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爱情》
正文 第 1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 章
恋耽美.<B>/<B>
《染指爱情》作者:慕染°
文案
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犹如飞鸟和鱼,我只能看着你自由地翱翔在天际,
却永远都到达不了你的高度。哥,别再靠过来了,就让我一个人躲起来,
带着对你的回忆,回到那阴暗冰冷的海底里去,从此,不再染指爱情。
——题记
禁忌的爱恋,沉重的枷锁,他爱得卑微却不懦弱。左颊被扇得发烫,他却未掉一滴眼泪。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做错了,错在……不该爱上你。”
爱恨、纠葛、抉择,无处可逃。他看着面前这张深深印刻在心里的容颜,笑靥如花,痛上心头。
“意阑是你能碰的吗?”
“意阑不是我能碰的,可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哥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何意阑。”
——哥,你知道吗?薛宁这一生只真正爱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薛然。
商界骄子vs夜店MB,霸道攻vs倔强受,兄弟文,带点黑道色彩,文章基调较激烈。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不伦之恋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主角:薛宁,薛然 ┃ 配角:何意阑,蓝铭枫,黎夜 ┃ 其它:兄弟,MB,黑道,慕染°
第1章
《染指爱情》预告篇,有兴趣的就去看看吧: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间浴室,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洒而出,冲洗掉薛宁头上的香波泡沫。微微睁开一条细长的眼缝,耳畔是哗哗的水声,薛宁站在花洒下方,任由水流袭顶而下,仿佛那样能让他更清醒一些,起码可以洗掉那些情欢余味。
门外突然响起手机的铃声,紧随而至的是一个男人深沉的嗓音。不久后浴室的玻璃门被人轻轻地叩了两下,蓝铭枫在门外低声道:“薛宁,我临时有事儿要先走,你洗完后就早点睡吧!”
“嗯,我知道了。”淡淡地应了一声,薛宁继续给自己身上涂上沐浴乳,而后隐隐听见门开了又合的声音,他倒也没怎么在意,似乎蓝铭枫和他做爱刚完却因一通电话而立刻离开是常有的事,他早已见怪不怪。
冲完个热水澡倒确实是精神了不少,披上一件浅蓝色的珊瑚绒浴袍,薛宁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浅抿上一口。
此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倒是丝毫不打算去接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细心擦拭着头发,而铃声响了一阵后便自动切到了语音信箱,他见留言灯闪个不停,这才按下了免提键,此时电话里竟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声音,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术,薛宁的动作顿时凝滞在那个人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
这个声音很温和,曾经薛宁认定了这就是天籁,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的感觉都变了呢?有时候他会对自己说:薛宁啊薛宁,你还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不过是一句兄弟间的表白,不过是一场酒后乱性的失足,就可以把曾经信奉的东西撕裂得支离破碎,打击得面目全非。
“小宁,不在吗?是我,薛然。”电话里,薛然的声音幽幽响起,让人辨不出喜怒,可不知为何,薛宁总觉得薛然在生气,他想刻意去忽略这通留言,而薛然的声音却又在此时不偏不倚地传入耳中,他说:“我回国了。”
……
次日一早,薛宁手里拿着护照和飞往多伦多的机票坐在机场候机大厅里,思忖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在临走前给死党黎夜打个电话,于是迅速拨通了号码,对方倒是很快地就接了起来,那小子依然不改本性,一开口准没好话,“怎么?我亲爱的薛宁想我了么?”
薛宁闻之,不禁扬起唇,勾起一丝浅笑,“是啊,想你了。”
黎夜一听这话,笑得越发欢喜,“好吧,看在你那么思念我的份上,我一得空就回去看你,感动吧?”
就在黎夜那句话后,薛宁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地褪了去,沉默了须臾,他才缓缓开口,“黎夜,我今早九点的飞机,去多伦多。”
黎夜显然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才疑惑而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突然又要回多伦多去?”
薛宁倒也没想要隐瞒,只略微偏了偏脑袋,柔声道:“嗯……躲人。”
“啊?”黎夜又发出一个疑惑的音,紧接着就对薛宁的话提出了质疑,“躲什么人啊,你小子有蓝总攻在背后罩着谁敢招惹,犯不着把自己搞那么狼狈吧?”
薛宁有些疲惫地牵动了下嘴角,无力地轻叹一声,似乎刻意压低了嗓音,让他的口吻听上去少了些往日的温和,却多了几分沮丧,“黎夜,我哥回来了。”
“什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黎夜突然惊叫起来,随之诧异地反问:“薛然回国了?”
“嗯。”薛宁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而后便沉默了下去。倒是电话那边的黎夜是一刻都没闲着,开始对他做起了思想教育。
“我说你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薛然回来了你躲什么?要是他打算长留在国内,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回来了?”黎夜不见薛宁有反应,于是更加卖力地说道:“再说了,他到底还是你哥哥,难道你要这样一直躲下去?还有,你这一走,蓝总攻怎么办?”
直到此刻,薛宁才又轻声开了口,“等我上了飞机以后,请你替我打个电话给铭枫,告诉他我离开了。”
而这之后,黎夜却不说话了,半晌之余他方才冷声问道:“你是非走不可吗?”薛宁依然是淡然地轻应一声。
黎夜又问:“给我个理由,我不信你无缘无故就会起逃避的念头,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而你却没告诉我?”
薛宁一怔,纤长的睫毛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继而他却忽然笑开了,“果然我的事儿都瞒不了你,黎夜,你说对了。”略微顿了一会儿,他又接着启口,只是话语间满是悲伤,“两年前,你出国散心那会儿薛然回来过,那晚他上夜店包了我一夜,然后借着酒劲强暴了我。”
电话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像死一般的寂静,黎夜不开口,薛宁也无意去主动说些什么,于是这通电话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许久之后,电话里的那人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宁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你心情已经够糟糕了,我不想再让你为我操心嘛!”他故意装得很轻松的样子回答着,却不知自己眸中早已溢满忧伤,“黎夜,我没事儿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就释怀了。”
“你要是真能释怀,这会儿就不会躲他躲到多伦多去了。”黎夜哀叹一声,“算了,我也不劝你,顶多以后上多伦多去看你。”
薛宁刚要说好,却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朝着他这边走来,对方显然也是已经看到了他,就等着将他逮个正着。
微微蹙了下眉头,薛宁很无奈地道:“我是很愿意,不过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抿了下唇,他复又启口,“黎夜,恐怕我走不掉了,先挂了啊,回头说。”言下,他没给黎夜留下丝毫说话的空隙,匆忙地就按下了挂机键。
站起身,对视上来到他面前的五个男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灰色领带,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薛宁暗自心想:薛然的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思忖间,忽闻最中间那个男人礼貌地开口,然而语句却强硬得不容人拒绝,“二少爷,请您随我们走一趟,大少爷想见您。”
惨淡一笑,薛宁故作镇定地反问道:“如果,我不想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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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 章
那名男子面带微笑,依然有礼且恭敬地回答道:“大少爷有吩咐,如果二少爷不愿配合的话,可以适当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将您带回去。”他笑得这样和善,只是言语却如此伤人,“二少爷,意阑劝您还是合作一些的好,不然要我们动起手来,可是会弄痛您的。”
“呵!”薛宁突然讥讽地笑了一声,“意阑啊意阑,多年不见你对哥还是那么的忠心耿耿啊,不过好在你还记得我是薛家的二少爷,只是你现在这态度是不是未免显得太虚伪了些呢?”
何家三代效忠薛家,而意阑从小就跟在薛然身边,可谓是忠心不二。只是薛宁不曾想到,小时候的玩伴,这会儿却是与他形成了如此对峙的场面。何意阑笔直地站着,倒是丝毫不为薛宁的话而感到窘迫,“二少爷见谅,我们也不过是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办事,不知二少爷您有决定了吗?是您自己走,还是我们帮您?”
薛宁被何意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站在原处狠狠瞪着对面的五个男人。此时意阑忽然举起手摆了摆,旋即有两名黑衣男子走上前,一人一边压制住薛宁的肩膀。
薛宁使劲一挣却没挣开,只能妥协地对意阑道:“让他们放开,我自己走。”果然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而意阑却没有如薛宁料想的那样下达指示,却是笑眯眯地对薛宁表达了歉意,“抱歉二少爷,恕难从命。”见薛宁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他又道:“我突然发现,其实这样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也不用担心二少爷逃走,所以二少爷,得罪了。”言下,他使了个眼色,随后薛宁便被押着带走,直至坐进停在机场外的车里。一路上他走得踉踉跄跄,也委实狼狈。
等车子发动以后,薛宁才愤恨地看向坐在身旁的何意阑,咬牙切齿地道:“何意阑,你好样的。”
哪知对方却丝毫不以为然,更是很礼貌地对薛宁笑道:“二少爷过奖。”一时间,薛宁感觉心里极度窝火,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出成,反而更是憋得慌。
一路无言,最终车子停在城南的某座花园别墅外,薛宁又被押着下了车,强硬地被带往了别墅二楼深处的一间房内。
当肩头压制着的重量松开时,薛宁已经站在了薛然的书房里,而他的哥哥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在手头的文件上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薛宁揉了揉被押得酸疼的肩膀,略带怨念地望着面前的薛然,直至房门在身后合上,屋里只剩下薛宁、薛然和站在角落处等待吩咐的意阑时,薛宁这才小声地打了个招呼,“哥。”
听到了薛宁的叫唤,薛然这才将手里的文件合上,然后单手撑着下颌,悠然地抬眸望向薛宁,只是口吻间却带了些许嘲讽,“不错,还知道我是你哥。怎么?不继续躲了吗?”
薛宁苦笑起来,闷声道:“那也得我躲得了才行。”
“你还有理了?”薛然的声音一抬高,薛宁立马垂下头不再吭声,至此薛然才满意地扬起唇角,悠悠然地向后仰靠,“原来你还知道怕啊,我还当你这两年在外边早就历练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薛宁垂着眼睑,恭敬而有礼地回答,“不敢。”
薛然站起身,款步朝着薛宁的方向走去,行至他面前一把扣住他的下颚,分明是温柔至极的嗓音,却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听闻薛然的话,薛宁这才将头抬起,举止迟缓,目光中透着些许胆怯,在对上薛然视线的时候,又有些闪躲。
刻意忽略了薛宁眸中这一闪而过的怯懦光色,薛然再度开口,“说说看,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薛宁侧目避开薛然的逼视,低声否认,“我没有。”
“没有?”掐着薛宁下颚的力道猛然加重了些,薛然越发凑近薛宁的脸侧不悦地道:“两年来,我给你留了多少通留言,发了多少封邮件,你回过一条吗?还敢说没有?”
薛宁顿时感觉一阵吃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薛然的牵制,继而轻叹一声,倒是不再狡辩,“那就有吧。”静了一会儿,他又毫不含糊地启了口,“哥,你千辛万苦地把我绑来,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不用和我绕弯子,有什么话直接挑明了吧!”
薛然见自家弟弟突然变得如此爽快,不禁笑出声来,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脑袋,他调侃道:“哟,我的小宁还真是长大了呢,以前你可从不会这么和哥哥说话的。”
薛宁的眼神略显黯然,苦涩地笑了笑,他说:“那是以前。”哥,你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还是说,你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对你而言,那天你只不过是上了一个MB而已,是吗?可是哥,我不仅仅只是个MB,我还是你弟弟啊,你忘了吗?
而薛然似乎因薛宁的那句话顿时变得冷漠,语气间也透了些强势的压迫,“薛宁,回答我,躲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略微一愣,薛宁眼中溢出悲伤,“不明白吗?”他笑着,却好似在哭泣,“因为哥,我不想再被你强上第二次!”这一句话到尾端,他几乎是用一种欲撕破喉咙的力道吼出来的,嗓音尖利刺耳,带着一整条声带一起颤动。
言下他转身就走,可才走了两步路却被薛然一把攥住手腕拖回来,继而整个人被使劲甩上了一旁的沙发中。薛然愤怒地将薛宁压在身下,低沉的嗓音在其耳畔扬起,带着威胁,“薛宁,不要逼我对你使用非常手段,我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别试图来挑战我的底线,你会后悔的。”
第2章
薛宁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整个身体都深深地陷了下去,而薛然压在他的身上,强大的气场将之包围,使他的心里猛然升起一片怯意。
“你……你要做什么?”将身体更往里头缩了缩,薛宁有些惧怕地问道。而薛然却笑了,只是那笑容看在薛宁的眼中竟叫人不寒而栗,这个人明明在生气,却总能笑得如此优雅。
“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薛然微笑着反问,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薛宁的脸庞,而后以指腹细细摩挲其唇瓣,薛宁躲之不过,唯有默默忍受。耳边依然是哥哥好听却也使人心颤的声音,他用认真的口吻说着暧昧的话语,就好似那句话真的不过是在叙述一件事实,不含丝毫情色,“小宁,你知道吗?你的唇真的让人很有想要狠狠蹂躏的冲动。”
薛宁一听这话,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可他越是动得厉害,便感觉身上的一股压力越是强烈,最终薛然将他的两只手使劲地按压在头顶,威吓道:“你信不信我这就可以再上你一次?”
顿时,一切的挣扎反抗统统淹没在这句话里,薛宁瞪着一双惊恐的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薛然,这个人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温柔的哥哥吗?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挺拔的鼻梁,微薄的嘴唇,那分明是记忆中哥哥的容貌,可为什么他却觉得,此刻的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他的哥哥?
许久之后,薛宁忽然笑开了,那抹笑容何其妖冶,倒是将他姿容间的几许妩媚深刻了出来,那一对翦水双瞳中带着丝丝媚意,“哥,你想上我?”嘴角溢出一声清脆的笑声,他看似欢愉洒脱地开口,“可以啊,出钱吧,我的低价相信你也很清楚,把我包下了怎么玩都成。”
“啪”的一声,伴着薛宁的话音落下,紧随而至的是一声清脆的掌掴声,或许是因为房里太安静的缘故,才让人觉得那声响尤为清晰,一时间四周仿佛万物寂灭一般无声无息,薛宁被打得偏过了脸,他自嘲地笑着,眼里却装满了破碎的痛楚。
脸颊火辣辣的疼,可似乎及不上心里的一分,哥,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像爸爸了呢!可以前你再生气也从来不会打我的,如今你却能这么爽快地扇我耳光。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薛然的嗓音再度扬起,却已没有了之前的温度,一句简单的问话被用冷冰冰的口气说出口,更是如一把冰冷锋锐的利刃,无情地割破那最后一丝信仰。
刻意让自己保持冷静,薛宁淡淡地说:“因为我做错了。”
“很好,那就说说看你哪里做错了?”依然是冷漠的话语,让薛宁的身体乃至心里都有些发寒。对上薛然那对深邃的眸子,薛宁扬着唇角,可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笑意,“我错在……不该爱上你。”
猛然一怔,薛然松开薛宁的手,从他身上撤开,随后站在沙发前俯视着那个荏柔的少年,冷然而笑,“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慢慢想吧,反正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可是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玩儿。”说着,薛宁已从沙发里起身,再度往门前走去。这一回薛然倒是没有再将他强硬拉回,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娇柔的身躯款款行至门前,随后赌气似的摔门而去。
至此薛然才对着一直守在角落里的何意阑使了个眼色,意阑立马会意,随着薛宁的脚步走了出去。
循着旋转楼梯下到一楼,薛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他原本以为他的哥哥,那个总是温柔地对他笑,宠溺地将他护在身后的哥哥会永远疼爱自己。小时候他做错了事,总是哥哥替他挡着,即便是面对爸爸的惩罚,他也是默默地承受着。所以前些年当有人向他说起薛氏集团的薛然如何如何狠心、怎么怎么有手段时,他总要轻轻地摇头,说:“他其实很温柔。”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当时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二少爷请留步。”就在薛宁陷在过去的美好与现实的悲哀两者间巨大的落差中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了那个恭敬到让他很想挥拳头的声音,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何意阑。
而就在意阑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之前守在别墅里候命的几名高大强壮的男人已来到他面前拦下了他的去路,那些人应该是薛然的保镖或是手下吧,不过在薛宁看来也就是类似走狗的人物,或者说他们这一刻只是充当了保安的角色,不过是把保安服换做了西装而已,体面的包装下一样卑微,可悲的是他薛宁竟连这些人都不如。
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薛宁转过身,淡漠地凝望着意阑,语气极度不佳,“你又想怎样?”
意阑自始至终扬着他标准的微笑,礼貌地回答:“二少爷,大少爷有令,请您这段日子就暂且先住在这里,您的生活起居我们都会为您安排妥当,请您放心,另外,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完毕,二少爷随时都可以入住。”
“够了!”薛宁冷声喝道,嗓音中没有了往日温和的态度,“谁说了我要住在这里了?”言下,他也懒得再同何意阑废话,转身就要走。可这一转身,才发现那几名黑衣男将他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他根本走不出去。
此时意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二少爷,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现在不是在徵询您的意愿,而是说,您必须住在这里。”
“就因为这是哥的命令?”薛宁忽然厉声而问,意阑只是很平静地回了一个字,“是。”
薛宁鄙夷地冷笑起来,如今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与黎夜他们在一块儿时的那份安宁与温柔,相反言语间更显得有些偏激,“何意阑,你真是一条优秀的狗。”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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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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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意阑并未动怒,只是略微垂下眼睑,很是平静地避开那个话题说道:“二少爷,您的房间在顶楼,虽说也就三层楼,可走起来还是会有些累。”薛宁起初没能明白意阑说这话的用意,而下一刻当他被一个精壮的男人一只手扛上了肩,他方才意识到意阑话里的深意。
“放开我,放开我!何意阑,你快让他把我放下!”薛宁的双脚一离地,心里就极度的恐慌,在男人的肩膀上他拼命挣扎,可仿佛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倒是意阑很悠哉地跟着他们一同往三楼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笑道:“二少爷不必那么紧张,很快就到了,您身子金贵,爬楼这样的事儿也确实是太劳累了您。”
薛宁怒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何意阑,你给我记住,有本事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意阑轻声笑起来,“那恐怕要让二少爷失望了,以后您的事意阑都会亲自经手,到时候也希望二少爷能像今天一样配合。”他这话显然是说了反话,薛宁气得牙痒痒,却也不能奈他如何。
暗自苦笑着,薛宁在心里将自己狠狠讥讽了一番。二少爷?到底是哪门子的少爷,他如今的处境就连个下人都不如,他们这一口一个少爷却反成了讽刺。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为他安排好的那间房里,薛宁被那个扛着他的大力男很不温柔地放上床,随后他立马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何意阑,却也不知是他天生面善还是意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总之面对他那仇视的目光,意阑依然微笑着,继而对一旁的两个男人点了下头。
薛宁旋即意识到不对劲,刚想逃却已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狠命按住,他失措地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此刻,另一个男人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到处摸索,薛宁顿时意识到他们这是在搜他的身,却仍是觉得很不安,“何意阑,再怎么说我也是薛家二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从搜身的那男人手里接过薛宁的手机和钥匙,意阑很满意地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才幽幽启口,“二少爷,刚才多有得罪了,不过这也是大少爷的吩咐,大少爷不希望您在这儿的这段日子里被人骚扰。”
压在薛宁身上的那双手一松开,薛宁则立马起身对着意阑质问道:“什么骚扰?少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他伸出手,沉声道:“把我手机还给我。”
而那句话后,意阑竟是将他的手机放入了自己口袋里,“二少爷的手机和钥匙我都会代为转交给大少爷保管,您可放心,还有您的护照也已经在大少爷那边了。大少爷有吩咐,要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您,所以有什么要求,二少爷只管提,房间里装有电话,拨2号键可直接转到管家那边,但我要提醒二少爷一句,您房里的这部电话只能拨内线,所以您可以省省心,不用在这电话上费心思了。”
何意阑以平缓的语调说出的一串话倒是一针见血,把薛宁气得不知如何回应,好一会儿他才寒着声道:“这算什么,软禁我?”
意阑莞尔一笑,“大少爷说,您是薛家的人,住在薛家的别墅里也是理所应当。”
薛宁一怒,随手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烟灰缸,朝着意阑的方向就狠命掷去。意阑略惊,迅速往边上闪了一步,倒是很轻松地躲开了那个攻击。而烟灰缸却猛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意阑望了一眼被摔在地上碎成几片的玻璃碎片,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东西放在房里也太危险,必须叫人尽快处理掉。”说了他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走出去,不久后带了个阿姨回来,将屋里的碎玻璃全部清理干净,后又悄悄地退去。
“滚,全部给我滚出去!”薛宁瞧着这一切,终于忍无可忍。意阑心知二少爷此刻火气大,也就不再招惹,带着一群人退出房内,再然后派了两个人守在门外,自己则下了楼。
那以后薛宁掀开被子裹住自己,他将身体蜷缩起来,躲在被中偷偷地哭泣了许久。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可是,既然我已经躲你至此,为什么你又要再靠过来?一次次地伤害我,如今,更是要软禁我?
