅,道:“你说我该拿你如何?”说话间,他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已移至苍秋喉头,轻轻抚摸。 “教主。”苍秋身体颤抖,唇也颤抖,他已说不出话,只能咬唇,温热唇瓣迎来一股幽香,月暗明已吻了下来,在他耳边呢喃,道:“我信你。这天下除了你,我还能信谁?你何必害怕,是么?” 回纥境地,天山山脉。冰雪纵横,万年寒冰。不过站在山麓,便可见山峰积雪,终年不化。风也大,雪也大,狂风卷着积雪满山遍野。于山腰,仿佛掩盖上层层雪白,不过一处,确有华美宫殿一座。殿内四座皆有风铃,于寒风中,叮铃铃作响。 内殿深处,有数处暖炉,正在燃烧。倘若风吹开门,便可见层层白雾弥漫。这里本是极冷的,一般人到此处,若不穿狐裘带皮帽定然耸肩缩背、奇寒刺骨。不过这里的人却只穿一层纱衣,走得很慢,仿佛并不觉冷。她们都是清一色女子,脸上始终带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就仿佛这天山之上的万年寒冰。 一身纱衣女子走入内堂,内堂描金镶玉,碧瓦朱甍,华美非常。这里并未点任何暖炉,女子肤色极白,近乎透明。她五官精致,可谓仙姿玉貌、冰肌玉骨,她确实像极了九天仙女。她也确实生得极美,极为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走路时步子极慢,也极优雅,几乎能看见纱裙下秀美洁白的双腿,她倾身上前,仰望上座。层层纱幕,将内室隔开,风扬起,坐于上座之人微微笑了,一只洁白的手伸了出来。道:“仙儿,我交代你的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女子双腿跪地,深深鞠躬,道:“仙儿定然不负姥姥所托。务必探明寒冰神功下落,望姥姥安心。” 上座之人笑了,笑声清脆莞尔,让人分辨不出年龄。她的手洁白,修长且光滑,宛如水蛇,她道:“我会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你且退下罢。” 仙儿已退去,站在廊檐,凝目远眺。远处一片雪原林海,听不到鸟鸣,也看不见人影。她在此处已生活十七年,今日方才第一次下山,她忽而微微叹息,似有不安。因她不知山下会是如何世道?她好像这么些年,一直未曾认真思考这事,一旦思考起来反觉心烦意乱。她立在原处,立了很久。 锦官城内,白衣山庄。楚白衣站在前院,已是初春,树木也已新绿,有嫩绿翠发,亦有嫣红待放。他不过着一件外衫,立于风中。楚言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满脸忧心忡忡,道:“少主,你还好么?” 楚白衣回首,亦是苦色,道:“无妨,我很好。” 楚言又道:“少主,有客人拜访。” 楚白衣愕然,一阵沉默,才道:“来人是谁?”只是话未落音,有人已大步流星走上前来,此人一袭青衫,三千青丝飞扬,五官俊朗,腰间插着一根棍子,也是绿色。他笑目盈盈,已跨坐于栏杆,笑了,道:“楚兄,许久不见。” 楚白衣凝眸一笑,也道:“段兄,许久不见。你的伤可还好?” 段玉能半边身体靠上栏杆,玩弄起长发,道:“已痊愈了。今日恰好途径此处,是以前来拜访楚兄。不知楚兄是否方便?” 楚白衣道:“自然方便。” 段玉能仰天一笑,跨下栏杆,已走到楚白衣身前,道:“如果方便,我想请楚兄伴我游玩,在下初次途径此处,对城内实在陌生,实在摸不着头脑。你看可好?”说着,他又爽朗笑了,看定楚白衣。 锦官城内,十里长街。城东鼓楼,城西游河。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楚白衣、段玉能已走到一座石桥,桥为拱形,以大型石材搭建。桥上铺石板,两侧栏杆,桥身雕有河神浮雕,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两人驻足石桥,桥下有游船经过,船身朱红,船顶四周垂挂灯笼,蒙纱嫣红,有微微红光透出。船内传来阵阵女子笑声,段玉能已微微笑了,道:“楚兄,我请你喝酒。”他说话时,目光停留在游船,他的目光那般入神,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已走上前,右手搭在楚白衣肩头,仰天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说是么?” 楚白衣目若寒霜,无悲无喜,只随段玉能前行。两人已走到城内最大一处烟花柳巷,此处可谓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华堂楼阁栉比鳞次,勾栏美人言笑盈盈,无处不是脂粉香味、莺莺燕燕;无处不是醉生梦死、你侬我侬,这里本就是一处销金窟。纸灯笼成串自屋角垂下,由远及近,无边无际。左右两侧分为采玉馆、垂红阁,乃蜀地数一数二红楼。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两家红楼前已聚集多人,将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在起哄,也有人拊掌,人群哄闹。段玉能轻身一点,已跃至垂红阁屋脊,楚白衣也飞身上前,两人站在屋顶,向下俯瞰。 段玉能盘腿坐于屋顶,手中拿着棍子,凝目低处,笑了,道:“楚兄,今日果真有趣。你猜那些女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0 子站在门前,是为何事?” 楚白衣极目看去,采玉馆、垂红阁前果真站着好些女子,都穿纱衣,露出洁白双手与前胸。女子们均低身,嘴角含笑,摆出一副恭迎架势。楚白衣轻轻摇动手中的扇子,淡漠道:“许是在等人。” 段玉能大笑,回首,拊掌道:“楚兄说的有理。这人架子一定很大,逛窑子也能如此阵势,想必非富即贵。你说是么?” 楚白衣颔首,应了一声。目光已凝注长街尽头,那处,一顶华美轿子慢慢靠近,前后左右四名大汉躬身抬轿,走得极快,快如疾风。不过片刻,一顶梨木花轿已停驻在街道正中,轿帘挑开,一名华服男子走了出来。此人下来之时,众人都已屏住呼吸,都不曾移目,因谁都未见过如此美貌男子。众人都痴了,手足无措,楚白衣也已痴了,心如刀绞。他以手护心,似要站立不稳,他终于还是踉跄着退后几步,差点跌倒。 段玉能回首楚白衣,也是一脸惊愕,道:“竟是明月公子?楚兄,这究竟为何?” 楚白衣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一字一句有如用尽全身力气,他以外他已忘了他。原来,他从不曾忘记,一天不曾,一分不曾,一秒也不曾。他已闭眼,道:“他并不是明月,世间也没有明月一人。他本名月暗明。” 段玉能已目瞪口呆,不能言语,笑的比哭更难看,他伸手扶住楚白衣,幽幽道:“都过去了。爱一个人并没有错,楚兄,你说我说的对么?” ☆、不如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在存稿箱存到28章,就花去2个多小时,果然很费时间。什么武侠纯爱的,果然坑爹的难写,所以请大家不喜勿喷\(^o^)/~,到时候这部正文完了看清况吧,如果大家希望有续集请给我留言,其实还可以写第二部,不过如果觉得这样结束了也无所谓,那我就不写了。因为费心思啊,另如果有看不到的章节,我会修改,下一次我操作时,会一口气把剩余的部分全部放入存稿箱。好吧,我再说下,这必须是大圆满结局,(*^__^*) 嘻嘻……。 月暗明走下轿子,伫身采玉馆屋檐。他微微笑了,倾城绝世,一双美目,巧笑倩兮,一双玉手,芳菲其质。一身黑裳,更承托得他面若桃花,仙姿玉貌。他这般人物,不管是哭是笑,都已人间绝色。现下,他不是魔教教主月暗明,而是采玉馆、垂红阁大老板。他顺势走入采玉馆,众人都愣在原处,静静看他。无人出声,也无人走动,仿佛这天地世间都已停滞,独留那一抹绝世、倾城。 采玉馆三层隔间,月暗明正半躺半倚在胡床,手中拿着一本账本,细细翻看。屋内熏香袅绕,幔帐微动。一袭彩裙女子垂首右侧,眉眼泠然。她双手交握着,静立原处,屋内只有书本翻动声,再无其他。窗棂颤动,有人于窗户窜入屋内,这人一身黑衣,倾身上前,已走到月暗明左侧。此人腰间挂着一柄铁环,环刃锋利,微微作响。月暗明翻完账本,扔在地上,女子低身拾起后退回原处。月暗明已抬眸,眸光闪动,对来人道:“你来了。” 月暗明忽而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挑开窗户,凝眸远望,对来人又是一笑:“温堂主,我有事吩咐,你且过来。” 独孤温走上前去,月暗明莞尔一笑,两人正站在窗前。窗外明月,月光泠然,月暗明已笑了,邪魅非常。 段玉能扶住楚白衣,道:“楚兄,你不必再说。你若不想,我们便回去罢。”楚白衣回首,笑着,道:“虽是初春,却也天寒地冻,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回去了。”他已转身,正欲离去。 寒空中,微凉下,几声乌鸦低鸣。一阵风声鹤唳、杀气暗涌。有人吹笛,有人弹琴,有如九天魔音。风突而更急,云也突而更重,乌云蔽月,一片漆黑。于漆黑中,有刀光剑影,阴森泠光,暗影憧憧。数十名黑衣人自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已团团围住采玉馆,与段玉能、楚白衣成对望之势。黑影中,忽而火光乍现,数十黑衣人都执火把,四下而去。 段玉能已停住脚步,楚白衣也已停住脚步。火光乍现,采玉馆四周火舌蔓延,火苗有如冲天火柱,席天幕地间只有一片火光,惊呼声,叫嚣声此起彼伏。楚白衣的手颤抖得厉害,唇也颤抖得厉害,满眼间只有火光,只有惊惶不定、惶恐不安。他的手很烫,烫得吓人。他甚至不知为何,他已腾空跃起,飞身落地。 火实在太大,屋内烟雾弥漫,视野模糊。