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山茶花》 正文 第一章 有心还是无意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一章 有心还是无意 楔子 南周朝二十年，年迈的圣上临终前宣旨，“太子刘淮年幼，由长公主监掌朝事，驸马爷辅佐其右。”太子成年后，欲夺回朝权，与太师苏旁谋害长公主与驸马。称其年幼被蒙蔽，驸马是谋权篡位，遂命羽林卫诛杀一门相干人等。听闻驸马的尸首被挂在城墙头数日，而长公主携女逃脱，难觅踪迹。 世上有什么比得过流光索人呢。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晃八年时光，彼时已是去了一川烟草，满城飞絮的日子。 在邺都有个杨家，立足不算久远，经营着好几家酒楼，商铺。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 这一日，盛传杨家公子为救苏府贵女，被马踏伤了，在病榻上昏睡了一昼夜。 杨怀瑾做了一场梦，颇累。梦里他在找路，然后窜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他转身就跑，却被那庞然大物冲过来扑倒了。 梦醒了，倏地睁开了眼，眉间蹙成了一个团。待想明白自己被马撞得晕倒之事，一偏头，瞧见了那个扎着发髻，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捣鼓什么的罪魁祸首。 那一日在大街上闲逛，莫名就冲出一匹受了惊的马儿，引得路人纷纷逃窜。杨怀瑾本是可以躲过一劫的，却被身边的蠢奴才‘无意’间推了出去，正好撞向马的屁股，而后就被马一蹬腿，无比狼狈的躺倒在地。慌乱中，好似还拉了个人。 阿初便是那个蠢奴才、祸首。此刻正左手端着一碗药汤，右手慢慢搅着汤勺，眼睛出神的盯着碗里。猛然觉得背后有异样，回头一看：杨怀瑾醒了。面上稍稍一顿，立马作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 “公子你醒了？！来人来人，公子醒啦！” 门外候着的小厮丫鬟，立马竞走相告，院子里哄的乱成一团。待到杨家老爷杨远山进来，才算安静。 “吾儿醒了？身子可还觉着哪里不舒服？赶紧让大夫再来瞧瞧！” 杨远山只有一个结发妻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闻摔落马背，心下十分焦急，现在看到人醒了，才算稍稍安了心。 杨怀瑾的目光从阿初身上移走，对着杨父嘴角一扬，宽慰道：“没事，爹，您儿子我健朗着呢！”言罢，作势要起身，右腿一迈，刚提起左腿，“哎哟，我的腿！”。 杨父心痛疾呼：“慢些慢些，方才忘了跟你说，你左腿伤了筋骨，现在可不能乱动，要好生修养个把月。” 杨怀瑾平素里习惯了走街串巷，插科打诨，要他安安稳稳的躺上个把月，实在太难为他了。当场听了便很不高兴，咬了咬牙根目光越过杨父，颇有怨念地望向阿初。 阿初个子矮小，在人群里并不起眼，此刻更是压低着头。不晓得自己已经被杨怀瑾盯上了。 “你这次还救了太师府二小姐，方才他家差了奴仆来询问你伤势，哎—倒是逞了会英雄……” “太师府、二小姐？”杨怀瑾想了想，唯一的印象，就是很模糊。 待杨父慰问完，一杆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阿初收拾一下，对着杨怀瑾毕恭毕敬的说道：“公子没有吩咐的话，奴才下去了。” “慢着”杨怀瑾盯着阿初的脸，想看出些端倪。 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床沿，“阿初，你来我杨府多久了？” 阿初心中一凛，回道：“奴才来了三年了吧，跟在公子身边正好一年。” “哦。”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奴才，杨怀瑾面上无恙，脑海中却想起了平日里的景象。 他一咳嗽，阿初就能递上参茶；午睡凉亭，必然给披上外衣，若是动动肩膀，阿初便会上前捏肩。可真是个贴心得力的好奴才啊。 “可本公子记得，昨日被那疯马所伤—是你在我身后推了一把，多亏你，我要躺上一段时日了。” “公子，公子您可饶了奴才吧，奴才那时又惊又怕，一时失手才会碰到公子，奴才是无心的啊！” 莫不是要秋后算账？阿初赶紧作势跪了下来，“公子虽伤了腿，养上个把月便能健步如飞。况且这次也是因祸得福，公子您救了太师府二小姐，说不定这回还能成就一段良缘。戏本里都这么写。” 嘁—这小奴才明着认错倒更像是在邀功，杨怀瑾冷笑一声，“那是要多谢你这奴才了。你要本公子如何赏你？说说看？” 阿初不敢顺杆子往上爬，“公子您别说笑了，奴才对公子忠心不二，哪敢要什么赏啊。” 杨怀瑾最见不得人一副献媚强笑的样子，随即朝阿初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本公子歇息了。” 见杨怀瑾恢复了冷淡慵懒的模样，阿初颔首弯腰，回了个是，退了出来。 出了屋子走到凉亭时，阿初放慢了脚步。 绿柳依依，大好时光，微风相送，沁人心脾。 “咚”。随手捡了块石子抛入湖里，只见湖面泛起了一丝涟漪，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第一章 有心还是无意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美人恩与拐杖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章 美人恩与拐杖 “汪汪汪，汪汪。” 狗是好狗，毛色光泽，围着阿初不停地嗅着，摇晃着条大尾巴，似是讨好。 “阿初，给阿黄好好洗洗，瞧它那身毛都脏了。”说话的人对着空气比划着，只见杨怀瑾身着青色锦服，束冠缚带。饶是腿上负了伤，躺在藤椅上，也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 阿初领着大黄狗，走到一木桶前，拿了瓢，给它湿个身。 院子里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对着杨怀瑾说道，“禀公子，那太师府二小姐又来了，说今日带了些补品来看望公子。公子要让苏小姐进来么？” 杨怀瑾按按眉心，一片苦恼。这人怎么又来了？官家小姐都很闲？不用好好待在深闺里？ 阿初睨见他如此烦恼的样子，有些好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就说这太师苏旁，乃当朝辅政一品大臣，其长女是当今贵妃，次女便是今日来的苏眉。 苏眉呢，身家显赫，模样也是粉黛峨眉，落落大方。初见这“救命恩人”，便是被杨怀瑾的俊朗眉目，勾了魂。女子嘛，多是喜欢英雄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杨怀瑾这个人，颇有些纵才自负，这太师府二小姐还入不得他的眼。几次来献殷勤，都冷淡处之。偏偏那苏眉还放下了身段就是要往杨家跑。 杨怀瑾想着叫下人打发苏眉走，不料那一袭鹅黄裙裳的苏眉，迈着莲步已经进来了。 “杨公子。”嗓音细软。 苏眉坐到了杨怀瑾旁边，身后的奴婢提着篮，从里面取出了一瓷盅往石桌上一放。 “公子昨日说不喜药膳，今日特命人炖了雪莲炖牛骨，补气养伤。杨公子快尝尝吧。”说着，苏眉便自顾自的舀了一勺，芊芊玉手送到了杨怀瑾嘴边。 杨怀瑾面色难看喝还是不喝？犹豫着，一眼瞥见了角落里的阿初和阿黄。顿时心生一计。 嘴角含笑，对着阿初勾了勾手指，“阿初，你快过来。” 阿初牵着阿黄走到跟前，朝两人低了低头，“公子有何吩咐？” “你来—替本公子尝一下这碗汤。”手点了点石桌上的那盅汤。 这、可真是要命了—阿初明着就能感受到那位苏眉小姐的眼神，对一个多事奴才的嫌弃又厌恶。 只好苦笑一下，“苏小姐别误会，我家公子对入嘴的东西十分挑剔。”然后端起那瓷盅，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啧啧，果然，这味我家公子不喜欢的，苏小姐费心了。” 苏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可怜兮兮的望向杨怀瑾，“杨公子，我、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下次、下次不会了。” 杨怀瑾面上带着客套的笑容，摆了摆手，道：“苏小姐，怀瑾先多谢你的一番美意。只是你千金之躯不必日日来我府上，传出去可不大好。救你那天也就是一巧合。怀瑾腿伤需要多休息，就不能陪着你了。苏小姐要是想再坐会就坐会，我让下人看茶。” 果然，苏眉听出话里话外赶客之意，一时就难以自容，掩面而去。 阿初见着颇有些同情道：“公子真是不解风情，白白伤了一颗美人心啊。” 肩膀上猛然一沉。 杨怀瑾将胳膊自然而然的，压在了阿初肩上。 “阿初，本公子累了，你还不快扶我回去。” “阿初，你这身量给本公子当个拐杖，倒是刚刚好。”一步一挪，杨怀瑾笑的颇为满意。 阿初一顿，硬着头皮道：“公子，奴才今年一十有八，要是当个拐杖被您这么压着，只怕很难长个子，日后还怎么娶媳妇。” 杨怀瑾只当听了个笑话—嘁，本公子尚未成亲，你一个奴才倒是想的早。 这的确，是个笑话。 第二章 美人恩与拐杖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卖主子不求荣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章 卖主子不求荣 杨怀瑾的腿，好的一日比一日利索。可阿初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动不动就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 “阿初？阿初！”杨怀瑾稍稍一热就浑身躁，一躁就看神神烦，见鬼鬼厌。 “来了来了，公子，凉茶来了！”阿初进来的时候，只见自家公子，脱了深色长袍，贴身的白色长衫半敞着，隐约露着一块肌肤。鞋袜肆意的倒在一旁，整个人就横躺在了塌上。 白瞎了一副风雅俊逸的皮囊。这个玩世不恭，终日活的没心没肺之人命可真好啊！ 阿初再一叹，自己就命苦咯！ 杨怀瑾抓过阿初端着茶杯的手，就着喝了一大口。‘咕噜咕噜’，喉结上下滚动，有几滴茶水还顺着下巴滴落到了胸前。 杨怀瑾喝完回头，见阿初眼神‘放肆’的盯着自己，先是生气皱眉，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嘴角绽开一抹笑意，眼中促狭，顺便换了个坐姿，道“你家公子好看吗？” 阿初微楞，装傻：“公子当然好看，都说美人在渝州，若是她们有幸见了公子，只怕自愧不如，各个都得回乡种田。” 杨怀瑾顺手抄起一个茶杯，砸了过来，阿初早有准备，往门口一闪，躲了过去。 “你胆肥了？嗯？”杨怀瑾见阿初敢躲开，勾着手指示意过去。 阿初又往后挪了几步。 “汪汪、汪汪汪。” 灵机一动，躬身后退，“公子，你听阿黄的叫唤肯定是饿了，奴才这就去喂食。” 一路小跑了出来，不回头也猜得到杨怀瑾吃瘪的脸。 阿初心想着，日后一定要给阿黄这条狗，养老送终。 话说自上回苏眉走了后，倒是多日未曾来过，杨怀瑾是乐的清净。 阿初打定了主意，趁着杨怀瑾午睡的功夫，跟门口的家奴打了招呼，便一个人溜出了府。 往西街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停在了一处华府高墙外。—阿初端倪着匾额，只见匾上写着“太师府”三个大字。 心底旮旯角落里漫起一股情绪。思绪飘忽间，突兀的被人拍了下肩膀—嚯，阿初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后站着一位婢女，原来是苏眉身边的丫鬟。 这丫鬟颇有微词的说道，“不是让你早些时辰来嘛？我家小姐都等急了—你这小奴才真不济事。”领着阿初就往偏门走。 “你家杨公子可真铁石心肠，害我家小姐日日相思，都消瘦了。想我家老爷贵为太师，小姐的亲姐又是当朝贵妃，论身份、论地位哪哪都比你家公子贵气，就是长相、才艺那也是一般小姐不能比的，你家公子眼瞎了才……”丫鬟喋喋不休的，为自家小姐道不平。 阿初打从一进门，就装作不经心的扫了眼周遭，见有侍卫从远处望过来，立马脚步跟上丫鬟，并肩而行，插上话头，“对对对，我家公子就是缺心眼，实在让苏小姐委屈了。” 被丫鬟带到了一处小亭，就见到了苏眉。果然患了相思的人面色有些暗沉。 苏眉眼睛连看也不看阿初，手里的一杯茶忽然就这么泼了过来。 阿初毫无防备—被淋了一脸。饶是天注定，今天早上躲过了公子，如今却没躲过苏眉。哎！ “这茶水滋味如何？原本我要将这里头的茶叶送与你家公子，你不是专门替你家公子试味的吗？先尝尝味道。” 阿初嘴角一舔，抿了抿，再用衣角擦了擦脸，笑着脸回道，“苏小姐府上的茶，自然是好的。那我今日就把茶叶带回去给我家公子。” 苏眉见阿初脸皮厚，到也不恼了，一手撑着额头，问道，“你家公子可有什么喜好？对人、对事、对物？你尽管捡有用的说来听听，好了我可有赏。” 啧啧，这富贵人家的行事就是这样。 阿初昂首，大大方方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开始对着苏眉一顿正儿八经的胡说。 先是说了一堆杨怀瑾的平素喜恶，对食材器皿挑剔，对身边人如何苛责，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小心眼、懒散。也没见他近女色，当然男色也没有。 身旁的苏眉一会开颜一会苦恼。 果然，美男都是有怪癖的。 阿初说的兴头上，被苏眉拦了拦。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让你家公子，嗯，亲自上门来寻我呀？” 阿初默了。这问题太难。 “苏小姐，我家公子无非就是好看些，他那性子是特别不好。”看了眼苏眉继续说道，“不过我看苏小姐和公子倒也是郎才女貌。苏小姐安心，这忙阿初一定帮！” 苏眉叹了一声，道，“可上回被杨公子婉言相劝了，我哪敢再上门自讨没趣。” 阿初眼中一闪精光，嘿嘿回道，“苏小姐说的是，只是我家公子太傲，若是找对方法，指不定哪天他也就开窍了。” 第三章 卖主子不求荣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疯魔的主仆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章 疯魔的主仆 这边厢酣睡的杨怀瑾，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阿初，本公子渴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 杨怀瑾又翻了几个身。 屋子里依旧一片安静。 杨怀瑾醒了，星眸里还存了几分困意。 “阿初？阿初？”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疑惑了一会，杨怀瑾坐起了身子，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待阿初拜别了苏眉，回去的路上，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要着凉了？ 轻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回杨家。 刚步入杨怀瑾的那间屋子，只见几个下人抖抖簌簌杵在那。 阿初心下稍迟疑，脚步顿住了。这情形很不对劲啊！ 杨怀瑾表情淡淡的，明知阿初进来了，眼皮也没抬，就是顾自盯着手底那本书。 “公子，阿初给公子请安。”见情形不对，阿初很识相的跪了下来。 得不到回应，阿初只好继续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只听见房间里翻书页的声响。“刷”“刷”“啪—” 杨怀瑾将手里那本书砸了过来，阿初一抓搂在了怀里，讨好的望着他，“公子，你饿不饿？” 杨怀瑾一脸漠然，阿初又不知所以然，气氛僵持。 半响，杨怀瑾眯眼盯着地上的人，问道：“刁奴，你今日去哪了？” 为何没守在这里伺候？ 阿初被盯的心虚，含含糊糊的回话，“奴才，奴才是看公子睡着了，就想着出去溜达溜达。本该早些回来的，可今日集市还挺热闹的，就多玩了一会。公子莫生气，气坏了身子，老爷该心疼了。” 杨怀瑾肚子里憋着一团火哼，一个奴才不谨守本分，当真不该。 阿初跪的膝盖骨生疼，刚挪了下，竟被杨怀瑾看在了眼里。 “你干什么呢？” 阿初暗自苦逼，急忙道：“奴才没动！奴才好好跪着呢！” 杨怀瑾皱着眉，起了身，快步过来—看的阿初愣了眼，“公子腿伤好了？” 只见杨怀瑾一把揪起阿初的领子，“还不起来？”抿了抿唇，压着火气说，“本公子身强体壮，自然是好了。你若跪残了腿，谁来伺候我？” “是是是，奴才知错，奴才不跪了不是，奴才下回不敢私自出门了。” 看着阿初点头认错的模样，杨怀瑾的气就散了。 “本公子身上一股汗味，你叫人准备一下。” 杨怀瑾要沐浴更衣，自然有丫鬟伺候，阿初试好水温，禀了句，“公子，好了。”就准备退下。 杨怀瑾一眼凌厉，“谁准你下去了？待边上给我伺候着。” 这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阿初打从跟在公子身边，还不曾伺候过沐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七上八下。 待杨怀瑾褪去了衣衫，光着身子坐进浴桶，迟迟身后不见动静，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给我擦背。” 阿初，心一横，眼一闭，硬着头皮就上了。 不过就是三两肉、二两皮，外加五斤琵琶骨！ 阿初默念着非礼勿视，擦背的手不觉多用了几分力。 “哎—你这奴才怎么回事？！故意的？”杨怀瑾细皮嫩肉的背上，果然被擦出了一道红印，隐约泛起了血丝。立马站起身子回头，想要好好训训阿初。 “啊？！”—阿初来不及反应，就被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吓到了，蹭蹭蹭，红晕爬满了脸上。 杨怀瑾到是被这奴才的叫声惊了一跳。 什么、意思？ 用手戳了戳呆若木鸡的阿初的脑门，“你见鬼了？” 阿初咽了咽口水，呃呃呃个半天，索性睁大了双眼盯着杨怀瑾的脸“公子，奴才伺候的不好，还是去找个婢女来吧！”说完，挺着腰杆跨步出门。 一路逃也似的奔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路过几个下人见了，询问阿初怎么了，阿初窜到床上，将被子蒙住了头，闷在里头说，“没事没事。” 真是，流年不利啊—今日这双眼怕是要瞎了。 杨怀瑾看着人影没了，默了一会。嗤笑一声，“还真是，可爱。” 这话一出口，当场就像遭雷劈了一道，外焦里嫩—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疯了吗？ 深邃的眼眸里似蒙上了一层迷雾。 杨怀瑾若有所思，神情透着几分古怪。 第四章 疯魔的主仆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古怪公子要训奴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章 古怪公子要训奴 一大早就听到了鸡鸣。 按惯例，阿初是要到杨怀瑾房里候着的。只是昨日的经历，犹如见鬼—历历在目，实在不好意思过去。 磨磨蹭蹭好一会，阿初还是去了。 杨怀瑾这一夜也没怎么安睡。他有心事。 “公子，你醒了么？奴才进来了。”阿初推门而入。 纵使两人都有准备，还是面面相觑。 “公子，起来用膳了。”阿初先动作，弯身子曲腿，给杨怀瑾穿鞋。 杨怀瑾也不知发什么疯，一脚就往阿初身上踹了过去。 “本公子自己来。” 哎。阿初自认倒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 而杨怀瑾三下两下，穿衣穿鞋走下床，洗了把脸，自顾自的喝起粥来。 见插不上手，阿初乖乖的退到一旁。 杨家老爷杨远山，说是去临城做些买卖，已经几日未曾回来了。 等杨怀瑾准备出门的时候，阿初在一旁提议，“公子你看，今日天晴气朗，不如泛舟湖上？” 杨怀瑾斜眼过来，瞧这奴才有几分真诚。但是他岂是能受人左右的？何况只是个奴才。 “不去。” 回绝的干脆。 今日东街那里来了一伙杂耍。舞刀弄枪，耍猴变脸，好不热闹。 杨怀瑾和阿初到的时候，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有个武人胸口碎了块大石，引得众人欢呼鼓掌。 “哎呀，是杨公子啊！小姐你看！”人群里，一个丫鬟正牵着位肤白水灵的小姐，走进了发现恰是苏眉。 阿初故作惊讶道，“咦，公子，是苏眉小姐。” 杨怀瑾侧目，礼貌的朝那边点了点头。 苏眉一把小扇掩着嘴鼻，浅笑着，眼里难掩欢喜。 看了一会表演，杨怀瑾觉得有些没趣了，便带着阿初要走。 谁料苏眉主仆两人也跟了上来。 “杨公子这是要去哪？”苏眉先是开口，一双杏眼望着他。 “我” “我家公子方才说要去游湖。”杨怀瑾刚开口一个字，便被阿初抢了作答。 本公子何时说要去了？ 杨怀瑾朝阿初使了个厉色。 奈何阿初故意撇开头，不去看他。 当然不能说，这可是前日和苏眉，早就定好的计划。 湖色碧绿，已有莲花相开。 小舟上，盈盈少女，俊秀少年。 阿初心情大好，见着有几个老妪老翁，坐在木盆里采藕。便向众人道，“公子，苏小姐，那边有人采藕，你们想不想尝一尝？这时节可新鲜着呢！” 杨怀瑾不禁狐疑这奴才，今日怎么这么殷勤？顺着阿初的目光看了一眼苏眉，心下想，该不会是为着这位苏小姐？ 了然后又微微有些恼意，不快的说道：“你嘴馋想去便去，当苏小姐没吃过什么稀罕物吗？” 感受到自家公子话里的不悦，阿初料想，定是匡他来惹不高兴了。 苏眉倒是善意，开解道，“尝尝倒也无妨。” 阿初一笑，就侧身而翻一个凫水，沉了下去。等头再冒上来，手里已抓了好几根被淤泥覆着的莲藕。将东西一股脑的扔进小舟，自己再爬了上来。 见阿初脸上也沾了些淤泥，杨怀瑾刚想笑话一下，那边的苏眉起身，递了块帕子过来，“快擦擦吧！” 阿初谢过苏眉，往脸上胡乱擦了擦，又将手中的莲藕洗净了，掰成两节，一节递给了苏眉。 “苏小姐快尝尝！” 另一节递到了杨怀瑾手里。 “公子，你也尝尝！” 杨怀瑾此时表情无恙，只是轻轻哼了一下，将莲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嗯，味道是不错。新鲜脆爽，还有些甜意。 阿初见两人吃的尚算满意，想着要不要再下去一次。 杨怀瑾嚼着莲藕，眼珠一转，恶意已生。 指着一处道，“苏小姐，你看那边是什么？” 苏眉站起身，小舟有些许不稳，顺着杨怀瑾指的地方看去。 “啊！” 扑通一声，只见苏眉人影晃了晃，掉入了湖里。一时间，有人慌张，有人疾呼。 “小姐小姐！”丫鬟眼看着自家小姐扑棱扑腾，转头看向杨怀瑾。 阿初急道：“公子，苏小姐不会水，你快下去救人吧！” 杨怀瑾装作一脸为难，“我也不会水，怎么救？倒是你，再不下去，这人可就要没了。” 阿初来不及细想，赶紧下水将苏眉一边拽着，一边游了回来。 苏眉吃了几口水，早已吓得失了语。丫鬟抱紧了自家小姐，等舟靠了岸，赶紧招呼岸边等候的小厮，接回了太师府 哎—好好的一场安排，竟是如此草草收场。 阿初心中不明，亦步亦趋的跟在杨怀瑾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想着要如何开口。 “做什么磨磨唧唧的，走快些。”杨怀瑾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阿初险些就撞了上去。 阿初大着胆子问他，“公子，今日苏小姐，怎么突然就落水了？” “掉下去便掉下去呗！哪来那么多的缘由。”杨怀瑾见阿初有些不信，又道，“难不成，你以为是本公子推她下去的？” 阿初轻声说了一句，“想必也不是公子吧！” “自然不是！”说的斩钉截铁，杨怀瑾面上无辜。 直到阿初走远了，才换上一脸得逞后的快意，嘴角上扬，笑的灿烂。 第五章 古怪公子要训奴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祸事撞上门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章 祸事撞上门 杨远山终于回来了，一路风尘仆仆。 进家门头一件事，就是找杨怀瑾。 “怀瑾怀瑾？给爹看看你的腿好全了没？” 待他确认过活蹦乱跳、四肢健全的杨怀瑾，才缓缓说道，“怀瑾啊，我此次去了趟湖州，采办了些新茶回来。如今邺都里，凡有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好新茶，我估摸着这批茶，卖的定会不错。” 杨怀瑾轻轻挑眉，“爹，你不是一向说钱财够用就好，怎么又想着做些其他生意了？”身旁的阿初递过去一碟拨好的瓜子仁，杨怀瑾是吃的津津有味。 杨远山自有一套求财的方法，但从来都是稳中求胜。所以这些年来也是过的风调雨顺。 “这你就别管了。”杨远山摆摆手，又道，“听说我不在的时候，那位太师府二小姐常过来找你？你这年纪，倒是可以考虑婚事了。你两若情投意合，爹选个日子去拜访一下。” “打住！爹，我的因缘可不在那太师小姐手里，你就别瞎操心了！”说罢，轻轻拍了拍手，施施然就往门外走了。 阿初跟在后头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公子，等等奴才。” 杨怀瑾还真停了，侧过身，抬手轻轻敲了下阿初的脑门，唤道，“阿初，腿短就跑快些。像阿黄一样。” 阿初有些心塞，被气得。只得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应了声是。 杨老爷一将新茶搁在自家酒楼、商铺兜售，立时有不少达官贵人来买。饮茶嘛，本就是件风雅之事。 只是祸事就无端端的撞上来了。 御使大夫之子周书，中毒了。官府调查了后，说是饮了杨家卖的新茶才中的毒。到底是云里雾里的事情，且不知隔日就上门来抓人，说是杨老爷有莫大嫌疑，要带回衙门里审审。 杨怀瑾赶紧带着阿初去了躺府衙大牢，塞了银两给守卫，守卫看了眼阿初，就说只能让杨怀瑾一人进去。 “你在外头等着。”杨怀瑾嘱咐了阿初一句。阿初点点头，看人进去了，自己就寻了块地蹲着。 父子见了面，只见杨父面容有些憔悴，说是刚被提审了，好在没受什么刑罚。 杨父还宽慰道，“不必担心，未做之事，岂能承认？大人会查明真相的。” 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被守卫赶了出来，说是怕被人知道惹火上身。 杨怀瑾出来后，寻了寻阿初，只见阿初蹲在角落，正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阿初正好抬起头，视线对上杨怀瑾，咧着嘴笑，“公子你出来了？老爷没受苦吧？” 杨怀瑾顺着脚跟低头瞧一眼，只是一团潦草图画。 “嗯，没事。走吧。” 阿初默默跟在身旁，偷偷瞧上几眼，杨怀瑾的不羁收敛了些，脸上透着几分未曾见过的深沉。 这两日，杨怀瑾托人打听，那位中毒的御史大夫之子叫周书。平日里喜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中毒那日，竟是在‘望春楼’，一家卖笑的春楼。 杨怀瑾领着阿初找到了这家望春楼。 门口挂着几盏彩灯，站了几个鸭奴。 “公子里面请~~” 进了楼，四处是些莺莺燕燕，围着些公子大爷什么的，嬉笑怒骂。 杨怀瑾与阿初都是头一回来这等地方，眼看着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要走过来，杨怀瑾把阿初往前一送。 “阿初，给我挡着。” 阿初颇是为难，回头想找杨怀瑾，却见人已走向了楼上，而楼上正站着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 “哟，公子，头一回来吧？见着有些眼生呢！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我这的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包您满意！” 原来是老鸨。 阿初被团团围住，有个姑娘好玩的摸着自己的发髻，发问“小公子，你长得真可爱。你多大呀？是跟方才那个哥哥来的么？” “额呵呵，诸位姐姐别摸我头发啊，我还要去找我哥哥啊！让让、让一下啊！” 眼瞅着要被摸到身上来，阿初惊得一叫，逃也似的就往楼上冲。惹得大堂里的人一阵哄笑。 也不知杨怀瑾进了哪间房，阿初只好一间一间的去打扰。 房内檀香冉冉，杨怀瑾端起一杯清茶，放鼻尖闻了闻，又一小口抿了抿，只觉茶味清淡。 方才老鸨说，当日那周书就是找了这位翠莲姑娘，而后在这屋里饮了一杯，就中了毒。按理说，出了这等事，这望春楼却丝毫没受影响，是有些蹊跷的。 “叮叮咚”那翠莲姑娘生的妩媚，随意弹了几个音，望向杨怀瑾。 “俊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弹吧，我就想与你聊聊天。”说话间，将一叠银票搁在了桌子上，惹的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翠莲应了声，开始拨弄着琴弦。缓缓而出，琴声丝丝悠扬。 “听说这里前几日出了个事。御史大夫之子周书，与你可熟？”杨怀瑾垂着眼帘，指尖沿着茶杯摸了一圈。 “说相熟可就笑话了，不过就是恩客罢了。”琴声依旧，只是由缓而急。 “哦。那他是怎么，在你这里喝了杯茶就中毒了？官府可曾派人来查过？” 琴声一顿，翠莲脸色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公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种事，你倒不如去问官府好了。” 翠莲忸怩着过来，抚上杨怀瑾的手，纤纤玉手就一指一指的往上爬，还未点到手臂就被抓起悬在半空。 “你做什么？”杨怀瑾有些不耐，皱了皱眉，甩开了翠莲的手。将银票压了过去。 “你还没回答我，那周书喝了杯茶就中毒了？ 翠莲暗暗叫苦，来的不是财神，是个瘟神。可惜拿人钱财手短。 “公子你可不知，那日我也被吓坏了。周公子也不是头一回来我楼里，以前吧，常喝酒，那日楼里进了新茶，他也凑个热闹就喝了，谁料到喝完就吐了血，不省人事了。哎！” 杨怀瑾看这翠莲不像说假话，想着再套些话，就被打断了，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似乎要打进来了。 “让我进去，你们拦着我干嘛！”阿初个子不高，被门口两个灰衣小哥一左一右，架着胳膊，腿就在空中晃荡晃荡的。 杨怀瑾出来时便见到这样的场景，委实好笑。好吧，也不上前喝止，就是想看戏。 阿初发现了自家公子的身影，朝着他大声呼救。可是杨怀瑾懒懒的靠着门槛，瞧的赏心悦目。 立时明白自家公子除了模样，也就比无赖多了一份天生贵气。 第六章 祸事撞上门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公子属狗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章 公子属狗 “公子、公子等等！”杨怀瑾腿长又走的急，阿初是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心里腹诽着在望春楼的事。 分明就是见死不救啊。若不是最后老鸨出来了，两个小哥才放了人。 杨怀瑾故意放慢了脚步，就听道背后一声“哎哟”。 果然撞上来了。 阿初又在心底骂了一句：公子你有病。 杨怀瑾自然不知这奴才在想什么，就是心情坏，想逗逗阿初。 “矮子。我杨家的饭这么不养人吗？别的奴才各个比你高，比你结实—你瞧你”杨怀瑾伸出手捏了捏阿初的手臂，“啧，瘦的跟个女人一样。要不是胸无四两肉，还挺像个姑娘的。” 这话听得阿初心情复杂。“公子，你是不是思春了？就算要找，还是那太师府苏眉小姐配的上公子。” 杨怀瑾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阿初看着那人轻叹一声。认命的跟在后头。 夜色朦胧，树影角落里有道黑影迅的隐没。 杨父之事，官府尚未定罪，却也不肯放人。缘由是那御史之子周书一直昏睡不醒，既查不出所中何毒，亦找不出下毒之人。结不了案，索性先拖着。 杨怀瑾寻思着，要去看望下那周书，兴许这事能有所转圜。 奈何到了门前，还未自报身份，就被拒之门外。那看门的奴才说，府里正乱着呢，不方便见客。 忖度中，身后有人叫他。 “杨公子？杨公子？” 杨怀瑾回了头，有些意外。一个是苏眉，另一个则是阿初。 苏眉原本在太师府好好养着，今日阿初冒昧登门，告知了杨父的事，才急匆匆赶了过来。想着凭太师府的身份，也许能帮得上忙。 阿初凑到杨怀瑾身旁，嘻嘻一笑，“公子，奴才聪明吧？” 杨怀瑾捏了捏阿初的耳朵，“多事。”算是默许。 苏眉见主仆两人关系熟络，心里想着拉拢了这个小奴才看来是有用的。 扣了扣大门，就见冒了一个脑袋出来，“谁呀谁呀？不是说了不见客么！赶紧走走走！” 待苏眉报上来历，那下人变了脸，立马笑盈盈的躬身领了他们进去。 进了院，阿初才发现这御史大夫的家宅，竟是一点不比太师府差。什么雕栏画栋，屋脊刺天。 细细想来也不过是个三品官员呐。 那周御史还在朝堂，出来了位妇人待客。约莫四十多岁，珠圆玉润，头上密密的插了好几支珠玉金簪。 听了下人回报，一开口便是朝着苏眉说话，“早听闻太师府出来的千金，都是凤姿，今日妇人可算瞧见了。” 苏眉说明来意，这位御史夫人警惕的朝杨怀瑾打量，“你是那家卖茶叶的？你来做什么！” 杨怀瑾不急不恼，先作了个揖，开口道：“医书有言，茶可解常毒。我杨家的茶叶若是有问题，那这邺都城里怕是早毒倒一片了。可否劳驾夫人，带我等进去看看周公子，再行定论？” “你当这是哪里？一介平民，看我不差人抓了你！” 那御史夫人不依不饶，苏眉赶紧打个圆场，“夫人，可否听我一言。这位杨公子是眉儿的朋友，他绝无冒犯之意，令郎中毒之事却有蹊跷，还是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瞧瞧吧？” 太师府是面子总要给的，御史夫人不情愿的将人领进了卧房。见杨怀瑾站到了床榻前，嘴里嘀咕着，“又不是大夫，瞧了又有什么用。” 杨怀瑾不理会，细细端看那个周书，安安静静的躺着，面色有些灰白，五指微曲着。 “大夫都诊不出，周公子是中了何种毒？”杨怀瑾发问。 那御史夫人抹了抹眼泪，道：“要诊得出人就醒了，我儿虽顽劣可也不曾伤天害理？是谁要害他呀？呜呜呜……” 苏眉原本一直盯着杨怀瑾，这情景想着开口安慰一下，“夫人别太难过了。“ 御史夫人却是嘴快，“府衙可是查过的，说是我儿喝完茶就吐了血，这事肯定与你家的茶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得有些强词夺理了，难怪官府，没有凭据也要抓着杨老爷不放。可是查不出缘由，杨老爷很难证其清白。 杨怀瑾心中有个大胆猜想：这周书中毒，也许是早在饮茶前就中了。恰好当时喝了茶，缓了毒性，才保住了一条命。 “杨公子，可有瞧出什么来？”苏眉见他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他。 杨怀瑾摇了摇头，不经意的往门口看。阿初这个奴才，怎么不见了？ “夫人可曾见过与我一同进来的家奴？” 御史夫人自然不会去在意一个小小奴才，“谁晓得你家奴才长什么样。” 杨怀瑾听了微微有些不高兴。正想出去寻人，就见到阿初大大咧咧的进来了。 “哎公子，这是怎么了？”瞧着屋内三人不约而同望向自己，阿初讪讪一笑，“奴才刚刚小解去了，着急了些没跟公子说一声，没想到这府里可真大，我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呢。” “真是没教养的奴才，这御史府哪是你等能乱闯的！”那御史夫人满脸瞧不起，“人你们是看过了，若没什么事速速请回吧。” 杨怀瑾连声招呼都没有，一把扯着阿初的手臂就往外头走，奈何苏眉毕竟是大家闺秀，依礼客套了一番，才追了出去。 “公子？公子？你怎么好像、有些生气了？莫不是那御史夫人为难你了？奴才这就回去骂骂她！”阿初挣扎着，作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要回去。 杨怀瑾立马松了手，眼一斜，“想不到你有这胆量，去吧，被乱棍打死了我就给你立碑。” 阿初吓得一顿，汗颜道，“那、那奴才还是不去了，不去了。” 杨怀瑾猜透了这没骨气的奴才，心里头竟有些怒其不争。 苏眉在后头跟了上来，“杨公子，你们这是要回去了么？”一双杏眼委屈的看着他。 阿初想着要不请人一同回杨府吧。一个苏字还没及出口，杨怀瑾长腿往前一跨，好巧不巧的就踩到了阿初的脚。 “哎呀！”阿初眼里蹦出泪花，心里骂了句杨怀瑾属狗的，疼的已是蹲了下来。 杨怀瑾故作惊讶，“阿初你怎么了？”一手勾住阿初的肩膀，一手扶起。对着苏眉说道，“苏小姐你瞧，这笨奴才走个路都能扭到腿。怎么说今日真是有劳你了，只是家中事多，改日再谢。” 第七章 公子属狗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故人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章 故人 阿初自认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子。 杨怀瑾扶着阿初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桥墩子停了下来。桥下是河流，有几个小童在嬉笑打闹。 阿初见杨怀瑾眼神放空，推了推他的手，仍毫无反应，凑近了耳旁大喊道，“公子？公子！” 杨怀瑾回过神来，一巴掌就往阿初头上拍去，“做什么？！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阿初刚受了他一脚，又被他拍了脑袋，顿时就委屈了，“公子，奴才也是人，能不能麻烦你下手轻些！” 杨怀瑾想着杨父的事不知从何着手，一时就心绪烦躁。“本公子平日里待你太好，小小奴才还蹬鼻子上脸了？”甩起胳膊就抬脚走人。 这回，阿初到是没有跟上。看着杨怀瑾渐行渐远，整个人的神情就变了。 桥墩子不起眼的地方，有个黑色的标记，旁人看一眼不觉得什么，可阿初知道其中含义。眼神一凛，跟着记号，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铺子。 门未上锁，“吱呀”一声就推开了。风晃了一下屋内的烛火，只见一道人影在墙上晃动。 “殷楚，是你。”阿初说话的时候，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下巴，没了平日里做奴才的卑微姿态。 殷楚躲在暗处，说道，“属下前段时日见到小主子也很意外，跟了几日才留了个记号，引小主子一见。” “果然动手了啊。周书的毒是你们下的？” 殷楚“呵呵呵”慢悠悠，笑的有些阴冷瘆人，“小主子明知故问。”等了等，又说，“主子她，很是挂念小主子，盼着小主子早日回去呢。” 阿初听到那位“主子”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晃了晃神，定下心才说道：“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只是你们现在碍着了我的事。那个周书如何中毒我不管，你们再去把人毒解了就好。” 殷楚不发一言，思量了很久才开口：“小主子，这边的事您还是别插手了。这一切迟早要有个了断。您还是早日回西蜀过富贵安生吧。” 阿初眼中渐冷，想到了记忆里多年前的一幕幕，虽恍如隔世，却依旧清晰刻骨。握紧了拳头，“我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不需要你们的锦衣玉食，更不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安排。” 殷楚不再说什么，叹了声气，从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小瓶，双手奉上，递给了阿初。 阿初拿了东西，摇晃了下瓶，“这什么东西？” “小主子要的解药。属下绝不能做背叛主子的事，还望小主子谅解。”那人这么解释着。 阿初将瓶放好，转身踏出门外的时候，听到身后幽幽的传来一句，“望小主子，早日想通。” “殷楚，是你们错了。”错在不该本末倒置。 抬头望天，见胧月已升。真的该早些回去了。 杨怀瑾生着闷气，一往无前的朝府里走。直到看门的下人提醒，“公子，您不是带着阿初出门的吗？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啊？” 杨怀瑾才猛然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阿初竟然没有跟上来。 方才是不是有些躁了？再一想，阿初可能是脚疼走得慢了些。 于是杨怀瑾破天荒地，站在了自家宅子口等人。 左等右等，仍不见阿初的身影。 这心里头有些发慌，脸上刚还染着怒气，又变成担忧。难不成是本公子骂的过了，不肯回来了？ 看门的下人摸着头，不解的看着自家公子，大晚上守着大门做什么？总不是防贼吧。 阿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贵气又好看的公子，站在月光下的模样。只是明明看起来沉静如玉的人，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 阿初有些心虚，扯着别扭的笑，走上前去，“公子？你怎么站在外头啊？府里没人伺候了么，这些人竟敢趁老爷不在偷懒—哎呀！！”阿初被杨怀瑾的忽然凑近吓了一跳。 只见他鼻尖闷哼，声音低沉了点，目光锐利了些，“再有下回，本公子打断你一条狗腿”。 阿初十分怀疑杨怀瑾是吃坏东西了，或是上回被马踹到脑袋了？这公子脾气，真是日日见长了。 隔了两日，杨老爷就被官府放了出来。 那御史之子中的毒被个江湖郎中给解了，郎中嘱咐要多行善事，给那周书积德积福。御史一家不再为难，官府自然也不好拿着人不放。面上要做足功夫，说是查明此事，其实私底下杨怀瑾也塞了银两通融。 第八章 故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过往三年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九章 过往三年 暮翠葱茏，云淡天长，正是好时节。 府里头，大家伙趁着杨老爷平安归来，来了一个大清扫，是以驱除秽气之意。 阿初从杨怀瑾卧房的窗口，往里头探了探。只瞧见整个人蜷在了被子里，露着一撮青丝在外头。估摸着他还在睡着，顺手抄了个鸡毛掸子，东边抹抹，西边掸掸，溜达到了书房。 案头上笔墨纸砚归放整齐，书架上落得高高的书。杨怀瑾除了爱四处游玩，闲下来的时候就会一头扎进书海。 供台上放着已故杨夫人的牌位，杨氏本就长得眉骨清丽，杨怀瑾的眼睛尤其像她。顺着台子边扫过去，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阿初打开看，原是一块玉环。白莹莹的透着点血色。 眼眸微微阖，轻轻的唤一句，“原来在这里”。 南周曾有个文采斐然的才子，名唤唐仁。虽是书生，却满怀大义。剿的了横行山头的恶匪，救得了旱饥的灾民。娶上了秀丽温柔的公主，生下了可人的小棉袄。 奈何世事无常，天总有阴晴，人躲不过聚散。一朝宫内风云变，朝中遭人算计，最后落得凄凄惨惨的下场。 阿初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玉环，觉得还是要放回去。抬起头来无意的一瞥，竟发现杨怀瑾歪着脑袋，正默默的凝视着自己。 阿初一时间就被吓得身子趔趄了下，差点把装着玉环的盒子丢了出去，赶紧的将盒子放好。 杨怀瑾何时醒的？天晓得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佯装镇静，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道：“公子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啊？吓死奴才了。” 阿初笑着的时候，左边脸颊上有个梨涡。 杨怀瑾慢慢走上前，盯了一会，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朝那梨涡戳了去，戳了几下不肯撒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初被盯着头皮发麻，尤其那戳在脸颊上的手指，十分讨厌，偏又不能明说，只好往后退了一步道，“公子，今日府里头的人都在打扫，阿初闲着便过来除除灰。” “哦？”杨怀瑾懒洋洋的拖着尾音。心里头似有片湖水，一丝丝的荡漾了起来。 日光正好从外头撒向了屋内。只觉他的清眸里，除了笑意还多了点别的。 杨怀瑾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对着阿初道“今日不用做事了，陪本公子看会书。” “啊？”阿初哪是喜欢百~万\小!说的人，可杨怀瑾连句托词也容不得说。 这位杨公子百~万\小!说的时候，可是不喜吵杂的。一人这么光着脚，安安静静的枕在榻上，时不时传来翻书的声。 阿初随意捡了本野史，还没瞅上多久，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了。 身子愈发轻了，已然入了梦中。 那画面正是阿初来杨府时的头一年。 三年前的阿初悄悄离开了西蜀，回到了邺都。满心满眼要复仇，奈何恶人位尊势大，阿初一人莽撞而来，又无谋划，找不到法子只好耗在客栈里，身上的银两很快就捉襟见底了。 “出去出去！没钱还敢赖在这？再不滚就报官了！”客栈的小二横眉竖眼的将阿初轰了出来。 这就要流落街头了，阿初开始掂量起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那是一枚白玉环，材质温润剔透，还带些血色。 思量了很久，阿初终于找了家当铺。 那当铺老板欺阿初年少，满嘴胡话，硬是把价压到了五两纹银。 “这东西你偷来的吧？五两，爱当不当。” “呸！还小爷东西，小爷我不当了！”阿初瞪了一眼当铺老板，隔着柜台，伸手去拿。 “哎哎哎，你小子干嘛？抢东西啊！来人！抓贼！”当铺老板翻脸不认账，反过来张口冤枉阿初。 阿初势单，瞧情形不利，立马拎起店里的椅子就是朝外头一砸，气势汹汹的要把东西给抢回来。 东西没抢着，倒是抓破了当铺老板的脸。那穷凶极恶的一巴掌眼看要下来了，阿初闭上了眼。 “哟，今日店里这是怎么了？”巴掌没落下来，倒是进来了个美人。 浅笑盈盈的，扶起了阿初。 “张老板打开门做生意，诚信二字还是要讲究讲究的。莫让人说欺负了一个孩子，叫人笑话。” 阿初小声嘀咕，“我可不是孩子。” 后来阿初知道了，那便是杨氏。她替阿初拿回了玉环，还拿了些银两赠与阿初。 阿初把自己的玉环给了杨氏，“银两当是问你借的，这玉环给你，以物易物，两不相欠。” 杨氏直夸这孩子懂事，家里头那小子有多顽劣。那顽劣的小子就是杨怀瑾。 杨氏见阿初没有去处，劝着一同回了杨家。 那时的杨怀瑾，没事就爱捉弄府里的下人，丢个虫子到人身上啊，哄着人坐把坏的椅子啊，让人顶个碗吟诗啊，着实叫杨氏头疼。性子这么不讨喜，怎么会有玩伴呢？偏偏杨怀瑾也不爱主动亲近人。 一年后杨夫人突然就病的很重，一直咳血。请了大夫，大夫悄悄说，“油尽灯枯之势。” 阿初听了呆呆的，怎么这世间的好人皆不长命呢。 杨夫人拉着阿初的手，两眼温柔的问道：“大夫说什么了？我这月月信没来，该不是有了吧？真希望能给瑾儿生个弟弟妹妹。” 阿初一抹眼泪，屏了屏神，“夫人，大夫说您—活不久了。” 杨夫人一愣，却像是了然了，交代着，“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是要死了。方才我是玩笑话。呵呵，阿初啊，我死后，替我陪着瑾儿吧，他性子傲交不上朋友，你就陪陪他好不好？” 阿初咬了咬唇，应下了。从此，就当了杨怀瑾的贴身小厮。 这便是留在杨家的三年。原本一腔仇恨，竟在这平淡日子里化得失了冲动。 阿初的梦还在做着，原本拿在手里的书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杨怀瑾听到声响，就往这头看了过来。随即起身，光着脚，走了过来。 见阿初嘴巴似乎张合着，凑近了听，没听出什么词来。 刚要叫醒阿初，见其在皱眉，就忍了。口不动，手却不自觉的抚上阿初的头发。细细软软，颇像了蛛丝。 第九章 过往三年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两碗阳春面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章 两碗阳春面 阿初这一晌午睡得安实，若不是饿的，只怕还能再睡下去。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发现杨怀瑾还捧着本书看着。 凑过去站着，“公子你饿不饿？奴才去整点吃的来。” 杨怀瑾将书遮住了脸，闷闷的说，“阳春面，你替我试试味道。” 这话算说到了阿初的心坎上，美滋滋的就往膳房跑。 “公子要吃阳春面，大春哥你手艺好，来两碗？” 厨子大春身宽体胖，举着一把铁勺在阿初面前颠颠，问道：“怎么要两碗？公子又赏你一碗吃了？嘿，我说你这小奴才的命也忒好了，来了三年，吃得好住得好。” 阿初手指轻轻推开那柄油腻腻的铁勺，“大春哥说笑了，我一个奴才混混日子，都是主子心善呐。快快下两碗，别把公子饿着。” “行行行，当奴才的也是同人不同命呐。”大春手下不停，“咚咚咚”的切着葱，备好小菜，才道，“阿初，你听说了吗？” “什么？”阿初眼珠子只顾盯着锅里的水，“大春哥，可以下面了。” 大春利利索索下了面，神神叨叨道，“我今早买菜的时候呀，听人说周御史家公子，又出来祸害好人家姑娘了。像这种祸害怎么就没有一命呜呼呢，真是可惜了。” 阿初鼻尖冷哼一声，“也许是老天爷可怜，那周御史老来得子，给他留个后呗！” “哎，我可还听说，最近朝里头不受待见的就是这位周御史，你知道为什么吗？”大春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被尚书胡大人参了一本，具体的也不知道，反正我看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将煮好的面捞起，盛出，撒上葱花，搁在托盘上递给了阿初。 阿初望着大春，颇是语重心长道，“大春哥，天大地大，闲事莫理。我去给公子送面了。” 杨怀瑾先是嗅到了屋外飘进来的扑鼻香味，原本三分饥肠变了八分，而后听到阿初唤着，“公子，面来了。” “嗯。”放下书，接过筷子，尝了几口，这味道颇对胃口。杨怀瑾见阿初还站在一旁，咽着口水盯着看，挑眉问道：“不是让你先试一下味道，怎么不吃？” 阿初应了声是，赶紧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下肚，烫的很，一边含在嘴里一边呼着热气。样子颇为好笑。 杨怀瑾嘴角一勾，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吃面。 吃饱了，杨怀瑾本意要出去逛逛。还没出的了门，杨老爷就过来了。 “怀瑾，今日有个邺都商贾的宴会，你陪我去一趟。” 邺都本就是天子脚下，除了朝官，也聚了五湖四海的商贾，在这里开枝散叶。 今日便在那第一富家钱有金家里设宴。 流光溢彩，琴音不绝。 阿初跟在杨怀瑾身后，负责端着贺礼。待交于钱府的下人后，杨怀瑾已立于一群公子哥身边，附了两句话，也不知攀谈的什么，一群人笑得春风得意。 阿初想，若不是杨夫人早走了几年，杨怀瑾收敛了些性子，只怕这位公子也会长成个祸害。 如杨怀瑾这般的，对着外人总挂着浅浅笑意，眉目无邪。看起来很好相处，实则少把人放心上。 觥筹交错中，庭中响起了清朗的声音“我等来迟了。” 由远而近，还没看清是什么人，一群人已纷纷上前躬身相迎。 那富态的钱有金争了个前头，“恭迎太师！太师大人大驾鄙府，钱某有失远迎啊！” 太师苏旁？！ 阿初还以为听岔了，胸膛冒出股戾气，八年前的一幕幕闪现脑海。脚下不自禁地朝前迈了一步，差点就踩到了杨怀瑾。 来的人正是当朝首辅太师苏旁。四十多的年纪，留着胡须，眼珠子明亮，精明得很。 杨怀瑾回头的时候，阿初往旁边挪了一点，低下了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记忆里，那年冬日只有寒骨的悲怆。 “母亲，那是爹爹！爹”还未呼出声，阿初被死死的捂住了嘴。 “阿初别出声，我们再站一会，一会就离开。”刘裴望着自己的驸马，泪眼蒙蒙却强压悲痛。 那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朝堂上、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竟都盼着他死，好拥立新王。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的好兄弟也没来搭救，他的恩师也没迈出过相国府。 死了还要被挂在城墙头，警示万民。当真讽刺，当真可怜。 该报的仇绝不会忘！不该放过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抬起头的阿初，眼神漠然。 第十章 两碗阳春面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宴无好宴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一章 宴无好宴 太师来了，这宴会才算真正开始。 几番祝酒之后，太师苏旁说了正事。 “上月西边荒饥、这月北边涝灾，皇上爱民，命我等由奢入简，希望大家效法，各人能出个十万银两交于朝廷，救灾利民丰富国库。” 