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飘零久》 分卷阅读1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1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简介: 未料想,与君重逢时未白头!甚幸。 开元十年,突逢家祸。未及与兄长告别,携家仆匆匆离帝京避难,谁知一别十年。如今新君登基已三载,吾却还未见过兄长音容。思思切切,吾之心意,不敢道于他人,只得作丹青寄以情。 破镜重圆 2 狭窄的交际圈 3 不告而别 9 无疾而终后的久别重逢 10 忘不掉你 两人之间没有狗血,看选项也狗血不起来… 不是亲兄弟cp 【正文】 一 明月半挂照的庭院越显清寂,戚戚蝉鸣,芭蕉叶被风扰的窸窸窣窣。虽然住了几载,孟虞仍被这声音吵醒。他无奈的睁了睁眼,见到是一片昏暗,便索性眯着回味梦中情境。 梦中也是这个时节,星月稀疏,庭院瑟瑟。那风时常吹的门窗吱吱呀呀,豆大的烛火照的房间并不亮堂,使得自己看书不甚便利。 正烦闷的时候,何处竟传来勾人心神的洞箫声。 萧声本低沉,但这人吹奏的竟有划破夜色贯入耳的疏朗大气。霎时间,孟虞觉得嘈杂的风声树声俱已沉寂,连窗外迟迟不开的琼花也飘散来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丢开书册步入庭院,但闻声寻去却不知东西,只得在芭蕉树影下踱步细品。 声至而踱,声停且眠。梦中萧声很是安抚心神,让他散去了心中多年的郁结安睡,这让孟虞对那吹箫人感激非常。 “诶,又是这个梦。”孟虞长叹一声,萧声入梦已经数不清几回,醒来之后更是怅然。 呆坐一会儿,想着暂时睡不着了,便起身穿鞋披衣。也不点烛火,就着不太清明的月光移至窗前。 望着月牙,孟虞记得萧声是在去年这个的时候响起的,整整两个月没有断过。他白日里暗暗去寻,有人指路却是指向官家处所。然而他是流亡之身,怎么敢去那个地方,只能在夜里闻得萧声时遥道一声谢。 孟虞对萧声念念不忘还有一个原因,每每听到就会想到他心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在他不能安睡时会嘀嘀咕咕的同他说话,也会实在拗不过他给他哼小调。 少年时的爱慕因长久离别而寡淡,听到萧声之后反而轻易忆起往事,谁叫这萧声就像也在哄他。 * 院中林婶抬头就看见窗口斜靠的身影,暗道一声’菩萨保佑’急急地推门进去,见室内昏暗,又点了灯才踩着陈旧梯子上楼。 上来后果然见衣衫单薄的孟虞依窗站着,月光衬得他面庞雪白。 林婶不免心疼的直呼:“我的少爷哦,你怎的起来了!头几日风寒还未大好就对着窗子吹风,万一再病可怎么进京!”说着便放下烛火先去关上了窗子。 孟虞回过神时,林婶已经把他塞进了被窝。又是探额头,又是探手脚,问他冷暖,模样甚是心疼。 他止住忙的不停地林婶回道:“并不觉得冷,林婶莫要急。我身子已经大好,不会病了。”也不能再病。 林婶看他确实无异样,才安心下来坐到床边责怪他:“少爷您的身体要是像在京里时那般,奴婢哪会这样着急。自从出京您大病一场,身子便没有从前好…”接着又说:“前日里皇榜张出召集开元十年碧泉宫坍塌冤案的证人要翻案,若不是少爷您病着,咱们怕是要到帝京啦。” “回帝京…”孟虞敛着眉目低声道:“帝京怕是物是人非了,他又怎么样了呢…”思及此,竟然是有些怕的。 “少爷您说什么…您不要怕。外头都说新君是个好皇帝,跟前头那个昏君不一样。咱们老爷的案子肯定能沉冤得雪,您也再不用过这躲躲藏藏的日子。”林婶心疼的看着孟虞,曾经也是二品大员的爱子,家世显赫,模样俊俏。风流倜傥的,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如今住在这小城小巷里,磨光了才华与俊容,添得几分沧桑与病气,太可惜了。 孟虞眼神透着笑意,他握着林婶的手道:“我不是怕,我是想到了帝京之后洗清父亲的冤屈,不管怎样都要给林婶找着失散的儿女,这么多年了因着照顾我都没能让林婶你和家人团圆。”口中亦带着很深的歉意。 “只盼他们都好好的就足够了…”林婶摇头,按了按发红的眼眶。又看天色已经太晚,催促着他:“少爷您快休息罢。”给孟虞掖好被角后,看他闭上眼才轻轻下楼去。 二 当年家祸之时,孟虞因和宁初安赌气,跑到郊外庄子避暑去了。犹记得当时正坐在水榭上喝着冰镇梅子酒,旁边还是小姑娘的飞袖悠悠打着锦扇。 微风拂水荡漾,佳人摇扇乘凉。正惬意时,突至惊雷。 飞袖用扇子指向风一阵穿过回廊的人影说:“少爷您瞧,是飞云来了,他倒难得走了正经路子。” 平素跟在大哥身边爱和他打闹的飞云匆匆而来把他扯起,急切道:“老爷出大事了少爷!您怎么又喝酒,快和我走吧。” 孟虞喝了酒正觉微醺,以为他在诳自己玩,没看出来他的急切和伤心。照常拿了扇子敲他额头:“又来和我开玩笑,我爹能出什么事。你说是不是…你又想…” 飞云打断他,不由分说拉他朝外疾走:“昨日陛下到畅秋苑游猎,歇在碧泉宫。那新建的宫殿竟然坍塌,砸死了陛下宠爱的刘贵人!” 孟虞仿若当头棒喝,虽然他整日里打马赏花饮酒,自己父亲做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身体僵硬了,心却砰砰的跳,他猛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问:“可是父亲督造了两年的碧泉宫!怎么会…” “没时间了少爷!老爷和大少爷都被押入了天牢,我本来要去带夫人出京可是她不肯,只叫我来把你带走,少爷你是老爷夫人唯一的念想了。”飞云带他从侧门出去,塞进了备好的马车,又仔细嘱托林叔林婶好好顾着他。 见飞云朝他一拜便是要走,孟虞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飞云…”飞云虽是大哥的侍卫,却也是他的从小的玩伴,此情景下倒是和他最熟悉的人。 飞袖也急了,想要去拦,却被他制止。 飞云没有转身,他抹了把脸,语气故作轻松道:“少爷,我…还有事要办,林叔林婶都是信得过的人,您放心。”他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瞬间便有了担当般,稳稳的上马绝尘而去。 “飞云…”孟虞喊他,但是他没有回头。 此去十年,再无音讯。 碧泉宫坍塌砸死了皇帝宠妃的消息很快传到大街小巷,工部尚书孟廷德谋害皇帝被判死罪。皇帝本欲株连九族却发现能株到自己头上,便下旨仅斩杀孟廷德一家。 皇榜张贴到各州县,抓拿逃逸的尚书幼子孟虞。 而孟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2 虞没想到能保住性命,也没想到往常只住在庄子里林叔林婶有这么大的能耐,躲避追兵,甚至隐逸到小城里,都没有泄露一丝一毫踪迹。 三 几日后孟虞同林叔林婶乘北上船只,几十天的水路走完再行月半旱路,就能到帝京。