哭得累了,薛宁便那样安静地睡去,中午下人们前来送午饭,见二少爷睡着了也没敢打搅,只将饭菜放在一旁沙发前的茶几上。
薛宁醒来以后见桌上放着的饭菜,却是实在提不起胃口吃,于是一个人屈膝坐在床头发呆。临近黄昏的时候有个女孩开了条门缝在外张望,见薛宁醒了这才笑着走进来,“二少爷醒了啊,饭菜都凉了,我这就给您去热热。”
薛宁无力地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没有胃口,你把这些饭菜都端下去吧。”
女孩一愣,脱口而问:“这怎么行?”薛宁挑起眉浅淡地望向她,不答反问:“怎么不行了?”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抬眸瞟了薛宁两眼,轻声道:“大少爷有言在先,要我们绝对不能怠慢了您。”
薛宁闻之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多少显得悲哀,“你这哪是怠慢了我?是我不饿不想吃,与你无关。”略显不耐烦地甩甩手,他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女孩又愣了片刻,杵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看薛宁,又看看桌上早已冷却了的饭菜,最终转身出了房间。薛宁瞥了一眼那女孩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苦涩。
可不久之后那女孩再度出现在房内,而她的身边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薛宁斜睨了那男人一眼,未等其说话,自己则先开了口,“呵,我还当是谁呢!意阑,你也是来劝我吃饭的?”此刻的薛宁单手撑着头,手肘搁在软枕上,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极为妖媚。
透过落地窗,意阑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才又将视线移回到薛宁身上,“二少爷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可别饿坏了身子。”
薛宁眸中泛起一丝落寞,“饿坏了又怎样,谁会心疼?你会心疼吗?”见意阑不答,他倒也不觉尴尬,只是坐起身,轻柔低语,“我没胃口,你让下人把这些饭菜都端走吧。”
意阑站在床边,看着薛宁这副萎靡的样子,不由长叹一声,“二少爷,不得不说,您实在是令意阑很烦恼啊!”言下,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孩,吩咐道:“既然二少爷要你端下去,那就端下去吧!”
似乎就连薛宁也没料到意阑这次居然会这么由着他,刚在心里感慨,忽闻那家伙再度启口,“然后吩咐厨子可以准备晚饭了,今晚二少爷要早些用餐。”
“是。”伴着女孩的应声,薛宁的嗓音旋即扬起,带着些许怒意,“我说了我不要吃!”
可意阑并不为所惧,更是微笑着说道:“二少爷多少吃点吧,您要真饿坏了,大少爷怪罪下来,我可要哭了。”意阑的笑很有分寸,他从不会笑得太过张扬,但只是那么浅浅地一勾唇,却已能迷倒很多人,当然,也能让很多人为之而恐惧。
待下人们退去,屋子里只剩下薛宁和何意阑二人时,薛宁才愤恨问道:“你存心要与我作对是吗?”何意阑轻轻地摇头,“二少爷言重了。”
薛宁的眼中一闪而过一道戾气,“你要我吃,我偏不吃。”此话一出,意阑忽然弯下身凑近薛宁的耳畔意味深长地道:“二少爷应该相信,我这里有的是手段对付您这样不听话的人。”
第3章
“给我灌!”伴着何意阑的一句命令般的指示,两名男子上前一人一边按住薛宁的肩膀让他别乱动,而另一人则拿着一碗温热的鸡粥来到薛宁面前,一手紧扣其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另一手迅速将碗里的粥悉数灌入薛宁嘴里。
“哐当”一声脆响,配合着薛宁猛烈的干咳在房内显得分外清晰,薛宁愤怒地挣扎,竟莫名大力地甩开肩头的牵制,一扬手将面前的那碗粥打翻在地上。
碗瓷碎了满地。薛宁依然在不停地咳嗽着,显然之前呛的那一下让他很痛苦,好一会儿他才换过一口气,抬起脸震怒地死盯着意阑,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何意阑,你好狠。”
意阑目光平和,就好像刚才在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二少爷您不愿合作,意阑只好用自己的法子来让您配合一些。”说着,他从一旁等候的女佣手里的托盘中又拿过了一碗粥,“没关系,我备了很多碗呢,您可以慢慢喝。”
他本是不愿意使用强硬手段,所以只将那碗粥呈到薛宁面前,希望二少爷能够自己接过喝了,然而薛宁却丝毫不领情,再一甩手,又将一碗满满的鸡粥打翻在地。
意阑看着地板上洒了满地的粥,不禁微蹙了下眉头,转身吩咐手下叫下人来清理。斜靠在墙边,意阑望着薛宁倔强的模样,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紧接着甩出一句不知用意的问话,“二少爷可曾有过洗胃的经历?”
薛宁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却又听意阑幽幽启口,“凡是洗过胃者,就该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他忽而一笑,看似无邪天真,“如果二少爷仍然坚持不肯吃东西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利用洗胃的办法将食物帮您强行灌下去,只是到时候痛苦的是您自己。”
眼见薛宁的脸色一变,意阑心知自己的威吓起了作用,于是再度对身边的男子吩咐道:“再灌一碗。”
那男子走到薛宁面前,刚打算强灌,薛宁却突然开了口,“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吃。”聪明人都会这么选择,薛宁心里也明白,他要是真逼急了意阑,那家伙绝对会说到做到,拿医用胃管把食物硬灌到他胃里去,与其到时候受苦,还是此刻识时务一些的好。
意阑靠在一边,看薛宁选择了妥协,这才满意地扬了扬唇角,更深刻了几分笑意。
一碗粥很快地下肚,将空碗递给面前的那个男人,薛宁瞪了意阑一眼,不悦地问道:“这样行了吧?”
意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之前进来打扫地板的两位阿姨也已经清理完毕走了出去,薛宁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对意阑说:“我要见我哥。”
意阑略微偏了偏脑袋,继而用他一向礼貌的口吻如是道:“大少爷刚回国,公司那边有很多交接工作要做,所以最近会比较忙,可能没空来看您。”
对于意阑这类似官方的回答,薛宁倒是不以为然,只冷声说了一句,“你最好让他抽空来一趟。”他这话里似有深意,惹得意阑微微挑眉。
“好吧,我会代为转告,意阑就不打扰二少爷休息了,您有什么吩咐再派人来叫我吧。”言下,他带着一群人又离去。
房门开了又合,屋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薛宁痴痴地望着紧闭的门,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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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 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盘膝坐在落地窗前,一个人孤独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今夜的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弦月散发着阴冷的白光,让他打从心底感觉到寒冷。
不知现在外面有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呢?黎夜、铭枫、肖楠,他们又是否正在着急地四处找他呢?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叹了一声。突然很想找个肩膀靠一下,或是找个人聆听一会儿自己诉苦,那样总好过现在这般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深夜里独自感受寂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薛宁本想在房里等薛然回来的,可一直到了零点,却也不见半个人影。于是他打开房门,见门外守着的俩门神似的男人,他低声问道:“我哥他回来了吗?”
其中一个男人严肃地回答道:“回二少爷,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哦。”薛宁略显失落地应了声,随后又合上房门爬上了床,看来今晚薛然是不会过来看他了吧?想到这儿,他心里恍然升起一片哀伤,感觉自己又想要流泪,他赶忙闭上眼,将所有的脆弱都拦截在眼睑之内。
真是的,动不动就想哭,他的眼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暗暗在心中痛骂了自己一番,薛宁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
凌晨三点钟,薛然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来到自己房里后便将整个人丢到了沙发中,满脸倦意地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一双略显冰凉的手触上了他的太阳穴,轻柔地为他按摩着。薛然先是一惊,而后立刻意识到是谁,于是就着原先的姿势,他一边假寐一边问道:“怎么还不睡?”
意阑的嗓音轻柔,淡淡地回答,“在等你呢。”薛然这才睁开眼,侧过脸对上意阑的眸子,夜色中只有朦胧的月光带起些许光度,薛然说:“都这么晚了,以后过了十二点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去睡吧!”
意阑闻之,苦涩地笑了笑,“那么多年的习惯,哪是说改就改得了的?”
薛然往边上移了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对意阑道:“别站着了,过来坐。”将意阑拉到身旁坐下,他靠着把手撑着头轻骂道:“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万一我一夜不回来,你也要一夜不合眼吗?”
意阑抿了抿唇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就当我是死脑筋吧。”
薛然见他那副坚持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索性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小宁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是吗?”
“也没什么,他不肯吃饭,我给使了些手段让他学乖了。”意阑歪头想着薛宁当时被吓坏了的脸色,不禁笑起来,“二少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得很,被稍微一吓唬就害怕了。”
听到这里,薛然也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他轻轻地呵出一口气,“其实看到他现在这样,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意阑抬眼,娓娓启口,“但这也怪不得大少爷您,当日老爷病危,薛氏集团面临被分割的险境,您作为薛家长子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大半辈子的心血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吞并,二少爷只是孩子气,并非不懂事,您把利害关系给他解释清楚了,他定不会怪您。”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拧了拧眉心,薛然又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自己出气,竟然会自暴自弃。”似乎不愿在这事儿上多谈,薛然立刻又转移了话题,“我说意阑,说了你多少次了,私底下不必管我叫大少爷,也不需要用敬语,你真是怎么都说不听。”
意阑惭愧地笑笑,“习惯这东西还真是挺难改的。”
闻言,薛然凑近意阑,在他耳边暧昧地开口,“那么现在叫我声名字来听听。”意阑脸一红,略显羞涩地垂下眼帘,柔声吐出一个字,“然。”
薛然忽然笑开了,随后站起身,“你也早点回房去睡吧,我上薛宁那儿去瞄一眼。”
意阑先是一愣,而后轻应一声,“嗯。”心里却猛然升起一片落寞。
二人一同走出房间,一同转过身,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开脚步。可才走了两步,意阑却突然又回过头,唤了一声,“薛然。”
薛然侧过脸来,不解地望着意阑,问道:“还有事?”
意阑迟疑了片刻,摇摇头,“没事,晚安。”
“嗯,晚安。”
意阑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薛然又回过身,然后一步步地往前方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某个拐角。
……
薛然来到拐角处的第一间房的门外,那时候两个看门的男人正打算做交接,忽见大少爷到访,于是纷纷俯下身,恭敬地道:“大少爷好!”
薛然赶忙竖起食指抵在唇间,随后轻声询问:“二少爷他还算安分么?”
二人相视一眼,随之似乎达成了共识,其中一个男人略微点了下头,如实答道:“是,吃完晚饭后二少爷就一直很安静地呆在屋里,十二点的时候他开过一趟门,问您是否回来了,属下告诉他您还没回家,于是二少爷又把门合上了,那以后应该就睡了。”
薛然了然地颔首,轻轻转动门把开了一条门缝往里张望,见薛宁那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上半身大部分都没盖上被子,而那肩膀露在外边,尤为显得单薄。
无奈地摇摇头,薛然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进房里,至床边拉过被子细心地为薛宁盖好,随后又悄悄地退到门边。而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轻柔含糊地叫了一声,“哥。”
薛然的脚步一滞,缓缓回过头去,却见薛宁只是翻了个身,依然睡得很熟的样子。
“原来是说梦话啊。”薛然淡淡地笑了笑,眉宇间尽是宠溺,心中却暗自猜测着薛宁是做了个怎样的梦,梦见他了吧?
第二天一早七点不到,薛然便因一通电话被紧急召回了公司,临行前意阑在为他套上西装时轻轻感慨,“昨天二少爷还吵着要见您,却没能等到,待会儿他醒来要是知道您又不在,估计又得闹脾气。”
薛然也很迫不得已,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然快要划破“7”那个数字,他叹了口气,道:“最近也实在是忙,意阑,只能辛苦你了,要是小宁发脾气,你给安抚一下。”
“我明白。”意阑垂下眼睑,恭敬地回答道。随后将薛然送上车,望着那辆车开出别墅,直到他的视线再也捕捉不到。
而事情也确实如意阑预料的那样,薛宁醒来以后问了那个来送早餐的小丫头薛然的情况,小丫头告诉他大少爷一早就出门了,于是乎,薛宁一气之下将那碗滚烫的豆浆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豆浆虽然没有烫到任何人,却也着实把那丫头给吓了一大跳。
薛宁自然不会知道其实昨夜薛然回来后还特地上他房里来看过他,他只当薛然一心想着工作,却连抽空来见他一面都成了奢侈。
当意阑从管家口中得知了消息,就连忙跟着他往薛宁的房里赶去,一到房里,看那满地的狼藉又不禁蹙起眉头,“二少爷这又是发什么少爷脾气呀?豆浆是给您喝的,可不是给地板喝的。”
薛宁的脸色难看,瞪着意阑的眼神也极度不友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我离开,二是让薛然立刻来见我!”他直呼了自己哥哥的名字,则说明此刻的薛宁是真的愤怒。
而意阑却好似完全无视了他的怒意,使人将地板拖干净后,他才款步走到薛宁的正前方,非常彬彬有礼地低头道:“抱歉二少爷,这两个要求我全都不能答应。”
薛宁猛然抬起头,那双原本温润的眸中顿时闪过一道与他的性情不太吻合的戾气,“你敢再说一次?”
意阑微笑着,劝道:“二少爷息怒,大少爷将您留在这儿必有他的理由,但这段时间公司那边也确实太忙,二少爷不妨再多等两天,我想大少爷一有空就会来看您的。”
“你想?”薛宁不屑地一笑,“我要的不是你的想法,意阑,立刻放我走,不然我会叫你后悔。”他在说这话时眼中透着一抹认真,让人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话里的“后悔”绝不单单是唬人。
而意阑却像是无所畏惧一般,依然用卑微的口吻表达着他坚决的态度,“如果二少爷想要惩罚意阑的话,那么请便吧,但是您不能离开这个家。”
伴着何意阑这句话的尾音落下,薛宁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温婉到极至的笑容,如同平日里的他给人的那种安宁的感觉一般,那微笑清浅淡雅,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和煦温暖。
缓缓站起身,薛宁又朝意阑迈了一步,更加贴近他,继而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意阑的脸庞,那一个动作虽让意阑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意阑,你长得很好看,皮肤真好,怪不得哥哥那么喜欢你。”薛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意阑着实愣了愣,半晌之余才想起回应,“二少爷您……”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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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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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薛宁却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暧昧启口,“嘘——别说话,听我先把话说完。”见意阑真的不开口了,薛宁才收回手指,满意地笑起来,“算一算,你跟着哥哥有多少年了?没有二十年也该有十几年了吧,哥哥待你一直挺不错,嗯?”
何意阑这人向来处变不惊,偏偏一遇上与薛然有关的事则变得不怎么淡定,而这会儿薛宁的话无疑是戳到了他的死穴,让他本能地想要回避些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头,意阑问:“二少爷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什么用意呢?”薛宁故作冥思状,而后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哥哥那么喜欢你,如果他知道我动了你,会不会气得立刻赶回来呢?”就在那句话后,薛宁一把勾住了意阑的脖子,就着这个动作对准了他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
第4章
那个吻来得太突然,把意阑以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只有薛宁好似享受其中,他一手按着意阑的后脑,另一手则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庞,将那个吻的效果演绎到极致。
感觉到薛宁湿润的舌尖迅速滑入口中,意阑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两片舌交缠之间,薛宁的来势犹如侵略一般,将其口腔上下全部舔舐一遍。
至此意阑才猛然惊觉过来,一把推开薛宁,而后者只是靠在墙边痴痴地笑,等笑过之后,才暧昧地启口,“怎么?感觉如何?”
意阑冷着脸不说话,而原先脸上的那抹淡淡的微笑此刻却完全找不到踪影,他只是抿着唇角略显不悦地看着薛宁。
对于他那并不友善的目光,薛宁倒是毫不在意,微笑着扫过一旁看愣眼的众人,他的视线最终停落在管家身上,柔声吩咐,“打电话给你大少爷,把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就说我薛宁强吻了何意阑,如果他再不回来,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管家迟疑了片刻,下一秒立刻冲了出去,至此意阑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少爷,您又做错了,大少爷最讨厌有人逼他。”
薛宁笑得优雅,仿佛丝毫无惧,“我要是不逼他,他肯回来吗?”他轻触着自己的唇瓣,幽幽开口,“意阑,和你接吻的感觉还真不错呢,以后哥哥再拒绝我,我就来找你,你看怎么样?”
“二少爷……”意阑刚想说什么,薛宁却突然直起身,拍了拍手道:“好了,好戏看完了,该清场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言下,他又对上意阑的眼,笑着说:“意阑,你留下。”
事后管家回来说:“大少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薛宁一听旋即笑起来,甩甩手,他遣退了管家,又笑眯眯地对意阑道:“意阑,你看,哥多在乎你,一听说我吻了你就着急得立刻赶回来,果然他还是爱着你的吧?”他始终在笑,只是笑容间含了些许心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安静下来,眉宇间渐露哀伤,“可是,明明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为什么你可以成为他的心上人,而我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弟弟?”
意阑坐在薛宁身旁,想要开口劝慰两句,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到最后,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语。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薛然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一进门就一刻不停地往薛宁的房间冲去,管家下人们谁都不敢出声,只能看着大少爷怒气冲冲地走到三楼,然后推开那扇门,又狠狠地将之合上。
摔门发出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如一把锤子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似乎根本没有看意阑一眼,薛然径直走到薛宁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使劲将他拖下地,紧接着便将之压倒在身下。薛然低沉的嗓音回荡薛宁耳边,那样的伤人,犹如一把尖刀,划破了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意阑是你能碰的吗?”
意阑是我能碰的吗?薛宁在心中也暗暗问了自己一遍,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说:“意阑不是我能碰的,可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哥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何意阑。”他越说笑容越是灿烂。
薛然怒极,眼里燃着熊熊怒火,他紧扣着薛宁的下颚,冷声道:“我心里有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薛宁无畏地拍开薛然的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略显无措的意阑,忽然又大笑起来,“何意阑,你赢了,你好手段,不用说一句话就能博得哥哥的喜欢,不像我,表白了无数次在人家眼里只不过是犯贱,到头来却连一丝同情和怜悯都得不到。”他癫狂地笑着,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我薛宁,原来这么可怜。”
盛怒之下,薛然随手拿过茶几上的那只透明水壶,而后手腕一转,将那冰凉的冷水悉数泼到了薛宁脸上,“你给我清醒点!”
薛宁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漠然启口,“我清醒得很,不用劳烦您拿水泼我!”
“是吗?那就是明知故犯咯?”薛然的眼中泛着幽幽冷色,那种无情使人心寒。转过头,他对着意阑强硬地下达命令,“意阑,把鞭子拿来!”
意阑显然也是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唤了一声,“大少爷……”他本是想替薛宁求情的,可话才起了个端,薛然便又对着他厉声喝了一句,“快去!”
“是。”意阑一惊,赶紧开门出去。到这一刻,薛然才松开薛宁,悠哉地坐上沙发,反之薛宁索性盘膝坐在了地上,对于之后自己要面临的惩罚倒也并未表现得如何害怕,“怎么?被我戳穿心事恼羞成怒,打算拿鞭子抽我啊?”
“是啊,我就是要拿鞭子抽你,你能怎样?”薛然笑问,眼中却含了些许破碎的光。
而薛宁只是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启口,“不能怎么样,你是哥哥嘛!”继而目光黯淡下来,嗓音也刻意压得低沉,“但是,抽完我以后请放我回家。”
“回家?”薛然眯起眼,专注地凝望着薛宁的眸子,许久后才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薛宁不屑地一哼,“这里?这里是你的家,可不是我家。”
薛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仰靠在沙发上俯视着薛宁,“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回的又是哪个家?”
面对薛然的质问,薛宁答得毫不含糊,“夜店。”
“不准。”薛然干脆地甩出两个字,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紧接着薛宁的声音又扬起,声调拔高了些许,“为什么?”
“薛家的人绝对不能干MB这种龌龊的职业。”薛然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等话说出口以后,他才顿觉不妥,只是想收回也已迟了。
果然下一秒,他便在薛宁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受伤的神情,然后他那个要强的弟弟突然笑了,“是啊,龌龊,我就是这么个下贱龌龊的MB,不过哥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高尚的商界骄子似乎也曾上咱们店里来包下过我这个MB玩过吧?”
薛然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薛宁一怒,立马站起身,瞪着薛然问道:“你凭什么软禁我?”
而薛然始终摆了一副幽幽淡淡的姿态,“哥哥教训弟弟有错吗?”
“没错。”薛宁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可是哥,你要教训我起码给我个理由,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记得我让你自己想的,怎么?还没想明白?”薛然望着薛宁,那目光凌厉,仿佛能透视人的内心。
薛宁略显不自在地别过脸,小声道:“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做错了。”
“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不介意帮你慢慢回忆起来。”语毕,房门被推开,意阑拿着鞭子回到薛然面前,将鞭子呈上。
薛然顺手接过,将鞭身握在手里折了折,就像是在测试它的柔韧度,而后对意阑说:“意阑,你出去。”
意阑没动,只是用略带恳求的目光看着薛然,可那眼神似乎丝毫没起到作用。薛然挑了挑眉,一鞭子破空而出,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意阑,你这是打算违抗我?”
深深呵出一口气,意阑垂下眸,恭敬地道:“意阑不敢。”随后慢慢退到门边,开门走了出去。
……
薛宁看了一眼薛然手里的鞭子,虽说只是最普通的长鞭,可是抽在身上也一定很疼吧?至此他才露出了一些畏惧的神色,张了张嘴,他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薛然将他的这些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表情却一点点的冷淡下去,“首先回答我,为什么要当MB?拿自己的身体去满足男人很快活吗?”