众人愕然，交头耳语。方才还是攀炎附势的模样，立马变得苦大仇深。 这钱财出的有名有实，赖不得，但是肉疼啊！商贾大家还好，也就少赚了一年的利，那些小家就不行了，这么大笔银两要怎么周转？ 一时间无人附和。苏旁也是心中有数，面上轻描淡写继续说着，“诸位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但国事乃立命之本，百姓过不好了，皇上就过不好，诸位该舍小家为大家啊！” 冠冕堂皇，不过就是明目张胆的掏商贾的钱，补国库的虚。只怕真掏出去了，也没多少银两能用到百姓身上。 “这夜也深了，本太师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回去了。诸位不必相送了。”太师带着一行侍卫走了，留下了一众人唉声叹气。 有人打破沉默，率先向钱有金发难，“今日这宴原来早有目的，钱大老板真是好本事！攀上了太师大人这根大树。我等都是小本经营，这是要我等喝西北风啊！” “你你你胡说八道！我也是方才知晓的消息，与你们一样，愁得很！”钱有金一拍桌子，吼了一句，说完了继续耷拉着，无精打采。 “咚”杨怀瑾手中的酒杯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众人闻声都望了过来。 杨怀瑾一脸如常。“诸位叔伯，不好意思，多饮了两杯一时失了手。” 杨远山站起身来，清了清嗓，道：“小儿唐突了，不如大家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能有什么法子？不给，肯定不行，官府有了话柄能把咱们的生意都封了，给了，怕是这往后日子也不好过，三天两头叫咱们捐钱，这麻烦就会不断了。” “珰”杨怀瑾把玩着筷子，筷子脱了手掉到了碗碟中。众人再次望了过来。 阿初心里叹了一声，一次是无意，两次那就是故意了。 杨怀瑾坐直了身子，没了方才那股子吊儿郎当像，缓缓说道，“都说江湖人喜欢拉帮结派，一旦有个什么麻烦还能同气连枝，我们商贾为什么就不能不立个商会？” “立商会？”钱有金一听赶紧来了精神，“小公子，你接着说。” “以邺都为根，各州各郡的散户都联络上，此事利大于弊，相信他们都会支持。等建了商会，再好筹措捐银的事，就算过了这阵，有了商会根基，日后再有什么事，也能彼此有个商量。” “不错！”钱有金大喜，一掌拍在了案桌上。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倒是杨远山有了老父的欣慰，感叹吾儿长大了。 阿初在后头说了一句，“公子真厉害。” 杨怀瑾听见了，顿时觉得比过旁人溜须拍马，让人舒坦。 这大事算有了解决法子，众人酣畅痛饮，最后都是被下人扶上了马车，各自回家。 这又是月末，杨怀瑾带着阿初来到杨家的酒楼巡视盘账，见门口的地方有两个乞丐。老乞丐双目已瞎，蹲在角落，小乞丐端着个破碗，朝着往来的人群乞讨，然而只是遭到了驱赶。阿初随手丢了几个铜板给小乞丐，小乞丐露着笑容，连忙弯腰鞠躬。 跟着杨怀瑾上了二楼厢房，管账的送来了这月的账簿。杨怀瑾坐下，一手执书，一手递了一个香梨给阿初。 阿初问道，“公子，奴才不爱吃梨。” 杨怀瑾抬头，扬眉道，“谁说是给你吃的，替本公子削梨。” 阿初心道，果然自作多情了。瘪瘪嘴应了一声，三下两下削好了皮，呈给了杨怀瑾。 梨肉鲜嫩汁多，在杨怀瑾嘴里被咀嚼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起来滋味很好。 阿初顺手藏了一个梨在袖子里，探了个身子趴在窗口，一边闻着梨香，一边看着大街上人来车往。 瞧见了一群人，推推搡搡、大摇大摆的朝这边酒楼走来。为首的公子衣着富贵，有些脸熟。 “周书你看，两个乞丐！哈哈！”黑胖的公子拉住了为首那个。 “出门遇乞丐，真是晦气，小爷待会还要去赌场大杀四方呢。”周书一脸盛气凌人。“去去去，给小爷滚！”一脚就往老乞丐身上踹去。老乞丐看不见，只是感觉眼前来了一群黑影，猝不及防就被打了。 “嗯嗯，唔唔唔”小乞丐好像不会说话，比划着、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拉不开这群人，只好扑上来护着老乞丐。 “周书你看你看，老家伙是个瞎子，这小东西是个哑巴！哈哈，有意思！”一群人怂恿着周书，周书看见地上行乞的碗，来了主意。将碗里几个铜板丢了出去，又吩咐人，取了一些馊泔水过来。捏着鼻子道， “一日才有几个铜板，你们要是敢从小爷我裤裆底下钻过去，再把这碗馊泔水喝了，小爷赏你们一锭银子！” 这群纨绔子弟，分明是欺人太甚，阿初心中不快，看了眼手中的梨，瞅准了就往那周书头顶砸去。 “哎呦！我的娘！”周书摸着头，摸到了一手的汁水，感觉被什么正中脑袋，一时晕乎乎的，还是他旁边一位，往楼上指着道，“是那人扔下来的！” 阿初赶紧将身子向后藏，退了一步，却撞进了杨怀瑾的怀里。 方才的景象杨怀瑾都知道，挑了挑眉，轻笑道，“蠢奴才，怕了？边上呆着去，这事轮不到你强出头。” 阿初“哦”了一句，走到了角落。见杨怀瑾悠闲淡然的坐下，那周书领着人破门时，还以为找错了。 摸着头轻慢的问道，“方才是你们干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御史大人家的公子。说起来，咱们也算有缘。”杨怀瑾慢条斯理道，“这酒楼是杨某家的产业，方才我家奴才不慎将梨落了下去，该骂，该赔。杨某在此陪个不是，至于汤药费，杨某定是要承担的。周公子不必客气。” “我呸，谁跟你客气？将你那奴才交给我，我自会处置！” “杨某的奴才，打骂皆由我来，不劳御史公子费心了。” “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叫我爹抄了你家酒楼，狗娘养的东西！” 杨怀瑾面上还带着笑，只是眼底凛冽，“哦，那是我娘的不是了，没把我管着，可惜她死的早，要不然你，下去陪她说说理？” 阿初见杨怀瑾这么维护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可眼下这群人不依不饶，有些棘手，再一想，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吃过亏。 第十一章 宴无好宴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一出好戏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二章 一出好戏 这周书从小也是个混世的，没怕过谁，今日遇上个不知好歹的，心想着要闹上一闹，方能叫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周书朝那群人使了使眼色，那些人都挤进了屋，将门关好。 “你们谁都跑不了。”周书撸了撸袖子，作势要攻上来。 “公子，您可是知书达理的贵公子，老爷交代过，不准您再和人打架了。”阿初仍站在角落，就是说话提高了声调。 杨怀瑾瞟了一眼过来，心道—本公子这是为了谁？这奴才现在不怕事了 周书一挥手，“都给我上！”“等等！” 杨怀瑾握拳状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屋子地方狭小，真打坏了东西，怕是要让各位破费了。不如我们两个比划，也不会误伤无辜。” 周书心想着，反正我人多，反正我是御史大夫之子，你能奈我何？应下了，“好！” 周书扑上去就是一记勾拳，杨怀瑾后退几步，瞅准机会，拽过他的手臂，拉着肩膀向后一扯，再飞起一脚，直踹他的下盘。 只听“啊呜”一声，周书两腿并着，跪在了地上。“痛痛痛痛！”断人子孙，周书杀人的心都有了。 缓了缓，周书咬牙切齿说道，“给我、给我砸了！” 一群人抓起什么东西就往地上砸，“东隆哐啷”。酒楼内的人听到这边厢房声音不对，有的直接跑了出去，有的站在楼道上看热闹。 “少东家，你在里头吗？没事吧？开门啊！我们已经去报官了！开门！”门外的店小二和掌柜的拍着门，想要闯进来，被几个周书的手下压着门，真就打算要破门了。 “周书，我看够了吧？再闹怕是官府的人要来了。”身边的胖公子提醒周书。但他现在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势必不能走了。 “怕什么？我爹是御史大夫，朝上朝下，谁不对他恭敬。” 一个三品的官儿子，已经嚣张的目中无人了，当真愚昧。 “砰”一声，门坏了，外头的人终于撞了进来。 掌柜的和小二赶紧护着杨怀瑾，看他有没有伤着。杨怀瑾却是望向一旁的阿初，招手示意过来。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杨家小公子？还有这位是周大公子？”门口进来了一位熟人，大腹翩翩，竟是商贾钱有金。 “你什么人？”周书不耐烦的打发，“干什么的！” 钱有金面上尴尬，哈哈一笑，“御史公子息怒，吾乃邺都商会会长，这酒楼也是我们商会中的一家所有，还望御史公子海涵，就此罢了，改日让他们登门赔礼谢罪可好？” “什么什么？邺都商会？我怎么从没听过？瞎编的啊赶紧滚，破商会也敢拿出来吓唬人。信不信我爹把你们商会一锅端了！” “好大的口气。” 钱有金赶紧躬身，门口又踱步进来一个人。约莫四十，一脸正气凛然。 周书看了来人，表情瞬间变了，哆哆嗦嗦的喊道，“胡，尚书大人！小侄不知尚书大人也在此，方才都是胡言乱语！” 那胡尚书背手而立，朝着周书说道，“我先前就禀过陛下，你爹身为御史官，其身不正，没想到你这儿子更是离谱！这邺都商会捐银利民，太师钦授，连陛下也在朝上夸赞了一番。你这狂妄小儿，无知无礼！” 周书有所耳闻，这位胡尚书，与自己的爹是朝上最不对盘的，今日怕是要栽了。旁边的几个同伙早就溜了，就剩下两个府里的奴才，也帮不上什么忙。 立马跪倒在前，连磕了几个头，“小侄知错小侄知错！还望尚书大人放我一马，小侄一定痛改前非！” 胡尚书端着架子不回应，倒是一旁的钱有金上前一步，替他开脱，“尚书大人，我看御史公子是真的知错了，我们商会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尚书大人你看” 胡尚书却望向了杨怀瑾，“本官可以不管，杨家公子，此事因你而起，也该由你来定夺。” 杨怀瑾原本只是看戏，没想到被这位尚书大人点了名。定夺什么？又不能打死他。 走到前施了个礼，道，“有尚书大人在，自当听大人的。今日之事，说来也是我府上的奴才不好，怪我没看好他，才惹了这么一出。” 阿初站在角落里，冷不丁耳朵里进了这么一句什么叫没看好？听着这么别扭呢！ “既如此，本官暂且不追究了，令你周书好好回家反省己过。” 切，说白了还是要放他一马，官官相护的道理。阿初想，也对，毕竟这位胡尚书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君子。 阿初的爹乃寒人出身，却入相国门生，有长公主下嫁，何其有幸，何其光耀。这位胡尚书，是当年第一个站出来，举着一本册子在朝上诬告驸马，贪污府库、勾结外戚、叛乱谋逆。 当初先圣怕自己死后，太子即位会四处受制，想着让长公主与驸马来稳固朝政。可终究是亲情抵不过皇位，太子联手了太师，即便他们从未有过夺位之心，也是口诛笔伐，恨不得将所有污名挂上，才是罪恶滔天，必死无疑。 周书连连道谢，后退着就跑了。待下了酒楼，面上才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势必与这杨家立仇了。 胡尚书也是打算走了，先前听闻设立商会一事，再见到杨怀瑾本人，倒有些看重之意。朝杨怀瑾问了一句，“我看杨公子有些才智，不知有无打算，为朝廷效力？” 杨怀瑾听了露出几分犹豫，面带愧色道，“尚书大人抬举了，怀瑾胸无大志，能承着我杨家的家业，就算是烧高香了。” “既如此，本官也不多言了。”拂袖，胡尚书就走了。那钱有金哎了一声，忙着去追人了。 阿初走向杨怀瑾，“公子你这般不贪财不好色的，到底图些什么？” “图你” “啊？”阿初愣住了。 杨怀瑾捏了捏阿初的脸，轻笑道，“图你能否别招摇，少给我惹事。” “可奴才今日是替天行道！” “道外有道，你怎知你的道就是对的？” 回府的路上，两人依旧在争辩，谁也不服谁，谁也没说服谁。 天色暗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杨怀瑾回了屋，屋外几道闪电劈下，紧接着就是雷鸣，眼看是要下暴雨了，阿初赶紧关上窗。大风刮得树枝乱颤，倒影在屋内，颇有些阴森。 杨怀瑾刚躺下，看了眼阿初，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敢走……打断你的腿。”背过身去，也不知究竟睡了没有。 阿初可不敢走了，拿出一席褥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哈欠连连的，管他屋外倾盆大雨，雷打不动，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十二章 一出好戏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落伤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三章 落伤 风雨一夜过后，又是一个大晴日。 阿初抱着褥子睡的迷迷蒙蒙，猛地就被人一把扯掉了褥子，惊醒后瞪着眼望着杨怀瑾。 杨怀瑾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奴才起的比主子还晚。快快洗漱，爹说了早些出门。” 揉了揉眼，整好衣领，将睡觉时散乱的碎发理了理，阿初问道，“公子，今日有何事吗？” 杨怀瑾看着阿初这么随意的发髻，顺手就给插上了一根木簪子，“邺都商会初立，要举办个庆典，爹已经先行一步了。” 阿初实在是困得不行，双手合十求饶道，“公子你看今日这庆典，奴才还是不去了吧，你带上几个顺眼得力的奴才，阿初就留下看家好不好？” 杨怀瑾挑眉道，“哟，你还想抢阿黄的饭碗？我说不好本公子就看你顺眼，觉得你用起来十分顺手。你赶紧的起来！别叫我等你个奴才。” 马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城西的别苑。这处是钱有金的私宅，里头的物件价值不菲。紫藤花下，阿初趴着在抄手游廊上往前瞧，人头攒动。这邺都有头有脸的算是都来了吧。 上回捐银之事了了，今日无非就是熟络一下交情，好为日后的生意互通打点一下。 阿初寻思着找个僻静的地方补个回笼觉，刚一转个身，就被杨怀瑾提着领子问道，“你这奴才想干嘛去？” “奴才就是没见过世面。想四处走走，看看。”阿初心道倒霉催的，黑心肠的公子。 “想看什么，跟着我走。”杨怀瑾松了手，阿初只好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一处空地上正用竹子搭着一座高台。已有不少人围着了。 “诸位诸位，今日呢，玩个有趣的。哪家的奴才能为自家主子，争得那高台上的红筹，就给他赏十两银子。祝各位玩个好彩头啊！” 银子事小，主子的面子事大。台上台下的人立马起哄着，叫喧着。 “好！”“我来我来！”这效果，便是那些奴才争先恐后的要上台。 阿初看着乌泱泱的一片，默默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杨怀瑾侧眼注意着阿初，心下生了个坏主意。站在阿初身后，将人往前一推，便被人以为是要一起上台去的，簇拥着往前走了。 阿初急忙回头找杨怀瑾，只见他笑的人畜无害，“放心阿初，你要是被打死了，我就准你入我杨家的坟，长生牌好好供着你—忠心耿耿、劳苦功高。” 呸，不带这么‘逼良为娼’的吧！ 偏偏那写意风流的模样煞是好看。阿初再望向那竹子接的高台，默默地叹了气。 幸好，幸好阿初小时候，最喜欢偷溜着一个人，躲过侍从，爬到树上看云望风。那时候也不曾想过，这本事今日还能有些用处。 “那是谁家的奴才，爬的那么快？”有人指着高台上喊着，引得大家都望了过去。 杨怀瑾本意想看这奴才笑话的，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阿初的个头不占优势，但凭着爬树的经验，手脚用劲麻溜而上，竟是甩开了别家的奴才好远。 “给我踩下去！踢他下去！”“打他，不能让他先到上头！往死里打！”场下的几个家主开始叫嚷着，势必不能失了颜面，都想着让自家奴才先拔头筹。 场面开始混乱了，有人爬到阿初脚下，就使劲拽着阿初的脚，连鞋也拽掉了。受了阻滞这速度有些慢了下来。 又有人从侧面追上，拳头像雨点般朝着阿初袭来，见阿初不肯退让，脚下也朝着阿初的小腿踢去。阿初咬了咬牙，“劳什子的杨怀瑾！”忍着疼，继续踩着竹竿往上爬。 无人注意，一个灰衣奴才忽然就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朝阿初后背捅了过来！ “唔嗯！”阿初措手不及，背后痛的一时麻痹，失了力，难以支撑，手一松，“噼里啪啦”，人就顺着一层层竹竿重重的摔了下来。 “不好，有人掉下来了！” “阿初！”失了冷静从容的杨怀瑾，从人群里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阿初？阿初？” “公子”阿初脸色泛白，疼的晕了过去，背上的血迹触目。 杨怀瑾托着阿初的身子，原来这人这么轻。心疼、自责，周身紧绷着，旁的人不敢贸然上前。他眸光越来越幽深，声音冷冷的说，“动手的都不准走。尤其是那个捅刀的。” 阿初是被吵醒的。听到有几个人絮叨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脸贴着床榻，身子趴着。 稍稍一动，疼的龇牙。想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我，公子呢？” 在房里伺候的是丁香和红梅，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哎哟，阿初你醒啦？吓死我们了。” “咳”，阿初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后背裂了口子般，看来那刀捅的不轻。“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吵得很？” 两个奴婢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丁香被红梅掐了下手，只好开口道，“就是，就是那个捅伤你的人，公子给了他一大笔银两，叫他自废了一条胳膊。老爷知道了后大发雷霆，人正被罚抄诗经呢，又不给吃喝，说是饿上几顿醒醒脑子。什么人都不准送吃的！。” 杨怀瑾什么时候，做得出如此恶人昭昭的事了？ 叹了一口气，才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谁、谁、谁替我换了衣裳？！” 红梅看阿初脸色变了，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你别急，是不是掉东西了？本来公子想请医馆的包大夫来，哪知道他感染了风寒，就派了个女徒弟过来。” 还好还好。阿初松了口气。迟疑着问，“那位女大夫，没说什么吧？” “没啊？诊治的时候就叫我们都出去了，说有她一个就够了。”丁香说完，就被红梅拉着出去了，说是让阿初多多休养。 阿初就这么趴着，起又起不来，决定还是等伤好一点再去探望杨怀瑾。 那位女大夫，倒是隔日就上门了，拆了纱布，清理伤口，而后敷药。 女大夫姓吴名蓉，长得也算标志。 阿初忍了忍还是没憋住，问道，“吴大夫，你，你不会说出去吧？” 正在埋首检查伤口的吴蓉，抬起头，凑近阿初耳边抿嘴一笑，“小主子放心，我绝不会告诉杨府的人。” 阿初一脸不可置信，“你是？”那吴蓉眨了眨眼，会心一笑。 吴蓉轻轻咬了咬唇，一腿屈着半跪在床前，“小主子，吴蓉有一事还请小主子谅解。” “你说，我听听。”上回还是因着周书中毒的事，才见了殷楚。如今又冒了一个人出来，阿初已是没什么好惊的了，看来这邺都除了殷楚，还藏了不少认识自己的人呢。 “上回殷楚找过我，说小主子就在杨府，阿蓉想着相见的话会给小主子带来祸事，这次是歪打正着见了面，小主子的伤阿蓉还未告知殷楚，要不要？” 阿初急急打断她，“不要！你绝不能告诉他！”殷楚知道了，势必不会让自己再呆在这里。 吴蓉点了点了，又嘱咐了几句不要压着伤口，不能沾水的话，就走了。 “汪汪汪！”门口响了几声狗吠，是阿黄。支撑起身子，艰难的走到门口。 “好阿黄，你怎么过来了？想我了？”无法弯下身子摸它的狗头，“阿黄，公子被关着呢，你替我办件事好不好？” 老爷只说，不准任何‘人’去给公子送吃的，阿黄可是条正儿八经的狗，总可以去得吧。 聪明伶俐的阿黄狗，叼着布袋，里头是阿初从自己房里拿的馒头，素是素了点，至少能抗抗饿。 杨怀瑾这两日抄着诗经，心中却是挂念着阿初这个奴才。也不知伤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字迹就变得弯弯扭扭，撕下纸，重头来写过。 第十三章 落伤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山上有座庙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四章 山上有座庙 一条狗影纵的一跃，从窗台穿过，跳进屋内。低着脑袋嗅着，撒欢似得跑向了杨怀瑾脚边。 “嗯？”杨怀瑾一看是阿黄，丢了笔，将它抱进怀里，顺了顺毛。“你这小东西怎么来找我了？” 见它嘴里叼着个布袋，取下来一看，是几个白面馒头。 “谁给你的？”用力的挠着它的肚子，惹得阿黄“啊呜啊呜”的乱叫。 “呵”，杨怀瑾转念间就猜到了是谁，眼中带笑。“阿黄，你说这奴才对我是不是很好？” 阿黄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围着尾巴转圈，玩耍了一会才离开。 杨怀瑾看了看案上的笔墨，想起杨远山的一席话。 “你怎么能这么干呢？你想气死爹啊！今日我就打断你一条腿，看你还惹事！”杨远山不愧与杨怀瑾是父子，动不动就把“打断你的腿”挂在嘴边训人。却是一次也没实现过。 “爹，你不必动气。明明那人先伤人，我不过以彼还彼。也是给他个教训。”杨怀瑾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好。 “你现在怎么戾气这么重？爹想着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接手家业，你倒好—成天叫我操心！”杨远山想起了亡妻，不禁觉得愧对，老泪眼看就要下来了。 杨怀瑾煞风景的说道，“爹你的确是瞎操心，儿子总会娶妻生子，接手家业，一样不落的给您看。” “罢了罢了，爹谅你是为了阿初那个奴才，不过害人断胳膊始终是你的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你知晓这个道理吗？哎—”杨远山气的瞪眼吹胡子，心里还是舍不得打他一下，谁叫这是亲儿子啊！ 怕了杨怀瑾再惹事，杨远山早早的安排好了。趁着杨怀瑾还在睡，将人连被子打包丢上马车，直接送去了太平山上的清凉寺，说是让杨怀瑾好好修养生性。 杨怀瑾醒来时，看了杨父留的书信，心里落了空：还未来得及与阿初嘱咐一二句呢。 下了马车，只见云雾缭绕处，一座青山矗立。 这二、百、三、十、六、层台阶啊！走的杨怀瑾差点吐血，有力气也不想下山了。 除了每日听听敲木鱼诵经，闲来无事也就只能找寺里的老和尚和小和尚‘谈谈心’了。 “小和尚，今日的面条可否加个蛋？实在不行加点猪油也成。”寺庙吃的伙食太过清淡，除了清汤挂面，就是米饭加焯水的青菜。素的杨怀瑾磨了磨牙，想咬人。 小和尚吓得一愣，慌忙双掌合十，“杨施主，此为大不敬，善哉善哉。”放下碗筷快步走了。 又指着瓦房道，“老和尚，我看你这庙里有些陈旧，上山来的烧香礼佛的人也不多，这每日香火钱也少。不如本公子帮帮你，教你些生财的法子？” 老和尚眉毛抖了抖，闭上眼，“贫僧看杨施主有些心浮气躁，不如看看静心经吧。” 杨怀瑾听了反问道，“你看经书是死的，能静心的只有自己，你们这佛法不行。要不要我给你们改改？” 老和尚感觉自己要破功了，望了眼菩萨平心静气道，“杨施主，世人愚昧，只求心安，您高明，若是想下山” 一想到那二百三十六层台阶，杨怀瑾赶紧摆手，“不不不，我最近待得挺好的。” 自此，老和尚和小和尚见着杨怀瑾都绕道走。杨怀瑾见无人搭理，只好手捧经书晒太阳， 闲来无事烹茶养养花。没人伺候，也活的惬意。 在那清凉寺后面还锄了一块空地，栽上了山茶花。可惜只有茎叶，还未开花。 杨怀瑾望着望着，想着花开时，不知会是个怎样的美景。要不要喊阿初那个奴才一块赏花呢？ 嗯，阿初。也不知伤好了没有。 被杨怀瑾念着的阿初依旧躺在榻上养伤，却不知杨怀瑾已不再府里多日了。 吴蓉背着个药箱准时来换药。杨府的下人见惯了，打了个招呼，也没人在意。 “小主子，这伤口处已在长新肉了，你要忍着点疼，今日换个新药，可能还会有点痒，你可千万别挠，化脓了可不好。熬过些时日，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嗯。”阿初见这吴蓉有几分蕙质，想来不是穷苦出身。心想探一探她的身份，“你与殷楚是什么关系？我倒是不记得曾见过你。” 吴蓉眼睑下垂，像是憋了口气，却又轻轻叹了出来。“小主子不必担心，吴蓉只是曾受过先驸马的恩，当年那事出的突然，恩未来得及报，却是再也见不到恩人了。如今只想来弥补一下罢了。” 竟然是因为阿爹。阿初没料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人因受过恩而来的。 “我阿爹，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心怀仁义。” “是啊，救人于水火。”这吴蓉本是平州县令的女儿。其父得罪了权贵，遭人陷害含冤入狱，后遭掌掴拔舌之刑活活痛死。吴蓉上邺都投状，却屡次被撵。走投无路时遇上了驸马唐仁。诉上冤屈后，唐仁查了事情来去，有了真凭实据就当朝革去了那权贵的官职，吴蓉父亲才得以昭雪。 阿初想起了一件事，对着吴蓉问道，“你与殷楚都是怎么联系的？知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吴蓉摇了下头，“小主子，殷楚从来都是现了身才与我联系。” 以殷楚的身份，如今该是化了名，在哪里藏着呢。想到了殷楚，就想到了他口中的那位主子。 自己离开西蜀一别三年，期间也不曾见她派人找过，即便已经与殷楚碰面了，也没有只言片语捎来。阿初深深的叹了口气。 吴蓉拿起药箱准备走了，被阿初拦住，“吴大夫，你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阿初算计着，也是时候向那些人讨些利息了。 这第一刀，便是御史大夫。 御史家最大的问题就是他那个儿子周书。 自上回被胡尚书训了后，回家又被自家父亲训。“一事无成，身无所长！”周书的母亲不答应了，开始打起了太师府苏眉的主意。若是两家结亲，儿子飞黄腾达不说，丈夫在朝上也能顺风顺水。 接连几次上门拜帖，邀着一同吃饭。 苏眉一开始还能笑着婉拒，大家闺秀嘛。被缠着烦了，就勉强应了一次。 第十四章 山上有座庙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祸害终究是要除的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五章 祸害终究是要除的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苏眉同周书吃饭的酒楼正是杨家的产业。 苏眉被奴婢搀扶着下了马车，周书从后头赶紧迎了上来。 “苏小姐，请。” 两人上楼时，一个书生急匆匆的从后头跑上来，低着头险些撞到苏眉。 周书一边关心苏眉，“苏小姐你怎么样？”一边朝那书生骂道，“混账东西，长没长眼睛！” 苏眉见周书这般样子，未免丢人现眼，向他示意了无碍，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包房。 等上了菜，周书就屏退了下人，再施了个礼，“先前听娘一直提起苏小姐，今日得见真容，果然—”周书搜刮肚肠，憋了句，“果然美若天仙。” 苏眉心中冷笑，好一个二世祖。这种人邺都城里太多了。踏破家门，想上门攀亲的从街西排到街东。哎，偏偏不是喜欢的那个人。 想到了杨怀瑾，苏眉有些惆怅。 近段时日，太师将苏眉看的紧，不曾让她随意出府。说是宫里开始选秀女了。而最近自己的贵妃姐姐，似乎在宫中的日子也不怎么风光。陛下盛宠一位胡人女子，还立了妃嫔。 太师有意无意间提及，想将苏眉也送入宫里。 趁着苏眉发呆，周书偷偷将茶杯拿到手中，从袖子里掏了小包粉末，小心翼翼的撒于杯中，无色无味。 轻轻摇晃杯子，待融合了，才递过去，“苏小姐，我就不斟酒给你了，这杯茶你还是可以饮一杯吧。” 苏眉抬眼，见周书眼中不怀好意，但一想现在是青天白日，外头是集市街巷，这酒楼也是人满，总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轻轻啜了一口，“周公子，你不吃菜吗？” 一桌子的珍馐，周书却是无心饮食。药效还未发作呢。 “苏小姐，我一见苏小姐，就觉得梦中见过一般。”这周书其实长得尚算不错，只是行事轻佻孟浪。 苏眉原想着等会吃完了饭，该说清楚，避免日后多做纠缠，谁想人偏偏先开这个口。“周公子，外头人说你总不务正业，你爹是御史大夫，你若是想入仕，还是该收敛些、端正些好。” 周书一扯笑，“是是是，苏小姐，你我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吧。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觉得我如何？” 就说这周书是个不成事的二世祖，这么急色。若是肯多花些功夫，苏眉也不会打心眼里瞧不上。 “周公子想来是误会了。不过恪着情面应了你的约，你竟妄想我能倾心与你？周公子真是好大的自信。” “嘿嘿”那周书挑起了苏眉的下巴，道，“苏小姐贵为太师府千金又如何？你那太师爹的心思啊，满朝的人都知道！一个女儿送进了宫，还想再送一个？你倒不如乖乖从了我，好过去宫里勾心斗角。今日就让小爷收了你。”等苏眉失了身，太师大人再瞧不上周书，这面子里子的，总是不能拒绝了。 “放肆！你想做什么？”苏眉心下一惊，刚站起身来，便天旋地转，支撑不住。 见人身子一弯，周书顺势抱住，“苏小姐，我本是想与你好好说会话的，你怎么就要走了？” 苏眉推不开，力气越来与小，意识越来越模糊。 待到苏眉全无意识，周书把人往怀里一抱。这包房里还有一张卧榻，本意是给醉酒的人歇息用的。这会倒是给周书方便了。 周书本就不是什么君子，看着苏眉沉睡的样貌秀美，手就开始解开她的衣襟。 待感觉到身后一道疾风而过，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已被一记手刀劈晕了。 身后站着个白面书生，正是方才上楼时碰上的那位。 “啧啧，果然不是好货色。爷也算替天行道了。” 书生也没管昏睡的苏眉，直接将周书塞入了一个大麻袋中。拖到窗口，朝底下嘘了一声，一辆拉着牛粪的马车，缓缓从巷子里出来了。 一提气，将麻袋扔了下去。 书生架着这辆臭气熏天的马车，一路上大摇大摆，无人敢拦。出了城门，往一片竹林行去。 竹林里有一座茅草屋。四周围着篱笆墙。 书生敲了敲门，里头的人半开了门。“来了？这么快？” “人给你带来了。这什么人呐？我一连跟了他几日，不是饮酒作乐就是欺男霸女。方才幸好我去的及时，不然又糟蹋了一位。”那位瞅了瞅麻袋，书生就将麻袋打开，露出了周书整个人。 利索的将人手脚绑上，眼睛蒙住，拍了拍屁股道，“好了！日后有人查起来，可别把我供出来！没什么事情，就别找我了啊！” 屋里头的人，走了出来，正是吴蓉。她目送着书生的背影，也不言语。 此时惊鸟四飞，于竹林深处，几缕光线落下，书生信步走出，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境。 “小主子。”吴蓉回过神来，朝着屋内喊了声，阿初竟然也在屋里头。 “嗯，我知道。”只见阿初慢悠悠步了出来，脚尖朝周书身上踩了踩。“看来周御史恶事做多了福薄，早晚没儿子送终。” 周书已经醒了，一直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真的没命了。直到感觉自己被什么光滑冰冷的铁器刮了下脸，才大叫着喊，“饶命饶命！不要杀我！” “果然。”阿初挑了下眉，附耳给吴蓉，“还是将人吊着，拿水给他醒醒脑子！” 吴蓉应声，准备去了。 这是怎么个吊法呢？ 将人困于竹笼子，竹笼子被吊在半空，几条绳子一头绑在转轴上。一旦转动，竹笼子就会沉到水池底。水淹没鼻息，人难受的想死。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周书被绑的严实，又蒙了眼。但觉得自己定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吾乃，天下第一恶，专治你这等真小人。” “什、什么？”周书没听明白，只好假装张狂的说，“我爹是御史，你不怕吗？” “怕，怕死了。”阿初的背伤还没好透，坐在一张藤椅上。“关照关照御史公子。” “这样，不太好吧！” “是呀，真不太好。” 吴蓉与阿初两人一唱一和。将竹笼子一时转起，一时沉到池下。 待到再次将竹笼子转上来，周书已是不住的吐水，“饶、饶了我吧。你们要银子还是要什么，叫我做什么、都行！” 阿初摇着脑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第十五章 祸害终究是要除的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设局（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六章 设局（上） “行了行了，给他缓缓。” 吴蓉将竹笼子转起，吊于半空。带起池水，滴滴拉拉的往下落。 阿初翘起一条腿，对着狼狈的周书说道，“今日就先来说说你的恶行。” “三月初，你是不是抢了柳庄黄家的小姑娘？自己作贱了人家的清白，最后还把人害死了？” 周书心里惴惴不安，“没没没，我那不过是开个玩笑，人我可是还回去了，还让人送到家了呢！” “放屁！”阿初忍不住想问候他家祖上，“那小姑娘还未到家就在路上寻了短见。你仗着自己爹是御史大夫，替你压下了这桩罪行。是不是？” 周书又惊又疑，当初事情明明办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连那黄家一家老小，也都赶出了柳庄。难道这‘绑匪’是他们派来寻仇的？ “大侠，你莫要听人胡说，我对天发誓，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真的真的！” 呵，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睁眼说瞎话的，但这么无耻的总还是少的。 当初周书在望春楼喝茶中了毒，之后阿初从殷楚那得了解药，觉得事有古怪，暗中找人调查一番，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毒是殷楚给的，但下毒之人却是与这周书有莫大干系。 那被害的柳庄黄丫头，今年才一十六。家里卖卖柴，卖卖绣鞋，日子清贫也自足。 偏偏被这周书无意瞧上了，硬是要拉回府里当填房丫鬟。那黄丫头不愿，周书就强了。 又嫌太过稚嫩无趣，叫人赶了出府。 黄丫头自觉愧对父母，无脸苟活，就在回去路上投了湖。 一条人命没了，这周书却毫无内疚，依然活的逍遥快活。 黄家都是老实人，丫头的哥哥咽不下这口气，守在望春楼外，拿着把柴刀就想拼命。却被周书手下制服，打个半死。未免节外生枝，御史大夫命柳庄村长，将这一家子都赶出了村。 故事原本就结束了，天意却让黄家人遇上了殷楚。 殷楚借着黄家人的手，想顺势除去这个周书。让丫头哥哥潜进了望春楼，将毒掺进了周书的一道菜食里。当时周书毒发的突然，所有人都围着周书，丫头哥哥就趁着无人注意，把菜食带出去扔了。所以官府才会找不出所中何毒。也是巧了，偏偏因此牵连了杨家老爷。才有了后头的事。 吴蓉站在阿初身旁，鄙夷的看着周书。 “小主子，要不要直接刮了他？小的还可以一刀一刀分尸拆骨，丢到淮河里，神不知鬼不觉。” “哎，还是让他死得其所，物尽其用吧。”阿初见周书听得自己的下场正瑟瑟发抖，想了想，吩咐吴蓉取来笔墨纸。 “周公子，劳您动动手，写封信给你父亲大人。” “信？什么信、怎么写？”周书方才还在惶惶不安，现在觉得可以逃走的机会来了。 “只是我手脚都被捆着，不如你替我松松绑，我再来写，怎么样？” 阿初猜这厮又打歪主意，朝吴蓉使了个眼色。“周书公子手脚不便，你去替他松松。” 吴蓉领会其意，走到那头，放下竹笼子。刚一打开笼子，周书就滚了出来。 “小主子说的是，小的这就给周公子松松—筋骨！” “什么？啊！！！”周书的左手臂一下子就被拽脱臼了，晃荡着，钻心的疼。可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右手臂被猛地一拉，‘咔咔’也脱臼了。 “啊哈，好疼！放过我吧—求求、求你们！”周书疼的只想死，但又怕死。身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青筋毕露。 “瞧瞧，周公子的腿也需要松松吗？” “不不不！不要！”周书像听得像厉鬼缠身，赶紧摇头，“我不敢打别的主意了，你们相信我。叫我写什么就写什么。” 吴蓉将周书的手臂左右都接了回去。瘫倒在地的周书大口喘着气。 阿初将笔墨递了过去，“你就写—告父亲大人，儿与太师府苏眉小姐，同游临州，不日待回。勿念。” 周书不明所以，“你们不是黄家派来的吗？不是想勒索钱财吗？写这些，作甚？” 阿初鄙夷的一笑，“若是黄家派的，你此刻还能说话吗？” 周书写完了信，阿初又将另一封书信一起收好，藏于怀中。对着吴蓉道，“我先回去，接下来你看着他。” 话分两头，周书被绑走后，房内留下的苏眉渐渐苏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晕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才想起周书那张嘴脸。 “卑鄙、下流！”捂好自己的外衣，忿忿之后，才发现周书并不在此处。 怎么人突然就走了？ 苏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冲进来的丫鬟打扰了思绪。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丫鬟本来被周书赶出门外，觉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所不妥。但也没听见屋内有大的动静，就安了心。要不是这一顿饭食了半个时辰，才觉得有蹊跷，闯进来看看。 苏眉心下一计较，今日之事决不能外传。损了自己的清白之名不说，爹爹那可是要出事的。 “你记着，我们今日不曾外出。” 主仆二人匆匆忙忙，低着头掩着脸，从后门出了酒楼。 倒是守在酒楼外的周家下人，等了半天不见周书的人影，跑去楼上一瞧—哪还有周书的人影？真是奇了怪了！ 于是慌慌张张就跑回御史府回禀去了。 御史大夫下了朝，回来也没见着自己儿子的人。向府里下人询问，这时御史夫人晃晃悠悠步了出来，“老爷呀，您别急。自己儿子您还不了解吗？只有他能欺负人，谁人敢得罪他？放宽心。” “妇人之见。”周御史刚屁股沾到座椅，门外就有下人喊着，“不好了大人，大人不好了！” “瞎喊什么？成何体统？” 见到是跟在周书身边的奴才，黑着脸道，“是不是这混小子又给老夫惹是生非了？” 那奴才跪倒在地，“禀禀老爷，公子、公子他今日，今日原本约了太师府苏眉小姐” 话还没说完，御史夫人笑的乱颤，“哎哟我说什么来着？老爷，这是要办喜事了。八字有一撇啦！” “你胡说什么呢”周御史叫那奴才继续说，“那公子现在何处？怎么没回来？” “公子公子、他他不见了！” “什么？”“什么！” 第十六章 设局（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设局（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七章 设局（中） 周御史与夫人异口同声质问，“人怎么就不见了？！” 那奴才细细禀来，周书请苏眉去酒楼吃饭的事，只是除去了那段周书下药的勾当。 听完，御史夫人便在屋子里，踱步来踱步去，“不会的不会的，我儿不会有事的，老爷你说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报官吧！” 周御史也是经过风浪的，淡定了一下道，“本官不就是官？莫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兴许他又去哪里鬼混了。”看了一眼夫人，继续说，“都是你这妇道人家，平日里不好好管教，才会教出这么个没正行的东西！” 御史夫人还想辩解几句，一想还是儿子要紧。赶紧召集家里的奴才都出去寻人。 周府的下人分散着，去了酒楼、赌坊、春楼，还去向常一起厮混的几个公子家打听，处处寻了个遍，也仍是不见周书的踪影。 快到日落西山了，御史府门前走上来一对老少乞丐，小乞丐朝着守门的人递了封信纸，说是要交给周御史的。 等周御史看完信，心中纳闷不已—字迹是自己儿子的，但是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周书是谁？他的品行不端，邺都城里哪家闺秀愿意沾上？打死也不信，太师府千金，能与自己儿子一同出游。 御史夫人也见了信的内容，定了心，生出欣喜。只是看自己丈夫还在疑虑，问道， “要不，要不我上太师府打听一下？” 周御史思量了下，“你先莫声张，明日下朝后我找机会探探太师的口。” 隔日 朝堂上，大小官员争执个不停。 西边战事吃紧，大都护姜庾，身为骠骑大将军，镇守边疆，已是多年没有回朝，听说最近几个月几场仗也是有胜有败。 这打仗除了要有兵丁、还要粮食。长时间耗着，是很吃紧了。 上回靠着邺都商会筹措的银两，国库缓了缓。如今再要掏出大笔银两，是伤脑筋的。 “禀陛下，今日都水监、兵器监才安排好开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恐怕大都护那要等等了。下官听闻，姜都护给士兵每月3两，实在过奢。士兵打仗保家卫国，乃是天责。不如叫他减免些军饷，自己采办些干粮？” 说话的正是周御史。 侧旁的胡尚书上前一步，“微臣以为不妥。前线的士兵，以死护国，他们得的军饷也是留给家眷的，不该克扣。” 龙椅上那位帝王，今年不过三十。威仪霸气，目光冷厉。朝着左手边那位问道， “那太师大人有何高见？” 太师苏旁执着手板，弯了下腰，回道，“陛下，此事短时间，尚可借百姓家中征税来度过，但长远来看，还是该另行他法。臣听闻北方有流亡的士族大家，不如效法古人，给那些人专设郡县安置，不用劳役，待稳定了民心，再加以编制，只要月供朝廷，还能授予闲散官职。” “好呀！太师大人不愧为国之栋梁。”“是啊，太师大人深谋远虑啊！” 下了朝后，这些下品的官员围着太师苏旁，阿谀奉承。 周御史忖度着，慢慢挨到太师身旁。 苏旁感觉有人靠近，见是周御史，就问道，“周大人，有何事吗？” 周御史见人群慢慢散去，才对着苏旁道，“太师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朝着偏隅的地方走去。 “这里无人，周大人有什么就说吧。” 周御史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问道，“太师大人，不知府上千金还在家中？” 苏旁倒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事。 “小女的确不在家中。周大人似乎有所指啊？” 周御史一听，那信上难道说的是真的？或许，两家儿女真就看对眼了？不死心再问道， “不瞒太师大人，昨日犬子约了令千金一道吃饭，后来竟然留下书信，说是两人一道出游了？是以下官斗胆来问问。” “呵，荒谬。”苏旁自是听闻过御史家那个公子的。浪荡的品行，怎能与自家女儿并行？ “怕是周大人误会了。小女昨日并未出过门，今日一早去了太平山上礼佛。你家公子怕是与你开了个玩笑。” 周御史热脸贴了冷屁股，灰头土脸的回了家。 话说这苏眉，今日一早，却也是收到了一份书信。 信上言。 禀苏小姐，奴才阿初近日身体抱恙，我家公子去了太平山上的清凉寺。恐怕主子无人照料，委实寂寞，还望小姐能去陪伴几日。阿初敬上。 苏眉本就因昨日之事很不开心，就像是食了脏东西，如鲠在喉。见了这信，立马人就换了心情。吩咐了奴婢收拾行囊，再向父母那告了一声，想出去散心礼佛。 待苏眉来到山下，才觉这上山之路不好走。毕竟是娇弱的官家小姐，爬了几十个台阶就喘不上气了。她的奴婢赶紧去山脚找了个两个轿夫，担着架椅上了山。 等寺庙里的主持引她来到杨怀瑾的房前。苏眉小心翼翼扣了扣门，没有动静。推开门，只见杨怀瑾阔袖长衫，盘腿而坐。一手执经书，一手捻拨着圈佛珠。俨然一副超然出世，要不是长发犹在，还以为出家了。 “杨公子？” 杨怀瑾抬眼看清来人。微微一愣，“苏小姐—怎么会来？” 苏眉站着不自在，杨怀瑾指着一把老木椅招手道，“苏小姐随意坐吧，这寺庙简陋。” “不碍事。”苏眉倒是好奇，杨怀瑾怎么跑到这山上的寺庙来了，“杨公子，听你的奴才说你来了此处，我正好也想来礼礼佛，参拜一下。” 我的、奴才？杨怀瑾想也知道，多半是阿初那个蠢奴才了。 怎么不是自个来？怕是伤还未好？ 这么想着，眉宇间染上一丝焦虑。 苏眉看他神情不太好，想着安慰一下。手还未碰上人，就被躲开了。 “苏小姐，这山上风景不错。你好好礼佛，怀瑾还有要事，就先下山了。”说完，坐起身子，扔下还未回神的苏眉，快步朝外头走了。 苏眉只怕这一生，都追不上杨怀瑾的脚步。 第十七章 设局（中）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设局（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八章 设局（下） 话说这周御史到了家门口，左思右想，苏旁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难道周书真没和那苏眉在一块？那这人又是去哪了呢？ 于是，周御史又急急掉了个头，赶紧去了一趟邺都都尉府，求见了延尉大人。 延尉大人正端坐在案前，查阅宗卷。邺都城里，风平浪静，一般的小案件都是府衙自行结案。他每日过来煮上一壶好茶，与手下人扯扯闲话，也不用担什么心。 “哟，今日御史大人怎么来了？” 周御史顾不上客套，“延尉大人，本官唐突有一事相求。” 延尉大人突然眼皮子就跳了—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啊，何事啊？” “犬子昨日一夜未归，本官担心他遇上什么险恶，还望延尉大人调派人手，出城寻寻犬子。” 周御史没提及书信，一来不知书信真假，而来也不想把太师府牵扯进来。 延尉大人有些纳闷，“令郎为人风流啊，风流倜傥，会不会是去哪了玩乐，一时忘了回来？大费周章出城找人，本官也是要与上头交代的。” 周御史此刻哪管那些繁文缛节，“上禀可以缓缓，还是先出去寻人吧，等找到犬子，本官自会启奏陛下。延尉大人，通融一下，别耽误时辰了。” 延尉大人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托词。“行行行，来人啊。左右听令，带两队人马出城寻找御史公子。” 阿初这两日都是偷摸着出杨府的，先是知道了杨怀瑾不在府里，就顺手推舟，也给苏眉送去了书信。反正都是要利用的。 苏眉去了太平山上，估计还要待上几日。而周书现在被关在竹林里，让吴蓉先看着。 御史府的公子失了踪，肯定是要找的。能有瓜葛的就是苏眉。即便此刻不怀疑，等找不到人也还是会找上太师府。 阿初先看看情形，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在路上走着，从后方就急急地冲出两队穿戴整齐的人马，卷起了尘烟，朝城门口飞驰而去。 这是都尉府的官兵？ 看来是有动作了。周御史是真心急了，连都尉府都找上了。 阿初抬头，见天空已被云层遮掩，怕是要有雨了，脚下开始加快步伐。 一定得赶在他们找到人之前，给周书换个地方藏。 进了竹林的屋子，对着吴蓉道，“你先走吧。我寻了个地方，去把他藏起来。若是你出去时碰上官兵，也莫要回头。” 这片藏身的竹林原本就靠着淮河，河道蜿蜒曲曲。只是此刻天公作祟，小雨淅沥淅沥下了起来。路就有些泥泞不堪了。 周书被捆绑着，蒙着眼。一头的绳子被阿初牵在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阿初走。 脚下急了，也不知一脚踩到了石头上，还是滑进了石缝里，整个人往前一摔。 “啊哟！摔死我了。我不走了！” 周书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 阿初厉声道，“想死的话，你就趴着吧。” 于是，周书不情不愿的继续跟着走，也不知到底要去何处。只听得见耳边河流哗哗的水声。 阿初站住了脚。 这是一个山洞。洞外还有灌木遮挡。环顾四周，除了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阿初将周书一把推了进去，“不想死的话，好好给我在这里呆着。”怕周书出声，又给他嘴里塞上布巾。 然后擦擦脸上的雨水，方才流进了眼里，视线有些模糊。这雨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了。 周书反正是看不见，但他摸索着，直到摸到了块尖利的石头。手底开始磨蹭，想要解开绳子。 阿初冷不防从后面被撞开，只见周书已是挣开了捆绑的绳子，一路朝外头逃去。 周书刚扯下眼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顾狂奔。脚下湿滑，跌跌撞撞的就摔倒了，一下子就滑到了河里，拼死拽住岸边的杂草想再爬上去，张着嘴开始呼救。 “救命—救救”终是没能抓牢，人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流冲下。迅的就被一圈一圈的河水淹没了。 阿初赶上来时，已来不及救人了。 雨声中，阿初只听得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一步步退后，脚下踩断了几截树枝，‘噼啪’作响。 这，算是杀了人吗？ 仿佛有谁冷冷的嗓音飘进了耳里，到底是分不清是人在言语，还是只是风刮的树叶的声响。 杨府 阿初回来了。满身湿透，拖着疲惫的步伐。 府里有人与她打招呼，她已是没心情理会。 “阿初？阿初？” 杨怀瑾先是下了太平山，又一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回府时下着雨，都没顾得上穿雨蓑。 好不容易见到了阿初这个奴才，谁知人像着了魔只顾直直的往前走，就像没看见自己一般。 耐着性子跟在后头，见阿初回了屋，要关门，赶紧招手挡在门中间。 “哎？！”猛地被门夹到了手。 阿初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回过了神。 “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杨府，我是你少主子，不能回来吗？”杨怀瑾擦过阿初的肩膀，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还没点蜡烛，里头黑黢黢的。阿初取来蜡烛点上，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阿初，本公子脚疼的厉害。你替我揉揉。”说着抬起腿。他是真的气虚乏力，走了那么多台阶，又急赶着回来。纯属找罪受，偏偏还乐意。 阿初顺从的替他取下湿哒哒的鞋袜，裹上干净的布，缓缓地揉了起来。 下一刻，杨怀瑾整个人直直的栽倒在了阿初肩头。 “阿初，本公子头好疼。” 还有半句未来得及说—阿初，你真是个祸害。 第十八章 设局（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染病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十九章 染病 杨怀瑾就这么倒下了。 阿初没有准备，只得任由他靠着肩膀。“公子？公子？”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只好托起他的头，扶正他的身子。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丁香，我可是陪你来看阿初的，你还扭扭捏捏，害什么臊啊。” “红梅姐，你不许胡说。今日下这么大雨，我才来看看的。” 阿初赶紧喊道，“哎呀，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丁香和红梅听到屋内喊了一声，推开门一瞧：杨怀瑾不是应该在太平山的清凉寺吗？何时回来了？ 红梅扶起了杨怀瑾，丁香搀起了阿初。“阿初，公子怎么会在你房中？你们怎么都淋湿了？” 阿初解释道：“我今日感觉好些了，出去溜了个弯结果下雨了，这才回来。刚到了屋子里，才发现公子也在，人说了没两句话，就晕过去了。” “你们快去通知老爷，叫上大夫。公子这边，我扶他先躺下。” 丁香和红梅应了声赶紧去了。 杨远山领着大夫匆匆赶来。 大夫放下药箱，先是探了探额头，又按了会杨怀瑾的脉，最后朝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大夫，吾儿的身子怎么样了” 大夫说道，“公子这是劳累过度，体内虚火，又淋了雨，风寒加重，有些烧。我方才施了针，再开个方子。你们按方抓药，三碗水煎一碗，每日三顿。不日就会好转。” 杨远山让下人送走了大夫，顺便去医馆抓药。回头看看，见阿初站在床边。 