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惊蛰》 正文 序章 偶遇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序章 偶遇 哈尔滨，一九三九年夏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特高课大门口，几个军官走出来，看上去他们的神色都有点失落。 永井回头看了看门口挂着的特高课的牌子，又看了看里面那座结实的大楼，心中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他是被调离的。 这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因为工作不力而被调走的。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一年前，他们趾高气扬地来到这里，一年后，他们一起被扫地出门。 永井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工作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前面这座带给他耻辱的城市，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几个军官沿着马路走过来。他们对着路边的大楼指指点点，看上去他们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那种趾高气扬的姿态和一年前永井几个人来到这里时，简直如出一辙。 这些人就是接替永井的松本和他的部下。 永井和松本已经交接过了。 看到永井几个人，松本走过来。两位特高课长握了握手。 面对自己的继任者，永井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永井说：“松本君，如果作为前任还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那么，我想说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你有很多对手，其中最难对付的既不是军统滨江工作站的老k，也不是苏联远东情报站的神父，而是共产党在哈尔滨的领导人，他的代号叫谷雨。松本君，请你记住：如果你不能征服谷雨，你就不可能征服眼前这座城市。这是我作为过来人给你的一个忠告。” 对踌躇满志的松本来说，一个失败者的忠告毫无意义，他只是礼貌性地向永井表示了感谢。 两位特高课长几乎同时举手，互相敬礼致意。他们身后的几个部下也都跟着举起手来。 这一瞬间仿佛被定格了。 特高课的大门口前再次见证了一位特高课长的离去，和一位新任课长的到来。 带着一份酸楚，永井和他的手下随即上车，黯然离开。 望着远去的汽车，松本对身边的助手说:“永井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一个助手笑出声来。 另一个助手问：“课长，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向别人提出忠告的。” 说完，松本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着眼前的这座繁华的、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城市，举起双臂高呼： “哈尔滨，我来了。我要征服你！” …… ……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的哈尔滨，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一个警官沿着马路走过来，路边还堆着前些日子残留的积雪。 看到路边吴记茶庄的牌子，这个年轻的警官停下了脚步，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转身朝茶庄走来。 看到一个警察走进来，一个伙计赶紧跑过来打招呼。年轻警官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鞋底带的雪，摆摆手，表示他只是进来随便看看，让伙计自己忙去。伙计连忙点头，说您随便看，随即走开了。 这个警察身材高挑，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黑色的制服大衣，戴着大盖帽，手上是一副黑色的皮手套，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大皮靴。 普通人对于警察总有一种敬畏心理，但是，自从日本兵开进来后，这种心理就荡然无存了。如今这年月，那些中国警察面对日本人时一个个点头哈腰，而面对中国人时却横眉立目，这让中国警察的形象在普通老百姓中间早就毁之殆尽了。 敬，已经不复存在了；畏，倒是真真切切的。 但是，眼前这位这个年轻的警官看上去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严肃，冷静，不怒自威。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个标准的警察样本。看到他，那种敬畏的感觉又不由自主地从心里冒出来了，那个伙计离开前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位警官两眼。 年轻的警官迈步走进店里。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店里的环境，然后收拢目光，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柜台前，低下头挨个打量着柜台上摆放的一溜茶瓶。茶瓶那里面放着各式茶叶，瓶壁上贴着标签。 警官带着欣赏的目光一一看过去，不时捏起一撮茶叶，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看样子这是个爱喝茶的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过来。 警官闻声抬起头来，回过身，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棉长袍，举止稳重，颇有些书卷气，就问道：“您就是吴老板？”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可不姓吴。” “可这招牌上写着吴记茶庄？” “我是不久前从吴老板手里盘下的这里，吴记这个字号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所以，过手后字号也没改。” 警官的脸上显出原来如此的神情。“老板贵姓？” “免贵姓柳，风摆杨柳的柳，柳伯钊。”柳老板掏出一盒烟，递给警察。 那个警官摆手拒绝，说谢了。 这个举动让柳老板略微有点吃惊：洁身自好，这样的警察如今可不多见了。 “柳老板不是本地人？” “大连的，到哈尔滨碰碰运气。” “运气？”年轻警官的话里颇有些揶揄的意味，“如今这年月到哪儿都需要运气，不管你是做什么的。” “那是，那是。” 年轻的警官转过身，又重新打量起柜台里的茶叶来。 他没有回头，说道：“这里的货色还真不少，看来生意不错。” “哪里，哪里，兵荒马乱的，不过混口饭吃罢了。一看您这位警爷就是喜欢喝茶的，您挑几样中意的，小店奉送，算是刚开张的优惠。” 警官转过身来，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柳老板。 “奉送就不必了，柳老板刚才也说过，生意不好做，大家过得都不容易，何况你还是刚开张，怎么我也得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吧。” 柳伯钊又感到有些吃惊：如此体恤民情，这还是满洲国的警察吗？ 最后，年轻的警官挑了几样茶叶，柳老板吩咐伙计包好。当看到警察掏出钱包时，柳老板再次惊讶起来。这年月能遇到一个不拿不要的警察已经很难得了，不愿意占便宜，宁愿自己花钱的警察就更少见了。 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官，发现他果然和一般的警察不一样：身上丝毫没有一般警察身上常见的那种飞扬跋扈的痞劲，脸上也不见那种老子就是爷，见什么就想拿什么的无赖相，反倒是相貌端正，目光明亮而平静，两道剑眉，给他增添了一份英武之气。 他身材高挑，虽不魁梧，但非常匀称协调。挺胸抬头，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种训练有素的干练和冷静的气质，配上他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柳老板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 不贪不腐，不骄不躁，年纪虽轻，却沉着干练，想不到哈尔滨的警察厅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根据他的经验，这种人多半是有真才实学的，如果此人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做事，倒可能是我们的一个劲敌。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呢？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心头：莫非他就是那个人？ 不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驱散了。他自嘲地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柳老板殷勤地把年轻的警官一直送出门口。出来后，年轻的警官彬彬有礼地请他留步，然后，提着几袋茶叶，踏雪而去。 看着那个警察离去的背影，柳老板再次为这个年轻人惋惜起来：可惜他一表人才，却甘做日本人的走狗。尤其他这么年轻，更让柳伯钊感到痛心。他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茶庄。 柳伯钊，这个看似普通的茶庄老板，其实正是让日本人寝食难安的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代号谷雨。 上一任领导人牺牲后，上级派他来这里主持工作。他前任的代号也叫谷雨。半年前，老谋深算的松本就任哈尔滨特高课的课长。这半年来，哈尔滨的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哈尔滨地下党的原领导人谷雨牺牲，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柳伯钊被派到了这里。 他已经是哈尔滨的第四代谷雨了，前三任谷雨全部牺牲。 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他掌握着很多秘密，有些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哈尔滨地下党最核心的一个秘密，就是打入日军司令部的地下党卧底、代号“大寒”的身份，可是，即使是这个秘密，上级领导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不会超过三个。 但是，有一个秘密，即使是上级领导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柳伯钊一个人知道，更准确地说，只有谷雨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惊蛰。 惊蛰不是节气的名称，而是一个人的代号。 他是第一代谷雨安排的一个卧底。 从一开始，谷雨就打算让惊蛰做长期卧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启用。 每一代谷雨都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他的继任者。前面三代谷雨，两个牺牲，一个受重伤被撤出后也牺牲了，他们从来没有唤醒过惊蛰，但他们都把这个秘密保存了下来，他们都希望有一天，能在关键的时刻启用惊蛰。 刚才，柳伯钊在看到那个年轻的警官时想到的念头就是：这个警官会不会就是惊蛰呢？ 他知道惊蛰就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厅里。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对他而言，今天的事儿，只不过是警察厅的一个警官到他店里买了几袋茶叶而已。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那个年轻的警官叫刘星野，是哈尔滨警察厅刑事科的一个小队长，因为推理能力极强，破过不少大案，虽然年纪轻轻，但在警察厅里已经颇有些名气了，甚至有记者在报纸上报道他的事迹时称他为神探。 一个这么年轻的警察就被冠以如此醒目的称呼，会不会有些过分呢？事实上，如果提到刘星野破过的那些案子时，大多数人都会惊讶不已：难道这些颇有影响的案子真的都是这个年轻人破获的吗？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反正在哈尔滨警察厅里，即使是那些最富有经验的老资格的警察，也没有人会认为神探这个称呼对刘星野来说是名不副实的。 总之，年轻的警官刘星野在哈尔滨警察厅里正处于风头正劲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好他前途无量。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有一个代号。 这个代号就是惊蛰。 从第一代谷雨发展刘星野加入组织，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这期间他从来没有被启用过，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知道他代号的人，整个哈尔滨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谷雨。 柳伯钊和刘星野两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仅限于代号，其他的情况则一无所知，包括他们双方的真实姓名。两人素未谋面，今天的相见只是一次偶遇。 他们两人下一次见面是在一年以后。 序章 偶遇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章 劫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章 劫道 “救命啊！”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从胡同深处传了出来。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路灯早已亮起，傅家甸胭脂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傅家甸这一带是哈尔滨有名的黑街，是个谁也不管的地方，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却病态地繁荣起来，到处都是廉价的妓院、酒馆、赌场、大烟馆。 这里的白天和夜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上午各家店铺很少有开门的，只是到了下午，才陆续开张。整个街道显出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只有那些卖苦力讨生活的人才不辞辛苦，站在寒风里不停地叫卖，间或有几个站街的妓女，怯生生的站在路边，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但是到了晚上，这里就变得异常热闹起来，所有的妓院、酒楼全都开门迎客，叫卖声吆喝声猜拳声不绝于耳，到处灯火辉煌，全然一幅醉死梦生的画面。 和这种病态的繁荣相伴的就是不停地发生斗殴。在这里，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打架的借口什么都有，为了一个女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有时甚至为了几块钱，为了别人多看自己一眼，甚至为了一句话，就可能把人给捅死了。 这里的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遇到打架的事，大家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围起来看热闹，看到兴起处，还有人跟着好。更有好事者，在酒楼上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几个人打起赌来，看下面谁能打倒谁，输者罚酒数杯，也算是助助酒兴了。 前几年，日本开拓团侵占了农村大片土地，那些失去土地的老百姓被迫离开家乡，很多人在城里流浪，很自然地，傅家甸一带成了不少流浪农民的归宿。 他们在街头乞讨，有的人把妻子女儿卖到妓院，然后就在鸦片馆、赌场里耗尽悲惨的人生。如果是在冬天，每天早上，路边总能看到几具被冻死的尸体，人们从尸体旁边走过，面不改色，好像地上躺着的不过是一条狗一样。 在这一带，大白天公开抢劫也不稀罕，喝醉了酒的人糊里糊涂被扒光了衣服的事经常发生。黑帮决斗也喜欢挑这里，双方几十号、上百号人拿着棍棒、短刀，大声吆喝着，杀他个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面对这种情况，难道就没人管一管吗？ 日本人对这里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他们无力管，也不想管。大日本帝国勾画的王道乐土只瞄着中国富庶的地区，可不包括傅家甸这种地方。 警察早就不敢到这里来了，顶多只是走走过场，这些人只想着抱着公家饭过日子，可不想糊里糊涂的把命丢在这里。在这里隔三差五，就会不明不白地少个人，多具无名尸体的事在这里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如果想要逞英雄，没准第二天消失的就是你。在这里死个人比死条狗还容易，不管你是低贱的流浪汉还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傅家甸这一片就是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了哈尔滨三教九流的各路货色，这里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也是各种黑市交易的好场所。地痞、流氓、伤兵、逃犯、青帮、日本浪人、野鸡流莺，真是白丑大全，应有尽有。 总之，这里的空气里弥散着低贱、恶俗、粗野的颓废之气，失败者则是这里所有人的共同标签。 这一片巷陌纵横，差不多每条巷子都是这样一副艳俗不堪的样子，胭脂巷就是其中的一条颇有代表性的巷子，傅家甸所有的特点在这条长不过百米的巷子里全都有所体现。 刚才那一声惨叫就是从这里的一条胡同里传出来的，不过这一声惨叫引起的反应和一声咳嗽差不多，一个站街的妓女向这边转过头，两个坐在路边的酒鬼停下喝酒，几个闲人停止说话，一个路人停下，竖起耳朵听了听，又马上走开了。 不一会儿，这些人看见一个高个子从胡同里面跑出来。这人一身车夫的打扮，一件破棉袄用一根绳子扎着，头上戴着一顶破棉帽，把头遮住了大半，他飞快地从这些人身边跑过去。 那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妓女注意到车夫的一只胳膊好像有些不灵便。事后，她跟警察说那人的胳膊好像受了伤，但她没看到血，地上没有，那人的衣服上也没有，她只是感觉那条胳膊动起来不如另一边的幅度大，这大概是因为她是做皮肉生意的，对人体运动有着比常人更加细致的观察。 “是右臂。”这个妓女事后对警察肯定地说。 等那个车夫跑远了，这件事才引起人们的注意。胡同里面再也没出来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动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快步走进去。 打头的就是那个妓女。 胡同不长，里面没有路灯，黑乎乎的，借着大街上的路灯，那个妓女首先看到的是一辆黄包车。她走过去，发现是辆空车，车上没人。这时，她听到旁边有呻吟声，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 妓女急忙走过去，弯下腰，看见那个女人捂着肚子，嘴里一阵阵抽着冷气，旁边地上有个闪亮的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 这个妓女心中一阵激动。想不到一个弱女子，居然没让一个拿着匕首的壮汉得手，而且还把他吓跑了。大概在女人中间，妓女是受男人压迫最直接的人，所以，当看到一个女同胞这么给女人争气，这位妓女立刻变得急公好义起来。 她马上蹲下来，迅速拨开那女人的手，发现她手上和肚子那一片衣服上都是血。作为胭脂巷的住户，对这种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也知道该怎么简单处理。 那个妓女对躺在地上的女人说：“你不要动，伤的不是致命的地方，就是血出的有点多。” 她立刻吩咐一起过来的几个人，把那辆黄包车拉过来，要他们把受伤的妇女送到附近王医生那里去。 第一章 劫道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警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章 警察 傅家甸这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当然也有郎中。不过，这个开私人诊所的王医生可是有正规文凭的医生，而且还是一个西医，比那些号称有祖传秘方的江湖郎中可强多了。 傅家甸这地方，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所以，伤筋动骨的生意特别多，加上这里妓院林立，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也是层出不穷。在这里开诊所，从经济上看，不失为一桩好主意，只是这个地界名气太差，有点本事的根本看不上这里，大概嫌这里的钞票上也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脏气吧。 作为这里为数不多的正牌医生，王医生的诊所生意非常好。他什么病都能看，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挨刀中枪，不管是嫖客得了梅毒，或者是妓女不小心怀了孩子要拿掉，他都来者不拒，开方子开刀子洋洋不落，有钱没钱照收不误。 至于他这个正规医生怎么跑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的，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有人说他来找他的相好的，听说她就在这里失踪的，也有人说他的相好的是这里窑子里一个姑娘，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来这里定居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 不过，大家都很敬重王医生。虽然在背后总是议论人家，可是当着他的面，所有人都表现得规规矩矩的，就连那些善于逢场作戏的妓女也收敛得像大家闺秀一样。 原因很简单，这年月谁都怕得病，就是有钱人也怕得要死，老百姓就更怕了，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的病，在当时可能就会把一家人都拖累死。这种情况下，谁敢得罪医生呢。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这句话在哪个年代都是通用的。 再说了，这个王医生也是一个严肃的主儿。看病时，脸上从来不带笑容，说起话来也是硬邦邦的，该三更死的，他绝不会说会活到五更。他咳嗽一声都能把病人和家属吓得直哆嗦，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所以，在王医生看病时，病人一个个无不恭恭敬敬，也一个个无不胆战心惊。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受伤的女人抬到黄包车上。 刚要拉走，这时有人说这辆车可能是物证，不能就这么拉走吧。 那个侠肝义胆的妓女立刻火了，放你妈的臭狗屁，放着人证不救，还想着什么物证。 这里的人个个都不含糊，这种情况下，该贪小便宜的也绝不手软。那个妓女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溜，看见一个人把手揣进怀里。 这位风尘中人冷冷地说，大哥，那可是凶器，是物证，拿在手里，你就不怕被警察当成凶手给办了？ 那个想贪小便宜的人听了，吓得赶紧把偷偷拿走的匕首扔在地上。 几个不甘心的家伙还低着头在地上找着什么，那个妓女冷笑着拿出一件东西。 “喂，你们是在找这个吗？老娘我早就顺走了。” 几个人一看，果然是他们要找的钱包。 这帮人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合理：能坐得起黄包车的女人，身上一定带着钱包。所以，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把人抬到车上，同时顺手也摸了一把那女人的身子。 助人为乐，也不耽误顺手发财嘛。 “行，还是你手快。”几个家伙惺惺地说。 “放你娘的屁，老娘是替人家保管。这种落井下石的事，亏得你们也能干得出来，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受伤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摸人家的钱包，你们还是大老爷们儿吗？” 一个家伙涎着脸说：“我们是不是大老爷们儿，你一试不就知道了。” 一帮人发出爆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妓女小声地骂道。 见几个人没动，她一瞪眼，厉声喝道，“卖什么呆，还不快把人拉走。” “行了，姑奶奶，你就别在那里吆三喝四了，好像我们哥几个欠你什么似的。走，咱们拉走还不成嘛。” 几个人吆喝着，一窝蜂地把黄包车拉走了。 很快，两个巡警赶到了现场。 两人拿手电来回地照着，这里除了地上有一把匕首、一点血迹和几个闲汉看热闹外，什么都没有了。两个人一商量，留下一个看守现场，另一个回派出所报告。 以前，警察对傅家甸这一片发生的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巡警巡逻的时候也总是绕着这里走，即使出了事，也只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就算了，不过，这一次却有点不一样了，其原因就在警察厅刑事科的小队长刘星野身上。 自警校毕业参加警察厅以来，刘星野因为屡破大案，很快被提拔为小队长，对傅家甸这一片他一点都不陌生，几年前，他还在下面分局时，他就在这一片工作了几个月，对这里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他也曾经试图改变这里烂泥塘一样的状况，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后来，刘星野被调回到警察厅，但是，他的视线隔三差五就会被吸引到傅家甸这一片来，因为这里没有消停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出点幺蛾子，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一段时间以来，哈尔滨不少地方报案说有人失踪，而报失人口最多的地方就是傅家甸这一片。 这种现象引起了刘星野的注意，他觉得即使在傅家甸这种烂泥塘，失踪这么多人也是不正常的。于是，他就吩咐附近的派出所，如果再出什么事，马上向他汇报。因此，当地派出所一接到报警，马上给刘星野打了电话。 刘星野带着手下赶到现场，此时正是胭脂巷夜生活的大幕正式拉开的时候，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这个白天死气沉沉的街道此刻充满了过剩的活力和诱惑力。 一班警察的到来，在胭脂巷的居民里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这里此前发生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数不胜数，可哪次也没见来过这么多的警察，难道那个受伤的女人有什么来头？ 这些人互相咬耳朵。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他们之中竟然谁都没见过那个女人，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这至少可以证明那个女人不是这条街上的人。 两个警察向刘星野简单的汇报了情况：被害人被送到王医生诊所，简单处理了一下后，已经被送到惠民医院了。 第二章 警察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询问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章 询问 刘星野立刻吩咐两个人去医院守着，不许任何人见受害者。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黑乎乎的，在手电光的交叉照射下，一切看上去显得有点不真实。周围是一圈看热闹的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颗颗人头在攒动。 刘星野说这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今晚勘查现场是没戏了，明早再说吧。他命令两个人守在现场，吩咐手下把当时所有在现场的人都带回派出所。另外，他要宋小毛把王医生也请去，他特地交待，对王医生要客气点。 这里的人大多是刁民无赖，向来不把官家人放在眼里。听了刘星野的话后，大家互相瞅了一眼，呼啦一下子，围观的人群散去一大半。 刘星野见状高声说道：“不去的吃牢饭，去的吃热饭。” 人群立刻站住了。 有人问：“警爷，牢饭怎么说？热饭怎么讲？” “牢饭，就是去牢里给老犯们端屎盆子；热饭，就是今晚这一顿，局子给包了，大鱼大肉没有，窝头咸菜管够。” 那几个先到现场的人都是属于有上顿没下顿的主儿，所以才有那份闲心跑进胡同里瞧热闹，一听还有这好事儿，虽然咸菜窝头不是什么好吃食，那也是一顿饭啊，退一步说，总比去牢里给人家端屎盆子强多了。 一班人都叫起好来，拔脚就要出发，只有那个最先发现伤者的妓女还在那里唧唧歪歪，说她今晚还有生意要做，她可耽误不起。 刘星野问她是想耽误今晚的生意，还是想耽误今后一个月的生意，那个妓女立马赔上笑脸，谄媚地说要是客人都像刘警官这样英俊潇洒，她宁可倒贴一个月。说着抬起胳膊肘就往刘星野的肩膀上搭。刘星野一侧身，那个妓女一个趔趄，差点闪了腰。 “半年，倒贴半年还不行吗？”妓女央求道。 “你就是倒贴一辈子，也是你占人家便宜啊。”几个闲汉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起哄，“要不，你倒贴我们哥几个得了，不多，半个月就够了，嘻嘻。” 那个妓女起脚就踢，几个闲汉笑嘻嘻地躲开，嘴里依旧不三不四地说着荤词。 “行了，”刘星野一摆手，“都别扯闲篇了。走吧，派出所的招呼。” …… …… 一帮人跟着警察来到派出所，正好遇到方所长下班出来。 刘星野说，方头啊，今晚得借您的宝地一用。 老方笑起来，说行啊，就我这破地方还宝地呢，星野老弟，你随便用，别客气，不过，茶可给我省着点用，上回，你小子喝完茶，把我茶叶盒都给顺走了，连茶叶沫都没给我剩下。 刘星野说方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别忘了，过后，我不是还给你送了一只烧鸡了嘛。 老方说其实我这次是想吃烧鸡了。 两人哈哈一笑。 老方一看表，说行了，你们哥几个先练着，我就不奉陪了，今晚我得回去垒长城去，那边三缺一，我不到场，开不了锣。 刘星野说好啊，方头，那你就替我多输两把吧。 老方听了直喊呸呸，说你小子真不地道，我这几天手气太差，今天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你小子就咒我输，我借你地方，你就这么报答我，什么叫恩将仇报，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小子占全了。 刘星野说方头，你这就不明白了，你手气越差，你老婆手气就会越好，这叫阴盛阳衰，反正最后钱落到你们两口子手里，里外里你们还是赚啊。 老方听了大惊失色，说你小子怎么知道阴盛阳衰呢，为了晚上这场麻将，我白天特地找了人算了一卦，算卦的跟我说什么阴盛阳衰，我还纳闷呢，这算卦的怎么对我们两口子床上那点事儿知道得那么清楚呢，闹了半天说的是打麻将啊。 “星野老弟，老哥我就借你吉言了，今晚要是我们两口子赢了，明天我请你吃烧鸡，要是输了，对不起，明天你得请我吃两只烧鸡，另外那只是我替我老婆吃的。” 刘星野笑着说：“你也不怕撑死。” 从警校毕业后，由于成绩优秀，刘星野被直接保送到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深造了一年，回来后直接被分配到了警察厅刑事科。 和其他喜欢坐办公室的人不同，他喜欢往下面跑，他申请先到下面的派出所干一年，增加些实际经验，上司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并且大力支持。就这样，几年的功夫，刘星野跑遍了哈尔滨的各个分局和派出所，破了不少案子，也和下面的人都混得像哥们儿一样。 刘星野进了老方的办公室，大大方方地打开了茶叶盒，一边让手下沏茶，一边掏出钱，吩咐派出所的两个值班警察去外面给大家买吃的，顺便再给那些证人买些窝头和咸菜。 那两个警察惊呆了。 “星哥，你真请街上这帮货吃东西啊？” “废话，说出去的话还能当屁放了。再说了，又不是请他们吃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窝头咸菜嘛，你星哥还请得起。” 两个警察边往外走边议论，说还是星哥够意思。 刘星野手下中个子最矮、年龄最小的宋小毛把沏好的热茶端过来。刑事科的人都知道，这刘大神探不讲究吃，也不讲究喝，就是好喝茶。 刘星野接过茶缸，吹了吹飘在水面的茶叶沫子，美美地喝了一口后，吩咐手下把目击者挨个叫进来问话。 那几个最先赶到现场的人挨个介绍了当时的情形，一圈问下来，刘星野把情况大致都了解了。大多数人都表示以前没见过那个受伤的女人，也有人说好像见过，但到底是哪个人也拿不准。 对于是否见过那个拉车的，几个人也争辩起来。有人说是老铁；另一个说他看错了，老铁不是那种打扮，也没那么高，可能是老韩；还有一个说既不是老铁，也不是老韩，是个没见过的人。 对妓女提到那个车夫胳膊有些不灵便的情况，刘星野格外感兴趣，追问了一下细节。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妓女想起来，那个车夫不灵便的是右臂。 第三章 询问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谋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章 谋杀 在询问过程中，刘星野对每个在现场附近的人都问了两个问题：一是除了女人的叫声，当时他们是否还听见别的声音；二是除了那个车夫外，他们是否看见有其他人从胡同里出来过。 这些人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出奇的一致：没有。 没听见其他声音，也没看见其他人出来过。对这样的回答，刘星野好像并不奇怪，似乎这些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显得很满意。 那些人离开后，杜明辉忍不住问：“星哥，你为啥问他们当时是否听见别的声音呢？” 刘星野慢悠悠地喝一口茶，然后问道：“明辉，一个身强体壮的车夫，拿着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弱小的女子，最后还被她吓跑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杜明辉一琢磨，是啊，还真是怪，不由得挠挠头。 “难怪你要问他们是否看见别人出来过。星哥，你是不是认为有人帮了那个女的，把那个车夫打跑了？” 刘星野摇头。“不，当时没有人帮那个女的，凶手是被那个女人吓跑的。” 一班警察都不解。 宋小毛问：“星哥，你咋知道没人帮那个女的呢？” “刚才那些目击者都证实了，没看见有其他人从胡同里出来过，说明当时胡同里只有那个女人和那个车夫两个人。” “会不会是那个人打跑了车夫后，从胡同另一头的出口离开了？” “不会。”刘星野很有把握地说，“既然那个行凶的车夫已经被打跑了，那个帮忙的人为什么还要离开呢？他既然肯出手相助，就说明他不怕麻烦。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是个敢打抱不平的人，就不会留下那个躺在地上、还在流血的受害者，然后自己一个人跑掉。这事换了你们，你们会这么做吗？” “也许那人不愿意惹麻烦，或许他身份敏感，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打跑了车夫后就离开了？”宋小毛说。 “能有什么麻烦，即使他不方便把人送走，也可以出来吆喝一嗓子，喊人进巷子里帮忙，然后再离开，反正那里黑咕隆咚的，谁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还是那句话，既然那人敢出手相救，就不会这样一走了之。既然没有人从胡同里出来，所以，我判断当时没有其他人帮忙。” 宋小毛挠挠头。“没人帮忙，那女的又受了伤，凶手是个彪形大汉，却没有趁机干掉她，反而掉头跑掉了。星哥，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见到鬼了？” 刘星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吹了吹茶叶沫子，又抬头看了看大家，问他们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有人说是不是那个车夫看见那个女人身上有点钱，就起了坏心，想抢劫她。 有人说不一定是劫财，也可能是劫色，那女的可能有点姿色。 还有一个人说那个车夫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拉车的，身上还带着刀子，这种人还能是什么好人。 旁边的人反驳说，就不兴人家拉车的出门带把刀防身，如今兵荒马乱的，拉车也不安全啊。 刘星野看着几个人争论，也不言语，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最后，大家静下来，一齐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看了看周围的人。“我提醒大家注意，根据刚才那些目击者的证词，那个女的和那个拉车的可能都不是胭脂巷的人。这两个人和胭脂巷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拉车的把那个女人拉到那里去？哈尔滨的小巷子多的是，黑咕隆咚的，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这种事哪里不能干，为什么偏偏跑到胭脂巷来呢？” 大家面面相觑。 杜明辉是刘星野手下比较善于动脑筋的一个，他马上明白刘星野的意思了。 “星哥，你是说今晚这事可能不是什么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那个车夫把那个女的拉到胭脂巷来，就是因为傅家甸这一片死个人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去查，如果在其他地方杀人，会引起警察厅的注意。 “所以，那个车夫在巷子里动刀子就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的，既不为财，也不为色，而是为了要那个女的命，这样一来，这案子的性质可就变了，成蓄意谋杀了。星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警察一听，全都发出“啊”的声音。 刘星野嘿嘿笑起来。 “真不枉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明辉，有进步。” 蓄意谋杀和临时起意，虽然都是杀人，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大家立刻都觉得这案子有点不寻常了。 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后，刘星野又问了他们另一个问题：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那个女人的伤口为什么在腹部？要说打架捅人，在座的各位也都算是行家里手了，大家琢磨琢磨伤口为什么会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刘星野这么一提，这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也都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一个人说是啊，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捅女人的小肚子，这是什么路数？ 另一个说，要说女人捅男人小肚子好像还说得过去，毕竟女人个子矮，一刀下去，捅到男人的小肚子比较顺手。这大男人捅女人小肚子，这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得多别扭啊，你说呢。 第三个人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星野朝门口一指，说：“问他去。” 大家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穿着西装，戴着一副眼镜，神情有些冷漠。 派出所的一个警察介绍说，这就是在傅家甸这一带颇有名气的王医生。 刘星野以前和王医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身边的几个警察都没见过这个有点神秘的医生，所以，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神情打量着他。傅家甸的人他们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这号的，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位王医生都不像是在这种三不管的街上讨生活的人。 刘星野很客气地请王医生坐下，亲自沏茶倒水。他知道王医生是个很直接的人，不喜欢扯闲篇，所以，他直接就问起了受害者的伤情。 王医生说那女人肚子被刺了一刀，估计肠子被刺破了，导致大出血，这种手术要大医院才能做，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把血止住了。 第四章 谋杀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医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章 医生 “这么说她性命无忧了？”刘星野问。 王医生的回答颇具医生的本色：直接，坦率。 “死不了，就是出血多，看着吓人。” 刘星野放心了，接着问道：“王医生，那个女人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王医生目光闪烁，“不知道刘警官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女人一般不会带在身上的东西啦。” 王医生脸上闪过一片惊讶的神色。“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刘警官，你还真说对了，这个女人身上确实带着一件女人一般不会带在身上的东西。” 刘星野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八字。“是不是一把小手枪？” 王医生感到诧异。“咦，刘警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星野只是笑笑，没有做声。 “咱们星哥是警察厅的神探，这谁不知道，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呀。”宋小毛自豪地说。 王医生点点头，说：“说的也是，有什么能逃过刘警官的眼睛呢。在诊所里，我问了一下那女人的姓名，可她没开口，所以，我就摸了摸她的衣服口袋，想找到她的身份证明什么的，结果身份证明没找到，却在口袋里发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顺手就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把小手枪，我还没见过那么小的手枪，一开始我以为是玩具枪呢。” 刘星野说：“也可以说是玩具枪，只不过是可以伤人的玩具枪。” “那么小的枪也会伤人，比烟盒可大不了多少？”王医生有点不信。 “那是比利时fn兵工厂生产的勃朗宁小手枪，因为体积很小，一只手掌就可以放下，所以俗称掌心雷。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子弹打在身上也是一个洞，只是距离超过十米，就打不准了。” “原来如此。” 刘星野琢磨了一下，又问道：“王医生，除了那把掌心雷外，那女人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奇怪之处？” “其他的奇怪之处？”王医生不解，抬头看着刘星野。 “比如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的地方？”王医生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了。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让人把她送到惠民医院去了，跟她接触不多。” “是这样。”刘星野想了想后又问道，“王医生，在你给她处理伤口过程中，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听了刘星野的话，王医生略微一思考，眉毛突然一挑。 “你还别说，刘警官，还真有个特别的地方，不知道算不算你所说的奇怪之处。那就是在我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那个女人一言不发，只是在疼得受不了时，哼哼几声，当时我还想，这女人可真够能忍的。 “在检查处理伤口时，我问了她一些问题，比如她的姓名，对方是谁，有几个人，怎么捅的她，她家人在哪，是否要通知他们等等，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当时，我只顾处理伤口，也没太在意。刘警官，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现在回想一下，从进诊所到她被送走，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说过，不知道这算不算奇特之处？” 王医生歪着头，沉默起来，好像在回忆整个处理伤口的过程。 “一句话也没说过？”刘星野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王医生。 王医生摇头。“真没说过什么。” “你说话时，她有什么表示？摇头？点头？” “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皱着眉头，大概是只顾疼了，毕竟是女人嘛。不过，她挺能忍，只是哼几声，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就叫起来了。” 显然，这个情况引起了刘星野的注意，他又问了王医生几句，王医生也没多少可补充的。 最后，刘星野感谢了王医生的帮忙，吩咐手下送他出去。 王医生刚一离开，李成急不可耐地问：“星哥，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手里有枪的？” 李成身高马大，是个急性子。 “掌心雷。”刘星野说。 “是，掌心雷，星哥，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有掌心雷的？” “对啊，星哥，您是怎么知道的？”其他几个警察也跟着问。 刘星野端起缸子，发现里面没多少茶水了，就从桌上的茶盒里又加了一些茶叶，要手下续些水，几个警察争先恐后地抢过缸子，倒满后，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星哥，您慢用。”宋小毛说。 刘星野美美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 “一个持刀的壮汉居然会被一个弱女子吓走，这种现象很不正常。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帮忙，把凶手赶跑了，但是那些目击者却证实，当时现场除了受害者和凶犯外，没有其他人走出来。而且，我刚才也推断了，如果现场有人，凶手逃跑后，这人一定会留在原地，救护伤者，但是，当时胡同里只有那个女人，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当时胡同里只有那个女人和那个动手的车夫。 “既然没有其他人帮忙，那么，把那个凶手吓跑的只能是那个女人自己。可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是怎么把一个壮汉吓跑的呢？这时我就想到，那个女人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制住了或者吓住了凶手。 “除了枪以外，一个弱女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制住一个彪形大汉呢？况且，在现场和诊所也没发现那女人身上有其他东西。即使有其他东西，也挡不住一个持刀的大汉。但是，枪就不同了，即使再弱小的人，只要手里有了一把枪，哪怕是一把小手枪，也足以让一个壮汉望而却步。 “因此，一到现场，我就判断出那个女人手里一定有一把枪。你们还记得吗，刚才我询问在现场附近的每个人，当时他们是否听见其他声音，大家都说没听见，我就知道，那可能是一把小勃朗宁手枪。这种枪看上去和小孩的玩具枪差不多，十米开外根本打不准，可是在近身的情况下，同样是致命武器。那把枪不大，枪声也不够响，所以胡同外的其他人都没听见枪声。 “另外，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女人伤口的位置很奇怪，为什么刀会刺在她的小腹上？凶手如果要吓唬她，挥几下刀就够了；如果要杀她，刺在胸口岂不更好？一个大个子男人往一个女人的小肚子上捅刀子，这动作太别扭，力道也用不上，这算怎么回事？ “我想当时的过程可能是这样：凶手把车拉进胡同里，停下车后，转过身来，把那个女人拉下车，持刀就要行凶，但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却从身上掏出一把掌心雷来。凶手本来想捅的是那女人的胸口，但是那个女人却先开了枪，子弹打在凶手的右臂上，他胳膊一软，抬不起来了，刀就扎在了那女人的小肚子上。 “紧接着那女人又胡乱开了几枪，凶手吓得扔下刀，转身就逃。那个妓女注意到车夫跑动的时候，右手不够灵便，就是因为他右臂中枪的缘故，只不过因为穿着棉衣，血没流到衣服外面，也没有滴到地上，所以，外面的那些目击者都不知道他中枪了。” 第五章 医生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前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章 前台 宋小毛举起一只手。“星哥，你怎么知道那女人后来又开了几枪呢？” 其他几个警察跟着点头，一起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们。“连这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可真够棒槌的。女人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乱开枪的，而且，经常还是闭着眼睛乱开一气。咱们去的时候，那胡同里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明天早上，明辉，你带几个人去现场仔细搜查，一定会找到几个弹壳的。后面那几颗子弹不是打在附近的墙上，就是打在地上了。” 宋小毛赞叹地说：“星哥，听你这么一分析，这案子马上就清楚了，就像你站在那里把整个过程都看到了一样。” 孙德胜一拍宋小毛的肩膀，嘿嘿笑道：“咱星哥是什么人啊，神探！知道吗？道行深了去了。小毛，跟着星哥，有你学的啦。” 刘星野吩咐把那几个现场的目击者再叫进来，这次他只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在他们把那个受伤的女人送走的过程中，那个女人是否开口说过话？ 虽然是馒头咸菜，但也让这些人吃的心满意足，有的人进来时还打着饱嗝。听了刘星野的问话，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想了想，这才发现他们当时没人听见她说过话，顶多是哼两声。 刘星野把脸转向那个主张把伤者送往诊所的妓女，她是第一个发现那个女人的，也是唯一一个和那个女人说过话的人。 “你呢？你没听见她说过什么话？” “我是和她说过话，可一直都是我在说，她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表示。”妓女说，“现在回想一下，那个女人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过，我还以为她是疼得说不了话呢。” 刘星野听了众人的话后琢磨了一小会儿，这才摆摆手，打发他们离开了。 孙德胜是刘星野手下很能打的一个人，中等身材，偏瘦，可是身上都是骨头，打他一拳能把对方的手咯得生疼，而且，这家伙打架下手比较黑。 这会儿，孙德胜问道：“星哥，那个女人是否说话很重要吗？” “不知道，就是有点奇怪罢了。” 杜明辉说：“可能她就是疼得说不了话吧。” 刘星野说：“再疼再痛，医生问话，总该答两句吧，大声说不了，小声说总可以吧。再说了，一般人受伤了，总希望有人给他家里人带个话吧。什么都不说，这就有点奇怪了，除非……” “除非什么？”杜明辉赶紧问。 刘星野轻轻摇摇头，显然他想到了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想说。 “除非她是哑巴。”宋小毛叫起来，看着刘星野，“她压根就说不了话，可能还是聋子，星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拉倒吧，又聋又哑，还是一个女人，家里人会让她一个人大晚上跑出来？”杜明辉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宋小毛立刻哑然。 刘星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于是吩咐两个警察去买点夜宵，顺便给在医院值班的两个弟兄也带一份，吃完宵夜，就派人去换班。他估计这会儿手术已经做完了，让宋小毛给医院打电话问问。 吩咐完，刘星野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起身，走出房门。他来到水房，打开水龙头，拿冷水洗洗脸。熬夜这种事对他早已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并未感到十分困倦，只是肚子有点空。 刘星野回到办公室，听见宋小毛在电话里和人吵起来了。两个买夜宵的警察也回来了，几个人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宋小毛在那里吼叫。 宋小毛气呼呼地撂下电话，指着电话，好像那个电话就是刚才和他通话的人： “这丫头片子也太没礼貌了，让她去查一下手术是不是做完了，就这点事，她就是不去，说什么就她一个人在前台值班，走不开，出事了怎么办。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现在的护士怎么都这副德性呢？” 刘星野阴险地笑起来，拿起一个包子。 “小毛，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半夜的，人家前台小姐一个人正呆着没事干呢，刚好撞上你这么一位打进电话来，那人家还不得抓住机会，和你唠唠家常，排遣一下寂寞。” 其他几个家伙也跟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宋小毛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丫头片子跟我扯了半天，是拿我来消愁解闷来了。嘿，你说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他看见大家在吃包子，赶紧问在哪买的。 买包子的警察说：“干嘛呀，你还嫌这点不够塞你牙缝的，别说你了，那两个在医院守着的伙计都给预备好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想知道在哪儿买的。” “不远，出门左转，第三家王家包子铺。” 这位话音未了，宋小毛已经慌里慌张地跑出去了。 刘星野刚吃了一个包子，这会儿又拿起一个包子，感慨地说这小子上道了，说完把包子塞进嘴里。 另外几个家伙也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坏笑，说年轻人就是上道快啊。 刘星野几个人从派出所出来，发现外面开始下雪了。雪花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虽然现在还不大，不过看样子可得下一阵子。 “这鬼天气，又下雪了。”宋小毛说。 午夜的哈尔滨是一个沉睡的世界，除了静静落下的雪花，陪伴他们的只有孤寂的车灯。街上没有什么人，偶尔可以看见宪兵队在巡逻。刘星野看着窗外，吹起了口哨，这是苏联歌曲《草原骑兵歌》的旋律，车里其他几个人也都不由得跟着吹起来。 雪不紧不慢地下着。 街上静悄悄的，除了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就只有回荡在车里的整齐和活力。 很快，他们来到了惠民医院。走进医院后，看到前台那个护士，几个家伙都挤眉弄眼地朝宋小毛使眼色。走近了，几个人发现那个前台小姐很年轻，这几个家伙借口打听外科病房在哪，有话没话地跟前台小姐找话说。 刘星野说哥几个差不多了，赶紧上楼吧。 第六章 前台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医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章 医院 等刘星野几个人走上楼梯后才发现，宋小毛留了下来，趴在台前，跟前台小姐继续套近乎。他像变魔术一样，把一袋热包子送到前台小姐跟前。 一个手下说原来这小子刚才出去是给人家买包子去了；另一个说在车上，也没发现他身上带着包子啊，他把包子藏哪儿了；还有一个感叹道：年轻人啊，上道就是快啊。 几个人来到三楼外科走廊门口，刘星野看见两个警察站在走廊深处的一个病房门口，知道那个被刺的女人就在里面。两个警察看见刘星野他们，一个赶紧走过来，小声汇报说一个小时前，手术刚刚做完，那女的已经脱离了危险，这会儿正睡着呢。 “没人来打听过她？” 两人摇头。 “值班医生姓什么？” “姓宋。” 刘星野把装有包子的纸袋递给他。“你们可以撤了。” 那个警察接过纸袋，说了声谢谢，招呼另一个同伴离开了。 刘星野看了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他想手术结束不久，或许医生还没有睡。他来到走廊门口的值班室，敲了敲门。 门开半截，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里，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看着他。 刘星野说：“抱歉，宋医生，我以为你还没睡呢。” “我就是睡了，你也会把我叫醒的，对不对？” 刘星野再次道歉，拿出证件，说他是警察厅的，负责这个案子，想了解一下那女人的情况。 宋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把门打开，请他进屋。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两人用的办公桌，上面有一些文件夹，旁边有一张床，上面有人躺过的痕迹，看来宋医生做完手术后很疲惫，连白大褂也没脱，直接躺在床上了。 两人坐下，刘星野刚要再为刚才吵醒他道歉，宋医生摆了摆手。 “不必了，晚上动手术，对我们医生来说是常有的事。我和警察也打过交道，知道你们都是急性子，恨不得马上知道一切。”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宋医生，那女人的伤势如何？” “十二指肠被刺中了，血流了不少，不过不严重，但需要休息一段日子。” “中了几刀？” “就一刀。幸好只有一刀，如果再来几刀，即使不会死，肠子也可能被捅烂了。” 就一刀，和刘星野估计的一样。 “她没说她是谁吗？” 宋医生摇头。“没有，她很虚弱，基本上没开过口。” “我什么时候可以问她话？” “等她睡醒了就行，明天下午或者晚上。” 谢过了宋医生后，刘星野回到病房门口，已经换了两个警察守在那里。一个警察告诉刘星野，那个女人是316号病床。 刘星野推开门，借着走廊的灯光观察屋里，这是一个八个人的大病房，病人都已经入睡了，屋里此起彼伏地响着轻微的鼾声。 刘星野让门开着，没有开灯就走了进去。他走到316号床前，观察了一下那女人的脸。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不清楚那女人的容貌，好像有些姿色。她睡得很沉，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刘星野看到放在床边的大衣，就拿了起来。他来到走廊里，翻了翻大衣口袋，在一边的口袋里找出一把小勃朗宁手枪来。 刘星野把大衣交给杜明辉，把那把掌心雷仔细观察了一番。他退出弹夹，发现弹夹可以装五发子弹，现在里面只有一发子弹了，估计其他四发都被这个女人打出去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这次打出去的。 他把枪递给李成，伸手接过那件大衣，端详了一下。这是一件料子比较高级的大衣，灯光下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大概是驼毛那种黄色。 刘星野翻了翻口袋，没发现任何证件。他想了想，把大衣再次交给杜明辉，拿过那把枪，把弹夹里仅剩的那颗子弹退出来，再把弹夹合上。他接过大衣，把手枪重新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回去，把大衣放在那女人的床边。 刘星野从病房出来，把门轻轻关上，对值班的两个警察说：“今晚，你们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女人，明天早上八点，我会派人来接替你们。” 刘星野带着几个人下楼。来到大厅，看见宋小毛和前台小姐聊得正来劲，装包子的小纸袋也瘪了，估计吃的也差不多了。 一个声音又在感慨道：年轻人上道就是快啊。 刘星野走过去，一拍宋小毛的肩膀。“小毛，差不多了，该撤了。” 几个人出来上车，刘星野吩咐宋小毛明天早上八点从警察厅带一个人来换班。 雪比他们来时下的大了，从小雪变成中雪了。 宋小毛问：“星哥，咱们就这么接手这案子了，派出所呢？” “从明天开始，咱们接手这案子，派出所退出了。”刘星野说。 宋小毛挠挠头说：“星哥，这傅家甸这一片的案子都是无头案，查也查不下去，到头来捞不到一点好处，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给自己找麻烦，何必呢。” 刘星野一瞪眼。“你少废话，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明早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女人换病房，换到一个单人病房里。” 宋小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大谱？星哥，她是什么人啊？” “这个还不知道，我估计到了明天，一切就都清楚了。换房间是为了保护她，那个大房间里人那么多，万一混进什么人来，防都没法防。” 杜明辉不解。“星哥，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伤人案，用得着这么重视吗？” 刘星野看了看车里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有这种想法。 “明辉，这案子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普通，这个女人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一个普通女人出门能随身带着一把枪吗？掌心雷这种枪市面上很少见，一般人根本搞不到，她是从哪得到的？ “那个凶手是什么人？真的是一个车夫吗？一个车夫会带着刀出门吗？会把黄包车扔下不要吗？那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事儿啊。这个车夫和那个女的有什么恩怨，要捅刀子？还有，为什么那个女人在案发后一直闭口不语呢？” 说到这里，刘星野顿了顿，看了看几个手下。几个手下也都觉得在里面好像有些名堂。 刘星野笑了笑。 “告诉你们，这个案子里有点东西。到现在，这案子才算刚刚开始有点意思了，你们说，这时候我怎么能放手呢？” 第七章 医院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高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章 高桥 中野亚美望了一眼窗外，昨晚下的那场雪在中午之前就已经停了。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1点20了。她拿起一份电报和文件袋，走出译电一室，朝走廊尽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走去。 高桥龙一，哈尔滨日军司令部电讯处高级译电专家，擅长破译密码，同时也负责编制密码，在这里是首屈一指的权威。一年前，为了对付日益活跃的地下抵抗组织，驻哈尔滨的k机关机关长田烟雄介少将好不容易才从关东军总部把高桥挖来。 以“谷雨”为首的地下党组织、以“老k”为首的军统滨江工作站和以“神父”为首的苏联远东情报站是哈尔滨日军的三个心腹大患，因此，谷雨、老k和神父三人也被并称为哈尔滨抵抗力量的三大巨头，他们的存在，让日军寝食难安。 松本就任哈尔滨特高课课长之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接连破获地下党和军统的地下组织，给了哈尔滨地下抵抗力量以沉重的打击，这其中除了松本的老谋深算外，高桥龙一的密码破译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地下党和滨江工作站的密码相继被他破译，获得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地下党被破坏严重，领导人谷雨牺牲，新的领导人上任后，才算渐渐复苏；军统滨江工作站至今尚未恢复元气；苏联远东情报站由于预先采取了应对措施，这才逃过一劫，虽然也损失了不少人，但尚未伤筋动骨。 高桥龙一利用他的所长，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让哈尔滨电讯处成为东北三省译电能力最强的中心之一，甚至可以和关东军总部的译电中心相提并论。 如今哈尔滨日军司令部电讯处已经拥有四个译电室：译电一室专门负责侦破地下党的电报，译电二室负责侦破国民党地下组织的电报，译电三室专门负责破译苏联间谍机构的电报，译电四室负责监听以私人或者商业面目出现的电台，也包括在哈尔滨的外国人的电台，因此，译电四室也被称为国际商业室。 所有这些科室都是在高桥龙一的指导下成立的，统归他负责。 高桥龙一不仅负责整个电讯处的译电工作，同时也负责整个司令部的密码编制工作。在哈尔滨日军司令部里经常使用的密码就多达十几套，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一套密码，这些密码短的三个月，最多半年就得被新的密码替换掉，因此，密码编制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专门供高级将领和秘密特工、卧底使用的密码了。由于使用不那么频繁，这些密码的使用期比较长，但是编制起来更加复杂，保密程度更高，而且，几乎每个卧底都有一套单独使用的密码，所以高级密码的编制工作量一点也不小。 电讯处密码科有两个编码室，其中一个专门负责编制高级密码，所有这些编码室也都有高桥龙一负责。负责编制高级密码的人只能负责编制其中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无法一窥整套密码的全貌，而把它们合成、加密则是由高桥龙一亲自担任。可以说，除了这些密码的使用者外，高桥龙一是唯一的知情者。 高桥龙一身兼译电、密码两科的主任，同时担任电讯处的副处长，说他就是日军哈尔滨司令部整个电讯处的大脑并不为过。正因为如此，电讯处把面积最大、光线最好的办公室提供给他使用。 高桥的办公室位于电讯处走廊的最尽头，正对着走廊，其他的办公室分列在走廊两侧，也就是位于高桥办公室的两侧，这象征着他在这里的中心地位。即便是电讯处处长藤原的办公室，也只能屈居于高桥办公室的旁边。 高桥龙一是一个技术狂人，不管是译电还是编码，对他来说，与其是工作，不如说是兴趣，他总是以一种狂热的劲头对待他的工作。他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彻夜工作，也是家常便饭。 本来，藤原要给他配备两个秘书，一个科一个，但是被高桥拒绝了，最后他选中了中野亚美作为他的秘书。他看中的不是中野亚美的行政才能，而是她的译电才能，只有技术人才才能进入他的法眼。 因此，中野亚美成了他唯一的秘书兼助理，所有的电报都经由她交给高桥。中野亚美同时也参与译电工作，译电一室有五位专家，中野亚美就是其中之一。 像大部分这类技术天才一样，除了在自己的专业上出类拔萃外，高桥在其他方面都很简单：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对阿谀奉承，深恶痛绝；对勾心斗角，一窍不通。 由于他是电讯处绝对的技术权威，这里的人对他都望而生畏，所以，他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中野亚美算是为数不多可以接近他的人了，但也称不上朋友，只是上下级关系。 就是在电讯处外，他的朋友也不多，而这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大多是他的同乡或同学。不过，让大家惊讶的是，跟他走动最频繁的居然是宪兵队长犬养浩。 犬养浩身高马大，横眉立目，一脸凶相。此人以凶残著称，杀人如麻，是一个在哈尔滨让人提起名字就头皮发麻的人物。这样一个家伙，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和高桥龙一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却经常在一起。 据说，犬养浩是高桥龙一的同乡，而且还是同一个村的。 今天下午刚上班，犬养浩就带着两个宪兵来到电讯处。他让两个宪兵站在门口守着，自己和高桥进入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不知道在里面谈些什么。 犬养浩每次来见高桥都是一个人，带宪兵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过，这里是司令部，电讯处的人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也不觉得十分奇怪。 中野亚美走出译电一室，看见高桥办公室的门依旧关着，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宪兵，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她就来过一次，要给高桥送资料，当时高桥龙一要她等会儿再来。 后来，来了一份电报，因为不是急电，中野亚美决定待会儿再送去。可是等了七、八分钟，犬养浩还没有出来。高桥龙一是一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给他的电报要及时送达，延误会让他很生气。中野亚美决定不再等了，现在就把电报送过去。 她来到门口，跟两名宪兵说是高桥要她来的。两个宪兵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中野亚美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她转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她又敲了敲门，等了一下。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她再次敲了敲门，同时大声说道：“高桥科长，我是中野亚美，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中野亚美不再犹豫，掏出了钥匙。 作为高桥的助理，她是除高桥龙一外，唯一一个有这间办公室钥匙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钥匙刚刚插入锁孔，还没等转动，门就开了。 宪兵队长犬养浩站在门口。不过，他的神情有些怪异，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事让他迷惑不解，目光有些呆滞。 犬养浩看着中野亚美，似乎不认识她了。 “犬养君，出什么事了？”站在门口的中野亚美有些惊讶地问。 犬养浩依旧是那副木讷的神情，用手指了指里面说：“好像……出事了。” 中野亚美赶紧绕过他，跑到里面，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她看见高桥龙一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仰着头，大睁着两眼，脸色发青，整个人看上去硬邦邦的，好像冻僵了一样。 “高桥君，出什么事了？”中野亚美喊道。 她慢慢跑上前去，发现高桥龙一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嘴半张着。 突然，中野亚美意识到高桥龙一已经死了。 她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第八章 高桥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藤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章 藤原 不过，她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甚至可以说是短促，因为她的眼角突然瞥见墙边装有机密文件的保险柜的柜门是开着的。 她大吃一惊，马上快步走过去，发现保险柜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她赶紧蹲下来，看着保险柜内部。 此刻她心烦意乱，知道这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儿。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搞不清楚。她试图看清楚保险柜里面是否丢失了什么文件，但是，她的脑子很乱，翻了几下里面的文件，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见办公桌上摊开一个笔记本，她马上起身跑过去。来到桌后，她弯下腰，只看了几行就明白了，笔记本里记的是高桥为司令部最新编制的一套密码。吃惊之下，她怀里抱着的文件袋掉在桌上。 “这是最新的密码本。”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她迅速看了看沙发上高桥的尸体，又看了看墙边打开的保险柜，再看看桌上摊开的密码本，最后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犬养浩，蓦地醒悟过来，她马上掏出枪，对准了宪兵队长。 “不许动，你是奸细！”她叫起来。 门口的两个宪兵听见她的叫声后马上跑了进来，他们不假思索地举起长枪，对准了中野亚美。 中野亚美冲他们喊起来：“混蛋！你们两个难道还不明白吗，犬养浩是奸细，他杀了帝国的译电专家高桥龙一！你们看！” 她用枪指了指沙发那边，然后，枪口马上又对准了犬养浩。 两个宪兵这才注意到沙发上高桥的尸体，两人一时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的枪口依然对着中野亚美。 一同呆住的还有宪兵队长犬养浩。 他看了看高桥的尸体，又看了看拿枪对着他的中野亚美，脸上的表情迷惑不解，好像他刚刚睡醒了，什么都还没搞明白一样。 他的目光在亚美手里的枪和高桥的尸体之间来回移动着。 “你说是……是我……杀了高桥？”他好像在问中野亚美，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两个宪兵也把头转来转去，不停地打量着沙发上的高桥和在桌后举着手枪的中野亚美，两人的枪口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中野亚美冲着犬养浩大声喊道：“混蛋！你还想狡辩吗，刚才这屋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现在高桥死了，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难道是他们俩吗？” 她一指那两个宪兵。 那两个宪兵吓得赶紧摇头。 两个宪兵看着犬养浩，其中一个问道：“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犬养浩呆呆地看着高桥龙一的尸体，喃喃自语：“高桥死了？高桥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中野亚美拿起桌上密码本，高高举起。“犬养浩，你为了偷密码本，杀害了高桥。这就是证据！” 她急忙拿起刚才掉在桌上的文件袋和高桥的笔记本，一只手抱着文件袋和笔记本，另一只手举着枪，对着高桥三个人，侧身朝门口移动。 当来到门口的方向，她面对着三个人，一边举着枪，紧张地注视着犬养浩三个人，一边倒退着向门口走去。在此过程中，犬养浩三个人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没有做任何动作，他们完全被屋里的情形惊呆了，不知所措。 中野亚美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立刻探出头，朝走廊里大声喊道：“快来人啊，高桥君被害了！快来人啊！高桥君被害了！” 听见喊声，呼啦一下子，人们从各个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 …… 特高课长松本彰二带着一队宪兵迅速赶到了电讯处。 一个手下过来报告，犬养浩三个人已经被缴械，并被带至电讯处的会议室，临时看押起来，整个电讯处也已经被封锁了。 松本说光封锁电讯处还不够，吩咐手下把整个司令部大楼都封锁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电讯处会议室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松本来到门口，推开门朝里面看了看，看见犬养浩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里面，在他们对面，四个端着长枪的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们。 松本没有进去，他紧绷着一张脸，朝走廊尽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走去。 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已经锁上了，门口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松本走过来，要他们把门打开。一个宪兵拿出钥匙，一边打开门，一边解释说钥匙是高桥的女助理中野亚美的，现在被他们没收了，高桥身上还有一把钥匙，他们没有碰，屋里的东西，他们一件也没有动，全都保持原样。 松本未置可否。 特高课长是一个严肃的人，不喜欢多嘴。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从不过多解释，但是，如果手下因此而有所疏忽的话，那就有他苦头吃了。 松本走进屋里。他站在房子中间，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才把目光落在高桥的尸体上。高桥的尸体仰坐在沙发上，尸体僵硬，几乎成平躺了，他脸色发青。松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中毒的迹象。 “巴嘎！”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吩咐手下叫法医进来。 电讯处长藤原的办公室就在高桥办公室的旁边，此刻，这位曾经的大学教授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犹如困兽一样来回走个不停，看到松本进来，他急忙奔过来。 “松本君，这是怎么回事啊？帝国的宪兵队长杀死了帝国的译电专家，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总部老是批评我们这里有奸细，现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叫我们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现在高桥死了，译电室怎么办？密码科怎么办？这一大摊子的工作怎么办呢？刚刚编好的密码还能不能用了？总部会怎么看待我们？犬养队长怎么会是奸细呢？他不是高桥的同乡吗？他怎么会杀高桥呢？为什么呀？……” 他围着松本转圈，语无伦次地来回说着这些车轱辘话。 “藤原君！”松本冲着他大吼一声，“镇静！藤原处长，镇静！” 藤原停下来，呆呆地看着松本。 松本双手抓住藤原的双肩，大声喊道：“藤原君，你要保持镇静！镇静！不要忘了，你是一名帝国的军人！” 藤原这才如梦初醒，苦笑起来：“军人？我算什么军人，我就是一个搞密码研究的大学教授，你们才是真正的帝国军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大学教授而已，是这场这该死的战争把我拖到这里来的。” 松本大怒：“藤原君，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发泄对帝国圣战的不满吗？” 听了松本的话，藤原吓得一哆嗦，这才算彻底醒过来了，他赶紧道歉： “对不起，松本君，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高桥君真的死了，尤其是被皇军的宪兵队长给杀死了。这……这令人太难以置信了。我……我现在的脑子全乱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请松本君原谅。” 作为纯正军人出身的松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半路出家的军人，看到堂堂一个司令部的处长竟然惊慌到这种地步，他更是怒火中烧。 不过，他还是强忍下怒气，尽量放缓语气说： “藤原君，你要冷静，不要忘了，你是这里的处长。堂堂一个处长如此惊慌失措，让其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是，是，”藤原连连道歉，“我实在是太失态了，松本君教训的是。”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 “好了，不说这些了，”松本一摆手，“藤原君，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藤原有气无力地说，“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高桥君已经死了。”他抬起头，看着松本，“松本君，高桥君真的死了吗？真的是被犬养浩杀的吗？” 松本心中一阵厌恶。“藤原君，这件事发生在你这里，应该是我来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你来问我。” 藤原好像才发现他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啊，对对，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他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这个无能的处长，松本开始不耐烦了。“藤原君，是谁最先发现高桥龙一的尸体的？” “是亚美小姐。中野亚美，她是高桥的助理，是她最先发现尸体了。” “藤原君，现在我要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询问一下相关的人。让我们来把事情搞清楚，看看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松本来到藤原的办公桌后坐下来，吩咐手下，把中野亚美叫进来。 第九章 藤原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侯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章 侯科 第二天中午吃饭回来，刘星野接到宋小毛的电话，得知医院里那个受伤的女人已经醒来了。 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刑事科三小队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位于警察厅的三楼，屋里摆了三排办公桌，前面两排各有两张桌子，最里面一排只有一张，那是刘星野的办公桌，独自摆放，算是作为小队长的特殊之处。 今天上午，杜明辉带人去了胭脂巷的现场。昨晚下的那场雪一直没有停，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地上发现了四个弹壳。那把勃朗宁可以装五发子弹，枪里还剩下一颗，那女人应该开了四枪，现场找到的四个子弹壳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附近的墙上发现了两个被子弹打出的小洞，从里面抠出了两个弹头。另外两个弹头找不到了，刘星野估计，一个弹头可能在凶手的胳膊上，还有一发子弹，那女人可能是朝天开的，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刘星野安排孙德胜带两个人去调查全市的车行，看看最近有没有车夫丢了黄包车。那辆在现场被丢弃的黄包车已经被拉回了警察局，暂时放在一楼的一间仓库里。 刘星野这帮人从现场回来后，走廊里立刻热闹起来了。他们一个个有说有笑的，有的还吹起了口哨，其他科室的人也都出来凑热闹，和他们打着招呼。 刘星野带头唱起了《一条麻袋》，他的手下跟着一起唱起来： “一条麻袋， 背到哈尔滨去卖， 卖不了，怎么办？——” 走廊里的人一起接上下一句： “——再背回来。” 唱完最后这句，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情报科长宋介端着一个茶缸，从一个办公室里出来，一看这副情景乐起来： “好家伙，嘁哩哐啷的，一听就知道是你们这帮小子回来了。知道的，明白你们是查案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土匪，抢了什么好东西回山呢。你说你们穷乐呵什么呀？有什么好乐呵的？一条麻袋至于乐成这样吗？” 刘星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宋科长，人生苦短，如果自己不再找点乐呵，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再怎么着，人也不能给自己找苦吃呀，找乐呵总比找苦吃好，您说是不是？” 刘星野摇头晃脑，哼着《一条麻袋》，带着他的哥们儿走了过去。 宋介笑了笑，跟身边的人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啊，火力壮，没事瞎嚷嚷，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倒也热闹，倒也热闹。” 这时，刑事科科长侯敬堂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宋介冲着他说：“老侯，看见没，咱们警察厅就数你手底下这帮人活跃了。” 侯敬堂看着刘星野那帮人的身影，鼻子里哼了一声。 “星野这小子就喜欢瞎折腾，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做人要低调点，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老侯啊，你怎么能让年轻人和你一样老气横秋呢？我倒希望我的手下都能像星野一样，至少落个喜庆。” 办公室门口，刘星野遇到二小队的小队长王进。 王进一见刘星野，一个劲地感谢：“星野，我那案子幸亏你指点，果然和你推断的一模一样，哥哥我先谢过了，这顿饭算我欠你的。” “放心，这种事我一向忘不了。”刘星野说。 “哎呀，”王进感慨地说，“星野，你说现在这女人怎么都这么狠呢，为了钱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让情夫帮着谋害亲夫，末了，又毒死情夫，倒打一耙，把罪名全扣到情夫身上，这样一来，孙老板的万贯家财就全落到这个小娘们儿手里了，她自己干净得跟没事儿人似的。星野，要不是你火眼金睛，我差点被她蒙过去了。” “怎么了，同病相怜了，想起你自个儿了？”刘星野和他开起玩笑。 “我……怎么了？”王进口吃起来。 “你……你怎么了？王队长，就你背着嫂子干的那点事，我可都清楚啊。就你那个小情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小心她什么时候在你的酒里下点什么好东西，让你躺得下去，却站不起来。” 王进赶紧做出要捂他嘴的手势。 “星野，这大庭广众的，你可别乱说啊。再说了，我穷光蛋一个，谁想害我呀，图什么呀？” “说的也是。王队长，你是不是穷光蛋不好说，可你是一个警察，也许有人想害一个穷光蛋，可没人敢害一个警察。” “哎呀，星野，这话我爱听，有你这话，哥哥我吃饭睡觉就放心多了，你刚才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行了，我那边还有事，就不跟你扯闲篇了，反正这顿饭是我欠你的，哥哥我记下了，回头咱哥几个喝一顿。” 刘星野进了办公室刚坐下，就看见他的顶头上司侯科长走了进来。 侯敬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看上去各方面都很普通，属于往人群里一站就会立刻消失的人物。因为长得很普通，说他是干什么的都不会让人意外，买菜的小贩、修鞋的师傅、大学的教授、厨房的大师傅，甚至警察局的科长，反正就是那种陪衬别人的人物，这种人到处都是，毕竟处于中心的人物总是少数。 侯敬堂为人比较随和，也不爱训人，所以，在刑事科大家都很尊重他。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升迁也不太可能了，所以，也没什么进取心了，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会儿，侯敬堂走过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你们这帮臭小子，一回来就瞎折腾。星野，说说，这趟你们又折腾什么了？” 刘星野把胭脂巷的案子向侯敬堂汇报了一下，侯敬堂颇不以为然，说他是自找罪受。 “胭脂巷那鬼地方出这种事还不是家常便饭嘛，星野，你何必这么认真呢，当心吃力不讨好。” “警察嘛，看到案子还能不管。再说了，这案子挺有意思的，好玩呗。” “有意思，还好玩？行，好玩你就玩，反正时间是你的，你随便玩，不过，别耽误正事就行。对了，七道街珠宝行的抢劫案有线索了没有？” 侯敬堂关心的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案子，对他来说，这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案子能不接就不接，能少接就不要多接，用他的话说，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差不多了，几个线人已经把线索报上来了，估计这两天就可以收线了。” 侯敬堂听了很满意，他站起来说：“行啊，星野，你小子就是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有眉目了。行了，我走了，你们几个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第十章 侯科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身份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一章 身份 中午吃过饭，接到宋小毛的电话后，刘星野带着几个人赶去医院。 昨晚下的那场中雪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停，路上还没来得及清扫，路面很滑，所以，他们的车开得不是很快。 来到医院后，刘星野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昨夜值班的宋医生已经回家休息了，接待他的是何医生。何医生表示他们现在可以去见那个女人了。 “其实，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呢，她总是不开口。”走在走廊里，何医生说，“这可不好办，医院总不能糊里糊涂地收病人吧，何况她还住着单人病房。” 言下之意，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能负担得起医药费，毕竟单人病房的收费要比普通病房高得多。 刘星野说：“换病房是我的主意。那女人住在大病房里不安全，她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出事了，你们医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可就损失更大了。” 何医生一听，马上闭嘴了。 几个人来到301病房，这是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单人病房。宋小毛和一个警察守在门口。宋小毛告诉刘星野，那女人已经醒了，可是什么都不说。 几个人进屋后，刘星野示意宋小毛把房门关上，他搬个椅子坐在床边。此时是下午阳光强烈的时分，刘星野这才第一次真切地看到这个女人的面孔。 那女人躺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想要坐起来，刘星野赶紧制止。 “你还是躺着吧，我就问几句话。” 那女人有点紧张地看着进来的几个人。 她脸色苍白，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 刘星野观察着她，在心里暗暗判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看她的衣着，不像是穷人，但也不是很有钱的人，如果是普通的小职员，似乎打扮又有些艳丽了。更奇怪的是，她身上怎么会有枪，那个车夫为什么要抢劫她，为什么要动刀子……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警察。”刘星野掏出证件，举到那个女人跟前。 他打量着女人的面孔，感到在那个面孔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那女人也在打量他。 两人的视线遇到后，那个女人先把头扭开了。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刘星野开口问道。 那个女人转过头，看着刘星野，但没有说话，目光犹豫，还有几分游移。 刘星野又问了一遍。 那女人还是没有开口。 宋小毛不耐烦了，走过来说道：“喂，我们队长问你话呢？怎么，哑了还是聋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老高。 刘星野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宋小毛。 他冲着那女人微微一笑：“你不用怕，你现在很安全，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我们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 他观察着那女人的表情。 那女人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开口。 刘星野再次感到在这张面孔上确实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现在，他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猜到了几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再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刘星野假装随意地把手一摆，把床头柜上的一个搪瓷缸子碰掉了。 这个缸子是单人病房为病人配备的。缸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刘星野注意到，当缸子掉地发出动静的时候，那个女人和屋里其他人一样，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 “对不起。”刘星野俯下身去，把缸子捡起来，要宋小毛拿去洗一洗。 宋小毛拿着缸子离开，杜明辉跑出去拿拖布。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 刘星野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感受到他的目光，把头转向一边。 宋小毛拿着缸子走回来，刘星野要他把水重新倒上。杜明辉拿着一个拖布进来，把地面拖干净。在此过程中，谁也没说话，那个女人一直看着旁边，始终没有把头再转过来。 何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向刘星野示意，是不是该到此为止了。 刘星野轻轻地摇摇头。 他看着那个女人的侧脸，突然说了一句日语。 那女人听了，猛地回头，看着刘星野，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了。 那眼神里有惊讶，也有一丝恐惧。 她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刘星野露出一丝微笑，再次用日语问了一句：“小姐，你是日本人吧？” 那女人看着刘星野，犹豫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迟疑地点点头。 “果然是日本人。”刘星野用汉语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何医生、杜明辉、宋小毛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位小姐，你不用怕，我们是满洲国的警察，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刘星野用日语说道，同时附身过去，把他的警官证再次举到那女人眼前。 那女人仔细看着证件，好像要证实刘星野的话是不是真的。 刘星野把证件收回去，继续问道：“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刘星野从哈尔滨警察学校毕业后，直接被保送到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深造了一年，期间授课的老师都是日本人，所以，他的日语非常流利。 在第一代谷雨杜重文老师吸收他加入组织的时候，刘星野就已经知道，他的任务是潜入敌人内部，学好日语非常重要，因此，他也有意识地加强了这方面的学习。事实上，他的俄语也非常好，只是由于使用得比较频繁的缘故，相比较而言，他的日语更加熟练。 “你真是中国人？满洲人？”那女人用日语问道。也许是因为刘星野的日语非常流利的缘故，她似乎不相信他是中国人。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刘星野知道她的顾虑。在哈尔滨的一些政府部门里，有不少职务是由日本人担任的，这女人担心刘星野可能属于这种情况。 “是的，”刘星野笑了笑，“我是货真价实的中国人，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你的日语很好。” “我是新京高等警官学校出来的，或许你听说过那所学校。” 或许是那所学校的名字，或许是他的微笑，那女人也露出笑容，看来她相信他的话了。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微笑让她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姿色。 “纯子。” “唔？”刘星野没听清。 那个女人小声说：“纯子，我叫小岛纯子。” 小岛纯子。 刘星野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纯子小姐，你是做什么的？” 纯子的脸上略过一道阴影，眼睛也耷拉下来。 刘星野见状赶紧转换话题：“纯子小姐，请你告诉我，昨晚在小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十一章 身份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纯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二章 纯子 由于受伤的缘故，小岛纯子的声音不高，而且语速缓慢。据她说，昨天傍晚，她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没想到车夫把车拉到一个胡同里，他停下车，把她拉下车，掏出一把刀要抢劫她。 说到这里，纯子停下来。 “接下来呢？”刘星野问，“纯子小姐，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小岛纯子犹豫了一下，说：“那人跑掉了。” “跑掉了？他怎么会跑掉呢？他不是手里拿着刀吗？” 纯子不吱声。 “告诉我，纯子小姐，你做了什么？” 纯子依然沉默。 刘星野替她回答：“他把你拉下车，你朝他开了几枪，把他吓跑了，是不是这样？” 纯子飞快地瞥了刘星野一眼，然后点点头。 “你怎么会有枪呢，纯子小姐？” “是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什么样的朋友？” 这个问题再次让小岛纯子沉默下来。 刘星野接着往下问：“纯子小姐，你是否认识那个车夫？” 纯子立刻惊慌起来，赶紧摇头。“不，我不认识。” “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要杀你？”刘星野逼问。 “不，他没想杀我，他只是想抢劫。” 刘星野冷笑一声：“如果他只是想抢劫的话，看到你掏枪，他就会转身逃走，而不会把刀捅下去，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及时开了那一枪的话，那一刀就捅在你的胸口上了。” 纯子“啊”惊叫了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牵动了伤口，还是不愿意再回忆起昨晚那可怕的情景。 刘星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纯子依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痛楚。 刘星野再次开口：“纯子小姐，我知道你一定认识那个车夫。其实他不是一个车夫，对不对？” 纯子没有回答。 “他不是要抢劫你，而是要杀了你，对不对？” 纯子依旧保持沉默。 但是，刘星野并没有停下来，他看着躺着的那个女人，又抛出了一枚炸弹：“纯子小姐，我知道，那个假扮车夫的人也是一个日本人。” 听到刘星野的这句话，杜明辉和宋小毛全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星野。 纯子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刘星野，眼里满是惊讶。 她不明白这个满洲国的警察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昨晚，小巷子只有她一个人和车夫在一起，但是，这个警察似乎对当时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现在，他又说那个车夫是日本人。 这个满洲国的警察到底知道多少啊？ 小岛纯子心中又是惶恐，又有点期待。 “他是个日本人，对不对？”刘星野追问了一句。 纯子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是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 刘星野附身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纯子小姐，你可以告诉他是谁吗？” 纯子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思考着，犹豫着，内心似乎在经历着，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这女人的身份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他什么都没说。 从病房出来，何医生说既然小岛纯子是日本人，是不是应该把她转到日本人的医院去。 “不。”刘星野坚定地说。 他从何医生手里拿过小岛纯子的病历，看到姓名那一栏里是空白，他掏出钢笔，写上王霞两个字，又把病因一栏中的腹部被锐器所伤几个字划掉，写上胃出血。 刘星野把病历交给何医生。 “现在这个案子归警察厅管，小岛纯子是一个重要证人，为了她的安全，我给她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并且把她的住院原因也给改了。何医生，麻烦你再给她写一份病历，以防有人来查询。” “那医药费、床位费——？”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她不能支付，警察厅自然会支付的。” 何医生一听放心了。“这就好，这就好。刘警官，真的有人会来这里查询小岛纯子吗？” “不知道，但小心无大错。何医生，如果有人来查询，请你及时通知我们。” 刘星野又吩咐守在门口的警察，注意是否有人来这里打听小岛纯子的下落。 “尤其要注意有没有日本人来打听。”刘星野最后叮嘱道。 刘星野几个人坐车离开医院。 几个手下议论起来，都说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日本人。 “星哥，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女的是日本人的呢？”杜明辉问。 “对呀，星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其他人也跟着问。 “我们怎么没看出来呢？” “我说她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呢，敢情是个日本娘们儿。” …… 刘星野微微一笑： “那女人在被救后一直一声不吭，当时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王医生诊所，她不开口，到了医院，她还是不开口，这就有点奇怪了。要说一开始她是因为疼痛无法开口，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可是做了手术后，总该能开口了吧，至少可以告诉我们她姓什么叫什么吧，到这时候还不开口，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如果你们注意到她的反应，就会发现，她不是一个聋哑人。我故意把桌上那个缸子碰掉，就是要看看她的反应。果然，她和其他人一样，听到缸子掉在地上时发出的动静，打了一个哆嗦。这说明她不是聋子，她能听得见。 “另外，你们要注意她的表情。听了我们说话后，她脸上常常露出迷茫的神情。这通常是耳聋听不见，或者是听不懂的反应。聋子一般会盯着说话的人的嘴看，他们通过嘴型判断对方说的话，也就是通常说的读唇语。但是，在我们说话时，这个女人没有特别注意看我们的嘴，而且通过刚才那个小测试可以看到，她也没有聋，因此，我判断她很可能是听不懂我们的话。 “咱们东北话跟官话很接近，不管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应该能听懂，一句话听不懂，但整段话的意思应该可以听明白，可是，这个并不聋的女人却完全听不懂我们的说话，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她很可能不是中国人。哈尔滨是一个国际性的大城市，哪国人都有，外国人中又以日本人为最多。她是一个亚洲人，所以很自然地，我就想到她很可能是日本人。我就用日语问了她一句，结果她马上就有了反应。” 第十二章 纯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不交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三章 不交 “还是星哥厉害，日本话张嘴就来，”宋小毛说，“换了我们，压根不懂日语，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杜明辉说：“那是，星哥的日语可以把日本人都骗了，真是没的说。星哥，这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还真查不出来她是日本人。” “还有一点，”刘星野接着说，“日本人说话有个特点，两个嘴角经常往下拉。其实，刚才那个女人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虽然最终都没有说，但是，我观察到她的嘴角几次微微往下拉。这是日本人说话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你们多观察几次就会注意到，如果自己说几句日语，体会的就更深了。观察她的面孔时，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不是指长相，而是指这些细微的地方。” 几个人听了，都试着学起日本人说话来，只是不知道说的是哪国语言，挤眉弄眼，怪腔怪调的，惹出一阵笑声。 李成有个问题不解：“星哥，那个小岛纯子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呢？她是一个日本人，跑到咱们中国的医院里住着算怎么回事，她干嘛不去住日本人的医院呢？” “小岛纯子一直不开口说话，就是怕我们发现她是日本人。”刘星野说。 “这是为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都对此不解。 “因为她怕我们会把她送到日本人的医院去。如果我们知道她是日本人，这案子就得交给宪兵队去处理，这样一来，她就会被转到日本人的医院去。” 李成问：“她就是日本人，为什么还怕被送到日本人的医院去呢？” “这就是我估计那个凶手也是日本人的原因。”刘星野看了看车里几个手下，“因为凶手是日本人，如果小岛纯子住进日本人的医院里，凶手可能就会查到她，但是，如果她躲到中国人的医院里，凶手想找到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小毛恍然大悟：“星哥，难怪你把她的名字和病历都改了，就是防止有人来医院打听她。” “没错。东北这地方，懂中国话的日本人太多，不得不防。” “星哥，你就是凭这一点判断凶手可能是日本人？”李成问。 “不止这一点。其实，知道小岛纯子是日本人后，我就几乎可以断定凶手是日本人了。原因很简单，如果那个行凶的车夫是中国人的话，小岛纯子应该巴不得住进日本人的医院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装聋作哑，拼命掩饰她的日本人身份。如今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只有中国人怕日本人，哪有日本人怕中国人的道理，所以我判断那个凶手是一个日本人。 “这同时也证明了四件事： “第一，那个车夫是假冒的。难怪他会把黄包车丢下，因为车根本不是他的，一个真正的车夫是不会丢下他的车的，那可是他养家糊口的家伙事儿。你们也都了解，在哈尔滨，能有一辆自己的黄包车的车夫并不多，即使有，也大多欠了一屁股债。如果是车行的车，丢了就更不得了了，赔都得赔死了。 “第二，凶手行凶不是为了抢劫，而是蓄意谋杀。凶手假冒黄包车夫，目的就是为了杀小岛纯子，所以，他身上带了一把刀。他把小岛纯子拉到胭脂巷里去，是因为那里死个人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第三，小岛纯子认识凶手或者在幕后指使凶手行凶的人，所以，她随身带了一把掌心雷。虽然现在不太平，但女人出门带枪还是不多见，她可能事先听到一点风声，所以带上武器防身。幸亏她带了枪，凶手这次才没有得手。因为小岛纯子认识凶手或幕后的人，知道那人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决定装聋作哑，躲在中国人的医院里。 “第四，凶手或者幕后指使凶手的人是日本人，但不是一般的日本人，而是有权势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一般的日本人，小岛纯子根本没必要这么怕他。她只要向宪兵队报案，宪兵队就会把那人抓起来。但显然，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这么做没有用。她既不敢去报警，也不敢住在日本人的医院里，说明凶手或者幕后的人有办法绕过宪兵，再次对她下手，她这才迫不得已地装聋作哑，躲在中国人的医院里。” 大家听了刘星野的分析后都钦佩不已。 杜明辉佩服地说：“星哥，这案子叫你这么一说，立马清楚多了，我都觉得凶手马上要呼之欲出了。” “可惜，”刘星野说，“刚才在病房里，我试图要小岛纯子说出凶手的名字，可是，她还是有顾虑，也许是对中国警察不太信任，也许是对方太强大了，她最终还是不敢说出来。” 几个人议论起来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马成琢磨了一下，说道：“星哥，如果凶手是日本人的话，这案子不就成了日本人杀日本人了吗，这样一来，这案子跟咱们中国人没什么关系了，这是宪兵队的案子啊。” 杜明辉也说：“是啊，星哥，这案子跟咱们不是一趟线的，按规定，这案子咱们得交出去。妈的，白忙活了一场了，不过，好在时间还不长，没耽误多大功夫。” 刘星野可不愿意轻易地把这个案子交出去，他有自己的打算。 刑事科科长侯敬堂胆小怕事，所以，刑事科对反日的案子能不碰就不碰，只是闷头查刑事案件，这样一来，虽然刘星野破了很多案子，有些甚至是大案，并且在警察厅里被誉为神探，但还是入不了日本人的法眼。对日本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破获反日组织和抓捕抵抗分子，因此，在警察厅里，最吃香的是特务科和情报科，刑事科要排在后面，甚至不如电讯科。 对别人来说，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情况可以接受，但是，对刘星野来说，这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障碍。他的目的是要深入到敌人内部，如果只是在外围打转，他就无法为组织更好地提供情报了，尽管这么多年以来，组织一直没有唤醒他，但他却一直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觉得这个案子是一次机会，如果能够破获日本人的案子，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对他进一步的发展会大有好处，只是他的这种心思不能对这几个手下说。 另外，对小岛纯子的身份，他也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他现在还不想说，免得大家又说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于是，他对几个手下说：“咱们先别忙着把案子交出去，小岛纯子不敢去日本人的医院，说明那个凶手不简单，如果咱们贸然把案子交出去，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再说了，这案子是咱们先接手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你星哥接手的案子，没破了就交出去的？” 第十三章 不交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惊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四章 惊闻 天色已黑，老常急匆匆地走进了吴记茶庄。 这时候，下班的点已经过了，最后一拨客人潮也退了，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顾客在挑着茶叶，一个伙计招呼他，另一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掸着货柜上的茶瓶。 穿着一身灰蓝棉大褂的老板柳伯钊站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翻着账本。 老常走到柳伯钊跟前，说声老板，我回来了。 柳伯钊抬起头，看见老常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柳伯钊不动声色，他吩咐一个伙计看着点店面，这才走出柜台，和老常穿过里间，走进后院。后院是两进院，前面这个院子住着老常和几个伙计，后面那个院子是柳伯钊住的地方，两人走进里院。 刚一进屋，还没等柳伯钊把门关上，老常就火急火燎地说：“老板，日军司令部出事了。” 柳伯钊刚把门关上，闻听此言吃了一惊。“日军司令部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老常，你慢慢说。” 老常是柳伯钊的交通员，对外联络和取情报，都是他去跑腿。他是一个老交通了，经验丰富，为人机警，拳脚上也有两下子。 老常说他刚才到了日军司令部附近，见到了接头的同志。据那个同志说日军司令部今天下午突然开来了一大批宪兵队的人，他们把大门口封锁起来，只许进，不许出。看来里面一定出事了。到了下班的点，里面的人倒是可以出来了，但是大门口检查得非常严格。 根据了解，其他部门的人都被允许出来了，但电讯处的人一个都没出来。那个同志听人议论，说里面好像死了一个人，可能就是电讯处的。 说完话，老常两步来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 “知道死的是谁吗？”柳伯钊赶紧问。 “这会儿还不知道，鬼子把消息封锁得很严。”老常喝了两大口水，把嘴一抹说，“但是，咱们的人说了，电讯处的没一个人出来，估计是电讯处出事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就今天下午。宪兵队是两点左右赶去的，电讯处那边可能是下午刚上班不久就出事了。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大寒出事了？” 柳伯钊背起手，在屋里踱起步来。 在哈尔滨日军司令部里有一个代号“大寒”的地下党内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利用在司令部的身份，大寒送出了很多重要情报，使得抗联多次躲开了敌人的围剿，也给了敌人多次沉重的打击。 当初，第二代谷雨把“大寒”这个代号送给了这个内线，就是希望这位卧底能够给敌人带来彻骨之寒，而大寒也确实做到了。现在，大寒已经成为哈尔滨地下党的一个传奇，也成为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不管敌人怎么追查，总是劳而无功，这让此前一向顺风顺水的特高课长松本彰二也狼狈不堪。 大寒的身份是哈尔滨地下党的核心机密之一，整个哈尔滨，知道大寒真实身份的只有柳伯钊一个人。 正是因为大寒的作用非常重要，所以，柳伯钊一听说日军司令部出事了，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寒是不是有危险了。 由于在日军司令部里只有大寒一个地下党，因此，如果今天这件事和地下党有关，肯定就是大寒出事了。 这不禁让柳伯钊心急如焚。 他要老常马上传话给行动组的组长夏风，要他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密切关注日军司令部的动向，尽快搞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常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柳伯钊继续在屋里踱步。 他在脑子里检讨最近的工作中是否出了纰漏，从而引起敌人对大寒的怀疑。他把最近的工作像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疏漏。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对今天发生的事一点都没有准备。 事实上，柳伯钊对一直以来组织上过度使用大寒已经感到有点担心了。敌人不是傻子，一次、两次吃亏，可以忽视，三次、四次之后，他们就会发现一些蜘丝马迹。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讲，地下党这边也有难言之隐。地下组织几次遭到破坏，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内线，不是暴露了，就是被叛徒出卖了，不是被迫撤退，就是被捕了。现在，处在敌人内部关键位置的内线只剩下大寒一个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向大寒要情报，又能向谁要呢？而大寒传出来的情报又是如此重要，不能不用。只是长此下去，早晚要出事。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这一点，柳伯钊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难道今天大寒真的出事了？ 这时，柳伯钊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尚未启用过的内线：是不是该到了启用惊蛰的时候了？ 他随即想到，八年没有启用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是不是还在坚持原来的信仰？ 虽然第一代谷雨对惊蛰非常器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谁能保证他现在还是不是自己人，或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只想做一个平头老百姓？ 不过，柳伯钊马上又想到，第一代谷雨杜重文曾说过“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启用惊蛰”的话，在告知下一任谷雨时，杜重文也只是告诉了惊蛰的代号和启用暗号，却只字不提惊蛰的真实姓名，说明杜重文已经做好了让惊蛰长期潜伏的打算。 对第一代谷雨，柳伯钊是非常钦佩的，对他的眼光，柳伯钊也是充分相信的。 这是否意味着这个一直蛰伏的内线确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柳伯钊下意识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里，却没有点着。 他继续想到，即便这个惊蛰现在还是我们自己的人，可是从年龄上来看，他还是比较年轻，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他现在在警察厅里未必能担任什么重要的职务。再说了，警察厅对日军司令部的情况不可能太了解，这件事他未必能帮得上忙。 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启用…… 现在是否到了关键时刻呢？如果大寒真的暴露了，对哈尔滨地下党，甚至对整个哈尔滨地区及其附近的抗日组织来说，都是一大损失，这难道还不算是关键时刻吗？ 可是，如果事情不是这样呢？倘若这次的事件只是一次意外呢？日军司令部出事了不等于大寒暴露了，可能出事的是其他人，和大寒没什么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启用惊蛰是否合适呢？ 这些念头在柳伯钊心头盘旋，让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看到手指上夹着的那根烟，还没来得及点火，已经被他捻成了两截。 他把两截断烟扔到桌上。 莫急，莫急。柳伯钊在心里对自己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处在他这个位置上，一个仓促的决定，就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损失。 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第十四章 惊闻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客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五章 客栈 哈尔滨西城郊，有一家叫双井的大车店。因为就坐落在城边上，交通四通八达，所以，南来北往的人，如果要进城的话，都愿意选择这里作为歇脚的地方。 这里价格便宜，对那些没什么钱、只想要一个睡觉地方的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里客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拉帮结伙的，也有单身客人，有从外地来跑买卖的，也有在本地做小生意的，有打把势卖艺的，也有卖假药的。卖唱的，卖笑的，打官司的，有要进城看病的，还有黑道土匪，甚至还有暗娼。 这里有一溜可以睡十几个人的大通铺，也有为讲究的客人准备的套房，甚至还有为单身客人准备的单间。总之，这里就是一个大杂烩，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店家也就主随客便，客房牲口棚样样俱全。 这里的掌柜是兄弟两人，哥哥老练沉稳，弟弟精明干练，手下七八个伙计，也都是手脚麻利之辈。这里虽然离城很近，大股的响马不敢过来，可零零散散的小股土匪就没那么讲究了，尤其是在饿急眼的时候了，俗话说：蚊子肉也是肉啊。 在这种土匪横行、抢劫成风的世道里，店里站着几个精壮汉子，多少让那些小毛贼心生顾忌，客人看了心里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这里是附近最大的大车店了，客人最少的时候也有二、三十人，多的时候有五、六十人。客人扎堆，也是一种从众心理。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即使遇上什么麻烦，也不一定落到自己头上，再说，比自己有钱的主儿多了去了。 因此，虽然这里的客人以中下层为主，赚不了多少钱，可是五冬六夏的，这里的客人倒是源源不断，看上去总是比较热闹。 这一天晚上，外面已经黑得像锅底了，晚饭早已吃过，大车店的账房正坐在大堂的柜台后面打着算盘，核对着这一天的进账。 他发现今天的进账比前几日要低一些。这也难怪，前一天晚下了一场中雪，一直下得今天中午。只要一下雪，人们就不大愿意出门，大车店的生意自然受到影响。如今已进腊月，正是大车店生意萧条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更多的是靠长期租住的客人支撑，不过，这些人大多是睡大通铺的，实在赚不到什么钱。 账房打了一个哈欠。 掌柜马大宽从后面走过来。 来到柜台前，马大宽端起账本看了看，没有言语。 “掌柜的，把大门关了吧，看这情形，今晚上大概不会有客人来了。”账房建议说。 马大宽点点头，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马嘶车动的声音。 两个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客人上门呢？ 马大宽走到大堂门口，掀起厚厚的门帘，看见院子里来了一辆马车，两个伙计已经各提着一盏马灯迎了过去。 车上装得满满的，用布盖着，不知道下面装的是什么。从马车上跳下几个人来。 马大宽赶紧从屋里走出来，迎上去，一抱拳：“老几位，辛苦了。” 一搭眼的功夫，他就看出，从车上跳下来五个人，其中一个是车把式。 那几个人从车上跳下来后，一边在地上跺着脚，一边朝手上哈着气。大冬天赶马车，脚不沾地，身子不动，所以，脚冻得最厉害，身子也是拔凉拔凉的，身上多厚的衣服也都给凉透了，蹦蹦跳跳，不仅可以让脚尽快缓起来，也可以让身子跟着暖和起来。 见马大宽和他们打招呼，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过来，看起来他是这里领头的。 “这位是——”小个子问道。 伙计李顺赶紧说：“这是我们掌柜的，马掌柜。” 那个小个子赶紧冲马大宽一抱拳：“掌柜的。” 马大宽说：“看样子，老几位赶了不少路，到这里你们就算是到家了。” 借着马灯，他看见这个小个子是一个中年人。 他吩咐一个伙计：“祥子，给老几位安排一间上房？” 中年人一摆手。“不必了，普通套间就行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那是，那是。”马大宽回头吩咐那个伙计，赶紧去准备一个套间。 他看见马车夫把车上的盖布拉开，赶紧叫李顺去帮忙。 李顺把马灯交给另一个伙计，走过去要帮忙，不过，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年轻人已经和车把式一起把盖布拉开了。 盖布一拉开，马大宽走上前去，迅速瞄了一眼。他看见马车前面放了三个方方正正的木箱子，箱子挺大，但一个人可以抱起来，后面是一些大口袋，装得鼓鼓的，好像是粮食。 李顺伸手要去抱一个木箱子，一个手掌正好切在他的手腕上。李顺一惊，发现出手的是那个拉开盖布的年轻人。 “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来。”这个年轻人说。 马大宽发现，除了那个中年人外，其他四个人看身形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是大个子，膀大腰圆，像一座铁塔一样结实。 那个中年人也走过来说：“掌柜的，就不麻烦你的伙计了，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吧。” “对，对，你们自己来。”马大宽知道，出门在外，很多客人都不希望别人碰他们的东西，他冲着李顺说，“顺子，还不给老几位照着点亮？” 那个拦住李顺的年轻人伸手去拿马车上的箱子，李顺假装要走开，一只手却摸向那人的腰间。 哪知道那个年轻人反应非常机敏，马上一转身，顺手把李顺的手挡开。 “你干什么？” “嗯，没干什么。”李顺支吾一声，从旁边一个瘸腿伙计手里拿过一盏马灯，“我给你们照着点亮。” 那个中年人问：“掌柜的，我们的房间——” “已经安排好了，”马大宽赶紧说，指着一个伙计说，“你们跟着他走就行了，祥子，给老几位带路。” 马大宽注意到，三个人各抱起一个箱子跟着那个伙计离开了，那个中年人和车把式留了下来。车把式拿着鞭子，站在马车旁。 警惕性还很强。马大宽心里说。 马大宽朝李顺一使眼色。 李顺悄悄地使了一个绊子。 最后那个抱着箱子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箱子眼看就要飞出来了。 “当心！”马大宽叫了一声，赶紧上前，一伸手，抱住了箱子。李顺也从背后扶住那人，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腰里。 “怎么回事？”中年人赶紧过来。 “没事，这位小兄弟差点摔倒了。”马大宽说，“这里黑灯瞎火的，地又滑。对不住了，老几位，都是这鬼天气给闹的。” 马大宽发现被他扶住的这个人很年轻，可能连20岁都不到。 中年人小声地责怪那个年轻人：“你倒看着点啊。” 第十五章 客栈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哥俩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六章 哥俩 那三个人跟着伙计进屋，把箱子放下后，留下一个人看着，另外两个人出来，和中年人一起把车上的几个袋子轮流扛进屋里。 马大宽想要伙计帮忙，都被那几个人婉言谢绝了。他就站在院子里，热心地看着他们忙活，不时提醒他们注意脚下打滑。 车子卸空了，马大宽跟他们一起进了屋。 这个套间一般是住三、四个人的，里面是一个双人床，外面有两个单人床。屋子倒还敞亮。 马大宽注意到那几个袋子靠墙堆在外间，那三个木箱子则被放到里间的门后。 “老几位，想吃点什么？”他热心地问。 “都这点了，还有饭吃？”中年人问。 “当然了，到了大车店还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咱这里可没这规矩。咱这里的规矩是，啥时候客人想吃饭，啥时候咱就给客人开火。” 中年人一竖大拇指：“掌柜的，就冲你对客人这么热心，你这里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啊。” “这不都是应该的么。” 借着屋里的灯光，马大宽把几个人都打量清楚了：这个中年人个子不高，有点谢顶；另外三个都比较年轻，大概都在二十岁左右；那个三十多岁、脸上都是胡子茬的车把式，这会儿还在外面，忙把马从车套里解出来。 这几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警惕性很高，尤其是那个拦住李顺的年轻人，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马大宽和他的伙计。 马大宽不动声色，接着说：“当然了，这寒冬腊月的，老几位也知道，咱东北也没啥好吃的，几位只能将就着吃了。”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那咱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中年人也没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点起菜来，“要不麻烦的话，那就来个醋溜土豆丝，蘑菇炒鸡蛋，水煮大白菜，再来一碗酸菜汤，五碗米饭。”他看了看那个大个子，“六碗，六碗米饭。” “呦，够素的，老几位赶了那么远的路，不整点荤的？猪肉牛肉、狗肉羊肉，咱样样都有，还有鱼呢，不来一条尝尝？” “别费那事了，掌柜的，做起来挺费劲的。天色不早了，咱们肚子也饿了，就想着早点吃点东西就歇了。” “那是，那是，老几位赶了一天的路，是该早点休息。要不这样吧，我这里还有点狍子肉，现成的，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一点也不耽误时间，不知道老几位觉得咋样？” 中年人爽快地说：“行，就来点狍子肉，不过，要多放辣椒，越多越好，越辣越好。” “几位不整点酒啥的？这大冬天的，喝点酒暖暖身子。咱这里也没啥好酒，就是附近齐家烧锅酿的高粱酒，味道一般，就是够劲，大冬天喝一口，心口火辣辣的，就不知道啥叫冷了。” “酒就算了，”那个中年人一摆手，“掌柜的，饭菜能不能快点上？” 一个伙计送茶水进来。 马大宽说：“放心吧，老几位，马上就得。几位先喝口茶，暖和暖和，饭菜说话就到。” 马大宽离开这个套间，回到他的办公室，还没坐稳，就急忙问李顺：“顺子，咋样？” “腰里硬邦邦的，是真家伙。”李顺比划的一个手枪的手势，“那家伙还是一个练家子，一般人不会切人手腕，甭问，一看就练过八卦掌。” “看来挺扎手啊。”马大宽靠在椅背上琢磨起来。 “掌柜的，箱子里是什么货？”李顺问。 马大宽摇头。“不好说，挺沉的，肯定是好货，没看他们都先顾着箱子嘛，他们把袋子放在外屋，箱子放在里屋。对了，拐子，后面那几个袋子里是什么货？” 那个瘸腿的伙计刚才一直提着马灯站在马车旁，他说：“是粮食，有一袋是高粱米，我闻到味了，我捏了一下，下面有一个袋子好像是杂合面。” “这是什么路数，走私粮食的？”李顺说，“不对啊，走私粮食也不应该走私高粱米杂合面这种东西啊，应该走私大米白面才对啊。” 马大宽琢磨了一下，叫李顺去把二掌柜马小宽叫来。 李顺来到马小宽的房里，看见他正和四个女人玩做一团呢。这四个女人是这里的暗娼，因为最近上门的客人不多，来的大多又没什么钱，所以，她们也没什么生意，没事干只好打牌混日子。 今晚，她们几个就在和马小宽打牌。马小宽脸上已经贴了好几个纸条，那几个女人的头上也贴着纸条，看上去每个人都疯疯颠颠的。刚才她们正为马小宽悔牌真真假假地吵闹起来，扭成一团。 李顺走过来，跟马小宽说大掌柜叫他去一趟。 “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马小宽嘻嘻笑着，跟着李顺离开了。 一个女人示意他把脸上的纸条拿下来。 马小宽一进来，马大宽就埋怨他：“老二啊，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整天跟那几个骚狐狸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有时间干点正事好不好？” 马大宽和马小宽虽然是亲兄弟，可是两人岁数相差了七八岁，加上马大宽城府很深，显得很老成，而马小宽刚好相反，快三十岁的人了，可是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看着比实际岁数要年轻几岁。所以，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像哥俩，倒像是爷俩。 马小宽大咧咧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哥，瞧你说的，这大冬天的，有啥正事好干啊，这整天闲着的，我再不去给她们浇浇水，她们几个就都蔫了。” “老二，眼前就有一件正事。” “这黑灯瞎火了，还有啥正事啊。” 马大宽把刚才的情形介绍了一下。 马小宽立刻来了精神。“哥，你估计他们是哪路神仙？” “不好说。” “那几个箱子里装的到底是白货还是黑货？” 马大宽还是摇头。“不好说。” “哼，不管是黑货还是白货，都是咱们爷们儿嘴里的吃货。”马小宽恶狠狠地说。 “点子可有点扎手啊，个个都不好惹。” “怕什么，横竖不过是五个人，咱们自己就能对付，一副麻药下去，管保让他们全躺下，咱爷们儿来他个人财两得。” “老二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在店里动手，这是规矩。一旦在店里动手，消息肯定是封不住的，以后谁还敢来这里住店啊，以后咱这生意不就黄了吗？” “那咱们马上报告吧。” “慢着，”马大宽举起一只手，“我还得再试试他们。老二，你把两个骚狐狸弄过去，试探试探他们。” “行，干这个她们最拿手了。再没客人，她们下面都快长草了。” 第十六章 哥俩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点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七章 点子 屋里几个客人风卷残云般吃完饭，一个伙计把碗筷收了，李顺又送来一壶热水。 “老几位，烫烫脚。大冬天赶路，脚最受罪了，拿热水把脚一烫，疲劳全消，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李顺留下水壶离开了。 不一会儿，几个人听见有人敲门。 几个人中最年轻的小孙过去开门。他就是刚才差点被李顺绊倒的那个年轻人，今年才十九岁。 门开了。 看见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人，小孙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开口，这两个女人已经挤了进来。小孙根本拦不住，因为这两个女人挺着胸口直冲他来了，小孙两手不敢抬起来，只好往屋里退。 “你们是干嘛的？”赵农行问道。 他就是那个中年人。此刻，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两只脚泡在一个热水盆里，正惬意地叼着烟袋杆儿抽烟呢。 一个女人说：“我们是来伺候你们几位大爷的。” 说着，这个女人走过来，就要往桌旁的一个凳子坐下来。 那个切李顺手腕的人叫周俊，人如其名，长得眉清目秀，可是为人甚是机警，身手也非常敏捷。他脚下一勾，把凳子勾了过来，让那女人落了空。不过，那女人满不在乎，转过来，就要往周俊身边坐。 周俊一伸手，把桌上的水壶拎起来，往那边一递，差点碰在那女人身上。那壶里还有半壶热水，滚烫滚烫的，吓得那个女人赶紧往后退。 赵农行吐出一口烟说：“对不住了，二位姑娘，咱们赶了一天路，要早点歇了，就不耽误二位姑娘的生意了。” 另一个女人说：“哎呀，这位大哥，瞧您说的，您不做咱们的生意，您咋知道这几位大哥也不做呢？你想歇了，你咋知道这几位大哥不想找人陪陪呢？” 说着，拿手帕捂着嘴，假装羞涩地笑起来。 “咣当”一声。 张大个霍地站起身。 他刚才正洗脚呢，这一起身，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把洗脚盆差点踢翻了，半盆水洒在地上。 他吼道：“要你们滚就滚，听不懂人话啊！” 张大个身高马大，立在那里就像一座铁塔。这一声吼叫就像平地起了炸雷一样，把两个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转身狼狈地逃了出去。 两人进了马大宽的办公室，气呼呼地坐下来，拿手帕当扇子扇，翻着白眼，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这是？”马小宽问。 “他们不是男人。”一个女人气呼呼地说。 “嘿嘿，甭问，人家压根没搭理你们，是不是？” 另一个女人哼了一下：“不正眼看我们的，都不是真正的男人。” 马大宽心里说，正眼看你们才不是什么好男人呢。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瞥了一眼马小宽，转头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女人把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马大宽打听得很细，问那几个人看到她们进来后，每个人是什么反应。 听完后，马大宽说她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起身，一个女人朝马小宽比划手势，意思是叫他过去和她们继续打牌，输了往头上贴纸条。马小宽也比划脱衣服的动作，意思是谁输了谁脱衣服。 马大宽看了，心生不快，嗓子眼儿嗯了两声，两个女人吓得赶紧离开了。 “哥，这帮人到底是什么路数？”马小宽问。 “身手不凡，带着家伙，车上有货，脚下有根。” “胡子？” “住店不大吃大喝，不近女色，没见过这路胡子。” “也许因为他们带的东西金贵，怕节外生枝？” 马大宽摇头。“胡子什么时候怕过事儿？身上有功夫，手里有家伙，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扬长而去；再说了，胡子不会往山里运粗粮，杂合面高粱米，不对胡子的胃口；胡子离不开肉，更离不开酒，可他们滴酒不沾；胡子见了女人，那就像饿狼见了肉一样，嘴没上去，眼睛早就放出光了，可人家没一个正眼瞧那两个骚狐狸。 “出手寒酸，我看是因为他们生活艰苦惯了；运粗粮，是因为他们那边缺粮；不喝酒，是怕耽误事；不搭理骚狐狸，是因为他们都是正人君子。把这几条都摆出来，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马小宽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大声叫起来：“操，哥，他们不会是关大炮的人吧？” “嘿嘿，”马大宽阴险地一笑，“我看八九不离十。” “哎呀妈呀，”马小宽一拍大腿，兴奋地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没想到啊，哥，这寒冬腊月的，咱爷们儿却遇到肥羊了，这下可真算抄上了。这种生意咱爷们儿可有段时间没做了。” 马大宽摸着下巴笑道：“这种生意哪能天天有啊，三年不开张，开张就他妈能吃三年。这一趟，连人带货都值老鼻子钱了。” “干他娘的！”马小宽又一拍大腿，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哥，咱干他娘的。一副麻药下去，管保叫他们全趴下，到时候连人带货不都是咱爷们儿的啦。” “老二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不能在店里干。再说了，他们是什么人呢。如果他们真是关大炮的人，就咱们店里这点人还想惦记着占人家的便宜，没被人家一窝端了就不错了。他们这种人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 马小宽很不甘心。“哥，那可是三大箱货啊，再加上那五个人，这得值多少钱啊，够咱们吃一年了。” “妈的，我还不知道钱是他妈的好东西，可你也得有本事拿啊，”马大宽骂道，“别到时候钱没拿到，咱爷们儿全被人家用盒子炮给点了名了，到那时候可就吃嘛嘛不香，喝嘛嘛不辣了。” “咱干得手脚麻利点，我就不信了，干不倒他们？” “就算咱们这次干倒了他们，那关大炮是吃素的？回头他派几个人过来，就能把咱们这里给抹了。老二，这笔账你算过吗？” 一提起关大炮，马小宽心里直发毛。“哥，那咋整啊，咱交出去？” “交。”马大宽咬着牙说。 “哥，咱要是交出去，分到手里可就没多少了。” “没多少也不少了，够咱爷们儿吃几个月了，总比丢命强吧。咱做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意，咱可不做一锤子买卖，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做了。咱们得赶紧进城报信去，顺子，你马上跑一趟，连夜进城。” 李顺答应一声刚要走，又被马大宽叫住了。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这么大的事，非得我亲自跑一趟不可。老二，今晚你们给我盯紧了，千万别让这几个点子滑脚了。这可是正事，你别老想着跟那几个骚狐狸鬼混。我们半夜准回来，记得把后门给我们留着。” 第十七章 点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田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八章 田烟 夜里，k机关的机关长田烟雄介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田烟正在听取特高课长松本的汇报。松本坐在田烟的对面，说现在的情况对犬养浩很不利。 田烟雄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边听松本汇报，一边翻看着报告，他的目光停在一页上。 田烟雄介五十多岁，方脸，身高在1米75左右，在日本人中间算是高个，身材敦实，穿着军装，嘴巴抿得紧紧的，目光锐利，颇有些将军的威严。 他抬起头问松本，声音低沉浑厚：“在犬养浩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微型照相机，里面的胶卷冲洗出来后，发现是高桥龙一编制的最新的密码本。松本，是这样吗？” “是的。”松本回答，“那个密码本当时摊开在桌上。” “那还有什么疑问了，犬养浩就是那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铁证如山。”田烟把报告扔到桌上，“他自己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被下药了，醒来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说法毫无可信性。那么，他是被人下药了吗？” “技术科的人在他的酒杯和唾液里都没有发现麻醉药的成分，反倒是在高桥的唾液里发现麻醉药的成分。技术科在犬养浩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小瓶已经用过一部分的麻醉药，这是我们关东军最新研制的、专门供间谍使用的麻醉药，是粉末状的，药性很强，在酒里加上一些，几分钟就会把人麻倒。不过，奇怪的是——” “是什么？” “我们没发现那个有麻醉药成分的酒杯。” “哦，这是怎么回事？”田烟皱起眉头。 “可能是犬养浩用酒把杯子用酒洗过，喝下去了。” “这就更说明他就是凶手了。他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松本犹豫了一下，“从表面证据看，的确对犬养浩十分不利，但是，从犬养队长一贯的表现来看，说他就是地下党的内线，很难让人相信。” 在哈尔滨的军警宪特这些人里面，对中国人最凶残的当属宪兵队。那些为日本人卖命的中国人，即便是最铁杆的汉奸，在对待同胞时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他们心里很清楚，想要完全获得日本人的信任是不可能的，如果再没有中国人支持，他们根本混不下去。他们身边可以信任的人都是中国人，如果对其他中国人太凶残了，这些身边的人就会心寒。 但是，宪兵队就不同了，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侵略者，是完完全全的外来者，对中国人毫无怜悯之心，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尤其是宪兵队长犬养浩，更是这方面的急先锋。他不仅带头抓人，而且，还喜欢亲自拷打犯人，光在他的酷刑下死去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像这样的人会是地下党，即使是田烟本人也不会相信。 但是，他没有选择。 长期以来，军部和k机关之间就存在着很深的矛盾。k机关凭着独特的地位，常常凌驾于军部之上，引起军部的不满。尤其是在地下党卧底大寒出现之后，这种矛盾就愈加突出了。 由于频繁出现泄密事件，负责调查此类事件的特高课认为，在军部内隐藏着地下党的卧底，暗指军部应对泄密事件负责。军部对此则坚决予以否认，他们认为这些泄密事件的发生，恰恰说明特高课在打击地下反抗组织方面工作不利，是他们无能的表现。 双方互相指责，其实都在推卸本方的责任。 后来，越来越多的情报证实，在日军司令部内部确实存在着一个代号叫“大寒”的地下党卧底。就像这个代号一样，大寒的确给日军带来了彻骨之寒，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个结果让k机关大大地扬眉吐气了一回，哈尔滨日军司令部则受到关东军总部的申斥，在k机关面前算是结结实实地输了一阵。 但是，k机关的日子也没有因此好过多久，关东军总部要求他们尽快查出大寒。可是，几个月过去了，特高课的调查却毫无收获，机密情报照样被泄露出去，结果，这回受到总部申斥的变成了k机关。 因此，每次只要一发生泄密事件，军部和k机关之间必定打起口水战，双方互相指责，互不相让。 这一次，高桥龙一被毒死，犬养浩成了唯一的嫌疑人，宪兵队归特高课领导，特高课又归属于k机关，这样一来，泄密的一方变成了k机关方面，而不是原来所认为的军部方面，军部方面好不容易抓住这样一个把k机关踩在脚下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呢。 他们大肆鼓噪，说犬养浩毫无疑问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地下党卧底大寒，犬养浩的暴露表明，以前所发生的泄密事件，完全是特高课追查不利所造成的结果。 追查不利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地下党的卧底就在他们中间，堂堂的宪兵队长居然就是地下党的高级卧底，因此，责任完全在k机关一方，此前对军部在这个问题上的种种指责都是不恰当的和不公正的。 现在，风向整个变了，变得对k机关十分不利，在这种情况下，难怪田烟雄介会非常恼火。 “这个大寒多次泄漏军部的机密，让军部和我们都丢尽了面子。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闹了半天，内鬼原来是我们这边的人。以往总是军部挨总部的板子，屁股都给打烂了，这回板子落到我们的屁股上了，现在，轮到军部那帮混蛋看我们的笑话了。” “老师，”松本惭愧地低下头，“内鬼的事没有尽早查出来，是学生愚钝。学生办事不力，给老师添了很多麻烦。” 松本是田烟最欣赏的学生，在私底下，他们经常以师生相称。 在上一任特高课长永井工作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田烟马上想到了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当时，松本在吉林省的吉林市担任特高课长，他刚刚把当地的地下组织铲除掉，风头正劲，于是，田烟就把他调到了哈尔滨，而松本也不负老师的厚望，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让哈尔滨的地下党和军统损失惨重，军统滨江工作站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 松本接着说：“老师，虽然现在的情况对犬养浩很不利，但是，学生依然认为，说犬养浩就是大寒，证据尚显不足。” 田烟身子一挺，用手指咚咚地敲着桌上的报告说：“对军部那帮人来说，这些证据已经十分充分了。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今晚我就得把调查结果向关东军总部汇报。” 虽然事情才发生了半天，可是，关东军总部的电话却已经打来了好几次，催问调查结果。田烟知道，这一定是军部的人抢先向总部做了不利于k机关的汇报。在电话里，总部的人态度之严肃，口气之严厉，几乎接近申斥了。 搞情报的人都是现实主义者。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情报越多，对事情认识的就越清楚，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越少。田烟是老牌特务，他很清楚，当损失将不可避免地到来时，最重要的不是去否认或者抗拒这种趋势，而是承认它，并且采取措施，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伴随着那些口气严厉的电话一起来的，还有他在总部的一些朋友打来的电话，从他们透露的口气看，k机关这一次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田烟深知，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敌人总是多过朋友。他权力过大，把持着一个地方的治安、情报、监督大权，有时甚至凌驾于军部之上，这就不可避免地遭到很多人的忌恨，一旦什么事情落到他头上，其他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的。更有一些人一直在紧盯着他的位置，巴不得他出错，好取而代之。 “好在人在我们手里，”田烟说，“只要我们能撬开犬养浩的嘴，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将功折罪，把局面扳回来。松本，下一步你一定要让犬养浩把地下党的情况全都交代清楚。” “可是，老师，我担心犬养浩如果不是地下党，他能交代什么情况呢？” “哼，”田烟冷笑一声，“那可就由不得他了。这次他把我们都害惨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开口，而且，必须要说我们要他说的话。” 松本心中一凛，明白这一次田烟要把犬养浩牺牲掉，不管他是不是地下党。 “可是，老师，我担心他不是真正的大寒，如果我们把他当做地下党的卧底，这岂不是给了真正的大寒以可乘之机吗？” “我们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田烟高声地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过眼前这一关。你说他不是地下党，你能拿得出证据吗？现在所有的证据，无不表明高桥龙一就是被他毒死的。他身上带着相机，他窃取密码的行为，也是无可置疑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是地下党的卧底，谁是？” “老师，”松本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个脚跟一并，请求道，“我请求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派回国的人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我们现在没有的，恰恰就是时间。”田烟严厉地说，“各方面都在逼我们尽快拿出结论来。松本，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现在已经被架到火上烤了，你派回国的人未必能查到你想要的结果。拖延下去，只会对我们不利，到时候我们都被烤成熟鸡了。 “松本，你想过没有，虽然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可是，从另一个方面看，我们却握有一张足以翻盘的好牌，那就是犬养浩在我们手里。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我们损失了一个译电专家，却捞到了一条大鱼，通过他，我们还可以捞到更多的大鱼。到时候，和我们的功劳相比，我们的罪过就会变得无足轻重了，而我们也会把这个局面给扳回来。” “可是，老师，如果犬养浩不是地下党呢？” “你能证明这一点吗？你能把现场的证据全都反驳掉吗？”田烟高声地质问。 松本顿时语塞。面对田烟的问题，他无言以对。 田烟把语气放缓和了一些：“松本，你要清楚，现在没人能救得了犬养浩，但我们可以救我们自己，我们不能跟他一起沉下去。我也不相信犬养浩就是地下党，可是，我不能不相信证据。松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撬开犬养浩的嘴，而且要快，如果能撬开他的嘴，一切都好办了。当然了，我也会尽量为你争取时间的。” 第十八章 田烟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上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九章 上路 第二天一大早，吃罢早饭，那五个人就开始在院子里套马车了。 马氏兄弟和两个伙计躲在窗后，偷偷地看着他们把货物扛上车。 “哥，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帮人早早就要上路了。”马小宽说。 由于昨晚盯了这几个人大半宿，早上没睡多长时间，马小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也不看你哥是干什么的，就你哥这双眼睛，看人八九不离十。”马大宽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不过那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挖眼。 “那是，那是。”马小宽佩服地说，打了个哈欠。 他看了看马大宽，发现虽然也是几乎一宿没睡，可是他这位老哥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一点也看不出缺觉的迹象来。他心里想，自己比大哥小七八岁，为什么同样是熬夜，大哥好像没什么事，自己却困得不行呢？难道真是因为总是和那几个骚狐狸鬼混的结果？ 马大宽说：“差不多了，我得出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说罢，他伸手摘下衣帽架上的皮帽，戴在头上，双手套上一个手捂子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一阵西北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鬼天气，他心中骂道。 马大宽走到马车跟前。 “老几位，这就上路了？天还早着呢，着什么急啊，不是嫌我这里饭菜招呼不周吧？” “哪里，哪里，掌柜的说笑了。”赵农行和他打着招呼，“这寒冬腊月的，谁都知道屋里的炕头热乎，可没办法，咱这两条腿已经卖给东家了，该上路就得上路，就像有人在后面拿皮鞭赶着一样，不走都不行啊。” “看样子老几位是要赶远路，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马大宽和其他几个人点头打着招呼。 他看到马车上蒙上了一块蓝色的布，把下面的货物盖得严严实实的。马大宽从手捂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车上的盖布。 “老哥，你们这一趟能赚不少吧？” “赚啥赚呀，这都是东家的东西，咱们只是跑腿的，吃雪喝风的，顶多赚个辛苦钱。哪像掌柜你呀，佛像不挪窝，坐收香火钱。” “这鬼天气，”马大宽的手在外面只露了片刻，就冻得冰凉，他赶紧把手又放回手捂子里，双脚交替着跺着地。 “你老哥真会开玩笑，就我这破庙，能收几个香火钱？能把柴火钱收回来就不错了。说白了，在外面混的，大家都不容易。这回老几位来得匆忙，走得仓促，小店照顾不周，请多担待。如果看得起小店，下回路过，还到我这里来，咱一定好好招待老几位。我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拱拱手。 “好，就冲掌柜的这句话，下次我们经过，一定还来这里住，一定要尝尝你说的那个什么……火辣辣的高粱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赵农行一拱手，“掌柜的，告辞了。” 马大宽也举起手捂子：“老几位，一路顺风。” 赵农行跳上马车。 车把式一声吆喝，鞭子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马车缓缓动起来。 马大宽把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这时，马小宽来到他身后，望着远去的马车幸灾乐祸地说：“哼，他们这可是奔死路去了。” 马大宽依旧凝视着远方，头也不回地说：“是奔死路去了，可是，死的是不是只有他们，就不好说了。” “管他死的是谁，反正这洋捞咱们是捡定了。” 马大宽点点头。“小宽，你和顺子套辆爬犁从后面缀上。别跟太紧了，这些点子眼睛可尖，只要不把人跟丢了就行。” …… …… 马小宽和李顺赶着爬犁，远远地跟在后面。在茫茫雪原上，前面的马车已经变成了一个蠕动的小黑点。 “二掌柜，他们已经绕过四个哨卡了。”李顺一抖缰绳说。 “这帮人可真有耐性，宁可绕远，不肯冒险。”马小宽有气无力地说。 他们干这活已经轻车熟路了，所以一点也不紧张。马小宽干脆躺在爬犁上，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两个眼皮发沉，就想往一块合。 李顺提醒他：“二掌柜，可不能在外面睡着了，这么冷的天，万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马小宽勉强睁开眼睛。“所以，我才让你不停地跟我说话嘛，别让我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李顺说：“二掌柜，咱是不是跟近点，别让他们滑脚了。” “滑不了，再近就被发现了，这回的点子可都不是善茬。” 雪原一望无际，满眼都白色，天地间只有爬犁压过地上的雪发出的吱吱声，和马身上传来的铃铛声，单调而又乏味，让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因为寒风刺骨，马小宽早就睡过去了。 “二掌柜，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咱们的桩子也给绕过去？”不一会儿，李顺的声音又传过来。 马小宽尽力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他们想绕也绕不过去，马车要想进山，往这边走，就得走祁家豁子，那地方偏僻，别的地方卡子多。” 广阔无垠的雪原似乎怎么也走不完，不过，对前面马车上的五个人来说，他们对此早已经习惯了。今天是个阴天，整个雪原显得格外荒凉，目力所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西北风呼啸着吹过，寒气刺入骨髓。 没有人说话。 终于，前面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影子。 他们知道那是一片林子。 林子后面是一个小山包，山包中间有一个豁口，这个豁口看上去不大，却像一道门一样，把哈尔滨的郊区和山区分隔开了。出了这个豁口，就是山区，人们的吃穿打扮和豁口这边有着明显的不同。 豁口附近有一个村子，叫祁家豁子，村里有百十来户人家，是附近最大的村子。 “哎呀妈呀，总算是到了。这家伙绕的，一下子绕出几十里地。”张大个说道。 小孙说：“张大个，山上比这苦多了，也没听你这么叫唤啊，怎么今天这点路就受不了了？” “这能一样吗，在山上大家伙总是活动，就没闲着的时候，哪像这个，坐在马车上绕来绕去。好家伙，一绕就是大半天，屁股几个小时不挪窝，都给冻得硬邦邦的了。” 大家笑起来。 赵农行说：“行，前面就是祁家豁子了，到了那儿，咱们歇歇脚，找家馆子搓一顿，热乎热乎身子，顺便把张大个的屁股也给热乎软了。” 大家又笑了。 进了祁家豁子就是他们的天地了，那边日军正规部队不多，主要是讨伐队、山林队和特务队这帮人，对付他们，这些人可有的是办法。 几个人轻松起来。 第十九章 上路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伏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章 伏击 不过，周俊还是提醒他们：“大家还是打精神吧，别五关六将都过了，却在这里走了麦城。” 他自己先掏出匣子枪，检查了一下弹夹。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做起来。 这是一些训练有素的人。 马车穿过了那片林子，来到了豁口前。 豁口不大，两丈多宽，十几丈长，两边的山包不高，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马车停下来。 车上的人都在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豁口和两侧的山包。这会儿晌午已过，豁口里没人走过，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豁口看上去有点阴森，像一个口袋等着他们过去。 一阵寒风吹过，几个人都没有动一下。 周俊跳下马车，走了几步，蹲在地上，观察地上的印迹。地上的雪已经被踩出一条道来了，可以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和马车的车辙印。 周俊站起身。 “小周，有什么情况吗？”赵农行问。 周俊若有所思地说：“这场雪是昨天中午才停的，现在这条道就给人踩出来了，这里有这么多人走过吗？” “那可说不准，”张大个说，“这里是豁口，走的人自然多。” “也有道理。”周俊边说边打量着两边的山包。 山包上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张大个催促着，他好像看见了热乎乎的面汤了。 周俊回过身，冲他一摆手。“你们等会儿，我先过去瞧瞧。” 周俊把枪从腰间抽出来，把两手背在背后，防止万一前面有人走过来时看见他的枪。他慢悠悠地走进了豁口，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两侧的石壁，一边把匣子枪的保险打开。 周俊是侦察排长，干这种活儿他最拿手了。 “周俊是不是太谨慎了。”张大个抱怨地说。 “小心无大错。”赵农行看着周俊走过去，头也不回地说，“周排长这方面很有经验。” 过了一会儿，张大个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们说这个周俊，跟在戏台上似的，一步三晃的，走的这叫慢呢。” 这一回，赵农行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周俊的背影，看见他已经快走到豁口的另一头了。 周俊好似闲庭散步一样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边走还边哼着听不清歌词的小曲。他让豁口这边的张大个几个人有点着急，也让在山包后面埋伏的人心焦起来。 这帮人躲在山包另一边，如果周俊从豁口走出来，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们。四十多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趴在白色的山包上，就像一块块黑色的大石头，非常扎眼。 “科长，怎么办？”王彪子小声地问。 “先干掉他。”领头的说。 “可马车没进豁口，咱们包不上去啊。” 他妈的，领头的在心里暗骂周俊：这小子真他娘的碍事。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要胡四他们几个先把这个人干掉，然后咱们冲下去，抓住马车上的人。” 周俊背着双手，在豁口里走着。他看似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其实，他的两只耳朵一直在紧张地听着上面的动静，两只眼睛也在不停地扫视着豁口的上面。 他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这是侦察员的本能。 他浑身立刻绷紧起来。 可是，他的嘴里依旧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了。 他在等待着。 快要走到豁口另一边的出口了，忽然，一个身影从山坡上探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把枪，不过，还没等那人开枪，周俊的枪已经先举了起来。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周俊抢先开火了。 啪的一声枪响。 一个人一个倒栽葱，从上面掉下来了。 周俊刚开过枪，上面又有几个人探出身来，周俊一边开枪，一边窜到石壁底下，高声喊叫起来：“有埋伏，快撤！前面有埋伏，快撤！” 上面一阵乱枪打下来。两边山包都有人朝豁口里开枪，有几颗打在周俊身边的石壁上，蹦出几块石子儿来。周俊知道，由于角度的问题，自己头上这边山坡上打来的子弹打不到他，所以，他只管朝着对面响枪的地方开了几枪，然后，贴着石壁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撤！快撤！” 这边一开枪，两边山包上也跟着开火。紧跟着，一帮人发出各种怪叫，从山包上露出头来。 “抓活的，打啊！” 一排子弹射向下面的马车和人。 所幸，马车没有进豁口，要不然，这几个人连人带车都得被包围了。张大个大骂一声，几个人立即开火还击。 赵农行大叫：“孙大车，快掉头！快掉头！” 那匹马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搞得晕头转向，孙大车刚跳下马车，那匹马突然朝着豁口里面跑去。孙大车拼命拉缰绳也拉不住，他狠抽了几鞭子也无济于事。 张大个一个健步冲上去，追上马车，大手一伸，一把抓住马嚼头。 “我看你往哪跑！” 那匹受惊的马被他给拉住了。 孙大车把马嚼头接过来，拉着马车，掉过头来。 领头的看见下面的马车已经掉头了，赶紧喊：“王彪子，打马，打他们的马！别让他们跑了！” 王彪子举起匣子枪，略一瞄准，一枪打在正在赶车的孙大车后肩膀。孙大车身子一软，抓着马嚼头的手一下子松开，旁边的赵农行赶紧扶住他。 “张大个，赶紧牵着马！”赵农行喊。 马嚼头一松，那马嘶叫着，往回去的路上狂奔。 张大个大步一甩，就追了上去，嘴里还骂着：“他娘的什么玩意，枪一响就晕头转向了，还有没有点思想觉悟了？” 王彪子再次扣动扳机。 那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窟通一下子就摔倒了，连带着马车一起翻倒了。摔倒的马带着马车，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洒了一路，一个箱子在雪地上滚了两下，最后停下来。 “快追！”领头的人在山坡上大叫一声。 四十多个人娃娃叫着，从山包上往下冲。 “抓活的！” “抢啊！都是好东西啊！” “杀啊！” …… 坡上都是雪，一步迈不好，就是一个跟头，加上躲避子弹，最后，这帮人就像下饺子一样，从山包上连滚带爬地滚了下来，没有一个是站着跑下来的。 张大个跑到马车跟前，看见那马倒在地上抽搐着，身下都是血，已经没救了。他回过身，开枪掩护赵农行三个人跑过来。 赵农行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心疼得直跺脚。“这……这真他娘的！” 小孙问：“老赵，这些东西咋办呢？” “一个人扛一个，好不容易弄到的，不能就这么丢了。”张大个说着，扛起一个箱子就跑。 小孙扛起另一个，刚跑两步，一颗子弹追上了他。小孙一下子摔飞了出去，箱子也跟着飞出去。 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小腿。 第二十章 伏击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洋捞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一章 洋捞 “张大个！”赵农行在后面扶着孙大车，看见小孙受伤，赶紧冲着前面喊。 张大个回头，看见小孙倒在地上，立刻跑过来。他把小孙扶起来，一只手扶着小孙，另一只手扶着扛在肩上的箱子，结果连箱子带小孙都摔在地上。 气得张大个直骂：“这他娘的，还有没有点思想觉悟了。” 这时候，周俊已经跑回来了，见状吼道：“张大个，都这时候了，你还要那箱子干嘛，救人要紧！” “这些东西咱们好不容易才弄到，不能就这么丢了。”张大个也跟着吼起来。 周俊回头甩了两枪，打倒一个追击者，另一个吓得立即趴下。 “张大个，你再耽误时间，咱们连人带货都得撂这儿了。”周俊又冲着赵农行喊，“老赵，你赶紧下令吧。” 赵农行看着一车的东西，忿忿地一跺脚。“张大个，别管箱子了，扶着小孙，撤！” 张大个见赵农行发令了，就不再坚持了，他半蹲下身子，一拍肩膀：“小孙，上来！” 小孙趴到他背上，张大个背起他就跑。虽然身上有个人，可是他照样健步如飞。赵农行扶着孙大车也急忙跟上。 周俊负责断后，一边朝后面开枪，一边掩护他们往林子里跑。 等伏击的人追到翻倒的马车旁时，赵农行几个人已经快跑进林子里去了。 领头的喊道：“快追，他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 不过，这帮人的心气追到了马车这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几十个人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上直喘气，还有七八个人弯着腰，也跟着喘粗气。 领头的气急败坏地踢踢这个，踹踹那个。“起来，赶紧他妈的给我追！” 不过，这个勉强站起来，那个又倒下了。 领头的马上喊：“弟兄们，打死一个赏两百块，活捉一个赏五百块。快追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帮人一听有钱赚，立刻爬起来十几个，加上没趴下的几个人，一窝蜂地跟着领头的追了上去。 这时，赵农行几个人已经跑进了林子，周俊一个人躲在树后掩护。这会儿，周俊可以从从容容地瞄准了，他知道这几枪一定要打中，才能镇住这帮人。 “啪”地一声枪响。 追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仰面倒下。 后面的人吓得全都趴在地上。 一个人爬过去，看见那人额头正中有一个窟窿眼。 领头的刚才也跟着趴下，见状大叫：“弟兄们快上啊，他就一个人，大家别怕。” 话音未了，随着一声枪响，他的大皮帽子飞了出去。吓得他赶紧双手抱着头，把脑袋贴在雪地上，不敢再动了。 就这样，周俊一把枪把这些人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等其他人从旁边包抄过去，树后已经没人了，只有雪地上有一些血迹。 领头的爬起来，喊道：“弟兄们，快追，他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大家快追啊！” 不过，他的手下都领教了对方的枪法，谁都不愿意再往前追了。 领头的喊王彪子：“王彪子，你带人去追。” 王彪子苦笑着说：“科长，咱们这帮弟兄在城里抓人行，到了山里就不灵了，你瞧这会儿功夫，死了三四个，挂彩了五六个，咱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这帮人是窜老林子的，枪法太他妈的准了。” 领头的听了直叹气，嘴里念叨着，这他妈的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叹气也没用，手底下的人没人敢追上去。 领头的几个人只好往回走。 一个手下把一个箱子盖撬开，发现里面满满登登都是药。 “科长，是白货啊！”这家伙惊喜地叫着。 王彪子也笑了。“这么多白货，科长，这一趟总算没白跑。” 领头的勉强笑了笑。“他妈的，瞧你们那份出息，本来是要人财两得，大赚一笔的，结果跑了大头，只赚了个小头。” 不过，他的这些手下刚才抓人不敢过去，这会儿看到这么多白货，全都笑逐颜开，有说有笑的。 这时，一辆爬犁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马小宽和李顺从爬犁上走下来。 刚才的情形他们躲在远处都已经看见了，但他们假装不知情。 “恭喜科长，”马小宽走过来一拱手，“这一仗可是大获全胜啊。” “什么他妈的大获全胜，人都跑了。”王彪子骂骂咧咧的说。 “啊——”马小宽两人假装十分惊讶的样子，“跑了？怎么会呢？那货呢？” “货倒是留下来了。” “还是的，”马小宽说，“他们跑了，那也是被科长您带人打跑的。再说了，您不是还把他们的货给留下来了嘛。关大炮什么人呢，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呀，要我说，还是科长您厉害，让关大炮栽了这么大跟头，这不叫大获全胜，啥叫大获全胜呢？” 领头的听了马小宽的恭维后哈哈大笑。“行，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李顺在一旁跟着吹捧：“是啊，科长，能抢到这么多白货，肯定是大获全胜啊。” 两人这么一夸，让领头的很受用。“对，你们说的太他妈的对了，这一次是他妈的大获全胜了。小宽，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这些货里有你们一成，”领头的一指掉在地上的几个粮食袋，“这几袋粮食也归你们了。” 马小宽和李顺裂开嘴笑了，这笔洋财可没少赚。 马小宽心里想，幸亏没在店里动手。看来这帮人真不好惹，这里几十个人打埋伏，都拿不下他们，真要在店里动手了，可不就得像大哥说的那样，让人家用盒子炮给点了名了。还是捡洋捞好啊，至少没有风险，还能捞到实惠。 领头的指着地上的血迹说：“你们看见没有，他们是带着伤走的，其中一个还是重伤，估计走不快，你们两个人缀上他们，看看他们去哪了。这活儿你们最拿手了，要是能探出他们进山的路径，又是大功一件。” 马小宽两人对望了一眼。 他们在心里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下他们，我们两个跟去，那不是送死吗。再说了，那帮人进了山都是妖精，对反跟踪最在行了，留下的痕迹都是蒙人的，跟着跟着，就会跟到陷进里去了，弄不好连命都丢了。 不过，这两个家伙在店里做事，一向见风使舵惯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心里想着一套，嘴里说着则是另一套。 马小宽拍着胸脯说：“科长，你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兄弟了。” 第二十一章 洋捞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车夫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二章 车夫 下午，刘星野回到办公室。 孙德胜报告，他查到金鼎车行的车夫李满贵，在案发前一天丢了一辆黄包车。他已经把李满贵带来了，正要带他去看那辆车是不是他的。 上午，刘星野再次去医院看望了小岛纯子。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小岛纯子都是一声不吭，让刘星野也无可奈何，他只等她的态度发生变化了。听说找到了黄包车的失主，刘星野自然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李满贵是个中等身材的车夫，看着很壮实，穿着一件打着几个补丁的旧棉袄，面相憨厚。几个人带着他去一楼的仓库，李满贵一眼就认出那辆黄包车是他的。他快步走过去，归同情，案子毕竟还是案子。 刘星野说：“满贵啊，这车暂时还不能还给你，这是物证。” 李满贵一听就急了。“几位警爷，我求求你们了，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拉车吃饭呢，今儿早上到现在，我还一粒米没沾牙呢。我求你们，让我把车拉走吧，咱穷人家耽误不起啊，那份子钱越欠越多，啥时候才能还的起啊。” 说着，他又要哭起来。 刘星野从口袋里掏出30多块钱，放到李满贵手里。 “满贵，这些钱你先拿着，对付对付些日子再说，不够了再找我要。” 按当时的物价，30块钱基本可以养活一个有五口人的普通家庭了，李满贵家里人口虽多，但是，他们的社会层次更低，消费也更低，这些钱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一个月了。 李满贵拿着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刘星野赶紧扶住他。“满贵，这可使不得。” 满贵况。车行一定会听的，如果他们敢不听，那就等着关门吧。” 李满贵走后，孙德胜说：“星哥，这条线索跟没有差不多，咱们到哪儿找那个偷车的人去，那不是大海捞针吗？星哥，小岛纯子那边怎么样？” 刘星野叹口气：“还是不开口，不知道她在怕什么，看样子还得再等等。” …… …… 茶庄里，柳伯钊正和一个茶客聊着茶经，老常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柳伯钊只是看了老常一眼，没动地方，继续聊着茶经，直到客人离开后，他才从后门走了出去。 进入后院，老常刚要开口，柳伯钊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在这里说话。两人随即走进柳伯钊的书房。 “老常，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也不多，”老常说，“不过，这次打听清楚了，三天前在日军司令部里确实死了一个人。” “死的是谁？” “就是那个译电专家高桥龙一。” 柳伯钊心里咯噔一下。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高桥龙一被杀，大寒很可能出事了。 大寒曾经对柳伯钊说过，随时做好除掉高桥龙一的准备，因为高桥龙一是最有可能识破其身份的人。 现在高桥出事了，难道大寒真的动手了？ “能确定死的就是高桥龙一吗？” “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死的的确就是他。”老常继续说，“只不过他是怎么死的说法不一，有人说高桥是被枪打死的，有人说是被刀捅死的，还有人说他是被毒死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日军司令部对这个消息封锁得很严，但是，不管这么说，死的就是高桥龙一，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他们是否抓住了凶手？或者，他们现在怀疑什么人了吗？”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据说，高桥死的时候，办公室是锁着的，屋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老板，打死我也猜不到，——居然是宪兵队长犬养浩！” 柳伯钊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这……这消息确切吗？” “这也是咱们的人打听到的，不知道是否确切，反正都这么说，估计差不多吧。现在，犬养浩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犬养浩？”柳伯钊小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另外，电讯处的人自从出事后一直被特高课扣着，白天上班，晚上不让回家，随时接受询问，这三天没有一个人被放出来。” “哦？”柳伯钊说，“看来特高课认为杀手高桥的就是那天在电讯处的人。” 他不禁忧心忡忡起来，深感大寒处境危险。 老常观察着柳伯钊的神情，发现柳老板在听到犬养浩可能是凶手这个消息时，似乎不那么吃惊。 老常本来不该问，他知道柳伯钊会生气，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板，你说这个犬养浩会是大寒吗？这家伙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简直就是一个屠夫，都上了咱们的黑名单了，这种人能是咱们自己人吗？能是大寒吗？高桥龙一和犬养浩会不会是为了什么事狗咬狗，就杀起来了？” 柳伯钊猛地抬起头，看着老常，语气非常严厉：“老常，你也是老交通了，这种事情也能拿来议论吗？” 老常讨了个没趣，赶紧说：“老板，我还是出去做事吧。” “慢着。”柳伯钊叫住他，“你去通知夏风，要他们行动组继续监视日军司令部。” “还是二十四小时？” “没错，还是二十四小时，而且要做好战斗准备，直到这件事儿水落石出为止。”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老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大寒是哈尔滨地下党最核心的机密，在柳伯钊面前，不要说议论，连提都不能提。老常是柳伯钊的交通员，负责联络，传递情报，但是，他所接触到的人也是交通员，至于那些情报从哪里来的，由谁提供的，他一概不知。 有的情报只需经过一次传递，有的则需要经过几次传递，大寒的交通员根本不知道自己每次传递的是大寒从日军司令部里搞到的情报。这些保密措施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老常离开后，柳伯钊开始在屋里踱步，脑子里思考着这一新的情况。 犬养浩单独和高桥龙一在一起，如果这一情况属实的话，这意味着什么呢？ 柳伯钊知道高桥龙一和犬养浩是同一个村的老乡，两人经常在一起。三天前的下午，犬养浩为什么要去高桥龙一的办公室？ 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去看老乡，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或者反过来，是高桥龙一发现了什么，要告诉犬养浩？ 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高桥被杀？ 犬养浩真的会是凶手吗？ 特高课已经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电讯处的人被扣，说明敌人在过筛子，这一次大寒能否全身而退呢？ …… 柳伯钊感到眼前的信息还是太少，无法对情况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但是，他又必须要做出判断，因为这关系着大寒的安危。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大寒的处境就越加危险。 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搞清楚日军司令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以及敌人是如何进行调查的，否则，就太被动了。 可是，这些情况能从什么渠道获得呢？在敌人内部，我们的卧底数量本来不多，现在能深入到日军司令部的只有大寒一个人。除了大寒，还有谁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呢？ 柳伯钊在屋里转着圈，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必管用，紧接着他又想到，在现在这种时候，即便有一分希望，也不能错过。 万一有用呢？这谁能说得上呢？ 他立在原地，权衡了一会儿，最后下了决心。 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危机时刻了。 他不再犹豫，来到桌前，拿过一页稿纸。他坐下来，拿起一支钢笔，回想了一下要写的内容，这才旋开笔帽，在稿纸上写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车夫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争吵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三章 争吵 高桥龙一死后的第三天晚上，在日军司令部的大会议室里，军部情报处和k机关特高课的人围绕着高桥之死，爆发了一场报处。由于情报处和特高课都是搞情报工作的，双方的工作有重复和交叉的地方，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利益冲突，双方为了维护本部门的利益，经常吵架。有了功劳，双方争执不下，一旦出了差错，这两家就互相推诿，相互指责。 尤其是在追查大寒的问题上，双方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大寒潜伏在日军司令部内部，这让军部非常尴尬，而负责调查大寒身份的情报处的日子更是不好过，每次发生情报泄露，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特高课也负责调查大寒窃密一事，但是对他们而言，这是外部事务，而对情报处而言，则是内部事务，所以，同样是挨批，情报处的压力更大。无奈之下，这两家只好互相指责对方追查不利，有时还要往对方身上泼脏水，试图以此减轻自己的责任。 因此，大寒的存在不仅在军事上让日军吃了苦头，同时也让他们内部的矛盾更加突出。只不过，在以往的争吵中都是特高课占上风，而这一次，风水轮流转，轮到情报处出风头了。 今晚的会议从一开始，双方的火药味就非常浓。 以铃木大佑为首的情报处的人认为，犬养浩毫无疑问就是毒死高桥龙一的凶手，就是隐藏在他们内部的内鬼，也就是代号大寒的地下党卧底，而以松本彰二为首的特高课的人则认为，现在案情不明，认为犬养浩是地下党卧底，为时尚早。 双方吵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一阵舌剑唇枪过后，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了，这场争论最后变成了这两个部门的头目之间的一场直接交锋了。 特高课长松本说：“在哈尔滨，谁不知道宪兵队长犬养浩对反日分子从来都不手软，他抓住的抵抗分子不下数百人，亲手打死的也有几十个，用反日分子的话说，他是双手沾满了烈士鲜血的刽子手，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地下党呢？” 军部情报处处长铃木大佑则抓住当时办公室里只有高桥和犬养浩两个人这个事实不放，说如果不是犬养浩毒死了高桥，那又会是谁？在犬养浩身上发现了密码本的胶卷，这难道还不是铁证如山吗？ 接着，他指责特高课查处地下党不利，军部情报处早就查到地下党大寒已经打入他们内部，但是，特高课却迟迟查不出来，致使他们的很多机密一再被泄露，多次军事行动没有取得进展，使得军部多次受到关东军总部的申斥。 “地下党卧底就在我们内部，这是不容辩解的事实，”铃木说，“多次泄密事件表明，这个大寒已经深入到我们的核心阶层，所以，他一定是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而犬养浩完全符合这一身份。 “他表面上对地下党毫不留情，恰恰是为了掩饰他作为核心卧底的身份。松本课长刚才说他抓获了数百名抵抗分子，其实，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这些被抓的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抵抗分子，有多少是真正的地下党，现在我们都得打个问号了。” 铃木借着怀疑犬养浩，把宪兵队和特高课过去的功劳一笔抹去的说法，让特高课的人怒火中烧。 松本立即反唇相讥：“铃木君不要忘了，犬养浩杀了很多中国人，即便其中有普通老百姓，但那也是中国人，在中国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刽子手。犬养浩队长所杀的中国人，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多，他可是上了地下党和军统黑名单的人，这样的人会是卧底吗？地下党会要这种人吗？如果连这样的人都是卧底，那么，是不是说在座的诸位都有可能是卧底呢？” 铃木冷笑起来：“犬养浩获得的每一个情报，都可以拯救反日武装几百甚至上千人的性命，而给帝国造成数百甚至上千士兵的损失，如果为了更大的目标，而牺牲一些小的目标，这也没有什么可让人惊讶的。” “荒谬。”松本轻蔑地摇头，“即使是在帝国的情报机关里，也干不出拿自己人的血来交换情报这种事。铃木君，你把地下党看得太简单了。别忘了，当你认为别人愚蠢的时候，可能愚蠢的正是你自己。” 铃木气得暴跳如雷，一拳砸在桌子上。 “那么，松本君认为谁才是那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呢？如果不是犬养浩，难道是高桥龙一？松本君，你不要忘了，正是由于高桥龙一破译了地下党的密码，你才能够那么快地破坏他们的组织。松本君，你不会因为自己立了功，就忘记了高桥龙一的功劳了吧？像高桥龙一这样的人会是地下党卧底吗？ “军部情报处已经获悉，地下党和军统滨江工作站对高桥龙一最新编制的密码都非常感兴趣，近期可能会采取行动。如果高桥是地下党卧底的话，地下党根本不需要采取任何行动，就能获得密码，因为密码就是高桥编的。但是，实际情况是，在那间办公室里，死去的是高桥龙一，活着的却是犬养浩，胶卷和相机就在他身上。请问松本君，这怎么解释？” 铃木的话击中了松本的软肋，让他无法辩驳。 铃木趁胜追击，他继续说：“我认为犬养浩一定是接到了地下党的命令，要他搞到高桥龙一最新编制的密码本。我们知道，犬养浩经常到电讯处找高桥龙一，这一点其实很让人奇怪。这两人虽然是老乡，可是两人的脾气、气质和经历完全不同，怎么会聚到一起呢？现在看来，犬养浩完全是有意识地接近高桥龙一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们的情报。 “那天，他来到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先是在酒里下药，麻倒了高桥龙一。可能药量不够，在他偷拍密码本的时候，高桥龙一突然醒来了，于是，犬养浩把枪，逼高桥龙一服下氰化钾，制造他服毒自杀的假象。他趁机偷拍了密码本。可是，他的运气不够好，还没等他离开，就被高桥龙一的秘书撞上了。” 松本立刻抓住铃木话里的漏洞反击他： “铃木君，你根本不知道那天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什么‘我认为’呀，‘可能’呀，‘运气不好’啦，在案件调查中使用这样的词语是非常可笑的。 “在没有搞清楚案情的情况下，单靠臆测就匆忙地下结论，即便在一般的刑事案件里，也是不恰当的，而在如此重大的案件里，这么做更是不严肃的，也是让人不能接受的。” 两个头目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人又纷纷加入进来。双方又是一阵你来我往，舌剑唇枪，互不相让。 在此过程中，哈尔滨情报机关的头目、k机关的机关长田烟雄介一直正襟危坐，阴沉着脸，表情严肃的听着双方争来吵去。他是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也是这些人当中军衔最高的人，但是，他却一言不发。 田烟雄介也是有口难言。 作为k机关的机关长，他心里肯定是偏向特高课一方的，可是，他又不能不在表面上做出公正的姿态。何况，在这个案件里，犬养浩是凶手的证据十分确凿，即使他想替特高课说话，也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可是，另一方面，他对以铃木大佑为代表的军部这些人咄咄逼人的态度非常反感，也希望特高课能杀杀他们的威风。在这种场合下，争论的双方都明白，即使理输了，在气势上也决不能输。 在这种情况下，田烟雄介只要开口，不管他说什么，铃木这帮人都会认为他是在拉偏架，所以，他只好选择闭口不语。只是，随着双方争吵的不断升级，他的脸色也愈发阴沉了。 最后，他终于一摆手，制止了双方的争吵。 第二十三章 争吵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妥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四章 妥协 “好了，诸位，不要再吵了。再吵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被总部训斥是免不了的，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对我们双方都是丢脸的事。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要查明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轻易地下结论，更不是一味地争论不休。” 会议室里一下子静下来。 “在座的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吗？”田烟雄介问道。 他的目光一一打量过去。 没人吱声。 不过，刚才的争吵显然还没有过去，这些人喘着粗气，互相看着自己的对手，脸上都是一副谁也不服谁的表情，好像现在只是暂时休战，马上就要进入下一轮争吵了。 田烟雄介不由得生起气来。 关东军总部一天十几个电话打过来，向他催问调查结果，让他心急如焚，可是，眼前这些混蛋对此却毫不在乎，还在这里吵得不亦乐乎。 田烟无奈，把头转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吉田顾问官，对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吉田光一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下巴尖尖的，穿着一件紫色的和服，在一群穿着黄色军装的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他是哈尔滨市政府的高参，同时也是k机关和军部的顾问官，在哈尔滨是个说话是很有份量的人物。 他是一个中国通，田烟对他很尊重。 吉田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认为你们双方说的都有几分道理。我并非完全赞同松本课长的说法，但我认为他所说的，要查清楚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个观点无疑是正确的。同样，铃木处长的观点也没有错，现场的证据表明，高桥之死确实和犬养浩有着十分明显的关联。 “可是，三天前的那个下午，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座的诸位，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出来。我认为只有在真正地了解了，那天在那个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以后，我们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另外，我认为，要想证明犬养浩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还需要其他更强有力的、明确的和直接的证据。但是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能够证明犬养浩是大寒的证据，我们一件也没有发现，我们有的只是一个让人看不清真相的密室。 “即使最后我们能够证明高桥龙一的确就是被犬养浩毒死的，这也无法证明他就是大寒，他有可能是大寒或者大寒的同伙，但也有可能他毒死高桥龙一是因为其他原因。因此，就算是犬养浩毒死了高桥龙一，这也只是一个间接证据，无法充分证明他就是地下党的卧底。 “在大量的事实尚未查证的情况下，单凭一个尚未解释清楚的密室毒杀案就轻易地下结论，把犬养浩说成是地下党的卧底，我认为证据并不充分。 “那天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犬养浩到底是不是地下党的卧底，我认为我们只有把这两点都查清楚了，我们才能对这个案子有一个全面的和正确的认识。可是，遗憾的是，对于这两点，我们哪一点都没有做的。” 吉田顾问官的分析让争吵的双方都心悦诚服，连田烟也频频点头，觉得这位老朋友看问题确实切中要害。 “请问顾问官阁下，对于如何查清楚上述两个问题，你是否有什么想法呢？”田烟虚心地求教。 “这样的调查，如果由你们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单独进行，恐怕另一方都不会信服，今天的情况就证明了这一点。我知道，这几天，你们双方都对这个案子进行了调查，也都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结果就是今天这场争吵。所以，单独调查这种方式并不可取。 “理想的方式是你们双方联合调查。但是，以你们双方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样子，恐怕在联合调查过程中也是争吵多过调查，所以，这种方式也是弊大于利。” 在座的人都很奇怪，单独调查不可取，联合调查又不可行，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田烟替众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请问顾问官阁下，面对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解决呢？” 吉田那张骨头多于肉的、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慢条斯理地说： “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我看不如把这案子交给第三方来调查，你们双方可以派出代表参与调查，同时也可以监督调查过程。” 吉田的建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家全都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瘦小枯干的顾问官。 他们都在想：哈尔滨哪来的第三方呢？ “交给第三方来调查？”田烟皱起眉头，“顾问官阁下，请问你所说的第三方是指——” “当然是哈尔滨警察厅了。在哈尔滨，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第三方机构吗？”吉田很轻松地说，同时脸上露出狡猾的微笑。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特高课的人出声，是因为松了一口气，情报处的人哗然，则是因为不满。谁都知道，k机关的机关长田烟雄介兼任哈尔滨警察厅的厅长，特高课长松本彰二则兼任警察厅的主任，警察厅名义上是第三方，实际上是被特高课所管辖。 铃木大佑想，吉田顾问官绕了半天，最后绕到这里来了。吉田虽然也是军部的顾问官，但是，他在军部受到的重视显然不如在k机关受到的那么高。军部的人往往都是妄自尊大，他们守着军队这个小天地，目空一切，对地方上的人不够重视，顶多只是礼貌性地表示一下尊重。 而k机关就不一样了，他们专门负责搞情报，更多地是和地方上的人打交道，他们深知这些人的重要性，所以非常重视和地方上的人搞好关系。并且，吉田跟田烟雄介的私人关系很好。 在“九一八”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受到大本营的派遣，渗入到中国东北各地，吉田主要和地方上的人士交往，田烟则试探拉拢东北军的将领。两人可以说是关东军入侵中国东北的功勋人物，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战斗友谊，在东北被侵占后，两人之间也经常来往，而吉田与军部的上层几乎没有私人往来。在这种情况下，难怪吉田顾问官会提出这种貌似公正、实则偏向k机关的建议来。 吉田顾问官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哈尔滨警察厅是一个以满洲人为主的机构，虽然田烟将军和松本课长都在那里任职，但他们只是挂职，平时很少过问，这种情况在我们的部队和地方上都很常见。 “田烟将军是哈尔滨地区的情报总管，本地区所有情报工作统一由他协调指挥，你们军部情报处也不例外，但我们不能就此得出你们情报处和特高课是同一个机构的结论，实际上，这两者是平行的关系。同样，哈尔滨警察厅和特高课、军部情报处之间也是平行的关系。因此，我认为哈尔滨警察厅是最合适的第三方。 “更重要的是，警察厅对侦破案件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这一点正是我们这个案子所需要的。在哈尔滨，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警察厅更合适的第三方机构了。因此我提议，这个案子应该交由哈尔滨警察厅进行调查，而且是由满洲的警察独立进行，这样调查出来的结果才会公正，准确，不偏不倚。” 虽然大家知道吉田的建议是偏向k机关的，可是他的话堂而皇之，让铃木一方一时不好反驳。 田烟靠在椅背上，心中暗暗佩服这个老朋友，到底是顾问官，想出来的主意就是与众不同，同时让军部的人没话说。 他看了看旁边的松本。 松本心领神会，马上说：“我们特高课同意顾问官阁下的建议。” 田烟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铃木。“铃木君，你的意见呢？” 铃木想，这一回合较量，我们并没有把特高课压下去，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吉田顾问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说出来又冠冕堂皇，让各方都能接受，如果我们再纠缠下去，倒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不如卖他这个人情，反正这案子铁证如山，他们想翻案也翻不到哪儿去。 不过，铃木不想轻易地让步，他问道：“不知道顾问官阁下认为，这次调查需要多长时间呢？” 吉田看了看田烟，然后说：“此案案情重大，调查起来颇费时日，但是，考虑到上面对此案的关切，又不能拖得太久，我想两个星期比较合适。” “哈哈哈哈……”铃木笑起来，“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何需那么长时间。再说了，关东军总部对此案非常关切，即使我们同意给两个星期，只怕总部也不会同意吧。” 田烟问：“那么，铃木君认为多长时间合适呢？” “三天。我认为三天就够了。” 田烟知道铃木是故意刁难，不过，田烟的目的也不是指望案子能被侦破，他只是希望能给松本争取一点时间。三天虽然不多，可是，军部一方毕竟还是做出了让步。一想到关东军总部每天打来的十几个电话，他就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过这三天。 田烟转过头望着松本，心里说：松本，老师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第二十四章 妥协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白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五章 白厅 早上，刘星野来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就看到侯科长走了进来。 刘星野以为他是为了七道街那宗抢劫案来的。被抢的那家财力雄厚，可能又来找过侯科长，所以，侯科长这才早早地来催问查案进展了。 刘星野告诉侯敬堂，今晚他们就收网，抢匪一个也跑不了。 侯敬堂的脸上露出笑容。 “星野，今晚行动要多少人，你随便点，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我们全力配合你。”不过，他的笑容马上又收敛了，“对了，星野，白副厅长要你马上去他那里一趟。” “白副厅长找我？什么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刘星野在走廊里走过，不时地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他心中有点奇怪，白副厅长这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儿呢？他回想了一下，最近没办过什么大案，按理说不该惊动白副厅长这样的人物。难道是为了小岛纯子的案子？这案子涉及到日本人，难道日本人提出要求，要他把案子交出去？ 当他走进副厅长办公室的外间时，朱秘书立刻从桌后站起身，笑盈盈地走过来。 “呦，刘大神探来了，稀客呀。” 朱秘书身材高挑，模样出众，就是妆化得有点重，嘴唇红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头发烫着大波浪，一身黑色的警服被她改得紧身又得体，显出她苗条的曲线。 “什么神探啊，朱秘书，你怎么也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呦，还谦虚起来了，谁不知道你刘警官是咱们警察厅的神探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刘大神探，你是不是最近春风得意，把我们这儿给忘了，好久都没来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朱小姐，我忘哪儿也不敢忘了这里呀，这可是咱们警察厅最大的头儿办公的地方。我其实就是事儿太多，忙的，没时间过来。”刘星野说，“再说了，也没多久吧，一个月前我不是才来过嘛。另外，这地方门槛太高，也不是我想来就能来得了的。” 朱小姐一边带着他朝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说：“刘大神探，你来这里不一定非要见白副厅长，你就不会来看看别人。” 说着，回头看了刘星野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嗔怪。 刘星野赶紧说：“我这不是忙嘛。再说了，即使我有时间也不敢过来，让白厅长瞧见了，还以为我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呢。” “你就不会不让他看见。” “不让他看见？怎么会呢？” “下班后，他不就看不见了吗？” 说着，朱小姐停下来，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大胆地看着刘星野。这分明是要约刘星野下班后见面。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门口，朱小姐突然停下脚步，胸脯差点撞上刘星野。刘星野赶紧后退一步。 “其实，我真的很忙。朱小姐，你们这些头头儿的秘书小姐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底下的人有多忙，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朱小姐又嗔怪地瞄了他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警察厅副厅长白俊毅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到刘星野进来，他马上站起身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过来。 “是星野来了，哈哈。” 刘星野把手举起来，刚要敬礼，白俊毅一把把他的手按住。 “星野，你怎么跟我还来这一套啊。哈哈。” 哈尔滨警察厅有三个副厅长，其中一个和满洲国皇帝溥仪沾点亲戚，但是，这三人中最有实权的还是这位白副厅长。 田烟雄介虽然是警察厅的厅长，但他只是挂个名，很少到这里来。松本倒是常来，但是，他来这里基本上是来发号施令的，日常的管理工作完全交给了白副厅长，这样，白俊毅就成了警察厅实际上的管理者。 另外两个副厅长中，那个皇亲本来就是挂个闲职的，除了非出席不可的会议外，警察厅里基本见不到他的人影。另一个王副厅长倒是有心想和白俊毅争一下，可是，无论是个人的手腕，还是根基、人脉，王副厅长都甘拜下风，所以，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避三舍了。 白俊毅原来是东北军冯儒铭旅长手下的一个团长，带过兵，打过仗，出过生，入过死，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不仅打仗有一套，为人处事也是非常老道圆滑，这可不是王副厅长那种靠着裙带关系从办公室爬上来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在多年的戎马生涯里，白俊毅尤其信奉一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 “九一八”之前，田烟雄介曾经化装成商人到佳木斯考察。当时，冯儒铭将军的部队就在此驻扎。田烟雄介拜访了一些东北军将领，试图拉拢他们。在佳木斯，他遭到冯儒铭的拒绝，但是，却在当时还在担任团长的白俊毅那里受到礼遇。 其实，当时的白俊毅并没有想到要卖国求荣，他只是认为，多认识一个日本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攻占哈尔滨，把警察局改组为警察厅，田烟雄介当时就是改编小组的成员。正是凭着这层关系，白俊毅才得以进入警察厅。而随着田烟雄介的官职越来越高，白俊毅在警察厅里也是一路扶摇直上，最后坐到了副厅长的位置。 白俊毅在警察厅的地位稳如泰山，除了背后有田烟雄介的支持外，也和他本人的手腕和处事风格有很大关系。警察厅里绝大多数都是中国人，白俊毅很注重和大家搞好关系。在军队里，他就学会了驾驭拉拢部下这一套，如今他把这一套用在警察厅里，也是屡试不爽，所以，很快他就在自己周围培植了一大批亲信。 在满洲国，很多人都盯上了哈尔滨警察厅这块肥肉，但是，他们最后一个个都败在了白俊毅的手下。在警察厅里，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白俊毅把“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更加奉为圭臬了。本来，田烟雄介希望他能继续带兵，但他认为，那样一来，就会断了自己的后路。投奔日本人可以说成是迫不得已，但是，带着军队，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则和他“多个仇人多堵墙”的原则背道而驰，何况是和全体中国人为敌，因此，这个建议被他拒绝了。 白俊毅很会做人，见人三分笑。虽然他位居高职，但是在警察厅里，无论官职大小，他都一律平等相待，跟谁态度都是那么和蔼亲切，这种表面的功夫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他握住刘星野的手。“星野，你可好些日子没来我这里了，来来，坐。” 他没有让刘星野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和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让人感到他们不是要谈公事，而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星野，说实话，我早就想和你聊聊了，不过，总没时间。你总是忙，我也忙，不过，你是真忙，我是瞎忙，哈哈哈哈……” 这时，朱秘书端来两杯咖啡。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时，她瞄了刘星野一眼。 “刘警官，请喝咖啡。”朱小姐说。 “哎呦，瞧瞧，正宗的雀巢咖啡。”白副厅长说，“星野啊，你可有福了，连我都跟着沾光。” “厅长说笑了。”刘星野说。 白副厅长端起咖啡，看着走出去的朱秘书那苗条背影说：“星野，你别看朱小姐是我的秘书，可她从来没给我泡过咖啡，顶多给我倒过茶。” “其实，我更喜欢喝茶。”刘星野喝了一口咖啡说，“当然，咖啡也不错，只是茶更好。” 白副厅长也喝了一口咖啡，压低声音问：“星野，你觉得朱小姐怎么样？我发现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每次你来这里，她都显得非常热情。” “怎么可能呢？”刘星野不相信地说。 “谁说不可能？星野，你英俊潇洒，才华出众，在咱们警察厅，你可是最受这些姑娘青睐了，到哪儿你都是最受欢迎的人。你可别说你自己感觉不到啊？” “我算哪根葱啊，”刘星野奉承说，“在咱们警察厅，最受欢迎的人当然是您白厅长了。” 白俊毅听了哈哈笑了几声。 “星野，你可真会说话。”他又压低声音，“说真的，星野，你觉得朱小姐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撮合撮合？” 刘星野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说：“朱小姐是不错，可咱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这太摩登了，咱接受不了。” “是吗？”白副厅长有些惊讶，“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摩登吗？” 刘星野举着咖啡杯说：“摩登女郎就像这咖啡一样，时髦，鲜艳，口味重，咱中国的茶就不一样了，清香幽远，回味绵长。各有各的味道，可我就喜欢茶的味道。” “想不到啊，星野，你对摩登女郎的看法真是……真是独树一帜啊。像咖啡一样，说的太形象了。说真的，朱小姐模样好，身材也好，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太时髦了。看来，你是喜欢传统一点的姑娘。星野，要不要我帮忙啊，在哈尔滨，我认识的人可多，大家闺秀不敢说，小家碧玉一抓一大把。” 这种不花钱的空头支票，白俊毅张嘴就来，所以，刘星野只是笑笑。他心里想，什么时候，这位白副厅长才能进入正题呢？ 白副厅长喝了一口咖啡，好像很随便地问道：“星野，你是警校哪一届的？” “三二届的。” “我听说你后来又去了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学习了一年。” “是，刚毕业就去了。” “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是专门培养高级警官的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至少得大专以上学历，一年以上工作经验，还得成绩突出才行，并且还得由其主管单位出具推荐书。你刚毕业，还没有工作经验，就能直接去那里深造，绝对算是破格录取了，很不简单啊。” “我只是运气好。”刘星野谦虚地说。 第二十五章 白厅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借调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六章 借调 “不，这可不光是运气好的问题，而是你自身的实力很强。”白副厅长纠正刘星野的说法，“据我所知，在哈尔滨警校，你的成绩年年名列前茅。前几天我还见到了你们警校的校长，到现在他对你还是赞不绝口啊。” “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星野，你就不要谦虚了。教导有方，警校每年毕业那么多学生，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据我所知，在新京高等警官学校，你的专业成绩也是第一，但综合成绩却排在第三，这是什么原因呢？” “是政治和经济两科拖了后腿。我喜欢破案，对政治经济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很正常。我总是说，年轻人嘛，就应该把精力放在专业上，少关心政治。哎，星野，当时，不是很多人希望你毕业后留在新京吗，你怎么又回到哈尔滨了？” “白厅长，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专业上我还算过得去，可是要在新京那种地方混，光有专业能力还不够，还需要其他方面的能力，甚至这些能力远比一个人的专业能力更重要，而这正是我所缺乏的，也是我不太喜欢的。另外，我喜欢在家乡工作，说老实话，新京对我其实没多大吸引力。” “聪明。”白俊毅打了一个响指，“星野，你回来就对了。新京那地方，勾心斗角得太厉害，实在不适合年轻人发展。像你这样的人才，回到哈尔滨肯定会受到重用的。你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你看，才几年功夫，你就当上小队长了。哎，对了，许奇和你是同一期的吧？” “对，我们在新京高等警官学校是同一期的，我们还是室友呢。不过，在哈尔滨警校，他比我高一届，他是参加工作一年后才去高等警官学校的。” “许奇也是一个人才啊，工作才一年，表现就很出色，所以咱们警察厅才保送他去新京深造。当然了，星野，你比他还厉害，没工作就去深造了。”说到这里，白俊毅感慨道，“咱们警察厅这几年满打满算，也就出了你们这两个人才。咱们警察厅每年都保送几个人去新京学习，但他们全都成绩平平，和你们俩根本没法比。” 刘星野问：“对了，厅长，最近怎么老没见着许奇呢？” 对于这个老同学，刘星野是再了解不过了。许奇做事稳重，心机很深。从高等警官学校毕业以后，回到警察厅，他很快就破获了一个地下组织。虽然，他几乎和刘星野同时被提拔为小队长，可是，许奇是情报科的红人，而情报科又是特高课眼中的红人，刘星野的风头虽然强劲，但他只是侦破刑事案件，在日本人眼里，地位自然不如许奇了。 最近两个月没见到许奇，刘星野担心他在执行什么任务，恐怕对地下党不利，他用各种方式打听过，可是，什么都打听不到。这会儿，他假装随口一问，想探探白副厅长的口风。 白俊毅只是含糊地一语带过：“他可能有什么任务吧。对了，星野，在高等警官学校，你们都是用日语授课吧？” “是啊，所有的教员都是日本人，教材也都是日文的。” “那你的日语一定相当不错吧。” “还行吧。” 刘星野有些纳闷，今天白副厅长为什么一个劲儿地问起自己的学历来了。 “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喝咖啡，别辜负了朱秘书的一片好心。”白俊毅喝了一口咖啡，“星野，你来的时候，侯科长跟你交代了什么没有？” “也没说什么。”刘星野放下咖啡杯，“他只是让我来一趟，说你有事找我。” “他没说是什么事？” “这个倒没说。” 白俊毅心中暗骂侯敬堂：这个老狐狸。 原来，昨天晚上，白俊毅接到松本的电话，松本要警察厅明天上午派一个人来调查高桥龙一被杀一案。白俊毅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把几个科长都叫到了警察厅的会议室。 这时候都快半夜了，这些人有的已经睡下了，有的还在打麻将。他们被从家里叫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副厅长把松本的意思跟大家说了一下，大家一听就明白了。对于司令部发生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但都不知道详情，白俊毅门路广，也只是比他们多知道一点。不过，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对军部和k机关之间的矛盾非常清楚，马上就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去查案，而是去当受气包，这种事情讨好了一方，必定得罪另一方，所以，谁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看他们不吱声，白俊毅只好点将了。“连科长，你们特务科能不能派一个人过去？” 连奎说：“厅长，咱们特务科抓人行，可是调查这种事不太在行，我看还是宋科长派人去吧，他脑子好使，而且和日本人走得很近。” 虽然白俊毅只是副厅长，但是，在警察厅里，大家都叫他厅长，巧妙地把副字漏掉了，白副厅长一开始还假模假式地纠正一番，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对啊，”白俊毅转向宋科长，“宋科长，你跟日本人走得近，再说查地下党的事，你们情报科也拿手。” 宋介说：“厅长，查地下党我们是拿手，可是，我发现这次日本人要查的不是地下党，他们这次是想把案情搞清楚。这次要查的其实是一个密室案，这方面，非得是破案高手才行。咱们警察厅里的破案高手，可都在老侯那里呢。” 侯敬堂赶紧说：“这是个密室案不假，可是，这案子涉及到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说到底，这还是一个查地下党的案子，这方面还是宋科长拿手。” “行了，你们都别推来推去了。”白俊毅赶紧制止他们的争论，“我想起来了，松本课长在电话里特地交代了，要我们派一个破案高手过去，所以，老侯，你也别谦虚了，这人就你们刑事科出了。老侯，你打算派谁去呢？特高课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我们，说明对我们警察厅的重视，你可不能弄一个四六不靠的人去对付日本人啊。” 和其他几位科长一样，侯敬堂听白俊毅一说，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刘星野。 不过，他并不是希望刘星野去把案子给破了，而是希望刘星野去栽个大跟头。 刘星野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刑事科超过一半的案子都是他侦破的，刘星野的能力自然没得说。侯敬堂认为年轻人有朝气，锐意进取，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刘星野显得意气风发得有点过头了，而且过于锋芒毕露了。 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十年的侯敬堂深知，要想在这个世道里混，不能太张狂了，否则会遭人忌恨。私下里，他也曾劝过刘星野，要他收敛一下，不要那么张扬。但是，年轻人对这种话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像刘星野这样出类拔萃的人。 有时候，侯敬堂甚至希望有什么案子能把刘星野给难住，让他吃点苦头，得到一点教训，可是，不管他把什么样的案子交到刘星野手里，这小子最后总能把案子给破了。什么案子都难不住他，这下，侯敬堂的忠告也就只能当耳旁风了。他只能看着刘星野和他的手下每天唱着《一条麻袋》招摇过市，却徒呼无奈。 侯敬堂一想，眼前不正是一次好机会吗？高桥龙一这案子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给刘星野找的那种破不了的案子吗？ 这个案子难度太大，日本人自己也破不了，所以才会要警察厅帮忙。这不就是块大石头吗，让刘星野这个鸡蛋去碰碰，让他吃些苦头，栽个跟头，这对他的成熟并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了，这个跟头栽下去有点大，换一般人可能会受不了，可是对刘星野这样心高气傲，恃才放旷的人来说，一般的跟头他根本不在乎，唯有这种让他摔得鼻青脸肿的大跟头才会让他刻骨铭心。 于是，侯敬堂对白俊毅说，他打算派刘星野过去。 刘星野的名字一说出来，在座的人都一致叫好。 刘星野是警察厅的第一破案高手，由他出马，别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这些人叫好的背后，却有着不同的心思：其他科室的人看到这桩苦差事落到别人头上，乐得看热闹；侯敬堂想的是让刘星野去吃点苦头；白俊毅想的却是案子破得破不了另说，但是，派去的人一定得能代表警察厅的形象，刘星野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尤其日语流利，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会儿，白俊毅一听侯敬堂什么都没跟刘星野说，立刻就明白了侯敬堂的想法，这个老狐狸是怕刘星野知道了实情后会知难而退。 白俊毅一琢磨，我也不能说，万一刘星野跟我打退堂鼓怎么办，这小子机灵百出的，说不定弄出什么借口来，不如直接打发他去特高课，等他见了松本课长，再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于是，白俊毅说：“这事也不能怪你们侯科长，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刘星野问：“厅长，那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也不是我要找你，是特高课要咱们派个人过去一趟，帮他们查个案子，松本课长亲自点了你的将。星野，你现在的名气可真是不小啊，连松本课长都知道你了。” 刘星野一听是特高课找他查案，马上想到了小岛纯子。他心里纳闷，日本人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案子了吧。 于是，他问道：“是什么案子呢，日本人还要咱们过去帮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白俊毅打了一个马虎眼，“你过去就知道了。不过，星野，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啊，别人想得都得不到呢。如果你真能把这案子给破了，那你在日本人眼里，地位可不是一般地高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哈哈哈。”白俊毅一个劲地给刘星野灌迷魂汤。 对白俊毅的话，刘星野半信半疑。“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你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一下，马上就去。我派车送你过去。” “那倒不必了，这么近的路，我走着就到了。” “哎，一定要派车送，咱不能让人家把咱们警察厅给看扁了。记得带上几张一寸相片，可能要办什么证件。” 离开了白副厅长，刘星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侯敬堂也在。 刘星野把见白副厅长的经过，简单地跟侯敬堂说了一下，然后把手头的工作向杜明辉几个人交代了几句。他特地嘱咐杜明辉，要他告诉在医院的宋小毛，一定要把小岛纯子保护好，不能出纰漏。 刘星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一寸照片，放进口袋里。 侯敬堂问：“星野，你看晚上抓捕劫犯的事儿——” “科长，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明辉带队去就行。” “那好，那好。星野，你就赶紧去特高课吧，日本人的事儿耽误不得，这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侯敬堂听了刘星野的话后，知道白俊毅也没把实情告诉他。他看着刘星野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星野啊，我这可都是好心啊。但愿你小子这次能吸取一点教训，早日成熟起来，以后别那么张扬了。 刘星野来到楼下，看到白副厅长的司机果真在车里等他，他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十六章 借调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多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七章 多田 特高课和警察厅只隔着几条街，开车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司机打道回府，刘星野走到大门口，站岗的士兵问他是干什么的，刘星野拿出证件。他以前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 这时，一个等在大门口的年轻的军官走了过来，用显得有点生硬的汉语，问他是不是警察厅来的刘星野警官。 刘星野点点头，收起证件。 他看到眼前这个军官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比较文静，个子大概一米七零左右，在日本人里算是中等偏上了。 那个军官对士兵说了几句日语，然后转向刘星野。 “我是……松本课长的……副官……多田。” 他用磕磕巴巴的汉语自我介绍说，同时伸出一只手来。 虽然刘星野在一些的场合看到过松本，但从来没有和他本人打过交道。他想起来，在他几次看到松本的时候，都能看见这个年轻的军官站在他左右。 松本对刘星野不会有什么印象，但是，刘星野却对松本非常关注，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的使命，而松本就是地下党在哈尔滨最大的对手。对于松本身边的人，他也一样关注，所以，对眼前这位年轻的日本军官他也不陌生，只是对方根本不认识他。 “我就是警察厅的刘星野。”刘星野握住他的手，用日语回答说，“我们还是说日语吧，我能听懂。” 多田马上轻松下来，用日语说松本课长正在办公室等他。 两人一起朝大楼走去。 刘星野心中不免感到有点奇怪。 以前他和特高课合作过几次，每次都是直接找宪兵队或者特高课的股长，从来没有和松本打过交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松本的副官跑到大门口来迎接自己了？多田刚才说松本在办公室等他，说明松本对这个案子也非常关心。 刘星野想，小岛纯子虽然是日本人，但她的案子还不至于把特高课长都惊动了吧。 或许是别的案子？ 这时，走在他身边的多田说道：“刘桑，我看过你的简历，知道你在哈尔滨警察学校毕业后，直接上了新京高等警官学校。据说那个学校很难进去，必须要有工作经验，而且成绩突出才行，你刚毕业就能进去，真是了不起。” “哪里，哪里。”刘星野嘴里谦虚道，心中再次感到有些奇怪。 日本人居然看了他的简历。 多田看过他的简历，意味着松本也可能看过。前几次他和特高课合作，他们可从来不看什么简历，这次是怎么回事？他到这里是来破案的，他们怎么还查起他的经历来了？ 他隐约感到，这次要查的案子要么和小岛纯子的案子没什么关系，要么就是小岛纯子的案子涉及到日本人中的某个高层。这样一来，他对要查的案子兴趣大增起来。 他问道：“多田君，这次到底要查什么案子，还需要我们警察厅配合调查？” “你不知道？” 刘星野摇摇头。 多田有些吃惊，不过他没有马上回答。走了几步后，他才说：“我想最好还是由松本课长亲自跟你说吧。” 刘星野愈发好奇起来，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会是什么案子。 多田边走边问道：“刘桑，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学历呢？” “警察学校毕业拿的是大专文凭，后来到高等警官学校深造了一年，这样就专升本了，现在拿的是本科文凭。” 多田“啊”的一声，好像羡慕不已。 多田很年轻，看上去也很坦率，没什么城府，风华正茂，更像是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而不像是老谋深算的特高课长的副官。 “多田君也是大学毕业吗？”刘星野问。 多田摇摇头。“大学只读了两年，就来到满洲了。” “你为什么不把大学读完呢？” 多田叹了一口气：“家境不好，没钱读下去了，加上国内经济不景气，想半工半读，也找不到打工的机会。我所在的大学鼓励学生参加圣战，提出凡是到中国参加圣战的人，以后回来复读可以免学费，所以，我就来到这里了。” “你来这里几年了？” “两年了。本来以为呆两年就可以回去，继续把学业念完，谁知道在部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说到这里，多田又叹了一口气。 刘星野心中想，这就是所谓圣战的牺牲品吧。 他说：“多田君，我想你一定很快会回去把大学读完的。” “谢谢你，刘桑，我也希望如此。” 刘星野和多田并肩走着，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两个国家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战争，而这两个敌对国家的年轻人却在特高课的大楼前谈论着学历、文凭这种轻松的事儿。这是和平时期的话题，在战争这样的背景下多少显得有些不协调。 刘星野看了一眼身边的多田，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感到这个话题有什么不协调。他的脸上有一种刘星野熟悉的光彩，那是只属于年轻人的光彩，只有涉世不深，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轻人的脸上才有这种光彩。这种光彩，刘星野在哈尔滨的中国大学生脸上也曾经看到过。 他不禁感慨，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方，年轻人总是对未来充满期待，即便是残酷的战争也无法摧毁这种期待。 这是一种希望。 他想到，其实我们现在所进行的这种抗争，不就是为了这种希望吗？ 刘星野看得出来，多田是一个比较单纯的青年，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所渴望的居然是得到文凭，渴望拿到一个进入社会的敲门砖，而不是像那些被军国主义冲昏了头脑的年轻的日本军人一样，只想着杀人立功，在别人的国土上进行所谓的“圣战”。 刘星野想，不知道多田的这种单纯，或者说是天真，在这样的坏境里还能保持多久呢。 走进大楼时，多田问：“刘桑，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吗？” “上前线打仗。”刘星野毫不犹豫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多田有点吃惊。 “很简单，如果上了前线，你就可能为帝国玉碎，那样，你就无法完成你的学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特高课长松本彰二的办公室。 一进门，刘星野注意到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日本军官，都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一个佩戴大佐军衔的中年军官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毫无疑问，此人一定就是在哈尔滨一时出尽了风头的特高课长松本彰二。 刘星野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两个大皮靴的鞋跟一碰，发生“啪”地一声脆响。 他举手敬礼，大声地用日语说道：“报告松本课长，警察厅刑事科第三小队小队长刘星野向你报道。” 刘星野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让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低头看着文件的松本，和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军官都抬起头来。两个军官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 松本看着刘星野，面无表情。 多田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松本未置可否，只是“唔”了一声，就低下头去，继续看起文件来。 此时的松本根本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将是他今后最大的对手，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吃尽了苦头。 第二十七章 多田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松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八章 松本 刘星野把敬礼的手放下，继续笔直地站着。 他正对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松本。 以前，他曾经在一些场合见过这位特高课长，但是，两人从未打过交道，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面对着松本本人。 这一年多来，松本的名字在哈尔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让几个地下反日组织都损失惨重，虽然达不到谈虎色变的程度，但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让这些组织非常头疼的人物。其实，从外表看，松本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他不苟言笑，面容阴鸷，加上他的名声，不免让人望而生畏。 此刻，松本正在看的并不是什么重要文件，而是刘星野的简历。他对警察厅派什么人来根本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这次调查只不过是一段过场戏，他所需要的只是时间。三天时间并不多，但也是田烟老师和吉田顾问官从军部那里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 刚才，他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发现里面是刘星野的简历。 这份文件是多田放在他桌上的。松本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不料却被吸引住了，简历里列举了刘星野参与侦破一些有代表性的案子，有些案子甚至连松本本人也有所耳闻。 松本没有想到警察厅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如果这些案子真是刘星野侦破的，那么，这个人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这些案子真的都是这个叫刘星野的人破获的吗？ 松本知道，警察厅有时候为了捧某个人，会把别人的功劳都算到这个人身上。这个人或许很有钱，或许后台很硬，或许只是想在警察厅镀镀金，然后就跑到别的地方高升去了。他一开始以为刘星野可能就属于这种情况，毕竟他一个人怎么能够破了那么多的案子，并且其中有不少都是大案。 不过，即便档案里列举的案子并不都是这个刘星野破获的，即便他只是破获了其中一部分，那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证明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松本想，看来警察厅这次还是很重视这次破案的机会，派出了一员得力干将。只是，这个案子谁来也没有用。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多田带着刘星野走了进来。 刘星野给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服装整齐，形象出众，精神饱满，日语流利。但是，让他吃惊的是，刘星野居然这么年轻，看到简历里列举了那么多他参与侦破的案子，松本还以为他是一个老探长呢。 其他中国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时，都不免有点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可是刘星野却不同，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迹象，相反，他举止大方，英气十足，充满了自信，这让松本有些意外。 松本为了保持领导者的威严，故意没有理睬刘星野。他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文件。 他找到简历上年龄一栏，发现刘星野今年还不到27岁。他又把简历上列出的案子匆匆扫了一遍，开始怀疑这些案子是不是刘星野侦破的。 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呢？ 难道他有什么背景？ 可是在简历里，松本并没有发现刘星野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国的年轻人。 松本有些迷惑了。 没有背景，警察厅为什么把这么多的功劳算在他身上？ 莫非那些案子真是他破获的？ 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松本把档案仔细地看了一遍。他注意到刘星野从警察学校刚毕业，就被保送到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深造。松本曾经去那所学校做过演讲，他知道那里是培养满洲国高级警官的摇篮，要想进入这个学校至少要大专学历，还需要有工作经验和出众的表现才行，刘星野刚毕业就被保送进那所学校，看起来他确实有点不一般。 在看档案的过程中，松本一句话没有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他似乎忘记了刘星野就站在他跟前。 刘星野一直笔直地站着，丝毫不见懈怠。 过了一会儿，松本把文件一合，扔到桌上，抬起头来，打量着刘星野。 他的眼神犀利，这种眼神通常都是用来对付犯人的。 他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刘星野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多田再次走过去，在松本耳边说了几句。 松本点点头，这才慢腾腾地问道：“你就是警察厅来的刘星野警官？” “是的。” “你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 刘星野的回答让松本有些吃惊。“你不知道你要来做什么？” “是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被告知，特高课需要警察厅协助侦破一个案子，警察厅就把我派来了，至于是什么案子，我一无所知。” “八嘎！”松本心里骂了一句。 警察厅这帮老油条，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谁都不愿意来，结果把这个年轻人给派来了，而且还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摆明了让他来触这个霉头。这不就是倚老卖老，以大欺小吗？ 松本转念一想，无所谓了，这不过就是一段过场戏，谁来都一样，知不知道案子也没什么关系。 松本纠正道：“不，这次叫你来，不是协助特高课破案，而是由你来负责侦破此案。” 说着，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刘星野。 “由我负责？”刘星野着实吃了一惊，“我没有听错吧，课长阁下？” 刘星野想，难道要侦破的真的是小岛纯子的案子？那个案子自己正在调查，由自己来负责倒是顺理成章，不过，小岛纯子的案子怎么会偏劳特高课长亲自出马呢？难道这案子真有什么背景？ “你没有听错。”松本一伸手，多田把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到他手里。 松本把文件夹扔到桌上，指着它说：“所有的资料都在那里面了，你读了以后，自然就清楚了。当然，东西也不多，你很快就会读完的。你可以把文件拿走了。” “是。” 刘星野说了一声，走上前来，从桌上拿起文件夹。他顺便打开溜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又大吃一惊。 里面的文件标题赫然写着：特高课关于高桥龙一被杀一案之调查报告。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特高课要他调查的竟然会是这么一起严重的案子。 他首先吃惊的是高桥龙一居然被杀了。日军司令部对高桥龙一被杀一事严加保密，尽管如此，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但是，刘星野并不知晓。不过，高桥龙一的名字和他的重要性，他早有耳闻，高桥龙一被杀对日本人所造成的震动，他也是可以估计到的。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是谁杀了高桥龙一？ 难道是大寒？ 大寒就潜伏在日军司令部里，这是公开的秘密了。 难道大寒遇到了危险，不得不除此下策？ 刘星野恨不能立刻打开文件夹，把资料赶紧看一遍，但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强忍住这种冲动。 第二十八章 松本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小组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九章 小组 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个案子涉及到日军司令部的机密，如此重要又如此机密的案子，日本人为什么自己不做调查，却把他一个中国人找来？不对，文件夹里的这份报告表明，特高课已经做了初步调查，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把他找来呢？ 他们为什么挑上他呢？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可能啊，八年多了，他从未与任何人联络过，他甚至认为可能连哈尔滨地下党都把他忘记了，日本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 在打开文件夹的一瞬间，刘星野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是，他马上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狡猾的松本正在看着他呢。 刘星野把文件夹合上，放在身体一侧。 松本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刘星野脸上露出的那种吃惊的表情。他是一个喜欢掌控全局的人，尤其喜欢看到别人被他耍弄时的表情，这让他体会到猫捉老鼠的乐趣。不过，他没有想到仅仅两天后，他和刘星野的位置就发生了互换，刘星野成了那个掌控全局的人，而他则成了那只被戏弄的老鼠。 这会儿，让松本有点意外的是，刘星野居然那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没有提出什么问题。 这个年轻人有着很强的自控能力，松本在心里对刘星野做着判断。 “刘桑，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松本问道。 刘星野稳住心神。“松本课长，你刚才说由我负责侦破此案？”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刘星野沉吟了一下。“此案关系重大，涉及到司令部的重要部门，课长阁下，你确定此案真的由我这个满洲的警察来负责调查吗？” “这一点请你放心，这是田烟机关长做出的决定。” “可是我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松本在喉咙里哈哈两声，听起来像是讥笑。 “刘桑，从你的档案看，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警察，由你来负责调查这个案子再合适不过了，除非你档案里写的东西都是假的。” 松本停下来，目光直视刘星野，想看看他会怎么反应。 这个年轻人会承认那些案子不是他破获的吗？他会知难而退吗？ 不过，刘星野这会儿显得非常沉着。 他问道：“课长阁下，既然决定由我来负责调查这个案子，请问我是否可以自己组织破案小组吗？” “不必了，调查小组已经组成了。这案子由你负责，他们两个人——”松本一指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年轻的军官，“——将协助你调查。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军官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前。 “这两位是情报处的西村少尉和特高课的野岛少尉。严格意义上讲，他们是观察员，他们不会干预你的调查，只是协助、监督你的调查。” 一个人调查，两个人监督，这叫什么调查小组？刘星野意识到这个调查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西村是个小个子，不到1米65，皮肤微白，身体微胖，一张圆脸上总挂着笑容。野岛跟西村正好相反，他是一个瘦高个，差不多和刘星野一样高，是日本人中少见的高个子。野岛虽然很瘦，但是非常结实，身子挺得像一根铁棍一样笔直。他皮肤黝黑，脸刮得铁青，目光锐利，表情严肃。 刘星野向两人微微鞠了鞠躬，嘴里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两人也向刘星野微微鞠了鞠躬，嘴里说着同样的话。 松本又指了指多田，继续说道：“你已经认识多田了，他是我的副官，也是你们调查小组的一员，负责给你们提供各种必要的支持，你们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他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 刘星野向多田微微鞠躬：“多田君，请多关照。” 多田还礼：“刘桑，请多关照。” “好了，刘桑，你已经认识了你的小组成员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松本问道。 刘星野想，一共四个小组成员，三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而且，这三个日本人没有一个是自己挑选的，这怎么开展调查？ 不过，他暂时把这些念头都抛开，开始关注调查本身。 他问道：“松本课长，请问我有多大权限？” “刘桑，请解释一下你的问题。” “此案涉及到司令部的敏感部门，请问我可以去现场吗？可以询问目击者，可以见嫌疑人吗？” “敏感的部门或办公室，你只有在提出申请并获得批准后才能前往，而且，必须在他们几位的陪伴下才行。另外，在那些敏感的部门或者办公室里，你什么都不能碰，只能看，不能动手。如果需要搜查的话，你可以提出要求，由他们几个来执行。除此之外，其他的程序和你平时办案子一样，你当然可以去现场，你也可以询问目击者和嫌疑人。我的回答够清楚吗？” “非常清楚。”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星野想了一下。目前他对案情还不了解，现在就案子本身还提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在破案条件上提要求了。 “请问课长阁下，此案是否有破案期限？” “有，当然有。”松本直视刘星野，一字一顿地说，“三天。” 三……天！ 刘星野再次大吃一惊。“我没有听错吧，松本课长？只有三天时间？” “你没有听错，的确只有三天时间。”松本低头翻了翻桌上的日历，“今天是1月18日，两天后，也就是1月20日，不管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你都要进行案情陈述。” 松本抬起头，再次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没有想到这么重大的一个案子，却只给他这么短的时间。 三天！ 连证人都看不过来，基本材料都收集不全，更别提破案了。 这案子的调查从一开始就不对劲，现在，刘星野更加确信这一点了。 他很快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日本人看来没想过要破案，难道他们已经破完了？ 如果已经破完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进行这个调查呢？ 如果没有破完，他们为什么只给他三天时间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幕呢？ 刘星野能够成为神探，不仅仅是由于他有过人的推理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他往往能够驻足停留。 这件事的内幕到目前为止，在哈尔滨只有三个人知道，分别是特高课长松本彰二，k机关机关长田烟雄介和顾问官吉田光一，不过，到了第二天，刘星野成为第四个知道的人。 说知道并不准确，因为刘星野并不知道内幕是什么，他只是把内幕推断了出来。 这会儿，听到松本说只给他三天时间破案，刘星野一开始吃惊，不过，现在他已经静下心来了。 他平静地说：“明白了。” 这让松本非常意外。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据理力争一番，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惊讶的表情在刘星野脸上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松本再次在心里说，这个年轻人的自控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刘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松本问。 “暂时没有了。”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刘星野几个人转身就要离去。 “刘桑，”松本在后面又叫住他。 刘星野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的日语不错。”特高课长如是说。 第二十九章 小组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章 办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章 办公 刘星野三个人跟着多田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可能是为了他们这个调查小组刚刚腾出来的。 屋里的陈设比较简单，两侧靠墙各有两张桌子，两两并在一起，每张桌子前各有一把椅子。靠墙一边各有一个文件柜，不过文件柜里是空的。抽屉里除了一本被人翻破的小说和几份报纸外，什么都没有。一张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电话。 多田说：“这里就是我们调查小组的临时办公室。你们挑一下办公桌吧，反正一人一张桌子，挑哪个都一样。” 多田叫走野岛，屋里只剩下刘星野和西村两个人。 来自情报处的小个子西村倒背着双手，脸上带着一副挑剔的表情，看看这里，瞅瞅那里，显然对这里很不满意。 他打开文件柜。“空的。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哪里是办公室，简直跟牢房差不多。” 他拉开抽屉瞅瞅，小声嘀咕着：“又是空的。没有纸，没有笔，什么都没有，叫人怎么办公？” 他用手摸了一下桌子，愤怒地盯着手指上沾的灰，好像恨不得把这些灰吃下去。 “这……这也太……”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立刻恼火了。“连喝水的缸子都没有准备，这让人怎么办公？特高课就是这么搞调查的吗？” 多田和野岛很快就回来了，多田拿着一个暖壶和几份报告，野岛拿着四个喝水的缸子。两人把东西放到桌上。 “刘桑，西村君，这里比较简陋，请多原谅。”多田说。 “到底是临时办公室啊。”西村带着讽刺的语调说。 多田向他们每个人要了一张相片，说去给他们办临时通行证。 “刘桑，如果你对案情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野岛，他参加过前面的调查。”说完，多田又出去了。 刘星野注意到多田只说野岛参加过调查，却没提西村的名字。刚才他翻了翻调查报告，发现报告是由特高课出具的，这符合一般的调查程序，可是，为什么这次把他和情报处的西村都弄进来了，看样子好像是要组成一个联合调查小组。 刘星野知道日军各个部门之间互不相让，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案子跟别人分享，这一次特高课为什么变得这么大方了？可是，如果组成这个调查小组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破案的话，为什么只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刘星野从暖壶倒了一缸子热水，坐下来开始翻看特高课的调查报告。 多田离开后，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份相同的调查报告，不过，除了刘星野在专心致志地阅读外，其他三份报告根本没人理睬。 多田出去前，把他桌上的报告放进抽屉里。 野岛拉开一把椅子，身体靠在椅背上，把两条大长腿搭在桌子上，让椅子的两个前腿翘起来摇晃着。他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那份报告扔在桌上。他参与了前面的调查，对报告内容非常熟悉，所以懒得再看。 西村没看过调查报告，不过，看样子他也没兴趣看，只翻了两下就扔到一边了。可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办公室里如果不看报告，又没什么事做，于是，他有事没事地跟野岛找话说，但是，野岛根本不搭理他，有时候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西村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这里走走，那边看看，显得很无聊。他看了看抽屉里留下的那本小说，那书已经被翻破了，光看外表就让人没有阅读的欲望。 西村走到刘星野身边，看见他在专心地看文件，只好走开。 他坐下来，跟野岛说话，发现野岛根本没反应。于是，他站起来，走到野岛跟前，举起一只手在野岛眼前晃动。 野岛脑袋没动，只是把眼珠转向他。“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变傻了呢，怎么一动不动的。” “无聊。”野岛嘟哝一句，眼珠往回一转，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西村也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那上面除了一盏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西村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伙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野岛跟前晃晃胖乎乎的手掌。 野岛再次把眼珠转向他。“你又想干嘛？” “野岛君，你能不能给我弄几本杂志来，花花绿绿的那种，这样干呆着，实在太没意思了。” “你可以看调查报告。” “那个报告有他看就行了。”西村一指刘星野。 野岛眼珠又转回去。他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正当西村失望，刚要转身走开时，野岛突然把两条大长腿从桌上放下来，站起身，咚咚咚，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真是个怪人啊。”西村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嘀咕，“瞧瞧，特高课的两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就咱们两个人还在这里傻乎乎地呆着。” 不一会儿，野岛从外面大踏步地走了回来，把一摞花花绿绿的杂志扔到桌上。 “看吧，花花绿绿的。”说完，他又咚咚咚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野岛君，谢谢。”西村冲着他背影喊道。 这时候，刘星野已经把报告大致过了一遍。 特高课的调查才进行了三天，所以，这只是一份初步报告，内容也不多，刘星野很快就看完了，对案情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他觉得有必要再仔细看一遍报告，不过，他决定待会儿再看，他现在要搞清楚这个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对这几个人的个性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多田年轻，办事比较认真；野岛是一个闷葫芦，不愿意多说话；西村好动不好静，属于屁股上长钉子，坐不下来的那种人。刘星野决定从西村嘴里套点东西出来。不过，他没有主动去找西村，他知道西村一定会主动找他的。 西村坐在那里翻看着杂志，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不时自言自语两句，有时咯咯咯地笑起来。他抬起头，发现刘星野没有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西村翻到另一页。 他惊呼起来。 他抬起头，发现刘星野还是没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他又翻到一页，发出惊叹：“哎呀……这简直……太……哎呀……这也太……” 他看了看刘星野。这个中国人根本没有反应。 西村终于忍不住了，他拿着杂志走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刘星野。 “刘桑，你看，你看看呗。”他把杂志递过来，“那个破报告有什么好看的，你瞧瞧这个，好东西啊。” 刘星野看了一眼杂志里的那页，上面是一个日本女人的大幅照片。 “这是我们日本现在最红的女影星，怎么样？漂亮吧？嘿嘿嘿。”西村问，他指着图片那个女明星的衣服说，“瞧瞧这料子，很名贵的。” 刘星野看着图片慢吞吞地说：“嗯，原来是女明星。唔，确实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恕我直言，不如我们哈尔滨的姑娘漂亮。” “哈尔滨的姑娘？”西村立刻来劲了，马上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迫不及待地说，“刘桑，你说的太对了，哈尔滨的姑娘真是太漂亮了。” 这家伙眼睛里放着光。“刘桑，我发现你们东北的姑娘身材都特别好，一个个身材修长，丰满。”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女性的曲线，“相比之下，我们日本的姑娘显得太娇小了。在东北的姑娘里，哈尔滨的姑娘当然是最漂亮的，嘿嘿。”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嘻嘻地笑起来。 “西村君，不要忘了哈尔滨的那些白俄姑娘。” “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些白俄姑娘简直是哈尔滨的一大风景啊。”这家伙搓着手，不停地砸吧着嘴，好像小孩子看见了蛋糕，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上一口一样，“但是，刘桑，我觉得最漂亮还是那些混血姑娘，中西合璧，哈哈哈。” “这就是哈尔滨独特的地方。” “没错，东方的巴黎，实在是太贴切了，一座东方的城市，却有着浓郁的俄罗斯的风情，漂亮，太漂亮了。”这家伙羡慕地说，“哎呀，刘桑，你们哈尔滨的男人真是太幸福了。我听说中国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你可以娶一个哈尔滨姑娘，再娶一个白俄姑娘，哎呀，那简直就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啊，太让人羡慕了。哈哈哈。” “西村君，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只能娶一个了。” 西村顿时捶胸顿足起来。“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刘桑，太可惜了，你没赶上好时候啊。”他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老婆啊，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看他那懊丧不已的样子，好像是他失去了娶几个老婆的机会。 “西村君，你不能把每个你喜欢的女人都娶回家。要知道有的时候，有些美丽只需要远远地观赏就够了。西村君，你知道哈尔滨姑娘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白皙吗？” “为什么呢？” “因为她们都是喝松花江水长大的，中国有句俗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松花江的水好，松花江边长大的哈尔滨姑娘才会那么漂亮啊。” “啊，原来是这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很有道理啊。刘桑，松花江里的鱼很肥，我是吃过的。” “西村君，你知道松花江的鱼为什么好吃吗？” “为什么？” …… 第三十章 办公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西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一章 西村 就这样，刘星野从哈尔滨的姑娘又聊到哈尔滨的美食，西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喜欢，刘星野很容易就把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渐渐地，刘星野把话题引到野岛身上。 “西村君，野岛君以前是不是烧炭的？”刘星野问。 “咦，刘桑，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他那样子，黑不溜秋的，不是烧炭的，哪能那么黑呢。” “刘桑，你看得很准啊，野岛以前就是烧炭的。山里人，所以怪怪的。”西村鄙夷地说，“你看看特高课找的这些人，不是烧炭的，就是拉煤的，不是杀猪的，就是种地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呢，能有什么脑子，难怪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抓不到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呢。” “就是，就是，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和你们情报处的人相比呢？”刘星野顺着他的话说，“情报处是用脑子的地方，特高课是动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就拿你西村君来说吧，大城市人，来自东京，在服装店还是布料店工作来着，接触的都是上等人，店里生意很好，不需要干粗活，他们怎么比啊。” “那是。”西村有点得意地说。 “咦，”他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刘桑，你以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我们不是刚才在松本课长的办公室里才认识的吗？” “是啊。可是，你怎么对我这么了解呢？难道你事先打听过我？不对啊，你是刚刚才知道调查小组有哪几个成员的，你不可能事先做调查啊。” “哦，原来西村君说的是这个。说了解你还谈不上，我只是通过我们的刚才的交谈，推断出西村君的一些情况。” “是吗？”西村不大相信，“就凭刚才咱们说的几句话，你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情况来，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我是东京人呢？” “这个很简单。我在新京高等警官学校学习时，有几个教员就是东京人，我听你的口音和他们很像，所以，我判断西村君是东京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店里工作呢？” 刘星野发现西村这家伙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不像干粗活的人，可是，他庸俗不堪，油嘴滑舌，一身市侩，又不像有钱人家的子弟，倒像是街上的小贩，但他对干体力活的人明显看不起，于是，刘星野判断，这家伙不会在街边摆摊，可能在一家店里卖东西。 刘星野说：“我看西村君白白胖胖的，不像是在太阳底下干活的人，而且口齿伶俐，所以才判断西村君可能在一家店里工作。” “你怎么知道我在一家服装店或者布料店工作呢？” “刚才在看照片时，西村君说那个女明星衣服布料很名贵。我们男人在看女人照片的时候，往往注意的都是照片上的女人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漂亮，很少有人会注意她们穿的衣服是什么布料，除非是专业人士。如果一个男人在看女人照片时，能看出那个女人穿什么布料，那么，这个男人多半在服装店或者布料店工作。” 西村点头。“有道理。哎，你怎么知道我接触的都是上等人呢？” 刘星野知道，那些本身来自下层却瞧不起干粗活的人，多半是因为经常和上等人接触，形成了他们鄙视下层人，但在上等人面前又自惭形秽的贱骨头心理。 但这话他不能明说，于是说：“我看西村君不像是干粗活的人，所以，我想你接触的客户应该都是上等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干粗活呢？” 刘星野心里说，你这家伙根本看不起干粗活的人，怎么会是干粗活的人呢，不过，这话他也不能说出口。 “西村君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干粗活的人。” 西村点头。“也有点道理。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那家店的生意很好呢？” “很简单，生意一般的话，店里的伙计也要干粗活，只有生意好的店里，才会比较讲究，专门有人干粗活。如果西村君在店里工作，又不用干粗活，说明那家店的生意一定很不错。” 听了刘星野的解释后，西村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呆呆地看着刘星野发了半天愣。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以前在东京一家专门经营高级布料的店里工作。那里很讲究，前面伙计专门接待客人，是不能干粗活的，粗活都是由后面的人干的，他们是不能到前面来的，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哎呀，刘桑，你真的很厉害啊，你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就把这些都猜出来了，难怪他们都说你是神探呢。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说你是神探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啊。” “哪里，哪里，我这都是瞎猜的。”刘星野谦虚地说，“哎，对了，西村君，昨天晚上，你们情报处和特高课一定吵得很厉害吧？” 刘星野并不知道昨晚军部和特高课吵过架，不过，他对这两家之间的矛盾也早有耳闻，他感觉这次调查更像是这两个对头之间妥协的一个产物，否则，本该由特高课进行的调查，怎么会让情报处的人参与进来呢。 这两家之间围绕着地下党卧底大寒爆发过多次争吵，这次发生了高桥龙一被杀这么严重的事件，而这个事件很可能就牵扯到大寒的真正身份，所以，这两家之间不可能不发生似的问了一句，要诈一诈西村。 西村果然上当了，他以为刘星野已经知道他们和特高课吵架的事了。 “吵得非常厉害，我们两家没事干就吵架，何况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呢。其实有什么可吵的，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可是特高课的人死要面子，就是不肯认输。” 说到这里，他同情地看着刘星野。“刘桑，其实你真的不该到这儿来，这次调查就是走个过场，摆摆样子，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把你当成出气筒呢。” 刘星野叹口气，摊开双手，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西村君，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来，可是上面让我来，我又不能不来。谁让咱人微言轻呢，在警察厅里，是个官都能随便指派我。” 西村深有同感。“看来上面的人欺负下面的人，到哪儿都一样啊。” 说罢，叹了一口气。 刘星野问：“西村君，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案子已经铁证如山，根本翻不过来了，特高课为什么还要成了这个调查小组呢？既然成立了调查小组，为什么只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什么都做不了，要这三天还有什么意义呢？” 西村把两手一摊。“这我也不清楚。那帮烧炭拉煤的人脑袋里想什么，咱们大城市的人怎么能猜到呢，反正他们的想法就是怪。你们中国有句成语说的很好，叫狗眼串串，我想特高课可能就是想多狗眼串串几天吧。” 西村嘴里突然蹦出一句中国话来，倒把刘星野闹蒙了。 狗眼串串？ 刘星野想，中国哪有这句成语啊。 见刘星野好像没听懂，西村又说了一遍，发现刘星野还是不懂。 “就是狗喘了最后一口气的意思。”他解释说。 狗喘了最后一口气？ 刘星野想了一下，没发现中国有哪句成语是这个意思。 西村拿过刘星野桌上的报告，用钢笔在报告背面写下四个汉字。然后，他用手指着报告背面那四个字，用怪腔怪调的汉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狗——眼——串——串——” 刘星野接过报告，看到背面写的那四个字，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那上面写的是“苟延残喘”四个字。 刘星野笑着说：“西村君，你是说特高课也知道这一次他们是输给你们军部了，但他们还想苟延残喘，不想轻易低头认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狗眼串串，他们想像狗一样喘最后一口气。” 刘星野再次笑起来。 他说了一遍苟延残喘四个字，纠正西村的发音。 西村也跟着说了一遍，不过，说出来的还是狗眼串串。 这家伙高兴地说：“一样，刘桑，咱俩说的一样啊。” 这家伙的样子和他的怪腔怪调，让刘星野差点笑出眼泪。 他问西村跟谁学的汉语。西村说跟情报处的一个中国翻译学的。刘星野想这个翻译大概是在拿西村开涮，简直就是在胡解释。不过，他转念一想，你还别说，“苟延残喘”还真有那么一点“狗喘了最后一口气”的意思。这么一想，他反倒觉得这个翻译真是有才啊。 西村说：“刘桑，我发现你们中国的成语真是太奇妙了，只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很多东西。哈哈，狗眼串串，狗喘了最后一口气，哈哈哈……” 这家伙为自己学了一句中国成语而洋洋得意起来。 现在，刘星野对这次调查的背景已经完全清楚了。 难怪白俊毅、侯敬堂他们对自己支支吾吾的，闹了半天是要他来当受气包的。现在看来，西村和野岛并不是来监督自己的，而是互相监督对方的。多田只是一个跑腿的，到最后，做调查的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一个人干活，三个人看热闹，这叫什么调查小组。 不过，他对特高课为什么非要这多出来的三天时间依旧迷惑不解。他估计，西村是情报处的人，肯定不会知道原因，野岛也未必知道，但是，多田有可能知道，因为他是松本身边的人。 刘星野打算接下来，试着套套多田的话。 第三十一章 西村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启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二章 启事 午饭的时间到了。 刘星野已经把特高课的调查报告全都仔细看过了，现在整个案情的细节全都装在他脑子里了。 特高课虽然只是做了初步调查，但却是严格按照标准程序来进行的，这套程序跟刘星野在新京高等警官学校里学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包括现场的报告、尸检结果以及对相关人员的询问等等，资料比较齐全。 日本的这套调查程序是从欧美引入的，这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科学的调查程序系统。加上日本人喜欢把一切都程序化的特点，所以，整个调查过程显得一板一眼，面面俱到，虽然有时不免有些刻板，但却可以尽可能地避免疏漏。 由于只给了刘星野三天的调查时间，如果没有眼前这份基础报告的话，光这些基本资料的收集就需要三天时间，别的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好了，有了这份报告，他就可以省去这一步骤，把精力放在重点问题上了。 对于报告中发现的问题，他都一一做了记录。报告中有的地方记录得比较含糊，有的地方根本没有问到，刘星野想，只要把报告里存在的问题一一补充上，案情就会进一步地明确。 这时，多田和野岛走了进来。 西村看着他们酸溜溜地说：“你们二位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多田没有理他，对刘星野说现在是午餐时间了，叫他和他们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刘星野婉言谢绝了，说他要回警察厅一趟，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其实，他是不想和几百个日本军人在一起吃饭。 多田也没有勉强，和野岛、西村几个人离开了。 刘星野离开特高课后，并没有回警察厅。他现在只想考虑眼前这个案子，不想被其他事打扰。由于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所以，他就在附近的街上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两个驴肉火烧，一盘炒菜和一碗鸡蛋汤。 在等着上菜的功夫，刘星野拿起了刚买的《滨江日报》，习惯性地先看了看启事栏。 多少年了，他每天都看《滨江日报》，每次都是先从启事栏看起。尽管近几年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这个习惯依然没有改变。 在他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启事栏的时候，他还在想着高桥龙一的案子。这个案子有些地方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琢磨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跳过。 他重新扫过刚才看过的几条启事。 就在这时，一条启事映入眼帘，他的心猛地一跳。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条普通的寻人启事，挤在几条启事中间，看上去很不起眼，可是在刘星野看来，却如同一道刺眼的强光一样令人炫目。 启事是这么写的： 文启表弟： 八年未见，甚为挂念。 辗转颠沛，难尽一言。 往日情景，时现眼前。 今到滨江，望弟速联。 表兄文天 这条启事不长，却让刘星野一口气看了好几遍。 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这个小店，小店里的人，高桥龙一的报告，特高课和警察厅，全都不见了，刘星野眼前的世界只剩下这条普普通通的寻人启事。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条启事，每个字都不放过，好像这样就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点什么来。 八年半了！ 为了这条启事，他已经等了八年半了！ 高中毕业那年，他在高中国文老师杜重文的介绍下，加入了组织，并按照杜重文老师的指示，于同年考入了哈尔滨警察学校，在去警察学校读书之前，他和杜重文老师见了一面，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刘星野最后一次和组织的人见面。 正是在这次见面中，杜重文老师把惊蛰的代号给了他，并告诉他八个字，要他铭记在心：时刻准备，等待召唤。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地下党人有过联系，只是在他每年生日这一天，都会收到一份小礼物，上面虽然没有署名，但他知道，一定是杜重文老师送来的。杜老师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诉他，组织上没有忘记他。 但是，在他去新京高等警官学校深造这一年，却没有收到生日礼物。紧接着，他听到了杜重文老师牺牲的消息，这时他也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杜重文老师就是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谷雨。 从那以后，他完全成了一只离群的孤雁。在此期间，他无数次地盼望组织的召唤，但全都落了空。他也曾多次绝望过，认为组织上可能已经把他遗忘了，每到这个时候，杜重文老师的话就会在他耳边回响： 时刻准备，等待召唤。 这句话好像给他重新注入了力量。这么多年来，他就是靠着这八个字支撑着，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现在，这条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启事，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 他再次把启事看了一遍。 这些字对他来说，既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想起这些字；陌生，是因为这些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而不是在他的脑海里。 没错，这条启事和杜重文老师当初设计的一模一样。 抬头、落款和中间的格式，完全一样。这些都是不能变的。 四字一句，一行两句，一共四行。 启事上唯一可以变化的是数字。在启事里必须要有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必须和他等待启事的时间相符。这个启事里有“八年未见”四个字，这个“八”字，正好和刘星野等待了八年半相符合。 杜重文老师说过，要以整年为数，等待八年半，整数就是八。 毫无疑问，这条启事就是组织上发出的。 毫无疑问，这条启事就是发给他的。 不是发给任何人，就是发给一个代号叫作“惊蛰”的卧底的。 苦尽甘来。 我终于把这条启事盼来了。 刘星野的手都在颤抖。 一向沉稳的他，在这一刻也难以掩饰内心的，西村看了有些奇怪。 “刘桑，你中午见了什么人，还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兴奋呢？” 刘星野哈哈一声：“西村君，今天中午我可是吃了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不会是大烟吧？” “怎么会呢？告诉你吧，是驴肉烧饼，嘿嘿。” 因为不知道怎么把火烧翻译成日语，刘星野把驴肉火烧说成驴肉烧饼。 “驴……驴肉？”西村吃惊，“那东西也能吃吗？” 这时，野岛和多田一起走了进来。 刘星野和他们已经说好了，今天下午去司令部电讯处现场看看。于是，几个人出发了。 野岛开车，多田坐在他旁边，刘星野和西村坐在后面。 上车后，多田给了他们每人一张蓝色的通行证，说这是他们调查小组专用的司令部特别通行证。 刘星野打开一看，发现有效期只有三天，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松本课长还真行，说三天就是三天，一天也不多给。 “多田君，你认为这三天时间能查到什么呢？是不是有点短了？”刘星野问坐在前排的多田。 多田转过身来。 刘星野朝他举起手里的通行证。 多田说：“说老实话，刘桑，我也认为三天时间的确太短了。” “为什么不多给我们几天呢？” “我们也想多要几天，可是，军部方面不会同意。”说着，多田看了坐在刘星野旁边的西村一眼。 西村慢条斯理地说：“就是再多给几天时间，咱们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再说了，军部同意了也没用，总部也不会同意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部每天都在催问调查结果。” “多田君，你认为这样的调查有什么意义吗？要这三天时间有什么用呢？成立我们这个调查小组到底是为了什么？”刘星野继续问道。 多田摇摇头。“刘桑，你的这些问题我都回答不了。是松本课长坚持要进行这次调查的，我想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既然上面已经决定了，我们下面执行就是了。” 刘星野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可能会引起多田的怀疑。不过，从多田的回答里，他确信一点，对松本来说，重要的不是调查的结果，而是这次调查带来的这三天时间。可是，松本为什么需要这三天时间，他觉得这里面有值得琢磨的东西。 这时，一个人牵着一头驴迎面从他们车边走过。 西村直愣愣地看着那头驴，问道：“刘桑，你刚才吃的就是这个？” 刘星野点头。 西村面露惧色。“这……这也能吃吗？” 刘星野只说了一个字：“能。” 西村半信半疑。 他想向人求证。他看了看多田，估计多田这个城里人可能没吃过驴肉。于是，他转向开车的野岛。 “野岛君，你吃过驴肉吗？” “吃过。”野岛头也不回地说。 “好吃吗？” “好吃。”野岛一句废话也没有。 西村悄悄凑过来，用小拇指指了指野岛的背影，跟刘星野小声地说：“山里人，不挑食，什么都吃。” 刘星野也在西村耳边低声地说：“西村君，你不知道吗，吃驴肉能滋阴壮阳。” “真的？”西村立刻来了精神。 刘星野故作神秘地点点头，露出一脸坏笑。 西村看着刘星野，眼珠转了两下，似乎在琢磨刘星野是不是在戏弄他。他看了看开车的野岛，打算问问他，不过，想起野岛那嘎嘣利落脆的回答又放弃了。 他凑过来，也低声地说：“刘桑，你是在哪儿吃的驴肉？下次带我一起去吃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启事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现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三章 现场 日军重要的部门大都集中在市中心，司令部离特高课也不算太远，所以，坐车很快就赶到了。 刘星野曾经路过这里几次，但从来没有机会进来过。他看着院子里那座高大肃穆的俄式建筑，心里默默地想：这里就是哈尔滨敌人的心脏。我终于来了。 他突然想到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卧底大寒，不知道此时此刻，大寒是不是也在里面。 站在大门口，一眼望去，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大多都是穿着军装的日本人，只有零星几个人穿着便装。在这样的地方，每天都在和敌人周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啊！ 顿时，刘星野心中对大寒充满了敬意。 不过，此刻站在日军司令部大门口外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两天后在一众日军军官面前，揭开大寒神秘身份的正是他自己。 司令部的进出有着非常严格的制度，尽管他们几个都拿着特别通行证，可是不管是进大院的门，还是进大楼的门，都要进行登记。这里每一个楼层，每一条走廊的门口，都站着持枪的卫兵，不同部门之间人员走动，也都要进行登记。 层层设防，处处设防。 这里虽然谈不上如临大敌，但时刻在提醒人们，这里是司令部，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不要想入非非，不要自作聪明。 走上楼梯时，刘星野想，大寒在这样的坏境里潜伏下来，实在是不容易。 他们几个人来到了四楼。 从楼梯上来，左右各有一条走廊，左边的走廊是情报处，右边的走廊是电讯处。情报处走廊门口有两个卫兵，而电讯处走廊的门口则站着两个卫兵和两个宪兵。平常电讯处门口只有两个卫兵，因为出了高桥龙一的案子，这里变得戒备森严起来，特高课又调来两个宪兵一同站岗。 在电讯处门口，几个人再次被核对证件。 登记完成后，他们这才走进了电讯处。 走廊很深，刘星野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一个门，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宪兵。 “那里就是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多田说，“也是这里最大的办公室。” “位于电讯处的最深处，这体现了高桥在这里的地位。”刘星野说。 “没错。” 刘星野来回看了看，说：“从这里看过去，虽然看不清那边门口那两个卫兵的脸，但是，可以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多田也看过去。“不错，那边发生了什么，这边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天，在这边门口值班的两个卫兵看见了什么？”刘星野问野岛，因为野岛前几天在这里做过调查。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野岛面无表情地说。 几个人朝走廊里面走去。 刚一走进去，刘星野就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整个电讯处笼罩着一种冷清、沉闷的氛围。 在他的想象中，不管走廊门口的检查如何仔细认真，走廊里面的气氛不应该也是同样的严肃，毕竟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工作的地方就应该有人气。 而这里缺少的恰恰就是人气。 整个走廊里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一般办公室常有的那种嘈杂、活跃的声音。每个人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声音高一点会被墙壁吸走了一样。 偶尔有些人在走廊里走过，也是脚步匆匆。这里看不到有人闲聊，好像每个人都在做事，但让人感觉不到忙碌。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都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每当他们一行人从一个门口走过，办公室里的人都会停下手里的工作，或者停止说话，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们。有人吃惊，有人发呆，有人目光里带有恐惧，有人目光里则是敌视。 多田小声地告诉刘星野，自从高桥死后，电讯处的人都不允许回家，白天在这里工作，晚上住在临时安排的住处，随时接受宪兵队的问话。他们这样被扣下已经三天了。 刘星野想，难怪这里的氛围会如此压抑，这等于变相软禁。 特高课采取的措施等于告诉这里的人，你们都是嫌疑人。 在走廊走过的时候，刘星野注意观察了两边科室的牌子，发现这里有两个电讯室，四个译电室和两个密码室，规模如此庞大，是一个完整的电讯中心，难怪有人说这里的电讯中心可以和关东军总部的相媲美。 在压抑的气氛中，几个人走到走廊尽头。 高桥龙一的办公室正对着整条走廊，其他办公室排列在走廊两侧，这样高桥龙一的办公室不仅在最里面，而且处在最中间，这象征了他在电讯处的地位。 两个持枪的宪兵站在高桥办公室门口。 刘星野注意到高桥办公室左侧的第一个办公室是处长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军人，显然是处长藤原的秘书。女秘书看着他们走过，表情有些发呆。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套间，那里面才是藤原的办公室。 处长办公室位于副处长高桥龙一办公室的旁边，这同样表明了高桥在这里的地位。 多田和门口那两个宪兵说了几句，随后，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高桥龙一办公室的门。多田向刘星野解释说，高桥龙一的钥匙已经全部被封存了，他手中的这把钥匙是高桥龙一的助理中野亚美的，这个房门只有这两把钥匙可以打开。 几个人走进屋里。 刘星野打量起这间大概是哈尔滨机密最多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和其他的办公室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房间宽敞多了，有一般办公室两个那么大。屋里有两扇窗户，一扇朝南，一扇朝西，阳光从两扇窗户射进来，屋里显得特别敞亮。 屋子一边是一张厚重的核桃木的办公桌，上面的文件已经被收走了，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办公桌后面靠墙右边是一个大文件柜，柜门锁着，里面满满登登都是文件。靠南的墙边也有两个文件柜，里面同样都装满了文件。 在墙角有一个绿色的保险柜。 在办公室的另一边摆着两个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几，靠墙有一个小柜子。 多田指了指墙角的那个保险柜，说机密文件和密码本都放在那里面，只有高桥一个人有保险柜的钥匙，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开保险柜的密码，因为密码是他自己设计的。 刘星野走过去，蹲下来，观察保险柜。 他拉开保险柜的门，里面现在是空的。 他心中想，这就是那天被打开的那个保险柜。那天，本来放在这里面的密码本被放在桌上，显然不是高桥拿出来的，如果是犬养浩拿出来的，他是怎么得到的钥匙，又是怎么知道保险柜的密码的？ 刘星野问野岛：“野岛君，那天，你们检查现场的时候，保险柜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是这样吗？” “是的。那是高桥的钥匙，只有他有保险柜的钥匙。” 刘星野站起身，来到屋子中间。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屋子看了大半天。在进这间办公室之前，他已经根据特高课的现场调查报告，把屋里的一切都印在脑海里了，现在他所做的就是把脑海里的东西和实际的现场做一下核对，尤其是一些他觉得需要重点关注的细节。 刘星野走向屋子的另一边。他并没有在沙发前停下来，而是直接走向了沙发后面的那个小柜子。柜子的上层是玻璃的，分成几格，有一格里摆着几瓶红葡萄酒，盘子里摆着两个高脚杯。其他几格里摆着一些小工艺品。 “你们进来时就这样？没人动什么东西吗？”刘星野指着柜子里的东西问。 “没有。”野岛闷声闷气地回答，“当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刘星野观察了一会儿玻璃柜里的东西，这才走到那两个沙发前。 那天高桥和犬养浩就坐在那上面喝酒。两个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剩下不到一半的红葡萄酒。 他指着左手边沙发问多田：“高桥就是坐在这张沙发上死的？” “是。”多田说，“他当时身体已经僵硬了，挺得直直的，但没有从沙发上掉下来。看得出来，临死前他很痛苦。” “氰化钾。”刘星野说。 “是的。毒性很强，几乎顷刻致命。”多田点点头。 “你们在高桥龙一的身上发现了一把枪？” “是的，插在他背后的腰带上。这是标准配置，电讯处每人一把。这个部门比较敏感，所以每个人都配了枪。” “他死的时候，茶几上有两个酒杯，半瓶酒，还有一个药瓶，药瓶里只有一片药？”刘星野拿着现场报告问。 “没错。那瓶药是胃舒片，高桥有胃病，每天都要吃药，早中晚各一次。瓶里剩下的那片药是氰化钾，做的和胃舒片一样，显然，凶手把两片氰化钾放在药瓶里，高桥以为是胃药，就吃了一片，结果丧了命。” “其他的药瓶在哪？” “在那边。”多田带刘星野到核桃木的办公桌后。 他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显然是放各种杂物的，其中散乱地放着几个药瓶。 刘星野弯下腰，翻了翻抽屉里面，发现几个药瓶都是空的。他拿起一个药瓶，仔细地看着上面贴着的标签。 几个人看着他，谁也没出声。 刘星野站起身，看了看厚重的办公桌。现在桌上除了一个电话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放药瓶的那个抽屉外，其他的抽屉都有暗锁，只是现在没有锁上，抽屉里面都是空的。 “当时桌上有什么？” “除了办公用具外，还有词典，剩下的都是文件。据高桥龙一的助手中野亚美介绍，高桥每天要看大量的文件。” 刘星野翻了翻现场报告，问：“你们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这张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个厚文件袋，里面有两本书，一本是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密码学基础，另一本是美国韦斯利出版社出版的密码学，是这样吗？” “是的。”多田说。 刘星野继续翻看资料。“据中野亚美说，她进来后，看见桌上摊开一个笔记本，她发现是高桥最新编制的密码本。你们赶到现场时，是否看见那个密码本在桌上？” “没有。据中野亚美说，当她发现桌上是密码本后，马上把密码本拿了起来，并掏枪对准了犬养浩。她退到门口，高喊高桥被杀了，大家赶来后，她马上把密码本交给了藤原处长。所以，当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桌上已经没有密码本了。” “原来如此。”刘星野说。 第三十三章 现场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亚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四章 亚美 电讯处的会议室现在成了调查组的临时问讯处，刘星野他们四个人一排坐在长会议桌的一侧。 第一个进来的是高桥龙一的助理中野亚美。 刘星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高桥龙一的女助理大概二十六、七岁，是个典型的日本女子，娇小玲珑，眼睛很大，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军装，显得比较干练。不过，和电讯处的其他人一样，她的脸上也带着些许疲惫。 刘星野示意中野亚美坐在会议桌对面的一侧。然后，他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现场报告。 现在的调查完全由刘星野一个人来进行，野岛和西村只是来监督的，多田更多的则是提供帮助。在刘星野低头看报告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野岛抱着双臂，眼神漠然，倒是西村带着某些兴趣打量着中野亚美。 刘星野从报告上抬起头来，开始问话：“亚美小姐，1月14日下午1点20分左右，你去了高桥办公室，是这样吗？” “是。”中野亚美点头。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连几点几分都知道？” “职业习惯。我们每次收发报都要登记时间，所以养成了做什么都要看表的习惯，我们办公室的墙上就有一个挂钟，看起来很方便。” “那么，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见高桥龙一呢？有什么事吗？”刘星野问。 “1点13分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一份电报，我想给高桥君送去。” “1点13分收到的电报，为什么要到1点20分才去送呢？为什么当时不送？” 中野亚美解释说，那天中午刚上班，大概1点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她拿着高桥要的资料去他的办公室，看见有两个宪兵站在门口了。她敲开门，看见里面高桥龙一和犬养浩每人手里拿着一杯酒，正在谈着什么。高桥走过来，让她过一会儿再来，他现在有事。中野亚美就转身回到了译电一室。 1点13分的时候，一个译电员把一份电报交给她，本来她想马上送给高桥，可是，当她走出办公室时，看见那两个宪兵还在高桥龙一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她就没有走过去。这不是一份急电，可以等一下再去。 等到1点20分，她再次走出办公室，看见那两个宪兵还没有走。这时，她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电文送去。后来，她想到高桥龙一时间观念很强，对这方面要求一向很严，耽误太长时间可能不合适，所以，她决定还是现在就把电报送去。 于是，她拿着电报和高桥要她查找的资料走过去。到了门口，她敲了门，但里面没有回应。她试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她觉得奇怪，就拿出自己的钥匙，还没等她把钥匙插进去，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她看见宪兵队长犬养浩站在门口。 刘星野一边听着中野亚美陈述，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然后你做了什么？把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我进了屋，看见高桥的尸体，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可能已经叫出声来了，我也记不得了。我回头看见墙边的保险柜被打开了，紧接着，我又看见桌上有一个打开的笔记本，我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密码本。我就跑过去，发现果真是高桥君最新编制的密码本。我立刻意识到犬养浩是地下党卧底，他要偷密码本，并且毒死了高桥。所以，我就拔枪对准了他，把其他人喊来。” “你怎么知道高桥龙一已经死了？你以前见过死人吗？”刘星野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她问。 “高桥君当时一动不动，动作怪异，浑身僵硬，眼睛发直，脸色发青。太可怕了，一看就是死人，即使以前没见过死人的人，也会立即做出这种判断的。事实上，我见过死人，不要忘了，现在可是战争时期呀。” 刘星野点头。“有道理。亚美小姐，当时你为什么判断犬养浩就是地下党的奸细呢？” “因为当时屋里只有两个人，高桥君死了，害死他的人一定是地下党的奸细，而当时屋里只有犬养浩，所以，我判断他就是地下党的奸细。我担心他也会害我，于是，我就拔出枪来对准他。” “犬养浩当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点……有点迷糊，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犬养浩后来声称，他被下了迷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觉得这种说法可靠吗？他当时的样子像不像被人下了迷药？” “我认为他是装的。他毒死了高桥君，但是没想到我进来了，仓促之下，他就假装被人下了药，为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企图以此逃脱罪责。” “他当时没有威胁你吗，他有没有掏出枪或者拿起刀？” “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亚美小姐，如果犬养浩真是奸细，并且毒死了高桥龙一的话，他为什么不把你也杀了？对他来说这很容易，杀了你灭口，他就安全了，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毒死了高桥，却没有杀你，反而束手就擒，真不是前后矛盾吗？” 高桥龙一的女助理看起来很精明，她马上接口道：“我不这么认为。当时，在门口还有两个宪兵在站岗，他们看着我进了办公室。如果我在里面被打死了，那么，很显然犬养浩就是凶手，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敢对我下毒手的。” 刘星野微微点头。 他暗想，难怪高桥龙一会选中野亚美做助理，她的确是一个很精明干练的女人。高桥是一个技术狂人，他需要的助理就是这种头脑清晰、能做事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接电话的花瓶。 “这么说也有道理。亚美小姐，你是怎么看待犬养浩队长的？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认为他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屠夫。” “你觉得他会是毒死高桥龙一的凶手吗？” “毫无疑问，”中野亚美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亲眼所见。” “说你亲眼所见并不准确，你并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你只是看到了结果。” “但是，通过结果我们可以反推过程。在整个过程中，屋里只有犬养浩一个人，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刘星野想，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所以，犬养浩不是奸细也是奸细了。 第三十四章 亚美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老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五章 老乡 他又问道：“告诉我，亚美小姐，当你听说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时，你是否感到意外？” 中野亚美犹豫了一下。“这个……我当时的确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谁都知道犬养浩是哈尔滨的宪兵队长，杀人如麻，他杀了很多中国人，也包括地下党，说他是地下党，确实让人一时很难相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可能是卧底玩的一种把戏吧，关于这一点我也不了解。但是，他毒死了高桥君却是千真万确的。谁会害高桥君这样的译电专家呢？只有地下党的卧底才会这么做。高桥曾经破获了地下反日组织的密码，让他们遭受很大损失，他们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想除掉他了。” “想除掉高桥龙一的不光是地下党，还有军统和苏联人，你为什么认为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而不是其他反日组织的人呢？”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司令部里有一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所以，一旦发现奸细，自然就会想到他就是那个大寒。至于其他的反日组织，没听说过他们有人潜伏在司令部里。” 刘星野听了中野亚美的回答后，没有吱声，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没开口。中野亚美也看着他，目光并不回避。 “你很直率，亚美小姐。”刘星野最后说。 他起身拿起暖壶，往缸子里倒了些热水。 重新坐下来后，刘星野看到旁边的野岛双手抱在胸前，表情严肃；多田拿着一只钢笔，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来自情报处的西村则已经有点心不在焉地转过身，看着窗外发呆了。 刘星野低头看了看资料。 他把资料放下，抬起头来，拿起手里的缸子，又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问道：“亚美小姐，你说你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份电报和一个文件袋，是这样吗？” “是。” “文件袋里有什么？” “是培训资料。我们这里工作性质特殊，需要经常培训，高桥君打算重新制订一份培训计划，他把这项工作交给我，让我先制订一份计划供他参考。当时我去他那里，除了送电报外，还想和他讨论一下这份培训计划。” “你进屋后，除了看见密码本外，当时桌上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中野亚美抬头想了想，一边回忆着说，“我当时只记得看见密码本了，没有注意其他东西。” “在你们几个人的陈述里都提到，在高桥的办公桌上还有一个文件袋。”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文件袋。” 刘星野又看了看资料，问道：“你说你在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去办公室，看见高桥和犬养浩两人各拿着一个酒杯，他们两人当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愉快？高兴？” “看上去似乎很融洽，他们好像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 刘星野放下手里的资料。“他们以前经常来往吗？” “不算很频繁的那种，但两人时不时会见上一面。” “那么，在两人的交往中，是高桥去找犬养浩的次数多，还是犬养浩来找高桥的次数多？” 中野亚美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犬养浩来找高桥君的次数多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高桥君每天下班都很晚。由于我们这里工作的特点，高桥君很少能准时下班，如果他去找犬养浩的话，可能时间太晚了。所以，一般都是犬养浩在快下班的时候来这里找他。” “他们出去做什么？” “听高桥君说就是喝喝酒，聊聊家常什么的。” “请问，亚美小姐，据你了解，高桥龙一是否还有其他走得比较近的朋友？” “据我所知，和高桥君交往密切的人并不多。他和这里的人都是同事关系，走的不是很近，跟他走得近的都是老乡，大概有五六个人吧，而真正经常来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犬养浩，另一个是藤村，他是陆军医院的医生。” “他们两个谁跟高桥来往更多？” “应该是犬养浩，我看见他经常来找高桥君，藤村来的次数不多，好像只有一两次。” 刘星野把资料扔在桌上，身子靠在椅背上。 “亚美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犬养浩和高桥龙一这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呢？这两个人完全不一样，高桥龙一是个理智、细致的人，而犬养浩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这两人交往，你不感到奇怪吗？” 中野亚美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挺奇怪的，不过，我听说他们是老乡，而且，都是从札幌青森县的西浦村来的，可能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让他们走得很近吧，毕竟在异国他乡，见到同一个村的老乡并不容易。” “那么，你是否知道这一次犬养浩为什么来见高桥？是他自己来的，还是高桥打电话叫他来的？” 中野亚美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高桥龙一和犬养浩在里面交谈时，为什么把门锁上了？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他们两人似乎谈得很愉快，这种情况下有必要锁门吗？” 中野亚美再次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锁门，我只知道当门打开时，高桥君已经死了，而当时屋里只有犬养浩一个人。” 刘星野站起身，开始在桌子后面慢慢踱步。 他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亚美小姐，高桥龙一喜欢喝酒吗？” “是的。他喜欢喝红葡萄酒，每次喝得不多，也就一两杯，但经常喝。” “你和他一起喝过酒吗？” “有几次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喝过。” “在办公室里呢，你没和他喝过？” 中野亚美坚定地摇摇头。“从来没有。高桥君从来不会和女人在办公室喝酒，这方面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严肃？”刘星野停下脚步，看着中野亚美，“很好。亚美小姐，请问高桥的柜子里有几个酒杯？” “五个。那是一套高脚杯，还是我帮他买的。” “14日那天，高桥的办公室里有几个杯子？” “五个。每天早上，我都替他擦拭了一下桌子和柜子。那天我擦拭柜子的时候，看见托盘上有五个杯子。” 第三十五章 老乡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吃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六章 吃药 刘星野走到桌前，拿起笔记本看了看。 “事发当天，也就是14号这天上午10点44分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10点45分的时候，我签收了一份电报，马上给高桥君送去。”中野亚美毫不犹豫地说。 “你对这个时间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刚才说过，这是职业习惯，每次收到电报，我们都要登记。我记得清楚，那天在10点45分的时候，我收到过一份电报。每次拿到电报，都是由我给高桥君送去，如果我不在，就由其他人送去。” “每次收到电报都要立即送过去？” “是的，这是规定。除非有什么事，耽搁一下也是可以的，但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当时高桥龙一办公室的门是否关着？” “不，是开着的。” “开着？那你应该能听见高桥龙一在里面打电话了？”刘星野低头看了看笔记本，“高桥龙一在10点44分给犬养浩打了一个电话，打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你应该能听到电话的后半部分内容。” 中野亚美摇摇头。“我没有听见。” “为什么？译电一室离高桥的办公室很近，如果你在10点45分去送电报的话，他当时还在电话中，你应该可以听见他在打电话。” “是这样，我先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才去高桥君的办公室，等我进去的时候，他的电话已经打完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打过电话，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文件。” “这之后，你是否去过他的办公室？” “去过好几次，有很多电报要送给他过目，中午的时候，我还过去提醒他到午餐的时间了。” “他当时情绪怎么样？” “挺正常的，和平时一样。” 刘星野没有马上继续问下去，而是又拿起资料翻起来，一边在会议室里慢慢走动。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西村打了一个哈欠。 踱回到中野亚美对面，刘星野停下来，翻到一页看了几眼。 他抬起头来问：“亚美小姐，你应该知道高桥有胃病。” “当然，在电讯处，所有人都知道高桥君胃不好，需要吃药。” “是谁帮他去医院开药的？每次他自己去还是你替他去的？” “多半是我去帮他去开药的，我是他的助理，有时候他路过医院，就自己开两瓶。” “胃舒片每瓶二十四片，一天吃三片，一瓶可以吃八天，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高桥君早中晚三餐后，各吃一片。” “餐后马上吃？” “一般是这样。” “高桥一般在哪吃饭？” “高桥君生活比较简单，除节假日外，三餐基本就在楼下餐厅吃，他就住在附近司令部安排的住处。” “最后这一次是谁给他开的药。” “是我，开了三瓶。两瓶放在办公室，一瓶放在他家里。” “哪天开的？” “去年12月27号。这是去年最后一次给高桥君开药，所以记得很清楚。” “你为什么想到那天给他开药呢，他的药不够了？” “前一天，我看了一下他的抽屉，发现药瓶里只剩下五、六片药了，所以决定第二天帮他再开两瓶。” 刘星野拿起笔记本，在上面记着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中野亚美。 “亚美小姐，高桥龙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高桥毫无疑问是一个译电专家，那么，在生活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严肃的人，还是一个热情的人？” “在生活中，高桥君是一个很马虎的人。” 或许是想起了高桥龙一在生活中的形象，中野亚美的面部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马虎到有时候会忘记吃药？” “是的。”这一次，中野亚美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高桥君有时会忘记吃药，有时候会忘记已经吃过了，所以，他会再吃一次。” “他会不会有时候忘记开药呢？” “有过这种时候，药已经没有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后来，我就注意了这方面，及时替他开药。每次吃饭后，我都会问他是否吃药了，这几乎成了我们日常打招呼的用语了。” “看来你真是一个好助理啊。”刘星野又想到一个问题，“亚美小姐，我知道高桥龙一没有结婚，他在这里是否有交往密切的女性朋友呢？” 中野亚美摇头。“据我所知没有。我听说高桥君在家乡有一个未婚妻，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严肃的。当然，有时候他和几个老乡出去喝酒时，会叫上歌妓。不过，他从不会乱来。其实，我对他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不过，高桥君的私生活也确实不多，他更多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刘星野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点头，似乎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信息了。 他继续问道：“亚美小姐，你是否有高桥办公桌抽屉的钥匙？” “没有，只有高桥君本人才有钥匙。” “保险柜的钥匙呢？” “也没有，也只有高桥君一个人才有，保险柜的密码也是他设置的。” “案发那天中午，高桥龙一是在楼下集体餐厅吃的饭吗？” “是的。” “吃饭的时候，你没和他在一起？” “没有。我和其他人一起吃的，我只是在餐厅看到了他。他很少和女同事在一起吃饭。” “他大概几点回来的？” “12点45左右吧。” 刘星野再次抬起头来。 “亚美小姐，我现在要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下午刚上班，也就是1点过几分钟的时候，你去高桥的办公室。你来到门口，看见两个宪兵站在那里，按照你的描述，门是关着的，当时门是否从里面锁上了？” “当时没有，我一敲门，门就开了。” “是谁打开的？” “是高桥君。” “他说了什么？仔细回忆一下，什么都不要落下。” 中野亚美微微蹙起眉头，仔细地想了想。“高桥君看到我后说，你过一会儿再来吧，我这里有点事。”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门关上了。” 刘星野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当时他是否跟犬养浩说：‘你着什么急，证据就在那里？’”他抬起头看着中野亚美。 中野亚美想起来了。“对对，他是在开门的时候，冲着里面的犬养浩说这句话的，他还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文件袋，然后跟我说，让我过一会儿再来。” “你在门口可以看见高桥的办公桌吗？” “可以。” “当时，你是否看到犬养浩？他在做什么？” “他站在桌旁，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袋。” “接下来呢？” “接下来，门就关上了，我听见高桥君好像说你又着急了，来喝酒什么的。” “你是否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了？” “听见了。然后，我就离开了。” 刘星野竖起一根手指。“亚美小姐，我要你现在仔细回忆一下，你当时站在门口，你是否看见桌上有密码本？” 中野亚美凝神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桌上没有密码本。” “你好像不那么肯定。” “肯定没有。”这一次中野亚美的语气非常坚定。 第三十六章 吃药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井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七章 井崎 接下来，刘星野又陆续询问了电讯处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听到中野亚美的喊叫声后，跑进高桥办公室的人。他详细地询问了这些人在现场看到的情形。看得出来，这些人都被所发生的事情震惊了，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由于特高课此前已经在电讯处进行过调查了，所以，刘星野问起话来轻车熟路。他可以着重询问他感兴趣的那部分内容。 通过询问，刘星野对高桥龙一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世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他发现，高桥龙一虽然喜欢喝葡萄酒，但的确没有和女同事在办公室里喝过，倒是经常和男同事在办公室里小酌一杯。 刘星野让那些和高桥在办公室里喝过酒的同事，回忆一下他们最后一次和高桥喝酒是什么时候。 对这个问题，有人记得清楚，有人记不清了。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叫井崎的人，因为他和高桥最后一次喝酒就在高桥被毒死的前三天，他应该是除了犬养浩之外，最后一个在办公室里和高桥喝酒的人了。 井崎是译电三室的译电员，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身体敦实，这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干体力活的人，不像是一个动脑子的人。在译电三室里，他年龄最大，并且自认为不够聪明，所以看到译电室年轻的同事们，他总感觉有点自卑。但是，高桥从来没有看不起他，相反，他总是鼓励他，说他工作踏实。 “高桥君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啊！”井崎发自内心地说，“他总是能看到别人的优点，而有的当官的只看到别人的缺点。” 谈到最后一次和高桥喝酒，井崎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次他居然睡着了。 据井崎说，喝酒的前一天夜里，他加班到深夜，白天很困。他去高桥的办公室送电报，高桥请他喝一杯，没想到喝了一杯后，他就睡过去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他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高桥龙一并没有说他，反而责怪自己不该让他加班那么晚，既然知道他加班晚了，就不该请他喝酒。 “高桥君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他从不指责别人，总是从自身找原因，所以在电讯处，我们大家都很尊重他。他给我端来一大杯水，我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谁能想到，那竟是我和高桥君最后一次喝酒了。”井崎有些伤感地说。 刘星野问他是否注意到，那几天高桥龙一情绪上有什么波动，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刘星野的话让井崎想起一件事。 他说有一天他去高桥的办公室送电报，发现高桥情绪非常况很感兴趣，问高桥在自言自语时，是否提到过什么人的名字。井崎说没有，高桥似乎很生气，连自己走进去，他都没有搭理。 刘星野问他是否和其他同事说过这件事，井崎说说过。因为高桥龙一很少这样，所以，他回到办公室后，忍不住和其他同事说了，大家听了以后也都很吃惊。有两个人不信，还偷偷地跑到高桥办公室的门口去偷看呢。不过，他们只是看到高桥站在窗口的背影，没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那是哪天发生的事？” 井崎挠着头想了一下，说好像就在他最后一次和高桥喝酒前的一个星期，不是七天就是八天，反正离着不太远。 “现在看来，高桥君那天说的一定是犬养浩。那天，高桥君一定发现了犬养浩就是地下党的奸细，对这家伙利用自己搞情报一定很生气。可是，当时我怎么能想到这一点呢？”井崎懊悔地说，“谁知道犬养浩这个家伙后来会对高桥君下手呢？我想高桥君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实在是太善良了。” 特高课调查的时候，野岛他们并没有问到这件事，这会儿听了，他和多田都感到有些吃惊。 刘星野继续问：“井崎君，你是否认识犬养浩？” “不认识。我经常看到他来这里找高桥，但从没和他说过话，事实上，我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为什么？” 井崎一耸肩。“谁都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屠夫，到处抓人，杀人，我听说宪兵队就像地狱一样可怕。我觉得他身上有股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每次看见他，我都会躲得远远的，他让我感到瘆得慌。” “井崎君，你觉得他会是毒死高桥龙一的凶手吗？” “毫无疑问就是这家伙。对这家伙来说，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我怀疑他的血都是冷的。” “当你听说他是地下党的卧底时，你是否感到意外？” 井崎回答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意外。地下党和他一样，都喜欢杀人。只不过地下党是偷偷摸摸地杀，犬养浩是公开地杀。不过，有点奇怪的是，犬养浩只杀中国人，地下党则是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杀，他们把投靠我们的中国人叫汉奸，他们最痛恨的就是汉奸了，杀起来一点也不会犹豫。当然，他们杀我们日本人也很多，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被地下党暗杀的。 “这次犬养浩毒死了高桥龙一，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在司令部里，居然敢毒死帝国的译电专家，这……这太可怕了。我们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地下党的卧底，这太可怕了，而且，他居然隐藏了这么长时间。他随时都可能把我们都干掉，这一次是高桥君，下一次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倒霉了。八嘎，这叫什么日子！” 井崎骂了一句，打了个冷战，把衣服往里裹了裹，身上好像感到掠过一阵凉意。 刘星野看着这个敦实的家伙，半天没说话，似乎在分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井崎好像看出刘星野的想法，他说：“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半个月前，我的朋友小山君和他的朋友就在街上被几个地下党捅死了，枪也被抢走了。 “这些地下党太可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冒出来了，神出鬼没的。我现在连上街都害怕，在街上看到中国人我也害怕，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中间哪一个可能就是地下党，就会要了你的命。看到他们冲我笑，我也害怕。八嘎，这叫什么日子！还王道乐土呢，我们日本人连上街走路都胆战心惊的。” 他正在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根本没有注意到野岛的脸已经气得铁青了。 野岛啪地一拍桌子，吓得井崎一哆嗦，一下子醒过来。他看着几个人，露出尴尬的笑容。野岛没看开口，只是用眼睛盯着他，目光非常凶狠，好像要吃了他，井崎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会议室里出现一阵难堪的沉默。 刘星野突然问道：“井崎君，你的枪呢？你的枪在哪？” “枪？”井崎好像被吓了一跳：“枪？在……应该在……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 “你确定你的枪还在那儿吗？” 井崎吓得差点蹦起来。 “不会吧，难道有人把我的枪偷了？不对啊，上次看还在那儿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他急匆匆地站起来，朝门口奔去。刚把门打开，他好像这才想起来，他是被叫来问话的。 他回过头，面带尴尬地问：“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刘星野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井崎以和他的敦实身躯完全不相符的敏捷从屋里钻了出去。 …… …… 由于特高课刚刚调查过此案，刘星野只需要在这个调查的基础上，有针对性地询问他想要了解的那些细节就可以了，因此，整个问讯过程进行得很快。 没办法，松本给刘星野的时间只有三天，他只能尽可能地多见几个人。 在调查小组的三个日本人中，作为情报处的人，西村以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调查，多田参与案情调查的经验比较少，唯一经验比较丰富的就是野岛。 野岛一开始对刘星野的调查不屑一顾，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松本派他来，他不得不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刘星野对调查程序的熟知程度更胜于自己。日本人对于一板一眼的程序非常看重，因此，对熟悉程序的人也是非常尊重的。 野岛注意到，刘星野不去纠缠那些特高课已经调查过的内容，而是直接询问那些尚未调查或者尚不明确的部分，这让野岛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毕竟刘星野只是上午才接触到特高课的调查报告，能这么快地就提出针对性的问题，足见他对案情的了解是非常透彻的。 刘星野对电讯处的每个人都问了很多问题，其中有两个问题让野岛三个人迷惑不解，因为这两个问题在特高课的调查里从未被涉及到。 “刘桑，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问到他们的枪呢？”当一个被调查者离开会议室后，野岛提出了他的疑问，“在我看来，枪对这些人来说，只是一种摆设。” 刘星野说：“野岛君，你的说法非常有趣，恰恰是因为这样，所以，枪在这个案子里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元素，它的作用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的多，从某种意义上讲，枪，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野岛和多田面面相觑。 他们俩都参加了前几天特高课的调查，在调查中，他们没发现枪在这案子里有什么作用。 多田问了另一个让他们迷惑不解的问题：“刘桑，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问他们是否注意到，那天是否有人打开过窗户呢？你想了解什么？” 刘星野回答说：“对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不。他们都没看见有人打开过窗户。这一点非常重要。这让我排除了一种可能性，让我们的调查可以少走不少弯路，毕竟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 野岛和多田再次互相看了看，他们不明白是否有人开窗户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七章 井崎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未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九章 未完 “他们为什么没动手呢？他们或许无法冲出去，但完全可以大开杀戒呀，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反而束手就擒呢？” “这……”藤原又卡壳了，“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不是我的。” “好吧。那么，犬养浩当时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害怕，吃惊，还是迷惑不解？” “奇怪的是，犬养浩当时看上去有点迷迷糊糊的，好像不明白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当时屋里只有他和高桥君两个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说他被人下药了，你对此是怎么想的，藤原处长？” “我想他是故意装糊涂，找借口。他一定是在偷拍密码本时，被高桥君发现了，于是，他就强迫高桥君吃下毒药。但是，没想到这时中野亚美敲门要进来，犬养浩无法脱身，只好假装被人下了药，假装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以此摆脱嫌疑。但是，这种说法太蹩脚了，根本没人会相信它。” “为什么呢？” “很简单，当时屋里就他和高桥君两个人，如果他被人下药，只能是高桥君下的。难道高桥君在给他下迷药后，又给自己下了毒药？高桥君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说法实在太荒谬了，太可笑了，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我认为事发突然，犬养浩来不及细想，就编出一个借口来，所以才会漏洞百出。” 听了藤原的话后，刘星野停了一下，突然又拐到枪上了。“藤原处长，你的枪呢？” “枪？”这个问题让藤原很意外，“应该在抽屉里吧。” “你多长时间没用枪了？” “自从上次打靶后就没用过，有半年了吧。” “你确定枪还在那里吗？” 藤原愣了一下。 看见刘星野几个人都看着他，好像他的枪出了什么问题，这让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军人心里有点发毛，他突然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他赶紧低下头，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伸手在里面找了几下，拿出了一把枪。 “果然还在这里。”他把枪拿在手里，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看看吗？”刘星野伸出一只手。 藤原把枪递给他。 这是一把南部十四式半自动手枪，俗称王八盒子。 刘星野掂了一掂枪，发现没有装弹夹。“好枪。藤原处长，你的弹夹呢？” “弹夹？” 藤原在抽屉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又打开另外几个抽屉，也没找到。 “放哪了？我记得就在这里呀。” 藤原在柜子里和书架上都找了一遍，最后，在保险柜里找到了两个弹夹。 “我们这里基本用不上枪，”他解释说，“我挺怕用枪的，所以，把弹夹放这里了，和枪分开。每次检查枪械的时候，我的弹夹总是满的。” 刘星野接过两个弹夹看了看，说：“你确定吗，藤原处长，这个弹夹里可少了一发子弹。” “不会吧？”藤原吃惊地说，“自从上次打靶以后，我不记得我开过枪啊。” …… …… 几个人从日军司令部出来，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东北的冬天非常寒冷，晚上感觉尤甚。刘星野拢了拢大衣，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时候特高课的食堂早就关了。 刘星野说：“对不起，耽误大家吃晚饭了。” 西村伸了一个懒腰。“真他妈的，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我可要出去好好地吃一顿了。” 多田向野岛建议晚上去看电影，轻松一下。 “诸位，”刘星野提醒他们，“我们今天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恐怕晚上还得继续。” 其他三个人正要走向汽车，一听这话，全都停了下来，扭过头吃惊地看着刘星野。 “晚上还要继续？”西村问。 “当然了。”刘星野说，“不要忘了，松本课长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我们得把一天当两天用。现在第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争取见更多的人。” “下午我们不是已经见了很多人了吗，还有什么人需要晚上见呢？”西村问。 “至少还有两个最重要的人，我们还没有见。” “哪两个？” “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活的是犬养浩，死的是高桥龙一。” 西村哀嚎一声。 刘星野说：“其实，这两人才是这个案子的真正主角，对不对？当时，办公室里只有这两个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最清楚。因为他们最重要，所以，我把他们留在最后才去见。” “可是，高桥龙一已经死了。”西村说。 “死人有时候也会说话，何况犬养浩还活着，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们提供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的。” 一天调查下来，让这三个人已经很疲倦了，一听说晚上还要继续，尤其还要去见死人，他们就更加泄气了。 刘星野看出来，他们几个对晚上继续调查都有点不大情愿，就对西村和野岛说：“你们二位只是监督，用不着跟我一起受累，如果你们晚上有安排的话，请自便。当然，如果你们愿意跟着的话，我也没意见。” 西村先看了看野岛，然后说：“刘桑，真对不起，今晚我已经有安排了。你们继续吧，明天告诉我调查结果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刘星野把脸转向野岛。“你呢，野岛君？” 野岛支支吾吾地说，他今晚也有安排。 刘星野又看着多田。“多田君，你不会也有安排吧？” 多田苦笑。 其他两个人可以找借口，但他不行，如果没有他的协助，刘星野一个人根本无法进行调查，尽管他手里有特别通行证，可是，如果没有多田的陪同，一些地方的门，刘星野都进不去。 他无奈地说：“我晚上没事，刘桑，我和你一起去。” 汽车在特高课大院门口前停下，几个人下车后立刻分开了。刘星野和多田约好一个小时后在临时办公室碰面。 忙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但是，刘星野没有马上找饭馆吃饭，而是找到一家有电话的旅馆，给他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他问了问科里的情况，得知杜明辉已经带人出发去抓劫匪了。 刘星野从旅馆出来，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两菜一汤和一碗米饭。在等着上菜的过程中，他把那份报纸从大衣口袋里拿了出来。他找到那份启事，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他内心又开始激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 未完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章 大炮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章 大炮 “什么！全都被抢了？” 一巴掌下去，桌子上的碗碟全都蹦了起来。 关云天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怒目圆睁。 五常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关云天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大汉，身高体壮，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一旦发怒起来，就像天上炸雷一样，让人惊心动魄，所以，人送外号关大炮。 赵农行三个人满脸羞愧地站在他面前，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关云天走到三个人跟前，用粗壮的手指挨个点着他们的脑袋： “你说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啊，你们知道咱们山上多么需要这批药吗，多少伤员都在等着这批药呢。好几个伤员因为没有药，伤口愈合不了，因为没有药，好几个同志都牺牲了。 “城里的同志这两年攒的钱全都花在咱们这儿了，好不容易搞到这批药，结果倒好，你们把药给弄丢了。你们还有脸回来！你们让我怎么去见那些伤员！你们让我怎么跟他们说！” 关大炮的话让赵农行三个人更加无地自容。 张大个脾气和关云天一样火爆，听了关云天的话后，他一跺脚。 “他妈的，不抢回那批药，老子绝不回山。” 张大个转身就要走，被副队长老田给拦住了：“你给我站住，搞不清情况，你到哪儿抢药去。”他又冲着关云天说，“大队长，你也搂着点火，咱们这些同志也不易啊，谁也不希望药被抢走。他们冒着危险，辛辛苦苦地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伤员吗？何况，他们也有两个人挂了彩。这会儿，他们刚上山，连饭都没吃，连口水都没喝一口，就到你这儿来汇报了。” 赵农行几个人为了摆脱敌人的跟踪，绕了一个大圈，今天天擦黑才回到山上。他们把受伤的孙大车和小孙送到卫生员那里，连饭都没吃，就赶来见大队长。他们知道这一次非得挨一顿猛尅了，但还得硬着头皮过来了，没办法，谁让他们把药弄丢了。 其他干部也跟着劝，关云天总算坐了下来，不过，他的脸上仍然怒气难消。 老田朝小马一使眼色。 小马是关云天的警卫员，他走过来，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递给关云天。 “大队长，你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如果王政委在的话，他不会这么批评咱们的同志的。” 关云天端起碗正要喝水，一听王政委三个字，立刻愣住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瘦瘦的中年人。他总是戴着一副破眼镜，一只眼镜腿都断了，只好用胶布粘上，这让他看起来颇为落魄。他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地，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游击队里的每个人都熟悉他的咳嗽声，因为他总是咳嗽不止。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因为那熟悉的咳嗽声再也听不见了。 王平，五常游击队的政委，半个月前刚刚牺牲。 关云天一口水没喝，把碗放下，霍地站起身。 “瞧我这臭脾气，来来来，”他走过来，拉着三个人的手，把他们拉到桌边，“坐坐，我又犯老毛病了，大家伙别介意啊，哈哈。” 他让三个人坐下，亲自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水。 “喝吧，到家了就该歇口气，喝个痛快。”他转向老田，“老田，饭准备了吗？” 一看关云天消了气，大家的心也都放在肚子里了。 老田痛快地说：“已经吩咐厨房了，马上就得。” “老孙和小孙呢？” “已经送卫生员那儿了。” “他们伤重吗？” 老田几个人互相看看，都露出了笑容。 王政委的名字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其实，当关云天第一次看到王平时，心里很是失望。东北的斗争异常残酷，自然条件非常恶劣，冬天冰天雪地，加上鬼子汉奸的围剿，整天钻山林，风餐露宿。晚上为了不暴露目标，常常冻得直发抖，也不能生火取暖。 在这里要生存下去，不仅要和鬼子汉奸斗，还要和严寒斗，没有坚强的体魄和意志，很难坚持下来。为了摆脱敌人，部队常常要化整为零，这就需要干部具有极强的独立作战能力。因为常常要和敌人短兵相接，所以，这里的干部损失非常大，自从关云天担任大队长以来，已经牺牲了两个政委了。 王平是第三个被派来当政委的人。他是南方人，个子瘦高，总是咳嗽，这让大家对他能否在这里坚持下去捏了一把汗。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王平却是三个政委里坚持最久的一个。他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还赢得了大家的尊敬。 他那瘦弱的身子看似随时都会倒下，可是却从未倒下过。他和关云天是两个极端的人，关云天的脾气像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王平则总是四平八稳的，干什么都是不慌不忙的，说起话来也总是细声细语的。他很少大声批评人，总是用他的南方口音，给人摆事实讲道理，让人心服口服。 一开始，关云天和王平的合作也是磕磕巴巴的，但是，后来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一动一静，相得益彰。王平经常劝关云天把脾气改一改，他现在已经是一队之长，身负重责，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在王平的影响下，关云天的脾气确实有所收敛，不管他发多大的火，只要王平一句话，他就会立马冷静下来。 一个月前，在一次分散行动中，王平胸部中了一枪，虽然子弹被及时取了出来，但是，由于山上缺药，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王平的肺病是老毛病了，本来不该派他来山上，但是，省委实在抽不出人来，他自己又坚决要求来这里工作，于是就把他派来了。 游击队的生活充满了危险和艰辛，王平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宿营后找战士们谈话，打仗时又亲自带队下山，就这样积劳成疾，加上枪伤，大家都知道政委的日子不多了。 王平在牺牲前和关云天谈了最后一次话。当时，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他说的不多，概括起来只有两条。第一，要关云天无论多么艰难，都要挺下去，坚持红旗不倒；第二，要关云天改改脾气。 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让关云天已经流干了眼泪，但是王平牺牲后，关云天这个硬汉子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关东汉子重义气，讲承诺，一口吐沫就是一个坑，既然答应了王政委，关云天就不会食言。他吩咐警卫员小马，在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就提一提政委的名字。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只有王平的名字才能把他的火压住。 刚才小马一提到政委，关云天马上就转变了态度。大家看到这一幕，既高兴又伤感。他们都在想：如果王政委还在，该有多好啊！ 大家围坐在桌旁，看着赵农行几个人喝水，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融洽起来。 “说说，到底是那帮兔崽子抢了咱们的药？”关云天问，“是哪股绺子皮痒痒了？” “不像是绺子，”赵农行放下碗，擦了擦嘴，顺手掏出烟袋锅，把烟杆在烟袋里搅动着，“这帮人没有长枪，都是短家伙，绺子里什么枪都有，没这么整齐。” “都是短家伙？那也不是山林队、讨伐队这帮家伙喽，那他们到底是哪路货色？”关云天转向周俊。 周俊是游击队的侦察排长，为人非常机警，对各路敌情比较了解。 他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城里的人。我们撤退后，他们只是摆个架势，没怎么追。按说那是他们的好机会，我们还有两个伤员，他们真要追上来，还挺麻烦的，但他们追了一阵就放弃了，看来他们不擅长雪地山林作战。” “城里的？是哪拨人呢？”关云天问。 周俊沉吟了一下，说：“我估计不是连奎就是宋介的人。” “连奎？宋介？”小马嚷起来，“这两个耗子就会在城里耍威风，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竟敢出城到太岁头上动土了？” “我听说他们在城里斗得很厉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看到有货打嘴边路过，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不过，在城外他们根本玩不转，他们的小算盘肯定是想人药并获，但是他们只抢了货，没抓到人。” 老田抽着自己用树叶卷的烟卷，这时候插嘴说：“如果药落到连奎或者宋介手里，我们还有机会拿回来。这两个家伙抢走这些药肯定不会上交，而是要拿到黑市上赚一笔，只要他们出手，咱们就有机会。” 赵农行把烟袋锅从嘴里拿出来。“咱们怎么拿回来？城里的同志把这两年攒的钱可都给咱们买药了，家底都掏空了，哪儿还有钱到黑市上把药买回来。”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咱们自己的货，还要咱们自己花钱再买回来，还有没有点觉悟了。”张大个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要我说，他抢咱们，咱们也抢他小舅子的，许他过初一，就不许我过十五？大队长，让我们几个杀进城去，把药抢回来，算是立功赎罪了。” “拉倒吧，”老田给他泼冷水，“你真当这是水浒传了，来一出梁山好汉大闹大名府。” 大家议论纷纷，关云天一摆手。 “咱们现在虽然被鬼子困在山上，可也不是连奎、宋介这种阿猫阿狗之流就可以趁火打劫的，我关大炮丢不起这人，五常游击大队更丢不起这人。另外，老赵也说了，这是城里同志几年攒下的家底，绝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败在咱们手里。药，咱们肯定得拿回来，至于怎么拿回来，我看还得咱们跟城里的同志商量商量，他们熟悉城里的情况，主意由他们拿，咱们出力，到时候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反正这个面子一定得拿回来。” 第四十章 大炮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死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一章 死者 晚上九点左右，刘星野回到特高课的临时办公室。不久，多田也到了。 多田问先见哪一个：“活的还是死的？” “死者为大，先见高桥龙一。”刘星野说。 两人顺着楼梯走入特高课大楼的地下一层。这里集审讯室、监狱和停尸房于一体，走廊里灯光暗淡，气味难闻，不时有惨叫声从不知哪个房间里传出来。 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大皮靴在水泥地上留下清晰的回响。 两人来到停尸房门口，多田敲了几下门，不等里面回答，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军帽的管理员正坐在桌后看着一张报纸，看见多田两人进来，他立刻站起来，举手敬礼。多田回了一个礼，跟他交待几句，管理员请他们稍等。 管理员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白大褂，满脸胡子茬，脸上的表情好像谁欠他多少钱似的。听他们一介绍，刘星野才知道这人是法医，难怪他不高兴，本来他都下班了，刘星野非要看尸体，他也只好陪着。 几个人来到一个房间，中央有一个平台，一具尸体摆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管理员走过去，把白布掀开，刘星野知道下面那具尸体就是高桥龙一。 他走过去，发现多田没有跟过来。他回头看见多田掏出一块手绢捂住口鼻，显然，多田不想再和死者打照面了，这方面他毕竟经验比较欠缺。那个管理员则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坐下，拿起那张报纸继续看起来。 刘星野和法医走到尸体跟前。 死亡具有剥夺一切的权利，人们生前所拥有的各种光环和尊严，在死亡面前都被无情地剥去，变得毫无价值。曾经的译电权威，现在只不过是一具静静地躺在台子上的普通尸体，和其他尸体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了无生气。 刘星野以前从来没见过高桥龙一，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看见的却是他的尸体。由于做过解剖，高桥的胸口是裂开的，看上去惨不忍睹。刘星野记得在报告上说，高桥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方面是痛苦，一方面可能是不甘心，也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不过，这会儿高桥龙一的眼睛已经被人合上了。 他仔细地观察着尸体，拿出尸检报告，做着对比，不时和法医说上几句。多田躲在后面，不肯上前。法医站在刘星野对面，冷冷地看着他。屋里不时出现冷场，只有管理员手里的报纸时不时地发出翻页的声音，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报纸，压根没朝他们看一眼，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犬养浩说他被在酒里下了药，但你们在他嘴里提取的唾液里没有化验出麻醉药的成分，是这样吗？”刘星野开口问道。 他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着尸体。 法医看了一眼多田，好像在问这个满洲人在问谁。多田示意，验尸官才明白是问他。 “是这样。”他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而相反，你们却在高桥的唾液里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刘星野继续问，这一次他抬起头看着验尸官。 “是这样。”法医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还是惜字如金。 “在办公室的两个杯子里也没有发现麻醉药的成分？” “是这样。” “其他几个杯子检查过吗？” “当然，什么也没发现。” “犬养浩自称被人下药了，在他嘴里没有发现下过药的痕迹，你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刘星野问。 “我只是阐述事实，怎么解释是你的工作。” 听了法医的话，刘星野不由得笑了一下，那个法医依然板着一张脸。 “关于高桥龙一的死因，你的结论是什么？” “你的报告上写的很清楚。” “氰化钾中毒。” 法医面无表情地点头。 “药瓶里剩下那片药也是氰化钾？” 法医点头。 “没有其他死因？” 法医面无表情地摇头。 “在高桥身上没有其他痕迹，比如和人搏斗的痕迹，抓伤之类的？” 法医摇头。“没有。” “有人说犬养浩在高桥的酒杯里下了药，但剂量不够，在他偷拍密码本的时候，高桥醒了过来，犬养浩就逼着高桥吃下毒药。这种情况下，高桥应该有所反抗，为什么他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呢？” 法医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犬养浩手里有这玩意儿，不怕高桥不听话。” “即便是有那玩意儿，吃药也是死，不吃药也是死，高桥为什么不搏命一把呢？外面都是人，他只要喊一嗓子，大家都会跑过来，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法医耸耸肩。“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你应该问问躺在这里的这位老兄为什么没这么做。” …… …… 从停尸房出来，多田带着刘星野在地下走廊里拐了几道弯，这一次惨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此起彼伏。 即便是晚上，这里仍然是人间地狱。 刘星野知道他们来到了审讯区。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因为在惨叫声中间夹杂的大多是中国话。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又无法表露他的愤怒。他只能绷着一张脸，尽量克制内心的冲动。 多田瞟了他一眼。 一个宪兵带着他们来到一间空着的审讯室，里面有两个赤膊的宪兵在抽烟，看来他们刚刚拷打完什么人，正在休息。那个宪兵请他们出去，说调查组要使用这间审讯室。两个宪兵拿起衣服，慢腾腾地走出去。路过穿着警察制服的刘星野身边时，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鄙视。 这个审讯室很大，里面各种刑具俱全，地上有一个大铁炉，里面插着好几个烙铁。屋里很热，难怪那两个家伙会赤膊上阵。 北坂和沟口被分别带了进来。 他们是那天跟着犬养浩一起到电讯处去的两个宪兵。 这两人所知不多，据他们供述，那天中午吃过饭后，犬养浩命令他们俩和他一起出发，但没说明原因，也没说去哪，这种情况在宪兵队司空见惯。 两人都不知道那天上午高桥龙一曾经给犬养浩打过电话，更不知道电话内容。 来到电讯处后，犬养浩要他们守在门口。里面发生什么，他们一无所知，直到中野亚美第二次来到门口，犬养浩在里面把门打开。 “你们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吗？吵架，打斗？”刘星野问。 两人摇头。 两人说那个房门隔音效果很好，里面说什么根本听不见，但是，如果发生吵架或者打斗，肯定是能听见的，但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也证实，中野亚美的确在他们刚到不久就来到办公室门口。当时是高桥开的门，他们听到他跟中野亚美说，要她过一会儿再来。 刘星野问他们当时还听到什么。 北坂说高桥好像说着什么急，证据就在那里。北坂说他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看见犬养浩拿起桌上一个文件袋。 沟口则表示他没有听清，也没向办公室里面看。 刘星野问他们是否看见办公桌上有密码本，两人均表示没注意。 刘星野要他们讲讲中野亚美第二次敲门时的情形。 两人说中野亚美进去后，突然叫起来，两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应该进去。后来，他们看见她掏出枪对着他们的队长，两人赶紧冲进去，举起枪对着她。但中野亚美冲着他们喊叫，说犬养浩偷了密码本，杀死了高桥。 两人被闹蒙了。这时，他们才看见了高桥的尸体。刚才只有犬养浩和高桥龙一在里面，现在高桥死了，凶手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犬养队长，两人被这个情况弄得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们不相信他们的队长会干这种事，但是事实却摆在眼前，他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直到一帮人赶到，卫兵把他们押走，他们也没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星野问他们，从犬养浩进入办公室，到中野亚美第二次来到门口前这十几分钟时间里，办公室里是否有人出来过。 两人都肯定地说，无论是高桥还是犬养浩，在这期间都没有出来过。 刘星野又问，在此期间是否有人进去过。 两人都表示，没有人进去过，甚至没有人来到门前。 “你们两个是否有人进去过呢？” 两人都说没有。 “我们没事进去干什么。”沟口说。 北坂说：“不可能，房门从里面锁上了，即使我们想进，也进不去。” “你怎么知道房门是锁着的？” “那个女助理离开后，我听见里面上锁的声音。那个女助理第二次来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推不开，她只好拿出钥匙，还没等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是犬养队长打开的。”沟口补充说。 刘星野想，这期间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这可真是一个标准的密室。 “那么，在此期间，你们两个人中是否有人离开过门口呢？比如说去卫生间。”刘星野问。 两人都回答说没有。 沟口说从他们到达，到中野亚美第二次来敲门，中间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们没有离开过门口，也没必要去卫生间。 刘星野把这两个宪兵打发走后，跟多田说他需要犬养浩和这两个宪兵的详细资料，多田答应帮他查找。 第四十一章 死者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犬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二章 犬养 现在，审讯室里空了，刘星野坐在审讯桌后静静地等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手指上玩弄着。刘大神探在思考的时候，总喜欢手里玩着硬币。钢镚在他手指背上翻来滚去，动作娴熟得让旁观者惊讶，但刘星野对此却毫无察觉，他的整个心思都在案情上。 他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在困扰着特高课了。 这个案子从表面看就是一个标准的密室，里面就两个人，一个人死了，另一个肯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种案子属于既非常简单又非常复杂的类型。说它简单，是因为案子发生的场所、人员都非常明确；说它复杂，是因为如果案子里面真有什么变数，也很难说清楚，因为能说清楚的人就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犬养浩就是凶手，就是那个潜伏在他们内部的地下党卧底，特高课对此虽表示怀疑，但是，面对证据，他们也无力反驳。 这就是困扰着特高课的地方。 刘星野把硬币高高抛起，又接住。 对于密室案，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打开这个密室。作为富有经验的老手，特高课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面对高桥案这个严丝合缝的密室，他们无处下手，一筹莫展。 经过一天的调查，刘星野终于看到了破解这个密室的一丝光亮，虽然不太明确，但光亮确实存在。他有了一些想法，但他需要佐证来证实他的这些想法，所以，他迫切想看看当事人之一的犬养浩会怎么说。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刘星野都能从中找到有用的东西。 一阵皮靴和铁镣声传过来，几个宪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刘星野把那枚硬币放进口袋里。 他打量着这个让哈尔滨的老百姓谈虎色变的前宪兵队长。犬养浩长比刘星野矮一些，但也是日本人里少有的高个子，这家伙满脸横肉，身体粗壮，从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胸口的胸毛，板寸头更突出了他的大脑袋，腮帮子上都是硬胡子茬。 这家伙确实是一个干宪兵队长的料，只不过鬼使神差，最后被自己的宪兵抓到了自己的宪兵队里。这里是他的老巢，在这里他不知道拷打过多少人，如今他自己也尝到了被拷打的滋味了。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上面有一条一条的血迹，不少地方已经裂开了。这家伙的手脚虽然戴着镣铐，脸上带着几道血痕，可是，他的表情里依旧充满了桀骜不驯的戾气，眼睛里闪着凶光。 好一个凶恶的家伙。 活脱脱就是一个宪兵队长的形象。 这家伙杀了多少地下党，杀了多少抗日同胞，杀了多少普通百姓！ 这样的人能是我们的卧底大寒吗？ 刘星野让人搬来一个凳子，摆在桌前，要犬养浩坐下。这家伙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来，仰起下巴，半张着嘴，仍然是一副宪兵队长的架势。 刘星野心想，这就叫驴倒了，架子却不倒。他没有动，坐在桌后，冷冷地打量着犬养浩。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着对方。 看得出来，让一个中国警察来审问他，让犬养浩很是不忿。他看了看坐在刘星野旁边的多田，又把目光收回到刘星野脸上。这家伙扭了几下脖子，颈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在上场打架之前做准备动作一样。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刘星野不动声色，语气平常地问：“你就是犬养浩队长？” 犬养浩点点头。 他眯起眼睛，满脸都写着瞧不起这几个字。“你又是谁呀？” 刘星野没搭理这个问题，他继续问道：“是你毒死的高桥龙一吗？” 刘星野的话一下子就把犬养浩的嚣张气焰打掉了。 “我没有。”犬养浩吼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就像闷雷，“我是冤枉的，我说过我是冤枉的。” “你说有人在你的酒里下药？” “是的，我醒来后，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所以，一定是有人在酒里给我下了药。” “可是在你的酒杯和唾液里并没发现麻醉药的成分，相反在高桥的唾液里却发现了，而且，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装有麻醉剂的瓶子，这你怎么解释？” “这是陷害。”犬养浩吼道，不过声音低了下去，摇着头说，“我没法解释，我只知道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谁会陷害你呢？当时在办公室里，只有你和高桥龙一两个人，难道是高桥在陷害你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死的却是他，而活着的却是你呢？” 犬养浩身子矮下来，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不知道，我没法解释这一切。高桥不会陷害我的，他怎么会陷害我呢，我们是同乡，是好朋友。” “不是高桥，又会是谁呢？屋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总不会自己陷害自己吧？” 犬养浩没法回答，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 “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微型相机和拍下密码本的胶卷，这你怎么解释？” 犬养浩一个劲儿地摇头，苦笑着说：“我说过了，有人陷害我。我说过了，我被人下了药，可是，为什么没人相信我呢？” 刘星野站起身，离开桌子，开始在屋里慢慢走动。 “犬养队长，你是地下党的卧底吗？”刘星野突然问。 “我是卧底？”犬养浩发出一阵狂笑，“如果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中国人，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哈哈哈，太可笑了，我会是卧底？哈哈哈……” 刘星野依然在慢慢踱步，等犬养浩笑完，他又问道：“犬养队长，我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当天的情景。那天是你主动打电话联系的高桥，还是他联系的你？” “是高桥给我打的电话，当时我在宪兵队的办公室。” “上午10点44分左右？” “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吧。我没看表，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时间打来的。” “高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说他知道谁是地下党卧底大寒了，他让我下午一上班就去他那里。” 第四十二章 犬养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回忆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三章 回忆 “他知道你们在查大寒吗？” “这个人人都知道，我们要抓大寒不是一天两天了。” “高桥在电话里没说谁是大寒吗？” “没有。他只说是他们电讯处的人。” “你也没问？” “问了，他没说。他只说我下午来了就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谁是大寒了，这句话是一开始就说的，还是你们先寒暄了几句？” “我们先闲聊了一阵。” “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聊聊上次去的那家料理店，约好下次还去。然后，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这时候，他才说他发现了谁是大寒。” “你相信他的话吗？你认为他真的知道谁是大寒吗？” “我当时有点半信半疑，因为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就从高桥的嘴里说出来了，他也没做过多解释。不过，放下电话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小。”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这个大寒获取了我们很多情报，电讯处是一个能接触到许多机密的部门，如果大寒在电讯处，他获得这么多的情报就比较合理了。而如果他真的潜伏在电讯处，被高桥发现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高桥是译电专家，大寒在电讯处搞情报，不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别人看不出来，高桥一定能看出来，一次两次看不出来，多次以后，高桥一定会注意到。所以，我认为高桥说他知道谁是大寒，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高桥以前是否向你提到过这方面的情况，比如，他是否怀疑过某人可能是卧底？” “他从来没有提到过，所以，我感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对此感到半信半疑的原因。” “你们以前谈论过大寒吗？” “谈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他从来没说他怀疑过电讯处的某个人。” “那么，这次高桥突然在电话里说发现了谁是大寒，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想他可能是偶尔看到了什么，马上联想到了大寒，于是给我打了电话。” “既然他知道谁是大寒了，为什么不让你马上去抓人，却要你下午去呢？” “这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只是怀疑那个人，马上就去抓人，时机还不成熟。他打来电话时已经快11点了，如果上午去那里的话，没说几句话就是午休时间了，谈话就会中断。可能他认为让我下午去，我们谈话的时间更长，可以谈的更具体、更详细吧。” “在电话里，高桥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吗？” “没有，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聊了聊最近的情况，再有就是关于大寒的话了。” “那天下午，你为什么带两个宪兵去电讯处？据我所知，你一般拜访高桥都是一个人去的。” “因为高桥说他知道大寒是谁，我想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我就可以当场抓人。” “要抓人的话，两个宪兵似乎少了点。” “当时我对高桥的说法半信半疑，如果只是误会，带人多了，影响不好，毕竟那里是司令部。即使他说的话是真的，两个宪兵加上我，三个人抓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大寒只是一个人。而且，电讯处还有那么多人，他们也可以帮忙。” “那天下午，你是什么时候带着两个宪兵来到了高桥办公室的？” “电讯处刚上班，大概1点左右，这是高桥建议的。” “当时高桥在哪？” “他就在办公室里坐着。” “接下来呢？” “我让两个手下在门口站岗，然后，我走进去。我们两人打招呼，寒暄几句，他把酒倒上，递给我一杯。” “当时，他是否把门关上了？” “是。他关上门后，才倒的酒。” “高桥喜欢喝酒？” “是的，每次喝的不多，但经常喝。其实我原来不太喜欢喝葡萄酒，我喜欢喝清酒，喝葡萄酒还是跟高桥学的，每次去他那里都要喝上一两杯。喝喝酒，聊聊天，其实感觉很不错的。” “你们喝了酒，然后呢？” “然后，我们随便扯了几句，我就问他，到底谁是大寒，他有什么证据说那人就是大寒呢。” “他是怎么回答的？” “这时候有人敲门，他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跟我说，你着什么急，证据就在那里。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门开后，我看见他的女助理站在门口，高桥要她过一会儿再来。” “这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一听文件袋里有证据，就走过去，把文件袋拿过来，还没等我绕开上面的线，高桥已经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说你又着急了，来来，咱们先喝酒。” “然后呢？” “然后，他就拉着我到沙发那边坐下来，我们两人开始喝酒，他说要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我。” “接下来呢？” “接下来，没等他说几句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看见高桥君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死了，是中毒死的。不过，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乱糟糟的，我只知道屋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高桥死亡，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醒来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有一种陌生感，好像这里不是高桥的办公室，可是这里明明就是高桥的办公室。又好像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可是，我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有一种陌生感，一种无法解释的陌生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敲门，我糊里糊涂地走过去，把门打开，看见那个女助理拿着钥匙站在门口。” “你当时说了什么话？” 犬养浩摇摇头。“忘了，可能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说好像出事了？” “可能吧，当时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都不记得了。” “那个女助理是什么反应？” “她进屋看见高桥的尸体后，捂住嘴，大吃一惊。后来她跑到桌边，拿起一个本子，说是密码本，就拿枪对准我，说我杀了高桥。老实说，我当时完全被搞蒙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在梦里一样。” “你带来的两个宪兵也跑进来了？” “他俩也被搞蒙了，先是拿枪对着女助理，看见尸体后，不知道该把枪对着谁了。那个女助理跑到门口大喊大叫，最后来了一帮人，把我们三个给押到会议室了。” 第四十三章 回忆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伤口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四章 伤口 “在你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微型相机，胶卷显示的正是最新的密码，你对此作何解释？” “我无法解释，我只能说我被人陷害了。” “被谁陷害？屋里只有你和高桥两个人，难道是他陷害的你？” “我——”犬养浩再度垂头丧气，“这我没法解释。” “你们是好朋友吗？我听说你和高桥龙一是老乡。” “是，我们都来自青森县的西浦村。在这里遇到一个老乡不容易，遇到一个村的老乡就更难得了，所以，我们经常来往。” “我听说陆军医院的藤村医生也是你们的老乡，你们也是一个村的吗？” “不是，是同一个县的，但不是同一个村的。” “你们是朋友吗？” 犬养浩撇了撇嘴。“藤村那家伙以为自己是军医就了不起了，我最讨厌这样的家伙了。不，我们不是朋友。” 刘星野慢慢地来回走动，犬养浩几个人的目光跟着他转动。 “犬养队长，你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缺乏起码的可信度。” 他慢慢走到犬养浩身后，把双手放在犬养浩的肩上，身子俯下来，在犬养浩耳边说： “犬养队长，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的：正如高桥龙一在给你的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他的确发现了那个潜伏的地下党卧底大寒，但他不是别人，正是你——宪兵队长犬养浩。所以，他才会打电话把你叫去。因为你是他的老乡，他不忍心直接把你交给特高课，所以，要事先和你打个招呼。 “而你呢，早就对高桥有所防备。因为你凭借老乡的关系，从他那里偷走了不少机密情报，你时刻都在担心他会发现你的底细。听到高桥说他知道大寒是谁了，你大吃一惊。不过，高桥在电话里并没有说那人是谁，只是说大寒在电讯处，这让你半信半疑，因为你知道，大寒根本不在电讯处，大寒就是你。 “你怀疑高桥可能看出了你的底细，但也可能高桥误会了电讯处的某个人，把别人当成了卧底，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你正好可以浑水摸鱼，让那个人顶替你的身份，这样你反而会变得更安全了。 “所以，你做了两手准备，你带了毒药过去，如果高桥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杀人灭口。你同时还带了两个宪兵一起去，万一高桥误会了某个人，你可以把那人抓起来，屈打成招。因为这次谈话对你太重要了，所以，你一进高桥的办公室，就把门关上了。无论高桥说的是什么，你都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不幸的是，在办公室里，高桥龙一对你说，他发现那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就是你犬养队长，这让他很为难，他不愿意把你这个来自同一个村子的老乡交给特高课，但他也不想背叛自己的祖国。 “听了高桥的话后，你知道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没有选择了，高桥必须死。你凶相毕露，掏出枪，逼着高桥吃下毒药。氰化钾毒性很强，高桥几乎立刻就毙命了。你把一个药瓶塞到他手里，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这时候你应该迅速离开高桥的办公室，这样，你至少还有脱身的机会，但是你为了贪功，却留了下来。你拿出高桥的钥匙，打开保险柜。你一定事先从高桥那里搞到了保险柜的密码，所以知道怎么打开保险柜。你从里面拿出高桥龙一最新编制的密码本，用微型相机拍下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你慌了神。高桥的尸体就在那里，你根本没法把尸体藏起来，你又不能不开门。你打开门后，高桥龙一的女助理中野亚美走了进来，她先是看见了高桥的尸体，后来又看到了摊开在桌上、你尚未来得及拿走的密码本，她立刻明白你就是地下党的卧底，是你毒死了高桥龙一，她掏出枪对着你。 “你无法自圆其说，就随机应变，想出一个主意，说你被人下药，被人陷害了，高桥发生了什么，你一无所知。犬养队长，那天的经过是不是这样？你认为这样可笑的说法能瞒天过海吗？” 没等刘星野说完，犬养浩就大喊大叫起来：“诬陷！胡说！这全是诬陷！全都是胡说！我不是什么大寒！”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刘星野的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肩，让他动弹不得。犬养浩一边挣扎，一边狂吼：“诬陷，全都是诬陷，你们全都诬陷我！” 刘星野松开按住他肩上的双手，转到犬养浩身前。 “很不幸，犬养队长，认为你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很多人的看法，甚至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看法，偏偏你又无法解释在你身上存在的种种疑点。” “我——”犬养浩不住地摇头，低声嗫嚅，“这都是陷害，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什么大寒。”他抬头看着刘星野，声音跟着高起来，“我杀了那么多地下党，说我是地下党的卧底，简直荒唐可笑，可笑至极！” 他猛地举起双手，仿佛要让刘星野看看，那双手上面沾满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 刘星野看见他的一只胳膊上有一个小伤口。他用手扒拉一下那个伤口，发现伤口还很新，问道：“枪伤？” 犬养浩低头看了看受伤的胳膊，抬起头，斜着眼睛说：“我身上的枪伤多了去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 他露出一股狞笑，“我杀了很多中国人，嘿嘿，很多，很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嘿嘿，那个数字光说出来就会把你吓死，嘿嘿嘿。” 刘星野把左手的食指一下子戳进犬养浩胳膊上的伤口里，打断了他的狞笑。 这家伙疼得一咧嘴，但愣是没有叫出声来。他抬起头，瞪着两只牛眼盯着刘星野，脸上挤出恶狠狠的笑容，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一脸的挑衅，仿佛在说这点痛，他不在乎。 “舒服！舒服！”他咬着牙说，眉毛挑的高高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显出一种病态的兴奋。 “谁给你取的子弹？”刘星野的手指仍然戳在犬养浩的伤口里，不停地往里面钻。 “后勤医院的结城医生。”犬养浩忍着胳膊上的巨痛，咬着后槽牙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星野。 “犬养队长，你不是喜欢玩狠吗，干嘛还找医生，你为什么不自己把子弹取出来呢？”刘星野面带微笑，同时把手指在犬养浩的伤口里又钻了几下。 犬养浩疼得身子直打哆嗦，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刘星野把手指从他的伤口里抽出来，犬养浩这才吐出一口粗气。 刘星野绕到犬养浩背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 “犬养浩，你作为日本人的宪兵队长，杀了那么多地下党，杀了那么多中国人，结果现在你却被当作中国人的同伙、地下党的卧底给抓了起来，很快，你也将作为地下党的卧底被判刑、被枪决，你的名字将成为日本人的耻辱，你将作为日本人的叛徒而遗臭万年。这样的结果你一定没有想到吧，不知道你觉得这够不够讽刺呢，队长大人？” 犬养浩抬头，刚要张口吼叫，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刘星野的一根手指猛地朝他胳膊上的那个伤口里狠狠地一戳。 “啊！”这一次犬养浩猝不及防，终于没有挺住，疼得一下子叫出声来。 第四十四章 伤口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小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五章 小队 尽管昨晚忙到半夜，但第二天一大早，刘星野还是赶到了警察厅。 今天他没有穿警服，而是换了一身便装，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 他刚一进第三小队的办公室，就看到他手下的几个人正在兴奋地议论着昨晚的抓捕行动。一看见他进来，几个人赶紧站起身打招呼，又倒茶，又让座。 刘星野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一张桌子上。“明辉，干得不错。我都听说了，你们把那帮劫匪给一锅端了。” 听到表扬，杜明辉有点不好意思。“星哥，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查到了劫匪的下落，也是你布置好了抓捕计划，我只不过是按照你设计好的方案执行罢了。” “能执行到位那也不错了。被抢的那家家底可厚着呢，我估计弟兄们这回能小发一笔啦。” 这几个手下都兴高采烈的，一个劲地夸着，星哥长星哥短的，刘星野总觉得这帮家伙殷勤的有点过分。 杜明辉问：“对了，星哥，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不是去帮日本人破案去了吗？咋跑回来了呢？那案子查咋样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发问。 刘星野看着他们。“这案子你们都听说了？” “当然了，”宋小毛说，“昨天你一走，警察厅这边就传遍了。好家伙，宪兵队长枪杀了日本译电专家，这戏码也太重了。咱们都说，这案子日本人死活破不了，所以，只能请咱们星哥出马了。” 李成也说：“是啊，昨天白厅长各个科室到处走，跟谁都说特高课请咱们警察厅去破案了，对他来说，这可是咱警察厅大大的露脸的事。” 孙德胜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厅长也不怕这案子破不了，到头来可不是露脸，变成丢脸了。” 几个人一听，一起朝他呸了好几口。 杜明辉说：“怎么说话呢，咱星哥出马，什么案子破不了？老孙，你脑子被驴踢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宋小毛也跟着说：“孙哥，昨晚喝多了，没醒过来吧。” 孙德胜赶紧向大家拱手道歉：“星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咱星哥出马，那肯定是马到成功，我就是看不惯白厅长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吹上了。咱星哥这么能耐，你们时候见过，星哥还没开始调查就开始吹的？” “星哥，这案子到底咋回事，怎么日本人杀起日本人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李成问，“就犬养浩那德性，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会是地下党的卧底。” 宋小毛说：“星哥，就犬养浩那德性，也成了地下党了，这可真让人开眼了。我听说地下党早就要除掉这狗日的了，怎么突然之间，他成了地下党的卧底了呢？” 孙德胜说：“不止是地下党想要他的命，军统、苏联人的黑名单上都有他的名字，这孙子可没少杀咱们中国人，如果他是地下党的卧底，这弯转的也太大了。星哥，这孙子真是卧底吗？” 杜明辉问：“星哥，到底咋回事？高桥龙一是被枪杀的吗？我怎么听说是被掐死的？” “我听说是被捅死的。”孙德胜说。 “停，停。”刘星野一摆手，让几个人打住，“这么大的案子，我刚去了一天，你们就想知道结果了，当我是神仙呢。你们又不是没破过案，调查过程还不懂吗，现在乱麻还没理出来呢，离破案还早得很呢。” “那是，那是，”杜明辉说，“我们就是瞎猜。反正这案子轰动整个警察厅了，我估计最后能轰动整个哈尔滨。” “光哈尔滨？”宋小毛说，“司令部里出了这么大事，东三省都得轰动了。反正，这回咱星哥露老鼻子脸了。” 刘星野慢慢抿着茶，看着这几个家伙在那里又吹又捧。 李成故作深沉地说：“这案子难啊，星哥，没有个把月，怕是出不了结果。” “个把月？”刘星野说，“你倒大方，你们知道日本人给我多长时间吗？” 几个人摇头。 刘星野伸出三根手指。 “三月？”李成说。 “不可能，”杜明辉说，“出了这么大案子，日本都猴急了，这才把星哥找去的，哪能等那么久。要我说啊，三个星期。” 刘星野嘿嘿一笑：“三天。” 三天！ 大家都惊呆了。 宋小毛说：“星哥，你别逗我们了，三天，怎么可能呢？” 刘星野说：“你看我像逗你们吗？就三天，多一天也不给，这是松本亲自跟我说的。” 几个人傻眼了。 “三天，”李成说，“星哥，他们哪是把你当神探呢，简直是把你当神仙了。不过，话说回来，三天破这么大的案子，就是神仙也做不到啊。” 杜明辉不解：“星哥，日本人这是啥意思？给你这么短时间，他们到底是想破还是不想破案呢？” “这下你们知道我的难处了吧。”刘星野用手点着这帮手下，“你说你们这帮家伙，不说帮帮手吧，可也别帮倒忙啊。” “哪能呢。” “星哥，没那事。” “不能够啊。” 几个家伙纷纷拍着胸脯表示，星哥，你要我们干什么，兄弟们没二话，上杆子还来不及呢，哪能干出帮倒忙的事呢。 “不可能？”刘星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就你们刚才又送高帽，又送高跷的劲儿，我就知道你们又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了，说吧，你们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几个人讪讪地笑着，都把宋小毛往前推。 “行啊，小毛，出息了，我不在一天，你就给我上眼药了。说吧，你都干什么不地道的事了？” 宋小毛涎着脸走过来，伸手要拿刘星野的缸子。“星哥，我给你续点水吧。” “用不着套近乎，我这水还多着呢。赶紧地，有话快说，完了我还得去特高课呢。” 宋小毛顺杆子就上。“要不，星哥你先忙特高课那边的事儿，那案子重要多了，这边的小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嘿嘿，想打马虎眼，没门。今天我就想听听这边出什么小事了。说吧，干脆点。” 宋小毛假装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星哥，就是那个女的不见了。” 这家伙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嘴里像含了块石头，越说越含糊，刘星野几乎没听清。 “等会儿，哪个女的不见了？说清楚了。” 第四十五章 小队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跑了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六章 跑了 “就是那个……那个装中国人不说话的日本女的。” “小岛纯子？”刘星野一惊，把缸子放在桌上，“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见了？” 孙德胜从后面一推宋小毛的脑袋。“这小子肯定只顾着和护士扯闲篇，没注意那个日本娘们儿。” 宋小毛是三小队里最年轻的警察，刚满20岁，个子不高，满脸稚气，整天乐哈哈的，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思乐呵了。 宋小毛挠着脑袋说：“星哥，别听他们胡咧咧，根本没那事，我们真注意看着了，不过，一个不留神，让她给跑了。” “跑了？她怎么会跑呢？她不是受伤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这日本小娘们哪根筋不对了，专门给她安排一个单间，也不知道躺着享福，这两天能走动了，她就老往外面跑。我们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她比划手势，好像要去卫生间，我们哥俩总不能跟着去吧。昨天，她出去半天没回来，我们找人进卫生间瞅瞅，结果发现人不在里面了。 “我们以为她去见医生了，结果到了医生那里，发现她也不在，我们就感觉不对劲了，赶紧到处找。有个护士说，看到她好像出了医院的大门。这下我们慌了，赶紧跑出去寻找，不过已经晚了，人早不见了。” “会不会是有人把她带走了？她可是在躲着那个凶手呢。会不会是那个凶手找到她了？” “这倒不是。我们跟医院大门口看门的打听，据他说小岛纯子是一个人走的，身边没有什么人。因为她走得很慢，所以，看大门的记得挺清楚。” “原来是这样。”刘星野摸着下巴，“她会去哪呢？” “是啊，你说她不好好养伤，跑什么跑，这不有病吗？”宋小毛说。 刘星野用手点着宋小毛。“你说你们啊，两个大男人，连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亏你们还是警察呢。” 宋小毛连连道歉。“星哥，这不能怪我们，我们只顾防着外面是不是有人来找她，谁想到她却自己跑掉了。星哥，你不是说她假装中国人，躲在咱们的医院里不敢出去吗，怎么这会儿又跑出去了？难道她不害怕那个凶手了？” 刘星野问宋小毛：“你们没跟她说什么吧，把她吓跑了？” “我们能跟她说什么呀？再说了，我们又不懂日语，她也不懂汉语，我们之间就是鸭同鸡讲，我们就是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啊。” “那她怎么会跑出去呢？” “我们也纳闷啊。” “你们没跟护士打听打听？她起来后，都去过哪里？” “打听了，有个护士说她好像去过医院对面的邮局。” “邮局的人怎么说？” “邮局的人说好像有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来打过电话。” 打过电话？ 刘星野琢磨起来。 小岛纯子会给谁打电话呢？ 杜明辉说：“星哥，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嘛，跑就跑了呗，咱中国人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何必操那份心呢。” “就是，星哥，一个日本娘们儿，跑就跑了呗。”宋小毛随声附和。 “跑就跑了呗，你说的倒轻巧。”刘星野说着，顺手拿起桌上东西，铅笔、橡皮、合起来的小刀、手铐、本子等杂物，有什么拿什么，朝宋小毛扔过去，边砸边说，“这事往轻了说，是你们疏忽大意，往重了说，是我们丢了一个重要的证人。还跑就跑了吧，你倒大方，这就是你办案的态度？” 宋小毛左支右绌，赶紧躲开飞过来的各种杂物。 等刘星野扔完了，他又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到桌上，堆着笑脸说：“星哥，你别生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真没想到她会自己跑掉。她还受着伤呢，谁知道她竟然不要命了，自己跑掉了。” “对啊，星哥，这事真不怨小毛他们，是那个日本娘们儿自己跑掉的。”孙德胜也跟着说话。 刘星野拿起茶缸子。“你们这帮家伙刚才还说不帮倒忙呢，可干的都是拆台的事。” “没有啊，星哥。”杜明辉说。 “没有？让你们看个女人都看不住，这不是帮倒忙吗。” 宋小毛说：“星哥，高桥这案子和那个日本娘们有什么关系呀？” “关系大了，小毛，我告诉你，这案子能不能破，就靠这个女人了。” 宋小毛吓一跳，赶紧说：“星哥，你别开玩笑了，我胆小，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我倒是想开玩笑，可我也得有时间啊，”刘星野低头看了看手表，“得，被你们这么一搅合，耽误半个小时了。” 几个人看出来刘星野不像是开玩笑，都嚷嚷起来，说要去把小岛纯子给找回来。 “得，得。”刘星野让他们打住，“不是星哥瞧不起你们，这小岛纯子一旦离开医院，你们哥几个还真找不回来。” “为什么？”宋小毛说，“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吗，她又不会飞？” “没错，她是一个日本娘们，她也不会飞，可是哈尔滨有这么多日本娘们，你到哪儿找去？再说了，日本人是你们想找就能找的吗？” 一听这话，几个人顿时泄了气。在哈尔滨，有日本人的地方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刘星野看了看几个手下，继续说：“何况她还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娘们。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几个人一起摇头。 “她——是一个妓女，一个日本妓女。” 啊！ 几个人立时呆住了。 “妓……妓女？”宋小毛立马口吃起来。 刘星野点点。“你们没注意到吗，她看男人时的眼神飞快，上下一打量，就把一个男人给看透了，这是妓女的职业习惯，只有她们才会这么打量男人，她看女护士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的衣着比较艳丽，包里带着化妆品，如此注重打扮，又在晚上单身一人坐黄包车出来，这样的女人，她的职业一定和风月场所有关，不是舞女就是妓女。我问她是否有亲戚朋友需要通知，她没有回答。每个人身边都会有朋友，她不回答，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朋友也在风月场所工作。 “还有，我问她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愿意回答，所以她不会是舞女。舞女虽然干的也是赔笑的工作，可并不丢人，但妓女就不一样了。她不回答，是怕我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不会再保护她了。” 孙德胜几个人一听就骂开了，他奶奶的，原来是个日本窑姐，凭啥让她住单间，咱们凭啥帮一个日本婊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管她。 “瞧瞧，”刘星野指着这几个愤愤不平的家伙说，“小岛纯子就知道，如果你们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她才不敢开口说话。” 第四十六章 跑了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酒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七章 酒杯 因为在小队里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当刘星野走进特高课调查小组的临时办公室时，野岛和西村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西村拿着一本带有女人封面的杂志，正看得津津有味，看见刘星野进来，他朝着刘星野的便衣打扮看了好几眼，这才阴阳怪气地说道：“刘桑，你可真沉得住气啊，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居然还姗姗来迟。” “西村君，你怎么知道我来晚不是因为去做调查了呢？”刘星野说。 西村放下杂志，上下打量着刘星野。“刘桑，我发现你今天换了一身行头。” 刘星野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欢迎参观的姿势，还转了一个圈。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今天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头上是一顶咖啡色的礼帽，下面是黑色的西服裤，脚上仍然是一双黑色的大皮靴。 西村走过来，摸摸皮夹克，惊呼道：“真皮的夹克！野岛君，你来看看，这是真皮的夹克，好货啊！” 野岛的双腿搭在桌子上，举着张开的报纸正在看着，报纸把他整个头都挡住了。 听了西村的话后，他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扫了一眼刘星野的皮夹克，嘟哝了一句：“少见多怪。” 然后，继续看他的报纸。 西村凑过来小声地跟刘星野说：“山里人，哪见过这个。” 这家伙摸着皮夹克，啧啧羡慕，有点爱不释手。“刘桑，这件夹克一定很贵吧？” “确实不便宜，可不是我自己掏的钱，嘻嘻，是别人送的。” 西村露出发出怪腔怪调的奸笑。“哈哈，哈哈，原来刘桑不是一个好警察，竟然贪污受贿。” “哎，西村君，这话可不能乱说。”刘星野正色道，“我曾经破过一起绑架案，救了一个大老板，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人家有钱，警察厅见者有份，我呢，就得到了这件皮夹克。” 西村羡慕地说：“还是警察厅好啊，可以捞外快，还可以穿便装。你再看看我们，清水衙门，除了死工资，什么都没有。一年四季都是这一身绿军装，你瞧瞧这料子，还有这样式，太刻板，太没有品味了，幸好现在是打仗时期，要不然，穿出去都丢人。” 刘星野发现多田不在屋里。“多田君呢？” 西村说：“刚才还在这里，看你还没到，他就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多田走了进来。 调查小组虽然由他们四个人组成，但调查工作实际上由刘星野一个人来进行，所以，多田问刘星野今天有什么计划。 刘星野显得很悠闲，他坐在桌子上，抓过一把椅子，脚踩在上面。 他一只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缸子，想了一下，问道：“多田君，我听说这几天你们特高课把电讯处的人都扣下了，晚上不让回家？” 多田点头。“是这样。自从案发后，他们就没回过家。” 刘星野摇头。“我觉得这么做不妥，唯一的嫌疑人犬养浩已经被抓住了，其他人只是证人，不是嫌疑犯，而且你们都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没必要再扣着不放。现在电讯处的气氛很压抑，这也不利于工作，我看不如让他们正常上下班，让电讯处恢复正常。你觉得呢？” 多田犹豫起来：“这可是松本课长吩咐的。” “我明白松本课长的意思，”刘星野喝了一口水说，“他担心这些人中可能有犬养浩的同伙，但是这么扣着也不是办法，即使他们当中真有犬养浩的同伙，他现在也不敢活动了。他不动，你们也没办法查出来。 “不如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自由行动，然后派人监视。如果他们当中真有犬养浩的同伙，他一定会和其他同伙联系的。那些人一定很关心犬养浩的情况，这样，你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把他们找出来。这种欲擒故纵的办法比起闭门造车来，效果可能要好得多。” “是这样……”多田想了想，“刘桑，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松本课长那边……” “多田君，我建议你去请示一下松本课长，把我的话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好，我一会儿就去请示一下松本课长。对了，刘桑，今天你打算查什么呢？” 刘星野要多田调查14日那天所有在司令部大楼里的人，包括来访的人，看看他们中间哪些人有胃病，是否服用和高桥龙一相同的胃舒片，重点要问一下，他们是否朝楼下扔过一个胃舒片的药瓶。 “司令部上下班、进出、来访，都要登记，这方面的人员名单不成问题，可是为什么要查有胃病的人？这和高桥龙一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呢？”多田问。 刘星野拍了拍多田的肩膀。“多田君，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你只管去查就是了。这方面查起来可能挺费劲的，由多田君去查最合适了。麻烦多田君了。” 西村问他和野岛做什么。 “今天，我们要找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药瓶和酒杯？”西村纳闷，“什么药瓶，什么酒杯？” “高桥龙一办公室的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为什么要找这两样东西呢？” “因为高桥办公室里正好少了这两样东西。” 野岛把报纸拿下来，问道：“刘桑，你的意思是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 “正是这样。” “刘桑，你确定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丢了一个药瓶吗？” “实际上，我不能确定，我只是认为应该少了一个药瓶。” 野岛几个人面面相觑。 多田说：“我记得高桥办公桌的抽屉里有好几个空药瓶，刘桑，你怎么知道少了一个呢？难道你知道里面应该有几个小药瓶吗？” “不，我不知道。”刘星野说，“高桥平时在药瓶空了以后，总是忘了把空药瓶扔了，所以，很难确定案发时那个抽屉里应该有几个空药瓶。我不是从数量上判断少了一个空药瓶的，我是从作案手法上来判断的，我认为应该少了一个药瓶。” “作案手法？”多田还是不解。 “对，作案手法。采用别的手法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当然，其他的手法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我说不能确定高桥办公室里一定少了一个小药瓶，我只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多田几个人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都感到迷惑不已。 野岛这会儿已经把两条大长腿从桌上放了下来，他把报纸折起来，扔在桌上。“刘桑，你刚才说还要找一个酒杯？” “不错。” “什么样的酒杯？” “就是高桥办公室那个柜子里的那种小高脚杯。藤原处长和高桥的助理中野亚美都证实，那个柜子里应该有五个酒杯。中野亚美也证实了，那天早上，她在擦拭柜子的时候，看见里面还是五个酒杯。你们都到过现场，应该记得，当时在现场的茶几上有两个杯子，在柜子里也有两个杯子，一共是四个杯子，也就是说少了一个杯子，所以，我们要把那个丢失的酒杯找到。” 野岛皱着眉头问：“那个酒杯很重要吗？” “野岛君，你也参加过不少案情调查了，应该知道现场的每一个物件都很重要，说不定哪一个就是关键的证据。你们还记得吗，验尸官在高桥的唾液里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但是，在现场茶几上的两个酒杯里都没有发现这种成分，而柜子里的那两个酒杯那天根本没有被使用过。” 多田说：“所以，刘桑，你认为那个丢失的酒杯，就是曾经使用过麻醉药的那个酒杯？” “和那个丢失的小药瓶一样，对这一点我也不敢肯定，但这种可能性不小。”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酒杯会不会已经被人带走了？” 刘星野摇头。“不会。据我所知，案子发生后，特高课马上就把电讯处封锁了，里面所有人都被扣下了。每天晚上下班时，每个人都被严格搜了身，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带走一个酒杯不太可能，除非你们宪兵队在搜身的时候不认真。” “不可能。”野岛说，“我可以保证，宪兵队在搜身的时候非常认真，电讯处的人连一张小纸片都带不出去。” “所以，”刘星野把两手一摊，“那个酒杯多半还在司令部大楼里。” “会不会被清洁工扔垃圾时扔掉了？”野岛不甘心地问。 刘星野转向多田：“多田君，司令部里是如何安排打扫卫生的？” 多田说：“每天只在上班前打扫一次，并且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扔掉。” “清洁工由什么人组成呢？” “司令部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保密单位，所以，清洁工都是由下级士兵组成。” “也就是说，在14号下午案发时，各个房间以及走廊的垃圾桶都没有被清理，如果有人把酒杯扔到垃圾桶里，也不会被扔出去，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清洁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随着垃圾被扔掉。我记得在案发后的那天下午，松本课长就命令特高课的人把电讯处所有的垃圾桶都检查了一遍。多田君，你们当时是否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酒杯和药瓶呢？” “没有。” 刘星野又转向野岛。“野岛君，你看，那个酒杯应该还在大楼里，而且，有很大可能就在电讯处。” 野岛耸耸肩，表示同意。 第四十七章 酒杯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药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八章 药瓶 几个人坐车赶到日军司令部后，马上做了分工。多田去调查有胃病的人，野岛去电讯处寻找酒杯和药瓶，刘星野和西村则在大楼外面寻找。 十几个宪兵在院子里集合，刘星野站在前面，要他们一会儿散开，围绕着大楼寻找一个药瓶和一个酒杯。他拿出一个胃舒片的空药瓶，走到跟前给每个人看，说要找的小药瓶就是这样的。 刘星野一声令下，宪兵们立刻散开。 刘星野和西村一组，走向大楼一侧的尽头。 院子里的雪都被铲掉了，堆在树下。这几天没有下雪，最近的那场雪还是在高桥被杀的那天下的，那是一场中雪，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下，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由于最近气温很低，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没有化，松树的树枝上还都是白压压一片。 一阵西北风吹来，西村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刘星野一把扶住他。 “这鬼天气，跟北海道差不多一样冷。”西村跺着脚抱怨。 “西村君来自东京，可能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吧。” “哈尔滨哪儿都好，就是冬天太冷了，八嘎！这种鬼天气就应该呆在屋里吃火锅。” 两人继续往前走，大皮靴踩下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刘桑，你真的认为能找到一个小药瓶吗？”西村问。 “我相信会找到的。”刘星野说，“除非那个凶手比我想象的要愚蠢。” 两人拐到大楼的后面。 和前院不同，后院看起来走的人不多，除了几条经常来往的路上的雪被铲干净外，其他地方还是一片雪白，上面连个脚印都没有。 在前院时，因为有大楼挡着，没有感觉风那么强劲，到了后院，风好像一下子就猛烈起来，张开嘴，话还没有出口，寒风一下子就扑到嘴里，把要说出的话和要呼出的空气一起堵了回去。 两人几乎同时转过身来，用后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西村不禁骂声连连。 一阵寒风过后，刘星野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像白布一样展开的雪地。这时，几个宪兵也跟了过来，刘星野吩咐他们站成一排，沿着大楼边沿向前搜寻。 看到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这些年轻的宪兵们显得很开心，说说笑笑，甚至还打起雪仗来。 在这一刻，这些一向以凶残著称的宪兵们也显示出了年轻人好玩和天真的一面。这让刘星野不禁大发感慨：战争到底是什么怪物，会让人变成魔鬼？ 刘星野和西村走在队伍的前面。 积雪有脚踝那么深，尽管穿着皮靴，西村还是抱怨不停。 刘星野突然一拍西村的胳膊，向地上一指。“西村君，瞧，那是什么？” “刘桑，什么东西？”西村往地上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刘星野又指了指地上。 西村还是没看见。 两人走过去。 刘星野蹲下来。 积雪上有一个小瓶子，一半被埋在雪里，瓶子上盖着薄薄一层雪，瓶身没有被完全盖起来，不注意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咋一看，不过是地上凸起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而已。 刘星野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瓶子上的薄雪轻轻擦去，抓住瓶盖，把小瓶子拿了起来。 果然是一个药瓶，里面是空的。 刘星野站起身，把药瓶对着阳光仔细看。 瓶身上的标签清楚地写着“胃舒片”三个字。 刘星野把空药瓶给西村看。 西村小心地接过来。 “还真是一个小药瓶，哎呀，果然就是高桥龙一吃的那种药。哎呀，刘桑，你真行啊，你是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到这个小药瓶的？” 他发现刘星野没有回答，回头看见刘星野正抬头看着大楼上面。 “刘桑。”西村又叫了一声。 刘星野这才回过神来，他把药瓶接过来。 “刘桑，你怎么知道一定高桥的办公室里会有一个小药瓶丢失了？” “我并不确定。我只是从凶手的作案手法来看，我认为高桥的办公室里应该少了一个小药瓶，但是我没有把握，我只是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结果真的有一个小药瓶被丢在这里，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不，这不是运气。”西村竖起一个大拇指，“刘桑，你真的很厉害啊！” 刘星野只是笑笑。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口袋，把小药瓶放进去。 “刘桑，上面会不会有指纹？如果有的话，要查凶手就很方便了。” 刘星野摇头。“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上面应该没有指纹。” 他提着小塑料袋，看着里面的小药瓶。 “药瓶是空的。”西村说。 “和我想的一样。”刘星野说，“如果药瓶没有空，瓶子上面可能会有指纹，如果是空的，上面就应该没有指纹。从凶手的作案手法上看，应该是后者，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是显而易见的。” 西村听得一头雾水。 “这说明了两件事。”刘星野继续说，“第一，这个凶手没有采用另外的方法，而采用了这种隐秘的手法，确实很狡猾，差点把我们蒙过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我不少事。” “那第二呢？”西村问。 “第二，”刘星野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狡黠的笑容，“这种手法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的眼睛。我可以发现这个小药瓶，就可以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遇到我，算这个凶手倒霉了。” 刘星野的话让西村似懂非懂，不过有件事他是懂的，那就是刘星野的确很高明。 西村竖起大拇指。“刘桑，你的很厉害，这么一个小药瓶，扔在雪里，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嘿嘿，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说，刘桑，你就是要死无生。” 西村这句冷不丁蹦出来的中国话，不仅把刘星野闹楞了，而且还把他吓了一跳。 要死无生？ 这话听着怎么像咒我呢，但他知道西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如果单从字面上说，这话好像很有点哲理性：要死无生——要死了，当然就没有生了。 可是，中国哪有这句成语啊。 “西村君，这句成语作何解释呢？” “就是说刘桑你好像一个算卦的，什么都知道。” 要死无生？算卦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刘星野一想，这准是情报处那个中国翻译弄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说法。 他嘴里念叨着“要死无生，要死无生……”，略一琢磨就明白了：算卦的，意思不就是能掐会算吗。 “西村君，你说的是料事如神吧？” “对对，要死无生，咱俩说的差不多嘛，哈哈哈。” 差不多？ 刘星野心里说，差远了。好家伙，要死无生，要你死，还不让你生，整个就是一句咒语，而且还是死咒，不知道的人听了准会吓一跳。 不过，西村说汉语的怪腔怪调和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那个稀奇古怪的解释，让刘星野有点忍俊不住。 他一拍西村的肩膀，深有感触地说：“哎呀，西村君，每次听你说中国成语，让我这个中国人都受益匪浅啊，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真的吗？”西村警惕起来，小眼睛打量着刘星野，“刘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用你们中国的话讲，你是不是在拿我开涮呢？要不，就是我们情报处那个中国翻译在耍我？” “不，不，你误会了，西村君，我发现你们情报处的那个中国翻译可不是一般的有才啊，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倒想和他认识认识。” “刘桑，你是说真的？” “真的，绝对是真的。” “这么说，我的中国话学得还不错？” “很不错了，西村君，你都会用中国成语了，很多中国人都还用不太明白呢。西村君，你就好好跟那个翻译学吧，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个中国通的。” 这番话让西村顿时兴高采烈起来。“真的吗，太好了，哈哈哈。要死无生，算卦的，哈哈哈，刘桑，你们中国的成语真是太奇妙了！” 第四十八章 药瓶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接头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九章 接头 中午，顾乡公园里没有多少人。 这年月不太平，有闲情逸致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又不是周末，游园的人就更寥寥无几了。 刘星野朝约定好的凉亭走去。 八年前，他和杜重文老师约好，见到启事后的单数日子里，中午十二点在顾乡公园接头。 凉亭位于一个土包的后面，比较僻静。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在雪地上可以看出一条明显的、被人踩出来的小道通向凉亭，凉亭另一侧雪地上也有一条踩出来的小道。 刘星野顺着别人踩过的小道，来到凉亭里面。 他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一开始他来得很勤，站在凉亭里，想象着和自己人接头的情形，内心充满了已经大为不同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冬日的凉气。他想，可能连杜老师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个约定，要等到八年后才能实现。 八年间，多少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了，说不定这个凉亭在此期间被拆除了，消失不见了。幸好，杜老师已经想到了意外情况，所以安排了第二个接头地点，那是另外一个公园。 当时，刘星野不解，为什么杜老师选择的接头地点都是公园，现在他明白了，在如今这个乱世里，天灾频发，店铺、茶楼、饭馆都可能发生变化，改头换面，但是，一个公园很难消失。 刘星野也去过另外那个接头地点，它还在，一如眼前的这个凉亭。 八年间，还是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这个凉亭虽然位于一个土包的后面，但是视野很好，不管是从哪边来的人，都会看得一目了然，这也是当初杜重文老师选择这里作为接头地点的一个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谈恋爱的小年轻一般也不会选择这里约会，他们会寻找更僻静的地方。 凉亭周围一圈是石凳，平时人们可以坐在上面休息聊天，现在上面积了厚厚一层雪，看起来这里最近没什么人来坐过。 凉亭位于一个坡上，坡下是一大片雪地，远处是一个露天滑冰场，有几个人在滑冰，不时可以听见他们传来的喊叫声。 刘星野看了看表，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 正午阳光正艳，万里无云，是腊月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刘星野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远处滑冰场的几个人外，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人。 今天，他特地穿了一件皮夹克，没有穿警服，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对方今天不会不来接头吧？ 刘星野想起他和杜重文老师的约定，在看到启事后的单数日子里，来这里接头，如果第一天没接上头，就第三天再来，第三天不行，第五天再来，如果第五天也没接上头，就换第二个接头地点，再来一遍。 他再次抬起手腕。 还差两分钟到十二点。 这时，他看到在他来时走过的小道上，一个人踽踽独行而来。 那人一定是从土包那边绕过来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棉袍，头上戴着一顶暗紫色的棉毡帽，一条深色的围巾把半个脸都遮住了。这人倒背着双手，步履从容，闲庭信步一样，朝凉亭走来。 一瞬间，刘星野心里产生的不是况。 那人看见凉亭里有人，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并未停下脚步，依然朝这里走来。 眼看那人就要走进凉亭了，刘星野把身子转向滑冰场的方向。滑冰场上，那几个人在说说笑笑，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他低头看了看表，正好十二点。 刘星野用余光看见那人已经走进了凉亭，来到一边，背着手眺望远方，显得悠闲自在。 两人似乎都在等待着。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念的却是一首古诗： “万里衔芦别故乡，雪飞雨宿向潇湘。” 他没有转过身来，依旧背对着刘星野。 刘星野也念了一句古诗，似乎是随口接上的： “云外山川归梦远，天涯歧路客愁长。” 那人继续说道：“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刘星野接道：“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这四句诗来自四首不同的古诗，把它们组合起来就是暗语的前半部分。 四句诗说完，两人几乎同时转过身来。 那人依旧背着手，脸的大部分还是被围巾遮着，露出的两只眼睛老练地打量着刘星野。 刘星野问：“文天表兄？”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文启表弟？” 刘星野继续问：“表兄，你这次来滨城，是来找一个人还是来找一样东西？” “是来找一个方子。” “秘方，还是土方？” “土方。” “治老寒腿的？” “不，是治心绞痛的。” 最后一句暗语答完，那人把围巾拉下来，露出整张脸。 一见之下，刘星野微微一怔。 眼前的人似乎有点面熟。他略微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这不是一年前他去过的那家吴记茶庄的老板柳伯钊吗？ 柳伯钊已经移步过来，伸出一只手：“你好，惊蛰同志。” 听到自己的代号和同志的称呼，刘星野心中一阵热流涌过，一下子就流遍了全身。他赶紧摘下手套，塞进口袋里，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柳伯钊的手。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可是激动之下，却只说出了两个字： “你好！” 他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我是惊蛰。” 柳伯钊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刘星野的手上，他紧握着刘星野的双手说：“我是谷雨。” 谷雨！ 刘星野吃了一惊，不由得松开了手。 第四十九章 接头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章 经历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章 经历 谷雨这个名字对刘星野来说意味着太多的回忆。 它是自己的国文老师杜重文的代号，但是，当时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谷雨是哈尔滨地下党领导人的代号，直到杜重文老师牺牲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引路人原来就是谷雨。 杜重文老师是他认识和接触过的唯一的一个地下党人，对他来说，杜老师几乎等同于组织本身，而谷雨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也几乎等同于杜重文老师本人，所以，当他听到另一个人说他也叫谷雨时，在感情上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我知道谷雨这个代号对你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你和杜重文老师的关系。”柳伯钊说，“谷雨不是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一个特定的称谓，他不属于某个人，而属于我们这个坚强的组织。杜重文老师是第一代谷雨，他就像撒种子的人一样，把革命的种子播撒在哈尔滨这座城市里，播撒在松嫩平原上。 “杜老师让谷雨这个代号成为我们地下党坚持抗日斗争的一个象征，一个让日寇胆战心惊的旗帜，所以，在他牺牲以后，上级领导决定，把这个代号保留下来，象征着我们继续和敌人斗争下去的一种精神。哈尔滨的地下斗争是非常残酷的，到现在，我已经是第四任谷雨了。” 刘星野赶紧说：“其实，我也知道谷雨是哈尔滨地下党领导人的代号，只是在感情上一直认为这个代号只属于杜老师，可能是因为我和组织上太久没有接触过的缘故吧。事实上，我只认识杜老师一个地下党人。” “为了这一天，你一定等待了很久吧。” “太久了。” 在他人生短短的26年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刘星野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把石凳上的雪扫掉。两人坐下来，初次见面的拘谨已经渐渐被驱散了。 刘星野说：“我没想到，跟我接头的会是吴记茶庄的柳老板。” 柳伯钊无声地笑了。“其实，那天我倒真的在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你会不会就是我们那个在警察厅的卧底呢。不过，这个想法立刻又被我打消了，我认为自己过于天真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结果，没想到还真有那么巧的事儿啊，哈哈。” 两人都笑起来。 “当时我还为你这个年轻人惋惜呢。” “惋惜什么？” “惋惜你年纪轻轻，却甘做日本人的走狗啊。” 刘星野听罢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公园里显得很响亮。 柳伯钊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走过，只有远处滑冰场有几个人在滑冰。 笑声过后，刘星野终于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柳老板，组织上为什么没有早点启用我呢？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还以为组织上已经把给我忘了。” “组织上是不会忘记每一个被发展的同志的，这些同志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记呢。俗话说的好：好钢用在刀刃上。为了我们的事业，有时候需要做长期潜伏。 发展一个同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培养一个能潜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就更加不容易了，这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同志一旦打入敌人内部，使用起来一定要慎之又慎。 像你这样，高中一毕业就开始为潜伏做准备的情况非常少见，也非常难得。杜老师对你一直非常器重，早就做好了让你长期潜伏的打算，他说他要留下你这颗种子，在必要的时候再破土发芽。 你的身份是哈尔滨地下党的一个机密，只有每一任的谷雨才知道。前三任谷雨中，两个牺牲了，另一个受伤被调离后也牺牲了，但是，你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我也是从上一任谷雨嘴里得知你的身份的。 你也看到了，今天来和你接头的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谷雨本人，这充分说明了我们对你的重视。你是我们的一颗重要的棋子，只有在关键时刻，我们才会让你走入棋局。因此，你要相信，组织上一直没有忘记你。” 听了柳伯钊的话，刘星野非常况，我认为你可以重点发展一两个人，这对你今后的工作是有好处的。” “在失去组织联系的情况下，我也曾沮丧过，但是我一直记得杜老师的话：时刻准备，等待召唤。所以，我暗地物色了一批青年，他们身上没有旧警察的流氓习气，都是热血忠厚之辈，我潜移默化地引导他们，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向他们挑明。” 第五十章 经历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差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一章 差事 “你做的非常对。你做的其实就是播种的工作，就像当年杜老师播下你们这一批种子一样，最后总会有生根发芽的。不过，发展组织不能着急，要多考察，宁缺毋滥。地下工作要的是细水长流，切忌急功冒进。这样吧，你把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材料，把那几个人的情况也写上，下次交给我。” 这时，有一对年轻人从上面走下来，柳伯钊两人都不说话了。那一对年轻人看见凉亭里已经有人了，就没有停留，穿过凉亭，顺着那条踩出来的小道走下去了。 等这两人走远了，柳伯钊问道：“星野，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既然你有这么出色的推理侦破才华，为什么没有引起鬼子的重视呢？” 刘星野笑了笑，说：“这就要从我们刑事科的科长侯敬堂说起了。” 刘星野介绍说，哈尔滨警察厅有六大科：情报科，特务科，电讯科，刑事科、总务科和警务科，还有其他一些小的科室。总务科和警务科都是行政科，不直接参与行动，而情报科、特务科和电讯科都直接参与针对反日组织的行动，唯独刑事科置身事外，这和刑事科长侯敬堂有着莫大的关系。 侯敬堂是警察厅里资历最老的人，日本人还没打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当时的哈尔滨警察局里工作了。他办事稳重老练，早年也是一个破案好手，这也是他能在警察局立足多年的根本。 他为人本来就比较低调，早些年还有点冲劲，近几年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人也变得越来越中庸了，他现在的哲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侯科长对抓地下分子的事儿从来不热心，而另外三个科，尤其是情报科和特务科，在这方面明争暗斗得非常厉害。 侯敬堂常常跟手下说，亏本的买卖不能做，警察抓毛贼，那是一个组织对付一个人，怎么抓都是安全的，稳赚不赔；可是，如果抓反日分子，不管是抓地下党，还是抓军统和中统，甚至是抓苏联间谍，那就变成你一个人对付人家一个组织，怎么抓都是不安全的。 你抓了一个，人家还有十个八个冒出来，你杀了一个，人家有十个八个来对付你，这买卖稳赔不赚。咱们抓抓毛贼，维持维持治安就够了，你们别看现在特务科和情报科好像春风得意，立功多，拿钱多，可是别忘了，他们死的人也多，你们再看看，这些年咱们刑事科才死了几个人？ 正是因为侯敬堂这种中庸之道，刑事科这几年过得风平浪静，不像其他几个科那么表面风光，也没有像他们那样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渐渐地，刑事科成为警察厅里最不受重视的一个科了。 这对像侯敬堂这种混日子的警察来说，正中下怀，可是对刘星野的工作却非常不利，因为很少参与针对地下组织的行动，刘星野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尽管他是个破案高手，但是日本人对治安方面的工作并不是很重视，他也无法获得日本人的青睐。组织上派他打入敌人内部，毕竟不是让他来做福尔摩斯的，他只有打入核心层，才能获得情报，而在刑事科，有侯静堂拦着，刘星野一时看不到什么希望。 “原来如此，”柳伯钊说，“不过，侯敬堂这样胆小中庸，日本人对他会满意吗？” “从日本人的角度来说，他们也需要有人来维持地方治安，侦破刑事案件，毕竟要抓反日分子，他们手下这方面的人多的是，所以，侯敬堂反其道而行之，反而投其所好了。应该说侯敬堂看似中庸，但是看问题还是比较老辣的，在勾心斗角非常况，他对刘星野是否了解那边的情况也没有把握，现在听了刘星野的话后，明白他根本无法接近日本人，更不要提日军司令部了，心里立刻凉了一大半。 刘星野目光闪烁，看着沉默下来的柳伯钊，仿佛看出这位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问道：“柳老板，这次组织上为什么想到启用我呢？” 这个问题让柳伯钊有点尴尬，他总不能说没想到启用你可能是一个错误吧。 他咳了两下：“咳咳，星野，你不是擅长推理嘛，你不妨推理一下，猜猜这次组织上为什么要启用你？” 刘星野沉思了一下。“我想这次组织上启用我，一定和日军司令部发生的事情有关，一定和大寒有关。” 柳伯钊听了刘星野的话一惊，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刘星野几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像你说的，推断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其实不难。组织上多年没有启用我，一旦启用，一定和目前发生的某件事有关，需要我帮忙。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否则不会启用一个长期没有启用的人。 前几天，日军司令部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译电专家被毒死的事件，而大寒就潜伏在日军司令部里，这早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而你偏偏在这时候唤醒我，所以，我判断组织上这时候唤醒我，肯定是和译电专家被毒死的事件有关，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大寒也可能被牵扯在其中了。” 柳伯钊一时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难怪杜重文老师那么器重你，在推理方面你果然有一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星野微微一笑。“柳老板是生意人，这一趟买卖，你能得到的比你想要得到的还要多。” “什么意思？”柳伯钊不解。 “你知道现在谁在负责侦破这个案子吗？” 柳伯钊摇头。 他看见刘星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有点诡异的浅笑。 柳伯钊说：“不会是你吧？” 第五十一章 差事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危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二章 危急 刘星野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他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嘿嘿，正是鄙人。” 柳伯钊颇感意外。“真的是你？你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差事怎么会落到你头上了？” “这差事的确是落到我头上了，不过是好事还是坏事，还两说着呢。” 刘星野介绍起这案子的背景，也介绍了军部和k机关的矛盾，正是由于这个矛盾的存在，才使得这个案子鬼使神差地转到了警察厅手里，而警察厅的人知道这案子就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所以，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最后，案子落到了刘星野手里。 “原来如此啊。” 柳伯钊的心情一下子又开朗了。 刚才他还为启用刘星野可能是一个错误而感到有点后悔，没想到，转眼间峰回路转，刘星野居然是这个案子的核心人物，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到这里，柳伯钊笑起来：“星野，你说的对，我能得到的的确比我想要得到的还要多啊，这趟买卖赚大了，哈哈。” 刘星野说：“不过，这差事表面上看起来挺风光，其实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个差事推开呢？” “在侯敬堂身边被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次机会，我怎么可能推开呢？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对我而言，可能就是天赐良机。” 柳伯钊想了想，说：“不错，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一次好机会，不过，松本只给了你三天时间，你能把这案子给破了吗？如果破不了，这次调查对你来说就不是一次机会了，而是一次走麦城了。”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这次要破案是不可能的事儿，我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么说你已经有眉目了？” 刘星野点头。“应该说，比有眉目还多点。” “还多点？”柳伯钊不明白刘星野的意思，不过，看刘星野的样子，好像很有自信。 刘星野把案子调查的情况向柳伯钊介绍了一番。 柳伯钊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正是他想要了解的情况。 因为下面的问题涉及到大寒，所以，柳伯钊不得不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他可不想在刘星野面前暴露大寒是谁，即使刘星野也是自己的同志。 “那么，敌人现在是否怀疑其他人呢？”柳伯钊问。 “没有，犬养浩目前是唯一的嫌疑人。” “你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寒是否有危险呢？” “但愿我不是杞人忧天，但是，我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我觉得大寒已经危在旦夕了。” 刘星野的话让柳伯钊耸然一惊。“星野，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大寒现在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 “你有什么根据吗？” 刘星野摇头。“没有，根据我倒没有，但我有一种感觉。” “这种事情怎么能凭感觉呢，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柳伯钊严肃地说。 刘星野想了想，试图要找一种可以说服柳伯钊的方法。 “这么说吧，”他说，“我知道谁是大寒。” 柳伯钊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在哈尔滨，知道大寒身份的人只有一个——”柳伯钊一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刘星野摇头。 “柳老板，你这话两天前这么说是对的，但是，两天后情况就不是这样了，因为现在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大寒是谁了——”他也一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柳伯钊歪着头打量着刘星野，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 最后，他不相信地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大寒的身份和你的身份一样，都是我们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在咱们内部，也只有谷雨才能知道。” 刘星野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石凳前，在上面的积雪上写下几个字。 “大寒是不是此人？” 柳伯钊走过来，一见刘星野写在雪上的字，立刻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大寒的名字的？” “我刚才说过，我已经知道大寒是谁了。”说着，刘星野把石凳上的积雪抹去，大寒的名字也随着四散的雪花消失不见了。 两人再次坐下来。 柳伯钊这一惊非同小可，刚坐下他就急切地问：“星野，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大寒的名字的？难道敌人已经知道大寒是谁了？” “柳老板，你放心，敌人还不知道，至少目前还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根据现场的证据推出来的。” “推出来的？”柳伯钊半信半疑，“星野，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根据现场的证据推出来的。”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我已经推出一部分真相了，其中就包括谁是大寒。” 刘星野把他的推断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听了刘星野的陈述后，柳伯钊呆坐在那里，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奇才！奇才！”他终于像缓过劲来说道，“杜重文老师果然是慧眼识英雄，你果然是一个难得的推理奇才！” 刘星野赶紧说：“谈不上什么奇才，柳老板谬赞了，我不过就是在这方面有点心得罢了。” “这叫有点心得？你刚去了一天半，就把我们哈尔滨地下党最核心的机密给推出来了，幸亏你是自己人，如果你是敌人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对了，敌人是否意识到谁是大寒了？” 刘星野摇头。“还没有。” “不是还有三个日本人跟着你一起调查吗，他们没发现什么吗？” “也没有。这个调查小组说是四个人，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在调查，军部和特高课派去的人是互相监督对方的。” “这就好，这就好。”柳伯钊松了一口气，“星野，既然只有你一个知道谁是大寒，那你为什么说大寒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呢？你不是说敌人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敌人的确没有在调查里发现什么线索，但是，我感觉松本可能已经觉察到谁是大寒了，至少是怀疑，只是他不是从案子里发现的线索，而是在案子之外发现的。” 柳伯钊又是一惊。“案子之外？星野，你能说具体点吗？” 第五十二章 危急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骗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三章 骗局 “切实的证据我也没有，我只是根据一些迹象做出的判断，也就是说，我的这些感觉也来自于推理，只不过推理的依据不是确定的事实，而是一些可疑的迹象。” “那你说说你的这种感觉是如何产生的，是根据哪些可疑的迹象产生的。” “最可疑的迹象就是这次调查本身。”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特高课为什么要进行这次调查？” 为什么要进行这次调查？ 刘星野的话让柳伯钊陷入沉思。 他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按理说，进行这次调查的目的是为了查清高桥龙一被杀一案的真相，可是，松本却只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显然，没有人能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就把案子给破了。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引起你的怀疑，你认为松本在这次调查的背后，可能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没错，这就是我的意思。从一开始接手这个案子，我就在琢磨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比调查案子本身还要重要。” “也许松本原本想给你更多的时间，但是，军部方面不同意，最后只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刚才你不是也说过，这次调查其实是军部和特高课互相妥协的一个产物吗？” “这话是我说的，不过，如果松本真想破案的话，即使只有三天时间，他也不会这么敷衍，只派出我一个人做调查，却派出两个人来监督。他知道时间宝贵，完全可以组成一个人数更多的调查组。事实上，从昨天到现在，松本对这个调查根本不闻不问，把案子甩给我之后，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没人关心调查的进度。” “这样看起来，特高课的举动确实有些可疑，可这也不能作为大寒已经被怀疑的证据吧？” “我们换个角度来想这个问题：松本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拖延三天呢？现在的证据对犬养浩很不利，也就是对特高课、对k机关不利，拖延三天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上，即使拖延十天八天也同样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明明知道翻不了盘，松本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呢？ 让这件事情早点结束，对特高课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完全可以从犬养浩嘴里弄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所谓地下党的情报，来蒙骗关东军总部，从而化被动为主动。这样虽然不能说把局面完全扳回来，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将功折罪。 可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进行这个所谓的调查。我想无论是松本还是田烟，对此中的关节和厉害都了如指掌，他们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们仍然坚持这么做，我想这其中必有别人不知道的原由。” “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是，松本需要的根本不是这次调查，而是这次调查所带来的三天时间。当然，我想他本来可能想要更多的时间，但是军部方面不同意。所以，表面上看，他组成调查组进行调查，但实际上，他的目的在于争取时间。” “可是，他要时间做什么呢？” “他要时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翻盘。” “翻盘？” “不错，翻盘。” “可是他拿什么来翻盘呢？你刚才也说了，三天时间对调查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我认为松本手里握着一张牌，但是，这张牌不在案子之内，而在案子之外。所以，松本对案子的侦破不感兴趣，因为他事先已经认定，这案子根本破不了，他也没指望通过破案，来把局面扳回来。 他手中一定另外还有一张牌，那才是他的王牌，只要打出来，就足以翻盘。但是，那张牌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他需要时间让牌落袋。” 柳伯钊耸然动容。“可是，那是一张什么样的牌呢？” “一个情报人员会打出一张什么样的牌呢？” 柳伯钊眼睛一亮，马上就明白了：“当然是情报了。” 刘星野点头。“不错，就是情报。” 柳伯钊接着问：“可是，什么样的情报会让特高课在这场和军部的较量中翻盘呢？” 刘星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另一个问题作为回答：“柳老板，这次调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这次调查的最终目的，当然是为了查清案情真相，查明犬养浩是不是我们的卧底大寒……” 说到这里，柳伯钊霍地站起来，突然之间，他明白了刘星野的意思。 他大声地说： “星野，你的意思是说，在高桥案发生之前，松本就已经开始怀疑大寒了，并且已经开始了针对大寒的调查。 但是，调查还没有完成，还在进行当中的时候，高桥案就发生了。这个突然发生的案子有可能打乱松本原来的步骤，于是，他竭力主张成立调查组，尽量拖延时间，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破案，而是为了给另一个调查争取时间。 所以，你刚才才会说松本需要的不是调查本身，而是这次调查所带来的时间。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他的王牌不在案子之内，而在案子之外。” 刘星野抚掌大笑：“哈哈，老板就是老板，一点就透，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星野的分析太惊人，让一向老成持重的柳伯钊也有点乱了方寸。 数九腊月，寒气逼人，但是刘星野的话却把柳伯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坐下来，急忙摆了摆手，试图让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慢着，慢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真的会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了，完全出乎了……这……这……星野，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刘星野点头：“我认为目前的情况非常微妙，现在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调查：一个是表面的调查，一个则是暗地里的调查。表面的调查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所谓的调查小组，但松本看重的则是暗地里的那个调查，那才是真正的调查。 这两个调查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找出我们的卧底大寒来，但是，其内容、手段和方向则是截然不同的。松本通过这个表面的调查为他争取了时间，不仅如此，这个表面的调查还是他施用的一个障眼法。 松本通过这个表面的调查来瞒天过海，他骗过了所有的人，不仅骗过了军部的人，也骗过了我们地下党人。他成功地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这一边，但是，却没有人想到，他其实已经在另一边暗度陈仓了。” 听到这里，柳伯钊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五十三章 骗局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东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四章 东京 他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在亭子里来回走动着，搓着双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这……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岂不是太严重了吗？我们还蒙在鼓里呢，完全被蒙在鼓里了。松本这家伙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哎呀呀，这……这……太严重了，情况实在……太严重了……” 如果从远处看，你可以看见凉亭里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不停地比划手势，好像在争论着什么，可是你却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你能听到的只是远处滑冰场不时传来的喊叫声。那里好像又多了几个人在滑冰，一个人摔倒了，引起一阵哄笑。 偶尔有一两个人走上小道，想往这里来，不过，当他们看到凉亭里的情形时，很快就改道而行了。 柳伯钊在凉亭里走了几个来回，在刘星野跟前站下，向下看着他说： “星野，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严重了，大寒的处境真的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危在旦夕了，而我们全都被蒙在鼓里，毫无察觉，这岂不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你知道吗，星野，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就太危急了，十分危急了，后果非常严重，十分严重。星野，我承认你刚才的怀疑和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啊。或者说，这些证据还太弱，太弱了，还不足以下结论啊。” 刘星野理解柳伯钊的心情，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面对这种情况，他必须要做出决定。而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柳伯钊坐到刘星野身边，抓住他一只手，热切地说：“星野，你刚才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是还不够，还不够啊，你得说服我，说服我。” 柳伯钊的目光热切地看着刘星野，他的手虽然没有戴手套，可却是热乎乎的。 刘星野说：“柳老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然希望这些只是我的推断，不是事实，但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我们必须从最坏的情况考虑，不可存侥幸之心啊。” 柳伯钊微微点头。“有道理。我们可以鄙视敌人，但不能鄙视敌人的狡猾，这方面我们是吃过大亏的。星野，你真的认为松本已经怀疑到大寒了吗？” “我没有把握，但是我有这种感觉，否则无法解释松本的行为，如果他手里没有牌的话，他不会搞这个所谓的调查，这么做毫无意义。” “星野，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可是还缺乏证据，你说的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们做出决定。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出的决定非同小可啊。” “柳老板，我明白。其实，我也试图从调查组那三个日本军官嘴里套点情况，可惜，未能如愿。而且，我也怀疑像这么机密的情况，他们未必会知晓，在这方面，松本是一个很谨慎的家伙。”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柳伯钊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星野，既然你的分析能力那么强，你来分析一下，松本怀疑到大寒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刘星野肯定地说：“我认为可能性非常大。” “你为什么这么说？” “柳老板，你知道当我听到大寒的那些事迹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什么心情？” “既十分未免多了点，起码对一个打入敌人核心部门的卧底来说，大寒提供的情报过于频繁了。大寒不是神仙，不可能每次取得情报都不留下一些蜘丝马迹。同样，敌人也不是傻子，一次两次吃亏，三次四次就可能找到线索，积少成多，难免不会锁定目标。事实上，对大寒至今还没有被敌人发现，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刘星野的话，让柳伯钊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他也知道这一年来使用大寒的情报有些太狠了，为此他也曾经担心过。可是，哈尔滨地下党多次遭到破坏，能用的情报来源本来就不多，像大寒那样打入敌人核心部门、能提供绝密情报的更是绝无仅有，不用大寒还能用谁呢？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存了侥幸之心，如果大寒这次不幸暴露了，可能根源就在自己人身上。 柳伯钊叹了一口气：“星野，你说的不无道理啊，看来我们到底还是存了侥幸之心，低估了敌人的狡猾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送来了远处滑冰场传来的欢笑声。 柳伯钊率先打破了沉默：“星野，你来分析分析，如果松本想要调查大寒，他会从哪里着手呢？” 刘星野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我是松本的话，我会从源头入手。” “从源头入手？”柳伯钊思索起来。 片刻，他的眉毛猛地一挑。“你是说——” “不错，就是东京。” 柳伯钊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子怎么净往别人的软肋上戳刀子呢。 刘星野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柳老板，不是我净往人家软肋上戳刀子，而是敌人净往我们软肋上戳刀子。” 柳伯钊又是一惊，心想这小子难道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他问道：“星野，你怎么会想到这条思路的呢？” “还是根据逻辑分析和推理。日军司令部里全是日本人，所以，大寒一定是以日本人的面目出现的，但是，一个日本人会直接成为我们的卧底吗？对这一点，我表示怀疑。很难想象，我们可以从日军司令部里直接策反一个日本人。 如果大寒是一个日本的，或者是反战人士，他会参加反战同盟，或者替日本工作。那完全是另外一个系统，也不可能直接为我们工作，成为我们的卧底。 从大寒的身份看，整个卧底的过程是经过长期周密计划的，我也是一个长期的卧底，我知道这样的卧底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要是在国外，特别是在日本的话，这样的准备工作更要放大数倍，这样的工作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的，只有我们的组织才能做到。 因此，我认为大寒的身世存在着隐秘。如果我要调查大寒，就会从大寒的身世查起。我见过大寒，听口音，大寒应该是东京人，或者在东京生活了比较长的时间，因此，我认为源头就在东京。” 柳伯钊再次被震惊了。 在哈尔滨地下党里，刘星野的身份非常隐秘，但大寒的身份更加机密，而从重要性上来说，已经打入日军司令部的大寒无疑更胜一筹。 大寒是地下党经过长期经营，精心布下的一枚棋子，刘星野潜伏的时间已经够早了，高中一毕业就开始潜伏了，而大寒潜伏的时间比他还早，初中毕业就开始了。 大寒的身份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但至少很难引起敌人的怀疑，可是，如果真有人要深入调查的话，东京的确是一个软肋。 让柳伯钊感到震惊的是，刚接触这个案子还不到两天的刘星野，竟然一下子就戳中了这个软肋。 第五十四章 东京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败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五章 败者 “这些都是你推出来的？”他不敢相信地问，“不可能啊！太不可思议了！” 他连连摇头，感慨道：“哎呀，星野，幸亏你是惊蛰，是咱们自己的同志，如果你要是敌人的话，我们早就完蛋了。对我们组织内部的情况，我一个字也没向你吐露，结果，你却把我们组织里最隐秘的秘密都给推出来了，有些情况甚至连我都不十分清楚。” “连你都不十分清楚？”刘星野诧异。 看到刘星野又要开始琢磨了，柳伯钊赶紧拦住他：“星野，打住，你可千万别再往下推理了，你再推下去，我那点家底全让你给推出来了。” 两人笑起来。 刘星野说：“其实，这些都是我瞎猜的。” “瞎猜的？那我们每天可都要祈祷了，祈祷敌人那边不要再出现一个像你这样会瞎猜的人了，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柳伯钊说：“感谢杜重文老师，发掘、培养了你这样一个人才。” “哪里，哪里。”刘星野谦虚地说。 柳伯钊问：“星野，你真的认为松本也会想到这一点吗？” “我只能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把你的依据说说。” “这就要从特高课长松本彰二这个人说起了。松本彰二有一个绰号，叫‘失败的松本’。这不是一个贬义的外号，恰恰相反，而是一个褒扬的称呼，意思是说，失败的松本更加可怕。这个绰号充分反映了松本这个人的特点。 松本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却是一个狡猾的人。他尤其善于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总结经验。这样的人，吃过几次亏后，他总能找到对方的破绽，从而最终打败对方。 在他的军队生涯中，经历的失败很多，有时甚至输得很惨，但是，每次他都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就是因为他的这一特点。其他人经历几次失败后，就会悲观、丧气，失去信心，松本彰二则不同，他越是失败，下一次就会变得越加强大。他的对手如果因为打败他一次而骄傲的话，到头来，等待他的必然是失败的命运。 因此，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他曾经在肇东地区担任特高课长，其间吃过抗联很多苦头，他也曾一度落到差点被撤职的地步，可是，他还是挺了过来。他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抗联的情报，总结抗联作战的特点，最终在抗联西进兵团的路线上设下陷阱，让西进兵团五百多人几乎全军覆没，抗联第五军被迫撤出肇东地区。 在吉林市也是一样。他刚去吉林时，摸不到头脑，没有镇压，没有大肆抓捕，因此受到上级的多次斥责，也让那里的地下党误判了形势，活动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公开。而松本却看准机会，顺藤摸瓜，最后把整个吉林市的地下组织几乎全部摧毁。 哈尔滨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不光是我们，连军统和苏联远东情报组都吃过他的亏，军统滨江工作站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在哈尔滨他算是最顺利的，我想这跟他在外地所获得的对付我们地下党和抗联的丰富经验是分不开的， 所以，要对付松本，只有两个方法：要么你一下子就彻底打垮他，否则，他会变得越来越强；要么要学会经常变化，不能让他抓住活动规律。 这一年多来，大寒的活动如此频繁，让我颇为担心。别人不一定会抓住大寒的活动规律，但松本一定会，这家伙太擅长做这方面的工作了。 松本的弱点是在短时间里，对单一事件的反应能力没有那么快，所以，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时间一长，事件累计起来，他善于总结的特点就会显现出来。 因此，我才说要对付他，要么一下子就把他打垮，要么不停地变化，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如果给他时间的话，他总能达到目的。 因此，当我听到大寒一次又一次地搞到情报，让特高课和情报处一次又一次地颜面扫地的时候，我在为大寒喝彩的同时，也不禁为这位同志捏了一把汗，因为松本最擅长从这种让他难堪的局面里找到线索和规律的。 这次，当我发现松本需要的不是调查，而是调查所带来的时间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尽管天气很冷，但刘星野的一番话却让柳伯钊又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松本是这样一个人。哎呀，我们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实在是不够，实在是不够啊。对敌人不够了解，太不够了解了。”柳伯钊对刘星野十分叹服，“想不到啊，星野，想不到啊，你对松本彰二居然这么了解。” “柳老板，你知道，等待唤醒的过程是非常漫长而痛苦的。在此期间，我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等着，得做点什么。可是做什么呢？于是，我就对我们的对手进行了研究，尤其是松本，更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因为他可以说是我们在哈尔滨最主要的对手。 田烟雄介虽然是机关长，可是他不管具体的事务，哈尔滨各路的宪兵、警察、特务都是在松本的指挥下活动的，所以，研究松本非常有必要。当然，我也研究了其他人，只要是我们的对手，我都不会放过。 而且，我也有条件研究他们，我就在他们中间，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这就是我的优势。我在想，这些东西早晚会派上用场的。” 刘星野对自己过去八年多的经历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其实，那期间的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尔。生活在敌人中间，眼看着他们的暴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痛苦，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是很难体会得到的。 更痛苦的是和自己人联系不上，甚至组织上可能已经将他忘记了。对他而言，研究对手，结识三教九流各路人等，拼命地破案……他做了所有他认为应该做的、将来可能有用的事，这么做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如果没有做这些事情，他是无法坚持到今天的。 柳伯钊感慨地说：“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星野，你可真是有心人啊！这个松本彰二让我们吃了不少次亏了，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找到失败的真正原因，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下全明白了。看来，这方面的工作我们确实是疏忽了，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又要吃大亏了。这个松本确实不好对付，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柳伯钊心里既欣慰又后悔。 欣慰自己得到了刘星野这样的人才，但他也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启用他呢。他对敌人那么了解，如果早点启用他，他会随时提醒自己，也许自己就不会那么频繁地使用大寒了。 同时，他还感到庆幸，幸亏昨天就把接头的启事发出去了，如果再晚两天和刘星野接头，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柳伯钊不禁在心中感叹，杜重文老师的眼光到底还是老辣，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 第五十五章 败者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平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六章 平局 “星野，你认为松本的调查现在已经进行到哪个阶段了？”柳伯钊问。 “我猜目前他还没有拿到证据，但这三天过后，就不好说了，也许拿到了，也许还拿不到。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又沉默下来。 突然，柳伯钊仰面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让刘星野有些纳闷，这种情况下柳老板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怎么，柳老板已经想出对策了？” “那倒没有。我是说，这个松本的确是太阴险，太狡猾了，他给我们挖了一个坑，我们蒙着眼睛就要往里跳。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松本千算万算，到底还是漏算了一个人。” “谁？” “就是你。”柳伯钊一指刘星野。 “我？” “不错，星野，就是你。星野，不要说松本低估了你，就连我也低估了你。” 柳伯钊发自内心地说，“我没想到你的推理能力这么强，你对松本的了解这么深，松本玩的这招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可就是没有骗过你。要不是你，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哪里，哪里，”刘星野赶紧说，“我也只是推测，还没有真凭实据。” “地下工作要的就是这种见微知著的敏感，小心无大错。能培养出这种敏锐的感觉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能辅之以举一反三的推理能力，那就更加难得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杜重文老师那么器重你了。” 一提到杜重文老师，刘星野抬头望了望远处，陷入了沉默。 附近还是没有什么人，远处的滑冰场上又多了很多人，可能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在上滑冰课。 “这次，松本至少犯了两个错误，”柳伯钊继续说，“第一，他低估了你的能力，第二，他不该让你参加这次调查。现在，不仅k机关想要翻盘，我们同样也想翻盘，而你现在身在其中，这就给了我们翻盘的机会。他让你负责这次调查，无异于引狼入室，这恐怕是松本当初要警察厅接手这个案子时，所没有料到的。” 刘星野说：“松本以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牌，现在被蒙在鼓里的变成了他。” “不错。以后的棋该怎么下，我们得好好琢磨琢磨了，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星野，你认为这件事情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我想不外乎有三种结局。” “哪三种？” “胜局，平局和败局。” “哦，说来听听。” “我们首先可以排除败局。” “原因呢？” “很简单，因为我已经介入进来了，而且我也知道谁是大寒了，这意味着我已经了解了这个牌局的底牌，所以，我们可以掌控一定程度的牌局。我们现在虽然很被动，可是，当牌局不可避免地向败局靠拢时，我们可以及时地终止这个过程。这一点，柳老板，你是否同意呢？” “同意。”柳伯钊点头，“那么胜局呢，你认为我们胜算如何？” “我认为胜算不大，我更倾向于平局。” “平局？怎么说？” “松本拿到证据，大寒全身而退。” 柳伯钊沉吟。“松本没赢，我们没输。” “如果大寒能全身而退，我们其实还占着便宜呢。” “但是，我们却失去了一个非常宝贵的情报来源。” “当失去不可避免时，明智的选择并不是坚持，而是避免更大的损失。地下工作要的不是铤而走险，而是稳扎稳打。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勇也；知其不可为而弃之，智也。勇，固然可敬；智，未必可耻。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有时候，撤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柳伯钊琢磨着刘星野的话，不自觉地念叨出来：“勇，固然可敬；智，未必可耻。有时候，撤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啊，星野，想不到啊，你这么年轻，却这么理智，难得，难得。” “哪里，”刘星野谦虚起来，“其实，这些都只是我的判断，而且是从最坏的情况做出的判断，也许最后的结果证明，我们是在杞人忧天。” “即使最后的结果证明，我们是在杞人忧天，现在我们也绝不能盲目乐观。我同意你的观点，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必须从最坏的情况出发考虑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有备无患，这是地下工作的原则，小心无大错。诸葛一生唯谨慎，古人尚且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人没有理由做不到。” 柳伯钊看了看表，快下午两点了，不禁有些心急如焚。 他来之前可没有想到和刘星野的接头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本想通过刘星野了解一下高桥一案的情况，没想到却得知了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情况。今天是一个大冷天，但是，和刘星野交谈后，柳伯钊身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一遍又一遍地往外冒。 哈尔滨地下党没有渠道和日本方面直接联络，要联络必须要通过省委，而省委是否能和日本方面联系上，也是一个未知数。 即使能联系上，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而现在，双方都在争分夺秒，下一秒可能就会形势大变。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柳伯钊能不着急吗。 不过，柳伯钊毕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他马上镇定下来。 “星野，目前的情况波谲云诡，一着不慎，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我觉得这两天我们有必要经常见面，随时商量对策，星野，你认为如何？” “我也是这么想的。” 柳伯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掏出钢笔，在其中一页上写了一行字。 他把那页纸撕下来，交给刘星野。 “这是一处秘密联络点的地址，从未被启用过，没想到为你破了例。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呆在那里，你随时可以去见我。你把地址记下，然后把这页纸烧了。” 刘星野把那个地址看了几遍后，掏出一个打火机，把纸点着了。 “你不是不抽烟吗？” 柳伯钊有点惊讶，他记得上次在店里，他敬烟时被刘星野拒绝了。 “我的确不抽烟。”刘星野打灭手里的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给那些吸烟的上司准备的，随时准备拍他们的马屁。” 两人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传遍四方。 一阵风吹过，附近一棵松树上掉落一些积雪。午后的阳光带来了些许温暖，洒在雪地上，让雪地分外亮眼。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刘星野说：“相见恨晚。” 柳伯钊说：“一见如故。” 第五十六章 平局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妓女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七章 妓女 由于和柳伯钊谈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直到下午两点半，刘星野才回到特高课的临时办公室，多田三个人已经在里面等半天了。 多田一看到刘星野进来，就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表示刘星野来晚了。 “多田君，你怎么也和西村君学起来了？”刘星野和多田开起玩笑。 西村坐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缸子，正往里面吹气呢。 这会儿，他发话了：“多田君，何必那么认真呢。其实，早来晚来有什么区别，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咦，”西村发现跟昨天中午一样，刘星野从外面回来后，眉宇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比昨天更加兴奋。 他感到有些奇怪。“刘桑，你怎么这么兴奋？是不是又去吃驴肉了？” “嘿嘿，你说呢，西村君？” 因为刚刚和自己人接上头，八年多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刘星野虽然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感到浑身是劲，总想着做点什么，发泄发泄，不自觉地话也多起来了。 西村埋怨起来：“刘桑，你这就不够朋友了，你吃驴肉为什么不叫上我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刘星野朝西村一挥拳头。“好，西村君，下次一定带你去。” 他给自己倒了一缸子水，发现有点烫，就拿起桌上多田的缸子，那里面的水已经凉了。在顾乡公园里和柳伯钊谈了那么久，他早就渴了，所以，他一口气把多田缸子里的水都喝光了。 喝完了水，他长出一口气。他把多田的缸子也倒满水，这才一侧身，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转向多田。“多田君，你查有胃病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多田露出苦笑。“刘桑，这项工作倒不难，只是量太大，要一个人一个人地打电话去询问，很麻烦，我找了好几个人帮忙，现在才查了不到一半的人。刘桑，你确定查这个很重要吗？” “确定，当然确定。我知道这个工作很麻烦，也只有你多田君可以胜任。继续，多田君，请继续查下去。” 多田无奈地说：“那好吧，我会继续的。对了，刘桑，我把你的建议跟松本课长说了，他也认为你的想法有道理。松本课长决定，从今天起不再扣押电讯处的人了，让他们下班后可以回家了，不过，下班前还要接受搜身检查。” “太好了，多田君，我想电讯处的人一定会感谢你的。” “哪里，这是刘桑你的建议，我只不过是递个话而已。松本课长说你提出派人监视电讯处的人，这个建议很好，很聪明。” 西村冲刘星野竖起大拇指：“刘桑，你真行，连松本课长都听你的。你就是这个，要死无生啊，哈哈。” 刘星野心里说，你可千万别再来这一句了，我听得都瘆的慌。 他转向野岛：“野岛君，那个酒杯查得怎么样了？” 野岛皱起眉头。“刘桑，你确定那个酒杯还在司令部大楼里吗？” “野岛君，你确定宪兵队每次搜身时都很认真呢？” “当然确定了。” “那我也很确定，那个酒杯一定还在司令部大楼里。” “可是，我们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刘星野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野岛君，请继续。” 西村有点洋洋得意，因为他和刘星野在司令部大楼后面找到了那个小药瓶，算是几个人中有收获的，他哼起了小调，端起了喝水缸子。 多田问：“刘桑，今天下午你打算查什么呢？” “下午，我打算去查一下妓院。” 妓院？ 野岛和多田全都愣住了，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村正在喝水，听了刘星野的话，刚喝下的一口水“噗”地一下子喷了出来。 野岛就站在他跟前，那口水全喷在野岛的后脑勺上。 野岛恼怒地扭过头来，没想到西村的第二口水又喷了他一脑门子。 “对不起，咳咳，野岛君，咳咳。”西村被呛着了，边咳嗽边急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咳咳……” 他指着刘星野，脸憋得通红。 野岛没跟他计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过头来。 多田问：“刘桑，你刚才说今天下午要去哪儿？” “妓院。” “妓——，”多田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没听清，“妓院？刘桑，你怎么想起去那种地方呢？” “当然是去查线索啦。” 多田又掏了掏耳朵。“中国妓院？” “怎么会呢，当然是日本妓院了，就是有妈妈桑，有小姐的那种地方。” 多田和野岛两人有点傻眼，不知道刘星野这时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了。 “刘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多田问。 “多田君，我们就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了，我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开玩笑呢，再说，开玩笑我也得有心情啊，我现在哪有这份闲心呢。” “哈哈哈哈……”西村坐在桌上放声大笑，他指着刘星野大声地说，“哈哈，没想到啊，刘桑，我还以为就我这模样的才会去那种地方，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一肚子花花心思呀，哈哈哈哈……” 这家伙显得非常开心。 刘星野说：“西村君，你不要想歪了，我去那里可不是去找乐子，我是去调查的，我要找一个人。” 西村笑嘻嘻地说：“嘻嘻，刘桑，去那种地方，当然是去找人的，要找猴子，应该去动物园啊，哈哈哈……” “我是去那里找一个女人的。” “那就更对了，去那种地方，当然是去找女人的，要找男人，应该去澡堂子，哈哈……”西村笑得更开心了，坐在桌上，晃着两条小短腿。 刘星野发现没法跟他解释，就冲他摆摆手，要他一边呆着去。 西村笑得反而前仰后合起来。 野岛皱着眉头问：“刘桑，你要去妓院找什么人呢？” “找一个妓女。” “一个妓女？日本妓女？” “当然了。” 多田问：“刘桑，这个妓女和咱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刘星野严肃地点点头。“有关，有很大的关系。” 多田看看野岛，野岛耸耸肩。 两人都很纳闷，这案子里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妓女来了？ 多田问：“刘桑，你的意思是这个日本妓女会给我们提供线索？” “可以这么说。” 西村插嘴问道：“刘桑，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妓女的？是不是在逛妓院的时候认识的？哈哈，是在哪家妓院认识的？那个妓女漂不漂亮？” “不，”刘星野说，“西村君，我不是在妓院里认识她的，而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她的。” “哎呀，刘桑，你就不要解释了，这种事情我们都是明白的。哎，刘桑，她到底漂不漂亮？” 刘星野冲他甩了两下手，要他一边凉快去。 西村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家伙就势躺倒在桌子上，像一头小猪一样，四肢在空中乱蹬，边乱蹬边大笑。 多田说：“刘桑，你可以把那个妓女叫到这里来问话吗，用不着那么麻烦，还要亲自跑到妓院去。” 刘星野把两手一摊：“多田君，我倒是想把她叫到这里来问话，不过很可惜，我既不知道那个妓女的真实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妓院里使用的名字，更不知道她在哪家妓院里做事，所以，我只能挨个妓院去找。” “原来是这样。那么，刘桑，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多田君，我要你给宪兵队打电话，叫两个风纪宪兵带我们去妓院。你也知道，妓院里的人个个都擅长死缠烂打，是很难对付的。但是，一物降一物，他们最怕的就是风纪宪兵了，因为风纪宪兵正好管着他们，所以，我要让两个风纪宪兵跟我们一起去，这样查起来才方便。” “原来如此。” 西村捂着肚子，躺在桌上直哼哼：“调查，调查，没想到最后居然查到妓院里去了，哈哈哈……太好笑了，我的肚子都笑疼了，哈哈……让我歇会儿……哈哈……” 多田看着野岛，征求他的意见。 野岛耸耸肩。 他的意思是说，现在刘星野负责这个案子，这几天都听他的，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多田拿起桌上的电话，说了几句。 很快，两个风纪宪兵来到办公室。 他们的装束和其他宪兵一样，钢盔上都有“宪兵”两个白色的大字，只是他们白色袖标上写的是“风纪”两个字。 多田向刘星野介绍说，他们一个叫高木，一个叫北条。然后，他要求高木两人配合调查小组的调查，听从刘星野的指挥。 “刘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要继续调查有胃病的人，这个调查的工作量很大，我们才进行了不到一半。”多田吩咐完后说。 “那就辛苦多田君了。” 西村从桌上坐起来，笑嘻嘻地说：“多田君，你不要总是窝在办公室里，你应该学会享受人生，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开开眼吧。” 多田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刘星野转头问野岛去不去。 野岛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朝门口射击的手势。 刘星野微微一笑，吩咐出发。 第五十七章 妓女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妓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八章 妓院 北条开车，坐在旁边的高木回头问刘星野，他们先去哪一家。 刘星野要他介绍一下哈尔滨有多少家日本妓院。 高木说哈尔滨的日本妓院分成几个等级，高等妓院有六家，中等妓院十三家，普通妓院有二十家，不正规的妓院、野鸡流莺就不知有多少了。 刘星野琢磨，小岛纯子的穿戴不高不低，不像高等妓院的妓女那么有钱，也不像普通妓院的妓女那么寒酸，她本人又比较有气质，估计可能是中等妓院的人，于是，他说就先从中等妓院开始查起吧。 坐在中间的西村显得非常兴奋，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在调查的时候，这家伙不是无精打采，就是不停地抱怨，这会儿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星野肋部，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声地说：“刘桑，高，实在是高！” 刘星野说：“西村君，我跟你说过，我是去找人的。” “对，对，你是去找人的，你是去找人舒服舒服去了。哈哈，聪明，太聪明了，刘桑，你知道咱们手里的这点权利后天就作废了，所以趁着现在赶快用，实在是聪明啊，还美其名曰去调查，哈哈哈，太聪明了。” 刘星野看着这家伙挤眉弄眼的，无奈地摇摇头：“西村君，跟你简直没法解释。” “我明白，我明白，哈哈，”西村这家伙笑得更加猥琐了，他抓住刘星野的一只胳膊摇晃着，“刘桑，这种事根本不用解释，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家都是男人嘛。哈哈，我们这回也跟着你一道沾光了，哈哈哈。” 他用胳膊肘一捅坐在另一边的野岛。“野岛君，你说是不是这样？” 野岛哼了一声：“无聊。” 西村碰了一鼻子灰，凑到刘星野跟前做了一个口型，明显说的是“山里人”三个字，那意思是说野岛这个山里人，懂什么风月。 他又冲着刘星野挤眉弄眼，意思是说咱们城里人这回带这个山里人好好去开开眼。 刘星野没理他。 不过，西村继续死皮赖脸地说：“刘桑，你一定去过很多这种地方吧，你千万别跟我说没去过，也千万别跟我说，你和那个妓女是在别的地方认识的，因为我不会相信。我都知道，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有油就揩，有便宜就占，这种地方就像你们的第二个家一样，说去就去。哎，说说，刘桑，你去过有白俄姑娘的妓院吗？” 刘星野说：“西村君，野岛君说的对，你是有点无聊。” 西村皮糙肉厚地笑起来。“无聊，哈哈，我们男人可不都那么无聊吗，要不是无聊，我们怎么去那种地方呢？要不，人家怎么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呢，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说，我们就是臭美相同。” 臭美相同？ 得，刘星野想，这位中国成语爱好者又来了。 “西村君，这句成语作何解释呢？” 他也挺好奇，想听听这回那个中国翻译会弄出怎样稀奇古怪的解释来。 “就是说，我们和厕所一个味道。” 刘星野想，这位中国翻译倒是每次都不会让人失望，他每次弄出来的解释都是似是而非，但又不是偏得太离谱。 他马上就搞懂了。“西村君，你说的是不是臭味相投呢？” “我说的就是臭美相同嘛，嘻嘻，刘桑，我们一起去臭美相同吧。”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一家妓院。 还没等下车，西村就嘟囔开了，说这里不好，没什么好货色，他都来过好几次了。 刘星野没搭理他，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妈妈桑赶紧走过来打招呼，她本来满面春风，一见到风纪宪兵，笑容立刻冻僵了。不过，只楞了一下神，脸上冻僵的笑容马上又化开了。这帮开妓院的，果然一见风纪宪兵，个个都变得服服帖帖的。 刘星野要妈妈桑把姑娘们都叫出来。 妈妈桑看见居然是一个满洲警官在发号施令，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看了看一起进来的几个日本军官和宪兵，似乎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高木说刘警官是特别调查组的人，是来这里查案的，要妈妈桑按照刘星野的吩咐去做。 妈妈桑不明白他们到这里查什么案，不过，特别调查组几个字把她吓着了，赶紧吩咐旁边的人去把姑娘们都叫出来。 刘星野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相册。每个妓院都有这样一个相册，所有的姑娘都在上面，供客人们先过目。 刘星野边翻相册边问妈妈桑，是否所有姑娘都在上面，妈妈桑说都在。刘星野很快翻完相册，没发现小岛纯子的照片。 这时候，姑娘们也下来了，刘星野挨个打量，发现小岛纯子确实不在其中，就马上带人离开了。 出来后，西村说他早就说过这里货色一般了，白浪费时间了。 刘星野说没有浪费，如果不进去，他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不在里面呢。 他们很快赶到第二家妓院。 西村又说开了，说这里和第一家差不多，只有一两个姑娘还过得去，其他都很一般，建议他们直接去下一家。 刘星野没理他，带人进来。和上一家一样，刘星野看照片，对照本人，这里也没发现小岛纯子。 当他们来到第三家妓院时，西村兴奋起来了，因为这家他以前没来过。 当刘星野坐在沙发上翻照片的时候，西村坐在旁边跟着看，边看边说：“刘桑，你别翻那么快吗，我还没看清楚呢。” 话音未了，刘星野已经把相册翻完了。他把相册递给西村，西村赶紧拿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这时姑娘们走过来了，西村赶紧放下相册，打量起这些妓女来。 很快，西村和两个宪兵就与这些妓女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 刘星野发现里面没有小岛纯子，就招呼几个人离开。 西村正和一个妓女聊着，听到要离开，感到吃惊。 “刘桑，干嘛这么快就走呢，聊聊呗，联络联络感情啊。” 第五十八章 妓院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濑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九章 濑子 上车后，西村还在埋怨：“刘桑，你着什么急啊，又不是哪里着火了，我连相册都没看全呢，跟姑娘们都没怎么聊，你怎么就离开了？” 刘星野说：“西村君，我要找的人不是里面。” “哎呀，刘桑，其实她们都差不多，妓女嘛，就那么回事。你不要太挑剔了，咱们的时间可是有限的。” “西村君，正因为时间咱们有限，所以，我们才要接着往下找，而且得抓紧，不能在那里耽误时间。” 西村看着刘星野，脸上带着一股自以为明白的坏笑。 “嘿嘿，刘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妓女了，所以，你才会到处找她？嘿嘿，刘桑，这样的女人只能逢场作戏，怎么能动感情呢。喂，是不是她很漂亮？等会儿见到她，把她介绍给我呗，让我也分享分享。” 刘星野说：“西村君，你不是有点无聊，你是太他妈的无聊了。” 西村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第五家妓院，这也是西村没来过的地方。几个人被一帮妓女围着，西村一手抱一个，实在是不知道该割舍哪一个。 刘星野翻了翻相册，又看了看这些妓女，还是没有小岛纯子，他招呼几个人离开。 西村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妓女，实在走不动了，又不好直说，跟刘星野支支吾吾地说：“刘桑，我……那个……那个……” “西村君，你不是想在这里做调查吧？”刘星野替他说出来。 “是，是，”西村马上顺杆往上爬，“我是要在这里做调查，我发现这里很可疑，尤其是这个女人，我认为有必要对她进行深入调查。”西村故作严肃地说，“刘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接着查，我就在这里调查了。” “那好吧，”刘星野说，“西村君，你就留下吧，记得明天向我们汇报。” “嗨！” 刘星野看了高木一眼。 高木马上跟妈妈桑说，他们这是在进行调查，是公事。 妈妈桑陪笑说明白明白，心里说你们不就是想要免费服务嘛。 西村搂住那个妓女上楼，不时回头朝几个人挤眉弄眼。 野岛小声嘀咕着：“没出息。” 几个人随即离开这家妓院。 到了第七家妓院，这回走不动路的变成了野岛，他看见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妓女，眼睛都直了。 “刘桑，我想……我想……”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野岛君，你想在这里做调查，是吗？”刘星野替他说出来。 “对，刘桑，你说的很对。我认为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里。” 刘星野只好故作严肃地说拜托野岛君了，然后带着带着两个风纪宪兵离开了。 从第九家妓院出来后，两个风纪宪兵的脸色也都有点不对劲了，都在劝刘星野不要太挑剔了，其实这些妓院都差不多。 刘星野哭笑不得，只好再解释一遍，他是来找人的，不是逛窑子的。 等到来到第十家妓院的时候，北条也说要留下来调查，刘星野只好和高木两个人出来上车离开。 从第十一家妓院出来后，高木忍不住说：“刘警官，还剩下两家了，如果再找不到怎么办？” “不是还有二十家低档妓院吗，如果再找不到人，咱们就去那些低档妓院看看。” 高木发出一声哀嚎。 两人走进了第十二家妓院。 高木坐在沙发上，搂着两个妓女说说笑笑。 刘星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翻看照片。 突然，他的手停下来。 那页上那个女的看上去很像小岛纯子。他仔细辨认，觉得就是她，不过，相片上的名字写的是明子。 刘星野抬起头问妈妈桑：“这个明子在吗？” 他手指着那张照片。 “哎呀，太不凑巧了，明子今天不舒服，没来上班。” 刘星野心里说，没来就对了。 “你知道她真名叫什么吗？” 妈妈桑撒起谎来从来面不改色：“这个真不知道，我们这里就叫她明子。她没说她真名叫什么，我们也不会问，这种地方大家心照不宣。” “你知道她住哪吗？” “不知道。在这里，我们管着姑娘们，出了这里，她们怎么过日子，就和我们没关系了。这位先生，明子不在，你可以挑别人嘛，我们这里其他姑娘也很不错的。” “你这里一定有人知道明子的住处吧。” 一身和服打扮的妈妈桑两手一合，做出一副被感动的样子。“哎呀，想不到这位先生对明子这么痴情，太让人感动了。可是，实在太不巧了，明子偏偏今天不在，这位先生真的不想找别人吗？” “明子在这里和谁关系最好？你把她叫来。” “在我们这里，明子和谁的关系都不错，但也都不太亲近。我们这里的姑娘都这样。” “你把知道明子住处的人叫来。” “可是，警官先生，我们这里没人知道明子住哪呀。” “是吗？”刘星野脸色一沉，把相册扔到面前茶几上。 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高木君，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可疑吗？看来我们得把这里好好检查一下了。我怀疑这里可能窝藏可疑分子，以及从事大烟交易。在我们检查期间，这里一律停止营业，什么时候开业，另行通知。” “哎呀，”妈妈桑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警官先生，我想起来了，好像濑子和明子就住在一起。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去问问，马上就回来。” 妈妈桑迈着一路小碎步跑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带着一个姑娘走下楼。 来到刘星野跟前，妈妈桑说这是濑子，太巧了，她刚好和明子住在一起。 刘星野看到濑子和小岛纯子差不多年纪，个子稍微高一些，瘦一些。 “你和明子住在一起？”刘星野问濑子。 濑子点头。 “那好，我们走。”说着，刘星野要带濑子离开。 妈妈桑吃惊：“你们要离开？这要加钱的。” 刘星野看着高木。 “喂，”高木冲着妈妈桑吼起来，“刘警官是特别调查组的，是来这里做调查的，不是来嫖宿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他的质询。” 妈妈桑听了赶紧道歉。 刘星野示意濑子跟他走。 高木坐在沙发上，伸出两根手指做手枪状，指着刘星野，露出心照不宣的坏笑： “刘桑，当心啊，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身经百战，你一次想调查两个女人，当心拿不下来啊，哈哈哈——” 经过高木身边的时候，刘星野一拍他的钢盔。“高木君，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拿得下吧。” 刘星野和濑子离开，身后传来高木放肆的大笑。 第五十九章 濑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章 急电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章 急电 和刘星野分开后，柳伯钊坐黄包车很快回到茶庄。 他从店里穿过，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老常正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把柜台上掸来掸去，柜台上其实没多少灰，老常只是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找点事儿做。 店里只有几个顾客，但没有熟客，柳伯钊没有停下来，只是看了老常一眼，就从后门走出去。老常明白柳伯钊是要他放哨，就微微点了点头。 柳伯钊进入后院自己的房间。尽管他的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草拟了一份电文。他把电文反复修改了几次，最后觉得满意了，这才踩着椅子，从天花板上拿出密码本，用密码把电文改写成阿拉伯数字，把密码本放回远处，把屋里东西归位，带着改过的电文离开了。 在经过店里的时候，柳伯钊停下来，和伙计聊了两句，问了问今天的买卖，吩咐老常看着店里，随后，再次离开了茶庄。 一般情况下，柳伯钊不会亲自送电文到电报小组，除非情况紧急，而今天就是这种情况。 坐到黄包车上，柳伯钊还在想，自己这次要发的这个电文是不是有些不够谨慎呢？这个疑虑刚才就藏在他心中，这会儿静下来，这个想法又开始抓住了他的思绪。 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些推断，就这么给省委发报，而且联系的还是在日本的党组织，这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啊。 这么做是否合适呢？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刘星野。 为什么我会这么信任这个初次启用的年轻人呢？为他打破了好几个惯例，从未启用过的秘密联络点告诉他了，本来晚上是发报时间，今天却要白天发报，而且，还得启动紧急联络方式，自从柳伯钊来到哈尔滨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启用过这种方式。 他很清楚，这封电报一旦发出去，必然会引起省委的担忧。 自己会不会小题大做呢？我到底有什么把握发出这封电报呢？我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刚刚被唤醒的惊蛰呢？ 这时候，刘星野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他的分析又一字一句地回响在他耳旁，柳伯钊再次觉得刘星野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最后，一向谨慎为先的原则占了上风。 柳伯钊想，即便最后证明刘星野的推断是错误的，那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可是，如果最后证明刘星野的判断是正确的，而自己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那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两下权衡，与受到的损失相比，虚惊一场又算的了什么，上级的责怪又有什么打紧？ 小心无大错。柳伯钊在心里对自己说。 黄包车在一个巷子口停下，柳伯钊下车。在付钱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巷子口外那个修车的汉子。现在是冬天，骑车的人不多，所以，修车的没什么生意，但他还是坐在那里，在冷风中呼出一道道白气。 哈尔滨地下党的电报小组有三个成员，修自行车的就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放哨保护。所以，即使没有生意，即使天寒地冻，他也要出来，坐在巷子口，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放哨。这是他的职责。 他不认识柳伯钊，但柳伯钊认识他。 柳伯钊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甩，捂住了口鼻，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不远，有一家小杂货店。 店主王掌柜三十来岁，看上去比较憨厚，他其实是电报小组的第二个成员，他的职责也是负责保护报务员的。报务员的代号是“小寒”，是王掌柜名义上的妻子，两人假扮夫妻，住在旁边的楼上。小寒的身份是家庭妇女，除了给几个孩子补习功课，补贴一点家用，一般不出门，时刻守着电台。 小寒、王掌柜和修自行车的，构成了哈尔滨地下党的电报小组。 通常，柳伯钊不会亲自到这里来，所以，看到柳伯钊掀起门帘走进来，王掌柜略微有点吃惊。 这会儿他正在和一个邻居聊天呢，看见柳伯钊，赶紧过来打招呼：“柳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紧进来，外面冷。” 柳伯钊把围巾解下来。“王掌柜，生意可好？” 王掌柜苦笑：“柳老板，你看我这里哪有什么生意啊。” “王掌柜，不是我催你啊，我那两次货的钱，你还没给我结呢？” “柳老板，不是我不想结，实在是拿不出来啊，你瞧瞧我这里，本来就小本经营，现在又没什么人，没什么进项，我拿什么结啊。” 柳伯钊叹口气：“王掌柜，不是我逼你，是人家逼我，我也是没辙，只好厚下脸皮朝你要了。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结了，哪怕只结一部分。” 王掌柜一听是紧急发报，心中一惊。自从柳伯钊担任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要使用紧急联络方式。 他赶紧说：“柳老板，你得容我时间找人去借，成不成？” “我不管你是借，还是抢，反正今天我得拿到点东西。”说着，柳伯钊把一张纸交给王掌柜，“上面是你欠我的货钱，你看着办吧，好歹得给我结一部分，我还得到下一家去催账呢。” 不管王掌柜怎么解释，柳伯钊就是不听，摆摆手，离开了杂货店。 王掌柜看着他的背影，两手一摊，跟旁边的邻居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那个邻居说：“年关近了，这些要账的又开始四处叫魂了。真他妈的，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如今这年关快赶上鬼门关了。” 王掌柜也说：“说的是啊，很多人一到年关就赶紧跑了，不敢在家里呆着，就怕这些催账的，我今年本打算出去躲债呢，没想到人家这么早就堵上门了，到底没躲过去。” “王掌柜，这钱你能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也得拿啊。”王掌柜抖抖手里的纸，“老哥，我就不陪你聊了，我得赶紧找亲戚借钱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唉！” 王掌柜把店门关了，带着那张纸急忙往后面的楼里走去。 柳伯钊本想留下来等回信，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省委也查不到，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他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匆匆离去。 第六十章 急电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纯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一章 纯子 从妓院出来后，刘星野叫过来一辆黄包车。 上车后，濑子的身体马上靠过来，一阵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刘星野赶紧拦住她：“濑子小姐，你干什么？” 濑子的脸几乎贴到刘星野脸上。“怎么，我有什么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想着明子呢，她生病了，不能陪客人。” 刘星野想，怎么这些人都把我看成逛窑子的。 他掏出证件，举到濑子眼前。“濑子小姐，看清楚了，我是在办案，不是来享乐的。” 证件上虽然是中文，但警官几个字濑子还是认得出来的。 她身子靠回去。“原来你真是警察。” 她马上又问：“你真是满洲国的警察吗？” “你不是看过证件了吗？”刘星野把证件收起来。 “我听说一些日本人也在满洲国的政府里做事，你不会是这种情况吧？” 刘星野笑了。“不必紧张，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可是你的日语很好，听不出来是中国人。对了，刘警官，你为什么要找明子呢？” “其实，我要找的是小岛纯子。” 濑子有些吃惊：“你连明子的真名都知道了？” “难道纯子没跟你说过，有个中国警官曾经帮助过她吗？” 濑子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中国警官。纯子说过那个中国警官或许能帮助她。” “她说的没错。在哈尔滨，我是唯一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濑子打量着刘星野，显然是在心里判断是否该相信眼前这个中国警官。 刘星野的目光平静而真诚。 濑子低下头，不知是否该开口。 刘星野问：“濑子小姐，你的真名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濑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岛里佳。” “里佳小姐，纯子的情绪还好吧？” 里佳摇头。“很不好。她想自杀，被我劝住了。可是，我一直在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也许不该离开她，可是，我们不能都不去上班啊。” “里佳小姐，你现在就把纯子的一切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黄包车在东风街的一栋楼前停下，里佳的话也刚刚讲完。 刘星野叹道：“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悲惨的故事。”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哈尔滨的冬天天黑的早，天已经差不多黑下来了。 两人下车，上楼。 在四楼深处一个房间门口，里佳用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一进门是一个客厅，地上铺着席子，被布置成榻榻米的样子。正中放着一张小桌子，旁边有几个圆垫子。刘星野学里佳的样子，把门口把鞋脱下，换上拖鞋。 从里面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里佳，是你吗？” “纯子，是我。”里佳边说边走进里屋，“我还带来一个客人。” 说着，她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里屋拉着窗帘，陈设比较简单，地上也铺着榻榻米，上面躺着一个女人，骤亮的灯光让她一时有点眼花。 “里佳，你带谁来了？” “是警察厅的刘警官。” 刘星野走进来。 他看见榻榻米上躺着的女人果然是小岛纯子。 刘星野上一次看到她还是在两天前，她的脸色看上去比在医院里更加惨白了，神情也非常萎顿。 “是你？”小岛纯子要坐起来，刘星野都赶紧走过去，要她躺着不要动。 “对不起，我这个样子。” “没关系，你是病人，需要休息，躺着吧。” 刘星野在小岛纯子旁边盘腿坐下来，里佳说去泡茶，离开了房间。 “刘警官，你终于找到我了。”小岛纯子的声音也比前几天微弱了不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刘星野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就问她为什么从医院跑回来。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屋里，说这里还不错。 “刘警官，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是一个中国警察，为什么要帮助我……我这种日本女人呢？” “因为我是警察，而你是受害者。只要是受害者，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让我遇到了，我都会一查到底，我都会帮助他们。这是我的职责，这也是警察的职责。” 小岛纯子痛苦地摇头。“没人能帮助我。” “你错了，纯子小姐，能帮助你的人就在你眼前。现在在哈尔滨，唯一能帮助你的人就是我了。” 小岛纯子扭头看着刘星野，过了一会儿才说：“刘警官，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从医院里跑出来？” “不，”刘星野轻轻摇头，“不需要了，我已经知道原因了，是因为高桥龙一，对不对？” 尽管身体非常虚弱，但是小岛纯子的脸上还是显出吃惊的神色。 这个中国警官好像总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刘警官，你怎么会知道高桥君呢？” “很简单，因为现在特高课让我来负责调查高桥君这个案子。” 小岛纯子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几分血色，她从枕头上抬起头，急切地问：“刘警官，告诉我，高桥君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吗？” 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声音也高了许多。 刘星野不忍让她伤心，但又无法撒谎。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高桥君的确出事了。” 小岛纯子眼眶里立即充满了泪水，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高桥君，他……真的死了？” 刘星野看着她，再次点点头，这次他什么话也没说。 小岛纯子的头靠回到枕头上，无声地哭泣起来，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不过，小岛纯子很快止住泪水，问道：“是谁害死的高桥君？” “犬养浩。” “犬养浩，为什么是他？”小岛纯子突然叫起来，用手狠狠地捶着榻榻米，“为什么又是他？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命吗？” 她喊叫起来，嚎啕大哭，不停地捶打着榻榻米，动作那么剧烈，刘星野担心她的伤口会崩裂。 刘星野按住小岛纯子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你不要这样，当心伤口。” 听见声音，里佳拿着托盘跑进来，托盘上放着茶壶和三个茶杯。她把托盘放下，赶紧来到小岛纯子身边。 “这是怎么了？纯子，你不要这样，当心伤口会裂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句是问刘星野的。 刘星野轻轻摇头，他把按住小岛纯子的双手放开。 里佳把纯子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她。 小岛纯子不停地哭泣，哭声是那么悲伤、凄凉。 刘星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都没用。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她把情绪发泄出来，然后，她会把她的故事讲给他听，就像其他受害者一样。 第六十一章 纯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消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二章 消息 柳伯钊回到茶庄，把老常叫过来，要他马上去六号联络点等着。电报小组通常把电报都送到那里去，柳伯钊要他拿到电报后，马上送过来。 老常很快就回来了，省委的回电只有两个字：待查。 这个回复在柳伯钊的意料之中，他期待的是省委的第二次回电什么时候到。 下午很快过去，天早已黑下来，晚饭都吃过了，第二封电报还没有来。 柳伯钊看看表，已经6点半了，他决定去秘密联络点。他答应过刘星野，晚上会在那里等着，他希望刘星野今晚能去那里和他碰头，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老常又去了六号联络点。柳伯钊已经告诉他了，如果他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就把电报送到秘密联络点去。 晚上8点左右，门上响起敲门声。 三短两长，是约定的暗号。 柳伯钊开门，刘星野走了进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柳伯钊说他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他，刘星野说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我们先听哪一个？”柳伯钊问。 “当然是坏消息。”刘星野说。 两人落座，柳伯钊给刘星野倒了一杯茶。 “星野，坏消息就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东京回电了？” 柳伯钊点头。“我也是刚刚收到电报。” 刘星野打量桌上，没发现有纸张，桌上除了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外，什么都没有。 “已经烧了。”柳伯钊知道刘星野在找什么，“连我也没想到今天就能得到回复，看来，在日本的同志也一刻没有放松警惕啊。” “电报怎么说？” “电报上说，在东京发现有人去调查大寒了。” 虽然这一情况证实了刘星野的判断，但他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感觉，反而让他为大寒深深地担忧起来。 他问道：“他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前天去了高中和大学。”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很少，估计也就两三天吧。” 情况果然十分危急。 “老板，你打算怎么办？”刘星野问。 “我这不正等着你一起商量么。我打算把大寒连夜救走，失去这样一个内线，的确很可惜，但是没办法，我们不能冒险，大寒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刘星野沉吟了一下。“今晚把人救走，是不是太仓促了。” “的确有点仓促，但是，我担心到了明天，情况会发生变化。” “不会那么快。”刘星野说，“日本方面既然安排了大寒潜伏，就一定做了大量的工作，不会轻易地让人查出线索来的，他们说还有两三天，应该是可信的。 如果今晚行动的话，首先救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其次，夜里盘查非常严，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出城，并不太容易。即使出去了，一路上都是哨卡，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 “那我们就冲出去。” “能冲出去固然好，但万一惊动敌人怎么办？哈尔滨是中心城市，周围都是鬼子的驻军，特高课一个电话打过去，我们的人就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即便有地下交通站接应，但是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想要躲过去，也绝非易事。如果不能连夜闯出去，第二天松本一定会展开全城大搜捕，那时候再想出城就更困难了。” “星野，你有什么主意呢？” 刘星野微微一笑。“我倒有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不知道柳老板是否感兴趣。” “不妨说来听听。” 刘星野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柳伯钊听了以后琢磨了一下，连连点头。 “这个主意好，不需要那么匆忙，而且还能骗过敌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充裕的时间，不动声色，却已经暗度陈仓了。好，太好了。” 柳伯钊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星野，你小子脑子就是快啊，临危不乱，应对从容。我就说嘛，将来你会让松本非常头疼的，哈哈。”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一晚上都忘了喝口茶了。他拿起茶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水都喝光了。 他放下杯子。“对了，星野，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就是我把这个案子给破了。除了一两个细节还没有搞清楚外，这案子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行啊，你小子真是有两下子，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案子给破了。要是以前有人说三天可以破了这个案子，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不过，我现在终于相信了，因为你小子就是有这个能耐，这才两天，你就把案子破了。说说吧，你是怎么破了这个案子的。” 由于时间紧迫，刘星野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破案的思路。 尽管他只是略略地说了一下，可是，案情的诡异和复杂程度还是把柳伯钊惊呆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大寒就这么暴露了。 “这……竟然是这样？我们一个潜伏了多年的高级卧底就这么暴露了？怎么会这样？这也太……” 他苦笑着摇头。“这似乎有点……太不值得了。” “是的，”刘星野跟着叹口气，“就是这样。其实，和人们想象的不一样，有的时候，一些重大事件的发生，其原因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微不足道，可是，不该发生的的确就这么发生了。” 柳伯钊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赶的太巧了，”刘星野说，“可以说是运气不佳，但我想也和压力有关。” “压力？”柳伯钊愣了一下，“对，是压力。在那种环境下潜伏，压力可想而知。” “我也是一个卧底，”刘星野说，“可是，我的压力比起大寒的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大寒还是孤身一人。” “在那样的环境中孤军奋战，大寒的神经每天一定都绷得非常紧，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是偶然，也是必然。” 说到这里，柳伯钊长叹一声。 他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过度使用大寒，或许大寒的神经不会绷得那么紧。一想到这些，柳伯钊就感到痛心疾首。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现在不是发感慨的时候。 “星野，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救人的具体步骤吧。” 两人把营救计划又研究了一番，把一些细节落实了。 柳伯钊说：“想要营救成功，必须要先见到大寒。” 刘星野说：“这个应该不难。” 柳伯钊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星野，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松本突然让电讯处的人下班后可以回家了。” 刘星野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浅浅的、狡黠的笑容。 “柳老板，你知道是谁建议松本让他们可以回家的吗？” 柳伯钊看了一眼刘星野。“不会又是你吧？” “不错，正是本人。我不仅建议松本把电讯处的人放回家，而且，我还建议他派人盯着这些人，看看他们下班后都和什么人接触。” 柳伯钊眉头一挑。 刘星野马上接着说下去：“其实，就是我不说，松本也会这么安排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把他的意思说出来罢了，同时也显得我见识不凡。” 柳伯钊点头。“聪明，这会让松本觉得你很有头脑。” 说到这里，柳伯钊指着刘星野说：“你小子脑子太快，每一步后面都设了套，松本这下可算是遇上对手了。” “柳老板，你别拿我穷开心了。怎么会是我呢，哈尔滨人都知道，松本最大的对手是谷雨，就是您柳老板啊。” “行了，你小子就别在这里拍马屁了。对了，星野，明天就是松本给你的最后一天了，你打算怎么做案情陈述呢？” “我打算在案情报告会上，亲自揭开大寒的真正面目。” 柳伯钊凝视着他。“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而且，我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柳伯钊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也好。或许，现在真的到了应该揭开大寒真正面目的时刻了。” 由于还要连夜安排营救任务，所以，两人很快就分开了，先后脚离开了联络点。 第六十二章 消息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再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三章 再查 第二天早上，刘星野来到特高课调查小组的临时办公室。 今天是调查的第三天，也是松本给他的最后期限。 今天，刘星野特地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他是第一个到的，随后多田、野岛和西村也陆续到达了。 他们三个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军装。 西村一看到刘星野，便大惊小怪起来了：“刘桑，你又换了一身行头，你怎么每天都换一身衣服呢？” 刘星野说：“可能我想换换运气吧。要想三天就破了这个案子，我们需要运气。” 西村奸笑起来：“嘿嘿，我就说嘛，你们当警察的就是外快多，能捞就捞，能贪就贪，不管是日本的，还是满洲的警察都一样，嘿嘿。” “西村君，你太主观了。内心黑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黑暗的，内心阳光的人，看什么都是阳光。” “黑暗？阳光？很好，我们就来说说阳光吧，嘿嘿。”这家伙猥琐地笑起来，“刘桑，我听说你从妓院里带走了一个姑娘，你们去了她的住处，然后又找了另一个姑娘。哈哈，刘桑，你行啊，趁我们不在，你一次搞了两个姑娘。我以为我就够无耻的了，没想到你比我们还无耻，真不愧是臭美相同啊。 他竖起大拇指。“刘桑，你真行，比我们都厉害，这是你说的阳光还是黑暗呢？哈哈哈。” “是吗？”野岛也好奇地看着刘星野。 “野岛君，你别听他瞎说，我是去找人的。濑子和明子住在一起，我带濑子出去，是让她给我带路的。” 西村根本不信。“刘桑，你就不要解释了，这种事情我是理解的。我不太理解的是，你是怎么把两个女人都拿下的，我拿下一个都累得不行。刘桑，你有什么诀窍，透露透露呗？” 刘星野直摇头。“西村君，跟你这种人根本没法解释，你总是以自己的眼光看待别人。” 西村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又转向野岛。“野岛君，我听说你昨天也叫走了一个姑娘，哈哈。可以啊，野岛君，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干起这种事来，一点也不含糊。怎么样，野岛君，货色不错吧？” 野岛咳嗽了两声：“咳咳，还行吧。” 听了他们的话后，多田有点纳闷，问道：“喂，你们昨天到底是去找人，还是去找姑娘？” 没想到刘星野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找人。” 看上去，多田似乎不大相信这个回答，他问道：“刘桑，你找到的那个妓女——” “——明子。” “对，明子。这个女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她可以解开三分之一的谜团。” 多田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三分之二呢？”多田问。 “那就看今天咱们的运气了，我估计我们至少可以再解决三分之一的谜团。” 多田三个人还是一头雾水。 多田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这个调查小组的使命即将结束。 其实，他们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可是第三天早上的到来，似乎预示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屋里出现了一段小小的沉默。 多田问：“刘桑，今天我们查什么呢？” 刘星野问他有胃病的人查得怎么样了，多田说还差一些人没有问到，估计今天上午可以查完。 刘星野高兴，要他继续查。 多田问刘星野上午要去查什么地方。 刘星野说他去陆军医院，拜访一下高桥龙一的朋友藤村医生，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高桥的其他朋友。 “好在高桥在这里的朋友不多。”他补充说。 西村最怕打针，也受不了医院的味道，就说道：“刘桑，医院我就不去了，那地方我实在受不了。” “也好，你就帮野岛君找到那个丢失的酒杯吧。” 野岛说：“刘桑，很抱歉，昨天我的人找了一天也没找到那个酒杯。那个酒杯是否很重要？” “很重要，找到它或许就可以解开最后三分之一的谜团了。” 野岛三个人被刘星野左一个三分之一，右一个三分之一搞糊涂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野岛眨巴眨巴眼睛说：“也就是说那个酒杯非常重要，我们还要继续寻找？” 刘星野点头。 “可我的人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 “继续，野岛君，请继续找。” 最后，刘星野看着三个人说：“诸位，今天是调查的最后一天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最后再努力一把，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出现惊喜呢。” “刘桑，”多田佩服地说，“不管今天最后是否有结果，你的斗志都让人敬佩。” “谢谢多田君。”刘星野看了看表，“下午1点，咱们在这里碰头。现在，大家干活吧。” …… …… 下午1点，多田和野岛走进临时办公室，发现刘星野已经在里面了，正读着一张报纸呢。 很快，西村也到了。 “就剩下半天了。”西村说了一句，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凑到刘星野跟前，“刘桑，我们只剩下半天了，得好好利用一下。” 刘星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西村君，你有什么建议呢？” “嘻嘻，”这家伙满脸涎笑，“刘桑，我们为什么不再去妓院调查调查呢？要知道，昨天我只去了几家而已，剩下那些家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呢。嘻嘻，刘桑，你觉得怎么样？” “西村君，你把这里当成风纪组了，没事就往妓院跑。我们只剩下半天时间了，得好好利用一下，可不是用到逛窑子上。” “可是，只有半天时间，你查也查不到什么了，还不如把时间用在有用的地方呢。要知道，我们这点权力，明天就过期作废了。” “要去你自己去吧。”刘星野不再搭理他，他转向多田，“多田君，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总算查完了。司令部有胃病的人还挺多，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人，有三个人也和高桥龙一一样吃胃舒片。” “他们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都是男的，胃病比较严重，所以才吃胃舒片。女的也有几个得胃病的，但没那么严重，没人吃那种药。我估计这可能跟男的不太注意按时吃饭有关，女的在这方面要好一些。” 刘星野面露喜色。“14日到司令部来访的人中是否有胃病患者呢？” “也有一个，但他吃的是另一种药。” “吃胃舒片的人当中，是否有人在14日那天朝楼下扔过一个小药瓶呢？” “没有，他们都表示没有这么做过。” 听了这个消息后，刘星野有点喜不自禁。 多田问：“刘桑，这个消息有用吗？” “有用，太有用了，”刘星野一拍多田的肩膀，“多田君，你可帮了大忙了。” 能帮上忙，多田很高兴，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帮了什么忙。 刘星野又转向野岛。 野岛说他们在电讯处到处又查了一遍，还是找不到那个酒杯，他不认为他们忽略了什么地方。 “这点我相信。”刘星野说，“野岛君，我相信你们已经找了所有的地方，做到了巨细靡遗。现在，我倾向于认为，没有找到酒杯，不是因为你们不够认真，而是因为我们的认知发生了偏差，导致东西可能就在我们眼前，但我们却视而不见。” “什么意思？”野岛不明白，“什么是认知偏差？” “意思是说，酒杯可能就在司令部大楼的某个地方，很可能就在电讯处。不是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是被放在一个很常见的地方，正因为很常见，以至于被你的人忽略了。” “不可能，我的人什么地方都找了，没有什么地方被忽略。” 刘星野说：“野岛君，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的人不能干，只是说他们没有找到思路。野岛君，不知道你是否读过爱伦坡的小说《一封失窃的信》，那里说的是有个人偷了一封重要的信，警察把整个屋子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找不到。 其实这人并没有把信藏起来，而是把那封信和其他信件一起放在桌上了，信封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有点陈旧。警察只想着在隐秘的地方寻找，却没想到那封信就在他们眼前。我想现在的情况和那小说里写的有点类似，这个酒杯就好像那个小说里的那封信，它其实不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在一个我们容易忽视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认知偏差。” 野岛似有所悟，皱着眉头，动起脑子来。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刘星野说：“我本以为寻找丢失的酒杯是个体力活，没想到是脑力活。算了，野岛君，这动脑子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刘桑，会不会酒杯已经被人带走了？”多田问。 “绝对不可能。”刘星野说，“野岛已经说了，我也问过那些宪兵，他们每天搜身都非常仔细，在这种情况下，酒杯是不可能被带出去的。” 第六十三章 再查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理惠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四章 理惠 几个人坐车再次来到日军司令部。 在电讯处的会议室，刘星野几乎把所有涉案人员又叫来问了一遍，这一次他主要追问了几个细节问题。 他问14日那天下午在电讯处走廊门口站岗的两个卫兵，他们是否确定那天下午，在高桥龙一办公室门口的两个宪兵是否进过办公室。 两个卫兵很肯定地回答说，那两个宪兵一直在门口站岗，没有进过高桥的办公室。这一点他们可以确定。 “你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那里，你们怎么确定在你们视线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不会进入办公室呢？” 两人表示，他们不时把目光投向走廊深处，如果有一个宪兵不见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 一个卫兵说： “虽然我们看不清走廊尽头宪兵的脸，但他们的衣服和姿势很容易辨认，而且两个宪兵站在门口，这种情况在这里也不常见。 站岗是很单调的，我们只有不停地转移视线，才能让这个工作显得不那么枯燥，有点新鲜东西，总是比较吸引眼球，所以，我们时不时地就瞄向走廊深处。高桥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所以一眼就可以看见门口的那两个宪兵。 我们是两个人，即使一个人视线移开，另一个人可能把视线又投过去，高桥门口的那两个宪兵如果少了一个的话，我们马上就会发现。” “你们没发现这两人进去，也没发现他们两人离开过，那么，这中间是否有人从高桥办公室里出来过呢？” 两人笑着说不可能，如果有人从里面出来，他们也一定会注意到的。 刘星野又询问了一下14日那天上午在走廊门口站岗的两个卫兵，他们的站岗时间是从早上10点到中午12点。 刘星野发现这些卫兵对陌生的人比较注意，而对相对熟悉的电讯处的人反而印象模糊，他们只记得这些人在各个办公室走进走出，但是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至于具体到某个人在什么时间在走廊里走过，他们都记不清了，因为他们每天都远远地看着这些人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有时候把那天的情形和之前或之后几天的情形搞混了。 刘星野表示理解，又问他们是否记得，那天在11点以后，电讯处的人是否有人出去过。 两个卫兵都肯定地说有，而且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从东京来的小泽理惠。 “你们肯定是她吗？” “肯定是她。”两个卫兵笑嘻嘻地说。 他们解释说，因为小泽理惠是电讯处里最漂亮的姑娘，是他们这些卫兵经常谈论的对象，所以不会弄错。 刘星野想起那个面容娇好，身材苗条，梳着一根辫子的女报务员。确实，像那样一个姑娘是很难让人搞错的，何况站岗的是两个人，不可能都搞错。 “当时她拿了什么东西？”刘星野问。 “拿了一个文件夹，可能是去其他科室送电报去了。” “当时是几点？” “快11点半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当时快吃饭了，我肚子有点饿，就盼着下岗了。”那个卫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午饭前，小泽理惠回来过吗？” “没有，估计送完电报后直接去餐厅了。” …… …… 小泽理惠被叫到会议室。 她刚走进来，刘星野发现西村三个人一改刚才的懒散，马上都正襟危坐起来。 对于一个漂亮姑娘而言，可能她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存在本身就能产生某种影响。 小泽理惠的辫子不长，她把这根辫子并没有放在脑后，而是耷拉在肩膀上，这更让她增添了一份妩媚。就连单调的绿军装穿在她身上，也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剪裁得当，凸凹有致。 在清一色的军营里看着这样的尤物，难怪西村三个人会心猿意马，连刘星野在向她问话时，脸上都面带笑容。 “理惠小姐，听口音，你是东京人吧？”刘星野问。 “是啊，我从小在东京长大，是地地道道的东京人。刘警官也是东京人吗？” “不，我是地地道道的满洲人。” “你父母是否有人是东京人呢？” “也不是，他们也都满洲人。” “原来是这样，刘警官，你的日语很不错，还带着点东京口音。” “那是因为我的老师是东京人。理惠小姐，你中学和大学都是在东京读的吗？” “是啊，我基本上没离开过东京，没想到第一次离开东京，就跑到满洲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说着，小泽理惠笑起来。 那笑容简直就像在屋里吹进来一股春风一样，让多田几个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西村几乎不错眼珠地盯着小泽理惠看。 小泽理惠显然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丝毫不觉得尴尬，依旧面带笑容，显得落落大方。 刘星野想，难怪电讯处的人都喜欢她，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好。 “理惠小姐，14日上午11点半左右，你是否去其他部门送过电报？” “是这样。” “给什么部门送电报？” “差不多每个部门都有。” “送完电报后，你没有回到电讯处？” “没有。在秘书处送完文件后已经快12点了，我和几个朋友聊了一会儿天，就一起去楼下餐厅了。” 说到这里，小泽理惠顺手摸了一把搭在肩上的那条辫子。这个动作很自然，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刘星野想，这个小泽理惠不仅有魅力，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她还懂得如何施展这种魅力。在战争期间，在军纪严肃的司令部里，这样的魅力会放大数倍。 他继续问道：“理惠小姐，14日上午你是否见过高桥龙一？” “见过，我去找他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那时候是几点？” “10点20左右。” “你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了多长时间？” “很短，大概不到一分钟。他签完字，我就拿着文件离开了。” “你没跟他说什么？” “没有，因为没什么事，只是找他签字。高桥君在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只谈公事。” “我听说他经常在办公室里和下属喝酒，好像他也有轻松的时候。” “那是跟男下属，他从不和女下属在办公室里喝酒聊天。” “明白了。”刘星野点头，“那天你再也没去过他的办公室吗？” “没有。”小泽理惠叹口气，“我没想到那竟是我最后一次在办公室里见到高桥君了。当然，后来又在那里看到他，不过，那时他已经……已经……” 刘星野说：“理惠小姐，你不必说了，我们都明白。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在餐厅是否看见高桥龙一呢？” “看见了。” “他当时情绪怎么样？” “我只是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情绪如何，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没有食欲。”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吃完饭送盘子时，看见他把一大半饭菜都倒掉了。” “都倒掉了？” “好像没怎么吃。” “你没和他说话？” “没有。高桥君吃饭的时候大多是一个人，而且，他不太和人亲近，所以，我们在餐厅里顶多和他打个招呼，一般不会和他说话。” “是这样。”第一次询问的时候，没人提到这个情况。 刘星野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理惠小姐，上次你说你是听到中野亚美的喊叫声后才跑过去的，你跑到高桥办公室的时候，是否看见有人从屋里拿走了一个酒杯呢？” “酒杯？”小泽理惠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跑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我挤进去看了一眼，看见高桥君坐在沙发上，样子很可怕，吓得我赶紧退了出来。我没看见任何人拿走酒杯。” “当时是否有人手里拿着酒杯呢？” “也没有。” “当时是否有人接近过高桥的办公桌呢？” “没有。我们大家都挤在门口，谁也不敢往里面走，屋里只有犬养浩和两个宪兵。” 小泽理惠离开后，西村长出了一口气。 “天哪，她太漂亮了！”这家伙感叹道，“我觉得她很像电影明星高峰秀子。电讯处这帮家伙就是有福气，光女兵就一大堆，漂亮的就好几个，哪像我们情报处，里面都是和尚，这也太不公平了。” 第六十四章 理惠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奇怪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五章 奇怪 刘星野发现电讯处有好几个人今天没来上班，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不是请了病假，就是轮休了。 最后，几个人来到处长藤原的办公室，向他询问这方面的情况，藤原立刻抱怨开了： “能不生病吗？高桥君被毒死了，电讯处的诸位同事都很震惊，结果倒好，我们反而被特高课给扣下了。不让我们回家，每天就像对待犯人似的对待我们，动不动就盘问，搞得好像是我们把高桥君给毒死的。 我就不明白了，杀人凶手犬养浩已经被抓了，为什么还把我们大家给扣下？大家本来心里就不好受，这一下就更紧张了，搞得人心惶惶的。大家既憋屈，又害怕，谁知道特高课会不会把什么罪名加到自己头上。 你们中国有个词叫折腾，对，这几天特高课就是在折腾我们。这几天，大家一个个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昨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不少人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好几个人都病倒了。别说别人了，就连我都想请假，咳咳。” 说到这里，藤原咳嗽了两声，继续抱怨： “可我不能请假，我必须得来，谁让我是这里的头头呢。等这阵过去了，我最起码得歇一周，才能缓过来。不光是病假，还有一些人是轮休，因为昨天是星期天，我们这里不能没有人，星期天也得有人值班。 有些人今天没来，是因为昨天算他们值班了，今天得到轮休，比如井崎是请病假，中野亚美算轮休。各个科室要请假的人加起来有十几个，我只能每个科室批准一个人，加上轮休的几个人，所以，今天这里看起来好像人少了点。 要说这一切都是犬养浩这家伙闹的。这家伙真是混蛋，他给我增加了多少麻烦，现在每天我都被弄得手忙脚乱的。唉，如果高桥君在就好了，没有了高桥君，现在这里全乱套了。这个犬养浩，真是该死啊！” 刘星野问他14日那天在楼下餐厅是否看见过高桥龙一，藤原说看见了。 “当时，高桥君和其他几个科室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看得出他和那几个人不是一伙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几个人相互之间谈笑风生，高桥君坐在旁边不闻不问，显然他只是偶然和那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我走过的时候，还叫高桥君和我一起到另一张桌子吃饭呢，但他谢绝了，说他快吃完了，可是，他盘子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我当时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就走开了。” “你说高桥没怎么吃饭？” “是啊，他盘子里的饭菜还满着呢。” “他当时情绪怎么样？” “情绪？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心事重重的。” 心事重重的？ 刘星野咬着嘴唇琢磨起来。 “刘警官，你认为这和他下午被害有关系吗？” 藤原的话让刘星野回过神来。 “都有可能，藤原处长，都有可能。”他含含糊糊地说。 刘星野让藤原回忆一下，当他听到中野亚美的喊声赶到高桥办公室的时候，是否看见有人从屋里拿走了一个酒杯。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大家都在那里看着，没人能从办公室里面拿走酒杯。”藤原很肯定地说，“甚至没人敢靠近沙发，只有我傻乎乎地走了过去。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我以为是谁在开玩笑吧，没想到高桥君真的死了。看到尸体那副模样，吓得我赶紧退回来，我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尸体，我多少知道那叫犯罪现场，得保护起来。” “有人靠近过高桥的办公桌吗？” “没有，大家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谁也不敢进去。” “平时呢，有人靠近高桥的办公桌吗？” 藤原笑起来，显然刘星野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 “刘警官，你知道，有时候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可是几乎在每个地方，都有一些禁区，是大家轻易不会去碰的。 对，高桥君的办公桌就是我们这里的禁区之一。你也知道，高桥君每天接触的都是机密电文，他接触的电文比司令官还多，所有的电文都要经过他那里，然后才分发给各个部门。说他的办公室是整个司令部大楼里最机密的办公室毫不为过。 而他的办公桌就是他处理机密电文的地方，除了公事，任何人都不会轻易走近他的办公桌。我们可以坐在办公桌的对面，和他谈公事，也可以和他到沙发那边喝酒聊天，但是，没人敢走近办公桌的另一面，没人敢招惹这种嫌疑，连我都不例外。” 几个人从藤原的办公室出来，多田问刘星野这一次是否有收获。 “有，而且还不少呢。” “是吗？”多田有点意外，他可没看出来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刘星野说：“我发现我们以前忽略了一个人，包括你们特高课上一次的调查也同样忽略了这个人。” “是谁？” 多田有点吃惊，他不记得他们忽略了什么人。他看着野岛，野岛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是谁。 “高桥龙一。”刘星野说。 “高桥龙一？” 几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吃惊地看着刘星野。 西村说：“刘桑，高桥龙一不是死了吗？” “不错，正是因为高桥龙一已经死了，我们都把他当成受害者，所以，我们调查的重点全放在犬养浩身上了，因而把高桥龙一给忽略了。可是别忘了，当时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高桥死了，但不等于说在他身上就找不到线索了，我们只把目光集中在犬养浩身上，其实是自废了一半武功。” “可是，刘桑，高桥身上有什么线索呢？”多田问。 “今天你们也听了这些人的描述，你们对案发当天的高桥有什么印象？” 多田试着回忆说：“根据小泽理惠和藤原处长的描述，高桥那天似乎有心事，午饭没怎么吃。” “这些人都是高桥身边的人，他们描述的都是直观的感受，我们做调查的要看到直观感受背后的东西，因为我们是在一定距离之外看待这些现象。多田，根据他们的描述，你对那天的高桥有什么印象？” “什么印象……”多田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印象，好像没什么明显的感觉。” 刘星野看着野岛。野岛摇摇头。 刘星野转向西村。 西村赶紧摆手：“刘桑，别问我，对这种事我可一窍不通啊。” 多田问：“刘桑，你就直接给我们说说，你对案发当天的高桥龙一有什么印象。” 刘星野看着几个人说：“我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奇怪。” “奇怪？” “是，奇怪。高桥龙一那天的举动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中午在餐厅的时候，高桥龙一心事重重，吃不下饭。结果，下午一上班，他就被毒死了。你们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吗？” 刘星野这么一说，几个人也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多田有点着急了，问是不是应该把那些今天没来上班的人都叫到这里来询问一下。 “尤其是中野亚美和井崎，他们和高桥的关系都比较密切。中野亚美是高桥龙一的助理，她对高桥非常熟悉，而井崎经常和高桥在办公室里喝酒，高桥最后一次在办公室里喝酒，就是和井崎一起喝的，他们一定能提供一些情况。” 刘星野看了看表，发现已经4点半了。 “来不及了，”他说，“不过，有小泽理惠和藤原几个人的话就足够了，我已经了解了想要了解的东西了。” “刘桑，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多田问。 “我们直接去问当时在办公室里的那几个人。” 第六十五章 奇怪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知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六章 知晓 刘星野几个人驱车又回到特高课。 他们来到地下审讯室，先见了当天跟着犬养浩来到电讯处的那两个宪兵。 北坂和沟口都说他们没看见有人从屋里拿走酒杯。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两个人当时就站在屋子中央，拿枪对着中野亚美。后来中野亚美退到门口喊叫，其他人跑过来，他们堆在门口，但没人敢走近高桥的尸体，只有藤原处长走近过一次，看了一眼后，吓得赶紧就跑回到门口了。在此期间，没有人拿走酒杯，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 刘星野问当时是否有人走近高桥的办公桌或者保险柜，两人都说没有。 “那些人挤在门口，但是，谁也不敢走进来。” …… …… 两个宪兵被带走后不久，前宪兵队长犬养浩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这家伙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胡子茬好几天没刮了，在脸上到处蔓延，看上去乱糟糟的，更给他增添了一份野性。 他戴着一副镣铐，走起路来，哗啦哗啦直响。 刘星野几个人坐在桌后。 刘星野一指前面的椅子，犬养浩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看他坐下来的架势，好像一下子能把椅子给压塌了。 “奇怪啊。”西村小声地说。 “有什么奇怪的？”野岛问。 西村说：“你看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就要大祸临头了，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他对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已经胸有成竹了。” 多田也感到奇怪，他问刘星野：“刘桑，是挺奇怪的，你看都到这时候了，这家伙还这么镇定，他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刘星野说，“这家伙这么镇定，是因为他手里有一张牌。” “一张牌？什么牌？刘桑，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 刘星野说着站起身，来到桌前，把身子靠在桌子边沿，双手抱肩，居高临下看着犬养浩。 从刘星野一起身，犬养浩就盯着他。 这会儿，这家伙歪着头，乜斜地看着刘星野，一脸的不屑。 两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看着对方，似乎在暗中较劲。过了一会儿，犬养浩翻了一下白眼，把目光转向坐在桌后的几个人。 刘星野开口了：“犬养队长，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犬养浩又斜着眼看着刘星野。 “考虑认罪，考虑说出真相。” “我是被冤枉的，这种问题用不着考虑。” 刘星野摇摇头。“你还是那么固执。” 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犬养队长，我记得你是札幌人，怎么说话带有东京口音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有亲戚在东京，我中学就是在东京念的。东京是大城市，大家都愿意去那里。另外，我大学也是在东京念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被那家大学开除了？” 犬养浩不屑地说：“什么开除，是我不愿意读了，因为我要参加圣战。”他的嗓门立刻高起来，“我要到支那参加圣战，你明白吗，圣战！嘻嘻。” 这家伙又开始挑衅起来了。 他身子一挺，举起双手晃了晃，铁镣发出哗啦的声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睛里放着光，故意露出他的牙齿。 “这就是你参加圣战的结果吗？”刘星野下巴一点他的铁镣，不动声色地问。 犬养浩的嚣张气焰顿时受挫，他放下双手，身子也矮了半截。 “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他小声地嘀咕着，“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刘星野双手松开，身子离开桌子，在屋里慢慢踱起步来。 “犬养队长，那天当中野亚美把其他人喊来后，你是否看见有人接近过高桥的办公桌或者墙边的保险柜吗？” “没有。那些胆小鬼看见死人吓得要命，都挤在门口，谁也不敢走进来，只有藤原处长走近过高桥。” “犬养队长，我请你回忆一下，当你醒来后，直到卫兵把你们从高桥办公室里押走，在此期间，是否有人从高桥的办公室里拿走了一个酒杯呢？” “你说什么？什么拿走酒杯？”犬养浩不明白。 “犬养队长，你知道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有几个酒杯吗？” “五个。” “你怎么知道是五个？” “我常去高桥君那里喝酒，自然知道了。” “知道就好。高桥君的办公室里有五个酒杯，可是，当你们几个被带走以后，我们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四个酒杯了，少了一个，所以，我才问你是否看见有人拿走了一个酒杯。” 犬养浩恍然大悟。 他转了几下眼珠，想了一通，最后摇头。“没人拿走酒杯，我一直在屋里，没看见有人拿走酒杯。” “你不是说你当时迷迷糊糊的吗？” “我的头迷迷糊糊的，可是我的眼睛又没有迷糊，屋里人在做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确定高桥君的办公室里真的丢了一个酒杯吗？” 刘星野点头。“这一点可以确定。” 看得出来，犬养浩被这个新情况吸引住了。 他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情况。 他的两个眼珠不停地动来动去，他不知道这个情况对证明他是被冤枉的是有利还是不利。他在心中紧张地做着判断。 他回想当时的情形。他醒来后迷迷糊糊的，没有注意看茶几上有几个酒杯。不过，他毕竟是宪兵队长，具有敏锐的观察力，这时他回想起来，当他目光扫过茶几时，那上面的确只有两个酒杯。 想到这里，他马上说：“刘警官，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说明有人从办公室里把一个酒杯拿走了，同时也说明当时屋里不止我和高桥君两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应该是唯一的嫌疑人了，拿走酒杯的那个人更可疑。” “你说的很对，”刘星野说，“不过，很可惜，所有人——包括门口你带来的两个宪兵、走廊门口值班的卫兵、和在走廊里进进出出的其他人——都证明在你和高桥呆在办公室期间，既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过。” 犬养浩：“……” 没人进去，屋里却少了一个酒杯，对这个情况，犬养浩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刘星野对这个失踪的酒杯越来越感兴趣了。 原来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物证，可是，随着宪兵队多次搜查都没有找到，他对这个酒杯的兴趣逐渐提高起来。 或许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证物。 犬养浩正琢磨着，突然发现刘星野已经踱到他身边了。 他吓了一跳。 上次，刘星野就是这样走近他，接下来不管是他说出的话，还是他戳他的伤口的举动，都让犬养浩很难受。刚才他只顾琢磨那个酒杯了，没注意到这个中国警察又靠近了。 果然，刘星野在他身边停下，俯下身来，在他耳边小声说起来，声音很低，几乎接近耳语了，除了犬养浩，其他人都听不见： “犬养队长，你就不要再装了，你说的那一套蒙不了人的。你还等什么，赶紧把真相说出来吧，说出来，你就没事了。” 犬养浩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喊大叫，他看了一眼刘星野，也低声说：“什么真相？我不明白。” “你很明白。犬养队长，你监视了高桥龙一那么久，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吧，打猎的反倒上了猎物的当。可惜你不是中国人，你不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犬养浩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 这个满洲警官到底是什么人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第六十六章 知晓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拒绝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七章 拒绝 他抬头看着刘星野，发现这个满洲警官也在看着他。 刘星野目光平静，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但是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容。犬养浩总觉得在这笑容背后，有着某种意味深长的东西，有点嘲讽，又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 犬养浩，这个残忍暴戾的家伙，现在他的眼睛里不再有凶狠和桀骜不驯，而是代之以小心翼翼的警惕和游移不定，脸上也不再有粗野的表情。 此刻，这个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前宪兵队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凑过来，小声地说：“刘警官，你说的这些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刘星野无声地笑了：“你又在跟我装傻。” 他直起腰，慢慢走到犬养浩的另一侧，再次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 “犬养队长，你这叫执迷不悟，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害你的。你要明白，现在在整个哈尔滨，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你的人。你也许还不知道，今天晚上，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我是被冤枉的。” “你这么说没用，别人不会信，人家要看证据。” “证据应该你去找，你是负责这个案子调查的人，这是你的职责。” “光靠我找不到证据，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是整个哈尔滨唯一一个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人，这可没用，我得去说服别人，而要说服别人，就需要证据。可惜，我手里没有证据。” “你既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就能找到证据。” 刘星野摇头。“犬养队长，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看着你完蛋吗？他们中有你过去的敌人，也有你过去的朋友，很多人都想利用你这件事做文章。所以，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你很难翻身。”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听了这话，刘星野脸上又露出那种浅浅的、狡黠的微笑。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救你。” 犬养浩急忙问：“什么办法？” “凡事有前因就有后果，有后果必有前因，找不到证据，我们可以找原因。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刘星野的话让犬养浩内心惊骇得无以复加，他的身子微微向后移开，扭过头，再次打量着刘星野。 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刘星野依然带着那种颇有玩味的笑容看着他。 这个满洲警察太可怕了！ 对于刘星野，犬养浩有着非常复杂的矛盾心理。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作为宪兵队长的犬养浩对刘星野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宪兵队经常和警察厅打交道，犬养浩也因此听到了很多关于刘星野破案的事迹。 和其他日本人一样，犬养浩也同样认为这些事迹有点过于夸张了，他不相信一个这么年轻的警察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自从他得知刘星野负责调查他这个案子后，他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方面，他希望那些关于刘星野的事迹是真的，如果是这样，说明刘星野的确是一个神探，而在这个案子里，除非是神探，否则没人能查出真相；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刘星野查出所有的真相，因为真相是不可承受的，他只希望刘星野查出部分真相，把他解救出来就够了，其他的部分刘星野最好不要知道。 但是，这种事情谁能控制得了呢？ 就是在这样矛盾的心理状况下，今天他再次见到了这位满洲的警官。 听了刘星野刚才的话，犬养浩心中大惊，那似乎表明刘星野不仅知道了密室的真相，而且还知道了其他的情况。 这可不是犬养浩所希望看到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关于刘星野事迹的传说全都是真的，他就是一个神探。 他想，特高课当初怎么让这个满洲人来负责这个案子呢？或许特高课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能量，他可以让事情向着另一个方向逆转。可是，如果派来的是另外的人，那个人却未必能查出密室的真相。 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现在，唯一让犬养浩感到有点希望的，就是刘星野是一位满洲的警官，而不是日本人，这一点或许可以救他的命。 但是，这个刘星野值得信任吗？ 现在，他越看刘星野的笑容，越觉得那是猫捉老鼠时的那种笑容。 可是，一个溺水的人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即使是一根稻草，他也得抓住。 犬养浩快速溜了一眼坐在桌后的几个人，又把身子靠过来，在刘星野耳边说起来，声音又低又急促： “案件就是案件，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什么前因，什么后果，你不要节外生枝，找到证据，我就是清白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证据。” “你一定能找到证据。我了解你，特高课其他人不了解你，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警察厅的神探，你破过很多案子，这个案子难不倒你。” “可我没有时间了，松本课长只给了我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刘星野抬起手腕，把表伸给犬养浩看，“你看，现在已经5点多了，7点半我就得做案情报告了，还有不到两个半小时。我不是魔术师，不能从礼帽里变出兔子来，但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为你开脱。” “不，不，”犬养浩有点气急败坏，“我不要什么另一种方式，我不同意，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不要异想天开了，你必须用正常的方式，来证明我的清白。” “可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不是唯一的机会，还有其他机会，你知道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我也说过我没有时间了。” “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清白的。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 “我知道没用，其他人不知道。” “只要我是清白的，你就必须救我，这是你的责任。你是一个警察，是一个侦探，你现在负责这个案子，你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这是你的职责。 我相信你能找到证据，我读过你的案卷，很多案子什么线索都没有，你都能破出来，这个案子你已经知道底牌了，你一定能找到证据。对你来说，这不是难事，不是难事。” “用另一种方式可以为你赢得时间。” “我不需要什么另一种方式，也不需要什么赢得时间，我只需要你证明我的清白。再说一遍，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去找到证据。” “可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可你是神探啊。” “但我不是神仙啊。” …… 两人这一番争论，把坐在桌后的多田几个人看得莫名其妙。 他们只看见这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似乎在争论着什么，而且还挺绪都在其中。 刘星野已经走出了门口，犬养浩还在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情形让多田几个人大为惊讶，这个性格暴躁的前宪兵队长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六十七章 拒绝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悖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八章 悖论 几个人从审讯室里出来，多田问刘星野刚才和犬养浩说了什么，让这家伙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没什么，我只是劝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对他没有好处，可这家伙是个榆木脑袋，转不过这个弯来。” 刘星野把榆木脑袋翻译成木头脑袋。 “木头脑袋？”西村想起犬养浩留着板寸的大脑袋，忍不住大笑起来，“像，太像了，哈哈哈，木头脑袋，哈哈哈。” 不过，对于刘星野的回答，多田和野岛两人显然并不相信，他们认为刘星野一定知道了什么秘密。 多田问：“刘桑，你刚才说犬养浩手里有一张牌，那是一张什么牌？那张牌能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吗？” “可惜，那是一张死牌。” “死牌？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那是一张无法打出来的牌。” “死牌？无法打出？”野岛问，“刘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刘星野没有正面回答，他看了一下表说：“已经5点半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理会这些事儿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在剩下的时间里，把那天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清楚。现在已经没人能帮我们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几个人在长长的、灯光昏暗的地下走廊里走着，旁边的门里不时传来犯人被拷打的惨叫声，这让从电讯处来的西村不免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鬼地方。”西村嘟囔着。 拐过一条走廊后，惨叫声减少了。 几个人沉默地走着，都想尽快离开这里。 多田打破了沉默：“刘桑，我想了一下酒杯的问题，发现我们陷入了一个悖论当中。” “哦，连悖论都出来了，说来听听。”刘星野说。 多田说：“根据这么多现场证人的证词，可以证明，办公室的门打开以后，不可能有人从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拿走那个酒杯，所以，拿走酒杯的只能是在办公室的门打开之前发生的，也就是说，只能是犬养浩拿走的，因为那时只有他和高桥在屋里。” 野岛说：“但是，我们在犬养浩和两个宪兵身上都没有发现酒杯。” “会不会犬养浩把酒杯从窗口扔出去了，”多田继续分析，“所以，开门后大家发现少了一个酒杯？” “这种可能性也不存在。”刘星野说，“我和西村君带人搜查了大楼外面，重点搜查了高桥龙一的办公室下面，没发现任何酒杯的碎片。” “会不会是清扫的人给打扫走了？”多田问。 “我们问过打扫院子的士兵，他们每天都是上午打扫，那天下午没有打扫过院子，而且，后来这几天也没人在楼下发现酒杯的碎片。” “所以，我说酒杯问题是一个悖论，”多田说，“其他人不可能拿，只能是犬养浩拿的，但犬养浩也被证明不可能拿，所以，结论是：没人从办公室里拿走酒杯。但是，酒杯确实不见了，也就是说，肯定是有人拿走了酒杯，这样一来，不就成了一个悖论吗？” 此时，几个人正走在楼梯上，刘星野拍了一下多田的肩膀。“行，多田君，你这么分析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侦探的。不过，多田君，你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个酒杯可能在犬养浩来高桥的办公室之前就不见了，这样就不存在你所说的悖论了。” 多田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之前……就不见了？” “当然，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早上，中野亚美看见柜子里还有五个酒杯，如果是犬养浩到之前丢失的，那就意味着是在早上到下午1点之前丢失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意义不大。 另外，宪兵队搜查了整个大楼，都没找到丢失的酒杯。如果是之前丢失的，也用不着藏藏掖掖了，应该可以找到，但结果是没找到，所以，我还是倾向于认为酒杯就是在犬养浩来了以后丢失的。” 西村说：“这不又掉进多田君所说的悖论里去了。” 刘星野说：“这不是悖论，这里一定有解释，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解释。” 几个人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来，进入大厅，都长出了一口气。 地下室的空气憋闷，走廊狭窄局促，声音惨不忍听，灯光也有些不自然，几个人从下面一上来，马上就有了一种舒畅感，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一样。 “妈的，我从来没感觉到这座楼里的空气会这么新鲜。”西村说着粗话，“你们特高课的地下室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刘星野要他们先上楼，他自己朝大楼门口走去。 “刘桑，你去哪？”多田问。 “我很快就回来。” 多田三个人回到临时办公室。 不一会儿，刘星野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面包。 “刘桑，你买面包干什么？”西村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餐厅就开饭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得做案情报告了，可这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搞清楚，我哪有心思吃饭呢。” “刘桑，你打算做什么？”多田问。 刘星野举起手腕，指着手表对多田说：“现在是5点36分，多田君，7点10分的时候，你来这里找我。在此之前，我要一个人呆在这个屋子里，把整个案情再过一遍，我可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西村说：“算了，刘桑，就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再琢磨也没什么用了。咱们这个调查小组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还是舒舒服服地吃一顿吧。至于案子，反正你也尽力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啊，”多田也说，“刘桑，我们都看到了，你的确已经尽力了，破不了案不是你的过错。事实上，我认为你已经查到了很多东西，至少比我们特高课前一次调查查到的东西还要多。” “尽力了没用，只要案子破不了，都是失败。我讨厌失败，尤其讨厌像这样失败。