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分卷阅读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 书名: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文案 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原来穿越到一个比炮灰还要炮灰的角色身上 请让我安静地在一边做路人吧 不想和主角斗不想被炮灰啊! 等等?这其实是隐藏主角线? (不要相信文案)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羲沉,萧淮夜 ┃ 配角:沈珏,苏安,景睿,萧云朝 ┃ 其它: ☆、山雨 残勾高悬。 远离中原的这片边戍之地,徽景王朝数十万大军于此驻扎已有数十载,日夜巡查、时刻提防着北狄的忽然进犯。 夜幕笼罩下,万物俱歇,银光披被的荒芜大地显得愈发肃杀。偌大的军营里隐隐能听见巡逻将士们整齐的步伐声,偶有一两声马匹嘶鸣也随即消匿不可寻闻。 李户跪在军帐前有小半个时辰了,夜半策马前来早已疲惫不堪,更深露重,加之衣裳单薄,他冻得瑟瑟发抖,心中不满却无可奈何。 这军帐中的,正是手握重兵的少将沈羲沉,战功赫赫,加之是当朝护国公沈赋之子无人敢小觑,他就是要李户跪上一天一夜也要跪,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少将。 双腿麻得都快失去知觉,李户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巧瞅见一名穿着轻甲近侍模样的少年端着盘子从他身边经过正抬手欲掀帘子,急忙开口唤住:“这位军爷!军爷留步。”见那人转过身,李户忙又道,“下官乃护国公府李户,求军爷再向少将军禀报!护国公有密函一封送达!” “知道了,劳李大人稍候。”那人微微颔首便进了营帐。 帐内,厚厚的兽皮铺地,炉子里烧着炭火,暖融融的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营帐中央的几案后坐着一人,披头散发裹了条毛毯,神色懒懒地瞥了一眼来人后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兵书。 “少将军,外面那位大人看上去快要冻死了。”自家少将头也不抬,少年俯低身子放下盘中的热茶,“到底是护国公派来的,您总得见一下。您要是不见他,明天让老将军知道了……” “玄雀,你的话很多啊。”悻悻的放下书,沈羲沉不甚耐烦的挥挥手,“传传传。” 被唤作玄雀的少年笑道:“属下这就去叫李大人。” 得知少将军终于召见自己,李户不禁松了口气,略略活动下酸麻的双腿,整理衣容,进帐再拜:“下官李户拜见少将军。下官奉护国公之命向少将军送上密函。” 示意一旁的玄雀去取,沈羲沉则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跪着的人:“李大人可有看过这封密函?” “下官不敢!!”李户头皮一紧连忙磕头,“护国公与少将军所谈必为国家大事,下官怎敢私自查看?!” “哦?那……家父,临行前可有再交代你什么?”沈羲沉从旁接过那薄薄的纸张,目光仍紧紧盯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的李户。 “护国公只交代属下尽快送到少将军手里,别的并没有!”李户一一据实相告。他知晓沈羲沉虽为少将,毕竟年轻,心中不免有些轻视之意,岂料进帐之后几句话间便竟叫他提心吊胆起来。 “如此,李大人一路辛苦了。”客套了句后,沈羲沉去看那“密函”。 李户暗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久而不闻沈羲沉有任何表示,忍不住大着胆子抬头看去,这案几后之人长发披覆,容貌艳丽之极,一双异于常人的金瞳在熠熠烛火下显得说不出的妖异。李户心中大骇,除却那双眼瞳,这少将军的面容竟与护国公的四子一模一样,他在护国公府任西席不少年头从未知晓少将军与四少爷……莫非是双生之子?暗自思忖间,却见那诡谲冷异的双眸轻轻一转径直瞥向了自己。李户顿时浑身觳觫,差点吓得瘫坐在地。 沈羲沉不以为意:“本将这双眼睛吓退过不少北狄流匪,今日不想,令李大人受惊了。” “是下官失仪,下官失仪。”李户连忙行礼。 沈羲沉转头道:“玄雀,带李大人下去休息。把高循给我叫过来。” 玄雀诺诺着去了。 炉内燃烧的炭火噼啪一声炸开。摊在沈羲沉面前的“密函”不过寥寥几笔,只说了两件事:一是他数年不曾见的胞弟沈珏死了,二就是护国公要他马上回朝给他那倒霉弟弟报仇。字字句句严厉切责令他飞马入朝,此外便是提及沈珏的死时颇见哀恸不已。 沈羲沉冷笑一声,他沈赋眼里果然只有沈珏这一个儿子。 “属下高循拜见少将军。少将军有何吩咐?”待高循进来后,沈羲沉将密函照原样折好,递给他,吩咐道:“你马上去李户帐中,杀了他,快马加鞭,连夜将这信和李户的人头一起送还给护国公!” “……少将军?您这是……?”高循迟疑地看向沈羲沉,护国公……不是少将的父亲吗? “照做便是。送达之后你暂时不必回来,留在京城。”沈羲沉并不多言,思虑片刻后又道:“若一个月内你在京城没有收到我要回朝的消息,就去找当朝丞相收容你。” “还有,此事不要惊动义父。” “属下领命。” 几日后。帝都。 天色刚蒙蒙亮,微冷的晨风拂过宫城。景睿在一干侍从的服侍下穿戴完毕,回身看了眼床幔中仍旧沉沉酣睡的人影,俊美的脸上难掩温柔的笑容。 一旁的内侍走近几部,压低声音提醒:“启禀陛下,沈大人已在偏殿等候。” 护国公沈赋,说起来已是两朝重臣,当年先帝出巡他随行,曾在路遇危难中救过先帝,先帝念恩亦感他历来对朝廷鞠躬尽瘁,遂赐他护国公爵位,尽享荣华。而后其子沈羲沉在军中立下汗马功劳,握有部分兵权,更让他一时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 可想起这位护国公的秉性和他的所作所为,景睿不由得皱起眉头:“知道了,随朕起驾吧。” 偏殿内,沈赋脸色肃然,挺直腰背似是等待皇帝驾临,但偶尔神色间不免显露出几丝焦灼。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羲沉竟敢无视他的命令,还大胆送了那么个东西回来!……这个逆子! “陛下驾到——” 听闻呼号,沈赋连忙收敛心神,待皇帝行至上位坐下方行礼叩拜:“臣沈赋,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沈大人无须多礼。来人,赐座。”进入偏殿的那一刻,景睿迅速撤去脸上的冰冷换上温和无害的热络笑容。 “谢陛下。” “不知沈大人清早前来,所为何事?” 沈赋凳子还没坐热,忙跪下身再行大礼:“臣斗胆,想请求陛下将臣长子调回京城。” “哦?”景睿眼中不禁多了些探究意味,沈赋长子?沈羲沉?不就是那沈珏的哥哥吗?“沈少将驻守军中多年,冒然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 调回……朕担心北狄若趁机卷土重来……”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军中尚有杨老将军,臣长子虽有军功,但想来年轻气盛,不比老将军纵横沙场多年,经验丰富。臣年事已高,早些年尚有幼子承欢膝下,而今只余这一子,远在边塞之地,臣心中时有不安……且臣与夫人对其俱是……思念不已啊…”沈赋说着,面露哀伤之色,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凄惶道,“臣只求陛下将其召回,待臣百年之后……” “沈大人快请起,是朕思虑不周。朕即刻下旨调其回京。” 不出意料的,景睿妥协了,看着沈赋带着欣喜与几分得意满意离去,年轻君王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眼中只剩平静的杀机。 沈赋的势力过于庞大,景睿登基不过几年,虽有丞相辅佐,根基不稳,更何况千里之外还有虎视眈眈的赵王。他本想一点点拔除其党羽,岂料这沈赋如此不知进退。想起暗卫昨日呈上的消息,景睿心中又有了一番思量,敲定主意后,招来内侍:“替朕拟旨,即刻调沈羲沉回京。另外,把高校尉召进宫,朕要褒奖他。” “是。” 随着内侍略微蹒跚的步伐远去,一场酝酿已久的朝政风暴即将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练笔文 慢更 这个键盘老是容易打错字(__)b ☆、螳螂 圣旨是意料中的事。 看了看手中明黄精致的布帛,沈羲沉饮着茶很是悠闲。倒是主将杨定在军帐中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见状,沈羲沉放下茶杯,开口安慰道:“义父,您不必太多担心。皇上只是召我回京述职。” “这我知道。可是皇上为何无缘无故让你进京?”杨定虽两鬓已白形容沧暮,但身形魁梧,多年沙场奋战,让他浑身上下充满压魄力,而岁月留下的痕迹收敛了这股压迫带来的侵略性,使他更威严庄重,叫人心生敬意。 “这……许是陛下念及……义父年事已高,不忍见您奔波劳累……” “胡说八道!老夫战场杀敌都不成问题,赶个路又算什么!”杨定可不服老,回身细看沈羲沉神色间几分闪躲,心下顿时有些明了,他这个义子在人前或还算持重,可是私下毫无章法鬼主意更是一肚子,“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羲沉本来也没觉得能瞒得住老头子,想着拖几日含糊过去便罢,这事,他最不愿杨定牵连其中,此刻只能隐晦性的说是沈赋催他回京。 杨定怔了怔,不禁有些怅然,多年父子相称,他几乎忘了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是别人的,满心无奈也只能故作无事道:“罢了,既是如此,你早日回去。别叫护国公等急了。” 沈羲沉又何尝想离开,边塞生活虽然艰苦,可远胜在护国公府的日子,想起那华美却腐烂得仿佛只剩一副空骨架的大宅,沈羲沉就打心底觉得厌恶。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半个多月后正式抵达京师。 稍稍休整,沈羲沉便同几名副将、校尉进宫面圣。 大殿之上,帝王帝后并肩端坐,天家之气迎面扑来。而当沈羲沉踏进大殿时,玉座上的皇后萧云朝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紧紧抓住身旁皇帝的手。 景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心中亦是震惊不已,像,简直太像了……若不是那双金瞳太过醒目,他几乎以为是沈珏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沈羲沉垂着眼,毕恭毕敬上前跪下。君臣间几番客套,赏些东西便算完事。 谢恩后,沈羲沉借着起身飞快的扫了一眼高座上的俩人,皇帝挺年轻,只是……皇后怎么长得像个男人? 摇摇头,沈羲沉没有细想,却不料他走后,帝后面面相觑,一时竟相对无言。沈赋有两子众所周知,却鲜有听闻这两子乃是双生所出。 良久,萧云朝喃喃开口:“不知道……若淮夜见到他是何反应……” 那厢。护国公府。 沈羲沉骑在马上,慢吞吞地沿着路往护国公府走,想回驿站但于礼不合,随意扫了一眼路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少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多年不曾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勾起心中不好的回忆,沈羲沉不由烦躁的皱起眉头,甩下马鞭加快步伐。 护国公府大门大敞,奴仆站了几排,沈赋及其夫人沈周氏此时也站在门口。 远远地瞧见一切,沈羲沉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勒紧缰绳放慢步伐,马蹄哒哒将他一步步载到阔别十余年的护国公府门口。 护国公沈赋,沈羲沉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半百老人,记忆中勉强只记得这个人冷冰冰的几句话,明明是血脉至亲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竟陌生得可怕。 见沈羲沉不但不下马还敢盯着自己看,沈赋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了几下,面色更加暗沉,张口斥责:“逆子!见到父母竟也不知行礼吗?!” 行礼?沈羲沉略带嘲讽地扫了一眼快拿鼻孔出气的沈赋,翻身下马,假模假样的作揖:“父亲,母亲。” 这就没了?!沈赋心中恼怒,四周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眼见沈赋又要发火,一旁的沈夫人急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好了好了,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让孩子进去吧。” “哼!”沈赋大手一甩,扭头就往府内走。 沈夫人转过头,仔细的上下端详了下沈羲沉,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沈羲沉别扭的移开目光,若这于他是一个慈母,他自然也能体会沈夫人见到儿子回来的心情,可是这个女人,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她尽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就同沈赋一样,他们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那个可怜的沈珏。 可沈夫人并不介意沈羲沉的冷漠,温和地开口:“给你备了接风宴,我亲自下厨做了些菜,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先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状似欢欢喜喜的进了大门。沈羲沉木然地环顾府内摆设,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栽种,可一切都是陌生的,因为此前他几乎没有机会走到这前堂来过。 看着前头带路的奴仆和背着手昂头走路的护国公大人,沈羲沉眼中越发掩不住嘲讽之意。入了厅堂,在摆满大鱼大肉的桌子前坐下,沈赋拿起筷子,没好气的说了声开饭。 沈羲沉被安排坐在离他左手边稍下的位置,沈夫人看了看自顾自吃饭的沈赋,起身为沈羲沉夹了个模样精致的菜:“尝尝这芙蓉包,我亲手做的。” “我不喜欢吃甜食。” “哦,那这片烤鸭,也是不错的。” “边塞苦寒,吃惯了粗食,大鱼大肉,怕是无福消受。” “那……” “我没有心情吃饭,先回房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 ……只是不知道……我当年住的柴房还在不在?” “砰”沈赋重重摔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拍桌怒道,“放肆!你母亲亲自为你下厨,你不但不领情还百般挑剔,简直不孝!你在军中那么多年学的竟然都是这般粗鄙无礼之行吗!” 沈羲沉冷笑一声,起身毫不退让地回敬道:“军中尚有人知稚子无辜,可叹生身父母竟将我弃之如芥!如今这等父母却倒要我行孝知礼,简直可笑!” “你!!!”沈赋气得心中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打他耳光,却被一把擒住手腕,抓的发疼挣脱不开,只得颤颤巍巍的骂道,“…沈羲沉……好你个逆子!给我松手!” “老爷!老爷!哎呀,羲沉,快松手!”沈夫人见这两人居然动起手来,吓得连忙拉这个拽那个。 沈羲沉冷冷甩开沈赋的手,干脆地挑明自己的态度,“护国公大人,倘若你妄图以我的兵权作为把持朝政的筹码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想参与你的权力游戏,也没兴趣陪你演什么父慈子孝,你最好说清楚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为了那个沈珏……呵……那更加与我毫无干系!” 沈赋显些一个踉跄,听到这些话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喘气半天说不上话来,沈夫人连忙替他顺气,眼神责备的看向沈羲沉:“你这孩子,你父亲年事已高,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哼,夫人,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是巴不得我气死。”沈赋恨恨的说道,待心情稍微镇定,已不掩满脸不耐道,“随我来书房,有东西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分章不大对 (官职军衔随意写了) ☆、杞人 在沈夫人期盼的目光下,沈羲沉不耐烦还是跟着去了书房。 看着雅致大气的书房,沈羲沉不屑地撇撇嘴,沈赋在书案后的架子上左摸右摸,掏出来几封信,扔到桌子上:“这是珏儿寄回来的信,你看看。” 沈珏的信?沈羲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板着脸的沈赋,“我说过,我不想插手他的事。” “你先看了再说。”沈赋倒是没有生气,神色里透露出一丝疲倦,“珏儿的死没那么简单。” 可我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羲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拿起了桌上的信,这些信有不少折痕,想必是被人反复查看过许多遍。 几封都是简单的家长里短,并无其他,只是信中反复提及一个叫做萧淮夜之人,言辞间难掩对其爱慕之情,多半都是说起和此人如何如何,其中还偶有抱怨这个萧淮夜对他不上心,心中另有他人什么的。为保慎重,沈羲沉看了两遍,并无特殊的地方。 眼见沈赋脸色不善,沈羲沉忖度着开口:“这个……萧淮夜,萧姑娘是……” “什么萧姑娘!是个男的!”沈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好好看!” “我看了!他只说自己喜欢人家,又没说是个男的!”沈羲沉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怎么会想到他喜欢的是个男的!” 沈赋被噎得哑口无言,别说沈羲沉,就是他自己当初也无法接受。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因其而死,沈赋心里就蹭蹭直冒火。 “珏儿正是被这个萧淮夜所害!” “那你去找他算账啊,护国公要杀谁,还怕杀不到?” 沈赋黑了一张脸,厉声问道:“你今日进宫可曾见到皇后?” “见了……”沈羲沉答道。 “那皇后萧云朝正是这萧淮夜的表亲!……哼,也不知道这萧家的男子身上有什么迷魂术,竟将陛下也魅惑了去。” 沈羲沉愣了愣,才慢慢体会到沈赋说了句什么,皇后也是男的? “若不是珏儿执意要同那萧淮夜一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陛下娶那个祸国的妖孽!” “……这么说,你让我回京,是想向皇帝施压?”沈羲沉顿时意识到沈赋的意图,将手中信掷回书桌,沉下了脸色,“痴人做梦!” “你既已经回京,此事就由不得你了。”沈羲沉的反抗的确是沈赋最意料不到的,可他不担心,只要沈羲沉一天是他的儿子,他们就永远牢牢绑在一起。 “护国公大人,你若这么做,间接就是要对付皇帝陛下。”沈羲沉注视着眼前面色不善的老人,不由提高声音质问,“为了区区一个沈珏?” “什么区区沈珏,那是你弟弟!”沈赋撇过头,蹙眉冷哼一声,“陛下想除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联名上书反对那萧云朝为后,陛下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还有左韦卿那个老匹夫整日与我作对!” “……难不成……你想谋逆?!!”沈羲沉越发把不住沈赋到底在想什么,在他看来,沈赋是个十足的小人,怎会做出为了儿子放弃荣华富贵这种事。 所幸,沈赋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这种事岂能乱说?” “那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去,别把我卷进来。” 沈赋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笑话!你是我沈家的儿子,皇上若有心除我,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 沈羲沉一滞,沈赋见他不说话,嘲笑似的冷笑一声,又道:“我唯恐,珏儿的死,正是陛下给我的警告。而那信,前几封的确是珏儿所写,后几封却是有人刻意模仿了他的笔记。 沈赋说着去翻那信的某页,指着其中道:“这里,珏儿曾提起欲前往药谷寻某种奇药,可后面几封书信对此事后果只字未提。我怀疑,珏儿正是在这药谷出了变故……珏儿故去的消息也是宫里派人传来的…可我到现在连他尸身都没见到!”沈赋怒极,双掌拍向桌面,发出好大的声响。 沈羲沉看着他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一时百般滋味。 良久,沈赋缓缓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紧紧盯住沈羲沉:“陛下欲将沈家斩草除根,你我二人唯有联合起来,陛下才不好下手。” 沈羲沉依旧缄默,他不想顺从沈赋的决定,也明白绝对不能答应沈赋任何要求。可脑海中有个声音无比清楚的告诉他沈赋说的是对的。 皇帝若然欲除沈赋以快之,他沈羲沉绝对逃不了干系。甚至,皇帝首先动的就是他这个障碍。 沉吟许久,在沈赋几乎快吃人的目光下,沈羲沉才哑声道:“先说好,若你图谋逆反我绝对先杀了你!……可要是……陛下真如同你所说,要斩草除根……我亦不会坐视不理……” 作者有话要说:  网审好慢 漏了一段剧情没补啊 ☆、醉月 护国公府人多嘴杂,几乎毫不费力,沈珏的事就打听得七七八八。沈羲沉一边熟练的舞着手中木剑,一边听玄雀向他汇报。 “属下打听到,那个萧淮夜原来不是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 朝中官员,而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沈羲沉有些诧异。 “是啊,有人说他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也有说他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反正好像挺厉害。”玄雀回忆着,蓦地想起什么,大声道:“哦!据说他本有妻室,沈珏少爷逼死了他的原配夫人!” 沈羲沉舞剑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当真?” 玄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下人说法都不一样,属下已经是挑了听上去最可靠的了。” “那沈珏呢?” “脾气不大好,护国公府的下人不是很喜欢他。”玄雀摇摇头,几句话间就对这位小少爷印象不好了。 单看沈赋和夫人对他那股宠爱劲,沈珏想不骄纵也难。 “少将军,您打听这些做什么啊?”玄雀纳闷道,回京路上他曾好奇问过沈羲沉护国公府的事,结果惹得沈羲沉不快,就没敢再提。 “做好你的事。”沈羲沉蹙眉,收势瞥了他一眼,“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该问的别多问还不明白吗?” 玄雀苦着一张脸低下头:“是。” 沈赋一直抓着不放要沈羲沉好好盘查沈珏之事,他一直拒不插手,沈赋几次大动肝火无果,最后还是沈夫人哭着来求。 一想到上了贼船,整个人都忧郁了。无论是沈赋拉他见自己的心腹,还是沈夫人频繁地讨好,连带着整个护国公府的人见到他无不是恭恭敬敬,好话连篇。 想当初无人问津,眼下倒成了人人巴结的香饽饽。真是越发觉得这帮人的嘴脸丑恶不堪。 回身重重一击劈倒木桩,沈羲沉才觉得心中憋着的气抒散了些,将手中的木剑抛给在旁侍候的玄雀,正擦手。门口跑进来一个奴仆,一脸焦急的通报:“少将军,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有口谕传给您。”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打发了下人,玄雀伺候着他进屋换完衣服,两人匆匆来到前厅。沈赋夫妇早已跪候,前来传口谕的内侍一看见沈羲沉,顿时笑眯眯唤他:“沈少将。” “劳公公久等了。”沈羲沉忙作揖,只是不解这内侍为何一身便衣。 待沈羲沉也跪好,沈赋道:“请公公宣读陛下口谕吧。” “皇上有旨,召沈少将前往醉月楼伴驾。” “醉月楼?”沈羲沉老老实实在府里闷了几日,只听玄雀说了不少外面的事,这醉月楼似乎是京城第一大酒楼。 沈赋与夫人对视了一眼,面色恭敬地拱手道:“陛下出宫了?……可有侍卫护驾,若是……” “沈大人不必担忧。皇上这不派老奴来请少将军了吗?少将军武艺高强,有他在,陛下定然不会有何差池。” “公公说的是。”沈赋忙点头称道,一边侧过头来厉声告诫,“那你就赶紧一同前去吧。” 沈羲沉没有搭理他,嘱咐玄雀留下,跟在内侍后面出了大门。 内侍不紧不慢的在前面领路,沈羲沉开口询问:“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内侍很是恭敬的微微欠身答道:“老奴姓陆。” “陆公公,您可知道,陛下让我去醉月楼所为何事?” 内侍依旧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这醉月楼最出名的便是它的醉月宴。陛下与皇后得知将军多年在外,难见京城种种景象,故邀少将军您一同赴宴。” “陛下如此体恤下属,实乃我徽景之福。”沈羲沉不动声色地拍好马屁,看来是套不出什么信息了。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醉月楼的大招牌下。 京城最享负盛名的酒楼,不少王公贵族都喜欢往这跑。 瞅了几眼这气派的建筑,沈羲沉随着内侍踏进门槛。闹哄哄的大堂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一片哗然。细细听去,无非是“护国公”“沈家”“异瞳”之类的。 沈羲沉皱眉,面上仍是淡然的随着内侍往二楼走。景睿挑的包厢,正对大门口,此时敞着门,能清清楚楚看到门口的一切。 沈羲沉进去刚要行礼,便被劝止。 “微服在外,不要太过招人耳目。沈爱卿直接入座吧。” 沈羲沉谢恩,方抬起头来,真切的看清楚上座的二人,景睿年不过二十四五,相貌相当俊朗,嘴角含笑,仪表堂堂,颇有翩翩公子的意味,而紧挨着他坐的萧云朝看上去小一点,五官偏柔和,秀气中几分清丽,气质温和纯净,让人不觉有亲近之意。两人举止间亲昵自然,可见感情之深,且皆着样式差不多的淡蓝色锦袍,看上去实在登对。 沈羲沉见他二人相处亲密,不由得露出微微笑意。萧云朝在他进门之后也在偷偷打量这位少将军,前几日初见震惊于他与沈珏太过相似的面容,而今细看,俩人虽相似也是有区别的,沈羲沉一双金色瞳孔乍觉妖异,眼下却有一粒淡淡的小痣,将这双眼勾得多了分妩媚风流之意,也愈发衬得容貌妍丽精致,若沈珏给人以娇纵之感,沈羲沉则有种傲然不可犯的态势。许是军中多年,才使得这妖异之美与凛然之势糅合的天衣无缝。 萧云朝心中暗叹,神色中也不禁流露出欣赏之意。景睿看了看自己盯着人家眼睛眨也不眨的皇后和对面面带微笑的臣子,咳嗽两声彰显自己的存在。 “阿睿,不舒服吗?”萧云朝马上关切的看他。 景睿顿时心头甜滋滋的:“没事。” 沈羲沉饶有兴趣地看着,只是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略过心头,总觉得……这画面似乎哪里见过…… “萧公子、苏大夫里面请——”大堂内跑腿的小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打断沈羲沉的思索。 萧云朝抬头,欣喜道:“淮夜来了。” ☆、镜相 沈羲沉下意识转身去看那缓步上楼的男子,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为何沈珏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迎面而来的男子眉目冷峻,五官棱角分明,俊美异常,一身玄衣将他勾勒得身形挺拔高大,周身卓绝气势浑然天成!这世上有些男子美则美矣,多是精细柔美,往往这样刚毅冷漠的男子才令人更愿为之飞蛾扑火。 沈羲沉翘起嘴角,不得不承认,萧淮夜从长相到气度也是他较为欣赏的类型。 视线与沈羲沉接触上,萧淮夜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依旧神色冷漠,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因见到与沈珏面容相似的人的意外。 “阿睿,云朝。”跟在萧淮夜身后的人露出脸来打招呼。 沈羲沉转眼轻飘飘地瞥过去,当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心头一跳,脑海中几乎不受控制的飞快跳出一行又一行曾经看过的字来“苏安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眉心一点红痣可爱动人,低下头,唯诺的姿态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见萧淮夜半天不出声,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 苏安咬着嘴唇怯怯的抬眼去看,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苏安、萧淮夜、景睿、萧云朝、沈珏……护国公……当所有人完全串联在一起!!!! 沈羲沉此刻脑中如同绵绵不绝炸开了花般,这几人的名字不停来回晃荡打转,难怪隐隐觉得似曾相识,这些人……岂止是见过!!! 追本溯源,沈羲沉原本不叫沈羲沉,只是幸运或不幸地成为千千万万穿越大军的一员。“前世”的沈羲沉出身普通人家,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忽然某天突发性地不住流鼻血,去医院检查,被告知脑内有个恶性肿瘤。这道晴天霹雳整垮了一个家庭,沈羲沉辞掉工作开始漫长的治疗过程,消磨时光中他在网上认识了一群人。 这些人中有个叫筝川的姑娘是网络上一个著名的段子手,后来熟了,他才知道这姑娘也写小说,感兴趣地表示想看,当时群里的妹子们都嘻嘻哈哈一个个都不知为何特别激动地怂恿筝川把小说发给他看。沈羲沉看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发现主角是两个男人而且正在暧昧。这俩主角的名字一个叫萧云朝一个叫景睿。 那本小说大概就是讲这个叫萧云朝的是某某家族流落在外的儿子,偶然遇到当时的王爷景睿,一见钟情,两个人开始你追我跑,波折不断,最后一路扫平障碍,景睿登基为帝,萧云朝成了皇后,恩恩爱爱的在一起了的故事。 非常圆满的结局,在网上貌似还挺受欢迎。筝川正在提笔写第二部,不过第二部的主角却是在第一部里出现也颇有人气的萧淮夜。给萧淮夜安排的是一个叫做苏安的大夫,俗而不烂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梗。哦,里面第一个被炮灰掉的正是一个叫沈珏的奇葩少爷。 主角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沈羲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一切了。 当你以为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有一天却发现自己其实是跳进一个更大的坑里。而在这个坑里,你最后的下场悲惨得只用几笔带过。 ☆、望风 筝川的小说总是修修改改的没写完,他也没有等得及看完。不过按照那姑娘一惯的亲妈脾性,若安排了沈家日后拦在主角面前,只怕难有好下场。 所以说,答应查沈珏的死一开始就错的离谱。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愚蠢的死去,十有八九都和主角脱不了干系。查一个炮灰角色的死因?不就是要和主角对着来吗? 不不不,回去就告诉那个沈赋那个老头——不!干!了! 平复心情,调整好面部表情,沈羲沉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和善一点。 哪知道跟在萧淮夜身后的苏安,探出头刚一看到沈羲沉,顿时惊叫一声,扑到萧淮夜背上,瑟瑟发抖道:“萧大哥,我……我好像看见那个沈珏了,是不是……他来索命?” 萧淮夜拧起眉头,反手做了个在沈羲沉看来是要将苏安拉开的动作,苏安却哧溜一声趁机又缩进他怀里,萧淮夜动作滞了滞,最终伸手缓缓拍着他的背沉声安抚:“沈珏咎由自取,非你所害,无需忧虑。” “可是,可是我好怕……他以前一直害我……万一死了还缠着……” “……”沈羲沉几乎冷笑出声,虽然和沈珏毫无感情,但他名义上的哥哥我还在这里好吗?当着面的说他死是咎由自取?! “苏安你别怕,这位是沈少将军。他和沈珏,乃是同胞双生。”萧云朝体贴地开口解释。 苏安慢慢抬起头,惊疑不定看向长身而立的沈羲沉,对方的确与沈珏相似,但周身气度全然不同,一双罕见的金眸沉静又锐利,一言不发有些压迫感倒确实没有显示出敌意。 苏安略松一口气,随即似想到什么,短暂的安心在转念间被涌来的不甘与嫉妒推斥得一干二净!早先有个论容貌家世他都远远比不上的沈珏,彼时因对萧淮夜有救命之恩,也许心中感激,也许是可怜,萧淮夜让他也随着一同回去,可他清楚自己要的不仅仅只是感激和可怜!那个讨厌之极的沈珏,使手段故意折腾自己,可是萧淮夜对沈珏非常纵容,有时候即使见他被欺负,也不会太过责备,委屈又不甘心的念头在他心里整整充斥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死了,萧淮夜和他关系也似乎更进了一步!如今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同沈珏如此相似的沈羲沉! 苏安咬着唇,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眼神一阵飘忽不定,最后忍不住偷偷看向萧淮夜,他想知道萧淮夜的反应。 越过那紧绷的下颚线,苏安小心翼翼却猝不及防对上了萧淮夜深如寒潭的眼眸,那眼神望不到底仿佛瞬间看透了自己。苏安顿时脑中一阵混乱发懵,心虚又惶恐的情绪爬上他的心头,脸色惨白得摇摇欲晃。 “怎么了?”萧淮夜蹙眉,用力扶住他。 苏安摇摇头,萧淮夜脸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暗骂自己不争气,强笑道:“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 一旁不动声色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景睿狐疑地打量了下苏安后,看向萧淮夜,对方也恰巧抬头看过来,双方心照不宣的递交眼神,神色安定。 沈羲沉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一丝不寻常的气氛,只勾起嘴角,佯装无知道:“不知这二位是?” “在下天云教萧淮夜,这位是苏安苏大夫。” “哦?萧教主,久仰久仰。” 两人简单地客套了下。萧淮夜进了包厢,苏安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恍惚。待众人入座,关上门,景睿交代上菜,筹备已久的醉月宴终于开席。 “来,朕先敬沈少将一杯,感念其为徽景立下汗马功劳!”景睿率先爽气地执起酒杯,朝沈羲沉比了下敬酒的动作。 沈羲沉受宠若惊,忙不迭起身,诚惶诚恐道:“臣不敢当。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乃是臣的本份!” “爱卿不必拘礼,今日权当是家宴,你我君臣闲话家常。” 沈羲沉诺声坐下,心中默默道谁敢和你皇帝闲话家常。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传上来,虽然景睿发话当家宴,到底还是有些拘谨,沈羲沉谨慎的只吃了几筷子,也是因为其余时间几乎一直在陪景睿说话喝酒。 放眼看去,萧云朝全程在喝茶,偶尔抬头递出几个温和的微笑,萧淮夜则高冷地全程喝酒,苏安勤勤恳恳给他夹菜,倒酒,站在他们身后的侍从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 待酒过三巡,景睿挥手屏退了一干下人,脸上微醺的醉意与兴致收敛得干净。 咽下口中有些辛辣的佳酿,沈羲沉明白正事来了。 “沈爱卿,朕问你,你同沈珏关系如何?” 沈羲沉低眉顺目的恭敬垂下头:“臣不敢欺瞒陛下。臣自幼在军中,与沈家……并不亲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 那沈珏,臣知之甚少。” “哦?”景睿脸上残余的笑意变得不可捉摸起来,看来暗卫的消息不假。 沈夫人当年生下双生子,沈羲沉因生就一双异瞳被护国公府中人视为不祥,故而直至被带至军中前生活并不如意。沈赋甚至绝口不提有长子沈羲沉,直到其于军中一战成名。 看着沈羲沉低垂的头颅,景睿眼神幽深:“眼下有一件要事,需要沈爱卿去做。” “但凭陛下吩咐。” “淮夜。” 萧淮夜颔首,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布帛。 “昨夜宫中进了刺客,意图行刺皇后。” “什么?!”沈羲沉一惊,抬眼看向萧云朝,后者点点头,脸色不是很好看,大约是想起这事心有余悸。 景睿轻轻拂袖,神色间夹杂着一丝戾气,在座之人皆能感受到他不紧不慢语气之下压抑的震怒与杀心:“所幸并无大碍,刺客被高校尉拿下,搜出了这张地图。沈爱卿,你看看,可识得此图。” 沈羲沉接过那布帛,摊开,只见那地图上勾画的似乎是个迷宫,曲折迂回,很多地方的线条画到一半戛然而止被断开的模样:“这地图并不完整……这,这是……沈家的标印!……”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冻成狗 ☆、任重 沈羲沉诧异的看着右下角那个缀以花鸟简化的沈字,心中大惊,连忙下跪:“陛下明察!这必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欲致臣等于死地!” “爱卿请起,护国公大人一向忠君,你又是徽景的功臣,朕自然相信你们。”景睿是不信沈赋会干这种蠢事。高循一抓到那名刺客,他便立即咬破嘴里的毒丸自毙,显然不想透露来路,可偏偏身上放着有沈家印记的地图。 沈赋在朝中多有树敌,不想因朝政之争牵涉到皇后身上,思及此处,景睿眼中一片深沉。身旁的萧云朝见状轻轻握住他搁在膝上的手:“我没事。阿睿你别担心。” 回握住爱人的手,十指紧扣,景睿神色坚定:“你再看那图中央,是否有一个火焰状的痕迹。” 沈羲沉闻言去看,果不其然,只是不明这火焰是何物。似是知晓他的疑惑,萧淮夜从旁漠然解释道:“这是江湖中近几年出现的一个邪教的标记,叫魍教。暗中害了不少人,武林诸派均想将其铲除,只是此教行事向来低调诡异,难以根除。” “陛下的意思是,朝中有人,与这邪教勾结?” 景睿不语,萧淮夜冷峻的眉头浅浅皱起:“差不多的地图,在沈珏房中也找到一份,只是上面没有沈家的印记。” 他话音刚落,苏安就一脸义愤填膺道:“萧大哥是名门正派,沈珏却和魔教勾结,怎么对得起萧大哥……” 沈羲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倒是萧淮夜说了句“尚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妄下论断。”苏安立即噤声。 “那不知陛下,要臣做什么?” “朕希望你协助淮夜,将此事调查清楚。” 景睿缓慢却不失分量的话语落到心头,沈羲沉双眼一闭,心中暗叹着双膝跪地:“臣领旨。” 关于魍教的这部分剧情,是苏安和萧淮夜感情的大推手。只是沈珏炮灰后,时间线上沈赋应该和原本的沈羲沉在幕后规划密谋……只字未提他也参与其中。 今日照面,苏安此人,沈羲沉不愿相交,只能不掺和任何和苏安有关的事,也尽量不去站在他的对立面。主角光环这种开了挂一样的存在,他未必能对付的来。而今无论沈赋还是皇帝都硬生生将他推进了这个漩涡中,沈羲沉颇为头痛,想安安静静做个配角很难吗? 萧云朝听他们商讨此事,发问道:“那你们打算从何查起?” “自然是要从魍教入手。” “可是如今表面上和魍教有联系的沈珏死了……线索怕是难找……” “……我倒不这么觉得。”萧云朝眼神一转,有了个绝妙的主意,见他们几人满脸疑惑,不禁笑道,“你们忘了沈少将了吗?若世上还需一个沈珏,非他莫属啊!” “不可以!”众人或震惊或恍然大悟中,苏安神色扭曲地叫了出来。 萧云朝愣了愣,苏安一向安分乖巧,忽然如此激动,只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对:“……怎么,苏安,你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吗?” “……不…”苏安回过神来,见众人盯着自己,心中恼悔,忙低下头作出不安与怯弱的模样,小声说道,“沈少将是长得像,但是他的眼睛实在醒目……要作何解释……” 萧云朝被这么一提醒也不由苦恼起来:“是啊,这该如何是好?” 其实从一开始,沈羲沉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苏安看上去和景睿他们关系都很不错的样子,而且还直呼其名,他们几人几乎是在讨论国事,萧云朝也就罢了,苏安区区一介布衣竟然也能安稳地在旁听着,还敢插嘴?有主角光环加持,当真如此神奇?! “要是把眼睛蒙上呢?”萧云朝突发奇想。 景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含笑道:“你就别捣乱了。你看淮夜毫不在意,想必心中早有对策。” “我哪里是捣乱?”萧云朝狠狠地瞪了他一样,景睿赶紧哄道,“好好好,没捣乱,你最聪明了。” “哼!”皇后娘娘别过脸去暂时不打算理会皇帝陛下。 景睿有些哭笑不得,见沈羲沉知趣地低着头,嘴角却抿得紧紧的,也猜到他在憋笑,心中有些淡淡的尴尬,干咳一声:“如此,沈爱卿,你明日一早先进宫来。朕安排你去天云教。” ☆、千里 次日一早,沈羲沉依约进宫。皇帝简单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随萧淮夜一同回天云堡。 几辆豪华的大马车赫然停在宫门口,沈羲沉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到了为首的马车边。车夫见状马上跳下来朝他抱了抱拳,身上飘散着一股沈羲沉再熟悉不过的的淡淡血腥气。 沈羲沉驻足,打量了一下这个人高马大的车夫,外貌普通,看着老老实实,四肢孔武有力,手臂上隆起的肌肉非常结实,这双手,想必夺人性命之时一定又快又准。 “属下尧三,沈少将请上马车。”见沈羲沉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尧三低了低头,伸手将马车帘子掀起。 沈羲沉挑眉,踩着板凳,躬身进了马车。车厢非常宽敞,甚至隔开了一个小间安排了两名侍女。那两名侍女朝他福了福身,拉开用来栏隔的侧门。 沈羲沉一踏进去,看到已经在里面的两个人,跨出去的脚顿时有点想收回来。 萧淮夜握着本书,软塌塌地依着一大堆靠垫,眸色中没有一点情绪:“进来坐。”跪坐在他右手边正用香炉熏着某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 香草的苏安看向萧淮夜,见他没反应又抬头神情惊惶的看了眼沈羲沉,缩缩脖子低下头去。 沈羲沉不知为何觉得后背一寒,主动哈哈的打招呼:“苏大夫熏的这是什么香啊?” “苏安,你先出去。”萧淮夜眼皮抬都不抬地开口命令道。 别呀!沈羲沉有些着急,果不其然,苏安一脸幽怨地欲言又止,最后瞪了沈羲沉一眼,低着头小步跑出去了……能别给我拉仇恨吗? 萧淮夜只用余光冷冷看了他一眼:“沈珏不会让苏安待在我旁边。” “……哦。”沈羲沉慢吞吞的坐下,闭紧嘴巴。 整个车厢顿时陷入谜一般的诡异沉默中,并且持续了一路。 沈羲沉和萧淮夜大概都属于不喜欢说话的类型,前者是因为不熟找不到话题,后者则生性冷漠。于是头一次,连隔间等候传唤的侍女都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了。 车厢里只能听到萧淮夜偶尔翻动书页,纸张的哗哗声,沈羲沉目视前方,身板挺得笔直,全然老僧入定。 所以当步青芜钻进车厢时被这诡异的气氛唬得一时不敢有任何动作,跟在他身后的凌晋风就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背上。 “老步你干啥堵在门口?”凌晋风捂着额头叫唤。 “嘘,别出声。” “啊?” 凌晋风挤在他身边,纳闷的伸头进去看了一眼,立即吓得猛缩回来:“哎哟我滴乖乖,我没看错吧!那个是…!……淮夜被鬼缠上了?” ……沈羲沉觉得额头有根青筋在隐隐跳动,转头颇为无语的看着门口的俩人。 “啊!他看我了,是不是盯上我了!”哇哇乱叫的俊美青年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一股风流气韵,而被他吊着肩膀整个人被摇得晃来晃去,依旧没啥大表情的男子相貌勉强算得上是英武,但其眉宇间蕴藏难掩的泰然气魄,叫人不得不想,若这人有一天展露锋芒,该是何等耀眼锐利。 “你们俩闹够了没有。”萧淮夜啪地一声合上书,语气里罕见的露出几分无奈之意。 凌晋风松开步青芜,嘿嘿笑着走进来,顺带朝沈羲沉挤了挤眼睛:“萧大教主,你不觉得这马车里太闷了一点吗?如斯美人在旁却无人爱顾,真是可怜啊!” “可怜?”沈羲沉嘴角抽搐。 “切莫听他胡言。在下步青芜。阁下便是沈少将吧。”步青芜说道,神色庄重地抱了抱拳道,“听闻沈少将骁勇善战,沙场杀敌无数,步青芜久仰大名。只恨生在草莽之间,不能投身报国。” 沈羲沉油然敬佩道:“想不到步大侠竟有如此抱负。” “啧,老步你又来这套?”见步青芜一时似感慨起来,凌晋风摇摇头及时止住这个话题后,一屁股挨着沈羲沉坐下,笑眯眯地瞅着沈羲沉语气轻佻却不叫人讨厌:“沈将军如此美人,若埋没刀戟沙场间无人欣赏,着实遗憾啊!“ 沈羲沉笑了:“你也这般欠揍,流连桃花温柔乡而未遭痛打,实为幸运。” “……”凌晋风瞪大了眼睛,半响看向兀自饮茶波澜不惊的萧淮夜,“兄弟,我觉得你弄了个不得了的人回来啊!” 萧淮夜只冷冷的给了他两个字:“闭嘴。” 一般高大上的男主身边永远有两个牢靠的朋友,一个看似极不正经,人脉关系一流的花花公子一个各方面实力雄厚性格温和的一流高手。 萧淮夜的左膀右臂一出现,便意味着剧情开始推进,若不出意外,今夜将有不请自来者造访。 ☆、半道 临近傍晚,大部队在家客栈门口停下歇脚。这件客栈早经由先行部队打点,妥善安排好了一切。 扯了半天嘴皮子的凌晋风第一个跑下去呼吸新鲜空气,步青芜朝车内剩下的两人点点头后跟着下去了。沈羲沉拂了拂因为凌晋风一直挤在旁边有些皱起的衣服,刚站起身,萧淮夜叫住了他:“等一等。” “?”沈羲沉迷茫地站在原地,只见萧淮夜瞥了他一眼,躬身先一步下了马车。 不一会,萧淮夜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出来。” 沈羲沉满头雾水,探出身子,不由地愣了愣,萧淮夜站在车边,正伸出一只手等着扶他。沈羲沉看了看那只手,再看了看萧淮夜冷漠的俊脸,又看了看那只手。 萧淮夜素来平静的神色终于染上一丝不耐与低怒:“下来。” 沈羲沉没有动,看着萧淮夜骨节分明的手,若有所思地抬头问道,“你对沈珏一直如此?” 萧淮夜眉头紧皱,只是冷声催促道:“下来,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沈羲沉脸上原本挂着的轻松霎时消弭无踪,金色瞳底潜藏的杀意竟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萧淮夜轻哼一声,眼神越发阴鹜地紧紧盯住面前之人,周身气势压迫,令在旁之人大气也不敢出:“下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两人对峙许久,在旁人正提心吊胆之中,沈羲沉忽而弯了弯嘴角,神情一下子柔化下来,冰冻的容颜因这一笑宛如泄进一泓春水,糅杂了艳丽的媚色,叫人惊叹。 搭住萧淮夜的手,借力下车,再看沈羲沉,已然换上一脸赞许加崇敬的神色道:“教主说的不错!我是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啊!教主如此圣明!谆谆教诲让人醍醐灌顶,我一定好好反思,争取改过自新。” 萧淮夜只觉得太阳穴里突突的跳了两下,用力抓住那只轻飘飘搭在自己虎口附近的爪子,连带着人往自己身上拽了拽,几乎是架着沈羲沉进了客栈。 凌晋风正端着酒杯,见萧淮夜黑着一张脸把沈羲沉甩开,然后脚下生风地匆匆上了楼,苏安叫他都没回头,忍不住吭哧吭哧笑了出来。一旁的步青芜淡淡的看他一眼,虽不明就里,也不发问,毕竟有时候凌晋风解释了,自己也不是很懂。 “哎,沈老弟,这边!”凌晋风朝四处张望的沈羲沉挥了挥手,后者莞尔一笑,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凌二哥,步三哥。” 早在马车上,几个人商定好了,为保万无一失,就此将沈羲沉的身份隐藏,对外只道是萧淮夜的娈宠沈珏。沈羲沉异常反感这个身份,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答应。 凌晋风眼神亮晶晶的:“你和淮夜说什么了?脸臭成那样?” “没什么,夸了他几句。”沈羲沉从被安上娈宠这头衔之后,觉得胸中的闷气总算出了些,口气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揶揄道,“兴许是害羞吧。” “害羞?……哈哈哈哈!!!”凌晋风瞪大眼睛和步青芜互看一眼,拍着桌子笑的直不起身来。 “凌少爷,步门主。”一个小小的,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凌晋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转而自然换上了他平日最擅长那副轻佻模样:“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 哟,这不是小苏大夫吗?想我啦?” 苏安清秀的脸庞顿时晕染上几分红色,微微撇过头道:“凌少爷别开玩笑了。” “那为何事?你不是一向只追着我那兄弟跑吗?” 苏安道:“萧大哥脸色不好。你们刚刚在一起,我想知道,是怎么了?” 凌晋风唔了一声:“大概是上次受的伤没好透。” “啊。那我马上去给他熬药。”苏安一脸担忧转身急忙跑了。期间看都没看沈羲沉一眼。 沈羲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凌晋风以为他不知道苏安和萧淮夜间的关系,主动解释道:“淮夜上次被魍教中人暗伤,恰好被这个苏安救下,身体也一直是他负责调养。” 沈羲沉点了点头,想起可能到来的剧情,不由得皱起眉头:“我们几人毕竟习武,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路上遇到危险如何是好?” “唉,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淮夜派了几名精锐时刻暗中保护他。”凌晋风悠闲地饮着酒。沈羲沉一怔,恍然醒悟过来,差点忘了苏安和萧淮夜是要勾搭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被拖去研讨会 _(:зゝ∠)_ ☆、访客 酒足饭饱,沈羲沉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楼,路经某间房门口时,里面传来轻轻的笑声,听隐约的说话声音倒像是苏安。唾弃了这对狗男男一下,前面的小二替他推开了隔壁的门。 黑夜降临。万籁俱寂。 发白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牗,在地面落下零星点点的光芒。靠着墙壁的床上落着幔帐,勾勒出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吱呀——”窗轴缓缓转动,在沉寂的夜里发出突兀刺耳的声响。 床上的人嘟哝了句的翻了个身,没有醒来。 紧贴着墙根的阴影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里缓缓匍匐移动,一点点靠近床边。 床上之人面朝里,半侧着身子,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均匀,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床沿,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 “呼——喀喀喀”蛰伏在床下的东西喉咙里发出短促怪异的喘息,随着一阵腥臭,身形猛然暴起突向床中之人! “啊——!”一声大叫后,那玩意就地向后一滚,趴在地上抖了两下,黑暗中一双嗜血凶戾的眼睛紧紧地看向那本该沉睡的人。 沈羲沉缓缓站起,下床踩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寒冽的匕身此刻正向下滴着血珠。沈羲沉冷冷打量着眼前几乎全身都融在黑暗中的玩意,从头包到脚,大概是个人,只是如走兽般四肢擎地,张嘴深深的喘息着,口中因此不停流有涎液。这大概便是后文所提,魍教以人练蛊做出来的“蛊兽”。 这玩意怎么会跑到他房里来?沈羲沉正疑惑间却听不远处一阵东西摔到地面的嘈杂声,间杂苏安惊恐的呼救,原来不止一个! 沈羲沉房中的蛊兽像是获悉同伴得手,喉咙里又是“喀喀”几声怪叫,双掌用力拍向地面,腾起往大开的窗口冲去。 糟糕!蛊兽虽口不能言,却能与饲养他们的人交流。沈羲沉的眼瞳太过醒目,恐有走漏。不及细想,沈羲沉当即飞身向前,抓住那“蛊兽”的脚腕,用力往后一扯!那玩意竟在半空中就蜷起身子,向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双手直直向沈羲沉抓来,带起的掌风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腥臭。 沈羲沉侧身闪过,那双包裹着重重皮甲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锋利栉比的凸起淬满见血封喉的剧毒。一击不成,“蛊兽”愤怒的低吼了一声,翻滚下窗,招招带着杀意袭来。 两人在屋中交手数招,忽听屋外脚步声和火光凌乱成一片,想来天云教众人都被惊动。这蛊兽也不知道被用来饲蛊之前是什么出身,出手古怪离奇之极,又不怕痛。沈羲沉只穿了一身薄薄的亵衣,颇为被动。 “沈公子。”客栈的走廊里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沈羲沉与蛊兽俱是一惊,那蛊兽血红的眼睛在眼眶里转溜了一圈,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分外古怪可怖。不等沈羲沉再出手,那蛊兽整个身子往后一跳,猛的弹起砸向离沈羲沉较远却是紧闭的窗户。 “还想逃!”沈羲沉毫不手软,使足力道掷出匕首。若放走这玩意,后患无穷! “啊!!!!”蛊兽凄厉的惨叫一声,整个后脚踝都被匕首洞穿,牢牢的钉在墙上,“呜——喀喀——呜呜呜——” 那蛊兽使命挣扎弹动着后腿,整个身子扭动得倒悬过来,口中呜咽不断,不久,又竭力弹起,像在砧板上翻腾的鱼,绷成一个紧紧的弧度到最高点后像被乍然撤去周身气力,软软向后倒去,身体只在碰触到墙面时发出咚的一声,已然气绝。 房门被用力推开,门口围了一群急匆匆赶来的人。见沈羲沉赤足站在地上,安然无恙,只是神色间的狠戾未褪,见人推门,转过来的脸上还沾着点血迹,一双金色的眼眸在暗处亮的惊人,其中杀意森然,叫人心中不寒而栗。 沈羲沉有些意外的看到了萧淮夜,下意识脱口问道:“你没去救苏安?” “自然有人救他。”萧淮夜漠然说着,走进屋内,看到倒挂在墙上的物体后,眼神暗沉了几分,“舜五、舜六,可知罪!” “属下知罪,求教主责罚!”门口扑通两声就跪下了人。 萧淮夜怒极冷笑道:“我天云教的人竟然如此无用。就在眼皮子底下任由这东西混了进来!” 沈羲沉皱眉:“也难怪他们,这东西藏着,旁人很难发觉。”若不是他有心提防,蛊兽又露出了杀气来,只怕也难察觉。 舜五也不知是舜六低着头道:“多谢沈公子好意,只是我等失职,该罚!” “哼,每人记二十鞭,回教后立即执行!” “多谢教主!” 毕竟是天云教教务,沈羲沉不好插手,回身走到床边,将外衣穿起来。萧淮则命人将蛊兽弄下来,尸体搬到了客栈后堂里。 整个客栈灯火通明,能来的人都集中到了大堂,每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点忐忑与猜疑,除了素来没啥表情的三人组:沈羲沉、萧淮夜、步青芜。 ☆、游方 打更的铜锣声在客栈外的青石路上渐渐远去。 “五更了。”凌晋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着一脸困倦地看向步青芜,“老步,你派出去的人还没回音?” “快了。”步青芜答道。 话音刚落,一串哒哒的脚步声迅速地接近客栈门外,不一会有人举手敲门。 步青芜眼中飞掠过一道精光:“来了!”示意随从立即将门打开,只见一个精瘦的老者扛着一人走进来,枯瘦的面容神色轻松,脚步沉稳。 老者一进门便将肩上的人放下,那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9 人落地有些脚软站不稳,眼睛瞪着老大,隐隐泛着水光,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神色苍白的像张纸片,正是苏安。萧淮夜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拉着苏安跌跌撞撞地上了楼。 老者将人放下后,径直上前,朝萧淮夜拱手揖礼:“晏清宵见过萧教主。” 萧淮夜颔首:“晏大师多礼了。” 沈羲沉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位看上去约有七八十岁的老者,身材非常消瘦,背部微驼,倒是精神矍铄,这便是江湖上著名的“鬼手”,苏安日后的师傅晏清宵? 晏清宵一双浑浊深陷的双眼看到沈羲沉后顿时精亮,忍不住又走近几步,上下细细打量他,口中啧啧有声,转向萧淮夜道:“这位便是……?” “正是。有劳晏大师了。” “无妨无妨,老朽对沈少将之事颇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妙不可言。”说着,晏清宵开始围着他打转。 沈羲沉不自觉挺了挺腰背,瞥向萧淮夜,你们背后说我什么了? 萧淮夜回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却是问一直转来转去的晏清宵:“晏大师有几分把握?” “八成。”晏清宵不敢托大。 “本教主要十成。”萧淮夜不紧不慢说着,语气里多了分压迫的命令感。 晏清宵一怔,犯难地皱紧眉头:“这……” “哎哟,老鬼头,你不是一向自诩是江湖第一妙手吗?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到?”凌晋风出声打趣,“难不成你游历多年,手艺退步了?” “怎么可能!”晏清宵顿时气哼哼地反驳,“凌少爷你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坏了老朽的名声。”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我们沈将军……”凌晋风说着站起身,按住沈羲沉的双肩,“这双眼睛,给变个颜色!” 沈羲沉这才明白他们的打算:“我还以为,要等到回了天云教。” “变数太多,需早做准备。”萧淮夜似想到什么,眉头浅浅皱起随即舒展开,吩咐道,“晏大师若准备好就开始吧。” “是是是,沈少将请上楼吧。” 因为之前的打斗,几人最后去了萧淮夜的房间,晏清宵搬了个软榻过来,让沈羲沉躺在上面。凌晋风打算凑热闹但在萧淮夜的授意下被步青芜活生生拽回了房间。 躺着看晏清宵在身边转来转去,沈羲沉不由得就想起“前世”,他也这样躺在手术台上,身边一群医生忙碌着,说着什么,却一句话都听不清。 真是,相当不好的回忆。 见沈羲沉脸色有些不好看,晏清宵嘿嘿一笑,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不知沈少将酒量如何?” “尚可吧。”军中很少允许喝酒,所以他的酒量只算一般。 晏清宵将葫芦递给他:“这是老朽自己酿的,名唤三月桃花醉。试试?” 心知晏清宵是怕他有压力,沈羲沉感激地接过,大方喝了一口,入口清甜,有股淡淡的香气,不由赞道:“果真好酒。” “哈哈,既然少将军喜欢,那就多喝几口。” 沈羲沉点头,甜甜的确实好喝,几口下肚,一股热气陡然自腹部上升窜进脑中,只觉得四肢略微发麻,脑袋开始晕乎,这酒后劲也太足了!晏清宵的声音忽远忽近,一旁端坐在椅子上的萧淮夜的身影左右摇晃,沈羲沉心中仍有的几分清明慢慢散去,最后整个人抱着酒葫芦,眼神痴痴的只盯着前面。 见状,晏清宵朗声一笑,捻起手中金针向他刺去。 ☆、意外 一炷香后,晏清宵将沈羲沉的眼睛蒙裹起来,扶着他的脑袋小心放到榻上后,擦了擦手,向萧淮夜道:“成了。不过三天内不能把纱布揭开,尽量避免见光。” 看了眼已借着酒力昏昏睡去的那人,萧淮夜轻轻嗯了一声,屈起右手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慢慢敲击了两下:“看清楚那东西了么?” 晏清宵略微思忖,便知萧淮夜指的是掳走苏安的东西,细细回忆道:“看的分明,应和上次袭击教众的类似,不过没有那么厉害……说来这玩意真是邪门得厉害,银丝软鞭都捆不住。”银丝软鞭,是晏清宵用来防身的武器,可柔可刚,若用来捆人,寻常难以挣脱。 随着近几年魍教势力暗中扩大,武林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人遭到暗害,天云教作为江湖大派不可幸免。 “后堂有具尸体,你若感兴趣,可下去看看。” 晏清宵面露欣喜:“如此甚好,待老朽详细剖解,一探究竟后,想必会有一番收获。那……老朽先行告退?” “下去吧。”屏退了晏清宵,萧淮夜的视线再度落到兀自睡得开心的沈羲沉身上。他的头已经歪到一边,仍抓着晏清宵那个脏兮兮的酒葫芦没撒手。 不觉皱眉,萧淮夜缓缓起身,走过去,神色不明地盯了沈羲沉好一会,俯身将葫芦从他手里抽出来,搁到一边,向门口走去。才刚刚走到门口,萧淮夜似是又想到什么,缓缓走回床边抱起被子,摊到沈羲沉身上。 他的动作完全谈不上温柔,几乎是照着头直接盖下去。想起晏清宵的交代,大概是了解沈羲沉的眼睛要好好保护,萧淮夜动作僵硬地替他往下拉了拉被角。又沉默了一会,伸手,捧住沈羲沉的脑袋,朝另一边扳正过来。 做完这一切,萧大教主才总算放心的离开。 鸡鸣三遍,夜幕退却。所有潜藏在黑暗中的污秽也仿佛随着这缕缕光线消散无踪。 沈羲沉在微微的震动中苏醒过来,宿醉般的疼痛在醒来的一刻贯穿头颅,耳畔清晰的听到马蹄声和辘辘车轮转动的吱嘎声,只是眼前一片漆黑。 沈羲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被半空横过来的一只微凉的手打开。 “你的眼睛三天不能见光。”萧淮夜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头顶冷冷的响起。 “……哦”明白过来,沈羲沉按了按作痛的太阳穴,重重吐出口浊气,“苏安呢?” “你似乎很关心他。”不是疑问不是猜测,而是陈述的口吻。 沈羲沉噎住,可惜萧淮夜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好努力组织语言,“昨晚那种情况下,他一定受惊不小……” “所以?” “……你不去看他?” “我要见什么人,不容沈将军操心。” 沈羲沉默默提了提盖着的被子,闭了嘴。整个车厢一瞬间就完美的恢复到前日安静沉重的气氛中。 若有第三个人在场,就能看到萧淮夜脸上因他这个动作一闪而过的尴尬与恼羞,因为沈羲沉此时盖的被子仍旧是斜着的,一大部分还掉在地上,出于何人之手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隔间外的侍女声音柔柔的禀报:“教主,午膳已经备好。可要奴婢们搬进来。” “进来吧。”萧淮夜吩咐。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0 侍女拉开了门,将摆满精致食物的小桌搬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萧淮夜和沈羲沉两人之间。车厢里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赤足踩在上面毫不觉冷。 “沈公子,奴婢扶您起来。”两名侍女其中一位福身退下了,留下一名唤做绿腰的侍女体贴地扶起沈羲沉,后者感激的露出一个微笑。 将那被子稍微叠了几下放到一边,绿腰半跪在地,主动执起碗筷将菜名都报了一遍,问道:“沈公子,您想吃哪样?” 沈羲沉受宠若惊,忙说道“都行,我不挑食。” 绿腰莞尔,夹了些清淡的递到他唇边:“沈公子请。” 就着绿腰的手咽下菜,沈羲沉慢慢咀嚼着,如此被个姑娘家贴身服侍颇为不习惯。 萧淮夜吃饭素来不喜欢有人服侍,因着沈羲沉眼下看不见才默许绿腰留下来服侍。只是看看那边两个一口一口喂着吃饭,不知为何觉得杯中的酒越发没有滋味。随即不悦地掷下筷子,温玉雕琢的筷子在桌碗间碰出清脆的声响。 绿腰抬头见萧淮夜脸色不善,心中一惊,慌忙放下伺候沈羲沉的碗筷,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沈羲沉面带疑惑,朝他的方向偏过头:“怎么了?” 萧淮夜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 得不到回应,感觉莫名其妙,沈羲沉无奈,只好独自摸索着起身。谁料那张桌子摆的离他较近,一抬脚居然被带的整个翻倒,一阵碗碟啪啦,沈羲沉吓了一跳,赶忙低下身去摸。 萧淮夜蹙眉,起身把他拉开,但沈羲沉目不见物,他又不知收敛,使的十足的劲,一拉一踉跄,沈羲沉以半蹲的姿势直直的扑到了他的大腿上。 还不等沈羲沉反应过来碰到的是什么,萧淮夜已经一脚踢了出去。 “嘭!”沈羲沉狠狠撞在了车厢壁上,霎时口鼻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五脏六腑尤其是肋下火辣辣的疼,几番难受的抽气呼吸间咳出点点血沫来。 萧淮夜见状,心中懊悔,不觉怒气冲冲的喝道:“马上停车!把苏安叫过来!” ☆、妒火 苏安此时正在第三辆马车内,同晏清宵剖解那具蛊兽的尸体——随行众人中,只有苏安这么一个大夫能给他打下手。 这辆马车去了隔间,内部要比前面的几辆大上一圈,中间置了高台,底部铺铁皮,那尸体被小心地脱去外部的包裹摆放在高台上。□□的青黑色皮肤下似有细小的东西来回拱动,并伴有阵阵腥臭,叫人头皮发麻。 苏安忍不住捂住口鼻,一脸嫌恶的皱着眉头站在一边。晏清宵面不改色,皱纹满布的脸庞紧绷,随着手中薄薄的刀刃划开皮肤,露出其下溃烂的肌理后眼神越来越亮。 “啪”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黝黑虫子掉到地上,在冰冷的铁皮上抽搐扭曲。晏清宵想都不想,一脚踩上去,踩出一团黏糊的青青白白的物体。 苏安见状,头皮发麻之际几欲呕吐。 马车在这时晃动了下,隔了一会,侍从敲门:“苏大夫,教主让你过去。” 苏安如获大赦,急忙欣喜地看向晏清宵:“晏大师,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晏清宵头也不抬,挥手任他去了。 苏安跃下马车,理了理衣服,换上一脸恬淡自怡的表情,向前走去。 为首的马车内,侍女大气不敢喘地快速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那边,沈羲沉毫不设防地挨了这一脚,疼得直抽冷气,一时完全直不起身。萧淮夜的眉头则拧成死结,沉着脸站在另一边。 苏安欢欢喜喜地拉开槅门后,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萧大哥。” “你来了。”萧淮夜脸色稍霁,眉头仍是紧皱道,“替他把脉。” 苏安不能表示出不情愿的模样,咬了咬牙,走过去:“沈少将,我替你看看。” “有劳。”沈羲沉忙道,却觉察苏安掐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不小,心中好笑,只由着他。 脉象终究还是要看的,苏安仔细把过,迅速撤了手:“内伤。不过不碍事。沈少将底子好,修养几天便无事了。药方能开,只是路上没带多少药材……” 闻言,萧淮夜吩咐收拾好东西的侍女:“疏影,传令下去。下个镇子整歇。” “是。”疏影退下。 “你到时去买。” “好。”牙齿咬得咯咯响,苏安背对萧淮夜,死死瞪着眼前的沈羲沉。他以为二人起了争执,心中喜悦还未褪尽,萧淮夜就为了沈羲沉特意停下还让他去采购药材,为什么无论是沈珏还是沈羲沉,萧淮夜都可以这么纵容!! 若眼神能杀人,沈羲沉只怕早就被瞪出了几个窟窿。 未免意外,苏安暂时留在车内。天云教一行人依令在下个镇子停下。 沈羲沉的眼睛要避免见光。马车一停,萧淮夜甩着袖子就过来,俯身作势要抱他,苏安在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凉凉的衣袖碰到脸,沈羲沉警觉地往后一缩:“干什么?!” 萧淮夜冷冷道:“下车。” 沈羲沉疑惑的皱眉:“那你过来干什么?” “……”萧淮夜心中那股烦躁感又出现了,“你以为你是怎么上来的!” “不劳烦!”隐隐明白萧淮夜所指,沈羲沉坚决地拒绝,转而抓住身旁苏安的胳膊,“苏大夫会扶我。”他可不敢和萧淮夜走太近。 萧淮夜扫了眼苏安,后者立马挤出一个微笑,“是啊,萧大哥你放心。有我在呢。” 见他坚持,萧淮夜也不纠结,冷嗤一声嘱咐了句把他眼睛遮好后便出去了。 苏安心中的嫉恨此时此刻如火一般灼烧着,脸上挂着的笑有些扭曲,这使他清秀的面庞上显露几分狰狞之色。 “苏大夫,有劳你了。”沈羲沉干咳一声。 “不麻烦。”苏安微笑犹在,只是目光好比毒蛇,寸寸凌迟般盯着面前之人。 ☆、夜盏 天云教位于江南一带,由京城返回尚需几日。一行人到这个镇上,恰好赶上当地的花灯节。 凌晋风闹腾着想参加,沈羲沉又受伤,不宜走动,于是,萧淮夜大手一挥,决定先在这住几天。 本应一路阴云重重的旅程,如今倒多了几分悠闲。 是夜。 萧淮夜等人出去逛灯会了。沈羲沉作为一个病患,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喝完苏安开的苦得离奇的药,上床睡觉。 剧情到这里说偏离也没有偏离。原本沈珏死后,萧淮夜将其灵柩送回护国公府,返回天云教。期间苏安遭袭,再是途中偶遇一人提起花灯节,苏安想看萧淮夜特意前往。现在萧淮夜不但没有归还沈珏的灵柩,在苏安被掳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追去救人,眼下更是因为沈羲沉为他所伤才做停留。 虽然剧情一直在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1 大轨道上往前走,但个中因缘走向皆因沈羲沉发生了变化。 到底是哪里不对,才使事情发展成这样。躺在床上,沈羲沉脑中思绪万千,不过没多久,或许是因为药力,或许是身体疲倦,他竟昏昏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沈羲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脸,搅得他有些恼火,皱起眉伸手往前一捞,入手竟是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同时听见凌晋风叫唤:“轻点,别弄坏了!” “……什么东西?”沈羲沉放下心来,松了手劲,摸了摸凌晋风塞在他手里的玩意,这手感应该是种布料,圆圆的,好像塞了棉花,后面……应该是条长尾巴,“布偶?” 凌晋风笑着在床边坐下:“我看到这个第一眼,就觉得它长得和你忒像了。” 沈羲沉无语:“猫还是狗啊?” “什么猫狗,是只小老虎!”凌晋风伸手把他手里的布偶调了个头,“看,这眼睛!跟你一模一样!” ……原来长得像是指这方面。沈羲沉满头黑线,他现在又看不见。 “你慢慢玩。老步还在等我喝酒呢。”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玩布偶?沈羲沉连忙叫住他:“我也想喝。” “不行,受伤的人不宜饮酒。你还是和你的小老虎一起睡觉吧。”没想到凌晋风无情地拒绝了,还把那只布偶往他怀里塞了下,满意的瞅了瞅,哼着小调出去了。 留下沈羲沉抱着软塌塌的布偶,颇有风中凌乱之感。 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沈羲沉伤好的差不多,眼睛上的纱布晏清宵也在昨夜入睡前给他拿了下来,但仍要求他等到早上再睁眼。 于是次日一早,睡意完无后,伴着鸟啼声声,沈羲沉试着缓缓睁开眼,随即一愣,他屋内竟还是一片昏暗。定眼再看,屋内有光线,能看清桌椅轮廓,只是窗户牢牢地被黑布封住所致。 几日内都在黑暗中度过,忧心直接接触光线反而不好,沈羲沉慢慢先穿好衣服,走到窗边,伸手拽了下厚实黑布的一角。 屋外充足的光线立即奔涌进来,沈羲沉只觉双目微微刺痛,连忙闭眼,待缓和后,再缓缓睁开,如此反复,直至适应后,才将窗户上的遮掩物完全除去。霎时间满室澄光,沈羲沉抒了口气,活动四肢,方觉得没了几日来吃了睡睡了吃的昏晕状态。 在窗前站了一会,沈羲沉转身想下楼,余光恰好扫到陷在被子里的橙黄色物体。 ……凌晋风送的那个老虎布偶。沈羲沉走到床边拎着露在外头的布偶尾巴将其提出来,等看到布偶的正面,沈羲沉心中复杂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的确,眼睛是金黄色,但为什么这么丑?!不是额头上贴个“王”字就是老虎了啊……凌晋风要是靠谱,猪都能上树! 嫌弃的看着手中有两个特大门牙的布偶,感慨万千的沈羲沉决定还是出门去散心。 天云教众人基本都在暂居的客栈楼下。 步青芜早早起了,在后院晨练完,开始用早饭。凌晋风坐在他对面,萧淮夜在左手边,三个人正在说什么。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不约而同抬头看去。 沈羲沉惯穿深色衣服,不过自要假扮沈珏开始,下人准备的都是偏亮色系的衣服。他今日便是一身水绿,就是一如既往地发型随意,一大把乌黑的长发只在末尾松垮地绾成辫子搭在右前襟上,袖口也撸到手肘处,整个人少了那份冽然之气,多了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洒脱不羁。 去了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眸,沈羲沉现在与沈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接触过沈珏,再认识沈羲沉的人,绝不会会将这二人搞混。但要糊弄不知其理的旁人,绰绰有余。 凌晋风眼中满是欣赏之色,步青芜亦朝他点点头,萧淮夜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过来坐,正好吃早饭。”凌晋风招呼他坐下,把筷筒挪到他手边,一边转头继续刚才三人的话题,“这么说那的确是个人?” “不是人,是尸体。”步青芜纠正他。 “人的尸体嘛,差不多。”凌晋风嘟哝道,“下蛊能操控尸体这种事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认得一个南疆的蛊师,说不定她知道……” 步青芜淡淡说道:“你是说那个姓苗的姑娘?记得你上次被她养的蛇咬了之后不就发誓再也不去找她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凌晋风尴尬的答道,“我这也是为了淮夜。” 萧淮夜闻言抬眼,面无表情:“那你速速启程。” 凌晋风立马夸张地大叫起来:“你好无情,都不挽留我一下!那个女人屋子里全是毒虫子,简直吓死人!……你怎么忍心你的好兄弟孤身一人去那种地方!” “凌公子原来也会有避之不及的女人啊?”沈羲沉忍不住出声打趣。 凌晋风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怎么连你都这样?” “……我还没说你呢,买的什么布偶,丑得要死……” “啪!”沈羲沉话刚说到一半,萧淮夜拍桌唰的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有种低气压的感觉,脸都隐约黑了几分。 “既然你没事了,我们下午就走。”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萧大教主板着脸拂袖而去。 沈羲沉茫然之极,看看手边的两人:“……我错说什么了吗?他……怎么又生气了的感觉?” 凌晋风干咳几声,朝正打算开口的步青芜递了个眼色,后者愣了下,老实地低头吃包子:“他就那样,习惯就好。” 还是让他的苏安去习惯吧。沈羲沉默默腹诽着,想起苏安,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圈,“苏安呢?” “……你还真的很关心他啊。”凌晋风一脸意料中又带着意料外的复杂表情。 沈羲沉喝着粥差点被呛到:“什么?” “没什么,小苏大夫和晏老头上街去了。”凌晋风说着,给他夹了个肉包,“来来,多吃点,你身体刚好,要补补。” 沈羲沉心中暗叹着狠狠咬了口流油的大包子,补不补无所谓,别再让他喝苏安的药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玩游戏玩上瘾了 ☆、天云 江湖中历来不缺新门派,但像天云教这样公然有朝廷做靠山的屈指可数。不少江湖人士因而对天云教颇有微词,认为其根本称不上是江湖门派,而是朝廷搁置的“鹰犬”,其中不乏一些德高望重的老门派掌门。 故此,但凡武林盛世,基本没有天云教的人参加,哪怕天云教发展壮大,赫然已有第一大派之势。可笑之处亦在于此,这些人心中既蔑视天云教,又甚为忌惮,人前总要装出一副客气来往的模样,暗中却都竖起耳朵唯恐错漏一丝一毫有关天云教的风吹草动。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2 于是,萧淮夜带着男宠“沈珏”自京城返回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各大门派,包括留守天云教的众人——当初沈珏一死,萧淮夜就及时命人封锁住消息,眼下除了他的亲信,朝中帝后、沈赋等人,便无人知晓,沈珏已悄然被掉了个包。 这可苦了完全不在状态的沈羲沉。 自从那天萧淮夜不知为何生气后,下午他上车,发现苏安已经占据了他的位置而且没有挪窝,萧淮夜也全当看不见他。看着苏安一路疯狂献殷勤,沈羲沉觉得自己这个大灯泡越来越亮,主动提议到后面去了。