是了杨怀瑾是躺在了奴才的房里，总有些不适。 “你们几个抬着公子回卧房。小心着点。” 几个下人上来抬手抬脚，谁知杨怀瑾无意识的抓住了阿初的衣角，竟是抓的牢得很。 “这”阿初一脸讪笑的望着杨远山，“老爷，公子怕是烧糊涂了。奴才看，还是先让公子躺上一宿，明日再搬走吧。” 杨远山也怕折腾，“那就如此吧。你好好照顾公子。” 待杨远山走了，阿初赶紧替杨怀瑾宽衣解带，再将人用被褥裹紧。 做完这些才想到，自己也是湿漉漉的一身衣服没换呢。 想了想，放下床上的帷幔。离了两丈远才脱了衣裳，再拿了块干净布巾，擦拭了一下身子。 重新换好一身干净的布衣，阿初走到床前，拉起帷幔。 杨怀瑾仍在睡着，只是额头冒着虚汗，脸上红绯一片。 阿初弯下腰，身子探前，额头贴上额头，鼻子对着鼻子。 烫，烧得很厉害。 打了一盆凉水，用布巾打湿，轻轻地放上杨怀瑾的额上。 “咚咚咚”敲门声。 阿初开了门，是下人煎好了药端过来。 “阿初，就劳烦你了。” “不碍事，我本就是公子的奴才嘛。” 拿汤匙喂药，却喂不进。 阿初想着要如何给杨怀瑾灌下去，皱了皱眉，“公子，阿初无礼了。” 含上一口汤药，苦的要死。一手捏着杨怀瑾的嘴，凑了上去。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头一回。气息吐纳间，阿初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这夜，如此漫长。 报仇最忌讳正面对上仇人，往往还没开始就会嗝屁。所以阿初采用迂回之术，法子虽然笨，也是奏效的。 那延尉大人昨日派出两队人马，找了一日一夜没个结果，就回去复命了。 “哎兄弟你说，那周书是不是死了，怎么咱们这么多人，找都找不着呢？” “嘘，悠着点。御史大人在里头和咱们延尉大人说话呢。” 只见延尉大人叹了叹气，劝慰道，“我说御史大人，城外该找的地方都去找了，你家令郎前前后后不过失踪三日，也不能跑到再远的地方吧。” 周御史睨了一眼，沉不住气了，“延尉大人，本官有一事倒是忘了与你交代。” 交代的便是那份书信，还有苏眉。 延尉大人听完周御史的说法，显然有些不信。 那太师府能去查吗？那苏眉凭什么拐走你儿子？ 那苏眉是去了太平山，周御史不能直接去管苏眉要人。于是邀着延尉大人一同往太师府去了。 太师苏旁正在站在苑里，给一池锦鲤喂食。 属下报了声—“周御史与延尉大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便是。”今日是刮得哪边的风？怎么这二人能走到一块？ 周御史与延尉一同施了个礼。 周御史抢先一步说，“太师大人，下官实在没有法子了，特来求见太师，能否接苏眉小姐回府，下官想亲口问她一些事情。” 延尉大人心中一跳，打着哈哈道，“太师大人莫怪罪，下官来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日周御史说他家公子不见了，让我帮着找找。人是没找着，周御史非说要来太师府问问。哈哈，就是问问。” 苏旁一听，这不是先前就说过的事吗？这周御史真是愈来愈放肆了。 “本官记得说过，小女那日未应约，自然不可能见到周书。他是如何不见了，怕是有心人为之，延尉大人你可得好好查查。” 延尉赶紧点头，“是是是，下官谨记，回头就查。” 气氛有些僵持，周御史本来也不信苏眉会对自己儿子如何。可这一切偏偏那么巧，明明应了约却说没去？收到莫名其妙的书信，这边却说苏眉去了寺庙礼佛？ 这种担心加怀疑的念头愈来愈深刻，只觉得有谁说了谎。 苏旁眼神暗了暗，附耳给一个下人，嘱咐了几句，那下人就走开了。 “既然周大人不信本官的话，本官命下人接回小女便是。只是周大人该知道，此事若惊动了陛下，总是你等的罪过。” 杨怀瑾裹了一夜的被褥，朦朦胧胧只觉得身上又闷又热。腿伸了伸，好像踢到了个东西。撑起身子一看 哦，不是东西。是阿初。 阿初还在睡着，下身坐在地上，上半身趴着床榻。几缕碎发挡着脸，看来是照顾了自己一夜。 杨怀瑾心中有些暖意趟过。 也不知为何，就想这么静静看着此人。 第十九章 染病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初露端倪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章 初露端倪 昨日的雨半夜就停了。那淮水河本是通着邺都城外的护城河。河水流通，周书的尸首被人发现漂在河面上，然后就报了官。 府衙的衙役去把尸首捞了起来，顺带叫上了仵作。 虽死了一夜多，人已被泡的涨白。表情恐怖，尸身发臭。衙役们都躲在一旁，不想上去靠近。 负责看尸首的仵作来了，戴着帽，穿着灰衣灰裤，一脸沧桑。检查完对着府衙大人说，“尸首僵冷，瞳孔散大，溺死前该是挣扎求生过的，手里才会握了一把水草。身上没有外伤，只是” 府衙大人问他，“只是什么？说清楚。” “只是，小人看这尸首上有些淤痕，仿佛是死前被人捆绑过。小的只把看到的说出来，其他查案的事不敢妄言。小人退下了。” 那仵作简明扼要的说完，低着头就出来了。走到无人的地方，才慢慢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闪进巷子，朝着另一处去了。 尸体是溺死的，那这具尸体的身份呢？府衙大人想，不过死了一个人，在邺都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师爷发了张告示贴了出去，想着有人来认领就结案。 都尉府 延尉大人正在发愁。昨日听得周御史，莽莽撞撞去了趟太师府。这太师苏旁可不是善茬，惹恼了他，肯定是要睚眦必报的。 “大人，太师府查人来，说是把苏眉小姐请回家了，让您去一趟太师府。” 底下的人传了个口信。 延尉大人一拍脑门，得嘞—咱这官运好不好就看今朝了。 当延尉大人赶到太师府的时候，正巧看到周御史也在。 “周大人，等会有什么，你就问，本官就听听，帮着你参详参详。” 周御史瞟了一眼，心道；这老狐狸倒是想撇清干系。 苏眉呢，原本去了太平山上是想与杨怀瑾多亲近亲近，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奈何杨怀瑾跑的比兔子还快。刚见上一面，人就潇潇洒洒，急急忙忙下山了。 而后自己也被爹爹差人，请了回来。 “苏小姐。”周御史看了眼太师，忖度着开口，“本官冒昧问一句，几日前，犬子说相约你于酒楼一聚，不知小姐可有见过？” “不曾见过。”苏眉语气坚定。她自然不会承认见过周书，那般龌龊之人，死了到也罢了。 周御史不想撕破脸逼问，耐了性子又问，“苏小姐，许是你贵人事忙忘记了，我府里的下人说，见了你下了马车，与犬子是一同进的酒楼。” “说不曾见过，就是不曾见过。”苏眉心下一急，望了望自己的父亲，见苏旁坐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又继续道，“我父亲是朝廷重臣，掌军机州郡，御史大人不信我，还不信我父亲吗？” 再说下去，怕是要请人来当面对质了。延尉大人这时站了出来，想圆个场。 “诸位，依下官看，不如再等几日看看，说不准那周公子就回来了呢。” 这话果然不能乱说。延尉大人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疾呼。“不好啦不好啦！大人不好啦！” 也不知喊的是哪位大人。 “延尉大人，找到周公子了。”“大人，公子找到了，可是可是” “人在哪？”“快带我去！” 见报信的人各个苦着张脸。周御史心猛地一沉—“是不是出事了？” “公子他，他死了！”周府的下人的一句话惊了所有人。 一旁同来的是都尉府的人，解释道，“早上官府贴了告示，说有一具尸首被人发现飘在护城河上。属下正好看到，就去府衙看了尸首。发现穿着、身量极像失踪的周公子。刚请了周夫人去瞧，确实是周公子。” 延尉问手下，“会不会看走眼了？”心道这下坏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我儿！”周御史年纪已是四十多，受了此等刺激一时站不稳，趔趄了一下。 想这周书本是幺子，前面几个都没活长久。就剩这一个了，原本要养子送终的，却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啊！我的儿啊啊啊，你怎么撇下爹娘走了啊！是谁害了你啊。。。。。。”去辨认尸首的周夫人哀嚎着，一口气没上来，人晕了过去。丫鬟仆从赶紧的给她掐人中，扇扇风。 周夫人才从昏厥中缓缓清醒了过来。面对着周书的尸首，又继续哭哭啼啼。 这事出了，周府没了唯一的儿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首当其冲的，就会找上太师府苏眉。该遭殃的，都逃不掉。 杨府 阿初醒来后，手脚身子骨酸麻，长长的伸了个腰，扭了扭脖子。发现榻上已无了杨怀瑾的人。 杨怀瑾去哪了呢？难道回自己的卧房了？ 阿初出了屋子，刚迈下台阶。脑门上突然就被砸了颗枣子。 “这日头甚好，你也上来坐会，吹吹风。”头顶传来杨怀瑾的声音。 原来他爬到屋檐上去了。 风大也不怕闪了腰，太阳这么烈也不怕瞎了眼。 阿初心里这么想，却又不敢说出来。 “公子，你大病初愈，还是小心着点好。”说完，阿初顺着那个木梯爬了上去。坐的离杨怀瑾有些距离。 “你坐那么远干嘛？”杨怀瑾瞅了一眼有些不悦，道“你是怕我把病过给你？” 阿初无辜，“公子，阿初是命不好，怕把晦气过给您。” 杨怀瑾心知这奴才，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多半不一样，但见阿初确有几分难色，就不勉强了。 “阿初，本公子一直不知你姓什么。” 杨怀瑾没头没脑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阿初老老实实回道，“奴才姓唐，唐如初。” “那你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嗯—”阿初真真切切叹了口气道，“阿初的爹死了，娘也改嫁了。” 杨怀瑾也不晓得自己从何时起，开始在意起这个奴才。想着要多了解几分。 “是我唐突了，不该问你这些。” 阿初眨了眨眼，笑着说，“公子，阿初没事。这人各有命，阿初的命总不是最差的。” 第二十章 初露端倪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狗咬狗（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一章 狗咬狗（上） 杨怀瑾倒是不信命。抿了下唇，嘴角弯了弯。“遇上本公子，倒是可以给你改改命。” 阿初来了兴致，“公子，阿初是穷苦命—就盼公子能给我涨涨月钱吗？我答应了院里的人，下回要请他们吃老酒，答应了可久了，您看？” 杨怀瑾头一扬，双手撑着屋檐，看着远方轻描淡写道，“每月，多加一两。” 这算是答应了。 “公子当真大方！”这话于阿初绝对是肺腑之言。 太师府 书房内，苏旁坐在一张红木椅上，一盏茶要喝未喝。而后重重的砸在案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你堂堂太师府千金，跟着周书那种人去赴什么约！如今倒好，他死了，你还能撇清干系吗？枉为父还想将你送入宫去，你要有你姐姐一半伶俐，就不会做如此蠢事！” 苏眉方才从听到消息的惊愕中才缓过来，又立马被自己父亲严斥。一时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眉儿又不知他怎么会死，他那种无耻之人死了才好。那日女儿没有防备就去赴约，原想这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哪知他竟想欲行不轨，在茶中下药。女儿昏睡过去，醒来时他已不见了人，女儿担心此事传出去会给苏府上下蒙羞，才悄悄走了，也没有禀告父亲。” 苏旁听得这些解释，心里又是愤又是怒，“你可有被他夺了清白？” 苏眉没有得到父亲只言片语的安慰，他关切的只有自己的清白—若是真没了，就不能入宫，就不能如长姐般，光宗耀祖了。 心灰意冷道，“没有，父亲。” 那延尉大人陪着周御史赶去了府衙。正巧看见周夫人一哭二闹、准备寻条白绫，在府衙里头上吊。 “万万不可啊！周夫人！”府衙大人招呼人赶紧拦着，还未通传，就见到周御史快步进来，后头紧跟着延尉大人。 “大人啊，快去劝劝周夫人吧，事已至此，节哀啊！” 周夫人听到周御史的声音，“老爷？老爷啊！您要为儿子做主啊！他是被人害死的啊！呜呜呜。。。” 周御史宽慰着夫人，走到周书的尸首旁，掀开了布—弓下腰，已是老泪纵横。“儿啊，为父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御史府的下人，抬了一口上好的梨花木棺材，把周书装了回去。 第二日就开了丧。门口吊起白灯笼，写着哀字。路过的人纷纷指指点点，有幸灾乐祸的，有长吁短叹的。就是对这周书的死因，不明所以。于是谣言四起，有人说看见周书曾和太师府苏眉小姐一块上过酒楼。 延尉大人头疼得很，吩咐属下，对着散布谣言者，重罚。 因为要办丧事，周御史一连三日告了假，没去上朝。朝里头也开始议论纷纷。 “侍中郎大人，你说这周御史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呢？” “太常大人，不是说了是溺死的么，有何稀奇。” 那侍中郎扯了扯太常的袖子，低了声道，“你有所不知，外头现在传的似模似样都说是周家公子调戏太师千金不成，才被害了呢！嘘你可别对人说啊。” 太师苏旁从旁走过，目不斜视，袖下攥紧了拳。他确实有一丝慌乱，可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遇过。这南周的权势已是握了一半了，怎么可能被这些事打乱！ 他没有回府，而是入了后宫，去看望他那当了贵妃的长女—苏子玉。 苏子玉得了奴才禀报，知道自己父亲入宫了，此刻就在长春宫里候着。于是打起精神，抹了点胭脂水粉，换上一套华裳去了。 “父亲，女儿来迟了，让父亲就等。” 苏子玉长得眉黛青颦，当年入宫时也才一十八。如今才过八年，多了的只有憔悴。 苏旁看了看自己的长女，问她，“你气色不大好，陛下好久没来了？是不是专宠着那个金嫔？你怎么不知争争呢？” 苏子玉不像他的父亲，为达目的耍尽手段她做不出来。 “父亲来看我，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苏旁示意屏退了宫女，才对着苏子玉说，“确实有一件，为父头疼之事。是你的妹妹，惹上了些是非。若是不想个对策，轻则名声受损，重可入狱刑罚。” 苏旁将事情始末告知，苏子玉听了也是一惊。怎么二妹好端端的，招惹上那种人？偏偏还死了，死的透透的。该如何是好呢？ 苏旁入宫，就是要苏子玉在陛下耳边吹吹风，与其让周御史去请旨调查，不如先发制人，办了这案子。 苏子玉去见陛下的时候，正赶上那金嫔娘娘在给皇帝刘淮掏耳朵。刘淮躺在她腿上，惬意又浓亲蜜意的，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 苏子玉打量着，那金嫔姓呼耶—呼耶金花。是年前胡人岁贡奉上来的女子。生的美艳，性子也是洒脱。不像自己，太过温顺。 “哟，姐姐来了？陛下你看，贵妃娘娘来了。”金嫔收了手上的耳勺，用手推了推刘淮。 “子玉，你怎么来了？”刘淮就着躺的姿势，翻了下身。 苏子玉阖了阖眼，“回禀陛下，子玉却有一桩心事要与陛下说，可否移驾长春宫？” 金嫔喂了一颗葡萄给刘淮，“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竟是把金嫔如此宠爱了。 苏子玉长吸了一口气，“陛下，子玉的二妹今日无端被牵连，眼看着都尉府要上门拿人问罪了，恳请陛下能命人好好查清案情，还二妹一个清白，苏府一个公道。” 刘淮是知道周御史家死了儿子，也听传与那苏家二小姐有关系。只是今日上朝，无人喊冤，无人问罪，就索性随他们去了。 结果苏子玉来了。 “这桩案子，有都尉府的人在查，你且放心。” “那周御史一把年纪还要死儿子，着实可怜。陛下定要主持公道呀，不可放过犯人，也别冤枉了好人。”金嫔投向苏子玉一道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金嫔你也知道？你倒是心善的很。”刘淮一个打滚，旁若无人的将金嫔抱住了。 曾经以为的独有温柔，如今轻易给了他人。 苏子玉看不下去这你侬我侬的场景，跪了安就出来了。 交代了奴才，给苏旁捎一句话：事从权宜。 第二十一章 狗咬狗（上）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狗咬狗（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二章 狗咬狗（中） 一家医馆门口排着不少人。医馆里的大夫姓包，在邺都颇有名望。杨家之前几次请的都是这位。 若是有疑难杂症，都是他亲自出马，若是碰上妇孺之病，多半会派给女徒弟，就是吴蓉。总是男女有别，吴蓉方便些。 “这位大婶，你有哪里不舒服？”吴蓉一身素色衣裳，干练的挽着袖子，让病人将手放在布垫上，三指轻轻按着脉。 “我最近每次来葵水，总是腹痛难忍，手脚冰冷。有时还食不下咽，头晕脑胀。” 看这妇人确实面色不佳，应该是阴虚血热、行经不调。吴蓉再让妇人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舌苔泛白，两边微曲。 “我先开些疏肝理气的方子给你，再加一方当归片、益母草、红枣，来事前或是当时都可煮来喝，调养些数月看看。” 这一晌午接连看了好几个病人，吴蓉有些疲乏。趁空档站起身，往门外看看还有多少人，却无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殷楚。 吴蓉随即借口抽身，去了后院。 只见灰色布衣的男子隐身于树荫下，头压低着，手里正摩挲着一片树叶。 靠近了，吴蓉隐约闻到他身上有一丝气味，很像—常年沾染的死人味。 “殷楚，你今日现身，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那殷楚慢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对着吴蓉道，“前些时候，你与小主子见上面了？” “嗯，碰巧了就见上了。小主子待在那杨府，过的也挺好。”吴蓉没有刻意隐瞒，是觉得以殷楚的能力，自然可以查得到。 “人心险恶，小主子还未经多少人事，以她的能耐尚不足以对付那佞之徒。吴蓉，你只需在旁看着她，不必配合她做那些无用又危险之事。” 殷楚这么说—难道周书的事已经知晓了？吴蓉有些意外，明明算是处理得当，不该被人知道啊。 “殷楚，我欠的是谁的恩情，我没忘。自当会好好看护小主子。” 殷楚压低了声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劝你小心行事。都尉府的人马上就会动作了，劝着点小主子，别出来。” 吴蓉点了点头，正巧外堂有人找她，“吴蓉大夫？吴蓉大夫？”她回头应了声，“就来就来！” 再回头时，发现殷楚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 都尉府 延尉大人正一筹莫展的盯着那道刚下的圣旨。 “命都尉府?延尉即刻追查周书命案，早日还死者公道。” 怎么查？目前最大的线索可是在太师府千金身上，这人能随随便便请来询问吗？ “大人，属下已派人循着护城河一路上游，到了淮河边，那里有片茂密竹林。只是林子太大，一时还未查出什么来。” 来禀的是延尉大人的亲信。 “还有，周书公子出事前的酒楼，属下也命人去探查了。酒楼生意忙，店里的小二和掌柜的没有太注意。不过—确实有人亲眼目睹，太师千金与那周书一同上了楼。只是均未见到两人下楼。”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们继续查。”延尉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这就奇怪了，分明一同上去的，周书是不见了，苏眉又是何时走的？最重要的，苏眉明明赴了约，却要佯装不知，可见这里面有蹊跷啊。 延尉大人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裳，决定去趟御史府吊唁。作为同僚，聊表心意。 刚到宅子门口，就听到了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儿啊，你死的好惨啊。。。爹娘一定会为你揪出真凶，你泉下有知，一定要托个梦给娘啊！” 那些前来吊唁的同僚，鞠了三躬后都往后庭坐着，等着开素席。延尉大人刚屁股落座，就听到一声通报—“太师大人到。” “他怎么来了？”“就是啊，现在外头都闹着说，是他家二女儿与那周书不清不楚，有可能就—咔咔”说话的的人比着个抹脖子的手势，众人唏嘘不已。 延尉斜眼白了一下这群无事生非的人，所谓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明明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精，怎么能像石井小民一般呢？ 御史夫人一见着太师苏旁，想到那些流言，就腾的站起身来，想上前时被周御史拦了拦，“你一妇道人家，别掺和，快退下。” 御史夫人抹了抹眼泪，重新跪好，一面撒着纸钱，一面朝吊唁的人鞠躬回礼。 周御史与苏旁表面上客套着，“多谢太师大人。” 苏旁知道眼下别人都在望着这边，他语调上扬，“周大人节哀，陛下已下召彻查此案，相信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对了，延尉大人也在啊，如何？此案可有眉目了？” 延尉大人原本龟缩在一桌子人里头，突然被苏旁叫到，只好站起身，拍着胸脯道，“快了快了，下官已经加快人手，不出三日，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两位大人放心啊。” 瞎说什么呢！延尉心里恨不能打自己一嘴巴子。这下好了，三日就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真是作死了。 杨怀瑾终于痊愈了，硬拉着阿初就出了府。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阿初在后头摸着鼻子，腹诽着杨怀瑾的种种不好。 “让开让开！”一群身着官服的士兵，推挤着百姓，急急忙忙往前奔去。 是都尉府的人。 阿初压下心头的怀疑，佯装不知情，跟上了杨怀瑾的脚步。 “到了。”杨怀瑾停下来脚步，竟然只是一处酒楼。 阿初不明就里问道，“公子，咱们杨府名下的酒楼是不是生意不好了？还是厨子烧的太难吃？为何跑到别人家来？” 杨怀瑾笑的一脸高深，“阿初啊，谁告诉你这家就不是我杨府的酒楼？我方才正打算盘下来呢。” 又道，“这酒楼的老东家要回故里，上月就来与我商量过，只是前些日子我不在府里，就把事情耽搁了。” “哦，原是这样。” 杨怀瑾将一胳膊肘抵着阿初的肩头，半倚着道，“以后这里还缺个管事的掌柜，我打算派你来当当。每月4两，年岁还有红利。” 阿初听完，惊得张了嘴，这是闹哪样？ “公子，你可别折煞奴才了！奴才待在您身边做个本本分分的小奴才就好，当掌柜的哪有那本事啊。” 杨怀瑾本以为这奴才听了定会感激涕零，磕头谢恩结果竟然不愿意？ “你这不知好歹的蠢奴才！就这么喜欢给本公子当奴才？” 阿初也不知他是怎么了，“是不是阿初哪做的不好？公子您不想要奴才了？” 这话反到叫杨怀瑾不知怎么接了，要当然是要的，可总还是盼着阿初能好些，做个小奴才确实委屈了。 第二十二章 狗咬狗（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狗咬狗（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三章 狗咬狗（下） 阿初自然不愿做那掌柜，担不了责任，也不想操劳费心。 何况迟早，还是要走的。 那酒楼的老东家走了过来，拿了些账簿、地契。 对着杨怀瑾说道，“我这家酒楼位置虽偏了些，生意还是不错的。你瞧我这账簿上，记了不少来往商客，他们每隔几个月进货卖货，就来我这里小住。卖你八百两都亏不了你。” 杨怀瑾似模似样翻阅账簿，心里的小九九盘算了起来，“八百两，我看是不值当的。四百两，绰绰有余。” 老东家急了眼，“小后生，你可不能这样杀价啊！八百两少一两，今儿我都不卖你了。” 杨怀瑾轻笑道，“我虽是后辈，可我杨家经商也不是一两年了。酒楼生意嘛，哪有稳赚不赔的。我找上你之前，可都打听过了。你这么着急回老家，是因为你在此得罪了人，赔了不少银两。你这酒楼要是不易主，恐怕也难再经营，所以才想找人接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是对，可这杀价也太损了！老东家没料到，这公子年纪尚轻，心眼不少。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六百两，如何？成就立字据！” 杨怀瑾抚了抚衣衫，站起身来，“我才想起来件事，有人说你这楼里曾有个寡妇上过吊，哎呀—那就四百两也不值了。要是让我爹知道，我亏钱收了这么一家酒楼，定是要骂我的。我看还是算了” 老东家差点气的要喷一口老血，这小崽子明里暗里就是嫌贵。“你这后生，真真精明！我老了，只想安度晚年，还是按你说的，四百两—真的不能再少了。” 阿初在旁听得生楞：杨怀瑾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啊！将来承了杨府的家业，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奸商呢。不敢惹不敢惹。 谈妥这事后，两人就准备回去了。 阿初在街面上环顾着，方才来时遇上的那些都尉府的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这么急，也许与周书的事情有干系。 是不是该去见见吴蓉呢？ 阿初正想着这事，眼前忽然落下一串糖葫芦。 “吃吗？” 杨怀瑾手持着一根糖葫芦，在阿初眼前晃了晃。 “奴才不喜酸食。” 酸么？分明是甜的。杨怀瑾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挺好吃的，你也吃一口。”说着取下两颗就往阿初嘴里塞。 阿初的嘴巴被糖葫芦塞得鼓囊囊的，“公子—不用、不用了” 不喜欢吃梨，也不喜欢吃糖葫芦。杨怀瑾心里默默记下了。 “小小奴才，嘴巴还刁，真不好养。”长腿一迈，回了府。 都尉府 延尉大人当着周御史与太师的面，立了三日破案的约，眼下焦头烂额。 派出去的人马，也没有回音。急得都没功夫泡茶了。 “报！大人。” 终于有一人回来了，“大人，有线索了。” 原来今日那队急匆匆的人马，是去了竹林。循着淮河，竟是找到了林中的茅屋。 查案的人，把茅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简单的陈设，没有久住的迹象。除了当初用来装周书的竹笼子，再无其他物证。 “大人，那是不是把太师府苏小姐抓来，盘问清楚？” 延尉大人心一凉，“那能叫抓吗？那叫请。你去找几个人，恭恭敬敬的把苏小姐请来喝喝茶。” 手下人问道，“大人，你不跟我们一道去吗？那可是太师府，我们几个喽啰去了，能请得动吗？” 延尉大人两眼一翻：本官还想多穿几年官袍呢！ 都尉府的官兵真就去了太师府，苏眉称病卧在房内。那些属下站在门外没办法，只好把延尉大人搬了出来。 “得罪苏小姐了，可是我们延尉大人说了，苏小姐是人证，务必要跟我们走一趟的。” 等了好久，苏眉的丫鬟才开了门。 “我家小姐换身衣裳就随你们去。” 苏眉穿的特别素净，脸上也未施脂粉。“有劳几位带路了。” 苏眉被带回都尉府的时候，延尉大人候在了门口，一脸殷切的上前， “苏小姐来了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下官是延尉，今日请小姐过来，只是了解一下那日的情形。苏小姐切莫担心啊。来人—看座上茶。” 苏眉手里捏了块丝绢，也不喝茶，就这么干坐着，心里谨记着苏旁说过的话—“不必隐瞒，如实相告。” “那周书与我，确实毫无干系。大人，事到如今，我便直说了。那日我应约，与那周书同去了酒楼。可是那孟浪之徒，在茶中下药，想对我行非分之事。我只记得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我当时赶紧带着丫鬟，从后门走了。过了几日，周书的尸首就出现了，大人你是知道的。” 苏眉将事情始末坦然相告，时间地点一一对上，并无疑点。 这周书果然不是好东西啊！延尉大人有些同情的望着苏眉。看她神情自然，不像是有假话。 延尉大人也不想多留苏眉了，客客气气道，“下官明了了，此事下官绝不会到处声张，苏小姐放心，下官这就让人护送小姐回府。”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喝止，“慢着。” 进来的竟是周御史。今日还身着丧服，眼底红丝，眼袋沉重，想来必是没有睡好。 “苏小姐来了，本官也正好来找延尉大人，再坐会如何？” 周御史没了儿子，固然伤心，倒也没像御史夫人那般闹腾。他想着，到底是谁害了周书呢？为何要害呢？ “我这有封书信，是我儿失踪后，有人送上门的。字迹我对过了，是我儿的。” 延尉展开信，看了内容，又望了望苏眉，“苏小姐，信上提及你了。” 苏眉不知书信的来历，“怎么大人还是怀疑我吗？” “不是不是。”延尉目光转向周御史，“周大人方才说，信是有人送上府的，那人长什么样，有何特征？本官可以命人去查一下。” “看门的下人说，一老一小的乞丐，老的瞎，小的哑。” 乞丐固然是多的，能否找到也未可知。延尉大人决定还是命人先从邺都城里找一找。 第二十三章 狗咬狗（下）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捕人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四章 捕人 这乞丐最长呆的地方无非就是破屋、小巷。延尉府这回派了不少人马出动，把整个邺都城找了个遍。不知道实情的百姓还以为在抓要犯。 可是邺都的乞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竟然寻不出一瞎一哑、一老一少的两人。参卫决定领着一部分人，直接往城外去。没想到半道上竟然遇上了。当下就把两人截住带了回来。 “回禀大人，属下截住二人的时候，他们正往临城去，行迹十分可疑。” 延尉大人问，“人呢？关大牢了没？” 参卫回道，“大人，已经关着了。属下盘问过了，可惜老乞丐是个瞎子，说只是拿了银子办事，那小乞丐看是看见了，可他不能说话，也不会写字，那个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没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延尉沉思了一会，“你先将人关着，说不定背后那人还会出现。”这才一日，还有两日的时光。 杀人总是要有个理由的，但周书的死是个意外。阿初本意想利用周书的失踪，引来周御史与 太师府的猜忌。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发展措手不及，到底是自己太嫩。 院子里，杨怀瑾翘着二郎腿，拿着没有饵食的鱼竿，往池子边上一放。有些姜太公钓鱼的意思。 “公子，你膳也用过了，要是无事，奴才就先告退吧。” 杨怀瑾视线一斜，带点威胁，“让你在我身边站一会挡挡风，委屈你了？你想干嘛去？” 也不知他怎么了，有意无意的就要阿初待在身边，阿初想离开一刻也不允。 “公子，你要怕有风，咱们就回屋，这半天也没钓上一尾鱼，有什么意思呢。” 杨怀瑾玩的是意境，显然阿初不懂。 阿初眼皮子直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吴蓉那边也抽不了身去看看，心里有些着急。 “哦，公子，奴才想起来有个朋友向我借了几两碎银，我还没去向他讨回来，奴才能不能告个假，出去一会？” 杨怀瑾没开口，心想着阿初何时有朋友了？还是自己从未了解过阿初呢？ 默了半响，才懒懒的开口，“本公子允了，但是，你去去就回，不要太久。” 阿初见杨怀瑾神色如常，松了口气，出了门口，快步朝医馆走。 吴蓉还在收拾药箱，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阿初。 “小—你怎么来了？” 阿初假意摊手，给吴蓉诊脉。压低了声音，问道，“外头的情形如何？我待在杨府不太方便出来，听说周书的尸首被发现了？我之前看到都尉府的人是在查这事？”一连提了几个问题，吴蓉来不及回答。 “小主子，”吴蓉轻声道，“我方才打听到，今日都尉府的人抓住了送信的乞丐，小主子待在杨府里最好，事情总会过去的。以官府的做派，查不到主谋，也不过就是栽赃陷害旁的人。” 阿初听了一惊，那两个乞丐怎么也算无辜，若真被牵连进去，哪能有活路？ “吴蓉，我的确能力有限，你能不能想想法子，上回你那位武艺高强的书生朋友，能否请他再帮个忙？” 吴蓉想起那人的身份，摇了摇头，“小主子，我与他不过几面缘分，不能再麻烦他了。” 阿初见她不太想细说其中缘由，也不想勉强。是人就总有秘密。 “可是，我怕他们被抓了，就没有活路了。”阿初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就是蒙冤而死的？ “其实”吴蓉想说，先前见过殷楚的事，又怕阿初多想。念头一转，“小主子，法子也不是没有。” 今日朝里头，不太平静。先是周御史失了儿子，然后太师千金惹上嫌疑。众臣议论纷纷，连上朝都显得心不在焉。唯有那位与周御史不对盘的尚书郎胡大人，仍一本正经的在上表进言。 “最近几月边境骚扰不断，大都护虽派兵驻守，依然挡不住流民涌入边界州郡，时不时就有劫掠百姓财物和牲畜的事情发生。” 多年前西蜀旧王残暴无德，一时间纷纷有人揭竿起义，国家动乱之际，南周国派兵直入想趁乱灭了西蜀。有那么一介武人站了出来。带着集结的千余骑兵破了南周数万兵马，又回去斩了那个蓬首昏眊，荒于政事的西蜀旧王。这个人狂妄野蛮，却有翻云覆雨的本事，自此称了萧王。 这些年，两国交战大大小小数十回，亏得那位大都护姜庾骁勇善战，竟是不输不赢。 “流民之事，上回太师提议过，安置设郡，若是士族也就算了，剩下的都是些穷苦百姓，只怕给了他们馒头还想要肉，不能多留。” 刘淮在龙椅上坐着，“胡尚书所言有理，这事就交于你去处理，如何做，自己定夺。” 下了朝，胡尚书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处茶楼。 小二送上一壶茶，就退出来，将门带上了。 明明屋子里不见第二人，却见胡尚书谨慎的将茶碗翻过来，只见上头用笔墨写的字迹:机。而后用茶水轻轻擦拭干净。平淡的望向屏风那里头，说了一句“会的。” 世上的人和事，总逃不过一个威逼和利诱。 延尉府的门前不知何时，悄摸摸的站了一排人。 首当其冲的是个包头巾的男子，“俺是来自首的！是俺杀了周书！快把俺抓了吧！” 门口的守卫立即向里头通传，“大人大人，有人来自首了！” 延尉大人正在拔白发，愁得慌，白发自然生了不少。听到通传，手一个哆嗦，“哎好痛！”竟是连着黑发一同多拔了几根。 朝门口站着的守卫问道，“你说什么？谁自首？杀了谁？” “哦，大人，是有人说自己杀了周书，来自首了。” 这运势还能自个撞来？延尉大人不信，朝外头走出去看看。 “你是何人？” “俺是柳庄黄大，今日前来自首，是俺杀了那狗东西周书！” 延尉大人看向他身后的那群人，“那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回大人，我们也是来自首的！”“是呀大人，那周书就是我们杀的！”“是我们杀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个个不知哪来的，就敢说自己是杀人凶手。这可是延尉大人当官许多年头一回遇上。 第二十四章 捕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咄咄怪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五章 咄咄怪事 延尉大人目光紧盯着这些人。心里十分纳闷：这一群人来投案自首的情况真是少见了。 让这些人继续堵在都尉府门口也不是个事，就对着左右手下吩咐道：“去，把这些人安排一下，逐一审问，不可放过蛛丝马迹。” 这些人吵吵嚷嚷的就进了都尉府，嘴上说着自己杀了人，倒是一点没有怕死的样子。 怕这些人窜供，分了一波侍卫，将他们带到不同的房间审问。 延尉大人先提了那领头的男子，瞧他模样憨厚老实，问道：“你说你是何人？又是为何要杀周书？” 那男子走上前，看得出一条腿有些跛了，抱了抱拳道，“回大人，小民姓黄，叫黄大。原是柳庄人士，那周书仗势欺人，先是害死我妹妹，还叫人打断我一条腿，我们一家老小还被赶出了村无处落脚。” “小人知道那周书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大人，原以为这一口怨气今生都没办法出了，那日见他上了酒楼，就偷偷跟上了。趁他又要害一名女子的时候，直接把他打晕了，趁着无人注意把人带下了楼。” 延尉大人细心听着，琢磨这其中真假。 “你接着说。” 那黄大垂了头，继续说，“然后，小人将人带去了竹林—就是临着淮河的那片。小人曾在那砍过竹子，知道那竹林里有座茅草屋。小人恨啊，先把他绑了起来，质问他。可惜他不仅不知错，还出言侮辱过世的妹妹，他趁着小人不注意往外逃跑，结果老天爷开眼，自个失足掉进了淮河里头，淹死了。” 这掳人倒是动机明确，手法也是有条有理，但是听他一说，周书还是自己失足死的。之前府衙呈上来的案件文书，只说了溺死，身上有绑痕，所以一直猜测是被害死的。 延尉大人眼神扫过那黄大，见他眼神中似有闪躲，厉声呵斥，“好你个黄大，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否受人指使？” 黄大原是个本分的百姓，见了官也是有几分退缩的，立马跪在地上，“大人，大人，周书就是小人杀得！没有旁人指使啊！” 延尉大人没有理会，着人将黄大先带了下去。 等手下盘问完其他人，过来回禀。 “大人，方才盘问的那些人，说法大同小异，虽是缘由不同，多半是与周书结下过梁子，或被他坑害过，但是说到绑人去竹林，周书如何溺死这一段的细节，竟然都一样！奇了怪了。” 天底下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延尉大人深思，周书遇害是真，但这些人分明就是跳出来混肴视听的。到底幕后之人是谁呢？ “将那些人都带上来。” 那自首的十几个人排成两列。延尉从他们身旁一一走过，忽然就停在一名妇女身旁。 “你说，你是如何绑走周书的？” 那妇人咬着唇，紧张的捏着衣襟，“民妇就是随手捡个东西打晕了他，然后就” “大胆！你们可知欺瞒本官也是要入狱的！我都尉府最在行就是逼供。十大刑具，你想尝尝哪一种？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妇人受不住惊吓，跪倒后求饶，“大人，我招我招，是有人找到了我，拿银子跟我说，只要上都尉府自首，官府看这么多人一起，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民妇家中有人重病急等着用钱，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啊！大人！” 一人接一人，朝着延尉大人吐出真相。 “那找上你们的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是个男的，很高大。”“不对，是个少年。”“你们说的都不对，分明是个老妇人。” 越说越离谱，延尉大人冒出了细汗，大声喝止，“够了够了，都给本官住嘴。” 看来此事内藏玄机。有人特意如此安排，眼下这群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明日是第三日了，交不出凶手，可就难堪了。 思量间，有人通传，“尚书胡大人到了。” 延尉大人转身嘱咐手下，“且将他们押进大牢，待我回来再说。” 遂两三步快走，迎上了胡尚书。 两人互相施了个礼，“别来无恙，延尉大人。”“尚书大人近来可好？” 胡尚书坐下，右手搭在左手上，“我还是老样子。倒是听闻延尉大人不太好啊。” 延尉大人抚了抚额上的细汗，“哎，劳碌命劳碌命。尚书大人前来找鄙人，可是有事？” “我向来直来直往。延尉大人，陛下命你查周书命案，可有线索？” 原来是关心这事。 这延尉大人与胡尚书也不算至交，只是从入朝为官相识了这么多年。 “线索是有的，只能有些让人头疼。” “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帮延尉大人你呢。” 阿初与吴蓉定了计之后，不动声色的回来了。 杨怀瑾见阿初回来，有几分不悦，鼻尖轻哼，“不是说好半刻不要耽搁的吗？这么迟。” 阿初低声嘀咕一句，人又不是狗，随叫就到啊！ “回公子，阿初是去讨钱的，跟那朋友磨了好久，他才肯把钱还回来。” “什么朋友这种德行，还是别结交了。”杨怀瑾笃定阿初是认识了坏胚子，又说道，“你真缺银子，可以跟我说。” 虽然是个借口，但见杨怀瑾有些在意自己，阿初还是有了异样的情愫。只是深知，这不合时宜，只能埋在心底。 第二十五章 咄咄怪事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断案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六章 断案 延尉大人将今日发生之事相告，对着胡尚书也没有隐瞒什么。 “竟然还有这等事？到是有点意思。”胡尚书听完，沉吟不语。 “就是就是，这些人虽与周书有过节，可是都不敢做绑架杀人的勾当。本官断言，指使他们来的人，才有可能是真凶。” 两人面对面坐着，延尉大人看了一眼，自顾自说道：“陛下交托这事，下官自当竭力而为。那幕后之人太过狡猾，竟然无一人能说出子丑寅卯来，想找他出来也无头绪。” 停了停，又带着一丝羞愧道：“只怪本官心急，那日去御史府吊唁，当着大家的面，担保三日破案，哎！明日就是期限了，这张老脸事小，有负圣恩事大啊！” 胡尚书轻轻在案桌上扣了两下食指，缓缓道，“此事也不是没有法子。就看延尉大人你，敢不敢了。” 话里有话，延尉大人细眼眯了眯，“你且说说看。” 胡尚书提议的是，此刻再去找出那幕后者耗费时日，更不见的成效。不如将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与周书的过往结怨，详详细细记录下来，整理成册，明日上朝就呈给陛下。 此招以退为进，有陛下过目，再来断是非。 延尉大人思索过后，利大于弊，只能如此，就照办了。 隔日朝上 “众爱卿，还有何事启奏？无事就退朝吧。” 延尉大人从左侧站了出来，“臣都尉府有案情启奏陛下。” 周御史与太师齐齐望了过去。 身着龙袍的刘淮，不怒自威。目光投过去，“是周御史公子遇害的案子吗？可是抓住犯人了？” “犯案的共计二十四人，这份册子详尽记录了犯人与周书公子如何结怨，又是如何掳走人，最后周公子是在仓皇逃离时，自己跌落河流淹死了。” 有人开始在底下悄悄议论。 “怎么回事？那周书不是太师千金害的？” “是啊，可是平白无故怎么有这么多犯人？” 刘淮看着册子上的每一个字，渐渐的眼神就变了。 “好个荒唐的周书！毁人清白，毒打他人，仗势谋利，周御史你生的好儿郎！” 周御史还没明白过来，立马怵的一跪，“陛下，臣教导无方，望陛下息怒！” 册子从上方掷下，刘淮厉声厉气道，“你好好瞧瞧，你那儿子干了这么多恶事，难怪有人想取他性命，当真活该！若是按照律法，也是当诛！” 这陛下一席话，无非就是断言了，周书死的活该。周御史当场愕然，连方才想出口说是栽赃嫁祸的话，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回去。 群臣相觑，有一两个与周御史交好的只敢小声嘀咕：是不是弄错了啊，那些人该不该杀了给周书偿命啊。 延尉大人早就退在了一旁，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虽不能独善，也要离的远些。 太师苏旁一直在壁上观着，心中有了决断。 “陛下圣明，臣女之前也是被周书诓骗，去了酒楼应邀吃饭，差点惨遭那周书非礼，得亏掳走周书之人下手，才幸免。” “所以臣附议，不如放过那些前来自首的百姓，此案到此就算了解吧，若真把那些人抓了入狱，只怕百姓会以为朝廷蒙蔽官员子女，是非不分。” “臣少卿附议。”“臣中书附议。”“臣参将附议。” 一时间群臣纷纷附议，赞同这说法。这些人深知，见风使舵，方能安身立命。 唯有胡尚书和延尉二人，像是已有默契，不着急表态。 刘淮坐在这龙椅上，也是踏过白骨皑皑，当初能成事，其中不乏周御史的功劳。所以他打了一巴掌，还是要给一颗枣子的。 “寡人念你年事已高，老来丧子必是悲痛，就不追究前事了，你好好回去歇着，等过了头七，希望你在为朝廷效力。”又命常侍准备好唁品，赐了块玉蝉给那已死的周书。 此案，就这么断了。 周御史回了府，偏偏御史夫人在旁喋喋不休的问，事情如何如何。一时间气闷不已，仰起头朝她大吼一句：“啰嗦什么，陛下都判了，你还能不能让老夫耳根清净了！” 阿初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杨府的厨房，给杨怀瑾准备午膳。 厨子大春和几个府里的丫鬟调笑着，“你这耳环不错，你戴着真好看！” “死大春，你可别学周家公子，风流可是要惹祸的！” “哎，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官府发告示，说那案子已经破了。” “谁杀的？” “说是自己渡河，失足落水淹死了。哈哈，你们信吗？” 阿初将菜食放好食盒里，出去的时候被拉住了，回头一看，是丁香。 “那个阿初，我，我明日要过生辰了，请了院里的下人，一同吃点好的，你，你来不来？”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睛飘忽，不敢抬眼看阿初。 阿初见她眉眼含羞，不忍拒绝，道：“好啊，我来。我还要给你准备一份薄礼呢！” 旁边几个人见了，就开始起哄。 “哦！阿初和丁香好上了！”“那明日喝什么生辰酒，该喝喜酒才是！” “瞎说什么呢！一边去啊。”阿初端着饭食，轰走那些人，着急给杨怀瑾送膳了。 若把人饿极了，可是要咬人的。 第二十六章 断案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醉酒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七章 醉酒 光影照在杨怀瑾的脸上，原本就是清朗俊颜，平添了一份温柔。 眼睛一眨不眨，他正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件事。 之前府里采办楠木做了些新的床、椅，还剩了些下脚料。说是下脚料，也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杨怀瑾不知从哪捣鼓出的小圆刀，砂纸，觉着能做出个木雕来。 可惜—他的手艺太差劲，雕了一晌午，除了手指头弄破了，案桌上掉的木屑，也没见成型。 “啊。”杨怀瑾又划破了手指，血冒了出来。 阿初端着食盒进来，见他不甚在意的拿宣纸擦着血，再揉成团扔掉。 “公子，你怎么还在弄这玩意。” 阿初拿了块巾布，举起杨怀瑾的手，替他细心擦拭。 “还是让管家请大夫来吧，得拿点药膏。” 分明不是手巧的人，还学人雕什么木头啊。 “公子想雕什么？花鸟虫鱼？飞禽走兽？” 杨怀瑾盯着阿初，两人的手正握在一块。一大一小，一个手指修长，一个指骨柔软。十分和谐。 “人。” 阿初没听清，“什么？” “本公子想雕个人。”杨怀瑾不想过多解释。反正，等雕好了就知道了。 阿初张罗着吃饭，将鲈鱼，鲜笋，土鸡汤一一放好。 “公子，还是先吃饭吧。” 杨怀瑾真是饿了。一顿风残云卷过后，腆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俗话道，吃饱饭的人脾气好。 “公子啊，阿初能不能，去账房先预支下个月的月钱啊” 杨怀瑾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眉，“你最近怎么总提银子，你要银子干嘛？” 阿初讪笑着递上了一盏清茶，给他漱漱口。 “公子，上回是上回，这回不一样。明日丁香过生辰，请了好几个下人一道去喝酒吃肉，奴才寻思着去了得送礼啊，还有，人家是一姑娘，请客怎么能叫她掏银子？这不合适吧。” 杨怀瑾一口茶水过了过口，再吐到盆里。 “哟，想不到你人缘还挺好。朋友多啊—你跟那个丁香丫头很好？” 这一问的突然，阿初想了想回道，“也不算很好吧，就是一般二般的熟。” 一般二般的关系，就想着给人送礼，掏银子？杨怀瑾嗤之以鼻，但还是答应了阿初。 阿初拿着预支的月钱，跑去了街市。 “小爷小爷，我这里胭脂水粉好看，邺都的姑娘都喜欢，您看看要不要带点给心仪的姑娘？” 心仪的姑娘那是没有，阿初想着还是买个手镯送丁香吧。 在一处摊位前，选了好久，选定了一只银制的小镯子。看着很讨喜。 买好了东西就赶紧打道回府，免得又被杨怀瑾念叨。 第二日 日落西山后，等忙完了活计，丁香和阿初，还有一群相好的下人，嘻嘻哈哈的去了一家小酒馆。 落了座，“丁香妹妹，今日你生辰你最大，说两句。”红梅怂恿着丁香，拉着人站起来。 丁香害羞到了耳朵根，“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希望，岁岁有今朝，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好好！”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阿初被安排坐在了丁香身边的位置。 “丁香妹妹，那什么—这是个小物件，不值多少钱，送你了。”说着，拿出那只小银镯子递给她。 丁香又惊又喜，眼睛圆亮，“给我的？这镯子真好看！”激动地戴在手腕上，给另一边的春梅瞧瞧。 “阿初有心了哦！”红梅和其他几个奴才开始起哄，逗得丁香小脸更红了。 “路上随意买的啊，别误会。”阿初越解释，众人越开心。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下人随口问道，“哎阿初，你什么时候过生辰啊？大家再凑一桌。” 阿初正嚼着一只虾，“我啊，早过了。我是冬日里生的，再要过得等到过年关之前吧。”也不知那时，自己还在不在杨府了。 “好热闹啊。”一声清亮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阿初抬眼往门口一瞧，嘿—竟然是杨怀瑾。朗月清辉，长身玉立。 其他的人也是没料到，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见他迈腿过来，慌忙给杨怀瑾挪位置。 杨怀瑾瞅了一眼，却是盯着丁香和阿初并排的位子。 挨得很近啊。 阿初咽了下口水，擦了擦嘴巴，“公子，您怎么来了？”自己未曾说过要去哪家酒馆吧。 “本公子来喝杯酒，不赏脸吗？” 怎么敢不赏脸。几个奴才赶紧献殷勤敬酒。 “我们下人喝得起的酒比较烈，口感也不好，公子别介意啊。”“来来来，今夜不醉不归啊！”叮叮当当的碰杯，再一饮而尽。 “你不喝吗？”杨怀瑾指指阿初面前的酒杯，“今日丁香生辰，你该给个面子。” 阿初是不知道杨怀瑾为何而来，硬着头皮，喝了一杯。两人又被着其他人继续灌了酒。 等一群人喝得伶仃大醉，才准备回府。 其他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前面，阿初等着杨怀瑾，渐渐地两人落在了后面。 都是酒气熏人，走的东倒西歪。 阿初抬头望月，见茫茫夜色，月明星稀。 “公子，阿初想要天上星，云上月。”“啊，阿初好想飞去塞外吃烤羊。”“阿初好想阿爹阿娘。” 原本一路沉默不语的杨怀瑾，开了嗓子，“本公子怕没那本事。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些别的。” “什么？” 杨怀瑾踉踉跄跄的上前，竟然连带着阿初被推到了墙边。发丝缠绕，鼻尖轻轻擦过脸颊，吐着酒气。轻轻柔柔的在阿初耳边说道，“我。” 这句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一时气氛旖旎。 阿初对上杨怀瑾的目光，心里想着公子真好看，公子觉得阿初好看吗？酒意上了头，糊里糊涂竟把这句话真真切切的说了出来。 “公子真好看，公子觉得阿初好看吗？” 杨怀瑾也是醉醺醺，轻轻皱了眉。此人，总是这么牵肠挂肚的不好。 “也罢，我就来说说清楚。” 夜色撩人，杨怀瑾将阿初的头按住，抬起她的下巴，凑了下去。 “登”刹那间阿初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如就这么醉死在清风明月里罢。 一个醉酒喋喋不休的人，一个醉酒闷不吭声的人，但不能招惹后者，撩拨了他就会化成狂风骤雨袭来。 第二十七章 醉酒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赌气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八章 赌气 阿初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那人薄唇炙热，带着酒气，扑面而来。 一吻过后，杨怀瑾就后退了。虽有醉意，眼神却是清明。 阿初觉得他的目光实在太过温柔，温柔的自己只能装睡了。 眼一闭，身子靠着墙，软绵绵的滑了下来。 杨怀瑾一伸手接住了人。再握住阿初的手，指尖相扣。 “想睡便睡吧。” 杨远山年纪大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会起来到外头走走。 他披上一件外袍，见外头银月如沟，庭院深许。 黑暗中有些走路的响动。 