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香少年》 分卷阅读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 《微香少年》作者：温凉玉少 文案： “人世之因缘际会，忽然邂逅，忽然寂灭，多情之人，辄寄深慨。”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蘅 ┃ 配角：葛逸；符修 ┃ 其它：因缘际会 第1章 图书馆 周五晚上九点，许蘅收拾好课本从自习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走到图书馆的一楼，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降下来了。 许蘅在楼道转角处愣了愣神，步履微滞，他转过头，看着玻璃窗上溅开的水花，下意识摸着书包低道一声：“糟糕……” 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在连续震动。 许蘅摸出手机，低头看来电显示，然后摁下了接听键：“符修。” “晚上好，许少爷。”电话那端传来了符修嘻嘻哈哈没正经的声音，“下大雨了，你在哪里，寝室还是图书馆？” 许蘅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轻笑回答道：“图书馆。” “带伞了吗？” “没有。” “和同学在一起吗？” “没有。”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哇，好巧啊，我周末也没有安排！” 许蘅听着电话里符修故作惊奇的感叹，嘴角微扬：“我有一篇小论文要完成，下周一要交的，我想我可能没有时间——” “有什么关系？”符修打断了他的话，“小论文而已，对于你来说，那还不是小半天的工夫？眨眨眼就做好了。周末给你改善伙食啦！在图书馆大门口等我，我去接你，很快的，最多一刻钟。” 紧接着，符修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许蘅讶然，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有点儿犯懵：“一刻钟……能到这儿？” 十一月天冷，又是周末，来图书馆的人不多，许蘅在一楼的大厅里看布告，所有布告看完，时间过去十二分钟，而从楼上下来的也不过寥寥五六人。 雨小了一些，有伞的撑开伞走了，没有伞的只好冒雨飞奔。 “许蘅！” 许蘅正低头看手表，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过头，原来是隔壁寝室国贸专业的同学。 那位瘦高个子的同学扬一扬手里的雨伞，对许蘅说道：“走吗？我有伞。” 许蘅笑了笑，摇头说：“不了，谢谢，一会儿有朋友来接我。” 听这样一说，对方与他简短道了别，就自己走了。 许蘅低头看着手表的分针，已经到了一刻钟。 “许蘅？” 许蘅抬眼，看到面前站了个人，一个长相清俊、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年轻人高出他小半个头，背着一个深色的单肩包，一双清亮的眼眸像盛着星星的光辉，探寻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许蘅脸上。 许蘅略意外，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年轻人：“是，我是许蘅，请问同学你？” “许蘅！你真的是许蘅！”年轻人忽然非常开心地抓住了他的双臂，“许蘅，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葛逸啊！” 听到“葛逸”这两个字，许蘅的心底深处仿佛炸开了一道雷，他骇然睁大了眼，感觉到曾被掩埋的某些东西骤然间破土而出，一点一点变得无比鲜活恐怖了，由记忆交织而成的山川万物轰然崩散，他脑海空白，迷失在了一片茫茫的烟尘中…… 符修冒雨跑下了车，欢脱喊道：“许少爷，我来了！” 许蘅一凛，蓦地回过神来，他脸色苍白地推开了年轻人：“对、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符修淋了一脸的雨水，才要抬手擦一擦，许蘅就上前拽了他，快步往外走。 “许蘅。”年轻人转身叫他的名字。 许蘅仿若未闻，不予回应。 符修以为他没听见，反手拉住他，止步说：“哎，你同学在叫你。” 许蘅不回头。 符修觉得很奇怪，许蘅的手好像在颤抖，他想，该不会是和同学吵架了吧？符修回转身看身后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挺良善的样子，表情无辜，也根本不像刚和人发生了矛盾的样子。 符修看看年轻人，再看看许蘅，正要问是怎么回事，那年轻人却先他一步说话了。 “你好眼熟，”年轻人靠近，认真打量着符修，皱眉说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符修诧异望着年轻人，越看也越觉得他似曾相识：“你叫什……” “别理他！” 一句话到嘴边，没有机会说，符修就被许蘅用力拽着往外面去，许蘅语气生硬，是鲜少有过的、生气的样子，符修纵然好奇，也没空去问年轻人姓甚名谁，他们到底认不认识了。 关上车门，符修伸手去后座拿毛巾。 许蘅吼他：“别磨蹭了，快走啊！” 符修手伸到一半，赶紧给缩了回来：“走，这就走。” 一个半小时以后，符修掏出钥匙打开了在市中心租住的寓所的大门，他摸到开关，客厅里的灯亮起来的时候，许蘅已经脱掉鞋子走了进去，丢开书包，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沙发上。 符修看他脸色泛白，神情沉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许蘅没答话，站起身径自往房间里去：“我累了，想睡觉。” 符修看他这样，神色立刻沉了下来：“图书馆里的那个人，他有对你怎样吗？” 许蘅心底忽然一阵惊悸，身形僵住了。 符修继续道：“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饶不了他。” “没有！”许蘅转过身，急脱口否认道，“他没有对我怎样，他……他只是说了几句我不爱听的话，所以我不想理他。” “原来是这样。”符修挑起眉，严肃感从他脸上消失了，他一面往主卧走去，一面对许蘅说道，“去洗个热水澡吧，早点儿休息。” “嗯，知道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许蘅睁眼躺在床上，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 窗外雨声哗啦。 一道闪电映亮了室内的一切，惊雷突然在空中炸响，许蘅的身体一颤，双手收紧，失神的眼中骤然蒙上一层泪意，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泪水飞快变得丰盈，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许蘅闭上双眼，拥紧被子渐渐地蜷缩成了一团，颤声喃喃向四周虚无的空气哀告道：“求求你，放过我……” 第2章 周岁宴戏言 对于害怕“过去”的人来说，每一次的午夜梦回都无疑是一场场的凌迟极刑。 对于许蘅来说，葛逸就是他最害怕面对的过去。 许蘅小的时候，样貌相当白净甜美，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不过大人们见到他，第一句称赞的话往往是“这个小丫头长得真漂亮”，许蘅的父母总是笑着澄清道，不好意思，我们家蘅蘅是个男孩子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 。 住在七楼701的是葛逸一家。 葛逸的妈妈是医院的护士长，市儿童医院的，每天上班，她都能看见许许多多的小孩，但是她说，她这一辈子看过的小孩里，就数许蘅长得最好看。 好看的小孩谁会不喜欢呢？何况许蘅从小都不大爱哭，也不认生，谁接在手里，只要逗一逗他，他一准能笑，他一笑，别人就更喜欢他，更把他当宝贝了，葛逸妈妈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凡有什么好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许蘅，然后才是自己家的儿子葛逸。 许蘅和葛逸之间命运的交集，认真追溯起来，要从许蘅满周岁的那一天说起。 许蘅满周岁，在酒店里摆周岁宴。 彼时，葛逸四岁零一个月，小小的人儿，早就已经学会吃醋了。 葛逸从来没有到过楼下许阿姨的家，但他总是听妈妈说，许阿姨生的小宝贝多么多么可爱，她有多么多么喜欢，那时候，妈妈凡是买了什么好东西，总要分出一份高兴送到楼下去，说是给许阿姨，其实还不是为了小宝宝，爱屋及乌而已，所以葛逸特别排斥楼下的小宝贝，到了许蘅过生日的这天，爸爸妈妈没有告诉小葛逸去酒店吃谁的酒，葛逸穿得漂漂亮亮，欢天喜地跟着爸爸妈妈到了酒店…… 没多过久，在小葛逸好奇的询问下，有个奶奶笑眯眯告诉他说：“今天是你楼下许阿姨的宝宝过周岁啊！” 葛逸听后呆了呆，继而撇嘴嘟囔了一句：“丑八怪小弟弟。” 葛逸和同龄的小朋友在大厅里玩闹了一阵子，后来口渴去找妈妈要水喝，正在这个时候，有个阿姨抱来一个小孩，葛妈妈立刻就不管葛逸了，让他自己抱着水壶喝水。 被抱来的小孩就是许蘅，但是葛逸不知道。 葛逸一面喝着水解渴，一面气定神闲瞟了那个小孩一眼，他把围兜看成了小裙子，下意识认为那是个小妹妹——不过这个小妹妹真是长得好漂亮哎，葛逸心想。 “妈妈，这是谁家的小妹妹？”葛逸搂着水壶挤到了他妈妈的身边，一双秀气的眼睛只顾盯着白嫩可爱的“小妹妹”看，越看越觉得喜欢，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妹妹”的脸颊，一看对方还冲自己笑，葛逸开心得跟什么一样，摇晃妈妈说，“妈妈妈妈！小妹妹对我笑了！” 葛逸天真的话语逗得周围的叔叔阿姨哄堂大笑。 葛妈妈尤其笑得直不起腰来：“瞧瞧我这个傻儿子哟……” 抱着许蘅的阿姨故意逗葛逸道：“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妹妹呀？” 葛逸丝毫犹豫没有，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阿姨“噗嗤”一声笑了，继续逗他说：“小逸要是喜欢的话，就叫爸爸妈妈把妹妹定下来，将来好留给小逸做媳妇好不好哇？” “媳妇是什么？” “就是可以天天住在一起的人，像你的爸爸妈妈这样。” 葛逸眨了眨一双透亮的眼，瞧着“小妹妹”这么漂亮可爱，住一起肯定很不错，于是懵里懵懂地点了头：“好。” 大人们愈发笑得前仰后合。 葛逸有些犯糊涂。 其中有一个叔叔止住笑，故作一本正经对葛逸说：“葛逸，你亲妹妹一口吧，亲了就算定下了，明天让你爸爸妈妈去接小妹妹回家。” 葛逸望向他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都只是抿嘴笑着不说话，葛逸当了真，凑上前，“吧唧”一口亲在还是奶娃娃的小许蘅额头上。 所有人又是乐不可支，笑得更加止不住了。 连葛妈妈的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一把搂住小葛逸道：“傻儿子，你可真好骗哪！” 葛逸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傻在什么地方，就见许妈妈走了过来，从阿姨手里抱走了“小妹妹”，转而含笑看着自己：“别说小逸分不出来，就你们这些大人还不是一样，成天净说我们家蘅蘅是女孩子。” 葛逸傻了眼。 葛逸看看许阿姨，再看看她怀里的小宝宝，有点儿不能接受：“妈妈，这是楼下的……小弟弟？” 硬生生地吞下了一直嫉妒心作祟强加的“丑八怪”三个字。 葛妈妈笑得仿佛一朵花，揉着儿子的脸说：“是啦，就是蘅蘅弟弟，傻小子，所以说你好骗啊。” 再然后，那一天的酒宴上，小葛逸不是很开心。 也根本不用管小孩子葛逸开不开心，反正大人们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笑谈，倒是都很开心的，并且这个乌龙事件一直伴随着葛逸和许蘅的成长，有事没事就会被双方的父母、邻里街坊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拎出来说两嘴。 葛逸还好，年岁比许蘅大，懂事得比许蘅早，心性亦洒脱，大事小事都看得开，在许蘅还会因为周岁宴上的戏言而羞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葛逸早就不当一回事了：“欸，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还不是因为你们骗我？为了自己高兴而欺骗小孩子，现在还好意思提？” 楼上楼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葛逸又发现许阿姨家的小弟弟长得好看，不哭不闹又好玩，就没有理由排斥了，往后葛妈妈再下楼串门子，身后多数时候都跟了一条尾巴。 小孩子长大都是一转眼的事，很快。 上小学第一天葛逸扒着楼梯哭得撕心裂肺好似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不留神，葛逸就已经是高中生了，而许蘅，也正在与他同属一所学校的初中部里悠哉游哉地度过十几岁的年少时光。 偶尔人们还是会拿小时候的玩笑来取乐，但侧重点早就不同，会更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两个小鬼都长这么大了。 第3章 秘密不可说 尽管葛逸已经高三了，课业繁重，晚上要上自习，每周只能休息一个白天，但他还是经常会在许蘅傍晚下课的时候，骑单车和许蘅一起回家吃晚饭。 有时候许蘅不直接回家，而是与班上的同学去踢足球或者打篮球，葛逸没人陪，干脆也不回家，直接在学校食堂里随意吃些什么。 许蘅有些搞不懂，葛逸这么没章法，葛阿姨伺候他这顿晚饭得有多难——下班要赶时间，煮饭做菜要赶时间——直到有一次回了家，许蘅的课本落在了学校里，做不了作业，只好上楼找葛逸借，葛逸来开的门，许蘅进屋以后发现家里就葛逸一个人。 许蘅惊疑地问：“咦，葛阿姨不在家？” 葛逸去房间里找出了许蘅要的课本：“我妈要加班。” 许蘅接了课本，再问：“那你吃什么？” 葛逸无所谓笑笑：“剩菜，剩饭。如果没有，我就只好自己煮碗面条了。” 许蘅想起来了，医院每天都很忙，除了周末，是很少能在六点前看见葛阿姨在家的。 其实在学校吃晚饭也很好啊，怎么说都是市重点中学，食堂饭菜干净新鲜，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3 厨师傅的手艺也不错…… 许蘅用了一种瞧怪物的眼神瞧葛逸：“你读书读傻了吧？为了剩饭剩菜和面条，你每次花半个小时回家，吃完了再花半个小时回去？” 葛逸扬眉，伸手按住他的肩，一脸霸道的高冷：“蘅蘅小鬼，别忘了你葛逸哥哥我在保持全年级前三的学习水平下，还发展了多方面的才艺——你的书法和电子琴不就是我教的吗？‘读书读傻’这样的事，一万年都不会和我沾边好吗？” 许蘅干笑两声，有资本就是好啊，狂起来都光芒四射，压根儿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了，回去写你的作业吧。”葛逸在许蘅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个……”许蘅走两步回过头，“要不，你以后去我家吃饭吧？” 餐桌上半碗剩饭，一盘过餐的梅菜肉，怎么看怎么寒碜，怎么看怎么可怜。 “不了，我怕麻烦许阿姨。” 葛逸笑一笑，卷起袖子坐回餐桌前去了。 许蘅家每天都是七点吃饭，许蘅心虚，不好强求，便没有再说别的话，打开门走出去了。 葛逸不回家的时候，许蘅一定是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校服随意扔在场边上，当他回去拿衣服的时候，校服上多半压着一瓶淡盐水。 似乎是被惯坏了吧，嘴刁再也看不上别的饮品。 之后渐渐养成习惯，一直到考进大学，运动完了以后，许蘅都会去买淡盐水，没有的话，就换作普通矿泉水，除了这两样，从来不会有第三种选择。 大概是葛逸树立的榜样好，许蘅自身也聪明，许家爸爸妈妈从许蘅念小学开始就没关心过他的课业，总之是很自觉，学习成绩始终很好，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被点名着重表扬的对象，令其他家长羡慕得不行。 初三不像高三，青春期的孩子们无忧无虑，多的是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小女孩的春心萌动来得娇羞而明显，心里装着哪个少年，从闪亮的眼神和红扑扑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许蘅凭着“才貌双绝”一项，当之无愧成为了初三十八班的班草，暗地里“级草”的呼声同样很高，如果不是三班、九班还有一乖一邪两个不同类型的竞争对手的话，这件事应该是早就尘埃落定没有悬念了的——像许蘅这样一类人，天生就是所到之处每一位老师的心头爱，更是无数纯情小女孩心中偷暗恋的白衣少年。 堪称初中部“少女杀手”的许蘅好像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多看过两眼，无论漂亮的、可爱的、泼辣的、文静的……统统不像是他喜欢的那道菜。 “许蘅，你最喜欢我们班的谁？” 临毕业前，平时常常玩在一起的一个好哥们儿李清某天勾住许蘅的脖子，悄悄在教室后墙黑板报的角落里问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许蘅一脸迷茫：“呃？” 李清挤眉弄眼地暗示：“就，你喜欢哪个女孩子。” ——喜欢的人？ 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许蘅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葛逸！ 许蘅心口狂跳，自己吓得不轻。 李清见他发呆，摇他焦急追问道：“快说呀，到底是谁？” 许蘅惊慌混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清小心翼翼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说：“是胡甜甜吗？” 胡甜甜娇小可爱，是李清的同桌，李清对胡甜甜百依百顺各种殷勤，傻子都看得出来李清是喜欢胡甜甜的。 许蘅回过神来，当然一个劲摇头否认：“不是，怎么可能！我、我谁都不喜欢！” 李清想要确认的仅仅是许蘅只要喜欢的人不是胡甜甜就好了，才不在意别的呢，许蘅这样一说，他就喜上天了，心满意足丢下许蘅，重又奔回座位上去逗他心爱的同桌了。 从这一天起，许蘅有了心事。 两个月之后，葛逸高考结束，傍晚和同学打完球，就在停车棚旁边等许蘅回家。 “葛逸哥哥。” “嗯。我今天没骑车，等会儿借你的车回去吧，我载你。” “哦，好。” 许蘅进到车棚里去拿车，弯腰开锁时无意往外面一瞥，见夕阳将树叶子染得金红一片，落日余晖洒在斜倚着铁栏杆的葛逸身上，葛逸身材修长，侧影愈加显得英挺阳光，无端端叫许蘅的心跳漏掉了几拍…… 推车出校门的时候，许蘅故作嬉笑模样地问：“葛逸哥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没有。”葛逸几乎都没有犹豫过。 “没有？”许蘅不大相信。 “喜欢的男孩子倒是有一个。” “……啊？” “就是蘅蘅你啊，哈哈哈！” “葛逸！”许蘅的脸烧起来。 “好啦，开玩笑啦。”葛逸安慰地揉揉许蘅的头发，仔细想了想，正经又说道，“不过我真的觉得和女孩子谈恋爱没有意思啊，还不如和你躺在家里的地板上看一整天的书。” 许蘅低下头，小声地喃喃：“可是过完暑假你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 葛逸笑着搂住了许蘅单瘦的肩膀：“放心，不管去多远，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尽一切努力回到你身边。” 许蘅的心一瞬间跳得飞快，好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愣怔望着葛逸。 葛逸继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傻瓜，小时候就说好了的嘛，我是你的葛逸哥哥，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第4章 星期六 许蘅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极度厌恶憎恨的感情第一时间浮现在心头——“混蛋！人渣！狗屁承诺！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的在哪里！”——愤恨坐起来，狠狠一拳砸到床上，拳头麻了。 许蘅的手一直都在抖。 情绪平复了之后，他打开房门去到卫生间洗漱。 符修正在厨房煎鸡蛋，看见许蘅，欢喜道了一句：“早安！” “早。” 许蘅一边回应一边挤了牙膏。 盥洗室传来水声。 许蘅来到客厅的时候，符修发现他眼圈乌黑，整个人也没什么神采，下意识关切问道：“看上去脸色不大好，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许蘅微微一愣，不想令符修担心，便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哦，夜里蹬被子了。” 早起时一身冷汗，原本是想洗一通热水澡的，又怕符修问东问西多担忧，干脆算了，此时身上凉津津的，许蘅巧得不能再巧地打了一个“很合时宜”的喷嚏：“阿嚏！” “我去找体温计。” “不用了。”许蘅侧身拉住符修，“哪有那么娇贵？没事的。” 符修回转身，看着抽纸擦鼻子的许蘅，走近伸手探他的额头：“唔……温度还挺正常的。” 许蘅点头：“我等会儿喝杯热水就好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4 话音落，大半杯温热的水已经递到了眼前。 许蘅微微诧异——动作好快！ 符修抬了抬杯子：“先喝这么多。我们早上吃粥，水别喝过饱了。” 许蘅接了水杯，杯壁温暖，他用两手环着，在近旁的餐桌前坐下。 早餐是白粥，小菜，每人一个煎鸡蛋。 吃早饭的时候，符修问许蘅：“这两天去逛个街，给你买两件冬衣吧？” 许蘅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哪些冬衣，然后摇头说：“去年的衣服还可以穿。” 