结果临到天云教,两个人的位置还是换了回来。 苏安下车时候那个小眼神,看得沈羲沉胆战心惊得犹豫该不该上去,直到萧淮夜不耐烦地出声。 虽然不想和苏安关系多好,但至少也别让他太讨厌自己,看着岿然不动的萧淮夜,沈羲沉忽然觉得这事太难了。 天云教依山傍水,背靠几座大山,这个时节,山中不知名的野花正开得热烈,远远望去一片艳丽的火红。沿着山脉起伏的宏伟建筑,犹如卧在这片花海中的巨龙。 天云教此时正门大开,一干教众从内里大堂一直排列到门口,个个腰背挺直,神情肃穆。教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俱在。 青龙堂主王兴,管理教中大小事务,年约三四十岁,生的魁梧却有些伛偻,模样老气,不熟识之人定当以为其人已年过半百;白虎余小优,是个油头粉面的后生,多负责操练教众,主兵戈演武之事;朱雀堂柳三娘,掌管教中财务开销,与王兴为结发夫妻;玄武尧一培养影卫、获悉情报事宜,乃是个妙龄少女,平素一袭黑纱裹身,只露出双冷冰冰的凤目。 这四人各司其职,方能保证萧淮夜不在的情况下,教中一切正常如旧。 远远地,天云教竖起的旗帜迎风招展,四堂堂主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几步,跪迎萧淮夜一行。待为首的大马车停住,齐齐喝道:“属下恭迎教主!” 萧淮夜下车,望着眼前忠心耿耿的部下,颔首道:“有劳四位堂主,快快请起。” 四人谢过起身,却见萧淮夜转身看向马车,一反常态的语气中带了分无奈:“还不下来?” 一只白净纤长的手迅速撩开了帘子,那人躬着身犹豫了一下,抬头露出一张极为明艳动人的脸庞,只是神情间别别扭扭,搭着萧淮夜的手下了车。 沈羲沉瞬间就感受到明处暗处朝他涌过来的目光,而萧淮夜身后四人亦是神情各异,为首的中年人甚至毫不遮掩眼神中的鄙夷。 沈羲沉不觉蹙眉,萧淮夜微微偏头看了看他,略一思索,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沈羲沉顿时犹如被火烫到,急忙缩手,哪想萧淮夜竟抓得死紧,见他有意挣脱更加重了力道。 两人虽是袖子底下的小动作,可明眼人都看得到。萧淮夜抬头向四周扫过一个警告性的眼神,会意之人自然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去,不敢再放肆打量。 见沈羲沉执着的拼命甩手,萧淮夜拧眉,凑近用只有两人听得见声音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沈珏。” “……”沈羲沉心中一震,一时间混杂了惊愕郁闷着急的复杂情绪顿时像被泼下冷水,缓缓冷静下来。 萧淮夜牵着他的手大步往天云教走。沈羲沉额头微微冒着冷汗,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现在扮演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无论是出自自愿还是被迫,若因他毫无自觉而导致整个计划失败,那么…… 得罪皇帝又讨好不了苏安的下场。 沈羲沉不敢细想,而掌心属于另一个人的手的感觉越发鲜明,萧淮夜的手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冰凉,从与他交握的手掌心,沈羲沉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分明的手指骨节,因和自己接触而染上淡淡温度的皮肤。 第一次和同性牵手牵了这么久的沈羲沉,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  握手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大对 算了=l= ☆、桃粉 好在,刚到内堂门口,青龙堂主王兴就迫不及待上前表示有要事与萧淮夜商量,一边觑了眼旁边的沈羲沉,言下之意让他赶紧识趣地滚蛋。 沈羲沉忙挣脱开手,顺水推舟:“那我先回去。” “疏影。”萧淮夜吩咐一直跟在二人后面的侍女,“送沈公子回去。” 看着沈羲沉远去的背影,王兴不屑地暗骂道:“狐媚之流。” “你说什么?”萧淮夜语气一沉,深如寒潭的眼神直直扫向他。 王兴一惊,半是疑惑半是谏言道:“教主何必与这种人虚以逶迤?” “王堂主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当清楚。”萧淮夜说着,缓缓环顾四周众人,周身气势蕴含不容他人反抗的压迫:“本教主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 “……是。”王兴心中大骇,忙俯身行礼。原以为,萧云朝已成皇后,地位稳固,沈珏这颗棋子便不再那么重要,没想到萧淮夜竟为其直接告诫他们。看来这沈珏在萧淮夜心中的地位,还需好好掂量。 另一边,沈羲沉跟着疏影穿过花园,向安排的住所走。 打量着眼前身姿娉婷的疏影,沈羲沉不由得想起那日服侍他用饭的另一名侍女:“疏影姑娘,那位叫做绿腰的姑娘呢?” 疏影脚步一顿,端起微笑欠身道:“绿腰被派去临安分舵了。” “临安?”沈羲沉有些惋惜,没有见过绿腰的真容。 两人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脑袋边上梳着两个鼓鼓的小髻,看也不看地直接往沈羲沉身上一撞。 沈羲沉连忙扶她,谁知伸手摸到一个冷冰冰滑溜溜的东西,那玩东西嗖地一下竟沿着他手腕往上爬。沈羲沉翻起衣袖,却见是一条不过小指粗,成人手掌那么长的小蛇,浑身上下是通透的翠绿色,鳞片细腻泛着微微的光。此时正缠住他的手腕,嘶嘶吐着细长的舌头,很是温驯。 “哈哈,你被毒蛇咬了,要死了!”小女孩叉着腰,得意洋洋的说道。 沈羲沉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捏住那条蛇的脑袋,轻轻剥开嘴巴看了下牙齿,微微一笑:“这条蛇没有毒。” “胡说!这就是条毒蛇!”小女孩气呼呼的嚷道。 沈羲沉忍不住逗她:“这要是条毒蛇,你刚刚拿着它走过来,不就被咬了?” 小女孩鼓起粉嫩的腮帮子反驳道:“才不会!翡翠才不会咬我!” “原来它叫翡翠啊,是你养的?”沈羲沉弯下腰,和善地看着眼前眼睛大大,皮肤又白又漂亮的小女孩。 岂料那小女孩见沈羲沉根本不害怕,一跺脚,使劲伸手朝他推来,没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3 推动,自己反而一屁股墩坐到地上,愣住了。 沈羲沉赶紧拉她,小女孩气愤地打掉他的手,喊道:“你居然推我!你果然是个大坏蛋!我要告诉爹爹你欺负我!!”说着,红着眼眶自己爬起来,跑掉了。 沈羲沉只觉得好笑:“这是谁家的孩子?” 疏影清丽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这是……是……教主的女儿。” 萧淮夜的女儿?!沈羲沉愕然,这个就是文里写到的萧淮夜那个可爱的不得了的女儿?!不是说乖巧伶俐特别懂事,怎么像个小霸王似的。 沈羲沉装作第一次认识这丫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娘是……?” “小姐单名一个鸢字……沈公子,您记得以后千万别在教主面前提这个。”疏影忙提醒他,“教主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私事。” 沈羲沉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从这刚刚一系列的举动来看,这丫头和沈珏的关系似乎也不那么和谐:“哎,疏影。那她和沈珏……和我,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沈珏公子刚来的时候,以为教主很喜欢小姐经常讨好她。后来,知道教主并不那么看重,就懒得搭理了……”疏影说着,神色间也有几分不忍。 这点倒是基本符合,虽没有细说,但原文提到萧淮夜父女二人原本并不亲厚,苏安从中帮忙,缓和了这二人的关系。萧鸢也是他们二人感情的催化剂之一。 ☆、诡踪 萧鸢自然没有去找萧淮夜,但这不妨碍她的恶作剧。 什么老鼠、虫子,从天而降的水桶、面粉包,只要是她想到能整沈珏的东西,一个没落,可惜啊,她面对的是沈羲沉。 跨过明显用来绊倒他的细绳,沈羲沉摇摇头,心中只觉得无奈又好笑,萧鸢的境遇倒和当年他在护国公府的日子有几分相似。如此频繁地恶作剧,无非是希望“沈珏”能去找萧淮夜告状,让萧淮夜能多注意她几分。 那日萧鸢跑了,豢养的小蛇没有带走。沈羲沉让疏影找了个盒子先放起来,想找机会还给她,可是萧鸢一见到他就跑,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死心的沈羲沉今天依旧揣着那条蛇上路了,有个陷阱在这,那萧鸢一定在附近。环顾四周,沈羲沉敏锐地发现,不远处一个修剪得平坦整齐的灌木后露出黑乎乎的两个鼓鼓的小髻,萧鸢正专心拉着那根绳子,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 沈羲沉放轻脚步,绕道那灌木后面,见萧鸢低着头没有动,轻咳一声:“鸢儿?” 萧鸢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才大叫一声赶紧站起来逃跑。 “等一下!你不要你的翡翠了?”沈羲沉连忙喊她。 萧鸢脚步停住,转过身一脸警惕,凶巴巴道:“你想对我的翡翠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你再不把它拿回去,它就要饿死了。”沈羲沉说着,从袖口里掏出那个盒子,轻轻放到地上,“放这了,来拿吧。” 萧鸢只瞪着他,沈羲沉见状无奈一笑,往后退开一定距离。萧鸢看了看那盒子,又看了看抱起手臂的沈羲沉,一瘪嘴,蹬蹬蹬地冲上来飞快用一只手抓起盒子,另一只手里不知握了什么东西趁机猛地朝沈羲沉抛去。 沈羲沉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眼偏过头去,那东西在半空中扬起散开,仍细细碎碎的落了他一头一脸。 “哈哈哈,丑八怪!不许你叫我鸢儿!”萧鸢向下拉着眼皮做出一个鬼脸,跑了。 沈羲沉拍着落了一身的泥巴,都要气笑了,这熊孩子。 可算整到这坏蛋一次了,萧鸢心里得意的抱着蛇往前跑,迎面却撞上了人。 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一袭霜色长衫,面目清秀,眉心一点红痣却让这稍显平凡的面孔动人起来,见是萧鸢,那人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鸢儿,怎么跑的这么急?都出汗了。”说着掏出一方手帕替她仔细擦拭额头的细汗。 萧鸢的神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低低地喊了声:“苏安哥哥。” 苏安莞尔,视线有意无意瞟过远处还在拍灰的沈羲沉,轻轻开口:“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去招惹沈公子。他要是发起火来,你可要吃苦头的。”说着,宠溺地捏了捏萧鸢的鼻子,“走,哥哥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往日要是萧鸢听到可以去见萧淮夜一定会特别高兴的答应,谁知今日一反常态,萧鸢竟一个瑟缩,避开苏安拉她的手,抱着怀里的盒子吞吞吐吐道:“苏安哥哥,我……我还有事……不去了……我先走了!”说完就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跑去,跑的比刚才还快。 苏安的笑容僵了僵,温柔和煦从脸上褪去,他转眼看向远处的沈羲沉,只将萧鸢的反常,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他身上。 沈羲沉灰头土脸的回了住处,进门看见萧淮夜,两个人都愣了下。 萧淮夜严肃的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皱眉:“去哪了?” 怎么有种小孩子出去玩得一身泥被家长逮到的感觉,沈羲沉含糊道:“去玩了。” “……疏影,打点水来。”吩咐完侍女,萧淮夜静下心,“暗卫回报,有人夜半出入沈珏的屋子。” 沈羲沉一直以为沈珏是被炮灰掉的,原文中写他毒害苏安不成自己倒中毒而死,萧淮夜告诉他的却是,沈珏失踪了半日,之后巡山的教众在后山崖下发现他的尸体,而当天夜里,服侍他的一个叫做芙蓉的侍女也离奇死在他的屋子里,萧淮夜把侍女死的消息放出去,以此作为借口,给沈羲沉安排了另外的住处。沈珏的院子被暂时封锁,没有萧淮夜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 那么进出的人是…… “根据暗卫描述,和当日掳走苏安的差不多,是魍教中人。”似是猜到沈羲沉所想,萧淮夜道,“王兴也曾告诉我,魍教最近动作频繁。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沈羲沉霎时想起某样东西,但他不敢确定,剧情悄然变化,能把握住的越来越少。思量几番,沈羲沉道:“那你的意思是?” “沈珏肯定和魍教有所关联。那屋里的东西之前派人都查过,并无异样……他们若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萧淮夜抬眼,漆黑的瞳底有着化不开的幽邃。 沈羲沉心中明了,接下去道:“会来找我。” ☆、暗涌 萧淮夜的猜测没错。 当天夜里,趁着夜色而来的蛊兽悄悄潜进了沈羲沉的住处。 以防万一,沈羲沉并没有睡,遣退所有人,点了一盏烛火,靠在床头看书。 亥时时分,屋外传来两声短一声长的呜呜声,重复两三次后悄无声息。沈羲沉不知此前沈珏是如何和他们联系,心中有些打鼓。 少顷,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4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房顶传来,那东西一路往下攀爬,到了屋檐。沈羲沉顺着声音转头,能看见窗外模糊的黑影,吊悬在屋檐下,微微晃动。 “喀喀喀——”蛊兽的吐息清晰可闻。 沈羲沉起身,走到窗边,伸手,缓缓拉开窗户。从头到脚包裹如茧的蛊兽,正倒挂在窗前,与他不过一步之遥,鲜红的眼珠极为不正常向下垂着:人的眼球有瞳孔一面若为正,眼前这个蛊兽的瞳孔则有一半因为倒挂这个姿势顶在上眼眶内,只余大部分白。 “呼——”浓浓的腥臭味迎面扑来。 沈羲沉不动声色,蛊兽喉咙里溢出几声怪叫,猛地躬身一弹,径直朝屋内扑进来。沈羲沉连忙闪避,却见“它”四肢撑地,如同真正的走兽一般,在屋内盘桓几圈后,一双无神的血目盯住了沈羲沉。 什么意思?沈羲沉不敢轻举妄动。 倏忽,蛊兽像是感受到什么,抬头望向某个方向,喘息声也大了起来,不一会口中呜呜呜叫着,往门口冲去。 大门被嘭地撞开,沈羲沉连忙跟到门口,月光下,只见那蛊兽在院子里一会爬到这一会跳到那,折腾了一会,蹲在地上不动了。 沈羲沉不禁猜测,会不会不仅仅是蛊师和蛊兽之间有联系,单蛊兽彼此之间也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而且回想那日客栈中被他杀掉的那只蛊兽,它曾有一个转眼珠的动作,这个动作一般只有人思考的时候无意识会有的举动……沈羲沉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东西,他们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呜呜——呼——”那蛊兽忽然扭过头来,冲沈羲沉叫了几声,往前爬了一段路,回头见沈羲沉没动,出声急促的叫唤。 这是要他跟上去的意思?沈羲沉蹙眉,略带狐疑地跟了上去。 蛊兽跑的飞快,沈羲沉脚步也不慢,两者一前一后,穿过他院子旁边的一个小花园。说是花园,不过一湖一亭,沈羲沉没来过,此时,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 蛊兽嗖地一下,蹿进靠着墙的假山群落。沈羲沉脚步一滞,盯着眼前黑黢黢的洞口,稍作犹豫,便抬脚弯腰钻了进去。 蛊兽呜呜咽咽的叫声从前方传来,在狭窄的假山洞里四处回荡。沈羲沉看不到任何东西,在墙壁上摸索着前进,只觉得摸了一手又凉又湿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蛊兽的叫声戛然而止。 沈羲沉心中蓦地一沉,不等他作何猜想,只听耳边吱嘎一声,脚下一空,顿时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地下落去。 只一会,他就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肩背臀摔得一阵作疼,缓和过后,沈羲沉爬了起来向四周看去。不知从哪透出几缕光线,看得出这地下空落落的,竟是个非常大的空间。 那只蛊兽全然不知所踪,沈羲沉保持着警惕,缓缓朝前走去。这底下颇有几分溶洞的感觉,岔道不多,但沈羲沉不敢乱走,一律选左边那条路,兜兜转转,竟然出来了。 外头是一片密林,头顶的天色已经微亮。一时沈羲沉诸般思量,皆化为无奈与郁闷。 风中浸着些许潮湿的凉意,林中偶有一声鸟啼,沈羲沉叹了口气,继续走,总要先回去。结果没走几步,一群天云教众打扮的人忽然冒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为何会从我天云教密道走出?”为首之人厉声问道。 !!!天云教密道?!沈羲沉心中震惊之极,种种猜测霎时纷至沓来,惊疑不定。 为首之人见他面色不定,只恐是奸细,不由怒道:“敢擅闯我天云教禁地,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来人,把他给我捆住,押进地牢,等候教主发落!” 沈羲沉张口欲辨,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不认得他也未必信他的话,况且要说自己身份是萧淮夜的娈宠什么的他才说不出口。左右也不认得路,干脆乖乖去地牢,等着萧淮夜自己放他出来好了。 于是,沈少将军的一天就先从地牢做客开始了。 ☆、迂者 被关进小黑屋,沈羲沉觉得还挺有意思,和电视上看到的不同,天云教的地牢房间很少,相互间隔得较远。一路被押进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墙上挂着什么钩子铁链之类,唯一的特点就是静。 不知是不是地牢现在只关了他一个,好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让人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的凉气。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桌子没有床,甚至没有窗户。心性不定之人,在如此封闭死寂的环境下待久了,恐会精神失常。 沈羲沉在囚室内缓缓踱步,定下心后,细细思索蛊兽和天云教密道的联系。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暗中胡乱摸索,摸到什么机关才掉进密道里。还是说,魍教的爪牙早已无声无息渗进天云教。无论哪种,天云教的处境都十分被动。 “哗——”囚室的大门被人拉开,沈羲沉抬眼去看。 只见一两鬓泛白,腰背略微佝偻的男子和一个生得白净的俊俏后生走进来了,前者双手负在背后,后者手里握着一根黝黑的铁棍,正是那日所见的青龙堂主王兴和白虎堂主余小优。 王兴对他从来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当下冷哼道:“原来是你!” “沈公子?”余小优颇为意外,没想到手下来报,疑似奸细的人居然是“沈珏”。 “王堂主,余堂主。”沈羲沉简单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余小优不由得瞥了眼身旁王兴的表情,意味深长的一笑:“想来……这其中是有误会。” “误会?!”王兴嗤笑一声,“闯进密道,只怕别有用心。” 沈羲沉无奈:“确实是个误会。” 王兴紧紧盯着他,显然不信:“呵呵,那你倒给我说说,是什么误会!” “我要等……教主来了再说。”沈羲沉一哽,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不禁头痛。 “只怕你是想仗着教主宠爱,再到他面前去诡辩一番吧!”王兴平素就看不起沈珏的作为,眼下咄咄逼人,大有他不承认自己是奸细就誓不罢休之势。 余小优不住暗叹,这个王兴,既然知道教主宠爱沈珏还敢如此放肆,真不知道该说是愚蠢还是耿直,尤其上次还被警告过。 沈羲沉好笑道:“王堂主,那你待如何?” 王兴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吃苦头,不会说实话。” 余小优大惊,忙道:“不可!” “余堂主,你难道忘记自己还有掌握司罚的职责吗?此人无故出入我教密道,又不肯详说原因,还不处刑让他从实招来!!”王兴不觉提高声音,好不容易抓到沈珏的错处岂能被轻易搅和,“还是说,你也被这狐媚之人惑去心智!” 看着余小优尴尬地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样子,沈羲沉差点笑出声。 余小优心中气恼,干脆挑明道:“我是担心对他用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5 刑,教主怪罪下来……” 王兴立马打断他说话:“我等是为了教中清明,教主体谅怎会怪罪!” 只有你好吗?别把我带进去,余小优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没接话。王兴见他不吱声,极为不悦,径直伸手就夺过他手中的铁棍,喝道:“你不来,我来!”言罢,扬手便向沈羲沉挥去。举手间赫然有风,足见气力不小。 “王堂主,千万不可!”余小优慌忙出手,拦住王兴。 “莫要拦我!”王兴恼怒,举掌拍去,两人转眼间动起手来,一个招招阻拦,一个步步逼紧,沈羲沉忙不迭退后几步,避让着王兴挥舞的铁棍。 眼见这二人动手,沈羲沉不禁由衷地期盼起萧淮夜快点来了。 好在萧淮夜作为主角的男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伴着那高挑修长身形而来的气势十足的一声“住手”犹如天音。 沈羲沉不知如何形容心中一瞬间的安稳,只是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萧淮夜绷着俊美的面孔,拧紧眉头紧紧的盯着他,沈羲沉被看得脚步一顿,站在了半路,心中陡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过来。”又是这样……萧淮夜按捺下心中低低的烦躁。 沈羲沉注视着萧淮夜,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后咽了口口水,踌躇着靠近。萧淮夜长臂一伸,将他揽到自己身后,脸色阴鹜地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二堂堂主。 “余堂主主责司刑,怎么动手的反而是王堂主?!” 王兴身子轻颤了一下,若是萧淮夜怪罪他处罚“沈珏”他倒不担心,可萧淮夜问责的却是他越俎代庖的行为,天云教四堂历来分工明确,也最忌讳有胡乱插手之举。 王兴一颗心顿时咕咚一声直沉到底,连忙请罪:“属下知错,请教主责罚!” “余堂主,如何责罚,就交给你了。” 余小优心中暗自侥幸,幸好没让那棍子没有落到“沈珏”身上:“属下明白。” 萧淮夜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你等记住,沈珏是本教主的人。纵使有错,也只能由本教主来罚!” 作者有话要说:  余堂主,鱼塘主……输入法get到一个奇怪的笑点 ☆、内鬼 萧淮夜为“沈珏”怒罚青龙堂主的消息,在暗中流传遍了整个天云教上下。不少人都只当沈珏是自己贴上来的下作物,即使身份显赫,也无足挂齿,而眼下萧淮夜这一举动,不得不说震惊了部分有心者。 对此全然不知情的两人,正在探讨有关魍教的事。 沈羲沉详细说了下自己的遭遇,并提出了是不是自己碰到机关的猜测,被萧淮夜否决了。假山内的确可以通往密道,不过机关不在里面,而在假山旁用作装饰的棋盘桌上。 也就是说,有人在沈羲沉钻进假山洞口后,开了那个机关,让他掉了下去。 “这么说来……” “天云教有内鬼。”萧淮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冰冽如冬的眸中杀意毕露。这些脏如厕鼠之辈,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张牙舞爪! 沈羲沉在一旁摸着下巴沉思,那那只蛊兽去哪了?“假山,是不是还通往另外一边?” “不错。你怀疑蛊兽逃往那个内鬼的所在?” “有这种可能。”沈羲沉抬头看向他,但想到因此掩藏的问题,不禁又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可是照这样看,这只蛊兽并不是来向我传递与魍教之间的联系,那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蛊兽?”萧淮夜微微偏头。 沈羲沉一惊,不知不觉把这东西的名字“剧透”了,忙借口道:“呃,我听晏大师说的。这东西为蛊所控,又同走兽一般,所以……” 萧淮夜颔首:“不错,蛊兽这个名字很恰当。” 沈羲沉松了口气,萧淮夜眼中寒芒一敛:“你同我再下密道走一趟。”这蛊兽既然能穿过假山逃跑,未必不知道下面有个密道。 沈羲沉点头,他是晚上掉进密道,实难细探,况且岔道又多,难免有疏漏之处。 萧淮夜仔细吩咐影卫查探假山另一处通道方向的所有人后,两人沿着当晚那条路下了密道。(外面安排了暗卫开机关) 有了心理准备,沈羲沉这次安全落地。 宽阔高敞的地下密道在充足的光线下,完完全全呈现在人眼前。 沈羲沉与萧淮夜对视一眼,默契的开始四处查探。 “左边的路我都走过了,问题不大。” “嗯,我们走右边。” 两人一前一后,不停环顾,观察周围,可惜一直没有特别的发现。其中也是因为密道过大的缘故,集他二人之力,未必能完全翻查。 搜索良久,毫无所获。萧淮夜面色不善,沈羲沉也有些泄气,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暂时歇息。 萧淮夜拧眉思索什么,沈羲沉不去打扰,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惊觉不对,他这手里拿到哪里是什么树枝,分明是根人骨! “这里死过人?” 萧淮夜闻声,转过身来,沈羲沉握着人骨朝他的方向一递:“你看,这骨头形如棍棒,应是人体的四肢长骨。而颜色……并不是像死了很多年的。” “天云教密道,多年前挖掘而成,历来非允许禁止出入。”萧淮夜注视着那根白森森的骨头,“更别提有人会陈尸于此。” 沈羲沉连忙站起来,满处寻找其他骨头部位。他们二人一路多看四周,鲜少注意脚下。如今有了线索,竟然真的又找了零散的几根白骨。大多是短骨、四肢骨,但可以确定死在这里的远远不止一个人。 沈羲沉皱着眉头看着地上勉强拼接起来的骨架,一抬头,发现萧淮夜不见了踪影。 “……萧淮夜?萧教主?”沈羲沉四处张望,站起身找他。却发现萧淮夜背对着他站在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了?” 萧淮夜缓缓侧过身,露出手上握着的断剑,那剑只留有一个剑柄和小半截剑身。若不是他事先将注意力放到了地面,只怕还难发现这掩盖在沙石下,又与地面颜色接近的断剑。这剑虽残余小部分剑身,但其锋芒依旧清晰可辨,精工雕琢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尚武”。 “这是两年前失踪的武当派璇玑长老的佩剑,尚武剑。” 萧淮夜说着抬头看向面前死胡同的墙壁,这处死路多数隐在黑暗中,墙壁上以剑气勾画的图案颇为凌乱透出几分油尽灯枯之感,但依稀可以辨识出几分熟悉的模样。 沈羲沉喃喃道:“这……和你之前给我看的地图差不多……” “看来这魍教,是处心积虑欲置我天云于死地!!” ☆、独首 返回天云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6 教后,萧淮夜召集四堂堂主商议密道中发现白骨及佩剑一事。经过商定,天云教派出大量教众,将偌大的地下密道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共找出8具以上白骨,及佩剑3把,其中两把分别来自瞿山宗、昆仑派,另外一把毫无刻印,暂时不知是谁的。 思及近几年,武林中经常有人失踪或遇害,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的尸首竟然埋在天云教的地道内。若然此事被人知晓,天云教必然有口难辩。 萧淮夜下令戒严,此事绝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同时命人彻查每个山头,纵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当日的蛊兽给找出来! 天云教内一时阴云密布,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只怕稍不留心,便身首异处。 然而令萧淮夜措手不及的是,从来不与天云教有所来往的武林盟会向天云教发出了一封邀请函。上面只说下月初一,武林大会,盛情邀请天云教参加。时机巧合得让人不联想到那堆白骨都难! 这个内鬼,当真神通广大!用力一拳砸在桌上,萧淮夜完美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裂痕,愤怒在他瞳孔深处静静燃烧着,此人不除,当寝食难安。 “教主……”王兴欲言又止,萧淮夜眼神寒冽的看了他一眼,“说。” “属下,属下始终觉得,和那个沈珏脱不了干系!自从那天他去了密道便发生一连串的事,而且……教中他是外人,不得不防!” “够了!”萧淮夜烦躁的扶额,“本教主不想听到这种话。” “教主!!!”王兴双目赤红,咬牙跪地,痛心疾首道,“教主,您怎可为了区区一个男宠置教中众人安危于不顾啊!” “王兴!你莫不是忘了身上那三十二鞭!”萧淮夜浑身寒气暴涨,怒喝一声,长袖用力甩开,桌上茶盏应声砰然落地而碎! 刹那间,内堂死寂一片。 片刻,王兴颤抖着以头抵地:“属下……知罪。” “……”萧淮夜闭眼,微微抒气平复心绪,“王堂主请起。本教主知道你的顾虑,只是此事与沈珏毫无干系。你对他多有偏见,但这件事上……还请你信任本教主一回。” 王兴抱拳,淡淡的撇开目光盯着地面:“属下不敢。” “前往御台山庄参加武林大会一事还须王堂主着人安排。” “是。” 天云教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闷。 沈羲沉挺着腰背,坐在椅子上,尧三不久前给他送来消息,若是那日蛊兽穿过假山逃亡,则那个方向包括了萧鸢、苏安、玄武堂、刑堂,还有很多下人的住所,范围实在太广,难以盘查。 所以这个线索,无用。 疏影走进来,打量了一眼看上去皱着眉在发呆的沈羲沉,径直走到一边给他收拾东西。 沈羲沉后知后觉:“疏影,你在干吗?” “教主过几日要去武林大会,奴婢给您收拾些衣物。” “武林大会?” “正是。武林盟会发来了邀函。”疏影一边干活一边回答他,“这还是头一次,武林有盛世让咱参与的……以前,他们都懒得知会。” 沈羲沉纳闷,这又不对了啊,武林大会的时间为什么会提前?这应该是在萧氏父女解除隔阂之后的事。 “哎呀!”疏影忽然叫了一声,沈羲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疏影懊恼道:“差点忘了,刚刚教主让奴婢带您去他书房。” 沈羲沉不由打趣道:“难得你也会有疏漏的事。” “沈公子见笑了。”疏影大方的一笑,并不介意。说罢,领着沈羲沉前往萧淮夜的书房。 萧淮夜的书房非常普通,和沈赋的相比是略微寒酸了点。 沈羲沉正想着,那边萧淮夜已经屏退了下人,走到了书案后,伸手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会。正如许多电视剧里出现的场景一般,两排并列的书架嘎吱转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道口来。 “我给你看样东西。”萧淮夜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沈羲沉紧随其后,刚进入那狭窄的通道,便有一股寒气扑来,越往里走,寒气越盛。 渐渐地似有灯火照明,沈羲沉能看到周围竟全是足有一人高的大冰块。 “这里是冰库。”萧淮夜出声解释,领着他走到了一扇冻满寒霜的铁门前,拉开门闩,“……你最好有所准备。” 沈羲沉疑惑的慢慢跟着走进去,透过门口高耸的冰砖,隐约能看到里面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沈羲沉越走越近,等看清那摆放在冰台上的物体,犹如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震惊得他难以控制脸上错愕及惊惶的表情,连连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萧淮夜。 “这……这是……”沈羲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是沈珏。”萧淮夜毫无起伏的音调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仅剩一个头颅的沈珏! 没有什么比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的头颅还为可怖的事情了。沈羲沉从未设想过,多年后他与沈珏再见,竟是如斯场景! “那日找到他的尸体,便安放在灵堂棺材中。谁知……第二日,看守灵堂的人发现,有人砍下了他的头颅,带走了他的尸身。” “……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把他的尸体归还给沈赋。”沈羲沉盯着那苍白的头颅,幽幽说道。 “不错。”沈赋疼爱沈珏是常人都知道的事,他必然不能接受沈珏死后遭逢此等惨事。 “那……有没有找到是谁……” 萧淮夜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惊呼,眉目间神色一凛,抬掌向声音处拍去:“什么人!” “啊!”一个小小的身躯瑟缩着从一堆冰渣里爬出来,小脸苍白,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鸢儿?!”沈羲沉忍不住喊了出来。 萧鸢浑身直哆嗦,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沈羲沉上前,蹲下身急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萧鸢惊慌的看了眼神色关切的沈羲沉,又颤抖着抬起眼看了看脸色发黑的萧淮夜,带着几分哭腔的开口:“我,我看到你们进了书房……书架开了……我……我就溜进来了……” “简直胡闹!跟着你的人呢!”萧淮夜冷声训斥,这丫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他竟然一时半会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爹爹……”萧鸢低低的抽泣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沈羲沉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头瞪了眼萧淮夜:“别这么凶,吓到她了。”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居然忍心凶她。 “……”萧淮夜轻轻哼了一声。 沈羲沉连忙好声好气哄着萧鸢,萧鸢一张脸哭得通红,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的沈羲沉,抽噎道:“你是妖怪吗?”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7 不是。” “那为什么……?”萧鸢说着偷瞄了一眼远处那个人头,顿时又是脸色一白。 沈羲沉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萧鸢其实听他们对话也听了个大概:“你和那个大坏蛋,不是同一个人?” “鸢儿乖,你还小,有些事情没办法解释。”沈羲沉只好用老套路搪塞。 萧鸢脸上流露出迷惑的神情,沈羲沉暗叹一声,弯腰把她抱起来:“这里冷,先出去吧。”萧鸢这么一打岔,两人谈论事情的心思都没了。 ☆、针芒 萧鸢聪慧,瞒下去似乎也没有必要,可眼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萧鸢聪明归聪明,到底是小孩,只怕会说漏嘴。 萧淮夜的脸色一时阴晴不定,沈羲沉安抚好小姑娘,默默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他:“要不然,把鸢儿一起带上?”放在身边看着,总比留在天云教放心。 “你叫她鸢儿?” 沈羲沉觉得并无不妥:“是啊。” “很好。”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淮夜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再度淡漠的打量了下他二人后,交代道,“看好她。” 沈羲沉撇了撇嘴,算是答应了。 于是姑且将事情撂到一边,沈羲沉牵着萧鸢先送她回去。 萧鸢的眼睛仍有些红通通,倒是很乖巧地任沈羲沉牵着她的手,两人在长廊里慢慢走着,远远望去,一大一小,颇有些亲子的感觉。 此时,苏安正从内院出来,打算去见萧淮夜。一抬头,撞见这手牵着手无比和谐的两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鸢一向讨厌沈珏,对于扮作沈珏的沈羲沉也是恶作剧居多,怎么这两个人忽然要好起来的模样? 苏安轻咬贝齿,不行,萧鸢已是他打算用来博取萧淮夜好感的一枚重棋,若轻易就站到沈羲沉那边,他长久以来所做的努力不就白白付之东流!看着沈羲沉一脸笑意,苏安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那张面孔撕烂。 竭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苏安端着一脸柔和慢慢迎了上去:“鸢儿,沈公子。” “苏大夫。”沈羲沉有些意外苏安今日居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平时撞见,基本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见苏安半张脸都蒙在面纱下,沈羲沉好奇道,“苏大夫这是?” “哦……”苏安神色间飞快闪过一丝不适,敷衍道,“昨日整理药材时不慎沾染了两种药性相克的材料,脸上出了些疹子。” 一个大夫会分不清各类药材的药性吗?沈羲沉心中顿生疑窦,苏安的医术据原文描述应当也称得上妙手回春,否则晏清宵不会看重他,萧淮夜也不会让他一直跟在身边。不过,苏安不愿意和他说实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现在披着苏安最讨厌的情敌的皮。 苏安很快把目光转移向萧鸢,见她双眼泛红,不由问道:“鸢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着,抬眼看了下旁边的沈羲沉。 沈羲沉则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鸢儿,别怕。不管是谁欺负你,有苏安哥哥在呢,尽管说。” “没有。”萧鸢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安,“没有人欺负我。”说着,微微往沈羲沉身侧靠了靠,沈羲沉嗯了一声,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一系列小小的举动如同一根刺狠狠扎进苏安心上。可他不能发泄出来,只能依旧和颜悦色:“那我就放心了。” 考虑到萧鸢和苏安或许还有剧情发展,沈羲沉主动提议道:“要不然苏大夫,你送鸢儿回去吧。” “不了。我还要去找萧大哥。”想起萧淮夜,苏安心里随着这个名字漫延的甜蜜渐渐不受控制地发冷起来,清秀的眉目间竟隐隐透出一股凶戾。 沈羲沉何其敏锐之人,他当即觉得,苏安对他的敌意是不是太大了? “苏大夫,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沈羲沉思忖着,决定干脆一次性挑开来说清楚,“沈某身负皇命,而萧教主是为了肃清外敌……我们只是相互合作,并无其他。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成为你和萧教主之间的第三者。” 苏安心中发笑,从心知自己爱慕上萧淮夜起,就挖空心思了解他的一切,一个抬手一个皱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以前萧淮夜看着自己的眼神或许冰冷,却藏着不可说的温柔。自从沈羲沉掺和进来,萧淮夜的眼神就变了,旁人或许难以察觉,可他感受到了,萧淮夜的眼神里有了情绪。 不担心?苏安紧紧注视着这张让他讨厌到极点的面孔:“……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傍晚。 沈羲沉在疏影的陪同下,假模假样地在花园散步。自从知晓天云教有内鬼,他行事越发小心,生怕露出马脚,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也不敢练拳,还要经常高调地出去晃悠。 今天也是照例打算在外晃一圈就回去。小花园另一处通道长廊口忽然一片喧哗,沈羲沉转头去看,只见身穿黑衣的天云教众,正对几名衣着华丽光鲜的美貌男女推搡吆喝。 其中一人跌跌撞撞间,竟是看到了望着这边的沈羲沉,大喊起来:“沈少爷!沈少爷救救我!” “那人是谁?”沈羲沉询问身边的疏影。 疏影抬头朝那几名男女看了一眼:“是之前,青山派掌门为了讨好教主送来的人,名唤流风,一直被安顿在偏院。那几位都是。” “沈少爷!求求你去和教主解释,我没有打那个苏安,我真的没有!”那人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只声嘶力竭扒着长廊栏杆大声呼喊,身后黑衣教众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她拉回去,推推搡搡间,那女子磕到了额头,泣不成声。 几名身材高大的教众架起已然无力的女子,半拖半拽着往前走,哭声和喊声很快就低不可闻。 这事,和苏安有什么关系? 疏影淡淡道:“听说苏大夫的脸受伤了。” 沈羲沉一怔,想起他的面纱:“怎么?” “好像是和流风姑娘有所争执,被其掌箍。教主早些时候下令,把这人都赶出天云教,流风姑娘则罚以断指杖责。” 沈羲沉忍不住呵呵一笑,萧淮夜总算做了件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现在还允许炖肉吗 ☆、赤骨 时光转瞬而过,眨眼就快到下月初一。 天云教一行已浩浩荡荡启程前往此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庐州柳家的御台山庄。 说起柳家,不得不提柳鸣柳盈夫妇,二人具是数十年前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侠义之辈,其子柳虫三正是当今武林盟主。柳虫三武功不算高,但这人确是实实在在的正派,行得正坐得直,且擅于结交各类江湖人士,哪怕是些无门无派性子古怪的奇人异士他都能称兄道弟。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8 即使是其他门派多有忌惮的天云教,柳虫三仍愿结交,不过碍于诸多压力,不曾太过热络。萧淮夜对其倒也颇为敬重,双方偶有书信来往,尤其每逢江湖盛事,柳虫三往往会洋洋洒洒一叙其中各况。 此番乍然被邀,柳虫三未有任何书信说明。萧淮夜心中不免疑惑,武林诸派向来对天云教多有防范,派出去的密探亦多数无功而返,此番大会与密道一事关联甚切,只怕凶险重重。可惜,虽凶险,却不能不去。 庐州。御台山庄。 柳家大庄主柳虫一正在会客厅内,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不同门派的人抵达,光是招呼客人,安排住处就够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送走几位长老掌门,他赶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空歇息。 柳虫一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擦着一张肉脸上的汗,屁股底下上好的涂漆红木座椅被坐得吱嘎直响。柳家人多半习武,但柳虫一是个例外,因他资质奇差,文武不通,后来跟着好友四处经商,沉浮多年,才有了现今的身家。故而,柳家兄弟姐妹五人,唯独老大柳虫一身量富态,像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似的。 “大庄主,大庄主!”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奴仆,“您派去钟吾的人传消息回来了!” 柳虫一急忙站起来:“快说!旁骛楼那边有没有找到二弟!” 奴仆犹豫了一下:“楼楼主说……要再加二万两,他才会卖消息给您!” “这个得寸进尺的楼旁骛!”柳虫一庞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气愤的一掌拍在茶几上,“二万两?简直狮子大开口!” 一旁的奴仆战战兢兢道:“大庄主……那……那边要回绝吗?” “废话!”柳虫一狠狠瞪了这下人一眼,又想起什么,语气里有些小心,“楼旁骛今年应该还是不来吧?” “不来……说身体欠佳,不能远行。” 柳虫一哼了一声,心中只想这个楼旁骛怎么不直接病死了?又交待道:“去把库房那几支人参送去。” 奴仆有些疑惑:“不是前几天才送……” “让你送就送!!到底你是庄主还是我是?!”柳虫一火气上来怒斥道,“还不给我滚下去!” “是是是。”奴仆不住点头,转身一溜烟跑得贼快。 柳虫一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瘫坐在椅子上,一直握在手心的方帕被汗水濡湿了大部分。 “大庄主!”门口又冲进来一个人。 “又是什么!!你们事情都做好了吗?!”柳虫一大喝一声,门口冲进来那人吓得一缩脖子,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庄……庄主……天……天……” “天要塌下来啦!” “是天云教的人到了!!” 柳虫一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在哪?” “到门口了。” 真正算起来,除却那些偶然有事不能来的,十年间,没有参与任何形式武林大会的门派只有两个,一个旁骛楼,一个天云教。前者因为掌事者常年抱病,后者是被排斥在外。 楼旁骛此人,好歹柳虫一还见过,病歪歪的小白脸,嘴皮子倒是厉害,而天云教主萧淮夜,素来只闻其事,未见其人。 柳虫一当下理了理衣服,一张胖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的脸上堆满笑意,跨出门槛。 那厢,萧淮夜一干人等正在仆人带领下往里走,柳虫一远远迎上来,待看清为首之人,不住暗叹,忙客套道:“久仰萧教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啊!” “想必阁下就是柳大庄主,久仰。”萧淮夜淡淡的回礼。 “客气客气,此番大会天云教肯赏光,实在是柳某的荣幸。”柳虫一打着哈哈,一双细小的眼睛在他身后的几人中来回逡视。 萧淮夜现下只带了四堂堂主,沈羲沉苏安等都先随其他教众去了附近的客栈落脚。 心中大概有了个数后,柳虫一皮笑肉不笑:“武林大会明日一早便开始,萧教主可先去院内暂歇……今日宾客众多,若有疏漏之处还请萧教主多见谅。阿喜,还不快过来带路!” 一旁的仆从赶紧小跑过来:“萧教主请!” 萧淮夜颔首,两人虚礼一番作别后,柳虫一捻着肥脸上的短胡须唤来管事:“去,赶紧告诉栖元道长,天云教的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 会更的慢一点 ☆、俗套 一到下榻的客栈,萧鸢就闹着要出去逛,站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门口拽着沈羲沉的胳膊不住摇晃,这几日她在蹭在沈羲沉的马车内(其实是沈羲沉觉得和萧淮夜沉默相对太尴尬),两人说说笑笑,关系亲近不少。 沈羲沉实在经不住她撒娇央求,正巧苏安抱着药箱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经过,沈羲沉急忙叫住他:“苏大夫,一起吗?” 苏安回过身来,倒有些意外的样子,看了看抓着沈羲沉袖子的萧鸢没有推拒。于是,沈羲沉右边,苏安左边,一人一只手牵着夹在中间的萧鸢上街去了。 “哇,这个是什么!” “快看这个蝴蝶,好漂亮!” “我能买这个吃吗?” 萧鸢激动地一路大呼小叫,从来没有出过天云教的她看来一切都那么新鲜,一旁同样也没有逛过集市的沈羲沉也是兴致勃勃地跟着冲到这跑到那,玩的不亦乐乎。 苏安看着自己手边边走边认真吃着糖人的两个人,默默在暗处翻了个白眼,这两人一路吃东西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啊……”萧鸢忽然叫了一声,着急道,“我的风筝,刚刚买的风筝不见了!” “肯定是留在那个糖人摊子上了。”苏安一怔,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风筝拿上。 沈羲沉无奈:“我回去拿,你们在这附近不要乱跑。” 萧鸢连连点头应下,沈羲沉找到那个摊子,捏糖人的老爷子很好心的把风筝保存着,道过谢后匆匆赶回去,原地却不见了苏安和萧鸢的人影。 沈羲沉顿时紧张起来,苏安和萧鸢都不会武功,若是遇到意外……等等,苏安有主角光环……沈羲沉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差点忘了这茬,谁出事主角都不会出事,急个什么! 定下心绪,沈羲沉左右张望,果然,在十几步路远的茶棚附近看到被几个人半围住的苏安和萧鸢。确实没出事,只是有点麻烦。沈羲沉下一秒就开始在人群里寻找萧淮夜,这个时候总是需要英雄出来救美的。 那几人统一着青衣,带有佩剑,应是武林人士,为首之人二十出头,穿的倒好,就是满脸无赖之气,一双鼠目盯紧苏安,神色猥琐。 苏安脱不开身,清秀的面庞因恼怒呈现薄薄的红,看着眼前之人眼神越发无耻不知收敛,调笑他道:“这位小公子,你撞了我就想这么走了吗?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19 ”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苏安把萧鸢牵得紧了些,明明是这人自己往这边撞过来,反而诬赖他。 那人朝周围几个人递过一个眼神,搓着手:“不怎样?只要你赔我点药费。” “……好,你要多少?”苏安无奈,只好忍气吞声。 那人眼睛一转,嘿嘿笑道:“少说……也要个千百两吧。” “什么!”苏安忍不住喊道,“你明明没事!” “哎哟,哎哟,我的胸口好痛!”那人立马捂着胸口夸张地叫唤起来,“你说我没事,分明是想推卸责任!哎哟……”在旁看热闹的路人凑上来指指点点,苏安从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环顾了下四周,越发心慌不知所措。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那人的随从中立即有人嚷嚷,“这位可是我们青山派的少主!” 沈羲沉站在人群后面,心中发笑,青山派?抱天云教大腿那个? 苏安轻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青山派……我是天云教的……” “天云教?哈哈哈哈哈!”那人顿时大笑起来,上下打量着脸红耳赤的苏安,“你?” 苏安气极:“当然!”说着,拉了拉萧鸢,“这是天云教的大小姐,识相的话就赶紧让我们离开!” 那几人发出一阵笑声,摆明不信。为首的青年走前几步,一双眼睛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无耻意图:“我可是认识天云教主的,你说你是?那不妨跟我走,去见见他,看他认不认得你?”说罢,伸手就向苏安抓去,半空中“啪”的一声轻响,只见那人霎时抱着手杀猪般哀嚎起来。 萧淮夜蕴含着隐隐怒气的冰冷声音响起:“本教主怎么不知,你与我相识?” 人群唰地朝两边分开,萧淮夜从中阔步走出,俊美如画,气质卓越,一身鸦青宽袖长袍令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之感,更令无数男男女女心猿意马。 “萧大哥!”苏安恍如看见天神,激动之余竟撇下萧鸢,在众目睽睽下扑进了萧淮夜怀中。 萧淮夜动作顿了顿,却没有推开他,微一皱眉看向那几名青山教众打扮的人:“青山派少主?” 为首的青年一哆嗦,愤怒中流露出几分迟疑:“你……你是天云教教主?” 萧淮夜嗤笑一声:“你不是认得本教主吗?” 那人慌乱起来,猥琐的脸上冷汗直流,身后的随从对视一眼,有个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立马叫嚣着嚷嚷起来,一边嚷嚷一边不住往后缩:“别以为我怕你,我回去告诉我爹,你要是敢骗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青山派不是好惹的!”说着又退后几步,转身仓皇而逃。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围观者继而纷纷散去。 站在原地的萧鸢一眼就看到人潮散去后,站在那的沈羲沉:“沈哥哥。” 萧淮夜一愣,推开怀中的苏安,后者身子僵硬,低着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沈羲沉干咳一声,走上前去:“我来晚了。” 萧鸢跑过去拉住他,仰起小脸:“我的风筝呢?” “在这。”沈羲沉抬起手,却怔了怔,那个风筝竟然不知不觉间被他握得皱巴巴,竹骨都断了一根。 萧鸢见状,嘟起嘴巴:“坏了。” “……对不起啊,我给你重新买一个。”沈羲沉歉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抬眼正对上萧淮夜的视线,刹那间沈羲沉只觉得心底微弱的凉意开始蔓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在苏安扑进萧淮夜怀里的时候悄然萌发。 ☆、假戏 “沈哥哥。”萧鸢晃了晃他的胳膊,沈羲沉回过神,低头看她,“怎么了?” “我想要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风筝。” 一样?沈羲沉犯难了,因为买的时候那个小贩口口声声说只有这么一个,保证不重样。难道特意去找那个小贩再做个吗? “萧鸢。”萧淮夜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冷冷训斥道,“不许胡闹。” 萧鸢立刻把头低下去,不吱声。 “小孩子玩心重。”苏安接过话,“萧大哥你不用这么严厉。” “我萧家的女儿,绝不可以玩物丧志。”萧淮夜说着,目光转向沈羲沉,“…你没事。” 沈羲沉拿着那个破烂的风筝,眼神飘忽:“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跟我回去。”萧淮夜拧眉,感觉这人好像在闹别扭? “回去?” “御台山庄。”萧淮夜顿了顿,“你们一起,都去。”留在客栈他不放心,且沈羲沉不在,不利于继续掩人耳目。 三人走在后面,从偏门进了山庄,不远处,可以看见大堂里人头攒动,不少武林人士就地站在一边,探讨连带比划着武功招式,还有门派间相互恭维交谈,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御台山庄的下人们跑来跑去,异常忙碌。 武林头等大事,果真盛况非凡。 萧淮夜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目不斜视地走回了自己的院落。柳虫一安排的地方僻静优美,不过不够大,想来是因为全江湖的人都挤在这,地方有限。 等候多时的柳三娘赶紧走上来行礼:“教主。” 萧淮夜道:“安排好了?” “是。一切都安排妥当。”柳三娘说着,看向萧淮夜身后,“苏大夫、大小姐,请随属下来,你们的卧房在这边。” 苏安愣了愣,不由抬头看了眼眉目冷峻的萧淮夜,只有他和萧鸢??结果,萧淮夜下一瞬就对着有些纳闷的沈羲沉开口:“你和我住。” 沈羲沉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既反感又想反抗,奈何萧淮夜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潇洒甩甩袖子就走,沈羲沉认命地跟上去。 苏安僵在原地顿时犹如被人甩了个响亮的巴掌,满腹怨怼无处可诉,眼眶发红,幽幽的盯着离去的二人。 “苏大夫?”柳三娘皱眉,看着出神的苏安,心中几分了然,“跟我来吧?” 苏安回过神,强颜欢笑道:“有劳柳堂主。” 萧淮夜的住处应是这个院子里最大的,天云教的侍女早早收拾过,一开门,迎面扑来熟悉的寒冽的气息,空气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不知名的冷香,和萧淮夜身上极淡的味道如出一辙。 “你睡床。”萧淮夜推开门,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你呢?”沈羲沉不禁发问。 萧淮夜侧头,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我也睡床。” “……哦。” 萧淮夜抬手,轻轻指了指屋子最里侧,一个贴着柜子安放的仅能容一人的床榻,这个位置卡的极为巧妙,通俗来说就是现代的“视角盲区”。 沈羲沉心头一松,只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本来就没什么,军营里几百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0 号人凑在一起洗澡都是常事。虽然两人假扮着关系者,却并没有那份关系……嗯,太过拘泥反而会有影响,安慰着自己,沈羲沉镇定下情绪:“要不还是一起睡吧?” “…………不。”萧淮夜清楚地吐露一个字表达拒绝后,干脆走到角落的床榻,坐下。 沈羲沉默然无语,他被嫌弃了吗? 隔了一会,萧淮夜的声音再度传来:“晚上和我去前堂赴宴。” ☆、襄举 月上苍穹。御台山庄灯火熠熠,从内堂到前院,足足摆了上百桌酒席,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络绎不绝,与白天比之更胜一筹。 八大派以及近几年武林中较为强势有名的门派掌门都安排在内堂。萧淮夜虚揽着沈羲沉,在一路心思各异的眼神中踏进偌大的内堂。 沈羲沉临出门前被疏影按着换了一身衣裳,款式同萧淮夜的差不多,却是无比显眼嚣张的石榴红色,下摆、袖口绣了花纹,精美又贵气,他本就是长相偏为艳丽的一类,只是鲜少意识到自己的这方面,又随意惯了。如今精心典饰,只叫人一眼就惊艳到心里去。 察觉到那些有意无意瞥向沈羲沉的视线,萧淮夜揽着他的手不觉紧上了几分。 柳虫一堆着满脸笑容走上前来拱手道:“萧教主可算来了啊!” “劳庄主久等了。”萧淮夜回礼。 “哪里哪里。”柳虫一客套着,转向沈羲沉,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这位是……?” 萧淮夜道:“这是护国公的公子沈珏。”沈羲沉微微一笑:“见过柳庄主。” “原来是护国公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柳虫一恭维了几句,“萧教主、沈公子请。”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护国公沈赋的公子沈珏自甘下贱,巴着天云教教主,硬是做了人家的男宠。一时间,不少人看向沈羲沉的眼神里明里暗里掺杂着鄙夷,也有对萧淮夜此行的不屑。 两人淡然入座。同桌之人有的客气地打了招呼,有的视若无睹。 萧淮夜执筷,夹了面前一道凉菜放到沈羲沉碗里:“吃菜。” 待众宾客悉数落座。柳虫一举杯,走到内堂中央,致意道:“诸位英雄豪杰,今日赏光赴宴,柳某先敬大家一杯!来!” 内堂众人纷纷应和,待喝过几杯,有人忽然奇道:“大庄主,今日怎么不见柳盟主?” “是啊。”不少人点头。 柳虫一一张肥脸上顿时流露出十分明显的为难和苦恼的神色:“这……” “柳大庄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虫一重叹一声:“实不相瞒。各位,舍弟,已于一个月前失踪。” 内堂顿时哗然一片。萧淮夜放下酒杯,漆黑的瞳孔一片深意。 柳虫一无力的摇头:“我已派出大量人手四处打听,可毫无结果。” “……柳盟主失踪前可有留下任何信息?”有人发问。 “舍弟失踪前曾和昆仑派的栖元道长联系过。”柳虫一说着,转过身来,“栖元道长。” 栖元白发长眉,颇有仙风道骨之感,起身道:“贫道上月本与柳盟主约于昆仑切磋棋艺,忽然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说在泉州一带查探到魔教的踪影,故此失约……可是之后,柳盟主就再无任何消息……” “又是这些邪魔歪道!”内堂有人气愤地嚷嚷起来,“我们一定要为柳盟主报仇!” “对!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不是还没确定那个柳盟主死了吗?沈羲沉暗暗吐槽,看着周围不少人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杀过去的样子。 柳虫一马上感动地朝四周的侠士抱拳:“柳某替舍弟多谢诸位!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说着,递了个眼色给栖元。 栖元道长会意,轻抚长须:“想必诸位都知道,近几年,各大门派多有人失踪或遇害。我昆仑,亦难幸免。这次柳盟主失踪,我等已不能再坐以待毙!” “据我所知,这些人的失踪,都和一个叫做魍教的邪教有关联……”栖元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展开,高高举起,“诸位请看,这是当年我昆仑弟子失踪时留下的东西!” 那是一张地图,中间有个火焰似的花纹。沈羲沉不露声色,默默看了眼身边的萧淮夜。萧淮夜一伸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沈羲沉低声道谢,只听内堂骚动起来。 “这地图……唉,穆掌门,你是不是也有一块?” “嗝……你说什么?啊,好像有……我不记得了。”被点到名的,是瞿山宗宗主穆流云,他胡子拉渣,不修边幅,正捧着酒坛,毫无形象的大口斟饮。 坐在他身边的是华山的徐道长,见他一扭头一股酒气冲来,忍不住别过头去。 众人本有了点希望,见他含糊作答,不由得又纷纷失望的回过头看向站在内堂中间的栖元道长。栖元的白胡子一抖:“这地图的确不完整,若在场各位英雄好汉也有,不妨拿出来。” 内堂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沈羲沉轻轻凑近,想问萧淮夜打算怎么办,还没张口,萧淮夜就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我知道你闷,别急,一会就回去了。” 沈羲沉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换上一脸温柔,笑道:“好。” 只听有人不屑地轻哼一声,显然他二人的一举一动,随时有人密切关注着。 “既然没有,也实属无奈。”栖元不免有些失望,将羊皮纸塞回袖子。 柳虫一道:“各位不必灰心,既然我们已经得知是谁暗中下手。此番又是武林大会,不如借此机会,甄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带领我们将其铲除!” “柳庄主说的是!我等愿意效劳!” “是!!决不能让这些魔教再危害武林!” 一时间群情高涨,呼喝声不断。柳虫一满意的点点头,晚宴继续下去。 ☆、风筝 推杯置盏间,筵席渐散,人人都仿佛有些醉意。 有些门派不待见天云教,有些门派还是要上来客套下,尤其是前堂那些不算名气的帮派。 沈羲沉找了个借口先走,回头看着萧淮夜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挨个喝酒,不禁有几分同情。 月明星稀的这个夜晚,拂面的清风已经没有几月前的凉意,和煦温柔,带来淡淡的草木香气,令人十分惬意。 沈羲沉一路溜达着回了小院,却见苏安住的北面厢房内一片漆黑,有些意外他居然睡得这么早?想着,沈羲沉自然走了过去,站在苏安的房门口,屏息侧耳倾听。 苏安房内有很轻的呼吸声,只是呼吸声里隐约有点古怪的杂音。沈羲沉皱起眉头,仔细分辨,那古怪的杂音却在一瞬间消匿,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1 听。 沈羲沉不假思索,伸手直接推门。 苏安吓了一跳,迅速从床上坐起来,见来人是沈羲沉,吃惊之后立即换上一脸不耐:“你干什么?” 沈羲沉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遍四周,并无异样:“我来问你……有没有针线?” “我怎么会有!”苏安这会完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出去!” 沈羲沉道了个歉,关上门。他不会听错的,那杂音虽然轻微却突兀,沈羲沉此举,是因为即将接踵而来的事情,天云教应邀参加武林大会,但武林盟会方面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证天云教与魍教暗中勾结残害武林人士,于是他们做了最直接的一件事,制造一个铁证。这个铁证最后矛头指向的就是苏安。 至于今日栖元拿出来的地图,是沈羲沉目前唯一没有任何把握或预知的东西,因为筝川完全没有提到这些。而这凭空捏造般的物件使得所有简单的事情变得越发错综复杂起来。 回了房间,沈羲沉在桌边坐下,仔细思索着这一连串事情。 随时候命的疏影第一时间得知他回来,马上备着梳洗用具过来服侍,贴心之极。 沈羲沉接过手帕,擦干净手,看着疏影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忍不住感叹:“疏影,我都简直想把你娶回家了。” 疏影愕然的抬眼看了眼带着笑意的沈羲沉,见他只是句玩笑,松了口气:“奴婢出身寒微,沈公子还是莫要说这话种胡话了。” “只要我愿意,没有人敢说个不字。真的不考虑下?” “时候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疏影直接利索地岔开话题,沈羲沉只好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语毕,想起什么道,“疏影,你带着针线吗?” “带着。公子要做什么?”疏影不解地问道,这都是女儿家做女红时候用到的物什。 沈羲沉道:“鸢儿买的风筝坏了,我想给她补起来。” 疏影连忙掏出随身带着的针线包,迟疑道:“要不让奴婢来吧,手工活还是女子做起来细致点。” 沈羲沉想想也是,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盒子,拿出被压得太久已满是折痕的风筝:“……都成这样了。” 疏影有些为难:“这风筝的竹骨也断了,需重新更换。” “那先罢了,改日重新削了竹骨再让你帮忙。”沈羲沉遗憾的摸着摊在桌上的风筝纸片,“你下去吧。” 疏影退下。沈羲沉叹了口气,去桌案上取了纸笔,将风筝外糊的纸片搁在前面,照着样一笔一划临摹起来。 烛火轻晃,沈羲沉看着自己画出的图案,忽然觉得一阵头痛。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萧淮夜带着一身酒气踏进门槛,只见沈羲沉闻声抬头,微微一笑。 沈羲沉看着萧淮夜板着一张俊脸直直的走进来,然后在自己面前坐下,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瞧,不由伸出手掌,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醉了?” 萧淮夜条件反射地抓住那只手,语气一如既往毫无起伏:“你在干吗?” 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沈羲沉抽回手:“……画画。” “这么丑。”萧淮夜淡淡看了一眼那张纸,“我来。”说着,抢过沈羲沉的纸笔开始勾画线条。 沈羲沉这下可以确定,他绝对喝多了。不过即使喝多了,画得也比自己的好看一百倍。对比简直一模一样的图案,沈羲沉有些挫败。 “画这个干嘛?”画完了,萧大教主想起来问了。 “给鸢儿重新做个风筝。”沈羲沉说着,将他那张收拾起来。 萧淮夜不作声,瞥见他放在一边的盒子:“你带着这个?” 沈羲沉低头,看见躺在盒子里那个丑不拉几的布偶,心情复杂得点点头,好歹是凌晋风的一点心意。 萧淮夜用鼻部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意思,而后直接站起来,回了角落里的床榻。 “……我去叫人给你打水。”看着萧淮夜直接倒到床上,沈羲沉觉得有点颠覆,颇为无语的扭头出门去了。 ☆、覆辙 次日。 武林大会按时举行。众门派陆续来到了御台山庄的演武场。演武场场地开阔,中间是擂台,擂台靠东面架着一面大鼓,正北面看台则安排了一些武林资历较高的前辈作为评判,另外三面搭起长棚,武林各派分别坐在下面。 天云教位于正西面,萧淮夜正襟危坐在众人中间的大椅子上,后面坐了四堂堂主,再往后是一干跟随的教众,左手下边坐着沈羲沉和萧鸢,苏安坐在他们斜后面。 苏安脸上一直挂着柔柔淡淡的笑容,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沈羲沉脸上没有太大表情,只微微皱着眉,颇有疏离之感。他二人容貌脱俗,特别在同西面的诸如少林、武当等平均岁数较大的门派衬托下,尤为出众夺目。 辰时一至,只听鼓声擂起。众人翘首以盼的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天云教首轮出战的是朱雀堂柳三娘,她虽为妇道人家,武功却不俗,使一对双剑,身法灵活,对战游刃有余。她的对手是个挥舞狼牙棒的壮汉,力气大下盘不稳,柳三娘轻轻一抬脚,那壮汉便向台下栽倒,许是慌了神,竟然伸手抓往柳三娘的裙裾,嘶地一声扯出了一条口子。 王兴嚯地站起来,柳三娘及时向天云教方向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无碍。那壮汉爬起来,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了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柳三娘朝他一抱拳,大方的走下台来。 “夫人!”王兴急忙迎上去。 “夫君,我没事。”柳三娘爽气地笑笑,只不过是条口子,混杂在裙边褶皱里并不显眼。 柳三娘转身向萧淮夜行礼:“教主,属下幸不辱命。” “柳堂主辛苦了,坐吧。”萧淮夜轻轻颔首。 一旁观望许久的萧鸢耐不住,跑到柳三娘跟前,一脸崇拜道:“柳姨,你好厉害啊,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柳三娘有些意外,萧淮夜不亲近这个女儿众所周知,只是最近却一直把萧鸢带在身边,教主愿意,他们自然也乐得锦上添花,且她与王兴多年膝下无子,见萧鸢模样乖巧伶俐,心中也有几分喜欢,笑道:“当然好啊,只是属下的功夫不过花拳绣腿,教主的武功才是最厉害的。” 萧鸢眼中不禁流露出神往,可她想到萧淮夜平日不怎么理会自己,又忍不住灰心,一张小脸顿时写满闷闷不乐。柳三娘疑惑地和王兴对视了一眼。 “萧鸢。”萧淮夜声音微沉,开口让她回自己的座位。 萧鸢垂着头,丧气的走回来。沈羲沉见状,无奈一叹,把撅着嘴经过自己面前的萧鸢搂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低头轻声哄她,萧鸢这才慢慢不那么难受。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2 看着重展笑颜的小丫头,沈羲沉不由有些埋怨苏安,怎么还不加把劲,把萧鸢和萧淮夜的关系处理好?搞得他总是看着萧鸢特别不忍心。 “萧教主,别来无恙啊。” “南宫门主。” 萧淮夜起身揖礼,来人一身青衫,两鬓花白,面容清瘦,颧骨有道褐色的疤痕极为显眼,而在他身后,站着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正是那日当街调笑苏安被萧淮夜教训了的人。 客套几句后,南宫冀面露愧色,恳言道:“前几日,犬儿多有得罪,老夫今日特意带他给萧教主赔罪……志已?” 南宫志已站在后面,一双眼睛却还不安分的四处乱瞧,瞧见了那日的苏安,更瞧见了容貌出色的沈羲沉,顿时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与□□之意,连南宫冀喊他也充耳未闻。 萧淮夜顺着那双下流的眼睛看过去,看到和萧鸢玩闹,不自觉笑得一脸明媚的沈羲沉,冷笑一声。南宫冀心中大惊,额头霎时就冒出冷汗,暗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牙一转身,狠狠抽了南宫志已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子!还不给我跪下赔罪!” 南宫志已懵了一下,好在他对于发火的南宫冀颇为惧怕,听话的跪下,南宫冀连连拱手,萧淮夜散发的寒意让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汗:“都是老夫教导无方,还望萧教主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一回……” 青山派与天云教毗邻,近年间天云教发展壮大,青山派却大不如前,唯恐有一日天云教会将其吞并,南宫冀只好上门巴结讨好,以保全栖息之地。得罪天云教?他现今可没有这份骨气。 萧淮夜如利刃般的视线轻轻扫过南宫父子,南宫冀瞬间只觉犹如芒刺在背,压得他大气不敢出,须臾,那份压迫一轻,只听萧淮夜冷漠开口:“南宫门主言重了。” 南宫冀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想再说什么,萧淮夜又道:“本教主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言下正是指的南宫志已方才的举动,南宫冀心中羞愧,一张老脸都快挂不住,只想回去再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南宫志已跪着,有些不服气:“爹,为什么……” “住口!”南宫冀又是一巴掌打断他的话,转身向萧淮夜道,“老夫这便领这不孝子回去,不叨扰了。” “门主慢走。”萧淮夜说着,坐回座位。 苏安厌恶极了这个登徒子:“萧大哥,你为什么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萧淮夜轻轻看了他一眼:“青山派与天云多年故交,既然南宫门主亲自上门谢罪,本教主又何必得理不饶人。” “可是……”苏安忿忿不平,见萧淮夜不再多说,只好自己把心里的怨气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门几天,不一定能更 ☆、伏匿 日昃偏西,已没有比武轮次的门派陆陆续续走了,演武场上气氛渐而松懈许多,一部分好勇之人甚至从座位上跑到擂台边随着台上的打斗大喊喝彩。 天云教散了一些人,不过因还有一轮抽签后的比武,萧淮夜仍然稳当当地在中间坐镇。 萧鸢打了个呵欠,一脸困倦地揉起眼睛,连着看几个时辰的拳来脚往,对于小孩子来说过于枯燥了些,沈羲沉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回去睡觉?” 萧鸢点点头,再摇摇头,跟着又打了个呵欠。沈羲沉只好转头对着萧淮夜说道:“我先把鸢儿送回去,一会再过来。” 萧淮夜颔首:“你也不必来了,马上就结束。” 沈羲沉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把萧鸢抱起来。萧鸢困极,两只白嫩的小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就闭起眼睛。 沈羲沉抱着她回到院子里,恰好看到柳三娘神色匆匆地从走廊里过去:“柳堂主。” 柳三娘脚步一顿,回身见是他,道:“沈公子。” “柳堂主这是要去哪?”沈羲沉走近几步。 “……哦,天色不早,属下去安排晚膳。”柳三娘恭敬地欠了欠身。 “原来如此,辛苦柳堂主了。” “沈哥哥,我好困。”萧鸢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嘟哝道,“睡觉。” “好,这就回去。”沈羲沉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柳三娘,“那我不耽误柳堂主……对了!之前柳堂主说要送给鸢儿的双剑切莫忘了。” “一定一定。”柳三娘和善地笑着,待沈羲沉离去后,匆匆回身赶路。 沈羲沉把萧鸢抱回她自己的房间,结果这丫头一沾到床,居然说不困了,不肯睡觉。 沈羲沉又气又好笑:“你真的不睡?” 萧鸢趴在床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你说个故事,我就睡觉。” “……呃……我去找你的苏安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沈羲沉哄道。 萧鸢的神色变了变,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来:“我不想要他。” 沈羲沉难得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萧鸢不说话,咕咚翻了个身:“我睡了。” 沈羲沉轻轻推了推她,萧鸢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真的就睡了。苏安和萧鸢的关系,不应该是最好的吗?沈羲沉被这怪异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安,替她盖好被子,阖门出去。 倏忽,夜晚再度降临。 寂静只闻呼吸声的卧室里,忽然带起一道流动之风。 沈羲沉悄然睁眼,眸中清明竟似半点睡意也无。萧淮夜默然站在床前,说了两个字:“有人。” 沈羲沉坐起,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萧淮夜微一弯腰,翻身上床,沈羲沉眼疾手快拉下床两边的幔帐,轻纱飘动,两人的身形顿时朦胧起来。 