我不会轻易认输的，至少，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利用。我们这次的调查虽然有些仓促，时间也很短暂，但整个调查过程也算比较仔细了，该有的资料基本都有了，我相信答案就在这些资料里，现在就看我能不能从里面发现答案了，现在该是动脑筋的时候了。” 第六十八章 悖论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思考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九章 思考 一直没吭声的野岛这时开口了： “刘桑，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那个酒杯的下落，我想你对这个凭空消失的酒杯是不是有些过于看重了？的确，这算是一个疑点，可是，据我所知，要想破案并不需要把所有的疑点都搞清楚。 每一个被破获的案子里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两个疑点，有时甚至是很多疑点没法解释清楚。破案的关键是要搞清楚几个重要的疑点，而不是搞清楚所有的疑点，这一点谁也做不到。刘桑，你是否想过，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所偏差呢？” 刘星野对野岛的话表示赞同： “野岛君，你说的话是一个有过破案经历的人才能说出来的。你的话不无道理，破案并不是说要解开所有的疑点，但是，你同样也该承认，把所有疑点都搞清楚是警察和侦探的责任，破案前没有搞清楚，破案后也一定要设法搞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在罪犯已经认罪以后，我们还要追问案子细节的原因，除非有些细节连罪犯本人都不知道，否则我们会把整个案子问个底朝天。 案子破没破，那是记者和普通老百姓才关心的事儿，警察关心的不仅仅是案子是否破了，还包括案子是怎么发生的，以及为什么会发生的。通过这些细节，这可以找出我们在破案过程中的失误，也可以给以后的破案提供经验和思路。” 刘星野的话是一个懂得破案的警察才能说出来的，野岛深以为然，他频频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 刘星野接着说：“回到我们这个案子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丢失的酒杯不是一个可以暂时忽略的疑点，而是解开这个案子真相的一个关键的疑点，所以，我必须要解开这个疑点。” 几个人见他这么说，知道继续劝下去也没用，只好祝刘星野好运了。 刘星野指着手表对多田说：“多田君，从现在开始到7点10分，在这期间，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搅我，即使有人敲门，我也不会开门的。” “放心吧，刘桑，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搅你的。” 多田几个人离开后，刘星野把门关上。他把文件夹打开，把各种资料都摊开在桌子上。其实，整个案情都已经记在他脑子里了，他不需要看这些资料了，他把资料都摆出来，只是为了寻找感觉。 他把椅子拉开，坐下来，把双脚搭在桌子上，开始思考起来。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钢镚，在右手指背上玩起钢镚来。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的几根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不停地活动着，那个钢镚像跳舞一样，随着几根手指的上下活动不停地翻来滚去。 刘星野在脑子里把整个案子过了一遍。 所有的细节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一幕一幕地闪过，可是，有一个疑问却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他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把钢镚往空中一抛，再用手接住，放回口袋里。有时候，他又走到桌旁，拿起桌上一份材料读起来。有时候他又坐下来，双脚放到桌上，一只手不自觉地又把钢镚摸出来，这回他换成左手来玩钢镚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思考，那个疑问始终没有解决。对刘星野来说，这种经历并不多。 他觉得奇怪，难道这是大寒故意设下的？可是，意义何在？这么做好像没有必要啊。 人在有事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刘星野无意中一看表，发现已经差一刻就到7点了。 一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罢了，罢了，他在心里说，看起来这次我真要走一回麦城了。 尽管他已经把案情大部分都推出来了，但是这个疑点不解决，他的推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在破案上，他是一个讲究完美的人，一点瑕疵都会让他不舒服，就像鞋里的一粒沙子。 别人就等着看我笑话呢，结果真让他们看到了。 这下可丢人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 刘星野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他也经历过失败，但是像这次这样的失败让他很不服气。他想，如果再给我三天时间，不，哪怕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把案子破得干干净净的，不留一点死角。 简直是丢人。 他一边自怜自哀，自暴自弃，一边把钢镚放进口袋里，然后把桌上资料叠起来，准备放回到文件夹里。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 刘星野接起来，一个人用日语说要找小山。 刘星野估计这个小山可能是原来在这个办公室办公的人，就说了一声打错了，对方急忙道歉。 刘星野把电话挂上。 他的目光扫了一下桌上。一部分资料已经被放进文件夹里，还有一部分资料叠起来，留在桌上。 这时，一道亮光突然在刘星野心头闪过。 …… …… 笃笃笃。 响起敲门声。 刘星野抬起手腕一看表，正好7点10分。 “请进。”刘星野说了一声。 多田推门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是多田君，”刘星野说，“你可真够准时啊。” 他知道多田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要他7点10分来叫他，他不会提前，也不会迟到，只会在7点10分准时敲门。即使来早了，他也不会提前敲门，而是会在门口等着，直到约定的时间。 多田看到刘星野表情轻松，刚刚打好一条带有绿色和黄色条纹的深色领带。这条领带之前可能放在大衣口袋里。 “多田君，歪了吗？”刘星野让多田看他打好的领带，这屋里没有镜子，没法照着看。 “稍微有点歪。” 多田走过来，帮助刘星野把领带弄正了。他瞄了一眼桌上，发现那袋面包不见了。 “刘桑，面包都吃了？” “都吃了，现在是兵精粮足。” “这就好。”看到刘星野心情比较放松，多田也为他高兴。 “咦，他们两个呢？”刘星野问。 “野岛君和西村君在楼下等着。” “我们也出发吧。” 两人下楼。 “刘桑，你的思考是否有收获了？”多田问。 “大有收获。” “这就好，这就好。” 楼下大厅里，两人看见西村在和一个人聊天，野岛则一个人像一杆标枪一样直愣愣地杵着。 几个人见面，互相打了声招呼，就一起走出大楼，坐车离开了特高课。 第六十九章 思考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章 心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章 心事 一路上，几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 虽然他们是一个调查小组的，但是，今天的案情报告会其实是为刘星野一个人准备的。案情分析陈述都由刘星野一个人来完成，其他三个人只是辅助。所以，在车上他们都没有开口，都不想打搅刘星野的思路。 不过，这三个日本人心中，却都不约而同地在想着他们身边的这个满洲警官。尽管刘星野和他们只接触了三天时间，但是，他给他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野岛开车，多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西村和刘星野坐在后面。 西村想，刘桑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人长得很帅，每天都换一套衣服，这一点有点像女人，比较讲究，不愧是大城市的人，就是有品味。看来还是做警察好啊，外快多，什么东西都可以白拿白要，比当兵强多了。 他还会推理，他看着你的样子，他就能知道你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这一点确实不一般，难怪人家都叫他神探呢。 另外，他居然能想到利用手里的那点特权去逛妓院，这一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一次可以叫两个姑娘，这个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也能一次享受两个女人呢？他怎么能做到呢？一定是吃驴肉吃的。看来驴肉真是一个好东西啊，怪不得他要去吃驴肉。可是，他却没有请我吃过一次。不行，我得想办法让他请我吃一次驴肉…… 野岛一边开车一边想，刘桑是个很专业的人。 他对破案的流程非常熟悉，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熟悉。在满洲人中间，他应该算是一个优秀分子了。看得出来，他在现场能看到一些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他思考问题也比较全面，思路比较独特。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这案子我们特高课破不了，他也破不了。对了，他为什么对那个丢失的酒杯那么重视呢？那个酒杯到底有什么用呢？为什么我的人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呢？难道真的像刘桑说的那样，那个酒杯就放在我们眼前，而我们却视而不见吗？我不相信有这种事，这不可能啊…… 多田想，刘桑真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啊。 他明明知道三天时间根本破不了案，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每一天都在努力，甚至在最后一个半小时里，他还在做着最后努力。他的毅力真是让人佩服啊。 他说他已经破获了三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二来着，其实，我觉得哪怕只是破获了三分之一的案情，也是很了不起了。但愿呆会儿在做案情陈述的时候，刘桑不会成为大家嘲笑的对象，不会作为被攻击的靶子。 一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做案情陈述，就连我这个非当事人都感到有点紧张了，可是，看刘桑现在的样子好像很放松，或许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 哎呀，这几天查有胃病的人，查得我头昏脑涨的，可是，刘桑显然知道该做什么，他的头脑非常清晰，真不愧是从高等警官学校里出来的，对破案真是有一套。他一定发现了什么，要不然犬养浩怎么见了他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到底，刘桑是有本科文凭的人。有文凭的人就是不一样，太让人羡慕了。对了，说到本科文凭，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的文凭呢…… 他们三个人或多或少都为刘星野今晚的表现感到有点担心，但是，刘星野本人却显得非常轻松，这或许是这三天来，他感到最轻松的一刻。 他甚至没有去想今晚的报告，他想的是和柳伯钊制定的营救计划。给大寒的消息已经传递过去了，一整天已经过去了，特高课方面还没有动静，说明他们的计划进展顺利。 直到临近日军司令部大门口时，他才把思路转到今晚的案情陈述会上。 在司令部大门口，他们照例拿出证件登记。 刘星野把手里的蓝色通行证朝多田几个人晃了晃，大家会心地一笑。明天这个临时通行证就作废了，他们这个短命的调查小组也不复存在了。 看着灯光明亮的司令部大楼，刘星野心里想，不知道下次再到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会是什么时候。 尽管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大楼里还可以看见不少人走动。司令部就是司令部，总是处在不停的运转当中。 几个人上楼，来到五楼大会议室门口。在这里可以听见会议室里面闹哄哄的声音，刘星野估计现在里面一定坐满了人。 会议室外有几个军官在抽着烟，小声地说着什么，看见他们几个人走过来，知道会议要召开了，那几人把烟掐了，走进了会议室。 现在走廊里只剩下调查小组的四个成员了。 刘星野看了一下手表。 七点27分了。 站在门口，几个人都莫名地感到有点紧张。 压力现在全在刘星野一个人身上。不过，他显得很平静，那件呢子大衣没有穿在身上，而是搭在他的手臂上。 西村第一个走过来，圆脸上露着笑容，他握了握刘星野的手。“刘桑，祝你好运！” 刘星野说声谢谢。 西村第一个走进会议室。 野岛也走过来，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是拍了拍刘星野的肩膀。 刘星野明白他的意思，也同样说了声谢谢。 野岛也跟着走进了会议室。 多田看了看表，又看着刘星野，问道：“刘桑，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 “刘桑，你不要紧张，把你调查到的情况说出来就行了，我认为你的调查工作比上次我们特高课做的还要出色，我想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谢谢你，多田君，不过，我没事。” “我们现在就进去？” 刘星野点头：“好，我们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室。 刚一进屋，刘星野心猛跳了一下。 尽管他对眼前的情形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会议室里几乎坐满了穿着军装的日本军人，还是让他不免有些紧张。 他看见了坐在军人当中的西村和野岛，两人坐在长会议桌的对面。刘星野估计西村所在的这一侧可能都是军部的人，而对面野岛所在的这一侧可能都是特高课的人。现在战火还未开启，双方显得很友好，互相聊着天，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借机消化刚吃过的食物，为接下来的争吵做好准备。 刘星野想，我就是让他们双方开战的那根导火索。 第七十章 心事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先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一章 先声 长会议桌的上首有几个座位还空着，显然是留给几个当官的。 桌子下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座位，现在空着。 无疑，这是留给刘星野的。 刘星野走到会议桌的下首，拉开椅子，把大衣搭在椅背上，把文件夹放到桌上。 他注意到，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摆着一个茶杯，但是，自己的座位前面的桌上却是空的。 连水都不给预备。 刘星野心想，这传递出了两个信息：一日本人瞧不起他这个中国警察；二与其说他们认为他的报告不会长，不如说他们没有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 刘星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旁的多田。 多田进来后，没有坐在会议桌旁边，而是就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显然，他是负责来回跑腿的。 这时，多田也注意到了刘星野的座位前没有茶杯，这让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尴尬。就在这时，刘星野看了他一眼，更让他有些难堪。 刘星野知道多田也不想这样，但是，在这么多同胞的注视下，他也没有勇气给自己递上一个茶杯。 刘星野朝多田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多田君，这没关系。 多田惭愧地低下头。 当多田和刘星野走进来的时候，屋里嗡嗡嗡的声音暂时停顿了一下，这些军官都知道这次是由一个满洲国警官在负责调查，所以，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星野身上。 不过，对他们来说，刘星野仅仅是一个满洲国的警察而已，现在算是看到本人了，不过如此而已，他们马上又继续聊起来。 面对如此不友好的气氛，刘星野早有准备，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故作深沉地在原地来回慢慢地踱步，不时扫一眼屋里的军官们。 他的冷静态度确实让一些日本军官感到意外。 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一般的满洲国官员孤身一人见到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紧张，而是害怕得腿都软了，可是，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厅的小队长，却显得如此淡定从容。 一些军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时，田烟雄介、吉田、松本和铃木四个高官一起走了进来。 屋里的嗡嗡声立刻停止，所有军官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各自的座位前做出立正的姿势，刘星野也赶紧把身体挺直。 刘星野看了看手表：7点33分。 多田把会议室的门关上。 田烟几个人走到会议桌的上首。机关长一挥手，说大家都坐下吧，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田烟和松本几个人耳语了几句，松本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对面桌子下首的刘星野身上。 “刘桑？” “嗨！”刘星野把身子一挺。 “刘桑，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进行案情陈述了？” “回课长阁下，已经做好了准备。” “很好，刘桑，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谢谢课长阁下。” 刘星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些人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多，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说不定那句话不对路，坐在桌子两侧的对立双方就会吵起来，到那时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没准还会成为攻击的对象。 他必须先声夺人，一开始就把这帮家伙给镇住，把会议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否则，他将失去话语权。本来，他希望下午能进行一下排练的，但是，因为一个难题的困扰，让他根本没时间做准备，只是在快到司令部大门口的时候，他才思考了一下在会议上应该采取的对策。 不过，好在他现在对这个案子已经胸有成竹了，即使不做准备，他也可以做到口若悬河。 按说，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刘星野应该穿警察制服，但是，他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在这个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穿了便装，一个是顾问官吉田，另一个就是刘星野。 刘星野没有穿警官的制服是有他的考量的。 穿警察制服，表明他是一个服务于日本人的满洲人，在心理上就低人一等。在这样一个满是日军军官的场合，还没开口，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一筹。 在气势上绝不能被日本人压住。 所以，他选择穿西装。 西装，在日本人眼里有着深刻的含义。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人对西方文明一直是仰视的。作为一个文化符号，西装代表着西方，代表着文明、进步和优秀。 吉田顾问官虽然也穿着便装，但他穿的是和服，这是日本平民的装束。在战时，平民的地位居于军人之下，所以，吉田的装束在这些军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而刘星野则不同，他挺拔匀称的身材配上剪裁得当的西装，在一片黄乎乎的人群中，显得非常突出，尤其是他是案情陈述者，其他人都坐着，而只有他一个人站着，就更显得他鹤立鸡群，卓尔不凡了。 这就是刘星野穿西装想要达到的效果。 刘星野把身后的椅子推开，给自己留出充分的活动余地。 他目光炯炯扫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诸位，本人很荣幸得到这个机会，调查高桥龙一被毒杀一案，因此，首先我要在这里感谢田烟机关长阁下、松本课长、铃木处长几位长官，以及吉田顾问官，给我的这次机会。” 说罢，刘星野两脚一并，朝长桌对面的几个人致点头礼。 他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日语流利，让一众军官颇感意外。 他虽然穿着西装，但身上却流露出一种训练有素的警官气质，这一点也让人印象深刻。 刘星野继续说道： “对于此案的案情，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比较了解了，在这里我也不想再赘述了。我知道情报处和特高课对这个案子有着不同的看法，情报处认为犬养浩就是毒死高桥龙一的凶手，他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特高课则认为这种观点证据不足，难以信服。 其实，你们双方的观点都是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犬养浩是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就这个意义上讲，你们双方的观点实际上就是一个硬币的两个侧面。 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双方的观点都是错误的。” 说着，刘星野的手很不客气地向会议桌的两边分别一指，把两边的人都包括在内。 瞬间，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口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因为你们的前提就是错误的，所以，你们对这个案子的定性也是错误的。你们对案子的定性不仅是错误的，而且错的离谱。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以后只能错上加错，越来越错。你们争吵得越报处还是特高课，你们对这个案子的理解和定性，从头到尾，全都是错的，根本就没有对的地方。” 刘星野的这番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人都被惊呆了。 第七十一章 先声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三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二章 三案 他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们以为这个满洲人只会说一些众所周知的陈词滥调，然后就该他们赤膊上阵了，没想到，刘星野把他们双方的观点都毫不留情地给痛批了一通，一连串的错字，就像一连串的子弹一样，劈头盖脑地打在他们身上。 这哪里是来做分析报告的，简直是来教训他们的。 从来没有一个满洲人敢用这种方式，对这些军官说这种话。以在座这些军官的资历，只有司令级别的高官才敢这么教训他们，刘星野算什么，不过是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的满洲警察罢了。 他怎么竟敢这么说话？ 不过，刘星野这番讲话和气势，来得过于突然，一时间，这些军官都没有反应过来。 先声夺人。 这就是刘星野今晚的策略。 刘星野的这番话把西村吓了一大跳。他赶紧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最后他把目光投向坐在桌子对面的野岛，发现野岛也正看着他。两人互相用目光问询，又都摇摇头。 他们也没想到刘星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家伙难道疯了，怎么没头没脑地教训起皇军的军官来了？ 一些军官反应过来，开始指责起刘星野来： “狂妄！” “你凭什么说我们的观点是错误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八嘎！” “满洲人，滚回去！” …… 在一片攻击声中，刘星野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替他解围的。 果然，在一片吵吵声中传来松本的声音： “安静，请安静。诸位，我们是来听案情陈述的，不是来吵架的。” 大家安静下来，松本继续说：“刘桑，请你继续做案情陈述。” 刘星野暗自一笑。 松本会替他说话，这早在他的意料当中。 虽然他把双方的观点都不留情面地痛批了一通，但是，在这场争论中，情报处是主攻的一方，特高课是主守的一方，所以，刘星野看似中立的痛批，实际上批的是情报处的观点，对特高课暗中是有利的。别人听不出来，松本、田烟这些人不会听不出来，所以，松本才会看似中立地出面说话，实际上是鼓励刘星野继续说下去。 另一方面，警察厅虽然表面上是独立的第三方，但实际上，警察厅和特高课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个会议室里存在着三方力量：情报处、特高课和刘星野。刘星野是孤军奋战，难免不会被双方的争吵所淹没，所以，他要借助警察厅和特高课的微妙关系，借力打力，让特高课在背后支持他，使自己能够保持足够的话语权。 所以，在这次案情陈述过程中，刘星野越是貌似公正地驳斥双方的观点，松本就越是暗中支持他，情报处的人即使看出来，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借力打力，这也是刘星野今晚要采取的对策。 刘星野知道，从现在起，这次会议已经纳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双方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以后双方所有的争论都只能基于他提出的观点。 刘星野朝松本点头致意，继续说下去： “谢谢松本课长。这次调查虽然时间上略显仓促，但是，所获得的证据也足以解释所有的疑点。案情的核心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就是要解开高桥龙一办公室的秘密，要搞清楚那天在那个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该说，这个案子是一个典型的密室毒杀案，具有典型的密室案的特征。案情发生的时候，办公室是紧锁着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所有的密室案大都如此，案情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要想揭开一个密室的秘密，就要打开这个密室，而打开密室的方法，每个案子都有所不同。在高桥这个案子里，根据我的调查，要想揭开这个密室的秘密，首先要解开另一个案件的秘密。 也就是说，高桥毒杀案不是一个孤立的案子，而是相互关联的几个案子，准确地讲，这里牵扯到三个案子，而你们所知道的只是第三个案子。 这就是我说的你们的争吵是毫无意义的原因，因为你们双方只知道第三个案子，而对前两个案子毫不知情。这样一来，你们的前提、你们的出发点都是片面的，也是错误的，你们对案子的定性自然也是错误的，而你们的结论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是正确的。” 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刘星野的观点再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三个案子？ 这些人只知道高桥密室毒杀案，根本不知道还有另外两个案子存在。 哪又冒出来另外两个案子？ 刘星野故意停下来，给他们一些反应的时间。 看到他们困惑的样子，刘星野暗自得意，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他已经悄悄地掌握了这次会议的主导权。 愣了一会儿，这些军官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虽然刘星野像刚才一样把他们双方的观点痛批了一通，一连说了好几个错误，但这一回没人再出声指责他了。 有几个人向野岛和西村询问，这两人也没听刘星野说过另外两个案子，只好摇头。坐在门口的多田看着刘星野，眼里满是惊讶。 连坐在上首的田烟几个人也愣住了。田烟向松本示意，松本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看火候差不多了，刘星野继续讲下去： “诸位，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有不少人感到很意外，因为他们根本没听说这里还有另外两个案子存在。那么，另外两个案子是否真的存在呢？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它们的确是存在的。 “我说过这里面涉及到三个案子，我把这三个案子分成三个部分，但是，并不是每个案子就是一部分，而是前两个案子作为第一部分，第三个案子则分成两部分。我将分别对这三个部分进行分析，也就是说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地进行分析。 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解开整个案子的谜团。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会把前两个案子作为一个部分，而把第三个案子分成两部分，这个问题，等我解释完后，大家就清楚了。” 听到这里，西村不由得看了一眼对面的野岛，发现野岛的视线也正好转过来看着他。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在想，原来刘星野嘴里说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二，闹了半天是从这里来的，并不是他在信口胡诌。 第七十二章 三案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车夫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三章 车夫 现在，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被刘星野的话吸引了，没人出声，都在等着他讲下去。[随_梦]小说suglā “第一个案子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因为这不是发生在这里的案子，我们就从第二个案子谈起。 在高桥被毒杀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1月13日的晚上5点多的时候，在傅家甸的胭脂巷发生了一起未遂杀人案。 简单地说，一个人假扮车夫，要杀一个女人，幸亏这个女人手里有一把勃朗宁小手枪，才使她逃过一劫。凶手右臂中弹逃走，那个女人腹部被刺了一刀，流了很多血，但没有生命危险。 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那女人其实是一个日本人，而且是一个妓女。” 听到这里，西村和野岛又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原来刘星野说的话是真的，真的存在一个妓女，看来刘星野昨天去妓院的确是去找人，而不是去找乐子。尽管那天刘星野已经向他们解释很多次了，可是西村几个人就是不相信。 一个情报处的军官不耐烦了，也许是日本妓女几个字刺报处的军官更是恼火，他们找到点机会就会发泄出来。 刘星野听着这些训斥，不为所动，脸上依然挂着稳操胜券的微笑。现在，不管这些军官怎么嚷嚷，都是基于他的观点，而不是他们双方在互相争吵。 让自己成为他们争论的焦点，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田烟和吉田顾问官低头交谈了几句，朝松本一点头。 松本敲了敲桌子。“诸位，请静一静，请让刘桑继续讲下去。” 刘星野朝松本点头致意。 “谢谢课长阁下。诸位，下面我将继续分析案情。说到那个日本女人，她的行为比较怪异，从而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总是一言不发，我的判断是，她不希望被人看出来是一个日本人，她害怕那个凶手，所以要躲在中国人中间。 由此，我判断那个凶手也是一个日本人，而且是一个有权势的日本人，如果她回到日本人中间的话，可能会有危险。当我识别出她是日本人后，这个女人才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小岛纯子。” 刘星野停下来，发现这个名字对这里的人没有任何意义，没人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反应。他继续往下说： “当第一起案子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发生了第二起案子，也就是第二天下午，发生在司令部里的高桥龙一毒杀案。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案子，直到三天后，警察厅把案子交到我手里，我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个案子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只是按照常规进行调查，直到我见到了犬养浩。在我审问犬养浩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这位前宪兵队长的右胳膊上有一个小伤口，那是一处新的枪伤，子弹口径很小，我马上联想到胭脂巷那个案子里中弹逃跑的凶手。” “犬养浩身上有枪伤不是什么新鲜事吧，”一个军官插嘴道，“他是宪兵队长，曾经多次负伤，单凭一个枪伤就认为他是胭脂巷的凶手，未免有些太勉强了吧。” 刘星野朝这个军官微笑着点点头。 “我当然不会那么草率地下结论了，但这不妨碍我对此进行联想。当我仔细分析之后，我发现犬养浩作为嫌疑人的可能性非常大。理由如下： “第一，根据小岛纯子和目击者的描述，凶手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在座的诸位很多人都认识犬养浩，都知道犬养浩是日本人中少有的大个子，而且身体强壮，绝对称得上是壮汉； 第二，凶手的右臂被一把小勃朗宁手枪打中，这种枪又被称为掌心雷，子弹口径点25英寸，而犬养浩的右臂也恰好被一把小手枪打中的。 据那天给犬养浩取子弹的后勤医院的结城医生说，犬养浩是在发生胭脂巷刺杀案的同一天夜里，也就是1月13日夜里9点25左右，来医院做手术的。 据犬养浩自己说，他是在追捕一个地下党的过程中受的伤。但据我调查，那晚宪兵队没有什么行动，也没人跟着犬养浩一起出去过。据结城医生说，从犬养浩右臂取出的子弹正是点25口径的小勃朗宁手枪的子弹。 同一个晚上，在同一个部位，挨了同样类型手枪的一颗子弹，这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 第三，我说过，我判断凶手是一个有权势的日本人，如果知道小岛纯子在哪，会给她带来危险。犬养浩是哈尔滨宪兵队的队长，找人、抓人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宪兵队长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却不小。 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他有着在这个城市里可以随意找人、抓人，甚至杀人的权力。这是一种虽然不大却非常可怕的权力，如果他想要杀一个人，真比碾死一个臭虫还容易。从某种意义上说，犬养浩就是一个非常有权势的人，而其他身居高位的日本人，想要在这个城市里这么做，恐怕没那么容易。比如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军官，可是你们中有多少人可以在这座城市里随意抓人和杀人呢？ “基于以上三点，我虽然不能判断犬养浩就是那个凶手，但是，他的确非常符合那个凶手的所有特征，因此，我对他的怀疑绝不是毫无根据的。” 说到这里，刘星野停下来，目光扫了屋里人一圈。他看见有的军官觉得他言之有理，有的军官依然在摇头，刚才插嘴那个军官似乎不服气，但是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 第七十三章 车夫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案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四章 案二 刘星野见没人插话，就继续他的分析： “对犬养浩的怀疑，让我第一次把这两个案子联系在了一起。~随~梦~小~说~~sug~lā在高桥案中，不管犬养浩是不是凶手，他都是嫌疑最大的人。假如他就是那个假扮车夫要刺杀小岛纯子的人，那么，他和小岛纯子又是什么关系？ 由此，我们可以再进一步设想，高桥龙一和小岛纯子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这种想法绝非空穴来风。 大家想象一下，如果犬养浩就是那个想要刺杀小岛纯子的凶手的话，也就是说在两天之内，犬养浩对小岛纯子和高桥龙一都可能实施了谋杀：前一天晚上，他在胭脂巷试图刺杀小岛纯子；而在第二天下午，他在办公室里毒死了高桥龙一。 试问，一个人对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会在两天之内都实施谋杀吗？ 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在我所接触到的案例中，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从资料上读到的，抑或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都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形。因此，让人不得不做出这样一种联想：在小岛纯子和高桥龙一之间可能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当然，小岛纯子和高桥龙一之间可能存在关系，是建立在犬养浩就是刺伤小岛纯子的凶手的假设上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假设之上的假设。 那么，高桥龙一是否认识小岛纯子呢？至少在他的同事那里，打听不到这方面的情况。高桥龙一的私生活是比较简单的，除了偶尔和同事一起出去吃饭外，大部分外出都是和犬养浩一起出去的。 考虑到小岛纯子的职业，高桥龙一在某个场所见到并认识她是可能的。 在小岛纯子被刺案里，有一个让我多多少少感到困惑的地方，那就是小岛纯子居然有一把勃朗宁小手枪。 如今这年月，枪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一个普通人出门带枪还是不多见的，特别这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种小勃朗宁手枪，因为不太实用，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做礼物倒是不错。小岛纯子自己肯定无法弄到这把枪，我想这把枪可能是某个人送给小岛纯子的，考虑到她的职业，或许是某个恩客送的。 另一方面，喜欢把枪作为礼物送人的大多是军人，也就是说，这把枪也有可能是犬养浩或者高桥龙一送的。 我想到高桥龙一是个译电专家，立过很多功，或许他会被奖励一把小勃朗宁手枪。但是，很可惜，我查了高桥龙一的资料，没有发现他被奖励过这种小手枪。 问题是，小岛纯子为什么出门随身带着一把枪呢？ 虽说现在晚上一个人出门有点不安全，可是，普通老百姓谁会出门带把枪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妓女，也没什么钱，遇到抢劫的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是，带上枪就不一样了，很可能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或许，她在提防什么人？ 我在这里必须要指出一点：枪，在这个案子里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元素，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不太正常，都会带给我一丝困惑，但也同时带来了破案的线索和思路。 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枪，在后面还会继续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当然，上面这些都是我的想象，但是，我总觉得小岛纯子手里的那把枪和日本军人有着某种关系，而在这两个案子里就涉及到两个军人，因此，我迫切地想要找小岛纯子了解情况。我相信凭借我已经掌握的情况，我可以把她知道的情况给问出来，即使问不出来，也可以使用一些技巧给诈出来。 可是，当我第二天来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小岛纯子不见了，她逃走了。后来，从小岛纯子嘴里，我才知道她是得知了高桥龙一被杀的消息后离开的医院，同时，她也听说了犬养浩已经被抓起来，她认为这时候离开满洲人的医院，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 正是因为她的不辞而别，所以我才要求风纪宪兵带着我们几个人去哈尔滨的日本妓院，寻找她的下落。这里，我必须作出声明：我们那次去妓院是去寻找证人小岛纯子，而不是去找乐子。这一点多田君、野岛君、西村君和两位风纪宪兵高木和北条都可以作证。” 刘星野说这话的时候，用手分别指向了野岛几个人。 野岛和多田都点头，连西村也马上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向旁边的人频频点头，表示事实确实如此。 刘星野继续说：“感谢多田君、野岛君、西村君和两位风纪宪兵的帮忙，我终于在一家妓院里找到了小岛纯子的朋友濑子，并通过濑子，找到了在家里养伤的小岛纯子。而小岛纯子也证实了我的想象，她和高桥龙一之间确实存在着非常紧密的关系——她就是高桥龙一的未婚妻。” 会议室里立刻发出一阵骚动。 “肃静！肃静！”松本敲着桌子。 会议室里静下来。 刘星野继续往下说：“小岛纯子不仅证实了她和高桥龙一的关系，也证实了13日那晚，在胭脂巷假扮车夫，企图刺杀她的凶手就是前宪兵队长犬养浩。” 这一次，会议室里的军官们全都惊呆了，互相看着，好像要从对方脸上得到答案。 这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人们议论开来。 “肃静！肃静！”松本再次敲着桌子说，“刘桑，请继续说下去。” 刘星野说：“现在我们可以说，在高桥龙一、小岛纯子和犬养浩之间确实都存在着联系，每个人之间都能画上一条实线，因此，这三个人之间构成了一个实打实的三角形。” “难道这几个案子是因为一个三角恋爱造成的？”西村问。 “三角恋爱？不，不，不，”刘星野直摇头，“这和三角恋爱毫无关系。我前面说过，这个案子其实包含了三个案子，你们大家所知道的高桥龙一被毒杀案，从时间上算其实是第三个案子，第二个案子就是我刚刚介绍的犬养浩试图刺杀小岛纯子一案，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明确了，凶手就是犬养浩。 而在第二个案子之前，还发生了另一个案子，从时间顺序上来说，这应该是第一桩案子。因为这不是一桩发生在哈尔滨的案子，所以，在这里知道的人非常少，严格地说，只有三四个人知道。 因为前两个案子关系非常紧密，所以我才把这两个案子合在一起，作为一个部分来分析，也就是我说的前三分之一部分的内容。 第一个案子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犬养浩为什么要杀小岛纯子？ 下面，我就来介绍一下这个案子。” 第七十四章 案二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惨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五章 惨案 “在她的住处，小岛纯子把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都告诉了我，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这里没必要做详细介绍，我只把重点说一说就可以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简单地说，高桥龙一、小岛纯子和犬养浩三个人都是来自于札幌青森县的西浦村。犬养浩的家是当地的地主，在村里是一霸。高桥龙一和小岛纯子两家都是一般农户，两家很早就为两个人订了亲，打算在高桥龙一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小岛纯子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她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母女相依为命。但是，就在高桥龙一上大学期间，爆发了战争，高桥龙一一毕业就被征召入伍。他和小岛纯子决定，等他从中国回来就结婚。 和当时很多人想的一样，他们都认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是，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这场战争一直打到了现在，而且，也看不出近期有结束的迹象。 高桥龙一走后一年，小岛纯子的母亲去世了，孤苦伶仃的她就搬到高桥龙一家，照顾他的父母和弟弟，成了没过门的儿媳妇。日子虽然苦些，但大家相处很融洽，他们都盼着高桥龙一能早点回来。 犬养浩在村里是一个无赖，对小岛纯子早就垂涎三尺，可总是无法得手。这一年，因打架斗殴被大学开除回到村里的犬养浩也收到了部队的入伍通知。 人的理性在没有顾忌的情况下往往会失控，犬养浩可能认为他这一去中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所以，他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在他出征的前一天夜里，他喝醉了酒，就趁着酒劲儿闯入高桥家，企图要强占小岛纯子，遭到小岛纯子的拼命反抗。高桥龙一的父母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制止。 在相互拉扯厮打中，犬养浩凶性大发，拔出带在身上的刀，把两个老人刺中，又刺死了赶过来的高桥龙一的弟弟高桥浩二。小岛纯子跑出院门喊救命，邻居们赶来，这才把犬养浩吓跑。 在逃出来的时候，犬养浩被门框绊了一下，摔了一个跟头，那把杀人的刀从他手里摔飞了。听见有人跑过来，他顾不得捡回那把刀，就一溜烟地逃走了。 就这样，一夜之间，高桥一家人都被犬养浩杀死了，小岛纯子再次沦为孤女。邻居们帮着小岛纯子收殓了几个人的尸体，大家建议她连夜去报案。 西浦村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有十几里地，两个村民陪着小岛纯子一起上路。犬养浩在行凶过程中，手套和帽子也都落在高桥龙一家里，并且溅上了血迹。另外，他衣服的一个扣子也被小岛纯子拽掉。 小岛纯子把犬养浩落下的这些东西和那把带血的刀都小心地包了起来，作为犬养浩杀人的证据，带在身上。 他们刚走出几里地，犬养家的一个长工追上他们，说犬养家得知小岛纯子要报案后，要派人来杀她灭口。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马蹄声，犬养家的人追上来了，两个村民害怕了，对纯子说，你赶紧跑吧，犬养家可惹不起，你放心，高桥家的后事，他们帮着料理了。 就这样，几个人跑散了。 犬养家的人把犬养浩连夜送走，他赶到部队报到，很快就被派往中国。而小岛纯子则四处流浪，不敢回家，因为犬养家的人还在四处找她。在家乡，只要她一露面，就会没命。 小岛纯子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到中国去，找到高桥龙一，把一切都告诉他，于是她一路流浪，最后来到了横滨，因为横滨经常有船去中国。 在离开家乡前，她把那些犬养浩行凶的证据留在了一个朋友家里，然后孤身上路。像她这样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年轻姑娘，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在横滨，有人利用她急于想去中国的心理，把她骗到满洲，卖到了妓院里。 最后，她终于来到了中国，但不是以她喜欢的方式。” 当刘星野简短叙述完小岛纯子的悲惨经历后，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连一向嘻嘻哈哈的西村都在静静地发呆。 或许这些军官对这个姑娘悲惨的命运感到震惊，或许他们想到了他们在家乡的亲人，想到了那些因为这场战争而背井离乡的故人或者朋友，想到了他们在异国他乡浴血奋战，他们的亲人却可能在国内过着更加困苦的生活。 小岛纯子的命运也可能落到他们的亲人身上。 足足有一分钟，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刘星野继续说下去： “小岛纯子被卖到新京的妓院里，她到处打听高桥的消息，但此时高桥已经从新京调到哈尔滨了，由于高桥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内部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加上举目无亲，小岛纯子始终打听不到高桥在哪里。 两年后，小岛纯子也被转卖到了哈尔滨的一家妓院。她到哈尔滨后不久，就听到了一个让她非常害怕的消息，原来犬养浩此时已经当上了哈尔滨的宪兵队长。宪兵队长官职不大，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却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一旦让犬养浩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她必死无疑。 从此，小岛纯子每天都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生怕和犬养浩遇上。有几次，她差一点就遇上犬养浩，但都被她躲了过去。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但是，该遇上的早晚要遇上。有一天晚上，她被叫去陪酒。在门口，她从门帘掀起的一角突然惊喜地发现，里面正在喝酒的客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高桥龙一。 她刚要喊出声，却听见里面另一个让她恐惧的声音——那是犬养浩的声音。她从门帘后看到里面的两个客人正是高桥龙一和犬养浩。她大为震惊，赶紧离开，找到濑子，让她代替自己去陪酒。她不明白，高桥龙一怎么会和犬养浩成为朋友。 几天后，濑子的帮助下，高桥龙一和小岛纯子，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见面了。小岛纯子把一切都告诉了高桥龙一，直到这时，高桥龙一这才知道全家人都已被犬养浩所杀，小岛纯子沦入风尘，也是被犬养浩所害。 第七十五章 惨案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下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六章 下手 犬养浩以老乡的名义和高桥接近，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他生怕高桥得知家里发生的事。小说suglā一旦高桥知道了这件事，犬养浩就会对他下毒手，他现在是宪兵队长，既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条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高桥和犬养浩两个人各方面相差很多，却能够经常在一起的原因，其实都是犬养浩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主动接近高桥。 果然，高桥龙一得知家人被害的消息后，暴跳如雷，马上就想去找犬养浩拼命，却被小岛纯子死死拦住。小岛纯子说犬养浩是宪兵队长，手下有一帮亡命之徒，随时可以抓人杀人，高桥龙一虽然是译电专家，地位虽高，可是他只是一个人，他调不动一兵一卒，根本斗不过宪兵队长，只能另想办法。 在小岛纯子的苦劝之下，高桥龙一终于冷静了下来。” 刘星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材料，翻到一页上。他举着这份文件说： “这是电讯处译电员井崎的陈述。在这份陈述中，井崎提到有一天，他看见高桥龙一在办公室里情绪非常绪失控。 他们猜的没错，那天高桥龙一骂的的确是犬养浩，但不是因为发现了他是地下党的卧底，而是因为高桥刚刚得知犬养浩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很不幸，就在高桥龙一琢磨怎么才能报仇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小岛纯子和犬养浩在妓院的楼梯上突然相遇了。当时犬养浩正在下楼，而小岛纯子正在上楼，两人都吃了一惊。 小岛纯子赶紧低下头，快步上楼离开。到了楼上，她偷偷回头看去，看见犬养浩还站在楼梯上，死死地盯着她。从他的眼神里，小岛纯子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 小岛纯子赶紧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高桥龙一。高桥龙一说他已经想好了杀犬养浩的办法。现在，军部和特高课都在查地下党的卧底大寒，他要设计打死犬养浩，然后，把他说成是那个卧底，这样既可以报仇，又可以让自己脱身。具体的计划他已经想好了，很快就会实施。 他送给小岛纯子一把小勃朗宁手枪作为防身之用。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把枪是犬养浩从一个满洲商人那里抢来的，为了和高桥龙一套近乎，他把这把枪送给了高桥，而现在高桥又把枪送给了小岛纯子。而那天晚上在胡同里，在犬养浩要行凶的时候，小岛纯子正是用这把枪打中了犬养浩的胳膊，从而救了她的命。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灵在操纵着这三个人的命数。 在高桥龙一还没有动手的时候，犬养浩却已经动手了。他发现了小岛纯子上班的规律，就偷了一辆黄包车，化装成一个满洲车夫，等在小岛纯子住处之外。案发当晚，小岛纯子从住处出来，犬养浩把她拉走了。 他之所以要化装成一个满洲车夫，是因为他不想让人把这案子和他这个宪兵队长扯上关系，他要把案子弄成抢劫杀人的样子。所以，他选择在胭脂巷动手，那地方多了具尸体跟多了一条狗的尸体没什么区别，根本没人在意。 他只是一个人行动，没有带其他人，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而且，他认为对付一个弱女子，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也没有带枪，因为用刀更像抢劫，而且，他相信对付一个女人，一把刀就足够了。但是，他没想到小岛纯子手里有一把枪，而且正是他送给高桥龙一的那把枪，结果他被打伤胳膊，只好落荒而逃。 在等了几个小时后，他才去后勤医院，把子弹取出来，自称他是在追捕地下党的过程中受的伤。犬养浩判断，小岛纯子腹部被刺了一刀，不是流血过多而死，就是被送进日本人的医院里。 所以，第二天上午，他派手下去傅家甸和各个日本人开设的医院里，以追查可疑分子为由，打听小岛纯子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他没想到小岛纯子假装不说话，躲在满洲人的医院里不出来。 小岛纯子非常担心高桥龙一的安危，既然犬养浩已经对她下手了，说不定也会对高桥龙一下手，她也不知道高桥龙一是否已经实施了他的复仇计划。 她想联系高桥龙一，但是，她负了重伤，无法行动，而且，她还要躲开犬养浩的搜查。她只能躲在满洲人的医院里，暂时养伤。当我发现她是日本人后，就给她取了一个满洲名字，把她保护起来。 几天后，小岛纯子可以勉强下地了，她就给她的好朋友濑子打电话。从濑子那里，她得知高桥龙一可能被犬养浩毒死的消息。尽管司令部对高桥龙一的案子封锁了消息，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妓院那种地方，小道消息最多，也是最守不住秘密的地方。 小岛纯子离开了医院，回到住处。她以为犬养浩抢先一步，毒死了高桥龙一，因此，万念俱灰，想要自杀。就在这时，我找到了她。 说到这里，刘星野顿了顿，看了看屋里的人。 “现在，我已经把前两个案子的情况向大家做了介绍，虽然这是两个案子，但是二者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因此，我把这两个案子合在一起，作为整个案子的第一部分，也就是前三分之一的部分。不知道大家对这一部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如果有，可以提出来，我现在可以回答大家的疑问。”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些军官开始小声地痛骂犬养浩，对小岛纯子表示了同情。 一个军官不解：“既然在犬养浩、高桥和小岛纯子之间存在着这种恩怨，犬养浩在被捕后，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有助于证明他是被冤枉的，有助于证明他并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他为什么冒着被冤枉的风险，却什么都没有讲呢？” 第七十六章 下手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冤枉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七章 冤枉 刘星野说：“这个问题其实不难理解。?随?梦?小说 suglā一方面，犬养浩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下党的卧底大寒。人在被冤枉的情况下，所做出来的反应必然是据理力争，并且坚信自己的清白一定会得到证明，其他人如此，犬养浩更不例外，何况他还是宪兵队长； 另一方面，如果犬养浩说出他和高桥、小岛纯子之间的恩怨，那就要引出他在家乡杀死高桥一家人，以及他在胭脂巷刺杀小岛纯子未遂的罪行。这样一来，他就犯了杀人罪，这是实打实的罪行，犬养浩就是洗清了卧底的罪名，也还是死罪难逃。 我曾经向犬养浩暗示，我已经知道了前两个案子的存在，我可以用这两个案子为他洗清地下党卧底的罪名，但被他拒绝了。在他看来，这种洗清毫无意义，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洗了还不如不洗。所以，他要我不要节外生枝，要我只从密室毒杀这个案子入手，找到他清白的证据。 有的人感到奇怪，为什么身陷囹圄的犬养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担心，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是无辜的。 我当时说他手里有一张牌，可以洗清他的冤情，但这是一张死牌，是一张无法打出的牌，指的就是这个。 在可以被查清的冤情和必死的罪行之间，犬养浩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前者。我想在座的各位如果遇到和犬养浩一样的情况，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很多军官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频频点头，表示认同这种说法。 顾问官吉田小声地对坐在旁边的田烟说：“没想到，这个满洲警察还真有两下子。” 松本一摆手，把多田叫过来，跟他耳语了一句。 多田转身来到靠墙的桌子前，把一个杯子倒满水，送到刘星野跟前。 刘星野轻声地谢谢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看来，他现在开始赢得了这些日本军官某种程度的尊重。 几个卫兵提着暖壶在屋里来回走着，往桌上的茶杯里加水。 刘星野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材料，举起来说： “这是一份我给小岛纯子做的笔录，我刚才所讲的内容全都在里面。对这些内容，我没有进行任何的夸大或者歪曲，如果有人对我所说的话有所怀疑或者存在争议的话，特高课随时可以派人去向小岛纯子本人进行核实查证。她目前就在一所满洲的医院里进行治疗，我的手下对她实行了严密的保护。” 他再次看了看众人的反应。 没人提出异议。 松本说：“刘桑，对这份材料以及相关的证据，我们一定会进行核实的。我相信你的调查是公正的，推断是合理的，证据也是充分的。现在，我们姑且接受你的结论，请你继续你的案情陈述。” “谢谢课长阁下。”刘星野向松本点头致意，又转向大家，“诸位，我前面说过，前两个案子构成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内容，这两个案子决定了整个案子的性质，它解决了破案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动机。 “如果大家参与过破案，就会了解到，对于破案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两件事：动机和方法。前者回答了罪犯为什么会犯罪，后者回答了罪犯是怎样犯罪的。搞清楚这两个问题，也就搞清楚了整个案子的情况。 如果大家对我前面的案情阐述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天在高桥龙一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一切，和地下党毫无关系。 本案的性质绝不是什么地下党卧底毒杀了帝国的译电专家高桥龙一，而是高桥龙一为了替家人报仇，为了陷害犬养浩而设下的一个陷阱。 和大家想的不一样，在本案中，犬养浩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一个受害者；而高桥龙一其实不是受害者，而是凶手。换句话说，诸位以前对此案的定性是错误的。对于这一点，在座的各位现在是否还存有异议呢？” 刘星野的话引起一片沉默。 会议室里除刘星野外，其他人对另外两桩案子都毫不知情，所以，面对刘星野对案情的陈述，这些军官们也就失去了对话的底气，只能听凭刘星野一个人在那里侃侃而谈，加之刘星野的陈述也毫无破绽，他们虽心有不甘，却提不出任何异议。 只是他们曾经认为已经抓住了让他们头疼不已的大寒的美景，在刘星野的陈述下瞬间就化为了泡影，这让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沮丧不已。 相比其他军官，田烟、松本和吉田几个人的心情却有所不同。 他们早在高桥被毒杀前就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刘星野对案情的分析恰好证明了他们的判断可能是正确的。但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刘星野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就把案子的性质查得清清楚楚，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是让刘星野来跑龙套的，没想到，这个跑龙套的现在却变成了主角，而且，看上去刘星野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讲出来。 这几个k机关的头目自然不想让军部的人在这场辩论中占据上风，可是，他们也不希望看到由一个满洲人来主导这次会议。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而且，他们也希望听到刘星野后面的结论。所以，他们只能让刘星野继续讲下去，只能依靠这个满洲人来对付军部的人。这个满洲人越往下说，他们就越得支持他，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这种让别人牵着走的情形，让这几个人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但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几个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满洲警官最后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来，会不会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论呢？ 特高课这边一个军官提问：“刘桑，按照你的分析，在本案中，高桥龙一是凶手，犬养浩是受害者，但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正好相反呢？” 第七十七章 冤枉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计划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八章 计划 “这个问题问得好。｛随}{梦}小说 {sug][lā}”刘星野说，“高桥龙一本来制定了一个比较完美的计划，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这个意外导致最后的结果和预期的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我在后面两部分要分析的内容。 犬养浩对小岛纯子动手，高桥龙一也开始了他的行动计划。在小岛纯子遇刺后的第二天上午，犬养浩接到了高桥龙一的电话，说他已经知道大寒是谁了，要犬养浩下午带宪兵去一趟电讯处。 高桥龙一的语气和平常一样，让犬养浩认为高桥可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认为高桥发现谁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 这对犬养浩来说，是一次非常难得的立功机会。于是，下午一点刚到，他就赶到了高桥的办公室。这一去，他就一头走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密室陷阱里。 现在，我们进入到案情分析的第二部分。我把前两个案子合并成一部分，而高桥密室案我把它分成两个部分。一定有人会问：为什么要把一个案子分成两部分呢？ 最后这个案子看上去不像前两个案子那么复杂，但是，在我看来，这最后一个案子的曲折和诡异程度，以及破解的难度都远远超过了前两个案子，以至于我不得不把这个案子分成两个部分，才能阐述清楚。 这两个部分，前一部分叫复原，后一部分叫凶手。在前一部分里，我将复原高桥龙一的计划。 有人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要复原高桥龙一的计划呢？ 原因也很简单，要搞清楚高桥龙一到底是怎么死的，必须首先要搞清楚高桥龙一的计划是什么，然后，我们才能发现他的计划到底哪里发生了偏差，从而导致最后的结果和他原来的计划大相径庭，使得被杀者和杀人者的位置发生了调换。 那么，我们是否能还原高桥龙一的计划呢？ 这个问题看上去似乎很难，因为没人知道高桥龙一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没有把计划写下来，也没有写下来的必要。 他和小岛纯子提过这个计划，但具体怎么实施，小岛纯子并不知晓； 犬养浩是唯一一个经历了整个过程并且活下来的人，但他被高桥下了套，他虽然人在办公室里，却对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知不多； 而唯一知道这个计划的高桥龙一却被毒死了。 但是，在密室中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根据现场留下的证据和我们调查得到的线索，还原高桥龙一的计划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基本上可以做到不离十。 当然，百分之百的细节还原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只要关键的部分是正确的，我们就可以说我们的还原是可信的，而这一点我们是可以做到的。”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刘星野说下去。 “现在我就来介绍一下高桥龙一的计划。简单地说，高桥龙一的计划是这样的：那天下午刚上班，犬养浩就带着两个宪兵北坂和沟口来到高桥龙一的办公室，两个宪兵留在门口站岗，犬养浩走进办公室。 两人边喝酒边闲聊了几句，期间高桥的助理中野亚美来过一次，随后，高桥龙一把房门从里面锁上。这完全可以理解，高桥龙一要在里面杀了犬养浩，要把现场布置好，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接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聊天，但是，两人的酒是不一样的，犬养浩的酒里被高桥龙一加入了麻醉药，加入的剂量刚好可以让犬养浩睡过去10分钟左右。 犬养浩很快就睡了过去。这时，高桥龙一用他的钥匙打开了保险柜的门，把最新的密码本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上摊开，让保险柜的门敞开着，钥匙留在锁孔里。 他回到犬养浩身边，把事先准备好的微型相机放进犬养浩的上衣口袋里，相机里的胶卷也是他事先拍好的，胶卷的内容就是最新的密码本。 处理完这些后，高桥龙一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酒杯，倒满葡萄酒，往昏睡中的犬养浩嘴里灌进去，他要清除犬养浩嘴里残留的麻醉药成分。 这就是为什么事后尽管犬养浩一再声称他被下了药，但是，技术人员却没有在他唾液里发现麻醉药的成分，因为他嘴里的麻醉药成分都被后来的葡萄酒给冲下去了，残留的一点成分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是检测不出来的。 接下来，高桥龙一抓住昏睡中的犬养浩的手，握住这个刚刚给他灌下酒的杯子，目的是在这个杯子上留下犬养浩的指纹。将来在调查的时候，调查人员就会认为犬养浩在这间办公室里，使用的就是这个杯子，因为上面有他的指纹和唇印。 至于杯子上还有高桥龙一的指纹，他根本无须担心，因为这些杯子都是他的，有他的指纹很正常。然后，高桥龙一把这个杯子放到茶几上。 注意：这时候茶几上有三个酒杯——高桥龙一的酒杯，犬养浩的酒杯和后面拿出来的这个酒杯。在这三个杯子里，只有犬养浩使用过的酒杯里有麻醉药的成分。 高桥龙一把犬养浩使用过的有麻醉药的酒杯拿过来，用手绢把这个酒杯的高脚、外壁和内壁边缘部分仔细地擦了几遍，目的是要擦去犬养浩留下的指纹和唇印。然后，他在酒杯里倒上少量葡萄酒，加入一点麻醉药。 也就是说，同一个杯子里加入了两次麻醉药，第一次是给犬养浩喝，这一次是给他自己喝。有人会问为什么高桥龙一要使用同一个杯子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在这个计划里，不能有两个有麻醉药成分的酒杯。如果有两个有麻醉药成分的酒杯，就表示两个人都被麻醉了，这样就达不到陷害犬养浩的目的了。只有一个这样的酒杯，而且是高桥使用过的酒杯，这样一来，犬养浩必然会遭到怀疑。 高桥龙一拿着这个有麻醉药成分的杯子，把嘴唇放到杯子上，杯子上留下的都是他的指纹和唇印，这样一来，这个本来是犬养浩使用的酒杯就变成高桥龙一使用的酒杯了。事后，调查人员就会认为被麻醉的是高桥龙一，而不是犬养浩。 第七十八章 计划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效果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九章 效果 在酒杯上指纹和唇印留下后，高桥龙一把酒倒在嘴里。◢随◢梦◢小◢说Щщшsuglā我可以想象他的样子：腮帮鼓鼓的，把那一口带有少量麻醉药的酒在嘴里不停地倒来倒去，直到最后才咽下去。 这样，他满嘴里都留下了麻醉药的成分。实际上，他咽下的麻醉药并不多，因为他不想真的睡过去，他只是假装被犬养浩下了药，他要让调查人员事后在他的口腔和唾液里发现麻醉药的成分。然后，他抓住犬养浩的手，把他的指纹又印在这个酒杯上面。 现在，茶几上有三个使用过的酒杯。 两个人使用三个酒杯，这不正常，所以，高桥龙一必须处理掉其中的一个酒杯。他把这个有麻醉药成分的酒杯放到一个地方，他要让这个酒杯成为犬养浩下药的罪证。 接下来，高桥龙一把那个装麻醉药的小瓶子上自己的指纹擦去。然后，他用手绢拿着瓶子，抓住犬养浩的一只手，把他的指纹按在瓶子上，再把小瓶子轻轻地放到犬养浩的衣服口袋里。 事后调查人员在犬养浩的口袋里发现了装有麻醉药的小瓶子，在一个酒杯里发现高桥龙一的唇印和指纹，杯子里还可以检测到麻醉药的成分，加之在高桥龙一的嘴里也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这样，调查人员很容易就会得出是犬养浩使用麻醉药迷倒高桥龙一的结论。 而这正是高桥龙一的目的：把犬养浩假扮成地下党卧底。 就这样，高桥龙一趁着犬养浩被迷倒的这段时间，把一切都布置完成了。我要说的是，到现在为止，高桥龙一的计划进行得比较顺利，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的目的就会达到。可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意外，导致高桥龙一的计划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我们暂且把这个意外搁下，看看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高桥后面的计划会是什么样子的。 高桥龙一后面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拿出枪，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表，一边等着犬养浩醒来。我前面说过，麻醉药的剂量可以让人昏睡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过后，犬养浩醒来，高桥龙一马上闭眼，假装被迷倒，他从眼睛缝里观察犬养浩。 犬养浩因为被下了药，又被灌了不少酒，人虽然醒过来了，但头脑却仍然迷迷糊糊的，他可能连他在什么地方一时都搞不清楚，这时他看见保险柜的门打开着，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在他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高桥龙一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掏出枪，朝他的胸口连开几枪。 当然，连开数枪这些都是我想象的，我不知道高桥龙一的计划里是不是这样设计的，但是，我想面对一个杀了全家三口人的仇人，一个把他的未婚妻逼入风尘的仇人，高桥龙一不可能只开一枪。 而且，重要的是，那天高桥龙一必须打死犬养浩，他不能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高桥龙一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为了确保犬养浩一定被打死，他很可能会连开数枪，因为开一枪并不保险。因此，我的想象也并非毫无根据。 至此，高桥龙一的复仇计划全部完成。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计划的效果如何。 高桥龙一打死犬养浩后，把犬养浩的枪拔出来，放到他手里。 听到枪声，门外的两个宪兵一定会拼命敲门，电讯处的人也会纷纷赶来。高桥龙一则假装迷迷糊糊地走过去打开门，用断断续续的话跟大家说，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奸细，他要偷拍密码本，但被他发现了，犬养浩试图挣扎，刚要拔枪，被他击毙了。 他的这种说法是否会让人信服呢？ 答案是肯定的。 现场调查就会发现，保险柜的门打开着，钥匙还插在锁里，最新的密码本摊开在办公桌上，在犬养浩的一个衣服口袋里发现微型相机，里面胶卷拍的就是密码本的内容。在另一个口袋里发现了装有麻醉药的小瓶子，瓶子里的麻醉药已经被使用过。 检验人员会在高桥龙一的唾液里发现麻醉药的成分，而在屋子某处，调查人员发现了一个使用过麻醉药的酒杯，上面有高桥的指纹和唇印，也有犬养浩的指纹，说明高桥龙一用这个杯子喝了下了含有麻醉药的葡萄酒，犬养浩把杯子藏了起来，企图带走罪证。 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几乎所有人都会相信，犬养浩就是一个地下党的奸细。 大家想想，在现实的情况下，高桥龙一死了，犬养浩活着，现场的证据没有高桥龙一计划里设计的那么多，在座的诸位尚且认定犬养浩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那么，如果高桥龙一的计划成功了，现场的证据更多，我相信大家就更加认定犬养浩是卧底了。 而且，不要忘了，如果高桥龙一的计划成功了，现场还多了一个强有力的人证，那就是高桥龙一本人。 他是帝国的译电专家，是高级人才，他的证词还不够份量吗？高桥龙一不仅是证人，而且是现场唯一的证人，他的过去毫无瑕疵，没人会怀疑他的。除了相信他的证词，调查人员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而那时犬养浩已经被打死了，他连替自己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调查人员推断整个过程是这样的：犬养浩进入办公室，用麻醉药把高桥龙一迷倒，然后，拿走他的钥匙，打开保险柜，保险柜的密码自然是他以前从高桥龙一那里搞到的。他把最新的密码本拿出来，摊开在桌上，用微型相机拍下。 他为了掩盖使用麻醉药的事实，就把那个使用过麻醉药的酒杯藏了起来，想事后带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麻醉药的剂量出现了偏差，份量不够，高桥龙一提前醒来，他看见保险柜门开着，密码本在办公桌上，马上意识到他被犬养浩下了药，犬养浩要偷密码本，他就是地下党的奸细，于是，他拔出手枪，质问犬养浩。这个奸细见势不妙，刚掏出枪，就被高桥龙一当场击毙。 事后，高桥龙一一定会说，没想到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看来以前他跟自己套近乎，就是为了从他这里偷情报，不知道以前他偷了多少情报。 情报处和特高课根据现场情况和高桥龙一的陈述，就会认定犬养浩就是那个潜伏在他们内部的地下党卧底大寒，他符合大寒的一切特征。 就这样，高桥龙一成功复仇，犬养浩则在死后糊里糊涂地变成了他一直想要抓的地下党的卧底大寒。 以上就是我还原的高桥龙一的复仇计划。我想诸位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想这些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加全面地了解这位译电专家的计划，现在我等着你们的问题。” 刘星野说完，停下来看着屋里的人。 第七十九章 效果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章 方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章 方式 在座的军官们似乎还没有从他的讲述里回过味来，还在消化他刚才讲的东西。◢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过了一会儿，一个特高课方面的军官问： “高桥龙一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仇呢？这种方法虽然报了仇，但毕竟有些风险。他为什么不直接向上级报告，揭发犬养浩杀害他全家的罪行，按照正常的程序，让犬养浩伏法呢？这么做也同样可以为家人报仇，而且更合法。” 刘星野说： “我想高桥龙一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他向上级报告了犬养浩杀害他全家的罪行，上面是否相信也是一个问题。上面不能单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把宪兵队长给抓起来，毕竟那是发生在日本国内的案子，情况到底如何，不是单凭高桥龙一几句话就能让人信服的。 那时候，犬养浩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高桥龙一在诬陷他。犬养浩手下还有一帮亡命之徒。哈尔滨有四个区，每个区都有一个宪兵分团，犬养浩是宪兵总队的队长，手下好几百号人，加上其他听命于宪兵队的各路特务、地痞流氓，不下上千人，而高桥龙一虽然是译电专家，帝国的人才，可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连朋友也没有几个，这两人说话的份量，到底谁轻谁重，还真不好说。 由于此案发生在日本国内，哈尔滨方面最多也只能委托青森县的警察署进行调查，这还是在上级对高桥龙一的话有所信任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如果上级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或者他更加信任犬养浩的话，这件事可能会被压下来，根本就不会向国内打听。 犬养浩能够当上宪兵队长，他身后是有靠山的，如果他出事了，上面会有人保他的。这一次高桥龙一死了，现场证据无法被推翻，无法操作，那些要保犬养浩的人才无法出头。可是，如果高桥龙一公开指控犬养浩的话，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许多，这些人就会露面。 另外，高桥龙一手里没有犬养浩杀人的证据，证据被小岛纯子留在了国内。如果一个人手里没有证据，就指控另一个人在国内犯了罪，连这种事情上面就要调查的话，那上面就不要干别的事了。 即使哈尔滨这边向国内打听了，想要重新调查此案也不太容易。 我提醒大家，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案子。犬养一家在当地势力很大，他们倒打一耙，放出风来，说小岛纯子才是杀人凶手，事后畏罪潜逃。所以，调查的阻力也不小。而且，唯一的证人小岛纯子已经来到了满洲，证人证据都不在，青森县方面调查起来也会颇费时日。 更重要的是，事情到了这时候，高桥龙一算是和犬养浩公开撕破脸皮了。在这种情况下，犬养浩不会坐以待毙。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哈尔滨这个地方，一个宪兵队长如果想让一个人消失，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犬养浩随便找个机会就可以把高桥龙一干掉，然后推到地下党的头上，其他人还找不出什么话说。高桥龙一也是反日分子要除掉的重要目标之一，他被暗杀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另外，犬养浩也可以向小岛纯子下手，那就更容易了。之前他偷偷摸摸地干，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杀了小岛纯子，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了。 我想可能正是因为考虑到犬养浩到时候会狗急跳墙，所以，高桥龙一才想到采取现在这种方法。趁犬养浩不备，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然后把他说成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这样既除掉了仇人，替家人报仇，又没有伤害到自己。别人即使有所怀疑，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找不到证据来反驳他。 高桥聪明的地方在于，他把办公室设计成了一个密室，把其他人都排除在外，只留下他和犬养浩两个人在里面，犬养浩死后，他就成为唯一的证人。这样一来，他怎么说就怎么是，别人即使感觉有些不对劲，也提不出什么异议来。 公平地讲说，高桥龙一的计划并非无懈可击，但确实具有可行性，如果不是发生某些偏差的话，这个计划很可能会成功的。” 刚才提问题的军官似乎被说服了，不再多言。 情报处这边一个军官问：“犬养浩为什么这么轻易地上了高桥龙一的当呢，他不是对高桥非常警觉吗？” “的确是这样，”刘星野说，“犬养浩对高桥非常警觉，他不仅经常和高桥见面，另外也派人暗中监视他。这期间，高桥和小岛纯子只见过两次面，都是在躲开监视的情况见面的，所以，犬养浩以为两人还没有见面，因此他才要尽快下手，除掉小岛纯子。 另外，高桥龙一说他发现了地下党大寒，这个说法也具有说服力。众所周知，大寒就潜伏在司令部里，如果就潜伏在高桥龙一身边不会让人感到意外，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高桥龙一发现了潜伏者也是很有可能的。 还有一点，犬养浩没想到高桥龙一会在办公室里对他下手，这里虽然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但也差不了多少。 倘若高桥龙一邀请他一个人到外面的酒馆，可能会引起犬养浩的高度警觉。但是，在办公室这种场合，高桥龙一平常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谁会想到他会公开杀人呢？ 何况，犬养浩还带了两个手下，他们就站在门口。加之，两人见面后，高桥龙一的神情和平常一样自然，犬养浩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当然这都是我的推测，真实情形如何，只有犬养浩自己才知道。但事实是，犬养浩确实上了高桥龙一的当。” 这时，情报处一个留着仁丹胡的军官又问道： “刘桑，对你前面的分析，我基本表示同意，但是，在某些细节上，我认为你有些过于想象了，比如你说高桥龙一计划在最后把犬养浩开枪打死，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他的计划？对此，我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他不用自己亲自把犬养浩打死，也能达到报仇的目的。” 第八十章 方式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必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一章 必杀 “栽赃陷害？”刘星野问。随梦小说 sug lā “不错，高桥龙一使用栽赃陷害这种方法就足以置犬养浩于死地。他把犬养浩下药迷倒后，把各种不利于犬养浩的证据放好，然后，他假装被麻醉药迷倒，这一部分我基本同意你的推论。 但接下来，在犬养浩醒来后，我认为高桥龙一不需要开枪打死他，他只需要在假装醒来后，跑到门口大喊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奸细就行了。其他人赶过来，高桥龙一把现场的证据指给他们看，这样，犬养浩就会被当作奸细给抓起来，很快会被处决。 用这种方法，高桥龙一同样可以替家人报仇，而不必亲自开枪打死犬养浩。我总觉得开枪杀人这种做法有点冒险，高桥龙一虽然可以报仇，但不可避免地会引起对他的怀疑。而且，作为一个译电专家，我怀疑他是否有开枪的勇气。” 刘星野说： “这位先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我前面说过，要想百分之百地复原高桥龙一的计划是不可能的。我也承认，在我所复原的高桥计划里有想象的成分，但是，我可以告诉诸位，这些想象的成分并不多，而且也不会对案情的分析产生决定性影响。 在关键点上，我所有的推论都是有根据的。现在，我就告诉大家，为什么我推断高桥龙一最后要开枪打死犬养浩。 现场报告中说，调查人员在高桥龙一的腰里发现了一把枪。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感到有些诧异。 多田君告诉我，说这是标准配置，电讯处是敏感单位，这里每个人都配了枪。可是，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电讯处的人虽然都有枪，但在上班时，他们都把枪放起来，大多是放在抽屉里锁起来，没有一个人把枪带在身上，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司令部本来就戒备森严，要想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电讯处又是重点保护单位，要想到电讯处来，就更不容易了，要经过几道检查。 大院门口有卫兵检查，大楼门口也有卫兵检查，上楼后，在走廊门口又有卫兵检查，在这种情况下，不法分子想要混进来几乎不可能，因此，在这里用枪的机会微乎其微。 高桥龙一作为译电专家，就更没有必要带枪了。那么，为什么偏偏在他实施计划的这一天，他会把枪别在腰里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天他要使用这把枪，打死犬养浩。 另外，我想说的是，我们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全家被杀的人的勇气。高桥龙一的确只是一名译电专家，但他也是一名军人，面对不同戴天的仇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勇气拔枪呢？ 不要说他是一名军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个时候也绝不会手软的。在座的诸位，你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高桥龙一，面对杀了你全家的仇人，你会没有勇气开枪吗？” 在座的军官都受过武士道精神的熏陶，所以，对这件事都是同仇敌忾，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刘星野的说法。 那个仁丹胡发现触怒了众人，赶紧说：“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言论道歉，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怀疑高桥君有没有开枪的勇气，我的意思是说，高桥君带枪不一定要杀犬养浩，也可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一切顺利，犬养浩被栽赃，他就没有必要开枪了；如果中间出现差池，比如麻醉药剂量不够，犬养浩提前醒了，或者其他情况，高桥龙一有了枪，可以及时处理。但是，他的计划未必是要亲手杀了犬养浩，把犬养浩栽赃陷害成地下党卧底已经足够了。” 刘星野说：“看来这位先生认为只要栽赃陷害成功，犬养浩必死，我的看法是未必。 在这种情况下，犬养浩未必会死，而高桥龙一却很有可能惹来大麻烦，因为犬养浩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这一切都是高桥龙一栽赃陷害，是高桥龙一把他骗来，在酒里下药，趁机把现场的证据摆好的。” 仁丹胡马上反问道：“高桥龙一为什么要陷害他？对这个问题，犬养浩怎么解释？你刚才说过，犬养浩不敢把他杀人的事说出来，他总得找个理由，让人相信高桥龙一会陷害他吧，他能找什么理由呢？” 刘星野微微一笑： “对于犬养浩这种人来说，理由想找就能找到。 比如，犬养浩可以说高桥龙一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已经被他察觉了，所以，高桥龙一想要杀他灭口，同时栽赃陷害，把他说成是地下党卧底。不要忘了，犬养浩是宪兵队长，拷打犯人，编造假口供、假证据，他可是行家里手。 比如，他会说有一次，他要抓一个地下党，在吃饭时无意间告诉了高桥，结果第二天那个地下党跑了，让他的人扑了个空，暗示高桥龙一就是地下党卧底，是他走漏了消息。 诸如此类似模似样、但又查无实据的证据，作为宪兵队长的犬养浩可以张嘴就来，编它个不成问题。犬养浩手下数百人，找几个人做假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 另外，被宪兵队拷打过的反日分子成百上千，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顽固不化，可也有不少人弃暗投明，投靠了皇军。犬养浩只要找到一两个叛徒，让他们指出虽然他们不知道大寒到底是谁，但他们却可以肯定大寒是电讯处的人。诸如此类的话，一下子就可以把犬养浩的嫌疑撇清，而高桥龙一反倒落了一身的嫌疑。 更不要忘了，犬养浩手下还有一些特务已经打入了地下党的组织内部，虽然他们没有处在核心层，但这些特务发回的情报也不容忽视。如果他们也暗示大寒是电讯处的人，同样可以撇清犬养浩，把高桥置于死地。 总之，一句话，如果给犬养浩开口的机会，他就可以有很多方法把自己摘出来，同时把高桥龙一拉下去。 反过来，高桥龙一这方面就差远了。 诸位不要忘了，高桥龙一说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都是他编造的，他没有任何证据。更重要的是，高桥龙一孤家寡人一个，朋友都没有几个，编假证据都找不到人帮忙。 实际上，在两个人当中，高桥龙一是经不起对质的。特高课真要调查起来，犬养浩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高桥龙一肯定漏洞百出，到那时，高桥不但没报了仇，反而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真到了那时，高桥龙一即使再把犬养浩杀他全家的事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了，人们会认为他陷害犬养浩不成，又想出另一个借口来诬陷犬养浩。 因此，高桥龙一计划的核心就是：犬养浩必须死，绝不能让他开口说话。 高桥龙一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布置了一个密室，把其他人都排除在外。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陷害犬养浩，编造证据也不可能，他就在现场上下功夫。 他只要把现场证据做严实了，别人即使有所怀疑，但面对这些证据，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而且，他是现场唯一的证人，译电专家这个身份也还是有点份量的，只要他咬死了自己的证词，别人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里的关键就是：犬养浩必须死。 犬养浩不死，高桥龙一就会死。 这就是我判断为什么高桥龙一那天要把枪带在身上的原因，也是我判断高桥龙一为什么在计划里一定要杀死犬养浩的原因。他要让自己成为唯一的证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替家人报仇，同时，他自己也不会为此而受到惩罚，全身而退。” 那个仁丹胡军官低下头不语，看来是被刘星野说服了。 第八十一章 必杀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诬陷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二章 诬陷 刘星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这时，仁丹胡旁边坐着的一个军官开口问道： “刘桑，你刚才的解释有几分道理，我的问题是，既然犬养浩可以制造假证据来诬陷高桥龙一，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呢？ 现在，犬养浩被当成地下党的卧底大寒，被关在牢里，为什么他没有说这一切其实是高桥龙一在陷害他呢？为什么犬养浩没有把高桥龙一说成是地下党呢？ 你刚才也说了，在制造假口供假证据方面，犬养浩是行家里手。用这种方法虽然不能完全证明他的清白，但至少可以把水搅浑，给他争取时间，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呢？” 刘星野说：“我认为恰恰是这一点，说明了犬养浩这个前宪兵队长也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一开始，犬养浩一定被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搞懵了，但是，事后冷静下来，他也会想到高桥龙一陷害他的这种可能性。 很简单，前一天晚上，他刺杀小岛纯子未果，今天他就糊里糊涂地被诬陷成地下党卧底了，犬养浩应该想到，很可能小岛纯子和高桥龙一已经联络上了，所以，高桥龙一才会在第二天设计陷害他。 当然，犬养浩对为什么高桥龙一最后死了，自己却还活着，肯定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为什么犬养浩没有把一切都推到高桥龙一身上呢？ “原因是因为高桥龙一死了。 “高桥龙一意外中的死亡，把犬养浩推入了一个困境当中。如果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高桥龙一在陷害他，那么，他如何解释陷害他的高桥龙一死了，而被陷害的他却还活着这个事实呢？他如何解释现场那些指向他的证据？如果说这些证据都是高桥龙一布置的，为什么他却死了？ 面对这种情况，犬养浩有口难辩。他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相反，人们会认为他是为了活命而胡说八道，把脏水泼到死人身上。他如果真这么说了，反而会更加引起人们的怀疑和反感，说了还不如不说。 高桥龙一活着，犬养浩可以和他对质，高桥龙一提不出任何证据来指控他，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高桥身上，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是，高桥龙一死了，犬养浩反而失去了这个借口。 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犬养浩才没有说他是被高桥龙一陷害的。所以，我才说犬养浩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知道什么情况下该说什么。可惜，尽管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没有人相信他。” 那个军官不再发问了。 对面，特高课的一个军官发问： “刘桑，高桥龙一的计划确实有可行性，可是，即使他成功了，杀掉了犬养浩，并且把他栽赃成地下党卧底大寒，但是，后果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吧。 因为我们知道，犬养浩根本不是大寒，如果在他死后，大寒继续活动的话，高桥龙一该如何解释呢？大寒不是已经被他打死了吗，怎么又出来活动了？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怀疑犬养浩是不是真正的大寒，进而就会怀疑到高桥龙一，他杀犬养浩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刘星野不慌不忙地说： “我认为即使犬养浩被打死后，大寒继续活动，也不会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 很简单，得出犬养浩就是大寒结论的不是高桥龙一，而是特高课和情报处。高桥龙一只是说发现犬养浩偷拍密码本，证明他是地下党的奸细，但他没有说犬养浩就是大寒。可是，特高课和情报处根据现场的情况，就会得出犬养浩就是大寒的结论来。 会不会这样？ 看看现在，在此次会议之前，情报处不就是把犬养浩看成是大寒吗？ 因此，即使将来大寒继续出来活动，你们也不会怀疑到高桥龙一的头上。 而且，你知道大寒到底有几个吗？或许大寒本来就是两个人，一个人暴露了，另一个人继续干下去。 我记得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至少打死了三个谷雨了，可是，现在在哈尔滨领头和我们对着干的人还是叫谷雨。我们焉知大寒不会是这种情况呢？打死一个，难道不会又冒出来一个吗？” 会议室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静默的场面。 不过，这种沉默很快又被一个坐在西村旁边的军官打破了。 这个军官问道：“你为什么认为高桥龙一使用了麻醉药？据我所知，现场发现的两个杯子里都没有发现麻醉药的成分？” 刘星野说：“当时是否使用过麻醉药呢？答案是肯定的。 大家应该还记得，法医在高桥龙一的口腔和唾液里发现了麻醉药的成分，这就证明了当时的确有人使用过麻醉药，所以，一定存在着一个使用过麻醉药的酒杯。 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的柜子里有五个酒杯，这一点无论是高桥龙一的助理中野亚美，还是电讯处的藤原处长，甚至犬养浩都可以证实。 现场只发现了四个杯子。两个没有使用过的酒杯摆在柜子里，另外两个使用过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上面分别有高桥龙一和犬养浩的指纹和唇印，这两个使用过的酒杯里都没有发现麻醉药的成分。 可是，我们知道一定有一个酒杯使用过麻醉药。 恰好，屋里有一个酒杯不见了。 很自然地，我们会想到，那个不见的酒杯就是使用过麻醉药的酒杯。 本来，这个酒杯被高桥龙一放起来，准备用来陷害犬养浩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导致了几个后果，高桥龙一的死就是后果之一，另一个后果就是那个酒杯消失不见了。 那个军官问：“请问，那个丢失的酒杯现在在哪？” 刘星野说：“说老实话，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它。” 没有找到它？ 很多军官的眼睛立刻亮了。 刘星野从一开始就给他们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把他们的底气全都打没了。面对刘星野，他们的心情的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们不得不佩服他对案情分析得非常准确，另一方面，他们又对一个满洲人主导这个场面感到很不服气，所以，他们总想驳倒他。 不光是情报处方面这么想，特高课方面亦是如此。可是，这个满洲人显然准备得非常充分，面对各种问题，兵来将挡，对答如流。 不过，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驳倒他的机会了。 他的证据链并不完美。 他没有找到那个关键的酒杯。 情报处一个尖嗓子军官马上抓住这一点质问道：“你没有找到那个酒杯，你怎么能证明这个酒杯一定存在呢？即使存在，你怎么证明这个酒杯使用过麻醉药呢？” 刘星野冷冷一笑。“即使没有找到这个酒杯，我仍然可以证明它的存在。高桥龙一的女助理中野亚美证实，在案发那天早上，她在擦拭高桥龙一的柜子时，看见里面有五个杯子。” 尖嗓子马上说：“或许，那天上午或者中午，高桥龙一由于某种原因，把其中一个杯子扔掉了？” “扔掉了？请问扔掉的杯子在哪呢？” “扔到垃圾桶里，或者从窗口扔出去了。” “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大家知道，司令部的清洁队只在早上上班前打扫一次，把垃圾桶清理干净。如果杯子是上午扔掉的，那么一定还在垃圾桶里，可是，案发后宪兵队搜查了所有的地方，包括垃圾桶和窗下，都没有发现酒杯或者酒杯的残片。 另外，我刚才说了，一定有一个酒杯里与麻醉药的成分，高桥龙一需要这个酒杯作为陷害犬养浩的证据，既然其他四个酒杯里都没有麻醉药的成分，那么，失踪的那个酒杯就一定是使用过麻醉药的酒杯。 还有，我现在虽然没有找到那个酒杯，但不等于我永远找不到。等到它应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它出现。” 尖嗓子对刘星野前面的解释表示接受，但是，对刘星野最后一句话显然不那么信服，他撇了撇嘴，你又不是魔术师，想让什么东西出现就会出现。 很多军官也和尖嗓子抱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是在会议一开始，听到刘星野最后这句话，这些军官一定会发出嘲讽的笑声，可是，经过前面一番分析和辩论，让他们对刘星野的看法已经大为转变了，他们不敢再小瞧这位满洲的年轻警官了。 谁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真的就让那个酒杯出现呢？ 第八十二章 诬陷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测试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三章 测试 刘星野转向大家：“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一次提问的是野岛。◢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和其他人不一样，作为参与过破案的军官，野岛提出的问题更侧重技术层面： “刘桑，关于当时是否使用过麻醉药的问题，我想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不过，根据你的分析，高桥龙一似乎对如何使用麻醉药很有心得，他甚至知道使用多少剂量可以让人睡多长时间。 我的问题是：这可能吗？高桥龙一是一个译电专家，但不是一个使用药物的专家，他能做到这一点吗？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知识的？ 还有，你说高桥龙一让犬养浩昏睡了10分钟左右，这个时间你是怎么得出的？” 刘星野说：“野岛君这个问题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我想可能也是很多人想要问的问题。 对此，我的回答是：高桥龙一的确知道如何使用麻醉药。 通过调查，我了解到高桥龙一这个人比较内向，朋友不多，交往比较多的大都是老乡，其中经常来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犬养浩，当然，犬养浩接近高桥龙一是别有用心，另一个就是陆军医院的外科医生藤村。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高桥龙一每次看病都去陆军医院。他有胃病，给他看病的医生就是当初藤村介绍的。当我得知藤村是高桥龙一的朋友的时候，我就想到高桥龙一的麻醉药可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高桥龙一那天使用的是一种关东军最新研制的专供间谍使用的麻醉药，一般人根本搞不到。在投入使用前，关东军曾经秘密地在几个军队医院里进行过试验，获取相关的数据。 哈尔滨的陆军医院就是试点之一，藤村亲自参与了这些试验，所以，他手里有一些这种麻醉药。藤村曾经把这件事当做趣闻讲给高桥几个朋友听。 在以前的调查中，由于先入为主地认为犬养浩就是地下党卧底，所以，你们调查的重点放在犬养浩身上，而忽视了对高桥龙一的调查。 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高桥龙一已经死了，对于死人我们一般都不够重视。但我们忘记了，死人有时能提供更多的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在以前的调查中，高桥龙一是受害者，而且，他的专业能力、品行、口碑都不错，所以，没有引起调查人员对他的注意。 这次，我特意拜访了高桥的几个朋友。据藤村证实，高桥龙一在1月9日这一天，向他要过一小瓶麻醉药，他只是说觉得好玩。藤村也没有多问，他告诉了高桥龙一如何使用这种麻醉药，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多大剂量可以使人入睡多长时间等等。 我提醒大家，高桥龙一是在1月9日这天向藤村要走的一小瓶麻醉药，这一天正是毒杀案的前四天，这时候高桥龙一已经知道犬养浩是他的仇人，所以，我们可以判断他要麻醉药的目的就是为了实施他的计划。 为了保险起见，高桥龙一还事先做了一次测试，看看麻醉药的效果如何，毕竟他只是听藤村说过，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 刘星野从文件夹了找出一份资料，翻到一页上，朝大家举起来： “这是一份译电三室的译电员井崎的陈述。 根据他的陈述，在1月10日这一天下午，他在高桥的办公室里和他喝了一次酒，那也是高桥最后一次和别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喝酒。 但是，这一次高桥龙一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做一次测试。就在前一天，他刚刚从藤村那里拿到了麻醉药。 据井崎讲，在这次喝酒过程中，他居然睡着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醒来后，高桥说他只睡了几分钟。事实上，我认为井崎睡了不止几分钟，高桥这么说是为了不引起井崎的警觉。我估计井崎睡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这是高桥所需要的时间。 在短时间内，我们设计时间一般以5分钟为一个单位，5分钟，10分钟，15分钟等等。 高桥龙一在犬养浩昏睡过去这段时间里，要把各种证据都布置好，所以，时间不能太短，5分钟太少，有点局促，万一剂量不够，犬养浩提前醒来怎么办。 如果设计15分钟的话，考虑到误差以及前后的时间，可能犬养浩醒来要20分钟左右的时间，又显得长了。 10几分钟时间里，译电室随时可能有电文送来。看到他办公室的门关着，他的女助理中野亚美会暂时等一下，但不能等太久，所以，20分钟有点长。 高桥必须在中野亚美进来送电报之前，让犬养浩醒来并打死他。他不能在犬养浩睡着时打死他，那样就不能把卧底的身份安在他身上。 因此，让犬养浩睡10分钟左右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时间，算上误差及前后时间，整个过程大概需要15分钟左右。 那天下午，1点过三四分钟的时候，中野亚美第一次敲门，她看见高桥和犬养浩两个人在喝酒。等到她第二次去敲门的时候，这时候是1点20左右，犬养浩已经醒来，中间大概有十五六分钟的间隔，去掉犬养浩昏睡前和醒来后的一小段时间，他昏睡的时间应该在10分钟左右。 我想高桥龙一一定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测试的，所以，我判断那天井崎在他的办公室里睡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 这次测试的效果应该是比较理想的，因为此后高桥龙一再也没有进行过这种测试。而四天后，他就实施了他的计划，打电话把犬养浩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次测试的对象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井崎虽然不过三十五岁，却是译电三室里年龄最大的，他自己也自认为不够聪明，这正是高桥挑选他的原因。 年轻、聪明的人很敏感，如果喝酒睡着了，醒来后可能会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不是理想的对象，而像井崎这种不够敏感的人相对要容易对付。而且，井崎非常佩服高桥龙一，不会多想。 高桥为了不让井崎可能产生怀疑，故意安排他前一天晚上加班到深夜，这样一来，井崎睡着后醒来，还以为是由于自己困倦造成的。可以说，高桥为了他的复仇计划，做了充分的准备。 有人一定会问，是不是井崎真的是因为加班困倦了才睡着的？ 我想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来，电讯处的人值夜班已经习惯了。两人喝酒是在第二天下午，即使井崎有些困倦，这种困劲上午也该过去了。 二来，诸位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在上班期间，和上级小酌一杯。在这种时候，即使你再困倦，你也不会睡过去。这种自控能力大家还是具备的。而且，和上级喝酒，算是一种调剂，头脑反而会清醒。 三来，如果一个人真的困到了极点，喝一点酒就要睡过去，恐怕也不会只睡10分钟左右吧。 四来，井崎加班到半夜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在他和别人小酌一杯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睡过去这种情况。 高桥龙一这个人做事一向比较严谨，为了确保成功，他应该事前做一次测试的。考虑到前一天他拿到麻醉药，第二天就发生了井崎在他的办公室里睡着的事，我才判断这是一次测试。” 说完，刘星野转向野岛。“野岛君，是否还有疑问了？” “没有了，刘桑的回答非常充分。” 第八十三章 测试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逆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四章 逆转 刘星野面向全场。[随_梦]小说suglā“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陷入寂静，军官们不再互相议论，经过刚才的一番辩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 随着一声咳嗽，坐在远端的吉田开始发问了。 毕竟是顾问官，看问题的思路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和别人完全相反的。 这个案子的案情由于刘星野提供的证据发生了第一次逆转，而吉田顾问官提出的这个问题，让整个案情再次发生了逆转。 “年轻人，你刚才的分析和解释都非常精彩，我必须要向你脱帽致敬。 但是，你的分析完全是建立在高桥龙一是当天那个密室里唯一主导的基础上的：他打电话把犬养浩骗来，他把犬养浩下药麻倒，他布置各种证据。 高桥龙一主导了密室里的一切，而犬养浩则是被主导的一方，他毫无察觉地钻进了这个圈套里，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 我想问的是，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高桥龙一并不是当天那个密室里唯一的主导，也就是说，犬养浩并不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他不是毫无察觉地踏入了高桥办公室的那道门的，他有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高桥龙一。 这样一来，当天那个密室里就有了两个都想杀死对方的人，也就是说，有了两个主导。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推断的基础就动摇了，对于那个密室可能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吉田的话在会议室里引起一阵轰动。 军官们立刻议论起来。 他们刚才已经被刘星野的长篇分析所折服，没想到吉田顾问官却可以从刘星野的分析中看出漏洞。 军官们都向吉田投去敬佩的目光，随后，他们又把目光转向刘星野，都想看看这个满洲人将如何作答。 这两个人正好位于会议桌的两端，而且是会议室里唯一两个没有穿军装的人。 这两人的对比是如此鲜明：一个老谋深算，一个意气风发。 刘星野也不禁为吉田的提问鼓起掌来。“太精彩了！顾问官阁下果然与众不同，看问题入木三分。” “年轻人，我只是指出另外一种可能性，而且我提出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根据你的调查，在前一天晚上，犬养浩刺杀小岛纯子失手，这时候他一定意识到他杀人的事已经是纸里包着的火，高桥龙一早晚会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了。小岛纯子受了伤，她本人无法通知高桥龙一，但可能通过其他人告诉他。 总之，犬养浩认为高桥龙一可能已经知道他刺杀小岛纯子的事儿了，于是，他也下了杀死高桥的决心。我的这种分析还算合理吧，年轻人？” 长桌另一头的刘星野点点头。“合情合理。” “好，”吉田继续说，“就在第二天上午，犬养浩接到高桥龙一的电话，说他知道谁是地下党卧底大寒了，要他下午来一趟。 犬养浩这时候可能会疑神疑鬼，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高桥龙一设下的陷阱。毕竟前一天晚上，他在刺杀小岛纯子时失手，他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因此，我想他下午去见高桥龙一的时候，是有着防备之心的，甚至他可能已经决定要先下手为强，趁机杀了高桥龙一。 犬养浩这个人，在座的很多人都认识他。这是一个很鲁莽的家伙，但是他行动果断，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你刚才说过，是一个意外导致了高桥龙一的计划未能实现，会不会这并非是一个真正的意外，而是犬养浩造成的，也就是说，是犬养浩用氰化钾毒死了高桥龙一。” 吉田的话刚说完，众人一起把目光都转向刘星野。 刘星野说：“顾问官阁下提出的这种可能性我也曾考虑过，我之所以没有在陈述里提到，是因为我的陈述是从整个案子已经破获的思路来进行的，因此，我只讲述那些直接能推出结论的部分，其他的思路被我省略了。 现在看来，这是我的疏忽了，我应该把各个方面都讲出来，这样，诸位才能对整个案情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非常感谢顾问官阁下提出这个问题，现在，我就针对顾问官阁下提出的问题，进行分析解答。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复杂，不过，好在有了前面的分析做基础，后面的分析可以简单一些了。顾问官阁下的观点是犬养浩已经决定，不管高桥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杀了高桥，使用的方法就是下毒。那么，我的问题是：犬养浩是如何下毒的？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性，我们将逐一进行分析。 第一种可能性：犬养浩拿枪逼高桥龙一吃下氰化钾。 可以肯定的是，犬养浩不可能在喝下有麻醉药的葡萄酒之前，逼高桥吃下毒药的。因为氰化钾的毒性非常强，如果高桥龙一当时吃下去，就会当场死去。那么，是谁布置的那些证据？谁打开的保险柜？谁把密码本放到了桌上？谁拍的照片？谁把微型相机放到犬养浩的衣服口袋里的？ 高桥已经死了，不可能是他，更不可能是犬养浩，因为他自己不会布置这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因此，犬养浩不可能在他睡过去之前，逼高桥吃下毒药。 难道是在犬养浩从昏睡中醒来后，才逼高桥吃下毒药的？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犬养浩刚从昏睡中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高桥龙一则一直很清醒，正拿着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等着他醒来就干掉他。在这种情况下，犬养浩怎么可能逼高桥吃毒药呢，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早就被高桥龙一给打死了。 因此，第一种情况——犬养浩逼高桥吃毒药可能性不大。 那么，就剩下另外一个可能性了：犬养浩把药换了。 犬养浩那天带着氰化钾来到高桥办公室，趁高桥龙一不注意，他偷偷地把毒药放进高桥的药瓶里。他知道高桥每天都要服药，一日三次，都是在餐后吃。 那天犬养浩到高桥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按平常习惯来说，午餐后高桥已经吃过药了。 这其实正中犬养浩的下怀。如果在犬养浩在场的情况下，高桥龙一被毒死，犬养浩就是头号被怀疑的对象。他希望高桥龙一在他不在现场的时候吃下毒药，那样，他就不会受到怀疑了。高桥是晚上吃药死还是第二天吃药死都没关系，反正那时犬养浩不在场。 但是，犬养浩有两个没想到。 第一，他没想到高桥会抢先下手了，在酒杯里下了麻醉药，把他麻倒，布置好各种证据。 第二，他没想到高桥龙一那天中午没有吃药，把犬养浩麻倒后，高桥龙一感到胃部有点不舒服，他这才想到自己今天中午还没有吃药。于是，他拿出药瓶，把药吃下。但他没想到药已经被犬养浩换成了氰化钾，结果高桥中毒而死。 十分钟以后，犬养浩醒来，不明白怎么回事，却发现高桥已经被毒死了。这时，中野亚美敲门进来，发现高桥死了，然后，其他人跑进来，犬养浩和两个宪兵被捕。” 刘星野说的这里，停下来，咬着下嘴唇，观察大家的反应。 看得出来，这个解释深深地吸引了他们，军官们都露出深思的神情。 第八十四章 逆转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否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五章 否定 见没人说话，刘星野继续说道： “应该说，第二种可能性已经非常接近事实真相了，因为它几乎回答了这个密室里所有的疑问：谁打开了保险柜，谁把微型相机放到犬养浩的衣服口袋里，高桥要杀犬养浩，为什么自己却死了，犬养浩被骗来，为什么却活着……这些问题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随｛梦}小◢说шщЩsug1a 一开始，我也被这个思路吸引了。但是，进一步分析后，我发现有几个问题用这种说法没法解释清楚，所以，我才会说这个解释‘几乎’回答了所有疑问。我用的是‘几乎’两个字，也就是说，这个解释回答了很多问题，但回答不了全部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些细节问题。 比如说，犬养浩是如何把高桥龙一的药瓶换掉的？ 我们在现场发现的药瓶里只有一片药，这是一片做成和胃舒片外表一样的氰化钾，加上高桥龙一吃下去的那片，当时药瓶里只有这两片药。也就是说，犬养浩把高桥药瓶里原来的药都拿走了，放进了这两片毒药。 在这种情况下，高桥龙一只要吃药，肯定会被毒死。 这种方法够绝的，也是非常有效的。 我的问题是：当时小药瓶里还剩下十几片药，这些药片去哪了？ 事后，我们没有在犬养浩身上发现药片，垃圾桶里也没有发现。 难道是从窗口扔出去了？楼下都是雪，药片如果扔下去会被冻住，但是，在楼下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会不会被犬养浩溶解在装葡萄酒的酒瓶里了？很遗憾，事后技术人员在葡萄酒瓶里也没发现胃舒片的成分。” 野岛插嘴道：“刘桑，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处理那些药片，就是把药片碾成粉末，从窗口撒出去。现在外面北风呼啸，被风一吹，药末就会被吹散，事后根本找不到痕迹。” 很多军官纷纷点头，觉得这种说法有道理。 连刘星野也跟着点头。“野岛君说的这种方法确实有可行性，但我的问题是：犬养浩是什么时候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犬养浩不可能在高桥龙一吃下毒药前处理这些药片。 那时，高桥龙一一直在警惕地盯着他，他不能做任何动作。 那么，他只能在高桥龙一服毒之后这么做。 可是，不要忘了，当中野亚美进去的时候，保险柜的门开着，密码本摊开在桌子上，这些都是高桥陷害犬养浩的证据。高桥龙一死了，犬养浩首先应该做的是把这些证据收起来，这些事情远比把药片弄成粉末更为重要。 可是，这些重要的事情他都没做，留下这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却先把药片处理了，这合理吗？” 野岛低下头，沉默不语。 刘星野接着说：“还有一个问题是：那个失踪的酒杯去哪了？如果高桥中毒而死，犬养浩又被麻倒了，那么，那个酒杯是怎么失踪的？为什么会失踪呢？”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这时，吉田缓缓开口说：“年轻人，那天那个密室可能并非是完全封闭的，你别忘了，那天在门口还站着两个犬养浩带来的宪兵呢。” 刘星野听了以后，不禁再次为顾问官喝彩。 “顾问官阁下果然高明，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么，那天下午从1点04分左右中野亚美第一次到办公室门口，到1点20分左右中野亚美再次来到办公室门口，这期间那两个在门口站岗的宪兵是否有机会进入办公室呢？ 我的回答是不可能。 高桥龙一为了实施他的计划，从里面把门锁起来，他不可能给两个宪兵开门。 犬养浩被麻醉药麻倒，等他醒来，打开门时，中野亚美已经在门口了，因此，在此期间，犬养浩也不可能打开房门。 有人会说这两个宪兵可能会开锁，他们自己开锁进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被逮捕后，为什么身上没有发现开锁装置？高桥办公室的锁是十分高级的锁，一般的开锁装置根本打不开。 有人会说他们把开锁的器具扔了，可是扔到哪里去了？事发后，特高课把这里都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开锁装置。 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在犬养浩还没被迷倒睡过去之前，他把门打开了，他睡过去后，这两个宪兵进入办公室，逼高桥吃下毒药，毒死了他，然后拿走了酒杯。 但是，我要问的是，这两个宪兵为什么要把酒杯拿走呢？ 当时，装有重要文件的保险柜的门开着，桌上摊开密码本，这些对犬养浩不利的证据更需要处理，他们都没有管，却偏偏拿走不那么重要的酒杯，这说不过去呀。 而且，他们看到犬养浩睡过去，为什么不叫醒他，把他扶出来？ 如果他们和犬养浩是一伙的话，怎么能让犬养浩一直呆在办公室里面。那种情形对犬养浩非常不利。他们应该和犬养浩马上离开，而不是坐以待毙。 现在，这两个宪兵和犬养浩一样，受到怀疑，被关在宪兵队的监狱里。他们进入高桥办公室的行为毫无意义，根本没有替犬养浩摆脱嫌疑，他们为什么还要进去呢？” 一个军官说：“或许他们和犬养浩不是一伙的，所以没有管他，他们进去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举动就更加奇怪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进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如果他们的目标也是密码本的话，为什么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现胶卷？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拿，为什么还要进去？他们为什么要冒险把他们自己卷进来呢？完全没有必要啊。 另外，如果是他们进去拿走了酒杯和药片的话，那么，酒杯和药片后来去哪儿了？ 在他们身上没有搜到。他们也没法把酒杯藏起来。他们不可能离开，他们甚至没有离开过房门口。 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头，当时差不多所有办公室的门都开着，他们如果在门口走过，里面都会有人看见。 我们调查过当时所有上班的人，他们都证实，没人看见这两个宪兵从门口走过。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这两个宪兵只是站在高桥办公室的门口，没有离开过。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能把酒杯藏在哪儿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办公室门口，进入办公室。 当时是下午刚上班的时候，电讯处的走廊里经常有人走动，有人从这个办公室出来，有人到那个办公室去。 所有人都证实，每次他们从办公室里出来，都看见这两个宪兵站在高桥办公室的门口。虽然走廊里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在这种情形下，这两人是很难有机会进入高桥办公室而不被人看到的，哪怕只是进去一小会儿。 而且，如果他们真是有什么特殊身份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这时候进办公室，除了暴露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更重要的是，在走廊另一端的门口，有两个卫兵在站岗，他们随时可以观察整条走廊。虽然他们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高桥的办公室，但他们不时把目光瞥向走廊的这一头。 据当时站岗的两个卫兵说，这两个宪兵从来没有离开过高桥办公室门口。虽然走廊门口那头距离高桥办公室这边比较远，看不清两个宪兵的脸，但是，看清楚两个身影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此，我可以断定，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这两个宪兵不可能进入高桥办公室，取走酒杯或做其他的事儿。 那么，药片哪去了？酒杯又去哪了？”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 大家似乎在思考刘星野刚才说的话。 吉田顾问官也变得哑口无言了。 第八十五章 否定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再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六章 再转 刘星野见状，认为不会再有什么什么问题了，没想到一直没有发问的特高课长松本却在这时问了一个问题。随梦小说 sug lā 他的思路和吉田顾问官的思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角度完全相反。 他的问题让整个案子的性质在前面两次反转的基础上，再一次发生了反转。 “刘桑，”松本说，“对于你对现场的分析，我没有太大异议，但是对于你对案子的定性，我认为你可能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刚才提到，如果高桥龙一没有杀死犬养浩，犬养浩就会倒打一耙，说高桥龙一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他陷害犬养浩，是因为犬养浩已经注意到他了。 我的问题是，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性，那就是犬养浩并非是倒打一耙，他说的可能是事实。也就是说，高桥龙一的确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犬养浩确实发现了他的疑点。这一点被高桥龙一察觉到了，所以，高桥龙一才要杀了他，他不仅仅是为了报私仇，同时也是为了保住他的身份。” 这一下，屋子里立刻炸开了。 刘星野前面的分析已经把大寒排除出这个案子，而松本提出的这种可能性又把大寒拉了回来。 不仅如此，以前这些军统都认为犬养浩是地下党卧底，松本则另辟蹊径，出人意料地指出，高桥龙一可能才是地下党的卧底。 这些军官没人想到这一层，所以，松本的话刚说完，大家不禁纷纷议论起来。 吉田在桌子底下朝松本一挑大拇指：“松本君，姜还是老的辣啊。” 连刘星野也不禁再一次鼓起掌来。“久闻松本课长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松本轻轻挥手，表示这种说法不值一提。 他问道：“刘桑，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刘星野说：“我觉得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要从犬养浩和高桥龙一两方面来进行。先从犬养浩这方面来看。犬养浩是否发现了高桥就是大寒的疑点，从而引来杀身之祸呢？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犬养浩已经发现了一些证据，事后，他一定会说出来。不要忘了，现在犬养浩被当作大寒关在监狱里，如果他有高桥是大寒的证据，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从而洗刷自己的冤屈呢？” 野岛反驳说：“刘桑，你刚才说过，由于高桥龙一死了，犬养浩如果把高桥说成是卧底的话，反而对他不利，没人会相信他，人们会认为他在造谣。” 刘星野笑了笑。“野岛君，我刚才的说法是建立在犬养浩没有证据，为了脱身，而把一切推到高桥龙一身上这个前提之上的。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是编出来的，查也查不明白。 如果高桥龙一活着，这些不明不白的证据，可以起到胡搅蛮缠、搅乱视听的作用，因为高桥龙一也没有证据，在双方的证据都不明确的情况下，犬养浩编出来的证据看上去反而更可信些。但是，高桥龙一死了，犬养浩搞出来的这些不明不白的证据看上去就像是伪造的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按照松本课长的说法，现在犬养浩有了证据，因此，他说高桥龙一是地下党卧底并不是在胡搅蛮缠。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高桥龙一是否已经死了，犬养浩都一定会说出来的，并且指出疑点和证据在哪，特高课可以按照他指出的证据进行查证，因为这些证据是实实在在的，他是不怕查证的。” 野岛举手表示同意刘星野的说法。 刘星野继续说： “我们再从高桥龙一这方面来看。高桥龙一是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呢？ 我想这个问题，在座的诸位比我更有发言权。在座的诸位调查大寒已经有好几年了，相信一定调查过不少人，可能也怀疑过高桥龙一，这方面我一无所知，我所知道的只是案子里发现的这些线索。那么，根据案子里已经掌握的情况，是否可以证明高桥龙一就是大寒呢？ 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首先，我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高桥龙一就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那么，他会不会采取这种方式除掉犬养浩呢？ 我的回答是不会。 高桥龙一打电话把犬养浩叫来，下药麻倒，栽赃陷害，然后再开枪打死。如果高桥龙一是地下党卧底大寒的话，这么做太冒险了，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因为所有的过程他都亲自参与，直接把他本人也牵扯了进来。 我刚才说过，这个计划虽然有可行性，但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而是一个有瑕疵的计划。高桥龙一采取这种办法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没法和一个宪兵队长斗，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报仇。 可是，对于一个高级卧底来说，这就是一个糟糕的计划，一个冒险的计划。冒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而杀犬养浩，这值得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高桥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的话，他要杀犬养浩，完全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地下党在城外有游击队，在城里有行动组，要除掉犬养浩不是什么难事。 犬养浩是镇压地下党的急先锋，而且手段残忍，杀人如麻，地下党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以前也曾经对他实施过几次暗杀，都被他躲过去了。 现在有了高桥龙一做内应，要除掉犬养浩就容易多了。高桥龙一可以约犬养浩到某个日本料理或者到某家酒馆去吃饭，行动组可以在半路上下手，高桥龙一根本不必出现在现场，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高桥龙一放着这些容易的方法不用，偏偏要自己亲自上阵，这岂不是太冒险了？ 还有，高桥龙一制定这个计划并不是仓促行事的。 事发前一周左右，他就已经知道了犬养浩是他的仇人，他找人要麻醉药，试验麻醉药的效果。如果他是地下党的话，他完全有时间和地下党进行联络，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可是，我们看到所有的过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忙活，根本没有地下党的参与。 另外，在座的诸位大都是和情报打交道的，很清楚像大寒这样的高级卧底在地下党里的重要性。地下党是有着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的，他们是不可能允许大寒本人亲自上阵冒这个险的，即使要除掉犬养浩，也会由其他人动手。 总之，一句话，如果高桥龙一不是卧底，这是一个迫不得已、但是可行的计划；如果高桥龙一是卧底，这就是一个糟糕的计划。 听了刘星野的话，松本深深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里再次归于沉寂。 第八十六章 再转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铃木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七章 铃木 刘星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随｛梦}小◢说шщЩsug1a他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到长桌另一端的情报处处长铃木身上。 他想，在场的四个高官里，吉田和松本先后都提出了问题，作为情报处长的铃木恐怕也会不甘示弱吧。 就像得到了他的感应似的，铃木也开口了，他的思路更加让人吃惊，他把前几个人逆转了几次的案情又给反转了回来。 “刘桑，你刚才证明了，高桥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犬养浩也没有发现他是地下党的证据，那么，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犬养浩才是地下党的卧底大寒，但是被高桥龙一发现了。高桥龙一打电话叫他来，一来要为家人报仇，二来要为帝国除去内奸。” 这话一说出来，会议室里发出“轰”地一声，几乎所有军官们都笑了。 一个小小的密室竟有这么多的变数，几度反转，让他们感慨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刘星野心里想，看来这几个高官都不白给，一个比一个狡猾。 不过，这也正常，这几个人就是哈尔滨地区日军专门搞情报工作的头目，他们的思路自然要比其他人全面，考虑的可能性更多。 今晚，刘星野第三次鼓起掌来。 “早就听说铃木处长是搞情报的老手，见识果然非同一般，在下佩服。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高桥龙一发现犬养浩是大寒，他为什么没有报告特高课或者情报处呢？直接把犬养浩抓起来，这样他的仇也能报了，也用不着自己动手杀他了？ 高桥龙一之所以采取栽赃陷害的办法是迫不得已，如果他真有了犬养浩是卧底的证据，他就用不着再这么做了。” 铃木说：“或许高桥龙一只是发现了一些疑点，如果当时就报告的话，现有的证据可能还不足以证明犬养浩就是大寒。但是，他又不能不采取行动，因为犬养浩已经看见小岛纯子了，如果不马上采取行动的话，犬养浩可能就要动手杀人了。” 刘星野心想，看来情报处认定犬养浩就是大寒了。 他点点头说：“唔，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犬养浩是地下党的卧底，这一点是否可信呢？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这个前宪兵队长吃喝嫖赌，杀人如麻，尤其杀了不少地下党，这样的人会是地下党的卧底吗？” 对这个问题，铃木显然早有准备。他说道： “的确，这样的例子确实很少见。但是，我在考虑会不会存在这样一种情况：犬养浩并不是真正的地下党，他只是把情报卖给他们。 不要忘了，他是宪兵队长，专门和地下党打交道，抓过不少地下党，他有可能和地下党建立某种联系。 这家伙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的。他发现地下党需要情报，就和地下党联系，替他们收集情报，地下党付钱给他。 虽然他杀了不少地下党，但他提供的情报却救了更多的地下党和游击队，这样一来，地下党虽然恨他，但更需要他的情报，不仅不能杀了他，反而要保护他。 我们都和地下党打过交道，都知道这个党比起的反日组织来，最大的特点就是忍耐性极强，他们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自我牺牲。比起犬养浩的情报来，他杀的那些地下党人算不了什么。 我们以前在调查大寒时，从来没考虑过犬养浩，因为他根本不像地下党。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其实大寒可能不是一个真正的地下党，他只是卖情报给地下党，双方是纯粹的买卖关系，地下党的纪律约束不到犬养浩。 刘桑，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铃木的回答完全出人意料，他提出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到的新思路，让这些军官们都惊讶不已。 连刘星野似乎也被这条思路吸引了。 他一时没有开口，在今晚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吉田见状，凑过来对铃木小声地说：“铃木处长，看来你把这个满洲人给问住了。” 对刘星野，吉田的心情一直是非常矛盾的。 一开始，他根本看不起这个满洲小警官，认为他不过是个摆设，说什么已经把案子破了，不过是说大话而已。进入会议室后，他一直考虑的是如何在情报处和特高课的吵架中暗地里帮助特高课，而又不得罪情报处，可是，没想到刘星野居然把案子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水落石出，让他大为惊讶。 特高课和情报处那么多人，比刘星野更早进入调查，却什么都没查到，这个满洲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查出这么多情况，让给他对这个满洲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随着刘星野对案子的分析抽丝剥茧，逐步深入，另一种情绪在他心中慢慢浮起——那就是嫉妒。 他不是为自己嫉妒，而是为其他日本军官嫉妒——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却不如一个满洲人。 他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一方面他希望知道事情真相，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刘星野的分析在什么地方停下来或者犯什么错误，可是，刘星野就像开足了马力的火车，怎么也停不下来。刘星野的分析越深入，吉田的心情就越矛盾。 他希望有人能问住这个满洲人，可是，刘星野对所有的问题都对答如流，看上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后来，他和松本亲自出马，也没能问住刘星野，他甚至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看来这个满洲人注定要成为今晚的主角了。 其实，有这种心情的何止他一人，整个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日本军官看着刘星野在前面侃侃而谈，心里都不是滋味。毕竟，在一个全是日本人的会议室里，看着一个满洲人唱主角，的确算不上是一件享受的事。 不过，铃木的问题似乎并没有难倒刘星野，因为他看上去似乎还是很轻松。 他赞叹道：“铃木处长提出的思路大胆新颖，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我必须承认，这种可能性我还真没考虑过。” 这是在今晚整个会议期间，刘星野第一次承认他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刘星野的才华让这些军官们嫉妒不已，同时他满洲人的身份，也让他们倍感压力，如果这个满洲人单枪匹马地就把案子破了，他们一大帮人却什么都查不到，这让他们脸上甚是无光。所以，当看到刘星野承认他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不少军官心里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铃木暗自得意，田烟仍然不动声色，松本眯起眼睛，吉田摸着下巴，都想看看刘星野接下来如何应对。 刘星野问：“如果犬养浩是大寒，当他接到高桥龙一的电话，高桥龙一说他已经知道谁是大寒了，犬养浩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铃木说：“不会。高桥龙一在电话里说大寒在电讯处，可见他说的不是犬养浩。可能高桥怀疑电讯处的某个人，犬养浩听了反而会高兴，这说明高桥龙一怀疑错了人，而电讯处那个人正好可以做他的替罪羊。” “后来呢？” “那天下午，犬养浩带人来到高桥办公室。他随身带着氰化钾。他从高桥那里偷情报，担心高桥会发现他，所以，一直对高桥很留心，他准备了两片氰化钾，做的和胃舒片一样，专门留给高桥的，一旦发现他察觉到自己，就杀人灭口。 去了以后，犬养浩就把氰化钾放到高桥的药瓶里。在此之前，他想知道高桥龙一怀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他没想到，高桥在酒里下药，把他麻倒。而后高桥吃药，结果中毒而死，犬养浩醒来后被抓。 高桥龙一设计诬陷犬养浩是大寒，但他没想到犬养浩真的就是大寒，正因为如此，犬养浩无法为自己辩解。” 刘星野点点头，冲着大家说：“其实，铃木处长的这个推论和刚才吉田顾问官的推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几乎回答了那个密室的全部疑问，可以说把案情分析大大地推进了一步。 但是，很遗憾，和吉田顾问官的推论一样，那些细节问题，这个推论也无法回答，比如药片是如何消失的，酒杯是如何失踪的，以及为什么会失踪。” 铃木有些焦躁起来：“你总是提到那个酒杯，可是，连你都不知道那个酒杯在哪。可能那个酒杯根本就不存在。” 刘星野说：“处长阁下，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个酒杯确实存在。” 这时，吉田慢悠悠地插嘴说：“刘桑，那个酒杯真的那么重要吗？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已。” 不少军官附和说确实如此。 刘星野转向吉田。 “顾问官阁下所言极是。我可以告诉大家，那个酒杯确实不重要。但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个无足轻重的酒杯会失踪呢？如果它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失踪了倒还可以理解。可是，不重要的东西却从现场失踪了，这背后又有什么隐情呢？” 一时间，会议室里又静了下来。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第八十七章 铃木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取证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八章 取证 刘星野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便说道： “看起来，对这一部分大家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好，我们现在就进入到案情分析的第三部分，也就是最后一个部分：凶手。小说suglā我相信大家心中可能还会有些疑问，这些疑问，我将在这部分里进行回答。 对于这个密室，我们已经分析很多了，但是，这个密室的真实情形到底是什么，我们还是不清楚。在最后一部分里，我将把这个密室的秘密全部揭示出来，并且向大家指出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军官们的精神全都为之一振。 不过，刘星野话锋一转，他对着松本说：“课长阁下，在进入第三部分分析之前，我建议暂时休会，让大家休息一下。” “暂时休会？”松本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10点多了，会议不知不觉已经开了两个半小时了，按理说也应该休息一下了，可是，刘星野这时候提出来休会，还是让松本有些意外。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会议主持人了。 刘星野朝门口的多田招了一下手，多田走过来，刘星野跟他耳语了几句。 多田听完以后，又走到松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松本听了以后，点头表示同样。 多田走过去，一拍野岛的肩膀，同时朝对面坐着的西村一招手，示意他跟他们走。 几个人和刘星野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随后，松本宣布休息15分钟。 会议室里一下子就热闹开了。 没人想到今晚这个会议会开到这个时候。刚才这些军官们一直跟着刘星野的分析走，神经绷得紧紧的，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喝水的，聊天说笑的，还有的人到走廊里走动走动，抽支烟过过瘾，更多的人走向卫生间。 田烟几个人坐着没动。 等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田烟问松本怎么回事。 松本说刘星野请求去电讯处取一份重要文件，他已经同意了。 “什么文件？”田烟问。 “不知道，据他说和案情有关。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去，而是调查小组四个人都去。这是我的规定。司令部是保密机构，刘星野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入任何一个办公室的，必须他们四个人一起进去。 在进入办公室后，刘星野只能看，手不能碰任何东西，如果要动手的话，他可以指导，由其他三个人动手。他们三个人既协助他，也在监督他，同时，他们也互相监督。这几天他们就是这么进行调查的。” 田烟点头：“嗯，这办法不错，既放手让他展开调查，又注意了保密。松本，你干的不错，这个刘桑干得也不错。” 吉田顾问官问松本：“没想到这个满洲警察还真有两下子。松本君，你是从哪儿把他找到的？” 松本心想，我哪里去找了，这是警察厅派过来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派一个年轻人过来蒙事儿呢。 松本看到田烟也在注意听，就说道：“是这样，顾问官阁下，事先我特地交代了一下警察厅，要求他们一定要派出最出色的侦探过来，所以，他们就把刘星野派来了。顾问官阁下，你别看刘星野年轻，可是在警察厅，他已经是很有名气的神探了，破过不少大案子。”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吉田连连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虽然平时去警察厅次数不多，但是田烟和松本都在那里挂职，听到有人夸奖警察厅的人，自然感到脸上有光。 果然，田烟听了松本的话后露出笑容，说：“看来，这一次警察厅办事还是挺认真的。走吧，我们也去休息一下吧。” 几个人一出来，西村兴奋地一巴掌拍在刘星野后背上。 “你这家伙，怎么搞的，你难道是变戏法的吗，怎么一下子知道那么多事，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了。其他的魔术师，一次只能从一顶帽子里拽出一只兔子，你却拽出了一串兔子。” 多田也说：“是啊，刘桑，这几天我们都和你在一起，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情况，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刘星野赶紧说：“你们别夸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你们不知道胭脂巷那个案子，所以，很多情况都不了解。碰巧这案子让我赶上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案子和高桥的案子有关联。” “不不不，”野岛直摇头，“刘桑，你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运气好的事，这是能力问题。不是每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能把这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的。”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大楼的走廊里没几个人了，所以，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显得非常清晰响亮。 多田问：“刘桑，我们要去电讯处找什么文件呢？” “找一份以前一直被我们忽视的文件。” 多田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文件。 电讯处就在四楼，几个人从楼上下来，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这时候早就下班了，电讯处只留下一些值班的人员，几个人在一间办公室找到今晚的负责人。 刘星野告诉他调查小组要检查这里的一间办公室。电讯处的人这些天对这种检查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这个负责人也没问什么，便带着几个人来到那个办公室的门口，用钥匙把门打开。 几个人走进来。刘星野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屋里有五张办公桌，左右各有两张，最里面靠窗只有一张桌子。屋里三个文件柜，左右靠墙各一个，靠窗附近的墙边也有一个，所有的文件柜都用暗锁锁着。 刘星野问明各个办公桌的使用者是谁后，径直来到最里面靠窗那个文件柜前。他要负责人打开这个文件柜。负责人拿着一个钥匙盘，上面都是钥匙，他挑了半天，找到一个钥匙，把那个文件柜打开。 刘星野走上前去。 因为不能亲自动手检查，刘星野只好站在文件柜前，把里面扫视了一遍。 文件柜里面分好几格，装满了各种颜色文件夹、文件袋，还有一些纸张，有一格里还摆了一些书籍，百~万\小!说名大都和密码、电讯之类有关。 虽然刘星野不知道这里的文件是按照什么顺序摆放的，但是，大多数文件柜里文件的摆放都大同小异，常用的文件放在上面，不常用的放在下面，越不常用的就放在越下面。 刘星野蹲下来，观察最下面那一格。 文件柜里的东西，越往下摆放就越有点凌乱，上面几格里文件夹居多，最下面一格里文件袋居多，大概这些文件都不那么重要了，收集在一起放到文件袋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拿去档案室存档了。 这时，多田也蹲下来，问道：“刘桑，那份文件在里面吗？” 刘星野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指着里面说，“多田君，请你把最下面这格里的文件袋和文件夹挨个拿出来，让我看看。” 多田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伸手进去，小心把最下面那层的文件袋和文件夹挨个拿出来，让刘星野看。刘星野挨个用手摸一下，摇头，多田再把文件放回去。 观察完毕。蹲着有点累，刘星野又转换了一下重心。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他指着最下面那格的右边，要多田把那几个文件袋再拿出来。 多田依言而行，当他拿起一个文件袋时，刘星野却指着里面的另一个文件袋说：“就是那个。” 第八十八章 取证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药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九章 药瓶 刘星野几个人回来，看见一些军官们在走廊里说笑，有几个人在独自吸烟。随梦小说 sug lā看到他们几个过来，这些军官知道会议马上要重新开始了，也跟着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军官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刘星野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多田跟过来，把那个文件袋放在刘星野面前的桌上。多田随后离开会议室。 很快，田烟几个头目跟着多田走进来。 所有的军官都已落座。 多田把门关上，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 会议室里静下来。 松本说：“会议重新开始。刘桑，请你继续你的案情陈述。” 刘星野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了一下众人，又开始了他的陈述： “在第二部分里，我重点分析了高桥龙一的计划，对这一部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讨论，在某些时刻，我们甚至认为我们已经解开了这个密室的秘密，比如，顾问官阁下和处长阁下提出的思路，基本上解答了几乎所有的疑问，只剩下几个令人费解的细节，一般的调查可能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我对此并不满意。 我当警察时间不算长，但在几年的办案过程中，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其中之一就是在现场出现的所有现象都不是偶然的，都可能和案情真相密切相关，那些越是令人费解的现象，有时候就越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这不是说我们只有把这些现象都搞清楚了才能破案，但是，至少要搞清楚其中关键的几个。在高桥办公室毒杀案里，就出现了几个令人费解的现象，我现在先把它们列出来。 首先，就是那个失踪的酒杯。在这里，我已经反反复复不知提过这个酒杯多少次了。有人一定会问：这个酒杯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也曾经这么问过我自己。如果这个酒杯不那么重要，它为什么会失踪？如果这个酒杯很重要，那它到底重要在哪儿？更奇怪的是，它是怎么失踪的？我们前面已经讨论过了，它是不可能失踪的，可事实上，它确实失踪了。 还有就是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丢了一个小药瓶以及里面的药。高桥龙一有比较严重的胃病，他每天都要吃胃舒片，一天吃三次，每次一片，一般在餐后吃，他生活比较简单，上班期间，三餐都在楼下餐厅吃。 据他的助理野亚美本人说，去年12月27号这一天，她去陆军医院给高桥龙一开了三瓶胃舒片，两瓶放在办公室，一瓶放在高桥家里。开药这一点我们从医院方面已经得到了证实。 据中野亚美说，当时在高桥的药瓶里还剩下5、6片药，我们就算6片。一瓶胃舒片有24片，两瓶48片，加上当时剩下的6片，一共有54片左右。 从12月27号到本月13号，一共18天，中间有三个星期天加上元旦，一共放假四天，因为是新年前后，没什么事，这四天高桥龙一都在家休息，自然吃药也在家里吃。 剩下14天时间他都在上班，一天吃3片药，这样到1月14日早上，药瓶里应该还剩下12片左右。我之所以说左右，是因为高桥龙一有可能忘吃那么一两次，但在那种情况下，剩下的药片数目只会比12片多。 我们姑且算他没有漏吃过药，如果14日早上他也吃了药，那么，上午他的药瓶里应该还有11片药。但是，现在这11片药不见了，他抽屉里的药瓶全是空的。 我的问题是：剩下的这11片药去哪了？ 药片的丢失是可以肯定的，对于药瓶的丢失我就不那么肯定了，我只是根据凶手的手法判断，办公室里应该少了一个药瓶，而实际情况也证明了我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说着，刘星野从桌上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一个小药瓶。 他把小塑料袋举起来，让周围的人看。 附近几个军官看到那是一个空的药瓶，上面的标签写的的确是胃舒片。 “这个就是胃舒片的药瓶。”刘星野把手放下，把塑料袋放到桌上，“这个药瓶是我和情报处的西村君，还有几个宪兵在这幢大楼背面的楼下发现的。” 西村马上挺起胸膛，向旁边的人频频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刘星野继续说：“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小药瓶就是案发当天被人从楼上扔下来的，而且，这个小药瓶就是高桥龙一办公室里丢失的那个药瓶。” 情报处这边一个满脸胡子军官马上表示怀疑：“楼下发现了一个药瓶，不等于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就一定少了一个药瓶吧？而且，就算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真的少了一个药瓶，也不等于说就是被你们捡到的这一个吧？这个药瓶也可能是被楼上其他有胃病的人扔掉的。另外，你怎么知道这个药瓶就是案发那天被扔下去的，也可能是在那之前或者之后扔下去的。” 刘星野说：“这位先生的问题提的很好。不过，你提的可不是一个问题，是好几个问题。我现在就来一一做个解答。 “首先，这个药瓶是不是案发那天，也就是1月14日那天从楼上扔下来的呢？ 我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在案发前一天夜里开始下了一场雪，那是一场中雪，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止。 那天晚上正是小岛纯子遇刺的晚上，夜里我带人去医院看望她，那时雪刚刚开始下起来，所以，我印象很深。第二天10点半以后，雪开始变小，11点一刻左右渐渐停止。 我们发现的这个小药瓶是在司令部大楼后面的积雪里找到的，当时它在雪里露出了半截，而不是被完全埋在雪里，露在外面的部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 这就证明了这个小药瓶不可能是在14日之前被扔下去的，如果是在那之前扔下去的，一定会被雪完全盖住。 另外，它也不是雪完全停了以后扔下去的，因为瓶子上面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说明是在雪快要停之前被扔下去的。 有人会问会不会是14日之后扔下去的。不要忘了，从14日到现在，一直没有下雪，如果药瓶是14日以后扔下去的，瓶子上面不会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所以，结论就是：这个小药瓶的确就是案发当日从楼上扔下去的，而且是在11点一刻之前不久被扔下去的。” 那个大胡子军官想了一下，说道：“好吧，小药瓶是14日那天被扔下的，这一点可以确认了。但是，是不是一定就是从楼上扔下去的呢？可不可能是有人站在楼下扔过去的？” 刘星野说：“那天我们到大楼背面的时候，发现和前院不同，后面除了几条常走的路以外，其他地方很少有人走动。那几条路上的雪被铲干净了，但其他地方一片雪白，尤其是大楼底下那一片，连个脚印都没有，也就是说在我们走过去之前，没人靠近过大楼背面。如果在雪快停的时候，有人走过去，把药瓶扔过去，雪地上一定会留下脚印的。 会不会那人站在路面那里把小药瓶扔过去的，事后路面的雪被铲干净了，脚印也就不见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那条路离大楼比较远，小药瓶根本扔不过去。所以，这个小药瓶只能是楼上的人扔下来的。” 那个军官马上说：“楼上扔下来的，不等于就是高桥龙一的药瓶，也可能是其他人扔下去的。” “你说的对，为了调查那天是否有人在雪停之前往楼下扔过胃舒片的药瓶，我特地请多田君做了调查。重点调查那些有胃病，而且是吃胃舒片这种药的人，我甚至要他调查了14日那天从外面到司令部的人。结果发现在14日那天，不管是大楼里的人还是外来的人，都没有人朝楼下扔过这种小药瓶。 那么，他们的话是否可信呢？ 我认为是可信的，因为他们没有必要在这问题上撒谎。 要想换掉药片，扔掉药瓶，这个凶手一定在14日中午11点一刻之前到过高桥龙一的办公室，而根据电讯处走廊门口守卫的登记记录，14日那天上11点一刻之前没有其他部门的人来见高桥龙一。 换句话说，那天进出他办公室的都是电讯处的人，其他部门的人根本没机会到高桥的办公室，把他的药换掉。所以，其他部门的人不可能是凶手，也就没有必要在是否扔药瓶这个问题上撒谎了。 朝楼下扔药瓶又不是什么大的罪过，承认了也不会有什么事，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他们说没扔药瓶是可信的。 除一个人外，所有人都回答没有扔药瓶，但是，我们在楼下确实找到了一个小药瓶，说明一定有人把药瓶扔了下来，那么是谁扔的？ 运用排除法，既然其他人都没扔，那么扔药瓶的只能是那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或者是他身边的人，而这个没有回答问题的人就是高桥龙一。因为他已经死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何况就算他活着，他也不会朝楼下扔小药瓶。既然不是高桥龙一扔的，只能是他身边的人扔的，也就是电讯处的人扔的。” 一个特高课的军官问：“会不会是犬养浩扔的药瓶？” “不会。”刘星野说，“犬养浩和两个宪兵是下午1点左右的时候来到电讯处的，而这个小药瓶是在雪停之前，也就是11点一刻之前被扔下去的，所以，不会是犬养浩扔的。” 这个军官接着问：“电讯处的人扔的药瓶，不一定就是高桥龙一的药瓶吧，他们没人有这种药瓶吗？” “电讯处也有几个有胃病的人，但没有高桥龙一这么严重，他们中没人吃这种胃药，手里也没有这种药瓶，所以，这个被扔下来的药瓶只能是高桥龙一的。” 情报处那个满脸胡子的军官又问道：“你为什么说不会是高桥龙一扔的，也许就是他自己扔的。我听说高桥龙一在专业上是天才，但是在生活上比较马虎，说不定他随手就把小药瓶给扔出去了。” “我说不会是高桥龙一扔的是有道理的。 其一，高桥龙一的办公室位置很特别，是在走廊的尽头，里面有两扇窗户，一扇朝着前院，也就是南面，一扇朝着大楼侧面，也就是西面，没有一扇是朝着大楼背面的，也就是说从他办公室里无法把小药瓶扔到大楼后院那个位置上； 其二，扔小药瓶的地方很特别，高桥龙一不可能去那里扔东西，这一点我会在后面进行解释； 其三，这个小药瓶上没有指纹，显然是被人擦去了，如果是高桥龙一扔的药瓶，他有必要在扔之前把指纹都擦去吗？擦去指纹的人显然是想掩饰自己。 基于以上三点，所以，我才会说高桥龙一不可能自己把药瓶扔下去。 发现药瓶的时候，我说过如果药瓶里有药片，瓶子上可能会有指纹，如果没有药片，应该不会有指纹。 如果瓶子里有药片，说明扔瓶子的人比较粗心或者慌乱，这种情况下，这人可能会忘记擦去指纹； 如果瓶子里没有药片，说明这人很细心地处理了药片，在这种情况下，这人不会想不到把指纹也擦去。 事后经过检验，发现瓶子上面确实没有指纹。” 西村听了之后频频点头。当时刘星野是对他说这番话的，只是那时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第八十九章 药瓶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章 大寒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章 大寒 “上面我提到的就是案子里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刘星野接着说，“这些都是细节问题，可是，这些问题用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各种思路都无法解释，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随＊梦＊小＊说 suglā 经过反复思考，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个密室里，不只有高桥龙一和犬养浩两个人，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还存在着一个第三人！” 刘星野竖起一根手指，以示强调。 第三人！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从哪又冒出一个第三人来？ 不可能啊，在场的目击者没有一个人提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出现过。 犬养浩没有提到过， 门口站岗的两个宪兵也没有提到过。 那个第三人难道是隐形人？ 也许是太震惊了，在座的没有一个人发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大家都看着刘星野，都在等待着。 “是的，第三人。”刘星野晃动他的手指说道，“当我重新审视这个案子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令人费解的现象其实正是这个第三人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表明，有个神秘的人物一直飘忽在这个密室的周围，我们中的的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个人，但全都视而不见。 如果说小岛纯子的出现，把这个密室向前打开的话，那么，意识到这个第三人的存在，则把这个密室向后打开了。 如果说第一次打开这个密室，让我们对这个密室的性质有了新的认识的话，那么，第二次打开这个密室，则让我们彻底洞悉了这个密室的秘密，解开了所有令人费解的谜团。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发生的并不是一个案子，而是两个案子！” 说着，刘星野向前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案子？ 会议室里的人再次被震惊了。 哪里又跑出来一个案子？ 这个看似简单的密室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变数？ 他们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搅乱了。 刘星野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不错，的确是两个案子。只不过这两个案子紧密相连，重叠在了一起。我们的错误在于把两个案子当成了一个案子，并试图对其解读。殊不知，我们用另一个案子的线索来解释这一个案子，结果自然是张冠李戴，难以自圆其说。 比如像酒杯的丢失，药瓶被扔下，我们以为是高桥案的线索，其实是另一个案子留下的痕迹。 这两个案子，简单地说，一个是高桥龙一设计要杀犬养浩的案子，另一个则是高桥龙一被毒杀案。 只有把这个密室分成这两个案子来解读，才能对整个密室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也是我为什么把密室分析分成两部分的原因，每一个部分解释一个案子。 思路这么一打开之后，案子马上变得清晰起来。 当把所有这些线索串起来以后，我很快就知道了这个第三人是谁了，但是，仍然有几个问题在困扰着我： 这个第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卷入到这个密室里来？这个人为什么要杀高桥龙一？尤其重要的是，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在高桥的办公室里杀，为什么不能在别的时候、在别的地方杀呢？ 和前面的分析刚好相反，前面我们知道了高桥龙一要杀犬养浩的动机，我们不知道的是办公室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杀人者的动机何在。 我只得重新审视起调查材料来。 这时候一段话映入我的眼帘，以前我多次看到过这段话，但对它的意义毫无察觉，但是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我带着寻找杀人动机的目的重新看这些材料，因此，我一看到这段话，立刻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高桥龙一设下了一个陷阱，想要杀犬养浩，但没想到另一个人在他背后，也要借机杀了他，用中国人的话讲，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时候，这个第三人的真正面目也就终于浮出了水面。”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沉寂。 西村忍不住问道：“这个第三人到底是谁？” 刘星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其实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从调查之初到现在，这个名字就在这个案子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就在今晚，这个名字也被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是一个我们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名字，也是在座的诸位梦寐以求想要抓到的那个人的名字。 不错，这个第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真正的地下党卧底——大寒！” 大寒！ 几个军官禁不住脱口而出。 还有几个军官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大寒这个名字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具有魔力的名字。 这是一个几年来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名字，也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抓住的名字。今晚，这个名字在这个案子里进进出出，让他们体会着从喜悦到绝望，从绝望到希望的过山车般的感觉。 一度他们以为抓住了这个名字，但是，刘星野却毫不留情地把一盆冷水浇到他们头上，是这个中国人把这个名字从这个案子里剔除了出去，现在，又是这个中国人把这个名字又请了回来。 从两个人的密室到第三个人的存在，从一个案子变成了两个案子，从大寒的消失到再度出现，案子的反复曲折，早已让这些军官们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了。 松本刚要开口，坐在他身边的田烟雄介按住他的胳膊。 这个整晚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少将机关长终于也沉不住气了。 他身子一挺，盯着刘星野，一字一顿地问：“刘桑，你说这个案子的凶手就是那个地下党的卧底大寒？” “是的，机关长阁下。”刘星野迎着他的目光说。 田烟声音缓慢低沉，仍然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大寒是谁吗？” 很多人屏住了呼吸。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是的，我知道。”刘星野平静地说。 田烟紧盯着刘星野，目光犀利。 他没有开口。 会议室里的气氛甚至有了一丝紧张。 刘星野站在他正对面，神态自若。 出人意料的是，田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把身子重新靠回到椅背上。 “刘桑，请继续你的分析。” 第九十章 大寒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偷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一章 偷听 “谢谢机关长阁下。?随｛梦}小◢说шщЩsug1a”刘星野环顾众人，“大寒这个名字，我想在座诸位都很熟悉，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寒就潜伏在司令部里，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是潜伏在什么部门，却没人知道。 此前，我对大寒一无所知，也没有参与过调查此人的任何经历，但是，通过对现场留下的证据，我就能判断出大寒就潜伏在电讯处里，而且就在高桥龙一的身边。 电讯处是司令部的核心部门，几乎所有的秘密都要通过电报往来，而高桥龙一作为这里首屈一指的译电专家，掌握着大量秘密情报。大寒正是通过高桥龙一，才源源不断地搞到这些情报的。 大寒非常接近高桥龙一，从另一个角度说，高桥龙一也是最有可能发现谁是大寒的人，所以，大寒对高桥龙一一直非常警惕，已经准备好了氰化钾，只要发现高桥龙一有所察觉，大寒就会立刻杀人灭口。高桥龙一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身边，有个人随时可能会结果他的性命。 我说过有个问题困扰着我：这个第三人为什么要杀高桥龙一呢？ 当我发现第三人就是大寒的时候，答案就变得非常简单了：高桥龙一之所以被杀，一定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大寒的身份。 现在的问题是：高桥龙一是否已经发现了谁是大寒了呢？ 很遗憾，在我们的调查中，没有发现任何这方面的迹象。我们问过很多人，查过很多资料，根本找不到高桥龙一发现大寒的证据。 高桥龙一给犬养浩打电话时，说过他知道谁是大寒了，不过，那只是他把犬养浩骗来的借口。 另外，如果高桥龙一真的发现了大寒的身份，我想他一定会立刻向特高课报告的，他没有理由隐瞒这一切，高桥对帝国的忠心还是值得信赖的。既然他没有向特高课报告任何情况，就说明高桥龙一其实并没有发现谁是大寒。 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相信，像大寒这样的高级卧底，如果没有充分理由的话，是不会轻易下手的，一旦下手，就说明大寒确实认为自己已经受到了怀疑。 一方面，高桥龙一没有发现大寒的身份；另一方面，大寒却认为高桥龙一已经怀疑到自己了，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题。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我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误会。” “误会？”坐在刘星野旁边一个军官惊讶地问道。 “不错，就是误会。”刘星野朝旁边这个军官笑了笑，又转向大家，“如果高桥龙一没发现大寒的身份，大寒却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那么，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可能是这中间产生了某种误会，使得大寒误认为自己已经被高桥龙一发现了。 有时候，一些重大事件发生的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甚至是可笑的。回到我们的案子里来，当我重新审视起调查资料的时候，一段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就是这段话引起了大寒的误会，给高桥龙一带来了杀身之祸。” 刘星野从桌上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翻到一页上，向大家摆了摆说： “这是对犬养浩的询问笔录。 据他说，在1月14日上午10点44分的时候，他接到了高桥龙一的一个电话。高桥龙一在电话里说，他已经知道了谁是大寒，要犬养浩下午来一趟，但是高桥并没有说这个大寒到底是谁，只说是在电讯处。 我们现在知道了，高桥龙一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把犬养浩骗来，他根本不知道谁是大寒，他说的这套话都是编造的。 不过，现在我换了一下思路，我在想：如果那个真正的大寒听到刚才这段话时，会怎么想呢？ 大寒一定会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我前面说过，大寒对高桥龙一非常警惕，随时监视他。 高桥在电话里说的话对犬养浩来说过于简单了，好像没什么内容，可是，在警惕性非常高的大寒听来，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高桥在电话里不仅说他已经知道谁是大寒了，而且还说出了大寒就在电讯处这个事实，并且，他还让犬养浩下午到电讯处来。 听了这段话后，大寒马上就会想到两点：第一、自己已经暴露；第二、犬养浩下午就会来抓人。 现在的问题是：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呢？ 首先，高桥龙一不会说出去。这是他设的一个陷阱，他要杀犬养浩，为此编出了一套话，他是不可能把这些话跟别人说的； 其次，犬养浩也没有跟其他人说。如果高桥真的发现了大寒，这对犬养浩来说可是立大功的机会，他不可能告诉别人。 犬养浩带去的两个宪兵也证实了，犬养浩事先什么也没跟他们说，只是让他们跟他走，临出发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两个宪兵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如果犬养浩跟他们说了，他们没有必要替犬养浩隐瞒这件事。 既然两个当事人都不会说，大寒又是怎么知道电话的内容的？ 难道是监听？ 我想大寒即使再大胆，也不敢把窃听器安到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 高桥的办公室涉及太多的秘密，所以保密措施是重中之重，特高课经常对那里进行定期检查。如果发现窃听器，岂不是不打自招，说明大寒就在电讯处吗？ 这样看来，好像不应该有其他人能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了。 我不得不再次在资料里寻找。 很快我就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很有可能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 刘星野把资料又翻了几页停下来，举起来，向大家展示一下说： “这是对高桥龙一的女助理中野亚美的笔录。 当我问她在14日上午10点44分，她在做什么时，她回答说在10点45分左右，她签收了一份电报，给高桥龙一送去。 我刚才说了，高桥打给犬养浩的电话就是在10点44分，和中野亚美收到电报的时间只差了一分钟。如果她拿到电报，马上给高桥送去的话，那么，她在门口就很可能听到高桥和犬养浩通话的后半部分，要知道当时高桥龙一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我反复盘问了犬养浩那通电话的具体内容。 犬养浩说他和高桥先是聊了一些家常，约定吃饭，最后高桥才说到发现大寒的事。从电话局，我们查到那通电话持续了大概两分半左右，也就是说从10点44分持续到10点46半左右。 在电话的后半部分，高桥龙一才提到大寒的事，如果中野亚美当时去送电报的话，她应该可以听见这部分内容。 但是，根据中野亚美的说法，她当时没有立刻去高桥的办公室，而是先去了卫生间。等她到高桥龙一的办公室时，那通电话已经打完了，她甚至不知道当时高桥龙一在打电话。 但是，我在想：假如当时我们这位能干的女助理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去卫生间，而是拿着电报直接去了高桥的办公室呢？ 假如她在撒谎呢？ 第九十一章 偷听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误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二章 误会 那么，当时中野亚美是否去了卫生间呢？ 很遗憾，没人注意到这种事儿。｛随}{梦}小说 {sug][lā}电讯处的走廊很长，走廊门口站岗的两个卫兵只看电讯处的人在走廊里进进出出，走来走去，但要他们说出具体什么时候，谁去过卫生间，谁从哪个办公室出来，他们就说不上来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电讯处的其他人都没有在那个时间去过高桥的办公室，而据中野亚美说，她走过去时，也没看到有人进出过高桥龙一的办公室。 当然，我们不能就此断定电讯处其他人就不可能偷听到高桥龙一的电话，但是，必须要指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同样，我们也不能就此断定中野亚美就一定听到了那个电话，但是，同样我们也不能断定她就没有听到那个电话，至少到目前为止，中野亚美的嫌疑最大，而且是唯一的嫌疑人。 中野亚美作为高桥龙一的助理，有着非常便利的条件获取绝密情报，而她频繁进出高桥的办公室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同时，作为高桥的助理，她也很容易对高桥进行监视。 换句话说，中野亚美的确是大寒的理想人选。 有人一定会问：难道仅凭一个电话，大寒就以为自己暴露了吗？作为一个高级特工，这似乎有点太沉不住气了。 其实，并非一个电话这么简单，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蛛丝马迹了。要知道，自从高桥龙一知道犬养浩是他的仇人以后，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他的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尽管他尽力掩饰，但是，他毕竟不是特工，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难免会让身边的人看出端倪来，尤其是瞒不住密切监视他的那个地下党的卧底。” 刘星野拿起另一份报告，翻到一页上。 “在这份笔录里，译电三室的井崎证实，有一天他看见高桥龙一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好像对什么人很生气，说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诸如此类的话。井崎从高桥办公室出来后，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案发后，井崎以为高桥是因为发现了犬养浩是大寒后，才会变成那样的。 这件事不可能不传到密切关注高桥龙一的大寒的耳朵里。大寒听了以后一定会暗暗心惊，她不可能不想到高桥说的可能是自己。 中野亚美作为高桥龙一的助理，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触高桥，她一定会比别人更加敏感地注意到高桥身上这几天发生的微妙的变化。 她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并在尽力掩饰什么。或许她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高桥，但高桥龙一只是含糊地一带而过，这反而更加引起中野亚美的疑虑了。 那几天，高桥龙一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报仇，他的心思完全被这个念头占据了，但是，在中野亚美看来，他的种种举动却有着另外一种解释。 而就在她疑心重重的时候，在高桥龙一的门口，她突然听到高桥龙一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发现了大寒的身份，而且此人就在电讯处，要犬养浩下午过来。 中野亚美马上就会联想到前几天高桥龙一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能就是因为他发现了她的身份，或许是因为证据不足或者其他原因，他没有向上面报告，而经过这几天搜集证据，他有把握了，这才给犬养浩打电话。 听到高桥龙一的电话后，中野亚美明白那个时刻终于来到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杀人灭口。” 这时，刘星野看到会议桌另一端的松本突然起身，走到多田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多田马上离开了会议室。 刘星野心里明白，松本一定是让多田去打电话，派人去逮捕中野亚美了。 一切和他预料的一样。 刘星野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10点47分了。 会议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了。 松本回到座位上。 刘星野继续说下去： “下面，我就从中野亚美是大寒的角度来进行分析，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同时，来寻找中野亚美是或者不是大寒的其他证据。 我不知道中野亚美当时是拿着电报直接走进高桥的办公室，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走那个装着氰化钾的小药瓶，找个借口再次来到高桥的办公室，还是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走那个小药瓶，带着小药瓶和电报一起走进高桥的办公室。 不管是哪一种方式，反正那天她确实把那个小药瓶带进了高桥的办公室。 说到把高桥龙一的药换掉，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电讯处是高度机密的部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更是重中之重，里面都是机密。高桥的办公室很大，如果有官员或者朋友来访，他们会坐到沙发那边聊天，如果是手下办事，他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办公桌的前面。 但是，没有人敢随便走到高桥的办公桌后面去，那里是一个禁区。他的抽屉里全是机密，走到他的办公桌后面，很容易引起高桥龙一的怀疑，即便是藤原处长和犬养浩这样和高桥关系不错的人，为了避嫌，也不会走过去。 这虽然不是什么明文规定，可是大家都约定俗成地遵守。 高桥龙一的办公桌除了一个抽屉外，其他的抽屉都有暗锁，只要离开办公室，他都会把抽屉锁上。只有他一个人有抽屉的钥匙，连中野亚美也没有。 当然了，如果中野亚美是地下党卧底的话，她一定有办法搞到所有抽屉的钥匙，连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她也都能搞到。 那个唯一没有暗锁的抽屉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纸张文具之类，没有像文件这样机密的东西。没有机密可言，也就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但是，即便如此，其他人为了避嫌，谁也不敢靠近那张办公桌的后面，更不用说打开那个抽屉了。 这样看来，想要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把他的药换掉而不引起他的怀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犬养浩。 1月14日那天，高桥龙一计划要杀了犬养浩，所以，从犬养浩一进办公室，高桥就对他的一举一动非常警惕，这种情况下，犬养浩想要骗过高桥龙一，把氰化钾放进高桥的抽屉里的小药瓶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前面我们已经证实了，小药瓶是中午之前扔下去的，犬养浩是下午1点才到高桥办公室的，这样也就排除了犬养浩把药换掉的可能性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可以走进高桥的办公室，来到他的办公桌后面，并且打开那个没有暗锁的抽屉，而丝毫不会引起高桥龙一的怀疑，那个人就是中野亚美。 因为她是高桥龙一的助理，高桥龙一的药瓶就放在那个抽屉里，而高桥龙一的药基本上都是中野亚美替他去医院开的。 高桥龙一这个人在译电上是个天才，但在生活上比较马虎，有时候工作一忙起来就忘记吃药了，需要中野亚美时常提醒他。有时候他会把药瓶顺手一揣，带回家里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搞得办公室里的药有时会不够。 所以，中野亚美要经常检查那个抽屉，看看他的药是否够量，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给他开药了。当然，有时候她还会替他买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时，刘星野看到多田从门口进来，走到松本跟前，耳语了几句后又回到门口坐下。 看来，多田已经打过电话了。 第九十二章 误会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换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三章 换药 刘星野继续说道： “现在看，换药嫌疑最大的还是中野亚美。?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她带着装有氰化钾的小药瓶来到高桥龙一的办公室。进屋后，我想她一定找了什么借口，让高桥离开座位，然后，她来到桌旁，像平常一样，很自然地打开那个抽屉，假装看看里面还剩下多少药，趁机把药瓶换了。 她可能一边换药瓶，一边说：高桥君，你的药只剩下两片了，下午我替你开药去吧。 她手里拿着一个装有氰化钾的小药瓶，她只需把这个小药瓶放进去，然后，再把那个还剩有十几片药的小药瓶拿出来就可以了，一进一出，前后不过眨眼功夫，而且做起来动作很自然，根本不会引起高桥龙一的注意。 我并不知道高桥的抽屉里有几个小药瓶，有几个药瓶空了他也没有及时扔了，我是从作案手法上判断，他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小药瓶的。 不，说少并不准确，中野亚美拿走了一个药瓶，又放进去一个药瓶，药瓶的数目并没有少，应该说是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丢了一个小药瓶。 这种药瓶换药瓶的方式最快，动作也很自然，而且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完成，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引起高桥龙一的注意。 相反，如果拿来的不是药瓶，而是药片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你得把药片放到抽屉里的一个药瓶里，这时你得把瓶盖拧开，把药片放进去，再把瓶盖拧上，然后，再把另一个还剩有十几片药的小药瓶拿出来。 这些动作平时我们做起来会很从容，可是，要在高桥的眼皮底下，做这些动作就太费时间了，而且必须使用双手，这太显眼了，很容易引起高桥的注意，同时还会在药瓶上留下自己的指纹。用这种方式，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还是会少一个小药瓶的。 当然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把药瓶里剩下的那十几片药倒出来，放进口袋里带走。 这种方式不需要拿走小药瓶，可是，这种方式比起前一种来还要费事，你得先把氰化钾放进一个瓶子里，再把剩下的十几片药倒出来拿走，做这些都得使用双手，太容易暴露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有人使用了这种方式，所以，我才会说，我判断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里丢了一个小药瓶，但是我不能确定这一点。 我们看到，在换药瓶这个环节里，嫌疑最大的还是中野亚美，其他人不能说根本没有机会，但是，机会确实非常小。 如果我们把前面偷听电话内容这个环节再加上，那么，中野亚美身上的嫌疑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唯一的嫌疑人。 接下来，我们再看看她是如何处理那个被拿走的小药瓶的。其实，处理这个小药瓶也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最简单的方法是把小药瓶扔到走廊的垃圾桶里。 可是，一旦发现高桥龙一被毒死了，特高课马上就会搜查电讯处。很快，他们就会在垃圾桶里发现小药瓶和里面剩下的一些药。 特高课就会判断出，一定是有人把高桥龙一的小药瓶给换了，那么，那天上午去过高桥龙一办公室的人都会受到怀疑。而中野亚美作为高桥的助理，经常帮高桥开药，她的嫌疑肯定最大，而且，她最有条件把药瓶换掉而不引起高桥龙一的怀疑。 所以，对中野亚美而言，把小药瓶扔到走廊的垃圾桶里不是一个好主意，最好能让小药瓶离开电讯处，让人根本不知道小药瓶的事。 另一个办法是把小药瓶从窗口扔下去。 这种方法直接有效，事后特高课可能会想到搜查电讯处，却未必会想到搜查大楼外面，即便他们在楼下发现了小药瓶，也无法判断这就是高桥龙一的小药瓶。但是，这个方法却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天气。 大家看看窗外，现在正是数九寒冬，冷风刺骨。 在其他季节里，打开窗户透透气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了夏季，甚至窗户本来就是开着的，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这时候如果有人打开窗户，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而中野亚美此刻最不想做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特意询问了被调查的人是否注意到有人打开过窗户，不出意料，所有的回答都是没看见。 还有一个方法是借口到其他部门送文件，把小药瓶带出电讯处，扔到其他部门或者外面走廊的垃圾桶里。 特高课发现高桥龙一被毒死后，可能不会搜查其他部门的垃圾桶，即使他们搜查了，如果在其他部门的垃圾桶里搜到了那个小药瓶，只会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效果反而更好。 这种想法不错，可惜，不太实际。 大家都知道，司令部大楼的纪律非常严格，到不同的部门都要登记。如果特高课发现中野亚美去过某个部门，而恰恰就在这个部门走廊的垃圾桶里发现那个小药瓶的话，她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 当然，她在离开电讯处后，可以不进入其他的部门，直接把小药瓶扔到外面走廊的垃圾桶里，这样不用登记，特高课即使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小药瓶，也不容易查到底是谁扔的。 不过，不管用哪种方式，只要中野亚美离开电讯处，她都要在门口的两个守卫跟前走过。她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过，两个守卫说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去了哪儿，可是，如果她从他们眼前走过，他们一定会记得的。 她离开过电讯处，而在外面走廊的某个垃圾桶里发现了小药瓶，她还是难逃嫌疑。 其实，只要发现高桥龙一被毒死，无论中野亚美怎么做，她都会受到怀疑，谁让她是高桥龙一的助理呢。 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说，她一定不希望自己那天显得有些异常或者特别，比如被别人看见离开电讯处等等，她一定希望和平常一样，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刘星野看到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走进来，跟门口的多田耳语了几句，多田赶紧走到松本跟前说了些什么，松本马上跟着多田和那个军官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刘星野知道，宪兵队一定在中野亚美的住处扑了个空。 第九十三章 换药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扔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四章 扔瓶 他面向大家，继续他的分析： “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等到中午12点吃饭的时候，把小药瓶带出大楼扔掉。◢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选择，中野亚美和大家一起下楼，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到楼下后，她找个机会把小药瓶扔掉，即使事后特高课在大楼外某处找到了小药瓶，也不知道是谁扔的。 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不便之处。 中野亚美和高桥龙一不同，高桥龙一是孤家寡人一个，经常独来独往，中野亚美不一样，她经常和几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大家吃饭聊天，一起下去，一起回来。那天她想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所以，还是会和几个人一起下楼吃饭。 如果她想要扔掉小药瓶，就得暂时离开那几个伙伴，事后调查起来，那几个一起吃饭的伙伴一定会提到她曾经离开过她们一小会儿。通过她离开的时间，可以判断她可能行走的距离，如果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找到那个小药瓶，她还是无法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且，这个方法必须要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进行，中野亚美能不能沉住气，等到那个时候呢？ 根据犯罪心理，一般罪犯在手里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时，都想尽快处理掉，而且越快越好。 那么，是否有一种又快又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处理方式呢？ 我在前面说过，把小药瓶从窗口扔下去是最理想的方法，又快又直接，而且，事后特高课未必会想到搜查大楼的外面。 我也说过，现在这种时候打开窗户，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似乎这种方法现在不适用，但是，我发现这个大楼里有一个地方打开窗户不会让人感到奇怪，而且，那里还经常没人，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处理小药瓶的地方。 不错，就是卫生间。 大家知道，卫生间里需要通风，所以，那里的窗户经常被打开，有时甚至有人忘记关窗户就离开了。有一次，我走进这个大楼的一个卫生间里，觉得非常冷，这才发现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 卫生间的另一个好处是里面经常没人。更理想的是，卫生间里有水池，可以处理剩余的药片。 我想中野亚美在走出高桥办公室后，就已经想到了把小药瓶从卫生间的窗口扔出去这个方法。 她来到卫生间，趁着没人，把药片倒在水池里用水冲走。 然后，用手帕把小药瓶上的指纹擦掉，走到窗口，打开窗户，把空药瓶扔下去，再把窗户关上，可能还会把窗户把手上的指纹擦掉，然后转身离开。这一切做得干净利索，而且没有目击者。 当时，雪已经开始变小了，中野亚美在心中一定暗暗祈祷，希望雪再变大些或者下的时间再长些，把小药瓶彻底盖住，这样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有人一定会奇怪，司令部后院那么大，我是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这个小药瓶的。 这个小药瓶虽然只是一半埋在雪里，可是瓶身上盖着薄薄一层雪，从表面不容易看出来， 并且，这个小药瓶这么小，要在一大片雪地上找到它非常不容易，很容易就会错过。如果谁一脚踩上去，就会把小药瓶踩进雪里去，那时候就更难找了。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那时我已经判断出小药瓶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不是从卫生间的窗口被扔掉，就是在午饭时被带出去扔掉，前者更理想，后者也不能完全排除，我不敢肯定中野亚美会采取那种方法。 不过，和中野亚美一起去餐厅吃饭的几个人证实，在一起下去和上来的过程中，中野亚美没有离开过她们。但这也不能完全证明她就不能在午饭期间找个机会把小药瓶扔掉，只能说她扔药瓶的机会比较小，这样一来，从卫生间窗口扔掉药瓶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所以，我让其他人搜查院子里的其他地方，而我带人来到后院，重点搜查大楼背面卫生间窗口可能的投掷范围，这样一来，要搜查的范围其实并不大，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小药瓶。 司令部大楼的格局大家都知道，女卫生间的窗口冲着大楼背面，男卫生间在走廊相对的一侧，窗口冲着大楼的正面。 这个小药瓶是在大楼背面找到的，所以，药瓶只能是从女卫生间的窗口扔出去的，也就是说，扔药瓶的只能是一个女人。 我前面说高桥龙一自己不可能扔小药瓶时，提到扔药瓶的地点有点特殊，他不可能去那里扔，指的就是女卫生间。 这样一来，那天在这个大楼里的所有男性，不管是本来就在大楼里的，还是外面来这里办事的，其实都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我前面也说过犬养浩不可能扔小药瓶，除了时间上不可能外，扔小药瓶的地点也是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刘星野停下来。 他拿起跟前的茶杯，发现里面没多少水了。他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暖壶，旁边一个军官赶紧起身，拿起暖壶，给刘星野把杯子倒满。 这位军官的态度显得很恭敬。 刘星野轻轻说声谢谢。 他知道他已经让这里不少军官折服了。他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其他军官也都趁机喝点水，伸个懒腰，暂时放松一下。虽然会议开的时间很长，可是现在大家的精神都很饱满，因为他们都被刘星野的解释吸引住了，急切地希望听到他下面的分析。 其实，昨天刘星野在楼下发现那个小药瓶时，就已经知道嫌疑人是一个女人了，但是，他还是让多田继续调查大楼里的人。由于司令部大楼里男性占绝大多数，所以，多田后来做的大都是无用功。 刘星野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让多田忙起来，他不想让多田跟着他，监视他的调查，所以，他当时没有点破。 这会儿，刘星野一边喝水一边想，看来自己的那个金蝉脱壳之计已经奏效了，松本现在一定正在忙着布置全城搜捕中野亚美呢，这同样也是无用功。 他放下茶杯，看了看众人，露出笑容，好像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咱们继续？” 会议室里静下来。 第九十四章 扔瓶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等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五章 等待 刘星野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大寒是如何处理药瓶和药片的，在这个环节里，我们证实了扔药瓶的是一个女人，不过，由于我们的怀疑对象中野亚美本来就是一个女人，所以，看上去这个环节似乎并没有帮助我们增加对她的怀疑，当然也没有减少对她的怀疑。[随_梦]小说suglā 我提醒大家注意一下时间点。 我前面说过，那个小药瓶是雪停前不久被扔下来的，而从偷听到高桥龙一的电话到午饭之前，恰好就在这个时间段里。从偷听到那个电话，到换掉小药瓶，再到把小药瓶扔掉，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行动顺序，在这个行动过程中，中野亚美在我们的嫌疑人名单中依然名列前茅，而第二名的嫌疑人还远远地不见踪影呢。 我们继续分析，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中野亚美处理完小药瓶，回到办公室。她一定表现得非常平静，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快到中午了，在等着吃饭的时间里，她看着窗外，一定略微感到有点失望，因为雪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越来越大，反而渐渐停了。 不过没关系，事后特高课未必会想到搜查大楼外面。 很快，午饭的时候到了，中野亚美和平常一样，跟几个朋友一起下楼去了餐厅。 在餐厅里，虽然她和大家说说笑笑，可是，她的目光不时在观察着坐在不远处的高桥龙一。她看到高桥龙一和大多数时候一样，一个人来到餐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旁边的人谈笑风生，高桥龙一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时候，高桥龙一哪有心情吃饭呢。今天下午，他就要采取一个他一生中重大的行动了，也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一个行动了：他要杀一个人。 对于一个从未杀过人的人来说，这种压力是无比巨大的。 这些日子，高桥龙一的脑子全被杀人这个念头占据了。前几天他在琢磨如何杀人，确定了计划后，这几天他在琢磨如何完善这个计划，尤其是杀人后，如何能让自己全身而退，不要引起怀疑，可以说他是绞尽了脑汁。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到了。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临近，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了，脑子也越来越混乱了。 尽管毫无食欲，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餐厅，因为他的想法和中野亚美一样，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今天，他更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可是，他做不到。 他不是一个特工，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遇到这样的事儿，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所以，电讯处好几个人都证实，他们看见他坐在那里心事重重，面前的饭菜都没怎么吃。 中野亚美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暗暗心惊，她会认为高桥龙一这样心事重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身份的缘故。 不过，相比之下，同样没有食欲，同样非常紧张，但是中野亚美的表现就完全不同了。旁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和平常有什么不同，该吃就吃，该笑就笑。 这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和一个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这顿备受煎熬的午饭终于结束了。 很快，大家陆续回到办公室。离下午上班还有一点时间，大家聊天说笑，享受着上班前最后这点闲暇时光。 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中野亚美了。刚才在餐厅里，她看见高桥龙一离开了，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会儿他在办公室里可能正在吃药，或者已经吃过了。 他吃药了吗？他是否已经死了？ 我可以想象中野亚美的样子，一边端着茶杯，和同事们说说笑笑，一边用心地听着高桥办公室那边的动静。 我想她一定很想过去看看，但是她不能去。作为高桥龙一的助理，如果高桥龙一被毒死，她一定难逃嫌疑，如果高桥死时，她是现场唯一的发现者的话，嫌疑就更大了，而且可能会被当做唯一的嫌疑人。 事后，犬养浩会告诉宪兵队，说高桥龙一在电话里说大寒就在电讯处，要他下午来一趟，而就在他来之前，高桥却被人毒死了，毫无疑问，这一定是大寒干的，她一定发觉了高桥龙一对她的怀疑，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而高桥被毒死，就发生在他从餐厅回到办公室后短短的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在此期间，除了中野亚美，没有其他人来他的办公室，她的嫌疑当然最大。 这时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即使有文件，大家也会等到上班后再送到高桥的办公室。上班前的这段时间正是大家难得的休闲时刻，在这种时候，谁在高桥的办公室里，谁发现尸体，谁的嫌疑就最大。 所以，尽管中野亚美很想知道高桥龙一是否已经死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过去，她只能等待，她希望由别人发现高桥龙一的尸体。 在另一间办公室里，高桥龙一同样坐立不安。 高桥龙一回到办公室后，尽管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但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高桥龙一不是一个合群的人，上班前这段空闲时间，也不会有人到他这里来聊天。我想在最后这段时间里，他很可能在一遍又一遍地温习他的计划。 此刻，他的紧张已经达到了顶点，因为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过一会儿，他就要杀人了。 他虽然是译电专家，可从来没杀过人，这种紧张感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何况面对的是犬养浩，这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而是一个警惕性非常高的宪兵队长。 他的计划是否还有漏洞？面对犬养浩时，自己的表情能瞒得过他吗？犬养浩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这些念头一定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转悠。 他可能几次拿出那把他从未使用过的手枪，不停地擦拭着，检查弹夹。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的计划，同时不停地看表，看着时间一步步地靠近。也许正是因为过于紧张和专注，他早就把吃药的事儿忘在脑后了。 上班的时间终于到了。 中野亚美一定希望有人拿着文件去高桥的办公室，可惜，没人这么做。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大皮靴的脚步声，她看见犬养浩带着两个宪兵从门口走过。由犬养浩发现高桥的尸体，其实也是不错的结果。 但是，期待中的喊叫声和慌乱并没有发生，中野亚美顿时感到不妙，她马上拿起电报走了过去。 她看见高桥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宪兵，她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她走过去敲门。当她看见里面开门的是高桥龙一的时候，她一定非常震惊，她马上明白了：高桥龙一今天中午忘记吃药了！ 看见中野亚美，高桥的神态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只是让中野亚美过会儿再来，不过，这时高桥说的一句话，却让中野亚美听得心惊肉跳。” 第九十五章 等待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中毒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六章 中毒 刘星野拿出一份文件，翻到一页上，边看边说道： “当时高桥龙一一边开门，一边跟里面的犬养浩说，‘你着什么急，证据就在那里’，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刘星野把文件放下，看着大家说： “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文件袋里根本没有什么关于大寒的证据，高桥龙一这么说是为了稳住犬养浩。 但是，在这句话在门口的中野亚美听来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高桥不仅知道她的身份了，而且还搜集了证据。高桥龙一叫她过一会儿再来，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等他向犬养浩解释完后，就会对她实施抓捕。 中野亚美忐忑不安地回到办公室。 高桥龙一没有死，她彻底暴露只是迟早的事儿。她可以想象在另一间办公室里，高桥龙一打开文件袋，拿出证据，一一讲给犬养浩听。很快，高桥就会找借口要她过去，也许就在他的办公室里，让犬养浩逮捕她。 怎么办？ 中野亚美不是一个普通的卧底，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高级卧底，她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的。她回到办公室后，紧张地判断形势。 高桥龙一在上午的电话里没有提到她的名字，说明其他人还不知道她是大寒。 刚才她听到里面房门上锁的声音，说明高桥龙一想要说服犬养浩，不希望被打扰，也就是说，现在知道她是大寒的人，可能只有办公室里的高桥和犬养浩两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她只要闯进去，把他们两个人干掉，毁掉证据，然后再想办法自圆其说，或许可以逃过一劫，总比坐以待毙强。 这时，正好来了一份电报，中野亚美拿起电文，走出办公室。 在看见高桥办公室门口的两个宪兵时，她又犹豫了，没有马上走过去。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中野亚美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否则一切都晚了。 我不知道她的计划是打算进屋就开枪打死两个人，还是先逼高桥龙一吃下毒药，再开枪打死犬养浩，然后把一切都嫁祸到犬养浩头上，或者她还有其他什么计划，反正在1点20左右的时候，她带着一把枪，拿着文件和电报，毅然走向了高桥龙一的办公室。 我想在最后一刻，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事后如果能够侥幸摆脱嫌疑，当然最好，如果不能摆脱嫌疑，也没关系，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她打死了帝国的一个译电专家和一个宪兵队长，给帝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算她是为地下党的事业做了最后一次贡献了。 毫无疑问，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她来到门口，敲门，拿出钥匙，这时门开了，开门的是犬养浩。 一定是犬养浩脸上迷茫的表情告诉她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她没有立即掏出枪来。她快步走进去。 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高桥龙一身体僵硬，脸色发青时，她立刻就明白了，高桥龙一最后还是吃了她留下的氰化钾药片了。 那天中午，高桥龙一的内心紧张到了极点，可是，当看到犬养浩走进他的办公室后，他反而平静下来了，对仇人的痛恨压倒了内心的紧张，这从犬养浩事后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事后，犬养浩根本没发现这一切是高桥龙一为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两人坐下来喝酒，刚喝了几口，犬养浩就被麻倒了。高桥龙一把所有证据按计划都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着犬养浩醒来，他就可以开枪打死这个仇人了。 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这时，高桥龙一突然感到胃部隐隐作痛，他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自己太紧张了，连药都忘记吃了。 他来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拿出小药瓶，发现里面只有两片药了。他一定以为自己这几天心神不定，不知道把药拿到哪里去了。他想起来，中野亚美上午也提醒过他，药不多了，需要去医院开了。 他拿着小药瓶回到沙发这边坐下，一边观察着还在昏睡中的犬养浩，一边在杯子里倒了点葡萄酒，把药吃下。 他一定在想，很快就可以报仇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的胸口突然一阵绞痛。 他抓起药瓶，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药，但是氰化钾的毒性太强，还没等他看清楚，他就在痛苦抽搐中死去了。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在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的一只手里紧紧抓着那个小药瓶的原因。 很快，犬养浩醒过来了。 他的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搞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他看见保险柜的门开着，高桥龙一坐在沙发上，样子古怪而可怕，好像死了。 这时候的犬养浩可能以为他在梦里呢。 就在这里，他听见有人敲门。他浑浑噩噩地走过去，把门打开。 高桥龙一为什么会被毒死，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中野亚美。 不过，中野亚美也不知道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确定的一点就是，高桥龙一一定是吃了她留下的氰化钾才死去的。 不过，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功夫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要想办法利用眼前这个局面。 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卧底，具有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局面对她非常有利。 刚才办公室里只有犬养浩和高桥两个人，现在高桥死了，犬养浩就会成为毒死高桥龙一的唯一的嫌疑人。不管犬养浩从高桥龙一那里听到了什么情况都没有用了，他无法解释高桥龙一是怎么死的，即使他说自己是大寒，也没人会相信他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松本和多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松本到会议桌那边坐下来后，跟田烟耳语了几句，多田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刘星野知道，松本一定非常恼火，他的人到处都找不到中野亚美的下落。 第九十六章 中毒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酒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七章 酒杯 不过，刘星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分析，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现在来看看接下来中野亚美的表现。一般情况下，一个女人突然看见一具尸体，大概有以下几种表现： 胆小的，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胆子大一点的，会像失控的电铃一样尖叫个不停； 再好一点的，尖叫之后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边跑边叫，这种情况下，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尸体，第二个念头就是马上喊人来。 总之，女人见到尸体之后，就是这些被吓坏了的表现，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犬养浩，一般人在看到屋里这种情形时，很自然地就会认为他就是凶手，说不定他还会杀她灭口，所以，就更想要逃离这间屋子了。 可是，中野亚美的表现却和上述几种都不一样。 据犬养浩说，中野亚美在看见高桥龙一的尸体后，只是短促地尖叫了一声，马上就停止了。这句喊叫声并不高，事后我问过其他办公室的人，他们都表示没有听到这一声喊叫。 犬养浩当时就在屋里，他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者，虽然他的脑子糊里糊涂的，可是，他的眼睛并不糊涂，那还是一双宪兵队长的眼睛，所以，他的描述还是可信的。 我想中野亚美的叫喊可能三分是惊讶，七分是表演，看到高桥龙一中毒而死，中野亚美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惊讶的，但是更多的还是表演给别人看的。 她不仅没有昏过去，也没有叫个不停，更没有转身跑出去喊人，反而有时间朝旁边看去。她看见了打开的保险柜，然后又朝办公桌看去，看见了摊开的笔记本。她现在完全忘记了尸体，跑到办公桌后面，拿起笔记本，认出是密码本后，这才拔出枪，喊叫起来，把大家招来。 据中野亚美自己说，当她看到桌上的本子是密码本时，她马上意识到犬养浩就是地下党的卧底，是他毒死了高桥龙一，所以，她才掏出枪来的。 当我在调查报告里读到这一段时，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太冷静了。通常，这样的女人不是训练有素，就是另有目的。可是，一个译电员，一个助理，哪来的这种训练呢，她又不是特工？ 现在，终于该轮到那个失踪的酒杯登场了。 这个酒杯，今天晚上我们反反复复不知道提到过多少次了，它到底跑哪去了？又是怎么从办公室里失踪的呢？老实说，我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人这么伤透了脑筋。其实，就在开会之前，我还在琢磨这个问题呢。 经过调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高桥办公室的门打开之前，酒杯一定还在屋里。在办公室的门打开之后，不可能有人拿着酒杯离开，当时有很多人在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个现象确实让人费解。 我想一定是有人对这个酒杯做了手脚，而且这个人一定是高桥龙一。 当时屋里就他们两个人，犬养浩不可能把酒杯藏起来，这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他还被药迷倒了，他甚至事后都不知道高桥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酒杯。 这样看来，一定是高桥龙一做的手脚。但是，高桥龙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过就是一个酒杯嘛，藏起来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我调整了一下思路，开始琢磨高桥龙一用这个酒杯来做什么。 这个酒杯无疑是用来陷害犬养浩的，上面有他的指纹，也有高桥龙一的指纹和唇印，杯子里有麻醉剂的成分，事后，调查人员一定会认为犬养浩正是用这个酒杯把高桥龙一麻倒的。 既然这样，把这个酒杯放在茶几上其实就可以达到目的了，但是，后来在茶几上没有发现这个酒杯。可能高桥龙一认为把酒杯只是放在茶几上，效果还不够，就好像把微型相机放在茶几上一样，虽然也能达到陷害犬养浩的目的，但是，总不如把相机放在犬养浩的口袋里效果更好。 那么，把酒杯放在什么地方，才能更好地体现出犬养浩鬼鬼祟祟、别有用心的目的呢？这是一个下药的证据，最好放在一个地方，让人感觉犬养浩事后要把这个证据带走，可是，犬养浩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身上除了枪，什么都没带。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在高桥办公桌上的那个文件袋。 不管是犬养浩还是中野亚美，还有两个守在门口的宪兵，他们都证实，高桥龙一在开门的时候，提到证据就在那个文件袋里，并且，他们还提到说犬养浩当时还走过去，拿起了那个文件袋看了看，只不过还没等他把文件袋打开，他又被高桥龙一叫走了。 我们现在知道文件袋里根本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中野亚美并不知道这一点，她以为那里面真有她是卧底的证据。 有人一定奇怪：既然如此，她在证词里为什么提到那个文件袋呢？ 我想她是因为没办法，即使她不说，犬养浩和另外两个宪兵也会提到，这种情况下，她不说，反而显得可疑了。 我在琢磨：那个酒杯会不会被高桥龙一放在那个文件袋里呢？ 高桥龙一把那个酒杯放进那个文件袋里，刚才犬养浩已经碰过文件袋了，那上面有他的指纹。事后，高桥龙一一定会告诉调查人员，他的酒杯少了一个。调查人员在桌上那个文件袋里发现了酒杯，文件袋上有犬养浩的指纹，他们会认为，犬养浩为了掩盖下药的证据，要把酒杯放进文件袋里带走，只是高桥龙一提前醒来，发现他是卧底，开枪打死了他。 让调查人员在文件袋里发现酒杯，的确要比在茶几上，效果要好得多。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有道理的。 可是，事后在桌上那个文件袋里，我们并没有发现那个酒杯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还是从中野亚美的角度，来看看当时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前面说过，中野亚美在看到高桥的尸体时，表现出的冷静，不是训练有素，就是另有目的，我想她很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 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她进入高桥办公室的目的之一是杀人灭口，目的之二就是要拿走那个她认为装有她是卧底证据的文件袋，光是打死这两人还不够，如果特高课发现了文件袋里的证据，她还是会暴露。 高桥死了，犬养浩会成为替罪羊，她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她还要完成另一个目标。这就是为什么当她看见高桥的尸体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高声尖叫，因为她不想把其他人现在就招来，她也不能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她还有一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拿走。 下面这一幕，在中野亚美、犬养浩和两个宪兵的证词里都有，但是，我们都没有明白这一幕的真正含义。 中野亚美先是看到保险柜被打开了，然后走到办公桌后，看着上面摊开的笔记本，当发现那就是密码本时，她大吃一惊，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掉在桌上。 接下来，她不仅想到了把密码本拿起来，而且还想到了把掉在桌上的东西重新拿起来。换做其他人的话，可能只会想到拿起密码本，因为那才是最重要的。其实，这一切都她在演戏，她的目的其实不是密码本，看见密码本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意外，她的目标是那个文件袋。 中野亚美手里的东西掉在桌上，紧接着，她又拿起了密码本和桌上的东西。 不过，请注意！ 这时候，她从桌上拿起的并不是她自己带来的那个文件袋，而是原来放在桌上的那个文件袋——那个她以为里面有她是卧底证据的文件袋，也是那个装有酒杯的文件袋！” 咚咚，两个拳头几乎同时砸在会议桌上。 野岛一拳砸在桌上，气恼地说：“八嘎！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西村则是兴奋地一拳砸在桌上。“干得漂亮！这个女人太他妈的聪明了！” 门口的多田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长得大大的。 一些军官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第九十七章 酒杯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酒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八章 酒杯 刘星野面带微笑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随梦小说 sug lā “是的，”他点点头，“这就是那个酒杯神秘地从这个办公室里消失的原因。中野亚美骗过了所有的人，甚至骗过了她自己，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文件袋里面竟然装的是一个酒杯。 在我询问她的时候，她承认在门口她可以看见桌上的那个文件袋。她用她那受过专门训练的眼睛把文件袋的大小厚度全都记下来，回到办公室后，她也找出了一个同样大小的文件袋，并且在里面放上了一些文件资料，把文件袋的厚度弄得和高桥办公桌上的文件袋差不多。 中野亚美成功地把文件袋拿了出来，事后她一定找机会偷偷地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里面并没有她是卧底的证据，却多了一个高桥龙一的酒杯，我想她一定非常纳闷，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高桥办公室里的怪异的场面，她判断高桥龙一和犬养浩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无法猜到。不过，纳闷归纳闷，她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高桥龙一死了，唯一可能知道自己是卧底的人就是犬养浩了，但是，这个前宪兵队长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他说的话没人会信，文件袋里又没有她是卧底的证据，至少她暂时是安全的。 难道高桥龙一把证据放在了别的文件袋里了？ 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可是，现在再想去高桥的办公室寻找已经不可能了，那里已经作为现场被封起来了。 她没有选择，只能等待。 我想诸位现在一定很想知道那个被调换的文件袋在哪，”刘星野一指桌上那个他们在休会期间拿进来的文件袋，“它，就在这里。” 屋里发出嗡的一声。 那是很多张嘴同时发出惊叹时形成的声音。 “诸位，我现在请情报处的西村君介绍一下发现这个文件袋的情形。” 刘星野之所以没有让多田和野岛介绍，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特高课的人，而自己所在的警察厅和特高课也有说不清的关系，所以，他特地让情报处的西村介绍情况，以示公正。 西村听了以后，马上清了清嗓子，胸脯挺得笔直。 “西村君，请问是什么人发现这个文件袋的？” “是我们调查小组的四个人。” “调查小组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这个文件袋？” “我们是在电讯处译电一室发现的。” “在译电一室的什么地方发现的？” “是在译电一室中野亚美的专用文件柜最下面一格里发现的。” 刘星野向大家解释说：“由于中野亚美是高桥龙一的助理，所以，在办公室靠窗的地方，她有一张单独的办公桌和一个专用的文件柜，其他四个人，两两办公桌并在一起，两个人合用一个文件柜。 文件袋里没有证据，这对中野亚美来说是好事，但是，这时候她已经无法把文件袋再放回到高桥办公室了，那里已经作为现场被封起来了。 另外，我想她可能觉得有必要再仔细检查一下里面，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所以，她把文件袋留了下来。即使文件袋后来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她可以说可能是因为当时比较慌乱，她搞错了，事后她并没有打开过，所以，不知道拿错了。 那么，那个神秘的酒杯到底在不在这个文件袋里呢？ 从在译电一室找到这个文件袋到现在，我们几个人都打开过这个文件袋，这一点，在座的西村君、野岛君和多田君都可以证明。现在，我就请野岛君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文件袋打开，让大家一窥究竟。” 刘星野之所以让野岛来打开文件袋，是因为野岛带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杯，心里很是恼火。 “野岛君，请吧。” 野岛站起身，走到刘星野身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用和他那粗犷的外表不相称的小心翼翼，把文件袋上的细线绕开，先看了一下里面，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酒杯来。 他把这个酒杯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 会议室里又发出嗡的一声，大家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这就刘星野在今晚反复提及的那个小酒杯，那个让吉田等人的说法无法自圆其说的小酒杯。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高脚杯。 瘦窄，体型不大，杯子里有使用过的痕迹，看上去不那么透明。 刘星野说：“我相信杯子上一定有犬养浩和高桥龙一的指纹，还有高桥的唇印，在杯子里面或许还能检验出葡萄酒和麻醉药的成分。野岛君，请把文件袋里其他的东西也都拿出来。” 野岛小心地把酒杯放在会议桌上，把文件袋倒过来，从里面掉出来两本书。这两本都是和密码有关的书，显然，高桥龙一放书的目的是为了把文件袋撑开，这样把酒杯放进去，文件袋看上去不会从中间鼓起来。 刘星野谢过野岛。 野岛把手套摘下，回到座位坐下。 刘星野接着说： “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酒杯其实没那么重要，只是高桥龙一用来作为陷害犬养浩的一个证据，但是，由于中野亚美误以为里面装有她是卧底的证据，所以，才把文件袋给带了出来。 她的这一举动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酒杯。后来，我意识到这个酒杯一定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被藏起来了。直到最后，我才想到酒杯可能被藏在了文件袋之中，所以，我们应该找的不是酒杯，而是文件袋，正是这一认识上的偏差，导致我们前面劳而无功。 另外，我得指出的是，我们的调查时间有限，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第一天完全用在会见每个证人上面了，实际上寻找酒杯的时间只有两天。 一开始我们搜查的范围很大，包括大楼的外面，最后才集中到电讯处，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也显得有些不够。由于时间有限，在搜查的过程中，大家只关注了那些能藏东西的地方，眼睛只盯着酒杯这个具体的物件，把文件袋给忽略了。” 后面这些话，刘星野其实是说给野岛听的。 他在安慰野岛，他的人已经尽力了，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不用刘星野提醒，他们也能找到那个酒杯的。 大家看到，虽然这个酒杯并不重要，但是，它被从办公室里带走了，这一下让它变得非常重要起来了，它是如何被带走的，以及为什么会被带走，回答这些问题，其实就是解开这个密室案的关键所在了。 第九十八章 酒杯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结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九章 结论 我们可以看到，在前面这些和毒杀高桥龙一有关的环节里，没有一个环节可以明确地指出中野亚美就是那个凶手，可是，当我们把所有这些环节结合起来一起看的话，就会发现，没有其他人能够像中野亚美一样，符合所有这些环节。｛随}{梦}小说 {sug][lā} 因此，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仍然可以断定：中野亚美就是毒杀高桥龙一的凶手，她就是地下党打入司令部内部的卧底，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具有传奇色彩的特工——大寒！” 刘星野环顾室内。 没有人对他结论提出异议。 “接下来，中野亚美犯了一个错误，这是她在整个案子里唯一一次露出破绽的地方。在犯罪现场，有些线索是不能不留下的，即使是再精明的罪犯也不例外，但是，有些线索完全可以避免留下，这些可以避免却没有避免的失误，我们就称之为破绽。 中野亚美露出的破绽就是最后她拔出了枪。 当发现桌上的笔记本就是密码本后，她拔出枪，对准了犬养浩，说他是奸细，然后跑到门口把其他人喊来。 我在前面说过，在这个案子里，枪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元素，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显得很不寻常。在胭脂巷，一个女人出门却带着一把小手枪；在办公室，根本用不着枪的高桥龙一身上却带着一把枪；现在，中野亚美也掏出了一把枪。 当在调查报告里读到这一段时，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在前面也说过，上班的时候，电讯处没人会把枪带在身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如果有人带了枪，这个人一定有问题。高桥带枪，是因为他要杀犬养浩，那么，中野亚美带枪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作为一个助理，为什么要带着枪去高桥的办公室呢？ 事实上，当她看见进屋密码本后，根本不需要拔枪，只要在门口把大家喊来就足够了。现场的证据足够表明犬养浩就是毒死高桥龙一的凶手，就是地下党的奸细。但是，她还是把枪给拔了出来。 我想可能是因为那天下午，在高桥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太出人意料了，让她来不及反应，本来她进去就是想使用这把枪的，所以，在那个瞬间，她来不及细想，几乎下意识地就把枪拔了出来。 这是她唯一一次出现失误的地方。这说明即便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在某些情况下也会不自觉地露出破绽来，毕竟特工也是人，也会犯错误。 这个密室案和我们的最初想象的不一样，因为办公室里不止有高桥龙一和犬养浩两个人，中野亚美虽然没有呆在里面，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对办公室里的情况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因此，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三个人的密室。 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这个密室是由这三个人构成的，但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了解整个密室的秘密。 高桥龙一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是他布置了各种准备陷害犬养浩的证据，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胃舒片会变成毒药，以后发生什么，他更是无从知晓了； 犬养浩只知道高桥要告诉他那个卧底是谁，但他很快就被麻倒了，醒来后，对屋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不明白高桥龙一为什么会死，保险柜的门为什么打开，微型相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口袋里； 中野亚美只知道高桥龙一死在她的毒药之下，可是，之前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他们每个人都只知道这个密室的一部分真相，要想搞清楚整个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得把他们每个人知道的这部分情况结合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关于这个密室的真相了，而这正是今晚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在最初的时候，诸位把这个案子定性为地下党卧底毒杀案，认为是地下党的卧底犬养浩毒死了帝国的译电专家高桥龙一。在了解到了高桥龙一和犬养浩的恩怨后，我推翻了诸位的结论，把这个案子定性为密室复仇案，即高桥龙一为了替家人报仇设计要杀死宪兵队长犬养浩。 现在，我要修订一下我的说法，我前面说过这个密室案其实是两个案子：一个是高桥龙一复仇案，但未能成功；一个是地下党卧底大寒毒死高桥案，这次成功了。所以，这个密室案实质上是一起未遂的密室复仇案和一起成功的地下党卧底毒杀案的结合。 这就是我对这个案子最后的定性。 以上就是我对整个案子的案情分析。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们调查小组的几个成员，多田君、野岛君和西村君，正是我们大家的努力，才最终揭开了这个密室案的真相。 同时，我还要感谢田烟机关长、松本课长、铃木处长和吉田顾问官，感谢你们对我们调查小组的信任和支持！ 最后，我还要感谢在座的诸位，感谢诸位能够坚持到现在，一直耐心地听取我的案情报告！” 说罢，刘星野后撤一步，因为他没有穿警服，所以没有举手敬礼，而是向众人微微欠身，以示致意：“再一次感谢大家！” 刘星野的话刚一结束，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的人全部起立。 掌声经久不息。 这个马拉松似的会议已经开到了半夜。在会上，刘星野解答了所有的疑问，他的表现征服了所有的人。 此时此刻，这些日本军官已经忘记了刘星野满洲人的身份，他们是在为一个富有才华的人在鼓掌，是在为一个让他们从内心感到由衷敬佩的人在鼓掌。 多田、野岛和西村三个人鼓得格外起劲。 就连会议桌另一端的田烟几个头目也都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鼓掌。 这几个人就是目前日军在哈尔滨地区掌管着情报工作的头目，他们深知要破获这样一个案子有多么不容易，特别是身处第一线的松本和铃木，对此感受更深。铃木连连摇头，感到不可思议，松本则被刘星野的才华深深地震惊了。 田烟虽然是哈尔滨地区掌管情报工作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对于一线具体的工作，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身经历了，他的职务决定了他现在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由于终于揪出了隐藏在司令部的地下党卧底，田烟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本来，这次让警察厅派人来调查高桥一案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谁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果，竟然挖出了隐藏在司令部里的地下党卧底大寒来。 刘星野是警察厅的人，田烟身兼哈尔滨警察厅的厅长，警察厅的人破了案，功劳自然也要算在田烟的身上，难怪他笑得合不拢嘴。 最难以自已的则是吉田顾问官。 让警察厅的人参加调查是他出的主意，他怎么也想不到警察厅一个小小的警官竟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而且还揪出了情报处和特高课用了几年时间都抓不到的地下党卧底大寒。 吉田自诩为中国通，对哈尔滨地区有才华的中国人都略有了解，可是，此前他对刘星野几乎闻所未闻，因为刘星野级别太低，他根本不屑了解。可是，现在就是这个小小的警官却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 吉田顾问官一边鼓掌，一边在不停地惊叹： “哈尔滨警察厅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了！满洲国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了！中国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了！” 第九十九章 结论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章 庆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章 庆功 三天后，在军部的小礼堂里，召开了庆功会。小说suglā 军部、k机关各个部门的头目齐聚一堂，连市政府和警察厅的官员也都出席了。 田烟走上舞台。 他首先表扬了整个调查小组的工作，对刘星野在这次破案过程中的表现更是给予了高度评价。 “在此次侦破高桥龙一被毒杀一案中，警察厅的刘星野警官功不可没，正是他出色的推理能力，才最终解开了案情的真相，并且，——”田烟举起一根手指，以示强调，“——揪出了隐藏在司令部内部长达三年之久的地下党的卧底大寒，揭开了她的真面目。这是奇功一件。 虽然，由于地下党的狡猾，大寒逃跑了，但是，我相信她跑不了多久的，很快我们就会把她捉拿归案的。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说，潜伏在司令部里的这颗钉子已经被彻底地拔掉了，从而完全消除了司令部里的隐患，这对我们司令部，对哈尔滨，对整个地区的安全和稳定，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说到这里，田烟带头鼓起掌来。 这次破案，让k机关和军部都皆大欢喜。挖出了司令部的奸细，消除了隐患，他们双方都不受到了关东军总部的表扬，难怪田烟和铃木都是满面春风。 田烟两手向下压了压，掌声平息。 他扫视了一下室内，高声说道：“当然了，这一次能够侦破地下党大寒毒杀帝国译电专家高桥龙一一案，与k机关和情报处的密切配合是分不开的。我要向铃木处长和松本课长的卓越工作表示祝贺。” 大厅里又是一片掌声。 田烟宣布，调查小组的四名成员全部晋升一级，授予每人一枚三级金质勋章，并奖励每人三百元满洲币。 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掌声中，刘星野四个人走上台来。田烟和每个人握手，并亲自给每个人胸前别上一枚勋章。 四个人面向大家，举手敬礼。 田烟同时宣布：任命刘星野为警察厅刑事科代理副科长，任命野岛为宪兵队代理副队长。 铃木也宣布：任命西村为情报处三股代理副股长。 会议室里再次爆发出掌声。 刘星野三个人再次向大家举手敬礼致谢。 表彰结束后，警察厅三位副厅长陪着田烟几个人走到刘星野跟前。 田烟笑盈盈地说：“好好干吧，年轻人，你的前途大大的。” 刘星野两脚后跟一磕，身子一挺，声音洪亮地回答：“谢谢机关长栽培。” 田烟非常满意，指着刘星野对旁边警察厅的副厅长白俊毅说：“白桑，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看看这素质。白桑，希望你们更多发掘一些像刘桑这样的年轻人。” 白俊毅赶紧说：“这都是机关长教导有方。” 田烟说：“白桑，以前刑事科过多关注刑事治安方面的案件，对反日事件经手不多，今后，刑事科和特务科、情报科一样，可以把一部分重点放到抓捕反日分子这方面来嘛。” 白俊毅赶紧说：“机关长说的是。” 铃木走过来祝贺刘星野。“刘桑，如果你不想在警察厅干了，就来情报处找我吧，我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旁边的松本说：“铃木君，你怎么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来了？”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刘星野说：“松本课长，可惜这次没有抓住中野亚美这个奸细。” 松本说：“是有点遗憾，不过这都是小瑕疵，重要的是司令部的隐患被消除了。刘桑，你的表现非常出色，以后好好干吧。” 吉田顾问官走过来，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都是笑容。“年轻人，你的才华实在是太出色了。” “哪里，哪里，顾问官阁下谬赞了。” “好，这么年轻就懂得谦虚，有出息，有出息啊。年轻人，你不会认为对你提拔的不够吧？” “哪能呢，我还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新职务呢。” “这就好，这就好，其实，对你们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吉田对旁边的白俊毅说，“星野君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出众的才华，还如此谦虚，难得，难得，白副厅长真是教导有方啊。” 白俊毅这会儿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手下的人把日本人几年都挖不出来的奸细给挖出来了，这让他感到特别有面子，尤其是刚才，田烟机关长当着另外两位副厅长的面，好好夸奖了他一番，说他领导有方，让他感到分外扬眉吐气。 田烟几个人走开后，白俊毅说：“星野啊，你可真行啊，这回你可给咱们警察厅大大地露了一把脸了。当初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行嘛，所以，当时松本课长那边一要人，我立马就推荐你过去了。” 刘星野心想，当初你说的可是松本课长指名道姓要我去的，怎么这会儿变成你推荐的了。 “那还不是白厅长教导有方吗？”刘星野趁机拍他的马屁。 “什么白厅长，是副厅长，星野，是白副厅长。” 刘星野马上立正。“在我们警察厅全体同事的眼里，你就是我们的厅长。” 白俊毅假装嗔怒地指着他说：“调皮，星野，你真调皮。哈哈。” 这时，警察厅另外两位副厅长也过来祝贺刘星野。刚才田烟几个人在这里的时候，这两个人根本插不上嘴，风光全让白俊毅给占了。 刘星野和这两位副厅长都不熟，那位皇亲副厅长平时很少露面，没想到这次也来参加表彰会了，刘星野以前跟他从来没说过话。这会儿，这两位副厅长都表现得非常亲切。 王副厅长说：“虽然k机关已经对星野进行了奖励，可他毕竟是咱们警察厅的人，二位副厅长，咱们警察厅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呢？” 白俊毅马上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回警察厅后再说的，没想到被你先说出来了，哈哈。” 那位皇亲副厅长说：“奖励多少好呢？一百元怎么样？” “一百五。”王副厅长马上说。 “两百！”白俊毅一按两个人的手臂，“你们二位就别争了，今儿我就做主了，就两百满洲国币。咱不能太寒酸了，对不对？k机关那边奖励三百元，咱们不能超过那个数，但是，一百确实少了，我看还是两百最合适了。” 那位皇亲副厅长说：“两百五怎么样，没超过三百元？” 白俊毅马上说：“那个数太傻，传出去让人笑话，咱宁可少点，也不能要那个数。” 那位皇亲副厅长闹了个红脸。 刘星野心中暗笑，心想这三个人在这里还争权夺利呢，不过，他倒是乐得看到自己的奖金上涨。 “这合适吗？”他问道。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星野，我说合适就合适。”白俊毅大包大揽地说。 刘星野看到旁边那位王副厅长气得撇了撇嘴。 调查小组的人成为大厅里的中心，每个人都过来向他们表示祝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 野岛刚刚和人打过招呼，回头看见刘星野走过来。 “祝贺你呀，野岛君。”刘星野说。 “哪里，哪里，我还没谢谢星野君呢，其实，我们几个能受到提拔，都得谢谢星野君啊。” “哎，不能那么说，咱们是一个调查小组的，每个人都为破案做出了贡献。严格说来，我们都应该感谢犬养浩，如果不是这家伙搞事，我们俩可能到现在还不认识呢。” 两人大笑起来。 刘星野说：“这世界有人倒霉，就有人走运，这就叫做公平。” 第一百章 庆功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祝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一章 祝贺 这时，他感到背后被人轻捶了几拳，回头一看，原来是西村。◢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这家伙兴奋异常，做出拳击的姿势，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两个小拳头一下一下往刘星野的身上杵。 对西村来说，这一切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本以为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结果却让他升了官。 他逢人就握手，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开口就说我是西村，是调查小组的，对方一听是调查小组的人，赶紧向他表示祝贺。 这会儿，他抓着刘星野的胳膊，凑过来小声地说：“刘桑，没想到和你逛了一趟妓院，居然升了一级，每月工资也多了几十块。哈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刘桑，我跟你说实话吧，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情报处没人愿意来，他们看我好欺负才把我派来的，没想到，我却因此升官发财了，哈哈哈……” 这家伙就差仰天大笑了，不过他还是尽量控制住了自己，捂着嘴笑个不停。 “这件事实在太……哈哈……有意思了，哈哈，刘桑，我告诉你，他们想升官的都没升上去，结果，哈哈……我却升上去了，真是想不到啊，哈哈……” 刘星野想，西村在情报处肯定很不受重视，所以，升了一级就把他高兴成这样。 这会儿，西村笑够了，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刘桑，现在这种情形，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说，就是鸡圈生钱。” 鸡圈生钱？ 刘星野想，他怎么又来了。鸡圈如果能生钱的话，大家都去养鸡算了。 “西村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我们和鸡狗一起上天堂。” 现在刘星野对西村这种怪发音、胡解释的成语已经有了经验，他重复了一遍鸡圈生钱，马上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了。 “西村君，你说的是鸡犬升天吧？” “是啊，鸡圈生钱么，咱们说的一样啊，哈哈。” 刘星野恭维他说：“西村君，你的汉语水平又有提高了，应该说越说越像了。” “是吗？”西村高兴，“刘桑，以后再有调查这种事，千万可别忘了我呀。” 他一提到调查，让刘星野想起特高课复查的事了，就问西村是否参加复查了。 “什么复查？”西村马上警觉起来。 “就是复查小岛纯子的案子。我提供了小岛纯子的口供，特高课又重新找她复查了一遍，野岛他们都参加了，我听说他们又去了一趟妓院核实情况。” “什么？”西村立刻爆发了，如果不是在大厅里，他一定会跳着脚破口大骂的，“你说特高课这帮山里人，这这，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呢，我们是一起做调查的嘛，说好的合作精神呢，结果，他们自己偷偷摸摸地去搞什么复查了。 农民啊，刘桑，我跟你说，特高课那帮人就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农民。狭隘，自私，太自私了。就喜欢贪图小便宜，素质太差了，跟咱们城里人没法比，真是没法比啊。” 西村抱怨个不停。 刘星野说：“西村君，其实你们情报处也可以去复查吗？” 一听这话，西村立刻停止了抱怨，小眼睛瞪圆了。“我们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那个案子是我查的，对我调查的内容，特高课和情报处都有权利进行复查，因为你们都是调查小组的成员嘛。” 西村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们能复查，我们当然也可以了。嘻嘻，太好了，这下又可以享受免费服务了，嘻嘻，太好了。” 这家伙情绪变化实在太快，刚刚还气愤填膺，现在已经笑逐颜开了。 “哎，刘桑，我发现你在免费逛妓院方面很有办法，理由说找就能找到，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嘻嘻，我就说嘛，你们警察没有一个不贪不拿的，妓院就是你们第二个家，你还不承认，嘻嘻。” 刘星野发现他越说越不像话了，幸好这时有人把西村叫走了。 西村刚要走开，又转过身来，拉住刘星野的胳膊。“刘桑，你还没请我吃驴肉呢？现在你官也升了，工资也涨了，这回该请我了吧？” 刘星野想，我工资涨了，你工资难道没涨，为什么只盯着别人的工资呢？西村这家伙真是又好色又小气。 刘星野说：“行，西村君，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驴肉。” 西村刚要转身，又转回来，抓住刘星野的手，低声地问：“刘桑，跟我说实话，那天你真叫了两个女人吗？” 刘星野正色道：“西村君，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去做调查的。” 西村露出猥琐的笑容。“哈哈，我明白，刘桑，我明白，你是去做调查的，你是在和两个女人做深入调查，我全明白，哈哈哈……” 这家伙边说边笑，总算走开了。 这时，多田走了过来，刘星野和他互相祝贺。 多田说：“星野君，祝贺你呀，当上副科长了。” “代理的。”刘星野纠正他。 “和正式的差不多。星野君，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我也要祝贺多田君，你不也升了一级吗。” “星野君，其实一开始我真为你捏把汗呢，没想到星野君最后真把案子给破了，难怪人家都说你是神探呢，真是名副其实啊。我看这案子除了你，其他人根本破不了，这次我跟星野君真是学到不少东西啊。” “哪里，哪里，多田君你太客气了，这次能破案多田君也出了不少力啊。多田君，你现在工资涨了一级，高兴吧？” “当然高兴了，这样每次可以多寄一些钱回家，家里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刘星野说：“多田君，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回到大学里去，把书念完。” 多田叹口气：“星野君，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读完大学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别灰心，多田君，会有机会的。对了，多田君，野岛君为什么升得那么快？在我们几个人当中，他升得最快，一下子就成了宪兵队代理副队长了。” “野岛君是松本课长的亲信，是他从吉林市带过来的。松本课长调到这里，只从吉林市带来三个人，野岛君就是其中之一。松本课长早就想重用他了，不过，那时宪兵队里都是犬养浩的人把持着，不好插人进去，现在犬养浩被抓了，松本正好把野岛君派过去。” “原来如此，看来未来这宪兵队长的位置就是野岛的了。” “应该如此。” “多田君，你难道不是松本课长从吉林市带来的吗？” “不是，我是松本课长来到哈尔滨后提拔的，我跟他的时间不长。” “不过，多田君，你也不必谦虚了，你现在也已经是松本课长的亲信了。” 刘星野想，多田做事认真踏实，像这样的人，一般当官的都喜欢。 多田说：“星野君，你一定很关心小岛纯子的案子吧？”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特高课这几天已经找她复查过了。” “不错，小岛纯子证实了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跟札幌的警察署取得了联系，他们那边表示，近期会派人过来，把犬养浩押回去，小岛纯子也会一道回去。如果她保留的证据是真实的话，我想这次犬养浩一定是死罪难逃了。”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犬养浩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命，这样的结果是罪有应得，这也算是告慰了高桥龙一的在天之灵吧。”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星野君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小岛纯子的仇根本没法报。我们作为日本人，却无法为自己的同胞主持公道，实在是惭愧啊！” “多田君，你说错了，这不是我的功劳。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为小岛纯子主持公道的。要说感谢，我觉得更要感谢小岛纯子，她经历了那么多打击，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最后连高桥也死了，但她最终还是坚强地活下来了，真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啊！” “一个了不起的女性啊！” 刘星野注视着人群中的松本。“多田君，我发现松本课长好像有点不是太开心，是不是因为没有抓到中野亚美的缘故呢？” “的确是这样。对别人来说，揪出中野亚美的身份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了，但是对松本课长来说，这还不够，只有抓到她，才算最终成功，毕竟他是特高课长嘛，他对自己一向要求很严。” 有一个情况，多田并没有向刘星野透露。 就在刘星野做案情分析报告的第二天下午，松本收到了一封发自东京的电报。这是他派去调查中野亚美身份的两个手下发来的。 电文如下： 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在东京郊外一所养老院里，找到中野亚美唯一在世的亲人、她的姑妈结城氏。据结城氏证实，中野亚美已于昭和5年（11年前）在秋田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病逝，故现今在哈尔滨驻军司令部里自称中野亚美者，系冒名顶替。 第一百零一章 祝贺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章 祝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章 祝贺 虽然这座北方名城依然在日本人的铁蹄践踏之下，但是马上就要到三十了，尽管大雪纷飞，寒气逼人，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烈，天黑了以后，各大饭馆和娱乐场所都是高朋满座，流光溢彩。 醉仙楼的一个雅间，警察厅各科的科长和小队长聚集一堂，祝贺刘星野高升。 情报科长宋介端着酒杯站起来，笑盈盈地说：“今天算是双喜临门，一来咱们在这里祝贺星野老弟高升，二来说话就过年了，咱们也借这个机会，大家互相拜个早年。大家说对不对啊？” 大家一起说对，全都站起来，举杯相碰。 大家喝光了一杯后落座。 刘星野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高升吧，就是一个副科长，还是个代理的。” “呦，瞧瞧，星野这眼光够高的，还瞧不上代理科长呢。”宋介看着侯敬堂，“老侯，瞧见没，人家星野可盯上你的位置了。” 刘星野赶紧说：“这我哪敢呢，侯科长，你甭听宋科长瞎咧咧。” 在这些人里，刑事科科长侯敬堂年龄最大，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相貌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根本看不出是吃警察这碗饭的，说他是这里跑堂的都不让人意外。 侯敬堂拿筷子指着刘星野说：“我跟你们说，这小子是有点本事，可就是好出风头，平日里我总是劝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宋介接过话头，“老侯啊，幸亏星野没听你的，要不人家今天能高升吗？” 大家哄堂大笑。 宋介是一个矮胖子，所以外号叫宋胖子。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不像警察厅的人，倒有点像公司经理之类的人物。 不过，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糊弄住了，这家伙玩起阴来，可是一套一套的。宋介能成为日本人眼中的红人，靠的就是他的心计。不过，有一点倒是和他的外表有点相像，那就是他非常爱财。 “不是我说你啊，老侯，”宋介接着说，“你老哥在官场里混累了，不想折腾了，可以理解，但你也得为你手下的年轻人考虑不是。你说你左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右一个不要出风头，都像你这么老气横秋的，年轻人还怎么出头呢？年轻人就得有股年轻人的闯劲。” 侯敬堂停下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老宋，闹了半天，是我挡了年轻人的官路了？” “没准还有财路呢。”宋介咧嘴笑起来。 对面坐着的连奎听了宋介的话后一撇嘴。 特务科科长连奎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胡子茬，剃着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和宋介刚好是两种人，一个喜欢玩心计，一个好勇斗狠。这两人一向不对付，连带着情报科和特务科之间也是龃龉不断。 连奎听了宋介的话后很不以为然，他端起酒杯：“星野老弟，来，咱哥俩干一杯。” 刘星野赶紧举杯。 东北这地方喝酒讲究一口闷，否则就是不给面子，所以，两人都是一干而尽。 “老弟，”连奎拍着刘星野的肩膀，“说老实话，哥哥我早就看好你小子了，脑子活，人也帅，还会日语，破了那么多漂亮的大案，这升官发财那是早晚的事儿。来，咱哥俩再来一杯。” 刘星野赶紧端起酒杯：“连科长，这一杯可不少，要不咱就意思意思一下。”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反正我是全干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星野一听，把酒杯往前一送。“连科长，请！” 说着，一仰脖，一杯酒全都倒进嘴里。 连奎叫声好，也把自己那杯一口气喝光。 两人把喝干的空酒杯倒过来。 大家瞪大了眼睛数着。 两人的酒杯里，连一滴酒也没有掉下来。 大家齐声喝彩。 这个头一开，其他人都端着酒杯过来，轮流和刘星野干杯。 刘星野暗暗叫苦，但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最后喝得他也有点吃不住劲了。 宋介一喝多就脸红，这时候他红着脸凑过来说：“星野，你能有今天，你们侯科长可是功不可没呀。你别看大家私下里都说老侯是个甩手掌柜，可是，要不是他这么放手，你能有那么多破案的机会嘛。年轻人在其他人手下会受到压制，但在老侯这里，绝对不会，机会大把的有。你得敬你们科长一杯。” 刘星野连连称是：“宋科长说的对，没有侯科长，就没有我刘星野的今天，侯科长就是我刘星野的伯乐。来，侯科长，我再敬你一杯。” 侯敬堂拿起酒杯。“星野，你还行吗？别喝大了。” 宋介说：“老侯啊，你怎么对星野那么没信心呢？再说了，喝大了又怎么样，今天咱星野心里高兴，大家心里高兴，又赶上快过年了，这时候不喝，啥时候喝？”他又冲着大家说，“弟兄们，今儿我要是喝大了，有没有人抬？” “有！”第一个人喊道。 第二个人问第一个：“如果你喝大了呢？” 第三个说：“我抬。” 大家七嘴八舌地都说有人抬。 有人问如果他们这窝子都喝大了呢？ 连奎说打个电话，叫局里的兄弟们来抬。“这叫不醉不归。” 大家齐声叫好。 刘星野和侯敬堂干了一杯。 酒一上头，脾气也开始放开了，连奎斜眼看了看宋介，凑过来说：“星野老弟，我跟你说，你小子算是跟对人了。你别看你们侯科长平时不大爱出风头，可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种人不会害人。你要是跟了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他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那是，”宋介听了以后，也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星野，跟对人很重要，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如果跟错了人，你稀里糊涂地把钱给出去，没准人家都扔到无底洞里去了，你说你跟谁喊冤去。” 连奎和宋介为了抢功劳，经常发生冲突，而且两个人暗地里都干着走私的营生，经常明争暗斗。不过，因为宋介脑子快，所以，连奎好几次都吃了暗亏。 这两人都爱财，不过爱财的方式不一样。宋介是贪财，喜欢把钱都收到身边，在家里看着这些金银财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连奎也爱财，不过他是用来赌博，最后变成散财。这家伙嗜赌如命，几天不去赌场，手就痒痒。 他们一个把钱往里划拉，一个把钱往外抛洒，所以他们两个总是觉得钱不够。 连奎本来就有点喝多了，听了宋介的话立刻就急了，他瞪起双眼。 旁边到底电讯科科长何子萍一看两人要搓火了，赶紧打起圆场来。 “干什么呢？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今儿来干什么来了，不是祝贺星野老弟高升嘛，咱可别喧宾夺主，把主角给忘了。来，”何子萍举起酒杯，“星野，我敬你一杯。” 两人一干而尽。 “星野，其实我早就看好你了。在咱们警察厅要想混的好，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门子硬，一种就是本事硬。” 何子萍一只手搭在刘星野肩膀上，另一只手向众人画了半个圈。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门子的，就咱哥俩属于凭本事吃饭的。就冲这个，星野，来，我再敬你一杯。” 侯敬堂指着何子萍笑着说：“老何啊，你这哪是在敬星野啊，你这是在变着法夸你自己呀。” 何子萍一拍胸脯。“怎么着，不服啊，我是电讯科科长。电讯，你们懂吗？这还不是凭本事吃饭？” 第一章 祝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言语不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章 言语不和 总务科长张德利说：“是，是，你何大科长是凭本事吃饭的，可也不能信口开河，就把我们都说成是门子硬吧。?随｛梦}小◢说шщЩsug1a要真是门子硬，我老张混到现在，还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吗？” “小小的科长？老张啊，你口气不小啊，”何子萍说，“咱们警察厅就你老弟的部门是块肥缺，其他部门都是提到脑袋在玩命，你们总务科旱涝保收，还能时不时地捞点外快，你这也叫小小的科长？” 张德利飞快地看了宋介一眼，这两人经常联手做黑市买卖，张德利没少把警察厅的物质偷出来，放到黑市上去卖。 一听何子萍的话里有话，张德利赶紧说：“啥肥缺啊，日本人扣门的狠啊，什么福利都得我自己去弄，你们这些科伸手就要这要那，你以为那些东西是大风刮来的？还不是我老张死乞白赖地弄来的。 我容易吗？你们拿到了东西还说我抠门。我欠你们的？立功授奖就别指望了，还得落一身埋怨。哪像你们那么风光，街上随便抓几个人，又是奖金又是升官的。我倒想风光风光，可咱本事不硬，门子更不硬。” 张德利喝醉了酒，以前不敢说的话这会儿全蹦出来了。 宋介一看情形有点不对，赶紧一拍张德利的肩膀，打趣道：“老张，其实你弄错了，老何不是本事硬，是下面硬。” 大家一听全都哄笑起来。 何子萍是个瘦高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年轻的时候，他就喜欢沾花惹草，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 在对待仕途上，他和侯敬堂颇有点相似之处。两个人都不想出风头，侯敬堂谨小慎微，生怕做多了出错；何子萍则是尽情放纵自己，处处留情。 侯敬堂常说的一句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子萍常说的一句话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正是因为这两人不思进取，才让特务科和情报科在日本人面前争得不亦乐乎。 听了宋介的话，何子萍也大言不惭地笑了。“下面硬怎么了，那也叫本事，对不对？” 大家又笑起来，侯敬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何子萍说：“老侯，你还别不信，在咱们警察厅这些小队长里，我就看好刘星野和许奇两个人了。星野就不用说了，那破案本事说第二，哈尔滨没人敢说第一，这叫硬功夫。许奇年龄不大，办事稳重。我早就说过，他俩早晚会高升的，没想到星野这么快就升起来了。对了，星野，你和许奇是同一年进咱们警察厅的吧？” “不，他比我早一年。”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们好像是同学呢？” “是同学，我们一起进高等警官学校深造的。不过，他是在警察厅工作一年后才去的，我是警校毕业后直接去的。我们是同一个警察学校出来的，他比我高一届。” “原来是这样。对了，”何子萍转向宋介，“老宋，许奇去哪了，好像有段时间没看见他了？” 许奇是情报科的一个小队长，也是宋介手下的干将。 “他呀，出差去了。”宋介说，“老何啊，许奇怎么能和星野比呢，星野，人家是真本事，破起案来神乎其神，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他就把案子给破了。许奇，就是笨功夫，肯卖力气。” “笨功夫那也叫功夫。”何子萍说，“老宋，行了，你也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许奇是你手下的一员干将，连松本都很欣赏他，我听说他最近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了。” 宋介赶紧瞪了何子萍一眼。 何子萍自知失言，赶紧说：“我的意思是，星野和许奇同时出道，都是小队长，一开始大家都看好许奇会先升上去，结果没想到星野反倒先升了。看起来，想升官还得留在警察厅，这样做事日本人才能看得见。你说你老把许奇老派到外面出差，又辛苦又劳累，可这份辛苦劳累谁看得见啊，结果到头来许奇什么都没捞到。老宋，你是不是得自罚一杯？” “那是，那是，”宋介赶紧说，“应该自罚，应该自罚。” 说着，他干了一杯。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连奎不怀好意地说：“老宋，这一回你不会又让许奇去押什么货了吧？” 有一次，宋介派许奇去押走私的货，被连奎的特务科给扣下了，连奎趁机狠狠地敲了宋介一笔竹杠。 宋介冷笑一声：“许奇这次出差不是押货，也不是出半夜去给谁送钱去了。” 连奎听了勃然大怒。 有一次半夜，连奎在赌场输得口袋里没有一毛钱了，他就打电话，叫醒手下，要他们把钱送到赌场来，这件事让情报科大大地笑话了一阵。 现在，这两人都有点喝多了，嘴上没有把门的了，情绪也有点控制不住了，开始互相揭短。大家一看要坏事，赶紧劝酒。不过，这两人不理不睬，互相瞪着对方，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刘星野“啪”地一拍桌子，把大家吓一跳。 “干什么呢！”刘星野腾地站起来，厉声喝道，“今天是老子做东，你们是来给老子敬酒的，不是来唱主角的。干什么，你们想抢老子的风头！”他用一根手指指着一圈人，“告诉你们，今天谁想抢老子的风头，老子绝不会放过他，大家伙也绝不会放过他！” 说着，啪地又拍了一下桌子。 由于喝多了，刘星野两眼都发红了。 大家被他的一顿训斥惊呆了，没想到刘星野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缘故。 何子萍赶紧说：“星野说的对，今天咱们是祝贺星野老弟高升的，谁也不能抢了他的风头啊。” 侯敬堂几个人赶紧附和。 “伙计，换大碗。”刘星野喊道。 伙计把大碗摆开。 “满上。”刘星野命令。 伙计抱着酒坛子，把桌上的碗全都倒满了。众人看着大碗里满满的酒，都有点发憷。 刘星野说：“今天咱们是来快活的，都他妈的得高高兴兴的，谁也不许败兴。再说快过年了，谁他娘的也不许添堵。何科长，你来监督，谁再敢胡说八道，伤了大家的和气，罚酒三碗。” 何子萍撸胳膊挽袖子一口答应。 他一拍刘星野的肩膀。“老弟，你这酒喝得好啊，一下子就找到了当官的感觉了。” “是吗？”刘星野装糊涂。 “那是，星野，你刚才那一嗓子，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何子萍说着，一只手放在胸口，模仿心脏的跳动，嘴里还念叨着噗通噗通。 大家都笑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 连奎一竖大拇指。“星野老弟够豪气，我喜欢。” 侯敬堂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碗酒发呆。“这不是往死了造吗？你们是不打算把这个年过去了？” 连奎说：“老侯，星野可是你手下，今儿他是老大，叫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得干什么。我们今儿都听他的，你可不能犯怂啊。” 侯敬堂说：“你们这帮人，折腾别人还不够，掉过头还折腾自己，身子骨是你们自己的，也不知道爱惜。你们再这么喝下去，今儿肯定得有人倒下去，有人未必还能站得起来。” 连奎笑着说：“老侯啊，这你就别操心，今儿我们就是要折腾自己，顺便也折腾折腾你老人家。倒下是我们乐意，至于能不能站不站得起来，那就看天了。” 第二章 言语不和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金蝉脱壳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章 金蝉脱壳 前一天晚上喝得太多，刘星野的头疼了一天。◢随＊梦＊小◢说щЩшsug1a到了晚上，他来见柳伯钊时，头疼才有所减弱。 刘星野说：“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想不到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年代里，我们还会庆祝农历新年的到来。” “没有什么能阻止新年的到来。”柳伯钊说，“就像没有什么能阻止胜利的到来一样。新年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是展望的时刻。每年过节的时候，我总在想，离我们的胜利又近了一步。” 1941年，也就是农历辛巳年的春节即将到来。 在过去的一年里，抗日战争已经进入最艰苦的阶段。汪精卫在南京成立伪政府，公开叛国。华北政务委员会成立，宣布脱离国民政府。一南一北，两个汉奸政权建立，在政治上开始和国民党争权夺利。 在晋察冀，根据地正在遭受到日军囚笼战术的残酷扫荡。时间刚刚进入公历1941年，在这年的一月份，在江南就发生了皖南事变，给国共抗日大业蒙上一层阴影。 而在东北，东北抗联各部相继受到重创，抗联第一军司令牺牲，抗联一部退入苏联境内。无论从武装斗争还是从地下工作的角度看，东北的抗战都已陷入到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刻。 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柳伯钊深感责任重大，但是，他对胜利仍然充满了信心。 刘星野受到感染，伸出手。“柳伯钊同志，向你拜个早年。新春快乐！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柳伯钊握住他的手。“刘星野同志，春节快乐！日本帝国主义必将灭亡！” 两人落座。 柳伯钊说：“我这里没有酒，就以茶代酒吧。” 一壶茶冲下去，茶香四溢。 刘星野汇报了他的情况，得知刘星野当上刑事科代理副科长，柳伯钊很高兴。 “好啊，这样一来，你终于打入警察厅的中高层，这对我们今后的工作非常有利。” “不知道省委对这件事怎么看？我是说，失去了大寒这么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刘星野问。 柳伯钊双手十指紧扣，放在桌上。 “省委当然痛惜万分了。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撤出大寒是唯一的办法，这一点省委也是理解的。所以，对我们及时撤出大寒的行动，省委给与了表扬，特别是表扬了你，惊蛰同志。” “是吗？”刘星野有些惊喜。 “当然了，这次大寒能够及时、顺利地撤出，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识破了松本的诡计，我们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大寒也很可能会因此被捕。” “省委也知道哈尔滨有个惊蛰？” “当然。不过，省委并不知道你这个惊蛰到底是何许人也，这是我们哈尔滨地下党的一个秘密。我说过，你的名字只有谷雨才知晓。” 刘星野点点头。 柳伯钊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刘星野赶来见他，当时他正在侦破高桥龙一的密室案。 柳伯钊告诉刘星野，就像他估计的那样，中野亚美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华侨，真名叫陈静香，很早跟随父母去了日本。她父母都是爱国华人。在中学里，陈静香就加入了进步组织，大学时加入地下党在日本的分部。 在日地下党一直在寻找着打入日军的机会，当时日军在中学、大学里征召学生入伍。地下党经过寻找，在东京的一所寄托中学里发现一个理想的对象——中野亚美。 中野亚美父母双亡，没有什么亲戚，是姨妈抚养她长大的。初中毕业那年，中野亚美回到秋田县姨妈家里，那是一个小山村。中野亚美有比较严重的肺病，就在那一年暑假，她病发而死。后来，中野亚美的姨妈嫁给了东京的一个鳏夫，离开了家乡。 在日地下党得知这个消息，就决定让陈静香假扮中野亚美，入读高中。她们两个长得有点像，从照片上不容易看出来，而且中野亚美的姨妈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消息闭塞。 这样，通过组织的努力，陈静香摇身一变，变成了中野亚美，顺利地进入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她入伍参军，被派到中国东北，由于业务出色，很快就打入了哈尔滨日军司令部。 在刘星野来之前，柳伯钊刚刚收到上级转来的在日地下党发来的电报，得知松本派人到大学里调查中野亚美，在日地下党估计，松本手下很快就会找到中野亚美的姨妈，陈静香的身份就会暴露。 柳伯钊打算连夜把陈静香救出去，刘星野认为有些冒险，电讯处的人晚上虽然可以回家了，但是，他们身边都有人监视。刘星野提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明天早上，让陈静香给电讯处打电话，就说要请假看病或者轮休，反正不能去上班了。高桥龙一中毒而死，电讯处的人被宪兵队扣下盘问，折腾了好几天。作为高桥的助理，中野亚美受到的打击最大，生病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要的就是这一天时间。” “接下来呢？” “上午，要陈静香去医院检查，那两个监视她的特务一定会跟踪到医院。在医院，咱们来个偷梁换柱。事先安排好一个房间，让一个年龄体貌和陈静香相似的女同志假扮陈静香，事先换好陈静香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发型，在屋里等着。 陈静香进屋。过一会儿，出去的则是那个假扮的同志。医院里人多，特务也不会靠的太近，他们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等那位假扮的同志把跟踪的特务引走后，陈静香再出来。她已经在屋里换上另外的衣服，变换发型，我们自己的同志把她接走，护送出城。白天盘查得不那么细致，有个证件就可以混出去，不会引起敌人怀疑，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派我的手下到城门口接应。 “假扮陈静香的同志回到陈静香的住处，只需要偶尔在窗口晃一下身影，迷惑下面的特务就行。到晚上快天黑的时候，再在窗口晃一下。楼上关灯后，下面的特务一定以为陈静香因为生病，早早睡下了。 这时，这位女同志再换上别的衣服，改变发型，然后从从容容地从两个特务眼皮子地下离开。而这时，已经给陈静香争取到了一整天的时间，她完全可以通过敌人的封锁区了。” 柳伯钊听了刘星野的主意后击节叫好。 “太好了，这样虽然晚走了一个晚上，但却走得从容不迫，也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刘星野说：“我将在明天晚上7点半做案情陈述，等我把案情揭开，估计已经是十一、二点了，那时，松本即使知道中野亚美是大寒也无计可施了。” “而你也可以凭借侦破此案获得敌人的信任。”柳伯钊频频点头，“不错，不错。” 第二天，柳伯钊采用了刘星野的方法，很顺利把陈静香送出了城。 第三章 金蝉脱壳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半破不破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章 半破不破 此刻，柳伯钊看着刘星野不由得心里称赞了一句：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随}{梦}小说 {sug][lā} 他马上想到已经撤离的大寒，如果大寒还在，身边有了这两人，那工作该有多顺利啊。想到这里，他再次为自己工作失误懊悔不已。 刘星野完成了这样一个任务，按理说应该鼓励一下，但是柳伯钊却觉得现在应该给刘星野敲敲边鼓，而不是让他太自我膨胀了。 “星野啊，现在你已经获得了敌人的初步信任，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老板，你担心什么？” “我就担心你。” 刘星野有些诧异。“担心我什么？” “我担心你小子过于锋芒毕露了。”柳伯钊拿起桌上的几张报纸，给刘星野看，“你看看，哈尔滨的几家大报纸头版全是你的照片，什么‘警察厅神探出马，地下党卧底现形’，‘神探刘星野一举侦破高桥密室案’，‘神探揭开神秘卧底大寒真面目’，这张还有田烟和你的合照。 现在你可成了哈尔滨的名人了。以前你也上过报纸，不过那些都是刑事案件，这次不同了，这次涉及到地下党了，案子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你想过没有，敌人把破获大寒的功劳全算到你的身上，这不等于在大街上敲锣打鼓，高喊着你刘星野就是汉奸吗？现在，在哈尔滨的广大的市民眼中，你就成了一个的汉奸了。” 刘星野愣住了。 “你小子还得意吗？”柳伯钊把报纸扔到桌上，站起来，在屋里一边走动，一边数落着刘星野，“地下工作要的不是轰轰烈烈，路人皆知，而是扎扎实实，稳扎稳打，你小子倒好，搞出这么一出来。” “老板，我哪知道敌人会来这么一出呢？” “不知道哪行呢，我们做地下工作必须什么都要想到，否则会吃大亏的。当然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这是敌人的宣传伎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你。 我相信他们一定通过各种手段，把你绑在他们的战车上，断了你的后路。这是一个狠招，接下来他们还有更多的狠招，还会继续考验你。” “不过，”柳伯钊停下来，转过身来，“这样一宣传，倒是给你创造了接近敌人的机会。这么看，这倒是一件好事了。” 刘星野笑了。“好家伙，到底是老板，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柳老板，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要怪就怪你小子破案破得太精彩了，”柳伯钊用手指点着刘星野，“高桥密室案把你的推理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从日军司令部到警察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接下来你怎么办？ 松本要你们刑事科今后多查地下党的案子，你能够接触到这方面的情报，这当然是我们希望的，可是，今后遇到地下党的案子，你到底是破案还是不破案呢？” 刘星野点点头，他明白柳伯钊的意思了。 “你现在明白了吧。破案，你就得把同志们抓起来，你能这么做吗？不破案，就会引起敌人的怀疑。你不是推理高手嘛，高桥密室案那么难破的案子都让你给破了，怎么一遇到地下党的案子就哑火了？你说敌人会怎么想？” 刘星野挠挠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没想到不行啊，我们做地下工作的，什么都要想到，有一点想不到，就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柳伯钊想起了大寒，叹了一口气，“我们用大寒太频繁了，就这一点没想到，结果一个极其有价值的情报来源就这么没了。教训啊！” “是是是，”刘星野赶紧虚心求教，“柳老板，那我今后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你应该学会适当装傻。” “适当装傻？” “不错，适当装傻。这话要安在别人身上都是笑话，可是安在你身上正合适，因为你小子太聪明了。要不然的话，以后一遇到大案的时候，特高课就会来找你，谁让你能耐大啊，什么案子你不能破呀，你总不能每次都让嫌疑犯最后跑掉吧。 你现在刚刚崭露头角，还有机会弥补。 你要给敌人造成这样一种印象：不是所有的案子你都能破。尤其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更拿手的是刑事案，地下党的案子并不是你所擅长的。 以后遇到案子，不要像以前那样，一上来嘁哩喀喳，三下五除二，别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你就给破了通透。能快破的，你就慢破；能慢破的，你就不破；遇到地下党的案子，你要多请教其他人，要显得你经验不足。 这一点，你真应该学学你们刑事科的科长侯敬堂，你说他中庸之道也好，韬光养晦也好，反正是不显山不露水，做事留有余地。 当然，你也不能装得太过分，毕竟你小子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什么案子也破不了，也说不过去，所以，我才说适当装傻，不是完全装傻。 以后遇到案子，能全破的，你给他来个半破，能半破的，你给他来个不破，只要让你显得比其他人看得深一点，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你现在这样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那你还怎么做文章？只有适当装傻，才能给自己留出可操作的空间。这些火候的把握，只能你自己随机应变了，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把握好的。” 柳伯钊的话让刘星野大为佩服，他竖起大拇指。“行，不愧是做领导的，打一巴掌，还不忘给一颗甜枣吃。” “你小子别给我嘻嘻哈哈的，严肃点。”柳伯钊一脸严肃。 没想到刘星野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柳老板，老实说，你刚才教训我的样子，太像杜重文老师。我记得在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杜老师给我留下一句话：人要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 柳伯钊用食指点着刘星野的头。“看来，杜老师对你真是太了解了，你小子就是傲气太重。对你小子，我就是要不时敲打一番，地下工作绝不能来得半点疏忽。 对别人，我会鼓励，要他们面对敌人时要有自信；对于你，我反而要说，面对敌人别那么自信。你小子干什么都自信过头了。” 刘星野马上起身，来了个立正，举手敬礼。“欢迎柳老板随时批评指正。” 两人都笑起来。 第四章 半破不破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新的任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章 新的任务 两人重新坐下，柳伯钊倒了一杯茶。?随｛梦}小◢说шщЩsug1a“我知道你喜欢喝茶，这是新进的菊花茶。” 刘星野喝了一口，啧啧称赞。“老板，接下来我有什么任务？” “你要随时注意敌人的动态，及时向我报告。敌人近期有一个出山计划，就是要动员一些在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出来参政议政。这是敌人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争取民心，使出的一种惯用的伎俩，以达到他们以华制华的罪恶目的。我们是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的，这方面你要留心。” 刘星野点头。“我也听说了。这确实是一个罪恶的计划，现在替日本人做事的人大都名声不佳，估计日本人也觉得这些人不堪大用，所以，才会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来。这涉及到很多上层人物，工作可能会很复杂。” “没错，是很复杂。这些上层人物很多都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之中，一方面他们德高望重，不愿意背上汉奸的骂名，另一方面，在敌人的威逼之下，他们也不得不顾忌到家人的安危。 如果我们不去做他们的工作，任凭敌人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就会被迫屈从，走上自绝于国家和人民的道路。这同样是一场战斗，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这个战场我们决不能退让，要和敌人针锋相对。 这方面我们已经开展了工作，但还远远不够。星野，你在哈尔滨认识的人很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什么阶层的都有，据我所知，也接触到不少上层人士，你对他们的了解要比我们深。你可以把他们的情况都写下来，列个单子，供我们参考，并且可以协助我们把自己人派到他们身边去。” “好的，我回去后马上写个报告。” “另外，星野，你是否听说过一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的部队？” “听说过。” “你是否了解这支部队呢？” 刘星野摇头。“我只知道这支部队表面上是一支防疫卫生部队，实际上好像另有任务。” “哦，你是怎么注意到这支部队的？” “傅家甸那一带经常有人失踪，根据我们的调查，很多都和这支部队有关。我查了一下，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什么进展，线索一到军队那边就查不下去了。怎么，组织上也对这个部队有所怀疑？” “不错。最近我们发现很多被捕的同志在监狱里突然被转走了，不知去向，从此再也没有消息了。后来，从监狱里传来消息，说他们是被转到这个部队去了。 这个部队是一支卫生防疫部队，按理说和关押犯人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把人转移到那里去呢？ 你刚才提到的人口失踪案，这个线索也很重要，说明那里可能的确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另外，在东北一些地方发生了鼠疫，我们经过调查，发现鼠疫的发生似乎也和这支神秘的部队也有着某种联系。” “哦，”这个情况刘星野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是这样，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咱们不能派人打进去吗？” 柳伯钊摇摇头。“谈何容易。想要打进日军部队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工作，看看陈静香，为了假扮中野亚美，从初中毕业就开始潜伏了，前后十一年。要加入这支给水部队，需要通过严格的考核，从打入这个角度看，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支部队的情况还是一鳞半爪，搞不清楚。日军对这支部队也非常注重保密，我们的内线在任何地方都查不到关于这支部队的任何线索，即使在大寒没有暴露的情况下，她也查不到。星野，你看你能不能通过警察厅这个渠道去了解一下。” “我看就以查找失踪人口的名义去查一下，估计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好，不过一定要非常当心，日军对这支部队这么保密，说明他们的任务非常隐秘，也非常重要。你在调查时，一定要把握好尺寸，不要引起敌人的怀疑，目前，松本对你还没有完全信任。” “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这两项任务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不过下面这个任务却很急迫。” “哦，是什么任务？” “前一段时间，我们通过关系搞到了一批药品，主要是阿司匹林，数量很大，要送给山上的抗联，但是，这批药在进山的路上被人劫走了。你要想办法打听到这批药的下落，争取把药弄回来。 山上很困难，缺医少药，搞到这批药不容易啊，我们哈尔滨地下党的家底都快掏空了，才搞到这批药，结果却被人打劫了。” “是什么人干的？土匪？” “据山上的同志分析，不像是土匪，可能是特务科或者情报科干的。” “他们怎么知道是城里的人干的？” “因为劫货的人一水用的都是短枪，没有长枪，而且，他们人数不少，有三十多人。” “没有长枪，不可能是城外的敌人，讨伐队、山林队长枪居多，土匪则是长短枪都有，这么看来，确实是城里的人干的。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呢？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你调查高桥龙一的案子的时候发生的。估计这批货被私下扣住了，没有上报入库，可能要拿到黑市上去卖。” “只要拿到黑市上卖，咱们就有机会把药夺回来。”刘星野很自信地说，“我对哈尔滨的黑市了如指掌，这几年就跟这帮人打交道了，只要药品一入市，我立马就会知道。 不过，我估计现在他们不会出手，马上就是春节了，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做这种买卖，所以，他们会把货捂一段日子，节后甚至十五以后才会入市。” “好，这方面就交给你了。不过，星野，我们有一个难题。” “难题？”刘星野眨巴了一下眼睛，“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我们没钱买回这批货？” 柳伯钊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买呢？为什么我们就不会去抢呢，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 第五章 新的任务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经费问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章 经费问题 “不管是特务科还是情报科，他们那点实力拿到外面根本不经打，可是在城里面足够了，想要从他们手里把药夺回来很难成功。◢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而且，单靠我们地下党的人远远不够，游击队如果进城，人倒是够了，可是我担心动静会闹大，反而暴露了。为了一批药，把游击队的人搭进去，而且还未必能搞到这批药，这笔买卖实在不合算。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到药，所以，稳妥的办法是到黑市上把药买回来。你刚才说了，为了搞到这些药，咱们的家底都快掏空了，说明我们现在已经没钱了。所以，我想这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难题吧，我们想把药买回来，但是口袋里没钱。” 柳伯钊再次对刘星野的推理能力佩服不已。 “好家伙，在你小子面前就不能漏一句口风，漏一点，你就能推出一大堆来。幸亏你小子是自己人，你要是敌人的话，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会太大，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一定会下令除掉我的。” 柳伯钊严肃地点点头。“不是开玩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的，而且会下令尽快除掉你。” “所以，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不是地下党的麻烦大了，而是我的麻烦大了。” 两人同时笑起来。 刘星野说：“老板，经费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 柳伯钊奇怪：“你哪来那么多钱？三大箱药啊，在黑市上值好几万呢。难道你小子是他贪污受贿的警察，而且还是一个巨贪？” “贪污受贿谈不上，小拿小取倒是经常的事。没办法，在警察厅那种地方，人人都这样，如果我不贪点拿点，就显得太隔路了。不过，好几万我可没有，不过，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搞到钱。” “哦，怎么搞，说来听听。” “我这些年做警察，尽跟盗贼小偷打交道了，从他们嘴里，我对哈尔滨这些有钱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谁家有多少财产，财产是怎么来的，我都心里有数。” 柳伯钊一瞪眼。“星野，你想干嘛？打劫？咱们可不是土匪，不能干这事。” “老板，说打劫过分了，应该是放血。” “放血？” “放心，老板，我们不会对正经生意人下手的，我们的目标是那些汉奸商人。他们投靠日本人，靠欺压同胞发国难财，反过来用这些钱支援鬼子打我们中国人，对这种人就不能手下留情，让他们出出血都是轻的。” 柳伯钊想了想。“有道理，这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不过劫的是汉奸商人的富，济的是咱们地下党和游击队的贫。行，星野，这件事我支持你。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小心，不能暴露，你只管找情报，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做。” “说到钱，”刘星野起身，拿起旁边凳子上他带来的皮包。他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这些就作为咱们的经费吧。” 柳伯钊看见桌上有几叠钞票，两根金条，一块金表，五条金链子，两个手镯，还有两瓶茅台和三条烟，另外还有两包烟土。 “好家伙，都是名烟名酒，还有大烟土，你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这都是破案后，那些有钱人为了表示感我们不喜欢做，也得去做。现在会觉得委屈，等到胜利那一天，回头看看，我们就会发现，我们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是会得到回报的，我们曾经牺牲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他翻了翻那几叠钞票。“这有多少钱？” “三千多块。这次破案，光奖金就有五百块，我全拿来了。” “你把这些钱都拿来，你那里够吗？你的开销也不小吧？” “我的开销其实不大，我一个单身汉，日子将就一下就过去了，我花钱的地方主要是陪那些当官的打牌喝酒赌钱，另外就是和人打交道时请客吃饭了。” “听起来开销还是蛮大的。” “放心吧，老板，我手头够花了。再说了，这次升官连工资也涨了一级，单工资一项就足够我开销了，多余的东西就交给组织了。我估计升官后，给我送钱送东西的人会更多了。” 柳伯钊想了一下。“好吧，我就代表组织收下了。老实说，你这些东西也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了，现在咱们手头确实不富裕，而用钱的地方却不少。” 柳伯钊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那张纸递给刘星野。 刘星野看到纸上有两个名字。“这个谭水清和李芸是什么人？” “是两个从外地刚调来的同志，他们假扮夫妻，要在哈尔滨落户。我想让你想想办法，把他们落户的时间提前一两年。” “这个没问题。”刘星野很轻松地说，“下面的派出所的人，我基本都认识，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柳伯钊摇头。“不，星野，这事你最好不好露面。不怕万一，就怕意外，万一这两个同志被敌人发现了，如果敌人查到是你帮他们落户的，会引起敌人对你的怀疑。” “是这样。”刘星野想了想，“这样吧，道里区东透笼街有个派出所，那里有个管户籍的警察叫王连福，是个贪财的家伙，给钱就能办事，给的钱越多，办得就越快。” “大概需要多少钱？” “按人头算，每个人一百块满洲币。另外，这家伙是个大烟鬼，他这么拼命搂钱，其实就是为了抽大烟。我看他们两人给他两百块，外加一小块大烟土就够了。 你光给钱，这家伙会拖着办，如果加上大烟，一两天工夫办成了，不需要我露面，他们俩直接找上门去，就说是朋友介绍来的，把钱和烟土一交，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我看这样行，出事了，日本人顶多查到这家伙身上。” 任务谈完了，柳伯钊也轻松起来。 他看着桌上的东西，搓着双手说：“哎呀，星野，你送来的这些东西，马上就派上用场了。你看你大过年的，送这么重的礼物来，我也没什么可回赠给你的，我这儿既没有金表金链子，也没有钞票烟土，不过，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好歹我也是茶庄的老板，就送你几袋好茶如何？” “太好了，我正想开口向老板要呢。” 第六章 经费问题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寻人少妇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章 寻人少妇 警察厅大年三十下午才放假，可是上午大家的心就散了，谁都无心工作，该上街查案的警察都猫在办公室里聊天。◢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这些做警察的谁都不想在今天出事，谁都不愿意过不去这个年。 办公室里总比街上安全啊。 接连几个除夕，刘星野都是在队里值班。他是单身汉，回家了反而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留在队里热闹点。今年他刚刚被提拔为代理副科长，过年值班的事儿更是义不容辞。 根据刘星野的经验，除夕不比其他日子少出状况，不过一般都是从晚上开始的，人喝多了，事就来了。白天一般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一般人也不会选这个日子来办事。 不过，今天上午还真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 宋小毛把这个叫张秋芳的女人领进了刘星野的办公室，因为她指名要见他。 刘星野发现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她大概二十岁，穿着一件呢子大衣，看来家境还算不错。 张秋芳面带愁色，说她的丈夫失踪了，希望刘星野可以帮忙找找。 “失踪了？你确定他不是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或者到哪个亲戚家串门子去了？” 刘星野想除夕这天一点小事都可以变成大事。丈夫没回家，搁平时不算什么，可是搁除夕这天，就成了天大的事。不过，他想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这才上午，离晚上还早呢。 “没准他晚上就回来了。” “不会的。”张秋芳摇头。 她低下头。 似乎在思考，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刘星野。 “我丈夫，他……已经失踪20多天了。” 刘星野吃了一惊，这才引起重视。 已经失踪20多天了？ 看来这是真正的失踪了。 “你以前没有报警吗？” 张秋芳轻叹了一声，似有为难，小声说道：“我丈夫，他……是日本人。” 原来如此。 一个中国女人嫁给了一个日本人。 在现在这种的局势下，他们这样的情况是很难得到人们的理解的。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对日本人充满了仇恨，对那些和日本人生活在一起的中国人甚至更加仇恨。日本人是敌人，而这些中国人的行为则是背叛。 就连刘星野心中也对眼前这个女人生出几分鄙视。 不过，他毕竟是警察，懂得什么情况下该让理智代替冲动。 “张女士，请问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秋山宫一。” “张女士，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一个记者。” “哪家报社的？” “他是一个自由记者，不属于哪家报社，他替日本国内的几家报社杂志撰写满洲国这边的新闻。” 刘星野没听说过秋山记者的名字。 “他主要写哪方面的新闻？” “好像哪方面都有，政治、经济、军事、娱乐趣闻，什么都写。他不是一个军人，他也没害过中国人。” 张秋芳不自觉地替丈夫说起好话来。 “张女士，你是否想过，你丈夫可能采访什么新闻去了。据我所知，记者为了采访到有价值的新闻，经常跑外出，出去十天半个月都是可能的。” “这次不会。”张秋芳很坚决地说，“我丈夫这次出门前跟我说只出去三四天，我们计划好了一起过春季的。他这次一走20多天，中间连个信都没有，这很不正常。今天就是除夕了，可是，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肯定是出事了。” “他以前没出去过这么久吗？” “有过一两次，但是，中间他都会打电话回家的，有时候会打好几次。可是，这次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找过他的朋友，他们都没有看见他。音信皆无，他肯定出事了。刘警官，我能感觉到，他出事了。当初，他说我和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秋字，说明我们有缘，我们之间有感觉，现在，我的感觉就是他出事了。刘警官，我请你帮帮我，找到我丈夫。” “张女士，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你看，你丈夫是日本人，你嫁给他，也入了日本国籍，你现在也是日本人了。日本人的事，你应该去找宪兵队。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方面我们满洲警察实在是无能为力。除非证明你丈夫的失踪和中国人有关，否则，我们很难介入。” “我找过宪兵队，我几乎每天都去，但是，那边毫无结果。我觉得他们的态度是在敷衍，总是用那一套词打发我，说什么他们正在尽力寻找，等有消息了就通知我，可是，他们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为什么找我呢？” “因为你是神探，而且你在日本人那里有面子，如果刘警官能跟宪兵队打声招呼，或许他们就会认真去寻找。” 自从破获了高桥密室案后，刘星野声名大振，连日本人也信服了。这两天总有日本人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助破案，其实几个案子都很简单，宪兵队就能破了，所以，刘星野把案子又转给了宪兵队。 现在听张秋芳这么说，他认为也是这种情况。 “张女士，你丈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你知道，记者写的东西有时候会让某些人不舒服的。” “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正直的人，没听说他得罪了什么人。” “你丈夫临走前说过什么没有？比如说，他是否提过当时他在采访什么新闻呢？” “他说好像是在写某个高层贪污的新闻。” “具体是什么人呢？” “他没提。在家里，我们从不谈他的工作，因为他一天跑下来很累了，我不想再让工作烦他。” 刘星野摸着下巴琢磨。 揭露某个高层贪污，如果这个高层是军方或者权贵人士的话，这位秋山记者的麻烦可就大了，他们为此把他弄失踪了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不比和平时期，现在这种人的势力非常大，而战争时期最大的好处是随时可以把人弄丢，因为借口非常好找，推到地下党游击队身上就行了。 刘星野想，自己身份特殊，最好不要搀和日本人内部这种事。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宪兵队。 他说要和野岛副队长通话。 很快，野岛就来接电话了。 他有点惊讶：“星野君，今天不是你们中国的除夕吗，你怎么还在工作？” “除夕是晚上，现在才上午呢。野岛君，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个案子想问你一下，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叫秋山宫一的记者？” “秋山宫一？好像听说过，是一个自由记者，给小报写文章的。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已经20多天了，现在他的太太就在我的办公室。据她说，她已经向宪兵队报案了，但是，宪兵队一直没有消息。”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的太太几乎天天来宪兵队打听他的消息，好像这里是专为她家开的。我们已经派人找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发现秋山宫一的踪迹。” “野岛君，我觉得从秋山记者采访的内容查下去或许是一条线索，可能他为此得罪了什么人。” “你是说他调查高层贪污的事？有道理，我会安排人查的，只是目前没有进展。” 刘星野放下电话。 “张女士，我已经和宪兵队的野岛副队长说过了，他会督促手下尽力寻找你丈夫的。” 张秋芳一个劲地说谢谢，似乎刘星野的一句话让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 刘星野觉得受之有愧，因为他没做什么。 送走了张秋芳后，刘星野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如果刘星野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绝不会这么处理这件事的。这件事让他追悔莫及，虽然案子最终还是被他破了，但他感觉好像失败了一样。 第七章 寻人少妇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除夕之夜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章 除夕之夜 下午开始放假，警察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向热热闹闹的警察厅变得空空荡荡，阒静无声，好像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刘星野知道从现在到晚上之前是这一天里最安静的时间，也可能是这一年里最安静的时间，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搞事，人们现在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准备过年。 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里，刘星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西方侦探学》读了起来。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刘星野合上书，开始吩咐刑事科值班的几个人出去购买食物和酒水，其实在他吩咐之前，几个人已经开始准备了。 到六点开席的时候，丰盛的食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刑事科值班的一共有八个人，他们全都聚集到会议室，这里就是他们会餐的地方。刘星野已经吩咐前台，如果有电话，就转到这里来。 今天值班的大多是和刘星野一样的单身汉，这些人聚在一起反而热闹。其他几个科室的情况也大体差不多。 沉寂了几个小时的警察厅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过去的几个除夕，刘星野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里没有亲戚，没有长辈，没有孩子，不需要上香磕头拜祖宗，不需要发红包。 这里只有朋友，猜拳行令，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吆三喝四，无所顾忌。为了一口酒争得脸红脖子粗，然后相视一笑，把酒言欢。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可是，吵吵嚷嚷的嗓门整个走廊里都听得见。 这时候即使有电话打进来，他们也不接。 忙了一年了，总得有个把小时可以放松吧。 警察也要过年啊。 有时候，其他科室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也去其他科室串门。大家拎着酒瓶子，到处拜年，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有的就在桌上睡过去了。 吃完喝完，开始垒长城、打扑克。有人放起了留声机，两个人开始跳起舞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这时候的警察厅热闹的就像一个个小集贸市场。 一帮人哄笑着要去放鞭炮。 就在警察厅的院子里，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起来。 一个科室出来，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双方比试谁的鞭炮烟花多。更多的科室加入进来。 在二踢脚的炸响声中，一束束焰火飞向空中，然后像孔雀开屏一样散开。 刘星野喊悠着点，还没到十二点呢，别到时候没弹药了。 有人回答说，早就预备好了，这叫热身。 热热闹闹声中，一切都预示着农历庚辰年即将过去，辛巳年即将到来。 在这一刻，人们似乎忘记了这里还在被日本人占领着这个现实。 看看快九点了，刘星野扔下麻将牌，把位置让给别人，他知道除夕夜不太平的时刻已经到了。 刘星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打电话过去，让前台有事把电话转到他这里来。 然后，他来到窗口，看着下面的同事们在放鞭炮。 从窗口望去，整个哈尔滨好像处处都亮着灯，到处都有放鞭炮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接连不断。 各个分局的电话陆陆续续打进来。 东城有人放鞭炮，把一家仓库点着了，幸好仓库里没人； 海拉尔街，两人打架，一个人被捅伤了。救护车接到电话后赶了过去，不过，由于救护车司机喝了点酒，结果撞上了一辆车，去救护的人变成了被救护的人； 铁道街，几个孩子放鞭炮，两个日本兵看热闹，结果一个日本兵被炸伤，他恼羞成怒，一刀捅伤了一个孩子，现在孩子伤势严重； 最严重的事件发生在满洲里大街上，江上军和警备队两伙人喝醉了酒打起来了。双方加在一起有30多人，当地派出所只有几个人当班，不敢出警，他们打电话来问刘星野怎么办，他们就几个值班的人，过去还不够那帮家伙塞牙缝的，可又不能不管，大过年的，影响不好。 刘星野说这两伙人一向不合，派几个人过去就行，到了附近猛吹哨子，然后喊宪兵队来了，这帮孙子最怕宪兵队了，一听宪兵队来了，马上就会作鸟兽散。 一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 刘星野想这或许象征着即将过去的乱哄哄的龙年，但愿蛇年会有一个好的气象。 正想着，道里区分局一个电话打进来，说在大世界夜总会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刘星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差两分钟11点。 他想，这位老兄运气实在太差了，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能进入下一年了，估计他这样死了，就是做鬼也会心有不甘吧。 “是打架斗殴死的吗？”刘星野问。 “不是，好像是谋杀。”道里分局的赵警官说。 既然是谋杀，就得大侦探亲自出马了。 刘星野从会议室叫来一个人，替他接电话，然后他开车离开了警察厅。 因为放假，所以，他是一个人开车赶过去的。 此时，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人来人往。 街边，孩子们在大人的带领下放着鞭炮。 刘星野赶到中央大街。 这是哈尔滨最繁华的大街之一。 大世界夜总会就坐落在这条大街上，巨大的招牌上点缀着各种霓虹灯，灯光闪烁起来，整个夜总会好像一座宫殿一样，显得金碧辉煌。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里面传来音乐声、叫喊声、喝彩声，平时就很热闹的夜总会，在除夕这一天显得更加热闹。 虽然只隔了一条街，但在夜总会背后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巷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走动。 刘星野走进巷子口，道里分局的赵警官迎过来。 今天放假，赵警官也只带了一个警察过来，好在这里没几个看热闹的人，还躲的远远的，维持现场比较容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尸体，大家觉得晦气，所以都躲开这一端，巷子口这边比较僻静，而在巷子口的另一边可以隐隐看见有人在放鞭炮。 刘星野要赵警官介绍一下情况。 赵警官拉过来一个人，说是他报的警。 那人是这条巷子的住户。今晚，他和几个朋友喝完酒回来，走在巷子里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结果发现是一个死人，他的酒立刻吓跑了一大半。他赶紧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报告。 派出所派人看了一下现场后，发现是命案，就给分局打电话。赵警官带人赶来，他简单看了一下尸体，认为可能是谋杀，所以，就给刘星野打了电话。 “我们什么都没动，刘副科长，就等你来了。”赵警官说。 刘星野想，作为分局的警官，到了现场也应该勘查现场，检查死者，赵警官什么都没动，是因为他不想在今晚碰死人。今晚是除夕夜，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死人打交道，因为太不吉利了。 几个人朝尸体走去。 刘星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薄手套戴上，问现场有什么异常情况。 赵警官说：“是有点异常情况，死者的鞋袜不见了？” 第八章 除夕之夜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案发现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章 案发现场 刘星野一愣。?随｛梦}小◢说шщЩsug1a“鞋袜不见了？” 赵警官耸耸肩。“对，死者是光着脚死的。” “光着脚死的？他是光着脚走来的？” “不是，脚底板是干净的，肯定是死后被人把鞋袜扒掉的。” “谁干的，凶手还是路过的人？” “谁知道呢，我估计可能是有人路过，把鞋袜扒走了，凶手谁干这种事啊。” “大过年的，有人会捡死人的东西？” “可能是流浪汉吧，他们什么都没有，才不怕死人呢。” 这条巷子挺深，只在巷子口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尸体离巷子口有一点距离。 来到尸体跟前，刘星野几个人打开手电。 他看见一个人面朝上躺在地上。他穿着一件呢子大衣，扣子敞开着，礼帽摔在一边。 两只脚果然是光着的。 刘星野说：“如果是流浪汉扒走了鞋袜，为什么不连大衣和里面的衣裤都扒走，流浪汉可什么都缺。” 赵警官一呲牙。“谁知道怎么回事。” 刘星野一指地上的尸体。“你们来时就是这样的？” “不是。当时，死者是面朝下趴着，我们来了以后，才把死者翻过身来。” 刘星野蹲下来，手电照着死者的脸。 手电光下的那张脸惨白惨白的，看不清多大岁数，面目表情并不显得十分痛苦，倒是有几分惊讶。死者的双眼是睁着的，往外鼓着，嘴也大张着。 “这家伙真是死不瞑目啊。”赵警官在刘星野背后说。 刘星野说：“就差一个多小时这年就要过去了，这家伙楞是没过去，搁谁谁都会死不瞑目的。” 赵警官抱怨说：“派出所也是，晚点打电话过来，也让咱们过个没有血腥的年三十。说到底，这位老兄死的真不是时候啊。” 很快，刘星野就发现了伤口，明白为什么赵警官判断这是一起谋杀案了。 死者穿戴齐全，身上没发现有其他伤口，只在其脖子上有一处伤口。 那是一处刀伤。 刀口很深，直接割断了喉管。 一刀毙命。 这就是俗称的抹脖子。 打架斗殴不会用这路招数，只有谋杀才会。 虽然脖子上满是血迹，看不清楚刀口，但是，刘星野感觉刀口非常细。这说明凶手下刀不仅准，而且非常快。 一般人可没有这种手法。 难道是职业杀手？ 还是经常用刀的人？屠夫？大夫？ 赵警官在刘星野脖子后面直吸凉气。“他妈的，这活儿干的真利索。” 刘星野把死者的双眼合上。 这种时候，被一个死人盯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赵警官说：“如果我是这位老兄，当时我就会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跟凶手商量：哥们儿，咱商量个事儿呗，这些钱你拿着，咱缓缓动手好不好。不多，就缓一个小时，你好歹让我把这个年过了。” 刘星野说：“如果我是那个凶手，我就会说：哥们儿，你倒是把年过了，可我咋办呢？我还想把血腥留在前一年呢。” 两人经历过很多这种场面，所以，还有闲心开着玩笑。 刘星野俯下身去，闻到一股酒味。“死者生前喝过酒。” 他翻了翻死者的大衣口袋，掏出一个筹码来。 赵警官说这是大世界夜总会赌场的筹码。 “看来这家伙今晚在赌场里喝酒赌钱，出来后，跑到巷子里撒尿，结果被人抹了脖子。” 赵警官一指死者的裤子。 刘星野看到，死者的裤子扣都是开着的。 “星哥，会不会是抢劫不成改杀人了？”赵警官问。 “抢劫不会从直接背后抹脖子的，而且，活儿干的这么利索，一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再说了，”刘星野举着从死者西服口袋里拿出来的一个钱包，“如果是抢劫的话，劫匪在死者死后，不会不把钱包拿走的。” 钱包里还有五十多块钱。 刘星野在钱包里找到死者证件，拿手电一照。 “他妈的！” “怎么了，星哥？” “这家伙原来是个日本人。” 证件上写着的名字是仓木麻也，职务是技师，单位是关东军第731部队。 刘星野以前没听说过这支部队。 “太好了。”一听说死者是日本人，赵警官高兴起来。 这意味着这个案子将不归他们管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和死人打交道。 刘星野刚要站起来，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用手电照着地上。 在仓木旁边的地上有一个什么字。 刘星野仔细辨认，发生是一个大写的字母。 刘星野拿起仓木的右手，发现他右手食指的指甲里有泥，估计是在地上写字时留下的。 他想象仓木被抹了脖子，趴在地上，血从喉咙里汩汩地流出。仓木挣扎着，用右手在地上写下一个字母，或许他还想往下写，但他已经失去知觉，最后死去了。 刘星野站起身，对赵警官说：“老赵，你们哥俩还得受会儿累，把这里看住，我去给宪兵队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手。” …… …… 刘星野走出小巷，来到中央大街上，他看着金碧辉煌的大世界夜总会，把手里的筹码抛了几下。 他抬腿走进了这家热闹非凡的夜总会。 这家夜总会是大富豪胡长寿的产业。胡长寿名下的企业很多，矿山、工厂、银行、夜总会，什么都有。他是哈尔滨商会的副会长，也是日满合作委员会的理事，身兼多个身份，是日本人眼前的红人。本来他的产业就很雄厚，现在靠上了日本人，更是春风得意，已经被公认为是哈尔滨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了。 刘星野走进去的时候，刚好胡长寿送两位客人离开。 大世界夜总会是一家综合娱乐场所，里面有赌场、歌舞厅、餐厅，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这里的宗旨就是要让客人来到这里，玩的开心，花的痛快，所以不惜重金，里面打造得富丽堂皇，请来表演的也都是一流的团体。 平时这里生意就很火爆，今天是除夕，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大型表演接连不断。 胡长寿送走客人，看见刘星野，马上走过来。 “哎呀，是刘警官啊，稀客，稀客。” 他满面春风，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 刘星野和他握手。 胡长寿五十多岁，身板挺直硬朗，年轻时称得上是一个彪形大汉。他穿着一身中式褂子，国字脸，留着寸头，腰板挺直，看上去很有一方豪强的派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硕大的戒指格外醒目。 胡长寿平时不到这里来，今天是除夕，来的都是贵客，所以，他特地到这里迎来送往。 刘星野冲他一抱拳：“胡老板，财源茂盛！生意兴隆！” 胡长寿赶紧也一抱拳：“彼此彼此，刘警官，春风得意！步步高升！” 两人哈哈大笑。 胡长寿问刘星野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平时请都请不到。 “刘警官，今晚上，你就随便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开心就好。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好不好？” 刘星野说：“胡老板果然爽快，可惜我不是来玩的。” “你不是来查案的吧？” 第九章 案发现场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赌场熟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章 赌场熟客 胡长寿看了看刘星野的左右，没发现其他人跟着，一般查案，怎么也得三四个人吧。◢随＊梦＊小◢说щЩшsug1a 刘星野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个客人，从你这里的赌场出去后死了。” “啊！”胡长寿吃了一惊，他以为那人是钱输光了自杀的，“刘警官，我这里的赌场规矩可是明明白白的，愿赌服输，进来的都知道这个规矩，出去之后出了什么事，跟我们赌场真没什么关系啊。” “放心，胡老板，那人不是钱输光了自杀的，跟你们赌场确实没多大关系，那人是被杀的。” “被杀的？” 刘星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胡长寿一咧嘴。 “这位仁兄运气真不好，再等半个小时就过年了，这事闹的。你说那个凶手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什么时候杀人不行，偏偏选今晚这个时候。” 刘星野说：“其实，那是一个日本人。” “日……日本人？”胡长寿表情放松了不少，“那跟这年过不过的去就没什么关系了。哎，刘警官，你说这个日本人是从我们这个赌场里出去的？” 刘星野给他看从仓木身上发现的筹码。“他的衣服口袋里有这个。” 胡长寿拿过筹码看了看。“这倒是我们的筹码，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这个筹码可能是以前他在这里拿走的。” “他就死在夜总会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刘星野说。 “这……刘警官，我们不会有麻烦吧？” 如果是一般人死了，胡长寿不会担心，但是一个日本人死在夜总会后面，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赌场。 “我估计不会。” “那你这是——” “那个日本人既然来过这里，我来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胡长寿叫来一个领班，要他领着刘星野去赌场打听。 “你告诉他们，刘警官想见谁就见谁，都得给我好好配合。” 他又对刘星野说，“刘警官，你别老忙着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怎么着也不差这一天吧。今天是除夕，你放松一下，问完话，就在我这里好好玩一下，回头我再请你吃一顿。” 他吩咐手下拿一千块筹码来。 “胡老板，你这是贿赂我啊。”刘星野说。 “这哪是贿赂，这就是过年让你玩的开心，刘警官为哈尔滨的老百姓做了那么多事，破了那么多案子，我这是代表广大市民感谢你。再说了，你老弟高升了，我还没当面祝贺你呢。” 又来了一拨客人，胡长寿忙着去招呼了，刘星野跟着一个领班走进了赌场。 看起来，仓木是这里的一个常客，刘星野把仓木的相貌和赌场的几个工作人员一说，他们都想起来了。据他们说，仓木经常到这里玩，什么都玩，每次赌的并不大，总体看来，输多赢少，最近这一两个月手气尤其不好，大概输了两千多块。 刘星野想，仓木的工资应该在一百多块，输了两千多块，应该是很大的债务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填补这个窟窿的，会不会借高利贷？难道是他没钱还债，被高利贷的人杀了。 据工作人员说，今晚上仓木喝了点酒，和平时一样，早早就来到赌场，轮盘赌、骰子、21点，什么都玩一会儿，不过，手气还是不怎么样，输了两百多。不过，他的情绪和平时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他也没和什么人吵架。 刘星野问他们是否注意到有人跟着仓木。 几个人都摇头。 后来，门口的一个服务生回忆说，他看见一个人跟在仓木后面出去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仓木的。 刘星野问那人什么样。 服务生说中等偏上的身高，穿一件黑色大衣，礼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仓木出去后，那人也跟着出去了，两人都是往东走的。后面的事服务生没有看见，因为很快有客人进来，他忙着开门关门，迎送客人了。 其他人对服务生所说的那个人没什么印象，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除了熟面孔，生面孔转眼就会忘记。 刘星野想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吧。 他找到一个电话，给宪兵队打过去。 刘星野回到小巷口的时候，正好宪兵队的汽车也赶到了，带队的正是宪兵队代理副队长野岛。 两人打招呼，一起往巷子里走去。 刘星野介绍情况，说到死者的鞋不见了，野岛吃了一惊。 “鞋不见了？”野岛站下来，“那袜子呢？” “袜子也不见了。” “其他东西呢？钱包呢？” “其他东西都在。” 野岛发愣。“星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抢劫鞋袜不成？” “谁知道呢？” 两人来到尸体跟前，刘星野示意赵警官几个人可以离开了。 刘星野把死者的证件给野岛看。 “野岛君，731到底是一支什么部队，好像没听说过？” “唔，就是一支普通的部队。” 刘星野指着地上的字母说：“仓木临死前似乎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母，这可能是一条线索。” 野岛马上蹲下来，仔细看着地上的字母。 随后，他站起身，感谢刘星野的帮忙：“星野君，现在我们宪兵队正式接手这个案子了。太麻烦星野君了，除夕夜还要跑一趟。” 刘星野伸了一个懒腰。“幸好死的不是满洲人，我也算轻松了。” 野岛笑起来。“我理解，谁也不愿意在过年的时候和死人打交道。” 刘星野和野岛告别。 他开车驶上中央大街，此时已经接近零点，街上到处都是人，放鞭炮，放烟火的，充满了过节的气氛。 当他开车经过苏菲亚广场的时候，看见广场上到处都是人，中国人外国人都有，甚至还有穿着合服的日本人，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开心。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显得有些安静，不过，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教堂钟楼上的大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广场上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 顿时，无数彩条飞向空中。有的老外拿出香槟酒，举着酒杯庆祝中国的新年。 广场四周放起焰火来，一团团光束飞向空中，把夜空一次次染成彩色。 街上的鞭炮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眼前除了焰火，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鞭炮声，什么都听不见。 整个城市仿佛被点燃了。 刘星野也受到感染，他开着车，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到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应该祝福点什么。 可是，祝福什么呢？ 在这样的乱世，又有什么可以祝福的呢？ 这时，他想起了柳伯钊的话。 他想，还是祝福我们离抗战胜利又近了一年吧。 第十章 赌场熟客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打探消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一章 打探消息 大年初一，刘星野依然在警察厅值班。◢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这一天，喝醉了打架的事比昨天还要多。 市场街和大新街各有一家店铺被抢。 有三家报警，说他们的孩子不见了。到了晚上，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另一个还是没有消息。 全市又有几处发生火灾。 靠近陆军街日军军营的地方，由于放鞭炮，引起日军误会，开枪射杀了一个市民。 两个喝醉的日本兵进入一户民宅，强奸了一个女孩，愤怒的父亲拿斧子砍死了一个日本兵，另一个胳膊被砍断。这个父亲也被随后赶到的宪兵队抓走。 十道街一个老外被捅死，原因不明。 晚上，江上军和警备队又打起来了，看来是为昨晚的打架报复，只是不知道是哪方报复哪方。像前几次一样，警察一吹哨，高喊宪兵队来了，这两帮人又立刻逃之夭夭了。 刘星野接听着一个个电话，心里想刚刚在一片乱糟糟中送走了龙年，现在又在一片乱糟糟中迎来了蛇年。 新年好运！ …… …… 过了初十，刘星野来到八道沟。 这一片住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附近的桥下有一片空地，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自发的集市。集市里卖菜的居多，因为价格比别的地方要便宜些，附近的老百姓常到这里来买东西。 虽然才过了早上，可是，差不多所有的摊位都已经摆出来了，买菜的，买面食的，卖小吃的，卖鸡鸭的，卖狗皮膏药的…… 总之，卖什么的都有。其实也没多少菜可卖，东北的冬天只有白菜萝卜和土豆这几样，其他就是腌菜了。 因为是自发的集市，所以看上去也不规整，不像其他的集市，支起摊位，排成几溜，买东西的主顾在摊位中间走着，从从容容地挑挑拣拣。这里的摊位东一个，西一个，挨得很近，一不小心，转个身就可能踩在人家摊位上，少不得又得口角几句。 除了几个小吃摊和茶水摊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破椅子外，大多数摊位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讲究点的，下面还铺着块布。 摊位附近的雪都被扫走了，摊主坐在小凳子上，有人来就吆喝，没人来就和旁边的人聊天，还有的干脆蹲在地上吆喝。这里地势不平，有地方高，有地方低，坑坑洼洼的，看上去显得很粗陋。东北人性子豪，嗓门粗，见到熟人，隔老远就喊开了，加上摊主的吆喝，倒也显得热闹非凡。 乍一看，除了简陋些，这里和城里其他的集市没什么不同，不过在集市的边角上，有一些人在走来走去，交头接耳，看着像掮客在谈生意。从他们嘴里不时冒出一股股白气。有时，两个人到茶摊坐下，一聊聊半天，沏茶倒水的一边倒茶，一边竖起耳朵，试图听个仔细。 这个不起眼的集市其实是哈尔滨黑市的一个消息来源，也有不少小道消息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穿了便装的刘星野走到一个卖古董的摊位前。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地上摆了一块破布，上面放着两个一身绿锈的破酒壶、几个旧碗和几块暗淡无光的玉器。 摊主蹲在地上，瘦得像个猴子，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刘星野蹲下来，打量着地上这些破烂。“我说皮三，你又把谁家的祖坟挖了？” 皮三一看是刘星野，赶紧说：“哎呀，是星爷啊，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我还没给您拜年呢。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茂盛……” “赶紧打住。”刘星野拦住这家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大过年的，连祝寿的词都出来了。我说皮三，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你不会大过年去挖人家祖坟了吧，这也太缺德了。” “星爷，你可别把我皮三看扁了，我皮三再混蛋，也不能干挖人家祖坟那种事啊。” “那你这堆破铜烂铁哪来的？”刘星野用手扒拉着一个破酒壶。 “这哪是破铜烂铁呀，这可是古董。我是替一个朋友卖的，这些东西他是从乡下淘来的。这酒壶是宋朝的，星爷，您仔细瞧瞧。”说着，皮三拿起那个酒壶，递给刘星野。 刘星野一摆手。“拉倒吧，宋朝的？你说你编也得编得像点啊，就这破酒壶，说清朝都早了。” “难道我被骗了？”皮三气恼地说。 “行了，别扯这个了，皮三，我今天来是要你帮我打听一件事。” 皮三立刻竖起耳朵。“星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听说最近道上失了一批货。” “星爷要打听的，一定是好货。” “据说是白货。” “敢情，还真是好货。” “据说有三大箱。” “啊！”皮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这不发了吗？” “听说过这批货吗？” “连十五都没过，估计还捂着呢。星爷，有这货的人不像咱们是穷光蛋，人家才不会在正月里做这种生意的，至少不会在十五之前，万一有闪失，可就太不不吉利了。不过，星爷，请您放心，只要有人出货，我一准给您回信。” 刘星野扔下几张票子。“行了，大过年的，别在这里招摇撞骗了，干点正事吧，这些钱够你花到正月十五了。” …… …… 刘星野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到处转，找到各路线人，要他们打听药品的消息，看来大家都认为这批药要在正月十五以后才会入市。 中午的时候，刘星野回到警察厅的办公室。 春节过后这么多天，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加上最近没什么案子，所以，一帮人聚在一起聊着过年的新闻。刘星野和大家聊了几句后，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 饭后，刘星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拿来一叠档案，在办公桌后坐下，仔细地读起来。 这些都是关于在傅家甸地区失踪人口的材料，持续的时间有四年多，最初的档案还是他建立的。由于傅家甸地区的特殊性，那里的派出所对这类情况都不怎么重视，毕竟在那一片，死个人都不会被当成一回事，何况只是失踪。刘星野也是在发现那里失踪的情况比较频繁后，才决定建立这个档案的。 如今这个乱世，死人、失踪都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即便如此，傅家甸地区失踪人口的数量还是显得有些异常。 这些人到底去哪了？ 刘星野费了很大的劲找人查实，发现一些人的确离开了哈尔滨，还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死了或者被杀了，有些人被拐卖了，有的被找到了，有的则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更多的人还是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难道他们是被送到了关东军给水防疫部队了？ 第十一章 打探消息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两个人贩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二章 两个人贩 以往的调查一遇到这支部队时就卡住了。小说suglā 一旦涉及到日军部队，警察厅就没有权力调查了，而一旦把情况报给特高课，基本上就是石沉大海，听不到任何回信了。这些失踪的人大多数连普通市民都算不上，很多是乞丐或者流浪汉，失踪了根本没人注意。 有时候，遇到市民失踪了，家属倒是很执着地寻找，但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刘星野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人失踪了，如果真是被送到那支给水部队了，那么，这支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呢？ 如果他们是一所秘密监狱，那么，把其他监狱里的地下党和其他反日人士转移到那里，还算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些流浪汉或者乞丐呢？这些人和反日活动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渐渐地，刘星野心中产生一股怒气。 即使这些人只是一些乞丐或者流浪汉，生命如草芥一般地卑微，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抓走，连死活都不知道，至少他们还是自己的同胞，况且，从单从警察的角度来说，他也不能坐视这种现象不管。 可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听到这支部队的情况，而又不至于引起松本的怀疑呢？ 刘星野翻到一页档案上，看到李二狗的名字。这家伙是个无赖，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为了赌钱，连老婆孩子都卖了。 刘星野看到，去年11月份，有人告发，说这家伙把两个小乞丐给卖了。后来李二狗因为其他事被抓，据他供认，他把两个小乞丐卖给了关东军给水部队的一个叫支仓的人。 这是最近一个和这支给水部队有关的案子，刘星野觉得去年11月份发生的案子，离现在还算近，可以拿这个做做文章。 他拿起电话，要杜明辉查查李二狗现在的情况。他估计像李二狗这种人，这两个月不可能消停，肯定得犯点什么事。 果然，不一会儿，杜明辉打来电话，说李二狗不久前偷了东西，警察正找他呢。不过，像这种百十来块钱失窃的小案子，警察都不太热心，尤其是抓像李二狗这种常进出监狱的无赖，大家更没有什么兴趣了。 刘星野要杜明辉马上把这家伙抓来。 刘星野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杜明辉接替他，担任刑事科三小队的小队长。 杜明辉什么话也没问，马上带人出发了。 天还没擦黑，杜明辉几个人就像提小鸡一样，把李二狗扔到刘星野的面前。 刘星野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感到说不出的厌恶。他说：“李二狗，这下你的麻烦大了。” 李二狗对这种场面早就驾轻就熟了，他笑嘻嘻地说：“星爷，你别吓唬我，就百十来块钱的事儿，您把我送进大牢里，您算是救了我。瞧外面这大冷天的，我还正琢磨着找个什么由头，到牢里过冬呢。不管咋说，咱哈尔滨大牢的房子结实，那墙厚的，比外面可暖和多了。” 杜明辉踹了他一脚。“你少他妈嬉皮笑脸的。” 刘星野说：“李二狗，就百十来块钱的事儿，你想进监狱还够不上资格，但是，又不能不惩罚你。这样吧，我就关你一天，不过不是在牢里，是在院子里站一天。” 站一天？院子里？ 李二狗被弄糊涂了，心想这也算不上什么惩罚吧。 “就站一天。”刘星野伸出一根手指，“当然了，衣服是不能穿了，只能穿一条短裤。” “啊——”李二狗叫起来，打了个寒战，“那不得冻出毛病来了。” “每隔一个小时呢，我会让人朝你身上泼一盆冷水……” “哎呀妈呀！”李二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星爷，就百十来块钱的事儿，我够不上受这么大的罪呀。星爷，我想办法还钱还不行吗？” “你真以为今儿把你叫来是为了那百十来块钱的事儿？你想想最近还干过什么坏事？” 李二狗跪在地上，转动眼珠，想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脑。 他苦着脸说：“星爷，您给提个醒呗。” “真想不起来了？” “真想不起来了，您给提个醒。” “你这家伙干的坏事太多了，难怪你想不起来。我就给你提个醒，去年11月份，你干过什么？” 李二狗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星爷，都去年的事了，早忘了。” “忘了？那你还是去院子里站着吧，顺便清醒一下脑子，看能不能想起来。” 李二狗慌了。“别，别，星爷，让我想想……去年11月份……难道是我偷了那只哈巴狗的事？”一看刘星野摇头，他赶紧说，“当然不是这件了。难道是我对小尼姑动手动脚那件事？那次我也没得手啊。” “行了，你也别瞎猜了，”刘星野一摆手，“李二狗，你说你干的这都叫什么事，连小尼姑你都不放过。我直接问你得了，去年11月份，你是不是把两个小乞丐卖给了一个日本人？” 李二狗承认得很痛快：“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两人加一块还不到50块呢。不过，那是两个小乞丐，我卖他们是救了他们，总比他们大冬天在外面冻死强吧，他们现在有吃有喝的，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杜明辉照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你他妈的干坏事还有理了。” 李二狗捂着后脑勺，扭过头赶紧赔笑脸。“杜爷，我不是东西，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过，我真是好心帮助他们啊。” 刘星野敲敲桌面，让李二狗回过头来。“李二狗，你还记得那个日本人叫什么吗？” “什么名字……好像叫什么仓。” “支仓。” “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你说他是关东军给水部队的人，你怎么知道的？他那天穿军装了吗？” “没穿。” “没穿军装，你怎么知道他是军人呢？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关东军给水部队的人呢？” “我是听杨瘸子说的。杨瘸子跟我说，有个日本人要买两个孩子，我就把路边的两个小乞丐骗去卖了。那次他们来了好几个人，都没穿军装，不过，他们开的车是军车。杨瘸子说这个支仓是关东军给水部队的人，以前也向他买过人。” 刘星野命令把杨瘸子也抓来。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杜明辉几个人很快把杨瘸子从大烟馆给抓来了。 杨瘸子和李二狗是一路货色，都是街头晃荡的小混混。早年因为和人打架，被打瘸了一条腿，所以大家都叫他杨瘸子，久而久之，他真名叫什么，都没人知道了。因为瘸了一条腿，他无法像李二狗一样，干坏事的时候可以身体力行，所以，他就动歪脑筋，帮人牵线搭桥，赚点介绍费什么的。 据杨瘸子交代，他是商会副会长胡长寿的翻译田力嘴里得知，那个支仓是关东军给水部队资料供应科的一名中士。他和支仓做过几次交易，都是买卖人口，他听说支仓也和别人做过这种生意，每次都是田力帮忙翻译。 刘星野想，找田力调查恐怕查不出什么结果来，他是胡长寿的翻译，胡长寿是日本人眼里的红人，轻易不能碰。再说，田力只是翻译，不好抓他的把柄。不过，有了李二狗和杨瘸子的口供，他觉得可以找松本试探一番了。 第十二章 两个人贩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匿名来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三章 匿名来信 在特高课长松本的办公桌上，左侧摆着一叠文件夹，按照重要性从左向右地排列，右侧摆着一叠信件，同样按照重要性从左向右地排列。~随~梦~小~说~~sug~lā 在办公桌的中间则摆着几个重要的或者需要他马上审阅的文件或者信件，因此，当松本从中间的文件里拿出一封信时感到有些奇怪。 这是一封陌生的来信，并非来自某个部门。 一开始，他以为是多田搞错了。多田是他的助理，每天早上负责把收到的文件和信件整理一番，然后放到松本的办公桌上。 多田虽然年轻，但是办事认真，颇得松本的赏识，因此，松本认为如果不是多田搞错了，那就是多田认为这封信里可能有点什么内容。 松本把信拆开。 果然，信里确实有点内容，虽然不是那么重要。 松本打电话叫多田过来。 松本把手里的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几遍，又把信封拿过来仔细观察。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在左下角印着红色的魏碑体“江韵阁缄”四个字，信封上用毛笔写着“大日本皇军驻哈尔滨特高课松本课长收”。字迹飘逸隽秀，一看就是出自中国人的手笔。 多田走了进来。 松本抬起头，扬了扬手里的信。“多田，你看过这封信了？” “看过了。” “写信的是什么人吗？” 多田摇头。“不知道。” 松本有些生气。“多田，难道你不知道这种匿名信是最没有价值的吗，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以后这种信你处理就行了，不必交给我过目。” 松本把信丢在一边。 这种告密信特高课以前也收到过不少，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多半是出于私愤，有人把自己的仇人诬陷成地下党，希望日本人替他出气，尤其是这种匿名信，可信度都不高。 松本对这封信的兴趣顿减。 多田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低下头看文件的松本说：“课长，我认为这封信可能有点内容。” 松本抬起头。“哦，有什么内容？” “根据情报，东阳纺织厂的确发现有地下党活动的迹象，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这至少证明这封信并非空穴来风。另外，这里举报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夜班教员，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如果是有人出于私愤想打击报复自己的仇人的话，对这样的人似乎也用不着采用匿名信这种手段吧，更不必写给我们特高课，写给警察局就行了。” “因为被举报的人很普通，所以，你认为这种举报反而可能是真的？” 多田点点头。 听了多田的话，松本也觉得有点道理，他把目光再次落在信上。 信不长，上面就一句话： 东阳纺织厂夜班教员宋平在工人中搞共党宣传。 署名：知名不具 这是什么意思？ 松本把这封信翻过来看，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对方想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这个宋平是什么人？”松本问。 多田摇头。“没听说过。” “写这封信的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多田摇头。“不知道。” 松本想了一下。“像纺织厂这类的工厂是我们重点防范单位，工厂不能乱，绝对不能让地下党渗透进去，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拿起电话，叫情报科长宋介来一趟。 宋介很快赶到这里。 松本要他派人去查一下东阳纺织厂夜班教员宋平的情况，但没有告诉他那封匿名信的事。 “调查要悄悄地进行，不要惊动任何人。”他吩咐道。 …… …… 刘星野来到松本办公室门口，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黑色的外套、礼帽和手套，脸上的胡子茬泛着铁青色。此人长着一个长条脸，面孔冷峻，目光阴鸷。 他看了一眼刘星野，抚了抚礼帽，和刘星野擦肩而过。 由于常年和罪犯打交道，刘星野对罪犯有了一种本能的感觉。 现在，他就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和他在看见那些极度危险的罪犯时几乎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 黑衣人没有回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远了。 刘星野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一般情况下，像这样有特点的人，他都会过目不忘的，可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又很陌生。 他凝神看着那人的背影。 从那人的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得出来，他身手矫健，举止稳重。 刘星野心中仍然有那种危险的感觉。 这时，多田从门口出来。“星野君，在想什么呢？” 刘星野回过身来。“多田君，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前面那个人。” 此刻，黑衣人已经走到走廊的拐角，快要拐弯了。 “你是说黑田君，恐怕你们以前没有见过。” “黑田？他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黑田君刚来哈尔滨不久，所以，我想你们以前应该没有机会见面。” 刘星野想，怪不得好像见过此人，又没有印象，可能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不是黑田这个人，而是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的气息吧。 刘星野立刻对黑田这个人提高了警惕。 多田带刘星野走进办公室。 松本看见刘星野进来，身子往椅背一靠。“刘桑来了。” 刘星野立正。“松本课长。” 松本请刘星野坐下。 对刘星野，松本的感觉很复杂。 在成功地破获了高桥密室案后，刘星野的才华获得了一致赞誉，可是，在松本的心里总有着一丝疑惑。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星野确实才华出众，可是，为什么那么巧，几乎就在刘星野破案的同时，大寒却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大寒是如何得到她要暴露的消息的？实际上，即使没有刘星野，再晚一天，他的人也会查出大寒的身份。 一天， 就差一天时间， 破案的最后荣誉就落到了刘星野头上。 一想到这个，松本也是非常懊恼，毕竟特高课长也是人，也像普通人一样争强好胜，喜欢获得荣誉。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刘星野的敬佩程度不像其他人那么高，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把大寒查出来。 第十三章 匿名来信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借题发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四章 借题发挥 松本是一个踏踏实实干事的人，对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才华总有些不大相信，不过，刘星野那天的分析结结实实地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哈尔滨警察厅还有这种人物。｛随}{梦}小说 {sug][lā} 刘星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他们几年都查不出来的地下党卧底给识破了，松本自叹没有这种本事。 这件事也让松本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确实存在这种才华横溢的天才，你都不知道他脑子装了什么东西，别人几年搞不明白的事情，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在心里，松本也曾问过他自己，他对刘星野的猜疑，会不会有嫉妒的成分在其中呢？毕竟，同样在查大寒，刘星野比他快了一大截。 在高桥密室案破获之后，其他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只有松本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仔细阅读整个案卷。 他不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但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尤其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成功之道。 读了几遍案卷，他也没找到刘星野有什么破绽，这让他不得不从心里佩服这个年轻的满洲警察。 看来，自己和破案的最后荣誉失之交臂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那个困扰他的疑惑依然存在，怎么会那么巧，大寒就在身份快要被识破前溜走了？ 他想起一个细节，当时正是刘星野建议放电讯处的人回家的，结果第二天大寒就不见了，如果那天没有放他们回去，大寒肯定逃不掉。可是，刘星野当时提出的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何况松本自己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被刘星野先说了出来，于是，他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事后，松本暗暗后悔不该放电讯处的人回家。 就差了一天，如果晚让他们回家一天，大寒可能就落网了。 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刘星野就把案子给破了呢？ 另外，刘星野说出了松本心中的想法，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松本特别不喜欢被人猜中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一个喜欢控制大局的人，而不是被控制的人，被人猜中心思，意味着他无法控制大局。但在这个案子里，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而刘星野正相反，如此复杂的案子，他却如鱼得水。 刘星野为什么那时提出放电讯处的人回家呢？ 松本琢磨了这个案子好几天，后来发现他琢磨的其实是刘星野这个人，可是，即使琢磨了几天，他还是看不出刘星野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或许有那么点可疑的地方。 任何人，尤其是中国人，不管他是什么职位，松本的第一感觉都是怀疑，总想找到他的可疑之处，直到经过考察，证明这个人确实没有疑点后，他才会勉强信任这个人。 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从心底里，他从来就没信任过中国人，只不过因为他不得不使用这些人，所以才同他们打交道。 怀疑是他的职业病，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正是因为多疑这个毛病，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正可疑的地方，哪些是他无中生有产生怀疑的地方。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大寒这件事里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他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刘星野这个人需要进一步考察。 “刘桑，你有什么事吗？” “松本课长，是这么回事，我在调查几起人口失踪案时，发现这些案子可能和几个现役军人有关。” “现役军人？你是指皇军？” 刘星野点头。“我抓到了两个买卖人口的罪犯，据他们交代，和他们做生意的是一个日本军人。” 松本感到有些奇怪，日军士兵干什么的都有，但是，买卖人口的还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这些罪犯为了逃脱惩罚，搬出日本军人作为幌子，他们认为你们警察厅不敢惹这些军人？” “有这种可能。不过，有好几个人都说和这个日本军人做过这种买卖，而不是一两个人，所以，我认为他们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这个军人是谁？是哪个部队的？” “据他们说，是一个叫支仓的中士，据说是关东军给水部队资料供应科的人。” 松本的眉毛猛地一挑，显然吃了一惊。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让眉毛落了下来。“你刚才说是什么人指证这个支仓的？” “是两个小混混。” “这种人的话不足为信。这些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在傅家甸一带。” 松本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重新靠在椅背上。“那地方我知道。那不是哈尔滨有名的黑街吗，杀人、抢劫、偷窃、赌博，什么罪恶勾当都有。那里的治安很差，就连你们警察厅也拿那一带没有办法。在那里有几个人不见了是很正常的，不一定是被人卖了吧？” “正像课长阁下所说的，那里的确是哈尔滨有名的黑街，少个把人不算什么，不过，即便如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失踪了数百人，这个数字也是不正常的。” “战争年代，死个几百人不算什么，何况只是失踪。” “我说的数百人中已经刨去了由于各种原因死去的人和搬走的人。这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失踪了。这么多人在同一个地方失踪，这种情况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你的数字准确吗？” “大体准确，估计还有很多没有记录，我们只是在发现情况有些异常后才开始做记录的，以前不知道失踪了多少。” 听了刘星野的话后，松本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刘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常。你刚才说有几个人都指证那个叫支仓的军人，这个我会调查的，不排除是他的个人行为。这样吧，你把这个案子转给特高课，由我们来接手。” 松本拿起电话，要特高课的野岛带人去警察厅把李二狗两人带来。 “刘副科长，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刘星野站起身，“课长阁下，那我就告辞了。” 松本叫住他。“刘副科长，关于这件事不要到处说，不能因为某个军人的个人行为破坏整个大日本皇军的形象。” “我明白。” 刘星野走出办公室，心里明白，像以前一样，这个案子只能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就会引起松本的怀疑。看松本的反应，关东军给水部队肯定有什么内幕，只是怎么才能找到办法，查到这支部队的底细，又不会引起松本的怀疑呢？ 第十四章 借题发挥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去或不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五章 去或不去 松本看着刘星野走出办公室，目光里充满了狐疑。~随~梦~小~说~~sug~lā 他在琢磨，刘星野到底是为了追查人口失踪案，还是为了刺探给水部队的底细来这里的。从刘星野的话里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这一次，刘星野触碰了给水部队这根红线，让松本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他再一次感到：这个刘星野确实需要考察。 松本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虽然特高课有自己的特务，但是，松本还是让人雇了很多低级密探，他让这些人在街头打听各种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大多是没有什么用的，可是，松本认为可以从中了解哈尔滨普通老百姓的思想动态，有时候，从中也会有惊喜发现。 他拿出的这份文件是关于关东军给水部队的，里面汇集了各方面对这支神秘部队的各种议论。 一开始什么说法都有，可是渐渐地，对这支部队的说法开始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有点似模似样了。 松本暗暗吃惊，看起来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野岛把李二狗两人带到宪兵队后，松本亲自审问他们。 这两个家伙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带到这里，早就吓瘫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也不敢隐瞒。 果然如刘星野所说，这两个人都说是关东军给水部队的支仓和他们做生意的。 松本现在更关心刘星野到底问了他们什么。 他反复盘问两个人，没发现刘星野的审问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松本离开的时候，对野岛说这两个人不用再审问了。 “课长，把这两个家伙送去做马鲁达？”野岛问。 “这两个大烟鬼，做马鲁达都不够格，拉去喂狼狗吧。” 审完两个小混混，松本马不停蹄，立刻驱车来到k机关，把情况向机关长田烟雄介做了介绍。 “松本，你会不会是小题大做了，老百姓对皇军的部队充满了各种说法，是很正常的事嘛。” “老师，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现在看来，我们可能还是疏忽了。一开始只是普通老百姓在议论，这当然不足为患了，可是，渐渐地，中上层市民中也有人开始注意到这支部队了，甚至有记者提出要采访这支部队。 消息来源越往上走，各种说法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尤其是最近，据我们抓到的苏联间谍交代，苏联远东情报组已经注意到这支部队，并且准备有所行动了。而据我所知，地下党也瞄上了这支部队，我甚至怀疑，他们已经派人打入了秘密监狱。” “有什么根据吗？” “最近，秘密监狱挫败了一起企图越狱事件，领头的是一个刚刚被送进来的农民，后来经地下党的叛徒辨认，指出此人实际上是地下党。从他被送进来的经过看，他和另外一个人是故意让给水部队的人把他们抓进来的，他们都是地下党。” 松本的话让田烟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地下党的手伸得很快呀。” “是啊，现在连警察厅也注意了这支部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警察厅怎么会注意到呢？以前不是没出过事吗？” “这都怪石井的人太狂妄了，做事毫无顾忌，好几个人都指证了支仓。” “八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田烟骂了一句。 “原来傅家甸那一带的警察都是混日子了，不过，这次遇到刘星野了。机关长，你也知道，这个刘星野太机灵了，他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我担心他查下去会查出什么东西来，就把案子接过来了。” 田烟点点头。“刘星野很不错，就是太聪明了，太聪明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他不会再查下去吗？” “我把那两个证人给灭口了，他想查也查下去。只要石井的人不露出破绽，其他人就没有办法查到真相。” 田烟很满意松本的做法。“好，干净利落，不留下任何线索，松本，你干得不错。” “老师，我觉得是不是给水部队这方面也应该做些什么，消除部分谣言的影响。” “松本，你有什么建议？” “老百姓议论，说明这支部队太神秘了，我们不妨打破这种神秘感，让他们参加几次公开的防疫行动，让老百姓看到，这是一支真正的卫生防疫部队，连作战部队都不是，这样就会消除他们的恐惧感。我们甚至可以安排我们的记者去采访他们，这样有助于打破神秘感，消除老百姓多余的好奇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人对这支部队抱有好奇心，那么，这个人不是地下党就是远东情报组的人，或者是军统的人。”田烟频频点头，“这个主意妙，一举两得。” “另外，支仓这家伙不能再用了，他已经暴露了。老师，我建议不如把他——”松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田烟摆摆手。“我们不能这么做，这家伙是石井将军的人，他不会答应的。但是，不能再让他出头露面了，我这就给石井将军打电话。” “老师，我们现在还有一个难题。” “是什么？” “就是鸠村那桩案子，宪兵队到现在也没办法破获，实在不行，到最后恐怕不得不让刘星野参与进来，但是，一旦刘星野参与进来，我担心731部队的秘密可能会泄露出去。” “是这样。”田烟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我看就让刘星野去吧，这个案子除了他，恐怕也没人能破得了。” “那731部队的秘密呢？” “只要你们小心点，他未必会发现多少秘密。退一步讲，即使他发现了一些秘密又怎么样？现在重要的是731那边的案子一定要破，否则，这样下去，那边会搞得人心惶惶。 731部队关系到帝国战争的最终成败，那是军方正在研制的秘密武器，和这个重要任务相比，刘星野知道一点秘密算不了什么。 况且，你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个刘星野就是地下党。我记得上次高桥龙一的案子他就破得非常出色，你们的保密工作也做的非常好，我想这次你们也同样可以做好保密工作的。” 松本还想坚持。“可是，老师，我总觉得……” 田烟打断他：“松本，其实你没有选择的，要怪只能怪你手下的人没能耐，如果他们能及时把鸠村的案子给破了，也就用不着把刘星野请过来了。” 松本赶紧起身立正。“老师教训的是。” 第十五章 去或不去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三起案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六章 三起案子 正月十三这一天上午，刘星野和几个手下在办公室里聊天。｛随}{梦}小说 {sug][lā} 大家都说今年有点怪，从大年初一到现在，一直没遇到什么大案子，眼瞅着快到正月十五了，他们还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种情况不太常见。 杜明辉说了一句“贼人也得过年啊”，大家深以为然。 几个人说，反正就差两天到十五了，这两天就是有血案也不要查，他们要把血腥味留在十五以后。 正说着，野岛打来电话，要刘星野来宪兵队一趟。 孙德胜说：“贼人也得过年，可日本人不过年啊，瞧见没，这就来了。” 宋小毛说：“星哥，自打你破了高桥案后，日本人可没少找你去帮忙。” 刘星野说：“那时谁跟我说管小岛纯子干嘛，不就是个日本娘们嘛。” 宋小毛赶紧说：“星哥，你就别提这个茬了，这事是我的过错，我哪知道小岛纯子这么重要啊。” 杜明辉起身，把大衣递给刘星野。“星哥，野岛这时候找你有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不过，我感觉没什么好事。小毛说得对，自从高桥案后，日本人没少来找我。不过，其他人的都是小事，野岛来找我，一定是大事，他现在可是宪兵队代理副队长。” 刘星野驱车赶到宪兵队。 野岛现在有点像当年刘星野在小队里的架势，能者多劳，宪兵队里什么事都找他。虽然他只是代理副队长，可是，宪兵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松本的亲信，早晚会当上宪兵队长，最近有消息说，现任宪兵队长很快就要调走了。 刘星野和野岛见面，两人寒暄，握手。 刘星野端起一杯热水，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暖和着手。 “野岛君，你叫我来，不是为了什么血腥的案子吧？我可告诉你，从大年初一到今天，我可没闻过血腥味，我打算到十五也不碰，你不会破坏我这个小小的计划吧。” 野岛摸着后脑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星野君，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罪犯不会睡觉。” “所以，正义永不眠。”刘星野接口道，“野岛君，我现在越来越感到，你就要打破我十五之前不沾血腥的计划了。” 野岛嘿嘿笑了一下。“其实，星野君，这次我请你来确实是和一桩案子有关，而且是很血腥的案子，不过，我请你来是做指导的，具体破案由我们来进行，这样一来，就不算是打破了你的计划，毕竟碰血腥味是我们宪兵队，而不是你星野君。星野君，你觉得这样如何？” “要得，”刘星野说，“野岛君，你这么一说确实要得。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吧，野岛君，到底是什么案子？” 野岛拿出一份档案，放到桌上。“说起来，这案子星野君也知道，就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你交给我的那个案子。” 刘星野想了一下。“你说的是731部队仓木的那个案子？” 野岛点头。 “那案子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星期了，还没破？” 野岛苦笑了一下：“星野君，那天你把案子扔给了我，然后，你去过你的大年，我却只能泡在血腥味里，到现在也出不来。” 野岛拿起桌上那份档案，刚要介绍案情。 刘星野举手阻止了他。“等等，野岛君，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仓木的案子应该不是第一起了，第一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野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星野君，你怎么知道仓木的案子不是第一起呢？” “野岛君，那天晚上，当你听到仓木的鞋被扒走后，你明显吃了一惊。野岛君，你也经历过不少大案了，按说听到这种情况不应该那么吃惊。 的确，扒掉死人的鞋子确实是有点不常见，但也不至于那么吃惊。这就说明，你可能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案子，所以才会吃惊。 另外，你听到死者的鞋被扒掉后，马上问到死者的袜子，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会问这一点，这就说明你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人连鞋带袜子都被扒掉了，所以，你才会这么问。 因此，我判断仓木的案子不是第一起，在此之前，已经发生过一起或者两起类似的案子了。” 野岛钦佩万分。“佩服，佩服，星野君，你的推理能力实在太强了，在你面前漏一点口风都不行。” 刘星野听了这些恭维话后只是微微一笑。 “野岛君，如果我再大胆推测一下的话，我会说这个案子不止发生了这几起，就在这两天，又发生了一起，是不是这样？” 野岛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大张着嘴，看着刘星野，满脸的不相信。 “野岛君，你张那么大嘴干什么，想吃我？”说着，刘星野喝了一口水。 野岛还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星野君，这次我可什么话都没说，你是怎么知道又发生了一起案子呢？” “仓木是部队的一个技师，估计前面几起案子里的死者可能也是军队的人，接连死了几个这样的人，这应该算得上是一桩大案了。这种案子，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破不了，都是很正常的事。 像这样的大案，一般压力都比较大，但是，从发现仓木的尸体到现在，这十几天你都没来找我，说明你能承受住这种压力。 可是，今天你突然把我找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了。我们都是干这行的，很了解这种情况。 一般情况下，这都是因为又发生了新的案子，压力一下子陡增。发生了两起案子是一回事，但是，再发生第三起案子则是另外一回事了，压力一下子变得无法承受了。” 野岛坐下来，一个劲地摸着后脑勺。“哎呀，听星野君这么一解释，好像挺容易的，可是，要让我来推理，却变得非常困难。” 刘星野一耸肩，表示他也无法解释这一点。“野岛君，我们还是说说案子吧，到底发生了几起？” “三起。仓木的案子是第二起，前天发生了第三起。星野君，你说的对，第三起案子一发生，压力马上就来了。” “限期破案？” “差不多是这样。” “第三起是前天，也就是农历正月十一，第二起发生在大年三十，那么，第一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第二起发生的前三天。” 刘星野一算，那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七。“好家伙，我们这边过年，你们那边有人在杀人，果然是罪犯不会睡觉。甭问，凶手一定是日本人，中国人不会挑这种时候杀人，太不吉利了。” 第十六章 三起案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鸠村血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七章 鸠村血案 听了刘星野的话，野岛只能苦笑。◢随＊梦◢小＊说Щщшsuglā“星野君，我们从哪起案子开始呢？” “先从咱们熟悉的开始吧，也就是第二起仓木的案子。” “好吧，这起案子的情况，星野君差不多都了解了。对了，星野君，后来我们在小巷的外面发现了仓木的鞋袜，鞋跟被割开了。” “割开了？” “是的，割开了。好像凶手要在鞋跟找什么东西。” 这个情况引起了刘星野的注意，他琢磨了一下。 他发现野岛停下来，就说：“野岛君，请继续。” “这个案子大体上就是这样，其他的星野君都知道了。” 刘星野感到有点奇怪，这似乎也太简单了。“那么，仓木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是技术人员。” “731部队是什么性质的部队。” “这是一支技术保障部队，属于秘密部队的一种。” 刘星野明白了，难怪野岛不愿意谈仓木的背景，原来需要保密。 “野岛君，那个赌场里跟着仓木出去的人查得怎么样？” 野岛一耸双肩。“毫无头绪。” “仓木在地上留下的字母呢？或许暗示了凶手的名字？” 野岛摇头。“也没有进展。我们调查了一些罗马字母开头的，并且和仓木相关的人，看不出明显有值得怀疑的人。” “那仓木赌博的背景呢？他输了不少钱，他是如何搞到钱的？” “他是从黑龙会那里借的高利贷。的确，一时半会他还不上，但黑龙会不会因为一两千块钱杀人，毕竟，他是一名军人，黑龙会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我们已经调查过黑龙会了，基本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 刘星野又问了其他的问题，看得出来，案子以外的事儿野岛尽量避免谈，对仓木的工作更是含含糊糊地一带而过。 刘星野建议野岛谈谈第一起案子。“说不定这个案子会给出更多的线索，也更有价值，毕竟这是这几个案子的开头。” 野岛说：“星野君，你说的对，第一起案子确实看上去好像线索更多些，但是，也更加令人费解。” 据野岛介绍，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叫鸠村宏树，也是一名技师，同时还是班长。 731部队里的班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班，而是研究小组的意思，通常以班长的名义加以称呼，比如鸠村这个班就叫鸠村班，石冈班长的班就叫石冈班。 第二个受害者仓木就是鸠村班的技师。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1月23日这一天晚上，也就是仓木被杀的前三天晚上。 在731部队，技术人员偶尔晚上会加班。那里的食堂晚上6点开饭，晚饭后，大家要休息一下，所以，一般加班都是从8点开始，这不是硬性规定，但大家都约定俗成地这么做。 那天晚上，鸠村不知道为什么，通知班里的几个人7点45分就开始加班，也就是说比平常的时间提前了一刻钟。 后藤是鸠村班里的见习技术员，一般情况下，技术员需要在加班前做好准备工作，所以，他总是要比其他人提前15分钟到，也就是7点半来到实验室。 和他一起到达的还有技师今井。 两人是在路上碰到的，今井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实验室。 当他们来到实验室后，打开灯，发现鸠村趴在地上，头已经被打烂了，血肉模糊。 今井望要后藤赶紧去办公室打电话报告。 实验室没有电话，办公室离实验室有一定距离。 后藤跑进鸠村的办公室，鸠村班只有他的办公室有电话。后藤怎么打电话都不通，他这才发现电话线已经被人剪断了。 他赶紧跑出来，但他刚跑出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棍子打昏了。 在实验室的今井发现老半天也没人来，他就来到办公室，发现后藤倒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看来凶手在打昏他以后，把他拖进了办公室。今井赶紧打电话，发现打不通，这才发现电话线被剪断了。 今井赶紧跑下楼，这时差不多7点43分左右。 在一楼大厅，他遇到石冈班来加班的另外两个人清水和水泽，把情况跟他们一说。几个人跑出来，找到电话，向部队警卫处报告。 最后警卫赶到，封锁了现场。 野岛说：“这就是第一起案子的大体情况。” “现场有什么疑点吗？”刘星野问。 “确实有疑点。首先，当警卫赶到的时候，发现鸠村班长的鞋袜都不见了。据今井和后藤回忆，他们看见鸠村尸体的时候，他确实是光着脚的。后来，警卫在楼下发现了鸠村的鞋袜，看起来好像是凶手把鞋袜从实验室的窗口扔下去的。” “从窗口扔下去？”刘星野感到有点奇怪，“如果凶手想从鸠村的鞋里找什么东西的话，没找到就算了，为什么要从窗口扔下去呢？”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鸠村的尸体被发现时是光着脚的，而且，他的鞋跟没有被割开。” “没有被割开？”刘星野再次感到奇怪，“凶手不是在找东西，为什么要把鸠村的鞋脱了？” 野岛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理解。 刘星野问：“鸠村穿的是什么鞋？” “就是军队发的那种军靴，很普通的那种。” “仓木死的时候，他穿的鞋是什么鞋？” “是一双皮鞋。他死的时候穿的是便装，所以，也没有穿军靴。” 刘星野琢磨起这个情况。 野岛说：“因为此前发生过鸠村的鞋袜被凶手扒掉的事情，所以，当我听说仓木的鞋袜也不见时，确实吃了一惊，何况，两人都是鸠村班的人。” 刘星野问：“还有什么疑点？” “另一个疑点是，鸠村死前也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也是一个字母？” “不错，是用手指沾了血，写的一个a字。” “两个人留下的字母不同。” “是啊，”野岛挠头，“如果两人留下的字母一样就好了，可能指的是同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可是两人留下的字母偏偏不一样。” 第十七章 鸠村血案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内田之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八章 内田之死 “奇怪，奇怪啊。｛随}{梦}小说 {sug][lā}”刘星野连说了两个奇怪，“鸠村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7点过5分左右。据他老婆介绍，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饭后不久，鸠村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鸠村说他要去7号楼一趟，但没说是什么事。事后我们查到那个电话正是从鸠村的办公室里打的。” “是凶手打的？” “应该是这样。不知道凶手说了什么，能让鸠村在那个时候赶往7号楼。反正，他一去就被人用乙醚捂昏了，估计用的是纱布。事后，我们在鸠村的脸上和口鼻部发现一点乙醚的成分。” “先捂昏，再被杀？”刘星野觉得有点奇怪，凶手既然可以从背后捂昏鸠村，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 “鸠村班长是怎么死的？凶器是什么？” “他是被棒球棒打死的，凶器当时就放在实验室的地上。” 刘星野吃了一惊：“棒球棒？哪来的棒球棒？” 那时候知道棒球的人不多，玩的就更少了，有棒球棒的人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野岛苦笑起来。“说起来也是邪门，那个棒球棒就是鸠村自己的。” “是他的？他被自己的棒球棒打死了？” 野岛再次苦笑。“就是这样。鸠村这家伙很喜欢美国那一套，他去过美国，回来时带回来一根棒球棒，结果没想到，最后他就死在这根棒球棒上。” 刘星野默默地喝了两口水。 办公室里静下来。 刘星野想了想。 “让我来猜猜困扰你们的地方。这两个案子有很多共同点，所以，你们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由于死者都来自同一个单位，所以，你们认为凶手很可能也是这个单位的人。” 野岛点头。“我们一开始的确就是这么认为的。” “首先，两个死者都是鸠村班的人，凶手可能就是针对这个班的人；其次，两个死者死的时候，鞋袜都被剥去了；第三，两个死者临死前都写下了罗马字母。 这些都是这两个案子之间的共同点，所以，你们认为凶手是同一个人，并且是内部人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但是，让你们感到困惑的是这两个案子之间还有一些不同点。 首先，凶手行凶的方式不通过，一个是被棒球棒打死，而另一个则是被抹脖子。我们一般认为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凶手行凶的方式一般都是一样的，而这里则不同； 其次，这两个死者虽然临死前都留下了罗马字母，但是，两人留下的字母却不同。我们一般认为，死者临死前留下的字迹都是表明凶手的身份的，不同的字母可能意味着不同的凶手，这和你们原来的设想大相径庭； 还有，两个死者的死亡地点也不同，一个死在单位里，一个则死在公共场所。 这两个案子的共同点，让你们认为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两个案子的不同点，又让你们怀疑这个观点。这就是你们的困惑：凶手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没错。”野岛说，“我们也设想过凶手可能是两个人，第二个凶手是模仿第一个凶手。他杀了仓木，为了掩饰，他故意脱去仓木的鞋袜，在地上写下字母，企图误导我们的调查。” 刘星野接口道：“第二个凶手既然知道第一个案子的某些细节，说明他很可能是同一个单位的人，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是单位外的人，听说了鸠村的案子，然后照葫芦画瓢，模仿了一番。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可以接近731部队的人，否则是不可能听说这件事的。” 野岛说：“这的确是困扰我们的地方，这两个案子都出于保密状态，除了731的人，其他地方的人很难知道。” 刘星野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第三个案子，或许它可以给我们带来新的启示。” 野岛苦笑着摇头。“可惜，第三个案子并没有让案情明朗，反而让案情更加混乱了。 第三个案子发生在两天前，也就是2月6日，按你们中国的农历计算，应该是正月十一。 对前两个案子的调查，让我们认为凶手的目标可能是鸠村班，所以，我们对鸠村班的人进行了严格的保护，同时也是监视，因为我们怀疑，凶手可能也是鸠村班的人，否则，他不会对鸠村和仓木的行踪那么了解。 但是，第三个案子的发生，彻底打碎了我们的这个设想。 第三个案子发生在协和街的一条巷子里，同样是晚上，被杀的是石冈班的内田技师。” 刘星野说：“这次不再是鸠村班的人了？” “没错，这让我们的设想落了空，我们本来以为凶手的目标是鸠村班的人。” “凶器呢？” “这一次凶手用的是匕首，内田身上被捅了好几刀，致命的一刀是捅在心脏上。” 刘星野说：“第一次凶手用的是棒球棒，第二次用的是薄片刀，第三次用的是匕首。第一次凶手打了好几下，把鸠村的头打开了花，第二次是抹脖子，凶手只出了一刀，第三次则是捅了好几刀。三次杀人，三种不同的凶器，三种不同的手法。” 野岛说的确是这样。 “其他证据呢？” “这一次，内田的鞋袜也被扒掉了。后来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他的鞋袜，鞋跟也被割开了。不知道凶手要找什么。不过，和前两个案子不一样，这一次内田没有在地上留下字母。” “没有留下字母？”刘星野说，“有意思，有意思，这个案子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 “还有一点，内田这家伙吸鸦片。”野岛说。 “吸鸦片？”这是一个新情况，刘星野想了一下，“你是说凶手割开内田的鞋跟，可能是在找鸦片。” “有这个可能。你知道我们一直对凶手为什么把死者的鞋袜脱了感到奇怪，或许这和在鞋跟里藏鸦片有关。” “鸠村和仓木也吸鸦片吗？” “他们都是偶尔才吸，据鸠村的老婆说，他好几年没吸了。” 第十八章 内田之死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提出条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九章 提出条件 “野岛君，难道在军队里允许吸鸦片吗？” “当然不允许了，这是违反部队条例的。◢随＊梦＊小◢说щЩшsug1a不过，现在在打仗，士兵们的神经经常绷得很紧，所以，偶尔有人吸鸦片，放松一下，也没人管。就像你们警察厅，据我所知，也不允许吸鸦片，可是很多人都在吸。” “原来是这样，那么，内田吸鸦片很频繁吗？” “这家伙算是频繁的，不过还过得去，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关键是这家伙不仅吸鸦片，而且还偷偷地把鸦片带到部队里，卖给别人，如果军官们想吸鸦片了，就会去找他。” “原来，他还是一个小鸦片贩子。” “很小的鸦片贩子，每次他带进来的鸦片数量都很小。” “是不是从鞋跟里带进来的？”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不是，因为没必要，又没人搜查，他装在口袋里就带进来了，何必放鞋跟里那么麻烦。” “但是，你们仍然怀疑他的被杀和鸦片有关。” 野岛长出一口气。“是的。” 他的潜台词是，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 刘星野想了想，问道：“内田的鸦片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他每次进的鸦片量不大，我不认为这会是他被杀的原因。” 刘星野注意到野岛的回答有点不那么直接，似乎在掩饰什么，他想，看来这个案子的水很深，涉及到很多秘密。 刘星野说：“这三个案子看上去好像都有点相同，可是，每次又都有点不同的地方。现在你们的困惑是：这三个案子到底是一个案子，还是三个案子？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或者是三个人？” “没错。”野岛说，“通过前两个案子，我们认为凶手的目标是鸠村班的人，我们为此做了布置。就像你说的，虽然10天过去了，我们还没有破案，但我还是能抗住这种压力的，我认为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但是，第三个案子的发生，彻底打破了我们的设想，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三个案子，发现可能和我们原来设想的不同，这有可能并非是相互关联的三个案子。 仓木喜欢赌博，欠了很多钱，可能他的被杀和他欠钱有关；内田吸鸦片兼卖鸦片，他的死可能与此有关；鸠村可能死于仇杀。 事实上，这三个案子只有鸠村案是发生在单位内部的，其他两个案子都发生在街上。 这样一来，整个案子都得从头再来。随着第三个案子的发生，压力随之成倍增大，到这时我也扛不住了，上级要求我们尽快破案。” “可以想象。”刘星野说，“而且，我猜现在731部队那边也是人心惶惶，死的三个人都是他们的人，而且，谁也不知道凶手接下来会不会继续杀人。”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请星野君帮忙。” 刘星野一摆手。“野岛君，别把我想的太神奇了，我也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的。” “你总比我们看到的东西要多一些。” “野岛君，我想问一下，这个731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支秘密部队，具体干什么的，我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和医学有关。” 刘星野想，一支和医学有关的秘密部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他忽然想到，关东军总部年初刚刚发文，让关东军各部以后统一使用番号，改变以往部队名称混乱的状况。 在日军部队里，常常以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名一支部队，比如竹内联队，矶谷联队，不仅联队一级如此，下面的连排班亦是如此，遇到人名相同的时候，容易造成混乱，也不容易看出部队归属，所以，年初关东军总部发文，以后统一使用番号，不仅部队使用番号，连部队机关也是如此。 关东军各部的番号，有些是原来就有的，有些则是新编制的，可惜，关于关东军此次统一番号的文件，地下党还没有搞到手，无法知道这支部队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星野想，这支731部队可能不是一支新的部队，只是使用了新的番号，或许它过去的名称自己听说过，甚至很关注。 刘星野说：“野岛君，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这支部队的秘密，我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这支部队的性质，毕竟他们那里接连三个人被杀，可能和他们的工作性质有关。” 野岛说：“我理解。星野君，通过我的介绍，你看出什么线索了？” “老实说，我看出的东西和你们差不多，要想进一步调查案情，恐怕还得去现场。” “现场？” “没错，就是案发现场，尤其是第一次案发的现场。” “你是说你要去——” “没错，我得去731部队看一看。” 野岛为难起来，他挠着后脑勺。“星野君，你可以给我们做指导，我们去做现场调查。” “遥控指挥破案？我可没那能耐。外面说我是神探，别人不知道，野岛君你还不知道吗，我之所以比别人强一点，无非是调查比别人更细致一点，跑的比别人更勤快一点。” “是，我知道，可是——” “野岛君，你也破过案，应该知道现场的重要性。” “我们可以把现场资料全部交给你。” “那已经是第二手资料了。野岛君，你知道，每个人勘查现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们看到的东西，可能不是我想看到的东西。你刚才也说过，我可能会看到更多的东西。如果不去现场，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你们看到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无法指导你们破案的，或许别人可以，但我做不到。 另外，对受害者的调查也非常重要。 一个案子发生了，就相当于一面镜子被打碎了，要想把案情还原，就得把地上镜子的碎片拼起来。那些与案子相关的人就相当于每一个碎片，他们每个人说的话，就像每个碎片折射出的光，把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折射的光聚拢起来，可能就会把案情拼出来。 这需要非常耐心细致的走访调查，这些人无意中说的某句话，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但首先我们得去走访他们。可能你们在调查中听到了某句关键的话，但你们不一定意识到，这句话就被放过去了，没有被记下来，那样也就等于我也没有听到这句话，这样一来，我怎么给你们做指导呢？” 野岛熟悉破案的流程，他当然懂得亲自到现场调查的重要性。 他使劲挠了几下后脑勺，显得很为难。 刘星野说：“野岛君，如果你感到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在十五之前不打算碰血腥的案子。你这几个案子不仅血腥，而且非常诡异，不到现场，恐怕很难找到线索。 如果你指望我不去现场，就能给你指点迷津，你恐怕会失望的，我不是谦虚，我是真做不到这一点。” 第十九章 提出条件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保密规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章 保密规定 看到刘星野想打退堂鼓，野岛赶紧说：“这样吧，星野君，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去就来。?随?梦?小说 suglā” 他打开门，叫进来一个手下，要他陪刘星野聊天，然后，他自己走了出去。 野岛来到隔壁的办公室，给松本打电话，说刘星野坚持要去731部队看看。 松本沉吟了半晌。 他对刘星野去731部队始终是存有疑虑的，但是，731部队接连发生血案，那边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如果近期不能破案，情况会变得不可收拾。 关东军总部也发来命令，要求这边尽快破案。 现在，除了刘星野，恐怕没人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想到这里，松本暗中叹了口气，跟野岛说：“就让他去吧。不过，要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办法，严格限制他走动的范围和接触的人员，尤其严禁他靠近北区。” “是，课长，我明白。” “还有，你尽量少说多做。刘星野这个人推理能力太强，你随口说出的话，他都可能从中推出很多东西来。” “是，是，课长说的是。” 对这一点，野岛是深有体会的，刚才刘星野就从他的话里推出了另外两个案子的存在。 “你要事先和他说清楚，那些是可以询问的，那些是严禁涉及的。” 野岛一一答应。 所有的注意事项，松本已经事先制定好了，他也清楚，刘星野不到现场是破不了案的。 办公室里，野岛的助手香川没话找话地和刘星野聊天。 刘星野心里明白，野岛是让这个助手监视他，不让他看办公室里的文件，他估计野岛这里应该有关东军部队番号的文件，一查就知道731部队到底是那支部队了，可惜，有香川在，他没法动手查看。 刚才刘星野是以退为进，他知道如果一支部队里接连发生了三起连环血案，一定会引起关东军总部的重视，他提出的要求虽然让野岛为难，但他一定会答应，应该说松本一定会答应，因为松本也扛不住关东军总部的压力。 刘星野估计，野岛这会儿现在一定在请示松本。 其实，就算刘星野从野岛的介绍中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他还是坚持要去731部队看看。现在，他对这支神秘的部队已经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何况，能进入到日军部队里面的机会微乎其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听野岛的介绍，那里的人大多是技师、技术员之类的，好像是搞机械的，可他们又和医疗有关，刘星野想象不出这支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 难道是飞机场或者兵工厂？ 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属于保密单位。 对于机场，地下党不是那么重视，这主要是因为地下党关注的是敌人具体的扫荡计划，机场这种信息有些过于遥远了，暂时用不上，倒是苏联的远东情报组对此却是非常重视。 这时，野岛回来了，说他已经为刘星野争取到了去731部队调查的机会，不过，只有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一天能干什么呢？” “星野君，能争取到一天时间已经很不错了，那地方一般人是根本去不了的。不过，即使只有一天时间，你也得遵守那里的保密规定。请你理解，星野君，那里毕竟是保密单位。” 这些规定包括： 只能和相关的人交谈，不能和其他人接触； 只能谈和案子有关的情况，不能谈其他情况； 不能打听部队的情况； 不能随意走动； 看到听到的情况不能向其他人说； …… 刘星野一一答应。 他笑着说：“好家伙，这个731部队比司令部的保密级别还高，上次去司令部调查，也没有这么麻烦。” 野岛也笑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支部队的保密级别确实比司令部的还要高，别人至少知道司令部在哪儿，而对这支部队，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下，刘星野的好奇心更浓了。 “一天时间？野岛君，上次查高桥的案子还有三天时间呢？” “我们先查查看，如果一天时间不够，我再替你申请。不过，依我看这种申请很难被批准。” “也就是说，我们的调查必须非常有效率。” “是这样。不过，我认为一天时间对星野君来说应该足够了，不要忘记了，我们宪兵队已经接手十几天了，基本的调查情况都在报告里了，星野君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做有针对性的调查就行了，所以，一天的时间看起来不多，但对星野君来说已经不少了。” “既然野岛君这么说，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野岛君，根据你的介绍，731部队是超级保密的部队，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 “我想他们内部也不希望这次调查搞的路人皆知吧？” 野岛没明白刘星野的意思。“星野君，你的意思是指什么？” “野岛君，你觉得我穿着这身哈尔滨警察厅的制服，在那个军营里来回走动，会不会显得太引人注目了？” 野岛一想也是，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上面交代调查要低调进行，不要搞得满城风雨，此前还没有满洲国官方的人进入过731部队，如果刘星野穿着警官制服进去，至少在731内部想不轰动都不行。 他略微想了一下。“这样吧，星野君，我给你找一套我们日军的军官服装怎么样？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刘星野说好。“不过，在出发前，我得先回警察厅一趟，把科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很快就回来。” 野岛答应了。 刘星野刚要走，野岛叫住他：“星野君，你把那些东西带上。” 他一指桌上的几个糕点盒子。“星野君，这些是送给你的元宵节礼物，上次过春节的时候，我还没什么表示呢。这是从老鼎丰买来的，据说是哈尔滨最好的糕点和元宵了。” 刘星野提起桌上的几盒糕点，嘴里啧啧称赞：“不错，不错。野岛君，谢谢你了，我还打算下班后去老鼎丰呢，这一趟你替我省了。” 刘星野赶回警察厅，把手头的事向杜明辉交代了几句，把糕点放在桌上，让大家分了。 大家一听，根本不客气，七手八脚地打开盒子，拿起糕点就吃。 刘星野赶紧说：“喂喂喂，你们属狼的，看一个个饿了好几天的架势，给我留点。” 他很快就开车回到了宪兵队。因为警察厅离宪兵队很近，所以，来回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办公室里，刘星野换上野岛为他准备的一套日军少尉的军服，然后几个人走出来。 上车后，香川坐在驾驶席上，野岛和刘星野坐在后面，野岛把一副眼镜交给刘星野，让他戴上。 刘星野看见这是一副类似飞行员使用的那种把眼眶都包起来的眼镜，镜面是黑色的，两端有皮筋，可以直接套在头上。 他把眼镜戴上，发现皮筋很紧，戴上后镜框把眼睛紧紧地包起来，眼镜片是不透明的，黑乎乎的，戴上眼镜就等于眼睛被蒙上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刘星野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和土匪绑票差不多，只不过这种方式看上去比较友好一些。 汽车开动。 野岛说：“星野君，你受点委屈，这也是为了保密。” “野岛君，我理解。” “其实，星野君，我要是你就不会想去那种地方。” “为什么？” “因为有些秘密知道了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反而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听这话，刘星野把眼镜摘下来。“咱不去了行不行？野岛君，你这一说让我有点害怕，我觉得还是不去了。” 野岛赶紧说：“星野君，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麻烦。何况，现在再说不去已经晚了，你的名字已经上报了，上面的人可不管你去没去，反正他们认为你已经去了。” 刘星野假装有些懊悔。“野岛君，你这是把我拉进什么案子里来了？我好端端地等着十五以后再碰血腥的案子，结果被人拉进这个案子里。你这案子不仅血腥，连去查案都可能有麻烦，不去了还不行，这叫什么事！” 野岛赶紧道歉：“星野君，你别生气，这都怪我胡说八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按照我交代给你的注意事项去做，我保证星野君一点事都没有。” “这话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 听了野岛的话，刘星野这才又将眼镜戴上。 现在，他对即将要见到的那支部队的兴趣更浓了。 平常话不多的野岛，一路上却不停地在没话找话，刘星野知道野岛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搞清楚到底去哪。他还知道，他们这辆车故意在城里到处兜圈，目的也是为了搞乱他的方位。 他索性把眼睛闭起来，这样反而让他的听觉更加集中。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野岛聊着天，一边凝神谛听着周围的动静。 第二十章 保密规定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医学机构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一章 医学机构 汽车似乎行驶了很长时间，从人声嘈杂到人声渐稀，刘星野知道他们来到郊外。◢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汽车停下来，似乎来到了一个院子大门口，刘星野听见有日本兵上前索要证件的声音。 很快，汽车再次启动。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才最终停了下来，周围有说话的声音。 野岛说：“星野君，现在你可以取下眼镜了。” 刘星野取下眼镜，使劲地揉了几下双眼。戴这种眼镜时间长了，眼眶周围很不舒服。他走下汽车，抬眼望去，发现他们来到了一栋四层灰色的楼房前。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已经0点半了，看来上午见不了几个人了。 路上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向四周看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军营中，院子很大，看不到头。在四周走来走去的都是穿军装的人，很多人都穿着白大褂。 这里看上去和大学有点像，附近有几栋同样是灰色的楼房，不过，这些楼房比司令部或者大学里的大楼要小多了，而且都不高，大多只有三四层，很像一个个独立的研究机构。 前面一栋楼的后面好像是一大片操场，一些士兵在操练。附近有一个篮球场，不过，现在是空的，没有人在打球。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军人走下台阶，和野岛握手。 野岛介绍那人，说他是这里的主管河野。 河野个子不高，眼镜片后面的双眼不停地打量着刘星野，特别是野岛介绍说刘星野是满洲的警官的时候，河野的目光变得非常冷淡。 “刘桑就是破获高桥密室案的警官。”野岛最后说。 这并未让河野的态度有所改变，野岛跟他耳语了一番，河野在听的过程中一直看着刘星野，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好像上了一把锁。 最后，河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示意他们跟他走。 刘星野跟着两人走上台阶。 他看见眼前这栋楼没有名称，只是在楼门口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凸起的圆圈，里面是一个7字。 看起来这里就是7号楼。 一走进大楼，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和医院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味道似乎更强烈些。 刘星野想，一个医学研究机构，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呢？这里不是治疗机构，治疗病人有医院就够了，而且无须保密。即使是医学研究，似乎也用不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医学研究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事，这里到底在研究什么？ 难道他们在这里用病人试验某些新型药物？这些药物还不成熟，可能对人体有损害，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需要保密。 可是，试验药物也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啊。 刘星野有满心的疑惑，但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问。从刚才河野看他的冷冰冰的态度中，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这里并不欢迎他。 刘星野嗅了嗅鼻子，在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里面，他嗅到了其他的味道。 他立刻提高了警觉。 在上楼过程中，刘星野打量着左右的走廊，发现和其他机构差不多，只不过进进出出的大多是穿白大褂的军人。 但是看不到一个病人。 在走廊里弥散的仍然是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些军人看到他们几个走过的时候，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河野带几个人走进四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宽敞，里面有三张桌子，不过现在屋里没人，看来是给他们准备的临时办公室。 刘星野注意到桌上没有电话。 刘星野和野岛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见月23日晚上发现鸠村班长尸体的今井和后藤两个人。 河野打开门，叫来一个人，要他去把今井和后藤两个人叫来。 河野示意，野岛和他走了出去，走出去之前，河野回头看了刘星野一眼。他的不友好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现在，屋里只剩下刘星野和野岛的助手香川两个人，不过，两人没什么话说。刘星野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屋里，发现没有任何文件纸张。为了避嫌，他没有打开抽屉和文件柜，不过，他估计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这几乎就是一间空办公室。 这一切都是防着他的。 他慢慢走到窗前。 从窗口望出去，看不出这里到底有多大，只是感觉这个院子很大，这一片全是属于这支部队的。在远处似乎有几排整齐的红砖平房，不过被前面的楼房遮住了，只能看到一角。 附近这一片看来是办公区，七八栋楼集中在一起，外面走动的人中，真正的士兵并不多。 这时，刘星野注意到，在远处的两座楼房之间，有两个穿着蓝色大褂的人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装满了东西，上面盖着蓝色的布，看不到下面是什么。 那两个人遇到了一个同样也是穿蓝色大褂的人，手推车停下来，三个人聊起来。刘星野判断这几个穿蓝色大褂的人可能是这里的杂工。 好像有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蓝布的一脚，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东西，好像是好几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两个杂工和另一个人挥手告别，继续推着手推车往前走，由于角度问题，刘星野再也没看见蓝布下面那些白色的东西。 很快，那两个杂工的身影被另一栋楼房挡住了。 刘星野想可能推的是木头，不过，如果手推车上面是木头的话，似乎用不着用布盖着吧。他总觉得那东西的形状有些怪异，下面还有一个弯曲。 他猛然想到，刚才看到的东西好像是人的腿，下面弯曲的部分好像是人的脚。 他一下子呆住了。 他再次眺望那个方向，那两个杂工再也没有出现。 如果真是人腿的话，难道那车上装的是一车尸体？ 是不是他看错了？ 他越琢磨越觉得那东西像人腿。 这时，野岛和河野走了进来。 刘星野转过身来。 河野看见他站在窗口一皱眉，似乎刘星野做什么他都不满意，他不能对刘星野说什么，只是把这种表情显露出来。 刘星野假装看不见，反而对他露出笑脸，这一下河野更加不满意了，他把脸扭开。 第二十一章 医学机构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询问后藤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二章 询问后藤 野岛说今井和后藤都来了，问刘星野先见哪一个。?随?梦?小说 suglā 刘星野说先见后藤。 刘星野和野岛坐在一张桌子后，桌子对面有一把椅子，是给被问话人的。香川坐在旁边一张桌子后，拿着纸笔，权作记录。河野则坐在后面一张桌子后，他双手抱肩，脸上一副冷漠的表情。 刘星野想，河野就是73方面的代表，他既负责协调调查，同时也监视他们调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他就是后藤。 从野岛给刘星野的资料上看，后藤是一名见习技术员。 在宪兵队办公室里，野岛给了刘星野一份调查资料，本来刘星野可以在车上抓紧时间看一下，可是，由于他戴上了不透明的眼镜，所以，路上这点时间也浪费了，现在他只能边询问边熟悉资料了。 野岛对后藤说刘星野是满洲国的神探，要他配合调查。 后藤听了以后，对刘星野肃然起敬。高桥龙一的案子弄得路人皆知，这些日本兵都有所耳闻，像后藤这样的年轻人对刘星野事先就有了一种敬畏感。 野岛又低声对刘星野叮嘱道：“星野君，只问和案情有关的内容。” 刘星野点点头。 他想，只要开始问话，就由不得野岛他们了，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开口。 他打量了几眼坐在前面的后藤后，没有立刻开始问话，而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这是一份被大大缩减了内容的资料，调查的过程仅限于案情的部分，每个人的简介也都非常简单，只是提了一下姓名年龄学历和职务等等，具体干什么，一概没有。 关于后藤的情况没多少内容，他很快就看完了。不过，他没有立刻抬起头来，而是继续看别的内容，他故意拖延一下问话前的这点时间，想制造一下紧张气氛。 屋里一时静下来，几个人都在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翻了几页后，抬起头，好像才看见后藤一样。 他开门见山地问：“后藤君，月23日那天晚上，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资料上说后藤只有20岁，他坐在那里，显得有点紧张。 后藤说是鸠村班长让他们来的。 “这里晚上经常加班，我们都习惯了。” “平常晚上几点开始加班。” “一般是八点开始。这里六点开饭，饭后大家休息一下，所以，一般都是八点开始，其他的班也是如此。” 野岛插嘴说：“没有明文规定，算是约定俗成吧。” 后藤说那天有点特殊，鸠村要他们7点45就开始工作。 刘星野问：“他没说为什么要提前5分钟吗？” “没有，我们也没问，我们班都是鸠村班长说了算。” “他经常这么做吗，提前加班？” “唔——”后藤有些支吾，“有时候……不算经常……只是有时候……” “其他班也经常晚上加班吗？” “这……有时候也加班。” “不如你们多，是不是这样？” 后藤被刘星野的询问搞得有点慌乱，变得支吾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其他班的加班情况，我们好像……还可以吧。” “你说你们经常加班，你们班里的同事是否愿意加班呢？” “这个……”后藤看了坐在后面的河野一眼，“班长说加班，我们就加班，没什么愿意不愿意。”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愿意加班。” 后藤赶紧澄清：“我可没这么说。” “后藤君，鸠村是个什么样的人？很严厉还是很宽松？脾气很大还是很平和？” “差不多，就是班长那种人。” “班长是哪种人？脾气大的还是平和的？” “鸠村班长的脾气确实不小，不过，他是班长嘛。” 看起来，后藤不敢说鸠村一丁点不是，但是，他也没替鸠村说话。 “你们晚上加班一般是几个人？” “不一定，有时四五个，有时更多点人。不过，每次都至少有一名技师和一名技术员在场。” “那天晚上呢？” “有鸠村班长，今井技师，清水技术员，水泽技术员，还有我，一共五个人。” “你们那晚打算做什么呢？” 听了这个问题，后藤顿时紧张起来，他的目光不停地看着刘星野旁边坐在的野岛，和后面坐着的河野。 野岛赶紧替他回答：“做实验，他们在做实验。星野君，只问和案情相关的问题。” 刘星野心里说，这就是和案情相关的问题。 他翻了一下资料。“后藤君，那晚7点45分开始做实验，你为什么7点半就到实验室了。” “我是见习技术员，每次实验前，我需要提前一点时间到实验室，做些准备工作。” “当晚，你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今井君，你们一起走进实验室。” “是的。” “然后呢” “我们打开灯发现鸠村班长趴在地上，脑袋都是血，今井君检查了一下，说人已经死了，他要我去办公室打电话报告。 实验室没有电话，只有鸠村班长的办公室里有。今井君从鸠村班长身上拿下钥匙，我拿了钥匙，赶紧跑去办公室。 我打开门，打了半天电话，发现打不通，这才发现电话线被人剪断了。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跑出办公室，想去找今井君，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人打昏了。最后，还是今井君和仓木君几个人把我叫醒的。” “你没有看到凶手？” 后藤摇头，脸上带着一片惊悸的神色，身子似乎有点发抖。 “那……那个凶手当时就在那里，他差点把我也杀了。” 他摸着后脑被打的地方，看得出他在后怕。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但是，每个人都不希望有这种经历。 对于一个只有20岁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经历过于残酷了。 刘星野翻了一下资料，问：“23日晚上，从吃完晚饭后到去实验室之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那天吃完晚饭差不多7点了，我打算去找一个朋友。走到半道，我想很快我就得去实验室做准备了，跟朋友聊不了两句，何必去打扰他呢，于是，我就往回走了。” “你直接去了实验室？” “没有，我随便逛了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赶往7号楼。” 第二十二章 询问后藤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今井技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三章 今井技师 “你在半路遇到今井技师。◢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是。” “他不是技师吗？准备工作不应该由他来做吧。” “今井技师为人很随和，没有架子，有时候他也会帮着见习技术员做这些工作。” “今井技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热心，很仗义的人。如果有人欺负我的话，他会替我出头的。” “这里有人欺负你吗？” 后藤看了看河野，勉强笑了一下。“没有，怎么会呢，我只是打个比喻。” 刘星野停顿了一下，突然问：“后藤君，鸠村班长是否打过你呢？” 后藤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有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星野故意把声音放平和些：“后藤君，你不必紧张，我知道在军队里，班长经常体罚士兵，哪个国家都差不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在你们班里是否也是这种情况？” 没等后藤开口，野岛赶紧说：“星野君，这里的班和部队的班不是一个概念，这里的班是研究小组或者研究室的意思。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军人，但都是技术人员，不是真正的士兵，体罚士兵这种事，这里很少见。” 刘星野对野岛的回答只是一笑，他继续问后藤：“你和今井进入大楼后，大楼里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这时候都下班了。如果有加班的话，都在8点以后。” “当你看到鸠村尸体的时候，你是否注意到他没有穿鞋袜？” “我看到了，我当时还觉得挺奇怪呢，他怎么光着脚呢。” “你看到那根棒球棒了吗？” “看到了，就在尸体旁边的地上。” “你认识仓木吗？” “当然认识了，他也是鸠村班的，他是一名技师。” “跟他熟吗？” “不熟，基本没什么交往，我听说他喜欢赌钱。” “你认识内田吗？就是前天被杀的那个人？” “不认识，听说是石冈班的。” “仓木被杀那天晚上，也就是1月26日晚上10点到12点，你在哪里？” “这个宪兵队都问过了，我在宿舍打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2月6日内田被杀那天晚上呢？” “也在宿舍打牌。” “你没进城玩玩？” “我倒想进城玩玩，可我们这些见习技术员没什么钱，去了也玩不了什么，还不如在宿舍打牌呢。” 后藤出去后，刘星野问野岛7号楼晚上是否有人站岗。 “没有，这里是研究机构，不需要站岗。” “那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入了？” “是这样，这里和大学差不多，大学的教学楼自然是随便出入了。” “夜里也不锁楼门吗？” “锁啊。这里有个看楼门的，一般夜里12点左右，他会在大院里走一圈，把所有的楼门都锁上。” “晚上没锁楼门前不怕丢东西吗？” 野岛失声笑起来：“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丢的，再说了，这里的东西谁也不敢拿啊，躲都来不及呢，吓都吓死了。” 他们背后，传来河野的咳嗽声。 野岛一挥手：“总之，这里没人会偷东西。这里是军营，成分比较简单，不像社会上那么复杂。” 今井走了进来。 他大概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体型比较强壮。 资料上说他是技师。 据野岛介绍，这里每个班由班长，技师，技术员，见习技术员和普通雇员构成。班长和技师都是校官级，技术员是尉官级，见习技术员是士官级。普通雇员是平民，一般招募的都是军队家属。 被杀的三个人都是技师，只有鸠村是班长。 刘星野想，一个班里就有好几个校官级和尉官级的人，可见这里每个班的人员素质都很高，他愈发好奇，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他人见了宪兵队的人都会紧张，但是，今井却显得满不在乎。他坐下后，两只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野岛和刘星野，似乎在等着他们发问。 当听说眼前这位穿着日军少尉军装的人是满洲国的警察时，他的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 刘星野同样开门见山地问：“今井技师，请问鸠村班长被杀那天晚上，也就是1月2日晚上，你是几点吃完晚饭的？” “差10分钟7点，每次都差不多这样。” “吃过晚饭后到去实验室之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在散步。” “一直在散步吗，好像时间不短啊？” “不长，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平时，晚饭后我就喜欢散步，我们这里工作太累，肌肉太紧张，散步有助于放松身体，而且还有助于消化。 那晚，我本来打算进城的，没打算散步，但是，晚上要加班，没法进城了，所以，我就只好到处走走。” “你散步的时候，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吗？” “恐怕没有，我到处闲逛，又没和别人打招呼，而且那时候天都黑了，大家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你为什么那么早去实验室？你不是技师吗，准备工作不该由你来做吧？” “我主要是没事干，平时散步半个小时我就回住处了，可是，那晚散步到快7点半了，我本来想回宿舍的，可是一想回去也呆不了几分钟，又得出来，正好那时碰上后藤，他要去实验室做准备工作，我一想干脆我也去得了，反正没地方去。” “也就是说，鸠村班长定的加班时间让你们都感到有点别扭，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干什么都干不成。” 今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哼了一声，显然对加班时间有所不满。 “鸠村班长没有说为什么要比平时提前15分钟开始加班吗？” “没有，他从来都不说，谁让他是班长呢，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今井技师，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加班是否有必要？那次是不是一定要加班？还是鸠村班长想让你们加班就加班？” 旁边的野岛刚要插嘴，刘星野举手制止了他。 “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他是班长，他说加班就加班呗。” 看得出来，今井对加班也有所不满。 刘星野想，这个人性格比较直，情绪表露在外，刚才后藤说今井比较仗义，一般仗义的人性格都比较直。 第二十三章 今井技师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鸠村为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四章 鸠村为人 刘星野说：“也就是说，有时候没有必要加班，鸠村也会让你们加班，为什么？为了体现他的权威？因为他是班长，所以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是这样吗？” 听了刘星野的话，今井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回答。?随｛梦}小◢说шщЩsug1a 野岛把刘星野拉到窗口，小声地问他为什么问这些。“星野君，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了解鸠村班长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手下是不是敬重他。” 刘星野刚才翻到资料中介绍鸠村的那页，上面说鸠村技术精湛，性格强硬，富有领导力。 刘星野知道在日本人中间很讲究等级观念，军队里尤甚。从后藤和今井对鸠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敬重这位班长。 资料上说鸠村性格强硬，其实是说他刚愎自用，说他富有领导力，其实是说他很强调他的权威性。 刘星野说：“野岛君，你不觉得鸠村班长其实是一个挺过分的一个人吗，说加班就让手下加班？” 野岛说：“是有点过分，不过，在军队里这也难免。” “这里是军营，但你也说过，他们不算真正的军人，他们是技术人员，技术人员的自尊心很强，鸠村班长这种做法如果对纯粹的军人可能还能忍受，但对一些自尊心很强的技术人员来说，可能就无法接受了。” “你是说鸠村平时的为人就遭人恨，所以，他才会被杀。” “这至少是一种可能性，我们一直不解，凶手为什么用那种残忍而特别的方式打死鸠村，说不定和他平时的工作作风有关系，日积月累，突然有一天就爆发了。” 野岛沉吟了一下。“有点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两人回来重新坐下。 刘星野继续问今井：“今井技师，当你们进屋看到鸠村尸体的时候，你能确定他当时已经死了吗？” 今井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当然确定。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专门和死人打交道，那还看不出来吗？” 刘星野背后，传来河野一声咳嗽。 今井扫了河野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是满不在乎。 刘星野想，看来这个今井技师不仅性格比较直，而且还是一个刺头。 “今井技师，你当时为什么让后藤去打电话报警，自己却留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打电话呢？” “当时后藤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敢一个人留下来吗？” 刘星野一想也是，可以想象后藤看见尸体时的那副样子。 “你认为当时鸠村死了多长时间了？” “刚死没多久，尸体还是温的。” “后藤跑去办公室打电话，然后呢？” “然后，我就等着。老实说，当时我被吓了一大跳。虽然我们每天都和死人打交道，可是，这回死的可是鸠村班长啊，而且，他死得很惨，事后有人说这是报应。” 今井说话的时候，河野一连咳嗽了好几声，但是今井根本没搭理他，继续说下去。 这会儿，河野实在忍不住了，插嘴说：“今井技师，你不要胡说八道。” 今井冲着河野抬起头，毫不示弱：“我怎么胡说八道了，那天上午鸠村拿棒球棒打死了那个人，晚上，鸠村就被人用棒球棒打死了，是个人都会这么想：这会不会是报应？” “你……”河野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今井仰着脸看着河野，脸上的表情就像受到别人挑战，他立马迎战一样，绝不会退缩。 刘星野想这家伙真够直的，像这种性格在鸠村手下肯定要吃不少亏的，不过，看今井的样子，好像不太在乎。 刘星野认为可能是因为今井的技术比较好，这种人凭本事吃饭，官大一级也拿他没办法，这种人一般也不大理会其他人对他的看法。 “怎么回事？”刘星野看着野岛，“野岛君，鸠村拿棒球棒打死了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野岛赶紧说：“星野君，这件事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同样都是被棒球棒打死的，这关系太明显了吧。” 野岛急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扫了一眼今井，欲言又止。 最后，他把刘星野拉到窗前，河野也走过来，三个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野岛和河野两人都说鸠村白天拿棒球棒打死人，和晚上他被人用棒球棒打死，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刘星野则坚持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 其实，就算是真没关系，刘星野也会这么坚持的。 俗话说：言多必失，河野和野岛把这里的人嘴封得很严，刘星野一直在琢磨如何让这里的人多开口，多说话，只要他们说多了，必然会泄露这里的一些秘密。眼前这个今井说话比较冲，无所顾忌，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所以，刘星野故意胡搅蛮缠，坚持认为一天之内发生了两个用棒球棒打死人的事件之间必定是有关联的。 “有没有关系是由我来判断的，对不对？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怎么做这个判断？” 争了几句，野岛和河野没办法说服刘星野，只好让步。 几个人回到座位上。 河野对今井暗带威胁地说：“今井技师，知道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今井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说话也很冲：“我倒想说一套藏一套了，可这一套我也不会啊。” 他暗讽河野就是说一套藏一套的人，河野气得直瞪眼。 野岛说：“行了，别扯那没用的。今井技师，你就把鸠村班长是怎么打死人的情况说一下，” 他用手指着今井，恶狠狠地说，“今井技师，就说你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今井不在乎河野，可是对宪兵队的野岛还是有所顾忌，这回他没敢回嘴。 “好吧。”今井说，“那天上午，在鸠村班长的办公室里，药物科的田村技师想检查一下那个犯人……不，那个病人吃的情况……” 刘星野插嘴问道：“等等，什么是？” “就是疯药。” “今井！”河野严厉地喊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 鸠村为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棒杀犯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五章 棒杀犯人 今井赶紧说：“就是一种药。随梦小说 sug lā那个犯人……不，那个病人吃了药后发疯了，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又清醒过来了，扑倒了风间技术员，死死咬住他的脸，我们几个人冲过去，拉都拉不开——” “等会儿，”刘星野再次打断他，“我怎么没听明白呢，你说那人清醒过来后，才咬了风间技术员的脸，我怎么觉得你说反了，他应该是发疯后才会咬别人的脸吧？” 今井很肯定地说：“他是清醒之后，才咬了风间技术员的脸的。” “你确定你没搞错？谁清醒了会干咬人脸的事，这种事只有疯子才会干。” 刘星野故意纠缠这个问题，他的目的就是让今井多说话。 今井有点着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他……他清醒后，知道我们是谁了，所以，他才咬的。” “他清醒后，知道你们是皇军，还咬你们，这不是发疯吗？” “这不是发疯，因为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他的敌人。他发疯后，不知道我们是谁，清醒后知道了，所以才咬人的。” 因为很多话只能藏着掖着，不能直接说出来，所以，今井的话听起来很容易把人搞糊涂，连刘星野也听得有点不太明白。 他假装被搞糊涂了，故意纠缠这个问题。“我没太听明白，今井技师，你刚才说那人吃了药物后发疯了，还是他疯了以后，你们给他吃药，让他清醒过来？” 今井刚要回答，野岛把话头抢过去：“那人就是一个疯子，田村技师给他吃药，想让他清醒过来，没想到清醒过来后，他就开始咬人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刘星野假装明白了。 他刚才听得很清楚，今井说那人是吃了药物后才发疯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个人突然清醒过来了，野岛故意把顺序说反了，说成那人是疯子，吃药是为了让他清醒。 刘星野想，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这个问题得搞清楚。 他说：“今井技师，你继续往下说。” “那个人清醒过来后，死死咬住风间技术员的脸，我们几个人都拉不开。这时，鸠村班长拿出他放在柜子里的棒球棒，朝我们喊，让我们让开。我们赶紧躲开，鸠村班长抡起棒球棒，朝那人的后脑勺砸去，打了好几下，那人的后脑被打开了，就这么被他打死了。 当我们把那人从风间身上拉下来时，发现他从风间技术员的脸上咬下一块肉来。那人临死前把嘴里的那块肉吐出来，还喊了一句口号，如果是疯了，是不会喊口号的。” 刘星野赶紧问：“他喊了什么口号？” 今井愣了一下，看了看河野和野岛，嗫嚅地说：“反正就是口号，疯了的人是不会喊口号的，喊口号就说明那人知道他是谁，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是清醒的。” 刘星野点头。“有道理。” 从刚才今井的只言片语里，刘星野可以确定刚才他没有听错，那人是吃了药后发疯了，但是突然清醒过来了。 难道这里研究的是使人发疯的药物，并且拿犯人来做实验？ 今井说那人清醒后，把日军看成是敌人，所以才咬人的，说明那人一定是一个中国人，而且是一个爱国的中国人，自己的同志、军统或者反日群众都有可能。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刘星野好像看见，在办公室里，鸠村这些人围着那个中国人，给他吃药，让他发疯。 一想到这个场面，几乎让刘星野发狂，但是，他还是强忍下来。 他对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同胞充满了敬意，这个人清醒后马上就和敌人搏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今井说他临死前喊了一句口号，不用问，一定是反日的口号。 想要把这种情绪压下来确实不容易，但是刘星野还是做到了，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能流露一丁点看出真相的苗头。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副认真调查的样子，问道：“你说你们几个人都拉不开那个人，难道那个人很强壮？” “是很强壮，个子不算很高，但是很粗壮。” “和你差不多？” 今井看了看自己身上，笑了一下。“对，是有点和我差不多，但是比我粗壮多了。我听说他以前是抗……他以前是……反正是很强硬的一个人。” 刘星野说：“这样看来，鸠村班长打死那个人是为了救同事的命，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是，这并不等于说就没有人不会替那个被鸠村班长打死的人报仇。那个人在这里有亲戚朋友吗？” 野岛几个人纷纷表示不可能有，这里也不会有人替他报仇。 刘星野假装糊涂：“怎么会没有亲戚呢，疯子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许有人认为疯子的累赘，可是，把人打死了，有的亲属未必会答应。” 野岛几个人都说这里不可能有那人的亲戚，刚才今井和河野不对付，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观点倒是一致。 刘星野明白，他们拿犯人做实验，这里当然不可能有犯人亲属了，也谈不上有人替他们报仇了。 他问道：“但是，为什么鸠村上午用棒球棒把那人打死，晚上，他就被人用用同样的方式被人打死呢？” 野岛几个人立刻都哑口无言了，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刘星野继续说：“根据法医的报告，在鸠村的口鼻部发现乙醚的成分，也就是说，鸠村先是被人用带有乙醚的布捂住口鼻，致使其昏迷，然后才被人打死的。 这一点很奇怪，既然凶手已经让鸠村昏迷了，如果要杀他，方法多的是。这里是医疗研究机构，手术刀具绷带之类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凶手也可以自己带凶器来，捅死他，勒死他都可以。 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杀了鸠村，可是，他却偏偏拿起了鸠村的棒球棒，重击其后脑，用上午鸠村打死那人的方式，把他残忍地打死了。凶手为什么没有选择其他方法，偏偏选用这种方法呢？ 很明显，凶手的目的就是要用鸠村的棒球棒打死他。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屋里静下来，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困扰着野岛这帮人。 刘星野说：“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那个人没有亲友会替他报仇，但是你们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联，我是不相信的。我认为这两件事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如果我们把这种联系找到，也就等于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屋里的人谁也没有做声，他们都觉得刘星野的话有道理，但他们也都知道这里是不可能有那个人的亲友的。 第二十五章 棒杀犯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可能闹鬼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六章 可能闹鬼 坐在前面的今井说了句什么，不过声音不大，大家没听清楚。 “今井技师，你刚才说什么？”刘星野问。 今井在椅子上扭动身体，吞吞吐吐地说：“我说可能是闹鬼。” “闹鬼？” “是，可能是闹鬼了。” 野岛说：“今井，你可是搞医的，怎么也相信起闹鬼这一套了。”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鬼这一套，可是，那晚的事情让我开始相信，这世上可能真的有鬼。” 他看着刘星野说，“当我和后藤进屋看见鸠村班长的尸体时，不光是后藤被吓坏了，连我也一样。光是一具尸体不会让我那么害怕，我跟尸体打过太多的交道了，让我感到害怕的是鸠村班长被打死的方式，和他白天打死那个人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特别是后藤去打电话半天没回来，我也赶过去的时候，看到后藤趴在办公室地上，我打电话发现电话线被剪断，当时我都快要被吓疯了。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门外面，等着我出去。我甚至羡慕后藤能昏过去，至少他不必感到害怕了，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种恐惧。也就是那时候，我突然感到门外面的可能是鬼。” 说到这里，今井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的话让屋里的几个人都感到有点瘆的慌。 刘星野问：“今井技师，你当时看到棒球棒了吗？” “看到了，就在鸠村尸体旁边的地上，上面全是血。” “你是否看见地上用血写的字母了？” “那是过一会儿才看到的，一开始没注意，等后藤走了以后，我才看到。” “你注意到鸠村的鞋袜不见了吗？” “一开始没注意，后藤走后，我打量了一下尸体，才发现鸠村班长的脚是光着的。我还奇怪他的鞋袜去哪了，我记得当时我还站起来，在实验室里找了一遍，但是没找到。” “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鞋袜扒掉吗？” “这我哪知道。” “后藤离开后，你在那里等着，然后呢？” 今井说：“我等了一会儿，发现后藤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后藤这家伙是不是被吓得昏过去了，毕竟他太年轻了。 我就离开了实验室，朝鸠村的办公室走来，一边往这边走，我还一边喊后藤，但没人回答。 这里的实验室和办公室不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实验室的气味比较重，所以，办公室都在走廊另一头，中间有个拐角。我拐过去，看见鸠村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灯亮着，我就喊后藤的名字，还是没人回答。” “你当时在走廊上看见什么人了吗？” “没有。” “听见什么动静吗？” “也没有。” “其他实验室、办公室也没人吗？” “没有。我们那天提前了十五分钟，我和后藤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实验室，其他科室如果晚上加班，一般八点才开始，所以，那时候这楼里没有其他人。” “你在门口没有看见后藤？” “没有。我来到门口，看见后藤趴在门口的地上，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是被吓昏的，我蹲下来推他，他没动。后来，我的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看见手上有血迹，这下把我吓坏了。我一下子就想到这那个凶手干的，原来他还没走，就躲在这里。 我吓得赶紧跳进屋子里。我跑向电话，手忙脚乱，连号码都按错了。后来，我发现电话根本没动静，我顺着电话线看，看见墙角的电话线被人剪断了，吓得我立刻把手里的电话扔了。 我抄起一把椅子防身，半天没敢动，也不敢吱声。 我看见桌上有剪刀、裁纸刀、镇纸，我放下椅子，拿起剪刀、裁纸刀试了试，感觉还是太轻了，份量不够，最后还得拿起那把我扔下的椅子。 这时，我想起实验室地上鸠村的棒球棒，如果现在手里有棒球棒就好了，可我不敢过去啊，那个凶手可能就在外面等着呢。 过了好半天，我才大着胆子对着门口喊：有人吗，我不怕你，告诉你，很快就要来人了，你跑不了了。 我这是在吓唬凶手，也在为自己壮胆。不过，外面没有动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想到可能是鬼。 后来，我把椅子放下，拿了一把剪刀，壮着胆子走出来，发现走廊里没人。 我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我听到后面好像有动静，吓得我不敢回头，撒腿就跑。 这一跑，后面好像有人追过来，我吓得魂差点飞出来。 我一口气跑下楼，在楼下大厅，我遇到了前来加班的清水和水泽两个人。 我把情况跟他们一说，他们两人也大吃一惊。 清水跑出去报告，我和水泽担心凶手还在里面，所以，我们在楼门外等着。直到清水带其他人来，我们才一起进去。” 刘星野问起仓木和内田被杀那两天晚上，他在哪里。 今井说他进城了，只要不加班，他有空就喜欢往城里跑。 “进城做什么？” “喝酒，赌钱，跳舞，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 “逛妓院？” “对，有时候也去。” “你每次进城都是一个人吗？” “不是，我们都是几个人一伙搭车进城的。不过，进了城里，大家就散了，各自找各自的乐子，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生活，我觉得这样挺好。” “所以，你们去时是几个人一伙，回来是单个人。” “没错，有的人就在城里过夜了，第二天一早再赶回来。” 刘星野问：“今井技师，据你所知，鸠村班长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 “有没有恨他的人？” “别的我不知道，我估计荒木教官一定非常恨他。” “荒木教官？怎么回事？” 今井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这事简单地说，就是鸠村班长和荒木教官的妻子搞在了一起，让荒木教官知道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不过，被大家拉住了。 荒木教官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定要杀了鸠村班长。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据说，后来鸠村再也没有找过荒木教官的妻子，但是，鸠村班长和荒木教官每次相遇就像仇人见面一样，尤其是荒木，那表情简直就像要把鸠村班长吃了一样。” 刘星野转头看着野岛，表情在问：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野岛微微点头，示意待会儿他会解释的。 刘星野又转向今井。“鸠村班长经常搞别人的老婆吗？” 今井脸上还是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和荒木教官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 第二十六章 可能闹鬼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意外尸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七章 意外尸体 今井离开后，刘星野看表，发现快到中午了，上午再见一个人恐怕不太可能了，就提出要去看看鸠村班长的尸体，野岛说好，不过要等一会儿。?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刘星野说正好，他先去一趟卫生间，野岛马上说他也去。 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刘星野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走廊里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再一次在消毒水的味道下面，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刘星野想，为什么这里消毒水的味道会这么浓呢。 两人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大褂的杂工推着一辆担架车走过来，担架车被白布盖着，上面很可能躺着一具尸体。 刘星野假装没看到，出门就和担架车撞上了。 “哎呦。”他叫了一声，假装失去平衡，一只手一把抓住车上那块盖着的白布，一下子把白布扯开了。 推担架车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野岛赶紧扶住刘星野，同时大声地训斥那个杂工走路不看道。 刘星野刚想道歉，忽然看见担架车上的人，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作为警察厅刑事科的侦探，死人他见的多了，让他吃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是大吃了一惊，因为眼前这具尸体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一个他认识的人。 张秋芳。 又名秋山芳子。 一个嫁给了日本人的中国女人。 除夕那天上午，这个女人去他的办公室找过他。 她不是要找她的丈夫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死了？ 怎么会躺在担架车上。 这个情况太意外了，刘星野一时被惊呆了。 野岛问他怎么了，同时，抓过刘星野手里的白布，要盖在尸体上。 刘星野没让他把布拿走，他指着担架上的尸体说：“野岛君，你不认识她了？” “不认识，她是谁？” “野岛君，你还记得吗，就在除夕那天上午，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说有个叫张秋芳的女人要找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日本记者秋山宫一，所以，她婚后改名为秋山芳子。” 野岛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秋山那家伙是一个小报的记者，净写一些无聊的东西。星野君，你不是说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张秋芳吧？” “野岛君，你没有见过她吗？你在电话里不是说，她几乎每天都去宪兵队找你们要人吗，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野岛走近担架车，看了看张秋芳的脸。 “唔，好像是这个女人。其实，我只见过她一面，印象不是很深。我说她几乎每天都去宪兵队要人，是其他人向我报告的。” 刘星野指着张秋芳的脸说：“野岛君，你注意没有，她的嘴唇是紫色的，脸色发青。很明显，她是被毒死的。她怎么会被毒死呢？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野岛看了看四周。“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能这里把她的尸体要来，就是想要研究一下她的死因吧，这里不是研究机构么。行了，星野君，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 野岛把白布拿过来，盖在尸体身上，冲着那个杂工说：“还不快把尸体运走。” 那个杂工赶紧把担架车推走。 刘星野还想说什么，野岛一拉他。“行了，星野君，这里是秘密单位，很多事情我们不方便打听的。再说，咱们是来查鸠村案的，不是来查张秋芳的。” …… …… 两人回到办公室，香川说都准备好了，野岛说可以去看鸠村班长的遗体了。 刘星野本以为他们会去停尸房，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下楼，野岛带着他只是拐了一个弯，来到一间没有标牌的办公室门口。 “就在这里。”野岛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 这个房间和刘星野他们刚才出来的办公室大小差不多，只是这里几乎完全是空的，屋子中间只有一辆担架车，上面盖着白布。 看来这个屋子专门用来停放鸠村的尸体的。 刘星野知道鸠村的尸体刚才一定不是放在这个办公室的，这里不具备保存尸体的条件，尸体一定是从某个地方拉过来的，野岛他们不想让自己多走动，所以，把尸体拉到这里来让他检查。 几个人走上前来，都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 野岛把担架车上的白布拉开，下面躺着的就是鸠村的尸体。 刘星野看到尸体以后，第一眼印象就是，鸠村这家伙简直就是中国老百姓心目中鬼子的典型形象：中等身材，身体粗壮，留着仁丹胡，他的头发被剃光了，虽然他的太阳穴被打裂了，可是他面目阴沉，紧闭着双眼，仍然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可以想象，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对班里的人造成的压力。但是，现在他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野岛指着鸠村的太阳穴和后脑让刘星野看。 刘星野弯下腰，看见鸠村两侧的太阳穴都已经被打碎了。他把鸠村的后脑轻轻抬起，发现后脑有一个可怕的凹陷，并且颅骨上也有多处裂缝。 “大脑受到严重击打而死，大概打了十几下甚至几十下。” “太他妈的残忍了。”野岛说。 “那个被鸠村班长打死的人呢，头部受伤的情况是不是也是这样？”刘星野头也不回地问。 野岛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承认，那个人的情况和鸠村班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野岛君，他身上就头部受到外物重击吗？”刘星野问。 “就这一个地方，八嘎，看起来就是瞄着脑袋打的。” 刘星野注意到鸠村的鼻梁两侧有两个小凹痕，那一般是戴眼镜留下的痕迹。 “野岛君，鸠村班长生前是否戴眼镜？” “是的，那天发现尸体的时候，他的眼镜掉在地上，一个镜片已经碎了，眼镜腿也断了。” 刘星野把鸠村的头放下，他再度审视鸠村的尸体。 不过，他并不是想找什么伤口，他想找的是鸠村身上能暗示他的职业特征的东西，直到现在，刘星野也不知道鸠村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星野注意到鸠村的一只手非常秀气，简直和他这个人完全不相配。他不动声色地又走到担架车另一边，看了看鸠村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看上去都不大，五指纤细，而且都非常白净，和鸠村胳膊上有点黝黑的皮肤不太相称。 这双手显得非常细腻， 这不是一双拿棒球棒的手， 而是做某种精细工作的手， 弹钢琴的手， 或者，拿手术刀的手。 刘星野把鸠村的手反过来，看了看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指甲都非常干净。 这是一双经常洗涤的手， 一天要洗数遍的手。 他把手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手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做精细活的手，经常洗涤的手，有消毒水味道的手，加上这里是所谓的医学机构…… 刘星野立刻想到：鸠村是一个拿手术刀的人。 刘星野放下鸠村的手，站起身。 野岛几个人都看着他，河野尤其关注刘星野的一举一动。 “星野君，你看到了什么？”野岛问。 “没什么。”刘星野说，“行了，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其他的报告上都有。” 几个人离开了这个房间，刘星野边走边说：“野岛君，你注意到了吗，鸠村班长是一个比较强壮的人，要制服这样一个人不太容易，难怪凶手会先用乙醚把他捂昏。” 野岛说：“问题是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野岛君，这是一个好问题。” 第二十七章 意外尸体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少年学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八章 少年学员 午饭的时候，他们没有去食堂，野岛吩咐香川把饭送来。◢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很快，香川带着两个勤务兵进来，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用塑料盖着的托盘，每个托盘里有五六样菜和一碗米饭，甚至还有一碗汤。 每个装菜的碟子都不大，但是碟子比较多，看起来这一顿好像挺丰盛的。 野岛拿起筷子。 “星野君，委屈一下，这顿饭咱们就在这里吃了。这些天我们经常在这里进进出出，这里的人都认识我们了，我们只要去食堂，他们就对我们指指点点，这一点很让人讨厌。这就算是咱们的工作餐了，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刘星野也拿起筷子说：“好啊，野岛君，你这话我可记住了，你欠我一顿饭，到时候别反悔啊。” 野岛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不会的，不会的，哈哈。” 刘星野想，野岛对他的严防死守做得真是到家了。他去卫生间，野岛也跟着去；他要看尸体，野岛命人把尸体拉过来；现在，连食堂也不让他去。总之，就是尽量不让他到处走动，减少他和其他人的接触的机会。 刘星野明白，这一定都是松本安排的，野岛的脑子虽然不是那么灵光，但是，他却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 两人边吃边聊些轻松的话题，谁也不提调查的事儿。 很快，两人吃完了饭，刘星野来到窗口，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天气不错，野岛君，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这个……”野岛有些犹豫。 “野岛君，一上午就呆在这个屋里，你不觉得闷吗？下午咱们还得接着询问，正好趁现在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有助于消化。” 野岛还是显得有些迟疑。 刘星野说他们就在院子里走走，只是看看环境，又不和别人接触，总不至于院子里也有什么秘密吧。 野岛一想也对，只是在院子走走，不和其他人接触，应该没什么问题，松本课长要他看着刘星野，但也不能过于草木皆兵了。 “好吧，那我就陪你出去走走。老实说，总是呆在这个屋子里，我也腻烦了。” 两人走出7号楼，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刘星野长出一口气。“终于摆脱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了。” “是啊，”野岛也说，“呆在里面太久了，我觉得那股味道都粘在身上了。” 他用鼻子闻了闻衣袖。 这是冬日里的一个好天气，天空明澈，阳光灿烂，由于长时间呆在消毒水味道浓烈的环境里，他们连对面吹来的细细的冷风都觉得无比清新。 两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刘星野看到那个篮球场上有几个人在投篮。 野岛指着前面一栋楼说，那里就是食堂。 果然，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军人在那里进进出出。 刘星野注意到有一小队人是排着队来到食堂门口并鱼贯入内的，这些人都非常年轻，应该说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 “野岛君，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年轻？” “噢，他们是少年见习所的学员。” “少年见习所？” “就是培养年轻人的地方，他们是731的未来。” 说到这里，野岛才发觉自己有点说多了，赶紧说，“对了，今井说的那个和鸠村班长有矛盾的荒木，就是少年见习所的教官。” 刘星野问：“野岛君，你为什么在报告里没有提到荒木和鸠村班长的矛盾呢？” “因为我认为荒木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 “你见过荒木就知道了。这种做教官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人，说的时候挺来劲，真正要动手的时候就怂了。而且，如果他是凶手的话，鸠村接到他的电话不可能赶往7号楼，更不可能被他捂昏，鸠村一定会有所提防的，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谁呢。” 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雪，除了马路上的雪被除掉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白。这里虽然是军营，但没有一般军营里的那种紧张气氛，根本看不到有列队的士兵走过。 刘星野再一次感到，如果不是有着这些穿着军装和白大褂的人，这里的气氛和大学里面几乎一模一样。 他估计他们所在的办公区大概在整个院子的东部。办公区这一片楼房比较多，出了这一片路边都是平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两人边走边聊起案情。 刘星野说：“野岛君，从你提供的资料上和今井的介绍来看，这里的人下班后都喜欢往城里跑吗，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 野岛说：“星野君，你别看这里外面的环境不错，挺安静的，其实，这里的工作坏境并不太好，你闻闻楼里那味道就知道了。在那样的坏境里工作了一天，换了我，我也会想尽快远离这一切的。 这些人是军人，可又不是纯粹的军人，其实就是穿上军装的技术人员，所以，对他们的约束没有那么严格。 成家的好说，下班后毕竟有个去处，那些单身汉在屋里可就呆不住了。尤其是那些没成家的技师和技术员，你看他们年纪轻轻，可是军衔不是校级就是尉级了，有的级别比我都高，工资肯定也低不了。 年轻火力壮，有点钱还有闲，可不就想着天天往城里跑，玩个开心吗。” “不过，这样一来，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了不少麻烦，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的确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发生这样的血案其实也不让人感到奇怪，这帮人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神经都变得不太正常了。” 野岛再次发现自己言语有失，赶紧解释道：“我是说这帮人整天搞研究，神经都不太正常了。星野君，你知道搞研究的人都是这样的，神经兮兮的。” 刘星野假装没注意野岛的话，他说：“野岛君，被杀的三个人都是技师，没有一个是技术员或者其他职务的人，难道凶手对这里的技师非常痛恨？会不会和升职不顺有关呢？” “我们也想过这条思路，可是，就算鸠村说了坏话，导致凶手无法被提拔升职，也不至于杀了他吧。另外，凶手为什么又杀了仓木和内田呢？这两人对升职提拔又没有什么发言权。” “凶手的动机或许和升职无关，或许是鸠村他们几个人一起干过什么事，引起了凶手的愤怒，导致他杀人报复。野岛君，鸠村几个人最近是否一起做过什么事呢？” 第二十八章 少年学员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神秘禁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九章 神秘禁区 “我们也想过这条思路，可是，就算鸠村说了坏话，导致凶手无法被提拔升职，也不至于杀了他吧。?随?梦?小说 suglā另外，凶手为什么又杀了仓木和内田呢？这两人对升职提拔又没有什么发言权。” “凶手的动机或许和升职无关，或许是鸠村他们几个人一起干过什么事，引起了凶手的愤怒，导致他杀人报复。野岛君，鸠村几个人最近是否一起做过什么事呢？” “仓木和鸠村是一个班的，他们经常一起做事，但你如果要问他们做了什么引起别人愤怒的事，这就不好说了。他们做的事，可能有人认为是好事，可能有人认为是坏事，这要看你以哪方面的标准来说了。” “野岛君，我的意思是他们做的事，可能伤害了什么人，比如像打死那个疯子那样的事。虽然鸠村的本意是要救人，但是，他下手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他完全可以打疯子的后背或者肩膀，把他打下来就行了，没必要把人打死，虽然那是一个疯子，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 你们说不会有人替疯子报仇，我姑且接受这种说法，可是，我想说的是，会不会发生了类似的事件，疯子的亲戚朋友不会报复，不代表其他人的亲戚朋友也这么想。” “其实……”野岛想着如何措辞才好，“其实……如果真的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其他人的亲戚朋友也不会报复。星野君，这里的情况非常特殊，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法跟你解释清楚，反正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 “是吗？”刘星野继续装糊涂，旁敲侧击，“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情况也太特殊了，即使发生了伤害，也不会有人报复，难道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人们遵守着另外的规则？” 野岛嘿嘿笑了一下。“你还别说，星野君，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这里确实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世界，这里的人遵从着不同的规则，这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 星野君，我觉得所谓的伤害，其实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比如，我们现在和抗联作战，我们打死抗联的人，你能说我们是在伤害他们吗？对抗联而言，我们是在伤害他们，可是，对我们皇军来说，这是正当的行为。同样道理，对抗联而言，打死我们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正当行为，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了。” “野岛君，你的意思是说，鸠村他们可能做了什么事，从外人的角度看，可能是一种伤害，但是，从731部队的角度看，可能不算是伤害。” 野岛双手一拍。“我就是这个意思。星野君，这里是研究机构，研究机构的行为外人有时候不会理解。比如医生给死者做解剖，可能对死者的家属而言，认为这是对尸体的第二次伤害，感情上很难接受，可是，医生解剖的目的是为了找出死亡的原因，更好地研究病情，这是有科研价值的，将来会服务更多的人，医学实际上就是这么进步而来的。” “野岛君，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但是，凶手未必会明白。鸠村和仓木被杀前是否一起做过什么实验呢？” “这就不好说了，他们是一个班的，经常在一起做实验，谁知道是哪次实验被人记恨了。” “最近那一次呢？参加的还有谁？他们可能都会有危险。” “最近那次参加的技师有鸠村、仓木、前川，我们对前川技师进行了保护。不过，内田并没有参加，他是石冈班的，凶手为什么把他也杀了？” “鸠村班和石冈班以前没有进行过合作吗？” “他们最近的那次合作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次仓木并没有参加。”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个院子的大门口前。 这是一个院中院。 门口有两个士兵站岗。 里面是另一个院子。 刘星野估计这里是整个大院靠北的方位。 “野岛君，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大门口还站着哨兵呢？” 野岛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北区的大门口，吓了一大跳。 这里是731的禁区。 如果说731本身就是一个大禁区的话，北区就是禁区中的禁区。 这里也是松本课长再三叮嘱，绝对不允许刘星野靠近的地方。 野岛暗骂自己只顾讨论案情，忘记了方位。 其实，他哪知道这都是刘星野故意设计的。 刘星野是盘问套话的高手，他一方面确实在讨论案情，另一方面也在吸引野岛的注意力。野岛一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刘星野就是想尽量把731里面都看个大概，毕竟他只有一天时间。 他尤其注意这个方位，因为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从7号楼4楼办公室的窗口，看见两个杂工推着一辆好像是运尸体的车，就是朝这个方向来的，他就是想找找他们把尸体运到什么地方来了。 野岛赶紧说：“星野君，这里是禁区，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就是内部人也只有极少数才能进去，咱们还是往回走吧。” “连你都进不去？” “连我也进不去。星野君，你知道这里到处都是禁区，咱们还是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刘星野突然转过身子。 他看见院子里有一根由红砖砌成的细高的烟囱，正在冒着白烟。 由于有院墙挡着，看不到烟囱的下部，刘星野估计烟囱应该在院子深处的某个地方。 刘星野站住了。 他凝视着那两根烟囱，神色凝重起来。 “怎么了，星野君？”野岛问。 “野岛君，你没看见那根烟囱吗？” “看见了，这有什么？现在是冬天，大概是烧煤取暖用的。” 刘星野没有做声，只是微微摇头。 风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恶臭。 这是一种带着死亡气味的恶臭。 这种气味刘星野以前闻到过，这是一种他不想再闻到第二遍的气味。 他感到内心一阵抽搐。 “怎么了，星野君？”野岛关切地问。 “没什么。”刘星野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他对野岛说，“野岛君，你说的对，这里的气味实在难闻，咱们还是回去吧。” 两个人开始慢慢往回走。 刘星野说：“野岛君，虽然我不知道731部队是干什么的，但我想他们不该有抓人的权利吧？” 野岛没明白他的意思。“星野君，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张秋芳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也许他们从什么渠道得到的，可能他们要拿尸体做什么研究吧。” “他们能从什么渠道得到尸体呢？你们是宪兵队，如果有日籍人士非正常死亡，应该首先通知你们，由你们去做调查，因为这可能涉及到犯罪。 可是，张秋芳死了，明显是被毒死的，这种情况你们宪兵队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731部队不是从宪兵队得到的尸体，他们又是从什么部门得到的？那个部门为什么不把张秋芳被毒死的情况向你们宪兵队报告呢？” “也许，她是自杀？” “就算是自杀，你们宪兵队也应该得到报告吧。而且，野岛君，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吗，张秋芳的丈夫秋山宫一失踪了，现在，张秋芳也不明不白地死了，她的尸体糊里糊涂地被送到这里。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野岛说：“可能宪兵队已经知道张秋芳的事了，只是我最近只顾忙着731部队的案子，顾不上那边的事，回头我查一下。” 第二十九章 神秘禁区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章 停尸房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章 停尸房里 两人回到7号楼，刚走进一楼大厅，野岛突然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随＊梦＊小＊说 suglā 他问刘星野要不要去卫生间。 刘星野说：“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直接上楼了。” 野岛本想陪刘星野一起上楼，但是，肚子难受得实在受不了，他只好让刘星野一个人上楼。 “星野君，你直接上楼，不要到处乱走。” 说完，野岛急匆匆地朝卫生间跑去。 刘星野假装走上楼梯，走到半道，他转身又走了下来，看看野岛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朝着一楼走廊另一端的深处走去。 野岛的肚子疼的不是没有来由的，那是因为刘星野在他的汤里加了点佐料。 在出发前，刘星野找借口回了趟警察厅。其实，他本可以不回去的，他之所以回去，就是为了做些准备。 当他得知野岛为他去73调查只争取到一天时间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想更多地了解这支神秘的部队，就得想办法做些手脚。他已经估计到，到73后野岛一定会盯着自己，所以，他就特地赶回警察厅拿了点泻药和其他东西。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他趁野岛不注意，把泻药放进野岛的汤里。 这会儿，他终于甩开了野岛的监视，迅速朝着目标走去。 今天上午，当刘星野第一次走进7号楼的大厅时，在一片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下面，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停尸房的味道。 作为一个侦破了无数杀人案的警察来说，跟停尸房打交道是家常便饭，所以，他才能从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下面辨别出停尸房特有的那股味道来，并且，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干什么的，即使现在他知道的也不多，但一个医学研究机构里面有停尸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根据气味的方向，他判断停尸房就在一楼走廊的最深处。 在四楼的时候，他就把整个大楼的构造看明白了，这个大楼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有一个拐角，停尸房在那里非常合理。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走廊尽头拐角那里只有三个房间，两个房间紧闭，最里面是个有着双开门的房间，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停尸房三个字。 另外两个房间门口没有牌子，刘星野判断可能是仓库之类的地方，不可能是办公室，因为没人会选择在停尸房旁边办公。 这里没人来，正合刘星野的心意。 在宪兵队，他故意提出穿警察厅的制服过于显眼，好像是为了调查着想，其实，他的目的是要让野岛提出，让他换上日军军官的服装，野岛果然上当了。 如果在军营里穿着警察厅的制服，他走到哪里都很显眼，这不利于他到处观察，如果换上日军军装，他就和其他人一样了，走到哪都不会引人注目了。 这才是他的目的。 刚才在走廊里走过的时候，有一两个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几个日本人在聊天，看见穿着军装的刘星野走过，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心。 刘星野故意把头偏开，让他们看不到他的脸。 他来到停尸房门口，从口袋里掏出假的络腮胡子，贴在脸上，又在鼻子下面贴了一撮仁丹胡。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的墨镜戴上。 这是一副小圆片墨镜，两个镜片靠的很近，这让他的两个眼睛看上去像两个黑点。 他把这些东西都戴上后，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面目凶狠的日本军官，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 这些东西也是他从警察厅带来的。 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他掏出钥匙链，除了钥匙外，钥匙链上还有两根细铁丝，他把两根细铁丝插入锁眼里，一边鼓弄，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锁很快就被打开了。 刘星野一侧身就闪了进去，随即回身把门关上锁好。 这个停尸房很大，可以同时放十辆担架车，六辆担架车上放着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三个排成一行，一共两行。 还有两辆空着的担架车靠墙放着。 这屋里的气温明显比其他房间要低。 刘星野走过去，掀开一块白布，发现下面的尸体正是上午看到过的鸠村。 他凭着气味知道这座楼里有一个停尸房，所以，当野岛把他带到那个空房间里，让他看鸠村的尸体时，他感到有点奇怪，明明有停尸房，为什么把鸠村的尸体单独拉出来？ 他觉得停尸房里一定有文章，所以，他要进来看看。 他掀开了第二辆车上的白布，发现下面是张秋芳的尸体。 他凝视着张秋芳那明显带着中毒特征的面孔，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只是，他没有时间多想，他又掀开了第三辆车上的白布， 尽管见过不少死人，但是，刘星野还是被眼前这具尸体的惨状惊得目瞪口呆。 他赶紧走过去，把其他三辆车上的白布都掀开，这三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样的。 刘星野心中感到一阵阵冰凉。 这几具尸体都不能称作是完整的尸体，他们的胸部已经被切开，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胸腔里面是空的，里面所有的器官都不见了。 震惊，气愤，难以置信，让刘星野几乎呆住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研究机构，日本人在这里对这些中国人的尸体做了什么？ 他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内脏器官。 他来到一张桌子前，打开了抽屉。 他看到里面空空的，没多少东西。他拿出一个记事本，翻了两页，发现上面是表格，记着的可能是尸体的情况，但都没有写名字，而是代号，都是以马鲁达开头，马鲁达403号，马鲁达57号。 刘星野想马鲁达好像是木头的意思，这里代表什么呢？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带着军帽、穿着蓝色大褂的杂工哼着小调走了进来。 正是上午刘星野故意撞的那个日本杂工。 一见屋里有人，这家伙吓了一跳，哼的小调立刻走了一个高调。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进……来了？” 原来这家伙有轻度结巴。 刘星野冷笑一声，拿出从抽屉里找到的一瓶酒。 他故意拿腔作调地说话，这样事后这个杂工既不能认出他的样子，也不能认出他的声音。 “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这是什么？八嘎，你居然在工作时间喝酒，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玩忽职守。你不怕被开除吗？” 那人立刻慌了。“没……没喝。” “没喝？这是什么？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干了。我们这次一方面调查鸠村的案子，一方面调查这里的工作纪律，如果发现有人违反工作制度，一律开除，没有例外。” 那人更慌了，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厘米的样子。 “就……就喝了一点……点，这里的气味实在难……难闻，喝点……酒……酒，压……压一压，千万不……不要开……开除我啊。” 刘星野质问他：“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那个女人家里了？” 那人吓一跳，心想这位军官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去……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她是那个……谁的老婆来着？” 刘星野故意蒙他。 那人赶紧说：“他是田……田中的老婆。” 刘星野马上说：“田中是军人，对不对？” 那人点头。“是……是啊。” “八嘎，”刘星野骂道，“你居然敢勾引军人的老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破坏军婚。在战争期间，破坏军婚是死罪，被抓住了，用不着审判，可以就地枪毙。” 说着，刘星野做出要掏枪的姿势。 那人妈呀一声，就跪在地上，举起双手。“不……不要枪毙我，不是我勾……勾引那个娘们，是她勾……勾引我。” “八嘎，”刘星野踢了他一脚，“你不仅破坏军婚，还侮辱军人的家属。” 说着，就把抢掏了出来。 那人赶紧磕头求饶。“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其实，真不是我勾——勾引她……啊……对……其实是我勾……勾引她，我不是东西，我下次不……不敢了，饶命啊……” 刘星野看他真被吓坏了，就把枪收起来，让他站起来。 这家伙刚要开口，刘星野厉声命令：“立正。” 这家伙赶紧立正。 “稍息。”刘星野说。 第三十章 停尸房里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活体解剖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一章 活体解剖 这家伙做出稍息的姿势，嬉皮笑脸地刚要开口，刘星野又命令他立正。｛随}{梦}小说 {sug][lā} 他赶紧收拢了笑容立正。 刘星野又让他稍息。 几个来回下来，这家伙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得等这位军官先开口。 现在，他已经被刘星野制得服服帖帖的，站在那里，半张着嘴看着刘星野，不敢开口。 刘星野想，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垃圾狗的形象。 “昨天夜里，把你打出来的是谁？是田中的朋友还是亲戚？” 这家伙吓了一跳，心想就我那点事，宪兵队的人怎么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是田中的大……大伯，田中让他看着他老……老婆。” 刘星野看见这家伙脚上穿了一只男人的鞋和一只女人的棉鞋，再根据这家伙那副邋遢样，就知道他没有老婆，否则，他老婆不会让他穿着一男一女两只鞋出门。 但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女人，于是，他判断那个女人是他的情妇。 他穿着女人的一只鞋跑出来，加上他脸上有伤痕，刘星野判断他一定是被人打出来的。 不会是那个情妇。 即使是情人，那个女人也不会让情夫穿着自己的一只鞋离开，这会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私情，刘星野判断一定是另外一个人，把这个杂工打出来的。这家伙眼眶被打青，匆忙当中穿错了鞋就跑了出来，事后发现穿错了，也不敢回去换鞋，那个女人也不敢叫他回来。 那个打他的人能到那个女人的家里去，刘星野判断，不是那个丈夫的亲戚就是朋友。 另外，他想这里是军营，那个女人的丈夫可能也是军人，所以，他连蒙带吓唬，把破坏军婚的名义搬出来，一下子就把这家伙给镇住了。 71的杂工们最怕的人是河野，因为河野是这里的主管，可以随时把他们开除。当这个杂工看到河野怕宪兵队的野岛时，很自然地，他对野岛也跟着一起怕了。 现在，他发现眼前这个军官更加可怕，不仅长得跟凶神恶煞似的，而且，他对自己那点事知道得清清楚楚。这可把他吓坏了，他心想，哎呀妈呀，难怪连河野大人都怕宪兵队的人，原来你干了什么，这帮人什么都知道。 刘星野说：“稍息。” 这家伙本来就岔着脚，这下两只脚岔得更开了。 刘星野一瞪眼。“把两脚并拢了。” 这家伙赶紧把脚并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 刘星野说：“我们宪兵队事太多，懒得管你那点破事，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就可以饶了你，但是，如果你不老实的话……” 那家伙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腰一哈说：“我一定老实回答，一定老实回答，其实我这人最……最老实了。” “立正。”刘星野喝道。 那家伙赶紧挺胸抬头立正。 “我问你，鸠村用棒球棒打死那个人那天，你在这里吗？” “在……在啊。” “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听……听说是吃了疯……疯药后就发疯……疯了。后来，不知怎么，那人又……又清醒过来了，咬……咬住了风间的脸，幸亏，鸠村班……班长把那人打……打死了。” “那人的尸体事后就放在这里？” “对，放了两……两天，第三天才……才拉走。” “那天晚上，你也在这里吗？” “不……不在，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回家。” 刘星野扫了一圈屋里。“这里都是尸体，你就不怕闹鬼吗？” “哪……哪有鬼啊，我天天在这里，就没……没见过有……有鬼。” “没有鬼，这里的白布第二天怎么少了一块？” 这家伙惊呆了。 鸠村死后第二天，他的确发现停尸房的白布少了一块，不知道被人拿走了。他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拿，他也不敢再问了，生怕别人把这事算到他头上，没想到宪兵队的人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什么都知道，太可怕了。 “我也不……不知道怎么就少……少了一块。” 刘星野根据现场分析，判断这里可能少了一块白布，就想诈一诈他，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不是你偷的？” 这家伙双手乱摇。“不……不是，绝对不……不是，我冤……冤枉啊。” “事后你检查过垃圾口吗？” “检查了，负责运垃圾的也是……是我，我没看那块白……白布啊。” 刘星野一指后面那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内脏怎么都没了？” “这是活……解剖。” “什么解剖？” “就是给他们打麻……麻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把他们的器官都摘……摘除了，他们眼看着自己就这么死……死了，他们说这种方……方法摘除的器官都很新……新鲜。” 刘星野一把揪住这家伙的衣服。 “哎——”这家伙叫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太君，您这是——？” 刘星野强忍着愤怒，从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放开他的衣服，还帮他平整了一下被揪住的地方。 “你这件大褂不错。” 那家伙裂开嘴笑起来。“这是工……工作服，比不上咱们皇……皇军的制……制服，嘻嘻。” 他看着刘星野身上的制服，露出羡慕的神情。 刘星野发现这家伙嘴里没有几颗牙，剩下了几颗牙有一颗还是黑色的。 从这家伙的嘴里发出一股酒臭味， “这些是什么人啊？” “他们都是马……马鲁达。” “马鲁达是什么意思？” “就是木头。就是说他们在这里都不……不是人，只是实验用的材料，是木……木头。” 刘星野感到肚子里一股热气升上来。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都是支……支那人，听说都是反日分子，而且都说顽固派，他们都该……该死，嘻嘻。” 刘星野发现自己又揪住了这家伙的衣服。 杂工又害怕起来。“太……太君，您这是——？” 刘星野强忍着怒气，狞笑起来，他拧着这家伙的脸。 “嘿嘿，吆西，我觉得你这家伙说话还是挺老实的。” 这家伙脸被拧疼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太君说的对，我这……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老……老实。” 刘星野松开拧他脸的手，手上用劲，在他脸上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狞笑：“老实，嘿嘿，你这家伙真是老实，嘿嘿。” 那个杂工一边挺着挨打，一边跟着傻笑：“老实，嘿嘿，我就是老……老实，嘿嘿。” 刘星野指了指张秋芳的尸体。“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毒死了？是不是你干的？” “哎呀，冤……冤枉啊，这和我没有关系啊，她被放在处置室……室里，不知怎么就中毒死了，我是去把尸体推走的，和我没……没关系啊。” “他们本来要拿她做什么？” “听说也要拿她做……做解剖的，没想到她昨天晚上突……然中毒死……死了。” “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没……没查出来。她其实够幸……幸运的，这里女犯人一般都给注射梅……梅毒病菌还有其他病菌，那实在是太……太遭罪了。能被毒死，算是救……救了她，嘻嘻。” 这家伙猥琐地一笑。 刘星野发现这家伙嘴里的那颗黑牙非常碍眼，总想用拳头替他把牙拔了。 他忍着冲动，继续问道：“你听说过一个日本记者秋山宫一吗？” “秋山宫一？没听……听说过。” “这里没拿日本人做过解剖吗？” “好像有过一……一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日本人，他们说他是大日本帝……帝国的败……败类。” “这是哪天做的？” “哪天？我想……想，好像就在鸠村班长被杀的前……前几天。” “那次参加解剖的都有谁？” “这个我就不……不知道。” 刘星野想，这家伙知道的这点情况就够惊世骇俗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尸体送到北区去，那里不是有焚尸炉吗？” “是有焚……焚尸炉，不过，尸体太多，要排……排队。” 刘星野低头看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野岛那边该完事了。 “行了，看你回答的还算老实，这次我就饶了你。”他一指放在桌上的酒瓶，“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酒瓶放在抽屉里呢，幸亏遇到我，遇到别人，你就惨了。” 杂工赶紧点头哈腰。“阿哩嘎……嘎豆，阿哩嘎……嘎豆。” “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来过。我没来过，所以不知道你的事。” “嗨……嗨，阿哩嘎……嘎豆。” 刘星野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回过身来。“喂，你认识我吗？” 杂工赶紧摇头。“不认识。” 刘星野一瞪眼，哼了一声。 杂工赶紧说：“我从来没见过太君。” “这就对了。记住，你从来没见过我，否则，别人就会知道你的事，那时候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杂工吓得连连鞠躬：“嗨，嗨。” 刘星野从停尸房出来，发现头气得有点发胀。 他三下五除二，把脸上的假胡子和眼镜都收起来。 他走上二楼，看了看垃圾口。 这里每层楼都有一个垃圾口，就在靠大楼一侧的楼梯旁边。每层楼收拾完垃圾后，从垃圾口丢下去就行了。一楼后面有一个小门，那个杂工过一段时间，就会从小门把这些垃圾运走。 刘星野从垃圾口看下去，发现下面堆了不少垃圾。 这时，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看见野岛正急匆匆地朝他走过来。 野岛来到跟前，一把拉住刘星野。 “星野君，你去哪了？” “我来看看垃圾口。”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叫你不要乱走动的。” “这不是乱走动，这是调查的一部分。对了，野岛君，我还想问你的，你怎么去卫生间，去了这么长时间呢？” 野岛捂着肚子。“不知怎么搞的闹肚子了，我跑了好几趟卫生间，刚出来又进去，折腾了好几回，我差点以为出不来了呢。可能是昨晚在办公室里睡着了，不小心着凉了。” 刘星野说：“野岛君，调查要紧，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野岛骂道：“八嘎，这个案子都快把我搞疯了。” 第三十一章 活体解剖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清水饭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二章 清水饭田 下午调查继续。?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刘星野已经从杂工嘴里知道了71部队的一些内幕，因此，他决定把精力集中在案子上，尽量不再旁敲侧击，打听这支部队的情况，免得引起野岛等人的怀疑。 他们先分别见了清水和水泽两个技术员，他们也是鸠村被杀那晚准备一起加班的人。 这两个人是在7点4分左右来到7号楼的，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今井从楼梯上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 刘星野问：“那天晚上，你是几点吃完晚饭的？” 清水说：“6点40左右，我和水泽几个人一起吃的。” “吃过晚饭后，到你们去7号楼之前，你做了什么？” “吃过晚饭后，我和水泽回到了宿舍，我们俩住一个宿舍。” 野岛小声地告诉刘星野，这里的技师都是单人宿舍，技术员则是两个人住一个宿舍，见习技术员六个人一个房间。 刘星野继续问：“然后呢？” “我们躺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事做，就决定出去散步。那时，大概是7点刚过5分左右。” “你们一直在散步？” “是，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散步，时间过得很快。看到快7点40了，我们俩才朝7号楼走去。” “散步过程中，你们遇到什么人了吗？” “这里晚饭后散步的人很多，我们当然遇到不少人，但没有一个熟人。” “所以，你们两个人完全有可能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在散步，而是偷偷潜入7号楼，来到鸠村班长的办公室，给他家里打电话，把他叫到这里来。 等鸠村班长来了以后，你或者水泽假装和他说话，另一个人则拿着倒了乙醚的纱布，从背后扑过来，把鸠村班长捂昏。然后，你们两个人用鸠村班长的棒球棒把他打死了，刻意模仿他白天打死那个人的方式，让人以为是在闹鬼。 然后，你们两个人再悄悄溜出来，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到那里去，好像你们要去加班一样——” “不可能！”清水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不可能，我们不可能这么做！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污蔑！” 刘星野指着椅子。“你先坐下，是不是污蔑不是你说了算的。” 清水坐下来，还有点气鼓鼓的。 刘星野说：“清水技术员，我听说去年你就该升技师了，但是，鸠村班长对你的评语不佳，导致你没有升职，你心中一定很怨恨他吧？” “对升职一事，我对鸠村班长是有怨气，但我也不会因为这个杀人啊。再说了，就算我有怨气，水泽为什么会帮我？他和升职这事又没什么关系。” “我听说鸠村班长以前曾经当众打过水泽几个人的耳光，水泽他们商量晚上要教训他一顿。” “那是水泽他们几个人说的笑话，不能当真。” “是吗，你倒把这些疑点推得干干净净的。” “我不认为这些是疑点，我们也没杀人。” “1月26日仓木被杀那天晚上，你们俩在做什么？” “那天是中国人的除夕，我们俩一起进城看热闹去了，后半夜才回来。” “没有其他人和你们在一起吗？” “一开始是一帮人，后来大家就分开了，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你们去了哪儿？” “哪儿都逛，到处都在放鞭炮，都很热闹。” “也就是说你们有时间杀仓木了？” 清水又蹦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杀仓木？” “因为他欠你们的钱。他赌博，输了很多钱，他向你们借，说是很快就会还给你们，但是却从没有还。” “他的确向我们借过钱，不过，他被杀前已经把欠的钱都还了。” “他哪来的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不欠我们什么了。” “2月6日，内田被杀的晚上，你们在哪？” “我们在宿舍睡觉。” “有人证明吗？” “只有我们两个互相证明。” …… …… 接着进来的是饭田森，他也是鸠村班的一个技师。 他显得非常紧张，好像惊弓之鸟一样。他刚一坐下，又马上跳了起来。 “你们得赶紧把他抓住啊，这是个疯子，到处乱杀人。他现在就在外面，就在这个院子里，这样下去，谁还敢在这里呆着。八嘎，我们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来被杀的。” 野岛要他先坐下。 这家伙坐下，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 刘星野说：“饭田技师，你好像认为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似的？” “这不明摆着嘛，他杀的都是鸠村班的技师，鸠村班总共就这么几个技师，已经杀了两个了，下一个可不就轮到我们几个了。八嘎，这叫什么事！我们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来被杀的。” 这家伙像念经似的，把“我们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来被杀的”这句话说了好几遍。 “内田不是你们鸠村班的吧？” “谁知道哪个凶手是怎么想的，连内田也杀了。不过，那家伙已经杀了两个鸠村班的人了，他一定会继续杀下去的。” 刘星野说：“我估计鸠村和仓木可能做了什么事，放松了不少，甚至露出了笑容。“我是去年最后一批被提拔的。” 刘星野也跟着微笑起来：“以前还是技术员的时候，在做某些实验时，你只能在旁边看，不能亲自动手，当了技师后就可以亲自动手了，是不是这样？” 饭田的笑容冻住了，他点点头。“是这样。” 刘星野继续冲着他微笑：“饭田技师，你还记得那次做实验的情景吗？” “哪次？” “就是你当上技师后，第一次做实验的情景。” 饭田顿时紧张起来，他看了看野岛和河野，使劲咽了一下吐沫。 “当然记得了。” “记得就好。” 刘星野说着站起身，慢慢走到饭田身后。 “那天的情景我想你一定终身难忘，你甚至夜里睡觉都还想着它，甚至有好几天你都无法合眼，是这样吗？你好像看见那个人就在你面前，朝你走过来……” 饭田“嗷”地一声，就像踩上了烙铁一样，从椅子上窜起来。 他跑到野岛身边，回过身看着刘星野，嘴里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我睡得很好，和其他人一样。” “那你紧张什么。” 刘星野说着朝这边走过来，饭田绕开他，回到他的椅子那边。 饭田刚要坐下，刘星野突然转过身问道：“饭田技师，你听说过秋山宫一记者吗？” 饭田身子一歪，从椅子边坐在地上。 他赶紧爬起来，坐在椅子上。“秋山……宫一？” “是个记者，你听说过他吗？” 饭田赶紧摇头。“没，没有，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说完，他赶紧看着河野和野岛，眼珠不停地乱转。 “张秋芳或者秋山芳子呢？” “也没听说过。” “你怎么会没听说过呢，她不是你们的实验对象吗？” “我们的实验对象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河野一个劲地咳嗽。 饭田赶紧说：“我们不需要知道实验对象的名字，那对我们毫无意义。” 第三十二章 清水饭田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风间荒木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三章 风间荒木 问过几个人后，刘星野来到窗口透透气，他又一次看到一队少年列队走过。 少年见习所的学员。 刘星野现在对731部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虽然他所了解的情况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但就是这一角也足以惊世骇俗了，这里到底还有多少可怕的秘密还不得而知。 就他所了解这这些情况看，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医学研究机构，而是研究杀人的魔鬼工厂。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还有自己的后备力量。 从青少年就开始抓起了。 还这么年轻，他们就接触这么可怕的研究，长大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魔鬼工厂里培养出的一群魔鬼，一群比现在这些研究人员更加冷血、更加没有人性的杀人机器。 因为他们太早接触了这一切，长大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想到这里，刘星野就感到不寒而栗。 这时，野岛走过来，说风间到了。 风间技术员一走进来，就骂骂咧咧起来：“为什么要我见满洲人？我这脸就是被满洲人咬的，这该死的抗联——” “八嘎！”没等他说完，野岛大声地训斥他。 风间吓一跳，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野岛瞪着眼珠，指着桌子前面的椅子命令道：“你给我坐下。” 风间有点莫名其妙，他坐下来后很不服气。“怎么了？宪兵队了不起啊，我就是要说，支那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家伙左边的脸颊包着一块纱布。 因为被那个抗联咬掉了脸上的一块肉，他心中都是怨气，所以，连宪兵队也不放在眼里了。 野岛从座位上站起来，冲过去，朝他另一边脸打了一记耳光。 “八嘎！” 他一指刘星野：“这位就是满洲国的神探刘星野先生。” 风间刚要破口大骂，一听眼前这个日本军官是满洲国人，吓得目瞪口呆。 野岛指着椅子：“你给我坐下。” 这回，风间什么都没敢说，捂着挨打的脸，乖乖地坐下来。 刘星野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个吃了疯药，醒来咬掉风间脸上一块肉的同胞是一名抗联战士。 他假装没听见这家伙，要风间谈谈那天他被疯子咬的情况。 野岛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风间技术员，你想清楚了再说，不要胡说八道。” 风间立刻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说话也慢了许多，生怕说错了什么。 他说那天他们做实验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那个人又清醒了，突然把他扑倒了。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人死死咬住了一边的脸，他疼得嚎叫起来。其他人冲过来，想把那人拉下去，可是怎么拉不动。这时，鸠村班长拿着棒球棒过来，把那人打倒了。不过，那人已经把他左边脸上的一块肉生生地咬掉了。 “八嘎，这该死的抗……满洲人。” 看得出，风间在说到这段经历时又气又恨。 “鸠村班长为了救你被人杀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风间愕然。“为了救我被杀？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鸠村班长为了救你，用棒球棒打死了那个人，而晚上，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把鸠村班长打死了，显然，凶手是为了给那个人报仇，所以，鸠村班长可以说是为了你而被杀的。” 风间赶紧说：“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可能这样？为什么凶手没有使用别的凶器，偏偏用了那根棒球棒？” “这——” 刘星野马上追问：“鸠村班长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风间马上蹦起来，“我杀的鸠村班长？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救了我，我为什么要杀他？” 刘星野冷冷地说：“他是救了你，可是害了你的也是他。本来那天不该在你们班的办公室里做药物实验的，可是鸠村班长坚持这么做，这才导致那个人发疯咬了你。” 听了刘星野的话，野岛和河野都大惊失色，两人迅速地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刘星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其实，刘星野不知道这件事。他根据观察，判断鸠村班做活体实验，应该是外科，而药物实验应该是药物科的事儿，可是，那天却在鸠村班给那人吃了疯药，他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情况，于是，他决定诈一诈风间。 反正他现在是有枣没枣，都来一竿子。不过，他没想到，他的猜测和实际情况差不多，结果把野岛几个人惊呆了。 风间脸上被咬掉一块肉，让他难过得要死。 他长得眉清目秀的，颇有点女人缘。他一向为此很得意，平时出门，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现在他被破了相，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些天，他躲在屋里不敢见人。他一直在回想，如果那天没给那人吃药就好了，本来那就不是他们班的工作。如果那人不吃药，就不会发疯，他就不会被咬，现在，自己就会和相好的在逛公园呢…… 刘星野说：“我听说你自诩风流倜傥，很有女人缘，可是，现在你被破了相，成了丑八怪，你一定非常恨鸠村班长，如果不是他坚持要给那人吃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被刘星野说中了心事，风间的反驳也显得有点无力：“那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把人杀了啊。” …… …… 荒木教官一进来，刘星野就知道为什么野岛说他不可能是凶手了，因为荒木是个四十多岁的小个子，身体偏瘦，还戴着一副眼镜。刘星野见过鸠村的尸体，虽然鸠村也不算高大，但是比荒木高多了，而且比较壮实。 731部队为了培养后备力量，设立了少年见习所，学员的年龄都在18岁以下，而荒木就是少年见习班的一名教官。 荒木有些谢顶。他坐下来后，很不友好地看着对面的刘星野和野岛。这种调查总是扯到他老婆和鸠村的事，这让他很是恼火。 他双手抱肩，坐在椅子上，一副好斗公鸡的样子。 刘星野一上来就问：“荒木教官，听说鸠村死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荒木哼了一声：“那种人死了最好，反正我是不会为他悲伤的。” “是你杀的他吗？” 荒木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们的想象力就这么贫乏？” “想象力贫不贫乏不重要，重要的是合理。你曾经当众说要杀了鸠村班长，结果鸠村班长果然被杀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对你表示怀疑是合情合理的。” 荒木又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荒木教官，鸠村被杀那天晚上7点到7点半之间，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有人证明吗？” “我妻子可以证明。” “妻子证明不算，有别人可以证明吗？” 荒木马上就火了：“什么叫妻子的证明不算？我老婆凭什么不能证明？凭什么要别人证明我在自己家里？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老婆又和别人私通了？” 看来，他对他老婆那件事很敏感，一点就着。 刘星野仍然很平静地说：“你妻子和你是一家人，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她的证明不能算，不光是妻子，任何亲戚的证明都不能算。荒木教官，这不是针对你，对所有人都一样，我想你是教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荒木又把双肩抱在胸前，气呼呼地不吱声。 刘星野继续说：“那天晚上7点左右，你很有可能溜进了7号楼，从鸠村的办公室打电话给他，约来那里，打算和他谈谈你们之间的恩怨。 因为你的身体不如鸠村班长强壮，所以，你事先准备了带有乙醚的纱布。鸠村来了以后，你从背后出现，捂住了他的嘴，致使其昏迷，然后，你拿起鸠村班长的棒球棒，把他打死了。 用那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把人的脑袋打开花，如果不是有刻骨的仇恨，是做不到的。 你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是因为你听别人说白天鸠村就是用棒球棒打死过一个人，你想借助这件事掩盖你杀人的事实。” “你认为我对他有刻骨仇恨？” “难道不是吗？鸠村班长和你老婆私通，闹得众人皆知，让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何况你还是一个教官，这让你在学员面前完全失去了尊严。所以，说你对他有刻骨仇恨并不为过，并且，你曾经当众说过要杀了他。” “我是这样说过，但是，那只是气愤的话，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好歹是教官，懂得什么叫为人师表。鸠村不过是个手术刀屠夫，我不会把自己降低到他那个层次。” 第三十三章 风间荒木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心中有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四章 心中有数 因为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刘星野抓紧时间，尽量把能见的人都见了。随梦小说 sug lā等到他们离开7号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刘星野和野岛两人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上车后，野岛把那副飞行员眼镜递给刘星野。 “又要我当飞行员？” “权宜之计，星野君请多担待吧。” “也好，正好可以闭目养神，这一天下来累得够呛。” 刘星野把眼镜戴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刘星野头枕着椅背，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一天下来，他对这个案子已经心中有数了，所以很放松，很快就发出鼾声了。野岛在旁边可是一点也不敢打盹，尽管他也很疲惫不堪了。 到了宪兵队院子里，车停下，野岛叫醒刘星野。 刘星野摘下眼镜。“这东西催眠效果真不错，野岛君，你可以试一下。” 野岛要请刘星野吃饭 “那不行，”刘星野说，“现在这么晚了，吃也吃不痛快，我找机会一定要吃你一顿大餐，反正这顿是你欠我的，你逃不掉的。” 野岛笑着说星野君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刘星野说这身军装他先借着，可能以后还用得上。 野岛说好。 刘星野开走自己的车。 刘星野回到警察厅，走进刑事科，今天值班的是孙德胜。 刘星野在抽屉里找到张秋芳留下的地址，要孙德胜带两个人去那里，看看屋里能不能搜到什么东西。 孙德胜什么也没问，就带两个人出发了。 刘星野这才又走出警察厅，找了家还没收摊的小摊，要了两碗馄饨。 他没有跟着孙德胜他们一起去，一是今天忙了一天有点累了，不想动了，另外，他估计宪兵队很可能已经搜过张秋芳的家了，那里没什么可搜的了。 他吃过东西，回到刑事科，一个手下拿着电话说，孙德胜几个人被宪兵队扣下了。 刘星野赶紧接过电话。 孙德胜说他们刚到这里，就被宪兵队的人扣下了。刘星野要他把电话给宪兵队的人，刘星野告诉宪兵队的人，都不要动，他马上就到。 刘星野立刻开车赶到张秋芳的家。 他一进屋，就看见孙德胜几个人和几个宪兵队的便衣坐在客厅里，这里的气氛有点紧张，双方的面色都不善。 刘星野先问孙德胜怎么回事。 孙德胜说他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一进屋，就被这几个人围住了，双方把枪都拔出来了。他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宪兵队的人同意他给警察厅打电话。 刘星野刚要问宪兵队的人，野岛这时也赶到了。 野岛把他的人拉到一边，说了几句后，这才走过来。 “星野君，你的人怎么来这里了？” “很简单，今天上午，咱们在71部队里看到张秋芳的尸体。她曾经向我报过案，她现在死了，我当然要派人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倒要问你了，野岛君，你不是说宪兵队不知道张秋芳的死讯吗，你的人怎么也来这里了？” 野岛说：“前几天，这里的邻居到宪兵队报警，说这家电话响个不停，却没人接，感觉不对劲。宪兵队就派人过来看看，结果发现张秋芳服毒自杀了。宪兵队把张秋芳的尸体送到71做解剖，就这么被咱们看见了。我说过，这几天我只顾忙71那边的事儿了，没顾上这件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是误会了。” 野岛说的确是这样。 刘星野问：“你说张秋芳是自杀，你们是否发现她的遗书？” “这倒没有。不过，想想也正常，她丈夫失踪这么长时间了，可能已经死了，她嫁给一个日本人，本来压力就很大，现在丈夫又可能遇到不测了，她想不开，就吃了毒药。”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刘星野问，“关于她丈夫秋山宫一，你们宪兵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估计多半是出事了。对了，星野君，你是否吃饭了？” “我随便吃了点，刚吃完就得知这边出了点事，这就赶来了。” “我也一样，还没放下筷子就赶来了，看来咱们俩都是劳碌命啊，连吃个饭都不消停。” 两人寒暄几句后，各自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车上，刘星野要孙德胜详细地介绍一下刚才的情况。 他想，显然，宪兵队不像野岛说的那样，是和孙德胜他们碰上的，而是事先埋伏在那里。他们一定是得到命令，监视那里，一旦发现有人进去，就进行抓捕。只不过，这一次进来的是警察厅的人。 刘星野想，如果张秋芳是自杀的，宪兵队为什么还要派人监视她的家呢？一听到这边出事，野岛马上就赶过来了，可见，宪兵队非常重视这个案子。 但是，为什么呢？ 刚才，野岛一口咬定张秋芳是自杀，可是，即使发现她在家里中毒而死，也可能是他杀。没有证据，没有遗书，野岛为什么那么肯定她就是自杀呢？ 孙德胜问这个张秋芳是什么人，他怎么没听说过呢。 刘星野说张秋芳嫁给了一个日本人秋山宫一，所以也叫秋山芳子。她是除夕那天来报案的，那时，孙德胜他们早就心猿意马，只顾聊天了，根本没注意。 听说张秋芳嫁个了一个日本人，孙德胜立刻就骂开了，说这种女人就该死，嫁谁不好，偏要嫁给小鬼子，这就是报应。 刘星野没工夫向孙德胜解释，他一直在琢磨张秋芳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71那里，她和71的血案有没有什么关系。 经过一整天的调查，刘星野对这个案子已经了然于胸了。 他之所以见那么多人，一方面是让人看到他是多么认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旁敲侧击，了解更多71的情况，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要掩护那个凶手，所以，他才会故意混淆视听，让很多人看上去都有疑点。 他对自己能再回到71很有把握，因为他知道，那个凶手还会继续杀人。 现在，他根据柳伯钊的建议，开始选择性地破案，有的案子破一半，有的案子故意不破，这个案子他就不打算破。当然，不破的案子得找到说过得去的理由，这个案子恰恰有很多理由破不了，比如，71方面遮遮掩掩，很多情况都不告诉他。 如果他们把情况都告诉他，他就可以趁机了解更多71部队的情况；如果他们不告诉他，他就可以以此为理由，不把案子破了，这样一来，松本也找不到他的破绽。 事实上，71方面的遮遮掩掩，也确实给他的侦破带来的困难。比如，他知道凶手还会继续杀人，至少再杀一个，但是下一个目标是谁，他并不知道。其实，只要71方面把所有资料给他，这个问题应该不难找到答案。 刘星野现在也有点为难。 一方面他不会揭露那个人，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那人继续杀下去，因为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 他想帮助那个人，但又不能露面。 其实，即使他想阻止那个人也不可能，因为他无法进入71部队，除非他揭露那个人。他想，让那人杀下去也好，反正71这帮人没一个好东西，杀一个少一个。他只希望那人可以停歇一下，这样，他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第三十四章 心中有数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访黑龙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五章 访黑龙会 第二天早上，刘星野在警察厅转了转，很快就离开了。 他开车来到铁道街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杂货店，两个小伙计站在柜台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掸灰。 看到刘星野进来，那个老头把鸡毛掸子放下。 “什么风把刘警官吹来了？” “反正不是向你借钱。” 两人来到后面的账房。 刘星野说：“高老大，你说你放高利贷挣了那么多钱，怎么还守着这个小店呢？你再看看你身上穿的，和你的伙计差不了多少。怎么，守财奴扮习惯了，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了？” “我守着我这店怎么了，我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从这个小店一点点攒起来的。再说了，有钱花在衣服上，还不如放点高利贷呢，衣服又不能生钱。” 刘星野笑起来。“行，高老大，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高老大，高老大，你这姓起得好啊，你要是不放高利贷都对不起你这姓。” 高老大也笑了。“刘警官，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不是来拿我的姓开玩笑来的吧。” 刘星野不再开玩笑。“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您说。” “你们会借钱给日本人吗？” 高老大回答的很坚决：“不会。” “日本军人？” “更不可能。” “为什么？” “干这行都得知根知底，要不然人跑了，到哪要钱去。日本人不熟悉，不可能和他们做这种生意。日本军人就更不可能了，万一到时候他还不了钱，你说我们该打他一顿还是切掉他一根手指头？军人这种人都是有背景的，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会引来一大堆麻烦。” “如果一个日本军人想要借高利贷，他会找谁呢？”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你是说日本人？” “还不能是一般的日本人，他们也不敢对有军队背景的人怎么样，我估计是黑字头。” “黑龙会？” “只要能赚钱，那帮家伙什么都敢干，只要你敢贷，他们就敢借。” …… …… 刘星野开车来到东傅家区黑龙会的总部。 以前，黑龙会是日本人入侵中国东北的急先锋，不过，日军侵占东北以后，其大部分头目趁机纷纷离开了黑龙会，不是从政就是从商，剩下一些年轻的亡命之徒们继续干着敲诈勒索、赌博色情的勾当。 来到黑龙会大门口，刘星野刚要把车开进去，看见从里面开出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他下意识朝车里看了一眼，看见后座的那个人正是在松本门口遇到的那个神秘的黑田。 刘星野不由得想，这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他把车直接开进黑龙会的院门，两个看门的小喽啰赶紧跟过来。 这两个家伙看见下车的是一个满洲国警察时，都是一愣。虽说这里的满洲的地界，可是，满洲警察从来不敢管他们，更不用说开车直接闯进黑龙会的院子了。 一个家伙走上前。“喂，你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话音未了，刘星野的巴掌已经扇到他脸上。 这家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另一个家伙刚要动手，从小楼奔出来一个人，喝止了他们。 “八嘎！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就敢胡来。” 那人走过来，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勺子。 “警察厅的刘警官你们也敢阻拦。”他又对着刘星野陪着笑脸，“刘警官，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里面请。” 来人是黑龙会的理事大贯，在黑龙会里相当于军师之类的人物。 黑龙会的大堂前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雕塑，那是一个妖怪，张牙舞爪，满身煞气。 黑龙会的大头目青田亲自到大堂前迎接刘星野。 黑龙会对刘星野这么客气，不是因为他现在在日本人当中名气很大，也不是因为他现在是警察厅刑事科的代理副科长，而是因为当年刘星野曾经整治过他们。 刘星野从长春高等警官学校毕业后，来到警察厅，他向上面要求到下面的分局挂职实践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呆了四五个派出所，基本上哈尔滨每个区他都去了一趟，其中就有哈尔滨有名的黑街傅家甸。 傅家甸的情况非常复杂，鱼龙混杂，黑帮势力尤其活跃，警察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刘星野来了以后，好好地整治了一下黑龙会。 对付黑龙会，刘星野没有硬来。只要能赚钱，黑龙会什么坏事都干，难免露出马脚，刘星野总是名正言顺地查他们的赌场妓院，扣下他们走私的货物，搞得黑龙会有口难言。黑龙会的人经常搞出事端，只要他们生事，总能被刘星野抓住，好几个骨干都被他送进了牢里。 后来，他们看明白了，这位刘警官是故意找茬，他们一改以往不理会满洲警察的做法，派人和刘星野联络，送钱送礼物，只求刘星野不要再为难他们。 这样一来，刘星野也算为傅家甸的警察们挣得了一份福利。 刘星野打压黑龙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暗中相助青龙堂。 青龙堂的本地黑帮新成立的一个分支，专门用来对付黑龙会。只是在当时，青龙堂的势头还没有起来，刘星野打压黑龙会，就是给青龙堂扩大势力的机会。 其实，这两家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如果任由黑龙会坐大，傅家甸老百姓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青龙堂虽然也是黑帮，同样干着下三滥的勾当，但他们毕竟是中国人，对中国人至少在面子上还过得去。 所以，当时在社会上，很多势力都在暗中帮助青龙堂，让他们和黑龙会分庭抗礼，互相牵制。刘星野的行为也暗合了这种趋势，所以，黑龙会多次向警察厅投诉，但是，上级对刘星野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刘星野就把黑龙会整治得很不舒服，现在，他的名气更响了，权力也更大了，所以，黑龙会的几个老大对他毕恭毕敬的。 几个人进入大堂，刘星野看见大堂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猛虎图，不过，画上的老虎是一只不常见的白虎。 每次看到黑龙会的怪物雕塑和白虎图时，刘星野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几个人落座后，青田很客气地问刘星野来此有何贵干。 刘星野说来打听一个人。 “谁？” “仓木辽一。” 青田想了一下。“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他是71部队的一名军官，前些日子被杀了，我怀疑他死前曾经借过高利贷，所以，到这里打听一下。” 青田看了一眼大贯。 大贯一招手，叫来一个手下，要他查一查仓木辽一是不是在这里借过高利贷。 第三十五章 访黑龙会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连蒙带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六章 连蒙带唬 很快，那个手下拿着一个账本回来，说仓木辽一两个月前在这里借过2500块满洲币。~随~梦~小~说~~sug~lā 刘星野想，没想到仓木借了这么多钱，除了还欠别人的2000多块外，这家伙还多借了500块作为赌本，不过后来又输得差不多了。 问题是，黑龙会为什么会借给他这么多钱？ 刘星野单刀直入地问青田：“青田会长，仓木是不是你们的人杀的？” 青田急忙否认。 “他欠了你们这么多钱无法归还，你们就派人把他杀了，这听上去很像你们的作风。” 大贯说：“刘警官，我们不会杀欠钱的人，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钱，如果杀了人，我们就彻底弄不到钱了，所以，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们一般只是教训他们一下，提醒他们要还钱。何况，仓木还是一个军人，杀了他会很麻烦，这种事儿我们不会做。” 刘星野心想，你们可没少因为这个杀人。 他说：“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借给仓木那么多钱？你们应该知道，凭他那点工资是根本还不上的，你们为什么还要借钱给他？” 青田和大贯对视了一眼。 大贯说：“我们之间有协议，我们会有办法让他还钱的。” 刘星野早就怀疑黑龙会和73部队之间有秘密勾当。 在傅家甸失踪的那些人，他怀疑相当一部分就是被黑龙会抓走，然后送到73部队的。宪兵队给73提供犯人，黑龙会则给他们提供平民，二者都是为虎作伥。 仓木根本无力还钱，黑龙会却肯借钱给他，刘星野想，可能这个仓木在中间给黑龙会牵线搭桥，让他们给73部队送人。黑龙会只要把人悄悄地抓走，再卖给73部队，对黑龙会而言，这简直是无本万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黑龙会借钱给仓木也就不足为怪了。 刘星野一直在暗中调查人口失踪的案子，可是，一查到73部队线索就断了。今天他来，一方面是为了调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探探黑龙会的口风。 刘星野想，仓木借了这么一大笔钱，加上他身份特殊，青田事先不可能不知道，刚才他们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这就是欲盖弥彰。 刘星野说：“最好不是你们杀的。你们知道，现在73那边找不到凶手，说不定最后就会把杀人这顶帽子扣在你们头上。”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们不会相信，可是这话从刘星野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也参与破案了，而且对案情进展有很大的影响力。 青田立刻急了。“刘警官，不可能是我们干的，我听说不是73内部人干的吗？” 刘星野想，73这个案子是严格保密的，除了内部人，外人根本不知道，可是，黑龙会竟然也知道了，可见他们和73之间关系不一般。 刘星野说：“谁说凶手就是一个人了？可能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不要忘了，仓木和内田都是在军营外面被杀的。我听说内田的鸦片也是从你们这里进的。 三个死者，两个都和你们有关系，你说你们的嫌疑大不大？” 青田赶紧说他们再糊涂，也不会杀现役军人。 刘星野笑着说：“杀现役军人有什么难的，把事情推到反日分子头上不就行了。” 青田和大贯都有点被吓住了。 刘星野笑着站起身，青田两人把他送到院子里。 青田从一个手下那里拿过来一个信封。 “这是——”刘星野问。 “刘警官，前些日子是你们满洲国人的新年，我们没机会给刘警官送礼物，真是失礼得很。这就算是元宵节的礼物吧，元宵节也是你们满洲国人很重要的节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刘警官笑纳。” 刘星野拿过信封，摸了一下，估计里面大概有一千满洲币。 青田说：“还希望刘警官在野岛队长面前替我们多美言几句，我们真的没有杀仓木和内田。” 刘星野想，黑龙会连我参与调查案件都知道了，可见，他们的消息够灵通的。 刘星野想起来，野岛在提到内田的鸦片来源时含含糊糊，显然是不想再提到黑龙会的名字，如果两个死者都和这个黑帮有关联，想不怀疑他们都难。 他把信封放进大衣口袋里，好像随意似的问：“青田会长，黑田来这里干什么？” 青田说只是路过。 “哦，路过。”刘星野说，“青田会长，只要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刘星野开车从黑龙会出来，沿着马路转了半个圈，在黑龙会大门口斜对面的一个茶馆门口停下来。 刘星野冲着门口一张桌子喊：“土豆。” 那张桌子坐着三四个汉子，一个小个子听见有人叫他，赶紧跑出来。 这个小个子比一般的小个子还要矮，难怪叫土豆。 他来到车窗前，往里一看。“原来是星爷。” “土豆，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嘛呢？” 土豆笑道：“星爷，这不是过年嘛，我们老大为了防止对面那帮短腿孙子捣乱，所以派我们来监视他们。” 原来这帮人是青龙堂的人。 青龙堂这么做，一方面是收买人心，另一方面也是警告黑龙会，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捣乱了吗？” “他们敢。” “你们捣乱了吗？” 土豆嘿嘿笑起来。“我们天天到他们门口捣乱，每天夜里都在他们大门口放鞭炮，让这帮短腿孙子睡不了觉，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从初一到今天，大街上都是咱们中国人，如果他们敢闹事，我们就地灭了他们。” “明天就是十五了，你们老大有什么节目？” “我们老大准备了四千大响鞭，就在他们门口放，我们老大说了，要把他们震回东洋国老家去。” “四千哪够啊，”刘星野从信封里掏出一半钱，“你替我再买两千大响鞭，要放就放六千响，这叫六六大顺。” “星爷，您瞧好吧。”土豆借过钱，“哎呦，星爷，钱多了，用不着这么多啊。” “剩下的给你们几个当红包了。” “这我哪敢收啊。” “你少废话，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红包。如果没遇上，那就算了；现在遇上了，我就得给你们红包。你们如果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如果你们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哎呦，”土豆赶紧说，“星爷，您这一说，看来我非得手下不可了。那我就替我们哥几个谢星爷了。星爷，您吉祥，您发财，您步步高升。” 说着，他连连作揖。 “星爷，做您的手下可真享福啊，要不，你让我也跟您混得了？” “我倒是想收你，可是，你这个头不行，那个罪犯看到你会害怕的？你说你老爹当初为什么叫你土豆，如果叫你黄瓜，我一准收了你。” 土豆听了嘻嘻一笑。“星爷，这没办法，这是爹妈给的，没法变了。不过，土豆也有土豆的好处，皮实，耐寒。星爷，您看现在大冬天这市面上哪有黄瓜卖啊，可是土豆管够。咱东北冬天就三样菜，没了土豆，咱东北人冬天就少了一道菜。” 刘星野也笑了。“行，你这个土豆有点意思。对了，土豆，你帮我盯着点黑市。” “没问题，不过，星爷，盯什么呢？” “有什么盯什么。” “明白了。不过，星爷，现在还没过十五，黑市还没开，等黑市一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向你报告。” 第三十六章 连蒙带唬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又出事了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七章 又出事了 刘星野刚回到警察厅，一个手下就告诉他，说野岛一直在打电话找他，他的助手香川就在办公室等他。＊随＊梦＊小＊说 suglā 刘星野走进办公室，香川马上从沙发上站起身，刚要开口，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刘星野示意自己先接电话。 电话是野岛打来的，说71部队又出事了。 刘星野差点问这次现场留下的字母是不是t，但他马上想到，自己既然不打算替宪兵队破这个案子，就不要让野岛他们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改口问这次现场留下的字母是什么。 “是大写的t。” 刘星野心想，如果你们早点把情况都告诉他，这案子早就破了。 “死的是谁？”他又问。 “这次没死人，不过饭田技师疯了。” 疯了？ 这有点出乎刘星野的意料之外。 野岛要他马上赶到71来，他已经派香川去接他了。 刘星野和香川出来上车。 刘星野继续戴上飞行员眼镜。 香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刘星野想起昨天问话的时候，饭田那副紧张的样子，好像已经预感到下一个被杀的人就是他了。 但是，谁能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竟然疯了。 刘星野知道自己还会再去71部队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凶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想，这个71部队真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屠夫、赌徒、凶手、疯子，什么人都有。 来到71后，汽车并没有去7号楼，而是直接开到了军官宿舍区。 两人下车，香川带着刘星野走进一栋楼。 一些宪兵在这里进进出出。 两人上到二楼，走进一个房间。 野岛就在里面。 他一见刘星野就说：“这里就是饭田的宿舍，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他疯了，他的发疯和我们的案子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认为他就是凶手的又一个受害者。” 说着，他一指着对面的墙。 刘星野一下子就明白野岛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墙上有人用红色的粉笔写了一个大写的字母t。 字写得很大，在白色的墙上显得很刺眼。 刘星野心中一动。“你们发现饭田技师的时候，他是光着脚的？” “你说对了，他确实是光着两只脚的，我们在楼下发现了他的鞋袜，就在窗户底下，应该是从窗户扔下去的，鞋跟被割开了。” 野岛看着刘星野，希望他给出什么答案来。 刘星野不置可否。 野岛说：“凶手不知道要干什么，难道他对鞋跟有什么情结，每次作案，一定要割开鞋跟？” 现在，野岛不再认为割开鞋跟和找鸦片有什么关系了。 刘星野要他介绍一下发现饭田发疯的经过。 野岛说，今天早上，鸠村班的人发现饭田没有来。他事先没有请假，加上最近发生的案子，大家都警觉起来，代理班长就派清水和后藤两个人过来看看。 两人来到门口，听见屋里有动静，两人敲门，却没人理会。 两人把门撞开，看见饭田站在屋子中间，光着两只脚，手里拿着一把刀，瞪着两只眼睛，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清水和后藤都是搞医的，马上就看出饭田的神情不对，好像有点歇斯底里。 饭田看见两人，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拿着刀就冲过来，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疯了！”清水尖叫一声。 两人夺路而逃。 饭田冲到门口，清水吓得急忙把房门关上。饭田在里面拉门，清水在外面死死抓住把手不放。饭田一边拉门，一边怪叫，一边用刀乱扎房门。 后藤早就吓得一溜烟地跑下楼去了。 清水只好一边拉住门把手，一边喊人来帮忙。正好旁边宿舍有两个值夜班的技师在屋里休息，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帮忙。几个人把门拉住了，总算没让饭田跑出来。 后来卫兵们赶到，他们冲进去，把刀夺下，把饭田制住。 刘星野走到墙跟前，看着那个大写的字母t。 “你们在现场发现粉笔了吗？” “发现了。”野岛拿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只用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红色粉笔。 “这个字母是饭田写的吗？” “应该是。我们在他手上发现了红色的粉笔末，在粉笔上也提取到了他的指纹。” “粉笔上没有发现别的指纹？” “没有。星野君，你说饭田会不会就是那个凶手呢？他杀了人，看到宪兵来调查，导致精神崩溃了。” “也可能他是担心被杀，才精神崩溃的。昨天在问话的时候，他就显得有点过于紧张了。” “说的也是。”野岛回忆昨天的情形，“他当时怕得要死，好像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似的。星野君，或许他不是凶手，但可能知道谁是凶手？” “不会，如果他知道谁是凶手，一定会告诉我们的。昨天他那么害怕，一个劲地叫我们快点把凶手抓住，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一定会说出来的。不过，虽然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觉得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野岛马上问：“他知道什么？” “我估计他应该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至少他有点猜测，要不然他不会怕得那么厉害。从资料上看，他刚被提拔为技师不久，作为技师参加实验的次数还不多，我认为问题可能就发生在那几次实验中。” 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野岛有点愣神，好像想起了什么。 刘星野看着他。“野岛君，你在想什么？” 野岛回过神来，赶紧说没想什么。 刘星野问：“现在饭田在哪？” “已经送到精神科了，正在给他做各种检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疯的。” 刘星野不再问什么，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屋子不大，有点凌乱，桌上放着几本书，都是和解剖有关的书籍。在屋里没有发现日记之类的东西，刘星野估计不是饭田没有写日记，就是被宪兵队搜走了。 “清水和后藤看见他时，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刀？手术刀吗？” “不是，是一把防身用的刀。” 第三十七章 又出事了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人人自危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八章 人人自危 随后，刘星野和野岛见了饭田的几个邻居。｛随}{梦}小说 {sug][lā} 据邻居们说，他们和饭田就是走路打个招呼，没什么交往，这两天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虽然他这几天看起来有点紧张，不过这也很正常，自从鸠村班发生血案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 刘星野问这两天是否看见有人来见饭田，几个邻居都表示没看见。 早上那两个跑过来帮忙的军官说，昨天晚上他们值夜班，所以昨晚没见到饭田，直到今天早上，听见清水呼喊，他们才知道饭田发疯了。 下午，刘星野和野岛来见精神病科的主治医生，饭田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主治医生说他们在饭田的尿液里发现药物的成分。 野岛吃惊：“这么说饭田不是自己发疯的，是有人给他吃了药。” 主治医师说从分析结果来看，饭田不是自己发疯，的确是由于吃了这种药后才发疯的。不过，究竟是他自己吃的，还是别人让他吃的，这就不是他的工作了，而是野岛他们的工作了。 走廊里，野岛边走边说：“看来饭田不是凶手，也不是精神崩溃发疯，这一切都是那个凶手干的。” 刘星野问：“就是那天被鸠村用棒球棒打死的那个人服的那种药吧？” “是的。” 显然，对这种药，野岛不愿意多说。刘星野也不能多问，他怕引起野岛的怀疑。 两人来到一个病房门口，从门上的窗口往里看，看见饭田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病号服，蜷缩坐在床脚，拼命地靠着墙，显得非常害怕，似乎想缩到墙里去。 野岛示意医生把房门打开，两人进入。 看见有人进来，饭田立刻冲过来，高叫着：“不是我，秋山，你不要恨我，是他们让我干的！” 两个男护士立刻过来，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把他拖到床边，按倒在床上。 饭田像杀猪一样嚎叫：“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问话了，刘星野和野岛观察发疯的饭田好一会儿。 两人从楼里出来，野岛边走边说：“太狡猾了，这个凶手太狡猾了，我们都以为他会继续杀人，没想到他这次没杀人，而是让人发疯。” 刘星野问吃下后，多长时间会起作用。 野岛说据他所知，吃下后会先昏睡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醒来后就会起作用。 刘星野说：“饭田是今早发疯的，说明药物也是早上吃下的，如果是昨晚吃的话，他早就发疯了。我们得重新问一下饭田的邻居，看看他们今天早上或者凌晨，是否看见有人去过饭田的宿舍。” 刘星野又看见远处那根红色细高的烟囱，正在冒着不详的烟雾。 他凝神地看着。 “怎么了，星野君？”野岛问。 “没什么。野岛君，我们还得再查查鸠村班的人，看看他们早上都在干什么。” 两次现场，后藤都是最先到达的人之一，第一次他被人用棒子打昏，第二次差点被人捅死，这会儿，他依然惊魂未定，说话都在颤抖。 “这这……这太可怕了，为什么总是让我遇到这种事？下次我再也不去了，再也不去了，别人叫我干什么，我都不去了。两次了，已经两次了，”他带着哭音说，并且伸出两根手指，“两次我都差点没命了。” 他又摸着后脑勺，好像又想起被打昏那次。 今井虽然体格强壮，可是也受不了这种连番刺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死了一个又一个，难道他要把我们都斩尽杀绝吗？在他眼里，我们也许就不是人，是猪，是任人宰杀的猪。” 鸠村班的技师已经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今井也是技师，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所以，他有理由感到害怕。 刘星野问他早上在哪。 “在屋里睡觉。” 刘星野说这一点没人可以证明，因为今井住单人宿舍，他很有可能从宿舍溜出来，来到饭田的宿舍，逼他吃下药物。 一听刘星野的话，今井瞪大了眼睛。 清水大骂后藤：“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八嘎！要不是我拼命把门拉住，那个疯子就冲出来了。我不光救了我自己的命，我还救了大家的命。八嘎！当时，那家伙在屋里像杀猪一样地叫，我在门外也像杀猪一样地叫，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太他妈的可怕了。” 刘星野问他早上在哪。 清水说在睡觉，水泽可以证明。 刘星野说他们两个人干什么都在一起，水泽完全可以做假证，说不定今天早上，清水从宿舍偷偷溜出来，来到饭田的宿舍，让他吃下疯药。 听了刘星野的话后，清水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风间捂着被咬掉一块肉的脸，指责起宪兵队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天了也抓不到凶手，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杀我们。八嘎！现在我连喝水吃药都不敢了，生怕里面被人加点什么，这还叫人过的日子吗？” 荒木教官再次被请到办公室来，他显得很不高兴。“为什么每次鸠村班出事，你们都要审问我？” 野岛没理他的问题，直接问他今天凌晨在哪。 “在家睡觉，我老婆可以作证，当然，你们认为老婆的证词不可靠。” 野岛刚要发火，刘星野拉住他。 “荒木教官，今天早晨你在哪儿？我听说你一般6点钟起来锻炼身体。” “是，今天早上我和平常一样，6点钟起来，到小树林里锻炼身体。” “小树林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现在是冬天，其他季节早上还有点人，冬天基本上都在家里睡懒觉。” “早上六点，天还黑着吧？” “是不太亮。” “也就是说没有人看见你，你有时间来到饭田的宿舍，你可能有饭田宿舍的钥匙，你溜进去，逼他吃下药物——” “等等，”荒木打断刘星野的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说我杀了鸠村，好歹我还有个借口，我为什么把饭田弄疯了？难道我疯了，要不就是你们疯了，在那里胡说八道。” 第三十八章 人人自危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药物测试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九章 药物测试 第二天的调查比起前一天结束得早多了，进城后，野岛提出请刘星野吃饭。?随?梦?小说 suglā “想都别想，”刘星野说，“这时候人困马乏的，能吃多少。再说了，案子没有头绪，吃也吃不下，你这时候请客，随便就把我打发了。那可不行，我得挑一个好日子，一个胃口大开、心情愉快的日子，然后好好地吃你一顿，那才叫请客，你甭想混过去。” 野岛笑着直摇头。“星野君，你真是什么亏都不吃啊。这样吧，今晚上还是我请你，算是便餐怎么样？那顿好的，咱们留着，另挑个好日子，你看怎么样？”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 野岛带刘星野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 两人盘腿坐下，很快菜就上来了，野岛给刘星野倒了杯清酒。 “星野君，尝尝这里的清酒，味道还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只谈轻松的话题，不谈案子。 吃了一阵，刘星野头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喝醉了。 野岛叫了他几声，刘星野依然没有动静。 这时，松本和一个军官走进包间。 “怎么样？”松本问。 野岛说：“看来药物起作用了。” 松本问那个一起进来的军官：“三木君，这种药物吃下后，可以起多长时间的作用？” “半个小时左右。” 原来，在刘星野喝的酒里被下了药。 三木是731部队药物科的主管。 他说：“我们研制这种药物，是专门用来对付反日分子的，我们希望能够在审讯中使用。这种药物具有催眠作用，可以麻痹反日分子的意志，让他们产生幻觉，以为和他们说话的是自己人，这样他们就会把他们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 可惜，目前我们这种药物只能起到初级催眠作用，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麻痹对方的意志，但是，一旦遇到需要保密的问题，对方的意志力仍然在起作用，也就是说，这种时候我们的药物起到的作用就很小甚至不起作用了。 我们的药物已经改进到了第二型，但是，效果还是不够理想。 据说，欧美在这方面进展很大，我们已经落后了一步，不过，我们有比他们更加优越的实验环境，我们可以直接拿人来做实验，相信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我们和欧美方面的差距。” “这种药物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松本一指趴在桌上的刘星野，“他醒来后，不会发觉被下药的吧？” “有点副作用，但不会那么明显，加上他喝了酒，完全可以把睡过去的原因归结为酒醉，他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松本点头。“这就好。” 三木说：“可是我不敢保证一定有效果。” 松本露出狞笑。“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把这也看成是一次实验嘛。” 原来，松本对派刘星野去731部队调查案子一直不放心，他决定用731最新研制的药物，盘问一下刘星野。 松本凑到刘星野跟前，用汉语小声地呼唤刘星野：“星野，星野。” 刘星野唔了两声。 “刘星野同志。” 刘星野还是唔了两声。 “星野，你是地下党吗？” 刘星野在迷迷糊糊中说：“地下党我们一直在抓，一直在抓。” “星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中野亚美是大寒了？” “中野亚美是大寒，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但她还是跑了，跑了。” 松本一看没发现什么疑点，就把话题转移到731的案子上面。 “星野，你知道谁是731连环案的凶手吗？” “不知道，资料太少，731方面总是遮遮掩掩，很多情况都不向我提供，我无法做出判断。” 松本看了看野岛，野岛耸耸肩，意思是说，他也没办法，是松本交代他要对刘星野保密的。 “星野，这个案子的凶手到底有几个？” “我倾向于一个，但也可能是两三个。” “凶手还会继续杀下去吗？” “可能不会了。” “为什么？” “凶手这次就没有杀人，而是使用药物，说明他害怕暴露。” “凶手为什么要脱下他们的鞋袜呢？” “不知道。如果让我和鸠村班的人深入谈谈，可能会发现原因，可是，他们不让我和他们深入交谈，他们总是遮遮掩掩。” 野岛听了以后又是一耸肩。 松本继续问：“现场留下的字母代表什么？” “那些字母不是受害者留下的，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留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受害者留下的，第一次案子发生后，凶手就应该知道现在有字母存在了，那么，后面两次如果受害者再留下字母，凶手一定就注意到，并把字母抹掉的，但他没有这么做，所以，我判断那三个字母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为什么留下那三个字母？那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如果让我和鸠村班的人谈谈，或许会有线索。” “星野，鸠村班长的死，和他白天用棒球棒打死那个人这件事是否有联系？” “肯定有联系，找到这种联系就是破案的关键。” “有什么联系？” “我不知道，但肯定有，我需要和鸠村班的人多谈谈。” 松本想了一下，关于案子没什么问题了，就把话题转到张秋芳身上。 “星野，你为什么派人去张秋芳家？” “她找我报过警，我在731看见她的尸体了，当然要派人去她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跟你说过什么？” “她说她丈夫失踪了，希望我能帮忙找到他。” “她提到她丈夫了吗？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记者。” “他为什么会失踪？” “不知道。当时我把案子转给宪兵队了，她丈夫是日本人，这案子应该归宪兵队管。” “你知道张秋芳是怎么死的吗？” “肯定是中毒。” “自杀还是他杀？” “野岛君说是自杀。” “你相信她是自杀吗？” “不知道，我只是自责，我当时应该帮助她的。” 三木指着手表，提醒松本时间差不多了。 松本赶紧问他最关心的问题：“星野，你对731部队有什么了解吗？” “不了解，他们好像是做医学实验的，药物啊，解剖啊，具体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星野，你是怎么知道那天鸠村班不该做药物实验的？” 这个问题当时让野岛几个人迷惑不解。 刘星野迷迷糊糊说：“他们说张秋芳是被送去做解剖的，我想鸠村班可能和解剖有关，这是外科的工作，药物实验应该是药物科的工作，所以，我判断鸠村班不该做药物实验。” 野岛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三木再次指了指手表。 松本还不甘心，他又低声问道：“星野同志，你有代号吗？” “有。” 松本有点惊喜，赶紧问：“你的代号是什么？” “819。” 松本要野岛赶紧记下来。 “星野同志，你们的暗号是什么？” “一条麻袋。” 这时，趴在桌上的刘星野身子动了一下。 三木小声说：“他快醒过来了。” 松本和三木赶紧悄悄地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药物测试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章 有备无患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章 有备无患 车上，松本说看来这种药物的效果还不错，刘星野基本上有问必答。 “那是因为这些问题，他没有必要隐瞒，在这种时候，这种药物效果还是不错的，”三木说，“但我们的目的是要撬开那些死硬分子的嘴，可惜的是，一旦遇到需要保密的问题，我们的药物就不起作用了。目前看，我们的药物有一点作用，但离我们的要求还有很长的距离。” “三木君，我认为731有那么好的实验条件，你们的研究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谢谢松本君的鼓励，只是这种研究很费时间，进一步，退一步，很让人烦恼。比如3吧，是从1的基础上研究起来的，我们原本希望这种药物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和判断力，从而让人完全听从我们的指挥，但是，没想到在研究过程中发生了偏差，变成了让人发疯的药。 其实，刚才刘星野警官说的没错，那天，的确不该在鸠村班进行药物实验的。 我们科的田村技师本来想选一个顽固的抵抗分子来实验这种药物，他听说那个姓王的抗联非常顽固，是个死硬分子，在抗联他是个班长，田村就选中了他，想拿他做实验，可是，他已经被鸠村班预订了。 田村就和鸠村商量，希望鸠村可以让他先做药物实验。鸠村这个人，狂妄自大，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根本不答应。后来，他提出可以上午在他的办公室实验这种药，下午他们再给那个姓王做活体解剖，他要让这个游击队员遭两遍罪。 于是，那天上午就在鸠村的办公室里，田村给那个抗联吃下了3。药物很快就起作用了，那个游击队员醒来后就变疯了，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又突然清醒过来了，扑倒了风间技术员，并且咬住了他的脸，要不是鸠村拿棒球棒把他打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可见，我们的药物还是有很多缺陷和不足啊。 在这些抵抗分子当中，共产党是最令人头疼的，我们的药物有时对其他人起作用，可是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同样是3，饭田吃下后就彻底发疯了，可是，那个抗联最后却清醒过来了。” 松本安慰他：“三木君，慢慢来吧。” 三木说：“松本君，你说731这个案子还能不能破了？现在，搞得我们731人心惶惶的，再破不了，恐怕局面会不可收拾。我看那个刘警官确实有两下子，不如放手要他干。” “不行啊，三木君，一旦放手要他干，那731的秘密可能都被他知道了，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啊。” 三木苦笑道：“松本君，你们又想要他破案，又不给他提供必要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他破案，实在是太难了。” 松本说：“这个案子的内幕不是那么简单，不光是731部队的秘密。我相信刘星野要找的凶手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想要的信息，我们都掌握了，但是，我们却不能告诉他，因为这涉及到其他的内幕。” “你是说‘花影’？” “不错，我认为这件事的背后有‘花影’的影子，我们就是要找出那个奸细。” 三木忿恨地骂道：“这些帝国的败类，真是无孔不入。” 松本也叹了一口气。“所以，这案子难啊。” 三木心想，这叫什么事，你们想要那个满洲国神探破案，但为他设置障碍的也是你们，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像其他人一样，三木也经常为工作中的事烦恼，现在跟特高课一比，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反而非常简单明了，不像特高课，人为地把事情搞复杂了。 他想，幸好我不是特高课的人。 料理店里，野岛看见刘星野身子动了两下，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他赶紧趴在桌上，假装喝醉了。 刘星野醒来，摇了摇头，感觉不大对劲。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发现已经喝光了。 这时，野岛也假装刚醒来。 刘星野说：“野岛君，你喝醉了。” “谁说的，你才喝醉了，我刚才看见你趴在桌子上了。” “可是，现在是我看见你从桌子上爬起来。” “是吗？”野岛拿起酒瓶看了看，“看来咱们都喝醉了。按理说这点酒不该把咱俩都喝倒啊，我看一定是这两天太累了。” 刘星野说：“有可能。” 野岛问：“星野君，还喝不喝？” 刘星野说：“还喝什么喝，都喝倒一回了，下次吧。” 两人上车，刘星野要野岛把自己送到警察厅。 “星野君，你难道住在警察厅了？怎么每次都回那里，你难道不回家吗？”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警察厅人多，热闹。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长沙发，困了就在那上面睡，挺舒服的。” 野岛说他也经常在宪兵队过夜。 野岛一边开车，一边假装随意地问：“星野君，你的代号是819吗？” “是啊。哎，野岛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听人说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代号的来历。”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从高等警官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警察厅，当时分配给我的警号就是819。有时候，我们采取行动时不便叫名字，我们就用警号代替，所以，819也是我的代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一条麻袋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用那个当暗号？”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星野君，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到处都有人在说你的事，我就是这么听来的。你说说，一条麻袋是怎么回事？” “《一条麻袋》其实是我们编的一首歌。有一次，我们要抓四个劫匪，我们把他们住的地方包围了，但他们中的老大不在里面，所以，我们一时还不能采取行动。 我的人潜伏在附近，我让一个手下假装买烟的，来回走动。他认识那个劫匪老大，如果那个老大出现了，他就唱起《一条麻袋》，我们就知道要行动了，所以，这首歌是我们的行动暗号。” “原来如此，很巧妙，很巧妙。” 说着，刘星野唱起了《一条麻袋》。 唱完，他把歌词翻译给野岛听，野岛听了以后直笑。 “为了一条麻袋，你们至于背来背去吗？” 到了警察厅大门口，刘星野下车，他指着野岛说：“野岛君，别以为今天把我放倒了，你就可以赖掉那顿饭了。” 野岛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星野君，原来你还没忘记吗？” 刘星野说：“你别指望了，下次我一定要拉上多田君，好好地吃你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你吃穷了。” 野岛哈哈大笑。 看着野岛驾车离去，刘星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角小铁片。 原来，刘星野对松本早有防备。 他知道松本根本不想让他去731部队进行调查，但是，案子压下来，松本也没有办法，但是，他对自己一定非常不放心。他让野岛等人对自己严防死守，但是，这么做他还是不会放心，生怕刘星野看出什么秘密来。 当刘星野得知到731部队进行药物研究时，他就猜到松本可能会对自己进行药物试探，所以他事先准备了一个小铁片，以便到时候握在手里，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刚才喝酒的时候，刘星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他就知道不好，这酒里肯定有名堂。他知道自己的酒量，这点酒根本不可能让他喝醉。他明白了，刚才野岛为什么坚持请他吃饭，原来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刘星野知道，他现在不能停下，如果喝这么少就醉倒，会引起松本的怀疑。他估计松本可能就在附近，所以，他又喝了一些酒，脑袋更加昏昏沉沉时，这才假装喝醉，趴在桌子上。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小铁片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手里。 因为发觉的早，所以，那些药物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有几次他差点真的迷糊过去，但他也没有握一下小铁片，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扛过来。 第四十章 有备无患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先入为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一章 先入为主 第二天晚上，刘星野按照约定来见柳伯钊，把这几天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听了刘星野的汇报，柳伯钊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几天功夫，刘星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支神秘的731部队尤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问道：“731部队？这是一支什么部队，为什么以前没听说呢？” 刘星野微微一笑。“老板，其实这不是一支陌生的部队，它就是我们一直想要调查的关东军给水防疫部队。” 柳伯钊深感意外。“原来是那支部队。” 刘星野点头。“关东军总部年初发文，要求从今年起，关东军各部一律使用番号，取代原来部队名称混乱的状况，可惜，我们还没有搞到这份关东军新的部队番号名单，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731就是关东军给水防疫部队的番号。 这两次去731部队，他们都让我戴上特制的眼镜，他们的目的不想让我发现这支部队确切的地点，可是，他们这点伎俩怎么能难得住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呢？ 更何况，前几年为了办案，我跑遍了哈尔滨的角角落落，光凭声音和方位判断，我就知道那个地方在城外南郊的平房区，而平房区正是关东军给水防疫部队的所在地。 这两支部队同样神秘，坐落的地点相同，都和医学有关，但又都不是完全的医疗防疫部队，都从事着某种可疑而神秘的活动，所以，我判断这两支部队其实就是同一支部队。” “有道理。”柳伯钊同意刘星野的判断，他因为刘星野能够有机会深入到这支部队而感到兴奋，“星野，真是想不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正琢磨怎么才能够查清这支部队的情况，你就这么歪打正着地进去了。” “是啊，如果不是接连发生惨案，关东军总部限期破案，731也不会同意我这个中国人进入，即便如此，他们对我也是严加防范，到处遮遮掩掩。不过，一旦进到了里面，有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我借着查案的机会，尽量多地盘问各种相关的人，从他们的话里行间，尽可能地了解了731的秘密。” “你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吧？”柳伯钊有点担心地问。 “不会，我问话都是从案情角度出发，问起来合情合理，他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说到案情，星野，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731军营怎么突然发生这么多案子呢？”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可是，等我走进了731部队，对那里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我才发现，那里不发生这样的案子才不正常呢。 那不是一支正常的部队，那里也不是一处正常的军营，而是一处真正的人间地狱。生活在那里的人很多都不正常，即便是正常人，在那里生活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精神濒于崩溃，这时候如果有个契机，这种情绪就会爆发出来。” “你是说，这个案子就是因为有个契机才爆发的？” “不错。”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案情真相了？” “是的。当然，主要的动机和一些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整个案情我基本已经了解了。其实，这个案子最重要的是破解第一个案子，如果破解了它，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剩下的三个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柳伯钊说：“就像解套一样，找到关键的那个结，把它解套，一团乱麻的绳套就会都解开了。” “正是如此。在第一个案子里，最让人困惑的是鸠村被打死的方式，凶手采取的方式几乎和上午鸠村打死那个抗联战士一模一样，都是用棒球棒残忍地把脑袋打开花了。 这两者之间的相似性是一目了然的，凶器一样，行凶方式一样，但是，当我问到相关的人时，包括野岛等人在内的所有人，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认为，这两者之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们那么肯定地这么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可是，他们又不能把原因告诉我，只能遮遮掩掩地说，不过，从他们的话里行间，我还是能猜到一点端倪。 那个被鸠村打死的人是一名抗联战士，所以，他们认为鸠村被打死，和他打死这个抗联队员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731部队里不可能有游击队员，即使有游击队员混进来，也不可能只为了那个游击队员报仇。 