孟虞感慨当初也是这条路,不过来时走的艰难的多。 行路枯燥,不免会多想些往事。想的多的是早逝的爹娘兄长,偶尔也想想如今不知何样的宁初安。 初次听闻这个名字是他爹往南边督造水利去了,临走也不忘给孟虞关了禁闭读书。他三言两语哄着心软的娘放他出府,约上几个最为交好的朋友上了春波湖边上的白河亭。 明堂上的那位最喜欢带着美人游湖赏玩,所以京里京外凿挖的湖泊大大小小的不少。其中春波湖景致最好,湖边的白河亭也是最为风雅的。 可巧,孟虞这群人就喜欢在这风雅之地斗蛐蛐。 用孟虞的话说就是:“我们浑身上下就有酒味胭脂香的,蛐蛐闻了软脚都来不及哪还有威风,倒不如染染这里的风雅气,就跟书呆子看到书,醒神!” 此刻的王植掀开盖子,漏出来自己的‘黄金斗’,不屑道:“你养的蛐蛐跟你一般见书就困,可不要被我的咬断腿。”那蛐蛐鲜亮褐黄,头大腿大,甚是凶猛。 “飞玄,把爷的‘羊霸王’拿来”孟虞从飞玄手里小心端过罐子来,颇为神秘的说:“我自然是不爱读书,所以啊…一到我哥念书的时候我就把它放他屋里,现在它只要一听到念诗便凶猛的不行。”少年脸上得意洋洋,胡诌的道理也说成了宝典。 “不信你看。”罐中蛐蛐打开正在休憩,有人看它也淡定的趴着。孟虞给它念句诗它就动了动,又念了两三句那‘羊霸王’竟振翅鸣叫,威风凛凛。 见好友们都大呼惊奇,孟虞勉强压下快要飞出眉梢的得意,谦逊说“也没什么稀奇的,来斗一斗,让你看看它的真威风!” 少年人意气风发,呼声喝声此起彼伏,搅得春波湖极其热闹。 正当‘羊霸王’同‘黄金斗’斗得硝烟四起,要分出一个高下来时。飞玄在他耳边说:“少爷,您师父喊您过去呢。” 孟虞正兴起,哪听得他说什么。但是师父两字实在太过刻骨铭心,他吓得蛐蛐草一扔,抓过旁边的柳项新说句“你先给我看着,赢了来找小爷喝酒!”然后鱼似的挤出不知道什么围满的人群,跟着飞玄奔下亭去。 “是我哪个师父?”孟虞边走边整理松散的衣冠。 “不知,是个小厮递的消息。” 孟虞有两个师父,一文一武。文的是本朝有名大儒李宏非,性子跟他爹一样非常可怕,想到他手掌钻心的痛。武的是跟他爹同年的武状元郎,孟虞想到他就…浑身都疼。 飞玄带他上了一座小楼,这楼就在白河亭不远处,更比它高了几分,整个春波湖的景象一览无余。 楼内装饰雅致,飘着好闻的松香味。上得二楼来转过屏风,见得是武师父丰海沅世叔,孟虞只觉得皮肉作痛。 孟虞行礼道:“见过师父。” 丰海沅现任城外营副统领,也曾上战场杀过敌,浑身一股肃杀气。他身形康健挺拔,面貌温和时还算可亲,怒时…孟虞简直不想回忆。 好在,他现在是可亲的。 丰海沅饮了一口酒催他“站那么远我能吃了你啊,过来见见这位小公子。” 都怪师父气场强大,孟虞之前都没看到旁边还有人。那位小公子坐在丰海的左侧案边,他神色淡淡的端着杯酒,并没有喝的意思。 闻言他把视线从酒杯移到孟虞脸上,看了又看,神色有些奇怪的又转开了。 孟虞索性坐在丰海沅案前,刚见师父的皮肉痛感已经散去不少,他看看两人问:“师父,这位小公子是谁呀,你跟他一起喝酒。” 丰海看他坐没坐相,都要歪到他面前了。手指动了动还是压下了揍他一顿的想法。 “这是忠义公府的小公子。” 竟然是忠义府! 孟虞大感兴趣,他手撑着席子侧了身坐着,仔细把他瞧了瞧。 小公子身着天青的绸子,外罩浅色纱衣,都绣着精致花草纹。衬得他面白俊秀,甚是好看,就是年纪小了点。孟虞想,待他长大肯定跟自己一样风流倜傥。 不过他垂着眼不说话,孟虞凑上前去带笑说“小公子看什么目不转睛的,你可是热了,脸这么红。”也不管今天是初次见,凑的都快碰到人家鼻子上。 孟虞听得丰海沅咳了一声警告他规矩点,才正经的坐直了,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对面人。 “没看什么。”小公子舒了口气终于开口,又问道:“你是孟虞?” “正是,还不知道小公子名讳。” “我姓宁,名初安。” 既然双方已然自报家门,孟虞自来熟取了杯子来给自己倒酒要和宁初安喝一杯。想到丰海沅还在旁边,他讪讪放下杯子看丰海沅问:“师父,我敬初安贤弟一杯酒您不会不准吧。” “你还知道我在,敢喝酒打断你的腿。”丰海沅严肃瞪了瞪他,又柔和了脸色看向宁初安“今天倒是可以破个例,不过小公子可不是你的贤弟…” 孟虞以为他指的是忠义公府地位尊贵他家高攀不上,有点可惜的说:“哎,看来我和小公子做不成兄弟啦。” 宁初安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给他说了自己的岁辰。“所以你该是我的,贤弟。”他的眼里蕴着笑意,本就秀丽的眼睛很有神采,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 “什么!”孟虞不可置信,用手比划两人的身高,确实是他高了半头。“你看上去也比我小…” “小公子幼时有疾,故长得慢些。不过多年医治已经大好,过了明年你就比不上他了。”丰海沅瞥了眼自己徒弟,练武惯会偷懒,今岁堪堪长到同龄人该有的身高。 “无碍,无碍。家里大哥就挺高,他刚好接着老爹的班。我若是和他一样高,家里的天就该捅破啦。”孟虞无赖的说,又扯出乱七八糟的道理。 “那就见过兄长了。”孟虞双手执杯,背着丰海沅和宁初安挤眉弄眼说:“以后多多关照。” 宁初安郑重的举起杯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贤弟的。”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事后孟虞问起丰海沅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跑来春波湖还同着宁初安做什么。 颇为在意自己身材并不粗壮的丰海沅先修理了他一顿才说:“宁小公子自幼有疾,一直在兰因寺修养,寺中有位大师传给了他一套养身炼体的功法。自那以后小公子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我这次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个功法。可是我们说了没两句就被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打断了,好啊孟虞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3 ,青天白日出来斗鸡走狗,待你爹回来…” “师父嘴下留情啊,您不是要功法吗,我去给您讨来。今天不是刚和他拜了兄弟,兄长肯定不会小气的!”孟虞想着宁初安性子看起来挺好的,看着他也很和气,肯定对自己喜欢的紧…不然他一个世家贵子又是皇亲国戚的和自己做什么兄弟。 “那可说好了,我看那宁小公子还是看你挺顺眼的,今天白河亭人那么多,他伸手就指着你问是谁,说是很眼熟。”丰海沅跟孟虞想的是一路子,虽然徒弟老是做些要挨揍的事,可模样的确是不错。性子也挺好不记打,愿意跟人好时候笑眯眯贴过去任谁都没辙。 