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 正文 第 1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 章 恋耽美. []【靳惜何夕】整理 《朱颜辞镜》作者:浮云悠悠 文案: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妲己 ┃ 配角:姬发 ┃ 其它:朱颜辞镜 ================== ☆、红颜乱·苏妲己 我是只道行尚浅的九尾狐狸,后来听从女娲娘娘法旨做了殷纣的宠妃妲己。本受仙人点化,却因贪恋人世繁华起了祸国殃民的心思,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这是那位姜尚姜子牙给我的盖棺定论,说给天下百姓听。 世事辗转,沧海桑田,当中隐秘又有何人知?若重历一场,只愿与那人生生世世……永不再唔吧。 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正值九月秋獮之期,迷路的狐儿被农人赶进野物遍地的围场里,这便是故事的缘起。我那时法力低微,尚化不成人形,只能拼命奔跑着躲避周人的箭驽与投矛。 慌不择路时遇到位少年,他身着玄色劲装,张弓搭箭,望着我的眼神同其他人一样——虎视眈眈,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那身珍贵的皮毛收入囊中。僵持到最后,凭空出现的虎兽亮出利爪,他同侍人一起射下猛禽…… 在旁人的交口称赞中,他摸了摸我光滑的皮毛,漆黑的眸子似有光点闪过:“吾将获虎归,汝可去矣。”众人又赞:“仲发不贪鹬蚌相争之利,真是君子的德行啊!”我只知他是周伯侯的二公子,名唤姬发的。 两年后,我终是化做人形。九尾狐一族的美艳与魅惑无可匹敌,我日日徘徊在岐水畔学着人类姑娘的模样梳洗打扮,等待有朝一日以绝世的姿态出现在君的面前。 那日,我算好时机出现在他面前,却只得厉声喝斥:“滚开!”当初的少年长大了,眉眼间俱是冷峻与隐忍。仲发公子,你在悲伤什么呢? 白发苍颜的姜子牙微微一笑:“素水姑娘天真烂漫,是难得的美人。”是了,那时我叫素水。 原来那日,你尊敬崇拜的兄长伯邑考惨死于纣王之手,受菹醢之刑后被制成肉饼赐予父亲西伯侯爷。 那日你醉意醺醺来到我的营帐,言语间吐露你的抱负。执我之手,言之凿凿:“卿可愿助我?”我懵懂地点点头,只因你许了大业得成,相守永久。 冀州侯苏护与西伯侯姬昌联合献美,绝世美人苏妲己进了朝歌城。成汤百年基业必毁于此女之手,你的姜尚父如是说。 陷姜后,剖比干,兴炮烙,筑鹿台……摘星楼的遥遥相忘,酒池肉林的醉生梦死,我的脑海里都是你。纣王暴虐,性格多疑而嗜血,我只需稍稍推波助澜便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成汤失去民心,亡于殷纣指日可待。 听说你不日将会同诸侯兴兵伐纣,我于夜深人静遥遥举杯:仲发,祝君好。 最后的战场在牧野,末路的君王大醉于摘星楼,于漫天大火中问我可愿相随。我摇摇头。“那你走吧。”辛纣挥挥手,凄然一笑。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孤忘了,你是没有心的,妲己。”我哪里是没有心,只是那颗心早已托付出去罢了。我无声争辩,转身离去。 素水,待到山河大定,吾来接你回家。 仲发,我来了,你在哪? 那日我偷偷潜入周王行营,却被人设局拿下。姜子牙:“千年九尾狐的道行果然高深,却不知躲不躲得过吾这打神鞭!” 我惊痛交加:“姜子牙老儿,为何阻我!” “姜尚早已恭候多时!”他道。“今日是吾女邑姜与周王大婚,岂能为你这妖物所扰?”啪——又是一鞭,震得我行神俱裂。 如此说来,是他的授意?没有得到他的亲口承认,我绝不会信!我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急切地想要跑到他面前问询。远处传来昏礼之乐,大宴宾客的喧嚣不绝。为什么! “妲己乃前朝祸国妖妃,王若留着必会落人口实。吾女自幼承礼训,有恭谨端庄之仪,堪为国母!”姜尚在我耳边低低道。 周围全是谩骂之声:祸国妖妃,谄媚君王,死不足惜,千刀万剐……“吾今日便替天行道,让这妖妃永世不得超生!” “尚父功在社稷,孤王便将齐地赐予,其子孙永受供奉!”朦胧中,有人缓缓开口。 我的三魂七魄在六界流离,终于回到最初的地方。 昆仑之巅,女娲娘娘手执通天镜,目不转睛地望着最后的结局。美眸流转,叹了口气:“素水,你可悟到什么?” 狐狸贪图她怀中温暖,于睡梦中朝里缩了缩,大梦未醒。 ☆、山海经·鸣蛇 晌午的日头正烈,草木枯萎衰败。不远处的草棚前,灾民们为了领一口稀粥果腹排了老长的队。 “从前有户人家,夫妻和美,生活顺遂。后来,妻子染病离去,丈夫终日相思一世孤老……”身着天青色鹤氅的道士应言甩了甩拂尘,将腰间的酒囊递给树梢上托着腮帮凝听的小姑娘。“渴了吧,来,喝一口!” 不好听不好听!你讲的故事我听了根本不想掉眼泪! 姑娘摇摇头,正欲言语。此刻也就顺势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噗——眉眼间俱是俊逸风流的道士早有准备,闪身避过,笑得如同偷到鸡吃的狐狸。咳咳咳……姑娘此刻只觉喉咙如同大地般龟裂生烟,两颊火辣辣的十分难受,捂着胸口作呕状:“你!”人类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这些道士! 萧清寻这才上前轻轻替她抚背,瞧见她眸中闪现的泪光,温声道:“鸣蛇,你流泪了哟。”那点滴泪痕落在久旱的土地上,竟带来些许润泽。 “你,你你你使诈!”鸣蛇的脸色像是被夕阳渲染过的烟霞,她恼怒的飞快遁入林中。萧青寻立在原地,看着那道袅娜的身姿消失不见,脑海中都是那张桃羞杏让的娇颜。 “大哥!”暗处的人不疾不徐地走出来,萧清寻回头,便看见身着官服的胞弟清逸一派儒雅的笑着。“还是不成吗?”清寻看着那八|九分相似的样貌,烦躁地摇摇头,思绪渐渐偏离。 云州城大旱数月,百姓饿殍遍野。消息传到京城,圣上便谴了驸马萧清逸为钦差,总理赈灾事宜。萧清逸便是萧清寻之弟,萧家是修道除魔世家,长子继承了父母的老本行,次子走了科举之途。今科榜首,又得了公主倾慕。“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当真好不得意。 萧清逸登台祈雨,恰逢兄长云游至此,便请他以能人异士的名头相助。萧清寻原以为是旱魃精魅作乱,正欲巧施术法,不曾想却招来这上古异兽鸣蛇。更为诧异的是,她的原身竟是位不谙世事的清纯小姑娘! 《山海经》记载:“异兽鸣蛇,见则其邑大旱”。世间万物万物相生相克,而这化解之法正是鸣蛇之泪。 几日来,萧清寻搜集坊间各种悲情故事说给鸣蛇听,却没换来小姑娘丁点同情与眼泪。这尊神又驱除不得,怎能不恼? “听闻鸣蛇原身肖蛇,去鳞磨粉可入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大哥且说说,此言真假有几分?”弟弟平生颇好求证奇闻异事。故而萧清寻不假思索道:“想来已有十分真。” 皆因他清楚地记得,那日误入上古阵法,她是如何忍痛取鳞为他疗伤。 那姑娘蹙着眉头,哇哇痛叫的姿态真是可怜可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思及此,萧清寻心中隐隐不安。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2 章 他担心的是还是发生了,却不曾想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亲弟!萧清晏竟扮作自己的模样哄她,待他察觉,鸣蛇已被设计饮下雄黄化为原身,那身鳞片正被粗鲁拔除。她双目赤红,却哭也哭不出,叫也叫不出,只用那双幽怨分明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从未有过的面容狰狞。 萧清寻心痛如绞,宝剑出鞘,冷冷道:“都滚开!放开她!”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你我手足多年情谊,竟比不得这么个怪物吗?”萧清逸退到护卫身后,招降的心思不减半分,眼中闪着野心的光芒。“若是用她治好太子多年沉疴,才能保住我们萧家满门富贵啊!” “我再说一遍,滚开!”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对待至亲仿若陌生人。直至今日,他才完全识得弟弟的本性! 月白色道袍被血色沾染,仙风道骨不再,有的只是嗜血杀戮。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周身的阵法侵蚀着他的躯体,仿佛要将灵魂剥离。 萧清寻且战且行,精疲力竭地跪伏在昏厥的鸣蛇面前,颤颤巍巍地搀扶起她。泪如雨下,撕心裂肺,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鸣蛇,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阿寻啊!” 鸣蛇缓缓睁开眼,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身后:“小,小,心……”他哪还顾得上其他,噗——温热的殷红液体溅了她的一脸。 他的胸口被刺穿,只觉心口钝痛,脏腑四分五裂。不敢置信地回头。 萧清逸后退几步,神色濒临崩溃: “大哥,大哥,对不起我,我……” 萧清寻抄起地上的佩剑,纵身奋力一刺。剑影虚晃,终究在距离方寸间落下,似是用尽气力般。鸣蛇,对不住,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萧清逸看着躺下后不瞑目的兄长,疯狂大笑。“鸣蛇之鳞是我的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往后的荣华富贵至尊权位冲他招手。 鸣蛇忍着剧痛匍匐至萧清寻面前,双目空洞,缓缓流下的竟是血泪:“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来也怪,云州城灾情已解,自此风调雨顺。驸马萧清逸因公罹难,得圣上追封一等“显庆公”,极尽哀荣。 惠风和畅,春和景明,落英缤纷。