薛宁抿了抿唇,一声不吭。薛然倒也不介意,站起身,贴近薛宁威吓似的启口,“现在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薛宁愣了一会儿,忽而笑开了,“原来你是觉得我当MB做错了啊,呵,有意思。”他的笑声清脆,就好像真是想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儿一样。
薛然瞧着他那副模样,突然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极其危险地问道:“看你笑得那么开心,到底有什么事那么有意思呢?”
“哥你难道不觉得有意思吗?”薛宁打掉薛然捏着他下巴的手,依然笑得极其欢愉,“你明明一点都不在意我,却又装得很关心我的样子来问我这些问题,做戏给谁看啊?”
或许是这话里的某些字,又或者是薛宁在说这番话时的那种讥讽的口气彻底地惹怒了薛然,他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那响亮的掌掴声在屋子里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散去。薛宁捂住自己半边滚烫的脸,却把自己的右边脸也凑过去,细声道:“还有右边脸呢,要不要也来一耳光?”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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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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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薛然沉默了须臾,才缓缓开了口,“薛宁,惹火我对你没好处。”薛宁一扬唇,满脸鄙夷,“你都已经决定要拿鞭子抽我了,不是吗?”
将手里的鞭子紧紧握住,薛然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道:“是,现在回答我,薛家家规,薛家子孙顶撞家主该打几鞭?”
薛宁收起笑容,神情淡然,态度从容,“十鞭。”
“犯错者该打几鞭?”薛然接着问,薛宁亦平静地回答:“小错五鞭,大错十鞭以上。”
“屡教不改者应打几鞭?”
“十鞭。”
“有辱家门者呢?”直到问到这里,薛宁的眼中才泛起一丝异样的光色,静默了很久,他才淡漠地吐出四个字,“赶出薛家。”
薛然闻之,喟然长叹,“亏你还记得薛家的家规,自己算算我该打你多少鞭?”
薛宁苦笑起来,“你想打多少鞭就打多少鞭吧?”多少鞭都无所谓了,一鞭是痛,一百鞭也是痛,玩的不过是一个名为“惩罚”的游戏罢了。
“好,那么今天就打到我消气为止。”伴着那句话,薛然一甩手,凌厉的一鞭子狠狠抽上薛宁的胸口,顿时一股强烈的剧痛传来,薛宁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而他还没从第一鞭的痛楚中回过神来,第二鞭又紧随而至,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那一鞭鞭抽在身上,却痛入了心里。
哥,你打我,你竟然真的打我?
他没有叫一声,自始至终都只是狠狠咬着下唇忍耐着那份痛苦,平日里胆小懦弱的少年,到了这一刻却倔强地想要坚持些什么,往日脆弱的泪水这会儿却全都躲了起来,眼睛干涩得很,想哭都哭不出来。
鞭子带着风呼啸着而过,薛宁无力地跪在地上,手心的汗水布满了每一条掌纹,他偷偷地握起了拳头,暗自强忍。其实被打得久了,也就不觉得怎么疼了,倒是感觉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就像着火了一样。
最终他被打得侧躺在地上,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心里渐渐溢出绝望,那一刻所有的期许全部毁灭,曾经的柔情被肢解得鲜血淋漓,心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哥哥,你还记得吗?以前我做错事,是你在为我挨鞭子,现在我做错事,你却亲手拿鞭子抽我。多么戏剧化的转变啊,果然欠债要还,小时候我欠了你那么多鞭,今天一次性还了也好。
薛宁不知道薛然到底打了他多少鞭,只知道对方停手的时候,他已完全站不起来,躺在地上,手挡着脑袋,那模样委实狼狈。可是他在笑,无声的笑着,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沙哑启口,“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那么爱他。”
薛然皱着眉,那微颦的动作稍稍掩盖了些许他的英气,反是显出几分忧郁来,“你说什么?”
“要的不过是一个借口。”薛宁痴痴地笑着,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我动了意阑,你要惩罚我,我能说什么?”他顿了顿,喘了口气,又接着道:“可悲的是我身上还真是有着数不清的把柄给你抓,任意一条就足以让你拿鞭子抽死我,甚至,将我赶出薛家。”
薛然无意解释,他心知此刻说再多薛宁也听不进,只弯下身将他打横抱起来,尽量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想了想,又道:“接下去我会让意阑来照顾你,这段日子你乖乖留在这儿养伤,知道吗?”
薛宁打趣地挑起眉,不答反问:“你让意阑来照顾我?呵呵,你就不怕我再把他怎么样?”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欢欣,薛然听了只是冷冷甩出两个字,“你敢!”
“是是,我哪敢呢!一顿鞭子挨过,还能不学乖吗?”自嘲着,薛宁感觉背脊接触到床单的地方一阵阵的疼。
蹲下身,薛然双手伏在床沿,凑近薛宁的耳畔威胁着开口,“有胆的话你可以去试试再动一下意阑,我可以保证,下一次绝不会只是一顿鞭子那么简单。”
好奇心作祟,薛宁脱口问出,“下一次你会怎么做?”
薛然邪气地笑笑,“你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不然我会上你,做到你再也没力气去勾引别人。”若是薛宁此刻能冷静下来想问题,定当可以发现薛然这话里虽是充满了威胁,而更多的却是一股醋意,只是那时的薛宁,意识中除了恨就只剩下了痛。
怔愣片刻,薛宁突然大笑起来,那模样何其癫狂,“一个哥哥对自己的弟弟说‘我要上你’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薛然,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相信也会是唯一一个,不错不错,这就是我的好哥哥啊,手段果然厉害,不得不服!”
“薛宁,我惹恼你了,是吗?”相比薛宁的歇斯底里,薛然倒是极为平静。
而薛宁依然在笑,笑得荡漾笑得洒脱,最终他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却是反问道:“你说呢?”我薛宁从小到大和你最亲,难道我是否动怒你会看不出来吗?薛然,你今天这一问之间的疏离,叫我情何以堪?
第5章
那以后,薛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孤自走出房间,在看到在门外焦急等候的意阑时,冷冷甩下一句,“你进去照顾他。”而后扬长而去。
意阑走进房里,见薛宁蜷缩在床上,笑得就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滑稽般,那姿态无比癫狂。意阑心下略惊,赶忙上前推了推薛宁,小声唤道:“二少爷。”
哪知那个动作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薛宁身上的鞭伤,痛得他立刻发出一声呻吟,随后眉头紧锁,笑声也止住了。意阑这才意识到他身上有伤,赶紧解开他的衣服一看,才发现胸膛赫然斜跨着一道极长的红痕,而背上更是布满鞭痕,纵横交错,有些伤都已破皮见血,有些却显然是内伤,不出血倒是比出血的伤看上去更严重。
意阑看着那些伤痕,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正当他暗自难受的时候,薛宁却突然开了口,“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去拿药膏过来给我上药,没看够的话你继续。”
意阑被薛宁这么一讽刺,立马回过神来,“我这就去拿药过来。”五分钟后,意阑拿着伤药回到薛宁的房里,将那白色乳状膏药一点点地涂抹在薛宁身上的伤痕上,他已刻意放柔了动作,却似乎还是弄痛了对方。
“痛。”薛宁急喘了一声,随后狠狠咬住了下唇,顿时一股血腥味涌入口腔,惹得他极为不适。耳边是意阑歉意的话语,“抱歉,二少爷。”
薛宁伏在枕头上,这会儿听了意阑这话,才略微侧过脸来瞥他一眼,那微挑眼梢的动作饱含风情,将他眉宇间的一丝媚意提升到极至,“为什么道歉?”
“是我害您挨鞭子。”意阑倒也答得爽快,为薛宁身上最后一道鞭伤上完药后,他将药膏放在床头柜上,继而静坐在一旁守着薛宁。
而薛宁将下巴搁在枕头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也少把自己看得那么了不起,还真当他是为了你打我吗?”说着,他又对上意阑的眸子,笑问:“你不会真以为他爱你吧?”
意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他不爱我。”
薛宁一听这话,旋即笑出声来,“看来你还挺明白的嘛!爱谈不上,但感情多少还是有些的。”言下,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挂了薛这个姓,又做了有损薛家声誉的事,他这个薛家家主要面子,我这一顿鞭子本就逃不了,而他又想给我一个警告,偏偏我还傻瓜一样地自己撞上他的枪口,自然只有被教训的份,所以与其说他打我是因为我吻了你,倒不如说是他要以此告诉我,薛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纵容薛宁。”
意阑静静地听着薛宁的这番话,心里不禁对他升起了一丝佩服,“二少爷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得很,一双眼睛看事情看得无比透彻。”
“呵!”薛宁轻笑一声,接着道:“我不是看得透彻,而是想得明白。”他微微挪动了下身体,面对着意阑侧躺着,“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爱你呢,不过后来自己想明白了,意阑,你爱得也很辛苦吧?”
意阑垂下眼睑细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我本来就没有奢求过太多,所以也不会太失望。”薛宁认真地对着意阑看了许久,方才感慨道:“说得不错,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我该学学你才对。”
“二少爷……”意阑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却被薛宁抬手阻拦,“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意阑,我并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所以你也不用把今天的事太放在心上,我想休息会儿,你去忙你的吧!”薛宁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关于这一点他身边的朋友们最为了解,却偏偏他只要一遇上他哥,那些性子里的温婉都会消失不见,想想就像被鬼附身似的,而这顿鞭子倒是将他打回了原形,那骨子里的温和悄悄地流露出,让意阑着实愣了愣。
大约是黄昏的时候,薛宁一觉睡醒,发现意阑竟陪在床边。见他醒了,意阑莞尔一笑,问道:“有没有感觉饿?今天早点开饭好吗?”
薛宁亦淡淡地扬起唇角,柔声道:“你说了算吧!”
往后的数日,薛然没再出现过,而薛宁却变得无比乖巧,好似那一顿鞭子的教训非常有用,深刻地教会了他该怎样守规矩。
某一个午后,阳光特别温暖,薛宁盘膝坐在落地窗边,他喜欢那样望着窗外的天空,静静地思索。而意阑总是陪在他身旁,不用开口,只要守着他就行。
而那一天,薛宁在发了一会儿呆后突然甩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意阑,你说,商场很可怕吗?”
意阑微怔,而后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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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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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薛宁的神色很安宁,幽淡得犹如一缕青烟,“因为,他把我的哥哥变得面目全非。”歪了歪脑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远方,“如今的那个薛然,真的还是那个曾经说要一辈子宠着我的哥哥吗?如果是,为什么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如果不是,那么属于我的哥哥到底去了哪儿?”话至此,他才侧目看向意阑,“你觉得他变了吗?”
意阑静了一会儿,方才答道:“想要在商场得一席之位,就必须懂得算计人。”
薛宁温和地笑着,口吻清冷,“是啊,薛氏的薛然,年轻有为,手握薛氏70%以上的股份,做事果断干脆,让一些前辈们纷纷对他赞不绝口,道其乃天之骄子、商界奇才。”他笑出声来,笑声悦耳爽朗,转而口气一变,语调竟变得凌厉起来,“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打垮,就必须去算计他人,好手段,厉害啊厉害!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把这些个手段用在我身上。他可以打别人,也可以打我。”
“二少爷。”伴着意阑的话语,薛宁的话旋即响起,“叫我薛宁,我可当不起什么少爷。”
意阑笑笑,凑近薛宁戏谑道:“是,薛宁,你要是再这么郁郁寡欢下去,把我都整出忧郁症来了,我可要你负责哦!”
薛宁抬眼一笑,洒脱地道:“好啊,要我怎么负责?以身相许好不好?”
意阑倒也不介意,顺着薛宁的话往下说,“好啊,你这么好的相貌,要真是跟了我,我觉得还是我赚到了呢!”
闻言,薛宁“噗嗤”一声笑出来,继而将意阑拉到身边坐下,“谢谢你,意阑。”
意阑是想哄他开心,薛宁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小时候就是这样,每次他生哥哥气了,都是意阑来哄他开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薛然都变得不再如故,而真正没有改变的只有何意阑一人。
“我记得以前我闯了祸,都是哥和你两人替我挡着,那时候哥哥每次教训我都让我跟你学学,说什么时候我像你那么听话了,他也就可以省心了。”一说起以前的事儿,两人脸上纷纷露出一丝暖意。
意阑笑着弯起眼,“是啊,我还记得你每次都是口头上答应了的,总说下次一定改,然后下次依然让我们为你背黑锅。”
“对啊,我小时候还真是调皮呢!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薛宁感慨地问道,而意阑却摇摇头道:“也不会啊,童年嘛,当然要有点磕磕碰碰,才值得日后慢慢回忆体会。”
就在二人聊得尽兴时,房门却在身后被打开,一名黑衣男子走进来,礼貌地道:“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正在起居室等您。”
“起居室?”薛宁一愣,而后与身旁的意阑对视一眼,又问那男子,“知道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黑衣男依然表现得很恭敬,平声回答了一句,“有客来访。”
……
推开起居室的房门,薛宁先款款走入,意阑紧随其后,房门在身后被合上,薛宁还未来得及将房内的一切都扫视一遍,就猛然被一双臂膀紧紧地拥入怀里,不仅是他自己,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怔住,个个瞠目结舌的样子。
“薛宁,你担心死我了。”直到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薛宁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铭……铭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薛宁这才略显迟疑地唤了声。而后忽觉蓝铭枫将他抱得更紧,略显责怪又担忧的话语在耳畔荡开,“你这些天到底在搞什么,我打你电话为什么手机总是关机?”
薛宁将下巴搁在蓝铭枫的肩膀上,轻声回答着,“我的手机……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蓝铭枫却始终拥着薛宁,仿佛只要他一松手,薛宁就会再次从他面前消失一样,“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玩失踪,我会很担心你?”
薛宁抿了抿唇角,目光无意中扫到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的薛然,他越发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从蓝铭枫怀里出来,他低着头,略显歉意地道:“让你为我担心了,抱歉。”
蓝铭枫宠溺地抚摸着薛宁的脸庞,叹道:“你呀,这次真是太乱来了,以后要消失前也记得给我打个电话,知道吗?”
薛宁略微扬起唇角,笑得很温婉,“嗯,不会有下次了。”
而就在薛宁的话音落下的同时,薛然不善的话语却幽幽响起,“这倒是有意思,小狮子什么时候变性成小白兔了啊?”
意阑早已站到了薛然身后左侧的那个位置上,而蓝铭枫却拉着薛宁的手走到薛然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上薛然那双含笑的眼,总觉得那视线中含着些敌意,“薛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然单手撑着头,目光却停落在薛宁身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这弟弟对外人是那么的温顺啊!”他刻意强调了“外人”二字,更是让蓝铭枫感受到薛然强烈的敌意。
“我想我不是什么外人,我是薛宁的爱人。”蓝铭枫的嗓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却透出一分性感的沙哑。
薛然挑起眉,笑着启口,“哦?爱人?”瞥了一眼薛宁,他笑得越发浓烈,可却说着残忍伤人的话语,“一个MB口中的爱有几分是真,你有多少把握?”
薛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仿佛身体全部的温度被人在一瞬间抽离,只剩一双冰凉的手使劲地握着蓝铭枫,好似他握着的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哥,怪不得你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是因为你觉得我只是个下贱滥情的MB,我口中的爱丝毫不可信,是这样吗?
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碎过之后还会再碎,痛过之后还会再痛?直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开,才将薛宁从极端的痛苦中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蓝铭枫原是打算好好和薛然说话的,毕竟这人也算是他未来舅子,只是如今薛然这口气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只见蓝铭枫前一秒还在喝水,下一秒却猛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摆,愤怒地站起身指着薛然就大骂:“你他妈怎么当人哥哥的,MB怎么了?MB就不是人了?活该被你侮辱吗?”
薛然闻之,突然大笑起来,“黑道老大爱上MB,于是将他收作私房,没想到这样的狗血剧在现实中也会发生哦?”将笑意稍稍敛去几分,他再度问道:“只是你对一个MB动了真情,难道就不怕有损你蓝老大在弟兄面前的形象吗?”其实他这话还有下半句,那便是:“蓝铭枫,你能保证以你的身份能保护薛宁不受黑道牵连,不被任何人利用伤害么?”可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蓝铭枫听闻薛然提到“黑道老大”,顿时反应过来,“你知道我的身份?”薛然倒是很悠哉地靠着沙发,淡然启口,“那是当然,不查清楚你的底细,我怎么敢把你带回来?”
“看来对你来说我并不存在威胁?”蓝铭枫笑着,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薛然摇了摇食指,倒是毫不隐瞒地说道:“不,只不过是因为你只有一个人,而这里,是我家。”简短的一句话,其中的威胁,众人心照不宣。
第6章
薛然说话的口气无比悠然,然而话里却透着强烈的威胁意味,这让蓝铭枫差点气到掀桌子。可就在这个时候,袖管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蓝铭枫侧目看去,这才瞧见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薛宁,此刻正对着他轻轻地摇头。
蓝铭枫当然明白薛宁要对他传达的意思,从对方的口型中他也能看出,薛宁在说的是,“铭枫,别和哥吵。”
挣扎了许久,蓝铭枫紧握的拳头才终于松开来,重新坐回沙发上,他刻意放缓语气对薛然道:“薛先生,我想带薛宁离开。”
薛然姿态慵懒,猫样的眼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的杀气,可他的语气却是无比温软,虽然那嗓音与他吐出的每个字都不太相符,“要是……我不同意呢?”言下他又扫了一眼薛宁,邪气地挑了挑嘴角,“蓝先生你要走我不强留,可是薛宁是我的弟弟,你凭什么带他走?”
闻言,蓝铭枫冷然而笑,“你也知道他是你弟弟啊,说实在的,你这样的哥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我真是很担心呢,薛宁要是一直和你住在一起,恐怕总有一天要被你气到吐血吧?”
“我们的家事何时又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了?”薛然不屑地讽刺,继而蓝铭枫心中大怒,再度站起身正欲破口大骂。
“铭枫!”薛宁却先一步察觉到二人之间的那股浓重火药味,匆忙叫了一声,随之站起身,伸出双手环住了铭枫的脖子,踮起脚尖,一纵情,吻上了他的唇。
曾经无数次的亲吻,却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不安的感觉。那一刻薛宁感到蓝铭枫的身体因为惊诧而微微一颤,可下一刻,对方的舌便灵巧地撬开他的唇齿,迅速滑入他的口腔,分明是温柔至极的吻,每一个舔舐的动作都似投入了全部的感情,那样的缠绵且使人沉沦,偏偏是在薛然的眼下,一个普通的吻都让薛宁感到分外紧张。
待吻过之后,他垂下眼,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薛然,本来只是出于冲动的一个吻,在这一秒却仿佛一根枷锁,紧紧缠缚住他的心脏。深深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出,薛宁细声低语,带着小小的恳求,“铭枫,带我走。”
犹如灭顶的火灾,顿时烧毁一切的理智,那一瞬间,当“带我走”这三个字从薛宁口中而出,蓝铭枫再也顾不上任何,拉过薛宁的手就往外走,只有何意阑注意到,那时的薛然,表情恐怖得让人心颤。
“给我拦住那两人,一个都不准放跑!”伴着薛然的命令下达,别墅内各个角落近二十名黑衣男子纷纷朝着薛宁和蓝铭枫逼去,蓝铭枫紧握着薛宁的手,对他郑重地点了下头,仿佛以此给予力量。
而薛宁只忍不住苦笑,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家里竟然藏有那么多的手下随时等待着薛然放话,然后就像疯狗一样咬人。他的哥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直到此刻薛宁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薛然。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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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8 章
似乎只在一分钟之内,胜负已然定下,蓝铭枫将薛宁护在自己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枪指着正前方的那个男人,而同时,却有十几只枪口指着他和薛宁的脑袋。
至此,薛然方才款步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口望着楼下被围住了的二人得意地一笑,“蓝铭枫,你不会以为仅靠你手里的一把枪就能带薛宁离开吧?”他手里把玩着一颗冰冷的子弹,不闻蓝铭枫回应,却也不觉尴尬,只自顾自地接着启口,“说句不好听的,蓝帮的蓝老大,我现在要是想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蓝铭枫脸色一变,旋即骂道:“你这个畜生!”
“骂得好,你可以骂得更难听一些。”从意阑手里接过一把枪,薛然迅速将手里的那颗子弹装入枪膛,继而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蓝铭枫,“枪里就只有一发子弹,你说,是你躲得快,还是我的枪更快?”言下之意便是,要是这一枪我打不中你,我就放你们离开。
蓝铭枫还没来得及回话,薛宁却突然冲出来展开双臂挡在蓝铭枫身前,目光凄楚地望着薛然,“哥,我求你,放过铭枫。”
“薛宁,你让开!”蓝铭枫一把拽过薛宁,可这次薛宁却显得异常的固执,怎么都不肯让。看着与蓝铭枫纠缠间的薛宁,薛然的心情越发不好,食指轻轻触碰着扳机,他危险的视线直逼自己的弟弟,“你喜欢他?”
薛宁苦涩地笑起来,“正如之前铭枫所说,我是他爱人。”
“呵,是吗?”薛然笑得虚假,转而换上一张冷漠的容颜,“那么,他就更得死了。”
那时的薛宁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大力,竟将蓝铭枫一把推开,而后冷眼对上薛然的眸子,坚决道:“那么你就先杀了我。”
薛然微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为了一个蓝铭枫和我闹翻,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言下,薛宁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哀求,恍然间忆起几天前薛然拿鞭子抽他的场景,他更是笑得悲戚,“哥,我有我的铭枫,你有你的意阑,我们互不干涉,这样不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薛然在心里无数次地呐喊,而表面却装得淡然。他轻笑,将枪收起来,冲着楼下那群拿枪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撤开,而后无力叹道:“你们走吧!”