孟虞接过话头理所当然道:“哪个想跟小爷搭话的不是说看我眼熟…哎,师父你又打我…痛痛痛!” 四 难熬的水路终于要行完,孟虞独自站在船头上看两岸风光,此处已是北地,天色更显寡淡,柏木苍翠依然,有近乡情怯,更觉得有了力量。宽袍纶带被吹的翻飞,青年的身形虽单薄却不会弯折。 茗洲码头是水路进京的必经之地,船来客往的好不热闹。林叔林婶背着简单的行礼,两人将他护在中间穿过推搡拥挤的行人。孟虞虽然觉得哭笑不得,却拗不过他们,只能心里暗道,回了北地要好好养身体,总不能年纪这般大了还教他们护的跟幼子一样。 纵北地天气在凉爽不过,主仆挤出人流还是狼狈不堪。 林婶给孟虞整理好衣冠,指了旁边的面摊说:“少爷坐下休息吃点东西罢,待老林找好马车咱们还能赶个半天路。” “嗯。” 此刻虽离午食还差些时间,面摊人已经不少。“少爷,我们就在这里坐吧。”林叔走到一处桌位前,只有一人在低头吃面。 孟虞点点头。 谁知他刚坐下,对面低头往嘴里刨面的小哥猛抬起了头来,眼睛先是疑惑看了几眼孟虞,后来又对他瞪得老大,拿筷子的手指着他半天,刚想开口又被噎得半死。 林叔忙给他拍背,又给他倒了碗水问:“你可是认识我家少爷?” 那小哥年纪不大,穿着普通布衣,看着就不像故人。他喝了水,顺了气。从衣襟里摸出来纸摊开问:“您可是孟虞孟少爷,我看您和画上人挺像的。” 孟虞看向那张画像,有些恍惚…那是他少年时的模样,长发挑高了绑着,眉目神气。只是画这画的人,莫非是…他吗? “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你是不是,是不是…”孟虞激动的抓过图纸,仔细寻找画中那人的技法。 小哥喜上眉头,颇有些激动道:“可把您找着了!自从皇榜张贴下来,我们老爷就派人往进京的各个路口寻您呢,我这就去报告总管,你们可别动,别动啊。” “你先别走,先告我你家老爷是谁?”孟虞让林叔拉住他,忙问。 小哥一拍头,恍然道:“是了,还没和您说,我家老爷是翰林院掌院卢大学士。”又见主仆三人颇为疑惑又解释说:“我们老爷有交代过,您或许不记得了,他曾经是翰林院一个看门写书的。您小时候上了翰林院就要往他窗外面的桃树摘桃子呢。” “翰林院…”孟虞绞尽脑汁才想了个模糊,约摸是有这件事。 翰林院是清贵之地,里面的官儿脾气大的很。他爹之前还没做尚书,被支去给翰林院翻修书楼。孟虞小时候可不怕他爹,反之还爱黏着他,便也偶尔跟着去。孟廷德脾气虽说直了点,人缘却不错,翰林院里也有几个好友。他同几个被派来协助的好友在楼里谈天说地,孟虞就在外面上蹿下跳,对那位卢大学士倒是记不清了。 “少爷你可记得这位卢大人?”林叔放了那小哥走之后担心的问。 孟虞摇头“父亲在翰林院的好友…前个陛下在的时候就纷纷辞官归去,我实在记不得…罢了,左右我已经不是罪身,还怕什么呢?林叔林婶且坐下休息吧。” 孟虞用手描了描桌上自己的画像,心里满是遗憾,画中人是自己,作画的却不是他。 * 孟虞自从答应给他师父向宁初安当个说客,就天天往忠义公府跑。起初他爹还还拦着怕他随便得罪人,过了段时日也没听见忠义公府有人来告状,就随他去了。 只不过这位宁小公子也太难讨好了,孟虞喜欢的玩乐他都表示不喜欢,闲时就爱看书练武。不过他对孟虞倒是好,随他怎么闹也不生气,久而久之孟虞不管干啥都爱往宁初安身边凑。 时日久了,就生出一份兄弟情谊来,孟虞是这样觉得。 又是一日下完学,孟虞挥手就让来接的马车回去,转身上了宁初安的马车。飞玄看了一眼知道是忠义公府的马车,就安心回去了,毕竟十天里七八天都是这样。 宁初安坐在一侧擦剑,孟虞就直接扑向了柔软的小塌。“哎呀,真困死了…听的我晕头转向。” 还未抱怨完,便感觉宁初安执起他的手,划过掌心,嗓音很是温柔:“多少人想做李大儒的弟子都没有机会,偏你还不珍惜,今日又讨了多少次打。” 孟虞觉得手心痒得很,要抽又抽不回来。只得挪着身子靠近他“就…七八次吧,天天这样,他也不嫌累!谁想做他弟子啊,要不是我爹,我更想和你一起念书!”宁初安的老师是兰因寺的一位大师,孟虞见过几次,脾气特别特别的好。 宁初安虽然知道缘由,但听了孟虞的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老师性情和善,收不了你这般的弟子。若是收了你,每日不知道要多念多少次阿弥陀佛。” 孟虞听得出宁初安是调侃他,依旧撑着坐了起来,他的脸上犹有压在靠枕上的红痕,气鼓鼓的“那我就不要老师,这总行了吧!” “不如…”宁初安给他顺着凌乱的发丝,半真半假的说“你称我一句老师,我就把毕生所学传给你。” “去你的…”孟虞在内心吐槽,不过他不忘正事,眼睛亮晶晶笑着“好啊,我喊你一声师祖,你把我师父收了吧,求你了!” 宁初安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他松开孟虞的手,捡起一旁的剑继续擦拭。 变脸的忒快…孟虞继续歪在塌上,丝毫不受僵持气氛的影响。有气无力的自说自问: “你说为什么你就不肯呢…我师父他就是头倔驴啊,你不教他他就天天来烦我,他来烦我吧我就来烦你啦…” “你看我每天缠着,你都没能好好看书。还有上次啊,我不小心打翻了你老师的香炉子听说他当天就回寺里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吧…” “还有…哎,你做什么呢!”孟虞眯着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的压迫感,睁眼便见到宁初安近在咫尺的眼睛。因着半年来日日练武,他的身量高了很多,脸上不再有孱弱之色。 “你在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4 我身边,我就很高兴。”宁初安突然说。 孟虞动了动,发现宁初安基本全把他压实了。只好向他眨了眨眼睛:“你高兴归高兴,别往我身上扑啊,我的腰磕着什么了…” “磕着…什么了…”宁初安本来一直盯着孟虞,孟虞眼睛好看啊,略圆又带着神气。跟他眨了眨就跟撒娇似得,听得他说磕着了才烫到一样转移了目光。 宁初安的左手将孟虞搂起来一些,右手顺着他的背向下滑去,摸了老半天才把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布袋子,宁初安记得没错的话,是刚才孟虞挂在腰间的。 “这是什么…” “我说这样你别扭不,快先起来。”孟虞被他搂在怀里,穿着春衫的两个人紧紧挨着,热的要死。 见他有所回避,宁初安左手用了用力,两个人贴的更近,他勾起浅笑,细长的眼睛微眯,眼尾现出半点阴影,很是迷人,嗓音再温柔不过“阿虞,你说这是什么…” 孟虞听到咚咚咚咚的心跳声,是他或者宁初安的,迅速又强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就像宁初安给他下了蛊,让他看见他移动不了视线,开口说不出话。 “是,给我的吗。” 孟虞轻微的点点头。 “我很…欢喜…”宁初安低下头,视线遗憾的在孟虞的唇上扫过,最终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谢谢你。”然后松开他,在一侧坐好。 孟虞这才如梦初醒,他还是有些紧张,摸了摸微烫的脸,想到了什么想问什么都下意识回避过去。只能干巴巴说:“你打开看看,我下学太开心都快忘了…” 宁初安把东西取了出来,是一个镂空雕花的木笔筒。 “倒是一块好木料…”就是平白给这雕工糟蹋了。 “这可是在老师那里花了血泪讨来的,这雕工这花样不错吧,那是小爷亲手画的雕的。你年前生辰在我书房不是说想要个我亲手做的吗,虽然过去挺久了,好歹是小爷的心意不是,你要是敢嫌弃!哼哼。” 宁初安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很好看,我喜欢极了。”他看了眼孟虞,心里道:“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少爷,到了。”马车外小厮道。 五 “孟少爷,卢府到了。”卢府的刘管事在车外道。 孟虞下车站定,仔细看了看卢府的大门。朴素,合矩,看不出来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宅邸。 大门被打开,一管家模样的青衣老伯迎了上来。他笑容很是慈和,向孟虞作揖道:“孟少爷一路可安好,我是府里的管家墉平。” “一路上多亏了刘管事的安排,甚好。” 刘管事忙称本分,不敢邀功。 “今日我家大人刚好在翰林院掌值,他留下话来让我们好好安置孟少爷,请您就像回到家里一般。”墉管家将他们带到一处厢房,装潢布置都很素雅,看得出来是下了一番心思。“孟少爷且先休息着,稍后就命人把热水吃食送来。” “多谢世叔费心打点,待世叔回来时望墉管家能让人传个话来,孟虞好亲自去拜谢。” 墉管家应下,又安排了林叔林婶的房间,这才随后领着下人退了出去。 “林叔林婶先去休息吧,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孟虞接过林婶给他倒的水一边说。 “哎,这就去了。”林婶此刻也才有了一丝的放松“这府里的仆人都很规矩,照顾的周到,面色舒展也不拘谨,想来卢大人并非疾言厉色之人。” 孟虞一笑,受了她的宽慰。将所见也说了出来:“这所宅子看上去已经历了几代,依旧朴素自然,花卉草木也是随其天性生长,卢大人必是随性开阔的人。前几日在客栈的时候,偶听得官差谈话,方知去岁同陛下大婚的便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女。所以宅中装饰,也有高雅隐贵的。” “竟然还有这一层,那少爷…”林叔惊喜道:“卢大人身份尊贵,那我们孟家的案子是否就…” 孟虞摇摇头:“世叔认识我,我却不识得他了,待今晚见过再做定论吧。” 洗漱过后,孟虞靠在塌上看那副画像。手指一搭一搭的描着轮廓,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画过宁初安。那时候住在瑶水之旁,夏雷阵阵扰的他睡不着,便拿起纸笔靠着午夜梦回时刻在心上的印记描摹。 梦中的宁初安是和他相识几年后的样子,比他高了不少,对得起他一声兄长。时常戴的是自己瞎刻的玉簪,从未见他嫌弃过。眉目英气,长年练武也没晒黑的面庞。那时他经常等在院墙外的老树下,有时宽袍博带身姿风流,言笑晏晏的对翻墙的他道:“阿虞贤弟你可要小心些,摔也要看准了兄长在哪。” 可惜,那副画在后来的日子里遗失了,当时孟虞特别伤心,就像再次和宁初安分别了一样,之后他就再也不画了。 * 十七八岁的少年孟虞只觉得与宁初安是关系比别人好上许多的兄弟关系。直到有次王植支支吾吾安慰他,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从头到尾孟虞就听清楚了什么“你有断袖也没关系,咱们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了,就冲你没有向我下手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绝交的,放心吧!” 孟虞一头雾水,为什么失落也忘记了,逮着他问“你说什么断袖、绝交?什么你说我是断袖?!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哎,你别紧张。我跟你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看出来了,这圈子才多大。”王植接住孟虞过来的拳脚,苦不堪言的说。 “不止你一个人…”孟虞呆了呆,然后一把拽住王植的衣襟“他们都知道啦?不对,我根本就不是断袖,我和谁断啊,你们…难怪最近怪怪的。” 王植以为他还要隐瞒,毕竟这事还挺严重的,被孟虞他爹知道就不只是断袖了,说不定得断腿。“你和宁初安啊,还瞒着呢。” “我和…宁初安?” 王植看他怔忡的样子,心情复杂的说:“前几天元宵你是不是和他一起看花灯去了,我当时正和那个…柳小姐逛着呢。记起了你说滔泉洲那里晚上有奇景就要带她去看看,谁知道到了就看到了宁初安搂着你…亲嘴呢。不过你放心,柳小姐没看清你,我也是看到你的衣服挂饰才认出来的。所以前几天才问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孟虞只记得那天的酒好喝极了,美景美色让他醉的不行。他摸了摸嘴唇,想起那种颤栗缱绻的感觉。下意识道:“真的是他…” 王植看他承认了,又转回躺椅躺下:“那晚上我一看见啊,就仔细想了想你们这几年还真挺腻味的,你说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是挺腻味的。”孟虞靠着栏杆坐下,手背搭着眼仰头想了想。宁初安从开始认识就对他很好,有什么要求想法基本都是纵容的。行走时必然同行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5 ,坐下要挨在一起,夜宿在一块时晨起都是交颈卧着。他原本想,这位兄长从山上寺里下来的,朋友少的可怜,平日里也只有我与他亲近,虽是因为师父嘱托才有交往,也是十分真心待他的。 同吃一盏茶,同卧一铺榻。起时为我簪冠,晚时携手而归。 原来,这样我与他就是断袖吗。 “不过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啊,先不说你爹会怎么修理你,忠义公府独他一个,虽说爵位不能袭承,但也不能…这个吧,听说老忠义公可是那位都敢打的人。” 孟虞觉得一阵头疼,此刻他惊大于喜,满脑子混乱。“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有一肚子疑问。好兄弟多谢你提醒,我要先去弄明白!”他拾起折扇,抬腿就走。 王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叫谢我提醒?