楚白衣奔至一层,四处寻找,无人;奔至二层,四下寻找,依旧无人;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全身都因炙热大汗淋漓;他奔至三层,推门而入,于火光月色间,那人站在窗前,凝眸看他。楚白衣已愣在原处,痛苦地闭眼。他的心脏因悲喜交加,几乎要停止跳动,但行动比思考更快。他几步上前揽住月暗明,抱住他跃出窗外,闪身垂红楼屋脊。段玉能站定于三丈开外,抱胸沉默。 月暗明邪魅笑了,眼神玩味。楚白衣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松开了抱住他的手。他退后几步,对方莞尔一笑,道:“为何要救我?你难道不清楚这火奈我不得?”月暗明说着,突而伸手握住楚白衣右手,笑意若有似无。 楚白衣又是一阵痛苦,并不回答。他其实不知为何要去救他,以对方的武功,根本不需他救。他其实比谁都清楚明白,可为何,那一刻却想也不想冲了进去?他知道,他从不曾忘记他,也放下不,所以本能诚实地出卖了自己。他已苦笑,挣脱开月暗明握住自己的手。 月暗明嘴角勾勒邪魅,上前几步,于楚白衣耳际,低语:“你其实根本就忘不了我,不是么?”他又笑了,笑靥如花,凝眸似雪。他已转身,几欲离去。楚白衣忽而伸手,已握住他手臂,道:“月教主,可否告知家父所在?” 月暗明微微回首,一笑百媚,道:“你若真是孝子,就拿自己交换。巫山月无教,静候佳音。”他已飞身,消失于暗夜之中。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楚白衣失神眼前,不知如何是好。他不过凝望苍夜,垂首思索罢了。 锦官城内,一处酒肆,二层雅阁。月暗明已坐下,独孤温坐在对侧,手中把玩一只秘色茶杯,莹翠茶水,碧波荡漾。月暗明黛眉紧锁,脸色煞白,唇已咬紧。他的身体在颤抖,连手指都在抖,他突而护住心口,喷出一口血来,血水飞溅于地上、桌子上,似朵朵殷红。血水顺着嘴角流下,他的身体却颤抖地更加厉害,他双手抱胸,衣衫凌乱。独孤温倾身上前,扶住月暗明,道:“教主,可要我寻苍秋?” 月暗明颔首,独孤温扶他坐于床上,走出门外。月暗明已是脸无血色,盘腿而坐,运足内力,强压体内寒毒,身体热得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1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1 发烫,又突而冷如冰块。一冷一热两股内力在身体乱窜,将他身体变成战场,玄黄千里。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汗珠在下一秒又成氤氲白雾,他已坚持不住,又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他的手从床沿垂下,嘴角含着笑意,双眼空洞而无神。 有人推门,苍秋走进屋内,快步上前扶起月暗明,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月暗明于他,一直是凶暴残忍,这一刻却温柔可人,他轻轻地抚摸起他额头,很是怜惜,道:“教主,这寒热两毒实在太过霸道,我怕。”他已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怕,怕月暗明就此死去。 “怕什么?”月暗明紧紧攥住他的手,脸色泠然,道:“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快死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说着,忽而大笑起来,笑声夹杂着咳嗽声,咳嗽时又有血沫飞溅。 “不是。”苍秋回握住那只攥着自己的手,又道:“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月暗明看他,道:“有什么不当讲,我并不怕死。” 苍秋黯然一笑,道:“教主的毒,确有解法。不但可解,如能解毒,功力必定一日千里。只不过,这世上能解教主之毒的人,只有一人,且非此人不可。”说话间,他已看定月暗明。 月暗明‘哦’了一声,狐疑,道:“是谁?” 苍秋道:“教主不知?” 月暗明抿唇笑了,握紧了苍秋的手,凝注远处,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莫非是画扇仙人?” 苍秋目含笑意,道:“正是。教主也知道,画扇仙人乃楚公子家师,此人行踪不定,神秘非常。据说他年轻修道炼丹,得仙人指点,已羽化登仙。虽坊间流言,但其功力深厚,内力至纯定然不假。江湖传言他一身绝技,其中当属内功心法凡雨明阴,此法可打通人体四百零九道穴位,可使浊气化清,清其化浊,教主只要修得此法,寒热两毒自然可解。” 月暗明又是‘哦’了一声,眼眸含笑,虚弱已然不见,一身绝色,一袭妖媚,又道:“若是这样说,我倒已有打算。我确实又有些想他,你说是么?”他一双柔夷,滑过苍秋下颚,揩去唇角血水,殷红在洁白上绽放,妖冶似彼岸黄泉。 荆州相国别馆。画堂珠阁,雕龙刻凤。勾心斗角,重台累榭。雨水时节,细雨珠帘都化作春风一抹。苍柳新发,梧桐细雨,翠绿碧紫烟云间,独有嫣红迟暮然。雨淅沥沥,每年雨水之时,都是如此。荆州城内一派太平盛世,安详宁静。今日,也有雨。身着一袭襦裙女子,上身是红,下身也是红。她三千绯红已被雨水沾湿,面若桃花,眉如远山,眸若流烟,鼻如玉葱,唇如激丹。她走得很慢,也走得极为小心,好像生怕雨水溅湿了软鞋。 她已走到相国别馆前,嫣然一笑,朝门口守卫,道:“还望通报,苍秋求见公子。”她说着,勾魂眼,眼波流转。 守卫通传,又返回。道:“公子有请,请姑娘跟我来。” 守卫在前,苍秋在后。他依旧走的很慢,很慢。越走越觉得心跳得快,他的手已微微颤抖,也越发不安。他已想了他很久,已不自禁嘴角含笑。游廊逦迤,菲菲翠翠,几株新桃,几丛旧竹。雨天温湿,更承托的他艳如桃李。 他已走到中庭,却不过是笑容凝固,不知所措。庭院深深,几株梧桐高大,树叶瑟瑟,公子显正站在树下,有人于身侧,一袭青红相间,却是凤凰公子。 苍秋的手捏成拳状,脸也通红,他凝望两人,却微微垂首。再抬首已归于平静,他是那般美艳,那般妖冶。他已走下台阶,走到公子显身边,他挽起他的手,淡笑低语:“相公。你这几日可好?奴家真是想你。”说话间,他已‘嗤嗤’笑了。 公子显愁眉锁眼,看定苍秋。不过淡淡回答:“我还好,你出外省亲,想也累了,不若回房休息。” 苍秋不语但笑。看向凤凰公子的眸眸色险恶,挽住公子显的手也更紧,晏笑间狐媚顿生。 别馆正房,几盏烛火,烛影憧憧。公子显站在门侧,苍秋坐上梨木交椅,双手交叉合握,笑意盈盈,却又瘆人可怖。他道:“你能告诉我,为何那只死凤凰在此?” 公子显攒眉,道:“我的事与你何干?倒是你为何扮成女子?你不该如此打扮,不是么?” 苍秋‘哦’了一声,妖媚,道:“你以为我该如何?我不过怕你坏事。教主的事,不得有误。若是因为那只死凤凰出事,你如何担待?”说话间,他已冷笑。 公子显凄然摇头,道:“我自有分寸。自然不用代教主操心。不是么?”他已凝注苍秋,一双星眸,冷若冰霜。 苍秋的手握的更紧,手心也已发烫,洁白如玉的肌肤已染上一层红润,他起身,走近公子显,握住了他的手,他看着他的眸,充溢了爱恋、绝望、痛苦。 ☆、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何时,不知如何,不知为何已爱上他。苍秋苦涩笑了,道:“你是否不想见我?如此讨厌我?” 公子显已愣了,不知如何作答。他害怕看他,看他妖冶双瞳,看他惊艳绝世。他已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决绝而淡漠,好似上弦明月,于雨水时迷蒙不清。 公子显坐在房中,手中握一支狼毫,毫毛细腻,墨汁油亮,面前铺陈一张麻纸,却是空白。他已挥动狼毫,行云流水间挥洒笔墨。书信作成,他对门外人道:“行简,你进来。” 行简走进屋内,他一身黑衣,上身是黑,下身也是黑,穿一双软鞋,裤腿扎得很紧。他一双眼睛很大,身材高大,像极了贴门神中郁垒神荼,他不苟言笑,神情严肃,于公子显身前,却是规规矩矩,他已俯身,道:“少爷,卑职在此。” 公子显将写好书信交于他,道:“你叫人抄上数份,送到各大门派、世家。知道么?” “卑职明白。”行简抱手应声,须臾间已退出门外。公子显放下手中狼毫凝眸窗外,凤凰公子正站在院中,凝眸望他。 锦官城内,白衣山庄。楚白衣坐在前堂,段玉能坐在身侧,屋外有雨,青石板上青苔艳泽,树叶新绿。楚白衣起身,于堂内走动,远处脚步声渐行渐近,他回身,却见楚言跌撞着跑来,跑到近处已气喘吁吁。楚言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已递到楚白衣身前。 “少主。”楚言气喘吁吁,道:“武林盟送来的信。” 楚白衣接过书信,展开麻纸,麻纸轻薄,于手中几乎没有重量。这是一封武林盟来信,信上召集正道各派齐聚荆州相国别馆,共商铲除江湖两大魔教事宜。楚白衣握住麻纸的手微微颤抖,麻纸被捏在手心,揉成一团,又落在青石板上,被雨打湿。而他平静的心,已涟漪乍起。 是夜雨歇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2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2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楚白衣坐在院中八角亭内,手中握住一只酒壶,段玉能坐在一旁,手中也握住一只酒壶。他满脸含笑,举起酒壶,猛灌几口,道:“楚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说是么?” 楚白衣垂首凝眸,笑了,道:“楚兄说的极是。”他也喝下几口烈酒,看向段玉能。 段玉能道:“楚兄如何打算?” 楚白衣眼神闪躲,极目远眺,沉思道:“我不会去。江湖之事,与我无关。” 段玉能追问:“那月暗明?令尊?” 楚白衣无语哽咽,不再言语。