屏息倾听,那细碎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窗户上黑影的轮廓渐渐放大,似乎有人贴近了窗户朝里面张望。沈羲沉甚至能听到糊窗的纸被戳破的喀吱声。 不一会,卧房的门被推开。 沈羲沉心道,这人的胆子竟如此之大!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床边,萧淮夜抬手,一掌朝帐面上慢慢映出的黑影挥了出去。 那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从地上狼狈爬起拔腿就往外面跑。萧淮夜冷笑,却并不去追,只下床将门重新关上。 大约一盏茶后,喧哗的人声和火光靠近,有人叫嚣着喊天云教的人出来。 萧淮夜开了门,脸色不善,一副被人搅了好梦的样子。沈羲沉披了件外衣,散着一头长发,楚楚可怜得站在后面扶着门框。 “……不知柳庄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萧淮夜黑着脸开口。 柳虫一的视线在他和沈羲沉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干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3 咳一声:“萧教主见谅。方才山庄内进了歹人,伤了栖元道长,有人看见往这个方向来了……所以……” 萧淮夜讥诮道:“御台山庄内如此多英雄豪杰,竟也能让歹人混进来。看来这人确有几分本事!” 柳虫一脸上一热,颇为尴尬,只好讪讪笑道:“是柳某疏漏,不知萧教主可有察觉?” “不曾。”萧淮夜冷声道。 “那……能否让我的人仔细搜查下院子,只怕那人藏身此处。” “我天云教众所居,岂能让人轻易搜查。” “萧教主!你莫不是暗藏了那人,不敢被人搜吧!”人群中有人忽然喊了一句。 萧淮夜怒极反笑:“哦?倘若搜出什么,是不是便要说我天云教心术不正,与邪道勾结?” 人群一阵骚动,谁也不料萧淮夜如此直白。 “本来就是这样!萧教主你敢不敢让我们搜!”那人梗着脖子又嚷了句。 柳虫一见状,趁机道:“萧教主,你看……” 萧淮夜缓缓扫过院内一干神色各异的众人,窃窃低语的声音随着他冰冷锋利的目光消没,柳虫一心中开始打鼓,却听萧淮夜冷笑一声:“如此,诸位请便。” 柳虫一大喜,急急忙忙按捺住脸上流露的神色,道:“萧教主深明大义!”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底下的人,“给我仔细搜干净了!” “是!”柳家的下人开始进出各个屋子。灯火一盏盏亮起来,天云教一干人都被吵醒,面露担忧的聚集在院子里。 沈羲沉靠着门框,视线一一略过院内之人,没有苏安。 作者有话要说:  床是不是要换成炕 ☆、明察 御台山庄的人手将这个不大的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若有所思,柳虫一紧紧盯着进出的人,细长的眼里压抑着某种狂热的期盼,这种期盼在他看到下人拿着一张布帛出来的时候达到临界点,柳虫一脸上的厚肉颤抖着,几乎是迫不及待抓过了那片薄薄的布。 “萧教主,这是何物!”柳虫一扬起那画着不规则线条的残缺地图,高声质问,“栖元道长分明说过,这是魍教留下的……为何你院中会有!” 萧淮夜冷冷看着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的布帛,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有黑暗在蔓延:“……本教主也很想知道。” “呵呵,萧教主,你怕是与魍教有大干系吧!”有人出声嘲讽。 柳虫一长长叹了口气:“萧教主,柳某素来敬仰你的为人,你怎可与邪魔歪道同流合污?” 这就认定是同流合污了?沈羲沉冷笑,这个柳虫一如此迫切,看上去倒真不像只是因为排斥天云教而做出的如斯举动。 萧淮夜双手负在背后,神色未变:“柳庄主,可有在我这找到那歹人?” 柳虫一一愣,不解为何萧淮夜突发此问,只得老实道:“并无。” “想来,那歹人是趁机潜进了我院中,留下这线索,意图栽赃嫁祸,使我等自相残杀……其心当真险恶。”萧淮夜悠悠说着,视线看向柳虫一,“柳庄主以为如何?” “……这……”柳虫一张大嘴巴,一时完全说不出话,喉咙只发出滑稽的喀喀两声。以自己的身份,不仅不能指着萧淮夜的鼻子大骂他狡辩,反而要顺着他的话亲自给他找到一个好的台阶下。 柳虫一脸上的假笑差点崩溃,只得低下头去装作深思,半响,方抬起头,恍然大悟道:“不错!我竟然忽略了这个!……若是魔教挑拨,岂不冤枉了萧教主……” 萧淮夜淡然道:“柳庄主不必自责。” 自责?这话听在耳中尤为讽刺。不仅脸上无光,还差点吃了暗亏,柳虫一心里翻来覆去将萧淮夜骂了十几遍,面上只能一脸忿忿。 好在,一直不停找茬的那人无所顾忌:“萧教主,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被栽赃的,还是真的和魔教有勾结?” “这位小兄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柳虫一赶紧见风使舵,一脸为难。 萧淮夜的视线落在人群中的某处:“那就有劳柳庄主,务必要将此事查明,还天云教一个清白!柳庄主与盟主具为狭义之辈,想必定会秉公处理。” 提起柳虫三,柳虫一顿时浑身上下不舒坦起来,装得一脸好好的表情也有几分难看,咳嗽一声,干巴巴地应答下来。 沈羲沉看着眼前这幕,略一思量,佯作惊慌失措的开口:“苏大夫好像不见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他,沈羲沉微微低头,看上去有些紧张,道:“大家都在,却没有看见苏大夫。” 众人的视线再度向院中站着的天云教众扫去,萧淮夜眼中微光一闪而过:“刚刚那地图,似乎正是从他房中拿出……魔教竟趁机掳走了我教中之人!” 柳虫一咂舌,难道真的有魔教的人混了进来?“萧教主放心,柳某一定加派人手寻查。” “那就有劳大庄主了。” 送走御台山庄的人,天云教众也异常疲惫,纷纷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回房去了。 萧淮夜站在房中,不语,浑身上下却透露着隐隐的戾气。 “怎么了?”沈羲沉敏锐地皱起眉头。 “……那张地图……正是沈珏那张……”萧淮夜转过身来,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桌上轻晃的烛光,“我此行并没有带来。” 从密道白骨之事可能泄露开始,萧淮夜就命人把一切能将天云与魍教联系上的物品通通处理过,柳虫一认定他与魍教有关系,所以以为借机势必能搜查出蛛丝马迹,而这个时候,又是如此恰巧的出现了一份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地图。 “……那个内鬼,在我们中间?” ☆、线索 沈羲沉的话,让两人都陷入沉思。 天云教此行来的人并不多,却都是教中精锐,更是萧淮夜的亲卫。那内鬼竟暗中潜伏得如此之近,怎不叫人遍体发凉! 萧淮夜轻嗤,这是逼着他去怀疑身边每一个人。 沈羲沉低着头,苦苦回忆剧情,进展至此,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时间隔得太过久远,以至于遗漏重要细节而不自知。还是说,筝川后来修改了原文,而他恰巧阴错阳差来到“修改”后的世界?之前溜进卧室的,如果的确是柳虫一安排的人,那其本应扮作天云教众畏罪自杀在某间房里,现今不但没有找到人,反而搜出张不应存在的地图……为何原本明快的轻喜剧到他这就变成悬疑片? 沈羲沉苦恼地按了按额头,还是行军打仗简单点,这些毛线团般的迷惑一重又一重,简直脱离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随之猛然袭上心头,沈羲沉背后禁不住竟开始发凉,自以为了解的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4 ,那么……最后的结局呢? “……你想到什么?”萧淮夜注视着他,沈羲沉的脸色忽然间有种难以形容的惊惧,这绝不是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 “苏安。”沈羲沉心悸,这时候脑海中控制不住得第一个想到故事的主角。 萧淮夜眼中浮动起莫名的幽暗情绪:“他怎么了?” 沈羲沉闻言,抬头看向他,意外地,萧淮夜冷峻的面孔看不出任何焦急担忧的情绪:“……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萧淮夜的眉头迅速拧了起来。在并不算亮堂的卧室内,两人对视许久,都没有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希冀的某种情绪,沉吟良久,萧淮夜宛如压抑着一声叹息般的开口:“他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明早就会有消息。” 沈羲沉轻轻点头,只是不知为何心情却往下沉了几分,他又忘了,萧淮夜随时都安排着人保护苏安。 武林大会照常举行。只是因为那夜的小插曲,柳虫三派出相当一部分人接连几天到处找寻苏安下落,栖元道长缺席,演武场的气氛低迷而古怪。 好不容易等到武林大会落幕在即,一些深怕卷入纷争的小门派早就提前拍怕屁股走人了,剩下凑热闹的和一些自持望重的门派,当然,其中不乏为了面子硬着头皮留下的。 几日前,众人信誓旦旦推举新领袖的激动场面犹然在目,眼下却似人人自危,有几分噤若寒蝉的味道在里面。区区一个魔教,居然能叫这些大门大派忧扰至此吗? 柳虫一瞪着内堂里愁容满面的众位掌门,一张肥脸想笑也笑不出。他派出半数以上的人找一个什么苏安却毫无结果,说是魍教厉害,也不体现出他御台山庄的无能吗? 余光撇到身边空缺的位置,柳虫一不屑地从鼻子里喘出一声粗气,栖元这个老东西! “诸位,今年的武林大会已经结束。”柳虫一清清嗓子,开口惯例客套几句,夸了遍在场的门派后,切入正题,“想必各位都知道几天前的事,魔教公然挑衅,不将其诛之实叫我等寝食难安啊!” “在座俱是高义之辈,今日,柳某在此,诚邀各位,推举一位新盟主,带领大家,清缴魔教!”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柳虫一尴尬地咳嗽一声:“各位有何人选,尽管说出来!” 低微的私语声后,有人提议:“少林道宣大师德高望重,可担大任。” “阿弥陀佛。”道宣念着佛号,“出家人不问世事,此番武林大会亦是为弘扬武学。肃清魔教,我少林愿出一份力,但这重担老衲万万不敢当。且出家人慈悲为怀,若要打杀起来……阿弥陀佛……” 见道宣推拒,众人也不能强求,纷纷说起各门派掌门的名字,大家大多谦让着婉言推辞,一时间没有明确的定论。 “柳庄主,你为何如此急着推举新盟主?”七嘴八舌中,萧淮夜清冽的声音响起,偌大的内堂骤然鸦雀无声。 柳虫一一愣:“自然是为了铲除魔教。” “如此,为何不等柳盟主回来商定?” 柳虫一暗道好笑:“我二弟已失踪月余……” “柳庄主连二万两消息钱都不肯付,又怎知柳盟主是真的失踪呢?”萧淮夜此言一出,内堂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二万两?柳盟主没事?” “柳大庄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虫一瞠目结舌,这……萧淮夜从何得知?!转念一想,他可以去旁骛楼买消息,萧淮夜自然也可以,楼旁骛那个小子从来只认钱,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打听到! 柳虫一恨得心里直痒痒,脸上跟着一阵青一阵白的找不出话反驳。此等反应也坐实了萧淮夜的话。众人一时心绪各异,对柳虫一不禁有几分怀疑与鄙夷起来。 “那我们等盟主回来再说吧。” “是啊是啊。盟主不在,总觉得不放心。” 柳虫一的脸微微抽搐着,盟主盟主,一群就知道盟主的莽夫!要是没有他一手建立起御台山庄,哪里来的武林大会!哪里来的你们的盟主! “萧教主,敢问,我二弟如今身在何处?”柳虫一竭力控制心头的愤怒,问道。 “盟主无恙,正在回庐州的路上。” 柳虫一装出欣喜的样子:“如此,我便放心了。 萧淮夜冷冷看了他一眼:“如今形势不明,我教中之人尚无下落……不如早做准备,待柳盟主回来,也可将事情详细告知。” 武当七子之一的天枢子颔首:“萧教主说得不错!我们不能就这么空等,也要想些对策。” 见众人赞同,柳虫一无奈只好发话:“那不知萧教主,有何高见?” 萧淮夜优雅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魍教留下多张地图,不妨从此处下手。” ☆、羌笛 遗憾的是,目前武林盟会手里仅有昆仑及从天云教搜出来的两张地图,无论怎么拼凑仍有残缺之处。众人这才意识到,这样的地图远远不止两张。 萧淮夜不语,加上昆仑拿出的地图,他手里就有四张了。不解之处在于,那内鬼为何只放了沈珏存有的地图,其他的呢? 柳虫一命人将这两张地图临摹了,人手一份拿回去研究。因着柳虫三在返回庐州的路程上,众人商榷后,决定在御台山庄再多逗留一段时间。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不少掌门都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找大夫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知晓是魔教潜伏在暗处下手。御台山庄加紧了各处的巡逻和警戒,这种现象才稍微减轻。除了天云教,其他门派多多少少都有人中招。武林盟会对天云教的猜忌和怀疑于此有增无减,只是这种矛盾还被压制着,只等一个适当的机会爆发出来。 连续几天不见人影的栖元道长,终于在某天出现了。他这一现身,内堂原本在用饭的人都吃了一大惊。栖元修道多年,鹤发童颜,素有仙风道骨之态,而今直挺挺地走进门来,面颊凹陷,两眼下发青,精神恍惚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柳虫一也被他这样子吓到,撂下筷子快步走到栖元跟前,仔细地又看了他几眼,方惊疑道:“栖元道长,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栖元眼神浑浊地扫过大堂内的武林人士,语气一反常态的犯冲。 柳虫一忍不住抽了口凉气,栖元这样子,倒像是……倒像是志异话本里说的那般被吸了精气似的,想想自己已经几天没去看过他:“你这几天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栖元不耐烦道:“什么东西!你说话大点声。” 柳虫一一双细小的眼睛瞪了起来,内堂之人都看出来栖元实在不大对劲。 “庄主!!不好了!”御台山庄的管事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可一瞧见栖元站在自家庄主面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5 顿时一张脸血色尽失,颤抖的抬起手,指着栖元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柳虫一示意他有屁快放。 管事哆嗦了几下,道:“…张……大夫死了。” “谁?”柳虫一提高声音。 “就是给栖元道长看病的张大夫!”管事一拍大腿,差点就要哭出来,“奴才刚刚去后院发现……他,他被人拗断脖子,血流了一地啊!” 刹那间,内堂一片沉寂。众人的目光盯在形容枯槁的栖元身上。 “……”柳虫一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得往后缩了几步,“管家……是何人所为?” 管事身子猛地一颤,畏畏缩缩地缓缓抬头看向栖元。 “不可能!”立刻有人喊道,“栖元道长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是魔教离间的诡计!” 内堂骚乱起来,柳虫一的眉毛拧成两条虫子般,他也不信栖元会平白无故杀个老大夫,可他今日确实反常。 “栖元道长,究竟怎么回事?”柳虫一直接问道。 栖元神色僵硬地在内堂里来回扫了好几遍,等得柳虫一都有些不耐烦了,“栖元道长?!” “萧淮夜呢?” “萧教主?你问他做什么……” “萧淮夜呢!萧淮夜呢!!”栖元忽然大声喊叫起来,柳虫一震惊地看着他,“你……栖元道长,你失心疯了吗?” 栖元面容狰狞,浑浊的双眼隐隐泛红,平日里梳得整齐的白发凌乱地顶在头上,他这个模样,怎么不像个疯子? 忽听堂外,一声轻笑,萧淮夜低沉的声音乍然传来:“栖元道长,你在找本教主吗?” “啊——!!!”栖元暴喝一声,身形一闪,直朝门外扑去! 幽幽的笛声紧随之响起,呜呜咽咽飘然入耳,曲调诡谲迷离,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牵引周旋。 栖元的动作随着这笛声滞缓,他脚步踉跄了几下,浑浊的眼中回闪过几分清明。笛声越来越响,几乎贯彻整个御台山庄的上空,良久,栖元方似大梦初醒般无力的瘫坐在地。 “哎哟,吹了这么久可累死我了。”清脆的叮铃一阵响,女子的娇嗔自院头飘来。 接着,一个轻快明朗的男声笑道:“来来,我给你吹吹腮帮子。” 追到院中的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异族打扮的女子手握一只模样古怪的短笛,坐在墙头,双手和脖子戴有精美的银饰,一双赤足在空中翘着晃来晃去,好不悠闲。她身边蹲着一名锦服男子,眉梢眼角英俊风流,与那女子嘻嘻哈哈地调笑着。 “……凌二少?”柳虫一细看那男子样貌,可不是落霞堡的凌晋风吗? “柳庄主。”凌晋风跳下墙头简单打个招呼,转身扶着那咯咯直笑的女子下来。 柳虫一咳嗽一声,凌晋风的桃花缘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苗菁苗姑娘。” 苗菁笑着福了福身后,搂住凌晋风的胳膊,身体紧紧贴着他。在场一些古迂的人士见状,不满地别过脸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思及刚刚发生的一幕,柳虫一不禁发问。 凌晋风故作高深:“这个嘛,你还是问淮夜吧。” “萧教主?” 萧淮夜应声从天而降,玄衣带起一阵寒风。面对柳虫一的发问,萧淮夜并不作答,只道:“柳庄主无需着急,还烦请再帮我一个忙。”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天云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蛊见 凌晋风带回了传说中的苗姑娘。这位活泼大胆的外邦姑娘爱好四处豢养各类虫蝎,据说还放蛇咬过凌二少的屁股,吓得他足有大半年没敢往苗姑娘那跑。 沈羲沉坐在小院里的石桌边,认真地啃着下人送上的新鲜水果,一边看着凌晋风和苗菁嘻嘻哈哈的打闹,萧鸢坐在他手边低头捣鼓自己的风筝——正是用萧淮夜画的纸片糊起来重做的那只,自从得知图案是萧淮夜亲手画的,萧鸢就没舍得离开手过。 萧淮夜坐在另一边,双手搁在膝盖上,冷漠的俊脸不似往日般线条紧绷,暖融的阳光照遍全身,倒有几分懒洋洋的悠闲感。 柳虫一大汗淋漓快步走进院子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和外面低沉气氛完全不同的景象,一时间以为自己走错地方,回过神来,不由腹中怨怼,他们一群人忧心忡忡,天云教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玩闹?! “柳庄主来啦。”凌晋风愉快地朝他招手。 柳虫一急忙边点头边挤出丝笑容,走到他们附近:“事情办好了。萧教主,都这时候了,你总该解释下吧?” 萧淮夜掀了下眼皮,淡然吐出两个字:“不急。” 还不急?柳虫一掏出方帕擦拭滚落下来的汗珠,萧淮夜什么都不说,只叫他满头雾水干这干那,他是碍着自己的面子不好拒绝,天云教本就被怀疑,如今又鬼鬼祟祟不知搞什么名堂,其他门派早就有意见。 看出柳虫一的不耐,沈羲沉咬了一口香脆的水果,道:“柳庄主,你别急。今天晚饭就能逮住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敌人。” “当真?”柳虫一怀疑地打量他几下,移开视线去看一边的萧淮夜,见他并不出声,心中约摸有了点数,料想这个小小的男宠敢大言不惭,必是萧淮夜授意。而且晚膳……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且等着。 金色的光线终于一点点褪尽温度,变得柔和、灰暗,最后淹没在地平线后。 内堂里今日只摆着两大桌,因为不少掌门缺席,人越来越少,也显得越发冷清。菜上齐后,大家开始吃吃喝喝。 柳虫一捏着筷子,一双细眼憋不住东瞅西瞧,与他同桌的华山徐道长不禁也跟着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柳大庄主,你看什么呢?” 柳虫一的视线在靠里那桌的萧淮夜身上转了一圈,摇摇头:“没什么。” 隔了一会,凌晋风姗姗来迟,神色严肃。柳虫一赶紧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着他们对话。 “苗姑娘怎么样了?”沈羲沉语气担忧地发问,下午的时候苗菁忽然昏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凌晋风叹了口气:“大夫说没事,只是睡着了。” 天云教众人心里都清楚,苗菁这个时候出意外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柳虫一不由忐忑起来,那个外邦女子?也是魍教干的?天云教信誓旦旦能逮到“那人”,转眼自己的人却出了事。 “柳庄主,我敬你一杯。”徐道长端起酒杯朝柳虫一凑近。 柳虫一正分神,忙不迭去拿桌上的杯子,伸手摸到一个黏腻的物体,心头一跳,定睛看去,却是只黑乎乎的虫子趴在桌子上,长长的触须颤巍巍地抖动着,柳虫一顿时一阵嫌恶反胃,直接将那虫子扫下桌!那黑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6 虫落地,长须一动,飞快的爬走了。 柳虫一极为不快,想着定要好好教训那群惰懒的下人,一边端着酒杯与徐道长的轻碰,仰头欲喝酒,余光恰好一眼瞥见趴在徐道长肩头的黑虫。柳虫一大惊失色,急忙放下杯子,指着徐道长肩头正要开口,那徐道长突然面色僵住,“嘭”地一声,一头栽倒在桌上。 几乎是不等柳虫一反应过来,同桌之人皆数倒下,除了一直捧着酒壶没有撒手的瞿山宗宗主穆流云。 穆流云醉眼迷蒙的和吓得脸色发白的柳虫一对视了一眼:“嗝?” 柳虫一肥胖的身躯从未有过这么敏捷的时候,一瞬间几乎是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回身只见萧淮夜那桌,已然全部趴下,柳虫一心中惊恐与愤怒交加,为什么天云教的人也倒下了! 紧随而来的脚步声近了,柳虫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你是……天云教的柳堂主!” 柳三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柳虫一一惊,她浑身上下透着古怪的森然,与那个爽朗大方的形象天差地远。 “你倒是没事。”柳三娘冷冷开口,声音与之前截然不同,年轻悦耳。 柳虫一缩了缩脖子,随后发现柳三娘根本没看自己,看的是穆流云。 “……我好像见过你。”穆流云醉醺醺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不知是真话还是醉话。 柳三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没再理会穆流云,视线冷冷在内堂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萧淮夜身上。 “我的好教主,你也有今天。”柳三娘轻笑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瓷瓶,拔掉塞子,瓶口朝下倾斜,似乎倒了什么在地上。 刹那间,内堂响起一片细碎的沙沙声,柳虫一毛骨悚然的看着桌底爬出十余只黑虫,窸窸窣窣朝柳三娘爬去。 幽幽的笛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地上爬动的黑虫顿时失去方向地乱转,有的在原地扑腾颤动,不一会翻过身竟是死去了,柳三娘脸色一变,心知自己着了道,毫不犹豫腾身冲向门外。 “哐——砰砰砰”电光火石间,内堂大门被人从外关闭,三道木栓快速地架在门把手上。 柳三娘去路被断,回过身,面色不善地看着内堂里本该倒下,此刻全部站起来的众人。他们神志清醒,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被她所制。 “你们骗我?”柳三娘眼神里杀意毕现,视线宛如两把锋利的刀刃地瞪向柳虫一。柳虫一不屑地回看着她,装模作样这种小事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 “柳三娘!你究竟有何意图!”内堂有人大声质喝。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柳三娘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时而如年轻女子般轻盈婉转,时而透露着中年女子的沙哑。 “你笑什么!” 柳三娘缓缓止住笑声,神情里带着阴狠,一字一顿道:“当然是奉了教主之命!” 作者有话要说:  忙活一下午 晚上出去买年货 更得比较晚抱歉了otz ☆、引伴 内堂的武林人士相互看了一眼,并不言语。事先通知他们早做准备的正是天云教,如今抓到的也是天云教的人,虽柳三娘说奉教主命,但方才众人听得分明,柳三娘对萧淮夜或有杀心。 “你的教主是谁?”萧淮夜盯着这个昔日的属下,寒眸漆黑。 柳三娘昂着头,神情讥讽:“不正是您吗?” “你根本不是柳三娘。”见此人有打算胡缠到底的意图,沈羲沉出声。 “柳三娘”闻言猛地撇过头,瞪向他:“胡说八道。我就是柳三娘。” 沈羲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天我在院子里遇见你,走的很匆忙,是急着去厨房下药吧。” “柳三娘当日比武,曾不慎被人撕坏衣物,可我见到你,同样的衣着却毫无破损,我就有点怀疑。”沈羲沉缓缓说着,“于是我故意编了个双剑,你说不会忘。可之前柳三娘根本没有说过要给鸢儿双剑!” “……呵呵,我倒是小瞧了你。”“柳三娘”眼神恶毒地盯住沈羲沉,“你就凭这两样,便能确定我不是柳三娘?” 沈羲沉摇摇头:“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但你忘了一个人,王堂主。他们二人夫妻多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柳三娘。自己的妻子有何异样之处,他怎会毫无察觉?” “柳三娘”浑身一震,面色顿时有些苍白,低头喃喃道:“不可能,他根本看不出……” 柳虫一见她分心,对周围人使了个眼色,一张兜网唰地从天而降,将其罩住,众人的刀剑趁机也纷纷架上了“柳三娘”的脖子。 柳虫一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究竟何人指使你,有何意图,给我从实招来!” 那人不屑地看了眼柳虫一,干脆地闭紧嘴巴任他人如何叫骂都不肯再吐露半个字。柳虫一气得手抖,好不容易逮住了魍教教徒,却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沈羲沉忧虑地回头看向萧淮夜,对方眼底寒潭如故。苏安失踪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一直暗中跟随他的暗卫不但没有回来,反而相继失踪。另一方面,御台山庄内的人遭暗中下手,唯独天云教安然无恙,栽赃嫁祸如此明显,不难确定,魍教的矛头的确直指天云。 他们不仅想从内部瓦解,更蓄意挑起武林门派与天云的争端,如此殚精竭虑,欲将天云彻底根除!萧淮夜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心惊胆战,站在他附近的人都不禁退开几步。沈羲沉站在前面,忽然伸手碰了下他的胳膊,微微俯过身凑近了一点,萧淮夜怔了怔,却听他压低声音说道:“把苗姑娘叫进来。” 萧淮夜下意识地就抬手示意下人把门打开,直等到苗菁笑着踏进内堂后,他才仿佛意识到什么,发愣了。 “我瞧瞧,啧,这可是稀罕东西啊。”苗菁一进门就咋呼着推开一个挤在门口的侠士,蹲下身捡起地上被踩得扁平的黑虫。 “苗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我们南疆的一种蛊虫。”苗菁捏着那黑虫仔细翻看着了一会,抬眼看向被网兜罩住的那人,娇笑道,“这位姐姐用蛊这么厉害,不妨指点我几下咯。” 假扮柳三娘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下异族穿着的苗菁,轻蔑地斜过眼,道:“你也配用蛊?” 苗菁咯咯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抚过别在腰间的短笛,那人神色一变,冷哼一声:“南疆的蛊术焉能与我教相比。” 魍教中人大多擅用蛊,不仅仅用来操控蛊兽,也用来控制手下的人。沈羲沉双手抱臂,略一思忖,直接对苗菁说道:“苗姑娘,你可以试试对她吹奏一段音律。” 苗菁眼前一亮,直接抽出腰间的短笛放到唇边,刚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那人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7 忽然发狂般挣扎起来。 “快抓住他!” 众人纷纷出手,也是知道留着活口才有用,虽握有利器都不敢太过,一时间众人将其包围在中间,却不能将她制服。 僵持中,漆黑的夜幕里,渗透进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古怪的叫喊。 “什么东西!”内堂外有人惊呼。 众人头顶随即传来瓦片格拉格拉响成一片的声音。熟悉的喘息和叫声越来越清晰,沈羲沉脸色一变,是蛊兽! 紧接着,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地往下掉,包裹全身的蛊兽蜷曲起身体而下坠,一落地便弹跳起来,挥爪袭向措手不及的武林人士。 内堂在短短的瞬间内乱成一锅粥。那人得意地大笑着扯开身上的网兜,举步就往门口逃窜。 “拦住他!”沈羲沉在一片慌乱中高声喊道,微一提气就要追上去,却被人用力地一手拉住,沈羲沉回头,正对上萧淮夜凝重的视线,有些不解。 “你不能去。”萧淮夜缓缓松开他的手,“还不是时候。” 沈羲沉眉头紧皱,没错,他还不能出手,不能暴露,如果这个人抓不回来,后患无穷。 “我去追。”萧淮夜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僵硬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即把手收回来。 沈羲沉点点头,目送着萧淮夜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苗姑娘!别愣着。”沈羲沉环顾了一下四处打斗的内堂,闪躲着靠近缩在一边的苗菁,“吹你的笛子,你怎么制服栖元的,就怎么吹。” “好好好。”苗菁赶紧把短笛横到唇边,吹奏起那支古怪迷离的曲子。 渐渐地,内堂的蛊兽动作慢了下来,众人趁机反扑,将那些蛊兽压制住。 蛊兽们跌落在地,在众人的包围下无头苍蝇似的满地打转,喉咙里相互发出喀喀的叫声。 柳虫一扶着座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大骂道:“这都是什么玩意?” 再看内堂,不少没有防备的侠士都受了伤,蛊兽的手爪上淬有剧毒,这些人的脸色发青发黑,情况甚是不妙。 苗菁呼了口气,张嘴想抱怨,沈羲沉急忙把笛子给她塞回去:“别停!” “啊?” 只是一息间,那些蛊兽活泛起来,众人大惊失色,好在它们只是一个个趁机扑出大门,没有再袭击。 内堂一阵诡异的沉默。每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残余的惊慌。最终这沉默被一声哭号打破。 众人无声得看向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崆峒掌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弟子正哭得声嘶力竭。沉重的无奈不可避免得漫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古墟 当晚折陨的除了崆峒掌门外,还有少林的两位大师。一部分人受了伤,毒素蔓延,情况不容乐观。魍教与武林盟会首次正面冲突,以诸门派的“惨败”告终。 苗菁对蛊术虽有涉猎,但不精通。且她并不知晓这些人身上的毒是否与蛊毒有关,若是有,又是哪种蛊毒?中毒受伤的人对她抱有非常大的期望,苗菁急得团团转,就是没有办法轻易下手救治他们。 凌晋风见她整日急得快要掉眼泪,连忙安慰,事先已写信让步青芜找到四处游历的晏清宵带来帮忙了。沈羲沉知道后,出主意让她去查看被关起来的栖元的情况,再看看御台山庄其他人是否有被下蛊,一是让苗菁有些事做,二是希望从中能获得些蛛丝马迹。情况果然好转了许多。 是夜。 沈羲沉倒在床上,一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一边抓过老虎布偶在手里翻着玩。这布偶本来放在盒子里,有天早上醒来发现不知怎地就出现在床头,他觉得萧淮夜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想了想就没放回去,搁在枕头边上。有时候拿起来捏几下,手感还不错,就是实在太丑。 从萧淮夜追着假扮柳三娘的人离去已过去四天,所有暗中跟随的影卫同和苏安的一样,有去无回,他们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真正的柳三娘在哪也毫无踪迹可循。 说不担心是假的,沈羲沉知道,苏安、萧淮夜这两个人绝对会没事,说不定已经开始了他们自己的剧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法安心。一躺倒床上,自然而然就想起平常这个时候,总是背对自己侧身睡在角落里的萧淮夜,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好歹朝夕相对几个月,沈羲沉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担心也是正常的……吧。 屋内微弱的烛火轻轻一晃,熄灭了。 沈羲沉睁开眼,面色不改地看向床边悄然无声站立的人。她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勾勒出女子玲珑的曲线,一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嘲讽而怨毒的微笑。 “柳堂主?……不,怎么称呼?”沈羲沉勾起嘴角,仿佛看见一个老朋友般自然。 那人唇边的弧度咧大,猛地抬手紧紧捂住沈羲沉的口鼻。 嗅到那人手掌中握着的软布上奇异的味道,沈羲沉脑中开始有晕眩的感觉,一只手暗里狠狠拧向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屏住呼吸稍微装作挣扎几下后,沈羲沉努力放松身体,随着药性发挥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隐约听闻水流的潺潺声,冰凉的水珠啪地滴落到手背、脸上,沈羲沉缓缓睁眼,入目是青灰色的溶洞般的穹顶。 脑袋里依旧有股昏沉感,那人药剂量下的充足,虽然后来屏息仍是呼吸到了一些。 沈羲沉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大山洞,四周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丛生,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珠滴落。临睡前,他仅仅在亵衣外罩了件外套,洞里潮湿的寒气此时从脚底不住升腾起来。 “你居然醒了。”一身黑衣包裹的女子从石柱后面绕出来,神情有些意外,待走得近了,上下又仔细打量了几番沈羲沉。 “你就不能换张脸吗?”沈羲沉看着这张阴沉的熟悉面孔,油然发问。 怎知那女子脸色一变,顿时怒斥道:“你给我闭嘴!” “真是想不到,你竟伙同天云教和我作对!……教主平日带你不薄,为了一点私情若坏了教主大事你如何担待得起!”那女子说着,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几丝不怀好意的神色,“等到了教主面前,我看你怎么解释!” 沈羲沉心中大惊,沈珏和这人相识?还见过魍教教主?他在这教中到底是什么身份?!魍教的计划难道沈珏都知道?一个又一个疑问不停冒出来,沈羲沉皱着眉头,看在那人的眼里倒是为难和心虚的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啪啪啪可以提上日程了~ ☆、变故 “穿上这个。”那人懒得再废话,直接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8 甩了个黑色的布料过来,“跟我来。” 沈羲沉跟在后面,边走边将那东西展开,是件黑色的斗篷,沾着股黏腻的腥臭味,沈羲沉学着魍教中人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好,带上兜帽。 溶洞里遍地水洼,两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偌大而幽深的空间里回荡。弯腰通过狭窄的向下延伸回旋的阶梯,迎面幽幽的凉风里难闻的味道清晰起来。 渐渐地,本就昏暗的光线随着他们深入愈发吝啬,领路之人在幽暗中熟稔地前进,沈羲沉凭着模糊的轮廓和脚步声谨慎地紧随其后。 哗啦一声,那人身形矮了下去,似乎进了个水潭里,沈羲沉毫不犹豫,跟着踩下去,鞋子里顿时灌进冰凉的液体,湿了个透顶,刺骨的寒意沿着小腿攀附上来。 这时候是不是该庆幸睡觉之前没脱鞋子?沈羲沉自嘲地想着,脚下踩到的地面是平坦的,应已到了最底下。 “过来。”那人示意沈羲沉站到自己身边后,双掌按住横在两人之前的石墙,稍一用力,轰隆隆,随着力道加重,面前的石墙一头向内一头向着他二人的方向旋转着赫然开启。 石墙之后,别有洞天。 涉过水潭,沈羲沉暗中观察四周,他二人通过的石墙上刻着一副剥落半边的图画,年代久远的颜色上泛着白白黄黄的霉菌斑块,已分辨不出绘的何物。 鲜绿的苔藓不规则地生长在通道两边的墙根,地上散落着断掉的石柱残块,被侵蚀得模糊的断块上依稀还有雕花的模样,透着古老而浓重的华美气息。 这里应当就是魍教的地宫老巢,他们挖通了一个陵墓,暗中培育和进行着罪恶。 跟随着前面的人转过角落,豁然开朗的空间里不少同样黑衣的人走动着。其中一个带着铁面具的人走上来打招呼:“齐掌使。” 沈羲沉将兜帽拉低一点,垂着头站在一边听她们对话。 “主使大人已经在了吗?” “在了。” “教主如何?” “……那边又来了信……教主已经好几天没出房门了。”戴着面具的人说着右手在空中虚化两下,比划了一个手势,压低声音,“新的做出来了,齐掌使可以去看看。” 假扮柳三娘的齐掌使点点头,回身看了眼沈羲沉,不耐烦地对着那人道:“你这把这小子给带过去吧。” “是。”戴着面具的女人上来就钳住沈羲沉的胳膊,粗鲁地往自己那一拽,“快走!” 沈羲沉忍不住咧嘴,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戴着面具的女子拖着他走,口中边碎碎念着:“你们这些傀儡,就是笨…人说的话听不明白…” 傀儡?是说的蛊兽吧。这人竟把他当做魍教的蛊兽了吗?沈羲沉不动声色地任由那个女子将自己带到一个房间里,推搡进去。 “主使大人。”戴面具的女子一进去,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对着站在屋子中间的人跪拜行礼。 沈羲沉微低着头,悄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他面前站着两排整齐的黑衣包裹的人,这些人如同木桩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呼吸起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上,漆黑的甲胄腥臭无比,正是与众人照过面的蛊兽。而在这些蛊兽前面,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头戴一顶高帽,帽檐上缀着黑纱严严实实遮住脸,两边肩胛骨较宽,应是男人。屋内正对着门口的墙上雕着魍教的火焰图腾,角落还散乱着一些已经被打开的箱子。 戴面具的女子将他往蛊兽堆里一推就躬身出去了。沈羲沉往边上挪一小步,呼吸间全是那种黏糊糊的腥气。 片刻后,为首的男子轻轻抬手,沈羲沉恍惚听到一种极为细微的翁鸣,蛊兽们鼻腔里开始整齐地有了吐息,似乎被唤醒般“活”过来。 突然,为首的男子动作一顿,蒙着黑纱的脸转向沈羲沉看过来,喉咙里声音粗哑:“你是谁!”随着他的呼喝,蛊兽齐刷刷地转向他,眼眶里血色眼珠鲜亮,满怀恶意。 “抓住他!”男子一声令下,沈羲沉暗道不好,灵巧俯身避开蛊兽挥来的爪子。这番变故来的太快,不及细想,沈羲沉匆忙逃窜出去,身后回荡着冲天的怒喊。 地宫内行迹复杂,黑衣包裹的人四处来往,一时完全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蛊兽。拉低帽子,沈羲沉小心的混进人群里,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这些人身边,总有人停下来细细地盯着他瞧。 沈羲沉侧着身子一路避让,抬眼发觉前面有个岔道,赶忙小步趋行溜了进去。 岔道内幽深不见底,水滴声清晰可闻。踏踏的脚步轻响,沈羲沉只觉得耳边忽然有人呼了口气,一双手仿佛从虚空中伸出!迅速捂住他的口鼻,向后拉去。 沈羲沉反应更快,略一弯腰用力以手肘猛击对方腹部,趁机拉开捂在自己脸上的双手向后一拧,对方毫不示弱牢牢地快速地捉住他的手,两人在短时间内过了几招,那人固执地把他往里拉,沈羲沉干脆顺势,将对方向里死死压在墙上。 “……” 两人凑得近了,沈羲沉才嗅到股熟悉的冷香,对方拉下脸上的面具,在晦明难辨的光线下,露出一张俊美冷毅的面庞,神情间似乎有些无奈。 沈羲沉望着这张面孔,愣愣地松开手:“……萧淮夜……” 作者有话要说:  头疼了一晚上撑不住没更新 不好意思o(&gt﹏&lt)o ☆、眠溺 “嗯。”萧淮夜淡淡应了声。 沈羲沉心中忽然有些慌乱,想起自己刚刚下手的力道,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在这?”话一出口觉得自己白问,追着假的柳三娘自然能找到这里。 “你又怎么在这?”萧淮夜眼神幽深地注视着他。 沈羲沉干咳两声,刚想开口,萧淮夜忽然举手示意他别说话,岔道外有零碎的脚步声靠近。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萧淮夜将面具重新扣上,沈羲沉看着那张铁面,蓦然疑惑,方才背对着,萧淮夜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跟我走。”萧淮夜低声说了句。两人一前一后向岔道深处走去。 直到狭窄的通道去路被一张绘着壁画的墙壁截断,萧淮夜在墙上某处轻轻敲击了几下,石墙旋转着开启。石室里立即跃出一个人影,奔跑着扑进走在前面的萧淮夜怀中:“萧大哥,你去了好久,担心死我了。” 那人裹着宽大的黑衣,衬得皮肤尤为白皙动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苏安。 苏安欣喜的笑颜在看到跟在后面的沈羲沉之后有一瞬间的僵硬,沈羲沉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惊讶之后闪过的愤怒。 真是对不起,我这个电灯泡又来了。沈羲沉尴尬地朝他笑笑:“苏大夫。” “……沈公子。”苏安扯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29 出一个敷衍的微笑,抬脸看向萧淮夜,语气不安且有几分委屈道,“柳堂主一直没醒过,怎么办?” 沈羲沉这才注意到,在他们后面,躺在石床上的人。 柳三娘面色呈现一种极淡的青白色,呼吸均匀,看上去和睡着了无异。沈羲沉上前,轻轻碰触她的手背,非常硬。 “魍教的人对她下了蛊。” “找到她的时候,便已如此。”萧淮夜缓缓走近几步,神色严肃。 站在二人后面的苏安忽然有些不自然:“沈公子也知道蛊术?” 沈羲沉摇摇头,苏安松了口气,神情里不自觉染上几分傲气道:“不过你说的不错,柳堂主的确是被下了蛊。只是我手头没有用具……不然可以试试。” 主角的能力自是没得辩,沈羲沉想着,扭头看了眼萧淮夜和苏安。这俩人,进行到哪了?按着大剧情,原本一直处于暧昧期间的二人在这里因为意外干柴烈火滚到一起,顺利地感情升级,开始甜甜蜜蜜……但是……对于两个男人滚床单这种粗暴的事情实在感觉怪异,那一章节他当初直接跳过没看,到底怎么滚起来的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回事。 现在到底有没有……沈羲沉上下瞄着苏安的脸和脖子,苏安被他这种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回瞪了一眼,走到一边去坐下。 萧淮夜在旁,默默看他一直打量苏安,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 沈羲沉被转移注意力,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萧淮夜点点头,说起自己的经历,那晚他一路追着假扮柳三娘的人到了郊外,眼看着她消失在一座荒废的古庙里。而庙中佛像莲花台座上,刻有天云教暗卫常用的通信符号。之后找到条暗道直通底下地宫,四处查探情况时在某件石室里发现和柳三娘关在一起的苏安。再然后,就遇见了从主使处逃出来的沈羲沉。 “魍教中人行事非常小心,我在这查探几天,并没有什么发现。”萧淮夜说着,蹙起眉头,“天云教情况如何?” “还在御台山庄,由王堂主暂时管理一切。我被带到这前,倒是听说柳盟主快到庐州了。”沈羲沉答道,依据剧情给他分析,“魍教中人似乎是通过彼此之间的蛊传递信息。光凭表面,看不出什么。” “而且……”沈羲沉回想方才魍教所谓的主使的举动,“他们可以通过在人身上种下的蛊辨别身份。”那细微的嗡嗡声,或许就是两蛊之间相互回应交流产生的共鸣,若是这样……沈羲沉不由得抬眼看着萧淮夜,对方冷着脸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如果凭蛊分辨对方身份,萧淮夜在地宫来往多日,为何没有被发现? 沈羲沉自然而然想起魍教教主一直在找的东西——两生蛊。筝川的小说里提到这个东西常被世人误解为一种情蛊,假如母蛊种在一人身上,子蛊下在另一人身上,身怀子蛊之人对有母蛊之人会产生无比强烈的感情,一刻不能分离。 但其实这玩意只是比较高级的控蛊,而且就沈羲沉看到的篇章,两生蛊至今还没出现,只是在魍教教主口中提及过几次,他也是随口问起,筝川就这么回答,而且还故作高深得给他剧透萧淮夜身上已经被种下了两生蛊的子蛊,母蛊在谁那,死都不肯说。沈羲沉知道,其实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排。 现在的情况,要么,是萧淮夜身上有着两生蛊的子蛊,要么就是他已经被下过其他蛊,沈羲沉无法告诉他前一种可能性,萧淮夜考虑的也只能是后者。 ☆、焉知 眼下他们能利用的似乎只有这点。 沈羲沉的话恰好提醒了萧淮夜,这或许是个限制,但不失为一种机会。倘若能摸清魍教教主所在将其铲除——当然这也是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 可地宫里四人,能自由出入的却只有萧淮夜一个。 “不对。”沈羲沉并不认为他势单力薄。从假扮柳三娘的齐掌使口中得知,沈珏与魍教教主见过面,魍教中虽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但假设直接报出教主名号,未必不会有人带他去见。毕竟那些黑衣使者当中还混着正常人。 萧淮夜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沈羲沉颇为意外,除了苏安和昏迷不醒的柳三娘,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有能力一搏。 “太冒险,我不同意。”萧淮夜微微皱眉,注视着面前之人,冷淡的脸色透露出几分坚决。 沈羲沉瞪着他一会,似乎被这个回答给逗笑了:“萧教主,我不是沈珏。”刻意在句尾咬重字眼,沈羲沉无比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可以帮你。” 萧淮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仍是否定地摇头:“不行。你现在就要把过去所做的努力抹除吗?” 呵……真是好用的烂理由!沈羲沉一滞,一股从未有过的憋屈感瞬间充斥着心房,无力而愤怒,拳头握紧又松开,半响,他侧过头低声道:“你一个人,难道就不冒险?” 萧淮夜专注的眼神里飞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挺直的脊背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仿佛想要更靠近几步,随即停止,最后只嘱咐:“你在这里等我。” 石墙隆隆地旋转着关闭。沈羲沉坐在另一边,和苏安两两相望。萧淮夜离去后,石室的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闷,尤其是在苏安开始无声地用眼神活剐他之后。 “沈公子……沈少将,你没忘记当初和我说过什么吧。”苏安咬牙切齿地开口。 沈羲沉摇头:“我记得。苏大夫,眼下我只想尽快查清一切回京复命。”沈珏这个角色他演不好,也不想再演。 苏安眼中浮起隐晦的恶意:“每天中午,魍教都会让人来送饭。” 沈羲沉抬头看他,苏安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咬住:“萧大哥一直都是和他们错开时间出去的。” 苏安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沈羲沉心中发笑,看来主角真的是讨厌他,点点头,这样也好。他出去了,苏安和萧淮夜就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剧情。 接下来,很顺利的,沈羲沉自发站到来送饭的魍教教众面前,在伪装着一脸毫不知情,眼神却满满幸灾乐祸的苏安的注视下被押走了。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来送饭的那人一听他要找教主,直接就把他押进了魍教教主的房间。特别是那人把他押到后就走了,沈羲沉很奇怪,难道魍教一点都不防备? 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这间石室较大,铺着地毯,柱子上镶嵌夜明珠照明,一匹颜色艳丽若霞的绸缎披盖在几个合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上,一头贴着墙滚落在地,一头搭在房中间的梳妆台铜镜上,将铜镜半遮。 而在那张红帐装饰的大床边上,靠近梳妆台的地方,竖着道小屏风,上面紧紧绷着一张看不出是何材质所制的图画,一笔一划,勾勒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0 复杂,正是与前几分类似的地图。 沈羲沉抬脚走过去,夜明珠的光芒映照,那屏风显露出和普通纱缎完全不同的通透感来,沈羲沉神差鬼使地抬手,轻轻触摸那张地图,冰凉滑腻,极细微的纹理分明,隐约有几分弹性。 莫名的冰凉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沈羲沉呼吸顿了顿,麻麻的感觉在头皮处攀爬,与此同时,冷汗陡然而生。 “喜欢我的杰作吗?”雌雄莫辩的柔美声音几乎贴着耳根响起。 沈羲沉浑身一震,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回身闪避开,警惕而防备地紧紧盯着悄无声息站在后面的人。 来人极美,只是这种美貌处处透露着违和,他的眉目英气,偏生有种故作阴柔的婉约掺杂其中,身形高大却穿着女子的装束,从头到脚无处不怪异。 这应当便是魍教教主枫明,一心想成为女人,还给自己改了女气的名字,叫风微澜,学尽天下医术蛊术,只为求得一具完整的女子躯体。 原文在武林大会后,魍教想要趁机离间并铲除武林大派,结果却被苏安和萧淮夜破坏了计划,枫明第一次登场,就是在这里被打伤后逃之夭夭。 沈羲沉脑中霎时闪过种种剧情,他却不敢确定,暗中发生的改变太多,谁知道这个枫明还是不是他所知道的枫明。 “你们长得很像。”打量着沈羲沉,枫明忽然笑了起来,“可是完全不同……”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我的杰作吗,沈将军?”枫明的笑容美丽 沈羲沉脑中“啪”地一声,只是身份被揭穿的震惊感里还纠结着一种果然剧情不对了的想法。大概正因如此,沈羲沉很快镇定下来,故作不解:“什么?” 枫明挑眉,显得妩媚妖娆,他慢吞吞地走到屏风边上,纤纤十指抚摸着那张地图,如同摸着一件挚爱的珍宝:“我打听过很多朝廷里的事,一直对你很感兴趣……你弟弟不成器,不过…却同我一样可怜……” “以前听他说,你们小时候没见过几次,觉得挺可惜的……”枫明哀伤的语气忽然一转,雀跃起来,“今日兄弟见面,也算是件好事!” 沈羲沉愈发幽深不明的目光随着他指尖在那张难辨材质的屏风上来回摩挲,枫明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于,他扭过脸来,美丽而违和的容貌让人不寒而栗:“你看看,沈将军,这是你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感谢愿意看我这么枯燥且有很多不足的文的朋友 祝大家新年快乐 身体健康! 感觉有些评论刷出来比较慢 如果不能及时看到并回复 还请多多包涵o(∩_∩)o ☆、理绪 沈羲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竭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往枫明的脸上砸一拳。 枫明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将绷作屏风的地图用力撕扯下来,径直扔到沈羲沉怀中。 原本冰凉的地图此刻宛如火一般熊熊烧灼着,沈羲沉的双手微微颤抖,脑中一时思绪纷杂,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捧在手里的东西。 “砍掉他的头的人……是你……”好一会,沈羲沉才哑声发问。 枫明大方地点点头:“这可是一身上好的细皮嫩肉做的。”接着想起什么,笑道:“沈将军,你一回京,我就派人给你送了份大礼,喜欢吗?” 回京的大礼?沈羲沉紊乱的思绪以最快的速度寻找一个出口。 “……你是说,当初皇后遇刺一事是你安排的?”沈羲沉回京的短暂期限内,唯一和魍教能勉强挂钩的只有这件事。 枫明神情愉快:“你可比沈珏聪明多了。” “这么说来,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就在你掌握中!” 从假扮沈珏开始,这个人,一直都知道,却任由他们所作所为!沈羲沉第一次打心底感受到惶恐的滋味,他不觉得自己能对付枫明,在他看到的有限篇幅里枫明是毋庸置疑的强者,而一个江湖教主,和朝廷关联,刺杀皇后,掌握着等同皇亲贵胄的天云的情况,从安排细作到操控蛊兽,要么这个人的确足够强大,要么他背后还有支持贯通着一切一个更加野心勃勃的人! 沈羲沉仅仅看到苏、萧二人确定关系后前往苏安大师傅处请求老人家的同意,后面一概不知,所以眼前这个人,他的行为是否是从瓦解天云出发无法定论。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羲沉随着展开的思绪缓缓静下来,冷声质问。 “要什么?”枫明摇摇头,神色哀戚中流露着无奈,“我要他能得到,想要得到一切。” 他?沈羲沉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间透露的信息,看来枫明的确不是为了自己才做下这些事。而他背后又能有什么人,需要从天云入手? 沈羲沉皱眉,见他似陷入回忆般,借机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和沈珏是什么关系?” 枫明不语,上前几步,揭开梳妆台上覆着的绸缎,铜镜被遮掩的破碎不堪的另一面露出来。枫明低头,轻轻摸着镜面的裂痕,喃喃:“沈将军,你说,我好看吗?” 沈羲沉没有答话,枫明兀自低低一笑,声音听起来更像极为短促的抽泣:“我和他啊,都是一样的……他死后却要被送离所爱之人身边,一个人躺在棺材里,真可怜……” “我活着,却永远都不能靠近那个人……”枫明说着,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为什么!” “……那个人是谁?” 枫明身体一僵,双手缓缓放下来,美丽的脸庞转过来,神色自然,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哀伤和痛苦,一切好像都是做戏。 枫明看着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果然很聪明。” “谢谢。”沈羲沉淡然答着,枫明的防备滴水不漏。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地方不理解,还想问什么?” 沈羲沉握住手里的东西,干脆问道:“这地图究竟画的是什么地方?” “我不能说。”枫明为难地皱眉,手指卷住一小綹头发,“啊,对了,你拿的这个,要给萧教主保存,别让他们分开。” 手里冰凉的东西越发扎手,沈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塞进袖口:“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地图?” “六张。” 六张?刺客遗留、沈珏房里、密道墙壁、昆仑派、以及眼下这一份,还有一张在谁那? 沈羲沉张口欲问,却见枫明摆摆手,满面哀愁地坐到了床边,不一会竟然捂着心口开始小声啜泣,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 这枫明……似乎……精神有问题? “教主。” 沈羲沉思忖间,抬头与一张熟悉的脸打了个照面,来人神色里顿时充满轻蔑,别过脸对着枫明跪下。 枫明立刻站了起来,面色正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1 常且严肃,速度快得叫人咋舌:“何事?” “属下抓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沈羲沉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齐掌使瞥了他一眼,却不往下说,改当面说起他的坏话:“启禀教主,属下在武林大会期间按吩咐行事,却不料被他揭穿身份!坏了教主您的大事!教主,您可一定要重重惩罚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枫明看了他一眼,居然点点头:“对。” 齐掌使大喜,看着枫明走到梳妆台边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神色嚣张,斜过眼低声狠狠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羲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枫明显然没有告诉齐掌使他并非沈珏。黑色的药丸近在眼前,沈羲沉略微松了口气,这药无法逃避,他不怕枫明下毒而怕他下蛊控制自己。 一口吞下药丸,齐掌使哼了一声,枫明嘴角的笑意扩大,沈羲沉口腔里原本残余的苦涩味道中,忽然有股异常的辛辣感猛地炸裂开! 沈羲沉迅速面色苍白下去,齐掌使愣了愣,看着他抵着身后的大箱子,除了额头冒汗外毫无特殊反应,不由抬头看了眼依旧微笑的枫明。 很快,沈羲沉紧紧攥成拳头的双手慢慢松开,那种仿佛有人自内向外锯割五脏六腑的感觉一瞬间消失,随之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得精光。只是他死死咬住牙,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带下去关进水牢。”枫明挥挥手,而他的双手刚刚放下,一切都被遗忘般,哀愁的情绪悄悄回到他脸上。 齐掌使神色紧张起来,异常识趣闭紧嘴巴,手脚麻利得把沈羲沉带出去。 脏臭的水牢底,齐掌使粗暴地把他双手吊在穹顶垂下的生满铁锈的链子上,缠得死紧。沈羲沉浑身无力,乌黑、冰冷刺骨、散发着阵阵臭味的水漫到腰部,水面上还漂浮着杂草和扭动的线虫。 齐掌使做完这一切,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锁上牢门,扬长而去。 ☆、井绳 散至四肢百骸的剧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因为失力,沈羲沉整个人上半身前倾,以最大限度向下呈倒坠趋势,而从上方垂下的铁链成了支撑的唯一工具,他腰部以下泡在水里,双脚依凭水的浮力和阻力勉强站立,手腕处磨出明显的红痕。 沈羲沉低垂的头颅接近水面,晶莹的汗珠不时从鼻尖、额头滴落,衣服早被汗水和冷水湿透,紧黏皮肤,刺骨的寒意一点点噬咬全身,伴随疼痛过后的无力感。 长时间缺乏进食和经历抽取人气力般的巨痛,让沈羲沉有种虚脱的晕眩感。他不知道自己吊了多久,地宫深处难以分辨时间,齐掌使开始偶尔还会过来嘲讽几句,后面就再也没出现过。代替她的黑衣教众,眼神是让人异常不舒服的直视,每每隔着铁栏紧盯着沈羲沉,都透出露骨的欲望。 细小的涟漪忽然圈圈荡开,漂浮着小颗粒的水面上冒出一个状似三角形的脑袋,紧接着露出细长的五彩斑斓的身躯,缓缓地,扭动着朝这冰冷水域里唯一有着体温的物体游来。 沈羲沉呼吸一滞,即使在乏力的情况下,身体依然瞬间不可控制地僵硬绷紧,束缚住的双手微颤。 慢慢,与水牢完全不同的冰冷突兀地贴着腰部滑蹭过去,鲜艳的细长尾巴在眼角的余光里轻轻翘起,水面上留下一道痕迹。 沈羲沉僵硬的身体不敢有任何松懈,过了一会,隐隐的麻痹感开始从腰部某处扩散,些微的疼痛这时才清晰体现出来。宛如心理设防轰然倒塌,沈羲沉紧绷的身体霎时松开,拉扯着铁链摩擦发出声响。 “你干什么!”每日都这个时辰来查看的黑衣教众赶忙奔过来。 沈羲沉心头顿时一紧,这人直白的眼神非常讨厌,平常隔着栏杆他做不了什么,但偏偏……一番衡量之后,沈羲沉开口:“……我被蛇咬了。” “蛇?”那人握着牢门的锁,铁面后的眼神疑惑地上下扫着沈羲沉,片刻后,嘿嘿一笑,将水牢的门快速打开。 那人走近,视线越来越大胆,毫不掩饰不怀好意:“我帮你看看,咬哪了?” 沈羲沉暗自冷笑,面上不动,由着那人急躁地解开链子,半抱半拖将他拽出水潭。 双脚一离开水面,那人就迫不及待搂住他,双手不安分地开始上下游走,一边凑过来作势要亲他。沈羲沉别开脸,手脚此刻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心中异常冷静只是恶心的反胃。 摸了几下,那人意识到自己全副武装实在不方便,扭身就脱衣服,猴急劲十足地摘下手臂护甲,扯掉面具,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的猥琐脸孔。 这分明是那日当街调戏苏安的什么青城派少主!沈羲沉十分意外:“……居然是你。” “嘿嘿,大美人,我可想了你好久。”南宫志已早对他垂涎三尺,如今沈羲沉衣衫尽湿,无力半躺着勾勒出引人遐想的曲线,黑发衬着苍白的面孔,在南宫志已看来既可怜又诱人,当即两眼放光,搓着手狞笑一声又扑上去。 对方黏腻蠕动的舌头在外露的皮肤上胡乱舔舐,所到之处口水腥臭,令人作呕。沈羲沉昂起头强忍着心中不适,一边摸索,伸手够住丢弃在旁的面具,眼中杀意浓厚。 魍教教众的面具打造成兽面形状,边角锋利的凸起。冰冷的触感警醒他昏沉失力的神经,下一秒毫不犹豫!泛着凛冽杀气的银色弧线当空落下,锋利勾起的边角贴着南宫志已的脖颈划过,皮肉与利器接触间极度细微的“嘶”地一声。 蜻蜓点水般的痒意稍纵即逝,疼痛接踵而来!嗬嗬的声音从喉咙口漏出,南宫志已捂着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神情懵然又不可置信,双手处鲜血喷涌,跌跌撞撞向后连退几步。 沈羲沉呼吸间全是血腥气,从地上踉跄着要爬起来,而突如其来的晕眩和脱力,使他翻身间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喀的一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到坚硬的地面,眼前发黑。 身后扑通一声,南宫志已倒地,抽搐着,死不瞑目。 沈羲沉几乎手脚并用地摸索到牢门的铁栏,扶着站起来,腰部那处刺痛明显,他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吞咽间有种麻痹感。 不行!!就算要死,也绝不会是这种死法!刹那间,剖开五脏六腑的疼痛如期而至!沈羲沉闷哼一声,冷汗涔涔,死死抓住栏杆的手勒得发白。 片刻后,犹如刀滚的疼痛褪去,原本刺疼的腰部转而发痒,隔着皮肉锁在骨头里发作的痒。这种痒意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的燥热,好像有把火顺着脊背烧进心里,烧得人烦躁急迫。 沈羲沉手脚仍旧冰凉无力,却觉得自己的体温在不正常地持续提高。难道伤口浸水发炎,开始发热发烧?无法坐以待毙,下定决心后,沈羲沉狠狠用力咬向舌尖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2 ,痛楚中挣扎着保持清醒,步履维艰地向外挪动。 所谓的水牢,不过是某处坍塌后被水淹没形成的天然坑洞。这地方除了看守,应当很少有人过来,如此一路蹭倚着墙壁前进,居然没有遇见其他魍教中人。 沈羲沉腿脚发软,晃了晃脑袋,视线模糊,那把火似乎现在烧到他脑子里,耳边嗡嗡嗡,觉得脸颊烫得不像话。 蓦地,某处石墙旋转而开,正摸索着贴紧墙壁的沈羲沉整个人一下子被甩进石墙后的空间。 凉意恰到好处得迎面扑来,稍稍清醒的沈羲沉看着石室内码放整齐的冰块,以及盘腿坐在冰块中间,光裸着上身的某人之后,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方幽幽睁眼,漆黑的瞳孔底隐忍着什么。两人视线碰撞,沈羲沉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你在这啊。” “……”萧淮夜俊美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l=脖子以下不能描写啊 ☆、海蟹 视线转落到他身上,萧淮夜幽深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戾:“怎么回事?” “……我自己出来的。”以为是指之前的事,沈羲沉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随后想起枫明,忙说道,“我见到了……” “不是这个。”萧淮夜打断他的话,“你受伤了?” 沈羲沉沉默了一会:“没有。” 注意到他眉宇间透出的不自然的神色,萧淮夜眼底情绪涌动,压抑下心头的烦躁后,顿了顿,开口道:“为什么不老实待着?” 沈羲沉抿紧双唇,石室里初始的寒意过后,那股隐约的热仿佛又在不安分的四处游蹿,潮湿冰冷的衣物毫无缓解之用,而以为有点力气的手脚现在不仅发麻而且发痒,一阵阵的。 五指握拳再舒展开,沈羲沉缓慢吐气,向后退几步抵住石墙,萧淮夜拧眉。 “……我不喜欢被人否定作用。”萧淮夜或许出入自由但不像他可以以“沈珏”的身份接近魍教教主探听消息。何况,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糟。 足令五脏六腑扭曲的痛楚复现,沈羲沉惨白的一张脸,霎时疼得表情都做不出来。 萧淮夜唰地一下站起来,几步上前,将将扶住那向下倾倒的身体,然而双手一触上沈羲沉冰凉的双肩,他漠然的脸上再也绷不住地流露出罕见的忍受某种折磨般的痛苦神情,手臂上清晰地浮现出根根青筋。 沈羲沉眼前暂时的晕眩和黑暗褪去,奔涌的热流比方才更加炽盛快速,呼啸着贯穿全身,唯独萧淮夜的手掌处凉快舒适。沈羲沉抬眼,对方漂亮完美、大方展露着的腹肌一览无余,再低点,侧胯部人鱼线延伸向下,薄薄的汗珠顺着性感的轮廓滚落,收拢在裤腰部位。 视线情不自禁跟着滑下去,沈羲沉这时竟然一点羡慕和比较的心情也无,脑袋里燥烘烘,那股热流似乎也跟着一起往自己身体下面涌。 ……不妙啊……沈羲沉咬着牙,缓缓抬起头,对上萧淮夜比往日更加幽深不明的眼神,眼底带着类乎势在必得的凶性,紧紧地盯着自己。 握在肩膀上的双手力道增大,近在咫尺的呼吸越发灼热,沈羲沉再无力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不对劲,不知是慌乱还是什么,脱口而出:“苏安呢!” 宛如被戳中逆鳞,萧淮夜眼中顿时闪过愤怒,一把将他扯近,张嘴就咬住脖根底下的部位,尝到的血腥味极大满足了心中爆发的怒气和说不上来的欲望。 沈羲沉疼的倒抽冷气,一手推拒一手握拳捣向他肚子,但手底确实没几分实力,反而被一把捉住,紧紧攥握手腕向外拉开。 “卧槽,萧淮夜你特么赶紧给劳资松嘴!”沈羲沉再也忍不住爆粗口,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反抗。 萧淮夜依言松开,嘴角挂血,眼神暗的可怕。 “离我远点。”沈羲沉冷冷地回视他。 “……不。”萧淮夜抿着双唇,蹙眉,坚定地拒绝。 不?沈羲沉怒极反笑:“你特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离我远点!” 萧淮夜眉头拧得更紧,没有说话,向后退开段距离,远远地盯着沈羲沉。 情况对他非常不利,沈羲沉抵住墙壁无路可退,精神高度集中注意着萧淮夜的一举一动。两人仿佛在石室里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沈羲沉气结,一刻也不放松,体力近乎透支,而熟悉的麻痒此刻悄悄蔓延四肢,而后,疼痛铺天盖地。待这可怕的浪潮过去,汹涌的燥热沸腾了全身的血液。 身体的反应明显起来,沈羲沉喘着气,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落,然而酥麻感更为迅速的卷土重来,终于撑不住,滑落在地。 冰冷的地面,比不过萧淮夜靠过来时候的舒适。 脑中紧绷的线一根根断开,沈羲沉像条缺水的鱼,瘫软在地,心里保留着几分清醒,却听见自己,喃喃唤着一个名字。 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的重影靠近,有人轻轻摸他的脸,把他抱起来,低声说了什么。 ……是什么呢? 软绵绵的,仿若游走云端。 沈羲沉睁着眼,忽然抬手轻轻摸向对方的胸膛,萧淮夜愣了愣,只看着他怔怔然叹道:“原来你的心跳也这么快。” 满涨的心绪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萧淮夜俯身,紧紧拥抱住他:“嗯。” 作者有话要说:  啊!!!!!!!!完全不会写啊!!!!好羞耻!!!!好羞耻!!!!怎么办!!!!\("▔□▔)/ ☆、待归 春日将已,草木沐发。 御台山庄前院的苦楝大树正开着繁茂的花,匙形的淡紫色花瓣随风徐徐飘落,空气里渗着淡香。彼时,阳光从枝叶缝隙间穿透,在地面落下点点碎碎的光斑。 苏安蹲在树下,小心地捡起花瓣放进搁在一边的竹筐里。不一会,站起身,抬手擦拭着额头的细汗,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非常可爱,眉心一点红痣衬得人五官越发精致。 “苏大夫,忙坏了吧。”一旁的下人立即讨好地递上茶水。 苏安和气地道谢后,捧着竹筐,脚步轻快地往后院走去。 武林大会后,失踪多日的盟主柳虫三终于回到御台山庄。此前,魍教挑拨诸派的内斗不成,遂发动袭击。好在,苗菁与晏清宵日夜不懈努力,找到了解决蛊毒之法,尽最大可能的避免武林人士伤亡。 魍教计划不成,反有折损,退回老巢。而在众侠士寻路无门之时,天云教教主萧淮夜现身,联合各派,攻入地宫,魍教教众死伤无数,其教主重伤逃亡。 经此一役,虽暂剿灭魍教,武林诸派亦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3 有亏损,江湖上一时颇有平风静浪之势。对期间出力的天云教,众门派纷纷有所改观。 柳虫三此番失踪,正是查觅到数十年前的魔教旧址,但与魍教是否有关联还未可知。内堂侠士齐聚,待理清事情来龙去脉,众人决定休整后,再正式向江湖上的歪门邪道发起进攻,肃清武林。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各门各派收拾东西回去。天云教准备的差不多,而柳三娘从地宫被带回至今依旧昏迷不醒,晏清宵等人还在找寻办法救治。 前院的苦楝开放,花恰可入药,苏安就摘了许多,一路面带微笑地回到小院。大家此时都在柳三娘的屋内:苗菁在一旁认真捣着药臼里某种漆黑的药物,晏清宵在床边替柳三娘细细诊脉,王兴则一脸愁地苦守在床尾,萧淮夜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岿然不动。 “萧大哥、师傅,我回来了。”苏安嘴角翘起,他这几日心情格外舒畅。晏清宵收他为徒,传授了许多医理。最重要的是,沈羲沉走了,只留下一句“皇命已成”,痛快地走了。 苏安将苦楝花瓣放到桌上,悄悄打量着面色一如既往,无嗔无喜的萧淮夜。地宫那日,萧淮夜身中媚药,本想为他解毒,谁知萧淮夜竟把他牢牢捆住藏在某间石室的暗格里,自己一个人走了。苏安忍不住咬唇,心中恼羞又不甘,等到萧淮夜把他拎出来时药性已解,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不过,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沈羲沉,他本以为沈羲沉死了,谁知道只是先回京了。也罢,只要萧淮夜属于他,苏安爱慕地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暗暗发誓。 京师。 皇宫觐见完,沈羲沉回到护国公府。 玄雀早早地候在大门口张望,一见到他,激动地立马冲上来,张张嘴,却语无伦次,只连连叫着“少将军,少将军”的。 沈羲沉看着他又笑又想哭的模样,感慨地拍拍玄雀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长高了。” 玄雀喜道:“少将军也是,感觉变了好多。” “……我变了?”沈羲沉一愣。 玄雀点着头,忽然咦了一声:“您的眼睛……” 沈羲沉解释了一下,玄雀倒有些不开心,撇嘴嘟囔道:“以前那样才好呢……还能变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晏清宵没说,他当时也没顾上问。这样,倒也还不错,至少不会有人因为瞳色而在背后非议。见玄雀闷闷不乐,沈羲沉拍了下他的脑袋:“好了,有那么讲究吗?走,进去。” 玄雀连忙跟上,边走边说起他不在这些日子,护国公府的一些事。 穿过前堂,沈赋走出来,叫住了他。数月不见,沈赋竟看上去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横肉下垂,整个人透出掩盖不住的疲惫倾颓之感。 沈羲沉蹙眉,嘱咐玄雀先回去,跟着沈赋进了书房。 沈赋兀自在椅上坐下,一抬头,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沈赋脸上的横肉微动,半响,移开目光,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事情如何?” “……为江湖魔教所害。”沈羲沉隐去沈珏与魍教关联一事,只说他是遭到争斗牵连而死。 沈赋哐的一声将杯子砸回桌上,浑身震栗:“萧淮夜……若不是那萧淮夜,珏儿如何会无辜遭罪!”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沈羲沉心头猛地一颤,百般滋味滚过,最后只觉苦涩又可笑。 沈赋抬起头,眼眶隐隐发红。 “沈珏的死,和皇帝没有直接关系。你可以放心了。”想起沈赋的思虑,沈羲沉淡然道。既然皇帝并不是借此事施压,沈氏眼下尚无忧患可言。 哪只沈赋冷哼一声,面上露出讥讽的神色来:“放心?!哈……陛下早已开始暗中筹谋。” 他的心腹,他的学生,先后被查被治,朝廷内外满城风雨,皇帝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背地里下手对付的全是他的人!如今朝堂之上,人人如履薄冰,更无一人再敢对他阿谀奉承,鞍前马后。而沈羲沉又在此时被皇帝以密令的方式安排出去,几万大军暂落旁人之手。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眼看就要坍塌。 “我给你传信说了那么多次!你竟一次也不回!”沈赋喝道,他心知沈羲沉忤逆,但在这事上,他们应是同一阵营。 沈羲沉愣住:“你给我传信了?!” 沈赋也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顿时怒从中来,狠狠拍向桌子,眼神阴沉地,缓缓摇着头咬牙切齿叹道:“好!当真是好!” 景睿登基几载,擅做温弱之态,到底还是小看了他。沈赋闭眼,靠向椅背,蓦地,一股哀凉之感油然而生。 过了一会,他挥挥手:“我给你定了门亲事。” “什么!”沈羲沉如遭雷劈。 沈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是时候娶妻成家了。” “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我说了算。”沈赋不耐烦地挥手,“是左相家的千金。” 左相?这不是沈赋的老对头吗?沈羲沉震惊过后,不禁怀疑他的用意,蹙眉:“你打算和左家联姻,稳固朝中地位?” “知道就好。”沈赋冷冷说着,往椅背上靠了靠,长吁一口气,“我会尽快上书,让陛下允你在京中留任。” 沈羲沉面无表情:“我可以暂时留下,但我不会娶什么左家小姐。” “不行!”沈赋顿时直起身,怒目相向,“你不娶也得娶!……你可知这几月内,凡是与我沈家干连的有多少被抄家问罪!!” 沈羲沉垂着眼,没有说话,沈家原本便是凄惨收场。当初不想参与沈珏之事,是怕与主角苏安对立而被各种炮灰,后来无奈牵扯其中只能多加规避,如今沈珏的死与苏安无甚关系,只要不随沈赋共同报复,不给景睿及萧氏一个铲除沈家的借口,料想一时之间他们也不好彻底下手。 “……好。但我有个条件。”