随后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是一桩孽缘。 孟虞挠心挠肺的摇扇走着,出来太急倒忘了骑马。之前着急跑了一段现在确实平静了一些,难得仔仔细细的又把两人相处细节想了个通透。 越想,越觉得臊得慌。 随后又担心了起来,若是元宵那夜初安兄长也喝醉了呢,错把他当成了其他人,那自己这样去又像什么。退一步讲,就算…就算宁初安真想和他断袖,那怎么办?这也不是说搞就能搞啊。 转而又想,那我孟虞,对他又是什么心思… 不对,倘若他对我没那个心思,我想这个做什么! * 这边宁初安正从万卷书楼出来,子午连忙打着灯笼迎上去。兴冲冲的说:“主子您看那里是不是孟小少爷,奴才刚才就看到一直有个人在那段路上来来回回十几趟呢,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又是摇扇又是跳脚,跟耍猴戏似得…”他说的很是兴致,待宁初安看他一眼才下意识闭了嘴。 隔着短巷来来回回的确是孟虞,似乎在想什么,很是入神。 宁初安让子午先回去,然后独自走了过去。他解下披风,盖在毫无所觉的孟虞身上,顺势把他拉了进巷子来。 孟虞还在想到底‘我先他先’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罩进了一片温暖中。他背靠着墙被圈进一个怀抱里面,还未抬头就听见想着的人的声音。 “阿虞你衣着单薄,在这里喂了多少寒气。”宁初安用鼻尖蹭了蹭孟虞的额头,关切问。 就是这样!孟虞心里想着,这么亲昵的动作,以前竟然没觉得不对。 “我…你先放开我。”孟虞低着头,双手使了劲推开他。 宁初安冷不防的被推后了几步,不禁愕然。“阿虞,怎么了?”他看到孟虞抬起头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心里便有了点预感。 “宁初安我问你,你是不是拿我当兄弟。”孟虞一字一句问。 宁初安只觉得心间发冷,他强自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看着孟虞,这是他心念了多久的人啊,今天或许就要诀别了。 孟虞侧头回避了那双带着水色的眼睛,往日这双眼睛总是微微笑着,带着令他放肆心安的纵容,却原来,不是毫无缘由的。 “你都知道了…”孟虞听见他淡淡的问。“是你记起来了吗,元宵节那晚。” “嗯。”孟虞听见自己带着鼻音,或许是生病了吧。 “你知道吗阿虞,我每次看见你,都想要做那样的事,甚至…不过你定是不肯的,所以只有在你喝醉的时候偷偷的。”宁初安自嘲的笑了笑,他看着孟虞又低下去的脑袋,摸了摸。“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感受着他微冷的指尖,孟虞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想解下来却被宁初安按住了手。 “阿虞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宁初安突然问。 孟虞被他的‘喜欢’震了一震,很快的摇头。 “我从小长在兰因寺,住在后院见得最多的不是随从就是僧弥。为了清净,香客都没见过几个,我以为所有人都是过得这样寂寞。直到一天有个小子抱着酒葫芦误闯了进来,大概是前日里看了戏文那日又喝醉了酒,非要和我演一场书生小姐后院密会私定终生的大戏。”宁初安说着说着满脸怀念的笑意,还带着些狡黠。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往日陪着我的仆从都不在身边。我被他缠的不行,就跟他说我和他一样的不可以成亲。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心里小娘子就是你这样的,管他一样不一样。之后还学了地主恶霸说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那时候的孟虞沉浸在戏文里面不可自拔,又是欺软怕硬的,宁初安当年生病个子小,细声细气便被认做了‘小娘子’。好在孟虞还记得这是一出书生戏,又文绉绉的学了戏本子对宁初安讲了一堆软绵绵的情话。 “你说往后我们二人便是对方的心尖尖,虽不能每日在一处,但总是最亲密能相伴白头的人,且待些时日,就把我明媒正娶带进家门。”宁初安定定的看向孟虞,对方一脸茫然“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反正我记得,这么一等就是这样多年。” “所以你老问我,记不记得去过兰因寺?” “嗯…我总想着你能记起些来,说不定还能回应我一二。却是是我妄想了,如今你一知道我的心意就赶来划清界限是吗。”宁初安看上去很是伤心。 “你真傻。当年真是我说的,也不过是醉后的玩笑话。”孟虞叹气说。 “也不仅仅是那件事,阿虞。”宁初安再次靠近他,双手搭在孟虞肩膀上。与他对视后真切的说“无论何时遇见你,我都会喜欢你的。那么你呢,阿虞。” 孟虞摇头,为难的说:“我…我来之前还想过,要是只是我多想了,就还和你做好兄弟。” 宁初安满是失落的收回手,心里的珍宝亮出锋芒,割的他疼痛不已。 孟虞没见过这样的宁初安,他有些慌,脱口而出了想都没想过的话:“我可以忘了今晚的事,然后…”他期待的看着宁初安。 “不可能,阿虞。”宁初安勉强一笑,“我知道你忘性大,但是我不能。阿虞,兄弟是不会时时刻刻想同对方做世上最亲密的人,想要对他最好,把一切爱都给他的。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也别在外面晃荡,天还是挺冷的。”他情绪低落,背过身向外走。 孟虞心头喉间堵得慌,想开口说什么,又害怕的很。只觉得现在是这辈子最不快活的一刻。想他平日里,即使父亲的鞭子,师父拳脚,老师的戒尺,痛也痛快。整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为了快活,宁初安是教他喜欢的,喜欢他对自己笑,对自己温和纵容,他这个人身上还没有自己瞧不顺眼的地方。然后又想,也就对宁初安他才那样上心,挨着戒尺拿到的木料细心雕刻,大冷天的给他凿冰,每天缠他闹他,不也挺快活的吗。老爹和忠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6 义公?管他呢!大不了,就跟戏本子里一样,我们过自己的就好了。 眼见宁初安身影消失在了巷口,孟虞忙追了过去。他一出巷口,又被人推回了墙边,力道大的很,后背痛的他龇牙咧嘴的。 他张口想骂,嘴上却堵进来滑热的唇舌。孟虞睁眼看到压着他亲的可不就是宁初安。宁初安眼里凝着雾色很是可怜,嘴上却凶狠的紧。他咬着孟虞的下唇吮吸着,然后又紧缠着舌头不放,好像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孟虞起先觉得呼吸不顺畅,但片刻后就斗志昂扬有样学样啃了回去。