他好像既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一身责任,可要他与他为敌,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逃避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锦官城、荆州、洛阳、许昌四城烽烟四起、风谲云诡、局势变幻莫定。江湖两大魔教,一乃月无教,二乃神极教。现今局势,月无教教众肆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强抢良女,欺行霸市、可谓胡作非为无所顾忌。神机教行事越发诡异,潜光匿曜、行事低调,恍若游龙,不见首尾。月无教行事飞扬跋扈,武林众人异议蜂起,都欲除之而后快,一时武林正道人士,齐聚荆州武林盟,询谋谘度,共商大事。 荆州相国别馆,飞檐反宇,玉砌雕阑,不过卯时三刻,已有金乌初露,赤炎万里。正堂之上,江湖人士齐聚。众人坐在交椅,身旁均放置红木茶椅,茶椅上是上好太平猴魁,清香四溢,堂内一声噤声,众人不曾言语。 主座上坐的乃是武林盟新任盟主,天下第一公子公子显。他手中拿住茶杯,神色微摒,正色道:“想必众位都知此番所谓何事。月无神机两大魔教,为非作歹、逞恶霸强,江湖已是风雨飘摇。现今,月无教越发出格。吾有幸迁授武林盟主一职,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吾今日召集诸位在此,意在商讨除魔大计,还望诸位不吝赐教。”他说完,凌厉的眸扫过堂下。 有人站起,这人一袭灰白道衣,腰间插着一柄长剑,先是拱手行礼,才道:“在下武当余沧白已是。吾以为盟主所言甚是,月无神机两教,行魔道,罔杀生,江湖昏天黑地,是以怨声载道、积怨纵深。若不除魔教,国将不国家将不家。然在下以为,现今月无教横行霸道,不得人心,正是铲除之机。至于神机教,留待日后处理方好。本人妄言,还请诸位不弃。” 堂下众人拊掌称好,又有人站起,此人一身青衫,一柄长剑斜插在腰间,他三千青丝高冠束起,玉树临风、凛然正气。他也是先拱手行礼,后抱手道:“在下青城派方重雨,方才听得余兄一番论道,在下深表赞同。想今天下谁人不恶月无、神机两教。在下以为月无教近日行事乖张,正是时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堂下众人又是拊掌。相继有少林寺、峨眉派、东沙帮、白玉楼、杀神帮帮众发言。各大帮派都表示愿意出钱出力,此事在一片赞同声中落下帷幕。最终由武林盟盟主公子显定下计策,乃:此月二十攻上月无教巫山总坛,青城派、武当派、少林寺、峨眉派各派出百名弟子任前锋,东沙帮、白羽楼、杀神帮、广盛镖局各派出五十门众支援。其余江湖人士,可随前锋或后卫队伍一同前往,本次围剿不限人数,由武林盟主公子显亲临指挥,武当派无极掌门、凤凰公子协同助战。 此夜,星夜无辉。公子显方才走入房门,已有人等候在此。苍秋坐在梨花木椅,翘着腿,脸生邪魅。他忽而一笑,手中拿住秘色细口酒瓶,灌了一口,道:“凤凰也要去么?” 公子显垂首,沉声,道:“正是。” 苍秋已是‘咯咯’笑了,几乎捧腹大笑,手中酒瓶拿得摇晃,不过形动间摔落在地,溅起一地酒花。他已看定公子显,一字一句道:“你会后悔的。会非常后悔。”他又捧腹大笑,简直要把肚子笑疼,他已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外走去。只不过与公子显擦肩而过那瞬,他一双秋瞳,悲凉万分,心也有如针刺。 他悄然离去,消失于夜色。公子显已全身发抖,手也颤抖。为何,心会那般痛,那般生不如死?他不过是不敢爱他而已,他本就不属于他,不是么?公子显又垂首,腰间挂着一只香囊,金丝游走,一朵寒梅,烨烨生辉。他的手已握成拳状,指节突兀,没有任何颜色。 荆州郊外密林,月色正浓,露华极重。有鸟声略过,又沉寂下来,空气中充斥着凉意,冰凉蚀骨。不过雨水季节,夜本不是如此寒彻,恍如仙境,恍如迷境。一袭白衣女子从月下而来,飞身落地,手臂披帛于风中飞舞,三千白艳,三千风情。她已落地,一双淡烟眉、绝情眸已凝注黑夜。夜色中,有人款款走来,于黑夜下一身青红艳丽无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凰公子。他已轻步上前,微微笑了:“仙儿,你来了。” “哥哥。”仙儿也上前,凝眸直视,眸色清冷。 凤凰公子抬手,道:“师傅近日安好?” 仙儿道:“姥姥还好。”她凝眉,又道:“不知霸天剑谱可有消息?” 凤凰公子立于原地,攒眉,道:“并无消息。不过经我多方打探,得知天玄剑在月暗明手中。此人,留不得。” 仙儿沉眸,思筹片刻,道:“夺回天玄剑为上策,月暗明也要杀。这岂非姥姥吩咐?哥哥。我听说,武林盟正欲铲除月无教。”她说着,已笑意盈盈。 凤凰公子唇角勾勒笑意,颔首,道:“你说的没错。” 二月十九,武林盟围剿月无教巫山总坛前日。锦官城内,白衣山庄。雨淅沥沥地下着,恍如幕布,楚白衣坐在屋中窗前,身前一方矮几,上布一只酒壶,两只酒杯。段玉能相对而坐,两人手中都端着酒杯,不言一语。雨仍旧下着,溅湿门槛,溅湿青石板。 楚白衣只顾饮酒,他已什么都不愿想,只因越想越烦,越想越头疼。段玉能凝视屋外,初春海棠,红艳艳一片,恰似火海,又似娇娆女子噙笑,媚态百生。他的手,也握住酒杯,满腹思索,他也已累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岂非本就如此?所以,他也借酒消愁,排解忧虑。 本是雨声,却有人踩着雨水,冒雨疾步奔来。楚言一身衣裳已被雨水打湿,雨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脸色惨白而消瘦,此刻却又双目生辉,神采奕奕。仿如行将枯萎的树木又逢甘露,他笑着,是大笑。他一双手狂乱挥舞着,边跑边喊:“少主,老爷回来了。” 楚白衣端住酒杯的手愣在原处,脸色煞白。他的心狂乱地跳动着,胸腔热的几乎爆炸。他起身,朝楚言走去。拉着他问:“你说什么?” 楚言连忙回身拉住楚白衣朝外走,雨越来越大,满地海棠,一地凌虐。楚白衣走出白衣山庄,山庄之外,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3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3 名中年男子穿着长衫,立于三丈之外。身侧的黑裳女子,为他撑伞。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胜天,他虽有消瘦,却精神矍铄,不过目光呆滞,似认不出他来。楚白衣只觉眼眶温热,走出门檐,已走到楚胜天身旁。 ☆、风起云涌 “父亲。”楚白衣已握住楚胜天的手。楚胜天凝视他,微微笑了,面目是从未有过的慈祥,他伸手,手背上已有皱纹。他的手放在他肩头,喃喃道:“白儿,是你。” “是我。”楚白衣笑了。握住楚胜天的手很紧很紧。“父亲,你还好么?” 楚胜天放在楚白衣肩上的手紧了紧,道:“为父很好。为父只不过有些健忘,近来记不起太多事。多亏了这位姑娘。”他说着,回首侧身黑裳女子,又道:“是这位姑娘送为父归家。你可要好好感谢她。” “孩儿知道。”楚白衣说着朝楚言抬手,后者走上前来。他道:“且先送父亲回屋歇息,我和这位姑娘说些话。” 楚言扶住楚胜天离去。楚白衣站在雨中,黑裳女子手中撑伞,微微挑眉,道:“楚公子,令尊既已送到,我也该走了。后会无期。”女子说着,已回身。 “姑娘留步。”楚白衣上前,挡在女子身前,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他本以为和他已经恩断义绝,可为何?却剪不断理还乱。他本告诉他,若想换得父亲归家,必拿自己交换。事到如今,又为何改变主意。 女子停驻原地,微微咬唇,道:“公子若是无事,我也该离去。小女子就此告别。”她说着,迈步走出。 楚白衣愣在原地,已忘记阻挡,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脑海里是他一颦一笑。他对他,早已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他或许根本忘不了他,楚白衣忽而握住女子手臂,又松开。女子回首,已看定他。 他道:“告诉我,他怎么样?” 女子冷笑一声,抬眸看他,道:“很不好,非常不好。他快要死了。” 恍如惊天霹雳。楚白衣全身都在颤抖,连手指都在抖,他的脸色白得可怕,如同行将就木病入膏肓之人。雨更大,打湿他全身衣衫,然而他却觉全身滚烫如铁,脑袋也要炸开。他痛苦地退后,几乎摔倒。他的唇也微微颤抖,他好似身处时间空间隔绝之处,陷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境。 女子又是一笑,继而道:“你早就知教主走火入魔不是么?他已病的太重,又已动情,他本就活不长。”女子说着,已款步走开,身影渐行渐远,楚白衣仍旧静立原地,无法动弹,泪水迷蒙,他已无法思考。直到这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已坍塌,他驾马飞奔出城。也许一切都不太晚,也许他还能再见他一面。 二月二十日,武林盟围剿月无教当日。巴山蜀水,云雾弥漫,山脉横亘,巫山脚下。白雾千奇百怪,变化莫测。沧海为水,巫山非云。此处恰似一片云海雾宫,白色弥漫,无边无垠。 武林盟众人手持绛红旗,一干人马停顿山脚之下。打头之人,一袭白衣,青丝飞扬。他不过静静坐在马上,却风姿绰约,气度不凡,好似天神下凡,睥睨众生,一身贵气,自不待言。此人正是武林盟盟主公子显,他已下马,有人站于身侧,满头华发,一身青灰道衣,敛容摒色,手中握住一把佛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掌门无极道长。 众多武林人士跟随身后,公子显凝注山腰,皆是一片白雾,看不太清。