他循声望去，只见黑夜里，自己的儿子手里抱着一个人，从西面的门口走了进来。拼命揉了揉眼，确认并非自己老眼昏花。 似乎那怀里被抱着的人影有些娇小。 杨远山一想就乐了，老脸害臊—臭小子终于是开窍了，敢带着女子回府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该张罗张罗上门提个亲，可不能辱没了人家。 杨怀瑾并没有朝自己主屋走去，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后院下人的屋子去了。 杨远山纳闷，又想明白怎么回事，悄悄跟了上去。 推了门，将阿初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褥。杨怀瑾松了一口气，别看阿初瘦瘦小小，分量也不轻。 直到杨怀瑾出去了，将门轻轻的带上，阿初才慢慢睁开眼。 公子啊公子，你让我如何是好。 这一夜睡不着的还有一人，杨远山亲眼看见了自己儿子，抱着一个奴才送到屋内？！这算什么事。 心中哀叹—这是要杨家断后啊！此事万万不能成。 隔日早上，杨远山在房里焦急的直跺脚。思来想去，决定要与杨怀瑾好好讲讲道理。 杨家老爷做事一贯是中规中矩，但是眼下他觉得事关至要，杨怀瑾可不能毁在‘南风’上。 定是平素里接触女子太少，才会和阿初亲近。 扯开嗓子，“官家，给我把喜婆请来。要给我找全邺都最好的！” 等到杨怀瑾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是给自己相姑娘了。 一幅幅画像打开，铺满案桌。 “怀瑾，你瞧瞧，这位苗家姑娘如何？年方二十，比你小了两岁，也算小家碧玉，模样秀美。” 见杨怀瑾无动于衷，杨远山又拿起一副，“那你再看看这位方小姐，大家闺秀，温柔窈窕，就是比你大了三岁。但是女大三，抱金砖啊。” 杨怀瑾懒洋洋的点了点头，杨远山大喜过望，“那你是挑上这位啦？爹就知道你喜欢，赶明我就准备好彩礼，上门提亲。” “只要爹你欢喜便成。毕竟，自从娘走了，你也未曾纳妾，爹你还血气犹存，当儿子的绝不会妨碍你。没什么事，儿子就退下啦。” “你说什么？怀瑾！杨怀瑾你给我回来！你要气死爹啊。。。” 阿初正在给阿黄狗刷毛。一团团的毛，一刷便掉了下来。阿黄舒服的很，动也不动的四肢趴着。 几个下人议论纷纷。 说是给杨怀瑾相了亲，只是公子他不甚满意。 阿初听了谈不上高兴还是难过，只是默默叹息一声。何必平添烦扰。 等自己离开了，过个三年五载，杨怀瑾总还是会娶妻生子，忘了自己吧。 昨夜，什么也不算。 杨怀瑾来找阿初，想到昨夜那一吻，嘴角一勾。伸手来抓人，“阿初，酒醒了？” 阿初噌的站起身，躲了躲，不敢抬头看杨怀瑾。支支吾吾道，“哦，昨夜啊，还好还好。就是宿醉有些头疼，下回还是不喝酒了。” 杨怀瑾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带着几分惆怅，几分失望。“阿初，你在躲我。” 没有问为什么，也不知从何问起。 “公子。”阿初顿了顿，“老爷的安排是为了公子好。公子何必，不试试呢。” 说出口的话，是覆水难收。只是疼的不止一人的心。 “是么，原来阿初，这么关心本公子的姻缘大事。好，真是个好奴才！”气笑一声。 杨远山追了过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见杨怀瑾提高嗓音，“那本公子先要个通房丫鬟好了，就丁香吧。爹，你说成吗？” “成、啊。”杨远山不明就里，应了。 院子有不少下人，丁香从远处盯着阿初，再看向公子。她无辜，不明白怎么就成了杨怀瑾的通房丫鬟了？ 丁香一下子荣升成了杨怀瑾的通房丫鬟，这就是说有朝一日会成为杨怀瑾的小妾。那也是比做个下人强了。 几个奴才便来道喜，“哟，丁香姑娘啊，你运势好啊，日后做了半个主子，我们几个就仰仗你啦！” “胡说些什么！”丁香羞愤的赶着那些人，春梅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算了，别和他们怄气。你马上和我们不同啦。” 丁香有些难受，明明不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阿初，公子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我不要做通房丫鬟，我也不想成什么妾室。” 春梅想再劝劝，不要想着阿初啦，见丁香着迷的盯着那只银镯子，只好悻悻然离开。 低着头的丁香，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 赌气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私奔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二十九章 私奔 “哟，大半夜的不睡，你们二人是要去哪？”这一句话，像是在唇齿间研磨般，杨怀瑾面色不善。 阿初和丁香被堵在了转角的地方，才不过从府里走出来一段路。 今夜无星月，都被笼罩在了厚厚云层间。黑夜中，杨怀瑾显得凶恶得很。 阿初料到此事没那么容易，叹息一声，“公子，我与丁香就是出来说说话，哪也不去。” 杨怀瑾的目光从阿初的脸上落到那手上的包袱，嘁了一声，“说个话还拿包袱？阿初啊，是你以为本公子笨，还是你们自以为聪明？” 杨怀瑾怎么能是笨呢，那是太精明，躲在一处看人笑话。 白日里。 杨怀瑾似乎真的很生气。冷冷的不理人，偏偏还不让人靠的近。 阿初见他坐在案前，以为是要写字，便拢了袖子，替他研墨。 “谁准你进来了，出去。” 阿初手一缩，道了声好，出来就在房门口站着。 “丁香呢，本公子的通房丫鬟，不该进来伺候吗？”杨怀瑾音调提高，喊得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有下人赶紧的去传了丁香过来。 小姑娘紧张的很，偷偷用余光瞄着阿初，也不敢开口问。 阿初见着，好心提醒，“快进去吧，公子不喜等人。”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按着往日伺候就好。” “砰”屋里头的人砸了一个物件。 丁香是更害怕了。 阿初吐了吐舌头，算了算了生气的公子不能招惹。让他眼不见自己，心就不烦了吧。 丁香进了屋，见杨怀瑾坐着，也不晓得自己伺候什么。看地上被撒了一地的墨汁，原来方才摔的是砚台。 “公子，丁香收拾收拾吧。”说着就要去捡起打翻的砚台。 “谁准你动本公子的东西了！滚一边呆着，闭上嘴。” 杨怀瑾此刻心里也是十分别扭，原本只是生气阿初的反应，明明记着的，何故装作没发生？ 做的那般，一下子就失了颜面。 若是阿初能，能低声下气来道个歉，兴许自己就消气了。 丁香着实委屈的很，公子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偷偷望着门外的人影，虽然瘦弱，却是很实在。每每在府里见到阿初，总是带着笑容，仿佛在世间就该快乐的活着。有时被下人间捉弄，也是带着茫然无辜的神情。 与阿初在一块，才叫开心吧。 丁香抬了抬头，她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还很强烈。不试试的话，此生该多么遗憾呢。 等阿初听到丁香计划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 “什么？你说我们一起—私逃？” 阿初看着丁香，也不知这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想。 “嫁给公子不好吗？虽说现在只是通房丫鬟，等日后正主进了门，你还是可以做个妾室的，生个一儿半女，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丁香急切的握住了阿初的手，“我不要！我只要你—”脱口而出的真心话，羞赫了脸，咬了咬下唇，道：“阿初，我欢喜的人是你，你可能不知道。” 阿初以为这小姑娘年纪尚轻，总有些懵懵懂懂的稚气。还分不清真的喜欢是个什么样子。 眼下也不能明说，自己不是男子啊。 “丁香妹妹，阿初命里福薄，担不起你的欢喜。可我愿把你当成妹妹般宠着，你若愿意，我们就结为—” 话未说完，已被抱住了身子。阿初扭了扭身子，挣脱不开。又不愿真的伤着人。 “丁香，你何苦来哉。” “我不管，阿初，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走？若是答应了，今夜子时，我在后院门口等你，你一定要来。” 你一定要来。。。。。 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阿初满脑子萦绕着这两句话，走着走着竟然脚下一绊，往前摔去。 糟糕！吓得闭了眼。却没有等来疼痛。 身子从后被抱住，阿初一惊，睁眼无措的望着杨怀瑾。 杨怀瑾从方才就一直跟在后头，见阿初要摔了才急忙从后面托住了人。 见阿初还愣着，杨怀瑾想到方才无意听到的谈话。 这两人胆大包天，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商量私奔？！ 眼里不知是怒气还是妒意。鼻尖一哼，手一松，淡定自如的看着阿初栽倒。 “哎哟喂！” 你大爷的杨怀瑾！不走不是我唐如初！ 杨怀瑾，向来如此。 就像眼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逼问着两人，要去往何处。 “怎么不说话？阿初，你要带着本公子的通房丫鬟去哪？” 问的全无好意。 “公子，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阿初挡着丁香，“其实是奴才想回趟故乡，见见亲人，丁香只是来送我的。” 竟然还在为这个丫鬟说话。杨怀瑾冷冷一笑，“阿初，你过来。” 丁香赶紧拉住阿初的袖子，对着杨怀瑾道，“不是的公子，都怪丁香，是丁香想走，公子你放过我们吧。”说到最后竟是要啜泣了。 就说这丁香还很稚气，这话简直就是往杨怀瑾的火上加了一把柴火。 杨怀瑾余光一扫，眼神阴郁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杨府的一切，本公子可以做主。既然丁香想走，那本公子允了，从此不必回来。” 走到阿初身前，贴着阿初的耳边说道，“你当本公子是那些蠢人，分不清你个雌雄公母？” 阿初一怔。 又对着丁香道，“你还不走？想我叫人抓你回府？等你回去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丁香不死心，唤着阿初，“阿初？阿初？” 杨怀瑾长臂一揽，勾着阿初，“本公子的人，你莫要肖想了。” 说的理所当然。杨怀瑾拉着阿初往回走。 只留了丁香，杵在原地。 第二十九章 私奔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章 祝寿（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章 祝寿（上） 杨府今日来了一个人，爬山涉水从沧州而来。说是杨夫人那头的故亲府上派来的。 杨远山就叫上杨怀瑾一道，在厅前接待了人家。 故亲府上论起来是杨夫人的舅舅，很多年未曾往来。缘由嘛，无他。就怪杨怀瑾管不住他那张嘴，自小就能出口得罪人。 当年那位舅公老爷的女儿成婚，请了杨夫人一家过去。结果杨怀瑾见到新婚燕尔，硬是当着众亲客面，说什么这姑姑太胖，那新官人太瘦，若是日后夫妻吵架，定是打不过的。若不是见杨怀瑾还年少，恐怕一顿屁股是逃不过的。 自此，就没有人敢请上门做客了。 那来的人对着杨远山恭敬道，那位舅公老爷这月高寿九十，杨夫人走的太早，甚是想念怀瑾，特意嘱咐让他带着杨怀瑾去趟沧州，喝杯寿酒。 昨夜阿初被杨怀瑾拉回了府。而丁香，独自站了会，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走了也罢，不过阿初心中是有亏的。总觉得平白无故，就欠下了什么。 “发什么呆？想着谁呢？”见阿初在身旁怔着，杨怀瑾起身拍了拍阿初的肩，低了头故意在其耳畔说道，“不会是在想那丫头吧？” 阿初回神，昂首挺胸道，“公子说笑了，阿初是在想，沧州路途遥远，需要准备些什么才好。” 杨远山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对着管家道：“你们赶紧收拾细软，安排好马匹。明日就出发去沧州。对了，把怀瑾那个通房丫鬟也叫上。” 意有所指的望了望阿初，“公子一路上也要人照料。” ‘噗嗤’，杨怀瑾低低的轻笑出声。“我的爹，儿子的事您可别操心了。那丫鬟我早打发人走了。”嗯，还是连夜走的。 “怎么走了？为何啊？”杨远山又不淡定了。眼珠子在阿初和杨怀瑾身上来回打量。 阿初生的模样嘛，是比一般小厮好看些。可他是‘男’的啊，怀瑾眼瞎了吗？哦不是，自己的儿子从来与凡夫俗子不同，许是有别的打算？ 这怀瑾的事操起心来，可比平日里做生意打算盘烦扰多了。 杨老爷捂着心口道；算了算了，先搁一旁。静观其变吧。 隔日大早，杨远山携了杨怀瑾，加上几个奴才就上路了。 这去沧州需先踏过临州，再行水路一路南下。除去脚程也要二日。 也不知是不是水上风大浪大，逆流颠簸，船行了几个时辰，杨怀瑾竟然吐了。 吐得稀里哗啦，颜面全无。 脸色惨白，好似奄奄一息道，“不行了，本公子要下船。。。把马匹给我，我走山路过去。” 杨远山无法，要命人跟在一旁，好生伺候着。 杨怀瑾挣开了旁人的搀扶，定定的指着阿初道，“旁人我不要，我就带上阿初。” 倒霉催的阿初，就这么下了船，到了靠岸的地方，随着杨怀瑾走了。 这下了船的杨怀瑾立马精神抖擞，眼眉带笑，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而阿初一手牵着马，一手还紧了紧包袱。 毕竟走路上，人多而杂，世道艰难。若是遇上贼人抢了，可就惨了。 “哎，瞧一瞧看一看哎！”大道上，有人在路边摆摊叫卖。 “我这胡刀杀猪宰羊，锋利的很！只要三两银子一把，看一看嘿！” 那叫卖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穿的布衣穷酸潦倒。 “公子，咱们买把刀吧，路上防身也好。”阿初向着杨怀瑾提议道。 谁知杨怀瑾不屑一顾，“就你这身板，你就是拿着把长刀也只能自己受累。别人夺了刀反将你制了，得不偿失。不买！” 谁说要自己用了—阿初瘪了瘪嘴角。 那大汉见生意上门，赶紧熟稔到，“哎，嫌太利，怕伤人？我这还有没开封的，钝的很呐！”手里送上一把半截手臂大小的弯刀，“瞧瞧，怎么样？” 那弯刀没有饰物，刀刃乌漆。 阿初拿过刀柄握在手上，倒是衬手。 “公子，奴才想出门在外，总要有样傍身的东西。就是买来吓唬吓唬人的，要不就挑这把弯刀？” 杨怀瑾见阿初执着的很，看了看那把弯刀沉吟，“嗯，随你吧。” 行了几里路，见前面有家茶肆。 “公子，下来歇歇喝口茶吧。”阿初伸手去扶杨怀瑾，却被拨开了手。 “本公子不用你扶。”从马上下来，杨怀瑾拍了拍衣衫。阿初赶紧将马牵到一旁系好绳子。 茶肆里已有几个人。 桌子上是一层落灰，茶碗里也不甚干净。也是，毕竟在大道旁，风吹日晒总有挥不尽的砂尘。 阿初替杨怀瑾将桌椅拂去一层灰，再舀了水将茶碗洗了一下。 “你们知道前面怎么回事吗？”“不太清楚，有人告诉我是。。。。。。” 旁边有桌人小声的谈论着什么，隔得有些距离，只有只言片字进了阿初的耳里。 “算卦算卦，三文钱可算一卦，一日一卦过时不候啊。” 闻言望过去，只见茶肆里走进来一人。身材颀长，白衫青褥，玉面凤眼，文人打扮。 倒是没有背什么卦旗。 “小后生，过来给老子算一卦—就看看老子何时行大运，发横财。”有人嘻嘻哈哈朝着文人招呼。 那文人凤眼微阖，道：“不算不算，你这面相不好，算也白算。” 文人反而走向了阿初和杨怀瑾一桌。 “我看这位公子贵气逼人，倒是值得一算。” 杨怀瑾不信命里之术，挥了挥手，“不必了，你还是给他们算吧。” 但文人没走，叹气摇头，又将目光移向同桌的阿初，目光闪过一丝疑虑。 开口道，“那这位小兄弟呢，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一劫难啊。” 阿初看到这文人也是一惊。方才想起来—这位不是与吴蓉相识的书生吗？上回还帮过忙，怎么眼下跑这来当算命的了？ 又不能当着杨怀瑾面明说，笑了笑，“哦，多谢大哥指点，我身上倒是有三文钱。”说着将钱递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文人竟暗暗挠了挠阿初的手心。 杨怀瑾本来在喝茶，见两人的手碰在了一块。将手中茶碗一抖—茶水就朝文人身上飞溅了出去。 文人迅的挪步，竟然身手敏捷的躲开了。“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日后吃亏可别怪我没规劝。” “阿初，我们该走了。” 文人早他们一步，竟是一脚踩上马背，坐到了杨怀瑾的那匹马上。 留下一句，“前方不可过，今日大凶。”绝尘而去。 “混账！”杨怀瑾咬了咬牙根。奈何自己不会武功，追不上啊。 两人被文人骑走了马，只能徒步而行。 “公子，你走快些。” “我又不赶着去上坟，那么着急做什么。 “公子说话这么冲，是不是阿初又哪里得罪公子了？” “不敢。”杨怀瑾是被人抢走了马，忿忿不平，所以说话阴阳怪气。 这人生气起来，要么闷不吭声爱答不理，要么冷言嘲语出口伤人。 实在不好伺候。 第三十章 祝寿（上）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祝寿（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一章 祝寿（中） 杨怀瑾此生最厌恶三件事：等人。爬山。饿肚子。 上回走过山路，还是爬太平山的时候。忆起来，不免有些唏嘘。 为了那个谁，下山的时候差点把腿走断了。可惜，那个谁没有记着自己的好。 “公子，等爬过这座山，就有近道抄到城里头，到时候咱们买了马匹，就能赶去沧州了。”阿初一边用木棒打着四周半身高的杂草，一边替杨怀瑾开路。 此处是座不知名的山脉，阿初和杨怀瑾对着沧州地貌不熟，在山脚下向着农夫打听，说是从这座山背爬过去，就离沧州不远了。 日头正晒，走到半山腰，两人均是又累又渴。阿初脸色越来越绯红，气息越来越不稳。脚下踩着杂草，腿一软差点打滑，还好被杨怀瑾拉住了。 杨怀瑾让阿初坐在块石头上，“不走了，歇会。” 阿初从包袱里取出一囊水袋，递给杨怀瑾。“公子，你先喝。” 杨怀瑾灌了一口，又递回给了阿初。“你也喝点，若是你晕了，本公子还得背着你。” 拿过了水囊，阿初想到他是对着口喝得，不免又回想起了那夜醉酒后的一吻。 喜不喜欢，与要不要在一块，是两件事。阿初顶着仇恨而来，能不能报的了仇，犹未可知。实在不想拉着杨怀瑾一道送死。 也不知是不是头晕脑胀的错觉，阿初觉得周围有种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于是假意弯下腰捡东西，往后瞧了瞧，只是风啸刮得草木乱动。 “公子啊，以防万一，咱们定个暗号如何？” 杨怀瑾不知阿初打的什么主意，饶有兴趣道：“什么暗号，说来听听。” 苦想了一会，阿初道：“你看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句怎么样？” 杨怀瑾扶了扶额，再点了点阿初的额头，“依你吧。” “上！” 一声低喝，竟然窜出一群五大三粗的人来。拿着刀剑棍棒，瞪眼龇牙，将二人团团围住。 再是两道让开一条路，缓缓步出一个人。“今日劫富济贫，劳烦二位配合一下。” 杨怀瑾和阿初站起身来，—这位不就是卖刀的大汉吗？ 真是—巧了。 纵使再糊涂，也知道此刻被打劫了。 阿初偷偷摸了摸包袱里的那把弯刀。若是时机到了，只能拿出来拼命了。 杨怀瑾一展臂，有意无意的把阿初护在了身后。 “乖乖把钱财交出来，我们弟兄可不喜欢见血。”那大汉如是道。 信了就有鬼了。多数打劫的都要蒙着脸，怕日后报官被官府通缉画像。 这群人倒好，各个堂而皇之露着脸，只怕银子给了，命也没了。 “大侠，有话好好说。不就是银子吗，公子啊，我们给他们便是。”阿初作势掏银子，往前迈了一步，猛地从包袱里抽出弯刀，将包袱抛给那大汉，人挡在了杨怀瑾身前。 阿初脸上强装镇定，心中早已如雷打鼓。但是她下了决心，今日要护杨怀瑾安危。 手执刀柄，向空中一横。 “银两在包袱里，出来探亲带的不多。还望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走人。” 因为矮了一头，杨怀瑾只看得到阿初的头顶。执着坚定的样子分外迷人。 有一人敢于生死关头，全心全意护着你，你当如何？ 那大汉大笑，“嘚，可别叫我大侠，担不起这名。我等就是一介草莽而已，你这小奴才倒是骨气满满，不怕死。” 大汉料定阿初只是唬唬人，不敢动刀子，就大步往前走。 阿初被逼退一步，身后是杨怀瑾，单手搭着阿初的肩，语气间不复往日慵懒不羁，面色沉静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这是要跑的意思！ 大汉虽不明白这文绉绉的句子，但也知有古怪，举刀对着杨怀瑾道：“敢耍花样？”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包围圈又近了一轮。 “哎哟喂，我说今日山上热闹呢，原来是你屠老狗啊。”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汉与其他人一同转头望去，“呵，燕子六，你是来凑人头的吗？” 书生就是燕子六。 大汉叫屠老狗。 “不是不是，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这两个人我反正不认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屠老狗不敢大意，这燕子六的功夫可是不低。也不知他怎么冒出来的。 燕子六啧啧一声，对着杨怀瑾和阿初道，“就说你们今日要有灾祸，非是不听。应验了吧？” 阿初狼狈一笑，“是是是，多谢提醒。” 燕子六对着屠老狗，半开玩笑道，“叫你不要杀人放火，你却跑来劫富济贫？” 屠老狗问他，“少废话，你是不是又想多管闲事救人？” 杨怀瑾听了这句，眼神沉了沉。审时度势，心思转了转；看得出这位燕子六有些身手，而那群人也很忌惮他。 就对着燕子六道，“那劳烦这位兄台，将我这奴才护好了。我杨怀瑾感激不尽。” “那你呢？” “你们尽管去，我自有办法。” 燕子六凤眼中闪过异色，笑意甚了。 “原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没想到有几分傲骨。咱比你年长，就多你一个兄弟吧！” 这燕子六只是活动了下筋骨，看向其中一人手中的长枪。“你这把枪不错，借来使使。” 那人把枪往身后一藏。 燕子六收了笑意，眼神凛了凛，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竟鬼使神差将长枪送去。 燕子六接过枪，猛地抬起眼来，向众人凌厉一扫。 “想死的就过来吧。” 第三十一章 祝寿（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祝寿（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二章 祝寿（下） 见无人敢上前，屠老狗颠了颠手里的大刀，啐了口唾沫，“今日，我就来好好领教你燕子六的长枪。” 屠老狗一个快步，飞身出去，大刀横劈竖砍，勇猛刚毅。 燕子六提枪格挡，招式干净利落，身姿轻灵。 两人急促对招后，背对着落地。 “当心！”阿初见那屠老狗已先回身举起大刀，怕燕子六遭不测，惊慌出声提醒。 只见燕子六点脚回身，用一记顺水推舟横扫了回去。“噹！”兵器对撞，那手中的枪头薄刃，颤抖个不停。 而后借双手施力，旋转着枪向前戳去，似有道道白光，让人眼花缭乱。燕子六手腕再一翻转，枪头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来。 那屠老狗双目瞪圆，汗珠直滴。接招的时候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果然厉害。 杨怀瑾与阿初在一旁看的是凝神屏气。 屠老狗对着那群人道，“愣着看戏啊，都给我上！” 那群人仗着人多势众，舞动着兵刃，见空隙就上了。 眼见形势不好，阿初暗暗的捏了把汗。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把弯刀，一手执起，想上去帮个忙。 却被杨怀瑾一把拉住手臂。“你干什么？” “公子，咱不能见死不救啊，不仁义。” 杨怀瑾头疼，能动脑为何非要动手。 “哗啦”一声，挥手就是漫天撒下银两铜钱。 那边斗得正酣，有人见到这些落到身上地上。 “银子！银子！”“快捡快捡！” 哪还有人愿意拼死拼活打了。 屠老狗已经累得不行，见手下弟兄放了兵刃都在认真捡钱，立时萎了下来。一群贪生怕死见钱眼开的东西。 见无人迎战了，燕子六才停了下来。 屠老狗喘着气，目光紧盯，还在防备着燕子六。见他没有要再出手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燕子六嘘了个口哨，环顾四下，“噔”的一声的收回了长枪，立于身前。 其他人停下捡钱的动作，因心有余悸，也不敢贸贸然上前，见屠老狗无奈的挥挥手，是在放人走的意思。于是纷纷散开让路。 “兄台好武艺。不知姓名？”这话从杨怀瑾嘴里说出，着实不易。毕竟能让他夸人的时刻很少。 幼时他也曾见过舞台班子，刀马旦耍双刀。虽然是假把式，也萌发过要拜个江湖游侠当师傅。后来嘛，倒不是天资不够，只是四肢不勤。 “不必客气。燕子六是也。”燕子六想到方才杨怀瑾掷钱的潇洒模样，笑称道，“小老弟你倒是阔气。”即应承了兄弟之说，也夸了杨怀瑾钱多任性。 三人同行，阿初从旁说道，“今日真是多亏你了！对了，那群是什么人呐，光天化日就行不义之事。” 燕子六回道，“到不是什么大人物，本是在前线杀敌的士兵，军营填不饱肚子，又不想死在沙场上，逃回来就落草为寇了。” 燕子六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认识这群‘逃兵’的呢？ 阿初憋着这些疑问，又不能当着杨怀瑾的面去问。心想着，还是等回去后，寻机会从吴蓉那打听打听。 燕子六多看了阿初两眼，随即换了个话头，“那下了山，我就与你们道别了。” 等分道扬镳了，杨怀瑾才抓起阿初的手，“怎么破皮了？” 阿初看到自己手掌划了一点点，渗出来血丝，回道，“应该是方才太紧张，握刀的时候弄破的。” 杨怀瑾鄙夷道，“让你逞强，多大本事。” 说的不好听，却是温柔动作，将阿初的手举到嘴边，轻轻的呼了呼，“下回有什么危险，别强出头。总还有我挡着。” 碧空如洗，风轻云淡，两人相视，眼中藏笑。 昨日下了山，借宿客家，今日紧赶慢赶的，终于是到了沧州。 那舅公老爷姓严，是大户，两人稍稍打听，便知府邸。 到了的时候，只见严府上下喜气。而杨远山已在门口翘首望了好久。 “你们总算来了，怎么身上弄得这么脏？” 杨怀瑾不会告诉山上遇险的事，左右言他就糊弄了过去。 幸好出来时，下人准备了换洗的衣裳。杨远山赶紧招呼二人去换了再入席。 这天太热，人一动不动坐着，也能汗流浃背。 杨怀瑾不知从哪讨来一把蒲扇，‘呼哧呼哧’扇个不停。只是丝丝凉意，竟往身后的阿初身上袭来。 杨怀瑾看着有时懒散，有时又很执拗，对着某人某事却说一不二的坚毅。 等严家人搀扶着九十高龄的严老太爷出来，众人起身相贺，“祝严老太爷寿如松柏！” 严老太爷老眼昏花，说着，“怀、、、怀、、、呢？” 杨远山领着杨怀瑾磕头敬茶，“在这呢在这，我们都来看您老啦！” 等回了座，阿初就听见杨怀瑾低头自言自语，“舅公活到这岁数，享尽人世冷暖百态，有甜有苦，就算此时去了，也是值当了。” 呃。杨怀瑾那张乌鸦嘴啊。 一语成谶，那舅公老爷真的死了。 下人送上一碗飘着红丝的糯米丸子，原是有寓意。哪想严老太爷就噎住了，喘不上气，旁边的子孙光顾着招呼亲朋，谁也没在意。等到下人发现人不行的时候，那舅公老爷脸色由憋红急转紫色，青筋逼起，不过一会功夫，眼白一翻就这么坐着过去了。 这一日严府哭喊连连，哀嚎不断。 真是红事办成了白事啊。 阿初不禁感叹；若是让杨怀瑾咒咒自己的仇人，是不是不用筹谋报仇了。 第三十二章 祝寿（下）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遇亲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三章 遇亲 严府的白事办的匆匆，谁人能料到呢？不过幸好之前已经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说是背山靠水，福荫子孙。 天蒙蒙亮，杨远山就带着杨怀瑾穿好素衣素服素帽，去哭丧。 待时辰正好，主持白事的道士，还有吹唢呐打响锣的人，陪着严家人一道去了山上。一路上人影重重，也是声势浩大。 而阿初被留在了严府。不是本家人，不便同去。 阿初今日这肚子有些畏凉，一早上就奔了趟如厕。又觉得严府气息不好，决定出府去溜达一下。 看这沧州城里，与邺都的街市也是一般无二。阿初随意找了家小馆子，点了屉包子，要了碗牛肉面。 吃着吃着，感觉脚下有些毛毛绒的东西划过。弯腰一看—是只黑毛的小野猫。 招呼着小东西过来，可它有些畏惧，缩在桌子一脚任凭阿初呼唤，就是不动。 “你今日运气好，哼哼，赏你肉包子吃。”说着，就丢了一个肉包子过去。 那小东西‘喵呜喵呜’，凑近了嗅着，大概是明白了阿初没有恶意，才大着胆子，舔着舌头吃起来。 原本一人寂寥，有这小东西陪着，阿初倒是舒畅不少。 吃完了，抱起那野猫向外走。小东西一开始还很抗拒挣扎，阿初不断地顺着毛，从头顶一路到屁股。小东西渐渐地就顺从了。 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口，阿初站定身，靠着墙。“小东西，有些话我只敢对你说。” 深深吸了口气道，“别看我常在笑，其实那都是装的。我以为一己之力想捅破这天，看他们究竟如何能活得问心无愧。可惜，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人一静下来，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八年前，八年后。从西蜀回到南周。 自己责怪母亲为了复仇，而嫁给萧王。不屑母亲与殷楚用尽手段、颠倒黑白。 可是自己又为了那些惨死的人做了什么呢？ 殷楚的妻子叫阿香，还有一个孩子叫小宝。那孩子与阿初一同长大，同岁。有点黑，有点笨。想起那孩子，阿初眼眶不禁有些湿了。若不是两人为了护着母亲与自己，就不会命丧大火，尸骨无存。 当年长公主刘斐带着阿初一路颠沛流离，逃出了南周。正心灰意冷时，想自我了断。殷楚满身鲜血的出现了。 “公主，不能死！该死的人还未死，我们得活下去。驸马死前命我一定要活着，找到你们，护着你们。” 然后她们去了西蜀，巧使计谋，接近萧王。。。。。。 “喵呜！”小野猫突然一声尖叫，噌的从阿初怀里跳出。 “快追！快追！”大道上不知出了什么事，尘土飞扬。一群当地官兵举着兵刃，大喊着抓人，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只见一道人影急急奔来，闪进巷子，拖着阿初往一堆杂物滚去。正巧还把阿初压在了身下。 那人双手竟还抱住了阿初的腰，下巴顶着肩，“初—七。” 这世上能这么唤阿初的人，只有一个。 脑子才转过来，阿初又惊又楞，看清眼前一身劲装、发丝凛乱的人。正是西蜀五公主—萧琉璃。 生就一双桃眼迷离，笑容可掬，偏偏眼底总藏着一丝狡黠。这位五公主也算独树一帜。娇而不柔，舞刀弄枪，有股天生痞气。 “人呢？”“去那边搜！”“一定要把人抓住！”待官兵的脚步声远了，阿初推了推萧琉璃。 “你怎么会来南周？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还不是为了找你。”萧琉璃趴着，委屈的瞪着那双大眼睛。 “出什么事了？方才为何那些官兵要追捕你？” “还不是为了找你。”继续装无辜。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阿初对着她，从来没有好脾气。 “哎，好吧。说起来，还不是为了找你。。。。。。” “三年前你一声不吭就离开皇宫，从西蜀消失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在意你，尤其是小六” 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不可说不可说，萧琉璃怕把阿初吓着。 萧琉璃口中的小六，就是西蜀萧王的第六子，萧湳之。 阿初当年随母亲，初见这传闻中的萧王，也就长得一般高大，星目含威。 他的大皇子是个书呆，二皇子是个武痴，三皇子整日陪着母亲侍弄花草，四皇子混迹江湖不见踪影，五公主性子那是洒脱，不可一世，却偏偏喜欢围着阿初转。六皇子嘛，少年老成，心思莫测。不提也罢。 “赶紧起来，那些人说不准还会回头来搜！”阿初提醒这萧琉璃，她才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眼神古怪的盯着阿初的身后。 “咦—初七，你屁股流血了？” 哎—每月一至，或早或晚，月事也。来的真不是时候。 “住嘴。同是女子，你不懂吗！”阿初恼羞成怒。 杨怀瑾回来的时候，见阿初不在客房，也没人见过。正欲出门寻找，就撞到了阿初。 “哎哟，公子？” 阿初拉着萧琉璃匆匆回来，方才在水粉铺子买了些月信带来用，现在想换一身干净衣裳。没想到杨怀瑾已经回来了，忖度着开口介绍身后这位—萧琉璃。 “急急忙忙做贼了？”杨怀瑾问着阿初，眼神淡淡扫了一下萧琉璃，不甚在意。 “呃，公子。这，我方才出门，你猜怎么着？巧了！我遇上亲人了。”阿初拉过萧琉璃，一脸尬笑。 “这位小五，是我娘改嫁后的继父家的兄长，呵呵。。。” “兄长？”杨怀瑾见这萧琉璃的模样，一眼便看出了是女子。心中好奇—阿初一家子是有多喜欢女扮男装？自己上回提醒过阿初，不予点破罢了。 “哦，那是要恭喜你了，你多年未见该是有很多话要说。本公子就先走了，对了—明日我们就回去了。” 要回邺都了？ 阿初心思一转，还不知萧琉璃惹了多大事，定是不能独自留在沧州。 “公子，我兄长能与我们一道走吗？” 没有干系的人就是关我屁事，在意的人一颦一笑，都能牵着心连着肉。 杨怀瑾怎么可能拒绝阿初的提议呢。 “到底是你亲人，多一个人走也热闹。” 第三十三章 遇亲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古怪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四章 古怪 “初—七—你对着你家公子就唯唯诺诺，对着我怎么就耀武扬威！” 回邺都的路上。萧琉璃也没个消停，不断的问着阿初这三年的生活。见阿初对着杨怀瑾随叫随到，颇是不满。 又是斜眼又是摇头，然后想起了第一次两人相见的场面。 萧琉璃是奉了萧王的令，去陪伴这位妹妹。 见了第一面，就掐着阿初的脸又是捏又是揉的。 “本公主在这王宫里排行第五，湳之是老六，你母亲嫁了我父王，你便是小七了。” 阿初因为失了父亲，就总是一个人呆在宫殿里，寡言少语，与旁人都生疏的很。 倒是对着萧琉璃过分热情的接近，没那么抗拒。 “我明明与你差不了年纪，怎么的就比你小辈分了？到不如你唤我一声初哥，我还能答应。”“嘿，初七，我可要成为西蜀第一的高手，你现在不拜我为师，到时可别后悔。” “真到那一天还望多多照应了。” 马车颠簸，阿初怕萧琉璃饿了，向杨怀瑾讨要了一个果子，便下车往后头走。其他奴才得知萧琉璃是阿初的‘兄长’，也是无人去在意两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到的南周，又因何事在沧州惹下是非？那些抓你的官兵，可不像随意抓人。”阿初将果子丢给萧琉璃，对上她的眼，一脸认真的问。 萧琉璃本想搪塞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忿忿不平的回道，“说起来，都是因为那晚，遇上了一个古怪的臭男人！” 萧琉璃突然会来南周，还是无意间躲六弟萧湳之的书房，听见了他与部下的谈话。 前半段的内容云云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七公主在南周。” 原来萧湳之一直在暗中查访阿初的踪迹。但又似乎不想告诉任何人。 萧琉璃大大咧咧跑出来，对着萧湳之宣布—“本公主要去找初七！父王那你就多担待。” 萧湳之并未生气她偷听一事，也没有阻止她到南周来找阿初。 于是萧琉璃一人潇潇洒洒，骑着匹高头大马，短鞭一扬，奔过来了。 到沧州也是无意之举。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萧琉璃住宿客栈的时候，那间客栈里来了一拨人。 穿的锦缎华裳，像是商旅，后头还带着护镖的人，两人一组，扛着一个个大木箱进来。领头的男子包下了客栈的二楼，谢绝其他人上楼。 萧琉璃原本就是住的二楼甲等，突然被人砸门，“喂喂喂，赶紧起来，这二楼不能住人了，要么去别处，要么住下面的乙房。” 不能住人，那上来的这些商旅是什么？畜生吗？ 萧琉璃不答应，翻了翻眼，“吵什么吵！本公—本姑奶奶睡得好好的，你们哪来的滚回哪去！” 这些人不知萧琉璃的厉害，想着一个姑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就动起手来了。 一人粗鲁的探出鹰爪，抓住萧琉璃的后领，准备将人拽出来。 萧琉璃可是从小练武的，一个旋身，挣脱了束缚。 “大胆！我可是好久没杀人了，今日就拿你练练刀。” 说着慢悠悠从身后抽出双刺。萧琉璃最擅短刺，近身可攻，退亦可守。 双手紧握，足下发力，直冲冲的就朝那人的眼窝子戳去。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朝这边掷了个碗碟过来，“哐”的一声碎了一地，这小小举动竟生生阻了萧琉璃的进攻。 萧琉璃怒目望去，见一白衫男子走上前。 “姑娘莫吵，我也是住二楼的，既然他们出的钱多，那我们不如下楼吧，出门在外反正也就是躺张床而已。” 呸—窝囊废！萧琉璃不齿，她可是西蜀公主，向来只有她命人，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正欲踢翻那些人带上来的木箱子，好好的闹一番。突然被那白衣男子抓住了肩膀，看似不着力，却是暗地里施了力。萧琉璃像是被定住般，不能动弹。没好气的问他，“你谁呀？赶快放了我！” 那白衣男子笑称，“鄙人一介草民，姑娘你莫动气，会长皱纹。” 萧琉璃不知他是谁，但足见功夫必然不错，颇为欣赏道，“本姑奶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未曾遇到敌手，你报个姓名住址，他日我好上门逮你。” 那白衣男子松了手，凉凉的说，“鄙人姓名不足挂齿，姑娘不必记着。” 总之就是不愿透露姓名。 萧琉璃对着这人无法逼问，只好先忍着。 那群人没有理睬二人，继续搬着大木箱子进了屋，又把门锁上了。 萧琉璃见着有点古怪，上了心，眯着眼—当下决定入夜要去看看，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待夜里寂然，萧琉璃一跃，手攀屋檐，爬上了屋顶。取走了几块瓦片，透过空隙向下望去。 第三十四章 古怪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夜探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五章 夜探 都道夜黑风高杀人夜。 萧琉璃一脸肃杀的盯着面前这个人。虽蒙着面，但对方着了一身白衣，身形很明显就是白日里见过的那名男子。 话说方才萧琉璃揭了瓦片，想一探屋内的究竟。 只见屋内一张大桌，坐了四人。上手的就是那个穿着阔绰的领头商人，倒了一杯茶水道， “这回真是运道好，接了这么划算的生意。诸位多多费心，等到了邺都，跟上家接了头，就有大把银子进账了。” 左手边那位接着说，“你张大哥办事，我等都安心，总之日后升官发财也仰仗你了。” 右手边的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不过，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我是有些怕后患的。” 坐在商人对面的人‘呸’了一声，“你这人胆子怎么如此小？不过就是掠卖几个流民为奴，怎么着，怕官府抓了你？” 商人打断对话，“嘘，都小声些，以为真是见的光的事吗？” 对面的人故意提高声量，“张大哥，怎么着，咱就是光明正大的，这可是官府都默许的！还能拿咱们怎的！说穿了，对谁都不好！咱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些好。”领头的商人，突然起身离桌，走到屋内暗光之处，那里放了好几个大木箱。从腰间掏下一串铜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大木箱。 里头竟然冒出两名衣着朴素的妙龄少女。骇人！ “饿了吗？渴了吗？”商人是对着那两名女子说的。 萧琉璃身子趴着屋顶，虽然看不见商人的表情，却听到他语气变了，“可怜了，这小模样多清秀，卖给人家当奴婢，可是要吃苦头了。” 那两名少女，似是非懂，只道当奴婢不好，“求求你，大善人，放我们走吧，我们不想当奴婢！” 那其他三人像是在看好戏，商人摸着其中一名少女的手，一边揉捏一边装腔作势道，“放是不能了，不过你们要是愿意伺候伺候我们，兴许能帮你们找个好主家。” 下流胚子！老不知耻！萧琉璃听得明白过来—这是要占便宜啊！蹭的胸膛冒火。 弓起腰身，轻踩脚尖，准备从窗户跳进去，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人贩子！ 冷不丁的感到身后有寒意。还未来的及回头，就被一只手臂勾住脖子，手掌紧紧捂住了嘴。 何时悄无声息的就站了一人？萧琉璃又惊又疑。 “嘘！别出声！” 萧琉璃看不见人，听声音是个男的。 萧琉璃‘唔唔’的，含糊不清说着什么，男子也不搭理她，反是施力让她俯下身子。 他也顺着空隙窥看屋内。 两名少女蜷着身子瑟瑟发抖。屋内另外三人已经走了过来，围着大木箱。 “别怕呀，小美人。爷会好好怜惜你的！啊哈哈。” “不愧是良家女子，皮肤柔嫩啊！”四人笑的浪荡，仿佛是逮着了食物般兴奋。 萧琉璃见男子盯得认真，暗暗抬起脚，猛地朝他脚尖一踩！“咔嘡”瓦片顿时碎了几块。 这一声响惊动了屋内的四人，纷纷停下来动作，领头的厉声呵斥，“谁？是谁在上面！来人，快上去抓贼！” 本来守在屋外的护镖赶忙进屋，趴着窗子准备上屋顶。 那男子蒙着面，吃痛的撒了手，正欲逃离。萧琉璃见状，抽出短刺就是往前一送，往心窝子而去。 “叫你尝尝本姑奶奶的厉害！” 似是意料到了，男子轻点脚尖后退三步，纵身就从屋檐一角跳了下去。 “哪里逃！”已经爬了上来的护镖，见抓不着男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对着萧琉璃发起攻势。 在屋顶上以寡敌众，萧琉璃是吃亏的，不敢恋战，飞送一脚，叫护镖差点都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自己也是一跃而下，顺着小道夺路而去。哪知那些人不肯罢休，不依不饶跟在后头追了上来。 “不跑了不跑了，本姑奶奶跑不动了！”萧琉璃上气不接下气，慢慢停下脚步。 握着的短刺上下翻转，萧琉璃定了定神，“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掠卖人口是犯法的！” 那些护镖的人追了上来，步步逼近，“小姑娘，等把你也抓了，你就知道犯不犯法了。” 忽然一道银光从暗处窜出，划过耳畔，直中了其中一人的胸膛。霎时鲜血流出。 萧琉璃转身，只见那男子竟去而复返，还架着一匹马，侧伏在马背上，一手朝她伸出，萧琉璃不吃眼前亏，立马就抓住那男子的手，腾身坐上了马背。 两人于夜色中消失了身影。 第三十五章 夜探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乱局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六章 乱局 萧琉璃抓着那人的肩膀，不时的回头望。还好，那群护镖没有追上来。算是安全了。 马儿一路疾驰，行了好几里路，男子终于拉了拉缰绳，马儿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 萧琉璃本着做人知恩的态度，向男子道谢，“没想你还能回来救我，今日就算扯平了。” “下去。”男子是对着萧琉璃说的，“再不下去，我可要以为姑娘你，想以生相许了。” 混账！萧琉璃瘪了瘪嘴，“鬼稀罕你！”假意准备下马，忽的就探出手一扯—将男子的遮面布拉了下来。 一双凤眼，桀骜不驯，回过头的不是燕子六又是谁？ 他没有预料到萧琉璃还有这手，微愣了下，片刻又转为圆滑嬉笑，“小姑娘，你这样随意扯男子的面巾，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是想要我还个人情吗？ 萧琉璃之前问他姓名，他不肯透露，此刻她又再追问一遍，“那你到底叫什么？本姑娘从不欠人情。” 燕子六在客栈见到萧琉璃，她眼神清澈，还以为是哪家大小姐初初入世，又见她出刀快狠，对战时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不免有些欣赏，起了逗弄之心，邪邪一笑，“姑娘当真想知我姓名？你跟我一日，任我差遣，我就告诉你。” 然后萧琉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怎么说自己也是西蜀五公主，即便眼前人想对自己不利，自己还有一身好武艺不是？ 燕子六当然不是单纯想逗弄萧琉璃。他自有用意。 “我只答应跟你一日，你为何还要我换身男装？灰不拉几，丑死了。这料子也扎人。” 无怪乎萧琉璃这样娇气，毕竟也是公主出身，锦衣玉食的，何况眼前的人着实叫人讨厌。 燕子六不甚在意，‘吸溜吸溜’的吃着热腾腾的面条，“我与你说过，跟我一日，任我差遣。”言下之意，是萧琉璃不能反悔，自当听他安排。 不远处，一群商客正从一家客栈大步流星走出来，后头紧跟着抬着大木箱的护镖。 没错，两人一早就坐在小摊前，守望着客栈，盯着昨日那帮人直至出来。 萧琉璃不知，其实燕子六早于几日前就盯上了这群人。 自从天灾人祸后，加上战火连连，流民越来越多，有身价的大家去了朝廷设置的郡县，依旧可以过的安稳，交了税金，朝廷还给一些闲散职务。而这些没钱没势的穷苦人家，只能做些劳作苦力，方能留在郡县里。 山高皇帝远的，就有些官僚与这些富家勾结到了一块，掠卖些女子去邺都或是其他州城。长得模样一般的，十两银子死契卖身为奴。长得俊俏的，或是送入官商家做小妾，或是直接卖给春楼，价格更甚。 萧琉璃听着燕子六与她细细道来，一双桃花眼似冒出火来，满脸怒气。 “一群食人血的畜生！” “嘘！你发这么大火，可别把人招来。坏了我的好事。” 燕子六心中一合计，早已胸有成竹。多一个会功夫的萧琉璃，有备无患嘛。 头顶那片碧空之上，大片乌云正快速往这城中飘来。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排成纵队，一路朝着大道行驶。许是怕木箱子里的人憋死，特意还在大木箱子上去了两个小洞。那些被关在里头的女子，都被反绑着手臂，塞了布巾，出不了声。 商人坐在马车中，随车的颠簸而轻轻晃着脑袋。他还在回味着昨夜那场清风雨露。果然年轻少女的身子柔软，可谓滋味无穷。 “咚”，马车戛然而止。外头赶车的人说着，“老爷，马车的辕轴不知怎么的，断了一根。下人正在修理，恐怕要耽误一些时辰了。” 商人挠了挠耳朵，“哦，不是马车多吗，换一辆吧。” 抬起车帘，正欲下马车，忽又听到有人来禀报，“老爷，不知怎么搞得，又有好几辆马车的车轴断了，奇了怪了呀？” 商人找上其他三个商客，商讨着该如何是好，忽听天边一道雷劈，“轰隆隆”巨响，‘啪塔啪塔’豆大雨点就急急的落了下来。 众人没有预料到这场瓢泼大雨。原本站着看守马车的人，立马散去，奔到树荫下避雨。 “就是现在。”燕子六一声低呵，萧琉璃放下机关。一张张大网从泥里张起，将那些躲雨的人统统网住了。而后两人从树上一跃落地，直直走向那四名商人。 那四人未料到事情急转直下，赶忙呼唤着护镖。 “救命救命!” 护镖的人举刀，朝网上割了几下，断了几处绳子后从缝隙逃脱，朝这边奔来。 燕子六没有迎上，反到对着萧琉璃轻松说道，“该你上了。” 萧琉璃挑了挑眉，“还以为是跟着你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结果是被你当枪使啊？不划算！这人情本姑奶奶就当还清了！” 话音落地，抽身迎上护镖。别看萧琉璃年纪不大，却是拜了不少名师，身子底子本就是传了萧王，素有天分。 几个回合，已将那些护镖鼻青脸肿的打趴在地。各个惨叫连连。 燕子六不禁在旁叫好，鼓了个掌，余光扫见那四名商人想逃，脚尖立马挑起把刀，将刀横在那领头的商人脖颈处。 “今日我要你，把这些箱子里装的女子都放了，可有异议？” 商人想拒绝，奈何刀刃近了半寸，立马感觉自己有些破皮了的疼。于是不甘心的说道，“不敢不敢，大侠饶命，我等听从便是。放放、放人！” 命那些护镖一一将木箱子打开锁，再给那些女子松绑，那些女子一时有些神情恍惚，还不懂发生了何事，朝着燕子六看着。 “你们可以走了，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被人捉了。” 萧琉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先等等！”朝着那四名商人而去，那四人畏畏缩缩抱在一处。 一摊手道，“快将你们身上的钱财拿出来！” 见商人动作缓慢，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萧琉璃径自下手搜身，果然藏了不少钱财。 再一一分给那些女子，嘱咐道“路上带着，别亏待了自己，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第三十六章 乱局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迷局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七章 迷局 那些被掠女子受了这么大的恩惠，都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其中一位端详着斗笠下燕子六和萧琉璃的脸，两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顾盼神飞，登对得很。冒昧说道，“两位大恩人，我们无以为报，只愿二位好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听到这句，燕子六话到嘴边被口水呛到自己，“啊咳咳！”腹诽道，这群人什么眼神。自己可比这姑娘年长，要是传出去堂堂燕子六肖想一个小姑娘，还要脸不？ 反观萧琉璃，瞪大桃花眼，提高嗓门，“不是不是！你们千万别误会！我与他素未平生，就是路见不平。我可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呢！” 这阵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怕时间长了生变，燕子六催着那些人赶紧往四处逃去。等那些人走的没影了，回首对萧琉璃道，“你也赶紧走吧！就此别过！” 萧琉璃哪能答应，“那这几个恶人怎么办？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省的他们回头再来追。” 燕子六轻笑一声，“你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要喊杀人？你家中是做什么的？”倒是有些好奇了。 萧琉璃心想，本公主家中整日就做些杀伐决策，能与你说么。说出来怕吓死你！ “那这事就算了，对了—你还未告知姓名呢！” 燕子六正将那四个商人塞入木箱子，上了锁。让那群护镖的双手互捆成一圈。 做完这些，抬眸对她说，“那树上有什么？” 萧琉璃走近了些看，只见树枝上筑了个鸟巢。 放肆一笑，“原来你姓鸟？啊哈哈，怪不得不肯说呢。笑死我了！” 燕子六的脸黑了黑，那是个燕子窝。谁会姓鸟？ “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叫燕子六，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后会无期！” 他将马鞭丢给萧琉璃，不等萧琉璃做出反应就迈步扬长而去。 两人别过后，就真的没再遇上。萧琉璃继续向着邺都方向行进。直到途径沧州，才入了城，就被人暗中盯梢，盯梢的正是那群官兵。 原想凭着伶俐甩开他们，碰巧就遇见了阿初。 “我觉得吧，追我的那些官兵，肯定不是为着我的来历，多半与那群商客有关系。阿初，你说呢？” 阿初听完萧琉璃的这番经历，心中又惊又疑。先不说燕子六，倒是那些商客明目张胆的掠卖人口带来邺都，总归朝中是有人在撑腰的。该不该好好查一番呢？ “你身份敏感，不益在外四处溜达，且先躲在杨府里，过些时日，就回西蜀吧。” “叫我躲在这里是可以，反正还有你陪着，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要像你一样当个奴才伺候人。” 萧琉璃扮着男装终于是留在了杨府。杨府的下人见着她与阿初一道回来的，纷纷打听。 知道是继兄，就没再多问。私底下却是可怜着阿初—世上总归亲爹好，后来的哪能真心相待呢。 他们不知，其实阿初的后爹—萧王，待她是不错的。嘴上不爱多说，礼度上做的与萧琉璃一样看待，暗地里什么好吃、好玩、绸缎绫罗的就往阿初殿里送。哪个人说了不好，就寻个借口惩处人家。当真用了心的。 阿初就是感激于此，才不愿自己母亲利用着萧王的好。 