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这几年孟虞一直同孟初安在一块,没得机会学习技巧,所以喜闻乐见的宁初安舔着伤口败下阵来。 孟虞的脸烫的厉害,眼睛闪着水光,他看着宁初安坚定的说“初安,既然兄弟不做那些事,那我们便不做兄弟了。我想同你一处,别人说两个男人有违伦常,可我从来就不听别人的那一套,我欢喜你,你欢喜我,我们就该在一起的。是吗?” 宁初安心里一阵狂喜,他不是轻易退缩的人,本来想还要用点别的法子让他们在一起。可是孟虞自己开窍了,这何其珍贵。他又亲了亲孟虞,搂着他说说:“我们就是该在一块的。” 六 孟虞在戌时才见到了那位卢世叔。他不擅记人,但见到对方时还是觉得有些印象。 卢定之正是一副家常的打扮,高高瘦瘦的文人模样。 “孟虞见过世叔,此番前来帝京,多谢世叔费心照拂。”孟虞见到长辈,深揖了一番。 “哎,不必多礼。”卢定之忙扶了他起来,细看了孟虞几眼。青年已经快到而立,眉目同先友还是想像的。就是有些郁气,想是过得不太好。“你且先坐下,我跟你说说如今你父亲的案子。” 孟虞称是,在他下首位置坐定。 “碧泉宫一案发生的时候,我早已称疾归乡,所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是在去年回京之时才知道好友遭此大难,我心悲矣。”卢定之叹息一声又道:“之后我便命人暗暗调查此事,说来也奇,当年其他卷宗不是被毁损就是失踪。唯有此案保存完好,我同大理寺好友一同细细查阅,才知道案子牵连甚广。首当其冲的,竟有好几个一二品官员。这些官员先不说身居要位,也有的是三年前主张开城门迎新帝的功臣。” 孟虞听到这里不禁失落“那这些人,一定动不得。” 卢定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接着说:“可是先前的陛下骄奢淫逸,轻信小人,暴政连连。留下的是积固陈弊的朝廷,新陛下登基自然是留不得他们的。我向陛下进言彻查当年桩桩冤案时,陛下说他早已吩咐有人在查,等到把那些官员一一查清的时候,就是这些含恨而去的人,沉冤得雪之时。” “所以现在是,查清了吗?” 卢定之想到御案前年轻却稳重的身影那隐忍多年终于要薄发的样子,点了点头。“贴出皇榜是最后一步惊蛇之举,我今日晚归正是陪同陛下审了这几日落网的人犯。” 孟虞深呼出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多年刻在骨子里让他日日不得安眠的伤痛去掉了一大半,现在才看得到后路一样。 “不过…”卢定之看了孟虞一眼,端起茶杯饮了口茶。心里思量话该不该说。 孟虞以为还有其他变故,又提起了嗓子问:“可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 “罢了,我问你,当年你是为什么独自去了郊外的庄子。”卢定之问起友人孟家时那人多了句嘴,让他留了心。 孟虞想到那时情境,当时父母安好家宅宁静,他却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赧然的开口说:“我与心上人口角了几句,便索性将他的事告知了家人,把家里闹得不得安宁。我爹被我娘拼命拦着才没有打死我,后来就把我关在了郊外庄子里。想来,我与父母大哥最后一年竟是那种场面。” 卢定之接着问:“你那心上人是谁?竟惹得你父亲大怒。” 孟虞敛着眼睛,好半天才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他的消息,应该是娶妻成亲了吧,求世叔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打扰了他的安宁。” 果然是这个‘他’啊,卢定之拂着胡子点点头:“世叔不是多嘴之人,贤侄年岁不小,可有娶妻生子?” 孟虞摇头:“虽然孟家如今只有我一个,这样是大不孝。但是我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心上人一个足矣。” “贤侄是痴情之人。”卢定之看看窗外,月色正好。突然提议道:“不肖几日便会布出皇榜昭告天下当年的案情,今晚你我叔侄二人便畅饮庆祝几杯怎样?” 孟虞一听很是心动,他嗜饮酒,多年都没喝过那滋味了,甚是想念,遂应了。 二人便到了花园的凉亭里。不知是月色太好还是桂花香气迷人,又或是多年未饮酒,几杯下去孟虞就醉的不行。只隐约听到卢定之让人将他送回了房间,林婶给他用热水擦拭漱口之后,就睡的不省人事。 睡梦之间,孟虞竟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有一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额头鼻尖,痒痒的。他模糊听到有个人说, “阿虞又不听话了,不是答应过为兄不再同旁人喝醉。”就像当年宁初安还在身边时一样。 他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宁初安,喃喃道:“果然又梦到你了,最近真好,总是梦到你。” 这个宁初安笑的和当年一样,深情又缱绻。孟虞被他亲的要融化了一样,浑身燥热的不行。 “给我好吗,阿虞。”宁初安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太勾人了。 孟虞只当是梦,便不和他争个上下。寻到他的唇同他纠缠,模模糊糊的说“好。” 宁初安深深看了眼醉了的孟虞,心道:生气或是耍赖都是明日的事。便手脚麻利地为他宽衣解带,一享多年未见的心上人。 (全文完) 接上吧,突然想起来的! 当年碧泉宫一案孟家一门被斩,仅留下逃逸的小公子孟虞,今上感念孟家多年忠良,遂召孟虞入宫亲赦。 孟虞以前也是入过宫的,那时父亲总是对他耳提面命不许他闯祸,所以每次都不大想来。所以都没有这次激动,想到父母兄长可以沉冤得雪,便觉得了却此生大多憾事。 乘轿入外城后便徒步进皇城,孟虞脚踩在地砖上时觉得很不得劲,身下那不能为外人道的地方自今早起来便酸肿不已,他心里有事没有仔细察看,这一路走来倒像是以前与宁初安… “怎么会…”孟虞觉得这想法甚是荒唐,又沮丧起来,兄长怕是再不认识他了。 不远宫殿下有两人一直看着穿过殿前广场上的素色身影,均若有所思。 “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倒像极以前的你。”说话的是年岁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7 不及而立的新宁帝,他背手驻足,气势压人。 宁初安早不似当年文弱,他穿的是雪门卫的制衣,腰身劲痩,亦颇有气概。他望着远处的孟虞,不由从心底显出笑意:“待此事了结,必把他养回以前的模样。”怀念起昨夜滋味,更是言笑晏晏。 