凤凰公子走上前来,笑目凝视,也极目远眺。他与他,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公子显手中握住一支绛红旗,此乃武林盟盟旗,由盟主手持,主发号施令。公子显上前几步,抬手,举旗。道:“众人听令,月无魔教,祸害武林,武林盟当除之后快。我命青城派、峨眉派、武当派、少林寺众人由正门攻上,杀神帮、白羽楼、东沙帮、广盛镖局众人自侧面迂回,包抄支援。众人听令,立刻启程。” 话音落毕,四大门派弟子有序不紊飞身上前,鱼贯而出。杀神帮、白羽楼、东沙帮、广盛镖局门人紧随其后,衔尾相随,一时脚步纷沓,人声嘈杂。 月无教巫山总坛,建于山腰平地。距山麓一千五百公尺,有接天长堤,或侧面小径,都可通达。四大门派众人行长提,其余人士走侧路。尘土飞扬,一时风起云涌。山脚尔尔,几名妙龄女子,都穿黑衣,带黑纱。死守正面入口,女子手持长剑,已摆开架势,迎击来人。不过以寡敌众,虽以死相博,却不敌败退。 之前从未有人胆敢攻上月无教,也无人得知月无教实力。接天长堤,每隔百米有数人死守,虽一流高手,终寡不敌众,败退而去。四大门派虽有死伤,但实力尚存,四百五十六人四百零四人毫发无损,中有三十二人魂归幽冥,二十人身负重伤。阵阵刀光剑影,杀伐肆掠,玄黄千里,干戈满目。杀神帮、白羽楼、东沙帮、广盛镖局门人自后径攻入,途经之所,并无抵抗,一干人等顺利到达月无教后殿。 月暗明正躺在床上,苍秋坐在身侧。他三千绯红,零落在地,月暗明执起一缕,于手中把玩。房外可见刀光剑影,可听金兵相接之声,他不过悠闲自得,嘴角噙笑。他突而咳嗽,胸膛激烈起伏,苍秋扶住他,拿出罗帕替他揩去嘴角血渍。 苍秋凝眸看他,满脸忧色,将他抱住。月暗明又是咳嗽,面带讥诮,道:“小妖精,你害怕我会死,对么?” 苍秋不答。 月暗明又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须担忧。” “可……”苍秋未曾说完,月暗明已捂住他嘴,一脸邪魅,道:“我若不想死,这些人都奈我不可。倒是你,暂且离去,万不要暴露身份。你于我还有用处,你说对么?”他轻轻抚摸苍秋脸颊,倾城一笑,绝媚孤寂。他的目光已凝视屋外,不过人影幢幢,他确实,好奇得紧。 武林盟众人攻入正殿院前。院前数十黑衣教人,手持各式兵器摆开架势,应对攻击。武林盟众人也已拔刀出剑,睥睨相视。不知谁人叫嚣一声‘杀’,众人乱作一团,砍杀起来。血色漫天,腥气扑鼻,数十教人,虽武功一流,不过大战几十回合。也已精疲力歇,满身伤痕。院中,乃月暗明卧室,众人走入院中,数十负伤教众慢步后退,架起兵器,负隅顽抗。双方之间一时成对持态势。 众人正当不知如何是好。公子显慢步上前,抬手,道:“你们暂且后退。”冲在最前众人,已退身后去。公子显抿唇,看向三丈开外卧室,眸色清冷,道:“月教主,为何还不现身?” 屋内之人冷笑一声,声音妖且魅惑,道:“你要我出来我便出去,我为何听命于你?你说是么?盟主大人。” 公子显不动声色,负手在后,又道:“月教主若肯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4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4 洗心革面,自废武功。我等定然不下杀手。” 屋内之人‘嗤嗤’笑了,道:“若我不肯呢?” 公子显答:“那便不要怪我痛下杀手。” 屋内之人又是一阵笑意,道:“那我倒要见识见识,盟主的手段。”说话间,一阵破风之势,门扉捭阖间,一袭紫裳身影由房中飞身而出,此人带着银色面具,遮住半边脸颊。他已飞身屋脊,面露讥诮。 公子显嘴角勾笑,抬手,对身后众人道:“此次由我与月教主单独决斗,无论何人不得出手,否则即是违令。”说话间,他也飞身屋脊。两人相对而立,风烟乍起,云雾弥漫。 月暗明飞身半空,公子显也飞身半空。对方身轻如燕,轻功出神入化,他已出手,公子显躲过一击。对方又是一掌,他也迎击,四掌相对两人停驻半空,以内力相博。形势一触即发,众人都抬头仰望,分秒不肯错过。一时天摇地动,两人均释放内力,声如破竹,只听轰鸣一声,两人受反作用飞身天外。月暗明止住身形,银色面具下的面容,几不可见,他突然回身,飞身远处。公子显似回过神来,也飞身追去。两人逐渐脱离众人视线,众人一阵心急,匆匆向外追去。 凤凰公子静伫原地,飞身屋脊。站在高处遥望,天际边缘,人影微如豆粒。他跳下屋脊,掠入密林,施展轻功,朝人影处追去。武林盟众人都已追逐离去,苍秋走出卧房,他一身女子装扮,走在人群最后。他方才并非没瞧见凤凰公子诡异,虽心内焦急不安,心脏跳得狂乱。他却不能引起注意,他本不过公子显侍妾,这一身份现今并无不妥。所以,一介女子,他只能狂奔追逐。 后山悬崖,此处崖深一千公尺,低头望去,崖底一片云雾,深不见底。月暗明正立于山崖,公子显站在三丈开外。四目相对,无人言语。已有人追逐上前,不过却站在远处,观望而已。武林盟主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月暗明以手护心,明显体力不支。他嘴角噙笑,瞳孔妖媚。他却是已病的不轻,不过催动内力片刻,就已炙热寒冰两气交错,如今他非但使不出重华神功第九式九天星海,就连第三式流星蔽月都使不出。若是有人真心杀他,他怕是躲避不过,这一招也是兵行险招,他鬓角已渗出冷汗,强行站立。 公子显抽出手中赤练鞭,红色火焰遍烧四野,那一抹红似血又似火。他倾身几步,奔至月暗明身侧,火鞭卷起疾风飞驰而去,电光火石间,鞭子缠住月暗明双手,又被对方强行挣脱。一时,战势呈胶着状。两人相博数十回合,月暗明忽而喷出一口鲜血,其实公子显并未击中他。咳血不过由于内力反噬,沉疴骤起而至。只不过,这一幕并未逃过站在远处某人之眼。这人面目冷笑,与以往温柔如水截然不同。 ☆、甘心首疾 风起尘扬,众人屏住呼吸,目光一动也不动。公子显脸色沉着,欲俯身上前,手中赤练鞭猎猎生风,似有分筋错骨之力。他已跨出一步,沉眸一分。时机未到,因那人并无出现。只不过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他有些应接不暇。月暗明站在远处,凝注自己,两人目光交汇。却是这时,意想不到也料想不到,一道青红相间身影快步流星上前,一道烈风掠过,凤凰公子倾身上前,电闪雷鸣间,袖口寒光闪过,手中一柄匕首朝着月暗明心口刺去。 天地于瞬间失色,公子显惊愕万分,无法动弹。凤凰公子手中匕首已刺入月暗明心口,月暗明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面如死灰。他却是依旧在笑,笑容凄惨。待公子显回过神来,行动却比意识更快,他一把推开凤凰公子,怒目而视,他的手已握成拳状,赤练鞭落在地上,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蛇,他已惨无血色,只能压抑愤怒。他看着他,却无法上前扶他,他只觉双眼酸涩,却又不得不强自镇静。 他已无心质问凤凰公子,怒目切齿道:“滚下去。” 凤凰公子像是受惊,惶惶不安离去。他毕竟,不可做得太过,他还是喜欢他的,也没有足够证据拆穿他,不是么? 苍秋静立在人群,手足无措,他料到了起初,却料不到结局。他已落下泪来,他当然也不可以上前扶他,可他又无法看他死去。他和他早就是一体,虽然没有爱,却是亲情。所以他于他,必不可少,也不可或缺。他压抑着心中强烈的冲动,他只怕一不小心就要冲上去,抱住他,亲吻他。他已心如刀割,噬心焚骨之痛也不过如此,他绝望了,看着他鲜血直流,却无法上前。他觉得他就要疯了,也许他已经疯了。 风沙又起,众人都在拊掌称快,都在兴高采烈。魔教教主月暗明奄奄一息,一柄匕首正中心口,即使不用动手也已活不长,其余教众也被一网打尽,魔教月无教已是一捧黄土,冰消瓦解。武林盟众人,当然都是愉快的,高兴的。 只不过还有一人却已泪流满面,心如刀绞。楚白衣到底还是迟了,也或许并不迟。迟的是他未能阻止凤凰公子那一刀,不迟的是他终于走出人群,走到月暗明身旁。众人都在看他,有人不解,有人叹息,有人怒目相视。他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般,走到他身侧,他已扶起他,快速封住他全身大穴。月暗明已不再流血,眼神却是浑浊无光,毫无焦点。他淡淡道:“你来了。你不恨我么?”他已握住楚白衣的手。 “傻瓜。我怎么可能恨你?我岂但不恨你,我本就爱着你,一直爱着,从未有一刻变过。”他抱起他,往人群之外走去。 众人有人拔剑,有人摸刀,数十人围住楚白衣月暗明,形势危在旦夕,楚白衣抬眸,眸色悲凉,道:“他已经快死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武林正道?我不想出手,也不想伤人。”说话间,楚白衣手中铁骨扇已打开,玄铁擦着劲风,恍如鬼哭狼嚎。他的手在颤抖,他本不愿伤人,可为了他,他愿与天下人为敌。他只知,他爱他,胜过生命。所以,若是为他,与天下人为敌又如何?他已笑了,笑容凄凉。 公子显凝视两人,面若冰霜,周身散发出蚀骨寒气,他抬手,对众人道:“让他走。”他说的那般轻巧,却又那般压迫有力,没有人反驳,众人纷纷散开,就这般看着楚白衣抱住月暗明离去。气氛说不出诡异,说不出冰凉。这明明应当是件高兴的事,可众人全都噤声哑口,像是全部变成了哑巴,像是一句话也不会说。一代魔教月无教,终于消失在历史洪流。巫山有雾,常年不化。这一切就好似场梦,不过是梦醒罢了。 楚白衣抱住月暗明已走到山下,他走得很慢,不是他不心急如焚,不过是怕惊动了怀中的人。他方才喂他吃下甘霖丹,此丹药乃画扇仙人亲自炼制,以七七四十九味珍贵药材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5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5 药,辅以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沧海珍珠调制而成,有起死回生、护人心脉功效。