薛宁静默了一会儿,嘴角忽而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谢谢你,哥。”感谢过后,他便拉着蓝铭枫一块儿走出了薛家别墅,只是心里仍旧有些不爽快。
哥,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否说明你打算以后带着你的意阑,再也不来干涉我的事了?其实,这样也好,不再苦苦纠缠,或许,我们才有机会都得到幸福。
薛然始终站在楼梯口,右手轻轻地搭在扶手上。视线中,薛宁的身影渐渐变小,一点点的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意阑守在薛然的身旁,看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大少爷,您没事吧?”
薛然略显疲倦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意阑,你去送送他们吧。”
“是。”
……
薛宁被蓝铭枫牵着一路走出别墅大门,这日的阳光很温暖,薛宁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晒过太阳了,虽然之前几天他也会常常坐在落地窗前感受阳光,可是隔着玻璃的感觉到底不同。
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他露出一抹温暖的笑,继而随口一问,“铭枫,你车停哪儿了?”便是在那一问之后,蓝铭枫的脚步戛然而止。
薛宁奇怪地看向他,不解地偏了偏脑袋,“怎么了?”
蓝铭枫这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薛宁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把车停你哥公司楼下了。”
“啊?”薛宁显然一愣,过了半晌才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蓝铭枫亦是很沮丧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上你哥公司去找你哥啊,然后就坐他的车过来了。”薛宁听了真是恨不得翻他几千几万个白眼,蓝铭枫也感觉到薛宁那鄙视的目光,赶紧又为自己解释道:“我那不是担心你嘛,结果一着急就跟着你哥上车了,哪还记得那么多?”
“好好,你不容易。”耸耸肩,薛宁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心里越发的郁闷,“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种别墅园区附近根本叫不到出租车啊!”
蓝铭枫摊摊手,摆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没办法了,咱俩就当散步吧,等走过这段路估计就能叫到车了。”
估计……薛宁感觉他的太阳穴附近有一条青筋在一个劲地跳动,蓝铭枫这家伙真是令人很无语啊。
于是,他忍。
最终,薛宁开口,“好,我们走。”只是那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怎么听都觉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好啦,薛宁,我又不是故意的,别怪我了行不?”一路上蓝铭枫努力地哄着薛宁,反之被哄的那人倒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你烦不烦啊,我有说我怪你了吗?”
“你没怪我就最好了,我的薛宁果然是最善解人意的,说好了啊,不准生气哦!”蓝铭枫嬉笑着,那模样很是满足。
薛宁却一步不停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抱怨,“知道啦,你好烦啊!”
而就在那以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车鸣声,薛宁回过头去,却见是意阑开着车缓缓驶来。至薛宁和蓝铭枫身边,意阑将头探出窗外,微笑着对二人说道:“两位请上车吧,大少爷有吩咐,说这儿附近叫不到车,特让意阑开车送你们回去。”
薛宁的表情淡淡的,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恍然泛起一丝忧伤,倒是身边的蓝铭枫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搂着薛宁就往后座钻,等车门合上后,他才大大咧咧地对意阑笑道:“看来你们大少爷还算有良心嘛,那就麻烦你咯!”
意阑淡淡一笑,并未多语。等开出一段路后他才望着后视镜里的两人,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请问,两位要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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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
几乎是同一时刻,二人一同扬声,只不过甩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意阑愣了愣,依然保持着他适当的微笑,“到底是回‘一夜’还是回蓝家啊?”
“一夜。”
“蓝家!”再度同时响起的回答,彰显出他们意见的不统一。蓝铭枫侧目对上薛宁的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回夜店去干什么啊?”
薛宁挑起眉,像是很不认同似的开口,“什么时候了?我没觉得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我本来就是夜店的人,当然要回那里去。”
蓝铭枫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要留在店里,从两年前你就不再接客了,硬留在‘一夜’挂着个MB的头衔很好听吗?”
“不好听。”薛宁的嗓音变得低沉下来,眼中透着些许痛色,“可我宁愿留在‘一夜’当个卖笑不卖身的MB,也不想去蓝家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被你包养的男妓。”
“谁敢这么说我一枪毙了他!”蓝铭枫狠狠说道,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薛宁却反而笑了,笑容很浅、很悲伤,“你能封住他们的口,但能阻止他们心里这么想吗?铭枫,够了,我现在这样很好,让我亲耳听到你的弟兄们说我魅惑了他们的老大,那样很残忍。”言下,他又对意阑道:“意阑,去OeNghtClub。”
这一次,蓝铭枫没再出声,很久以后,他才轻柔地将薛宁搂入怀中,分外宠溺地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一遍又一遍。
大约三刻钟后,车子停在夜店门外,白天的夜店不似晚上那么热闹,门前那“OeNght”的霓虹还未打亮,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薛宁和蓝铭枫一同下了车,与意阑道了声别以后,二人便往店里走去。然而才走到门口,意阑又叫了一声,“薛宁。”他没有再唤他“二少爷”,而是直接叫了名字。
薛宁回过头,见意阑在朝他招手,于是他拍了拍蓝铭枫的上臂,示意他等会儿,自己则又走回车窗边,“还有什么事吗?”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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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9 章
“看得出来,这次大少爷很生气,如果可以的话,找个机会给他道声歉吧。”意阑本是给个提议,却带出了薛宁的一个问题,“哥他到底是什么人?”
“嗯?”意阑疑惑地眨了眨眼,只听薛宁又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哥做的生意需要用到枪呢?还有他似乎并不担心万一杀了蓝帮老大会给自己惹麻烦,为什么啊?”
薛宁在说这番话时唇边依然挂着浅笑,而意阑脸上那标准的笑容却因此而敛去,沉默了很久,他才低声启口,“你也说了,你哥他已不再是以前的薛然。”
无所谓地耸耸肩,薛宁幽幽开口,“好吧,那我不会再去管他的事,也希望你转告他,请他也别再来骚扰我。”说完,他转身离去。
那天黄昏,薛然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抬眸看向意阑,“别去骚扰他?”他忽而一笑,目泛戾气,“可以啊,传话给嘉昊,让他替我查清楚蓝铭枫的家底,三天之内我要砸他两个场子。”
第7章
就在薛宁回夜店的当晚发生了一桩事儿,确切地说,应该是蓝铭枫发现了一些本不应存留在薛宁身上的痕迹,于是,他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降至冰点。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薛宁背上那些粉红的鞭痕,蓝铭枫厉声质问,“说啊,这些鞭伤哪来的?”将薛宁使劲压在身下,他的口吻越发的阴冷,“是不是你哥?”
薛宁淡然凝望着蓝铭枫那双愤怒的眼,却只是咬着唇角不开口,而蓝铭枫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翻身起床,他取过外套披上就要往外走,“薛然他有种,老子今天非要废他一双手不可。”
薛宁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跟着下床,就连衣服都来不及拉拉好,他便冲上去从蓝铭枫背后一把抱住他,“铭枫,我没事,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不要去找我哥。”
蓝铭枫转过身,看着薛宁那副紧张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轻柔地抚摸着薛宁胸口的那道鞭伤,如今伤痕已经很浅,可依然可以想象出薛然在抽这一鞭时使了多大的力气。
“疼么?”蓝铭枫小声问道,薛宁立刻摇摇头,“不疼,真的,不信你再使劲揉揉。”
“傻瓜。”低骂了一句,蓝铭枫将之一把带入怀里,凑着薛宁的耳畔沉声低语:“这么长这么多的鞭痕,你当时一定痛极了吧?”
薛宁将下巴搁在蓝铭枫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很傻啊,明明知道我当时很痛,还问我‘疼不疼’这样的傻问题。”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伤痛。
蓝铭枫将薛宁更紧地抱住,“我心疼你啊,薛然他怎么忍心,你是他弟弟啊!”
薛宁抿着唇,半晌之余才幽幽启口,“哥哥教训不听话的弟弟,听上去也是合情合理。铭枫,没关系的,这些伤痕很快就会退下去,哥哥打我不要紧,只要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会心疼我,这样就够了。”
是真的够了。薛宁并不贪心,或许以前他还会奢望得到薛然的爱,但现在不会了,早在两年前他自杀未遂以后,他就从这个梦里醒来了,他依然记得那时他曾对黎夜说:“我不会再寻死了,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着让他看到,就算没有薛然,薛宁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转瞬经年,这句话却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有蓝铭枫的陪伴,他很满足,起码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他,会心疼他、顾惜他,不像薛然,只是在一味地伤害,从身到心。
拉着薛宁走到床沿坐下,蓝铭枫让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坐在自己的腿上,而薛宁则安静地将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心脏那一下下有节奏的跳动。
“薛宁,你和你哥的关系一直很不好吗?”抱着薛宁,蓝铭枫突然问道。
在蓝铭枫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薛宁柔声回答,“他以前很宠我,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我试图在他身上找回原来的影子,可越是寻觅,就越是觉得无处可寻。”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他又接着道:“就好比今天他拿枪指着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好陌生,甚至想,这个人会不会是冒牌的呢,其实他根本不是我哥。”
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蓝铭枫俯下头,在薛宁的额头温柔地落下一吻,“好了,我不问了,你也别多想,乖。”
“答应我,别去找我哥。”薛宁伸出手,与蓝铭枫十指交扣,“即便意阑不肯告诉我,我也看得出我哥现在的背景一定很强大,我不希望你出事。”
反握住薛宁的手,蓝铭枫微微颔首,“放心,我不去找他就是。”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二人纷纷沉默下去。过了许久,蓝铭枫才似忽然想起什么般说道:“呐,薛宁,如果你真不愿意离开夜店的话,那我让你当OeNght的主人吧!”
“什么?”薛宁一愣,莫名地抬起头来,“什么主人?”
蓝铭枫弯起眉眼,温柔地撩拨着薛宁额前的刘海,“你不肯离开OeNght,那我就把这里买下来送给你,让你做主。”
薛宁不禁汗颜,望着蓝铭枫愣愣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不可思议地反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过了?没事儿抽什么风啊?”
蓝铭枫一听薛宁这话,旋即抱怨起来,“我是说真的啊,薛宁,以后要是有客人让你陪酒你也别接了,谁晓得那些色狼会不会趁机吃你豆腐啊?我把OeNght送你,你愿意把他改成什么样都行,这样不好吗?”
“不好。”薛宁眼中的光色渐渐暗淡下来,他专注地望着蓝铭枫的眸子,认真地道:“我不想被你养,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蓝铭枫的声调突然拔高,“你要想自己赚钱我不反对,可我现在不是给你机会了吗?你帮我看店,我发你工资,难道你非当MB不可吗?”
薛宁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我早就是这大染缸里的人了,你以为让我当了染缸的主,就能把我漂白了吗?不可能的铭枫,不要白费心力了。”
“你别总这么自卑好不好?”指腹轻柔摩挲着薛宁的脸庞,蓝铭枫道:“不要瞧不起你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你,至少在我心里,你是无可取代的。”
或许是那话说得太煽情,让薛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是痴痴地与之对望,那眸中的柔情令人恍惚,“铭枫……”
“嗯?”
薛宁浅笑,温婉动人,而后他将嘴凑近蓝铭枫的耳边,温软地启口,“什么都别说了,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已满足。”是啊,铭枫对他那么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现在的薛宁很幸福,因为有个男人如此深爱他。
薛宁相信,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蓝铭枫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这个男人很纯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随着自己的心性,好比他现在对你好,就是真的爱你。
……
接下去的数天,日子倒是过得平淡安宁,只是蓝铭枫似乎有好些天没有出现过了,这事儿薛宁起初也没怎么放心上,依然每天与他通电话,说一些普通情侣间都会说的小情话,生活倒也显得惬意。
而这份平静却在某一个夜里突然被打破,就在那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谁也不曾想到天下易主只在一瞬之间,果然这世道是谁有钱,谁得天下。
话说那天薛宁正好在房里闲得慌,就想着去拿瓶酒来消遣,哪想却在吧台前撞上了宋老爹,这老家伙今天是特地寻他来的,一见到薛宁就特欢喜地迎上前,笑道:“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正找你呢!”
薛宁挑起眉,好奇地看向他,“哦,老爹啊,找我有事儿?”
“可不是吗?”宋老爹一手搭在薛宁的肩上,嬉笑着道:“你快去准备准备,待会儿跟我去见个人。”
薛宁微怔,双目灼灼地对上宋老爹的眼,他自然不会傻到认为一个夜店主事口中“见”就真的只是见一见的意思,但他却也爽快,毫不含糊地问道:“陪酒还是陪床?”
宋老爹略显尴尬地挠挠头,“这个,还要看那位先生的兴致。”
薛宁耸耸肩,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一口拒绝,“抱歉,这样的客人我不接。”
“不行啊薛宁……”宋老爹一听薛宁这话立马急了,可刚开口却被其夺过话锋,“我说宋老爹,从两年前开始我就不再接客了,这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当时咱们可都是说好了的,就算偶尔接活儿,我也只陪人喝酒聊天,不陪人上床。”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很洒脱地甩出一句,“当然,不包括蓝铭枫。”
宋老爹一脸的惆怅,“好薛宁,你帮帮忙,今天来的这位来头可大了,我可招惹不起,人家现在点名要你伺候,我也给说了你不接客,可他硬要你我也没法子啊!”
薛宁闻之微蹙眉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什么人物?”
宋老爹将头凑近薛宁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是咱们这儿的新老板。”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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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0 章
“新老板?”薛宁忽然想到前些天蓝铭枫给他提的让他当主的事,于是问道:“OeNght被人买下了吗?”
宋老爹点点头,“是啊,听说新老板是个狠角色,今天是他第一次过来,谁不想相安无事呀?只怕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气全撒在咱们头上。”
“哦——”薛宁刻意拖长了尾音,了然地应了一声,继而媚眼轻挑,随意而道:“所以就牺牲我?”
宋老爹连忙摆手,“怎么能说牺牲呢?不过是去陪陪他,说不定大老板他没想过要你陪床呢,你就当卖我个面子,怎么着都去一趟,露个面也好。”
真露了面恐怕就走不了了吧?薛宁暗自心想,转而又在那新来的老板身份上做起了猜测,前阵子铭枫才说了要买下OeNght送他,今天就得知夜店换了新老板,这也太巧合了吧?而且那位大老板还指名道姓地点了他的名字,会不会这其实只是铭枫想要给他的一个惊喜呢?
想到这儿,薛宁终于决定亲自去把事情弄个明白,便答应了下来,“好吧,我知道了。”
宋老爹一见薛宁点头,乐得眉开眼笑的,“哎呀,还是我们家薛宁最懂事儿了,果然我平时没白疼你。”
“行了,您也少夸我,我不过是卖您个脸面。”说话间,薛宁又将手里那瓶没开封的红酒给还了回去,起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冲宋老爹摆摆手道:“我先回去准备了,待会儿您派人来叫我吧。”
其实也委实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换套清爽的衣服,把头发梳理梳理罢了,总之让自己看上去别太颓废就成。
换上一件白色T恤,下面是宽松牛仔裤,薛宁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休闲随意、简单朴素,倒也符合他平日里一贯的风格。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而后一个青涩的嗓音响起,“薛宁哥,老爹让我来叫您过去,说贵客已到。”
“哦,来了。”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薛宁转身前去应门,“嗯,走吧!”随手关上房门之后,薛宁便随着那个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男孩往包厢区走去。他记得这孩子才来没多久,好像叫于非。
此刻于非的表情有些怪异,看他的样子几次启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偏偏都没说出口,薛宁心觉奇怪,便索性问道:“小非,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于非被这么一问,也就不再迟疑,小声道:“薛宁哥,待会儿您可要自己小心些,别惹恼了那位大少爷啊,我总觉得他不那么好对付。”
“哦?你见过他了?”薛宁顿时意识到一点不对劲,于非是见过铭枫的,如果这只是铭枫给他的一个惊喜,那么根本不可能有于非的这句提醒,所以说,新来的老板不是蓝铭枫?
于非小心地点点头,“嗯,见过了,刚才听见他和几位主事的交谈,总觉得这人说话就像带刺儿似的。”
薛宁深锁着眉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才又对于非问道:“你确定那人就是新来的老板,而铭枫不是?”
“蓝先生?”于非显然也是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蓝先生?薛宁哥,你该不是没听说吧?蓝帮最近屡次出事,最大的两个场子被人砸了,蓝先生现在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来管咱们小店?”
“什么?蓝帮被闹事?”薛宁大骇,这些事他确实不知道,虽然每天会和铭枫通电话,可那家伙从来没向他提起过这些,如今再回过头想想,怪不得这些天连他个人影都没瞧见,原来是因为蓝帮出了那么大的事。
思忖间,二人已来到包厢门口。薛宁望着包厢房门,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如果不是铭枫,那么此刻在包厢里指名要他伺候的那位大老板会是谁呢?
带着疑惑,他推开了门。
几位主事站成一排,就像是在受训一样,宋老爹见了薛宁,则一把将他拉到身前,恭敬地对着对面坐在沙发上那个男人说道:“大少爷,薛宁给您叫来了。”
薛宁迷迷糊糊的,这才抬起眸扫了一眼对面那男人,却见那人正微笑着望着他,其眼中的戏弄格外明显,一抹冷傲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叫人连心都跟着一同打颤。
可薛宁却只愣了一会儿,就又绽开笑颜,“我当是哪位呢,原来是薛大少爷啊!”
宋老爹听薛宁一开口就已认出了薛然,心里倒是安心了些许,“原来薛宁和大少爷那么熟啊,那么……”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薛宁则漠然甩出一句,“不好意思,我和他一点都不熟。”
第8章
“不好意思,我和他一点都不熟。”似乎是急着与薛然撇清关系,薛宁如是纠正,这倒是让本已安下心来的宋老爹及一群主事们纷纷脸色大变。
“薛宁!”宋老爹低喝了一声,借以提醒他注意口气,而薛然倒是不以为然,微微扬起唇角,只是那笑容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伸出食指,薛然轻轻地点了点薛宁的方向,不容拒绝地启口,“你,过来。”
可薛宁却始终愣在原地没有动一步,最终还是主事中的某个中年男子看不下去,硬把他推到了薛然面前,“大少爷,请尽情享用。”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特别令人难堪的话语,以前薛宁还在接客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听到类似的话。“请尽情享用”、“请好好享受”诸如此类,他早已习惯,可偏偏,此刻当他面对的人换做薛然,再平常不过的话都让他觉得难以承受。
正发愣间,薛然却一把将他搂入怀里,略带恐吓地在他耳畔低语,“当着我的面也敢走神,你胆子不小嘛!”
薛宁被迫坐在他的怀里,略微低下头,“抱歉。”
今天薛然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于是也没和他计较,只是玩笑似的问道:“没想到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你是这儿的头牌?”
薛宁莞尔一笑,不料竟丢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您误会了,我只不过是个过气了的男妓,大少爷今晚点我,可真是做了赔本生意了。”
“哈哈,赔不赔本现在还说不准。”将薛宁抱起转了个身,薛然让他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样他们可以看到彼此的脸,“这里的人都说你很红,这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薛宁倒也洒脱,耸耸肩道:“那是以前,如今我只为一个人服务,可惜那人不是你。”
众主事闻之一惊,吓得冷汗直冒,“薛宁,太没礼貌了,不准这么和大少爷说话!”而薛然倒是很无所谓,摆了摆手,他笑道:“没事。”继而俯下头,咬了咬薛宁的耳根,引来对方一阵微颤,达到目的后他方才得意地启口,“今天,我就是要你为我服务。”
那些主事们能混到今天这位置,自然是个个精明得很,此刻一听薛然这话,全都明白过来,于是道:“那么我们就不打搅大少爷了。”见薛然微微颔首,一群人纷纷退去,宋老爹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薛宁,好好伺候大少爷。”
当时薛宁恨不得一拳头揍上老爹的脸,心里却是无比后悔,早知如此,他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下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包厢里的人差不多散去,只剩下薛家兄弟和意阑时,薛宁才猛力推开薛然从他身上撤开,对着他扬声而问:“你到底来干什么啊?”
薛然极为潇洒地靠在沙发中,身上透着一股上位者特有的优雅气质,“你应该也早就听说了吧,我已成为你的新老板。”
“是是,老板大人。”薛宁虚假地笑了笑,继而嗓音再度拔高,“我就是要问你,你没事买下OeNght干嘛啊?”
薛然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来找你玩啊!怎么?只准蓝铭枫来找你,就不准我来找你了?”
薛宁的脸色渐渐冷漠下来,“抱歉,我没兴趣陪你玩,反正这儿的MB多得是,你找别人陪你乐个够吧!”说着,他就打算离开,哪知才走了几步却又被薛然强行拉了回去抱在怀里,“我就是要找你,你还敢说‘不’吗?”
“你个混蛋,放开我!”薛宁使劲地挣扎着,可不仅没有挣开,反是被抱得更紧。忽而薛然开口,却是对着角落处的意阑吩咐道:“意阑,你出去守着。”
“是。”意阑应了一声,随后往门外走去,竟是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有留给薛宁,仿佛这人生来就是应该执行薛家大少爷的命令的,至于其他的情绪,他完全不需要。
等包厢房门开了又合,薛然凑着薛宁的耳边不怀好意地说道:“我这可不是来骚扰你,我只不过是以你老板的身份要求你伺候我。”
闻言,薛宁只觉得脑袋中轰然一响,他突然想起先前让意阑给哥带的那句话,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有意报复吧?