少女的身形隐在郁郁葱葱间,几滴清泪无声滑落:“若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我想救你……” ☆、红颜乱·顾娆 一、顾氏元娘 这是一座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宫室,紧闭的门户阻隔一切探查的目光,既无风雨也无晴。 梳妆台上的菱花镜许久未用,华美富丽的妆奁头面亦黯然蒙尘。顾孺人是个失神智又癫狂的,上头吩咐过要“好好”照看,余下的宫人自然避之不及。 顾娆容颜凋零,双眸却比往常明亮些。用来盥洗的澡豆还是从前的桂花蕊配沉香屑,味道却到底不同,盖因际遇沉浮。 她换上从前大典用的太子妃冠服,毫不在意衣襟间的淡淡霉味,姿态从容地跪坐在梳妆台前。鲛帕轻轻拂拭镜面,玳瑁梳篦穿行在丝绸般水滑的墨发间。“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她猛然响起出阁前的情形。 然而只是一瞬的恍惚,很快便恢复如常。眉眼间淡然无波,了无生趣。桃色胭脂掩上苍白的脸颊,凤仙口脂点染朱唇。额黄花钿细着,远山黛眉轻描。 凤穿牡丹揽华胜,翡翠珠钏明月珰,好一套端方齐整的大妆!京里人常言:顾氏元娘姿容清朗,却偏偏得了个“娆”字。却不知,美人于媚色妖娆更合。 她对着镜子端详片刻,鬓角隐隐白发生。随后受蛊惑似的执起那只尖锐的凤钗,当胸一刺! 伴随着刺痛与窒息感,殷红鲜血喷薄而出。她躺倒在那里,一脸解脱,又或者是快意的笑容。过往一如浮光掠影,顾家满门荣耀仍在,始终温柔的太子爷遥遥朝自己伸出手,那个未及出世的孩儿还老老实实待在腹中…… 再一转身,她看到的是谢煜寒的脸。他带着嗜血的笑容站在高处,张弓搭简瞄准了自己,四周是烈火焚烧的修罗地狱。“顾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永坠阿鼻!” 二、兰氏阿娇 暮色苍茫,宫阙千重,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宵衣旰食,便是今上承统后的作为。 “凤凰非梧桐树不栖,非醴泉甘露不饮。”后宫主位,是为梧泉宫。盈袖刚服侍兰皇后歇下,放下明黄的床帷,叮嘱几个司寝女官小心当差。 她隐隐听闻外间喧哗,便皱着眉头出去制止:“何故在此喧哗,扰皇后殿下歇息!”掌事太监也是个极有眼色的,指示两个小徒弟将那低等宫女扯到一边发落。 盈袖盯了那小侍女片刻,猛然响起她的来历。目光一凝,是那边出了什么是吗?于是叫停:“慢着!你是芸祥?” 芸祥挣开那两个小太监的桎梏,不住叩头:“正是,正是奴婢!奴婢有要事求见皇后殿下!” 盈袖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冲她招手:“你且近前来!”芸祥跌跌撞撞跑上玉阶,附耳在她身旁言语。 盈袖眉目渐深,兹事体大,饶是她再得信任也不敢自作主张。她命芸祥入内殿侯着,自个儿则进入寝居知会主子。殿内其余人等撤了下去。 兰皇后本就浅眠,听闻这等消息先是一惊,而后越发称心如意。由人伺候着披衣靠在大红富贵花迎枕上。螓首蛾眉,海棠春睡,摆弄着葱指上涂的寇丹:“哦?顾孺人几时去的?” “酉,酉时。”芸祥长伏在地,惶恐不安。“顾娘子吩咐奴婢去传膳,奴婢回来后,娘子她,她……” “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皇后信手拂过熏香助眠用的金兽香笼,落在自己纤细的腕间。 “回殿下的话,只奴婢,奴婢一人知晓!奴婢发觉后,便想着赶紧来知会殿下一声。” 盈袖恭敬地上前,取过那赤金缠枝手镯套在她手上:“你这小妮子倒是知事的,只是这今后莫忘了殿下的恩典才是。” “奴婢省得。”芸祥乖巧以应,似是感激涕零。 皇后朝下首扫了一眼,沉吟一番道:“海西叛乱,陛下连夜急邀了几位阁臣议事。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殿下自会寻个恰当的时机料理,暂时不能与人知晓,免生波澜。”盈袖恩威并施这套一向拿捏的得心应手。“殿下仁厚,不忍用那万无一失的法子对待你。但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眼前的小宫女单薄的身形猛的一顿乱颤,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 “盈袖,你送这孩子出去。”兰皇后巧笑倩兮,美眸顾盼生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今晚来过这里。” 寂静的内殿里,几盏琉璃宫灯明明灭灭。兰皇后扯了云被遮面,不一会儿又兴奋地掀开,却不敢闹出什么响动来。顾氏元娘真就这么没了?没了好啊…… 顾元娘是被父母娇宠长成的,在京中贵女圈更是万人追捧。而她呢?不过是个世袭将军的女儿,只因样貌周正家世不显便要遭受非议和排挤。及笈礼成,顾氏从小便是许了东宫的,而她也嫁了当时籍籍无名的三皇子。 京里人谣传三皇子是多么欢喜她,以至于不顾身份门户之见将一个军户之女娶做正妃。 只有她只知道,那人的心是捂不热的。直到逼宫那日不见了前太子妃的踪迹,直到她在废宫里与他起了争执…… 不过最后,到底是她赢了。 原当他是举世无双明珠蒙尘的良缘,却不曾想竟引了条冬眠中的毒蛇。皇后扯唇一笑,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父兄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3 章 三、帝心难测 同几位重臣议完军机要事后,皇帝起身打了一套拳,复又批起明日上朝要用到的折子。他微微咳嗽几声,入夜以后,喉头便时常发痒,这是从小就落下的毛病。 殿里传来门窗依次闭合的轻响。 “大家,歇会儿吧。这是皇后殿下那边送来的冰糖雪梨。”杨恩禄手脚利索地将那瓷白汤盅端上御案。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因嗤笑道:“你这奴才越发大胆了,倒在别处认了二主。”帝王目光清冽,却有几分威慑。 杨恩禄慌忙跪下请罪,拂尘一扫,面带愁苦:“老奴哪敢呢!只是皇后殿下今个儿已是第三次送来了,又是众目睽睽下……老奴若是再推拒,被有心人瞧在眼里,只怕又闹出些幺蛾子……”眼下若是传出帝后失和,只怕于大局有防啊。 皇帝岂会不知他的所思所想,索性摆摆手,示意他起身:“罢了罢了,日后兰氏送来的东西不用推拒,只管丢给值夜的宦侍使便是。” “喏。”杨恩禄且退且思量,这是该有多厌恶这妇人啊!今上为皇子时还偶尔于人前做做夫妻情深,如今却越发没了耐性。 皇帝搁下朱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换了个坐姿合上眼帘,思绪却渐渐游离天外…… 顾氏阿娆还如初见般美好。三月里,小小的姑娘独自一人站在桃花树下,纯真无邪地冲他搭话:“小哥哥,你想放风筝吗?” “走开!”倘若重新来过,自己还会粗暴地推开她吗?后来,她阿母携她入宫拜访皇后,他重新带上了温润儒雅的面具。太子爷言笑晏晏:“阿娆快来,这是你三表哥!”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人后:“三,三表哥,你,你赔我的风筝……”那时候,便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以为坚固的堡垒。 待他九死一生从军营历练归来,她成了东宫太子妃,端庄持重地冲他点头示意:“三小叔。”一瞬间,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从身体中抽离。 他暗暗想,倘使手握权柄,便不会这般被动。 额头大粒汗珠滚落,胸口处撕裂般的绞痛,皇帝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噗——喉头弥漫腥甜,却是一大口鲜血,胸口的疼痛依旧。他支撑着起帕子,不住地咳嗽,但见血痕点点。 立刻有宫人听到不寻常的响动,慌忙而入:“皇上……” 杨恩禄急得直瞪眼睛,赶忙吩咐道:“愣这干嘛,赶紧宣太医啊!” “滚回来!”皇帝强硬地撑起身子,目力冰冷。“此事不准泄露出去!” “去把阿彻带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 四、皇长子彻 皇长子彻为德妃所生,前些天刚过两岁生辰。作为目前宫中唯一的皇子,他所受到的重视可不只一星半点儿。 “阿爷,波波(抱抱)……”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只会说些简单的词汇,晃着藕节似的胳膊从乳母怀里挣脱出来。皇帝皱着眉头,拿起帕子替他擦擦嘴角的口水:“不嫌脏!” 小阿彻尚不会分辨人类繁复的面部表情,只嗅着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檀香味攀进他臂弯里。皇帝摸着他稀疏的胎发,精致的眉眼像极了某个人。 “陛下,皇后殿下求见。”杨恩禄踱步进来,踌躇着回禀。 皇帝烦躁地挥挥手: “不见!就说海西之围未解,朕很忙!” “殿下说,是关于……废宫……” “宣她进来!”皇帝放下怀中的阿彻,吩咐宫人带皇子去偏殿玩耍。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跪伏在地,恭敬谦和,所言却字字诛心:“据废宫女使芸祥回报,顾娘子于酉时自戕身故。经臣妾核查属实,特来回禀陛下……”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皇帝目眦欲裂,猛然拔出身侧佩剑。寒光冷冽,直指这妇人如花儿般的面庞。 兰氏毫无惧色,腰板挺的笔直:“顾娘子位份已失,但尊荣仍在。故臣妾提议,丧仪仍用太子妃之礼,与穆陵太子合葬一处,圆他夫妻二人相守之义!” “这是皇后的想法?”皇帝忍着胸口钝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颓然地坐在龙椅上。 “顾娘子去时身着太子妃冠服,其意昭然!” 果然,她临了念着的人仍是他谢煜谨! 那女子心中没有他的方寸之地,自己却任由整颗心被嫉妒与疯狂侵蚀。“咳咳,便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陛下圣恩,臣妾便替顾家妹子领了。”皇后缓缓起身,走出大殿,身后传来天下之主隐忍而又狠厉的示意。