所幸方才凤凰公子那刀,被月暗明以内力偏移几分,并未伤及心脏。否则就算大罗神仙下凡,月暗明现在也早已是个死人。 楚白衣深知月暗明受伤虽重,但服下甘霖丹,至少可保一月无恙。而他的病,乃冷热两道内力相冲所致,需以内功心法调息,虽然他也曾修炼凡雨明阴,不过内力尚浅,尚不能替月暗明冲破全身穴道,为今之计只能及早返回九华,寻求师傅相助。 “你在想什么?”怀里的人低低的问,声音很浅,浅如蚊蚋。他洁白的手已抚上他的脸,轻轻滑过。 楚白衣微微一笑,抱紧他,道:“我只想救你。” 月暗明突而咳嗽几声,气喘吁吁,道:“我以为我会死,我这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么?我只能死,不是么?”说话间,他深如幽冥的眸已看定楚白衣,面色凄凉。 楚白衣凝注他,道:“你不会死。你要活下去,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他已握住他的手,握得那么紧,紧到两只手像是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好。”月暗明也凝注他,淡淡回答。 武林盟众人有人欲走,公子显已平静如常。他毕竟是武林盟现任盟主,他好像并无理由悲伤,况且大事不成,何以闲散?他抬手,对众人道:“此番铲除月无教,各位功不可没。在下已在巫山乡设下宴席,还望诸位赏光。望诸位一定相往,让本盟好生招待。”他说着,风流一笑,贵气天生。他走出人群,走在众人最前,他毕竟还要安排许多,许多的事。 苍秋衔尾相随,紧紧跟在公子显身侧。两人步调一致,一秒不早一秒不迟,虽然他们都随意行走着,却又惊人一致。苍秋莞尔一笑,道:“你方才失了分寸,我早就提醒你要小心那只凤凰,现在你总该清醒了罢?” 公子显并不看他,道:“你方才也失了分寸。” 苍秋的手已捏紧,唇也咬紧,仍不免微微颤抖,道:“我方才怕教主会死,你不也是?这一招实在太过凶险,我已完全猜不出教主心意。” 公子显倾身笑了,道:“我也一般。今夜之事,以计行事。你我还要许多要忙,不是么?” 苍秋掩面遮笑,绝媚天成,曼声道:“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可不要太过伤心。”说话间,他回眸一笑,目光正落在凤凰公子身上,他舔了舔唇,唇瓣间是嗜血残忍,却又妖冶非常。 巫山乡,水流充沛,常年烟雾缭绕。此处距山腰不过一千公尺,月无教常有教众来此购备物资。此乡地处偏远,全乡不过三百来人,都与月无教教众熟识。之前已有人向有秩包氏送来黄金十锭,嘱咐全乡预备宴席一百桌,每桌十人,菜食随意准备,酒却由来人提供,这酒乃是上好的竹叶青,清香四溢,酒香浓烈。 酉时一刻,包有秩领村民十人立于村口,拱手相迎。他面若春风,笑意盈盈,对着来人招呼。手下乡民纷纷在前带路,不过一刻钟,一百座酒席已座无虚席,众人面前摆着各色菜肴,虽不珍贵,却已倾尽巫山乡所有物资。每一桌酒席都摆上十坛美酒,每个人面前都已斟满美酒。 包有秩负手而立,看见公子显,又低眉顺眼上前,在他耳边悄声道:“公子,小人已准备妥当,公子不须多虑。” 公子显朝他挥手,道:“我之前吩咐之事,你做好便罢。你升迁之事,我定然放在心上。你等众人先行退去,听我吩咐便是。” 包有秩一阵点头哈腰,随后离去。 公子显走入宴席,手中端着酒碗,他面色漠然,一双黑瞳扫向众人。眸光冷淡,气势不凡。他道:“此次围剿月无教,多亏诸位鼎力相助。此番粗鄙设宴,还望诸位不弃。在下感激不尽。在此,愿以浊酒一碗,聊表心意。”公子显说完,饮尽碗中酒,右手端起空碗看向在座诸人,道:“在下先干为敬。” 在座众人不乏豪气爽快之人,这些人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继而,所有人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苍秋坐在上席,唇角带笑,玩弄起手中发丝。眉眼慵懒,目光落在席上众人。 他已笑了,笑容妖媚。 酒过三巡,亥时三刻,月上重影,蟾宫清冷。武林盟众人都已倒下,有人趴在酒桌,有人躺在地上。再无人声,四下万籁俱寂,针落有声,春风飒飒而过,一阵风声鹤唳。有几声乌鸦低鸣,更显清冷。树影摇晃,那处本是空无一物,不过片刻间,已有几道人影略过树枝,翩然落地。 其中一人,着黑裳,一柄铁环自腰间鎏金缎带垂下,行走间摇晃不止,又有冷光粼粼;另一人,右肩扛一柄环首刀,一身天蓝麻衣,神情倨傲,目光冷厉;还有一人,身材婀娜,步态轻盈,双手手腕各带着一串铃铛,走动起来,‘叮铃铃’作响;再有一人,林下风气,身姿曼妙,言笑晏晏,一身紫裳,下裳拖地。 四人已走到公子显、苍秋身前。苍秋已笑了,对众人展手,曼声道:“可以动手了。” ☆、玄黄千里 刀光剑影、肃杀之气。阵阵短兵器冲击肉体闷响,一时此起彼伏。方才还沉睡不醒之人,全身是血,身体千疮百孔,他们已再也不会醒来,因为他们已是死人。苍秋迈开步子,走到凤凰公子身后,凤凰公子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苍秋站定片刻,一双洁白如玉柔夷探出广袖,手间微动,两道红绸卷着烈风朝凤凰公子后背攻去。红绸快如惊雷,急如闪电,瞬间勾在凤凰公子腰际。苍秋手中擒住两条红绸,迈步上前。空气阴冷、诡异,他的心脏也不自禁咚咚作响,呼吸急促。 一步、两步,他距他不过一丈,九尺、六尺、他已走到他身后。他静静站在凤凰公子身后,手已捏紧,眉梢微动。不过电光火石间,方才还一动不动的凤凰公子,手中寒光乍动,一柄匕首朝着苍秋脸门击来。苍秋抬手,匕首划过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下来,血是黑色的。 匕首有毒,苍秋以手护心,踉跄后退几步。此毒并非致命□□,却可使中毒之人心生幻象,不能自已,这毒名为幻情花。苍秋呼吸急促,脸若红霞,已站不起身阻止凤凰公子。凤凰公子往后退去,施展轻功欲走,不过这瞬,公子显已飞身上前,以赤练鞭缠住凤凰公子右手,束缚他不得动弹。 公子显上前几步,封住凤凰公子全身大穴,扶起苍秋。道:“解药?” 凤凰公子眉色微动,一双灵动眸,了无情感,他道:“这毒没有解药,却不致命。不过使人生出幻象罢了,我无意杀他。” 公子显看他的眸冷若秋潭,他已不知,心脏为何如此撕扯疼痛。他以为看见阳光不过都是虚幻,他修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6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6 长的手抬起又低垂。身后脚步声乍起,已有人走来。公子显凝眸,此人右肩扛着一柄环首刀,挑眉含笑,正不动声色看定自己。他站定原处,并不上前,双手抱胸,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又有人踩着落叶,轻点几下落在近处,此人腰间悬着一柄铁环,于蟾华下冷光粼粼。他也不过站定原处,不再上前。另有两人,都是女子,身材曼妙。其中一人脚步轻且浅,本欲上前,已被身旁之人拉住。她拉她的手很紧,很紧。 公子显不再理会其他,扶住苍秋的手更为有力。看向凤凰公子的眸也更暗沉,他本就没有资格怪他,不是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不假。他道:“你一直在骗我,不是么?” 凤凰公子斜眸看他,道:“我并未骗你,只因你未曾问起,岂非如此?” 公子显咬唇,又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凤凰公子轻声一笑,遥望天际,忽而垂首,道:“我的目的你岂非明白之极?”他说着,又是笑意。 苍秋全身都在颤抖,手也握成拳状,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他用毒虽天下无双,却也知有些毒可解,有些毒不可解。幻情花虽不致命,迷幻毒蛊功效却天下无双,他若保持镇静、控制内力一个时辰之内此毒自会解开,倘若情绪波动轻易动怒或是强行催动内力,必然心生幻象、损耗内力、重创五脏六腑。他咬唇,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望定公子显,道:“他伤了教主,你知道怎么做,对么?”他看的眸,凄惨悲绝。 公子显心有所动,呼吸也沉滞。他如何下得了手?他已面如死灰,他曾经与他相谈甚欢,视为知己。有片刻,他几乎爱上他,他的温柔,是他的光。他垂首,不知如何是好。凤凰公子于恍惚间,与他目光交汇,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苍秋的唇咬得更紧,唇角已有鲜血流下。他为何痛彻心扉,为何椎心泣血?原来他也早已用情极深,不过未曾明了而已。他痛苦地闭眼,仿佛处身某处地下水牢,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已陷入幻象。 还记得,天山北侧回纥疆土,土地干涸,乌金若火。那一天热得可怕,连泥土都已沾染燥热,树木也尽失光华。那么小的孩子,全身是血蜷缩在墙角。他只能抱头痛哭,脸颊上全是灰尘泥土,与鲜血、眼泪混杂在一起。他只能哭,耳边充斥着尖叫声求救声,与兵器撞击肉体的钝击,女人孩子全都倒在地上,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布满血丝,他们的嘴巴张得大大,嘴角眼角都有鲜血流下。血腥四溢,满目疮痍。孩子的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所以企图保护他,与他有关的人都死了。 孩子全身都在发抖,就连抱头的双手也在颤抖。可他一头绯红恍如殷红,在鲜血间越发妖媚。有人提着铁锤走上前来,他的脚步很重,很重,仿佛每走一步都会地动天摇,都会响彻云霄。