停止了挣扎,薛宁正对上薛然那对在黑暗中愈显迷离的眸子,低声询问:“铭枫的场子被人砸场,是不是你的授意?”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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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1 章
薛然却是极为悠哉地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那瓶红酒,说道:“自己倒杯酒,喝了我再考虑是否给你透露点消息。”
薛宁咬咬牙,最终伸手拿过酒瓶和酒杯,给杯中斟满红酒,随之一口饮尽,“现在可以说了吧?”
薛然微笑着,倒也算说话算话,“不错,那两个场子确实是我派人去砸了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宁的嗓音猛然拔高,他不可思议地等着薛然,“砸了他的场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薛然抬了抬下巴,薛宁立马会意,又给倒了杯酒递给了薛然,后者很愉快地接过,浅抿一口淡然开口,“好处当然是没什么,只不过那么做我高兴,谁叫他连你都敢碰!”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宁心中顿时冒起一股怒火,一只手猛力推在薛然的胸口,他站起身,尖利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做啊?我和谁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了,铭枫对我好,我愿意让他碰不行吗?”
“不行!”瞥了一眼衬衫上沾染上的红酒,薛然的火气也恍然升起,将手里的酒杯往地上重重一摔,他一把将薛宁拉过摔在沙发上,而后压在他身上口气不善地道:“你很有胆子啊,嗯?”
“滚开!”薛宁讨厌现在的这个姿势,这让他感觉太无力。拼命地挥舞着两手,他试图打掉面前的男人,好似那只是一团幻影,只要他挥挥手,那些影像就都会散去一样。
薛然被薛宁一挥之下打中鼻子,本来就不怎么爽快的情绪越发阴沉,使劲握住薛宁的手,他威胁道:“再敢拿你的爪子乱挥,小心我把你十个手指头一个个磨平!”
听上去其实是玩笑大于威吓的语气,可薛宁却真的平静了下来,抬起头,他楚楚可怜地看向薛然,眸子晶亮无比,眼眶里更像是盈满了泪水,“你到底想怎么样?”
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躲你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既然不爱我,那我求你,别再缠着我!
薛然自然是听不到薛宁心里的话,只看他那副就要掉下眼泪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俯下头,他轻柔地吻上薛宁的额头,而后顺着脸庞一路细吻,最终吻上了他的唇瓣。
薛宁怔怔地凝望着薛然深情的样子,心跳在一瞬间飙升得飞快。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谁?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想把我哥怎样,想把我的薛然怎么样?
“不要!”狠狠一咬,薛宁感觉一股血腥味瞬间涌入口中,而后薛然从他唇上撤离,愤然瞪着他,那逼视的目光以及眼里的怒火都令人恐惧。
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薛宁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已被薛然强硬地翻过身,耳边是对方怒到极点的低沉嗓音,“恭喜你薛宁,你终于再一次惹毛了我!”压在薛宁的背脊上,薛然的话语中甚至带了些轻笑,可薛宁却知道,他哥这是真的怒了。
“看来一顿鞭子还没让你学乖啊,是不是要我换个法子惩罚你呢?”伴着薛然的话,薛宁突然想起他哥曾经说过,如果下一次他再敢做出越轨之事,他就要上他,把他做到再也没力气去勾引别人。现在这情况虽然与他哥所说有些出入,只是照薛然此刻的愤怒程度来看,恐怕他也难逃此劫。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甩上薛宁的脸颊,薛然愤怒地将他从自己怀里推开,然后站起身,“你怎么可以如此下贱?”伤人的话语说者一般都不会意识到它的锋利,只有听者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伤害。
看着薛然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走出去的背影,何其决绝,竟是连最后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相反倒是意阑最后还瞟了他一眼,只是那狼狈的姿态,被人瞧见了也委实丢脸。
轻轻地叹了口气,意阑又将包厢门关上,紧随着薛然的脚步迅速离去。
房门之内,薛宁突然大笑起来,却比哭泣更使人绝望。他使劲攥着自己的心口,笑着流泪。脸上被扇耳光的地方不觉得怎么疼,心里却疼得要滴血。
“是啊,我下贱,我从来都是这么贱。”提起桌上的酒瓶,薛宁就着瓶口猛灌自己,白色的T恤上沾了许多红酒的痕迹,越发显出他的狼狈不堪,只是似乎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是一种无地自容到想要醉生梦死的痛苦,让他难以承受。
哥,就当我现在是在还你以前对我的恩情吧,如今你每打我伤我一次便是抵消一份情谊,等到该还的全还完了,你我也就从此两清,互不相欠。
第9章
晚些的时候,薛宁躲在自己的房里一个人喝酒,他似乎有很久没有这样抱着一醉方休的念头来喝酒了,可这一夜,他就是很想醉,醉到什么都不用想,也就不会痛了吧?
宋老爹来敲门时薛宁还没醉个彻底,看着老爹手里那个装满钱的黑箱,他笑得歇斯底里,耳畔隐约回荡着老爹的声音,带着兴奋,又有些担忧,“这新来的老板果然是个人物,你瞧他出手多阔绰?薛宁?你还好吧?”
“好!怎能不好?”薛宁笑坐在地上,手中随意拿起一刀百元大钞掂量着,不禁自嘲,“做一次就能赚得上十万,想我薛宁最红那会儿,却也没接过这样大手笔的客人。”只是薛然,你可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是怎样的侮辱?作为老板,你要上我我无话可说,可作为哥哥,你怎么忍心上了我之后还拿大笔钱来侮辱我?你好残忍。
可宋老爹似乎一点儿都没发现薛宁的异样,更是一个劲地说个不停,“是啊是啊,大少爷比蓝先生还大方,我说薛宁,你其实可以考虑跟着大少爷,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你跟着他肯定不会吃亏。”
抬起头,薛宁颇为赞许地对上宋老爹的眼,“好主意呢,老爹,您真是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他语中带刺,宋老爹又何尝听不出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薛宁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启口,“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要真的跟了大少爷,说不定改明儿我就是你的主了。”他这话说得随意,倒是让宋老爹脸色一变,继而又听薛宁道:“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老爹……”他指了指门,微笑着下达了逐客令,“门在那边,您自便。”
宋老爹看出薛宁心里烦闷,也就不再打搅,悄悄地带门离去。那以后,薛宁继续一个人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快了的缘故,竟然不小心呛了一下,于是乎他便开始咳嗽,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转而咳嗽声渐渐化作小声呜咽,他倒在地上一边笑一边哭,那模样癫狂至极,笑至尽头,竟全都化作啜泣,到最后泪流满面,心中的苦痛无人述说。
其实他还能说什么?果然在薛然眼里,他只是个下贱的男妓而已。
午夜时分,薛宁终于喝到酩酊大醉,他原以为醉了就不会痛,直到真正感觉全世界天旋地转时,他才明白,那份痛如同那份爱,早已根深蒂固。
十二点出头些,手机突然很欢腾地响起来,薛宁看着手机就在不远处闪烁,却总是觉得那距离像是遥不可及。挣扎了半天,他才好不容易够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隐约看到两个字,他只知道那是两个字,却怎么都看不清是什么字。
按下接听键,他沉声应道:“喂?”
“薛宁,是我,黎夜。”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薛宁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黎夜到底是谁,记得他刚回来时就先给黎夜打了通电话报平安,结果那小子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通,说什么为了找他的下落他把能讨的人情都讨回来了,当时薛宁听了,说实在的,特感动。
这一刻,薛宁侧躺在地上,意识有些迷糊,可口齿却分外清晰,“啊,是黎夜啊!”
“是啊,亲爱的薛宁,你可有想我啊?”电话里,黎夜玩笑地问道,随后换来的却是一室的寂静。薛宁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就好似灵魂被人抽走了一样。
黎夜没得到薛宁的回应,心里觉得奇怪,便又唤了一声,“薛宁?”
至此,薛宁才像回过神般扬起声,却不料一张口竟是如此一句,“心碎了,还能再拼回去吗?”
“什么?”黎夜一愣,先前话语中的欢愉顿时被凝重取代,他的嗓音忽而低沉下去,“薛宁,你怎么了?”
而薛宁却似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般,只自顾自地说道:“就像拼图一样,弄散了还能从头开始拼,可万一缺了一块怎么办?”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再度涌出,言语中也含了哽咽,“要是缺了一块的话,那个位置就永远是一个黑洞,即使重新拼回去,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是吗?”
“薛宁!薛宁!”黎夜对着电话大声地叫道,薛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很多话,可他到底说了什么呢?他却又记不起来,于是问道:“黎夜,我说什么了吗?”
“你别管这些,先回答我,薛然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伴着黎夜的话,薛宁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啊,你好厉害哦,你怎么猜到是薛然对我做过什么了?”
“除了他还有谁能把你整得这么疯疯癫癫的?你他妈别和我绕弯子,快点说,他到底把你怎么了?”黎夜懒得听薛宁和他东拉西扯,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薛宁被他那么一吓,旋即老实地道:“他上了我,他还拿钱羞辱我,十多万的渡夜费呢,很大的手笔吧?”
“你现在在哪里?”不想听薛宁多废话,黎夜又问。薛宁却痴痴地笑,“我能在哪里?我当然在店里,哥哥说我很下贱,而下贱的人只配待在这种黑暗的角落里。”
“够了啊,你小子再敢说一句贬低自己的话,等我过来非把你毒哑了不可。”那句威胁后,薛宁果真不再说话了,黎夜这才满意地接着启口,“你等等我吧,我这就去订机票立刻赶回来,什么事都等我回国后再说。”
薛宁愣了愣,醉意似乎散去了些。
“嗯。”他淡然地应了一声,而后又听黎夜道:“没事的,天塌下来都有兄弟我和你一起顶着,你怕什么?”
薛宁莞尔一笑,脸上仍旧残留着泪痕,那张脸这样看上去竟显得无比怪异,“黎夜,这次我是真的怕了,我想躲起来,然后一辈子都不再见他。”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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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2 章
电话里黎夜的嗓音渐渐阴冷下来,“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了的话,那么你就躲起来吧。”
听出黎夜话里透着的不悦,薛宁有些恍惚地问道:“黎夜,你生气了吗?”
“是,我生气了。”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薛宁,别这么不争气好不好?行了,也不要胡思乱想了,你那儿差不多都半夜了吧?早点睡,我明天中午前应该能到你那,有什么事到时再说。”
“好。”等挂掉电话以后,薛宁感觉头沉得厉害,他反复想着刚才黎夜说的话,然后问自己,“等明天,见了黎夜他又能说什么?除了哭诉一场,还能如何?”这样想着,他又无声地笑起来,心里却悲恸万分。
……
而与此同时,薛家别墅内,薛然坐在他钟爱的那张藤椅上望着窗外的星空,他已经这么坐在发了很久的呆,直到意阑推门进来,他才将视线从那片夜幕中撤回来。
对上意阑的眼,薛然略显倦意地问道:“钱送过去了?”
意阑轻点了下头,恭敬地回答:“是的,我已经嘱咐过宋主事,务必将这笔钱交到二少爷手中。”
“这就好。”淡然呵出一口气,薛然靠着藤椅,疲惫地合上眼。可不久,耳边又响起意阑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大少爷想给二少爷钱可以直接点,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
薛然这才又缓缓睁开眼,“明着给他一定不肯收,倒不如借渡夜费之名呢!”
意阑偏了偏头,无奈地叹道:“只怕大少爷这么做会让二少爷觉得伤了自尊心,那笔钱他应该也不会动吧?”
“等他真正急需用钱的时候,他一定会动。”薛然坚定地启口,而后又不禁感慨,“既然从两年前起就不怎么接客了,那么他现在的收入一定不怎么可观,我不希望我薛家人到头来还要靠蓝家才能得以生存,与其让他被蓝铭枫养着,还不如我来养他。”
意阑懂薛然的想法,这人表面看上去对薛宁很是霸道不善,但心里其实对他这个弟弟是极好的,可惜他总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法子。
“大少爷这么做,恐怕又得遭二少爷的怨了。”意阑柔声说道,目光很温和,而薛然却是再度叹了口气,“我遭他怨早已是家常便饭,也不差这一次。”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坐啊,站着干什么?”
意阑莞尔一笑,听话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继而又听薛然问道:“最近蓝帮有什么动静吗?”
意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估计很快他们就该有所动作了。”
薛然好奇地挑起眉,“哦?”
意阑说:“蓝帮确实不简单,蓝铭枫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短短两天,被砸场的那家夜总会和赌场就又重新照常营业,而且生意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是吗?不错啊,不过经过这一闹,应该是给蓝铭枫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损失吧?”薛然扬起唇角,笑容间带着一丝邪佞。
“那是自然。”单手搁在单人沙发扶手上,意阑偏头想了会儿,随后道:“一千万,这只是个保守估计,光赌场一晚上的损失估计就不是个小数目。”言下笑起来,分外俏皮地开口,“蓝铭枫这次还真是赔大了呢!”
薛然很无辜地耸耸肩,“不能怪我,是他碰了不该碰的人。”他伸出手,在自己的太阳穴处轻轻地按了按,又接着道:“这次嘉昊干得不错,说起来,咱们也有很久没回赵家看看了吧?”
“是啊,那天嘉昊还和我说老爷特别想您呢,整天在那儿唠叨您回国了都不去看望他。”意阑说到这里,嘴边的笑容越发浓烈。
“确实是忙昏头了,意阑,等忙过这阵子,陪我一块儿回赵家去看看老爷子吧,说真的,那么久不见,也怪想念的。”一提到赵家老爷子,薛然便不禁打从心底生出一份感激和敬畏来,想当年他被人陷害入狱,要不是赵老爷子出面担保,可能他的一生就要这么废了。
“嗯。”意阑高兴地点点头,“赵老爷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要兴奋得睡不着,他从来都最疼你。”
“是啊,可惜老爷子一生无子,不然当他的儿子应该很幸福,老爷子会是个很好的父亲。”薛然似乎颇有感慨地说道,紧接着意阑又笑起来,“老爷可一直把您当亲儿子看待着呢!”
话至此,薛然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老爷子待我恩重如山,本来我应该好好孝敬他,满足他的一切心愿,可是……唯独这一件,我实在不想接手。”
薛然这话说得含糊,可意阑心里却明白得很,“但‘熠风’到底包含老爷子大半辈子的心血,他总希望有个人能够继承他的位置,其实大少爷,就算您真的接手了,也不过是挂个少主的名头罢了,为什么不索性顺了赵老爷的心意呢?”
薛然无力地摇摇头,“意阑,你把黑道想得太简单了,很多时候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人家就不会来招惹你,如今‘熠风’虽然太平,但谁能保证老爷子一让位,那些虎视眈眈一心想吞掉熠风的家伙不会来找麻烦,我要是真当了这少主,同时要接手的还有熠风甩下的那一堆烂摊子,以及那数不清的仇家,你明白吗?”
被薛然这么一说,意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说,大少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手熠风了?”
“如无意外,是这样。”虽然薛然这话说得还算留了余地,可意阑依然听得出他话里的坚定。沉默了须臾,薛然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意阑道:“对了,我和黑道的关系别和小宁说,我不想他担心。”
意阑垂下眼睑,轻细地应了一声,“嗯。”而后双唇微微翕动,分明是想要说什么的,可到最终却又沉默了下去。
倒是薛然瞧他那副模样,便干脆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意阑一惊,旋即抬起头,却猛然撞上薛然的视线。薛然看他这惶恐之态,于是刻意放柔了嗓音开口,“没事儿,有什么话尽管说。”
得了薛然这话,意阑才小心翼翼地唤道:“大少爷……”然而话才起了个端,则见薛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意阑才忽然想起薛然不喜欢他在私下里也这么称呼他,便立马改口,“薛然,我是想问,你……你喜欢薛宁吗?”
“嗯,喜欢啊!”薛然答得随意,就好像在回答“吃过饭了没”这样的问题一般自然,可意阑听着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顿了会儿,他又问:“那种喜欢,是不是爱?”
这会儿却是惹得薛然一怔,对上意阑的眸子,他的嗓音略微的低沉了一些,“为什么这么问?”意阑静默了许久,不知如何作答,反是薛然坦然答道:“那种喜欢,或许就是爱。”
那一刻,意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差点掉下眼泪,可他这人从小就爱逞强,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怎么都改不了。所以他依然扬起嘴角,笑得释怀洒脱,装着没事的样子轻柔启口,“既然是爱,那就对他好一点嘛,总是对他那么凶,他会怕你的啦。你看,他现在总躲着你,连家都不敢回了。”
薛然站起身,孤自走到窗边望了会儿,才转过身宠溺地抚摸着意阑的头,“他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从上环住意阑的脖子,他俯下头,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头顶,“意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希望薛宁和蓝铭枫在一块儿吗?”
意阑被薛然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愣愣地看着前方,“难道不是因为你爱他,所以不希望他和别人在一起吗?”
“不是。”薛然答得干脆,“我不认为蓝铭枫有能力保护薛宁,黑道中人仇家无数,蓝铭枫爱薛宁本无错,但他错在爱得太招摇,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薛宁就成了敌人枪口下的猎物,在那些人眼里,薛宁是能够用以威胁蓝帮老大的最佳棋子。”话至此,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度哀伤,“其实,像我们这种人,并没有资格说爱。”
第10章
早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起一片温暖,耳边是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劲地在叫着他的名字。薛宁有些不快地翻了个身,决心无视那个烦人的家伙,继续睡。
而这一举动显然是惹恼了那人,他只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一把攥住,继而整个人被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个声音听上去很愤怒,对着他就破口大骂:“你他妈到底醒不醒来?再不睁眼老子抽得你一辈子睁不开眼!”
至此薛宁才使劲撑开沉重的眼皮,看一眼面前满眼怒火的黎夜,他抱怨道:“你到底干什么啊?我困着呢!”
“谁叫你喝那么多酒?宿醉的感觉很不错,嗯?”说着,黎夜更加大力地将薛宁从地上拉起来,“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老子特地飞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玩颓废的。”
薛宁大醉初醒,头疼得厉害,这会儿又被黎夜以这种方式叫醒,只感觉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他挠挠头,这才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于是听话地取过浴巾浴袍往浴室走,等走进去后不久却又探出脑袋问黎夜,“黎夜,我记得你过两天还有一场演出吧?这会儿突然跑回来,那演出怎么办?”
黎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了你我推掉了半个月内所有的活动安排,档期全都往后推了。”
“哦。”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薛宁关上浴室的门,开始冲澡。昨晚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喝酒,当时他一心想着借酒消愁、醉了就好,于是也就没有洗澡,这会儿那些做爱后的残留物都黏在腿上,后庭因为没有及时清理,也显得有些微肿,薛宁看着自己下体的一片狼藉,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但阴霾的情绪在心间只停留了须臾,便又悄然滑过,似乎醉了一场以后,他倒是释怀了一些。
很快地洗完澡,薛宁穿着宽松地浴袍走出去,见黎夜正在给他收拾地上的酒瓶,便道了一句,“你别忙活了,那些待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
黎夜倒也不争着做,将手里拿着的一只空瓶子放到角落处,他往床边一坐,目光投落在薛宁身上,“现在清醒些没?”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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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3 章
薛宁温和地笑笑,走到黎夜身边坐下,“嗯,清醒了,被你那么一吼,想不醒也难。”
黎夜装得很无辜的样子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啊,谁叫你睡得像只死猪似的,你以为我想吼你?我还怕这一吼把我金贵的嗓子给吼坏了呢!”
听着黎夜这番言论,薛宁先是一愣,继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是是,都是我的错,黎少爷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的一般见识了,成么?”
黎夜伸出手臂,一把勾住薛宁的肩膀,“看你这么乖,就原谅你了。”二人一块儿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黎夜方才又语重心长地启口,“薛宁,以后心情不好也别这么喝酒,要不你的身子迟早要被你整垮。”
薛宁依然微笑着,轻然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那就给我说说,你近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儿?”黎夜此人向来爽快,说话不喜拖泥带水,这会儿他这问题一甩出,薛宁倒是有些走神,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了一句,“薛然他……回来了。”
“废话,他不早回来了么?”黎夜很不雅观地丢给薛宁一个白眼,又道:“说重点。”
薛宁苦笑,能有什么重点,重点不过是他又被自己的哥哥强上了一回而已。深深吸了一口气,薛宁说:“他花钱买下了OeNght,成了我的老板,然后指名道姓要我伺候,结果就上了我,还给了我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当做渡夜费,就这样。”
就这样。多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可黎夜又何尝不知薛宁在承受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那一刻,黎夜觉得自己特傻,因为他问了个极度弱智的问题,“薛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话一出,薛宁却是忍不住笑了,可却笑得无比哀伤,“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外人尚且对我抱有一丝怜悯,可他是我的哥哥,竟忍心如此伤我。他可以假装看不到我对他的爱,但他不能以这种方式来侮辱我,践踏我对他的爱。”
黎夜很少看到这个样子的薛宁,以前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安宁,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黎夜曾说,薛宁此人就要着了魔力一样,心里不快活的时候,只要找他聊一聊,心情就会莫名地平静下来,那种感觉很舒服。
薛宁常常微笑,他的笑容很浅,却很纯粹,黎夜喜欢用阳光来形容他的笑,说每每瞧见他微笑的样子,就觉得特别温暖。而那时候薛宁不曾告诉他,其实,阳光并不属于自己。
“所以,你恨他了,是吗?”迟疑了片刻,黎夜才如是而问。
薛宁自嘲地扬起唇,“恨!怎能不恨?可是回头想想,恨了又怎样?”他向后倒去,展开双臂躺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黎夜,我现在很矛盾,我恨他,却也爱他,我想忘了他,却力不从心,我躲着他,却总是躲不过。”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该怎么办呢?”