上街买衣服，在许蘅看来是众多麻烦事之一，所以他以往总是会挑最合适的衣服鞋子买，而不是一味贪图流行新颖的款式，好在一个学生，也不需要穿得太显眼好看，普普通通，干净整洁就足够了。 符修眼角弯弯，单手支着下颚看许蘅，感慨道：“许少爷，养你真的很简单啊，一点都不费事。” 许蘅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猫猫狗狗，稀罕人养干什么？” 好没情趣的人…… 符修扁扁嘴，继续低头吃早饭，才刚喝了一口粥，忽然又想起了别的：“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 “给点意见？” “你做菜都很好。” 虽然是赞美的话，但符修听了很泄气，满脸写着“好吧当我没问过”的忧伤心情。 “随便”、“都可以”简直是美好人生的宿敌。 吃完早饭，许蘅去主卧借用符修的笔记本，开始查阅资料，忙着写他的论文。 符修来敲门喊吃饭的时候，许蘅看了看时间，刚好是中午十二点。 一打开房间的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 “好香啊。”许蘅称赞道。 “三菜一汤，希望你还满意。”说话时，符修正端着一钵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里出来，汤一上桌，就取碗盛了头一份放在许蘅要坐的位置上，“莲藕排骨汤，趁热喝。” 有时候想想，有个口刁的朋友也挺好的，跟着他总能吃到好吃的东西。 许蘅觉得口刁的符修就很不错，尤其他挑剔着挑剔着，最后成就了一身的好厨艺，这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居家好男人，以后也不知会是哪个有福的姑娘捡了去。 许蘅嘴角一抹意味不分明的笑，符修以为是自己闹了笑话：“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没有。”许蘅还是笑，“这道鲜虾豆腐做得不错，我看着特别喜欢。” 闻言，符修得意洋洋：“那可不，都是最新鲜的食材，虾捞上来时活蹦乱跳，都直接蹦跶到一米多外去了。” 许蘅看符修坐下拿筷子的时候手忽地瑟缩了一下，带眼瞧去，他的食指尖竟是通红的。 挑虾线拨虾壳可不是很容易的活计。 许蘅盯着符修的手问：“你被虾扎伤了吗？” “啊？哦。”符修不以为意，夹了两枚大虾仁放到许蘅的饭碗里，“没关系，多大点儿事啊。你快尝尝，看这虾味道还行不。” 许蘅没动，拧眉道：“以后不要这么麻烦，白灼吧，你调的酱也很好吃。” 符修立时直起腰，煞有其事地颔首：“是，遵命！” 屋外正下雨，天色越来越昏暗，符修起身去开了灯。 许蘅喝着味道鲜美的排骨汤，紧张的神经渐渐松缓下来。 符修问：“你的论文做得怎么样？” 许蘅闷着头专注于饭桌上的美味，有些含糊地回答说：“校图书馆的网站太卡了，有几篇文献一直打不开，我找了内网的同学帮我下载，他说两点之前传给我，我想晚上就可以搞定了。” 符修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再满心称赏地夹了一只鸡腿给许蘅：“我就说嘛，许公子你是最棒的！” 奉承话谁都爱听，许蘅也不例外，小小名副其实地骄傲了一把，就抵挡不住美味，埋头去啃鸡腿了。 许蘅的论文比预想中完成得要早，聚精会神忙碌了整个下午，他开始肚子饿了。 走出去，浓郁的菜香。 餐桌上被用大碗扣住保温的两盘菜，一盘是梅菜肉，一盘是红烧猪蹄。 ——晚上不该吃得清淡些吗？ 许蘅诧异傻眼，暗自咕哝着往厨房走去，迎面差些和端着一大盘白灼虾的符修撞上。 许蘅瞪大了眼：“这、这个虾是怎么回事？” 符修道：“不是你说的要吃白灼虾吗？” “我那是……”许蘅感觉没法和眼前这个人交流，符修从少年时期起就是这样，只要对他说了什么东西好，他一准拼命塞给你，好端端的直逼到你厌烦一件东西为止，许蘅打心里心疼那几十只虾，“算了。你还忙什么？” 跟着折回厨房门口。 符修手里掂着锅铲，在锅里翻炒得虎虎生风：“素菜，茄子。” 许蘅靠在门框上，对于“挥霍”这件事有了极深的罪恶感：“大哥，你搞这么多菜够吃到后天了……” “不会，你明天吃完午饭再走，千万别留剩菜给我。” “……” 许蘅无言以对，拉开冰箱找果汁喝，看到保鲜抽屉里丢着一包小青菜，他关了冰箱的门，一边拧着瓶盖一边说：“求你明天别买新菜了，也别买任何让我带回学校的东西，一个大男人手上拎七拎八太难看了！” “可是你们寝室的人不都很喜欢我吗？” “拜托，那是喜欢你的厨艺和买的零食啊，师承‘新东方’的土豪富二代！” 第5章 泼掉的黑咖啡 星期一，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温度毕竟还是往下降了。 同寝的室友早上出门前看见出了太阳，忙里忙慌减了一件衣服，就许蘅不增不减，仍旧执意要穿着羊毛薄衫，果不其然，在早上的第二节课上，室友冻得直发颤，在许蘅旁边的座位上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室友望着许蘅，一脸的歆羡：“做人像你就好了，又帅又聪明，一年四季更没见有个慌张狼狈的时候——” 许蘅护住领口挪开几分：“好话再多说一箩筐我也是不会把外套脱给你的！” 室友长长叹息一声，离下课只有十几分钟了，他实在冷得受不了，提前收拾了东西从课堂后门溜回寝室去加衣服，叮嘱许蘅下两堂课换教室记得给他占个座。 不知不觉，充实的一上午过去了。 下午没有课，许蘅和室友吃完午饭，回到寝室睡了半个小时，两点钟的时候他出门去了图书馆看书，大概四点钟的时候，许蘅忽然很想喝咖啡，反正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出来，于是他很干脆地将书包丢在了凳子上，起身走出了自习室。 咖啡店从来不缺客人光临。 许蘅排了三个人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5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5 的队，等轮到他的时候，咖啡店女店员笑容甜美，热情向他招呼道：“嗨，学长，好久不见。” 在咖啡店兼职的女孩子是低许蘅一届的小学妹，其实许蘅早就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不过每次见面时他还是能意识到这个人他应该是认识的，尤其后来小学妹在咖啡店兼职，打照面次数更加多，他就记得愈加清楚了，具体姓名他也懒得再问，某一天听到店里其他店员喊了小学妹一句周什么，他姑且加上姓氏，记住这个女孩子是“周学妹”。 “好久不见。”许蘅微笑回应，“我要一杯……” “一杯美式咖啡。” 许蘅继续笑：“对。” 咖啡做好端过来，许蘅没让打包，秋季天寒，一杯热饮捂捂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小学妹找零完，好奇问道：“美式咖啡是我们店里最苦的咖啡哎，平常一天都不一定卖得出去一杯，学长你为什么每次来都点这个？” 许蘅回答说：“习惯了。” 确实算是习惯了，黑咖啡虽然苦，但是特别能提神，高考前许蘅就是靠着它熬了下来，后来虽然喝过别的咖啡，但还是会想念最初的黑咖啡。 端过热咖啡，与小学妹道了别，许蘅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阳光真好，雨后深秋的空气冷凉而新鲜。 秋天是许蘅最喜欢的季节。 不像春天那样过分热闹，亦没有夏冬两季严重两极分化的温度，深秋时节或许会有一点冷，但仍旧是一个安静慵雅讨人喜欢的季节。 热咖啡的温度传到手上，再徐徐渗入心底，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享受，却也使人感觉舒适而惬意。 “许蘅。” 许蘅正低头打开咖啡杯盖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冒出来拦住了他。 许蘅抬眼间，立时被面前的一张脸吓得魂飞魄散，他惊恐僵立在原地，脸上骤失了血色，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葛逸！ 葛逸的神色看上去是高兴的，他对许蘅笑了笑，并且走上前说道：“许蘅，我……” 许蘅惊惶失态，连忙低头绕开他快步而行：“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葛逸万分诧异，焦急追在他身后说：“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呢？以前我们住在同一栋……” 许蘅紧皱了眉，生气重复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 “言午许，香草杜蘅的‘蘅’，你的小名是蘅蘅。”葛逸坚持自己没有认错，“而且我查过你的资料了，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许蘅！” 许蘅不愿理睬他，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许蘅。” “许蘅。” …… “许蘅！” 葛逸穷追不舍，但许蘅始终不予回应，终于葛逸忍耐到了极点，脾气上来焦躁一把扯住了许蘅的胳膊：“许蘅，你站住！” 热咖啡泼了大半出来，洒在了许蘅的手和衣袖上。 葛逸愣了愣，连忙张口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 许蘅强行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激烈情绪，微微颤抖着紧握咖啡纸杯，咬牙一字一句清楚警告对方：“这位同学，我已经说过不认识你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许蘅。” 身后传来符修的声音，许蘅回过头，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符修走上前，仔细打量了葛逸几眼，关于两人的谈话，他来得晚，只残缺听到了许蘅说的最后一句“不要纠缠”，符修不好妄论，于是首先客气地询问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没有。”许蘅脸色泛白，没有多作解释，而是推着符修赶紧走，“我们走。” 看着许蘅离去的背影，葛逸不死心，大声在他身后说道：“许蘅，我是葛逸，你的葛逸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许蘅毫无反应，只顾拉着符修疾步前行。 符修却陡然停下，扣住许蘅的手腕，继而他松开手，回转了头：“你是葛逸？” 葛逸怔然，疑惑反问道：“你认识我？” 符修隐隐冷笑：“当然。不过，我倒宁愿从不认识你。” 葛逸望着面容陌生的符修，确认再三，实在是记不起对方是谁，他于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见过：“你是？” 符修几步走近，他神色阴沉冷峻，平视着那双充满糊涂的眼睛，郑重地说：“我警告你，以后离许蘅远一点，不准来打搅他。” 不待葛逸说什么，面前的人便转身将许蘅带走了。 葛逸迷茫，更多的是烦躁，他真是搞不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又是谁，一身休闲西装打扮，看言行派头就是社会人士无疑—— “许蘅怎么会和那样的家伙混在一起！” 第6章 阴暗面 光照不到的地方会存在黑暗。 许蘅呆怔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符修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巾，替他擦干净了手上的咖啡污渍，袖子上没法擦，只能作罢，等着回去整件衣服洗掉。 不加糖的咖啡很苦，有时人生也是。 符修再又从口袋里取出一物递给许蘅：“这是你的手表，落我家了。” 那块手表，是许蘅考上大学的时候，爸爸送给他的礼物。 许蘅慢慢回过神来，抬手接了：“谢谢。原本是想周末再去找你拿的。” 符修说：“哦，我到这边来签一份合约，顺路就带过来了，打你的电话不通，就想放到你寝室里去。” 很显简约年轻的一款石英腕表，深棕色鳄鱼皮的表带，既不浮夸也不过于沉闷。 许蘅还能清楚想起当初收到这件礼物时激动喜悦的心情，他甚至还对他的爸爸说，他要一辈子戴着这块手表，不仅是因为从妈妈口中得知它价值不菲，更是因为那是他成年以后爸爸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包含了爸爸对他的爱和期许…… 秒针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走着。 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也许就是时间了，它漫长无期，可以轻易带走很多，毁灭更多。 许蘅的泪水不断坠落，在手背上溅开一朵覆盖一朵的小小水花，眼泪的苦咸涩，仿佛像传导最迅速的毒素，顷刻间就钻进了心底里。 多想还是幼小孩童，可以为往后的人生重新做一次选择。 如果能够回去，许蘅想选永不与那个人相识相熟，想选那年夏天平安在家中度过…… 符修陪许蘅回图书馆拿了东西，简单吃过一碗素面之后，他将许蘅送回了寝室。 从学生住宿区走出来，校园里的灯渐次亮了。 夜晚的风更凉。 符修长舒了一口气，沿着栏杆外的林荫小道，沉闷地走着。 “喂，你是和许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忽而间，从斑驳树影下走出来一个人，站在了小道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6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6 符修的正前方。 符修顿住，抬眼看清来人，微眯了眼，瞳孔蓦地收缩：“是你。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再来找许蘅。” “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去找他。”葛逸举步走近，“我在这里，是专程为了等你。” “等我？” “没错，我想知道许蘅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呵，你还有脸问？” 符修看到葛逸就有一肚子的气，同时他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和这个人说话，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他冷声地笑，大步从葛逸身边走过去。 葛逸皱眉，飞快转过身：“喂，你的话什么意思？” 林荫小道上的人仿若未闻，只顾往前走。 “你给我说清楚！” 葛逸追上去，伸手按住了符修的肩。 这一触碰，却让符修的心火再不可压抑，他愤怒甩开了葛逸，回身给了他一拳，继而扑上去恶狠狠抓住了葛逸的领口：“你说过，会出现在任何许蘅需要你的时候，但是你没有！” 零星几个路过的学生看见有人打架，下意识躲开了些。 瞥见路人，意识到这是在宁静圣洁的学府，符修极力忍住了想再揍葛逸的冲动，但是他忍不了满腔的愤恨：“当他的爸爸妈妈都在车祸里死去，全世界剩下他孤单一个人的时候，你在哪里？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创伤，痛苦到不想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他妈的从一开始就举家搬迁，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葛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混蛋、人渣，现在凭什么还有脸来找他！” 晕眩的头脑一瞬僵冷空白。 葛逸的身体震颤了一下，瞪大双眼望着符修：“你说什么？许叔叔和许阿姨……” 符修厌恶推开他：“你没听错，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只有许蘅，只剩下一个许蘅。” 一个孤独可怜没有依靠的许蘅。 符修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许蘅醒在重症病房得知自己父母双双离世时绝望痛哭的样子。 原本是一家人高高兴兴趁着暑假驾车出去游玩，可是重新再睁开眼睛，世界就天翻地覆，变得支离破碎了，即使在小车被失控的货车撞上的一瞬间里，妈妈及时用身体保护了许蘅，但许蘅的左臂、颅骨、脊椎还是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和折损，被送到医院时，立刻就推进了手术室，符修赶到的时候，许蘅插着氧气管躺在重症病房内，仍陷在昏迷中…… 那时候，许蘅整整两天没有醒过，符修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守在病房外面哭了很多次——大概活一生都不会流那样多的眼泪吧，但是符修是真的好怕许蘅会死，一想到，眼泪就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涌溢。 符修无法不去恨葛逸。 那人曾口口声声说会保护许蘅，不管去多远，只要许蘅需要，他就会尽一切努力出现，但当许蘅刚升入高中部就读一年，出去参加了一个暑期夏令营回来，葛逸一家就搬走了，许蘅甚至都不知道，还兴冲冲跑上楼去敲过几次701的门，没有人来应，许蘅还以为葛逸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去了，许蘅没有问过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工作忙，一时也忘了告诉他楼上搬走的事情，直到某个下午，许蘅失望从楼上下来，符修站在家门口问他：“葛逸家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许蘅怎么会知道……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葛逸更是没有给他留下过只言片语，甚至连个道别都不曾有。 许蘅问爸爸妈妈有没有葛逸新家的电话，爸爸妈妈说没有，许蘅就试着往葛逸留下的学校地址寄信，以前都会有回信的，但是自从葛逸一家搬走以后，许蘅寄出去的信也像石沉大海般没了消息。 2000年的夏天开始，许蘅和葛逸，彻底失去了联系。 连一个正经告别都吝啬不肯给的人，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出现在需要出现的时候，甚至——甚至不曾为改变他人命运的浮夸言行承担过任何责任！ 符修冷着脸说道：“既然一开始没有出现，以后也不用出现了。” “哦，忘了告诉你——” 走出几步，符修侧过脸，对身后树影下站着一动不动的人说道：“我叫符修。” 第7章 有罪之人 符修，符修。 葛逸记得这个人。 很多年前，楼下的602搬来了一户人家，符修是那户人家的小孩，符修的妈妈应该是与许蘅妈妈关系很好的同事，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说对面房子有意出售，就立刻买下搬过来与许蘅家比邻而居…… 但是葛逸也隐约能想起，符修和许蘅并不十分亲近，那或许是因为不在一起长大，符修又比许蘅高一届的缘故，他们有各自的朋友圈，没有必要缔结更深的友谊。 可是—— 如今符修俨然是许蘅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熟知许蘅的一切，而且竟还可以对自己断言说出“许蘅不需要你而且我也会照顾好他”这样的话来！ 葛逸气恼至极，或者说，是嫉妒不甘心至极，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许蘅身边会出现一个足以顶替他的人，哪怕……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的离开。 用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关系，葛逸查到了许蘅的学生档案。 许蘅的档案里有休学一整年的记录，原因一栏写着“车祸受伤、家庭变故”，并附有公安机关的证明，以及医院出具的收治记录。 在车祸中，许蘅的身体多处遭受重创，曾深度昏迷六天…… 医生建议的完全康复期为十一个月，前提是病人积极配合治疗。 “……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创伤，痛苦到不想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夜深人静的时分，葛逸从噩梦中惊醒。 符修愤恨的斥责声回响在耳边。 葛逸不住颤抖，他捂住脸落泪，心中满是愧疚和悔恨：“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留在你身边的……” 葛逸想，许蘅或许早已对他失望透顶，所以不愿意再多看到他，但是自从知道他们的距离竟然这么近以后，他却不由自控地想要重新接近他。 葛逸查清楚了许蘅的课程表，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出现在许蘅附近，可他不敢上前，怕引起许蘅的反感，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每次远远跟在许蘅后面：许蘅在学校里的生活过得非常简单，无外乎上课、吃饭、自习三件事；许蘅人缘很好，似乎也有不少的女孩喜欢他，那些女孩子经常会借机送小礼物给他；除了偶尔有人陪着，多数时候许蘅都是一个人，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三楼的一个自习室，那里很安静，适合看书和学习…… 许蘅不是瞎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发现葛逸的存在。 葛逸总想弥补些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7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7 么，因此他精心准备礼物送给许蘅，但是许蘅接到那些莫名其妙的礼物后根本不会拆开看，而是随意丢弃在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好不容易后来被室友撞见，室友觉得可惜，替他捡回去，许蘅干脆就直接转送给室友。 快要放寒假的时候，葛逸买到了几本很好的书，托认识的学弟送去给许蘅，但是不多久，学弟就很无奈地把那几本书送回到了葛逸的手里：“学长，你的那个亲戚表弟应该还是在生你的气吧？他请我转告你，不要再送任何东西给他了。” 