“抬起头来。”他说。 孩子颤抖着抬头,泥水血水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他全身都是血,连手上也喷溅到腥甜液体。他一张脸庞血色尽失,双眼噙满泪水,可还是倔强地咬唇。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发亮,好似铜浇铁铸。他五官粗犷,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诮。他的手很大,手臂坚硬如铁,他突然伸出手来,死死卡在孩子细嫩脖间。他打量了他两眼,眼神玩味。 又记得不知几年过去,后院中男人低吟,声声压抑。粗犷强壮的男人将红发少年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他的身体。他的力气很大,少年根本无力反抗,他早已意识到反抗是多么微小的字眼。他的身体也早已不属于自己。男人热衷于占有他,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若他想要就要折磨他,□□他。也记不得是哪一天,男人粗暴地将他压在身下,一巴掌又一巴掌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占有他时,热衷于施加肉体疼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加兴奋。男人在笑,笑得下流,脆生生的巴掌声此起彼伏。而少年,唇已咬紧。他咬得很重,嘴里有鲜血流下,腥甜在口腔扩散。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柄匕首,他就像是狩猎的狼狗,伺机而动,而这一刻,他已等了不知多少年。 他因弑主之罪,被关押在王城水牢。这里暗无天日,密不透风。空气中充斥着腐臭、血腥。他被剥得精光,双手双脚都锁上铁链,整个身体只剩头部全部浸泡在污浊、腥臭不堪的黑水中。这里关押了许多人,全都奄奄一息。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狱卒们惨无人道,有时会恶作剧般地往水里放些蛇虫鼠蚁,有时甚至会直接用脚将犯人的头踩入水中,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他们苦于挣扎,好像这竟是一件多么有趣,多么滑稽的事。 他不知在此坚持几日,也许是常年不见天日,他竟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或许这里本就不分白天黑夜。他从不落泪,也不抱怨。他不过渴望早日死去,然而在某一天,他竟然听到一阵清歌,歌声恍如林间山泉,又如小桥流水。他此生从未听过这样美妙的歌声,他微微笑了。隔着厚重的墙壁,有人说话,他的声音极是妖娆极是引诱,他道:“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他不加思考,道:“我想,我想得都快疯了。” 外面的人‘咯咯’笑了,又道:“我可以救你,但你一辈子都要属于我,你可愿意?” 他有片刻沉默,可自由的诱惑实在太大,那人的声音又美妙有如天籁,他早就深陷其中,他道:“我愿意。” 苍秋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他突而低声啜泣,突而声嘶力歇。公子显索性抱住他,将他桎梏在怀中。怀里的人恍入魔怔,疯狂地挣扎,撕打起来。他抱他的手很紧,死死地环在他腰间,不让他挣脱。他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安抚起他。 凤凰公子已咬唇,他的心也痛得滴血。扛刀的人本想上前,却被腰间垂着铁环的人揽住,他道:“西天王,这么大堆烂摊子,你就想撒手不管?” 西天王颔首苦笑,道:“温堂主你不担心?” 温堂主回首,眼神玩味,道:“已有人比你我更担心,你我又何必费心?还不如先收拾残局,你看可好?” 西天王颔首,挑唇,道:“无妨。” 温堂主已走到远处两名曼妙女子身前,道:“你们也和我一道去罢。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线索,知道么?” 两名女子齐齐点头,四人分散开来。四下只剩公子显、苍秋、凤凰公子三人。周围人影闪动,明灭火光间有人疾步走过,有人抬着重物进入密林,又有人返回。公子显像是根本未曾注意,只双手死死按住怀里的人,面色清冷,他看向凤凰公子,道:“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凤凰公子颔首,沉默。 公子显又道:“今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7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7 天的事,你就当未曾看见,可成?你的所为,我也不想深究。我们以后再不要见面,因为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凤凰公子垂眸,潸然一笑,极是悲凉。他已转身,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余音袅绕,他道:“他已伤及内脏,安心静养数日,自然痊愈。”他的背影,如雾,又如风,于黑暗中消失不见。公子显一直注视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他已流下泪来。他和他,从此便是路人,为何如此愁肠百结,他却不懂。 怀里的人低低啜泣,攥着他衣袖的手不曾松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怀中。怀里的人,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满脸惊恐,他只是一直重复着:“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 公子显又加深怀抱,他抱着他,走得很慢,很慢。 一辆马车,飞驰着奔向远处。健马嘶鸣,尘土飞扬。驾马的是名纤细男子,身穿粗布麻衣,不时地挥动手中鞭子,催赶马匹。这辆马车,四条车轮,两匹骏马。车厢空间很大,马匹奔如闪电。 车厢中是拥抱在一起的人,楚白衣抱住月暗明,轻轻地扶住他,一边抚摸他的手臂。怀里的人不时咳嗽,楚白衣便为他斟茶倒水。 “好些了么?”他的唇靠在他耳际,双手环在他腰间。 月暗明微微笑了,幽蓝瞳眸,似是言语。他的眼眸极为漂亮,极为魅惑。他的唇薄且狭长,笑时常有妖冶。他喘息几口,道:“我没事,就是没有力气。” 楚白衣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道:“没事,再坚持一下,九华已经不远。你会好起来的。”他的下颚抵上他的前额,把他抱得更紧,他不想,也不会再和他分开。 ☆、天外飞仙 马车一路狂奔,歇歇停停一旬有余。驾车之人已是精疲力歇,健马也要跑断四肢。此处距离九华不过十数公里,马车依旧狂奔,碾飞一路碎石尘土。月暗明躺在楚白衣怀中,双眼紧闭,沉眸睡去。楚白衣抱住他,不曾移动半分,他舍不得扰他清梦。 这是一条小径,并非官道,往来马车、行人稀落,偶尔几声鸟鸣,几道人影。此刻却是安静之极,落针有声,几乎连风声也没有。空气中弥漫起一阵寒意,恍如破冰寒气,随着裂缝喷涌而出。四下肃杀之气大作,楚白衣抽出腰间铁骨扇,机警防备。 一道脚步声,极轻,轻到没有声响。又有罗纱擦过树梢,落于地面。不过刹那须臾,惊雷闪电间,喧嚣炸裂开来。一道闷声,掠耳擦过,驾马的人已滚到路旁,甚至来不及求救呼叫。又有几声闷声传来,马匹嘶叫,车厢已被抛上半空。楚白衣左手揽住月暗明,右手挥动铁骨扇,扇缘削铁如泥。几声炸裂,车厢支离破碎,一时木屑碎木四溅。楚白衣抱住月暗明侧身躲开,落于三丈之外。怀里的人一脸惊恐,双手环在楚白衣脖间。楚白衣轻轻点了点他鼻尖,笑了,道:“别怕,有我在。” 满地尘土风扬,一袭白裳女子走上前来,她走得极慢,极轻。两道笼烟眉,眉下一双幽冥瞳,可谓娥眉臻首,倾国倾城。她生得极美,绝美五官却又冷若冰霜,披帛随风飞扬,恍如九天仙女。她手中握住一柄长剑,剑柄是银色,剑身也是银色。她越走越近,对楚白衣道:“留下他,我便不杀你。” 楚白衣轻摇手中铁骨扇,看向月暗明的眸,满是宠溺,他道:“姑娘之言,在下恕难从命。” 女子挑眉,举剑上前,不由分说,长剑朝着月暗明刺来。楚白衣旋步后退,长剑直逼上前。他以扇抵剑,与女子周旋十几回合。女子身形变化之快,看似在左,实则在右。她出手之快,堪比流星闪电。她的招式狠辣无情,招招直逼楚白衣死穴,不过任她动作再快,楚白衣都好似预料到她出招路数,总能先一步躲开。 女子与楚白衣周旋几十回合,并未得手。她忽然止住攻势,跃身半空,悬停于空。剑招无形,万剑归一,寒冰神功,破天无极。她冷眸一摒,剑幻虚空,自四面八方朝楚白衣、月暗明攻去。楚白衣攒眉蹙首,将月暗明挡在身后,手中铁骨扇已展开。手中聚气,全身内力悉数汇集扇面,旋风急作,一招扇化无形,万道扇影破空而去,天地间数道炸裂崩塌之声响起。月暗明站在楚白衣身后,眸色阴沉,突而抿唇笑了,他好像已明白好些事情。不过当楚白衣回首他时,他又温柔笑了,邪魅妖冶。 失神间,一道剑影破风袭来,势如破竹,已堪堪擦着楚白衣窜过,直逼身后月暗明。楚白衣顾不得许多,侧身旋步,挡住剑刃,银色的剑从他肋骨斜插而去,没入骨间。女子站在离他不过几尺处,回手抽剑。一处空门破绽,楚白衣已出手,一掌击中女子心口。女子踉跄着后退,喷出一口鲜血。手中之剑,也顺势拔出,楚白衣也后退几步,鲜血直流。 两人成对峙之势,女子以剑支地,脸色煞白,她显然伤得不轻。又欲抢身拔剑,不过抬手,又喷出一口鲜血。