但是，我仍然认为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松本在拿药物试探我时，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我不能什么都不说，也不能不给他一点真材实料。我得给他留下这样一种印象：我破不了案，不是因为我水平不够，而是因为我得不到足够的支持，我在案子中间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野岛他们的思维走入了一个误区，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从而把两者的关系彻底割裂开来。 他们只是考虑了人物之间的相对关系，却没有从案件的角度去思考两个杀人方式之间的相同点，这就造成了他们一方面否认两者之间有任何关系，另一方面他们又对两者之间的相同点迷惑不解。 我则是从现场出发，从案件本身出发去思考两者之间的相同点。 那个凶手为什么一定要采取那样的方式打死鸠村呢？为什么没有采取其他的方式？这种方式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从这个角度思考案情，答案也就很清晰了：凶手采取那样的方式，是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既杀了鸠村，同时又能摆脱嫌疑。 事实上，他确实成功了，事后，他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其实，他所需要的并不是那种方式，而是那个结果，但是，为了达到那个结果，就必须得采取那种方式。 如果只看到了两次杀人方式的相同性，就会感到非常迷惑；但是，如果能从结果出发看问题，就会很清楚地看到凶手的目的。 野岛他们所犯的错误就是如此。 我一再向他们强调两个案子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其实指的是结果的相似性，但是，他们都理解为方式的相似性。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给他们点破，因为我不想帮他们破这个案子。” 第四十一章 先入为主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作案经过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二章 作案经过 “结果？”柳伯钊思索起来，“结果是什么呢？” “结果就是一具尸体。随梦小说 sug lā” “一具尸体？” “具体地说，就是一具后脑被打开花的尸体。 那天晚上，今井和后藤来到实验室，看到地上有一个人趴在地上，后脑、太阳穴都受到重击。今井蹲下来，把那人的头抬起来看了看，尸体脸上都是血。今井说是鸠村班长，他被人打死了，然后，他让后藤去打电话报警。 但是，地上的那具尸体其实并不是鸠村，而是上午那个被鸠村打死的那个抗联战士。” “什么？”柳伯钊非常意外，“你的意思是说，今井没有认出鸠村？” “不，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的凶手就是今井三郎。” “今井就是那个凶手？”柳伯钊再次感到意外。 “不错。我想他早就想要杀鸠村了，只是找不到机会。那天鸠村不知为什么，要他们晚上提前15分钟加班，这让今井看到了机会。而且，上午鸠村用棒球棒打死那个抗联战士，也给了今井一个启发。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借口，打电话把鸠村骗到7号楼办公室的。鸠村到了以后，今井用带有乙醚的纱布捂住他的嘴，让他昏迷，然后把他拖到实验室里。 鸠村中等身材，但是一个比较粗壮的人，一般人想要从背后偷袭他，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也是为什么野岛不认为荒木教官是凶手的原因，荒木的体格比鸠村差多了。 但是，今井不一样。 今井也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比鸠村还有强壮一些，所以，他从后面偷袭会得手。 把鸠村拖到实验室后，今井跑到停尸间，他一定事先弄到了停尸间的钥匙。他把那具游击队员的尸体推到实验室，然后把鸠村的衣服裤子和皮靴都脱下来，再把衣裤都穿到那具尸体身上。 我相信这一切一定让今井手忙脚乱。 他的时间并不富裕。鸠村7点5分左右从家里出来，到这里差不多7点15了，今井要赶在7点半后藤来这里之前，完成这一切，并且，还要在外面假装和后藤碰上，所以，7点22或者2分之前他必须离开这里，因此，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七八分钟。 我估计等他把衣服给尸体穿上后，发现时间已经不太够了，再让尸体穿上皮靴已经来不及了，给尸体穿上皮靴，就意味着下面他还得给鸠村重新穿上皮靴。 平时，穿衣穿鞋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些动作都很费时间，尤其是这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是死人，根本帮不上忙。回头，今井还要把衣服裤子鞋子给鸠村重新穿上，而且还得穿好，扣子不能系错，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军队的靴子和普通的皮鞋不一样，鞋帮很高，扣眼很多，解开、系上挺啰嗦，我估计就是考虑到接下来还得给鸠村重新穿上太费时间，所以，今井干脆就让尸体光着脚。 因此，几具尸体都光着脚，其实是因为他没有时间造成的，却让宪兵队大伤脑筋。 今井把事先准备好的血浆小心地倒在尸体的头上和鸠村的棒球棒上。 那个实验室是做解剖的，血浆这种东西不难搞到。 他把带血的棒球棒放在尸体旁边。 然后，他把被脱了衣服的鸠村，放到担架车上，送到技师的办公室里，把门锁上。我不知道他是当时就把鸠村的鞋袜就从窗口扔了下去，还是先放到技师办公室里，等到一会儿再回来时扔掉，总之，鸠村的鞋袜被扔掉了。 至于他为什么把鞋袜扔掉，而不是留在屋子里，原因不得而知。可能他当时灵机一动，想到不如把鞋袜从窗口扔下去，让调查人员摸不着头脑。留在原地，可能会让调查人员联想到光脚的尸体。 我相信他一定把鸠村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嘴里也堵上了东西，以防他醒来后挣扎。但是，我们事后在检查鸠村的尸体时，没发现手腕上有捆绑的痕迹，说明鸠村在这一过程中没有醒过来，没有挣扎，也说明今井在纱布上倒了大量的乙醚。 这时候，他的时间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他把那块捂昏了鸠村的纱布扔到垃圾口里，赶紧跑出7号楼，幸好此时楼里没有其他人。 他来到外面，躲在路边喘息了一阵，就看见后藤走了过来。 今井走过去，假装散步遇到他，听说他要去实验室做准备工作，今井说反正他也没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不如跟他一起去。 他一定要和后藤一起去，因为他要和别人一起来到现场，并且第一个发现尸体，别人先看到尸体就会发现破绽。 看到尸体后，他抢先一步蹲下来，抬起血肉模糊的脸，说是鸠村班长，他已经死了。站在他身后的后藤看了一眼就信以为真了，其实，他只看见一个满头是血，后脑被打凹陷的人。 后藤来做准备工作也算助了今井一臂之力，因为在鸠村班里，大家都知道后藤胆子小，看见尸体后，今井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根本不敢细看。 今井要后藤去打电话报警，电话线他已经事先剪断了。等后藤从办公室里跑出来，躲在门口的今井用棒球棒把他打昏，然后拖进办公室里。 这时候他的时间非常紧张。 从7点半左右他和后藤进来发现尸体，到清水和水泽两人7点45分左右到，他只有不到15分钟的时间。 他来到技师办公室，把依旧昏迷的鸠村放到担架车上，拉到实验室。 他用停尸间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把游击队员的头部包住，免得上面的血溅到鸠村的衣服里面。然后，他把尸体上的衣裤脱下来，给鸠村穿上，还要扣好每个扣子。 依然是一阵手忙脚乱。 最后，他拿起那根棒球棒，对准鸠村的后脑勺和太阳穴狠狠地砸下去，这一幕和上午鸠村砸那个游击队员差不多。 一下，两下，十几下，鸠村被打得脑浆迸裂。 今井把棒球棒扔在一旁，赶紧把游击队员的尸体放在解剖台上，清洗他头上的血迹。然后，他把尸体重新放到担架车上，推回到楼下停尸房里，并用那块白布把尸体的头尽量擦干。 这时，这块白布已经脏了，很容易被看出来，又不能直接扔了，杂工在处理垃圾时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于是，他跑上楼，用从办公室里拿来的剪刀，把那块白布剪成几条碎片，这样就看不出来是一块白布了。 他跑到垃圾口，把剪成碎块的白布扔下去。 7号楼的垃圾口下面的垃圾好几天才处理一次，这些碎布片很容易被其他垃圾混起来。 我并不知道停尸房里少了一块白布，我只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凶手需要一块白布，结果，那个杂工证实了我的推测。 处理完碎布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今井拿着剪刀跑下楼梯，在楼下大厅正好遇到前来加班的清水和水泽两个人。 此时他气喘吁吁，清水两个人还以为他是被吓得，其实是因为他刚才着实忙个不停。他们看见他手里拿着剪刀，以为他用来防身的，其实他刚刚用剪刀剪碎了白布。 这就是今井三郎作案的整个经过。” 第四十二章 作案经过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几个破绽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三章 几个破绽 柳伯钊问：“今井为什么一定要利用那个抗联战士的尸体呢？” “因为在停尸房里的几具尸体，除了那个抗联战士外，其他尸体的头部都没有受伤。◢随◢梦◢小◢说Щщшsuglā今井一定要利用一具头部受伤的尸体，因为他要让尸体脸上有血，这样，站在后面的后藤才不会看清楚尸体究竟是什么人。 其他的方式都不能让头部受伤，捅死，勒死，都不行，所以，今井只能采取用棒球棒击打头部的方式。那具抗联战士的尸体后脑勺被打凹陷了，这种效果让后藤触目惊心，再看到尸体满脸是血，听今井说是鸠村，他也就信以为真了。 另外，停尸房里的其他尸体的内脏都被摘除了，胸部已经被划开了，用他们也不方便。 还有一点，野岛他们没有注意到另一个相似之处，就是那个抗联战士的身材和鸠村很接近，都是中等身材，比较粗壮的类型。” 柳伯钊说：“难怪今井要选择这具尸体了。” “今井选择这种方式，其实是根据他的作案需要来的，而不是为了替那个抗联战士复仇。” “你当时已经知道凶手是他了？”柳伯钊问。 “听了野岛的介绍以后，我就估计到是他了，到了现场问了问情况，我就断定是他了。 应该说，今井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没有作案的经验，但是却想到了这种方法，把鞋袜从窗口扔掉算是神来之笔，成功地误导了宪兵队。 但是，因为他没有作案经验，所以，他还是留下了几个明显的破绽。 破绽之一，他不该剪断电话线。 凶手行完凶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逃跑，哪有时间跑去剪断电话线，这明显是画蛇添足。 破绽之二，他不应该用棒子打昏后藤。 首先，假如凶手来不及逃走，躲在一间办公室里，当今井两人去实验室时，他完全有时间趁机逃离。办公室和实验室不在一起，中间走廊拐个弯，凶手完全可以从走廊另一边逃走，不会等到后藤去打电话时，还留在走廊里。 其次，凶手不该用棒子打昏后藤。 凶手用棒球棒打死了鸠村，并且把那根棒球棒被扔在实验室的地上。在这种情况下，凶手又是用哪根棒子把后藤打昏的？ 很难想象凶手会自己再带个棒子过来，所以，打昏后藤的棒子就是鸠村的棒球棒。 不过，虽然今井没有犯罪的经验，但是他很会学习。 我估计在宪兵队去73调查后，今井自己也在总结经验，他可能意识到把鞋袜直接从窗口扔出去还不够，还得做点手脚误导调查人员，所以在第二次作案时，他就用刀把仓木的鞋底割开，让人以为凶手要在鞋底找什么东西。 这是他的一个进步，但是，与此同时，他又犯了一个的错误，他不该用手术刀割破仓木的喉咙。 从仓木喉咙的伤口看，凶手只用了一刀，就割破了他的喉管，下手非常准确，说明凶手对人体非常熟悉。 而且，刀口非常小，说明那把凶器非常锋利，同时刀身不大，除了手术刀，其他的刀很难有这种效果。 熟悉人体，使用像手术刀一样小巧的凶器，这表明凶手不是一个医生，就是一个职业杀手。 就我所知，哈尔滨地区的职业杀手没有一个使用这么小的凶器的。 一个职业杀手为什么要杀仓木的，除了军营里的事，仓木被杀的理由只有他欠黑龙会的高利贷了。如果是黑龙会杀的人，他们没有必要请职业杀手，他们自己就够了。他们也不会采用一刀毙命的方式，通常他们都是把受害者打得遍体鳞伤。 第二次作案，今井想到在鞋上做文章，进一步误导宪兵队，但是他却使用了手术刀，把线索指向了鸠村班。 这是新手常犯的错误，估计到了一点，却忽略了另一点。 事后，我估计他也意识到不该使用手术刀，所以到第三次作案时，他用的是匕首，而且在内田身上捅了好几刀，不再是一刀致命，就是要掩饰他了解人体的构造。 三次作案，使用了三种不同的凶器，而且，凶手在这三次作案时表现出的特征也不一样，第一次狂暴凶残，第二次异常冷静，第三次平平常常。 这其实是今井所做的自我调整，但却成功地误导了宪兵队，让他们搞不清楚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或者三个人。” 柳伯钊问：“现场留下的字母是怎么回事？” “那是今井留下的。在松本用药物试探我的时候，我也说是凶手留下的，总得给松本一点真东西，让他知道我看出点什么来了。 当得知前两次现场留下的字母不一样的时候，我就估计到留下字母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凶手。 受害者可以留下一次字母，但不可能留下第二次、第三次，因为凶手一定会察觉的。一般情况下，被杀的人临死前留下的字都是指向凶手，所以，凶手不可能让受害者再次留下线索。 如果不是被杀者留下的，那就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其次，现场留下的字母都不一样，如果是受害者留下指向凶手的，那么意味着凶手是三个人，这几乎不可能。这几个案子紧密相连，都和鸠村班有关，很难想象凶手会是三个人。 第三，即使受害者要留字，也不可能三个人都留下字母，直接写凶手的名字岂不更加直接？ 因此，我判断现场的字母是今井留下的，而且是有所指的。这三个字母出现的顺序是a， 和t。 如果这几个案子的凶手是一个人，那么，说明这个凶手对鸠村班的人非常痛恨，尤其是在第一桩案子里，更是如此，所以，他作案的动机很可能是复仇。加上前两个字母，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希腊传说中的复仇女神。 在希腊传说中，复仇女神厄里倪厄斯是复仇三女神是三个女神——不安女神阿勒克图（alet）、妒嫉女神墨纪拉（egaera）和报仇女神提希丰（tisiphne）的总称。而这三个女神英文名字的开头字母分别是a，t和。 当我看到前两个字母时，我就想到凶手可能还要再杀一个人，以完成他的复仇计划。” 第四十三章 几个破绽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复仇动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四章 复仇动机 柳伯钊问：“凶手杀了三个人，但是，在杀内田的时候，现场没有发现字母，这是为什么？” “因为内田不在他的复仇计划里，这也是今井自我调整的一步。◢随◢梦◢小◢说Щщшsuglā”刘星野说，“他杀内田是为了扰乱宪兵队的调查。我说过，今井没有犯罪经验，但他善于学习，前两个案子的受害者都是鸠村班的人，这让他感到指向性过于明显，这对他很不利。 我猜他并不怕被发现，他在现场留下字母，就已经挑明了他是在复仇。他不怕被发现，但他不想在他完成复仇计划前被发现，所以，他要打乱宪兵队的思路。 第三次他挑选的受害者内田不是鸠村班的人，同时，他又用了和前两次不同的凶器。这样一来，的确让宪兵队感到了困惑，他们只好去寻找内田和鸠村班的关系，同时担心凶手的目标可能不止是鸠村班的人，而这正是今井的目的。 他没有在现场留下字母，其实是在暗示，内田并不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到了第四次作案，今井又有进步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杀人，而是让饭田吃下疯药，让他发疯。 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今井可能看出来了，饭田的精神十分紧张，濒于崩溃，这时候与其杀了他，不如让他发疯。从饭田发疯后的情况看，他念念不忘解剖秋山一事，今井让他永远活在自己的恐惧当中，这比杀了他更加残酷。 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快地动手，和宪兵队的调查和我的出现都有关系，他可能已经感觉到时间紧迫，他有可能被发现。” 柳伯钊说：“原来是这样。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我明白，”刘星野说，“你想问的是动机。” “没错，今井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你刚才说他要复仇，那么，他和鸠村班的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由今井自己来回答了，不过，我估计松本、野岛也可能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把他们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所以，我只能猜测了。 从今井这几次杀人看，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对鸠村班的几个人实施报复，因此，可以断定被杀或者被害的几个人一定做了一件或者几件什么事，激怒了今井。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鸠村几个人一定是一起做的，但到底是什么事，在我调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但都在瞒着我。 这时候，我想起了张秋芳，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731那里呢？ 我继续往下想，想到了她失踪的丈夫，那个日本记者秋山宫一。 我想，秋山宫一是不是也被害了，他的尸体会不会也在731呢？ 我盘问停尸房那个杂工，他说就在鸠村被杀前不久，有一个日本人也被做解剖了，鸠村他们骂那个日本人是帝国的败类。那个杂工不知道那个日本人的名字，我想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秋山宫一呢？ 昨天在731部队的精神病科，我和野岛去见已经发疯的饭田。饭田一边做着拿手术刀的动作，一边狂喊：秋山，不是我做的，是他们让我做的。 我想他说的秋山很可能就是秋山宫一。 秋山宫一在离家以前，跟张秋芳说他在调查一桩高层受贿的案子。但我想这可能只是他安慰张秋芳的借口，他不想让张秋芳担心，他在调查的可能并不是什么高层受贿的案子，而是731部队的内幕。 仅仅调查高层受贿的案子，不至于让秋山丢了性命。 现在日本的新闻管制非常严厉，只要打压报社，秋山的稿子根本见不了报，或者教训秋山一顿，也就够了，不至于赶尽杀绝，甚至连他老婆都不放过。 为了阻止调查高层受贿就用如此手段杀了这对夫妇，有些过了。 而且，如果秋山的调查和731没有关系，他们夫妇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如果他的确是在调查731的内幕，那性质和调查高层受贿就完全不同了，这时候他不是在和某个人做对，而是和整个军方做对。 在现在这种时候，得罪了军方，他必须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残忍地进行了解剖，才被鸠村等人骂成是日本人的败类，因为731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被揭露的。” 刘星野的话引起了柳伯钊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柳伯钊说：“星野，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叫‘花影’的组织？” “‘花影’？没听说过。” “这是一个日本的秘密反战组织，根据从日本地下党传来的消息，‘花影’组织的成员很多都是军人，目前已经渗透到关东军里。” “老板，你怀疑秋山宫一是‘花影’的人？” “不错，一个小报记者敢冒着生命危险调查731的内幕，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除非他背后有人，他不是为了自己工作，而是为了一个组织。” “就是这个意思。” 柳伯钊的话也引起了刘星野的沉思。“难怪野岛他们对我遮遮掩掩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背景在里面。” 柳伯钊问：“星野，秋山宫一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刘星野说：“秋山宫一如果要调查731的内幕，没有内部人给他提供消息是不可能的。” “你怀疑那个给秋山宫一提供消息的就是今井。” “不错。秋山宫一和张秋芳相继被抓被害死，说明731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他们也知道了，在他们内部有一个奸细。后来，发生了鸠村几个人被杀的案件，松本等人一定意识到，这个凶手其实是在为秋山宫一报仇，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就是那个他们要找的奸细。 他们把我找来，一方面是为了破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出那个奸细，可是，他们对我遮遮掩掩，反而给了我破不了案的借口。只是，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内幕。” “今井会不会也是‘花影’的人呢？” “应该不是，如果他是‘花影’的人，他可以和组织里的人秘密接头，把资料都送出去，没有必要和秋山宫一接触了，和记者接触容易暴露。再说了，如果他是‘花影’的人，‘花影’也不会同意他采取这种报复手段了，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暴露，可能还会牵连到‘花影’。 我想，今井是一个无法忍受731的环境，即将崩溃的人，所以，他找到了秋山，希望把731的内幕公布出来。” 第四十四章 复仇动机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惨无人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五章 惨无人道 “所以，今井杀人是替秋山宫一报仇了？” “我估计是这样。 在鸠村班，经常会进行这种活体解剖，以前没人会为此而杀人，原因很简单，那些受害者都是中国人，或许还有俄国人。 野岛他们说的对，在71没人会替这些人报仇的，但是，却很有可能有人替他们日本同胞报仇的，秋山宫一被解剖正好就发生在鸠村被杀的前几天，这恐怕不是巧合。 还有一个我判断今井是为秋山报仇的原因，就是张秋芳之死。 据那个杂工说，张秋芳被抓来也是为了做活体解剖的，可是，在实验前，她却被人毒死了。我想那个给她毒药的人可能也是今井。 在71，对那些犯人来说，如果能得到一粒毒药，那简直就像上天开恩了一样，那意味着你可以不再经受折磨，可以有尊严地死去。 死亡，在那里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我想那个帮助张秋芳的人一定就是秋山的那个内线。 张秋芳认识的日本人不可能很多，更不可能认识71部队的人，那里的人为什么会帮助她这样一个中国人？ 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个人认识秋山宫一。 我想，这个人正是不忍心看到张秋芳受罪，才帮助她得到了解脱。 如果他得知秋山宫一被残忍地活体解剖后，会不会愤怒地进行报复呢？ 秋山一定先是被宪兵队抓走，受到了严刑拷打。宪兵队希望从他嘴里知道那个内线的名字，但秋山一定没有说，所以，他才会被送到71那里去的。 可惜，我拿不到那天参与解剖秋山的人的名单，但野岛他们手里一定有，如果那天参与解剖的就是鸠村这几个人的话，那么，案情就一目了然了。 根据调查判断，鸠村班一般做实验都是至少有两个技师和两个技术员在场，我估计那天的两个技师就是仓木和饭田，加上鸠村班长，一共是三个技师。 这也是我判断今井要杀的人可能是三个的原因。 他只杀技师，因为技师是动手进行解剖的人，其他人都是旁观。 我想那天今井可能不在场，或者他干脆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知道张秋芳会受罪，就给了她一粒毒药，如果他知道秋山也会受罪的话，他可能也会帮助他解脱的。 正是因为他得知了秋山被鸠村几个人活体解剖后，引发了他的暴怒，产生了报仇的念头。 他可能已经无法忍受这一切了，所以，才会向秋山透露消息，当他得知秋山被捕的时候，他的内心一定很内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害的。秋山至死没有出卖他，今井是一个很仗义的人，于是，他展开了他的报仇计划。” 柳伯钊问：“今井为什么要选择内田来干扰宪兵队的调查？是随机选择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问题恐怕也只能由今井来回答了，我只能推测一下。根据我们的调查，内田是石冈班的，和鸠村班没什么来往，但是，石冈班和鸠村班性质差不多，我估计也是做活体解剖实验的，所以，挑选他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另一个原因是内田吸鸦片。 吸鸦片是违反部队纪律的，不过，有不少人都在吸，只是不那么明显，所以，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内田不仅吸鸦片，而且还给其他人供应鸦片，从这个角度讲，他也是一个渣滓，可能今井选择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今井可能认为第二次虽然把仓木的鞋底切开了，但他感觉还不够，应该增加点什么，进一步误导调查人员。 调查人员看见内田的鞋底被割开，可能以为他的被杀和他在鞋底藏鸦片有关。事实上，野岛他们已经被误导了，他们去调查鸠村和仓木是否吸鸦片，也调查了鸠村班还有哪些人吸鸦片。 今井选择内田有可能有这几方面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他需要一个能给宪兵队增加误导的人，这个人本身又不是好东西，从这个角度看，内田的确很合适。” 说到这里，刘星野叹了口气：“说到张秋芳，她的死其实和我有着很大的关系。” “怎么说？” “那天她来找我，我没有帮她，而是依照惯例，把她打发到宪兵队那里，没想到这却害了她。日本人一开始没有动她，因为他们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每天去宪兵队要人，对宪兵队而言，反而是件好事，这就是向大家表明，秋山宫一已经失踪，甚至可能已经死了，宪兵队已经对此做过努力，可是无济于事。 但是，他们没想到她会来找我，这让宪兵队感到了威胁，他们怕她再次找我，而我可能帮她，由于我的介入，可能查到什么线索，这是宪兵队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们就把张秋芳抓走了，送到71。进了71，只有死的很惨和死的更惨两种选择，我只能说，张秋芳很幸运，遇到今井，让她最终有尊严地死去。 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柳伯钊安慰他：“星野，这事也不能怪你，你是按照程序办事，你也无法预测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刘星野还在自责：“教训啊，教训。” 柳伯钊看到他那么自责，就转移话题，问道：“星野，你一直在说活体解剖，到底什么是活体解剖？” “活体解剖就是给犯人打上麻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对他们进行解剖，把他们的内脏器官一一摘除掉，这样，犯人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折磨死。” 柳伯钊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他愤然而起。 “畜生！畜生！简直是惨无人道！惨无人道！” “不错，这的确是惨无人道。” 柳伯钊气得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竟会有这样的部队！竟会有这样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这帮人都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 刘星野说：“老板，这只是我通过旁敲侧击获得的一点点内幕而已，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而已，71的内幕到底如何，它还有多少害人的勾当，我们还不得而知。” “查！”柳伯钊快步走过来，“查，星野，我们要一查到底，我们要向全世界揭露这种惨无人道的罪恶行径。”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 “你刚才提到疯药，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71的发明，我估计他们发明了很多种药物，有使人发疯的药，也就是用在那个抗联战士身上的药，也有让人神志恍惚的药，那天松本就用在我的身上。其他的药物不知道还有多少，据那个杂工说，他们还把梅毒等各种病毒注射到犯人身上，以便研究克制的药物。” “这简直不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了。” “不错，71部队就是一个魔鬼工厂，就是一座人间地狱。在那里，犯人不被当做人看，而被称为‘马鲁达’，也就是木头的意思，和71相比，宪兵队那些酷刑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柳伯钊气得浑身发抖。“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部队存在！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老板，我和你一样，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恨不得拔出枪来，把眼前的这帮畜生全部杀光。” 两个人由我们去做。” “老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今井的精神状态，当他有复仇目标时，他可以集中精力去复仇，可是，一旦这个目标实现了，他到底精神可能会垮下来，做事会无所顾忌，很难想象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第四十五章 惨无人道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虽胜犹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六章 虽胜犹败 又过了几天，野岛给刘星野打电话，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刘星野依约来到那家日本酒馆，发现多田也在。野岛说今天他就要兑现请他们吃饭的约定。 刘星野看到今天野岛显得特别兴奋，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是好事。”野岛眉开眼笑地说，他朝刘星野眨了眨眼睛，“星野君，你猜猜是什么好事？” “难道你从代理副队长转正了？” 野岛摇头，要他再猜。 刘星野说心中一动。“难道是73的案子告破了？” 野岛神秘地笑起来。 刘星野暗吃一惊。“真的告破了？凶手是谁？” “星野君，你猜猜看？”野岛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刘星野想，难道今井又动手了？被发现了？ “我估计是鸠村班的人。” “你猜对了，还有呢？” 刘星野想，野岛是不是在诈他呢？ “不会是清水或者水泽吧？” 野岛大笑。“是今井那家伙，怎么样，看起来不像吧？” 刘星野的心往下一坠。“怎么，他又动手杀人了？” 野岛拿着酒杯玩弄着。“说是也不是，这个案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我们破的，而是他自己跳出来的。” 原来昨天早上一上班，今井就拿着一个小桶，来到73部队指挥官的办公室，请求要见石井少将，说他有关于鸠村案件的情况要汇报。 石井少将一听和鸠村案有关，就同意见他。 哪知道一见面，今井突然情绪和他预料的一样，但是，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个结局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感到无比失落，他们失去了一个可以了解和揭发73部队内幕的重要来源。 相反，野岛却显得十分高兴。 他其实是顶着非常大的压力来调查这个案子的。 谁都知道，哈尔滨未来宪兵队长的职务就是他的，所以，野岛处处争先，什么事都抢着办，松本也尽可能创造一切可以让他立功的机会。 这次73的案子分量非常重，关东军总部高度重视，所以，松本把这个案子交给了野岛。如果能成功破获这个案子，对野岛的升迁将加上重重的一笔，可是，如果未能破案，对他仕途的打击也是非常沉重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请求刘星野帮忙的原因之一。 现在，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虽然不是野岛亲自破的，可是毕竟还是结束了，功劳还是会算到以野岛为首的调查组身上，在这种情况下，野岛怎么能不心花怒放呢。 野岛一拍刘星野的肩膀：“星野君，这个案子也有你一份功劳。” 刘星野说：“我有什么功劳，我什么都没做。” “其实我们做的也不多，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已经死了，这个案子终于结束了。” 刘星野说：“野岛君，不能说你们做的不多，正是你们的调查，给凶手带来很大的压力，他才会感到最终选择自杀的道路。” 他举起酒杯。“野岛君，我祝贺你。” 多田也跟着举杯。 三个人一饮而尽。 野岛举起酒杯。“星野君，我要向你道歉，由于各种原因，我们未能给你提供必要的材料，我相信如果星野君能得到这些材料，可能早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刘星野说：“野岛君，你算是完成了任务，可是我却永远无法完成了。” “什么意思，星野君，你还有什么任务？” “张秋芳，秋山芳子，她来找过我，我没能帮助她，结果她中毒死了。” “星野君，那件事不关你的事，你把这个案子转给宪兵队，是符合程序的。” “可是，她毕竟来找过我，而我却没有帮上忙。野岛君，你们还没查到秋山宫一的下落吗？” 野岛说：“我刚刚得到消息，秋山宫一的尸体已经发现了，他被人捅死了。” “捅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从尸体的情况看，至少死了有0天以上了。”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毫无线索，我估计他可能到处打听消息，做记者的都是这个样子，结果被反日组织发现，认为他可能是我们的坐探，就把他锄奸了。” “尸体在哪里？” “已经火化了。” 刘星野想，野岛在这个问题上撒谎，说明秋山和今井的案子有紧密的关联。 野岛说：“星野君，我说过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这都是反日分子在捣乱，秋山宫一只是一个倒霉蛋，被他遇到了这种事。张秋芳无法忍受丈夫失踪，就服毒自杀了。这的确是一场悲剧，但你却不该为此感到自责的。” 多田也跟着劝，说刘星野把案子转给宪兵队，已经很负责任了。 野岛拿起酒杯。“星野君，今天咱们高兴，只喝酒，不谈其他的，今天咱们要好好喝一通。” 刘星野强颜欢笑，拿起酒杯。“野岛君，祝贺你成功破获此案。”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野岛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 和野岛的好心情形成鲜明的对照，刘星野的心情则极为惨淡。这个案子虽然他已经窥破了真相，但是，他既没能救得了张秋芳夫妇，也没能救得了今井三郎，他感觉在这个案子里，他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野岛高兴，开怀畅饮；刘星野失落，借酒浇愁；多田不明就里，跟着一起喝。 一桌酒席，喝出几多滋味。 第四十六章 虽胜犹败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省巡查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七章 省巡查员 “我看这个刘星野对我们是一个威胁。” 省委巡查员窦明的话，把柳伯钊吓了一跳。 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这次对话在秘密联络点进行的。 窦明此次是受省委指派，前来视察哈尔滨地区各地的工作的，他和柳伯钊讨论的一个重点内容就是要了解潜伏在日军司令部里的大寒是如何暴露的。 毕竟失去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无论对哈尔滨地下党来说，还是对满洲省委来说，都是一个重大损失。 柳伯钊把相关情况向他做了介绍后，没想到他突然冒出上面这句话来。 “这个刘星野的确是一个威胁，”窦明又着重提了一句，“你们的工作固然有失误的地方，就像你刚才总结的那样，过于依赖大寒这一条情报线，导致她最终被敌人察觉，但是，依我看一个更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突然冒出来刘星野这么一个人来。 如果报上的报道是属实的话，那么，这个人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他没有大寒的任何背景资料，只是通过一个案子，就把大寒给查出来了。 这还了得了，要知道特高课那一帮特务查了好几年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他这一来，好家伙，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我们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就这么没了，好在你们把大寒及时撤离，否则，损失会更大。” 窦明穿着一件蓝布的棉袍，留着平头，显得精明强干。 他划着一根火柴，把烟点上。他抽了一口后，看了看烟身上的标记。 “呦，还是哈德门，好烟。老柳啊，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嘛，还能抽上这么好的烟。” “哪里，这是过年特地买的。过年了，怎么也得四处送送礼，烟太次了，拿不出手啊。这是剩下没送出去的。” “好，好，”窦明笑容满面，又抽了两口，“看来，我这算是沾了过年的光了，哈哈。” 柳伯钊把茶杯推过去。“老窦，喝茶。” “好啊，”窦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柳，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多支抗联相继遭到重创，以前同情我们的人有不少都退缩了，省委手里也没多少经费了，所以，各地地下党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搞经费。 不过，这难不倒我们共产党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嘛，哈尔滨比起其他地方来，条件要好多了，这里毕竟是大城市嘛。” 窦明吸了一口烟。“老柳，说到这个刘星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其实在哈尔滨，这个人早就小有名气了，此人虽然年轻，但是擅长推理，是一个破案高手，在高桥密室案之前就已经被誉为神探了，只不过刑事科和反日案件很少沾边，所以，我们对他不太了解。”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他是一个有真材实学的人喽，这样的人，敌人早晚会利用。他为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政治倾向？” “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什么政治倾向。说到为人，还算正直，没听说过他有过什么恶行劣迹，这在警察当中还是不多见的，算是洁身自好那一类人吧。” 窦明把烟灰掸在烟灰缸里。 “洁身自好，还有很强的推理能力，看来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如果他是一个好酒好色之徒，欺压良善之辈，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怕的，那种人外强中干，其实没什么本事，最危险的就是像刘星野这种人，有真材实料，却甘心为日本人效力。老柳，你们哈尔滨地下党就没考虑把这个人尽早除掉吗，免得日后给你们添麻烦？” 柳伯钊的心嘭地猛跳一下。 他想，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窦，我们要除掉的都是那些死心塌地跟鬼子走的汉奸走狗，而不是滥杀无辜。” “这个人怎么能算无辜呢，他可是把我们最重要的一个情报来源都给侦破了。” “他没有那么神，在他介入高桥龙一案之前，特高课已经怀疑到大寒的身份了，这在我们给省委的报告中已经提到了。刘星野一定是得到了特高课的情报，才最终把案子给破获的，鬼子在报上这么宣传他，其实是一种策略。 据我所知，刘星野以前只是警察厅刑事科的一个小队长，破案是有两下子，但是从没抓过我们的人。至于社会上把他说成是神探，我看有夸张的成分，他的确有点能耐，比一般的警察要强一点，但也强不了多少。再说了，抓小偷小摸是一回事，对付我们地下党则是另一回事。” “不，不，不，”窦明连连摆手，“老柳啊，我觉得你们哈尔滨地下党还是低估了这个人，他可不是一个一般的警察，而是一个具有很强的推理能力的警察，以前他没有抓过我们的人，那是因为以前鬼子没有重视他，现在他不是已经当上刑事科的副科长了吗，接下来他就要对付我们了。 你说报上对他的宣传有夸大的成分，这我承认，但是你说他只是比一般的警察强不了多少，这一点我就不敢苟同了，他破过的那些案子我也读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破得了的。 再说了，高桥龙一的案子有多复杂，最后还不是被他给破了？大寒隐藏那么深，最后不还是被他给揭露了？要知道敌人查了好几年都查不出来的内线，就这样让他几天功夫就查出来了，这样的人还不危险？” “老窦，我只是觉得，毕竟他手上没有我们的血债，我们要锄奸，要对敌人进行震慑，但我们只杀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消灭那些死心塌地的汉奸走狗，这样才能孤立少数人，团结大多数人，如果我们连一般的警察都杀，这岂不是到处树敌吗？这对我们的工作百害而无一利。” “老柳啊，看问题要有前瞻性。现在这个刘星野虽然对我们没什么伤害，可这不代表以后他就不会伤害我们。他揭露了大寒，这其中固然有特高课的功劳，但他本身的能力起到了更重要的作用，这才是最危险的。老柳，从防患于未然的角度看，越早除掉他，你们就越安全。” “老窦，杀人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要有真凭实据，我们的原则是针对罪大恶极的汉奸走狗，刘星野还够不上这个资格，至于他以后是否够得上，那就看他以后的表现了，我们不能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大开杀戒啊。” 窦明见说不动柳伯钊，只好让步。“是否刺杀刘星野，由你们哈尔滨地下党自己决定，毕竟你们才最了解情况，我只是提醒你们注意罢了，我感觉这个刘星野以后会给你们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第四十七章 省巡查员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观点分歧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八章 观点分歧 柳伯钊看着窦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心里说，你现在抽的好烟，还是这个你口口声声想要杀的人搞来的呢。 窦明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又停下了。“老柳，你们不是启用了那个沉睡了很久的卧底惊蛰了吗，他在这次事件中为什么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呢？” “事实上，正是通过惊蛰的努力，大寒才能得以顺利地离开了哈尔滨。” “原来是这样。”窦明喝了一口茶，“看来当年老杜埋下的这步棋还是很有远见的。” 柳伯钊心想，这可真有点讽刺意味，这位省委巡查员想要杀和想要夸的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窦明放下茶杯。“老柳，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惊蛰的情况？” 柳伯钊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不行？” “不行。”柳伯钊再次摇头，“老窦，你也做过地下工作，应该知道，像惊蛰、大寒这样的内线，他们的身份都是机密，除了他们的直接领导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晓，这是地下工作的纪律。” “好好好，算我没说。”窦明赶紧摆手，“我只是想尽可能多地了解这里的工作。” 他突然眼珠一转。“老柳，你这么维护那个警察刘星野，难道他就是那个惊蛰？” 柳伯钊听了吓一跳，烟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窦明还在哪儿继续分析：“……这边刘星野刚刚冒出头，那边惊蛰就被唤醒了，有点巧合……” “老窦！”柳伯钊突然打断他，严肃地说，“你过了，像惊蛰这样的内线是不许议论的。” 窦明赶紧道歉：“是，是，老柳，你瞧我，都忘记纪律了。这都是大寒暴露给闹的，大寒可是在日地下党花了十几年功夫才安插进日军司令部的内线，就这么断了，太可惜了，省委很痛心啊。” “我们也一样痛心。”一提起大寒被暴露，柳伯钊总觉得是自己工作失误造成的，不免有些自责。 窦明说：“老柳啊，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这件事情主要不是你的责任。好了，不谈这个啦，咱们现在来谈谈哈尔滨的工作吧。” 柳伯钊把哈尔滨近期的工作向窦明详细地汇报了一下。 窦明听完以后表示：“哈尔滨的工作应该说恢复得不错，前年你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和破坏，自从你调来以后，工作卓有成效，这里的局面基本上又恢复起来了。” 接下来，窦明也把当前国内国际和东三省的情况介绍了一番：“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国际上德国横扫欧洲，国内汪精卫公开叛国，成立伪政府，国民党反动派一月份刚刚发动皖南事变，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咱们东北一直是抗日的最前沿，对抗着日军的关东军主力，这一年抗联也是损失惨重，一些部队被迫退到苏联去了。应该说，全国的抗战已经进入到最艰苦的阶段，东北的抗战也已经进入到更为残酷的阶段。” 柳伯钊坚定地说：“对斗争的艰苦性和残酷性，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相信我们会挺过去的，东北会挺过去的，全国人民也会挺过去的。” “说得好！”窦明拳头往桌子上一敲，“这才是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嘛，大革命低潮的时候，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我们共产党人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嘛，我们现在有必要学习当年的那股劲头，在东北掀起新一轮的革命高潮。” 说着，他把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 “掀起新一轮的革命高潮？”省委巡查员的这种高调让柳伯钊有些意外。 “是啊，掀起新一轮的革命高潮。”窦明兴奋起来，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走动，“敌人越是猖狂，我们就越要和他们针锋相对地斗争，在斗争中成长，在斗争中壮大。” “老窦，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呢？” 窦明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看着柳伯钊，情绪有些，组织过几次城市运动，虽然最后都失败了，但是他从没气馁过，依然干劲十足。 他是南方人，不过多年来走南闯北，口音已经听不出来了。他说起话来短促有力，配合他的动作，在宣传鼓动时非常有感染力，这一点让柳伯钊也自愧弗如。 “老窦，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现在这个时候，放手发动群众？” “没错，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要放手发动群众，只有依靠群众的力量，我们才能迎来革命的新高潮。” “这也是省委的意见？” “这个，这个……当然不是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过，在这次巡查哈尔滨地区后，我会向省委提出这个主张的，我相信省委也会支持我的建议的。” 柳伯钊声音低沉地说：“老窦啊，我认为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么报是分不开的。我还是认为，你们应该抓住现在这个机会，扩大你们的工作范围，争取和发动更广泛的群众。 还是那句话，哈尔滨是大城市，具有很好的师范效应，只要这里一发动，东三省都会震动，事实上，比哈尔滨小得多的城市都搞得比你们活跃。” “老窦啊，地下工作要的可不是敲锣打鼓，弄得尽人皆知，地下工作要的是润物细无声。我不否认飞行集会的作用，但是要分时间和场合。 在群众基础比较好，敌人力量相对薄弱的地方，这种方法对发动群众很有效，但是在敌人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么搞只会暴露我们的组织。 事实上，以前哈尔滨搞过几次这样的活动，每次都有不少同志被捕入狱，甚至牺牲，我们培养一些自己的同志是很不容易的，不能这么轻易地牺牲他们，他们完全可以为革命做出更大的贡献。” “老柳啊，你只看到我们的同志损失了，却没看到有更多的群众加入了进来。” “老窦，你真的认为听了半个小时的鼓动，老百姓就会变成革命的同志？你想的太简单了，也太天真了吧。我们这些同志，从发展他们，到培养他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们要珍惜他们。” 第四十八章 观点分歧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章 黑市难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章 黑市难做 刘星野和连奎从哈尔滨第二监狱出来，他俩刚送了一批犯人进去。＊随＊梦＊小＊说 suglā看到日近中午，刘星野就把其他人打发走，拉着连奎到附近的饭馆喝酒。 酒菜端上来，刘星野发现连奎有点兴致不高，就问道：“奎哥，是不是最近又输钱了？” 连奎嗜赌，警察厅的人都知道。 他是属于越输越赌、越赌越输的那种赌徒，赌红了眼谁也拦不住，有时候一个晚上输掉的钱会把人吓死，所以，他常常手头发紧，他做走私的生意和他经常缺钱有着莫大的关系。 同样爱钱，同样干走私，情报科长宋介和他就不一样。宋介爱的是钱，赚了钱就攒起来，看见越来越多的数字，宋介就感到高兴，要他去赌博，跟杀了他差不多。连奎爱的不是钱，是赌，有了钱就去赌，他就爱赌钱的那种刺得慢慢涨起来，冷不丁扔进来这么一笔白货，也卖不出什么高价来，买家还得继续捂着，把行情捂上去，我估计离出货还得有一段日子呢。” 连奎一听这话就窝火，新年刚过，他就欠了赌场一笔钱，他想要翻本，却没有本钱，想向别人借，可是大家的钱过年都花的差不多了，谁也掏不出钱给他，再说新年一开头就破财，谁也不愿意干这不吉利的事儿，所以，他转了一圈，也没借到多少钱。 “他妈的，哪能弄到一笔钱呢？”连奎喝了几口闷酒。 刘星野拿起筷子夹菜。“奎哥，吃菜，吃菜。你就不能再做一把黑市，做不了大的，做小的也行啊。” 连奎一摆手。“老弟，你刚才也说了，新年刚过，买卖生意刚开张，哪来的货？” “你就没点存货？” “存货年前就出手了，还不是为了给兄弟们过节发红包嘛。我跟你说，老弟，黑市这买卖不好做，风险太大，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全都得完蛋。再说了，这种生意，得四处打点，人少了干不了，人多了每人分一点，最后落到咱哥们手里其实没多少了。” 第五十章 黑市难做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金碗讨饭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一章 金碗讨饭 “看起来干什么都不容易，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跟着奎哥捡点洋捞呢，没想到这种生意也不好做。◢随＊梦◢小＊说Щщшsuglā”刘星野呷了一口酒，“我怎么听说宋科长那边活得挺滋润啊。” 一提宋介，连奎就气不打一处来。“别提那个宋胖子了，这不前些日子，他还打着我们特务科的名义扣下了一批货呢，结果让我们特务科背了黑锅，他们情报科却落了实惠。” 刘星野好像在琢磨什么，把一口酒在嘴里含了几下，最后咕噜一口吞下去。 他开口道：“要说这搞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现在只要一听到有人说钱字，连奎的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 “星野，你什么意思？什么难不难，容易不容易的？难道你有什么弄钱的路子吗？” 刘星野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我是说，奎哥你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 连奎把酒杯放下，立刻凑过来。“兄弟，哥哥我最近喝多了，脑子有点糊涂，没听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来的金饭碗呢？” 刘星野放下筷子，把一个大拇指朝窗外一指。“奎哥，咱们刚才从哪儿出来啊？” “第二监狱啊。” “那里面有什么呢？” “监狱里能有什么？不就是犯人嘛。” 刘星野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奎哥，你还没看出来嘛，那哪是犯人呢，那都是钱啊！” “都是钱？”连奎又往前凑了凑，拿起酒壶给刘星野倒了一杯酒，“兄弟，哥哥我最近喝的真是有点多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犯人怎么都变成钱了呢？” 刘星野故作神秘地说：“奎哥，你没听说监狱里也有一门生意叫‘捞人’吗？” “捞人？” “没错。” “可那里面都是犯人，有什么油水？有钱人也不会坐牢啊，捞谁呀？” “奎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一，有钱人坐牢的是不多，可也不是没有；第二，有一种人更值钱。” “哪一种？” 刘星野伸手做出一个八字。 连奎吓得赶紧把他的手按住。“老弟，这种生意你也敢做，你不怕掉脑袋啊。” “奎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要真是这个，咱就不做这生意了，咱要做的，是不是这个的生意。” 连奎被刘星野绕糊涂了。“不是这个的？” “奎哥，牢里以这个名义被抓起来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这其中真是这个的又有多少呢？这方面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吗？十个有九个都不是真的。奎哥，你不是为了充数，把一些老百姓也抓进去过吗？” 连奎明白过来了，张着嘴开始琢磨起来。他的眼睛眨巴了几十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星野，你别说，这还真是一条发财的道啊。不过，这些人很多都是我从大街上抓进去充数的，他们能有多少钱？” “总不会都是穷光蛋吧，十个里面有一两个有钱的，就够咱们兄弟吃香喝辣的了。再说了，别的罪名都好说，一旦沾上这个，进去就出不来了，就是不上刑场，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拉到矿山去挖煤。为了活命，谁不愿意出钱呢。 有钱的多要，没钱的少要，蚊子肉，它也是肉啊。嫌疑越大，价格越高，这叫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和做黑市是一个道理。” 连奎钦佩不已。“哎呀，星野，到底是大学生啊，有学问，同样的话，从你嘴里一说出来，哥哥我心里透亮多了。不过，这事好是好，可万一他真是这个怎么办？那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啊。” 连奎比划着八字。 “他是不是这个，还有谁比咱们警察厅更清楚的吗？事先咱们把要捞的人的底细查清楚不就完了嘛。再说了，连咱们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日本人怎么就敢肯定他一定是这个呢？” 连奎连酒也不喝了，眼珠乱转了一会儿。“这事有门啊！星野，这事有门啊！” “有没有门，奎哥，咱哥俩先干一杯。” “好！哈哈哈。” 两人干了一杯。 连奎放下酒杯，给刘星野夹了一条鸡腿。“星野，你怎么想起这个道道来了？” 刘星野咬了一口鸡腿，吃起来，咽下去后才说：“我也是被人求到头上，才想起来的。” “怎么回事？” “年前，有个姓陈的土财主找到我，想要让我帮忙，把他儿子给弄出来。那个毛头小子叫陈洋，是个大学生。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和商会副会长胡长寿的儿子胡庆打起来了，他把胡庆打伤了，还大骂他是狗汉奸。奎哥，你也知道，胡长寿那可是日本人面前的红人，所以，他一个电话，就把陈洋这小子当成反日分子给抓起来了。” “那他会不会真是反日分子呢？我听说大学生里这种人很多。” “他真不是，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这小子其实就是争风吃醋时骂了几句，搁别人身上啥事没有，不过，算他倒霉，谁让他得罪的是胡长寿的公子呢。 陈洋的老爹在乡下是一个土财主，年前求过很多人，想把这小子弄出去，但是大家都不想得罪胡长寿，所以，这小子只能在牢里过节了。 我琢磨现在年也过了，这小子受的罪也差不多了，胡公子的气也该消了，咱们收点辛苦钱，把人弄出去，也算是开年做了一件好事，还顺手发了一笔财，你说是不是？现在陈家又开始出来四处打点了，咱要是不接手，其他人就接了，我听说陈家已经找别人了。” 连奎急了。“星野，那还犹豫什么，咱赶紧接啊。” “行，我回头就跟陈家联系。” “他家里能出多少钱？” 刘星野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 “那哪够啊，五千满洲币。” “五千！”连奎惊呼，“就一个毛孩子值这么多？” “谁让他摊上这个罪名呢。如果不出这个数，他就得去矿山挖煤去，你说陈家会不会出这笔钱？” 连奎大眼珠子转了几圈。 “肯定会出。一个地主老财，拿出五千块就把儿子给弄出去了，这买卖他可占大便宜了。星野，咱能不能提个价啊？” “奎哥，别太贪心了，这第一笔买卖做成了，以后钱还不是源源不断嘛。再说了，别人要价比咱们还低呢，咱们一提价，没准陈家就找别人去了。” “行，就这个价了。星野，这生意要是做成了，那可真是一座金矿啊，监狱里这种人可有的是啊。” “所以，这第一笔生意咱们一定要做成，我这就去安排。另外，还得给监狱长这边打点好，做这种生意，没有他不行，而且，你得交代他，只要咱们看上的货，不许别人插手，事后咱们给他分点钱就是了。” “星野，还是你想的周到。放心，我一句话，监狱长肯定照办。” “还有，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不能让宋科长知道，万一他知道了，肯定会插一脚的，监狱长怕你，可也不敢得罪宋科长啊。” “有道理，这事就咱哥俩干。哎呀，星野老弟，这回就全靠你了。来，星野，你再吃条鸡腿。” 第五十一章 金碗讨饭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抓人试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二章 抓人试探 宋介带着手下胡四来见松本。?随｛梦}小◢说шщЩsug1a胡四负责调查匿名信上所提到的宋平的情况。 胡四长了一个长脸，因为地位不高，随时准备向地位比他高的人鞠躬，所以，他的腰总是弓着，由于他长得又瘦又高，还总是弓着腰，所以，看上去像个大虾米。 胡四赶紧摘下礼帽，给松本鞠了一躬。他抬起头来，裂开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来。他说他已经调查过了，东阳纺织厂的夜校的确有一个叫宋平的教员，他是半年前才来的，不过，因为他平易近人，很快就和工人们打成一片，根据调查，这个宋平比较活跃，可以证实他的确在工人中宣传过赤化思想。 “我看他八成就是一个地下党。”最后，胡四加了一句。 松本听了以后，想了一会儿，转向宋介。“宋桑，你对这个宋平怎么看？好像你们还是一家子呢。哈哈。” 宋介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松本课长是说我和他都姓宋，哈哈。不过，在中国同姓的人多了，俗话说：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哈哈。他是地下党，我可是皇军的人，专门抓地下党的。” “宋桑也认为他是地下党吗？” “这个，我倒觉得未必。以我之见，这个姓宋的可能只是地下党的外围人员。”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真正的地下党是不会像他这么大胆冒失地开展工作的，真正的地下党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他们非常注重隐蔽自己的身份，暗地里活动，表面上根本不会表现出来。倒是地下党的外围人员非常活跃，我们以前遇到过不少这种情况，不过，每次抓到的都是小鱼，只是在偶尔的时候，才会有大鱼落网。” “那么，宋桑，你认为该对这个叫宋平的人该如何处置呢？” “课长，我认为我们不妨放长线钓大鱼。” “吆西，”松本想到了一个主意，笑起来，“放长线钓大鱼，很好，正合我意。” …… …… 和连奎分手后，刘星野又去各处找线人打听，发现宋介还是没有出货的迹象，看起来这个宋胖子很沉得住气，不过，刘星野知道宋胖子很快就坐不住了。 刚才他把消息透露给连奎，以连奎的脾气，他一定会派人四处打听宋介把货藏在哪里，连奎这么一折腾，宋介肯定会沉不住气的，他得想办法把货尽快出手。 回到办公室后，刘星野打电话联系陈家人，双方就捞人的事讨价还价了一番。 刘星野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总算办成了一件事。他抬起手看了看表，五点半了，快到下班的时候了。 侯敬堂走了进来。 “星野，回来了，我正找你呢。” “科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松本要你今晚上去抓一个人，这是地址。”侯科长把一张纸条递过来。 “抓人？什么人？”刘星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还能是什么人，地下党呗。”侯科长一拍刘星野的肩膀，“老弟，晚上多加小心吧，以后这事多了。” 侯敬堂的意思是，你小子不是喜欢出风头嘛，以后松本有事没事就给你派任务，哪像以前，松本根本不搭理咱们刑事科，刑事科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到时间就下班，多逍遥自在啊。 刘星野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一笑。“不就抓个人嘛，小事一件。” 侯敬堂不再多说了，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刘星野看着纸条，上面写着： 晚上八点道外区老江堤 宋平 刘星野想，道外区不就是傅家甸嘛，这个宋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同志。他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半了，离行动还有两个半小时，如果现在去报信，或许还来得及。 他刚要起身，又停下来，万一这是松本的圈套呢，自己去报信岂不是正中松本的下怀了吗？ 他马上给特务科和情报科打电话，得知连奎和宋介两人都不在了。这种抓人的事多半交给特务科，有时候也交给情报科，刑事科很少得到这种机会。现在，连奎和宋介两个人都不在，交给刑事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松本为什么不交给侯科长，却指明要自己去抓人呢？ 八点不到，多田带着胡四到刑事科，跟刘星野说胡四是来带路的，刘星野命令出发。 两辆警车风驰电掣，穿过市区，一路开到了老江堤的贫民区。 这里是棚户区。刘星野走遍了哈尔滨的大街小巷，对这里也比较熟悉，他知道这一片到处都是棚屋，里面的小胡同七扭八拐，又短又窄，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岔出一个小胡同来。 虽然这里处处都体现出贫穷破败的景象，可是这里也是藏人的好地方，如果敌人来搜查了，刚进胡同口就会被放哨的人发现，进来后又很容易迷路，而地下党则很快会脱身，这里的口子很多，随便找个口子就跑出去了，特务警察在这里抓人有时候就像在玩做迷藏，忙活半天，什么人都抓不到，地下党经常选择在这种地方开会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到这个环境，刘星野想，这个宋平很可能真是自己的同志。他叫大家都下来。 他手下的几个警察早就得到他的吩咐，全都大声吆喝着，要其他人下车，这么一折腾，嘈杂声早就传到胡同里去了，如果有放哨的，应该可以听见，没等外边的人进去，里面的人早就跑了。 刘星野招手把胡四叫过来，问从那个口进去。 “就这个。”胡四指着一个胡同口。 刘星野把枪拔出来，喊道：“弟兄们，跟我进去抓人。” 大家刚要冲进去，忽然后面有人喊：“星野，慢着！” 刘星野回头，看见情报科长宋介大步走了过来。 “宋科长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刘星野故作吃惊的样子，“难道你们情报科已经盯上这里了？为啥没人告诉我们呢。” 宋介紧赶了这几步，直喘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星野回头教训起胡四来：“胡四，你给我过来，你小子不是情报科的嘛，怎么把情报科的情报又给我们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你的胳膊肘怎么朝外拐了？” 胡四张口结舌，只是弓着腰，哼哼哈哈，说不出话来。 宋介这会儿喘匀了气，赶紧摆手说：“星野老弟，不关胡四的事，这案子也不是我们情报科的，是松本课长要我赶来的。刚才他打电话跟我说，这个宋平现在不能抓，他只是地下党的一个小喽啰，抓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科长，幸亏你早来了一步，要不然我们就冲进去了。” “松本课长也是刚刚得知宋平的情况，才下的命令。老弟，你以前没干过这个，干常了就知道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上面老是改主意，咱们做下属的，只管听命令就行了，他们让抓，咱就抓；他们不让抓，咱们就不抓。” 刘星野把枪又插入枪套。“本来还想立个功呢，这可是兄弟我第一次抓地下党，看起来这次是没戏了。” “老弟，这种事你干多了就知道了，想立功，机会多的是，凭老弟你的本事，这都是早晚的事儿。” 刘星野招呼手下：“收队了，收队了，大家都上车。” …… …… 办公室里，宋介和胡四向松本汇报， 胡四说他们一直监视宋平，没发现有人给他送信，宋平也没有逃跑。宋介也说，他跟着刑事科的人去了老江堤，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如果不是他及时出面，刘星野就带人冲进去了。 松本听了他们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阴沉着脸，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宋介和胡四见状都不敢吱声。 松本想，看起来刘星野没什么可疑地方，不过，他也知道这次试探有些简单了，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还不足以打消对刘星野的怀疑，他认为还得继续考察这个年轻人。 他抬起头，朝胡四摆摆手，让他出去。 “宋桑，”胡四离开后，松本问道，“‘黑虎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按照课长您的计划稳步进行。” “你派去的人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这就好。记住：这件事情要做得扎实。快速的没有必要，扎实的必须，你的明白？” “我明白。” “另外，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宋介立正。“嗨！属下谨记在心。” 第五十二章 抓人试探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欲盖弥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三章 欲盖弥彰 “星野，你是怎么知道松本是在考验你呢？”在接头的屋里，柳伯钊问道。?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刘星野喝了一口茶说：“抓人这种事通常都是临时通知，快到行动时间了，才交代是什么任务，根本不给你通风报信的时间，连地址也是到了车上才说的，这次松本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告诉了我行动计划，而且连地点也事先交代得那么具体，显然是给我去通风报信留出时间。 临出发时，松本派胡四来带路，简直是多此一举，既然已经告诉了我地址，为什么还派人来带路，而且派来的是情报科的人，一看就是来监视我的。 到了老江堤的贫民区后，我发现那里到处都是棚屋，这种地方，就是白天来抓人也不容易，何况是晚上，只要外面一咋呼，里面就全听见了，等警察进去，人早就跑光了。一般在那种地方抓人，都是在白天行动，把整个街道封起来，挨家挨户过筛子。 昨晚就出动了我们二十几个人，根本抓不到人，所以，我一到那里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果然，还没等我们开始抓人，宋介就过来了。” “看来松本还是没有信任你。” “松本这人生性多疑，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说不定以后他还会继续考验你的。”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对了，老板，那个宋平到底是什么人呢？” 柳伯钊叹口气。“宋平的确是我们外围的一个积极分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还是经验不足啊。” “敌人这次没有抓他，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们一定会监视他，看看他和谁接触。” “现在这个时候反倒不能把他撤出来，先让他迷惑敌人一阵子再说。” 柳伯钊看到刘星野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星野，你在想什么呢？” “老板，你刚才说宋平是因为经验不足暴露了，会不会有另外的可能性呢？” “哦，比如说？” “比如说有人告密。” 柳伯钊想了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宋平是夜校教员，接触的人比较多，他本人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够，说不定把什么不该说的话都说出去了，和他接触的人当中，难保没有心底不良的人。” 刘星野点头说：“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可惜了夜校这个点，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柳伯钊惋惜地说，“如果把宋平撤出来，又不好马上派人过去，该总结的经验教训还得总结。地下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一个点，说放弃就得放弃，可是，要想重新建立起来，要费很大的工夫。” 刘星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柳伯钊继续说：“从松本的角度看，宋平只是一个小角色，他拿这个小角色来考验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考验还会更多，也更复杂，你可要当心。” “放心吧，老板，我会注意的。”刘星野想了想说，“我觉得松本这次考验我，可能和我调查731的案子有关，他用药物测试过我还不放心。” “事后，他说了什么没有？” 刘星野摇头。“那倒没有，只是鼓励我，说这次破案我也有一份功劳，都是些场面话。不过，上次我见过他后，他随后就把那两个贩卖人口的家伙给带到特高课审问了，没几天两人都被灭口了。” 柳伯钊说：“按说这两个家伙贩卖人口，但不至于死罪，而且，即使要枪毙，也不该由特高课来执行，可见，松本的意图是为了灭口。” 刘星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柳伯钊。 “老板，看过这个报道吗？”他指着其中一个版面说。 这篇文章的内容是报道731给水部队参加一个街区的防疫工作，上面还有一张照片，一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士兵站在一间中国的民房里，他抱着一个中国小男孩，旁边站着几个中国人，几个人都露着笑容。 “上次，我去见了松本以后，报上很快就登出了这篇关于731部队的文章，松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消除老百姓对这支部队的神秘感。” 柳伯钊看了几眼那篇报道，这篇文章他已经看过了。 “这就叫欲盖弥彰。对了，星野，那批药查得怎么样了？”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那批药是情报科劫走的。宋介现在很沉得住气，他还不急于出手，不过，我已经把消息告诉连奎了，连奎一定会到处寻找这批药的，这两人一向不对付，连奎这么一闹，宋介很快就会坐不住了。” “好，盯紧这批货，这是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抗联那边说了，全力支持我们，要人给人，要枪给枪。” 刘星野接上口：“要钱没钱。” “让你说着了。” 两人笑起来。 刘星野说：“看来，抗联对这批药是志在必得啊。” “当然了，这批药本来就是我们的，何况山上正缺药品呢，这数九寒天的，伤员没有药，日子很艰苦啊。再说了，咱们花了那么大本钱才搞来的药，决不能便宜了宋介这样的汉奸。” “该让他得便宜，恐怕还得让他得。” “你的意思我们得从宋介手里把药卖过来？” “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抢是很难抢过来的。” 柳伯钊叹口气。“就是便宜了宋介这个汉奸。” 刘星野冷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到时候宋胖子会为这笔买卖付出惨重代价。” 柳伯钊打量着刘星野。“星野，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说老实话，老板，现在还没有具体的主意，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说到买药，”柳伯钊给两人续上茶，“还是那个问题：咱手里没钱。” 刘星野的脸上露出狡黠的浅笑。“这个我倒不担心，我估计这几天就会有人给咱们送钱来。” 柳伯钊用食指点着刘星野说：“你小子一露出这种笑容，我就知道你脑子里又在转悠什么鬼主意了。说吧，有人给钱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一个信息，我还没有落实呢，估计再等一两天，就会有确实的消息传来，那时咱们再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 “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五十三章 欲盖弥彰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驱狗逐狼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四章 驱狗逐狼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 刘星野问起山上现在怎么样了。 “非常艰苦。”柳伯钊说，“过去的一年可以说是抗联最艰苦的一年，各地抗联相继受到重创，将军牺牲了，很多部队不得不化整为零，组织小股游击队，和敌人周旋。 东北这里的冬天，自然环境非常恶劣，天寒地冻，晚上怕暴露目标，常常不能生火，山上缺衣少食，又没有药品，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所以，这批药我们必须要夺回来。” 刘星野点头。“我明白了。老板，五常游击大队的情况怎么样？” “五常游击大队是哈尔滨附近最大的游击队，也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敌人经过几次围剿，也没能消灭他们。不过，游击队的损失也很大，牺牲了不少同志，尤其是没有药品，一些伤员就这么眼睁睁地牺牲了。 另外，五常县委的损失也极其惨重。由于叛徒出卖，整个县委基本上被敌人摧毁了，县长叛变，县高官牺牲，副书记被捕，县委其他领导不是叛变，就是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柳伯钊叹口气：“没有了大寒这个情报来源，对我们损失很大。” “没想到五常县的情况这么严重，上级就没有再派一个县高官过去？” “谈何容易呀，在敌人反复围剿这样的条件下，作为一个县高官，必须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既能组织群众，又能领兵打仗，这样高水平的人哪儿都缺，哪儿都想要，到哪儿找去。 五常游击大队的政委也牺牲了，关云天一直在向上级要人，省委派不出来，现在五常县的工作全都压在游击大队大队长关云天一个人肩上了，也难为老关了。” 听到关云天的名字，刘星野也不禁肃然起敬。这个强悍的东北汉子，从九一八小日本打进来起，就高举起抗日的大旗，跟日本鬼子拼杀了近十年，跟他一起举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退的退，降的降，但是关云天依然坚持红旗不倒。提起关大炮的名字，连日本鬼子也感到胆寒。 “我听说日本鬼子使用了一条毒计，来对付五常游击大队。” “对，这条毒计还是我们的老对手松本想出来的，他把这条毒计叫做‘驱狗逐狼计’。 鬼子把土匪赵二瞎子的队伍赶到凤凰山下。赵二瞎子的队伍都是悍匪流氓，反反复复，毫无道义可讲。 抗联红火的时候，他们也一度加入过抗联。后来抗联受到重大损失，他们看风向不对，马上叛变，掉过头来，成了鬼子的帮凶，屠杀抗联战士。可是过了没不久，他们又反水了，杀了鬼子派给他们的教官，再次拉出去，上山当了土匪。 这帮家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管是鬼子，还是游击队，都对他们毫不留情，他们也曾经想再次投奔游击队，被关大炮拒绝了。他们又和鬼子联系，想重新投降他们，也被鬼子拒绝了。因为他们太坏了，纪律太差，应该说根本就没有纪律，连鬼子都不愿意要他们。 本来，日军近期有收编他们的打算，可是，却遭到松本的极力反对，他提出了一个所谓的‘驱狗逐狼计’，利用这帮悍匪来对付游击大队，以达到让他们两败俱伤的目的。 最后，松本的计划获得通过。日军不仅没有收编这些土匪，反而对他们发起猛攻，把他们逼到游击队的势力范围之内。 按照松本的话说，如果日军收编了这些土匪，就得给他们发枪发子弹，给钱给给养，这帮土匪都是老油子，打起仗来，出工不出力，叫得比谁都响，跑得比谁都快。 收编了他们，等于收编了一个累赘，如果对他们过于严厉，又会使伪军和其他投降过来的土匪寒心。 像现在这样，没有收编他们，他们就是日军的敌人，对他们怎么狠、怎么打都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另外，日伪军为了营造所谓的中日友好的气氛，不便公开对老百姓烧杀抢掠，但是，他们可以逼土匪替他们干这种事，日军不用承担舆论压力。 日军把赵二瞎子的队伍逼到游击队附近，把他们逼成疯狗，逼他们和游击队火拼，日军一分钱一份给养都不用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松本把赵二瞎子的土匪比喻成疯狗，把游击队比喻成恶狼，把日伪军比喻成猛虎，他让疯狗和恶狼死拼，而他们这只猛虎躲在附近，随时准备扑上去，把狼一口吃掉。 星野，你也知道，游击队所在的凤凰山地区都是穷地方，老百姓那点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还得省下来，留给山上的游击队。 赵二瞎子这帮悍匪被赶过来，没吃没喝的，四周都是鬼子和山林队，他们除了抢老百姓的东西，没有别的活路。这样一来，老百姓本来就不多的粮食都被土匪抢走了，老百姓没吃的，山上的游击队也就没吃的。 这帮土匪到一个村子就祸害一个村子，杀人放火，奸女，无恶不作，老百姓苦不堪言。山上的游击队不能坐视不管，不能眼看着这帮土匪就在自己的山脚下祸害乡亲们，可是该怎么打击这帮土匪呢？ 赵二瞎子这帮土匪原来有四百多人，经过这几次交火，现在还剩下两百多人，人数不算太多，可也不少，而且都是惯匪老油子，枪法准，山林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比较强。 游击队去少了，根本打不过他们；如果去多了，这帮土匪立刻就逃，他们后面的鬼子也把包围圈向后退，让他们把游击队引出来。 而一旦游击队追出来，四面八方的鬼子、山林队、讨伐队就像蝗虫一样猛扑过来，把游击队包围起来，到时候解救乡亲们不成，游击队自己反倒遭受灭顶之灾。有一次，游击队差点被包了饺子。 这就是所谓的‘驱狗逐狼计’，对这帮土匪，游击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不打，他们就祸害老百姓，老百姓就是游击队的根，没有了根，游击队也站不住脚；一打，这帮土匪就跑；一退，他们就回来；一个不小心，日伪军就会包围上来。松本这条计策太毒辣了，日伪军不用上前，只用两百多个土匪，就搞得游击队进退两难。” “他妈的，”刘星野一拍桌子，禁不住骂起来，“松本这条老狐狸，真是阴险毒辣。” “不管是对付地下党，还是抗联游击队，松本这家伙都有自己的一套，他确实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不行，这种状况不能继续下去了，得想办法破了松本的‘驱狗逐狼计’，而且要快。如果连身边的老百姓都保护不了，老百姓就会失去对游击队的信任。” 柳伯钊叹口气。“以前，光五常县就活跃着几只队伍，现在哈尔滨附近的几个县只剩下五常游击大队一支队伍了，附近没有其他的游击队，没有牵制，其他人帮忙，光靠五常游击大队很难打破敌人的毒计，他们只要一动，鬼子伪军就围上来；不动，这帮土匪就兴风作浪。目前，这还是一个僵局。” 刘星野站起身，气愤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行，这个僵局一定要尽快打破，这种局面只会对鬼子有利。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对付这些土匪，他们如果是狗的话，也是癞皮狗。” 柳伯钊招呼他坐下。“星野，冷静点，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我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说到工作，还真有一个工作要交给你，最近，省委有人要经过哈尔滨，他的身份很重要，并且随身携带了省委的一份重要文件。此人是谁，你不必知道，他会假扮成一个小商人。这几天你要密切关注警察厅和特高课的动向，如果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第五十四章 驱狗逐狼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再次来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五章 再次来信 早上，多田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随＊梦＊小◢说щЩшsug1a“课长，那人又来信了。” 松本把信拿过来。 信封已经拆开了。 松本打量了一番信封，和上次的信封一模一样，同样是牛皮纸信封，左下角的落款还是“江韵阁缄”。 他抬头问多田：“这个江韵阁到底是什么来头？” 多田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上次，这个人就寄来过一封匿名信，说东阳纺织厂夜校教员宋平是地下党。因为宋平是地下党的外围人员，对松本来说油水不大，所以，他对那封信也没有太重视，只是用它来考验了刘星野一回，没想到这个人很快又来了第二封信。 松本把里面的信拿出来。 和上次一样，这回信上的字同样只有一行，可是，信的内容却让松本吃了一惊： 近日共党要员携重要文件路过哈市，或扮作小商人。 落款依然是知名不具。 松本把这行字反复看了几遍。他抬起头。“多田君，你怎么看这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可比上一封信有份量多了，共党要员要路过本市的消息，连我们都不知道。” “会不会是假的？”旁边野岛问道。 “他把一个假消息寄来图什么？”多田反问，“在信中，他没提出任何要求，既没说要钱，也没说要别的东西。” “是挺奇怪的，”野岛迷惑不解，“他为什么把这个消息寄给我们呢？难道他是我们的坐探？” 多田摇头。“不可能。如果是我们的人，应该不会采用这种匿名信的方式，我们有更有效的传递消息的渠道，像这种匿名信，我基本上不会给课长看，幸好这两次都拿过来了，否则就错过了，当然，如果这次的消息是真的话。” 野岛问：“会不会是军统的人？军统在背后搞小动作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上次我们弄垮了哈尔滨地下党，军统的一个电话起了不小作用。” 两年前，松本刚上任，他抓住了地下党工作的疏漏，接连破获了几个地下小组，让哈市的地下工作遭受巨大损失，很多同志被捕牺牲。在此过程中，军统也出了一份力。 有一次，特高课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得知地下党要在小西屯一户人家开会，松本带人赶到那里，发动突然袭击，打死数人，剩下的全部被抓，其中包括南岗区的区高官廖文生等几个干部，后来廖文生叛变投降，供出了地下党很多秘密，导致更多人被捕投降。 松本一直不知道那个匿名电话是什么人打的，直到后来，特高课抓住了一个军统特务，从他嘴里得知，那个匿名电话是军统打的。不过，军统也没落什么好，在随后的行动中，松本把军统也差点一网打尽了。 现在，地下党在新谷雨的带领下又恢复了元气，而军统滨江工作站还没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偶尔露露面，吆喝一两下嗓子。 “不会是军统的人。”松本很肯定地说，“第一封信告发的是一个地下党的外围分子，份量太轻，军统的人不会做这种事，如果军统要告发的话，会告发更重要的人物；这第二封信的内容，不是地下党内部的人很难获悉，所以，也证明写信的人不会是军统的人。” 松本把信封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番。 他指着上面的邮戳说：“上次寄信的地点在北城，这次是在东城，看来我们这位江韵阁先生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奇怪的是，一方面他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另一方面却使用了同样的带有名称的信封和信纸，他就不怕我们查到他吗？” 松本把信封和信纸递过去，多田和野岛接过来。 信封左下角有‘江韵阁缄’四个字的落款。信纸是常见的那种格式，红色粗边框，里面是细红杠的竖格，边框左下角也有‘江韵阁’三个字。 “这是商家专用的信封和信纸。”多田说。 “是啊，这位江韵阁先生一方面变换寄信的地点，另一方面又使用江韵阁专用的信封和信纸，这种行为似乎有些矛盾。”松本说，“你们从这封信里看出来什么没有？” 多田和野岛一齐摇头。 松本把信接过来。“这次的情报很重要，但也很模糊。情报上说有一个共党要员这几天要经过我们这里，但是没说到底是哪天，走什么路线，到哈尔滨和谁接头，接头地点在哪，这些都没有说。 对那人的特征，也只是说可能扮作一个小商人，没有更详细的描述，符合这些特点的人非常多，这个范围可不小。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正是这种模糊性，反而证实了这个情报有可能是真实的。” “为什么？”野岛问。 “因为如果你想提供一个假情报，你一定会把情报做的很逼真，很具体，不会弄得很模糊，那样就失去了假情报的价值了。” 野岛说：“如果是真情报，这个江韵阁先生为什么提供得这么简单呢？” “可能此人在地下党的地位没有那么高，无法得到更确切的消息。”多田猜测。 松本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强。” 野岛伸出五指，向前一抓。“我看，咱们就给他来个撒大网，把这几天路过哈尔滨的小商人全部抓起来，挨个过筛子，我就不信抓不住这个共党要员。” “这个办法看似笨拙，其实管用。”松本笑起来，“可惜，我们都知道，即使撒下大网，也总会有漏网之鱼的。” 他站起身，来到墙边边，打开保险柜，拿出上次江韵阁的信。他走回来，把两封信都摊开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对比两封信的笔迹。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所写，采用的都是小楷，笔法隽秀飘逸。 “课长，如果不是军统的人，又是什么人写的这两封信呢？”多田百思不解，“难道是地下党内部的人？他为什么要写这两封信？如果他给想投奔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 那样，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金钱、美女、地位，统统不在话下。如果他不想投奔我们，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给我们写信，泄露地下党的情报呢？” “多田，这个问题问得好。此人寄信来的目的确实耐人寻味。”松本把放大镜丢在桌上，靠在椅背上，“单从这两封信来看，此人应该就在地下党内部，可能地位不算太高，所以了解的情报不够详细。 我之所以说他地位不算太高，是因为如果他的地位比较低，应该不会知道共党要员要经过这里的消息，但他不知道确切的消息，说明他的地位虽然不算低，但也不算太高。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为了将来跟我们讨价还价留有余地，故意不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讨价还价？”野岛对松本的话半懂不懂。 多田总跟在松本身边，耳濡目染，领会得比较快。“课长，你是说这人可能想投奔我们，但是，他又不想直接过来，他得先给我们点东西，证明他的价值，他是在自抬身价？” “有这个可能。”松本说，“他给我们来信，却没有表明他的目的，这是为什么？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凡事皆有因。他寄来这两封信，可能是在投石问路，看看我们的反应。” “如果第一封信算是投石问路的话，那么，在第二封信里，他为什么也没有写明他的要求呢？”野岛问。 松本说：“让我们来看看这两封信的情况。在第一封信里，他告发了一个地下党的外围分子，这个消息份量不大，也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也就是说效果不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打出他的底牌的，所以，他才寄来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里的消息显然在份量上要比第一封信重了不少，但是，因为这个消息还未落实，我们也没有采取行动，所以，他也不会在这封信里说出他的目的。 我们要想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可能要等到这次行动之后，到那时，我们就知道他说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了，我们同时就知道了他的份量。我想，那时候可能才是他打出底牌的时候。” “课长，你是说他还会给我们来信？”多田问。 “这是肯定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被动地等着。自从新的谷雨来到哈尔滨后，我们一直无法渗透进地下党的组织里去，如果他们内部有人要投诚，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礼物，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争取在下次来信之前，找到这个人，从而争取主动，让他为我们效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课长，我们从哪里入手呢？”野岛问。 松本拿起桌上的信封和信纸抖了抖。“就从这里入手。” 说着，他拿起电话，叫特务科长连奎来一趟。 连奎很快赶到这里。 松本把两封匿名信交给他。 在连奎看信的过程中，松本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色。 因为信的内容不多，连奎很快就把两封信看完了。“松本课长，这是——” “这是两封匿名信，应该是同一个人写来的。” 连奎又看了看信上的字迹，点点头。“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课长，这上面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第一封信的内容是真实的，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第二封信的内容也可能是真实的。” 连奎立刻兴奋起来。“课长，你是想让我带人去抓这个路过的共党要人？” “不，”松本摇摇头，“连桑，我要你查查这个给我们写信的到底是什么人。” “查写信的人？”连奎把两封信重新看了看，面有难色，“课长，抓人我是内行，这查写信的事，我不太灵光啊。” 一般这种事，松本都是交给宋介去办的，宋胖子查这个犄角旮旯的事儿最在行。 “连桑，你太谦虚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查出来的。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这位先生还会给我们来信，我希望你最好在他下一封信到来之前，查到这个人。” “这……”连奎面有难色，不过，松本交代的任务，他又不能推辞，这好歹说明松本还是很重视他的，“课长，我该如何着手呢？” 松本把两封信接过去，举到连奎面前。“就从这里着手。你看，这是江韵阁专用的信封和信纸，你只要查到江韵阁，就可以查到写信的人。” 连奎把信接过来一看。可不是，两封信的落款都是江韵阁，信封上也有江韵阁三个字。这一下，连奎信心大增。“放心吧，课长，我一定会把这个江韵阁查出来的。” “另外，”松本强调，“此事必须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的明白？” “属下明白。” 第五十五章 再次来信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旅店来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六章 旅店来客 晚上6点，天已经黑了，哈尔滨西郊的双井大车店来了一位客人。[随_梦]小说suglā 长袍马褂，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礼帽，手里提着一个旧皮包，看上去像个小商人，举止稳重，说话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一个惯于走南闯北的人。 伙计李顺赶紧跑过去，把客人的包接过来。 “这位先生，就一位？” “就一位。” “稍等一会儿就开饭了，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李顺掂了掂，皮包有点份量，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带着客人登记，客人要了一个单间，登记的名字叫李明。 李顺领着李明来到他的房间。 “说句高攀的话，这位客官，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 李顺把客人的包放下，这位李明没有别的东西，随身只带了这个皮包。皮包有些年份了，看上去有点旧，但很耐用。 “哦，这位小哥也是十八子？” “前面十八子，后面一个顺，李顺。” “我叫李明。你瞧，咱哥俩一个风调雨顺，一个明明白白，看来这一年，咱哥俩都有好日子过。” “那我可得借您吉言了，您先歇着，我这就给您打热水去，您洗洗脸，解解乏，回头就开饭。” 李顺回到大堂，沿着走廊，来到走廊深处的一个门口，门开着，他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 大掌柜马大宽正坐在桌后，一边对着账本看，一边扒拉着算盘，“顺子，你不在前面招呼着，跑这里干什么？” 李顺来到桌前。“掌柜的，来了一个点子。” “点子？”马大宽停下手。“正吗？” “正，太正了。看打扮像做小生意的，可看那神情，又像文人。” “文人？怎么说？” “身上风尘仆仆，可是态度从从容容，不像一般跑生意的人。进了咱们这大车店，没有一点紧张，就像回家了一样，这种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走南闯北惯了。” “做小生意的？文人？”马大宽摸着下巴，“有点意思，上面说有一个人要经过这里，这几天我们看过不少了，都不大像，没准这个靠谱点，我得过去瞧瞧。” 李顺拿着一壶开水，马大宽跟着他一起来到客人的房间。 马大宽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道：“招待不周，还请李先生见谅。” “掌柜的客气，您不会对每个住店的客人都亲自过来打招呼吧？掌柜的这么热情，难怪你这里生意兴隆。” “生意兴隆谈不上，就是热闹点，大车店嘛，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不过，李先生请放心，我这里可没坏人，住我这里，绝对安全。” “这我肯定放心。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有坏人，咱也不怕。”李明双手一掸棉袍，“咱这身上里里外外，就这一身衣服，想偷想抢什么，都不好意思下手，哈哈。” 两个人都笑起来。 李顺给两人倒上茶。 “李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掌柜的不妨猜猜？” 马大宽上下打量着李明，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身上确实有股从容淡定的气质，好像和什么人都能谈得来。 “不好说，不好说，我看李先生既像做小生意的，又像教书先生。” 李明一竖大拇指。“掌柜的不愧阅人无数，猜的还真沾边了。在下还真是做小生意的，只不过这个生意和教书有点联系。” 说着，李明起身，拿过拿过旧皮包，放在桌上打开。 马大宽和李顺都探头往包里看。 李明好像明白他们的心事，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上，有好几捆毛笔，几盒铅笔橡皮，几支钢笔，还有一些信纸信封，练习本，笔记本。 “李先生，您这是……” “我是推销文具的。掌柜的刚才说我是教书先生，我还真不是，不过，我这生意和教书大有关系，学校就是我的大主顾。当然了，你们这里也是我的主顾，只要用得上纸笔的地方，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说着，他拿起一个账册来。 “掌柜的，您开店，账册是少不了的，瞧瞧咱这账册，一目了然。” 他快速翻着账册，给马大宽看。 马大宽刚要开口，李明突然抓住他的右手，看了看他的手指。 “掌柜的，瞧您的手指，您平时一定是用毛笔写字的，毛笔咱也有啊。” 说着，他一把抓起那捆毛笔。“硬毫，软毫，兼毫，咱都有，连砚台石墨都有，这些都是样品，掌柜的您随便挑。” 马大宽好不容易摆脱了李明的推销，和李顺走了出来。 “哎呀，”马大宽心有余悸，“这他妈也太能说了，再不出来，我非得掏钱买他点什么不可。” “掌柜的，我看这人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见人都是主顾，推销个没完。” 马大宽冷笑一声：“哼，做小买卖的，他蒙得了别人，蒙不了我马大宽。顺子，你真以为他是做小买卖的？” “可不真以为嘛，听他那么一说，连我都想买只笔学写字了。” “这人的确能说会道，连我也差点被说动了，不过，虽然他很卖力地推销，可是，我总觉得他说了这一大套，其实并不在乎是否能做成生意，他只是在乎怎么把对方拿下。” 李顺挠挠脑袋。“掌柜的，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就看出来呢？” “说老实话，我也说不上，就是一种感觉。你有来言，他就有去语，那话好像就搁在那里等着呢，这不像是在做生意。” 马大宽直摇头，“不像，我总感觉他不像一个小商人，很可能他就是上面要查的那个人。今晚把人给我盯住了。”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马大宽带着李顺来敲李明的房门。 “李先生，昨儿您不是说今早要进城吗，正好现在有一辆马车要进城，您可以搭这辆车一块走。” “那可多谢掌柜的了。瞧您这做掌柜的，这么点事儿都记在心上，难怪这里生意兴隆。这趟我没白来，跟掌柜的学了不少。” 马大宽赶紧客套：“就我这点本事还用学嘛，倒是李先生你太会做生意了，昨晚我差点就买你的笔墨纸砚了。” “您到底不还是没买吗？看来我还是差点啊。” “要不是我这里这些东西还有富裕，我一准掏钱。”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李先生进城后，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就是来推销文具的，找家便宜的小店落脚就行。” “如果李先生信得过，我倒是知道有一家客来旅店，价格不贵，就在宽街那儿，那附近还有一所小学。” “嗬，管住管送，还管推荐下一个旅店，我又跟掌柜的学了一招，哈哈。” 马大宽把马车送出大门口，他对身边的李顺说：“顺子，我敢打赌，这个姓李的不会去客来旅店住，这人太老道了，不会轻易相信人。” 他转过身走到墙边抽烟的一个汉子身边。 “王队长，看到了吗，就是刚才那个人。” 王彪子把烟扔在地上，拿脚尖碾灭。 他观察了李明一会儿，发现他果然像马大宽说的那样，不大像卖文具的，说他是教书先生好像更合适些。这里其他客人有的发愁，有的着急，有的嬉笑，这个人却显得从容镇定。 他一拍马大宽的肩膀：“马大掌柜的，这人要真是咱们要找的人，你们哥俩这回又立功了。” 马大宽说：“怎么，王队长也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这人即使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不信，我可以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马车上，李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车把式聊着天，他这人好像和谁都能找到话说。 他不经意地打量着一同搭车的几个人：一个扛着一个大包的中年汉子，一直沉默不语，只顾抽烟；一对愁眉苦脸的夫妇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生病了，脸色焦黄；车后面，一个打扮花哨的女人和一个络腮胡子聊得正起劲。 马车通过城门口的检查，进入城里，马车上的人陆续下车。李明下车后，提着包悠悠然地朝前走去。马车上那个络腮胡子立刻朝路边靠电线杆抽烟的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点点头，那个鸭舌帽转身跟上了李明。 李明按计划来到安丰街，住进了顺风旅店。在登记的时候，他也没忘做生意。 他一拍自己的皮包，跟伙计说他是做文具生意的，什么练习本、作业本、账本啦，铅笔橡皮啦，什么都有。他打量了一眼旅店，问这里是否需要买些账册、笔记本的，毛笔他也有。 伙计把老板叫来，两人小谈了一会儿生意经，都在感叹现在生意难做。 李明一边和老板聊天，一边观察店里的人。他看见门口有个拉黄包车的，不时探头朝里面看。 李明进了房间，稍事休息，就又提着皮包出来了。 店老板看见了，问道：“李先生，您刚到就出去跑生意去？” 李明一拍肚子。“没办法，没有生意就没有饭吃，这位老兄经常闹意见，谁让咱就这劳碌命呢，王老板，回头见。” 第五十六章 旅店来客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大学疑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七章 大学疑案 早上，滨江大学俄语系教授温兆光来到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连试了几次，发现打不开门，好像门从里面被锁住了。?随?梦?小说 suglā他不禁纳闷起来，这是他的办公室，是什么人在里面？为什么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使劲敲了敲门，高声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他再次敲门，里面还是没反应。最后，温教授也着急了，砸起门来，里面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动静，几个教授从旁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询问怎么回事，温教授说好像有人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有人建议他去找门房，无奈之下，温教授只好下楼去找门房。 门房老张头拿着一串钥匙，跟着温教授来到门口，发现用钥匙果然打不开门。老张头建议把门撞开，温教授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但是，他很怀疑自己是否能撞开折扇看上去比较结实的门，就在这时，老张头以和他年龄不相符的速度，一下子就撞了过去。 咔嚓一声，门被撞开了。 走进去时，温教授看了一眼被撞坏的门锁，心里想这下可能连门都得换了。他正想着，早他一步进屋的老张头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非常恐怖，好像踩上一条蛇一样，把温教授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快步跟着走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也差点坐在地上。 一个女人侧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黑色的长发在红色的大衣衬托下显得格外注目，只是这一幕显得诡异而又恐惧。和没什么文化的老张头不一样，温教授毕竟是受过多年高等教育，他只是张开嘴，却没有喊出来，手里的皮包一下子掉在地上。 这个早上，一切都不对劲，温教授感到眼前这一切似乎不像是真的。 …… …… 等刘星野带人赶到这里时，走廊里到处都是人，学生、教师都有，大多数是学生。他们对着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几个校警站在门口维持秩序，不让任何人进入。看到警察走过来，走廊里一下子静下来，刘星野带着手下从人群中间穿过，来到门口。 刘星野要人把无关的人都赶走，把这条走廊空出来。他心里说，如果现场真有什么线索的话，也被破坏了。在校警和几个警察劝说下，学生和教师们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刘星野这才走进办公室。 屋里有三个人。刘星野认识学校保卫科的郑科长，此刻，郑科长和一个手拿拐杖的小个子站在一旁，一个白头发的人蹲在尸体旁边，在观察尸体。看到几个人进来，那个白头发的人赶紧站起来。 郑科长说这个白头发的人是学校的黄校医，然后他又指着那个手拿拐杖的小个子介绍说，他就是滨江大学的校长横路田三。横路校长刚上班，听到消息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横路校长把拐杖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和刘星野握手。“真是不幸啊！学校刚刚开学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痛心啊！希望警察厅能够早日抓到凶手，给死者讨回公道。” 他的汉语非常流利，是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光听口音会以为他是一个东北人。刘星野判断他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是身板挺得很直，右腿有点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深灰色的西服，上衣口袋里露出白色手帕的一角，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礼帽，刘星野估计他是一个光头，因为头上能露出头发的地方全是光秃秃的。看得出这是一个比较讲究风度的人，只是鼻子下的一撮仁丹胡比较刺眼，别看这位横路校长穿的很洋气，可是他的手上却有老茧，握起来有些力量。 “请校长放心，任何人犯下如此罪行，必将受到严惩。”刘星野回答说。 他顺手把横路的手翻过来看了看，然后说：“横路校长，我想你原来在部队里搞情报工作，是一名中佐，一年到一年半之前膝盖受了伤，不是抗联就是地下党干的，反正你是在关外受的伤。你只好退伍，来到这里当了校长。你有个远房亲戚在满洲国政府里做高官，你的父母应该是最早到东北的那几批移民，后来，可能是在你那个亲戚的资助下，你回国上了大学。你是半道加入的军队，尽管你在军队里立了不少功劳，但是，你并不得志。你在中国东北的时间比在日本的时间还要久，尽管有些同事认为你更像一个满洲人，而不是日本人，但是，你在骨子里还是认为你是一个地道的日本人。” 刘星野说完，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连横路田三也睁大了眼睛。 横路田三缓缓地说：“看来刘警官对我很了解，难道刘警官事先找人了解过我的情况？” 刘星野摇头。“我来之前，甚至不知道这里的校长已经换人了，我记得原来的校长是一个中国人，来之前我对你的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 “那么，刘警官是怎么知道我曾经是一个军人的？” “从你的站立姿势就可以判断出你曾经是一个军人，尽管由于膝盖受伤，你的姿势不那么标准了，但你上身挺得笔直，只有当过多年的军人才会有这种姿势。另外，你看到尸体时的神情非常镇定，甚至比保卫科的郑科长还要镇定，说明你经常看见死人，这也可以证明你曾经当过兵。你的手上有老茧，但你近些年不可能干农活，所以，你只能是军人，由于经常摆弄枪，手上才有老茧。根据你的年龄和资历，我判断你应该是一名中佐。”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一年到一年半之前负的伤呢？” “据我所知，一年前滨大的校长还是一名中国人，所以，我估计你到这里就任的时间不会太久，大概在半年到一年左右。因为你是因伤退伍的，从你走路的姿势看，我估计是膝盖受了伤，要养好这种伤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所以，我判断你受伤的时间应该在一年到一年半之前。” “也许我是这次开学才上任的？按照你的推断，我受伤的时间可能是在半年前了？” “如果你是三月份开学才上任的，郑科长在介绍你时，就不会说你是这里的大学校长了，而会说你是新来的校长。大学开学一般是在九月份和三月份，按照惯例，人事变动也应该在这个时候进行，所以，你不是去年九月份上任的，就是去年三月份上任的，也就是说，你上任的时间在半年或一年前，再加半年修养期，所以，我判断你受伤的时间是在一年或一年半以前。” 横路田三听了慢慢地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在关外受的伤，而不是在关内呢？” 第五十七章 大学疑案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横路校长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八章 横路校长 “据我所知，关东军经常会抽调一部分军队入关作战，但是，调去的都是一些从日本本土调来的军队。?随?梦?小说 suglā 像你这样在东北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一般不会被调往关内的，因为你们非常熟悉东北，而且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所以，你们大多被用来对付抗联和地下党，这方面你们有优势。当然了，也有部分开拓团出身的人被调去关内，但大多是搞情报工作。” “你为什么判断我不是在关内搞情报工作呢？也许，我就是在关内做情报工作时受的伤。” “如果你在关内搞情报工作受的伤，你就不会从军队退伍了，因为受伤后，你照样可以从事情报工作，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中国通，是难得的人才，关内的情报机关是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相反，在关外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才有可能放你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军队里并不得志呢？” “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对日军来说是难得的人才，即便在东北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军队也不会轻易放你走的，你既然退伍了，说明是你自己执意要离开的，这表明你在军队里过得并不如意，否则，你会选择继续留在军队里的，在战争年代里，没有别的地方比军队更有前途了。 另外，你的军衔是中佐，和松本课长一样，你俩年龄相当，资历差不多，但对于满洲的了解，我想你要比他了解的多得多，可是，坐在特高课长的位置的却是松本，我想那位置本来是应该属于你的，这可能也是你离开军队一个原因吧。” 刘星野的话把横路惊呆了，他过了半晌才又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我的父母是最早一批来到中国的移民呢？” “你的口音。你说中国话完全是一口流利的东北口音，没有一点日本口音，如果不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是很难做到的。 九一八到现在才不过十年的时间，所以，你不可能是随着日军进来的，你是在九一八之前很久就来到东北了，你是跟着你父母一起来的，因为从小在东北长大，所以，你的东北话非常地道，跟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知道我后来回国上了大学？” “一个大学的校长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即便是一所满洲的大学，这需要相当的资历和学历，没有大学文凭是不可能当上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远房亲戚资助我上大学的？” 刘星野笑了笑，似乎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你父母是最早来东北的移民，他们是没有能力供养你上大学的，最早那几批移民东北的日本人，都是在国内过不下去才来这里的，现在的开拓团情况要好一些，但也强不了多少。 所以，你能上大学，只能得益于你亲戚的资助。我之所以说他是远房亲戚，是因为如果他是你近亲的话，可能很早就帮助你父母了，那样，你父母也不必到背井离乡，跑到东北来拓荒了。 “你大学毕业以后或许直接参了军，或者做了几年其他工作，我估计你在九一八前加入了军队。日本要对外扩张，军队里的机会多的是，尤其你是在东北长大的，对那里很熟悉，军队是不会放过有像你这种背景的人的。 但是，由于你参军比一般人要晚，而且，你读的不是军官学校，你在军队里没有背景，所以，你在军队里混的不太如意，但是，由于你对东北非常熟悉，因此，你也立了不少功劳，才有今天的地位，只是比你想要的有差距。” 横路田三听了以后非常吃惊，他想这个满洲警察事先一定查过他的档案，不然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可是，一个满洲警察有这样的权限吗？ 对此，他表示怀疑。 他以前是做情报工作的，知道军官档案的保密制度，满洲警察是没有权利查阅日军军官档案的，尤其是这种官职不大的警察。可是，如果没有查过档案，他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呢？ 他带着种种疑惑问道：“你刚才说我有个亲戚在满洲国政府里做高官，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星野又笑了笑。 “如果没有这个亲戚，你怎么会当上滨江大学的校长呢？滨江大学是东北的一所著名的高等学府，校长一职不是一般人可以当上的，即便是一个有相当资历的退伍军官，恐怕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吧。 你有大学学历，又有军队资历，但这些还不够，你还需要有背景，而且这个背景还得非常硬才行，所以，我判断你的这个远房亲戚身份一定不会低，至少在政府部门里说话很有分量才行。” 一年半以前，横路田三在地下党的一次刺杀行动中膝盖负了伤，当时的特高课长因为工作不利被调离，横路以为接任者一定会是他，而他却偏偏在这时候负伤了，一住就是半年医院。 田烟机关长就从吉林把松本调来的，偏偏这个松本又干得非常出色，这让横路只能徒呼运气实在不佳。此前军队里的种种不顺又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他那个在满洲国政府里做高官的远亲正在物色滨江大学校长的人选，于是建议他去那里，田烟机关长得知后，也表示支持。 学校里，特别是大学里的反日活动非常活跃，机关长早就希望能把学校控制起来，而让一个有情报工作背景的军官去大学里当校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同事认为我更像一个满洲人，而我骨子里却认为我是一个地道的日本人的呢？” 这一点不仅让横路很困惑，也让屋里其他人困惑不已，难道刘星野连横路校长脑子里想什么都知道？ “我认识一些早期移民出身的人，也包括一些开拓团出身的人，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这方面的困惑。这些人在满洲生活了很长时间，有些人干脆就是在这里出生或者长大的，对这片土地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些从日本本土来的人认为他们不是纯粹的日本人，而是满洲人，而他们自己却认为他们是地道的日本人，对这一点他们非常敏感。我想横路校长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困惑。” “哦，何以见得？” 刘星野笑了笑。 “横路校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留这种仁丹胡呢。留这种胡子，更适合武夫，在军队里比较盛行，但在大学里却不合适，因为这看上去缺少绅士风度，和你的这身西装很不相配。 你身边的人大都是中国人，或者说是满洲人，你想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却又留着这样的胡子，说明你刻意想要表明你的日本人身份，这种矛盾心理其实就源于你早期的移民经历。 相反，那些来自日本本土的人在这里不会留这种胡子，他们不需要刻意强调自己是日本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所大学里一定还有几个来自日本本土的人，他们没有当过兵，而且，他们也没有留这种仁丹胡，因为他们不想和其他的师生保持距离，他们希望和他们打成一片。” 第五十八章 横路校长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手套在哪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十九章 手套在哪 刘星野的话让横路田三听了很不舒服，这些话正好说中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所知的部分，也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随~梦~小~说~~sug~lā 他想发火，可是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这位来自警察厅的满洲警官，而且，这位警官刚才这一通侃侃而谈，把他的家底基本上都抖落了出来，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说的跟事实大体上不离十，这让他对这位警官产生了某种敬畏之心。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科长和黄校医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频频点头，滨江大学确实还有几位日本教职工，除了校长横路外，没人留这种难看的仁丹胡。 事实上，横路校长的仁丹胡经常是滨江大学的师生作为笑话的一个内容，只是屋里的人都没想到，小小的仁丹胡里竟然藏着这么深层的身份认同心理，一时间，大家对这位早就名声在外的神探更加肃然起敬了。 楞好一会儿，横路田三这才眨巴眨巴眼睛，扭过头去问旁边的郑科长：“郑科长，你刚才说刘警官是警察厅哪个科的副科长？” “刑事科。横路校长，刘副科长是刑事科的副科长。不过，提到刘副科长没多少人知道，可是要是一提警察厅大名鼎鼎的神探刘警官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高桥龙一那个案子就是刘警官破获的。” 横路田三大吃一惊，不由得长大了嘴。 他赶紧再次伸手，握住刘星野的手。“久仰，久仰，哎呀，原来刘警官就是哈尔滨有名的那个神探啊，果然是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不敢当，横路校长，什么神探，都是些过誉之词罢了。” “刘警官谦虚了，高桥龙一密室案可是大大的有名啊，在哈尔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都是宣传罢了，其实破案的过程没有那么神奇。” 横路田三显得若有所思。“有刘警官在这里，这案子怕是不在话下吧？” “我自当竭尽全力，把凶手捉拿归案，给受害者讨回公道。” 郑科长说，早上他得知这里发现尸体后，马上叫人把黄校医叫来。 他看见刘星野一竖眉毛，赶紧说他明白要保护现场，所以，他让几个校警守在门口，没让任何人进来。 同时，他和黄校医也没有碰屋里的任何东西，只是让黄校医检查了一下尸体，毕竟他们得知道受害者是不是已经死了。 刘星野拍拍他肩膀。“老郑，干得不错，不过，难道你就没想过，也许在门外的走廊里也会有什么线索吗？” “啊？”郑科长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刘星野蹲下来，查看尸体。这个女人侧身躺在地上，看不到脸，但是头发很长，难怪温教授和老张头进来后，没看见脸，就能判断出这是个女人。 看起来，郑科长他们的确没敢动这里的东西，女尸依旧侧身躺着。刘星野把女尸身体翻过来，把遮盖她面部的头发轻轻撩开，发现死者竟然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 她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好像此刻如果有人叫她，她就会随时醒来一样。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大衣，脖子上搭着一条紫色的围巾，在靠近她头部的地上有一顶红色的绒帽。 也许是死者如此年轻，又如此漂亮，让这里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死者。 郑科长轻声说：“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 “知道死者是谁吗？”刘星野依旧蹲着，头也不回地问。 “她叫顾晓芹，俄语系二年级的学生。”郑科长的声音略带伤感，“她可是滨大的校花啊，谁他妈的会对她下手呢，简直丧心病狂啊！” 听说是滨大的校花，刘星野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眼死者。 死后她尚且如此美丽，可以想象，如果是一个鲜活的人站在眼前，该是何等的不可方物啊。 他在心里不禁叹息：真是红颜薄命啊。 地上没有血迹。事实上，屋里哪儿都没有发现血迹，刘星野感到有些奇怪。 死者的大衣的纽扣没有扣上，刘星野把大衣撩开一角，看见顾晓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上面同样看不到一点血迹。 刘星野观察了一下，突然把手伸向她的头发里，在她左侧头部发现一些血迹，不是很多，没有流到地板上，只是粘在头发上。 刘星野站起来，看着手上的血迹，问黄校医：“她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做了简单检查，初步判断可能是头部被钝物重击所致。” “死亡时间？” “超过八、九个小时以上，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估计死亡时间在昨晚八点到十一点之间。” 刘星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手帕，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对横路校长说，希望校长安排人把学生和教师的情绪稳定下来，学校的各项工作要照常进行，该上课上课，该干嘛干嘛，不要让案件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 横路校长离开后，刘星野来到门口，打量被撞坏的门锁。 门锁和插销都被撞下来了，耷拉在门上，可见里面不仅把门反锁了，而且插上了插销。他又走到窗前，发现窗户从里面插着。 “你们来时就这样吗？”他指着窗户问郑科长。 “来时就这样，窗户一直插着，温教授也说是这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门窗都从里面锁上了，凶手是怎么跑出去的？”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呢。” 刘星野在屋里四处看着。“你们也没有发现凶器？” “没有。” 刘星野来到尸体旁边，再次蹲下来。 死者侧身躺着的时候，一只手伸直，另一只手曲臂放在胸前，刘星野把死者伸直的那只右手拿起来，看到五指握起来，刘星野把死者的手掰开，从她手里拿出来一小块石膏样的东西。 “星哥，这是什么？”杜明辉问。 “这是线索。” 手下拿过来一个小塑料袋，刘星野把那小块东西放进去。他站起身，打量起屋里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他又蹲下来，翻了翻顾晓芹的大衣口袋。 “星哥，你在找什么呢？”宋小毛问。 “手套。” “手套？” “是，手套。顾晓芹穿着大衣，戴着围巾和帽子，加上这么冷的天气，她不可能不戴着手套，何况，她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不可能不注意保护自己的手，所以，她昨晚一定戴着一副手套。现在的问题是：那副手套去哪了？” 第五十九章 手套在哪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章 其人其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章 其人其事 在学校保卫科，刘星野见到了温兆光教授。 温教授大概40多岁，头发很长，戴着一副深色镜框的眼镜，像个艺术家。此刻，温教授面无血色，艺术家的风度荡然无存，手一直在微微发抖，点烟的时候，几次都没打着打火机，刘星野把自己的打火机打着了送过去。 温教授猛吸了几口烟。 “想不到竟会出这种事！想不到这种事竟会落到我的头上！”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刘星野，“刘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刘星野坐下来，把打火机合上。“温教授，顾晓芹是你的学生？” “对，她是我班上的学生。” “你对她了解吗？” “谈不上了解。一个班上有40多人，她是其中之一，我对他们都不太了解。不过，她在班上倒是很引人注目，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她人长得漂亮，是滨大有名的校花，很洋气，也很傲气，据说不少人追求她。” “她学习怎么样？” “有点才华，不算太用功，不过，人家有那么一副好相貌，用不用功也无所谓了。女孩子嘛，长得那么漂亮，钓个金龟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你说有很多人追求她，她是否有男朋友了？” “这我可不清楚，你应该问她的同学去。不过，我感觉没有，因为我从没看见她和某个男的经常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她身边的男人经常是不同的？” “也可以这么说。女孩子嘛，那么漂亮，总有一帮人围着她转。” “那么，这些追求她的人，是校内的居多还是校外的居多呢？” 温教授沉吟了一下。“应该是校外的居多，我就看见过两次，她坐着不同的车离开了，每次车里的人都是不同的，而且，那两个男人显然不是学生的年龄。不过，这方面我不太清楚，你们可以找她的同学了解一下。” “温教授，你是否觉得顾晓芹有点……有点轻浮呢？” “轻浮？谈不上吧。怎么说呢，应该说比较现实吧。我听说她和校外的几个男人有些交往，都是些有钱人。这就是现实。大学生普遍都是理想主义者，尤其是女大学生，对社会总有一种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但是，也不妨碍她们中的一些人比其他人更快地认清了现实。” “你认为顾晓芹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错。女孩子如果现实起来，那是真正的现实，这种现实其实就是一个字：钱。我在大学里教了很多学生，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如何由天真变成熟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顾晓芹在大学二年级就变的这么现实，还是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衣着打扮。我记得一年级的时候，顾晓芹还是一个挺纯真的姑娘，有点害羞，穿着打扮挺朴实的，据我所知，她的家境一般。可是，第二年，也就是这一年来，她的打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衣服越来越高档，也开始化妆了。她本来就漂亮，这么一打扮，就更加漂亮了，在学生中间有点鹤立鸡群了。如果你看见她和其他同学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她和她们已经明显不一样了。” “她认清了现实，却失去了纯真。” 温教授叹口气，“有时我在想：人变得成熟是不是一件好事？” “答案呢？” “不知道。人总是会变成熟的，不管他是否愿意。我只知道在学校里我很快乐，不管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那时候无忧无虑，但我也知道，我永远都回不到那个时候了。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否真的是那么美好，还是因为我无法回去了，才会觉得那时候是美好的，我只知道，人在变成熟的时候，会失去一些东西，一些永远无法找回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你选择在大学里教书的原因吧，你可以每天都接触到那些尚未被现实侵袭的年轻的面孔，这或许可以让你重温学生时代的某种感觉。”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我没有想过。不过，我确实喜欢学校的氛围，相比起外面的世界，大学校园里还是比较纯粹和清静的。” “温教授，你是一个怀旧的人吗？” “怀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相比起未来，我更喜欢过去。” “那么，现实呢？” “现实就是当你饿的时候，端到你面前的一碗饭，不管它是什么滋味，你都得把它吃下去，如果你不吃，你就得挨饿。”说着，温教授把目光投向窗外。 刘星野从窗口望出去。下面就是学校的操场，在操场的正面竖着两根旗杆，上面飘扬着两面旗子，一面是满洲五色旗，一面是日本的太阳旗。 刘星野把目光收回来。 温教授说：“这就是现实。” “难怪，”刘星野说，“咱们还是回到顾晓芹这个案子上吧。温教授，昨晚是你把她叫到办公室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温教授赶紧说，“刚开学，学习又不紧，我干嘛晚上叫她过来。我也奇怪，她怎么跑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会不会是你约了她，但你忘记了？” “不可能，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我肯定没有叫她来。奇怪的是，她是怎么进我的办公室的，她又没有办公室的钥匙。” “温教授，我听说你成立了一个剧社，专门排练俄国作品？” “一开始，只排练俄国作品，后来其他国家的作品都排练了，学生们喜欢嘛。” “那你们晚上经常排练了？” “对，一开始都是我在指导，现在学生们可以自己排练了，我只是每周去指导一次。不过，他们都在空教室里排练，从不到办公室去。” “顾晓芹也参加过剧社吗？” “参加过。她那么漂亮，在舞台上很吸引人，不过，很快她就离开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她认为演话剧没什么意思吧。”说到这里，温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温教授，你想到了什么？” 第六十章 其人其事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几个证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一章 几个证人 “没什么，我记得去年我们排练过一出戏《复活》。” “托尔斯泰的《复活》？” “没错。她在戏中扮演女主角玛丝洛娃，演完拿出戏后，她就离开了剧社。”温教授叹口气，“我没想到，她真的变成了玛丝洛娃。” 温教授沉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排练《复活》那出戏。 过了一会儿，刘星野问：“温教授，告诉我你昨晚八点到十一点在干什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吧，”温教授又猛吸了两口烟，“昨晚，我和滨江出版社的王主编吃饭，谈了谈我写的一部小说。我本人是搞俄语文学研究的，既翻译俄语小说，自己也写小说。” “那时大概是几点？” “七点我们一起在丰园酒家吃了饭，谈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然后呢？” “然后我在家里改了改稿子，十一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 “中间再也没出去过？” “没有。我老婆可以作证，当然，在你们看来，家人作证是不作数的。” 刘星野看了看手下。几个人都在想，黄校医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八至十一点，温教授和王主编分手后，有作案时间，虽然他说他老婆可以作证，但正像他所说的，家人作证可能是有水分的。 刘星野客气地说：“温教授，我们需要核实一下，请告诉我们王主编的联络方式。” “没问题。”温教授马上在纸上写下出版社的地址和王主编的电话。 刘星野把那张纸交给李成，李成离开办公室。 温教授有些心神不定，他猛吸了一口，发现烟已经烧没了。他到处找烟灰缸，刘星野把烟灰缸推过去，温教授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 他伸手拿起烟盒，一根烟还没拿出来，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刘星野说：“刘警官，你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哦，哪里不对劲？” “今天早上我去开门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反锁上了，”说到这里，温教授停下来，看着刘星野，见他没反应，只好继续说下去，“刘警官，你没发现这里面不对劲吗？ 如果顾晓芹同学是被人在屋里杀害的，房门又是从里面反锁上的，并且上了保险，凶手是怎么出去的？如果凶手在门外，他是怎么杀人的？又是怎么把门从里面反锁上，而且加上保险的？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另外，我的办公室是在四楼，凶手也不可能从窗户出去，因为窗户从里面插上了。就是窗户没插上，他爬出窗外，也是无路可走，根本没人可以爬下去。 刘警官，你不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密室犯罪吗？ 以前，我在小说里读过，以为那些只是作家编出来的，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就发生在我的办公室里。” 说着，温教授心有余悸地长出几口气。 “温教授不愧是翻译过小说的，观察力很强。”刘星野不由得称赞起来，“那依你看，温教授，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我简直毫无头绪。”温教授抽出一根烟，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连打了几次，还是没打着。 刘星野又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打着火送过去。“温教授，你确定你和老张头进去时，屋里没有其他人吗？” “确定，千真万确，屋里肯定没有其他人。刘警官，你也进去看过，那办公室不大，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 “你确定昨晚下班的时候，你把房门锁上了？” “这个我也可以确定，我每次下班都会锁门。” 刘星野手里玩弄着打火机。“温教授，你说得对，这案子是有些古怪。温教授，你知道除了你，还有谁有你办公室的钥匙？” “我就知道门房老张头有，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刘警官，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东西都没有被打翻，跟我平时进办公室时差不多，只是地上多了一具尸体。难道顾晓芹就那么乖乖地就范，眼看着被凶手打死，却毫无反应，连挣扎都没有做一下？” 刘星野佩服地说：“温教授，你的观察的确很细。” 温教授赶紧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观察，毕竟是自己的办公室，所以，才能看到不对劲的地方。其实，刚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注意到，看到尸体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是过后才想起来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道理。温教授，你们进来时，是否发现凶器？某种钝器，棍子之类的东西？” “没有。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没有发现凶器，难道被凶手带走了？” “看来是这样。” “刘警官，你说，凶手为什么偏偏选在我的办公室里杀人呢？” …… …… 见过温教授后，刘星野让马教授和两个学生进来。 马教授也是俄语教授，他的办公室也在四楼，距离温教授的办公室只有三个门。昨晚，马教授和两个学生就在办公室里，他们一直呆到九点半才离开，但是，他们都说在此期间没听见什么动静。 马教授说，要么顾晓芹是在他们离开了以后才出事的，要么就是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但非常快速，她来不及喊叫就被打倒了，否则，他们应该能听见动静。 刘星野做过测试，如果关上门，温教授办公室的动静，在相隔三个办公室以外的马教授办公室里根本听不见，除非是喊叫。 “你们也没听见走廊有人说话，或者开门的声音？”刘星野问。 三个人都摇头。 刘星野问马教授昨晚为什么叫两个学生去他的办公室。 “刚开学好像没那么多功课要指导吧？” 马教授赶紧表示不是指导功课，但从某种角度说，也可以说是指导功课。 “是这么回事，为了方便做生意，哈尔滨商会订阅了一些苏联的报纸，主要是为了了解苏联的情况，我认识商会里的人，所以，他们就委托我帮忙翻译两份报纸，主要是政治、经济方面的内容。 因为工作量比较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找了他们两个来帮忙，一来锻炼他们的俄语翻译水平，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挣一些钱，商会给的钱还是不错的，这也算是勤工俭学了。 每天晚上，他们把各自翻译的部分交给我，我给校对一下，第二天早上，我再送到商会，昨晚我们就是在校对翻译稿。” 刘星野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马教授，对这个头发快谢顶的、其貌不扬的教授有点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商会还这么重视苏联的情况。他看了看两个学生，他们冲他憨厚地一笑。 “你们仅仅是翻译政治、经济方面的内容？” “也包括军事方面的近况，这些都连在一起。” “恐怕不止是商会要看这些内容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只管翻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既让学生锻炼了俄语翻译，又能勤工俭学，一举两得，当然是辛苦点，牺牲点休息时间。” 马教授说话的神情很自然。 “马教授，你认识顾晓芹吗？” “我没教过他们这个班，但打过交道，不算认识，但我知道她，我想这个学校里不知道她的人不多，谁叫人家是校花呢？” 第六十一章 几个证人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看门老张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二章 看门老张 马教授三个人离开后，刘星野叫人把门房老张头叫进来。~随~梦~小~说~~sug~lā 据郑科长介绍，教师办公室的钥匙一般有三把，一把在教授手里，一把在门房老张头手里，还有一把在校长室，留做备用。 李成进来，说他给滨江出版社的王编辑打了电话，王编辑证实，昨晚七点到八点多，温教授确实和他在丰园酒家吃的饭，饭后，两人就分手了。 几个手下议论，这样一来，温教授还是有嫌疑，因为凶杀发生在九点以后，他有作案时间。 这时，老张头被带了进来。 老张头是教学楼的门房，就住在教学大楼一层的大门口内侧的值班室里，这里既是报纸收发室，也是他的值班室，里面有个套间，是他的卧室。 老张头和他老伴负责整个大楼的清扫、收收报纸信件，兼做看门人。收发室的窗口对着教学楼的大门，任何进楼的人都要从窗口经过。 说起尸体，老张头不像温教授那么紧张。 “在俺们乡下，死人见多了。前些年饿死的、病死的，见过不少。我还见过被日本兵打死的呢，光我自己就埋了好几个人。” 老张头快六十岁了，满脸都是皱纹，好像刀刻出来的一样深，面相看着有点木讷。他个子不高，但身子骨看上去挺硬朗，粗手粗脚的。 “死人真没啥可怕的，”老张头说，言语里透露出对滨大的感况？” “异常情况？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有人鬼鬼祟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没有。现在刚开学，晚上来自习的不多，十点多楼里差不多就没人了。” 刘星野问他和温教授去开门时，锁是不是在里面被反锁上了。 “没错，是在里面被反锁了，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所以我才把门撞开的。”老张头揉了揉肩膀，“哎呦，到现在肩膀还疼呢。” 老张头头脑简单，说撞门就撞门，也没想过那门会有多结实，一头就撞了过去。 “进来后，你没看见血迹？” “没看见。” “你没看到死者脸，也没看到血迹，你怎么知道地上躺着的是死人呢？” “这还用问吗，谁没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呢。” “你们进去时，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吗？” 老张头裂开嘴笑了。“哪能有其他人呢，那屋子才多大，根本没地方藏人。” “窗户呢？你进来时，窗户是开着还是关着？” “窗户？没注意呀。”老张头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应该是关着吧，外面这么冷，如果窗户开着，屋里一定会凉飕飕的，当时我们进来后，没感到屋里冷啊。” 刘星野不再说话。 他看着老张头，一根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老张头一脸木讷地看着他，屋里只有刘星野的手指轻敲桌面发出的哒哒声。 过了一会儿，刘星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老张头，你不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吗？” 老张头一看就是不喜欢动脑子的人，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他有点木讷地看着刘星野问道：“这位警爷，哪儿不对劲了？” “温教授的办公室房门从里面反锁上了，窗户也从里面插上了，我问你，那凶手是怎么出去的？” 老张头的眼睛立刻睁圆了，他大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哎呀，是啊，门也锁了，窗户也锁了，他怎么出去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凶器，地上没有血迹，凶手是如何下手的呢？” 老张头瞠目结舌。 “旁边马教授三个人都没听见动静，顾晓芹一点声音都没喊出来，这正常吗？” 老张头脸上显出惊恐的神情。“穿墙术？不……不会是鬼干的吧？” 刘星野笑起来。“老张头，你连死人都不怕，还怕鬼？” “哎呀，这位警爷，就是因为我不怕死人，才怕鬼呢。死人就是一堆死肉，可鬼不一样，那东西是活的，在空中飘来飘去，无影无踪。” 老张头惊慌地看着四周，好像鬼已经进了这个房间了一样。 “唉呀妈呀，这位警爷，这案子可不就是鬼干的嘛，除了鬼，谁能从墙里穿过去，除了鬼，谁能杀人不见血啊。” 老张头越说越觉得是鬼干的，到了这时候，这个乡下老头的想象力忽然变得强大起来，越说越害怕，越害怕就越说，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案子。 “当时，那个女大学生叫啥来着……对，叫吴月红……她就是从大楼楼顶跳下去的，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警察厅也没查清楚。没准也是鬼干的，难道这个鬼专门杀女大学生？” 平素不怎么说话的老张头，这时候反倒说个不停了。 刘星野赶紧拦住他，问吴月红是怎么回事。老张头说话颠三倒四，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还是郑科长给刘星野做了解释，他说吴月红是滨大经济系三年级的大学生，有一天晚上，忽然从教学大楼的楼顶跳下去自杀了， 这件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事后也没留下什么线索，警察厅来过人，也没有查到什么，至今，滨大还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年前。” 杜明辉说那个案子是二小队办的，听说在报告里，最后下的结论是自杀。 “原因呢？”刘星野问。 “报告里好像说是压力过大。” 刘星野自言自语：“想不到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滨江大学里也不是世外桃源啊。” 几个人带着温教授和老张头回到了案发现场。孙德胜正带着几个人在里面检查，看到刘星野进来，孙德胜摇摇头。 “星哥，没什么发现。” 屋里的尸体已经搬走了，在尸体躺着的地方，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图案。 刘星野看着地上这个人形图案，又回头看了看快要从门上掉下来的门锁和插销。 “奇怪啊，”温教授小声说，“顾晓芹跑进来好像就是为了死在这里一样。” 刘星野猛地回头，看着温教授，目光闪烁。 温教授赶紧说：“我是说，这屋里好像除了被撞坏的门锁和地上多出一具女尸外，什么都没有变。” 刘星野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里。 他发现温教授的办公室位于走廊的最左侧，旁边就是楼梯了。郑科长介绍说大楼的左侧基本上都是各个部门和教授、教师们的办公室，教室都在大楼的中间和右侧，所以，左侧那个楼梯除了老师外，很少有学生使用。 温教授的办公室在四楼，整个大楼有五层。刘星野走到楼梯上，问最上面那层是干什么的，郑科长说都是学校领导的办公室，校长和副校长的办公室都在上面。 刘星野走上楼去，看见一个门口挂着校长办公室的牌子。 他看了看表，发现快十二点，就没有进去，而是转身下楼。 刘星野对温教授说：“我知道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你的办公室下手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这里风水好。” 刘星野的回答让温教授吃了一惊。他以为刘星野在开玩笑，不过，看刘星野的样子又不像。 “风……风水好？我也没请过风水先生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风水，我说的是犯罪的风水。” 第六十二章 看门老张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文具小贩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三章 文具小贩 文具小商人李明离开旅店后，好像并不急于推销产品，而是像一个旅游者一样到处闲逛。◢随＊梦◢小＊说Щщшsuglā在一处集市上，路过每个摊位，他都要站下来，看一看，和小贩聊两句。他一离开，后面总会有一两个特务跟过来，逼问摊主，刚才那人和他说了什么。 集市上人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一个不留神，跟踪李明的特务突然发现前面的目标不见了。 李明从一个胡同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见前面一个人靠着墙正在抽烟，那人看见李明，好像吃了一惊，赶紧把头扭开。李明假装没看见他，从这人身边走过去。他心里明白，今天跟踪他的不是一两个人，可能是几组人，他们分片把守，甩掉一个，还有一个。 李明来到日满第二小学，找到后勤处的主任，向他推销各种文具。主任一再表示，他们有固定的进货渠道，李明还是坚持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介绍了一番，主任对他的热情介绍也无可奈何。一个特务跟着他进学校，不敢太靠近，就躲在走廊拐角观察主任办公室门口。 李明介绍产品完毕，虽然主任还是表示不会购买，但李明看上去并不失望，他谢过主任后，离开了办公室。他没有马上离开大楼，而是在楼里到处敲门，不管人家是否愿意，拿出东西就开始推销。一个不留神，那个特务发现李明不见了。 李明从学校后门出来，果然看见路边有两个人在东张西望。李明往前走一段，突然转身往回走，两个跟踪他的特务猝不及防，赶紧低头，好像在地上寻找什么。李明好像没看见他们，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在街上，李明见了店铺就进去推销，这可苦了跟踪他的特务。 李明一离开，特务就会上前逼问店主李明跟他说什么了，是否交给他什么东西。 正说着，李明突然又走了进来，说他落下一支钢笔了。特务被搞得措手不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板，你真不考虑买我的毛笔？” 老板看看李明，又看看旁边的特务，哭笑不得，赶紧摇头摆手。 李明突然转向旁边的特务。“这位先生不想买支笔？毛笔，铅笔，钢笔，我这儿什么笔都有。” 特务吃了一惊，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李明从这家店里出来，走走停停，到处推销，让几个特务都露了相，不过，他几次试图摆脱跟踪，也没做到。 路边的车里，王彪子观察着前面的李明。 一个手下说：“队长，这么跟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好几个人都露了相，还怎么跟？要不，干脆抓起来算了，一顿皮鞭子下去，什么都招了，是人是鬼就都清楚了。” 另一个手下说：“我觉得这个姓李的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他就是一个卖文具的，除了到处推销他那点卖不出去的东西，也没干别的什么事。” 王彪子训斥他们：“你们少啰嗦，要你们跟，你们就跟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去，交代下去，让露了相的弟兄们都到外围兜着，千万别让他走脱了，叫没露相的弟兄继续跟着，这没准是条大鱼。” 眼看到中午了，在街上走着的李明忽然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两个特务随即也跟了上去，王彪子几个人开车在后面跟着。 在索菲亚大教堂附近，李明下了车，叫住一个报童，买了一张《滨江日报》，然后朝教堂前面的广场走去。此时，阳光灿烂，广场上到处都是人，拍照的，叫卖的，休息的，打把式卖艺的，干什么的都有。李明站在广场中间，一只手拿着报纸，不时地看表，有时回头看看教堂钟楼上的大钟，好像在等什么人。 几个特务分布在李明周围的人丛里。王彪子抬头看看教堂的大钟，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难道这个姓李的要在这里等着跟人接头？一想到这里，王彪子不由得精神大振，提醒身边的特务务必看仔细了，绝不能让来接头的人跑掉。 教堂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 广场上的人一齐看钟楼看去。 王彪子也跟着朝上面看去。他收回目光，忽然看见一个人戴礼帽的走向李明，那人手里也拿着一张报纸，他和李明比划了几下，把手腕给李明看，李明要过他的报纸看了看，然后又还给那人，那个人随后就走开了。 “跟上他。”王彪子吩咐。 “如果那人跑了呢？”手下问。 “那就把他抓起来。” 这会儿，李明好像完成了任务，开始在广场上溜达。突然，他拉住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又走开了。 “跟上那个人。”王彪子吩咐手下。 李明就这样，一会儿跟一个人说什么，一会儿又拉住另一个人，王彪子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引走了。 “他妈的，他这是要把我们的人都引走啊。”王彪子暗骂。 忽然，李明又不见了。王彪子扭头四处看，看见远处一个手下扬手，他知道李明过那边去了。妈的，幸亏老子带的人多，看你往哪跑。 李明离开了广场，找到一家小店，要了两个大饼吃起来。两个特务也跟进来要东西吃。 一个手下跑过来，说刚才和李明接头的人被抓住了，那人发现他们跟着，撒腿就跑，他们只好把他抓起来，据他说李明是向他问时间的，他根本不认识李明，他抬起手腕，是让李明看他的手表的。 “问时间的，钟楼刚刚敲钟，还问什么时间？” “李明问大钟是不是不准，所以，那人给他看手表，说大钟是准的。” “他为什么也拿着报纸？” “队长，拿着报纸的人多了。” 王彪子看见路边很多人拿着报纸看。“姓李的拿着报纸，为什么还要拿那人的报纸看？” “那人说姓李的问两人的报纸是不是一样的，就拿过他的报纸看了看，说确实是一样的，都是《滨江日报》，就又把报纸还给他了。” 大钟刚敲过，就问人时间，手里拿着报纸，却要看别人的报纸。他妈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想到这里，王彪子吩咐把刚抓的那个人带回去审问。 接着，其他手下也过来说，广场上那些和李明有过接触的人都说不认识李明，李明是向他们打听宏光中学怎么走。 王彪子又纳闷起来，难道这个姓李的真是一个卖文具的？ 第六十三章 文具小贩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在校长室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四章 在校长室 下午一上班，刘星野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五楼的校长办公室。 秘书百惠子坐在办公桌后，看见刘星野几个人走进来，赶紧起身，问他们是否预约了。刘星野掏出证件给她看。 “我们是来查案的。” 说着，绕过百惠子，朝里面房间走去。 横路田三校长正坐在桌后，看到刘星野几个人进来，他马上站起来，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的衣帽架。 “原来是刘警官，欢迎，欢迎。”横路伸出手来。 刘星野看见横路左侧头顶上有一道很新的伤痕，因为他是一个光头，那道伤痕看上去很显眼，刘星野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温教授的办公室里，这位校长一直戴着那顶灰色的礼帽，原来是为了遮住头上的伤痕。现在，这顶礼帽和大衣就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刘星野握住横路的手。“横路校长这是怎么了，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横路脸上显出狼狈的神情，他挥手要百惠子出去。 两人落座，横路拿起桌上的烟盒，让给刘星野，刘星野摆手拒绝。横路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说起来真是难为情，今早我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好像撞得不轻啊。” “是啊，说起来真是邪门。今天从一大早就不顺。早上起床后，刷牙的时候，牙刷掉进马桶里了；来到办公室，头却糊里糊涂撞到门上；还没等我坐下，就接到电话，说有一个女同学遇害了。看来这真是不幸的一天啊！” 刘星野坐在横路的对面，他看见桌上有一个相框，就把相框拿起来，发现里面的照片就是在这个办公室拍的，横路靠坐在这张办公桌前，双手搭在桌面上，看着镜头在笑，身后的摆设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刘星野看到桌上还有一个维纳斯的小雕像，照片上也有。 “维纳斯？”刘星野一指小雕像。 “是啊，我喜欢希腊艺术。” “实物看起来要大一点。” “这是照相的效果。” 刘星野把目光朝旁边扫了一下，看到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的，看上去都很新，好像没人翻过。刘星野想，从留仁丹胡就可以看出，横路是一个内心很自卑的人，他留仁丹胡，是怕别人说他不像日本人，他把书架摆满了书，大概是怕有人说他这个校长不够格，他估计那些书横路可能没看过，就是摆在那里充门面的。 “刘警官，你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按部就班，慢慢地线索就会自己冒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吗？” “我查案首先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列为怀疑对象，然后再一个个地排除，剩下的那个就是凶手。” “原来如此。我猜温教授和老张头一定被刘警官列为嫌疑人喽，他们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两个人。” “当然。不过，不止他们，那晚在教学大楼的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也包括横路校长你。” 横路吃惊。“连我也包括？” “我说过所有相关的人。横路校长，昨晚你好像也在这里吧？有人看见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你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作为一校之长，一开学就有忙不完的事，所以，我经常晚上加班，说到昨晚，我想我大概呆到快九点了才下班的。” “你就没听见什么声音吗，横路校长？毕竟，温教授的办公室就在你的楼下。” 横路摇摇头。“没听见。我想凶手即使要行凶也未必会选择那么早吧，当时楼里还有一些人。一般情况下，大楼左侧这一边，十点以后人就不多了，自习的学生们都在大楼的中间和右侧，因为教室都在那边。刘警官，顾晓芹同学会不会是在十点以后遇害的呢？” “八点到十一点之间都有可能，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凶手一般是不会选择人多的时候下手的。不知道横路校长离开学校以后去哪了？” “我去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我们有好几个人，都是有身份的日本人。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半，一直呆到晚上十二点才散去。” “横路校长可否把聚会的地点和参加聚会的人的名字告诉我呢？” “当然。”横路把烟放在烟灰缸上，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名字地址和电话，递给刘星野，“这是我那个朋友的地址和电话，你可以去调查。” “那就太感谢横路校长了。” “应该的，毕竟遇害的顾晓芹同学是我的学生嘛。”横路把烟又拿起来，“刘警官是否查到温教授和老张头有什么疑点？” “我把这两人列为嫌疑人名单的头两位。横路校长怎么看他们俩？他们会不会是凶手呢？” “在刘警官这样的神探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呢。” “横路校长不必客气，我现在在做调查，希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横路校长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可以做个参考。” “是这样。”横路夹着烟头琢磨，“要说温教授是凶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温教授是一个典型的学者，喜欢研究俄国文学，平时温文尔雅，很少和人吵架，怎么会杀人呢，何况是杀死一个女大学生？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温教授会杀人的，可是，如果不是他杀的，为什么顾晓芹会死在他的办公室里呢？” “他平时和顾晓芹关系怎么样？”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温教授比较受学生们的欢迎，他组织了一个剧社，指导学生排练话剧，经常有学生到他的办公室去请教，有时候晚上也有人去。” “老张头呢？横路校长怎么看老张头呢？” “老张头来自乡下，这种人一般都比较老实，不过也不见得。我见过很多乡下的农民，他们往往是两面派，表面上替皇军办事，暗地里却和游击队勾结。我就认识一个打更的老头，利用他夜里打更的身份，把不少游击队从我们的防区带过去。不过，我们很快发现了他的行径，最后他被打死了，我记得那次还是我亲自开的枪呢。” 说到这里，横路不怀好意地看着刘星野，看起来他对早上刘星野评价他的仁丹胡很是恼火，所以，找到机会就刺激一下刘星野。 第六十四章 在校长室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恼羞成怒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五章 恼羞成怒 刘星野没理这个茬。◢随＊梦＊小◢说щЩшsug1a“横路校长，我听说几个月前，你们这里有一个女大学生跳楼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们警察厅也来人了，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唉，现在这些女大学生啊，心理真是太脆弱了。” “到底是她们太脆弱了，还是这个世界对她们太残酷了？” 刘星野的话让横路愣了一下。他看见烟快烧到头了，就又抽出一根烟，用烟头点着。 “这世界的确够残酷的，但她们也的确够脆弱的。” “这是你的结论，横路校长？” “不，这是警察厅的结论，刘警官不知道吗？” “吴月红这个案子我还是刚刚才听说的，据说是二队办的。横路校长，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以这样的方式，死了两个女大学生，好像不太正常吧？” 横路眯起眼睛。“刘警官似乎在暗示是我管理不善，才导致她们的死亡的。” “我什么都没暗示，我只是指出事实而已。” 横路望了望天花板。“现在这个世道，死人是最不会让我感到吃惊的事。战场上每天都在死人，就是在城里，各种地下组织的暗杀也是十分活跃。其实，这半年里，滨大死的不止这两个女大学生，有一个学生打架被捅死了，一个学生在街上被车撞死了，还有几个学生被宪兵队抓走了，生死未卜。死个人在现在这种时候是很平常的事，可能因为她们是女大学生，所以，她们的死才会显得格外让人同情吧。”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几个人的死都是有明确的理由，而这两个女大学生的死却有点不明不白。” 刘星野觉得话题有些扯远了，又转回到刚才的话茬上，“那晚，马教授和两个学生也在办公室，横路校长认为马教授他们是否有杀人的可能呢？” 横路直摇头。“一个人杀人还可以理解，如果是三个人，几乎不可能，不可能三个人都和顾晓芹有恩怨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 刘星野点头，表示有道理。 “刘警官，你是怎么看这个密室案的？”横路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密室案？” “是啊，温教授的办公室从里面反锁了，窗户也从里面插上了，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密室吗？” “想不到横路校长对案件侦破也有了解，看来，横路校长也做了一些调查。” “当然了，我毕竟是一校之长，调查了解情况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这也算是为你们的调查提供一些帮助吧。” “如果所有的当事人都像横路校长一样，那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另外，我本人也挺喜欢看侦破推理这类的小说，我想这次有了像刘警官这样的神探，案子一定会很快告破的。” “那我就先谢你吉言了。横路校长，有人说你这个大学里有鬼，这件事是鬼干的，不知道横路校长对这种说法怎么看？” “校园里有鬼？”横路想了一下，“这种说法有点骇人听闻，以前我是不大相信这种事儿的，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枪林弹雨后，不由得我不信了。” 刘星野有些意外。“哦，像你这样的大学校长也相信有鬼这种事？” 横路苦笑道：“我这个大学校长满打满算才当了一年，之前我可一直是一名军人啊。战争中有些事情真是很奇怪，没法解释。 我有一个战友，每次都伤在同一个部位，而另一个战友，每次冲锋都冲在最前面，却从来没受过伤。 以前，每逢打仗，我总是带上一个我母亲送给我的护身符，其实我也知道那玩意没什么用，可是，偏偏那一次，我没有带护身符，结果一颗子弹就打中了我的膝盖，于是，我就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摇摇光头，“有些事情真的没法解释。” 刘星野打量了一下屋里。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看来，横路校长很喜欢艺术，有不少这方面的书，屋里还有几件工艺品。” 横路拄着拐杖走过来。“我虽然出身移民，又当过军人，但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好艺术，这次从部队退下来，总算可以平心静气地看一些艺术书籍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哈哈。” 刘星野翻了翻几本书，发现有点书页联在一起，还没有裁开。他把书放回去，目光落到横路的拐杖上。 横路发现他注意到自己的拐杖，就说：“这是我受伤后，我的几个战友凑钱帮我买的。看来，我下半辈子是离不开它了。”横路拄着拐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不过，我不后悔，我这是为国负伤的。” “你一定杀了不少人吧。” 横路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我亲手杀了七个人，都是中国人，嘿嘿，抓住的就更多了。”说完，他把挑衅的目光投向刘星野。 刘星野走到桌前，两手撑在桌面上，向下看着横路。“是吗？所以中国人就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永久的记号。” “这是光荣的记号！”横路高声叫起来，“受伤是帝人的光荣，不是耻辱。” “未必吧，”虽然横路的声音高起来，刘星野的声音却依旧保持平静，“这个记号让你从一个军人变成了一个平民，让你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一个残疾的人，让你从一个健步如飞的人，变成了一个离不开拐杖的人。 对于一个像你这样内心敏感而又脆弱的人来说，拐杖就是一个耻辱的标记，它在时刻提醒着你：你已经不是一个健康的人了，你就是一个失败者。” “我不是失败者！”横路怒吼起来，一只手拍着桌子。 “是吗？”刘星野直起身，双手离开桌面，依然向下看着横路。“如果你不是一个失败者，你为什么要离开军队？在你内心深处，你总是觉得低人一等。 你不会忘记，在你小的时候，你被中国小孩子欺负，而当你长大以后，又被日本人瞧不起。这一切你都不会忘记，所以，形成了你敏感脆弱的内心，遇到一点挫折，你就会怨天尤人，把一切都归结到你早期的移民经历。 怕别人说你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你在大学里还留着仁丹胡；怕别人说你只是武夫，你就买来一大堆书籍，可是你一本也没有看过，连中间的书页都没有裁开，那些书只是为了给你装门面的。 你来滨大一年了，结果滨大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个女大学生。横路校长，你当不上特高课长是有道理的，因为你就是不如松本。 你在军队里是一个失败者，在大学里，你还是一个失败者。 当你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滨大的校园里时，你的趾高气扬只是在掩饰你内心的惶恐，你的腿伤时时刻刻都在让你耿耿于怀，它就是一个失败的记号，是一个永久的、耻辱性的记号，是一个中国人留给你的记号。” 说到这里，刘星野抚了抚帽檐，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横路校长，我祝你下午愉快。”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八嘎！你在羞辱一个帝人！”横路气得满脸通红，秃头上那个伤疤显得更加突出了。他腾地站起来，想要追上去，但是一用力，右腿膝盖马上疼起来，他哎呀一声，一下子又跌倒在椅子上。 他挣扎着再次站起来，刘星野几个人已经走出了办公室。横路满腔怒气，挥舞起拐杖，把桌上的笔筒、相框、墨水瓶和文件架统统扫到了地上，只有断臂的维纳斯雕像幸免于难，默默地看着他发狂。 外间的百惠秘书听见动静，赶紧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她看见横路校长手里拿着拐杖，气喘吁吁。 “这是怎么了，横路校长？” “滚出去！”横路朝她大声吼道。 第六十五章 恼羞成怒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旧案案卷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六章 旧案案卷 刘星野带人回到警察局的办公室后，让人把吴月红的案卷拿来。 说是案卷，其实就两页纸。吴月红是滨江大学经济系三年级的学生，去年10月14日晚上十时许从教学大楼跳下去。 这个案子是由刑事科二小队办的，从报告里看得出来，案子办得很马虎，估计就是到大学里走了一圈，就得出结论了。 刘星野知道有些警察查案就是这么马虎，也有可能是校方不想事情闹大，出一笔钱，让警察厅尽快结案，这些警察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在调查报告里，背景调查，家访，什么都没有，只是提出一个简单的结论：因学业压力过大自杀。 刘星野注意到，吴月红的成绩算中等，看不出有什么学业压力。 刘星野把报告扔到桌上，心里很生气。他对这种查案的态度非常不满，但他也知道，警察厅里真正办案的人并不多，混日子或者借着警察身份到处勒索的人倒不少。 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琢磨起案情。同一所大学，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两个女大学生死得不明不白，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两个案子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手指上把玩起来。 他正琢磨着，宋小毛带着皮三走了进来。 “皮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跑哪去了？”刘星野把硬币放进口袋。 “我这不给星爷您打听消息去了。”皮三殷勤地说。 “这么说有消息了？” “可不是嘛。星爷，最近有人放出风来，要出手一批白货，数量很大，据说卖家要一次全出了，不零卖，道上都说这批货值这个数。”说着，他把两只手都举起来，五指全部张开。 “这消息准吗？” “准。道上知道的人还不多，据说卖家想暗地里联系主顾，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消息还是传出来了。” “出面张罗的是谁？” “徐记山货店的徐老板。这家伙背后可能是情报科，有好几次他出面，卖的都是情报科的货。” 刘星野心想，宋介到底是坐不住了，这下大幕算是拉开了。 他掏出皮夹，拿出几张钞票，递给皮三。“行，皮三，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 皮三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还是星爷大方，为星爷办事没得说呀。” “对了，皮三，你小子现在在卖哪朝的东西了？” 皮三赶紧把钱揣进兜里，凑过来说：“星爷，这回我可弄到好东西了，您猜是什么？是唐朝皇帝使用过的夜壶。瞧人家皇上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尿起来叮咚响，那动静好听，听完了我又尿了一回。星爷，要不您也试试，也尿它两回？” “拉倒吧，咱俩可尿不到一个壶里。”刘星野点着他的脑门说，“皮三，你说你这出息，这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挖古董吧，还挖出一个夜壶来，那玩意骚哄哄的，谁会要啊。你要说是酒壶，没准还有人上当。” “星爷，不行啊，哪有这么大的酒壶啊，要说是脸盆吧，又小了点，该说是什么好呢？” 宋小毛说：“你就不会说这是唐朝皇帝用过的花盆？” 皮三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主意好，我也觉得夜壶这玩意说出去不好听，花盆就好多了，连味道都不一样了。我这就回去，把夜壶当花盆给卖了。” 这小子刚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星爷，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您想不想知道，最近城里来了几个人，在赌场出手很大方，看着不善。” “知道是什么人吗？” “其中一个长了一脸麻子，看起来手都够硬的。” 刘星野听了一愣。 麻子？ 他正想着，听见宋小毛问皮三为什么还不走，皮三嘴上说走，脚下却不动地方，嬉皮笑脸地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又从皮夹里掏出几张钞票。“皮三，以后有情报，甭管有用没用，你就往这里送。” “好咧！替星爷办事就是痛快。”皮三拿着钞票欢天喜地地走出了办公室。 宋小毛过来坐下说：“星哥，有人要出货，这事八成是真的，别线人也传来消息了。” “哦？” “星爷，这批货够肥的，道上很多人都想插一扛子。”宋小毛说，“不过，卖家要一次出手，很多人一时都拿不出那么多钱，估计卖家也觉得这批货烫手，想尽快脱手。” 刘星野知道，这批货量比较大，如果慢慢出，消息有可能泄露出去，被日本人知道，加上连奎现在满大世界在找这批货，宋介坐不住了，急于出手，所以，他想一次性都卖掉。 宋小毛看着刘星野。“星哥，你是不是想把这批货给查封了？” 刘星野摇头。“这事牵扯到情报科，咱们不便插手。再说了，查封了，便宜日本人了，还不如留在黑市呢，虽然价格被炒起来，但这批货好歹还是留给咱们中国人用了。咱们这回看看热闹就行了。” 宋小毛咋咋舌：“星哥，十万块呢，你就不动心？” “我说小毛，这种心最好不要动，这么大一批货，一大帮人盯着，咱们吃不下，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宋小毛嬉笑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动心，我只是觉得可惜了，十万块呢。” “得了，小毛，别惦记这种不义之财了，我给你一个任务，”刘星野把吴月红的案卷扔给他，“你把这个案子重新查一下。” 宋小毛翻看文件夹，发现是吴月红的案卷。“星哥，这案子不是结了嘛，怎么还查？” “这案子二队根本就没查，签个字就完事了。” “星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案子和今天早上顾晓芹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啊？” 刘星野一拍宋小毛的头。“行啊，小毛，会动脑子了，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这案子有点蹊跷。” 宋小毛拿着档案离开，李成走了进来，说他已经按照刘星野的吩咐，安排好人手了。 “星哥，你为什么要安排跟踪那个人呢，难道你怀疑他就是凶手？” 刘星野点点头。“在半年的时间里，滨江大学就有两个女大学生死了，这不是偶然的，老张头说的对，滨江大学里确实有鬼，我们这次就是要把这个鬼给揪出来。” 第六十六章 旧案案卷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监狱赎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七章 监狱赎人 办公室里，连奎和他手下两个小队长正在研究松本给他的两封匿名信。 李春翻来覆去地看着信封和信纸。“江韵阁，江韵阁，这名字不错啊，好像是哪个窑子的名字。” “瞧你那份出息，”吴全发说，“一张嘴就是那种地方，老李，除了那种地方，你还能想到别的地方不？” “老吴，你还能想到什么地方？” 吴全发说：“江韵阁，听这名字就不俗，会不会是太太小姐们弄的一个俱乐部，做个诗，唱个曲什么的，还不让男人进去的那种俱乐部。” 李春乐了。“不让男人进去，那一帮女人在里面能干什么呢？” 吴全发露出猥琐的笑容。“还能干什么呢……” “行了，都别扯犊子了。”连奎不耐烦了，“你们俩赶紧带人下去，四处给我打听这个江韵阁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字号不会凭空冒出来。” 吴全发问：“科长，这种事情一般不都交给情报科吗，怎么这回落到咱们头上了？” 李春说：“老吴，你这就不明白了，落到咱们头上还不好吗，这说明日本人信任咱们。是不是，科长？” 连奎一指他的头。“算你小子聪明。”他抖了抖手里的两封信，“你们别小瞧江韵阁这三个字，弄好了就是奇功一件。你们给我争口气好不好，让宋胖子瞧瞧，咱爷们也不是吃素的，咱爷们能干的，他干不了，他能干的，咱爷们照样能干。” 吴全发和李春连声表示没问题。这时，刘星野走了进来。 “这么热闹，你们又打算干什么好事呢？可别把我落下。” 连奎赶紧把两个手下打发走，把桌上的信收起来，放到抽屉里。 “呦，星野来了。我听说你不是去滨江大学查案去了吗？” 连奎的举动，刘星野看在眼里，不知道连奎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他一屁股坐下来。 “是，我这不刚从滨大回来嘛。” “老弟，我虽然不像你那样会推理，可是我也能看出来，滨江大学这案子一定跟桃色有关，女大学生嘛，总是和这类事搅合到一块，你说对不对？” “老实说，目前还看不出来。” “我听说死的那个女大学生很漂亮？” “滨大的校花，你说漂不漂亮？” “他奶奶的，连校花也杀，真他娘的下的去手。哎，对了，”连奎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上，重新走回来，小声地问，“星野，咱捞人那事怎么样了？” “我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扔到桌上。 “这是什么？”连奎打开信封，发现里面都是满洲币。“多少？” “一半。2500块，算是订金，事成后马上付另一半。” 连奎兴奋地站起来，双手一拍刘星野的双肩。“行啊，星野，这事真要成了。哈哈。” “我这边和陈家都说好了，就看奎哥你这边和监狱长商量得怎么样了。” “我这边也没问题了，一个电话就成。” “那还等什么，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对，说干就干。” 连奎马上给第二监狱监狱长阎彭飞打电话，约好下午五点，监狱门口放人。 “成了！哈哈……”连奎放下电话，搓着双手干笑。 “你答应给老阎多少？” “1000块。剩下的咱哥俩，二一添作五，每人2000块。” “奎哥，我怎么能跟你拿一样多呢，你怎么也得拿大头啊。” “那可不行，兄弟，这事都是你想出来的，占兄弟你的便宜，这事哥哥我干不出来。就这么定了。” 黄昏时分，暮色已经降临，寒气渐重。刘星野和连奎坐在第二监狱大门外的一辆汽车里，望着旁边的几辆黄包车，陈家财主几个人坐在黄包车上等着接人。 连奎说：“到底是土财主，也不知道弄辆汽车，至少暖和点。” “嗐，乡下嘛，估计有车也用不上。”刘星野看了看表，都五点多了，“这老阎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呢？” “放心吧，星野，人马上就出来，老阎不敢跟老子玩阴的。”他点上一支烟，“对了，星野，你说的那批白货要出手了。” “你也听说了，我正要告诉你呢。” “没想到宋胖子搞到那么大一批货，真他妈的。” “下次奎哥你也搞一把大的，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想到这次让宋胖子发了，心里真他妈不痛快。十万呢，一下子就把他给吃肥了。你也知道，这家伙没少在我背后搞小动作，让我吃了不少暗亏，我得想办法，也搞他一回。” 刘星野想，黑市上消息传得就是快，现在连奎也知道了，这样下去，价格一定会往上涨，这对地下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奎哥，黑市这种事，干得说不得。下次你再找机会，闷声发大财吧。咱们现在先把捞人这生意给把持住，让其他人插不进来。” “有道理，可让我看见宋胖子得意起来，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这时，监狱的大门打开了，几个警察带着一个人出来，陈家人急忙迎过去。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刘星野把车窗摇下来，那人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进来。 “奎爷，星爷，我们老爷说了，大恩不言谢，这点意思请收下。” “好说。”刘星野把信封收了，“陈管家，后会有期。” 陈家人坐着黄包车急匆匆地离开了，好像多呆一会儿，陈家少爷就又会被带进监狱里了。他们一走，监狱门口顿时冷清了下来。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走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他看见旁边座位上有一个信封。他把信封拿起来，用手一摸，估计里面有1000块。 阎彭飞露出笑容，拿信封一拍连奎的肩膀。“老奎，谢了。”又对刘星野说，“刘副科长，下回喝酒我请客。” “老阎，哪能让你请客呢，下回喝酒我请了。” 连奎回过头。“老阎，一定有下回。” 阎彭飞又笑了。“一定会有的，老奎，一定会有的，哈哈。”说着下车离去。 第六十七章 监狱赎人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监视小贩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八章 监视小贩 下午，李明和上午一样，见了商店就进去推销，后来，他终于决定要回旅馆了，可是走到旅馆附近，他好像又对哈尔滨的胡同产生了兴趣，在附近小胡同里到处转悠起来，直到晚上五点多，他才回到旅店。◢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吃过饭后，李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七点多的时候，他爬起来，拿过买来的报纸，看了看广告版，找到电影广告。 他把皮包拿过来，在提手上绑上了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头发丝，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打开皮包，头发丝就会断开。 做完这一切后，李明离开了旅店。 旅店外的车里，王彪子交代几个手下监视这里，他正打算离开，回去吃顿好的，这一天把他累够呛。这时候，宋介忽然赶到了。 车里，王彪子把这一天跟踪李明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宋介问：“彪子，你怎么看，这个姓李的到底是不是一个推销文具的？” “不好说，看着挺像又不像，你要说他是来接头的也挺像，反正这家伙这一天就是到处走，跟谁都推销，科长，咱是不是弄错了？” 宋介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一个手下突然一指前面。“科长，你看，那个姓李的又出来了。” 果然，王彪子看见李明出现在店门口，左右看了看，就沿着路边走开了。 王彪子指给宋介看。“科长，就是那个人。” 宋胖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走开的李明，没有说话。 王彪子说：“这个姓李的够活跃的，跑了一天，晚上还不消停。科长，你说会不会去接头？” 一个手下说：“科长，姓李的这回没带他的包。” 宋胖子看李明走远了，吩咐几个手下去李明房间里，搜搜他的皮包，他和王彪子带人跟了上李明。 李明来到了几个街道外的国华电影院。在门口，他从报童手里买了一张《滨江晚报》，随后在售票口买了一张八点半开演的《满洲之春》的电影票就进场了。 一个特务过去，问刚才那人买的票是几排几号。 “10排10号。我跟他说了，这片子已经演过多日了，看的人不多，用不着按票坐，到里面随便坐，不过，他坚持要10排10号的电影票。” 特务回来，向车里的宋介报告。 10排10号。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号码太整齐了，引起了宋介的注意。另外，这个姓李的又买了一张晚报也有点奇怪。相比起日报来，晚报更加本地化，一般都是当地人才会买，他一个小商人怎么对本地新闻这么关心？ 王彪子带着三个特务也跟着买票进场。的确就像售票员所说的那样，电影院里有很多空位置，不过，李明还是按照电影票的座号，坐在第10排第10号的座位上。几个特务分坐在李明的前后左右。 电影很快开演了。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李明不时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这让几个特务高度紧张。 演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面那个特务离开。 外面，宋介在车里等着，特务出来向他汇报，说李明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那人还没来，他身边前后左右的座位都是空的。宋介要他回去继续监视。 直到电影演完了，也没见有人和李明接触。 李明回到旅店，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皮包。他发现系在皮包提手上的头发丝不见了，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真的被监视了。 上午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这种情况下，监视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组人，看来，对方一定事先得到了消息，要不然不可能布置得这么周密。 现在，有人动过他的皮包，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 对方并没有抓他，只是检查了他的皮包，显然，他们不想惊动自己，目的无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了解的自己的处境后，李明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琢磨自己该怎么办。 逃走，难度比较大；接头，也肯定是不可能了，对方下了大本钱，就是想找到接头的人，继而通过那个人，找到哈尔滨地下党。 他一摸藏在身上的文件，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烧了它，但又一想，这份文件非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 逃走、接头都不可能，他开始琢磨怎么把文件藏起来。 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珠子乱转。 …… …… 接近午夜，办公室里，宋介和王彪子向松本汇报监视李明的情况。 松本听了以后，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你们认为这个李明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我看像。”王彪子说，“这人的反跟踪能力很强，他故意在小胡同里转来转去，看上去很随意，可是，他突然往回走，让跟踪他的人猝不及防，我们好几个弟兄都露了相，幸好我带了足够的人。” 松本转向宋介。“宋科长，你看呢？你们不是监视了好几个人吗，其他人有没有嫌疑？” “我们监视了好几个这几天进城的小商人，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个姓李的最可疑。其他人根本没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们，说明他们很可能是真正的小商人。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但是善于伪装，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倒是这个姓李的，处惊不乱，总是那么从容，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是社会经验非常老道的人。有两点让他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可疑。” “哪两点？” “就是他中午到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和晚上到电影院看电影，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但是，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他可能去跟人接头。” “是，是，是，”王彪子也插嘴说，“这两次，他肯定是接头去了，行迹很可疑，只是和他接头的人没出现而已。” “你们详细说说。”松本说。 王彪子把这两次经过详细介绍了一下。 宋介说：“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是最理想的接头地点，那里总是人来人往的，不好监视，苏联间谍最喜欢在那里接头了。电影院也是接头的一个理想场所，电影放映的时候，下面一片黑，两个人低声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怀疑。” 听了宋介的话后，松本也觉得姓李的确实有些可疑。 宋介接着说：“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尽管国华电影院的售票员说买什么票都没关系，可是，姓李的坚持要买第10排第10座。” “坚持买10排10座，这是什么意思？”松本问。 “课长，你忘了，今天是3月10号。” “难道10排10座和10号有关系？” 宋介猜测：“可能姓李的和接头人互相不认识，所以，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接头。” 王彪子兴奋起来。“科长，明天是11号，是不是说如果明天姓李的去电影院，他会买11排11号的座位？” 第六十八章 监视小贩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接头方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十九章 接头方式 “有这个可能。?随｛梦}小◢说шщЩsug1a”宋介说，“如果明天这个姓李的买的真是11排11号的话，这个人就真的有问题了。 另外，这个姓李的在进电影院之前，又买了一份晚报，这个也很可疑。中午在苏菲亚广场上，他买了一张日报，到了晚上，要进电影院了，又买了一张晚报。 他一个外地小商人为什么对本地新闻这么关心呢，买了日报还有买晚报？一个小商人一天能挣几个钱呢，可买报纸却这么大方？” “对，对，对，”王彪子也说，“这个姓李的在广场上根本就没看报纸，就在手里拿着，好像在等人，科长，难道报纸是他们接头的一个标记？” 宋介点头。“很有可能。地下党并不认识这个姓李的，他们可能双方都拿着一份日报，作为标记。电影院这次也一样，不过，这次的标记换成了晚报。” “没错。”王彪子一拍大腿，“我还奇怪呢，这个姓李的要进电影院了，怎么想起买晚报了，进去看不了几分钟，电影就开演了，原来是为了给接头人看的。” 松本也觉得宋介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他问王彪子：“王桑，今晚在电影院里，你是否注意有其他人也拿着晚报？” “这个——”王彪子卡壳了，瞪了半天眼珠，只好窘迫地说，“报告课长，这，这个没注意，我们只盯着那个姓李的了。” 松本脸色一沉，显然很不满意。“王桑，这是你是失误，电影院里拿晚报的人很可能就是接头人，你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失误。” 王彪子吓得一哆嗦，赶紧说：“是，是，是我的失误。” 宋介一看手下被训斥，急忙替王彪子说话。“课长，不怪王队长，地下党用报纸作为接头标记是我刚刚想到的，这都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错过了这次机会。” 听宋介这么一说，松本脸色缓和不少。的确，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宋介能事后分析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安慰起两个手下。“宋桑，王桑，你们的工作做的很好，刚才是我急躁了，我向你们道歉。” 特高课长向他们道歉，让宋、王二人受宠若惊。 王彪子赶紧说：“课长，都是我的失误，课长教训的是。” 宋介说：“课长，道歉一说实在让属下汗颜，都是属下愚钝，未能及时识破地下党的记号，课长的教训实不为过，实不为过啊。” 松本露出笑容。“宋桑，刚才你分析得很好。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这个姓李的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买到想要的座位号，万一10排10号座位被人买走了怎么办？” “我想这可能就是他选择看《满洲之春》这部电影的原因，这部影片已经上映一周了，没有多少人看了，所以，很容易买到他想要的座位。 即使座位被人买走了，进了电影院后，他也可以要求跟人换座，这个电影没几个人看，电影院里空座很多，换个座位不是很困难。” “对，对，对，”王彪子也说，“我还纳闷呢，电影院上映好几部新片子，他怎么就偏偏选《满洲之春》呢，闹了半天是这个原因。” 松本说：“宋桑，按照你的分析，这两次这个姓李的都没有接上头，难道他发现你们在跟踪他了？” “不会，”宋介很有把握地说，“如果他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就不会两次去接头地点。我认为没有接上头的原因是接头人可能没有来，或者接头人不急于接头，还要等等看。” 王彪子本来想说姓李的可能发现他们跟踪了，不过，听宋介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松本转向王彪子。“王队长，你的人搜查了姓李的东西，发现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发现，如果姓李的真带了文件，一定放在身上了。课长，这个姓李的白天到处推销产品，接触的人很多，动不动就掏出东西给人家，我担心他会趁机把文件转移出去。我看不如现在就把他抓起来，以免夜长梦多。” 松本转向宋介。“宋科长怎么认为如何？” 宋介沉吟了一下。“我倾向于再等等。姓李的既然去了大教堂广场和国华电影院，说明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至于他身上带的文件，只要我们盯得紧，他是没有机会送出去的，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把他们监视起来。” “宋桑，你的想法很有道理。”松本看着王彪子，“王队长，你要知道，这个姓李的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我们随时可以抓他，可是一旦抓了他，我们得到的东西就很有限了。 姓李的如果是地下党省委派来的人，那么，他对哈尔滨地下党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们即使抓了他，这方面的情况我们还是得不到。 可是，姓李的知道和哈尔滨地下党的接头暗号，如果他真是地下党省委派来的，哈尔滨地下党就不能不和他接头，我们就可以通过他，找到哈尔滨地下党，最终找到谷雨，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彪子赶紧竖起大拇指。“高，课长阁下想的就是周全。” 松本问宋介：“宋桑，你对地下党比较了解，根据你的经验，他们接头的方式一般有几种？” 这方面宋介颇有心得，他立刻抖擞精神说起来： “依我对地下党的了解，他们接头一般有三种方式，一是在固定的日期接头，比如规定一接头，那样，每逢一都可能有人去接头，但不会固定是哪一天。因此要想接头，接头人就得每次都去，星期一没人接头，可能星期三就会有人来接头。 还有一种方式，是连续几天接头，比如规定三天之内接头，没有固定是哪一天，这三天都有可能，但是三天以后，就不会再接头了，只能换另外一种方式。另外还有一种临时性接头，是在前两种方式没有接上头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那么，宋桑认为这次姓李的属于哪种接头方式呢？” “每种接头方式使用的条件都不同：第一种接头方式，接头人可以在一个地方呆较长时间，这周一不行，下周一再去，时间短了不行； 第二种接头方式，往往接头人是路过，或者在本地呆的时间不长，所以几天内必须要接上头； 前两种方式如果没有接上头，说明一定出事了，临时性接头风险比较大，轻易不会使用，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接上头。 “如果这个姓李的真的是地下党省委派来的，身上还带着重要文件，我估计他只是路过，类似省委巡查员之类的身份，所以，他不可能在哈尔滨呆很长时间，因此，他的接头方式很可能是第二种，也就是连续几天的接头。 今天，他刚进城，就迫不及待地去接头，而且去了两个地方，可见他的心情很急切，这也证明了他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所以，我认为明后天，他还会去那两个地方接头的。” 松本对宋介的分析非常满意，他竖起大拇指。“宋桑，你对地下党真是了如指掌啊，哈哈，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看来，这个李明近几日就要和哈尔滨地下党接头，你们一定要盯紧他，争取查到谷雨组织的踪迹。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没有？” 王彪子说：“报告课长，这个地下党太狡猾了，我的好几个手下都露了相，如果真要把和这个人接触过的人都监视起来，我现在的人手远远不够。” “宋桑，再调一个小队过去，由你亲自指挥，现在这个姓李的是重中之重。” “是，我一定照办。” “这次能不能找到哈尔滨地下党就看你们的了，好好干。” “嗨！”宋介和王彪子一起立正喊道。 第六十九章 接头方式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章 土匪进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章 土匪进村 拂晓时分，晨雾尚未散去，突然从村口传来两声火铳之的枪响。◢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全村人都从睡梦里被惊醒了。 一个声音高叫着：“赵二瞎子来了！赵二瞎子来了！” 村里一下子就炸窝了，到处都是哭爹喊妈的声音。 有人敲起锣来，一边敲一边在村里到处跑，一边还在大声地喊着：“快跑啊，土匪来了！赵二瞎子来了！” 由于村里多次遭到土匪的洗劫，老百姓都已经练出了快速反应的本能。年轻人什么都不顾了，拉开门、打开窗户，撒腿就往后村跑。 那些来不及跑的大姑娘小媳妇，赶紧钻进早就挖好的地洞或者躲在夹壁墙里，来不及躲进去的，赶紧把头发打乱，把炉灰往脸上抹，弄得脸上一道道的。 老人则忙着把本来就不多的粮食找地方藏起来，孩子们吓得躲在大人的腿后，瑟瑟发抖。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拿起猎枪火铳之就要出去拼命，被大人死死拉住。 村口两个放哨的年轻人往火铳之里填铁砂火药，刚才就是他们放的枪。 这会儿，看着土匪呼啸着骑马冲过来，两人一起放枪，一个土匪脸上被打开了花，一头栽下马去，另一个土匪肩膀被打中，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摔下去。后面的土匪气得破口大骂，朝村里开起枪来。 一个老头过来，抓住火铳之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呢，还不快跑！” “我们跑了，乡亲们怎么办？” “你们就别管了，赶紧往后村跑。” 两个年轻人背起火铳之，往后村跑去。 老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留下还不是等死。” 刚才还乱哄哄的村子立刻变得像坟墓一样安静起来，街上连条狗都没有，只有刚才那个老头双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地走到村子中央老槐树下的磨盘上，坐在磨盘上，掏出烟袋抽起来。 不一会儿，一队土匪一路怪叫着纵马冲进村里，同时不停地朝空中开枪。他们一直冲到村子中央的空场上，看见抽烟的老头，一个土匪一枪打过去，把老头的棉帽打飞了，引起一阵大笑。 老头不慌不忙，慢腾腾地走过去，把帽子捡起来，戴在头上，又慢腾腾地走回来，重新坐在磨盘上，继续抽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一眼都没瞧眼前的这帮土匪。 土匪又是一阵大笑。 开枪的土匪喊道：“好，这老头有意思，不怕死啊，哈哈哈。” 说着就要开枪，被另一个土匪拦住了。“打个老头有什么意思。”他一回头，冲着其他人喊道。“兄弟们，抢啊！” “抢啊！” 土匪们一通吆喝，下了马冲进各家院子里，村子里立刻又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不一会儿，赵二瞎子和几个心腹骑马不紧不慢地来到空场上。 臭名远扬的赵二瞎子其实并不瞎，因为他长年累月脸上总是戴着一副墨镜，没人见他摘下过，他手下也没人看见过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江湖上送他一个外号“赵二瞎子”。 赵二瞎子非但不是个瞎子，而且枪法极准，善使双枪，他就是凭着两把驳壳枪打下的名号。 赵二瞎子个子不高，中等偏下，而且很瘦，就像一个大烟鬼，其实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大烟鬼。 他嘴巴上面留着两道细细的老鼠须，下巴上也留着一撮，看上去贼眉鼠眼的，这副尊容看上去根本不像掌包的，更像一个小毛贼。 单凭外表就压不住这帮悍匪，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管五冬六夏，脸上总是戴着一副墨镜。 这副墨镜把这家伙的形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那两个黑黑的玻璃片，让他看上去高深莫测，尤其这家伙喜怒无常，出手毒辣，他手下都怕他，也都服他。 这家伙反复无常，有时候正跟你说笑呢，回头就会给你脑门上来上一枪。 他的队伍也和他的性格一样，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要有利，让他们叫爷爷都行，只要不顺心，立马翻脸。 黑吃黑，背后打冷枪的事他们可没少干，在江湖上名声早就臭名远扬了，日本人来了以后，他们一会儿投奔抗联，一会儿投奔鬼子，最后两家都背叛，现在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赵二瞎子停下马，看着村里鸡飞狗跳的场面，这家伙开心得哈哈乐起来，两撇老鼠须跟着翘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的黄牙。 他来到磨盘前下马，看见坐在上面抽烟的老头，他拿鞭子一指：“这怎么回事？” “掌包的，这老头不怕死。”一个手下说。 “真的吗？” 赵二瞎子一下子掏出枪，一枪打飞老头的帽子。 土匪们看了都暗暗佩服，掌包的手就是快，他们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掏枪的。 老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抽了两口烟后，老头这才慢腾腾地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帽子捡起来，把上面的土拍掉，自言自语地说：“枪法是不错，可拿我老头子耍威风，算哪门子本事？” 赵二瞎子一听大笑起来，觉得这个老头有意思。他把枪插回到枪套里。 老头把帽子戴上，走回去重新坐下。 赵二瞎子拿鞭子一指老头，对手下说：“你们瞧见没，老人家就是有定力，你们都他妈的学着点。” 几个手下嬉笑起来。 赵二瞎子骂道：“笑什么笑，还不快把人都给我赶出来！” 土匪在各家院子里又砸又抢，为了家里那点口粮，老百姓和土匪厮打起来，一条狗为帮主人，咬住了一个土匪的一条腿，咬得这小子哭爹喊娘的，旁边一个土匪开枪，把狗打死了。 一条土匪和一个老太太抢被子，老太太被拖到了院子里还不撒手，最后没劲了，一松手，那个土匪倒退几步，掉井里了，惹的其他土匪哄堂大笑。 还有的土匪见了女人就想动手动脚，结果那家人赤手空拳和土匪干上了，最后一家人都被打死了。 听着村里的各种哭喊声，叫骂声，赵二瞎子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旁边抽烟的老头。老头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只是闷着头抽烟袋。 第七十章 土匪进村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赵二瞎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一章 赵二瞎子 外号小霸王的三当家周通，这会儿走过来给赵二瞎子点烟。＊随＊梦＊小＊说 suglā “大哥，二哥进城都多少天了，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现在，鬼子和游击队两面夹击我们，咱这日子真他妈不好过啊。” 赵二瞎子紧吸了几口烟。“他娘的，鬼子弄了一个什么‘驱狗逐狼计’，把咱们当成狗，和游击队死拼，他们在后面趁机占便宜。你别说，这条毒计还真他妈的毒，我们都快变成疯狗了。” “是啊，大哥，咱们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光靠抢老百姓，这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啊。” “老三，你知道吗，自古以来，疯狗只有两种下场：不是自己疯掉死了，就是被人打死了。 这两种下场咱爷们都不想要，所以，咱们只能想办法投降，这是唯一的出路。投降关大炮是没指望了，所以只能投降鬼子。 现在唯一的绊脚石就是松本这个老鬼子。这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那条‘驱狗逐狼计’就是他的主意，好几次咱们要投降，都被他给挡住了。” “他这是非要死里逼咱们啊。” “所以，我派老二进城。这事如果办成了，咱哥们就可以投降日本人，往后咱爷们又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但愿二哥能早点办成，要不然的话，咱这边可真有点撑不住了。不过，这事要办成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不，大哥，让我也进城去帮二哥？” 赵二瞎子没有说话，他的两眼通过两个黑乎乎的墨镜看着周通，只是不知道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周通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倒是显得神态自若。 赵二瞎子随后干笑了两下。“老三，不必了，如果到时候老二真需要人帮忙了，我再派你进城也不迟。” “行，大哥说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周通爽快地说。 赵二瞎子现在对手下看得很严，轻易不会派他们出去。在现在外有鬼子包围，内有游击队打击的情况下，赵二瞎子的队伍军心很不稳，这时候派出去的人有可能就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赵二瞎子的队伍快被逼到绝境了，左右都是死，这时候赵二瞎子也不敢指望这帮家伙对他还会有多少忠诚了。赵二瞎子本来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主儿，他手下的人跟他都是一个德性，眼看着跟着他就要完蛋了，人人都会起二心。 因为赵二瞎子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对手下都不放心，每次派出去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而且派出的人也不多，生怕他们跑了。 三当家周通一向脑子活泛，虽说赵二瞎子救过他的命，但这种时候，真要是放他出去，很可能就见不到他回来了。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但是，周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双方心照不宣。 这时，几个手下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土匪走过来。 “怎么回事？”赵二瞎子问。 “三耗子冲在前面，没想到被火铳之喷了一脸铁砂。”一个土匪回答。 “我瞧瞧。”赵二瞎子双手捧着那个手下满脸是血的脸，左右端详了一下，笑起来。 “这下好，老二有伴了，咱们这儿又多了一个麻子，哈哈哈。” 几个土匪都跟着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妈的，”那个满脸是血的土匪骂道，“让我抓住那个开枪的人，我非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其他土匪一听，笑的更厉害了。 在土匪们皮鞭和枪托的驱赶下，乡亲们被赶到了空场里。 赵二瞎子看着下面。“不对啊，人好像少了不少。其他人呢？” “有十几个从后村跑了。”一个手下说。 “跑了？妈的，你们这帮笨蛋，连几个老百姓都抓不住，顶个脑袋就知道吃饭了。” 另一个手下说：“这帮村民贼得很，都跟山上的抗联学的，有些跑了，有些不知道猫哪儿了。” “这帮贱骨头就是欠抽。”赵二瞎子说着跳上磨盘，拿脚一踹抽烟袋的老头。“老头，滚过去。” 老头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把烟袋锅在磨盘上磕了几下，把烟灰磕掉，然后把烟袋锅插在腰间，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人群中。 空场上乱哄哄的，一片嗡嗡声，老百姓有的在担心，有的在痛骂，有的怒目而视。四周的土匪在说说笑笑。 赵二瞎子举枪朝天上开了两枪，空场上顿时静下来。 赵二瞎子拿枪指点着下面，扯开公鸭嗓子喊： “你们都知道老子是谁吧？对，老子就是赵二瞎子，赵二瞎子就是老子。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抢你们的，抢你们的粮食，抢你们的女人。 我知道你们这帮村民和山上的抗联勾勾搭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不抢你们抢谁呀。日本鬼子向你们要粮食，你们心不甘情不愿，可最后你们还得交； 抗联没向你们要粮食，你们却心甘情愿地往山上送；老子的队伍来了，你们却爱搭不理的，非得用鞭子抽不可。一帮贱骨头，你们说，老子不抢你们抢谁呀？” 下面有人接口道：“抢鬼子呀。” 有人立刻附和：“对啊，向抗联学学，有本事抢鬼子去。” 还有人说：“冲老百姓耍什么威风啊。” …… “他妈的！”赵二瞎子朝空中又开了两枪，“老子就是打鬼子的，老子的队伍就抢过鬼子，杀过鬼子！” 下面有人说：“打鬼子的队伍不会抢老百姓。” 一个土匪说：“抢你们怎么了，打鬼子也不能饿着肚子。” “谁知道你们是真打假打。” “你们原来不就是二鬼子嘛。” …… 赵二瞎子又朝空中开了两枪。 “他妈的，你们这帮刁民，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不知道哪家是开染坊的。 对，老子就是要抢你们！小日本叫我们是疯狗，对，老子就是疯狗！外面被鬼子围着，里面有抗联顶着，老子不抢你们，老子喝西北风去？ 你们暗地里和抗联勾勾搭搭的，抢的就是你们。你们不要以为抗联就在山上，他们就能罩着你们，告诉你们，现在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在老子的地盘上，你们就得交粮食。以后，每个村每个月都要上交粮食，数量交不够的，全村都得死。” 第七十一章 赵二瞎子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惊慌失措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二章 惊慌失措 下面一个老头说：“赵二爷，我们吃的都不够，再给你们，你让我们怎么活啊。◢随＊梦＊小◢说щЩшsug1a” “你们怎么活，关我什么鸟事？你们死不死，关我什么鸟事？你们死了更好，老子把你们的肉腌了，当猪肉吃，老子还可以开荤呢。 只要老子没死在你们前面，你们就得交粮食。你们都死了，老子抢别人去。你们都听好了，现在这块地界是老子的，老子就是你们的爷，你们就得伺候着。你们的粮食，就是老子的粮食；你们的女人，就是老子的女人。 你们交粮食，活该！你们被抢，活该！你们死了，活该！你们就认命吧，哈哈。” 赵二瞎子的话在下面引起一阵嗡嗡声，老百姓纷纷议论，这哪里是人啊，简直就是一条疯狗啊。 赵二瞎子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对，老子就是一条疯狗。鬼子想出一条驱狗逐狼计，把老子说成是狗，你们也把老子说成是狗，那老子就是条狗，还是一条不讲理的疯狗。 鬼子想逼死我，抗联也想逼死我。他们都来逼老子，老子就来逼你们。鬼子、抗联不给我活路，老子自己找条活路。” 他冲着手下喊：“弟兄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死与活。弟兄们，看见没，下面那些女人，都是你们的啦，看着喜欢的，就搂过来。弟兄们，别客气，上啊！抢啊！入洞房啊！” 轰地一下子，土匪哇哇叫着冲入人群，见到年轻的女人就抢，老百姓立刻和他们撕打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起上阵，双方混战在一起。 看着这种情形，站在磨盘上的赵二瞎子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冲到跟前，指着赵二瞎子大骂：“赵二瞎子，你就是一个畜生！你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你也有兄弟姐妹，你这么做，连畜生都不如！” 赵二瞎子笑得更来劲了。“呀，还他娘的是个烈性子，老子喜欢。你说老子是畜生，你们不是说老子是疯狗吗，疯狗不就是畜生嘛。弟兄们，把她给我扒了，今天我就要这小娘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畜生。” 一帮土匪嬉皮笑脸地围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那姑娘喝道，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手榴弹！ 土匪们吓得赶紧后退。 赵二瞎子在磨盘上跺脚骂道：“你们这帮废物，被一个女人给吓唬住了。假的，那玩意是假的，一个假手榴弹就把你们给吓唬住了？” 几个土匪听了以后胆子又壮了，他们重新哇哇叫着冲过来，有的抱住姑娘的腰，有的抓她的胳膊，有的去抢她手上的手榴弹。 那个姑娘咬着牙挣扎着，把手榴弹死死抱在胸前，猛地拉开了弦。 手榴弹开始冒烟。 是真的！ 几个土匪吓得转身要跑。 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姑娘连同几个土匪一起倒下了。 看见情形不对，赵二瞎子早就跳下磨盘，躲在大石磨后面。 这一声巨响，也把下面的土匪给镇住了，人群一下子也静了下来。 “花儿！”一个老太太哭喊着跑过来，扑到那个姑娘是尸体上大哭起来。 赵二瞎子从磨盘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性子可真他妈的烈啊！这都是跟抗联学的。”他冲着手下喊，“弟兄们，你们是不是连这里的女人都降服不了？你们还是爷们吗？这是咱爷们的地盘，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可别给咱爷们丢脸了，给我继续上啊！” 土匪又哇哇叫着冲过来，老百姓和他们撕打在一处。 赵二瞎子看了点点头，心里说这才像老子的队伍。 啪，啪，啪。 突然，不知从哪儿打了几枪。 枪声就在附近。 一个在高坡上站岗的土匪，一个倒栽葱摔下去。 有人喊抗联来了。紧跟着，另一个方向有人喊游击队来了。还有人喊打狗队来了。 一颗手榴弹扔到几个土匪身边，几个家伙躲避不及，死伤了好几个。 土匪立刻乱了。 老百姓趁机四处奔逃，边跑边跟着一起喊：抗联来了，游击队来了，打狗队来了。 赵二瞎子一时闹不清情况。 他和他的手下最怕游击队了。他知道日本人不会消灭他，只想逼他和游击队火拼，可是，游击队是非想要他的命不可，听说最近成立了打狗队，专门打他这条疯狗。 赵二瞎子拔出枪，大喊：“不要慌，他妈的，不要慌！” 说着，朝空中开了几枪。 不过，这几枪让下面的情形更乱了。 几个手下狼狈不堪地跑过来，说游击队来了，这引起了其他土匪的恐慌。 赵二瞎子抓住一个手下，问游击队在哪，来了多少人。 那家伙说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反正到处都是。 正说着，几个方向又开了好几枪，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老百姓跟着起哄，一起喊游击队来了，土匪一下子都乱了。 这帮家伙是遇到事只会想到自己的主儿，这会儿都想着逃命。赵二瞎子朝空中开了好几枪也不管用。 小霸王周通说大当家撤吧，瞧着情形，游击队还没过来，咱们自己先乱了，先撤出去再说吧。 赵二瞎子只好同意，翻身上马，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土匪逃走以后，游击队员冲进来。其实他们只有五六个人，加上几个从村里跑出去的后生。领头的是侦察排长周俊，他带着打狗队正在附近活动，听说土匪打进村里了，赶紧带人冲了过来。 原来，为了对付赵二瞎子，关云天组成了几只打狗队，每队只有五六个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机会，干掉赵二瞎子。赵二瞎子很鬼，游击队大部队只要一出山，他就马上逃跑，游击队一追，鬼子伪军就会围上。有一次，游击队不仅没有打到赵二瞎子，自己差点被鬼子包围，最后，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最后，关云天想到组成几支小股的打狗队，埋伏在几个村子附近，专门对付赵二瞎子。打蛇打七寸，如果赵二瞎子死了，他的队伍就会群龙无首，离崩盘也就不远了。 老百姓把打狗队的队员围起来，纷纷向他们控诉土匪的行径。 “周排长，咱队伍啥时候下山啊，老百姓可给这帮土匪祸害苦了。” “是啊，周排长，你们这点人不够啊，土匪人多啊。” “你们再晚来一点，乡亲们都活不了了。” …… 队员们听了乡亲们的话，个个义愤填膺。 “排长，咱们掏他老窝去。” “对，到土家圩子，掏赵二瞎子的老窝去。” 村里的后生也纷纷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看着一张张激愤的面孔，周俊能说什么呢？ 第七十二章 惊慌失措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两个疑犯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三章 两个疑犯 早上，刘星野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滨江大学保卫科，看见老张头和他老婆都在屋里。?随?梦?小说 suglā “怎么回事？”刘星野问学校保卫科的郑科长。 郑科长一指桌上的一副手套。“今天早上，老张头的老婆戴着这副手套，有学生认出这是顾晓芹的手套。” 刘星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副手套。这是一副黑色的真皮手套，价格不菲，看着比较新，显得小巧玲珑，确实和老张头老婆土里土气的打扮很不相称。 刘星野举着那副手套，问老张头怎么回事。 老张头夫妇早就吓得哆嗦起来。 “捡的，”老张头说，“真是捡的，可不是偷的。” “捡的？你不是从死人身边捡的吧？”郑科长说。 老张头差点坐在地上。“哎呀妈呀，郑科长，你可千万别冤枉人啊，真是从地上捡的，那儿没有死人啊。” “真是捡的，俺老头子是好人啊，你们可别冤枉他呀。” 郑科长刚要开口，刘星野拦住他。他转向老张头。“老张头，慢慢说，你是在哪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就是前天晚上捡的，我不是去扫楼梯吗，在楼梯上捡的。” “前天晚上？”刘星野看了看几个手下，“那不就是顾晓芹被杀的那个晚上吗？” “就是那晚上，可我没杀人啊。” “你在哪个楼梯上捡的？” “就是大楼左侧的楼上捡的。” 刘星野想，温教授的办公室不就在大楼左侧吗。“你在那层楼梯捡的？” “哪层楼梯？让我想想，三楼？不对，是二楼。好像是二楼的楼梯上捡的，我当时在扫楼梯，看见地上有一副手套。我当时还抬头往上看来着，可上面没人。我还喊了一句呢，有人吗，这是谁的手套，没人答应。我看这副手套很好，哪儿也没破，不知为啥被扔在这儿了。我想太可惜了，就捡走了。” “你当时没听见什么动静？有没有脚步声？” 老张头张大眼睛想了想。“没有啥动静。我说过我当时还喊了一声，没人答应。” “老张头，我昨天问你当时是否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你那时为什么不说你在现场附近发现了这副手套？” “我哪知道你说的异常情况是说这个啊，什么现场啊，我那懂啊，我以为你问的是我看没看见什么人，我真没看见啊。” “那时候是几点？” “我想想，应该是9点多吧。” “你能确定？” “差不多吧。我说过学校里的时间是有讲究的，什么点该干什么，我都习惯了，所以不看钟，我也知道个差不离。学生们晚上7点半开始进入大楼，我那时一边听匣子里唱戏，一边看着门口。差不多八点半了，我就上楼到各个教室转一转，看看有多少学生在自习，有多少教室空着。然后，我回到收发室拿笤帚，那时差不多快9点了。我拿着笤帚出来，先到左侧楼梯打扫，那天扫到二楼的时候，我看见楼梯上有一副手套，所以，我估计那时应该是9点多点。” “你打扫到五楼的时候，校长室是否亮着灯？” “没有，五楼都是当官的，那晚上办公室里都没人。” 刘星野想，横路校长说他9点前离开了办公室，老张头9点后开始打扫楼梯，两人错开了，看不见也是正常的。 “老张头，除了这副手套外，那晚你是否在楼里还看见其他什么东西？” 老张头仔细想了想。“教室里地上扔的纸算不算？那些如果不算的话，就没有了，除了这副手套，我真没看见别的东西。” 刘星野抖了抖手里的手套。“老张头，现在你知道这是谁的手套了吧？” “不会真是死的那个女学生的吧？”老张头的脸都白了，“哎呀妈呀，我真不知道这是死人的手套啊？” 他老婆急得直跺脚。“老头子，你说你没事干贪什么小便宜呀，现在好，成杀人犯了。” 老张头也急了。“你跟着瞎搀和什么呀，我怎么成杀人犯了。” 刘星野说：“老张头，你的麻烦大了，顾晓芹就是在你打扫楼梯的那个时间段里被害的，被害的办公室就在大楼左侧，你恰好就在那里打扫，而且就在那里发现了一副手套，你说有这么巧吗？” 老张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刘星野的胳膊。“这位警爷，我冤枉啊，我就是捡了一副手套，我可没杀人啊，我哪有那个胆子啊。这位警爷，这事不是鬼干的嘛。不是说门也锁了，窗户也插了，凶手会穿墙术嘛，我可不会穿墙术啊，我不是鬼啊。” 老张头被带走，刘星野问孙德胜：“老张头为人怎么样？老师、学生对他有什么评价？” “挺朴实的一个人，没啥毛病，从不惹事。他都不算贪小便宜，他捡到的东西，没人要了，他才自己留着，从来没有偷过东西。” 刘星野又转向杜明辉：“明辉，你是否查到那晚顾晓芹为什么要来教学大楼吗？” “还没查到。据她同宿舍的人讲，前天晚上快八点的时候，顾晓芹离开了宿舍，离开时只说她有事，因为顾晓芹交友比较多，晚上经常出去，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问是什么事。她出去时没带包，大家以为她去见男友去了，没想到她来教学大楼了。” “她男友到底是谁，查出来没有？” “没有固定的，这姑娘同时和几个人交往，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有钱人，而且都是校外的。” 奇怪，她到底到教学楼来见什么人呢？她没有带书本，显然不是来自习的，一定是来见什么人的，而且这个人就是学校里的人。刘星野咬着嘴唇琢磨。 他又问道：“明辉，你还了解到什么情况？” “头儿，你看这个。”说着，杜明辉递过来一张纸。 刘星野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封短信。 芹： 不要再和那些人来往了，不要再刺激我脆弱的心了。如果不能拥有你，我就要毁灭你。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安 “这个安是什么人？” “这封信是从顾晓芹的宿舍里找到的。据同宿舍的同学说，这个安指的是周子安，他是顾晓芹的同班同学，是个富家子弟，曾经疯狂地追求顾晓芹，自认为是她的男友，但顾晓芹从没正眼瞧过他。” “剃头挑子一头热？” “就这么回事。这小子自认为顾晓芹是属于他的，对和她交往的人非常嫉妒。顾晓芹对他爱搭不理的，让他发狂，给她写了不少信，都是这种要死要活的。这封信是前天下午顾晓芹刚收到。” “前天下午，就是顾晓芹被害的那天下午？” “是啊，星哥，你说这巧不巧？下午说要和她同归于尽，晚上她就被害了。” “那这个周子安呢？是不是也同归于尽了？” “没有，这小子活得好好的，就是哭哭啼啼的。” 刘星野觉得奇怪，顾晓芹追求有钱人，为什么瞧不上富家子弟周子安呢，何况周子安还是她的同学，两人年龄相当，据他所知，顾晓芹交往的那些人年龄都比她大不少。 杜明辉说：“据说顾晓芹认为周子安根本没成熟，不算个男人。另外，他家虽然有钱，但比不上顾晓芹交往的那些人。” 刘星野想，这个顾晓芹真是太现实了。 第七十三章 两个疑犯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自作多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四章 自作多情 周子安坐在桌子对面，西装和大衣的扣住都没系，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一进来就嚷嚷，要警察厅为他的芹报仇。?随?梦?小说 suglā “你别老芹芹的，我听说顾晓芹压根就没搭理过你，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再说，人家已经不在了，请你尊重死者，叫她的名字。” 刘星野一顿训斥，让周子安低下头，拿着手帕擦眼泪。 杜明辉说这小子那晚喝醉了，第二天早上得知顾晓芹被害后，他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了。 “这都哭两天了。” 刘星野想难怪顾晓芹说周子安没有成熟，一个大小伙子哭天抹泪的，不像是在哭失去了心爱的人，更像是在哭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他的哭泣缺少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 刘星野问他那天晚上做什么了。周子安说他那晚他心情不好，从7点半就开始在学校附近的湘菜馆里喝酒了，也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连他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别人叫醒他时，他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了。 “就你一个人喝的？” 周子安点点头，眼泪又流出来。 杜明辉说他已经调查过了，那家湘菜馆证实周子安的确在饭馆里一个人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闷酒，大概10点多的时候离开的，当时脚步已经打晃了，不过，据他同宿舍的同学说，他回到宿舍的时间是11点半，中间的一个半小时不知道去哪了。 刘星野问周子安那一个半小时他去哪了。周子安说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杜明辉把两瓶安眠药放到桌上，说这是从周子安的大衣口袋里发现的。 刘星野拿起一瓶，问周子安：“周子安，你带着安眠药干什么？” “我要和芹一起离开这个人世。” “就因为她不接受你的感情？” “她和我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她被这个世道给迷惑了。” 刘星野把那封短信拿出来，放到桌上，推到周子安跟前。“认识这个吗？” 周子安看了一眼。“这不是我给芹写的信嘛。” 刘星野把那封信拿起来，念到：“‘如果不能拥有你，我就要毁灭你。让我们同归于尽吧。’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毁了顾晓芹？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她已经被害了。” 周子安叫起来：“我怎么会毁了我的芹呢……顾晓芹呢，我是爱她的，没人比我更爱她了，我只想和她一起离开这个罪恶的人世，我怎么会毁了她呢？是这个世道毁了她。” “周子安，你为什么写这封信？就在你写信后不久，她就被害了。你昨晚是不是约她出去了？” “怎么会呢，如果我约她出去，我又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喝闷酒呢？” “也许是你找人害了顾晓芹，而你为了避免受到怀疑，故意躲出去，你假装独自一个人喝闷酒，是因为你知道就在你喝酒的同时，有人要杀害顾晓芹。” 周子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喊叫起来：“我为什么要害死芹呢？我那么爱她，为了她我可以牺牲我自己。” “因为你嫉妒，你嫉妒顾晓芹跟那些人一起出去，而不是跟你；因为你爱顾晓芹爱得发狂，可她却不正眼看你一眼；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想和她同归于尽，于是写了那封信，可是，事到临头，你有失去了离开人世的勇气，于是，你找人害死了顾晓芹，你要惩罚她。也可能你那封信只是障眼法，让你有借口一个人去喝闷酒，让别人不会怀疑你。”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人呢，我那上面写的就是气话。我怎么会害我那么爱的人呢，芹，芹，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说着，周子安嚎啕大哭起来。 …… …… 广场上站着一大群学生，看见警察把老张头和周子安两个人带出来，学生们围过来，议论纷纷。 几个警察把老张头两人带上车。 刘星野打开车门，刚要上去，看见两个女学生走到跟前。 刘星野纳闷，滨大哪来这么多漂亮的女学生，死去的顾晓芹够惊艳了，这两个女学生也同样容貌俏丽，让人眼前一亮。她们一个穿着白色大衣，一个穿着深紫色的大衣。 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学生很不客气地问道：“刘警官，你们为什么要把他俩带走？”她一指警车里的两个人。 刘星野回头看了看。“哦，他们只是嫌疑人，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的。” “你们抓错人了。” “难道这位同学知道谁是凶手吗？”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凶手。” “你怎么他们不是呢？” “你看他那个熊样，”白衣女孩指着车窗里的周子安，“遇到一点事，就知道哭天抹泪的，这种人能干得出杀人的事吗？你再看看老张头，”她一指周子安旁边坐着的老张头，“老实巴交的，就为了一副手套就杀人，说出来谁信啊。” 刘星野想，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呢，看样子学生们都知道了。白衣女孩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刘星野问她旁边那个穿深紫色大衣的女孩：“这位同学，你也认为他们俩不是凶手吗？” 这个女孩略显羞涩地一笑，点点头，只说了一声对。 刘星野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孩，发现她们的对比是如此地鲜明，一个性格外向，一个性格内向，一个热情，一个纯情，一个泼辣，一个羞涩。 刘星野对白衣女孩说：“这位同学，你们的工作就是学习，破案的事就交给我们警察来办吧，我欢迎你们提供线索，指导破案就不必了。” 他转身要上车。白衣女孩要说什么，紫衣女孩拉了拉她的手臂。 刘星野又转过身来，看着她们俩。“你们不知道谁是凶手？” 两人摇摇头。 “心中连个嫌疑的对象都没有？” 两人又摇摇头。 刘星野笑了。 他指指这个女孩说：“你撒谎了。”又指指另一个女孩说：“你也撒谎了。” 两个女孩吓一跳。 “撒谎？”白衣女孩说。 刘星野说：“是的，你们撒谎了。你们说你们心中没有怀疑的对象，这不是真的，其实你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你们没有证据，所以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是不是这样？” 没等她们回答，刘星野已经上车，关上车门，汽车轰鸣着离开了。 广场上的学生们也渐渐地散了，白衣女孩还在呆呆地望着远去的警车。 紫衣女孩一推她。“雨菲，你在想什么呢？” 白衣女孩指了指前面，那辆警车已经快到学校大门口了。“那个刘警官，他好像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你呀，就喜欢咋咋呼呼的，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把你给顶回去了。” “晓兰，你说他会不会破了这个案子。” “一定会，人家刘警官是神探，破的案子多了，这种案子不在话下。走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怪冷的。” 第七十四章 自作多情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黑市开张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五章 黑市开张 苏菲亚大教堂广场上，宋介化装混在人群中，看见李明果然像王彪子说的那样，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站在广场这样，他的身边人来人往。?随?梦?小说 suglā王彪子几个人混在李明附近的人群中，把他围起来。 十二点，教堂塔楼上的大钟准时敲响。 李明叫住一个手拿报纸的人，两人说了几句，李明把报纸递给那人，顺手接过那人手里的报纸看起来，两人还对着报纸指指点点。然后，那个人走开了，报纸没有交换回来。 “科长，姓李的是不是把文件交出去了？”一个手下说。 宋介赶紧吩咐手下，要他去通知王彪子，把那个和李明交换报纸的人抓起来。 交换完报纸，李明好像完成了什么事，卖了一个大饼啃起来，边啃边在广场上溜达，这儿瞧瞧，那儿瞅瞅，看见打把式卖艺的跟头翻得好，他鼓起掌来，还扔了两个硬币。等他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时，手里的报纸不见了。 宋介赶紧要手下去人群里，看看李明把报纸交给谁了。 不一会儿，一个手下过来，说王彪子已经把那个和李明交换报纸的人抓起来了，那人说李明跟他打听新城中学怎么走，还说他们俩的报纸好像不一样，他拿过去看看，结果发现一样，所以，他就没换回来。 宋介想妈的，昨天就是问路，今天又是问路，哪儿那么巧，每天十二点跑到苏菲亚广场来问路。 “把那家伙带回去，好好审问。” 两个手下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他们说是在一个人大衣口袋里发现的，那人说报纸不是他的，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估计可能是李明放的。 李明在广场上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离开。这期间，他一会儿和这个人说说话，一会儿和那个人打打招呼，搞得特务们不得不把和他说过话的人也都监视起来。 妈的，宋介心想，这个姓李的如果再呆一个小时，我手下的人都不够了。 王彪子说，接下来这个姓李的又要去推销文具了。 “我就没见他卖出去过一件东西。” 宋介已经没有兴趣再跟着看了，他要人安排弟兄们换班吃饭，然后他拉着王彪子几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一顿。 …… …… 饭后，宋介没有回警察厅，而是来到药铺街一家不起眼的五金店里。这里是他的一处秘密代理点。宋介做黑色交易，自己不轻易出马，总是找几个人代理，这家店的钱老板也是他的手下，代理过几次交易。 宋介进来，钱老板说徐老板就在后面等着呢。 宋介穿过五金店，来到后院，进入屋里，徐记山货店的徐老板赶紧起身。凡是大宗生意，宋介都是交给徐老板出面代理，这次药品的生意也是交给他。 “老徐，情况怎么样？”两人刚坐下来，宋介就迫不及待地问。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好几个人都在向我打听呢。” “你觉得这次能不能做成？” 徐老板犹豫了一下。“要说货肯定是好货，市场上很抢手，价格一路攀高。如果能控制出货量，每次就放一部分，肯定赚得更多。” “不行，老徐，这批货太烫手了，这么大一批货压在咱们手里，风险太大了。像你说的，慢慢出货，那消息早就出去了，万一让日本人知道了，咱们就亏大了。咱们必须一次性把东西出手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和咱们都没关系了。” “可是，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的货，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肚子，你又不允许分开卖。哈尔滨这些做黑市的，想吃这批货的，都想着转手再卖一回，可是，咱们把价格定的这么高，买家的利润空间就很小了，所以，有实力吃下这批货的人，觉得不合算。 有的人倒是愿意出这个价，可是，他又吃不下这么大的量。正规医院倒是有实力吃下这批货，需求量也大，可人家没必要趟黑市这趟浑水，他们有的是正规渠道，价格还便宜，又没有风险。” “那依你的意思呢？” “要么咱把价格往下降一降，要么咱不要求买家一次全买了，几个买家各买一部分，也可以达到全部出货的目的。” 宋介听了徐老板的话，琢磨了半天。“现在最高出价是多少？” “七万。” “七万？他们也好意思说出口，这都打七折了。” “这些人也都是黑市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个猴精猴精的，看到这么大一批货，咱们又要求一次出货，他们就知道现在着急的是咱们，看准了这一点，他们都在有意识地压价，还有出半价的呢。” “有几个买家合伙竞价吗？” “有两家，一个出价七万，一个出价六万。这帮人好像都商量好了。” “他娘的，”宋介骂起来，“这帮家伙都够黑的。” “其实如果真耗下去，对咱们有利，咱们货硬啊，真要耗上一个月，价格就得涨上去，20万都挡不住，可是，现在耗不起的是咱们，这帮人吃准了咱们这一点。” 宋介笑起来。“黑市就这德性，谁都不想吃亏，谁都想占便宜，老子也是这么玩的。连奎怎么样，他的人没去找你？” “没少找。连奎现在满世界在找这批货的下落，我估摸着他打算黑吃黑。” 宋介又笑了。“黑吃黑，连奎从来都占不到便宜，那批货藏在秘密仓库了，他根本找不到。” 徐老板有点担心地问：“连奎会不会报告宪兵队呢？” “不会。”宋介很肯定地说，“报告宪兵队，东西都得被没收，他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他知道我一定会报复的，下次他走私什么东西，我再报告宪兵队，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我们俩都得鸡飞蛋打，两败俱伤，让日本人得了便宜。 所以，我们心照不宣，不管怎么斗，都不会报告日本人。 连奎吃了我几次暗亏，不都没报告日本人嘛，我也吃过连奎的亏，也只能认了，下次找机会扳回来。在黑市里，就得按黑市的规矩办，能黑吃黑，说明你有本事，如果坏了规矩，以后别想再趟黑市这淌浑水了。” 第七十五章 黑市开张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查无所获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六章 查无所获 李春和吴全发两人回到办公室。◢随＊梦◢小＊说Щщшsuglā两人奔走了一天，满脸疲惫。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连奎急切地问。 李春说他带人去商会查了一下，没发现哈尔滨有江韵阁这个商号。 “没有？”连奎拿起信封看了看，“不可能啊，如果没有这个商号，哪来的信封和信纸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是，商会的人说了，的确没有这个商号，我查了全市所有商号的名录，确实没有啊，我又带人在全市到处找，也没找到有这个商号的店铺。” “难道江韵阁不是一家商号？”连奎转向吴全发，“全发，你那边怎么样？” “我带人去邮局调查了一下。这两封信是从不同的区寄出来的，说明寄信人故意绕了远路，把信扔进邮筒里，所以，这两个寄信的地区其实毫无意义，跟寄信人住的地方可能南辕北辙。 不过，我留了一个心眼，我想邮局的人专门送信上门，他们对本市的地址应该非常了解，所以，我就向他们打听江韵阁这个名字，可是，结果和李春一样，邮局的人也都说没听说过这个商号。我的人把全市的邮局都跑遍了，结果还是一样。” 连奎听了以后，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手里的信封。 “看来这个江韵阁还真是不好查啊。江韵阁会不会不是什么商号，而是一种类似俱乐部那样的私人聚会的组织，所以，市面上查不到。你们看，江韵阁这名字很有点诗意，会不会是诗歌或者文学俱乐部？” 吴全发和李春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吴全发面露难色。“科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查了，几个人爱好相同，凑成一个组织，本身就不对外公开，不是那个圈子的，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俱乐部存在，没有很广的人脉关系，很难入手。” 连奎一摆手。“先别管这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把追查的思路捋清楚。 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江韵阁也可能是书院、琴院、之类的地方，或者是大学里的什么俱乐部，也可能是诸如围棋、象棋之类的业余爱好者俱乐部，也可能是藏书馆，清朝最有名的私人藏书馆不是就叫天一阁嘛。 另外，那天吴全发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江韵阁说不定是女人的什么俱乐部，江韵阁这三个字还真带点女人的气质。” 吴全发说：“科长，这些都是私人性质的俱乐部，要查起来，很费时间。” 李春想到刑事科。“科长，这方面的调查刑事科最擅长了，他们破案子，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都去过，要不，咱们找他们帮忙，你不是跟刑事科副科长刘星野关系不错嘛。” 连奎想了想，摇摇头。“不能找他们。这是松本交给我们的秘密任务，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举起两封信，“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上面牵涉到地下党内部的一个人，如果泄露出去，可能会给这个人带来危险。 松本很看重这个人，谷雨组织自从重建以后，我们的人就很难打进去，现在，哈尔滨地下党越来越活跃，我看松本是把宝压在这个人身上了，如果真要把这个人找到，就等于派人打入地下党内部一样，那作用可就太大了。 所以，这事不能透露出去，别说是刑事科，就是对咱们自己的弟兄也不能透露半点口风，你们没跟手下瞎说吧？” “没有，”吴全发赶紧说，“科长，我就是要手下查江韵阁这个字号，别的什么都没说。” “你的，满江，你不会出去瞎说吧？” “科长，哪能呢？我手下的人只知道要查江韵阁，但不知道为什么查。” “这就对了，如果松本知道我们把消息透露了出去，还会有我们好果子吃吗？” 吴全发说：“科长，这么说，松本课长对我们很信任啊，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们了。” “信任？我跟你说，老吴，这活才是吃力不讨好呢。”李春发起牢骚来了，“凭空冒出来一个名号叫咱们查，这事没影没边的，最难查来了。 按理说，这种事情都应该交给宋胖子去查，他最擅长查这种事了。我听说宋胖子的人最近很活跃，甭问哪，一定又要抓什么人了。按理说，那才是咱们的任务，现在倒好，困难的活儿交给我们，露脸的活儿交给宋胖子了。” 听了李春的话，吴全发有点发愣。“别说，李春，你这话好像是有点道理啊，科长，这事好像是有点满拧了。” 两人都看着连奎。 连奎还是很冷静。“这次宋胖子他们有行动，不一定是松本派给他们的任务，也可能是情报科自己发现了什么线索，宋胖子在这方面还是有点道道的。这事，咱们也只能干瞪眼，谁让咱们的人发现不了线索呢。 现在，松本把查匿名信的活儿交给咱们，那是对咱们的信任，只要咱们把这个江韵阁查出来，就是奇功一件。宋胖子抓再多的人，比得上在地下党内部找到一个内线功劳大吗？ 如果这事真要是让宋胖子来查了，你们又会说为啥不给咱们呢。所以，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瞎抱怨了，还是给我赶紧找到这个江韵阁要紧。” 这时，小江进来了，说他打听到最近黑市上有一批白货要出手。 一听这消息，连奎几个人都来劲了。 “他妈的，来了。”连奎问，“幕后是不是宋胖子？” “应该是。这次出面的是徐记山货店的徐老板，这家伙一向是宋胖子的代理，他的人到处在放风。” “能有多少货？” “那边叫价十万，而且是一口价，不单卖。” 十万！ 几个人惊呼起来。 “他妈的，宋胖子真能搞，一下子就发了。”李春说。 吴全发问宋胖子为什么不单卖呢，谁能一下子吃进这么多货。 连奎嘿嘿笑道：“宋胖子怕夜长梦多，想早点出手，这么多货压在手里，万一让日本人知道了，他吃不了得兜着走。” 李春说：“科长，咱干他一家伙。新年以来，咱还没开张呢。” “对，”吴全发说，“咱就拿宋胖子开张了。” 连奎早就心痒痒了，上次刘星野跟他说了有这批货后，他就打定主意要黑吃黑了，何况是宋胖子的货。 虽然，刘星野和他做了一次赎人生意，但是，得到的钱他一下子就在赌场里输光了。赎人生意是细水长流，黑市才能发横财，他早就想入黑市了，可是手里没货，只能干着急。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能错过？ 他吩咐道：“你们听好了，派一部分人查江韵阁的事，另一部分人查这批货在哪里，两件事同样重要。这回咱们就来一回黑吃黑，宋胖子的货不吃白不吃。” 第七十六章 查无所获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大义凛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七章 大义凛然 晚上八点，在江北碳厂，现在正是早晚班工人交接的时候。干了一整天的工人们个个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账房，领取这一天的报酬。 一整天尽和煤块打交道了，这些工人个个都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身上黑乎乎的，脸上也都挂着一条条黑道，不过，想到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拿了钱就可以买点粮食带回家时，大家虽然疲惫，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有几个年轻的工人还开起了玩笑。不过，他们很快就被门口的争吵声吸引住了。 赵黑子数了数刚拿到手的钞票，又转身对着账房先生，举着手里的几张钞票，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干了一整天了，怎么才两角五分钱？” 账房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着赵黑子。“过年得扣过年费。” “凭什么扣我们的过年费？”赵黑子大怒。 其他工人也跟着喊道：“凭什么扣我们的过年费，你们过年，我们难道不过年？你们把钱扣了，我们拿什么过年？” 账房眼珠一翻。“东家养活了你们一年，过个年，你们不得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赵黑子吼道，“到底谁养活谁？不是我们拼死拼活地干，东家哪来的钱？应该给过年费的是他，而不是我们。” “对！”几个工人喊起来。 一个年轻的工人说：“你们不仅不给我们过年费，反而还克扣我们的工钱，你们这叫剥削。” 账房听了剥削两个字大吃一惊，他指着那个年轻的工人说：“孙二娃，你，你这是共党的言论。” “什么共党言论不共党言论的，”赵黑子说，“咱老百姓不管这个，谁说的有理，咱就信谁。你们无故克扣我们的工钱，就是不行。” 另一个老工人说：“过年前你们不都扣了过年费了吗，怎么还扣一回？我说账房，你们家一年过两次年啊？” 有人接着说：“你们家一年过几次年和我们没关系，爱过几次就过几次，但别扣我们的工钱啊。” “本来就这么点钱，勉强填饱肚子，你们这么七扣八扣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面对工人们气势汹汹的指责，账房吓得赶紧站起来，后退两步。他推了推眼镜。“这回扣的不是过年费，是厂长三姨太过生日，你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工人们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赵黑子大骂：“厂长三姨太过生日关我们屌事，凭什么扣我们的工钱！” 孙二娃说：“你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多了去了，今儿这个过生日，明天那个生孩子，遇到点事，你们就扣我们的工钱，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一个工人不耐烦了，骂道：“什么他妈的过年费，过生日的，我看都是账房这老小子乱放屁，他是找借口把我们的工钱扣了，自己吞下去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喊，就这老小子自己吞了。 有人喊，揍这老小子。 众人涌进账房屋子里，一个个怒气冲冲。面对着一张张黝黑而愤怒的面孔，账房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身体紧贴在墙上。 他赶紧抱拳作揖：“各位，各位，我哪有那胆子，敢吞了你们的工钱啊，确实是东家吩咐让扣的。” 众人不信，一个个指着账房，不依不饶地骂着。 两个工头过来，一看这情形，立刻吆喝起来：“干嘛呢，干嘛呢，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账房一看见这两人，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挤过来。“张头，李头，你们给评评理，厂长的三姨太过生日，东家让扣点工钱，工人们都不干了，还要打我。” “我看你们谁敢！”粗壮的张工头一瞪眼，“他妈的，我看你们都活腻歪了，不想干，趁早滚蛋。” 李工头也跟着说：“老王，你只管扣你的，东家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看谁敢唧唧歪歪的。” 赵黑子说：“厂长三姨太过生日关我们屌事，凭什么扣我们工钱！” 另一个喊：“凭什么扣钱找我们，吃酒席没我们的份，要扣钱，就得让我们吃酒席，吃死这帮狗娘养的。” 众人跟着一起喊，对，要扣钱，就得让我们去吃酒席，自己去还不够，还得带老婆孩子一起去。 张工头气得指着赵黑子大骂，但是，骂归骂，他可不敢对赵黑子动手，因为赵黑子又高又壮，像座黑铁塔一样，他一眼瞧见赵黑子身边的孙二娃了，他举起鞭子。 “妈了个巴子的，凭什么，就凭你们是卖苦力的。”说着就要朝孙二娃打下去。 一只大手抓住他的手腕。 张工头回头，看见抓住他手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大汉，戴着鸭舌帽，身材高大壮实，国字脸，络腮胡子，一眼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张工头挣了两下没挣脱，那只抓住他手腕的手像钳子一样有力。 他看着来人说：“周挺山，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老周一把把鞭子夺下来，“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他，他们聚众闹事。” 孙二娃说：“你们无缘无故克扣我们的工钱。” “扣你们工钱怎么了，不想干的，滚蛋，大门口想干的有的是。” 老周上前一步，张工头吓得马上后退一步。 老周说：“怎么，想撒野？别拿什么开除不开除吓唬我们。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就你们这种无缘无故克扣工钱的做法，谁也不会替你们干活。不是要我们滚吗，好，我们大家都走，现在就走，看谁给你们干活。走！” 老周大手一挥，工人们居然都跟着他离开了账房的办公室。 两个工头愣住了，没想到老周的话竟然会这么管用。 账房赶紧过来，小声说：“二位，不能让他们走啊，这批焦炭是皇军要的，催的很紧，工人都走了，交不上货，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两个工头一听，赶紧跑过去，拦住工人。 张工头陪着笑脸说：“老周，你何必呢，大家说几句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回去干活吧。” “没事了？”老周说，“那工钱还扣不扣了？” “这——”张工头为难起来，小声说，“老周，这钱是东家要扣的，我们说了也不算啊。” “那好，既然是东家要扣的，那就让东家来找我们谈判。”老周大声说。 “什么？谈判？”张工头三个人惊呆了，一个工人居然想跟东家谈判，简直闻所未闻，他们一时都蒙住了。 “对，谈判。”老周叉着腰说，“我们要东家保证，不仅这回不能扣工钱，以后也不许乱找借口扣工人的工钱了。大家说对不对？” 众工人异口同声地喊：“对。” 第七十七章 大义凛然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捉拿共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八章 捉拿共党 办公室里，李成把跟踪那个人的情况向刘星野做了汇报。◢随＊梦＊小◢说щЩшsug1a紧接着，宋小毛也把调查吴月红的情况说了一遍。 几个人正说着，科长侯敬堂走进来，要刘星野通知二、三小队晚上有任务。 “什么任务？”刘星野问。 “估计是抓地下党。” “地点呢？” “晚上8点行动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刘星野看了看表，快5点了。这次难道又是考验，刘星野一边想一边打电话通知下去。 他想：这次可比上次行动正规多了。上次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告诉了抓捕对象和地点，这次什么都没说，难道这次行动是真的？柳伯钊也没说过谁暴露了。刘星野想到柳伯钊提到的那个近期要过路的省委要员，难道他已经来到哈尔滨了，这次是去抓他？ 不像啊，抓一个人也用不着两个小队。自己是不是该通知地下党呢？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现在发出消息，可能还来得及。他又想到，万一这次也是考验呢？自己冒险行动，岂不会暴露了？ 他给情报科的人打电话，发现几个头目都不在。他又给连奎打电话，连奎倒是在，两人闲扯了一会儿。 挂上电话，刘星野想，连奎还在，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抓人这种事一般都是特务科去办，难道松本又想考验我？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刑事科刚介入反日活动不久，特高课多给他们一些任务，也说的过去。 最后，他决定还是按兵不动，到时候随机应变。 晚上8点，多田来到刑事科，把一个信封交给刘星野。刘星野看到信上写着，这次的任务是去江北碳厂，抓捕几个地下党，今晚他们将在碳厂的一个车间里开会。 刘星野没有再问什么，带领两个小队出发。 虽然抓捕地下党的经历不多，可是晚上抓人，对刑事科这帮警察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都显得很轻松，在车里聊天开玩笑。 “星哥，咱们到底去哪儿？”宋小毛问。 “不许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刘星野想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几辆车来到碳厂门外。等所有人都下车了，刘星野这才把任务告诉大家，他留下三个人守着大门，带着其他人悄悄地摸进了工厂。 他们来到第三车间。刘星野观察到这里有好几个门，就吩咐二小队队长王进带人去后面，把那几个门看住，让杜明辉的三小队把前面几个门看住，他带两个人先进去侦查一下，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行动。 刘星野带着李成和孙德胜摸进车间。 车间里面很空，黑乎乎的，只有中间那块有一点光亮，原来是一盏煤油灯放在地上，四五个身影围在周围，正在开会。刘星野三个人借着黑暗和机器摸过去。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过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日本帝国主义看到我们的力量。” “好啊，干吧，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太好了。” 那个响亮的声音说：“同志们，有热情是好的，但是，还要有组织，统一行动。”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老周同志，真想唱一首《国际歌》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说想唱。 “老周，你就让我们唱吧。” 那个响亮的声音说：“既然大家革命热情这么高，那就唱吧。不过，声音可不能高了，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 车间里回荡着低沉而又雄壮的歌声。 李成悄声问刘星野怎么办。 刘星野看见对方有五个人。 他一手拿枪，一手拿手电。 “你们俩跟我冲过去。” “不等其他人了？” “不必了，咱们一冲过去，其他人也会跟着冲过去。” 刘星野一马当先冲过去，把枪和手电对着正在唱歌的几个人，大声喊道：“警察，不许动！” 紧跟着，呼啦啦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各个门口冲进来几十个警察，十几个手电照着那几个人。 那个老周一脚踢翻地上的煤油灯。 刘星野急忙把手电照在他身上，发现他在撕什么东西。“快，拦住他！” 几个警察冲过去，把老周胳膊拧到背后。王进把老周撕的东西拿过来。刘星野一看，发现是传单，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告东三省同胞书，告哈尔滨人民书，等等。 “这是地下党的传单。”王进说，“科长，这下立大功了。” 刘星野命令把这五个人全部带走。 回到警察厅后，刘星野决定连夜审问这几个人。 审讯室里，五个人双手被吊在从屋顶垂下的铁链上。刘星野挨个走过去，打量每一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工人打扮，一身旧衣服，上面还有煤灰，有两个人脸上还有黑道。 他走到最边上那个被称作老周的身边。 老周三十五、六岁左右，身材高大结实，国字脸，络腮胡子，颇有些器宇轩昂的气概。 “你就是老周？” “怎么，不能姓周吗？” “能，当然能。”刘星野慢慢走开，“你说你们这帮人，下班了还不回家，躲在车间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怎么，不行啊，谁规定了下班后一定要回家的？”个子最矮、最年轻的那个说，“你们资本家不是总想着让工人加班吗？” 王进走过来。“连资本家都出来了，这分明是的言论。” 老周说：“我们就是工人，穷哥们在一起唠嗑，不是什么。” “是吗？”王进拿过来那些传单，“这是什么？这也是穷哥们唠嗑？你们都唠些什么呀，是不是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啊？” “那是我们捡的。” “捡的？你蒙谁呢，怎么那么凑巧，偏偏接到的传单？” 老周哼了一声，好像不屑和他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王进凑到老周跟前，把传单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老周压根不搭理他。 王进跟刘星野说：“科长，看来不给他们几鞭子，他们是不会懂咱们这里的规矩的。” 刘星野拿起缸子喝了一口水。“王队长，那就让他们懂点咱们这里的规矩吧。” “好咧。”王进撸胳膊挽袖子，抄起皮鞭，噼里啪啦地打过去。 “哎呀！”一个年轻人叫起来。 “小黄，别让这帮狗汉奸看笑话。”老周喊道，带头唱起《国际歌》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 要为真理而斗争…… 几个人一起大声唱起来。 这一次，他们没有压低声音。 “他妈的，我叫你们唱！”王进抡起皮鞭打下去。 刚打了不久，连奎走了进来，喊道：“住手！” 刘星野赶紧把缸子放下。“奎哥，你怎么来了？” 连奎把刘星野拉到一边。“星野，这几个人不能打。” “为什么？他们都是地下党，不打不开口啊。” 连奎把刘星野拉出了审讯室。 来到走廊，连奎说：“星野，有个情况你不知道，这里面有一个是咱们的内线。” “奎哥，你确定吗？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这不也才知道嘛。这个内线不是咱们警察厅的人，是警备大队潘雄大队长的人，这条线警备大队早就盯上了，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被你给搅合了。” “奎哥，这事可不怨我，我可不知道警备大队已经盯上这条线了。再说了，抓人这事也不是我决定的，是特高课决定的，难道特高课也不知道警备大队有内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奎哥，谁是那个内线呢？” “星野，这种事能说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中有一个是。” 刘星野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连奎赶紧拦住他。“行了，星野，我知道你推理能力强，如果你真能猜出来，藏在心里就得了，用不着说出来，反正，你得把人都放了。” 刘星野想了一下。“放人行，不过，不能这么放。如果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放回去，岂不会引起地下党的怀疑吗？咱得把戏演足。” “咋演？” “我的意思，再打他们几鞭子。” “啊！” “再打几鞭子，这戏就演足了。这些人带着鞭伤回去，这就是功劳，这就是他们的光荣。过两天，再让工厂出面作保，证明他们的确就是一些工人，说那些传单是捡到的，把人保回去，这就不会引起地下党的怀疑了。” 连奎连连点头。“这样好，天衣无缝，地下党挑不出毛病来。” 他又干笑了两声，“行啊，兄弟，让工厂出面作保，少不得得让他们出点血吧。” “那不还是应该的，我们两队人马杀出去，大晚上的，不能白忙活了，怎么着也得请弟兄们吃顿宵夜吧。 再说了，这些都是地下党，我们把他们抓来，本来是应该立功受奖的，奎哥你这一来，得，鸡飞蛋打了，这还不得补偿补偿？” “应该，应该补偿。”连奎连声附和，“我说兄弟，我发现你在要钱这方面是真有一套啊，我就没见过，要钱要得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 第七十八章 捉拿共党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松本遇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十九章 松本遇刺 办公室里，松本接到电话，得知刘星野已经把碳厂的几个地下党给抓起来了，现在正要拷问呢，松本赶紧打电话，叫连奎去制止刘星野继续拷问碳厂的工人。｛随}{梦}小说 {sug][lā} 松本放下电话，陷入沉思。 为了能够打入地下党，松本可谓煞费苦心，他派了很多卧底，可就是查不到地下党的线索，后来，他转换思路，派老周假扮地下党，在碳厂活动。 他的如意算盘是，老周的活动一定会引起地下党的注意，那样一来，他们就会找老周联系，老周就可以趁机打入地下党内部。哪知道老周在碳厂活动了快一年了，积极分子都发展了好几个，却不见地下党和他联系。 难道老周被地下党识破了？ 现在，老周这条线对松本来说变得像鸡肋一样，丢了可惜，留着用处不太大。 后来，他想要考验刘星野，正好用上老周这条线，现在看来，刘星野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正琢磨着，宋介来了，他是来汇报监视李明的情况的。 宋介说这一天和前一天一样，李明不是到处推销产品，就是在小胡同里转悠。到了中午，他赶到索菲亚教堂的大广场上等人，下午继续逛小胡同，推销产品，晚上又去国华电影院，看的还是《满洲之春》，进场前他又买了一份晚报。 “这次他买的是第排第号座位。”宋介的声音里不无得意。 松本哈哈笑起来。“哈哈，宋桑，你的判断非常准确。这个姓李的行动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规律，其实他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情。看来，他很可能在等待接头。” “明天他买的一定是第2排第2号座位。”宋介充满自信地说。 “宋桑，你对地下党非常有研究。” “谢谢课长阁下的夸奖。”宋介说，“不过，为了跟踪这个姓李的，今天我有好几个手下都露了相。” “没关系，人，我们有的是。宋桑，你告诉你的手下，一定要注意行为举止，不要让这个姓李的察觉了。” 宋介把偷拍到的照片给松本看。 松本拿起照片，指着上面的李明。“就是这个人？” “就是他。” 松本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李明，好像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宋桑，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明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明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课长阁下，我也是这么想的。按照一般的规律，如果三天再接不上头，这个姓李的可能会放弃此次接头了，所以，明天很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哈尔滨地下党很可能会露面。” “不管哈尔滨地下党会不会露面，明天都是这个姓李的最后的期限，不管他是否接上头，我们都要逮捕他，再跟踪下去，很可能会被他察觉。” “课长高见。” “宋桑，明天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到万无一失。” “嗨！”宋介大声喊道。 …… …… 松本坐车离开。 车里，他又想到了对刘星野的考察。 在离开办公室前，他接到连奎的电话，得知刘星野叫人打了碳厂那几个工人一顿鞭子。连奎只知道那里面有自己人，但不知道是哪一个，松本琢磨刘星野是不是猜出来老周是坐探了，他故意打他，难道真是想替老周他们打掩护？ 如果是这样的话，刘星野倒是头脑聪明，不仅替老周打了掩护，而且还趁机敲了碳厂一笔竹杠。 松本分析了半天，也分析不出刘星野到底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圈套。 此时已经快半夜了，可是这一片繁华大街上依旧流光溢彩，灯火辉煌，各家歌舞厅里传出阵阵歌声、笑声和音乐声，一些小贩围在这些娱乐场所的门口叫卖着。 突然，一个拉黄包车的从侧面插过来，差点被汽车撞上。 司机赶紧踩刹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多田和坐在后座的松本身子猛地向前一冲。 “八嘎！”司机气得大骂。 松本看见一个卖烟的走过来，那人的动作让他感觉不对，他猛地一推司机的椅背。 “前川，快开车！” 司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声枪响。 哗啦一声，车前窗被打碎了，子弹同时打穿了司机的脑袋。一股血朝后喷出来。 多田猝不及防，脸上被碎玻璃割破了几个小口子，吓得他赶紧俯下身子，趴在司机腿上。松本低头，从司机后脑喷过来的血没有溅到他脸上。他刚抬起头，看见那个卖烟的已经把烟箱子扔了，手里拿着一把枪，马上到车门了。 松本来不及想，左手弯曲抬起，把头埋起来，挡住整个脸，右手对着车窗就是一枪。 松本抬起头，看见车窗被打碎了，那个卖烟的一只手负了伤，枪不见了。那人身边一个人拿枪冲过来，朝着汽车射击，松本也朝外面开枪。 他的眼角瞥见前面有一个人冲过来，松本冲着那人就是一枪。车里开枪很别扭，无法找到最佳的角度，一不小心，就打在车体上了，这时候开枪的目的不是为了打中对方，而是让对方有所顾忌，知道车里的人没死，让他们不敢靠前。 果然，那两个人不敢过分靠前，只是对着汽车拼命地开枪。松本趴在后座上，找机会就朝车外开两枪，他一边开枪，一边喊多田的名字。 多田从没经历过这些，吓得趴在死去的司机的大腿上动弹不得。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松本也被打死了。这时，他听见松本喊他的名字，要他开枪。 听见松本的声音，多田鼓起了勇气，他掏出手枪，刚想直起身，他背后右侧的车窗被一枪打碎了，碎玻璃落了他一后背。松本看见右侧车门口，一个手拿着枪探进来，松本抬手就是一枪。 枪打在了车体上，但却把车门边那人吓得赶紧躲开。 几乎在松本开枪的同时，右侧后座的车窗也被打碎了，松本下意识地把头扭向车靠背，躲开落进来的玻璃碴子，随即朝车窗外开枪。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到底在哪，只是朝着汽车开枪。车里的松本和多田也不敢朝外面看，有机会就开枪，更多的是吓唬对方，不让他们靠近。 附近的人早就吓得跑光了。 正在附近巡逻的宪兵队马上赶了过来，枪响时躲在一边的巡警，这时候钻出来，拼命吹起了哨子。 那几个刺客一看不好，赶紧逃走。 松本推开车门，从车里滚出来，朝着那几个人开枪。 一个刺客一下子就摔倒了。 他的一个同伙伸手要拉他，但被另一个高个拉走了。 松本连开几枪，那几个人钻进一条巷子里不见了。 这时，宪兵队赶到了，松本要他们追下去，务必把人抓到。 松本走回来，看见多田还坐在车里，眼睛发直，看来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 警备大队的一个小队踢踢踏踏地跑过来，他们的驻地就在附近。 随后，警察厅的人也赶过来，把这一片包围了，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第七十九章 松本遇刺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章 雇佣杀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章 雇佣杀手 特高课长松本遇袭，连k机关机关长田烟雄介也被惊动了。＊随＊梦＊小＊说 suglā 已经快凌晨了，特高课的会议室里，特高课和警察厅的头头脑脑们还在开会。 各路搜查的人陆续回来报告，没有发现那几个刺客的行踪。那个被松本打中的刺客已经死了，尸体被抬回来了，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多田额头上被贴了块胶布，他只是被擦伤，虽然他脸色很苍白，但是，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松本虽然是对方刺杀的对象，可是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此刻，他已经进入了特高课长的角色，指挥若定，好像刚才的刺杀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松本问道：“连科长，你把案子的情况向大家介绍一下。” 连奎和刘星野得知松本遇袭的消息后，马上赶到了现场，松本给他们的任务是勘查现场。 连奎站起来说：“根据松本课长、多田助理以及现场多位目击证人的证词，可以确定，刺客有五个人，除一人被松本课长当场击毙外，另有一人受伤，我方司机前川不幸遇难。 这五个刺客，有两个高个，一个中等身材和两个矮个，被打死的那个是个矮个子，手臂受伤那人是高个。 至于刺客的相貌，由于天黑，路灯下看不清楚，说什么的都有，大致的印象是：都是外貌凶悍之徒。根据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弹壳看，对方使用的都是驳壳枪。” 他举起一把驳壳枪。“这是被打死的那个刺客的枪，当时留在了地上。目前现场就这么点线索。” 松本问：“连科长，你认为凶手是什么人呢？” “不好说，地下党、军统、远东情报组，或者其他反日组织，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是游击队。” 松本问刘星野：“刘副科长，你怎么看？” 刘星野站起来说：“我同意连科长的分析，现场的线索实在不多，现在很难得出什么结论来，不过，我觉得有一点比较奇怪。” “是什么？” “这五个刺客清一水的都使用驳壳枪，这一点比较奇怪。 大家知道驳壳枪其实不适合在城里使用，因为相比其他手枪，驳壳枪的个头比较大，不太方便隐藏。 从我们以前破获的反日组织来看，他们使用什么样的短枪都有，各种撸子，勃朗宁，甚至还有南部式手枪，但使用驳壳枪的并不多。 在一次行动中，刺客全都使用驳壳枪的，从来没遇到过，所以，我说这一点比较奇怪。” 大家一听，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刘星野接着说：“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军统，如果他们搞刺杀，一定是什么短枪都有，其中或许有驳壳枪，但绝不可能所有人都使用驳壳枪。” 田烟和松本听了连连点头。 宋介说：“难道刺客不是地下党、军统或者远东情报组？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又能是什么人呢？” 刘星野说：“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刺客不是地下党、军统或者远东情报组，但是，地下党、军统或者远东情报组和这次袭击脱不了干系。” 大家都没听明白。 松本有所领悟。 他说：“刘副科长，你是否可以说的更明确一些。” 刘星野看了看大家。“我认为这些刺客不一定是上述反日组织的人，可能是杀手。” 杀手？ 大家都感到意外。 松本说：“刘副科长，你的意思是，地下组织雇佣了这几个杀手来刺杀我？”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议论起来，都觉得刘星野的说法很新颖，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刘星野继续说：“我刚才说过，驳壳枪在城里用起来并不方便，所以，那几个地下组织如果组织刺杀，不会都使用这种枪，因此，我推断这些刺客不是这几个地下组织的人，但是，除了这些反日组织的人外，其他人不会对松本课长下手，所以，我判断是这些组织雇佣了外来的杀手。 从这五个刺客都使用驳壳枪这一点来看，他们不是城里人，而是在城外活动的。他们虽然不是城里人，但是，整个刺杀计划是城里的地下组织设计的，包括情报的搜集、安排藏身地点以及撤退路线，所以，尽管我们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搜捕，但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如果单靠他们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田烟听了以后，频频点头。“很好，刘桑，你认为是什么人雇佣这几个刺客的？” “目前还不好判断。地下党可能性最小。 我们都知道，地下党的一个特点：就是穷，所以，他们什么事都自己动手，他们管这个叫自力更生。而且，哈尔滨地下党本来就有行动组，我很难想象他们会花钱雇刺客行刺。 军统滨江工作站倒是有可能，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杀手，但是，滨江工作站前一段受到重挫，尚未恢复元气，不一定能执行得了刺杀的任务，请刺客出手，倒也合情合理。 但是，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是苏联的远东情报组。这个组织大部分是苏联人，执行这种任务很不方便，他们也有部分中国特工，但这些中国人承担更多的是收集情报的工作，远东情报组不会让这些中国人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这对他们来说不合算。 更重要的是，远东情报组有钱，他们完全可以雇得起这几个刺客。我不是说这些刺客一定就是远东情报组雇的，但他们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以前就发生过多起苏联间谍雇佣杀手刺杀我们特工的事了。” 说到这里，刘星野停下来，看到大家都在点头，认同他的分析。 刘星野继续说：“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其他反日组织雇的人。我们知道，除了地下党、军统和远东情报组这三个大的反日组织外，还有很多规模不大的反日组织，甚至有可能这五个杀手就属于某个城外的反日组织。” “有道理。”田烟问，“那么，刘桑，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调查该如何展开呢？” “我觉得首先要查清楚那具尸体的身份，如果搞清了他的身份，可能就会查出他们几个人的身份，进而查到雇佣他们的地下组织的线索。当然了，全城大搜捕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田烟和松本商量了一下。松本宣布，由连奎和刘星野继续调查那具尸体的身份，其他人各司其职，进行搜捕。 刘星野注意到，松本没有给宋介的情报科派发任务，他感到奇怪，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一向被松本看重的情报科却置身事外，这很不正常，难道他们现在正在执行什么更重要的任务？ 第八十章 雇佣杀手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混淆视听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一章 混淆视听 第二天，哈尔滨的市民一出门，就立刻感觉到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气氛，街上到处都有警察在盘查，城门口的检查比起往日来更加严格，证件检查起来没完没了，人们不得不排起长队。｛随}{梦}小说 {sug][lā} 很快，昨晚松本遇刺的消息就在城里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松本已经被打死了，也有的说被打死的是松本的助手，有人说刺客有三个，还有人说是六个，有的说这是地下党干的，还有人说军统又卷土重来了。 在秘密联络点，刘星野来见柳伯钊。 柳伯钊说：“大白天的，你不去找刺杀松本的枪手，让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星野说：“我这不就是来查枪手吗？” 两人都笑起来。 刘星野说：“警察厅都把人撒出来了，我行动反而自由了。所谓抓枪手就是三分钟热情，大家做做样子，给日本人看，过两天就凉下来了。” 柳伯钊把茶沏上。“说真的，这伙刺客胆子不小，竟敢刺杀松本，星野，你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 “好茶。”刘星野先喝了一口茶后说，“是的，老板，我一到现场就猜出刺客是什么人了。” “哦，让我也猜猜，难道是军统滨江工作站的人？” “老板，我给你一个提示：昨晚的刺客有五个，他们使用的都是驳壳枪。” 柳伯钊有点意外，他还不知道这个细节。“这倒有点奇怪了，清一色的驳壳枪？” 刘星野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 柳伯钊思索起来。 他看着刘星野说：“军统的人不可能都是清一色的驳壳枪，难道不是城里的反日组织干的？” 刘星野竖起一根大拇指。“老板就是老板，眼光就是毒。老板，你怎么想到他们不是城里的反日组织呢？” “很简单，驳壳枪在城里使用起来不太方便，我们以前搞到过好几只驳壳枪，都送到山上了，现在行动组用的大多是撸子，带在身上方便。” “很接近答案了，这些人也是山上的，不过不是游击队，是对面的。” “对面的？什么意思？” “他们是赵二瞎子的人。” 柳伯钊深感意外。“赵……赵二瞎子的人为什么会刺杀松本呢？” “我想这和松本提出的那个‘驱狗逐狼计’有关。 通过这条毒计，松本逼赵二瞎子和游击队火拼，日伪军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条毒计让游击队很难受，可是更难受的则是赵二瞎子。 他被夹在游击队和日伪军之间，两头挨打，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他只能去抢老百姓，可是，老百姓本来就没什么吃的。吃糠咽菜，老百姓可以这么过，游击队可以这么过，可是，这帮土匪却过不下去这种日子。 长此以往，这帮土匪离崩盘就不远了，所以，赵二瞎子想尽办法想要投降日军，但是，日军就是不答应，尤其是松本，他把赵二瞎子的队伍当成工具，要把他们逼成疯狗，让他们和游击队两败俱伤，多次拒绝接收他们。 因此，赵二瞎子认为要想达到投降的目的，必须先除掉松本这块绊脚石，所以，他派二当家王大麻子带几个人进城来。” “那么，昨晚的事是王大麻子几个人干的？” “没错。可惜没成功，反而被松本打死了一个。”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王大麻子几个人呢？” “这帮人进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通关节，所以，带了不少钱，估计赵二瞎子这回也是下了血本。可惜，他手下没几个能干事的人，杀人放火，这帮家伙不在话下，可是办正事，没一个能行。 王大麻子几个人进城后，大吃大喝，在赌场里大把撒钱，引起了小混混的注意。这城里不少小混混都是我的线人，他们向我报告，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昨晚发生刺杀后，我从枪手清一色的使用驳壳枪上判断他们来自城外，再联想到最近有个麻子带几个人在赌场出现，我就想到了这件事可能是王二麻子带人干的。今天，我找到认识人去辨认了一下那个枪手的尸体，果然，他就是王二麻子手下的三六子。 赵二瞎子果然剑走偏锋，一方面派人打通投降的门路，另一方面刺杀松本。这两件事是一个硬币的两面，都是为了能顺利地投降，以摆脱他们目前的困境。” 柳伯钊轻骂道：“这帮土匪，有钱就去赌，根本忘记了任务，刺杀又没成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星野笑道：“赵二瞎子本身就不是好东西，朝三暮四，背信弃义，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下都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估计王大麻子已经把带来的钱输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没想到他们还真有胆量去刺杀松本，可见，这帮土匪狠起来，还是很彪悍的。” “松本他们不知道是赵二瞎子派人干的？” “不知道，现在知道这帮刺客身份的只有我，昨晚在会议上，我故意暗示刺客可能是苏联远东情报组雇佣的。” 柳伯钊把一根烟在桌上敲了敲，不解地问：“星野，你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没有把王大麻子他们就是刺客这件事给说出去呢？反而让松本他们以为刺客是苏联远东情报组雇佣的呢？ 他们刺杀松本，不是正好可以挑起日伪军和土匪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打起来么，这样一来，那条所谓的‘驱狗逐狼计’不就不攻自破了？” 刘星野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柳伯钊点上烟。 “老板，我觉得说出去，效果可能刚好相反。松本会认为正是因为他的‘驱狗逐狼计’非常奏效，才会使得赵二瞎子狗急跳墙，想出刺杀他这种招数。松本接下来一定会变本加厉，继续威逼赵二瞎子。 松本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会因为赵二瞎子派人刺杀他就不顾消灭游击队的大局了。 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所以，在会议上，我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反而编出一套可能是苏联远东情报组雇佣城外杀手的说辞，把松本他们给蒙过去了。 这就是老板你教我的，能不破案就不破，能全破的，给他来个半破。朦朦胧胧，云山雾罩。” “行啊，你小子这次学聪明了，不对，你小子一向就是太聪明了，应该是，你小子这次终于学会装傻了。”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一章 混淆视听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隔空暗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二章 隔空暗战 笑声过后，柳伯钊吸了一口烟。｛随}{梦}小说 {sug][lā}“对了，星野，昨晚去碳厂抓人，你怎么知道松本是在考验你的？”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次是真的。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没有提前告诉抓捕的对象和地点，看上去和每次执行抓捕任务一样，直到摸进车间里，我才发现有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真是地下党要开会，不会选择在那个车间，那个车间前后左右，有好几个门都可以进出，很容易被监视。 另外，他们开会的时候，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这简直就是要演戏给别人看。所以，我就下令把他们给抓起来了。果然，一动鞭子，连奎就赶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周是特务内线呢？” “他是那些人的领导，也应该是最有斗争经验的，他不应该选择那个地点开会，也不应该不安排人放哨，当时我就怀疑，这个当领导的可能有问题。 