葛逸接回书，尴尬向学弟道了谢。 寒假的时候，葛逸回到很久以前居住的那座城市。 许蘅档案上留的家庭住址仍旧是以前那个小区，葛逸不确定许蘅会不会回去，但他还是想碰一碰运气，然而逗留了两天，无论按多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而对面符修家也早就搬走换成了陌生的老奶奶居住，老奶奶说，对面的孩子有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整个寒假，葛逸都很想念许蘅，这使得他性情大为转变，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葛逸提前回了学校。 半个月以后，放假的学生都陆续返回了学校，投入到新学期的怀抱中，葛逸也终于能够再看见许蘅了。 新学期伊始的某一天下午，许蘅的专业举行篮球赛，许蘅的室友有参加，室友强烈要求许蘅去给他加油助威，免得女朋友不来，连个关注他打球的人都没有，毕竟在班上默默无闻，怎么响也响不出一个水花，室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许蘅再不好浇他冷水，于是答应了下来。 许蘅坐在篮球场边的长凳上，守着半堆衣服和几瓶水。 葛逸隔着草坪站在树荫下，看许蘅很认真地在那里看比赛和加油鼓掌，蓦地心里很难过—— 许蘅以前也是很爱打篮球的，要不是在车祸中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原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又蹦又跳，而不是去害怕会与人发生肢体碰撞，从而造成新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许蘅一个人坐在那里，周遭是热闹的，也偶有人会来与他言谈，但他的背影，仍旧显出一种冷清孤独的感觉来。 葛逸想，那或许是自己的心理感受，因为他知道许蘅没有爸爸妈妈，只剩一个人了。 心里倏忽一阵锐疼。 葛逸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和许蘅说说话。 “蘅蘅。”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许蘅了，许蘅愣怔，霎时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许蘅没有回头。 葛逸站在身后轻轻问道：“寒假的时候，你没有回家吗？” 许蘅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很早都过世了，许家父母的兄弟姊妹之间因为上一辈的某些原因，关系淡薄鲜少往来，葛逸认为，许蘅也不可能会去麻烦那些人，他真的不知道，许蘅一个人大过年的会到哪里去。 许蘅想，葛逸这样问，八成是去旧居找过他了，忽然之间他觉得讽刺和可笑。 离开那么多年都不曾想过要回去，现在是发的哪门子的疯终于记起了他许蘅？ “和你没有关系。”许蘅说。 “蘅……” “许蘅。如果你想称呼我，请完整叫我的名字，毕竟，我和你不是很熟。” 葛逸目光一颤，神色骤然灰败，脸上显得极为哀伤。 许蘅瞥了他一眼：“劳驾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实在话，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 葛逸满身森寒如浇冰水。 强撑了笑颜，葛逸小心地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是文物与博物馆学系……” “不会有任何需要。”许蘅毫不客气打断他道，“就算有，我也不会去麻烦你。” 葛逸心中难过，静默片刻，讷讷说道：“那好……你，你照顾好自己……” 葛逸眼眶红热，他迅速转身离开。 直到走了很远，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息。 “是我罪无可恕……是我……” 自知罪孽深重，却根本不知该怎样去弥补。 胸口压抑地疼，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葛逸蹲在路边，低头捂住了湿淋的双眼…… 第8章 融冰 阴魂不散。 许蘅只想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葛逸。 即使从来不走近，但那个身影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许蘅的心情，许蘅曾经想过要再把话和他说清楚一次，但看见许蘅停下来返身走近，葛逸却惊然，慌张而飞快地跑掉了。 三月春寒料峭。 似乎除了不断地学习，许蘅再没有别的乐趣。 下雨的天，阴沉沉的，风推动空中厚重的乌云。 葛逸转过头，看到许蘅的身影在自习室最旁边的玻璃窗外一闪而过，他看了时间，是下午的四点三十一分，比许蘅每次离开去吃晚饭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应该是担心下了大雨回不去吧！ 葛逸急匆匆收拾了笔记本，也快步离开了自习室。 到了楼下，许蘅已经撑开伞走了，外面雨丝绵绵，没带伞的葛逸踯躅了片刻，最终心一横，冲了出去…… 仍旧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许蘅。 葛逸自己都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想看见许蘅。 时时刻刻，每一分，每一秒。 很快，葛逸的肩头就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上也满是寒凉的水泽。 穿过中央大楼的时候，风很大，葛逸听到半空突然间发出了一声“喀嚓”的脆响，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一扇脱落的玻璃窗直坠下来砸向许蘅，他来不及多想，一瞬间里吓得面无人色，立即飞身扑上去推开许蘅：“小心！” 雨伞脱手滚落，许蘅重重摔在地上，头晕目眩中，他听见了玻璃碎裂一地的声音。 “啊——” 有女孩子惊叫着从大楼里跑出来。 许蘅的手掌刮出了血，手臂似乎也摔伤了，短暂的眩晕感过去后，他忍着疼爬起来，回过头，看到身后碎玻璃中央趴着一个人。 “出事了，快来人呐！” “打、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 听到不小的响动，大家纷纷跑了出来。 葛逸。 许蘅愣怔，耳中开始嗡然作响，继而他脸色惨白，不顾旁人的关切和询问，跌撞冲向葛逸身边…… 葛逸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稍微动一动，浑身都痛，他轻轻地嘶了口凉气。 过来送药的护士看到人醒了，赶忙跑去通知了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之后，很是欣慰：“比预想中恢复要好。小伙子，就留院观察几天吧，注意饮食要清淡。” 葛逸还记挂着许蘅，忙问道：“医生，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呢？” 医生犯起了疑惑：“什么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8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8 男孩子？你们学校就送来你一个伤员啊。” 医生和护士走了以后，葛逸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左右两边都是空床，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安慰中又觉得有点儿冷清。 许蘅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咳。” 听见咳嗽，葛逸转头看去，既惊且喜地看到许蘅推门进来，然后惊喜很快幻灭，他变得不安和局促，嗫嚅好半天，直到人走近病床了，他才小声支吾开口问道：“你，你没什么事吧？” 许蘅盯着葛逸脸颊上被碎玻璃溅伤的两处小口子，没有说话，单是摇了摇头。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谢谢你。”许蘅轻轻地说道。 葛逸讷讷，低下眼说：“没关系，我……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许蘅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只是留话说：“好好休息，我还有课，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 ——意思是明天还能再见面，还会像现在一样离得这样近的说话？！ 葛逸闷着头不敢抬起，心脏却是扑扑地狂跳个不停。 许蘅没有食言。 葛逸因伤口感染需要多住两天医院，许蘅每天傍晚都有去探望他，并且给他带清淡的饭菜。 由于这次意外，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近了，彼此之间说的话也变多了。 葛逸不让别人把他受伤的事情告诉给父母，所以除掉老师、同学的看望，他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躺着发呆，最大的期待就是许蘅出现。 大约是三天后，符修提着一罐排骨汤来医院。 那时候，护士刚给葛逸后颈处的伤口换好药，嘱咐他坐一坐，一小时以后再躺下。 符修将汤放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一面打开，一面冷冰冰瞟了葛逸一眼：“苦肉计演得很不错嘛。” 葛逸拧眉看他：“喂，搞搞清楚，我真的是伤员，不信你看看……” “我没兴趣看。”符修才懒得在意葛逸当时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玻璃渣子扎伤了多少，他把汤往病床上的人面前一送，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看你是为救许蘅受的伤，我才不会来。” 符修的厨艺是非常不错的。 在医院里清汤寡水吃了几天，正是难受的时候，此时一闻到喷香的肉汤，葛逸心中顿生感动，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咕了两声。 符修全程带着一种忍气不发的情绪看着葛逸喝了半小时的汤，对葛逸感谢和称赞他的话语不置一词。 医生来通知说“周一可以出院”的时候，葛逸脸上显出了不大情愿的神色。 葛逸央求道：“医生，再让我多住一个星期吧，我身上伤都还没好呢！” 医生听了，不由得发笑：“你还要多好？结的痂全掉了才叫好？” 葛逸指着刚换过药的地方说：“可是这里……万一我出院了，伤口再受感染怎么办？” 医生说：“离你出院还有两天，这两天，护士会仔细帮你处理的，保证你出院以后，伤口只会好，而不会再发生任何感染。” 葛逸仍旧力争不辍：“但是我浑身上下还是很不舒服啊，医生您就……” 不等葛逸话说完，医生就瞪起眼睛说：“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住院又不是很好的事，病治好了就赶紧回学校念书去！好了，床位腾出来给需要的人，别的话不要多说了，我会通知你们主任周一来给你办出院手续的！” 葛逸失望透顶。 出院，出院……出院以后，每天还能见到许蘅吗？ 符修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符修收拾保温杯，脸色冷了回去，“我会告诉许蘅你周一可以出院的。” “哎，你——” “真不要脸！” 还有小半罐汤没喝掉，符修不齿地骂上了一句，紧接着提着保温杯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第9章 女朋友 葛逸出院以后，隔三差五地约许蘅吃饭，许蘅受人救命的恩惠，虽然心里有抵触，却不能不去。 隔了多年，葛逸还记得许蘅不吃牛肉和胡萝卜的习惯。 许蘅一声不吭坐着，看葛逸把菜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他没有告诉葛逸，其实他现在很喜欢吃胡萝卜。 约吃饭的次数从频繁的一周三四次降为了一周一次，许蘅仍旧渐渐表露出了厌烦，最后他开始拒绝葛逸的所有邀约。 “你能不能原谅我？” 第三次被拒绝见面，在许蘅挂掉电话前，葛逸匆忙问出了长久以来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电话那端的声音急切而略带几丝颤抖，许蘅握着电话，脑海里有一刹那的空白，那一刻的静默似乎足有一世那么长，许蘅小心翼翼地呼吸，尽可能保持着镇定的心防，轻声告诉对方：“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要我原谅。” “我……” 葛逸哑口不敢言，听到许蘅在说了一声“再见”以后挂断了电话。 葛逸无端变得焦躁，他一脚踢翻了凳子旁边的垃圾篓，并且用力将手机摔到了床上，正在这个时候，寝室的门推开，与他共住的室友抱着厚厚一摞资料回来了。 室友看他好像不开心，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葛逸坐下不说话，但眉头深皱，显然心情是很烦躁的。 室友将资料放在自己书桌上，转身脱着外套说：“前段时间总看你和一个小学弟一起吃饭，我记得那就是你住院时每天会去看你的那个人吧？听小夏说，你也是为了救他才会被砸伤的，怎么，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你都肯舍命去救他？” 葛逸不大有心思地应道：“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彼此失去了联系，没想到竟会在学校里遇到他。” 室友看了他一眼：“他乡遇故知？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葛逸自嘲地笑了笑：“开心？能重新见到他，我是很开心啊，可是他……” 许蘅是在故意回避他，或许还在为多年前他的不告而别而生气，何况，在许蘅最需要帮助和关心的时候，曾承诺会永远保护他的葛逸哥哥并没有如约出现在他的身边。 葛逸皱着眉头想，许蘅对他，的确应该有所怨怼。 葛逸的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但室友却听得十分明白了，他调笑道：“大概你的那位故友小学弟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流言，才不敢和你走得太近的吧。” 葛逸一愣：“不好的流言？什么流言？” “你不知道吗？”室友说着就想笑，“葛逸你说你自己啊，学习成绩不错，家庭条件优越，人也长得高大英俊，明示、暗示对你表示过有好感的女同学不计其数，甚至还包括新闻系和法学系的系花，但是你本科四年，以及读研的这三年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9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9 ，居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不正常吗？” “这有什么不……” “所以有很多人私底下猜测说，你的性取向有问题。” 葛逸心脉遽然一震，惊懵呆住。 室友看他反应，乐得哈哈大笑：“我要不是和你同住这么久，恐怕也要相信那些话了，毕竟编得有鼻子有眼，真假难辨啊！” 葛逸背上汗出如浆。 室友一面翻着资料，一面煞是认真地怀疑说：“说不定你的那个故友小学弟就是听说了这些，才不愿意和你太亲近的。” 那一天晚上，葛逸做了一连串的噩梦，惊醒时惊恐而绝望，那时正是凌晨四点，他不敢再睡，手脚发凉，无法从恐怖的深渊中自拔，因此他像往常的清晨一样，穿好衣服，出去跑步，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大汗淋漓，筋疲力竭栽倒在绿茵场上…… 四月末的一个星期六，许蘅的同学过生日，晚上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开派对，许蘅带了礼物去凑热闹，但是他实在受不住那种吵闹的环境，喝了一杯口感奇怪的现调酒后，不多久他就找借口中途退场了。 出来的时候，许蘅无意间看到某个角落里坐着一位熟人，他原本是不想停下来的，但见对方发着呆，一副沉闷不乐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 “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许蘅说。 葛逸回过神，抬头看见许蘅，惊惶失措站了起来，一不当心带翻了桌上的酒，猝不及防的相遇叫葛逸心意慌乱，他心跳加速，甚至耳根开始发烫，红热感直向脸颊蔓延。 幸好酒吧里灯光幽柔暗沉，脸红什么的看不太分明。 许蘅看葛逸手忙脚乱间弄污了衣服，微微蹙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葛逸讷讷无措，连忙说：“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这个小角落里没有别人。 许蘅坐下等葛逸，随带叫人把洒掉的酒清理干净。 生日派对那边的气氛依旧高亢喧闹。 许蘅撑着脸远远看着，恰巧这时候手机响了，他看到信号只剩两格，附近又很吵闹，便起身往外走。 电话是符修打来的，符修问许蘅说，他表妹胡甜甜的婚礼定在五月二号，许蘅有没有收到请柬。 许蘅笑着正要回答，忽然看到卫生间门口的壁灯下，葛逸搂着一个女孩子的肩，连搂带拽地对那个女孩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就举止亲密地转过拐角去了。 许蘅心里一沉，紧接着下意识厌恶地皱了眉。 “喂，怎么了？”符修在电话里问，“怎么突然不说话？” “哦，没什么，可能刚才信号不好。” “那我之前说的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请柬我收到了，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那么，就后天见了。” “好。” 许蘅想了想，自己要不要折回去，转念又觉得自己未免矫情了。 ——葛逸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至多，只算普通朋友。 许蘅转身走回去，葛逸已经坐在那里了，并且为他叫了一杯柠檬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葛逸问他。 “我有同学在这里庆祝生日。”许蘅端起柠檬水，挑眼看他，故意反问道，“你呢？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哦，我……” “嘿，亲爱的！” 葛逸的话没有说完，就有一个身材火辣的性感女孩走了过来，极为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在他右脸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既而带着甜美撒娇的语态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许蘅目瞪口呆，端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葛逸看了看许蘅，有些不好意思地揽住女孩的肩头，向许蘅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女孩面容姣好，微笑甜美，看打扮和侧脸，的确是方才看见的那个女孩子。 许蘅放下水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压在水杯下—— 五十块，够付这一杯柠檬水了，他可再不想和葛逸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地方！ “抱歉，我没有当电灯的习惯。” 除了钱，许蘅还留下了一个从容起身离开的背影。 第10章 无法克制 看到许蘅走了，身材火辣的女孩立刻一脸嫌恶地离葛逸远远的，摊开手朝失神的葛逸说道：“给钱哦。” 葛逸心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听到女孩的声音回过神来，低头掏钱包。 女孩看他动作慢腾腾的，耐不住急性子，一把夺过钱包，自觉地数了五张拿走，再看他钱包里还有不小一叠，又再多数了五张，然后把钱包丢回给他，撇撇嘴说道，“表哥，以后这种戏别找我演，怪恶心人的。”说着不由得恶寒，犯起鸡皮疙瘩，女孩一边摩挲着胳膊，一边挺好心劝慰道，“话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你性取向有问题就随他们说去嘛，你又不会少块肉、掉层皮，有什么好在意的。” 葛逸沉默着收起钱包。 “一杯水要不了这么贵。”女孩顺手摸走了许蘅留下的五十块，满面笑嘻嘻地要去找她的女伴们。 往外走了一半，女孩风风火火跑回来不忘再叮嘱上一句最重要的：“表哥，我来酒吧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知道了。” 葛逸低头坐着，心底深处渐渐涌起一种灼热的渴望，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想把内心的渴望和冲动往下压，但是，丝毫不起作用。 越是克制，就越是想得到。 或许今天的酒也喝多了些。 ——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许蘅，葛逸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想和他在一起……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这份珍藏于心底不敢言说的感情，是唯一不曾改变的东西。 葛逸突然发疯一般地冲出了酒吧。 走到巷口的许蘅忽然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拉着他往车站相反的方向跑。 附近是一个公园，夜晚十一点，正是安静无人的时候。 葛逸紧紧拽着许蘅，许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根本分不清方向了，他累得气喘吁吁，情急之下匆忙扒住了爬满藤蔓植物的回廊石壁。 