双手拳头紧握,沈羲沉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语调里却不知为何轻颤着,“你必须绝了向萧淮夜报仇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才发现有的评论需要我审核 一直以为是晋江自动的=l= 这也才看到有小伙伴提出的意见 非常感谢=3= 我会好好注意改进的 【苦楝(liàn) 】 ☆、叙情 护国公之子与左相千金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御座之上的帝王听着宫人的回报,嘴角的笑意愈发难以捉摸。沈赋为当朝重臣,他本不想那么快赶尽杀绝,剪其党羽望能以示警醒,岂料沈赋急切地走出了这一步。 从天云教传回来的消息证实沈家的确与魍教没有干系,萧云朝被刺一事嫌疑尽消。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大权握回手中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4 。何况,左韦卿一直都站在自己这边。 景睿想着,眉头舒展,起身唤来内侍:“替朕更衣,朕要出宫。” 与此同时天云教。 柳三娘迟迟未醒,商议后,萧淮夜同意王兴随苏安前去药谷寻方救治,晏清宵久闻药王大名,主动随行,其他人则一同返回天云教。凌晋风陪苗菁回去,途经药谷,暂时也与苏安同行。 苏安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强颜欢笑。这个建议是他提的,原想让萧淮夜一起,可自从魍教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后,萧淮夜变得比以前更阴沉,看上去还和平日毫无区别,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扑面的冷意和莫名的低迷感。 萧淮夜待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苏安怨恨地想道,苦心拉进的距离一下子回到原地,萧淮夜不仅冰冷而且抗拒他有意无意的亲近。 苏安想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远在京中的沈羲沉,心里恨得直痒痒,可他又心存着侥幸,只要沈羲沉不再出现,一定、一定还可以…… 然后,前往药谷的苏安不知道,此刻,萧淮夜的书案上正摆着一张从京城传来的信件——萧云朝的信。 除了简单的几句问候和消息交流外,萧云朝随口提到了这么几句关于沈羲沉要成亲的事。 萧淮夜在看完那封信后,身上顿时暴涨的寒气和怒意几乎让人窒息。守在梁上的暗卫们一时面面相觑,不禁揣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让教主如此。 萧淮夜双手紧紧按在书桌上,良久,眼中的杀戾缓缓褪去后,闪过一丝迷惘。 当看到沈羲沉要成亲的消息,他无法压抑地愤怒,脑子掠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为什么要和别人成亲!我有什么不好?! 萧淮夜身边从来不缺人,无论男女,各种姿色,许是如此才会觉得廉价。将其弃置楼台,冷眼旁观一切勾心斗角,争宠献媚,用尽心机,而萧鸢的母亲,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使用的手段,让萧淮夜对诸如此类的感情更为鄙弃。 等到这一天,萧教主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迷茫与淡淡的恼怒中,想起来的,只有与沈羲沉初见,高楼上那一双敛尽风华,意气蓬发的金瞳。 沉默许久,萧淮夜抬手,宽袖一挥,提笔书信,命暗卫快马加鞭送给正一路游山玩水,悠闲至极的风流凌二少。 凌晋风从暗卫手里接过这封十万火急的来信时,吓了一跳,而当他急急忙忙打开,从头看到尾后,却顿时笑得直不起身。 苗菁看他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好奇地拿过萧淮夜的信,看完之后也乐了。 “不行不行,我要赶紧联系老步,告诉他这件大喜事。”凌晋风摆摆手,擦着眼角的湿润。 苗菁把信递回去,扒着他肩膀,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背上:“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他们关系不简单。” “哦?”凌晋风挑眉,苗菁可并不知道沈羲沉当时是“娈宠”的身份。 “你难道没有觉得只要他俩站在一起,旁人就很难□□去吗?”苗菁睁大眼睛。 凌晋风颔首,他也一直觉得萧淮夜的态度非常微妙,记得沈羲沉被误伤期间,有一晚,他们商榷事宜,一提到沈羲沉,萧淮夜整个人就有种低躁,不是针对沈羲沉,而仿佛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如何处理感到的烦躁。以至后来萧淮夜竟会为几句的玩笑话出手买一个丑布偶,还不许别人告诉沈羲沉是他买的。 凌晋风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同,却没有挑明,一来是那时情况不允许,二来他想看看这二人究竟会如何。相识数载,从未见萧淮夜对任何人由心动情,他真心期望,萧淮夜能找到挚爱。苏安一度让凌晋风认为是个良好的契机,这个温和软糯的小大夫小心翼翼,的确也让萧淮夜不再那么冰冷,可是沈羲沉的出现,方令凌晋风恍然有种“啊,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苗菁拍了他一下,嗔笑道:“想什么呢,咱这信怎么回?” 凌晋风狡黠地一笑:“看我的。” 这封信很快回到萧淮夜手中。萧淮夜看完之后,默然良久。 凌晋风列了数十条举证,来证明他对沈羲沉别样的感情。萧淮夜心中有几分确认又有几分疑惑,这感情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从醉月楼的那一眼,还是第一次碰他的手,还是他摸着自己胸口喃喃自语的时候…… 萧淮夜冷情并不无情。 双目微阖片刻,萧淮夜缓缓再睁眼,漆黑的眼眸中眼神笃定,气势惊人:“来人,替本教主准备些东西,明日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订盟 当朝百官,除了文武区分,各自所持的流派也有不同,譬如登基之前,这些朝臣里就有支持他其余兄弟的。历朝历代,营党不可避免,却最忌一方独大。 徽景眼下,以护国公沈赋与丞相左韦卿之间的抗衡维系朝堂平衡,然而沈赋多年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大有压制左相之势。景睿与左韦卿一直以来的忍耐联合,终于打了沈赋个措手不及。 所以,当左韦卿听闻沈赋居然登门提亲的时候,除了对其举动背后的意图的揣摩,还有一份隐约的畅快。 这一日,沈赋特意带了沈羲沉上门。 对于左相左韦卿,沈羲沉虽没接触,却觉得不差,幼年被关在柴房,有个扫庭院的大娘可怜他,偷偷送吃的来,偶尔嘴里就开始念叨沈赋太过无情,比不上丞相大人。沈羲沉表示好奇,那大娘就说了一大通市井百姓间流传的故事,把左韦卿的形象树立得清廉正直,赫然青天再世。 尤其后来知道杨定和左韦卿是知交好友,杨定口中的左韦卿更是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沈羲沉也不由心生敬佩。当日高循回京,为提防沈赋的手段,他让高循寻求左韦卿庇护正在于此——其一,沈赋与左韦卿抗衡对年,高循在他身边,沈赋动手需要思量,其二,高循乃杨定帐下大将,暂拜于左韦卿府上也算说得过去。 相比富丽堂皇的护国公府,陈旧古朴的丞相府门楣,迎面就扑来一股清然之感。大门开敞,过来一名下人将他们带到正厅。 人人称誉的丞相大人,掸了掸衣袖,缓缓走上前来,身着一袭普通的黎色布衣,面色安然,不卑不亢,与沈赋寒暄几句后,抬眼望向站在后方的沈羲沉。 左韦卿稍微瘦点,脸上皱纹很多,眼角下垂,眼神深沉,饱含了沧桑淀落后的睿智,温和却又透露着仿佛能将人看穿的锐利。他站得笔直,一如挺着数十年此般历经风霜,依旧不能折断的傲骨。 沈羲沉由衷地,谦逊而恭敬地,垂下头颅,行礼:“见过丞相大人。” “沈少将不必多礼。我与杨老将军多年不见,他身体可还好?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5 ”左韦卿微微颔首,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义父一切都好,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看望您,只是……”沈羲沉想起后来的事,有些过意不去。 左韦卿当然知道,摆摆手,并不介意:“坐吧。看茶。” 沈赋的脸色不知为何在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后变得极为不善,待下人上完茶,直接开口:“陛下前几日出宫,所为何事?” “沈大人消息真快。不过是陛下闲的无事,找我这个老头下下棋,消遣罢了。” 沈赋重重哼了一声,显然不信,左韦卿不说,也不能强求,如今他在朝中风雨飘摇,不得不巴结上老对头,纵使心中恼恨又百般无奈,也只能继续拉下脸,隔了一会,勉强起了话头说道:“你觉得,挑个什么时候让两个孩子成亲比较好?” 左韦卿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思索着看向沈羲沉,缓缓问道:“少将军尚未弱冠?” “不曾。”沈羲沉答道,他现在算起来才十七岁,比上辈子还小了那么几岁,要是放现代妥妥的未成年人,不到结婚年龄。可古代人寿命短,年龄排的早。左家的小姐今年刚及笈不就要嫁给他了。 “唉……老夫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有些不舍得。” “不过,女大不中留啊。”左韦卿忍不住叹道,想起自己的女儿知道要嫁的人是名战功斐然的少将军之后,日日夜夜都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顿时心中有些郁结。 沈羲沉苦苦一笑,道:“丞相放心,我……我自然不会亏待左小姐。”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啊,偏偏是沈赋的儿子,左韦卿深沉的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些些惋惜,随即将落寞与不舍收起来,正色道:“下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沈大人以为如何?” 沈赋当然觉得越快越好。两人简单地又说了一些相关事宜,更具体的还要请媒人操办。 正说着,忽然丞相府的奴仆又领了个人进来,定睛一看,是护国公府的管家沈六。 沈六一路跑过来,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做了个揖,禀报道:“老爷,府里来了些人,夫人要您赶紧回去呢。” “什么人要我回去?”沈赋板着脸。 沈六弯着腰,眼睛从下往上,小心地觑了一眼沈赋,再看了看沈羲沉,神色不定,半天,才含糊支吾道:“是,是一个姓萧的……夫人让我来喊您,是大事。” 姓萧?沈赋心头一跳,下意识看了眼左韦卿,左韦卿低着头品茶,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猜度。 沈羲沉有些意外,萧云朝吗?他出宫来护国公府干什么?难道和……沈羲沉摇了摇头,把那个名字从脑海除去。 沈赋只好起身,向左韦卿拜别:“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叨扰了。” “哪里哪里。沈大人请。” 离开丞相府,二人坐着马车匆匆又赶回护国公府。 一下车,沈羲沉怔住,大门口摆着许多绸缎和箱子,赫然是从门内一直铺出来的。门口有许多陌生的面孔正一件件把东西往里搬,却都是他熟悉的天云教众的打扮,只是今日罩了红色外衣,如果不是脸色太严肃,还是相当喜庆的。 沈赋吃惊得不得了,瞪了眼沈六:“怎么回事!” 沈六哪敢说啊,苦着一张脸:“人……人在里头……”说着,又看了一眼发懵的沈羲沉,神色非常复杂。 沈羲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着往厅堂走,平日还算宽敞的院里此时摆满了各种珍宝、绫罗,甚至还有一对绑住的野雁,在地上扑扇着翅膀。 这架势……怎么那么像…… 沈羲沉皱着眉头,跨进门槛,背对门口的那人似有察觉,转过身来,恰如既往的眉目冷毅,俊美漠然。他穿着黯色华服,滚边绣着暗赤色和金色夹杂的花纹,斟酌出的华丽一反常态。 沈羲沉脑中所有的思绪短暂地停顿了片刻,随着沈赋的一声怒吼,噼里啪啦地糊成一团,他认真考虑过很久,如果再次面对面,要如何与萧淮夜相处。但当这张脸真切的再出现,沈羲沉诡异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发虚。 “谁让你跨进我护国公府的大门的!”沈赋认出来者,霎时面红耳赤,指着萧淮夜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萧淮夜好像只看到沈羲沉一个人,注视着他,眼底坦然:“回来了?” 沈羲沉回望,莫名不安:“……你来这里干什么?” “下聘。” “……谁?”沈羲沉吞了吞口水。 “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沈羲沉17 萧淮夜24 ☆、阖意 恍如听见什么太过耸人的东西,沈羲沉一时完全做不出任何相应的表现,古怪的复杂的感觉慢慢将心中掺杂着迷茫的空白推斥开:萧淮夜不是个随便开玩笑的人,可也无法相信他是认真的,下聘?我?……沈羲沉此时此刻,很想由衷地问一句,你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那似乎被人开了个大玩笑的感觉稍纵即逝,萧淮夜的眼神依旧深不见底,只是很少能从那里看见如此鲜明的情绪,他望着沈羲沉,带着耐心和执着,甚至已经不掩饰蕴藏其中的些许柔情。 沈羲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毫无来由,有种荒谬的感觉在被逐步放大,脑中反复说服过自己的理由一遍遍游走。 他看着萧淮夜的眼神,非常冷静,好像一丁点被打动,或者其他该有的情绪都没有。终于,萧淮夜眼中一寸寸冰冻着,对旁人来说几近恩赐的温柔,慢慢撤去。 他们相互的注视,仿佛又演变成一场对峙。 厅堂里寂静得让人寒心。 沈赋脸上略干瘪下去的横肉抽搐,不可置信和滔天的愤怒,让他颤抖着手,指着对方,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沈赋从未如此失态过,看看萧淮夜又看看沈羲沉,张了张口,踉跄着退后几步。在旁一脸苍白的沈夫人急忙扶住他,低声:“老爷。” 沈赋被耳畔的轻唤惊醒般,哼了一声,许是震惊中抽气太快,发颤着的音调都变了,听起来有些滑稽。 沈羲沉平静地移开视线:“萧教主,我们谈谈吧。” 春夏交替。几场阴雨过后,今天出了太阳,阳光洒满湖面,粼粼的波光映射,颇为刺眼。 湖边的二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一只白色翅膀的鸟低空掠过水面,扑扇着,拍着翅膀又远去了。 “……你把东西都拿回去。”沈羲沉的视线落在湖面上,淡淡开口。 “你不愿意?” “我为什么会愿意?”仿佛听见可笑的事,沈羲沉倏地转过身来,眼中理所当然的拒绝态度,让萧淮夜心头一滞。 “萧教主,你真的不是来捉弄我的吗?”沈羲沉拧着眉头看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6 偏偏事前,他和沈赋约定好,只要与左家联姻,沈赋便不再找任何与萧家有关的麻烦。 萧淮夜缓缓回视,摇头,神情里透露出一丝迟疑,而这迟疑恰是因为他还在揣度是不是应该说出某些话:“我没有开玩笑。和我回去。” “……回去?回去干什么?”沈羲沉凉凉地开口,“萧教主,我觉得你没有明白一件事。” “我不是女人。”沈羲沉顿了顿,苦恼道,“我不明白……是我哪里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错觉?萧淮夜皱眉:“我知道你不是。” “不!不是这个……”沈羲沉打断他,斟酌着用辞,“我只会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萧淮夜漆黑的眼中霎时毫无温度:“……你喜欢那个左家的小姐?” “…………是。”沈羲沉咬着牙点头。 “你撒谎。你根本没有见过她。”萧淮夜立刻冷言拆穿。 “……就算我没有见过她,我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无暇考虑为什么萧淮夜会知道他没有见过左家小姐这件事,沈羲沉喊道,干脆明了的。 萧淮夜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半晌,冰冷而生硬地吐字:“我不信。” “……”沈羲沉撇开脸,语气有些闷:“那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你我都很清楚。” “我没有放在心上,你大可不必……搞得好像特意来负责一样。”沈羲沉艰难地形容着心里的感受。 “我不信。”萧淮夜硬邦邦的重复了一遍,眼睛紧紧盯着沈羲沉,生怕错漏他脸上一丝一毫会与话语完全相悖的神情来。 短暂沉默后,沈羲沉捏紧拳头:“萧教主,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这徽景王朝的少将军——且不说当日假扮娈宠,今日你像对待一个女人一样,上门下聘……是对我毕生的侮辱。” 萧淮夜周身瞬间爆发的寒意让人胆颤心惊,他的视线一寸都没有偏离,牢牢地,眼神如同盘旋在暴风雪里的冰渣般割人,声音里夹杂着不可抑制的低怒和戾气,一字一顿:“你觉得,我是在侮辱你?” 袖口里紧握成拳的手轻轻发颤,沈羲沉垂着眼,面无表情:“请回吧。” 萧淮夜站着,即使没有去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酝酿着的,竭力压抑着的,冰冷而可怕的愤怒。 “呵。”蓦地,冻结得粉碎的一声嗤笑,语气里难探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 冷气在脸上一拂而过,再抬头,萧淮夜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沈羲沉不由抬手摸了摸似乎被碰到的地方,苦涩的意味这才漫上心头。本不想和萧淮夜说太绝情的话,他一直默认萧淮夜是“朋友”。无关剧情,只是有这么一个人和你认识了几个月,生活了几个月,来往程度肯定上去了。 而如今……沈羲沉暗叹一口气,也罢,有些东西,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才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网线被拔了 ☆、三足 徽景历五代帝王长治,国富民安,民风也较为开化。富贾世家不乏私下豢养貌美娈童之辈,亦有固守陈规者视为违背伦常,但自景睿破先例立了萧云朝为后,这种爱慕追求不分男女的风气,也越发盛行。 可很显然,当年率先联名上书,反对萧云朝以男子之身立后的护国公大人,对这种行为多有抵制,尤其在幼子沈珏死后,更加深恶痛绝。 “逆子!!” 沈羲沉刚跨进门槛,沈赋想也不想,径直抓起手边一只茶壶,怒气滔滔地砸过去,沈羲沉稍一侧身躲过,碎片和茶水在他脚边溅了满地。 这让有气无处撒的护国公一下子火冒三丈:“还不滚进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误会罢了。”沈羲沉不愿多谈。 “误会?!什么误会能这样,你当我是瞎子吗!!”沈赋直指着他,满脸怒容。 沈羲沉皱起眉头,抬眼不语。他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想向沈赋解释。 沈赋忽然狠狠拍在身侧的茶几上,枯瘦的五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你便是这样——替你弟弟调查死因的?!” 沈羲沉额头上某根青筋突突地一跳,沈赋膝下四子,长女次女远嫁,幼子夭亡,唯独剩下他沈羲沉,却与之嫌隙深重,而今对方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不叫人觉得讽刺? “你是在心疼沈珏,还是在心疼自己的面子?” “混帐东西!你说什么!”沈赋怒而大吼,气急败坏,沈夫人连忙抚着他的背顺气。沈羲沉无心再争辩什么,漠然地转身回去自己的庭院。 身后,沈赋气呼呼的喘气,边喊道:“来人啊!来人!把这些东西通通扔了!……还有,今日之事,不许泄露一个字!……对外……就说是旁人贺我护国公府与丞相结亲之礼。” 下人们纷纷唯诺地进来搬走礼物。 沈夫人小声地安抚着沈赋,抬眼望着沈羲沉渐渐远去的背影,哀戚的面容上愁云不散。 戌时一过,天色慢慢暗下来。 沈夫人却在这时带着两个侍女,悄悄光临了他的院子。 开门看到对方那张慈蔼的脸,沈羲沉有些不适,转头嘱咐玄雀去泡茶后,将沈夫人迎进来。 “老爷生今日了大气,下令厨房不许给你备晚膳。饿了吧。”沈夫人柔和地笑着,示意侍女把提在手臂上的食盒拿来。 茶具被挪走,精美的菜点在圆桌上铺开,灯光下,色泽鲜艳,诱人的香气仿佛霎时翻腾到空气中,让人食指大动。 沈羲沉无动于衷,只皱了皱眉头:“夫人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沈夫人一怔,温柔的笑容泛起苦涩:“你……真的连一声娘都不肯叫我。” “我知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确实没尽到为娘的本分。”沈夫人喃喃着,低下头,似乎陷入回忆中,“当初你们生下来的时候,我和老爷都高兴坏了,可是……后来一睁眼……!!” 沈夫人忽然低呼了一声,仿佛被什么惊吓到,从那回忆里猝然清醒,她脸上残余的惶恐与慌乱一分不少的落入沈羲沉眼中。 看着她很快又调整好表情,恢复那慈母般的柔和,沈羲沉垂下眼,将喉咙口压抑着的酸涩咽下。他时常想他也不应该怨恨沈夫人的,沈夫人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勇气,像“母亲”一样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是选择像其他人一样,对未知的事物恐惧并拒绝着,不闻不问,任由他被锁进角落,受尽欺凌。 她和沈赋一样,只有沈珏一个儿子。 尤其是那时候保留的上辈子的记忆还很鲜明,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虽然唠唠叨叨却很疼他的老妈,记得诊断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7 报告刚出来,她脸上绝望的表情,也记得她咬着牙说要治,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治,更记得她不出声,眼睛却红得随时都会流下眼泪般的模样,为什么同是父母,会有如此可怕的差别? 沈羲沉别开脸,他没有办法对沈赋夫妇做的事表现的一点都不介意,做不到。有时候想起那些事,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沈夫人看着他沉默不语,自责地带着歉意笑笑,柔声开口:“你也别和老爷置气。他年纪大了。” 沈羲沉依旧不说话,沈夫人尴尬地抬手理了理鬓角,道:“你和那个……萧……萧公子是……?” “没有。”沈羲沉反感将眉头拧紧,冷生生道,“我不是沈珏。” 沈夫人神情间有短暂的茫然,而后那真切的悔恨与痛苦在她脸上反复交杂着,她张了张嘴,半响,只满心寒凉地站起来,身下的圆凳竟被这动作向后带了一小段距离。 沈羲沉一身淡漠地跟着站起,沈夫人望着他,双眼隐约擒满水光,只一会,她方恍然回神般,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好好吃饭,我先回去。”说着,摆手招来侍女,低头匆匆离去。 玄雀拎着茶壶,大步跨进门内,一脸捉摸不透的神情,显然听墙根听了有一会,等瞧见满桌半凉的食物,不由得两眼放光:“夫人的手艺看上去很不错啊!” “喜欢就给你吃吧。”沈羲沉拿过他手里的茶壶,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乎乎的茶水。 “唔唔……少将军我不明白,夫人看上去对你挺好的啊。”玄雀吧唧吧唧地嚼着东西,含糊的开口。 沈羲沉轻嗤:“你也会说是‘看上去’了。你刚刚在外面,听得挺开心的啊。” 玄雀一惊,急忙咽下口中的东西,也不顾自己噎没噎,慌道:“我,属下不是有意的。请少将军治罪!”说完,噗通跪下。 “我不在的几个月里,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沈羲沉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玄雀将头埋得极低,他本就是少年跳脱的年纪,军中严明,沈羲沉也会管着他,然而离了边塞,这京中的护国公府里谄媚他的人不在少数。时间长了,难免飘飘然,行为也不自觉没有章法起来。口中还残留着饭菜的余味,只是这味道却让他有些战兢不已。 “起来吧。”沈羲沉也知道他的性子,叹着,将一杯茶“咚”地搁到桌上,命令道,“把这些东西都吃光,不许剩!” “是!”玄雀猛地弹起来,大口开始扒饭菜。 隔了一会,玄雀忍不住悄悄抬头,看着在一边品茶的沈羲沉,干咳一声:“那,少将军,萧淮夜……” 带着余温的茶水瞬间泼了他一脸,沈羲沉板着脸:“闭嘴!” 萧淮夜上护国公府下聘的事情虽然被沈赋刻意隐瞒,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有些人的耳中。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萧云朝和景睿都以为是旁人杜撰,而当宫人禀告,萧淮夜的确没有上告便进京,此时此刻正在殿外求见的消息后,不由面面相觑。 待召见了他,两人都表示实在是太难接受这件事了。 特别是景睿,完全不敢相信,最郁闷的是,为什么好像是萧淮夜先动心?太奇怪了吧。 怀疑过后,景睿沉思,他精心布局,只为拔除朝中一干只手遮天的顽固老臣,沈赋首当其冲,若动沈赋,沈羲沉难以幸免,箭在弦上,如何轻易罢手? 景睿亦知晓萧淮夜不是如此冒进之人,布局也有参与,怎会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淮夜,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淮夜只道:“我自有打算。” “……朕前几天才和丞相商量过……还打算赐婚……”景睿想起这事,为难地开口。 眼见萧淮夜眸色霎时暗了几分,萧云朝拉了拉景睿的衣袖,朝他连连使眼色,景睿讪讪道:“还没下旨,放心。” 待目送萧淮夜挺拔的背影挥袖离去,御座上的萧云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睿不由也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奈:“你怎么看?” 萧云朝摇头:“我自然是希望他们好的。” 景睿神色里的笑意褪了些,目光落向朱门外的玉砌雕阑,轻叹:“但愿那个沈羲沉……够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夫人没有那么好 (捉虫) ☆、黯视 应当足够聪明的沈羲沉眼下对着个漆面盒子发呆。盒内细心保存着的,正是沈珏最后留下的人皮地图。当日走得匆忙,这东西一并被带了回来。 近几日他和沈赋摩擦不断,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搬了东西暂住进安扈衙。 安扈衙原隶属皇帝,而后被一分为二,左扈衙仍旧由皇帝直接调动,右扈衙则交予兵部,沈羲沉眼下就在右扈衙担个闲职。这个闲职,真的是闲得不得了……哪怕像现在这样在屋子里发一下午的呆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更别提做事。 景睿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外戍边,对京中职务不熟,年纪又轻,先排在扈衙统领之下历练几番,名义上,职位低一点,实际上,头衔不变,地位照旧。 离京不远就有军营,当初沈羲沉自北带下的大军都在那处大营,大可直接去接管,景睿却以他即将与左家小姐成亲,在外不便的“体贴”的理由将其留在京中,安排了个虚职。实际上怎样或许一点都不重要,光从名义上来说,沈羲沉矮了别人一头,已经足够让沈赋气的跳脚了。更遑论,沈羲沉的的确确已经没有实权在握。 而日后成亲,沈家受其钳制也似在意料之中,但这样,可以保命。唯一头疼的是,沈赋不会这么轻易认命。想到这里,沈羲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彼时,午间突至的大雨停歇,远处校场上传来阵阵热烈的呼号,与他这满室的沉闷形成鲜明对比。心思微动,沈羲沉放好盒子,推门出去。 左右扈衙门相对,中间以一个巨大的校场隔开,校场四面以大宫门为界,南北拱门后是扈衙所在,东门可达前朝,西门则通宫城外围。平日不值班不巡守皇城的侍卫们有的就会选择在校场上练武切磋,随之,引发扈衙间的无形较量,慢慢地,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流传下来,每隔几天,左右扈衙就会约定一个时间,进行比赛,偶尔皇帝兴起,也会前来观看。 沈羲沉将袖子捋好,边缓缓往扈衙门口走,路上不时可见跑去校场的侍卫,这些人与普通侍卫不同,皆着玄衣,下摆金线绣着花纹。 沈羲沉这身也差不多,只是复杂精美许多,一眼就能和普通衙员区分开来。于是当他走过去,人群自动分开条道,让他站到了最前面,能够看清楚校场上正进行的激烈比武。 双方打得酣畅淋漓,一方绀青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8 长袍绣白鹤,乃左扈衙之人,而另一方,玄衣上勾勒着盛放的牡丹,正是沈羲沉的“上司”——右扈衙统领唐盈樽。 他与唐盈樽照过几次面,但没说上多少话,而且对方浑身上下隐隐约约总有一种少来烦我的感觉。 唐盈樽擅刀,两人现下虽空手搏斗,但举手间无不透露着收放自如的强烈气场,拳脚伸展,一招一式,标准且力度十足。在场旁观的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助威喝彩。 绀青长袍的人落了下风,勉强僵持着,视线无意往场外一扫,忽然在唐盈樽耳边轻轻说了什么,两人撒开手,分别站着。 唐盈樽回过头,不悦的眼神落到抱着手臂的沈羲沉身上。 沈羲沉一愣,那绀青长袍之人一脸笑意,提议:“沈少将军年轻有为,唐统领武功卓绝,不如二位比试一场,让我们这些兄弟开开眼界,如何?” 不等他二人作答,校场内的衙员便已经嚷嚷着起哄起来。 沈羲沉正想开口,唐盈樽直接上前一步:“沈少将要比什么?”连婉拒的机会都不给他。 对上对方毫不掩饰浓浓战意的双眼,沈羲沉了然,应下:“唐统领喜欢什么,就比什么。” 唐盈樽嘴角捉摸出一丝难辨的笑意:“听闻沈少将擅骑射,就比这个吧。” 比赛的场地很快就被规划出来。 交叉捆扎的三排木架隔出供他们骑马的跑道,道路上分段倒置着瓷盏,而在最前排的木架前圈围着一群来回狂奔的看上去非常类似豚鼠的动物,只是尾巴极短,四肢长,动作敏捷迅速,看上去实难捕捉。这圈小动物外,远处,还竖着十个靶子。 他们二人要边骑马边用包有颜料的特制弓箭射这些不停奔跑的动物,每打到一只,才可以向更远处的靶子射箭,途中不可以踩碎瓷盏。动物记一分,靶子两分,且若是一只动物被打两次则不记分(包括俩人同时打到),最后算谁的分高,谁就胜出。 待沈羲沉挑了马牵着回来,校场看台上已经坐了几个明显是朝堂大官的人,还有不少凑热闹,不是安扈衙的侍卫。 大鼓擂起,人群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久违的热血与战意蠢动着,冲对面的唐盈樽微微颔首,沈羲沉淡然跨马,提弓上阵。 重鼓声落,霎时!两匹骏马如闪电般齐刷刷奔驰而去,快的场外之人几乎不知看谁是好。 干净利落地越过第一个倒扣的瓷盏,沈羲沉迅速搭箭扣弦,左臂微沉,视线紧盯场地内几乎不在原地逗留一秒的动物,右肘缓缓自左向右推开,开弓瞄准,“啪——”眨眼间,箭脱弦而去,一只类豚鼠的动物应声瘫倒在地! 不等这边欢呼落下,唐盈樽那厢呼声再起,感受到对方递来不耐的眼神,沈羲沉微微一笑,抬手,瞄准远处的靶子。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鼓声再起,三声而毕。短暂的比赛在喝彩中落幕。统算分数需要一段时间,沈羲沉一下马,唐盈樽就快步走过来,神采斐然地望着他,顿了一会,由衷道:“沈少将果然厉害。”言语完全不见昔日的不耐烦。 沈羲沉哑然失笑,还以为这个统领挺讨厌自己的,看样子,是不比不相识。 “少将军!”谈话间,一个普通侍卫打扮的人跑过来,指了指看台,“丞相大人叫您呢。” 沈羲沉与唐盈樽说过,抬脚往看台走。 左韦卿坐在椅子上,见他过来,神色间流露着不住的赞赏与满意。左韦卿身边的几位朝臣也纷纷点着头,唏嘘着什么。 “见过丞相大人……几位大人……”这些人中,沈羲沉只认得左韦卿,他身边的一群老臣都眼生得很,应当都是左韦卿一派的人。 左韦卿颔首,赞许了他几句,沈羲沉这才将视线移到站在左韦卿身后的粉衫女子身上,那女子一见他看自己,立马低下头,脸颊透红。 左韦卿察觉,抚着胡子,笑呵呵道:“漓儿,还不和少将军打个招呼?” 左漓上前,神色羞涩地福了福身:“少将军。”说着,悄悄抬眼看他,又马上垂下眼去,嘴角却藏不住地翘起。 ……这就是左家小姐?沈羲沉感慨着还礼,他还以为要到成亲才能看见这位姑娘呢,虽然算成年,但看上去很小,一想到要和这么个小姑娘成亲……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小女初次进宫,沈少将不如带她四处看看?” 沈羲沉不由看了眼头垂得更低的左漓,这就让自家女儿和别人共处没问题吗?古代人不是很保守?虽然,严格起来,他也不算“别人”。 安扈衙多是衙队轮值住宿的地方,没有特别之处,唯独还算有些景致的只有东门那条道,两边栽了些从巴蜀之地引种的垂丝海棠,这个季节,粉色紫色的花开的正热闹。 迎着红墙黄瓦的宫城,踩着地上的花瓣,两人慢吞吞地走着。 左漓不自觉绞着手帕,低着头,一声不吭。沈羲沉只好开口:“左姑娘,累了吗?” “不累。”左漓摇摇头。 “……这里开的花很漂亮。”沈羲沉笨拙形容道,“和你衣服的颜色一样。” 左漓这才抬头去看路边的垂丝海棠,粉嫩的花朵迎风招展着,沈羲沉停下脚步,看她轻轻抬手拂过花瓣。 眼眶里忽然一阵酸疼,沈羲沉用力眨了眨眼,左漓回过头,含羞笑道:“的确很漂亮。” 沈羲沉朝她笑笑,左漓娇羞地低头,张嘴说了些什么。沈羲沉刚要回答,视线里却泛出点点白色,充斥满整个视野,双眼蓦地一疼,白色霎时化作黑色。 耳边最后只听到左漓一声惊叫,沈羲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物 堂堂少将公然晕倒这种事,传出去似乎有那么点丢人。 沈羲沉再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他被人从安扈衙又搬回护国公府,在睁眼看见沈夫人含泪的面容后,一阵无奈。 床头坐着皇帝特意从宫内派出的御医,又是把脉又是查看询问了一会,老御医留下一张药方,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去了。待把沈夫人打发走,沈羲沉躺在床上哀嚎了一声,玄雀立马跑过来:“少将军,您叫我?” “……御医怎么说?” 玄雀纳闷起来:“御医说您一点没事,大概……是太累了。” 沈羲沉咋舌,御医这是看不出来。当时双眼作痛,此前唯一动过这部位的只有晏清宵,想来当日改变这双眼的瞳色,是要“到期”了。但双眼疼痛……会让人突然失去意识? 沈羲沉枕着手臂,疑惑不已。玄雀在旁道:“您昏睡这些日子,丞相派人来看过,还有位,姓唐的大人,送了好些东西。” “唐统领?”沈羲沉颇为意外。 “是啊。”玄雀把御医坐的板凳搬回原处。 沈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39 羲沉利索地起身,吩咐:“准备些回礼,跟我去扈衙。” “不行啊。夫人交代了,您病没好之前不能出门。”玄雀连忙说道。 “你听谁的?” 玄雀有些迟疑:“……可是……” 沈羲沉忍不住道:“我把你放在护国公府,你就成了护国公府的人了?” 玄雀语塞,摇摇头,闷闷不乐地去准备东西。 主仆二人拎着东西到了安扈衙,却被告知今日唐盈樽轮休在家。打听清楚了地址,俩人又往他家走。 沈羲沉很有兴致地在大街上慢慢晃悠,平日来去匆匆的,还没有仔细看过城内的繁华。京师治安严格,沿街的商铺也有一些规定。道路两旁若有店肆,一般不允许百姓私自再摆摊位占用通道。交易设有专门的场地,不过地方大且对部分百姓来说略远,于是往往寻常巷陌处就有自发形成的市场。细枝末节的东西,官府不会一一强制管理,也就默许了这些行为。 穿过鸡飞狗跳的一处菜场,在巷子里左拐右绕,唐统领家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安静地坐落在几步路外。 玄雀松了口气,上去叩门,开门的是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腰上系着围裙。 “你们是……?” “…我找唐统领。”沈羲沉上前一步,那女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连连道,“啊,请进请进,在家呢。” 院里牵了绳子晾着洗过的衣服,水井边还放着个盛满水的盆子,显然刚刚还有人在这洗衣服,角落里架着竹匾,随意晒了些干辣椒之类的东西。 那女子在围裙上使劲擦着自己潮湿的手,脚下小步快走,边冲里屋喊道:“阿弟,来客人了。” 一身常服握着剪刀的唐盈樽就这样出现在沈羲沉眼前。脱了那身高贵的官服,唐统领看上去可亲了许多。 后面的小院里开着不知名的花,阳光也非常温暖。 唐盈樽搬出了一坛酒,两人在搭着竹架供蔬菜爬藤的棚子底下坐好,聊着天。 “自家酿的。”唐盈樽说着,把酒盏分别搁到两人面前,斟上,“我一直想找个人陪我喝。” 沈羲沉浅浅饮了一口,虽有些涩味,倒温润不烈。 “你那日怎会忽然晕倒?” “……御医说,劳累过度。”沈羲沉无奈。 劳累?沈羲沉在扈衙内半点事都没干过,何来劳累一说,唐盈樽张了张嘴,没有接话,只是改口说起那日比试:“我一直觉得你这少将是靠着护国公得来的地位,徒有其名,如今心服口服。”说着,举起酒盏示意,正色着坦然说道,“是我输了。” 直视的眼神毫不作伪,沈羲沉轻笑一声,亦端起酒盏倾过去相碰,感慨:“棋逢对手,也是一大快事。” 唐盈樽爽朗一笑:“说的对!今日不醉不归——!!” 月色渐浓,凉爽的夜风徐徐吹拂而过。 沈羲沉才知道,唐盈樽因出身不高,倍受打压,凭一己之力拼搏多年,才坐上右扈衙统领之位,看惯了借着裙带关系的世家子弟,也最厌恶这些人,所以一开始对沈羲沉全无好感,交手之后,一改旧观。而他出身虽高,处境却苦不堪言。两人对酒畅谈着,颇有几分相惜之感。 到后来玄雀焦急地催了几次,沈羲沉方酒意阑珊地与唐盈樽告别。 “您还病着呢,怎么就喝酒了?夫人知道,一定骂死我。”玄雀小声的嘟哝着,抬头看了看月色,“都这么晚了。” 沈羲沉拍拍他的肩膀,不以为意,越晚回去越好,他可不想待在什么护国公府。 夜幕中的京城安宁一片。 难得,沈夫人没有因为他晚回来特意跑过来再看一趟。洗漱后,玄雀退下,沈羲沉站在床边脱外套,眼前有点发花,脚底也软绵绵的。酒虽然不烈,喝多了还是有些上头吧。 随手把外套搭在一边,沈羲沉弯腰,摸了摸被褥,刚想躺上去,却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似乎有个人在外面。 “什么人!”酒意一散,沈羲沉直起身发问。 门外声响霎时全无,沈羲沉闪电般冲过去,迅速一把推开门,院子里干干净净,并无任何踪迹。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沈羲沉不能确定,但也不敢放松。阖上门,回去躺好,眼皮微微跳动着,他闭起眼,仔细警惕着四周的情况,然而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难缠的酒意好似又在无形聚拢,沈羲沉的戒备不可避免地一点点松懈下去。 又过了很久,似乎是确定屋内的人完全睡着后,一道人影才慢慢地轻轻地靠近门口。 天光大亮。 沈羲沉头疼地爬起来,不由倒抽冷气,一坐起来,脑袋里嗡地作响,眼前居然一黑,待缓和后,他重重吐出口浊气,环顾屋内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发生,只是喝完酒警戒性下降,颇为懊悔。 “玄雀?” 玄雀推门进来:“少将军,您可醒了。左大人和左小姐都来了。在前厅呢。” 沈羲沉只好匆匆穿戴好,去前厅拜见左韦卿。 沈赋见到他哼了一声,倒是左韦卿关切的问了好几句。沈羲沉一一答过,陪着喝了会茶后,起身拜别,回了安扈衙。 ☆、失明 宫内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午时刚过,沈羲沉从西门出去,与左扈衙的人正面遇上,为首的高大男子,赫然正是杨定麾下旧部高循。 “少将军!”高循迎上来,一脸欣喜。 沈羲沉打量了下他身后神情特别凝重的衙队,高循侧过身挥手示意那些人先走,解释道:“国库丢了东西。” 高循说着,抬眼四处张望了下,压低声音:“怕是件大宝贝……陛下让人把消息瞒住。左扈衙找了一下午,估计偷东西的人已经逃出宫了。” 什么东西竟要调动亲卫去搜查?沈羲沉蹙眉,却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唯恐这二者有何联系。 “沈少将!” 高循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向走来的玄衣右扈衙统领抱了抱拳。唐盈樽眉头微微一皱,冲他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既然二位大人有事,属下便不打扰了。” 高循走后,唐盈樽和沈羲沉并肩出了西门:“你认识高校尉?” “他是杨将军的旧部,昔日与我共驻边陲大军。”沈羲沉奇怪道,“你不知道?” “未曾听过。”唐盈樽摇头,“这么说,他也应当归属我右扈衙才对。” 沈羲沉思忖着,高循回京,本是抱着投奔左韦卿的打算,谁知竟被皇帝召进宫,不过:“高校尉素来忠君爱国。陛下器重他,也是应该的。” 唐盈樽若有所思,沉吟半响,方缓缓说道:“扈衙间并非表面上那般和睦,而今他身在左扈衙……你再与他往来过多颇为不妥。” “多谢。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0 ”沈羲沉颔首,将他的提醒记下。 唐盈樽走着,蹙眉,侧过头望了望身后,忽道:“一直有人跟着你。” “……!!!”沈羲沉浑身一震,脚步猛地止住,怎么可能!不……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唐盈樽脸上的表情平静肯定,语气自然地陈述着事实,一股强烈的不安几乎瞬间就沿着脊背爬上来!他素日并未疏于勤练,不由更为这幕后之人采用的手段而心惊,竟能使人的警觉性和反应消磨却不自知。 大概是沈羲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唐盈樽反应过来,诧异道:“不是你的人?!那日你登门,人就跟着……我还以为……”若真是沈羲沉的护卫,在宫内完全没有必要再如此藏匿。 沈羲沉白着脸没有说话,能在宫里继续跟踪的,只能是皇帝的人,唐盈樽显然也想到这点,眉头拧得更紧,皇帝为什么要派人盯住一个对江山社稷尚算有功之臣,要么是沈羲沉做了某些事,要么就是他身边的人……至于前朝之事,他们这些“护卫”略有耳闻但不细究,且他对朝堂高官争斗向来唾弃。可沈羲沉……唐盈樽眼神幽暗了几分,开口:“沈少将,不如我们甩掉这对尾巴如何?” 沈羲沉抬眼,略为意外,瞥见对方眼底的笃定后,心头蓦地一松,欣然点头应允:“好!” “走,出宫!” 一离了皇城,二人便提气使上轻功,脚下飞快。 唐盈樽和沈羲沉偏离了大街,闪身钻进小巷子里。身后跟随之人,约摸也是对这些犄角旮旯之地不熟悉,勉强七拐八拐地跟了一会,只见他二人身形在巷尾一晃,再从拐角冲出去,已然是不见踪影,不由懊恼之极。 而离此不远的一家民房屋顶上,沈、唐二人正抱臂上观。 见那两个打扮非常不起眼,也看不出来路的人在原地张望一会,交谈了几句,便垂头丧气地走后。沈羲沉吁了口气,转身抱拳,由衷感激道:“多谢唐统领。” “无妨。”唐盈樽唇边浮起愉悦的笑意,整个人看着都温和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唐盈樽跃下房顶,扬起下巴:“走,我们喝酒去!” 又喝酒?沈羲沉有些无奈,却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京城除了醉月楼,还有间唤作杏花禅的酒坊。坊外正靠着一片杏子林,这个时节杏花已落,结满小小的果子,迎风送来一阵独有的清香。 唐盈樽在林子里转悠,沈羲沉在后面拎着酒瓶,晃了晃,没敢喝多。 因为杏花落了,素日来往的文人墨客就少了许多,又逢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林子里就剩他们俩个“闲人”。 沈羲沉把袖子向上挽了挽,待在扈衙内没觉得,一站到太阳底下,竟然有些出虚汗。北疆之地昼夜温差较大,最热的时候也没有此刻这种不振的感觉。 一上午身体并无异样,眼睛也没疼过。沈羲沉脚步沉甸甸地跟上去,想告诉唐盈樽说,自己还是先回酒坊里坐着吧。 杏子林里清风而过,枝叶间沙沙作响。 “唐统领。”沈羲沉找了一圈没看见唐盈樽,额头微微冒汗,眼前却悄然泛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似的看不真切,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使劲眨眼,又揉了揉,仍挥之不去的模糊。阳光自头顶直悬而下,有些刺目,沈羲沉只觉得眼眶里袭来犹如针扎般的一阵剧痛,只是一会,视野里的光线开始黯淡下去,不断收拢、消失——最后,仅剩一片黑暗。 四周有那么一刹仿佛是静谧的。沈羲沉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听见自己显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在黑暗里可怕的突兀的清晰起来。 偶尔有鸟啼鸣,树叶轻轻摩挲,鼻间仍能嗅到那股杏子的青涩香气,只是——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双眼脱眶般的作痛着,那种疼痛樊附着神经般一直蔓延到颅内,然而未知的惶恐在这一霎牢牢攫住了他的心,比痛楚更易让人战栗。 沈羲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手中的酒瓶不知何时落在泥地上,晶莹醇香的液体淌了一地。 “什么人!”杏林中,唐盈樽厉声的呼喝打破了这瞬间心悸的宁静。 破空之声迎面袭来,沈羲沉茫然慌乱的思绪停顿了一下,本能地侧身躲避,然而下一瞬间,一只手臂从旁伸过来,将他用力揽住,紧紧地。 对方身上的料子柔软冰凉,沈羲沉嗅到久违却熟稔的气息,怔住。 “你是何人?!”唐盈樽质疑的斥喝从对面传来。 “萧淮夜。”对方报上名讳。唐盈樽愣了愣,看了眼一下子就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的沈羲沉,皱眉:“可有凭证?” 沈羲沉冷着一张脸,听见一阵窸窣后,唐盈樽的声音再度传来,恭顺许多:“冒犯了。” 萧淮夜打量了下脸色苍白的某人,待看到地上的酒瓶,声音蕴着薄怒:“居然还敢喝酒。你不要命了!” “……你知道?”沈羲沉一下子就听出他话里额外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知道!萧淮夜想起什么,目光冷戾地戳了眼唐盈樽,后者有些莫名其妙。 沈羲沉顿了会,吸了口气:“跟踪我的人是你安排的?” “……是。” 唐盈樽抬眼,望着这对峙的二人,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氛围。 沈羲沉气结,但碍于唐盈樽在场,不想把事情说的太开,只别过头,生硬道:“萧教主的好意心领,只是在下不需要。” 萧淮夜按下心头的烦郁:“晏清宵已到京城,让他给你看看。”说着转身欲走,沈羲沉站在原地没动,萧淮夜回头,拧起眉,“怎么了?” 沈羲沉抿唇,朝大概是唐盈樽的方向道:“唐统领,麻烦你……我……看不见了。” “什么!” “……你的眼睛已经?!”萧淮夜和唐盈樽同时惊诧地出声。 话音一落,唐盈樽忍不住看向萧淮夜,对方已经在他停顿的时间里径直走过去,牢牢握住沈羲沉的手腕。 “我喊的是唐统领。”沈羲沉不悦。 “我也一样。”萧淮夜冷冰冰说道。 沈羲沉简直想扶额:“松手。” “不。”萧淮夜脸色越发漆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果不想我抱你回去。” “……”够狠。 见他不吭声,萧淮夜减轻力道,眼神里无奈与叹息流转而过,牵护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留在杏林的唐统领更加茫然,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 ☆、远胁 大概还是照顾沈羲沉的想法,萧淮夜安排马车把他带回自己所住的客栈。这家客栈被天云教包下,除了掌柜和小二等,没有其他闲杂人。 楼梯较窄,萧淮夜一只手扶他,一只手从背后虚护着,沈羲沉在他的提醒下老老实实,小心地一步步上楼,顶上啪嗒啪嗒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1 的跑步声靠近,随后凌晋风惊喜的声音冒了出来:“沈老弟!” “凌二少?”沈羲沉目不见物,只微微睁大眼睛,“你也来了。” “当然。”凌晋风的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处落了落,脸上的笑越发狡猾起来,朝萧淮夜挤了挤眼。 萧淮夜哪有心思搭理,摇摇头,冲他比了个手势,不知他们怎么交流,沈羲沉听见凌晋风轻快的声音低下去:“晏老头在里面。” 三人刚走到门口,晏清宵便闻声,大步走过来,枯皱的手指撑开沈羲沉的眼睑,神色严肃:“喝酒了?” 沈羲沉点点头,不能喝? 萧淮夜脸色冰冷,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他看不见了。” “这么快。”晏清宵大吃一惊,扭头拎了圆凳过来让他坐好,一边从腰侧的布兜里拿出金针,询问道,“此前可有何处不适?” 沈羲沉仔细回忆,把事情一一说了遍,却不由疑惑:“晏大师,你似乎知道我双眼有可能会失明?” 凌晋风忍不住插嘴:“老鬼头,是不是你的手艺不过关呐!” “放屁!”晏清宵瞪了他一眼,神情肯定又有几分对此产生的不解,“沈少将的眼睛按理至少还有大半年才会恢复原来的颜色,或有恙处,但决计不会失明!” “……所以,老朽和教主怀疑,是别的原因导致。”晏清宵捻着金针,“沈少将,你好好再想想。” 晏清宵“鬼手”之称并非浪得虚名,当时也没有任何理由动手脚,唯一的可能,只剩在魍教地宫的时候……“魍教教主曾给我吃过一个药丸,之后…还被蛇咬过。” 萧淮夜垂在袖中的双手攥紧,眉头几乎拧出一个死结来。 晏清宵眼中精光一闪:“那药吃下去有何反应?” “五脏剧痛,浑身无力,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不过后来……”沈羲沉忽然顿了顿,“后来没事了,我也找御医看过,并无大碍。” “恐怕……沈少将的确也被下了蛊。”晏清宵缓缓颔首,不禁大胆猜测道,“蛊毒与蛇毒牵制,却没有消除,你表面上没事,但时间一长,这两种毒素相互交融,因此演变得更加剧烈,而喝酒后极有可能诱发这种蛊活泛。” “你是说,魍教教主给我下了蛊?”一想到当初以为是某种□□的药丸里或许包着个虫子,沈羲沉不由得有些反胃。 晏清宵摇了摇头,不敢确定:“你昏迷时的症状,与当日御台山庄的侠士确有几分相似,但又与他们不同。” “老鬼头,你废话一大堆,直接说能不能给我沈老弟治好吧。”凌晋风挠了挠头,听得也是苦恼。 晏清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能治我当然治,只是这虫蛊之术向来不是我的强项。一个人治不了!” “谁能治?”沉默许久的萧淮夜冷声发问,显然对晏清宵的回答十分不满。 “药王。” 药王?那不是苏安的师傅吗!沈羲沉下意识拒绝:“我不去。” “不行!!”萧淮夜的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浑身上下寒气森森,“你想一辈子都看不见吗!”不仅看不见,还有可能丧命! 沈羲沉也知道自己话说的太快,只好道:“……宫里的还有御医……” “御医有用?况且,你以为药王随便就会给人治病的吗?!”萧淮夜的眼神里仿佛有无尽黑暗在弥漫着。 凌晋风瞪着眼睛,他与萧淮夜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而且萧淮夜虽然生气,可是神情里全是复杂到他都说不上来的痛苦。不知怎地,心中竟暗自跟着叹了口气,凌晋风干咳一声,开口缓和道:“沈老弟,你别拿自己的事开玩笑,淮夜也是好心……你想想,堂堂一个少将军,看不见了还怎么领兵打仗。” 凌晋风说的,沈羲沉自然明白。只是事情一旦和萧淮夜沾上关系,必然会牵扯到苏安,也会引起沈赋的不满。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就这么去药谷。 沈羲沉最终,还是摇头:“多谢萧教主好意。这件事,不劳费心。” 萧淮夜望着他,所有情绪拢进深不见底的眼中,良久,阖了阖眼,无言离去。沈羲沉独坐在黑暗里,只能察觉到那阵冷风拂过他的肩头后,再无声息。 晏清宵与凌晋风不由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无奈的转身走了。 晏清宵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轻人啊。 听着屋子里的静下来,沈羲沉忽然问道:“晏大师,你怎么知道我昏迷时的症状?” “这……”晏清宵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相告,原来萧淮夜曾带他夜探护国公府,给沈羲沉诊脉,当时得出的结论和现在差不多,恐生意外,萧淮夜几乎每晚都会前往探望,还派人暗中跟着。若凌晋风还在,一定对晏清宵此举竖大拇指。 沈羲沉心中颇为复杂,那天晚上的人,难道是萧淮夜?晏清宵想了想,叹道:“老朽虽然不是太明白,但也看的出教主真心一片,少将军……可要考虑清楚……” 沈羲沉轻轻点头,然而接下来的事并没让他能“考虑清楚”,因为萧淮夜几下令不准天云教任何人放他出客栈。沈羲沉怒了,这是要软禁? 他如今失明,仅靠听力,行动非常受限,而且天云教的人异常耍无赖般,动手硬冲,教众就一股脑使劲往上涌,连扑带拖,让他施展不开,跳窗吧,摸索着走了几步,就有人把他往回推,只要一动手,四面八方就都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真的——非常非常,让人头痛!! 萧淮夜一直没再出现,沈羲沉窝了一肚子火,而且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天云教没人送饭,晏清宵熬好的药被他垫肚子地喝了精光。到最后,沈羲沉整个人都没脾气了,郁闷之极。 黑暗里实在难以分辨时间流逝,沈羲沉集中精神,妄图从打更声里攫取那么一点有用的信息,然而,当屋外的人声稀疏并渐渐消没下去,街道上都没有响起任何打更的梆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晋风端着药走进来,见他坐着不说话,无奈:“沈老弟。” “是你啊。”沈羲沉抬头,大概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头。 凌晋风把托盘搁到桌子上,忍不住念叨:“你为什么非要拒绝淮夜的好意?早点治好,也能早点回来。” 沈羲沉有口难言,闷闷道:“我不想欠他人情。” 凌晋风把放温的药碗塞到他手里,努力替好兄弟找个恰当可接受的理由:“这不算欠人情,他在追求你,所以这一切,你应该享受的理所当然。” 沈羲沉脸色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这话,你是不是经常对姑娘家说?” 凌晋风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在沈羲沉看不到:“我觉得都一样。” 沈羲沉轻笑着摇摇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2 。凌晋风接过药碗,看了看干干净净的碗底,松了口气,叮嘱道:“早点休息吧。” 车轮辘辘,沈羲沉在微微的震动和摇晃中苏醒,睁开眼,视野里依旧一片黑暗。 略微沉下的心蓦地一跳,沈羲沉立刻意识到什么,猛然坐起,怒从中来:“你带我去哪?!” “药谷。”车厢里啪嗒一声,有人合上书本,淡然回答。 ☆、药谷 “……你疯了?!”沈羲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萧淮夜将那方窄窄的册子拢进袖内后,波澜不惊地抬头:“饿不饿?” …… 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沈羲沉心头的愤怒掺杂进几分无奈,听着萧淮夜命人备膳,半响,脸色不霁道:“你这样把我带出京城,属公然挟持朝廷官员……”话说到一半,蓦地想起萧淮夜和景睿他们的关系,他悻悻地闭了嘴。 “教主,沈公子。”熟悉的女声落进耳中,沈羲沉颇为意外:“疏影?” “是。”疏影一双美目在沈羲沉看上去有些失神的眼睛处轻轻一扫,立刻恭顺地低下头去。 萧淮夜示意她退下后,低头看了看案几上摆放的清点小食,挑了一个径直递到沈羲沉唇边:“张嘴。” 沈羲沉顿时浑身一滞,头皮竟然麻了下。 “……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萧淮夜固执地注视着他,握着筷子不动。 “我自己来。”隐约有那么几分僵持的意味弥漫开,沈羲沉想了想,皱起眉伸手触碰大概是那块食物的位置。 指尖似乎擦到对方冰冷的骨节,沈羲沉顿了顿,随即下一刻,手却被人自然地牵过,那块有些潮湿的软糯糕点放到掌心。 耳边接着浮起类似瓷器碰触的声响,沈羲沉慢吞吞地吃着东西,食而无味。 “别噎着。”温热的茶杯又被塞进手里,听着萧淮夜仔细的嘱咐,沈羲沉摸着光滑的杯身,动作忽然一顿,“你下药了?” 气氛在霎时间降到冰冷的最低点,压抑,一触即发般。 许久。长筷落在碗沿,叮得一声轻鸣。 萧淮夜的声音干脆而隐忍:“是。” “这里(指刚刚吃的食物)也有?”沈羲沉问着,讥诮地勾起嘴角。 萧淮夜晦明难辨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沉吟着,确定着,缓缓开口:“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 “呵。”沈羲沉冷笑,将发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萧教主真是越来越颠覆我的认知。”软禁?下药?还有什么? 萧淮夜轻而易举就能从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觅出明显的抵触,那一瞬间,甚至有些迷茫,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转开的面孔上依旧是完美的毫无表情,好像从心底泛起的刺痛都只是错觉,“……等把你治好……就送你回京。” 茶水微凉的余味还在胃里扩散,沈羲沉沉默着,双手却不自觉紧紧攥握成拳。 药谷位于低凹地带,谷口巧妙地开辟在两山交连之处,周边树木丛生,交互掩映,使得入口极为狭窄。天云教的马车没有办法直行通过,所以一行人到这里,必须骑马或步行前进。 通过谷口,脚下是一条笔直的仅容二三人并行的小路,路边大抵是药田,生长着齐腰的不知名植物,放眼望去,绿油油的药田绵延到远处起伏的山脉之下,各色花朵间杂着点缀在这片药田上,宛如一条铺开的美丽锦毯。 阳光正好,撒在身上暖和而舒服。嗅着风里的清香,沈羲沉心情舒畅许多,只是眼前漆黑一片,颇为遗憾。 之前,坚定地在谷口拒绝了萧淮夜骑马带他的要求,一番争执后,萧淮夜同意让他一个人骑马,但安排了很多人在边上注意着以防意外,沈羲沉对此嗤之以鼻。 事实上,牵着马走在一边的除了萧教主还能有谁,天云教的人个个识趣地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一行人沿着开始起伏弯曲的上坡路复走了大概不到一里路,几座交错的竹屋映入眼帘。 屋前细细的篱笆内,有个清瘦的身影正低着头认真捣药,听到马匹嘶鸣,疑惑的抬起头,当他看见为首的俊美男子后,清秀的面庞顿时涨得通红,扔下药杵,激动地飞奔而出:“萧大哥!” 沈羲沉心头突突地跳了几下。 “萧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苏安眼神发亮,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欣喜,而等他的视线顺着萧淮夜手里的缰绳看上去的时候,那股喜悦和因此产生的一点点自傲感瞬间都被掐得一点不剩。 “……沈……”苏安张了张嘴,笑容僵在脸上,脑中一片紊乱着,眼神不由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看着,猝不及防地手足无措。 萧淮夜直接开口:“你去向药王通知一声,说我求见药王。” “……啊”苏安愣了愣,回过神来,“萧大哥你是来看柳堂主的吗?” 萧淮夜颔首:“主为求医。” “求医?”苏安一惊,“你生病了?!” “……不是。”萧淮夜皱起眉,不耐,“去通报吧。” 苏安心里有些发凉,点点头,转身往里走,不是萧淮夜,那……是沈羲沉?!苏安用力地咬着嘴唇,眼眶发红,又是沈羲沉!又是他!!! 忍不住恨恨地踢了路边的小石子一脚,苏安整理了下情绪,进了间竹屋,向自己的师傅通报。 江湖上大概总会有个神医般的存在。这类神医深居简出,要么常怀慈悲,要么脾气古怪,但是一出手,没有治不好的病。药王栗林完完全全秉承了后者的脾性,作为男主苏安的师傅兼养父,对苏安的疼爱自不必说。 沈羲沉心里不免打起鼓来。 过了一会,竹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安走过来,神情倒看不出什么:“师傅让你进去。” 萧淮夜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身:“我扶你下来。” “师傅就让你一个人进去。”苏安敌视地瞪了一眼沈羲沉,后者挣扎了一会,还是让萧淮夜扶着下马了。 “在这等我。”萧淮夜叮嘱着,同苏安一道又进了那间屋子。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沈羲沉双目失明,听力变得敏锐不少,竹屋里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啪啦一声,似乎是茶具被摔碎。 沈羲沉正不解,却听吱呀一声,大概是门开了,有脚步靠近,萧淮夜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手腕被握住,对方的语气里搀着隐隐的低怒:“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发生了什么?” “萧大哥!你别走!”紧跟着,苏安的叫喊响起。 “给我回来!”一道陌生而蕴含威严的声音传来,“我药谷的弟子何须做此等低眉顺眼的姿态!” “师傅……我……”苏安说话间已然带着几分哭腔。 “住口!”栗林斥责了他一声,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3 怒道,“你就由着他欺负你?还要自己贴上去不成?” “药王前辈,你多虑了。”萧淮夜转过身,“在下对你的徒弟并无不轨之心。” 栗林一声冷哼。 沈羲沉察觉到萧淮夜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又用了几分力,而后听到对方,郑重无比地,笃定地宣布:“萧某毕生所爱,唯有身边此人。” ☆、浸漫 “我药王的徒弟难道还配不上你!”栗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说着瞪向一旁霎时脸上血色全无的苏安,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听听,人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不会的,不会的……”苏安喃喃,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一步,“萧大哥……你骗我对不对……” 面对着那泪光闪烁的期盼眼神,萧淮夜微微蹙眉:“我不知你怎么和药王解释的。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但,仅限于此。”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苏安死死捏着拳头,指甲用力嵌进皮肉仍毫不觉痛,他的脸更是白得可怕。 “回来!”栗林见状,狠狠地将手中的拐杖往地面一跺,“药谷不欢迎你这种薄情之人!给我滚!!” “打扰了。”萧淮夜不卑不亢地朝着药王略一颔首,示意天云教的人动身。 被当众告白,哦不,当着男主的面被男主的男人告白的沈羲沉彻底懵了,思绪沸腾翻涌,结果来来回回只感觉冲天大骂几句脏话才能表达自己非常复杂又郁闷的心情! 萧淮夜说完那句话,沈羲沉即使看不见,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道恨不得将他戳成筛子的眼神落在身上。是谁根本不言而喻。 沈羲沉痛苦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彻彻底底得罪男主角了啊…… 萧淮夜看着似乎在想心事的沈羲沉,神色一动,将人抱上马,连日来他一直吃的都是下过专门药剂的食物,暂卸了一身武力,与普通人无异。 难得没有遭到反抗,萧淮夜低头,忍不住将怀里人拥得更紧几分,他会等,多久都等。 药谷外围一侧的山麓有民居。天云教其他部众都先一步去落脚,跟着萧淮夜求医的小部分人也就慢慢往那走。 凌晋风骑着马小跑上来:“淮夜,你得罪了那个药王,沈弟的眼睛还有机会治吗?” 萧淮夜抿紧双唇:“我会想办法。” 早就回过神来的沈羲沉不由嘟嚷:“你话也说的太直接了……好歹等我治好再说啊。” “……”萧淮夜拉着缰绳的手一顿,面庞上完美的神情有那么丝丝崩裂的意味。 凌晋风有点想笑:“我也觉得。淮夜,你应该……适当牺牲一下。” 萧淮夜冷冷瞥了他一眼,后者干咳一声,识趣地拨转马头走远了点。 “我不想对别人虚与委蛇(xū yǔ wēi yí)。” 沈羲沉一怔,点点头。 自离开边塞,事情的发展看上去总是游离剧情之外。沈羲沉最开始或许只想避免沈家的灭顶之灾,而现在,似乎越努力,越不愿卷进去,就越朝着这个死局靠拢。 他被从京城带走已不是一两天,沈赋那里必定早已发现他的失踪。心绪一点一点沉下去,他不知道沈赋会做什么,但无疑沈赋任何举动,都会给虎视眈眈的景睿一个机会。 而眼下,萧淮夜坦言对苏安无情。作为“肇事者”的沈羲沉无论愿不愿意,被主角列为敌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沈羲沉可不会这时候傻得跑到人家面前说,我不喜欢萧淮夜,你还是有机会的。 如今,沈家在朝堂上的矛盾、主角的敌视,果然是顺应大走向的发展。唯一的意外,大概只有他背后这个男人了。 想到这个,沈羲沉头痛起来,萧淮夜……如果说卑鄙点,假意迎合,利用萧淮夜,事情或许有转机,但是……做不到啊! “在想什么?”温热的吐息蓦地喷在耳廓上,沈羲沉笔直的腰背又往前挺了挺。萧淮夜忙腾出一只手虚护了下。 片刻后,沈羲沉犹豫着开口:“你怎么看苏安?” 萧淮夜眉头一皱,道:“昔日我被魍教中人所伤,为他所救……他说无处可去,就暂时将其带回天云教。” “不……我是说,你觉得他为人如何?”沈羲沉对于他们相识的经过还是了解的。 “一般。”萧教主吝啬地给出两个字。 “……” 于是,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山麓的村落风格简单淳朴,天云教部众在他们借宿的民居里做好了充足的整顿。 用过午饭,头号病患的沈羲沉又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晏清宵按例去熬药,萧淮夜坐在一边看他的书,疏影在沏茶,凌晋风靠在窗边朝外头看着。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都要待在我的房间?” “人多热闹。”凌晋风回头说了句。 热闹个毛啊!又不说话,沈羲沉撇嘴。 这间屋子窗外正对着大水塘,岸边的水车悠悠转着,远处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 凌晋风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扭过头看了看眼神无光的沈羲沉,根据晏清宵的说法,他身上的毒会越来越剧烈,不止影响双眼,如果治不好,真的就能丢了这条命。萧淮夜什么都没说,也禁止任何人告诉沈羲沉。可凌晋风怎会看不出,萧淮夜坐在这里,表面平静依旧,内里早已心急如焚。 晏清宵的药终于端了上来。沈羲沉喝过后,在药力作用下昏昏欲睡。直到他彻底睡着后,萧淮夜才起身,朝外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下,转头朝凌晋风看了一眼。 凌晋风了然:“我在这看着,你放心。” 晏清宵擦了擦手,上前道:“教主,还是我陪您一起去吧。我也算和药王相识,多少能说上点话。” “也好。”萧淮夜轻轻颔首。 沈羲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屋子里流动着凉凉的风,像往常一样等待四肢的无力感慢慢褪去后,坐起身。 “醒了?”凌晋风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关切道。 “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凌晋风朝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去。 沈羲沉微微睁大眼睛,甚为意外:“我睡了一天?!” “嗯。不过,你醒得刚刚好,大夫刚到。” “大夫?”沈羲沉皱起眉头。 “药王的大徒弟。”凌晋风解释了一句,“我去喊人,你别乱动。” 药王的大徒弟,苏安的师兄?……安子非?沈羲沉越发不解,药王那个态度,会准许自己的徒弟过来看病? 门外的脚步声靠近,沈羲沉闻声,朝来人方向转过脸去。嗅到股混杂着并不算浓烈的药草味道的陌生气息,一个男子极为温和清浅的声音落进耳中:“沈少爷,我先给你把脉。”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4 “有劳。” 凌晋风在旁认真地看着,见他收回手,急忙发问:“安大夫,怎么样?” 安子非清俊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正迟疑着什么,乍然闻言,抬头道:“和晏大夫说的情况差不多,可以解。” “那就好!”凌晋风大大的松了口气。沈羲沉也轻松不少。 待送走安子非,沈羲沉不由奇怪道:“怎么不见萧淮夜?” “呃……他……”凌晋风支吾起来。 沈羲沉懒得废话:“快说。” “药王不肯救你,淮夜就去求他。谁知道那个老头那么可恶,居然把淮夜关起来,还说什么要破了他的试炼才能放出来。”凌晋风说着,气愤不已。 沈羲沉愣了愣,原剧情里是有这么一段,不过是因为药王不想随便就放苏安跟萧淮夜走,故意安排的测试。 那三关也不难,无非是意志力、武力以及专一度的关卡,小说里轻飘飘几笔带过,可真等这些试炼摆在眼前的时候,却让人提心吊胆起来。尤其是现在,原剧情的三关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谁知道变动成什么了? 沈羲沉下意识地就从床上下来:“我们去看看。” “不行!”凌晋风直接拦住他,不由一脸为难道,“淮夜特别交代过,你没好之前,哪都不能去。” “……说到底是因为我,怎么可能不管。” “沈老弟,你也许更该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才这么急着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虚与委蛇=虚以逶迤,我忽然发现没有虚以逶迤这个词,只有虚与委蛇。 ☆、露尾 室内短暂地静谧了一会。 凌晋风垂下横在他面前的手臂,叹道:“我觉得,你要是真的难以接受,也不会留到现在,以你沈羲沉的能力,随时可以离开。” “你在逃避什么?” 沈羲沉的脸色霎时变了变,仿佛一下子被戳中要害,迷茫、犹豫的神情一一在脸上变换着。 心中的猜疑隐约有了答案,凌晋风欲言又止,还是决定暂时不再追问下去,自己藏起的问题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能迎刃而解。 沈羲沉出神般地,默默站了一会后,无力地坐回床上,凌晋风说的对,他在动摇,在对萧淮夜无可否认地动摇着——而这个动摇……究竟会到什么地步? “……我还是想去。”内心挣扎了会,沈羲沉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先坐在这里去想这个问题。 凌晋风摇摇头:“不行。” “至少知道是什么试炼吧?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可我答应了淮夜把你照顾好。”凌晋风也很无奈,说实话,要让他整天待在屋子里看着一个人,换平时非闷死不可,但答应了就一定得做到,更何况现在沈羲沉可是他好兄弟放在第一位的宝贝。 沈羲沉语塞,蓦地记起什么:“我们去看望柳堂主。” “柳堂主?”凌晋风一愣,沈羲沉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狡黠笑意来,“是啊,这个,萧大教主没说不准吧。” “……没有。”凌二少犹豫了下,想想沈羲沉大概不打听出些什么不会消停,干脆认命了,淮夜……应该……不会怪他吧。 柳三娘被送到药谷后,由王兴作陪,暂住药王居处附近。好在,萧淮夜和药王栗林爆发冲突后,药王并没有为一己之私把柳三娘他们也赶走,并杜绝天云教的人往来。 凌晋风带着沈羲沉来到了那间小小的竹屋。 王兴开门的时候,瞪着沈羲沉愣了足有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直到凌晋风干咳了几声以示提醒,才反应过来似的,神情古怪地请他们进来。尤其在看到凌晋风小心翼翼地把沈羲沉搀进门时,王兴的脸色更是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柳堂主最近如何?”凌晋风往沈羲沉屁股底下塞了个凳子后,自己也坐到一边。 “有劳凌少挂念。好多了,只是……”提起爱妻,王兴的眉头一下皱紧,“时好时坏,反复无常的。” “怎会如此?”凌晋风诧异道,“药王怎么说?” “写了药方,也引了蛊。”王兴说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当日蛊虫被排出体外后,柳三娘的情况的确有明显的好转,可到了第二天又昏睡不醒。 药王确信自己的方子没错,也试了旁的方法,无一例外,柳三娘第二日必然会恢复沉睡状态,无奈之下,只能先按着药剂让其服用。 “或许只有抓到那个下蛊的人,才能解我夫人身上的毒。” 沈羲沉隐隐约约觉得有种熟悉的奇怪感,但说不上来,想到来这的目的,开口询问:“王堂主,你可知萧淮……萧教主在哪?” 王兴皱起眉头看他,萧淮夜那日当着药王面说的话早有耳闻,加之以前,顿时对沈羲沉(沈珏)更加厌恶,态度冷硬道:“教主的事,不是你这种人能管的!” ……什么叫我这种人?沈羲沉不由怒极反笑。 凌晋风见状,连忙附和了句,见他发话,王兴不好不答,只是口气依旧颇为不善:“不清楚,只是听苏大夫提起过,在后山那里。” “苏大夫来送了药后就会过去后山给教主送些吃食。” 还给送饭,应该不是太残酷的试炼,沈羲沉微微松了口气,提起苏安,百感交集,不禁有些不解,药王还能准许苏安去送饭? 待了一会,实在问不出别的,二人起身告辞。 外头太阳很足,凌晋风一走出去,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沈羲沉站在一旁,忽然听到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充满疑惑的单音节。 “怎么了?” “没事。”凌晋风眯了眯眼,不远处,安子非和苏安像在争执什么,苏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安子非一脸生气,大约是察觉到凌晋风的视线,安子非怔了下,微微一笑,径直走了过来,一身雪青,儒雅而温和:“凌公子,沈公子。” “安大夫。”凌晋风说着,朝跟在后面走来的苏安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小苏大夫。” “两位要走?”安子非打量了下他们二人,关切地提议道,“下午太阳毒,沈公子又不方便。不如,暂时留下,等凉快些再走。” 凌晋风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沈羲沉,见对方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便点头答应:“有劳了。” “客气。”安子非颔首,领着他们到自己的药庐小憩,苏安在原地站了一小会,也抬脚不声不响跟进去。 安子非的药庐陈设雅致,靠着后窗正架着一排红泥小炉,噗噜噜地熬着药,屋里充满了苦涩的药香,凌晋风似乎很好奇,走到后窗去瞧,安子非怕他动手,烫到或是坏了药性,跟过去,两人沿着后窗走动边交谈起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5 屋内就剩下沈羲沉和苏安。 沈羲沉失明,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边上坐着个人,不算太熟的气息,但他一开口,沈羲沉就觉得心头一跳,有种淡淡的尴尬感弥漫。 “沈少将,你的眼睛好点了吗?” “……好转了不少,多谢。”忽然被关心身体,沈羲沉简直受宠若惊,同时非常不适应。 “你一定很想萧大哥。”苏安眼眶渐渐泛红,深吸一口气,道:“我带你去看看吧。” 沈羲沉彻底地一愣,苏安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看不见,仅凭声音很难分辨苏安这话到底几分真假。 似是知道他不信,苏安自嘲地苦笑一声:“我每天都去看萧大哥……不,萧教主。”顿了顿,苏安才似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咬牙继续道,“就算我和他说再多的话,他也从没多看我一眼。” “我是很不甘心,为什么……”苏安低声说着,宛如带着一种坠入深渊的绝望,捏紧拳头,“就算我再努力,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沉吟片刻,那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低泣般,痛苦而决绝,又好像卸下了极大的包袱:“我想通了,不会再纠缠下去……” 苏安半垂着眼,嘴角微微翘起,从口中吐出的无比心碎的语句与他这微笑的模样形成一种诡异的鲜明对比——可惜沈羲沉什么都看不见。 “我带你去见他。萧……萧教主一定也很想见到你。”苏安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面色恬淡,却以隐忍着巨大的心痛的语气说着话。 沈羲沉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倒不是为着苏安的突然释怀,而是苏安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他脑海里不停来回闪着“白莲花”三个字以至于他根本没听清楚多少,苏安的设定本就是个单纯善良得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角色没错,但沈羲沉无法想象也觉得特别想不通的是,从认识苏安以来,他就对萧淮夜表现了极大的爱慕与占有感,无论是落在身上的锋利眼神,还是种种行为,都让沈羲沉觉得怎么可能短短一夜之间就能这样平静地告诉他“我想通了”,失恋还要三十三天呢~~ 在苏安几乎快藏不住的急促的眼神下,沈羲沉摇了摇头,谨慎而委婉拒绝:“不了,你私自带我去见他,想必药王会责罚。” 苏安恨恨地咬了咬嘴唇,计划落空让他好似如坐针毡,只能竭力抑着声音继续劝道:“没事,大师傅很疼我,不会罚我。” “还是算了。我现在看不见,去了也没用。”沈羲沉很敏锐地就捕捉到他语气里暗藏的焦急,微微一笑,“麻烦苏大夫去帮我找下凌二少,我们该走了。” “……好,好……”苏安浑身轻轻发着颤地站起来,视线四处游离,脑中不停想着任何可以把沈羲沉带到“那个地方”去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哒帮我捉虫(づ ̄3 ̄)づ╭?~ 也谢谢愿意一直看下去的小伙伴!! 苏安要开始慢慢露出真面目了 ☆、两生 夜色深厚,黯无星光。 偶尔的虫鸣声里,宽泛的水面笼罩着一层幽蓝色的雾气,这间临近水边的屋子里,潮湿的气息紧紧地黏腻地好似覆盖了一切,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羲沉睡得非常不踏实,平常喝了药都是一觉到天亮,不知是不是湿气太重的缘故,他今夜睡眠十分浅,翻来覆去许久,才觅到一丝昏沉的睡意。 墨团般的乌云在夜空静静飘动,屋顶上传来一阵咯啦啦的砖瓦碎裂声。沈羲沉皱了皱眉,少顷,一声短促的怪异粗喘,陡然在耳畔响起!寒意不由分说顺着脊背迅速爬上来,在瞬间将他惊醒! 沈羲沉猛地睁开眼,一片漆黑中,腥风伴着怪异的喘息贴着他的手臂徐徐拂来,清晰可触,那玩意就蹲在床边,即使近在咫尺,也感受不到它吐息间应有的温度。 蛊兽!!!沈羲沉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心中震颤不已,搁在外面的手不受控制地起了层鸡皮疙瘩,为什么早该和魍教一起葬身地宫的蛊兽会突然出现在药谷!! 凌晋风就在隔壁,沈羲沉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压着奔涌的思绪冷静起来,他如今没有能力对付这种东西,呼喊求救?恐怕,不等第一个字喊出去,这玩意就会直接扑上来扭断他的脖子! 蛊兽凑得更近了点,湿哒哒的口水滴落在被面上。沈羲沉浑身僵硬地躺着,它在干什么? 古怪的类似呼噜声的喘息在靠近头顶的地方响起,一两声后,沈羲沉隐隐察觉出有些异样,好像不是要杀他。正困惑,那兽爪般的双手骤然伸到腰间,将他从被子里粗暴扯出来!随后,沈羲沉被翻过身,柔软的腹部撞在蛊兽肩膀带短刺的坚硬甲胄上,痛得他不禁闷哼一声。 随着他呼痛,房梁上两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鹰鹫般霎时扑落而下! 蛊兽喉咙里发出恶意的阵阵低吼,沈羲沉连忙大喊:“别被碰到!它浑身都沾着毒!” 不算太大的空间内,那二人与蛊兽快速争斗起来,沈羲沉头朝下被挂在蛊兽肩上,随着那毫无章法的动作晃来荡去,不是他直不起身,而是不敢随便去碰覆盖在蛊兽身上的锋利外甲。 那二人怕伤及沈羲沉,又忌惮剧毒,不敢放开手脚,一时半会竟压制不下这个可怖的生物。相反,蛊兽的动作越来越急躁,也越发狠毒。 沈羲沉被晃得头昏脑涨,耳边隐约有人惊呼,紧接着,“嘭——”一声大响,包裹着重重湿意的寒风随即袭卷后背,蛊兽扛着他敏捷地跳过窗口,奔逃而去。 耳边风声穿啸,沈羲沉心中不安的情绪在风中慢慢散去。蛊兽既然不是来杀他,说明它的主人并不想要他的性命。难道是枫明暗中潜进了药谷?!想起被关在后山的萧淮夜,沈羲沉深深地忧虑起来。 这时,蛊兽的脚步渐渐放慢,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边走边四处张望,血红发亮的眸子在黯淡无光的黑夜里分外诡异。 “喀喀喀喀——呼……” 听着那蛊兽蹲在原地呼吼起来,沈羲沉约摸着它大概是在和自己的主人或者同类交流。 隔了一会,脚步在草地里摩擦的窸窣声靠近,还未来及细细分辨,蛊兽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嚎,沈羲沉趴伏在它肩膀上,跟着刹那间猛然弹跳而起的蛊兽往上一浮,再蓦地一沉,那蛊兽复又急速奔跑起来。 身后隐约有人轻笑一声,沈羲沉未听真切,被扛着跑了好一阵,蛊兽终于停下,只是口中不住地发出呜呜声,不安地盘桓着,沈羲沉居然感觉这蛊兽像受到什么极大的惊吓般止步不前。 不消片刻,沙沙的脚步声又近了,蛊兽喉咙里的呜咽和示威的低吼没了声息,沈羲沉觉得自己朝下的身体又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6 往前倾了几分,颇有滑落的趋势——那只蛊兽以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在了来人的脚下。 那人笼着一身漆黑的斗篷,与那阴暗的颜色对比的雪白发丝贴着他的脸颊从兜帽里落出来,他的脸恰到好处的浸在阴影里,语气漫不经心,声音粗粝沙哑,沧桑之极:“呵呵,瞧我,又逮住了什么好东西。” 沈羲沉眉头一皱,不是枫明。 “嗯?”那人发现趴在蛊兽肩背上的沈羲沉,走近几步,蹲下身,用手撩开他的头发。当看清睁着一双失神眼睛的沈羲沉的脸后,“呵!——”那人抽了口气,竟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沈羲沉的脸上!“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简直是无妄之灾!!沈羲沉根本来不及反应,耳朵里一阵翁鸣着脸上迅速红肿起来,嘴里甚至尝到点点腥甜的味道。 “好!你回来得正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我眼前了!”那人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上提起,怒气滔天道:“说,你把两生蛊藏哪去了?!!” 沈羲沉被打得有些窝火的情绪在听到两生蛊后瞬间转化为懵然和惊愕,两生蛊?!是他想的那个两生蛊吗? “……你是谁?”沈羲沉惊疑不定。 耳边一声冷笑,那人正欲开口,忽然借着惨淡的光线发现沈羲沉的异样:“你的眼睛……哈哈,你这是瞎了?报应!”那人啐了一口,将他揪地更近些,暗哑的声音缓缓地恶毒嘲讽道:“小骗子!这就是给你的报应!” “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骗子?沈羲沉确定自己可没有什么机会跑到药谷来行骗,艰难地仰起脖子:“在下失明后,方踏足药谷,阁下怕是认错了?” “认错?”那人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咬牙切齿:“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记得!”剜人的视线在脸上来回打量,沈羲沉一愣,相像的样貌……莫非…沈珏??!!! 沈赋当初给他辨认的书信内容闪电般跳入脑海,两生蛊的下落根本没有被完整提到过!等等!萧淮夜身上的子蛊……沈珏下的?!不,不对,沈珏死了!这种子代母过的毒蛊,如果母蛊下在沈珏自己身上,萧淮夜也断然活不了……母蛊究竟在哪?沈珏怎么会拿到两生蛊? 见沈羲沉神情不定,在那人看来不过是眼前人又在想着试图逃脱的诡辩罢了,当即松开双手,厌恶地嗤道:“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落到我手里……定然有办法叫你说出来!”话音一落,蛊兽发出回应似的几声低嚎,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披着黑色大斗篷的人。 “带他回去。” 蛊兽的身影没进黑暗,那人站在原地,缓缓转过头,随着他的动作,展露出意味精致的眉眼,而另一侧贴在脸颊的白发松动出一些空隙,在那可见的空隙里,凹凸不平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爬虫蔓延进兜帽。 他站在那里,对着黑黢黢的树丛露出一个妖谲的微笑——就好像那里,有人窥视一般。 稍纵即逝的微笑褪去,那人抬脚,很快,也消失在黑夜里。 失去视力,其他感官知觉就变得越发强烈。 沈羲沉被浓烈的臭味熏得几欲呕吐,战场杀戮的血腥气再大,也没有这种腐烂肮脏堆积的味道来得恶心。 他大概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能摸到团团围住四周的粗糙木栏,笼子里还摊着一堆不知道属于什么动物的骨头,粘连在骨架上的组织早已发干发黑,散发着阵阵恶臭。 蛊兽的低喘声一直清晰可闻,没离开过。因为沈羲沉摸不准是不是蛊兽负责看管——他看不见,蛊兽和他一样被锁在一个简易却牢固的木笼里。 那人过来好几趟,又打又骂,好在不过皮肉伤,挺挺也就过去了,问题是,沈羲沉要如何反从他嘴里套出两生蛊的信息。(解释自己其实是双胞胎?对方会信?) 无法视物,也就无法正确知道时间流逝。沈羲沉空空的肚子里有了些饿意,这让他只能勉强去想是不是已经到了第二天。 那人问不出什么,一段时间没再过来,有时有脚步声,却在很远的地方回荡着,沈羲沉猜测,他应该在一个还算开阔,但前后并不直落的地方,豢养蛊兽必然无法明目张胆,除了药王处和附近民居,也只有山谷里的洞窟可以藏身,所以十有八九,他被关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眼眶隐隐作疼,这久违的刺痛清晰地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沈羲沉无奈苦笑,一只微凉的手在此时毫无预兆地触上他的手背。沈羲沉一惊,熟悉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及时阻止他接下来的任何举动。 “别出声!” 沈羲沉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好像每次身陷困境,总会遇到这个人来搭救:“……你怎么来了?” “尧三通知我你出事了。”萧淮夜眉头拧得很深,视线扫过另一个笼子里的蛊兽时,杀意分毫俱现。 那两个凭空冒出来救他的人想来是萧淮夜的安排,沈羲沉一点即通,疑道:“可你不是被药王关起来了?” “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困住我。”望着眼前人虚弱的样子,萧淮夜心中不滋味,若不是为了能让药王能医治沈羲沉,他怎会乖乖待在那个地方任凭处置。又怎可能发生沈羲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事? “我放你出来。” 听着铁链响动的清脆声,沈羲沉忽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个人?大概是个……长者……” “放心,我让人引开他了。” 沈羲沉点点头,皱着眉。萧淮夜打开笼门,一边的蛊兽顿时暴躁地呼嚎起来,狭小的木笼剧烈晃动着。 沈羲沉心头蓦地袭来一股强烈的不安,萧淮夜握住他的手,不由分说:“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来说如果十一点多还没更新 那么今天就没有更了 但也有例外比如今天=v= ☆、困兽 两人的速度比预想的要慢上很多。沈羲沉双目失明,需有人随时提点脚下的路,萧淮夜紧紧牵着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忽然!从他们头顶向四周蔓延般传出一阵巨大的吱嘎轰鸣声,带着金属独有的刺耳,偌大的洞府仿佛也随着这嘈杂的声响微微震颤。二人脸色俱是一变,停下脚步,屏息静候。 然而,隔了会,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 萧淮夜拧着眉,稍作迟疑,便继续拉着他匆匆赶到出口。 步伐渐缓,沈羲沉觉得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只手骤然用力了一下,“怎么了?” 萧淮夜的脸色沉下,眼底阴云密布——不算开阔的洞口上赫然落着道铁锈斑斑的栅栏,封住去路。本该在洞外接应的天云教众亦人影全无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7 ,恐怕……那些派去引走这洞府主人的教众凶多吉少。 “出口被封了。” 莫非那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沈羲沉骇然,不安的预感落实。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羲沉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似乎把我认成了沈珏。” 萧淮夜略有些意外,回想沈珏的确曾闹着要去药谷过,大约是苏安刚到天云教那阵子,被他随口打发,一时倒没有将这前后因果联系起来。 “他说沈珏偷走了他的东西。”沈羲沉忖度了下,没有细说两生蛊的事。 沈珏能从这个地方偷走什么东西?思绪一一从过往划过,萧淮夜眼中阴翳更甚,只恐是魍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眼前的铁栏是从顶上石隙中落下,看样子,是专人所为,牢牢地挡住他们的去路。为今之计,只有另找出路。这种明明有圈套却不得不往下跳的感觉着实令人不悦。 眉头紧皱着,萧淮夜神色蓦地一变,抬眼望向不远处,原本被关在笼里的那只蛊兽,此刻正蹲在几十尺外,一双血浸的兽瞳紧紧地盯着他们,粗喘的口中涎沫直流。 蛊兽胸腹腰背上本皆有一层淬毒的硬甲护身,但眼下,似有人摘掉了那层硬甲,揭去甲胄后,透露着死气的发白皮肉暴露在空气里,细小的黑色虫子抖动着触须,就在那一层层糜烂发臭的肌理里快活地肆意钻爬。 “喀喀……呼——” 瞬息间蛊兽高高弹起,直扑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 萧淮夜叮嘱身边人一句小心后,迎了上去。 嗅到蛊兽独有的腥黏气息,沈羲沉不禁心中忧虑,恼恨自己竟也有拖后腿的时候。 去了甲胄,蛊兽的弱点就在眼前,然而那一双锋利的勾爪依旧碍事,萧淮夜并不忌惮这行尸走肉般的生物,然而几招过后他明显发现,蛊兽招招攻击的目标是他身后的沈羲沉。 愠怒的寒意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迅速蔓延,眨眼间,蛊兽哀嚎一声,被甩开重重撞在洞窟坚硬的弧形石壁上。 “呵……”森冷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回荡开,“看来我低估了你这只老鼠的本事。” 尾音从翁鸣中清晰起来,蛊兽起初蹲着的地方走出名黑衣男子,对方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满头枯燥的白发凌乱地披散着,外貌看上去却至多二三十,脸颊上游走着的好比被猛兽啃食后留下的丑陋疤痕极为醒目,神色间充满戾恹之态。他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阴恻恻得如同一只孤魂野鬼。 那人阴沉的视线打量着拦在前面的萧淮夜,忽而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你……?” 萧淮夜一脸冰冷:“阁下便是此间的主人?” 那人不语,当视线落在二人(重新)紧紧牵握的手上,眼中有短暂的怔然。但很快,他转而看向站在后面一点的沈羲沉,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诮十足的笑容:“你偷走东西就为了用在他身上?” 沈羲沉保持缄默,最苦恼的就是这人自说自话的本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解释,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萧淮夜注视着他,目光里已然蓄着薄薄的杀意,道:“阁下……可听说过魍教?” 对方不屑地冷嗤:“魍教?什么狗屁!” “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否则……”话音落地,蛊兽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四肢擎地,只等黑衣男子一声令下就冲上前来。 这人与魍教没有关系?!萧淮夜盯着对方发白的面孔,试图找到些端倪。 可他二人不言不语,黑衣男子顿时不耐烦,蛊兽古怪的叫了几声,顺从他的心意,立即再度扑上前来! 沈羲沉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周遭的响动,心中的焦灼感随着剧烈的打斗声一点点扩大。 斜对面的黑衣男子盯着对付蛊兽游刃有余的萧淮夜,眼神愈发阴狠,他可没有时间去等个无用的畜生把人抓住。冷笑一声,黑衣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瓶塞,扬手便朝沈羲沉掷去。 萧淮夜脚下连走几步,略一矮身避让开蛊兽的杀招,彼时飞快扭身,缠斗不休的蛊兽紧追而上,两者之间几乎贴得毫无罅隙。 霎时,蛊兽的爪子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右肩胛,血肉与带着倒刺的兽爪转瞬分离,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噗嗤声,萧淮夜面不改色,在同时间一挥手便打掉那快砸到沈羲沉面门的玩意。 空无一物的瓷瓶碎的干净,萧淮夜自然地回身又与蛊兽打得难解难分,身手间丝毫不变,仿佛方才只是个举手之劳般解决了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蛊兽的毒发作的很快。萧淮眉头轻皱,他的右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几乎抬不起来,伤口又麻又痒,内腑伴有一股灼烧的疼痛由上而下,就好像那只兽爪一并从内里划过。 “……喀喀……”蛊兽叫唤着,血红的眸子里隐隐透露出一种狂乱的兴奋,双掌用力拍向力不从心的萧淮夜。 生生挨下这掌,尖锐的爪勾刺进皮肤,萧淮夜咬牙,勉力支撑,刺目的血迹顺着紧绷的下巴滴落。 黑衣男子见状,凉凉地讥讽道:“真是情深意重……可惜了……”眼见萧淮夜慢慢无力的滑落,男子倏地嗤嗤冷笑起来,喑哑的声音如老鸦般刺耳,他满意地抬起下巴,上前几步,居高临下般地正要命令蹲伏在身前的蛊兽。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羲沉突然在这时动了,快步冲上前,猛地朝脚步声响起的方向用力一撞!黑衣男子猝不及防,被乍然推得往后跌去。 萧淮夜同时一掌拍向地面,运足气力,半空中一个利落漂亮的侧翻,反手一把捞起沈羲沉,在曲折的山洞里施展轻功,腾身而去。 “把他们给我抓回来!!——”偌大的洞府内,顿时回荡着黑衣男子愤怒的咆哮。 ☆、破坚 沈羲沉扶着萧淮夜踉跄地走着,萧淮夜几乎整个人都压挂在他身上,透过紧贴的身体,能明显感觉到萧淮夜的呼吸愈加艰难断续,两人的步伐也因此越发迟缓凌乱。 沈羲沉竭力支持他,脑门沁满汗珠,漆黑的视野里,从嘭嘭作跳的心口不断地升涌起巨大的惶恐与不安。 萧淮夜指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沈羲沉心中一惊,压在身上的全部重量随之猛地倾倒向一边。沈羲沉差点被带得向前跪倒在地,手掌硌在砾石粗糙的地面,萧淮夜自他背上软绵绵地滑落下去。 “萧淮夜!!”沈羲沉顿时慌乱地伸手摸索,对方冰凉的手掌快速握上来,安慰着:“我没事。” 沈羲沉稍稍松气的心底又因为对方语气里的虚弱无力紧紧悬吊起来。 萧淮夜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鲜血将他深色的衣服洇湿,浓重的血腥味深深刺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8 激着沈羲沉的鼻腔。 当年初至北疆之时,沈羲沉犹沉浸在摆脱护国公府桎梏的喜悦中,男人大概对军人这个职业都有点崇敬与向往,他骨子里也还是那个二十出头,对一切都跃跃欲试的小伙。 而当与北狄的战斗打响后,沈羲沉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不是他那个以和平为主旋律的世界,这是个真真正正,用血与血、用人命一点点堆出胜利的年代。 昨日还与你开着玩笑,胡乱打闹的同伴,今日,或就成了沙场上的一具伏尸。然而,军中将士们对此不约而同的平静,才是最叫人哀恸。 直面过死亡,才知晓死亡的可怕,也依旧害怕死亡。彼时的沈羲沉甚至不愿再忍受身边任何一个人的逝亡,心心念念地,只有早日打退北狄,不再有牺牲。 数年后,他跨马战斗,智退北狄,朝廷嘉奖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杨定脸上的欣喜转瞬化为挥之不去的忧虑:一旦站到这个位置上,就会有很多双眼睛时刻盯着你,不仅远在京城,这军营里就有很多等着拉你下马的小人!要记住,不要轻易暴露出来,软弱,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收起你的仁慈!哪怕是装,也要装下去!——一手将他带大的杨定最清楚他的秉性,根本不适合处在如此的地位上。 纵使后来的他在这个世界里体会了苦楚,学着打造好一个坚韧强硬的铠甲,可本质里那个柔软的自己一成不变。 自从离开赤血的沙场,所有一切都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体面又牢靠的外壳。他仿佛又看到那个眼睁睁看着同伴丧命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不!请你……请你不要死!不要离开! 恐惧和懊悔如潮水一般席卷过来,拍打粉碎了其他全部的思绪,沈羲沉似乎什么也不会了,只带着充斥满无措的不安,紧紧握着萧淮夜的那只手掌,紧紧地。 蓦地,冰冷的手谨慎地落在脖颈,顿了一小会,才将他的脑袋向下稍微用力压了压,沈羲沉怔然,熟悉的气息很快凑近,接着,唇上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浅尝辄止的相触后,对方轻轻抚上他的脸,声音微微染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你看上去快要哭了……” 刹那间,所有的情绪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决堤口般,但却被狠狠压抑住!沈羲沉低垂着头,许久,方勉强讷涩道:“对不起。” “嗯?” 若不是因为他这个被写好结局却始终不想认命的傻瓜。恐怕,萧淮夜和苏安早已是对神仙眷侣,也决计不会有今日的遭难。 “……我不会死在这里。”萧淮夜轻声言道,像是宽慰沈羲沉,又或许是说给自己。 身体已接近麻木,肩胛撕裂的伤口的疼痛却还是如实传达着,萧淮夜从未如此狼狈过,但他不自觉扬起嘴角注视着眼前流露出自责神情的沈羲沉,眼神柔和而笃定。 很奇怪,意识缓缓剥离般,却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形容不出的愉悦,沈羲沉好像第一次,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他面前——看,这个人,不再躲,不再藏,终于为我感到难受了。 萧淮夜的无谓让沈羲沉倍感痛苦,他甚至忍不住想回头去求那个人,告诉他萧淮夜身上种着两生蛊,救他,别让他死!就算用自己命赔也可以! 然而,上苍听不到这样的乞求。 溶洞虽深,觅着血迹寻到负伤的二人的踪迹并不难。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越来越清晰的粗吼声犹如丧钟一般叫沈羲沉霎时从头到脚遍体通凉! 他下意识地将萧淮夜的手攥得更紧! 腥臭的风贴着耳朵呼啸过去,萧淮夜的半边身子已经在毒素作用下麻木透了,他只能勉力抬起上身用还能动的一只手将沈羲沉尽量推往一边。 沈羲沉毫不犹豫,本能般的,在他动作之间就跟着紧紧扑在了萧淮夜身上! 蛊兽的利爪洞穿肺腑,尝到口中的血腥味,沈羲沉缓缓闭上眼睛,他想,凌晋风的问题总算可以有个水落石出的答案了。 这一觉比想象的要长得多,累得多。 睡梦里,恍恍惚惚回到天云教那些日子,还在武林大会之前。说起来也不长,但一件件事却怎么也数不清。 似乎有个人一直跟在身边,默默走着。等回过头要和他说句话,却发现人不见了。 沈羲沉在满室天光里睁开眼,头顶的青纱帐映入眼帘,长久不接触光线的眼睛顿时一阵刺痛,泛起湿意。 “晏老头,快来瞧瞧!我沈弟醒了!” 耳边响起凌晋风惊喜的呼喊,沈羲沉浑身上下又酸又疼,茫然地睁着眼睛,倏忽,似有所觉,侧过头,入目是极为俊美的侧脸,躺在身边的人即使睡着了看上去依旧冷冰冰的难以接近,但却让他僵硬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怎么都没办法分开你们俩,只能让你们躺一起了。”凌晋风见状,主动解释了句。 沈羲沉这才发觉,两人的手还紧紧交握在一起。 晏清宵凑上来,替他检查了遍后,点点头:“无碍,醒了就好。” 沈羲沉慢慢回过神来,张口,声音嘶哑:“他怎么样?” 凌晋风体贴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没事,只是伤口较深。论起来,还没你严重。你怎么不奇怪,自己能看见了?” 沈羲沉睁眼时,一双眼瞳已然恢复最初的金色,目光流转间神采依旧,凌晋风便知晓,那恼人的毒已经被拔除干净。 沈羲沉摇摇头:“那他为什么还没醒?” “蛊毒在他体内留的时间长……大概还要几天。放心,淮夜底子好,又有晏老头和药王在,绝对没事。” 药王?沈羲沉有些疑惑,但一颗心总算完全定下来,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尖刚刚带离,就被一把抓住,凌晋风口中至少还要几天才醒的人毫无预兆地霍然睁开了眼。 “……” 凌晋风不由瞠目结舌,一旁的晏清宵倒反应很快,尽责地上去给萧淮夜细细把脉。 天云教被遣去引开黑衣男子的教众有一个命大逃了回来,得知变故,凌晋风马上就带着人赶去。等破开洞府,那人早已逃之夭夭,他们只在洞里捉住了无头苍蝇乱窜般的蛊兽,尚算及时地救回了萧淮夜二人。 奇怪的是,药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居然一反常态,主动过来解毒救治。 凌晋风正回想着,听闻沈羲沉苏醒的栗林便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进来。 沈羲沉抬眼,这个微微发福,须发皆白的老人看上去有点慈祥,但他只要一开口,就会让人充分认识到他并不好相处。 栗林对上一双颇为唬人的金瞳,微怔了下,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盎然的兴致,正欲开口。 萧淮夜适时地起身:“药王前辈。” 栗林转过视线,眉头皱了起来:“哼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49 ,小子还算命大。”说罢,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在那洞府里见到过左脸上有块红斑的男人?” 沈羲沉当时可看不见,萧淮夜蹙眉,缓缓忖度道:“我二人见到的那名男子左脸全毁,有没有斑无从得知。” “什么?!”栗林大吃一惊,几分焦急道,“你给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样!” 萧淮夜大概形容了下,栗林闻言,神色渐渐悲戚起来,不禁喃喃道:“……是他……没错,就该是他……” “药王前辈,你认识那个把淮夜他们关起来的人?”凌晋风发问。 栗林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好似掩着不尽的唏嘘道:“若我猜的不错。那人,应是我的小师弟——司空竹。” 作者有话要说:  稀巴烂 ☆、云开 回忆往昔,栗林容色沧桑,他扶着拐杖久久不语,最后摇头,一向高傲的语气里掺杂了明显的无奈,他面向萧淮夜,郑重且恳切道:“萧教主,若你天云教抓到他,请切勿伤其性命。” 药王既然拉下了脸,萧淮夜又怎会不卖这个面子。 “这司空竹既然是药王您的师弟……怎么会……”在场之人俱是对此颇为惊异。 栗林摆摆手,叹气道:“陈年往事了……当年,我在药谷随先师修习医道,而后有了师妹师弟。小师弟很喜欢师妹,他们成亲之后,更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我本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个打扮十分古怪的人来到了药谷,要和师父进行比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蛊师。 那人为等师傅答应比试,在药谷足足待了大半年,小师妹一直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对那人的蛊术十分感兴趣,经常偷偷背着师父和我们与那人接触。可那个蛊师,并没有真心实意地把自己的技艺交出来,小师妹虽然天资聪颖,却没有得到正确的点拨……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沉迷在那所谓的蛊术之中,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师傅从未研究过蛊术,对此束手无策,而那蛊师也彻底失踪,师弟发了疯了一样到处找他……” 说着,栗林整个人都格外沉重起来:“师妹死后,小师弟整个人都变了,行为古怪,我以为他只是太过消沉,可我没想到!!……他看了师妹留下的手札,竟然暗中也开始研究那蛊道!妄图用所谓的蛊使人死而复生!” 栗林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似气愤又似悔恨地朝地上狠狠跺去,胡须发颤着咬牙道,“他竟然用活生生的村民做实验!师傅一气之下将其逐出师门,不久便郁郁而终。师傅死后,我曾想把他带回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么多年,我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竟是成了这般模样……”话到末尾,愈发痛惜不已。 良久的沉寂后,不知是谁长叹一声。 栗林方才清醒般,神色凝重,抬眼:“老夫就先告辞了。万望教主手下留情。”言罢,朝萧淮夜点点头。晏清宵起身出去送他,凌晋风也跟着溜了出去。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沈羲沉才惊觉自己正和萧淮夜并肩坐在床头。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果不其然,萧淮夜正注视着自己,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沈羲沉捏了捏拳头,没有再避开这样的目光,认认真真,望进那幽深的眼底,寒眸潋滟下的温和,叫他心中一动,也生出许多歉疚来。 “为什么要扑过来?”萧淮夜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我不想你死。”沈羲沉答道。 萧淮夜愣了愣,盯着眼前垂下视线拧眉抿唇不语的人。 沈羲沉内心忐忑,他不得不承认,当意识到又要面对萧淮夜,面对他那份对自己来说承受不起的喜爱,一刹那退缩过,考虑过还是干脆还是停在朋友这条线以下吧。可他一想到自己要这样止步,患得患失下去,突然非常不舍。 斯时凛冬返京,恍然已过数月,而今夏至将至,蝉鸣于林。 明明时间也不长,却好似共渡多年,不知不觉中,萧淮夜细枝末节的渗透进了他生活的每一部分,就像吃饭呼吸一样自然。因为这个被构造出来的世界的原本设定,一退再退,当突然意识到萧淮夜会离开他,这种一脚踩空的坠落感,让他惊惧不安,奋不顾身。 可沈羲沉不敢真的去确定,他怕自己还是单纯的舍不得。几经沙场,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丢盔弃甲而逃。 端详眼前俊美无双,隐隐透露出疑惑神色的面庞,沈羲沉不知为何,蓦地失了底气,乱想了半天,最后原本淡淡的难过被一种难以言喻,越来越强烈的奇异的羞涩和紧张感冲淡,他讪讪着,噎了半天,终于鼓足莫大的勇气,说道:“我……我忽然发现……你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萧淮夜脸上出现了绝对的惊愕,与他一向端着的完美表情格格不入,这样的神情在那张冰山脸上停留的太久,甚至显得有些好笑。 沈羲沉只感觉自己丢了十几年的羞耻心非常不合时宜地跑了回来,根本不敢再抬头去看对方的反应,说完这句,他迅速躺下并且翻了个身朝着外面,一动不动地装死,伤口拉扯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心口却在狂跳,紧张无比,一时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候着背后的任何动静。 萧淮夜没有说话。许久,一只手落在他的臂膀上,沈羲沉忍不住绷紧身体,终于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 霎时,有种强烈的情绪像烟花一样团团炸开,充斥在胸腔里。沈羲沉阖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整个人都因为这种情绪浑身发麻。等到疲惫和睡意重新漫上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样是不是弯了? 萧淮夜盘腿坐在床上,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久到沈羲沉睡着之后,才徐徐抒出一口气,另一只手,因为拳头握得太紧,骨节隐隐作疼着。 他侧躺下来,望着沈羲沉,伸手想要将他抱住,却犹豫了。手臂重新落下来,心头晕染开的喜悦怎么也控制不住,萧淮夜听过无数甜言蜜语恭维奉承,却因这样一句连清楚的表达都算不上的话而欢欣起来。 上门提亲,跟踪、软禁,这样的事都做了,在得到鼓励般的答复后倒连抱一下对方的勇气都没了。 萧淮夜静静想着,居然忍不住自嘲似的扯开了嘴角——要是凌二少在场,一定以为自己眼花了。 大概便是那句“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凌晋风敏感地发现,自己的两位好兄弟,最近,相处得越来越亲密。 在他们又一次在饭桌上相互夹菜之后,凌二少忍不住了!刚想扔筷子,就被萧淮夜一眼瞪了回来,凌二少十分委屈,凭什么啊,算起来他也有帮忙穿针引线的份啊! 真是新人娶过门,媒人扔过墙,凌晋风忿忿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0 地扒着饭,连多问一句怎么搞定的都不行! 晏清宵则对此非常淡定。 饭毕,两人在阴凉处坐着,天云教的人来来往往,正往外搬着箱子。 “我们要走了吗?”沈羲沉问道。 萧淮夜颔首:“送你回京。”原本来这药谷就是为了给沈羲沉治病。 沈羲沉怔了下:“还真送我回去?” “不想走?” “……不是。”想起京中的烂摊子,沈羲沉摇头。 萧淮夜道:“若你想,我们就再住一阵子。” 沈羲沉无奈,毕竟眼下可不是能悠闲度日的时候,不知京城如何,他失踪……沈赋大概暴跳如雷。 想起近况,萧淮夜脸色暗了几分,他把沈羲沉带走后,的确已惊动了护国公府,景睿面上根本无法帮他,只能帮沈赋,他去救沈羲沉之前,皇帝和沈家派出的势力已渐接近,步青芜带着人马维持着最后的防线,双方一接触,便与他们僵持谷外。 听着萧淮夜坦明情况,沈羲沉倍感头痛,萧淮夜先后举动着实欠妥,眼下的确只有主动把他交出去,才能平息事端,好在,景睿站在萧淮夜一方。 “那我们赶紧动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再厉害再强大的人在心爱的人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余波 事不宜迟。 在药谷拖沓了足月,外面或早已翻天覆地。 步青芜与朝廷的人马在谷外相持不假,但萧淮夜苏醒后,再没有得到过任何京中的消息——两方人马紧掐在唯一一个进出口的要道上,使得任何来往都被断绝。药谷真真正正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绝地。 步青芜连日派人传来的纸条都只有“兵马无变”四字,而三日前起则写着“已退,速出”。萧淮夜蹙眉,步青芜并未解释何故“已退”,查探的教众也有去无回,让他不由不谨慎。这也使得他决定暂时不带着沈羲沉主动“投罪”。 另一方面,司空竹现下仍旧毫无踪迹,药谷周边多山,他在谷中躲藏多年未被发现,想来自有去处,但天云教的人为之又散了一拨出去,留下的教众不足五十,思及此处,萧淮夜眉头忽地一拧,继而缓缓舒展开。 他似乎忘了这药谷的主人是谁了。 二人伤愈后,基本待在山脚的民居调养,只有安子非隔三差五过来看一趟,偶尔带着药王的嘱托。 沈羲沉身上的陈毒渐清,武功也在慢慢恢复,此时两人沿着半山腰的小道前行,从住处一路赶至药谷入口的密林外。 沈羲沉忽而脚下一顿,从高处驻足回望,山脚平原远处的白色营帐,距离他们的民居不足百里。 朝廷派的人马不会过多,按理来说应是隐秘行动,毕竟朝臣失踪实在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沈羲沉一眼扫去,不禁心生疑窦,这规模相对来说,过于冗重。 萧淮夜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顿时幽邃了几分,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冷戾:“青芜不在。” 不错,本应遥遥对峙的另一方人马此刻却无影无踪。 “这些人在拔营转移。”沈羲沉眉头皱紧。他们转移的方向,似乎正是药谷。 药王栗林几乎足不出户,对外界的情况也不甚关心。 乍然听萧淮夜说药谷被朝廷的人马包围,栗林生得和蔼的面孔顿时一片铁青。 沈羲沉已经做好被臭骂一顿的准备,可栗林胡子抖了抖,好半天,居然没出声。 一旁的萧淮夜淡然说着:“此事虽由晚辈而起,但还得谷主前辈您出面,方暂可一阻。” 阻什么!把我药谷搞得鸡犬不宁,还要我给你摆平?!栗林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颤,让他一个老头子去和当兵的撒气? 对着这张镇定自若的脸,栗林觉得眼冒金星,气地浑身上下都在嘎吱作响一般,他真想就让外头的兵马把这小子带走,无奈有求于人,只好狠狠地跺着拐杖,认命:“老夫定当尽力。” “有劳前辈。”萧淮夜态度十分恭敬。 “不知那蛊兽情况如何?” “后面锁着呢。”药王道。一听闻天云教抓住了什么蛊兽,他便径直要来,他很想知道,这么多年,司空竹到底在做些什么,成果如何? 正说话间,久违的清亮声音雀跃入耳:“萧大哥!你来啦!” 瞥见推门而进,眉间有着精致红痣的白衣男子,沈羲沉不由一滞,他都快把苏安这个原主角忘了,下意识转头去看萧淮夜,后者很好的面无表情。 苏安白嫩的小脸在看到沈羲沉后瞬间血色全无,连神色间刹那的惊疑、怨怼都没有来得及藏好。他很快调整了一下,低头懦声又喊了句:“萧大哥。”看上去不安又孱弱。 “不是让你去帮你师兄,怎么过来了?”栗林一看自家徒弟这幅唯喏姿态,顿觉不悦。 “我听说……萧大哥来了……”苏安咬着唇,声音越说越小,一边不住偷偷抬眼,打量萧淮夜的神情。 栗林见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他真是巴不得萧淮夜赶紧滚蛋啊! 沈羲沉瞅着苏安的小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身侧的萧淮夜突然不动声色地拉住他的手。 “你们……”苏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萧淮夜,可惜对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 恨意转瞬在心中化成燎原大火,苏安咧了咧嘴,红着眼眶,挤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 这算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头还是一场空吗?!!不……不!!!!!! 栗林看在眼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痛,他知晓苏安一心系在萧淮夜身上,可是人家呢,早就心有所属,自己徒弟的感情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唯有叹着气,佯怒道:“给我回去!” 苏安回过身,脚下踉跄地走开,那发红的眼眶里,眼神淬毒般可怖。 室内之后默了一阵,但很快,伴着东西碎裂,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打破这种沉默。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待迅速反应过来,朝声音源地赶去。 源头正是关着蛊兽的后屋。 沈羲沉心中咯噔一声,进门,只见安子非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头的血,而苏安脸色隐隐泛青,倒在另一边,手臂上爪痕深可见骨,伤口暗红发黑,正是蛊毒蔓延。 “啊!这……”栗林大惊失色,急忙蹲下来查看二人的伤势:“子非!安儿!” “……师傅”苏安还未彻底失去神智,听到声音颇为痛苦地半睁开眼,断断续续道,“那畜生跑了……师兄……师兄被它……”话未说完,便头一歪晕过去。 栗林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喂他。 后屋门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用来锁住蛊兽的铁笼门大敞,内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1 里空无一物。 安子非倒在柜子边上,地上还有某样东西被摔碎后的残片,沈羲沉俯身将那破碎的瓷片捡起,锋利的刃口端沾着一道鲜艳的血迹。 栗林给苏安吃了药,赶紧又跑过来给安子非止血。探了探大徒弟的鼻息后,这位年迈的老人脸上的焦急才终于缓和了一点。 “……能否劳烦二位?” 眼下只有沈羲沉和萧淮夜两个年轻力壮,沈羲沉就近去搀扶安子非。 萧淮夜伸手拦了他一下:“我来。” 见他帮忙,沈羲沉没多想,走到另一边把苏安抱了起来,看着臂弯里的主角,沈羲沉忍不住向上抬起手腕,感觉掂了掂对方的分量,还真挺轻的,做完这个小动作,沈羲沉有种恶作剧的莫名愉悦,一抬头发现萧淮夜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好像……还有点不开心? 沈羲沉有些疑惑地回望,萧淮夜嘴角动了动,把安子非带了出去。 蛊兽逃脱,天云教的人一时间就无法从药谷撤离。 思量好的计划在这时起了变化。 原本让栗林出面拦住朝廷,毕竟他是药谷谷主,哪怕不能拦住,拖一时半会也是好事。可栗林如今走不开,天云教其他教众急需撤离。 加之谷外情况不明朗,事情变得越发令人焦头烂额。 萧淮夜愁眉不展,沈羲沉看着他,默然良久,出谷的事一拖再拖,沈羲沉明白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但无疑,出谷是唯一的契机:“还是我出去吧。” “不行。”萧淮夜一口回绝。 “可本来也决定好了。” “是我送你回去,而不是让你被那些人带回去。”萧淮夜拧眉,“青芜不在,我们少了最主要的支撑。” 沈羲沉其实有点不明白,难道萧淮夜还打算继续和朝廷分拨来的势力抗衡? “你认得那些拔营的旗帜吗?”萧淮夜突然问道。 沈羲沉怔怔地摇头。 “我认得。”萧淮夜的眼底迅速染上了浓厚的墨色,那是非常悠远的血色回忆,“赵王景战。”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后就要进入最后的结局部分 有些事沈羲沉一直被蒙在鼓里 ☆、坤黜 五年前,徽景曾发生过一次政变。 先帝膝下四子,除景睿之外的其余二人因不满太子,竟派人将其暗杀,同时将老皇帝囚禁在寝宫内,意图迫使他交出皇位。朝野上下动荡不安,就在这时,先帝的幼弟,赵王景战,高举着“清君侧”的大旗,率领亲兵从封地一路浩浩荡荡,进京救驾。 沈羲沉对那次谋反也有点印象,当时杨定带了一部分人走得很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想来正是筝川所写到的“应左韦卿之请,快马回京相助”,并在随后扶持了而今的景睿登基。 短暂的疑惑后,沈羲沉回忆起那部小说的剧情,依稀记得,正是赵王,暗地里煽动了这场政变。贸然逼宫的两位叛乱者在后来的历史上被口伐笔诛,真正的始作俑者却销毁一切证据,带着千里勤王的美誉,安然无恙,回到封地。 为何此时此刻,赵王的旗帜却竖在了与他毫无干系的药谷之外? 萧淮夜浑身上下蕴着寒意,五年前,因着萧云朝,天云教亦私下为这场政变出力。 赵王的兵马来得实在太过凑巧。反叛刚爆发,消息还未传多远,他便有备而来似的,迫不及待率兵进京,朝廷内有些人的眼睛还不瞎,局势正乱,此时多一个人进来搅和,是何居心? 果不其然,天云教多次与其暗中交锋,赵王并不知道这些忽然冒出的人马是谁麾下,三番五次下来,露了马脚。 得悉此事的左韦卿等人于此愈发力争将皇位交予更加名正言顺的景睿,让赵王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赵王景战并不甘心,但他很聪明,收拾干净,没有落下任何把柄。 景睿由一个无人理会的闲散王爷一跃成为天下之主,那时的他尚不能抓住景战,只能由着对方大摇大摆的回去。所幸他听从众臣意见,责令景战,不得擅离封地。 眼下,要么景战违背圣旨,要么就是他见过景睿,并得到应允——京中,究竟发生何事? 谷外的人马来得很快。 披坚执锐的士兵们,将这小小的几间竹屋包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银甲重铠,身材偏胖,骑着高头大马,朝桩篱内气势汹汹地喊道:“里面的人快给我出来!” 沈羲沉不由地和萧淮夜相互对视了一眼。 里屋的栗林动作一顿,沈羲沉见满头白发的老者竟然出来了,忙抬手道:“前辈您无须出面,我们自会解决。” “可是……”栗林犹豫地看向萧淮夜。 “无妨。”萧淮夜淡然道,心知必然躲不过去。 栗林见状,不禁平添了一份愧疚:“如此……老夫倒要失信了。” 萧淮夜心念一转,道:“药王前辈言重了,不过晚辈确有其他事需要麻烦前辈。” “萧教主请直言。” “我教中二位堂主尚在此间,还望药王多加照看。另外,望前辈及早传信去饶州府步家说明这里的情况。” “好。老夫定当办到。”栗林一口允诺。 简单交待完事,沈羲沉默默望向神色寡淡的萧淮夜,待后者轻轻颔首,推门信步走出。 包围着竹屋的士兵,在同时,齐刷刷地亮出武器,以一种待敌进犯的姿势,将寒光凛冽的利刃对准了二人。 环顾着这一圈陌生装束的面孔,沈羲沉深深地皱起眉头。 骑在马上的将领,疑惑地发出一个音节,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两个人。 他身边之人身着绘绣金线牡丹的玄衣,面庞清矍,神色间有股挥之不去的戾气,正是右扈衙的统领唐盈樽。 沈羲沉有些意外,抬眼与他交接视线,唐盈樽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来。 不等沈羲沉稍觉有所宽慰,为首的胖将领忽然高声下令道:“来人,将萧淮夜抓起来!押入囚车!” “住手!”沈羲沉一怔,急忙喝止了这些人的动作,“可有圣旨?”若是萧淮夜被赵王的人抓走,想必根本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那将领面露不愉:“圣旨?陛下亲口口谕……本将可是奉了皇命办事。你敢拦我?” “将?……呵,你是什么将?”听着对方语气里的傲慢,沈羲沉暗自冷嗤。 “我乃赵王殿下的行军副将!” “你不过区区一个赵王的副将,而我是这徽景的少将。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沈羲沉金色的眼眸里仿佛流窜着隐隐的怒火。 “你!!——”胖将领一滞,重重哼了声,在腰上摸了几下,掏出块做工细致雕龙画凤的金色玉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2 牌,高举,“陛下虽是口谕,但御令在此!谁敢抗旨!” “是真的。”沈羲沉正欲反驳,萧淮夜开口。 沈羲沉微微偏过头,萧淮夜蹙眉轻言:“景睿不会徇私。”语气七分冷漠三分淡然,像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沈羲沉喉咙里顿时有种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梗塞感,萧淮夜的这句话让他忐忑不安。 见沈羲沉不说话,为首的将领才终于扬眉吐气般,大声斥责道:“挟带朝廷命官,私自集结兵马意图不轨,更胆大包天,藏匿废后!” 废后?!!沈羲沉吃了一惊,说的是萧云朝??! 萧淮夜闻言,眼中霎时寒芒毕露,那胖将领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才反应过来,不觉愈发恼怒地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捆起来!!” 沈羲沉阻拦不了,心中惊愕不已,直接看向唐盈樽:“唐统领,究竟发生何事?” 唐盈樽刚想要解释,胖将领一脸轻蔑道:“皇上已经下旨,废萧云朝为庶人,打入冷宫。谁知他竟然逃出宫中,令龙颜大怒。” “萧云朝是你萧家的人,除了天云教,他还能往哪去?” “要是识相,就赶紧把废后交出来!” 沈羲沉不可置信,景睿居然会把萧云朝废为庶人?怎么可能! 萧淮夜显然也无法接受,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眉头却拧成个死结,由将领的手下粗鲁地把他带到队伍后面。 “沈少将,随我们回京吧。”那行军副将神情嘲讽着得意洋洋,不屑的扫了一眼沈羲沉后,赶着马径直跑到前头。 唐盈樽缓缓摇头,示意沈羲沉容后再说。 沈羲沉只能压着一肚子的愤怒与疑惑就此踏上回京的路程。 带领这支兵马的胖将领名叫赵海,一直催促着所有人快马加鞭及早回京。 唐盈樽将马驱到一边,与沈羲沉并行:“若不是陛下下旨,我还不知道你竟被带到这。” 沈羲沉苦笑道:“事发突然,别提了。你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盈樽的眉头一下子紧紧皱起:“说来也巧,你刚失踪,赵王殿下就以进献异宝之名进京了。” “异宝?” “……是一个人。”唐盈樽神色里不觉流出淡淡的鄙厌,“一个绝色美人。”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 简直荒唐!!与其说不信,不如说觉得可笑,景睿怎会是轻易沉溺于美色的人,何况他一直对赵王心存防范。 “左丞相呢?”赵王如此手段,朝中老臣焉有坐视不管之理? “左相抱病已久,朝中事务现在完全落在赵王和护国公手里。” 沈羲沉怔了怔,沈赋?难道…… 原文的情节历历在目,筝川虽没有提笔细说,但沈家注定得到的下场早已从她口中说出——沈家势力庞大,皇帝早有除而后快之意,后护国公沈赋谋逆,沈家终被满门抄斩。 所以,沈赋在原文竟是伙同赵王谋反?!!! 沈羲沉暗暗心惊,如果现在的沈赋也参与进去……不!如果沈赋当真谋反,他也必然实现诺言将其诛杀! 作者有话要说:  沈羲沉知道书上的剧情 但既定剧情已变 再之后就是没能了解到的部分了 改了几遍都没有改出去 ☆、夜行 时近黄昏,突如其来的大雨阻碍了众人前进的脚步。不算开阔的道路在暴雨的冲刷和马蹄踩踏下很快泥泞不堪。 噼里啪啦的雨珠伴着疾风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为首的赵海狂甩马鞭,好似想用速度摆脱这片雨幕般,尾随的士兵跟着撒腿狂跑,整个队伍在短短的时间内拉成长条,而这时,末端堆着军队用具的马车却卡在了水坑里。 无奈折返的赵海见状,忍不住骂道:“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去,把车拉出来!” 沈羲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提议:“我们找个地方暂时避雨。” “不行,本将奉命,一刻也不能停!” “这车载重太多,一时半会出不来,眼下只会更耽误行程。” 唐盈樽附和:“前面看上去有屋舍落脚。回京路途遥远,赵副将不必急在这一时。” 赵海闻言,看着后面憋足劲又拉又推的下属,只能恨恨地大喊:“你们几个赶紧把车拉出来,其余人跟我先去前头避雨!” 待到队伍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在雨中隐隐绰绰的房屋居然是一间荒废已久的义庄。 “真晦气!”赵海啐了一声,下马,抬腿往里走。 义庄里尚停放着几具棺材,靠里的墙摆放着泛着黑的灵位花圈,冷风从破败的窗户里倒灌进来,蛛网灰尘密布的义庄弥漫着一股长久积累的腐朽的土腥气,被大雨中的潮湿气息浸透,顺着寒风扑面,让人呼吸不顺。 赵海环视四周,一脚踢开地上腐烂的棺材盖:“把这木头盖子给我拆咯,生火!”他手下的人立即应声忙碌起来。 沈羲沉和唐盈樽对视了眼,自发走到一边去。 很快,赵海的手下煮了一大锅汤,分发给每个人。暖暖的热汤下肚,篝火燃起,湿透的两人终于舒适不少。 义庄外,有士兵把萧淮夜带了进来,沈羲沉急忙站起,走过去。那士兵防范地拦住他。 萧淮夜手上缠着一圈铁链,浑身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显然也被浇个透彻。 沈羲沉担忧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没事吧?” 萧淮夜摇头,赵海不满地嚷道:“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把人带进去看着!” “哎……”沈羲沉拦不了,不由气愤,赵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低头把手里的热汤喝的啧啧作响。 萧淮夜被押在靠近灵堂的位置,沈羲沉想了想,端着自己的食物走过去,那士兵倒没有再拦他。 两人挨在墙角,沈羲沉把唐盈樽所说的情况转述了一遍,萧淮夜久久不语:“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赵王。”这赵海只是行军副将,那么京中一定有更多赵王的兵马。景睿竟能放任一个虎视京师已久的王爵横行,想必已落入其掌控之中。 沈羲沉垂下眼,他最担心的是沈赋和赵王联合。 萧淮夜见状,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安慰道:“晋风还在药谷,我们被带走,他也一定会想办法。” 沈羲沉点点头,可萧淮夜不会体会到,这种好端端的剧情脱离掌控,和因此引起的未知带来的忧虑感。 天黑得很快,雷鸣渐起,大雨愈加倾盆,一刻未停冲刷着大地,天地间一时仿佛只剩下这连绵不绝的雨声。 突然,屋外一声惊叫。 赵海警觉地按住腰侧的武器:“怎么回事!”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跑进来,一进屋就四肢发抖地跌趴在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3 地上,哆哆嗦嗦道:“副将军……有……有鬼!” 赵海瞪着那个哆嗦的小兵,半响,发出一声嗤笑,脸上挂上了三分怒容七分鄙夷:“放屁!” “是真的,张达……张达死了!” “什么?!”赵海一惊。 “属下刚刚去和他换班,见他靠在树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偷懒……上去一看……人……人已经没气了!” “一个死人就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赵海怒道,说着,紧紧盯住萧淮夜的方向:“哼!只怕是有人故意搞得鬼把戏!都给我看好了,谁要是让这个姓萧的逃走,就等着掉脑袋!” 那小兵颤抖着正要开口,电闪雷鸣里,义庄门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个人。 “咦……张?张达?”有人惊讶地叫道。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趴在地上的小兵眼眶都红了:“属下……属下就是瞧着他又爬起来了!” “妈呀!!”等人走到门口,义庄里顿时一阵混乱。 张达面色呈现着死尸般的青灰,七窍尽血,尤其一双无神的眼珠子红得要滴出血来似的,拎着刀,站在了义庄大门口。 赵海当即呸了一声:“少他娘的装神弄鬼!”说完一刀劈过去,张达举手就挡,但是动作不快,被赵海当头劈了一刀,晃了晃,腿一软就扑通倒了下去。 还不等赵海的得意从心底升上来,张达竟然又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大量的鲜血从开裂的伤口里涌出,配着他那张青灰色毫无表情的脸,分外可怖! 纵然是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赵海此刻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两步,咬咬牙,又是一刀下去,但这一刀横侧,死死地卡在了张达的颅骨里,赵海啐骂了一声,使劲抽拔着自己的武器,张达的身子毫无重心,跟着左右轻微摇晃,右手却已经抬起来,作势欲砍。 “他娘的!”赵海见状及时一脚踢在他身上,将人踢得倒飞出去。 “愣着干什么了!杀了他!!管他是人是鬼!” 众人这才有了点反应,纷纷上前。 沈羲沉看着这一切,却忍不住想到某个纠缠不休的东西,他不由转过脸去看身边的萧淮夜,后者神色肃然地点点头,显然也想到了。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谁?魍教? 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义庄停放的棺材间不知何时霍然站着一个黑衣人。满头白发轻飘在流散的寒风里,宛若游魂,从头到脚毫无生气。 “……你是什么人!”听到背后的惊喊,赵海喘着气,转身看向这鬼魅一般的黑衣人。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无遮挡的面容,赵海惊叫一声,瞬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在他倒下的同时,他的手下们,出手的唐盈樽,连同那浑身鲜血,早已死去多时的张达一起,倒了一地。 竟然是司空竹!!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沈羲沉顿时十分疑惑。 不等二人说话,司空竹抬手就是什么东西甩了过来,萧淮夜一挥袖,那东西被弹开,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沈羲沉低头一看,竟都是些指甲盖大小的黑虫! “……果然如此。”司空竹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又了然的神情,“跟我走。” 萧淮夜警惕又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你不走,我就不给他解药。”司空竹瞥了一眼一旁的沈羲沉,缓缓道,“我那些小东西可是一下子就能钻进人的皮肉里去。” 沈羲沉站的太近了,萧淮夜眼中霎时凝起杀机。 司空竹冷笑一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机会给你了。走还是不走?” “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司空竹闻言,露出十足的讥笑,“我可没空救你。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沈羲沉道:“你还是跟他走吧。京中形势不明,要是被赵王控制,只怕难以反击。”萧淮夜的势力远在天云教,去到京城有害无利。况且,司空竹不会武功,为了两生蛊也不会贸然对萧淮夜下手,没理由不走。 “沈羲沉!你敢放走陛下要抓的人!好大的胆子!”躺在地上的赵海大声叫起来,“公然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沈羲沉没理会,见萧淮夜皱眉看着自己,心中一软,低声道:“不会有事。我还有个护国公大人挡着。” 司空竹可没心思看他们二人依依不舍的戏码,不耐烦地扭头就走。 “解药!”萧淮夜连忙提醒,接住司空竹扔过来的小瓶,塞到沈羲沉手里后,萧淮夜认真地叮嘱他:“一切小心。” “好。” “给我站住!!萧淮夜!”赵海听着动静,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沈羲沉你……!” “赵副将,你可不能冤枉我,这明明是有人当着你的面救走了他,怎么能说是我放的。”沈羲沉说着哎哟一声,调整姿势躺倒在地上,“你看,我也中招了!你可不能空口无凭冤枉我,唐大人你说对吗?” “正是。”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唐盈樽答道。 “你们!好!算你们厉害,给我等着,到了京城,我一定上报赵王殿下!” “请便。”沈羲沉拔掉那个所谓的解药的瓶塞,果不其然,空空如也,他根本没被那些虫子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浏览器出了问题 ☆、城絮 众人的行程并没有因为萧淮夜的逃脱停滞,徒劳的一番搜寻后,赵海只能含恨继续赶路。 不绝的大雨下了很多天,这行兵马一路往北,脱离开烟煴的水乡,最终回返车水马龙的京师,紧贴肌肤的潮湿和冷意却依旧缠绕在心头似的,令人不适。 赵海没有拿捏到实际的证据,气得牙痒也唯有眼睁睁看着沈羲沉自由离去。 只是沈羲沉没能见到景睿。 笙歌曼舞的寝宫被重兵把守,陌生的铁甲兵士将蓝衣锦服的左扈衙取而代之。 沈羲沉在宫殿门口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都没得到召见,景睿身边的内侍,那位姓陆的老太监走上来,道:“少将军,您还是请回吧,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见。” “公公,这宫中到底发生何事,陛下怎么……?” “嘘——”陆公公忽然急忙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瞥了下左右的守卫后,干咳两声,直起腰板,“您还是回去吧。陛下,谁都不见。” 日夜贴身服侍皇帝的内侍必然知道什么,只是不肯说……又或许……目光落到那些面无表情的守卫身上,沈羲沉眼中一片阴翳,他明白,此时追问下去,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拜别转身,背后,辉煌的内殿乐声伴着嬉笑,夜幕中,灯火将放大的人影投射在华贵的雕花朱门上,就像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舞动在人的头顶,舞动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4 在这片皇城上空。 护国公府。 高悬的灯笼将开敞的大门两边光影分割,威严蹲守的石狮在这晦明分明的光线下,威严的脸上凝上一股煞气般,显得有几分狰狞。 沈羲沉心思重重地穿过回廊,忽然发觉,沈赋的书房亮着灯光,不等他生出什么想法来,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沈羲沉下意识的闪到柱子后面,谨慎地朝外看去。 先出来的是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两人右手紧紧握在武器上,一出门便四处环顾,十分警惕。 跟在他二人身后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背着灯光,只能勉强分辨出那男子的轮廓,看不清具体样貌。 沈赋恭敬地跟在那人身后走出,紧接着的,是一个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身形十分高大的怪人,打量着那人的装扮,沈羲沉心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人一出门,立即把脸转向了他藏身的地方。 沈羲沉暗暗一惊,忙躲回柱子后面。但走在最前面的侍卫二人已经拔出佩刀,厉声斥喝:“什么人!”看样子是藏不住了,沈羲沉叹了口气,干脆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看清不远处的人后,沈赋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晚了沈羲沉竟然会出现在这,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向中年男子拱手赔罪:“赵王殿下,此乃犬子,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赵王?!!沈羲沉脚步一顿,这就是赵王景战! “原来是沈少将。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被恭称为殿下的男子微微一笑,打量起眼前走来的少年。 沈赋在旁急切地责备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待走得近了,沈羲沉才看清眼前的男子,这景战生得与景睿足有六分相似,只是年纪看长,留着髯须,神色间带着身居高位者再自然不过的傲气,二人眼神一瞬交错,沈羲沉面无异色,快速垂下眼去:“见过殿下。” “……少将军不必多礼。”隔了一小会,景战的声音才从头顶响起。 沈羲沉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一边,非常恭顺。 “犬子无心冒犯,还请殿下……” “无妨。”景战打断沈赋的话,“听闻少将月前遭人挟持,本王担心好一阵子。少将军可是我徽景难得的栋梁之才,若是遭逢不测……就太可惜了。” “有劳殿下关心。” 景战的语气忽然一转,带了点琢磨意味:“就是不知——那歹人现在何处?” 沈羲沉心中一紧,徐徐答道:“殿下的人去抓的,殿下难道不清楚?” “呵……呵呵,也是。本王总会知道的。”注视着眼前太过年轻的将领,景战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他回身瞥了眼沈赋,道,“本王不打扰你们父子二人团聚了,告辞。” 沈赋连忙跟上去送。 赵王一走,沈羲沉就抬起头来,盯紧走在末尾的黑衣人,那人似有察觉,蒙着厚纱的脸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回头走了。这个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边,沈赋送走赵王,回来看见沈羲沉,一张老脸板得青黑:“你还知道回来!” 沈羲沉不想争执,开门见山:“你们合作了?”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要和赵王一起谋反?” 沈赋一愣,顿时怒骂道:“住口!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敢污蔑赵王,你不要命了吗!这可是大逆不道!” “护国公大人,别忘了我说过什么,你若做出有违人臣之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你……!”沈赋瞪着他,沈羲沉淡然回视,忽然,沈赋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知为何退了下去,他侧过脸,非常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件事,你少管为妙。这些天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沈赋像是知道他会溜走似的,派了人把守。但是随随便便几个下人就能堵住沈羲沉的话,他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名号了。直接利索地翻过墙头,直奔皇宫。 安扈衙的大校场上,有不少人在自行操练,更多人则是散漫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整个扈衙毫无平日肃整严律之态。 沈羲沉随手叫住一个左扈衙装扮的人:“高循高校尉在哪?” 那人给他指了路,沈羲沉找进去的时候,穿着官服的高循正和人悠闲地在房里喝茶,见到他出现,两人都颇为意外,坐在他身边绀青长袍的人“咦”了一声,指着沈羲沉,回忆道:“你不是那个……” 高循起身介绍:“罗统领,这位是沈少将。少将军,这是左扈衙的正统罗明罗统领。” “哦!”那人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和罗明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到院子里说话。 高循问道:“少将军,前阵子听说您无故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对了,有点事,想你帮个忙。“ 见沈羲沉不愿详谈,高循识趣地不再多问:“您说。” “我想见一下皇上身边的陆公公。” “陆……公公……”高循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变了变,“您怎么要找他?”见沈羲沉疑惑地看着自己,高循别开眼睛,“行,我马上安排。” 沈羲沉的目光落到他这一身暂新的官服上,若有所思:“你在宫里混得不错,都当上副统了。” “……承蒙罗统领赏识罢了。”高循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少将军,您等一会,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 沈羲沉看着高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京中的疑云远比他想象的大。 高循把陆内侍叫了出来,约在御花园的偏角。 沈羲沉一见那个老头出现,走上前:“陆公公!” “少将军?!”陆公公愣了愣,连忙左右张望了下,回头再见沈羲沉已经站到自己面前,只有一脸无奈,“少将军您这是……唉……”他懊恼不已,本以为是高循喊他有事,没想到想见自己的人居然是沈羲沉。 “陆公公,您别急,我就想知道宫里这些月来发生的事。” “少将军,有些事情,您不能多问!” “陆公公,那您也应该明白,那些我不能多问的事我不得不多问。” 陆公公摇了半天头,长叹一口气:“赵王殿下几个月前向陛下进献了一位美人,老奴也见过那位姑娘……总觉得怪怪的。她一进宫,陛下就变了,变得脾气古怪之极,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那个美人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美人送给陛下,可陛下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这次……陛下不但十分宠幸那位美人,更对皇后恶言相向,还废了皇后。”陆公公皱了皱眉,忽然压低声音,玄秘道:“少将军,还有一件事——陛下背上凭空长出了一道疤!” “一道疤?” “是啊,老奴照顾陛下多年,可清楚陛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5 下背上没有伤,还是那么一长条,实在太奇怪了。”陆公公自觉说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无比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摆摆手,“老奴可什么都没说啊!” 送走了陆公公,沈羲沉往回走,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赵王送的这个人身上。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这位所谓的美人,还有景睿,无路如何都要想办法见上一面,亲眼看看情况才行。 ☆、旧识 此时距离赵王入京已过去近三个月,朝中凡是站出来反对赵王执政的大臣,继左韦卿之后,病的病,辞官的辞官,那些原本观望持中的大臣们也或多或少渐偏拢于景战的势力。 酷暑炎炎,朝野上下却尽是一片寒心萧条。 是夜。宫门紧闭,全副武装的护卫交错着各处巡逻。 帝王笙歌夜夜的寝宫一如既往灯火通明。其上翘角飞檐,两道黑影猝然一闪而过。 听着脚下的莺声笑语,沈羲沉蹲在屋顶,不由皱起眉头。一旁的唐盈樽与他互换了个眼色,轻轻摇头后,一翻身,勾着檐梁倒垂下身体,继而直起身,比了个手势。 景睿寝宫看守严密,要进去着实不易。 沈羲沉示意他再等等,白天他在宫里溜达了好几圈,这些守卫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班,这个时候才有机会。 果不其然,过了会,另一拨守卫步伐整齐地靠近,守住正门的护卫在一声令下中,齐刷刷转身列队,走过去准备换班。 唐盈樽猛地一个纵身,扑进附近黑黢黢的草丛里,发出不小的响动。 “什么人!”交接的守卫中传来大喊,两支队伍顿时气氛紧张地提起武器,纷纷往发出声响的方向冲去。 沈羲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跃下屋顶,推开大门溜了进去。 被灯火照得极亮的殿内,不知为何垂着层层叠叠的帷幔,显得格外闷热,偌大的殿内没有任何婢仆,只有细细的琴声流淌在殿内。 沈羲沉谨慎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大门闭上,乐声戛然而止。 沈羲沉立即止住脚步,绷紧神经,一道纤细妙曼的身影恰时落在正前方的纱幔上。是赵王送上的那个女人?沈羲沉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身影的主人一声轻笑,径直伸手掀开了薄薄的纱帘,露出真容。 当对方的容貌清晰地展示在眼前之后,沈羲沉浑身一震,一股寒意霎时不可抑制地从脚底升起! “……枫明”!! “沈少将,好久不见。” 眼前之人脱开了地宫初遇的违和样貌,眉目男女参半糅杂的踪迹全无,身姿更加柔美婉约,与寻常女子别无二致! 枫明莞尔,灯火熠熠,美艳动人,可这笑容犹如嘶嘶吐信的毒蛇一般,反复提醒着那曾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沈羲沉几乎发抖起来!他不由倒退几步,抽了口冷气,“……是你……” 脑海里团团的疑惑迅速串联起来,紊乱纷杂的思绪在此刻突然像被人拨开了长久以来的迷雾一般,一点一滴,敲击出一个难以名状的事实,沈羲沉恍然大悟却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枫明:“你和……赵王……?!!!” “沈少将,我早就说过,你比你弟弟聪明多了。”枫明眨眨眼,视线悠悠落到宫门上。 殿外,火光和喧哗声越来越近。 沈羲沉望着眼前面若芙蓉的人,身心如坠冰窖。 蓄势已久的守卫破门而入,将他团团包围:“胆敢夜闯后宫!立即拿下,打入天牢!” 沈羲沉随即被几人牢牢制住,押出殿外。 围住寝殿的人除了赵王的铁甲,还有左扈衙的人,沈羲沉瞥了眼为首的锦服男子,对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而站在他身边的高循,一脸愧色,欲言又止,最后自觉难堪似的地侧过头,避开了沈羲沉的目光。 高循的举动让沈羲沉一下就扯开嘴角,自嘲地轻笑起来,这个结果究竟算是意料中,还是意料外?殿外的守卫来得如此凑巧,恐怕早已久候多时,夜探宫门之事除了唐盈樽,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高循! 被关进阴暗的囚室里,沈羲沉忍不住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石壁上!他不信!高循,昔日沙场进退杀敌的弟兄,竟会背叛他! 手掌痛而发麻着,几番思量,沈羲沉缓缓冷静下来,不,现在重要的不是高循到底有没有背叛他,而是尽快把景战和魍教勾结的消息传递出去。况且唐盈樽为了引开守卫,生死不明。 沈羲沉靠着墙壁,许久,叹了口气,萧淮夜自随司空竹逃脱后,不知近况如何。沈羲沉闭上眼,脑海里仔细描摹着萧淮夜的模样,可是心里却只有忧愁。 这种忧愁,随着在京时间的延长,随着层层阴谋的显露越来越浓重。沈羲沉希望萧淮夜回到天云教后,就不再走了,在那里好好地做他的一教之主,甚至好好地……度过余生。 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沈羲沉睁开眼,眼底的阴郁被警惕取代。 背后牢门的铁索传来清脆的声响,来人步伐缓慢稳重,淡然吩咐周围:“都退下吧。” 沈羲沉转过身,眼前之人相貌堂堂,傲然自负,正是赵王景战。不由想起宫殿里的那位蛇蝎美人,沈羲沉盯着丝毫不露端倪的景战,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沈少将,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景战看着少年眼神里明显的敌意,似很疑惑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对对方抱着何种想法并不在意,这种疑惑稍纵即逝,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交易?”