碳厂的工头反应这个老周可能是地下党，因为他煽动工人，可是他们反应了几次，警察厅都没有动作，这说明老周这个人受到了默许。所以，当连奎说里面有内线时，我就知道内线一定就是这个老周。 不过，你还别说，从外表看，这个老周还真有点工人阶级领导的气质，体格健壮，有点干力气活的样子，可见，松本找到这个内线，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对了，老板，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是怎么发现老周不对劲的？老周在碳厂活动了一年多，你们居然没上当。” “哎，说老实话，我们也差点上当，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我们还真有可能被他骗了。” “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松本煞费苦心，还真是那么回事。他能找到老周这个人就很不简单，这家伙对我们党的政策和工作方法都比较了解，做起来似模似样的，我想肯定是接受了叛徒的系统培训，很可能以前曾经打入过我们的组织。 松本这次把他派到碳厂，让他以地下党的面目出现。你刚才说过，这个老周外表上很像工人阶级，这一点蒙骗了不少进步工人，他经常为工人出头，跟老板抗争，在工人中赢得了信任，居然发展了好几个积极分子，就是被你一起抓走的那几个人。 松本的目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想引起哈尔滨地下党的注意，让我们主动去联系他。 其实，老周的活动早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有人建议去接触他，但是，被我拒绝了。不过，我们也暗中对老周进行了调查。 老周自称地下党，和组织上失去了联系，可是，我们查不到他的情况，由于环境变化，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对于这种情况，我的原则是不接触，多观察，直到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自己人。 根据我们这一年来的观察，没发现老周有什么问题，只有一个情况例外：我们发现老周在碳厂活动，似乎胆子有些大，工作进行得有些太顺利了，像他那样经常替工人出头，居然没有特务找他麻烦。 以前，我们在碳厂也发展过组织，但是很快就暴露了，老周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呢？ 当然，这些不足以构成疑点。我们侧面了解了一下，发现老周发展的这几个积极分子都是真正的工人，正直，善良，这让老周的印象分又增加了不少。加上一年来对他的考察，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就有同志提出和他接触一下，就连上级也要求我们和他接触。 另外，我们也想在碳厂发展组织，有同志说如果让组织外的老周在碳厂发展起组织来，会让我们这些在组织内的同志无地自容的，如果能和老周联系上，那里的组织是现成的，工作开展起来就会很顺手。 老实说，我也被说动了。 这几天，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毕竟已经考察了近一年了。我曾经想让你侧面了解一下这个老周，但是，担心他万一有问题，如果你去打听他，反而让你暴露了，所以，没有告诉你他的事。 这几天，我正考虑派人和他接触呢，就在这时，发生了昨天你把老周抓起来的事，要不是你及时识破了老周的身份，我差点就犯了错误了。” 听了柳伯钊的话，刘星野捧着茶杯出神，好半天没说话。 “星野，想什么呢？”柳伯钊打断他的沉思。 “好悬啊！”刘星野放下茶杯，长出一口气。 “是挺悬的。” “不，老板，这事比我们想到还要悬，就差一点。” “什么差一点？星野，你在说什么呢？” “是这样的，老板，在老周这个问题上，对你和松本来说，其实都是一场消耗战，就看谁能耗到最后了。 你们整整耗了一年的时间。 老板，你刚才说你已经被说动了，考虑派人和老周接触，也就是说，我们地下党已经耗尽了耐心，耗不下去了，可是你没想到，松本此时也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如果他对老周还有点信心的话，他就不会抛出这张牌来考验我，我想这是因为地下党一年多都没有和老周接触，让松本对这条线失去了信心。 老板，你和松本这两个老对手，在这一年里，在老周这个问题上，其实是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交锋，连你们两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场交锋的存在，最后，你们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几乎同时选择了放弃。 但是，你们两个人不知道，谁先选择放弃，谁就是输家。 幸运的是，松本先选择了放弃，他抛出老周来试探我，所以，他先输了，如果他再耐心一点，或许胜负就会易手。” 听了刘星野的分析，柳伯钊一时愣住了。 “星野，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太悬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这事悬。 “太悬了！太悬了！幸亏我还没让人和老周接触，如果接触了，松本就不会用老周去试探你了，那么，老周很快就会打入到我们内部了。 星野，你说的太对了，就差一点。看来攻防转换，胜负易手，就在转瞬之间。我们做地下工作确实来不得半点侥幸心理，对老周这种身份不明的人，必须坚持不接触，多观察的原则。 哎呀，我本来想的好好的，最后关头却差点放弃了这个原则，几乎酿成大错。失误，真是失误啊！” “老板，谈不上失误吧，毕竟没有成为事实。” “不。”柳伯钊摆手，不让刘星野说下去，“如果成为事实的话，那损失就太大了。这件事我要做检讨，我要做深刻的检讨，要引以为鉴，以防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星野，这次多亏了你。” 刘星野赶紧摆手。“老板，其实我没做什么，这次纯粹是我们运气好。” 柳伯钊在屋子中间站住了，望着天花板，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刘星野有些奇怪。“老板，你笑什么？” “我在想，我和松本这个老对手隔空来了这么一次交锋，我为自己差点失误痛心不已，而松本可能连这一回合他失败了都还不知道呢。哈哈哈哈，有意思。” 说着，柳伯钊笑出声来。 第八十二章 隔空暗战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冯将军府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三章 冯将军府 在霍尔瓦特大街中央有一座俄式建筑的豪宅，镀金的大门，白色的洋楼，看上去雍容华贵，气势不凡。＊随＊梦＊小＊说 suglā 后院则是另一番景象，假山凉亭，小桥流水，颇有一番中国园林的韵味，只是此时寒冬尚未过去，地上还有些积雪，看上去有些萧索。 在古香古色的书房里，冯儒铭将军正在一张宣纸上写着大字。 冯将军年近六旬，头发却已花白，面色红润，目光如炬。此刻，他在铺开的宣纸上写的是“制怒”两个字。 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试图压抑心中的怒气，但是，怒字才写了上面的一横，他就把笔一抛，走到旁边的沙发，一屁股坐下来生闷气。 冯家三小姐冯雨菲走进书房，看见父亲冯儒铭拿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生气。她走到桌前，看见写了一半的怒字。 “爸，你怎么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你不老是跟我说，要学点涵养嘛，连你自己都制怒不了，看起来这涵养的功夫不是那么好学的。” “雨菲，你少说两句吧。”母亲薛宝琴说，“你爸爸心情不好。” “怎么了，谁又惹他生气了？”冯雨菲坐到沙发上。 “还不是那个姓白的。” “怎么，他又来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呀？” “还不是劝你爸爸出山呗，”薛宝琴叹口气，“唉，他们这帮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过过清静的日子呢？” “哼，清静日子？”冯儒铭用拐杖杵着地板，厉声说道，“他们这帮人早就变成了出卖自己祖宗的汉奸走狗了，还会管我们的清静！” “儒铭，你也是，你说你跟白俊毅那种人发什么火呢。” “白俊毅算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我手下的一个团长，现在靠着舔日本人的脚面，当上了警察厅副厅长，就敢来到这里耀武扬威的，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有脸劝我跟日本人合作，当初我真该毙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着说着，冯儒铭的声音高起来。 薛宝琴吓得直摆手。“儒铭，你嚷嚷什么啊，你也不怕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冯儒铭的声音更高了，几乎叫起来，“我当年也是张大帅手下的中将旅长，要是年轻几岁，我早就带着人上战场了，和这帮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了。” 冯儒铭越说越气，起身气呼呼地走开了。 “哎呀，你爸爸都这么大年纪了，火气还是这么大。”薛宝琴向女儿诉苦，“你爸爸这性格早晚会吃亏的，现在是什么世道，到处都是日本人，咱们惹不起啊。” “妈，你就是胆小，我爸说得对，就该和这帮小鬼子干。我要是个男的，我也会像大哥二哥一样，上战场打鬼子去。” “瞎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老是说什么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呀。”想起两个儿子，薛宝琴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大老二他们怎么样了？” 她看了一眼冯雨菲，又数落道：“你们两个丫头也不让我省心。这一家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哎，对了，雨菲，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呀？” “今天上午是思想课，我不想听，就去逛街了。” “雨菲，你现在都学会逃课了？” “那种宣传亡国奴思想的课，不听也罢。妈，你知道吗，我刚才逛街的时候看见满大街都是警察宪兵，原来昨天夜里，有人要刺杀特高课课长松本彰二。” “是吗？松本死了没有？” “好像没有，真是可惜，如果把他打死了该有多好啊！” “雨菲，你一个姑娘家，又说什么死不死的，像什么话呀。这兵荒马乱的，你还去逛什么街，今天不要出去了。” “那可不行，下午我还得去学校参加募捐呢。” “给谁募捐呢？” “顾晓芹，就是前几天刚刚死去的那个女大学生，她比我高一届。” 一提起顾晓芹，薛宝琴又担心起来。“你说现在这好好的大学里也不安全了，这叫什么世道啊。” …… …… 汽车里，因为劝说冯儒铭不成，警察厅副厅长白俊毅有些闷闷不乐。 坐在他身边闻秘书说：“厅长，咱们这都来好几回了，这个冯儒铭就是不给面子，还当面训斥你一顿。” 白俊毅苦笑着说：“冯儒铭以前是东北军的中将旅长，是有名的对日主战派，因此受到排挤，一气之下，他就解甲归田了。 他是跟着张大帅打天下的老部下，连少帅都敬他三分，他虽然人离开了军界，可是，门生故吏遍布东三省。 九一八以后，东北军撤进关里，但是还有不少部队留在东北，占山为王，和日本人对抗，这其中就有不少人是他的老部下。 现在在关内抗战的吕正操，当年也是他的老部下，冯儒铭的两个儿子现在就在吕正操的队伍里。当年我就在冯儒铭的手下当团长，后来日本人打进来了，东北军撤进关里，我这才来到了警察厅。” “难怪厅长每次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当然了，毕竟是老上级了。冯儒铭离开了军界，投身商界，因为人脉很广，所以，很快就成了哈尔滨的富豪之一，投资领域遍布粮食、棉纺、煤炭、金融，新闻几个行业。 他在哈尔滨的军政商各界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这就是为什么日本人一定要请他出山的原因。他只要一出山，必能收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这年月肯替日本人卖命的毕竟不多，有声望的更少，所以，闻秘书，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来拜访他了吧。” 闻秘书感慨道：“没想到这个冯儒铭的背景竟然这么深。” “那是，就是田烟机关长见了冯儒铭也得敬重三分啊。当年，田烟机关长曾经化装成日本商人，来东北游说各路将领，遇到冯儒铭，两人话不投机，他被冯儒铭礼送出境。没想到，现在两人位置互换了，田烟机关长还想要请冯儒铭出山，足见其威望。” 第八十三章 冯将军府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出山计划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四章 出山计划 “厅长，这就有点难办了，冯儒铭地位如此重要，日本人肯定志在必得，厅长您又是他的老部下，所以，日本人肯定会把动员他出山的重任交给您。◢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这事如果办成了，那绝对是奇功一件，可是，看冯儒铭那架势，根本不买日本人的账，这事万一办不成，咱们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了。” 白俊毅叹口气。“冯儒铭在军队里就是有名的主战派，所以才受到排挤。他对日本人看得比较透彻，当年在军队里就说过，中日早晚必有一战。如果大帅当初肯听他的，或许东北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落入日本人手里。 冯儒铭一直把日本人当成势不两立的敌人，且深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让他背叛国家，和日本人合作，恐怕比登天还难。 而且，冯儒铭性如烈火，不会屈伸，我担心他对日本人这么硬抗下去，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我虽然现在替日本人做事，但也不希望看到老首长有什么不测。 至于说我们是否能说动他出山和日本人合作，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日本人交代下来，咱们照着做就是了，成不成的，看天吧。” 白俊毅来到k机关，向田烟汇报去见冯儒铭的情况。 对于劝说冯儒铭出山，白俊毅心里很矛盾。他也知道做汉奸不是什么好事，会背上千古骂名。当然，他自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不做汉奸，他哪来现在的地位呢？ 他本人对和日本人合作想的没那么严重，他认为这和混社会一样，谁有权势就投靠谁，只不过这次他投靠的是日本人罢了，他甚至为自己在九一八之前就和田烟有过交往，而觉得自己颇有远见呢。 不过，他很清楚外界对汉奸的议论，所以，他也不希望拖老旅长下水，毁了老旅长一生的清誉，可是，他又希望能在日本人面前立功，让自己的地位再往上升一点。 所以，当冯儒铭拒绝出山时，他既感到一丝轻松，又感到一股压力。正是他这种矛盾心理，导致在面对冯儒铭的时候，让他说话底气不足，事实上，在见面的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冯儒铭在教训他，让他如坐针毡。 现在，他硬着头皮走进田烟的办公室，他知道等待他的是另一番教训。 吉田顾问官也在办公室里，这个日本小老头还是穿着他一成不变的合服，正在跟田烟说着什么。 “冯儒铭的态度还是像以前那样固执吗？”听完白俊毅的汇报，田烟问道。 “固执的很呢，冯儒铭在东北军时就是这样，有时候连张大帅的话他都不听。” 田烟笑起来。“这我了解，九一八之前，我就和他打过交道。” “机关长，”白俊毅斟酌着字句，“我认为没有必要在冯儒铭身上浪费时间了，这种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轻易不会改变的。” “白副厅长此言差矣，”田烟说，“我们的出山计划之所以现在收效甚微，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动员真正有影响力的人出来，而那些轻易地就和我们合作的人，都是一些追名逐利之徒，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影响力，甚至名声很差。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突破口，只要动员一两个有分量的人物出山，所有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而冯儒铭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冯儒铭一旦出山，带动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大批人，尤其他原来是一个坚定的反日派，如果他转变立场的话，产生的影响将不可估量。 劝说这样的人出山，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这是可以预料的，但如果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了，这不是明智之举。我们所要做的刚好相反，要继续去劝说他，不断地去劝说他，直到他接受为止。” 白俊毅为难地说：“机关长阁下，劝说冯儒铭出山，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机关长不如另选他人，承担此任。” “白副厅长，此话怎讲？” “机关长阁下，中国是很讲究尊卑有序的，我是冯儒铭的老部下，对他讲道理，他根本不听，不仅不听，反而反过来教训我。说句不好听的，在和他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他在教训我。 长辈教训晚辈，在中国这是传统，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劝他呢？我想日本和中国文化相同，机关长应该可以理解这一点吧。” 田烟和吉田笑起来。 吉田说：“就尊卑有序这一点来说，比起中国来，我们日本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白副厅长，机关长请你出面去劝说冯儒铭，不简简单单是一次劝说，而是一种策略。 对付像冯儒铭这样的人，不能过于强硬，简单粗暴，而应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机关长派你去，就是实施软的策略，利用你们的上下级之情，袍泽之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除了软的策略，我们还有硬的策略，那就是施之以压，示之以威，这方面由其他人去执行。” 白俊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田烟问道：“白桑，你是否感到冯儒铭的态度和前几次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只是比以前更加急躁罢了，见到我显得很不耐烦。” 田烟和吉田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对了，”田烟说，“冯儒铭比以前更加急躁，说明他已经感受到压力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说的话他就会听进去一些，压力越大，他听进去的就越多，这就叫软硬兼施，恩威并重。 白桑，冯儒铭越急躁，你就越要去见他，这不是你的失败，恰恰相反，这是你的机会。白桑，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做劝说他的工作，我们动员了很多人去劝冯儒铭，政界，军界的，商界的，新闻界的，各界人士都有，轮番上阵。 这叫车轮战，也叫疲劳战，然后，我们再在其他方面施加压力，冯儒铭早晚会被拖垮，最终接受我们的邀请的。” 白俊毅听了，暗暗为冯儒铭捏把汗，他知道换了自己，肯定是顶不住这种轮番轰炸的。 他赶紧说：“高见，机关长阁下，顾问官阁下，实在是高啊！” 第八十四章 出山计划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案情分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五章 案情分析 下午上课铃打过不久，横路田三校长戴着礼帽，拿着皮包走进办公室，看见刘星野正和他的女秘书百惠子坐着聊天呢。[随_梦]小说suglā 看见横路进来，百惠子赶紧站起来。“您来了，校长。” “唔。刘警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请横路校长去会议室。” “去会议室，做什么？” “今天我要进行案情分析，指出杀害顾晓芹的凶手。” 横路田三显得很惊讶。“指出凶手？难道刘警官已经把案子破了？” “应该说差不多了。” “那实在太好了。那么，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到了会议室，我自然会告诉大家。” “我把东西放一下。”横路拿着皮包要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却被刘星野给拦住了。 “不必了，一起拿过去吧，大家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横路无奈，只好提着皮包，跟着刘星野来到了五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几个当事人温教授、老张头和周子安外，学校保卫科的郑科长、几个校董和两个常务副校长也都在场。 屋里还有几个拿着相机的人，看样子好像是记者，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另外还有好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其中就有刘星野上次见到的白衣女孩冯雨菲和紫衣女孩方木兰。 “这……”横路看到屋里的情形有些吃惊，“刘警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记者在场？” “这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两人走进去，屋里立刻静下来。 横路校长在会议室上首旁边坐下来，几个警察把会议室的门关上。 刘星野站到会议桌上首的位置，先把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 他看到温教授还算平静，老张头和周子安都有些发呆，尤其是周子安，脸色煞白。 刘星野开口道：“这个会议室不大，可来的人倒挺全乎，老师、学生、校董，连记者朋友都来凑热闹了，我就不追究是谁邀请你们来的了。 各位，今天在这里，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揭开顾晓芹案件的真相。是的，我要在这里指出凶手到底是谁，要替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但一旦涉及到人命，就是大案了。这个案子最怪异的地方在于顾晓芹死于一个密室当中，门从里面反锁着，上了保险，窗户从里面插上了，这样一来，凶手是如何出来的，就成了一个让人无法猜透的谜了。 凶手是如何从那间办公室里出来的，的确让人伤脑筋，但是，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案情：不管凶手是如何出来的，他总要先进那间办公室才行。 我们没有发现撬门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有那个办公室的钥匙，我们就从这个角度入手，看看会得到什么线索。 门房老张头说，他看见顾晓芹在8点左右进入教学大楼，而顾晓芹同宿舍的同学也证实，顾晓芹是在晚上快8点的时候离开宿舍的，因此我们可以确定，顾晓芹是在8点多进入大楼的。 而根据法医的报告，顾晓芹死于当晚晚上8点到11点之间。教学大楼晚上11点关闭，也就是说从顾晓芹晚上8点多进入大楼，到11点老张头把大楼的大门关上，这期间都可能是作案的时间，而在此期间进出过大楼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我们前面说过，凶手有温教授办公室的钥匙。 根据调查，那间办公室的钥匙一共有三把：一把在温教授手里，一把在老张头手里，一把在校长室。这样一来的话，这三个人——温教授，老张头和横路校长——都可能是嫌疑人。 那么，这三位在案发期间是否有不在场证明呢？ 很不幸，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三个人都没有确凿的不在场的证明。 那晚，温教授7点到8点左右，和出版社的王编辑在一家餐厅吃饭，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 据温教授讲，和王编辑分手后，他就回家了，一直没有出去。这一点他太太可以证实，可是，太太的证词很难让人信服，也就是说，温教授是存在作案时间的。 根据当晚在楼下走过的学生讲，那晚温教授办公室的灯没有亮过，但这并不能证明，案发时温教授就不在办公室里面，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开灯的。 老张头看上去最可疑。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教学大楼里到处转悠，打扫卫生，他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据他本人说，大概在9点左右的时候，他在打扫大楼左侧二楼的楼梯时，看见掉在楼梯上的手套，事后证实，那是顾晓芹的手套。老张头有作案时间，并且去过现场附近，还拿走了死者的东西，这是否能证明他就是杀害顾晓芹的凶手呢？ 我们再来看看横路校长的情况。 案发当晚，有不止一个学生看见校长室的灯亮着，时间大概是在晚上7点到9点之间，据横路校长自己说，他是晚上差一刻9点离开办公室的，这和学生们的说法基本一致。老张头也说过，他9点左右开始打扫大楼左侧的楼梯，打扫到五层时，没有看到校长室里有灯光。 横路校长紧接着参加了一个聚会，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我们看到，在8点到8点三刻之间，横路校长在校长室，这段时间在案发时间之内，所以，横路校长也可能是凶手。 当然了，我们还不能忘记另一个嫌疑人，那就是自称顾晓芹男友的周子安。 那晚，从7点半开始，他在附近的湘菜馆喝酒，10点左右离去，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11点半他回到宿舍，但是，从10点到11点半期间，他去了哪儿却没人知道，他自己说喝醉了，忘记去哪了，只知道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这么看，他也有可能溜进教学大楼，害死了顾晓芹。唯一对他有利的是，他没有温教授办公室的钥匙，但他很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得到钥匙，也尚未可知。 第八十五章 案情分析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杀人动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六章 杀人动机 “还有三个嫌疑人，就是马教授和两个学生。随梦小说 sug lā那晚，他们就在办公室里，而马教授的办公室离温教授的办公室不远，他们三个都说没听见什么动静。 可是，他们三个也可能就是凶手。 横路校长、马教授和两个学生承认那晚他们在大楼里，老张头也证实了这一点。也许有人会问，如果温教授或者周子安是凶手的话，为什么没人看见他们两个进出教学大楼呢？他们俩能不能溜进大楼，而不被人看见呢？ 答案是肯定的。 大家知道，现在刚开学，晚上去大楼自习的人并不多，而且大楼左侧都是办公室，学生们白天去的就不多，晚上去的就更少了，如果他们两个人在大楼左侧走动，不被人看到是很可能的。 另外，老张头并不总是在大楼门口的收发室里呆着，他上去转悠或者打扫卫生时，一般由他老婆值班。他老婆一般坐在窗口，一边打毛线，一边往外看，这种情况下，只要蹲下，从窗口下面走过去，她就什么都看不见。 总之，这几个人那晚都有可能在大楼里，也都有可能是凶手。那么，他们到底谁是凶手呢？我们再从动机的角度来分析一下。 我们还是从温教授开始。 除了尸体在他的办公室发现以外，我们看不出温教授和顾晓芹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们经过调查，发现温教授和顾晓芹就是一般的师生关系，另外就是，顾晓芹曾经参加过温教授组织的剧社，不过，顾晓芹很快就退出了。那么，温教授是否有杀害顾晓芹的动机呢？ 至少明显的动机看不出来。 我们了解到，温教授其实是一个很留恋学校生活的人，他认为学校比外面更加简单，更加纯净，学生们都是尚未被外界污染的人，这也是他选择在学校教书的一个原因。 认识顾晓芹同学的人都知道，顾晓芹是一个很现实的女孩，追求享乐，她交往的都是有钱人，从温教授的观点看，她是一个过早地被外界污染的人，是一个不那么纯洁的人。 温教授提到过，说顾晓芹在剧社时曾经扮演过《复活》里的玛丝洛娃，温教授也说过，他没有想到，顾晓芹最后也变成了玛丝洛娃。 玛丝洛娃是小说《复活》里的一个人物，一个出身贫穷的女仆，由于受到有钱人的诱惑而堕落了。或许，在温教授的眼里，顾晓芹也是一个堕落的人，因为顾晓芹是滨大的校花之一，非常漂亮，也许在温教授的眼里，这让她的堕落显得更加让人痛心。 那么，温教授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杀了她呢？” 刘星野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温教授。 “不可能，”温教授抬起头说，“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杀死一个学生呢？这种说法太勉强了，太戏剧化了，这简直比小说还要虚幻。外面堕落的人多了，如果每一个堕落的女孩我都去杀，我杀得过来吗？” 他看着大家，似乎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最后他把目光投向刘星野。 “刘警官，我不否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小说题材，但是很遗憾，这不是事实。” 刘星野对着他说：“温教授，我无意冒犯你，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在这里进行探讨。”他又转向大家，“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老张头是否有杀害顾晓芹的动机呢？ 老张头和顾晓芹无冤无仇，难道就为了抢一副皮手套，就把人杀了？恐怕没人会为了这个动机杀人吧。第二天，老张头的老婆戴着这副捡来的手套到处走，最后被人发现了。如何人真是他杀的，他怎么还会让他老婆戴着这副手套到处张扬呢？ 老张头来自乡下，那里生活非常艰难，动不动就死人，能找到现在这份工作，对他一家而言可谓上了天堂了，他一定是非常珍惜这份工作的，怎么会为了一副手套去杀人呢？ 而且，这么多年来，老张头工作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什么过失，以往也没有犯罪记录，为了一副手套去杀人，看上去杀人的动机明显不足。 我们再来看看周子安。他倒是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虽然他自称是顾晓芹的男友，可事实上，顾晓芹压根就瞧不上他，让他嫉妒万分，一个因爱情而嫉妒的人的确是可以干出杀人这种事儿的。 每次顾晓芹跟别人出去后，他都会给她写一封信，不是要死就是要活。就在当天下午，他还给顾晓芹写了一封充满威胁的信。在信中，他威胁说要毁了她，要和她同归于尽。 这个周子安会是凶手吗？他真的敢把他在信中写的付诸实施吗？ 当天晚上，周子安在学校附近的湘菜馆里喝得烂醉如泥，他说是因为心里痛苦。 这种自作多情的男人只会自怜自哀，拿酒来麻醉自己，真要动手，他就没有那份勇气了。他兜里揣着两瓶安眠药，可是他从来不敢拿出来。他连打架都不敢，他敢杀人吗？对这样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女孩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刘星野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冯雨菲和方木兰。 刘星野继续说： “我们再来看看横路校长是否有杀人动机呢？其他三个人多少和顾晓芹有过接触，横路校长几乎和她没什么交往，更谈不上杀人动机了？ 至于马教授三个人，如果他们中有人是凶手，一定三个人都是，因为那晚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可是，如果他们中真有人杀了顾晓芹，那也一定是一个人，不可能三个人都动了手，在这种情况下，另外两个人为什么要冒着自己也被怀疑的风险，替第三人掩饰呢？ 从杀人动机这个角度看，周子安的动机最大，可是，他那晚喝得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杀得了顾晓芹吗？恐怕顾晓芹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推倒。 温教授的动机看上去也不那么让人信服，也很难想象老张头会为了一副手套杀人，横路校长的杀人动机根本找不到，而马教授三个人杀人的可能性非常小。 这样看起来，我们好像进入死胡同了。 第八十六章 杀人动机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为何撒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七章 为何撒谎 这时，我想起了两个让我困惑的问题： 一，顾晓芹那晚为什么要去教学大楼？ 二，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出现在温教授的办公室里？ 当然还有其他问题，比如凶器到底在哪，凶手如何从门窗紧锁的办公室里出来等等，不 过，我认为后面这些问题都是细节，解决了前面两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随~梦~小~说~~sug~lā 据顾晓芹同宿舍的同学证实，顾晓芹那晚离开宿舍的时候没有带包，老张头也说，没看见她进楼时带着包。没有带包，说明她不是去自习的，而是有人约了她。 那么，那个约了她的人是谁？顾晓芹的尸体为什么出现在温教授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在其他的地方呢？ 这时，我想起了半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另一起案子，一个叫吴月红的女大学生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 同样发生在滨江大学里，同样发生在教学大楼里，同样发生在夜晚，受害者同样是女大学生，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我注意到，吴月红跳楼那晚，也是去了教学楼，但是，她没有去自习，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这和顾晓芹的情况很像，只不过，顾晓芹最后被发现死在一个办公室里，而吴月红则是从楼顶跳了下去。” 坐在横路旁边的田副校长说：“刘警官，吴月红那个案子是自杀，这两个案子不能相提并论吧。” “没错，吴月红的确是自杀，但是，她为什么会自杀呢？” 刘星野盯了田副校长一眼，又转向大家，“在这里，我要向滨大的师生道歉，由于我们警方工作的失误，对吴月红的案子，我们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 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会把事实真相告诉大家的，给死者一个公道。事实上，对于吴月红自杀的原因，有人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他百般遮掩，可能顾晓芹的死就不会发生。” 说到这里，刘星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几个校董和校长。 这几个人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根本不敢抬头。 会议室里一下子静下来。 人们感到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几个记者赶紧端起照相机。 刘星野把目光收回，重新看着大家，他的声音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个案子的转折点其实很简单，第二天早上，当我来到滨大调查时，我发现有人撒谎了。我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要撒谎？” 大家把目光投向温教授、老张头和周子安三个人身上，哪知道刘星野却转向旁边坐着的横路田三。 “横路校长，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横路吃了一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大家也都愣住了。 刘星野伸手抓起横路田三的礼帽，随手一甩。那礼帽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到窗户上，又落下来。 田副校长忍无可忍，愤然起身。“刘警官，请你尊重横路校长！” 刘星野冷冷地说：“我已经很尊重他了。” 他看着田副校长，严厉地说：“你给我坐下，你不用着急，待会儿我也会尊重你的。” 田副校长一愣，看了看其他校董，见没人说话，只好坐下来。 横路这时候气得满脸通红，他盯着刘星野，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星野根本不在乎，依旧语气平静地说：“横路校长，你跟我说你头上那个伤疤是那天早上撞上门造成的，是这样吗？” 横路哼了一下，没有说话，仍然气鼓鼓地盯着刘星野。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横路的光头上。 他左侧头顶上有一道不大的伤痕，不过，由于他是光头，所以伤痕看上去很明显。 “大家看看，”刘星野指着横路头上的伤痕，“撞在门上是不可能在头顶上造成这样的伤痕的。在撞门的情况下，伤痕要么在额头，要么在后脑。头顶上受伤的话，一般是从上往下被某种物品打伤或者砸伤的。 说吧，横路校长，为什么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横路说。 “那这伤痕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在头顶出现呢？” 横路说不出话来。 刘星野看着横路。“横路校长，你桌上的维纳斯雕像呢？” “当然在我桌上了。” 刘星野拍拍手。 孙德胜打开会议室的门，宋小毛捧着一个纸盒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横路的秘书百惠子。 百惠子在一张椅子上瘫坐下来。 宋小毛走到桌前，把纸盒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维纳斯雕像，放到会议桌上。 刘星野一指雕像。“横路校长，你桌上的是这个雕像吗？”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个小问题。这个雕像是案发后出现在你办公桌上的，我想问的是案发前，你桌上的雕像去哪了？” 横路五官瞬间移位，尽管他竭力掩饰，但是，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慌张。 “什么案发前、案发后的，我听不懂，我桌上一直就是这个雕像。” “是吗，你的秘书好像说的不一样啊。百惠子小姐，你觉得案发前后的雕像是一个吗？” 百惠子吓得直哆嗦。“我……我，我觉得好像是一个吧。” “是吗，你刚才跟我们说的可不是这样。你说案发当天早上，你来到校长室，在打扫横路办公桌的时候，发现雕像换了，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我……我，我……”百惠子捂着嘴，嘤嘤嘤地哭起来。 刘星野笑了笑，看着几位副校长。“你们几位经常去校长室，你们说说，这是不是横路桌上摆放的那个雕像呢？” 几个副校长互相看了看，脸色都很难看。田副校长说：“好像是吧。” “你们眼力这么差吗？”刘星野拿出一张照片，举给他们看，“再好好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几个副校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刘星野拿出的是横路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横路靠在桌子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镜头笑，旁边就是那个小雕像。 刘星野示意，宋小毛从纸盒里拿出一个笔筒放在雕像的旁边。 刘星野指着照片上的雕像说：“大家看到桌上还有一个笔筒，照片上这个雕像跟笔筒差不多高，你们再看看，桌上这个雕像的高度。” 第八十七章 为何撒谎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破碎雕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八章 破碎雕像 大家看到，会议桌上的雕像高出笔筒一个头。 刘星野把照片扔到横路面前。“横路校长，你现在还说这两个雕像是一个吗？” 横路嘴唇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来。 “很明显，这两个雕像根本就不是一个。这个雕像是案发第二天摆到你桌上的，我想问的是：案发前摆在你桌上的雕像去哪了？” 横路眼睛发直，没有开口。 “不想说？那我来告诉大家，那个雕像去哪了。” 他一回头，两个手下拿来三个塑料袋。 刘星野举起塑料袋给大家看。 这三个塑料袋里装的都是石膏碎片，其中一个塑料袋里的装的是维纳斯雕像的半截身子和一些碎片。另外两个塑料袋里的碎片不多，一个里面有两片，另一个里面只有一片。 “这就是原来横路校长桌上摆放的那个雕像。”刘星野拿起碎片多点的塑料袋，“这是从学校的一个垃圾箱里找到的，” 他又拿起装有两块碎片的塑料袋，“这是从校长室的沙发地下找到的。” 他拿起装有一块碎片的塑料袋，“这是从顾晓芹手上拿到的。” 刘星野把塑料袋放到桌上。 “滨大化学系的专家已经做过鉴定了，证明这三个塑料袋里的碎片来自同一个雕像，也就是横路校长桌上的那个雕像。这个雕像在案发当日的白天还摆在校长室的办公桌上，第二天早上就换成另一个雕像了，那么，那晚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雕像变成了碎片，横路校长，你可以告诉我们吗？” 横路依旧没有说话。 “好，那我就来告诉大家那晚发生了什么。那天，是你要顾晓芹晚上八点去校长室的。校长的话，她自然不敢不听。 大家都很奇怪，那天晚上，顾晓芹为什么没有带书本就去教学楼，现在知道了，她是来见横路校长的。 至于是你本人还是百惠子小姐通知顾晓芹的，我倾向于是百惠子小姐通知的。她现在什么都不说，不过，不要紧，等一会儿去了警察局，她就会说的。 我们再回到当晚。 顾晓芹依约来到校长室，这时，横路已经把百惠小姐打发走了。我们这位瘸腿校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来到滨大不过一年时间，可是，他的风评实在太差，尤其是好色成性，对女大学生动手动脚，我想董事会应该接到不少这方面的投诉吧。” 说到这里，刘星野扫了一眼几位校董和副校长，这几个人都避开他的眼睛。 “那天晚上，他也想和前几次一样，想占顾晓芹的便宜。大家都知道顾晓芹是滨大的校花，长得非常漂亮，横路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 当晚，顾晓芹来到校长室后，横路就想动手动脚，但是，顾晓芹奋力反抗，她顺手拿起桌上的维纳斯雕像砸下去。顾晓芹是用右手砸的，正好砸在横路左侧的脑袋上，留下了这道伤痕。” 刘星野指着横路光头左侧的伤痕，“小雕像碎了一地。横路恼羞成怒，挥起他的拐杖，打在顾晓芹的头上，他是右手挥动拐杖的，正好打在顾晓芹左侧头上，把她打倒了。” 横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舞这拐杖，大喊大叫起来：“我抗议，你这是无中生有！你这是污蔑！” 几个警察扑过来，孙德胜从后面用胳膊勒住横路的脖子，杜明辉把他的拐杖从手里夺下来。 刘星野指着横路的鼻子，严厉地说：“横路田三，你给我坐下，这里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几个记者冲过来，对着横路几个人猛按快门。 孙德胜把横路按在椅子上，横路挺着脖子挣扎，还是动弹不得。 刘星野一伸手，从杜明辉手里把横路的拐杖接过来，举起来让众人看。 “大家看清楚，这就是杀害顾晓芹的凶器。” 屋里的人发出惊叹。 记者围过来，又是一通猛拍。 刘星野举着拐杖说：“这个拐杖是横路在军队里的几位战友送给他的，分量不轻，一拐杖打下去，打在头上，非死即残。” “胡说！这是污蔑！全都是陷害！”横路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肩被孙德胜压得死死的，无法挣脱，但他仍然在嘶叫，“你根本没有证据，你自称神探，其实是在编故事，我根本没有要顾晓芹来办公室。全是捏造！” “顾晓芹没有来过你的办公室，你办公室里的雕像碎片怎么跑到她的手里了？” 横路立刻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没让她来过。” 刘星野把拐杖交给杜明辉，又拿起桌上一个塑料袋。“这个塑料袋里的碎片是在校长室的沙发下面发现的。” 他转向横路，“那天晚上，你杀人后，赶紧把地上的石膏碎片收拾起来，但是，因为你右腿膝盖受过伤，蹲不下去，所以，你没有发现掉到沙发下的这两块石膏碎片。” 横路喘着粗气，无话可说。 “第二天早上，你提前来到校长室，把从家里带来的另一个维纳斯雕像摆到桌上，防止别人发现桌上的雕像不见了。可惜，这个新拿来的雕像和原来那个大小不一样。 那天，当你看到我在看照片时，你非常紧张，当时，我说实物看上去要比照片上大一点，你说这是照相的效果。 当时，我就意识到两个雕像大小不一样，你也意识到雕像可能是一个漏洞，所以，这几天，你抽时间跑遍了哈尔滨的各家工艺品店，想买一个和原来一样大小的雕像。” 刘星野把一叠照片扔到桌上。 这是李成手下这几天跟踪横路田三时拍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到，横路田三去了很多家工艺品店，买了好几个维纳斯雕像。 刘星野接着说：“你想以假乱真，可惜你找不到和你原来那尊大小一样的雕像。” 他拿起横路的皮包，“你今天中午去了高士街一家俄国人开的小店，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包里装的就是从那家店里买的维纳斯雕像吧。” 刘星野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尊维纳斯小雕像来。他把小雕像摆在桌上。这个雕像比桌上那个雕像矮一点，但是还是比照片上那个雕像要高一点大一点。 “横路校长，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希腊艺术，难道这就是你所喜欢的希腊艺术的表达方式吗？” 第八十八章 破碎雕像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案发经过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十九章 案发经过 横路这时候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任凭记者围着他拍照。?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和横路同样垂头丧气的是那几个校董和副校长，看到记者要拍他们，几个人赶紧用手遮住脸。 一阵猛拍过后，一个记者问道：“刘警官，你刚才说横路是在校长室打死的顾晓芹，她的尸体怎么会跑到温教授的办公室里呢？那个办公室门窗从里面紧锁，把尸体放进去的人是怎么离开的？” 刘星野说：“那个办公室奇怪的地方有两个：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那是一个反锁的密室，在那种情况下，里面的人要想出来，几乎不可能；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各处也没有发现血迹。 当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马上就想到，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 那么，第一现场在哪呢？肯定不会太远。 凶手带着一具尸体，不可能走远，那样很容易被发现，他一定会就近把尸体藏起来。 是不是四楼的马教授呢？他当晚就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九点半。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两位学生讨论他们的论文。两位学生都证明，马教授没有作案，九点半他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假设这两个学生撒谎，凶手其实就是马教授，他为什么要把顾晓芹的尸体放到同楼温教授的办公室里呢？他应该知道警察很快会查明温教授当晚不在这里，那么，有嫌疑岂不还是马教授吗？ 所以，如果凶手真是马教授，他反倒不会把尸体放到温教授的办公室里，而是会选择不同的楼层，减少对自己的怀疑。 所以，我认为凶手的办公室在其他楼层的可能性更大。 俄语系的办公室都在四楼，其他楼层是别的科系的办公室，顾晓芹作为俄语系的学生晚上为什么要去其他楼层呢？ 她最有可能去的楼层是四楼和五楼，既然四楼可能性不大，因此，她可能去的地方只能是五楼，五楼都是学校的管理部门，校长室就在五楼。 当横路把顾晓芹打倒以后，这才意识到他杀了人。但是，这家伙当过兵，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尸体移走，不能让人在校长室发现尸体。校长室有各个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他可以打开任何一个办公室的门，这为他藏匿尸体提供了便利。 他不会选择藏在五楼的办公室，因为他那晚在这里，尸体只要在五楼被发现，不管在哪个房间，都会怀疑到他。 他也不会考虑三楼或者二楼的办公室，他不可能扛着尸体走太远的路，所以，很自然地，他立刻就想到了四楼的那几个办公室。 在四楼所有办公室里，他很自然地就会选择温教授的办公室，因为温教授的办公室靠楼梯最近。所以，我才会对温教授说，凶手选择他的办公室是因为那里风水好。 大家知道，教学大楼里最左侧的走廊很少有人走，因为大楼的左侧都是办公室，教室都在中间和右侧，学生们有事去办公室，也都是从大楼中间走过去。 而左侧四楼到五楼的楼梯，走的人就更少了，因为谁不想遇见这位瘸腿校长，因此，那几乎成了他的专用楼梯了，这为他搬走尸体提供了方便。 那天晚上，在四楼的几个办公室里有人，但是，他们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横路见外面没人，就把顾晓芹扛在肩上，下楼来到四楼，我估计他当时拿了几把钥匙，以防万一。 他打开了温教授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没人，他赶紧把顾晓芹放进去。他扛着尸体到处走，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一看这里没人，他立刻就把尸体放下了。 横路回到校长室，惊魂未定，突然看见顾晓芹的手套。我想顾晓芹走进校长室后，一定把手套脱下来，放在茶几上或者沙发扶手了。打倒顾晓芹后，横路急着把人扛下来，忘记拿走她的手套了，他赶紧拿起手套，急忙下楼。 我想，其实顾晓芹当时并没有死，她只是昏过去了。她受了致命的内伤，由于是用拐杖打的，所以没有明显的伤口，血也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在校长室和温教授的办公室里都没有发现血迹的原因。 在温教授的办公室里，顾晓芹醒过来了，她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正好看到拿到手套后急匆匆赶过来的横路，她一下子想起了一切。 她立刻把门关上，把锁反锁上，加上保险，插上插销。做完这些动作后，她疲惫不堪，朝椅子走去，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醒来。 她拿桌上的雕像砸了横路后，雕像裂开了，她的手里本能地抓着一块碎片，即使在她被打伤昏过去后，也没有松手。她醒来后，把门锁上，最后又栽倒后，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仿佛冥冥之中，她意识到这块碎片是抓着凶手的重要证据。 这种被重击后再次醒来的案例并不少，我本人就遇到过两次，所以，当我看到顾晓芹的伤口时，我想到她可能当时醒过来一次。 赶到温教授办公室门口的横路发现办公室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了，他又不敢叫喊，只好走开。 他知道必须尽快处理手套，不能让人发现手套在他手里。就在他来到楼梯上的时候，他看见下面二楼的楼梯上，老张头正在打扫，他灵机一动，把手套从四楼扔到三楼的楼梯上，他知道像老张头这样的穷人一定会把手套捡走的，正好可以让老张头转移警察的视线。 果不其然，他在四楼偷看，看见老张头把手套捡起来了，他这才放心地回到校长室，把那些碎片捡起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因为他一条腿的膝盖受过伤，行动不便，沙发下面的碎片他没有看到。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刘星野说完，看着大家。 第八十九章 案发经过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章 色厉内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章 色厉内荏 大家心悦诚服，几个记者赶紧做着记录，个个心情。 会议室里顿时静下来。 孙德胜的大耳光一下子就从后面扇到横路的脸上。 哗啦一声，横路连人带椅子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妈拉个巴子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敢嘚瑟。” 孙德胜嘴里骂着，一脚又把横路踹飞了。他还有继续上前，被刘星野叫住。 横路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了拐杖，他无法站稳，只好把着会议桌。 他的半边脸都被扇肿了，他指着孙德胜说：“你们，你们竟敢打皇军，我是日本人，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种挑衅的话一出口，不报，纵容包庇。吴月红和顾晓芹只是出了人名，才引起注意，谁知道横路田三是否还干过什么坏事？这一切你都清楚，是不是，田副校长？” 在刘星野咄咄逼人的一番话下，田副校长无可狡辩，只好低下了头。 刘星野吩咐把他铐起来。 几个校董再没人敢替田副校长说话了，他们生怕刘星野把他们也铐起来。 记者跑过来，对着横路和田副校长嘁哩喀喳地拍个不停。一边拍，一边有人问： 田副校长，横路田三还干过什么坏事？ 田副校长，你还是中国人吗？ 田副校长，你还有良心吗？ 田副校长，你有女儿吗？ …… 第九十章 色厉内荏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捉拿归案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一章 捉拿归案 消息传得非常快，当刘星野带着人押着横路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广场上挤满了学生和老师了，足有好几千人。 看到横路两个人被押过来，人群立刻涌过来，高呼口号： 为死去的姐妹报仇！ 严惩凶手！ 日本鬼子滚出去！ 一些学生从操场边上抓起雪，揉成雪球，朝两人打来。 横路本来就是一个瘸子，拐杖又被宋小毛拿走了，加上双手被铐住，走起路来更加歪歪扭扭的了，劈头盖脸的雪球根本躲不开，一下子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摔倒在雪地上。 人群涌过来，对着地上的他拳打脚踢，横路像癞皮狗一样，在地上打滚。 很快，田副校长也被打倒了，他一个劲地哭爹喊娘。 刘星野命令把人拉开。 几个警察奋力把人群推开，还是寸步难行，几个人还被雪球和拳脚打中了。 刘星野张开双臂，向四周大喊：“大家请住手！都请住手！请听我说！” 刘星野的话还是有一定权威的，人们静下来。 刘星野说：“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就把他打死了，我们要把他交给司法机关，依法审判。” 人群中有人喊： 这种狗东西，打死活该！ 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为死去的姐妹报仇！ 一道白色的人影闪过来。 “依法审判？刘警官，你真的认为日本人会判他死刑吗？日本人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们中国人的死活？” 刘星野发现又是那个白衣女孩，心想这丫头怎么到处都是她呢。 此时，冯雨菲显得非常冲动，而且咄咄逼人。 他不再理会她，举起一只手，冲着大家喊： “大家不要吵，大家听我说。横路田三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因为冲动，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你们把他打死了，日本兵马上就会开过来，血洗校园，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为了一个横路田三，赔上几十个同学的性命，值得吗？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横路田三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请大家相信我，也请大家相信法律。” 这时候，几个上年纪的教授也竭力劝学生们冷静。 操场上的喧闹声这才平息下来。 刘星野赶紧使眼色，让手下把人带走。 横路和田副校长两人都已经走不动路了，几个警察几乎是把他们拖走的。有几个学生依然不依不饶，继续追打，朝他们扔雪球，田副校长还试图躲避，横路就像死狗一样，毫无反应，任打任骂，任凭警察把他拖走。 这帮警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弄上车。 上车后，孙德胜踹了横路一脚。“妈的，为了你这个臭狗屎，让老子也挨了好几下。” 刘星野带人回到警察厅。大家听说他把滨江大学的正副校长都给抓回来了，都跑过来看热闹。 办公室里，几个小队长吹捧刘星野，说他一出手，案子就破了。 侯敬堂火急火燎地走进来，把大家都赶出去，把门关上。 “星野，你怎么把横路田三给抓回来了？” “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不抓他抓谁呀。” “哎呀，”侯敬堂急得在屋里直转圈，“星野啊，你不是不知道，横路田三是日本人，得罪不起啊。” “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他杀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上次吴月红跳楼的案子，那也是他逼的，这家伙打死一人，逼死一人，简直死有余辜，今天在滨大，学生们差点当场打死他。” “吴月红也是他逼死的？”侯敬堂吃惊不“我记得她不是跳楼自杀的吗？上次还是二队调查的呢。” “上次二队的调查就是走过场，拿了学校的好处费，就写了个报告。我已经拿到吴月红临死前写的绝笔信，横路田三自己也承认了” “这狗日的，真不是东西。”侯敬堂也忍不住骂起来，“可话又说回来了，星野，这家伙毕竟是日本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日本人，我听说他舅舅是满洲国政府的高官，要不然，这个瘸子怎么能当上大学的校长呢？你说你把他抓回来了，这让咱们警察厅很难办啊。” “有什么难办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理是这个理，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当然要护着日本人。你说的那几条罪，到了日本人那里，一条也不会成立，反过来，还会倒打一耙，说你诬陷他。你抓了他，反而自己倒霉。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星野，你呀，就是年轻气盛，不知道高低深浅，我总是跟你们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是不听。你说，你把他抓回来干什么？” “科长，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当时狂妄的样子，他承认是他打死了顾晓芹，是他逼死了吴月红，对我们喊，你们警察敢把我怎么样。 科长，在那种情况下，你说，我能不把他抓回来吗？那么多师生的眼睛看着，咱们可是穿着制服呢，咱们代表的可是满洲国的警察，如果连个罪犯都不敢抓，咱还干什么警察，回家抱孩子算了。” “星野，我不是说横路不是罪犯，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把他当场就抓回来。你完全可以处理得更圆滑一点。 你把案子查清楚了，咱们刑事科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谁也挑不出咱们的毛病，学生们也挑不出来。 咱们把报告交上去，至于抓不抓横路，怎么抓他，什么时候抓他，都由上级决定。不管决定是什么，都和咱们没关系了。” “万一上级没抓横路呢？” “抓不抓，都和咱们没关系了，反正，咱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漂亮。报上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学生爱怎么指责，就怎么指责，反正骂不到咱们头上。” 刘星野笑起来。“侯科长，你这叫推卸责任，明哲保身。” “这叫活的聪明。你把人抓回来，你觉得你在主持正义，其实你在给自己找麻烦，给刑事科找麻烦，给警察厅找麻烦。 别忘了，咱们的上头是警察厅，警察厅的上头是日本人，横路田三也是日本人，日本人一定会护着日本人，横路在警察厅手里，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放了，舆论压力全在警察厅这边不放，日本人又得罪不起。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科长，我倒觉得你考虑警察厅、日本人考虑得太多了，考虑受害者、滨大的师生考虑得太少了。” 侯敬堂苦笑起来。“好好好，星野，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件事到最后，日本人肯定会把横路放了，把屎盆子全都扣到警察厅头上，最后咱们落得日本人训斥，中国人骂娘，两头不讨好。这种事见的多了。” 刘星野说：“科长，你放心，人是我抓的，出了事，我一个担着。” “我就怕你小子到时候担待不起。你呀，就是年轻气盛，太冲动了。我劝过你多少次了，可你就说不听，早晚你会吃亏的。哎，嘴上无毛，就是办事不牢啊。” 7 第九十一章 捉拿归案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逮捕小贩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二章 逮捕小贩 虽然大部分的军警宪特都在到处寻找袭击松本的刺客，可是，情报科的特务却不为所动，他们依然在紧盯着李明。 宋介提醒手下：“今天可是第三天了，姓李的很可能和地下党接上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他溜了了。凡是和姓李的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抓起来。” 经过审问，这几天被他们抓的小商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现在宋介把宝全押在李明身上了，他把三个小队的人几乎都带来了，要确保今天万无一失。 这一天和前两天一样，李明不是去学校商店里推销文具，就是在小胡同里兜圈子。 一个特务说：“如果姓李的不是地下党的话，我倒愿意雇他去推销产品，这家伙太敬业啊。” 另一个特务说：“你可以雇他，可你也得首先是老板啊。” 王彪子问宋介：“科长，咱们会不会搞错呢，没准这个姓李的真是一个小商人，地下党哪有这份闲心这么卖力地推销东西呢。” 宋介在车里，眯缝着眼睛，看着在前面路上走着的李明。“彪子，相信我，这个姓李的绝对不简单。” “可他推销商品有一套啊。” “就是因为他推销商品有一套才可疑呢，你看这两天他推销出去一件东西没有？” “可能是因为他推销的东西都不咋地，牌子也不硬。” “没错，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推销别的东西，他有这份能耐，为什么不去推销好卖的东西呢？” 王彪子一听，觉得有道理。“科长，还是你厉害。” “行了，别说了，盯着他，别让他漏了。” 中午，李明又坐公车来到索菲亚广场。 12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李明叫住一个拿报纸的人，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王彪子骂道：“妈的，又来问路这一套。” “少说废话，一会儿把那人抓起来问问，别让姓李的给蒙了。”宋介吩咐道，“他这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拿报纸的人离开后，李明开始在广场上溜达，东边看一眼，西边买点东西吃，一会儿看人耍把戏，正当特务们以为他会和前两天一样离开时，李明突然走进了教堂。 王彪子一愣。“今儿唱的是哪出？” “别问了，赶紧让人跟进去。”宋介说。 过了好半天，一个手下出来，跟车里的宋介说，李明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就去告解室了。 “他在里面和神父不知道说些什么。科长，咱怎么办，是不是把神父也抓起来？” “混蛋，神父能随便抓吗。”宋介想了想，“等一会儿姓李的出来，你们进告解室搜查，同时盘问神父，问问李明和他说了什么，别让姓李的把文件交给神父了。记住，不能让人看见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那个手下离开后，王彪子说：“科长，终于有情况了。” “已经第三天，该有点情况了。” 李明离开教堂后，几个特务在告解室里搜查了一通，连里面的神父也被搜查了，什么都没找到。神父说李明是来做告解的，他说他很善良，可是现在这个世道，不骗人就卖不出东西去，可他又不想骗人，心里很矛盾。 下午，李明继续在小胡同里兜圈子，推销产品。 晚上，李明再次来到国华电影院。 今晚，电影院还放映《满洲之春》这部影片，不过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影片就下线了。 李明这次买的是第12排第12号，进场前他同样买了当天的晚报。 “还真是雷打不变啊，”宋介在车里说，“今天可是第三天了，白天姓李的没接上头，按理说，今晚应该接头。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松本课长吩咐了，今晚不管他是否接上头，电影结束就抓人。” 今晚，电影院里的观众更少了。五六个特务散布在李明的身边。 演到一半的时候，李明突然离开座位，走到前几排，坐到一个人身边，两人低头说了几句。坐在后面的王彪子看见李明很快离开，离开时手里没有拿着晚报，不过，这时特务们都没有动。 李明好像要回到原来的座位，可是半道突然转向，从侧门走了出去。 王彪子和两个特务赶紧跟出去，发现李明去了卫生间。王彪子要一个特务跟进去，他和另一个特务守在外面。 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礼帽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帽子压得很低。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李明和那个特务出来，王彪子和另一个特务走进了卫生间。 里面没人。 两人在一个隔间里发现那个跟进来的特务，他已经被打昏了，身上的大衣和礼帽不见了。王彪子马上想起来，刚才出去的那个人穿的正是这个手下的大衣，他赶紧跑出去。 王彪子跑到电影院外，没发现李明的身影。他赶快来到车前，跟宋介说姓李的打昏他手下跑了。宋介说刚才有个穿黑色大衣戴礼帽的人出来过，往北走了，估计走不远，命令手下追。 追了几步，宋介突然停车，要王彪子继续追，他从旁边包抄。 很快，特务就看见前面一个穿黑色大衣的人在飞跑，特务一边追一边喊。 前面的人一听，跑得更快了。 前面路口跑出来几个特务，把那人堵住了。 王彪子跑到跟前，把那人的帽子扯掉，发现那人不是李明，头发乱糟糟的，脸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一股酸臭味，看上去像要饭的。 王彪子问：“你是谁？你跑什么？” “你们追，我当然跑了，我害怕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衣服哪来的？” “我就是一个要饭的，这衣服是刚才那个人要我穿上的。” 王彪子骂道：“妈的，上当了。” 李明躲在一条小巷里，看着特务们追过去，他转身朝小巷另一头走去。 他刚走到巷子口，一辆车突然停在前面，刹车时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上坐着几个人。 李明转身，发现身后也围过来几个人。 宋介摇下车窗。“李先生，你这穿衣脱衣的把戏玩得挺开心呢，可你蒙不了我宋某人。来吧，上车吧，咱们聊聊吧。” 第九十二章 逮捕小贩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炭火夜话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三章 炭火夜话 入夜，山风呼啸，小木屋里点着一盆炭火，五常游击大队大队长关云天和省委巡查员窦明正围坐在炭火旁说着话。~随~梦~小~说~~sug~lā 关云天把一块木柴放到炭火里，用木棍扒拉几下，木头很快燃烧起来，发出毕剥的声音。 “老窦，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山珍野味，连粗茶淡饭都没有，只能请你喝白开水，这玩意咱们倒是有的是，外面都是雪。” 省委巡查员窦明双手捧着一个早已熏黑的缸子。“老关啊，想不到你这里的条件这么艰苦。” “这都算好的啦，”关云天把拨火棍放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片纸，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些烟丝，自己卷起香烟来。 “好歹在屋子里，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反扫荡的时候，那才叫艰苦呢，每天都在换地方，晚上就睡在雪地里，夜里也不敢生火，吃口热的就别想了，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 关云天把卷好的一根烟递给窦明。 窦明抽了一口，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这是什么烟？” 关云天笑了。“树叶烟。秋天林中里都是树叶，咱们就把树叶烤干了当烟叶抽。” 窦明又吸了两口，也笑起来。“老关，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原始森林的味道呢。” 两人大笑起来。 “老关，你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坚持斗争，很不容易啊。” 关云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鬼子，就没想着要舒坦。条件艰苦点没什么，关键是没有药，伤员只能干捱着，非战斗减员太厉害了。” “我听说你们搞到一批货，被人劫了？” “我们打算再劫回来，现在城里的同志正在想办法。” 两人说起来了五常县的情况。五常县委被破坏的很严重，由于叛徒出卖，导致县委很多领导被捕牺牲，也有一些叛变了，县高官牺牲，副书记被捕，县长叛变。 “老关，五常县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了。” “老窦，咱老关别的不敢说，就是肩膀硬，多少担子只管往上压，咱老关绝不含糊。不过，话说回来，省委得给咱派一个政委来。王政委已经牺牲几个月了，我们一直向省委请求，可是，省委总是没信。” “老关，省委一直在帮你寻找合适的人，游击队的政委不好当，既能做思想工作，又得会打仗，还得熟悉我党的各项政策。我出来都快一个月了，不知道省委那边是否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老窦，干脆你别回省委了，留下来给我当政委得了。” 窦明说：“行啊，如果省委同意，我没二话。” 两人大笑起来。 小屋外，风越发紧了，风声尖锐，像一匹狼在嚎叫。 接下来，窦明把国内和国际的形势给关云天介绍了一遍。两人一致认为，目前东北乃至全国的抗战都已经进入到最为艰苦的时期。 “哈尔滨周围，你们五常游击队是最大的抗日武装了，所以，你们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关，你们可要顶住啊。” “请省委放心，五常游击队一定会和鬼子血战到底的。” “太好了。”窦明捧着缸子，心里翻腾着他的想法。 他看了看关云天，“老关，我觉得越是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我们越要迎着困难上，告诉东三省的老百姓，抗联没有垮，游击队没有垮。” 说完，他观察关云天的反应。 关云天说：“老窦，你这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最近，我就没少组织小分队，偷袭鬼子伪军。前几天还抢了鬼子一车粮食，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来招待你呢。” 窦明高兴。“老关，我觉得你们的步子可以迈得再大一些嘛。” “再大一些？” “你们可以扩大队伍，扩大武装。” “扩大队伍？扩大武装？”关云天笑起来，“老窦啊，你这个想法不太现实呦，咱们现在给养很困难，没吃没穿的，再扩大武装，给养不就更困难了吗？再说了，咱也没有那么多枪，新招来的人赤手空拳打鬼子啊？” “老关，咱们共产党的队伍什么时候给养宽绰过，但咱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扩大队伍了吧？没有枪，咱们可以抢敌人的枪嘛。 当年，抗联有十一个军，那给了鬼子多大的打击啊，对老百姓又是多大的鼓舞啊，我们完全可以以五常游击队为核心，组建第十二军嘛，把附近的小股游击队都吸收进来，再联合一些抗日的绺子加入。” 窦明越说越形和当初不一样了，此一时，彼一时了。 刚才你也说了，现在是抗战最艰苦的时期，鬼子疯狂地围剿我们，要把我们铲草除根，我们的部队很多都化整为零，以小股部队和敌人周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还能集中队伍，扩大队伍呢？ 敌人正在到处寻找我们的主力呢，队伍集中，那不等于告诉敌人，主力在哪儿吗，一旦被鬼子围上，就是灭顶之灾啊。我们把队伍分开，东南西北到处都有，让鬼子防不胜防，搞不清楚游击队到底在哪里。” “老关，我觉得你们总想着保存实力，没有想到主动出击，如果都这么想，革命的高潮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老窦，在敌人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保存实力不失为上册，这是我们革命的本钱，如果本钱没了，革命的高潮还怎么到来？ 我也不认为我们没有主动出击，恰恰相反，我们的小分队经常摸到敌后，给敌人造成很大的破坏，大大地鼓舞了老百姓。我们一方面积蓄力量，一方面发动群众，既保存了力量，又打击的敌人。” 窦明不以为然。“老关，我觉得你这种斗争方式是小打小闹，起不了更大的作用。如果拉起来一个军，那就会震动整个东三省，其他地方就会响应，第二个、第三个军也会跟着拉起来。” 关云天听了连连摇头。“老窦啊，我觉得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窦明听了以后心中不悦。 前一段，由于工作不利，他向省委做了检查，经过几个月的反省后，省委重新启用他，派他到哈尔滨地区巡查，他感到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出来前，他下决心要把他在这几个月里反思的想法付诸实践，在哈尔滨地区大搞一下，掀起抗日的新高潮，让大家看看，他不是没有水平的人。 可没想到，在城里就碰了一鼻子灰，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柳伯钊不同意他的想法。他本来想说服关云天，让游击队在城外先搞起来，然后把城里带动起来。 在他印象里，关云天是一个急性子，一点就着，而且容易冲动，把他鼓动起来，应该没问题，可是，没想到现在的关云天给他的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学会了思考，他的说话、思想和柳伯钊简直是一路的。 第九十三章 炭火夜话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话不投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四章 话不投机 窦明耐着性子说：“老关，我认为哈尔滨地区的同志，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的，都太保守了。随梦小说suglā你们过高地估计了敌人的力量，又过低地估计了我们自己的力量，造成你们的工作缺乏主动性。” 关云天最讨厌有人乱扣这种大帽子。“老窦，我们目前采取的策略是正确的，也是符合实际的，是经过血的教训换来的。” “老关，我说你们低估自己的力量是有根据的，我认为你们对身边的抗日力量重视不足，团结不足。” “对身边的抗日力量重视不足？老窦，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对一些抗日的绺子，你们就没有重视起来。” “对我们身边抗日的绺子，我们一向非常重视，都派人和他们联系过，能争取的争取，能合作的合作，怎么能说我们不重视呢？” “我就知道有一个绺子想要投奔过来，可是被你们拒绝了。” “哪个绺子？” “赵二瞎子的绺子。” 关云天一口烟呛到嗓子眼里。“什么？赵二瞎子的绺子？”关云天的大嗓门一下子就高起来，“那就是一帮土匪！” “绺子不都是土匪嘛。” “土匪和土匪不一样，有逼上梁山的，有杀富济贫的，也有欺压良善、坏事干尽的，赵二瞎子的绺子就是彻头彻尾的土匪，是我们要镇压的对象，怎么可能团结他们呢？” “他们毕竟打鬼子啊，对不对？只要打鬼子，就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其他的缺点，争取过来以后可以慢慢改啊。” “争取？我们不是没争取过他们，可是结果呢？这帮土匪拿了我们的粮食和武器，转眼就投降了鬼子，反过来打我们，让我们吃了大亏。我们派过去的干部全都被杀了，卫生员牺牲前受到凌辱。这样背信弃义、毫无底线的土匪，我们能争取吗？” 关云天气得把手里的木头扔到火盆里。炭火映红了他满是络腮胡子的脸。 窦明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老关，我知道你们心里非常痛恨赵二瞎子的绺子，他们过去的行为的确可恨，可是，现在他不还是在打鬼子吗？ 我们党和国民党，那不也是有血海深仇吗，现在怎么样，不也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了吗？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求大同，存小异，只要他们还在打鬼子，我们就可以争取他们，国共尚且可以合作，何况赵二瞎子一支小小的绺子呢？” “他们打鬼子？老窦，你错了。不是他们打鬼子，而是鬼子打他们。这里面的区别大了。他们倒是想投降鬼子，可是鬼子不要，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太坏了，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信义。 他们投降过鬼子，没多久，又杀了鬼子，跑到山上。他们这帮土匪，只顾眼前利益，为了钱，他们可以马上投降，同样为了钱，他们也可以立刻反水。 在江湖上，他们的名声早就臭了。老百姓恨他们，绺子嫌弃他们，鬼子讨厌他们，这种连鬼子都不要的人，我们能要吗？” “我听说他们最近打得挺惨？” 关云天冷笑一下。“是挺惨。那都是因为松本提出的‘驱狗逐狼计’。赵二瞎子几次请降，松本就是不答应，他提出把赵二瞎子逼到我们游击队附近，让他们和我们死拼，这样鬼子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把游击队说成是狼，赵二瞎子是疯狗，而鬼子伪军则是虎。用疯狗和狼斗，日伪军在周围，虎视眈眈，随时进攻。 赵二瞎子的队伍被逼到山下，他们没有粮食，他们就抢老百姓。山下的老百姓本来就穷，可他们还从牙齿缝里省下口粮食送给我们，赵二瞎子他们一来，老百姓的粮食都被抢光了，游击队的给养也接不上了。看着家门口的老百姓受苦，大家都非常气愤。” “那就打。” “打，当然要打。可问题是怎么打？赵二瞎子这帮土匪都是惯匪老油子，有一定的战斗力，我们去少了，他根本不怕；去多了，他转身就跑，我们一追，等在周围的鬼子伪军就抄我们的后路，我们好几次差点被鬼子包围了。 松本这招很毒。鬼子伪军不用上，用一个赵二瞎子就把我们搞的很难受。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那你们有什么对策？” “现在我组成了几支打狗队，每队七八个人，潜入山下，找机会杀了赵二瞎子。” “成功了吗？” 关云天摇头。“赵二瞎子很狡猾，从来不单独出来，不是和他的卫队，就是和大部队在一起，他的卫队都骑马，打狗队找不到机会下手。” 窦明沉吟了一下。“老关，我倒有一个想法，可以破了松本的‘驱狗逐狼计’。” “哦，老窦，说来听听。” “松本想让你们两家死拼，如果你们两家联合，他的这条毒计不就不起作用了吗？” 关云天听了哑然失笑。“老窦啊，你怎么还惦记着争取赵二瞎子呢？我跟你说过，这根本不可能。特别是这次他们被逼过来以后，他们天天在山下杀人放火，老百姓被祸害惨了，如果我们和这样的人联合，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那些被土匪杀害了亲人的人怎么看待我们？” 窦明说不出话来。 屋里一时冷场了。 关云天用拨火棍拨弄几下火盆里的木炭，又扔进去几块木柴。 外面传来脚踩在雪上的吱吱呀呀声。 张大个几个人拉开门走了进来。 张大个一进来就骂开了：“他妈的，这帮土匪！” 关云天问：“张大个，怎么了？你们没掏上？” 张大个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缸子，喝了一大口。“下午，我们差点就掏了赵二瞎子。我们在路上伏击这家伙和他的卫队，小王差点打中他，这小子比兔子还精，掉头就跑了。如果他不是骑着马的话，我们就把他干掉了。” 这时关云天和窦明也走到桌前。 “哎！”听了张大个的话，关云天懊恼地用拳头砸另一只手掌，好像他亲自参加了这次伏击一样。 “大队长，还有更可气的，”张大个把缸子扔到桌上，“今晚，赵二瞎子偷袭车沟村，打死了十几个村民，抢走了村民的粮食，连村里的狗都被抢走了，我们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土匪已经跑了。” “他妈的！”关云天一巴掌砸在桌上，一个喝水缸子倒了，“这帮土匪太可恶了。” 窦明也气愤地说：“坚决消灭赵二瞎子，为乡亲们报仇。” 他完全忘记了刚才他一直竭力主张争取这股土匪。 “对。”张大个几个战士也说，“大队长，下命令吧，咱们连夜掏了他。” 出乎窦明的意料之外，关云天没有立刻下命令，反而平静下来，他把桌上倒了的缸子放好。 “我们是要消灭赵二瞎子，但不能莽撞，张大个，你们几个先去休息吧。” 第九十四章 话不投机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审问不力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五章 审问不力 宪兵队审讯室，戴着手铐脚镣的李明被带进来。?随｛梦}小◢说шщЩsug1a他被捕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宋介亲自审问他，可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在旁边的房间里，松本和吉田通过单面镜观察李明。多田说情报科把李明身上和住处都搜遍了，没有发现文件的下落。 李明身上带着鞭痕，脸上也有血痕，可是他依旧显得很平静。 他大大方方地在凳子上坐下来，看着桌子后面的宋介，好像他不是被带来审问的，而是来看审问别人的。 宋介对这种人最头疼，知道这是老地下党才有的特质。 宋介看着李明，又开始了问话：“李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就是一个卖文具的。” 宋介一拍桌子。“你的证件是假的，而且佳木斯宏光文具店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李明的人。” “是吗，那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混蛋，我们怎么会搞错。你的证件就是假的，你的身份也是假的。” 李明微微一笑。“这一点我承认，我原来的证件丢了，要补办很费事，我就找人做了一个假的，不过，和真的一模一样。反正都是我，真的假的也没啥区别。” 像前几次一样，李明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又让宋介搓起火了。 “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佳木斯根本就没你这个人。” “是吗？”李明依旧不卑不亢，“宋科长，你能肯定佳木斯没有一个叫李明的人吗？” “这……”宋介一时语塞，“胡搅蛮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我看你就是一个共党分子。” “宋科长，你这帽子太大了，我脑袋小，扣不上。” 宋介气得一拍桌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文件藏哪了？” “我姓李，我的文件都在包里，你们不都拿走了吗？宋科长，这种话你都问了多少次了……” 在镜子后看了半天的吉田顾问官说：“这个李明一看就是个老手，连宋科长这样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没等看完审讯，松本和吉田几个人就离开了房间。 不久，宋介来到松本的办公室，说这个李明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拷打也不起作用。 “他妈的，我们甚至连他是不是叫李明都不知道。”宋介骂道。 吉田说：“宋科长，我和松本课长已经看了审问，这个姓李的非常老练，确实很难对付。” 宋介审了两天没有结果，生怕松本责怪，听了吉田的话后，对这个日本小老头心生感中人，今天我们不谈政治，只喝茶如何？” “要喝也不能喝糊涂茶，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刘。” “姓刘？”李明打量着这个警察，“我听说警察厅里有个警察叫刘星野，年纪轻轻，却已经被人称作神探了。”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所谓神探，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倒叫李先生见笑了。不过，李先生单凭一个姓氏就能猜出我是什么人，这一点倒不像是一个小贩可以做到的。” 一听说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哈尔滨大名鼎鼎的神探刘星野，李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这个年轻人果然与众不同，松本把他派出来，可见对自己的重视。 李明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第九十五章 审问不力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巧舌如簧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六章 巧舌如簧 对于刘星野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说：“刘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居然有雅兴到这囚室里喝茶来了。~随~梦~小~说~~sug~lā” “我这人喜欢喝茶，不管什么地方都能喝，说不定在这囚室之中，我们还能喝出另一番滋味来呢。” 说着，刘星野把两个倒扣的茶杯翻过来，摆在桌上。“这里有红茶和绿茶，不知道李先生想喝什么茶？” “既然刘先生那么喜欢喝茶，就请你替我选一种好了。” “好，”刘星野说，“你们共产党人喜欢红色，李先生就喝红茶吧，我就来绿茶。红色象征信仰，绿色象征和平，今天我们就让信仰和和平在这间斗室里相遇如何？” “哈哈……”李明仰天大笑，“在监狱里谈和平，刘先生不觉得这很有讽刺意味吗？” “为了信仰，却成了阶下之囚，李先生不觉得这种情形也比较可笑吗？” “为了天下人获得自由，失去个人自由又算的了什么。” “为了天下获得和平，放下狭隘的信仰，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吧。” 李明看着刘星野，似乎在琢磨他。“刘先生，领教了。” “李先生，客气。”刘星野用红壶和绿壶各倒了一杯茶，把一杯茶放到李明跟前，“李先生，今天我们只喝茶聊天，不谈政治。” 镜子后，吉田顾问官说了一声高。 松本几个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吉田看了看几个人。“宋科长审了两天，也没有审出这个李明的身份，可是，刘星野一出手，就让他把身份暴露了。” 几个人还是不明白。 松本问：“请顾问官指教，刘星野是如何让李明暴露身份的？” 吉田接着说：“刘星野刚才说共党喜欢红色，他让李明喝红茶，李明并没有反对，这实际上就是承认他是共党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见，有时候，想要获得信息不需要直接去问，找到方法，对方即使不开口，也能透露出来。” 几个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宋介啧啧称赞：“哎呀，星野就是聪明啊，就倒了一杯茶，就把这个姓李的的身份给弄明白了。不过，顾问官阁下，你也不差啊，毕竟你能看出来这一点，我就看不出来。” 吉田听了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刘星野拿起一杯，喝了一口茶。 “草堂幽事许谁分，石鼎茶烟隔户闻。不错。” 李明也喝了一口茶。 “济入茶水行方便，悟道庵门洗俗尘。好茶！” “竹灶烟轻香不变；石泉水活味逾新。”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冷然一啜烦襟涤，欲御天风弄紫霞。” “待到春风二三月，石炉敲火试新茶。” “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 “玉杵和云春素月，金刀带雨剪黄芽。”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好几首和茶有关的古诗，看似信口说来，其实心中都在暗暗佩服对方学识不凡。 刘星野又给两人的杯里倒满了水。 “李先生，其实你我都是平头百姓，这改朝换代的事由不得我们。江山不管兴亡事，一任斜阳伴客愁。” “南渡君臣轻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刘先生，如果中国人都想你这么想，中国岂有不亡之理？” “李先生，这改朝换代的事谁赶上都不舒服，但是，总有人赶上，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从我们中国的历史上看，改朝换代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李明长叹一声：“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先生，你实在太感性了，这和共产党的身份好像不太符合啊，在我的印象里，共产党人都是硬汉子。 我是做警察的，做警察靠的是理性和逻辑。太感性了，换来的是什么后果，李先生应该看得到，数百万人生灵涂炭，再打下去，又能怎么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牧羊驱马虽戎服，白发丹心尽汉臣。刘先生，有些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 两个人在里面喝茶论道，谈诗讲古，单面镜后面，松本几个人一直在观察。 “刘星野在做什么？”松本问。 吉田自以为是，摇头晃脑的说：“攻心。” “攻心？” “不错，俗话说：攻心为上。拷打是撬不开李明的嘴，所以，刘星野另辟蹊径，以柔克刚。这个李明身上有一股书卷气，所以，刘星野就从这里下手，喝茶谈诗，一来让李明放松，二来摸摸李明的底。” 松本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镜子对面的两个人继续喝茶，不管刘星野如何谈天说地，李明始终不卑不亢。 刘星野放下茶杯。“李先生，你知道什么是监狱吗？” 李明也放下手里的茶杯。“李先生既然是警察，我想对比必有独到见解，我愿洗耳恭听。” “李先生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警察，所以，对监狱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一般人眼里，监狱，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犯人，就是在监狱里受到惩罚的人。 但这些只是表象。 监狱是终点，也是一个。 进监狱意味着你以前生活的终结，也意味着你以后新生活的开始。普通人的生活只有一次，监狱却给了人第二次机会，只不过这是一次强制的机会。如果一个人不能通过自我调整，改变自己生活的话，监狱就给他第二次机会。 所以，犯人不仅仅是受到惩罚的人，也是获得了自新机会的人；监狱不仅仅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也是给犯人提供机会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说，李先生你现在获得了重新选择的机会，而且无论你怎么选择，你都不必为是否背叛过去而感到愧疚，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 “我明白了，刘先生的意思是只要进了监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做叛徒了？” “不完全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一旦进了监狱，就意味着终结，以前的一切和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则是你可以把握的。 你可以重新选择，你可以选择和以前相同的道路，也可以选择和以前不同的道路。即使你选择了和以前不同的道路，你也不会是叛徒。” “新鲜，刘先生的高论果然新鲜，闻所未闻，刘先生可否详细赐教呢？” “很简单，如果你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就意味你认同这条道路，既然认同了，何来叛徒之说？ 众所周知，贵党不少人以前都是国民党人，后来他们离开了国民党，选择了共产党，难道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叛徒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同了后来的这条道路，所以才选择了改变信仰。只要你认同了，并做出选择，你就不是叛徒。” 第九十六章 巧舌如簧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有限合作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七章 有限合作 “刘先生这一番高论，岂不是为天下的叛徒平反了吗？” “哪里，李先生还是没听懂我的话。随梦小说 sug lā真正的叛徒之所以做出选择，不是因为他们认同了这条道路，而是为了其他的原因，比如贪图荣华富贵，比如贪生怕死，他们即使不认同这条道路，但是为了荣华富贵，他们也会做出这种选择，这样的人才是叛徒。 不认同道路，但做出选择，和认同了道路后做出选择，这是两码事。前者是叛徒，后者是明智。贵党的人被捕以后，有些人投奔了我们，但他们当中有人是叛徒，有人则是选择了明智，这两者是不同的。” “原来只听说刘先生是一个神探，没想到刘先生还有这么一副伶牙俐齿，把一个歪理也能说出几分真理的模样来。我倒要请教刘先生，那些被捕后既没有选择当叛徒，又没有选择明智的人，刘先生把他们称为什么呢？” “顽固不化，不可理喻。” “刘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不是一个顽固不化，不可理喻的人呢？” “我说过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提醒你，选择顽固不化，就意味着选择死亡，而死亡意味着结束。 李先生是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像你们这样的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社会而活。如果你死了，你就不能再为社会做出贡献了，李先生不觉得遗憾吗？ 可是，如果李先生做出另外一种选择，那么，你就可以继续为家人、为社会做出贡献，你甚至可以继续为贵党做出贡献。孰轻孰重，李先生作为读书人，应该掂量得出来吧。” 李明刚拿起茶杯，听了刘星野的话，又把茶杯放下了。 “刘先生的话似乎有矛盾，如果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又怎么可以继续为我们的党做出贡献呢？” 刘星野微微一笑。“李先生显然认为非黑即白，其实并不是这样。选择有很多种，合作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有全面合作，也有局部合作，有有限度的合作，也有个别合作和临时合作，甚至还有最低限度的合作。 合作并不一定要放弃信仰，众所周知，国共两党大大小小就合作了好几次，但国民党还是国民党，共产党还是共产党。关云天的游击队上次用俘虏和皇军交换过粮食，大家各取所需，这也是一种合作，可以算是最低限度的合作吧。” 李明沉默了，低着头不停地把玩着茶杯，显然刘星野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 单面镜后面松本几个人也屏住了呼吸，他们不知道这个地下党会做出什么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李明才抬起头。“刘先生的说法有几分道理，但是，我绝不会和日本人合作。” “那你跟我们警察厅合作如何？我们是满洲国人，也是中国人，和我们合作，不算是叛国。” 李明慢悠悠地说：“如果让我选择，我既不会和日本人合作，也不会和所谓的满洲国合作，我倒是想和刘先生你合作。” 刘星野显得有些惊讶。“和我合作？李先生想怎么个合作法？” “我对刘先生刚才提到过的最低限度合作有点兴趣。” “李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各取所需，以后两不相干，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没错。刘先生是否感兴趣呢？” “当然，当然。” 李明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拿起那个红色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啜饮起来。 刘星野也没有吱声，拿起那个绿色的小茶壶，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审讯室里静下来，只有茶香混着血腥味在屋里飘散。 镜子后面的松本几个人没人说话，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李明终于放下茶杯说道：“刘先生，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推销文具的小商人，来到宝地试试运气，我就是一个过路的，你的朋友们似乎对我身上的某件东西感兴趣。刘先生，你也知道，出门在外，有时候不小心会丢东西，就是在家里，有时候也会丢东西，人人都会丢东西。” 刘星野点头说：“所以，丢东西不是你的错，东西被别人捡走了，也不是你的错。丢东西是很正常的事，前几天我还丢了一个钱包呢。” “我只是一个小商人，我到这里推销文具，不小心丢了某件东西，然后，我就离开这里了，毕竟，我只是一个过路的。” “你离开以后，该怎么过，继续怎么过。我的一个朋友运气好，捡到了你丢的东西，就自己留下了，这种情况在生活中很常见。” “就是生活中一段小插曲。” “没人会再提它。” 两个人说完，各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互相露出笑容。 放下茶杯，刘星野掏出钢笔，又拿出一个笔记本。 “李先生还记得那件东西丢在哪里了吗？” “我得想想。对了，地址是：5203，048，9004，7070，42，3359，520，230。” 刘星野抬起头。“原来李先生给我出了一道数字题。” 李明狡黠地一笑。“刘先生既然被称为警察局的神探，想必这道数字题难不住你吧。” 刘星野看着李明，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一样，李明也微笑着看着他。 刘星野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 刘星野问：“李先生，后面还有吗？” “哦，对了，还有几个数字：849。” “就这些？” “就这些了，能不能找到东西，就看你朋友的运气了。” 刘星野把笔记本和钢笔收起来，又给两人倒满了一杯茶。 他举起茶杯。“李先生，多谢了。” 李明也举起茶杯。“刘先生认为是否可以找到那件东西呢？” 刘星野抿了一口茶，咂吧咂吧嘴唇。“就像李先生说的，就看我朋友的运气了。” 李明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摇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在浮动。 “其实很多谜题之所以破不出来，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人们只想着找到谜底，而不注意谜面，有时候谜面就是谜底。”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扫了刘星野一眼。 听了李明的话，刘星野若有所思。 李明又喝了一口茶。“好茶！” 刘星野说：“既然是好茶，李先生不妨多尝尝，古人形容钟声，余音绕梁，其实好茶也是一样，回味绵长。” 刘星野来到隔壁办公室，松本几个手下已经把记录下的数字送去译电室了。 吉田顾问官握住刘星野的手，哈哈笑起来。“星野君，干得漂亮！一出手就把他拿下了。” 这一回，连松本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刘桑，辛苦了。” 第九十七章 有限合作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指导文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八章 指导文件 晚上，马路上见不到行人，只有巡逻队不时走过。◢随＊梦＊小◢说щЩшsug1a 灯光下，两个人还在研究。 “不是密码。”柳伯钊对刘星野说。 刘星野说：“他已经想到了。” 李明被捕以后，刘星野来见柳伯钊。 柳伯钊告诉他，李明的真名叫方克然，他就是省委派来的人，他的身上携带了一份重要文件，柳伯钊要刘星野想方设法打听方克然被捕后的情况。 正当刘星野想办法打听方克然的情况时，松本派人来，让刘星野去审问方克然，刘星野借机在审讯室里，在松本等人的眼皮底下，和方克然接上了头。 他和方克然看似信口说出的和茶有关的诗句，其实就是接头暗号。这些诗句来自不同的古诗，打乱顺序后，重新组合，看似随口说出，其实顺序都是编排好的，错一点也不行，看上去两人在附庸风雅，其实在进行接头。 在对暗号之前，刘星野先说了一句“茶能清心，亦能明目”，这是一个引子，提醒方克然，来人可能是接头人，否则他贸然说出第一句诗时，方克然无法判断刘星野是真的在引用诗句，还是要接头。 如果他不接下一句，两人就无法接头，因为这些句子每一句都不能少，并且还得按顺序说出，刘星野也不能把诗句重新再说一遍，那样就会引起在另一个房间观察的松本等人的注意。 所以，当方克然听到“茶能清心，亦能明目”时，立刻在心中引起注意，当他听到刘星野说出第一句诗时，他试着说出下一句，当刘星野下面再说出一句时，方克然这才确定，来人一定就是接头人。 虽然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但这两个人配合默契，喝茶聊天，举止大方洒脱，说出的诗句自然随意，丝毫不露破绽。 后面的诗句则是刘星野的即兴发挥，借用诗句劝方克然投降，没想到方克然也引用诗句回答，针锋相对。这样，两人借诗寓意，语藏机锋，有来有往，整个谈话的过程进行得非常自然，丝毫没有引起敌人的怀疑。 审讯过后，刘星野就把那几组数字通过秘密信箱发出去了。 柳伯钊得到数字后，用密码本破译了一下，发现句子根本不通。他又试了试以前的密码，还是一样。 “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刘星野说，“老方是省委派来的干部，但他不是通讯员，也不是密码专家，身上不可能带密码本，他也不可能把密码本背下来，所以，他也不可能使用内部密码来编写那几组数字。” “那他告诉你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是在迷惑敌人？难道他已经把文件处理掉了，烧了或者毁掉了？” “不，不会仅仅是迷惑敌人。”刘星野摇摇头，“我们对上了暗号，他已经知道我是自己人，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像这样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我不认为他已经把文件处理掉了，如果是那样，他没有必要编出这些数字，在迷惑敌人的同时，也把我们迷惑了。 我认为他的确是通过这些数字把信息传递出来了，但是，和敌人想的不同，这些数字不是我们内部使用的密码，而是他自己临时编出来的密码，也就是不是密码的密码。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破译这些数字的思路。” “自己编的密码。”柳伯钊思索起来，“那一定是非常简单的密码。” “不错，是用非常简单的方法编出的密码，但是，破译起来可能比真正的密码还要费劲。真正的密码，几个专家坐在屋子里就可以破译，这种临时编的密码，则需要身临其境，才能找到思路。” “你为什么这么说？” “显然，老方藏匿文件的地方只能是在他这几天的活动范围之中，不身临其境，不可能找到线索。由于敌人这几天对他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他的行踪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可以说要找的线索其实就在敌人的眼前，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因此，我们要和敌人抢时间，要在他们回过味之前，找到文件。” “他会把文件藏到哪里呢？敌人到处都搜遍了。” “我想藏文件的地方一定是在明处。” “明处？” “没错，一定是在明处，那个地方敌人也看到了，但却没有引起注意，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老方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险？他为什么不把文件烧了？” “老方既然没有把文件毁掉，说明了两点。第一，他有把握即使我们得不到文件，敌人也无法得到文件。” “哦？”柳伯钊想了一下，“那第二呢？” “第二，说明这份文件比较特殊，即使落到敌人手里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危害。” “星野，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很可能是一份指导性文件，只是指明了当前我们工作的方针，但不涉及到具体的行动和个人，也就是说，即使敌人得到这份文件，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既不知道我们具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抓什么人，一句话，这份文件对他们来说就是鸡肋。 但是，这份文件对我们来说则是非常重要，因为这份文件可能对我们下一个阶段斗争的策略和方针做了明确的部署。这就好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那样的文件一样，敌人拿到了也没用，但我们各个地方的地下党拿到了，则会成为我们下一步工作的指导方针。 敌人拿到的只是总纲，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我们根据总纲制定的具体内容，涉及到哪些人，但这些在指导性文件里统统没有。其实，敌人总能通过各种渠道搞到我们的一些情报，而他们最容易搞到的就是这种指导性文件了。” 听了刘星野的话后，柳伯钊点点头。 刘星野的话正和他的判断，他也认为方克然身上带着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份文件。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热切盼望和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份文件。 第九十八章 指导文件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县高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十九章 县高官 前一段时间，省委巡查员窦明曾经来哈尔滨地区视察工作，他提出的主张和柳伯钊的想法几乎完全相反，虽然柳伯钊据理力争，可是在心里，他也不免有些打鼓，毕竟，窦明是代表省委来的，莫非省委的意见和窦明的意见是一致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下一个阶段整个的工作方针都要发生根本性转变，尽管柳伯钊不相信省委会提出这种况，据理力争，作为哈尔滨市委的领导人，这也是柳伯钊的责任和义务。 在这种情况下，柳伯钊迫切希望得到省委明确的指示，当他得知方克然即将携带文件路过哈尔滨时，他就判断出，方克然携带的文件很可能就是省委对目前形势的一份指导性文件。 他想，刘星野说的对，这样的一份文件，对敌人来说就是鸡肋，可是，对我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他问道：“星野，老方到底把文件藏在哪儿了？我们该如何着手，你心中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星野十指交叉架在桌子上，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竹子图。 “这些数字是老方急中生智编出来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敌人一定以为这是真正的密码，他们正在组织人力破译，这给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数字的确把敌人迷惑了，这可能也是老方预先就想到的，所以才会这么设计。” 说到这里，刘星野有些愣神。 柳伯钊急忙问：“星野，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刘星野缓缓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只是有点模糊的思路，一闪又不见了，算了，明天我去老方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思路。” 柳伯钊站起来，在屋里走动起来，边走边说：“老方也真是，出了这么道题，把自己人都难住了。” 他忽然停下来，回头问刘星野，“星野，你说这是老方临时编的密码，他会不会给过你什么线索？”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回到桌边坐下，一只胳膊搭在桌上，朝刘星野探过身来，“星野，你好好想想，再回忆一下你们的谈话，看看他有没有给你过什么暗示？” 刘星野眼睛一亮，略微想了一下。“其实，在谈话过程中，老李的确给过我一些暗示，只是我现在没有领悟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来听听，我来帮你参谋参谋。” 于是，刘星野把和方克然见面的情形详细地向柳伯钊做了汇报。 刘星野说完了以后，两个人都思考起来，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柳伯钊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后说：“看起来，老方的确给了你一些暗示，只是这些暗示太模糊。 当然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俩是在敌人的眼皮地下，既不能说的太晦涩，又不能说的太明确，只能这么模模糊糊的，也难为他了，好在我们现在虽然是一头雾水，我估计敌人那边更是找不到北。” 刘星野说：“我想老方一定考虑过这种情况。他既然编出这个密码，他就有把握认为，我们会比敌人更先找到思路。” “可现在怎么入手呢？” 刘星野说：“老板，你说我们比敌人更有利的地方在哪？” 柳伯钊想了一下说：“我们知道老方的底细，知道他干什么来，到哪里去，身上带着什么。敌人只知道他是上级派来的，带着重要文件，但对其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不知道老方的真正姓名。” 刘星野点头。“没错，老板，我们对老李知根知底，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就从这里下手。老板，你可以简单介绍一下老方这个人吗？” “对于老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一个老革命了。为了革命，老方从事过各种职业，小贩，教员，邮差，小商人，进过工厂，去过农村，工作能力非常强，具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 在河北，他组织参加过高蠡暴动，到东北后，他在几个区县担任过领导工作，也在抗联当过政委，可以说既有地方工作经验，也有部队战斗经验，是不可多得的能文能武的干部。” “原来是这样。”刘星野琢磨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柳伯钊，露出狡黠的笑容，“老板，我想老方其实不是什么过路的干部，他是来这边工作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就是省委新派到五常县的县高官。” 柳伯钊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刘星野还是一笑。“不仅如此，老方还是上级新派给五常游击大队的政委。” “这也是你推断出来的？” 刘星野点点头。 “说说你的依据吧。” “首先，省委派一个干部携带重要文件路过此地，这种说法就令人生疑。据我所知，前一段时间，省委巡查员刚刚来过哈尔滨，省委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派出一个干部路过这里。 其次，即便省委有重要文件要传送，似乎也没有必要让一个干部来承担这个任务，省委有专门的交通员，让一个干部携带重要文件，似乎有些冒险。” “所以，你的推断是——” “我的推断是这个干部既然不是巡查员，那么，他就不是路过这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在这个地区工作。 另外，他不仅仅是要给我们送来这份文件，而且，他本人也需要这份文件，因为他要到这个地区工作，因此，由他携带文件来到哈尔滨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还有吗？”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这个人的身份不是非常重要的话，你是不会让我出面和他接头的。 我的身份非常机密，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除非迫不得已，你是轻易不会让我出面接头的，一旦你这么做了，和我接头的人身份一定非常重要。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文件的话，你是不会让我出面的，你让我出面，是因为你还想救出这个人。 这样一位重要的干部被派到这个地区，会担任什么职位呢？ 观察一下哈尔滨及周边地区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出，老方最有可能担任的就是五常县的县高官一职。 第九十九章 县高官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章 买人头钱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章 买人头钱 五常县委的情况非常严重，主要干部不是牺牲，就是叛变，如果不能及时扭转局面，情况恶化下去，不仅五常县的工作要塌下去，就连五常游击大队也很难在那里立足。随梦小说 sug lā 相比起游击队，五常县委更需要人，毕竟游击队有关云天，那里还有一批能打硬仗的指战员，所以，一听说省委派人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来人可能就是五常县新来的县书记。 刚才听了你的介绍，我觉得像老方这样能文能武的人，既有地方经验，又有军事经验，恐怕会地方和游击队一起抓，正好五常游击大队缺一个政委，因此，我才判断老方不仅是新来的县书记，而且还是五常游击大队新来的政委，甚至还可能兼有其他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方的身份就不比关云天大队长低了，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地位更高，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非常重要，所以，你才会让我出面和他接头。” 柳伯钊用手指着刘星野。“好小子，竟然从我这里套情报。” “老板，你可冤枉我了，我什么情报都没有套，这些情况都是你说的，后面都是我瞎猜的，谁知道蒙对了。” 两人笑起来。 柳伯钊说：“看来，以后和你小子说话，我得小心点，无意中说的话，你小子都会拿去做分析。” 刘星野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老板，你真冤枉我了，我哪敢分析你说的话呀，这些东西从脑子里一过就出来了，根本用不着分析。” “用不着分析，你就知道这么多了，”柳伯钊笑骂道，“你小子这不是在变着花地夸自己吗。” 两人再次大笑起来。 “说真的，星野，”柳伯钊说，“是否让你去和老方接头，让我犹豫了好一阵子。这要冒很大的风险，你有可能因此暴露了。 后来，我想我们派你去做卧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要你打入敌人内部呢？不就是为了替我们提供情报，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和敌人斗争吗？ 现在，五常县的情况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县委被搞垮了，游击队被敌人围困在山上，被敌人的‘驱狗逐狼计’弄得进退两难，如果新派来的县书记兼游击队政委不能营救出来，五常县的情况会继续恶化下去，游击队就很危险了，而省委要再派出一个像老方这样有经验的人，实在太难了。” 柳伯钊还有一层担心没有说出来。 他担心省委会把窦明留下来，要他担任五常县书记和游击队政委。从窦明的资历看，他完全有这个资格，他以前就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但是，柳伯钊认为窦明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他太况可能会更糟。 在目前这种困难的情况下，柳伯钊迫切希望得到省委的指示，可是，窦明的主张却让他更加困惑，这也是他迫切希望得到方克然带来的那份文件的重要原因。方克然携带的文件是省委对目前局面的分析总结，并且给哈尔滨地区的党组织指出了下一步斗争的方向及策略。 柳伯钊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帮助五常县。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刀刃了。我们当中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你了，所以，我决定让你和老方接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在审讯室、在松本的眼皮子底下接头，听起来都让我后怕。” “放心吧，老板。我们的接头很顺利，也很自然，松本根本看不出来。老板，你真的那么相信老方吗？” “我了解他，他是绝对不会叛变的。我想他可能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但是，他是一个党性原则很强的人，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柳伯钊想起了大寒。那时，他也知道不该过度使用她，但是形势所逼，他不得不用。现在，惊蛰也遇到这种情况，刚启用不到两个月，就让他露面了。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地下工作充满了诸多意外和无奈，这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了。” 刘星野说：“老板，你不必自责。我们无法改变环境，但是我们可以适应环境，这是一个地下工作者应该具备的素质。” 他接着说，“老板，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老方一进哈尔滨就被特务盯上了。” “看来一定是我们内部的某个环节出问题了。” “老方被捕后，我才知道情报科已经盯了老方三天了，而且，他们抓了好几个那几天来哈尔滨的小商人，可见，敌人一定是事先得到了情报，知道省委要派人来，而且是假扮小商人。” 柳伯钊气的一拍桌子。“内鬼，一定又是内鬼在搞鬼。” “闹鬼是源头那边的还是咱们这边的呢？” “都有可能。星野，希望你这边可以找到点线索。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尽快救走老方的原因，现在敌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这个内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再救老方就更困难了。” “老板，你派人跟踪敌人，是否发现他们把老方送哪儿去了？” “敌人防范很严，我们无法跟踪，只好放弃了。但是，可以肯定，敌人没有把老方送往监狱。星野，这方面你也帮着打探一下，咱们双管齐下。” “好，我觉得跟踪松本和吉田可能是一个办法，他们一定会去见老方的。” “我会安排人手的。” 两人几乎同时端起茶杯，街上隐隐传来一个孩子尖尖的叫卖声。 柳伯钊想起那批药。“星野，我听说咱们那批药已经出现在黑市上了，很多买家已经开始活动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按咱们制定好的计划来。” “可咱们没钱，星野，你也知道，咱们的家底已经掏空了。你不是说到时候会有人给咱们送钱吗，都这时候了，这笔钱还没见到影呢。” “放心吧，老板，钱是一定会送来的，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是的。不过，很可惜，其中有二十万我们拿不出来。” “二十万，这么多？听你的意思，这笔钱不止二十万？” “对，不止二十万。二十万以外的部分，我们可以拿到，这二十万我们只能望钱兴叹了。不过，这二十万我们虽然拿不出来，但却可以使用它们。” “这笔钱拿不出来，却可以使用？”柳伯钊不解其意，“怎么使用？我们能用这笔钱来买药吗？” “那倒不能。” “那我们用这笔钱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用这笔钱来买两百七十四颗人头。” 第一百章 买人头钱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真实目的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一章 真实目的 电讯处长藤原的办公室里，松本几个人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随梦小说suglā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电讯处的几间办公室里依旧灯光明亮，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破译李明说的那几组数字，处长助理几次拿着破译出的稿子走进来，每次都摇摇头，稿子上的字句根本不通。 “怎么会这样！”松本生气地一拍桌子，把桌上一个茶杯的盖子给震掉了。 藤原赶紧把茶杯稳住。“息怒，息怒，松本课长，大家都在尽力，这个地下党非常狡猾，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范的。” “你说他在耍我们？那些数字没有任何意义？”松本冲他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藤原赶紧摆手，现在这些数字是松本手里唯一的线索，藤原可不敢轻易地否认掉，“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些数字可能真是密码，只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破译，这个地下党既然敢把数字说出来，说明他有自信，认为我们破不出来。 我听说他是地下党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是从满洲省委派来的，这种人最难对付，不仅强硬，而且富有智慧，想从他那里搞点西，可不容易。” 松本不得不承认藤原的话有道理，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你们破译是按照什么思路进行的？” 藤原让手下一个译电组长来回答。 “在李明的行李里有一本三国演义，我们自然先从这本书进行尝试，但是译出来的话前后没有逻辑，看起来密码使用的不是这本书。接着，我们又尝试用其他我们已经破译的地下党的密码来解码，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松本思索了一下说：“李明虽然是地下党的一个重要人物，但他不是密码专家，在他身上也没发现密码本，因此，这些数字可能是他临时编的，所以，不一定会很复杂，你们还是没有找到思路。 藤原处长，请你安排你的人轮班倒，一定要在这几天把这些数字破译了，要不然的话，地下党可能会抢在我们前头。” “什么？”藤原大吃一惊，“难道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松本点点头。“地下党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狡猾。” “可是，这些数字不会传出去吧？”藤原不大相信地问。 “我担心这些数字已经不是秘密了。” “啊！”藤原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如果这些数字不是秘密了，说明他们内部有奸细了，这下事情可就严重了。藤原马上想到，莫非这个奸细就在电讯处？如果是这样的话，电讯处不仅要背负破译不利的指责，还要承担泄密的责任。 上次的高桥龙一一案让电讯处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藤原已经被吓坏了，好在地下党大寒、高桥、犬养浩这些人都不在了，电讯处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 大寒的案子幸好是破获了，上面才没有追究藤原的责任，所以，他现在最怕这里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他这个电讯处长难逃追责。因此，一听说可能泄密，他马上想到是不是电讯处又出奸细了。 松本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点透，相反，他要在火上浇油。 他想，吓唬吓唬这个草包处长也好，让他尽力做好工作。 他故意看了看表。“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藤原处长，记住，只有三天时间。” 藤原诚惶诚恐地送松本几个人离开办公室，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无意中一模额头，发现手上都是汗水。 松本回到特高课的办公室，坐下来沉默不语。多田和野岛站在桌前，看着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松本抬起头，看了看两个手下。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在吓唬藤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的确担心那几组数字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或者即将泄露出去。” “怎么会呢？”野岛上前一步，“这怎么可能呢？” 松本转向多田：“多田，你是怎么看的？为什么李明要把那几组数字告诉我们？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和我们合作，还是另有目的？” 多田说：“如果他真想和我们合作，就不会耍这一套了，直接告诉我们东西在哪就行了。如果他想借此抬高一下身价的话，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先把我们耍一通，因为这会况下，他唯一要考虑的是要把文件所在的地方告诉自己的同伙，除非他确定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否则的话，他一定要找各种机会把消息传出去。” “所以，你认为那几组数字是真实的？”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认为他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消息传出去？” 多田点头。“是的。” 松本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做，消息一定会传出去呢？” “他没有把握，但他一定要尝试，因为他没有选择。他一定把文件藏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即使不是被我们查到，也可能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你说的其他人是指哪些人？”野岛问。 “路人、老百姓、不相干的人，什么人都有可能，所以，李明才要冒险，把数字说出来，希望消息能传到他同伙的耳朵里。” 第一百零一章 真实目的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谁利用谁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二章 谁利用谁 野岛恍然大悟。[随_梦]小说suglā“难怪课长要电讯处三天破译密码，原来时间紧迫。” 接着，他马上又摇头，还是不大相信。“如果这个消息无法传递到地下党耳朵里，他的尝试岂不是白费了，反倒给了我们破译的机会？” 多田显得胸有成竹。“不，不会白费。李明不是一个一般的人，显然他一直在等待这样一次机会，一次把这些数字说出来的机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消息就会传递到地下党的耳朵里。” “难道特高课里真有地下党卧底？”野岛追问。 “特高课、警察厅都有可能。” “如果我们把这些数字封锁起来，他岂不照样白费功夫？”野岛继续问。 “只怕我们未必能封锁得了。”多田说，“现在，特高课和电讯处不少人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谁敢保证他们中间没有地下党的卧底，别忘了大寒当初不也是电讯处的骨干吗？ 另外，李明既然敢把这几组数字说出来，他就有把握让这个消息传到地下党那里，这说明很可能说明在特高课或者警察厅里有他的同伙，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同伙是谁，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消息能传出去。” “他怎么有把握一定能把消息传出去呢？”松本问道。 “因为他有打破我们封锁消息的钥匙。” 松本的眉毛挑了起来。“什么钥匙？” “就是那几组数字。”多田沉着地说。 “那几组数字？” “不错，就是这几组数字。李明既然敢把这几组数字说出来，就有把握我们无法破译或者在短时间里破译出来。 我们越破译不出来，我们需要的人手就越多，这些数字被传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野岛君，想象一下，如果过几天电讯处还是破译不出来，我们会怎么做？” 野岛摇头。 “我们就会求助警察厅的电讯科，他们的破译水平虽然不如司令部的电讯处，但是，他们有一个天然优势是我们不具备的：他们是中国人，他们有着相同的文化，相同的思维。就破译密码而言，他们比我们更加有优势。 而且，不要忘了，这几天监视李明的都是警察厅情报科的人，我们一定要向他们询问情况的，甚至请他们一起破译密码。野岛君，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指望这些数字不会泄露出去吗？” 野岛恍然大悟。“这样，消息就会传到警察厅，而警察厅那帮家伙根本无法保密，潜伏在警察厅里的卧底就会得到这几组数字。” 他始终不相信特高课里有地下党，所以咬定如果有卧底，也只能在警察厅里。 多田点点头。“我想这可能就是李明的目的，通过这么来回一折腾，消息就传出去了，不管那个卧底在特高课还是在警察厅，他都可以得到这几组数字。” “八嘎！”野岛气得大骂，“这个地下党真是太狡猾了，居然利用我们为他传递消息，八嘎！” 松本也砸了一下办公桌。 他心里在骂，看来我们都上了这个中国人的当了。 多田说：“没办法，既然这个地下党已经开出了题目，我们就得应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破译这几组数字，要抢在地下党之前，拿到文件。” 松本看着多田，说：“不错，多田，你现在进步很大啊。” 松本轻易不会表扬人，所以，多田听了以后有点受宠若惊。 他赶紧谦虚地说：“哪里，我这都是跟您和星野君学的，我还差的很远呢。” 松本心里说，又是刘星野。 …… …… 一阵剧烈的电话铃声把宋介吵醒。 深夜里，电话铃声显得格外响亮。宋介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按下床头柜上的台灯。此时他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拿电话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谁呀？”他迷迷糊糊地问。 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特高课长松本的声音后，宋介立刻清醒过来。“松本课长，不知道有何吩咐？” “宋科长，明天你派几个人跟着刘星野，看看他做些什么，然后向我汇报。” “明天派人监视刘星野，我明白了。” “不是监视，是跟着，你的明白？” “是，是，是跟着，不是监视，我的明白。” “这件事要保密，不许任何人知道，你的明白？” “明白，我的明白。” 放下电话后，宋介睡意全无。 他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夜里两点半了，这时候，松本为什么打来这么一通电话？ 宋介把台灯关上，重新躺下来。 他想松本打电话来，一定是跟李明的事有关。本来，发现李明的是他的人，监视、逮捕李明的也是他的人，一直到审问李明的还是他本人，看起来这个功劳是非他莫属了，却没想到，横空插进来一个刘星野。 自己审了两天没结果，可是，刘星野和李明喝了一顿茶，吟了几句诗，倒让这个地下党开了口，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天，结果功劳却成别人的了。 对于刘星野的本事，他是很佩服的。不过，宋介以前认为刘星野推理破案有一套，但抓地下党完全是另一回事。地下党岂是那些小偷小摸的毛贼可比的？所以，宋介根本没把刘星野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一次审地下党，刘星野也露了一手，这让宋介感到了危机。如果这小子能像破案一样破获地下党，那还要他们这些人干什么？要知道以前，他宋介可是两任特高课长面前的红人。所以，看到刘星野让那个姓李的开了口，宋介的心里感到酸酸的。 他担心自己在松本面前会失宠。今天晚上，入睡前他还在想这件事呢，没想到半夜三更，松本打来这么一个电话。 松本为什么要自己派人监视刘星野呢？ 说什么跟着，不就是监视吗？难道松本在怀疑刘星野？ 宋介深知松本生性多疑，对谁都不放心。松本让自己来监视刘星野，不就是说明松本更信任的还是自己吗？看来自己还远未失宠，想到这里，情报科长感到一阵轻松，他还没来得及想到后面，一阵睡意立刻包围了他，把他拖入了梦乡。 …… …… 这个不眠之夜，刘星野同样没有入睡。得知在松本要他审问方克然，刘星野提出要看一看情报科的监视记录，在审问之前，他想了解一下这个被审问的对象，松本同意了。 现在，这个监视记录就在他桌上。 整个记录就是就像流水账一样，事无巨细，记录了这几天特务科的人跟踪监视方克然的情况，几点几分，方克然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过，全都记在上面。 刘星野把方克然这几天走过的地方做了整理，看上去方克然每天走的路线都不一样，除了推销文具外，他就在逛街，没有什么目的性，走到哪算啊，每天都逛小胡同，绕来绕去，有时候又绕回来了。 刘星野知道，他必须要去现场看一看，才能找到思路。 第一百零二章 谁利用谁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再次刺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三章 再次刺杀 早上，松本在两辆挎斗摩托车的护送下前往特高课。◢随＊梦◢小＊说Щщшsuglā自从几天前遇袭后，松本每次上下班都有四个宪兵保护，他们分坐在两辆挎斗摩托上，前后各一辆，松本的汽车行驶在中间。 昨晚，松本很晚才上床睡觉，脑子里一直想着李明的事儿，半夜突然给宋介打电话，要他派人跟着刘星野。昨天，他要刘星野审问李明，其实也是在考验他，没想到刘星野居然让李明开口了，虽然李明给了一组数字，但毕竟也算是一次进步，刘星野功不可没。 这一次刘星野完全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审问的，在审问过程中，松本仔细地观察着各种细节，也没发现刘星野有什么可疑之处。 后来，他的精力一直放在破译密码上，直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才又想起刘星野。他给宋介打电话，倒不是他怀疑刘星野，而是他想看看刘星野是如何破解那几组数字的，虽然刘星野自己说对密码一窍不通，但松本总有点不相信。 松本正想着，就听见一声枪响，汽车猛地一歪，停了下来。 不好！ 松本暗叫一声。 他从前面车窗看见前面那辆摩托车的驾驶一头栽下去，失控的摩托车朝路边驶去。旁边挎斗里的宪兵急忙掏出枪，朝后面开枪，由于摩托车失控，拐弯朝路边驶去，这个宪兵扭过身子开枪，最后从车上翻滚下来。 八嘎！又来了！ 松本掏枪。他看见左右各有一个人拿枪冲过来，边冲边朝汽车开枪。松本和前座的多田还击，这次多田显得沉着多了。随着乒乒乓乓的枪声，几个车窗相继被打碎，车身也被打得砰砰直响。 射击过程中，松本朝后车窗看了一眼，看见那辆摩托已经翻了，两个宪兵躲在摩托车下，一个宪兵在开枪，另一个宪兵靠着他，好像受伤了。 松本判断对方有四个人，两个对付汽车里的自己和多田，一个对付前面那辆摩托车，一个对付后面那辆摩托车。 这些人可能就是上次袭击他们的刺客。上次他们有五个人，被松本打死了一个，这次可能是剩下的那四个人。松本一边开枪，一边在想，到底是什么人非要杀自己。 一个重物砸在车身上，发出咚的一声，随着一声爆炸，汽车颠了一下。 “手榴弹！”多田惊呼。 司机吓昏了头，打开车门跑出去。 “不要！”松本喊。 那个司机刚跑下去，就被几发子弹打中了，晃了一晃就倒下了。 松本朝开枪的刺客开枪，刺客就地一滚，单腿跪在地上，举起双枪朝松本射击。松本急忙趴在座位上。 对方枪声一停，松本扑到窗口，想都不想，举手就是两枪，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趁机冲过来的。 对方本来已经窜到汽车跟前，看见松本举枪，马上扑到在地上，躲过子弹，就地打滚，滚到一边。 街上早就乱了套。 附近的宪兵赶过来，几个刺客转身逃进了附近的胡同里。 松本惊魂未定，坐在车里直喘粗气。 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的多田还对着窗外举着枪，一动不动，好像定住了一样。 “多田，你没事吧？”松本喊了两句，多田也没反应。 一个宪兵跑过来，对着松本喊：“课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松本推开车门走出来，绕过去，看见在另一边车门下躺着一个便衣，显然是一个刺客，他胸口流着血，两眼无神地看着空中。松本看多田的神态，明白一定是那个刺客才到车门口，就被多田打中了。 多田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松本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蹲下来，看见那人从嘴角流出一道血，眼睛里还有一丝暗淡的光。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松本抓住那人的衣领问道。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里最后一丝暗淡的光熄灭了。 …… …… 连奎和刘星野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宪兵已经把这里围住了。 松本和多田已经离开了，那辆车还留在现场，车窗都碎了，车身上都是单孔。 连奎捡起地上一个弹壳，举到眼前。“妈的，又是那几个刺客，还有完没完了。” 刘星野叫住抬担架的两个警察，掀起盖布，发现死的那个人是跟王大麻子一起进城的土匪烂桃，是五个土匪里那个中等个子，他们都是赵二瞎子手下。 “星野，你认识他？”连奎走过来问。 刘星野摇头，把步盖上，挥手要手下抬走。 “不认识。奎哥，看样子还是上次那几个刺客，这帮家伙可真够执着的。” “他妈的，什么人跟松本课长有这么大仇，前几天刚杀了一次，这一次干脆大早上就开杀了。” 刘星野暗喜，看来赵二瞎子真的快被松本逼疯了，非要杀了松本不可，这太好了，自己的计划正差几步呢，王大麻子再次出手，真是再好不过了。 连奎掏出香烟，刘星野给他点上。 连奎说：“星野，你说咱哥俩怎么这么倒霉呢，偏偏遇上这种事。他们要刺杀的就是咱们的顶头上司松本课长，这案子还不能不破，要不然咱哥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这帮人也是，杀一次就得了，又来了第二次，上一次死了一个，这一次两死一伤，还是不放弃，不知道对方给了他们多少钱，让他们这么玩命。不过，这次要再抓不到人，这坎儿咱哥俩肯定都过不去。” 刘星野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 “奎哥，按理说这件事该归宪兵队管，死的都是他们的人，咱们在一旁协助就行了，谁知道松本课长居然把案子交给我们了。” “是啊，谁让咱们第一次就接手了呢。星野，这次哥哥我全靠你了。宋胖子刚刚抓了一个地下党省委派来的人，立了一功。你呢，昨晚帮着宋胖子审问，让地下党开口了。你看你们俩都露脸了，就我倒霉，赶上这事了。星野，你都帮宋胖子立功了，你怎么也得帮哥哥我这一回吧？” “奎哥，别这么说，松本把这案子交给咱哥俩了，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两人看着手下把地上的弹壳都收起来。 “星野，对刺客是什么人，你心里有谱吗？” 刘星野摇头。“不过，奎哥，你大可放心，我觉得可能没等咱们查出来，这事已经结了。” “星野，你这话是啥意思？” “奎哥，看着架势，这几个人不杀松本决不罢休，我估计很快他们还会动手。下一次松本身边警卫更多，前两次他们每次都死了一个人，下一次没准全交代了也说不定。” 连奎瞪着他那双像牛眼一样的大眼睛。“你还别说，星野，有点道理，就看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动手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他娘的，这不是让咱们盼着他们早点动手杀松本课长吗？” 刘星野也低声说：“奎哥，你派几个人跟着松本的车，只要那几个刺客被干掉，你的人就跑过来，这功劳就是咱们的了，要不然都归宪兵队了。” “对，星野，你说的对。我这就找几个机灵的人跟着松本，松本如果发现了，我就说他们是在暗中保护他。” 连奎看了看左右，低声说，“星野，咱捞人那事，下一个目标选好了没有？” “奎哥，最近事太多，还没顾上呢。等忙过了这一阵，咱们再去捞，你看怎么样？” 第一百零三章 再次刺杀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组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组数 上午，刘星野带人到处搜查，寻找那三个刺客。?随?梦?小说 suglā下午，他带着两个人来到顺丰旅店，方克然来到哈尔滨后就住在这里，店名取的是一路顺风的意思，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店。 他吩咐手下按照方克然那几天的路线，分头去找线索。他自己则盘问了店老板和伙计好一会儿。 刘星野从店里出来，看见了胡四几个人鬼鬼祟祟躲在对面街角。 他朝胡四招招手。胡四无法躲开，只好走过来，摘下礼帽，点头哈腰地向刘星野打招呼。 “刘科长，您不是去抓刺客了吗，怎么上这儿来了？”胡四弓着腰，看起来确实像只大虾米。 “哦，我们到处查刺客，正好来到这边，顺便查查线索。胡四，你来这里干什么？” “巧了，我们也是来找线索的，听说日本人还是没破出来姓李的密码。那密码还是您刘科长问出来的，您真厉害！”胡四竖起大拇指。 “原来是赶巧了，那好，不耽误你们，你们继续查吧。”说完，刘星野走开了。 有个手下问他们跟还是不跟。 胡四骂道：“都被人发现了，还怎么跟？” “远远地跟。”那个手下嬉皮笑脸地说。 胡四喜上眉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那个手下的脸。“还是你小子聪明。走，跟上。记住，是远远地跟。” 等几个人转过街角，发现刘星野已经没影了。 人呢？ 一个手下跟路边的一个老头打听刚才那个高个警官去哪了，那老头说坐车走了。 手下哭丧着脸说，这还怎么跟啊。 胡四站在街道中间琢磨了一会儿，回头对手下说：“不管他，咱们先去茶馆喝茶听评书，回头再说。走。” 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看着几个手下。“咱们去干嘛？” 一个手下说不是去喝茶，听评书嘛。 胡四踹了他一脚。 那个机灵的手下赶紧说，他们当然是一直跟着刘星野，他去哪，他们就去哪了，虽然不能说是寸步不离，但绝对算得上不离不弃。 “哎，这才像话。”胡四又眉开眼笑起来，指着被踹的那个手下说，“你学着点吧你。弟兄们，走着。”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胡四几个人离开后，刘星野又回到这条街上。 他在街上走来走去，琢磨第一组数字5203是什么意思。这里的52号是一户院子，大门紧闭着，在情报科的监视报告上没有说方克然曾经进过这个院子。 刘星野走过去敲了敲院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来开门，显然是一个女佣人。刘星野说他是警察，要问几个问题，没等对方回答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几间房子，看起来只是一家人住，没有租户，这可能是一户殷实的人家。听到女佣人的喊叫声，正房的一个窗口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 刘星野转过身，问女佣人这几天是否有外人进来过，是否交给过他们什么东西，女佣人说这里是本分人家，除了家人，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更没人送过什么东西。 刘星野进来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感觉东西也不应该在这里，否则后面那些数字就没有意义了。52应该是一个标识，但这个标识是什么意思呢？ 刘星野离开52号院子，又沿着街道朝东走，经过方克然住过的顺丰旅店，寻找3号地址。3号是一个早点铺，顾客还不少。 难道方克然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刘星野借口要检查，走进店里，买早点的夫妇有点害怕地看着他。店铺不大，里面光线不好，有些黑乎乎的，除了几个破桌子破凳子，没别的摆设了，两三个客人在吃饭，一个胖子大口喝粥，粥冒着热气，那个胖子吃得满脑门子上都是汗。 刘星野觉得这里也不像他要找的地方，而且方克然也不会这么明确就把地方指出来。 03指的是一个地方，还是数字0和3各指一个地方？ 他忽然想到52是不是也可以拆开，5和2分别指一个地方？ 他继而想到这四个数字，也可以每3个形成一个组合，比如520或者203，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复杂了。 他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枚钢镚，在手指背上玩起来。 不，他想，方克然编出这些数字，不会弄得这么复杂，就像谜语一样，谜面都不复杂，重要的编的要巧妙。520，203这样的组合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也找不到对应的地方，还是52和03这样的组合比较合理，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辨别这些数字的方法。 那地方难道不在这条街上？如果不在这条街上，搜索的范围就太大了，刘星野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认为线索还得在这条街上找。 他站在街边，把钢镚下意识地不断地抛起，接住，再抛起，又接住。 他从街道这头看到那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5203指的是门牌号，那么这两个门牌号方向是相反的，52号位于顺丰店的西面，3号位于顺丰店的东面，方克然为什么会给出方向相反的数字来呢？ 他把钢镚收起来，慢慢地从街道这头走到另一头，在街道西面的尽头有一家小旅店，招牌上写着王家客店，客店不大。 刘星野记得在监视记录里，没提过方克然曾经进过这家客店。 刘星野看见路边一个修鞋的老头，身后有个小铺子，里面都是工具，看起来可能是这里的住户，对这条街比较熟悉。刘星野走过去蹲下来。 修鞋的老头正忙着修一双掉了底的皮鞋，看见刘星野过来也没吱声，显然他是一个靠本事过自己日子的老百姓，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他一眼就看出来刘星野不是来修鞋的，所以懒得打招呼。 刘星野掏出一根烟，递给他。 老头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恭恭敬敬把烟拿过来，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烟夹到耳朵后，嘴里一边客套说：“您客气了。” 刘星野又把一支烟递过去，这回老头把烟夹在手指里，刘星野给他点上。 老头深吸了一口，同时闭上眼睛，好像把这口烟生吞了下去一样，好半天没冒出来，刘星野以为那口咽就此留在老头的肚子里了，这时，老头缓缓吐气，那口烟直直地射出来。 老头慢慢地睁开眼睛，淡淡地说：“好烟。” 刘星野笑了。“跟您老打听点事儿。” “您说。” “您在这街上干活多久了。” 老头冷冷地左右看了看街道。“差不多一辈子，我就住在这里。”他一指身后的小铺。 “那您知道这里有什么和三有关的地方？” 老头没明白。“和三有关？” “对，比如买早点的那个铺子是三号，其他还有没有和三有关的地方？” 老头左右打量着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街道，朝街道远处的王家客店一抬下巴。 “那家和三有点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打听的。” “怎么讲？” “那家店原名叫三家店，比王家客店有名气多了。原来是一对夫妇租下要做小买卖的，但是做什么都不成，那个媳妇有头脑，改开了一家小客店，因为店小，只有三个客房，所以大家都叫它三家店。 一开始大家都笑话他们夫妇，这么小的店怎么能开下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小店越办越好，从小变大，最后把房子买下了，慢慢地有了十几个客房，店名也改了，不过，这条街上的人还是叫它三家店。 这对夫妇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可是那个男的却偏偏学会了赌博，一夜之间就欠了人家几千块，只好把小店让出去了，夫妇两人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辛辛苦苦，到头来一场空，男人啊，真是不能有钱，有钱就学坏了。” 老头感慨起来。 刘星野赶紧打断他：“知道那家叫三家店的人还多吗？” “这条街上的人都这么叫，只要一说三家店，都知道就是那里。” 刘星野把那盒烟放到老头手里，没等他道谢就离开了。 他想他已经解决了第一组数字了。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组数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及时行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五章 及时行乐 下午三点左右，宋介正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松本的电话。＊随＊梦＊小＊说 suglā 松本在电话里向他询问刘星野今天做了什么，宋介说他的人一直跟着刘星野，上午他到处查找刺客，下午去了李明住过的旅店那一带查看了一下，可能希望找到什么线索。 听了这话，电话那头松本沉吟了半晌。 宋介等了一会儿，那头没有动静，他以为松本已经挂了电话，就把电话从耳边移开，刚要要放下，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挂机声，宋介暗叫一声侥幸，幸亏自己没有先挂机。 宋介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他面前站着胡四的一个手下，他刚才回来汇报，说发现刘星野一直在李明走过的地方到处看，到处打听，就像一条狗一样。 这个手下很得意自己这个比喻，他觉得太形象了。 看来日本人和刘星野都没有破解李明的密码，这让宋介感到轻松多了，只要破译不出来，功劳还得算在自己头上。想到这里，宋介拿起电话，打给电讯科科长何子萍，让他来这里一趟。 何子萍很快就到了。 何子萍还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他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宋，找我什么事？” 宋介也走过来坐下。“我说老何，怎么什么时候看见你，你都显得那么轻松呢？你没听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说了，当然听说了，还不是你老兄又立了大功，抓住了一个地下党，听说还是一条大鱼。另外，我听说今天早上，松本课长又被袭击了，这几个刺客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看起来幕后的主儿给的钱一定不少啊。” 宋介给两人点上烟。“松本课长被袭那事咱先不说，就说说我抓住共党这事。人，我的确抓住了一个，大鱼也是不假，立功也算有点，可大头不在咱这儿。” “老宋，这话怎么说？”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是抓住了地下党一条大鱼，可是，你也知道，到了这个级别的地下党那是又臭又硬，根本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什么刑具都招呼上了，就是不好使，人家软硬不吃。” “我听说星野几杯茶下去，不是让他开口了吗？” “说的就是这个，是星野让他开口的，所以，这功劳的大头最后归人家星野了。” 何子萍一听笑起来。“怎么，老宋，看人家星野立功，你不舒服了，觉得星野抢你的功劳了？” 宋介一摆手。“那倒不是，星野能让那人开口，是星野的本事，我不会嫉妒他的，这点风度我老宋还是有的。” “那你把我叫来诉什么苦呢？”何子萍摇摇头，一脸的索然无味。“算了，反正这事甭管功劳大小，都是你们的功劳，和我无关。” 宋介微微一笑。“老何，还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 “根据我的判断，姓李的给出的那几组数字，司令部的电讯处到现在还没破译出来，今天上午，刘星野跑到姓李的走过的路线上走了一个来回，我估计他也是在找线索。” 何子萍来兴趣了。“有这事？” “是啊。还有，昨天夜里，松本打电话给我，让我派人看看刘星野在干些什么，刚才松本还来电话问了呢。” 何子萍迷惑不解。“这唱的是哪出？松本为什么让你监视刘星野呢？” 宋介嘿嘿一笑。“姓李的地下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刘星野虽然让他开了口，可和没开口差不多，他出的题，谁也答不上来。嘿嘿，我估计松本想知道刘星野是不是猜出来了，所以让我派人跟着他，松本在电话里说了，不是监视，是跟着。” “老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老何，密码这东西可是你擅长的。松本现在急了，我估计刘星野也够呛，他破案有一套，密码不灵光，到头来，松本还得找你老弟帮忙。” 何子萍靠在沙发背上。“老宋，这事咱最好不要搀和。” “怎么了，老何，你不想立功了？” “立什么功啊，司令部的电讯处里有大把的密电专家，如果连他们都破译不了，咱这小小的警察厅电讯科能顶什么用。” 宋介摇摇头。“老何，此言差矣。司令部的密电专家虽然都是高人，可他们都是日本人，不熟悉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姓李的编的东西肯定是按照中国人的思维编出来的，日本人破不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何子萍沉吟了一下说：“老宋，我跟你说实话，我可不想立这个功。 这么多年干电讯，我算是知道了，这份工作真他妈的难做啊。什么秘密都经过我的手，我他妈的不想知道也不行。 老宋，你是搞情报的，你也知道，有些情报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所以，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万一什么地方泄露点情报，日本人首先就会怀疑到我们电讯科头上，这种事都发生好几回了，搞得我现在每天都担心会被日本人抓起来。 日本司令部的电讯处怎么样，一旦有情报泄露，也是首先查那里，你还记得大寒那事吗，哪一次都是从电讯处开始查起。 老宋，我告诉你，电讯这工作不好搞，老是受怀疑，这谁受得了。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情报科和特务科，只管抓人就完事了，谁也不会怀疑你们，不像我们，手里握着别人的秘密，一出事就是怀疑对象。 所以，我现在是能少知道点儿，就少知道点儿，能不知道就不知道，能不打听的，我绝不打听，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原则。你还让我上杆子去找松本破译什么数字，电讯处的人都破不出来，我们电讯科八成也破不出来，我何必找那不自在呢？” 何子萍的话让宋介对他刮目相看。“哎呀，老何，不简单啊，你看得比我透彻。” “老宋，你是没处在我的位置上，所以，有些事你是不知道。你们几个科，只要抓住了人，甭管人家开不开口，那就是功劳一件。 你再看我们，把密码交给我们，破译出来是应该的，万一破译不出来，那就是罪过，可十有，这些密码都是破译不出来，所以，我们电讯科老是挨训。我算是看透了，还是老侯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宋介恍然大悟。“我说你老兄怎么换女人跟像换衣服一样勤，闹了半天出处在这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两人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及时行乐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买家上门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六章 买家上门 药铺街，宋介下车，穿过五金店。?随｛梦}小◢说шщЩsug1a后院的一个屋里，徐老板正在等他。 宋介问现在那批货的情况怎么样，徐老板说又有几家上门打听了。 “好，让他们互相抬价，这事得抓紧，这几天连奎借搜查刺客的名义到处找那批货。老徐，现在最高价出到哪儿了？” “已经有一家出到八万五了，估计再抬一抬，能到咱们的底线。” “妈的，这帮老狐狸。老徐，十万是咱们的底线，不能让。出八万五的是哪一家？” “说是牡丹江的。” “够远的，以前打过交道吗？” “没有，第一次打交道。” “生面孔？”宋介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琢磨起来，“生面孔好啊，这批货在本市销售，还是有点风险，生面孔一定是要把药弄到外地销售，以后再出什么事，和咱们就没关系了。对了，老徐，人怎么样，可靠吗？” “说的就是这个，没打过交道，我也不托底。出面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四、五岁，看着精明强干，不像做买卖的，倒像是个玩枪的。”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生面孔？玩枪的？”宋介生疑，“老徐，这人叫什么？” “就知道姓周，他让我叫他周老板。” “周老板？”宋介想了一下，“老徐，咱们也不是没和牡丹江那里的人打过交道，没听说过这个周老板。老徐，你说他不像做买卖的，像玩枪的？” “没错，年纪轻轻，手脚麻利，他身边的人也看着都是个不忿的样子。不过，说起做买卖，他就显然外行了，一开口就是这批货他们要定了，不管谁出价，他都要高出5000块，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宋科长，你说做买卖哪有这种做法的？” 宋介也是一肚子狐疑。“这个周老板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呢？” “看不出来，不过口气倒是很大，好像这批货已经是他们的了。” 宋介心眼多，疑心也多，他琢磨了半天。“老徐，对这个周老板，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可能是替别人出面，后面那主儿有钱，所以，他口气才那么大，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还有一种可能，这家伙可能来路不正，想黑吃黑。” “他找死！”宋介喊起来，“妈的，在哈尔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轮不到一个牡丹江的小混混耍威风。” 宋介顿了一下，“老徐，你说这个姓周的会不会是游击队呢？” “游击队？” “没错。这批货就是从游击队手里抢过来的，我琢磨着关大炮不会善罢甘休，他会不会派人进城，打这批货的主意？我想把这批货尽快脱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关大炮、连奎都在盯着这批货，日本人也在查药品，这批货在咱们手里实在不安全。老徐，你说说，这个姓周的会不会是游击队派来的？” “不会吧，我倒觉得，这家伙更像土匪。游击队没有那么多钱，这批货已经把他们的家底掏空了。这个姓周的口气大得很，说不管谁出价，他都要比人家高出5000块，游击队有这种底气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钱呢？这年头，扯着脖子嚷嚷谁都会。” “有没有钱，交易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他拿不出钱，就拿不走货，想蒙咱们，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手里有家伙，咱手里的也不是烧火棍。” 宋介想了一会儿。“老徐，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关云天不会甘心吃这个哑巴亏，你再和这个周老板接触接触，多观察观察。” …… …… 第二天，刘星野和前一天一样，先是到处搜查刺客，很快他就来到安丰街。跟昨天一样，他顺着方克然走过的路线来来回回地走，胡四几个人在后面跟着。 很快，这几个人就腻烦起来了，有两个找了个借口，跑去打麻将去了。不久，又有一个借口上厕所，一去不复返了。到最后，只剩下胡四一个人了。 中午，胡四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一家饭馆：“这帮孙子，个个都跟猴子一样精，到头来就练我一个人了。” 他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看见刘星野坐在一张桌子后朝他招手。 胡四赶紧过去，看见桌上摆了好几样菜，还有一壶酒。 胡四咽了一下吐沫，本来就突出的喉结手下蠕动了一下。“刘科长，好胃口啊。” 刘星野拿起筷子。“来来，胡四，一起吃。” “那怎么好意思呢。”胡四嘴里说着，屁股已经坐在凳子上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要喝酒自己倒。” 胡四赶紧站起来，拿起酒壶给刘星野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刘科长，您请。” 吃了一会儿，刘星野拿筷子指着胡四，带着醉意说：“胡四，你说你们这帮家伙不好好找线索，老跟着我干什么？” 胡四讨好地说：“刘科长，您别生气。您不是能耐大吗，连日本人都佩服您。我们几个都是榆木脑袋，根本不开窍，只好跟着你学着点。” “胡四，你小子就是能说，不过，我不怪你，我知道是宋科长要你们跟着我的。他可真不地道，我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胡四赶紧说：“刘科长，这次你可真误会我们宋科长了，其实是松本课长要我们跟着你的。” “松本课长？不可能啊，他要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还不是姓李的那个共党闹的。听说日本人也破不出来他的密码，松本想知道你这边有没有结果。” “原来是这么回事。胡四，你也看到了，我对密码一窍不通，我只能到现场勘查路线，看看有没有线索，结果勘查了几遍，什么都没找到。” “是是是，刘科长的敬业精神真是令人钦佩啊。” “别光顾着说话，来，继续喝。”说着，刘星野伸手去拿酒壶，胡四赶紧抢先一步拿起来，摇了摇，发现没多少酒了，就喊伙计再来一壶。 两人喝着，天南地北地聊着。胡四酒量不算大，很快舌头就变大了。 刘星野假装无意地问：“胡四，怎么最近老没见你们许队长呢？” “哪个许……许队长？你是说许奇……队长？” “是啊，上次见到他，他说去出差了，怎么转眼又不见了？” 胡四笑起来。“他是出差了，他老……是出差，不过，这次他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你别逗我了，还秘密任务呢。” “真的，就是秘……密任务，叫……”胡四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叫什么来着，反正是秘……密任务。” 第一百零六章 买家上门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疑心重重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七章 疑心重重 办公室里，宋介接到松本打来的电话。随梦小说suglā 宋介说刘星野跟昨天一样，到处看，到处打听，到处找，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不过，好像没什么收获。 松本那头又沉吟了半响，这次宋介学乖了，一直等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机声，这才把电话放下。他暗中想，看来松本和刘星野他们都没有进展。 宋介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胡四。“胡四，刘星野这两天到底在查什么？” 胡四苦着脸说不知道啊，也不知道他查些什么，反正李明去过的地方，他都去了，而且不止去了一次，上午去过，下午还去，昨天去了，今天还去，到处和人聊天，什么都聊，跟案子都没什么关系。 你说他查案吧，不大像，再说那里我们已经搜查好几遍了；说他是去聊天吧，也不对，谁没事跑那里和不认识的人瞎聊，多没劲呀。 “他们发现你们了吗？” 胡四一脸窘相。“刘科长多机灵啊，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我们了。” 说完，赶紧往旁边一闪，躲过宋介扔过来的一个文件夹。 胡四把文件夹捡起来，陪着笑脸，放到桌上。“科长，您别生气，好歹人家也是神探，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宋介一想也对。“你们几个是否偷懒过？是否让他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那绝对没有，我们对他虽然不能说是寸步不离，但绝对算得上不离不弃。” 宋介听了这话，好奇地看着胡四，心想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词吗？ 胡四嘿嘿地干笑几声。 宋介忽然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就中午喝了一点，是和刘星野一起喝的。就连吃饭时，我也没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松本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的吉田顾问官急忙问：“刘星野在忙什么呢？” 松本有些闷闷不乐。“他把李明走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 吉田笑了两声。“回到现场，寻找线索，这哪里是抓地下党的思路，这完全是破案的思路。刘星野是把现场破案那一套用到这个案子里了，他说他对密码学一窍不通，看来是真的了。 真是人无完人，如果刘星野连密码学都会，那他就不是神探，而是神仙了，哈哈。”说完，吉田大笑起来。 松本苦笑了一下。 吉田看到了。“怎么，松本课长，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是不是为了破译密码的事？” 松本两手手指紧扣，放在桌上，两个拇指不停地转动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语音低沉：“顾问官阁下，你是否想到我们可能上当了？” 吉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松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上什么当？上谁的当？” 松本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两个拇指不停地转动。“当然是上了李明的李当了。” “松本课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吉田急忙追问。 “也许，那个姓李的说出的那几组数字根本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说给他的同伙听的。” “你是说在我们中间可能有地下党的卧底？”他又加了一句，“就像大寒那样的人？” 一听到大寒的名字，屋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阴沉了下来。 松本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桌上毫无目的地敲起来。他突然停下来，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中间有地下党的卧底，那么，我们以为李明开了口，其实却是被他利用了。八嘎！” 松本狠狠地把笔朝桌上一摔，钢笔发出一声惨叫，从桌上摔到地上。 吉田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松本课长，你的这种说法是否有根据？” 松本耸耸肩，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具体的根据，但是，我的本能在提醒我，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顾问官阁下，你想一想，李明为什么要对我们说出那几组数字？如果他真想投靠过来，何必玩这种把戏？把东西交出来，他就立功了，现在他没有交出东西，说明他根本没打算投降我们，如果没打算投降，那么他说出这些数字的目的何在呢？” 吉田沉吟道：“松本课长，你的分析不无道理，这些地下党真是难对付啊。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这个地下党也太狡猾了，而且剑走偏锋，在我们眼皮底下使诈，用中国人的话讲，就是在我们鼻子底下耍花枪。对他可能的同伙是否有什么线索？” 松本摇头。“没有，我们只是猜测。” 吉田严肃地说：“这种猜测不无道理，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松本课长的想法有道理，不过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首先，我们得到了那几组数字，如果李明真是要传递消息的话，那么，那些数字就是真实的，我们就有破译的机会；另外，我们也可能判断出在我们内部潜伏这地下党的卧底。” “我不喜欢这种情况，非常不喜欢。”松本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顾问官阁下，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就是眼前这种情况：看上去好像我们得到了什么，可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得到，我们手里好像攥到了什么，可是手一张开，却是双手空空。 我们得到了数字，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我们知道我们内部可能还有地下党的卧底，可我们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状况。这种状况好久没有出现了，即使大寒还在活动的时候，我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我收集各种证据，悄悄地接近大寒，就像猎手靠近猎物一样，最后只差一步就抓到她了。可是现在呢，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无从下手，我们被一个囚犯耍的团团转，却一筹莫展，一筹莫展啊！” “而且，”松本顿了一下，看着吉田，“这种情况是在刘星野冒出来以后才出现的？” 吉田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松本课长，你是在怀疑刘星野吗？” “顾问官阁下，别那么大惊小怪，怀疑本来就是我们特高课的工作嘛。” “可你这种怀疑毫无根据。” “重要的不是根据，而是怀疑本身，因为怀疑本身就是根据。人们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我们看到事实之前，我们的本能已经向我们发出了信号。 怀疑就应该是我们特高课的第二天性，我们的座右铭就是怀疑一切。没有怀疑，我们的工作就失去了意义；没有怀疑，我们的工作就会举步维艰。怀疑，应该成为特高课的本能。现在，我的本能在发出警报。 当怀疑的阴云在天空出现，就要想办法驱散这片阴云，当怀疑的铃声响起，就要去追根溯源。 首先是怀疑，然后才是证实。最终的结果要么证明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要么证明我们的怀疑是错误的。结果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怀疑，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吉田说：“我很钦佩课长阁下这种专业的工作态度，看来对于特高课的工作，我还是了解得不够深入。 你的想法让我想起了悲观者和乐观者之间的区别，当看到瓶子里还有半瓶水的时候，悲观者忧心忡忡，认为只剩下半瓶了，而乐观者却很达观，认为还有半瓶呢，着什么急。可能一个怀疑者和一个信任者之间的区别也大抵如此吧。 松本课长，我并非让你放弃你的怀疑，相反，现在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因为正向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怀疑本身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根据。 但是，我认为怀疑刘星野没有道理，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们连这些数字都搞不到。” 松本脸上显出疲惫的神态。“这个工作有时候简直会让我发疯。好了，我们不谈那些遥远的事情，还是关注眼前吧。顾问官阁下，难道对这种情况，我们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吉田冷笑一声。“李明的如意算盘未必就能如愿，即使我们无法破译他的密码，地下党也未必就能得手。 据我所知，那几天李明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他能隐藏文件的地方并不多，或许，过几天一个老百姓会无意中发现这份文件。现在我倒觉得刘星野的方法未必不是一个路子，他这两天都在研究李明的行走路线，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听了吉田的话，松本想了一下。他拿起电话，吩咐宋介把这两天监视刘星野的报告整理好，马上送来。 “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问了什么，统统都要详细的记录。” 松本刚放下电话，马上又拿起来，吩咐宋介再派人到顺丰旅店那一片搜查。 宋介说他手下已经搜过好几遍了，松本说再查一遍，没等宋介说话，他啪地一下放下电话。 吉田在过滤嘴上插上一支烟，刚要点火，忽然想到了李明。“对了，那个地下党现在在干什么？” “他被我软禁在一处秘密的住宅里，每天好吃好喝，由特高课的人伺候着。我不希望他接触其他中国人。” “他每天精神如何？” “悠闲自在，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焦虑，每天翻翻古书，自得其乐。” 昨天电脑主板烧了，这几天只能一更了，时间也可能不会固定，大家见谅吧。 第一百零七章 疑心重重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藤村医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八章 藤村医生 刘星野来到日军陆军医院，在走过院子时看见前面有一个穿病号服的小个子和两个女护士在聊天。那个小个子的背影看着有点熟悉，好像是军部情报处的西村。 刘星野走近的时候，那两个护士刚好离开，那个小个子转过身来，果然就是西村。 西村看见刘星野又惊又喜：“星野君，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还想问你呢，西村君，你怎么穿上这一身了？难道病了？” 西村埋怨道：“星野君，这都是拜你所赐。” 刘星野有些不解。“西村君，这是什么意思？” 西村说：“以前，我在情报处就是一个闲人，没多大用处，可是，自从跟着你破获了高桥密室案后，我也成名人了。这不，前几天，在街上我被人打了冷枪，不用问，一定是抵抗分子干的。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 “是吗？”刘星野半信半疑。 他上下打量西村，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有包扎的地方，再看这家伙的精神显得非常饱满，好像度假一样兴致很高。 “西村君，我怎么没看见你的伤口呢？” 西村露出一脸坏笑。“其实就是擦个皮，我借口看伤，跑到这里泡病号来了。这里多好啊，有吃有喝的，用不着整天想抓抵抗分子，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要多自在就多自在。哎呀，我好久没过过这种悠闲的生活了。” “西村君，你刚刚被提拔起来就泡病号，不好好工作，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是，你别忘了，我因公负伤了，难道还不该休息。我倒是要问问你星野君，你大白天的不好好查案，跑到陆军医院来干什么？你不会是来看病吧？” “我是来找藤村医生的，我们约好今天下午下棋。” 西村有些吃惊。“星野君，你是怎么认识藤村医生的？” “西村君，你忘了，在高桥密室案里，我询问过藤村医生，他是高桥龙一的老乡，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高桥使用的麻醉药就是从藤村医生那里搞到的。” “对，我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西村眼珠一转，“星野君，你怎么今天来找藤村医生下棋呢？” “因为今天下午他串休，每次他串休，我们就去军官俱乐部下棋。” 西村嘿嘿笑道：“星野君，你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放着工作不干，却跑来找人下棋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找人下棋也是工作。” 西村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地方悠闲啊，我早就说过你们干警察的最有油水了，想干什么都行，也没人管。哪像我们部队，上头总是下令，让人神经紧张。” “西村君，其实我们警察厅也一样，甚至比你们更紧张，我上头有警察厅，警察厅上头有特高课，这不，前几天松本课长两次被袭，我们都被派出来查找刺客。” “这事我也听说了，既然这样，星野君为什么还有时间跑出来找人下棋呢？” 刘星野一笑。“西村君，这案子有点难度，但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西村一听，赶紧恭维起来：“那是，什么案子能难倒你呢，你可是神探啊。” 他顿了顿，又说道：“星野君，如果我哪一天崔大疤瘌了，希望你能查明真相。” 这家伙突然冒出一句汉语把刘星野搞得一愣，一开始他以为西村说的是黑水潭的大当家崔大疤瘌，又一想不对，这家伙怎么会认识崔大疤瘌呢，而且看他的语气也不是这个意思，甭问，他一定又在说那半通不通的中国成语了。 刘星野念叨了几遍崔大疤瘌了，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 “西村君，你说的是不是吹灯拔蜡？” “对，崔大疤瘌，就是完蛋的意思。” “西村君，你想多了，像你我这种小角色，抵抗分子是不屑一顾的，你那天被袭击只是运气不好赶上了，你放心，你在这里没人会再来刺杀你的。” “星野君，听了你的话，让我放心多了。我刚才说的只是万一。” 刘星野说：“不会有万一的，放心吧。” 这时，西村好像看见了什么人，跟刘星野告别后就急匆匆地朝着大楼走去。 刘星野看了看，在西村前面走着一个护士，难道这家伙是在跟着那个护士吗？这家伙，就连住院了还是色心不死啊。 …… …… 在军官俱乐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刘星野和藤村医生正在下围棋。 藤村落下一颗黑子。“星野君，你的棋艺似乎长进不小。” 刘星野说：“藤村君的象棋进步也很快啊。”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旁边摆放的那副象棋和棋盘。 高桥龙一案子过去不久，一天下午，藤村给刘星野打电话，邀请他下班后一起去鑫鑫咖啡馆喝咖啡。 刘星野在调查高桥龙一被杀一案时，曾经找过藤村调查过情况，他和高桥龙一都来自札幌的青森县，他也是高桥龙一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下班后，刘星野依约来到咖啡馆。 倒上咖啡后，藤村郑重地向刘星野表示感谢，感谢他为高桥龙一一家讨回了公道，现在犬养浩已经被押送回国，很快就要出庭受审了。刘星野表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他看得出来，藤村的感有独钟，楚河汉界，刀光剑影，杀个痛痛快快。 藤村说他正想学中国象棋呢，他建议他来教刘星野下围棋，刘星野教他下下棋。 刘星野一口答应。 之后，两人只要在俱乐部见面，必定两种棋都下几番，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的棋艺都有了长进。 其实，刘星野为了和藤村交往，特意找人学了围棋。 当时刘星野想的是，藤村是陆军医院的外科医生，很值得交往，以后搞药可以请藤村帮忙，甚至可以请他为我们的人做手术。 这时，刘星野也下了一颗白子。 藤村看着棋局，嘴唇紧抿着，显得很专注，很认真。 他的眼镜片闪着光。 通过几次交往，刘星野发现藤村是一个很沉稳，甚至是有些严肃的人，这可能和他的职业有关。不过，刘星野总觉得他身上有着和其他日本军人不同的东西。 他总是显得很忧郁，有时甚至是冷漠。 也许只有下棋时，他才能获得片刻欢愉，可是一走出俱乐部，他轻松愉快的神情就立刻不见了，代之以平常那种忧郁而又严肃的表情。 这也是刘星野和他交往的原因。 一个在中国郁郁寡欢的日本军人，除了性格和个人家庭的原因外，有些人是对这场战争抱有疑问。至于藤村到底是哪一种，刘星野并不急于探究，他希望多和藤村交往，有些事情到时候自然就清楚了。 藤村拿起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他看似随意地问：“星野君，我听说你前一段参加了一项秘密调查。” “秘密调查？”刘星野问。 “好像和731部队有关。”藤村看着棋盘，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刘星野觉得奇怪，731部队的案子是一级机密，藤村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是来试探自己的？ “藤村君，你是怎么知道我参加了这次秘密调查的，据我所知，这次调查的极其机密的？” 藤村抬起头笑了笑。“星野君，陆军医院是哈尔滨地区最高级的医院，很多高官都在这里住院，所以，我们无意间能听到一些外面听不到的秘密。” “藤村君对731部队是否了解呢？” 藤村摇头。“一无所知，这支部队可能是整个东北最神秘的部队了，同时也是部队里的禁忌，严禁谈起。所以，听说星野君参加了这次调查，我很好奇，731部队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刘星野下了一个棋子。“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藤村吃惊地抬起头。“你不知道，你不是去过那里吗？” “我去过那里不假，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讲，我只是去帮忙的，我只去过那里两次，每次只有一天的时间，而且，每次都被限制在办公室里，除了与案子有关的人之外，我没见过其他人，也没到其他地方去过，这两次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 藤村瞪大眼睛看着刘星野，似乎有些不信。“即使这样，恐怕也难不倒你吧，你是神探，一点点口风就能让你推出一大堆东西，你一定也能推出731部队不少东西吧？” 看着藤村这么关心731部队的事，刘星野心中立刻警惕起来，莫非藤村是来试探自己的？ “你还别说，别的地方我还真能推出点什么来，但是在那个地方，推出的东西实在有限，我想这可能是因为那里的人都被事先警告过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都明白，所以，除了和案情有关的事外，其他的我真是不清楚。” “原来如此，那么，到底是什么案子呢？听说死了好几个人？” “的确如此。” 刘星野把案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藤村君，这个案子可是严格保密的。” “放心吧，星野君，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这么说，星野君对731部队是什么性质的部队没有什么判断？” “只知道和医学有关，具体是干什么的，无法猜出来。” 刘星野心想，藤村一开始看似随意地引出这个话题，现在看，他似乎对此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只知道和医学有关，具体是干什么的，无法猜出来。”他说，“不过，我知道他们可能在试验药物，另外，那个被杀的鸠村可能是一个拿手术刀的。” “哦？” 刘星野看着藤村的手说：“因为他的手非常干净，一看就是每天要洗好几遍，还有点消毒剂的味道，就像你的手一样。” 藤村手里的棋子掉在棋盘上，他赶紧拿起来。“对不起，走神了。” “这么说，鸠村是一个外科医生？” “有可能，这只是我的判断。” 藤村不再吭声，落下一个棋子。 过了一会儿，藤村问道：“星野君，你在731是否听说过一个叫秋山宫一的人？” 藤村问这话时没有抬头，而是看着棋盘，好像这个问题不重要，只是随口问出来。 刘星野心中一动，他是怎么知道秋山宫一的？ “在731我没听说过他，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小报记者。” 这次，藤村抬起头来。“星野君怎么知道秋山是记者的？” “我虽然在731没有听说过秋山，但我在那里却见到了秋山的中国妻子张秋芳的尸体。” 藤村大吃一惊，手里的棋子再次掉在棋盘上。“他妻子的尸体？” “不错，她是被毒死的，据那里的人说，在那里能被毒死的人，都是幸运的人。” 藤村愣住了。 刘星野提醒他：“藤村君，该你下了。” 第一百零八章 藤村医生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相信正义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零九章 相信正义 刘星野回到警察厅的时候，看见大门口聚集了一大群学生，他们举着标语，喊着口号，显得非常况，感到很意外。 “没有放，是被特高课提走了。这帮学生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跑到这里来，他们以为我们把人放了，其实，人在特高课那里。” 刘星野心想，在特高课那里，跟放了差不多，难怪学生们很气愤。他奇怪的是，这个消息连他都不知道，学生们是怎么知道的，上午出来的时候，横路田三还在警察厅的拘留所里押着呢。 刘星野正要分开人群走过去，学生们看到他，都围了过来。 冯雨菲一马当先，口气咄咄逼人：“刘警官，你不是说过凶手会得到严惩吗，你们为什么又把横路田三放了？” 刘星野心里说，怎么每次都有这丫头呢。“这位同学，据我所知，我们没有放了横路田三，他只是被特高课带走了。” 冯雨菲马上说：“他被特高课带走了，和放了他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日本人，互相包庇。” 旁边一帮人附和： 对啊，你们警察厅是干什么吃的？ 你们还是不是中国人？ 凭什么把横路田三交给日本人？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 刘星野摆手要大家安静下来。“同学们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但是，走司法程序是需要时间的，大家稍安勿躁。特高课是警察厅的上级，他们过问这个案子，也是很正常的，我还是那句话，请大家相信法律。” “法律？中国人的法律还是日本人的法律？日本人什么时候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了？”一个学生质问道。 刘星野转向那个学生。“不管是中国人的法律，还是日本人的法律，法律就是法律。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个人做了坏事，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方木兰问：“刘警官，我们不是不尊重法律，但是法律是由人来执行的，日本人会尊重我们的法律吗？” 相比其他人，她的语气要和缓多了。 刘星野对着她说：“日本人是否会尊重我们的法律，我不知道。我只想对大家说，你们可以不相信警察，但一定要相信法律，你们也可以不相信法律，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正义。” 他看着大家。“我相信你们是相信正义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抗议。你们来到这里，说明你们认为正义没有得到伸张，你们是在为正义呐喊。对这一点我很欣赏，但是，我要说一句，到此为止吧。 你们可以到警察厅门口示威，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去特高课和宪兵队抗议，日本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冯雨菲依旧不依不饶。“正义？什么是正义？如果日本人没有惩罚横路田三怎么办？如果他们把他放了呢？” 刘星野一只手指着天空，大声说道：“如果日本人没有惩罚横路，老天也会惩罚他。同学们，请大家相信，正义有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这些学生们也不禁鼓起掌来。 刘星野趁机说：“同学们，大家还是回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警察厅了。” 学生们听了刘星野的话后，不再鼓噪，渐渐散去。 冯雨菲试图叫住大家。 方木兰拉住她。“好了，雨菲，大家都尽力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是怕警察厅官官相护，日本人互相包庇，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我们还能做什么？反正大家都尽力了，刘警官已经尽力了，如果他想包庇横路，当初他就不会把案子破了，把人抓了。既然刘警官已经说了，凶手会得到严惩，我想横路一定会受到严惩的。” 冯雨菲用手指点着自由女孩的额头。“你呀，真是太幼稚了。” 方木兰一推她。“你才幼稚呢，干什么都咋咋呼呼的，这哪像大小姐呀，整个就是一个女侠啊。” …… …… 横路田三被带进办公室，松本劈头盖脸给了他两记大耳光。 本来因为腿瘸，横路就歪着身子，这一下，他更是被打得东倒西歪的。 “八嘎！”松本指着横路的鼻子大骂，“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亲民政策就被你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说着，他抓起桌上的报纸，朝横路砸去，“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就是帝国军人的耻辱，你就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说到这里，松本心头火又冒起来，他一脚把横路踹倒，一边踢一边骂：“真该枪毙了你这个混蛋。” 横路抱住松本的大腿。“松本课长，看在我为帝国出过力的份上，看在我叔父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 松本一脚把他踢翻。 “如果不是看在你叔父的面上，我早就把你一枪毙了。 我让你去滨江大学，是为了让你执行我们的亲民政策，监督学校里的反日活动，可你干了什么？ 你丢尽了大日本帝国的脸，现在滨江大学成了反日活动的中心，学生们的反日情绪非常高涨，其他大学也跟着响应，这两天他们就要组织上街抗议游行。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横路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光头上都是汗珠。“松本课长，我——” “趁事态还没有扩大之前，你赶紧给我滚。今晚就走，不许见任何人，你一个人走，走的远远的。你在新京的叔父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张回日本的船票，你马上滚回日本去，永远不要回来了。记住，晚上你一个人走，这件事和特高课无关，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横路赶紧说。 横路从地上爬起来，但没有走。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我的拐杖——” 松本抓起桌上的拐杖，扔到地上。“滚！” 横路捡起拐杖，狼狈而去。 松本坐在那里，余怒未消。 多田说：“课长，这件事如何善后？横路不见了，怎么向新闻界交代呢？” “就说人是警察厅放的，与特高课无关，让他们中国人去骂中国人吧。” 第一百零九章 相信正义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正义执法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章 正义执法 天已经黑了，连奎几个人回到办公室，连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他娘的，这一天可把老子累坏了。” 连奎带着李春到处找刺客，跑了一天也没有结果。 李春说：“科长，我看刘星野不着急不着慌的，咱这么卖力干什么？松本不是把这事也交给他了吗？” “你懂什么？”连奎训斥他，“宋胖子刚抓了一个地下党，刘星野让地下党开了口，他们都立了功，咱门能跟人家比吗？人家有功劳在手，当然不着急了，可咱们得着急，咱们到现在什么都查不到。那个江韵阁查不到，刺客也查不到，到时候咱们拿什么交待？哎，对了，全发，江韵阁你查得怎么样了？” 吴全发说他带人查了很多私人俱乐部、私人的藏书馆、各种棋类俱乐部和女士俱乐部，都没发现江韵阁这个名字。 “这种私人俱乐部最难查了，主要是不好入手，这些还都是公开的俱乐部，要是不对外公开的俱乐部，就更难查了。” 连奎挠了挠头，他看着手里的信封。“既然江韵阁印制了专用的信封和信纸，就不应该是太过私密的俱乐部或者字号，看来我们还是没找对方向。” “科长，”吴全发说，“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江韵阁这个字号，这个信封和信纸就是为了写匿名信伪造出来的，故意蒙我们的？” 李春一听，也跟着附和：“科长，这种可能性很大。本来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一个写匿名信的人拼命想掩盖自己的踪迹，怎么会用带有字号的信封和信纸呢，这可能是他的一种障眼法。” 连奎也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他仔细打量着信封和信纸，半天没说话。 看到连奎那么出神，李春和吴全发感到奇怪。 “科长，你看出什么了？”李春问。 “看来我们真的找错方向了，我们应该调查信封和信纸。”连奎依旧看着信封和信纸说。 “信封和信纸？”李春不明白，“科长，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调查信封和信纸吗？” “错，”连奎抬起头，“我们现在调查的是信封和信纸上印着的江韵阁这个字号，而忽略了信封和信纸本身。” 他把信封举起来，“下面，我们要重新调整调查方向：调查印刷厂。这些信封和信纸总要找地方印刷，从印刷的质量上看，这种彩色的边框和竖格，不是私人油印机可以做到的，应该是正规的印刷厂，我们就从这里着手。” …… …… 晚上，院门一开，横路田三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皮箱费力地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中国棉长袍，戴着一顶礼帽，一条大围巾把半个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他现在就像一条丧家犬，生怕被人看出来。只是，他的一条瘸腿无法掩饰，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看见路边有一个黄包车夫，横路招手要他过来。上车后，横路只说了一句去车站，就什么也不说了。 他躲在车里，警觉地观察街上的情况。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横路心神不定，他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想到那个，正在胡思乱想时，抬头发现黄包车夫把车拉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这是什么地方？”他用拐棍杵前面车夫的后背，“我要去火车站。” “快到了。”车夫闷声闷气地说。 “喂，停车。”横路用他那条没受过伤的脚狠命地踢车夫的后背，“我叫你停车。” 车夫早就不耐烦了，他猛地把车把朝上一举，黄包车向后摔去，把横路连同两个箱子和拐棍一起摔了出来。 横路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刚要挥拳，发现身边出现几条人影，他吓得转身就跑。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戴着礼帽，吹着口哨，慢慢向他走过来。口哨声不大，但让横路听得胆战心惊，因为那人吹的是《义勇军进行曲》。 这时，他身后左右也传来这首曲子的口哨声。 “你……你们……”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几个就是那天去滨大抓他的那几个警察，领头的正是刘星野。 他们几个人一起吹着口哨，向他逼近。 刘星野停止吹口哨，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横路校长，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横路惊恐万分。“刘警官，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们。我这是回新京。” “谁同意你走了？” “是特高课的松本课长。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杜明辉一巴掌把横路的礼帽打飞，露出他的光头来。刚才假扮车夫的就是他。“谁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跪下！” 孙德胜朝横路的膝窝踹了一脚，横路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由于一个膝盖有伤，无法跪直，他的身子有些倾斜。 横路这时马上就变成一个中国人了，他双手抱拳，向大家一拱手。“各位好汉，请大家高抬贵手，山不转水转，日后我必有重谢。对了，”他爬过去，把两个箱子拉过来，他指着那个小箱子，“这里面都是钱，全给你们了，只求各位大爷留我一条性命。” 李成说：“哎呀，这家伙中国话说得真溜啊，到底在中国住了二十年以上，可你干的事，哪一件对得起中国人！” “横路田三，”刘星野站在横路面前，“现在我们要审判你这个日本罪犯。”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横路喊起来，试图要站起来，“我是日本人，你们满洲国人没有权利审判我。” 孙德胜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又把他踹跪下。“什么他妈的满洲国，那都是你们日本鬼子瞎起哄搞的，我们中国人压根就不承认。记住，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刘星野喝道：“横路田三，你看看你头顶的天，再看看你脚下的地，这是中国的天，是中国的地，你站在中国的土地上，作为一个侵略者，每个中国人都有权利审判你。我们作为中国的警察，就更有这个权利了。 横路田三，你逼死了吴月红，打死了顾晓芹，你还亲口承认，在日本军队里杀害了七个中国人，你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现在，我代表中国人，代表中国警方，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 横路田三怪叫一声，起身就要跑，杜明辉在他背后一个扫堂腿，把他扫倒在地。横路张开嘴，刚要喊叫，几只手已经把地上的雪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他嘴里，把他的嘴塞得严严实实的。 宋小毛把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绳套套在他脖子上，然后把绳套的另一头抛过一个横着的粗树枝，几个人一起用力一拉，把横路田三吊了起来。 横路田三身子悬空，双手抓住绳子，两条腿像癞蛤蟆一样，朝着四方不停地乱蹬乱踹，嘴里还在说着“我是日本人……你们没有权利……” 下面，几个人冷冷地看着。 横路仍然在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不一会儿他的身子就软了下来，渐渐不动了。 宋小毛走过去，打开横路的那个小箱子，发现里面都是钱和首饰。 “星哥，这些东西咋办？还不少呢。” 刘星野过来看了看。“看来这家伙在中国搜刮了不少钱财，正好给受害者家属当抚恤金了。” 第一百一十章 正义执法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买家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买家 入夜，月朗星稀，一片肃静。＊随＊梦＊小＊说 suglā 徐记山货店的正屋还亮着灯。 周老板准时来到，徐老板把他让进屋里，心里想这个周老板这么年轻，人倒是挺利索，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意人的味儿。 周老板坐下。“徐老板，那笔生意怎么说？” 徐老板打着哈哈，给他倒茶。“好说，好说，周先生，请喝茶。” 周老板刚端起茶碗刚要喝，屋里突然窜进来四、五个人，个个横眉立目，手里都拿着枪。 周老板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好茶。徐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老板没开口，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吼道：“什么意思？我们是来抓你这个共党分子的。弟兄们，上！” 几个人刚要动手，周老板放下茶碗，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不由得停下来。 大个子吼道：“你笑什么？” 周老板腾地站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指点着几个人骂道：“我笑你们情报科都是什么货色！妈的，劫个道，鬼鬼祟祟的，也不敢打自己的名号；来做生意，就给安个共党的帽子。你们情报科他妈的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你小子别他娘的装蒜，我看你就是一个共党。来呀，拿下！” “我看谁敢！”周老板从腰里抽出一把驳壳枪，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大个子笑了。 “这枪不错。”伸手就要拿。 周老板冷笑一声：“王彪子，你就不怕这枪扎手？” 大个子一愣：“你怎么知道老子的名字？” “谁不知道情报科的王彪子王队长啊，五大三粗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嘿嘿，知道了更好，这把枪老子收了。”说着，王彪子又伸出手。 周老板从腰里又掏出一个物件，放在桌上。“王队长，你不妨把这个也拿去。” 原来是一颗日式手雷。 宋彪吓得赶紧把手收回去。 “姓周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想吓唬老子？” “不敢，既然王队长喜欢枪，没准也喜欢这个玩意。怎么，王队长不敢拿？” “好，你能拿出多少东西，老子就敢收多少。” 王彪子说着，又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枪。 周老板自己倒了一杯茶，朝里面吹了吹，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就这点东西，说不定我身上绑着一圈手雷呢？” 这一下，屋里的人都吓呆了。 这屋子虽然比较宽敞，可他要真是在身上绑一圈手雷，只要一拉弦，屋里人都得报销。 看到这帮人的样子，周老板哈哈一笑，坐下来，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起来。 王彪子狞笑两声：“朋友，别来吓唬人这一招了，在这儿不好使。你敢拉弦，你也得完蛋。” “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有你们陪着，这生意我包赚不赔。” 王彪子愣住了，一时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宋介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进来，“精彩，精彩，周老弟的表演实在是精彩啊。” 周老板转过头来。“宋科长？” “如假包换。” 周老板一指周围的人。“宋科长，做个生意还摆这么大阵势，这是做生意呢，还是吓唬人呢？” 宋介在周老板对面坐下。“对付周老弟这样的人，这么大的阵势恐怕也吓不住啊。” 他拿起桌上那枚手雷，“周老弟就凭这么一个假货，就想把我的手下给吓住了，哈哈哈，佩服，兄弟实在佩服！” 说着，他一拉弦，把手雷从窗口扔了出去。 没等他的笑声结束，院子里传来一声爆炸声。 屋里的人全傻眼了。 宋介也惊呆了。 只有周老板纹丝不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端起茶杯。“看来，宋科长也被这假货吓住了。” 说着，喝了一口，叫了一声，“好茶！” 宋介马上又笑了起来，他鼓起掌来。“好，我就是佩服像周老弟这样的共党，有胆有识，临危不惧，兄弟实在佩服。” “看来，宋科长是非要把共党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了？” “难道周老弟不是吗？”宋介往前凑了凑。 周老板也往前凑了凑。“难道宋科长以前和共党也这么谈过生意吗？” “谈生意倒是没谈过，可是我倒是抓过不少共党分子。”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和你周老弟一样，临危不惧，有胆有识。” 周老板仰天放声大笑。 宋介微笑地看着他。“周老弟为何发笑，难道我说错了？” “哈哈哈，我笑你们情报科抓共党真是太容易了，随便抓起一顶帽子就往别人的脑袋上扣，难怪宋科长官运亨通呢。” 说到这里，周老板猛地一拍桌子，忽地站起来，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枪对着他。 周老板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指着宋介说：“宋科长，今天兄弟我来谈生意，是给你宋科长面子，既然宋科长不想要面子，那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把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 院子里一阵脚步声，窗口突然伸进几把枪来。 院子里的几个特务也被人逼进屋里。屋里的特务急忙调转枪口，对着刚进来的几个人。 对方有五六个人，个个拿着双枪。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老板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宋介。 宋介心想，徐老板还真是猜对了，这个姓周的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看这帮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人数虽少，但是面对这么多枪，个个面无惧色。 宋介眼珠转了几转。“周老弟，这是何意啊？” “宋科长既然不想好好谈生意，那咱们就只好算算帐了。” “算账？算什么帐？” 周老板朝自己人一摆手，“都放下。” 宋介也朝手下摆手，双方把枪放下。 周老板重新坐下来。“宋科长手里这批货的来路，你宋科长清楚，我们也清楚。” 他把茶壶往桌子中间一放，“这里是哈尔滨。” “周老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批货我们早就瞄上了。”周老板把一个茶杯摆在茶壶稍远的地方，“我们只想等着这批货过了哈尔滨后再动手，没想到——”他把另一个茶杯放到茶壶附近，“——这批货刚经过哈尔滨，就被你们劫了。” 宋介想原来他们是土匪啊。 他一抱拳。“不知道周老弟是那条道上的？” 周老板也一抱拳。“兄弟没啥出息，在‘眼镜赵’大哥手下混饭吃。” “赵二瞎子！”宋介吓得急忙起身。 他的手下都把枪举起来，对方也不甘示弱，纷纷举枪，屋里又开始剑拔弩张了。 只有周老板稳坐钓鱼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宋科长也知道我们赵大哥的名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买家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本生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本生意 赵二瞎子是哈尔滨地区有名的悍匪，杀人不眨眼，在哈尔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梦◢小＊说Щщшsuglā宋介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周老板这帮人，看见他们个个面带狠色，一副不把他手下放在眼里的架势，气势上就把自己的手下压了一头。 宋介要手下把枪放下。“原来你们是赵大当家的人，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周老板也要他的人把枪放下。 “请问周老弟怎么称呼呢？” “周通，在大当家手下坐了第三把交椅。” 宋介吃了一惊。“原来是三当家啊，失礼了。” 周通在赵二瞎子手下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狠角色，宋介没想到这次来做交易的竟然是他，更没想到绰号小霸王的周通居然是一个五官端正、一表人才的后生。 宋介不由得暗暗称奇，想不到土匪里面还有这样的人物。 “我听说你们赵大当家的不是带着队伍去凤凰山了吗，周老弟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唉！”周通长叹一口气，“我们现在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前面是游击队，后面是日本人，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这日子就没法说了。” 宋介知道赵二瞎子现在被日军逼到凤凰山脚下，和游击队作战，这就是松本提出的所谓“驱狗逐狼计”。 “那周老弟你们这次是——” “宋科长，你是不知道，在那鬼地方，我们不但没吃没喝，我们连药都没有，弟兄们受伤了只能干挺着，这么下去我们早晚得完蛋。我们好不容易盯上这批货了，大家想这下受伤的弟兄们可就有救了，可没想到，被宋科长你捷足先登了。” 宋介说：“周老弟，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可先来后到，这是道上规矩，我也没办法，我不知道你们也瞄上这生意了，这次算兄弟我对不住你们了。” “所以，我们也没打算找宋科长的麻烦，是不是？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我们想把货买回去。” “周老弟，这批货可不便宜。” “我们也没打算让宋科长吃亏，我们只要求宋科长把货卖给我们。” “随行就市，谁出价高，货就给谁，只要周老弟出的价高，货就是你的。” 周通歪着头想了一下。“宋科长，这样吧，咱们来个一口价怎么样？” “怎么个一口价？” “你不是要价10万嘛，我就给你10万，你也不用找别人了，货我拿走，这门生意就这么结了，这就叫一口价。宋科长，你看怎么样？” 要的这么急，看起来赵二瞎子真的快撑不住了。宋介想趁这个时候再敲他一下，他假装为难地说：“周老弟，做生意不能这么急，再说了，我那里还跟好几个人谈着呢。” “我知道你们正谈着，不过，据我所知，没人出价比我高。” “现在没人比你高，不等于过几天也没人比你高。” “宋科长，10万块，你已经赚大发了，别忘了，这货可是我们先看上的。” “周老弟，话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没有通融的余地？” “生意场上无父子。”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咱们就买卖不成仁义在了。现在，咱们双方生意算谈完了，帐也说明白了，以后的事跟宋科长无关了，这叫先礼后兵。” 周通作势就要起身。 宋介一听不对劲，赶紧按住他的手背。“周老弟，慢着，什么叫以后的事跟我无关了？什么叫先礼后兵？” 周通又坐下来，嘿嘿一笑。“宋科长只管放心大胆地做生意，不过生意成了以后，这批货跟宋科长就没什么关系了。” 说着，周通把茶壶旁边的茶杯拿走，把离茶壶远一点的杯子拿到茶壶跟前，“以后，我们兄弟跟你的下家来谈这笔生意，不过，那时候我们可就不会像和宋科长谈这么客气了。” 周通虽然面带笑容，可是话里透着一股杀气。 宋介一听，他们这是要黑吃黑啊。“周老弟，这里可是哈尔滨，不是山上，你们可不能乱来啊。” “没办法，咱们这次出门的时候，大当家交待了，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一定要做成。本来，我们打算做的是无本买卖，只不过没想到宋科长手那么快，抢在我们前面了。 看在宋科长面上，我们愿意和你宋科长谈，也不愿意你宋科长吃亏，不过，如果宋科长不愿意给我们面子的话，那我们只好和宋科长的下家谈了，那时候说不定就又是无本买卖了，我们其实还乐意呢。” 宋介心想，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土匪行径呀，忽然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土匪嘛，做事就是不计后果。 他琢磨这批货放在他手里，风险太大，日本人抓药品走私抓得很紧，连奎又像狗一样，鼻子到处嗅，越快出手越好。这帮人出价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而且生意很快就会做成，怎么看都挺理想的，当然，要是他们能再多出一点就好了。 看这架势，如果不答应他们，他们就会在交易那天出手，如果他们打死了下家，以后传出去，谁还敢跟自己做生意啊。这帮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一旦闹起来，被日本人知道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介眼珠乱转，突然想到，这帮人到底有没有钱？看他说的那么痛快，10万块，说不定他们就是在蒙我，可能他们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黑吃黑了。 宋介咳了两声。“周老弟，我听说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艰难啊。” “再艰难，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周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桌上，推给宋介。 宋介把金条拿起来端详。 千足金的大黄鱼！ 宋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看起来赵二瞎子家底不薄啊，我的这批货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得想办法多敲他们一笔。 宋介把金条推回去。 “宋科长，你收下，这根金条就算是订金了。” “咱们生意还没谈成，怎么能收订金呢？” “宋科长，不会有人比我们出价高了？” “周老弟，谈生意，谈生意，不谈怎么做生意呢？我跟你谈，我也得跟其他人谈，这事急不得。” 周通笑道：“宋科长，没人会出价比我们高了。” 宋介也笑道：“周老弟，那可说不准啊。” 周通笑里藏刀地说：“比我们出价高的都死了，比我们出价低的，你宋科长肯定看不上，所以，你只能和我们做这笔交易。” 宋介愣住了。“周老弟，哪有你们这种做生意的，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周通慢吞吞地把桌上的金条收起来，还叹了口气：“唉，你说我们这一趟出来，本来打算做无本生意的，结果被人抢了先手，反过来还得倒贴钱。现在倒贴钱，你宋科长还看不上，看来我们的面子还不够大，只好重新考虑做无本生意了。” 宋介一听急了。“周老弟，你别那么急嘛。”他想这帮人到底是土匪，一点规矩也不讲，“这样吧，周老弟，你容我考虑一下，这两天就给你答复，怎么样？” 周通一拍放金条的口袋。“我们这方面没问题呀，就等你宋科长一句话，不过说好来了，我们就等两天，两天后咱们就开始做无本生意了。” “好，两天后你们就到徐老板这里听信儿。”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本生意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中尸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中尸体 第二天早上，滨江大学，王副校长来到操场上。 横路校长和田副校长都被警察厅抓走了，作为常务副校长之一，王副校长只好出面主持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 对于这种升旗仪式，师生们非常抵触，尤其是学生，经常有人借故不参加，有的甚至想办法捣乱。不过，王副校长发现今天广场上来的学生似乎比平时要多了很多，不禁有些诧异。 他看到学生们全都抬头看着上面，同时交头接耳，好像在议论什么。当王副校长分开人群来到前面，他的目光自然投向了前面的那两个旗杆。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魂飞魄散。 这两个高高的旗杆，本来一个是挂满洲国旗的，另一个是挂日本太阳旗的。但是，今天一个旗杆上依旧飘着太阳旗，而另一个本该挂满洲国旗的旗杆上却挂着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只是身子在高高的旗杆上飘荡着，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一看就知道这人已经被吊死了。 尽管那人被吊在高处，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通过那个光头，大家都可以认出他就是被警察厅抓走的校长横路田三。大家感到万分惊奇，纷纷议论起来，昨天不是有人说他已经被特高课释放了吗，怎么今早上，竟然在这里被吊死了？ 在横路的脚下还挂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的条幅，上面写着八个黑色的大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个条幅像一面灵旗一样在空中飘着，好似上天的发布的一道旨意。谁也不知道这位曾经的校长是被什么人吊死的，又是什么时候被挂到上面去的，但是，大家都看到由衷的开心，同时互相交头接耳，都知道今天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保卫科的郑科长带着两个校警赶到，看着这种情景，他们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学生们对着横路的尸体和那道条幅指指点点，有人兴高采烈，说这才叫报应不爽呢；有人则高声痛骂，说小鬼子死得活该；有几个学生，跑到操场边上，把雪团成雪球，再跑回来，把雪球朝上面的尸体打去。 王副校长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这几天滨江大学的丑闻在报纸上持续发酵，学生们跑到警察厅示威闹事，上面已经训斥校方管理无方了，现在日本校长被吊死在大庭广众之下，真不知道日本人得知了，会把他们这些学校领导怎么处理。 王副校长要郑科长赶紧把尸体弄下来。 郑科长几个人看着上面，商量怎么才能把尸体弄下来。也不知道当初尸体是怎么被吊上去的，要弄下来还真不容易。 几个人商量是否要一个人爬上去，把绳子解开。正商量着，二十多个学生围过来，他们看出来郑科长他们的意图，学生们不许郑科长他们把尸体放下来，王副校长赶紧过来劝学生们不要闹事。 一个学生说：“我们不想闹事，我们只想让大家好好看看杀人凶手的下场。” 双方正僵持着，随着一阵警笛声，一辆黑色的警车驶入操场。 刘星野带着几个手下走了下来。他们看到广场上的情形和那具在空中飘荡的尸体，互相之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刘星野一行人从学生中间穿过，来到旗杆下。 王副校长赶紧过来，急得手足无措。“刘警官，你们可算来了。”他抬起一只手，指着上面，“横路校长不知怎么搞的，被吊死在上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刘星野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上面的尸体和那道条幅。 他说：“先把尸体弄下来再说吧。” “就是，就是，这样吊在上面，实在是不妥。”王副校长连忙附和。 杜明辉打量这旗杆，嘴里嘟哝：“这么高怎么爬上去啊？谁把尸体挂上去的？”他朝宋小毛喊，“小毛，你过来，你个子小，你爬上去。” 宋小毛过来，看了看上面。“太高了，我可爬不上去。” 刘星野说：“费那劲干嘛。”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手枪，对着上面就是一枪。 众人皆惊。 子弹打断了吊着横路尸体的那根绳子，横路的尸体带着那道条幅直愣愣地掉了下来。 下面的人群一片哗然，大家赶紧向后退。 王副校长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声响。 “报告，”杜明辉走过来，“星哥，横路校长的一条腿掉下来了，本来是残疾，现在整条腿都掉下来了。” “是吗？”刘星野把手枪重新插入枪套里，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也不知道疼了。” “报告，”那边李成站起身，“星哥，横路校长的一只胳膊摔掉了。” “是吗？”刘星野还是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也不知道疼了。” “报告，”宋小毛说，“星哥，横路校长的脑袋也掉下来了。” “是吗？”杜明辉和李成几乎同时说，“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也不知道疼了。” 刘星野命令手下：“来呀，把横路校长的这些残肢断臂都放到担架上。” 几个人把横路田三摔得七零八落的肢体放到担架上，抬起来刚要走，刘星野说等会儿。 他看了看担架上的残肢断臂。“哎呀，就这样抬出去，让人看见，成何体统。再说，横路校长好歹曾经是皇军的一员，而且还是一校之长，这么出去也太寒碜了，怎么也得找件东西遮盖一下。” 王副校长建议用那道条幅。 “不好，”刘星野说，“那道条幅写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话盖在横路校长身上，岂不成了盖棺定论了嘛，这对横路校长来说，简直就是侮辱。不妥。再说，那道条幅太窄了，遮不住这些残肢。” 他四处扫了一眼，抬头看见另一个旗杆上飘扬着的那面太阳旗了。 “就它了。”说着，他一抬手，又是一枪。 那面太阳旗晃晃悠悠地从上面飘落了下来。 学生们看了，全都鼓起掌来。 旗子飘落到了地上。 刘星野把枪插入枪套。“来，兄弟们，把这面太阳旗盖在横路校长的身上。” 王副校长慌了。“刘警官，你怎么把太阳旗给打下来了？日本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刘星野把枪套扣上。“王副校长，横路校长曾经是帝国的军人，难道就这样断胳膊断腿地把他抬出去吗，那未免太不尊重横路校长了吧。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别人看了像什么话？滨江大学的颜面何在？日本人如果知道了，会说咱们不懂得礼仪，侮辱了帝国的军人。 像横路校长这样的帝国勇士，只有给他的遗体盖上太阳旗，才是对他的最大的尊重。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不能让日本人认为我们不懂得尊重死者的礼仪。”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中尸体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升旗仪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升旗仪式 王副校长一想，觉得刘星野的话有道理，可是他又为难地说：“刘警官，你看，今天是我们学校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这太阳旗没了，我们怎么举行升旗仪式啊？” 刘星野想了一下说：“这好办，你们可以以行注目礼的方式举行这个升旗仪式，这叫眼中无旗，心中有旗。[随_梦]小说suglā” 王副校长一听，这主意不错，既举行了升旗仪式，日本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连声称好。 几个警察抬着一个被太阳旗覆盖的担架，在学生中间走过。学生们全都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 刘星野看到人群中的冯雨菲和方木兰，他抬手碰了碰帽檐，以示打招呼。 看着警察们朝警车走去，方木兰用胳膊肘碰了碰冯雨菲。“雨菲，你说这事是不是他干的？” “谁呀？” “装什么糊涂，刘警官啊。” “刘警官？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一开始这案子就是他破的，横路也是他抓走的，当横路被特高课带走以后，他一再表示，凶手一定会受到严惩，说什么正义永远不会缺席。我记得当时你还不信，结果怎么样，现在横路不是吊死在咱们眼前了吗？” “木兰，你说刘警官真会这么做吗？”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昨天他说那番话时，那么自信，好像知道横路跑不掉呢？雨菲，我听说哈尔滨的坏人都怕他，说他是神探。听说落到他手里的坏人就没人能逃掉，有些人花钱把自己弄出去了，结果不久都会莫名其妙地丧了命，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的？” 冯雨菲没听说过这些传说，显得有些吃惊。 她看着警车的方向。这时，几个警察已经把担架放到车上，刘星野朝这边看了一眼。 冯雨菲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真没想到，刘警官竟然是这样的人。” 王副校长和几位校董商量了一下，他走到前面，对大家说：“同学们，虽然太阳旗不在了，但是，我们的升旗仪式还要照常举行。” 广场上发出一片嘘声。 王副校长不理睬学生们的抗议，他大声说：“我们将以行注目礼的方式举行这次升旗仪式。” 广场上又是一片嘘声。 王副校长朝教学楼四楼的广播室一招手，要里面放日本国歌。 广播里传来唱片沙沙的摩擦声，但是，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接下来传出来的不是《君之代》，而是一个略带嘶哑的嗓子唱出的《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几个校董惊慌失措，王副校长朝广播室摆手，示意马上停下来。 但是，歌声继续唱下去。 突然，好像有人在前面指挥一样，广场上数千师生几乎异口同声地跟着唱起来：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王副校长几个人像疯了一样，来来回回地走动，挥舞着双手，朝大家喊：“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大家不要唱了！” 王副校长朝着四楼大骂：“他妈的，快关上！” 广播室里的人手忙脚乱，想把唱片关掉，没想到却按到了放大键，歌声变得更加响亮了。这人赶紧把唱针拿下来。他把这张唱片拿下来，找到《君之代》的唱片，发现唱片已经裂成两半了。 这下，他慌了，赶紧去找备用的唱片，结果发现备用的《君之代》唱片都被人掰成两半了，不仅是《君之代》，所有的唱片都成了碎片，唯一一张好的唱片就是那张《义勇军进行曲》。 虽然喇叭里没有了唱片的声音，但是广场上人们的歌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唱得更加响亮了。 没有人指挥，但大家唱得整齐划一，简直像合练过一样。 王副校长几个人在前面，呼天唤地，可是，在几千人的大合唱面前，他们的举动毫无效果。 人们唱着歌曲，目光看着光秃秃的旗杆，仿佛那上面飘扬着中国的国旗，有的人脸上留下了激动的热泪。 这次，滨大真正进行了一次注目礼升旗仪式。 那铿锵有力的歌声直冲云霄。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 几个校董和日本教员交头接耳商量了几句，他们站在前面，唱起了《君之代》，企图把师生们引过来，可是，他们几个人的歌声完全被几千人的大合唱给压倒了。 他们几个人的企图在几千人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的举动就像小丑一样可笑、无力。很快，他们就没有了兴致，只好灰溜溜地溜走了。 王副校长临走前说：“你们犯了大错，犯了大错了。” 大家好像心有灵犀，一遍唱完了，没有人提醒，大家又接着唱起了第二遍，那歌声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滨大校园的上空：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 没人注意到，在唱歌的过程中，那辆警车一直没有动，车里的几个人听到从操场上传来的激昂的歌声时，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听到第三遍唱完的时候，刘星野一拍司机杜明辉的肩膀。 “明辉，开车吧。” 这辆车这才启动，恋恋不舍地驶出了校园。 车里，几个人意犹未尽，低声吹起了《义勇军进行曲》的口哨。刘星野本想阻拦，又一想算了，让他们吹吧。 他也跟着吹起来。 前面有检查，刘星野一拍杜明辉的肩膀，大家停下来。 汽车停下来。 几个特务队的便衣走过来。 一见里面是刘星野，领头的赶紧打招呼：“刘副科长，您这是办案去了？” “是啊。”刘星野回答。 这家伙刚才听到一丝口哨声，半信半疑地探头朝车里面看。他看到车子中间有一副担架，上面盖着太阳旗。 “刘副科长，这下面是——” 刘星野嘿嘿一笑：“那下面可是好东西，小毛，把布掀开，让人家瞧瞧。” 宋小毛面带坏笑，把太阳旗掀开。 那个特务一开始没认出来下面的什么东西。“刘副科长，你们是去打猎了吗？我瞧着像……这是什么呀一堆东西，看着像……” 宋小毛怪笑一声，把横路掉下来的光头转过来，对着窗口：“怎么，这都认不出来？” 那个特务一看：“这不是——” 话音未了，他急忙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其他几个特务纳闷，也跟着从窗口往里看，结果，一个跟着一个跑到路边吐起来。 刘星野一拍杜明辉的肩膀。“明辉，上路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升旗仪式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狐疑不定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狐疑不定 上午，坐在办公室里，宋介的疑心病又犯了，他越想越觉得那个周通不像是土匪。｛随}{梦}小说 {sug][lā} “我说彪子，你说那个周通会不会是游击队假扮的？咱们抢了他们的货，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抢回去。” 王彪子说：“科长，不会吧，那帮家伙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像游击队，我看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土匪。” “不对。”宋介摸着下巴，“赵二瞎子手下都是亡命之徒，粗俗不堪，哪有像周通这么精明的人。” “可能土匪里也有精明的人吧，要不然赵二瞎子也不能混到现在。你看周通那副不讲理的样子，哪像游击队啊。” “也是，这家伙动不动就是无本生意，一点也不掩饰想要黑吃黑，从这一点看他还真有点小霸王的霸气。可惜，如果他真是赵二瞎子的人，实在可惜了。” “怎么呢？” “赵二瞎子现在被困在凤凰山脚下，快被逼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都得完蛋。” “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的手下都是惯匪，全是老油子，不那么容易被消灭吧。” “彪子，你知道疯狗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都是被人打死的。惯匪、老油子也没用，前面有游击队，后面有日本人，他们被围得死死的，赵二瞎子就是日本人用了对付游击队的一个工具，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看起来科长对这个周通起了爱才之心了。” “这个周通确实很机灵，这种人很难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可惜。” 这时，徐老板急匆匆地走进来。 宋介奇怪。“老徐，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宋科长，坏了，宪兵队到我那儿去了。” 宋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宪兵队去你那儿了？他们去干什么？” “看来他们也得知了黑市上要出一批白货，他们就是来向我的打听情况的，我当然说不太清楚了，把他们打发走了。” 宋介一屁股坐下来。“他妈的，没想到宪兵队的耳朵这么灵，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科长，会不会是连奎告的密？”王彪子说。 宋介摇头。“不会，如果是他告密，宪兵队不会现在才知道。看来，咱们的动作还是慢了，这种事情传得很快，如果昨晚咱们和周通他们把生意做了就好了，现在咱们已经开始数钱了，哎，说到底我还是有点贪心了。” 徐老板也说：“科长，到目前为止，还是周通的报价最高，也达到了咱们的预期，其实这笔买卖咱们不亏。” 王彪子说：“其实，咱们怎么做都不亏，咱们做的也是无本买卖呀。” 徐老板说：“亏的是游击队。”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徐，你觉得这个周通会不会是游击队呢？” “游击队？”徐老板想了想，“不像，这家伙牛哄哄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想黑吃黑，这哪是游击队的作风？再说了，他拿出的金条可是真的，游击队里能有金条吗？” “可我看那个周通，一表人才的，看上去不像土匪啊。” “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的三当家本来就是一个风流人物，他靠他那副模样，勾引了不少良家妇女。赵二瞎子手下有八大金刚，但是，他最依仗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二当家王大麻子，另一个就是这个三当家小霸王周通。 王大麻子是赵二瞎子过命的兄弟，枪法好，手黑残暴，是一个狠角色。周通脑子活，能出鬼点子，据说赵二瞎子救过他的命。 这两人一文一武，是赵二瞎子的左膀右臂。赵二瞎子能在哈尔滨的地面上混这么多年不倒，除了他自己够狡猾外，也因为他手下确实有几个能人。” 宋介点头，觉得徐老板的话有几分道理，看起来这个周通可能是真的，难怪赵二瞎子那么器重他，果然有两下子，现在赵二瞎子把周通都派进城了，可见他们已经濒临绝境了。 徐老板问：“怎么，科长，起爱才之心了？” 宋介说：“我只是可惜了周通这个人才，脑子灵活，身手又好，可惜要给赵二瞎子陪葬了。” 徐老板微微一笑。“我看未必。” “老徐，此话怎讲？” “科长，据我所知，赵二瞎子手下这帮人一向都喜欢背信弃义，为了能活命，他们连亲娘老子都敢卖了，这一次也就是日本人把他们逼在了一起，不许他们投降，要不然的话，他们早就降了。 现在，日本人把他们围得紧紧的，逼他们和游击队开战，只要日本人把口子一开，我相信他们一大半人肯定就跑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收买周通？” “我认为完全可以。” 王彪子一听也来劲了。“科长，如果真能把周通拉过来，这下子咱们连人带钱都得到了，咱们那批货还能卖给其他人，这下子等于赚了两倍还不止呢，哈哈。” “对，”徐老板说，“他们想黑吃黑，咱们给他来个反吃黑吃黑，把他的人和钱都吃了。” 宋介笑起来。“好主意，如果真能成就太好了，不过，那个小霸王真是那么好搞定的吗？好歹他也是赵二瞎子的三当家啊？” 徐老板说：“咱们就趁谈生意的时候，探探他的口风，反正，现在出价最高的就是他们了，即使他不想反水，生意咱们可以照着。” 王彪子问：“科长，我听说赵二瞎子几次要投降，日本人就是不答应，日本咱们真把药卖给他，日本人会不会不高兴呢？” 宋介说：“所以，这事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再说了，日本人让赵二瞎子和游击队火拼，赵二瞎子伤兵满营怎么拼？咱们卖给他药，他才有战斗力，才能和游击队拼。从这点上说，咱们其实是在帮日本人呢。” “对啊，咱们是在帮日本人，科长，干脆就卖给他们吧，他们出的价也不低，省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宋介转向徐老板。“老徐，你看呢？” “我也觉得这事得抓紧，不管周通最后是否投靠我们，这批货咱们得尽快出手，日本人如果发现药在咱们手里，要出事；如果日本人发现赵二瞎子的人在城里，更得出事。 如果周通不愿意投靠我们，咱们现在不仅得赶快把货出手了，还得尽快让他的人出城，省的他们闹事。如果他们被日本人抓到，他们可不会替咱们保密。” “老徐，你说的很对，”宋介下了决心。“就这么办了，周通投靠咱们最好，不成，货就卖给他了，人不过来，钱过来也行。老徐，你马上去联系周通，这两天咱们就交易。”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狐疑不定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极度烦躁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极度烦躁 刘星野和宋介被叫来见松本。随梦小说suglā 松本这两天非常烦躁，那个姓李的给的数字电讯科一直无法破译，让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可能上了这个姓李的当了。 这天上午，松本正在打电话，看见他的助理多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份报纸。 松本用一只手捂住话筒，皱了一下眉头。“多田，你慌什么慌？出了什么事？” 多田还有些微喘，他把报纸举起来。“课长，出事了，出大事了，横路田三被杀了。” “纳尼？”松本把电话撂下，一把夺过那几张报纸。 这几张报纸有中文的也有日文的，都在头版醒目地报道了横路田三被吊死在滨江大学旗杆上的新闻，松本看了不禁大吃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不是让横路离开哈尔滨了吗？”松本大声地质问着，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问谁。 这时，机关长田烟打来电话，问横路被吊死到底怎么回事，松本无法回答，只好说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田烟咆哮了一通后扔下电话，松本的后背都湿透了。 顾问官吉田也打来电话，松本说昨天他已经把横路放了，让他离开哈尔滨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吉田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是发生在今天早上滨江大学的升旗仪式上的，早上刚发生，上午各大报社就得到了消息，这说明是有人给这些报社通风报信，显然，处死横路校长是事先安排好的，是有预谋的行动。” 松本连声称是，表示要追查到底。 接下来，很多高官都打来电话质询，松本让多田来接，就说他不在。 刘星野和宋介走进办公室。 松本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坐在办公桌后，故意没让两人坐下，刘星野两人只好站在桌前。 宋介朝刘星野使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这种情况说明松本现在的情绪不太好，他们得小心应对。 松本先问刘星野：“刘桑，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勘查李明走过的路线，有什么收获没有？” 刘星野叹了一口气。“松本课长，实在是惭愧，我是一无所获。我把李明走过的地方都走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文件的影子。看起来用查案的方法不好使，还得从那些数字下手，可惜我对密码这一套一窍不通。” “你不是神探吗？怎么会找不到线索呢？” 刘星野耸耸肩。“神探什么的都是过誉之词，说说罢了，破案也许我在行，密码这种事情我实在是束手无策。” 松本转向宋介。“宋桑，你审问那几天和李明有过接触的人，有什么收获吗？” 宋介说：“那个姓李的这几天走的地方不少，接触的人实在太多了，依我看，这家伙可能早就发现被监视了，所以故意和这么多人接触，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 “那么，这些人中间有没有可疑分子呢？” “报告课长，依我看，这些人都不像地下党。” 松本发火了，一拍桌子。“审不出东西来？没有收获？都不是地下党？那份文件是怎么不翼而飞的？你——”他一指宋介，“那几天，你的人不是一直在监视李明吗？文件怎么会找不到呢？” 宋介露出一张苦脸。“那几天，我的人一直在监视姓李的，按理说，他没有机会把文件送出去啊，课长，会不会他把文件烧了？毕竟他有很多时间是一个人呆在旅店房间里，处理文件很方便。” “你们搜过他的房间，是否发现有烧过东西的痕迹？是否发现过纸灰？” “这倒没有，不过，他完全可以把纸灰带走，扔到外面的垃圾里，我们也发现不了。再说，这家伙在街上到处和人搭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东西交给了他的同伙呢。” 宋介的话有几分道理，松本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他问道：“宋科长，你们是否查到这个姓李的的身份？他的真名叫什么？” “报告课长，还没有查到。” 松本又一拍桌子。“八嘎！你们什么都查不到，一群饭桶！” “是，是。”宋介连连鞠躬，诚惶诚恐。 松本又训斥了他两句，发了一通火，又转向刘星野。“刘桑，你认为姓李的提供的数字会不会是假的？” “对对对，”宋介赶紧说，“没准姓李的就是在耍太君呢，他可是一个顽固的老共党了，这种人的脑子已经被共产主义彻底洗过了，没法改了，他怎么可能给我们正确的数字呢，他一定是在耍我们。” 刘星野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想姓李的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吧。如果他不想说，直接拒绝就可以了，反正拷打对他也没什么用，何必来假数字这一套呢。” “刘桑，你的意思是，姓李的提供的数字可能是真实的？” “是，这就是我的观点。” “他就不怕我们破译出来？” “我想他敢于说出来，就不怕我们会破译出来。依我看，他这样自信的原因有两点：一、他的这套密码确实有难度，我们即使能破译出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二、很可能他把这几组数字说出来，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还是说给他的同伙听的。” “他的同伙？”宋介忍不住叫起来。 “是的，他的同伙。否则，他为什么要把那几组数字告诉我们？我想他是没有办法，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把那几组数字传出去，让他的同伙得知。” 松本眉毛一挑。“刘桑，你是意思是说在我们内部有地下党的卧底，李明把密码说出来，其实是说给这个卧底听的。” “正是这样，而且他有把握在我们破译之前，他的同伙可以把那几组数字破译出来了。” 松本眯着眼睛看着刘星野。 他没想到刘星野会提到他们内部有卧底这一点，如果刘星野就是地下党的卧底的话，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刘桑，你真的认为我们当中有地下党的卧底吗？”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或许我是在杞人忧天。我只是看不出姓李的说出一套假数字来蒙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宋介心想，难怪何子萍不想搀和这件事，现在连卧底都出来了，这件事如果最后查不到文件，指不定把卧底的身份安在谁身上呢。说不定松本连我都怀疑了，他让我派人跟着刘星野，谁知道他是不是让别人跟着我，看来还是何子萍想的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松本沉吟了一会儿，说：“看来，现在只好把那几组数字交给警察厅的电讯科，看看他们是否可以破译了，他们都是中国人，思路有相同的地方，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宋介一听，暗道：老何啊，看来你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啊。 这时，松本把一叠报纸扔在桌上，他一根手指点着报纸说：“你们都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 两人说都看了。 “你们说说，到底是谁杀了横路校长？刘桑，你是负责滨大这个案子的，横路也是你抓的，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横路校长？” 刘星野说：“这案子的确是我破的，人也是我抓的，不过，自从把横路抓到警察厅录完口供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以后就是走程序，等着把他送上法庭看。我听说昨天特高课把他从警察厅带走了。” 刘星野话里带刺，他的意思是，一来这案子已经不归我管了，二来人是特高课带走的，出事了应该找特高课，和警察厅没关系。 松本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特高课把人放走的。 他一摆手。“不管他是谁带走的，横路被吊死在滨大的校园里，这件事是谁做的，刘桑，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会不会是抵抗分子干的？” “抵抗分子？”松本摇头，“不，不会是他们，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刑事案件杀人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杀一个横路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太冒险了。” “要不就是一些江湖上自诩为侠客的人做的？这些人好打抱不平，而且本领高强。” “江湖侠客？哈尔滨还有这种人物吗？”松本半信半疑，他转向宋介，“宋桑，你是怎么想的？” 宋介说：“这件事发生在滨大校园了，会不会是一些学生干的？他们都是一些热血青年，容易冲动，那两个死去女学生是他们的同学，他们为同学报仇，合情合理。就在昨天下午，当学生们得知横路校长被特高课带走后，他们还跑到我们警察厅大门口示威来着，我看八成就是他们干的。” 刘星野摇头。“我看未必。就像宋科长说的那样，学生容易冲动，让他们示威抗议还可以，真让他们杀人，我看他们未必没这个胆量。” 宋介还是坚持他的观点：“可是，人是死在滨大的校园里，还挂在旗杆上，如果不是内部人怎么可能做到。我听说昨天滨大还举行了升旗仪式，结果，《君之代》的唱片都被掰碎了，只有抗联的歌曲可以播放，我想不是内部人做不了这一切。” 一提起升旗这件事，松本就怒气冲天，这还了得，在他们的统治下，学生们公然唱起抗日歌曲。 “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松本叫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宋科长，你马上去滨大，把这件事给我彻底查清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极度烦躁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数字游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数字游戏 晚上，刘星野进屋，略显疲惫。随梦小说 sug lā 柳伯钊递给他一杯茶。“先喝口茶。” 往茶杯里一看，刘星野立刻来了精神。“菊花茶，太好了。” 他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闭目品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喝菊花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看你这几天一定很忙。” “脚不沾地，整天在外面跑。” “有收获吗？” 老方已经过去几天了，柳伯钊担心文件可能会暴露。 刘星野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柳伯钊。 “这是什么？”柳伯钊打开纸条看。 刘星野继续品着茶。“如果我的推断不错的话，文件就在那里。” 柳伯钊又惊又喜。“你已经找到了？” “可以这么说。” “你见到东西了吗？” 刘星野摇头。“我没去，我身边都是狗，没法去。” 柳伯钊知道这个情况，这几天他也派人到安丰街去过，手下回来报告说，警察特务对那里查得很紧。 “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查到的？” 一提到这里，刘星野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他放下茶杯讲起来： “老方这套临时编的密码确实够难猜的，不过，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他用的不会是我们电台用的那种密码，他不是发报员，身上也不可能带密码本，他只能随机应变，就地取材，所以，我认为答案一定就在他经过的那些路线上，那几组数字指的应该是路线。 老方在城里逛了三天，去的地方很多，他知道自己被监视了以后，为了迷惑敌人，他故意兜圈子，这使得寻找线索很困难，不过，好在他还是给了我不少暗示。 比如，他曾经说过，人们不注意谜面，只想着找到谜底，其实谜面就是谜底。 这句话他绝不是无缘无故地说出来的，他强调谜面，我想他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要注意最表面的东西，具体到我们这里，就是要注意这些数字的字面，而不是这些数字的排列规律。 数字的排列规律，是密码的编制手法，因此，我立刻就排除了这些数字是密码的可能性。它们的确是密码，但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密码，而是另一种密码。 他给出一个暗示，要我们注意字面。 一个字的字面包括了三个部分：字形、字义和字音。这一点即使是数字也不例外。但是人们常常关注的是字义，也就是字的含义，而忽略了字形和字音。 当看到四个一组的数字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电台用的密码，而老方利用的恰恰就是这个盲点，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到电台密码上，而实际上，这些数字的排列是另一种组合。 这些数字其实指向的是地点，确切的说是具有路标指示的作用。比如第一组数字5203，52指的是52号院，但不是说东西就在那里，而是指出一个方向。那条街是东西向的，东西各有一个出口，中间还有几个胡同口，如果不指明方向，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顺丰旅店是27号，52号院子在顺丰旅店的西面，所以，数字52的作用其实是说要向西走。 但是，走的对不对呢？那就要由下面03这个数字来佐证。 乍一看，这两个数字方向好像自相矛盾，52号位于顺丰店的西面，3号却位于顺丰店的东面。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得知西面尽头的王家旅店原名叫三家店，当地老百姓还一直这么叫它，所以，我想这里的03指的不是3号，而是这个三家店，这样方向就统一了起来，老方是让我们朝西走，一直走到街道的尽头。 事实上，他的这些数字，不少都是这样通过两两对照，给出一个具体的方向，我们知道两点才能成线，这些数字每组都代表两个点，前后出现的顺序就代表方向，既简单又巧妙。 从安丰街出来，就是安水街了，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我们来看下面一组数字：048。这两个数字乍一看也是自相矛盾的，从安丰街出来，0号在路口朝北走，48号在路口朝南走，完全两个方向。 我想这一次，老方再一次用上了障眼法，故意在这里做了一下手脚，即使有人想到要勘查他走过的路线，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老实说，我在这里也挠了半天头。我要找人打听，又不能打听得太明确，我的身后跟着几个情报科的人，所以，为了打听一个消息，我得故意绕个圈，找几个不相干的人打听，聊些不相干的话题。 我终于明白了老方当时的感受，他也是在被人监视的情况下，为了指明一条明确的路线，只好东绕西绕，我们两个几乎处在同样的情况下，走在相同的路线上，几乎被同一伙人监视，不同的是，他是在想办法编出一套密码，而我则是在想办法找出这套密码。 回到这组数字上来，我坐在路边，有点沮丧，我掏出写着数字的纸条。我已经无数遍看过这些数字，都已经能背出来了，可我还是不解其意。 不过，这一次当我看到0这个数字时，突然想到了老方的那句话：谜面就是谜底。 这时，一道灵光在我的心头闪过，我开始第一次打量起这几个数字来。从字义上来说，大家都知道0和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字形上看，却可以看出另外的东西来：0其实是一个圆，而则是一个螺旋。 一个圆，可以从逆时针方向画，也可以从顺时针方向画，反正没有开口，但是一个这样的螺旋，一般情况下，人们只能逆时针方向写出来，那么，于此相对的，9则是顺时针方向的螺旋，尽管生活中，很少有人这么写。 在这里，老方采用的不是和9代表的字义，而是它们的字形，它们代表了方向，逆时针就是向左画，顺时针就是向右画，也就是说代表向左，9代表向右。 想到这里，我赶紧向下看，果然在下面一组数字里开头的两个数字是90。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而向左走，正好和下面的数字48号是同一个方向。老方的方法果然既简单又巧妙。 我沿着安水街向南走，来到48号，这是一家修表店，监视记录里提到老方曾经进来过，特务们也已经搜查过几次了，什么都没发现。而表店旁边也没有路口，我想这家表店只是指明了一个方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数字游戏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绞尽脑汁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绞尽脑汁 我继续朝前走，一直走到另一头的出口，那里是安定街。◢随＊梦＊小◢说щЩшsug1a我看了一下纸条，下面的数字是9004，0在这里有时候就代表什么都没有。根据前面的推论，9应该是向右转，90号也在右边，可是4号地址却应该向左走。 我想这又是一个障眼法，04代表的一定不是4号，而是另一个地址。现在，我对老方的思路有了了解，我想04指的一定是路口或者转弯的地方，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和04有关的地址。 我再一次坐下来，把纸条掏出来打量，心想老方这次又耍什么花招呢？ 我左打量，右琢磨，还是看不出来这两个数字在笔画上有什么玄机。我嘴里不停地念叨04，04。 突然，我停下来，我想到刚才路过一家棺材铺，而这家棺材铺的旁边就是一个路口，4和死是谐音，难道04指的是那家棺材铺？我赶紧看下面的那组数字：7070。看起来，要验证04是不是棺材铺，还要看下面的7070是不是也合乎推断。 我走过去，来到棺材铺前。一个伙计蹲在门口抽烟，脸色煞白，看上去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在给我量尺寸。 我没理他，而是走到旁边的胡同口。这是一条小胡同，很窄，只够两个人并肩走过，好像也不长，前面就拐弯了。 我琢磨了一下，7这个数字，从字形上看，就是把1这个数字从上面三分之一处给掰弯了一样。有一次，一个和红军打过仗的老兵告诉我，红军的炮兵为了不混淆7和1，就把7喊成拐，不知道老方是不是因此受到启发。 我想老方的意思是在这里拐进去，于是，我走进了小胡同。胡同果然不长，十几米的样子就拐弯了，拐过去还是一条胡同，难怪这组数字是7070，意思是要拐两次。最后，我从出口出来，来到了安国街上。 接下来的数字是1142。这次和前几次不同，没有指明左走或者右走的6和9，可能老方意识到不能过于频繁地使用这两个数字，以免被敌人发现其中的规律，所以这次换了一个花样。 按照我的理解，11应该不是11号，这里的11号是一家理发店，42号是派出所，旁边都没有胡同口，看来无论是11还是42，都是另有所指。于是，我在这条街上逛起来。 不久，我就看到路边的一面墙上不知道被谁用炭笔写了一个数字11。莫非11指的就是这里的11？ 如果是这样，它证明前面的判断是正确的。 接下来就是42了。我在这条街的岔路口和胡同口到处打量，都没发现和42有关的地点。我看着纸上的这两个数字，分析字形和字音，也没找到线索。不过，我想起来，刚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两个数字。 我起身朝街口的那家金店走去。果然，在金店的门口立着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24k足金，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原来是24，并非42。我突然想到，老方会不会在这里故意把数字的顺序颠倒了，这也是一种障眼法。 我琢磨了几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小。要验证这种想法是否正确，就要看下一组数字了。 59。 不是三三相加得六，就是三三相乘得九，这两个数字刚好方向相反。我先往左拐，发现没有59号，于是，我估计的意思应该是三三得九，也就是向右拐。我又向右边走，来到59号，发现这是一个小饭馆，旁边就是一条小胡同。我从胡同里穿过去，来到另一条街上。 接下来的数字是1520。15显然是一加五的意思，也就是向左拐，可是二十号却是一家商行，位于街道的中间，旁边也没有胡同，我知道肯定不是字面的二十号。那么，这个20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条街上有好几个出口，到底哪一个才是20呢？我挨个出口琢磨，总是不得其解。 我突然想到路过的那家粮店，脑子一下子好像闪了一道光，我想到二其实也可以读作两，那么，二十也就可以读作两十，两十和粮食是谐音，这个20是不是指的就是那家粮店呢？ 我来到粮店跟前，发现旁边就有一条小胡同，我估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从这个小胡同出来，发现自己站在安宁街上。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字条，上面有两行数字，第一行最后一组数字是201。 二三得六，于是我左转。可是01 指的是什么呢？显然不是1号，那是一个公厕。难道老方使用了倒置法，是指10号？ 10号是个被废弃的破房子，好像被火烧过，只剩下残垣断壁，上面还有被熏黑的痕迹，看上去这里不大像。 这时我又想到了我们生活中一般都把1说成幺，比如把115路电车成幺幺五路。于是，我又开始寻找和幺有关的地址。我找到了一家骨科诊所，在牌子上写着治疗腰腿疼有特效，可是，这个诊所位于那个胡同口的北侧，也就是右侧，和2指明的方向不一样。 我掏出纸条，反复打量01 ，我发现1字实际上和箭头很像，难道指的是一直朝前？ 我顺着街道一直朝南走，快到尽头了，看见前面是一条横过的大街，马路对面是一个公共汽车站，一群人在那里等车，原来这里离繁华的大街仅一步之遥，但是却仿佛像两个世界一样，外面的大街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胡同里则冷清得多。 我再次看着纸条上的数字01，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到头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或者指的是马路对面的车站？ 不对，我想答案还应该在这条街里。 我慢慢地往回走，嘴里念叨着幺、幺，突然我听到背后有人高声吆喝：猪腰子牛腰子羊腰子，补肾健体，好吃不腻。 我猛地转过身来，看见路边一家肉摊，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只手拿着铁钎，另一只手拿着尖刀，不停地在铁钎上刮着，发出哗哗的声音，伴随着他粗嗓门的吆喝。 我马上想到，莫非01那个幺指的是这里？ 幺就是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绞尽脑汁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如此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如此 我走过去，已经有几个顾客围在肉摊旁挑选腰子了。?随｛梦}小◢说шщЩsug1a老板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势，顺手拿出一张纸，把腰子包起来，递给顾客。 我皱了皱眉，心想老方说什么也不会把文件放到这里。 看起来又搞错了，我转过身，看见对面大街上，一辆公共汽车停下了，等车的人们一拥而上。人多车少，每次上车就像打架一样。 我叹口气，看了看纸条上第二行唯一的一组数字849，想了半天也找不到思路，我想还是得把0数字代表的地点找到，否则下面的数字也猜不出来。 我之所以把这些数字分成两行，是因为老方在说出230后，没有继续往下说849，而是说起了别的，其实是在给我暗示。 当时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含义，都不是随意而做出的，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忘记了最后那组数字，而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说明他在这里一定做了什么。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呢？我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话，当时让我感觉有点别扭，可是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一边试图回忆老方当时说了什么，一边要穿过马路，却突然立住了。 无意间进入我视野的某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停下来，扭头朝街口马路对面看去，那辆公车已经开走了，等车的人群不见了，我惊讶地看见就在车站那边的路边有一个邮筒！ 就在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老方的话，他说早就听说哈尔滨警察局里有个神探，就是这句话让我感到有点别扭，但当时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果然大有深沉。 哈尔滨警察厅原来叫哈尔滨警察局，日本人来了以后，按照日本的习惯，把警察局更名为警察厅，所以现在很少有人把警察厅说成警察局了，不过，也有人把这两种叫法混着说。 那么，老方当时为什么这么说呢？ 是一时顺嘴吗？ 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仔细思考的，恐怕不是一时口误吧。他当时停下来，目的就是为了给我暗示，难道这句话也是一种暗示？ 现在，我的思路非常清晰、活跃。 警察厅——警察局，一字之差，关键在一个局字。警察局——局——看到邮筒，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邮局！ 莫非老方把文件装在信封里从那个邮筒寄走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照亮了我的思维。 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记得你说过，老方曾经做过邮差，他选择邮筒把文件寄走是很正常的，甚至从一开始他可能就选中了邮筒。 数字0指的是那家肉铺也好，表示箭头也好，指的都是朝南的方向，从这个肉铺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大街的车站。 当汽车进站时，每次等车的人都会一拥而上，把对面的邮筒都挡住了，我想老方可能在汽车快进站前，突然穿过马路，混入人群中，迅速掏出身上装有文件的信封，扔进邮筒里，整个过程用不了一秒钟。 特务跟踪老方不敢靠得太近，加上有人群和汽车的阻挡，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等他们看见了，老方已经从人群挤出来了。 我看过情报科的监视报告，老方只在这里上过一次汽车，其他时候都是在别的地方上车，我想他是不想引起敌人的注意。” “寄出去了？可是他会把东西寄到哪里去呢？”柳伯钊问。 “哪儿都不会寄。”刘星野说，“寄到哪里也不安全，更不可能寄到你这里，况且他也不会知道你的地址。” “信封上他会写哪里的地址呢？” “很简单，就是最后他给出的那组数字849。我想他一定写了一个假地址，比如哈尔滨849号信箱，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信箱。 这种信一般都回退给寄信人，而老方在信封上也不会写寄信人地址，所以，信会被退回道里区邮局。我打听过了，退信会被放在邮局的架子上一个星期，再没人来拿，就会扔到库房，和其他退信放在一起。邮局的退信很多，混在一起很难找。 三个月后，这些无人认领的信件就会被销毁。老方以前在邮局干过，所以，了解这种情况。 我想他事先已经对突发情况有了对策，这个计划早就在他心中想好了，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信封和邮票，随时准备派上用场，他需要的就是找到一个邮筒。 我说过，他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得不到文件，敌人也得不到，指的就是邮局，那里无人认领的信件最后都会被销毁。所以，我在纸条上写的是道里区邮局的地址，我相信东西就在那里。” 柳伯钊大喜，说他明天就派人把信取回来。他看着倒茶的刘星野，突然笑起来。“星野，看来让你和老方接头正合适，就老方编的这套密码，如果换了别人，未必能破解出来，至少不会这么快就破解出来。” 刘星野苦笑着说：“别看我在这里给你讲得那么轻松，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每天都在这些路线上走来走去，每条路线都要走好几趟，上午去，下午去，有时候晚上还去一趟，走错了，再重新来过，反反复复。 其实，前一天半，我真不是故意要遛那些跟踪我的特务，是我是被老方给遛了。当我猜出了老方的密码后，我故意到处兜圈子，这时候才是真正地遛那些特务呢，明后天我还得继续遛他们。” “情报科的特务一直跟踪你，看来松本对你还是不够信任啊。” “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松本想知道我是否破译了这几组数字。 上一次，你跟我说过，有些案子不能破，有些案子只能半破，这回我就给他们来一个半破，让松本得到密码，却不知道含义，也让以为我这个神探只会破案，对密码学一窍不通。 另外，我想他大概也觉察到了老方其实是在利用他们传递消息，他一定会怀疑和老方有过接触的人，是我让老方开的口，自然也在被怀疑的对象之中了，所以，这几天我压根就不去见老方，就是要回避这个嫌疑。 所以，明天你派人去拿信，我还得继续回到安丰街跟他们兜圈子，把他们的视线引开。” 柳伯钊说：“这样好，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另外，我派人跟踪吉田和松本，还没发现老方被关押的地方，一旦找到了，我们就动手。星野，你说老方会明白你的意思吗？” “没问题，他一定会明白的。” 查到了藏文件的地方，柳伯钊心情放松了不少。“星野，干得不错，能把老方给出的密码猜出来。” 刘星野谦虚地说：“哪里，毕竟咱们是中国人，而且还是同志，猜出是应该的，小鬼子的思路一时半会还跟不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如此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警察职责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章 警察职责 柳伯钊指着他说：“你小子别得意。◢随＊梦◢小＊说Щщшsuglā该表扬表扬，该批评的时候，我还得批评你。”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刘星野有些吃惊。“老板，我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问你，横路田三是怎么死的？” “吊死的。尸体还是我带人去滨大收的，摔得七零八落的，真是惨不忍睹啊。” “我再问你，是谁把横路吊死的？” 刘星野裂开嘴笑了。“肯定是某些正义之士。”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所谓正义之士是不是包括你小子？” “老板，人家都说我是神探，我看你也不差啊。” 柳伯钊一只手放在桌上，脸色很严峻。 “你给我严肃点。星野，你这么干又多冒险，你知道吗？你是卧底，你的任务是潜伏，不是做梁山好汉。” 刘星野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老板，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要忘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还是一名中国的警察。地下党的责任我要负，警察的责任我也不能推卸。信仰我会坚持，但正义我也不会放手。” 柳伯钊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星野，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做事有轻重之分，如果因为这种冒险的行为暴露了你的身份，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老板，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我不会在危及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冒险的。我在警察局之能够立足，是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我不坚持这种原则，就没人会跟我了。 我身边的几个人都是可靠的人，正直的人，我希望可以慢慢培养他们，把他们引到我们的组织里来，如果我放过了横路田三这种人，他们会对我很失望的，我还拿什么来说服他们加入我们？ 另外，我也希望通过这种行动，考察他们，培养他们。事实上，这种事我没少干，在等待组织召唤的那段日子里，我就坚持这么干了，我想既然我现在无法做一个好的地下党员，那我就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好警察。 对于一个地下党人来说，背叛信仰是不可接受的，同样，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放过一个坏人也是不可接受的。 另外，如果像横路田三这种人逃脱了惩罚，滨江大学的师生们会很失望的，哈尔滨的广大市民也会很失望的，对我个人的失望倒是小事，可是，他们会对前途失望，对这个国家失望，对正义是否存在充满了质疑。 如果一个肆意凌辱中国女大学生的流氓恶棍就这么被放走了，那么，哈尔滨所有的中国人都会感到受到了侮辱，如果没有人替他们出头，这种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最后，这种侮辱感就会变成一种常态，长此以往，东北的老百姓慢慢地就会认命，而这种认命慢慢地就会变成亡国奴思想，这种后果是很可怕的。 我所做的并不多，只是把这个应该被处决的恶棍处决罢了，别看这样一件小事，但是，它却会让广大的市民感到有人在为他们撑腰，正义仍然存在于他们身边，他们就会感到有希望。 东北的老百姓被日本鬼子欺负的太苦了，我觉得我们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做点，哪怕只做了很小的一点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是非常巨大的鼓舞。 据我所知，现在不光是滨大，还有其他几所大学和中学里反日情绪非常高涨，有些大学正在酝酿着罢课，学生们要走上街头，向日本人讨还公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作为主犯的横路逃走了，对这些学生和群众来说，该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事。” 柳伯钊听罢长叹一声。“星野，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能理解，可这事不应该你去做。” “那该由谁去做呢？老板，咱们地下党会做吗？” 柳伯钊无法回答。 “咱们不会做，因为地下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像横路田三这样的渣滓不过是刑事犯而已，不该由我们地下党去管，我们不能因为横路田三这样的家伙暴露自己。 可是，如果我们不管的话，还有谁会管？ 日本人吗？警察厅吗？ 谁都不管，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吗？ 别人可以接受，我作为一名警察不能接受。老板，地下党有地下党的任务，警察有警察的职责，我觉得那句话说的好：尘归尘，土归土，江湖的事由江湖人去做，警察的事交给警察去做。” “星野，你就不怕暴露吗？” “说到暴露，老板，地下工作暴露的危险性比这种事大多了。 其实，这种事和犯罪差不多，这方面我可是轻车熟路，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留下线索，警察和犯罪只是一线之隔。做这种事我可以选择，我可以控制，我可以选择今天杀他，我也可以选择明天杀他，总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除掉他，而不会让自己暴露。 但是，地下工作则不然，很多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选择，明知道会留下线索，但还得去做。比如这一次，明知道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我还得和老方接头，因为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接触到他的机会，难道这一次不危险吗？” 柳伯钊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为过度使用大寒而职责，可是，如果事情再来一遍，他还得使用她，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本打算不让刘星野接触其他人，可是，为了和方克然接头，也只能让刚刚被唤醒不久的刘星野出马了。 的确，就像刘星野所说的那样，地下工作有很多无奈，很多情况无法控制，也只能身不由己了。 柳伯钊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才缓缓开口：“星野，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认为你这么干很冒险。今后遇到这种事，你要先向我请示，我们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他看着刘星野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老百姓失望的。” 刘星野本想申辩几句，又放弃了，他点点头。“好吧。听你的，老板。” 柳伯钊说：“有一点你说的很对，由于横路事件，现在在哈尔滨市民中间反日情绪开始高涨起来，尤其是在校园里，这是我们应该利用的形势。我们要借助这次事件，宣传我们的抗日主张，争取更多的民众。在这种情况下，横路被处决是民心所向，是一件大好事。” 他一指刘星野：“你小子别得意，我是说这件事干的好，不是说你小子干的好。” 刘星野偷笑，心想还有这么偷换概念的，到底是老板，说话就是有水平。 他说：“行，老板，你怎么说怎么算，谁让你是老板呢。” 第一百二十章 警察职责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村之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村之死 第二天下午，刘星野回到警察厅的办公室。?随｛梦}小◢说шщЩsug1a 上午，他又去了老方走过的路线走了一趟，主要他是为了迷惑跟着他的特务，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来回兜圈子。这些天，他在实地考察琢磨密码的时候，经常这样故意兜圈子，把跟踪他的人搞糊涂。 松本把去滨大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宋介，而没有交给他，其实是对他有些不满，毕竟横路这个案子是他破获的，人也是他抓的，如果他没有破案，或者没有把横路抓起来，可能横路就不会死。现在的情况搞得松本很狼狈。 刘星野坐下来，暗中发笑，他相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宋介找不到什么破绽。 这时，电话铃响了。 刘星野接起来，原来是日军情报处打来的，对方客气地说，铃木处长请他去一趟。 刘星野感到意外，警察厅隶属于特高课，和军部情报处不是一个系统，他本人和情报处也没什么往来，情报处怎么会请他去呢？再说了，特高课和情报处一向不和，他们怎么会想到请他去呢？ 他问对方是什么事，对方只是说他来了就知道了。 刘星野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没跟情报处有过来往，最近市面上也没发生什么和情报处有关的事情，情报处找自己能是什么事呢？ 不过，对他来说，能到一个日军机关里去总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了解一些情况，所以，他一口答应马上赶去。 放下电话后，刘星野马上驱车赶到哈尔滨日军司令部，情报处的一个少尉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在门口办完手续后，两人走进了大院。 刘星野对这里不陌生，在侦破高桥密室案时，他就曾经来过这里。 两人来到四楼，刘星野对这里也不陌生，因为楼梯右边的走廊就是电讯处，高桥密室案就发生在这里，楼梯左边的走廊就是情报处。 那个少尉带着刘星野来到情报处长铃木的办公室，铃木看见刘星野，从座位上站起来。 “是刘桑来了。” 刘星野向他举手敬礼。 铃木示意两人到沙发那边坐下。 上次的高桥密室案让铃木对刘星野刮目相看，他曾经开玩笑地说要把刘星野挖过来。 那个少尉给两人端来茶水，铃木问了问刘星野的工作情况。 刘星野想铃木处长把自己叫来，恐怕是有什么事，不过，既然他没有主动提，自己也不必主动问。 一番寒暄过后，铃木开始进入主题了。 “刘桑，你还记得西村君吗？” 刘星野放下茶杯。“当然了，我们一起侦破过高桥密室案。对了，我前两天还在陆军医院看见他了。” “哦，”铃木有些意外，“你在那里看见他了？” “是啊，当时我是去找藤村医生下棋的，在院子里看见西村君，我这才知道他被抵抗分子打了一枪。” 铃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在那里看见他了，这就好，这就好。” “铃木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铃木轻轻叹口气：“刘桑，这件事恰恰和西村君有关，也和陆军医院有关。简单地说，就是西村君在陆军医院被人杀害了。” 什么？ 刘星野大吃一惊，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 “铃木处长，你说西村君在陆军医院被人暗杀了？” “是这样，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有搞清楚。” “这是哪天发生的事儿？” “两天前。” 刘星野想，两天前不就是他刚刚在陆军医院里见过西村的第二天吗？ 他还记得当时西村说了一句中国成语吹灯拔蜡，因为他怪腔怪调的汉语，结果说成了崔大疤拉，他当时以为西村是神经过敏，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被人杀了。 “铃木处长，现在有嫌疑人吗？” 铃木摇头。“暂时还没有。” 刘星野奇怪，像西村这样的小角色怎么会有人要杀他，而且还杀了两次，一次在胡同里，这一次居然跑到陆军医院里来了。 “铃木处长，请问西村君住院前是不是在调查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我的意思是，可能他调查的人或事引起了对方的不安，所以，他们才会痛下杀手。” 铃木说：“西村君住院前调查的事和处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说有人因为他的调查要干掉他，那么，其他人也应该被干掉，可是，其他人都没事，偏偏西村君出事了。” 刘星野想，这件事肯定不是地下党干的。不是地下党，又是什么人干的呢？谁会对一个小小的代理股长追杀不止呢？ “铃木处长，恕我直言，据我所知，西村君住院是因为被人打了一枪，不过，那一枪只是在他胳膊上擦破了点皮，根本达不到住院的标准，这种情况铃木处长是否知道？” 铃木说他知道。“刘桑，你对西村君应该有所了解，他是那种没吃过多少苦的人，受了一点伤就大呼小叫的。你说的对，他是不够住院的标准，不过，考虑到他前一段时间工作比较辛苦，我就同意他住院了，主要不是为了养伤，他那点伤根本不用养，我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他修养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没想到铃木处长如此体恤下属。” 铃木说：“刘桑这么说倒叫我感到惭愧了，我没想到这么做却害了西村君，让他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铃木处长，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让我来调查这个案子吧？” “我正有此意。” 刘星野说：“铃木处长，据我所知，这种案子不应该交由特高课或者宪兵队来调查吗？” 一提到特高课，铃木嘴角一撇，满脸的不屑。 “刘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和特高课一向不和，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这件事我不想让他们搀和进来。” 刘星野想，你不想让外人搀和进来，想自己关起门来调查，可是，你们查了两天又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才找到我。 铃木继续说：“刘桑，对你的侦破才华我是非常欣赏的，我想这个案子由你来调查是最合适不过的，一来你不是情报处的人，看问题可能会更加客观，二来你和西村君曾经共过事，对他也有所了解，三来你是警察厅的人，警察厅就是负责破案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你也可以代表特高课了，毕竟警察厅也受特高课辖制。” 刘星野假装想了一下。 他当然愿意参与破案了，可以和情报处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铃木处长，我是否要和特高课那边打个招呼？” “最好不要，这件事我不想让特高课知道。你不必担心，事后我会和他们解释的，但现在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 刘星野点头。“明白了。” 铃木把带刘星野进来的那个少尉叫进来，说他叫江口，是这里的一个参谋，参与了案件的调查，铃木让他做刘星野的助手，刘星野有什么需要，可以让江口。 铃木把一个文件夹给刘星野，说所有的资料都在其中了。 在送刘星野出门的时候，铃木还在嘱咐刘星野对这件事不要声张。 铃木一鞠躬：“刘桑，拜托了。” 刘星野也赶紧回了一躬。“铃木处长不要客气，西村君也是我的朋友，调查此案我义不容辞。” 刘星野想到那天在陆军医院的院子里，西村曾经说过，如果他吹灯拔蜡了，希望刘星野能把案子查清楚。 刘星野还以为西村在开玩笑呢，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了。 