这萧琉璃初到邺都，兴致勃勃拉着阿初就要出门玩。阿初想着还要候在杨怀瑾身边，若私自离开，还不得被训嘛！ 倒是杨怀瑾十分客气，露着算是亲切的笑容，交代阿初，“可以陪着亲人出府，但不要过了戍时夜禁。” 夜禁？阿初皱眉—杨府什么时候有夜禁了？ 人流车马，长街喧嚣。 萧琉璃不是没见过，就是觉得换个地方看，有种别样意思。 走到一处，见着门口招揽生意的人，穿着打扮十分大胆，萧琉璃问阿初，“这是何处？” 阿初抬头看匾额—哎，春楼呗。 “你的身份不合适进去，我们换一家吧。” 萧琉璃哪能听话呢，大大方方迈开腿，朝里头进去。阿初赶忙跟上，真怕这人惹出事来。 金石丝竹，却是奏的靡靡之音。看这里，算是看尽形形色色。有人眼闪秋波半露香肩，有人 双眸剪水扭捏娇弱。有人满目春光真猥琐，有人端正而坐假君子。 萧琉璃眼尖，瞥见几个正在上楼的人，有些面熟。一拍掌，想起来了—不就是掠卖女子的商客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另一边阿初倒是瞧见了更熟的人。 那人正跷足而待，被一名姑娘，挽着手臂，亲昵的靠着。 “阿初，上回我跟你说过的那几个商客，我见着他们上楼了。你等我一会，我上去瞧瞧啊！” 萧琉璃回头，见阿初奇怪的望着一处，顺着方向寻去。 燕子六？！这人不是说再不相见的吗？怎么也在此处？ 一时间也不知该先上楼，还是去会会燕子六好呢？ 第三十七章 迷局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顺藤摸瓜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八章 顺藤摸瓜 这燕子六是与萧琉璃一别后，先一步去到了沧州。就是遇上阿初与杨怀瑾的那回，一个顺手给二人解了围。 原本他并不想回到邺都，这里是非太多。可偏就有那么一两个缘由，不得不出现在此处。 正眼着一处，放松着精神，突然就被人踢了踢脚搁的椅子。正欲道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眼皮一抬，嗬！不是那位泼辣的姑娘嘛！ 萧琉璃一抬脚踏在了那张椅上，双手环臂，带着股天生霸气，一字一顿：“燕、子、六？是吧！” “姑娘有何指教？”燕子六嘴角一勾，推开了身旁的姑娘示意离开。心道真是场缘分。见萧琉璃穿着素人衣裳，半开玩笑道，“今日这身衣衫，料子不硌人了吗？” 阿初赶紧绕过萧琉璃出来，朝着燕子六鞠了个礼，“燕兄，好久不见。” 燕子六多次见过阿初，已是熟络道，“多礼了。杨兄弟没一块来？”此处是温香软玉风流场，不来可惜了。 不知他有没有见到那些商客，萧琉璃想着询问，咬了咬唇道，“你来也是因为那群商客吗？” 商客？燕子六狐疑，起身，展开双臂一搂，带着两人走到了门口，“你们两个莫要多管闲事了，快快离开。” 双手一送，阿初和萧琉璃就被轻松推出了春楼。 本姑奶奶这脾气！萧琉璃吼了一句，“姓燕的，你出来！” 一摸后腰，空空如也。忘了自己已将短刺交给阿初藏着了—说她身上带着兵器太过招摇。 现在可好，没有衬手的兵器了。 燕子六蹙着眉，“你这人，能否温婉些？”倒是听话的踏步出来了。 萧琉璃快步送上一脚，不料反被人钳住了，动弹不了。 燕子六抓着她的那条腿，往前行一步，萧琉璃只能单腿后跳一步。 “也就是遇上我好心，不与你一般计较。”不能太为难一个姑娘，燕子六就松了手。 萧琉璃瞅准时机，贴身攀上燕子六，燕子六左右躲闪就是甩不掉。反到是被逼出了一身汗。 萧琉璃见他挥着手臂，张嘴就咬，“本姑奶奶属老虎的，不服再来打过！” “啊哟！松口！你属狗吗？！” 还有更狠的！ 她侧着脑袋一口咬上了燕子六的下巴。燕子六没料到还有这招，一张脸红红黑黑，终于爆发，羞怒的扯下萧琉璃的爪子，将人往地上一扔。 “不打了不打了，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阿初见萧琉璃还要爬起来上前，就急急拦腰抱住萧琉璃。 “放开我，初七！本姑奶奶要与他决一雌雄！” “你本来就是雌的，决个鬼！” 萧琉璃是从来看人不顺眼就拔刀相向，非要比出个胜负才罢休。在西蜀就是如此，得罪不少人。可她的身份谁人敢动？但这是南周，不一样。 阿初对着燕子六道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燕子六气的是，萧琉璃身为女子，行事也太过胆大了。叫自己一个老爷们，都无地自容了。 这场热闹引了不少人围观，燕子六看了眼春楼，索性就先带着两人离开。 走到少有人的街道，才说，“方才那么多人看着，恐怕再进去，就惹人注意了。商客的事我会盯着，你们赶紧走吧，希望无缘再见。”最后一句意有所指，是看着萧琉璃说的。 萧琉璃哪能听不出来，冷哼道，“谁倒想见了。” 一旁的阿初冷静下来，分析道，“恐怕那群人早就防备着你们两个了。他们没人见过我，还是我进去打探一下吧。” 这群人从郡县而来，原本打算掠卖女子的，半路却被人全放跑了。因着关系，通知了官府，说是一男一女，截货抢财。人呢，是没抓着。今日就是特意找到上家这，负荆请罪了。 屋内正襟危坐于一方的男人，面相宽，眼似鹰。对着那跪着的四名商客直摇头，“作死啊，难得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于你们几个，竟然还能办砸？” 商客们推托着，姓张的便只好自己往前跪爬了几步。“回大人，都是小人们的错，中了那两个小辈的计。只要再等等，下个月我们多派人手出来，定不会再有这等事发生。” 那位被称为大人的男子，鹰眼一炙，语气尖刻，“没有下回了！这一次搞砸了，难保不会有人把这事捅出去，倒时该如何收场啊？” 此时，‘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阿初扮成了春楼里的鸭奴，捏着嗓子道，“客人要酒水吗？陈年的花雕来了。” 屋内人一紧张，都站了起来。那位大人示意姓张的商人去开门。 阿初手托着酒壶，碎步进来，将酒壶放到桌上，装作不经意的瞅着，见屋内总共五个男人，便道：“老鸨妈妈方才说，几位爷来了春楼，怎么也不叫个姑娘伺候呀？是嫌我们楼里的不好看吗？” 那位大人闻言突然就厉声道，“哪来的奸细！来人给我抓起来！” 屋外立马冲进来侍卫，阿初还没弄明白自己哪里说漏了嘴，就被人双手反锁，从后被人踢了小腿肚，跪地了。 那大人对着商人问，“此人是不是上回坏你们好事的？” 四名商人上前端详，“不是不是。”“对，长得不像。” 那大人张开大掌将阿初的头按住，“说，你是谁？” 阿初心道糟糕，稳住气息，结结巴巴回道，“大爷、饶命，小的、就是这春楼的、一个奴才啊！” 那人并不信阿初的说辞，他与这老鸨早有过交代，不必寻姑娘进来，而阿初并不知道这层，所以方才开口才叫人生了疑。 第三十八章 顺藤摸瓜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破局（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三十九章 破局（上） 那人个头很高，身材魁梧，应是个练武的。 阿初感觉到那大掌下尽是老茧，而且越来越用力，掐的头皮开始发疼。 该不会是想这么捏爆自己的脑袋吧？ 身后上前来一个侍卫，报了拳道，“大人，是就地正法还是带回去严加审问？” 阿初一个激灵，大声哭喊求饶，“哎哟，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这位是官大人呐！”“小的就是个偷东西的，想着能上春楼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才来碰碰运气的啊！饶命啊！” 那位大人审视着阿初的面容，眼神阴鸷，缓缓道，“反正死牢里空得很，带回去住着吧。” 当阿初像个犯人般被押着出春楼时，萧琉璃与燕子六还徘徊在对面楼的一角。 路人见是官府拿人纷纷让道。萧琉璃见状要上前来搭救，阿初做了个口型—跑。而后怕被侍卫发现，神色一紧，赶紧低下了头。 萧琉璃不是没看清阿初的动作，她是不想自己众目睽睽下贸然出手。可是自己不救，谁来救？ 萧琉璃被燕子六死死按着肩膀，回头望着他问道，“你与阿初也算相识吧，你干嘛拦我？怕惹祸上身？” 燕子六沉吟不语，以他的身份，本不该在逗留邺都，更别提曝于那些官兵面前。 “你先回去，待我去见一个人，或许能有转机。” 燕子六一个飞檐走壁，踏着屋顶而去，转瞬就不见了。 萧琉璃心下焦躁，脚底蹍磨着石子若是带阿初回了西蜀，哪还有这破事！ 那位大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留下了两名侍卫，押解着阿初走进了死牢。 “哟，二位今日怎么来了？这小个子什么人呐，犯了什么事啊？”从死牢里头走出一个当差的，从侍卫手上接过阿初，上下打量着。不像个恶人啊。 “就是不知什么人，才交于你审问，仆射大人说了，生死不论。” “得嘞！”那差爷猛地将阿初推进牢内，关上大门，锁好铁链，一气呵成。 阿初赶紧掏出些碎银，隔着牢门栏递过去，“差大哥，我刚来不懂规矩，你拿去喝些小酒。” “你小子，年纪轻轻地就进死牢，可惜了啊！”说着自然的接过碎银，“今日先好好休息吧！”腆着个肚子，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这死牢，倒是比一般牢狱的隔间宽敞些，地上至少还铺了些干草。只是忽瞬就会跑过一只个肥的老鼠，有些吓人。 “呵呵，又来新人了。”这声音有些沙哑沧桑。 好像从隔壁冒出来的，阿初隔着牢门栏向左右两边张望，“是谁在说话？” 没有回应，阿初不死心再问，“这里反正是死牢，不如陪前辈聊聊天解解闷？” 那声音终于又响起，“哦？明知是死牢还这么乐观，有意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只见阿初那间牢房内的墙壁上，离地三尺的地方，竟慢慢掉下一些泥土墙灰下来，慢慢成了一个洞口。正好一只眼睛的空隙。 阿初屈身两腿盘坐，对着那洞口望去。只看见了一只浑浊的眼珠子，“嚯！前辈能远一些吗？” 等那人坐着的身子往后挪了些。阿初看清了，那是一位古稀老人，满脸褶子，白发苍苍，长须及地。衣衫破旧的看不清纹路。 阿初好奇，“原来是个老人家啊。大爷，你在这呆多久了？” 那老人低下头，摊出十指，曲起手指自言自语数着，“一、二。。。七、八，不对，好像是九？老朽年岁大了，记不清啦。” 阿初又问，“那大爷你，还记得因何事被抓进来的吗？” 那老人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中，似是因想起来什么往事，放着光彩。“老朽啊？富贵过，当初大权在我手，世人皆是蝼蚁。哎，偏偏出来一个年少有为的，敢革了我官位，抄了我家产的臭小子。呜呜呜”说着说着竟开始呜咽起来。 该不是个贪官污吏吧？阿初唏嘘，往事果然不该回首，免得他再哭下去，道：“那后来呢？” 老人苦笑出声，“后来才会落没至此。不过啊，那个以为除去了我就能换来光明盛世的痴人呐！不知进退，遭人嫉恨，埋下祸根。最后不也是落个死字吗？就说世上哪有公平道义。哈哈啊。”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经国才略，善于治军。”老人继续自言自语。 阿初听的有些怔意，不会那么巧吧？当初把这位老人抓进来的，不会就是自己的父亲，唐仁？ 第三十九章 破局（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章 破局（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章 破局（中） 阿初印象里的爹爹，喜欢舞文弄墨，喜欢爬山涉水，喜欢娘亲。总是着一袭襕衫，邀志友，煮一壶梅子酒，话天地沧桑，道世间浩荡。 唐仁，字仁初。家境平寒，孤身一人长大，尝尽百态，历经冷暖，唯心中鸿鹄不变。他要一个开明盛世，不要战火连连，而贤愚贵贱，都能一律视之。 他初得任某州郡主簿一职，因县令大人是个安于现状之人，整日只管数着存了多少银两了，能不能告老还乡了。对百姓反映生活困苦，山匪横行之事，不予理睬。唐仁撸起袖子，拿过县令的一把文剑，带上府衙内十来个衙役，就冲到了山上。在寨子口点了一圈烟，呛得里面的那些人纷纷逃出来。 他不会武，却说要与那山匪头子决斗。输了就任凭处置，赢了，那些山匪就得将抢来的东西还给村民，还要归顺朝廷，从此弃恶从善。 那一战，对方招招势陡转，那群山匪竟有些不知所措，正商量着要不要杀出去的时候。 “噗嗤”有人听得笑出声来，那人群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个玉面少年，对着众人道，“各位，我看咱们还是投降吧，这人不好对付呀。不过日后跟着他，好威风的。兴许有酒有肉，还不用担负恶名，娶上美娇娘，多好啊？” 唐仁感来龙去脉说清楚，少一个字都不行。” 萧琉璃见杨怀瑾目露凶光，心道此人看起来斯文，怎么还有这副狠厉面孔？ 于是乖乖坐下，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其中自然省去不能说的云云。 等听完了，杨怀瑾拔腿就朝外走。 萧琉璃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法子。对着空气吐了一句：“六弟啊，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啊。” 不对。燕子六那不知去见了什么人？想到这，萧琉璃泄气的捶胸跺足，“我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话说燕子六隐了身影，藏进了一家医馆中。 “吱呀”推了窗子，一个轻盈的飞身，稳稳落地。倒是把正在看医书的吴蓉吓了一跳。 “燕子六你怎么来了？上回不是说好没事别找你吗？” 燕子六目光沉沉，盯着吴蓉先问道：“阿初，与你是什么关系？” 吴蓉没料到他是来询问阿初的身份，抿了抿唇道：“阿初，不过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她命苦就多照料一下。你怎么问起这个？” 燕子六闻言不信，“你撒谎。” 为了一个亲戚，就敢帮忙设计掳走御史公子？为了一个亲戚，就要开口请他出山？他燕子六的面子，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给的。而吴蓉，与自己一样，身份敏感，本就该安安稳稳，隐姓埋名。何须再出来，弄什么风波。 “不说清楚，你这亲戚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吴蓉震惊，“你什么意思？她发生何事了？你可知她是”压住心口狂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只需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护着。” “你可以不说，不过我就想不到法子救她了。”燕子六将沧州之事相告，听得吴蓉神色一紧，直皱眉头。 第四十章 破局（中）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破局（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一章 破局（下） 吴蓉手里攒紧了医书，严声问道：“抓她的是当朝哪位大人？大牢你可有法子进去？” 燕子六见她没有坦诚相告的意思，不顾礼节的一屁股坐到吴蓉的榻上，凉凉的回了一句，“不知。没有。” 吴蓉知道他是在怄气了，语气缓了缓道：“你我算是旧识，有些事就算告诉你，与你没有半点好处。可阿初，你一定得帮我救出来。哪怕是豁上我的性命。” 她这么一说，语气坚定，燕子六心中也有了计较。世上能叫吴蓉豁出性命去搭救的人，聊胜于无。莫非—不会吧？这么一猜测，倒是把自己惊了惊。算算年纪倒是对的上，而阿初又是女扮男装，这这这—真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燕子六强压心中深疑，既然吴蓉不愿说明，即便再问下去也是不会承认的。罢了，先想法子把人救出来再说。 杨怀瑾急急匆匆去了太师府，由开门的下人引进了后花园。过不久，苏眉出来了。 “杨公子？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真是太欣喜了。” 杨怀瑾依礼作揖，半低着头恭敬道：“打扰苏小姐了。怀瑾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苏眉喜色刚上眉梢，愕的就下沉，面上失望道：“原来杨公子是有事才来找我的，你不妨说说，看我能否相助。” “我家奴才阿初，误打误撞被当成嫌凶，抓进了大牢，还望苏小姐能施与援手，钱财打点怀瑾义不容辞。” 苏眉迷惑的望着杨怀瑾。原来竟是为着那个奴才而来。那个叫阿初的，有这么重要吗？ 试探的说着：“可是近日我不能随意出府。而且那府衙关押犯人是按律法办的吧，怕是，怕是不好帮忙的。” 杨怀瑾这人本就心傲，见苏眉不愿趟这浑水，深吸一口气复又叹出，“那苏眉小姐，可否帮我引荐一下太师大人？” 苏眉见杨怀瑾这番愈想愈气，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即便真没了，再买一个不就是了？撇过头望向园子里的花枝，“我父亲贵为太师，自然忙于朝事，怕是不会随意见杨公子的。” 说完没听到动静，再回看向杨怀瑾，只见他眸光乍冷，好似一池寒潭，深不见底。 “是么？如此，就不打扰了。告辞。” 苏眉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想追出去的时候，那人没有半点停留就走远了。 死牢内，看守的差人，按例把阿初带出去提审。因为阿初送了碎银，所以并未给她上刑。 摊开卷宗记录，“你姓甚名谁？籍贯哪里？做什么生活？” 阿初站的笔直，“小的叫阿初，从小没了爹娘，现在在一户有钱人家做奴才。” 差人一边记着，一边再问：“那你为何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要想着隐瞒，从实招来！” 阿初摸了摸头，露出羞愧似得模样道：“都怪小人一时愚笨，最近手头紧，想上春楼碰碰运气，盗取几个钱袋，没想到那屋子里有位大人，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亏你想得出！”差人十分鄙夷，见阿初年纪尚轻，作案又比较笨拙，断定只是初犯。只是寻常案子，那位仆射大人就把人送到死牢来了。这人做贼的运道真是够背的！ “开饭了！”门外有人敲着铜锣喊着。这差人慢悠悠起身伸了个懒腰，示意手下将阿初带回那间牢房。一边在外头锁门一边道：“爷几个先去吃饭了，待会有人来给你们送吃的。” 阿初往干草上一坐，发了会呆—不知外头情形如何？萧琉璃性子急，那燕子六能不能看着呢？还有公子，自己消失了一夜，他会不会担心？ 实在心绪烦躁，不知如何才能出去。 这时牢房门一开，有个老妇人挑着担子进来了。那担子两头放着两个桶，待她放下，从一头拿出几个干瘪馒头，另一头舀了碗稀薄如水的粥，也不说话，就往牢门外一放。 这死牢如不是还有些吃东西的声音，还真以为没人呢。 阿初瞅了瞅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往后靠着墙，随手敲了敲。 “老人家，醒了没有？吃饭了。” 那头只听得细碎的声音，老头似乎在嚼着什么。阿初好奇，循着昨日的位置，用着筷子把墙洞掏了掏，看进去。 只见那老头在啃着一只肥油油的鸡腿，毫不顾忌的擦着胡须上的碎屑。 “你怎么吃得与我不一样？”阿初问完才想起来，听人说牢里头，犯人临死前最后一餐总是吃得丰盛无比，难道这人也是？ “呵呵，老朽不是告诉你，我曾今做过权贵，如今虽然落魄，那也还是有根基的。” 老人吃完了，才凑到洞口，“其实我在这死牢呆的太久了，你不知道，有人想我立刻去死，有人又怕着我死，这般活的真是好没意思啊！” 听老人语气里尽是沮丧，一墙之隔的阿初搜刮肚肠，语重心长的劝慰道，“您老历经许多，看破人世是正常的，但是既然老天都让你活着，你还是好好活吧，可还有未了心愿？” “你小小年纪倒是有颗古道热肠的好心。那老朽麻烦你，出去了能否替我去给我家老婆子上个坟？如今坟头怕是没人除草了，哎，昔日太常府，如今也没剩什么了。。。。。。” 阿初倒不是怜悯，所谓罪有应得就是如此。她是想到自己如今身陷囹圄，怎么去替他上坟？愁眉苦笑道：“老人家，不瞒你说，我怕是不容易出去，得留下来与你作伴了。” “谁知道呢。。。。。。”隔着墙，老人的声音又没了。 萧琉璃昨日在阿初床上睡得安稳，等她醒过来，才想到阿初还身在牢中。在杨府没等到杨怀瑾回来，决定还是出去找找燕子六吧，实在不行，只能趁夜弄把迷烟去劫狱了。 邺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燕子六来无影去无踪的，萧琉璃一时无处寻人。就顺着街道转来转去，有些分不清南北东西了。 “姑娘，我看你面颊绯红似桃花，怕是要走桃花运了。”有个算命的举着卦旗挡着脸，堵住去路。 萧琉璃没心思搭理，就往左边走一步，那人就跟到左边，往右边绕过去，那人复往右边一站。硬是不让走。 “嘿！本姑奶奶脾气不好，找揍啊？”萧琉璃扬起拳头，竟被那算命的覆住了，卦旗挪开，露出邪邪一笑，“姑娘不燥不燥，小心伤肝。” 这痞子不是燕子六又能是谁？ “是你？！”萧琉璃急急逼问，“你想到办法救人了吗？” 燕子六赶忙遮住她的嘴，“姑奶奶，轻点声，这是大街啊！” 第四十一章 破局（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迷惑（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二章 迷惑（上） 这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多得是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或游手好闲打发时光的人。 燕子六不急不慢的领着萧琉璃穿过人群，往人烟僻静地方去。 这两人误打误撞的相识也有些时日了。燕子六其人怎么说呢？身手不错，说他豪爽吧，偏还狡诈。两人不曾互告来历，毕竟还称不上朋友。 “喂，燕子六—你还不知本姑奶奶叫什么呢？你就不好奇？” 燕子六手上收了卦旗，凤眼向着前方一瞟，“名字而已，重要吗？” 当然重要。萧琉璃三步并作两步走，追到燕子六跟前，“你听着，本姑奶奶叫萧琉璃，你可得记好了！” 燕子六今年也三十了，看萧琉璃的模样应该也就二十出出头。不管如何，自己也算长辈吧。 “哦。” 萧琉璃见他态度没有变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来都是人前一呼百应的，怎么到他这，反到冷冷淡淡了。 正欲在说些什么，却听到他说了声，“到了。” 回头一看，是一处大宅子。门口摆了两座石狮，大门上方不知是何缘故却没有挂匾。 “要进去吗？”萧琉璃问他，却见他没有继续前行，直接一屁股坐在这路边台阶，手里拽过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要等。” 说话神神叨叨的，萧琉璃想着他兴许真有办法救阿初，就耐着性子陪他一块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这日上三竿头，晒得人昏昏欲睡。 正精神恍惚时，萧琉璃感觉身旁一轻，燕子六已站了起身。 “我进去，你在这等着。” 而后旁若无人，漫步走到那处大宅子的墙根下，手脚并用，攀着墙头，纵身跳进去了。 也是怪了，这里头静悄悄的，但又不像没有人住的样子。燕子六轻车熟路，身影穿梭，走到 一落锁的房间外。四顾无人，取出一节铁丝，戳了戳，“咔”，锁开了。他推门后又回身轻轻合上门。 这里头只有些简单的陈设，倒是干净的很。燕子六足底轻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总觉得有些古怪，又寻不出缘由来。 不知是不是风刮了进来，夹杂了一些细碎的声音。燕子六屏息凝神，竖耳细听。 古怪是从脚底那块地上发出。看着就是普通的地面。 低下身，尝试朝地上不断的敲击着。一处、两处、三处—“咚、咚、咚！” 声音有些不对劲，有实的地方，有空的地方。他从屋内拿了个烛台开始凿地面。只见泥土覆盖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一角木板。 燕子六眉宇松开，露出一笑。“果然有东西。” 原来他昨日与吴蓉合计，吴蓉自称在邺都还有些耳目。派出去人后，就查到了四个商客落塌的客栈，只是四人进去后不曾出来过。又再打听，得知抓了阿初的那位就是仆射大人。最最厉害的，那仆射有座私宅，藏匿的深，一般外人不知道。也不知吴蓉的耳目哪来得消息。反正燕子六一合计，决定先去探一探那处私宅。 阿初本坐在牢房一角，她觉得头皮有些痒正抓着，不知是不是这牢内有跳蚤。 忽听见外头有人走近，手里头拿着一圈铜钥匙‘丁铃当啷’的直响。 “把人带出来吧。”竟是差人来给自己打开了牢门。 阿初大惊，不会是要上刑场了吧？“差大哥？差大哥这是要带我去哪？这案子还没审完呢，我可不能冤死啊！” “瞎叫什么呢？你小子时来运转了，跟我走吧。”差人一把推着阿初往外头走。惹得死牢内不少人纷纷探出头看。 那住在阿初隔壁的老头喊住了差人，“等等。” 差人对着其他人都是吆五喝六的，到这老头了，反到没有言语喝止。 老头蹒跚的走近些，虽隔着牢栏，浑浊的眼中看着阿初，“你若出去了，别忘记去给我老太上坟除除草。多谢了。” 这人这么牵挂着死去的人，是否没有那般坏呢？或许连阿初自己也不懂，就低低的回应了一声：“好。” 差人催促着快走，阿初不再停留，随着他出了大牢。出来后，才觉得不同牢内阴暗潮湿的气息，这外头才叫人心神畅快，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向着差人询问，“差大哥，这是要放了我吗？” 差人不耐烦地皱眉，“你小子烦不烦，不知道不知道！”两人沿着小径一路走着，竟是在出口处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一路不停的行着，差人捆着阿初的手不准乱动。过了半柱香的模样，就停了下来。差人押着阿初跳下来，只见门口有侍卫已经站在那，接过了阿初。 第四十二章 迷惑（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迷惑（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三章 迷惑（中） “回禀两位侍卫大人，小的将人带过来了。”差人拱了拱手，不敢停留便迅速告退了。 那两名侍卫，目光自上而下打量阿初，也没有解开手上的绳子，只是强硬的按着阿初往里头去。 踏着青石板，阿初还在状况外谁会将自己从死牢里带出来？ 身旁的侍卫也都是冷着张脸，就算刻意搭话也没有回应自己。 到了一处房门口，才被侍卫伸手拦了拦，阿初顿步。其中一个侍卫先一步进去，对着里头的人说了声：“大人，人带来了。” 得了里头人的回应，“带上来。”另一个侍卫才领着阿初进屋。 正中站着的人垂手背对着墙上挂着的副山水画，烟波缥缈，孤舟独行。只是右下角印鉴上的字迹缺了一角，像是被人刻意剜去了一样。 阿初抬脚进去，也没多大动静，反正那人回头了，一双凛凛目光，正视着自己。 阿初慌忙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 此人，不就是尚书胡鹏。那个举证驸马谋朝篡位的功臣啊。 阿初年幼时，整日只能在长公主府里玩野。只是也从殷楚口中知晓过：这位胡尚书，与爹爹还算是半个文人之交。两人也曾夜话月下，对弈棋局，尤其作画吟诗，都是才子。只是后来志向越来越不同，尤其在爹爹风头盖过朝中重臣后，就不怎么来往了。 那胡尚书坐了下来，对着阿初道：“走近些，抬起头。” 阿初无法，只能昂首对视。下一刻就直接跪倒在地，“尚书大人，您可能不记得小奴才了，上回在酒楼，我家公子招惹了御史公子，还是您给解了围呢！当时小的，就站在我家公子后头。” 胡尚书自然没忘，他呷了口茶，徐徐的说，“不错，是有这回事。你这小奴才倒是记得很清楚。” “是是是，尚书大人官风威仪，小奴才不敢忘。小奴才这回被人冤枉了，尚书大人可要为民做主啊！”阿初手虽被捆绑着，往前一伸，挺身朝地上一拜。 胡尚书饶有兴致道：“哼，小奴才好口才。难怪你家公子要以性命担保你，真是主仆情深！” 阿初有些怀疑听到的话杨怀瑾做了什么？ 胡尚书似乎很有耐心，给阿初解释了一下：“你家主子知你‘含冤’入狱，特意从昨晚就来拜见本官，奈何本官公务缠身，他竟在我厅前坐了一夜，今早本官想起来，才去见了他。” 短短几句，阿初却是听得不是滋味。这位胡尚书，上回被杨怀瑾拂了面子，这回就有意刁难。 话说杨怀瑾从太师府出来后，魂不守舍，差点被辆装着菜的推车撞上。 只听见对方骂骂咧咧，“他娘的，大白天的想讹财啊，我这菜还要送尚书府，摔烂了你赔啊！” 杨怀瑾深锁的眉头倏地一松，尚书府？出路来了。 他没再与那送菜的人纠缠，甩下钱袋，径直往胡尚书府上走。 入了府里，下人倒是很快领了他进厅前等候，只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壶都快见底了，也不曾等到人出来。问着一个小厮，说是胡尚书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他杨怀瑾岂是轻言放弃的人，硬是坐在椅子上候了一夜。坐的自己腰酸背痛，脖颈僵直。奇怪的是尚书府的下人，也不来送客。 不管是不是授意如此，但凡有一线希望，还是要抓住。 杨怀瑾伸了伸长腿，敲了敲背，好让自己清醒些。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洪亮： “对不住对不住，昨夜与同僚商议的太晚，下人怕打搅我清梦，都没有与我说一声。害得杨公子守了一夜。” 胡尚书走了进来，“杨公子别来无恙。” 杨怀瑾刻意起身迎上：“尚书大人辛苦，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特来请尚书大人，还杨府奴才清白。” 胡尚书眼皮一抬一阖，“哦，杨公子家里有人蒙冤了吗？那为何不去府衙击鼓鸣冤，本官这，也不能审案啊。” 他这么说，本也没错。各司其职，为官有为官的规矩，不可逾越。 杨怀瑾不是没去过，府衙大人一听说人已被收押死牢，两眼一瞪：入死牢就是有罪，还审什么？ 官场不过尔虞我诈，利益为先。 第四十三章 迷惑（中）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迷惑（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四章 迷惑（下） 今日本是小暑，屋内虽敞开了窗子，可依旧挡不住丝丝炎热。闷得人额头冒汗。 “不知尚书大人喜欢下棋吗？”方才安静的杨怀瑾忽然发问。 那胡尚书以为他会继续为自己的奴才求情，谁知扯到了下棋上。脸上露出一点和悦之色，“自从缺了对手，本官倒是很久未下过了。怎么，杨公子也是深谙棋道？”说着招手，向下人示意，不一会就将东西送了上来。 木质的棋盘上纵横十九道线，两碟黑白棋子圆润光泽。 胡尚书静静的凝视杨怀瑾。自己先前就留意过这位商贾公子。年纪尚轻，眉宇英气。仗着有几分聪慧，有些不识抬举。心中盘算如何搓一搓杨怀瑾的锐气，道，“杨公子上门便是客，你先手吧。” 杨怀瑾也不客套，执起黑子落于一角。金角银边，不错的开始。 胡尚书执白子紧跟其后，也快速落下。 常言道，下棋如走兵，走兵先布局。两人的棋局走的很顺畅，似乎在各留一线，明明看出对方围地的意图，偏就只是慢慢提掉对方气尽的棋子。 手上的棋子慢慢少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躁的，杨怀瑾端过一盏茶的时候，一子手抖竟落错了一点，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胡尚书不知他是否故意，倒是谨慎的往棋盘上看，并未发现棋局有何变化，才继续落子。 辰光一点一点过去，杨怀瑾的活棋越来越少，反观胡尚书围地很多，偶尔弃子也不甚在意。 “尚书大人，上回你邀我入仕可是当真？” 下棋不语，局势分明对杨怀瑾越来不利，他却还有闲情发问。 胡尚书不满他这么马虎应战，随口道；“之前的确想过，不过今日看来，还是算了吧。” 杨怀瑾手执一子悬在半空，“尚书大人，言而有信，怎能失与百姓。”迅速落子，神情终于露出了惯有的慵懒自信。 胡尚书看出了这一子的威力，与旁的黑子连成纵横之势，反围住了白子。白子被破阵，一下子被横扫大半。 实力尽显，再下下去，也没意思了。 “想不到杨公子，棋下的不错。”胡尚书将棋盘推过些，盯着杨怀瑾，“本官想为朝廷举荐贤才，杨公子有兴趣了？” 杨怀瑾对官场争斗自然没兴趣，可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能救阿初了。 “但凭尚书大人做主。” 胡尚书将杨怀瑾找上门来的事告知阿初，以为这个奴才要感淡淡然。 “尚书大人，不知我家公子还在府上吗？” 胡尚书道：“我应承了杨怀瑾，只要他有证据，我自会出面替你做主。算算时辰，他也该过来了。” 杨怀瑾要的证据，此刻正握在燕子六手中。 燕子六和萧琉璃盯着，从那家古怪宅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发呆。 萧琉璃打算用短刺撬开，还没下手就被燕子六拦了下来。“你做什么？” 萧琉璃反问他，“东西不是你偷出来的吗？我现在打开它，看看里头藏了什么宝贝。” 这不过是个木匣子，埋得时间不久，像是常被人翻出来擦过，只是上下翻转，也没找到开口的地方。内有玄机。 燕子六想着，这萧琉璃遇事鲁莽。日后谁娶她，谁倒霉。 “匣子一看就是能工巧匠做的，照你的法子撬开，还不得毁了里头的物事。我说呢—” 萧琉璃听不得他在耳边唠唠叨叨，一运气，直接一掌朝木匣子砸了下去。“咔嚓”木匣子应声被劈开了两半。 有东西漏了出来。竟是一叠银票。 燕子六捏起这些银票，端详片刻，上头竟是没有银庄的名头，怪哉。 而后才想起来，对着萧琉璃说，“你痛不痛？” 萧琉璃暗自嘀咕一句，费老大劲了，能不痛吗？明面上轻描淡写回了句：“不痛，本姑奶奶练过铁砂掌。” 第四十四章 迷惑（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命案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五章 命案 那四名商人从边郡来到邺都，拜见过仆射后，一直住宿在邺都城最大的客栈同丰客栈。 话说这同丰客栈的老板，就是邺都第一富贾，钱有金。 一身富态的钱有金，这会儿刚从商会出来，挥别了几位商贾，脚下走的不徐不慢。打算巡视一下自家店面，看看生意如何，伙计有没有偷懒。 门庭若市，熙熙攘攘。钱有金到时，见到门口围了一圈人，心里乐呵乐呵：看来自己经营有方，生意兴隆啊。 迈大步走过去，双手推开人群，宽肥的身子不停地要挤进去，“让一让，本老爷连自家客栈都进不去，不是笑话嘛。” 钱有金发现原来只是在客栈外头围了一圈人，大门半开半掩，眯起了细眼，碎碎念道：“谁家做生意不大开前门的，里头的人这月月钱是不是不想要了？本老爷是这么教你们的啊？” 走了进去，发现几个小伙计抖抖索索的窝在角落，走过去朝几个人屁股上挨个就是一脚：“干什么呢？不用做生意了啊？” 伙计脸上惊魂未定，惨白着脸回过头来，盯着钱有金，口齿不清的说，“老老老爷、上上上头，死死死人了啊啊！” “哦，死人了你们就不用干活了？客人进来不用伺候了？什、什么—死人了？！”钱有金一屁股吓得坐到了地上，“怎么死了个人？谁去报官没有？” 哎呀亲娘嘞—好端端怎么能死在客栈呢？这生意日后还怎么做呀？钱有金哀丧着脸，捶着 胸。 其中一名伙计，连滚带爬的凑过来，“报了官了，还还没来，老老老爷，不是一个，是是是四个！” 这么骇人听闻的事，钱有金立时当场昏了过去。等被人掐着人中醒来，才发现那是张清俊面庞，眼熟的很。 “你是，杨远山的公子？” 杨怀瑾本与胡尚书约定了，由他自己去找证据，而后才肯出面保阿初。这位胡尚书做事也是谨慎，此事能解决，大功一件，不能解决，也坏不到他头上来。 从尚书府出来后，杨怀瑾就打算去春楼，找找被掳卖过来的女子，好作证词。结果路过同丰客栈，才知道这里头出事了。 “钱老爷，你还好吧？”杨怀瑾扶起了钱有金，好奇心驱使下，径直接往二楼去。 “哎杨贤侄，你莫要上去，上头有，有死人。”钱有金伸出手，欲阻拦，结果杨怀瑾并未停步。 等上了二楼，一股血腥味慢慢在空气中飘散，越往屋子里，越浓烈。 目光所及之处，墙上，床上，地上，都是血。而那四个人，已躺在了血泊中，睁大了双眼，恐惧异常。 杨怀瑾忍着喉头泛起的酸水，压下不适。肩膀上冷不丁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杨兄弟，你也在啊？” 这一句问候吓惊得杨怀瑾，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外加冷汗。人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燕兄？你怎么也在？”要不是打不过燕子六，杨怀瑾早就该抡起一拳头砸过去了， 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燕子六见他硬是将恐惧、怒气隐忍不发，觉得很是厉害。笑了笑道，“说来也巧，我路过。杨公子也是溜达过来的吗？” 他编的可跟真的似得。 杨怀瑾怀疑，每次遇见都是巧合吗？“不瞒燕兄，怀瑾的奴才被关进了死牢，我这出来想办法的，谁知道这客栈发生命案了。” “哟，是你那个叫阿初的小奴才？长得怪好看的，这忙我帮你！”容不得杨怀瑾辩驳，他就按着人的肩，推着朝外去。 方才他可比杨怀瑾先进来，没想到四个商人齐齐死了，倒是意料之外。原想赶紧离开案发现场，还没碰到官兵，倒是杨怀瑾踏进来了。 想着该不该瞒着杨怀瑾，自己其实也是来帮阿初脱身的。 杨怀瑾是知道燕子六的身手的，想着总有用处，便对着他说：“这回又是有劳燕兄了，怀瑾记在心中。他日必报。” “客气客气，我燕子六做事，向来不求回报，你若真要报，一壶美酒足已。”燕子六的脸可是在沙场上吹过风沙的，刀削剑劈的厚实。 第四十五章 命案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平安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六章 平安 杨怀瑾与燕子六并排下了楼，此时官府的人马已经到了。因为出了四条人命，怎么着也惊动了都尉府。府衙的差人自然留在了客栈外头吩咐着，不准百姓靠近，又拦起了一道人墙。 都尉府来的一个头目站在柜前与钱有金说着话，盘查着命案的线索。听到有人下楼，回过头一望，神情严肃，“你们是何人？怎会在这？” 燕子六眼波一转，抬起的脚迅速收了回来，又稍稍退了一步，站在了杨怀瑾后头。 杨怀瑾眼角一瞄，揣测着燕子六的古怪。敛了敛神，正身端着恭敬回道：“差爷。在下是钱老板的朋友，这位是在下的朋友。” “是么？钱老板？”那头目还有些不信，又问向了钱有金。 钱有金今日被吓得懵了几回，神经还有些恍惚着。被差人这么一提问，赶忙回道：“是是是，这位杨公子，是我们商会杨远山的儿子。那位嘛，我是不认识，不过应该是杨公子的朋友。” 头目办案多年，深信能出现在案发地点的，哪有那么巧合。正打算抓回去一并审问审问，却见杨怀瑾身子一挡，手里塞过来一枚玉石。是从他腰间解下来的。 “还望差爷通融，今日身上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下回一定补上。”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头目一边接过东西放进钱袋，一边敷衍的说上两句：“年轻人啊，这可是命案现场，你们赶紧出去吧，别给我们找麻烦。” 钱有金继续交代着，那四名死者的来历。 两人匆匆出来时，那头目还朝着燕子六多看了两眼。 燕子六正打算将实情告知杨怀瑾，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尖，“其实吧，其实” “燕子六！好哇，我说怎么一转身你人就没了，叫本姑奶奶好找！” 正说着，听到一阵步子，插进来一道身影，正是萧琉璃。忽闪着一双眸子，惊呼：“咦，杨公子你也在？” 杨怀瑾多聪明一个人，眼神从两人身上一兜转，“原来燕兄你们认识。”那阿初的事，自然也是晓得，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此处。 燕子六省的被拆穿，一股脑的说了个明白，“没错，那客栈里死的四个就是当日的四名商人。我知道他们住在这处，本来想查查的，谁晓得有人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想起那叠从私宅里找到的银票。“杨兄弟可知，这邺都哪处的银庄出来的银票，是不带名头的吗？” “没有，但凡朝廷记录在册的银庄，都是有自己的名头，外加官府的印鉴加盖。”杨怀瑾不解问道，“燕兄怎么想起问这个？” 燕子六将从仆射私宅找到的银票拿了出来。“你一看便知。” 这一叠没有钱庄名目的银票，数额庞大。杨怀瑾思量下，就带着燕子六和萧琉璃，一道去暗访邺都的地下钱庄。 钱庄老板哪肯轻易言明认识仆射或是商客？坚持不肯承认银票是他们钱庄的。 杨怀瑾晓以大义：仆射伙同边郡商人，买卖流民女子，从中牟利，身为官员，罪加一等。如今四个商人死了，若是官府查到这地下钱庄，恐怕牵连的更甚。毕竟这里头存着的，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钱呢。而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更不想无端把自己套出来吧。 钱庄老板纠结下，这才肯答应写下匿名告发书。 然而这一纸招罪本就是赌。 杨怀瑾先将罪证呈给了胡尚书，不知他最后会如何处置。至少他是答应，力保阿初安然无恙。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两人间有股默契，不言不语，却胜过一切。 阿初踩着杨怀瑾的影子，抬头看看他的后背。 “多亏了公子，阿初才得以出来。这回真是大快人心，恶人得以惩治，以后那些可怜的姑娘，不会再被人掳卖了。” 走在前头的杨怀瑾止了脚步，没有回头，那身影晃了一下，冷淡的开口：“这世上可怜人何其多，听过就算了，别总往自己身上揽。” 天边燃起了一片霞光，似火烧。阿初被吸引了目光，驻足叫了声，“公子你看。” 杨怀瑾眼中印着那片红艳艳的霞光，只是眼底没有半点愉悦之色。 阿初不知杨怀瑾怎么了，明明将自己救了出来，该是件高兴的事啊。 “我向来瞧不上当官的，觉得他们只会卖弄权势，如今看来，是自己可笑了。凭有了权势，才能肆意妄为。” 他说的温和，表情却变了诡谲。 “公子？你”阿初有些愣神，不知杨怀瑾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杨怀瑾表情一松，噗嗤一笑，“方才的话随口说说，你别当真。我呢，就是去求见了胡尚书。那抓你的仆射，算是胡尚书的下手，自然管得这事。那掳卖女子的商人突遭人杀害，仆射最有嫌疑。我正巧是遇上燕兄，知他也在竭力查案，多亏他，从那私宅里找到了罪证。” 他说的如此轻巧，事实哪有这般容易。 第四十六章 平安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亲密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七章 亲密 阿初终于平安归来，萧琉璃拥着阿初又哭又笑。“好你个初七，你若有事，我怎么回去交代啊？我真是，真是。。。。。。”她这模样看的燕子六直摇头，原以为是个巾帼，到底是个娇娃娃。 当然在阿初看来，萧琉璃身为公主，已经算是同辈中一股清流了。 阿初安抚着萧琉璃，一旁的杨怀瑾似有心事，目光总是游离。半响对着人道：“这几日阿初一定没睡好，没吃好，你们先去酒楼吃点好的，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径自走了，阿初看着杨怀瑾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忧。 要说邺都最出名的酒楼，还是杨家的十里楼。因为食材新鲜，菜品又集各地大家所长，酸甜卤辣地道，可谓远近驰名。 阿初也不客气，哗啦啦报了一桌子的菜。什么酱肘、烧鸡、桂鸭、松鱼，凡是带肉的都叫了一遍。等菜齐了，就迫不及待动筷子。 萧琉璃身上有股江湖儿女的气概，上了一壶女儿红，从燕子六手中抢过酒盅就喝。“咕噜咕噜”，这酒气上脸，红着眼一拍桌子就站起来，“初七别拦我，本姑奶要与这厮一决高下！” “行行行，我不拦着。不过你们要打就出去打，别耽误我吃饭。”阿初斜了一眼，拿起一只烧鸡腿就大口啃起来，在死牢的日子真不好过，每餐的食物难以下咽不说，光是看着从脚底下钻过的大个耗子，就能把人吓出病来。 燕子六听了，挺了挺腰不动声色。 萧琉璃怂了，桌子底下踩了踩阿初的鞋，轻声说：“你当真不拦一下我？” 阿初挑起细眉瞪了一眼，回道：“不是你要去一决高下嘛？我可记得当年谁说过，要做第一高手来着？我断不能阻拦你的志向。” 萧琉璃憋屈的盯着燕子六，泄气的一屁股坐下，“可我打不过他。” “呵呵呵，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琉璃，也有今天？有趣有趣。”阿初掷起酒杯，向着对面的燕子六道，“燕兄，阿初敬你一杯，你武艺高超，又是我救命恩人！当喝当喝！” 酒过三巡，已有夏蝉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担心阿初与萧琉璃走夜路回去不安全，燕子六一路护送到了杨府门口。 阿初背着睡过去的萧琉璃，与燕子六道别，“燕兄，我们就先进去了。改日再见。” 燕子六点了点头，走了。 这时辰，杨府的大门已经关了。阿初扣了扣门环。 杨府守门的阿伯听见声响，问着，“谁呀？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开了道小侧门，见是阿初，就让人进来了。打着哈欠又嘱咐了一句，“下回可别这么晚回来。” 等带着萧琉璃回房，将人弄上榻，阿初才长吁了口气这人什么时候能回西蜀啊。 自己简单洗漱一下，准备关窗子，见头顶月色明亮，忍不住又走出来看。心想着这时候杨怀瑾该是睡下了吧？ 有时真不该在背后说人名，想想也不行。 这夜半无人的，阿初忽然就被从背后蒙住了眼。“别动。” 这清润的嗓音，是杨怀瑾。 “公子？” 杨怀瑾顿觉得无趣，“你怎么不猜是别人？比如、采花大盗？” 阿初脸一垮，“公子，这邺都的治安还是挺好的。这么多年可没听过有什么采花大盗啊。” 杨怀瑾其实是因为心中烦躁，辗转反侧才出来的。一眼就看见了月华之下的阿初，才过来逗一逗。 阿初低头看见杨怀瑾还赤着脚，急忙说：“公子，这天虽然暑热，可夜里地上还是凉的，你不穿鞋履，等寒气入体，就晚了。” 杨怀瑾捏着阿初的脸左右端倪，凑近了说：“你才多大？整日说话就像我那过了世的娘。” 见阿初两眼无措—杨怀瑾只觉着心里痒痒的，十分抓人。 指尖下有了冲动，不假思索的扣着阿初的下颚，朝淡唇贴了上去。浅尝辄止，意犹未尽。 抚着她的唇瓣摩挲。 第四十七章 亲密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孰是孰非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八章 孰是孰非 “公子这么放肆，是觉得我不会生气？！”阿初拍掉了那只手，这几次闲来无事的撩拨，却又不肯言明，还是有些恼了。 对杨怀瑾而言，有些话不是不说，而是还未到时候。他觉得两人间总是隔着云里雾里，阿初对自己不够坦诚。 “哼。”轻轻哼了声，杨怀瑾忽然问道：“阿初，你为何要女扮男装？” 阿初未料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就低着头看向一边。 杨怀瑾凝视着阿初的侧脸，看她紧抿着嘴，眼神正散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早点歇息吧。” 杨怀瑾果然抽身走了，阿初才慢慢回了自己屋子。床榻上的萧琉璃睡得很沉，手脚大开，颇要把整张床霸占的意思。 阿初将人往里头挤了挤，手作枕，侧卧着。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杨怀瑾起来的时候，阿初已经立于门前，进了屋子，恭恭敬敬端着脸盆。又是一副好奴才的样子。 “公子，老爷方才来过了，问起奴才这几日，你怎么总不在府里。” 杨怀瑾抹干净脸，问道：“哦，那你如何回的？” 阿初上前替杨怀瑾整理整理衣衫褶子，“奴才说，公子这几日忙着弄新酒楼的事呢。上回可不就盘下了一家嘛。” 杨怀瑾心道，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等他用完了早膳，就不紧不慢的往外头走。阿初自然的就跟在后头。主仆两人悠哉哉的逛大街。 要说近日有什么稀奇事，还的是朝堂上。御史大夫周雄，自从失了嫡子，整个人比从前乖戾了许多。不是今日弹劾这个，就是明日纠察那个。美曰其名：职责所长。 就连胡尚书也被他参了一本。说的竟是尚书令下失职，有仆射官欺上瞒下，做的掳卖流民女子的勾当。还在邺都城内杀了关联的边郡商客，实在大胆不尊，有违法度。 本来安置边郡流民一事，先有太师苏旁献策特例士族，后来胡尚书也献计安抚那些穷苦百姓。过错就出现在这—既然不能一视同仁，那就自然有了矛盾。 有财有势的仗着官府撑腰，欺压奴役那些穷苦人。有些人动了歪脑子，才开始掳卖少女。这邺都大小春楼，还有一些官宦商贾家中，亦有这些女子的买卖。 也不知这周御史哪得来的案情，反正说的与事实相差无几。 胡尚书抬着眼皮，多看了他两眼。一个善于逢迎，喜好敛财的人，怎么死个儿子就转性了？装什么大义凛然的清官呢。 胡尚书往殿前一跪，“陛下圣明，此事的确错在微臣。臣没有处置好流民之事，亦没有管治好令下官员。臣有罪。” 皇座上的刘淮目光一冽，直了直身子，“胡尚书，你一向办事严谨，这次确有过错。朕就罚你一年俸禄，再将此事好好收尾补过。至于那个仆射，先撤了官职，若查明了人是他杀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胡尚书遵了旨意起身。等下了朝，坐上了自家马车，车轮“嘀咕嘀咕”转着前行。心绪繁杂，撩起车帘往外瞅，却是看见了杨怀瑾与那个奴才站在街边。 示意车停下，叫着下人去喊杨怀瑾上车。 杨怀瑾本来与阿初闲逛着，打算找地方歇歇脚，意外的被人拍了拍肩。 “杨公子吧，我家大人寻你上马车聊聊呢。请吧！” 杨怀瑾目光越过去，向后瞧了瞧。对着那位胡尚书很想敬而远之，但是真的不行。叹着口气对阿初道：“你先回吧，本公子去一趟就回。” 阿初想跟着一道，反被那个下人招手拦住，“小奴才，你家公子不是让你别跟去吗？别不懂事了，马车上坐的可是尚书大人。” 第四十八章 孰是孰非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老眼昏花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四十九章 老眼昏花 尚书又如何？阿初斜睨了一眼那下人。总是主子高一阶，奴才也气焰嚣张些。 见他们走远了，阿初一扭头，往着卖祭品的铺子去了。 “掌柜的，帮我准备些经衣纸钱，三柱高香，烧鸡米酒。”说着大气的往人柜上摆了一锭银子。 阿初没忘记在死牢时，答应过那位昔日的太常大人。趁着有时间，去给那太常夫人的坟上除除草，祭拜一下。 杨怀瑾一撩帘子，抬腿上了马车。“见过尚书大人。” 胡尚书点了点头，打量着杨怀瑾“杨公子，可安好？” 杨怀瑾不知何意，顺着回答，“还好。大人找怀瑾，有什么事吗？” 胡尚书双手扣着放在腿上，眉峰转冷，“本官就是想问问你，那仆射参与买卖流民之事，你可有向别人透露过消息？” 没想到是问这件事。杨怀瑾从容应答：“不曾。大人对这案子自有主张，反正我家奴才放出来了，这事到这就算了了。”他可不想涉足这是非中去，沾一身泥。 胡尚书先前对杨怀瑾就有些欣赏，见他又懂分寸，着实又多了些满意。 “可是今日有人在朝上参了本官一本，说我纵容下属犯案，讲的就是这案子。本官先前并没有处置仆射，你知道为何？” 杨怀瑾面容显得清冷了些，眼帘微阖，声音低了些说，“大概这事不大，影响颇深。” 这句话如阵风扫过胡尚书的耳畔。胡尚书心中不免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一样的清辉光明，心思聪慧。不一样的是，那人太过执念，所以死了。而杨怀瑾相反，拿捏得当。应该会活得久些。 “你倒是拎得清。我不办他，自然是因为牵连深广，办一人容易，处置其他人，定会引起动然。若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总是弊大于利。” 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如今陛下开了金口，那位仆射的仕途也是到头了。杨公子，你说拔了仆射之后，又当如何？” 官官自然要相护的，你派我派明面上可以斗得你死我活，暗地里还要为了利字求和。各个心知肚明，哪天抓到了把柄，就携私报复，往死里整，撂倒为止。 杨怀瑾此刻深知，这位胡尚书是非要引自己往那沟里带了。 “朝上的大事，怀瑾一介草民可不能胡言。不过历来这官位，都不是一个人能站长久的。总有人会补上空缺。” 阿初向着人打听到了昔日太常府的旧址。只见门庭破落，杂草丛生。连匾额都被人砸坏了弃在路边。 当年阿初的爹，刚胜任监察史，有不少人上奏进言，说这位太常仗着对先帝有救命之恩，执掌机要后，左手荣华富贵，右手就敢招权纳贿。而他的子孙亲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侄儿在地方上就敢随意伤人，甚至动了私刑害了一位知县。那知县姓吴，便是吴蓉的爹。 