沈羲沉防备地问道,景战要和他谈交易?他能有什么? “夜闯后宫,可是杀头的大罪,沈少将年纪轻轻,不想就此断送性命吧?”见沈羲沉缄默不言,景战干脆不废话,负手在简陋的囚室里踱开步,缓缓道,“听闻城外驻有两万大军,这些军队只由少将手中的兵符调动。” 景战的目的竟然是他手里的军队!沈羲沉心中一沉,不错,景战从封地过来必然无法带足兵马招摇过市,而最初景睿为了切实架空他迟迟不肯编入宫中的人马如今反倒成了景战最为忌惮的一道防线! 可是景睿为了剃除他的实权,已经收回兵符。一种猜想在沈羲沉的脑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景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一旁的景战循循善诱:“只要你肯交出兵符,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赵王殿下,要我的兵符干什么?” 景战动作一滞,如同被冒犯逆鳞的猛兽狠狠转过身来,目光灼锐逼人,充斥着暴戾的恶意。沈羲沉从他眼里看到涌动的杀机和算计,就在他几乎认为景战要发作的时候,对方喉咙里忽然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囚室里扼人的气氛骤地一松,可沈羲沉不敢懈怠。 景战垂涎皇位,却不愿背负谋逆的恶名。 他又仍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6 是漫不经心地在牢房里走了几步后,垂下目光,捻着食指:“听闻沈少将与安扈衙的唐统领乃是至交好友。” !唐盈樽果然落到了他们手里……沈羲沉暗暗捏紧拳头,景战说着,抬起头来,继续道,“唐统领倒也是个硬气之人……这兵符,你交还是不交?”话到末尾,语气里已是不耐烦的威胁。 沈羲沉默了片刻,一脸顺从地开口:“兵符现在护国公府,请殿下容臣去取。” “呵……哈哈哈哈,好!”景战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我就喜欢和沈少将这样的人说话!” “兰玖!随沈少将一同回府,去取兵符来!” 作者有话要说:  浏览器还能不能好了 ☆、前路 “是。”赵王身后的随从应声上前。 沈羲沉满腹狐疑地出了天牢,赵王真的毫不怀疑,放他出去?既然枫明能够从一开始就洞悉他们的所作所为,景战必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擅长将局势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人的话? 尾随着的侍从面无表情,沈羲沉迅速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正是那天晚上陪同赵王的人之一。现在想来,难怪他会觉得那个从头蒙到脚的黑衣人有几分熟悉,地宫里曾见过魍教中人有相似的打扮。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护国公府。 沈羲沉溜出沈家夜探皇宫的事发生在一夕之间,沈赋还在为他偷跑的事头痛,听闻下人回报,正欲劈头盖脸的痛斥在看到沈羲沉身后的人后尽数吞回腹中。 兰玖拱了拱手,并不太算恭敬地解释:“属下奉赵王命,随少将军来取件东西。” 沈赋疑惑至极地看向自己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不孝子。 “兵符。”沈羲沉眼神一转,盯住沈赋脸上的表情。 “兵……”听到沈羲沉吐出的两个字,沈赋顿时吸了口冷气,神情惊愕,“你……”不对!沈羲沉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态度,会为赵王拿取兵符?!沈赋揣着手,盘算了一遍又一遍,不对不对,这小子,十有八九会趁机耍花招。 思及此处,沈赋语气几分讨好:“这位大人,在此稍后,让小儿进去取……” 兰玖生硬地拒绝道:“不行,殿下吩咐,必须亲眼看到那件东西。” “好,请请。”沈赋客气地示意他们进去,心中却渐渐焦躁起来。待他们走远,沈赋立即挥手招来下人吩咐了几句后,便也提脚跟上去。 沈羲沉刻意一路放缓的脚步最终停在房门口。 “沈大人?”见沈羲沉背对着自己一直没有动作,兰玖不禁出声催促。话音未落,沈羲沉突然出手,转身直袭他的面门,兰玖反应极快,一个后翻与沈羲沉迅速拉开距离:“少将军,您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给了。”沈羲沉掸了掸袖口,淡淡说道。景战只是想试试他的诚意,就算兵符交上去,也未必信任自己,而他手里根本没有那个东西,拖延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衡量之下,还不如直接翻脸! 兰玖一愣,声音冷下去:“良禽择木而栖——和赵王殿下作对,可不是明智之举。” “别白费口舌。你是回去报告你的殿下,还是留在这里,和你的命一起?” 兰玖的回答则是拔出腰侧佩剑抬手砍来,沈羲沉侧身避开,对方的剑舞得极快,攻势迅猛,却没有致人毙命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活捉自己回去复命。 沈羲沉急于脱身,心生一计,直接迎上对方的剑刃,兰玖一个犹豫,暴露了空隙,被一脚踢中腰腹,便顺势就地一滚,再起身时,已自袖中掏出一枚竹哨,放到口中鼓足气劲吹去。哨子没响,却打出一道暗器。 只听“叮——”一声嗡鸣,那肉眼难辨的暗器竟被半路凭空截出的力道打击得还转回去,兰玖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墙头翻落下一道人影,直奔沈羲沉。 “……!!尧一?” 来人黑纱覆面,一双凤目冰冷,正是天云教内素来出没神秘的玄武堂堂主。 沈羲沉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尧一开口:“沈公子,教主让我来找你。” “他到京城了?!” 尧一颔首,正想说什么,忽然偏过头看向门口。 “啊——!”刚赶到院中的沈赋见兰玖倒在地上,不禁惊呼出声,才发觉沈羲沉正和个陌生女子站在一起,颤巍巍地抬手指过去,“你是何人?!” 尧一不愿节外生枝,秀眉轻蹙,对沈羲沉道:“沈公子,快走吧。” 沈羲沉点点头,沈赋这条船注定坐不了了。 “站住!”沈赋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厉声命令,“不许去!” 沈羲沉的后背一僵,回过头,沈赋的嘴角抿成一个严厉的下垂弧度,笼在宽大袖子的手也紧紧地捏成拳头,脸色十分难看,隔了一会,像气得不行似得从喉咙里继续噎出话来:”……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沈羲沉看着他:“如果不是赵王开口,就是你来劝服我交出兵符对不对?” “……你说什么!”沈赋脸色霎时一变。 沈羲沉摇了摇头,若沈赋与赵王谋和,取兵符这等势在必行之事多半知情。而最适合劝他交出兵符的人,只有眼前,挂着父亲名义的人了,也许赵王那日所来正是为这棘手的事。 “我们走吧。” 从尧一口中得知,几乎是沈羲沉前脚刚回京,天云教的人后脚就到了。而京城内围的警戒日益加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安扈衙现今被罗明掌控,已然成为赵王的爪牙,沈羲沉低头避开那些衙卫巡视的目光,脚步匆匆地在尧一指引下窜进小巷里。 两人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门口。 尧一直接腾身轻功飞过墙头,沈羲沉有些疑惑地跟着跳过去,方发觉,这座院子四处颇为荒败,看样子废弃已久。 “沈公子,这边。”尧一在院中的水井边站住,唤他过来后纵身跃下井口,沈羲沉紧随其后。 这口枯井很深,一落地,便可看到井身一侧掩在发黄植物下的通道,需要弯着腰才能通过,大约十来步就可以走到另外一头。沈羲沉直起腰来观察周围的环境时,尧一已经走到前面。 这位冷冰冰的姑娘始终一言不发,沈羲沉看着她缄默的背影锁起眉头,玄武堂因其特殊性一直处于天云教幕后,尧一本人更是鲜少露面,这次却现身把他带过来。四堂堂主中,柳三娘身中蛊毒,王兴在药谷作伴,天云教能为萧淮夜支配的只剩下余小优和尧一,处境想来也甚是艰难。 “到了。”尧一在闭塞的地道口停下,伸手将扣在墙上的火把用力向右移动,封闭的石墙发出沉重的挪动声。 “沈公子,请。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7 ”尧一转过身来,似乎并不打算进去。 沈羲沉向她致谢后,走进石墙打开的一侧 ——那是个很普通的卧室,一走进去,石墙就紧紧合上了,旋转过来的墙身贴着一副落地的山水画,屋外晴光大好,照得室内非常明亮。 他往前走了几步,列在柱子两边的四名天云教众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 “沈公子。” “晏大师!”沈羲沉意外地望着走出来的老者,对方冲他招了招手,笑道,“教主等你很久了。” 沈羲沉心头忽地一烫,快步走上前去。萧淮夜半垂着眼靠在床头,冰冷的脸上脸色有些发白,两条眉毛拧得铁紧,看见他,才舒展开,露出温和又有几分欣然的神色:“过来。” 沈羲沉走了几步,顿了顿,复才接着走过去,他站在床榻前,仔细地看着萧淮夜,没有说话。当视线落到对方胸口绑着的纱布时,忍不住俯下身,关切地轻声询问:“你受伤了?” 萧淮夜眼中浮起一丝暖意,摇摇头,伸手拉住他,沈羲沉顺势坐在床边。 “只是让司空竹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两生蛊?沈羲沉微微睁大眼睛,也好,他点点头,虽然目前母蛊下落不明,拿走子蛊,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以此操控天云。 萧淮夜目不转睛地端详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少年,想到暗探的消息,不由又皱起眉头:“景战有没有对你怎样?” “……你都知道了。”沈羲沉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天云教肯定有自己的探子。 “我的人都来不及联系你。”萧淮夜对他冲动的举动相当不认同。 沈羲沉一五一十把宫里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他后,道:“……当初在地宫,我见到过枫明,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假扮沈珏的事。” “天云教一直暗中支持朝廷,景战欲夺皇位,于是借助魍教,对付天云。”萧淮夜漆黑的眼神暗下几分,当年为助景睿登基,赵王吃过不少天云教的亏,早已怀恨在心,所以多年来,殚尽竭虑,要把天云铲除。 沈羲沉思忖着:“赵王想从我这里拿到兵符。恐怕,他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可是兵符在皇上手里,皇上又被赵王控制……“ 萧淮夜摇摇头:“景睿不在皇宫。我怀疑,赵王把他关在其他地方。” 依照景战的反应,兵符必然没被景睿随身带着,沈羲沉不禁忧虑道:“可我们现在既不知道皇上在哪,也不知道兵符在哪?” “云朝知道。” “你找到皇后了?!”沈羲沉顿觉喜出望外。 “他去了天云,那时我们在药谷,他就又去了药谷,在半道上和我们错开了。我让晋风在那多留几天,接到云朝再过来。” “兵符一定不能落入景战手里。” 沈羲沉点头,如果景战拿到两万大军的调动权,那京师就成了他的天下,没有人能再拦住他。 ☆、枕藉 日别西山,天地交界处艳丽的云彩随时间过去开始发着厚厚的灰褐色,最终都如同太阳残留在大地的温度一样渐渐冷却下去。而后,夜幕降临,繁星稀疏,被黑色覆没了身形的树林葳蕤葱郁,掩映着远处一座座精美阁楼上的灯火——沿着城内的河流,卧成蜿蜒向前的模样,缀饰着漆黑夜里。 沈羲沉下巴枕着交叠的双臂,趴伏在窗栏上,出神地看着这条光河,如同流萤一样点点碎碎的灯光倒映在他金色的眼瞳里,这双为人诟病的异瞳里斯时流露着不胜的寂寞。 衣衫摩挲,萧淮夜在窗栏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片繁华的楼榭亭台。 “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京城。”沈羲沉忽然说道,语气里带了点兴致勃勃的意味,“我小时候都是被关在厨房后面的柴房里。” “只能从门缝里往外看。有一次我终于跑出去,想离开沈家,去哪都好。可是一到大街上,那些人全都既害怕又厌恶地看着我,有人打我甚至要烧我,后来……就又被沈家的人抓了回去。”沈羲沉沉默了一会,沈家的仆从下手比一般老百姓重多了,没有人会可怜他,即使很多年过去,那种痛和恨就像是刻在骨头上一样。 “……边塞的天空比这高还要壮阔,星星也很多,但是不敢睡熟,因为半夜说不定就有敌人摸进来砍掉你的脑袋。” 京城的夜晚就像是盛放的牡丹,莺声笑语,舞乐翩翩,连拂面的风都是幽幽暖暖,如此美好,却令他无所适从。 这片文字堆砌起来的万里江山,本来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沈羲沉想着,萧淮夜宽大的手掌忽然贴在他的头顶,他怔了下,萧淮夜向前俯下身子来,鼻息撩动发丝,亲昵地停在脸侧,沈羲沉以为他要亲自己,萧淮夜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手掌轻轻从他头顶抚落到后颈:“以后有我陪着你。” 他这样承诺道。 沈羲沉就着枕着手臂的姿势侧过头去,萧淮夜放开手直起身子,屈着右腿,鸦羽一般的黑发落在他的胸膛,眉宇间凌人的卓绝犹在。 一点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而看着他,思绪却不知为何,飘到那些更久远、模糊的记忆里。 上辈子在人生刚要开始的时候被收走这条命。这辈子呢?沈羲沉闭起眼睛,沈家人的唾弃、辱骂,军营里将士们的欢呼,一个一个,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把他扔到柴房里锁着,谁都不许放出来!” “小子,你要不要跟我走?” “萧某毕生所爱,唯有身边此人。” …… 你以为已经习惯的时候,某些不甘的情绪就会蓦地跳出来,无论是困着自己的一方天地,还是边陲深夜呼啸的寒风,都没有哪个能像现在一样,令他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孤独。 沈羲沉睁开眼,萧淮夜的下巴绷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微微低着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姿势都没有变过的人。 沈羲沉于是问了一个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萧淮夜一下子蹙起眉头,不说话。 沈羲沉望着他,慢慢有些紧张,又无法否认有些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萧淮夜抿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就在沈羲沉要开始觉得丧气的时候突然笑了。 沈羲沉愣了,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笑什么”他忍不住嘀咕着别过头,萧淮夜却一把捧过他的脸,复又靠近,真真切切地吻上来。 和上一次浅尝则止的轻触不同,对方十分耐心地吸吮轻咬着他的嘴唇,像是品尝够了后,才充满暗示又试探地舔了舔他的唇瓣,沈羲沉从迷茫到浑身僵硬,萦绕在身的自艾情绪被一扇子扇到九霄云外,浑浑噩噩地刚半张开嘴,萧淮夜就更进一步,清晰的触感挑动神经,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8 沈羲沉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炸了般一片空白。 等这缱绻旖旎的一吻结束,沈羲沉耳朵烫得厉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虚还是觉得羞耻感爆棚地垂着眼不敢抬头。 “我好想你。”萧淮夜喃喃着,压抑了无尽的思念,留恋地轻啄他的脸庞。 沈羲沉此时在窗台上撑着手坐起来,萧淮夜的目光里有些不解,却依旧柔和地仿佛要一眼望进人的心底。 内心的悸动平静下来,伸手,张臂,紧紧拥住眼前的人,萧淮夜的身体蓦地一震,他不知所措地盯着怀里的少年,只一会就回以更加炽热的拥抱。 少年温柔地在耳边吐息着说道:“我也想你。” 天云的据点藏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深处。这里充斥着酒馆、赌坊、三教九流之辈,也是治理的“盲区”,用来掩饰天云的雅楼,柱子和栏杆被刷成一种通透的翠绿色,空气里处处飘着甜腻的香气。 沈羲沉对这种设定真是懒得吐槽了。 晏清宵给萧淮夜换过药后,三人屏退教众在屋内落座。 朝廷目前的情况大致已经清楚。景战想要名正言顺地坐稳皇位,必定会除去景睿。沈羲沉的反悔,只怕对景战来说是一种逼迫。 “你说那个内侍提到皇上身上有一条凭空出现的疤痕?”晏清宵捋着胡子,推测,“我怀疑那就是"蛊"。如果能亲眼看一看……” 晏清宵说着,犯难地皱起眉头,他们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不知道景睿的下落。景睿只要一朝受制,天云一方就处于被动局面。 “不知凌二少他们,何时才能赶到京中啊!” “教主!” 正说着,门前有教众急匆匆来报:“有禁卫前来搜查!” 沈羲沉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看向萧淮夜,有些担忧道:“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 萧淮夜示意他放心:“尧二会解决。” 教众退下后,萧淮夜起身,走到沿着横梁下来的拱门位置,两侧用来束起幔帐的编绳垂着长度不一的流苏,他轻轻拉一下某侧的束绳,房内的石墙应声而开:“我们去看看。”? 三人?在石道走了一会后,通过再度打开的石墙,来到一间?布置的极为精致的房间,房内焚着不知名的香料,铺着锦毯,软榻铜镜,很显然是名女子的香闺。 嘲杂声清晰地从楼下传来。 沈羲沉小心地将靠近走廊一边的窗户推开一个角,往下看。背对着他视线的是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满头珠翠,说话的音调怪怪的,掐着一股腻人的脂粉气。站在她跟前的男子长相面生,穿着左扈衙的官服,神色里时不时露出不耐烦。 “这位官爷,不是我不让您搜,实在是姑娘们都歇着呢不方便……” “啧,你们——”男子眼珠子一转,露出不屑的轻浮样,“还有怕被人看的时候吗?哈哈……” “官爷说笑了。” “我告诉你!这可是赵王殿下的命令,谁要敢私藏刺客,就视作同党处斩!” 那女子连连呼道:“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说着,嬉笑道,“官爷,您要搜也可以,不过,得先请示下徐菟徐大人。” “徐太尉?!”男子一怔,脸色变了变,为难起来。身旁的手下见状,立即上前与他耳语了一番,男子挥手道,“那好吧,谅你们也没这个胆!我们走!” 一群?人呼啦啦走了个干干净净。? 沈羲沉合上窗,徐菟是兵部的顶头上司,竟然和天云教有关系? “教主,尧二求见。” “进来吧。” 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一推门,进来的却是沈羲沉看到的那名丰盈女子。 来人关上门,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一张涂脂抹粉的脸上神情愤懑:“这些狗腿,穿着官服就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听着确确实实的男人声音,沈羲沉更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尧二注意到屋内的陌生面孔,对方醒目的一双金瞳让他一下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尧二和善地堆起笑容,但是因为粉太厚,脸看上去也很胖,笑起来像足一只发皱的包子:“阁下便是沈少将吧,久仰久仰。” 沈羲沉干笑着点点头,这妆画的也太夸张了。 显然,尧二的笑容让其他人也有些不适,晏清宵干咳两声,提起正事:“那些人要查什么?” 尧二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们要搜捕沈少将。” 果然——! “今早全城戒严。”尧二顿了顿,道,“赵王下令,说沈少将昨夜行刺皇帝,意图谋反……” 一派胡言!!沈羲沉狠狠拍着桌子站起来:“放屁!”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告示贴的满城都是,谁敢窝藏,就按律处斩。” “另外,城里还有一个流言……关于沈少将……”尧二脸色不善地看向沈羲沉,良久,缓缓抬起手指向对方的眼眶,“国运将衰,必有妖存。市井流言,你是会祸国殃民的妖物。” ☆、歧途 祸国殃民?妖物?沈羲沉瞪着尧二许久,蓦地,冷笑出声来,他在桌边重新坐下,心里是无可压抑的怒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字带来的苦楚,赵王居然拿出来大做文章,并借此卸除他的全部职务,看来是迫不及待要将皇位取入囊中。 只是这弑君祸国的罪名,他沈羲沉可背不起! 尧二搔了搔满头珠翠的头发:“教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切照旧。” 萧淮夜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人,“通知那边,我们今晚过去。” “是。” 控制京师之后,赵王已经派人捣毁了天云教使用多年的据点,萧云朝、萧淮夜的先后逃脱令其如意算盘落空,赵王在城内密布眼线,企图抓住任何的漏网之鱼。 雅楼是天云最后的屏障。它不仅仅是天云的落脚点,更是联系一切“反赵”势力的聚集地。 沉重的石门轰然挪动开,不算明亮的地下室里,安置着会客厅里常用的桌椅。此时,那两排椅子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沈羲沉一眼就看到坐在上位,穿着素布衣的老者,正是对外抱病许久的左韦卿:“丞相大人?!” “少将军,别来无恙。”左韦卿和善地点点头,沈羲沉连忙行礼,知道左韦卿没有受赵王控制,真是定心不少。 “沈赋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 刺耳的话语响起,沈羲沉一滞,抬起头来,才看到座位上有个留着短须穿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厌恶而质疑地打量着自己。 沈羲沉捏住拳头,没有说话。萧淮夜扫了那人一眼,伸手轻轻扶住沈羲沉的肩膀,把他带到位置上坐下。 那人顿时不满地指摘:“萧淮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59 ”说着,摊开双手向周围的人颇为忿忿地嚷嚷,“沈赋早就投靠了赵王,他又是沈赋的儿子,你这样插个奸细进来,到底是何居心!” “尚书大人——!”萧淮夜的声音蓦地冷硬下去,他按着沈羲沉的肩膀,背对众人,晦暗的烛火仿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你若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走。” 他说着撇过头去,盯紧住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男子,眼中蓄着警告,缓缓道:“他是我的人。” 被称作尚书的男子正欲张口反驳,在座人中忽然有人嘲弄道:“王大人,赵王好像最近经常去你的尚书府……啧,我记得当初,你也没有敢直接站出来吧?” “孙平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左韦卿不胜其烦,“而今赵王之势如刀悬顶,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沈少将是杨将军的义子,品性如何,我自然清楚。”左韦卿想到故友,面露忧色,他抬头看向沈羲沉,叹道,“我和你义父通过信,但是迟迟没有回音,只怕他这一路我们不能抱太大期望。” 他们能想到的,赵王必然也想的到。杨定镇守边关,无法轻易脱身。决胜的关键就在那两万大军上。 沈羲沉与他言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左韦卿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什么,点头道:“是了,若不是赵王指使邪教人士暗中下手,朝中不会有如此多的人临阵倒戈得不明不白。不知天云进展如何?” 萧淮夜蹙眉道:“我已命人研制解蛊的方法,只是景睿……” “教主无须担心。”却听一人高声说话,自帘后大步走出,宽大的袖子上下翻飞,沈羲沉定睛一看,居然是太尉徐菟,据他所知,徐菟应是沈赋一党的,果不其然,先前出声的尚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没有说什么,跟着起身寒暄。 徐菟身边紧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是高循。 沈羲沉心中一凛,视线与其相触,高循面露愧色,走上几步,不等沈羲沉说话,便跪了下来:“末将有罪,请少将军责罚!” “……高校尉”沈羲沉一愣,“如今我无官职在身,不必如此。” 徐菟朗声道:“是我让高大人假意投诚,他那日泄露你的行踪,也是为博取赵王信任。” 沈羲沉赶忙上前,扶起高循:“我就知道,高校尉必不是背信弃义之辈。” 徐菟见此情形,也不废话,在上位坐下后,开口道:“赵王把皇上关押在了先帝的皇陵里。” “什么!”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一旁的高循解释道:“前段时间下暴雨,皇陵忽然塌了一块,还没来得及修缮,只有些人把守。这几日赵王把自己的亲兵调走,派扈衙的人去看守,但从来不准人进去,也不派工匠修。我那日听到罗明和赵王的手下说话才知道……后来偷溜进去,虽然隔得远,但□□不离十是皇上。” 怪不得搜遍皇宫和京城大街小巷都找不到景睿的下落!! “赵王居然敢对先帝如此不敬!”朝臣情绪激愤中,左韦卿捻着花白的山羊胡,缓缓忖度道:“如此,救助陛下一事还得有劳萧教主。毕竟我等都被赵王的人日夜监视。” 萧淮夜颔首:“萧某义不容辞。” “沈少将,你虽没有兵符在手,但老臣仍旧恳求你能早日前往大营,说服那些将士进京。” 这也是沈羲沉一直在考虑的事,然徽景调兵从来只认兵符不认人,眼下的情况,无奈,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筹谋,沈羲沉心中暗叹,也生出几分坚定地点点头:“我定当一试。” 大暑已过。 几日后,晒得人又热又痛的正午时分,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雅楼后巷。 粗麻布衣的马夫敏捷地跳下车,压了压戴着的斗笠后,谨慎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俊俏年轻的面孔。他左右仔细张望了一番,才回身对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马车内很快下来两个裹着斗篷的人,三个人丝毫不敢停留,直接进了后门。 教众一声通报,打扮成车夫的凌晋风急不可耐地推门进来,大喊道:“淮夜!” 几日前接到玄武堂的消息,萧云朝他们已经快到京城,所以,萧淮夜决定再等上一等。 “老弟!”萧淮夜没动,沈羲沉倒是站起来去迎接他,凌晋风激动地扑上来一个熊抱,“你也在,真是太好了!” 沈羲沉见他依旧神采飞扬,郁结的心情不由消散许多,扫了一眼凌二少从头到脚的简陋衣着后,笑道:“难为你也有这么朴素的时候。” 凌晋风赞同地抱怨:“就是,这身衣服穿的我难受死了。哎,晏老头你也在。”凌晋风咋呼似得和晏清宵说了两句,想起正事,“对了,淮夜,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跟在后面的萧云朝脱着厚重的斗篷,沈羲沉正要行礼,他便一脸疲色的摆摆手:“我现在不过是个平民,担不起大礼。” 许久不见,萧云朝已然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鬓角,眼角透着隐隐的青黑色,或许是长时间赶路才使其神色里流露出一种深深地倦意与虚弱,他将斗篷搁到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京城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找到阿睿了吗?” 萧淮夜轻轻点头和他说明情况。沈羲沉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最后一个进来的人身上。那人一进门,也不脱斗篷,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就低下头站在那不动。 还是晏清宵开口,疑惑地猜测道:“苏安吗?” 那人这才抬手,慢慢解开斗篷,露出一张热得红扑扑的脸蛋,眉心的一点印精致如初,不是苏安又会是谁。 苏安抬头,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小声的唤道:“师父。” 晏清宵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你大师父不是不准你出谷吗?” 苏安白嫩的脸越发涨红:“我,我偷跑出来的。师父…”苏安说着,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淮夜,嗫嚅道,“萧…大哥你别赶我走,我能帮上忙……别赶我走……” 凌晋风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小苏大夫也挺好的。刚刚过城门,要不是他想出个主意来,我们差点直接进大牢了。” 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绝不添乱,苏安主动站到晏清宵身后,低头看着脚尖,模样安顺得不得了。 沈羲沉收回视线,苏安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发生的某些事是剧情的不可变动性,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他下意识地去看萧淮夜,而萧淮夜正盯着苏安,眼中阴翳的情绪复杂难辨。 ☆、兵符 得知兵符的安置处,接下来的部署一气呵成。众人匆匆用过晚饭后各自散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雅楼浮起的欢声笑语伴着今夜却透着丝丝凉意的风一路飘洒过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0 来。 夜,终于开始了。 沈羲沉合衣卧在床上小憩,他们需要充足的休息,应付即将到来的任何局面。 这时候,铺砌在屋顶上的瓦片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刺耳声音,好像有一条巨大的多足动物窸窸窣窣地游走过。 沈羲沉霍然睁开眼睛。 他勾着屋檐,利落地翻身上了屋顶。上面空无一物,沈羲沉站直身体,往前走了几步,止住,屋脊另一面,有个穿着夜行衣的天云教众背对着他蹲在屋顶上,姿势有些僵硬,听到响动也没有转头或者动一下。沈羲沉抬头看往那个教众望着的方向——内院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喂。”沈羲沉心中一紧,立马上前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教众一下子软软地倒下去,无力的身体顺着倾斜的屋檐滑落下去,落入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 “呼——!”脑后一道劲风霎时袭来,沈羲沉一矮身避开,几乎是同时间迅速回身,一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远离,快得只留一抹残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交错重叠的檐角间。 空气里留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腥臭味,沈羲沉的脸色暗了下去。 亥时已过。 昏暗的灯光映照路面,肃穆高耸的宫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镇守大门的侍卫一扫困倦,走上前,语气里不甚耐烦:“干什么的?” 驾着马车的人低头答道:“奉了统领大人的命令,来送些东西。” “什么东西!”侍卫说着,伸手想去拉帘子。 “慢着。”靛蓝锦服的高循从暗中踱出,侍卫一见他,立马哈腰道:“原来是高大人。您怎么来了?” 高循指了指马车:“这是罗大人点名要的东西。等了许久,让我来看看。” “噢——罗大人的。”侍卫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催促车夫,“那你快进去吧!” “怎么,你不查查?” 侍卫谄笑道:“罗大人的东西,自然是不用的。” 高循见他识趣,点点头,口气颇为值得琢磨:“我会和罗大人提下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侍卫顿时殷勤地让门两边的守卫赶紧让开。 车夫甩了甩马鞭,正要进门,“且慢!”一声喝止,高循看着远远走来的军队,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慌张,为首之人披着铁甲,身材较胖,正是赵王的行军副将赵海。 “呵,高大人。”示意队伍停下,赵海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高循回了回礼,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罗统领要的东西?”赵海缓缓说着,上前,敲了下马车的外厢壁,车厢里顿时咕咚一声,轻晃起来,伴着闷哼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滚到了地上,“哎哟,还是个活的?” 赵海偏过头,用眼角瞅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的高循,露出一口白牙:“高大人,我们殿下说了,要防着乱党,您可是那个沈羲沉的旧部,总不会,暗地里帮着他谋反吧?!” “我对殿下的忠心您可是知道的呀!”高循脸上一白,急忙澄清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对殿下不利的事!” “这样最好!来啊,把这马车搜了!”赵海冷笑一声。他身后的铁甲军士粗鲁地把车夫推搡到一边,一把扯下马车的帘子。 高循摇摇头,难堪地背过身去。赵海愣了愣:“这……” 马车里躺着一个被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赤条条的姑娘,见人围着,两行屈辱的清泪从她脸上滑落。 “咳,赵大人,你看……” 赵海脸上的表情好一阵变换,末了,才反应过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高循,招来手下,十分气愤地喊道:“我们走!” 高循捡起地上的破帘子,小心翼翼地盖到那姑娘身上,低声道:“委屈你了。” 于此同时,皇宫另一角。 早在半柱香前就已潜入皇宫的萧淮夜和沈羲沉正在御书房的架子上到处翻找。 萧云朝说景睿把兵符藏在了书房里,却不清楚到底放在哪个架子上。 沈羲沉搜罗了一圈架子,无功而返,视线正落在景睿的书案上。按理说,他是绝对不可以走到皇帝的位置上来的,可是那书案正面朝上摊开的折子上写着沈家二字,一下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球。 “……沈家三子,生就异瞳……江南大旱……天坠离火,实乃不祥,今流言纷起,望陛下慎之……” 沈羲沉忍不住拿起那本折子,将上面的叙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这本折子边缘有些磨损松弛,显然已是多年以前的,但这并不妨碍写这本奏折的人将他生动描绘成一个招惹各种天灾的妖魔。冷笑着掷下折子,沈羲沉心中却不由生出一团疑惑,景睿看这么久以前的折子做什么?他四处打量案几,干干净净,不像是长时间没人用过的样子。 景战!是景战!唯有他处心积虑地要将罪名归咎到自己头上。 萧淮夜见状走到他身边,轻声:“怎么了?” “景战来过这里,如果兵符在附近,一定早就落入他的手里。”沈羲沉收敛心神,道出自己的推测。 萧淮夜闻言,目光扫过景睿的书案,略一皱眉,道:“玉玺也不在。” 事发仓促,景睿必然不会想到把玉玺提前收起来,最大可能性便是他平时就习惯把玉玺收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会被轻易发现。 沈羲沉和萧淮夜默默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颔首。 深夜驻守的巡逻队伍,摇晃的一排灯笼从门外经过,沈羲沉急忙吹灭手中的烛台。萧淮夜将他揽到御书房最后一排架子后,两人静静屏住呼吸。 那要命的脚步却恰恰停在了门外。 “嗯,里面是不是有人?……进去看看。” “几位大人,这么晚还在啊,辛苦了。” “是陆总管啊。我瞧着里面有人。” “咦?这可是御书房,皇上的地方,谁敢随便进去。要不这样,老奴替几位进去看看。” “那就有劳了,我们走吧。” 捏紧的拳头又松开,沈羲沉小心地从架子后抬起头来,推门的老内侍一进来就关上了门,趴在门上确认那队人走远后,才转身左右张望了下,凌乱的几案昭示着入侵者来过的痕迹。 “陆公公。”沈羲沉稍稍一想,大方地走了出去。 “……沈少将”陆内侍流露出一种“果然是你”的表情,随即看到了站在沈羲沉身后的男人,他脸上有了一点惊讶,又望了望沈羲沉,“你们是来……” 沈羲沉急切地打断他:“陆公公,你知道陛下藏东西的地方吗?” “知道。”陆内侍一张老脸皱的和干瘪的橘子似的,目光游移不定地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你想说什么。”萧淮夜盯着他,冷冷问道。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1 “没……没什么。”陆内侍在这样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走到某排架子边,摸索了下,景睿书案背后的架子上,应声移开了一个格子。 他们苦苦寻找许久的兵符赫然在内。 沈羲沉激动地上前把这一块雕玉紧紧握住,到手了! 陆内侍揣着手,欲言又止,半晌才汗涔涔地嗫嚅:“……赵王快来了……” 这一句话,将所有情绪霎时浇熄!陆内侍颤巍巍道:“这东西,交给你们比交给那个赵王好。你们……快跑吧……” 不!景战这个时候应该在和某个官员开怀畅饮,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举动!这一次部署,用足了天云的人马,里应外合,才能避开众多耳目,潜进御书房。 难道是……沈羲沉想起几个时辰前遇到的蛊兽,不,不对,就算是魍教发现,雅楼里的人也全都被撤走了,况且筹谋时间远在蛊兽出现之前,景战又是从何得知。 一个可怕又荒唐的念头敲打着沈羲沉的心房,他们之中,还有细作!!一个窃听了全部计划的人! ☆、四更 这个人会是谁?这个人又能是谁? 沈羲沉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面前老者的身上,兵符还握在手里,却从脚底升起一股冰冷的惶然。 朱门紧阖外,渐渐响起嘈杂的呼喊——约定的信号准时地传达。 接近皇宫正东门的偏殿,蔓延的大火已然将天空隐隐映出了一团火色,宫人们慌乱成一片,四处奔逃,也有个把人正拎着水桶徒劳赶来,企图浇灭这越发不可抵挡的大火。 伪装成扈衙卫的凌晋风藏身在石柱后,盯着不时有人奔进奔出的宫门,一颗心紧张地高悬。 赵王的铁甲军不期而至,冲天的火光将他们铠甲上栩栩如生的兽脸照得锃亮狰狞。 凌晋风浑身猛地一僵! “凌少!”身后同时发觉情况的教众立马低声开口。 “别慌,淮夜他们还没出来。” 铁甲军在出入口分散开,凌晋风暗下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他捏紧拳头,语气里不复平素的轻快,沉声吩咐,“你们几个,去东门看着。舜一,马上去通知高大人!” 凌晋风说完,抬头望向西北角漆黑的夜空,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忧心忡忡的神情,那里,现在还是安静一片。 此时,离开御书房的萧淮夜和沈羲沉,不意外地发现各个通道都被牢牢把守住——甚至,为以防万一,屋顶上站着弓箭手。得悉情报的景战似乎做了万全准备。 起火的偏殿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硬闯不得,唯有另辟蹊径。 沈羲沉思忖着,半晌开口道:“去安扈衙。”安扈衙的人一半以上在皇陵,剩下的大多玩忽职守,偏殿着了火,他们中不少也跑去帮忙了,守卫十分松懈。 萧淮夜在檐廊的阴影下蹙眉,而后轻轻颔首,如果过了半个时辰,凌晋风还等不到他们,就会先行撤离。 扈衙的校场上,那辆马车停在一边,马夫靠住车门,似在假寐,听到脚步声接近,才抬起头来。 “教主。”马夫认出来人,稍一怔愣,便明白事情有变。他今夜被安排的任务可不足以见到萧淮夜。 “送我们出宫。” 一盏茶后,一辆马车直接冲出宫门。蓄势已久的赵海正欲追击,却被赵王派来的手下拦住。 “什么,皇陵?!”听完那人报告,赵海霎时脸色大变,那可是关着景睿的地方!难道天云教今晚的目的是救出景睿?!他急忙抓起缰绳,调转马头后,蓦地停住了所有动作,视线随着刚从身边匆匆跑过的一支队伍转过去,神情古怪起来。 “大人……我们还去不去……?”一旁的侍卫见状,不禁疑惑又小心地问道。 赵海扭过头来,白胖的脸上透着阴森:“不去!跟我走,抓住沈羲沉,重重有赏!” 褪去繁华外衣的京城。白日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此刻空无一人,灯笼忽明忽暗,晃晃悠悠,风卷着打旋的树叶从青石板上刮过。 打更声近了,又渐渐远去,空荡的城中复万籁俱寂。 倏忽间,疾驰的马蹄打破宁静!两道人影如同闪电一样从暗处飞速掠出!紧接着,一队重甲兵马缀行而出!空荡大街上,赵王的铁骑如同盯住猎物的饿兽死咬不放,迅奔而去,在黑夜中撕出一道浓烈的杀意! “快!把门关上!不准放他们出去!!” 城门近在眼前。 见二人已经跑到城楼下,赵海大吼着,抓起马鞍一侧配备的长弓就是一箭射去!“嗡——”弓箭没入城门,对方一个完美的侧身,便从开合的门缝中逃逸,恰恰避开这一箭。 半身浸没在黑暗里的城楼上,一片金戈厮杀之声,驻守的士兵正与天云教的教众缠斗。 “该死!”赵海这才看清推着门的不是什么守城的士兵而是天云教的余孽,顿时怒火中烧。 城门被重重合上,天云教安排的人转身正迎上这支杀气重重的队伍,赵海抡起手中重锤直砸向马下的教众,对方喷出的一团血雾瞬间赤红了他的双目,赵海在马上咬牙切齿,“给我杀光!一个不留!!” 耳边风声呼啸,湿气越来越重,怀中的兵符犹如千斤重的大石,压在心头。沈羲沉被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在黑夜里驱着马疯狂的奔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抵达驻军大营! 这场精心策划多年的政变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皇宫里所有参与计划的人白白送命,更是这样一个贪婪到不择手段的人即将握住天下的政权! 徽景的命运,筝川笔下的结局——沈羲沉侧过头,不过一臂之隔的萧淮夜骑着马,与他紧紧并行。大风吹起他的衣衫,只留一个模糊的轮廓不停摇曳,好像随时都会飘走。他甚至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没有来得及看完的故事,最后到底如何收场? 茂密的树林里在他有些分神时陡然耸起无数伴着火光的黑影,弓矢破空,在前方连成一条密不可破的封锁线。 ——有埋伏! 二人急急拽住缰绳,座下马匹似乎也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戒备气息,焦躁地在原地发出轻微的嘶鸣。 糟糕!景战知道他们今晚会拿取兵符,居然在京郊的必经之路同时设了布防。 眼见包围圈渐渐缩小。沈羲沉一咬牙把怀里的兵符掏了出来,抛给身侧的人:“从这里,向北再走几十里,过条河,就是钱汨副将的营地,你把兵符给他,他自然会带你去见如今的主将。” 萧淮夜的声音不可抑制一颤:“你想干什么?” 他看不见萧淮夜的神情,只能从对方的口吻里判断好坏,于是竭力解释道:“ 赵王首要抓的是我,只要他认定兵符在我手上。”沈羲沉顿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2 了顿,“必须有个人能把东西送出去。”而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等你。” 萧淮夜只沉默了一小会,语气里结了层冰渣似的低怒被某种异常固执的笃定取代,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等着承诺。 “好。”沈羲沉在黑暗中苦笑,终于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轻声应道。 话音刚落,萧淮夜双脚用力蹬了下马刺,纵马朝着北面奔去。 他们都明白,这不是可以去谈什么感情的时候。 沈羲沉高声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有本事就来取吧!”说着,朝相反的方向快速奔逃。 包围圈短暂地乱了一会,果不其然,大多朝着沈羲沉的方向蜂拥而去,仅有一小部分人追着萧淮夜走了。 沈羲沉在林子里盲目的跑着。路边杂乱生长的树木,枝条抽打在他的身上,他却大气也不敢喘,使劲跑着跑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闯进了哪里,直到已经听不见身后的追赶声,才疲惫不堪地停下来。 浓重的夜空在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时忽然亮起了一点火星,噗的一声,那火星猝然自他头顶划过,带着锋利的尾羽牢牢钉入马蹄脚边的泥地! 沈羲沉心中一沉,昂起头,漆黑的夜幕上,一点,两点,越来越多的,仿佛拖着长长尾巴的火星,从四面八方升起来,交织起一张大网,然后,纷纷坠落,下雨一样,不停地 ,密集地,打落在他周围。 沈羲沉急忙勒紧缰绳,拉着马躲避。但连绵不绝的火星还是擦伤了他骑着的大马。 座下的枣红马吃痛,凄厉地嘶鸣起来,抬起前蹄,恐惧又慌乱地胡乱蹦跳,试图躲避这可怕的火雨。 耳边猝然一声破空之响,正在安抚马匹的沈羲沉被迫从马背上翻了下去。本以为远远甩开的人马,如同不散的阴魂,不知何时早就再度包围了他。 四周燃烧着的火把,足够照亮这片狭小的区域。沈羲沉脖子上架满刀剑,狼狈地抬起头来。赵王高高在上,他没有去瞧被制服的猎物,而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指上精美的扳指,眼睛里暗的一丝光芒都没有,片刻后,幽幽开口:“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杜父 徽景这一年的秋意似乎比以往来的更早,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忽然冷了许多。伴随着这三个多月里,皇帝病重,大臣辞官,城中随处可见的,越来越严密的守卫,百姓们也隐约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流言纷起,人人自危,城中萧条了不少。 躲在酒肆闲话的几个大汉,有个瞅着刚从门口全服武装过去的士兵,故作玄妙地起了话头。 “你们听说了吗,沈少将军行刺当今圣上,已经被打入天牢,就等着问斩了。” “这少将军,不是前几年打仗挺厉害的嘛!” “你懂个屁!我告诉你们啊——我爹跟我说过,当年这沈羲沉一出生,江南大旱,天降异象,当时就有人说他将来必定是个祸患!你们看这不,直接就……” 有个听得云里雾里的人忍不住搭腔:“我怎么听说是赵王要谋反?”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旁边的人连忙捂他嘴。 “我有个亲戚替宫里办事,消息可准了……你们想赵王一进京,皇上就病了,还病得离奇,这也太奇怪了!” “可拉倒吧,告示都出来了!白纸黑字能有假?况且,朝廷里的事怎么能是我们这些星斗小民管得,我只求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也是,喝酒喝酒。” 天牢。 沈羲沉仰头盯着高墙上开的小窗里露出来的青灰色天空,周围一片死寂。景战没有拿到兵符,气急败坏,恨不得将他就地诛杀,如今他剩下的唯一作用,就是在这等着代替赵王,坐实叛乱罪名。 冗长的走道里,响起拖沓却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除了赵王,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沈羲沉回过身来,沈赋穿着官服,花白的头发颇为凌乱,正抬眼撞上沈羲沉的视线,神情有些尴尬。 父子俩隔着牢门对视了一会,沈羲沉轻嗤一声:“护国公大人为何来此?” 沈赋脸色一沉,好似要发火,他嘴角抖了抖,顿了一会,竟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听我一句,不要和殿下作对。我会替你求情。” “求情?”沈羲沉一怔,随即不禁大笑起来。 沈赋脸色越发难看,强压着怒火般:“只要你乖乖跟从赵王殿下,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乖乖跟从?你以为我是你那个听话的宝贝儿子沈珏?!”沈羲沉逼近栏杆,盯着沈赋抽搐的脸,一字一句,十足讥诮地讽刺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当年让护国公府的人怎么对待我的。我过得生不如死的那几年,你在哪?!现在这惺惺作态?呵……替我求情?什么意思?舍不得我死?——可笑!!!” 那双金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如此强烈的憎恨,沈赋满肚子劝告的话都被掐灭,浑身发抖着,缓缓摇头,低下视线,“你说的不错,当年,因为你,沈家险些获罪……但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你恨我是应当的。” “既然如此,就少在这恶心我。”沈羲沉倒退了一大步,嫌恶又难受地用力挥了下手,好像这一下就能彻底斩断他和沈赋之间的关系。 沈赋沉痛地闭眼又睁开:“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羲沉别过脸,不去看他略显蹒跚的步伐。 对于沈赋,他顶撞、叛逆,心底却仍然抱着一丝可悲的希冀,可事实就是如此——不后悔?这一巴掌够让他打醒自己了。 天牢里沉寂了一会,沙沙的脚步声又不合时宜地回荡起来。 沈羲沉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脚步声停在他的牢房外,萦绕着的若有若无的惆怅刹那间被震惊推翻!沈羲沉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此时此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苏安!!” 藕白衣衫的小大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靠近了铁栅,视线在整个牢房里四处打量着,神情透露出一种轻松和满意。 沈羲沉觉得匪夷所思:“苏安你……怎么会在这?” 苏安这才瞟了他一眼,温柔地笑了笑,语气也如出一辙地,却倾吐出恶意十足的话来:“当然是来看你——怎么死的。”话到末尾,已然藏不住那种怨毒。 沈羲沉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苏安隐隐发红的眼里的恨意竟让他毛骨悚然起来,眼前陌生的苏安,与他知道的判若两人。 苏安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不怀好意,但是这与他当初那种出于嫉妒的小心思不同,沈羲沉在他眼里看到的,是露骨的,想要致他于死地的痛恨——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这都绝对不是书里描绘的,本性善良单纯的苏安该有的情绪。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3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站在他面前的是否是苏安本人。 而更让沈羲沉觉得惶然的不仅仅是苏安的异常,更是他在这里的原因! “你为什么能来这里?!皇后和晏大师呢!……你和赵王……” 苏安嗤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厌恶,毫不掩饰地说道:“死到临头还关心别的。我真是讨厌你到极点。和那个沈珏一样,自以为是。” 沈珏?沈羲沉脑子里一团乱麻,急切地连忙追问:“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安盯着他,咬牙切齿:“当然是我想看看,你的下场会有多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亲手杀了你,可是殿下说不行,要留着你的狗命。” 沈羲沉看着苏安,一时竟只觉得可怕至极,不可置信:“……你是赵王……安插在天云的内线?!” “我不是!”苏安的反应出人意料,他霎时尖叫起来,大声驳斥着,被着意描绘的动人脸庞因为愤怒与怨恨扭曲起来,“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我的……” “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就不会这样!!……”苏安眼珠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尖声嘶吼着,狠狠往前一扑,试图抓住沈羲沉,但只能抓住冰冷的铁栏。 沈羲沉惊愕地看着他状若疯狂的举动,心中震颤不已。苏安是药王栗林的徒弟,和赵王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可他如今与赵王有关,难道说……?魍教? 唯一能让苏安与赵王势力搭上关系的只有魍教!!! “……你投靠魍教?!你对得起药王,对得起晏大师吗?” “你闭嘴!不用你来教训我!!” 苏安用力抓着栏杆,愤怒发红的眼睛里闪烁着隐隐的泪光,“要不是因为你弟弟沈珏,我怎么会会被枫明下蛊为他控制。” “……什么?”沈羲沉一怔,苏安被枫明下过蛊?!难道他所做的是因为受蛊虫胁迫?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可是依照药王的本事,为他解蛊轻而易举,苏安早就不该再受控制才对。 沈羲沉百思不得其解,苏安却回忆起某些事,讥笑起来:“那个蠢货,拿到两生蛊却不肯交出去,活该被枫明杀了。” 沈羲沉心中一颤:“沈珏果然是被枫明杀死的。” “对啊,我看着的。他痛得在地上直打滚,真是解气。”苏安恨恨地说着,“可是他到死,都没把两生蛊的下落说出来。” “要是有了两生蛊……萧大哥……萧大哥就不会不要我……”苏安喃喃着,抬眼看向和沈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沈羲沉,眼中愈发狠毒,“都是因为你!” 沈羲沉沉默,两生蛊一直被传成情蛊,苏安想要它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两生蛊并不是传说的那样,他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一场虚幻。 苏安回想着,忽然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他闭着眼使劲晃了晃脑袋,才睁开,眼神里不知为何流露出一种惊慌。 他瞪着沈羲沉,眼中的厌恶似乎因为刚刚又想起的什么事,多了几分恐惧。 这个安静的牢笼突然之间就让他浑身不自在,沈羲沉身陷囹圄的境地也不能令他心满意足起来了。 ☆、背水 他在害怕什么?苏安整个人的变化显而易见。 沈羲沉脑中掠过过往种种情景,越想越觉得心惊不已。他们这一路,一直小心翼翼要提防的人,竟然就在身边,而且还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沈羲沉望着他,轻轻问道:“那你是不是知道,当初柳三娘是魍教的人假扮的?” 苏安抬起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羲沉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回想王兴的话,柳三娘一直时好时坏,昏迷不醒,恐怕就是苏安从中做了手脚。 “所以你一直联合他们,在对付天云教?” “没有!!”苏安眼眶红的几乎要滴血,他咬牙切齿地侧眼看着面前的人,“我只想除掉你罢了。”是的,只是想除掉这个障碍,苏安竭力这样说服着自己。 可他内心不断地滋生出一股又一股恐惧和愧疚来,离开雅楼,偷偷去向枫明汇报他们会夜取兵符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小小报复下,萧淮夜的移情别恋。他恨透了沈羲沉,可又何尝不曾怨过一次次断然拒绝他的萧淮夜——只有这一次,只要沈羲沉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沈羲沉的这张脸,不仅仅使他想起嚣张跋扈,压在他头上的沈珏,还有那天晚上…… 苏安握着铁栏的手松开,蜷缩在袖口里,颤抖着,紧紧捏住拳头。沈珏至死都不肯吐露半个字,他知道枫明不能立即派人去搜以免打草惊蛇,于是就趁当天半夜偷跑到沈珏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时候,正好遇上沈珏的婢女芙蓉。 等回过神来,自己的双手已经牢牢掐在芙蓉纤细的脖子上。苏安永远忘不了她濒死的眼神,这双治病救人的手,先用来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多少次他一看见这张与沈珏别无二致的脸,就会想起芙蓉挣扎的惨状。 不!!只有你们都死了!!我才能好过!! 苏安痛苦地摆脱那隐约又浮现在眼前,纠缠不休的惨白面孔,抬起头来,沈羲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瞳在光线下通透诡谲,仿佛能洞穿人心般令他心头猛地一震! !!!苏安一滞,压抑着凌乱的呼吸,向后慢慢挪了几步。 沈羲沉逼近了些,质问道:“晏大师他们呢?”苏安的背叛已是不争的事实,沈羲沉想不通,他始终无法相信,筝川笔下善良的小大夫会做出这种事情。失其所爱,就能让苏安丢弃本质,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苏安吗? 沈羲沉有些迷茫,但他同时更明白自己不能再纠结这些问题,眼下,萧淮夜拿着兵符前往驻军大营,自己身陷牢狱,自雅楼撤离的萧云朝等人,不知境况如何? “你莫不是将他们交给了赵王?”见苏安不答话,沈羲沉心中一沉。 苏安摇头:“赵王殿下不会伤害他们。” “你明日一早就会人头落地,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的处境吧。”苏安不愿再多待,白着脸强硬地说完这句话就甩袖走开。 “苏安!!”沈羲沉着急地追着走到牢房的角落,见他头也不回,握着门栅,心绪久久难平,苏安泄露了天云教的行踪,景战极有可能试图将他们的后路斩断!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四个时辰前。 天色微亮,东方密密堆叠的云层中依稀透露出一丝鲜明的白。 京城四周进出的城门早被严令封锁。全服武装的士兵驱赶着那些大着胆子上来询问的百姓们,腰间兵器泛着锋利的光泽。 凌晋风在寒风中呼出一口白气,缩回巷子里。 “凌少,如何?” “出不去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4 。”凌晋风眉头紧锁,“还没联系上尧一吗?” 在他身后的余小优脸色十分难看,离约定汇合的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有余,朱雀堂方面毫无响动,半晌,才犹豫着说道:“尧一办事一向稳重,从来不出差错……凌少,我担心……是不是……” “不会的!”凌晋风干脆地打断他,顿了顿,吩咐道,“这件事不许透露出去,我们一定要等到淮夜和羲沉回来!皇上怎么样了?” “没醒。” 晏清宵没有及时赶到,景睿的情况谁都没有把握解决,凌晋风暗叹一声,正要让他继续联系尧一,一名教众跑过来禀报:“尧堂主回来了!!” “什么!”余小优和凌晋风齐声道,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忙喜出望外地跟上去。 等匆忙赶到藏匿之地的里屋,凌晋风大吃一惊:“晏老头!” 晏清宵坐在桌边,一身灰衣沾了血迹,脸上有些青紫,须发凌乱,模样狼狈,见凌晋风急急忙忙地冲上来,安慰道:“没有大碍,这些血不是我的,倒是尧姑娘为了救我受了伤。” 尧一靠在一旁,闭目不语,面纱揭去的脸上留着几道血痕,胳膊上缠好了纱布,神色疲惫中甚至透露着一点残余的心悸。 凌晋风连忙焦急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中了埋伏。”尧一开口,声音颇为虚弱,“赵王的人事先等在了那里……我把晏大夫送了过来,朱雀堂剩下的兄弟就……”尧一说着,狠狠抓紧自己的衣服,苍白的面孔流露出愤恨的神情。 “……只有你们两个?”凌晋风愣了愣,“皇后……和……?” 室内一阵寂静后,凌晋风捏紧拳头,一掌拍在桌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又急又怒又不安的复杂情绪,萧淮夜敢独身离开就是放心把背后的事交给了他,可他却连这点事没有做好!思及此处,凌晋风忍不住又在桌上狠狠砸了一拳,不解地大声道:“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错!” 赵王怎么会获知朱雀堂的撤离路线! 除非……!!! 凌晋风蓦地抬起头来,环顾这小小房间里的几个人——他想起萧淮夜曾经说过,天云教中的内鬼可能不止“柳三娘”一个! 狭窄铁窗外的天色又渐渐暗下,入夜时分,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沈羲沉坐在杂乱的干草堆上,像在出神。端着饭菜的牢卫见状,不禁哂笑一声,让身边的人替他开门。 “朝廷规矩,人犯上路之前,最后一顿都要吃点好的。省得下去,做个饿死鬼。”牢卫一边说着一边将饭菜放到他脚下,啧啧道,“听说你之前还是个当官的,好好的,非得行刺皇上?胆子真够大的。” 牢卫见他不答话,颇为不悦:“哎,跟你说话呢?都快死的人还摆什么架子?” 沈羲沉抬起头来:“这牢里是不是还关着一个姓唐的官爷?” 牢卫被他瞳色唬了一跳,脸上挂不住似的:“关你什么事?吃完这顿等着上路吧。”说着,起身往外走。 沈羲沉几乎是同时掀起摆放着满满饭菜的托盘,砸在了转身的牢卫身上。 那牢卫措手不及,连忙反抗却根本不是对手,沈羲沉下手速度极快,按着他的头用力朝坚固的铁栅猛地撞去,牢卫哼都没哼就倒下了,守在门边的另一名牢卫也是愣了,见同伴倒下,才反应过来慌忙冲进来,沈羲沉亦轻松将其制服,勒住他的脖子,逼问道:“安扈衙的唐统领关在哪?” “你……敢逃狱……可是死罪……” “我本来就是死罪,说!”沈羲沉手上又用了几分力,牢卫被勒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来,抬起手勉强指了下方向,“刑堂。”而后断断续续地警告道,“天牢外……还有重兵把守,你逃不出的……识相的就……” 干脆利落扭断对方的脖子,沈羲沉松开手。 阴暗的天牢两侧燃烧着火把照明,却依旧照不亮某些角落。晦明不定的火光中,沈羲沉走到了那班牢卫值班的地方,所谓的“刑堂。”他一眼就看到被吊起来绑在柱子上的唐盈樽。 “什么人!”正在休息的几名牢卫忙不迭起身围过来,“私自逃狱,给我拿下!” 解决掉这几个人,沈羲沉上前,轻轻晃了晃唐盈樽:“唐统领?” 唐盈樽睁开眼,声音哑涩:“…沈……你怎么会在这?” 沈羲沉替他解开镣铐:“你现在怎么样,能动吗?” “没事。”唐盈樽渴的厉害,端起桌上的酒就喝了一大口后,缓缓吸气,“皮外伤罢了。” “你怎么没逃出去?” 沈羲沉把这几天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皱眉道:“恐怕赵王现在手里握着人质,局势对我们已经大大不利。” “你想怎么做?” “赵王谋反,除了他自己的亲兵外,还需要联合安扈衙以及宫内的一批禁军,这些人未必个个都有心参与……”赵王在京内的人手不足,他能依靠枫明用蛊术控制一个两个,必然无法完全控制整个皇城的人,想要在此基础上瞒天过海,他肯定用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从内策反!——直到郊外大军进京,拖延时间。” 沈羲沉神情笃定地看向唐盈樽:“首先就是安扈衙的人。” ☆、哗堂 九重宫阙,金碧辉煌。 偌大的议政殿内空无一人,景战独身高坐于梦寐以求的宝座上,低头摩挲着座椅上的金龙头。 “吾皇万岁。” 景战一顿,抬头看向拜倒在自己脚下的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来:“ 澜儿,你来了。” 枫明跪伏在地,无不恭顺地贺道:“澜儿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不……还不是……”景战闻言,却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视线缓缓扫过议政大殿,低声说道。这里太空旷,少了点什么。 枫明不以为意:“等明日一早沈羲沉死了,诏书颁下,陛下就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不过几个时辰来去,并无分别。” 景战自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蓦地话锋一转:“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待本王登基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枫明一怔,连忙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我只求,能长伴陛下身边……” 许是这答案过于出乎意料,景战不觉偏头又看了看底下的人,打量着那张与以前相差甚远的娇媚面孔,景战眼中的疑惑稍许便替代为探究,他很快敛起视线,舒展身体向后靠了靠,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温和地答应着:“这是自然。” 枫明顿时满心欢喜,低头再拜。 景战看着那磕下去的头顶,忽然了然,噢,少了,还少了这满朝文武百官,少了那些跪在自己脚下,温驯服从的仆人。 大殿的烛火此时在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5 内侍推门带来的冷风中摇曳起来。 内侍站在门口:“启禀赵王殿下,护国公沈大人求见。” 沈赋他来干什么?景战脸上的神情不耐,抬手示意道:“让他进来吧。” “参见殿下。”沈赋进殿行礼后,目光不由落到站在一边的枫明身上,留意此人,竟隐隐觉得似曾相识,这人好像就是当初同赵王一起进京的那个,但细看相貌又和当初有所区别。 “这个时候,沈大人居然还在宫里?不知有何要事找本王啊?” 沈赋忙正色道:“老臣本不该前来打搅,只是……老臣的夫人催促……”沈赋犹豫着,上前一步,“殿下曾经说过,会帮我们……” 沈赋言语吞吐,景战却一下子就明白他指的什么,心中发笑:“本王允诺的话自然会答应,你瞧,这位便是信中提过的……魍教教主,你不是也曾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吗?” “……魍教?”沈赋眉头忽地一皱。 “怎么?” “无事。”沈赋连忙说着,亦是态度客气地转向枫明,“那不知这位教主何时……” 枫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待殿下大业一成,本座自然会助你复活你的儿子。” “是是是。”沈赋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半年前,他突然平白无故收到赵王的密函,朝廷重臣私下与藩王书信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当他思虑再三,打开那封密函后,其中的内容更令人色变!! 赵王知悉沈珏之举,竟说他知道这世上有人能够帮其将沈珏复活。古往今来,从未听闻有此等惊世之法,沈赋虽痛惜爱子,对这种匪夷所思的法子倒也不敢盲目听信,一直没有答复。赵王的书函却十分耐心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书辞殷切,其中不乏举例数证,言之凿凿,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他的心神。 直到几个月前,沈羲沉失踪,他追查到是天云教的手笔后,顿时怒不可遏,天云教自始至终都未将沈珏的尸首交出,现而今又掳走沈羲沉,沈赋碍于朝堂上的那位,一直隐忍不发,终于是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将事情吐露给了最亲密的沈夫人。 沈夫人只听到能复活沈珏就百般央求他一定要试试,与此同时,赵王的使节,当时就是眼前这位“教主”就如此顺理成章地恰好出现,并当着他夫妇二人的面,令一个死了一个多月之久的人重新睁开眼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沈赋惊愕难以自抑,心中怀疑和质疑之余更是欣喜若狂! 作为交易,赵王进京朝觐的折子一递上去,他就暗地里拦下了几位谏臣的奏折,隐去一些消息,将赵王和他的重甲亲兵大摇大摆地放进了京城。 之后的事情,已全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沈赋也心知,景战在进京的诸多事宜上欺骗了自己。可到如今,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他看了看坐在宝座上狂妄自傲的男子,心中一横,低头,恳切地请求道:“殿下,还有一事。能否请殿下,饶恕犬子羲沉的死罪。” “沈大人可真是贪心!!”景战当即一声冷哼,沈赋大惊,低着头不敢妄动。 赵王冰冷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在他头顶响起,“沈羲沉胆大包天,身受皇恩却行刺天子,他若不除,本王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人?此等逆臣,沈大人仅为一己之私就要包庇他?!况且,那沈羲沉素来与你不和,此次更是多番想要陷你于不利之地,他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点值得维护,沈大人你难道连大义灭亲的道理都不懂吗!” “殿下——!”沈赋连忙行礼,想要争辩。 景战脸色不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无需多言!这件事本王心意已决!你若再维护他,便与逆贼同罪。沈大人,不想还没见到你的另一个儿子就陪着一起问斩吧?!” “……” 沈赋面如死灰,良久,才颤巍巍地作揖俯首,“老臣……明白了。” “明白了,就退下吧。” 安扈衙。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时辰的雨停了,幽夜笼罩,屋檐下悬挂的大灯笼显得有些黯淡。 罗明挽着袖子,衣服下摆也叠落在膝上,大喇喇地坐在软榻上仰头喝酒,扈衙内的人手被赵王调得七七八八,但是赵王却没指派给他任何事,统统交给了自己的亲卫。 景睿被救走,赵王忙于抓捕四处逃窜的天云教众,这失职的罪过暂时没有细究,但终究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想到此处,入喉的烈酒也变得苦涩起来,罗明烦懑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暗自叹气。 “嘭——”寒芒突现,一柄锐刃撞开窗牗,携着屋外湿气,力度精准迅猛直奔面门。罗明不及细想,利落地侧身躲过后,从榻上迅速翻腾而起:“什么人!” 手中酒壶同时应声掷出,黑影在屋内一晃而过,完美避开,待罗明站稳身形,看清眼前人,霎时大吃一惊:“唐盈樽?!你怎么会在这!” “不止他,还有我呢。”沈羲沉负手从后面走出。 “你们……你们从天牢逃了。”罗明瞪着胆大包天的两个人,“私自逃狱可是大罪,居然还敢袭击扈衙统领。” “我们要是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什么意思?”罗明防备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动,沈羲沉说的不错,若他们联手,自己必输无疑。 “来的路上,我发现左右扈衙只有些值班看守的人在,而现在作为两衙统领的你却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沈羲沉假装没看到罗明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在屋里踱开步,“如果我猜的不错,赵王是把扈衙的人留给他的手下调动,对你已经不再有任何信任之举了吧。” “那又怎样?”罗明哼了一声,语气里虽有些不屑,但不难听出其中忿忿之意,“我助殿下筹谋大事,将来当领一功。” 唐盈樽闻言,忍不住开口厉声质问:“罗明!你身为左扈衙统领,深受皇上器重,如今却倒戈赵王,甚至帮他逼宫谋反,陷害忠臣,你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有愧又如何?无愧又如何?赵王殿下答应我,登基后,不仅让我统领扈衙,还有禁卫营!” 沈羲沉摇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罗大人啊,且不说赵王能不能登基,就是现在,你不过出了一点点错,他就把你晾在一边,还把本属于你的手下交给了别人,你真的觉得来日他会让你统领禁卫营吗? “而且你别忘了,皇上,是在你的看守下被人救走的。赵王踏上宝座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是你给他放的。” “……”罗明张了张嘴,却无从辩驳。 他略略低下头思考着,心中百转千回,不过短短一会却让人心中觉得焦灼漫长,终于他抬起头,面色显露了几分犹豫后,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6 什么?” 沈羲沉心头顿时一宽,和唐盈樽对视了一眼,后者神色赞许地点点头。 “我要你尽量调动剩下的衙卫,然后和我们一起把被赵王带走的那一部分也召回来。” 罗明有些不解也份感意外:“那些人被赵王的手下调度……而且天牢重兵把手,你们刚刚逃狱,恐怕也惊动了禁卫军,就这么走出去……?” “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徐太尉那头是我们的人。” “……徐……”罗明滞了一下,头皮不禁开始有些发麻,兵部竟然没有真正归附赵王!他以为赵王已经捏住了整个宫城的兵马,登基是迟早的事,才会倒戈的如此之快,但兵部不从,那么宫里几万禁军随时可以调转矛头对准赵王!到时候别说赵王的亲卫,自己小小的扈衙就难以抵挡。 罗明不禁庆幸自己及早领悟过来,大抒了口气:“好,我这就去。” 趁着罗明出去召集人马,唐盈樽和沈羲沉则回右扈衙拾掇下好做准备。 唐盈樽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好,坐在一边开始擦着佩刀,见沈羲沉好像在翻什么东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罗明会帮我们?”他本以为沈羲沉要去游说集结的衙卫,却不料他竟然来说动罗明。 “衙卫数量较大,费时且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游说能调度他们的人。”沈羲沉回过身,挑了挑眉,“其实我也是猜的。” “啊?” “如果罗明不答应,我就下手。”看着唐盈樽迷茫的神情,沈羲沉走上前去,“罗明死了,还有你啊。” “你唐大统领的威望更甚,要召集剩下的人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说着,沈羲沉拍了拍唐盈樽的肩膀,一副期望颇高的样子。 唐盈樽顿时有些百感交集。 “准备好了就走。” “好!” “等等。”沈羲沉突然停住向外走的脚步,从身侧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漆面盒子。 “这是什么?” 目光在绘着牡丹的盒子上停留了一会,沈羲沉波澜不惊地把盒子放了回去:“没什么,我们走吧。” ☆、惶惶 亥时。 城门从昨夜起至今紧封,几欲将帝都圈得密不透风。赵王的人监管着京城四面的大城门,平日里只是轮流守夜的役卒们如今都被赶上城楼,一头雾水得被下了不准任何人进城的死令。 面面相觑中,登高望远的守卫忽然高声喊起来:“有人马靠近!” 远远的,马蹄声夹带零星点点的火光如流水般迅速向城下涌来。城楼上的戍兵立即提醒周遭人警戒! 弓箭手应声靠近垛口,准备听令射杀。役长谨慎地从城墙上探出身子,见城下兵马数量不多,个个披着蓑衣,想来是冒着雨一刻不停赶来的。 “什么人,胆敢私自领兵进京!” “饶州府步一鹤,接赵王殿下命令进京。”为首之人,一手紧紧拽住缰绳,一手高举起一块玉牌大声喊道,口中白气在寒夜里升腾。 役长缩回身体,匆匆忙忙跑下了城楼。过了一会,城门开了条小缝,一名役卒一路小跑过来把玉牌接走,又隔了一会,城门方向内彻底打开。 