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许蘅就被人牢牢拥进了怀里：“刚才那个女孩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你。” 许蘅的背靠着坚硬的石壁，石壁的粗糙感和微凉的温度，都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导到他的身上，拥着他的怀抱越收越紧，几乎要叫他喘不过气来，许蘅睁着一双惊忙的眼，在微微的颤栗中，眼中渐渐有了泪意。 “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啊！” 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犹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0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0 似呓语。 许蘅猛地推开葛逸：“你喝醉了。” 葛逸拉住转身快步离开的许蘅：“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真的清醒，你就应该放手！” “你还恨我对吗？” “没有！” “不是，你还在恨我，恨我不告而别，恨我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许蘅雪白了脸，挣开葛逸的手，尽可能平静地说道：“过去的事，没有意义，我不想重提。” “没有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葛逸抓住许蘅的肩膀，红着眼眶说，“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搬家了吗？那是因为……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上了同为男孩子的你，我……我害怕……” 许蘅僵然呆立。 “上大学的第一年，我疯狂地思念你，对女孩子毫无兴趣，后来我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有问题，我害怕，我以为可以纠正……搬家是爸爸妈妈早就打算好了的，我故意瞒着你，没有让你知道……” 一直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着自己么？这原本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他们的性别相同…… 许蘅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我以为可以忘记的，我以为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但……但是我做不到，直到重新看见你，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放下过。喜欢你并不是什么错误，我也不想纠正，我不要别人，只想要……你。” 最后一层秘密的窗纸被捅破了。 年少时候的隐秘爱恋，原来是两情相悦，然而当这份爱恋被无遮无拦地放置到眼前，许蘅却是极度无措和恐慌的，他不肯、也不敢再往前跨出哪怕半步的距离。 许蘅心慌意乱，他不知该怎样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表白，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非常想独自安静片刻。 葛逸从背后抱住了他：“蘅蘅，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求你，别再疏远我了……” 许蘅挣脱他的怀抱，回头看他，一双眼泛着幽亮的水泽：“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不一样。” 那一夜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葛逸打电话给许蘅，许蘅不接，发的短信也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消息。 四月的最后一天，寝室里的电话铃响，有人走过去接了起来。 “喂，请问找谁？” “许蘅，我找许蘅。” “许蘅不在，他出远门了，过几天才回来。” …… 火车在夜色中颠簸行驶。 许蘅和符修的票都是下铺，但并不是对面，而是隔壁。 符修过来问了许蘅饿不饿，因为时间匆忙，许蘅并没有来得及吃晚饭，自然是饿了的，符修给了他一袋面包，接着去冲奶茶了。 铺位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来电显示着某一个人的名字。 许蘅挂掉，然后选择关机。 没过一会儿，符修端着冲好的奶茶回来，放在了窗边的小桌子上，笑眯眯地说：“我就担心你为赶时间不吃东西，所以临上车前买了这些，可能不大好吃，你将就将就。” 许蘅说：“不会啊，这个面包里面有巧克力夹心，挺好吃的。你晚饭吃了吗？要不也来一块？” 符修摇头：“我在公司楼下吃过了。” 许蘅对面铺是个带小孩的阿婆。 阿婆哄着小孩睡了觉，听到谈话转脸来看符修和许蘅两个人。 他们都是年轻好看的后生，长辈之人见了也多是打心里喜欢的。 阿婆望着他们俩，满是皱纹的脸上绽起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带着些许地方口音，羡慕地说：“你们两兄弟哦？感情真好，不像我那两个大孙子，见了面就是吵吵吵，吵得我老太婆头痛喔……” 第11章 少年时的星空 符修的表妹胡甜甜是个毕婚族。 毕业就结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何况女孩子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丝毫草率不得，胡甜甜要嫁的人和她年纪相仿，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论家世，倒要算是甜甜下嫁了，但是胡家的父母对男孩子很满意，因为男孩子和气礼貌有上进心，特别对感情专一，一爱甜甜，就爱了整整九年。 新郎李清在自己的婚礼上哭了一场，把满场嘉宾也感动得不行。 甜甜一边给李清擦眼泪，一边自己哭花了妆。 虽然梦幻美丽的婚礼现场有眼泪来搅局，但新郎新娘之间感情的真挚甜蜜还是更令人羡慕。 许蘅曾经的同桌，同时也是胡甜甜的好友之一，在许蘅身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许蘅看她一包纸巾已经用完，很体贴地把自己面前的纸巾递过去。 符修瞟了一眼，伸手勾住许蘅的脖子，小声对他说道：“哎，其实我们甜甜小时候很喜欢你的，我原以为你们两个有戏呢，谁知道最后竟给另外的小子追去了。” 许蘅尴尬地笑：“李清人很好啊。” 话讲完，许蘅忽然想起那一年快毕业的时候，李清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葛逸。 一瞬间里，像打翻了记忆的箱子，无数过往涌上心头：每年不用操心去想买哪些课外书，因为葛逸会送；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后都会有的一瓶淡盐水；宁愿回家吃剩菜剩饭也要和自己一起回家的那个人…… ——“喜欢的男孩子倒是有一个。” ——“就是蘅蘅你啊。” 葛逸早就表白过了，只是他许蘅以为是被戏言愚弄了。 这世上有多少的人，是把一颗真心藏在玩笑话之下的呢？也正是因为这样，真假难辨，得到的机会和失去的机会都是五五开，有的人或许兜兜转转能重新在一起，有的人则没有如此好运，甚至还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许蘅微微有些鼻酸，但也不无安慰，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失败，不是一厢情愿，这不是挺好的么？ 新郎新娘交换了戒指。 符修感怀道：“持之以恒的感情真是动人。” 许蘅默然坐着，不知该怎么接话。 晚上的时候，许蘅又跟着符修在甜甜的娘家蹭了一顿饭，符修的妈和甜甜的妈是自小关系很好的堂姐妹，甜甜家里宽敞，符修的爸妈便住在了那里，符修却不肯住，硬是要跟着许蘅回旧宅，家长们似乎都能体谅年轻人不愿束手束脚的个性，也没有过多勉强。 回家半路经过母校，符修格外有感，遂提议翻墙进去看看。 正是放假的时候，学校的教学楼里黑灯瞎火，偌大校园只有路灯光辉柔柔。 符修和许蘅沿着操场走了三两圈，说起当年念书的趣事，那可都是数也数不过来，后来走累了，他们就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许蘅的电话响了，符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1 修看见他犹豫着拿出来，按了拒接，然后直接关机了。 符修并非故意而为，但他的的确确看清了来电显示。 葛逸。 ……又是葛逸。 许蘅的电话响过很多次，但之前都是短信的提示音，许蘅没有看，符修也只以为是些寻常的节日祝福而已，并没有在意。 符修假装没有看见，笑着引开了另外的话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许蘅摇头：“隔太久了，忘记了。” “那一天我妈去你家打麻将，我爸不在家，我妈不放心，就把我带在身边了，一到你家，她就把我丢在客厅里自己玩，那个时候，你好像是出去买铅笔了……” “哦，我好像有点印象，不是买铅笔，是买转笔刀吧？” “买什么不重要，反正就是我一开始没有看见你，后来你回来，手里有一板巧克力，还很大方地分了我一半，我们起初玩不到一起去，虽然都是在客厅里，但是你看你的书，我玩我的玩具，我们在沙发两头各自为王，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碰到电视旁边的飞机模型，它掉在地上摔坏了……” 符修记得特别清楚，那台飞机模型非常美观，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妈妈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急忙跑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斥责符修：“你这个调皮鬼，怎么把许蘅最喜欢的飞机模型摔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快道歉！” 许妈妈一直在说没关系，但是符修还是注意到许蘅变了脸色。 许蘅老半天没有说话。 当时，八岁的符修比七岁的许蘅还矮半个头，符修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符修对许蘅说“哥哥对不起”，符修明明记得妈妈说过许家的小孩才念二年级，他憋红了整张脸，就是扭捏不肯开口。 妈妈说：“你再不道歉，哥哥要生气的！” 许蘅看自己妈妈一眼，开口道：“不用道歉了，没关系……我又没有生气。” 很明显最后一句说的是违心话，声音都低了下去。 或许是平常许蘅被教育过不能对客人无礼，反正最后许蘅都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在为许蘅好气度折服的同时，符修还是握着妈妈的手，细声细气地辩解说：“他是弟弟，不是哥哥。” 那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当时在场的大人们都不大记得了，但是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符修都记得特别清楚，那第一次见面，直接影响了符修对许蘅好感度的起＿点，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白净大度又有礼貌的小孩，所以半年后，当妈妈告诉他要搬去和许蘅家做对门邻居的时候，符修高兴坏了，还哼着歌主动收拾起自己的小房间来…… 那些主观的心理活动，符修故意没有提起，把往事回忆了一遭，他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喟叹说：“小时候无忧无虑，真的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了。” 星光熠熠，夜风习习。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符修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每天背书包去上学的小屁孩。 许蘅抬头看着夜幕中的灿烂星光，想到了符修说过的曾与他分享的巧克力。 那一块巧克力，是葛逸给的，就在进门前，葛逸从楼上下来，把巧克力给了许蘅，告诉许蘅说：“这个很好吃，我特意留了一块给你。” 之后葛逸妈妈过来，许蘅才晓得，葛逸一共就两块那样的巧克力。 有些事，符修可能早就猜到了吧—— 许蘅眼睛里酸涩难受：“葛逸说，他喜欢我。” 第12章 百般滋味 那片刻的寂静长得令人害怕。 符修没有特别惊讶，他只是呆了呆，接着坐起身问许蘅：“你怎样回答他？” 许蘅支吾说道：“可能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对葛逸，我……” 符修屏住呼吸，悄悄收紧拳头。 “他以前非常关心我，对我很好，现在，也很好，甚至可以舍命来救我……” “你是想告诉我，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自从回到这个熟悉的小城市里，总是不断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而且葛逸始终在坚持，扪心自问，的确，许蘅的意志力开始变得不那么坚强了。 “舍命救你只有他葛逸一个人做得到吗？换了当时我在场，我也会努力推开你啊！”符修的情绪忽地有些失控，他望着许蘅的双眼质问道，“你是不是失忆了？你忘记了之前他是怎么对你的吗？” 许蘅急急辩白说：“那是有原因的！他是迫不得已啊！” 符修气得站了起来：“不管有什么原因，有多迫不得已，那样祸害了别人却还能若无其事走掉的人，永远不值得你去原谅！” “他不是若无其事，他和我一样，因为相同的心事而饱受折磨……” “这是他告诉你的吧？你轻易就相信了吗？” “我……我能感受到，他依旧很在乎我，那不是装出来的！不是谎言！” 符修胸腔中似乎燃着一堆熊熊的火焰，他完全抑制不住血气的翻涌，只觉得焦灼和震怒，他一把抓住许蘅，恳切说道：“许蘅，麻烦你清醒一点吧！葛逸那个混蛋要是真的非常在乎你，当初绝不会一声不坑地走掉！他可以背弃自己的承诺、自己的心一次，就难保没有第二次！相同的伤害难道你还想再受一次吗？” “……” 许蘅无言以对。 相同的伤害？呵，再承受一次，他应该会死吧？毕竟，他曾经丢去了半条命…… 许蘅脱力般地跪倒在草地上。 头顶星光璀璨，那和少年时看到的星空别无两样，但是，怎么可能还是同样的天空呢？ 许蘅摊开手脚躺在草地上，符修慢慢蹲下身，看到有晶莹的泪滴从许蘅的眼角滑落。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的人生是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旅程，”许蘅哽咽地说，“就像这些星光，你不知道此时此刻，哪一点星光的光源是已经不存在了的。我想，在别人的记忆里，我也好比一颗曾经闪亮过，但最后还是坠落了的星星……爸爸妈妈不在了以后，我始终不明白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人有动力才能活下去不是吗？可是我的动力在哪里呢？我再努力又怎样，能换来爸爸妈妈的笑容吗？不会，永远不会……你告诉我，坚强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好事情发生，会收获新的希望，可我等了很久，好事情没有发生，老天爷也吝啬给我新的希望……” 符修吸了吸鼻子，柔声地说：“你还有我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吗？老天爷不会总跟你过不去的，我会陪你继续等下去。每个人都会经历父母的老去和死去，你的痛苦只是被提前了，但你往后的人生还长，不能灰心失望，更不能就此止步。” “葛逸不在好事情的范围里，他不会是我的新希望，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2 对吗？” “……” “不是，对，他不是，如果他是的话，我的路该有多难走。” “许……” “回家吧。” 回去以后，符修让许蘅先洗澡，许蘅迷迷糊糊，在浴室里摔倒，手被刮伤了好大一条口子，符修急忙去找了医药箱来给他消毒、止血，所幸还有未开封的纱布和药膏，应了一时的急。 包扎完以后，符修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这叮嘱那，一边去拿了电吹风来给许蘅吹干头发。 许蘅晚餐时被灌了几杯酒，酒气还未尽散，他看到符修体贴入微，不知不觉就脱口说道：“我要是个女孩子，我一定会以为你喜欢我。” 符修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嘟囔说：“本来就是啊……” 许蘅像被淋了一桶冰水，刹那间酒气全散了，他脸上白了白，僵坐不动道：“你……你疯了吗？” “葛逸可以喜欢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默默然吹好了头发，符修拿了衣服去洗澡，许蘅坐着沙发上，望着阳台外的夜色发呆…… 隔天的气氛有点怪。 符修的爸妈说想回小区里来转转，商量好了由符修下厨，中午在许蘅家吃饭，早上符修出门去买菜的时候，许蘅问了要不要帮忙，符修没有看他，只是说了一句“不用”就走了，后来整个上午，符修都在厨房里忙，许蘅想帮忙，却没有帮得上的地方，符修的话少了很多，使得许蘅待在他身边时感到很尴尬，因此，许蘅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上午的电视。 临近十二点时，符家爸妈拜访完老朋友们过来，满满当当的菜已经摆上桌了。 吃饭时，符妈妈看许蘅闷头吃白饭，连连给他夹菜。 符修看看自己碗里，大半碗白饭就几片青菜，也没见亲妈给他加过一块肉：“妈，我不是您亲生的吧？” 符妈妈没反应过来，符修的爸倒是心领神会地夹了两块红烧肉给他：“大厨辛苦了，望以后再接再厉。” “爸，我这厨艺还不行啊？” “能做满汉全席吗？” “得了，老头子，别难为儿子。来，好儿子，吃这个鱼。” …… 许蘅看符修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里又羡慕又愧疚。 欠符修的，真的太多太多，多到还不清了。 ——人的一辈子，最正常也是最好的生活，就是结婚生子，在爱情、亲情，以及柴米油盐的重复中直至生命的尽头。我希望看到他这样。他的父母也一定有相同的期盼。 符修看了许蘅一眼。 许蘅心惊地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飞快地拨动筷子…… 第13章 争吵与守望 回学校以后，许蘅渐渐和符修疏远了，每到周末，他都借口很忙不再去往市里。 五月末的时候，许蘅过来拿一个落下的小笔记本，符修发现他瘦了许多。 一问起怎么回事，回答又是一成不变的：“学期末要准备考试，很忙。” 符修小学跳级，因此大学比许蘅早毕业两年，同是一所学校出来的学生，符修知道五月的教学任务是什么样子的——忙？这拙略的借口骗骗别人还行，至于他嘛——符修假装心大，什么都不晓得，许蘅说忙，他一副理解的模样。 过了一个礼拜，符修工作补休，他特意做了饭菜给许蘅送去，到了许蘅寝室，只见两个室友在打游戏，问许蘅去了哪里，都说没注意，大概又是出去自习了。 符修以为会在图书馆，过去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影，打电话也不接，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沿着附近的教学楼找寻。 田径场附近的几栋小教学楼因为陈旧，已经没有课程安排在那里上了，那边花草树木茂盛，阳光被高大的树木一层层过滤，教室里长年都是昏暗阴凉的，环境太过于清幽，平常过去上自习的人寥寥可数，没有几个，多数时候是被班级和社团当作会议场所。 炎热的天，符修来回奔波出了一身的汗，赶巧到了那一片区域，就在其中一栋教学楼一楼的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脸。 出来的时候弄反了方向，走到楼梯口，符修才反应过来，刚要转身，就隐约听到小花园里有人在说话。 ……那似乎是许蘅的声音？！ 符修愣了愣，继续往前走去。 果然是许蘅。 僻静小花园里，压低了声音在争执的两个人，一个是许蘅，一个是葛逸。 “要说的我都和你说过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许蘅的这句话叫符修忍住了出去的冲动。 符修站在阴凉的走廊上，安静听着外面人的对话。 一番凌乱的脚步后，葛逸急切道：“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改，我都可以改！” “放手！”许蘅低叱，“请你自重，不要总像这样拉拉扯扯！” “蘅蘅……” “我的名字叫许蘅。” “……” “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了，我和你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周遭的空气好像在陡然间凝滞住了。 许蘅好久都没有说话。 “蘅蘅，你不需要逃避的。”葛逸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 许蘅给了葛逸响亮的一耳光：“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过下去，和你不会有任何关系！” “蘅蘅！” “让开！” 纠缠间，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花园里静了片刻。 “对、对不起，我会给你买一台新的……” “不用，我还没有穷到要接受你施舍的时候！” 符修没有再继续留在那里。 许蘅推开寝室门的时候，看见符修倚在窗口看他的《财政学》，他十分意外：“你，你怎么来了？” 