吴蓉孤身上邺都告御状，却是有冤无处诉。若不是遇上阿初的爹唐仁，恐怕那案子就不明不白了。唐仁力排众议，硬是要审，要为吴蓉的父亲翻案。 起初也是困难重重，后来巧使连环打压，逼着太常亲自检举自己侄儿，而后那侄儿还反咬一口太常的独子，说是利益所趋，受他指使。这才证据毕现，先帝不能在众官面前失了威信，只好判了太常入死牢。 一位华发的老妇人步履蹒跚走出来，遇上阿初拎着祭品，傻站在门口。 “请问，昔日太常夫人，葬在何处啊？我受人之托，来拜祭拜祭。” 老妇人揉了揉眼，张着嘴道，“你、你、你是老爷子的孙儿？” “不不，我不是。”阿初连连摇头。这老妇人看来是老眼昏花了，认错了人。 “你不是老爷子的孙儿，那你来祭拜老夫人干什么？” “我与太常大人，算是一面之缘吧。” “你可别欺我不识人，你就是老爷子的孙儿！” 老妇人一口咬定，非要笃定阿初是那太常的孙儿，阿初左右解释不通，心道算了，“是是是，我就是。老奶奶，麻烦你带我去祭拜一下吧。” 第四十九章 老眼昏花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章 太常府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章 太常府 那老妇人应承着说，“好，跟老身来吧。” 脚程略慢，还有些步子不利落，带着阿初往一片荒芜处走去。 到了那才发现只是一座青坟，一块石碑。碑上字迹有些淡了，这坟周围一圈倒是干净，想来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这可连正经墓地都算不上。若是昔日太常施玄，没有失势获狱，怎么也该有座气派的墓园安葬他的夫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阿初取出祭拜的东西，一一放好。又撩起衣摆，单着膝，拿火折子点上三支高香，朝那坟头一插。 “太常夫人，在下唤阿初，特意替太常大人来拜祭拜祭。他老人家活的不错，顿顿吃肉，在牢里也没人敢叫他吃苦。”算算这太常夫人死了不少年了，早就去投胎了吧。 阿初正打算起身，就被老妇人扬起一掌拍在了脑门上。“啊哟！” 摸着脑门回望，“老奶奶，有事说话，不打头行不行？” “你身为施家孙儿，该双膝跪地磕三个响头的，你怎么不懂规矩了？”那老妇人振振有词，看来糊里糊涂还是没认清眼前人。 “不跪。”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没事跪个死人呢。阿初尽着柔和的声音，说道：“老奶奶，我真的不是太常大人的孙儿，我姓唐他姓施，不是一家人啊。” 老妇人一时真迷糊了，“你不是？可我怎么看着年纪像呢？”一人嘀嘀咕咕的，复又说，“老身想起来了，孙儿少爷失踪了，哎。。。我怎么又忘了呢？” 阿初想想时辰差不多，该回杨府了。正要离开，又被老妇人拉过了手，“哎，孙儿少爷回来了？还没吃呢吧？老身这就去做些好菜，走走走。” 说着把人拖曳着走，力气倒是不大，阿初怕硬拉，会把老妇人摔了，索性由着跟着她。 胡尚书与杨怀瑾坐了一路马车，快到尚书府门口的时候，才对着人说，“杨公子，今日就聊到这，你看是我派人送你回去，还是” 杨怀瑾打断说道，“多谢尚书大人了，怀瑾自个回去就行。” 辞别了胡尚书，杨怀瑾一路往回走。光线之下，身影浮动，他的心思愈来愈沉。 因着阿初的事，他已经半只脚涉足了官场是非。胡尚书今日能找上他，探他口风，下回也能让他出谋划策。可他杨怀瑾不想受人威胁，做些不想做的事。 必须得想个法子啊。 街边卖肉的汉子，正赤着胳膊，手起刀落，将骨肉分离，再剔去肥油油的部分。 “哎卖肉啦卖肉啦！管你要肥瘦相间，还是连骨带肉，我这都有！” 这叫卖声扰了杨怀瑾的思绪，脚下停了，兀自说道，“阿初最爱喝排骨汤了。” 这边厢阿初正瞅着老妇人端出来一盘盘看不出何物的‘菜’。 “孙儿少爷，快吃快吃，老身老了，也不知这菜做的合不合你胃口了。” 阿初执起木筷，挑起一筷子青菜，没有摘叶，还有杂草。啧了一声，又朝另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下筷子，该是肉吧？都粘在一块了。唯一正常些的，就是那碗清汤了。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咸的齁喉咙，难受的喷了出来。 罢了罢了，还是吃白米饭吧。 “孙儿少爷，怎么光吃饭呢？” 老妇人见状问，打算夹块肉给阿初。 阿初眼疾手快，捧起碗就往旁边挪了挪。咬着米粒说道，“我就爱吃白米饭，又香又好吃。” “呃，对了，那孙儿少爷，哦不，我是说‘我’，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老妇人不解的看着阿初，“孙儿少爷不是在这么？你是问当年？当年是因着太常大人入狱，你受不了闲言碎语，才负气走了啊。” 阿初点了点头，咽了嘴里的饭，再问，“那，我‘爹娘’呢？” 老妇人似是嫌阿初不好好吃饭，有些不耐烦，“孙儿少爷你忘了吗？当年闹瘟疫，你爹身为府监大人，还贪了府库内的银两，那死了的人命，可不得算他头上啊，和你娘一块逃了，留下烂摊子给老爷子，哎不说了。” 第五十章 太常府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一碗汤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一章 一碗汤 从老妇人的话，阿初了解了大概。总之若是太常大人没有位高权重，他的子孙亲眷没有贪赃枉法，那当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那位孙儿少爷也不会离了家门，了无音讯。看这老妇人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想来那位孙儿少爷离开时，应该与自己现在的年纪差不多。所以才会误以为是他。 也怪可怜的。当个忠仆守在这方败落的府邸，不知日子怎么一点点耗过来的。 “老奶奶，时辰差不多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得了空再来看你。” 老妇人还在擦着桌子，“啊？你说什么？” 阿初凑到老妇人耳边，稍稍提了音调，“老奶奶，我说我要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啊。” 老妇人张着一口没剩几个牙的嘴，回道，“噢噢，孙儿少爷你慢走，老身等着你。” 这回算是听清楚了。 阿初替她合上了门，便决定回杨府了。 等她前脚踏进杨府，后面就趴过来一个萧琉璃。 “初七，你去哪了？找你半天了，我一个人待在府里实在太无趣了。” “无趣？”阿初将萧琉璃的手臂抬起，“请你过来住呢，不是叫你来享福的。你现在就是一个奴才的至亲，勉勉强强你也该拿把笤帚，把这院子里外打扫一下，别人才不会怀疑。” “呸！我是何人？来给他们家打扫？长多大脸呢！这福气担得了嘛。” 阿初笑笑不说话。也对，堂堂西蜀五公主，怎么能做奴才做的事呢。 正与萧琉璃站在台阶上，只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初，回来了不该立刻到本公子房里守着？最近你这奴才是越来越懈怠了。” 阿初扯着笑回头，果然是一脸刻薄的杨怀瑾。“公子说的是，阿初正想来找公子呢。公子是想下棋呢，还是百~万\小!说？还是练字？阿初准备准备。” 杨怀瑾眼眸似有光流转，嘴角一抿，“都不用，你随我来就好。” 阿初就这么屁颠颠随着杨怀瑾走了。 空留了萧琉璃，满腹牢骚，冲着远去的背影发发脾气。“初七你个没胆色的，把我们皇族的傲骨都丢了。” 自己该干点什么好呢？仗剑江湖—太辛苦。晃了晃头，萧琉璃决定还是再睡一觉吧。 杨怀瑾带着阿初回了卧房，瞧了眼身上沾得污迹，便说道，“你去坐着，我换身衣裳。” 阿初正纳闷，好端端换什么衣裳啊。目光所及，那张梨花木桌上，摆了一碗撒了葱花的排骨汤。香气扑鼻，方才在老妇人那光吃了一碗白米饭，眼下肚子被这肉骨味勾着，吊起了胃口。 身子往后倒了倒，见杨怀瑾正出来，于是又摆正了。 杨怀瑾坐下，将汤先盛了一碗，呼了口气吹了吹，浅尝了一口，“嗯不烫了，味道不错。”又看向阿初，“你不尝尝？这可是本公子亲手熬得汤，天下就这一碗，当值千金。” 阿初听得愣住：莫非杨怀瑾中邪了？他竟然还会煮排骨汤？还是亲自？ 杨怀瑾见阿初不信，伸手刮了刮阿初的鼻梁，“再不喝，我就拿去喂阿黄狗了。” 要命了。阿初脸上一片羞赫，若有似无的隔开些距离。顺手舀了一大碗汤，“别别，我喝。阿黄狗哪能品尝的出美味呢。” ‘咕咚咕咚’，一碗排骨汤下肚，滋味很好。又望了望杨怀瑾，他眼梢带笑，指着汤说道，“你随意，想喝多少都成。” 阿初又赶紧给自己舀了一碗。 所谓物极必反，入夜后，阿初便开始叫肚子痛。连着跑了几趟茅厕。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躺在床榻上，脸色不佳。开始怀疑是不是杨怀瑾的汤有问题。 第五十一章 一碗汤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误会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二章 误会 阿初小心翼翼支起身子，担心把榻上的萧琉璃吵醒，也未点灯，就这月光自己下来倒了杯水。茶到嘴边又放下想来杨怀瑾也不至于在汤里动手脚吧。最近事情是多了些，也不曾开罪他呀。 阿初干脆坐着，托着腮，醒醒睡睡迷糊了一夜。 等萧琉璃醒来时，看到阿初黑着眼袋的模样，关切的问道：“初七你一夜未睡？到底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搞得这般狼狈？” 阿初干脆眼皮子一闭，躺回床上。虚弱的回道，“大概是暑热，我昨日多喝了两碗排骨汤，太过油腻吧。你去长南街包家医馆，帮我寻一位叫吴蓉的女大夫，就说我吃坏了肚子，开些治痢疾的方子吧。我实在没力气走动了。” 担心萧琉璃一人去不识路，特意让她取了纸笔，画了一条路线图。“你就这么走，到了那语气好一些，别以为还是西蜀任你招摇放肆。” “行。”萧琉璃不屑的招招手，两腿已迈出门槛，“我好歹痴长你几岁，别以为我不禁人情世故。安心躺着吧，本姑奶奶去去就回。” 等人走了一阵，阿初才想起来：糟糕，忘记让她带些银两了。 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嘴里泛苦，好想喝碗酸梅汤啊。 萧琉璃按着路线图东摸西摸的，终于拐到了那家姓包的医馆。医馆的生意真是好呀，还未开门，队伍都排到对面的面馆门口了。 萧琉璃是急性子，绕过人群就往医馆门口闯，“让让让让，本人重病，会传染的啊！”顺带着还咳嗽了几声。 人群里有些骚动，有人赶紧往后边躲了躲，有人窃窃私语，“也不知是真是假，啧啧。” 萧琉璃掩着嘴偷乐：一群蠢人，本姑奶奶横行霸道惯了，何时需要排队了。 “吱呀”一声，医馆的门板收了起来，里头出来两个小厮，“来来来，拿着签子，待会叫到了号再进来啊。”将画了字的竹签子一一分发给来看病的人。 萧琉璃排在了第一个，自然就先进去了。“哎，你们这谁叫吴蓉？吴蓉大夫是哪一位？” 里头正整理方子的吴蓉抬起头，“我就是，你认识我？” 萧琉璃将来意一说，吴蓉点头称道，“原来是阿初的朋友。我来抓几味温中止泻的药，你带回去让阿初加水煎服即可。” 萧琉璃无聊，打量起对方来。温玉清秀，指间抓药斤两拿捏稳当。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个女大夫，医术很高明吧？” 吴蓉回头将药细心包好，递给萧琉璃，“我医术都是跟包师傅学的，半道出家，算不上高明。” 倒是挺谦逊的。萧琉璃正打算走，一摸钱袋子：空空如也。 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那什么，我今日出门匆忙，阿初也未给我碎银，能不能先赊账？” 吴蓉一笑，“不碍事，你先拿走吧，阿初的钱我向来是不收的。” 萧琉璃猜想她与阿初该是熟识的，于是心里也默默将其视作了友方。手里拎着药，刚打算出门，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推搡着排队的百姓，闯了进来。看样子像是谁府上的奴才。 几个人环顾着屋内，高声喝道，“听说这里有位女大夫？在哪呢！” 坐诊堂中的包大夫，正与病人切脉，听到呼喝就站了起来，“几位有何事找我徒儿？” 其中一个站出来道：“我们府上是堂堂太师，近日小姐胃口不好，听闻你医馆的吴姓女大夫不错，特意过来找人回去调理一下。人呢？别耽误功夫啊！” 见包大夫面露难色，吴蓉赶紧走过来，“是我，我随你们去一趟。” 萧琉璃还未离开，看着人走远才道了一句：“原来还有比我蛮横的人。”想着要不要回去告诉阿初，拐出去的时候就与来人撞了一下，“啊哟，你把姑奶奶的药撞掉了！” 对方将药捡起来还给萧琉璃，四目相视，“是你？”“是你！” 萧琉璃没好气的说，“燕子六，怎么哪哪都能遇上你。晦气。” 燕子六今日还是文人打扮，凤眼一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丫头。” 刻意将这‘小’字重了些语气。 萧琉璃一听，生了气，朝着燕子六凑近，瞪眼，“你说谁小？说谁呢！” 这两人隔得太近，气氛微妙。燕子六目光恰好落于萧琉璃身前：本是女子非要着男装。 萧琉璃以为他望的是自己的胸前，立马羞愤恼火，“啪”的一巴掌下去，“你朝哪看呢！无耻！” 燕子六被打的一怔，摸着自己的原本白皙的半边脸道：“你这姑娘才莫名其妙，我哪里无耻了？” 这姑娘能动手就不多言，性子又冲动。真是日后不知道会祸害了谁家。 第五十二章 误会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结梁子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三章 结梁子 斑驳树影，泻下光线，日光晃的人眼前发酸。杨府的下人趁着空闲，躲在树荫下纳凉。 “你们说阿初那兄长，奇怪不奇怪？” 红梅自从丁香走了后，与阿初也不怎么私下交谈了。听到有人在说闲话，就插了一句，“莫管他人家中事，小心咬着自个舌根。” 旁的人听了不以为然，红梅冷着脸就走开了。 膳房的大春也走过来，凑到一块说，“阿初那个兄长啊，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前两日到我这来寻吃的，非要做个麻辣鸡、水煮鱼，把自己当主子了，稀奇！” “那你做了吗？”下人好奇的问他。 只见大春摇头晃脑，“爷是什么人？他最后供着银子求我，我才做了的。” “嘁！”一群人笑骂他没骨气。 这年头，骨气可没银子重。 阿初睡得正酣，如梦中听到惊雷般，被吵醒了。猛地睁开眼一瞧。 方才“砰”的一声，正是萧琉璃一脚踹开了门。气鼓鼓的闯进来一坐，满目怒意，不发一言。 阿初掀了薄被，走过来。才发现人从头到家湿了一身，胸前更是若隐若现。取过巾布给她擦拭。“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替我去拿药的吗？招惹谁啦？弄成这德行。” “我能招惹谁？是别人招惹我！”萧琉璃桃花眼一瞪，努了努嘴，“那个燕子六，下回我找个机会，非把他毛都拔了！让他飞！” 原来燕子六被打了一巴掌后，索性做回恶人，单手拦腰扛起萧琉璃就往河边走。 “今日不唤我声好哥哥我错了。这事就没完。” 萧琉璃又惊又怕，“你你大胆！还不放本姑奶奶下来，你敢对我怎样，保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热风吹起衣袂，燕子六轻狂一笑，“呵呵！初见姑娘你，就觉得你非同一般。牙尖嘴利，好胜斗勇，也不知哪一家能教出来你这样的。” 萧琉璃还不曾服过谁，虽然此刻武力不敌，也不能失了霸气，“你可知本姑奶奶是谁？若有一日”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透露，赶紧收了口。 “若有一日怎样？”燕子六见她抿紧了嘴巴，戏谑笑意加深，“既然萧姑娘你不愿赔礼道歉，那就不怪我了。” “噗通！”只见萧琉璃整个人如道弧线被扔入水中，泛起一个大大水花。 萧琉璃挣扎了几下，站起来才发现，岸边的水深刚没膝盖。正欲爬出水面找人算账，才发现燕子六“飞”走了。 这梁子结大了！ 阿初听完这段，笑的前仰后翻，“哎呀，你也有今日啊？有趣有趣，等日后回了西蜀，我定要将此事告知大家。”想当初，阿初在西蜀皇宫时，因为辈分比人都矮一截，还不会武功，经常被萧琉璃耍弄。这燕子六也算行了桩善事，出了口气。 太师府门庭森严，绕过园子，才是女眷的厢房。 苏眉这几日食不知味，嘴里寡淡。分明是饿的，等端上来食物一看，又没了胃口。人渐渐瘦了一圈。太师夫人看不下去，才派管家去请大夫来看看。 吴蓉被下人带进了府内，由奴婢领着去了苏眉的房间候着。待里头的人唤了声，“请大夫进来吧。” 吴蓉紧了紧肩上的药箱，踏步进去。见伊人萎靡撑着额头，望闻问切一番，缓缓道，“正值暑气盛，人会困顿，精气不足，脾胃自然就弱了。不是大问题，也不用喝药。就吃些清淡小菜，慢慢就会好的。” 苏眉听了，才疏了柳眉，“大夫说的是，我与娘也这么说，她非不信。” “若是我没看错，小姐可有思虑过度，夜不安寝？”吴蓉继续说道，“这也是一个缘由。” 苏眉心道这位女大夫倒是看得准，自己为了上回杨怀瑾上门的事，心里不快了一阵。 凭什么自己日日盼着人来，最后却是为了个奴才而来的？ 第五十三章 结梁子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谋事（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四章 谋事（上） 等下人送走了吴蓉，苏眉移步走到梳妆台，端详着铜镜里的丽人。 昨日宫里传出了消息：金嫔腹中有了皇裔，苏子玉身为贵妃只有一个小公主傍身，想再怀个皇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太师苏旁已经急了眼。 上回因为沾了周书的命案，苏眉躲过了选秀女。如今已经言明要她进宫陪姐姐，暗地里算计着让她去勾搭陛下。 苏眉捏紧了拳，慢慢摊开了凝视自己的掌纹。“凭什么？爹爹要得贵比天威的权势，宁可牺牲女儿成为踏脚石，我不甘心！” 唤了个贴身奴婢过来，耳语了几句。 哪怕以权势压人，也该为自己筹谋一番了。 阿初看着萧琉璃在屏风后面换衣裳，脑子里却是在想萧琉璃说的事：吴蓉被请去太师府看病了。 之前假借杨怀瑾的名义，去过两回，守卫颇多，自己不敢乱闯。那苏旁也是只老狐狸，当年陪着还是太子的刘淮，一路扶持直至登基。而后献上了长女为妃子，巩固地位。 八年来阿初一直想不通，明明自己的爹娘无心权势，为何这些人还要栽赃陷害？明明先帝遗旨皇位就是刘淮的，他是有多等不及？也许这些事情本就没有答案。 阿初端着茶杯，目光一沉再沉。杀人何须要磨刀？总有法子治他们。 “喂，初七。”萧琉璃在屏风后叫唤，“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何时才能跟我回去？这里有什么好的，让你念念不忘回来？” 人走了出来，才发现阿初早不在房里了。而桌上的茶杯，见了底。 阿初从房里出来后，就去伺候杨怀瑾了。这三年来，似乎已经成了某种习惯。 “公子，阿初进来了。” 杨怀瑾聚精会神，捣鼓他那个木雕，已经隐约成了个人形。听见阿初进来，就停了手上的圆刀。 抬起明眸盯着阿初的脸看，“你精神不大好？没睡好吗？” 阿初腹诽一句，多亏了公子的汤啊！ “没事，夜里蚊子多，扰的人烦。” 杨怀瑾听到这，站起身，“你收拾一下包袱，我去跟爹辞个行。” 这弯转的脑子跟不上啊。阿初急忙问道，“公子，咱们要出门吗？去哪啊？” 杨怀瑾人已走出了屋子，只听见声音飘了过来，“太平山，清凉寺。” 等阿初收拾包袱的时候，萧琉璃也凑了上来。“好初七，带上我带上我嘛！我在这府里待着快发霉了。” 阿初勾过萧琉璃的肩，“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带上你吗？麻溜的走人。” 不知杨怀瑾怎么就想去寺庙了，反正当他看见阿初后头跟着的萧琉璃，眼神厉了厉，不高兴的意思从心里表现到了面上。 车夫赶着马车一路行着，三人坐在车内。杨怀瑾闭着目养神，阿初打着瞌睡，只有萧琉璃兴奋得很。 “哎杨公子，那山上好玩吗？” 杨怀瑾没有理会。 仿佛是没看见杨怀瑾的不悦，萧琉璃还在一个劲的发问。 “杨公子，你怎么不说话？我初来宝地，你怎么也给我介绍介绍啊。” 依旧充耳不闻。 “我说杨公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这下连阿初都被吵醒了。刚扯了扯萧琉璃的袖子，见杨怀瑾已然皱起了眉，睁眼却是对着阿初道：“你管好她的嘴，再啰嗦一句就给我下车。” 阿初赶紧掩住萧琉璃的嘴。 “唔唔唔！”见人挣扎，赶紧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再说话我就挠你痒痒。” 这可是萧琉璃的死穴。 第五十四章 谋事（上）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谋事（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五章 谋事（中） 萧琉璃只好闭了嘴，委屈巴巴的睁着双桃眼瞅着两人。当真是主仆连了心，对着自个毫无同情。杨怀瑾就算了，反正不熟。可是阿初呢？自己将其看作亲姐妹，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气煞人也。 马车行了好久才渐渐停下。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句：“公子，到了。” 三人利落的下了马车，纵目望去。拔地起，山巍屹，云缭绕。 其实太平山还不算陡峭，所以有不少百姓愿意来山上的清凉寺虔心礼佛。至于佛有没有达成心愿，那就不知了。 杨怀瑾想到上回来时，在后山栽的那片茶花苗，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一步两步三步。。。杨怀瑾是知道这二百三十六层台阶的厉害，但是阿初就在身旁，不能失了面子。于是憋红了脸，不停歇的走了上来。压着喉间沙沙辣辣的不适，气喘间胸膛上下起伏。 反观萧琉璃，练武的身子，气匀沉着，步伐轻松。而阿初，走三步歇两步，落在了后头。 “杨公子，初七还没上来呢，你要不要走下去看看？”一句揶揄的笑谈，萧琉璃算是看出来这杨怀瑾是个好面子的主。故意拿话噎他。 杨怀瑾咽了咽口水，平心静气，朝萧琉璃斜了一眼。而后长腿一迈，走下台阶，迎着阿初的方向往下找去。 此时阿初还在半山道走着，听得虫鸣鸟叫，心想着早知如此，也该带上木棍子撑撑。捶了捶后背，直起身子，就听到脚步声，抬起眼往上瞧。见林深茂密，杨怀瑾正于曲绕的小径台阶上走下来。 “公子？你们不是已经上去了吗？” 杨怀瑾身姿拔长，俊面虽带着疲倦，可眼神清亮，“本公子来接你，怕你走不动，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山。” 虽是好心，却不是好话。阿初小声呸了一句，就大步跨了两个台阶，“公子，为何无缘无故来这山上啊？” “山间凉快，清凉寺种满了驱蚊避虫的香茅草。你晚上可以睡得舒服些。” 阿初听得他这么说，一瞬间就觉得心底冒出了甘味。这人要么不说不做，一旦付出言行，必是真心实意。 等两人终于到达清凉寺，萧琉璃已是等的不耐烦了。故意走到两人中间，勾着阿初道，“初七，当年叫你学功夫，你偏不要，现在知道差距了？” 阿初心中道苦：哪是她不想学，实在是她没那天赋和体质。 三人进了清凉寺，与方丈说明来意。方丈就点了一个干瘦的小和尚，领他们去别苑的客房休息。 杨怀瑾看着小和尚有些面熟，思索着悟道：“啊，本公子想起来了，上回给我送一日三餐的就是你。” 小和尚叹了口气，转过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没想到杨施主还会再来鄙寺。” 杨怀瑾嘴角勾了勾，“大概，这就是所谓佛缘。” 他这辈子，不信天不信命，更不信佛。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 小和尚一个拐弯，指着两间一模一样的屋子道，“今日来寺里礼佛清净的人比较多，空的房间不多了，三位可否将就一下。” 因见着阿初和萧琉璃都是男儿装扮，所以小和尚理所当然以为就是三位男子。 萧琉璃眼色一闪，不等杨怀瑾说话，已拉着阿初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咱们就住这间。” 杨怀瑾纵使有些不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两人后头，叫了一声：“阿初，你先过来。陪本公子去个地方。” 这后山的景致天成，青山碧草，视野开阔。 杨怀瑾盯着脚下那片荒了的茶花。可惜了，忘了茶花要等到入冬或是开春，才能看到花开。如今天气炎热，日晒下早都枯了根。原想带这人来看看嫣嫣红红的美景，没能如愿。 阿初见他眼底的失落，安慰道：“公子莫失望，等入了秋再来种吧？阿初陪着公子一道来。” 杨怀瑾眼眸中映着阿初。“好。” 有些物事有则有，无则无，不必强求。何所得，何所不得，皆不如心安理得。 第五十五章 谋事（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谋事（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七章 谋事（下） 阿初刚回到房内，就被萧琉璃一个怀抱，“说，方才姓杨的带你去哪了？你们有没有拉拉手，亲亲嘴？” “去你的！萧琉璃，你说这话害不害臊？失不失体统？”阿初拨开腰间的双手，往桌边一坐。 萧琉璃活了二十多年，还不曾知晓情之滋味。调笑道：“说说嘛，你一直不肯与我回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位清高孤傲的公子哥？” 阿初不能说不是，索性不回答。她与母亲的来历，西蜀皇宫内，该是无人知晓的。 萧琉璃左右伸了伸筋骨，“打从八年前你出现在皇宫，我一直就觉得你心事重重。其他人对你怎么样，我萧琉璃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若是以后你想清楚了，只要你开口，刀山火海我替你闯！” 阿初听了这番话不是不动容，眼眶微热，眨了眨眼道：“不必，你就做好我的五姐，便好。” 人言山间容易出精怪，当然都只是传说，无人见过一二。 夜华如水，风清月皎。山间的雾气渐渐盛了。 翌日清晨，就听见寺庙中有人传出，说是有几间客房门口被摆了一锭金子。还有人起夜时看见古井里飞出一位白衣仙人。 真是奇了怪了！要说是有人劫富济贫来的，可来清凉寺礼佛的人，不说贤身贵体，也是大富大贵，并不缺这一锭金子。 有人起哄道，那就只能是诸天神明显灵下凡了。 也有人说，西边山崖上有棵老槐树，曾有位高僧圆寂于树下，后来就有不少人往树枝上挂丝绢祈愿。 反正种种怪事，被说的似是而非。 萧琉璃听完哈哈大笑，收了笑才问道：“无稽之谈，初七你信不信？” 阿初蹙眉，不以为意，“这事的确古怪，不过听听也无妨。”两人勾肩搭背的出了房门。对上正从屋子里出来的杨怀瑾。 “昨日睡得可好？”杨怀瑾先开了口。 阿初假意没看见萧琉璃挤眉弄眼的模样，回道，“挺好的，公子。” 三人往外头走，就碰上之前的小和尚领着一些人进来。“夫人，再往里就是东厢房，您与小姐先安顿一下，有什么事再来差贫僧吧。” 萧琉璃伸着脖子观望，阿初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素色华裳的太师夫人与二小姐苏眉。 苏眉正与母亲说笑着，抬眸看见杨怀瑾，欣喜呼道：“是杨公子？真巧啊。” 蛾眉横翠，仪态万方的太师夫人，顺着苏眉的目光望去。此前她未见过杨怀瑾，发现是一位翩翩公子，气质不输认识的世家子弟。 “这位是？”太师夫人问道。 苏眉面带娇羞，“母亲，是眉儿的一位朋友。” 太师夫人看她女儿家的神态，心中就了然了几分。可惜了，太师执意要将这第二个女儿，也送进宫去。想到这，太师夫人叹了一口气。 都在走廊上，不能假装没听见。杨怀瑾一躬，恭敬作揖，“怀瑾见过太师夫人。” 简单问候了几句，才各自离开。 阿初与苏眉擦肩而过时，刻意低头往一侧避了避。所以她没见着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憎恶。 闲着无事，三人干脆就去山崖上看看那棵老槐树。杨怀瑾呆过一段时日，倒是不曾在意过这棵树。 根深树壮，枝叶繁茂。枝桠上挂满了祈愿的丝绢。 “荒谬，若是人人挂条丝绢祈愿以为能成，岂不是人人可以心想事成。”杨怀瑾自是不屑这些，故离得远远的。 倒是阿初笑着说，“虽不可信，公子不觉得，缘分这事，的确可以造出来的吗？” 杨怀瑾扯了扯嘴角，不予辩驳。 也不知为何，今日入了夜后，阿初总觉得太安静，哪里不寻常。 “应该。。。没事的。” 回过身发现一旁的萧琉璃倒是睡得安稳。 无人察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清凉寺内穿梭，停在了一处厢房门口。轻声探入。 萧琉璃醒了，凭着练武之人的耳力，她听到黑暗中房内有些动静。 不待来人动作，萧琉璃猛地将被子一掀，罩住那人。“呵，哪来的宵小？敢在本姑奶奶这放肆！”说话间那人挣脱了被子，摔过一边。 阿初也惊醒了，急忙猫着身子，滚下床榻，掏出火折子一点。屋内亮了火光，扑闪扑闪间照出那人的身影。 一身白衣，面容阴鸷，身量壮实。 阿初知道他是谁—那个送自己入死牢、而后查明案情被革了官职的仆射。 他怎么会来此处？！ 来不及深思，萧琉璃抽出短刺，屈指握紧后，灵活转动。随时准备攻上去。 那位仆射是个练家子，拳脚力气惊人，一招一式威势逼人。 踢腿转身，弯腰拦挡，萧琉璃近了身对上也占不到便宜。 这屋子里的打斗声，也惊动了他人。杨怀瑾第一个现身，见打的胜负难分，而阿初还在屋内。 他趁着两人对上的空隙，已经扑身进了屋内。拽过阿初道，“你可还好？” 阿初摇头。眼下没法子了，对着萧琉璃道，“把他引出去！” 萧琉璃集中精神，挑起椅子踢向对方，“砰砰砰”椅子半空就被踩断。 “不行。”萧琉璃急红了眼，对手很强。 第五十七章 谋事（下）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探心（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七章 探心（上） 萧琉璃是打不过的。阿初忽的脑中闪过，这人来此，绝非偶然。 深更半夜，其他人都熟睡着。这处厢房又偏了些，看来只能拖延时间了。 “仆射大人，不对，眼下你被革了官职，只能称呼你姓名。不知你尊姓大名？” 仆射眼中轻蔑，“问那么多做什么？今日就是来取你性命的。识像的，速速过来受死。否则，这屋子里明日只会是三具尸首。” 听了这话，杨怀瑾一凛，站在阿初身前以背相对，将人掩住了大半个身子。面上严峻肃然，目光冷冽。 阿初在他身影后，沉着向仆射问道：“呵，我听说有人房门口捡到金子，还有人昨夜见到古井里飞出个白衣仙人，不会这么巧，是你吧？” 那仆射冷冷回道：“不错。若不是你上回坏我好事，我怎么会落得如此。我来装神弄鬼，就是为了杀你。” 他的计划原本是杀人后丢进古井里，只要在古井前写句天道轮回，总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神明在处置恶人。越是简单的，越是像真的。 阿初心惊，真是好险啊。多亏了萧琉璃在身边阻挡。 正当盘算着，那人又再度出手。招招狠厉直逼的萧琉璃节节败退。只见他掌作虎爪施力，如风一扫竟打掉了萧琉璃的兵刃，萧琉璃没了短刺，秀眉一皱。抓上他的臂膀，而仆射提起人就在半空旋转，转了几圈后才狠狠将人朝门口一摔。萧琉璃瞬间倒在地上，疼的咧着嘴龇着牙，才发现自己已经磕破了嘴角，口里弥漫出丝丝血腥味。 眼看仆射一步步逼向阿初和杨怀瑾，正当他露出笑，准备探爪抓向阿初的时刻，就听到杨怀瑾冷冷说道：“坏你好事的人，是我。” 那仆射停了手。狐疑望着他，心里忖度着话里的虚实。 “是我，查清了事实，把证据交到了胡尚书手上。”杨怀瑾推着阿初往后，自己往前迈一步，“是我，向胡尚书提议，不必替你留余地。” 仆射瞬间鹰眼瞪起，虎爪一下子掐住了杨怀瑾的脖子，将人掐的青筋毕现。“那你该死！” “住手！”“不要！” 两道声音一瞬响起。阿初看向另一头说话的人，站在门口竟然是苏眉！ 苏眉看这情势，杏眼微微闪烁，立时向着仆射厉声喝道，“你，不得放肆！我可是太师之女，赶快放了杨公子！” 这种场面，她这么娇弱的千金竟然一点不怕。 颇让人有些意外。 那仆射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神情复杂的沉默着。 “啊！这是怎么了？你是何人？！”这么久了，终于惊动了寺中其他人。过来了好几个寺中和尚，还有紧随其后太师府仆从。 仆射深知此刻对自己不利，于是一手反扣着杨怀瑾的脖子，慢慢拖着人往外走。那些人只是围着一圈，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阿初跟到门口时，看了眼萧琉璃，蹲下扶起她，低声问道，“你还好么？能站起来吗？” 萧琉璃舔了舔嘴角，望着那两人，“我还好，只是恐怕帮不上杨怀瑾了。” 阿初紧了紧拳。 “放了我家公子，我来跟他换。反正，你只是想杀一个人泄愤罢了。” 萧琉璃还没来得及抓住阿初的手，人已经往前跨去。 那仆射稍稍松了松掐着杨怀瑾的手，“好，那你过来。” 杨怀瑾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咳嗽着喘气。阿初一步步上前，谁也没料到，此刻苏眉忽然冲了过来，将阿初直接撞了开去。 还未顾得上思索，杨怀瑾的身子已经本能扑去，抱住了阿初，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而萧琉璃已经站起了身，趁着仆射还在愣神，手腕翻转，将短刺飞掷了过来，正中仆射的一只眼睛！ “啊啊啊！”一声惨叫，仆射痛苦的捂着左眼，血从指间渗出流下。 望着这一幕，苏眉不禁低下了头。 “哎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受伤没有？”太师府的仆从赶紧奔过来查看苏眉。 “我没事，只是崴了脚。”苏眉声音低哑。 阿初被杨怀瑾紧紧抱在怀里，近的仿佛能听到心跳声。 “阿初。。。。。。”终于，这日日放在心上的人安全了。杨怀瑾过了好一会，听不到回应，才松开了怀抱。 阿初揉了揉眼，“呵，公子，阿初没事。”方才鼻尖嗅着杨怀瑾的味道，有些不舍分开而已。 第五十七章 探心（上）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探心（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八章 探心（中） 杨怀瑾将阿初搀扶起，才去注意那伤了一只眼的仆射。众人举着火把，抄着木棍将他团团围住，只是担心他会再行凶，不敢上前缚住。 “可恶，可恶！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仆射捂着受伤的眼睛，蹲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胸膛起起伏伏。 杨怀瑾对着寺中和尚道：“还请派人连夜下山报官，再留下几人将他看管好。” 和尚点了点头，回身吩咐去了。 萧琉璃手扶着腰走过来，与阿初并着肩，“初七，他就是参与掳卖流民的什么官？这人怎么回事，犯了那么大罪只是被革个官职？不受教训还敢跑这来杀人。” 阿初想起杨怀瑾方才的话。当初以为是他们查出来证据，胡尚书才肯插手这案子，自己才会被放出来。处置这么一个贪赃枉法的官员，对胡尚书也是功绩一件。 那么这人不甘心来报复自己，也算常情。 只是仍旧觉得这事里有几分蹊跷的地方。这人是一直在跟踪自己而来的吗？为何先前不下手？还有，杨怀瑾说不留余地，除了革了这仆射的官职，还有别的意思吗？ 思索着，便不由自主望向了杨怀瑾。 深夜里，风吹的火星子呲呲直响。杨怀瑾的侧脸在明明暗暗间，恍惚让人觉得十分冷戾。 他忽然挪动了脚步，从旁人那借走一根木棍，木棍抵着地上一路轻声摩擦。慢慢走到那仆射身前站定。 “咚！”闷得一声响，只见杨怀瑾举着木棍，直接把仆射敲晕了过去。“你们把他捆紧了，锁在柴房。等官府的人上山，估摸着也要天明了。” “嚯。”萧琉璃叫了一声，对着阿初问道：“你家公子一向如此吗？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这么狠？” 阿初扫了扫心中疑虑，勾了勾嘴角，视线未曾离开过杨怀瑾。 出家人见着血淋淋的人不敢上前，几个太师府的仆从倒是上来一道帮着，将仆射捆住了全身，往柴房送去。 杨怀瑾还弯腰捡起了什么，像是感受到了这边的注视，回过头，对着阿初淡淡一笑。 苏眉一瘸一拐的走向杨怀瑾，正好挡住了阿初的视线。 “杨公子，今夜好可怕呀。怎会平白冒出一个恶人来？” 方才她突然推开了阿初，也算相助了一回。杨怀瑾恩怨分明，自然的问了一句，“苏小姐可还好？有伤的话，还是去请大夫看看。怀瑾先替我家阿初谢过苏小姐。” 苏眉听到最后一句，脸上就不大好看了，咬了咬牙根道，“我这脚扭了，疼是疼的，可否劳烦杨公子背我回去？” 她是抛了闺秀名门的羞耻心问的，心想着杨怀瑾不至于不答应吧。 果然，杨怀瑾回道，“那请苏小姐稍候一下。” 说完往萧琉璃这边而来，看的萧琉璃一阵莫名其妙。 “今日多谢了。”递过去一把短刺。 “哦—应该的，谁叫阿初是我亲人。”萧琉璃接过自己的兵器，见上头的血迹已被擦干净了，心想这杨怀瑾为人还算不错。 阿初刚要说话，却见杨怀瑾头也不回，直接返身走向了苏眉。 “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扶着苏小姐走吧。” 虽有落差，可苏眉还是点了点头。 当两人走过身旁时，阿初赶紧让道一边。 第五十八章 探心（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探心（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五十九章 探心（下） 没有半句交代，杨怀瑾就带着苏眉走远了。而阿初静静站在原地不说话。 “哎？他怎么陪着那小姐走了？”萧琉璃寻思着方才还好好的，推了推阿初的手臂问道，“你不跟过去瞧瞧？”孤单寡女、夜深人静，可不要陷进温柔乡了。 阿初咬了咬手指，眼珠一溜，“我先扶你回房。” 厢房里经过了一番打斗，十分凌乱。桌椅横倒，茶壶摔得碎成几片，一团薄被丢在了墙角。 稍稍收拾了一下，阿初对着萧琉璃说道，“先这样睡吧，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又从柜子里翻出来时带的包袱，摸索了一番，找出了那把乌漆弯刀，别在腰间。 “我出去一会。” 萧琉璃没有询问，只是枕着臂弯打了个哈欠，低喃了一句：“怎么来趟寺庙也能生出事端。” 那仆射被结结实实捆成了粽子，关在了寺中的柴房。方才杨怀瑾一棍子下去，现在人还昏着。被刺中的左眼淌的血，正慢慢凝结着。只是半张脸沾着血的样子，更骇人。 于是庙里的和尚发了善心，给他拿水擦拭干净，抹上了止血的药，又拿布纱裹了几圈。做完这些，才锁好柴房出来。 “咳咳！”阿初站在台阶下，假意咳了几声，引人注意。 负责看守的另一个和尚合了掌问道，“施主，这都过了三更了，还不去歇息吗？” “要的要的，你们也很辛苦啊，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阿初一边步上台阶，一边继续说，“今日之事总是我们惹起的，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两个先去歇息，我来看着他。府衙的官兵不等到鸡鸣日出，应该也不会上山来。” 两个和尚着实也犯困了，一向无事的寺庙竟出了匪徒，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才道：“那就有劳施主了，钥匙你拿着。那匪徒若是醒了，施主也别开门，小心为好。” 见人影走远了，阿初掂量着那把钥匙，无声一笑，转身就打开了那柴房门。 视线所及这柴房里有些昏暗，于是点了火折子，又寻到一个小小烛台，点上了蜡烛。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了光亮。 阿初举着烛台走向那仆射。举得近了些，烛油一点一滴落在了那仆射脖子上。也许这点疼痛惊醒了他，只见蹙眉间，猛地睁开了那半只露着的鹰眼。 “是你？你想做什么？” 阿初抽出腰间的弯刀，左右一划，抵着他的脖颈道：“逼供啊，你没做过？” “哼，趁人之危。若不是你运气好，我早就把你手脚折断了，丢进井里淹死。”仆射眼中阴狠恶毒。 “可惜了，你如今也就只能逞逞嘴皮子。”阿初嘴角一扯，手一抖，刀刃已经划破仆射的脖颈，留下一道清晰血痕。 仆射挣扎了几下，奈何绳子捆的紧实，整个人往前一跌。怒目的那只鹰眼，也不再摄人。 “你个小奴才！找死！等我出去了。。。。。。” 阿初打断他的话，“你都要杀我了，我还要同你讲仁义礼仪吗？何况，你以为自己还能有活路么。” 仆射一怔，垂了头，道：“你什么意思？” 阿初收回弯刀，就着他的外衣擦了擦血。“你原职仆射，位居胡尚书之下。我虽然不知道你算不算他的人，不过以你混迹官场的关系，出了这种事即便被革了职，总有人能保你富贵无忧。说不准还能去别的地方做个小小县官。” “你却宁可花时间来找我寻仇？也就是说，你彻底与官场无缘了吧。一颗被弃的棋子满心怨愤，可以理解。” 仆射心思沉沉浮浮。是啊，自己为了那人做了那么多事，这一次不过就是谋了私利，掳卖流民，功过相抵也不至于这样。纵使陛下不姑息，只要他愿意睁一眼闭一眼，明面上革职，暗地里还能继续差遣自己。自己何至于落魄成丧家犬？何至于听人怂恿来找这个小奴才寻仇？ 阿初继续鼓动着，“哎，真是替你不值。我若是你，就该攒着些证据，等到别人不需要你了，至少还能掐着人七寸威胁一下，爱留不留，他么谁也别想好过。” 仆射正琢磨着，眼直直盯上阿初，“没想到你个小奴才，还有这等远见。”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奴才，为何觉得有些不一般了？ 阿初装作背过身，“对了，我很好奇，你怎么找到寺里来的？跟踪我几日了？” 眼神闪了闪，仆射忽然笑了，“原来想套我话啊。实话告诉你无妨，你这人怕是得罪人了，我就是听人给了消息，才过来杀你的。” 有人要杀自己吗？阿初心一沉：自己隐瞒身份至今，该是没有露出过马脚吧？ “若是我放了你，你能告诉我，是谁想杀我？” 阿初放走了仆射，看着人影消失。深吸了一口气，约莫一会，才对着墙猛地一磕。立时眼冒金星，恍恍惚惚，怕会被人看出破绽，又撞了一下，终于眼一抹黑，昏倒了。 第五十九章 探心（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有所属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一章 心有所属 杨怀瑾扶着苏眉走回了东厢客房。 “杨公子，今夜之事，都是你那个奴才惹出来的吧。”苏眉侧目看着杨怀瑾，见他表情淡淡然。又道，“幸好是捉住了恶人，若再带着这种奴才在身边，只怕日后会再牵连上什么祸事—倒不如早早将人打发了去。” 言下之意，就是要赶阿初走。 杨怀瑾眼一眨，视线低下瞧着脚下的石子路道，“阿初是我的人，即便日后闯出了弥天大祸，我这个主子自会担着。” 苏眉脱口而出，语气尖酸不满，“杨公子，阿初这样的奴才，邺都城里哪都买得到。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何苦非要，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才温柔了些语气道，“其实，其实我对杨公子一片真心。杨公子，还不知吗？” 闻言，杨怀瑾没有回应。他心里，也没有半点涟漪。 苏眉不甘心，眼中期盼着，压低嗓音带了些蛊惑道：“杨公子，男儿志在庙堂，你就不想手掌权势，站在万人之上？” 杨怀瑾这才偏过头打量起苏眉。这女人很美，名门闺秀，艳而不俗。与阿初相比？可惜未曾见过阿初换上女装的模样。不过即便一直着男儿打扮，也无妨。纵使有百媚千红，喜欢的人看在眼里，就是独一无二。 至于滔天权势，杨怀瑾冷笑，那从来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得来有何用。 “苏小姐，到了。”两人已走到了门口。 指尖还未触及房门，就被里头打开了。披了外袍的太师夫人抬头，讶异的看着两人。 “你们—眉儿，你这是怎么了？”看到苏眉的脚有些不对劲，太师夫人问道，“这深更半夜的，就听到寺中动静很大，你说要带着下人去看看。怎么回来成这幅模样了？” 苏眉踮起脚慢慢挪到屋内，回道，“方才寺里的确出了些事。眉儿就是想帮帮朋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说着故意看了看杨怀瑾。 倒是杨怀瑾，不能不做些回应，“是，太师夫人。苏小姐确实是为了怀瑾扭伤了脚。还请好好休养，怀瑾明早再差人请大夫上山诊治。” 嘘寒了几句，杨怀瑾终于走出来了。 如墨的夜色中，有一阵风刮面而过，都能显得诡秘莫常。 杨怀瑾走回了自己住的客房。也不知隔壁间的阿初睡了没有，挂念着人杨怀瑾索性敲起了那边的门。 “咚咚咚”。 里头的萧琉璃好不容易睡着，正在与周公探讨招数，听到敲门声，半梦半醒的嘀咕了一句：“滚，别打扰我睡觉。” 杨怀瑾听不清谁在说话，兀自一笑：扰人清梦是不对的。 离天明不过几个时辰，寺中的和尚都早起，那两个被阿初打发去休息的和尚，正商量着去柴房看看。 这一瞧就惊慌失色—柴房大门怎么开着？！那里头的匪徒呢？ 跑进去一寻：人没了！只有一个昏倒在墙边的阿初。 “怎么回事？施主？施主醒醒！”两个和尚一人抬起阿初，另一人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阿初原本自己撞墙后就昏睡了过去，在梦中踏着记忆时笑时哭。 杨怀瑾赶到时，便是看到这样的阿初。一时间被吓得变了脸色。 从和尚手中抱过来，指尖微微颤抖的探了探阿初的鼻息，常人的气息扑在了手指一端。 还好还好，人活着。 阿初忽然眉间紧蹙，喉间呜呜咽咽说着什么，神色变得愈发痛苦。 “别怕，我在。”杨怀瑾安抚着阿初，掌心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也不知是不是结束了一场噩梦，阿初慢慢挣开了眼缝。 看到了杨怀瑾。“公子？” “嗯，是我。” 第六十一章 心有所属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怀疑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二章 怀疑 阿初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寺中的和尚大概觉得，杨怀瑾是阿初的主子，所以把他叫来了。 见着人醒了，杨怀瑾没有着急问发生了何事，只是关心道：“有哪里伤了吗？我扶你起来。” 阿初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往墙上撞得时候，把握了分寸。所以脑门上只是破了层皮，渗了点血。眼下淤青出来了。 她本就想好了托词，被扶起后，对着一众人道：“哎，都怪我愚笨。听到他叫嚷着口渴，原本进来想给他喂水，结果进来后就被他绊倒了，反压着我。挣扎的时候，拿来防身的弯刀又掉了，他就趁机抢了弯刀，解开了绳子。再然后就摁着我的脑门，直往墙上撞。没几下，我就昏了。” 这么解释，众人不疑有他。皆道那匪徒太过狡猾，阿初没被捅死，也算大幸了。 杨怀瑾薄唇张了张，迟疑了一下。手指点上阿初的额头，“我先带你去包下伤口。” 阿初点点头，心里寻思着若是待会官府的人上了山，这套说辞不知顶不顶用。 杨怀瑾自然的拉着阿初走着，也不说话。 阿初看着那道背影觉得额上阵阵作痛：早知道，就换个法子了。 此时过四更天了，皎月还在，天边隐隐约约泛起了明亮。 两人一道去了寺中放药的医室。有个白须的和尚正敲着木鱼打坐，嘴皮子上下张合，念得经文。 “大师，我家奴才伤了额头，能否给些药材敷一下。” 和尚就像是没听见，嘴里依旧念着经文，“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杨怀瑾挑了挑眉，颇是无奈。嘱咐阿初坐在一边，自己开始翻找起来。 阿初看看那白须和尚，再看看杨怀瑾，“公子，要不算了吧，您也不认识药材，我就自己拿块布包一下得了。” 杨怀瑾正专注找药材，侧耳一听，“谁说本公子不识药材。这不就找着了。”在一格子中取出几株干草类的植物，又拿了布纱和一个杯子。揉搓了几下，捣碎了茎叶加了些水一并放在杯中。等到出了烟紫颜色又将布纱浸湿。 阿初看的一愣，十分担心道，“公子可别瞎闹，这用药可是大事，弄错了没准就落下疤了。” 杨怀瑾乐了轻笑，“本公子什么时候会害你？叫你没事多看百~万\小!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阿初还是小郡主时，就常常偷懒不用功。于是被人笑说，竟没遗传爹爹一半的才学。 脸上窘道：“是是是，公子能耐大。哎哎，轻着点！” 杨怀瑾趁她说话的功夫，直接上手，将浸了药的布纱裹住了脑门。许是浸了太多，药汁滴滴顺着脸颊留下来了。 阿初顿感凉凉，一摸脸，手上也被染了药汁的颜色。咬着牙槽，“公子！这鬼样子怎么办？” 杨怀瑾偷笑，收了收过分的表情严肃道：“这药汁消炎去肿，你可别浪费了。敷着，待天明后，再洗脸。” 打坐念经的白须和尚终于念完了经。起身后看过来，“这位公子说得对。” 对个鬼哟。不用照铜镜，阿初也相信自己的脸十分可笑。不过额上传来丝丝清润的舒适感，缓了方才的疼痛。罢了，谁叫自己一开始就用了这么个笨法子。 “公子，趁官府还未到，咱们先回房歇息一下吧。这一夜闹得。” 杨怀瑾对着白须和尚点头示意离开。 寺中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沿原路返回。杨怀瑾突然开了口问道，“阿初，你不好好休息，干什么跑去柴房看那仆射？” “阿初胆小，这夜里差点被人杀了，当然要去问个明白。”她说的毫不心虚，这也是事实。 杨怀瑾沉吟不语。心中是挥不去的丝丝疑虑。总有种人走在迷雾中，不知前方是否有路的感觉。 第六十二章 怀疑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横生枝节（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三章 横生枝节（上） 太平山所属府衙就在矜县。 三更半夜，下山报官的和尚正杵在府衙大门外，敲了几下大鼓，没有人回应。干脆盘坐在台阶上等天亮。 矜县大人拥着自家婆娘睡的正酣，梦见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乐的不支，就伸手去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阿哟，你个死鬼，要掐死我了！”县夫人被县大人狠狠的抓着胸前两团肉，疼醒了。直接一巴掌拍在其脸上，“醒醒，做什么春梦呢你！” 县大人被打醒了，摸着脸懊恼嘀咕，“臭娘们，银子都被你打没了。” “你这七品芝麻官，大财你不敢贪，小财也不敢拿。当年娶我时还是五品从侍郎，住三进大院，现在窝在小县城里，住在府衙隔壁。我这命真苦啊！” 县夫人数落着这些年的委屈，县大人不敢吭声。屋外渐渐天光乍破，远远的传来鸡鸣狗叫。 “吱呀”，有衙役出来开了大门。那人揉着惺忪睡眼，见到台阶上和尚就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大早上和尚就出来化缘了？”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从清凉寺来，是来报案的。” 衙役一听寺中出事了，赶紧领着人入内堂。 “大人大人不好了！” 县大人个头不高，四十有余，抱着比他高一头的县夫人正柔声哄着。 衙役进去的不是时候，赶紧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瞧着说道：“大人，有个清凉寺的和尚来报案。说寺中夜里入了匪徒。” 县大人被人抓包，老脸一热，匆忙放开夫人。正经着脸道：“本官知道了，马上就过去看看。” 等见到了和尚一细问，方觉其中蹊跷，赶紧安排人马一起往太平山去。 寺中的人这一夜连续起了两次夜，各个被折腾的萎靡不振。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等到府衙的人来。 主持方丈身着岐黄僧服朱红袈裟，手中捻着佛珠，亲自出来迎接县大人。“阿弥陀佛，昨夜寺中出了事，有劳大人来一趟了。” “恩恩，那匪徒何在，赶紧带出来我审问。”县大人高着嗓子说着，倒还不算端官威。 “启禀大人，那匪徒昨夜又趁机逃跑了。”小和尚上前移步说着。 县大人表情一紧：“跑了？那还报什么官，胡闹。”犯人都没有，怎么立案。心里腹诽着这群和尚多事，又吩咐了左右手下，按例还是要把寺中人询问一下的。 阿初和萧琉璃，还有杨怀瑾自然是头一个被叫出去询问的。 “阿你！”县大人指着阿初，“你走近些回答。” “大半夜那匪徒怎么会跑你们房间去，你与匪徒认识吗？结了什么仇怨？” 阿初鞠了个礼，“回大人，夜里黑，小的也没看太清楚。反正是个男人。至于结仇，那是没有的。小的是个本分的奴才。” 县大人只是粗略的瞄了一眼阿初，也没多想。后来才觉得那眼睛、那嘴、那鼻子，长得挺清秀的。还有点面善的感觉。 杨怀瑾立于一旁，心里清楚匪徒就是仆射。不知阿初为何说不识，只好顺着回答，“大人，在下邺都杨府，本分经商。这小奴才，是在下带出来的。” 萧琉璃见着南周的官，考虑自己身份敏感，倒是排在了后头，不似平日里话多了。 而后一行人脚步声由远及近，竟是太师夫人带着仆从也过来了。 “朱大人，好久不见，想不到会在此处遇上。” 