步一鹤驱着马,领着后面的人缓缓进了城内。 闻讯赶来的赵海拱着手大步迎上来:“步都督。” “赵将军。” “都督是奉殿下之命进京的?” “当然。”步一鹤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赵将军不知道?” “哦……殿下没说过,而且,你这人……有点少啊。”赵海皱起眉头看着他身后正纷纷下马的人,这点人数可解不了赵王的燃眉之急。 步一鹤却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一接到殿下的传书就连夜赶路,人虽然少,但个个都是我帐下百里挑一的精兵!” 赵海颇为愁难,步家与赵王素来交好,后赵王败退闽北封地,又与饶州府相去尚不算远,两处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眼下,赵王自己的支援没赶来,步家的人倒是来了,赵海思虑着点点头,这些人多少还能派些用处。 步一鹤突然左右看了下,拍了拍赵海的胳膊,压低声音:“几个月前,我有一侄儿多有冒犯,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赵海听他一说,便想起那日奉命围剿药谷捉拿萧淮夜时,抵在要道上与赵王兵马相持良久的那人,原本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江湖中人能握住些明显受过训练的士兵,后来派人一查,发现竟是步家的人马,直接飞鸽传书饶州府,不消几日,步家的人就把那碍事的小子给带走了。 赵海神情间不由随之浮现出一丝得意,步一鹤语气阿谀道:“下官此番进京,定当拼尽全力相助殿下,也当是替我侄儿向殿下赔罪。” “殿下知道都督有这番心意,定然不会多加责怪。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进宫觐见,请!” “有劳赵大人。” 亥时一刻。 雨后的夜越发清冷,罗明在寒风中打了个颤,转向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唐盈樽,问道:“我们不是要去集合人手吗?在这躲着干嘛?” “等。” “……等什么?” “等赵王知道我和沈少将逃了。”唐盈樽瞥了眼他和他身后同样满腹疑惑的几十名衙卫,顿了顿,补充道,“沈少将说的。” 这沈羲沉打的什么主意?!赵王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整个皇宫翻过来!到时候发现自己和这些人掺和在一起,那……罗明心里不禁开始打鼓,他承认刚刚的确被鼓动了,但付诸实践又十足没有底气,看着自己身后这少得可怜的人,和赵王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罗明正摇摆不定间,屋顶上利落翻下一道人影,正是沈羲沉。 唐盈樽立即走上前,关切道:“如何?” “禁军的主力都被分布在宫门,其他地方较为松懈,赵王以为我们还在天牢里,现在最忌讳的应该就是随时可能打进京来的大军,所以下令死守。如果我猜的不错,他身边除了亲卫和枫明,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旁的罗明忍不住插嘴:“难道你打算去行刺赵王?”说着,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两人,伸手指了指身后,“就这几个人?” 沈羲沉则回以“你既然都觉得这不可能干嘛还要明知故问”的眼神:“你觉得我这么蠢吗?”赵王能留下的亲卫必然是个中好手,更何况还有个武功奇高善于用蛊的枫明常伴左右。 罗明滞了一下,道:“你总得详细告诉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吧。” “一旦知道我跑了,赵王肯定急着满城抓捕,但他如今手上还能再动的就只有禁卫营,禁卫流动起来,夹在里面的衙卫就有机会被你浑水摸鱼调回去。”也只有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7 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城门防卫,方便大军进攻。 沈羲沉看着依旧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罗明,暗叹一声,伸长胳膊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罗大人,你放心,我不仅不耽误你,还能让你在赵王面前再领一功。” 通报消息的人终于进了议政殿。 久候在西门一侧的罗明等人眼见密布在宫门口的禁卫开始有了骚动,心下松了口气,但又为接下来的部署而再度提紧。 待被安排分配出去的几队禁卫军走近,罗明在众人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上前拦在了禁卫营前面:“我乃安扈衙统领罗明,殿下命我搜查要犯。所有扈衙卫出列,跟我走!” 领着这几列禁卫的将士愣了愣,神情中出现一丝疑惑。 罗明将微微发抖的手背到身后,干咳一声掩饰着紧张,昂头高声道:“怎么,你敢抗命,莫不是是想误殿下的大事吗?” “不敢不敢。”那将士也是临时被指派,没有主见,眼下也没有能做主的人,当即就慌乱起来,连忙让那些人出列,跟着罗明走。 “我负责东面,你们去那边吧。”罗明抬了抬下巴,让他们朝相对的方向走。 等那将士和剩下的禁卫走远了,罗明才安心下来似的急急忙忙喘了一大口气,转身往沈羲沉他们藏的地方快步走去。接下来,就是依照嘱咐只领着几个人,假装四处搜寻,一旦遇到队伍里混着安扈衙的人就如法炮制把人分流出来。 议政殿内气氛凝重,唯有烛火轻摇,将明黄的帷幔身后投出张牙舞爪的黑影。赵王景战倚在冰冷的御座上,脸上阴云密布,鹜戾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殿内站着两名披着厚甲的守卫,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可怕的气氛很快被打破,接到消息的守卫通报:“殿下,安扈衙统领罗明求见,说抓到了殿下要的人!” “什么!快!带进来!”景战一惊,顿时大喜。 罗明进殿叩拜行礼后,招来手下把人带进来:“属下发现这名叛党藏匿于安扈衙内,立即抓住他!带来给殿下。” 待看到那人,景战霎时一掌拍在了座椅扶手侧边的龙头上!狠狠地,紧紧地握捏着那龙头,欲将那坚固的雕刻捏碎般,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瞪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唐盈樽,心中大失所望又愤怒万分!!几乎想将这罗明也一同撕得粉碎!! “……好,罗统领有心了。”景战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潮,隔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又忍不住那不知是期盼还是试探般拔高声音质问,“你只抓到他一个吗?” 罗明惭愧地低下头:“属下,只抓到这一个。” 景战闭上眼,抒了口气。罗明拱手又道:“殿下,属下倒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属下在安扈衙内,深知唐盈樽和叛贼沈羲沉乃是知交好友。宫内四处戒严,叛贼怕是逃不出去,躲在宫内,不过要细细搜查实在费时费力,倒不如让他送上门来——殿下何不以这唐盈樽为饵,令沈羲沉自投罗网。” 景战睁开眼:“你就这么确定,叛贼会前来自投罗网?” “属下确定。这唐盈樽当初就是被沈羲沉救出来的。属下猜测,当时他们应该在一起,唐盈樽身上有伤走不远,沈羲沉许是去探路,留下了他,却被属下抓了个正着。” 景战盯着罗明,“哦?”了一声。 罗明头皮顿时一紧,壮着胆子接着往下说道:“不过以属下之见,不如,找人假扮唐盈樽,就算那逆贼前来相救,也救不出什么。殿下也可以继续派人搜查,就算逆贼不来,也……” 唐盈樽忍不住破口大骂:“罗明!你这个卑鄙小人,休想!” “哼,我卑鄙?你和那个沈羲沉同流合污,犯上作乱,又岂止是卑鄙?!” 赵王示意边上的人堵住唐盈樽的嘴,好似对这个手下颇有兴趣:“……我真想不到,罗统领也有如此聪明才智。” 这话说的罗明越发心惊胆战,不知景战是不是起疑了,他吞了吞唾沫,恭敬道:“属下之前办事不利,殿下仁慈,不予追究。但属下心中有愧,能为殿下出力定然万死不辞!” “……哼”思及在罗明手上丢掉的人,景战轻嗤一声,倒放下心来了。一被放置便急着来邀功,这个罗明,成不了什么大事,“就你来办吧。” “是,那这唐盈樽可要押入天牢?”罗明小心询问。 “恩……等等。”景战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挥手道,“押到撷(xié)英殿吧。” 撷英殿,那不是皇后的寝宫吗?罗明满腹疑虑地起身出了大殿门。 雕花的朱色大门合上,候在门口混在衙卫里的沈羲沉一路低着头,跟着罗明离开。 一行人走得远了,罗明才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沈羲沉身侧:“接下来怎么办?” “去撷英殿。” “真关起来啊?”罗明觉得不对,“而且你怎么知道赵王不会再把他送进天牢。” 沈羲沉看了他一眼:“我们是从天牢逃的,换了你,你会把人放回去吗?加上皇上又被救走,景战一定会换个他真正放心的地方把这些人重新关起来。” “……你的意思是,赵王还抓了其他人?” 沈羲沉微微颔首:“十有八九是皇后。” “你要是能救出皇后,就算帮过赵王,陛下将来也不会治你死罪。何况这样更让赵王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重。” 罗明愣了愣,顿时动容,当即由衷拜谢道:“多谢少将军!” 沈羲沉急忙扶起他,朝四周看了看:“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将军了。罗统领愿意出手相助,我亦是感激。” “只恐怕,这撷英殿……也是个龙潭虎穴。” ☆、皮相 安扈衙的人在撷英殿前停驻。 罗明与沈羲沉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走上前恭敬道:“属下奉命,把人犯关押在此处。” 门口伫立的既不是禁军也不是守卫,而是黑衣裹覆不见面目,浑身上下诡异森森的人。 黑衣傀儡仿若未闻,毫无动静,罗明不解,犹豫了一会,向前一步,那人却猛地伸出手臂横在罗明身前,不让他上前。 “你……”罗明不禁有些恼怒。 撷英殿的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宫装女子走出,厉声开口道:“什么人敢在此处放肆?” 沈羲沉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略微抬起头端详这女子的面貌,却是从没见过。 “安扈衙罗明奉赵王殿下之命,押送人犯。” “进来吧。”那女子态度颇为高傲,说完这句径直转身进去,拦在门口的黑衣人才放下手臂,如同石雕般全然不动。 罗明盯着古怪的黑衣人忍嘀咕了几句,沈羲沉跟上他,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8 装作按着唐盈樽的胳膊,进了殿内。 撷英殿里灯火通明,暖暖的烛光却丝毫没有驱散这夜里的寒气。 沈羲沉一眼就看到瘫靠着殿内大柱的萧云朝,他头向左歪在一边,眼下青黑比之那日所见更甚,显然已是中毒症状。沈羲沉心中一紧,谨慎地四处扫视,却不见晏清宵的踪影。莫非被关在了别处?!这可不好…… 沈羲沉低思索着晏清宵可能被关押的地方,没留意殿内侧边的帘子一掀,苏安竟然拿着包东西走了出来:“齐掌使,东西拿来了。” 沈羲沉顿时一惊,忙别过脸去。只听宫装女子应了一声,沈羲沉这才明白为何这女子声音耳熟,原来是昔日假扮柳三娘并把自己带进地宫的那位齐掌使。 “啪!”突如其来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苏安脸上,齐掌使拿着东西大骂道,“你眼睛瞎了吗,我让你拿的是这个?!” 苏安捂着作痛的脸颊,垂着眼没有作声,只有眼神里隐隐浮着清晰的怨恨。 “你故意拿错东西,想害教主吗!”齐掌使把东西掷到地上,一把就死死扼住了苏安细嫩的脖子逼近他,讥讽道,“我早就和教主说过,你这种人,根本不能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对付了教主你就能干干净净回到萧淮夜身边?做梦!我可会替教主看牢你!” “不!不是的!”听到萧淮夜的名字,苏安顿时激动地争辩道。 齐掌使心中鄙夷,冷笑一声松开手,苏安踉跄了一大步,堪堪扶住椅子,喘着气咳嗽起来。 沈羲沉别着脸,撷英殿里并没有看到他最忌惮的那个人,而且齐掌使的话也好似有种枫明不在的意思。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沈羲沉正觉欣喜,想着可以先把萧云朝救出来,层层垂下的幔帐后蓦地传来一阵扭曲般的撕心裂肺的嚎叫,让人心头一震!苏安瑟缩了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神情,齐掌使听见这声音,皱了皱眉头,转向罗明等人,一脸不耐烦:“人既然押过来了,你可以走了。” “这……”罗明有些犹豫,回头想看看沈羲沉的反应。这一看不要紧,但齐掌使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惊愕地喊出来:“沈珏?!” 糟了!!沈羲沉心中大骇,下意识地抬起头,苏安闻言一怔,恰巧看了过去,立即大叫道:“是沈羲沉!” “什么?”齐掌使疑惑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管你是谁,给我拿下!” “动手!”——没有时间再等了! 撷英殿内霎时间乱成一片,安扈衙的人冲进殿内,齐掌使见朝廷的人马居然对自己动手,怒不可遏:“原来你早有预谋!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驻守殿口的几名黑衣人应声而动,身形鬼魅,出手诡异,直接就杀了几个衙卫。 沈羲沉见状,拉开捆着唐盈樽麻绳的活扣,将刀抛给他,吩咐周围人:“先救皇后,不要恋战!” 一番打斗中,罗明趁乱上前把萧云朝从地上拖扯起来,架着往外走。 “做梦!”齐掌使见他欲逃,一掌打死一名衙卫,腾身便追,沈羲沉避开黑衣人的杀招,闪身拦住她的去路。 对付那些不吃痛不知疲倦的蛊兽,沈羲沉或许没办法,但对付齐掌使绰绰有余。 眼见不支,齐掌使朝着帐后喊道:“教主!” 沈羲沉心中一凛,幔帐后的惨叫声源源不绝,听得人心惊肉跳,竟然是枫明。枫明估计走火入魔,正痛苦不堪,外面乱成这样,都出不来,若等他来了,恐怕这里所有人都活不了! “往外撤!” “教主!教主!”齐掌使焦急地大喊起来,一边竟舍弃招式,死死抓住沈羲沉双臂不放。沈羲沉试图掰开她牵制住自己的双手,可这女人似乎是铁了心,双手力道大得几乎要生生握断他的骨头! 一股劲风霎时从幔帐中席卷而出,毫不留情地前后击打在殿中纠缠的二人身上。 “噗——”沈羲沉被这凌厉的一掌拍得倒飞出去撞倒在墙上,肺腑剧痛,整个脑中都是嗡嗡一片,沈羲沉勉强撑着手臂直起身体,咳出几口血,只见齐掌使倒在不远处的地上,瞪着眼睛,口鼻尽是鲜血。齐掌使拉着他不放,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枫明这一掌直接击穿她的身体,要了她的命。如果刚刚站在前面的人是他,恐怕现在死的也就是他了。 沈羲沉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从地上站起来。齐掌使一死,黑衣傀儡们仿佛失去了控制,个个站在原地不动。 得以喘息的衙卫们连忙往殿外跑去,唐盈樽被这掌风波及,脸色颇为难看,过来扶住他:“怎么样?” “快走。”沈羲沉盯着此刻安静无比的重新垂下去的幔帐,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惶然顷刻间袭上心头,“……他要来了。” 月亮不知何时从那层层叠叠的云里展露出一角,黯淡的月光照遍宫城。这座经历了易主之变的富丽宫殿此刻竟如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城。 宫墙相夹间的大道上,有人在拼死逃着,在他们身后,那个如同一只张开了翅膀的大蝙蝠般的身影,在黑夜里飞行着,追逐着。 五脏六腑疼得难以喘息,沈羲沉喉咙里斥满血腥气,他能嗅到蛊兽身上独有的腥臭正越来越浓,甚至能听到他们从瓦片上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窸窣声。 沈羲沉的脚步忽然停下,唐盈樽不得不跟着停住:“怎么了?” “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沈羲沉摇摇头,枫明替景战控制皇帝,控制朝臣是一方面,他却偏偏忘记了魍教最可怕的蛊兽,一旦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蛊兽受人控制,是枫明,枫明必须得死。可是枫明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不逃了?”鬼魅一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面前。 枫明抬着头,月光正洒在那张脸上,唐盈樽按在沈羲沉胳膊上的手猛地一僵,枫明堪称美艳的脸庞不知为何竟面目全非,分不清五官,指甲大小的黑虫在那张勉强可以被称谓脸的地方钻爬着,类似肌肉的东西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微微向里收缩着,让人几欲作呕。 可是枫明似乎全然不知,他仪态翩翩地轻拂袖口:“沈羲沉……你不能跑,你跑了,殿下的大业就全毁了。” “可你也不能杀我。” “我不能杀你,可我杀你身边的人易如反掌。”枫明声音带着笑意,“我曾经说过你比你弟弟聪明,可是现在看来,你是愚蠢的很啊。” “你以为你能做什么?殿下承接帝位是众望所归,谁都不能违背天意。” “对,就像你的脸,真是天意。” 枫明从来最在乎的除了赵王就是这张他辛辛苦苦维持的面貌,看沈羲沉神色不对,枫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看到手上爬着虫子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69 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枫明脸上已经看不出对应的表情,他焦急地在自己脸上摸索着,所有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这一件事上,“我的脸……” 这时,沈羲沉反手抽出唐盈樽的佩刀劈过去,枫明惨叫一声,避让开,伸手挡着自己的脸,也不还击,一味躲让。枫明虽然沉浸在自己面目全毁的事情上,可是他的武功并不能让沈羲沉有一丝可乘之机。 “前面就是大殿,你想赵王殿下看到你的样子,会怎么想?” “不行,不行!”枫明做了个用袖子捂着脸的可笑动作,语气满是担忧和伤心。 唐盈樽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有病。”沈羲沉想了想,道,“大概只要提到任何可以让赵王厌恶他的事……就会变成这样吧。” 枫明用宽大的袖子遮着脸,喃喃着,哀泣着,忽然一转身轻功飞走了。沈羲沉看了看手里的刀,递给唐盈樽,既然杀不了,让他暂时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也好。枫明这张脸想来需要些时日恢复,在那之前,恐怕难以出来相助赵王了。 “罗明呢?” “他带着人先撤了。” 沈羲沉点点头:“皇后在他手上,我也放心。毕竟是他那条命的保障。” “人也救了,我们现在呢?” “现在……”沈羲沉抬头望着掩映在云层间不算皎洁的弯月,“等天亮。” 撷英殿的变故在接近子时的时候传进了赵王的耳中。喜怒不形于色的赵王终于大发雷霆。罗明叛变,萧云朝被劫走,连最不可能离开他的枫明也不知所踪。 景战双手按在几案上,良久,咬牙切齿:“把那个老奴才给我叫来。” ☆、粟粒 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主掌着天下人的权力宝座就在身后,就在这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如今他站在堂皇富丽的至尊之地,居然从足底源源不断地升起一股想来都令自己觉得无比可笑的惶悸之意!哪怕当年一败涂地,也从没有觉得自己,竟能有一刻离这把交椅如此遥不可及! ——不!不!!!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怎能在此时就被几只卑微的虫子破坏全盘大计! 景战按在桌上的双手无意识地牢牢抓住铺在案上的精美缎帛,绣绘的腾云飞龙在他指下扭曲成一团难看的褶皱。 “燕悔,你马上出宫,把那些大臣都给我召进宫来!若有胆敢违令不来者——杀!!”仿佛是从牙根里渗透出一股骇人寒意般吐露这一番话,景战徐徐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眶里浮着深不见底的杀意。 殿内护卫噤若寒蝉,点点头快步离去。 另一边,被派出传唤内侍总管陆渐的厚甲护卫很快回来了。 老内侍被粗暴地随手推倒在冰冷的地面,却颤颤巍巍,不敢动弹。 赵王抬高了头颅,从御座上,缓缓而下,像一只找准猎物的秃鹫,盘桓着,打量着跪伏在地抖如糠筛的内侍总管。老者被囚禁至今,狼狈不堪,景战很满意,他的声音低下去,充满威胁,又带着某种恶意的循循善诱地说道:“陆总管,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陆渐颤抖着,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不仅能活着,还能继续风风光光做你的总管。” 陆渐伛偻的背部难以抑制地轻轻抬了下,留意到这个的景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本王要你,宣读陛下留下的诏书。” “可是……陛下,陛下并没有留下什么诏书啊。”陆渐犹豫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呵……这封诏书很快就会有了。”赵王拂袖转身,信步回到上座,在高置的龙案上,赫然放着帝王的信物玉玺。 陆渐揣摩着他话里的深意,谨慎而畏惧地慢慢直起身子,却见赵王捧起了玉玺,满脸志在必得的模样。 “啊……!!”陆渐喉咙里霎时发出惊愕的叫声,他随之趴跪到地上,明白过来,因而愈发惶恐不已地大喊道,“这!……伪造诏书,可是欺君之罪!殿下饶命,老奴不敢,老奴实在不敢啊!!” “欺君?你的君在哪里?!”景战似乎被这几个字眼一下子挑出了怒火,他指着这偌大殿内,低着头的两个人,怒气汹汹地高声质问。 没人敢回答他。野心勃勃的王爷,为这一天筹谋了无数日夜。 “这江山本就该是本王,不……本就该是朕的!”景战扔下玉玺,快步走到陆渐跟前,明明像是要宣布给全天下人听的话,此刻却只能在空空如也的朝堂上徒自回荡。 “你只需像往日一样,宣读给那些大臣就可以了。”景战狂妄的命令道,陆渐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他的话有时候就代表着皇帝的话,只要能把诏书告诉给那群愚蠢的朝臣们就够了,就可以顺利登基,对!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可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忠心的内侍连连摇着头,口中喃喃着“不,不”的话语。 景战一脚踢向跪在跟前的人,陆渐眼前一黑,口中顿时尝到股腥甜,还不等喘过气来,景战又是一脚重重踩在了他的胸口,狠狠地向下用着力道。 “上次你暗中帮助沈羲沉他们逃跑,尚未问罪!更可恶的是,你这老奴才明知道兵符藏在哪却不交出来!留你狗命至今居然还敢和本王作对!!” 陆渐耳朵里只听到自己浑身骨头在发出“咯吱咯吱”几乎要散架的可怕声音,他伸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大概是试图抓开赵王踩在他身上的脚。 景战冷笑一声,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陆渐嘴角溢出了点点血沫。 “殿下息怒。”一边的守卫见状,连忙行礼劝慰道,“还是赶紧写下明诏要紧啊。” 景战怒火中烧的脑海总算换得了一丝清明:“说的对。”他抬起脚,轻蔑地任由陆渐滚到一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启禀殿下,赵将军带了一队人马进宫。”议政殿外的守卫通报,景战回身探究地瞥向来人,这个时候赵海带来的? “什么人马?” “赵将军说是饶州府都督前来相援。” “饶州府……好,来得好!!”景战难耐欢喜地大笑起来,“快领进殿来!” 风中的冷意已转为彻骨的寒。 沈羲沉挨的一掌不轻,牵动肺腑,唐盈樽扶着他,两人沿宫中冗长的青石大道缓缓走着。罗明把萧云朝救走后,想必安扈衙接下来就会被搜查个遍,不再适宜藏身,他们两人也不能再回去。好在,赵王在京城完全戒严后,把所有在他看来多余的人都控制了起来,除了一些要道上把守的人,整个皇宫连平素巡夜的太监宫女都看不到一个。 唐盈樽不禁感慨:“我在宫中当值多年,这条路也巡视过很多遍。从没有见过,如此……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0 萧瑟的景象。” 这座就算是在睡梦中也繁盛开放的宫城一下子就熄灭了似的。 穿过一道拱门,宏伟的议政殿展现在眼前,景战到如今地步,怕是已经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敢往最靠近他的地方走。 从这个地方不仅能看到议政殿,还有远处的正北门——若是要直切赵王要害,正北门是最合适的途径。 沈羲沉因为不适而靠着墙的身体忽然一下子站直,转向北门方向,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皱紧眉头。 “怎么了?”唐盈樽紧跟着走到他身边。 “你看。”正北大门居然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一支拉得很长的队伍纵马疾驰而过,旌旗在风中飞扬着。 他急忙拉了拉唐盈樽:“你看得出这是哪个营的吗” “看这旗号,不是京城的,像是地方上来的。” “地方?”沈羲沉听着他的话陷入沉思,难道是赵王封地的人,但若是赵王自己的人,不会只有这点数目。难道又分派到四处去了?赵王封地远在闽北,从进京到他成功使朝野滞怠的消息传递回去少说也要一个月,封地府兵出动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提前走一定会传进朝廷的耳朵,所以动身大致是会再收到确切消息之后,这样来算,还差点时间。所以很有可能,不是赵王的人,可不是赵王,又会是谁? 沈羲沉的眉头拧紧,唐盈樽开口道:“要不然我去查探一下。” “不行。”沈羲沉连忙打消他的念头,“太危险了。” “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如果一切预料的不错,萧淮夜此刻应已经带着城外的大军往回走了。 月色一点点消失在重云之后,东方漆黑的云层里开始酝酿着一种饱满的灰褐色。 “嗡——”厚重悠长的钟声随着拂面的寒风不期然飘扬在整个宫城上空。 沈羲沉和唐盈樽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合起的正北大门又在此时打开,联和周边的几扇小门也开启了。 “那些是……” “赵王把朝臣都喊进宫了?!他想干什么?” 京中大臣除了辞官回乡的,能被抓来的都来了,最滑稽的是有坚持称病不起的是被人硬抬过来的,扔在石阶上由他叫唤。 议政殿门口乌压压跪了一群人,以为首的沈赋、以及同样对外称病许久的左韦卿二人,如平时一样,分为两拨阵营。沈赋依旧一身官服,脸色疲累却显得十分阴沉,垂着眼想着什么心事,左韦卿一身布衣,腰背挺得笔直。两人缄默着跪在门口,竟然谁都没有开口互嘲一句,甚至看对方一眼。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一班朝臣眼色交换,但都没有说话,以至于后来一片静默中只能听到石阶上那位的叫声。 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韩大人,你能不能别叫唤了!” 被称作韩大人的男子脸色一白,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悻悻地闭了嘴。 议政殿门口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响彻宫城的钟声宛如撞击在在列所有人的心门上,这片安静中,大多数人都是明白的。赵王进京至今,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所作所为,令人心惊胆战。 左韦卿挺了挺腰背,暗叹口气,是时候了。 议政殿笨重的大门开启,陆渐恭恭敬敬弯着腰,端着手上象征着天下威严,象征着这个皇朝命运的卷轴缓步而出。 “众臣听旨——” 旨意宣读完毕,众人的脸色大相庭径,有人得意,有人惊愕,有人愤慨,窃窃私语中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说出大多数人心中的疑虑。 左韦卿冷笑一声:“敢问陆公公,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陆渐脸上神色有些不自在,欠了欠身:“陛下……噢,陛下正在后殿,准备接下来登基典礼……” “我不是说赵王!”左韦卿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陛下!” “……在……在寝宫。” “陛下可是已经驾崩?” “不……”陆渐本想说是,一愣,却不由自主地说道,“陛下是病入膏肓,恐难治愈,这才传位……” “哦?怎么和这圣旨上说的不大一样啊。”左韦卿瞪着陆渐,“陛下到底是驾崩了,还是病重,还是赵王需要陛下病重?” 陆渐想要反驳,张口倒有些语塞:“丞相大人,您这话可不能胡说。” “陆公公你一直服侍陛下,有些情况应该比老臣还要清楚不是吗?” “丞相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陛下都几个月不上朝,政务一直是赵王殿下处理。陛□□恤万民,想到自己久病难愈,传位赵王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嘛。”沈赋身后有人开口。 “只怕是有些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见状,朝臣中有人不甘示弱,开始讥讽。 “陛下到底如何,就连一直服侍的陆公公都说不清楚,难道还不蹊跷吗?” …… “圣旨都下了,难道赵王敢伪造圣旨吗?” “不错,我正是怀疑有假!” 议政殿前,众臣纷纷吵嚷起来。攻击的话题已经转换了好几轮。 “沈大人,您说呢?”嘈杂之中,有人气不过,想到让沈赋压一压对手。 似乎是期待着护国公的发言,争执不休的朝臣们不约而同的再度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落到队伍前头的那个人身上。而护国公沈赋,保持着开始的姿势盯着地面,作为整件事的最大推动者,此时却不合常理的游离在外。 左韦卿也颇为意外,与这老朽儿对峙几十年,从未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赵王登基,沈赋难道不高兴吗? “沈大人?”左韦卿皱着眉头唤他。 沈赋一动不动,置若罔闻。左韦卿觉得有些怪异,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赋这才恍然惊醒般转过头来,目光却飘忽不定,像看着左韦卿,又像没有看着,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半天才认出眼前人似的,只轻轻道了一句:“我错了啊……” “什么……”议政殿门口的朝臣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我错了,错了啊!”随着梦呓般的反复喃喃,沈赋蓦地哀嚎一声,颤巍巍的双手握紧,用足气力,悲戚不已地捶向地面。 “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身后之人急忙拽他。 左韦卿看着乱成一团的朝臣们,揣着袖子,向后退开些余地,徐菟正抬起头来,目光交接中,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 ☆、惊弓 夜色稀薄,万籁俱寂,当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美梦中时,黑色的阴影宛如幽灵般迅速穿街过巷,寻觅到了那灯火隐藏极深的地方。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象征着某种致命的信号,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凌晋风一直坐在正对门口的太师椅上,脸上的神情一下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1 子紧绷起来,他抬起手,示意门口两侧的天云教众戒备。一侧抱着双臂的尧三垂下手,走上前去,沉声问道:“什么人?” “故人。”门口之人压低了声音,却透露着几分熟稔。 凌晋风皱起眉头,神情里有些猜疑不定,他从椅子上长身站起,思忖了片刻后,才朝回过头来等候吩咐的尧三轻轻颔首。尧三立即伸手,缓缓向内拉开了大门,两侧的教众随之紧紧按在自己的武器上,准备随时出手。 门口之人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斗篷,随着门内灯火照映,来人掀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硬朗英武的久违的面孔,凌晋风顿时扑上去,给了来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边用力拍着那人的后背,抑制不住激动惊喜地大声叫道:“老步!!” 来人可不正是几个月间都毫无消息的步青芜。 “老步!”凌晋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蓦地想起什么,忍不住又给了步青芜一拳,埋怨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天淮夜他们被赵王的人带走,我急的要死又到处找不到你!你不是守在药谷前面……害的我还以为你也……” “抱歉。”步青芜面露愧色,道,“事发突然,我实在是来不及告诉你们当日的变故。” 凌晋风忽然觉得奇怪:“等等,京城现在内外封闭,你是怎么进来的?” 闻言,步青芜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我二叔一起来的。” “你二叔?” “对。”两人在屋内落座,步青芜接着解释道,“他是饶州府都督。当日为了拖延时间,除了我门中弟子,还有些从都督府招来的守卫。谁料他忽然传信命我回去,并派亲随收走我的人马。我以为他只是生气我私自挪用府兵,却不知道……原来暗地里,步家竟早已和赵王勾结一气!” 步青芜捏紧拳头,神情显出几分悲愤,凌晋风宽慰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赵王谋反的事想必步青芜已经知晓,他向来钦慕那些忠心卫国之士,但步家却偏偏站在谋逆者那边,怎能不失望愤怒? “这么说,饶州府此次出兵援助赵王?”凌晋风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不由骇然。 步青芜连忙道:“没有!我收到药王前辈的传信,就想尽办法让我爹出面说服了二叔。”步青芜说着,颇为忧虑地蹙紧眉头,“他最后同意,若赵王当真必败无疑,就出手帮扶,但若是我们失败,他就作壁上观。我有飞鸽传书,你们没收到吗?” 凌晋风在座椅扶手上拍了一巴掌:“管他呢,只要不是帮赵王,怎么样都行。” “你们现在情况如何?” 凌晋风把京城这几个月的事情详细复述了一遍,心情越发沉重:“虽然救出了皇上。但是,沈老弟……明天一早就要被处斩了。” “什么?!”步青芜大惊失色,“淮夜呢?” 凌晋风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他们二人本该是一起去搬救兵的……” “如果不能赶在天亮前回来,即使最后赢了赵王……淮夜他一定……” “不,他一定赶得回来!还有沈少将,亦是聪慧之人,懂得自救。”步青芜打断他,语气笃定。 凌晋风抬头,眼神里一反常态地写满自责:“老步,我……”他只说了几个字就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我知道你很担心。淮夜既然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他。”步青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三人自幼相识,亲如手足,如今萧淮夜情形不明,依照凌晋风跳脱的性格,根本是坐不住的,可为了萧淮夜的交代,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守在这里,丢了萧云朝和苏安让他心神不安更愧疚不已,因为这一招差池极有可能影响后来的形势。 天云教如今听从凌晋风的指示,他扛着一切,心中再有千般难受也不能流露出来,步青芜能明白他,萧淮夜也会明白的。 “我这就进宫查探下。”步青芜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些什么,站起身来,“至少,能知道下沈少将的情况。” “……好。” 凌晋风跟着站起来,正要叮嘱些什么,“嘭——”的一大声,屋外的天色刹那间亮如白昼,并转瞬在窗纸上褪成一层浅浅的红。 二人俱是一愣,尧三快步走到门边,将窗户向外推开。只见天空上正冉冉升起一团团巨大的烟火,姹紫嫣红,流光溢彩,分外好看,只是莫名在这深夜里绽放,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 “是禁军营的讯号。” 略显陌生的男子声音□□来,凌步二人回过头,立即恭敬地跪倒在地:“草民拜见陛下。” “起来吧。”景睿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被晏清宵搀着,慢慢从内室走出。他仰头盯着东北角落的天空,轻喃,“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你们听——”凌晋风突然竖起手指,屏息凝神起来。 除了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响,有某种声音,就像是重物撞击着,也是一下一下嘭嘭地,闷闷地,在远处,伴着人声和呐喊,穿透过来。 “这是……” 凌晋风掩不住脸上的喜色,他回身抓起放在一旁的武器,几乎迫不及待:“一定是淮夜!他回来了!” “老步,我们去接应,尧三你们留下保护皇上!” 禁卫营的传讯烟火,除了传信、求救,更多时候则起到召集人手的作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形不得私用。而这夜空里源源不断的传讯烟火令任何领悟其中深意的人都觉得烟火之地实在发生了岌岌可危的大事。 与此同时的皇城。 穿上龙袍的景战瞪着殿外那一团无故升起的烟火,脸色铁青:“禁军都统何在?” 殿外有人应声上前跪地,却犹豫了片刻,申辩道:“这,这不是属下的人放的。” “除了你还有谁!” “……启禀陛下,禁军三营统领皆有,除了属下,还有……还有宣德、显武两军都统……” “住口!”景战怒不可遏,“朕要你马上找到燃放烟讯之人,将其就地正法!!” “是!” 景战笼在宽袖里的双手捏成死死的拳头,他试着压抑心中的怒火般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阴冷:“大臣们都到了吗?” “到了!”一旁的内侍猛地弯下腰,满心惶恐地答道。 “即刻安排登基大典!”绝不可功亏一篑!他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切!! 内侍喏喏,急忙向外低头快步退出去,他没敢告诉景战,议政殿门口的朝臣们正在非议他这帝位的名不正言不顺。 “嘭——”又是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景战一路沉着脸,脚步飞快地来到了议政殿前。他盯着眼前跪的乱七八糟的朝臣,心中怒气升腾。 朝臣们自然发现了一身龙袍的景战,面面相觑中,竟然没有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2 一人叩首跪拜。 左韦卿微微一笑,率先俯身行礼,高呼道:“参见——赵王殿下。” “左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短暂的寂静后,赵王的声音犹如腊月里结了几层的寒冰,森冷而凶戾。左韦卿的一声殿下,让景战犹如被甩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左韦卿,额上因怒气而青筋浮现,高声强调道:“朕已是天子!” “殿下误会了。”左韦卿直起身子,又拜了拜,道,“按照古制,需选良辰吉日登基,且要等陛下正式下葬后再行大典,届时殿下就是真正的天子了。难道殿下,连明天都等不到了吗?” 嘭嘭的烟火声中,火光照的天空发白,景战盯着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左韦卿,觉得那张毫无谦卑之意的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嘲讽!一反手,锵啷一声竟从身边的守卫腰间拔出了利刃! “赵王殿下!”朝臣们顿时慌乱起来。 景战阴鹜如毒的眼神一一扫过这满地惶恐的面孔:“谁再敢妖言惑众,下场就同这老匹夫一样!”话音刚落,抬手便猛刺向跪在地上的左韦卿! 明晃晃的刀尖逼近,沈赋突然从横里扑出来,一把抓握住了刀身,双手霎时间鲜血直流。 无边的愤怒和被背叛感一瞬间充斥内心,景战双目赤红,睚眦欲裂,大喝道:“沈赋你!竟然也敢反我吗!!” 沈赋牢牢地握着那把刀,在赵王的斥喝声中抬起头来,眼神里竟是满满的恨意和懊悔。 赵王一惊,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谋逆之臣统统处决,一个不留!” 没有人留意到烟火是何时结束的,只是华丽的色彩冷却后,东方的云层里游走着龟裂的痕迹,一丝明显的白清晰地展露在熹微的晨光中——天亮了。 然而紧接下来,是隆隆的战鼓声,打断了议政殿门口荒唐的一幕闹剧。 赵王的目光落向远处的宫门:“禁军都统何在?” 没人答话,赵王又问了一遍,身后一个内侍才颤抖道:“李都统去了还没有回来。”伴随着这一句话,是他期望的禁卫忽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武器矛头直指着这宫殿大门。 徐菟从满地跪着的朝臣中站了起来,随意掸了掸衣服的下摆后,朝赵王做了个揖,神色淡然。接着,陆陆续续有大臣站起来,只有少许人还跪在地上,神色变幻。最后,沈赋也被人搀着站了起来。 “……你们……徐菟!你骗我!”在这满朝无声的抗议中,景战蓦地视线一转,找到了始作俑者般大声喊道。 徐菟只是显得有些赧然地拱拱手:“殿下,这禁卫营虽说也算兵部名下,但这三营都统实际上并非臣能管辖的。就像这李都统听殿下的话,其他两位不听。臣也没有办法啊!” 其他两个人怎么会不听!景战愤怒地握紧拳头,枫明不在!就连能完全控制住这些被下蛊的官员的人都没有! 景战回身望着大门大开的议政殿,高高的御座一如既往摆放在那里。就这么几步路!不!他不会就这么败了的! 宫门彼时缓缓打开,二万大军如约涌进了宫城,挟带着禁军卫一圈圈逼近。 景战不觉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右手,似乎是想要下达命令。 “赵王殿下,你是在等他带人来吗?”一个圆溜溜的血肉模糊的东西从人群里抛出,直接滚到赵王脚边,打着旋又到了角落里,青白色的面孔依稀可以辨认出正是赵王的行军副将赵海。 朝臣们趁机都转而缩到禁军后面。统领着二万驻军的主将骑在马上,讥讽道:“你的人已经全被拿下了,赵王殿下还不打算束手就擒吗?” 束手就擒?景战冷笑着扯开嘴角:“给我退进大殿,拦住门口,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雕花朱门轰然关闭。赵王身边仅留的几百亲卫井然有序地布在了大殿内,等候对方的进攻。步一鹤冷眼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地往后站了站。 景战沉着脸,一甩袖子,大步走到上座,坐下,接触到冰冷的御座,安然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是同时,一股不胜的悲切之意,忽如其来地,笼罩在了景战头顶。他留意到龙案上摊开的那道诏书,盖着玉玺的印章,分分明明写着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他如获至宝般地捧起那道诏书,捧到自己眼前,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才是徽景的皇帝,是这天下的主宰!” “哦?那不知朕算是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正正劈在景战的心头!他僵硬着脖子,缓缓抬起来,他想攫取的宝座的主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在他沉溺于妄想之中时,完全无法抵挡禁军与驻军力量的薄弱防卫早就被攻破。残存的守卫围在御座前,不过强弩之末。 “跪……景睿,我是皇帝,你给我跪下!” 景睿注视着对方赤红的双目,心中原本的怒气和苛责都变成了怜悯:“皇叔,不要一错再错了。” “住口!这皇位是我的!”景战狠狠拍着书案站起来,“当年父皇最宠的就是我,他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是你父亲抢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 赵王景战,身着龙袍,头戴冕旒,若不是这般的癫狂,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如此可笑。 景睿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象征着皇权的宝座上,这皇位,当真就如此令人痴狂吗? ☆、颓墙 声嘶力竭的咆哮中,隶属于赵王的亲卫最终一个个倒下,眼见这满殿刀剑相向的守卫逼近,景战连连摇头,赤红的双目里燃烧着熊熊的不甘!为了这一切等了五年,筹谋了五年,到头来胜负竟只在一线之间!他脚步踉跄地往外走了几步,怒视着殿中的君王,口中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拿下!” 赵王死死瞪着走上前来的禁卫,张口却是无言,唯有扶在书案一侧的手颤抖中紧紧握成拳头。 猝然间!议政殿旁侧的窗户迸发出一声破裂的巨响,落地的碎屑断木中随之猛地弹起一团黑影直奔大殿高台!眨眼已到赵王跟前,奉命上前的禁卫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根本来不及防备,被径直打飞出去,落地毙命。 “保护陛下!!”殿内的禁卫顿时重重围在景睿身前戒备地盯着忽然出现的这人。来人只身挡在赵王前面,裹着黑衣,蒙住下半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森寒诡异之气。 景睿脸色瞬间一白,这个人!他记得,赵王当初以献宝之名设计使他与这人碰面,这人佯装无意,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肩膀后,顿时只觉肩膀到后背无处不是奇痒无比,然后便是啃骨噬肉般的剧痛,紧接着四肢全无知觉,五官尽盲,唯能任由他人摆布! “此人手段诡毒,提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3 高警惕,切莫让他近身!”想起那折磨,景睿心中愤怒,高声说道。 立于赵王身前的枫明眼中,怒气和心痛多过于杀意,他注视着赵王的心头刺,似乎在忖度到底该怎么做,犹豫了一下后,他选择俯身扶起景战,迅速从来时的窗口跳了出去,几下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陛下!”见状,殿内的禁卫总领急忙上前请示。 景睿摆摆手,立即吩咐道:“马上派人去追,务必不能放过!” 禁卫领命,潮水般从议政殿里退了出去。一旁的步一鹤深吸一口气,上前跪倒:“参见陛下。” “步都督。”景睿皱起眉头,刚刚殿内发生的所有一切,步一鹤既没有出手帮赵王,也没有出手帮禁军,一时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拿捏不准,“你的事,你侄儿已经和朕说过。起来吧……饶州府……以后还是要依靠都督管辖。” 步一鹤高悬的心落了地。景睿深思片刻后,回身召来左韦卿等人,赵王虽被枫明带走逃脱,这场维持数月的阴谋叛逆明面上好歹也算要落幕了,众人可以松下一口气的同时还有很多事亟待处理。 叛乱平定,二万驻军被遣返郊外营地。 沈羲沉几乎是飞奔到驻军队伍里,四处张望。 “刘将军!”举目遍寻不到最想见的那人,沈羲沉急忙又冲到队伍前头。 主将刘简见是沈羲沉,眼睛一亮,跳下马来:“少将军?!许久不见,一会和兄弟们喝酒去?” 沈羲沉无意寒暄,急切追问道:“当日拿着兵符让你发兵的人呢?” 刘简迷惑地看了他几眼,挠着后脑勺:“我不知道呀,一进城他就和我们分开了。” 沈羲沉一愣,神情里难掩失望。 “少将军。”一旁的高循快步走上前来,他奉命保护景睿,禁军正式接手后,就一直等在议政殿外。原本听说沈羲沉被拘禁天牢即将处斩的消息后甚为担忧,如今见他安然无恙,语气里不胜欣喜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正听到沈羲沉焦急询问萧淮夜的去向,高循接着说道:“我来之前刚见过萧教主。天云教里有些事让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我想他,就快来了。” 沈羲沉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点点头,问道:“你们后来情况如何?” 高循道:“把皇上救出去后我们就和凌二公子按计划撤退,谁知尧一姑娘那边出了意外,不过好在晏大夫没事,也及时给皇上解除蛊毒……对了,步门主昨天晚上来……” “糟了!”沈羲沉突然叫了一声,高循一怔,却见沈羲沉直接拔腿就往外围冲,急急忙忙追了几步,“……少将军,你去哪?” “出宫!”沈羲沉心中懊恼不已,他竟然把苏安给忘了!!天云教的人想必还不知道苏安已然投靠魍教,而苏安……撷英殿当时场面混乱,哪里顾得及他跑到哪里去了,眼下枫明又挟带着景战逃跑,无论如何,还是先告诉萧淮夜他们一声要紧。 “等等。”不远处的唐盈樽一个轻功腾身便追上来,拽住他,口吻异常坚决,“你现在不能走!” 沈羲沉眉头拧得死紧,心中正是烦乱,语气亦不觉染了几分不耐:“怎么了?” 唐盈樽清朗的面庞笼上了一层不合时宜的凝重:“皇上一会要宣我二人询问这几日宫中事宜,你现在走了于礼不合。要紧事可以派下属传递。”” 沈羲沉颇为不解,只是唐盈樽的神情太过严肃,即使再着急,此刻也不得不屏息静心,听他解释。 唐盈樽拉着他的胳膊,微微低头,压低声音:“你别忘了,赵王的叛乱有你父护国公的一份力,你这时候无故出宫,有些人说不准就生出别的念头了。” “……什么?”沈羲沉抬眼,唐盈樽从吐露出第一个字起,他就隐隐察觉出对方意有所指,却不敢妄自揣测,然而心头不由自主地因这份不敢的揣测越渐沉重。 对视着沈羲沉那双妖异却坦然见底的金色双瞳,唐盈樽心中蓦地生出百般无奈,半晌才叹息般说道:“你在朝时间短,根本不清楚这朱门背后有多么可怕的争斗。”说着,唐盈樽抬头看向蓝天白云下辉煌威严的议政殿,眉宇紧锁,“护国公昔日权倾朝野,所以你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没人敢大做文章。可是现在不一样,你不能走。朝廷里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我可是领教过的。” 沈羲沉哑然,他没有想到,唐盈樽要说的竟然是这样一番令人心悸的话。神色间忧虑甚至带了点淡淡讥讽的唐盈樽几乎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一时觉得荒唐又心寒。刹那间,一个久违了的念头不期而至!唐盈樽的话,是提醒更是告诫,沈赋协助景战谋逆的确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可他在这场叛变里并没有按照筝川预定的剧情一样站在景战的阵营,难道因为他身上烙着“沈赋之子”的印记会注定逃脱不了被株连的下场?沈羲沉摇了摇头,不,不会的,且不说景睿明察事理,单有唐盈樽、罗明这些人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他断然不会栽在这里。不过唐盈樽的话,倒是让他又警醒彻悟了几分。 这个时代,虽基于虚构,可对于在其中活了十余年的沈羲沉来说,无比真实。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哪怕是此时吹在脸上的风,都是真真切切,不是白纸黑字,字里行间的几句描述就能比拟的。 袖中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捏紧,沈羲沉清楚地认识到,他会死在这里。不是当初意识到自己是书中人物那样被预定生死,而是与“常世”“常人”一样,有属于自己的生老病死…… “沈少将?” 沈羲沉恍然惊醒般,收敛心神,抬头朝唐盈樽略带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 唐盈樽见他神色间除了几分怅然外并无异样,欲言又止,最后一皱眉,道:“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你不舒服,只是担心你日后万一得罪了哪位大臣……以你的性格,吃亏居多。” 沈羲沉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心中一暖,笑道:“你放心,我才不想搅合朝廷的浑水,等事情结束,大概就会……回边境……” 话至末尾,沈羲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脸上温和的笑意也随之一缕缕散去,变成淡淡的犹豫,淡淡的哀伤。 大约一个时辰后,景睿传召了二人。 沈赋正跪在议政大殿内,发髻凌乱,官服沾了脏物,佝偻的背看上去憔悴疲累,身后还有一些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的大臣们。环顾着殿内神色不一的诸臣,沈羲沉恭顺地低下头去。他在身边跪下的一刻,始终心不在焉的沈赋忽然有所察觉似的,转过头来看了沈羲沉一眼,又迅速转了回去,只有嘴角微微抽动着昭示他内心的波澜。 沈羲沉眼角瞥见一地鲜红,视线在沈赋血肉模糊的双手上轻轻一扫,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4 便移开了。 唐盈樽将这几日间的事情一一禀报,得知萧云朝现今的下落,景睿镇定冷静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急切的期盼,一挥袖子责令细数沈赋等人的罪状后再行定夺,朝臣们倒都颇为识趣的不再另提旁事。 待从宫中出来,已时过晌午。 唐盈樽提议:“去我家吃饭吧。护国公府,你最好暂时先别回去。” “你让我回去我都不想回。”沈羲沉看了眼身侧的人说道,他胸腹处一直作痛不止,早先挨了枫明一掌,受伤不轻,赵王叛乱的事情有了解决之道后,心中松了口气,疲惫饥饿顿时涌现,连痛感都好似强烈了不少。 “还好吗?”注意到沈羲沉脸色苍白,唐盈樽不由担忧地扶住他的肩膀。 沈羲沉摇头:“无妨。我要先去天云教……” “哗——” 一团黑影飞鸟般从他们头顶掠过,泛着幽幽寒意的熟稔气息窜进鼻腔,沈羲沉下意识地抬起头,不禁愣住:“……萧……淮夜?” 看着眼前气势卓绝的男子,沈羲沉心头微微一颤,一时半刻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不是没设想过两人重聚的画面,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紧紧的,几乎是贴着面的站在跟前。 萧淮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垂眉目,抬手,指尖轻触了一下沈羲沉的脸庞就缩了回去,似乎是想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得到答案后,他伸出双臂,将对方小心翼翼地虚拥进怀里,才同样轻轻“嗯”了一声。 不等沈羲沉憋出话来,萧淮夜冷厉的眼神已然瞥向了一旁瞪着眼睛的唐盈樽,视线在对方的胳膊上落了落后,紧抿的唇中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有劳。” 唐盈樽愣愣地看着他把沈羲沉纳进怀里,然后直接带着人走了,总觉得这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白驹 那厢萧淮夜带着沈羲沉,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重新整顿过的雅楼。沈羲沉几次张嘴要说话都被灌了一肚子的风,只好郁闷地闭了嘴。 甫一落地,迎面遇上要出门的凌晋风上来打招呼,萧淮夜理都没理他,直接带着人回房,嘭地一声关上门,给凌二少吃了个不小的闭门羹。 房内,沈羲沉转过身,打量了下萧淮夜的脸色,不禁有些疑惑,然后犹豫地、试探地问道:“你生气了?” 萧淮夜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复杂情绪,目光流连在神色有些谨慎的少年身上,半晌,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展现出无奈,甚至是苦恼的样子,心中轻叹,萧淮夜向前一个跨步想要好好地拥住他。谁知沈羲沉见他逼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开,虽是无心之举,但这个动作瞬间挑起了萧淮夜一直窝在心头的火,他伸手把沈羲沉带进怀里,微微用力按住对方的后脑,另一手则随即不容反抗地紧箍在他腰上。 狂如疾风骤雨的拥抱亲吻,或许这不能叫做亲吻,粗暴急切,带了点愤怒,带了点挣扎,不安,迷茫,更像是确认怀里的人是否安然,向他倾诉,吐露着自己的不满和忧虑。 萧淮夜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仿佛失去长久的自控力,前往驻军大营的日夜无时无刻不担忧京中形势,尤其在得知沈羲沉落入赵王手里的境地后,他强按住内心的焦急纠结,面上镇定,却恨不得插双翅膀飞来!回到京城又被教中事务缠身,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去相见! 谁能体会令他辗转反侧的痛苦纠结,无人可诉,唯有此人!可是这个小笨蛋,居然还敢躲,居然还敢……萧淮夜又气又是心疼,却慢慢放缓了态势,能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欣喜更让人动容的呢? 两人贴得毫无间隙,紧紧!像要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不愿分离! 萧淮夜的手臂不觉收紧,挤压到伤口,沈羲沉忍不住痛苦地发出一声呜咽般的□□,萧淮夜脸色一暗,松开怀抱。 沈羲沉捂住伤处,脸色惨白,轻轻喘息着。 “……我被枫明打了一掌。”见他脸色难看,沈羲沉低声解释道。 萧淮夜眉头一下蹙紧,一言不发径直伸手扯开他的腰带,拉开里衣,少年尚不算宽厚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触目惊心的青紫发黑的掌印,掌印周围游走着暗红泛紫的血丝脉络,颇为可怖,沈羲沉低头瞧见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萧淮夜整张脸都黑了几分,嘴角紧抿:“我去把晏清宵叫来,你先躺下。” 沈羲沉点点头,萧淮夜帮他把衣服拉好,看着人挨到床上才放心出去。 晏清宵很快来了,一路脚步极为匆忙,萧淮夜沉着一张脸大步跟在后面。 “还好。”替他搭过脉,晏清宵方得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沈公子有点底子,这一掌虽令内腑受创但尚不妨事,安心调养几日即可。” 幸好是有那个齐掌使替他挡了挡,沈羲沉闻言松了口气,萧淮夜的脸色亦缓和不少,在床沿坐下。 晏清宵捻着胡子去边上写药方,沈羲沉看了看萧淮夜,忽然一拍床铺,猛地弹坐起来,疼的倒抽冷气也顾不上,忙拽住萧淮夜伸过来扶他的手,喊道:“我在天牢见过苏安!” 晏清宵一愣,抬起头的神色里有些惊喜,还不等他张口询问徒弟的下落,就听沈羲沉又说了一句“他投靠了枫明”后顿时怔住,满脸不可置信。 萧淮夜紧蹙的眉头反而缓缓舒展开,取而代之的,是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透出的一种绝决的冷意,他垂下视线,和沈羲沉一动不动地专注对视着,瞳底幽深。 提起苏安,沈羲沉霎时百感交集,心惊有,惋惜有,他敢肯定自己依然不愿相信,苏安就这样背叛了所有人,想起对方口口声声的指责,沈羲沉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声音不知不觉低了几分,如同要说起一件令人无比寒心的往事:“沈珏死的时候他和枫明同时在场。” 萧淮夜眼中浮起一丝古怪的情绪,显然这个答案让他也倍感意外。沈羲沉微微仰着头看他,忖度着,表情犹豫了片刻,眼神清明:“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加入魍教,但至少远在我回京之前。柳三娘的事,还有……他在最近的行动中,泄露了朱雀堂撤离的路线。” 沈羲沉说着,顿了下,转过脸去看晏清宵:“这件事……晏大师,我觉得你必须知道。而且,我怀疑,他给皇后下了毒。”萧云朝回京之时眼角青黑,本以为只是疲惫之态,但昨夜所见,断然不是单纯的连日赶路能致使的。 晏清宵已经低下头去,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他一直说要照顾皇后,我便由着他去了……那天撤离的马车也是不知为何忽然就出问题,我们刚下车去看,就中了埋伏。”晏清宵喃喃道,枯瘦的脸上神态茫然,“是了,是了……尧三姑娘说,拉着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5 他们的马是被人提前算好下了药,偏巧我的药箱里就不翼而飞了两粒药丸,而药箱……向来都是苏安替我保管的……啊!” 晏清宵恍然惊醒般,瞪大了眼睛,不消片刻就顿悟过来,连连摇头,大叹一口气,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孽徒!竟敢……唉!真不知若药王知道了,又该如何……”说着,又是摇头大叹一声。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晏清宵心中痛惜不已,只想把这不孝的徒弟赶紧拉到眼前来明明白白地质问一遍。 “我最后见他就是和枫明一起,不过当时情况混乱……”沈羲沉把这几日的事都说了一遍,沉吟片刻,道“枫明把赵王救走,苏安兴许趁乱跑了。” 萧淮夜站起身,将他扶着小心地平躺回床上,宽大的袖中笼着一股寒意:“苏安在教中姑且也算有个教徒身份,然我天云教,绝不姑息任何叛徒!”萧淮夜说着,视线却是落在晏清宵身上,带着某种告诫。晏清宵一颤,会意地低下头去。苏安既然一早就纠葛其中,恐怕掺和的事远远不止柳三娘和这次撤离,即是如此,苏安这个人,天云教绝不会轻易放走! “枫明的事,在你回来之前宫里就派人知会过天云了。”萧淮夜语气一缓,向着沈羲沉道,“我已经让青芜和晋风帮忙搜查了。你安心养伤,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阳光从狭窄的洞口照射进来,光亮的地方空气里飞舞的尘埃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不过一人宽高的甬道,此时窸窸窣窣的,不断传出响动来。 景战曲着一条腿,看似随意地靠在一侧的墙上,头冠在逃跑途中被丢弃,如今散着凌乱的头发,满脸厌戾颓丧之气,龙袍依旧穿在他身上,却脏乱破损,再无半点天家威严。 呵……这哪里还是昔日不可一世的赵王殿下啊!丧家之犬亦不过如此。 枫明在他身边来来回回拾掇着干草,赵王阴冷的视线移到他身上,兀自冷笑一声,蓦地,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狠狠甩在了枫明脸上! 耳光声清脆响起的同时,枫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霎时瑟缩着身子跳到一旁,隔了好一会,才捂着脸抬头,眼泪婆娑,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小声唤道:“殿下。” 景战被他的反应唬了一下,方才留意到枫明捂住脸的双手缝隙中隐隐有血迹,低头见自己的手心同样沾了点血,反感地皱起眉头:“你的脸怎么了?” 枫明一惊,急忙转过脸去,又转过眼神委屈地看了下景战,试图解释,可这时景战却早已经懒得再想他怎么了。 枫明咬了咬牙,低头道:“殿下饿了吗?属下……” “你这几日就躲在这?”景战环顾了四周一圈,打断他的话,冷笑不已。 枫明点点头,他为了维持自己女子的形貌,必须每日运功,同时让蛊虫游走遍全身,那日沈羲沉等人的突然出现,恰恰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了他,令他前功尽弃不说,容貌几近全毁。枫明内心最难以启齿的莫过于他对景战的爱慕之情,但知晓景战对男子根本无感后,甚至愿意为他改变自己的男儿之身,这份龌龊的心思藏着掖着,不敢让景战知道,面目全非又岂敢出现在他面前。 可正是枫明的这份想法,被沈羲沉利用,令景战在最重要关头失去了最大的帮手。若非景战手边没有武器,眼下枫明又是唯一他可亲信的,只怕早就奋起,将枫明大卸八块了吧。 不管景战心中如何盘算,枫明将再也无法获得与昔日相同的地位,他能得到的不过是景战的冷眼和敷衍。 眼见景战不理会自己,枫明心灰意冷,退了出去。走到拐角处时,他伸脚踢了下岔口蹲着的一个人,那人往前扑倒在地,摔得不轻。 待见那人灰头土脸的转过身来,眉心的红痣都仿佛蒙了一层灰似的,枫明轻嗤一声,居高临下命令道:“出去给殿下找点吃的!半个时辰内回来!” 被枫明一同掳来的苏安,沉默不语地低头轻轻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躬着身站起来,没人看到他眼中燃烧着怎样可怕的滔天怨恨!他转过去,才慢慢直起身体,往外走去。 随着他脚步抬起,洞中响起低低的野兽般的轻吼,跟随着他的影子在甬道里呼啸而去。 ☆、柴门 夜色深深。月光倾洒。 风吹过半开的窗牗,白色帘幔在它的轻抚下舞动着,丝丝缕缕,惬意的凉意随之微微扫拂在床海中比肩共眠的二人身上。 喧嚣的人声在越渐上浮的睡意中悠悠远去。 这般宁静甜美的夜,好似温柔了一切。 萧淮夜躺在一边,目光缱绻柔和,停驻在身侧人的睡颜上,久久,不舍得移开视线。倏忽,他抬手,轻轻将几缕散在沈羲沉额前的碎发撇到一边,指尖却留恋地触摸着他的面庞。 若有所觉,沈羲沉睁开眼睛,金色的双瞳在夜色里流转着盈盈的光泽,妖冶动魄,世传这双异瞳昭示过种种不详,可又有谁曾留意过这双眼里是如何的温和清澄,萧淮夜轻轻抚过他眼角下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痣,心念一动,不由得想起那高台楼阙上回眸一瞥,惊为天人。 往事如云,此刻皆过眼去。 恰如这大半年发生的所有事一样,无论迷茫惶然,还是义无反顾,最终都归于平静,得偿所愿,唯一肯定的只有自己的心,他舍不得亦不会放手了。 黑夜里静默许久,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响起,萧淮夜直直望进那双明眸的眼底,笃定而郑重,许下誓言般问道:“我们成亲好不好?” 沈羲沉神色里流露出片刻的惘然,只有片刻,他迅速坐直身体,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盯着跟着坐起来的萧淮夜,在对方还来不及生出什么想法来的时候,点点头,用力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淮夜素来波澜不惊的冰山脸上一下子露出了一个再也掩饰不住的笑容!他俊美的面貌因为这一笑格外惊艳,沈羲沉跟着咧开嘴角,心中一暖,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酸涩怅然。 “怎么了?”萧淮夜何其敏锐。 “只是想起,你上门提亲,却被赶出去。” “我还记得你当时和我说的话。”萧淮夜轻轻说道,嘴角挂着笑意,显然已不在乎昔日的事。 沈羲沉低下眼,心中霎时翻腾千般滋味,又何止愧疚与难受!长久以来,他困惑在剧情的设定与偏离中,一味思考自己的处境,不敢正视内心,利用诸多借口躲避开这份感情。人生一苦谓之求不得!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怎样寂寞与痛苦?萧淮夜一个人压抑,坚持着,如若有一点迟疑后悔,抱憾终身的那个只会是他自己! 对不起,没有早点认清自己,没有早点告诉你——他深深注视着这个夜里陪伴着自己的人,良久,张臂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6 扑进了对方怀里:“萧淮夜。” “恩?” “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好。” 床帐内,衣料摩挲的声音隐匿下去,萧淮夜让他枕在自己的胸口上,望着帐顶,内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平和与满足,缓缓轻声说道:“天云后山的木芙蓉应该开了,回去正好能看到。青山派附近有温泉,冬天去泡最好……” 沈羲沉听着他胸腔里嗡嗡震动的说话声和心跳,再度闭上眼睛。 这样一个静谧欢喜的夜里,做的梦想必也会是美满心安的。 次日清晨。雅楼的一方小院里,桌面摆满天云教众一早预备好的餐点。 凌晋风伸着懒腰,尚有些睡意朦胧地在桌边坐下,抬眼正看到携手而来的萧淮夜沈羲沉两人,瞪大眼睛,又揉了揉,随后拍了拍步青芜的肩膀,一脸诧异:“大清早的,我没瞎吧,淮夜是在笑吗?” 步青芜闻言转过头,看着萧淮夜和沈羲沉在身边先后落座后,点头,淡淡道:“你没瞎。” 萧淮夜冷眼瞥向坐在对面,忽然之间神色变得古怪甚至隐约有几分猥琐之意的凌晋风,后者随即干咳了两声,眨巴着眼睛,整张脸上写满求解释的表情。 萧淮夜拧紧眉头,忍住打人的冲动,半晌,还是掩不住嘴角上勾的笑意,开口说道:“我们要成亲了。” “哗——”凌晋风顿时惊愕地叫了一声,“成亲?!” 步青芜面露笑意,拱手贺道:“恭喜。” “这样算,淮夜你是我们当中第二个成亲的。”凌晋风看了看步青芜,不禁郁闷之极,“就剩我一个了啊。” “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吧”沈羲沉低头喝了一口粥,有些含糊的说道。 凌晋风连忙摆手:“别别,我还早呢。” “啧,果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凌二少。”沈羲沉想起什么,揶揄道,“上次那位苗姑娘呢?” 凌晋风脸色变了几变,嚷道:“别提她。” “怎么,提起她你屁股还痛呢?”步青芜在旁幽幽接了一句。 “老步!”凌晋风一脸不可置信,“居然连你也这样!”他神情夸张,眉目里却透露着无比的畅快高兴。 “哈哈哈哈……” 桌边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快活的味道一时间充满了整座庭院。 用过早点,步青芜和凌晋风依旧是出门搜查景战的下落。 宫里这时派了人过来召请萧淮夜,顺便要晏清宵进宫,沈羲沉猜测大概是需要他诊治萧云朝的病情。这下就他一个人闲下来了,左思右想,沈羲沉最后决定,去唐盈樽家串门。 拎着坛酒,脚步轻快地穿街过巷,临出门时,晏清宵和萧淮夜是千叮万嘱不准他自己喝的。不过嘛……沈羲沉瞄了眼手里沉甸甸的家伙,点点头,喝一两杯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穿过热闹的市场,沈羲沉的脚步猝然停住,他迅速回头,警觉地盯着身后不算宽阔的巷道,但人来人往,一切如常,有些百姓还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沈羲沉不禁疑惑地皱紧了眉头,刚刚……错觉吗? 不过,唐盈樽家就在前头,不再多想,沈羲沉穿过巷子,到了那间小院,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依旧是唐盈樽的姐姐。沈羲沉说明来意后,农妇打扮的淳朴女子一脸歉意:“阿弟一早就进宫去了。” 他也在宫里?按理说,今天不是唐盈樽值班的日子。沈羲沉倍感意外,只好把酒先留下:“麻烦你转告唐统领,我明日再来。” 回去的路上,那种异样的感觉比来的时候更加强烈,沈羲沉的脚步愈发缓慢,然而回头,却总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错不了,有人在跟踪他。但到这个时候,会是哪方面的人? 沈羲沉神色一凛,加快脚步,回到雅楼的小院。 几乎是他前脚刚进院子,后脚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不过这次,这个人似乎不想躲了。 黑影从屋檐上一纵而下,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随之扑来,沈羲沉不由地一时屏息,定睛看去,顿时大吃一惊,皱紧眉头。 就落在他几步远地方的是一只浑身上下多处腐烂的蛊兽,以往所见裹覆于身的淬毒的漆黑硬甲不见,仅有些缠绕的黑纱粘连在它青灰的皮肤上,除却蛊兽本身的腥臭,因肌理腐烂在日光下更是阵阵恶臭冲天,让人作呕。那蛊兽四肢擎地,昂着头,一只灰红色的眼球在眼眶里摇摇欲坠,露出其后黑洞洞的一片。往日令人骇然的森鬼之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可怖与恶心。 这么大的味道,刚刚居然没有发现,沈羲沉细想,或许是因为市场里各种活禽鱼鲜气味交杂,才掩盖了它身上的味道。 蛊兽喉咙里溢出了低低的嘶吼,沈羲沉警惕地注视着它,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眉头蹙得更紧,他竟然觉得这只蛊兽有点眼熟。几乎是霎时间,沈羲沉脑中思绪一清,蓦地醒悟过来!当日在天云教,引他无意下了天云密道的,可不就是这家伙! 真是……冤家路窄。 沈羲沉不由得有些牙痒,却不敢妄动。 蛊兽忽而往下压低身子,头抬得更高,作势攻击,沈羲沉连忙定下心神,却见它紧接着“呼呼”低喘了几下,在原地打起转来,一边不停地发出急促的叫声。 ……它在和控蛊师交流?这场景何其熟悉,不过看样子,操纵这只蛊兽的人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让它来袭击自己,但是这只蛊兽不知为何自己跑了过来,沈羲沉心中虽有疑惑,手下动作却不慢,直接利落出手! 蛊兽敏捷地向后一扭身跳开,落到一边,赤红的眼盯着这个趁机对它下杀手的人,喉咙里的吼声越发低沉凶厉,确实已被激怒。然而,它反抗不了在某处操控着的蛊师,只是一会会,便猛地弹跳而起,落在房檐上,冲沈羲沉龇牙咧嘴,咆哮了几声后,转身飞快跑走了。 沈羲沉腾身追了上去。 蛊兽的动作极快,在房檐间纵跃自如。沈羲沉追了大半个时辰,渐渐觉得吃力起来,胸口伤处不时作痛,若不是它所经之处残留着那股恶臭,只怕早就跟丢了。 太阳升得更高,蛊兽的身影在强烈的光线缩成一个黑点般,嗖地一下弹进一棵高大的松树后,再没了踪迹。沈羲沉暗道不好,急忙落定,走上前去。入目四周尽是挺拔的松柏,郁郁葱葱,一面同样高大的墙,在排列笔直的树后向前延伸而去。 沈羲沉抬头顺着墙看过去,诧异不已,这是……皇陵!! 自暴雨,皇陵坍塌后,就被赵王用作藏匿景睿的所在,但自从他们把人救出来,就没有再关注过这个地方。 沈羲沉跃到高处,向更远的地方看去,视线所及的地方,搭着一个看上去快要散开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7 高架,地上堆放着长长的木头和一些白色的材料,看样子应该是本来要修缮,却被中止了。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率先想到枫明居然敢带着景战又躲回皇陵!一来,皇陵是天家不可冒犯之地,没有人会轻易动用这个地方,二来,景睿刚刚复位,料理的事情一大堆,一时半会想必也记不起要把这地方堵住。没想到,就此留给景战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真是要多亏了那只不听话的蛊兽呢。沈羲沉眺望着静静卧在一片碧绿的树海中宏伟肃穆的陵墓,冷笑一声,回身走开。 到雅楼后,他急忙把在外漫无目的搜查景战下落的步青芜、凌晋风二人叫了回来。本想等萧淮夜也回来之后再商议,可是等到傍晚也不见他回来,只好派人去宫里通报了消息。结果宫里回话,萧淮夜走不开。 无奈,三人散了伙,各自回房。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沈羲沉无聊地拨弄着茶壶盖,正有些困顿,门吱呀一声从外向内推开,萧淮夜带着寒意跨进房中。 烛火随风轻摇,隔了一会,萧淮夜开口,清冷的声音仿佛也在这灯光里飘忽不定。 “沈赋今日已被定罪……秋后处斩……财产抄没,凡沈氏姻亲,无论嫡庶男女,一律处斩……” ☆、桎梏 若要说这世上最无情的地方,莫过于困守过无数人的监狱。不是因它铜墙铁壁,刑罚苛严,而是人生大起大落者,比比皆是,王侯贵胄,富甲一方,哪一个不曾是风光无限,翻云覆雨,最后沦落此地,空对一面墙,一破席,千百感概也不过化为一声叹息。 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权力?富贵?名望?地位?还是闲话桑园,平淡一生,老来可享天伦之乐?可惜啊……选择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人心不足,国法亦不容。 