符修含笑放下课本，物归原处：“上次见你瘦了点儿，我出差补休，正好有闲空，就过来给你送一送营养餐。哦，还有饼和牛肉干什么的，肚子饿了可以吃，我给你放在柜子里了。” 许蘅盯着桌子上两个大大的保温桶，扯了扯嘴角：“这……也太多了。” 两个室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会帮你吃掉的！” “有我分享不用怕！” 符修笑笑，拿起了许蘅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怎么回事？摔了？屏都花成这样？” 许蘅含糊回答说：“嗯，不小心摔坏了。” 符修麻利地拆掉手机，卸出了sim卡，紧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也非常快地拆开，取出卡，把许蘅的sim卡插了进去。 许蘅目瞪口呆：“你……你干什么？” “刚好想换个新款，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3 旧手机就留给你用了。” “但是你现在并没有买新手机，万一你公司找你有事怎么办？” “我在休假，本来就不应该让工作来打扰我啊。” 许蘅被这任性的做派震惊了。 室友们却不同，他们齐心协力地膜拜了符修的霸道风格，并且无比真诚地说道：“许蘅，我们真的好想像你一样，有个这么阳光多金的厨神发小啊！” 转回头，两个室友又互相比起惨来： “我的发小已经结婚生孩子了，那兄弟眼里只看得见他的娇妻和闺女。” “哈，你还有发小，我家搬来搬去，初中同学里有联系的，都数不出一只手来！” “我也差不多，好不到哪里去。” “你至少还有个发小。” “有等于无喔！” …… 然后毫无悬念地，许蘅再领受了一通羡慕嫉妒恨，符修也多得到了无数赞美和吹捧。 “这群馋鬼！”送符修出宿舍楼时，许蘅忿忿道，“真是没出息，每次一看到你来，嘴巴肯定就像涂了蜜一样，什么话好听拣什么话来说！” 符修应和道：“人之常情嘛。一会儿到饭点了，你记得去打饭。只有一份汤，就不要和他们分了。” 许蘅点头。 符修没急着走，而是望着许蘅，伸手扶住他单瘦的肩膀，非常郑重地对他说：“许蘅你记住，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符修，永远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许蘅愣住，他不知道符修是不是在怪他，但是听到符修说这样的话，他蓦地鼻酸，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心里五味杂陈的，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许蘅眼下泛红地笑了笑：“知道了。” 符修的手轻触了一下他的嘴角：“有这么甜的梨涡，要多笑啊。” 符修总是告诉他，对世界微笑的人，世界才会反过来善待他。 许蘅有时候想，符修当时真应该选择留校当老师，心理咨询那一类的。 “好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 第14章 书信使然 很快就放暑假了。 许蘅没有回家，而是在市中心的西餐厅找了一份侍应生的兼职工作，因为工作地点离符修家近，只有七站路的车程，许蘅和符修打过招呼以后就收拾衣物投奔他去了。 但是，当符修得知许蘅要去做暑期工之后，符修表现出了极度的不高兴：“你很缺钱用吗？” 许蘅回答说：“没有。我看我的同学都有去做暑期兼职，所以我也很想试试。” 符修说：“你要是想做暑期兼职提前告诉我啊，我可以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不太累的工作。去西餐厅？你知道西餐厅的工作是要日夜轮班的吗？而且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你什么样的客人都会遇到，他们自己一不爽，就会很苛刻地挑剔你，给你脸色看的！” 许蘅固执道：“我做好准备了。” 符修气得半死：“我真不明白你图什么！” 许蘅说：“就想体会一下做暑期兼职的感受。” 符修上下瞄了他一眼，不禁冷笑：“像你这样的，辛苦和刁难会比别人少百分之九十吧，毕竟长得好看，对着这张脸，多大的火气也该消了。” 许蘅愤恨捞了一个沙发上的抱枕砸向他。 “行了，随你自己，到时候上晚班没有车回来，大不了我去接你。”符修弯腰将抱枕捡起来扔回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看炖着的汤，不过还是不忘多嘴说道，“其实你啊，安安静静等着去政府机关工作就好了，外面社会上的很多假恶丑，你都没有必要去接触。” “你不觉得，正是因为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才要格外珍惜吗？” “珍惜什么？珍惜和三教九流的人萍水相逢吗？”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己的工作不也是要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吗？我并不觉得你有遇到很多……” “行行行，我认输，说不过你。” 汤炖好了，符修盛了一碗给许蘅。 许蘅指了指案台上的小碗：“葱花。” “放了。”符修转身把汤碗递给他，“总之呢，我不是担心别的，是担心你在外面受委屈，服务行业顾客至上，就算顾客无理取闹，你们还是要陪笑脸。我还是那句话，你缺钱用可以找我要，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给你安排和解决，最重要是，要活得开心，凡事都不要勉强自己去接受。” 许蘅端着汤回到客厅，耳中是符修喋喋不休的念叨，他含糊应了，故意埋下脸喝汤。 厨房里响起洗菜的水声。 哗啦啦。 许蘅盯着电视发着呆，电视里在演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有些泛酸：符修一直在尽全力地爱护他，走过的弯路，尝过的艰辛，都不希望让他再去体会一遍…… 可是，这样的恩义，许蘅丝毫没有办法去报答。 开始暑期打工之旅以后，许蘅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哪怕是晚班上到一两点，他都等夜班车，或是干脆沿着大马路跑回去，他不大愿意麻烦符修来接他，但是每次凌晨时候回去，符修都是窝在沙发上睡觉，等到他回来了，符修才看看时间，半梦半醒地摸回房间去。 七月末，许蘅拿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他很高兴地要请符修吃饭，无奈符修太忙，连日加班到十一点以后回家，拖拖拉拉的，只能一直欠着。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周末，许蘅却被同学叫出去近郊一日游，大早六点多人就走了，符修起床的时候是八点多，简单煮了碗面条当早饭，后来无事可做，便想趁着天气好，把衣物都放到阳台上晒晒。 许蘅有一箱衣服放在次卧，自然也要翻出来晒晒。 符修把箱子拖出来的时候，撞掉了许蘅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一叠东西撒了出来…… 许蘅晚上快九点才一身脏兮兮地回来。 “我回来了。” “哦。吃了没？” “吃过了。” “那洗澡吧。” 符修在客厅看电视，按着遥控器一直换台。 许蘅洗完澡出来，围着浴巾回房间拿衣服，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叠信。 许蘅飞快找了衣服穿，冲到客厅问符修：“你动我东西了吗？” 符修还是在不断地换台，他心不在焉地说：“哦，什么东西？” 许蘅快步上前按掉了电源，他挡在电视机前，白着脸，沉声说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符修愣了愣，缓缓垂下手，将遥控器丢在了旁边，他沉默了片刻，问许蘅：“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你上的是白天的班，但是那天晚上，你过了十二点才回来，你告诉我，是值班经理临时让你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4 顶了一个缺勤人的班，其实不是的，是葛逸找过你，你和他在一起待了大半夜对吗？” 许蘅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你一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符修垂头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那些信，是你写给葛逸的，你早就把它们寄出去了，如今它们却又回到了你的手里，难道我不该怀疑葛逸吗？” 许蘅心里乱糟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符修说：“我没有故意去翻你的书包，我尊重你的个人隐私，所以当那些信掉出来，掉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拆看它们，哪怕那些信没有封口，就算我看过了你也不会知道。” 符修走近许蘅，低声问他：“那不过是一些陈旧的信件而已，你为什么会这么惊慌？是因为……你害怕让我知道，你已经和葛逸在一起了吗？” 许蘅惊惶睁大了眼望着符修。 符修红着双眼：“我没想到，这些信，比对你说一万句情话还管用。” 许蘅眼睛里犯起潮气，他别过脸去，哑声地说：“他珍藏了所有我寄给他的信……” “这能说明什么？”符修不能理解，“我还收藏了小学、初中、高中所有人送给我的卡片，收藏一些小玩意儿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不一样的，我以为他是没有收到，其实他……” “其实他全都收到了，只是没有给你回信！”符修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有什么不一样吗？葛逸当时就是不要你了，把你丢开了啊！” 许蘅眼里含着泪，沉默了很久。 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难听了，符修稍稍冷静下来以后很后悔，张口想要道歉：“我……” “我想看看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坚持了那么久的感情到底有没有意义。”许蘅打断了他。 陈旧泛黄的信件，字里行间藏着一份纯白透明的爱恋。 原来，到最后，“曾经的许蘅”变作了今天葛逸手里最好的底牌。 符修心中酸楚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他考同一所学校。”许蘅说。 知道，当然知道。 “因为你一直喜欢他，想要找到他。”符修笑着说。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符修背过身去，他想，可是你从来没在意过我，你肯定已经不记得那一年我问过你，如果你考大学，你会考去哪里，你想都未多想，睁着明亮的眼说，你要和你的葛逸哥哥考同一所学校…… 所以，他比他提前一年来到这座陌生的海滨城市。 第15章 烟花 可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符修最喜欢的人，和他最排斥的人……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符修开始觉得生活很空，每个周末他都是独自一人度过，他有很久没有做过菜了，厨房的灶台上冷冷清清，冰箱里塞满酸奶、面包、饼干等揭开包装就可以吃的东西，每一天都越过越没有意思，许蘅不主动联系他的第三个月，他请求公司派他去西南出差，一去，就去了整整两个月。 寒假，葛逸说服了许蘅跟他一起回家。 大概是葛逸提前给家里打好了招呼，因此，在葛逸家，没有人提起过许蘅的父母。 葛逸妈妈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地往许蘅碗里夹菜，并且说道：“来，蘅蘅多吃菜，都是一家人嘛，不要客气。” 葛逸侧过脸看许蘅，抿嘴笑，明目张胆地在饭桌上握住了许蘅的手：“对噢，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许蘅不动声色抽了手，朝葛逸爸爸妈妈笑，口里说着“谢谢葛叔叔葛阿姨”，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又红。 葛逸的房间，多加了干净的枕头和被子。 第一天晚上，葛逸洗完澡吹干头发回房间，许蘅正坐在台灯下翻看一本小说，那是很久以前风靡过的奇幻小说，故事里有无数交织着爱恨的人物，几乎每个班都有传阅过，许蘅没想到比他高很多届的葛逸也会看这样的书，难得的是，葛逸的这本书保存得很好，书脊没有破，书页也没有皱，除了旧，平平整整没有任何毛病。 许蘅摩挲着书中精美插画时，葛逸将脸凑了过去，并且从身后环住了许蘅：“在看什么？” 许蘅吓得魂飞魄散，惊慌推开葛逸，一退几米远，半个人贴在了柜子上。 葛逸见他目光扫向门口，笑道：“我锁门了。” 许蘅瞪大了双眼看他。 “我爸妈没有随便推门的习惯，何况已经十点半了，我告诉他们我们要睡了。”说着，葛逸弯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书，他看了看封面，恍然道，“哦，是这本书啊。我看你偷偷摸摸带回家过，听说是借同学的，关着房门翻了好几天也舍不得还，所以就买了一本新的，想送给你，可是后来，你一直不在家。” ——不在家？ 应该是高一那年的暑假吧…… 许蘅垂下眼睫，目光倏忽黯了黯。 “写得蛮有意思的。”葛逸评价道，接着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桌上。 许蘅犹自怅然失神间，一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然后其中一只手垂下，搂住了他的腰，在他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葛逸亲吻了他。 许蘅身体一僵，继而用力去推对方。 葛逸反将许蘅的腰搂得更紧，叫他怎样都挣脱不开。 许蘅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葛逸终于肯停下来，他稍稍松开一些，抬手抚摸许蘅绯红而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轻地叫他的名字，蘅蘅。 瘦弱的许蘅很轻易就被葛逸推倒在床上，葛逸急不可耐地想脱去他的衣服，动作几乎粗鲁到了用“撕”来形容。 许蘅红着脸，奋力地反抗，压低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恳求道：“不……不行……求你，别这样……” “我想要你。” “……” “蘅蘅……” “停，停手，我说真的，我……我没有准备好。” 许蘅不肯顺从，拼命地维护自己的衣服，最后葛逸没有再坚持。 葛逸栽躺在床上，努力冷静了下来，但心中热切的火焰并没有完全熄灭，他翻过身，紧紧拥住许蘅，将头埋进许蘅的肩窝处，温柔轻咬对方的肌肤。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有一片小羽毛在心里轻轻骚动，有一点点疼，但更多的是痒和酥麻。 “你身上好香。”葛逸说。 “嗯？” “小时候就是这样，我记得很清楚。”葛逸睁开眼睛，喃喃细语道，“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葛逸没有往下说。 许蘅的呼吸很轻很轻。 葛逸支起身，满眼温柔地看着许蘅，他轻轻抚过他的眉角、眼睛、脸颊、嘴唇，眼神愈加温柔长情，他在他的额心印了一个吻，虔诚地低语道：“我爱你，也希望你能爱我。”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5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5 …… 过年的时候，符修回到家，他妈妈往他身后望了又望，问：“许蘅没来？” 符修弯腰拿拖鞋，简单地“嗯”了一声。 越是临近大年夜，妈妈絮絮叨叨念着许蘅的次数就越频繁了。 妈妈埋怨说，为什么不带许蘅回来过年。 符修埋头吃饭，说，没联系上他。 “你这孩子，没联系上就不能等等？”妈妈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说要给许蘅打电话，她坐到沙发上，戴起老花镜，果然在小本子上翻找电话号码。 “喂，蘅蘅呐？我是符妈妈……哦，你在外面……和同学在一起游玩？哦，知道了……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呀……” 妈妈说的话，符修竖起耳朵听着，一句没落下。 吃完饭，陪着爸爸看了一会儿电视，符修回了自己房间，他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犹豫了很久，终于拿起了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电话那端传来许蘅的声音。 “……”符修压住情绪，沉默了半瞬，转而故意表露出开心的语气，祝福说，“哦，我老妈说你在外面玩，我想跟你说一声，玩得开心。” 简单的通话很快就挂断了。 这一晚，是腊月廿八，大年夜。 符修很不开心，取过外套穿上鞋子下楼去了，妈妈在身后追问他去干什么，符修说去买烟花放。 符修买了两个大烟花，搬到开阔的草坪边上，一朵又一朵的彩色烟花升空绽放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刚买的香烟，拆开，取一支点燃，蹲在边上闷闷地抽，其实他很少抽烟的，因为许蘅讨厌烟味，而他自己也害怕得肺癌会很早死掉。 烟抽掉半包，符修才反应过来一箱烟花已经放完了，他咳嗽了两声，觉得嗓子有些难受，起身去放第二箱烟花，他顺手把剩下的半盒香烟放在了旁边的木栅栏上。 第一朵烟花是蓝色的，第二朵烟花是紫色的。 符修被烟尘迷了眼睛，泪水往外涌溢，他低着头，突然间非常想念许蘅…… 而几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上空，也满布绚丽多彩的烟花。 许蘅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一朵朵烟花的绽放与寂灭。 葛逸推开玻璃门出去，走上前揽住了他的肩：“冷吗？” “喂！”许蘅惊然低呼，并试图远离。 葛逸没松手：“这没什么的，只是朋友间普通的勾肩搭背啊！” 许蘅心虚脸红，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我爸妈都在看电视。”葛逸说。 “哦。”许蘅应道。 猝不及防地，葛逸凑近，在许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许蘅瞪大双眼，像极了吓坏的小白兔。 葛逸坏笑着心想，那他就算是那只大灰狼吧，他再凑近了些—— “你觉得那两个在专心看电视剧的老人家，会有空走来寒风刺骨的阳台上，看我们在干什么吗？” 第16章 甜蜜发酵 六月，快毕业的前夕，葛逸妈妈忽然打电话给许蘅，让他去劝劝葛逸。 许蘅接了这通电话才知道，葛逸放弃了研究所的工作。 葛逸的电话没有开，许蘅穿过大半个校园，一路不带停，满头热汗地跑到了葛逸的寝室。 葛逸一个人在寝室里整理东西，听见门“嗵”地一声响，回过头看见了许蘅，他弯起眼睛笑：“你怎么来了？” 许蘅扶在门口歇了几口气，走近寝室才要说话，葛逸递给他一杯水。 许蘅正口干舌燥，但是他没有去接那杯水，而是望定葛逸问道：“你为什么不签下研究所的工作？” 葛逸微微讶异，他低头把水杯放在旁边，转过身去继续整理东西，咕哝着说：“就是不想去。” 许蘅根本不信，绕到他面前问他：“你当初拿的是金融管理的学士学位，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之后又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心力跨专业来文博系？对你来说，一毕业就能去研究所工作，不是一件很称心如意的事情吗？” 葛逸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一切，好似没有听到许蘅说的话。 许蘅气恼推了葛逸一把：“喂，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葛逸站直了身姿，“你说得对，只要认定了是我自己喜欢的，我就愿意为它花很大的心力。” “那为什么……” “能和喜欢的人的在一起，我愿意放弃所有的喜好。” 这话让许蘅的脑子略绕了一绕，他明白了葛逸的心意，却不能明白葛逸的意思：“你是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工作吗？” 葛逸被他迷茫的神情逗笑了：“傻瓜，怎么可能，我怎么能随随便便进财政局工作。” 许蘅更加迷茫了。 葛逸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我已经在研究所实习大半年了，我猜得到以我的条件进去以后大概会分在什么岗位，因为工作关系，我需要频繁地出差，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会长时间见不到你了。蘅蘅，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受不了啊！” 许蘅的脸颊倏忽间飞红，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能安心下来，嗫嚅了好一会儿，小声提醒道：“但是你家里……” 葛逸说：“我爸妈之所以会反对我放弃研究所的工作，是因为他们担心我做的选择是错误的，作为长辈，他们会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的做法，出发点固然是很好的，希望后辈少走弯路，但是哪个年轻人会完完全全按照父母所期许的路去走呢？我记得我本科毕业以后，挣扎了很久要不要来读文博的研，我爸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对一件事有很强烈的渴望，那么我就应该顺从自己的心意——我想，今天我也可以用这样的道理去说服他们。” 果然是年长三岁的人啊…… 微言大义的一番话，听得许蘅一愣一愣的。 