血水顺着嘴角流下,她看向两人的眸,依旧冷漠无情。她摇头咬唇,深知已无胜算,于是跃身离去。 楚白衣以手护心,踉跄着退后几步,血水已沾染里衣。他大口喘息,握住月暗明的手,回首询问:“你没受伤吧?” 月暗明已流下泪来。他从来都是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为何会轻易流泪。眼前这人,对待自己实在太好。他回握他的手,道:“你伤得不轻,我扶你。” 楚白衣只是摇头,颤抖着说:“我没事,只是外伤罢了。并无大碍。”他凝注他,眼神专注而心疼,道:“我们还得赶往九华。你的病拖不得。” 九华山瑞,九莲托峰。山巅出云,云海雾瑶。有诗仙李白作诗“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故为九华。 月暗明扶住楚白衣站在山麓,遥望。九峰层叠,沟痕交错,云海雾里,整座九华灵山仿佛笼罩上一层白雾,浓密厚重。楚白衣方才敷药,已好了许多。他上回下山已三载有余,也不知师傅是否安好,更不知师傅是否云游在外,他却是欣喜又是担忧,不自禁皱眉,握住月暗明的手也更紧。 世人都说画扇仙人行踪诡异、飘渺不定,却也属实。九华灵山,方圆一百二十公里,人烟罕至,寥寥无几。又加密林蔽日,烟雾袅绕,若不是附近猎户,冒然入山难免迷失。楚白衣拉住月暗明,他走在前,月暗明在后。山林幽深,楚白衣并非记路,不过观察烟雾走向,逆烟而行。他拉着他走了很远,大约三个时辰,已是夕阳西下,几颗寒星挂在天际。 走至山腰,此处却与别处不同,只因别处树木交杂生长,这处十几株均是高耸云霄,排列整齐。树木间有白雾袅绕,就像是几十道白练蜿蜒其间,四下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8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8 分不清东南西北。楚白衣放开紧握月暗明的手,走上前去,借着星光仔细查看。白雾密且厚重,他查看几番又返回原处拉住月暗明,围住最右边树木绕上三圈,又往前走去,走到第三株树前照旧绕上三圈。看似诡异走法,却是三绕□□间,道路豁然开朗,前方是一条通幽小径,延伸入山。楚白衣拉住月暗明一路走去,又是跋涉三个时辰,已是子时三刻,小径越往深走越发开阔,最后居然通向一处山间空地。空地长满及膝杂草,行走间有细碎簌簌声,空地一角兼有几间竹屋,屋内一片漆黑,四下也是一片黝黑。 楚白衣握住月暗明的手更紧,也更冷。春风微凉,露华其重,一轮明月,也更孤寂。楚白衣的手在颤抖,心也颤抖,他只觉一阵窒息,连呼吸也要忘记。他早该想到,师傅本就闲云野鹤惯了,又岂会在此?可他却只知此处,更不知从何寻找。他的双腿有千斤重,身体也更沉,他拉住月暗明,缓缓朝竹屋走去。 一盏烛火,火影幢幢。楚白衣扶住月暗明在床上躺下,屋内简洁,不过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书柜罢了。屋内四处已积满薄薄灰尘,显然有些时日无人居住。楚白衣起身,走到书柜前,翻弄几下,抽出几本旧书又放回去。他的双眸不由得凝望窗外,暗自思索。他好像已有打算,又是苦涩笑。他本是心静如水、无欲无求之人,可好像遇见他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又回望月暗明,凝注着他,屋外风声过林,林海呼啸。 赤炎自屋外照射进来,他躺在一席灼热之下,眉眼微动,苍白的脸,淡薄的唇,恍若画中人。楚白衣走到月暗明身边,抱住他,他又已发病。额头渗出细碎汗液,鬓角沾湿。他抱住他,让他背对自己。楚白衣也曾修炼凡雨明阴,不过并不纯熟,月暗明的病,需以至纯内功心法借以强劲外力冲破全身穴道,重塑内力不可。他只能让他不那么痛苦,他两手抵上月暗明背部,催动内力,为他传输真气。他胸口沉疴因牵扯流出血来,他却并不在乎。 片刻之后,楚白衣松开双手,月暗明背后无力,靠在他怀中。他抱着他,默不作声,他也并不言语。他想要这样安静一辈子。 月暗明声如蚊蚋,看他,道:“我没事,你不须担心。我只想最后时日与你一起。”他说着,在他肩头蹭了一蹭。 楚白衣抱紧了他,动作温柔,就如同抱着一只恹恹无力的小动物,他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不是么?”他微微笑了,看他。 月暗明攒眉,垂首,垂下的右手,捏得很紧,指甲深深嵌入掌中,看不出真实表情。他忽而抬头,凝眸笑了,道:“你说的对,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这几日,月暗明的病发作更多,楚白衣只能不断为他传输真气,减轻痛苦。风并不大,月暗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已入梦。楚白衣走出屋外,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病一天更比一天严重,他却别无它法,只能眼睁睁看他饱受折磨。他的心在滴血,在抽痛,就好像被一双无情阴鸷的手死死捏住,不得安宁。 一旬过去,又是一旬。已近一月,屋内昏黄,烛火摇曳。月暗明脸色惨白,唇色无光。楚白衣抱住他,凝注窗外,微微闭眼,他和他总是错过一步,好像不论他如何努力,也总是失之交臂。他也已没有力气,半个身体轻轻靠在窗棂。怀里的人呼吸微弱,胸口起伏,他知道他很难受。他扶正他,双掌抵在他后背,为他传输真气。 这二旬,楚白衣为月暗明传输真气,力气消耗实在太多,总算为月暗明减轻体内热冷两毒。只不过,这都不是解决办法。屋外忽然一阵蛙鸣,风动树摇。楚白衣额角渗出细碎汗液,全身都在发抖。他因消耗太大,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血水喷溅在月暗明衣衫。他身体摇晃,倒在一边。月暗明回身抱住他,怀里的人垂首无力,他也已无力。他和他,就这般相拥,呼吸清浅,他握住他的手,很紧。 ☆、柳暗花明 清晨十分,浓春露寒。楚白衣睁眼,月暗明正躺在身侧,他握住他的手,冰凉如水,没有一丝温度。楚白衣强撑身体,右手探月暗明鼻息,他呼吸清浅,断断续续。他抱起他,身体更是奇寒透骨。他痛苦地闭眼,为他盖好薄衾。 楚白衣走出屋外,已泪流满面。他不想被他听去啜泣,可又实在控制不能,所以只能独自神伤。辰时三刻,鸟声婉转,他站在草丛,木然凝目,目光像是穿透树林,游弋到千里之外。风很大,细密的雨淅沥沥下着。已不知过去多久,楚白衣就这般站着,任风雨交加,湿透衣衫。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远处,暗沉中又燃烧火焰,他的双手握成拳状,力气已被抽干。就这般,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任时间流淌,岁月如水。 树林深处,几声轻点,有人落于地上。这人一袭灰衣及地,白发红颜,面色慈祥,又极清冷。他轻轻走上前来,楚白衣看定他,嘴唇似也发抖。“师傅,”他轻轻唤了声。 画扇仙人颔首,站定原处。凝望屋内又摇头,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明白。他面色清冷,像是思索,久久不曾言语,片刻后,他抬手,道:“白衣,为师知你所谓何事。可屋内之人,你又是否了解?” 楚白衣抬首,道:“请师傅救他。” 画扇仙人摇头,再道:“他心术不正,恐成大患。” 楚白衣仍道:“徒儿请师傅救他。” 画扇仙人不再言语,其实他已看得太过明白,也看出楚白衣对那人用情至深,他本想劝他,谁知他冥顽不明。可他呢?竟可以抛下楚白衣不顾么?显然他也不能,所以他也只能救他。 画扇仙人不顾楚白衣,走入屋内。楚白衣跟在身后,一同进屋。屋内床上躺着一人,面如菜色,呼吸沉滞,三千青丝披散。画扇仙人上前,对楚白衣道:“把他扶起来。” 楚白衣先是一愣,继而赶紧上前扶起月暗明。月暗明似受惊扰,睁眼,看向楚白衣又看向画扇仙人。楚白衣已握住他的手,对他道:“这是我师傅,他会救你。” 月暗明看向画扇仙人,轻声道:“在下谢过仙人。” 画扇仙人并不言语,上前扼住月暗明手腕,又轻点他全身八处大学,微微颔首,似已明白什么。他道:“白衣,你扶正他,为师为他疏通穴道。” 楚白衣扶正月暗明,退至一旁。画扇仙人上前盘腿坐好,先是伸展两手抵在月暗明背部,为他输送真气。后又回手,聚气于手,为他疏通全身四百零九处穴道。聚清浊两气由脚踝至下丹田,至中丹田再至上丹田,打通任督二脉。不过于右下肋骨,画扇仙人暗下一点,一处弱穴,无影无踪。月暗明全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9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49 身经脉俱通,清浊两气合二为一,寒热两毒相生俱灭。 画扇仙人合手,跳下床来,红润脸颊已布满汗液,他道:“白衣,为师已替他疏通全身穴道。他体内寒热两毒已解,不过体虚脾弱,尚需修养。你可传他凡雨明阴初级心法,为他疗伤。如此下来,不过一月,自可痊愈。为师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你若有事,可至光影洞寻为师。”画扇仙人说着,走去屋内,身影已然不见。 楚白衣本想跟着出去,又担心月暗明,便上前扶住他,抱他躺好。他抚摸起他鬓角碎发,微弱言笑,道:“你可好些?” 怀里的人,声音微弱,脸色却好了许多。他道:“我全身舒爽许多,想事无事。可你,真是累了。”他说着,抚摸起他脸颊,眼神怜惜。又道:“你也需要好生休息。” 楚白衣道:“无事。”他又抱住他,和他一同躺上床,在他耳边呢喃:“我们一起歇息。” 凡雨明阴乃画扇仙人独门心法,关于这套内功心法,传说甚多。一说该心法源于天山派下寒冰心经,由画扇仙人结合寒冰心经阴柔特性,兼少林至阳内功心法所创;二说此套心法流传自九华山修仙门派,集天下内功心法所长,兼修仙门派吐息收纳之说,可谓当今武林第一内功心法。 