太师夫人与县大人打了个招呼，熟络的两人似乎是旧相识。 第六十三章 横生枝节（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横生枝节（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四章 横生枝节（中） 县大人是有些意外的。多年了，邺都城里不想见的人，就这么碰上了。 “哦，下官朱培参见夫人。今日可真巧啊。” 太师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手指拂了一下发鬓。 “当年也算委屈朱大人了。如今任个小小县官，可还好？” 县大人朱培，摸着耳朵，讪讪一笑，“下官觉得待在矜县挺好。青山绿水，人少清净，民风也淳朴。” 就是鸡毛蒜皮的事多了些。当然这话就不说了。 “对了。”朱培话锋一转，“夫人昨日就在清凉寺了吗？夜里出来个匪徒，可曾吓到夫人？” 太师夫人迟疑一下，“我们一行来了两日了。昨日事原本是不知的，可小女眉儿半夜听到动静，带着下人过去了。回来时脚还扭了，才告诉我，是有匪徒进寺中伤人惹得。” “哦，是这样。下官先去盘问一下他人，夫人若是有空，也可来矜县游玩，下官一定好好招待。”朱培转过身，背手踱步。 阿初离两人有些近，观两人言行，心中便多了分伎俩。 朱培高声开口：“你们都是昨夜目击者，那匪徒不找别人，专寻入了你们房间。他是吃醉了酒？还是个疯子？这等事也敢糊弄本官？” 阿初见瞒不住，刚要找借口糊弄过去，却被杨怀瑾挺身而出。“县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培想着这公子哥能说出什么来，便与他一道往禅房走。 萧琉璃扯了扯阿初，“不会有事吧？” 阿初也纳闷，这杨怀瑾想干什么？可别真把仆射供出来。自己方才不说实情，本意是不想他过早被人追捕，反而影响自己的计划。 杨怀瑾紧随朱培去了禅房，反手就将门合上。“县大人，不知大人可认识尚书胡大人？” “胡鹏吗？”朱培一听脑海闪过此人。自己被贬官后，这胡鹏做尚书，该是混的如鱼得水。 “大人当真认识？”杨怀瑾听他直呼名讳，倒是有些吃惊。 朱培立时想到自己出言有些莽撞，“哦那什么，本官从前在邺都见过。这与你何干？” 杨怀瑾眼帘半合，清了清嗓子，“县大人，其实昨夜那人，并非什么匪徒。乃是被贬的前任仆射，之前有些误会才会寻上来。” “仆射？姓左是不是？”朱培稍稍回忆，没错，当年是有这么一个人，终日跟在胡鹏后面。 杨怀瑾再次意外，这个县大人不简单呐。自己都不知仆射姓什么。 朱培的眼神开始飘向远方，回忆起了当年往事。 自己原是在邺都任职，官拜从侍郎，正是先驸马唐仁的下手。 踏入官场多年未有大的建树，但为人尚算清廉，除了性子有些耿直。一开始听闻新上任的侍郎唐仁，是个年轻男子，横竖就看不上了，不甘心屈居之下。直到跟在其后，见他举止从容无忌，做事张弛有度，才有所改观。 而后惩治了太常施玄，又在朝中立了威望。心中是很佩服其胆识的。 先帝临终前委派他与长公主一同监管朝事，还任了振威军监军。更是风光无限。 那一年正值与胡夷人大战，胡夷人仗着天险久攻不下。身为老将军的姜家老爷子，几次攻伐莫名失利，最后战死沙场。有人传出，是身为监军的驸马，勾结了外敌所致。事实如何，不得知。 反正朝中不知怎么就变了风向，太师伙同重臣，尽早奉太子刘淮继承大统。而振威军苦战坚守数个月，虽是最后还是胜了，却伤亡惨重。 那刘淮一上位，急召唐仁回朝。就此事为开端，朝中陆续有人奏请，说驸马窃权贪污。 第六十四章 横生枝节（中）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横生枝节（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五章 横生枝节（下） 最后的结局，世人皆知。 虽然深信驸马为人，很想力证其中是非、纠察真相，谁叫自己没那实力。因着与唐仁的关系不错，任由他们找了由头连降三级，被贬矜县做个小县官。 “县大人？大人？”声音在耳畔由低到高，一重重模糊到清晰。朱培渐渐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你叫我？” 杨怀瑾见他发着呆，不想事情耽搁，才出口提醒。 “是，大人。” 朱培理理思绪，继续问他。 “嗯。你方才的话说了一半，既然是左仆射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还敢做这等事？” 杨怀瑾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位左仆射大人，早已被革了职。”他将举证左仆射掳卖流民，从中谋利的事情一说，朱培听得眉头直皱。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堕落至此。不是身上的官服害人，而是这些人的心思愈加肮脏了。” 杨怀瑾点头，这县大人说话在理。害人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人心。 两人交谈过后，朱培有所了解。“那你们往后是应当小心些，他必是认定了你们坏他好事，害他被革职。才会来寻仇。” 杨怀瑾顿了顿道：“此事已告知大人，大人心中必有衡量。” 朱培的确在考虑，是否就此事该上报朝廷，下令追捕人呢？再转念一想，左仆射即便革了职，毕竟曾是胡尚书的人，到时会否包庇呢？不好说。何况太师夫人在此，其中利害关系有些曲折。 “那就如此吧，此事本官先记录在案，你等早日下山。” 杨怀瑾并没有讶异，只是淡淡一笑：“多谢大人。” 有些事欲盖弥彰不好，不如坦坦荡荡来的简单。 从仆射找上清凉寺，他就觉得奇怪。当初客栈中的四名商人之死，难道与其无关？否则怎么没有追究罪责，还能任其自由？ 阿初还在外头等候，面上平静，心中确是思绪乱飞。 若是杨怀瑾说出了仆射这事，发了追捕令，那人必定也狗急跳墙。自己故意放他走，是想赌一把，看他有无胡尚书的把柄，好来个两两相斗。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见招拆招吧。 听见门打开的声响，杨怀瑾与朱培一前一后步了出来。 “公子。”阿初迎上去，视线却是偷偷瞄了瞄县大人朱培。 那人对着众人道：“今日这事，本官已经了解情况，会先派人手守在寺中，保大家安全。待本官回去后，再细细调查。” 这事就先这么处置了。阿初松了口气。还以为会把自己带去府衙盘问呢。 朱培走的时候，还无意朝阿初多看了几眼。惹得杨怀瑾有些不快。 是夜，月牙半遮，夏蝉萤火。 杨怀瑾把阿初从房内叫了出来。萧琉璃一脸狐疑，对着阿初说：“若是他敢胡来，你就叫我。” 阿初白了个眼。 杨怀瑾拉着阿初站在一起，“不如，我们明日下山。” 可能是他担心仆射再来。阿初认同的点点头。 “阿初阿，今夜月色真好。” 阿初抬头望黑夜，云层遮住了月光。哪里好了？ 回头的一瞬间，才发现杨怀瑾不知何时靠近了。阿初觉得离得太近，小心的后退半步，杨怀瑾就上前一步。退无可退，人被抵到树干。“阿初，我要你一句话。” “阿公子，你看，有萤火。”阿初心慌意乱，忙着顾左右而言他，想分散一下此时旖旎又紧张的气氛。 “若是我的喜欢让你烦扰，对不住，我收不回。”杨怀瑾眼中深情，邪邪勾唇，神情透着无比严肃。 这人连情话都能说得这般义正，自己却只能词穷了。阿初叹了叹，又听见耳畔传来一句。 “如何？你给句话吧。”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阿初，心动了。 “好啊。” “什么？” 阿初抿了抿唇，“我说，我也喜欢公子。” “乖。”杨怀瑾摸了摸阿初的头，坏心眼的将碎发搓成个结。 “阿初，明日起喝点杏仁茶吧。” “为何？我不爱太甜腻的东西。” “你该补补了。”意有所指的，目光落于阿初胸前。 杨怀瑾你个色坯！ 萧琉璃见阿初面颊绯红，一脸痴笑的模样，问道，“亲上了？” 阿初摇头。 “初七，你是真的喜欢上杨怀瑾了。”萧琉璃无比肯定的语气。 “谁知道呢。” “你就不怕六弟知道？” “六哥？这事与他何干？”阿初想到了什么，按了按萧琉璃的肩，“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 第六十五章 横生枝节（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半真半假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六章 半真半假 最近朝中无大事。胡尚书下了朝，约着延尉大人一同去湖边小亭，烹烹茶扯扯闲话。 上回死在同丰客栈的四名商人，是由都尉府调查的。四人皆死于快刀之下，切口完整，一刀致命。之所以现场血迹斑斑，就是死的时候迸溅的血水所致。 而那最具嫌疑的左仆射，平常是不用刀剑的。此人仗着手臂腕力可搬大石，拳脚功夫路法寻常，全靠一股蛮力行动。 当然最重要，四人死了皆不超过六个时辰。而左仆射，有人证可证其一直在府里呆着。 即便人不是他亲手所杀，也当与他脱不了干系。 陛下的圣旨，只是革去仆射的职位。既然人命还算不到他头上来，他念着往日交情，只是抄家罚去所有钱财，没再深究其他。打发他远离邺都，也算仁至义尽。 “胡尚书有心事呐？”延尉端起紫砂茶壶，往胡鹏面前的茶盏里倒了一杯。只见茶叶微卷而尖，带着炒制之后的微黄。 端起茶盏呼了呼，香气扑鼻。胡鹏最近夜里睡得不是很好，午夜梦回，竟会梦到了故人—先驸马唐仁。他在梦境里，清晰无比的看着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这天下始终是权贵的天下。。。不可能变成你以为的清明盛世。。。你我就应该同一阵线。” “那你还记得旧时，我们书画太平天下的样子吗？” 梦境里的唐仁目光如炬，反观自己身子一僵，慢慢的倾斜颓了脊背。 “你太年轻，太干净。。。世事曲折迂回，你担得了那么重的心思吗？” 唐仁转身就走，自己伸手去拉，却没抓住。 当年没有拉住人，更何况这只是一场梦。 轻轻喟叹，胡鹏想了一件心头事。“延尉大人，可还记得当年，调查长公主与小郡主失踪之事？陛下不是派遣你负责吗？八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 延尉大人一笑，眼梢尾纹冒了出来，“嘿嘿，这事怎么说呢？八年了，亏你还记着。” “当年一路追踪，线索不是断了吗？有人说看见她们投湖死了，有人说她们坐着船去了一座渔岛隐姓埋名，真真假假的。我看陛下也是重情义的，又没说一定要抓住人。” 他的确是无意咄咄相逼，所以派人追查的时候，都是敷衍行事。 延尉敛了敛笑容，问着胡鹏，“哎胡尚书，若是真寻回来人，陛下会如何处置呢？到底是皇家血脉，不至于”斩草除根吧？ 若是死了八年，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若是人没死，孤女寡母的，经历了这等惨事，也该学会安稳求生，总不敢掀起什么风浪吧。 胡鹏斜了一眼，语气有些阴沉，“自古帝王家，有讲究过血脉相连？延尉大人还能有这种想法，不知该夸你天真善良，还是愚昧无知？” 延尉老脸耷拉，“得得得，与你说话自讨没趣。我都尉府还有事务处理，先走了。” 宽袖一挥，跨步走人。 “延尉大人，茶钱付了吧。”胡鹏清清冷冷说了一句。 气的正准备走人的延尉面色更垮，“不是胡尚书你请我的吗？” 胡鹏拍拍衣袖上沾得一点脏，“本尚书是两袖清风。” 呸！延尉掏出银两，重重的往掌柜案上一置。“本官请胡尚书—多喝点！”下回一定不要再与这人一道出来了。晦气。 等确定人走了，胡鹏心情大好，唤着侍从出来，“怎么样，最近杨府有何异常？” 那侍从禀道：“异常没有，这几日杨公子与那个小奴才出了趟门，还未见回府。” “你们没派人去跟着？”胡鹏皱了皱眉头。 那侍从身子一抖，“啊？大人未曾吩咐过要去跟踪，只说让我们稍微注意些啊？” “罢了。等人回了府，再跟踪吧。”胡鹏眼中隐隐厉色，呷了口茶。 昨夜约定好后，直到今日响午，杨怀瑾才带着阿初还有萧琉璃下山。 三人上了马车，只听见有人抱怨，“无趣无趣啊。”萧琉璃扭着脖子，抬了抬手臂。这几日是累着她了。 阿初过来给她按按肩，“别急，等回去了，带你好好吃一顿。” 萧琉璃往后歪头，“杨公子，这回我可是救了你和我家初七，你如何报答我呢？” 杨怀瑾勾了勾唇。从来是他与人讲条件，今日颠倒了。“那萧姑娘你要如何？” 他上回听到燕子六就是这么唤她的，也学来讲讲。 “你知我是女子？何时知道的？”萧琉璃傻傻的一问。她觉得自己身着男服，也该英俊潇洒才是。 “大概，很容易看出来吧。”杨怀瑾说话的时候有意看了看阿初，若不是阿初胸平了些，自己也该很早就看出来的。 阿初感受到了杨怀瑾的目光，别过头，掀起马车的帘子。 “哟，那不是太师府的人马吗？他们也下山了？” 阿初有些诧异，回头对着杨怀瑾道，“公子，这可又巧了啊。” 他们一行人走的都是官道。马蹄踏着路面，“踢踏踢踏”，扬起灰尘，又不疾不徐。太师府的几辆马车，装饰的就比较富贵大气了。 第六十六章 半真半假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假也成真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七章 假也成真 那太师府的马车，车幔金丝银线云织纹路，还挂了串宝玲，车前行摇晃就叮当作响。 “富贵可容易招贼啊。”阿初自言自语，珀色眼珠一溜。想着透透风，索性就将帘子敞开系好挂一边。 杨怀瑾的视线就顺着望了出去官道开阔，路两旁灌草丛生，时不时见到挑担步行的路人。 萧琉璃打了个哈欠，瞅见马车座位下，放着一个黑色木盒。本想拿过来瞧瞧，刚伸手就被杨怀瑾拿走，“这是棋盒，不是食盒，也不能作枕给你睡觉。” 这人如此小气的吗？萧琉璃一脸担忧，望向一旁的阿初，搞得人一阵莫名。 “等等，你说棋盒？那咱们对弈一局如何？”正好解解困意。 杨怀瑾一直好奇：这萧琉璃行事颇有江湖气息，但是举止有名门大家之习。若是那后爹家境不错，阿初又何必来杨府，做个小小奴才呢？ 萧琉璃已经快手摆好棋盘。一手作势杨怀瑾执白，自己便执黑。两人交替行棋，布局很稳。 萧琉璃自小与宫内列位皇子对弈，棋盘路数还是颇精的。她上手后已吃了白子不少棋，偷偷观察杨怀瑾仍旧面色如常。 阿初旁观者清，看出来萧琉璃虽占了上风，但这大开大合的路数，并不能持久。越往下越是破绽多。况且杨怀瑾，渐渐在纵横间，布了一处微妙的险棋。 萧琉璃只顾着延伸行棋，果然也没看出来。不肖一会的功夫，黑棋反被围剿了一片。 “不玩了不玩了！”萧琉璃看出来败势，立马耍起无赖。两手一推，就将棋盘上的落子打乱了。 阿初看到杨怀瑾一张俊脸一垮，赶紧打哈哈，“今日这云不错，这风也舒畅。公子饿不饿，我下山时带了些水果干粮。” 杨怀瑾对着阿初勾勾手指，等人凑近，才一手轻轻掐着脖颈，一手捏住她洁白耳垂道：“虽说是你亲人，但你这么袒护纵容，本公子甚是吃味。你说应该如何？” 阿初面一红，红到了耳根：“公子，我也知道她这性子不加管教，日后会吃大亏。可是自我娘嫁给她爹后，她对阿初十分的好。公子大人大量，切莫计较了。” 杨怀瑾没有放开的意思。继续揉捏着阿初柔软的耳垂，“你还没说，怎么让我消气呢。”语气带着无赖意思。 这马车又不算太宽敞，两人的话语动作，叫萧琉璃只觉起了鸡皮疙瘩，桃眼一横，“受不了受不了，我还是坐外头赶马车去。” 这下好了，马车内只余两人。 听到那人轻笑出声，惹得阿初更为紧张。“公子你笑什么？” 杨怀瑾稍稍松了手，正当阿初松了口气，却抓住她的双手往胸前一箍，两人前胸贴后背的靠在了一块。又将下巴抵在阿初瘦削的肩头道：“个子不高，力气也小。日后叫我阿瑾吧。” “阿、阿、阿瑾。”阿初心中是觉得甘甜无比，但是整个人羞赫的要死。 “怎么口吃了？你若是不习惯，还是叫公子也成。”杨怀瑾也不曾亲近过别的人，但是这腻死人的一套就像是浑然天成，自然就能施展出来。 偏偏有人搅了这片旖旎。萧琉璃又躬身进来了，憋着嘴道：“初七，我饿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阿初趁机从杨怀瑾怀中挣脱，坐的远了些才道：“好好好，前方岔路口，直走就是矜县了。公子，咱们先去矜县再回邺都吧。” 杨怀瑾有些意兴阑珊，方才怀里的‘兔子’逃了。“行吧，也就多耽搁一日。” 未料到，三人的马车行至矜县城门口处，便被拦下来例行查检。虽说是个小县城，管治还是挺严的。 那太师府一行的马车也紧随其后来了。 “杨公子？”被丫鬟搀扶着下车的苏眉，看起来扭伤的脚踝已经好了大半了。 杨怀瑾客套一句，“苏小姐不回邺都吗？” 苏眉眼若水湾，目光却是如针，紧紧盯着杨怀瑾握住阿初的一只手上。 阿初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敌意，若无其事的抽出手来。 第六十七章 假也成真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睚眦必报（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八章 睚眦必报（上） “此地县官是母亲旧识，特来拜会一下。”苏眉解释道。 杨怀瑾只觉手中一空，回望阿初的手缩在袖内，眸光凉凉：第一次就饶你了，下回再松开本公子的手，定要好好罚你。 阿初知道杨怀瑾一定不开心。不过当着外人面，尤其是这位苏眉小姐的跟前，还是收敛些好。 放跑左仆射的当晚，作为交换，他告诉了阿初：有一人故意找上他，言语相。 县大人朱培刚审完一起邻里纠纷的案子。 无非就是张三汉子的围墙，往东多砌了一尺的地，李四婆娘不乐意了。 “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呀，张三欺负我孤儿寡母。他家墙今日往我家院子占一尺，明日再一尺，早晚有一天，我家院子就归他了。呜呜呜。。。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 朱培眼皮今早一直跳个不停，隐隐心中烦躁起来。拍了下惊堂木道：“大胆张三，本官刚来矜县那年就下过令，一定要尊老爱幼，邻里相助。你怎么罔顾本官的告令？” “大人，小民委屈啊。小民围墙拦的是自家的鸡鸭，先前这寡妇家的孩子，老跑我家偷鸡蛋鸭蛋。有回被小民抓住了，那寡妇还狡辩说，是小民自己没有砌围墙，赖不得小孩。这才想法子砌墙啊。况且这地皮是祖上留下来的，朝廷还要管这祖宗的家产吗？” 朱培气的摸了摸胡子，“你不有违法度，本官才不来管你家祖产。现在说的是，你恶意占了李四寡妇家的地，本官判你围墙砸了，你家多少地皮就在那砌墙。还有李四寡妇，子不教父之过，虽然他父亲没了，你也该好好管束，切莫以为恶小就为之。” 见堂下两人还跪着，谁都有些不服。 朱培又问道：“张三汉子，今年有三十七了吧？还未成亲？” 那人回道：“是，大人。小民家境穷了些，人也不好看，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 朱培一笑，“那这样，就罚你们两家多多互助，定要为我矜县做个榜样。”说不定，能成桩好事。 等退了堂，又理了下县衙的公文，朱培哼着小曲就往家里走。 到了门口见到停了几辆华贵的马车，心道：来客人了？ 第六十八章 睚眦必报（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睚眦必报（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六十九章 睚眦必报（中） 朱培脚步才落下，家里的小厮跑上前，“大人你回来了，夫人正要派小的去知会你呢。” “家里来了谁？”朱培一边发问，一边往里头走。 “小的不认识。” 走进屋内，只见两位岁数相当的女子，笑的欢颜。 左手边是自家夫人，今日颇是隆重。头戴金钗，红锦缎衣。抿嘴一笑，脸上的厚重脂粉，也藏不住年华易逝的细纹。 “原来是太师夫人大驾寒舍。下官来迟了。” 那太师夫人闻言回头，微笑道，“不迟不迟，我也才到一刻。” 自从朱培派人守在清凉寺后，已经陆续有不少人下了山。恰好今日早些，不知何故苏眉就说要回去，太师夫人想着顺路去趟矜县，就应允了。 太师夫人与朱培的夫人，曾都是邺都有名望的大家闺秀。一个嫁给了有野心的苏旁，一个嫁给了不成气候的朱培。 因着二十年前同日成婚，当年在邺都还引了不少话头。虽说各自安好，但心里，县夫人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当初若不是他相公站错了队，时运不济，又何故如此。 三人旧识一场，攀谈起各自生活。当然这场面，朱培不敢插嘴，只好在一旁端茶递水。 “还是你好呀，生了两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大的做了贵妃，小的日后嫁人也定不会差的。” “你也不错啊，哎—你家那位公子呢，如今也该玉树临风了吧。” “呵呵呵呵。。。。。。” 屋内一派祥和。 苏眉并没有陪着太师夫人，同去县官家中。她打了招呼后，下了自家马车。顺势就坐进了杨怀瑾的马车内，说是要与他们一同去凤来客栈。 萧琉璃挤了挤眼，阿初点头表示领会。等寻好时机就行动。 凤来客栈位处矜县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今日生意一如往常的好。 “几位不是本地人啊？打尖还是住店啊？” “三间上房，三间下房。”苏眉把杨怀瑾一行，还有自己府里带出来的仆从一道算了进去。 杨怀瑾从不占人便宜，“不必了，六间上房吧。”立时掏出银两递给了小二。 “客官这边请！”小二领着人上楼，边回头说了句，“几位客官，今日我们县城有集会，几位有兴趣的话，晚上也可以去瞧瞧。” 苏眉听着，面色一舒，笑着对着杨怀瑾提议，“听起来甚是有趣，杨公子，不如我们待会去凑凑热闹吧。” 杨怀瑾侧过头，看看阿初，“你可想去？” 阿初迎着那方不善的面色，点头道：“好呀，一同去！” 各自入了房内休息。萧琉璃搂着阿初道：“说说，你要我如何做？” 阿初半躺在床榻，“等会日头下山，我和他们一同去集市。你呢，就装不舒服留下。等我们走了，你再悄悄跟上。集市人肯定不少，趁不注意的时刻，你把人带走。找个僻静的地方，吓唬吓唬她。” “行行行，反正我瞧着这个苏小姐也不顺眼。”萧琉璃左右摸索，从随身的锦囊里掏出了一颗大药丸。乍看是颗乌黑药丸，只见她用劲一拧，竟分了两半。内里是团白如羊脂的东西。 “这东西只需稍稍抹一些在绢帕上，等会就能迷晕了那姓苏的。” 阿初好奇，点了点在指尖摩挲，“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靠谱吗？” 萧琉璃桃眼一瞪，拍了胸脯道：“五姐做事，你还不放心？”这东西，只要不沾酒，便不会生出旁的功效。 阿初出来时，见杨怀瑾等在自己门口，“公子，我去叫一声苏小姐吧。” 这时苏眉终于出来了。换了一身紫罗锦衫，婀娜身段尽显，描过了柳叶眉，抹上了绯红颊。看来用心良苦啊。 杨怀瑾的目光从苏眉处淡淡一扫，对着阿初问道：“你兄长不去？”问的其实是萧琉璃。 “她突然腹痛，说休息休息便好。就不和我们一道走了。” 风清月白，华灯初上。 这矜县虽不及邺都繁华，集市弄得还是挺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入眼的皆是一些寻常的小物件，竹编的蚂蚱蜻蜓，手织的香袋，还有海棠糕，马蹄饼。叫人看花了眼。 远处好像是列队的舞狮舞龙，有人举着彩灯、有人吹锣打鼓，还有老夫子领着一群学生走在其中，正往这边过来。 阿初假意四处张望，看见了换了劲装的萧琉璃。唇角一勾，对着苏眉和杨怀瑾道：“苏小姐、公子，那头好玩，咱们过去瞧瞧。”也不管二人推不推脱，先跑开了。 阿初一离开，杨怀瑾势必要跟上的，那苏眉也只得硬着头，顺着走。 人多必乱。 不一会，人群就将三人冲散了。 苏眉见这群粗鄙之人，推搡着自己前行，方要发火，就被人暗中猛地一拉，倒是走出了这片热闹的人群。待转头去看不见杨怀瑾了，苏眉又惊又怕对着拉人的道：“快放开！你是何人如此大胆！” 萧琉璃蒙着面巾，故意低哑着嗓音道，“嘿嘿，小美人，你说我是谁呢？” 特意选了深巷，所以黑夜里的一切才显得更可怕。 阿初从人群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从那群舞狮、花灯的队伍中走到队尾。 焦急之时，见街头拐角有一人着身芷青色常服，背对着这边。那衣服颜色、身量背影与杨怀瑾相差无异，心道准是没错了。 阿初快几步跑上前，跟在身后了反而慢下步子，也不出声。憋着笑意，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对方的胳膊就跑。 跑出了好远，才喘着气道：“公子，累死阿初了。” “你叫谁公子？” 这清冷陌生的声音，阿初脸上的笑容一僵。 脚下顿住后慢慢转身，“萧、六哥？！你怎么会在此地？” 阿初随母亲刘斐，入到西蜀皇宫时，初见这萧王的六殿下，还是少年岁月。长的一副长眉俊目、明眸皓齿的好模样。 三年后再见，已是高挺精瘦，肩膀宽厚，风骨朗朗。 听到阿初唤‘公子’时口气亲昵，萧湳之紧了紧眼神，幽幽的吐出一句话，“不是你家公子，失望了？” 萧湳之没有错过阿初脸上那稍纵而逝的紧张。听到她说，“怎么会，你可是我—六哥啊。” 第六十九章 睚眦必报（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章 睚眦必报（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章 睚眦必报（下） 萧琉璃此刻着黑衣，蒙黑巾。只留了笑的浪荡的桃花眼，露在外面。在黑夜的小巷子，声音尽量低的猥琐。“小美人你长得很可口啊，我正好缺个暖床的，跟哥哥走呗！” 苏眉想起了那个死了的周书，也曾想对自己做龌龊之事。惊慌急促的叫了起来，嗓音都变了哭腔，“来人救命！救命！” 可惜外头锣鼓喧闹，闹市的人都只顾看着表演，无人注意小巷子里的呼救声。 见黑衣人步步逼近，自己已是躲进了巷子死角，苏眉一口气提上来，面色一白，冒着汗，眼珠一翻就晕过去了。 准备妥当的迷魂膏都没派上用处。萧琉璃觉得这位小姐实在太不经吓了。“这下如何是好呢？” 扛出去？太招摇。这么丢下不管，出了事，阿初不知会不会怪自己。 正踌躇着，有两个巡逻的县兵走过，发现巷子里的一道黑影，厉声喝道：“谁在那？干什么呢！” 萧琉璃原本在扶起苏眉，平地一声吼就被吓得一抖。赶紧把人往地上一扔，扯下面巾塞进外衣，笑嘻嘻道：“官爷官爷，我就是路过的。见有人躺在这，好心过来看看。” “古里古怪，带回县衙审问。”两人说着话就要上前拿人。 萧琉璃哪肯就范，背后一抽短刺，‘呼呼’闪着青芒旋转起来。 县兵的身手并不及她，没几招，就甩开了人。脚足点着巷子壁，飞身腾转，跑出来了。望着人多的地方一闪，后头再追上来的县兵，已经看不到影了。 回身去扶起躺在地上的姑娘，摇晃了几下，“姑娘？姑娘醒醒？” 秀眉紧蹙的苏眉清醒了，“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县兵自报了是官，她才安下心来，慢慢恢复清明神智。 阿初放开了抓着萧湳之的胳膊。 这人怎么会跑到南周来？且不说西蜀与南周连年征战，就是凭他的身份，也不能贸然踏进这块土地。 没等阿初想明白，萧湳之清冷的嗓音响起：“皇姐怎么没陪着你？” 阿初又是一愣—萧琉璃来南周找自己的事，他也清楚？ “五姐她，不舒服留在客栈里了。” 冷峻眉目，萧湳之走近了些道：“阿初，走了三年，可曾想六哥啊？” 阿初惯性往后一退，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回答。又听到他说，“六哥忙的，日日不曾想起你。” ‘铮’，阿初只觉恍若脑中断了一根线般。 支吾道，“那是，六哥是要继承大统的。那么国事要忙，千万不要为了牵挂旁人分心啊，呵呵呵呵。”干笑了一声，见那人面容丝毫没有波动，只觉气氛更尴尬了。 “六哥来南周有何事吗？此地虽是小县，管治还挺严的，还是要小心切莫泄了身份。” 见人总算说了一句体贴关怀的话语，萧湳之方舒了心。“我来做的事情不要紧。倒是你和皇姐，趁此机会与我一道回去吧。” 阿初立马出口婉拒，“六哥，阿初暂时还不能回西蜀。有些私事还未了结。” 萧湳之盯着阿初半响，才道了一句“那好，我留下陪你。” 又慢慢补了一句，“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阿初侧脸，“既然六哥想留下来，不如先跟我一道去寻人吧。” 杨怀瑾，到底被挤到哪里去了？ 其实方才杨怀瑾就在阿初身后，隔了一点距离。差一点伸手就抓住阿初的肩，只见人忽然就往另一侧跑开了。 他叫住的声音，被乐器的声响覆盖了，所以阿初也没听到。 两人就这么莫名错过了。 杨怀瑾好不容易才追过来，就瞧见阿初与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往回的方向踱步过来。 他俊颜有一丝不悦，开口唤住，“阿初！” 阿初欣喜的奔过来，“公子？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他目光朝后望了望，牵起阿初的手，“本公子怎么会丢？倒是方才喊你，你跑了。下回牢牢抓着本公子，别离得太远。” 阿初想到萧湳之在这，匆忙把手抽出，脚下习惯性的往安全地带后退。 杨怀瑾脸色一沉：第二次？很好！你心虚什么呢？本公子见不得人？ 一旁沉默的萧湳之，目光扫见两人的举动，开口问道：“阿初，这位就是你要寻的人？” 夏夜里突然就能刮起一阵疾风袭来。萧湳之本能的伸出手替阿初一挡。衣袖一角又刚好刮到了人的鼻子。 “啊哟，你打到我了六哥！” 见阿初有些恼意，萧湳之就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嘴角漫起笑意，“你倒是一点没变。” 杨怀瑾只觉那两人说话凑的太近，令人刺目。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兄长，真令人生厌啊。 第七十章 睚眦必报（下）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回邺都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一章 回邺都 三人行，必有一人尴尬。 阿初给萧湳之做了个介绍，“这位是杨怀瑾杨公子，我三年来就是一直待在杨府。” 又戳戳杨怀瑾，“这是我六哥，后爹的儿子。” 杨怀瑾慢条斯理的拱手作礼，哪知萧湳之并不领情，冷着张脸默默注视着他。 杨怀瑾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终于挂不住了。轻挑了下眉，心道看什么？有病？ “啪！”阿初拍死一只飞来飞去的蚊子，道：“我们是回客栈还是再走走？” “客栈。”“走走。” 好嘛，意见完全不统一。 阿初又道，“那就边走边回去吧。” 集市的人比方才少了许多，挂着的彩灯依旧映红，三人各怀心事。 话说萧琉璃一路躲闪，终于逃回了客栈。一把关上门喘着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一口，润了润嗓子。 拿出袖中沾了迷魂膏的帕子扔在桌上，“这么好的东西竟没派上用处，可惜了。” 听到门外有脚步走动的声音，蹑手蹑脚的凑到墙根一听，好像是那位太师夫人。 “小姐呢？”太师夫人从朱培家中吃过了晚饭，寒暄了一会就告辞了。到了凤来客栈，有仆从候在门口，领着上了楼。却没有瞧见苏眉的影子，便询问起仆从来。 仆从回道，“二小姐与那杨公子一道，去集市游玩了，说是逛会就回来，特意没让我们跟着。” 太师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她脑子有些涨疼——下个月十五，宫内中秋设宴。苏旁已经定下，要苏眉进宫献舞，指望陛下能直接纳进后宫。 即便苏眉一万个不乐意，也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可眼下看着丫头，明里暗里欢喜这杨怀瑾，可如何是好？ 太师夫人想着想着，竟打了个瞌睡。没料到过会，就有人来扣响了她的房门。“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有县兵陪着一道回来的。” 太师夫人一皱眉，立马起身到了隔壁房间。 萧琉璃又换了一面墙，竖耳听着动静。 “眉儿，这是怎么回事？”苏眉被人扶着躺了下来，还心有余悸。 “母亲，眉儿差点遇上劫匪了，幸好来了县兵，否则就。。。。。。”这苏眉眼圈泛红，忍不住又落泪了。 “莫哭了，别让人笑话。”太师夫人安慰着。 县兵方才从仆从口中知晓，眼前气质的夫人就是当朝太师夫人，被他们救醒的就是太师之女。遂躬身作礼，“小的见过太师夫人。” “你们县官大人还是我旧识，还劳烦你们定要捉住那劫匪，真是目无法纪！” “夫人放心，方才发现小姐的时候，旁边站着个黑衣黑裤的年轻人。样貌我等虽看的不清楚，可定不是我们矜县中百姓。待我们回去禀报大人，定要给小姐一个交代。” 隔墙听到这，萧琉璃暗道糟糕，方才一紧张就摘了黑巾，早知道还不如蒙着脸呢。 “吱呀”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谁！”萧琉璃转身低吼，一脸紧张。倒是把进来的阿初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不止有她，身后又紧接着进来两个男人。杨怀瑾与，萧湳之。 “六弟？”萧琉璃一怔，“你怎么来的？” 萧湳之坐下，看见了那块帕子，隐约还嗅道一缕味道。迷魂膏？ 眼眸闪过一丝狐疑，淡然说道，“自然是趟过河，踏着马过来的。” 只听到他又开口，“我此番来就是打算带你、们回去的。” “不行！”“不行。” 说话的是杨怀瑾和萧琉璃。她给阿初使了个眼色，后者耸了耸肩。 萧湳之沉声道，“杨公子误会了，这是家事，不容外人说个不字。” 这话刺耳，却也有些难以回驳。杨怀瑾动了动嘴皮，逼出一句，“阿初是本公子的奴才，没我答应，谁也带不走。” 屋内气氛一时就剑拔弩张起来，让人觉得再呆在一处太不自在，萧琉璃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第七十一章 回邺都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回邺都（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二章 回邺都（下） 见两人还是一副，各不愿搭理人的模样，阿初索性就开口道：“也不早了，公子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回邺都呢。” 杨怀瑾一听，心里一喜阿初果然还是要跟本公子走的。 “嗯，那你也歇息吧。” 抬脚走出房门，一想不对，又折回来，“这位阿初的兄长，夜深了，本公子替你也要一间上房歇息吧。”手一摆，客气的示意人走。 萧湳之抬眸，对着他回一句，“既然知道我与阿初是一家人，我们叙个旧、叨两句，碍不着旁人吧。” 阿初怕两人针尖对麦芒又怼起来，赶紧对着萧湳之也下逐客令，“六哥，阿初实在困得紧，有事明日说吧。” 等两人都走了，阿初半敞门，等着萧琉璃进来。 “五姐，人都走了，还躲窗口呢？” “哪能啊，我就是出来透透风。”萧琉璃手叉腰站出来，进房后顺手合门，低了声道，“今日你交托我的事，搞砸了。” 阿初洗了把脸，擦干水，“我方才趁人多故意给你留机会，你没把握住？” “人我可是带到巷子了，不过她不经吓。我都没动手，县兵又出现了。估摸着明日县衙就会查了，我可得找东西遮遮脸，否则出不了矜县了。” “嗯。”阿初咬了咬手指，笑得狡黠，“那你就画个麻子，保证没人瞧得出真容。” 萧琉璃在脑中幻想了下，“模样太丑，我还是装病吧。” 这边厢，两人乐呵乐呵商量着明日出城的事。 而杨怀瑾带着萧湳之下楼，小二还在打扫着堂内。“哟，客官下楼啦，可是有什么吩咐？” “再给开一间上房。”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客满了，若是昨日还有空房间，今日是真没有了。”小二看着两位贵公子，气质轩昂，提议道，“要不您二位将就一下？” 怎么将就？两人眼神对上一瞬，立马别过脸。 “可笑。”“荒唐。” 萧湳之最后还是入了杨怀瑾的房内。 杨怀瑾瞅着那一张床，憋着笑道，“你既然是阿初六哥，那这床薄被就给你铺在地上，不必谢啊。” 萧湳之冷哼一声，“不必了，我看我还是去找找阿初，秉烛夜谈倒也不错。” 杨怀瑾赶紧上前拦门，“不可不可。大不了本公子大发慈悲，把床让给你。” 萧湳之胜。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湳之便醒了。他有认床的毛病，换了地方就不能安睡。 起身，就见到地上的杨怀瑾。此人晚上睡觉倒是没有什么臭毛病。否则，萧湳之很可能会把他丢出去。 穿上衣服，静悄悄出了房间下了楼。 这客栈的后院尽是堆了些木柴。萧湳之走到一处拍了拍掌。 有道人影从墙那头一跃而下，对着他恭敬道，“殿下。” “季武，你先去邺都。我要留下来与他们一道走。” 那被称作季武的人，年纪不大，眼皮下垂。“是。” 四人喝过了粥，吃了点小菜，再顺了几个馒头带着。 阿初望了望二楼苏眉房间的门紧闭，看来今日是不会再顺路回去了。 他们坐着马车出县城的时候，果然有县兵负责盘查往来过客。尤其有一人，拿着张寥寥几笔画的画像，等着眼珠把每个人都看的仔仔细细。 “马车上的人下来，快点！” 今日萧琉璃装的半瘫不瘫的，抹着白惨惨的脸，碎发挡着脸，模样像极了病人。 阿初自然是明白的，倒是萧湳之与杨怀瑾看不明白，这葫芦里装了什么把戏？ “把头发撩起来些，这人怎么了？”拿着画像的那名县兵凑近些端倪，没成想萧琉璃一阵猛咳，咳得脸通红。 拿着画像的人赶紧跳到一旁，扯着嗓子叫，“这人怎么回事！咳得这么厉害，要死了吗？” “这是我兄长，从小体弱。昨日不知怎么发病就成这样了。” 那县兵又问d县城中就有医馆，要么你们带人去看看？” 萧湳之深知，以萧琉璃从小到大的体魄，是不会轻易真的生病的。于是走近人侧，手指按住腰间穴位，只听得萧琉璃“哇”，竟把早晨吃的东西一股脑吐了出来。 污秽之物泛着恶心的酸臭味。身后排队的百姓也离得远远的。 “哎呀，赶紧走赶紧走！”县兵受不了捂住口鼻，催着他们速速离开。 第七十二章 回邺都（下）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回忆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三章 回忆 马儿四只蹄子踏的悠哉，四人一行往着邺都方向行进。 杨怀瑾与萧湳之坐在一边，又尽可能离的远些。 萧琉璃深吸了好几口空气，调整了内息，才放下帘子。先是暗自庆幸顺利出了矜县，再回首看着对面的萧湳之。可恶啊，方才丢脸丢大发了！ 这人可是自己的亲弟弟，若不是知根知底，知道他有百种法子会报复自己，真想当场把他团起来，丢马车后头去。 低叹了口气，两眼一翻，身子躺平，脑袋搁在阿初腿上。“初七，我得好好休息了，到了知会我。” 阿初一时兴起，玩搓起她的发丝来。这臭毛病，看来被某人耳濡目染了。便朝自己手背打了一下。 这动作被对面两人看在眼中。杨怀瑾嗤嗤轻笑出声，内心十分得意。而萧湳之眸光渐渐冷下来—三年了，阿初似乎已与别人有了默契。 杨怀瑾突然打破沉默道，“还未请教姓名？” 萧湳之冷眼漠视，“我姓萧。” “哦—萧、六哥？”杨怀瑾故意拖着长音念着。 “六哥不是你叫的。”萧湳之转头看着阿初，“湳之，我叫萧湳之。” 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立刻叫人回想起多年前的故事。 萧湳之是西蜀萧王最小的儿子。那一年父王出宫遇见了一位美人，带回来不日就举办了大婚。 没人知道美人的来历，只是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位美娇娘，气质非凡。听闻那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儿入宫，萧琉璃身为唯一的公主，已经奉命日日去陪着了。 宫中不少人猜疑，要么是萧王强抢民女？要么那就是个寡妇。 宫宴行礼的时候，一众皇孙贵胄都在殿上，却没人见过那个女儿。萧湳之因为还未行冠， 被几位皇兄撺掇着灌了些酒。到底是少年气盛，酒喝得有些猛，呛着了。 趁着喜宴中无人察觉，就一个人先出来走走，醒醒脑子。 正是初春的时节，空气中飘散着花香。 他发现一个女孩，独自坐在喜寿殿外的石板上。目视着远方，沾了一身落日余晖。不知是里外喧哗与静谧有了对比，还是光影的关系，显得她的背影十分孤寂、落寞。 萧湳之默默走到人身后，出声发问，“你是谁？” 见人眼中含泪硬是憋着口气不掉，加上一脸的认真防备，心里慌了神。“本殿下不是坏人。 你想哭便哭。” 那小姑娘先是思索了下，再是点点头。 萧湳之并不是个好奇又话多的人，他从小内敛，比其他皇子老成。难得的还会安慰别人。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只要你向我开口，不管什么本殿下可以替你一一解决。” “当真？”小姑娘开口，眼中有着某种期待。 “是。本殿下叫姓萧，萧湳之。你好好记着。” 远处跑来了萧琉璃，“小初七？原在这啊，叫本公主好找！” “初七？”萧湳之不解。 听得萧琉璃解释，“六哥，这位就是良妃的女儿，我们日后的小七。” 阿初站起身，对着萧湳之一笑，“原来是六哥，方才真失礼。我原本姓唐，名如初。六哥随意叫吧。” 回忆终究是回忆，如今有些东西，猝不及防已经变了。 “到了到了，快醒醒！”阿初唤着萧琉璃。 原来已经到了杨府。 杨府的下人一听说公子回来了，立刻一路通传，整个院子又热闹了。 “汪汪！”窜出一条阿黄狗，一溜烟似得朝阿初奔了过来。 撒欢似得舔着鞋履，腾的直起身子，两只前爪刚好按在了阿初的胸脯上。 “公子快，快把阿黄拉走！”阿初有些不适应这份热情。 “它这么喜欢你。这是好事。”杨怀瑾心情大好。 好个鬼！阿初暗想，这才是狗仗人势！平日里真不该待它这么好。 杨怀瑾明着看热闹，笑过之后又有些不快。那处本公子都舍不得碰呢。竟叫你只狗得了便宜。 于是再看着阿黄这条老狗，就有些碍眼了，道：“再过三四个月天就冷了，我记得前年有件貂尾大袍上断了条尾巴，阿初你说这狗尾巴能凑上数吗？” 阿黄似是能听得懂，“啊呜”的一声逃走了。 第七十三章 回忆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意料之外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四章 意料之外 杨怀瑾先去给杨远山请安了。府里的下人一听说阿初回来了，又带回一个哥哥，都跑过来看热闹。 “阿初，你家亲戚真多啊。”而且一个个眉目清朗，器宇不凡。与寻常人家很不同。 “长得和咱们公子一样好看啊。”有几个小丫鬟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盯着萧湳之。 大春咬着玉米棒子出来，语气有些不满，“先来个五哥，再来个六哥。你后爹到底有多少儿子？这要是都来杨府还得了？杨府得养你全家啊。” “呵呵，暂住暂住。过些时日，他们都会走的。”阿初心里盘算着，不知该怎么安顿萧湳之。 萧湳之从前可没被人这么围观过，有些不自在。倒是萧琉璃见着大春手上的玉米馋了嘴，问道：“锅里还有吗？分我点！” “你这五哥最过分，整天躺着还尽跑我厨房拿东西吃。”大春恶狠狠嚼着玉米，“来了不能光吃不干活吧？都跟我走，我那伙房正缺个人手呢。” “大春哥别闹，我六哥这样的，可不能给你去劈柴烧火。”阿初嘴角一颤。 萧湳之什么身份？西蜀六殿下，云淡风轻，便能掌万人生死。什么干粗活？太不合适！ “我去。”萧湳之竟答应了。搞得萧琉璃和阿初愣在当初。 这萧湳之都去了，萧琉璃能怎么办？拍拍手，附和道，“那行，我也去呗。” 等阿初亲眼见到，萧湳之劈柴，萧琉璃烧火，心中呐喊—苍天啊，奇观啊。 萧湳之养尊处优自不必说，他擅剑术，今日却要拿起斧子劈柴，颇有些不顺手。砍了几下没砍到，被大春好一阵嫌弃。最后大春装出老师傅的样子，给他演练一下。 手起斧落，“咔咔。”一根柴木劈成四半。“就这样，看懂了吧？” 阿初看到萧湳之俊颜上，有可疑的一丝红晕。不是热出来的，就是臊的。原来他也有这种时刻。 那萧琉璃更好，举着空心竹子吹火，火苗反而灭的更快，冒出了好大的烟，呛得大家都跑出了厨房。 “这是要拆房啊。”大春嚎叫，“阿初，把你家哥哥领走吧。耽误了我做饭，挨骂的还是我。” 这一日，过的真精彩啊。 萧湳之自带一股天生的气势，在杨府内自由出入，倒也无人阻拦。他先前与季武约定，等到了邺都，就去会合。 大街繁华，人来车往。他如闲庭散步，却目不斜视。走到西舍大街，身子一隐，拐进了一处不大的民宅。 在铜门把上叩了三下，里头有人戒备的问着，“谁？” “风沙不休。” 吱呀一声，里头的人打开门，一脸沧桑的男子，低哑着道，“原来是你。” 男子是殷楚。 萧湳之腿一迈，清冷的眸子环顾宅子内，“季武呢？” 那名唤季武的人，是萧湳之的侍从。出入相随，生死不论。 “主子，属下在这。”季武从梁上一跃，稳稳落地。“方才担心是别人，才躲了起来。” “嗯。”萧湳之点了点头，殷楚在前面将其领进了屋内。 坐下后，萧湳之开门见山，“殷楚，良妃带着阿初入宫那年，我见过你一回。虽然自那之后，你鲜少出现在西蜀宫内，可你以为我那父皇能被你们多年蒙在鼓里？” “这些年良妃拿着父皇赏赐的金银，偷偷与你联络，招兵买马。若不是知道你们的底细，还以为是要逼宫造反呢。” “你在邺都暗中联络胡夷藩王，还有收买朝臣。这些都查的一清二楚。父皇宠幸良妃，所以不计较。不过我呢，眼里不容沙。最厌恶别人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殷楚眼神变了变，但没有惊慌之色，“其实我们做的与西蜀只有利，没有坏处。你们这些年与南周大将交手，吃了多少败仗了。就算是不输不赢，可要攻城略地，就差远了。以萧王的野心，或是六殿下你的野心，也没理由阻拦我们行事。” “呵呵。”萧湳之冷笑一声，“殷楚，南周早晚会亡。你就当我是在威胁你们，要么你与我合作，否则只能知会南周那位皇帝，他的亲姐没死，还要害他呢。” “六殿下莫要过分！”殷楚一时气愤，咽下怒气，道：“六殿下也想拿下南周不是？何苦相逼？” “你说的没错，总之就当本殿下，另有所图吧。” 萧湳之到底图谋什么？为何不去直接找良妃？殷楚有些猜不透。此人年纪轻，心思叵测。在一众皇子中最是深得萧王器重。 罢了，总之不要耽误自己复仇就好。“好，我答应你。” 萧湳之准备起身离开，又对着一旁跟上的季武说道，“我暂时要留在杨府，你就跟着殷楚。行事小心些。有事，我自会联系。” 季武点头答应。他一向惟命是从，也从不废话。 第七十四章 意料之外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情理之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四章 情理之中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半个月，已是渐渐入秋，天气还不曾凉下来。 “这吃饭有吃饭的规矩，别看我们都是下人，那也是分尊卑的，懂吧？”大春正在有模有样的教导萧湳之。萧湳之来了杨府后，就换了一身灰衣打扮，去了锋芒贵气。 下人吃饭都是围着一张张四方桌，拼成长长的一列。各自拿着碗，去掌勺的大春那打食。一个个脸盆大的木桶，装满了半荤半素的菜。杨府不曾苛待过下人，吃的东西并不算差。 大春颠了颠手中大勺，猪耳朵炒蒜苗就掉了一半。 “哎，大春，你这可就不地道啊！菜给的愈来愈少了。”一个下人不满的叫到。 “一边去，爱吃不吃！”大春抬了抬肩膀，有些疲惫的望着萧湳之。 “你你你，小萧啊，你过来给他们打菜。记住，吃饭七分饱—一勺颠两下。可别把这些人的嘴喂刁咯！” 萧湳之腰间还系着干杂活时的围布。清冷俊朗的面容，认真的点着头。一本正经的有些好笑。 杨怀瑾与杨远山出去了，说是邺都商会有些事务处理。阿初担心这萧家姐弟就没跟去。 毕竟这两人都是天之骄子，哪能做什么奴才的事啊。尤其是萧琉璃，一个不注意，上房揭瓦。 不过她这担心有些多余，萧琉璃的活都给萧湳之干了，美曰其名—姐弟情深。自己呢，出去玩了。也是怪了，她在这邺都城内，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呐？莫非是去找燕子六了？ 阿初心中惴惴不安，见到了萧湳之，感叹六哥真是沉得住气的人，能屈能伸啊。 “咳咳，六哥，我来做吧。”阿初抢过萧湳之手中的勺，继续着给余下的人打菜。 萧湳之没有退开，只是静静的侧眼望着她。三年的时光，转瞬而逝。以为任由人离开，以为这份情愫会浅了、淡了。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等这将菜食分完了，阿初擦了擦汗，打算再把木桶搬到后院去打水清洗。 谁知萧湳之从身侧伸出一只手，接过阿初手上的木桶。“我来。” 阿初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寻思着找个话头吧，脑中就立刻想到昨夜，萧琉璃讲的一件事。萧湳之还未曾立正室，已经有不少大臣，举荐闺女上门，都是盘算捞个侧室当着，等日后这六殿下登了基，也好歹是个妃子。萧湳之有没有答应不清楚，倒是萧王允了。 阿初开口道，“听说六哥要娶侧室了？哪家闺秀啊？阿初替你参谋参谋。” 萧湳之洗刷的手一顿，抬眸看着道，“那家姑娘啊，长得颇是惊。。。” “惊为天人？” “不，是惊心动魄。”萧湳之眼皮一垂，不苟言笑，继续手中的洗刷。 这词还能这么用？阿初噗嗤一笑，“六哥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期待，见见这位嫂子。” 终是等到了中秋，人月两团圆的好日子。 “快走，东西都得给我准备妥当，万万不能出岔子，今日这场合，错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说话的人是邺都商会的钱有金。原来这回皇宫设宴，太师苏旁提议，由这商会的人提供宴会的布置排场。上至食材器皿，下至礼乐服装，都是拿出了商会各家的上品。 原来杨家父子上回就是去商议此事的。 虽说是为皇家办事，但是这一切的准备，朝廷是不出半文钱的。而钱有金与商会的人讨论后，觉得至少赚了个好名声。对自家生意，也是有些好的影响。 等一切布置妥当，钱有金就带着自己的人退下，去了一处偏殿候着。宫里的太监总管嘱咐人先别走，兴许陛下一高兴还会有犒赏。 “陛下，臣妾今日穿这身，好看吗？”金嫔娇媚的喊着刘淮。 刘淮任由宫女伺候着穿龙袍，回身看去，饶是宫中美人不少，也不免有些惊叹。这金嫔是胡人，长相与南周温婉女子不同。虽说怀了龙裔，眼下身材依旧挺翘。一身大红金边裙裳，衬得越发艳丽了。 “朕这后宫里，独独你这朵花最娇艳。” 金嫔一个媚眼抛来，“陛下最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等过了今日再来说这话吧！”半嗔半怪的语调。 她这话里的意思，刘淮是知道的。 刘淮以为今日这宴，是苏家父女的局，为的是引出这位二小姐。宫里朝堂，早就风言风语，说是这苏旁，有意要让二女儿入后宫。 刘淮携着金嫔入大殿，苏子玉已经坐在了左侧位子。月儿明亮，宴会开始，便是苏眉上场献舞。 他望着台上台下的两姐妹，眉骨相似，心性差得很多。毕竟是扶持自己上位的苏家，必然不能驳了这面子。后宫多个女人而已，何妨？不过两姐妹共侍一夫，这身为贵妃的苏子玉当真甘心？ 没料到这宴的结局有些出入，那苏眉一曲霓裳舞完毕，刘淮按例要封赏，她却提出要换一个心愿。 “眉儿先谢过陛下。眉儿斗胆，请陛下为眉儿赐婚。” 话已出口，那苏旁来不及阻拦，只能惊得怒骂，“荒谬，不知羞耻，还不退下！” 刘淮想看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便问她心上人叫什么。 苏眉道，要嫁的是一名商贾之子，叫杨怀瑾。 刘淮看着苏旁的脸色变了难堪，甚是觉得有意思。哪知身旁的苏子玉也起身，求下圣旨赐婚。 那尚书胡鹏原本静坐，见苏旁执意反对，就索性开口为杨怀瑾求了功名。说左仆射一事，多亏有杨怀瑾告知真相。为人有才学，不宜错过国之栋梁。 于是刘淮当着朝臣面，开了金口，下旨要杨怀瑾顶替之前左仆射一职。至于苏眉想要的婚事，他只是说了一句，“待朕见过那杨怀瑾再定夺。” 原本就在偏殿候着的钱有金，一听到这消息，马不停歇、乐呵呵的跑到杨府告知。 杨府的人也正凑在一起吃团圆饭。今日杨怀瑾特意把阿初叫到了身边。正吃得开心，就听到那一声声的恭喜，从门外喊到了门口。 “杨贤侄，你要为杨家光宗耀祖了！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你这会可全占了！” 第七十四章 情理之中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醋意升天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六章 醋意升天 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搞得众人疑惑不解。杨父问道，“钱兄，是何意思？” 钱有金大笑，“哈哈哈，今日我奉命不是入宫的嘛？你猜怎么着？太师家二小姐给陛下献了场舞，完了讨个赏，就说要嫁给杨贤侄！这门亲事多好啊！还有，胡尚书也向陛下请旨，给贤侄封个仆射当当呢！可喜可贺啊！” 杨远山先是静默，睁着眼，有些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后，一拍桌子，贤侄你这样的。哈哈哈，果然是才子配佳人啊！” 杨怀瑾眉头皱起，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阿初。见人面色如常，就更心烦意乱了。 “杨贤侄，我可是饿着肚子来告诉你这好消息，那—”钱有金待在宫内忙活了一日，确实饥肠辘辘了。 “来人，给钱老板盛碗饭。”杨怀瑾已是食不下咽，干脆自己起身离开。 阿初对着钱有金躬身后退，追了上去。她低头的时候，眼神一瞬失落无比。但抬起头的时候，又变的无恙了。 圆月一轮，皎洁清明。那人走的很快，阿初紧紧跟在后头。 “公子，没想到苏小姐对你是一片真心呐。”一个女子能大庭广众下，替自己开口求个赐婚，阿初是自愧不如。