后来，葛逸也果然说服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稍显固执，但葛逸很坚定地告诉她：“如果是错的，是弯路，我也将毫无怨言地，自己来承担今天选择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葛母哑口无言。 毕业后，许蘅顺利地进了财政局，而葛逸，也找到了一份前景非常不错的工作，只是两个工作地点相距甚远，葛逸在财政局附近的小区里租下了一所两室一厅的精装公寓，要求许蘅搬来和他一起住，起先许蘅很犹豫，希望葛逸退掉房子，在自己公司旁边租个小套房，毕竟上班会方便些，而许蘅自己大可在局里安排的宿舍住着，但是当葛逸告诉许蘅，已经预付一年的租金以后，许蘅阴着脸，不怎么高兴地收拾行李搬进了那所公寓。 不高兴只是一时的，不管怎么说，两个热恋的人住在一起，生活总是充满热情和甜蜜的。 家里问葛逸的居住情况，葛逸只是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6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6 大概地说，在城西公园附近住，地方有点小，但是环境不错，看重它良好的治安和齐全的公共设施，爸爸听了，说挺好的，每天上下班挤挤地铁公交就当锻炼身体了，但是他的妈妈听罢，翻来覆去想了两天，终究还是心疼儿子，拿出一部分的钱给葛逸置办了一辆车。 从此，上下班路上花费的时间大大缩短，葛逸很开心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许蘅腻在一块儿。 彼此关系的不能见光，一点也不妨碍感情的发酵。 那很甜蜜，也很醇厚，就像深埋地底的酒。 而符修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因为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又是很好的朋友，但顾忌着许蘅和葛逸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所以符修的要求很低，不过是每个月见一次面，哪怕是坐在路边小店喝完一杯咖啡就立刻散掉，那也是很好的。 见了面，才知道对方状态怎样，生活过得好不好——这件事，符修坚持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第七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冷得开始下雪了。 温暖的餐厅内，许蘅脱了外套坐下来，虽然是一副言笑的模样，但符修还是发现他眉目间隐有烦忧神色。 “你怎么了？有烦心事吗？”符修问道。 许蘅点了一份牛排，服务生走开以后，他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没什么。” 许蘅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和掩饰的人。 符修皱了眉，沉声道：“是葛逸欺负你了吗？” 许蘅下意识惊了一跳，赶忙澄清说：“不是，当然不是！我……我只是……” 符修平静反问他：“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 许蘅轻轻叹息，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才吞吞吐吐小声说道：“是我的同事。我们科室……有两个和我同届的女孩子，其中一个认得葛逸，也听说过有关葛逸的……一些传言，我和葛逸出去的时候，遇到过她们几次……她们私底下似乎对我的……我的生活，有颇多猜疑……” 符修愣了一愣，紧接着开口道：“不要让自己的生活受到外界的干扰。” 许蘅点头：“我知道，而且以后我会注意些……” 吃完了饭，下雪的夜晚，天气寒冷，道路又难走。 符修说送许蘅回家，但是许蘅拒绝了他的好意。 “怎么了？你还要去哪里吗？”符修问。 “不，不是……”许蘅犹犹豫豫，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还是自己搭车回去吧，葛逸看见你的话，可能会不高兴。” 符修蓦然呆在了原地，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符修笑容讪讪地转身离去，许蘅站在路灯下。 雪花落在眼睫上，冰冰凉凉，渐渐融成水泽，让人会觉得，整个华灯璀璨的夜晚，都是寒凉而惆怅的。 “对不起啊……” 许蘅轻声喃喃，然后他低头撑开了伞，往反方向的车站走去。 第17章 彼此的工作 每每看到或触摸到许蘅后腰处的伤疤，葛逸心里就会想，他当时一定很疼。 腰上的伤疤是最大块也是最丑陋的，除此之外，手臂和耳后也有，只是痕迹淡一些，但再怎么淡，许蘅依旧很在意，所以他最喜欢可以穿长袖衣服的季节，对每一年的夏天，他说不上讨厌，可的确也是不怎么喜欢的。 毕业次年的九月，许蘅有了辞职的念头。 即便已经很注意，大大减少了和葛逸出门的次数，就算是一定要出门去，他也刻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背后的议论，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相反地，夏天穿衣，年轻的女同事也是曾经的校友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疤。 那位女同事当着众人的面，娇笑调侃道：“这是家暴留下的证据吗？” 气氛陡然安静，许蘅尴尬不已，然后有人发笑，有人窃窃私语。 那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许蘅整个人急剧消瘦，也常常觉得身体疲惫和不适，他偷偷计算过自己的存款，打定了辞职的主意后，他咬牙决定要卖掉家里的房子。 许蘅问符修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给他，帮他处理卖房子的事。 符修得知后，有一刻的沉默，最后也只是说：“卖了也好，反正你可能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嗯，能介绍个靠谱的人给我吗？” “你把证件和钥匙给我吧，刚好我要回去一趟。” “你要回去？” “国庆节有朋友要结婚，邀请我去做伴郎。” 不咸不淡聊了一会儿天，转回正题上，符修说明天会到许蘅工作的地方走一趟，希望他把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交给他。 末了，符修迟疑地问：“卖了房子，你以后住哪里？” 许蘅回：“买新的吧，不过在哪里买暂时还没想好。” 符修嘴唇翕动，犹豫地说：“我妈……” “什么？” “哦，没什么，我妈说，有很久没看见你了，怪想你的。” “是吗？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吧，告诉她，有空了我会去看她。” “好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 “我，我打算辞职。” …… 那时候，葛逸的公司设立了分公司，因为人事变动，公司格局对新人升迁不利，葛逸思考再三，跟随直属上司去了分公司，七月时，分公司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所有人差不都都是加班加点地在熬，葛逸也是，晚上十一二点回来，还要扑到书房去忙碌，做各种计算和后续策划。 某个星期五的晚上，葛逸九点下班回来，洗了澡正打算睡觉，收到一条短信后，他又不得不起身去书房开电脑接收文件。 直到十二点半，葛逸还在书房中埋头写写算算，许蘅给他冲了一杯牛奶。 走出书房时，许蘅停了下来，他回过身，告诉葛逸说，他想辞职。 葛逸恍惚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葛逸转过头，温柔地笑了：“没关系，我养得起你。” 因为觉得社会关系势利而讨厌，辞职后的许蘅彷徨迷茫了两个月，两个月后，在他的厨艺大为精进的同时，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譬如，画画。 许蘅小时候学过国画，一直到高二，他都还有去上过课，教过许蘅的三个老师都曾夸赞过他工笔细致，设色轻灵极具美感，其实他一直很喜欢画画，要不是当初父母怕这项兴趣爱好耽误他的学业，也不会强硬要求他放弃。 许蘅自知画画技艺已经生疏了，所以他重新去报了补习班，从最基础的开始学，因为是之前就会的东西，所以他能花很短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7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7 时间做完老师布置的任务，然后剩下的大把时间，闲来无事，他就自己摸索，他画了很多很多的花鸟和人物画，放在自己的空间中，并用文字记录了画画的心得，他的国画清新细腻，风格很招人喜欢，渐渐地，拥有了不少关注和不低的传播度。 与此同时，葛逸的工作却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耗费了七个月的漫长时间，以及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那个重要的项目做得非常完美，但是分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收益微乎其微，由此，来年的支出预算被下压了百分之三十，这导致分公司发展受限，举步维艰，许多人看公司效益不好，纷纷都递交了辞职书，后来留下来的人，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是以前的好几倍，葛逸也不例外，既要做策划，又要管业务和推广，他非常焦心，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力挽狂澜。 许蘅和葛逸开启了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一个忙到烦恼焦心，一个惬意到觉得时间太多很无聊。 在要卖房之前，符修问过许蘅，有没有什么要收的东西，许蘅亲自回去了一趟，收起了家里所有的相册和照片，还有爸爸妈妈喜欢的几件东西，至于他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书籍和玩具，通通舍弃不要了。 葛逸越来越忙，甚至都不再有正常的休假。 大部分时间，许蘅都是一个人无聊地在公寓里走来走去。 隔壁的阳台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许蘅实在太寂寞的时候，就趴在阳台上逗那只鹦鹉说话，托他的福，那只聪明的鹦鹉除了“你好”“再见”以外，多学会了说“好无聊”、“天气真好呀”、“隔壁的帅哥”三句话。 许蘅的厨艺逐渐好到让自己都感动了，可是葛逸并没有过多的心思来在意。 “你觉得我做的菜怎么样？” “挺好的。” 吃完饭，葛逸会继续忙工作。 许蘅带着一丝丝失落感，起身收拾碗筷，不过面对吃得光光的盘子，他还是会觉得很开心—— 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难道不是吗？ 第18章 突然到访 葛逸换了一辆很普通的小车，就在快要过年的时候。 许蘅感到很奇怪，他问葛逸，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车。 葛逸说：“不想总靠家里。” 一开始，许蘅也没有多想，到了除夕夜，已经休假的葛逸却没有回家去探望父母，并且多次拒接来电，甚至后来直接选择了关机，直至这时，许蘅才觉出了异样。 那时候，已经有陌生人来请许蘅为他们画画了，虽然收入低微，但许蘅乐此不疲。 所以，即使感到疑惑，但许蘅更多时间还是要忙自己的事情，加之葛逸并没多对他说过什么，他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正月过后，许蘅的多处骨关节有了酸痛感，致使他分心，不能持久地握住画笔。 葛逸很忙，听到许蘅说不舒服，都腾不出空来陪他去医院检查。 许蘅始终认为是倒春寒的原因，太冷了，冷到骨头都痛，因而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想着忍一忍就好了。 符修打电话给许蘅的那一天，许蘅已经躺了大半天了—— 太难受了，不想起来，不想坐在那里画画，还是平躺着最舒服。 符修发现许蘅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他在电话那端问道：“你怎么了？” 许蘅坐起身，一整天没有吃饭，有点犯晕，他撑住额头说：“不大舒服。” “生病了？”符修不由得担心，连忙道，“那我去看……” 许蘅打断了他：“没事，一点小感冒而已。” 符修不断地劝说他：“你应该去医院里看看，你的免疫力比一般人差，有什么不舒服，一定不能硬扛着！” 许蘅只好说：“我知道了，葛逸已经请假了，正在回来的路上，他会送我去医院的。” 符修这才没有继续啰嗦。 耳根清净下来，许蘅肚子“咕咕”了两声，其实他没有感觉太饿，但他还是决定去煮点粥喝。 拖拖拉拉耽误了几天。 有一天去上班前，葛逸问许蘅，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许蘅看了看阳台上金色的晨光，笑着说：“天气不错，今天去。” 葛逸穿好了外套：“你到了医院给我发短信，我会尽快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然后去接你。” “我可以自己坐车回来。” “不，我去接你，就这样说定了，记得发短信给我。” 早上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葛逸拿好文件匆忙出门了。 许蘅像往常一样，开始简单地打扫卫生。 突然间，门铃响了。 “难道是忘了什么吗？” 许蘅以为是葛逸，赶忙跑出打开门，但是—— “葛阿姨？” 许蘅愣在门口。 那的的确确是葛逸的妈妈。 “能进去坐坐吗？” “当然……当然可以。您请。” 葛逸的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不住地打量着这所小公寓里的一切。 许蘅端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这屋子收拾得不错，很漂亮，很干净。” 许蘅笑了：“谢……” “你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吗？”不等许蘅面对夸赞、谦虚地说完一句“谢谢”，葛母就打断了他，她端正坐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望定许蘅问道，“我和你上一次见到我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脸色憔悴，眼圈青黑，头发……似乎白了很多。 许蘅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葛母说：“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到过这里。” 许蘅诧异望着她。 葛母继续说道：“小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的具体住址，我说过很多次要来看他，他都以种种理由推辞了，所以，我们单单是知道他在哪里工作而已。” 许蘅讷讷：“葛逸他现在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他的。”葛母情绪波动得厉害，她深深呼吸，尽量保持着如一的平和语气，“昨天小逸下班，我跟着他来了这个小区，知道了他住在哪里，但我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今天早上，我六点就到了楼下，一直等到他离开，我才上来……我多么希望，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不是你。” 许蘅隐隐不安，他挤出硬生生的笑容，动了动嘴唇：“葛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逸今年二十八岁了，他爸爸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他了。” “……” “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理所当然地希望他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包括，幸福的婚姻。” 许蘅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叫他一瞬间里脑中空白。 “从他毕业开始，我们就在为这件事着急，立业晚没有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8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8 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希望他尽快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有人照顾他，做父母的才能放下心来。我们很留意有没有女孩子和他相配，也满怀期待地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是他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联系，总以忙为借口推搪。直到今年元旦，他回家，我们又提到了想让他尽早结婚的事，他非常生气，他爸爸忍不住骂了他，后来……” 许蘅惊惧，他猜到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 “小逸那天晚上也是陪他爸爸喝了酒，酒后吐真言，他说，他不喜欢女人，他不想结婚，他是……他是个同性恋……” 葛母鼻酸哽咽，低下头落泪。 纸巾就横在面前的茶几上，许蘅僵坐，没有将纸巾递给对面的人。 “你们这样……”葛母满面泪痕，苦涩难言，“孩子，如果你爱葛逸……如果你真的也爱葛逸，就该多为他考虑。” 许蘅木然呆坐，轻声喃喃道：“我就是因为爱他，才会和他在一起的啊……” 葛母听到他这样说，愤怒站起身，斥责道：“你这是自私的表现！现在葛逸和家里闹翻，车不要了，房子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过年一家团圆时连家都不回了！许蘅，你就是这样爱他的吗？要他为了你们这不正常的、所谓的‘爱情’，连父母、亲族都抛弃吗？” 许蘅愣怔，他定定望着葛母，抱着一丝丝希冀说道：“葛阿姨，您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从小到大，您都……” 不等他说完，葛母就情绪失控地怒吼道：“我是喜欢你，但那并不表示我愿意接受你做我的‘儿媳妇’！” …… “葛逸应该拥有正常的婚姻、正常的家庭，我希望你不要毁了他。” …… 葛逸回来，许蘅没有将他妈妈来过的事告诉他，葛逸问为什么今天也没有去做检查，许蘅笑一笑，只是说，天气很好，不知怎么不痛了，就不想去了。 第19章 “我也是” 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许蘅一度认为是医院弄错了。 “骨癌？”他非常不相信地问医生，“医生，我……我怎么可能会得这样的病？” 医生看看他，再看看检查报告，推了推眼镜说，再检查一次吧。 许蘅还很年轻，年轻到连医生都为他可惜，不希望他得那么恶劣的病。 第二次检查报告出来，医生惋惜叹气，说：“你还是告诉家里面吧，彼此都提前有个准备。” 4期…… 许蘅恍惚地问：“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安慰说：“年轻人，你不应该问这么悲观的问题，癌症这种病，即便是到了晚期，能活多久，主要还是看个人的心态和意志力，有些人一听到这个病，首先就自己吓死了，而有些人即便被诊断说只能活半年，却因为心态轻松，积极配合治疗，最后多活了三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你还年轻……” “医生，”许蘅脸色苍白地笑了一声，“第四期……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我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你告诉我实话吧，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 医生望着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哀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经手的病患，到了这个程度，最长的，能活一年半。” 许蘅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然后他回家，查了很多的资料。 骨癌，恶性骨肿瘤……发展到晚期，肌肉会逐渐萎缩，然后人会瘫痪…… 突然间，许蘅想起了他的爷爷。 爷爷过世的时候，他还很小，似乎才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那时的爷爷和照片上的爷爷判若两人，照片上的爷爷精神矍铄，是个胖乎乎的老头，怀里抱着小许蘅，咧嘴笑得慈祥和气，而记忆中的那时的爷爷，瘦骨嶙峋，卧床不得起来，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许蘅模糊地记得，他去看爷爷，爷爷总在喊疼……骨头疼……疼得恨不能立刻死掉…… 许蘅害怕难受，捂住脸压抑地哭起来。 葛逸回家时发现许蘅的眼睛有点红，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蘅默了默，然后想到了做饭时失神摔掉的那只碗，他摇头，擦擦眼睛说：“下午打碎了一只碗，本来不会的……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葛逸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一脸宠溺地搂住了他：“傻瓜，一只碗而已呀。” 晚上洗完澡，葛逸收到通知说，他的策划书通过了，第二天可以给长久没放假的他补休一天。 葛逸非常开心，他去告诉正在房间看书的许蘅，许蘅也陪着他开心地笑了。 