撇去以上不说,凡雨明阴确乃武林第一内功心法,只因此套心法,不分阴阳,寒热体质之人均可修炼,加之又有转寒为热,转热为寒功效,当属武林至宝。曾几何时,不知多少武林人士寻遍九华,追迹画扇仙人,不多都是无功而返。而此套心法,也因画扇仙人行迹诡异,流于传言,长久不见人世。 屋外平地,月暗明在前,楚白衣立于身侧。他正为他讲解凡雨明阴心法口诀。他握住他的手,道:“这套心法力图宁静致远,修炼不难,只需放下心中欲念,必定事半功倍。不过我现下不过修至三成,你若加以时日,想也进步神速。” 月暗明微微笑了,道:“不知初级心法与高级心法有何异处?” 楚白衣道:“其实并无不同,师傅只道修炼之人,看各自悟性,想必我仍未参透罢了。”他忽而微微一笑,握住月暗明的手,半是忧虑半是欣喜,道:“你若痊愈,可否与我留在此处?江湖腥风血雨,我已不想再管。” 月暗明垂首凝眉,也是笑意,回握住楚白衣,他看他,眼神炙热而渴望,他道:“好。我只想和你永不分离。” 风雨交加,楚白衣躺在床上,他已闭眼,这许久他未曾好生休息,他真已累了。月暗明走下床,推开房门,轻声走出。屋外漆黑一片,不过兽鸣蚊吟。他掠起身子,跃入密林。 一处石洞,洞内一点烛火,火光摇曳。画扇仙人盘腿打坐,洞外传来微弱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他抬首,看定来人,道:“是你?” 火光闪烁,照耀在来人洁白如玉、妖冶勾魄五官上,越发撩人,来人站定,道:“晚辈见过仙人。” 画扇仙人不动眉色,询问:“我那徒儿可好?他不知你来此?” “他不知。”绝美面容勾勒笑意,月暗明走出火光,笑意盈盈。 画扇仙人沉眸,眸中冷意,道:“你为何来此?” 月暗明来回踱步,道:“我不过有些事不曾解惑,是以来此,还望仙人指教。” 画扇仙人道:“什么事?” 月暗明微笑,抬手,道:“仙人可知霸天剑?又可知霸天剑谱?” 画扇仙人脸色微动,并不言语。月暗明又道:“在下实在疑惑。有人告诉我,霸天剑谱在天玄剑,是以在下更为不解。其一:假如此人所言属实,剑谱怎可在剑上?此乃可笑;其二:假如此人所言属实,剑谱又如何隐藏。而霸天剑谱为何不在霸天剑,会在天玄剑。所以在下又作出如下猜测,还望仙人指教。” 画扇仙人仍旧凝目月暗明,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月暗明右手抬起,笑了道:“原因很简单,只因天玄剑即是霸天剑。万剑山庄当年只铸造过一柄剑,则是霸天剑。这原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不过众人都被传言蒙蔽,偏听不明罢了。仙人,你说我说的对么?” 画扇仙人已起身,坐在石凳,他微眯的眼,于烛火下晦暗不明。他道:“你确实猜对几分,却还有几分猜错。” 月暗明倾身,疑惑挑眉,追问:“不知在下猜错什么?” 画扇仙人凝目远处,淡然道:“你可知,霸天剑谱并不存在。南宫申当年所练剑法,也并非霸天剑法。” 月暗明微微一笑,上前几步,道:“如果在下未曾猜错,霸天剑法实则天山派寒冰神功,只不过天山派不惯使剑,南宫申换作用剑罢了。故天下人未能思及于此,也因天山派神出鬼没,方才圆了南宫申弥天大谎。”他说着,又是一笑。再道:“仙人想必识得寒冰姥姥?不是么?” 画扇仙人凝注月暗明,空气中有炙冷流动。他已垂眸,道:“我的确认得她,也认识许多年。”他仍看定月暗明,又道:“无月神功、九黄梵天,你现在当然已经天下无敌,又何必逗留于此?” 月暗明幽蓝的眸,波光流动,缓缓道:“仙人既然为我解惑,我也该走了。”笑声中,他步伐轻动,幽幽离去。徒留画扇仙人叹息,究竟是追悔还是无奈已然不解,他只知他已经错得离谱,他根本不该救他,不是么? 夜凉如水,月暗明反身回屋,躺在床上抱住楚白衣,他的双手环在他腰间,下颚抵在他肩头,在他耳际反复低喃:“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他或许,已分不清为何对他如此执迷,只因他已陷得太深。但一切,终会尘埃落尽。只不过他却不会放手,也不可能放手。 ☆、风归尘土 鸟鸣几声,清丽婉转。蜡炬成灰,金乌迷离。白云飘浮天际,几道灼热倾洒。楚白衣睁开双眼,月暗明已经不见,只剩门扉捭阖间,撞击声声声恼耳。他腾地起身,疾步奔出屋外,却在清风阳光间,见那人背对自己,三千青丝飘扬。那人突然回首,微微一笑,妖冶魅惑,他也已笑了,走上前去。 不过没走几步,楚白衣却再也迈不开步子。虚空间,东方初晴,几道身影自天际掠过,落在月暗明身侧。一袭三千绯红,一道寒刃铁环,一柄环首大刀,一条赤练火舌,这四人楚白衣只认得苍秋、公子显。其余两人,不必多说,他已明白几分。神机教东、西天王,他虽未曾见过,也是知道的,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不过不曾言明罢了。他曾经以为的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好像清醒得实在太晚,也已来不及。 他已微微笑了,却是苦笑,却还是忍不住上前,道:“这便是你另一个身份,不是么?” 月暗明回首,静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50 明月夜白衣 作者:水汀生月 分卷阅读50 静看他,嘴角勾勒笑意,妖媚的瞳,流光四溢,他答:“你其实早已知道,对么?” 楚白衣颔首,神色寂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救你,爱上你。我只问你,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月暗明笑着,答:“我记得。永远不分离。” 楚白衣痛苦地摇头,他重重呼气,心脏似有不能承受之重,道:“我还说过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月暗明但笑不语,上前几步,伸出手想要触及楚白衣,却被后者退步躲开。他仍旧笑意盈盈,道:“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比谁都清楚?” 楚白衣不答。他确实清楚得很,太清楚不过。可他仍旧放不下他,无论他是如何的人,他好像都已逃不开他为他布下的那张网,那张以爱名义束缚自己的网。他既放不下他又忘不了他,所以只能让心随波逐流,沉浮其中。可他,无法看他嗜血残虐,为祸众生。他究竟该如何是好,他已痛苦不堪,心如刀绞,他已深陷万劫不复之地。 月暗明‘嗤嗤’笑了,已咬唇,鲜红自嘴角流下。他倾身上前,扼住楚白衣后背,邪魅一笑,道:“你若不想与我下山,我绝不勉强。可我要你知道,你属于我,永远都属于我。”他不由分说,吻上楚白衣。 鲜血肆虐,腥甜在口腔扩散,楚白衣身子轻飘的好似一片枯叶,摇摇欲坠。他的头,头痛欲裂,心魔作动,让他不得不气喘吁吁。他睁大惊恐的眼,凝注月暗明,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他虚弱的身体,落在月暗明怀中,他看见,这倾城绝世美人,正抿唇微笑,眼生邪魅。 月暗明洁白如玉的手,抚摸在楚白衣唇角,低眉噙笑,道:“忘魂丹之毒,可使中毒之人对以血入药之人惟命是从。你既然不愿与我一同下山,我又舍不得你。所以只能如此。”说话间,他又笑了,抱住楚白衣的手,很紧。 他抱住他,回身下山。苍秋、公子显、独孤温、魏青羽紧随其后。风在山谷吹,空寂其中。这一日悲情,竟好似从未发生;也好似,烟消云散,归于沉寂。 江湖武林,腥风血雨。此后几年,神机教收纳月无教残党,更名神无教。神无教一时风头正劲,武林盟亦奈何不得。神无教教主,名月白,身为男子,美如冠玉,乃武林第一美人,号‘绝世公子’。传闻月教主,倾世绝色,身边美人无数,独宠一人,此人姓楚名白衣。月教主于楚公子情有独钟,整日坐守侧身,琴瑟和鸣,又谓天下第一佳话。 巫山山众,月无教旧址,现神无教总坛。樱花零落,一袭蓝衫之人,坐在潭边,以手掬水。他生得眉目含情、肤若凝脂,星眸柳眉,唇若赤朱。他两条洁白的腿,伸在潭中,潭水蔓延至他脚踝。他嘴角带笑,神情却又呆滞,双目无神不知凝望何处。 水潭走廊,苍秋靠身栏杆,公子显站在身侧。两人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蓝衫之人。苍秋微微一笑,略显悲凉,对身旁人道:“楚公子近日越发痴傻,不曾想忘魂丹如此厉害,教主竟如此狠心。” 公子显凝注苍秋,道:“教主终究太过执拗,楚白衣也太过执拗。所以,如此便好,不是么?” 苍秋‘嗤嗤’笑了,洁白的手勾住公子显臂膀,靠在他肩头,道:“这样果真极好。你说是么?”他已抬头,凝眸公子显,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脚步声杂沓纷至,月暗明走在最前,身后跟着数众侍女,个个手忙脚乱,气喘吁吁。月暗明突而止步,回身抬手,示意侍女退下。他上前几步,靠着楚白衣坐下,他却并不安分,又以双手掬水。月暗明凝注他,将人扣在怀中,吻上他脸颊,道:“你又调皮了。” 楚白衣垂首,满眼无辜,靠住月暗明,噤声屏气。他好像已忘记太多,可他却知,眼前这人极是可怕。他会毫不犹豫取人性命,也会毫不犹豫怒火中烧。可他在他面前总是慈眉善目,笑意盈盈,他真的很美,美若仙人。他紧紧靠在他怀中,柔弱的像只小鹿,他的怀抱很温暖。 怀里的人越安静,月暗明抱得他越紧。他爱他,已深入骨髓。看不见他,就会惊慌失措。他这人,原本没有弱点。只不过,眼前这人已成了他此生唯一弱点。他终究太过贪心,他渴望权力,也渴望他。他无法放手,就算玉石俱焚、焚心蚀骨也不行。他想要,拥有他一生,就算这样也好。他看着他,微微一笑,他也笑了。 落英缤纷,于一席柔情蜜意;于三千天下,唯此生不变,若相依,不离。 ———— 正剧终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