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还是这么快厌烦我了，想把我拱手送人？”杨怀瑾一个止步，转过身厉声厉色对上阿初的眼。 阿初无言以对，心道：明明是自己在羡慕嫉妒呢，怎么还像自己的不是？招蜂引蝶的到底是谁！ 杨怀瑾指望着这人能叫屈，能撒娇，能认错。那自己就既往不咎，事事依她宠她。 结果等来一句，“阿初自觉与公子不是一路人，若是明日来了圣旨，阿初替公子欢喜。” “呵，好啊，真是多谢！”杨怀瑾冷笑一句，气的真想把人咬一口解恨。 若真来了圣旨降婚，这亲事结不结？到时这负气的两人，谁能真的开怀？ 隔日，这杨府就真等来了宫里宣旨的人。 “今闻杨怀瑾，德才兼备，于朝廷有功，特招进宫面圣。”公公拖着尖细的嗓音道，“杨公子，快随洒家进宫吧。” 这圣旨上虽未言明封官一事，实则朝上的大臣都知晓了。面圣就是走一过场。无非就是问个问题，待作答了就夸赞一番，诸如目光远大，必有建树一类的说辞。然后就顺理成章，赐予官袍官帽加身。 这些人中不乏从寒人苦苦煎熬出来的，也有际遇不好，混迹一个小官很多年的。 等杨怀瑾一脚踏入朝殿，无数目光或嫉妒或笑话，从四面摄来。不少人忿忿不平。有个少府监大人，就说了句难听的，“不知所谓，如今是人是狗都能当官了。” 骂自己是狗？杨怀瑾原本无心做官，若不是圣意难为，他懒得与这些人搭理。 心底气极，反而笑了，“不知这位大人可知，狗是如何叫唤的？” “当然知道，不就是‘汪汪汪’嘛！” “哈，好极好极，这位大人学的可真像。” “你你你！”那人脸色难看，旁的人听了也是一窘。 正说不过，打算在辩驳时，宫人传报，“陛下上朝！” 刘淮一扫底下这些人的脸色，敢怒不敢言。猜也知道，定是不服气这位后生的。 “杨怀瑾何在？” 杨怀瑾从人群最后迈出，昂首阔步走到前头，这么撩起下摆，跪下一拜。“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今日出言不逊者，他日必叫他们俯首称臣。 第七十六章 醋意升天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英雄与狗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七章 英雄与狗熊 “平身。”刘淮让杨怀瑾起身，看清了这位年轻公子，相貌堂堂。 “朕听闻左仆射一案，杨怀瑾有功。胡尚书力荐你，夸你于江山社稷有用。” 对皇位上的人而言，有用的自然留，无用的才要舍。 杨怀瑾站起身后，视线并没有往上瞧，他低眼回道，“陛下圣明，尚书大人谬赞。小人不过一介布衣，天下国事，不敢妄言。” 说什么布衣，好歹是个商贾之子。刘淮知他是在自谦，懂得收敛倒是个聪明人。若是他一上来就长篇大论、侃侃而谈，反而生厌。 刘淮未登帝位前，就留意过朝中各派权臣清官。那时有个太常施玄，以为对先帝有功，就敢贪赃枉法。最后不还是被先驸马唐仁扳倒了？后来太师苏旁与自己联手设计，把这良臣唐仁也弄死了。 所以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而朝官亦有忠有奸。可只要能站到最后的，哪一个不是深谙权谋之术？ 接下来，刘淮随意提了些，诸如治国见解的问题。杨怀瑾倒也算应答如流。说什么，静而后安，安而后定的话。大抵就是国泰才能民安。 朝上的老家伙有些不屑一顾。到底是初入官场，还不知陛下的心思可是主战的。多年来南周与西蜀打的不可开交，谋的就是吞并对方。三言两语就能休战养息？ 刘淮听了心里自有计较。这些年主战主和的话，没少听过。只是愈发觉得这些老家伙活的都太安逸了，每日上朝就跟上坟一样。就像家养的鸡，你若放一只新的进来，斗一斗，说不定有新的意思。 他朝下面的苏旁瞄了一眼，见他今日面无表情，安分站着。 于是他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就给杨怀瑾写了诏令：明日就可赴任令下仆射一职。 下朝的时候，有些眼力劲的人，立马围上前道贺。“杨大人恭喜恭喜，年少有为。”“杨大人日后多多照拂。”诸如此的马屁话。你对别人有利，人自会来奉承巴结你。 苏旁冷眼旁观，脸色不善。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还是被自己女儿算计的，怎么能不生气？ 这姓杨的后生，似乎与胡尚书一派，关系匪浅。若陛下哪日真下旨赐婚，于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不过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想法子，将人拉拢过来。 他一扬衣袖，走远了。 朝上还有位周御史，踱着步、眯眼瞧着那一处，心中冷笑：最好这帮人斗死，方解心头之恨。 他恨得自然是老来丧子之仇。 萧琉璃是清晨才回的杨府。萧湳之正询问着她，一夜跑去了什么地方。“扮久了男子，扮久了平头百姓，是否连自己的身份也忘了？” 萧琉璃原是有些心虚的。不过眼下又不是在西蜀皇宫，自己比他辈分大，哪能受他质问，回道：“你还管起我来了？还当我是你五姐吗？” 阿初走过来拍着人肩膀坐下，“说说吧，你一夜未归，去干什么了？” 萧琉璃抓过茶杯一饮而尽，清清嗓子道，“以前四哥陪我练武的时候，常教导我，为人一定要正直不屈，是非分明。习武者，更要锄强扶弱。” 阿初抓抓耳朵，“说重点。” “我昨晚行侠仗义去了。” 阿初脑瓜疼，“你别是又惹事了吧？” “哪能啊！”萧琉璃将昨夜去了趟赌坊玩耍的事一说。那家赌坊位处春楼附近，开赌的人手上出千的功夫了得。有一名男子赢了几盘，就取了全部家当来赌。结果可想而知，倾家荡产。连妻儿都要卖了，才能还的起欠赌坊的钱。 阿初虽然深恶痛绝这种男人，但又不忍心妻离子散的场景。趁着夜半，一把迷烟，就进去把赌坊内的钱全窃了出来。一路又是分给乞儿，又是家徒四壁的人家。等将钱送还那男子家中，天也差不多亮了。 “你是当女侠当上瘾了？你忘记上回那左仆射的事了？若是赌坊的人报官彻查，说不准你就回不了西蜀了。” 萧琉璃不信，“不会吧，他们挣得都是昧良心的银子，还敢报官？” 阿初气急，“官商勾结。你赶紧跟着六哥会西蜀去吧！” 听到这话，萧湳之看向阿初。这事，凭什么要赶自己走？ “要走一起走。阿初，难不成你想看着杨怀瑾大婚？” 萧琉璃一头雾水，“大婚？杨怀瑾要和谁成亲？” 等听完事情原委，她那脾气蹭蹭上来了。 “这杨怀瑾干什么不作声？他是默认了这门亲事？要对你始乱终弃了？” 赶巧的是，念叨这人，杨怀瑾就回来了。 萧琉璃见到了，一个飞身冲过去，“姓杨的，敢骗我家初七？你找死！” 她向来不瞻前顾后，想到了就立刻去做。所以她手指飞快拨转短刺，就朝着杨怀瑾胸膛戳去。 阿初情急之下，抓了茶杯朝着萧琉璃手臂扔去。只听“噹”一声，撞在了短刺上，碎了一地渣。 算是止住了这场冲动。 萧琉璃诧异回头，“初七你是何身份？何必委屈自己？本姑奶奶今日是要为你出气！”气煞本姑奶奶了！这丫头色字当头昏了脑吗？谁对你好都辨不清了？ 阿初赶紧解释，“你别气，我方才是太着急了。谁叫你武艺高超，我怕你短刺一扎，杨怀瑾身上多个血窟窿了。而且你看到他现下穿的可是官服，你弄坏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第七十七章 英雄与狗熊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临城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八章 临城 萧琉璃哪会信这种托词？“好你个初七，从今往后，我不管你了！”一把推开挡路的杨怀瑾，就夺门而去。 阿初丧着气一直等在杨府门口。从日头高照等到了日落西山。原想着人能消了气，便会回来。哪知道她这一气，出门后就走的无影无踪了。着实叫人担心。 阿初局促不安，就想找萧湳之商量一下寻人。又觉得此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好，辗转思量。 闭了闭眼，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唐如初，你真是蠢到家了！” 她一转身就出门去找吴蓉。进了包家医馆后，拉着吴蓉就往里头走。 “我有事求你，蓉姐姐。这回你帮我寻一个人吧。” 邺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阿初没有可用的人，但吴蓉有。 燕子六出马，一个顶两。 吴蓉带着阿初来找燕子六的时候，人正在收拾行囊打算远行。 “燕兄，你这是要去哪？” 燕子六看到了吴蓉身后的阿初，微微一愣。“你们找我有事？” 他难得回趟邺都，办好了自己的事，并不打算久留此处。 “燕兄，我家、我家萧姐姐从杨府出来后，就找不着人了。能否帮忙寻一寻？” 燕子六摸着下巴冒出的短须，挑挑眉，“萧姑娘向来风风火火，又有一身好武艺，不必太担心。我呢，不能再呆在邺都城了。要不我出城的时候，顺路看看，若有消息，传信给你。” 在阿初看来，燕子六的身份也是神秘的很。不过人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强留。“那就有劳燕兄了。” 随即阿初与两人告辞。 吴蓉盯着燕子六的行囊道，“这回又要躲哪去？还回来吗？” 燕子六有些无奈苦笑，“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回来。我很想去边郡瞧瞧，走哪算哪。” 想了想又道，“你也不必把她的身份藏着掖着。我猜得到。” 吴蓉叹了叹气，“该做的，殷楚在做。恩公在天有灵，只会希望她从此喜乐安康。莫为仇怨扰了心。” 燕子六想——可这世上的事，哪有想的美的。 回了杨府，阿初打算去找萧湳之。谁知一道身影突然从旁站了出来，刚好堵住去路。 “公子？” 杨怀瑾眼一睨，望着阿初，“人没寻到？” 阿初点点头。 杨怀瑾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论这邺都的人脉，我总比你强吧，可你就是不愿来找我帮忙。” 阿初不是不想，她是有意避开着呢。那边与苏眉的婚事，鬼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就会下旨了。 到时怎么办？两眼一瞪不接旨？还是拉着杨怀瑾私奔？谁都赌不起这样的未来。 杨怀瑾盯着阿初细白的脖颈，磨磨牙槽，恨不得咬上一口。这人看着性子好说话，其实一点不服软。什么时候才能与自己敞开心扉，事事能把自己考虑进去？ 说道萧琉璃，此刻正漫步在临城大街上。她从杨府赌气出来，买了一匹马，就直接奔出了城。等到了临城地界，那股子气就散了。只是萧琉璃拉不下脸面，回头去找阿初，只好硬着头继续往前走。 临城在邺都之下，这里也是繁华的地貌。只是时不时，能见到一些胡人打扮的百姓，到处走动。胡夷人自从多年前归顺南周后，有不少从苦寒萧瑟的辽原迁至此营生。 萧琉璃一路边走边看，猛然见到有个地摊前，放着一盏竹编的灯笼。已经围着不少百姓。 她想上前凑凑热闹，一看才明白原来是赌石的。摊位上的石块大大小小、颜色各异。据老摊主说，都是从早晨才捞上来的，的确隐约还泛着水泽。都说是这行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切全凭运势。 萧琉璃将马系在一处，过来直接蹲在地上问道，“大爷，这怎么玩啊？” 老摊主伸了伸一根手指。 “一文？这么便宜。我来！”萧琉璃递上一文钱，却被退了回来。不是一文？难道是一两？ “一两赌一块？这么贵，十文钱给本姑奶奶来一块破石头。” 那老摊主道，“哎，你有所不知，方才已经有好几个人买了老朽的石头，一开便是翡翠。块头还不小，做个佩饰都可以。要不试试手气吧？”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多半是骗人的。萧琉璃刚要离开，发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阿哟，我中了，真有翡翠啊！”又有不少人听到围上来。 一阵功夫，那摊位上的石头就被卖完了。关键是，真有不少百姓当场开出了毛料。 说不出的，邪乎。 萧琉璃眯了眯，拂了拂发梢。对着准备收摊的摊主问到：“大爷，你这卖亏了啊。这些石头这么容易开出毛料，还不如自己弄弄呢。到时候直接拿翡翠出来卖，更值钱呐。” 老汉一笑道：“石头老朽多得是，本来就是看运道的事。再说了，我这其实也是无意间得来的，搞那么多事就怕自己没那命拿呢。” 萧琉璃听出了古怪。嘴角一动，开始笑的荡漾。 跨上马一催，慢悠悠跟上那收了摊的老汉。 第七十八章 临城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金沙河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七十九章 金沙河 月色下，氤氤氲氲。疏影横斜的，有些吓人。 萧琉璃跟着那个老汉前行，不知是走到了哪处村落，岔路口也没块石碑什么的。 见人背着箩筐进去了，萧琉璃不敢离得太近，直接下来把马栓在一颗大树上。自己偷摸摸的往村里走。 村落不大，估摸着几十户人家。里头户户都亮着灯火。外墙上都放着一些挖泥土的器具，还有像老汉背的那种箩筐。 萧琉璃寻思着，干脆叫那个老汉行个方便，借住一宿吧。 “大爷？大爷开开门？”萧琉璃扣了几下门环，只听见一阵细碎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你是谁？！” 一群男子，左耳都挂着银耳环，裹着头巾，露出编着几股的小辫，手中握着明晃晃的短刀。眼神警惕的看着萧琉璃。 门正巧也开了，那老汉见了屋外的情景一愣，“你这人，怎么跟到我家来了？” 萧琉璃嘿嘿一笑，“诸位别紧张，我可不是坏人。放下刀，我们好好说话。” 那群人中走出一位长者，老汉见了他，赶紧出来把事情一说。 “不认识？”那长者留着长须，眼神深意的望着萧琉璃，“我不是说过，不要随意招惹外人来吗？尤其是南周人。” 听着意思，是不欢迎南周人。萧琉璃安了心，“我本就不是南周的，我来自西蜀。瞧你们打扮，是胡夷人吧？” 那群人顿时有些紧张。 当年胡夷人与南周一战，兵败国就破了。胡夷人的国主被封了南周的附属藩王。但是向往自由的百姓，心中怨念根深。胡夷之地，本就荒凉，物产稀少。后来不少人南迁，指望着来富裕繁华的南周，过些太平日子。 只是胡夷人长相天生就显得粗狂、五官深刻。而女子又打扮的艳丽明亮。对于胡夷人迁徙本土，不少南周百姓有些偏见。所以，胡夷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群人好不容易在此处安了家，意外发现这边有条宽阔的金沙河道。虽不通外流，但是河道中有流沙石皮，开之可得翡翠。不少人就挖出石块，去街市上卖卖。他们不想太招摇引来官府，所以每次都是隔段时间才拿出去卖的。 今日是碰上了萧琉璃，好奇心太重，才被跟到了家门口。 “那眼下，怎么办？” 那些人开始商量怎么处置萧琉璃。 萧琉璃盘算着，开始往外挪步子，“你们真是无礼，好歹上门便是客。不请我吃顿便饭，还想着对付我？本姑奶奶不陪你们玩了！”话音未落，两脚离地跃起，踩着那群人的肩膀，打算逃出去。 那长者不知使得什么功夫，抓着萧琉璃的一只脚，硬是把人拽了回来。 萧琉璃往后跌坐在地上。 只听见那长者吩咐道，“把人埋了吧！” 什么？！萧琉璃大叫一声，“英雄？好汉？壮士！就当我没来过，我走还不行吗？” 她这回真是学乖了。 那些人听着这称呼有些好笑。老汉就心有不忍，对着长者说，“也不是大事，要不就把人放了吧？” 长者严肃着脸，默了一会道，“还是把人扔坑里去，埋就先不埋了。若是她命大，自然有办法出来。” 萧琉璃心中骂了他祖宗。 等被带到了所谓的坑后，才发现是个捕兽的深坑，四四方方。她就这么被人扔了下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以她一人的身量，爬也是爬不出来的。 第七十九章 金沙河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章 搭救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章 搭救 天幕浮云流动，这夜色是愈来愈暗了。 萧琉璃懊恼不已：自己真该好好改改冲动的脾性了。这下可好，谁能来救自己呢？ 她蹲坐在深坑内，泥土结结实实的，方才试了试往上攀爬。就是脚一蹭上去就滑下来，手指只抓了一把泥土。 心烦意乱，又听见风声夹杂鸟鸣犬吠，一时间打了个冷战。饶是一身武艺，也终究会怕呀。 她似乎见到上头有火光浮动。脑中一闪，高声呼救，“救命！这里有人！听得到吗” 没有任何回应。难道是错觉？ 慢慢的，才听到细微低哑一声，“别喊了，轻点声。”又扔下来一个盖着布的小竹篮。 萧琉璃掀开竹篮一瞧，是几个馒头。 只听那道声音又说道，“年轻人，你先吃点东西，今夜好好熬一宿。” 是那个老头。他原是心软，就偷偷过来瞧瞧。正准备要离开，听到坑底的萧琉璃问道，“那明日会来放了我吗？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老头叹了一声，“哎，你有所不知。我们这群人刚来南周时，被人唾弃，被人排挤，日子过得可艰辛了。这里很好，我们首领担心你别有用心才这么对你。你放心，明日我劝劝他，会来放了你的。” 忽然老头的声音就断了，听到火把也掉在了地上，噗嗤噗嗤的闪动几下就灭了。 萧琉璃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仰头盯着那坑上方的动静。 猛然有道黑影照进坑里。只见那人背着月光站在坑边，看不真切面容。 那人一笑露齿，齿如白玉。“呀呀呀，萧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燕子六？！ 萧琉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揉了揉眼道，“你怎么会在此地？你来救我的？” 燕子六不三不四的朋友很多。他答应了替阿初找萧琉璃，就立马联系那些江湖朋友。也是冥冥自有天意，他一路顺着临城走来，吃个饭的功夫，就有人说见过萧琉璃的踪迹。 萧琉璃模样打扮俊俏，又随身带着双柄短刺，不算难找。 燕子六说道，“你家阿初叫我来寻你的。”等了等，他才慢慢朝人伸出手。萧琉璃也递上自己的手，脚下踩着坑一施力，上来了。 她喘着气，眼神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只见那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 燕子六心中一动，桃眼一斜，嘴角一勾，“萧姑娘，我这救命之恩，你可要记着我的好呀。” 萧琉璃咬着粉唇，秀眉高挑，“行，本姑奶奶记着呢。” 两人顺势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老头。人方才被燕子六一记手刀劈晕了。 “你怎么会被人丢坑里去的？”燕子六发问。 萧琉璃将自己遇见老头卖赌石的事情一说。“这村子的人都是胡夷人。我本来与他们无仇无怨，不能平白无故吃着亏。” 燕子六听了事情始末，若有所思。他干脆推醒了老头。“醒醒，大爷。” 等老头迷迷蒙蒙睁开眼，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燕子六勾着老头的肩膀蹲了下来，“你们胡夷人向来蛮横。当年若不是败在了固城一战，如今才认命了，龟缩在我们南周的地盘。怎么占了我们的土地水源，就当自己的宝贝藏起来了？” 老头又羞又愤，“年轻人不要胡说。自古打仗，就是争来夺去。败了就是败了，赢了就是赢了。我们的燎原平脊，南周皇帝许我们跋山涉水南迁，可我们到了这里过的依旧不好，我们才是最惨的。” 也许他说的有道理，也许燕子六回想到了战争的残酷。他站了起来，远眺那处村落。 “战争这回事情，的确说不上谁对谁错。” 萧琉璃不管这些，“你们活的再苦，也不是要把我填坑的理由吧？” 那老头赶紧辩道，“这里的金沙河道，是我们来了之后才发现的翡翠石皮。本就是靠卖这些过日子，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抢这河道内的宝贝的？” 燕子六拉过萧琉璃，“算了不争了。我们走吧。” 今日他是救命恩人，萧琉璃顺从的咽下这一肚子的气。 第八十章 搭救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借壳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一章 借壳 “你说在邺都呆着多好，非跑到临城来吃什么苦头？”燕子六在旁揶揄着。 萧琉璃满腹委屈，“还不是那个杨怀瑾。如今要做官了，了不得了！敢爬墙了！我家笨初七，还替他开脱。真气死我了！” “不错不错，我早知道杨兄弟会有一番作为。”燕子六想着，要说少有令名的，自己也认识一位。就是阿初那枉死的爹，唐仁。 两人走出村庄的时候，萧琉璃发现自己的马也跑了。垮着脸对燕子六道，“今日真是出门不利，你再行行好，找地方让我过一晚。” 燕子六也是吃软不吃硬，就顺便将人送到了临城内的一家客栈。 翌日早晨。 萧琉璃睡到日上三竿，做了个美梦，直接把自己乐呵醒了。 醒来后，简单洗漱下楼。正对上燕子六在结房钱。 故作轻松问道，“哟，你这是要走？” 燕子六看了一眼，回道，“我的确要走了。萧姑娘是打算回邺都，还是回家？” 萧琉璃没料到对方真要离开。说不上为什么，脱口而出，“你要去哪，我也去。” 燕子六愣住，端倪着对方，脸色正了正后，嘴上说的风流，“萧姑娘你还小，我可不是正人君子。若真跟我去了，怕是会出意外啊。” 萧琉璃满不在意，“凭你能将我怎么地？再说了，你可别自作多情。本姑奶奶就是喜欢浪荡江湖。行不行，给句话？” 燕子六倏地一笑，“行吧。你脾气大，听你的。” 两人随即出门，走到东城门口附近，瞧见有人在代写家书。 燕子六想起此事应该与阿初说一下。直接给了碎银，自己拿起狼毫笔沾了点墨，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 萧琉璃看着那字迹如虫爬，真是不好看。 燕子六折好这封信纸，再度拿起笔杆，又写了一封。这是单独给杨怀瑾的。他口中念叨着，“就当为兄贺你，新官上任的薄礼吧。” 大街上乐意跑腿的，就属马夫了。两人溜达一圈，就找到了一位。 “喂，你认字吗？”燕子六勾着马夫的肩膀问道。 那人像个鹌鹑似得，无助的望着燕子六，“小的，不认识字啊。” “那最好。这两封信，帮我快马加鞭，送去邺都城南的杨府。不过这信切莫打开，信纸上我可涂了毒，一沾就会死。” 那人吓得愣住，“那那那我，绝不会打开！” 萧琉璃听了撇撇嘴，直摇头，“吓唬人的把戏。” 燕子六故意戏谑道，“你怎知我说的就不是真话？” 萧琉璃倒是被唬住了，将信将疑起来。 等阿初收到书信的时候，那两人已经离开了临城。 她和萧湳之一道坐着，先是打开了署了自己名字的那封信。见上头所言，是燕子六陪着萧琉璃，一路西行去了。才算安了安心。准备拿起另一封信的时候，阿黄狗奔着过来了。 “是不是饿了？等着，我给你拿些吃的来。”阿初与萧湳之说了一句就离开了屋子。 阿黄开始在屋内造次，窜来窜去的。 萧湳之的目光正落在桌上那封‘杨兄亲启’的信上。他眼神暗了暗。 等阿初端着肉骨头进来时，就瞧见萧湳之捉着阿黄狗的两只爪子，对着它叫着，“你这狗，快张嘴。” “怎么了？” 萧湳之无奈的指着阿黄狗，“这狗把那封给杨怀瑾的信都给吃了。我想法子叫它吐出来。” 一阵折腾，阿初挥挥手，劝着萧湳之道，“罢了罢了，吃了便吃了，想来也不过是些平常话吧。” 她决定不告知杨怀瑾了。 杨怀瑾呢，这几日就在尚书令下的府衙就职了。 尚书令府衙门口，照常是熙来攘往的。他从良驹马车下来，有侍从迎了上来。“仆射大人来啦。” 领着杨怀瑾穿过中庭，过了苑堂，进了正舍。 屋子里头的几位同辈正聊着天，有人正往门口一瞥。瞧见了今日一袭绿衫黑带官袍，束了玉冠的杨怀瑾。 这些人赶忙过来与杨怀瑾客套一番。前几日刚来的时候，总有人打探，他与胡尚书、太师家二小姐的关系。 “听说胡尚书很看重杨大人啊。” “哎，杨大人年纪轻轻，必定有过人之处。依我看，那苏二小姐，对杨大人情深意切。过不了多久，陛下定会下旨赐婚。” “杨大人成了太师大人的乘龙快婿啊，前途一片光明啊。” 应付这些人，虽不难，但也是麻烦。杨怀瑾讨厌麻烦，若不是耐性足，可能脸上佯装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今日他才草草翻阅了一些政务的书函典籍，就听到有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报信。“杨大人，宫里来人啦，陛下还有几位大人等着你去一趟宫里呢。” 杨怀瑾有些懵，毕竟做官也是头一遭。怎么才上任几天，事情就来了。 第八十一章 借壳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试探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二章 试探 今日刘淮正批阅奏折，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毫无建树。再执起一本折子见上言：闻临城金沙河道，有翡翠石皮，数量庞大。若是官家采办贩卖，可增国库。 眼中一亮，往下看看落款盖得是令下仆射的章。正巧苏太师、胡尚书、周御史都在殿外等着召见，就叫进来一起讨论了下。 太师苏旁头一个站出来劝谏，道那片沙河是西南角，与龙气相冲，不益动之。 而周御史一反常态，不以为意道：其言是在为胡夷人开脱。此地据悉常被胡夷人盘踞，他们定是妄想独占了这块宝地，才会故意隐瞒不报。此为大不敬南周的寸土都是陛下的，朝廷该派兵驻地。若是胡夷人蛮横，就抓起来以儆效尤。 胡尚书见两人争执不休，就提议不如把杨怀瑾招上殿来。 杨怀瑾进殿后就是跪下一拜。“微臣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刘淮将奏折的事一说，目光还带着赞许之意。 杨怀瑾听着纳闷的很：自己那块令章放身上还没捂热呢，什么时候起草的奏折？ 难道会是胡尚书？ 他侧着脑袋看了看胡鹏，见人面色正经，并无异样。 眼下在内殿上被点了名，又不好与陛下当面对质，只好默默承认了这本奏折。 “既然此事是杨仆射提出的，那你以为该如何做呢？” 胡夷人可是不好惹的，搞不好就会闹事了。 杨怀瑾想了想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应先安抚金沙河畔的胡夷人。不如由他们负责开凿石皮，官府以相应的酬金购买翡翠。这样也能避免冲突。” 刘淮点了点头，又向胡尚书询问，“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臣觉得这么处置，也算妥当。” 刘淮就下了旨：命杨怀瑾前往临城，负责此事。 这等事，不知如何当日就传入了后宫之中。有人风言风语，明里暗里笑话胡人出身的金嫔。 金嫔嘴一嘟，扭着腰就去找刘淮了。 刘淮抱住人，宠溺着听着她腹中的动静。 金嫔一边抚着微隆起的肚子，一边缓缓开口道，“我们胡夷人，身在苍山如海的燎原，那里粗恶不毛。如今归顺南周，不过就想争些富饶的地界好好生活。陛下的江山已经那么繁华了，连让小小的河道也不肯给？” 刘淮闻言不悦，“后宫不得干政。”觉得自己语气生硬了些，又解释道，“你安心。朕是这天下的国主，不会厚此薄彼苛待你们胡夷百姓。能得的，朕会给。不能给的，他们最好也收收心。” 杨怀瑾赶回了府里，跟杨老爷交代了几句，叫着阿初赶紧收拾一下，一道去临城。 阿初徘徊在门口，吞吞吐吐。 “公子，那个” “怎么了？”杨怀瑾以为是不是几日来比较忙碌，冷落了人不开心。走近些，撩起阿初的脸颊，浅浅一笑，“想我了？”正欲低头逞凶，却被她躲开了。 “公子别闹。”阿初问道，“此事会不会难办？需不需要多带些人手？” 杨怀瑾实在不喜欢一堆人前呼后拥的。他回道，“低调些就好，人多反而会引起那些胡夷人反感。我们是去做官家买卖的，又不是去拿人。” 两人打包出门，就看见坐在马车上的萧湳之。 “六哥？你这是？” 萧湳之眉宇间清清淡淡，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你去，我不放心。” 杨怀瑾走过来自然的牵住阿初的手道，“有本公子陪着，不会叫她少根毫毛。” 这似是无意的举止试探，萧湳之的心中不是滋味。若是没有你—三年前就没有你。 想着，眼神渐渐冷了。 “怎么，我不能去吗？” 阿初刚要开口，杨怀瑾却说，“去是可以，那就劳烦六哥赶赶马车了。” 第八十二章 试探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乱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三章 乱事 雕花的窗格下，正燃着一小碟沉香。尚书胡鹏，端坐着向侍从询问，“杨怀瑾出发了吗？” 侍从弯了弯腰，“回大人，杨公子带着两个奴才一起走的。这回小的已经派人跟着了。” 胡鹏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叫阿初的小奴才，查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据杨府的下人所说，那个小奴才是三年前来的杨府。之前家住哪，家里做什么的，没人知晓。” 无人知晓的身世，就够算特别了。他才见过那个小奴才两面，从觉得平平无奇，到两月前对话时的举止言行。细细想来，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或许是自己生性多疑，或许是那小奴才眉宇间的似曾相识感，总之让他觉得有必要查一下。 “对了大人。”侍从接着禀报，“您让小的去采办的百年老参，小的已经拿回来放在库里了。您要不要过一下目？” 胡鹏回道，“不必了，你叫人速速送去老相国府吧。” 老相国桓甫，当年听信传言：以为长公主与驸马把持朝政，又威望甚高。深信女子不能亲政戚权。于是一念偏差，找来了胡鹏举证，想要遏制事态，却直接害死了唐仁。 胡鹏记得桓甫找上自己时，心中震惊无比。他没立刻答应，却也没拒绝。就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应承着考虑一二。他需要好好想想，这又不是一条简单往左拐或是往右拐的路。此路要么可通他日后前程远近，亦或是大义凛然的得罪所有人，然后陪着唐仁送死去？ 他犹豫再三，念着往日交情还去找上了唐仁。劝他退步让恶，劝他不要书生意气。结果唐仁断然拒绝了。之后，他便答应了桓甫的提议。伪造些证据陷害唐仁，然后让太子顺利登帝。 只是这事情的发展，比预计的还要惨烈。公主府上下除了逃走的刘斐和小郡主不知所踪，其他人都死了。 聪明人总以为置身事外，能看的宽广透彻，其实一日身在其中，谁能离开？唐仁不自知，可他胡鹏没有那么蠢。 而桓甫之后，大概是觉得心有愧，就退出了朝堂，日日闭门不出。虽身不在朝堂，不争权势，可三朝元老的威望犹在。胡鹏呢，倒是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上门拜访。 这边半日的车程就到了临城。 路上刮起了秋风，细雨朦胧的，抬头就能见到天边一抹水青色。 马车行过水洼低处，泛起一圈圈细小涟漪。地上湿漉漉的，过往行人一踩便是溅了一脚泥水。 雨止了一盏茶的功夫。阿初掀着车帘，闻着外头那股青草混杂泥腥味，盯着天空发呆。而杨怀瑾瞧着阿初也是不动声色。加上赶车的萧湳之，皆是各怀心事。 三人到了地方才通知临城的官府，里头匆忙走出来一个清瘦的郡令官相迎。 杨怀瑾与郡令官进去详谈此番来的目的。这郡令官也个圆滑世故之辈。他声称自己一直不知晓，金沙河道还藏着翡翠原石。心想着此事成了就是大功一件。他嘴上满口答应，要亲自去游说那些胡夷人。还交代了手底下的人招待杨怀瑾三人，自己赶紧走了。 这郡令官做事太不靠谱。自知胡夷人蛮横不好对付，就带着城内一半的兵力，去了金沙河畔的村落。二话不说，先把来去路给封了。 胡夷人一向敏锐，见到一群官兵围住了小小村落，就已经很有情绪。又听到官府要把这片地方封起来，金沙河道内的东西自然就归朝廷所有。而里头住的胡夷人，自然要搬走。至于去哪，官府就不管了。 胡夷人听后变了脸色，唤着所有人举着刀出来抵抗。 这一乱，双方都紧张的很。 城内调兵的异动，也惊扰了杨怀瑾。他抓着个府衙的小兵就问，“郡令官是不是带兵去的金沙河畔？” 小兵回道，“是的，仆射大人。郡令官吩咐，此事他会办的妥当，不劳大人费心。” 妥当个球！ 杨怀瑾没有那么好糊弄，直接叫着小兵领自己去那个村落。 阿初陪着萧湳之整理行囊，出来时已经不见了杨怀瑾的身影。 她等在府衙，一直未见到人回来，对着萧湳之道，“六哥，我担心杨怀瑾有事，我出去寻寻他。” 萧湳之不答应，他面色平静，嘴角还噙着有些嘲讽的笑，“他是个男人。若是都照顾不好自己，真是个笑话了。”“这边你又不熟悉，瞎跑才会出事。乖，留下来。” “六哥，你老拿我当孩子哄是没用的。”阿初忍了忍，道：“我必须去找他。否则我这心安不了。” 阿初退了几步就转身走了。她若是见到身后目凉似刀的萧湳之，才会更心不安吧。 杨怀瑾提马追到金沙河畔，顾不上欣赏风景，直接跑进了村落。 果然出事了！一群人已经兵刃相见，正打的不可开交。 郡令官躲在士兵身后，叫喧着，“这群胡夷人不要命了！敢跟官府做对，都把人给我抓起来！” 杨怀瑾眉头皱的紧，原本计划好好与这些人商量，结果被郡令官个怂瓜横插一杠，直接乱了套了。 “都给我住手！”此刻他绝对舍弃了贵公子的形象，拼命扯着嗓子高吼一句，但是见效甚少。 干脆扬起马鞭，奔了上去。马儿见人多，惊得举起前蹄，半身高高跃起。“吁！” 第八十三章 乱事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乱事（下）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四章 乱事（下） 马蹄落地时，众人四散开。 杨怀瑾一副眼弯弯的清俊样，似笑非笑的开口，“今儿真是好日子啊。” 郡令官心道不好，赶紧从后头跑上来，仰着头说道：“杨大人来啦？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这里的事下官可以解决。您在这多危险啊！” 杨怀瑾神情一敛，“怎么？本官做事还需知会郡令一声？” “不敢不敢！”郡令官先前以为杨怀瑾新官上任，总会给自己留分薄面，谁晓得一点都没有。 双方都停了，不敢妄动。 “诸位乡民无需紧张，我是朝廷派来与你们商谈的。或许方才郡令已经告知你们，朝廷要将这片金沙河道用作他途。不过你们放心，朝廷会给与你们每家每户补偿，也会再找地界给你们容身。” 那些胡夷人不敢相信，交头接耳商量着。为首的长者迈出一步，“说的很好，最怕出尔反尔。方才这位官，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又凭什么信你？” 杨怀瑾坐在马上望了望郡令官，说道，“我原本打算聘请你们采集翡翠石皮，交由官府后再分你们三分利。你们意下如何？” 胡夷人心中估算着，值当不值当。 “哼，想赶我们走，还要把我们当苦力使唤。我们不会上当的！”“对，我们不信！” 杨怀瑾翻身下马，走上前，对着长者说道，“据我所知，其实你们那榆关边界靠海，还有一块平原。一入秋夏涨潮，虽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倒是可以晒盐。朝廷本就采购官盐，我可以回去奏请陛下商议一下。你们有了温饱，也有钱财。” 这些话，倒是提点了他们。果然有些人心动了—如果回了胡夷之地能过的好，何必非得留在南周。 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很顺利。胡夷人与杨怀瑾立下商谈结果的字据，盖上官印。 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杨怀瑾遣了郡令官的兵马回去，自己也准备上马。那些胡夷人非说要他留下来，吃一顿再走。 “今早刚宰了一只羊，杨大人留下来吃了再走吧。” 杨怀瑾无法，不能直接驳了面子，就应下了。 这边阿初紧赶慢赶的到了金沙河畔，见有人从水里搬出一块块石皮放置在岸边。于是上前打探，“今日可有官府的人马来过？” 那些人看了眼阿初，“来了啊，方才才走。你没看见？” 阿初来时走的小径图快，不曾遇上官兵离开。寻思着还是进村落，瞧一瞧再回去也不迟。 等她入了村落，才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踪自己。听得脚步声愈来愈近，慢慢拿出傍身的弯刀， 猛地一回头—萧湳之？ 举刀得手放了下来，“六哥，你跟着我就不能出点声？” 萧湳之眼眉低垂朝后睨了一眼，分明有道身影敛去了气息。 似是早料到阿初会这么说，浅色的唇勾起，慢慢拉长弧度，轻笑了声回道，“知道怕了？幸好是我。” 阿初耸了耸肩，收回弯刀。 两人一道进了村落。等找到杨怀瑾时，只见人正悠哉的喝着美酒，有美人围着转圈。 阿初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白担心一场。 装什么正经人，不如丢掉那些假廉耻。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第八十四章 乱事（下）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真香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五章 真香 “哟，公子好惬意啊。” 阿初冷笑着走进去，真怕自己扫了某人的雅兴。 杨怀瑾倒是神情自然，“阿初，你来啦？” “不敢打扰公子，阿初这就回去。”嘴上说着回去，脚步却像是定住了般。 杨怀瑾弯着头，眼角上翘，扬唇一笑，“就知道你一见不到我，会来寻我。” 一旁坐着那个胡夷长者，盯着阿初和后头的萧湳之。而那位小美人，腰身一转，乖乖的退到屋内去了。 桌上放着几盘没有切片的羊肉，几个酒罐子。胡夷人生性豪放，喝酒吃肉，就是这么不羁。 杨怀瑾也看到了跟着来的萧湳之。随即起身，走向阿初，手指捏着几缕翘起的发丝一绕，“不见几刻就想我了？” 不知情的胡夷长者，老脸一僵。夭寿啊，两个男人打什么情骂什么俏。 凭杨怀瑾的性子，也就是欢喜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把肉麻当有趣，说的坦坦荡荡。 萧湳之能忍这一时，反正他笃定，两人不会有好结果的，阿初一定会和自己回西蜀的。 “公子现在可是公务在身。”阿初见杨怀瑾已是喝了三分醉，提醒道，“刚来临城就这幅样子，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杨怀瑾答应道，“好，听你的。”他这么乖巧的回话，反到叫阿初不适应了。 正想叫着萧湳之一同离开，阿初冷不防被杨怀瑾拥住肩背。“阿初，背我回去吧？” 咬了咬牙，阿初轻声道，“杨怀瑾你是真醉假醉？”还真好意思？ 杨怀瑾不答。不管不顾的拥着不撒手。 萧湳之别过脸去，眼不见心不烦。冷冷的说，“你带着他先走，我一会自己回去。” 阿初原本就不自在，也没往深处想，觉着分开走也好。 于是路上行人就见到了这么一副奇景。前头一个瘦小的奴才艰难行走，后头半背着个身量颀长的贵公子。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杨怀瑾半睁不睁的迷着眼，呼吸吐纳深长。凉凉的鼻尖，热热的气息，直往阿初脖子里灌。阿初稍微弯低了头，伸出手往后推着那人的脑袋，好离自己远些。 岂料，他从这侧换到了那侧。 怕痒啊！阿初气急败坏的索性将人扔下。杨怀瑾像是有先见之明，抓住了阿初的手，齐齐倒在了草地上。 睁着眼，就着这姿势看着天。入秋后的天色不如夏日湛蓝。 阿初侧脸贴着他的胸膛，闻得到他身上酒味很淡，倒是有股似有似无的冷香。 “阿初，你怎么来了？” 头顶飘来一句话。 阿初怀疑杨怀瑾伤了脑子，“公子这话问的，我如何回答？你在这，阿初自然要来找的。” 杨怀瑾眨了眨眼，翻身压向阿初，“既然本公子这么好，不如你早日以身相许。” 阿初该是开心的。愉悦之后，又有些低落，道，“杨怀瑾，如果陛下给你赐婚了，怎么办？” 他愣了楞，浅色的唇抿了抿，扯了一丝弧度，“那我誓死不从。” 萧湳之并没有如他所言离开村子。他坐了下来，神色游离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旁的长者端倪着他，有些捉摸不透。 “你？有话要对我说？” 一口酒入了喉间，他才幽幽回道，“从前的胡夷人就算卑劣，就算张狂，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活着。你们的国主畏手畏脚，宁可当个南周封的小小藩王。” 八年前一战，胡夷输的彻底。没了骨子里的热血。 那胡夷长者嗤笑一句，“打仗是士兵的事情，我们百姓只要能好好生活。” 萧湳之接着说，“胡夷人只要执刀，便个个能上战场厮杀。哪有分过百姓还是将士的？你说呢？” 长者开始谨慎，“你到底是谁？对我们如此了解？” 萧湳之眼神渐渐阴暗，漠然的说，“你们的国主在一日，胡夷异族便会受南周掣肘一日。永远当个抬不起头的下等人。” 长者酒意惊醒。一层冷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人可怕啊！是要蛊惑自己杀了国主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说出来，今日走不出这村子了？ 一把尖刀，发着寒光，已经抵在他腰间。 “你说这要死要活，总得选一个吧。” 第八十五章 真香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打秋风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六章 打秋风 有些贵人生来就有种迫人气势，仿佛一切都能运筹帷幄。萧湳之与他那个狂傲的父王相比，还要有帝王相。做人做事也更胆大缜密。 “你？！”长者抹了抹额间惊吓出的细汗，“就算我愿意，我就能轻易杀了国主吗？” 萧湳之知道他是答应了，就将尖刀收回了袖间。“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安排妥当，你只需遵从。” 长者不明所以—为何要找上自己？这位究竟是何人？有何居心？可是他不敢多嘴去问。知道的越少，才越平安。 至于去杀国主，老实说，胡夷人从来不怕掉脑袋。若真有机会一夕间换个身份，有何不可做？ 事情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杨怀瑾一行三人，隔日就回了邺都复命。而金沙河畔的胡夷人，对外称是听了杨仆射的说辞，决定回燎原晒盐度日。 漆纱笼冠，一身云卷花纹的官袍杨怀瑾站在朝堂上，与其他人浅笑谈何，巍巍君子。 左一个礼监，“杨大人果然年少有为，一出马事情办得利索。” 右一个少卿，“是呀是呀，杨大人处事果断，应是我辈楷模。” 杨怀瑾谦恭的假笑着，“不敢不敢，诸位大人过誉了。事情如此顺利，也是胡夷百姓相信朝廷，才没有多生事端。” 太师苏旁远远观望着，他对这位可能、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人选，有些拿捏不定。该不该拉拢关系呢？若是为我所用，那这桩婚事，也不算太差。 自己从八年前助刘淮登帝，也仅是抓住了三司之权。如今苏子玉不能守住后宫尊位，陛下也开始不怎么信任自己。天下权势，哪有人嫌小的？所以他还要争。 尚书胡鹏正回想着，派去跟踪杨怀瑾的属下回来所言。似乎那个叫阿初的小奴才，与这杨怀瑾关系匪浅，或者说，很是暧昧。两人公然相拥？成何体统。 且不说自己有些生疑那个奴才，就是杨怀瑾喜欢这么个人，那苏眉怎么办？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可别一时糊涂丢了前程。 “尚书大人？胡尚书？”延尉大人伸着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见他一直发怔，才好心唤一声。 胡鹏回过了神，“哦，原来是延尉大人。” 延尉大人计较着上回那顿茶钱，半开玩笑道，“等会下了朝，胡大人请个饭？近日都尉府开销紧，本官都已经捉襟见底了，指望胡大人这打打秋风？ 胡鹏有些诧异，何时两人有这等交情了？“都尉府的开销怎么就紧了？日常账簿有没有上交审查？该不会有人中饱私囊？” 延尉大人的面色像是嚼了一根苦瓜，“你说你这人好没意思！就不能寻个由头请本官吃个便饭？本官可不白白占你这便宜，自然有个好消息要回报你的。” 不过一会，刘淮上了朝。对着杨怀瑾好好夸奖了一番，赏了三个月俸禄。 例询了何事上奏，多是地方小事，索性就宣了无事退朝。 他最近后宫有些闹心：一是金嫔最近日日睡得不踏实。已经宣了几日太医诊治，只说是正常的。为此他还发了场火。二呢，他与苏子玉所生的公主，常常在后宫惹事，苏子玉偏袒打骂不得，他也心烦。 屋檐下摄来一缕光线，照的人影斜长。 屋内一个浅笑自如，一个目色迟疑。 杨远山等着杨怀瑾下朝一道吃饭。结果饭吃完了，就听他提了一句话，立马气的不行。 “爹啊，儿子想娶阿初过门。最好三日之内，礼数什么的，爹你看着办吧。” “怀瑾啊，你疯了是不是？阿初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爹，咱家可从不在意尊卑之分。” “我是说他是个男子啊？” “别说阿初不是男人。就算她是我也是要娶回来的。” 杨远山太阳穴跳的厉害，真想戳瞎了自己的耳目，免得被亲儿子气死，愧对列祖列宗。 不过等等，好像漏听了什么？不是男人？那就是女子咯？ 第八十六章 打秋风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木已沉舟（上）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七章 木已沉舟（上） 想明白这一层，杨远山分不清自己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郁闷多一些。 杨怀瑾何时发现的？又是何时喜欢上的？ 阿初是由杨夫人带回府里的。当初杨夫人说人年纪小，在外头流浪不平安。不如留在身边解解闷，也没当个正经的奴才使唤。直到后来她过世了，阿初仍旧留了下来，安心成了杨怀瑾的贴身小厮。 三年的时光，阿初个头长得慢，身材也是瘦瘦弱弱的。杨老爷竟然也看走了眼，没瞧出来是个女的。 杨夫人故了的那一天，府里上下哭的伤心哽咽。杨怀瑾默默低着头，跪着烧了一夜纸钱。等发完了丧，他又闭了门，还吩咐旁人，“本公子好累，谁都别吵我。” 死死的睡了一宿。 直到他醒了，走出房门，见到抱着膝睡在门口的阿初。他蹲下来凝视，这个不曾留意过的人从眼眉到耳垂。过了一会硬是把人推醒，只说了一句，“本公子饿了。” 这一日一日的，他的玩心逗弄，刻意刁难，慢慢变成了习惯阿初的存在。若人不在一刻，便会焦躁不安。若见她对着旁人笑了，就会心烦意乱。 记得有一回阿初陪着杨怀瑾，去参加邺都书生的群会。有个才子既能舞文弄墨，又会抚琴吹箫，偏还生的俊朗。那人抱着一堆书卷错身而过时，阿初星亮的眸光落在人身上，全然忘记自己的呼唤。杨怀瑾心中升起莫名恼火，干脆朝着那人伸出长腿一绊—将人摔得鼻青脸肿。 阿初赶紧伸手去扶，结果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回过神来望着杨怀瑾，小声的说，“公子你故意的。” 一个蹙眉，一个憋笑。 “谁叫你方才眼里没我。” 那时杨怀瑾还未察觉异样，直到后来，总是忍不住想触碰她，才渐渐了解自己的心动。 杨远山即便已经知道阿初不是男子，也没立刻应允这桩婚事。 那日钱有金过来已经相告，苏眉请旨赐婚了。虽不知何时、会不会成真，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总得先见见这阿初的父母吧？ 阿初自然不会带着杨家父子去西蜀，见刘斐和萧王。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的故事。 所以杨怀瑾跑过来告诉她，自己打算告个假，陪她一同回去见见长辈的时候，阿初躲躲闪闪，支支吾吾。 “公子、阿初，阿初的家偏远的很，而且近日你才刚入朝为官，就这么告假了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杨怀瑾挑了挑眉，“阿初，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见见我未来老丈人、丈母娘？” 阿初羞了羞耳朵，这人怎么就顺口叫上了？ “本公子不管。本公子已经算好良辰吉日，就差上门提亲了。” 杨怀瑾一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模样。 阿初也被逗乐了。 也许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你越急于就成，越是难以成事。 酒楼是延尉大人选的，直接领着胡尚书过来了。 “胡大人，这里的菜色，不论品相还是味道，都是一绝。赶紧下筷啊！” 胡鹏不知他今日卖的什么药。举起筷子又放下，“延尉大人，你说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本官的？” 这食不言寝不语。延尉翻了翻眼皮子，心道—还能不能好好吃一顿了？ “都尉府不是每月都会收到，地方郡县呈上来的案件卷宗嘛。近日我见到一案子，说的是上个月，矜县有个清凉寺夜闯歹徒。原本已经抓住了人，结果等县令上山的时候，人却早早跑了。” 延尉顿了顿，“嘿，那矜县县令你我都认识呢！” 胡鹏鼻尖闷哼了一声，仿佛早已知道，“朱培。” 延尉大人当时翻阅卷宗，也觉得不过寻常。可那底下还写着杨怀瑾做证人的词。若不是后头跟着出现太师夫人和苏眉小姐的名字，他还以为只是巧合。 于是派了人，特意去了趟太平山清凉寺调查。结果竟从县令朱培口中知晓，那夜闯进来的歹徒，据说是左青，前仆射大人。 “你说是不说巧了？”延尉大人见胡鹏并没有反常，问他，“尚书大人你怎么看？” “许是因为那掳卖流民的案子，杨怀瑾提供的证据。他心中不平，上山报复去了。” 延尉也是这么想的。“合情合理，不但不合法度。你说我该不该下令追捕他？” “既然没有杀人，那就不如就此结案。”胡鹏下了一筷子，嚼了几口，“这菜味道是不错。” 第八十七章 木已沉舟（上）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木已成舟（中） 十里山茶花 作者:十里山茶花 第八十八章 木已成舟（中） 延尉大人捏了捏两撇胡须，“没想到尚书大人你还想着放他一马？不过嘛，我看人家未必会顾念官场旧情。” 听得他话里有话，胡鹏眼中扫过疑虑，“延尉大人不妨明说。” 左青在清凉寺那夜，被阿初放走之后，悄默默回了邺都。约见了朝中受排挤失意的官员，密谋着要扳倒胡尚书。 先是在茶楼书馆，有人大肆道着这么些话：古月者本是同僚，奈何嫉才。朝廷有人不重才干只重门第，欺上瞒下。。。。。。 一人言不可怕，众人言传就能引发事端。 再是十几名小小官员上奏折，说自己无端被大臣构陷，为着小事不是停职查办，就是贬官下发。而他们说的，就是尚书胡鹏。 胡鹏此人，非奸臣，亦非良臣。大抵对陛下来说算个功臣。 刘淮呢，自然不会当着群臣去质问他。而是传了都尉府延尉大人，勒令他隐秘调查。 一来二去，就查到了散播这些话的人头上了。有个胆小怕事的，直接把上面的人捅了出来。 给钱办事的人姓刘，原本是个将军。奉命讨伐西蜀接连失利，胡鹏直接奏请陛下给卸了兵权，留在邺都当个小校尉。 心有不甘啊，天纵英才啊。就日日喝着闷酒，流连春楼。喝醉了可不就惹事了？同个官家子弟争个春楼美人，钱财不够，诗词不通，索性动手。那官家子弟已经是个中书舍人，这事哪能善罢甘休？还没等姓刘的酒醒，直接把人捉到了大牢。一顿毒打后，将人缚在桩上，羞辱一番。说他只是个没用的武夫，于朝廷于陛下都是累赘。 按理说此事与胡鹏没有关系。只是那姓刘的，心生狭隘，把事情源头怪罪到了胡鹏身上。 左青找上他，也是因为这样。其余的那些官员，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胡鹏的关系，在官场上不得志。 延尉大人将那些官员请去了都尉府喝茶。也顺着姓刘的这根藤，摸到了左青这个瓜。 事情调查的太顺利，他反到觉得奇怪，于是决定先把这事告诉胡鹏。至于抓住左青，不急于一时。 胡鹏隔着窗子，往远处眺望。 左青这么做，不是真的指望这些人能扳倒自己。而是故意提醒—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初他就知道，左青这个人心术不正。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也要用。左青跟着他那么多年，大小事务都参与了，尤其是当年长公主府的事。 这其中牵扯着老相国桓甫，和先帝的一道密旨。他就是考虑这层，才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空的眸子慢慢的敛起了精光，“延尉大人，想必你的网已经撒了，那就早早收网吧。” 延尉忽的一笑，“胡尚书改主意了？” “人不犯事，我必让他三分。但是本官也不做以德报怨的蠢人。” 左青，必须死。 金沙河道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经由官府联盟了商会贩卖。不日钱财陆陆续续充盈了国库。但这笔钱进来不久，又被掏了出去。 边郡州地，连年征战，起了疫症。疫情迫在眉睫，大都护姜庾亲自上书。刘淮立刻下旨，拨些银两、医官还有军队，去边境支援姜庾将军。 宫中的医官，还要留给那些皇孙贵胄。于是就有人提议，从各个州城找人。 不巧的是，吴蓉也被征去了。 她临行前，匆匆过来见了阿初一面。“小主子，吴蓉这次离开了，不知何时能回来，请你务必保重自己。” 第八十八章 木已成舟（中）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