“传朕旨意!废宫宦侍玩忽职守,全部杖毙!” 承宁三年春,皇后兰氏被指戕害后宫妃嫔,阴谋有损龙胎。兰氏脱簪待罪,帝言此乃诬告不实,至前亲扶,帝后和谐。 承宁四年冬,海西之战胜。帝心大悦,加封国丈一等镇国公,诸子各有封赏。兰家满门荣耀,时人艳羡非常。 承宁五年夏,国公世子兰昭意冲撞大长公主玉驾,竟使人下马挥鞭以向。主泣声以告,刁奴下狱,帝又责驸马守护不利,褫夺官身。至此,兰氏众人,日益骄横。 承宁六年春,御史台上万言书揭发兰氏恶行:贪墨无度,结党营私。帝令有司办理查实,搜得大批僣越之物,与藩王书信若干,草菅人命之案不计其数。帝震怒,兰氏抄家,满门羁押。 承宁六年夏,帝言兰氏之罪不及皇后,中宫凤位不可动摇。皇后谢恩,长避幽门。 承宁六年秋,兰氏满门秋后处斩,皇后长跪帝寝殿前,哀哭祈怜。帝不豫,罚禁足。同年,立皇长子彻为储君,德妃尊荣日盛。 承宁六年冬,宫人揭发皇后谋害德妃及太子,帝诏三司审理。以兰氏才能不及历代贤后,却多有妇人之嫉,承宠多年无出……收皇后玺绶,废黜! 那是承宁六年的冬天,废宫里没有银炭柴火及御寒衣物,泼水成冰。角落里瑟缩着干瘦的身影,手脚皆着镣铐,正是庶人兰氏。 她听到脚步声,猛然抬起头,嘴角带笑:“臣妾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双目虽已瞎,耳朵却更加敏锐了。 不过六年光景,皇帝的容颜越发苍老。他缓缓踱至罪人身前,强硬地掰起她的下颚:“当年阿娆待过的地方,倒是便宜你了。” “陛下说笑了,顾大娘子待时,可要富丽的多。” “你这疯子!”皇帝举鞭朝她身上招呼。“若不是你当年指使宫人苛待阿娆,阿娆也不会死!” 兰氏却没有哀嚎喊痛,继续道:“哦?臣妾却说,是陛下谋害先太子在前,使人下药强占顾氏身子在后!想那顾氏自幼娇宠,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夫离子散之痛,更遑论此等屈辱!” 都是假的,假的……他这么爱她,怎会如此伤害他! “住嘴,贱人,你在胡说什么!噗——”皇帝吐出一大口鲜血,鞭子无声垂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兰氏凄厉的笑声回荡在被诅咒废宫的每一个角落。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4 章 蟒袍锦带的少年缓缓进入,眉眼冷峻阴鸷,对着墙角某个可悲的女人:“传孤旨意,庶人兰氏不思悔改,杖毙!” 兰氏双目睁得斗大,却看不见一丝光亮:“没成想却是你这野种来成全我,谢谢太子殿下!” “这妇人最好搬弄是非,拔去她的舌头罢!”太子轻巧地扶起昏迷的父皇,款款而去。曾经俯仰河山的不世帝王竟成了如今残年枯朽的老人。 承宁十一年春,帝染恙不愈,太子监国。 太子轻手轻脚入帝寝殿,不令杨恩禄通报。他伸手接过宫人手里的汤药,眸中满是忧虑地唤了声:“父皇?” “是彻儿啊。”皇帝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挥手让他起身。“来,快过来,阿爷有话要跟你说……”这父子二人多久不曾这样亲近了,杨恩禄随着众人退下。 “阿爷。”太子近前来,扶他靠在迎枕上。 “咳咳咳……阿爷,没几日。对你很放心,我就放不下。我去了,你身后的密室……”太子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表述,眉目渐渐幽深,伸手进了些茶水给他。 “那密室里封存的,是朕此生珍爱之物!我要她,她陪着我……”皇帝越来越激动,终于说道清楚。 太子努力安抚他,微微点了点头。 “朕要你亲口,亲口,允诺!” “诺。”皇帝目光散发,自然没有察觉太子目光躲闪。 “彻儿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要,君无,君无戏言……”他望着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儿,脑海中渐渐涌现出故人的身影。那人长身玉立,是他难以企及的风华。这江山还是兜兜转转落入他的血脉手中啊! 天子的君无戏言,建立在不触及自身权益的基础上。太子退出殿中,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五、穆陵太子 先帝大行,天下缟素。 帝寝殿的密室里,一身素服的太子静静站立。他出神地望着寒玉床上栩栩如生的美人,她身着皇后凤冠翟衣,双手合抱在胸前。 “母亲……”太子喃喃道,抬手触及她冰冷的面颊。 带着银制面具的人从阴影处缓缓走来,径直走上前,温柔地扶起那美人,修长泛白的指节颤抖着:“阿娆,我来接你回家。”说罢,吻了吻她的鬓角。 “父亲!”太子几近失声。 男人毫不犹豫地摘下面具,露出布满狰狞伤痕的脸:“请殿下慎言,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当不得这声父亲。”他才是真正的浴火重生,却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言毕,恭身行礼,悄然退出。少年呆立在原地,眼角隐有泪痕。 三月之后,新帝即位,改元谨思,大赦天下。生母德妃为太后,后因太后执意归越陵为先帝祈福,帝遂从。 新帝甚至力排众议追认皇伯穆陵太子谢煜谨为帝,原太子妃顾氏为皇后,配飨太庙。 “父亲母亲,百年之后有你们陪着我,彻儿才不是孤家寡人。”年轻的皇帝执拗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没有原型,随性写写 ☆、山河赋·凤归来 楔子: 清平十一年的元月初一,佳节氛围笼罩的东凌上京喜气洋洋,入目可见繁华红火。城里还同往年一样,为表君民同乐,破例不设宵禁,出城盘查却还是严谨的。 除夕夜,朝羲女帝诞皇太女凤昭于龙章殿,次日便下诏改元昭宁,大赦天下。 龙章殿中,女帝与凤君正逗弄着新生的小皇女,满脸俱是初为父母的喜悦。“陛下!微臣无能……”指挥使冯鸣长跪不起,奉剑请罪。“襄阳郡主不知所踪!” 女帝吩咐乳娘带走皇女,旋及闭上双目,淡淡道:“载初,你怎么看?” “本君以为,当下紧要之事,除了继续搜捕郡主,此事源头也需做个了断。”凤君而立之年,音色似清泉泠泠。公子载初,风华依旧。 宝剑出鞘,寒光冷冽。“披香殿的红梅正好,朕欲携载初同赏。龙章殿的差事便托予冯卿了。” “喏。” 清平十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先有龙章殿走水,宫人罹难不计其数。幸而女帝携凤君出游,未惊圣驾。其后朝廷签发海捕文书,举国通缉逃避和亲之责的襄阳郡主…… 京郊荒废的圆子里,一身农妇打扮的女子恨意昭然,素手拂过下属手中襁褓:“自古皇家最忌双生子,你便是那个被丢下的。不过没关系,你于我还是有用的……” “你的生身父母背弃了你,想要抹去你存在的痕迹,我会叫你活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贴出来占位置,得了空就填完,短篇是不会坑的。 ☆、#古代夫妻日常#四则 ①嫉妒 顾笙小嘴一撅,烦躁地扯着袖子:“夫君夫君,那些女人说奴家是‘花无百日红’哼!” 苏清榭微微一笑,缓缓抿了口茶,肯定道:“她们一定是嫉妒。” “哦,原来她们是嫉妒奴家天生丽质啊!”顾笙若有若悟。 “非也非也……”苏清榭折扇一收,敲敲某人的脑袋。“你自身条件不达标却嫁了举世无双的夫家,人家当然会嫉妒啦。” 哼!顾笙负气扭过头去。苏大公子望着娇妻发呆的样子,心下好笑。 ②心肝儿 过了一会儿,顾笙还是憋不住了:“呃,那奴家是不是夫君心中最钟爱的那朵花啊?”苏清榭,哄我我就原谅你! “不是!”苏大公子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你!”顾笙气得浑身发抖。“夫君今晚跪完搓衣板,便歇在书房吧!”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5 章 “傻姑娘,你是我的心肝儿……”苏清榭伸手拉她入怀,目光温柔缱绻。“花朵是用来供众人观赏的,心肝儿才要藏得严严实实。” “这还差不多!”顾笙两颊羞涩,朝那人怀里缩了缩。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③吃肉 顾笙巧笑倩兮,一脸不怀好意:“来来来,夫君辛苦了,吃块肉吧!”夹进苏公子碗里的却是块油腻的红烧肉。 一旁的翠儿紧张地冲她使眼色:姑爷最讨厌吃猪肉了,尤其还这么腻!(苏家菜谱加了这道菜完全是为了满足某人的口味) “谢谢娘子。”苏清榭面不改色,全盘接受。 “来来来,再吃一块。” “娘子就这么想让我吃肉吗?”苏大公子脸上带了几分霞色,不知是委屈还是其他。 顾笙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夫君这么辛苦,一定要保持营养均衡,万不可挑食啊!” “我挑食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苏清榭桃花眼微眯,离开座位拦腰抱起她朝内室走去。“娘子有所不知,我最喜欢吃肉了。” “你!唔……” ④实践 顾笙与苏清榭成亲的那晚。 揭了盖头后,苏清榭出去宴客,临走前还贴心地吩咐人给新妇准备吃食。 顾家小姐却神神密密地遣退众人,缩在床上角落看书。(众喜娘:大少爷娶了个书呆子?) “不胜酒力”的苏大公子回来,看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娘子你干嘛呢?” 顾笙眉开眼笑,兴奋地冲他招手:“苏狐狸你赶紧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苏清榭扫了那个小册子一眼,心领神会,波澜不惊:“这是岳母给你的?” “娘说这是我们顾家的武功秘籍,我成婚了自然要传给我。”顾笙揉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可是这两人的招式好奇怪啊,一直缠在一起打架!” “咳咳咳,岳母说成婚后便交给你,自然是叫为夫来督促你练功。”苏大公子一本正地胡说八道。 “切!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会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苏清榭顷刻化身为狼,丢开那本珍藏版春宫图册便扑了上去。 “你!我,唔……”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一直想撸萌段子的蠢作者,暂时储存在这里,说不定会写篇苏白甜的长篇萌文。 其实后两则放上来我是拒绝的。大家好,我是某人的脸,她不要我了。求收留~ ☆、祈远君自来(锦衣卫) 内容简介: 黑风寨的土匪够嚣张,丞相闺女的送嫁队伍都抢。什么?!新娘是冒牌货。甭管了,嫁妆真就行!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倾情演绎古代版007:这位姑娘,你可以不帮忙,但一定不要拖后腿。姑娘:放心,放心…… 001 “大当家的!值钱的东西都安顿好了,这娘们儿怎么处置?” “头……好疼啊。”眼前一片黑暗,狭小的空间让人喘不过气来,玉棠隐隐约约听见外头声响。紧接着,装她的麻袋被人粗鲁地扯开,嘴里的破布也被一并拿出。 怎么还是黑漆漆的?她惊恐万分地看着身侧的几位彪形大汉,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们?” “咦?这就是风若寒那个老王八蛋的亲闺女?”不应该啊,风相年轻时好歹也是个“赛潘安”的人物。 “哈哈,定是这老贼坏事做绝,损了阴德!”这姑娘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但离他们预想的倾国倾城还有一段距离。 “拿画像来!”为首的络腮胡子大喝一声,唬得玉棠浑身发抖。呜呜呜……她的确不是小姐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准备伺候小姐梳妆,然后,然后就——晕了? 当初为锁定目标高价购得的画像绝不会有错。众人聚在灯光仔细端详,心下了然。 “说,你到底是谁!” 玉棠牙关紧咬,深吸口气:“奴,奴叫玉棠,是是,是小姐的贴身丫头。”话本里提到过,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想来丞相千金早就计划用这丫头顶包,自个儿逃婚去了!”一人手执羽扇近前,云淡风轻道。 玉棠闻言心中不由大恸,真的是这样吗?小姐她前几天还说以后要跟自己姐妹相称的! “二当家说得有理!”众人附和。“如此看来,我们抢亲倒是帮了她大忙!” 络腮胡子显然很信任这位智囊,于是骂骂咧咧道:“呸!这天杀的小贱人!啥都准备好了,难不成让老子一个人拜堂?” “大当家的息怒啊!”众人的想法:要不您将就一下,这不还有个女的嘛!当然,他们只敢想想,说出来估计要完。 “兄弟们一定会尽快把六夫人请回来。好好的排场自然不能浪费,不如这样:三当家年纪也不小了,还没个暖床的可心人……”此人平素贯会见风使舵溜须拍马。 二当家亦笑言,似乎追忆起往事:“大哥,想当初我们在桃园三结义,约定同甘苦共富贵……”现在我们都有老婆了,三弟还是独身,你看? 大当家面有豫色:我也想啊,关键是三弟他他他对男人……特殊癖好。思来想去,索性扭过头去:“三弟,你看?” 人群自动后退,三当家立在原地,似乎经过一番考虑,而后嬉笑:“但凭大哥做主。” 玉棠端详此人,他身形瘦削,小生似的白面皮上却有几道交错的疤痕,形态可怖。自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不行,绝对不行!她要跑,跑……无奈双手双脚被缚,动弹不得。 她没有发现,一道审视的目光悄然飘向这边。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6 章 大当家不掩喜色,隐隐担心再生变故:“好好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恭喜三当家!贺喜三当家!” 玉棠颓然地坐在地上,生无可恋:为什么没人问问我的想法? 也对,肉票本无人权,全靠价值死撑。 002 当夜,寨中聚义堂充作礼堂,处处缀红,喜气洋洋。 “一拜天地!”五位压寨夫人轮流穿过的喜袍被强行套在她身上,不知从哪扯来的红帕覆面。无人看见玉棠如丧考妣的脸,不能拜不能拜……听人说拜了就真得做夫妻了! 可惜由不得她,红绸的另一端传来的强劲冲力逼得她弯腰。强盗! 混蛋!无赖!玉棠羞愤地握紧拳头,眼泪同劣质的胭脂水粉混合,小脸火辣辣地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礼成,送入洞房!” 新娘子走了,新郎倌却难逃挨个敬酒。 三当家起初还面不改色,后来双颊通红,步子也有些虚浮,连连摆手:“不行了大哥二哥,真的不行了,呕……” 二当家扶住他,目光如炬:“三弟这酒品还是没长进。” “行了行了,快扶三弟进房去,莫误了良辰吉时。剩下的酒我替他喝!” “谢谢,呃,大哥。”新郎打了个酒隔,随手推开二当家,任由旁人牵着往外走。 “三弟啊,旁人的酒可以不喝,这交杯酒一定要喝下去,可不能坏了规矩。”大当家笑着同二当家交换了个眼神,嘱咐道。 “知道了,和新娘子一块喝……” 新房内,玉棠紧紧攥着根刚从头上扒拉下来的钗子。她打定主意:若是这该死的登徒子敢对自己不轨,她就……大不了同归于尽! “娘子,你怎么不等为夫就自己掀了盖头?”三当家醉意醺醺地推开门,径直来到床榻边。 一身的酒气真难闻,玉棠皱了皱眉头,身子缩成一团往后退了退。 “来,我们喝交杯酒!”那人却不以为意,许是醉得神志不清。 玉棠躲闪,将他的手甩开“别碰我!” “哦?娘子不想喝啊,那我喝,我喝,都是我的。”他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掷在地上。 “出去出去,都出去吧,我要跟娘子单独,单独……” 房内留守的婆子会意,笑着退了出去,替新人关好门窗。 那人随即扯开她的右手,扔掉钗子:“这可不是叫你拿来伤人的!” “你!”不知是不是玉棠的错觉,这人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惊觉自己被动手脚——那人三下五除二封了她的哑穴。 混蛋!你要干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不长不短的指甲险些抓破了他的脸。只干着急,不能言语。 “真是只小野猫!”他使劲抹了把脸,正色道:“好好睡一觉吧。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对你——没意思。” 睡穴一点,困意来袭,悄无声息。 唉,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了。叶祁远摇了摇头,取了薄被替她盖上。 男女大防还是讲究些吧。他想了想,将多余的靠枕隔在两人之间,随后若无其事地躺了下来。 怎么搞的?一股热流凝在小腹久不散去,全身的热量平白加重了许多,他喘着粗气,瞳孔微缩,一旁是触手可及的温香软玉。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一种可能——合欢散!难怪……龙大和裴二为义弟真是操碎了心啊,竟然用上了□□这种下作的法子! 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夜的叶祁远始知何为自作孽不可活。不由庆幸,如果玉棠姑娘也中招,场面会更加不可收拾。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003 次日清早,玉棠从沉睡中醒来。她警觉地环顾四周,房内只她一人,那个混蛋呢? “哎呦喂,疼!”她伸了伸懒腰,顿觉腰酸背痛,好像身体的每个关节都被拆卸过似的——原因很简单,叶祁远自顾不暇,忘记替她解开穴道。 咝咝——她强忍痛意,用右手去按摩左臂。这么一仰头,连脖颈都是疼的。脑海中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成形,她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呵……”叶祁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惊慌失措的小模样,不由一笑。 玉棠由此更加坚定不疑:“卑鄙小人,有话直说,你要怎样才肯给我解药!” “解药?”他起先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便豁然开朗,却不表现半点愧疚,决定将计就计:“很简单,配合。” 玉棠到底天真,登时变色,急急道:“你快说怎么配合?我乖乖听话,你每月给我解药!”话本上的魔教教主就是这样控制下属的! 呃,姑娘,你是不是脑补太多。他哭笑不得:“第一件事,起床洗漱,然后和我一起去前厅用饭,其他人都在等我们。” “我明白了。”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执行命令,保全性命。 叶祁远突然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单纯到可爱。 前厅,大当家和二当家分坐在主位,三当家带着新妇给两位兄长敬茶。 之后,玉棠去隔间用饭,三兄弟闲谈。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7 章 “你小子不错呀,大哥果然没有看走眼!”大当家拍着他的肩膀调笑道。“我可看见人家小姑娘连路都走不稳当了,哈哈!” 叶祁远:“……!”呃,其实这两件事没有绝对的外在联系,你信吗? 二当家面色隐隐有些不郁,在他阴柔外表的衬托,这种情绪显得更加晦涩:“风若寒借调三万兵马欲围凤凰山,我们还是赶紧想出对策为妙。” “我呸!他女儿都没到手,竟然还想着端了大爷的老窝!” “依小弟看,将他女儿与人私奔的消息捅出去再说!” “如此一来,丞相大人忙着遮掩这桩丑事,我们也好腾出时间做准备。” 004 “不想要解药了?”叶祁远找来时玉棠正顺着后山峭壁往下移,心下一突,这小妮子竟这般胆大。 如今那些人忙着修防御工事,自然顾及不到她。惨了,被发现了。她原本就两股战战,冷汗频出,眼瞅着便要踩空。“啊!” 他,飞身下去,将她拦腰抱起,却是调笑的口气:“我对你不好吗?你要跑……” “你滚开!”玉棠甩开他,任由自己摊坐地上,发懵似的望着手心狰狞的伤口,两腿却已麻木。 叶祁远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脱下外袍替她披上,幽幽一叹:“你若是走了……”就算自己放她走,她又能去哪里呢?