他神色温柔语气宠溺,绕是大婚不久还和皇后情深意浓的宁帝也受不了,“罢了,还未想过你断的如此彻底,那朕的就真的皇妹就要许给别人了。”宁帝带着玩味说。 “公主眼里本就无臣,陛下莫要再吊着东将军,待公主恼了去娘娘那里哭诉,倒是您会平添烦恼。”宁初安不为所动,话锋转过,正到宁帝的痛楚。 宁帝笑意一敛,拂袖转身而去。 宁初安再看远处时,孟虞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便抬步跟上前面的帝王。 “孟公子且在此等候。”引路的侍人将孟虞带到了帝王办公的侧殿门口。 孟虞忙称一句劳烦。 侍人不敢多礼,入门通传去了。 一路上孟虞身体不适倒没有细看,进了这殿里才多看几眼,宫中建筑多年还是老样子,无非换换装饰与侍人,富贵至极,大气至极。 约是过了盏茶时间,孟虞被宣了进殿。 宁帝睥了眼止步后堂的宁初安,颇有兴致的踏入大殿。 孟虞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偏瘦,五官倘若不是带着病态该是英俊风流的青年。 “不必多礼。”宁帝看他将将作揖叩首才开口说。 “谢陛下。”孟虞道。 “碧泉宫一案几经波折,为你孟家翻案昭雪,也为朝廷拔去一片毒瘤,其实这事朕更该谢你。”宁帝所言并不作伪,倘若不是宁初安暗暗保留此案关联所有卷宗以及人证物证,他也不能借此机会肃清朝堂。 但孟虞却不知道此中关联,他一头雾水,谦道:“陛下此言孟虞惭愧,多年一直在外颠沛,对此案未曾做出一丝贡献,不敢得谢。” “你与他,也无甚分别了。” “他?” 宁帝却不回答,只另说:“看你年岁不小了,可有婚配?” 孟虞一滞,答道:“未曾。” “孟家只余你一个,合该多娶些妻妾开枝散叶,京中闺秀甚多,朕为你指婚如何?”宁帝惬意的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 孟虞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宁帝竟然是个好保媒拉纤的,可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替代的人,再不能同他人行婚姻之事。只有硬着头皮回:“谢陛下美意…” “哐——!”不知何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孟虞抬头看了帝王一眼,正看到他笑的颇为得意。 “去,看看哪来的野猫拿朕的花瓶撒气。”宁帝不甚在意的吩咐侍人。“刚才说到了哪里…你继续吧。” 孟虞俯首作揖道:“谢陛下美意,但孟虞心里已有一人,此生再也不能有别人了。” “哦?那人呢。” “分别已久,不知何处。” “倘若他已经成亲,儿女绕膝呢。” “我心有他足矣。” 宁帝收起笑意,神色严肃:“你当真如此。” “不敢欺瞒陛下。”孟虞决然道。 宁帝沉默了一下,而后让侍人传给他一道圣旨:“当年孟家家业具被查抄,朕将这些赐还与你,然孟家祖宅已被人买去,你若有心便自己去看看,或许他现在的主人肯还与你。” 孟虞双手捧着圣旨,心里有失而复得,更多的是松快起来,又听得宁帝道:“此案已结,明日便会张出皇榜,让天下人知道孟家已沉冤得雪,你再不是戴罪之身。” “谢…陛下。”十年了,这十年飘零异乡,失却父母兄弟,戴罪之身躲躲藏藏,孟家更是被断为谋逆。而今日,孟虞再也不能忍住,他颤抖着跪下叩首谢恩。 * 孟府还是这个孟府。 孟虞行走在曾经的家里有些恍然,这里大多是没有变化的,进门的影壁以及江南风格假山游廊,都和十年前太像了。 “公子且进去,我家主人正等着你呢。”管家把他引到自己曾经的居所前就退下了。 一种强烈的预感从他的脑海中出现,孟虞看着眼前的房门情怯起来,久久都无法上前,这里面会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徘徊半刻,他终于鼓起勇气进入,这里面的摆设似乎和记忆中没有分别,孟虞看到很多年少时候乱做的诗书丢在一旁,雕刻坏的玉石木料还在矮几上,案上一溜的陶土罐子是他和宁初安一起做的,明明离家之前打碎了多数…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有个人靠近他,手搭上他的肩膀,传来淡淡的温度。 “阿虞?”阔别十载的声音突然穿透多年思念与渴望一下进到孟虞的耳里。 孟虞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层叠起,他想转过身去,宁初安却搂着他不让他动。 “阿虞先回答我,这些年想我不想?”宁初安嘴唇划过孟虞的侧脸,才呢喃般的在他耳边问。尽管在宫里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依然很想听到孟虞亲口对他说。 “想。”如何不想,魂牵梦萦,恨不得宁初安夜夜入他梦来。 孟虞觉得肩头的力道松了,他想念已久的面庞立刻出现在了眼前。宁初安的五官更为分明,眉眼具有了坚毅之色。 “你没变。”孟虞不知何时笑的泪眼朦胧,又对比两人比划一下道:“又变了。” 片刻后颤巍巍的问:“君心可还同我心?” 对宁初安来说,多年来步步谋划,就是为了今日能够光明正大与心爱之人站在一处,他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 宁初安认真的看着孟虞,他变化大的很,没了自信爽朗,问他时竟有一丝害怕的,看的真是心疼的要命。 把他搂紧了,宁初安又切实感受到孟虞单薄的身体,昨晚同他意乱情迷倒没注意,“阿虞定是受了不少苦,这些年过得如何,给为兄一一道来吧。” 孟虞感受到久违的气息,心里已融成春水,想到过去的十年里,也不觉得太苦了。只越发贴近宁初安的胸膛,语音不详的说了句:“我过得…不太差…兄长莫伤心。” 以前孟虞受了点小伤小委屈都要在宁初安面前称酸道苦的…宁初安抚着他后背的手不由重了些。 禁不住宁初安一再询问,孟虞还是把多年来行迹一一告知,多添了风土人情,少讲了流离病痛。但他不说宁初安也想的出来,百般宠爱大的幼子,在外怎么吃得消,且不说通缉时的衣食住行,便是家破人亡的打击也够难消受的。 “那兄长呢,这些年过得如何了。”孟虞不欲多谈己事,对宁初安多年际遇更想了解,帝京里说的轻巧就是皇帝换了个人,可是帝位更迭的时局又是何其凶险。 此刻两人已坐在案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我亦飘零久 作者:剑魄琴心 分卷阅读8 前,宁初安像以前揉揉他的脑袋,脸上是轻松的笑意:“我是没什么的,毕竟我也姓宁,忠义公府这样的大树还遮不住我吗?” “兄长为何不说实话!要骗我到何时。”却见孟虞脸色一变,竟然有了生气的征兆。 宁初安讶然,孟虞自进京他便留意着,他知道了多少?“阿虞你说什么?” 孟虞抿唇,他拂袖站了起来,宁初安要抓他的手也不让:“我虽然害怕兄长娶妻生子不敢打听消息,却从卢世叔与陛下的口中得知一二,今日兄长道仍旧倾心于我,更肯定心中的想法!” 