刘星野和江口离开了司令部，上车直奔陆军医院。 不过，对铃木刚才在办公室里所说的话，刘星野一个字也不信。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村之死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现尸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现尸体 车上，刘星野随手翻了翻文件夹，发现资料不多，他就要江口介绍一下案情。 江口参加了这几天的调查，据他说他们是在前天上午才发现西村不见了的。当时，有一个便衣队的特务在一个小胡同里发现了一件军装，口袋里面有西村的证件。这个特务赶紧拿着军装和证件回到队里。 由于西村的证件是情报处的，所以，便衣队的队长就跟情报处联络，铃木处长非常重视，要他们不许声张，并要求那个捡到军装的特务赶到情报处汇报情况。 根据西村的军装在小胡同被发现这一情况，铃木认为西村可能遭到了毒手，他命令手下赶紧去陆军医院看看。情报处的人赶到医院，这才得知昨晚西村根本就没有回到病房，看来不是被绑架了，就是被杀了。 “江口君，你们是怎么发现西村君的尸体的？”刘星野问。 “我们差一点就发现不了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陆军医院一外科的池田医生。那天上午，他要指导实习医生进行尸体解剖。要解剖的尸体是前一天池田医生指定好的。 不过，就在解剖开始前，池田医生发现解剖台上的尸体换人了，而且，更为幸运的是，池田医生认识西村君，他发现在解剖台上躺着的正是西村君。 池田医生大吃一惊，昨天他还在科里看见西村君呢，怎么今天一早就变成尸体了？而且，尸体是谁调换的？ 池田赶紧把情况向一外科进行了汇报，科里联系到我们情报处，就这样我们找到了西村君的尸体。如果那天不是池田医生指导解剖，可能我们就错过了，应该说我们的运气不错。” 刘星野问：“为什么西村君的尸体在陆军医院里被发现，而他的军装却在小胡同里被发现呢？” 江口对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汽车就来到了陆军医院，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变化，门口和院子里也不见多了警卫，医生和病人自由出入。 江口说：“这个案子只有一外科的人知道，我们把那里的人暂时控制起来了。” 两人来到三楼的一外科，走廊门口有几个穿军装的特务在站岗，他们都配着短枪。 江口说这些人都是情报处的人。 “我们现在只能控制这里的病人，不许他们进出，但是，对医生护士我们无能为力，毕竟我们没有证据指控他们，尽管我们认为凶手很可能是这里的医护人员，至少嫌疑很大。” “你们为什么这么认为？” “刀口。刘桑，你看了西村君的尸体就明白了。” 走廊里，一个抱着一条哈巴狗的贵妇人叫住了他们。 她吵吵嚷嚷地说：“哎呀，警察总算来了。” 刘星野想这一定是哪个权贵的老婆，在医院的走廊里严禁大声嚷嚷，可是这个贵妇人旁若无人，毫无顾忌。 江口说：“松田夫人，我们是来查谋杀案的，不是查小偷的。” 那个贵妇人一听就火了。“太不像话了，我的假发丢了这么多天了，你们理都不理，小偷也不抓，太不像话了。” 一个医生赶紧走过来，把那个贵妇人劝回了病房。 江口走回来，刘星野问那是什么人，这么嚣张跋扈，而且还带了一条狗。 “是市议员松田的夫人。”江口说，“西村君到这里泡病号，好歹是因为还挨了一枪，这位议员夫人只是摔了一跤，其实没什么事，她却好像腿要断了似的。她一个人住豪华病房不说，还非要带着她的哈巴狗，医院没办法，只好答应。” 刘星野说：“在哪儿都有这种人。她说的假发丢了是怎么回事？哪天丢的？” “就在横路被杀的当天丢的。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丢了，她总说丢这丢那了，前几天还说她的项链丢了，结果后来又找到了。这帮有钱人，看别人好像都是小偷似的。” 两人来到小会议室门口，江口说这里现在是他们的临时办公室。 两人走进来，会议室不大，顶多可以做十几个人。 刘星野看到里面有四个军官。江口把这几个人一一向刘星野做了介绍，他们都是情报处的人。这些人听说眼前的这位满洲国警官就是刘星野时，全都弯腰鞠躬，嘴里说着请多多指教的话。对刘星野的大名，他们都早有耳闻了。 几个人围着会议桌坐下来，江口要几个人汇报调查情况。 根据几个人的汇报，看起来进展不大，江口有些泄气，他转向刘星野，问他是否有什么可问的。 刘星野问：“现在可以确定西村君的死亡时间了吗？” “应该是在大前天，也就是3月9日晚上点到点左右，这是法医的说法，不过，据我们估计，死亡时间可能在点刚过不久。” “你们的依据呢？” “据和西村君住在同一个病房的病友加藤介绍，那天晚上，西村君是7点50离开的病房，据加藤估计，西村君可能和人有约。从他离开病房的时间看，这个约定可能是在点。 如果对方要杀他，不可能等到一个小时以后才动手，肯定会在刚见面不久就动手的，所以，我们估计死亡时间在点过后不久，不会在9点之后。” “那么，你们是否查到那晚西村君要去见什么人吗？” “这个还没有查到。” “你们是否找到了作案现场？” “我们搜查了整个医院，重点搜查了那些背人的地方，这些地方是比较理想的作案现场。我们已经找到了几处可能的地点，一处是地下室的一间库房，一处是大楼后面的小树林，还有一处是停尸房，这几处都发现了血迹，现在还在做血液对比，一旦结果出来，就能确定作案现场了。 需要说明的是，停尸房也在地下室，所以，我们认为作案现场不是停尸房就是那间库房，而且，晚上点以后，那里很少有人去。” “对于一外科的人员那晚的行动是否调查清楚了？” “初步调查了。”说着，江口把一叠材料递给刘星野，“有些人有人可以作证，但不少人找不到人作证。” 这时，一个军官进来，说血液对比结果出来了，证实在地下室那间库房里发现的血迹就是西村的。 小会议室里的人全都站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现尸体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询问藤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询问藤村 刘星野也被他逗笑了。随梦小说 sug lā“晚上呢，这里晚上也不锁门吗？” “锁，当然锁门了。” “为什么要锁门？你不是说没什么可偷吗？” “是没什么可偷的，可这是规定。可能大家害怕，不是怕丢东西，因为这里没啥可丢的，而是怕死人闹鬼。” “闹鬼？这里闹过鬼吗？你不怕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根本就没有闹鬼这种事，可是，其他人不信，如果他们看见停尸房没锁门，他们会害怕的。有一次晚上，我忘了锁门就回家了，结果有一个护士下来，看见停尸房的门半开着，以为是死人打开的，被吓得半死。” 这家伙说着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刘星野问：“如果有人要拿尸体做解剖，也是从你这里把尸体拉走吧？” “是啊，每次他们第二天要用尸体，前一天他们都会来这里挑选，然后，我就会把他们挑中的尸体推到门口，这样，第二天上午，他们就可以把那具尸体推走了。” “他们推走尸体时，你不检查一下？” “我检查什么，反正就是门口那一具，对我来说，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尸体。” 说完，这家伙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刘星野想，这家伙在这种地方居然培养出了幽默感。不过，如果在这种地方呆着，没有这种幽默感的话，也确实不太好过。 刘星野对江口说：“我想那晚那个凶手杀了人后，把尸体推到停尸房，他肯定事先弄到了停尸房的钥匙。可能他想尽快离开，所以就把尸体停在了门口，把第二天要做解剖用的尸体挡住了。 如果他把尸体停在里面，如果第二天上午，来拉尸体的人没有喝醉，很可能西村的尸体就被会送到火葬场火化了。 另外，由于尸体被放在门口，第二天上解剖课的实习医生以为西村的尸体是用来上课用的，就把这具尸体拉走了，幸亏指导医生是认识西村的池田，要不然的话，西村的尸体可能已经被解剖了，过后也会被送进火葬场，你们还是找不到尸体。” 江口心有余悸地说：“看起来，我们的运气不一般地好啊，如果不是有这么多巧合，我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西村君的尸体了，更无法得知他发生了什么情况。” 刘星野说：“这就解释了在车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对方为什么把西村君的军装扔到小胡同里。因为对方认为第二天上午，西村君的尸体会被送进火葬场，你们无法找到，在这种情况下，当你们小胡同里发现他的军装时，你们会怎么想？” “我们会认为这次和西村君上次在小胡同里被袭击一样，都是抵抗分子干的。” “没错，这正是对方的打算，把责任推到抵抗分子头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由于一系列巧合，尸体最终在陆军医院里被发现，这样一来，凶手把军装扔到小胡同里的举动无疑显得弄巧成拙了。 他们留下了破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 …… 刘星野和江口两人回到三楼一外科，刘星野让江口先回小会议室，他一个人来到医生办公室见藤村医生。 藤村是加藤和西村的主治医生。 藤村看见刘星野颇感意外。“星野君，咱们不是说好了周二下棋吗？你怎么今天来了？” 刘星野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来。“藤村君，我不是来找你下棋的，是情报处让我来调查西村被杀一案。” 藤村有点意外。“没想到情报处会请你来调查这个案子，这种情况，一般不是由特高课来调查吗？” “你知道，特高课和情报处一向不和。” “我明白了，情报处不想特高课插手，但单凭他们自己又无法破案，所以，他们把你请来了。” 刘星野笑了笑。“看来名声在外也不是什么好事，别人有事没事都来找我。” “案子有头绪吗？” “我刚接手，什么都不了解，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作案现场，就在地下03室。” 藤村皱起眉头。“那里不是我们科的库房。” “是三内科的。” “西村跑到那里干什么？” 刘星野耸耸肩膀。“我哪知道。我这次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西村在这里的情况。” “你想了解什么？我是知无不言。” “藤村君，上次你说西村来在这里泡病号的，既然他的伤问题不大，那他每天做什么？” “就四个字：好吃懒做。这家伙整天睡懒觉，没事就找人聊天打扑克，我看他对这种生活好像很满意，醒来后总是精神抖擞的。真奇怪，情报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甚至怀疑当初他是怎么和你一起破获高桥案的。” 刘星野回想了一下西村过去的表现，笑了笑。“西村君就是这种人，不愿意干活。除了睡懒觉聊天，他还做什么？” “如果不找人聊天打牌，他就有事没事地和护士套近乎。尤其是到了晚上，其他病人都睡觉了，这家伙因为白天睡多了，无法早睡，就跑到护士站找护士聊天。只要是护士，甭管认识不认识，他都会粘上去。要我说，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色鬼。” 刘星野再次笑了笑，说：“他的确就是这种人。在他住院期间，是否有外人来找过他？” “有过几次，不过好像都是他的同事。” “是否有人来打听过他？” “好像没有，这方面我不太清楚。” 刘星野拿出在地下室发现的那枚戒指。“藤村君，你是否认识这个戒指？” 藤村拿过戒指看了看，摇头说没见过。“这好像是女人戴的戒指。” “应该是。你们这里的护士在工作时允许戴戒指吗？” “各种首饰都不允许戴。” “藤村君，你刚才说西村喜欢和护士套近乎，那么，他有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他最喜欢和谁套近乎？” 藤村皱起眉头想了想。“应该是久美吧，她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护士，大家都喜欢她。” “她结婚了吗？” “很年轻，但是已经结婚了。” “顺便问一句，藤村君，在西村被杀那天晚上8点到9点之间，你在哪儿？” 藤村一皱眉。“星野君，你在怀疑我？” “不，我是在做调查，只要和西村相关的，任何人我们都要调查，这是程序。” “我明白了。那晚8点到9点之间，我在家里呆着。” “做什么？” “看看业务书，听听音乐，你知道我爱好不多。” “有人证明你在家吗？” “恐怕没有，那段时间没人来拜访我，我也没有出门见其他人。” 刘星野看见架子上的皮包。“藤村君，这里你的皮包？你每天就带着它上下班？好像有点旧了。” “我大学毕业工作后就买了这个包，虽然有点旧了，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包，所以，一直没有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询问藤村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加藤中尉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加藤中尉 刘星野几个人来到09号病房。?随?梦?小说 suglā 这是一个双人病房，靠门的这张床是西村的，靠窗户的那张床是加藤中尉的，此刻，加藤正坐在他的床上。 从江口给他的资料上，刘星野了解到，加藤是坂田联队下属第五中队的一个作战参谋，在一次和游击队的交战中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肩。现在，他的左肩还加固着绷带，做什么事只能用右手。 看到刘星野几个人走进来，加藤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床上，只是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满洲国警察制服的人，可能他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案子怎么会让一个满洲国警察介入呢。 江口向他介绍说这位警官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刘星野，加藤吃了一惊，不由得站起身，向刘星野一鞠躬。 “刘桑，失礼了。” 刘星野也微微一鞠躬，说：“我是来做调查的，请加藤君多多关照。” 加藤是小个子，比较瘦，可能由于受伤的缘故，脸色有点苍白。 刘星野拉过一个凳子坐下。“加藤中尉，你和西村君一同住在这个病房有两个多星期了吧？” “是的，差不多两个星期了，我比他早来了两天。” “你是怎么看西村君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加藤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语带讽刺地说：“我和他没法比，人家擦破点皮就可以住院，我在前线拼死拼活，差点废了一条胳膊才住进来，大概人家情报处都是这种待遇吧，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刘星野知道，这些真刀真枪打仗负伤的人总是瞧不起那些没打过仗的人，何况还是一个来泡病号的人。 “在西村君住院期间，有什么人找过他吗？” “有那么两次，是他的同事来看他。” “加藤中尉，你认为是谁杀了西村君？” “这我怎么知道。” “他没提过他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他总是吹他是怎么受伤的，好像他是多么勇敢似的，其实就是挨了一枪，有什么好吹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何况他只是擦破点皮。” “我们来说说那晚的情形吧，西村君是几点离开病房的？” “快八点了，听他的意思好像和人有约，可能对方还是一个女的。” “他说是谁了吗？” “没说，不过，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就能猜出来对方是一个女的。” “他喜欢和女人搭茬。” “对，说句对死者不敬的话，西村君就是一个酒色之徒。” “他没说去哪？” “没说，我们关系一般，还没到他干什么都要告诉我的程度。” “他离开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病号服。” “他离开后，你做了什么？” “我在屋里睡觉。” “之后你没出去过？” “没有。再说了，晚上我出去干什么。” “在你睡觉的过程中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我睡觉很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看见西村的床是空的，我以为他回来过，早上又起来了。当时我还纳闷呢，他一直喜欢睡懒觉，什么时候变勤快了。” 刘星野转向江口。“江口君，西村君的东西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没发现什么，他的东西比较简单。” 刘星野又把目光投向加藤。“加藤中尉的东西检查过吗？” 加藤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江口说：“没有。” “我建议检查一下加藤中尉的东西。” 加藤眼睛立刻瞪圆了。“为什么要检查我的东西？” “因为你和西村住一个病房。”刘星野回答。 加藤看起来要发作，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下了。“你们爱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看看能查出什么来。” 情报处的几个人开始检查起加藤的东西。 两人不再说话，刘星野看着加藤，加藤狠狠地瞪着他。 “有了。”一个检查壁橱的特务说，他从壁橱的一个包里拿出一叠纸来。 “什么东西？”江口走过去，把那叠纸接过来扫了两眼。 刘星野也走过去，江口把那叠纸递给他。 刘星野一看，发现是几份用日语写的反战宣传材料。 刘星野把这几份材料举起来，对加藤说：“加藤中尉，这是什么？” 加藤站起身，脸色变得煞白，他伸出手来，要拿材料。 刘星野把手一缩，不让他的手碰这些材料，只让他远远地看着。 加藤看了两眼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江口恶狠狠地说，“不是你的东西，怎么会跑到你的壁橱里，跑到你的包里？” “我不知道，这的确不是我的东西。” 刘星野问：“加藤君，你确定以前没见过这几份材料？” “从来没有。” 江口喝道：“加藤，你不要狡辩了，是不是西村发现了这些东西，你就把他灭口了？” “不是这样的，这是诬陷，是诬陷，我说了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诬陷？谁诬陷你？是西村吗？他诬陷你，他为什么要诬陷你？他怎么会被杀呢？” 加藤看上去有些发蒙，只是不停地说他被诬陷了。 江口刚要手下吩咐把加藤带走，刘星野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两人出去。 两人走出病房，刘星野问他是否想把加藤抓起来，江口说是。 “现在看，加藤是唯一的嫌疑人。” “证据何在？” “他包里的那些反战材料就是证据。” 刘星野摇头。“证据不足，江口君，你怎么能证明那些材料一定是他的？他可以说是别人陷害他，塞到他包里的，也可能是西村放进去的。” “但是，西村君不会做这种事？” “证据何在？你说西村君不会做这种事，有证据吗？再说了，如果他是反战分子，会把这么危险的材料放在包里吗？” “如果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呢？”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继续调查。” 江口想了想，同意了刘星野的意见：“好吧，那就先不抓他。” 两人回到屋里，一个手下说他从加藤的包里又发现一封信。 江口拿过来，发现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打开一看，信比较短： 亲爱的fi： 我担心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他是一个很暴力的人，我很担心会出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我们该见面谈一谈。 ek 江口把信递给刘星野，刘星野把信看了一遍。 他把信举到加藤眼前：“加藤，你认识这封信吗？” 加藤看了一眼。“这不是给我的信，我也从没见过这封信。” 江口说：“可这封信是从你的包里找到的。” 加藤反唇相讥：“这说明了是有人把信放到我包里的，更说明了那些材料也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的确，如果能证明这封信是别人放进他包里的，也就同时证明那些材料也可能不是他的。加藤抓住了这一点进行反击，刚才他的情绪有点低落，现在马上又精神起来了。 刘星野再次看了看信，字迹比较细腻娟秀，一看就是女人的笔迹，这是一个名字缩写是ek的女人写给一个名字缩写是fi的男人的，可是加藤的名字缩写并不是fi。 刘星野用鼻子闻了闻，信上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江口吩咐一个手下看着加藤，除了去厕所，不许他离开病房。 走出病房，江口说：“刘桑，又牵扯到一个女人了，这下事情复杂了。” 刘星野说：“所以，我说我们还得继续调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加藤中尉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久美护士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久美护士 刘星野两人来到护士站。~随~梦~小~说~~sug~lā 这个护士站位于整个走廊靠中央的地方。刘星野站在台子前朝左右看了看，从这里看不到309病房，那个病房更靠近走廊门口那边，如果有人从那个病房出来，离开一外科，从护士站是看不到的。 刘星野和江口来到小会议室，吩咐把那天晚上值班的女护士叫来。 在等护士来的时候，江口迟疑了一下，说：“刘桑，还有一个情况我没有告诉你。” “哦，是什么情况？” “前两天我们在检查西村君的东西时，在他床头柜下面的格子里发现了一叠钱，正好00块，都是满洲币。” “00块钱？”刘星野有点吃惊，西村的工资每月不过50多，哪来的00块？ 他问：“难道西村君过得比较节省，这是他攒下来的？” 江口说：“不应该啊，西村君的工资虽然不少，但是，他这个人喜欢吃喝玩乐，有时还去赌一把，往往还没到月底就没钱了，有时候还向别人借钱，他常常感叹每个月的钱都不够花，他怎么可能攒下这么多钱呢。” 他问：“他拿这些钱干什么，难道西村君住院还要自己花钱吗？” “不需要，全都由处里报销，他连垫付都不需要，处里已经替他支付了。” 就在这时，一个特工进来，说直子已经来了。 直子和久美是案发当晚的两个值班护士。 直子是个很年轻的护士，看上去好像还不到20岁，个子挺高，看上去有点大大咧咧的。 刘星野问她当晚是否看见西村出去过，直子说没有，她呆在护士站里，看不到309病房。 “你是否看见加藤出去过？” “也没有。不过，在9点钟查房的时候，我看见他躺在床上睡觉呢。” “那晚没发生什么别的事？” “没有。” “在你们值班过程中，是否有人出去过？” 直子犹豫了一下。“久美出去过。”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晚7点35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8点20左右才回来。” 刘星野想，这个久美不就是西村一直垂涎的那个漂亮的女护士吗？ “那晚的值班医生是谁？” “是藤井医生。” “他几点到的？” “快9点了。” “9点？他应该几点到？” “8点。不过人家是医生，来晚点也不算什么。” “医生经常这样吗，值班晚来？” “不能说经常，但偶尔会这样。” “我听说西村在这里的时候，喜欢和你们护士聊天？” “他呀，就是那种人。” “哪种人？” “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 “你们都不喜欢他？都讨厌他？” “讨厌谈不上，不过，确实挺烦人的，有事没事就粘糊过来，有时候他会偷偷从你背后出现，把人吓一跳。” 刘星野想，西村这家伙真是色心不改啊。 他拿出在地下库房找到的那枚戒指，举到眼前。“直子小姐，你看看是否认得这个戒指？” 直子拿过戒指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没见过。 …… …… 直子离开，久美护士走了进来。 刘星野一见，果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25岁左右，个子不高，但是五官非常标致，难怪这里的医生和病人们都喜欢她，只是她脸上的表情略微带点忧郁，似乎有什么心事。 久美坐下来，有点胆怯地看着屋里的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刘星野身上。也难怪，其他人都穿着军装或者便装，只有星野穿着满洲国的警服。 刘星野开门见山地问久美，那晚7点35左右为什么出去。 “当时家里有点事，我出去打电话了。” “打电话？为什么不在这里打，这里没有电话吗？” “因为是家里的事，这里不方便打。” “原来如此。久美护士，我听说西村经常纠缠你，有这回事吗？” 久美尴尬地一笑。“谈不上纠缠，他就是那种人，喜欢和女人聊天。” “他找你想干嘛？” “他想请我吃饭看电影，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可是下次他还那样，我想他就是那种人吧。” 刘星野拿出在地下库房找到的那枚戒指。“久美护士，你认识这个戒指吗？” 他观察着久美的脸色。 久美拿过戒指，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她看了看，又摇摇头。“没见过。” 说着，把戒指还给刘星野。 刘星野接过戒指，眼睛却看着久美的手。“久美护士，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手上没戴戒指呢？” 久美下意识地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我们医院规定，护士工作时间不能戴首饰，而且，平时我也不戴戒指。” “是这样，那你的戒指呢？” “放在家里。” 刘星野和江口互相看了看。一个不戴结婚戒指的女人，说明她家庭生活可能并不美满。 刘星野继续问：“久美护士，我听说你先生的脾气不太好，他好像是宪兵三团的一个小队长吧。” 久美脸上再次浮现尴尬的笑容。“我先生就是那种脾气。” 刘星野不动声色，又拿出在加藤包里发现的那封信。 这封信被放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刘星野把信举到久美眼前。 “久美护士，你认得这封信吗？” 久美的脸立刻变得煞白，看样子要晕过去了。 “不……不认识。” 刘星野摆弄着塑料袋。“显然，这是一个女人写给情人的信，她担心事情败露，被另外一个人知道，那个人脾气不太好。”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封信。” “久美护士，你确定？” 久美勉强点点头。“我确定。” 久美有点神情恍惚地离开。 江口说：“刘桑，这封信十有八九就是她写的，她的丈夫小早川一郎就是一个很暴力的人，更重要的是小早川久美结婚前的名字叫远藤久美（endu kuik），英文缩写就是ek。” 刘星野说：“看来我们的进展还不错，下面我们就来见见那个名字缩写是fi的男人。” …… …… 藤井一医生走进小会议室。 藤井35岁左右，中等身材，略微发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点学者风度。比起有暴力倾向的小早川一郎，藤井医生的确是一个更理想的对象。 藤井一（fujii ihik）这个名字的英文缩写就是fi。 刘星野依旧开门见山地问西村被杀的那晚，藤井为什么值班来晚了。 藤井满不在乎地说：“家里有点事耽误了，再说那个点医院里也没什么事。” “我听说你正在闹离婚，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晚的吧？” “这跟这案子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是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刘星野拿出那枚戒指，“藤井医生，你是否认识这个戒指？” 藤井拿过戒指仔细地看了几眼。“不认识。老实说，我对首饰这类一窍不通，我就是以前见过也认不出来。” “难怪你老婆会和你闹离婚。”刘星野把戒指收起来。 藤井没听清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刘星野又拿出那封信，送到藤井跟前，“藤井医生，你是否认得这封信。” 藤井一看那封信，身上的沉稳劲立刻消失了，他捧着塑料袋。“这……这封信怎么会到你们手里？” “怎么到我们手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认得这封信，或者说你是否认识写信的人？” “不，不，我不认识。”藤井赶紧把塑料袋递还给刘星野，“我没见过这封信，也不认识写信的人。” “太巧了，我们刚刚问了另外一个人，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看得出来，藤井很想问那个人是谁，但是他没敢开口。 刘星野问：“藤井医生，你的名字缩写好像就是fi吧？” “是，但这不等于这封信就是给我的，再说了，如果是写给我的，怎么会到了你们手里。” “藤井医生，你确定信不是给你的？” “我当然确定了，我从没见过这封信。”这会儿，藤井好像平静下来了，回答问题不慌不忙。 藤井离开后，江口说：“刘桑，我不明白，如果那封信真是久美写给藤井的，为什么会到了加藤的包里？这和加藤有什么关系，和西村之死有什么关系？” 刘星野说如果这封信真是久美写给藤井的，可能就真的像加藤所说的那样，是被别人放到他包里的，这样一来，那些反战材料也可能是别人塞到他包里的。 “为什么？”江口不解，“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塞到加藤的包里？” 对这个问题，刘星野没有回答，他要江口派人把这封信和从加藤包里搜出的那些反战材料都送去检验指纹。 “明天我们就知道结果了，或许到那时，我们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久美护士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收获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收获 一通忙下来，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刘星野和江口在外面找了一个小摊，匆匆吃了点东西。?随｛梦}小◢说шщЩsug1a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刘星野要江口介绍一下西村被人打了一枪的经过。 江口说那天西村去马街办事，在小胡同里突然有个人朝他开了两枪，然后刺客就逃走了，其中一枪打中了西村的胳膊。 “西村君当时是不是在查什么线索，所以被人盯上了？” “据我所知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可能是运气不佳，遇到反日分子了。我们情报处已经有好几个人就是这么被打死的。这些反日分子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是穿日军军装的就杀。” 匆匆吃过晚饭后，两人又回到陆军医院。 江口问：“刘桑，我们为什么这么匆忙？难道晚上还有什么事吗？” 刘星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8点了。 “现在差不多就是当时案发的时间，我们去现场看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两人再次来到地下室，这时下面静悄悄的，估计一个人都没有，两人走到03号门口。 江口问：“凶手为什么在这个房间动手呢，这不是一外科的库房？” “凶手很狡猾，如果使用一外科的库房，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一外科的人下的手。” 两人离开03号，走向走廊深处的停尸房。 果然，就像那个杂工说的那样，停尸房上了锁。 两人又回到一楼。此时，医院里像换了一个地方一样，白天那种人来人往的嘈杂都不见了，走廊里走动的人也不多。 刘星野看到有两个打扫卫生的女人在扫地。 他走过去，叫住她们。 一个女人表示，她们一般都在这个点扫地。 刘星野问：“大前天晚上，差不多这个时候，你们是否看见有人到地下室去？” 一个女人说她当时打扫另一边，没看见这边的情况。另一个说她看见一个女护士下去过，当时她还有点奇怪，因为晚上这个点很少有人下去。 “白天还好点，晚上下面怪吓人的。” “你怎么知道是女护士呢？”刘星野问。 “因为她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 “你看见她长什么样吗？” “没有，我只看见一个侧面和背影。她走路时双手握在身前，低着头。我当时想，现在还有这样有教养的姑娘，走起路来这么文雅，很难得。” 两人都表示没看见那个女护士上来，因为两人不常在这个楼梯口附近打扫，所以，不可能看到所有下去和上来的人。 “你们还看见有其他人下去过？” 两人都说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下去过。 刘星野给她们看西村的照片，她们说就是这个人。 “他是在那个护士下去之前还是之后下去的？”刘星野问。 两人一个说之前，一个说之后，两人争了一会儿，说之后那个人被说服了。 “还有其他人下去过吗？”刘星野继续问。 两人说看见一个男的上来过，不过，她们都没看见他什么时候下去的。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是那个小个子下去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大概0几分钟后。”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长得很凶的一个人，中等个头，但很强壮，脸上有胡子。”一个女人说。 另一个女人说，那人匆匆上来，也不看路，撞到了她，没有道歉，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刘星野拿出加藤的照片，问是不是这个人。 两人都是不是，这人没胡子，也不凶。 刘星野问她们是否看见其他人下去或者上来过，两人均表示没看见。 …… …… 刘星野和江口回到一外科，刘星野看到一个特工坐在309病房门口。 江口打开房门，看了看里面，加藤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否睡着了。江口嘱咐那个手下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尤其是后半夜。 两人来到护士站，今天值班的直子和另一个护士节子。 刘星野问直子是否想起那晚还发生过什么，直子说没什么了。 节子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有话说，她那晚没在这里值班，不过，刘星野还是问她是否想到了什么。 “是这样，那晚不是我值班，不过，第二天早上，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我的护士服上有一个血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常情况？” 刘星野问：“就一个血滴？” “就一个，不过，在白色的衣服上很显眼，太讨厌了。” “会不会是那个病人身上的血？你照顾他们，可能什么时候蹭上了？” “不会，那晚我下班前还特意看了看，衣服上并没有血滴，如果有，我会拿回去洗干净的，我不喜欢穿着脏衣服工作。” “你确定？” “确定。” “你下班后，把护士服放在哪儿了？” “就放在我的更衣柜里。” “你们的更衣室在哪？” 两个护士一指身后的一个房间。“就在那儿。” 刘星野和江口走进女更衣室，里面有十个更衣柜，节子把她的更衣柜指给刘星野看。刘星野注意到更衣柜用的是暗锁。 他观察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又走了出来。 “那晚有什么人来过吗？家属或者其他人？”刘星野问直子。 “那时已经过来探视时间，没有人来。” “有没有其他科室的人来过？” “也没有，对了，藤村医生来过。” “他什么时候来的？” “9点以后了，好像到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晚不是他值班吧？” “不是，不过，藤村医生晚上没事有时候也过来看看。巧了，今晚的值班医生就是他。” 刘星野两人到值班室来见藤村。 刘星野直截了当地问藤村为什么没告诉自己，他那晚来过这里。 藤村说：“你当时问我8点到9点之间在哪，没问我9点以后在哪。” 刘星野有点哑然，心想这些搞技术的怎么都这么教条呢。 “那晚不是你值班，你来做什么？” “我来查点资料。我这人爱好不多，有时候没事，就到科里转转。” “藤村君，你是否知道久美护士和藤井医生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藤村说：“我知道你们会查出来，只是在你们查出来之前我不想说，因为我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尤其是这种事。”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们是情人？” “是不是情人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有两次在下班后看见他们在一起过，看两人的样子的确有点像情人。” “科里其他人知道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说过我不喜欢这种新闻。” 藤村顿了顿，问道：“星野君，你们不是查杀人案吗，怎么查到桃色事件上去了？” 刘星野笑着站起身。“这就是调查，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案件会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收获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有进展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有进展 第二天早上，刘星野来到一外科的小会议室时，看到里面的人都面带笑容，显然案情有了新的进展。?随?梦?小说 suglā 江口有点兴奋地说，指纹对比的结果出来了。 刘星野要他先说说那封信上的指纹。江口说那封信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久美护士的，但另一个并不是滕进医生的，而是西村的。 “没有藤井的指纹，却有西村的指纹？”刘星野有些奇怪，他看着江口，“难道藤井医生没有收到这封信？” 江口一耸肩。“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另外，笔迹专家也证实了，那封信的笔迹就是久美护士的。” 刘星野想了一下，没有再问，他要江口再说说在那几份反战材料上发现的指纹。 江口更加眉飞色舞了。“那上面有好几个人的指纹，其他的指纹都没查出来是谁的，但其中有加藤和西村的指纹。” “也就是说加藤肯定看过这些材料。” “他说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他从没见过，现在证实了，他一直在撒谎。西村君可能发现了这些材料，加藤害怕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 “江口君，不要这么匆忙地下结论，你认为其他指纹是什么人的？” “可能这些材料是其他人交给加藤的，指纹是那些人留下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一外科的人，甚至不是这个医院的人，而是军队上的人。” 刘星野说：“有点道理。不过，江口君，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过早地下结论。” “刘桑，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江口君，我建议你打电话，把久美的丈夫小早川一郎叫来。” “怎么，刘桑还认为这是一起桃色事件？” “究竟是杀人灭口还是桃色事件，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久美护士再次坐在小会议室里。 刘星野没有问话，而是走出小会议室，问在外面等着的两个打扫卫生的女工，她们就是昨晚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刘星野遇到的那两个女工。 刘星野问一个女工，刚才进去的那个女的是不是那晚她看见的那个女护士。 女工微微摇头。“我看不是，走路的姿势不像，那个女护士走路很文雅，双手握住身前，低着头。应该不是她。” 刘星野谢过她们，但没让她们走开。 刘星野又回到小会议室。 久美护士看上去有些紧张。 刘星野把装着那封信的塑料袋扔到久美跟前。“久美护士，经过笔迹专家的鉴定，证实这封信上的笔迹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久美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星野继续说：“另外，通过提取指纹，我们发现，这封信上有你的指纹。所以，这封信就是你写的，更不用说下面的名字缩写就是远藤久美。抵赖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明真相。” 久美掏出手帕哭泣起来。 江口刚要发作，刘星野用眼神制止了他。 久美哭了一会儿停下了，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 刘星野把一杯水递到她跟前。 “这封信是我写的。”久美开口道，“是我写给……写给……” “藤井医生的。”刘星野替她说出来，“是的，我们都知道了。” 久美抬起头，有点吃惊。“我本来是写给藤……藤井医生的，可不知怎么到了西村手里。” 听到这里，刘星野和江口对视了一下，都在想难怪信上有西村的指纹。 “你把信放哪了？” “我趁没人的时候，把信偷偷放到藤井医生办公室的桌上。” 刘星野想西村一直对久美垂涎欲滴，他一定跟踪久美，看到她把信放到藤井的桌上，等久美离开后，他悄悄溜进去，把信拿走了，所以，藤井医生并没有看到信，自然信上也就没有他的指纹了。 西村这家伙，简直是色胆包天。 “西村拿那封信做了什么？” “他拿信来见我。他一直在追求我，我都没理他，这次他拿着信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和他交往，他就把这封信给我先生看。我被吓坏了，我先生那个人脾气非常不好，动不动就打人，如果他知道了，非闹出人命不可。我要西村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他答应了。” “然后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心很乱，本来我就担心我先生知道我和藤井君的事，没想到西村又跑过来捣乱，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我的生活简直一团糟。 一天时间很快就糊里糊涂过去了。到了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大概7点35左右，对方要我7点50到医院大楼后面，说完就把电话撂下了。” “是西村打来的吗？” “我不知道，对方说的很快，又很短，听不清是什么人。我认为可能是西村，我本来不想去，可我又不敢不去，最后我还是去了。” “在大楼后面，你遇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也没遇到。” “对方没来？” “是的。大楼后面虽然很少人来，但远处还是有几个人，而且大楼里都亮着灯，我并不担心。我等了二十几分钟，对方还没有来，我估计是来不了了，我这才松口气，回到了科里。” “在外面，你没遇到什么人？”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熟人，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刘星野把那枚戒指拿出来。“久美护士，这个戒指是你的吧？” 久美点头。“是的。我上班的时候，就把戒指放到更衣柜里，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能是西村被杀的那天，因为第二天下夜班的时候，我发现戒指不见了。” 刘星野陷入沉思。 久美怯生生地问：“我现在会怎么样？我先生会不会知道这些事？” “很遗憾，这些事恐怕瞒不了他了。” 久美脸色显得更家苍白了。 刘星野问：“久美护士，你是否把西村威胁你的事告诉你先生了？” “我不敢，我先生脾气不好，我怕会出人命。” 刘星野想会出谁的命，藤井的还是西村的？ “你接到那个电话后，在去大楼后面之前，先去了欣欣咖啡馆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不是这样？” 久美点头。 “你想对你先生说什么？” “我当时很害怕，没人能帮助我。我本想告诉他西村逼迫我的事，可是他那边接起电话后，我这边却失去了勇气，我不敢说了。” “你什么都没说？” 久美点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有进展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投罗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投罗网 久美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藤井医生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望，所有的话尽在不言中。 藤井进来坐下后，刘星野要他先等着。他走出会议室，问那两个清洁女工，那晚她们看见的从下面上来的人是不是藤井，两人都说不是。 一个女工说：“那个人长得很凶，连鬓胡子，这个人很斯文，而且戴着眼镜，那个人不戴眼镜。” 刘星野再次谢过她们，但还是没让她们离开。 刘星野回到小会议室。 他坐在桌上，提起装着那封信的塑料袋。 “藤井医生，指纹鉴定已经出来了，这封信上面没有你的指纹，可是有久美护士的指纹，而且，她已经承认了，这封信就是写给你的。” 藤井在门口看见久美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事包不住了。 “是，我承认我和她是情人关系，我现在正在闹离婚。” 刘星野说：“你们是私生活我不感兴趣，我只关心案子。藤井医生，你是否知道西村拿这封信威胁久美护士呢？”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教训西村这家伙的。” “也许会杀了他。” 藤井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不，我不会杀人的，我是一名医生，医生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是这样吗？藤井医生，你昨天说西村被杀那晚你因为家里有事来晚了，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那晚你7点半就离开家了，按理说你应该可以在点赶到医院的，可是，你直到9点才到科里，请问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藤井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那晚在家里，我和老婆就离婚的事又大吵了一架。我们正吵着，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要我点到医院南面的小树林里，说有事和我谈，是关于久美护士的。 我不敢怠慢，赶紧离开了家，那时已经7点半了，我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快点的时候，我赶到了医院的小树林中，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人。我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人来，我认为我被人耍了。 我很生气，肚子又饿，就没有马上去科里，而是到外面找了一家日本料理吃了顿饭。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那家店叫樱吉料理。吃完饭我才来到科里，那时已经快9点了。” “在小树林里时，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那时小树林里就两个人在约会，我离他们远远的。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病人，他问我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说随便走走。” “你接到的那个电话，是男人还是女人打来的？” “是个男的，他说了这两句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刘星野说：“有意思，你们两个都是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结果都扑了个空，离开时还都有人看见你们。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时，一个特工走进来，小声对江口说，久美的丈夫小早川一郎来了。 刘星野和藤井握手，说他可以离开了。 …… …… 藤井离开没多久，小早川走了进来。 看到他进来，屋里的人都有点吃惊。 这家伙是典型的宪兵长相，中等个子，但是身体非常强壮，一脸凶相，好像总在找别人的不自在。看到这家伙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在感慨，久美护士嫁给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刘星野赶紧离开。 到了外面，他叫过来那两个清洁工，问这个人是不是她们那晚看见从地上上来的那个人。 两人都点头，说就是他。 刘星野谢过她们，还是没让她们走。他吩咐一个特工，去把久美叫来。 刘星野进屋，看见小早川正在瓮声瓮气地问江口，为什么把他叫到这里来，说着，这家伙掏出一根烟。 刘星野打着打火机送过去，小早川在点烟的时候，看了刘星野一眼，发现他是一个满洲国的警察，感到有些意外。 他问江口：“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满洲国的警察在这里？” 江口说：“这位是哈尔滨警察厅有名的神探刘星野警官。” “你就是刘星野？” 小早川眯起眼睛。 他对刘星野早有耳闻，宪兵队原来的队长犬养浩就是这个满洲国人给搞倒的，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刘星野几眼。这家伙是犬养浩提拔起来的，和犬养浩一样，都是对中国人非常凶残的家伙。 他转了转脑袋，看了看周围的人，刘星野的出现，让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走入了一个陷阱，这帮人是不是要对付自己呀？ 他表面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看着江口问：“你们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刘星野坐在会议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早川，敲了敲桌子。 小早川把头转向他。 刘星野说：“小早川队长，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几天前，也就是3月9日那天晚上点到9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过了这么多天，我怎么能记得呢。” “那天你妻子在这里值班。” “你说的是那天，啊，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呆在家里。” “一个人？” “一个人，喝点酒，听听广播。” “没人证明？” “家里就我一个人，怎么证明？” “你说的对，一个人确实无法证明，不过，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却可以证明，那晚点过十几分钟，看见你从地下室走上来。” “不可能，他们一定认错了。” “小早川君，你这副尊容很难让人认错的。你还记得你上来时撞到了一个女清洁工吗，看见你的就是那两个清洁工。我相信那晚看见你在这楼里的不止两个人，如果有必要，我们会找到其他人的。” 小早川想了一会儿，他那晚在医院见到了两个熟人，撒谎恐怕没什么好结果。 “好吧，我承认那晚我来过这里，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就在那天晚上点刚过不久，一个人在地下03室被杀，而你恰恰在几乎同一时间从地下跑上来，你说我们会怎么想？” “你们不会认为我就是凶手吧？” “据我所知，你出门身上总带着一把刀。” “何止一把刀，我还带着一把枪呢。我是宪兵队的，随时准备抓捕可疑分子，也随时防止别人偷袭我，我带着武器有什么问题吗？” “小早川先生，你带武器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那个在地下室的人是被人用一把刀所杀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 “你是不认识他，可是他认识你的老婆。” “什么？”小早川作势要站起来，旁边一个特工按住他肩膀，又让他坐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那人认识我老婆？他是怎么认识我老婆的？” 小早川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不仅认识你老婆，还逼你老婆和他交往。” “我宰了这个兔崽子！”小早川吼叫着跳起来，“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周围的人都看着他，那个满洲国警官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刘星野说：“你不用去找他了，他已经死了。” 小早川再次打量周围的人。“你不是说那晚死在地下室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混蛋吧。我明白了，你们把我骗来，是想把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 “还用扣吗？你自己都说要杀了他，现在他果然被你杀了，你现在满意了？” 宪兵队的人做事总是说一不二，那受过这种气，小早川顿时火起。“八嘎，你们竟敢算计到我头上了。” 说着，伸手就要拔枪。 背后早有一把枪顶在他的后脑勺上，一个人在他背后说：“你最好不要动。” 几个特工过来，把他身上的刀和枪都搜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投罗网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关键证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章 关键证人 小早川气得大骂，指着几个特工恶狠狠地说：“我记住你们的样子了，你们这帮家伙等着瞧，敢算计宪兵队的人，早晚要你们好看。” 一个特工把他推倒在座位上。“好看？你先坐下吧你。” 刘星野再次居高临下看着他。“宪兵队怎么了，你们前任的宪兵队长犬养浩我照样把他办了。说吧，小早川先生，你是怎么杀的西村？” “我连西村他妈的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杀他？” 这时，一个特工走进来，对刘星野耳语说久美护士已经来了，刘星野要她在外面等着。那个特工离开了。 “小早川，我听说你在家里经常打你老婆？” “那怎么了？丈夫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再说了，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去年，因为有个人追求你老婆，你把那个人打得半死？” “活该，谁让他勾引有夫之妇的。” “现在听说西村逼迫你老婆，你会对他怎么样？” “我……” “你会杀了他，对不对？” “我根本不知道这家伙逼迫我老婆的事儿。” “不知道？不知道，你那晚怎么带着武器去医院地下室的？偏偏在你去那里的时候，西村就被人杀了，这你怎么解释？” “这……我……” 小早川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到了这会儿，他知道不说实话不行了，要不然这杀人的罪名就扣到他脑袋上了。 “其实，我的确不知道西村这家伙逼迫我老婆的事，我甚至连西村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我那天晚上去医院地下室，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谁打来的？” “不知道，就知道是一个男的。那人说我老婆今晚8点和一个男的在地下0113室约会，我一听就气坏了。我一看表都7点40了，我刚要出门，这时又来了一个电话，但对方不开口，什么话都没说，气得我骂了两句，对方就挂机了。 我赶紧离开了家，等我赶到医院时，已经8点15了。 到了医院以后，我直奔地下室。那时，整个地下室好像没有其他人。我来到0113室门口，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这时，我发现房门没有锁，我就推门走了进去。 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我过去一看，发现那人已经死了，是被人割喉了。我马上意识到我处境不妙，如果这时有人看见我在现场，我可能会被当成杀人犯。我赶紧离开了那个房间。” “你临走前，还没忘把门上你的指纹擦去了。” “对，我知道警察办案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擦去了指纹。我急匆匆地跑上来，撞到了那个清洁女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杀人，我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杀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说辞。”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被人骗了，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要陷害我。” “小早川，你说你不知道西村逼迫你老婆的事？” “我的确不知道，听你刚才说了，我才知道的。” “是吗？”刘星野吩咐让久美护士进来。 久美护士走进来，看见小早川，她的脸色立刻变白了，整个人怯生生的，让人看着可怜。 小早川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刘星野要久美护士坐在离小早川隔着几个座位的椅子上。 “久美护士，你丈夫是否知道西村逼迫你的事？” “他……”久美飞快地看了小早川一眼，又低下头，“他……”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久美小声地说：“他知道。” “什么？”小早川一下子蹦起来，指着久美大骂，“你这个臭婆娘，你不要胡说八道。” 刘星野示意几个人把小早川按下。 他问久美护士：“刚才你不是说他不知道吗？” “刚才我害怕，不敢说。” “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你们把他带来了，说明你们很快就查到真相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什么真相？什么实话实说？”小早川又蹦起来，“你这个臭婆娘，你在乱说什么？你想害死我吗？” 刘星野指着小早川，厉声说道：“小早川，你给我坐下。现在她不是你的老婆，她是本案的证人。” 小早川气鼓鼓地坐下。 刘星野问久美：“到底怎么回事？” 久美说：“那天晚上7点35分我接到的电话，其实不是匿名电话，而是西村打给我的，他要我晚上8点去地下0113室和他约会，如果我不去，他就把那封信给我先生看。” “什么信？哪儿又冒出一封信来？你这个臭婆娘到底在说什么？”小早川又叫起来。 刘星野要他闭嘴，要久美继续说。 久美说：“我当时很害怕，本来说好了，他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没想到刚过了一天，他就反悔了，打电话来逼迫我。我没办法，决定把这一切告诉我先生。我出来后，找了一个咖啡馆，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把一切都告诉我先生了。” “什么？”小早川跳起来，挥舞着拳头，“你这个臭婆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想害死我吗？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西村，更不知道什么信的事。” 说着，这家伙就要冲过去打人，两个特工把他抱住。这家伙力气很大，两个人都抱不住他，又过来两个人，才把他又按回到椅子上。 这家伙被几个人按在椅子上，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骂：“臭婆娘，你这个臭婆娘，你这是谋害亲夫啊，你这个荡妇……” 刘星野要久美护士离开。 他转向小早川。“小早川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带着武器赶到医院的地下室，在你离开以后，地下室里就多了一具尸体，这你怎么解释？” “陷害！这都是陷害！你们都陷害我！”这家伙声嘶力竭地嚷嚷着，拼命挣扎着，四五个特工几乎按不住他。 …… …… “争风吃醋？”办公室里，铃木处长听了刘星野和江口的汇报后，显得难以置信。 “是的，”刘星野说，“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但这可能就是事实。” “你们确定小早川就是凶手吗？” “从目前的证据看，他是唯一的嫌疑人。他有作案动机，他在案发前后去过现场，并且带着武器，他很容易冲动。我们没有找到其他嫌疑人。” “凶器呢？你们是否找到了他杀人的凶器？” “没有。即使他就是用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刀杀的人，我们也查不到什么血迹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如果有血迹也被他洗干净了。而且，他也可能使用的是另外一把刀，刀可能已经被他处理了。这些细节恐怕需要通过审问才能获得。” “他怎么能打开东西地下0113室的门的？” “他是宪兵队的，对撬门这一套很熟。事后，他把尸体运到停尸房。宪兵队和陆军医院也没少打过交道，加上他老婆是医院的护士，他对陆军医院也比较了解，知道每天都有尸体被送去火化。 然后，他上楼溜到309病房，趁加藤睡着的时候，把西村的军装偷走。他离开医院，把军装扔到小胡同里，让人以为西村是被抵抗分子杀的。伪装现场，宪兵队的人干这一套很熟。” 铃木皱着眉头问：“就没有其他嫌疑人了？” “其他人的嫌疑都没有小早川这么大，没人看见他们去过地下室，也没人看见他们拿过刀。” “加藤呢，他包里发现的那些反战材料呢？” “这可以算是一个动机吧，可是，加藤肩膀受了伤，根本没法杀人，如果他想动手，被杀的不会是西村，而是他自己。 另外，藤井医生也有动机，他可能是为了保护久美护士而杀了西村。案发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也没人证明他去过现场，但是，小早川去过现场可是确确实实被人看见了。” “久美护士没有撒谎吗？她的确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江口说：“处长，我们去电信局查过了，在7点40分左右，在陆军医院附近的欣欣咖啡馆里，的确有一个电话是打给久美家的，咖啡馆的人也证实，那晚有一个女护士来这里打过一个电话。” “那就是说她并没有撒谎？” “看来是这样。” 铃木恨恨地骂道：“西村这个混蛋，住院也不老实，就想着追女人。” 他转向刘星野。“谢谢你，星野君，这次多亏了你，这么快就把案子查清楚了。” “铃木处长，你太客气了，其实西村君也是我的朋友，我帮忙查这个案子是应该的。” 第一百三十章 关键证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有隐情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有隐情 “居然是桃色事件？” 在联络点，柳伯钊听了刘星野的介绍后也觉得不可思议。◢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此时已经是晚上。 刘星野笑着说：“至少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因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杀人案。” 柳伯钊眯起眼睛。“听你的意思，这案子好像还另有隐情。” “的确是另有隐情。事实上，情报处把我找去，是为了查另外的真相的。这个桃色案子其实不复杂，我相信情报处自己就可以查出来，他们认为的真相是另外一种，而对查出这一种真相他们力不从心，所以才把我找去。 当我把案子结论说出来的时候，铃木对这个结果很失望，因为这和他所希望的结果差得很远。” “那么，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其实，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只是当时我没在意，等回过头来一琢磨，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这案子的开头要追溯到西村受到袭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谁会想要他的命呢？ 如果真像江口介绍的那样，西村是因为运气不好，遇到反日分子了，那些人只要看到穿日军军装的人都杀，那么，为什么对方开了好几枪，西村只是胳膊擦破了一点皮？ 西村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人，遇到开枪这种事早就吓瘫了。在小胡同里，他们连西村这样的人都打不死，也实在够差劲的。 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是，就这么点擦伤，铃木处长为什么会同意西村去住院？ 我想，即使铃木再体恤部下，也不会体恤到让他去泡病号的地步。这哪是上级对待下级的态度，老子对儿子也不过如此。西村只是一个小角色，铃木为什么对他这么另眼相看？” “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是，西村挨枪不过是个幌子，情报处的目的是让西村去住院。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 我下午去了马街那条小胡同，据那里的居民说那天附近没听见枪声，这说明那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刺杀，西村的枪伤是在别处挨的，很可能就在情报处。因为是为了演戏，所以，才会刚好只擦破一点皮。” 柳伯钊问：“那么，情报处为什么要派西村去住院呢？” “显然，他是去执行任务的，具体地说，他应该是去监视一个人的。” “监视谁？” “一定是监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你是说加藤？” “不错，就是加藤中尉。加藤刚住进去两天，西村没受什么伤，也跟着住进去了。” “情报处为什么要监视加藤呢？” 刘星野露出神秘的微笑。“老板，如果提到反战材料，你会想到什么？” “反战分子？” “再进一步呢？” “再进一步？”柳伯钊琢磨起来，“加藤是反战分子，如果在进一步的话，那就是说他不是一个人，反战分子有好几个。他们是一个组织。花影？难道加藤和花影组织有什么关系？” 刘星野一拍巴掌。“老板就是老板，一点就透，我认为加藤的确和花影组织有关。” “有证据吗？” “很遗憾，没有，我们只能推断了，但是从情报处的举动看，这种推断还是合理的。 如果加藤仅仅是一个反战分子的话，情报处根本没必要监视他，直接把他抓起来就行了。现在，情报处派人监视他，说明加藤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也就是说，这些反战分子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组织，而现在在日军中暗中活动的反战组织只有那个神秘的花影了。 我想情报处已经得到情报，知道加藤和花影有关，也知道他借住院的机会可能和组织其他成员接触，所以，情报处才会派西村假装受伤，住进同一个病房，以便监视加藤，找到他的同伙。” 柳伯钊点点头。“有几分道理。可是，情报处为什么派西村去呢，按你的说法，他就是一个草包啊？” “这一点可能和我有点关系。西村这个人属于那种只知道玩乐，不求上进混日子的人，他没什么本事，对任何人也构不成威胁，在情报处属于边缘人物。上次高桥龙一的案子，情报处的人谁都不想去调查组，认为去那里是自讨没趣，结果把他派去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我最后把那个案子给破了，我们调查组的几个人都受到了提拔。因为大寒的案子影响太大，西村在情报处的地位也大大增强了，但铃木处长并不知道，其实西村在调查组里只是混日子的。所以，这次监视加藤的任务，铃木就交给了西村。 那天，我在陆军医院遇到西村时，他还抱怨说他来到这里都是拜我所赐，其实，他的意思就是因为跟着我升了官，让别人以为他真有本事，结果给了他这个任务。 当时，他跟我说，如果他崔大疤拉了，要我把案子查清楚。” “崔大疤拉？”柳伯钊没听明白，“黑水潭的土匪崔大疤拉？这里关他什么事？” 刘星野笑起来。“不是崔大疤拉，是吹灯拔蜡。西村这家伙很喜欢中国的成语，动不动就卖弄一下，由于他说汉语的口音比较怪，所以把吹灯拔蜡说成崔大疤拉了。” 柳伯钊听了也笑起来。“崔大疤拉？亏他想得出来。” 刘星野说：“我想，那时西村已经意识到，这个任务可能有危险，所以提醒了我一句，但是，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他在卖弄中国成语呢。后来，在铃木的办公室，当我听说西村在陆军医院被杀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西村早就给过我暗示了。” 柳伯钊说：“不管怎么说，情报处派西村去监视加藤有点荒唐。” “的确如此。”刘星野说，“西村是一个草包，但也有虚荣心。铃木派他去医院，一方面他害怕，另一方面他可能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自己真有点本事。不过，情报处派西村过去虽然有些荒唐，但却歪打正着了，收获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如果情报处派其他人来，一定会引起加藤的警觉，可是情报处派出的是西村，这家伙好吃懒做，不是睡懒觉就是打牌，要不就是四处跟护士调情聊天，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让加藤放松了警惕，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西村找到了那些反战材料。”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西村拿到了那些材料，却没有向上级汇报，我猜他一定是拿这些材料来敲诈加藤。 大家都知道西村好色，其实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贪财。他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非常市侩，对一点小钱都斤斤计较。他对军队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参军是无奈，他总是抱怨军队里规矩多，捞不到外快，总想着尽快脱下军装，对欺压良善、白吃白拿的警察很是羡慕。 如果他把发现反战材料这件事向上级报告，也不过是升官涨工资。西村对在军队不感兴趣，也无意在军队发展，所以升官对他吸引力不大。 涨一级工资，每月不过多了几十块钱，这对西村来说也没多大意思。可是，如果拿这些材料去敲诈就不一样了，可以捞到几千甚至上万块，这对西村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有隐情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敲诈威逼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敲诈威逼 “星野，你说西村敲诈加藤，有证据吗？” “那些反战材料是在加藤衣橱的包里发现的，上面有加藤和西村的指纹。◢随◢梦◢小◢说Щщшsuglā加藤是不会把这些材料放在自己的包里的，这太危险了，一旦被搜出了，他就暴露了，他一定会放在床下或者更加隐秘的地方。 材料上面有西村的指纹，说明西村已经发现了这些材料。他没有把这些材料上交，如果上交了，上级一定会让他把材料放回原处，免得引起加藤的怀疑，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西村既没有上交，又没有把材料放回原处，说明他不怕引起加藤的怀疑，因此，我估计他是拿这些材料来敲诈加藤。 加藤被敲诈后，一定非常想要找回这些材料。这些是他反战的证据，如果没有这些材料，西村对他的指控就无法成立，可是，他哪儿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在高桥案中，宪兵队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酒杯，我当时就说东西不一定要藏在隐秘的地方，藏在明处反而让人看不见。 我想，西村可能是受到了我的启发，他把这些材料放到加藤的包里，加藤只顾搜查西村的东西，却没想到东西会就在他自己的包里。如果西村没有利用这些材料敲诈加藤，他就没有必要把材料藏到加藤的包里了。 所以，当江口他们在他的包里找到这些材料时，加藤显得非常吃惊，震惊、懊恼、意外都混杂在一起，那种样子是装不出来的。这也一个侧面证明了加藤只是一个军人，搞这些秘密活动没有经验。 另外还有一点，江口他们在西村的柜子里发现了600块钱。 西村这家伙工资不高，却喜欢吃喝玩乐，每月的工资都不够花，到月底的时候经常要借钱过日子，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想这些钱是他敲诈得来的。 加藤的同伙得知西村敲诈他之后，为了稳住西村，先给了他600块，答应以后再给，其实，他们是要利用这段时间谋划如何除掉西村。” 柳伯钊问：“星野，你说加藤的那个同伙到底是谁？” “加藤不是一个人，他在部队上应该联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他到哈尔滨来，是想跟他的上级汇报情况的。花影跟我们一样，也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哈尔滨这边只会派出一个人和他接触，这个人在组织里可能是一个领导，也可能只是一个接头人。” “那么，这个出面和加藤接触的人到底是谁呢？” “加藤既然住到医院来，这个人一定也在医院，而且两人的接触一定比较频繁，但是，会让人觉得非常自然，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有什么比医生和病人接触更自然的事儿呢？” “藤村？”柳伯钊惊呼，“星野，你说的那个接头人就是藤村医生？” 刘星野点头。“很有可能就是他。他是加藤的主治医生，单独和加藤在一起很正常，不会引起怀疑。如果是其他医生，加藤接触多了，就会引起怀疑。” 柳伯钊说：“有道理。” “另外，”刘星野补充说，“在一次下棋的时候，藤村好像无意间问到我去71破案的情况。71这支部队不仅对我们来说非常神秘，对日本人来说也一样，所以，他出于好奇，问起这件事倒也自然，但是，他却有意无意地提到了秋山宫一。” “秋山宫一？就是那个死在71部队的日本记者？” “不错。不过，当时我认为藤村可能是松本派来试探我的，所以，我就说没听说过秋山的事，但我见到了秋山的妻子张秋芳的尸体。看得出来，藤村听了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惊。 现在想想，他一个陆军医院的医生怎么会对一个小报记者这么感兴趣，拐弯抹角地打听他的消息呢？” “如果他是花影的人，这种感兴趣就说得过去了。” “不错。秋山宫一很可能就是花影的人，他被秘密押送到71部队，在那里被秘密地杀害，花影可能知道他被送到了71，但以后的情况并不知晓，他们一定想方设法地打听他的消息。” 柳伯钊想了一下。“星野，你的推测有道理。那么，西村是否发现了藤村医生就是花影的接头人呢？” “我想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如果他发现的话，我估计他就不敢敲诈加藤了。 西村这种人喜欢贪小便宜，但如果有风险，他就缩回去了。如果他发现了藤村和加藤是一伙的，他就知道对方是一个组织，不好惹。西村虽然贪财，但但他并不傻，比起钱来，还是命更重要。正因为他没发现加藤的接头人，他可能觉得这个任务没什么油水，所以才会想起敲诈加藤。 另外，藤村医生是一个办事很稳重的人，根本不会给西村发现的机会。西村的任务是监督谁和加藤接触，由于藤村是加藤的主治医生，两人单独在一起很正常，别人很难怀疑什么，西村想要偷听也办不到。” “也就是说，藤村和加藤两人计划要除掉西村？” “不错。不仅要除掉西村，而且要快，要趁西村还没有向上级报告之前干掉他。所以，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先给了西村600块钱。这600块钱一定是藤村或者花影支付的，加藤不会有这么多钱。 藤村想到利用西村好色的毛病除掉他。他知道西村对久美垂涎欲滴，也知道久美和藤井医生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久美的丈夫小早川是一个性格暴戾的家伙，最适合当替罪羊了。 那天晚上，他们找人分别给久美，藤井和小早川打电话，目的就是在案发时把几个人都支开，让他们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歪打正着的是，恰好这时西村偷到了久美护士给藤井医生的信，他拿这封信逼迫久美和他交往。 从西村逼迫久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就是一个小人，只会欺负弱者。在他眼里，加藤和久美一样，都被他拿住了把柄，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想西村这时候一定很得意，住一趟院，金钱美女都要得手了，殊不知他的死期已经到了。 我估计藤村一定模仿久美护士的笔迹给西村写纸条，约他晚上8点去地下011室见面。纸条由加藤找机会塞到西村的口袋里或者什么地方，西村见了纸条，一定欣喜若狂。 藤村不会打电话约西村的，即使找个女的打电话也不行，声音不像，会引起西村的怀疑。 加藤趁护士站没人，溜进女更衣室，用钥匙打开更衣柜，偷走了节子的护士服，同时又偷走了久美放在更衣柜里的戒指。藤村是这里的医生，搞到更衣柜的钥匙应该不难。 假发是从议员夫人那里偷来的。 她住的是高档病房，根本不和其他病人来往，一般人去她那里很容易引起注意，但是藤村就不同了，作为医生，他进去却很正常。我想他一定是趁议员夫人不在的时候，偷走了一顶假发。 加藤戴上假发，换上护士服，假扮成女护士。他本来个子就是一个小个子，而且很瘦，男扮女装起来一般人看不出来。他的左肩有伤，不能动弹，走起路来姿势会很别扭，他就把两手握在身前，同时，他尽量低头，不让人看见他的脸。这样小心翼翼地走路，反而让他的姿态显得很文雅，别人还以为他是一个有教养的姑娘呢。 加藤故意让扫地的清洁工看见，这样事后清洁工会证明有一个女护士曾经到地下室去过。由于两个女清洁工不总是在楼梯附近，藤村趁她们不在附近的时候，提前溜了下去。 西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011室。 我想那时加藤一定站在屋里，不过是背对着门口。如果正对着门口，西村就会认出他。他背对着门口，西村只看见一个女护士站在里面，他一定以为她是久美，于是就走过来。没想到躲在门后的藤村摸过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用手术刀干脆利索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我想，藤村可能也不想这么利索地干掉他，因为这会暴露他熟练的手法，很容易让人想到是医生干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万一西村挣扎或者喊叫起来，可能会引起麻烦。而且，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藤村只好采取一刀毙命的方法。 干掉西村后，两人躲在附近的房间里。 这时，小早川匆匆赶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敲诈威逼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后一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后一刀 藤村他们故意在7点40左右给小早川打电话，就是让他在8点15分以后赶到现场。[随_梦]小说suglā 果然，8点15左右，小早川进屋，看到西村的尸体，他知道情况不妙，赶紧离开。晚上，医院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小早川又穿着便装，而且他那副凶样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藤村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小早川走后，藤村和加藤出来。他们到停尸房，用事先搞到的钥匙打开门，拿走一辆担架车。两人回到0113室，把西村的衣服都脱下来，他们已经从西村身上拿走约他来这里的纸条，然后把尸体推到停尸房里。 他们把尸体放在最靠近门的地方，藤村知道每天上午会来人，把几具尸体送往火葬场。西村的尸体放在靠门的地方，会先被拉走。只要西村的尸体被火化，这案子就没法查了。 藤村用他的皮包把西村的衣服塞进去。 两人趁楼梯口没人，溜上来，加藤已经换下了护士服，藤村把西村的病号服扔进垃圾道里。 两人回到一外科，护士站看不到309病房的门，所以，没人看见加藤溜进去，他把西村的军装拿出来，交给藤村。 藤村离开医院，找了一个小胡同，把西村的军装扔掉，这样第二天有人发现军装和里面西村的证件，在找不到西村尸体的情况下，情报处就会认为西村是在这个小胡同了被抵抗分子干掉了。 但是，藤村没想到第二天拉尸体的人喝醉了没来，更没想到，第二天有解剖课，因为西村的尸体放在门口，被实习医生以为是做实验用的拉走了，这才导致西村的尸体被情报处发现。 不过，藤村虽然没有预见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他已经为发生意外准备了预案。他故意在库房的地上留下西村的血迹，还滴了几滴香水，并且把久美的戒指扔到地上，就是想在发生意外时，把线索引向久美这条线。 因为久美、藤井、小早川这三个人在案发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尤其是小早川更被人看见到过现场，所以，很自然地，我们的视线被投向这里。 可见，他们设计的计划非常缜密，一计不成，还有一计。这个陷阱利用了久美几个人的关系，如果不是一外科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的，单凭加藤这个外来的人是想不出这种计策的。 其实，当时我就已经判断出事情的真相了，但为了保护藤村他们，我也就顺水推舟，故意把调查的方向引到久美护士这条线上。 应该说藤村陷害小早川设计得太巧妙了，让他百口莫辩。他到过现场，随身又携带武器，他本人是杀人专家，知道如何一刀毙命，加上久美证实，小早川已经知道了西村逼迫她的事，这更让小早川有杀人动机了。” 柳伯钊问：“那个久美护士真的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的确打过。我们查了电信局，证实7点41分左右，从欣欣咖啡馆确实有一个电话打给久美家，不过时间不长。 我想，久美往家里打电话，可能是想看看小早川是否在家，她可能担心那个约她晚上去大楼后面的电话，可能是小早川设下的陷阱。 她在电话里没有开口，听到小早川的声音后，她就挂机了。既然此刻小早川在家，那么，那个约她去大楼后面的电话就不会是小早川设下的陷阱，因为他赶不过来。” “这个女人还挺有心的。哎，不对啊，星野，你不是说她打电话回去，告诉小早川她被西村逼迫的事吗？”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她告诉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事实上，她没有开口，什么都没说？” 刘星野点头。“她怎么敢说呢？如果她说了西村逼迫她的事，西村就会把她和藤井医生的事捅出去，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别看久美护士非常漂亮，可是，没少挨小早川的打。如果让小早川看到她给藤井医生的信，不仅久美要倒霉，连藤井医生也难逃毒打。” “也就是说，小早川根本不知道西村逼迫久美的事？” 刘星野再次点头。“就是这样。” 柳伯钊惊呆了。“这个女人想干嘛？她这么一说，不是要了小早川的命吗？如果小早川不知道西村逼迫她的事，他就没有了杀人动机。久美护士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星野一笑。“很简单，她就是想要置小早川于死地。一开始，她并没想到这一点，她甚至不知道小早川那晚去过地下室。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她和藤井的事这么一闹，肯定瞒不过小早川了，一阵毒打是免不了了，连藤井都会跟着有危险。 小早川曾经因为一个人追求久美，而把那人打得半死，现在得知久美背叛他，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和藤井呢。 这时，她突然得知小早川被我们当成了头号嫌疑人，因为在案发时，他去过医院的地下室，这个女人立刻发现，这是一个彻底摆脱小早川的天赐良机，只要她证明小早川已经知道西村逼迫她的事，小早川就有了杀人动机，这等于在他的棺材板上又钉了一颗钉子。 所以，她随机应变，毫不犹豫地撒起谎来。她不仅说在咖啡馆打电话，已经告诉了小早川她被西村逼迫的事，而且还把前面接到的那个让她去大楼后面的电话，说成是西村打来的。她等于撒了两个谎，把事实完全改变了。这样一来，小早川杀人的动机就坐实了。 只要小早川一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藤井交往了，正所谓逃离苦海，拥抱幸福。” “这……”柳伯钊一时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狠了点吧。” “最毒莫过妇人心，千万不要低估女人报复的心，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越漂亮可能就越危险。小早川这家伙不知道怜香惜玉，动不动就毒打久美，他绝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在她的手里。” “这听上去有点像是天理循环，你做了什么样的坏事，就有什么样的报应在等着你。” “老板，你知道这位漂亮的久美护士是如何得到这个天理循环的机会的吗？” “她是如何得到的？”柳伯钊看到刘星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会是你小子在中间做了手脚吧？” 刘星野嘿嘿一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们在小会议室里盘问小早川时，久美护士当时就在门外。她听到了一切，她马上就明白了，这对她来说是唯一一次彻底摆脱小早川的机会了。” “她怎么恰好就在门外呢？” 刘星野再次露出狡猾的笑容。“是我叫人把她找来，让她等在门外的。” “你是故意让她偷听的？” “我让她在门外偷听，是让她了解情况。我判断她给家里打电话，不可能把西村逼迫她的事告诉小早川，她甚至可能根本没开口，只是想看看小早川是否在家。 我想，如果她知道小早川那晚去过陆军医院的地下室，她很有可能就利用这个机会，来个釜底抽薪，把小早川彻底打入地狱。她并不傻，应该明白这可能是她唯一摆脱小早川的机会。另外，我也知道，女人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为了爱情，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柳伯钊指着刘星野说：“你小子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当中。久美护士做伪证，看上去好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其实都是你诱导出来的。你小子不动声色，却翻云覆雨，让整个案情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刘星野说：“哎，老板，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很阴险呢。其实，我都是为了掩护花影的人，另外，也顺便解放了久美，让她得到应该得到的幸福。”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后一刀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非彼也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非彼也 柳伯钊说：“花影的人被掩护了，久美和藤井也被解脱了，这样看来，最倒霉的算是小早川了，他什么都没干，糊里糊涂地就被人算计了，成了嫌疑犯，最后又被老婆在背后捅了一刀。” 刘星野说：“从这个案子里看，小早川的确够冤枉的。不过，这家伙死的并不冤枉。他打老婆的事，一外科的人都知道，大家都很同情久美，所以，在看到她的戒指时，他们都否认见过，他们都想保护久美。 另外，小早川是宪兵三团的小队长，是犬养浩的得力手下，宪兵队都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小早川的手上也沾了好几个我们同志和无辜老百姓的鲜血。我们不会刺杀这种小角色的，今天用这种方式除掉他，也算是为被他杀害的那些中国人报仇了。” 柳伯钊频频点头。“不错，星野，你这案子破的不错，这个替死鬼挑的更是理想。这桩桃色命案看上去虽不能说是证据确凿，但也找不出明显的破绽，我想铃木他们即使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铃木想让我查花影，又不告诉我实情，我也只好给他来个张冠李戴。其实，我倒要感谢他没有告诉我内幕，如果他真告诉了我，我在查案时一定要考虑这条线，到时候还真不好编瞎话来蒙他们。 既然他们没有告诉我花影的事，在查案时我也就根本不提这个茬，假装不知道有花影这么回事。况且小早川这条线的证据比较充分，最后的结果虽然不会让铃木满意，但也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怀疑。 情报处之所以找我而不是找特高课，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和特高课一向不和，二来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加藤这条线索，他们不想让特高课和他们抢功。 其实，在这个案子里，每个人都在想办法利用别人，也可能被别人所利用。 铃木找到我，是想利用我来查花影； 西村找到反战材料，他利用这些材料敲诈加藤； 藤村利用西村、久美、藤井和小早川几个人的关系，设计杀西村，陷害小早川； 久美利用小早川被我们怀疑的情况，落井下石。” “但最后，所有人都被你利用了。星野，你说铃木会怎么处理加藤呢？这次没有找到花影的接头人，情报处会怎么做呢？” “我估计铃木一定不会甘心，很可能会把加藤抓起来，严刑拷打。” “为什么？这案子不是让你弄成了一桩桃色案件了吗？已经和加藤没关系了，铃木为什么不放长线钓大鱼呢？” “老板，这桩桃色案子，就像你刚才说的，证据虽然说得过去，但并不是十分确凿。而且，江口他们在加藤的包里发现了反战材料，加藤说不是他的，可他怎么解释那上面有他的指纹呢？” “他可以说是西村给他看的，西村假装花影的人，拿这些东西来试探他。” “倒打一耙，把一切推到西村身上？” “不错，这种说法怎么样？” “有点牵强。铃木知道这些材料不是西村的，如果西村要这些东西，一定会向铃木报告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惊动花影的人，他们知道加藤已经被盯上了，可能就此切断和加藤的联系，铃木可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铃木知道，加藤已经和花影的人联络上了，现在趁热打铁，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可能还能获得一些线索。” “也就是说，现在全看加藤的了，如果他顶不住，藤村医生就危险了。” 刘星野点点头。“不仅如此，如果加藤顶不住了，他不仅会把藤村医生和他在军队里的同伙说出来，也会把杀死西村的经过说出来，到时候，连久美的谎言也会被戳穿，小早川重获自由，久美和藤井就等着倒霉吧。” 柳伯钊说：“他们也会怀疑你，因为你把案子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们会有所怀疑，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们没告诉我花影的事，小早川杀人的证据也比较明显，我被误导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柳伯钊沉吟了一会儿。“星野，你估计加藤能不能顶得住呢？” “不好说，要么他被花影救走，这是最理想的，要么他在严刑拷打之下招供，要么宁死不屈，最后像秋山宫一一样被秘密送到731处死。 老板，如果加藤真的被逮捕了，我们是否想办法暗中帮助花影呢？老板，咱们是不是接触一下花影？以前咱们对这个组织只闻其名，未见其影，这次可以借这个机会和他们接触一下。” 柳伯钊举起一只手。“不要，星野，千万不要和他们接触。” “为什么？” “在里面的问题比较复杂。简单地说，他们和我们的目标不太一样。” “我们不都是反战吗？” “反战都是反战，但是，此战非彼战也。好比两条铁轨，方向是一致的，但是两条线却是平行的，没有交叉。我们反的是侵略战争的战，他们反的是战争扩大化的战。” “哦？” “具体地说，日军现在面临战争扩大化的选择，北上进攻苏联，还是南下夺取东南亚。不管是哪一种，战争都将扩大化，从自私的角度说，这种情况其实对我们中国有利。 一些日本的有识之士意识到战争扩大化会导致日本的全面战败，所以，他们成立一些组织，反对战争扩大化，花影就是其中的一个组织。”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说此战非彼战。那么，他们对我们中国的抗战是一种什么态度呢？” “我认为是一种比较矛盾的态度。一方面，他们具有一种朴素的反战思想，也反对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但另一方面，他们默认现实，觉得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他们认为中国无法抵挡日本的进攻，早晚会灭亡。他们认为现在对日本最危险的不是对中国的战争，而是战争扩大化后对欧美、对苏联的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多的是和欧美、和苏联接触，很少和我们接触。而欧美和苏联也在积极寻求和他们联系，因为花影发展了很多人，尤其已经渗入到军队系统里，等于他们手里有一套秘密的间谍网，这对世界各国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看来，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和同情，还得自己有实力才行。” “不错。目前，花影还没有看到我们中国的抗战力量和意志，但是，我相信随着我们进一步坚持抗战，他们最终会看到的，到那时他们就会主动和我们接触的。” “老板，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你不要暴露自己，你可以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和藤村交往，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偷偷帮他们一下，但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切记。” 刘星野点头。“好的。不过，万一加藤被捕了，我们是不是要帮花影一把呢？” 柳伯钊摇头。“如果加藤被捕，花影方面一定知道藤村有可能暴露，我相信他们一定有预案来应付这种情况，我们不必插手。你只需要留心观察就行，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帮他们一下，但得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 “明白了。” “对了，”柳伯钊想起来，“星野，我们已经在道里区邮局拿到了老方的那封信，信封上果然写着8491，和你推测的一模一样。里面的文件是省委对目前局势的分析，和对我们今后工作的指导方针，就像你推测的那样，这是一份指导性纲领性文件。” “太好了。”刘星野非常高兴，“现在就差老方的关押地点了。老板，这方面有消息吗？” “很遗憾，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到，我们会继续查的。对了，星野，宋介那边马上就要交易了，可咱们的钱还没有到位啊。” 刘星野狡猾地一笑。“放心吧，老板，钱这东西，说到就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非彼也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绑架会长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绑架会长 虽然是三月下旬了，但是，早上还是比较冷。?随｛梦}小◢说шщЩsug1a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哈尔滨商会的院子里，会长翁良臣和副会长胡长寿从楼里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胡长寿的翻译田力，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 三个人刚要上车，看见从大门口驶进来两辆黑色的别克轿车。 汽车在他们跟前停下，一个年轻的日本军官从前面车里走出来。 那个年轻的日本军官走过来，站在翁良臣几个人面前，向两位会长敬礼，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他是司令部的参谋河田，奉司令官的命令接两位会长去司令部的。 这个军官眉目倒还清秀，只是鼻子底下留着一撮仁丹胡。 翁良臣对胡长寿说：“老胡，咱们正要去登门拜访呢，没想到司令官阁下已经派人来接咱们了，真是够体贴的。” “那是，”胡长寿说，“咱们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啊。” 两人大笑起来，互相谦让着上了车。 河田上车后，吩咐开车。 汽车驶离了商会。 在车里，两位会长的心情都很愉快，手里有货，他们当然觉得底气十足，这一次日军司令部不知道该怎么表扬他们呢。 胡长寿要他的翻译田力问河田，后面那辆车是干什么的。 河田说是保护他们的。 翁良臣说：“还是司令官想的周到啊。” 胡长寿说：“这么多好东西，司令官是不放心啊，哈哈。” 两人又笑起来。 走了一段，胡长寿两人发现行车的路线不对，这不是去司令部的方向，好像往城南去了。两人也不敢发问，直到发现走的方向越来越偏时，胡长寿才硬起头皮让翻译田力问坐在前面的河田，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河田听了以后，叫司机立即停车。 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河田走过来，打开车门，拿枪对着胡长寿三个人，三个人吓得腿脚都软了。 这时，河田把鼻子下面的仁丹胡拿下来，原来是假胡子。 他用流利的汉语说：“委屈几位了。” 几个人过来，把三个人手用绳子绑了，头上分别套上一个头罩。 这小子，三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汽车继续行驶起来。 …… …… 办公室里，松本大发雷霆：“两天过去了，怎么还没破译呢？” 警察厅电讯科长何子萍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心里想你们那些日本的专家都破译不出来，我破译不了有什么稀奇的。 他低声下气地说：“课长，我们破译出来的文字，怎么组合都不行。” 松本哼了一声：“你们必须抓紧时间破译。” “嗨！”何子萍立正。 松本想起刘星野，就问宋介：“宋桑，刘星野这两天在干什么？还在查看李明走过的路线吗？” “不，他不再去了，可能是放弃了。”宋介说，“他这两天都在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松本皱起眉头，“他去那里干什么？” “听说是情报处请他去的，好像情报处在那里死了一个人？” “什么？情报处死了一个人？”松本没听说过这个情况，“宋桑，到底是怎么回事？死的是什么人？” 宋介把胡四叫过来。 胡四赶紧向松本鞠躬。“报告课长，情报处的西村死在陆军医院里，所以，他们请刘星野去调查。” “西村？”松本对西村还有印象，是他派西村和野岛协助刘星野一起侦破高桥密室案。“他怎么会死呢？” “报告课长，好像是在陆军医院里被人杀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实在不好打听，那里是日本人的医院。” 松本问野岛是否听说过这件事，野岛摇头。 松本要野岛马上派人去查。 多田说：“课长，情报处有人被杀了，按理说应该让我们特高课去调查，他们怎么去找刘星野了？” 松本冷笑一声。“我们和情报处一向不和，他们出事了自然不希望我们插手，可是，他们自己又破不了案，所以找到了刘星野。” 多田说：“课长，要不要把刘星野叫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最清楚了？” 松本想了一下。“先不必找他来，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 他心中对刘星野还是信不过，要先了解情况，再看看刘星野怎么说。 他想，这个刘星野，还真是受欢迎啊。 这时，电话响了，是田烟打来的。 田烟在电话里说，哈尔滨商会的两名会长原定今天上午0点去司令部见司令官的，可是，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他们还迟迟未到，而据商会的人说他们已经出发了，是被司令部派去的河田参谋接走的，可是，河田参谋今天上午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司令部。田烟要松本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了田烟的话，松本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两位会长去司令部干什么。现在看，他们很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松本马上指示野岛等人，立刻全体出动，寻找两位会长。 “记住，”他吩咐到，“要外松内紧，不要在社会上引起混乱。” 几个手下同时立正。“嗨！” …… ……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汽车终于停下了，三个人被带出车子，带进一所房子。 抓他们的人已经换下日军服装，换上便装。他们把三个人的头套摘下来，把他们手上的绳子解开。三个人发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空的谷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 几个人过来，搜查了他们一遍，临走时拿走了田力提着的小皮箱。 谷仓的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绑他们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 谷仓有几个窗户，只是窗口很高，伸手都够不着。 商会会长翁良臣快70岁了，本来就有气喘的毛病，这一吓更是动弹不得了。胡长寿年轻时拜过堂口，跟黑道有过往来，显得比较镇定。 他安慰翁良臣说：“翁老，我想他们绑架我们是为了钱，不会伤及我们的性命。如果他们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把我们拉到这里来。” 翁良臣问：“长寿啊，你确定他们不是地下党或者军统的人？” 原来，他怕这些人是地下党或者军统，要杀他们两个汉奸。 “我看他们不是，如果他们是地下党或者军统，早就把我们杀了。” 中午的时候，有人开锁进来，给几个人送来几个馒头和每人一碗米汤，连菜都没有。 东西就放在地上。 翁良臣和胡长寿一来嫌东西脏，二来心事重重，确实吃不下，倒是翻译田力早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就喝汤，最后，他把三个人的饭都吃了。 一会儿，进来一个人把碗筷收走了。 胡长寿要田力到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田力听了一会儿，走回来说绑架他们的可能是土匪，他听外面的人提到二当家、三当家。 胡长寿要他再去偷听。 这次，田力听了一会儿后，脸色煞白地走回来，说坏了，绑架他们的是土匪赵二瞎子的人。 翁良臣吓得直哆嗦。“这……赵二瞎子怎么会绑我们呢？” 胡长寿也暗暗心惊，不过，到现在他还能沉得住气。“不管他是谁，绑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钱，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杀我们。” 他要田力快去门口偷听，听听他们绑他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绑架会长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银行劫匪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六章 银行劫匪 下午，位于闹市区的东亚银行，来了一个客户，他拿着一张支票要求兑现。随梦小说sugl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银行工作人员看了支票后吓了一跳。 这是一张20万的转账支票，是哈尔滨商会开给驻军第二师团司令部的。这张支票只能转账，不能兑现。 工作人员看到来人是一个高个子，穿着土黄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礼帽，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凶狠而又警觉，脸上有不少麻子。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 三个人长相、个头都不一样，但是看上去让人感觉他们很像，因为他们的气质是一样的，目光既狂妄又警惕，神情既凶狠又小心翼翼。 他们每个人都把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工作人员顿感压力如山。 他不是被20万的数字吓着了，而是，被有人拿着这张20万的支票吓着了。 就在上午，哈尔滨宪兵总队代理副队长野岛亲自来到这家银行，布置埋伏，吩咐说如果有人拿着商会开给驻军司令部的支票来兑现，一定要拖住他。 趁日本人不在跟前，银行的人悄悄议论，支票八成是丢了或者被抢了，但他们都认为对方不会那么傻，会拿着支票跑到这里来兑现，因为这张支票是无法兑换了。 没想到，这三个人居然真的拿着支票来兑换了，工作人员马上就想到他们放在口袋里的手里一定都握着枪。虽然在银行的各处，埋伏着好几个假扮客户的便衣，可万一打起来，自己首当其冲，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想到这里，这个工作人员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怎么了？”那个麻子站在窗口外问。 工作人员刚才几乎失去知觉，半天没说话。这会儿，他醒过来，赶紧说：“对不起，这位先生，这张支票数额太大，我需要找经理签字盖章。” 说完，工作人员起身，拿着支票起身朝后面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工作人员的神态过于紧张，引起了麻子的警觉，他大喊停下。 工作人员一听，反而加快了脚步，朝里面跑去。 麻子这种人非常警觉，说一不二，立刻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朝那个工作人员开了一枪。 工作人员应声倒地。 银行里发出一片尖叫。 有几个便衣掏出枪冲过来。麻子身后的那两个家伙急忙开枪。 三个劫匪躲在柱子后面，便衣有的躲在柱子后面，有的躲在椅子下面，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射击。在子弹的呼啸声中，夹杂着惊慌失措的顾客们的尖叫声，有的顾客不幸被子弹打中，发出阵阵惨叫。 “他妈的，上当了！”麻子一边开枪一边骂，“二鬼，马江，撤！” 现在，这三个家伙手里都是双枪，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很从容。 矮个子马江喊：“二当家，这里面都是钱，捞一把再走吧。” “妈的，都中圈套了，还捞什么捞。人没了，要钱有个鸟用。快他娘撤！”王麻子朝便衣那边扔了一颗手榴弹。 另一个高个二鬼也扔了一颗手榴弹。 三个人互相掩护着，朝门口冲去。他们刚跑出来，背后传来两声巨响。 银行里面一响枪，外面的街上也完全乱套了。 宪兵队马上从各个角落里冲过来，把惊慌失措的行人赶走。 二鬼跑在最前面，他第一个冲出银行的大门。 随着几声枪响，二鬼一下子就扑到在地。 王麻子和马江赶紧靠在门上，发现外面已经被宪兵队包围了，眼前绿压压一片都是日本兵，他们手里端着的刺刀闪着一道道寒光。 “妈的，这次算栽到姥姥家了。”王麻子骂道。 野岛在喊话，要他们投降。 马江问怎么办，麻子说先回里面再说。 两人举起驳壳枪朝宪兵射击，趁机撞开身后的门，又回到银行里面。 银行里传来。” “奎哥，我就是瞎猜的。” “星野，你真以为这几个劫匪和刺杀松本课长的刺客有关吗？” 刘星野没有回答，他蹲下来，在地上捡起一个弹壳。 他把弹壳举到眼前观察。 “怎么了？”连奎问。 刘星野站起身，把弹壳给他看。 “驳壳枪的。”连奎说。 “再仔细看看。” 连奎又看了看。“还是驳壳枪的。” “不眼熟吗？” 连奎抬起头。“星野，你是说——” 刘星野点头。“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的话，这三个劫匪就是刺杀松本课长的刺客。” 三具劫匪的尸体被抬出来了，两人蹲下来仔细打量，从身材相貌看，和松本几个人的描述很接近。 “星野，真的是他们？” “不离十。把弹头拿去做弹道测试，就会发现，这几个弹头和前两次袭击松本课长现场发现的弹头就是来自这几把枪的，正好这三个劫匪的枪也在这里。” 连奎心中大喜。 最近这段时间，刘星野和宋介都立了功，出了风头，就连奎什么都没查到，他心里压力很大。如果这三个劫匪就是那几个刺客的话，他终于可以向松本交待了。 连奎说：“星野，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你先前说没等咱们查出来他们是谁，这事就会结了，没想到还真是这么了结的。” “我那是瞎猜的，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下一次袭击松本时被击毙，没想到他们竟敢跑来兑换支票。” “瞎猜的？老弟，我就没见过有人瞎猜得这么准的。星野，你说这帮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想干什么，又是刺杀，又是绑架的？他们的幕后到底是什么人呢？” “奎哥，这就不关咱俩什么事，反正，咱们查到了刺客的下落，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咱们只管看热闹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银行劫匪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易进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易进行 晚上九点，新亚大酒店516房间，宋介和周通坐在沙发上，各自拿着一杯葡萄酒。◢随＊梦＊小◢说щЩшsug1a 两人碰了一下酒杯。 “老弟，你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宋介喝了一口酒说，“在哈尔滨，敢得罪我宋介的可不多，用得着绕这么多弯吗？” 周通赶紧说：“宋科长，别误会，兄弟我是绝对相信宋科长的，而且，我也相信没人敢得罪你宋科长，可是，咱们这笔生意比较特殊，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 “也好，小心无大错。”宋介摇晃着酒杯，他看着酒杯里晃动的酒说，“周老弟，你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周通，我记得水浒传里不是有一个梁山好汉不就叫这个名字吗？” “没错。就是这个周通，连名带姓两个字一模一样，说不定我老爹就是照着这个名字给我起的名，因为他就喜欢听水浒这部评书。 我呢，也比较懒，周通的外号叫小霸王，我老爹把他的名字给了我，我索性把周通的外号也给弄过来了，安在自己身上，哈哈。 所以，我的外号也叫小霸王，在我们绺子里，只要一提起小霸王，没人不知道。哈哈，要说我和几百年前的周通还有点缘分，都是干绺子的，没准我就算他投胎转世来的，哈哈。” 宋介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 “老弟，你就没想过要离开绺子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股绺子不说是山穷水尽吧，也差不多走投无路了吧，你就没打算给自己另找一条活路？” 周通叹了一口气。“唉，宋科长，我们的处境说山穷水尽已经是很客气了，应该说已经是面临灭顶之灾了。” “对啊，在这种情况下，周老弟你应该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宋科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不是不想离开，可是，我们大当家的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他落难之时，我实在是不忍心离开。雪中送炭，咱不敢说，可是落井下石，这事咱也干不出来。” “好！”宋介竖起拇指，“周老弟有情有义，不愧是一条汉子，兄弟佩服。不过，周老弟，你们现在的处境就像你说的，面临灭顶之灾了，很可能会全军覆没，你要报答你们大当家的，这没错，可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吧。 你出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就留在外面吧。如果周老弟你不嫌弃，可以跟我干，咱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让你干个小队长，我宋某人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可是让自己的弟兄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做到，总比呆在山里吃雪喝风、担惊受怕要强的多吧。” 周通放下酒杯，抱拳在胸，感有义，实在难得。 “好，周老弟，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后，一定想办法尽快脱身，你们那里没多少日子了，我这里给你留一个位置。” “放心，宋科长，我既然能出来一次，就能出来第二次，小鬼子的人能围得住大股人马，但是，那条封锁线对我们单个人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宋介的一个手下问什么人，外面没有回答，反而敲得更响了。 宋介的人没受过这个，气得拉开门，没想到走进来好几个人，领头的正是特务科科长连奎。 宋介站起身。“连科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连奎四处打量着屋里。“宋科长，我这是例行公事。” 他的目光停在周通身上。 “公事？什么公事，怎么查到这里来了？” “我正在查袭击松本课长的刺客，另外，宋科长你也知道，今天上午，商会的两个会长被人绑架了。” “哦，连科长要找刺客和两个会长，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莫非连科长认为是我把两个会长绑架的？” “那倒不是。我得到消息，说今晚有人要在新亚大酒店516号房间交易一批药品，所以，我就带人赶来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宋科长。” 宋介气得大骂：“他妈的，这是谁在在背后诬陷我。” “宋科长，我们既然来了，就让兄弟们随便看看吧。” 连奎的人散开，在屋里四处寻找起来。 宋介刚要发火，想了想又忍住了。“随便看，随便看。” 一个手下看见套间的门紧闭着，连奎示意打开。那个手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连奎打量着周通说：“这位兄弟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宋介说：“他是一个朋友，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做什么生意？” “卖山货的。”周通掏出一盒烟递过去，连奎摆手拒绝。 “卖山货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兄弟我专门到山里收购山货，然后卖给城里的山货店，我老在外面跑，很少进城，连科长公事繁忙，自然见不到我了。” “是吗？我可以看看你的证件吗？” 宋介不高兴了。“连科长，这是我的朋友，何必那么认真呢？” “老宋，不是我不开面，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能不小心啊。” 周通赶紧拦住两个人。“宋科长，没关系。连科长，这是我的证件。” 连奎接过证件看了又看。“周渔？” “对，和三国里的周瑜，音同字不同。” 连奎有点狐疑地看着周通。 几个手下走过来，向连奎摇头示意没有找到药品。 宋介来劲了。“连科长，你也真是，有人造谣，你就真信了，看来是被人耍了。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造的我的谣，我找他算账。” “一个消息而已。”连奎含含糊糊地说。 这时，一个手下进来，在连奎耳边说了几句。 连奎对宋介说：“宋科长，我就不打扰了，刚才我是职责所在，还请宋科长和这位周兄弟见谅。弟兄们，走。” 很快，一帮人走得干干净净。 房门关上后，宋介说：“周老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要不是你，今晚还真不好办呢。” “哪里，哪里，”周通谦虚地说，“这种雕虫小技宋科长早就想到了。” 原来，宋介约周通今晚在仓库交易，周通认为不妥。他建议他和宋介到新亚大酒店516号房间见面，假装交易。这批货很多人盯着，宋介目标大，很可能会被人跟踪，通过这种方法，把跟踪他的人引到酒店来，这样就可以掩护真正的交易。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山货店的徐老板和他手下的人在山货店见面，这也是一次假交易，真正的交易在仓库进行。 通过前面两次折腾，对方一定被搞懵了，这才能保证交易一定能顺利进行。宋介一开始认为周通过于小心了，在哈尔滨还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不过，他忘了，连奎是一个例外。 果然，半个小时前，他们接到徐老板的电话，说连奎带人刚刚在山货店扑了个空。宋介以为连奎不会找到这里，没想到他很快就赶来了，看来连奎想吃下这批货的决心很大。 不过，他又扑了个空。 宋介笑起来。“嘿嘿，今晚连奎连扑两次空，估计气得肝都疼了。” 现在，他对周通更加佩服了。“老弟啊，还是你判断的准啊，设了两个假目标，让连奎疲于奔命。” 宋介更想留下周通了，这可是人才啊，他手下就缺这号有头脑的人。 “老弟，你这名字起的，连证件上的假名字也用的是名人，周通周渔，真名假名，连三国带水浒，你都占全了，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易进行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刺客面目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刺客面目 第二天下午，两位被绑架的会长和他们的秘书跑回来了。｛随}{梦}小说 {sug][lā} 他们三人被关在一处农舍的仓房里，绑匪前一天晚上就走了，他们三个人并不知道。到了第二天，他们发现外面没有动静了，也不见有人来，早上和中午都没人来送饭，胡长寿判断对方已经走了。 翁良臣不解，难道绑匪已经拿到钱了？ 一开始，他们不敢大声喊，后来见外面没有动静，几个人豁出去了，扯着脖子喊救命。最后，几个孩子听见他们的叫声，叫来大人，把门砸开，他们这才获救。村民们找了辆牛车，把他们送到城里。 特高课听说了以后，马上派人把三人请去了，详细询问了一番。 很快，特高课召开会议，讨论此次案情，因为涉及到几个刺客，警察厅的几位科长也都参加了。 会议首先由连奎做汇报。 连奎说根据银行现场劫匪留下的三把枪，他们做了弹道测试，结果表明，这三把枪也出现在前两次袭击松本课长的现场，因此，可以断定，昨天前在银行被打死的那三个人就是袭击松本课长的刺客。 刺客一共有五个人，在前两次刺杀中，分别有一人被击毙，因此，可以说这两次袭击松本课长的五名刺客全部被消灭了。 这五个刺客曾经到赌场和妓院去过，根据赌场工作人员及其他人的证词，可以确认这五个人是土匪赵二瞎子的手下，其中那个麻子是土匪二当家王大麻子，其他四个人是二鬼、马江、烂桃和三六子。 连奎最后说，他的结论是：这五个刺客是被赵二瞎子派来刺杀松本课长的。 因为赵二瞎子多次请求投降皇军，但都被松本课长拒绝了。赵二瞎子怀恨在心，认为只有除掉松本课长，才能让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所以，他才派出这五个手下来行刺。 这案子的背后没有其他反日组织在插手，他们也不是被雇佣的杀手，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而进行的刺杀。 听了连奎的汇报，松本点点头。“很好，连桑，你的工作很出色。” 他又转向刘星野：“刘桑，你怎么看？” 刘星野说：“我和连科长的观点一致。” 这一回，刘星野把风头完全让给连奎。 接下来，野岛汇报商会会长三人被绑架的情况。 他说据他们三人的说法，昨天，他们是被几个假扮日军的人接走的。在车上，他们被蒙上了眼睛。后面发现，他们被关在一个农舍的仓房里，那里比较偏僻，离其他住户较远。三个人一直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不让出去。 绑匪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被关起来后，绑匪抢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支票和金条。他们在屋里隐隐约约听见几个绑匪在议论时，提到他们的头目好像是三当家，另外他们还提到二当家、王大麻子、赵二瞎子这几个名字，还说要刺杀什么人和要在黑市买一批药的事。 野岛说在得知两位会长和秘书被绑架后，他判断绑匪可能不知道转账支票不能兑现这个情况，可能会去银行兑现，于是他派人在东亚银行设伏。 下午，那三个劫匪果然带着支票来了。经过一番激战，三个绑匪全部被击毙。 商会会长三人听到的周通、王大麻子这两个名字都是土匪赵二瞎子手下的头目，二当家是王大麻子，三当家是小霸王周通。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此次绑架也是赵二瞎子的人所为。 野岛接着说，最近宪兵队得知有人要在黑市上出售一批药品，数量比较大，都是皇军明令禁止，不得在市场上出售的用于治疗外伤枪伤的药品。但是，到目前为止，宪兵队还没有查到这批药品的下落。 野岛认为赵二瞎子此次派出了两伙人进城，王大麻子这几个人负责刺杀行动，小霸王周通几个人负责购买药品。 他们绑架两位会长的目的，是为了搞到购买药品所需的资金。 听了连奎和野岛的汇报后，宋介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内幕。闹了半天，周通交给他的十根金条是抢来的，而这些金条本来是商会要送给司令部的几位高官的。 昨晚，交易过后，他摸着千足金的金条爱不释手，现在一想，像这种大黄鱼市面上很少能见到，他还以为是土匪抢的呢。 不对，的确是土匪抢的，只不过他原来以为是土匪抢大户得来的，没想到是抢日本人，而且抢的还是司令官这帮人的。 一抢就是三十根金条。 这帮土匪简直胆大包天了。 交易过后，他总算放心了，他一直担心这帮土匪没离开哈尔滨钱会在这里闹事，没想到他们不仅闹了，而且还闹了这么大的事，简直等于把天给捅开了。 现在，这事又和刺杀松本搅合到一块了。他宋介收下了土匪抢来的金条，又把药卖给了赵二瞎子，如果日本人知道了，一定以为他和赵二瞎子有勾结，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是他利用了警察厅的身份，掩护了那几个刺客，让宪兵队和警察厅到处找不到他们。 一开始，当宋介听说松本被袭击和商会会长被绑架的事后，还暗地里高兴，以为可以看连奎的笑话了，因为刺客归连奎查，没想到，这些事兜了一个圈，最后兜到自己身子上了。 周通啊，你害我不浅啊。 宋介越想越怕，他脸色苍白，几乎要瘫倒了。这时，他突然跳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是松本在和他说话。 “什么事？”他赶紧咽了一口吐沫，慌里慌张地问。 连奎不怀好意地说：“宋科长，松本课长问你，你是否听说有人在黑市出售药品这件事？” “啊，这件事嘛，我……我也有所耳闻。报告课长，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还没有结果，还没有结果。” 宋介勉强说完这些话。他没注意到后背都湿透了。 “还没有结果！”松本生气了，敲着桌子，“你那边没有结果，土匪那边已经把药买走了。” “是，是，是属下无能。”宋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松本又转向连奎。“连科长，你是否听说药品这件事了？” 宋介略带惊恐地看着连奎，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连奎说：“这事我也听说了，只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查刺客的事，没太关注。” 听了连奎的话，宋介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连科长，你没听说黑市上说这批货在谁手里吗？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一听这话，宋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我听说好像是在一个从佳木斯来的商人手里，那人是做山货交易的。不过，黑市上这种传言很多，大多都是不靠谱的。” 宋介差点要给连奎作揖了。 他们两个人斗归斗，但有个默契，就是在黑市这个问题上从不在日本人面前互相拆台，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两人会两败俱伤。 宋介刚有点轻松，突然发现松本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宋介的心乱跳个不停，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他尽量保持平静地看着松本。 最后，松本总算把头转开了。 宋介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刺客面目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功亏一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功亏一篑 会后，松本立刻赶往司令部，亲自向司令官几个人汇报，田烟机关长也在座。｛随}{梦}小说 {sug][lā} 松本知道汇报的后果是什么，但他没有办法，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只能如实汇报。好在特高课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绑匪的底细，并且，被绑架的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 按照日军和哈尔滨商会达成的协议，哈尔滨商会此次为日军筹集了20万军费。两位会长本来说好要在昨天上午拜访司令部，亲自把支票交给司令官的，在他们随身携带的小皮箱里还装着三十根金条，这是要送给日军高官的。结果，两位会长还没出商会的大门，就被人劫走了，这让司令部大为震怒，命令特高课尽快破案。 司令部里，在听取了松本的汇报以后，司令官勃然大怒。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司令官要下令消灭赵二瞎子的队伍。 松本赶紧说：“司令官阁下，我认为这次赵二瞎子派人进城刺杀我和购买药品，恰恰说明了我们‘驱狗逐狼计’的成功，赵二瞎子已经被我们成功地逼疯了，以后他会更加疯狂地挑衅游击队，这就给皇军消灭游击队创造更多的机会。 司令部阁下，消灭赵二瞎子的队伍是很容易的，我们随时都可以向他们动手，但是，我认为他们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我们应该再进一步逼迫他们，这样才能达到消灭游击队的目的。” “八嘎！”司令官指着松本的鼻子训斥起来，“松本，你口口声声说赵二瞎子的队伍是疯狗，要让他们去咬游击队，可是，现在这条疯狗回过头来咬我们了，对此你作何解释？ 松本，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被人刺杀了两次，还无动于衷吗？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是成功者吗？ 松本，你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你还有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勇气吗？你难道想让在座的各位将军也像你一样当窝囊废，忍受侮辱而不敢还手吗？你想让我们大日本皇军成为连土匪都可以欺负的笑柄吗？ 松本，你口口声声说，要利用赵二瞎子的队伍，消灭游击队，还推出什么‘驱狗逐狼计’，难道没有赵二瞎子这帮土匪，皇军就无法消灭游击队吗？你这是在长敌人的志气，灭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风！” 司令官越说越气，他一擂桌子。 “八嘎！松本，你就是一个胆小鬼！ 我当时是昏了头，才会相信你的计划会成功。现在，我们都被赵二瞎子这个不入流的土匪给羞辱了。 我们在座的各位将军，各位进入中国东北以来就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将军，却被一个小小的、只有几百人的土匪给羞辱了。 你都是你的鸟计划带来的结果！ 你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自我表功。 松本，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这里在座的将军们的侮辱。你必须深刻反省你的错误，正是因为你的纵容，才使得赵二瞎子这个土匪变得如此嚣张，也让游击队多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耽误了皇军的大事，你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马上！ 立刻！ 滚！” 司令官的咆哮让松本根本不敢抬头。 他硬着头皮，还试图为自己的计划申辩几句：“司令官阁下，我认为……” “松本！”坐在前面的田烟对他吼道，“你不要再说了，赶紧出去！” 田烟坐在那里，和其他几位将军一样，也是一肚子火。 商会要送的金条也有他的一份，几根金条虽然不多，但这是地位的象征。送给皇军的经费和送给高官的金条竟然被人抢了，这件事让在座这些将军们都感到异常愤怒，尤其是挑战他们权威的竟然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土匪，这让他们更感到受到了侮辱。 司令官拿起电话，给前线指挥官下达命令，明早发起进攻，务必将赵二瞎子这伙土匪全部消灭掉，不要放走一个人。 松本从办公室出来，面对哈尔滨的夜色，心里一片凄凉，他暗叹道：完了，他苦心经营的‘驱狗逐狼计’这就样破产了。 …… …… 第二天天一亮，日军一个大队、伪军两个营还有几支山林队把土家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由于日军行动非常迅速，且出其不意，大部分土匪都被堵在了村里。 赵二瞎子的手下都是惯匪，在山林里行踪飘忽，但是打野战根本不是日伪军的对手。 日军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炮火先行。 因为上级命令要彻底消灭这帮土匪，所以，日军根本不用吝惜炮弹。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地打过去，整个村子就像被点着了一样，到处都是火光。 在炮声中，整个土家圩子被弥散的灰尘笼罩着。 日军显得非常轻松，除了炮兵在忙活着，其他的军官一边欣赏着炮火，一边在聊着天。他们根本没把这帮土匪放在眼里。 看看炮打得差不多了，大队长这才命令进村。 日军大摇大摆地往村里走，他们认为经过这几轮饱和炮击，土匪大部分都被消灭了。伪军还是显得有些谨慎，他们小心翼翼地跟在日军的后面，。 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烟尘，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被炸塌的房屋的轮廓。 日军进村后，看见村里被炸得几乎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子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些士兵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 突然，一阵枪声响起。 子弹从四面八方打来，几个士兵立刻被撂倒了。 日军猝不及防，他们端起枪，却找不到目标，眼前是模模糊糊的残垣断壁，但是，子弹却从烟尘里，从各个方向打过来。 日军还是低估了这帮土匪的战斗力。 他们是一群臭名昭著的土匪，也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悍匪。 他们没法对付日军的炮火，可是到了近战，他们比日军有经验多了。他们的人数虽然已经不多了，可是，这帮家伙都擅长单兵作战，一个人能对付好几个人，而且枪法很准。 腾起的烟尘掩盖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嗷嗷嚎叫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日本兵找不到目标，让他们感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土匪在活动。 进村的日军都成了靶子。他们看不到对方，只能朝有声音的方向盲目地开枪。有两伙日军在烟尘里互相打了起来，等他们意识到对面是自己人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十几个手榴弹，日军顿时乱起来。 很快，先进村的日军死了一半人，其他人仓皇退出来。伪军躲在后面，呆在村口，没敢进去，这会儿看见情况不妙，先撤出来了。 日军大队长气得大骂，听枪声里面的人不过几十个，就把他的人都打出来了。他一发狠，命令进行新一轮炮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功亏一篑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彻底消灭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章 彻底消灭 这一轮炮击比刚才那阵还要猛烈。◢随＊梦＊小◢说щЩшsug1a 村子里再一次烟尘滚滚，大队长估计这回里面的人应该死得差不多了，他命令日军再次进村。 这一次，日军学乖了，他们分成不同的小组，进村后，迅速靠近附近的断壁。几个小组互相掩护，交叉前进，步步为营，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和他们第一次进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日本兵恼火的是，在经过这阵更猛烈的炮火覆盖后，在烟尘中，依然有土匪在负隅顽抗。他们常常一个人守在一个破墙后，明知道这种抵抗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可他们还是在不停地开枪。 这些日本兵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悍匪，这帮人已经不抱活着的希望了，他们只守着一个简单的想法：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在日军步步为营下，残存的土匪渐渐被挤压在村子中心的那座破庙里。 一些受了重伤的土匪躺在地上直哼哼，日军这次吃了不小的亏，一个个气急败坏，上去就是一刺刀，把他们都捅死了。 有几个土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有一个甚至举起一件白衬衫，日军见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阵刺刀乱捅。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格杀勿论。 村里到处都是尸体，有土匪的，也有鬼子兵的。 有一个负伤的悍匪靠墙坐在地上，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几个日本兵围过来。这些日本兵一个个嬉笑着，拿刺刀扎着他的上身，又不深刺进去，嘴里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个悍匪突然笑起来，几个日本兵先是一惊，后来也跟着笑起来，他们在享受着猫吃老鼠前的乐趣。 那个悍匪突然站起身，拉开棉袄，露出身上绑着的几颗手榴弹，他狞笑着拉开导火索。 一声巨响，几个日本兵来不及逃跑，炸死了好几个。 跟着士兵们一起进村的两个特高课的人。 松本昨晚给他们打电话，要他们务必找到那些金条和药品，最好能抓住周通和赵二瞎子，从他们嘴里问出整个刺杀和绑架行动的过程。 这两人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土匪，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周通和赵二瞎子在哪，那个土匪一指还在打枪的破庙，还没等他开口，一个日本兵走过来，一刀就捅进了那个土匪的胸膛。 两个特高课的人只能小声地骂一句，再去寻找下一个活着的土匪。 一个日军小队长比较机警，他看见所有人都在端着枪往村里走，有两个日军士兵却朝村外走。 他喝住两个人：“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 他的手下围过来。 那两个人站住，没有开口。他们脸上都是灰。 小队长生疑，又问了一句：“你们是哪部分的？” 那两人见事情败露，其中一个人一举三八大盖，一边朝着这个小队长开枪，一边大喊：“老子是你爷爷。” 事发突然，这个土匪一下子就干倒了好几个日军，撒腿就跑。他的同伴在干掉几个日军后，被刺刀刺中大腿，他掏出一颗手榴弹，和几个日军同归于尽。 迎面冲过来一群士兵，那个逃跑的土匪转身躲在一堵破墙后。他靠在墙上，举枪就射，发现没子弹了，他把三八大盖扔掉，掏出腰里的驳壳枪，打死了几个跑到近前的鬼子。 等他再转身要逃跑时，发现背后过来十几个端着刺刀的鬼子兵。 他再一回头，正面的鬼子兵也过来了。 他已经被包围了。 鬼子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们没有开枪，只是端着刺刀盯着他。 这个土匪站住那里，丝毫未见害怕。他把头上的钢盔摘下来扔在地上，又把身上的鬼子军装脱下来。 他大声喊道：“老子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 说着，举起驳壳枪。 一阵枪声过后，他被密密麻麻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那两个特高课的人又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土匪，那个土匪靠在一堵破墙上。两人问周通在哪。 那个土匪一指假扮日军、刚刚被打成筛子的那具尸体说，就是他。 破庙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赵二瞎子几个还活着的土匪被绑在柱子上。 赵二瞎子负了伤，身上都是血。他打死了十几个鬼子，最后子弹打光了。他靠着柱子，依然戴着他的墨镜。 两个特高课的人走过来，跟大队长说了几句，大队长同意他们去审问赵二瞎子。 两人走过来，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赵二瞎子：“你是否派人进城刺杀松本课长？是否派人购买药品？” 经过这场血战，赵二瞎子脑子有点麻木了，突然看见两个人走过来，问他是否派人进城，这个问题在这个场合显得很不协调。 他的周围都是日本兵，他们一个个在烟尘里走来走去，他的身边是几个半死不活的兄弟，这两人居然问他是否派人进城？ 赵二瞎子点头。 “你是否派周通进城买过药？” 赵二瞎子想起来，他跟三当家聊过这件事。“进城？他进城了吗？” 两个特高课的人互相看了看，心想，赵二瞎子是不是炮火被震傻了。 “金条在哪里？药品在哪里？” 这句话赵二瞎子听明白了，他以为他有救了。他告诉他们，在破庙墙边的地里他埋了两个坛子，里面都是金银首饰，他愿意全部献给皇军，他愿意向皇军投降。 两个特高课的人叫人去墙边，挖出了两坛子金银首饰，还有大洋和满洲币，里面还发现了五根金条，都是小黄鱼，但没发现药品的踪迹。 两个人走回来，问那三十根金条在哪。 “哪有三十根金条，我的家底都在那两个坛子里了。” 两人又问药品在哪。 “药品？我这里早就没药了。” “周通带回来的药品在哪里？” “周通带回来药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这小子瞒着我？” 这时，大队长走过来，问他们好了没有。 两人一看问不出什么来，就说好了。 鬼子找到水井，他们散坐在院子里，一边喝水，一边朝柱子上绑着的几个土匪开枪取乐。 赵二瞎子靠着柱子，耳边响着枪声，他心中在想，我他妈的到底算是抗日英雄呢，还是土匪汉奸呢？老子投靠过日本人，也杀过中国人，可是，老子也杀日本人，最后还是死在鬼子手里，老子的队伍也是被鬼子消灭的。这么看，老子应该算是抗日英雄了？ 他身边的几个土匪已经奄奄一息了，有的还在骂着鬼子。 这时，一个军官走过来，把赵二瞎子的墨镜拿下来，看了看他的眼睛，说他自称是瞎子，这回他要让赵二瞎子真正做一回瞎子。 这个军官退到院子中间，举起手枪，朝赵二瞎子的双眼开了两枪。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赵二瞎子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和三当家周通说过的一段话，他说疯狗的下场只有两个，不是疯掉死了，就是被人打死了。 这会儿，他想，原来我这条疯狗是被人打死的。 第一百四十章 彻底消灭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很不对劲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很不对劲 得知日军进攻赵二瞎子的消息后，宋介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他担心周通没有死，担心他被抓住，把自己供出来。他又担心周通没回山里去，半路逃走了。这小子太机灵了，没准会逃过此劫。 如果说原来宋介还很欣赏周通，想把他收在身边的话，那么，现在他巴不得周通早点死，即使周通逃过此劫，宋介也不会留他活口。 他让他的手下到处打听攻打赵二瞎子的战况。 他妈的，这十根金条拿的，简直是花钱买自己的命。 …… …… 同样烦躁不安的还有松本。 此刻，这位哈尔滨的特高课长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他已经得知了赵二瞎子的队伍已经全部被消灭的消息了。 吉田顾问官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睛随着松本的走动而来回移动。多田和野岛两个人站在桌旁，也在看着松本。 “松本君，你不必烦恼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再谈你的‘驱狗逐狼计’已经没有意义了，这真是一条好计，只可惜功亏一篑了。” 松本停下来。 “顾问官阁下，军部那帮人根本不明白，靠他们那种打法，根本无法消灭游击队，我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我们的大部队只要一进山，就会被游击队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挨打，每次我们都占不到便宜。” 吉田叹口气：“唉，松本君，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司令部不可能不震怒。只能说土匪就是土匪，没有一点规矩，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抢，连给司令部的金条也敢抢，这让司令部丢尽了脸。 如今能挽回颜面的就是迅速地消灭这股土匪，否则，连一股小小的土匪都敢肆意挑衅我们，上面怎么看第二师团，哈尔滨的中国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皇军，东北的中国人怎么看我们皇军。” 松本颓然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只手捂着额头。“天不该绝游击队，天不该绝啊，让他们逃生了。” “这事说起来也怪了，”吉田说，“本来你的‘驱狗逐狼计’进行得很顺利，游击队被搞的进退两难，突然之间，这个计划莫名其妙地就分崩离析了。” 松本抬起头来。“顾问官阁下，这件事情你也觉得有点奇怪？” “我只是感到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刺杀，绑架，银行伏击，剿灭赵二瞎子，好像眨眼之间，一切全都发生了。” “顾问官阁下，你的感觉很对，这件事也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 吉田问：“松本君，什么地方让你感到不对劲？” “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乍看下来，好像每件事都很正常，可是，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就不那么正常了。” “哦，松本君，具体那些地方不对劲呢？” “比如说，我们的人并没有在赵二瞎子那里找到被劫走的金条，这如何解释？” “也许他把金条藏起来了？” “在皇军的威逼下，赵二瞎子为了活命，把他埋在地下的金银财宝都供了出来，他没有必要再隐瞒那三十根金条了。 再说了，我们的人也没有在赵二瞎子那里发现药品，难道他把药品藏起来了？他为什么要把药品藏起来？他有那么多伤员，应该马上使用这些药，藏起来有什么意义？而且，到最后，赵二瞎子已经乞求投降了，他更应该把药献出来，可是，他好像对买药的事儿并不知晓。” 吉田猜测着说：“也许进城买药的人没有买到药，还没有回去，金条现在在他手里，所以，我们在赵二瞎子那里既没有发现金条，也没发现药品。” 吉田的分析比较合理，连站在旁边的多田和野岛也点头同意。 松本摇头。“顾问官阁下，别忘了，进城绑架买药的人土匪的三当家周通。这个周通已经被证实，在今早皇军对土家圩子的围剿中被打死了。如果周通没有买到药，他怎么会回去呢？” 多田说：“会不会是因为王大麻子几个人被打死了，周通觉得城里并不安全，所以，没有买到药，就带人回去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带着金条回去，可是，我们在土家圩子并没有发现金条。” “是不是周通把金条私吞了？”野岛猜测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松本说，“但是，周通敢私吞这多金条，他就不怕别人把他供出来？另外，如果他是这种小人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回去？他完全可以趁进城的机会，带着金条远走高飞，他为什么要回去送死呢？ 从绑架过程可以看出来，这个周通很有头脑，他应该可以判断出，皇军在得知金条被抢后，一定会攻打赵二瞎子的，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跑回去送死呢？” 吉田几个人都答不上来。 松本接着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周通进城买药，为什么要绑架商会的人呢？” “因为他没钱买药，”野岛说，“所以绑架两个会长，可能一开始他只想要赎金，没想到两个会长会带着金条和支票。” 松本听了直摇头。“野岛君，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真的认为土匪绑架两个会长只是巧合吗？他们真的不知道两个会长会带着金条和支票吗？” 吉田说：“松本君，你的意思是土匪早就知道两个会长要带金条和支票去司令部，所以，才绑架他们？” 松本点头。“我不相信巧合。” 野岛沉思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不那么简单了。土匪是怎么知道两个会长要在那天拜访司令部，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身上带着金条和支票呢？” 松本看着屋里的几个人。“你们再想想，赵二瞎子派手下进城买药，怎么会不给他们钱呢？皇军在地下挖出了两坛子财宝，他们有的是钱买药，土匪为什么要冒险绑架商会的人呢？万一绑架不成，难道土匪就不买药了吗？” 吉田几个人答不上来了。 “更奇怪的是，”松本继续说，“赵二瞎子本人临死前说，他只是跟周通说起过要买药，但他根本不知道周通进城买药的事。我想他死到临头了，没有必要隐瞒买药这种事吧。他不知道周通进城买药的事，周通回去后又没有把药和金条的事告诉赵二瞎子，你们不觉得在里面有问题吗？” 松本提出的这些疑点，让吉田几个人也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吉田说：“可惜周通和赵二瞎子都被打死了，如果能把他们捉回来，让我们审问一番就全清楚了。” 一提起这个，松本就生气，前线那帮人根本没给他的人充分的时间审问，就匆匆地把赵二瞎子这伙人都打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很不对劲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是幕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是幕后 多田心思比较细，他问道：“那个小霸王周通真的被我们打死了吗？会不会死的那个不是他？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回去，他抢走了金条，买到了药，然后远走高飞了？你不能指望这些土匪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衷心。” 松本说：“可惜，周通的尸体被打成了马蜂窝，脸都被打烂了，没法辨认了。” 多田说：“所以，我才会怀疑死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周通，因为无法证实就是他，而指认他的土匪也被打死了。” 野岛气得骂道：“八嘎，前线这帮家伙一定杀红眼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吉田说：“也可以理解，本来他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这两百多土匪消灭掉，结果一仗打下来，我们这边却死伤了几十号人。这帮土匪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战斗力还是很惊人的，可惜，如果他们这次对付是游击队就好了。” “前线这帮家伙把人都杀了，却让我们的调查无法进行了。”野岛说。 “在前线那些人眼里，我们的调查无足轻重。”吉田转向松本，“松本君，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松本抱着头说：“我也搞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几件事哪里不太对劲，很多的地方前后对不上。” 站在一旁的野岛说：“不管是刺杀，还是绑架，反正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的‘驱狗逐狼计’失败了。” “野岛，你说什么？”松本突然抬起头，指着野岛问，态度非常认真，“你刚才说什么？” 野岛吓了一跳，他以为他说错了什么话。“课长，我……我没说什么。” “不，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野岛吓坏了。“我……我只是说，不管是刺杀，还是绑架，到最后结果就是我们的‘驱狗逐狼计’失败了。” 吉田赶紧替野岛打圆场。“松本君，野岛君的意思是——” 松本举起一只手，不让吉田说下去。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好像想到了什么。 吉田几个人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谁都不敢打扰他。 过来一会儿，吉田问：“松本君，你想到了什么？” “顾问官阁下，野岛的话很有道理，这几件事发展到最后的结果，就是‘驱狗逐狼计’失败了，换句话说，在这件事情里，土匪和我们都是失败者，唯一获利的一方是地下党，是游击队。这几件事的核心就是‘驱狗逐狼计’失败了。” 几个人一听，顿时觉得这里面好像确实有问题，但又说不清问题在哪。 吉田顾问官自言自语道：“难道说……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松本现在思路清晰起来。“顾问官阁下，没什么不可能的。表面看上去，‘驱狗逐狼计’失败是因为几件事情的叠加造成的，可是，如果这件事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呢？” 松本的话让吉田几个人大感意外。 吉田说：“松本君，你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这些事怎么可能暗中操纵呢？想要刺杀你的肯定是赵二瞎子，‘驱狗逐狼计’的失败是因为赵二瞎子的人进城大闹了一通，况，不是内部人，根本不会知道。 难道说有人给土匪通风报信？可是，赵二瞎子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呢？ 你们不要忘了，那个李明在我们审讯室里说出了几组数字，我们至今无法破译。他是不是说给他的同伙听的？如果是，说明我们中间有地下党的卧底，这个卧底和绑架刺杀这些事是否有关系呢？” 松本的疑问，不仅让他陷入了迷雾之中，也让吉田几个人晕头转向了。 “这件事绝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幕后，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 你们想想，如果这件事幕后如果是地下党，那么，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驱狗逐狼计’破产了，游击队摆脱了困境；药品被地下党买走了，游击队的伤员可以得救了；金条被他们劫走了，几乎身无分文的地下党获得了大量经费。 地下党没有露面，露面的是土匪，所以，很多事情对不上，原因可能就在于此。” “地下党和土匪联手，这怎么可能呢？”吉田顾问官说，“他们是死对头啊。再说了，土匪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处都让地下党得去了，他们却落到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几个人都觉得这事有问题，但又都觉得松本的想法有些不太现实。 松本闭上眼睛。 多疑的性格让他立刻想到，他们内部可能有一个卧底，这个人是谁呢？ 那天开会时，他发现宋介的神情不对，难道他和那批药有关系，或者知道内情？松本早就知道宋介和连奎走私货物的事，他只是假装看不见，手下捞点外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有钱了，干活才能卖力气，但不能过分了。 刘星野问出了数字，可他却无法破译。他每天跑去查看李明走过的路线，他难道真的破译不出来？我这边刚把横路田三放走，第二天早上，他就被吊在滨江大学的旗杆上，这是谁干的？这案子可是刘星野破的，人也是他抓的，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连奎这几天倒是很卖力气，到处走动，他真是在调查刺客，还是在和王大麻子几个人联络？为什么总是查不到这几个人的下落？或者那批药就在连奎手里，他借查刺客为名，四处走动，寻找买家？ 松本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 不行，我得测试他们，看看到底谁是地下党的卧底。 “怎么测试？”吉田问，“有什么方法才能测试出他们是不是地下党呢？” 松本狞笑起来。“别的方法都不能，但是这种测试一定能。” 吉田急忙问：“什么测试？” 松本一字一顿地说：“死亡测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是幕后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巧施妙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巧施妙计 “加藤自杀了。｛随}{梦}小说 {sug][lā}”联络点里，刘星野一见到柳伯钊就说了这句话。 “自杀了？怎么自杀的？” “跳楼。就在我跟你汇报西村案件的第二天，他就从09号病房的窗口跳下去了。没有留下遗书，只是喊了一句大和民族万岁。目击者只有一个在病房监视他的特工。” “看来他已经知道情报处要逮捕他了。” “或许是藤村医生给他传递的消息，或许是他自己感觉到的。” “他这么一死倒使得花影组织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已经暴露了，等待他的将是无法忍受的折磨，他最后可能会牺牲，也可能叛变，总之，他一死让线索就断在他那里，其他人都安全了。” 一时间，柳伯钊和刘星野都沉默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加藤和他们算是同行，都是搞地下工作的，一个同行以这样的方式牺牲，在他们心中也掀起了波澜。 柳伯钊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 他把酒倒在两个茶杯里。“来，咱们敬这位异国同行一碗酒吧。” 两人同时把茶杯举起来，又把酒洒在地上。 柳伯钊说：“加藤这一死，西村的案子恐怕就只能让小早川背黑锅了。” 刘星野说：“铃木找不到其他嫌疑人了，为了结案，也只能这样了，而且，小早川是凶手的证据是最充分的。” “所以说，加藤不仅保护了藤村医生，保护了花影组织，也保护了久美护士。” “只是他的死也反映出地下工作的残酷性。”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柳伯钊开玩笑地说：“星野，那二十万并没有买到两百七十四颗人头，我听说只有两百五十多。” “怎么，老板，你嫌贵了？两百五十多人头就不错了，赵二瞎子和小霸王周通都死了，虽然没有把他们都消灭，但这股土匪已经大势已去了。” 柳伯钊说：“你说的对，钱虽然贵了点，但这股土匪基本上已经被消灭了。那天在村里的土匪全部被日军消灭了，还有些土匪当时不在村里，逃过一劫。 有几个土匪当天在姘头家里，当地老百姓知道赵二瞎子被消灭以后，就自发组织起来，把这几个四处躲藏的土匪揪出来给打死了。”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是犒劳你的。”柳伯钊把一杯菊花茶递给刘星野，“这次不仅借鬼子的手消灭了赵二瞎子的匪帮，而且，也替游击队解除了一大威胁。我想松本现在一定非常郁闷，如果他知道这股土匪是我们利用商会的钱，借鬼子的手除掉的，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对了，星野，你是怎么知道商会要给鬼子送钱的？” 刘星野抿了一口茶，说：“随着战争的深入，日军已经越来越难以承受日渐增加的庞大的军费了，就提出要以战养战，要各地方想办法筹措部分经费，哈尔滨驻军要商会每年提供120万的军费，这事在商会几个主要人物之间引起争论。 要不要出这笔钱？出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商会会长翁良臣和副会长胡长寿几个人认为，这钱肯定得出，躲是躲不过去的，但可以拖。既然一定要出这笔钱，出多少合适呢？ 几个人一致认为，不能按照日本人要的数目给，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头，一旦满足了他们的要求，给了他们120万，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明年他们可能开口就会要180万，后年可能就会翻倍，所以，一开始一定要把这个数字尽量往下压一压。 “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商会这些头头们不会为这笔军费出一毛钱，但他们也知道，现在的商家日子不好过，以前他们打着日本人的旗号，巧借名目，收取各种费用，让普通商人怨声载道，他们趁机中饱私囊，大赚了一笔。 可是，如果每年再出这么一大笔经费，恐怕会引起下面更大的不满。这些汉奸商人，凭借日本人的势力，大发国难财，但是，他们也不敢太过于得罪自己的同胞，他们已经戴上了汉奸商人的帽子，如果替日本人做事太过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这样，经过和驻军的讨价还价，他们把商会每年要出的军费减到80万，每季度上交一次，每次20万。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前几天，商会会长翁良臣和副会长胡长寿准备亲自登门拜访，把第一季度的军费的支票交给司令官。同时，为了讨好军部，商会也准备送给军部的几位高官三十根金条作为礼物。 因为破案的缘故，我认识不少商会的人，所以才能知晓这些情况，我觉得这里面我们大有文章可做。” 根据刘星野提出的计划，游击队侦察排长周俊假扮小霸王周通，和宋介做交易。同时，他又假扮司令部参谋河田，带着几个人把商会的两位会长和秘书劫走。周俊把十根金条给了宋介，作为支付药品的费用，把本来就是游击队的药品重新买了回来。 “就是便宜了宋介这家伙。”柳伯钊说，“那药本来就是咱们的，咱们等于花了两遍钱。” “没办法，如果我们不出钱，恐怕很难拿回那批药。”刘星野说，“在城里使用武力，未必能得手，反而有可能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毕竟现在搞到这批药最重要。 老板，你得这么想，我们虽然花了两遍钱，但这第二次的钱不是我们的，等于我们还是花了一遍的钱。再说了，宋介这十根金条拿的很烫手，我估计现在他肯定如坐针毡，他生怕小霸王周通落到日本人手里，把他供出来。” 柳伯钊说：“这件事你计划得很漂亮，周俊干得也很漂亮。” 刘星野说：“我还真想认识认识这个胆大心细的侦察排长呢，听说他假扮周通，把宋介哄的一愣一愣的。” “你认识他那天，可能就是你暴露的时候，所以，你还是别指望了。” 两人一起笑起来。 刘星野说：“有时候真想和同志们一起明刀明抢地和敌人战斗。” “明刀明抢是战斗，潜伏在敌人心脏里也是战斗。星野，你想想，你如果没在警察厅卧底，我们能知道敌人要送金条和支票的事儿吗？周俊他们在回山之前，还再三向我们哈尔滨地下党表示感谢，感谢我们制定的计划，星野，你能说你的工作不重要吗？” “是，是，老板，你说的对，不过，这种工作有时候真让人憋气。” “我理解，这就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这次这笔买卖算下来，我们不仅拿回了药品，还赚了二十根金条，这买卖咱不亏啊。” “赚了二十根金条，才算不亏，老板，你也太贪心了吧。咱们现在已经成小富翁了。” “对，对，咱们成小富翁了。”柳伯钊也笑起来，“星野，你小子是福将，一出马就让我们哈尔滨地下党的腰包又鼓起来了。” “老板，我说过，钱的事不用发愁。”刘星野有些得意地说。 “你小子可别听了两句好话就翘尾巴。对了，星野，你怎么算准了王大麻子几个人一定会拿着支票去银行呢？” 刘星野说：“那几天，王大麻子几个人东躲西藏，如果不是有人及时通知他们，他们很可能被宪兵警察发现了，这个暗中通知他们的人是我的手下李成，李成办事比较稳当。我觉得这几个人到关键时候会有用，所以，要留着他们。 李成几次通知他们，但不留姓名，让这几个人很感激，也对他非常信任。这几个家伙的钱早就输光了，所以，如果他们得到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肯定会去兑现的，他们搞不懂现金支票和转账支票的区别。” “他们不会怀疑支票的来历不明吗？” “不会，因为这张支票是李成送去的，他们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而且这帮家伙哪见过这么大一笔钱。我估计特高课在得知商会的人身上带着支票后，一定会在银行设伏，我的目的就是让王大麻子几个人露面，再让连奎查到他们的身份。 周俊带人绑架两个会长后，故意让他们听见刺杀、买药这些话，从而把刺杀、绑架这些事和赵二瞎子联系在一起，这样就会激怒军部，借他们的手，除掉赵二瞎子的绺子。松本非常有耐心，刺杀他无法激怒他，但是，激怒了军部，连松本也顶不住，这样，松本一手炮制的‘驱狗逐狼计’就彻底破了产。” 柳伯钊说：“以往我们没少吃松本这个老狐狸的亏了，现在你小子终于替我们出了一口气，你把松本耍得团团转，估计他怎么琢磨也琢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星野谦虚地说：“哪里，我在暗处，他在明处，我占便宜是应该的。何况，这一次，鬼子把赵二瞎子的人一锅端，连赵二瞎子、周通、王大麻子这些人都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松本再有能耐也猜不出究竟来。” “好，干得不错。可惜，我既不能给你升官，也不能让你发财，只能请你喝茶了。” 两人笑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巧施妙计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遇大麻烦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遇大麻烦 柳伯钊说：“对了，星野，我们发现了老方被关的地方了。｛随}{梦}小说 {sug][lā}” “哦，在哪？” “他被软禁在水道街的一处秘密住宅里。”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我们根据你的建议，跟踪了松本和吉田。松本太狡猾，而且有宪兵跟着，我们一个组跟了他两次，都跟不下去了。 昨天，我们另一个组跟踪吉田坐车去了一个住宅。那个住宅在小巷深处，高墙大院，外面没人。晚上，我派人侦察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三道门，每道门都有两个站岗的便衣。 另外，在每个院落里都有便衣，估计是看守，大概一共有二十多人。有一个院子看管最为严密，老方就被关在那里。” “看见老方了吗？” “看见了。老方在几个便衣的监视下，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 “能强攻吗？” “很难。” “那就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办。” 两人把计划又核实了一遍。 讨论完后，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柳伯钊有点奇怪，刘星野好像没有走的意思，一般情况下，谈完了工作，他就会立刻离开的。 “怎么了，星野？还有什么事？” 刘星野把茶杯放下。“老板，我可能有麻烦了。” 柳伯钊一惊，赶紧也把茶杯放下。“怎么，敌人怀疑你了？从哪方面？难道是敌人看出你已经破译了老方的密码了？” “那倒不是，密码那方面我假装已经放弃了，而且，绑架和抢银行的事搞的松本焦头烂额，特高课一时也顾不上了。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松本最近要搞一次测试，我说的麻烦就是这个，而且，这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测试？什么测试？为什么会是很大的麻烦？” “松本把这次测试叫死亡测试。” “死亡测试？” “对，死亡测试。老板，你知道警察厅每年都要进行射击考核，这也算是例行公事了，每次都是打靶，可是今年，松本决定打活靶子。” “打活靶子？” “最近，松本很不顺，接连遇到两次袭击，现在他的‘驱狗逐狼计’也破产了，给司令部的金条被抢了，他本人受到军部的申斥，老方的数字他们也破译不出来，这让松本可能开始怀疑内部有我们的卧底了，所以，他决定枪毙一批政治犯，大部分是我们的同志和其他反日人士。 不过，这次不是让行刑队来执行枪决，而是让警察厅的人来执行，他让我们来枪毙这些人，作为今年射击考核的内容。他把这个叫做‘死亡测试’。” “卑鄙！简直是无耻！”柳伯钊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松本已经丧心病狂了。” “对，松本确实已经丧心病狂了。”刘星野说，“最近一连串的失败，让松本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丧心病狂的主意来，他想用这种方式，看看警察厅里有没有地下党的卧底。” “恶毒！太恶毒了！”柳伯钊走了两步停下来，“星野，这次死亡测试会不会是针对你的？” “我想松本怀疑的对象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我们全体警察厅的人，具体来说，是警察厅的各级头目。” “松本这个老狐狸，对你试探了一次又一次，这回又弄出一个死亡测试来。这一招真是毒辣啊，如果你犹豫了，下不了手，就会引起怀疑；可是，如果你真的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同志，这，这以后该如何向组织交代啊。即使打死的不是我们的同志，而是其他反日人士，这也没法交代啊。” “老板，我想松本的意图不仅于此，通过这次测试，即使没有发现警察厅里有地下党卧底也不要紧，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让所有人手上都沾上烈士的鲜血，这样一来，这些人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些日本侵略者走，这样就把那些犹豫观望者的退路堵死。” “太狡猾了，太恶毒了。”柳伯钊来回走着，一只手不停地砸着另一只手，“难怪叫死亡测试，松本的目的不仅是要从上消灭反日的政治犯，同时从精神上杀死你们这些警察厅的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大麻烦。”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好啊，得想个办法呀。”柳伯钊在屋里走来走去，“如果敌人只是要枪毙几个人，我们还可以组织营救，可是，敌人要枪毙一批政治犯，他们一定会戒备森严的，我们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他停下来，看着刘星野。“星野，你小子平时那么多主意，你就没有办法？” “除非我不上刑场。” “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话，一定会引起松本的怀疑，岂不正中了他的圈套？” “不错，这就是松本设下一个死局：去了，就得杀人；不去，就是地下党。” “好一个狡猾的松本，看来一刻也不能低谷这个鬼子。上一刻，我们刚刚让他吃了哑巴亏，还没等我们从喜悦中回过味来，下一刻，他马上就给我们还以颜色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呢？” 柳伯钊走了几圈，停下来，看着刘星野。“星野，要不干脆你撤出来得了？” “那怎么行呢？松本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方法，看看谁是地下党，结果测试还没开始，我就先撤出了，刚才你也说了，这不正中他的下怀了吗？再说了，组织安排我卧底，是为了做更多的工作，我卧底了八年多，刚刚才被启用不久，还没怎么做工作，怎么能就这么撤出呢。” “可是，如果不撤出的话，又能怎么办呢？无论如何，你是不能朝自己的同志开枪的。在某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得不看着同志们受到敌人的折磨，有时你不得不参与拷打自己的同志，有时甚至要开枪打伤我们自己人，但是，有一条底线，那就是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同志死在你手里。 我们做地下工作的，尤其是像你这样在敌人内部做卧底的人，本来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真要是手上有自己人的血，以后真是说不清楚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做卧底的人不仅要经常面对自己同志被拷打，被枪杀的场面，有时候还要参与其中，这让这些做卧底的内心受到强烈的折磨，另一方面，他们还要忍受自己人对他们的误解，有时候这种误解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 柳伯钊对这些情况太熟悉了，有些卧底的同志就因为一些说不清的情况而被自己人判处了死刑。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跳楼的加藤，他的命运就是从事地下工作的人的一个缩影。 沉默了一会儿，柳伯钊问：“星野，你小子平时那么多鬼主意，这次就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吗？” 刘星野说：“办法倒不是没有，但我无法保证不出事。”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刘星野把他的办法说了一遍，柳伯钊听了以后想了半天。 “这能行吗？” “我说过无法保证不出事，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能保证那个人会帮忙吗？” “我想应该可以说服他。” 柳伯钊轻轻摇头。“即使说服了他，这个办法也未必管用。”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么撤了，这不就等于向松本投降吗？” “可是，万一这个办法不管用怎么办？”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的话，我会继续在敌人中间卧底。如果有一天，我们取得了胜利，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有牺牲的话，我会向我们的组织自首的，到那时该罚该杀，我毫无怨言。” 刘星野的话让柳伯钊非常感动。“星野，如果真的出现了不幸的情况，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的。如果到了胜利的那一天，我会向组织证明，你的行动是经过我批准的，到那时该坐牢，我陪你坐，该上刑场，我陪你一起上。” 两人都很激动，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遇大麻烦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则问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则问题 “星野君，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啊。?随｛梦}小◢说шщЩsug1a”藤村指着棋盘说，“你这么下，不是自投罗网吗？” “啊，这一步我没看出来，藤村君，你的围棋还是比我好啊。” “可是，星野君，今天你的象棋也输给我了。” 今天在军官俱乐部的棋盘室里，刘星野已经输了好几盘了。 刘星野把棋子扔到桌上。“藤村君，看来今天我的状态实在不佳。” “星野君，有心事？”藤村抬起头看着他，眼镜片闪闪发光。 “心事倒没有，麻烦事倒有一件。” “我可以帮忙吗？” 刘星野看着他。“藤村君，这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如果我可以帮上忙，星野君的事，我一定帮。” 两人动手把桌上的棋子放进盒子里。 “是这样的，藤村君，你知道警察厅每年都要进行射击考核，其实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而已，但是，今年松本课长却提出要打活靶子。” “活靶子？”藤村的手停住了。 “就是打活人靶子。” 藤村呆住了。“打活人靶子？要打的是什么人？” “都是犯人，基本上都是反日分子。” “啊，”藤村似乎明白了，“把靶子改成活人，松本课长这么做似乎有些过分了，即使要杀这些人，也轮不到你们动手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他想考验我们吧，但这种考验方式实在太残酷了，很多人都不喜欢。” 藤村轻轻摇头。“我想我也不会喜欢。” “但是，松本课长已经做出决定了，而且，看上去这个决定似乎不能更改了。” “松本课长这个决定太……太残忍了。他为什么……算了，星野君，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呢？” “很简单，这种方式我不喜欢，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打死一个人，这和我的原则相悖。” 藤村的目光在眼镜片后闪烁。“为什么？星野君为什么不喜欢这种方式呢？” “因为我是一个警察。警察的职责是救人，不是杀人。”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警察在办案过程中也会打死人吧，星野君难道没杀过人吗？” “严格意义上讲，警察不会杀人，警察只会抓人，但是，在犯罪分子行凶的时候，持枪拘捕的时候，或者负隅顽抗的时候，警察会开枪的，但这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 警察的目标是抓人，不是杀人。而且，警察只杀坏人，不会滥杀无辜的。” 藤村的眼珠转动了几下。“难道星野君认为那些反日分子不是坏人，他们是无辜的？” “我所说的坏人是法律意义上的坏人，反日分子是政治犯，政治犯不能说是坏人，他们只是政见不同罢了。 法律意义上的坏人是指犬养浩这种人，他残忍地杀害了高桥龙一一家，这种人无论在中国、在日本、在美国或者在欧洲，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他都是坏人，都必须要受到严惩。 但政治犯不同，在左派眼里是坏人，在右派眼里可能就是英雄；在日本人看来是危险分子的人，在中国人看来可能是值得信赖的人；东方人认为是英雄的人，西方人可能认为是恶魔。 凡此种种，政治是变化的，政治犯是好是坏也是不确定的，但是，法律意义上的坏人不会变，他们就是坏人，就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即使是法律意义上的坏人，警察也不会没有原则地杀了他，除非他正在实施犯罪。比如高桥龙一的案子，我会揭露犬养浩的罪行，但我不会开枪打死他，因为那不是我的工作。 法律是讲究程序的，警察的责任是破案抓人，法官负责判刑，但法官也不是执行者，执行者是刽子手。 警察不是法官，也不是刽子手。嫌疑人是否有罪，由法官决定；执行死刑，则由刽子手负责。现在，松本课长要我们警察来执行刽子手的职责，这违背了我们做警察的原则。 听了刘星野的话，藤村半天没说话，他看了刘星野好一会儿。“看来，星野君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人如果没有原则，做事就没有底线，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刘星野的话让藤村再次陷入沉思。 刘星野平静地注视着藤村。 他不知道他刚才的一番话是否能让藤村信服。 虽然他刚才一再强调做警察的原则，但是，在整个东北落入日本人占领的背景下，在满洲国警察面对日本人唯唯诺诺，毫无尊严的情况下，这种话有多大的说服力呢？ 他的话很容易被看成是同情反日分子，如果藤村的疑心再大一点的话，甚至会认为刘星野可能也是一名反日分子。 他在冒险。 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 可是，他没有选择，几天后就是死亡测试了，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就要陷入到更大的绝境当中。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同志死在自己手里，但是，那样一来，他就会暴露。 和几天后的风险相比，现在的风险值得冒。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他发现藤村是一个比较正直的日本人，对这场战争感到厌倦，他专心于工作和下棋，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藤村并不仇视中国人，他甚至同情中国人，但是，他毕竟是日本人，他会在死亡测试中帮助自己吗？ 刘星野没有把握。 但他必须要试一试。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经过西村被杀一案，刘星野已经判断出藤村可能是花影组织的人。 地下党和花影都是反战组织，虽然像柳伯钊所说的那样，此战非彼战，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 花影反对战争扩大化，对中国的抗战充满了同情，但是，这种同情能否让他冒险帮助自己呢？这是否和花影的组织原则相抵触呢？ 这些刘星野全都不知道。 虽然同为反战组织，但双方从未接触过，刘星野刚才的话也算是对藤村进行的一次试探，一次小小的接触。 藤村手里拿着两颗棋子，盯着棋盘，沉默了好久。他的神态和下棋时一模一样，仿佛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下。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廊里传来一些日本军官的说笑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则问题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互相试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互相试探 刘星野决定把这次试探再进一步，他从棋盒里拿出一颗白子，缓慢地说：“藤村君，上次你问到了一个名叫秋山宫一的记者。” 藤村猛地抬起头，看着刘星野。“他怎么样了？” “上次我没有说实话，其实我知道他的情况，虽然不多，但我确实知道。只是我去731属于秘密调查，有些情况是不能对外说的，尤其是秋山宫一的情况，我连提都不能提，因为这些情况731是瞒着我的，我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听的了只言片语，如果让特高课知道我了解这些情况，会对我很不利的，我想这一点藤村君应该可以理解。” 说完，刘星野看着藤村。 藤村轻轻点头。“我可以理解，星野君，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好，我信任藤村君。下面的话，你不是听我说的，而是从一个不知名的人那里听说的。那人说秋山宫一被秘密送往731部队，在拷问没有结果后，他被处死了，只是他的处死方式非常特别，非常残忍，不是枪杀，而是被……被解剖了。” 啪嗒，藤村手里的两颗棋子落在地上，眼镜片后面的双眼立刻瞪大了。 “活……解剖？” “这是我听说的，没有亲眼看见，但估计应该不会有假。” 藤村的一只拳头握紧了。“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把一个人活活地就解剖了？” 藤村的眼角和嘴唇都在微微颤动，显示出内心极大的波动。 刘星野点头。“虽然我没有看见那个场面，731方面当然不会让我看到，甚至连听也不会让我听到，但我想办法溜进了7号楼的停尸房，看到了几具尸体，他们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这帮畜生！”藤村咬着牙关骂道，“他们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 “我虽然没见到秋山的遗体，但我确实看到了他妻子秋山芳子的遗体，的确是被毒死的。她之前为了秋山的事找过我，可惜，我没能帮助她。” 藤村一拳砸在桌子上。 屋里陷入沉默。 刘星野说：“藤村君，你是一名医生，如果有一天上级命令你去把一个反日分子给解剖了，你会执行这种命令吗？” 藤村抬起头看着刘星野。“不，我会当场拒绝这个命令。” “为什么？”刘星野马上追问。 “因为这违背了我做医生的原则，医生是救人的人，不是杀人的人。” “看起来，我们的职业虽然不同，但我们的职业道德却有不少相同之处。强迫一个医生去做解剖，和强迫一个警察去杀人，实质上是一样的。 我不在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真拒绝了，你会遇到什么麻烦，但我知道，如果我拒绝开枪，我就会被当做反日分子给抓起来，然后被拷打，最终的结果是，我自己站到了靶场的另一头，成为另一个靶子。” 藤村打量着刘星野。 刘星野平静地看着他。 藤村轻轻点了点头。“星野君，我理解你的处境。” 刘星野心中轻松了一些，事情再往好的方面发展。 不料，藤村突然问起了加藤：“星野君，你是否听说了，加藤跳楼自尽了？” “我听说了。我听说就因为在他的包里发现了一些反战材料，铃木处长要逮捕他，好像铃木怀疑他和西村被杀有关联。” “星野君，这个案子是你破的，你认为加藤是否和西村之死有关呢？” “案子的结果我已经告诉铃木处长了，最大的嫌疑人是小早川。” “星野君真的认为凶手就是小早川吗？” “不，我只是说小早川是最大的嫌疑人，我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是加藤吗？” “不，不是他。设计这个局的人非常了解医院的情况，加藤只是一个病人，不可能那么了解。”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些都告诉铃木处长呢？” 藤村看着刘星野，目光里充满了疑问。 刘星野说：“藤村君，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这些话出了这个门，就当我没说过。我不知道谁是凶手，但我知道凶手一定和加藤有关系，我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加藤是一个反战分子。从他包里搜出的反战材料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作为一名警察，我没有把实情全部说出来，违反了警察的原则，但是，不要忘了，我还是一个中国人。我请你理解，藤村君，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被侵略，所以，看到日本人当中的反战分子，我是抱着同情心的。 我不愿意出卖他们，而小早川这家伙则不一样，他杀了不少我的同胞。而且，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被设计陷害的对象，他杀人的证据最多，他是一个最理想的嫌疑人，在这种情况下，我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我承认，在这个案子里我是藏有私心的，但我觉得这种私心是可以理解的。我不知道藤村君是否能理解这种私信呢？” 藤村本来还想问下去，但他也知道，现在他们的对话已经到边缘了，如果再问下去，就会过线，很多东西就会挑明了。但是，目前还不是该挑明的时候，他不想这样，刘星野同样也不想这样。 藤村缓缓地点点头。“我能理解，星野君，我能理解。” 他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星野君，刚才你说需要我的帮忙，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帮什么忙呢？” 刘星野心中一阵轻松，总算把藤村说服了。如果他判断失误，如果藤村不是花影的人，那么，他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刚才的那些话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警察。 “藤村君，你知道每次枪毙犯人的时候，你们陆军医院都会派医生去刑场，检查犯人是否已经死亡。” “这我知道，我还去过一次呢。” “那种场面感觉如何？” 藤村露出苦笑。“太糟糕了，尽管被打死的都是一些犯人，但是，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星野君，我理解你的感受，那种场面我实在受不了。我不明白，松本课长怎么会想到这种主意？” “是战争。这场战争让有些人失去了理智。” 藤村说：“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正常的人反而会被当成是疯子，比如像你我这种拒绝开枪或者开刀的人。” “正是如此。”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互相试探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步险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步险棋 “星野君，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 “藤村君，首先，你要争取到去刑场检查死者的机会。◢随＊梦＊小◢说щЩшsug1a” “我想这个我可以做到，我们医院的医生都不怎么愿意去刑场看枪决。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得告诉我子弹打中人体什么部位，才能造成假死的情况。” 藤村不由得张开了嘴。“假死？” “是假死，但让人以为那个犯人已经被打死了。你是外科医生，你对这方面非常熟悉，只有你能告诉我，打中哪个部位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藤村看着刘星野，愣了半天，感到不可思议。“星野君，你的想法简直……太惊人了。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骗过松本课长吧？” 刘星野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很遗憾，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 “可是，这也太冒险了。” “藤村君，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藤村思索起来。“难，星野君，你的要求太难了。要打死或者打伤一个人都很容易，但是，要造成假死的情况却非常难。首先，打中的部位必须是致命的地方，否则，别人不会相信。其次，打中了这个致命的部位，又不能让人死去，这个要求太高了，谁也无法保证这一点。” “藤村君，你见过的病人伤员很多，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可能性吗？” 藤村扶了扶眼镜。“各种可能性都会有，只是可能性大小而已，你要求的这种可能性非常小，除非是意外，但意外意味着没有规律可循，只能碰运气。” “但是，我相信藤村君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毕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藤村再度思索起来。 他在脑子里把人体的各个部位都扫描了一遍。 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有时小声嘀咕。突然，他眼前一亮。“可能……”紧跟着，他又摇头，“不行，太冒险了。” “藤村君，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一个方法，但太冒险了，不可能成功的。” “不妨说来听听。” “星野君，如果你想造成假死的情况，肯定不能朝四肢开枪，那里不可能置人于死地。只能打头部和胸部，但是，打中头部基本上没有活的可能，所以，你只能朝胸口开枪。打胸口右侧也不行，那里不致命，同样瞒不过别人，所以，只能打胸口左侧，也就是心脏的部位。” 藤村说着，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打这里能行吗？打中心脏不就没救了？” “只有打这里才能瞒过其他人，让他们以为你打中了心脏，其实子弹从心脏边上擦过去了。” “这……可能吗？” “我只知道这种事情成功过一次，这是我的一个同事给我讲过，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说来听听。” “那是在一次开会的时候，我遇到一位野战医院的医生，他跟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他们收到一个伤员，他的胸口挨了一枪，具体地说就是心脏部位被子弹击中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伤员一定没救了，没想到最后却抢救过来了，而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心脏居然没有中枪，子弹从他的心脏边缘的下方穿了过去。” “从心脏边缘下面穿过去了？” “是的，这种可能性很小。你知道人的胸口里面都是脏器，只有被打中，一定会受到致命伤，子弹什么脏器都没打中，直接穿过去，这种可能性很少见到，只能说那个伤员运气太好了。” “那个伤员其他器官真的没有被打中吗？” “确实没有，我那个同事对此也是惊讶不已。等那个伤员醒来后，他反复询问过那人中枪时的情形。他得出的结论是，心脏在吸气时会收缩，这样在心脏的部位就会露出一道缝隙，这道缝隙非常狭窄，而那个伤员被击中时，可能正在吸气，导致子弹正好从那道缝隙里穿了过去。 这就是运气的事儿。如果子弹偏一点，或者他当时没有吸气，他就没命了。 你问起如何假死，让我想起了这件事。” “没有别的方法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藤村看得出来，刘星野被这个方法吸引住了。 他说：“星野君，我必须要说，这种方法非常冒险，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同时满足几个条件，那人才会活下来： 首先，你必须是一个神枪手； 其次，你必须准确地找到要射击的部位。现在这个季节，即使是被执行死刑的犯人也都穿着衣服，想要找出准确的部位谈何容易，子弹偏一点都不行； 第三，你必须在他吸气时开枪，一旦呼气了，心脏扩大，空隙就没有了； 第四，即使子弹准确地穿过去，那人也需要及时止血和抢救，否则的话，他还是性命难保。 总之，一句话，想要那个人不死，你需要足够的运气。” 刘星野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藤村坚定地说：“藤村君，我没有选择，我们就这么干。” “我们？” “是的，我们。你刚才提到了四个条件，前三个条件，我可以争取做到，但是第四个条件，我实在无法做到，因为我不是医生。 那人被打中后，需要及时抢救，这一点我做不到，所以，我需要一个医生，一个愿意抢救那个人的医生。 假如我做到了前三点，成功地让子弹穿过那人的身体，骗过了特高课的人，但是，如果那人因为没有被及时抢救而死去的话，那么，我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我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星野君认为那个医生应该是我？” “藤村君，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你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为什么不参与到底呢？难道我还要再找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医生吗？ 即使有这样的医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上哪找呢？ 中国有句俗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已经来到了刑场，你做出判断，说那人已经死了，你就应该参与到底，因为如果你不参与，那人同样会死去。” 藤村在紧张地思索着，眼珠在眼镜片后面直转。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好吧，星野君，既然我已经答应帮助你了，为什么不帮到底呢？毕竟，你也帮助过我们。” “我帮助过你们？” “你帮助过高桥君，就是帮助过我。” “谢谢你，藤村君。” “不过，星野君，我得提醒你，这事实在没有把握，不是你一枪把人打死了，就是事后抢救不及时导致人还是死了，总之，风险很大，你得有思想准备。” “尽人事吧。如果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一切，那个人还是无法避免死亡，只能说是天意了。” “那好吧，星野君，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这样吧，我带你去我的办公室，我给你看看人体构造图，你可以仔细研究一下要射击的部位。对了，星野君，你的枪法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步险棋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朵校花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朵校花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街上行人如织，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一天的疲惫和对即将到家的喜悦。随梦小说suglā 街灯已经亮起来。 冯雨菲和方木兰走在人流中。 下午，他们几个人把同学们的捐款送到了顾晓芹和吴月红家。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两家人都说他们已经收到了一大笔价值不菲的捐款，他们以为是同学们捐的，没想到他们又来送钱了。 出来后，几个学生议论起来，不知道是谁给这两家捐的钱。 和同学们分手后，冯雨菲和方木兰在街上溜达，两人又谈到了那两笔捐款。 “木兰，你说那两笔捐款是谁送的？” “不知道。不过，这人一定非常仗义，又非常有钱，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一般人可拿不出来。” 两人胡乱猜测起来，说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像。 方木兰突然想到一个人，说：“雨菲，你说会不会是刘警官呢？” “刘警官？怎么会是他呢？” “雨菲，你想啊，给顾、吴两家送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吊死横路的人，对不对？而刘警官最像吊死横路的人了，所以，他也很可能就是给顾、吴两家送钱的人。” 冯雨菲眨巴了几下眼睛。“木兰，你说的有点道理，是有这种可能性，可是，刘警官哪来那么多钱呢？那两笔捐款比咱们同学们捐的多多了，一个普通的警官能有这么多钱吗？” 两人正说着，方木兰用手拍了一下冯雨菲手臂。 “怎么了？”冯雨菲扭头看了看前面，只见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方木兰又拍了她手臂一下。“说曹操，曹操到。” 冯雨菲发现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已经笑盈盈地站到她们眼前了。 “刘警官，原来是你呀，你没穿警服，我都认不出来了。”冯雨菲有点吃惊地说。 刘星野笑着说：“我可是远远地一瞧见你们，就认出你们来了。二位小姐这是在逛街吗？” 刘星野刚刚从陆军医院回来，今天他找藤村下棋，所以穿的是便装。 方木兰说：“刘警官，我们刚从顾晓芹和吴月红家回来，我们几个人是给她们两家送捐款去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同学情深啊。” “我们去了以后才知道，已经有人给她们两家送过钱了。” 方木兰说完，看了冯雨菲一眼，两人观察刘星野的表情。 “有这事？”刘星野显得有些意外，“不会是抚恤金吧？” “她们哪来的抚恤金呀，再说抚恤金也没有那么多，那些钱足够他们两家过一辈子的了。” “是吗？”刘星野显得有些吃惊，“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两个女孩又互相看了一眼，冯雨菲说：“刘警官，你知道是谁给他们送的钱吗？” 刘星野摇头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不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不假，可是，警察只查谁是坏人，可不会查谁是好人。再说了，人家做善事不留姓名，就是不想被打搅，你们又何必给人家添乱呢？” 两个女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刘星野说：“要说咱们也算是有缘，前些天没少和你们二位见面，可我至今还不知道二位小姐的芳名呢，不知道可否见告呢？” 方木兰刚要开口，被冯雨菲拦住了，她露出顽皮的笑容。“刘警官，你不是神探嘛，你就猜猜我们的名字吧。” “想考我。”刘星野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久闻滨大有四朵校花，看二位小姐如此貌美靓丽，想必一定名列其中了。” 冯雨菲和方木兰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刘星野继续说下去：“滨大这四朵校花虽然都是红粉佳丽，但各有特色，金凤玉高傲，顾晓芹美艳，冯雨菲刁蛮，方木兰温情。” 冯雨菲一听刘星野说自己刁蛮，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方木兰赶紧拉了她一把。 刘星野继续说：“顾晓芹刚刚香消玉碎，可谓红颜薄命，四朵校花如今只剩下三朵了。我看二位小姐的神情，都没有金大小姐的傲气，所以，你们二位不是冯雨菲，就是方木兰。” 冯雨菲刚要开口，方木兰拉住她。“刘警官，那就请你说说，我们俩谁是冯雨菲，谁是方木兰？” “这太容易了。”刘星野一指冯雨菲，“这位小姐凡事都冲在头里，说话咄咄逼人，说她刁蛮不过分吧。”他又转向方木兰，“这位小姐，说话轻声慢语的，你叫什么名字，那还用问吗？” 方木兰佩服地说：“刘警官不愧是神探，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刘星野说：“我想在你们学校里，一定有很多人对你们两个人会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感到奇怪，因为你们两人无论是出身、性格还是秉性都不相同，怎么看都不像会成为朋友的样子，但是，你们却偏偏成为了好朋友，是不是这样？” 冯雨菲惊讶地问：“刘警官，你是怎么知道呢？” “很简单，因为我看到你们俩的说话，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会这么想：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去呢？” 方木兰说：“那就请刘警官说说，我们两个人怎么会成为好朋友的。” 刘星野微微一笑，一指冯雨菲，“就说你吧，虽然是大小姐，可是没有大小姐那种目中无人的骄娇之气，反而急公好义，好打抱不平，凡是都喜欢冲到前面，虽然有时不免鲁莽，但内心善良，可谓外刚内柔。” 他又一指方木兰，“而你呢，出身普通人家，外表看上去虽然柔弱，可是内心刚强，看准的事一定会坚持，有事她冲在前面，你也不会落后，可谓外柔内刚。 你们两个人的性格正好互补，而且都是心地善良、喜欢助人的好姑娘，所以，你们两个人才会成为好朋友，其他人只看到你们两人外在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你们两人的内心其实有很多相同之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你们两人志同道合，当然就会成为好朋友啦。” “哎呀，刘警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冯雨菲惊喜地说，“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两个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们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刘星野微微一笑，冲着冯雨菲一抱拳：“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冯雨菲也冲他一抱拳：“冯雨菲。” “冯儒铭将军的女儿，冯家三小姐，久仰，久仰。”刘星野连连拱手。 原来在上面那个诗句里有“雨菲”两个字。 他又冲着方木兰一抱拳：“枫树林中经楚雨，木兰舟上蹋江潮。” 这个诗句里含有“木兰”两个字。 方木兰也冲他一抱拳：“方木兰。” “方小姐，失敬，失敬。”刘星野再次拱手。 方木兰说：“其实，我们两个人对刘警官的大名也是闻名已久。” “不会吧，我只不过是一个小警官而已，我的名字怎么会入二位小姐的耳朵里呢？” 冯雨菲说：“刘警官，你可不是什么小警官，你是咱们哈尔滨大名鼎鼎的神探。” 说着，她冲刘星野一抱拳：“星垂平野阔。” 方木兰跟着一抱拳：“月涌大江流。” 这个诗句里有“星野”两个字。 刘星野赶忙抱拳回礼：“想不到二位小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三个人互相说了一通客气话。 刘星野感觉意犹未尽，他看看冯雨菲，又看看方木兰。“这下咱们算是正式认识了，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然咱们如此投缘，我就邀请二位小姐吃一顿便饭如何，不知二位小姐是否赏光呢？” “好啊，”冯雨菲爽快地答应，“刘警官，你说去哪儿呢？” “择日不如撞日，择地不如就地。”刘星野一指前面的富丽大酒家，“就去那家，你们看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朵校花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是英雄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是英雄 三个人走进富丽大酒家，里面果然是富丽堂皇，上下两层楼，现在正是晚饭时分，里面几乎都坐满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吧。”方木兰问。 冯雨菲说：“我来过这里一次，这里是高档酒家，里面的东西不是很贵，是非常贵。” 男侍者把三个人引到楼上一张靠窗的桌旁，把菜单递上后走开了。 方木兰看了一下菜单，吃惊地说：“这么贵啊！” 冯雨菲问刘星野：“刘警官，这里东西很贵，你有那么多钱吗？” 刘星野看着菜单直摇头。“我一个月的薪水还抵不上这里的一道菜呢。” 冯雨菲“啊”了一声。 方木兰说：“刘警官，咱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 刘星野赶紧说：“那怎么行？我们来都来了，怎么能走呢。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还不坏了？” 这时，男侍者带着笑容走了过来。“几位是否挑好了菜？” 冯雨菲刚要开口，刘星野摆手制止了她，他把菜单放在桌上。“也不用挑了，这样吧，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给我们上几道就行了。” “好的，几位稍等片刻，菜马上就上来。”男侍者走开了。 冯雨菲凑过来。“刘警官，你到底有没有钱啊，别打肿脸充胖子。”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多吃少吃都没钱，还不如敞开了吃一顿呢。” “可是，算账的时候怎么办呢？”方木兰有点着急。 “怕什么，”刘星野看了看她们两个人，“有你们这两位滨大的校花往这里一坐，我随便押一个人在这里，就够这顿饭钱了。” 冯雨菲一听，立刻瞪起眼睛。 方木兰急忙拉住她。“雨菲，人家刘警官是在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啊。” 冯雨菲一看，果然刘星野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 菜很快端上来了，这里的名厨手艺果然名不虚传，三个人吃得高兴，渐渐把账单的事抛在脑后了。 冯雨菲向方木兰使眼色，方木兰示意由冯雨菲开口。 “刘警官，”冯雨菲说，“你说到底是谁杀了横路呢？” 刘星野看了看她们。“你们觉得这个重要吗？现在凶手得到了严惩，正义得到了伸张，死者得到了公平，家人得到了安慰。我觉得是谁杀了横路，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吧。” 冯雨菲满嘴称是。“对，你说的太对了，可是，刘警官，我们还是想知道是谁杀了横路？” 刘星野看看她们两个人。“你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很简单，杀横路的人一定是一个侠肝义胆的英雄，也一定是给顾、吴两家送钱的人，这种人谁不敬佩，谁不想认识呢？” “这个恐怕我就爱莫能助了。” 方木兰说：“刘警官，你就不能查一下吗？” “查一下？你们说的轻巧，我现在查坏人还查不过来呢，我查好人干什么？那不是浪费时间吗。我刚才说了，重要的不是谁杀了横路，而是横路已经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冯雨菲还是不依不饶，她凑过来，低声问：“刘警官，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啊？” “杀横路呀。” 刘星野拿筷子一指她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 冯雨菲用筷子把他的筷子拨开。“刘警官，如果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凶手一定会受到严惩呢？你又为什么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呢？” “因为正义的确没有缺席呀。” “可是，那天特高课已经把横路带走了，所有人都认为日本人会把横路放了，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把横路放了。那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坚持说，横路一定会受到严惩。你明明知道横路一定会被日本人放走的，如果你没有杀他的打算，你怎么会那么肯定横路会受到惩罚呢？” 刘星野笑了，拿筷子又来点冯雨菲的脑袋。“想不到你的小脑瓜子里还有点逻辑性啊。” 冯雨菲再次用筷子把他的筷子拨开。 刘星野转向方木兰。“方小姐，你也这么想吗？” 方木兰认真地点点头。“刘警官，我也认为横路是你杀的。” 刘星野拿筷子点着两个人。“我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想象力就是丰富，可想象力也不能无边无沿啊。你说你们干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胡思乱想。” 方木兰说：“刘警官，我听说你抓到的坏人都会受到严惩，即使有人花钱出去了，不久也会莫名其妙地被人干掉了，是不是有这事？” “你这都是从哪听到的？” “刘警官，我们虽然是大学生，但大学也不是世外桃源，街面上的事儿我们也是有所耳闻。” “这种事情叫道听途说，你们怎么能信呢？” “道听途说也有可信的成分，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说呢。” 冯雨菲又凑过来。“刘警官，你说升旗那天，广播室里的唱片是谁换的？” “什么唱片？” “就是升旗那天放的唱片，《君之代》被人换成了《义勇军进行曲》了。那天，你们不是把横路的尸体抬走了吗？” 刘星野假装想起来了。“对，对，这事我听说了，这事儿后来怎么样了？” 冯雨菲笑起来，说：“这事儿把日本人气坏了，他们派人过来调查，把王副校长给撤职了，几个校董也被抓起来关了几天，现在我们学校又没校长了。” “他们查到是谁干的吗？” “没有。我想干这事的人一定就是把横路吊到旗杆上的人。” 说着，冯雨菲和方木兰两人的目光都投向刘星野。 刘星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俩不会认为这事儿也是我干的吧？” 两个女孩都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刘星野拿筷子点着她们。“你们俩可真行，没事干就知道胡思乱想。这事儿发生在你们学校里，肯定是你们学校里的人干的，这还不明白吗。” 冯雨菲说：“怎么可能呢，横路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杀的，他们没这个本事。再说了，如果是他们干的，早就干了，何必等到横路被抓被放以后再干呢？” 刘星野想，好家伙，这两个女学生一唱一和的，一直在纠缠这个问题，看来她们非要把我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这饭请的，这不成鸿门宴了吗？不行，不能让她们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是英雄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心直口快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五十章 心直口快 刘星野是盘问犯人的高手，引导话题更是得心应手，他马上转换话题，跟她们聊起文学电影诗歌这些大学生喜欢的话题，果然，两个女孩注意力被引开了，叽叽喳喳地说起最近的那部美国电影，很快就把横路的事忘在脑后了。随梦小说 sug lā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刘星野拿餐巾纸擦擦嘴。“哎呀，美味佳肴，再加上有美女相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方木兰朝前台那边看了一眼，又担心起来。“刘警官，待会儿人家送账单来怎么办呢？” “有什么怎么办的。”冯雨菲说着，伸手去拿她的皮包。 刘星野用手一指她的手。“你给我打住了，不许你破坏我的名声。请女孩子吃饭，结果让人家掏钱，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非砸了不可。” “都到这份上了，还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没钱吃饭，传出去更丢人。”冯雨菲拿起皮包，拉开拉链。 刘星野说：“你别多管闲事。今天我请客，这事就由我处理，你不许插手。” “你没钱拿什么处理。”冯雨菲在包里翻钱包。 “来了。”方木兰紧张地说。 这次走来的不是那个男侍者，而是富丽大酒店的王经理。 他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几位吃得可好？” “不错，不错。”刘星野说，“王经理，富丽大酒店的手艺果然是名不虚传，就是贵了点。” 王经理态度谦虚中带着骄傲。“咱们富丽走的是高端路线，东西自然嘛就贵了点。” “那我们就算是沾光了。” “看您说的，刘警官，您哪儿是沾光啊，您能来这里吃饭，那是我们的荣幸，是我们沾您的光了，平常请都请不来呢。”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说着，好像老熟人一样，但又有点生分，看得冯雨菲直眨巴眼睛。她看了看方木兰，方木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经理一路殷勤地把三个人送到门口。 刘星野问：“李小姐还好吗？” “挺好的，”王经理说，“前些日子，她还提起您呢，说好久没看见您了。” “我这不是一直有事嘛，你也知道，我们做警察的，总有办不完的案子。” “那是，那是，刘警官你可是大忙人啊，不过，您可记得有空常来这里吃饭，这可是李老板再三交代的。” “好，有空我一定来。” 在王经理的客气声中，三个人走出了富丽大酒店。 冯雨菲转过身，指着刘星野。“哦，我现在明白了，刘警官，原来你是一个贪官污吏呀。” 刘星野感到莫名其妙。“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怎么成贪官污吏了？” 方木兰赶紧一拉冯雨菲的衣袖。“雨菲，别瞎说了，人家刘警官可不是那样的人。” 冯雨菲说：“如果你不是贪官污吏，为什么他们不让你付钱呢？这不就是变相的受贿嘛。” 这…… 刘星野觉得这丫头太有意思了。“冯大小姐，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付钱。四年前，富丽大酒店李老板的独生女儿李小姐被人绑架了。 这案子是我破的，人也是我给救回来的。李老板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李老板的掌上明珠，所以，李老板对我感激不尽，当场表示，从今往后，只要我去他的富丽大酒店吃饭，一律免费。 不过，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因为我不想占那个便宜。如果那里东西便宜点，也许我就去了，可是那里太贵了，不花钱吃饭，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是看在你们两位小姐的面子上，我才去吃了一顿，结果倒好，被你冯大小姐楞说成是欺行霸市了。” 冯雨菲听了一吐舌头。 方木兰赶紧说：“刘警官，你别介意，雨菲就是这么一个人，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 冯雨菲赶紧道歉，说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个背景。 刘星野点着她的头不停地数落：“不知道你就可以信口开河啊，难怪人家说你冯小姐刁蛮，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看还真是恰如其分呢。” 冯雨菲不甘心被数落，低声嘀咕着：“刘警官，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啊，这哪儿又冒出一个李小姐来了。” 刘星野听了以后哭笑不得，他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四年前，李小姐被绑架时才六岁，现在人家才十岁。这干醋你也吃啊！” 冯雨菲这下不敢抬头了。 方木兰不由得笑出声来，冯雨菲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方木兰赶紧捂住嘴。 方木兰笑着说：“刘警官，你得原谅雨菲，她就是心直口快。” “快，我看她是够快的，快的说话都不经过脑子。” 刘星野这时候怎么数落，冯雨菲也不敢抬头了。 一辆警车开到，宋小毛下车，来到刘星野跟前。 “又有案子了？”刘星野问。 宋小毛点头。 刘星野转过身，向两位小姐道歉：“本来我还想送你们二位回去呢，这下不成了。这样吧，我让他送你们回去。小毛，送二位小姐回去。” 刘星野向两人摆了一下手，上车离开了。 宋小毛请冯雨菲两人上警车。 冯雨菲上下看着警车说：“这车我们能上吗，明白的，知道你送我们；不明白的，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呢。” 她招手叫过来一辆黄包车，拉着方木兰坐了上去。 宋小毛开着警车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冯雨菲不停地朝后看，最终她喊停车，车夫把车停下。 后面的警车也跟着停下来。 冯雨菲下车走过去，问宋小毛想干什么。 “星哥让我送你们回去，我就得跟着你们，把你们送回去。” “不必了，我们自己能回去，你回去吧。” “不行，这是星哥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冯雨菲叉着腰想了一下。“既然你坚持送我们，这样吧，你到前面给我们开路，你在后面跟着，我感觉好像被人押着走一样。” 现在，警车在前面开道，冯雨菲感觉好多了。 她说：“哎，木兰，你说横路到底是不是刘警官杀的？” “八成是。” “可他没承认啊。” “他是没承认，可他也没有否认啊。你看刚才他推三阻四，云山雾罩的，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重要，可是，说来说去，他就是没说横路不是他杀的。” 冯雨菲也想起来了。“哎，对啊，他没有承认，可他的确也没有否认，这样看来一定是他干的。” “雨菲，你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连欺行霸市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不是不知道绑架那档子事嘛。” “你呀，就是心直口快，刘警官说的对，你说话有时候就是不过脑子。” 方木兰突然笑起来，比划六的手势，学着刘星野语气说：“那年李小姐才六岁，现在人家才十岁，这干醋你也吃啊！” “谁吃干醋了。” 说着，两个女孩在黄包车上打闹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心直口快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营救失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营救失败 晚上10点多，办公室里，野岛向松本汇报情况。 野岛说他们在香菜汤的残渣里发现了番木鳖的成分，这和医生的诊断是相符的，看来是有人要毒死李明。 据看守们交待，这几天除了松本课长本人和吉田顾问官外，没有外人去见过李明，所以，毒药不是从外面带进去的，只能是内部人所为，也就是说，下毒的人可能是看守之一。 松本不解。“什么人要毒死李明呢？如果看守中真有地下党卧底的话，他为什么要毒死李明呢？他难道不应该想办法解救李明吗？既然这个卧底已经混在看守中了，而且我们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里应外合，他是有机会把人救走的，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毒死李明呢？” 野岛猜测说，地下党会不会担心李明供出什么消息而杀人灭口呢。 “不会。那个卧底就在李明身边，他应该很清楚李明什么都没供出，地下党怎么会杀人灭口呢？” 多田说：“李明告诉了我们那几组数字，而且他也明确表示要和刘星野合作，会不会地下党误会了，认为他真的叛变了？” 松本连连摇头，总觉得这些说法太过牵强。“当时没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没有。”野岛说。 “那天上下午呢，是否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了？” “根据值班人员的记录，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街上有人放了几挂鞭炮。” 松本马上警觉起来。“有人放鞭炮？为什么放鞭炮？你说是在下午放的？” “下午三点多放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放鞭炮，可能附近有人办喜事吧。” 松本想了想。“不对，如果是办喜事的话，一般是在上午和中午举行，怎么会下午放鞭炮呢？” “会不会是附近有什么店铺开张？” “谁会在下午开张呢？一般的店铺都在一大早开张，如果是饭馆的话，会在晚上开张，那时候举行开业仪式，图的就是开张大吉。在下午开张，不上不下的，图的是什么？再说了，那一片都是住宅，哪来的店铺？” “也许是小孩子放的？” “不过年不过节的，小孩子为什么要放鞭炮？” 松本越想越觉得这通鞭炮放得蹊跷。 “野岛，你马上审问那些看守，必须搞清楚这件事。另外，你还要派人去附近那一片，挨家挨户审问，一定要查到到底是谁放的鞭炮，为什么要放鞭炮。” 野岛刚要走，松本叫住他，“等等，你马上带人去陆军医院，我感觉那里可能要出事。去之前，给医院打电话，加强戒备，不许任何人去见李明。” 家里，宋介接到特高课的电话，要他马上赶去陆军医院审问李明。 宋介边起床边纳闷，李明怎么跑到陆军医院去了。不管怎么说，李明一定出事了，他为松本关键时刻能想到自己而感到高兴。 …… …… 陆军医院三楼内科的走廊里，四个特务坐在长椅上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一个医生走过来，说有电话找他们。一个特务跟着医生到值班室，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用日语说宪兵队马上派人过去审问李明。说话完全是命令的口气，没等这个特务问话，对方咔哒一声，已经把电话挂了。 不多会儿，四个全副武装的宪兵进入了走廊。 几个特务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证件。“你们真快啊，野岛队长刚来过电话不久，你们就赶来了。” “野岛队长担心李明会出事，你们这里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吧？”带队的小头目问，他留着轻微的胡子茬，眼睛发亮。 “没有。” “那就好，他怎么样？”小头目朝屋里点头。 “已经脱离危险了，还在睡觉。” 小头目要几个特务打起精神，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他和三个手下走进病房，把房门关上。 大约十几分钟后，宋介带着手下一帮人赶到陆军医院。 在病房门口，几个特务检查了一下宋介这些人的证件，但不让他们进去，说宪兵队的人真正在里面审问李明呢。 宋介说特高课要他来审问的，怎么还会派人来呢。 门口的特务说不知道情况，你们都想连夜审问，但只能一个一个来，让宋介先等着。 宋介掏出一支烟递过去，问犯人出什么事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明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个特务就着宋介的打火机点上烟，说犯人在吃饭时中毒了，被送到这里，刚刚才被抢救过来。 宋介不再吱声了。 他夹着烟，在病房门口踱步。他伸出耳朵听了听，听见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有日语，有汉语，声音很低，听不清楚说什么。 宋介从门口走开了。 他不明白，特高课既然给他打电话，叫他来审问李明，为什么宪兵队又派人来了，难道大家都在争功劳？ 这时，外面突然响了一枪，没等他们回过味来，枪声已经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 “出事了。”宋介赶紧把烟头扔了，掏出枪，带人冲进了病房，门口的几个特务没敢阻拦。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有说话声。 桌上一个录音机在转动着，传出几个人的声音，有日语有汉语。宋介一个健步来到床前，掀开被子，发现下面没人，摆了一个枕头。窗户大开，两根绳子一头系在床腿上，一头从窗口垂下去。 “犯人跑了！”宋介大叫起来。 哈尔滨地下党行动组组长夏风带着三个人假扮宪兵，把方克然从窗口运出来。夏风让方克然坐在早就准备好的轮椅上，几个人朝大门口走去。 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突然从大门外开进来几辆车，前面是一辆轿车，后面是两辆卡车，从卡车上下来一队宪兵，看样子要包围医院。 坏了。 夏风几个人急忙往回走，刚从轿车上下来的野岛已经看见他们了，喊他们站住。几个人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回走。 野岛发现情况不对，朝夏风几个人头上开了一枪，夏风几个人拔枪，回头就射。 双方就这样打起来。 院子里和大楼里都乱了套，到处都有人在乱喊乱叫。 宋介带着人跑出来，也不知道地下党在哪里。不知谁朝他们开了一枪，宋介的人开火，和对面的人打起来。 夏风几个人推着方克然绕到大楼后面，发现后门这边也跑过来一队宪兵。 坐在轮椅上的方克然让他们离开，把他放下来。 “不行，我们的任务就是救你走。”夏风说。 “现在情况已经不允许了，如果你们还带着我，连你们都走不了了，你们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如果这次大家都被捕了，就没有下次了。” 现在情况虽然乱，但是想把方克然从门口带走，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夏风看了看越来越多的敌人，只好下令撤退。 由于他们穿着宪兵的服装，所以很容易就混入到宪兵里，顺利地离开了医院。 一大帮宪兵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方克然，把他团团围住，举起枪对着他，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 方克然好像没看见他们，他抬头看着夜空悠悠地说：“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让我连月亮都看不成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营救失败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亡测试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亡测试 北郊刑场的一端立着十几根血迹斑斑的柱子。?随?梦?小说 suglā 这是一个愁云惨淡的下午，满天阴霾，天空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上，这一片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烟，这样的天气让这一大片空地显得更加孤寂、阴沉。 寒风吹起地上的碎纸片。 突然，几十辆汽车相继开到，打破了这里沉静的气氛。 上百宪兵在刑场周围迅速布置起岗哨，四面的高处都安排了机枪射手。几个宪兵牵着狼狗在刑场到处巡逻。 警察厅的大小官员都下了车。 他们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他们中的一些人不止一次来过这里，看别人执行枪决，但是，这一次轮到他们来执行枪决了，这对很多人来说还是第一次。 一些人在向白副厅长抱怨，说他们不是刽子手，杀人这活不该由他们来干。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抓过反日分子，甚至打死过反日分子，但是，在刑场上枪毙反日分子，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 抓捕反日分子是一回事，枪毙他们则是另一回事；在交火时打死反日分子是一回事，在刑场上朝他们开枪则是另一回事。 松本的要求，让警察厅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们都感到不满，更多的人则不希望手上沾上反日分子的血，至少不是直接沾上，这样多少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尤其是后勤、人事、外事几个科的人，他们认为他们这些科不直接和反日分子打交道，他们没必要搀和进来，所以，抱怨最多的就是这些人。 面对大家的抱怨，白副厅长只能一一安抚，其实，他心里对这些人的想法是一清二楚的。不过，他很现实，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既然这样，不如让大家都下水。 “我非常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没有办法，松本课长决心已下。大家都知道，松本课长最近不太顺利，脾气暴躁，你们谁都不想撞到他的枪口上去吧？大家就受这一回委屈如何，下不为例，我和松本课长已经说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松本坐车来到了刑场。 大家立刻都静了下来。 松本和吉田来到为他们准备好的桌子后坐下。 松本看了看警察厅那边，看到那些人大多有些惧色，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高兴。 吉田看了看警察厅那边的人，笑着对松本说：“松本君，那些人害怕了，哈哈。” “即使里面没有地下党的人，今天他们的手上也会沾上反日分子的血。”松本残忍地说。 吉田冲他竖起大拇指。“松本君，高，实在是高。” 松本注意刘星野站在人群里若有所思，他心想，不知道待会儿，刘星野会是一种什么表现。 松本朝野岛一挥手，说可以开始了。 一卡车的犯人被带到。 一个犯人被绑到一根柱子上。 野岛走过去，跟白俊毅说可以开始了。 白俊毅问谁先来。 没人上前。 白俊毅叹口气，说：“没用的，这一关躲是躲不过去的。早上早完事，谁先来？” 还是没人上前。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两个宪兵从车上带下来一个人，大家一看，是人事科副科长陈明。 白副厅长知道陈明病了，昨天向他请过假，没想到被松本派人给带到这里了。 陈明被带到松本跟前。 松本问：“陈副科长，你为什么要缺席这次活动？” 陈明本来就发烧了，面对松本，更是吓得有点哆嗦，身子打晃，舌头都有点不利索了。“松……松本课长，我发烧了，实在是动不了了，我有医院的假条。” 说着，他伸手去掏口袋里的诊断书。 松本冷笑一声：“哼，陈副科长，你早不发烧晚不发烧，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发烧了？” “课长，我真是病了，请您拿见谅。” 松本再次冷笑。“真病了？是心病吧，看到要枪毙这些反日分子，你感到难过，受不了了。你说你是不是同情这些反日分子？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啊！”一听松本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陈明的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摔倒。“课……课长，我……我不是什么反日分子，我和他们……根本不认识，我真是病了。” “今天的测试，警察厅所有的官员都要参加，如果你找一个借口免了，他找一个借口不来，这测试还怎么进行？” “课长，我们人事科和……和反日分子从来没打过交道，没有必要做……做这种测试吧？” 松本冷笑起来。“这才是你不想来的真正原因吧，我看你不是病了，你就是不想参加这次测试。这次测试就是要看看谁才是警察厅里的反日分子，谁才是地下党的卧底，不管是哪个部门的，都必须参加，没有例外。 陈副科长，你一再找借口逃避测试，是不是表明你就是卧底呢？” 陈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松本课长，你不能冤枉我啊，我真是病了，你都看见了，我站都站不稳啊。” 松本朝野岛一摆头。 野岛大踏步走过来，掏出腰里的枪，对着坐在地上的陈明的太阳穴。 松本冷冷地说：“陈副科长，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朝前面那个人开枪，要么野岛朝你开枪。要么那个人躺下，要么你躺下，你选择吧。” 陈明吓得赶紧爬起来。“不，不要开枪，我会参加测试的，我会参加的。” 一个宪兵走过来，把一把手枪递给陈明。 陈明接过枪，摇摇晃晃走过去。他举起枪，胳膊直打哆嗦。 他们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个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副科长接下来会怎么做。 陈明勉强开了一枪。 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子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陈明回头看了看松本。 松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野岛走过去，指着前面那个犯人对陈明说：“继续开枪，直到打死那个人为止。” 陈明哆哆嗦嗦地又开了两枪，每次扣动扳机，枪口都跳得很厉害，子弹根本打不到对面的人。 野岛骂了一句，踹了他一脚，要他前进十米再开枪。 陈明往前走了十米。这一次，终于有一枪打中对面那人的大腿了。 野岛又踹了他一脚，陈明一下子倒在地上。野岛拿枪对着他的脑袋，陈明吓得赶紧爬起来，又往前走了十米。 这一次，陈明打中了那人的肚子。 他回头看着野岛，快要哭出来了。 “不行，”野岛说，“一定要打死他。这是死亡测试，一定要打死他，否则，就是你死。” 陈明又往前走，这次已经快来到那人的跟前了。他看见在柱子上被绑的那个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陈明快崩溃了。 他哭着举起枪。“兄弟，你到了下面，可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举着枪，半天扣动不了扳机。 野岛把枪顶在他脑袋上。 终于，一声枪响。 那个孩子身子居然地动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陈明的枪掉在地上，紧跟着，他也跟着一头栽倒在地，已经昏过去了。 几个宪兵过来，把陈明拖走了。 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让警察厅的人都胆战心惊。 偌大个刑场，突然之间静的可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亡测试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正中心脏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正中心脏 松本看着这种场面，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他示意野岛，继续进行。 野岛走过来，要下一个出场。 白俊毅咳了咳嗓子：“各位，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反正这关今天过也过，不过也得过，早上早完事，谁来下一个？” 真有不在乎的，特务科长连奎掏出自己的枪。“不就是杀个人嘛，多大点事，看你们一个个那个熊样！” 他大踏步地来到场子中间，朝前面随便看了一眼，连瞄准都没有瞄，抬手就是一枪。 那个犯人的头猛地向后一扬，随后就垂了下来。 一枪正中额头。 连奎故作潇洒地吹了吹枪管。 他走下来的时候，松本说：“连科长，果然好枪法！” 连奎立正：“谢课长夸奖。” 连奎得意洋洋地走回来。 这个头一开，警察厅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过去。 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哆哆嗦嗦，有的满不在乎，有的面无表情，但大多数都是硬着头皮开的枪。 有一个人从来没开过枪，怎么也打不中，最后野岛拿枪顶着他的脑袋，这个人只好把枪顶着犯人的胸口开了一枪。 这一枪过后，这个人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一样，随即被几个宪兵拖走了。 刑场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每打死一个人，藤村医生就会走过去，检查一下，然后示意宪兵把绳子解开，犯人的尸体一下子跌落到地上。 站在旁边的一个宪兵就会挥动手里的旗子，向这边打旗语报告。 藤村穿着白大褂，做这一切的时候面无表情。 轮到刑事科一小队小队长庞清出场了。 他走到桌前，对松本说，他是一个警察，不是刽子手，杀人不是他的职责，因此，他拒绝开枪。 这种时候还敢说这种话，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桌后的松本露出微笑。“很好，我喜欢有原则的人，既然你不想开枪，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的话音未了，站在庞清旁边的野岛朝着庞清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庞清像一口麻袋一样倒了下来。 松本站起身，目光扫视着众人，冷冷地说：“你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开枪或者不开枪，这就是他的选择。 其实，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开了枪，你就是这边的人，不开枪，你就是对面的人。你们可以做出你的选择，我也一定会尊重你们的选择的，但你们一定要考虑好后果。” 众人被松本的残忍震惊了。 后面的人默默地走过去开枪。 有的打了好几枪才打死目标，有的往前走了十米二十米才能打中，反正，不打死人是不能过关的。 没人说笑，没人聊天，刑场上只有单调的枪声和犯人的叫骂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绷得紧紧的。 所有的人都被一种犯罪的气氛包围了。 连宋介开枪的时候，也假装叹了口气，但是，他抬手就是一枪，一点都不犹豫。这一枪正中对面犯人的胸口，犯人立刻毙命。 宋介走下来的时候，松本微笑着说：“宋科长，枪法不错。” 宋介赶紧说：“还过得去，还过得去。” 剩下没几个人，刘星野就在其中。 他慢慢走了过来。 松本的眼睛眯起来。 这个刘星野是他这次死亡测试重点观察的对象，他对刘星野的种种怀疑，可能就在今天可以得到验证。 他会开枪吗？ 从外表上看不出刘星野是什么心情，他目光冷峻，表情严肃，。 刘星野来到射击位置上站住。 他并没有拔枪，而是回过头来，对松本说：“松本课长，我会执行你的命令，但我想告诉你，这么做违背了我的原则。” 听了刘星野的话，大家心都提了起来。 “原则？什么原则？”松本的眼睛再次眯起来，打量着刘星野。 难道他会拒绝开枪？ 难道他真是地下党的卧底？ “我是一个警察，不是刽子手，这就是我的原则。” 很多人吓坏了。 刘星野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刚才庞清刚刚说过类似的话，结果被打爆了脑袋，刘星野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次连多田和野岛都替刘星野担心起来，他们和刘星野的关系不错。 甚至连吉田顾问官也有点担心了，他很欣赏刘星野的才华。 但是，刘星野显得非常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松本。 松本凝视着他。 刘星野知道，他必须要说刚才那番话，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他的性格、做事原则，大家都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示，反而会让松本起疑心。尽管这么做，他要冒很大的风险，但他必须把话说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松本以后再来第二次这样的测试。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松本，不知道这个特高课长会说些什么。 “很好，”松本终于开口了，“刘副科长，我尊重你的原则，你遵从我的命令，这样很好。没有原则的人，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不遵从命令的人，则是会坏事的。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们互相尊重，这就叫做精诚合作。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枪法吧。” 刘星野转过身去，看着前面被绑的人。 他还是没有拔枪，而是朝着他的目标走去。 大家都感到奇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松本凝视着他的背影。 刘星野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跟前。他从名单上知道，这个人是抗联的一个战士，叫王劲松。 他走到王劲松跟前。“兄弟，对不住了。” 他打量着王劲松的身材，判断心脏的部位。 王劲松只穿了一件单衣，可能棉衣留给其他难友了，这会儿他被冻得有点发抖。 “一会儿看到我举枪，你就深呼吸。记住，枪响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死了。” 王劲松瞪着他，一挺胸膛。“二狗子，少啰嗦，待会儿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如果你深呼吸，你就会死得很痛快。” 说完，刘星野转身往回走。 他不知道王劲松会不会听他的话，他朝不远处的藤村看了一眼。 藤村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刘星野走回来，对松本说：“我告诉那个人，希望他不要怪我。” “刘副科长，你对他似乎太人道了。” “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刘星野转过身，面对木桩的方向，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举起了枪。 深呼吸。深呼吸。 他在心中喊道。 大家都在等着。可是，刘星野没有开枪。 刑场里一片寂静。 深呼吸。深呼吸。 松本的眼中浮现狐疑的目光。 野岛和多田又有点担心了。 王劲松憋了一口气，等着刘星野开枪。可是等了一会儿，枪也没有响，王劲松不由得呼出了那口气，然后，很自然地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刘星野一直等待的机会。 他扣动了扳机。 王劲松的身子猛地一晃，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藤村慢慢走过来，检查了一番，示意宪兵把绳子解开。 绳子解开，王劲松倒在地上。 藤村跟旗语兵说了几句，那个旗语兵朝刑场这边打着旗语：正中心脏，当场毙命。 刘星野把枪插回到枪套里，枪把上都是汗水。 他慢慢地走过来，对松本说：“松本课长，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松本若有所失地点点头：“很好，很好，刘副科长，枪法不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正中心脏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抢救犯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抢救犯人 晚上，桃花巷的一处院子的西厢房里，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给一个伤员做手术。 屋里亮着灯，但是，窗户都被被子挡住了，不让灯光露出去。 他们只是偶尔才说一两句话，好像没有必要，绝不开口似的，声音低沉，说的都是日语。 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和一个男助手，三个人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手术完成后，护士留在屋里，医生和翻译到另一个屋里，把白大褂和口罩取下，留在屋里，两人随即离开了院子。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说话。 那个女护士在屋里始终没有出来。 车子开到了街上，刘星野才开口感谢藤村。 藤村说：“那个人暂时算是抢救过来了，但是，能否最终活过来，还要看这两天的情况。我已经留下了药物，过两天我会过来看看他的。” 今天下午，刘星野在刑场上按照事先和藤村商量好的办法，一枪打中了王劲松的胸口。 藤村说：“星野君，你的枪法不错。当然，运气也不错，正好在那个人深吸气的时候打中他，而且，子弹恰恰就是从心脏底部边缘穿了过去。说老实话，我当时真为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的成功了。” “这还要感谢你，藤村君的建议。说实话，枪响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当时真想过去看看，可是又不能，而且还要等上好几个小时，才能见到那个人，这段时间真是难熬啊。” 藤村说：“其实，我当时也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一动不动，几乎没有呼吸了。” 刘星野故意拖在最后才开枪，目的就是为了给中枪的王劲松争取时间，如果他过早地开枪，王劲松就要躺在地上等其他人行刑结束，那样即使他当时没有死去，也会因为流血时间过长而死去。 刘星野开完枪后不久，行刑就结束了。 大家都恨不得尽快离开那里，所以，行刑刚一结束，大队人马就纷纷上车离开了，连松本他们也都匆匆离去。 差不多所有人都离开后，宪兵队让拉尸体的老百姓进入刑场。留在刑场的尸体，由这些老百姓拉到乱坟岗子埋了，而在这些拉尸体的老百姓中有好几个是哈尔滨地下党行动组的人。藤村用粉笔在王劲松的身上画了一个红圈，行动组的人找到身上有红圈的尸体，半路上把王劲松送走了。 那天在商量计划时，藤村问尸体如何运走，刘星野说他来想办法，藤村只管给尸体做标记，晚上，他会通知藤村去哪儿给那人做手术。 这会儿，藤村问藤村问那个护士是否可靠。“她是日本人吗？” “不是。”刘星野说：“她在哈尔滨的护士学校里受过正规的培训，这种培训完全是日式的，所以，她的日语很好。她现在就是一名护士。” 藤村想起来，在整个手术过程中，那名女护士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配合他的手术。藤村想，这样最好，大家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完事后就分道扬镳了。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护士，这两天由她护理病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星野一边开车，一边说：“藤村君，你放心，她说不会泄露任何情况的。当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请她来照顾一个病人，并且给了她一大笔钱。这个护士的家人都在哈尔滨，她家里需要钱。” 刘星野的意思很明白，因为这个护士的家人都在这里，所以，她也不敢出卖他们的。其实，这个护士是地下党的成员。 藤村想，从找人把尸体拉走，到找到护士配合手术，这一切都做得干净利索。这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的，看来刘星野能量不小。 两人随即又陷入沉默。 这一天对他们来说，过得都很艰难，一个噩梦般的下午和一个紧张的晚上，此刻，两人都感到了一丝疲惫。 沉默了一会儿，藤村开口道：“星野君，今天下午的场面实在太可怕了。” “是很可怕，没人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场面。” “星野君，在开枪之前，你跟松本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这违背了我的原则，尽管我会遵照他的命令开枪。” 藤村惊讶万分。“你真的这么说了？星野君，你的胆子太大了。我看见有一个人拒绝开枪，结果被野岛打死了。虽然在我们这边听不见你们那边在说什么，可我知道那个人是因为拒绝开枪，而被杀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说这种话？” “我必须要这么说，我们要给松本压力，否则的话，他以后还会再来这一手的。当然，我只是表明了我的原则，但我还是尊照他的命令开枪了，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藤村想起下午的场面，想起那些被逼开枪的人的种种表现，仍然感到不寒而栗。 “太丑陋了，”藤村说，“今天下午这一幕，是我经历过的最丑陋的一幕。我没有想到，人性有时候会恶到这种地步。” 刘星野想，如果藤村看到那些被日本兵屠杀的老百姓的尸体时又会怎么想呢？ 刘星野说：“更丑陋的是，像松本这样的人，光自己丑陋还不够，还要逼着别人跟他一样丑陋。” “是啊，恶魔的可怕不仅在于它会害人，更可怕的是，它会把别人也变成了恶魔。”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闹市区仍旧是灯红酒绿，刘星野把车停下。 “藤村君，就送你到这里吧，走过两条街就到陆军医院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两人在一起。” 他再次感谢了藤村，并把一个信封递给他。 藤村一捏信封，知道里面是钱。“星野君，你这是干什么？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藤村君，这不是报酬，这只是一种感。其实，你不仅救了那个犯人，其实也救了我。” 藤村坚决不收。 刘星野说：“藤村君，你可以把这些钱给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身边总有需要帮助的人吧，比如小岛纯子，她现在孤身一人了，不知道日子过得怎么样。” 藤村听了以后不再坚持了，接过了信封。 两人握了一下手，藤村下车。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身来，从窗口看着车里的刘星野。“星野君，你不想开枪打死那个人，仅仅是因为这种做法和你的职业道德相悖吗？” 刘星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藤村君，你答应来抢救那个人，也是仅仅出于职业道德的原因吗？” 藤村看着刘星野，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再见，星野君。” “再见，藤村君。” 藤村挥了一下手，刘星野开车离去。 汽车开出去一段，刘星野通过后视镜，看见藤村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这辆远去的汽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虽然已经是夜里，但哈尔滨的夜空中充满了虚假的繁华和浮夸的热情，刘星野知道这不是哈尔滨真正的面目，只需要一场风暴，就会把这一切丑陋的东西洗去，最终露出这座城市的真正面目来，清爽、美丽、自然、大方，一如哈尔滨的姑娘。 刘星野开车，朝着远方驶去，朝着希望驶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抢救犯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章 特使要来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一章 特使要来 “松本，你为什么反对两位天皇特使来哈尔滨呢？” 办公室里，k机关机关长田烟朝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松本不解地问。随梦小说suglā 松本正了正身子说：“机关长阁下，哈尔滨的地下党死灰复燃，最近活动颇为活跃；军统滨江工作站虽然之前一败涂地，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而神父领导的苏联远东情报组更是以刺探情报和暗杀著名。 两位特使在这个时候访问哈尔滨，岂不是成为活靶子吗？对这帮见不得天日的家伙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错过。” 田烟冷笑几声：“松本，这话你只能在这里说说，要是让外人听见，会笑掉大牙的。 哈尔滨是东北著名的大城市，号称东方的小巴黎，目前完全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关东军精锐的第二师团就驻扎在这里。 这里除了几支零散的游击队外，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些专靠偷偷摸摸过日子的反日组织了，这些人在我们大日本皇军面前，不过就是几只讨厌的苍蝇而已，你却说这里不安全，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k机关都是酒囊饭袋，我们的第二师团只不过是一群摆设？ 如果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特使连哈尔滨这样的大城市都不能来去自由，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说满洲是我们的，还有什么资格说哈尔滨是我们的？如果我们连区区两个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这些话如果传到关东军总部去，你我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田烟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把松本吓得从沙发上一下子蹦起来，两脚跟一并，低头认错：“是，是，老师教训的是，弟子有欠考虑。” “算啦。”田烟摆摆手让他坐下。 松本重新坐下，不过他只敢坐半个屁股。 田烟说：“松本，你作为特高课长，眼睛总是盯着坏的一面，从职业角度来说是对的，怀疑一切是好的，但是别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就变成自己吓唬自己了。” “是，”松本只有点头的份儿，“弟子之前只看到了哈尔滨地下反日组织的情况，没有看到我们的力量，没有考虑到整个形势，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是弟子目光短浅。 不过，弟子的忧虑也不无道理，这些地下组织实力有限，只能偷偷摸摸地搞破坏，掀不起什么大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搞一两次暗杀活动，最近就发生过好几起了。 弟子考虑的是天皇特使身份尊贵，万一被他们盯上，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对他们来说，能够刺杀像天皇特使这样的人物简直是天赐良机，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哎，松本，你呀就是太敏感了。最近地下组织搞的这几次暗杀之所以会得手，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暗杀的目标是什么人，所以无法进行有效的防范，让他们钻了空子。 但是，这次特使来访就不一样了，我们会制定详细的保护计划，在他们身边派出足够的精兵强将，不要说刺客了，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靠近。松本，你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再说了，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些家伙这次一定会有所行动，为什么不制定一个反行动计划呢？正好趁他们都露头的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老师真是高瞻远瞩，利用天皇特使把各路反日组织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弟子实在是不如啊。” 松本的话让田烟很受用，他听了以后哈哈大笑。 松本又张了张嘴，话却没有说出口。 “松本，你好像有话要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妨说来听听。” 松本踌躇了一下。“老师，我听说新京方面对这二位天皇特使的风评不佳，我担心他们给我们带来的麻烦不亚于地下组织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据我所知，他们在新京的所作所为，实在和天皇特使的身份不相符啊。”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田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我也听说了，如果传闻是真的，这两个家伙的行径的确有些荒唐，看来我们对他们也要做好准备。” “老师，他们真的是贵族吗？” “这倒是千真万确的，这两人都出身名门望族。中村的父亲是内阁经济大臣的高级顾问，中村家族和皇室关系密切，据说他们的交往长达两代以上。小林的家世虽比不上中村这么显赫，但也算是名门了。 这两个就是属于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大后无所事事，整天吃喝玩乐，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什么荒唐事都干。” “我听说他们两人还是同学。” “好像从中学起，他们就是贵族学校的同学，后来读大学，到国外留学，两人都在一起。他们身边还有一帮臭味相投的人，用中国人的话讲就是狐朋狗友。这两人喜欢能乐，经常亲自粉墨登场，估计演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师，我听到他们还打死过人？” 田烟点头。“这事好像是真的。这两人干的坏事可以列出一大串，尤其是那个中村，每次都是主谋，小林则是跟班。如果不是两人的家世显赫，他们两个早就在监狱数数过日子了。没办法，这就是命，他们命好。 那次是他们因为一个妓女和另一个富家子弟发生了口角，中村冲动之下，开枪把对方打死了。他们以前干过不少坏事，但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对方家庭也有一定的实力，这让中村和小林的家族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事情平息下来，为了躲躲风头，也为了在军队里镀镀金，这两个家族就把这两个家伙送到军队里来了。 如今是军人吃香的年代，所以那些政客们都看中了军队，把什么人都往这里送。人家要的不过是日后飞黄腾达的资历罢了，和我们这些正统的军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听说在满洲国最高执政官为他们举行的欢迎宴会上，这两个家伙喝醉了，对女宾客动手动脚，惹得溥仪大为不满，我想关东军总部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新京呢。” 田烟苦笑着说：“这就是两个麻烦，谁都不愿意放在手里。他们来到哈尔滨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没人管他们，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管他呢，只要他们在我们这里不出事，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松本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我听说中村的父亲和你有些芥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田烟说：“确有此事，不过不是私怨。在我们出兵东北之前，军方和内阁就出兵一事争得不可开交，我支持军方，老中村支持内阁，大家互相吵架，仅此而已。对了，松本，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看在两位特使来到哈尔滨之前这一周里，我们来一次大清洗，震慑一下各路反日组织，为天皇特使的到来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太好了，老师，我正有此意。” “那你就放手去干，大胆地干，把各路反日组织都打疼了，让他们不敢再出手，至少在天皇特使到哈尔滨后这几天都给我消停点。” “是，老师，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把他们打怕了，打残了。” “很好，说到军统，最近我们在山海关附近截获了一批满洲国币的伪钞，被抓的人已经招供，这是军统为了扰乱东北的经济使出的招数。现在，各处都在严查，这批伪钞无法流入东北，不过，难免有漏网之鱼。” 松本鄙夷地说：“军统就会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 田烟说：“另外，我们还得想办法对付五常游击大队，他们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老师，我早已为关云天准备了一条疑兵之计。关云天虽然英勇，但是，在游击队里最难对付的人其实是他们的政委，五常游击队以前的政委被我们打死了，现在游击队里没有政委，这等于砍去了关云天的一条臂膀，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展开疑兵之计。 我想，关云天这个人有勇无谋，一定会上当的。说不定，在天皇特使还没有离开哈尔滨之前，我们就能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呢。”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哈哈哈……”田烟大笑起来，“松本，放心大胆地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第一章 特使要来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偷袭遇袭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章 偷袭遇袭 夜里十点多，铁路线两侧的草丛里，四支队的人在埋伏。｛随}{梦}小说 {sug][lā}草并不高，但是，在一片漆黑中，从远处看不清有人趴在地上。 支队长王海强嘴里嚼着一根杂草。 副队长田三爬过来。“队长，火车怎么还不来啊。” 王海强把嘴里的那根草扔掉。“田三，你那消息准确吗？” “准确，二奎从车站打听到的消息，是从沙沟镇火车站的副站长李成文那里打听到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你着什么急，耐心等着去。” 田三又爬回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列车还是没有来，这下连王海强也沉不住气了，他问趴在他旁边的支队政委宋翊：“老宋，你说列车会不会不来了？按理说九点半发车，现在早该过这里了？” 宋翊刚才一直在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他总觉得附近有些异样，但听了半天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可是，那种异样的感觉还留在心里。 听了王海强的话，宋翊小声说：“也许是列车误点了，这也是常事。” 随后，他指了指周围。“老王，你没觉得今晚哪儿不对劲吗？” 王海强朝四周看了看。“没啥不对劲，就是列车该到还没到。” 宋翊说：“看来是我有点神经过敏了。咱们在等个把小时，如果列车再不来，咱们就撤。” 对这趟任务，王海强本来是干劲十足的。 山上一直缺粮，大家每天都是吃野菜度日，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一两次米汤。虽然冬天已经过去，敌人的封山也没那么紧了，游击队可以经常下山活动了，可是粮食依然是个大问题。 经过一个冬天，老百姓一年的存粮早就见底了，剩下不多的粮食也都被鬼子抢走了。现在不光游击队没吃的，连老百姓也都没吃的了。 人们被基本的生存需求困住了。 今天下午，下山侦查的二奎回来报告，今晚有一趟车要经过这条线，其中一个车皮里都是粮食，要运给封山的鬼子和山林队。 山上一听就炸了。 饿了几个月的队员们眼睛里都像狼见到肉一样放光了。 好家伙，一车皮粮食，这够山上吃好几个月的，而且，山下的老百姓也可以分到一部分。每一次鬼子封山，游击队都是靠山下的老百姓接济才挺过去的。老百姓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是为了队伍，他们还是从自己嘴里刨食，省出粮食送给山上。 如果能缴获这批粮食，山上山下的日子都好过多了。更何况，缴获了这批粮食，正好也打击了封山的鬼子和山林队。 干！ 关云天大队长当场就做了决定。 可是，派哪个支队去，他有点犯了难。按说这种任务交给一二三支队都没有问题，可是，这次探听到消息的是四支队的二奎，应该把任务交给四支队，但是，四支队是支收编不久的队伍，原来是绺子，王海强是他们的大当家，最近刚刚整顿完毕。 贸然地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们是否能完成，关云天心里没底。 因为是收编不久的队伍，加上当时情况非常恶劣，总是打仗，队伍来不及整顿，所以，四支队尽管作战勇猛，但是时不时地就冒出点纪律问题来，抢老百姓东西，打架，喝酒等等，关云天也想整顿一下，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 前些日子，雪化了，鬼子的封锁不像以前那么严了，关云天这才决定好好整顿一下四支队的作风。这段时间，其他支队都下山活动了，只有四支队还呆住山上，每天都在上课，队员们都憋坏了，早就想出去打一场了。 现在，整顿也结束了，四支队上下也迫切希望打一场胜仗，改变一下大家对他们的看法，所以，他们的请战热情很高，在这种情况下，关云天就同意由他们来打这一仗。 由于有段时间没打仗了，加上立功心切，所以，看到火车迟迟未到，支队长王海强也有点吃不住劲了，他又从地上拔起一根草，放在嘴里嚼着。 一个人影弯着腰跑过来。 他就是四支队的侦察员二奎。 二奎来到王海强身边说队长，来了，列车来了。 王海强竖起耳朵，果然听见铁轨上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他立刻精神大振，把嘴里的草根吐掉，拔出驳壳枪，小声地命令道：“同志们，准备战斗！” 刚才精神有点涣散的队员们立刻都紧张起来，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铁轨的方向。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列车的轮廓就出现在铁轨上，车头的烟囱里冒着白汽，不时鸣叫一声。 这叫声让这些队员们兴奋起来。 十几个擅长扒车的队员早就准备好了。王海强举起一只手，眼睛紧盯着第六节车厢，那里放着的就是大家望眼欲穿的粮食。 他的右手猛地向下一落。 “给我上！” 十几个身影嗖嗖嗖地窜出去，紧接着，就像一块块飞出去的橡皮糖一样，粘在了第六节车厢的厢壁上。 两个队员合力把车门打开，一个队员用手电朝里面照了照，手电照在了垒起来的麻袋上。 “在这里了。”其中一个队员朝下面喊道。 王海强命令上。 几十条身影朝着疾驰的火车扑过去。 另外几个队员附在车厢外的队员也进入车厢，几个人动手把麻袋往车下扔。 几个麻袋被扯下来，后面露出来的并不是麻袋，而是冷森森的机枪枪口，两个队员当场吓呆了。还没等他们开口，机枪已经开始扫射了，车厢里的几个队员就像被狂风刮到了一样，全都在一瞬间被扫倒了，两个站在门口的队员更是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车外。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正在朝列车冲锋的队员们不由得愣了一下，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从列车各个车厢和车顶上都射出密集的子弹，靠近列车的队员好几个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 在枪声中，列车拉着长笛慢慢地停了下来。 “妈的，上当了。”王海强大骂一声，朝着大家喊，“快趴下！有埋伏，快趴下！” 有些机灵点的队员见势不妙，早就趴在地上了，没来得及趴下的纷纷中弹。 从列车上射出的子弹像刮风一样，从队员们头上掠过，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从枪声中判断，整个列车里都是敌人，火力极其凶猛，光机枪就四五挺，还有两挺重机枪。从两节车厢里射出两道强光，原来敌人在车厢里放了两盏探照灯。 看来，敌人早就埋伏重兵在车厢里，就等着游击队冲过来了。 上当了。 完完全全上当了。 第二章 偷袭遇袭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四处异动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章 四处异动 一中队完全被压制在地上。随梦小说 sug lā 鬼子的子弹跟着探照灯走，探照灯照到哪儿，子弹就像雨点一般地倾泻过去。铁路两侧都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不少趴在地上的队员也被子弹击中了，不时发出惨叫。 一个队员蹲起来，拉开导火索，刚要把手榴弹扔出去，几发子弹已经打中了他，手榴弹就地爆炸。 后面的王海强大声喊：“把那两个狗娘养的探照灯打掉！” 他抬起驳壳枪，一枪就打掉了一盏，紧接着，另一盏灯也其他队员被打中了。 路边一下子黑下来。 王海强趁机高喊：“撤！快撤！” 由于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敌人的火力打得不那么准了，游击队员们趁机猫着腰向后面跑去。王海强带十几个人朝列车射击，掩护靠近列车的队员们撤下来。 这次任务，本来布置一中队靠近列车，二中队抢运从车上扔下来的粮食，三中队在后面接应。一中队的人冲在最前面，所以，他们的伤亡最大。 一中队长张顺死活不肯撤下来，说他们还有队员在后面没撤下来呢。 王海强说来不及了，现在不撤，他们都撤不了了。 就在这时，列车那边一个队员大骂一声狗日的，拉响了手榴弹，和追过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张顺急眼了，就要返身冲回去。 王海强大吼道，如果他回去，那个队员就白牺牲了，你听听。原来四周也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鬼子伪军的叫声，听声音对方的人数不下数百。 看来，敌人不仅在车上设了埋伏，在四周也布下了重兵。这一次游击队不是中了一次防御性的埋伏，而是被引进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里。 在列车到来之前，政委宋翊就已经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了，但他又说不上那里不对劲。他今天的任务是指挥二中队抢运粮食，当列车上突然枪声响起，探照灯亮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说坏了。 他命令二中队立即开火，掩护一中队撤下来。 他暗自庆幸，他手里还有做接应的三中队，这次任务虽然搞砸了，但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哪知道就在这里，四下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几个队员跑过来报告，各个方向都发现敌人了。 宋翊这才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情况非常严峻。 铁路边上都是一大片平地，无险可守，如果被困在这里，等到天一亮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全军覆没。 打接应的三中队派人过来，说后路被断了。这时，王海强也带着一中队剩下的人退了过来。 几个领导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情况。 王海强说：“妈的，这下算是被人算计了。” 副队长田三拿枪指着周围说：“这他妈的就是四面楚歌啊。” 宋翊不爱听这话。“什么四面楚歌，不就是被敌人包围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杀出去就是了。老王，听枪声南面比较弱一点，而且，伪军多一点，咱们就趁着天黑从那里突围。要是等到天亮，咱们可就被敌人包了饺子了。” 张顺一拍三把大盖。“就怕这帮龟儿子咽不下老子这大号饺子，倒把这帮龟儿子给噎死。” 王海强说：“这样吧，老宋，你带二中队和三中队的两个小队朝南面冲，三中队的另一个小队佯攻东面，我带一中队断后，顶住后面来的敌人。” 宋翊说：“不行，你是队长，应该由你带人朝南面冲，我带人断后。” 田三说：“你们俩就别争了，来不及了。” 王海强说：“老宋，别争了，没时间了。你带人往南面冲，无论如何一定要打开一个缺口，掩护部队冲出去。这个任务很重要，咱们支队能不能冲出去就看你的了，老宋，这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宋翊一听，也就不再争了，几个人分头行动。 宋翊带人朝南面冲过去。 情况和他预料的相反，刚才火力还显得有些弱的敌人，突然枪声大作，数挺机枪扫射过来，好几个人队员都被打倒了。 宋翊急忙喊卧倒。 双方开始对射。 由于是平地，双方均无险可守，可是，敌人方面无论是火力还是人数都占据上风，宋翊带的人怎么也冲不过去。 宋翊想，他妈的又上当了。南面的敌人一开始没有把全部火力展示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们朝这里突围。等他们开始冲锋了，敌人的火力突然加强了，现在看从这边突围是不可能了，但是，从其他方向突围可能性也不大。 游击队陷入苦战。 宋翊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游击队，必须想办法冲出去。现在这种情况，无论牺牲有多大都得冲，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他组织了五次冲锋，全部被敌人打退了，牺牲了七八个队员。 王海强跑过来，发现他们还在原地。 两人简单一商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一回王海强要亲自上，宋翊不同意，二中队长赵宝亮说他们都是领导，不能上，这回他带人上。 赵宝亮挑了十名敢死队员，每人多带了几颗手榴弹。 敢死队正要出发，就在这时，敌人的背后突然响起枪声和喊杀声。 王海强和宋翊凝神细听，几乎同时叫起来：“是咱们的人来了！” 王海强喊道：“同志们，跟我冲过去，咱们的人来了。” 队员们一阵欢呼，跃跃欲试。 原来从敌人背后杀过来的是五常游击大队的三支队。 三支队由大队长关云天亲自带着，在马家沟一带活动，一支队在老鹰嘴一带活动，二支队在梅河镇附近活动。 当王海强带着四支队下山后，副大队长老田有点不放心。 他说，四支队是新收编的队伍，战斗力不错，但是，纪律不强，虽然经过整顿，但整顿完就去执行任务，效果如何，还不好说。支队长王海强打仗勇敢，有头脑，但是身上江湖习气比较浓，为人太讲义气，尤其是杀红了眼，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大队给他们派去的宋翊未必能管得了他。 关云天听了老田的话就笑了，说：“老田，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啦，这左一个担心，右一个不好说的，都像你这样，干脆别让他们出去打仗算了。你放心吧，这王海强和我刚参加咱们队伍时差不多，有点愣头青，摔打摔打就好了，再说了，这次就是打一趟车，一个支队过去足够了。” 不过，很快关云天也开始有点担心起来，因为几个联络点派人报告，发现临城、梅河镇、四风口、桦树沟的敌人有异动，好像增加了兵力，但又很快不见了，敌人具体要做什么，目前还不清楚。 这时，下山侦查的周俊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重要的情况：沙沟镇据点的鬼子有一个中队和伪军一个大队去向不明。 关云天赶紧查看地图。 王海强的四支队要袭击的列车正是从沙沟镇开出，驶向小汤山的。 关云天把笔一丢，说坏了，四支队八成要中埋伏了。 老田问：“难道这次说要运粮食是敌人设的圈套？沙沟镇的鬼子伪军已经设下了埋伏圈？” “看敌人的部署，八成就是这么回事。” 第三章 四处异动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反杀突围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章 反杀突围 屋里的人都急了，都吵吵着要去救四支队。 关云天刚要布置任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又趴在桌上，仔细查看地图。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敌人的胃口不止是要吃掉四支队，他们是要把我们去增援的部队也一块吃掉。” 见大家不解，关云天拿笔指着地图说：“你们看，如果敌人的目标只是要吃掉四支队的话，光沙沟镇、小汤山和老龙头附近的敌人就够了。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的人还侦查到临城、梅河镇、四风口、桦树沟的敌人有兵力调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把这些地点一一指出来。“你们看明白没有？” 周俊说：“这些地点离沙沟镇都不太远，如果我们和敌人交上火，这几个地方的敌人马上就会赶来。” “没错。”关云天把笔扔在桌上，“敌人这是设计了一个连环计，如果袭击列车的只有一个支队，他们就动用沙沟镇和小汤山的敌人。一旦我们派人增援，他们就马上通知附近这几个地方的敌人从四面包围过来，把我们的增援部队也包围起来，这就叫一石二鸟。” 老田说：“他妈的，敌人的胃口还不小啊。可现在怎么办啊，四支队已经进入敌人的包围圈了，现在把他们叫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可也不能眼睁睁地他们中埋伏吧。” 关云天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必须马上当机立断了。 他命令周俊立刻派人去联系在梅河镇附近活动的二支队，要他们派出一个小队今晚偷袭梅河镇，另一个小队偷袭桦树沟，目的是不让那里的敌人出来。另外，要他们再派出一个小队在临城和四风口去往沙沟镇的路上设伏，当敌人经过那里的时候，想办法把他们挡一挡，实在不行，至少要拖延一下敌人。 通过二支队的骚扰，可以拖住一部分敌人的增援部队。 关云天亲自带领三支队马上出发，直奔四支队的伏击地点李庄附近。同时，他派人去老鹰嘴，找到在那里活动的一支队，命令他们火速赶往李庄附近支援。 由于仓促出发，队员们都没来得及吃晚饭，每个人都带着一张大饼就上路了，只是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大家才紧张地吃几口大饼，然后接着赶路。 这种在路上吃饭、甚至睡觉的生活大家已经习惯了，所以，尽管行动紧急，但是，整个队伍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当关云天带着人赶到李庄附近的时候，听见前面已经噼噼啪啪地打成一锅粥了。 关云天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听了听前方的枪声，心想还好，四支队目前还没有垮。 关云天带着几个干部摸上前去，侦查了一下情况，判断出四支队打算从南面突围，不过被敌人堵住了。他们几个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由三支队队长吴大刚带着两个中队从敌人后面杀过去，把四支队接应出来，关云天带着一个中队在后面做接应，因为他知道，增援的敌人一定会把他们也包围起来的。 三支队的两个中队从敌人背后发起攻击，四支队听见枪声，也朝外冲，内外夹击，迅速打开了一个缺口，两支队伍汇合了。 王海强见了吴大刚就是一拳。“老吴啊，这回多亏了你呀。” 吴大刚说：“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次我是陪你一起进包围圈的。” 王海强没明白怎么回事，吴大刚把情况简单做了介绍，王海强一听就急了，不能因为自己这个支队，把整个大队都搭进去，他命令部队马上撤，要赶在敌人的增援部队到达之前撤出去。 两个支队没走多远，就被从临城和四风口赶来的敌人堵住了。 吴大刚不慌不忙，跟王海强开玩笑地说：“老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就是来陪你进包围圈的，够意思吧？” 王海强一咧嘴：“老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扯什么够不够意思的。再说了，进包围圈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可嘚瑟的？” 这时，后面的敌人又兜上来，现在被包围的变成了两个支队了。 不过，现在被包围的队员们跟刚才可不一样了，现在他们心里有底了，所以，在几个队长的带领下，占据地形，不慌不忙地组织防御。 很快，在敌人背后传来枪声。 一支队从老鹰嘴赶到了，他们和关云天带领的一个中队汇合在一起，在敌人背后发起冲锋。 敌人的计划是双重包围：第一重包围困住四支队，等游击队的援兵一到，附近几个据点的敌人赶过来，形成第二重包围，把援兵一起消灭。但是，敌人没想到，附近的据点只有临城和四风口的敌人赶来了一部分，梅河镇和桦树沟的敌人被二支队拖住了，未能前来。 临城和四风口的敌人在路上被二中队的一个小队缠上了，路上耽误了时间，这也给从老鹰嘴赶来的一支队争取了时间。 在敌人增援部队的背后又杀来一股游击队，这一反杀让敌人没有想到。 三个支队一齐用力，终于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圈。 四支队没有被敌人消灭，可谓不幸中的大幸。但是，伤亡了几十号人，这个损失也不可谓不惨重。 同样对这个结果感到可惜的田烟。 当天凌晨，田烟在办公室接到沙沟镇指挥官的电话，得知游击队最终还是突围而去时，不由得直叫可惜。 这一宿，他和松本、吉田几个人几乎一夜未眠，一直在等着沙沟镇这边的消息。 田烟说：“松本君，你的计策果然高明，游击队差点就全军覆没了，可惜，他们命不该绝，关云天实在是太狡猾了。” 松本说：“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关云天了。” 吉田说：“松本君，不必沮丧，你的计策非常成功，再来那么几次，游击队必然元气大伤。” 松本嘿嘿笑道：“放心吧，顾问官，我这次是连环计，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保管让关云天吃不了兜着走。” “很好。”田烟高兴，“松本君，你的疑兵之计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 第四章 反杀突围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犹太商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五章 犹太商人 “警官先生，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随＊梦◢小＊说Щщшsuglā”犹太人约瑟夫在他装饰华丽的大厅说。 他讲的是俄语。 “是这样吗？”刘星野用俄语回答。 他的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正在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那是一个半谢顶的小个子男人，子弹是从下巴朝上打的，整个脸差不多都被打烂了，真可谓面目全非了，从残留的面目特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外国人。 在那人身边的地上有一把左轮枪。 杜明辉站起身，对刘星野说都搜遍了，没发现此人身上有什么证件，但是在大衣口袋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有一行俄文地址。 刘星野把纸条接过来，发现写的是河曲街的一条胡同34号，他记得那里都是穷白俄住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着约瑟夫。“约瑟夫先生，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他把纸条交给杜明辉，要他派人去那个地址查一下，同时要人查查那把左轮枪的来历。 约瑟夫说：“我说过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以前从来没见过？” “从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和他素昧平生，他为什么会跑到你这里来……按照你的说法，来自杀呢？” 约瑟夫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约瑟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犹太人，个子不高，发际线很高，头发全都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他长着一个大鼻子，这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狡猾。 “约瑟夫先生，请你说说这个人今早是如何出现在你面前的？” “今天早上，我刚要出门，他就来了，问我是不是约瑟夫先生，我说是。他说有话要对我说。可是，我要去上班，我就要他下班后再来找我，或者到我的公司去谈，可他说这件事对我的生意非常重要。于是，我就让他进来了，我说我很忙，只能给他两分钟时间，只有两分钟。 他走了进来，刚说了两句话，他就掏出一把枪，顶着他的下巴开了一枪。 “我的天哪，他就这么把自己打死了。”约瑟夫一只手捂住一只眼睛，好像不敢看那个场面。 “你确定不是你开的枪吧，然后把枪再塞到他手里的？” “天哪，当然不是，我可以发誓。如果是我打死的他，我为什么还要报警呢？我的管家和女仆都可以作证，他们当时就在这里，他们都看见了。” “他们当然会为你作证了，因为他们是你的人。约瑟夫先生，根据你的说法，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今天早上跑到你家门口，说有事跟你说，然后，他掏出一把枪，把自己的脑袋给崩了，你觉得这种说法会有人相信吗？” 约瑟夫说：“我知道这听上去是有点匪夷所思，可这是事实。”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说法，那么，在这个对你来说从没见过的人自杀之前，他是否说过什么？” “他进来以后，就用俄语说了一句话，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刘星野念叨着这句话：“有意思，这说明这个人不仅说话了，还说了不少话。” 他抬起头看着约瑟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约瑟夫先生，我估计杀人这种事跟你没什么关系，那么欠债呢，你是否有欠债呢？” “警官先生，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有点复杂。” “那就简单点讲。” “是这样的，我有钱，我有足够的资产。你也看到了，这是我的家，警官先生，你也知道，在哈尔滨这个地段能拥有这么一处别墅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说明房子的主人有钱，而且是很有钱。” “你很有钱，但是——” “但是，我的公司确实有债务，但这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的公司有债务，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我们的债务来自银行贷款。用自己的钱赚钱，这是一种本事，但是用别人的钱赚钱，是更大的本事。” “用别人的钱赚钱，这就是你们犹太人做生意的秘诀吗？” “不，”约瑟夫眨巴着眼睛，露出狡猾的笑容。“这是所有生意人的秘诀。你看，警官先生，我的债务是正常的，也是健康的。” “原来是这样。”