“你身上的毒可就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我不要嫁给土匪!你们都不是好人,小姐,小姐也不要我了,我,我……”玉棠好想从噩梦中苏醒,可伤痛和眼前人却这样真实。 真是拿她没辙。 “好好好,不嫁土匪!”叶祁远总算体会到何为‘断了线的珠子’,赶忙捂住她的嘴,只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三弟!发生了什么事?”二当家闲庭阔步,循着动静翩然而来。 玉棠不敢直视他那双冷厉的眸子,仿佛把一切都看透,连忙遮掩道:“奴,奴看那头的花漂亮,想摘下来,不小心,伤了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唉,表情太明显了,说谎都不会。叶祈远到底不忍心,伸手扶住她。目光坦荡地看着二当家,对方也正回头看他。 “她想逃跑,被我发现了。” “你!”玉棠别过头,美眸含怒的瞪着他。 二当家收回手,目光深邃:“既然已成了你的人,三弟可要好好管教,如今危机存亡之际,莫生事端才好。” 叶祁远:“哥哥说的对!” “三弟从前可是对女子冷心冷意,如今这番变化……”陡然话锋一转,轻飘飘地扔下句。“为兄甚是欣慰呢。” 叶祁远随后带她回房,取了黑玉断续膏替她抹在手心,顺手疏通了她的经络。 “放心,这是最好的创伤药,不会留疤的!”姑娘家不都图个美字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玉棠出身相府,自然识得此物名贵。又思及有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立即做警惕状:“你想干嘛?” 她虽不聪明绝顶,却也并非愚昧无知。他那时分明是在替自己解围,那个二当家没有处置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简单,在下想请姑娘帮个小忙。”叶祈远微微一笑,贴身取出一物,放在桌上。不得不说,他的心里委实有点惶恐——若这姑娘不识此物,他又该如何处之? 玉棠看看桌上,又看看他,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005 明月为乌云遮蔽,群星暗淡无光,寒风瑟瑟催冷意。玉棠戴了帷帽,趁浓重夜色掩护,去了后山。 她小心地捧出怀中扑腾的鸽子,口中念念有词:“保佑丞相大人早日破了贼窝,助我脱离苦海……” “去吧,小白!”她喂了把苞米粒,白鸽振翅。 嗖——但闻利箭破空,尖利之声令人战栗。变故就在一瞬间,还未及反应。 她大惊失色,一回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为首自然是山寨的三位当家。 鸽子倒地不起,却不伤及要害。有人从它腿上扒拉下信囊,取出一观:“二当家所料不错,果真是她!”立刻有两人上前架住她:“胆子不小,竟然通风报信!” 大当家掌风当即上来:“呸他奶奶的!竟然给三弟娶了这种吃里扒外的货色!” 两颊火辣辣的,玉棠一时羞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当家上前,不容置喙道:“山道上埋了炸药机关,可朝廷大军却不声不响从那儿绕过去了。你在此时顶替你家小姐被劫,分明是得那风若寒授意!” “那……那不是我,不是我干的!”那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冰冷刺骨。 “证据确凿,还敢抵赖!山寨布局图在此。” “三弟,你怎么看?”二当家转向一旁,一脸探究。 “这么想来,你白日里假装出逃,是想让我们打消怀疑?”三当家一脸悲戚,一副初尝男女之情却惨遭无情背叛的模样。 “三弟分析得不错!” “我……”玉棠竟无言以对。 大当家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弟的肩:“老三,你说吧!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大哥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随大哥和二哥处置吧!”说罢,这人拂袖而去,背影莫名凄凉。 “唉,三弟别走啊!大不了到时候我把六夫人让给你!”大当家急急出言挽留。 “呜呜呜……三当家的太可怜了!”群情激愤。 “你,你你你无耻!你当初不是这样跟我说!”玉棠挣扎着望着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气呼呼地吼道。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8 章 “省省吧,男人的承诺最不靠谱,更何况是你先伤害了人家。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拽着她的那位开始大发感慨。 玉棠:这什么跟什么呀! “押下去,她对我们还有用处。”二当家随即吩咐道。 006 柴房的位置最是偏僻,门窗也最不讲究。四处露风,东西杂乱,连盏灯都吝啬。 玉棠小时候在相府也被关过柴房,大户人家哪怕恭房都是严严整整的,那时候还有相熟的丫鬟作伴。口袋里藏个馒头,一人一半就可以挨一整天…… 四周黑漆漆的,老鼠磨牙的声音颇为清晰,也许还有蟑螂跳蚤什么的……这样想想,身上好痒好痒。 玉棠拢紧衣裳,往窗边坐了坐。 都是那个什么劳什子指挥使大人害的,他明明保证过会替她求情的!现在倒好,黑锅她背了,还挨了那种腌臜人的打。他倒好,说些“女人如衣服”的屁话! 她越想越懊恼。 咚咚咚—— “是我。” 玉棠扒着窗沿站起身,看见月光下那人似笑非笑的脸:不觉来气:“你来干嘛!” “入夜冷,给你送件披头。”他知她生气为哪般。七尺男儿算计这么个弱女子是不对,可他也是为了日后行事妥当。 玉棠却不推辞,这姑娘没那么大的气性。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怎么舒服怎么来。 “饿不饿?” “咕,咕咕——”腹内空空,香味更刺激了饿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嚼了一口,她问:“这什么肉啊?” “鸽肉。”他眸中闪着戏谑的光。 “呸呸呸——”她想到了那会儿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那只信鸽,呕…… “骗你的!是刚打来的野山鸡。” “你!”受了戏弄的玉棠怒极反笑。 “以后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这回却是罕见的正色。隶属旁人谈之变色的锦衣卫,他见惯了欺骗与背叛,却拿这么个实诚的姑娘没办法。 他不禁担心,她以后会不会一不留神又叫人骗去,这可怎么办呢? 叶祁远蹙了蹙眉头,朝里探探:“里头很暗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核桃大的夜明珠来。“拿这个照明吧。” 玉棠鼻头轻轻抽了抽:“谢谢你,叶大哥。”若非有幸遇见他,自己落在那帮恶徒手里,不知会遭受何种对待。 “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说什么?”叶祁远挑眉,反正时候还早。 “呃,讲故事吧!”她只是不想至始至终都一个人。 故事?叶祁远犯难了,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耳畔正好听见暗中有老鼠的动静,他灵机一动:“广东人爱吃一种‘蜜叽’,你知道什么叫蜜叽?就是刚生下毛都没长全的小鼠,用糖腌渍,上桌还必须是活的,会发出吱吱……” 玉棠听得一阵恶寒,刚吃进去的东西在胃里头翻滚,央求道:“换个故事吧。” 那这样,讲个自己拿手的吧:“有种刑罚叫梳洗,简单来说,就是拿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层层刮下来。还有一种叫定刑的……”许是经常拿来恐吓犯人,诸如此类叶祁远张口就来。 “叶大哥!”玉棠忍不住出言打断,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时候不早了,我困了。” 叶祈远:“……” 007 几日来,这伙人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迫着她往外传了次假消息。 玉棠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造成什么损失才好。事实上,叶祈远可不是白拿她做掩护,真正的情报早已通过山间暗流传回了锦衣卫。 丞相大人借调兵马搞的这出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真正的动作还得靠他们锦衣卫。 于是情况就演变为:丞相率大军攻寨不利,锦衣卫突袭立奇功。 “报——大当家的,第二道山门失守了!” 土匪们损失惨重,山上人心惶惶,索性坚守不出。他们的焦头烂额正好解了玉棠的困境,意志不坚定的小喽啰逃了许多,分派看守几乎没有。 “风若寒明明得了假消息,定是我们当中还有锦衣卫的鹰犬!”二 当家的脸色更加阴郁,当真是措手不及!现下局面已不再沿他的布置发展,需得另寻一条出路! 叶祁远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奶奶的锦衣卫跑来凑甚热闹!二弟啊,你倒是想个法子出来呀!”大当家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该听他人诱使啃了丞相那块烂骨头。 当夜,残余人马齐汇聚义堂,烹羊宰猪好不热闹。 “兄弟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二当家文绉绉地照搬大段《史记》,一干为净,酒碗掷地。 “来来来,敬二当家的!”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啥,但感觉挺厉害的样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当家的面色郁郁,借酒浇愁。 “对对对!敬大当家的。”