黎夜跟着薛宁躺下来,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他俏皮地吐吐舌头,“凉拌吧。”
薛宁侧目朝他看来,许久后才说了一句,“好冷,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黎夜倒也不显尴尬,只是安慰道:“好了啦,别这么低糜嘛,起码你还有蓝总攻啊,那家伙可是真喜欢你,对你也还不错,你该知足了。”
“你不提他还好,一提起他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总之就是特对不起他。”伴着他这话,黎夜不解地眨眨眼,“怎么了?你又怎么招惹到蓝铭枫了?”
薛宁无奈地撇撇嘴,“还不是我哥吗?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派人去砸了铭枫的两个场子,搞得我现在别说去见铭枫了,连电话都不敢给他打。”
黎夜闻之一惊,“不是吧?薛然他什么人物?蓝总攻好歹也是黑道老大,你哥他居然敢派人砸他场子?”
薛宁侧过身,很认真地对上黎夜的眼,“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哥到底是什么人,以前的他绝不是这样的,可是黎夜,你知道么?上回他当着我的面拿枪指着铭枫呢,还有他身边那群手下,个个身上都带枪,你说一普通的生意人随身带钢笔带合同带钱我都能接受,可他随身带枪做什么?”
黎夜眯起眼,久之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他?”
“不用。”薛宁拒绝得极为爽快,“反正我早就说过不再去管他的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黎夜倒也随着他,“OK,听你的,关于蓝总攻他的场子被砸,这事儿你也别太自责,蓝总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何况错不在你,要怪就怪你那个讨人厌的哥哥。”
薛宁沉默着,目光却不经意地瞟到那个装满钱的黑色手提箱,他指着那只箱子对黎夜道:“你看,那里面就装着他给我的钱,十五万呐,估计能让我用好一阵了。”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用十五万买走了我的尊严,以这种方式羞辱我很痛快吗?”
意识到薛宁情绪的波动,黎夜立刻扯了扯他的袖管,唤道:“薛宁,冷静。”喘过一口气,薛宁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而后黎夜又道:“既然你那么讨厌这笔钱,那么咱们就把这箱子的钱送出去。”
“呃?”薛宁一愣,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怎么送?”
黎夜得意地笑笑,“我觉得蓝总攻手下那家赌场不错,不如今晚咱俩去那儿玩两圈,就当给你家铭枫送点抚慰金嘛!”
薛宁看看那只装满钱的手提箱,又看看笑得一脸坏意的黎夜,终于又露出了他那温和的笑容,“就你鬼点子最多,不过,主意还不错。”
见薛宁真心而笑,黎夜心里也踏实了不少,“那今晚就让我们玩个痛快吧,薛宁,gveefve.”薛宁伸出手,与黎夜的手掌轻轻一击,似已达成共识。而后彼此相视而笑,那是一种只有好兄弟间才拥有的默契。
……
当晚九点,薛宁和黎夜出现在蓝铭枫手下最大的那家赌场。靠在门边,黎夜悠闲地环顾了一圈,见赌场内那热闹的场面,不禁赞叹了一句,“不错嘛,生意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薛宁只是淡淡地笑,没有多语。
观察片刻后,二人才一同往场子里走去,似乎每张桌旁都挺火,黎夜用胳膊撞了撞薛宁的上臂,问道:“想玩什么?这家赌场里好玩的东西看来不少哦!”
“好像是的。”说话间,薛宁瞧见正前方的那张桌子,发现围在桌旁的那些赌客们个个一副紧张的表情,他忽然又笑开了,“从最基本的玩起吧,赌大小怎么样?”
“好啊!”黎夜倒也随意,反正本来他俩也没什么顾虑,这笔钱最终总是要输掉的,玩什么都不过是为了尽个兴罢了。
将手里的钱全部兑换成筹码,两个完全抱着游戏心态的少年来到赌大小的桌子旁,二人相视一眼,薛宁突然将手里一半的牌子放在“大”的位置上,“我押大!”
他这一举动倒是让黎夜一愣,“你……你就这么把一半的筹码都下去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黎夜惊讶地扬起声,那嗓音中透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薛宁却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略微歪了歪脑袋,他不解地反问:“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本来就是打算来输钱的嘛!”
“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黎夜抱怨道,“你这么一下子就把一半的筹码都丢下去了,待会儿咱们还玩什么呀?你看这儿那么多好玩儿的,我本想一个个玩过来的呢!”
薛宁倒也洒脱,无所谓地耸耸肩,“急什么?我是拿一半筹码押了大,可是我未必会输啊,看着吧!”此时面前那个骰盅已经转动起来,骰子的声响“骨碌碌”的很是清脆,却好似滚在心头一样令人紧张,大约十秒之后,骰盅随着荷官手转的动作落在桌面,顿时桌旁的赌客们都变得一脸严肃,双眼死死地盯着骰盅看着,就连呼吸也显得急促。
只有薛宁,微笑着看着那只骰盅,黎夜在一旁看着他那表情,一时有些摸不清这家伙到底是胜券在握,还是根本不在乎。
“4、5、6,大!”伴着荷官的声音响起,薛宁笑得越发浓烈,对黎夜俏皮地做了个“V”的手势,他说:“我们赢了哦!”将赢回的筹码全都收在一只小布袋里,薛宁甩了甩手里那些胜利的果实,继续对身边略显愣怔的黎夜发问,“下一个玩什么?”
黎夜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环顾了下四周,他随意指了指邻桌,“西班牙21点。”
“OK!”这回薛宁学聪明了,只拿了四分之一的筹码出来下注,庄家将第一轮牌发到各位玩家手中,每人手里两张牌,一张牌面朝上,另一张牌面朝下。
一些人总喜欢玩故弄玄虚的把戏,于是将牌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角,而后再偷偷看过。
薛宁倒也爽快,拿起牌迅速地瞄了一眼,继而又将之放回桌上,如今他面前的两张牌,明牌是K,而暗牌,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
黎夜始终站在他左侧,这时候他却对着薛宁看得发了呆,见之嘴角带笑,黎夜心想:这小子今晚心情似乎很不错,从没想过,薛宁这个看上去特好静的家伙,居然会玩赌博玩得这么开心,但转而想象,又觉得薛宁未必是喜欢赌,他不过是需要个发泄的方式而已。
正此时,薛宁的嘴角顿时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继而他柔和的嗓音幽幽荡开,“看来,这一回我又不小心赢了。”将面前的那张暗牌翻开,他眉目轻弯,那容颜间风情尽展。
“BlckJck?”先前黎夜一直盯着薛宁在走神,这会儿好不容易把游离的思绪给拉回来,他一瞧桌面上的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只见那被薛宁翻开的底牌,赫然是一张“A”,“你小子……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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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薛宁无奈地耸耸肩,“我不想的,其实我还挺想输的。”
“哈哈,要输总有法子,不过在这之前,让我们先玩个痛快吧!”黎夜大笑,心中暗想:若是薛宁能一直保持这运气,他俩准成富豪了。
第11章
黎夜不得不承认,薛宁是个赌场高手,或许他本没有高超的赌技,但是这家伙的运气确实了得。
薛宁已经在德克萨斯扑克的桌子前坐了很久了,先前他因一副“皇家同花顺”的绝佳好牌以压倒性的局势赢了大笔筹码,而同时也吸引了整个赌场大半的人围观,而他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德克萨斯扑克是世界上最为流行的一种扑克游戏,但是要玩好它,却也需要极高的技巧性。此刻薛宁正坐在牌桌旁,整张桌子上包括他一共坐了四人,黎夜站在薛宁的身旁,看着此刻薛宁手里的那两张牌,他极富深意地摸了摸下巴。
“5万。”薛宁的上家先行开始下注,而后薛宁将手边一堆筹码往前推了一段距离,爽快地甩出一个单词,“Cll.”之后另两人亦相依跟注。
薛宁面带微笑,只是那温和的姿态却让人有些看不透其心思,有人瞧他一脸笑容,只当他手里的牌很好,而事实上恰恰相反。
黎夜的目光始终落在薛宁手里的牌上,此刻他手里的两张牌,一张是黑桃7,一张是方块Q,点数和花色都不同,看上去是一副糟糕透顶的牌,这样的牌,换到某些人手里,也许就会选择弃牌了吧?但偏偏,薛宁选择了跟。
德克萨斯扑克的玩法其实很容易,简而言之,除去王牌外的52张牌,每个人手里发2张牌,台面中央发5张公共牌,一共7张牌选出5张进行组合,谁最大,谁便是赢家。
而德克萨斯扑克最初的两张牌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随着赌桌外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荷官开始第二轮发牌,发出前三张公共牌,分别是:梅花7、梅花3和黑桃J。
这样一来,薛宁手里就已握有了一对7,看来这副牌还不至于那么烂,只是仅靠一副对子就想赢,应该还没那么简单。
“Rse.”一圈下来,似乎每个玩家都特爽快地跟注,这倒使台上的这四人彼此都琢磨不透别人手里的牌。
而后荷官发出第四张公开牌,黎夜一瞧那牌面,心中顿时大喜,但表面上倒是叫人丝毫看不出端倪,而薛宁那小子更是淡定得很,好似他只是众多看客中的一位。而那台面上的转牌,是一张梅花Q,如此一来,薛宁手里的两张牌,加上台面上公共牌里的梅花7和梅花Q,就正好是两个对子。
只是如今的局势有些紧迫,且看桌上四张牌,其中有三张是梅花,做个不好的假设,如果别的玩家手里也正好握有两张梅花的话,那么就是“同花”,但薛宁并不是没有赢的可能,现在台面上只发了四张牌,如果最后一张牌是7或者Q的话,那么配上薛宁手里的牌,就能凑成一组“葫芦”,即三条加一对,他便能赢。反之,倘若下一张牌仍是梅花的话,比如梅花6,而某位玩家手里又有梅花4和梅花5,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同花顺,那时候薛宁便毫无胜算了。所以如今要赢,只能祈祷下一张牌不是梅花。
第三轮押注完毕后,荷官准备发出最后一张牌,而此时似乎所有人都表现得很紧张,个个屏息等待最后的结局,惟有薛宁很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其实他并不是困,而是觉得玩得有点累了,于是暗自在心中做下决定,这一盘玩好,他就把这些筹码一次性输掉。
就在这个时候,荷官手里最后一张牌发下,薛宁望着台面上的那张牌面,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容终于更深刻了一些,与一旁的黎夜对视一眼,薛宁眨眨眼,那模样分外可爱。
局势已定,胜负已分。
如今台面上的五张公共牌,分别是梅花7、梅花3、黑桃J、梅花Q和方块7,也就是说,薛宁拿到的是葫芦,而要赢薛宁,就必须是同花顺或者四条,偏偏台上这组牌根本不可能凑成同花顺,四条倒是可能,前提是对方手里必须有两张7,但很可惜,一共四张7,两张在桌面上,一张在薛宁手里,所以说,这一回,薛宁又赢了。
顿时全场轰动,大伙儿都因这个运气极好的年轻人而感叹,此时人群中却忽然走出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样子的男人,“这位兄弟今晚的运气似乎不错,我在旁边关注你有些时候了,不知小兄弟你是否愿意赏脸,和我单独赌一把?”
将桌子上的筹码收回,薛宁站起身回眸对上那个向他走来的男人的双眼,温柔地牵动了下唇角,歉意婉拒,“抱歉,我不与人单独赌。”
“你是没信心赢我吗?”那男人笑着,毫不客气地问道,伴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薛宁无暇去细听那些人到底在讨论些什么,只是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道:“不是,这无关有没有信心,只不过是我不想做我没兴趣的事,抱歉了。”说着,他便拉着黎夜离开了那张赌桌。
在经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黎夜这小子还特怜悯地拍了拍那男人的肩,笑道:“帅哥,找别人去玩吧!”言下,则跟着薛宁往另一个角落而去。
可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又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喂,等一等!”薛宁回过头,偏头而问:“还有什么事?”
男人笑了笑,“做个朋友吧,我叫陆嘉昊,你叫什么名字?”
“朋友?”薛宁微愣,暗自念了念这两个字,继而摇摇头,轻柔启口,“你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所以名字,还是算了吧!”没有人喜欢和MB做朋友吧,何况是这种一看就知道不那么简单的人物。
无视那个男人脸上尴尬的表情,薛宁回过头对黎夜道:“我有些累了呢,这些筹码快点处理掉吧?”他这话说得不轻不响,恰恰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晰。
黎夜倒是很随意,“你说了算咯!”薛宁莞尔一笑,笑容依然如阳光一般使人温暖,“那么就美式轮盘吧!”
黎夜打了个“OK”的手势,于是两人往轮盘的方向走去。
说起这美式轮盘,一共38条细长沟道,其中36个沟道分别标着编号1到36,一半是红色一半是黑色,另外两个绿色沟道则标为0和00,玩的不过是个概率和运气,这种游戏要赢必须花点心思去记录其组合概率,可要输还不容易吗?
一群喜欢凑热闹的看客又跟着薛宁和黎夜来到了美式轮盘边,就等着看这年轻人能将这美式轮盘玩得如何花哨。
可薛宁却是真的累了,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说:“一次性吧?”黎夜笑着应了一声,随之薛宁便将手里全部的筹码押下去,“我押1。”
“什么?”那荷官也是一愣,想他当荷官那么多年,恐怕都不曾遇见过像薛宁这样的赌客吧。而薛宁却是淡定,语调不急不缓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押数字1。”
顿时周遭再度爆出惊叹声,美式轮盘里押单一数字中的几率只有2.63%,自然赔率也是最大的,像薛宁这样的押单一数位的赌客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家伙定当是在一边看了好几盘,算好了概率才有备而来,哪像薛宁,实在是疯狂得紧。
所以说,薛宁这一次要赢,几乎不可能。
象牙小球在轮盘里转动起来,大约十秒钟以后,小球停落在一条细沟里,薛宁瞄了一眼那个数字,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对黎夜说道:“是27,不错,这下手里干净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薛宁和黎夜一同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蓝铭枫迈着稳重的脚步款款朝这边走来,“我还当那个赢钱赢得满场轰动,结果又打算把钱一次性输光的家伙是谁呢?”走到薛宁面前,他笑着俯身将嘴凑近其耳畔,极度暧昧地说道:“原来是我亲爱的宝贝儿。”
薛宁一听这话,双颊忽的就红了起来,而后羞涩地笑笑,垂眸不语。倒是黎夜爽快,一瞧见蓝铭枫,则抬起手冲他打了个招呼,“哟,蓝总攻,好久不见。”
对上黎夜的眼,蓝铭枫很是不满地抱怨道:“我拜托你换个称呼行不?再敢叫我蓝总攻,我以后就管你叫黎总受!”
黎夜被蓝铭枫这样一吼,立刻对薛宁扮起可怜来,“宁宁,你家枫枫欺负我。”
薛宁见黎夜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笑开了,“你们俩别闹了,难得黎夜回来,大伙儿才能聚一块儿的呢!”
经薛宁这一说,蓝铭枫才点点头,又问黎夜,“对了,你小子怎么突然回国了呢?还一回来就教坏我的宁宁?”
“回国和你抢老婆啊,不行吗?”说着,黎夜一把揽住薛宁的肩膀,可下一刻,蓝铭枫就立刻又将薛宁给拉了回去搂在怀里,“你少碰他。”
“切。”黎夜不屑地白了蓝铭枫一眼,心里倒是完全没怎么计较,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口,“不过话说回来,蓝铭枫,你是不是也从来都不知道,这小子很会赌哦!”
闻言,蓝铭枫眨了眨眼,随后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薛宁,“你说他?”
黎夜一个劲地点头,“是啊,不然还说你么?”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很是悠闲地靠在轮盘的桌沿,“你那些手下没和你说吗?他只用了15万的本金,就赢回了150万还多,在场那么多双眼睛都能作证哦!”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一群人齐齐点头,这一回,蓝铭枫的确是震惊了,他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薛宁,“你这么会赌?”
薛宁淡笑着,倒也表现得谦虚,“不过是手气好而已。”赌博确实靠运气,但技巧也很重要,所谓的技巧,就是看你会不会玩,而薛宁,显然是会玩的那类人,而且玩得极好。
事后黎夜又问薛宁,薛宁才告诉他,“在多伦多的时候,我有专门学过赌术和千术。”黎夜一听更震惊了,尖着嗓子问道:“什么?你还会千术?那你赢了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出老千了吧?”
薛宁微笑着摇头,“没有,一来赌桌上的那些人都没有出千,我自然也不会拿这种手段对付他们,再说了,本来就是为了输钱去的,又何必在铭枫的场子里出千坏他的规矩呢?”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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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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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而这一刻,蓝铭枫故作沮丧地看着薛宁,说着玩笑话,“你这是来砸我场子的吗?”薛宁听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此时黎夜才接着薛宁的话往下说,“他怎么可能来砸你的场?还不是来给你带动下赌场气氛的嘛,另外……”他翘起拇指,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轮盘桌上那一叠筹码,笑道:“另外,顺便来给你送点抚慰金咯!”
蓝铭枫旋即笑了,刚想说点什么,身后却忽然响起个声音,说着不怎么好听的话语,“原来是蓝老大的后援团啊,蓝老大好福气,有个善解人意又有本事的贤内助。”
三人闻得此话,几乎在同一时间,脸色都冷了下来,蓝铭枫转过头,看向那个不远处的男人,冷冷一哼,“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原来是陆……”他的话到这里,却戛然而止,“陆什么呢?真不好意思,大概是你们隐退太久了,我突然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呢!”蓝铭枫笑着说,那眼中全是嘲讽。
陆嘉昊倒也不介意,很淡然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陆嘉昊。”
“哦,对对,陆嘉昊,那么敢问陆小弟,你今天又跑来我的赌场做什么呢?难道三天前那一次还没玩够?”蓝铭枫这话虽然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大伙儿都能感受到这位黑道老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郁杀气。
薛宁细细算了算日子,三天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正好是铭枫手下的赌场和夜总会被人闹事的时候,难道这个陆嘉昊与哥哥有关?
正在薛宁暗自思忖之时,陆嘉昊却再度开口,“不,今天我来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来和蓝老大谈一笔生意。”言下,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继而有五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上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这里有五千万美金,‘熠风’打算从蓝老大手上收购这家赌场的经营权,如果蓝老大点头,日后我们会再送上一亿五千万美金给您,您看如何?”
蓝铭枫略微眯起眼,冷漠地道:“不可能。”
“为什么?”陆嘉昊不解地反问,“两亿美元收购你一家赌场,你很赚呢!”
蓝铭枫却丝毫不屑,更是沉着声问道:“我还想问为什么呢,熠风隐退那么久了,铭枫敬重赵老爷子在黑道的地位,多年以来蓝帮与熠风一直是相安无事,而这次你们却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我应该没有惹到你们吧?”
“惹没惹到,蓝老大日后自会明白,今天嘉昊过来,是必须拿到这家赌场的经营权的,蓝老大要是不肯合作,那我只能采取我们熠风向来的办事手段了。”陆嘉昊这话显然是威胁,在场的人听了全是一怔,黎夜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很不爽的男人一眼,随后丢个蓝铭枫一句,“要打架的话叫上我,兄弟一定帮你到底。”
“谢了,不过我还不想连累你。”说话间,他将薛宁推到黎夜面前,“你带着他离开就行了,这里就交给……”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薛宁的声音却强硬地插入,“我不走。”言下,他快步走到陆嘉昊面前,“我记得你刚才问过我叫什么名字的。”
嘉昊笑笑,不置可否,而薛宁则接着道:“我现在突然想告诉你了,你听清楚,我姓薛,单名安宁的宁。”
“薛宁?”陆嘉昊明显地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继而换上一脸的认真,恭敬地做了个浅揖,继而有礼地道:“原来是薛家二少爷,刚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二少爷见谅。”
第12章
周遭的那些看热闹的人,此刻他们纷纷将目光投落在这个从赌场天才少年化身为某豪门二少爷的年轻人,私底下在两两低语,揣测着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而薛宁倒是淡定,望着嘉昊那礼貌的姿态,他又细细将之打量一番,才如是而问:“你是薛然的人?”
不料陆嘉昊却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可以这么认为。”薛宁懒得与他计较,便又自顾自地开口,“陆先生,既然你还认我这个二少爷,那么是否可以卖我个面子?”
陆嘉昊自然听得明白薛宁这话里的意思,而他也实在拒绝得直截了当,“不好意思,二少爷,这个面子我不能卖。”见薛宁脸色顿时变了,嘉昊又道:“我也不过是听人吩咐办事,二少爷又何必为难我呢?”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宁的口气顿时冷落下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都要与我作对,是吗?”