缓缓的脚步声在这仿佛亘古便如斯沉寂的牢狱里轻轻回荡开。四周多了些窸窣不止的响动,黑暗中有一双双隐匿的眼睛,张望着,期盼着。 直到那脚步声,在某间牢室前停住。 老者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昔日尚算饱满的面孔已经瘪下去,像一只发皱的橘子,毫无生气的神情间,见到来人才似被牵动般,露出意外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情绪。沈赋握着铁栅,颤巍巍的站起来,目光却牢牢的盯着站在身前的少年,张了张嘴,犹豫了会,才谨慎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沈羲沉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他认真打量了沈赋好一会,才确认是他一样,缄默着举起手上的盒子。 沈赋朝那个漆面盒子看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沈羲沉的心头不可抑制地一颤!垂在另一侧的手悄悄捏成紧紧的拳头,喉咙里更好比梗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滚了又滚,说不出口,良久,他咬了咬牙,才下定决心地说道:“……是沈珏。” “……什么?”沈赋愣了愣,刹那间,他像是遭到恶鬼猛兽扑食般,哀嚎一声,枯瘦如树枝的双手闪电般抓向沈羲沉手上的盒子!仓促缩回来的时候不免撞到狭窄的栅栏,嘭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张薄薄的如纸片一样的东西就这样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沈赋的瞳孔微微一缩,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盯着地上的东西,好像不认得,抬起头来看了看沈羲沉,满目茫然,过了一会,才彻底弯下身子,把那凉凉的柔软的东西捡起来。 几乎是触手的一瞬间,沈赋的脸上出现一种十分凄凉绝望的神情来,他颤抖着将那东西捧到眼前:“这是……是……” “是他……”沈羲沉蓦地一噎,顿了顿,偏过头去,“被剥下的一块人皮。” “我认得!我认得!”沈赋忽然高声喊起来,苍老的声音蕴着低低的抽泣,“我认得……他背上的这颗痣就是这样的……” 惊惶又痛苦地抚摸着这块人皮,一遍又一遍,牢中的老人颤抖着,喃喃着,一躬身将它紧紧抱回怀中,泪如雨下。 无人知晓他内心是多么痛楚与悔恨!! 自那一日,赵王口中无意透露出魍教二字来,他就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幕后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短短一盏茶足够回忆起来并想通了。沈羲沉当初含糊未提的死因,难道他就不会自己去查吗,魍教在江湖中“鼎鼎大名”,稍一打听就可知其与天云的纠葛。 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方法!想来不过是赵王为了利用他蒙骗他的障眼法!可笑他竟然为了明知是天方夜谭的荒唐说法,帮助凶手一步步实现野心,浑然不知自己的儿子当初正死在他们的手里!死在这样的野心之下! 沈赋蜷曲身子跪在地上,头在坚硬的地面不住磕撞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翻腾彻扉的苦楚! 可怜亦可叹,谁想造化弄人,竟令拳拳爱子之心沦为一场交易里,欲望与权力斗争的棋子。 这也该是沈赋的结局了,在煎熬与后悔中度过最后的日子。 沈羲沉本该早早离去,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他怔然地望着老人那尽数花白的头发,发抖的身体,不觉红了眼眶,他多想再问问沈赋,究竟……究竟怎么看待他的! 是不是,是不是,他若出生便和沈珏一样是个平凡人,沈赋也一样,愿意付出这么多呢? 不……哪有什么如果,沈羲沉闭眼,自嘲着,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意,沈赋亲口说过,绝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从没把沈赋当做父亲,沈赋从也未视他为子。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到今日为止了。 “皇上已经下旨,你知道了吧。”沈羲沉轻声说道,“还有什么事,我能做的,你就说吧……也算……还你生身之恩。” 沈赋被惊醒般,一下起身紧紧扒住铁栏,整张脸都贴近去;“皇上没有处置你?” 沈羲沉愣了愣,摇头。沈赋脸上闪过一丝欣然,转瞬就被一种古怪的神情替代,他垂眼想了想,立即紧张地嘱咐道:“你马上辞掉职务,离开京城,隐姓埋名,走得越远越好!尤其绝对不要回边陲!” 沈羲沉有些疑惑,但不用沈赋说,他迟早也是要辞官和萧淮夜回天云教的,但为什么不能回边塞?他昨天才写信给杨定告诉他要成亲的事。 “义父还在驻守边疆,我怎么可以不回去?” “不!”沈赋突然想到什么,叫道,“你最好马上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沈羲沉摇摇头,觉得沈赋此刻实在是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赋苍老的脸上一时间尽是颓丧与无奈,他思考了很久,而后重重地点点头,才终于叹道:“十二年前,我命人杀害了国师净尘子,只怕我今日落狱,当年这件悬案就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沈赋顿了顿,浑浊的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8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8 眼神看向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沈羲沉,“你的身世就又会搅起这京城风雨。” 皇陵。 禁军乃至天云教的人已将这威严建筑四处围得水泄不通。 萧淮夜一行人正站在皇陵坍塌的缺口处等待着。过了一会,高循带着一小队人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他们就摇了摇头:“里面没人。不过发现了具尸首,是皇陵守军。”说着,让身后人把尸体抬出来,“应该刚死没多久。” “是他们。”萧淮夜冷冷扫了眼那具尸首青黑的面孔。 “他们能跑去哪?”凌晋风嫌恶地看了看那具尸体胳膊上像被猛兽用力扯咬过的模糊伤口。 高循笑道:“不管去哪,总不会太远,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任他再神通广大也插翅难飞!” 一旁步青芜颔首提议:“不如马上分派人手,开始搜查吧。” 众人同意后,决定兵分三路,步青芜和凌晋风带着饶州府的精卫,萧淮夜率领天云教的人,高循则领着朝廷禁军,由三个方向在皇陵范围内搜查。 “魍教教主擅用蛊,他手下可能还有些浑身是毒的怪物,遇上了千万小心!”将晏清宵事先准备的解毒丸一一发放,叮嘱过后,三队人马开始了细细搜寻。 风轻轻吹过,树叶摩挲一片沙沙声。 凌晋风在稍微显冷的风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惹得不远处的步青芜多看了他几眼。 “回去要让晏老头给我看看是不是受凉了。”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凌晋风不由嘀咕了声,继续往前,结果没走几步,忽然“哇”地叫了一声,整个人从地上消失不见了。 “晋风!!”步青芜一个大步跨过来,焦急不已。 隔了一会,凌晋风有些低的声音响起:“老步,我在下面呢。” 步青芜急忙喊来周围的手下,众人一齐扒开脚下生长茂盛的绿植,不由一愣,这地下居然有一个从上往下缓缓收窄的坑洞,凌晋风大概摔得不轻,手肘撑着地,没爬起来,见头上有光,伸手招了招:“快拉我上去。” “你等等。”步青芜抬首命人去找绳子,自己则撑着洞口,试探着从侧边斜面上缓缓踩下去。 步青芜往下走了几步,凌晋风突然咦了一声,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地面……哇啊啊啊啊啊啊——!”话没说完,陡生变化,凌晋风屁股底下的泥地蓦地往下一陷,整个人跟着向后一仰,不等步青芜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受控制地大叫着倒着往下滑去。 步青芜这才看清,凌晋风刚刚所在位置塌了一部分后,居然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斜着的槽道一般的通路。 “你们在这守着!!”步青芜不假思索,跟着跳了下去。 槽道坡度不大,但是极窄,一个人只能勉强通过。不过好在不深,而且越往下坡度越缓也越宽阔,步青芜到后面几乎能直起腰来了,不过一会,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过这时候,凌晋风已经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摔得还是怎么的。 步青芜摇了摇头,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走过去刚要拍他,凌晋风却猛地回过头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满脸警惕。 步青芜见状,神情也跟着紧绷起来,急忙半蹲到他身边。 “老步……你听……” 凌晋风滑到底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对着他们分成两边。此时,他们左前方的甬道里传来嘶嘶的风声,风中夹杂着一股股臭味,隐约间伴有低低的吼声。 步青芜与凌晋风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彼此心中大概都是同一个想法。 步青芜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凌晋风手脚并用,跟着往回撤。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要对付枫明,恐怕心有余力不足,但只要知道他们躲藏的地方就好办了。 “喀吱喀吱”宛如一条毒蛇轻轻环住了腿肚,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步青芜浑身一震,握紧腰侧的武器,盯着甬道另一侧,随着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的人。 停下了,来人毫无防备的跨了出来。 “锵啷——”利刃出鞘,快如闪电,直逼对方面门! 步青芜与那满脸惊讶与惊慌之色的人一照面,生生停下了全部动作。 “苏大夫!!” “啊……步……步门主,凌二少……”苏安惊魂未定地望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人,“你们……” 站起身来的凌晋风不着痕迹地向步青芜靠了靠,神色间的惊喜还来不及出现,便被戒备接替。他紧抿着唇,注视着许久不见的小大夫,开口:“小苏大夫,你,是不是已经投靠魍教了?” 苏安如玉的面庞霎时间惨白如纸!! ☆、烟灭 他们是如何得知的??既然凌晋风步青芜知道,萧淮夜是不是也……!!不!!!若是萧淮夜知道了,一定会厌恶他!不行!!苏安犹如被钉在原地,脸色不停变幻,脑中一瞬间翻覆着各种想法。 许久,他抬起眼,扯开嘴角,一脸茫然:“我……没有啊。” 凌晋风皱着眉头:“那你跟我们回去,好好解释清楚。” 苏安飞快移开和面前两人相接触的视线:“你们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步青芜见他闪躲,眼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轻轻制止凌晋风接下来说话的势头,道:“我们最近查到枫明和赵王藏身附近,你又恰好出现在这地方……当然不免有所怀疑。” 苏安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敲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一咬牙,道:“枫明的确就在这里,是他把我抓来的。” “什么?”凌晋风闻言,忍不住放眼看向四周。 “他受了伤,每天要我出去给他找食物。我中了他下的毒蛊,不得不这么做。”苏安向着凌晋风辩解着,无奈地低下头去。他心知步青芜不好骗,而凌晋风是三人中性格最为率真的,平日与自己关系也不错,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多半可以糊弄过去。只要凌晋风相信了,步青芜也不会说什么。 本来别说凌晋风,就连亲眼见识苏安那番面目的沈羲沉都不肯轻信他的背叛,可苏安没有想过,他此前泄露朱雀堂的行踪致使天云元气大伤,已经引起凌晋风的怀疑,后又有晏清宵、沈羲沉的证言,萧云朝清醒后更是说出他见到苏安听任枫明差遣的事实。凌晋风重视他的两个兄弟胜过自身,苏安叛教无疑是犯了大忌,更是江湖中最令人不耻的行为。 苏安也想不到,凌晋风笑脸对他不过是因感激他救了自己兄弟一命,也因之前并不知道他的种种过错。况且,若半点城府也无,凌二少如何能与天云教主、步家门主并肩?萧淮夜又如何敢在危机关头把天云交给他?苏安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凌晋风眼里一抹不屑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9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79 。 倘若苏安堂堂正正的承认了,凌晋风或许还会担忧他是不是有苦衷。可惜啊,砌词狡辩,凌晋风当下只觉得苏安真是满口谎话,面上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那你快和我们出去吧,淮夜还在等着呢。” “什么?萧大哥?”苏安显得有些激动,蓦地又想起什么,皱紧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明明白白的憎恶,凌晋风忍不住惊讶地看了眼步青芜。 很快,苏安回过神来,慌忙转过身,企图掩饰脸上的神情,说道:“那边上不去,我知道另外一条路。”说着,快步往另一侧的通道走去,背对着二人的面上却因刚刚的不慎露出懊恼的神情,只是他的神情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所想的事显得更多的是凶恶与扭曲。 幽幽风中传来的臭味越来越浓,就像一具摆放了许久,腐烂的尸体一般令人作呕。 凌晋风受不了地捂住了口鼻,但走在他二人前面的苏安却像闻不到,或者说习惯了一样,面不改色。凌晋风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安身上仿佛也带着这股腐烂的味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低沉的吼声猝然间在狭窄的甬道里响起,然后,层层回荡开,苏安脚步一顿,满脸说不清的神情,他咬着嘴唇,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两人。 “我们被发现了。” 步青芜在同时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盯紧苏安:“怎么回事?” “枫明养的蛊兽,很警觉。”苏安答道,看着全神戒备的二人,眼中没有半点惊慌或因被发现后的自责,反而渐渐的,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变成一种忖度,一种……像是在为自己考虑某种能够利用的东西一般……令人浑身不舒服。 凌晋风几乎一下就可以确定,这个苏安已经不是当初他认识的苏安了。 急促连续的奔跑声,像巨大的野兽朝着猎物冲去,黑影和吼声呼啸而来。 “小心!!!” 狭窄的甬道里,致命的蛊兽扑了过来。 苏安看着打斗开的两人一兽,蹙起眉,依旧思考着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担忧,只有不恰当的苦恼。 枫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甬道一头,他凌厉的眼神如刀剜过贴着一边站的苏安后,才看向那边施展不开的二人:“……呵,许久不见了。” 苏安随即恭顺服帖的说道:“教主,这两人想带我逃跑,我假意答应后,把他们引过来了。” “苏安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苏安如此明目张胆地将他们背弃,实在让二人觉得愤怒又失望。 枫明瞥了眼苏安,冷笑一声。蛊兽咆哮着,手下力道更加凶猛。 凌晋风退开几步,喊道:“老步!” 步青芜会意,两人协力将蛊兽逼退了一些,趁机双双转身,往来时方向逃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被发现,你恐怕真就跟着逃了吧。”枫明开口,声音里蓄着清晰的杀意。 “我怎么敢呢?”苏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一点点古怪的笑意,的确,从被发现的瞬间,他就在想,如何让枫明觉得他并没有想要逃跑呢?左思右想,只有牺牲这两个人了。 苏安料定他们活不了。既然活不了,知道多一些也没有关系。 “想让我相信你,就去杀了他们吧。” 地下通道交错纵横,也不知枫明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苏安沿着他们一路逃跑的痕迹走着,心头好像空空的,实际又似被一种离奇可怖的想法占据,经过这么多天,他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只要他想,就能逃跑,一直都能,可是没有,他心中别的情绪都在这日日夜夜里被燃烧殆尽了般,只剩下恨!恨枫明,恨萧淮夜,更恨夺走他一切的沈羲沉! 在他看来,能对付萧淮夜和沈羲沉的,只有这个枫明了!就算日日被枫明踩在脚下,也要等着那一天!等着萧淮夜后悔,等着沈羲沉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一天!!! 对。苏安这般想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停在了又一个岔道口。 他也不说话,只抬手轻轻掩在唇上,空气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嗡嗡作响。倏忽,臭气冲天的黑影,嗖地一下就从一条通道里窜了出来。正是被枫明派去的蛊兽,此刻它却无比温顺的坐在了苏安的脚边。 苏安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这是一个三岔口,中间和右边是正常的走道,而左边和凌晋风掉下来的地方一样,是一个有坡度的槽道,这条槽道口摆放着一块一人多高的滚石,两边用粗粗的木头加固拦着,这块石头本来是堵住槽道的,但被枫明挪开后就放在这里很久不知道干什么用。 苏安望着滚石后露出的通道,蛊兽之前就是从这里跑上来的。 他俯下身,用力就抽掉了一边堵住石头的木塞,巨大的滚石发出一声响动,顿时摆脱了束缚,就这样,沿着槽道滑下去,骨碌碌,骨碌碌,越来越快。 直到那槽道里,响起惊慌凄惨的叫声。 “老步!!” “别回头,快跑!” 追赶在后的蛊兽消失不过一会,不等他们稍作喘息,致命的滚石就这样滑落下来,越来越近。 置身狭窄绵长的通道里,纵是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挡从高处一路迅速袭落下来的巨石。若再找不到躲避的方法,恐怕他二人就要葬身此地了。 步青芜面上神色一凛,骤地回身停住,凌晋风惊叫了一声,只见他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向斜前方掷去。 “吱嘎——”宝剑发出一丝刺耳的□□,堪堪卡住了滚石下落的趋势,修长的剑身在巨大的惯力下扭曲成了一个难看的弧度。 凌晋风不由痛惜地看着那把上好的利器:“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啊。”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快走。” 步青芜哪里还有空顾及这些,拍着凌晋风的胳膊示意他赶快离开。 两人很快在槽道底又遇到了和最初一样的岔道口,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声音隆隆,灰色的滚石在通道口滚了一圈,撞到了什么,一弹,向着另外一边去了。 凌晋风和步青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只是二人被蛊兽追逐,仓皇择路,不知跑到了哪里,眼下唯有谨慎地慢慢前行。 灰色的巨大的滚石一路向前,隆隆作响。 枫明给苏安下了命令后,就回去找景战。 风光无限的赵王,正靠在墙边喝酒,烂醉如泥,身上的龙袍裹了一层泥,脏得已然看不出当初那威风的颜色。 枫明小心地喊了他一声,景战近来脾气愈发暴躁,动辄打骂。枫明全身的皮肉正在缓缓长好的过程中,往往景战的一顿拳脚足以让他前功尽弃。如今不比从前有人伺候精养,以至于枫明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又实在害怕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0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0 被景战看到现在的模样,躲得远远的,看在景战眼里,又是一番怒气。 “殿下。”见景战仰头喝酒,不理会自己,枫明往前站了一步。 “京城戒备森严,恐怕还要委屈殿下一阵子。” “啪”景战的答复是一个差点丢到枫明头上的酒瓶,在他脚边砸的稀巴烂。 枫明笼在面纱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受的表情,他低着头,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 轰轰隆隆的声音一路辗着什么迅速靠近,让人不禁莫名觳觫。 “殿下——!!” 巨大的滚石猛然闯进视线,枫明脸上霎时间显露惊惧的神情,他大叫一声,飞身上前,用尽了毕生气力,狠狠地,双掌打在了那比他还要高还要庞大的石头上! 宛如蚍蜉撼树,亦或是飞蛾扑火般的姿态! 强大的惯力震得他双臂骨骼一阵令人牙酸心悸的声音,枫明死死地撑在石头上,内腑一痛,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他咬牙,蓦地一沉气,竟是半步也不肯再退让! 景战瘫坐在他身后,迷蒙的醉眼中有一丝清明,又有一丝恐惧。 “殿下!殿下!你快醒醒!”枫明惊慌的呼喊着。 景战望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和这块能要了命的石头相比,这个人是多么渺小,多么……不自量力啊……呵……不自量力?对对,就是不自量力! 冰冷苦涩的酒灌进肚肠,景战嗤笑出声来,低低的声音逐渐放大,他抖着肩膀,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一个不得了的笑话般,在无处可退的绝地里,纵天大笑,他景战,就是如此的不自量力! “殿下……”枫明的呼唤里带着轻泣,“求求你,快走……” 双臂发麻发抖,他心中不住颤抖着,知道支撑不下去了,枫明回头看着身后一脸无谓的男子,他曾是何等耀眼不可一世,如今却颓败得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 “……殿下……”枫明望着他,久久的,像有千百藏于心中的话语要诉说般,最后,只含泪缓缓阖眼,垂下了双手。 失去阻力,石头就这样轻轻的滚了过去,“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最后的绝壁上,细微中骨肉挤压的声音都被掩盖了去。 连同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痴心,一齐被碾做了齑粉。 冗长的地下通道里这一声巨响回荡开,好像昭示着什么,很快便没了声息。 就像这历史长河里,茫茫过去,无论成王败寇,何种喧嚣,都会沉匿下去,不过寥寥几笔,供后人评说,可谁又会知道,这泛黄书卷间,曾有过怎么样的一颗颗真心呢? ☆、何辜 丧钟般的声响在绵广的地底震荡了一下,结束得仓促。 苏安脚边的蛊兽在短暂的响动里,突然昂首尖锐地叫了一声,紧接着怪异地不停扭动自己的头部,上蹿下跳,像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甩出去一样,但很快,又重新安分下来趴到一边去了。 苏安对蛊兽突如其来的举动正不解,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绷紧项背,盯住脚边这只腐烂的死物。 趴在地上的蛊兽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低喘着,压低身体,不停盘桓起来。 预想得到证实,苏安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狂喜的神色,他竟能完全控制住这只蛊兽了!魍教教中皆行蛊术,其中最普遍的便是操控这些行尸走肉的怪物,不过低阶的教众需要借助能唤动埋在蛊兽体内的蛊虫的工具,高阶的教众只需催动自己体内相同的蛊虫就可以与蛊兽引起同鸣般对其操纵自如。 魍教例如枫明、齐掌使之流便是如此轻松地指使着蛊兽,可谓随心所动。不过使用这种蛊术,首先要在自己身上种蛊,以血肉饲养。想要操纵的越多,需喂养的蛊虫也就越多。是以魍教中,人人黑衣覆体,包裹严密,除方便走动外,恐怕是担心有一日揭开黑衣,其下都是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的形体罢! 最开始在天云教遇见枫明,进入魍教,见识到与以往所学全然不同甚至相悖而行的怪诞之术时,他内心除了害怕,竟掺杂着几分好奇与欣喜。谁都不知道,苏安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蛊术,早年他还在药王身边的时候,就曾见识过,那个丑陋的白发男子,如同可怖的恶魔在黑夜里喃喃念咒似的,呼唤着什么,密密麻麻爬过白骨的虫子像潮水一样,死去的东西重新站起来。 他被吓得落荒而逃,噩梦连连,但那个疯狂的画面,深藏在脑中,再也不曾消散过!而今想起来都令他浑身发抖,却难以抑制心中那一份越来越莫名的狂热!一份足已令他就此万劫不复的狂热! 枫明命令一只蛊兽日夜监视着他,可苏安呢,他看着那只蛊兽,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像他偷偷给自己种下的蛊虫一样,生根,发芽,长大——栗林不止一次夸赞过苏安在医术上的天分,料定若他肯专心研习医道,有朝一日必定青出于蓝。 事实证明,苏安的确很有天分,他不仅仅克制住了蛊虫带来的毒性,更渐渐地,能控制那只蛊兽替他做事。 往日由于枫明压制,苏安对这只蛊兽的控制仅限于远离枫明的地方,可眼下,他再也感受不到蛊兽身上属于枫明的那层枷锁了。 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但苏安脸上的喜色只停留了一会会,他不得不去联想其中的缘由,为何忽然间枫明的控制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蛊兽体内受控的蛊虫随着枫明体内的一起断了联系,苏安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枫明肯定出事了! 随之惊慌与恐惧汹涌而来,苏安无意识地死死咬住了下唇,视线不知落向哪里,冷汗湿透衣衫,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有几分恨意的扭曲,枫明死了,那他怎么办?!谁来替他报复沈羲沉?凭他一个人?和这只烂得不成形的畜生?苏安瞪大了一双眼睛,除了慌乱,他心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退缩的怯意! 微微颤抖中,苏安捏住了拳头,脑中一时间只有一个想法,他要离开这里!!蛊兽随着他的身形嗖地一声跑了起来。 时至午时,阳光并不热烈,而是温暖地照射在宽阔的街道上。叛乱的阴云退去,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生机。四处来往的行人面上大多都带着轻松的神情。 然而有一个人,却像是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般,从头到脚,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着,冰冷着。 他本应是这京城里最轻狂自负的少年。 沈羲沉顿住脚步,回过头去,金色的瞳孔里映出远远的,翼角飞扬的辉煌宫城。 多么华美,多么令人向往!这是那天下权力的中心,平民跪拜的方向!是三言两语便可定夺一个人一生命运的地方! 呵……又是多么的——卑污可怕!! 他木然地转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1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1 过身,往前走着,脑海中不停回想起沈赋的话,一点一滴,犹如一根根尖针,狠狠地,死死地戳进心里!一寸寸深入!叫他浑身冰凉,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最后怎么离开天牢的,失魂落魄地,更不知道这一路是走到了哪里,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口。 就像被谁捉弄了,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 他拧眉,抬眼望向护国公府高高的门楣,忽然,笑了出来。 “净尘子他对先帝撒谎了。”沈赋贴着铁栏,背对光线的苍老面孔上隐约覆着一层诡异的神情,空洞无力的声音,低沉地诉说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天牢里窸窣的响动刹那间全部消匿了般,安静得可怕。 “我怕他终有一日会说漏嘴,就灭了他的口。” “……他会说什么?”沈羲沉问道,仿佛有不自觉的心慌。他记得那个白衣飘飘,一脸玄奥的道士,当年他满身脏污的被拎到前堂,除了杨定,在场的就是净尘子还有一个穿着华丽,十分威严的男子,他后来听称呼才知道那是当时的皇帝。 “呵……说你是个妖孽啊……” 不!不是!沈羲沉反驳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他莫名噎住了,浑身紧绷地等着沈赋说下去。 “先帝平生最信奉鬼神之说,开设司天府,立净尘子为国师,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哼!”沈赋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不屑之极,“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国师,不过就是个爱慕权贵的卑鄙小人!只要一点点贿赂,颠倒黑白易如反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本来是没有关系……”沈赋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横厉般,偏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都要感谢那个一手把你养大的杨定,还有左韦卿那个老匹夫!!” 沈赋蓦然抬高的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沈羲沉一窒,缓缓摇头,这和杨定有什么关系,当年正是杨定提出带他去军中,才结束他生不如死的牢狱生活。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沈羲沉冷下脸:“胡说八道!这又关义父什么事?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义父?他的确是你的好义父……看看你,把他当做恩人。”沈赋盯着自己的儿子,嘿嘿一笑,仿佛在笑他的天真愚蠢,“你真的以为,杨定把你养大是可怜你爱惜你吗?” “你以为是谁把你说成了祸国的妖孽,是谁用你这双眼睛大作文章??你可知道,一旦你做出任何出格举动,第一个杀了你的就会是他!!!” “住口——!!” 扑通一声,沈赋被一把推得向后跌倒在地,他垂着头,却是笑了起来,满声苍凉:“我的傻孩子啊……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人心啊!尤其在这京城,有多少人是真正坦诚相交的呢?” 沈羲沉握着触手冰冷的铁栏,平复着呼吸,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字字句句尽然剜心。他明白不该再听沈赋的胡话,杨定的为人何其坦荡清楚!可因这双被妖化的眼睛所吃的苦头,永生难忘!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杨定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当年你一出生,我虽觉得不妥,但也满心欢喜……谁知第二天,流言漫天,先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我把所有知道你的事的人都杀了又把你关起来,才压住事情。”沈赋说着,摇起头来,“可是有一年元宵节,你不知怎么跑了出去,还被人逮起来,事情闹大了,瞒不住了。” “左韦卿那个老东西!他当年没抓住机会,便趁那次拿着你的事告到了先帝面前想要彻底铲除我,又有杨定在一边煽风点火!”沈赋回忆着,不屑又无奈地说道,“沈家那次差点就要被株连,我只有找那个净尘子,让他改口,保住你这条小命!” “此子非妖,而于我徽景大有益处……” “陛下若不放心,不如由老臣带回军中管教?” 他就是忘记自己的来路,也忘不了于他如救赎般的一幕幕!沈羲沉站在天牢里,却如堕冰窖,他不觉咬紧了牙关,咬得牙根都痛起来,都浑然不觉,他紧紧握住铁栅,几乎要掰断它般,对着沈赋,一字一顿:“你撒谎!” “你刚回京,别说朝中重臣,就连皇后都不大认得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忌讳啊!杨定若真心待你,平日可有主动与你嘱咐过朝中形势?又可曾教过你一星半点吗?” 沈羲沉多想大声的斥驳他,可他忍不住不停地细想这十多年,惶恐又凄楚起来,没有!一点也没有!杨定平日多是提点,偶尔夸几句,基本全是帐下其他将军校尉教导习武与兵法,他满心感念着杨定的恩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全然不曾在意过这些! “你可知道,为何当初我要与左家定亲?就是想着若我失去朝中势力,他们不敢轻易再用你来打击我。杨定与左韦卿,生怕你回京之后就成了我的棋子,早就商量要把你我一起铲除……只是想不到啊,哈哈哈哈……赵王偏偏插了一脚进来,乱了全盘计划……” “你撒谎。”他口中只是重复着说道。 沈赋抬起头来:“那你又何妨去问一问呢?” 那张苍老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嘴角挂着讥笑一样,像是就早早预料到了最后的结果,说着“何妨去问一问呢?” 问一问? 沈羲沉捏紧拳头,心中生出一股又一股悲愤!问谁?问那个他最敬佩最崇仰的义父!还是问问那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丞相?问问他们当年是不是只因朝堂恩怨就使一个无辜的稚儿受尽苦楚?! “你恨我是应该,可你更应该恨那些把你推到如此境地的人。” “只要你是我沈赋的儿子,就会被牢牢盯住,我参与叛乱的事也会成为你终身洗不掉的污点……” “……你还不快逃吗?” 沈羲沉低下头去,满心苦涩,他不能相信!但沈赋每一句话都像可怕的咒语回荡在耳边,时时刻刻搅乱他的心扉,他茫然地又抬头在人群里张望着,似乎想找个人说一说苦闷与委屈。 可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能停下来,劝慰他,解开他的心结。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狭小的柴房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生机 冗道复杂的地底,随着奔跑过去的人影尘埃四起。 苏安急切地在平日出入的地方停住,他捂着胸口,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方抬头看向那个透光的洞口。他神情带着几分窃喜地刚要出去,却忽然停住。相反的,身后的蛊兽猛地一下窜了上去,呼喝声和兵刃交接的打斗立即响了起来。 苏安脸上闪过一丝庆幸的神色,他十分耐心地等着那声音慢慢消失,又等了一会,才自得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2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2 地扒住洞口两边,双手用力一撑,爬了上去。 青绿色的草地上,落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苏安刚探出头去,就被这个人投下的影子罩住了。他顿时怔了怔,下意识,缓缓沿着那深色的衣摆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张天神般俊美无双的脸庞,可他的双眼深邃不见底,照不进这世上任何人的身影一般冰冷无情。 “萧……淮夜……”苏安喃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蛊兽在他身后和一干人缠斗着,萧淮夜全然不闻地,就这样低眼看着他,如同看着脚边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苏安。”他忽然开口,波澜不惊。 苏安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凉的恐惧从他脚底蔓延开来。 “你在这里。” 他说的,不是疑问的你怎么在这里,而像是找到他那般,冷漠的陈述了某个事实。 “萧……萧大哥。”苏安内心的惶然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他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在地道里被他“杀死”的凌晋风和步青芜!想到他泄露萧云朝行踪时死去的那些教众!想到了他在天牢里对沈羲沉恶毒的指责! 他秀气的脸上交织着恐惧与心悸,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明白感受出他那份害怕,也能看出他的异常。 萧淮夜却没有察觉似的,或者说,早就看清一切更为贴切:“你不出来?” 苏安神情中有片刻茫然,他一见到萧淮夜就惶恐得不能自已。 萧淮夜直接一俯身,把他从洞口拖了出来,苏安吃痛,倒在地上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蛊兽听见主人的响动,一声大吼,竟不顾背后的攻击径直向萧淮夜扑来! “不!不!”苏安大喊。 蛊兽立即生生停下脚步,像是不解地低吼了几声,跟在它身后的天云教众立即几刀砍在它没有护甲的地方,蛊兽凄厉地哀嚎了一声,抖动身体跳开,几块腐烂的皮肉就这样掉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苏安不觉有些心痛,抬眼正无意接触到萧淮夜的眼神,霎时一惊,浑身僵硬! “那只畜生,真是听你的话。”萧淮夜淡然说道。 苏安连连摇着头,慌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萧大哥……”他滞了滞,转眼就在脑中想到了一个说法,“这只蛊兽本来是枫明用来监视我的,枫明死了,我又害怕,就试了下,谁知道它没了主人,倒听我的指挥了……” 枫明死了?萧淮夜眼底一暗,示意身旁的人去四处找找看。 苏安只看得到萧淮夜的面无表情,直起上身,跪着上前几步,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袖,口气乞求地说着:“是真的!萧大哥,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那我问问你……沈珏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苏安如遭雷劈!口中轻轻“啊”了一声,瞠目结舌般,张开的嘴又合起,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萧淮夜慢慢又问了一遍,苏安咽了咽口水,满脸煞白,抬起头来,他面前这个男子,风姿依旧,昔日令他心神荡漾的模样,如今看起来就像是催命的死神,让自己手脚冰凉,无处可逃!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他脑中不可控制的轰鸣这句话,瘫坐在地!! 苏安眼中泛出了泪光,咬着牙开口,声音抽泣一般,发着抖:“我……我在他边上……” “哦?” “枫明给他下了蛊后,把他丢在后山……”苏安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我救不了他……” 萧淮夜像是颇为意外轻声问道:“怎么?你居然还想过要救他吗?” 苏安身子猛地一震,他忽然抬起头来,满眼泪水:“是的!我想救他,可是枫明也会把我杀了的!萧大哥,你相信我!我害怕,他死的那么痛苦!我不要!!……我……我是被逼的……枫明给我下了蛊毒,逼我为他做事,沈珏,沈珏也是……我没想过真的要害你!……” 苏安摇着头,痛苦地说着,仿佛真的曾经这般挣扎过,也许吧……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还如此单纯吗?萧淮夜注视着在他脚边哭泣的苏安,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当初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 “……我,我想要帮帮你。”苏安仰起脸,眼底却不知为何只剩一片怔然地答道。他似乎也不曾想到自己当初,竟然有过的是这么个想法。 萧淮夜蹙眉:“自作聪明!” 苏安的心霎时仿佛被狠狠割了一刀!深深地低下头去,他记得无意间撞见沈珏和枫明的交谈,他不喜沈珏,本想偷听看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可以握住,得知对方竟然是魔教中人后,他暗自窃喜,认为可以赶走沈羲沉,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被发现了。 魍教有眼线一直关注萧淮夜的举动,枫明一眼就认出他是谁来了,下毒得干净利索。苏安虽然害怕,但是转念间生出反做奸细的念头,而且也怕被沈珏倒打一耙,居然就没说。枫明一直想要两生蛊,苏安的身份正中他下怀,可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如沈羲沉一样知道这个蛊的真实面目。枫明将两生蛊“情蛊”的作用描绘得太过美好,苏安被蛊惑了,动了私吞的念头,这他又如何能去告诉萧淮夜呢? 然后,他被迫亦是揣着私心带沈珏去了药谷,骗他进了那个白发男人的山洞,结果沈珏不止活着出来,还拿到了两生蛊,他又是嫉妒又是欣喜,可是谁知道,沈珏如他一般意欲私占,不肯交出,最后被恼羞成怒的枫明杀了。 就这样,默不作声,直到……直到沈羲沉出现!萧淮夜在他身上的感情一点点消失,转移!尤其是夜市上他被拒绝后,就动了利用魍教的势力除去沈羲沉的念头! 想想他为此做了多少事啊,苏安摊开双手,望着自己的五指,从沾上芙蓉那条命开始,这双手,已经不干净了。从透露给枫明沈羲沉的真实身份,到药中下毒,利用蛊兽引他下天云密道,武林大会又给柳三娘持续下毒,并诱使南宫志已入教,说服齐掌使让他看守关着沈羲沉的水牢,还有在药谷时候,趁他失明派蛊兽把他掳走灭口…… 苏安发红的眼中露出一丝狰狞扭曲的笑意来! “吼——”不知疼痛的蛊兽猛地暴起,扑倒了一个天云教众,张口便是一阵令人心寒的撕咬啃食! 自作聪明?他用尽一颗真心,竟然就得到这样冷漠的评价!为什么!救了你的人明明是我!无声的怨恨如随风而涨的大火一样交织在心头!他苦恼不解更是恨意冲天的想着! 蛊兽的攻击如同他纠结怨恨的内心一样,一阵猛过一阵,终于,一声凄厉的长啸,它倒了下去。 苏安胸腔里有什么啪地一声,不见了。这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重重敲打在晦涩的心房! 他连最后的帮手都失去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3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3 苏安望着地上那具臭气熏天的尸体,如今它是真正的尸体了,自己和它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听任命令,为一个人鞍前马后,奉送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真不甘心……他再度抬眼注视着萧淮夜,这明明是属于他的…… 一个人犯了错,往往第一反应是将过错推诿给旁人,为自己找到一个无辜的借口。他还能想到什么借口来为自己辩驳呢? 苏安不说话,静静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忽然又无比绝望地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萧淮夜都不会相信了。 “你会杀我吗?” 萧淮夜颔首,苏安轻轻笑了起来:“我救过你的命,你不能杀我!” 萧淮夜眉头一瞬间深深皱起,周身寒意更甚,而后,他点点头,眼中凝着化不开的阴冷:“的确。你救过我一命,我不杀你。” “但……我这教中总有些人可以杀你,因你害死了他们的弟兄。” 苏安一僵,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萧淮夜望着他,轻声说道:“我给你半个时辰逃命。半个时辰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毫无关系。” 话音刚落,苏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打着滚似的狼狈爬起来,向远处跑去,他跑得太匆忙,踉跄了好几下,犹如背后有可怖的东西追着一样,头也不敢回。 “教主。”一旁的教众走上前来。 “找到了?” “是。”教众想起地底恶心狼藉的场面,不觉皱紧眉头,“是魍教教主和赵王的……尸骨。” “步门主和凌少爷,也在下面,属下让人把他们带上来了。” 萧淮夜点头:“便这样吧。之后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他的视线停落在苏安逃跑的方向,教众如何不明白,恭敬地低下头去,退开了。 萧淮夜转过身,远处灰头土脸的凌晋风正跑过来,口中嚷嚷道:“淮夜我跟你说,我们在底下看到枫明和苏安了!那个苏安,简直可恶!……” ☆、垂怜 圣旨下来后,沈家财产被责令尽数抄没,此刻朝廷派出的侍卫在朱门内进进出出,忙碌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门外的街道上同时围着不少百姓正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哎哟,这护国公贪了多少啊,家财都搬了好几天了。” “……听说是帮着造反被杀头的啊!” 四周唏嘘声起,沈羲沉站在人群里,出神地想着,当年这些人是不是也这样议论着他的出生呢? “……据说这护国公有个儿子是当将军的?也跟着杀了吗?” “我听说没有,皇榜上一点没提,说来也奇怪……你们说造反这事,他参没参与?” “肯定的啊!” “……” 蓦地被提到,沈羲沉如梦初醒般,恍然一惊,身边的几个百姓交谈下已经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地给他套好了罪名。市井流言,说来不过闲言碎语,但若被有心者加以利用,便能成为一道无形的伤人利器。 天下悠悠之口,即使白纸黑字明文昭示,也盖不住百姓们私下的揣测与猜想,再流传出去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沈羲沉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守在台阶下一侧石狮旁的侍卫拦住了他,随即认出他来,恭敬行礼:“沈少将。” 沈羲沉问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 “朝廷有令,罪臣府邸禁止擅入。” “我并不是要取任何东西,只是这府门将封,想再进去看看罢了。”沈羲沉的目光越过这名守卫,轻轻落在他身后的华美建筑上,眼神怅然,又含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哀伤。 “这……” “少将军!!” 守卫不禁犯难,这时大门口有人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沈羲沉闻声抬头,愣了一愣:“玄雀?” “呜呜呜呜,少将军……救我!”玄雀看见他,顿时两行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 沈羲沉不顾阻拦,急忙快步走过去。 护国公府的一众婢女仆人按律发配苦寒之地,现今正被尽数捆住手,垂头丧气地一个接一个被押走,玄雀一直留在护国公府,想必是被误当做府中的奴仆了。 沈羲沉忙向负责押解的侍卫解释道:“他是我从军中带回的近侍,不算这护国公府的人。” 那侍卫一脸迟疑,沈羲沉又道:“他在军中有名帖,官爷若是不信,我可即刻从兵部取来。” 好在这帮人都是认得沈羲沉身份的,那侍卫没有什么大官衔,听他这样说,稍作考虑,也就点点头,不再为难,把玄雀放了出来。 两人当下走到一边,玄雀抹着眼泪鼻涕,忍不住哭诉:“少将军,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呜呜呜……都不回来,我担心死了!护国公真的造反了吗?听说几个嫁出去的小姐都要被捉拿回来砍头……” 岂止如此?除了沈家本脉的亲戚,他两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姐夫以及她们的公婆、儿女,但凡是和沈赋沾亲带故的,一个都跑不了。 支系庞大的沈家顷刻间坍塌,哭天抢地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沈羲沉望着苦着脸抱怨不停的玄雀,缓缓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少将军……?” 沈羲沉抬起头,见玄雀一脸疑惑:“怎么?” 玄雀小声道:“我喊你好几声……你好像没听到。” 沈羲沉脸上没有出现太大的表情,若是平时,至少会因为玄雀有些失礼的说法给他一个白眼,反而一直神游似的,还木然地点点头。 玄雀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跟着苦恼起来,联想自己所有知道的事后,推测沈羲沉心不在焉是因为沈赋造反的缘故,毕竟……关系不好,但至少是父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少将军绝对无法容忍!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沈羲沉才好,挠了挠头,说道:“少将军,等忙完这边的事,我们回去陪老将军吧!” 沈羲沉霎时一窒,心中钝痛起来。他偏过头,将禁不住微微发热的眼眶转到别处,良久,躲避话题地,轻声询问,“府里所有人都被带走了吗?” 玄雀点点头,忽道:“不过,我好像没有看见夫人。” 沈夫人?沈羲沉一怔,回过头来:“你确定?” 玄雀用力地又点了点头,回忆道:“是啊,府里的出口都被封住,所有人集中在一块,逃都逃不了。然后……刚刚那人就把府里的丫鬟家丁一个个带走,我是最后这批,可是没有夫人……夫人会去哪呢?” 不管她去哪,都要赶紧找出来!!要是刑部清点名单,发现她逃避缉拿,更是罪上加罪!沈羲沉忧虑地皱起眉头,他觉得沈夫人并不是惧怕株连的大罪而躲藏起来。 “帮我拦住他们!”沈羲沉略一思忖,蓦地甩下一句,抬脚直接闯进护国公府,大门两边的守卫急忙拦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4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4 他,被反应过来的玄雀拉扯住。 护国公府内一草一景如旧,只是用来点缀贵气的摆设乃至桌椅都被搬空,显得空空荡荡,有几分萧索。院子里四处都是官兵,不过大多数人以为门口的人放沈羲沉进来的,就没有多管。 沈羲沉几乎跑遍了护国公府每一间屋子,甚至是柴房都没发现沈夫人的踪影。他在后院四处张望,想不通,沈夫人上了年纪,又不会武功,能藏到哪里去? 目光扫过打开的厨房门,沈羲沉心中一动,转身跑向护国公府那个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地方。 沈夫人除了自己的居处、和沈赋有关系的地方,还有一处,沈羲沉从来没有留意过,或许还有几分刻意回避,他在陌生的庭院里缓下脚步,打量着花圃中鲜活绽放的花草,很明显,直到沈家落难前,此处日日有人打理清扫。 这是沈珏的院子。 门虚掩着,沈羲沉没有太多犹豫,径直伸手推开了门,果不其然,背对着他,有一名妇人正坐在桌边,只是那妇人听见吱呀一声开门,一脸惊喜地高唤着“珏儿”地,回过头来。 待看清门口站着的究竟是谁后,她脸上的期盼与动容变成了一种叫人心痛的失望。沈夫人茫然地望着他,好似没意识到什么,焦急地转动起视线,去看他背后,隐隐泪光闪烁的双眼中还带着不死心的等候。 “……夫人……”沈羲沉喉头一梗,涩声开口。 沈夫人这才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却顿时低下头,再抬起来,如过去一样温和的笑意呈现在脸上:“是你啊,羲沉。” 沈羲沉站在原地,却没有再上前一步的勇气了。 他绷紧身体,无措地,伤心地,看着面前的沈夫人,仿佛才明白过来,沈夫人对他的温柔,实在虚假得可怜。她只有用完对沈珏的感情,才肯分一点点给自己。 他冲进护国公府是为了什么?想不清楚了。 沈羲沉无声地伫立着,像要逃避,又像要掩饰,错开了视线。 房内的圆桌上摆着一碗状似刚刚做好的汤品。沈夫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侧过头去,伸手轻轻抚了下那碗身,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是珏儿最喜欢的喝的甜汤,每天都要喝一碗……”说着,她饱含回忆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依旧带着满满的慈爱,“我也每天都会给他做……” “你来尝尝吧!”沈夫人忽然抬头。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笑里含泪,望着沈羲沉:“尝尝为娘的手艺!你一直都不肯赏脸……就今天吧,过了今天,再没有机会了……” 她继而抬手,朝着沈羲沉轻轻招了招,示意他过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呼唤自己的孩子一般。 沈羲沉莫名恍惚,他往前走过去,坐到沈夫人身边。低头看向那秀气的瓷碗,赭色汤面,正映出一双妖异的金瞳,此刻里面流转着无尽的迷茫。 ——就今天! 沈夫人忧愁的面容让他禁不住心软,大抵是沈赋那一番谬论,竟又激起了心中不该有的盼头。到底……是母亲吧…… 他低头,轻轻喝了一口。 沈夫人面上神色随之霎时一变,有些像莫名松了口气,又有些像提高注意,握紧双拳,在一旁,紧张地,牢牢地盯着他的每个动作!一双眼睛睁大,带着让人觉得有些过于期待的诡异情绪,再细看之下,更有几分让人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单纯在等待沈羲沉对她手艺的评价。 一口,又一口! “好喝吗?”沈夫人轻声,语气里似是欣慰,又似蕴藏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甜,太甜了。 沈羲沉不适应地蹙眉,抬头看见沈夫人翘首以盼的神情,刚想点头,猝然间,尖锐如刀刺的痛在心口一点,让他眼前顿时一黑。 脑中翁鸣,沈羲沉带着几分慌乱,连忙站起身来,但随之席卷肠肚的绞痛和强烈的呕吐感让他脚下发软,嘭地跪倒在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轻搐起来。 沈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一一先后展现出来的疑惑与痛苦,轻松抒了口气,蓦地笑了起来,眼泪同时也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一丝痛楚,一丝挣扎:“鹤顶红的味道怎么样?” “……” 痛楚遍袭,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沈羲沉口中一片腥涩,喉咙里如烈火灼烧一样发不出声音。他头疼欲裂,意识模糊的脑中却不停地回响着沈夫人的话她在甜汤里下了毒!!!然后哄骗他喝了这碗有毒的甜汤!! 如此的锥心之痛!漫天翻覆中,只有心死般的凄凉! 沈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羲沉开始不可抑制地大口呕血,擦着眼泪转过头去,吸了口气,平复着颤抖的声线:“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几天,我的珏儿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因为你……他回不来了!”沈夫人凄声喊道,朦胧的泪眼里有刻骨的恨意,赵王兵败,沈家连坐,复活沈珏的那个承诺永远不会兑现了! “你一出生就给沈家带来灾祸,更抢走珏儿喜欢的人……这大概就是报应,是我的报应,也是你的……这盅甜汤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可是偏偏你来了,也许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做些什么……” 沈夫人喃喃自语着,凝视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白光,她依稀记得,当年这对孩子出生的时候经历过两个这样的白天,她受尽磨难后,一手一个抱着心爱的孩子,满屋贺喜声中,看着他们安静的睡颜的时候是多么欢喜!多么感激! 她也是现今这般流着泪,笑着,却一点都没有痛苦。 沈夫人缓缓转过头去,瞧见沈羲沉几乎是用尽气力地想要爬起来,痛苦充盈的脸上,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溢满泪水,可那双眼里没有质问没有怨恨,只有哀伤,沈夫人心头狠狠地被刺了一下,她忍不住大声抽泣起来,跪到地上,将沈羲沉紧紧抱进怀里! “我的孩子……” 沈羲沉靠在她怀里,浑身冰冷,他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慢,意识像被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一点点,黑暗侵蚀,痛感变得很淡,他倒在那里,混沌中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就此沉溺下去,可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超越过他无力软绵的身体,将他慢慢卷进漩涡,最后,淹没所有感知。 小院里,沈夫人的声音忽然停歇,瞬时,拔高成了一声哀嚎。 她跌跌撞撞地推门出来,又哭又笑,眼神浑浑噩噩地望着前方,嘴里反复念着什么,脚下踉跄地走开了,走出了这个地方。 沈羲沉倒在冰凉的地上。 鲜血潺潺。无声无息。 “哗——” 碧蓝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团阴云,笼罩在头顶。萧淮夜拧眉看向林边不知为何突然被惊飞的鸟群,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5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5 “淮夜……你在想什么呢?” 凌晋风不解地发问,却见萧淮夜霎时调转马头,向着京城方向,一声不吭地绝尘而去。 “喂!”凌晋风瞪大眼睛。 步青芜猜测道:“大概有急事。” 凌晋风回头冲他耸耸肩,道:“你说苏安到底跑哪去了?都找了快一个时辰了,按说他的脚程,怎么也不会超过我们现在的范围。” 步青芜思考着,摇了摇头:“除非有一个绝世高手,把他带走了。” “哈……什么样的高手能躲开朱雀堂的眼线,而且一点痕迹都不留?”凌晋风完全不信这个说法,苏安认识的高手中,枫明死了,其他的,也就是他们几个,都不会救他。 “那就是他掩人耳目地躲回了城里。” 凌晋风摸着下巴,认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他迟早会被找出来。” “哼,等我找到他,一定要先狠狠揍他几遍!” ☆、尘埃 京城这一年的秋天格外寒冷。 轰动天下的谋逆案最后以赵王景战畏罪自杀的结局正式落下帷幕。凡参与谋逆的朝臣,以护国公沈赋等为首,在入秋后一律被押往刑场处斩,连同亲族,共计二百十二人,尽数伏诛。据说那一天,刑场血流成河,就连断头台也渗进了洗不掉的血色。 朝野上下肃清,职位空缺,在天子的授意和丞相的主持下,恩科新开,怀揣梦想的青年才俊们被纷纷选拨,开启属于自己的仕途。紧接着,皇陵修缮,扈衙整改,禁军新编,气象全然一新的高堂之下百废待兴,欣欣向荣。 只是谁也没有料想到,与一切背道而驰般的,在声势浩大的权力洗牌中,那个被议论者们觉得处境分外尴尬的沈羲沉,居然早早殒命。 消息传遍京城后,朝臣们心思各异,在大殿内面面相觑着,却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大抵这也是他们认为的,最合适的结果。 所有骚动着,蓄势以待的筹谋,皆如当日忽然消失的风一般,停歇了。 只是啊,这股消失的风虽然在帝都上空停了,却又会从一些人的心里滋生起来,无法散去。 左韦卿坐在书案前,执笔提腕,却久久没有落下一个字。 时间仿佛凝固,又是良久,他对着烛火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落笔,将沈羲沉不幸夭亡的消息写下。 这封信,明日,将要寄给远方的老友。 左韦卿不知道的是,杨定会先后收到两封信,第一封是沈羲沉寄给他关于婚事的信,然后,再是他的这封。大喜大悲,对年迈的老将军会造成多大的冲击无从得知。 或许根本没有?或许……有吧…… 沈羲沉死亡的消息最后才传入天牢。那时离入秋仅有几天。 沈赋从牢里被提出来的时候,须发皆白,枯瘦苍老得连狱卒一时都不敢确认身份。 玄雀在沈家一干人伏刑后,代为收拾了遗体,不过因其罪名,只草草地将所有人一起葬在偏僻孤远的山岗,而后收拾几件沈羲沉的遗物,独身北上,回返边塞。 沈家自此,可以用灭门二字形容。 但平头百姓眼里,不过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不用多久,就连这番闲话也会渐渐被淡忘。 ——人事纷纷难料,世事悠悠难说,何处问穹苍? ☆、落定 大雪已至。?????? 从高处俯瞰,天地茫茫一片纯白!?平滑如镜的宽阔水面,倒映着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青檐黛瓦,沿着山脉起伏游走,成为这片银色世界里唯一的点缀。 又是一片雪花,从空中徐徐落下。不知从哪来的风,将它轻轻席卷,扬起,打着旋地,飘向更远的地方。它忽然猛地落下,被卷进一股疾劲的气流里! 比雪还刺眼的寒冽剑光在天地间散开,快如闪电,肉眼能辨的,仅是那秋水一般明亮的剑身在半空中划过后残留的一道道冰冷弧光。 执剑之人一袭几与四周融为一体的白衣,长发覆背,仿佛不惧寒冷,在这风雪中肆意挥洒,如他的剑,洒脱,自在!更有一种凛然之气! “呼……”许久,他停下了,轻轻在安谧的世界里吐息。 突然,又感受到什么,回过头去。 在廊檐下,长身站立着一个黯色衣袍的男子,似乎站了很久,正目不转睛地望向这里,深色的瞳孔里跳跃着溺人的温柔,那张从来在人前吝啬任何表情的俊美脸庞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就像穿过茫茫冰雪,穿过生死,穿过两个世界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羲沉。” 金色瞳孔里固执地映出自己的模样,萧淮夜心中一动,低头,在对方情不自禁翘起的嘴角边落下一个轻吻:“冷不冷?” 沈羲沉摇头,贴近了他:“教中事务都处理完了?” 萧淮夜抬手拂去他肩膀上几点雪片,颔首:“今天说好带你去泡温泉的。” 自上次武林大会,众人捣毁地宫,发现南宫志已的尸体后,青山派掌门南宫冀倍受打击,身体大不如前,青山派也摇摇欲坠,每况日下,很多门人相继转投天云,南宫冀眼见如此亦无心维持,干脆散了青山,其后被天云教接手,这温泉也就名正言顺地归在天云名下了。 两人并肩缓缓走至前堂,萧淮夜忽一皱眉,欲开口说什么,沈羲沉眼角余光里就瞄见一个人影猴子似的上下跳动,转过身定睛一看,正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凌二少,此刻他正一边大声喊着他们俩的名字一边兴奋地快速跑过来,后面不紧不慢跟着步青芜。 萧淮夜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忘了和你说,晋风和青芜也会去。” 凌晋风一听说他们要去青山派泡温泉,便嚷嚷人多热闹要一起去,他去了,就不能落下步青芜一个人。萧淮夜越想脸色不禁越难看,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当下蹙起眉,意有所指道:“你不是怕冷吗?翠微洞后山风很大。” 凌晋风一脸疑惑:“一会泡着温泉就不冷了啊。” “又冷又热的,容易受风寒。” “我以前泡也没着凉。”凌晋风更不解了,就连沈羲沉也不由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萧淮夜轻咳一声,暗暗思忖着怎么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赶走,就听见凌晋风说:“啊,淮夜,我刚刚好像看到王堂主在到处找你?他不是有什么急事吧!你看,他来了……王……” “天色不早,我们赶紧走吧。”萧淮夜一改态度,神色严肃干脆地打断了凌晋风的话,然后转身,率先走了出去,若是仔细看,走得还挺快。能有什么急事,不就是他无心处理剩下的教务,扔给了手下的人,萧淮夜垂在袖子里的手,拳头捏紧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6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6 ,凌晋风绝对是故意的! 青山派的温泉一共有三口,两口在一处名曰翠微洞的山洞里,还有一口就在附近的露天平台上,估计也是前人为了方便,才将此处凿成平台,远处栽着一棵虬曲的苍松,松下石桌石凳,覆盖皑雪,映着远处茫茫山林,颇有几分古意。 四个人眼下就泡在这口泉水里,玉杯酒盏,好不惬意。 沈羲沉舒服地靠着边壁,没在水里,仰头看向云层堆积显得有些灰暗的天空,零星的雪花偶尔从天际飘落下来,接触到袅袅上腾的水汽便消失不见,有些则落进他眼里,凉凉的。 距离京中风云过去已经快两个月了。 从昏迷中苏醒时,沈羲沉整个人浑浑噩噩,后来看清楚周围情况,却愣了半天,除了房间很陌生外,更因房里挂着红色的缎绸,燃着龙凤喜烛,窗户还贴有大大的喜字,就连身上盖得也是绣着鸳鸯的锦被,他想了半天,沮丧了半天,一度以为自己又穿到哪里去了,直到萧淮夜推门进来。 然后他以为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和萧淮夜成亲了,凌晋风告诉他,原来这些彩缎喜绸,是从萧淮夜把他带回天云教后,就命人准备的。一干人起先也是误以为萧淮夜打算就这样抱着他成亲,劝了半天,谁知道萧淮夜只是吩咐人装扮好后记得日日打理,每天都要保持鲜亮整洁,就等着他一醒过来马上成亲。 凌晋风还很混蛋地在他问“我睡了多久?”的问题之后信誓旦旦地骗他说睡了三年多,吓得沈羲沉半死,特别难受又愧疚,看萧淮夜的眼神都是冒着水光的,后来凌二少就被得知了这件事的萧淮夜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才晓得原来昏迷不过一个多月。 玄雀当时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确已经断气。 沈羲沉的身份何其敏感,一下就惊动景睿,他火速命人将沈羲沉赶紧接进宫,给在宫中的晏清宵救治,堪堪留住了他一线生机。 也仅仅只是微薄的一线。 萧淮夜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模样,凌晋风回想起来至今忍不住唏嘘。萧淮夜生气发怒的样子他见过,可那次不止如此,他就站在原地,寸步不挪,却像生生和周围人隔开了一个世界,一瞬间身上透出来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他在听到沈羲沉断气的时候抬起了手,若不是凌晋风赶忙说人还活着,只怕那一掌直接就对着他自己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萧淮夜在见到沈羲沉后,整个人就恢复了常态,甚至平静得不可思议,几乎一眼就做出带沈羲沉去求见药王的决定。 “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头多可恶,要我们先把他徒弟交出来,不然不肯救你,鬼才知道那个苏安逃哪里去了,不然我们早就把他抓回来狠狠教训!”凌晋风忿忿说着,捋起袖子伸出两只白白的胳膊,给他看,“我去求那个老头多少次,烦得他用拐杖打得我浑身都是青的,还不能还手。我这俩手臂,当时都肿了……” “还好他那个大徒弟叫什么安子非的人不错,说动了药王那个老顽固,不然你指不定真要躺个三年五载。” 沈羲沉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经历的事,不由问道:“苏安怎么了?” 凌晋风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顿时一垮:“失踪了,天云教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失踪?”沈羲沉颇感意外,能够躲开天云教的眼线,恐怕是真的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了。是死是活,再无从知晓,他轻轻摇头,感触良多,却忍不住心想,倘若没有他的出现,苏安和萧淮夜是否还是预定的结局吗? 只是这世上哪有“如果”,即便有,有的也只是“但是”吧。 见沈羲沉出神想着什么,凌晋风起身,和一边的萧淮夜、步青芜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当日,萧淮夜除了请求药王栗林出面,还去了司空竹的山洞。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司空竹居然在。 鬼魅般的白发男子对萧淮夜的突然出现敌意十足。 萧淮夜只道:“我知道前辈医术高超,若肯前去帮我救助一人性命,两生蛊,便可交还!” 司空竹只拿到萧淮夜身上的子蛊,闻言浑身杀气一盛,粗哑的声音渗着冷意在洞中回荡:“你果然把最重要的母蛊藏起来了?想威胁我?!” “并非威胁,只是想做个交换。无论救不救得活,恳请前辈一试,但两生蛊,必然交还!”这个条件对司空竹而言可是天大的好处,他只沉思了一会,便点头答应了,“那母蛊现在何处?” “在我教中,只是要靠前辈自己去找。” 这个答案对于司空竹来说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料之外,两生蛊昔日被盗,子蛊偏偏出现在天云教主的身上,母蛊想来也是在其教中。只是依照萧淮夜的反应来看,他并不受母蛊控制,这就意味着,母蛊没有被任何人种到身上,处于沉睡状态。 萧淮夜见他不说话,也不作声,无意中眼光一扫,看见司空竹身后的笼子里关着一个活物,这东西像个深色肉球,乍看上去怪异中透着几分恶心,周身脏乱,顶上留着毛发,萧淮夜一眼就辨别出那是人的头发。思及栗林所言,不由眼中一暗,却并不多言。 那肉球大概是头部的地方,正缓缓蠕动着,从身体里做着一个看上去非常吃力的抬起来的动作。 萧淮夜的视线略过那勉强露出一部分的地方,蓦地浑身一震,心中撼动不已,竟许久没有动作,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寒,突然,萧淮夜神色一松,他虽然并无表情,但周身气度已是缓下,移开了目光。 司空竹见状,冷笑一声:“这是我逮到的新玩意,教主有兴趣?” “没有。前辈可是想好了?” “哼,走吧。” 两人转身,那笼中的活物似乎感受到什么,忽然拼命朝着栏杆撞击起来,口中呜呜呜不停发出古怪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有不胜的悲切与凄凉,急促的哭叫着。 司空竹回过头去喝骂了一声,眼中不掩厌恶,萧淮夜没有回头,姿态卓越漠然,抬脚轻轻走了出去。 那东西露出额头的地方,有一粒分外眼熟的红痣。 他得知苏安与魍教或有勾结后,就命在天云教留守的王兴(其与柳三娘彼时已经回到天云)彻底搜查了苏安的房间,于隐蔽处找到了几封沈珏的信,和一些模仿字迹后留下来的纸张,方觅得与两生蛊有关的蛛丝马迹。他因而判断,应是沈珏给他下了子蛊,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把母蛊用上。也许,是因为没有来得及? 司空竹的出现让栗林又惊又喜,不过司空竹懒得理会。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安子非似乎早就知道苏安有些问题 “他的医术有一半也是我教的,我给沈公子把脉的时候就觉得那种下药方式,和他像极了。他承认了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7 我只想安静做个配角 作者:傻大槐 分卷阅读87 ,并答应我不会再犯。”安子非清俊如玉的脸上神色黯然。 “可是后来你们抓到那个怪物……我让他给我看着,回来却正撞见他打开笼子,没想到他为了掩饰竟然用药罐将我砸晕。”安子非苦笑着摇摇头,“等我醒来的时候,师父才告诉我,他跑了……我没敢告诉师傅我发现的事。” “也许那个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师弟他……”安子非一滞,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此苏安的下场,凌晋风只叹了一句“咎由自取”,虽然不知道司空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郊,并把苏安掳走。 “难道他当时取走两生蛊后,一直偷偷跟着?” 萧淮夜摇摇头,沉吟了片刻:“这件事,到此为止。” 三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在药谷里发现的秘密。 司空竹最后取走了两生蛊,也算物归原主,尘埃落定。 归根到底,正是种种缠绕其上的美丽流言才让天下爱而不得者趋之若鹜。也因之,催生出后来种种令人叹息的一幕幕。 情这一字,爱人,亦可害人,最最琢磨不透,也最叫人叹息! 倒是司空竹听到这种说后对此极为不屑,嗤之以鼻:“什么情蛊!这世上若要靠手段才能维持出的感情,比之粪土都不如!我的虫蛊怎会是如此卑劣之人配用的!” “若有空追寻什么蛊术,还不若好好把握机会,珍惜眼前人呢……”司空竹留下了一句,飘然而去,风吹落他的兜帽,一头白发轻舞,不觉有些弯曲的背影竟透露着几分令人动容的哀瑟。 珍惜眼前人啊……萧淮夜的目光透过水雾落在了身侧人脸上。 沈羲沉似有所觉,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 他忍不住伸长手臂,自水下揽住对方的腰肢,将他拥进怀里。还不等他再有动作,一旁的凌晋风捂着眼睛大叫起来:“啊!!淮夜,当着我们的面你想干什么!” 萧淮夜额头青筋一跳! 紧接着,水面上浮着的用来摆酒壶酒杯的托盘就砸了过去。 水花四溅中,沈羲沉抹了一把脸,对面的步青芜朝他举了举自己手上幸存的酒杯,一脸淡定。 眼看着已全然没有往日持重沉稳之态的萧淮夜把凌晋风按进水里,沈羲沉大笑起来。 那厢凌晋风浮出水面,口中含糊地喊了一声老步救我,又沉下去,然后,淡定的步青芜就“哗”的一声,整个人被拖进水底。 水汽袅袅,连同这小小温泉里快乐的打闹声,一起飞旋着,上升着。天空里堆叠的阴云不知何时被吹散,露出碧蓝如洗的清澈天空。 皑皑雪原,茫茫森林。 天地这般浩大,怎不叫人心驰神往? 他们的故事不会就此停止。 将来,还有很多将来,这个江湖,这个天下,也在等着更多人! 千帐红尘中,试问,世上何人能将自己的结局真正拿捏在手中呢,人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的选择,选择结果如何,亦将自有一番乾坤变数。 ——往往不知道结果如何,才最为有趣,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end———————— 配角本文到此,正式结束,谢谢! 总的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能看的“爽”的故事,亦有很多不足。 很感谢至今还愿意点开来看这略显枯燥的故事的小伙伴,谢谢!!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