这句懂了:逃命要紧,撤回老窝凤阳再说!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9 章 一会儿工夫,众人东倒西歪。 “哎呦,我怎么醉的这么快。” “我要睡,睡……” 最后一位看着满室寂寂,猛然醒悟:“当家的,你们……” 三位当家立在原地,默然无语。 叶祁远想起这位三当家生前最重义气,便作纠结不忍状:“大哥!果真要如此行事吗?” “三弟啊,我也舍不得这帮弟兄,可二弟说能是为我们多争取时间……” 今夜寨中空虚的消息一经传出,当官的哪个不想这功劳落在头上?待丞相的人同锦衣卫争抢起来,谁还顾得上寻找匪首。 丞相家的那批嫁妆早就浑水摸鱼上了码头货船,满满几十大箱,如今正好携带南下。 大当家的意思是就地解决玉棠,这回阻拦的却是二当家。 玉棠正担心小命不保,却对上叶祁远示意她安心的眼神。 船在江中颠簸两日,无事。 008 直到那日,船将靠岸。 没有任何预兆的,二当家是突然发作:“阁下且猜猜,是我的人来得快还是锦衣卫来得快?”几天之前,他细细考虑个中关节,终于想通问题所在。 叶祁远早已料到,并不惊讶: “哦?二当家既早知我身份,为何隐忍至此?” “阁下又为何尾随至此?就为捉拿我们这等丧家之犬?”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再未得到证实前,不敢轻举妄动。 “二弟三弟,你们……这是为何!”大当家讶然,一头雾水。 “蠢货!”二当家没有回头。“我当时唆使你劫丞相是为何?”大当家僵在当场,久久没能回神。 “依在下看,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果然……二当家眉目陡然加深。 “若只是个小小的盗匪劫财案,哪怕牵扯到当朝丞相大人,锦衣卫也未必会给这个面子。但……”叶祁远清了口嗓子。“这谋逆大案可就不一样了,为天下苍生计,船上的辎重还请留下!” “那便留你不得!赤卫营何在?”二当家当即喝道,在船上潜伏多日的心腹鱼贯而出。“无关人等,一个不留!” 他乃永王幕僚,负责潜伏京城联络朝臣。此次押送丞相提供的军需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大当家在混战中被砍成肉泥,叶祁远且战且退,虽分身乏术,却与性命无碍。 玉棠在船舱内午睡,对外头的变故一概不知,直到那位二当家将自己劫出。 她揉揉了眼,看清甲板上的刀光剑影,只死死捂住嘴。叶大哥性命攸关,自己必不能再叫他分心! 叶祁远随即退到一角,只以正面迎敌:“叶某早已通传云州辖下卫所,想必他们已在对岸恭候多时!” “你就是叶祁远!”锦衣卫叶指挥使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阁下真就不怕死吗?” “叶某孑然一身,生死都是一场孤寂,为何要怕?” “那,这位呢!”宝剑横在玉棠白皙的脖颈上,稍稍用力便是一道血痕。 “这位姑娘曾于相府为奴,将来下场已可预见,不若现在全了大义,不至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l“你!”二当家冷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人生死皆不论,当真是叶大人的作风!” 玉棠会意,以此为突破口更加卖力地扰乱贼人思绪:“你说什么呢?谁是乱臣贼子!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实则虚情假意,冷酷无情,狼心狗肺,蛇蝎心肠,不得好死……”呸呸呸,叶大哥我不是故意咒你的! “住口!抓活的!”趁此拿下叶祈远,换取上岸平安方为上上策! 此令一出,无人敢动真刀真枪,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阻拦。叶祁远抓住机会,御剑直取前方,逼得为首贼人躲避。 自己则飞快掠去玉棠身边,将人护在身后,携她退到船尾。霹雳□□一投,瞬间模糊了众人的眼,只听得“扑通”一声。 “咳咳咳……” “卑鄙!” “还不下水去找!”看着越来越近的堤岸,众人心中更添惶恐。有人匆忙下水,不会水的干脆拿剑来回拨弄。 叶祈远将玉棠护在身下,奋力朝岸边游去。玉棠闻到水中的血腥味,无耐屏着呼吸,不能施为。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借力于他。 那张三当家的面皮遇水脱落,映出一张俊俏如玉的脸。 这就是她的叶大哥真实的模样吗?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她看着他苍白的唇,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轻轻地为他渡了口气。 叶大哥,坚持住……这次,换我来救你!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她打定主意,毅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糟糕!小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她暗叫不好,后来又有什么东西靠过来搂住她的腰…… 叶祁远拖她上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换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傻姑娘,嘴唇发白是因为太久没喝水。” 还有,遇到危险就自己先跑,莫管别人。但他好像忘记了,为什么呢? 尾声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0 章 玉棠随叶祈远回到京城,为谋逆大案做了辅证。 丞相参与谋逆,按例当斩,府上诸人亦不能幸免。玉棠因检举有功,得了自由身。 她唏嘘了一场,次日收拾细软,准备趁着天好离开京城去外地谋生。 城门口,那人一袭宝蓝色的飞龙鱼服,手握一柄绣春刀,言笑晏晏:“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呀?”像极了有权有势的花蝴蝶调戏良家妇女。 聪明人早就闪到一边,哪敢近前观戏。 她低头揉着袖摆,如实相告。 那人沉吟片刻,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叶祁远扬了扬手头的白纸黑字,眼角眉稍俱是笑意。 “我的卖身契?”她心中一喜,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我已经被赐了自由身,公子不信可以去查查!” “你再看看日期?” 玉棠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四月初七,怎么了?” “你被赐自由是在初十,对吧?” 玉棠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前丞相把你的卖身契转给本官在前,朝廷恩旨在后,对吧?” 呵呵,编,继续编。玉棠仍是点点头。 “如此说来,朝廷是准前相府的丫鬟玉棠自由,并不是我的丫鬟玉棠啊!” 所以说,我现在是你的丫鬟喽?玉棠继续往前:“强词夺理!”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听他在这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叶祁远:“强词夺理也占个理字!” 玉棠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胡说,相爷,我是说前相爷怎么可能把我转给你!”他那么恨你! “在诏狱的时候,我答应他每天少打他一鞭子。” 玉棠:…… 叶祈远霸道地拉过她的手,很是难得的软了语气:“娘子,认命吧。回家做饭,我饿了。” 玉棠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叫娘子还是做饭,二选一!” “我叫你娘子,你就得跟我住,还不是一样要得给我做饭吃?” “哼,你不是说‘女人如衣服’吗?” “那是因为本官没有裸奔的习惯。” 玉棠任由他牵着:“记住,我是被你的厚脸皮打败的!” “嗯,你是被我的脸打败!”指挥使大人义正言辞地回忆道。“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真面目,就丧心病狂地夺走了我的初吻……” “赶快回家,我也饿了!”玉棠赌气似的挣开他的手,叶祁远忙不迭地跟上去。 远处玉棠花开,但见霞光满天,岁月莫不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恋耽美抽了,前边的章节多发了两遍。不能删文只好找了篇从前的短篇来救场。 宝宝心里苦::&p;gt_&p;lt:: ☆、红颜乱·明如霜 黄昏时分,夕阳西斜,天边霞光绚丽如虹,崇山峻岭绿植遍野。据说,临阳堡是整个中原最适合赏落日的地方。但太过虚幻美丽的东西往往伴随着凶险——这里是阴圣教总坛。 “一拜天地!”新人依礼而行,气氛和谐,傧相随即接上: “二拜高堂!” 身着礼服的翩翩公子动作一滞,剑眉一挑,缓缓开口:“且慢。”台下观礼的教众议论纷纷:此人生得一副风光霁月的好模样,行事却这般难以捉摸。前些阵子不请自来就罢了,如今还厚颜无耻自荐枕席......面冷心冷的教主大人怎就允了? 锦帕遮面的新娘子握着红绸花的手紧了紧,只淡淡道:“何事?” “姑娘父母早已仙游,景的家严家慈亦不在此,这高堂如何拜得?” “你我亲事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本宫乃魔教中人,不必讲究这些俗礼。” 言语淡然依旧,辨不清此刻情绪。 “罢了,罢了。”这是在说,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了?明景行哭笑不得。他为她取名叫如霜,如今的她到底不辜负这个名字。 婚礼继续。 “夫妻对拜......” 群星隐曜,山岳潜行。大队人马借着夜色掩护从后山险峰潜上临阳堡。 “掌门师兄,消息果然不错!那妖女忙着完婚,却叫自家后山疏于防守。” “诸位同门,各位英雄好汉!此行定要一举铲除魔教,救回明大公子!” “铲除魔教,为民除害,救回明大公子!”