刘星野摸着下巴说，“既然你没有欠债，会不会是这个人欠了你的债？因为还不起，只好自杀了。” 约瑟夫听了，吓得直摆手，“不，不可能。我所有的借贷都是签合同的，而且，我只借给生意人，像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没钱的人，我是根本不会借钱给他的。我借钱的目的是为了赚利息，我只会借给那些有偿还能力的人。何况，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借钱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只借熟人。” “这样看来，欠债还钱可能和你没关系了，那就是杀人偿命了。约瑟夫先生，你杀过人吗？” 约瑟夫吓了一大跳。“当然没有了，我是一个商人，不是凶手。” “既然你没有杀人，那就是对方杀人了。这个人很可能杀过你们家的人。” “不可能，我们家的人都是因病或者自然死亡，没有被杀的。” “那就是你的亲戚被杀过。约瑟夫先生，别跟我说你们家族里没人被杀过，如果你们家族在苏联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跑到哈尔滨来呢。” 一提到背井离乡来到中国，约瑟夫有点沉默了。 刘星野接着说：“约瑟夫先生，我知道你们家族在苏联受到过迫害，死过不少人，也许这个人就是当初迫害你们家族的那些人中的一个。风水轮流转，现在，他也流落到了哈尔滨。也许，他得知你在这里，良心发现，被过去的罪恶折磨着，于是，他走到你面前，开枪自杀，以这种方式了断过去的一切，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约瑟夫眼睛有点发直。“警官先生，你的话有点道理。老实说，我都忘记了过去是哪些人在迫害我们。你说这个人是受良心的折磨才自杀的，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在自杀前把这一切都讲清楚，求得我们的原谅呢。 至于是否得到我们的原谅暂且不说，可他什么都没说，就开枪自杀了，这种自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也被搞得糊里糊涂的。” 刘星野搓着双手。“约瑟夫先生，你说的有道理。一个要赎罪的人是应该在自杀前把事情说清楚，求得别人的原谅的，这对要赎罪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这样看起来，前面几种假设都不是，那么，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很清楚他自杀的原因，约瑟夫先生，可是，你没告诉我们。你没告诉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你不想告诉我们。不过，没关系，即使你不告诉我们，我也有办法查清楚的。” 听了刘星野的话，约瑟夫眼里闪过一道警觉的光。“说老实话，警官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件事跟我真的没关系。” 刘星野冷笑。“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约瑟夫先生，在这个案子里，很多情况我还不了解，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人的死一定和你有关系，而且是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电话铃响了，管家接起来，说了两句后，放下电话走过来，说电话是找刘警官的。 刘星野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说他马上过去。 他留下李成处理现场，带人离开了。 第五章 犹太商人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珠宝商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六章 珠宝商人 天一苑珠宝行，老板马天一向刘星野介绍珠宝行被盗的情况。◢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这家珠宝行在哈尔滨很有名气，很多达官贵人都在这里采购珠宝首饰。 马天一从一个学徒做起，0年后最终开了这家属于他自己的珠宝行，并且在10年后让这家店变成哈尔滨的一个招牌店，可谓是一段励志传奇。 昨晚这里发生了盗窃案，所以，今天店里不开门，挂出了盘点的牌子。 马天一说窃贼没有动展厅里的珠宝，这些珠宝都是摆设，价值不大，是供普通人观赏购买的，真正的大买家上门，都是在二楼的办公室里谈，那里才能见到真正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刘星野观察这展厅。“楼上什么人可以上去？” “当然是有钱人了。” 两个人上到二楼。 刘星野问：“马老板，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有钱，哪些人没钱呢？” “没钱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至于有钱人嘛，这就靠经验了。我手下的人做这行都是老手了，阅人无数，看人的衣着神态，举手投足，就能大致判断出是不是有钱人了，再通过一交谈，基本上就不离十了。 当对方有购买意向时，店员就会把客户领上二楼，由柜台经理和他详谈，给他看货。” “所以，你把好东西都放在上面，咱们普通老百姓在下面看到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分三六九等，物分七上八下，兜里的钱有多少，决定了你能买什么档次的东西，总不能说，就因为没钱，所以穷人就不买首饰了吧。什么档次的主顾看什么档次的货，这叫各取所需。” “你也可以各赚其钱，难怪你马老板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你说上楼来的都是有钱人，你的伙计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有些骗子或者盗贼是很狡猾的，他们就像变色龙一样，学什么像什么。” 马天一承认说：“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我这才出重金请了几位保镖，都是有硬功夫在身的人。” 他一指前面的那道铁门：“那里就是库房，贵重东西都放在那里了。这里直接面对走廊，所以，那个飞贼没敢动这里。” 两人走进经理办公室。 马天一又指着墙角的那个保险柜说：“一些样品就放在保险柜里，顾客来谈的时候，看的都是样品，如果真有意向要购买，才会从库房拿些货过来。” 刘星野问：“昨天被打开的就是那个保险柜吗？” “就是那个。” 两人走到保险柜跟前，刘星野打量了一番这个保险柜。“还是德国造的。” “是，这是最好的牌子，所以，我就买下了。幸亏是这个牌子，那个小偷昨晚忙活了一夜才打开，这要是换了其他牌子，保险柜早就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可就全没了。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刘星野蹲下来，把保险柜门打开，朝里面看了看，里面摆放了一些盒子和小口袋。 他指着那些盒子和小口袋问：“马老板，在里面都是珠宝？” “都是好东西。那个小偷费了很长时间才打开保险柜，他只来得及拿走一小袋钻石就跑了。” “是因为保镖上来了？” “是的。我这里请了四个保镖，白天两个，晚上一个值班，还有一个夜间轮班的。他们都是武术高手。昨天后半夜快两点半的时候，值班那个保镖先是到楼下店里巡视了一圈，然后上楼来，我估计那个小偷也是在差不多的时候打开的保险柜。 我们这个保镖很机灵，他上楼梯的时候听到楼上有动静，这种动静很细微，估计一般人根本听不见，但是他听见了，毕竟是练武的人。他假装从这间办公室的门口走过去，里面的动静停止了。 这个保镖突然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他只看到一个人影从保险柜旁逃走，跳出窗外不见了。此刻，保险柜的门是开着的。 看来，那个飞贼事先就把窗户打开了，为逃跑留了一条后路，一见情形不对，马上就从窗口逃走了，他只来得及从保险柜里拿走一个小口袋。如果我请的是三脚猫功夫的保镖，或者保镖稍微粗心点，可能就让这个飞贼得手了。 当初我花高价请保镖时，家里人还反对，说请一个保镖那么贵，不如请几个便宜点的。幸亏当时没听他们的，如果听他们的，现在岂不亏死了。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只可惜一点，我请的保镖身手不错，但不会飞檐走壁，否则这个飞贼肯定走不脱。” 刘星野走到窗前，打量起窗户来。 他注意到窗户旁边有细电线。“马老板，这些窗户都连着警报器吗？” “都连着。我这里都是值钱的东西，不得不防啊，所以，窗户都连着警报器。” 刘星野说：“这根电线都被剪断了，说明昨晚那个飞贼知道窗户连着警报器，所以，进来后就把电线剪断了，并且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个飞贼不仅是一个高手，而且对你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他一定事先来这里踩过点，很可能就是假扮有钱的顾客，到楼上参观过。” “刘警官，我去把顾客登记册拿来，或许可以查到他假冒的身份。” 刘星野点头。“应该能查到，不过用处不大。这家伙当时来一定是乔装打扮了，他当时的样子和他本人一定相差很大。” 马天一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被人惦记上了。” 刘星野心想，就冲你这里这些好东西，很难让人不惦记啊。 马天一在一旁自言自语：“看来，我还得请一个轻功好的保镖，保险柜也要换一个锁更复杂的，更难打开的，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刘星野说：“既然窗户连着警报器，我想那个飞贼不是从窗口进来的。” “应该不是，这几个窗户都连着警报器，而且从外面打不开，所以，那个飞贼应该是从门进来的，可是，他是怎么进来的，我这里白天都是人，晚上还有保镖看店？” “你的那几个伙计都可靠吗？” “可靠，都非常可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想到我这里当伙计可不容易的事，我三年才招一个学徒。老伙计都是我的老同事了，大家知根知底，新进的伙计也都有熟人作保，祖宗三代都没有作奸犯科的人。” 刘星野说：“马老板，看来你真是被人惦记上了。我估计这个飞贼是外面来的，哈尔滨没有这种身手的人。不过，你放心，只要钻石在哈尔滨出手，我们就能逮到他，但是，他要是不缺钱，捂一段日子，或者到外地出手，这事还真挺麻烦的。” 马天一赶紧说：“这事还得请刘警官多多帮忙啊，如果能把这些钻石找回来，我马某一定重金酬谢。” “对了，”刘星野问，“丢失的那小袋钻石有多少颗？价值多少？” “一共27颗，都是从俄国进来的小钻石，市场价大概五万吧。我这保险柜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钻石了，那个飞贼偏偏就拿走了那个小口袋。” 刘星野一听这些钻石价值五万多，不由得咋舌。“看来马老板实在是太有钱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马天一接起来听了两句，把电话交给刘星野，说是找他的。 刘星野接过电话，听了几句后说他马上到。 他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 第六章 珠宝商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商会会长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七章 商会会长 远东国际大饭店是一座俄罗斯风格的建筑，看上去高大巍峨，华丽庄重。随梦小说suglā这也是哈尔滨为数不多的具有国际水准的饭店，入住的客人非富即贵，而且以外国人居多。 刘星野几个人坐车到达饭店门口的时候，看见胡长寿正站在门外等着。 一见到刘星野，胡长寿赶紧走上前来。“刘警官，你总算来了。” 他把几个人迎进饭店。 刘星野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大厅。“胡会长，我怎么不知道这家饭店也是你的呢？” “也不完全算我的，我就是这里的一个股东。” “股东也不错啊，你说哈尔滨最大的夜总会——大世界夜总会——是你的，哈尔滨最大的国际大饭店你也有股份，胡会长，你行啊，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哪里，哪里，都是运气好，朋友看得起。这里的大股东是老丘，就是丘尔金，是个俄国人，我算是二股东，还有一些小股东。” 胡长寿要几个人上电梯，刘星野说走楼梯吧，反正也不高，正好可以参观一下这家大饭店。 胡长寿陪着几个人上楼，边走边介绍大饭店的情况。 “老丘管经营，我在这边熟人多，所以，场面上的事由我出头。这不，一出事，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提起这家饭店，胡长寿非常自豪。这家饭店走的是国际路线，里面的人员来自中俄两国，主要的工作人员都会说英语。 “我的标准就是做远东最好的国际饭店，就和我的大世界夜总会一样，这和我的性格有关，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胡长寿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两个月前，他和当时的商会会长翁良臣还有翻译被周俊假扮的土匪绑架，这件事让翁良臣受惊不小，加上年事已高，所以，事后他很快就辞去了商会会长的职务。 虽然发生了绑架这种事，但是，不怕死的人有的是，不少汉奸商人都想争一争商会会长这个宝座，最后还是让一直觊觎这个位置的胡长寿得手了。 一来，他本来就是商会的副会长；二来，那次被绑架，他也是当事人之一，这反而成了他炫耀的资历；再加上胡长寿这个人黑白两道都混过，在哈尔滨算是风云人物，在日本人眼中，他也是商会会长最理想的人选。 刘星野一边听胡长寿介绍饭店的情况，一边点头说不错。 “胡会长，你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啊，终于坐上了商会会长的宝座了，不过，你真的就不怕再来一次绑架，不怕地下党把你当成汉奸给除了？” 一听这话，胡长寿赶紧诉苦：“刘老弟，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只知道赚钱，怎么赚钱怎么来，什么汉奸啦，卖国啦，跟我们无关。我跟着日本人就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如今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不跟他们打交道，怎么做生意？ 我这个人干什么都是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到最好，在哈尔滨想要干到最好，不跟日本人走得近些能行吗？ 再说了，我做生意，也是给咱们哈尔滨的老百姓谋福利啊，我工厂加工的粮食、生产的布匹，不都是为老百姓造福吗？我跟那些杀害咱们中国人的人不一样，怎么能把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商人说成是汉奸呢，这不是冤枉吗？ 就说上次被绑架的事吧，那不是地下党干的，是土匪赵二瞎子干的，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要钱。要说我们这些商人其实最可怜了，谁都向我们要钱，日本人要，警察要，地下党要，军统也要，好像我们是银行，里面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可有谁问过我们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们为了挣点钱容易吗，结果反而被人骂成汉奸商人，刘老弟，你说我们的委屈向谁说呢？” 刘星野想，日本人找这么一个人当走狗算是找对了，这家伙能言善辩，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很能鼓动其他商人，比老朽的翁良臣强多了，得想个什么办法教训这家伙一顿，让他收敛一下。 几个人来到3楼，这里已经有两个警察守在现场了。 胡长寿带刘星野几个人来到a34房间。 这是一个单人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胡长寿说：“发现尸体后，我叫人把这个房间看起来，不让任何人进来，我知道这叫保护现场。” “你做的很对。”刘星野说着，朝床上是尸体走去。 这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容貌还算俏丽，只是面目表情比较痛苦，嘴角有黑色的血迹。她的双手抓住胸口，显示她曾经有过痛苦的挣扎。 杜明辉说：“星哥，看起来像是中毒。” 刘星野看了看桌上，看到一个咖啡壶和两个咖啡杯。 他走过去，拿起两个杯子看了看，发现其中一个已经使用过，里面有咖啡的残迹。 刘星野吩咐人把两个咖啡杯和咖啡壶都拿去检验一下。 一个手下拿来这个女人的证件。 刘星野看了看，发现这个女人叫纪云，是大东贸易公司的秘书。他想，一个贸易公司的女秘书为什么住到饭店里来了，难道是来和什么人约会吗？不对啊，她也入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不应该是来约会的。 他吩咐人给大东贸易公司打电话，询问一下纪云的情况。 几个警察在采集指纹，搜查抽屉和各个角落。 一个手下过来说，屋里没发现遗书。 杜明辉说：“星哥，可能不是自杀，女人自杀一般都会留下遗书。再说了，女人用毒药这种方式自杀太痛苦了，不如用安眠药，直接就睡过去了。” 刘星野走向胡长寿。 自从刘星野几个人进屋后，胡长寿就站在门口看他们勘查现场，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会儿看到刘星野走过去，胡长寿小声地说：“我们开饭店的就怕这种事了，尤其是我们这种国际性的大饭店，如果客人死在房间里，传出去饭店的名誉一定会受到损失。” 刘星野说：“没人喜欢发生这种事，但是，这种事又总是不可避免。胡会长，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饭店里死人是常有的事，就没有一家饭店里面没死过人的，国际大饭店里这种事也有。重要的是，遇到这种事，一不能扩张出去，二要尽快破案。” “刘老弟，你说的太对了，所以，我知道这件事后马上给你打了电话。你是咱们哈尔滨的神探，你只要一出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对这种恭维话，刘星野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说也罢。 “刘老弟，你说现在怎么办呢？这个房间里死了一个人，这事旁边的客人都知道了，我担心消息会传出去，万一让记者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大做文章的，毕竟我们是一家国际大饭店，卖点很足。” 刘星野说：“这事瞒是瞒不过去了，现在只能主动出击。” “哦，怎么个主动法？” “你要告诉其他的客人，这个客人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的。这样，一来和谋杀自杀撇清了关系，省的其他客人议论，二来也撇清了你们饭店的责任，让记者们也无从下手。至于真相，等查到的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公开。” “妙啊！”胡长寿拍掌，“这么一来，我们饭店的形象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刘老弟，这种事还是你有经验啊。” 刘星野要他给他们准备一个办公室，同时准备两个房间，胡长寿一口答应，出去找人安排了。 第七章 商会会长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神秘男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八章 神秘男人 临时办公室被安排在同一个楼层的一个套房里，刘星野把昨晚三楼的服务生挨个叫进来问话。 昨晚当值的服务生有三个人，两女一男，都是中国人。 姜岩说昨晚是他接的电话，他当时在服务台。昨晚9点32分，a314房间打电话来，要他们送一壶咖啡过去，他就告诉了屋里的两位女服务生何燕和李美霞。 姜岩说昨晚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的。 男的？ 刘星野觉得有点意思。 今天早上，在a314房间里没发现那个男的踪影，如果昨晚是他打电话叫的咖啡，说明纪云在喝咖啡时，这个男的可能就在现场。 “你没听错吧，是个男的吗？” “没听错。”姜岩肯定地说，“我做这工作好几年了，对客人的声音是男是女还是分得清的。” “那个男的具体怎么说的？” “他好像感冒了，鼻子有点堵，说起话来有点瓮声瓮气的。” 刘星野更感兴趣了，假装感冒，掩饰声音，这个男的可能有问题。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是a314房间的客人，要我们送一壶咖啡过去。” “就这些？” “就这些。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a314房间是一个单人房间，你是否看见有人找过那个女客人？” “有啊，有一个男的来过一次。” “这个纪云在那个房间住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吧，对，是六天，上周二住进来的。” “一个男的来找过她一次？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周四晚上8点多钟来的，10点多离开的。上周我值了三个夜班，就看见那个男的来找过那个女客人一次，其他人是否来过，我就不知道了。” “白天呢？你是否看见那个男的来找过纪云？” “反正，我当白班这几天都没看见那人来过。” “那么，昨晚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男的呢？” 姜岩想了想。“我还真说不好，因为那个男的没跟我说过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昨晚，你没看见有人来找过纪云吗？” “没有。可能那人是在我不在前台时去的吧，反正我没看见。” 女服务生李美霞说她和另一个女服务生何燕烧好了咖啡，放在托盘里，由她把咖啡送到314房间的，托盘里还有三个咖啡杯。 刘星野问：“你进去后看到什么了？那个纪云当时在屋里吗？” “她不在，估计在卫生间里，因为我听见里面有淋浴的声音，床上还放着她的衣服。” “你看到那个男的了吗？” “看见了，他坐在桌前，好像在百~万\小!说或者稿子。我进来后，他也没有回头，我说咖啡送来了，他说放在茶几上吧。我把托盘放下后就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男的始终没有回头？” “的确是这样。” 刘星野想了想，又问：“那个男的穿什么衣服？” “我想想，他好像……对了，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 西装？ 刘星野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桌前看着什么东西，而在卫生间里有人在洗澡。 刘星野问那晚还发生过什么情况，三个服务生都说没什么了。 李美霞说在a314房间要咖啡前不久，隔壁a316房间也要了一壶咖啡。 刘星野问那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李美霞说是一个叫左穆的人。 左穆是三天前住进来的，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外表文质彬彬的，可刘星野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阴森森的东西。 左穆自称是做生意的，从长春来的。刘星野问他是否认识住在隔壁a314房间的客人，左穆说不认识，只是在走廊里打过两次照面，但没说过话。 提起死去的纪云，左穆有点害怕，问他能不能搬出去，隔壁死了一个人，让他觉得很晦气，做生意的人很忌讳这个。刘星野说不行，这条走廊的客人都不能搬出去。 “不是说是心脏病发作死的吗，为什么不让我们搬出去呢？” “心脏病发作只是临时诊断，到底死因如何，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所以，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需要配合多长时间呢？” “不会太长时间。”刘星野站起来，“对了，左先生，你有西装吗？” “有啊。”左穆拿出自己的一套西装。 这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 刘星野端详着西装。“左先生，你没去过隔壁a314房间吗？” “我刚才说过，我跟她都没说过话，怎么去她的房间。” 刘星野发现西装。“昨晚9点半左右，你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吗？” “没有，这里的墙壁很隔音，毕竟是大饭店。” “走廊呢，走廊里有什么声音吗？” “关上门，屋里听不见走廊里的声音，除非是高声叫喊。没有，我没听见走廊有什么声音。” “你在走廊里没看见有人去过隔壁吗？” “没有。” “左先生，昨晚9点50左右，你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壶咖啡？” “是我要的，怎么了？” “没什么。你来这里三天了，前两天都没有叫咖啡，为什么昨晚叫了？” “哦，前两天我比较疲劳，想早点休息，所以就没有叫咖啡，这两天歇过来了，我平时比较喜欢喝咖啡，所以就叫了咖啡。怎么，刘警官，叫咖啡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你的隔壁昨晚也叫了咖啡，就在你叫咖啡前不久。” 左穆眉毛挑起来。“刘警官，你不是说是喝咖啡引起了她的心脏病发作吧？” “老实说，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是这样。你们都喜欢喝咖啡，挺有意思。” 刘星野告辞，他扫了一眼房间。这个房间和a314格局是一样的，都是单人房间，带有一个卫生间。 回到临时办公室，刘星野把李美霞又叫来，问昨晚在a314房间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不是左穆。 李美霞说无法确定，她进屋时，那人背对着她，她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穿着西装，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呢？他不是开口说话了吗？” “他只说了一句，放在茶几上。鼻音很重，好像感冒了，而且说的声音不高，听着不像隔壁的左穆。” 刘星野让李美霞离开，把今天值班的服务生叫来，是她收走了a316房间的咖啡壶和杯子。 刘星野问咖啡壶里还剩下多少咖啡，服务生说不到一半。 刘星野又问了几个服务生，他们都证实，确实有一个男人去a314房间找过纪云。纪云在这里住了6天，他来了两次，一次在晚上，一次在白天。 刘星野打电话叫来警察厅的画师，让姜岩和另一个看见过那个男人的服务生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由画师画下来。 然后，刘星野又吩咐手下调查昨晚值班的那三个服务生的情况，因为他们也有下毒的可能性。 这时电话响了，是他手下从警察厅打来的，说咖啡壶里的咖啡已经化验过来，可以确定毒药是番木碱，是下在咖啡壶里面的。 刘星野放下电话。 杀人灭口？可是，谁会杀一个贸易公司的女秘书呢？ 她到底为什么要住到饭店里来呢？ 另一个手下回来，说他去过那家贸易公司了，据公司的老板说，他们那里根本没有一个叫纪云的女秘书。 刘星野说：“有意思，这下可有意思了。” 第八章 神秘男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心生嫌隙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九章 心生嫌隙 游击队冲出包围圈，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后，回到凤凰山脚下的小王庄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安顿好了队员们以后，游击队的干部们都聚到一家祠堂里，这里暂时做了关云天的指挥部。 炊事班送来了野菜汤和杂合面饼子，大家没有一个人动手。 一个中队长看着野菜汤说：“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吃到米粒的，结果连米汤也没捞到喝。” 本来祠堂里的气氛就有点压抑，听了这话后，大家更觉得窝火了。 这些人昨晚打了一宿都没有合眼，不过，现在他们都毫无困意。这场仗打得太窝囊了，差一点把半个大队都搭进去，每个人都憋着火。 关云天看着手下。“怎么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都蔫了？不就是打了一个败仗嘛，打仗哪有不失败的，总结经验，下次不要犯同样的错误，这仗就没有白输。来吧，趁热打铁，大家都说说吧，看看这仗咱们是怎么败的。” 关云天的话让四支队的几个干部无地自容。 三支队长吴大刚是个炮筒子，说话一向直来直去。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这不明摆着嘛，这仗就败在情报不准确上面了。本来以为可以打小鬼子一个埋伏，夺走粮食，结果反倒中了小鬼子的埋伏，差点把咱们大队都给包圆了，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这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发言，大家都没有明确批评是四支队的责任，但是都说是情报不准害了大家。这些话让四支队长王海强和宋翊如坐针毡。 王海强好面子，这种情况下更不愿意开口了，只是闷着头听着。 副队长田三听了大家的责怪后有些恼火，他腾地站起来。“是，我们四支队是要承担责任，可是，我们也不是故意要中鬼子的圈套的。我们为了谁呀，不也是为了这批粮食嘛，现在咱们队伍上和老百姓都没有粮食了，一听有粮食，谁心里不急呀，这才上了敌人的当了。” 一支队二中队的队长李三娃火气也不小。“说一句着急就可以了，整个大队差点都被拖进去，要不是大队长指挥得当，咱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嘛。鬼子这回摆明了要给我们下套的，你们偏偏就钻了进去。” “你以为我们愿意钻啊！”田三急了，“我们四支队伤亡最重，难道我们愿意这样吗？” 几个人吵起来。 宋翊赶紧站起来劝住几个人。“大家都别吵，昨晚这仗全怪我们四支队情报不准，拖累了整个大队，这个责任我们一定要承担，我们回去以后，一定会总结经验，保证下次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副大队长老田看见大家吵架，生怕伤了和气，就看着大队长关云天，希望他能说两句。 关云天开口道：“昨晚这仗咱们是败了，这没啥丢人的，打仗有输有赢，败了不丢人，不知道怎么败的才丢人。刚才大家都在议论咱们失败的原因，我认为大家说的还不太靠谱，还需要深入研究。 大家都说这次中埋伏，四支队责任最大。不错，四支队是有责任，但责任有多大，还要进一步讨论。比如说这次敌人的胃口显然不仅仅是要打四支队一个埋伏，而是要以四支队作为引子，把我们的大队都引出来。 不仅仅是沙沟镇附近的鬼子有异动，附近其他据点的敌人都有异动，对于这些情况，我们没有给予重视，这就不单单是四支队的责任了，而是我们大队的责任，我们没有看出来敌人的整个一盘棋。 为什么我们对敌人的行动没有察觉？ 是我们没有得到情报吗？ 不是，我们得到了一些相关的情报，但是，我们没有重视起来。没有重视起来背后的原因，则是前一段我们的日子过得有些舒服了，敌人放松了对我们的围困，我们重新开始下山活动，也取得了一些小胜利，让我们放松了警惕。我们只想着制定自己的计划，却没有考虑到敌人可能采取的行动。 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敌人是永远不甘心的，他们一直想要吃掉我们。我们不应该被一时的胜利冲垮了头脑，放松了警惕。 今天的讨论很好，回去后各支队还要继续总结经验教训。好了，现在的任务是吃饭。吃完饭，睡觉。” 王海强回到四支队的驻地，进屋后，叫人把二奎叫来。然后，他坐在炕上，把驳壳枪拍到炕桌上，一个人生闷气。 其他人不敢吱声，都悄悄地溜走了，只有副队长田三留在原地。田三是王海强的把兄弟，他们一起拉绺子，后来一起投奔游击队。 王海强心里堵得慌。 前一段时间，其他支队下山活动，就留下四支队在山上整顿，这可把这些一向野惯了的队员们憋坏了，好不容易整顿结束了，王海强总想着干点什么，让其他支队看看。这回好不容易得到粮食的情报，他想这下终于可以露把脸了，结果没想到，这一趟下山反倒把四支队的脸都丢尽了。 他越想越窝囊，对田三说：“田三，这次咱们算是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队长，这也不能全怪咱们呀，大队长不是说了嘛，大队的责任更大。” “那是大队长替咱们开脱，没有咱们先中埋伏这档子事，能有大队什么事。人家给咱们脸，咱们可得心里有数啊。” 田三讪讪地说：“是啊，这种时候就怕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王海强瞪起眼睛。“田三，你啥意思？谁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了？” “也没什么，我是说咱们那个政委又去打小报告了。” 刚才的会开完后，宋翊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估计是单独找关云天谈话了。 “你别瞎说了，老宋是替咱们说好话去了。” “说好话？”田三哼哼两声，“他要是说好话，咱们能被圈在山上被整顿十几天吗？就因为咱们被整顿了，所以，弟兄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要替大哥挽回这个面子，这才立功心切，下山要抢粮食，结果还他妈的中了小鬼子的埋伏。” 王海强带着他的绺子头被游击队后被改编成四支队，关云天派宋翊几个人到支队担任干部。宋翊来到这里以后，发现这里问题很多，经过一段时间后，他提出整顿一下四支队的纪律作风问题，关云天同意了。 王海强对整顿的结果挺满意，不过，他也听到手下一些人在抱怨。他就劝手下，咱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绺子了，是抗日的队伍了，抗日的队伍就该有抗日队伍的样子，整顿一下有什么不好。 田三又说：“这个宋政委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他总是想着什么大队啊，组织啊，大局啊，从来不把咱们这帮兄弟放在最前面。” 王海强一瞪眼。“你别他娘的胡说八道了，以大局为重，这叫有眼光，都像你鼠目寸光，能干什么大事。” 田三说：“大哥，我真不是胡说八道，你看他没事就往大队跑，把咱们的情况往上汇报，整个一个胳膊肘朝外拐，这哪是咱们支队的人呀，简直是在监视咱们啊。要我说，人家和咱们就不是一条心，咱们是绺子，他们这些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 第九章 心生嫌隙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证人被杀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章 证人被杀 王海强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听田三这么一说，让他更加恼火了。 “田三，你他妈越说越不像话了，绺子怎么了，都是抗日是，谁瞧不起谁呀。再说了，这队伍里好多人都是绺子出身，连关大队长原来不也是绺子嘛。田三，这种话以后不许再他娘的说了。” 这时，二奎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进来，王海强一下子从炕上蹦下来，一个大耳光子扇过去。 “你他娘的是怎么侦查的，差点把我们都陷进去！” 说着，又是一脚踹过去。 二奎被打得妈呀直叫，躲在田三身后。 王海强抄起一根柴火棒子。“二奎，你给我出来！” 田三赶紧劝阻：“大哥，动动手脚就完了，木棒子就算了吧。” 王海强举着棒子，不依不饶，二奎东躲西藏。 宋翊正好回来，看见这种情况，赶紧托住王海强的手。“支队长，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整顿过嘛，不许打骂队员。” “我打他是轻的，这小子虚报军情，按律当斩。政委，你别拦着，看我不打死这小兔崽子。” 宋翊双手用力，把木棒夺下来，扔在地上。“支队长，咱们现在是游击队了，不是绺子了，不能打骂队员，这是原则。” 二奎也跟着说：“对，不打人骂人，这是原则。” 一听这话，王海强又要踹他，宋翊和田三两人把他拉住了。 宋翊对二奎说：“你少说两句吧，不打你不是说你没有问题，今天你得把你的问题讲清楚。” 王海强和宋翊坐在炕上，田三给两人各倒了一碗水。 王海强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站在屋子中间的二奎。“二奎，说说吧，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假情报的。” 二奎吓得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支队长，我是冤枉的，我哪知道那是假情报啊。” 宋翊赶紧过去，把二奎扶起来。“二奎，站起来说话，这里不是绺子，你用不着这样。没人说你搞假情报，你就把怎么得到情报的经过说出来就行了。” 田三也说：“大哥，二奎是咱们的老弟兄，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 王海强不耐烦了。“赶紧说，你是怎么得到的情报。” 二奎说：“我是从沙沟镇火车站副站长李成文那里打听到的。他是副站长，车站上运什么他最清楚了。” 宋翊说：“这个李成文虽然不是咱们的内线，但也帮过咱们几次。他虽然是副站长，但整个车站都是由他来管理，站长是一个日本人，其实就是一个监工，业务上不如李成文熟悉。” “难道李成文投靠了鬼子？”王海强问。 “不一定。”宋翊说，“可能鬼子临时改变了运输计划，也可能李成文也被鬼子骗了。” “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派人下山，找李成文了解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侦察排长周俊带着二奎下山，赶去沙沟镇。 他们赶到沙沟镇火车站，准备打听李成文副站长在哪，发现车站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好像有什么集会。聚集的人中有车站的职工、脚力、等火车的旅客，还有刚下车看热闹的旅客。 两人也混进人群里，朝里面挤去。 在里面的空地上，一队日本兵和一队伪军围成了一个圈，在圈子中央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尸体。 二奎一拉周俊的衣袖，在他耳边悄声说那具尸体就是李成文副站长。 在圈子中央，日本站长在讲话，一个翻译把他的话翻译成汉语。 “……李副站长工作兢兢业业，对皇军无比忠诚，游击队因为遭到皇军的痛击，恼羞成怒，就把失败的责任怪罪到李副站长的头上，就在今天凌晨，他们派人刺杀了李副站长。他们的手段是非常恶劣的，他们屠杀的不仅仅是一个李副站长，更是你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二奎刚要说话，周俊马上截断他：“不要说话，注意观察。” 鬼子站长讲完话，另一个汉奸副站长站出来讲话，痛斥游击队屠杀老百姓。 下面的老百姓议论起来，有人不相信是游击队杀了李成文；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前天晚上李庄附近打得热火朝天的，据说游击队吃了大亏，说不定和这个李成文有关；有人不相信李成文会帮日本人；也有人说，不管这么说，游击队也不应该把人打死，要报仇找日本人去，找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国人算什么能耐…… 听着这些议论，二奎好几次都要忍不住辩论几句，都被周俊拦住了。 他一扳二奎的肩膀：“走。” 两人赶回来向关云天报告。 关云天听了以后站起身。“鬼子说是我们杀的人？” “不错，”周俊说，“很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都信以为真了，还有一部分人半信半疑，这对我们游击队的名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敌人把人杀了，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我估计就是这么一回事，一方面李成文死了，我们很难查到真相到底是什么；另一方面敌人借机离间老百姓和我们的关系。今天，我们又去找了车站其他人了解情况，他们见了我们都很冷淡，说李成文帮了我们，却落得这种下场，让人心寒。 我一再向他们解释，人不是我们游击队杀的，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半信半疑，说即便李成文不是我们杀的，但他死后却被日本人利用，下场太惨了，没有人愿意像他一样，所以，他们都不敢再帮我们。” 周俊和二奎离开后，老田说：“这事摆明了就是鬼子干的。如果李成文是奸细，故意给我们假情报，日本人是不会杀他的，现在他被杀了，说明他并不是奸细，他也被日本人利用了。” “老田，你说的对，”关云天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李成文一个清白，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更不能让他死后还要被鬼子利用，来蒙骗中国人。” 关云天在屋里走了几步。“老田，你没注意到吗，这次敌人使出的是组合拳，一拳接着一拳。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大计划，一个针对我们的大计划，而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还在就事论事，因此，我们才会步步被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老田把自己卷的烟卷递给关云天一根。“敌人这些动作的背后可能又是松本那个老狐狸在出谋划策，这家伙诡计多端，上次的什么‘驱狗逐狼计’被我们破掉了以后，他一定又策划了什么新的诡计。” 老田在灶头把烟卷点上，递给关云天，关云天也把烟卷点上。“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得重新分析一下最近的形势，不能这么被动地应对了。” 第十章 证人被杀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送我出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一章 送我出城 在特高课的会议室里，哈尔滨的警宪特各个单位的头目齐聚一堂，机关长田烟亲自主持会议。 在会上，田烟宣布要从明日起在哈尔滨实施一个星期的大清洗。 大清洗这个词对在座的这些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每隔一段时间，或是由于新官上任，或是因为上面有要人来，或是最近工作不利，特高课总喜欢搞一出大清洗，好像通过这种方式，就会让哈尔滨的整个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 一些人已经知道了天皇特使要来哈尔滨的消息，所以，对即将实施大清洗早就心里有数了。 “我要你们把人都派到街上去，严加盘查，要给地下抵抗分子以高压。 行迹可疑者，抓； 证件不齐者，抓； 携带违禁品者，抓； 不合作者，抓； 胆敢违抗者，杀……” 田烟喊道。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手里都有些线索，有些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现在，我要求你们把所有的线都收起来，该抓的就抓，不该抓的也抓，抓起来再说…… 我们要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贴出告示，鼓励市民们举报反日分子，对于举报者要给予奖励。 我们要在夜里实行宵禁，让抵抗分子们日夜不得安宁。 我们要让哈尔滨的老百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要让那些抵抗分子知道，跟我们皇军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就是要震慑他们，要让他们害怕，让他们颤抖，让他们无处可藏，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我们就是要在哈尔滨实行霹雳手段，以恐怖对付恐怖。我们要把哈尔滨的整个街道都清洗一番，把那些垃圾都清出去。” 第二天早上，哈尔滨的老百姓一出门就明显地感到气氛不对，各个街口都设了路障，警车不时鸣叫着穿过街道。街上到处都是特务、警察和宪兵，动不动就检查证件，稍有差错，马上就会被逮捕。 晚上也实行了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整个晚上，哈尔滨绝大部分街道就像一座死城一样空无一人，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不时传来。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总能看到警察特务宪兵冲进屋里，把什么人抓走，哭叫声、哀求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这些战战兢兢的老百姓马上就意识到：又一次大清洗到来了。 刘星野开车在街上巡视，看见这种恐怖压抑的景象，心中又是况下，大清洗就越来越没有什么效果了。 被军警宪特抓到的人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老百姓，即便是抓到了一些地下组织的人，也都不是什么重要成员，不过，这倒是给了鬼子汉奸敲诈勒索的借口，另外，他们也只能靠这种野蛮的方式，显示一下他们统治者的地位，同时，也是做样子给上面的人看。 真正受到这种大清洗影响的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被抓到宪兵队或者警察厅了，被拷打还是小事，如果被污蔑成地下党或者军统，可能就再出不来了，即使将来能出来，家里也要花费一大笔钱。 还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打电话或者写信举报和他们有仇的人，趁机打击报复。曾经有过一次，两个人不合，互相举报对方，结果两人在监狱里相遇了，彼此还吵个不停。 不过，哈尔滨的民众经过多次大清洗，也有了点经验，他们也利用各种方式取笑鬼子汉奸。 在一个路口，鬼子设了一个路障，市民只能排队，等着一个个过关。一个小个子鬼子很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他要求每个经过的人必须向他鞠躬，喊天皇万岁才能过去。 原来这家伙要大家喊日语，但是，老百姓故意喊不准，他只好退而求之，让老百姓喊汉语天皇万岁，这家伙还特地要旁边的中国警察教他天皇万岁这个词怎么说。 一些老百姓走过去喊天皇半岁，这家伙听不出来，还不停地点头说吆西，你的大大地良民。一些老百姓被逗乐了，连站在一旁的中国警察也跟着笑，那个日本兵还以为自己干得不错，也跟着一起傻笑。 在另一个路口，一个汉奸在排队的人群里走着，不时张牙舞爪地训斥老百姓几句。几个学生趁他不注意，在他后背贴上标语，这家伙不知道，还在到处走，结果大家都看着他的后背发笑。 一个鬼子兵发现了，问他怎么回事。这个汉奸不明白。 有人从他背后把那张传单揭下来，念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纳尼！”那个鬼子兵气得把这个汉奸打倒在地，几个鬼子兵过来，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这个汉奸鬼哭狼嚎，最后被当成反日分子给拖走了。 刘星野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混乱的街道。 突然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从车前跑过，刘星野赶紧刹车，差一点就撞上了。 那个学生拉开车门就坐到刘星野身边。 “快！快开车！” 他发现刘星野没有动。 “你为什么不开车？” “我为什么要开车？” “因为他们要抓我。” “谁要抓你？” “警察和特务。”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我是爱国学生。” “你看不出来吗，我也是一个警察。” 那个学生打量了一下刘星野。“你是警察，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一个好警察。” “哦，原来我是一个好警察，我怎么不知道呢。” “快开车，送我出城。” “你是干什么的？”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一个爱国学生。” 刘星野想了一下。“好，我这就送你走。” 他发动汽车，这时几个特务跑过来，不过，汽车已经从他们身边驶过去了。 开了一会儿，那个学生说：“不对，这不是出城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警察厅。” “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警察厅，我说过要出城？” “你出不去的，不如去警察厅，那里还安全些。” “胡说八道，你分明是要把我抓起来。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一个好警察。” “我就是一个好警察，我带你去警察厅，是为了保护你，没人会想到你去那里，所以，那里才是安全的，像你这样在大街上乱跑，才是危险的。” “你胡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警察厅就是虎口，你想让我自投罗网。我算看错你了，你和其他警察一样，都是日本人的走狗。停车，我要下车！” 刘星野把车停下，那个学生跳下车，回头骂道：“汉奸，走狗，你等着瞧吧！” 刘星野哈哈大笑，冲着那个跑远的学生喊道：“记住，以后再有事，就去警察厅，那里更安全。” 刘星野继续开车，心中暗笑，这又是松本的试探。这也太拙劣了，一个学生会跑上一个素不相识的警察的汽车，还让他送他出城吗？ 第十一章 送我出城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骗子杀手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二章 骗子杀手 在远东国际大饭店b4房间里，一个身着服务生服装的人正在到处翻东西。 他叫伊万，不是饭店的服务生，而是一个骗子。 如果要详细罗列他的事迹的话，还可以加上小偷、杀人犯、越狱者等头衔，之所以称他为骗子，是因为他最擅长伪装成其他人进行行骗了。 此刻，他就伪装成一名服务生。 他是来这里找钱的。 他先是在门口听听，如果房间里没有动静，他就会轻轻敲门。如果里面有回应，他就说是这里打电话叫他来的，问客人有什么需求，客人说不是他们打的电话，伊万立刻抱歉，说可能是他搞错了房间。然后，他就去敲下一个房门。 在b4房间门口，他听了听，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于是，他就是一根小铁丝把房门撬开，溜了进去。 他到处寻找，打开抽屉，翻翻枕头底下，看看床垫下面。他看见衣橱里有一个小箱子，就用一小段细铁丝把箱子的锁打开，在箱子衬里的口袋里他找到一个信封。他用他那双经验丰富的手一摸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他露出笑容。 他把信封打开，让他略感失望的是，里面装的不是美金或者马克，而是满洲币，估计大约有一万块。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啊。 “如果里面装的是美金就更好了，对不对？” 说这话的不是伊万，而是他背后的一个人。 那人说的是英语。 作为一个活跃在东北和苏联的国际骗子，伊万精通俄语和英语，也能说一口口音怪异但还算流畅的汉语和日语。 他猛地站起身，转过来，发现面对他的是一个几乎和一样高大的西方人。那人大概40多岁，头发稀疏，留着一抹小胡子，脸上露出嘲讽的讥笑。 那人不知道怎么就进屋了，伊万暗骂自己刚才太得意了，以至于忘记了危险。 伊万用英语说：“你好，先生，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我是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于是，你就开始翻我的皮箱，看我是否需要这笔钱，是这样吗？” 那人口气虽然有调侃的意味，可是表情却非常严肃。 他走到桌旁，要拿电话。 伊万说：“先生，你最好别这样！” 那人看着伊万说：“很抱歉。” 他拿起电话说：“我要报——” 那人话刚出口，伊万的手一甩，一把刀已经飞了出去，正扎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手一松，电话掉下来，他的身子也随之跪下来。 伊万几步窜过去。 电话里传来前台的呼叫：“先生，你有什么要求？” 伊万拿起电话。“不，我没什么要求，谢谢你了。” 说着，他把电话挂了。 那个客人跪在地上，试图把胸口的刀拔出来。 伊万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扎在那人胸口的刀往里扎了两下。 “先生，我刚才说了，你最好不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听呢，我可是为你好啊。” 那人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伊万把他缓缓放倒，把刀慢慢地拔出来，刀口很细，血没怎么流出来。 这是伊万的绝活。 伊万叹口气：“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伊万猛然想到，这人刚才悄无声息地进屋，一定没有锁门，否则他一定会听到响动的。 伊万一个健步冲到门口，发现门果然没有锁，还留着一道缝。 他赶紧把门锁上，然后走回到那具尸体旁边，他把刀上的血都蹭到尸体的衬衣上，然后把尸体拖进衣橱里，靠墙坐着。 他看见那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就用一只手把他的眼皮扒拉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伊万身子变得僵硬，他屏住呼吸。 外面继续敲门，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说的是汉语：“汉克先生，汉克先生，你在吗？” 伊万不吱声。 外面的声音继续：“汉克先生，你在里面，我已经听到声音了。” 伊万心里纳闷，这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耳朵这么好使。 他用洋腔洋调的汉语问道：“你是谁呀？” “汉克先生，你忘了，我和你约好了今天见面的。”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有。” 伊万要他等等。 他迅速地换下服务生的服装，从衣橱里拿出死者的另一套西服穿在身上。他从死者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名片，上面有英德两种语言。他发现死者名叫汉克，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德国人。 伊万把站起身，把衣橱门关上。 他来到屋子中间，整理了一下头发，练习了几个老板的姿势后，这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国人，身材有点瘦，显得很精干。 这个中国人用目光警觉地打量了一下伊万，同时迅速地扫了一眼伊万身后的室内。 “请进。” 那人跟着伊万进屋，他飞快地把屋里扫视了一遍。这人的神态让伊万觉得这人很像自己的同行。 伊万没有让来人坐下，只是看着来人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汉克先生，你忘了，是你约我来的。” “是的，是我约你来的，可是不凑巧，我现在有事，我们只好另约时间了。” 那人立刻沉下脸来。“汉克先生，你不会反悔了吧？” “不会，我只是现在临时有事，我们另约时间再见，你住哪个房间？” “a509房间。” “很好，我下午会去a509房间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刻警觉起来。“汉克先生，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我没忘，我是问你在前台登记时用的是什么名字？” 那人松口气。“哦，我用的是于明扬。” “好，于先生，我就这么称呼你吧，我们下午见。” “好，我下午在房间里等你，汉克先生，记得带订金。” 那人迅速离开了房间，那种悄无声息的脚步再次让伊万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一位中国同行。 伊万的后背都湿透了，刚才如果有一点让人看出破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个中国人很机警，对付他，伊万可没有把握。 刚才那人说要他带订金，看来这个中国人和这个叫汉克的人要做一笔交易，伊万马上想到了信封里的那一万块，难怪都是满洲币，原来是要和满洲人做交易。 不知道他们要交易的是什么？ 既然有订金，就应该有本金。伊万马上又在屋里匆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他想，这里不能久留，屋里有个死人，如果被人发现了，他就完蛋了。 他迅速脱下西装，又换上服务生的服装。 他来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门口附近没人，就一闪身溜了出来。 第十二章 骗子杀手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一笔小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三章 一笔小财 伊万刚松口气，一抬头，又吓了一跳。 前面斜对面隔了几个门的门口站着一个老头，正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看那老头的面相应该是一个俄国人。 不知道他是刚出来，还是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此刻，这个老头一只手放在门把手，既没有推门进屋，也没有从门口离开，而是看着伊万。 这让伊万心里有点发毛，他不知道这老头是否看见他从b4房间里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走到老头跟前，伊万朝他露出微笑，尽量用服务生的语气用俄语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老头也露出微笑，用俄语说：“服务生，你可以来我的房间一趟吗？” 老头的微笑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好像他明白刚才在汉克那个房间发生了什么一样，这让伊万心里有些慌乱，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多少选择了。 “当然可以了。”伊万故作轻松地说，同时摸了一下贴身带着的那把短刀。 他看了看门牌，这里是a416房间。 伊万跟着老头进屋。 老头请伊万坐下，他依然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伊万，然后很直接地问他是否想挣点外快。 伊万不知道他是不是指的是他刚刚从汉克那里得来的一万块，他小心翼翼地说：“当然了，只要有钱赚，谁会不乐意呢？” 老头依然在微笑。“很好，我现在想让你帮我办件事，你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伊万这才有点放心。“我很乐意效劳。不过，先生，不是违法的事吧？ 老头笑起来。“当然不是了，这一点请你放心。简单地说，就是要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不错，我不太方便见他，至少目前是这样。”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拿出5卢布来，放在茶几上，“这5卢布是给你的，你见了那人之后，可以拿到另外5卢布。” 伊万彻底放心了，看来老头真的把他当成了饭店的服务生了。 “仅仅去见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伊万知道在大饭店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而且，这些有钱人脑子里总是有些怪念头，所以，听了老头的要求后，他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他盯着老头手里的钞票。“好吧，请问我去见谁？他住哪个房间？” “不，不是在房间里，你知道这家饭店的地下有一个大浴室吗？” “地下浴室，我知道。” “你就到那里去。” “那么，我去那里见什么人呢？” “你会唱《鸳鸯茶》这首歌吗？” “《鸳鸯茶》？是这个吗？”伊万哼起了一小段。 老头微笑起来。“就是这首曲子。你去了浴室后，就哼这个曲子，如果有人也哼起这首曲子，那就是你要见的人。” “这种见面方式挺有意思的。那么，我见他之后说什么呢？说是你让我来见他的？” “不，你不要提到我。” “那我跟他说什么？” “你就问他是否喜欢吃桔子？” “桔子？” “对，就是桔子。” “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回答不重要。” “然后呢？” “然后，你再问他是否去过莫斯科，你说莫斯科的夏天和哈尔滨一样美丽。” 伊万重复：“莫斯科的夏天和哈尔滨一样美丽。就这些？” “就这些。” “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就听他怎么说。” “他说话时，我该怎么回答？” “这和聊天一样，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你可以和他随便聊。不过，记住不要提到我，也不要聊太久，句就可以了。然后，你回来告诉我那人都说了什么，这样你就可以拿走另外5卢布了。” 伊万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去一趟浴室，就可以挣10卢布。”老头再次绽开微笑。 伊万总觉得那笑容让老头显得有点老奸巨猾。他是一个骗子，见过太多的骗局，知道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想多了，就是在浴室和一个朋友相见，能有什么危险？” “那好吧。”伊万拿起茶几上那5卢布。 “记住，不要提到我。”老头送伊万出来时又叮嘱道。 伊万离开了老头的房间。 走廊里，伊万一边走，一边摸了摸马甲后面衬衣口袋里的那个装着1万满洲币的信封，然后又摸了摸马甲口袋里的那张5卢布的钞票，觉得这一天收获颇丰。 每一个小偷或者骗子都有自己喜欢下手的场合，有人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比如车站、商场，有人喜欢在僻静的街道上，对单个喝醉的酒鬼下手，伊万最喜欢的场合是旅馆和饭店。 小偷也分等级，有些只在肮脏的街头干活，像伊万这种档次的小偷，是专偷上等人的，所以，他总是出入旅馆饭店赌场这些有钱人常去的地方，有时候，他真的以为他自己也是上等人，只不过干的是见不得人的活儿。现在，如果再让他回到街头，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他发现，越是大型的饭店，客人的警惕性就越差，那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像是一个敞开的钱柜，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大捞一笔。有时候，那些客人太有钱了，丢了钱以为随手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根本不会在意。 他有时感到奇怪，他的那些同行们居然没有想到饭店这么理想的场合。 当然，每次他在饭店里下手都很有分寸，不会做的太过分。只要不过分，饭店都不会张扬，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饭店里财物失窃，这会让饭店名誉受损。而且，做的太过分了，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捞得差不多了就撤，这是伊万的原则。 当然，有的时候必须动手，在这种时候，伊万也绝不会手软，就像他刚才把汉克干掉一样。 伊万趁走廊里没人注意，迅速打开b336房间的房门，那是他的房间。 进屋后，他把服务生的衣服换下来，躺在床上琢磨起来。 这一天的收获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多了，更何况他还杀了一个人，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马上结账离开，但是，有两件事让他琢磨不透。 一是汉克和那个中国人到底做什么交易，光订金就要一万？ 既然那个中国人把他当成了汉克，他不妨借机看看这个交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并不多。 二是b416房间那个老头要他去见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依他的经验，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值钱。 在汉克房间翻东西的时候，他看到收据，汉克已经预付了一个星期的房费。现在天气还不太热，那具被放在衣橱里的尸体，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 他知道这两件事都有点风险，可是，他一直就生活在风险当中，富贵险中求就是他人生的最好写照。 于是，他决定再等等，把这一切都搞明白以后再离开。 第十三章 一笔小财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跟踪追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四章 跟踪追击 刑事科因为介入反日案件不久，所以，手头没有多少线索，想抓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抓，刘星野和科长侯敬堂商量了一下，只能派人上街抓人，这样至少可以让特高课看见他们卖力了。 刘星野吩咐手下，抓人的时候尽量抓有钱人，这些人有背景，很快就能出去。而且，因为他们有背景，所以，他们家里人经常到警察厅闹事，要他们放人，这样一闹，也能让警察厅知道刑事科一直在抓人。 刘星野说：“没办法，咱们刑事科手里没那么多线索，只能虚张声势，让上面知道咱们在卖力就行了。” 侯敬堂深以为然。“星野，就按你说的办吧。” 和刑事科不同，特务科和情报科一直在抓反日分子，加上他们有不少暗探、叛徒，所以，他们手里有不少线索，尽管这些线索不能让他们抓到大鱼，但是，还是可以抓到一些小鱼小虾的。 特务科和情报科四处出动，凡是和反日活动沾点边的人都被抓起来了。现在，他们所有的办公室和审讯室没有闲着的时候，吼叫声、拷打声不绝于耳。 这其实就是田烟想要的效果，既然抓不到大鱼，就把小鱼小虾都抓起来，同时震慑老百姓，让哈尔滨的地下抵抗活动暂时销声匿迹，给天皇特使的到来营造一个良好的气氛。 在一间审讯室里，连奎几个人在拷打宋老板，他开了一家小店。 对连奎来说，这次大清洗真是及时雨，因为他太缺钱了，正好可以趁机抓一大帮人，然后再从监狱里捞人，一进一出，他就可以捞个盆满钵满了，所以，他干得非常起劲，只要听到有人跟地下活动沾点边，他一律让人抓回来，先把罪名坐实了，然后再谈生意。 宋老板被打得直求饶，哭着说他不是什么反日分子。 李春拿皮鞭指着他说：“胡说，有人听你在店里议论说皇军来后，日子不好过了，这还不是反日言论吗？” 宋老板心想，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嘛，老百姓都这么说，为什么偏偏把我给抓进来了。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好说那都是因为生意不好，他信口胡说的。 连奎骂道：“什么信口胡说，我看你就是反日分子。说，你的同伙还有谁？” 宋老板叫起来：“我哪有同伙啊！” 连奎命令：“给我打，一直打到他说出同伙为止。” 李春几鞭子下去，打得宋老板哭爹喊妈的。 他赶紧喊：“我招了，别打了，我招了。” 李春收起鞭子。“嘿嘿，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 宋老板摸着身上被打破的地方。“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很可疑。我对面是一家电器店，我看见有一个人进去买过东西。” 李春给了他一鞭子。“妈的，有人进去买东西不是很正常嘛，这有什么可疑的，你是不是想蒙我们？” “不是，绝对不是。”宋老板叫起来，“是这样的，到那家电器店买东西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但这个人以前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住在附近。 而且，这个人进店前，先左右观察，好像怕有人跟踪他，形迹非常可疑。你们让我说可疑的人，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连奎问电器店老板姓什么。 “姓李。” 连奎对手下说：“记下来，就说宋老板揭发，电器店李老板是他同伙。” 宋老板吓一跳，刚想说李老板不是他同伙，可是话到嘴边，他没敢说出来。 很快，李老板也被抓来了。 李老板一个劲地说他不是地下组织的人，结果挨了一顿鞭子。 连奎让宋老板出来和他对质。 两个邻居见面，大家的面相都很惨。 宋老板道歉，说他没说李老板是他的同伙，只说有个去他店里买东西的顾客很可疑。 连奎问那个顾客是谁，李老板想不起来了。连奎吩咐继续打，宋老板见状，赶紧描述那人的长相，李老板这才有点印象，他也顺着宋老板的话，说他也觉得那人可疑。 连奎问可疑在哪。 李老板说：“他是来购买电子管的。这玩意是严格管控的东西，我店里哪有啊，那人问我能不能想办法搞到，价钱好说。” 电子管？ 连奎一听眼睛就瞪圆了。这可是电台上用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这回撞上一条大鱼了。 “那人后来没来过吗？” “来过，我不想失去那笔钱，所以，就让他过几天再来。几天后他来了，可是，我没搞到电子管，他就走了。” “那人住哪？” “我哪知道啊。” “不知道，你们是同伙，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看来你还在装蒜，来呀，给我打！” 李老板赶紧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天他来的时候，跟我打听浦和电器店在哪，我估计是不是他上那儿去了。” “浦和电器店在哪？” “就在东药铺街。” 连奎马上带着人，押着李老板和宋老板，来到东药铺街。 他们躲在车里，李老板一指前面那个小店。“那就是浦和电器店。” 吴全发带人走进店里，抓住老板吓唬一通，店老板赶紧说有这么一个人，要买电子管，我跟他说我可以搞到，要他过两天来，其实我搞不到，我就是拖时间，找人想办法，但真搞不到。 “你和他约哪天来？” “就在今天。” 连奎命令手下在周围守着，他知道如果李老板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一条大鱼，所以，他要守株待兔，抓个正着。 守了一天，那个人没来。 连奎带人进店，把店老板打了一顿。店老板哭着说，的确是约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来。 连奎连骂带吓唬，在店里布置人手，夜里也让人守在这里。 第二天上午10点多，车里的李老板指着前面一个人说：就是他。 连奎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之间在浦和电器店门口，一个穿着大褂的中年人一边抽烟，一边在四处观察。他中等身材，有些发胖，戴着一顶礼帽，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 宋老板说他看到的那个可疑的人就是这个人。 连奎观察着那个人，心里说这个人还真他妈的有点可疑。 那人看了一下四周后，把烟扔掉，走进店里。 店里除了老板以外，其他两个伙计都换上特务科的人，看到那人走进来，店老板顿时紧张起来。 那人带着狐疑的眼光看了看两个伙计，然后走到店老板跟前，问上次说的电子管的事怎么样了。 老板说这东西太难搞了，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那人说钱不是问题。 老板说这不是钱的事，这种东西是严控商品，被查到是要杀头的，再说他实在没有门路可以搞到。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这些人又说能搞到，又说搞不到，搞什么东东呀。嘟哝一通后，他就匆匆走出去了。 出门后，那人叫了一辆黄包车。 他离开后，连奎亲自开车跟着，还有几个手下骑车跟在后面。 那人又走了两家电器店，看来他急需电子管，但哪儿都没货。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人坐黄包车来到铁道街的一个牙科诊所门口。 他进去后，连奎让一个手下跟进去。 第十四章 跟踪追击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重要线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五章 重要线索 那个手下很快就出来了，说那人不在诊所里，可能是上楼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说明这里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巢。 连奎心中一阵狂喜，该着老子立功了。他让那个手下再进诊所，想办法上楼看看。 那个特务又走进诊所，趁护士不注意，他溜上楼梯，刚走到半道，上面下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跟踪了半天的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一看见这个特务，顿时有点慌了。“你是什么人？” “我是看牙的。” “看牙在楼下，这上面不许病人上来。” “是吗？”这个特务脚步不停，继续往上走，“楼上不也是看牙的吗？” 中年人更慌了，突然掏出一把枪，指着特务。“不许动！” 特务吓得赶紧站住。 没想到那人更紧张，手指头勾动了扳机，一枪打中了特务的膝盖。 这个特务妈呀一声就滚下了楼梯。 “老姜，怎么回事？”电报小组的小组长跑过来。 老姜说：“特务来了，快跑吧！” 小组长吓了一跳。“哪来的特务？” 老姜指着楼梯下面呻吟着的那个特务说：“他就是特务。” 这个电报小组的人都是从外地来的，没经历过大清洗，看到外面的情形，小组长决定没事不要出门。老姜说今天和人约好了，看看电子管是否买到了。他们的电台坏了好几天了，没有电子管就没法工作。小组长这才同意老姜出门。 楼上一开枪，下面诊所里，正在给顾客修牙的牙医手一哆嗦，钻头一下子钻到顾客的上颚上。 顾客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站着的护士手里的托盘一下子掉在地上。 这时，一帮拿枪的人冲了进来。 他们是特务科的特务。 连奎在车里正等着，听见里面响了一枪，他赶紧下车，命令手下冲进去。 “一定要抓活的！”他喊道。 特务们冲进诊所的时候，那个顾客正捂着腮帮子训斥牙医，哪知道牙医和护士各抽出一把枪来，朝着冲进来的特务开枪。那个顾客吓得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连嘴里的疼都忘了。 楼梯上的老姜说：“坏了，这下被包圆了。” “慌什么。”小组长喝道。 他命令报务员小王马上把这里的电文都烧了，随后，他一个健步来到窗口，发现下面都是特务。 老姜急的手足无措，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好啊，咱们被包围了，被包围了。” “别慌，老姜，你去守着楼梯。”小组长帮着报务员烧电文。 这时，楼下的牙医和护士都被击中倒地了，特务们冲上楼梯。 老姜刚跑到楼梯口，看见下面冲上来好几个人，吓得手一哆嗦，枪掉了下去。 那枪每掉在一节楼梯上就自动开一枪，那些特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两个人的腿都中了子弹，这两个家伙妈呀叫着摔了下去。 这时，一发子弹擦着老姜的脸飞过去。老姜一摸脸，看见手掌里有血。 “我中弹了。”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楼下，连奎指挥手下往上冲。 小组长让小王把电台炸了，然后跑到楼梯口，朝下面扔出一颗手榴弹，刚冲到半截的特务们被稀里哗啦地炸了下来。 连奎急眼了，命令开火。 特务们一齐朝着楼梯上方开枪。 一个特务趁机爬上来，拉响一颗手榴弹，朝楼上一扔，小组长躲避不及，身上中了几个弹片。 刚烧完电文的小王奔过来，看到小组长浑身是血地坐在楼梯口，小王摇晃着小组长喊道：“组长！组长！” 小组长睁开眼睛，勉强笑了一下说：“小王，下辈子咱们再做战友吧。” 小王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他抄起小组长手里的手榴弹，站在楼梯口，刚要拉弦，被几枪打中，一下子滚了下来。 连奎见楼上滚下一个人，命令手下往上冲。 小王滚到连奎脚边，临牺牲前拉响了手榴弹，连奎眼尖，马上把一个手下推倒，让他倒在小王身上，同时，他自己就地一滚。 手榴弹爆炸了，把那个扑倒的特务炸得血肉横飞，连奎的嘴里也溅到了一块肉。 呸。 他把那块肉吐出来，命令手下往上冲。 这回他们很顺利地冲上去了，因为楼上的人都死了。特务搜查了一遍，只发现了两具尸体。 连奎恼火，本来可以大获全胜的，结果只弄到几具尸体。 李春说：“科长，咱们捣毁了地下党的一个电台，这功劳也不小啊。” 这时，一个手下喊，说这个人没死。 一个特务打了老姜几个耳光。 老姜醒过来，看见眼前这么多特务，他又昏了过去。 连奎骂道：“他奶奶的，装死倒有一套。带回去！” …… …… 审讯室里，老姜再次被巴掌扇醒，看见周围的刑具，他一翻白眼，又昏过去了。 手下说他又昏过去了。 连奎笑道：“没事，发昏当不了死，待会儿拿刀子给他身上开两道口子，看看他会不会醒来。” 老姜赶紧睁开眼。“有话好说，拉刀子就算了。” 连奎狞笑着拍拍老姜的脸。“有话好说，那你就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吧。” 老姜看了看周围的刑具和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特务，叹了口气。 据老姜交代，楼上那两个人是苏联远东情报组刚成立不久的一个电报小组，一个是小组长，另一个是报务员。小组长负责传递电文、和上级联络，报务员负责收发报。 老姜在组织里是负责搞后勤的，弄些经费和物资什么的。因为这个电报小组的电子管坏了，他这些日子到处找电器店。 由于最近风声很紧，电报小组原来的住处不安全，所以，小组长决定转移到这个牙科诊所上面来，那个牙医和护士也是他们的人。现在，其他四个人都牺牲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老姜说：“我就是负责后勤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把我放了得了。” “放了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说，你是怎么和上面联络的？” “我不知道怎么联络，都是上面有事联系我，有一个专门的人和我联系，把上级的指示交给我，要我买这买那的，我就是搞后勤的。” “和你联络的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这我都不知道啊，每次都是他联系我，按规定，我不能联系任何人。” “你还知道其他人吗？” “我就知道那个电报小组的人和牙科诊所的人，我还在那个牙科诊所看过牙呢。” “妈的！”连奎骂道，“他们都死了，你想拿死人来糊弄我啊。看来不打是不行了，弟兄们，让他开开眼，尝尝咱们这里的十八道菜。” 刚用了两道刑，老姜就疼得死去活来的，妈呀的直叫。 连奎问：“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 “我真不知道啊，知道了，我肯定说出来，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妈的，还挺会狡辩，来呀，继续上菜！” 老姜连声求饶，说他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好像那个小组长提到一句，说共产国际的人来哈尔滨了。” “什么？共产国际的人？他来干什么，住在哪里？” “不知道来干什么，好像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住在远东国际大饭店里。” 第十五章 重要线索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举报之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六章 举报之人 连奎在到处抓人的时候，宋介也没有闲着，他手下的密探比连奎还多，这次也抓了不少小鱼小虾，可他总觉得分量有些不足。 这天上午，他正在办公室里，一个手下接到一个电话，那人问举报什么样的反日分子会得到最顶级奖励，也就是1000块。 宋介一听，要手下把电话转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瓮声瓮气的。 宋介说：“朋友，想要得到1000块的奖励，你举报的人必须足够分量，这可是这次举报最顶级的奖励。” 对方沉吟了一下。“就是被举报的人一定得是头目喽？” “至少得是小头目，当然身份越高越好，如果举报的人身份特别高，可能会有额外的奖励。” 那人又沉吟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如果我举报了，你们真的会付钱呢？” 宋介说：“你可以指定地点，我们把钱送过去，你看怎么样？或者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不过，这位朋友，你得先说说你要举报的那个人的情况，我得看看他是否值这个价。” “我说的这个人肯定值那个价。这半年来，你们有好几个日本人被杀了，比如伊藤、松井、清水，应该是五个日本人，还有七八个密探被杀，比如三羊胡同的李老根，拐子街的算命张先生，这些我想你都应该听说了。所有这些行动都是我要举报的那个人指使的，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情况肯定还有。” 宋介一听就明白了，这些案子都是悬案，日本人一直想要找到幕后的黑手，如果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背后指使的人绝对是一条大鱼，奖励3000块都不过分。 宋介心里直发痒痒，如果能抓住这条大鱼，那自己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他赶紧问：“那个背后指使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我只能说那个人是一个俄国人。” 宋介一听，更对上茬了。那被杀的几个人都是专门对付苏联远东情报组的特工和密探，谋杀他们的主使是一个俄国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看来这人举报的情况八成是真的。 “他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他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嘿嘿嘿，宋科长，先不要急嘛，如果我现在都告诉你了，我还怎么拿到奖励呢？” “那你看怎么办？” 那人想了一下，说：“我看这样吧，你们先付700块，明天上午10点在三马路水洼子车站，你们把钱交给我的人，然后，我再把那人的名字和地点告诉你们。宋科长，你看怎么样？” 宋介也笑了。“这位朋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万一你拿钱跑了，我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了吗？” 那人又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去抓人，那人是远东情报组下面的一个交通员。这个情报我免费奉送，如果你们抓到了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建立某种互信了呢？” 那人说了一个地址，宋介马上派人去那个地方，果然很快就抓住了一个人，在他家里发现了几份远东情报组的文件。那人熬刑不过，招认他是远东情报组下面的一个交通员，并供出了两个人的名字，不过，等宋介的人赶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转移了。 到了晚上，那个瓮声瓮气的人再次打来电话：“怎么样，宋科长，咱们是不是已经建立起基本的互信了？” 宋介连声说是。“不过，我把这事跟松本课长汇报了一下，他不同意先支付700块，最多只能先付300块，其余的事成之后再付。” 那人心里骂松本太狡猾。“宋科长，这样咱们就没法谈下去了，我好歹已经显示出我的诚意了，可你们却没有显示出你们的诚意，这还怎么谈？”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商定先支付一半，也就是500块。 那人说：“我会派人监视整个过程，如果发现有人跟踪我的人，咱们的交易立刻终止。” “你放心吧，我们说到做到。”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在收到钱后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那人的姓名和地址。让你的人戴一顶白色的礼帽，接头的暗号就是今天的鸡蛋又涨价了，回答是没事，过两天就会降下来的。” 宋介放下电话，王彪子问明天跟不跟踪来取钱的人。 宋介说这得请示松本，万一他们跟踪被发现了，那人不再打电话来，这责任他们可负不起。 宋介给松本打电话，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松本指示他，跟踪的人一定要远远地跟着，不要让对方发觉，一旦对方发觉了，马上结束跟踪，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那人说出幕后那个主使的姓名和地址。 第二天上午，宋介的一个手下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拿着一个信封等在水洼子站。 宋介躲在附近的车里观察，其他一些手下化装成小贩、等车的上班族散布在附近。 10点多的时候，公共汽车到站，一个戴着前进帽穿西装的小个子下车，走到那个戴白色礼帽的特务跟前，说今天的鸡蛋又涨价了，那个特务回答说没事，过两天就会降下来的。 那个特务把信封交给小个子。小个子打开信封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返身又上了汽车。 宋介的人开始跟踪这辆汽车。 过了几站，那个小个子下车，坐上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跑了一段路，进入一条小胡同。走了没多远，黄包车停了下来，后面骑车跟踪的特务只好骑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黄包车在小胡同里面停了好半天，因为胡同里没多少人，特务们没法停在里面，只能在外面等着。 终于，黄包车出来了，特务们继续跟踪。 渐渐地，特务们觉得不对劲，这辆黄包车断断续续跑了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目的地，好像故意遛他们一样。 最后，黄包车总算又停下来，车上的人终于下车了。 几个特务把黄包车夫抓住，问怎么回事。黄包车夫说在胡同里时，那个小个子下车了，又换了一个小个子坐上车，前面那个小个子给黄包车夫车钱，要他在城里跑到12点半。 特务们知道上当了，赶紧又把下车的小个子抓住，果然已经不是那个来取钱的小个子了。 这个小个子是一个要饭的，据他说早上一个小个子找到他，给他一套西服和前进帽，要他到那个胡同里等着。黄包车进来后，那个小个子让黄包车停在一个院门口。 等到前后没有人监视的时候，那个小个子下车进院，让事先躲在院里的要饭的上车，两人的衣服一模一样。小个子给了要饭的十块钱，让拉车的跑到12点半，在此之前，不许要饭的下车，12点半以后，才可以下车。 特务问拉车的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12点半，他又没有表。 拉车的说附近大街上都有大钟。 宋介只好带人回到办公室。 第十六章 举报之人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马克西姆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七章 马克西姆 回到办公室后，宋介等到两点半，那人还没来电话，王彪子有点沉不住气了，问是不是他们被人耍了。 宋介说再等等。其实，他除了等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宋介试着分析打电话的是什么人。此人肯定和远东情报组有联系，说不定是内部人，他知道远东情报组的一些情况，从他安排拿钱的细节看，此人有这方面的经验。 王彪子说那人设计的暗号挺接地气的，什么鸡蛋涨不涨价的。宋介受到启发，说不定这人就是一个小市民，因为这两天鸡蛋的确在涨价。 等到下午5点了，那人还没来电话，这下宋介也沉不住气了。这期间，松本打来几次电话催问，宋介回答的时候，脊背上都是汗。 他想，如果真的别人耍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直到晚上快6点了，那人才打来电话。 “宋科长，让你久等了。” “行了，朋友，钱你也收了，该说出那人的名字了吧。” “先别忙，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另一半奖金呢？” “事成之后，我们再约在三马路的水洼子给钱如何？” “和今天一样？” “对，和今天一样，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马克西姆，他是马克西姆餐厅的老板。” 宋介大喜。“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我是马克西姆的朋友，哈哈哈。宋科长，事后见。” “事后见。” 两个人都知道，事后他们不会再相见了。 那人知道如果事后再见，宋介就会把自己也抓起来。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一半奖金，这就够了。 他马上拿起电话，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此刻，他正在一个公共电话亭里。 接电话的是一个老外，他用俄语问你好。 电话亭里这人立刻打断他：“老马，你赶紧逃吧，警察马上会去抓你。” “什么？”马克西姆吃惊，“喂，你是老张吗？警察为什么要抓我？喂——” 没等他说完，老张已经把电话挂了。 老张说的没错，马克西姆餐厅的老板马克西姆就是苏联远东情报组下面一个行动组的组长，专门对付那些侦查远东情报组的特务。 因为人手有限，马克西姆不得不临时雇佣一些杀手来完成刺杀任务，这些被雇来的杀手中就包括老张。 老张名叫张大奎，是一个屠夫，开了一个小店。 张大奎身高马大，喜欢练武，尤其是一把短刀，使得出神入化。他有两个徒弟，就是他店里的两个伙计。 有一次，马克西姆在街上被人抢劫，张大奎挺身而出，把抢东西的小混混教训了一顿。马克西姆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请他去自己的餐厅吃了一顿。 经过一交谈，马克西姆发现张大奎这家伙有做杀手的潜质，这家伙武功好，恨日本人，更重要的是他胆子大，见了血一点不怕，毕竟他是杀猪的，每天都对着一堆血肉动刀子。 在交谈过程中，马克西姆得知张大奎喜欢赌钱，经常缺钱花，马克西姆就借了他一笔钱。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起来，马克西姆借机提出要张大奎刺杀日本特务和密探，他可以给钱。张大奎一口答应，一来他恨小鬼子，二来可以赚外快，这比他杀猪挣的还多。 因为这家伙刀法好，所以，马克西姆就安排他干动刀的活，这家伙每次都能很迅速地完成任务，让马克西姆很满意。 就这样，张大奎成了一个白天杀猪，晚上杀人的杀手，他的两个徒弟白天是伙计，晚上就是帮手。 这两年张大奎和马克西姆合作得都很好，因为钱来得容易，张大奎经常请战，要求多杀点人，马克西姆说不能乱杀，要有安排。这是实话，杀多了，会留下更多的线索，所以，马克西姆找杀手都是轮着来，不能让一个人干的太频繁了。 另外一个实情是，张大奎杀人是要报酬的，他可以乱杀，但马克西姆可没那么多钱支付给他。 不过，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的合作出现了裂缝，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不知怎么搞的，上级的经费好几个月没有拨下来了，马克西姆只能靠自己餐厅的钱支付小组的运转，这样一来，有些地方就顾及不到了，其中就包括张大奎的报酬。 张大奎干了两票，马克西姆说很快就给他钱，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杀人的报酬还没有支付，这让张大奎有些不高兴了。前几天，他又找过马克西姆，马克西姆说最近手头太紧，他的钱还得等一段时间。 张大奎觉得马克西姆不够意思，每次都推三阻四的，这两天他正好赌钱赌输了，急等钱用，结果，两人吵起来，不欢而散。 张大奎回到店里生闷气，就想着怎么教训马克西姆一下。这时，他的一个徒弟走进来，带回来一张日本人的传单，上面说如果举报抵抗分子，最高可以奖励1000块。 张大奎知道马克西姆的身份绝对不低，肯定值1000块，他就把脑筋转到这上面来了。 他既想得到奖金，又想教训一下马克西姆，所以就想到先出卖马克西姆，拿到一半奖金后，再通知马克西姆逃跑，这样一来，既让日本人得到了情报，又没有让他们抓到马克西姆。这种情况下，收一半奖金正好。 马克西姆接到张大奎的电话后吃惊不小。 他不知道张大奎是怎么知道警察要来抓他的，但他相信张大奎的话，问题是他不能马上撤离，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 他马上叫来两个伙计，他们都是小组成员。他让这两个人到前后门观察，他自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找出文件，放到脸盆里点着了。 正烧着，看着前面的伙计跑进来，说外面来了一队便衣。 紧接着，另一个伙计也跑进来，说后门也来了一些便衣。 马克西姆很冷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对他们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可能还没有暴露，我掩护你们撤。” “不，”一个伙计说，“你是领导，我们掩护你撤退。” 另一个伙计二话不说，掏出枪就冲了出去，外面响起报科围着马克西姆餐厅打了一阵，这家以浓郁俄国风味著称的餐厅很快就面目全非了，当时在餐厅里就餐的顾客和伙计吓得都趴在地上，谁也不敢动一下。 枪声停下来后，宋介走进后面的办公室，看见地上马克西姆的尸体。 一个手下说：“这个人就是马克西姆，是远东情报组下属行动组的组长，代号飞行员。” 宋介遗憾地说：“可惜，没有抓到活口。” 他看到屋子中央的脸盆，里面都是纸灰，看来马克西姆因为烧文件，所以才没有及时逃跑。 这时，王彪子进来报告，说他们在后院发现一个伙计，还没有断气。 几个人赶紧来到后院，那个伙计躺在地上，身中数枪。 宋介蹲下来。“说，你们的同伙还有谁？说了，我就送你去医院。” 那个伙计呻吟，说了一句话。 翻译说，他要他们送他去医院。 宋介说：“只要他说出同伙在哪里，就送他去医院。” 那个伙计又说了一句话。 宋介对翻译说：“告诉他，只要他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马上送他去医院。” 翻译对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伙计说了一通。 那个伙计说了几个字。 翻译对宋介说，这个伙计说远东国际大饭店。 宋介问：“远东国际大饭店？什么意思？快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个伙计已经昏过去了。 宋介赶紧喊：“快！快送医院！” 第十七章 马克西姆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封锁饭店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八章 封锁饭店 比起情报科和特务科的办公室，刑事科的办公室要冷清得多。 “没办法，”刘星野对侯敬堂说，“谁让咱们手头没那么多线索呢，这我还是用刑事案的线索抓来不少人凑数的，虽说可以从大街上抓点人来，但也不能都是四六不靠的。” 侯敬堂说：“这就不错了，咱不和他们比这些，好在咱们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成绩，所以，上面对咱们也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就你这几天抓来的这些人，已经比以前多多了。” 这时，一个手下捂着电话说有人报警，那人一定要找刘星野神探。 刘星野要他转过来。 他接起电话，问什么事，电话里的人说他二舅把他三叔打死了，二婶把大舅妈脸挠破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星野立刻火了，教训那个人，“我告诉你，报假案是要吃官司的。” 那人一听，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报假案的。”刘星野放下电话对侯敬堂说。 他又转身训斥了刚才转电话过来的那个手下：“记住，以后别转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话。” 他看了看办公室，拿起帽子，跟侯敬堂说：“科长，我再去街上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再抓点人回来。” 刘星野一个人开车出来。 在街上，他借观察周围之机观察背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拐了个弯，来到一个胡同口，下车走进胡同。 胡同里没什么人，他来到一个信箱前，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然后出来上车。 刚才那个电话只有在紧急状况下才会使用，所以，刘星野放下电话后赶紧赶往这里，从死信箱里拿走那封信。 在车上，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写着： 共产国际的人在远东国际大饭店，望设法保护。 其他什么都没写，谁是共产国际的人，他们有几个人，有什么任务，统统没有写。刘星野估计柳伯钊可能也不知道这些，或许柳老板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刘星野打着打火机，把纸条烧了。 本来，这几天他应该在远东国际大饭店里，侦破纪云被毒死的案子，不过，由于突然实行了大清洗，科里一下子忙起来，那边就顾不上了，刘星野只是安排了孙德胜在那里负责调查。 不过，大清洗也算帮了刘星野一个忙。 远东国际大饭店a314房间的客人纪云被毒死，她周围的人都有嫌疑，但是，这家饭店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很多都是外国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扣留他们的。现在，大清洗开始了，到处都在搜查，刘星野也趁机下令搜查远东国际大饭店，所有的客人在搜查结束前不得离开。 他驱车来到一家咖啡馆，借用前台的一部电话，找到正在远东国际大饭店的孙德胜，命令他立刻把饭店封锁，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命令他不许其他任何单位进入饭店搜查或者采取其他行动，总之一句话，现在那里归刑事科管了，其他人不得插手。 “如果是日本人要进来搜查呢？”孙德胜问。 “日本人也不行。如果他们真来人，叫他们等着，我马上赶过去。” 放下电话后，刘星野马上驱车赶往远东国际大饭店。 等他来到远东国际大饭店的门口时，发现这里聚集了一大帮人，正在吵个不休。 他从车上下来，发现门口这帮人都是警察厅的人，一部分是特务科的人，另一部分是情报科的人。 他拨开人群走进去，看见奎和宋介正在训斥孙德胜。连奎气得就要挥拳头，可是孙德胜带着几个人守着饭店大门口，就是不放他们进去。 刘星野想，幸亏当初留下的是孙德胜，这家伙是个愣头青，除了自己，谁的账他也不买。 宋介一回头，看见刘星野，立刻说：“星野老弟，你总算来了。” “宋科长，这怎么回事呀？”刘星野走过去。 “星野，你手下这位老弟死活不放我们进去，说你下令把这里封锁了。” “不错，是我下令封锁的，因为我发现这里有可疑分子。现在都在抓可疑分子，你们两家抓了不少，我们刑事科远远落在后面，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条线索，我怎么能放过呢。” 宋介有些吃惊：“怎么，你们也得到线索了？” “老弟，”连奎走过来，一拍刘星野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背着宋介小声地说，“星野，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刘星野看了看连奎带来的人，心中暗想，莫非连奎是来抓共产国际的人的？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而且这么快，我才刚刚知道，他就已经带人来了？ 他又一想，莫非宋介来这里也是同一个目的？ 刘星野问：“奎哥，你们来这里要找什么人？” “当然是可疑分子了。” “哎呀，奎哥，这你就让我为难了。你们要抓可疑分子，我们也要抓，你们两家都已经抓了不少人了，何必跟我们抢呢？更何况，我们已经把这里封锁了，怎么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不是，兄弟，这条线索你们不知道。” “你说说你们要抓什么人，没准你们要抓的就是我们要抓的人。” “这个嘛……”连奎卡壳了。 他不能说，万一说出去，功劳就没了，可是不说，也说服不了刘星野。 他反问：“兄弟，你们要抓的是谁啊？” “这个嘛……”刘星野装出为难的样子，“奎哥，这是我们的秘密，不便透露。” 连奎挠了挠头。“这样吧，兄弟，你让我的人进去，如果咱们抓的是同一个人，咱们两家功劳平分；如果抓的不是一个人，功劳也平分。这总该可以了吧？” 刘星野本想诈出那个人是谁，可是连奎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出来，而且，他提出功劳平分，也让刘星野一时不好拒绝。 两人正说着，宋介走了过来。“我说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星野，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连奎跟他抬杠：“凭什么呀？凭什么你的人可以进去？” “因为我有线索啊。” “我的人也不是没事干跑到这里来看戏的。” 刘星野心想，正愁没法拒绝连奎呢，宋介这一搀和正好把局面搞乱，于是，他也加入进去。三个人互相争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时，侯敬堂坐车赶到了，于是三个人都围过来，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连奎说：“老侯，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宋介说：“老侯，他的人能进去，我的人也得进去。” 侯敬堂说：“要我说你们双方的人都不能进去，你们别忘了，是我们刑事科先封锁的这里，这里就是我们说了算，这是规矩。你们要抓人，我们还要抓人呢，凭什么把我们的功劳让给你们呀。 再说了，这几天你们两个科抓人抓得热火朝天的，只有我们刑事科波澜不惊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封锁了这里，你们还来抢功劳，你们什么意思，看我们好欺负，你们喝粥，连一口汤也不让我们，是不是？” 连奎赶紧说：“老侯，我们抓了人，咱们两家功劳平分，这还不行吗？” 宋介也说：“老侯，你知道我的为人，有好处从来不贪功的，如果抓到人，功劳肯定咱们两家平分。” 侯敬堂笑了。“嘿嘿嘿，你们二位这小算盘打得都够溜的。平分？凭什么呀？本来功劳就是我们一家的，你们插一杠子，然后就要平分，哪来这种好事？再说了，没准咱们三家说的是同一个人，到时候功劳又变成三家平分了。我们刑事科吃饱饭没事干，把功劳往外扔，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们刑事科的人脑子都傻了。” 一向是老好人的侯敬堂今天突然也来了脾气，这让局面变得更加纠缠不清了。 第十八章 封锁饭店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归你们管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十九章 归你们管 这时，几个人听见旁边有咳嗽声，转头一看，看见警察厅副厅长白俊毅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咳嗽几声后，看到几个人转向他，白俊毅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说，你们几个大科长在饭店门口吵什么呢？” 几位科长一看见他，立刻都围过来，把各自的理由都说了一通。 刘星野觉得白俊毅刚才是从饭店里出来的，有点好奇，白俊毅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白俊毅听了几个人的话以后，指着连奎和宋介说：“这就是你们二位的不是了，人家刑事科已经把这里封锁了，这里就归人家刑事科管了，你们插什么手啊，怎么，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连奎说：“白厅长，我们要查的是反日分子。” “你怎么知道人家刑事科不是在查反日分子呢？” “据我所知，他们好像查的是一个毒杀案。” 刘星野说：“厅长，我们是在查一个毒杀案，但我们也得到消息，国际大饭店里有反日分子，所以我才命令把这里封锁起来的。” “这不就结了，”白俊毅说，“这事就交给刑事科了，你们二位就不要搀和了。你说你们几个都是大科长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像话吗！这里面住的都是老外，传出去影响不好。” 宋介眼珠一转，说：“白厅长，如果我们几家要查的是同一个人，这事好办，功劳都归刑事科，我们情报科没意见。 可是，如果我们几家要查的不是同一个人呢？如果你把这里只交给刑事科，那不就让另外的可疑分子逃脱了吗？ 白厅长，说白了，我们几家立功其实就是替咱们警察厅立功，如果本来咱们可以抓三个可疑分子，到最后只抓到一个人，那岂不是咱们警察厅的损失吗？” 宋介的一番话让白俊毅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们三家不管谁立功，都是他白俊毅的功劳，功劳自然越大越好。 白俊毅想了一下，把几个人叫进饭店，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几个人找了一个房间，白俊毅说：“宋科长刚才的话不无道理，咱们不能为了争功，放走了可疑分子，那是咱警察厅的损失。为了避免损失，我看这样吧，你们把你们手头的线索都跟我说说，看看你们要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连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不肯开口。 白俊毅说：“这样吧，你们几个挨个跟我说，其他两家不知道，这总行了吧？” 几个人一想也只能这样了，就同意了。 连奎首先向白俊毅介绍了他查到的情况。他说据被捕的老姜供认，共产国际的一个人就住在这家大饭店里，但具体是什么人，老姜也不知道，所以，他才要进来，挨个盘查。 白俊毅说你这条线索太含糊了，连什么人都不知道。 连奎连忙表示，能得到这条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让他的人进来盘查，肯定能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轮到宋介进去介绍情况。他说他抓住了苏联远东情报组一个暗杀小组的成员，那人身负重伤，正在医院里抢救，他只说了一句“远东国际大饭店”就昏过去了，他估计远东国际大饭店里一定有远东情报组的人。 白俊毅说这条线索太不明确了，只有一个地点，其他什么都没有，你查什么呀。 宋介说挨个客人过筛子，不怕查不出什么来。 外面走廊里，侯敬堂问刘星野有什么线索，刘星野说没什么线索。 侯敬堂吃惊：“没线索，你在那里跟他们争什么？” “科长，你不也一样争嘛。我们先封锁的这里，这里自然我们说了算，怎么也不能让情报科和特务科随便就插进来吧，如果那样的话，以后咱们刑事科那不得谁见谁欺负啊，这事决不能让步。” “话说的是，可是，咱们手头没线索，人家手里有，待会儿见了白厅长，咱们说话底气不足啊。” “放心吧，科长，待会儿我会见机行事的。” 宋介出来，侯敬堂和刘星野走进房间。 白俊毅招呼两人坐下。“星野啊，饭店的毒杀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不是在街上忙大清洗嘛，没顾上这边。” “也是，现在是大清洗期间，查反日分子优先。对了，老侯，你们不是说有线索吗，是什么线索？” “这——”侯敬堂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接过话茬：“是这样的，白厅长，我们查到了一条线索，说在这家饭店里有可疑分子。” “什么样的可疑分子？” “据说是一个老外，我估计不是远东情报组的人就是共产国际的人？”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们就直接抓人了，我之所以要把这里封锁起来，就是要假借大清洗和查毒杀案的名义，挨个盘查每个人。” 当看到连奎和宋介带人来这里时，刘星野就知道他们一定也得到了什么消息，很可能和共产国际那人有关。 因为远东国际大饭店是一家国际性的大饭店，外国客人很多，可疑分子是老外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刘星野就把那个可疑分子说成是老外，即使连奎和宋介要找的人不是老外也没有关系，那只能说他们的线索不同，反正这件事不能把刑事科排除在外。 “哦，原来是这样。”白俊毅未置可否。 他正要发话，让两人出去，刘星野突然问道：“白厅长，你今天来这里是来看什么人吧？” “啊，”白俊毅愣了一下。“对，我是来看一个朋友的，是一个老外。哎，星野，你去把连科长和宋科长都叫进来吧。” 刘星野出去，把连奎和宋介叫进来。 几个人坐下，白俊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说：“其实，你们三家要查的就是同一个人，连科长说要查共产国际的人，宋科长说可能是远东情报组的人，星野说可能是共产国际或者远东情报组的人。 仔细分析一下，可以断定，你们要查的就是同一个人。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交给刑事科了。” 他看到连奎和宋介都有话要说，就接着说下去：“宋科长，你们的线索最含糊，只知道有可疑分子在远东国际大饭店，但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连科长，你们的线索和刑事科的线索差不多，当然，你们手里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并不知道那个共产国际的人到底是谁，说白了，这个人在这件事上没多大作用； 而刑事科这边，人家已经封锁这里了，而且已经在这里查案了，所以，由他们来调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更重要的是，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共产国际的人到底是谁，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让他发觉，以免打草惊蛇。刑事科的人这些天一直在这里查毒杀案，这一点饭店的人都知道，所以，刑事科可以借口查毒杀案，调查这里的人，你们两个科能以什么名义来查呢？总不能说你们是来查共产国际的人吧，那不打草惊蛇了吗？ 所以，于情于理，这个案子都应该交给刑事科来处理，你们两个科可以派人参加，但调查主要以刑事科为主，你们二位认为如何？” 到这时，连奎和宋介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悻悻地败兴而去。 两人离开后，白俊毅对侯敬堂和刘星野说：“老侯，星野，我把这里交给你们，除了你们已经封锁了这里以外，还有就是他们两家在得到这条线索之前，已经立了不小得到功了，连科长带人捣毁了远东情报组的一个电报小组，宋科长带人打死了好几个远东情报组的一个行动组的人。 现在，我把这里交给你们，那个共产国际的人你们得想办法找出来，他们两家可都看着呢。如果你们抓不到人，连我也下不来台呀。” 从房间里出来，侯敬堂忧心忡忡起来，问刘星野能不能找到共产国际那个人。 “我哪知道，我刚才就是蒙白厅长的，没想到蒙对了。” 侯敬堂说：“咱们是把他们赶走了，可要是咱们最后找不到共产国际的人怎么办呢？连奎宋介他们不得笑话咱们。更重要的是，像这种线索特高课一定追问得很紧，如果咱们把事情搞砸了，不仅没有功劳，还得挨一顿训斥。” 刘星野说：“这事确实不好查。其实，连奎和宋介也是虚张声势，他们手里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线索，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这家饭店里，又不知道是哪一个，这里人这么多，怎么查？ 另外，谁知道他们得到的情报是不是准确，万一那人不在这里，咱们就是把这里翻个个儿也没用。这事真有点吃力不讨好，可咱们又不能让他们插进来。” 侯敬堂说：“星野，这事可全靠你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街上抓人，咱们就这么定了。” 刘星野想，侯敬堂溜得倒快，把责任全推给自己了。 和侯敬堂分开后，刘星野找到孙德胜，要他查一下今天白俊毅到饭店后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第十九章 归你们管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顺手牵羊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章 顺手牵羊 在旅馆的休息室里，客人们有的在悠闲地喝酒聊天，有的在品着咖啡，一位年轻的钢琴师弹着一首轻松的钢琴曲。 伊万要了一杯葡萄酒，靠在吧台边，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着休息室里的客人，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很可能会成为他即将光顾的对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亚洲人，穿着西装，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看一份报纸。 那人微微发胖，梳着背头，看着挺壮实。引起伊万注意的是，那人不时按一下左边西服的胸口。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西服衬里的口袋。 伊万判断，那个口袋里装的应该不是钱包，到这里的客人不会对一个钱包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定是什么更值钱的东西。 这时那人又按了一下胸口。 伊万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他一边观察着他的猎物，一边和身后的酒保用俄语漫不经心地聊着天。“阿廖莎，跟我说说最近这里有什么新闻吗？” 酒保一边擦着一个酒杯，一边说：“这位先生，首先，我不叫阿廖莎，如果你愿意，您可以叫我科诺夫。至于新闻嘛，这里每天都有，比如最近我们这附近发现了伪钞。” “伪钞？在这附近？”伊万不由得转过身来，“卢布、美金、马克还是日元？” “是满洲币。” “啊，”伊万有点失望地又转过身去，“阿廖莎，真是难以想象，在这里会发生这种事。” “幸亏不是发生在饭店里，只是在附近，而且数量并不多。不过，这位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叫阿廖莎，我叫科诺夫。” 这时，那个亚洲人已经把报纸放在桌上，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伊万转过身来，把酒杯放在吧台上，看着酒保亲切地说：“这酒不错，谢谢你了，阿廖莎。” 酒保看着伊万离开的背影，自嘲地摇摇头。这里的客人就是这么无理任性，连名字他们都给你随便安上，或许阿廖莎只是他养的狗的名字。 伊万看见那个亚洲人走下楼梯，去了饭店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 伊万站在楼梯上等着。 他看见那人走回来，走上楼梯，伊万也跟着上楼，始终保持比那人高一层楼，并小心翼翼地不让那人发觉他。 那人上了五楼，这是最高层了，看来他的房间就在这一层了。 五楼有个拐角，伊万躲在后面，等那人走过来，伊万马上走出去，假装没看见，两人撞在一起。 伊万赶紧扶住那人，用英语问：“先生，你没事吧？” 那人用汉语说：“对不起。” 伊万假装不会说汉语，继续用英语说：“你没事吧？” 两人客套一句就分开了。 分开的时候，伊万的手里多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 回到b336房间，伊万在桌前坐下来。他把从那个亚洲人身上偷来的小盒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往里面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盒子里叠放着两块钞票大小的钢板，上面刻着图案。 伊万把上面这块钢板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观察，发现钢板上的图案就是钞票的图案。原来，这两块钢板就是一张钞票的印版。 一个是钞票正面，一个是钞票背面。 这是10元满洲币的印版！ 伊万赶紧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10元的满洲币，和印版对照起来。 大小、图案、各个细节，简直一模一样。 伊万一面赞叹，一面吃惊，他没想到偷来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能制作出如此精细的印版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伊万马上就明白了刚才那个中国人干什么的了。 他有点后悔，真不该下这个手，得罪了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伊万一向独来独往，他不怕什么人，但也不敢惹太势力太大的人，对他来说，也没有必要惹这种人，他只是需要点小钱花，偷的差不多了就收手，开始享受生活，钱花光了再去偷。他觉得这种生活挺有意思的，他没必要惹上什么危险。 但是，眼前毫无疑问，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两个印版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 对方现在可能已经发觉东西不见了，他一定会想起和自己在五楼的那次相撞，他们那种人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那人很快就会明白东西是自己偷的。 他明白过来了，自己的麻烦也就到了。 另一方面，这东西虽然好，可却是一个空架子，光拿这两个印版是印不出钞票来的，要印出钞票，需要设备、原材料和人手，这些东西不好搞，而且一个人也搞不出来，对于像伊万这样的独行小偷来说，两个人以上才能搞的东西他从来不搞。 怎么办？ 把东西送回去？ 那未免又有点太可惜了。他们这种人都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越是危险的东西就越值钱。既然东西到自己手里了，哪能白送回去。贼不走空，这是东西方都通行的惯例，何况东西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伊万不仅是一个小偷，而且还是一个骗子。 骗子最擅长空手套白狼了，何况，他现在手里确实有好东西。 这可不能浪费了，利用好了，可以赚一大笔钱。 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呢？ 伊万开始用骗子而不是小偷的思维来思考这个问题。 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两个印版给卖了。 这东西放在自己手里太危险，越快出手越好，一定要在对方找上门之前卖掉，然后，自己带着钱离开这里，销声匿迹，让人再也找不到他。 可是，短时间内，他到哪找买家去，况且，自己只要一打听买家，对方很可能就会得到消息。 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和汉克做交易的中国人。 伊万略微一琢磨就想出了主意。 对了，就是他了。 兵贵神速，说干就干，伊万把两块印版重新放进小盒子里，小盒子大小正好可以装进一个信封里。 伊万摸摸衣服左边口袋里的小盒子，又摸摸右边口袋里的装有1万块的信封，充满信心地离开了房间。 第二十章 顺手牵羊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印版交易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一章 印版交易 为了避免和那个丢了印版的中国人相遇，伊万从另一头的楼梯来到五楼b509房间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可是，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那个自称是于明扬的人在缝隙后警觉地看着伊万。“汉克先生？” “是我，我来见你。” 于明扬把门半打开，让伊万侧身进屋，然后迅速把房门关上。 这人看上去警惕性非常高，不知怎么，伊万觉得这一点很像他的同行。 两人坐下后，于明扬水也没给伊万倒一杯，就直接问：“钱带了吗，汉克先生？” 伊万凭经验判断，这个人和那个叫汉克的人有什么交易，而且，看这人的样子，好像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交易。作为业内人士，伊万对这种场面是很熟悉的，于是，他按照这行的惯例，反问道：“货带了吗？” 那人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轻轻放在茶几上。“都在里面了。” 伊万他眼前一亮。他用内行人的眼光，马上就判断出小布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看来大饭店果然是好地方啊，什么都有。 他也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那人一见信封，就把小布袋解开，把里面的东西小心地倒在茶几上。 里面原来是一颗颗晶莹的小钻石，一共有20多颗。 伊万把信封推过去，那人打开信封，往里一瞧，里面是一叠钱，他用手一摸就知道是一万块。 伊万拿起一颗小钻石，举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你不用戴上特制的放大镜吗？”那人眯起眼睛问。 “不必了，”伊万说，“光看这质地和光泽，就可以知道，这些钻石都是真的。” 伊万放下钻石，又拿起另一颗钻石打量起来。 他一面看，一面在心里惊叹，真是好东西啊！ 他放下钻石，一只手摸向腰间的短刀。 他瞥见对方的一只手也在往腰上摸，伊万的手立刻停下了。 那人腰里有武器，可能是刀，也可能是枪。 伊万想，自己刚才的感觉没错，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中国同行。想对这种人黑吃黑，伊万真没有把握。 对面那人果然也是一个老手。 他对伊万也有点怀疑。一见面，他就觉得伊万太年轻，不过三十多岁，而且眼神太机灵，身材匀称，不太符合吃饱喝足的商人形象，所以，他也留了一个心眼。 看到伊万把手放下来，那人也把手从腰间滑下来。 两人互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伊万靠在沙发背上。“于先生，这批货恐怕不能按照咱们说好的价格进行交易了。” 那人立刻变脸。“为什么？汉克先生，你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啊。” “于先生，这批货现在被警察盯上了，再出手会很麻烦的。” 看到那些钻石的时候，伊万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些钻石一定就是前几天天一苑珠宝行丢失了那些钻石，他在报纸上已经读到有关的报道了。 而眼前这位自称于明扬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盗走钻石的飞贼。 他猜的不错，这个于明扬真名叫于飞，是一个来自沈阳的独行飞贼。 那个叫汉克的德国人是一个专门收购赃物的商人。 汉克假装要买首饰，趁机参观了天一苑的二楼。回来后，他要中间人帮他找一个飞贼，去偷天一苑的东西，事后，他用低价收购这些赃物，然后运到外地或者国外销售。 所幸的是，夜里，天一苑的保镖及时发现二楼有人，惊走了于飞，没有让他偷走更多的首饰，只偷走了一小袋钻石。 伊万也是干这行的，马上就明白了于飞和汉克之间的勾当，同时他也明白了，要想从于飞手里抢走东西是不可能的。 于飞听了他的话后说：“汉克先生，做这种生意你也不第一次了，有麻烦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管怎么说，三万块一点也不能少。” 说着，他把茶几上的钻石都收进小布袋里。 伊万想，原来汉克想用三万块收购这些钻石，而这些钻石的价值至少在五万块以上，如果能够成交，汉克几乎可以赚一倍。 伊万心里盘算，如果自己能用三万把这些钻石都买下来，也是大赚了，可是，到哪去找另外的两万块呢？ 他假装想了想，说：“好吧，于先生，三万块就三万块。” 说着，他拿起茶几上的信封。 于飞突然把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笑着说：“汉克先生，我看订金就先放我这里吧。” “不，”伊万说，“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比三万块还值钱。” 他把装钱的信封放进西服的右边口袋里，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茶几上。 于飞看着小盒子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于飞打开小盒子，发现里面是两块钢板。“这是干什么的？” 伊万露出微笑。“于先生，你仔细看看。” 于飞仔细打量着。“这……这不是0块钱的钞票吗？” 伊万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错，这就是0块钞票的印版。” “印版？” “不错，就是印版。于先生，这可是好东西。” “这玩意能用来做什么？” 伊万的笑容变得神秘起来。“这玩意可以印钞票。” “印钞票？”于飞又仔细打量两块印版，“是他妈的挺像的。” 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0块的钞票，和印版对比起来。 两块印版，一个是钞票的正面，一个是钞票的背面，大小，图案和真钞票几乎一模一样。 于飞对比了半天，喃喃地说：“像，真像。”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伊万说着，也从皮夹里抽出一张0块的满洲币来。 他把钞票递给于飞，“你来比比，我这张就是印出来的。” 其实，这是一张真币，他故意说成是假币。 于飞把两张钞票对比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他抬起头来。“汉克先生，这可是好东西啊。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于先生，这可不能说。” “既然是好东西，汉克先生，你为什么自己不想留下呢？” 伊万一抖身上的衣服。“于先生，你瞧瞧我，如果这个印版是卢布或者是美元，甚至是马克的话，我肯定会自己留下了，可是，这是满洲币。我一个欧洲人，拿着满洲币的印版，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有点驴头不对马嘴。” 于飞咧嘴一笑。“说的也是。不过，印钞票这事很麻烦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只要有印刷机、纸张和油墨就行了，这些东西都不难搞。当然了，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个人就行了。” 于飞想，个人还是好找的，要是真能印刷起来，那不是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嘛。 看他想得有点出神，伊万趁热打铁。“于先生，这玩意可比那三万块强多了，到时候你自己印钞票，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再说了，你就是不想印了，把这玩意卖出去，最起码也得十万起步。” “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印钞票太危险了，日本人抓得紧。” 伊万嘿嘿笑起来。“嘿嘿，危险，于先生，依我看，你现在干的买在家里印钞票危险多了。” 于飞一想也是，比起飞檐走壁去偷东西，坐在家里印钱舒服多了。 看到于飞心动了，伊万假装要收回印版。“既然于先生认为这东西危险，那我就拿回去吧。” 于飞赶紧拦住。“汉克先生，那咱们就成交吧。” 伊万心想，这真是同行遇同行，骗你没商量。 成交后，无论是于飞，还是伊万，两个人都想带着得到的东西，立刻离开这里。 伊万回到屋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提着箱子走下楼，他对自己这一次的收获非常满意，不仅捞到了一万块，还捞到了20多颗钻石，这一下够他挥霍两年的了。他琢磨着先去外地，把钻石处理了，然后去度假两个月，好好休息一下。 来到一楼大厅，他发现这里聚集了一些客人，都在吵吵嚷嚷的。他跟旁边的人打听是怎么回事，那人告诉他，警察不让客人离开了。 伊万赶紧挤上前去，刚要和警察说话，这时，一个高大粗壮的警察走过来，声音洪亮地对大厅里的客人说： “我是哈尔滨警察厅刑事科的孙德胜，奉上级命令，从现在起，这里被封锁了，所有客人一律不许离开。” 伊万一听，不禁叫苦不迭。 第二十一章 印版交易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纷纷登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二章 纷纷登场 刘星野和孙德胜上楼。 孙德胜说他们这几天进展不大，不过，他们画好了那个来见过纪云两次的人的画像了，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孙德胜说尸检报告出来了，证实纪云就是死于番木碱中毒，死亡时间在前一天晚上9点到点之间。 另外，尸检报告显示，纪云有哮喘病，法医估计她中毒后引起哮喘发作，所以死得很快。 刘星野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他又问这几天饭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孙德胜说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对了，我听人说前几天，这附近发现有人使用过假钞。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别的情况？” “假钞？”刘星野站住了，“有意思。” 两人继续上楼。 刘星野问：“这几天是否有特高课的人或者其他日本人来过？” “没见到。” 刘星野想，日本人很快就会到的，这里有共产国际的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日本人耳朵里，连奎和宋介不甘心把功劳拱手让给刑事科，他们一定会向松本报告的，为了表功，也为了未来抓不到这个人推卸责任。 不过，话说回来，要在这家饭店里这么多人中找到共产国际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目前看，连奎宋介他们也只是得知了这个人的存在，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两人来到三楼的临时办公室。 孙德胜说他们按照刘星野的要求，检查了一下当晚那个咖啡壶里的咖啡，发现那晚只倒了一杯咖啡，就是毒死纪云的那杯咖啡。 看得出来，刘星野对这个结果很感兴趣。“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他没有说奇怪在哪儿。 孙德胜把画师画的画像拿过来，刘星野一看，还真是眼熟。 “这不是那谁吗？” 孙德胜说：“我也觉得像他。” 因为和科长侯敬堂做了分工，所以，刘星野把他手下的人都调来了，开始暗地里调查每个客人的情况。 果然如刘星野所料，连奎宋介回去后把他们得到远东国际大饭店有共产国际的人的消息，分别向松本做了汇报，松本得知后，亲自赶到了饭店。 松本没有对白俊毅的安排提出太多异议，他同意由刑事科的人对这里进行调查，不过，他对刘星野主持这里的大局有些不放心，就留下了几个特高课的人，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实际上也是在监视刘星野的行动。 刘星野想，这下算是被连奎宋介垫脚了，他们把刑事科抬得老高，到时候找不到人，刑事科就会摔得很惨。 松本离开后，刘星野到饭店附近打听发现伪钞的情况。 伪钞是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商店里发现的。 也是歪打正着，商店的售货员把那张假钞找给了一个顾客，偏偏这个顾客在银行工作，他发现这张0块的钞票好像有点异样，拿到银行仔细辨认后，认为应该是假钞。 店老板赶紧检查了一下，在钱柜里又发现了一张0块的假钞，售货员已经记不清是哪个顾客给他的这两张假钞了。 消息传出后，附近其他商店也开始自查，在另一个商店里也发现了一张假钞。 虽然假钞发现得并不多，但在这附近却引起恐慌，一时间这些商贩大都不敢收0块以上的大票。 不过，由于附近发现的假钞并不多，而且，后来没有再发现，所以，这件事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 当时，在满洲国，一个月30元的收入可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了，当时的物价是以分角计算的，一张0元的钞票算是大票子了。如果要制造假币的话，面值小的票子作用不大，面值太大的票子市面上用得不多，容易被人注意，0元面额的正好。 刘星野回到饭店后，看见不少客人还在大厅里跟饭店的管理人员交涉，尽管他们都知道这种交涉没用，但是他们对自己无法按时离开表示生气。 他们没人敢直接找警察厅的人，只能为难管理人员，要他跟警察厅的人交涉。管理人员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面对这种情况，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劝说大家安心住下，并说这种情况很快会过去。 刘星野想，要是换自己手下，可不会解释得这么清楚。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躲在人群中观察，但是没有开口，尽管他也很想离开。 犹太商人约瑟夫看见刘星野后，试图躲开，被刘星野叫住了。 “这不是约瑟夫先生吗？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约瑟夫转过身来。“原来是刘警官。” 刘星野走过去。“约瑟夫先生，你这是——” “我是来见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本来要离开的，没想到这里突然被封锁了，不许任何人离开，刘警官，你看这——” “是我下令封锁这里的，现在各处进行大清洗，到处都在抓可疑分子。不光是这里，哈尔滨其他的大饭店都被封锁了。饭店里人员成分很复杂，说不定里面就有可疑分子，被封锁很正常，何况，这里还发生了一起毒杀案。” “可是，刘警官，你知道我是一名诚实的商人，我跟这一切没什么关系啊。” “我知道，但我不能为你破这个例，一旦破例，其他人也会提出各种理由离开的，那样一来，封锁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了吗。约瑟夫先生，你住下了吗？” “没有，我本打算见过我的生意上的朋友后就离开的，我根本没打算住下。” “那我劝你还是先住下，这次封锁不会太长时间的，我可以保证。” “刘警官，也许我可以找个保人，我实在不愿意住在这里，我有家，为什么还要住饭店呢？” “只能委屈你了。” 约瑟夫还想说什么，刘星野已经走开了。 刘星野上到二楼，无意中朝左边的走廊看去，看见前面有两个人打开一扇门进屋，其中一个是情报处的江口。江口曾经和刘星野一起侦破过陆军医院西村被杀一案。 刘星野刚要开口喊，江口两人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刘星野走过去，发现那是a206房间。 他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家饭店里，居然遇到不少老熟人。 他本想敲门，但转念又一想，又把手放下了。 莫非江口他们也是冲着共产国际的那个人来的？如果是，这下可热闹了。情报处又是怎么得到的情报呢？ 他回到3楼的临时办公室a302。 现在警察厅已经占据了四个房间，作为他们的办公室，其中a30是刘星野的办公室。 一个手下说，南铁调查课的人来了，正在刘星野的房间里等他。 刘星野更加奇怪了，他和南铁调查科从来没打过交道，怎么把这里一封锁，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有意思，他感到远东国际大饭店这场戏刚刚开场，可是戏码越来越热闹，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十二章 纷纷登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南云纪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三章 南云纪子 刘星野来到旁边的a301房间，这里没有其他人，比较安静。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进来，那两个人立刻站起身。 两人都穿着西服，那个高一点的说他是南铁调查课的森田，然后一指旁边那个矮个说：“这位是我们调查课的佐藤课长。” “佐藤课长，幸会。”刘星野伸出手去。 佐藤和刘星野握手。 佐藤戴着一副眼镜，留着一抹小胡子，个子不高，但显得精明强干。 南铁调查课和特高课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刘星野以前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也没见过佐藤课长。 几个人落座。 刘星野问：“不知道佐藤课长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佐藤说：“刘警官，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我们是为了南云纪子的案子来的。” “南云纪子？”刘星野纳闷，“我没有接手过这个案子，佐藤课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这样的，南云纪子就是纪云，刘警官正在调查的毒杀案的被害者就是她。” 刘星野恍然大悟，原来纪云是日本人，难怪查不到她的情况，她留下的工作单位是假的，连名字也是假的。 纪云，就是把南云纪子里的两个字抽出来作为中国名字。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这位南云纪子小姐是做什么的？” “她是我们南铁调查课的独立调查员。” “独立调查员？她来这里调查什么？” “这个，恕我不能言明。” “原来是这样，那么，佐藤课长，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了解这个案子的侦破情况。” “这个嘛，”刘星野停顿了一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为什么？” “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正在调查，你们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尽管如此，你们只能算证人，可以提供情况，却无权了解案情的调查情况，除非你们得到了特高课的批准。” 刘星野知道，南铁调查课和特高课的关系比较紧张，双方有各自的调查系统，有时候为了抢功，不免勾心斗角。只不过，他们的紧张程度比不上军部情报处和特高课之间的那么高罢了，但也是面和心不和。 “这个嘛，我们自然要和特高课沟通的，不会让刘副科长为难。”佐藤抚了抚眼镜，“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打个招呼。” 刘星野感谢他考虑周全，然后他给特高课打电话，把情况向松本做了汇报，松本说他马上到。 松本很快赶到，刘星野离开房间，把这里让出来，让松本和佐藤在里面谈判。 半个小时后，松本派人叫刘星野进来，说他已经和佐藤课长商量好了，要刘星野和南铁调查课合作，及时通报案情调查进展。 松本对佐藤说：“佐藤君，这个案子一直由刑事科调查，刘桑是哈尔滨有名的神探，没有他们，光靠你们调查课是查不出真相的。” 他又转向刘星野，“刘桑，这次的受害者是南铁调查课的人，他们有权介入调查，希望你理解，也你们能够精诚合作。” 刘星野想，特务科和情报科派人协助调查，特高课派人监督，现在南铁调查课也来插一脚，那边情报处也派人暗查，案子还没怎么进行呢，杂七杂大帮，这种情况就像戏台子上，主角还未登场，配角却已经把舞台快站满了一样。 不过，刘星野对这种情况反而高兴，乱中才能取胜，乱中才能做手脚，何况，他对共产国际的那个人姓甚名谁一无所知，而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倒可能知道一点线索，他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听消息。 他马上表示，自己一定会和南铁调查课密切合作的。对他的这一态度，松本显得很满意。 刘星野送松本出来，松本看了看后面，见佐藤两人没有出来，就小声地对刘星野说：“刘桑，你要和南铁合作，但也要提防他们，最好可以刺探一下他们的情况。” 刘星野露出微笑，对敌人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他早已看穿了。“课长放心，我的明白。” 刘星野走进房间，屋里的气氛比一开始融洽了很多。 佐藤说：“刘桑，现在可以请你介绍一下目前调查的情况了吧。” 刘星野把他们调查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 佐藤听了以后皱起眉头。“刘桑，听起来似乎进展不大。” “的确不大。”刘星野大大方方地承认，“一来我们查不到死者的身份，在这里卡了壳，当然，现在通过你们的介绍，我们才知道她原来是南铁调查课的人，这会让案情大大前进一步的。 二来现在哈尔滨正在进行大清洗，我们的人都去执行这项任务了，这样一来，参加调查的人就只剩下几个人了，这也导致了调查的进展不大。当然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知道了纪子小姐的身份，这个案子的性质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以前，我们认为这个案子可能和情杀有关，一般女人被杀多半与此有关。能是自杀，虽然看上去这种可能性要小一些。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纪子小姐是你们的人，上述两种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刘桑难道认为这案子跟反日分子有关？” “正是这样，难道佐藤课长不这么认为吗？” “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请问佐藤课长，纪子小姐来这里是来调查什么的？” “这个嘛，”佐藤支吾起来，“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刘星野想，说是合作，结果只是我们单方面提供情况，你们这一方什么都不说，这让我们怎么进行调查。 他微微一笑。“其实佐藤课长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佐藤有点不相信。“刘桑认为纪子小姐是来调查什么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是来调查假钞的来源的。” 佐藤这下吃惊不小。“你……刘桑……不，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星野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前些日子，在山海关截获了一批伪钞，显然，军统想通过这种方法扰乱满洲国的经济。各地都提高了警惕，严防死守，军统想从关里向关外运送伪钞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了，但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能做的就是把印版送到关外，再由关外他们的工作站就地制造伪钞。 前几天，就在这家饭店附近发现有人使用了伪钞。这件事情不大，没有引起特高课和警察厅的注意，但是，却引起了你们南铁调查课的注意。在经济调查方面，你们一向非常擅长，对这方面也比较敏感。 我估计你们也判断出军统已经改变了方式，不再直接运送伪钞，而是送来印版，你们一直在盯着这方面，因此，当得知这附近出现伪钞时，你们立刻派南云纪子过来调查，你们希望顺着这条线可以查到伪钞的来源。” 佐藤听了以后，对刘星野大为折服。“哎呀，刘桑，你不愧是神探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你看出来了。以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声，可是没有机会见面，这次可算是亲自领教了刘桑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刘星野摆摆手。“佐藤课长过奖了，我说的这些只不过是马后炮，不足挂齿。我们还是说说案情吧，不知道纪子小姐是否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刘桑是怀疑她因为查到了什么线索而被人灭口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 佐藤犹豫了一下。“其实……其实，纪子并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或许她查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向你们汇报就被人灭口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佐藤课长，除了纪子小姐之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调查这件事呢？” 佐藤抚了抚眼镜腿，看着刘星野说：“没有，没有其他人在调查了。” 刘星野心里说：撒谎。 第二十三章 南云纪子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浴室接头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四章 浴室接头 伊万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不禁懊恼万分，如果早一点离开就好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刚才在一楼大厅，他看见了刚刚和他做了交易的于明扬，他提着一个小箱子，看来他们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赶紧带着刚刚得到的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惜都差了一步。 伊万摸了摸身上装钱的信封和装钻石的小布袋，心想如果早一点离开，他马上就可以享受这些财富了，他几乎已经可以看见海滨和沙滩了，如今却被困在这个饭店里，更要命的是b4房间里还有一具尸体呢。 于明扬能证明自己去过那个房间，但他不会说。于明扬本来就是一个飞贼，刚刚做下大案，他现在不敢惹事，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印版，如果把自己供出去，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么，唯一能证明自己去过那个房间的就是b416房间的那个老头了。 他到底看没看见自己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呢？ 或许他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并没有看见自己从b4出来，他叫住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替他去见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对老头要求他做的这件事感起兴趣来了。他一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做，不如去浴室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老头的把柄，让他闭嘴。 在伊万眼里，别人的把柄就是他发财的机会。 伊万坐电梯来到地下一层，找到浴室。 在更衣室里，他脱下衣服，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在腰间围上一块浴巾，走进了里面。 浴室里面蒸汽缭绕，影影绰绰可以看见里面有不少人。有的泡在水池里，有的坐在水池边聊天。有两个人在水池里下棋，棋盘漂在水面上。 伊万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他灵机一动，吹起了《鸳鸯茶》的口哨。 他轻轻地吹着，慢慢走动。 突然，水池里有人跟着吹起来。 伊万刚要走过去，另一个角落也有人吹起来。 那老头可没说是两个人哪，这让伊万有点困惑。 他停下吹口哨，轻轻地哼起歌词，他路过一个大胡子，朝着大胡子唱起歌来： 把你的照片放在我的膝盖上， 鸳鸯茶，鸳鸯茶， 你和我，我和你， …… 大胡子看着他，目光又惊又怒。 这首歌是一首情歌，在澡堂子里一个男的朝另一个男的唱情歌，难怪会让人误会。 伊万发现大胡子眼看就要发火了，赶紧走开，朝下一个目标走去。 朝几个人唱过歌以后，伊万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大傻瓜。他心里说，难怪那个老头自己不来，在这里朝人家唱这样的歌，这不是找揍嘛。 他正打算放弃时，背后突然传来低低的歌声： 附近没人倾听我们，没人看着我们， 周末，没有朋友或者亲戚来这里度假， 我们不会让人知道， 我们拥有一台电话， …… 伊万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影从蒸汽中走过来，两人一起小声唱起来： 鸳鸯茶，鸳鸯茶， 你和我，我和你， …… 雾气里，伊万看清楚了，那人是一个亚洲人。 伊万用汉语小声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唱了。” 周围的人已经对他们侧目而视了。 两人在水池边坐下来。 伊万用汉语问：“满洲人？日本人？” 亚洲人说：“满洲人。”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一样。 伊万问：“你喜欢吃桔子吗？” 什么？ 那人一惊，难道这是接头暗号吗？接下来该怎么回答呢？ 不回答又不行，他只好说喜欢。 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回答是否正确。不过，他发现对面的俄国人听了以后，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伊万又问：“你去过莫斯科吗？” 亚洲人想，这大概也是暗号吧。 说去还没去过呢？既然两人第一次接头，应该说没去过吧。 他说：“没去过。” 伊万说：“莫斯科的夏天和哈尔滨的一样美丽。” 亚洲人被搞糊涂了，或许这个俄国人说的不是暗号，而是随便聊聊？ 他含含糊糊地说：“是吗？” 伊万不再开口了，他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只好等着亚洲人开口。 亚洲人等了一会儿，见伊万不开口了，估计是等他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不开口又不行，他决定试探试探，既然俄国人说到莫斯科，他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亚洲人说：“你是从莫斯科来的？” 伊万说：“是的。” “来这里做生意？” “是的。” 接下来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伊万比较机警，他偷眼看了看周围，发现附近有人好像注意他们，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心理作怪，但他知道老头让他来这里，绝不是跟人打招呼那么简单。 他发现亚洲人似乎和他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猛然想到，说不定这个亚洲人也和他一样，是受人委托来的，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接触了，目的算达到了，再待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该走了。”伊万站起来，向亚洲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亚洲人看着他走开，有些发呆，就这么走了，刚才算什么呢，接头还是聊天？ 在更衣室里，伊万看见另一个亚洲人出来穿衣服，看那表情很自然，但伊万可以断定，刚才在雾气蒙蒙的浴室里，这人盯着他们来着。 伊万知道，哈尔滨这地方非常复杂，哪国人都有，黑社会猖獗，各国间谍活动频繁，说不定那个老头有什么背景。 伊万慢慢离开浴室。 他发现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他进入电梯，看到那个亚洲人也走进来，不过并没有看他。 对于这件事，伊万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事和他无关，他好奇的是那个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知道现在最好的摆脱对方的方式是多和其他人接触，让后面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派去的。 于是，到了一楼出电梯后，在走廊上看见的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他都上去打招呼，一会儿和那个人说几句，一会儿跟这个说两句。他到二楼，进入这个房间呆一会儿，出来后又进入另一个房间呆几分钟，到了三楼也如法炮制。 从一个房间出来，伊万注意到那个跟踪他的亚洲人不见了。 最后，伊万才来到b416房间，他已经从前台打听过了，那个老头叫斯捷潘。 屋里，他把去浴室的经过告诉了斯捷潘。 斯捷潘听了皱起眉头。“一个亚洲人？你确定是一个亚洲人？” “当然确定了，难道你要见的不是他吗？” 斯捷潘似乎在想别的事情。“一个亚洲人，好吧，你们说了什么？” “我们只是聊了聊莫斯科呀，做生意呀，没说几句话。” “很好，”斯捷潘拿出5卢布的钞票来，他看着伊万的西装，“你今天不当班吗？” “当班？”伊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起来斯捷潘以为自己是服务生，“对，今天我不当班，所以我才有时间去浴室。” 伊万接过钞票，说：“对了，我从浴室出来后，发现有人跟踪我。” 斯捷潘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紧张起来。“你确定？” “确定。” “有几个人？” “好像只有一个？” “亚洲人还是欧洲人？” “亚洲人。” 这一下，斯捷潘更紧张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会找到你。”伊万说，“我在来这里之前，拜访了好几个人，在他们的房间里都呆了10分钟以上，你这里只不过是我拜访过的又一个房间罢了，那人不会知道是谁派我去浴室的。” 斯捷潘放松了一些。“你很机警，请问你叫——” “阿廖莎，我叫阿廖莎。” 斯捷潘又抽出两张10卢布的钞票，递给伊万。“阿廖莎，谢谢你，你真是不错的小伙子。” “不客气。”伊万接过钞票。 第二十四章 浴室接头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伊万下楼的时候，发现后面还有人在跟踪他，他感到好笑，你们跟错人了。在他心里，对斯捷潘老头的身份愈发感兴趣了。 他开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刚把门关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就顶在他后脑勺上。 一个人用中国话说：“不要动，动就打死你！” 伊万赶紧把双手举过头顶，用汉语说：“朋友，你想干什么，我这里可没什么钱。” “你少废话！往前走！” 伊万慢慢走到屋子中间，那人的枪离开了他的后脑勺，这下反而让伊万不敢动手了。 刚才他想回身把那人拿枪的手拨开，另一只手拔出刀来。由于那人的枪指着他的后脑勺，他很容易就知道对方拿枪的手的位置，可是，对方的枪离开他的脑袋，让他不知道对方拿枪的手在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人，枪一定在他背后指着他。 就冲这一点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行家。 那人转到他前面，依然拿枪对着他。 原来他是那个丢了印版的人。 这人有点气急败坏，本来梳得整整齐齐的背头也有点乱了。他要伊万把双手举高，然后伸出一只手，搜查伊万的身上。 伊万趁机一拳朝那人拿枪的手挥过去。 枪被打掉了。 但那人一看就是练过格斗的，并没有着慌，也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去捡枪，其实，伊万就在等着他去捡枪，好趁他身子一矮的时候，给他的太阳穴来上一拳。 那人是个行家，没有捡枪，而是一近身，照着伊万的胸口就是一拳。 伊万一看不好，急忙后退。哪知道那人这一拳只是虚晃，他趁机抓住伊万的一只手，身子一拧，背朝着伊万，双手抓住伊万的胳膊往下拉，同时身子贴近伊万的身体，往前一拱，把伊万像扔麻袋一样，从他头顶扔了过去。 伊万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人依旧抓着伊万的一条胳膊，只一拧，让伊万的脸朝下，一只胳膊朝后，那人同时用一只脚踩住伊万的头，这些动作让伊万动弹不得。 “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那人带着南方口音恶狠狠地说。 伊万是小偷，也是骗子，同时也杀过人，但他更多的是用巧劲，硬碰硬对付普通人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他立马就落下风了。 “朋友，有话好说。”伊万求饶。 “你给我老实点。”那人放开伊万，哈腰从地上把枪拿起来。 伊万从地上爬起来，动了动被拧酸的一只膀子。 那人拿枪对着伊万。“说，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别装蒜了，说，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你他妈的还装！”那人说着就要再次动手。 伊万把双手举在身前。“朋友，你得把话说清楚，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 “妈的，别装蒜了。下午你在走廊里撞了我一下，我的东西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也许你和别人也撞过，也许小偷是用其他方式把东西偷走的。” “还他妈的狡辩。在休息室时，我就看见你了，结果到了五楼，你又出现了。我上楼的时候东西还在，跟你撞了一下以后，东西就不见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你说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偷的？” 伊万还想狡辩，那人说闭嘴。 说着，他走过来搜查伊万，这一次伊万不敢动手了。 “这是什么？”那人从伊万西服里面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叠钱，“还他妈的不少呢。” 他把那个信封扔在茶几上。 紧接着，那人又从伊万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看见里面的钻石，那人吹了一声口哨。“你他妈的身上还真有不少宝贝啊。” 他搜了半天，没发现印版。 “说，东西呢？” 伊万耸耸肩。 “他妈的，你不是把东西卖了吧？这些钻石和钱是不是卖东西得到的，快说！”那人用枪一点伊万。 这时候，伊万反而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他把双手放下，把那人的枪口拨开，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 “朋友，那东西是什么，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了，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我同样也很清楚。” “你——”那人没想到伊万反而将了他一车，一时说不出话来。 伊万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找不回来那东西，有什么后果，我很清楚，你更清楚。你想喝茶吗？” 看到伊万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人明白眼前这个老外也是老江湖，不是那种一吓唬就能被吓唬住的人。他很清楚，如果找不回来印版，组织上会对他实行制裁的。 想到这里，他也坐下来。“说吧，你是不是把我的东西卖了？” 伊万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那人，那人根本没理睬。 伊万自己喝了一口茶说：“可惜有点凉了。” 他朝那人点点头。“不错，东西我是卖了。” 那人气得牙根直痒，又不能发作，他用枪一指信封和小布袋。“他妈的，你可以啊，卖得够高的。” “不算那钱，那钱是我的。” “那些钻石也不少了，告诉我买家是谁？” 伊万一皱眉。“茶凉了确实不好喝了。”他放下杯子，“买家已经离开饭店了。” “不可能，你偷了东西后才和他交易的，很快这里就被封锁了，他不可能离开。” “我们是在封锁前交易的，他很可能已经离开了。” “那就对不起了。”那人站起来，举枪对准伊万的脑袋。 伊万赶紧说：“喂，朋友，我只说他可能离开了，我没说他一定离开了。” “他住哪个房间？” “我不知道，我们是在咖啡厅交易的。” “他妈的！”那人骂道，“你必须给我找到他。” 他拿起那个小布袋。“找到后，拿我的东西来交换这些钻石，要不然的话，你的命和这些钻石都归我了。” 那人说着，朝门口走去。 伊万说：“喂，有件事可能你需要了解一下，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我。” “什么！”那人一惊，回身拿枪对着伊万，“你他妈的报警了？” “朋友，你别紧张，我可没有报警的习惯。” “你没有报警，怎么会有人跟踪你呢？” “我这人事多，经常和警察朋友打交道，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件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再说了，跟踪我的不一定是警察，我和江湖朋友之间的事情也很多。” 那人一想也是，这个老外又偷东西，又销赃，这些钻石指不定是什么来历呢，他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一个主儿。 “你过来。”他拿枪一指伊万，“你开门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监视你？” 伊万开门，把头伸出去朝左右看了看，发现楼梯口那边有个人朝这边看。 他把脑袋缩回来，说走廊里没人监视这边。 那人刚要走，又停下，心里想谁知道这个老外会不会骗我，这家伙就是一个骗子，他的话不可信。 他说：“你出去，往楼下走。” 伊万只好开门出去。 他走下楼梯，把监视他的人带走。 屋里那人在门口观察，看见走廊里没人了，这才离开伊万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风流科长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六章 风流科长 警察厅情报科科长何子萍来到a301房间。 “星野，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啊？”何子萍一坐到沙发上就问道。 刘星野把一杯茶递给何子萍。“老何，你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毒杀案了吗？” “没有，现在咱们警察厅瞎忙一气，到处都在抓人，我只知道你把这里封锁了，死人的事还真没听说过。星野，谁被毒死了？” 刘星野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只手不停地拨动着打火机，让火苗窜出来，然后又灭掉。 “一个女人，老何，一个叫纪云的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何子萍嘿嘿笑了两声，发觉不对劲，“哎，星野，这里死了一个漂亮女人，你把我叫来干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我杀的？” “那倒不是。这个女人被毒死的那天晚上，在她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替这个女人叫了一壶咖啡。第二天早上，服务生发现这个女人被毒死了，毒药就下在咖啡壶里，而那个男人不见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下毒的凶手。” “星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子萍端起茶杯要喝一口，这会儿又把茶杯放下了。 “别着急，老何。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自从这个女人入住以后，有一个男人曾经来看过她两次，不过都是在白天。” 何子萍把身子挪了挪。“然后呢？” “然后，我们找人按照几个服务生的描述，给那人画了一张像。” 说着，刘星野把一张画像递过去。“就是他。” 何子萍脸色发白，接过画像看了两眼。 他急忙说：“星野，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刘星野再次打着打火机，举到何子萍眼前，好像接着火苗仔细地打量他。“老何，你不觉得画像上这个人的眉眼高低和你很像吗？” “长得像不一定就是我啊。” “那人是来找一个漂亮女人的。” “我是喜欢找漂亮女人，可喜欢找漂亮女人的不一定就是我啊。” 啪。 刘星野把打火机灭掉，身子靠回去。 “老何，这事本来可大可小的，但现在不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子萍摇头。 “你知道这个漂亮女人的身份吗？” “我不认识她怎么知道。” 刘星野又笑了。“老何啊，你要知道，漂亮女人往往都是危险的女人。这个纪云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漂亮女人。她根本就不叫纪云，也不是什么贸易公司的女秘书，她的真正身份是南铁调查课的独立调查员南云纪子。” “啊！”何子萍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脸色更加惨白了。 刘星野打着打火机，又凑近了，用打火机照着何子萍的脸。 “老何，现在南铁调查课也介入进来了，即使我想把案子压下来也不可能了。现在，案情没什么进展，找不到下毒的人，各方面都不好交代，尤其是南铁，着急要把凶手找到。在这种情况下，那个来看过南云纪子两次的男人就变成了头号嫌疑犯。如果迟迟破不了案，很可能就会把那个男人定为凶手。” 何子萍这下急了。“哎呀，星野老弟，你得救我啊，我可没下毒呀。” 刘星野把打火机灭了。“老何，现在你承认你就是那个男人了？” “是，我是跟纪云……那个什么南云纪子……在这里约会过两次，可那都是在白天，晚上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谁能证明你晚上没来过呢？” “太多人了，你也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安排的满满的，这两个星期的晚上我都泡在百花门的舞厅里。” “这个我会调查的。” “真的，星野，下毒和我没关系。” “即使你晚上没来过这里，也不代表和你无关，你可以找人替你下毒，除掉南云纪子。” 何子萍急了。“星野，我除掉她干什么，我老何从不杀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没准她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或者你想和她分手，她不干，总之，总能找到理由除掉她。” “星野，你不了解我，除掉一个女人，我下不了手。对付女人，我不是除掉她，而是甩掉她。” “行了，老何，这事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我们还得调查。不过，不是我说你，老何，你怎么能跟一个日本女人约会呢，而且还是一个特工？” “哎呀，星野，我哪知道她是日本女人呢？我还以为她是一个中国人呢，要知道她是日本娘们，我压根就不会碰她。”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后来我们就经常见面。上周她给我打电话，说她这周住在远东国际大饭店里，要我有空来看她。我就来看过她两次，真的，星野，就两次，还都是在白天。” 刘星野听了直摇头。“老何呀老何，你真以为这个日本娘们儿只是为了和你约会吗？” “那她还想怎么着？” “老何，你也不想想，南铁调查课一直想渗透到警察厅来，但是有特高课在，他们根本插不进来。我估计这个南云纪子贴上你，一定南铁让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警察厅内部的情况。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没说过警察厅的事。” 何子萍有点发呆。“我就是随口说说。” “那对南铁调查课来说都是信息，都是情报。如果让特高课知道你和南铁调查课的人睡在一起，老何，你说松本、田烟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成南铁的内线呢？老何，你这回的麻烦可大了。” “哎呀，”何子萍一听吓坏了，“星野，你得帮我啊，我冤枉啊我。” “你有什么冤枉的，南云纪子不是你自己愿意上的吗。你真以为什么女人都可以上的吗？不是我说你，老何，你老兄一口一个人生苦短，一口一个及时行乐，现在好，你行乐都行乐到一个日本娘们儿的怀里了，结果人家还死了。” “星野，你就别拿哥哥我开玩笑了，这回你可真得帮帮我呀。” “这事现在有点麻烦。老何，南铁调查课现在肯定怀疑你就是凶手，因为他们很清楚南云纪子和你的关系，南云纪子和你交往，一定是奉了上级的命令，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说呢？”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这事说出来不好听，南铁调查课为了获取警察厅的情况，派人勾引警察厅的电讯科长，这事捅出来，对南铁来说就是一个丑闻。如果他们要因此指控你的话，特高课会反咬一口，说由于你识破了南云纪子的身份，所以，他们才嫁祸于你，这让南铁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因此，南铁明知道你和南云纪子的关系却不能说，他们希望我们从刑事这条线查到你，那样即使以后你和南云纪子的事捅出来也没多大关系了，因为是警察厅先认定你是嫌疑人的，既然连我们自己人都认定你是嫌疑人，那么，特高课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南铁调查课需要一个凶手，特高课知道你和南铁的人眉来眼去，也乐得把你踢出去，饭店的工作人员都指认你来这里找过南云纪子，老何，你说，还有比你更理想的嫌疑犯吗？” 第二十六章 风流科长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再见江口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七章 再见江口 何子萍这下可真慌了，他面无血色，两只手抓住刘星野的一只胳膊。 “哎呀，星野，你别吓唬我呀，哥哥我胆小啊。星野，这是你的案子，你是神探，你把凶手抓到不就结了嘛。” “是，我是能抓住凶手，让整个案子水落石出，可问题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凶手，两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以后？没准在那之前，南铁和特高课已经把你定罪了，说不定你的脑瓜里已经被他们迫不及待地放进了一颗卫生丸了。” 何子萍死死抓住刘星野的胳膊不放。“星野，你得想想办法，救救我啊，老哥我的性命可全都在你手心里攥着了。星野，别忘了，咱们俩在警察厅里都是靠本事吃饭的，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呀。” 刘星野叹口气。“老何，这忙我肯定得帮。不过，老何，我也得提醒你，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随便碰的。你要是再这么沾花惹草，及时行乐下去，早晚你会死在女人手上的。” 何子萍感，专门住这里跟你约会，你知道住这里一宿多少钱吗？” “行了，星野，你别笑话我了，我这次算是认栽了。” “得，咱不提这个了。老何，你最近没接到什么电报，涉及到这家大饭店吗？” “没有啊。” “你们电台监测情况怎么样？哈尔滨地下电台活不活跃？” “哈尔滨的地下电台要多活跃有都活跃，咱们这里哪国人都有，能不活跃吗？这里有很多商业电台，也有不少外国的电台。地下党、军统和苏联远东情报组的电台有时候也冒充外国电台发报。” “大清洗开始后呢？” “大清洗开始后，不少电台现在都销声匿迹了，估计大清洗过了又会冒出来。不过，说道监测电台这方面，咱们警察厅的设备和特高课的比不了。” 刘星野说：“老何，这件事我帮你拖着，只要我们不查到你，南铁调查课是不会主动提起你和南云纪子那档子事的，但愿在我们拖不下去之前，我就能抓到凶手。” 何子萍对刘星野感报处的秘密，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这里被我的人封锁了，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我都要负责。你不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没关系，但不要给我惹事。” “放心，星野君，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就好。”刘星野露出诡异的一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江口吃惊。“你知道？星野君，怎么会？” “你们来这里有任务，是不是这样？” 江口看了看两个手下，没有回答。 刘星野继续说：“这很简单，你们都有住处，现在却住到这个饭店里来，摆明了就是有任务嘛，这谁都看得出来。” 江口说：“既然星野君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必隐瞒了，不过，希望星野君能为我们保密。” “真的不能透露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江口为难地说：“很遗憾，我不能透露，希望星野君理解。” “江口君，不必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江口君，我听说后来加藤中尉跳楼自杀了？” “是有这么回事，是我们大意了。” “这也是难免的。他自杀和西村君的案子有关吗？” “没有，我们只是想问一下那些反战材料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自杀了。” “难道加藤真是一个反战分子？” “很遗憾，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弄清楚了。” 刘星野说：“行了，江口君，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尽管开口。” “那就太感谢星野君了。” “不过，”刘星野话头一转，“如果你们想在这里动手，比如抓什么人的话，恐怕得先和我们打个招呼，毕竟现在这里归我们管，出了事我们得兜着。” “一定，一定。” 江口很客气地把刘星野送出门。 从屋里出来后，刘星野走到拐角，吩咐一个手下监视江口他们的房间，如果他们有什么动静，立即向他报告。 安排好监视后，刘星野来到五楼的a501房间，这里他安排了几个人负责监听这家饭店的电话。 他故意安排得远离临时办公室，就是不想让特高课、南铁调查课和特务科、情报科的人知道。 宋小毛负责这里，他说这里老外太多，说什么语言的都有，他们都听不懂。刘星野说没关系，全录下来再说。 他安排一个人专门监听a206江口房间的电话，安排另一个人监听佐藤房间的电话。只要江口房间有电话打进打出，他们立刻向他汇报。 交代完毕后，刘星野回到三楼的小会议室，现在这里成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室，因为加入调查的人越来越多，原来的a302房间已经人满为患了。 把小会议室当成临时办公室，这样一来特高课、南铁调查课和特务科、情报科的人只要呆在这里，就能了解案情的进展。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星野希望把这些监督调查的人留在这里，省得他们到处窥探，而他本人可以更加自由地进行调查。 孙德胜过来，跟刘星野说他查到了，今天白俊毅副厅长的确来过这家饭店，他是来看一个人的。 “什么人？” “b527房间一个叫丁仲良的人。” “他是什么人？” “据说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商人。” “白副厅长就见了这一个人吗，他没见其他人？” “没有，他来这里时间不长，就见了这一个人。他们没聊多长时间，我们就把这里封锁了，很快，白副厅长就出来调解了。” 刘星野想，这个丁仲良到底是什么人呢？白俊毅为什么来见他呢？ 第二十七章 再见江口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申九风波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八章 申九风波 柳树屯是四支队的驻地，侦察排长周俊走出村口的时候，看见几个队员从另一边走进村里，那几个人中有个人的侧影他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等出村后，周俊才猛地想起来，那人好像是四支队长王海强的把兄弟申九。 当年王海强拉绺子的时候，申九是二当家，田三是三当家。后来王海强接受改编，带着大部分人加入游击队，剩下一小部分不愿意加入游击队的人跟着申九继续当绺子。不过，后来申九带着他的人投降了鬼子，当了汉奸，成了山林队。 申九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周俊停下脚步，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 在收编王海强的时候，周俊参与了整个过程，和他的绺子里的各个当家都打过交道，对申九也很熟悉。 刚才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应该不会错，那人就是申九。 周俊的眼睛不是一般人的眼睛，而是侦察员的眼睛，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周俊想再进村瞧瞧，但又一想，如果让王海强知道了，会引起误会。 他急忙来到大队部，把情况向关云天做了汇报。 “你没看错吗？”关云天问。 “应该没错，申九这家伙是个瘦高个，特征比较明显。” 副队长老田说：“这个汉奸这时候跑到四支队那里要干什么？难道是想劝王海强投奔鬼子？” “先不要忙着下结论，”关云天说，“先搞清楚那个人是不是申九再说。” 周俊离开后，老田说：“大队长，上次火车遇袭的事还没搞清楚，这次申九又来了，这些都和四支队有关，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老田，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那咱们也不能让申九这种人就这么说来就来吧？” “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个人一定就是申九，如果是他的话，也很正常，他和王海强是拜把子兄弟，鬼子派他来劝降，也是可以预料的，不过，我想王海强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大队长，你就那么相信王海强？”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我相信他。” 见关云天这么说，老田也不好坚持了。 不过，老田还是不放心，他出来后找到周俊，又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他有点担心地说：“咱们大队长打仗没得说，就是对这些事有点粗心，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相信王海强。上回的事还没查明白呢，这回又冒出来一个申九。” 他问周俊：“周俊，你说如果那人真是申九，王海强会不会向大队长报告呢？” 周俊想了想说：“不会。” “为啥？” “王队长这个人很讲义气，申九虽然当了汉奸，可他是王队长拜把子的兄弟，依王队长的脾性，他宁可自己受处罚，也不会把自己的兄弟交出来的。” 老田生气地说：“他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我看四支队有这么多问题，根子就在王海强身上，到了游击队后，还是那股江湖作风，上次已经整顿过了，结果，现在又犯老毛病了。虽然咱们派宋翊去给他当政委，但宋翊还是管不了他。” 周俊说：“宋政委也不容易，四支队是王队长的老班底，其他人说话他们都不听，就听王队长的，不过，王队长呢，就佩服咱们关大队长。” “你瞧瞧，都是搞个人崇拜，这哪像革命队伍啊。”老田想起牺牲的王政委，叹了口气，“唉，咱们队伍上就缺少像王政委那样的干部啊，要是王政委还活着，肯定能把四支队彻底改造过来的。” 周俊说：“要不，咱们让宋政委了解一下情况？” “对，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申九这种汉奸在咱们的队伍里招摇过市，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要出大事的。” 正午时分，宋翊匆匆走进村里，一路上队员们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来到大队部，发现王海强和田三都不在，孙干事说他们去三中队了。 宋翊又急匆匆直奔三中队所在的老井村。 他刚一进中队部的院子，几个队员过来大声打招呼，问他吃没吃午饭，宋翊问支队长在不在，有人说在里面。 宋翊刚要进屋，中队长王虎从屋里走了出来。“哟，是政委啊，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宋翊看到王虎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就说，“支队长在哪？” “在里面呢。” 屋里传出王海强的声音：“老宋，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一块吃。” 王虎这才闪身，宋翊走进屋里，看见炕桌上摆着几盘菜，还有两盘肉。他闻到酒味，看见炕桌上有四个空碗。 宋翊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说：“我说老王，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还喝上了？” “是王虎手下打了两支狍子，这不看我来了，他就弄了点酒。” “老王，咱们现在是游击队了，不能随便喝酒，咱们是干部，得起带头作用。” 王虎进来，说：“政委，这都怪我，今儿不是我日子嘛，正好赶上支队长来了，我就说弄两口喝喝，不过都没多喝，而且狍子肉一大半送到卫生队了。” “你生日？”宋翊转过身，“王队长，你生日不是农历三月初九吗，早就过了吗？” “啊，我是说上回我生日没过，这次算是补过。” “补过？”宋翊一指桌上，“不对啊，你们三个人喝酒，怎么摆了四副碗筷？” “那是小马，”王海强接过话头，“我让他来凑个整数。哎，对了，老宋，你去李家屯检查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宋翊一面四处打量，一面有点心不在焉地说。 “来来来，”王海强招呼王虎，“赶紧地，再拿一副碗筷来，宋政委还没吃饭呢？老宋，今儿咱哥俩喝一口。” “老王，饭就这儿吃了，喝酒就算了，得注意影响。” 大队部，老田向关云天汇报，说宋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申九的踪影，但他相信人一定还在四支队，只不过被藏起来了。 “大队长，这咋办呢？这王海强问题严重啊。” “有什么严重的。” “这还不严重啊，和汉奸勾勾搭搭的，上次抢粮食被袭的事还没整明白呢。” “老田，我估计申九是鬼子派来劝降的，王海强碍于过去的交情，不愿意把他交出来，这其实也可以理解。” “那咱们就看着这个汉奸来去自由？” 关云天冷笑：“嘿嘿，来去自由，他算哪根葱啊，在我关大炮的地盘上来去自由。他来，咱管不了；不过想走，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关云天命人在四支队驻地附近设置几处暗哨，只要申九离开四支队就抓。 老田说：“大队长，你还是给王海强留面子。” “这面子不能不留，如果咱们到四支队搜查，那就是公开撕破脸皮了，万一搜不出人，那可就影响团结了。这事只能悄悄地办，面上还得一团和气。” 过了两天，四支队那边一直没动静，宋翊也没什么发现。 老田怀疑申九是不是已经离开四支队了。 “不会。”关云天很肯定地说。 “宋翊也是，找个人也找不到。”老田有点后悔让宋翊去四支队当政委了，不过，话说回来，在游击队里也找不到比宋翊更适合的人选了。 这天上午，负责监视四支队外围的一个队员跑回大队部，说今天上午，四支队突然举行演习，王海强亲自带着三个中队分头向山下冲锋。因为队员们一起往下冲，他们这些暗哨也看不出人群里哪个是申九。 老田惊呆了。“这——” 关云天却咯咯咯地笑起来：“好小子，跟我玩这一手。” 老田问追不追了。 “还追什么呀，人早跑没影了。” 老田说：“你说这个宋翊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提前来报告一下。” 周俊心比较细，他说：“我认为宋政委可能临时才知道要演习，他根本没时间来报告，王支队长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关云天还在笑，好像挺欣赏似的。“行，这出戏唱得不错，大家面子上都和和气气的，暗地里却在斗智斗勇。王海强这小子还挺会斗心眼的。” 老田却显得忧心忡忡。“不知道这个王海强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四支队，真是隐患太多了，也不知道上次是怎么整顿的。” 第二十八章 申九风波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毒杀再现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二十九章 毒杀再现 早上，保洁员进入a316号准备整理房间，上次在隔壁a314房间发现南云纪子尸体的就是这个保洁员。 保洁员进屋不久，屋里就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附近就是警察厅包下的房间，一听见尖叫声，一下子跑出来一帮警察，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客人。 刘星野走进a316房间，看见那个女保洁员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上次见到南云纪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昏过去的。 刘星野再往床上看，只见那个叫左穆的人躺在床上，嘴角流出一道黑血，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刘星野同情地看了看那个保洁员，心想她也够倒霉的，接连两次看到尸体，不知道这位大姐的心理创伤将会有多严重。同时，他也有点感到惊讶，凶手居然在附近有警察的情况下，依然敢下毒，这个凶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刘星野来到近前，仔细地打量着尸体。 上次南云纪子被毒死后，他曾经找过左穆了解情况，左穆当时表示不认识纪云。现在，连左穆也被毒死了，两个邻居先后被毒死，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什么联系，看来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案子了。 刘星野看见桌上的咖啡壶，叫人把咖啡壶和杯子都拿去化验，同时把尸体拉走去做解剖。 在a301房间，刘星野把昨晚值班的三个服务生叫来问话，巧合的是，这三个服务生正是南云纪子被毒死那晚值班的那三个服务生。 刘星野想，被毒死的两个人是邻居，发现尸体的是同一个人，前一天晚上值班的又是相同的三个人，这里面的巧合未免多了点。 姜岩说昨晚9点半过一点，他在前台接到a316房间的话，要他们送一壶热咖啡过去。 刘星野想，又是一个巧合，南云纪子被毒死那晚，也是9点半左右，左穆打电话要前台送咖啡的。 姜岩说何燕就烧了一壶咖啡，因为前几天发生了命案，何燕和李美霞两个人都不敢送过去，姜岩就替她们把咖啡送了过去。 姜岩哭丧着脸说他也没想到a316房间的客人也会中毒死了。 “你进屋的时候，房间里有其他人吗？”刘星野问。 “没有，就他一个人。” “他看上去情绪怎么样？” “好像在琢磨什么事，看见我进去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把咖啡壶放在桌上。” “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他有两次去了地下浴室。” “地下浴室？” “是。我们饭店每层楼都有一男一女两个浴室，但是，很多客人喜欢到地下浴室去洗澡，那里更宽敞。” “你说你看见他去过两次地下浴室？” “是，我还挺奇怪呢，这才几天呢，就去了两次。现在才五月份，天气没那么热，犯不着老去洗澡吧。再说了，要洗澡三楼就有浴室，不一定每次都要去地下浴室。我想可能是因为饭店被封锁了，他没事干，就去浴室泡澡。” “你呢，你为什么去地下浴室呢？” 姜岩说他值夜班时，白天还得干一份工作，出了不少汗，所以，夜班上班前他都要洗个澡。他不想到客人浴室，所以就去了地下浴室，就是在那里，他看见了左穆两次。 刘星野对封锁这些天左穆到哪儿去过很感兴趣，经过询问，他发现左穆这些天很少呆在他的房间里，不是去休息室，就是去咖啡厅，要不就去地下浴室。总之，他老是呆在公共场合里。 说他等人吧又不像，因为他没有固定的交谈对象；如果不是等人，他似乎呆在公共场合里的时间又比较长。 在饭店3楼的会议室里，大家讨论起案情来。 大致分为两种观点： 一种观点是从南云纪子和左穆素不相识这个情况出发，认为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 如果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却先后被毒死了，说明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后一个凶手借助前一个案子掩盖自己，让人以为凶手是一个人； 另一种观点则和前一种观点正好相反，他们认为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毕竟他们住在隔壁，而且又先后被毒死了，因此，他们认为凶手是同一个人，破案的关键在于找到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刘星野不相信巧合，偏偏在这两起案子里有那么多巧合，因此，当得知南铁调查课的佐藤课长要见他时，他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里面还有会巧合出现。 在a301房间，刘星野来见佐藤和他的手下。 几个人坐下后，刘星野开口就问，左穆是不是也是南铁调查课的人。 他想如果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存在什么关系的话，既然南云纪子是南铁调查课的人，那么，左穆很可能也是南铁的人。 果然，佐藤点点头。 死的都是南铁调查课的人，刘星野想，这又是一个巧合。 上次，刘星野问南铁是否还有人在这里做调查时，佐藤说没有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左穆也是他们的人。 刘星野问：“这么说左穆就是南铁调查课的佐佐木先生了？” 佐藤露出惊讶的神情。“刘桑，你是怎么知道佐佐木的？” 刘星野说：“这很简单，既然南云纪子的中国名字叫纪云，那么，中国名字叫左穆的，很可能日本名字就是佐佐木。” 佐藤说：“佐佐木的确是我们的一个独立调查员。” 刘星野问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这种情况，如果当时说了，他就会采取措施保护佐佐木，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悲剧了。 “你们每次都是出事以后才告诉我们一点情况，这些情况每次出现都会让案情的性质发生一次变化，搞得我们很狼狈，如果你们早一点告诉就会从一开始就对案情的性质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面对刘星野的责备，佐藤只能说抱歉：“刘桑，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很不高兴，不过，我们也不是有意要向你隐瞒这些情况，只是情况特殊，我们有自己的纪律，无法全盘托出，还望刘桑见谅。”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佐佐木是否也在调查伪钞的事？” 佐藤摇头。“不是。” “不是？”刘星野有些惊讶，“也就是说他另有任务喽。那么，那他来这里调查什么呢？”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刘星野有些生气了。“佐藤课长，你又来了，一开始我们认为南云纪子的死可能是一般的刑事案，但是，当我们知道她的身份和任务后，案子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我们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军统滨江工作站的人，他们杀死南云纪子的目的是阻止她调查伪钞。 现在，佐藤课长，你告诉我佐佐木到这里不是来调查伪钞案的，也就是说凶手可能不是军统的人，那么这个案子的性质可能又要发生改变了。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甚至可能不是同一伙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们佐佐木的任务，我们怎么做出判断？ 我很不喜欢这样，佐藤课长，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合作，就是要双方都拿出诚意来，不能总是我们这边在拼命调查，而你们那边总是遮遮掩掩的，这让我们的调查很被动，让我们做了很多无用功。 要知道现在被毒死的两个人都是你们南铁调查课的人，如果你们不在乎的话，我其实更无所谓了。” 刘星野的生气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有一部分则是假装的，他故意拿这件事来刺探南铁调查课，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共产国际那个人的情况。到目前为止，刘星野只知道在这家饭店里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一无所知。 当听到佐藤说佐佐木不是来调查伪钞案的，刘星野就想到佐佐木可能是来查共产国际那个人的。 刘星野的话让佐藤有些尴尬。 南铁调查课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个人，这让作为课长的佐藤的压力倍增。 他派出这两个人到远东国际大饭店来做调查，结果什么还没查到，两人先后被毒死了。现在他们两人的任务是很难完成了，如果再查不出毒死两人的凶手，佐藤恐怕将被追责，职位难保。 要想破案，他必须得借助刘星野，可是他想让警察厅替他们破案，但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佐藤只好硬着头皮说：“刘桑，关于佐佐木的任务，我需要回去和我的上司商量一下再回答你。” 第二十九章 毒杀再现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章 扣押伊万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章 扣押伊万 伊万这两天过得非常窝火，本来大发了一笔横财，结果到手的钻石又被人抢走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叹运气太差，只要早半个小时，他就可以离开这家饭店远走高飞，快乐享受了，结果，就差半个小时，这里被封锁了。要不是因为被封锁自己没走掉，那个人能找到自己吗？钻石能被抢走吗？ 他以前也走过背字，但像这次这么背的次数还真不多。 关键是窝囊，那可是价值几万的钻石啊！ 现在该怎么办呢？ 那人逼他找回印版，但是，印版现在在于明扬手里，肯定要不回来，即使能要回来，于明扬肯定会向他要全款，他哪里有全款呢？ 一想到全款，他马上想到，汉克不应该只带订金过来，难道他还带全款来了？ 伊万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次他搜查汉克房间的情形，他是一个小偷，翻东西是专长，他相信自己没有漏掉一个角落，除了信封里的万块，屋里没发现其他的钱。 他觉得有必要再去搜一下，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去了。汉克已经被他杀了，尸体随时都可能被发现，如果这时候他进去，万一被人撞上了，他就会成为凶杀嫌疑人的。 一想到汉克的死，他马上又想到汉克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现在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可是偏偏就离不开。 这可怎么办？ 现在他的处境真是左右为难，走又走不了，躲又躲不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 那人一心要找回印版，还不敢把他怎么样。当然，如果那人拿了钻石，一走了之，对他来说，结果也不错。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那人不会不喜欢钻石，但他更喜欢命。 可惜了那些钻石了，怎么想办法夺回来呢？ 伊万这两天脑子里转悠的都是这些念头，他迷迷糊糊地上楼，突然感到后腰被顶上了一件东西。 他以为是要印版的那个人，刚要回头，背后一个声音用俄语小声地说：“往前走，不要回头！” 伊万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哪儿又冒出来一个俄国人？ 到了二楼，背后那人要他往右边走廊走。 伊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拿枪顶着他的是一个亚洲人，旁边还有一个亚洲人，虽然没掏枪，可是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伊万想，难道他们是那个要印版的人的同伙？ 几个人来到a206门口，没拿枪的那个人敲敲门，里面的江口把门打开，看见门外的三个人，那人要他们赶快进来。 进来后，几个人搜查了伊万的身上，从他腰里搜出一把短刀。 几个人把伊万押到里屋后，让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三个人围着他盯着看。 伊万故作轻松的样子，用汉语说：“嘿，你们好啊。” 站在中间的江口用日语说：“让他闭嘴。” 旁边那个会俄语的人对伊万说：“闭嘴，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胡说八道——”他晃了晃手里的枪。 伊万听得懂日语，他心里一惊，这里面有日本人什么事？难道于先生也被抓了，印版被日本人得到了？ 他假装听不懂日语，依然用俄语说：“对不起，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抓来？” “八嘎！”那个翻译骂道，“这里轮不到你发问。” 江口要手下告诉伊万，他们是特高课的人。 这下伊万更加吃惊了，心想坏了，怎么落到他们手里了，印版的来历他确实有点说不清，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那个人供出来。 江口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伊万决定不到最后时刻不能供出那个人，特高课不好惹，军统也不是吃素的，两头他都惹不起。 “我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没人派我来。” 江口指着他说：“你还在狡辩。说，谁派你来接头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接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个特工给了伊万一记耳光。 伊万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江口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伊万对面。“三天前的下午，你去过地下浴室，是不是？” “是啊。” “你在那里跟一个人接了头。” “接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和什么人接头。” “八嘎，你还在狡辩。你在浴室里唱《鸳鸯茶》，然后，一个日本人跟你说话，他也唱了《鸳鸯茶》。那首歌是不是你们的接头暗号？” 伊万这才明白，原来这伙人不是调查印版的事儿的，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我想你们搞错了，那不是接头，只是随便聊了聊。” “聊天？你们为什么唱《鸳鸯茶》？” “在浴室里哼两首歌曲不是很平常的事儿吗？难道你们平时洗澡的时候没哼过歌曲吗？” “那为什么你一哼歌曲，那个日本人也跟着哼呢？” “这太正常了，有人哼歌曲，旁边的人跟着哼两句，这很常见。那天在浴室里，跟着哼不止那个日本人，还有人跟着吹口哨呢。” 江口一想，确实是这样，是有两个人跟着吹口哨。 “你为什么哼《鸳鸯茶》这首歌呢？” “不为什么，随口就哼出来了，可能是因为这首歌好听吧。” 江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伊万的回答也算合情合理。 “那为什么那个日本人一哼歌曲，你就和他聊起来呢？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跟他聊天，是因为他跟我先聊的，这也很正常嘛，难道你们在浴室里没和不认识的人聊过天？” “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天气啦，莫斯科啦，就这些。” “就这些？” “就这些。我们又不认识，就聊了这些，然后我就离开了。” “你们说话为什么那么小声？” 伊万哑然失笑。“浴室是公共场所，我们当然要小声说话了，不光是我们，其他在浴室里的人都是这样，你们在浴室里会大声说话吗？” 伊万的话让江口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摇了摇头。 “不对，如果你们不是接头，那个日本人怎么会被人杀了？” 伊万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了。“什么？那人被杀了？” 旁边的翻译拿枪一敲他的肩膀，要他坐下来。 伊万坐下来。“他被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装蒜了，”江口说，“说，是不是你杀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杀他。先生们，我想这里面一定存在什么误会，你们一定抓错人了。” 江口几个人确实没有真凭实据，但是，那个跟伊万接头的日本人一死，线索就断了，他们只能抓住伊万，试图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可是，伊万一口咬定他根本不认识那个日本人，他们在浴室只是偶然相遇。 几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外间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十章 扣押伊万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被迫放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一章 被迫放人 几个人立刻静下来，江口立刻拔出枪来，要那个翻译看着伊万，他和另一个手下走出里间。 两人来到门口，江口躲在门后，要那个手下开门。 门开了，刘星野走了进来。 看见进来的是刘星野，江口把枪收了起来。 刘星野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看把你们紧张的。” “星野君，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抓了一个人，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江口有些吃惊。“星野君，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我说过现在这里归我管，什么事都瞒不过我。你们抓的人在哪儿？” 说着，他抬脚就往里间走。 江口拦住他。“星野君，这不关你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刘星野严肃地说：“江口君，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这家饭店里现在发生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所以，不要说什么不关我的事，这里我说了算，出了事我得兜着。 江口君，我记得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你们要在这里有所行动，最好事先通知我一声，我本来可以把你们赶出去的，但我没有那么做。今天我只是一个人来，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我希望你们也给我几分面子。” 刘星野的话口气很硬，江口一听就明白了，刘星野一个人进来，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他本可以带人一起来的。 江口无话可说，只好把道让开。 刘星野走进里间，看见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30岁出头的俄国人，金发，高大潇洒，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表情。 刘星野问江口：“江口君，他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刚才，刘星野的手下向他报告，说江口他们抓了一个俄国人，刘星野担心可能是共产国际的人，所以马上赶了过来。 江口说：“我们怀疑他是反日分子。” “有证据吗？” “我们看见他和一个日本人接头。” “接头？” 江口把那天浴室的情况做了介绍。 刘星野听了以后说：“江口君，就凭这些说他是反日分子似乎证据不足吧，你们还有其他证据吗？” “证据是有些不足，可是，跟他碰面的日本人死了。” “死了？”刘星野心中一动。 他明白了，江口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只是怀疑这个俄国人，现在和他碰过面的那个日本人死了，线索就断了，他们只好把这个俄国人抓来，看看能审出什么来。 “你们为什么认为那个日本人可疑呢？” “因为那个人有时候自称是日本人，有时候又自称是中国人，所以很可疑。” 刘星野想了一下，问道：“江口君，你们说的那个日本人不会是住在a36房间的左穆先生吧？” “就是他，他刚刚被毒死，我知道星野君正在调查他的案子。” 刘星野笑了。“江口君，你在抓人之前真应该跟我说一声，那样你也就不会做这种无用功了。” “星野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那个左穆根本就不是什么反日分子，他实际上是你的同行。” “同行？” “左穆的真实身份是南铁调查课的独立调查员佐佐木。” “什么？”江口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是……怎么会……” “不错，他就是你们的人，甚至他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们是一样的，也是来查反日分子的。” 江口几个人都傻眼了，跟了一条线，原来跟的是自己人。 “星野君，这消息可靠吗？” “南铁调查课的佐藤课长刚刚跟我确认了佐佐木的身份，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秘密，一周前被毒死的那个叫纪云的女人，也是南铁调查课的人，她的真名叫南云纪子。” 江口几个人再次被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多的变故。 江口舌头有点艰苦地问：“星野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星野把双手一摊。“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他看了看江口几个人，“其实，你们和南铁的人一样，什么事都瞒着我，擅自行动，所以，才搞成现在这个样。你们捅出篓子，让我们替你们收拾残局。” 江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刘星野看了看伊万。“把这家伙放了吧，他和你们要查的事没关系。” 江口说：“不能放，这家伙一定有问题，要不然佐佐木为什么和他接触呢？” 刘星野说：“江口君，我们调查了佐佐木这几天的情况，他显然和你们一样，也在找什么人，不过，他采取的方式和你们不同，你们是暗中调查，他则是主动出击。 这些天，他在饭店里到处和人接触，接触了很多人，这个俄国人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如果他可疑，那么，这个饭店里可疑的人就有几十个了。” 自从在浴室看到伊万和佐佐木接触之后，江口几个人也注意跟踪了佐佐木，确实发现他这几天频繁和人接触。 江口同意放伊万离开。 “星野君，佐佐木到底是被谁毒死的？”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刘星野看着江口，“你们怎么办？离开，还是留下继续调查？” “我们还是先留下吧。” “好。不过，江口君，还是那句话，你们动手之前最好和我打声招呼，免得你们做无用功。” 刘星野回头一指伊万：“你，跟我走。” 伊万坐着没动，用俄语说：“可以让他们把我的刀还给我吗？” 一个特工把伊万的短刀还给他。 刘星野和伊万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刘星野停下，看着伊万用俄语说：“伊万先生，你装得挺像啊？” 伊万吃惊，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你其实听得懂日语，刚才你在听我们说话时的表情泄露了你，或许你还可以说几句日语吧。” 伊万见刘星野看出来了，就说：“其实，我只能听懂一两句。” “那么，伊万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去浴室找人的吗？” “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他们了，没人让我去的，是我自己去那里洗澡的。” 刘星野笑笑，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你为什么身上带着一把刀呢？” 伊万耸耸肩。“现在不太平，带把刀防身。” 刘星野念叨着他的名字：“伊万，伊万，这个名字不错。我听说有个俄国骗子专门在东三省的大饭店里下手，不会是你吧？” “警官先生，你开玩笑了，怎么会是我呢，我可是守法公民。” “最好不是你，如果是的话，你早晚会落在我的手里。记住我的话，伊万先生，” 说完，刘星野就走开了，伊万看着刘星野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 他早就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哈尔滨的神探，没想到这么厉害，一见面就差点拆穿自己的真面目。哎呀，说起来都怪自己没有早走半个小时，现在被困在这里，各种麻烦都找上门来了。 他一想起b42房间的尸体，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刘星野来到五楼的监听室。 他拿起监听a206房间电话的耳机，亲自监听起来。 等了约半个小时，他听见江口给军部情报处的铃木处长打电话，向他汇报情况，说他们监督的对象是错误的，他们认为是花影的那个人，其实是南铁调查课的佐佐木调查员，现在，他已经被毒死了。 铃木听了显得非常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江口说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次南铁调查课派了两个人到饭店调查，结果全被毒死了，现在，刘星野正带人调查这两起毒杀案子呢。 江口补充说：“处长，现在远东国际大饭店里真是热闹，哪路人马都有，有明的，有暗的，还有半明半暗的。满洲国人、日本人、俄国人，都搅合在一起了。 如果只是调查毒杀案，有刘星野的刑事科就够了，可是，警察厅的特务科和情报科，连特高课也都派人参加了，南铁调查课的佐藤课长也亲自在饭店坐镇，看起来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铃木对饭店的这种情况也很意外，他问那个俄国人是不是远东情报组的人，江口说没法查清楚，佐佐木这几天接触了很多人，那个俄国人只是其中之一，很难判断他是不是远东情报组的人。 江口请示他们是不是现在撤出去。 “不，”铃木说，“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更要留在饭店里了。一方面你们要继续调查，另一方面，你们还要密切注意刘星野那边的破案情况，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你们还要搞清楚南铁调查课这次在饭店里到底在调查什么。” 刘星野放下耳机，心想，原来江口他们是来查花影的，看来情报处一定是得到了情报，说花影要在这家饭店和远东情报组的人接头，难怪江口他们一看见一个日本人和一个俄国人在浴室接头，马上就认为他们就是花影和远东情报组的人。 刘星野想，奇怪啊，现在饭店里这么热闹，又是死人，又是抓人的，可是好像都和那个共产国际的人没关系，他到底躲在哪里？他到底是谁呢？ 第三十一章 被迫放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再三相逼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二章 再三相逼 伊万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进屋，一把枪就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伊万心想，又来了。“丁仲良先生，你能不能把你的枪放下，我今天受够了被人用枪指着的滋味了。” 被偷了印版的那个人转到他身前，把枪口放低，厉声喝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只许你来查我，不许我去查你吗？” 丁仲良一想也是，这个俄国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查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把枪又举起来，对准伊万的胸口。“说，刚才把你抓走的是什么人？” “原来你都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来帮忙？” “你这家伙自己说过，你的事多，谁知道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事了，我怕我越帮越忙。” 伊万坐下来。“好了，把枪收起来吧，抓我的是特高课的人。” “什么！日本人！”丁仲良本来把枪放下来，刚要坐下来，一听是特高课把伊万抓走的，就好像坐在弹簧上一样，又跳起来，立刻把枪抬起来，指着伊万，“他们为什么抓你？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你是否提到印版了？你提到我的了吗？说！” 看到丁仲良紧张的样子，伊万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倒了一杯水。“放心吧，丁先生，他们不是来查印版的，他们要查的是另外的事。” “另外的事？什么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胡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抓走？” “他们是把我抓走了，可是，现在他们不是又把我放了吗。” 丁仲良有点半信半疑，如果真有事，特高课是不会把人放回来的，可是，特高课也不会随便抓人的。 他拿枪指着伊万。“说，你是不是把印版的事说出去了，他们才放的你？”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根本就没提到印版的事。” “胡说，特高课不会随便抓人，如果不是印版的事，他们为什么抓你？” “他们要查的是一个日本人，那人冒充满洲国人。” “日本人，冒充满洲国人？”丁仲良有点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因为那个人一会儿是日本人，一会儿是满洲国人，引起了特高课的怀疑。” “他们要查这个人，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了？” “因为我和他说过话，他们认为我在和他接头。” “接头？”丁仲良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伊万。 伊万说：“丁先生，你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一路人。” “我们是哪路人？” “就是那种会跟人接头的人，但我不是，我只是和那个人说过几句话而已。实际上，这饭店里和那人说过话的人很多，警察好像都找他们问过话了。丁先生，你没和他说过话吧？” “当然没有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还紧张什么。” 丁仲良想了一下，又问道：“抓你的真是特高课的人吗？” “反正他们自己是那么说的。” “后来，他们为什么放了你？” “因为一个姓刘的警官来了，向他们解释，说他们查的那个日本人其实是他们自己人，他是南铁调查课的佐佐木，不过，今早他被发现被人毒死了。” “什么，毒死了！南铁调查课的人？” 这两个信息都非常出人意料，加在一起就更加让人吃惊不了。 丁仲良一时呆住了。 他迅速地眨巴着眼睛，试图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他想到这个佐佐木会不会是来查印版的，南铁调查课对经济方面一向很重视。 “你知道那个佐佐木来这里查什么吗？” “这我哪能知道呢，他们也没说，特高课一听佐佐木是自己人，知道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接头，于是就把我放了。” 来哈尔滨之前，丁仲良对哈尔滨各方势力也有所了解，没想到一到饭店就遇到特高课跟踪南铁调查课的人，结果，南铁调查课的人还死了。他想，这里还真他妈的热闹。 丁仲良把枪收起来，坐下来，突然想起伊万刚刚提到的那个刘警官。 他问道：“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姓刘的警官，不会是刑事科那个叫刘星野的副科长吧？” “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警察厅的一个头目，是他下令封锁这里的，他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 一听到刘星野的名字，丁仲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来这里之前，上面的人一再提醒他，到了哈尔滨之后，千万不能引起刘星野的注意，他是哈尔滨的神探，什么都能查出来。 他急忙问：“那个姓刘的没问起印版的事？” “当然没有，我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事实上，在这家饭店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就是你和我。” 说着，伊万伸出食指，指了指丁仲良，又指了指自己。 丁仲良冷笑一声：“恐怕你把你那个买家忘了吧。” “当然，如果他还没有离开饭店，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丁仲良把头往前一伸。“你找到那个买印版的人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还没找到？” “天哪，国际饭店里有那么多客人，哪能那么快呢，再说我现在被人监视，行动不便。而且，我也说过，他可能已经离开饭店了。” “他妈的，我不管他是否离开还是没离开饭店，反正你他妈的得把印版找回来，而且还得快。”丁仲良开始骂骂咧咧了，“他妈的，南铁调查课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现在压力很大，丢失了印版，他肯定要面临组织的制裁，他也曾经想过干脆带着钻石一走了之，可是这里偏偏被警察厅封锁了，走又走不了，他只有一条路，把印版找回来。 伊万反而显得轻松多了。“放心，现在这里被封锁了，谁也出不去，只要那人没离开饭店，我早晚会找到他。在这里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第三十二章 再三相逼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反咬一口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三章 反咬一口 “反正这事你得抓紧。”丁仲良站起身，又停下来，“他们把你放回来，是不是说你已经没事了，他们不会再监视你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即使他们不监视我，也可能有别的什么人在监视我，我说过我这人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了什么人了。” “他娘的，你到底是什么鸟人啊。”丁仲良气得又骂起来，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么一个惹事的主儿，他用枪一指伊万，“你，到门口看看走廊里是否有人监视。” 伊万打开门，朝左右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说：“应该没人监视这里了。” 丁仲良到门口看了看，见走廊里没人注意这里，他一闪身就出了门。 刚出门，他又回过身来对伊万说：“你赶紧给我找到那东西。” 伊万微笑着把门关上。 门刚关上，他的笑容就消失了，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开始琢磨起今天的事来。 当时他答应斯捷潘去地下浴室时，就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现在看起来这还不是一件小事，都惊动特高课了，难道斯捷潘真是要去接头，要见的果然是一个反日分子？这样一来，斯捷潘的身份可就有意思了，可是，来接触的佐佐木是一个日本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不管怎么说，这事背后肯定有文章，他可以利用这件事要挟斯捷潘，要他闭嘴，说不定还能敲他一笔呢。 主意已定，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把身上的西服换下，又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藏青色的西服穿上。他来到镜子前照了照，觉得满意了，这才走出房门。 在走廊里，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人监视他。他心想，可能特高课认为他已经没有问题了，不再关注他了。 伊万在走廊里走着，不时和人打着招呼。 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说上话。要想在大饭店里混，这是基本功，和其他人都混熟了，才能更好地了解他们的情况，才好挑选下手的目标和时机。 伊万走上楼梯，很快就来到四楼b416斯捷潘的房间门口。 他举起手刚要敲门，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b4房间的门口。 现在，在那个房间里的汉克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但愿在发现他的尸体前，这里的封锁已经被解除了。 从斯捷潘房门出来，正好可以看见汉克房间的门口。伊万又想起那天他刚出门看见斯捷潘站在门口的情形，他断定斯捷潘一定看见自己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了，他必须得用浴室接头那件事把斯捷潘老头给拿住，要不然这事很麻烦。 伊万轻轻敲了敲门。 斯捷潘把门打开一半，上下打量了一下伊万。“阿廖莎，你今天又不当班吗？” 他还是把伊万当成了服务生。 “是的，不当班，所以我来看看你。” 显然，斯捷潘不想让他进屋，一个服务生没事老来找他，莫非他还想要钱？ 伊万看出了斯捷潘的想法，他露出笑容说：“今天我被特高课的人叫去问话了。” 这话果然管用，斯捷潘一听立刻把门打开，让伊万走进来。 进屋后，伊万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 斯捷潘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向下看着他，他感觉到这个服务生今天的态度有点特别，应该说有点放肆。 “那么，阿廖莎，特高课叫你去做什么？” “斯捷潘先生，你不先请我喝点什么吗？” 还真是有点放肆，不过，斯捷潘什么都没说，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倒了一小杯，递给伊万。 伊万美美地喝了一口。 斯捷潘也坐下来，他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酒，但是没有喝，只是把杯子拿在手里把玩。 “说吧，阿廖莎，特高课跟你说了什么？” “这次谈话实在是有些微妙，也让人有些困惑，具体地说，和我那次浴室之行有关。” “哦？”斯捷潘的表情一点没变，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次浴室之行怎么了？” “事实上，我刚才说我被特高课叫去问话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我是被他们用枪押走的。” 斯捷潘的表情还是没变，不过，他把小酒杯放在茶几上，坐下来，掏出皮夹，拿出10卢布放在茶几上。 “阿廖莎，特高课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请你去呢？” 伊万瞥了一眼那张10卢布的钞票。“他们认为我去浴室是和人接头去了。”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呢？” “因为他们认为那首《鸳鸯茶》是接头暗号。” “他们真这么认为？” “他们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是你让我去浴室的，是你让我哼那首歌的，并且说如果有人也唱那首歌，就让我和他聊聊，在我看来，这就是接头，只不过本来应该接头的是你，但你不想露面，所以，你就让我代替你去了。” “这是日本人说的？” “不，是我自己琢磨的。” 斯捷潘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想你一定告诉他们是谁让你去浴室的？” “不，我说是我自己去那里的，去浴室洗澡不是很正常嘛。” 斯捷潘沉默下来，看着手里的酒杯。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廖莎，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是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我觉得日本人似乎对谁让我去浴室的很感兴趣。”说着，伊万又瞟了那张钞票一眼。 斯捷潘一指那张钞票。“谢谢你，阿廖莎，你可以拿着那张钞票离开了。” 伊万觉得斯捷潘好像没听懂自己的话。“斯捷潘先生，我觉得日本人为了知道是谁让我去那个浴室的，一定愿意支付更多的钱。” “那你就去找日本人，干嘛来我这里。” 伊万被激怒了。“如果不是我来这里，就是日本人来这里了。”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会告诉他们，是你让我去浴室的。” 斯捷潘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是这样吗？你这么说有根据吗？谁可以证明是我让你去的？” “我可以证明。” “我记得你说过，你被人跟踪后，你去很多人的房间里拜访，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谁让你去浴室的，或许是他们中的某个人让你去的，但那个人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为什么要说是你呢？” “也许是因为你想敲诈我，但我没同意，你就陷害我。反正这事是你一个人的话对我一个人的话。” 第三十三章 反咬一口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伊万看着斯捷潘老奸巨猾的面孔，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斯捷潘否认让他去浴室的话，他还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一旦他不是服务生的身份被揭穿，那时恐怕他的话就更没人相信了，反倒牵扯到他为什么要去汉克的房间了。 伊万心里想，怎么我最近净碰到这种难对付的人呢？本来想靠这件事敲一笔，同时让斯捷潘对看见他从b4房间出来的事守口如瓶，没想到反倒让这个老头倒打一耙了。 他是一个老手，结果这边被特高课的人抓走，那边被丁仲良逼着找印版，现在连斯捷潘也不买他的账来了，什么倒霉事都赶上了。 伊万干笑两声，站起身。“很好，斯捷潘先生，很好，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斯捷潘不动声色，只是耸耸肩。 伊万一把抓起茶几上那张10卢布的钞票，大步从房间走了出去。 伊万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生气。 得教训一下这个斯捷潘，但该如何下手呢，何况，他现在没有时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伊万是个有心眼的骗子，在饭店被封锁那天，他就化了装，假装汉克，到前台预付了一周的房费，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其他人住进b4房间，这样可以推迟发现汉克的尸体。 他本来以为封锁两三天就会解除，没想到一周眼看要过去了，封锁迟迟没有解除的迹象。这些天他经常和服务生聊天，发现他们已经察觉到汉克已经一周没有出现了，所以，这时他也不能再假扮汉克去预付房费延长住宿时间了。 这边，丁仲良一再逼自己找回印版，可是印版现在在于明扬手里，想拿肯定是拿不回来的，除非自己能拿出三万块来，可自己哪有三万块呀。另一方面，如果逼急了，丁仲良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边，汉克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现在对他不利的是，斯捷潘可能看见他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而于先生则进过那个房间，把他当成了汉克，这两人都能证明他曾经在汉克的房间里呆过。 于先生肯定不敢说出去，因为他手里有印版，他怕自己会揭露他。但是，那个斯捷潘老头软硬不吃，没准到时候他反而用汉克的事把自己给拿住了。 更可怕的是，哈尔滨警察厅那个神探刘星野就在这里，如果让他发现了汉克的尸体，很快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自己摆脱这一切，得在刘星野发现尸体之前，把这事处理好。 像所有听过刘星野名声的人一样，伊万对这个满洲国神探也是怕得要命。 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坏主意一个一个地往外冒。 最后，他想到一个主意，心想算你倒霉吧，真是同行遇同行，害你没商量。 …… …… 伊万来到咖啡厅，看见于明扬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后，一面喝咖啡，一面无聊地看着窗外。 伊万走到桌前坐下。 自从两人交易以后，两人就尽量避免见面，即使看见了，也都互相躲得远远的，如果不小心碰上了，也假装不认识。 于飞回头看见伊万有点意外，他赶紧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声地对伊万说：“你过来干什么，现在我们应该尽量避免见面。” 伊万笑道：“你紧张什么，现在这里被封锁了，大家都聚在这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俩碰上也没什么奇怪吧。” 服务生过来，伊万要了一杯咖啡。 于飞又看了一眼四周。“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我？” “没什么事，就是太无聊了。于先生，你能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警察又没有怀疑我们。我听说他们只是查毒杀案，当然了，这下毒的也够操蛋的，毒死不算，又毒死了一个，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反而很安全，如果一有动作，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伊万搅动咖啡杯里的小勺，笑着摇摇头。“于先生，恐怕有些情况你还是不了解，你难道没听说吗，警察明着查毒杀案，实际上在调查这里发现的伪钞案。” “什么？”于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人没什么特长，就是耳朵长，什么都知道一点。当然了，现在警察只是发现这家饭店里有人使用了伪钞，但还没找到人。” 于飞摸了摸胸口口袋里放着的印版。“印版在我这里，哪来的假钞？” “那对印版是我从这里的一个人手里买来的，可能是这家伙用的假钞吧。” “你不是说印出来的假钞可以以假乱真吗，怎么会被人发现了呢？” “那人就不该在这家饭店里用，这里的人使用外币的多，满洲币用的不多，正好这里又被警察封锁了。一般人看不出来是假钞，但有的警察却可以看出来，因为他们是专门干这个的。如果在大街上用，就不会引起注意了，这里用伪钞太显眼了。” 于飞气得直骂：“他娘的，那个狗娘养的为什么在这里使用假钞呢？” “也许他想试试效果如何。” “真他娘的，哪儿不能试，偏偏在这里试，该着咱们倒霉，这里又偏偏被警察封锁了。” 看见于飞气急败坏的样子，伊万心中暗喜，说道：“于先生，现在你觉得是不是有必要考虑如何离开这里了呢？” 于飞说他这几天已经观察过了，门口和附近街上都是警察，想要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可能是晚上从窗户溜出去。 “从窗口出去？一楼可以，二楼以上怎么办？” 于飞微微一笑。“这对其他人来说是难事，但对我不是。” 伊万恍然，这个于明扬是一个飞贼，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这座大厦当然难不住他了。 伊万假装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还是你行啊，我们可就惨喽，整天被困在这里，这几天实在太无聊了，每天晚上只能打牌混时间。” “我想你们一定赌点什么，这里的人这么有钱，估计赌注还不小呢。” “赌注确实不小，大概大家都被憋疯了，只有大赌注才能引起兴奋。我那一万块都输了快一半了，幸好我把印版卖给你了，这样手里还有另外两万块，我琢磨着输了这么多次，今晚也该我转转运气了。” 于飞听了心里一动。 这里的花费不菲，他带的钱也花了不少，本来他打算把钻石出手，可以得到三万块的，但是，后来他改变主意，没有要钱，而是要了印版，可是这样一来，他手头的钱就不多了，一听说伊万手里还有两万多，他就心动了。 他也拿起小勺搅拌了一下咖啡，假装感兴趣地问：“你们今晚还玩牌吗？” “当然玩了，现在整天被困在这里，除了玩牌也没别的什么事做了，每次最起码玩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会玩到半夜，要不然于先生你也来玩玩？” “我就算了，”于飞喝了口咖啡，“我可没你们那么有钱。” 伊万哈哈一笑。“其实，于先生，你才是我们当中最有钱的那个人了，你比这里所有人都有钱，”他一指于飞的胸口，“只是你的钱还没有印出来，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夜袭山村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五章 夜袭山村 傍晚，关云天的大队部随着四支队一起转移到双槐村。 像往常一样，游击队入驻一个村，就把这个村封锁起来，晚上许进不许出。一般情况下，游击队第二天就离开了，所以不会对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什么不便，另一方面，乡亲们对此也都习惯了，并且很理解。 在村子南面有一片树林，树林外是一条小道，小道下面还是树林，游击队在林子外安排了两个暗哨。 晚饭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月光下，两个站岗的队员也只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两人不时交代两句，复又陷入沉默。他们身后是瞳瞳树影，风一吹过，树叶飒飒作响，这种环境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两个队员对此都已经习惯了。 这时一个队员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他立刻端枪对着树林喊：“谁？快出来！” 说着，拉了一下枪栓。 另一个队员也急忙跟着拉枪栓。 在黑夜里，拉枪栓的声音分外响亮。 两人等了一下，对面没有动静。 一个队员问另一个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队员依旧盯着前面，叫道：“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一个人说着走出树林。 那人走近了，两人一看，是村里的李二狗，这家伙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一个队员问：“李二狗，你他妈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刚才差点就崩了你了。” 李二狗赶紧赔笑脸说：“我哪里鬼鬼祟祟了，我二叔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这不是去梁村找李郎中嘛。” “去找郎中为什么不走村口大道，跑这里了？” “从这里走小道去梁村近啊。” 另一个队员问他为什么躲躲闪闪的，不直接走过来。 “我见了你们拿枪的就害怕。” “我们是游击队，又不是鬼子，你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队员说：“我看这小子心里有鬼，咱把他押队部去吧。” 李二狗赶紧作揖哀求：“别呀，我二叔现在在炕上疼得要死，我得赶紧去叫郎中。” “不行，我们有规定，晚上不许出村。” “我求求你们二位了，再不去找郎中，会出人命的。” 双方正吵着，查哨的支队长王海强带着警卫员小马走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两个队员把情况一说。 王海强一想，李二狗的二叔还真有心口疼的病。“李二狗，你二叔真犯病了？” “那可不是真的，疼得都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不叫我们的卫生员看看？” “这不是老毛病嘛，只有李郎中的针管用。” 王海强想了想，一摆手，要他赶紧去找李郎中。 一个队员说：“队长，不能让他去，咱们有规定，晚上不许出村。” “哎呀，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呀，人家快出人命了，救人要紧。” 另一个队员小声说：“队长，李二狗的二叔李怀仁是小地主，当心这里面有诈。” 王海强说：“什么有诈，他二叔本来就有心口疼的老毛病，这村里人都知道。赶紧吧，万一出了人命，你们担待得起吗？” 李二狗对王海强千恩万谢，一溜烟地跑开了。 王海强吩咐小马去卫生队找卫生员，去李怀仁家看看，然后，他又去别的哨位查哨了。 快到半夜换班了，两个站岗的队员有些犯困，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以抵抗睡意。 “你说李二狗去了半天，怎么还没回来呀。” “没准他带着李郎中走大路从村口回来的。” “现在越来越热了，不过夜里还是有点凉。” 另一个队员突然不说话了，直起耳朵，好像在听着什么。 “怎么了？”另一个问。 “嘘。”那个轻声地说，“好像有动静。” 另一个听了半天。“哪有动静，这是风吹的，这里都是树，风一吹，树叶就飒飒响。” 那个队员说：“也许是我听错了。” 两人都不再开口了。 这时，前面的小道上传来沙沙的声音，这回两人都听见了。 一个人一推另一个的肩膀，两人都端起枪，警惕地看着前面。 夜黑如漆，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人？”一个队员喝道。 沙沙沙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两人躲在树后，那个队员继续喊道：“再不出声就开枪了！” 对面有人说：“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说着，有脚步声走过来。 这边的队员喝道：“口令？” “篝火。回令？” “曙光。” 口令回答正确，这个队员把枪口放下，从树后走出来。“你是谁呀，怎么声音听不出来呢？” “这你都听不出来，我是三中队的老贾呀。” 说着，对面的人影已经到眼前了。 这个队员突然发现在老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影。“不对，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话音未了，老贾已经扑过来，匕首捅进了这个队员的胸口。 老贾放下尸体，抬头寻找另一个哨兵。 啪的一声枪响，老贾扑通一下就栽倒了。 另一个躲在树后的队员开了枪，他随即朝前面扔出一颗手榴弹，借着手榴弹爆炸的光亮，他看见前面出现一大堆人。 随着这边的枪响，双槐村东南西三面都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本来，这次敌人是要偷袭双槐村的，没想到还没进村就被游击队发觉了，带队的村野大佐只好改偷袭为强攻。 幸亏树林这边到底哨兵及时开枪，把村里的队员都惊醒了。游击队虽然仓促应战，但是，他们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所以不慌不忙，各就各位，占据有利地形，进行还击。 开枪报警的哨兵比较机警，扔出手榴弹后就换到另一棵树后，开枪射击。 到了这时候，鬼子也不管那么多了，几个手电筒亮起来。不过，刚亮起来，就有两个掉在地上，实际上是拿手电的那两个鬼子被击中倒地了。 那个哨兵在林中跳跃，左右闪躲，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知道自己就一个人，拦不住鬼子，只好声东击西，专门朝着有手电的方向开枪，尽量拖延敌人前进的步伐。 第三十五章 夜袭山村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村口激战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六章 村口激战 在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敌人被这个哨兵一折腾，耽误了点时间，在南面村口站岗的两个哨兵也赶到了，他们分开阻击敌人，不停地移动，这让敌人的前进速度减慢。紧接着，驻守这边的一个小队的队员也冲出了村子，在林中中央和冲进来的鬼子交上了火。 在村外高处站着的村野大佐命令开炮，掷弹筒把一发发炮弹扔进去，在村里引起阵阵轰鸣和道道火光，村里好像点燃的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虽然偷袭未能成功，但村野大佐并不担心，他的人多，而且已经把双槐村包围了，关云天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消灭游击队是迟早的事。 村野大佐命令各个方向的部队，想办法杀进村里去，争取在天亮前解决战斗。 敌人的炮弹不停地落下，这在村里引起了慌乱。 老百姓毕竟不是游击队，遇到这在场面一下子就乱套了，一些人听见东面村口有枪声，就慌里慌张地往西边跑；听见西边有枪声，又转身朝南面跑；南面枪声形，开始败退。 四支队的人大部分都是绺子改编过来的，他们打仗奉行的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战术，很少和人玩命。一看到鬼子冲锋这阵势，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快跑。 情况万分危急，就在这时，住在附近的张大个带着一个排冲过来。 关云天这次随四支队活动，身边只带了张大个的一个排和一个警卫班。张大个这个排是老游击队的人，经验十分丰富。张大个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如果不把敌人打出村口，整个队伍就全完了。 他的蛮劲上来了，大吼一声，抱着一挺机关枪，迎着鬼子就冲过去了。他一边冲，一边勾动扳机，一通猛扫。一边扫射，他还一边高声大叫，要大家扔手榴弹，跟在他身后的队员们纷纷扔出手榴弹。 一看张大个他们迎着鬼子冲过去了，那个本来要跑的小队队员也返身跟着冲回去。 由于距离太近，张大个他们一下子就和鬼子面对面了，鬼子聚在一起，被张大个的机关枪一突突，纷纷倒地。张大个这帮人脚下不停，一直冲过来。被他们这么一冲，敌人乱成一团，很快就往后退去。 双方在村口大槐树下展开了肉搏。 张大个的机枪子弹打光了，来不及上弹夹，他把机关枪朝后面一个队员怀里一扔，从那个队员手里接过一把大铡刀来。 原来张大个肉搏战喜欢用大铡刀，因为只有这个武器对他来说才够分量。那个队员打仗时一直跟着他，背后就背着这把大铡刀。两人配合很默契，张大个那边子弹刚打光，这个队员已经把大铡刀递过来了。 张大个一马当先，吼叫着挥舞着大铡刀朝着鬼子就冲过去了。 村口的路相对村民来往来说比较宽敞，但是对于打仗的人来说仍然显得非常狭窄。后退的鬼子和外面往前冲的鬼子在村口挤成一团，张大个挥着大铡刀已经冲上来了。 张大个属于那种打仗容易上头的主儿，越是激烈的战斗，他越是上头，杀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把大铡刀又大又沉，抡圆了简直势不可挡，鬼子的步枪碰到他的大铡刀，不是被震飞了，就是被砍断了。刀锋过处，惨叫声不断。张大个砍中一个鬼子，绝不砍第二下，而是奔下一个鬼子又砍过去。 张大个他们虽然神勇，鬼子虽然胆怯，但是，由于后面的鬼子源源不断地往上冲，前面的鬼子想退也退不下去。 双方在村口狭窄的道路上杀得天昏地暗，双方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这时，一阵驳壳枪扫射过来，后面的鬼子纷纷中弹，发出阵阵惨叫。 原来是四支队的支队长王海强带人赶到了。 第三十六章 村口激战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水塘御敌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七章 水塘御敌 王海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前面打成僵局了，这种情况下，双方谁也不能退，尤其是游击队这边，一退就是万劫不复。但是敌人人多，时间一长，张大个他们也坚持不住。 他命令手下朝后续冲过来的敌人开枪扔手榴弹，只有把他们打退了，村口的鬼子才会退下去。 王海强是双枪将，双手各持一把驳壳枪。他本身就是一个神枪手，在夜里打香头百发百中，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多年混山林子的，全都有一手好枪法。 他们一起朝着后面冲过来的敌人开枪，他们的子弹不仅密集，而且非常准。其他队员朝后面的鬼子扔手榴弹，后面冲上来的鬼子支持不住，开始往后退。他们一退，把路让出来，村口的鬼子一下子就跟着溃退了。 等关云天赶到村口的时候，敌人的第二次攻势也已经被打退了。 王海强和张大个正坐在一棵大槐树下，两人轮流抽着一根烟呢。 王海强刚才拎了拎张大个的大铡刀，发现很重。他一咧嘴，这把大铡刀一般人拎起来都费劲，可张大个抡起来就是抡菜刀一样。 王海强抽了一口烟，把烟递给张大个说：“大个子，回头你帮我训练训练我这些手下，他们整天跟着我在山林中乱窜，都快变成兔子了，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跑，哪像你们这些老游击队员，个个像猛虎似的往上扑。” 张大个接过烟，也吸了一口。“王队长，你的人也不错啊，枪法真他妈的好。你放心，王队长，只要你真想练，我保管把这些队员一个月都从兔子变成老虎。” 两人正说着，关云天到了。 两人向关云天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王海强说政委宋翊去了西面水塘，副队长田三去了南面树林。现在那两个方向打得也很况依然非常危急。 四支队大部分是绺子改编过来的，以前没打过这种硬仗，被人家堵在村里的情形就更少了，可是，这一次逼得他们不得不打硬碰硬的防御战了。 关云天看到有些队员有点紧张，就笑着问张大个：“张大个，今天开张买卖怎么样？” 张大个是老游击队员了，面对这种情况显得满不在乎。“就两字：过瘾。大队长，你是没看见，刚才我抱着机枪这顿突突突，后来又抡着大铡刀咔嚓嚓，哎呀，太他妈的过瘾了。” “敌人这次来的人可多。” “那我就多突突他们几回，多咔嚓他们几回，他们就老实了。” 周俊也跟张大个打趣道：“张大个，我听说敌人摸上来时，你正在做梦吃包子？” “谁说不是啊，我刚吃了两个包子，敌人就杀过来了，那一屉包子全没了。” “我说你怎么拿机枪那通猛扫，原来是被鬼子气得没包子吃了。”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消除了。 关云天看见大家情绪都起来了，又检查了一下这边的工事，就急匆匆地带人赶去其他方向了。 村子西面有一大片水塘，周围是烂泥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陷进去。中间有几条小道可以通过，但这些小道只有本村人才知道，所以，外面来的人如果没有本村人带着，轻易不敢到这个地方来。 二中队的两个小队把守这边，宋翊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快冲到跟前了，显然，有人给敌人引路，队员们一见敌人近了，开始慌乱起来。 宋翊开枪，打倒冲在前面的两个敌人，要大家稳住。他让几个枪法好的队员，专门打敌人的手电筒附近的人，他估计引路的人不是拿着手电筒，就是站着手电筒旁边，否则没法引路。 几排密集的枪声过后，敌人的手电筒都被打灭了。 等手电筒再次亮起来后，敌人接二连三地掉进泥地里，发出惊叫声，看来给他们引路的人被游击队干掉了，敌人现在等于成了瞎子。 宋翊向队员们大声喊，不要乱开枪，大家都看准了打，不要着急，现在敌人就是活靶子，把他们往水塘里赶。 扑通，扑通。 好几个敌人掉进水塘里。 对面手电筒乱晃，日语汉语乱叫，朝这边打来的子弹也大都偏得离谱。 很快，敌人就退回去了。 后来，敌人又发动了几次攻击，结果都无疾而终。他们陷进泥地和掉进水塘里人，比被游击队打中的还要多。这种情况下，鬼子不敢再走前面了，逼伪军走前面。 伪军胆子更小，走过来时小心翼翼，伸腿要伸半天，生怕一脚踩进烂泥里，发现有点不对头就往回跑，所以，游击队很轻松地就把这边防住了。 关云天赶到后问了一下情况，觉得这面的防御做得很不错，宋翊毕竟是游击队派过去的，经验丰富。 宋翊说这边留一个小队就够了，建议把另一个小队调到战况况。 还没赶到南面的树林，关云天就听见那边枪声又急又密，看来这边打得非常激烈。关云天带着警卫班刚出村口，就看见一些队员从前面林子里退出来，边退边回身开枪。 关云天冲过去，大喊：“不许退！不许退！都给我杀回去！” 他带人刚冲进林中，就看见副支队长田三带人退下来。 田三一见关云天就喊：“大队长，敌人冲过来了，快撤吧！” 关云天一瞪眼睛，大吼道：“撤什么撤，都给我杀回去！不许退！给老子把鬼子打出林子去！” 说着，他一甩驳壳枪打倒冲过来的几个鬼子。 警卫班和一些刚退下来的队员凭借树木掩护朝敌人射击，总算把敌人的冲锋拦住了。 关云天命令两个小队长带他们小队的队员从两侧包抄过去，把后面的敌人拦在林中外，剩下的一个小队和警卫班跟他一起把林子里的鬼子赶走。 第三十七章 水塘御敌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大刀片子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八章 大刀片子 他抄起一把大刀喊道：“同志们，在林子里鬼子的刺刀施展不开，该咱们大刀片子显威风了。同志们，跟我冲啊！” 说着，他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警卫班紧跟其后，人人都亮出了大刀片。其他队员一看大队长带头抡起大刀片子，也都抄起大刀和刺刀冲杀过去。 双方一下子就搅在一起了。 一开始，双方壁垒分明，到后来完全打乱了，到处都是敌人，到处也都是自己人。武器打掉了，双方就徒手搏斗，在地上翻滚，用手榴弹砸，用牙齿咬，拳打脚踢，什么致命的招数都用上了。 到处是喊杀声，喘气声，惨叫声，呼救声。 一会儿，一个鬼子端着刺刀追着一个空着手的队员跑过去，一会儿，一个队员举着大刀，追着一个拖着步枪逃命的鬼子。 茂密的林子让鬼子的刺刀受到限制，有时候一个猛刺，刺到树上，还没等鬼子把刺刀拔出来，大刀片子已经把他的天灵盖掀开了。 关云天人高马大，大刀片子抡得像风车一样，嘁哩喀喳，砍倒好几个鬼子，他砍倒鬼子后，并不再加一刀，而是朝下一个鬼子扑去，跟在他身后的战士把被关云天砍倒的鬼子再补上一刀解决掉。 他们这样作战已经轻车熟路了，身强力壮的冲在前面，只管砍倒鬼子，后面的人负责解决受伤的鬼子。这样打下来，效率很高，而且一路杀过来气势如虹。 一个鬼子小队长发现关云天是这些人的头领，就举着大战刀哇哇叫着冲过来。冲到跟前，他把大战刀高高举起，狂叫着劈了下来。关云天也正好冲过来，他大吼一声，把手里的大刀片抡圆了砍过去。 铛地一声，鬼子小队长的那把大战刀飞到半空中。这家伙急忙转身，关云天的大刀片已经砍在他的脖子上。 一颗人头跟着那把大战刀飞了起来。 没头的脖腔里窜出一道血光，尸体直愣愣地倒了下来。 后面一个鬼子看到这种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转身就跑，结果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一下子就撞昏了头，倒在地上。 他刚刚倒下，关云天的大脚已经踩到他脖子上，这家伙立刻没气了。 这次冲锋，鬼子冲在最前面，伪军跟在后面。一看见游击队员冲过来开始肉搏，伪军就开始往后撤，这时，两个小队的游击队员从两侧包抄过来，这些伪军的后撤变成了逃跑，很快，他们就被赶到林子边上。 这时，林子外的鬼子又冲过来，命令这些后撤的伪军往里冲，包抄过来的游击队员们从里面射击，把敌人挡住，双方在林子边上绪让关云天很满意，他把阻击阵地安排好后，就把几个干部召集起来。虽然刚才他拼杀得最凶，可是，这会儿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一样，气不粗喘，面如常色。 几个人靠着树坐在地上，关云天看了看几个干部，严厉地批评他们：“你们怎么能退出树林呢，你们也不回头看看，这后面一马平川的，鬼子一个冲锋就杀到村里了。 这里是我们最好的阵地，我们必须得守住这片林子，决不能后退半步。 有了这片林子，我们就可以和敌人周旋。这里树多林密，是天然的屏障，我们躲在里面，敌人就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敌人的炮弹也不好使，这么多树木，炸也炸不完。只要安排好伏击，我们就可以把敌人挡住。 相反，如果这片林子被敌人占领了，他们就可以随时向村里发起进攻，我们就很被动了。所以，我们必须死守这里，明不明白？如果敌人再冲进了林子，我们就是抡大刀片子，也得把他们抡出去。” 田三一拍胸膛。“大队长，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鬼子想从这片林子过去，就得从我们的尸体上爬过去。” “田副队长，你错了，”关云天说，“如果鬼子从你们的尸体上爬过去，说明你们的阻击任务失败了。你们的任务是守住这片林子，不许鬼子打过来。同志们，我们不怕牺牲，但我们不能盲目地牺牲。我们只有活着，才能完成任务，所以，打仗一定要动脑子。” 干部们纷纷表示绝不后退，保证完成任务。 关云天看见大家情绪又高涨起来很高兴，这时，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关云天叫一个警卫员马上去村口找张大个，要他带一个班到这里来。同时，他叫另一个警卫员去水塘那边，让宋翊派一个小队过来。 关云天感觉这里防守有点薄弱，而且，这种时候，这里需要一个敢打敢杀的主儿，这个角色非张大个莫属。 第三十八章 大刀片子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嫁祸于人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三十九章 嫁祸于人 晚上九点多，伊万躲在五楼的拐角，看见于飞从a509房间出来，他远远地跟着于飞。 于飞来到四楼，观察了一下走廊，然后溜到b4门口，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又轻轻敲敲门，小声地问汉克先生在吗，里面没有回音。他掏出一根细铁丝，很快就弄开了锁溜了进去。 这一切都落在躲在拐角的伊万的眼里。 他等了一会儿，估计这会儿于明扬正在汉克的屋里翻那两万块钱呢，伊万露出笑容。 他蹑手蹑脚地溜到b4门口，轻轻推了推门，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他也掏出一根细铁丝，轻轻地插入锁孔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只听见轻微的哒的一声，伊万知道锁已经打开了。 他把门轻轻推了推，留出一丝缝隙。 他等了一下，听见里面有走动声，看来于明扬没发现锁被打开了。 伊万蹑手蹑脚地离开。 他来到前台。 他今天特地化了妆，脸上贴着假胡子，让他看上去满脸大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戴着一顶礼帽，遮住他的头发。他改变嗓音，并且用英语跟一个女服务生说，他听到b4房间里有动静，那个房间的客人好像好几天没露面了。 女服务生知道这个情况，他们几个服务生刚才还议论过，这个客人好几天没露面了，他们分析是不是封锁那天，那个客人不在饭店里，得知这里被封锁了以后，就没敢回来，听说他预付了一个星期的房费。 女服务生听了伊万的话，以为汉克回来了，就拿着钥匙离开了前台，伊万假装离开，又躲在拐角处观察那边的动静。 女服务生来到b4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就把门推开进屋，顺手打开了灯。 灯一亮，把她吓了一跳，原来屋里还有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电，正蹲在衣橱门口，在衣橱门口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女服务生吓得立刻尖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于飞溜进汉克的房间后，没有开灯，他把小手电咬在嘴里，开始到处找钱。 抽屉、床垫地下、箱子里都找遍了，没发现有钱。最后，他看见了衣橱。他走过去，打开衣橱，一个东西掉出来，吓了他一跳。 他赶紧把小手电拿过来一照，还没等他看清楚从衣橱里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紧接着灯又亮起来了。 于飞这才看清楚，在衣橱门口的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那个女服务生尖叫起来，于飞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脑袋嗡地一下。 坏了，他想，我到这屋里偷东西，结果这里发现一个死人，自己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嘛，这事说不清道不明。这人到底是谁？从来没见过。 现在他不能被警察抓住，因为他身上还带着印版，如果被抓住，印版一定会被搜出来的，那时，他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时，于飞只有一个念头：逃。 那个女服务生尖叫了两声后就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于飞拉开房门冲出去。 住在旁边的一个客人听见女服务生的尖叫，不过只有一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另一个女客人听见叫声，打开门朝走廊里看了看。 就在这时，于飞跑了出来。 那个站在对面门口的女客人吓了一跳。 躲在拐角的伊万看见于飞跑出来，赶紧掐着嗓子用英语叫起来：“杀人啦！救命啊！b4房间杀人啦！” 他这一嚷嚷，整个走廊的人都听见了，好几个房门都打开了，呼啦啦跑出来一帮人。 现在这些人被困在这里，每天没事干，乏味至极，有点动静就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所以都跑了出来。 伊万跳到走廊中间，指着跑过来的于飞大喊：“就是他！他就是杀人犯！” 于飞见前面都是人，无法跑出去了，只好往回跑，走廊那边也都是人，他无奈之下，只好跑回b4房间，回身把房门锁上。 下午，和伊万的谈话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他马上来到窗口，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伊万跟着几个人跑到b4房间门口。 几个人合力一下子把房门撞开，正看见于飞从打开的窗口出去，伊万马上指着窗口，用英语喊起来：“凶手从窗户跑了。” 他跑到窗口，朝下面喊：“凶手从窗口跑了！凶手从窗口跑了！” 另外两个人也跑过来，一齐朝下面喊。 这时，孙德胜正在下面的街上检查饭店周围的警戒情况，听见喊声，抬头看见一个人影顺着墙壁往旁边爬。 孙德胜马上拔枪，对着那个人影喊道：“停下来，不然我开枪了！” 那个人影不听，一伸手够到墙壁上的水管，身子马上贴过去，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孙德胜看那人的动作非常敏捷，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他向上面那人再次发出警告。 那人的一只手已经够到屋顶了，身子一弓，眼看就要爬上去了，就在这时，孙德胜扣动了扳机。 那人的动作骤然停了一下，身子一挺，然后像块砖头一样掉了下来。 窗口和街上目睹这种情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此刻，b4房间的窗口挤了好几个人，伊万趁机往后退，溜出房间，悄悄地离开了。 等刘星野闻讯赶到的时候，这里围了一些警察，几个警察正在把街上看热闹的人赶到一边。饭店对着街道这边的窗户大都打开了，窗口站着看热闹的客人，他们不时对着下面指指点点。 刘星野来到尸体跟前。 “这是什么人？”他问孙德胜。 孙德胜说不知道。 “他怎么跑窗外了？” “好像是他杀了一个人，被客人们堵住了，无路可逃，只好爬窗户了。不过，这家伙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么高的窗户，一般人别说爬了，连迈都不敢迈出来。这家伙不仅迈出来，而且爬得很利索，几下就够到那边的水管，顺着水管差点就爬到屋顶了，我不得不开枪。” 刘星野蹲下来。 几个手下围着尸体，打着手电。刘星野看见那人胸口有一摊血迹。 孙德胜说他那一枪正中这人的后背，然后他就掉下来了，那一枪只是让他受伤，这一摔才是致命的。 刘星野看到那人的嘴角有血迹，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拿起那人的右手看了看，发现他的中指和食指几乎是一样长。他拿起那人的另一只手，发现也是一样。 难怪这家伙爬墙那么利索，原来是一个飞贼。 他摸了摸那人西装一边衬里的口袋，掏出三张证件。他把证件打开，发现证件上的名字都不一样，照片也不一样。 “这这家伙难道是倒卖证件的？要不就是小偷？”孙德胜说。 刘星野未置可否，他把证件交给旁边的一个手下，又摸了摸那人西装另一边衬里的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他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钢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10元满洲币正面的印版。他把钢板拿起来，果然下面还有一个钢板，是10元满洲币背面的印版。 孙德胜一见，眼睛都瞪圆了。“这……星哥，这不是……” 刘星野把小盒子合上，对周围几个人说：“你们记住，这事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 第三十九章 嫁祸于人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章 扑朔迷离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章 扑朔迷离 刘星野来到b421房间。 走廊里站满了客人，可能是因为封锁的缘故，这些客人们被憋得没事干，现在突然这么一件事，几乎让所有人都提起兴趣了，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警察拦住客人，不让他们靠近b421房间。 看见刘星野走进来，杜明辉说他们已经查到死的那个人叫于明扬，住在a509房间，不知道我们跑到这个房间来了。 法医站起身，说这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72小时了，他的尸体一直被放在衣橱里，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孙德胜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被打死的于明扬可能就不是凶手了，他溜进这个房间可能想偷东西，结果发现了汉克尸体，碰巧那个女服务生进屋看见了他，以为他是凶手，就叫了起来。” 杜明辉说：“于明扬可能不是凶手，但是，他在现场出现，必然会被当成嫌疑人，而他因为身上带着印版，害怕被警察抓住，所以，他选择了逃跑。他逃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印版。” 李成说：“于明扬也有可能就是凶手，或许几天前杀死汉克的就是他，今晚是他第二次来，他可能认为这里还有点油水可捞。” 杜明辉和孙德胜觉得李成的话也有道理，几个人一起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问于明扬为什么到这个房间来呢？ 杜明辉说：“一定是偷钱。这个汉克是一个德国人，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老板，应该很有钱，可是，我们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多少钱，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 “这不奇怪吗，”刘星野反问道，“你说汉克很有钱，可是屋里却没什么钱。那个于明扬是进来偷钱的，可是，他身上的钱也不多，那么，汉克先生的钱去哪了？” 几个人一听都愣住了。 李成说：“会不会是被几天前那个凶手拿走了，然后，他把尸体藏在衣橱里？” “李成，分析的不错，”刘星野说，“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于明扬会跑到一个死人的房间里来偷东西呢？” “因为他不知道汉克已经死了。”孙德胜说。 “有可能。”刘星野说，“不过，像于明扬这样的老手是不应该这么鲁莽地下手的。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小偷，而是一个飞贼。你们都看过他的手了，他的食指和中指差不多一样长，这是苦练多年的结果，只有顶级的小偷才有这样的手指。另外，这家伙能飞檐走壁，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偷可以做到的。 像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没有选准目标呢？如果他要偷汉克，几天前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为什么偏偏他在屋里的时候，那个女服务生就进来了呢？” 几个人都觉得这些问题有些令人费解。 在a301房间里，刘星野让人把进屋看见于明扬和尸体的女服务生王婉秋叫来。 王婉秋一提起当时是场景还浑身发抖，不光她这样，四楼的服务生个个都吓得不轻，谁都没想到，他们几乎每天都路过b421房间，那里面居然藏了一具尸体。有几个服务生这几天甚至还开门进去过，看看汉克先生是否回来了。 刘星野问她为什么想到拿钥匙去b421房间。 “是一个客人提醒我的，他说他路过那个房间时，听见里面有动静，我想可能是汉克先生回来了，就过去看看。” “一个客人？一个什么样的客人？” “大高个，金发，留着大胡子，戴着眼镜。” “他是哪国人？” “不知道，他说的是英语，不过，可以听得出来，英语不是他的母语。” “既然他路过那个房间，他可能也是四楼的客人，你见过这个人吗？” 王婉秋摇头。“没见过，应该不是四楼的客人。” “你来到门口后，是否拿钥匙开的门？” “没有，我当时刚要拿钥匙，却看见房门是虚掩的，就推门进去了，我顺手打开了灯，结果看见……” 其他警察陆续回到临时办公室，他们询问了当时在场的客人，有人听见那个女服务生的尖叫，不过大多数人没听见，有的听见了没有在意，后来有个男的在走廊里用英语叫起来，声音很大，喊杀人啦，大家这才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 几个警察认为，正是因为大家跑出来了，于明扬见无路可逃，这才又跑回屋里，从窗户出去，导致最终被击中。 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在走廊里喊叫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一个高个的大胡子，当时乱哄哄的，大家只顾往b421房间跑去。 有两个人依稀记得那个大胡子最先喊的，说那人从窗户逃跑了，后来不知道那个大胡子去哪了。 刘星野命令明天把这家饭店里所有的大胡子都找到，然后让几个当时看大胡子的客人和服务生王婉秋辨认，不过，他认为这可能是无用功，因为大胡子可能是假的，不过，现在只能先这样查了。 等到刘星野几个人来到五楼a509于明扬的房间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刘星野依旧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飞贼的死迷惑不解，像这样的人怎么会这样糊里糊涂地跑进一个死人的房间里偷东西呢？ 他们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刘星野知道，像这样的飞贼是不可能留下真名实姓的。 在于明扬的房间里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又把隔壁的客人叫醒，得知这个于明扬从不和其他人来往。 另一个让刘星野感到不解的是印版为什么会在于明扬的手里，他是一个飞贼，他手里有的应该是赃物，而不应该是印版，像这种仿真度如此高的印版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出来的。 他从哪里得到的印版？ 难道是他偷来的？ 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于明扬身上没有发现赃物，房间里也没有发现，他的赃物去哪了？至少他应该带着钱吧，可他身上也没多少钱。 像于明扬这样的飞贼是做大案的料，干上一笔就可以歇个一年半载的，他不会跑到饭店这种地方来偷东西。饭店这种地方虽然油水不少，可是，每次下手只能捞一点，稍微捞多一点就可能被发现，警察就会闻讯赶到。 像这种零打碎敲的买卖对于明扬这种飞贼来说没什么吸引力，那么，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呢？ 难道他是用他带来的赃物换了印版？ 也不太可能。 像这样的印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物件，印版的主人绝不敢把它们卖了。 如果印版是被于明扬偷来的，那么，于明扬手里的赃物又去哪了？ 眼前的情况和刘星野原来判断的不一样，原来他以为印版应该在另一个人手里，怎么会跑到于明扬这里呢？ 第四十章 扑朔迷离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崖下伏兵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一章 崖下伏兵 关云天在各个方向都转了一圈后回到村里，副大队长老田带人安抚群众，现在群众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但是，大家都担心游击队怎么冲出去。 敌人的攻势暂时被遏制住了，但这只是一时的现象，目前是半夜，黑夜也帮了游击队不少忙，加上地理优势，顶住敌人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黑夜总会过去，到了白天怎么办？ 双槐村易守难攻，可是反过来说，一旦被包围，想要从村里往外突围也是非常困难的，可是，死守下去也不是办法，老村长建议游击队从村子后面的断崖下去，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关云天认为敌人不会那么傻，留下一个缺口，断崖下面一定安排了伏兵。 老田说敌人会不会认为游击队从那边突围的可能性不大，只安排伪军把守呢，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可能是一个机会，毕竟伪军的战斗力比日军差多了。 关云天决定试探一下，他叫来周俊三个人，要他们从断崖下去。关云天判断，敌人为了引游击队下来，对先下来的几个人不会开枪，他们要等队伍全下来或者至少一半人下来后才会动手，让游击队处于进退两难，只能被动挨打的境地。 老百姓送来几根粗绳子，周俊三个人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大家在上面等着。 此时，村外的敌人又开始打炮，村里不时亮起火光，可是后村这一带还是漆黑一片，断崖下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周俊三个人悄无声息地下到崖下。 下面更黑，村里的火光传不到这里，除了近前的两个人，远处什么都看不见。 周俊小声地对两个队员说：“现在我们看不见敌人，敌人也同样看不见我们。” 他要一个队员守在原地，看着绳子，他和另一个队员分头朝两个方向摸去。 周俊朝右边慢慢往前走，脚步很轻，不时停下来听一听前面的动静。 不知道走了多远，周俊停下来，他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听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什么声音，周俊蹲下，在地上摸到一块小石头，朝前面扔过去。 黑暗中有人发出“哎呦”一声。 另一个声音小声骂道：“怎么了？” “报告排长，一个石头打到我了。” “深更半夜的，哪来的石头？” “可能是上面掉下来的。” “行了，给我闭嘴，你们都注意听着点，别让游击队摸过来。” 随后，前面陷入寂静。 周俊开始慢慢往后退。 走了一段，前面有人小声问：“谁？” 是留下的那个队员。 周俊说：“是我。” 不一会儿，另一个队员也从另一边摸回来，说那边有鬼子，他听见日本话了。 周俊琢磨了一下，让一个队员爬上去，把他的想法告诉大队长。 那个队员爬上去，把情况一说，关云天说果然不出所料，敌人在下面设了埋伏，看上去这边最平静，其实最凶险，一旦游击队从这里下去，上下两头都会被堵住，那时只能等着挨打了。 关云天按照周俊的意思，让一些队员在上面弄出动静，让下面的敌人以为游击队要从这里下去。几个队员不时朝下面扔石头，让人以为有人下去了。 下面周俊和另一个队员分别跑向不同的方向，故意发出脚步声，不时发出声音来迷惑敌人： “三小队在这里集合。” “二排向左。” “一班跟上。” “小点声。” 两人分别朝左右摸过去，估计距离差不多了，两人几乎同时朝前面扔手榴弹开枪，然后喊有敌人，冲啊。 敌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心情也非常紧张，这边一开火，他们立刻还击。 两人赶紧往回跑，跑到绳子那里，两人迅速爬上去。 下面两边的敌人往前冲，结果两边打在了一起，互相都以为对方是游击队，上面的游击队往下扔手榴弹，还故意喊叫： “三小队快撤！” “二班掩护，快！” 上面的队员和一些老百姓看着高兴，但是，关云天和老田却笑不起来，下面打得热闹，只是让敌人吃点小亏，却无助于摆脱游击队目前的处境。 两人走到一边坐在大石头上。 关云天说：“敌人有七、八百号人，到了明天还会增兵，咱们夜里突不出去，白天就更突不出去了，那时候没有了夜色的保护，敌人的火力就会得到充分的发挥。” 老田说：“单靠咱们自己肯定是冲不出去的，现在只能请援兵了，离咱们最近的就是在老鹰嘴活动的一支队了，明天准能赶到，但是，他们那点人白天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天黑偷袭，咱们里应外合才能突出去，所以咱们还得扛一个白天。” “是啊，明天白天才是最艰难的。到了晚上，二支队也能赶来。” 老田说：“大队长，这次敌人怎么一下子就围上来了，我看一定是走漏了消息。” 关云天一摆手。“算了，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 老田说：“怎么什么事一跟四支队联系在一起，就出幺蛾子呢？” 关云天说：“行了，老田，这种话不要乱说，当心被四支队的同志们听见，会影响团结的。” “好吧，这事以后再查。不过，晚上好点，到了白天，四支队没打过这种仗，对他们是严峻的考验。” “老田，往好了看，四支队需要整顿，可是什么样的整顿也不如打一场这样的仗效果好。” 老田苦笑起来：“是，打这样的仗效果是好，可是，这样的仗打下来代价太大了。” 这时，断崖下的枪声停下来了，敌人已经发现刚才打的是自己人了，下面传来日本话的骂人声。 上面有队员朝下面喊：再来一次。 关云天派人把周俊叫来，要他趁夜色带一个人冲出去，设法找到一支队，然后再联系另外两个支队，要他们明晚之前一定赶到这里。 周俊带着小王，两个人来到东村口，跟王海强说了他们的任务，王海强交代其他人配合他们。 村口战斗非常激烈，鬼子留下一地尸体，周俊两人穿上鬼子的军装，躺在鬼子的尸体当中。 鬼子又一次冲锋被打退，周俊两人趁机混到鬼子里面一起撤下去。 他们刚退下来，一个鬼子小队长挥舞着军刀，命令这些鬼子停下，再冲回去。周俊两人假装没听见，这个小队长冲到两人跟前大喊大叫，两人无奈，只好跟着鬼子往回冲，不过，两人故意落在后面。 那个小队长举着军刀冲在队伍中间。前面的鬼子被游击队迎面一阵射击，转身就撤，那个小队长喝止不住，他反而落在最后了，结果他的屁股上挨了一枪，这家伙哇哇地叫起来。周俊一推小王的肩膀，两人一人一条胳膊，架起小队长就往后跑。 刚撤下来，一个鬼子中队长又走过来，对撤下来的鬼子兵大声训斥，命令伪军往村里冲。鬼子兵这才筋疲力尽地坐下来。 那个小队长叽里哇啦地向中队长解释他受伤了，中队长看了看他的伤口，一摆手让周俊两人把他送到卫生队。 两人不知道卫生队在哪，只好架着这家伙往后面走，幸亏这个小队长知道，他指着前面，说了一通，两人听不懂，但估计说的就是卫生队，两人架着这个小队长往他手指的方向走。 到了卫生队，这个小队长对两人又说了一通，估计是感激的话，周俊就懂几句日语，他怕露出马脚来，就来了一个立正，喊了一声嗨，带着小王跑开了。 两人找了一个空当，悄悄地从敌人身边溜走了。 第四十一章 崖下伏兵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找到钻石 代号惊蛰 作者:刘默2018 第四十二章 找到钻石 昨晚因为于明扬的死折腾了几乎一夜，快到天亮了，刘星野才囫囵睡了一觉。 早上9点多，刘星野起来，在吃早餐的时候，他又回想了一遍案情，心中有了主意。 早餐后，他带着两个手下来到五楼的b527门口，一个手下上前敲门。 里面有人问是谁。 那个手下说是警察，前来检查。 里面的人只好把门打开，让几个人进屋。 刘星野进屋后，打量了一下屋里，最后把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此人中等身材，微微发胖，三十七八岁左右，梳着背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目光里带着一丝警觉，而不是商人的胆怯。 刘星野要过他的证件看了两眼。 “丁仲良先生？” “是我。” “你是哪里人？” “江苏。”这人说话的确有南方口音。 “怎么到这里来了？” “做生意。” “兵荒马乱的，跑这么远？” “做生意嘛，哪儿有钱赚往哪儿跑。” 刘星野示意两个手下搜一下屋里，同时请丁仲良坐下来。 丁仲良坐下来后问：“请问这位长官，我这里有什么好检查的？” “没什么，只是例行检查。丁先生大概也听说了最近这家饭店出了不少事，死了几个人。” “是，我听说了，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几个被杀的人？” “我说过是例行检查，每个人每个房间都要查。” 其实，刘星野早就想来见见这位丁仲良先生了，只是觉得时候未到，因此一直没有来。 封锁饭店那天，白俊毅就是来这里拜访他的，但是，当刘星野问起时，白副厅长却说他来饭店是来见一位老外朋友。 白俊毅为什么要掩盖他来见丁仲良这件事呢？ 这位丁仲良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呢？ “丁先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主要是布匹。” “生意还好做？” “不太好做，不过，凑合着做吧。这年月，干什么都不容易。” 丁仲良看着两个警察在屋里到处翻看。 “请问你们在查什么呢？” “例行检查。” 刘星野觉得眼前这个丁仲良不太像商人，他身上有一股隐隐的狠劲，不像一般的商人有一股弹性和迂回。 两个警察搜了一遍，过来向刘星野报告，什么都没发现。 丁仲良轻松了不少，以为他们马上就会离开，哪知道刘星野并没有起身，而是命令两个手下搜一下丁先生。 丁仲良一惊。“为什么搜我？” 刘星野反问：“为什么不能搜你？” 两个警察走过来，丁仲良立刻站起来，后退一步。 刘星野问：“怎么，丁先生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我们不能看吗？” 两个警察也警觉起来，各自摸向腰里的枪。 丁仲良眼珠一转，知道硬顶是没有好处的，他举起双手，故作大方地说：“我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们搜吧。” 一个警察摸着枪，警惕地看着丁仲良，另一个警察开始搜查他。 那个警察摸到丁仲良的腰，手停下来，从他腰间拿出一把枪来，放到茶几上。 “丁先生，这是什么？”刘星野问。 “这是防身用的，现在兵荒马乱的，带这个就为了防身。” 刘星野说：“你说的对，现在是兵荒马乱的，可是，如果每个商人出门都带着一把枪的话，这世道会更乱。” 这个警察继续搜。 他摸了摸丁仲良的西服衬里，从里面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来，丁仲良刚要伸手阻拦，另一个警察立刻拔出枪来，丁仲良只好退后，又把双手举起来。 那个警察把小布袋放到茶几上。 刘星野看着丁仲良。“这里面是什么？” 丁仲良说：“这是我在哈尔滨买的小玩意。”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小玩意了。” 说着，刘星野打开小布袋，朝里面看了一眼，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惊叹号。 他小心地把小布袋里的东西都倒在茶几上。 茶几上是20几颗晶莹闪亮的钻石。 跟刘星野一起来的两个警察都看呆了。 刘星野看着茶几上的钻石啧啧赞叹：“丁先生，看来你身上果然有好东西啊。” 丁仲良勉强挤出笑容。“还过得去吧。” “还过得去？请问丁先生，这些还过得去的小玩意你是在哪儿买来的？” “就是在市场地摊上买的，别看亮晶晶的，其实都是假的，不值什么钱，真的，不值什么钱。” “不值什么钱？”刘星野冷笑两声，“丁先生，你真当我们警察都是傻子吗？这里的每一颗钻石都价值上千元。说，你到底是在哪搞到的？” 丁仲良赶紧道歉：“哎呦，这位警官，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因为这些钻石价值太大，所以，我不敢说实话，这兵荒马乱的，这你们也应该可以理解吧。” “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了，既然丁先生承认这些钻石价值很大，请问丁先生，你是在哪儿搞到这些钻石的？” “这个嘛是这样，我除了做布料生意外，还做珠宝首饰生意，这些钻石是我在这里买到的，我看这些钻石质地不错，琢磨着拿到南方去一定能卖大价钱。” “这么说是你买的？” “是的。” “在哪儿买的？” “中央大街的宝荣斋买的。” 刘星野大笑起来，丁仲良也跟着笑。 刘星野突然一拍茶几。“好大胆，死到临头你还敢撒谎。” “没撒谎，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宝荣斋问问。” 刘星野冷笑。“丁先生可能不看本地的报纸吧，如果你看了，就会知道前些日子天一苑珠宝行发生盗窃案，一共被盗走钻石27颗，和你这里的数目一致。” “啊！”丁仲良立刻面无血色，“这位警官，我不知道啊，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什么呀，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现在正式宣布逮捕你！” 两个警察过来，一人抓住丁仲良的一只胳膊。 丁仲良如果要反抗的话，这两个警察根本拦不住他，但他没把握对付刘星野，而且，他这时候也不能拒捕，他不能因此暴露身份。 丁仲良叫苦不迭。 他为了拿回被偷的印版，从伊万手里把钻石抢过来，他当时就知道这些钻石可能有问题，因为伊万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从他手里拿到的东西很可能来路不正，但他没想到这些钻石竟然是赃物。 两个警察给他戴上手铐。 丁仲良灵机一动，立刻说：“这位警官，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些钻石是我从一个中间人手里买的，他说这些钻石的来历很清白。我真不知道这些是赃物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花了很大一笔钱，连我这次来做生意的钱都砸进去了，我实在是冤啊。” “中间人？”刘星野冷笑，“哪个中间人？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李。那天，我在饭馆里吃饭，跟人打听哈尔滨哪有卖珠宝首饰的，这个人就凑过来，自称姓李，说他朋友手里有一些好东西，问我想不想要，我就答应看一看。结果，一看这些钻石，我就知道是好货，我立马就买下来了。” 刘星野想，这家伙不愧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编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听他这么一说，那个姓李的中间人就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根本没法找他对质。 “行，编的不错。不过，我奇怪的是，你真敢从素不相识的人手里化几万块钱买东西，你就不怕上当受骗？你就不怕那些东西是赃物？你说你经商多年，可这么轻率地就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好像不太符合商人的作风吧。” “那个姓李的看上去挺厚道的，再说东西的确是好货，所以，我就信了他。” “这么好的钻石，你也不想想来历是否清白？” “姓李的说是清白的。” “他说清白就清白，这种话你也信。再说了，那个姓李的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两说头。现在很简单，如果你不能找到那个姓李的话，你就是偷东西的人。带走！” 丁仲良叫起来：“我冤枉啊！我冤枉啊！这位长官，你贵姓啊？” “干嘛，想贿赂我还是威胁我？” “不敢，大家可以交个朋友，再说，我在你们哈尔滨警察厅也认识几个人。” “是吗，你都认识谁啊，说来听听。” 丁仲良本来想说出白俊毅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这张牌。 他一下子就卡了壳。 刘星野笑笑。“我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哈尔滨警察厅刑事科的代理副科长刘星野。” “啊！” 一听眼前这个人就是哈尔滨大名鼎鼎的神探刘星野，丁仲良不禁大吃一惊。 第四十二章 找到钻石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