“当然不是,二少爷请别误会。”陆嘉昊对薛宁还算是有礼貌,毕竟这薛家二少爷对于薛然的意义如何他心里也清楚得很,要是得罪了薛宁,恐怕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努力牵起一丝微笑,他再度重复道:“我只是听命办事而已。”
“听命办事?”薛宁挑起眉,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你是听谁的命啊,薛然吗?”他忽而笑起来,口吻却显得咄咄逼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铭枫有提到,说你是黑道的人吧?你们的帮派似乎是叫……‘熠风’是吧?”顿了须臾,不闻嘉昊回应,薛宁则继续说道:“可我哥哥为什么会和黑道扯上关系呢?陆先生,你是否能给我个解释?”
对于薛宁的口气,嘉昊心里略略感到不爽,于是他的言辞也变得稍显激烈,“二少爷,您与大少爷之间的矛盾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请您不要将你们兄弟间的纠纷牵扯到我头上来,我始终是那句话,我不过是听命办事,至于其他,您想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问你哥哥,来问我这外人又有何用?”
而就在他这话刚说完之际,忽然一个轻柔的声音闯了进来,带着些许的轻慢与责备,“嘉昊,不得对二少爷无礼。”
那句话后,众人纷纷朝着那声音看去,薛宁更是眯起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正朝他走来的男人,本来这人不出现,他还能骗自己说此事与哥哥无关,可是这家伙的出现却将他为了自欺欺人而编出的借口完全打碎。
“二少爷这两日过得可还好?大少爷很想您。”走到薛宁面前,意阑先是轻轻地弯了弯身子,当做鞠躬问好,而后又看看面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两人,笑问:“这是怎么了?都是自己人,何必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嘉昊旋即甩出一句,“我和他才不是什么自己人,我陆嘉昊只听命于赵爷和大少爷两个人。”
薛宁却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道:“这样最好,我也没想过和你成为自己人。”本来这两人间倒也没什么大矛盾,只是小小的口角让他们互看不顺眼,薛宁虽看似温顺,骨子里却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遇上嘉昊这种有话直说毫不顾忌他人感受的性子,闹到此般田地其实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意阑又看看面前的这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言下,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围观的人群,对身边跟随的两名保镖穿着的男人勾了勾手指,以不轻不重的声音平稳地下达了命令,“临时清场,闲杂人等全都给我赶出去。”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蓝铭枫却开了口,“你凭什么清我的场子?”
意阑天真地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以为我刚才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蓝老大还没明白啊,没关系,我再说一遍好了。”他笑得更浓了些,继而幽幽启口,“因为他们是——闲、杂、人、等。”
他刻意一字一顿地说出那最后四个字,把蓝铭枫气得够呛,“谁说他们是闲杂人等了?他们是我的客人!”
“他们今天姑且还能算是你的客人,可以后就不是了。”此时保镖们已经开始赶人,客人们渐渐散去,意阑才接着道:“再过个几天,就连这家赌场都不是你的了,更何况是那些赌徒呢?”
“哦?是吗?”蓝铭枫笑笑,却对保镖赶人的举动没有多加阻止,而是潇洒地往身后那张赌桌上一坐,对着意阑讥讽起来,“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何意阑,你也不过是薛然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
意阑淡淡地凝望着蓝铭枫,脸上的表情叫人辨不出喜怒,反是薛宁略显不安地紧紧攥住了铭枫的手,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蓝铭枫手心的温度时,他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蓝铭枫将薛宁抱到自己身边坐下,而后搂着他的肩膀,在其耳畔安抚般地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在。”薛宁闻之抬起眸,在撞上蓝铭枫那坚定的目光后,他郑重地一颔首,好似真的不再害怕。
此时蓝铭枫才再度开口,“不管这次的收购计划是薛大少爷还是赵老爷子的授意,两位都请回吧,赌场我是不可能让出来的,而我也并不想与薛家或是熠风为敌,所以我奉劝两位一句,不要把我逼急了。”
嘉昊没有开口,他只是给了意阑一个眼神,示意他表态。意阑始终扬着他那浅然而有礼的笑容,和气地说道:“蓝老大不再考虑一下吗?其实你若与我们做了这笔生意也未必会赔啊,这桩买卖本对我们彼此都有利,不是吗?”
“不过我没兴趣。”蓝铭枫拒绝得爽快,语毕与薛宁相视一笑。
意阑见之轻轻地叹了口气,故作怅然地启口,“蓝先生真是一点都不聪明呢,您做这样的决定对蓝帮、对二少爷都没有任何好处。”
蓝铭枫一听意阑这话,神情立即冷漠下来,“你想要做什么?”
意阑撇撇嘴,很是无邪地笑开了,“我可不敢在您面前有什么小动作,只是蓝老大,您身边的这位,他到底还是姓薛,所以,意阑有必要带他回去。”
“不行,薛宁是我的,没我点头谁敢带他走?”伴着蓝铭枫的威胁,意阑却笑得更为浓艳,那是一种叫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仿佛带着剧毒的罂粟,叫人不敢触碰,亦害怕揭开那美丽笑容之后,其背后的真相太过骇人。
对于蓝铭枫的那句“不行”,意阑竟是直接无视了,继而却对上薛宁的眸子,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彬彬有礼地问道:“不知二少爷怎么想呢?”他眉目轻弯,风韵尤佳,“大少爷他很惦记您。”说着,他还特意瞥了一眼蓝铭枫,又接着说道:“大少爷可担心您了,就怕有人欺负了他宝贝的弟弟。”
那一瞥之间的隐含意薛宁又怎会看不明白,意阑在耍的小手段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奈何他明知对方是在逼迫他,却实在别无选择,倘若他今天不跟意阑走的话,照薛然的办事手段,恐怕蓝帮日后的麻烦将接连不断。
“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回去,你们就不收购这家赌场了?”薛宁扬声问道,声音不大,却能恰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
意阑微微颔首,唇角轻扬,“当然。”
“那么以后呢?是不是还会来继续与蓝帮作对?”薛宁这话说得明白彻底,任谁都能听懂其中的意思,那个时候薛宁并未注意到一旁的铭枫以及黎夜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难看,他只是专注地望着何意阑的双眸,直到听到对方有平铺直叙般的语调对他说:“那就要看二少爷的话在大少爷面前的分量够不够资格让他收回成命。”
“好,我跟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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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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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薛宁你闭嘴!”
薛宁刚在心里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黎夜一声厉喝给顶了回去。他惊诧地抬眸,对上黎夜那略显愤怒的眸子,怔然地唤了声,“黎夜?”
此刻黎夜才款步走到薛宁和蓝铭枫面前,他冷着一张脸,眉宇间泛着难得的严肃,“蓝总攻根本不需要你为他出头,蓝帮的事,他有能力自己处理好,所以你就别来凑什么热闹了,逞能并不是什么好习惯。”言下,他拉过蓝铭枫和薛宁的手,将两只手搭在一块儿,“薛宁,别总想着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下,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陪在你身边。”
那番话确实煽情,却也说到了点子上,因而不显矫情。薛宁就像真的明白了什么似的,对他点点头,仿佛一切都不用言语,只在那一个眼神之间,彼此都懂。
再然后黎夜转过身,笑着看向面前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小子,问道:“小哥儿怎么称呼?”
“何意阑。”意阑倒也洒脱,先前他听黎夜对薛宁说的那段话,顿时对这个长得有些太过阴柔的家伙升起一片好感。
可下一刻黎夜突然说:“那么何先生,你可以带着你的这些个自己人离开了,我想蓝总攻的赌场并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意阑望着黎夜,始终保持着他那标准的微笑,却并不言语。而黎夜也不觉得尴尬,只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另外,也别想打什么带走薛宁的烂主意,有我黎夜在,你绝对带不走他。”话至此,他就像忽然又响起什么似的竖起食指,“哦对了,既然你是薛然的人,那正好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就说三年前我只当他是个没良心的哥哥,没想到三年后他居然变得越发恶劣了,做那么多坏事,迟早要遭报应的。”
意阑略微一怔,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恶劣?”他反问道:“不知道大少爷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却要这样污蔑他?”
黎夜闻之顿时大笑起来,继而抚掌赞叹:“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薛然为人如此,竟也能得你这样一个衷心护主的心腹,只是,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并没有多加思索,意阑脱口而出,旋即又跟上一句,“薛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是你误会了他,而并非他为人不善。”
“是吗?”黎夜鄙夷地笑起来,“连自己弟弟自杀都不愿回来看一眼的人,可以称得上是个好哥哥吗?”
意阑顿懵,脸上的笑容终于稍稍敛去了些,“什么时候的事儿?”
黎夜瞧意阑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心里暗暗觉得有些怪异,于是也就配合地回答,“三年前的秋天,我记得是九月份。”
意阑略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平静,“那个时候大少爷在美国……”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儿,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三年前的九月,大少爷因为被牵扯到一桩官司中,所以被限制出境。”
“你说什么?”薛宁一下子从台面上跳下来,冲到意阑面前,“你确定那个时候哥哥是被限制出境?”
意阑好笑地看着薛宁这般模样,不答反问:“难道你觉得你哥是那种明知你出事都不愿赶回去看你一眼的人吗?”薛宁顿时语塞,意阑则继续道:“还是你忘了,当年你做错事被老爷骂,一个人跑出去,是谁着急地到处在找你?后来下了一场暴雨,是薛然始终坚持着找不到你绝不回去,因为他说,也许那时,你也在淋雨。”
薛宁的身体一颤,险些就要站不稳,幸好黎夜在一旁扶了他一把。他当然记得那一年的事,那次的雨下得确实很大,他躲在屋檐下躲雨,而薛然找到他的时候已浑身湿透,那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但薛然看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幸好,我还能再见到你。”
那时候薛宁曾以为,他的哥哥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就算偶尔他耍小脾气一个人跑出去,薛然也一定会去找他,而故事的结局总是哥哥找到了弟弟,然后将之哄回家。可是六年前,薛然却任由他离开了薛家,任由他一个人在外晃荡,甚至任由他自生自灭,整整六年对他不理不顾。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幸好,我还能再见到你。
感觉眼眶火辣辣的疼,薛宁仰起头,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泪,然后笑着对意阑道:“意阑,你今天先回去吧,告诉哥哥,过几天我会去找他。”
虽然薛宁试图假装若无其事,可是那眼眶中不住打转的泪水仍是出卖了他的心思,意阑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妥协,“好,收购赌场的事暂且搁一搁,我会和大少爷说,二少爷,也请您记住您今天的承诺,我相信大少爷的脾气您也很清楚,别让他等太久了。”这句话后,他带着嘉昊等人一同离去。
而这一晚,终究成就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
第13章
“薛宁?薛宁!”
&一片喧闹,薛宁却坐在吧台前孤自发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黎夜坐在他身边瞧了他许久,可他却好似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手里端着一只已经见底的玻璃杯,自始至终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思绪被黎夜硬生生地掐断,他方才茫然地抬起眼,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词,“嗯?”
无奈地叹了口气,黎夜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知道你有心事,可憋在心里多难受?还不如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分担。”
薛宁清淡地一笑,继而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黎夜的好意他又何尝不懂,可是有些事是外人无法插手的,就好比他与他哥之间的事,只能由薛家人自己解决。
将空杯子退到调酒师面前,薛宁再度启口,“威士忌,加冰,谢谢。”
望着薛宁这模样,黎夜心里也着实不好受,薛宁究竟在心烦些什么,他还是多少有点数目的,离开赌场那会儿,薛宁与蓝铭枫的最后那个拥吻黎夜是看在眼里,却总觉得那场面像是诀别,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好似透着悲哀。
回来的路上,黎夜不说话,薛宁是断然不会主动说一句话的,于是那条不怎么漫长的路,他俩一起走过却犹如走了一整个世纪。
回到夜店,薛宁说想喝酒,于是黎夜便陪他喝,可这小子却旁若无人地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这实在让黎夜很是郁闷。
将一只手搭在薛宁的肩上,黎夜说:“你不妨说出来听听啊,就算帮不上实际的忙,起码我还能给你点建议不是?”说着,他给了薛宁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们是好兄弟嘛,天塌下来都能一块儿顶着,怕什么?”
听黎夜这番话,薛宁终于释怀般地笑了起来,从调酒师手里接过酒,他浅呷一口,幽幽道:“我在想,薛然他到底想怎样?”
“我觉得,他做这些事,始终还是因为太在意你。”而这种在意又是出于哪种感情,黎夜却说不清楚。单手撑着脑袋将手肘搁在吧台上,他对上薛宁的眸子,淡然问道:“你怎么看他?还有刚才,何意阑的话你信吗?”
“他到底是动了我的爱人,要是换作以前,我一定会为我哥说尽好话,但今天,我不会。”以前的薛宁会说:哥哥是好人,他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迁怒他人,绝对不会。可如今证据当前,事实就是熠风的陆嘉昊是听命于薛然的,他又要如何骗过自己骗过他人?
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薛宁又道:“不过意阑的话,我相信。”
黎夜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你相信三年前你哥不回来,是因为他有苦衷?那么你是打算原谅他了?”
“原谅?”薛宁痴痴笑开,“原谅这词太沉重,再说,他做错的事又何止这一件?如何敢奢求我的原谅?”言下,他目泛忧伤,“黎夜,你该知道我在心烦什么,薛然不是好惹的人,我怕如果我继续和铭枫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
略微一怔,黎夜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要和铭枫分手?”黎夜知道薛宁是担心薛然伤害蓝铭枫,却没料到这小子竟然打算走到这一步,他和蓝铭枫好歹也在一起近三年了,这段感情真的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的吗?
可薛宁却答得分外坚定,“是,我要和他分手。”
“你不能这么做。”黎夜微蹙起眉头,迫切地劝说,“我知道你是想保护铭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你要和他分手,他心里该多难受多痛苦?薛宁,还有别的法子的,你未必非要选择这条路走。”
望着黎夜这着急的模样,薛宁只是淡淡地笑,他的笑容从来都能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犹如一剂最好的定心剂,可此刻,这笑容间却含了些许悲哀。
“确实,我要是真提出分手,铭枫一定会伤心难过,可是这么做,虽伤人却不害人。黎夜,你懂吗?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害了铭枫,甚至害了整个蓝帮。”
“所以你就要牺牲你自己的感情?”黎夜的语调猛然抬高了好几分,“薛宁,你要知道,你不是神不是万能的,我拜托你,不要每次一遇上事儿就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下,你身边的这些好兄弟不是摆设,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即使是面对黎夜激动地情绪,薛宁依然是一副幽幽淡淡的姿态,“我知道你们都会帮我,可是你们能帮到我多少?薛家兄弟的感情,是容不得别人来插手的,他是我的哥哥,我不可能把他当做一个路人来对待,我知道他砸了铭枫的两个场子,我心里恨心里怨,可是除此以外我能怎样?难道我还能教唆铭枫给我哥一点教训吗?”
深吸了一口气,薛宁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继而又道:“知道前面铭枫和我说了什么吗?”见黎夜不解地摇头,薛宁复又自嘲启口,“他让我放心,说绝不会伤害我哥。呵,很可笑吧?他如此待我,可我却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即便是向他保证我哥不会对他以及蓝帮下手也做不到。”
“薛宁……”黎夜轻唤了他一声,而薛宁却始终扬着一抹微笑,“索性分手吧,哥要的不过是我离开铭枫,我随了他的心意就是。”言语间,他的唇角又往上提了提,将嘴边那悲伤的笑容深刻,“这样,至少我不会良心不安。”
“那你有没有替蓝总攻想过?”黎夜死死地盯着薛宁,冷声而问:“也许他根本不希望你这么做?这些年的相处,难道你还不懂他的心吗?蓝总攻这人,他所做的一切只求你能幸福快乐,他愿意费心思去想怎么保护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诺,他想要的只是能够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而已。”
黎夜说的这些薛宁又怎会不懂,但也正因为铭枫对他太好,才让他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总是给蓝铭枫带来伤害,与其如此,倒不如选择离开。
“这样吧,来做个约定。”薛宁忽然话锋一转,如是而道,黎夜睫毛轻颤,目露欣喜,“说说看,什么约定?”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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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7 章
“明天是七夕,我约了铭枫,所以明天我会和他好好地玩、痛快地疯,但那之后以三日为限,如果三天内铭枫身边没有发生任何变故,我就收回分手的言论,但倘若哥因此又对铭枫及蓝帮下手,那么黎夜,你也别再劝我,我必须和铭枫分手。”
薛宁说得决绝,然而这个约定却是个峰回路转的机会,黎夜又有何理由不答应呢?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语毕,两人纷纷伸出拳头,两只拳头爽快地碰撞了一下,以此作为盟誓。
……
翌日一早,薛宁便和蓝铭枫一同离开了夜店开始了他们幸福的七夕游乐,先前蓝铭枫问薛宁想去哪儿玩?薛宁想了好半天,最终歪着脑袋说:“去游乐场好不好?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玩过了。”
蓝铭枫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脑袋,一脸满足地笑道:“好啊,只要你高兴,去哪儿都成。”
云霄飞车很刺激,但薛宁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不过他知道铭枫喜欢,似乎像他们这种黑道老大都爱玩刺激。绑上安全带的时候,薛宁有些害怕地给铭枫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安抚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柔声说道:“没事儿的,我始终陪在你身边。”
尽管如此,那一圈下来还是把薛宁吓得够呛,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死死地闭着眼,若不是蓝铭枫把他沉浸在恐惧中的思绪给强拉回来,估计他还得那样傻坐一阵子。下楼梯时,薛宁的两条腿都是软的,脚下一片虚浮,当时蓝铭枫还嘲笑他说:“胆子那么小,怎么当黑帮老大的另一半?”
铭枫这话本是随口说说,哪想薛宁却真的听了进去,于是闷闷启口,“抱歉,我给你丢脸了。”铭枫闻之却是一愣,旋即将薛宁轻搂入怀,低骂道:“你这个傻瓜,谁说你给我丢脸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海盗船是薛宁提议要玩的,起初蓝铭枫还担心薛宁受不住这种刺激的玩意儿,可这次薛宁却格外的坚持,蓝铭枫拗不过他,于是两人一块儿坐了上去。铭枫特意挑了个比较中间的位置,搂着薛宁坐下来,温柔地说:“坐这儿就好,要是怕了就搂住我。”
薛宁对他郑重地点点头,然后那一分钟的摇摆时间,他每一秒都紧紧地搂住蓝铭枫的腰,反是铭枫见薛宁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一动,将之整个人揽入怀里,那份温情,令人无比感动。
一直到从海盗船上下来,蓝铭枫依然维持着搂着薛宁的那个姿势,一边还在他耳边小声地抚慰,“好了好了,你也真是的,明明怕得要死,还硬要玩不可。”薛宁抬起头,对上铭枫那双含笑的眼,娇嗔道:“难得七夕,我还不是想和你玩得尽兴些么?”
此话一出,蓝铭枫心中一阵窃喜,迅速在薛宁唇上蜻蜓点水般小啄一口,他说:“薛宁,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似乎是最简单的表白句式,可不知为何,这时候听起来,却觉得有些伤感。
温柔地为薛宁拭去额角的汗水,蓝铭枫笑道:“瞧你,玩得那么疯,出了好多汗呢!”薛宁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亦牵起一抹笑意,温软地启口,“天气,嗯……有点热。”
“走,带你去吃冰激凌。”说着,蓝铭枫勾起薛宁的肩膀就带着他一同往游乐园外边走去,“还去常去的那家好吗?”
“嗯,好啊!”薛宁任由蓝铭枫搂着自己,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走,“铭枫,你一直记得我喜欢吃冰激凌哦?”
铭枫好笑地瞥了薛宁一眼,“当然,你的很多喜好习惯我可都一直记在这里。”言下,他拿食指戳了戳心口的位置,笑得格外张扬。
薛宁望着铭枫那神采飞扬的表情,一时竟是看呆了,好半会儿才暗自低语了一句,“幸好,还有你爱着我。”
“你说什么?”蓝铭枫隐约听到薛宁在一个人小声嘀咕,可再问他时,他只是摇摇头,轻柔开口,“我在想,今天点什么口味的冰激凌。”
蓝铭枫闻之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出声,“这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实在挑不出,就把每个口味都点上一遍。”
“你好奢侈啊!”薛宁笑说,而蓝铭枫则抱怨道:“有什么办法?为了我亲爱的宝贝儿,再奢侈点也愿意。”
说没有感动,那定是假的。那一刻,薛宁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他轻轻地拥抱住蓝铭枫,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铭枫,不要对我那么好,不然我会对你产生依赖的。”
蓝铭枫轻抚着薛宁的背脊,淡然说道:“那不最好?你对我产生了依赖感,这样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薛宁略微一怔,继而又问:“铭枫,你很怕我会离开你吗?”蓝铭枫心觉怪异,双手握住了薛宁的两肩将他拉开,而后对上了他的瞳仁,“你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薛宁低头不语,蓝铭枫倒也没再追问,只就之前那个问题给出自己的答案,“薛宁,我很怕你离开我,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抛弃我。”
抿了抿唇角,沉默许久,薛宁才忽然绽开一丝浅笑,“好。”他拉过蓝铭枫的手,装作兴奋地说:“走啦,我还真挺怀念那家店的冰激凌呢,其实想想还是觉得香草口味最经典,但巧克力也不错啊。”
“那待会儿多吃点咯!”蓝铭枫瞧着薛宁这副纯真的模样,哭笑不得。薛宁微微颔首,“好啊!铭枫,你还记不记得那家店里有个服务生女孩长得很可爱,说起话来有点娃娃腔,那时候我们总爱逗她。”
“当然记得,每次她都很生气地跑开,可转眼又跑过来和我们谈笑风生,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
“对啊,还有一次那丫头吵着要咱们给她介绍男朋友,硬说帅哥的朋友圈子里一定也是帅哥成群。”
“是啊,那天我们俩匆匆吃过冰激凌就立马开溜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丫头站在店门前气得直跺脚的模样。”
说起过去的一些小事,二人笑得都特别欢愉。那一天,蓝铭枫和薛宁一同携手走在晌午热辣的阳光下,薛宁在说起以前的事时,那模样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当时蓝铭枫并不知道,其实在那层笑容的背后,有一份决绝正在渐渐滋长。
也许有一天,他们终究别离,而在那个“你很怕我会离开你吗?”的问题后,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薛宁没能问出口,那便是:铭枫,如果你知道我打算抛弃你,你,会不会恨我?