群情激愤。明大公子何许人也?前代盟主明玉溪长子,明一山庄之主。 明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超然,明一山庄更是多行扶危济困之义事。如今大公子有难,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剿灭阴圣教是何等大功! 玉盘珍馐,觥筹交错。众人醉意熏熏间。 “报!各派从后崖潜入,属下,属下抵挡不及,如今......已朝大殿方向而来!” “怎么回事?” “定是我教中出了叛徒!” “教主!”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1 章 凤冠卸下,红妆女子姿容倾城,面上却是与大好韶华极不相符的清冷:“慌它作甚,不过一个观赏日落的地方罢了!” 很美呢。明景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双瞳漆黑如点墨,有细碎光彩一闪而过,他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啊。 她没再看他 ,一丝不乱地部署:“亦风长老随本宫留下断后,其余人等随云覃长老撤退。”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所以敢云集在此,不过是看前教主于半年前故去,当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三年前才被找回来的私生女何来威望可言? “妖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冷冷道: “本宫最讨厌的便是妖女这个称呼!”手中红绸翻腾,作势缠住那人。斯人恬淡的眉眼早已在刀光剑影间消磨殆尽,是谁把她变成了如今杀伐果决的模样? 云山派的几位弟子联合围攻,她腹背受敌。再回头,血泊中的亦风不甘地合上了怨毒的眼,明景行正拭着手中的离合剑。 “明大公子!”立即有人注意到他,抱拳作揖。明景行回身,云淡风轻道:“景与这位姑娘还有些私人恩怨,请诸位不要插手,生死有命。” “本宫与明大公子岂是私人恩怨可以说得清的?” 哪有私人恩怨,不过一场孽缘。当年,她辗转来到他身边,主导了一场离合悲欢后又黯然退场。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他是江湖名门的公子,本不该再有什么交集的。 众人不再阻拦,任由二人打的难解难分,直到殿外。黎明将至,启明星高高升起。再过几个时辰,太阳便要从天边升起。 临阳堡的后崖依然笼在大雾弥漫里。 “明公子!”不知是谁一声惊呼。 “明大公子与那妖女一同掉下去了!”众人来到崖边,只觉高处不胜寒,脚下又是万丈深渊。“唉,天明再来寻人吧。”众人叹息一声,原路返回。 若是从对面山上俯瞰,崖壁上依稀可见两个模糊人影。明景行用随身的披风紧紧裹住怀里的人儿,生怕下坠时的冷风伤到她一星半点。 须臾,怀里的人儿挣脱出来,盯着他:“你果然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在利用你。”从头至尾。她本无意于教主之位——亦风早有反意甚至不惜与外人勾结,为了替云覃扫清障碍,她当然不能放过。 “我很高兴。”你能如此坦诚。他本就想带她彻底远离那些纷纷扰扰,如今只是配合她演一场戏,有何不可? “我饿了。” 明如霜闭上眼睛,掩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这一天,她等了好久。 “正好,不远处有家客栈,我们合卺酒还未喝过呢!” 明家大公子和阴圣教的妖女同归于尽了吗?没有人知道。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过人生一场醉。江湖风雨,日后还会有新的传奇。 从今以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无论大漠黄沙,还是江南烟雨。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离合剑,不过造化弄人致悲欢离合。若真有情,不论处何时何地是何身份,总会随心相逢。 ☆、山河赋·长干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青梅竹马结两姓之好,郎才女貌羡煞旁人——这便是明玉棠和苏少承的前半生。 那日的长安,铺十里锦红。不久前行过及笈礼的她红妆花嫁,他策马亲迎,花轿绕城。父辈同朝为官,又是比邻而居,自然情投意合,可谓佳缘天成。 外间大宴宾客的排场还未散去,洞房里的龙凤花烛刚刚燃起,各色喜饼吉什铺陈其间,新嫁娘手里还紧紧攥着拜堂时牵过的红绸花。 反正没人,要不要掀起盖头透透气呢?玉棠正想着,忽觉眼前一亮。揉揉眼睛,再抬头,便对上了苏少承那双似笑非笑的明眸。 这人走路怎么没点声响,那些喜娘也真是的……她不禁腹诽。 “娘子这是,紧张了?” “呵呵,相公说笑了。”玉棠巧笑倩兮。 “也是,都排演过那么次了。”幼时过家家,某人总哭着吵着央他做郎君,自己做新妇,天地礼都不知行过多少次了。 “你!”不是说过不准再提的嘛! 玉棠妆容精致的小脸拧成一团,因顾及着外头人只狠狠瞪他,不过他穿大红喜服的模样还真是好看…… “娘子,别生气嘛!吃个饺子?” “你可别想骗我,那是生的!” “真的不生。” “生的!” 外面侯着的喜娘:新人怎得不按套路办事?不过好歹说到点子上了。 “好,生!”苏少承笑着去斟酒。 从此琴瑟在御,岁月莫不静好。诗酒不负华年,得卿不负此生。 盛世繁华的背后是积贫积弱,醉生梦死掩下内乱悄起。很快的,渔阳颦骨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那是在二人成亲期年之后。 “阿棠,明日我便要随军出征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无比郑重道。国难当前,寻常男儿尚能冲锋陷阵,何况世袭将军府的世子?有国才有家,他还要许她永世长安呢。 她轻嗯一声,掩下万千思绪,只埋头替他收拾行装。 一月后,胡人趁长安守备空虚,由朝中内应打开北门。寂寂深夜,帝王由御林军护卫着悄悄南逃,任由数万黎民丧生在次日清晨长驱直入的铁蹄下。 又是一年春深,玉棠始终没有收到丈夫的家书。父亲将她安置在乡下庄子里,自己则南下投奔新帝。 身边的家仆逃的逃,趁火打劫的匪徒更是猖獗。玉棠索性收拾细软,与流民一起四处漂泊。半生富贵,如今潦倒,挨得住,便是生机。 苏少承,你又在哪里?再找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倒下。她陆陆续续听到北方的消息,苏家的少将军肩头重了流矢,仍引兵杀出重围;苏少将军请求领兵回救长安…… 她心头一痛,却舍不得放弃哪怕一丁点他的消息。她尝试着追寻他的脚步,他却早已不在原地。 玉棠兜兜转转回到长安已经是四年之后的事了。彼时外患初定,皇帝论功行赏。听人说,苏少将军袭了大将军司马,得了丰厚赏赐。 她还听说,当今陛下有意将爱女昌平公主下嫁。这位公主从前便十分倾慕于他,至今尚未出阁。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2 章 苏少承,你说过要跟我白头到老的,你若是……若是敢另娶他人,我……她又能如何呢? 旧时的长安早已湮灭在战火中,如今重建更添物是人非。唯独长干里那条幼时嬉闹的窄巷得以留存,柳树拦腰折断,墙体倾斜斑驳,不复当时荣光。 她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柴扉,映入眼帘的竟不是满目凄凉,而是心心念念的背影。一别之后,多年不曾入梦。 片刻失神后,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紧紧拥住那人。那人眉眼含笑,一如初见: “阿棠,我来接你回家。”那一刻,似乎曾经的苦难俱消失于烟海,只念如今盛大圆满。 “混账,你不是要娶公主了嘛!” “公主哪有你好养活。”他才不会告诉她,因为拒婚他甚至惹怒了陛下。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从今以后,我许你永世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标上完结哦,陆续还会贴出更新哒。 ☆、那年春衫薄 一、那年春衫薄(叶慕倾) 叶慕倾第一次见到沈庭羽,便是在初春的猎场。那个单薄的“少年”阴差阳错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下利箭,使他毫发无伤。 有那么一瞬间,他自欺欺人地想着,心中闪过一丝快慰:孤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肯护在自己身前,哪怕只是无意之间。 那支箭刺破她的右肩,鲜血滴落在书封上,如同倚梅园冬日的红梅般潋滟夺目。于是,他拾起那本书,果真将它描成了梅花,任由它开在心上。 这之后,父皇顺水推舟让她做了侍读,却也成全了他隐秘的期待。她于他,犹如阳光穿透黑暗的救赎。丝丝缕缕,已属可贵。 从什么时候起,夜深人静,偌大的东宫里盛满的不再是寂寥,一切开始变得鲜活。嬉笑怒骂,鲜衣怒马,大好韶华。 他以为且坚信,这种和谐会一直沿着既定的轨迹持续下去,直到生命终点——他为太子,他为侍读,日后升做东宫幕僚,还会被人贴上“□□”的标签。等他继位了,就封他做丞相,君臣节义,是非功过留待后世评说…… 他沉浸在不可知的未来里,却忽略了她一日比一日浓重的眉目。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无意中给予了他片刻温暖,他勾画一个有她参与的未来,究竟是对是错? 他算无遗策,唯一算漏的——是她的心,她对他的隐瞒。她还是选择随父亲远赴边城,他又成了孤家寡人。他不去送行,只因无法面对,更恨她的薄情。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岁月悠悠转了两载,刻意为之,彼此重遇——他还是忘不了。他代父皇巡视边境,她和父亲出城相迎。她跪在原地,他漠然走过。年岁渐长,天真不在。若终有一日要失去,便不再渴望拥有的快意。 她定然是有什么他不得而知的苦衷吧。