卧室里的床头灯光线正柔和，许蘅穿着淡蓝的棉衫，未全干的短发有一点凌乱，他肤色白净，映着温柔灯光，样貌愈显得婉丽软媚，加之笑容又甜美，一双梨涡直搅得葛逸心里痒痒的，他突然很想要…… 这一夜的感受和以往都不相同，那是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许蘅的肌肤是光滑而灼热的，葛逸一触碰到那样的质感和温度，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还有那熟悉的、时隐时现的微香，是许蘅独有的气息…… 幽暗中，葛逸摸索到许蘅的下颚，他探身过去，温柔地与身下的人接吻，那个吻甜蜜绵长得几乎要令人窒息。 “蘅蘅。”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 凌晨三点，葛逸累极了，早已沉沉入睡。 许蘅浑身酸痛，他睡不着，躺在床上，反复想了很多事情，然后他悄悄起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没有开客厅的灯，借着路灯的光辉，许蘅摸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 其实他不是很渴。 水是凉的，它能令纷乱的人心镇定下来，许蘅需要这份镇定，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忍不住摇醒熟睡的葛逸，想告诉他说，他快要死了。 许蘅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他的双眼习惯了夜的黑，能毫不费力地看清这间屋子的陈设，他曾经想过，要买一所房子，布置得就和这里差不多，那样的话，就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年轻的时候和葛逸住在干净漂亮的房子里，等老了，还是一样，甚至到了老糊涂的那一天，他一觉睡醒，或许还会想，怎么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多棒啊。 葛逸的手机摆在桌子上，很忽然地，屏幕亮了。 提示有一条讯息。 许蘅并没有翻看葛逸手机的习惯，但是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或许只是下意识好奇，在这样的凌晨，是否还有跟他一样没睡的人？ 点开收信箱，有三条未查阅的短信，最新的一条，来信人显示两个字：妈妈。 短信不长，不用打开也能一眼看完所有的内容。 “小逸，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吧，回家来看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9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19 我们吧。” 那是一种几乎于请求的口吻。 许蘅退出收信箱，轻轻将手机放回原位。 ——没有父母是不心疼子女的。 许蘅回到房间，孤自坐着，床头矮柜上放着他的手表。 “以个人有限的时间，去探索这个无限的世界。” 这曾是爸爸对他的寄语，爸爸没有要他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物，爸爸只是希望，他可以全心全意地体会这个世界的精彩，不能白走这一趟。 “爸爸，对不起，我做不到了……” 虽然有点儿不舍，但终究，一家人还是很快就要团圆了。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清早，葛逸起床，许蘅在煎蛋。 早饭端上桌，葛逸也洗漱完毕，他一坐下就看向许蘅，然后十分惊讶，问许蘅是不是一夜没睡觉。 许蘅刷牙的时候也发现了，镜子里的自己精神憔悴，眼睛里有红血丝，他也早就找好了借口，这个时候便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应说：“可能是昨天下午喝过一杯咖啡的缘故，晚上怎么都睡不着，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葛逸促狭地笑：“那么累你都睡不着？” 许蘅愣怔，忍住了要泼他满脸热牛奶的冲动，重重将被子搁在了桌上：“拿去喝！” 这是很平凡的一天。 他们没有外出的计划，选择待在家里。 早上九点一刻，许蘅出门买了菜，他炖了汤，做了午饭和晚饭，每一顿都有两荤两素，葛逸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饭后，很自觉地提出要洗碗。 平凡的一天，安静，美好。 ……完满得就像是一个梦境。 第20章 □□ 符修约许蘅出来吃饭，发现他比上个月见面时消瘦了好些，而且脸色也很白，算得上是有几分苍白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家伙对你不好？”符修没有藏掖，语气也不委婉，直截了当地问了许蘅。 “没有啊。”许蘅神态宁静，的确不像是掩饰了什么。 符修盯着低头翻阅菜单的他，隔了好片刻，张口说道：“我们的公司和葛逸的公司有商业合作，我知道他工作繁重，压力很大……” 许蘅没有否认这一点。 符修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他，会把脾气撒到你身上吗？” 许蘅在看一道甜汤的介绍，他眉目淡然地摇头：“不会。” 可其实，有关那道甜汤的内容，许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蓦地想起有那么几次，葛逸因为工作不顺心，回来对他态度的不耐烦，虽然也不是真的烦他，但那样的态度…… 譬如一个多礼拜以前，葛逸很晚才回来，做策划书做到凌晨半点，他饿了，去冰箱里拿吃的，但白天的时候许蘅才清理过冰箱，里面除了面条、冻肉和几罐啤酒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葛逸为此烦躁生气，说不知道许蘅每天在家干什么，许蘅当时就穿好衣服鞋子，到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买回了热食、沙拉及酸奶。 许蘅记得，他回去以后，葛逸从书房出来，向他道了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葛逸问许蘅，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当时许蘅明明心里是生气，是很不痛快的，可他却违心地回答说，没有。 许蘅想，或许这可以成为我提出分手的契机。 ——分手么？ 虽然早已有过这样的打算，但当这个念头真实地浮现在脑海中时，许蘅还是感到了痛心和惊怕。 听到许蘅说“不会”，符修稍微放下心来，可还是表现出了忧虑：“即便不会，甜蜜也是不够多的，不然你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许蘅装作没有听见。 直到符修低声咕哝说：“我真不晓得，葛逸没有对你好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许蘅目光颤动了一下，然后他抬起眼看符修，肯定地说：“葛逸对我很好。” “是很好，但不够好！”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符修满腹气恼和不甘，最终却被许蘅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周五晚上，葛逸又是很晚回来，他把衬衣脱在沙发上，许蘅起身把它拿去卫生间的时候，发现那衬衣上沾染了很明显的香水味。 许蘅站在客厅里，有一刹那的失神。 葛逸过来的时候，许蘅拿着衬衣问他：“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女人的香水味？” 葛逸低头看了衬衣一眼：“不小心沾到的吧？” 许蘅冷哼道：“会有这么不小心？还是说，你刚从外面约会回来？其实每晚都不是加班，而是和美丽的异性在各种场所出双入对？” “你想到哪里去了？”葛逸愕然，眼瞧他越说越离谱，只好如实说，“好吧，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今天说了谎，我的衣服上之所以会有香水味，是因为我刚刚送过一位女同事回家，时间太晚了，我认为她独自回去会不安全。” 许蘅质问他：“你这是心虚吗？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葛逸第一次觉得许蘅这么不可理喻，但仍旧耐着性子解释说：“蘅蘅，我是在外面工作的人，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事业，我需要在人前装出另一副样子，和女同事打交道也是必须的，我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请你不要这么多疑好吗？” 许蘅很突然地恼怒起来，他将衬衣摔回沙发上，高声道：“我多疑？是我真的多疑敏感，还是你对我产生了厌倦，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我不是在解释吗？” “那你一开始干什么去了！” 后来他们两个越吵越凶，许蘅愤怒不过，甚至摔碎了一个花瓶。 葛逸疲于应付，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他跨步上前，牢牢扣住了许蘅的肩膀：“你不过是想要我证明我依然爱你、并且只爱你一个人而已！行，我证明给你看！” 瘦弱的许蘅被拦腰抱起丢到了沙发上，葛逸一面脱衣服一面去拉上了纱帘。 许蘅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那并不是他希望得到的，他挣扎爬起来，可很快就被葛逸按住了，不顾许蘅的阻止和哀求，葛逸动作急切而粗暴，许蘅觉得很疼，疼到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第二天，许蘅没有理睬葛逸，他也没有做饭，葛逸笨手笨脚地煮了粥，但真的寡淡无味，连道小菜都没有，所以葛逸温言好语，提议去附近一家口碑很不错的西餐厅吃晚饭。 许蘅冷着脸说：“你要我这个样子出门去吗？” 肩上的咬痕，手臂上的淤青，出去干什么？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之间关系吗？ 葛逸给他找了合适的衣服，认真地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0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0 告诉他，必须好好吃东西，否则他将会给他制造第二次这么“难忘”的经历。 在餐厅里，出乎意料地，葛逸遇到了他的同事。 那是一位女同事，栗色长卷发，有着精致的妆容，高挑性感，她过来打招呼，靠近的时候，漾动的空气将一阵熟悉的香味送至许蘅鼻端。 “哦，这么巧啊，葛逸你也在这里吃饭？”女同事笑着看向许蘅，“这位是？” 葛逸从容地站起身：“是啊，周末嘛，不愿总闷在家里。这是我朋友，许蘅。” 女同事朝许蘅笑一笑：“你好。” 许蘅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回了一个微笑。 女同事又对葛逸说，谢谢他昨天送她回家，要不然的话，一直拦不到车，真不知到家会是几点。 葛逸似是无意地看了许蘅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说，瞧吧，我跟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在他们简单讨论下周工作安排时，许蘅望着英俊挺拔的葛逸和他那位美丽端庄的女同事，竟无端端地觉得，他们看上去是那么般配，接着转瞬间，他生起了恼意，竟然无法抑制地有了嫉妒心——“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了。”——许蘅说完，内心狼狈地离开了餐厅，他想，葛逸一定会讨厌他的任性。 葛逸在电梯口追上了许蘅，然后他们从一下到地下车库就一直吵，一路吵回了公寓。 之后的一个星期，没有一天是不吵架的，葛逸觉得精疲力尽，甚至后来都会很惧怕下班，因为下班，就意味着要回去，回去面对那个突然变得神经质、捕风捉影爱话里带刺的许蘅…… 葛逸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以等，忍下许蘅的暴躁和无理取闹，等着生活变回平静的样子，直到，许蘅摔碎了葛逸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给他买来，做生日礼物的一个圣洁天使瓷雕。 葛逸盯着地上的碎片，眼中满是震惊与惊惶：“许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许蘅冷笑：“受不了我了吗？那就分手吧！” “……你累了，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 “我说分手！我厌倦和你在一起了！” 深夜十一点，许蘅拎起沙发上的包。 葛逸拦不住许蘅，在挨了响亮的一耳光之后，他呆怔看着许蘅飞快冲出了家门。 第21章 分崩离析 符修入睡不多久，就被骤然摁响的门铃惊醒了，他烦躁爬起来，去开门的时候还特意扭头去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 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 当看见门外站的人是许蘅时，符修目瞪口呆。 许蘅进门，关门，弯腰打开柜子拿拖鞋，哑声说了一句：“别让葛逸知道我在你这里。” 符修有点懵，绕了一绕才明白过来许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拧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许蘅不吭声，低头默默换了鞋子。 “这个兔崽子！”符修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要去换衣服出门，“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去收拾他！” “和我在一起，不是什么福。” 许蘅反手将门上了锁，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伤心和愤怒，言语冷静至极，符修莫名心下一惊，转过身看他。 许蘅走到客厅坐下，犹豫了一瞬，然后从随身包的隔层里拿出了一张折住的纸，放在面前的玻璃桌上。 符修不明所以，取来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立刻脸色煞白，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许蘅。 许蘅说：“我做过两次检查了，检查结果是一样的，骨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符修一阵眩晕，他渐渐红了眼眶，摇头喃喃道：“可以治好的，这是可以治好的……” “不可以，你别骗自己了。”许蘅低头无奈又自嘲地笑了一声，“第四期，晚期了……我知道我没救了。医生说，我最多能活一年半。” 符修赤红着眼：“胡说八道！你会长命百岁的……起码，要活得比我长……” 许蘅望着符修，轻轻笑了。 符修伸手来拉许蘅：“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 许蘅按住了符修，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符修，我的病治不好了。我所剩的日子不多，不想浪费在一次又一次的化疗上，医院我也待怕了，根本不想再回去。我真的不希望，我最后的日子，是在医院里煎熬着度过的。” 符修心里难受，他别过脸去，擦了泪，转头哽声问道：“葛逸知道吗？” 许蘅垂下脸：“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么大的事，你就不告诉他吗！” “死别比生离更让人痛苦，我，不希望他太难过。” ——不希望他太难过？” 符修愣住，遂而悲极反笑，他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得不到甜蜜，却还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可即便如此，还是义无反顾，想要守着一个许蘅。 “我对他说了分手的话，然后跑了出来。”许蘅说，“他可能会以为是我一时气话，明天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肯定不会留在家里，你陪我回去拿东西。” 第二天，许蘅回到了冷清的公寓里。 因为早就打算好了要离开，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没有费太多的时间，符修已经把许蘅的衣物都搬到车上去了。 “还有什么吗？”符修抱起最后一个收纳箱。 许蘅手里端着一个相框，盯着相框里的合照发呆，他听到符修在身后问他，便把相框放回了柜子上：“没有了。” 符修看着那张照片，问：“那个，不带走吗？” 许蘅笑了笑，摇头：“不用了，走吧。” 葛逸打了一天电话，许蘅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他提前结束工作，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赶回了家里。 红色的夕阳斜照在阳台上，屋子里冷清寂寞，似乎有一点异样，但是葛逸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直到他去了一趟书房，发现书房里少了很多东西，许蘅平常画画用的，包括看的书，都不见了，葛逸突然心慌，他冲回卧室，打开衣柜，衣柜里只有他的衣物，而没有许蘅的，他终于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许蘅来过了，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蘅……他搬走了。 葛逸拨打许蘅的电话，万幸，那边终于有人接听：“蘅……蘅蘅，你在哪里？为什么家里……” “你回去了？”许蘅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平静，“那正好，省得我再通知你了，我们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住在那里了。” 葛逸近乎于嘶吼：“我没有答应分手！”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许蘅说，“勉强在一起，只会令双方都难受，不是吗？” 葛逸无法相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1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1 信，他的爱情就要这样终结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许蘅，许蘅的搬走使他极度恐慌，也极度不知所措：“……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我真的，是厌烦你了，分开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祝你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满。” 之后，许蘅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这一天晚上，许蘅睡得很早，次日早上七点，他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十点钟，符修接到了葛逸的电话。 “你有没有看到许蘅？他有没有联系过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符修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行装的许蘅，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之间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葛逸没有回答他，而是叮嘱说：“如果他有联系你，或者你知道他在哪里，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挂了电话，符修望向许蘅，轻轻地问：“你非走不可吗？” 许蘅折着一件外套，点头说：“是，我想出去走走，尽可能多地看一看这个世界，毕竟她是那么的美丽。” 符修强忍心酸，挤出笑容说道：“好，既然你不肯要我陪你，那么你每天都记得给我发个短信吧，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东西都收好了，似乎也没有落下的，看看时间，离发车还有五个小时。 许蘅说，他想一个人出门，不要符修送他。 符修打开门，送许蘅到了电梯口，忽然间十分难过，他哽咽地说：“早点回来。” 许蘅抱了抱他：“天气凉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许蘅不知道，在他走了以后，符修回到家里，偷偷哭了很久。 下午两点，葛逸找到了符修的家里来，他一把推开符修，径往内室闯去。 符修生气道：“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葛逸的眼睛很红，脸色也有些憔悴，像是很久没有睡过的样子，他怒气冲冲地逼问符修：“许蘅在哪里？” “我说过我没有见过许蘅！” “你说谎！你一定见过他，也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不会那么平静地接我的电话！” 符修没有心情和葛逸吵架，“是，我知道你们分开了。”他向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你全看过了一遍，他不在我这里，我也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可以走了。” 