宁初安用手抬起孟虞微垂的头,看到他的眼里全是心疼与懊恼,不由一怔。他心中也是酸涩,这些年来又有谁把他的痛当成自己的痛,为自己伤心呢。 “阿虞,是兄长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宁初安叹了口气,凑近吻向他,他温柔舔舐孟虞抿着的唇线,待他嘴唇微张时便含进嘴里吮吸,孟虞被他吻的情动,伸出舌头来两人纠缠在一起,都像是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良久之后,孟虞气喘的停下来,他想到什么又有些气恼,推了一下对方:“宁初安你还是这样,只认错不改的!” 宁初安又舔了下孟虞嫣红的嘴唇,料想话不说开,阿虞肯定不高兴,决定了今晚再战,才不甚满足的放开他。“哪里,这就都告诉贤弟。” 说到十年前,宁初安同孟虞难得吵了一次大架,说是吵架,不过是孟虞单方面挑起,为的是什么倒忘了。他们连续七八天都未见面,还是宁初安先遣人送信给孟虞认那不是他的错,可孟虞那段时间刚被送到庄子里,信未接到不说,宁初安亲自去孟府找他也是吃了闭门羹,正想着怎么哄回心上人的宁初安突然就听到孟家满门抄斩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去找祖父想要救孟家,祖父嫌现在朝廷一群乌合之众早就避而远之,只道此事已无翻转余地,让他也莫再打听。可是宁初安不甘啊,他心尖尖上的人不能就这么死了,待他急得四处寻人之时,本该秋后处斩的孟家当天就被推上了刑台,快的不可思议。宁初安后来才知道,朝中仅剩的诤骨清流上书此案冤情,顺带顶撞了当时的皇帝,皇帝一怒之下连砍好几人,也把孟家一起处斩了。 万幸,孟虞出逃了。 宁初安在暗中寻找孟虞的时候,窥得此案内情一二,当下靠着忠义公府荫庇入了朝廷,小心仔细收集证据。他知道有那些人在找孟虞,那些人也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便不找了,免得害了孟虞。之后成为天子近臣的他曾试探过天子可愿为孟家翻案,谁知昏君只记得美人在怀的畅快,只道孟家合该灭族。那时宁初安就知道,这个皇帝在一日,孟虞便不能光明正大回来帝京。 四年之后远在云州的九王带着雄兵强将东边剿水匪北边退外敌,一步一步挨近帝京,他像是闻到了些风声,当下在众人声讨九王中讨了旨亲自去会了一会。好在九王有勇有谋,善德兼备,身边臣子也不乏英才,更甚的是他们年少时还有过一段交情。当下,便暗投他的麾下。 随后大势所致,旧朝去而新朝立。他拒绝了新陛下封侯拜相的赏赐,求到了为孟家翻案的恩典。 “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人情绪有变,宁初安托起他下垂的脑袋。 孟虞心里太难受了,勉强道:“兄长这十年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不该如此的。” 无论这些年来自己过得如何,但他是孟家人,所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颠沛奔逃中,还曾不止一次庆幸宁初安与他只是少年时懵懂的爱恋。时常纠结着想他记着自己或是干脆忘掉。 宁初安似乎看懂孟虞心里所想,直视着他的眸子道:“这些比之你还活着来说微不足道。”略微停顿后接着说:“如果你死了,我们必定早就在黄泉路上相合。”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人深信不疑。 孟虞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忘记了要说什么,只愣愣的看着对方。 “现在怎么傻傻的了。”宁初安轻笑点了点他的额头。 孟虞抓下他的手扣在一起,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才说:“我与兄长,今生今世不要再分离了。” “好。”感受的对方心意,宁初安答道。 * 西城门是帝京最为繁华的入口,天未亮时要进城的百姓就排起了长队。 长队中后方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内人掀开帘子看了眼前面,不觉叹气。 叹气的是个年轻人,着宝蓝绸衣,一身清贵的书卷气。细长眉下略圆的眼睛有些恳切,挺秀的鼻子抽了抽,又看向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时辰尚早,莫急。”他旁边的玄衣男子轻声劝慰道。 卯时至城门开,长队缓缓向前挪动,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进了门。 “直接去皇城外。”玄衣男子吩咐车夫道。 “是。”车夫应声,利落的驾车往前去。 皇榜处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嘈杂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开了。 孟虞和宁初安远远的看着并未上前,两人已经站了许久,不发一言。 孟虞此刻心中怅然,孟家满门一百多口早就不知魂归何处,纵是沉冤得雪也换不回来性命了。他侧头看到身旁长身而立的人,瞬间驱散了些心中的郁闷。 “想不到世叔说的牵连甚广,甚至还与后宫有关。”今日皇榜中,有两位先帝的妃子牵连其中,一道被赐死了。 “嗯,据说起先不过是后宫倾轧,本为取那位美人性命,谁知又联合了前朝的要员,才构成那件大案。不过你不必再担心,那些有一丝关系的人,我们都没有放过。”如果不是人太多了,宁初安真想抱抱孟虞,他看上去神思飘忽,伤心极了。 “这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吧…”孟虞终于有了些笑意,眼睛晶亮的看着宁初安,“我们回去吧,明日去拜祭父母族人,兄长与我一起可好。” 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宁初安有信心,一定可以让阿虞变回以前爽朗无忧的样子。 “好。”宁初安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暖起来。伸手牵着他,一道转身离开。 待他们走后不久,一辆马车停在了那里。玄衣男子先下车,要伸手去接车里的人。 “我自己来。”年轻人跳下马车,他看向皇榜,捏紧折扇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道:“飞云,我们过去吧。” 飞云捏了捏他微凉的手指道:“好的,少爷。” 分卷阅读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