到底绕不过自己的心去,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其后的相处中,阻隔的坚冰慢慢融化,他以为一切又能回到原点。 就在这时,她的父亲沈大人决意告老还乡。“你是随我入京还是从此埋首乡野?”他咄咄逼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再次打击。 她冲他点了点头:“我跟你回去。”他后来才知道,彼时的她下了怎样的决心——性命和自己,沈庭羽选择了他。若 她执意离去,将那个秘密就地掩埋,想必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吧。 他还是知道了那个秘密——那年护在身前的少年其实是位姑娘!他恨她的苦心隐瞒,心中莫名欣喜又是为何? 欺君大罪泼天,他替她隐瞒,替她筹谋。开女子科举,倡女子为官。他不是开明,只为心中所爱。后世可曾看透,这是储君为救心上人而做的筹谋? 纸包不住火,沈家又牵涉到父皇心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永不录用。她终究还是回归乡野,不能同他走完这充满血腥的储君之路。 她为不世出的天下女士子之首,育桃李满园;他于庙堂之高翻云覆雨,放眼天下黎民。 怎么可能再无交集? 这样也好,我将独自穿过荆棘丛,把桂冠捧到你面前,相信不会用太久。 那年春衫薄,让我遇见你。如今明媚春光,怎堪韶华倾负,携手便是一生。 姑母曾戏言:“人家为你挡下血光之灾,反倒把这辈子也搭进去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一辈子啊! 一辈子还长,我的皇后。 二、执子之手(沈庭羽) 昏昏欲睡的午后,我正趴在桌上补眠,邻桌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裴枢推醒我。 先生来了?我猛然坐起,摆正衣襟。 “你看,那是谁?”裴枢失笑。 我揉了揉睡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茫然摇头:“谁啊?”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被人簇拥着,眼角眉稍却是淡淡的疏离。“新来的生员,父亲又是哪个顶顶了不起的大官?” “别瞎说,那可是太子殿下!”裴枢赶忙阻止我继续胡说八道。 “今日本宫替祭酒大人巡考,望诸位认真对待!谁若拔得头筹,此物相赠!”太子顺手从腰间解下枚珮玉,环视四周,端庄肃穆。 我心叹:皇家儿郎果真早慧,行为举止非常人可比。冷不丁被人扯一把,随满室人附和:“谢太子殿下!” 两日后,我从先生手里接过那彩头,便终日浸淫在其他人的目光凌迟中。这样也好,日后我若是回家嫁人了,还能悄悄同子女们炫耀一番——瞧,咱家传家宝可是当年太子殿下送的! 以为再无交集,谁知勾连不断。春游上林苑,我好巧不巧替他受了一箭,便注定了此生纠缠。 咝咝……真疼啊,我使劲咬着牙,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恐惧更甚。 “快去叫太医,叫太医!”他慌乱地扶住我的肩,口里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他眼中的自责和愧疚骗不了人。那一刻,没有伪装,坦诚相待。这还是那个淡定睿智的太子殿下吗? 这之后,我做了侍读,沈家门庭若市,一切恍然如梦。本是少年行随意,却换一步入深渊。叶慕倾,就是深渊中盛开的罂粟花,无形中诱惑着失落的灵魂。 相熟后,我到底掌握了太子殿下的真面目:他的寂寞,他的狡诈,他的向往,他偶尔流露的天真……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段日子是美好的,也是凶险的。我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愚者,怀揣着一个秘密徘徊在生死边缘,这些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对别人言说,哪怕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3 章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对他坦白,他是不同的,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与他所拥有的一切相比,我随时都有可能被舍弃……我害怕失去他的信任,更想保全我的家人——在生死攸关面前,友谊和其他莫名的情愫都显得太单薄了。 心中有个声音响起:悬崖勒马,离开这里! 机会很快就来了,父亲外调,我选择离开,推拒他想方设法的挽留。 “其实你可以不走的。” “不行,我不能让父亲他一个人,我不能……”只要想走,所以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借口。 回眸的片刻我还是注意到那巍巍城墙上伫立的寂寥。但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选择。若非如此,我怎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我走了,一走便是两年。 此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终于意识到:他于我是不同的——叶慕倾,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不期而遇,内心忐忑。岁月轮转,时光荏苒,昔日的小小太子成长为能为国分忧的储君,正当妙龄的少女也有了不能同人分享的心事,亦如她女扮男装的秘密般深藏。 他冷漠地从我面前走过,没有回头,就像当年的我。我知道,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坚持。 他还是当初的面冷心热,我亦厚着脸皮百般示好。我念着当下,不想未来如何,就算注定没有结果,给自己留份念想也是好的。 我没有他当断则断的干脆,只会一味饮鸩止渴。我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若有一天他知晓我的秘密,会如何处之? 这些年,父亲大人为我的秘密伤透了脑筋,朝堂党|争更是搞得他焦头烂额,渐渐有了辞官归隐的意图。我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让这个秘密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醉意醺醺地质问:“你还是选择丢下我吗?” 我……性命和他,我必须做出选择。 “我跟你回京。” “真的吗?” 我笑着回答:“我可没有胆子欺骗未来的天子。”饮鸩止渴的结局不正是灭亡吗?这一切,我还是不后悔。 “羽儿,太子终究不是你的良人。”“宫中那是虎穴狼窝……”父亲劝说无果,摇头叹息。 物是人非在意料之中,记忆中那个纨绔的小世子都长成了驰骋沙场的铁血男儿。 猝不及防,秘密终究揭开,我反到觉得是种解脱。龙颜大怒,我被押入暗无天日的地牢。不曾畏惧,只因他一句:“别怕,等我。” 他的苦心筹谋,沈家的丹书铁券,长公主的奔走……终究是救了我一命。 不过两地相悬,各自安好。 我执教桑梓,他君临天下。 再相见,便是永不相负。 后来我与他儿孙满堂,那块佩玉果真成了传家宝。 三、许卿盛世芳华 年关将过,京城罕见地飘了场雪花,在北风肃杀中尘埃落定。 那是怀化十四年的冬日,一贯作风强硬的皇帝像是失了魂般,终日缠绵病榻。所有往事迎风揭开,却换来了两鬓霜白。 太子只觉得讽刺——父皇穷其一生的执念,追究是毁在他手上。 他在父皇停灵的梓宫前枯坐几日,待了多年的深宫从未这般寂静,静到可怕。 他这样问自己:叶慕倾,你开心吗?过了今天,一切都是你的了。你是天下之主,没有人敢忤逆你的圣意,亦不用再费心掩藏情绪。 失落和孤寂似乎没有尽头,午夜梦回里,有个背影渐行渐远。 那日她半开玩笑似的口气:从今往后,你守着你的后宫佳丽三千,我寻一志同道合之人将此生托付。彼此思念,永不相见,心痛到老…… 他咬牙切齿,继续霸道地攻城略地:“你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去天涯海角,我挖地三尺去寻。 此生注定纠缠,无解,亦不想解。 不知不觉,小羽被贬去江左两年了。 已经两年了呢…… 南瑶小师妹追着阿琰去了西疆,阿玄同阑珊姑娘去年底成了婚,连南卿言那个小丫头都出师了呢…… 次年改元景宁。 那日金銮殿上,他亲试女学三甲及第。 阅毕策论文章,他心下赞叹。南氏家学渊源,又有名师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此女必定功于庙堂。 他仍例行公事道:“南卿师从何人?” 回答他的是一阵不卑不亢,少女清音婉转:“启禀陛下,臣女之师乃江左沈师。” 江左沈师?可是沈家那位永不录用的嫡女?臣下议论纷纷。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如今这天下,除了她,恐无人配得上这江左沈师的名头了吧。 那篇策论被一级级传阅,所到之处均是啧啧称奇。“陛下,微臣以为,这位女公子可为今年的榜首。” “臣附议!” “风华气度清和雅正,文章见地更是不俗,不输当年的太傅大人。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女郎啊!” 南家卿言如愿以偿,做了前无古人的女状元,入选翰林院编修。郑重谢恩后,她带着浅浅笑意抬头:“微臣入京时,师尊曾有一言交托陛下。”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朱颜辞镜 作者:浮云悠悠 第 14 章 “哦?是何言语?”顷刻之间,年轻的帝王毫无波澜的眸子里似乎燃起了希望之光。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写过一篇《东宫纪事》,剧情很俗套,这篇大概是浓缩吧(非精华) 恋耽美. []【靳惜何夕】整理 第 14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