葛逸不眠不休，找遍了整个城市许蘅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他没有找到他。 许蘅离开以后，葛逸再也没有见过他。 葛逸始终记得，许蘅搬走的那一天，是六月十一日。 差一个月，就是在一起满整整三年的日子了。 但是许蘅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只是入梦太深的人，接受不了梦境的坍塌，于是迟迟不愿意醒来。 第22章 消逝的爱 八月，符修得知许蘅经赣湘，过南岭，已经到达了云贵高原。 因为要签合约，符修驱车去了葛逸的公司，左右没看见葛逸人，他忍不住问了旁边的李秘书一声。 李秘书很惋惜地叹气：“葛逸呀，上两个月辞职了，他工作能力很强的，本来赵总都想好了要他接周扬总监的位子，谁知道他会突然提辞职呢，怎么劝都没有用。哎，不过当时看他啊，状态很差，可能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符修笑一笑，向李秘书道别，然后拿着文件袋离开了公司。 符修想起上一次见到葛逸时，葛逸眼睛泛红，凄楚神伤的样子，还有李秘书说的，葛逸状态很差地提出辞职——他无法不去承认，葛逸是真心爱着许蘅的，这也是，他会来找葛逸的原因。 拍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开。 门里一张苍白的脸，胡子没刮，头发凌乱，整个人都显得潦倒而狼狈。 符修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那就是葛逸。 “你来干什么？”葛逸有很重的黑眼圈，他斜倚着扶住门，模样倦累，说话声音十分沙哑。 符修定了定神：“能进去说吗？” 葛逸继续扶着门，他扫了符修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符修推开门走进去，公寓里很暗，窗关着，阳台的挡光帘也拉上了，公寓里开了空调，很凉，但冷气也盖不住浓烈的烟酒味，符修往前走，脚下踢到了什么，听倒下的声音和模糊的形状，应该是个空玻璃瓶。 玻璃瓶装的除了酒还能是什么？ 这样放纵和沉沦…… 符修青着脸，快步走去拉开了帘子，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门照进来。 “关上！我讨厌这么亮的光！”葛逸挡住眼睛呵斥。 符修不听，不仅不听，他看见了灯的开关，箭步冲过去按下了所有的开关，刹那间，公寓被明亮的灯光充斥着，灯光下，是一屋子的狼藉脏乱。 符修看得触目惊心：“怎么搞成这样？你不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吗？怎么会容许自己住的地方变得这么乱！” 葛逸皱着眉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拉起毯子盖住自己的头：“我怎么样，不用你来管。” 许蘅一走，他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下去了。 符修可怜葛逸，忍不住想要点醒他，他将蜷缩在毯子下的葛逸揪了起来：“葛逸，你振作点吧！难道没了许蘅你就不活了吗？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 听到“许蘅”两字，葛逸心里又剧烈痛起来，他狠狠推开符修，大声吼道：“是，我活不下去！没有许蘅我活不下去了！我从小就喜欢他，再怎样努力地想远离、想忘记，统统做不到！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了，为了他，我甚至敢和家里决裂，我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以为我们会一起到白头，可是他却告诉我，他不喜欢我了，他就这样扔下了我！我怎么振作？我就像一个没有了心的人啊……人没有心，怎么能活？” 看着掩面痛哭的葛逸，符修再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一刹那，很想告诉葛逸真相。 符修咬紧牙关，直到将那个到嘴边的秘密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去，他问：“你这样沉沦下去，就有用了吗？你喝光全世界的酒，就能把许蘅换回来吗？” “对，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厌倦我了，然后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喜欢他！” 葛逸说这样的话，符修应该生气的，但此时此刻，符修生不起气来。 “不要胡言乱语了。”有的只是哀悯，对葛逸的，对许蘅的，更有一丝丝对自己的，符修坐在了一旁，苦涩地笑了笑，“我的确很想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他没给我。” 葛逸心中愈加酸楚，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喃喃道：“我一直想赚很多的钱，让他过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2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2 好的生活，我以为有了足够的金钱，我们就能过得很好，起码，不用靠家里，不用在意我爸妈是不是同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最难过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他生这么大的气，说走就走了……” 符修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临走前，符修对葛逸说：“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一定很挂念你。看一看日渐苍老的他们，或许你能找到新的动力，好好活着。” “符修。” “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没有告诉过我。” 十月，符修收到了许蘅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两行字。 照片上，许蘅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袍，搂着一匹骏马，梨涡甜甜的，有好看的笑容，他变黑了很多，也依旧是那么瘦，但是眼神却很亮。 “我在一户善良的牧民家里住了大半个月。 草原天高地阔，我学了骑马，还看见了迁徙的天鹅。” 不知怎么地，符修却心里一阵疼，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走，像要走一辈子似的，等到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很想念你，想看看你最近的样子？ 天气一点点转凉，葛逸站在阳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隔壁的鹦鹉聒噪了一句“天气真好呀”。 葛逸转过头看着那只鹦鹉，鹦鹉拍拍翅膀，又开腔说了一句：“再见！” ——的确是再见了。 整整四个月，颓废狼狈，在痛苦里反复挣扎，终于彻底明白，爱情已经离开了。 葛逸休整了两个多月，新年元旦时回了家。 妈妈打开门看见一年没回过家的儿子，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之后她万分欣喜地将葛逸拉进了家门，买菜，做菜，忙碌了一整个下午，为回家的儿子张罗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爸爸沉默寡言，拉长着脸，一下午都在看报纸，没跟葛逸说过一句话。 吃饭的时候，妈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起许蘅。 葛逸望着他的爸妈，笑一笑：“我们……分开了。” 妈妈怔忡，接着就哭了起来，她捂着脸，匆忙起身离开了饭桌。 葛逸嗫嚅张口：“爸爸。” 爸爸仰头喝掉了一小杯白酒，沉闷地应着：“嗯。” “我，我想继续回学校念书……” “那就去嘛。” 第23章 思念不休 葛逸没有立刻退掉公寓，那座公寓离他的母校不太远，他选择住在那里复习，需要查阅资料的时候，还可以回学校图书馆，他觉得挺好的。 直到又考进母校的文博系，即将攻读博士学位，葛逸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也不是都非要带走不可，有一些旧衣服、旧书籍，是不要了的，他都一一装好。 摆在柜子上的照片，从来没有移动过。 虽然已经分开很久了，但葛逸还是会常常想到他，甚至有好多次，他做梦梦见了许蘅，有一段时间，他频繁地梦到他，梦到许蘅住在他家楼下，童年、少年、青年……他一路陪着那个所深爱的人长大，在梦里，他们没有别离。 葛逸轻轻叹息，伸手取下了照片，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因为是反扣在折叠好的衣服上的，葛逸发现了相框背后夹着的纸条。 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纸条。 葛逸打开，看到了一张三十万的定期存单，户名处是他的名字。 葛逸惊诧万分，他可以肯定，他没有存过这笔钱，而且他也不曾手上有过三十万块的时候，他拿起那张照片，看着照片上梨涡浅浅的许蘅，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符修接到葛逸的电话，对方要求他到公司楼下的小花园里来见面。 符修似乎不大乐意有人来打断他的工作，所以一见到葛逸他就说：“有什么话快说，我四点半还要开会。” “不用说很多，我只是希望你替我把这个还给许蘅。”葛逸将那张银行存单递给符修，“顺便再帮我带句话给他，请你告诉他，他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这样做。” 符修低头打开那张纸条，一时间，惊愕呆住。 葛逸转身走了。 符修抬起头，讷讷道：“我没办法帮你还给他。” 葛逸停下脚步。 “他不在了。”符修说。 葛逸恍了恍神，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话：“‘不在’……是什么意思？” 符修捏着存单，低下了脸：“许蘅死了。” 葛逸一瞬间就僵住了，失神了好半天，他说：“这怎么可能……” 符修也曾无数次这样想过，怎么可能，怎么会？但是，许蘅死了，那的确是事实。 “骨癌，一检查出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 葛逸脑海里一片空白，懵然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符修欲言又止，没有回答他。 葛逸心间窒痛，想到存单一事，更加悲伤难抑：“很早？在和我分手之前？因为……因为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才急于离开我？” 符修沉默不言。 “他葬在哪里？”葛逸问。 符修沉默着摇头。 “什么意思？” “我不会告诉你。” 猝不及防地，葛逸的拳头砸到了符修的脸上，此刻的葛逸是暴躁而冲动的，他颤声命令道：“我要你告诉我！” 符修跌倒在地上，但仍旧不肯松口，他盯着葛逸，一字一句地重复了刚才的回答：“我、不、会、告、诉、你！” 葛逸红着眼吼道：“他一定是希望见到我的！” 符修爬起来，愤恨着狠狠一把推开他：“你少自以为是了！或许是自从病了，许蘅才看清爱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呢？所以他才要离开你，那是真正的厌倦！” “我不信！”葛逸痛声斥责，他扑上前扯住了符修的领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许蘅，他葬在哪里？” 符修冷冷地笑，毫不畏惧：“你永远别想知道！你们的感情已经结束了，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啊！” 葛逸不肯放弃，执著地想要找到许蘅，他找遍了整个城市的墓园，之后又回到以前居住过的小城市，又一座墓园一座墓园地去查，许蘅甚至都没有葬在他爸爸妈妈所在的那座墓园里。 世界上少了一个许蘅，而其他人的生活却还需要继续过下去。 有时候葛逸会骗自己说，许蘅没有死，他在很远的地方好好生活着。 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有点信了。 有一次，导师布置了任务，研究课题是有关古扬州的，葛逸和同学们就一起到了扬州，一到扬州，其中一位同学就兴奋挥斥方遒道：“‘故人西辞黄鹤楼，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3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3 烟花三月下扬州’！哈哈，古江都城，我来了！” 彼时正是农历三月，万物复苏，扬州风和日丽。 葛逸听到同学念的那两句诗，心里有些伤感—— 这扬州，原也打算过要与许蘅一块儿来的，因为许蘅看到书上说，琼花很美，他就想亲眼看看到底有多美。 站在人群里的葛逸飞快收起了悲伤的情绪，同伴们说要去找车，他笑着应承了。 扬州虹桥，是必去的地方之一。 那天去看那座“彩虹卧波，丹蛟截水”的虹桥，瘦西湖风光旖旎，一帮人吵闹着要去坐船，葛逸不想去，和另外一个会晕船的同学留在了岸上，他们找了一家能喝茶的地方待着，会晕船的同学又坐不住，捧着相机就跑出去了，隔了一阵子跑回来，手里多了一叠东西。 “哎，葛逸，你看这是什么？”同学兴高采烈，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书签！铁质的书签！怎么样，没见过吧？我数着我们的人头数买了一些，每张都不一样，给你先选！” 葛逸兴致不大，没有去挑选，但还是笑着说：“谢谢啦，哪张都好，哪张我都喜欢的。” 同学一听他这样说，有些难办，他想给他挑一张，但又觉得每一张都很好，犹豫不决间，他倒有了个主意，把所有书签收起来，像纸牌一样轻轻推开：“那就看缘分吧，你随意挑一张。” 葛逸微微笑着，从左边取了一张—— “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 坐在对面的同学开心极了：“葛逸你运气真好，一挑就挑中了那么应景的，你瞧，从这里看出去，正好能看见王渔洋称赞过的‘红桥’啊！” 几百年前的文人，几百年前的诗句。 “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 葛逸摩挲着书签上两句诗，低语着想起许蘅学画，也曾画过一座春日里的红色木桥，桥上有行人，桥下过画舫，临岸则开满了雪白的琼花，许蘅一面念着王渔洋的这两句诗，一面问他：“你看我这张画画得好吗？我在画古时候的扬州。” 那个时候，葛逸还故意笑话了他：“天底下长得像的桥数不胜数，谁知道你画的是不是扬州。” 许蘅和他争执起来，说：“你看这琼花，扬州的琼花最有名，这就是扬州！” 葛逸又逗他：“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琼花嘛。” 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葛逸始终无法劝服自己相信，许蘅是那么早早地死去了，他才二十六岁，往后应该有很长的人生才对啊。 因为符修的一番言语，葛逸也多疑想过，许蘅或许是厌倦了他，所以将最后的日子留与符修共度，他曾有过怨恨，但怨恨过后，只会更加无法自拔地思念那个已经不在的人。 扬州春风细暖。 葛逸从窗口看出去，虹桥上游人如织，十足的热闹，他的心里却截然相反地堕入无边的孤寂里去，多想再有机会啊，亲口道一句深爱…… 第24章 指引你到来（完） 二〇一五年的春天，葛家的父母再一次委婉提了希望葛逸能够尽早交女朋友并且结婚的事，毕竟到这一年了，葛逸三十二岁，年纪也不轻了，连他最小的表弟家都刚生了小孩，葛逸的父母越看就越着急，但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怕葛逸反感，而葛逸倒是没表现出很烦的情绪，只是每次都说不急。 这一年春暮，葛逸听说以前读本科时最敬重的一位老师因脑溢血去世了，家属按照老师的遗愿把他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安葬。 葛逸知道得晚，那已经是在老师去世的两个多月以后，跟他提到这件事的学妹，恰巧就在老师的老家工作，学妹说：“学长，你过来的话通知我，我带你去老师那里。周老师留下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是你和周老师单独照的，刚好可以给你。” 两百多公里的路，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 那天是个阴天，快入夏了，风有些潮热。 拜祭了老师，学妹和葛逸一起沿着台阶往下走，学妹看见葛逸很难过，便安慰他说：“其实学长你不用太难受的，老师自己都说过，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他的病来得突然，人走得很快，但相比那些被疾病折磨了很久才离世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运气？” 葛逸弯了弯嘴角：“道理我们往往都懂，能看开却很难。” “确实如此。”学妹点头，然后她忽然想起了别的事，“哦，对了，照片！” 学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葛逸。 忽然起风了，葛逸去接的时候没接稳，信封被风吹走了，信封一路翻滚，葛逸连忙跟在后面追，被吹出老远去，幸而最后被他及时伸手按住了。 穿着细高跟的学妹气喘吁吁追了上来：“谢天谢地，还好捡回来了。” 葛逸笑着应道：“是啊。” 看见许蘅的名字，就在那抬眼的一瞬间里。 葛逸遽然一惊，呼吸顿住。 黑白的照片，甜美的梨涡，一张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脸…… 那一天，在学妹惊诧的目光中，向来沉稳的葛学长却忽地泪如雨下。 “学、学长，你怎么了？” “我认识这个人，很久不见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是美丽而苍凉的。 学妹走出很远，回头看时，想：“那个沉睡在这里的年轻人，或许是葛学长非常在乎的人吧？真是可惜，那么年轻就不在了。” …… 许蘅生日那天，秋雨冷凉。 符修带着花去墓园，是一束美丽的白玫瑰，他站在墓碑前，歉意地说：“对不起，雨下得太大，把园子里的花都淋坏了，我没办法把你最喜欢的花带来。” 有人撑着伞沿着石阶走上来，祭奠的人也在这附近，那黑伞黑衣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符修转过头看那停下的人，满目惊疑，但慢慢地，他起伏的心绪平静了下来，脸上不由得有了无奈的笑意：“还是被你找到了？世上的事，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又不免感叹：“或者说，他仍爱你，希望你来。” 葛逸看向被雨淋湿的墓碑，他的眼睛也隐隐变得潮湿：“对，我仍然深爱他，因而上天给了我重新找到他的机会。” 许蘅的墓碑前多了一束洁白的马蹄莲。 花店老板告诉葛逸，马蹄莲的花语是“爱无止境”，所以葛逸选了它。 两个人默默在雨中站了很久。 后来，符修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先行离开了。 回到车里，旁边的座位上零散放着一些喜帖，雨越下越大，雨点大颗大颗地敲在车窗上，很快就汇聚成一股股飞快落下的水流。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4 微香少年 作者:温凉玉少 分卷阅读24 “我要结婚了。” 符修独自在车中喃喃，这原本是刚才就应该告诉许蘅的，也许他会听到，也许不会。 明明是喜事，想笑，嘴角一弯，却又忍不住心酸。 许蘅活着的最后一年，在这个安逸的小城市里度过，符家父母在这里买了一栋小别墅，是预备留给符修做新房的，符修说了很多道理，终于说服许蘅搬到这里，别墅前有一小块空地，许蘅在那里种了忍冬花和月季——忍冬是他很喜欢的花，而月季常开，能使人感受到生命的蓬勃不休——许蘅仍旧画画，有人辗转联系到许蘅，约他为杂志画插画，他答应了，直到后来疼得实在拿不起画笔了，他才开始休息。 许蘅不想拖累别人，他制止了准备辞职的符修，说，如果是那样，他就不住在这里了。 许蘅很独立，他独自生活，把别墅打扫得干干净净，花圃修整得漂漂亮亮，使得没人住过的房子富有生机，而他自己的生命却在一点点流逝。 夜间的疼痛和失眠越来越多了，许蘅食欲不振，面色苍白，身体日渐羸弱，终于有一天，符修没再收到他报平安的短信，电话打过去，响多久都无人接听，符修慌了神，立刻丢下工作，驱车百里赶了回去…… 最后九天，许蘅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但只有前六天他是还能在清醒时说说话的，他第一次醒过来，对守在病床边的符修笑着说：“我就说嘛，一定会等到你的，我一定不会突然就死了，那座房子很漂亮，我可不想弄脏它……还有啊，谢谢你把我旧居的东西都放在了那里，看到它们，我经常有错觉，以为还是过去，很温馨……” 最后一次清醒，许蘅说起去草原之前，他有动过念头去青海看盐湖，但那里的地势太高了，他走到一半就出现了高原反应，最后不得不放弃。 “如果我死了，你就选一座山，把我的骨灰撒在那山上……” 许蘅沉沉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过。 符修有私心，没有遵从许蘅的遗愿，他把他留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而立之年，为人子女，不能完全不顾父母的感受。 他选了众多女孩中的一个，那个女孩温柔可爱，也有甜甜的梨涡，符家父母领她来别墅的时候，她真诚地称赞了许蘅留下的画作，以及那满园盛开的月季花，符修想，就是她了吧，他会尽力爱她，尽全力当好一个丈夫，等将来有了孩子，他也会努力地做一个好爸爸。 “而你永远会是我最爱的人，即使你现在已经不在了。” 这将成为剩余的半生中，埋藏最深刻的秘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