第14章
而就在薛宁和蓝铭枫在外面快活地过着甜美七夕的同时,黎夜却一个人躲在薛宁的房里在与肖楠通电话,“你也知道,我已经退出Kll有好多年了,这时候回去向老大借人实在不太好,所以我只能来拜托你。”
电话里肖楠的声音倒是随意,“明白明白,你不就是要面子嘛,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他也从来没怪过你,就算你真的回去拜托他帮忙,他也一定会帮你的。”
黎夜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握着鼠标下载着刚才肖楠传来的那份关于薛然的资料,“我欠他的够多了,现在手头上这些人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呢!”点开那个文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黎夜仔细地看了看那照片上的男人,不禁赞叹:“我说薛然那家伙长得还真不赖,怪不得薛宁那小子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不过看长相,薛然和蓝铭枫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肖楠顺着黎夜的话往下点评着,“薛然看上去长得挺斯文的啊!”
“人不可貌相,斯文败类听过不?”黎夜感慨了一句,随后滚动着鼠标,快速地翻阅着薛然的那份资料,直到看到某一条,他突然扬声,“你给我的资料上写六年前薛然入过狱?”
肖楠不明白黎夜为什么这么惊讶,他只是很随性地回答着,“是啊,不过好像是被冤枉的吧?所以只在牢里呆了半个月就被放出来了。”
“你这份资料里并没有写他是因为什么罪被判入狱的呢!”将资料以最快的速度看完,黎夜说道。
肖楠淡淡应了一声,“嗯,我试图查过,但是查不到,关于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确实奇怪。”黎夜又将滚轴拉到文档的最上面,看着薛然的照片,他淡淡地启口,“而且你这份资料里的内容很少,何意阑之前说,三年前薛然不能回国的原因是被牵扯进一桩官司里,因而被限制出境,可是你这资料里对这件事丝毫没有提到。”
“这正是我要说的,薛然这人的身份很特殊,我在调查他的时候曾发现他背后似乎有一股黑道力量在支撑他,所以很多信息我根本接触不到,薛然这个人,能够让我们看到的就只是他作为薛氏董事长的身份,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这背后他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
将那份文档关掉,黎夜索性合上了笔记本,悠哉地靠在枕头上,“你不妨往‘熠风’那边去查,说不定会有发现。”
“熠风?这组织不是退隐黑道很多年了吗?”肖楠到底是Kll这杀手组织的资深情报员,对于一些道上的情况都略有耳闻。伴着他的话音落下,黎夜再度慵懒启口,“是啊,原先是隐没了很多年了,可是近期他们突然又有动作了,而且是将矛头直指蓝帮,陆嘉昊那家伙还明说自己只听命与赵爷和薛然两个人,你说,薛然和熠风的关系是不是很可疑?”
“的确。这薛然不简单,铭枫这次有麻烦了哦!”肖楠轻笑着,话里含了些邪气,黎夜单手撑着头,幽幽而道:“所以,这次蓝总攻能不能留住薛宁,就要靠你了!”
肖楠一口答应,“OK,没问题,不过是盯人嘛,你放心,薛然、何意阑和陆嘉昊这三人我会派人手紧盯着,只要他们一有动作我就会立刻通知你。”
“嗯,谢了。”如今黎夜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来保住薛宁和蓝铭枫的感情,但愿这三天不要出任何差错才好。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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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8 章
“和我客气什么,不过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多留意些蓝铭枫吧,他要是出事的话,我估计薛宁就该打定主意和他分手了。”肖楠的口气听上去显出几许认真,黎夜闻之也不由得压低了嗓音,“是啊,到时恐怕我怎么劝都劝不回了,放心吧,蓝总攻那边我会自己盯着。”
“嗯。”肖楠轻应了一声,而后二人纷纷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电话里再度传来肖楠的声音,“黎夜,你确定你这么做薛宁会高兴吗?”
黎夜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只是单纯觉得薛然给薛宁带来太多伤害了,我亲眼见过薛宁为了他哥痛哭,甚至自杀,所以,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我想为薛宁挽留一些他目前所拥有的东西。”顿了顿,他才紧接着跟上一句,“蓝铭枫,他对薛宁很好。”
而就在他那句话后,房外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黎夜愣了愣,随后对肖楠道:“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啊,回头联系。”
“嗯好。”
挂掉手机后,黎夜才懒懒地下床去开门,而门一打开,便瞧见宋老爹慌张地闯进来,见了黎夜则一把攥住他的袖管道:“黎夜啊,你知不知道薛宁他和蓝先生去哪儿约会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快点把他找回来?”
黎夜见宋老爹这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心下觉得奇怪,于是问道:“老爹,这是怎么了?薛宁不是事先给你打过招呼说今天出去过七夕么?这会儿你又像追债一样急着找他做什么?”
宋老爹一听黎夜这话,立马沮丧地蹙起眉头,“我也不想啊,谁晓得大少爷会今天过来呢?他刚才听说薛宁和蓝先生出去过七夕了,那张脸难看得就像僵尸一样,他到底是老板,咱可惹不起啊!”
“老板?你说薛然?”黎夜一惊,心说这薛然没事跑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也是想来和薛宁一块儿过七夕的吧?
宋老爹显然没想到黎夜会知道薛然的名字,于是略微怔了怔,这才赶紧点头道:“是啊,原来黎夜你也认识大少爷,那能不能请你帮着去说两句好话?拜托了。”老爹深深地鞠了个躬,看样子是真怕惹毛了那位大少爷。
黎夜心想:去会一会薛然也好。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吧,老爹,请带路吧!”宋老爹闻之一喜,旋即笑开来,继而引着黎夜往VIP包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嘱咐两句,“大少爷今天的情绪似乎很不好,之前他听说薛宁不在,那火气就好像都写在脸上了似的,你待会儿见了他给多说两句好话,别惹他发火就成。”
黎夜瘪瘪嘴,很无所谓地甩出一句,“那得看他拿什么态度和我说话。”言下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极为妖孽的笑容。
……
包厢内,薛然脸色不怎么好地坐在沙发上,意阑始终站在角落里随时候命,而在薛然面前,一群主事再度站成一排,一个个受训的模样。
“薛宁他是OeNght的MB吧?”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薛然浅浅地抿上一口红酒,而后幽幽问道,口吻是慵懒的,带着几分别样的沙哑,显得那刻意被压抑得低沉的嗓音格外性感,虽然他面上是微笑着,可没人会傻到认为他的心情真如表面看上去那样愉快,那潜藏在言辞间与微笑背后的危险气息,任谁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一句问话换得一室的寂静,谁都不敢去触碰薛然那紧绷的神经,只怕一不小心惹火了这位新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可这样的沉默显然也不是薛然想看到的,伴着他的神色越发的清冽,其低哑的嗓音再度扬起,带起些许冷厉,“我在问你们问题,还不快点回答?”
众主事被这么一吓唬,腰板猛地挺直,互相对视一眼,继而其中一名年约四旬的男子恭敬地启口,“是的,大少爷。”
薛然偏了偏头,像是在思考问题一般,静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既然是这里的MB,那么我作为老板想见见他,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那男人闻之一惊,愣了好久才硬着头皮道:“那是当然,只是大少爷,万分抱歉,我们并不知您今天会造访,所以事先答应了让薛宁随蓝先生出去了。”他偷偷地抬眼瞄了薛然一眼,发现对方并未要动怒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说:“而且蓝先生是薛宁的长期雇主,说得直白些,薛宁早就被他包养了,所以如今他要带薛宁出去,咱们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实在不好说什么……”薛然冷笑着念着这句话,而后眯起眼,眼角含了一丝邪佞,“但我现在就是想见他,而且是立刻要见到他,你说怎么办呢?”
主事们抬眼瞧见薛然那阴冷的表情,吓得一哆嗦,纷纷说道:“我们这就立刻去联系他,催他马上回来。”
“不用麻烦了,你们找不到他的。”就在主事们匆匆一语之后,一个细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过头去,这才瞧见一名长得清秀妖媚却又过分女气的少年正倚着敞开的房门,悠闲地望着包厢里的众人,随后他将目光投落在沙发上的那名男子身上,“从来不知道,原来OeNght的老板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薛然漠然看向黎夜,将之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沉声发问。
黎夜莞尔一笑,直起身款步走进了包厢,他倒是表现得洒脱,仿佛刚才的那番话并无丝毫贬抑之意,他更是很潇洒地走到薛然面前,非常绅士地对着他轻轻地鞠了个躬,礼貌地开口,“初次见面,还要请薛大少爷多多关照了,我是黎夜。”
那一刻,黎夜敏锐地捕捉到薛然眼里一闪而过的一道惊讶光色,随后他又笑起来,“不知大少爷可还记得我?”他故作天真地拿食指抵着自己的下颌,很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复又启口,“说起来,咱们最近一次通电话似乎也是在三年前薛宁自杀那会儿,您要是记性差一些,恐怕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他这话说得特暧昧,其实他俩总共也只通过一次电话,可薛然倒是没怎么介意他这种说法,恢复了原先那淡笑的姿态,这位大老板仰靠在沙发上,轻声而道:“我还记得你,黎夜。”
闻言,黎夜突然笑起来,笑声极为清脆爽朗,“万分荣幸,没想到大少爷您这样的大忙人也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说着,他却自说自话地往沙发上一坐,完全不理会他身边坐着的那家伙是个什么表情。
反是宋老爹和几位主事一看就急了,在薛然问出“你是什么人”的时候,宋老爹就意识到这回怕是找错了人,这黎夜和薛然好似根本不认识,可此刻硬拉着黎夜离开也显然不妥,于是乎大家也只能这么耗着,心里暗暗祈祷黎夜这小子别再火上浇油才好。
就在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之时,黎夜却自顾自地拿过桌上摆着的一只空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浅呷一口对薛然说道:“薛大少要见薛宁的话估计得等到晚上,不过也很难说,毕竟今天是七夕,那两个家伙玩疯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所以我劝你也别浪费时间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在这儿谁不知道您的身份,有这闲情在这里等个MB,大少爷还不如趁这时间多去谈几桩生意呢!”
对于黎夜的无理,薛然却是丝毫没往心里去,反而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望着黎夜,他淡淡地问:“你也是这里的MB吗?”
黎夜微挑眉梢,分外妩媚地朝薛然抛了个媚眼,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啊!”薛然倒也直接,毫不顾忌地说道,黎夜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拿过桌上托盘里的饼干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开口,“那你就当我是吧,说句实在的,今天薛宁不在,我倒是可以陪你聊聊。”
“哦?”薛然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忽然对他有了些兴趣,对着一边的意阑使了个眼色,意阑立马会意,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主事都散了吧,如果大少爷另有吩咐,我会派人来叫你们。”他这话说得很有效果,一方面是给了诸位一个喘息的机会,同时却也提醒着他们别太松懈了,说不定待会儿麻烦就会找上门。
众人齐齐点头,很快地散去,而后意阑也走了出去,随手带上门守在了外边,直到包厢内只剩下了黎夜和薛然两个人,薛然才重新将黎夜审视了一番,冷静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黎夜瞥他一眼,慵懒地靠着沙发,说话却毫不含糊,“你想知道什么不妨问得直接些,这样拐弯抹角的你我都不痛快。”
薛然倒是很欣赏黎夜的个性,于是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就说说看,你和薛宁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啊,除此以外你觉得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略微弯了弯眉眼,黎夜缓缓抬起头,对上薛然的眸子,针对他问话中的那个关键嘲讽起来,“或者你是觉得,我和他之间还该有点其他的关系?比如说……”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凑近薛然的耳畔意味深长地甩出三个字,“关于性。”
薛然的神色顿然冰冷下来,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瞬间结了层冰霜,“黎夜,我劝你最好收起你这挑衅的态度,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儿去。”
面对薛然的威胁,黎夜倒是表现得淡定,“我哪敢挑衅您呢!薛大少爷,您也太抬举我了。”他笑得浓艳,但话里却字字如刀。
薛然眯着眼安静地望着黎夜,他这人敏感得很,又怎会察觉不到黎夜对他所散发出的敌意呢?然而他什么都没说,似乎再多的话都及不上沉默来得有用。
可他这样的表现却让黎夜感觉不爽,冷冷嗤笑一声,他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怒意,“薛然,薛宁是你弟弟,就算他只是个MB,你也不能看不起他,别把他当做一个任谁都可以上的贱货,”他的目光恍然变得犀利,仿佛能生生将人盯出洞来,最终,他以一种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的口吻清冷吐出三个字,“他不是。”
第15章
“我没有看不起他,我只是心疼他。”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薛然的表情略显忧伤,而这样一句话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可最终,他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唇,沉默不语。
黎夜一怒,一拳头往薛然的脸颊挥去,所幸薛然反应够快,脑袋略微一偏,很轻松地躲过那愤怒的一拳。黎夜的拳头就那样擦着薛然的头发从他脸侧滑过,最终落在背后的墙面上,“薛然,答应我一件事。”黎夜的嗓音变得喑哑,但语句间却含了一丝恳求。
薛然始终表现得超乎常人的冷静,“你说。”
“别动蓝铭枫和蓝帮,如果你不想薛宁恨你的话。”黎夜的话却是让薛然一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然扯开一抹残忍的笑意,“如果我就是容不得蓝铭枫和蓝帮呢?”不闻黎夜回答,于是薛然又跟上一句,“即便薛宁会恨我,我也一定要除掉蓝铭枫和蓝帮。”
“呵,是吗?”黎夜笑起来,将打出的拳头收回来,继而端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红酒,“怪不得你薛然能有今日的地位,果然手段够狠。”
薛然微微扬了下唇角,“你过奖了。”
黎夜却是很无奈地叹了一声,“薛然,我今天只是以薛宁朋友的身份来问你一句,你到底爱不爱他?”或许他又多管闲事了,这问题本不该由他来问,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让薛宁爱到心力交瘁的男人,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过薛宁。
而薛然的回答却是让黎夜出乎意料的,他说:“我爱他,但是我的爱还不至于被人拿来当做利用的弱点,同样,我也不允许薛宁,我的弟弟,他成为任何人的弱点。”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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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19 章
黎夜恍然明白了什么,原本打算喝酒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抬眼对上薛然的瞳仁,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你是在保护薛宁?所以才一心想要除掉蓝总攻和蓝帮?”
薛然但笑不语,然而那一个微笑,仿佛已经给出了答案。
从沙发上站起身,黎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时间差不多,我正好回去补个眠。”
“不继续陪老板聊聊天吗?”薛然笑问,心情看似好了许多。
黎夜耸耸肩,“抱歉,我并不是这家夜店的MB,所以我没义务陪您。”说着,他便朝门外走去,等拉开门时,他才像又想起什么般忽然转过身,继而将一样东西丢给薛然,“这个送给你。”
薛然一手稳稳接住,仔细一瞧是一根项链,项坠是一颗可翻盖的爱心,打开后里面嵌着一张薛宁的照片,“这两天你估计都见不到他,所以你想他的时候,就看看照片望梅止渴吧!”言下,他轻笑一声,扬长而去。
直到黎夜回到房里,他才得意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件类似MP3的玩意儿,拿在手里掂了掂,笑得一脸的邪佞。
而这个时候,薛然并没发现黎夜送他的那条链子里其实是很有内容的,除却一张照片外,还有一个微型的窃听器。
坐在车里,薛然安静地望着窗外不断往后移去的建筑,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儿去。意阑起初在专心地开车,之后见薛然一直对着外边的夜景在发呆,于是便轻柔唤了他一声,“薛然?”
薛然恍然回过神来,而后对着意阑莞尔一笑,“这回倒是长记性了,不再叫大少爷了么?”
意阑羞涩地笑了笑,“再不长记性,你又得骂我。”听似最简单的对话,只是这一问一答间透着无限的亲昵。二人复又沉默了一会儿,意阑才又问道:“在想薛宁吗?”
薛然摇摇头,如是回答,“不,我在想黎夜的话。”
“他和你说什么了?”歪了歪脑袋,意阑不解地问。可薛然却好像有些避而不答的意思,这让意阑感觉薛然似乎在刻意隐瞒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去揣测薛然的心思,只听对方敷衍般地启口,“嗯……一些琐事。”
黎夜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让薛然有些摸不清,难道只是为了问他一句“爱不爱薛宁”吗?直觉告诉薛然,事情应该并不那么简单,似乎黎夜还让他别动蓝铭枫和蓝帮,这算是忠告还是威胁,他一样说不准。
看出薛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意阑非常知趣地立刻换了个话题,“难得今天是七夕节,看来只能由意阑来陪您过这个情人间的节日了。”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眸中瞬间闪过一股忧伤,但只是稍纵即逝的一际,却又恢复了一脸浅淡的微笑,目视着前方,看着那宽广的道路。
而薛然却因意阑的话而抬眸看向他,凝视了片刻才缓缓道:“和我一起过七夕不好吗?”
意阑一愣,而后立刻解释道:“不,我不是这意思,能和薛然一块儿过七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瞧着意阑那副紧张的模样,薛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继而轻声启口,“别回去了,我们今天也去过过七夕吧,想去哪儿玩?”
这突发的情况让意阑惊喜到措手不及,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敢置信地又反问了句,“真的可以吗?和薛然一起过七夕?上哪儿玩都行?”
薛然微微颔首,轻应了一声“嗯”,看着意阑的眼神里竟含着一丝宠溺。意阑闻之立马笑开了,那笑容让薛然明白,意阑是真的高兴。
“那么,薛然陪我一块儿去吃冰激凌吧!”想了一会儿,意阑突然说道,这下倒是薛然一怔,迟疑了半晌才不解地问道:“只是一起吃冰激凌吗?”
“嗯。”意阑点点头,那纯真的模样犹如孩子一般,“之前嘉昊带我去的那家店的冰激凌真的很好吃呢,当时我就想着等有空了要和薛然一起去吃。”
薛然耸了耸肩,“那就一起去吃吧。”
“嗯。”意阑欣喜地应道,继而将方向盘一转,一个大拐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那时候薛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七夕,竟然会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直接导致往后数个七夕节,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一天,所有的快乐,以及,不快乐。
……
“薛然,你看,就是这家店哦!”意阑兴奋地指着车窗外的一家规模并不算大的冰激凌店,对着薛然嚷嚷道,而后开着车绕过店后,在空车位上把车泊好,与薛然一同下车按下车锁。
“瞧你高兴的样子,不妨现在先想想,待会儿吃完冰激凌再上哪儿玩。”款步走到意阑身旁,薛然顺手勾搭住意阑的肩膀,那动作显得格外暧昧,着实让意阑身体不自禁地一颤。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问道:“吃完冰激凌后,我还能要求去别的地方玩?”
“当然。”薛然就那样搂着意阑迈开脚步往冰激凌店的正门走去,意阑配合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只是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实在是没出息,意阑在心中暗暗骂自己,同时祈祷着薛然不要听到他那狂乱无序的心跳声。而就在这时候,薛然再度启口,“难得的七夕,就玩得痛快些,想去哪儿尽管提,今晚我都满足你。”这是一个尺度极大的承诺,代表着薛然对何意阑的恩宠,意阑并不傻,他当然明白薛然对他的宠爱,只是很多时候,薛然对他越是好,他心里也就越害怕。
薛然这个人,他有着许多完全相反的样子,他温柔,可他也残忍,他可以表现得很多情,亦能表现得很薄情,所以意阑深爱着薛然,却也害怕真的爱上他,可事实是他早已爱了,并且爱得无药可救。这就好像罂粟一样,美丽却又饱含剧毒,他深陷在这个温柔的陷阱中,不可自拔。
可是薛然,其实你心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我吧?抱着这样一个疑问,意阑突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可薛然却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异样,依然微笑着同他说着话,“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坐快艇的,要不待会儿我们去乘快艇?”言下他瞧瞧天色,又道:“我给忘了,已经很晚了,快艇晚上估计不开,我想想,要不去逛夜市吧,听说这里的夜市晚上会有许多小吃,我带你去吃啊!”
薛然等了一会儿,不见意阑表态,便以为他不喜欢,则又启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看场电影,或者……”
“薛然。”意阑突然扬声唤道,阻拦了薛然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话。
薛然看了看意阑,始终笑得温和,“嗯,你说。”
意阑抿了抿唇角,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涩来。薛然,够了,别说了,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然我真的会离不开你,你的温柔像沼泽,我一失足踩了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薛然不知道意阑心里的想法,只看他神色凝重地静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做主就好。”真的,你做主就好,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让我感觉很幸福。
“欢迎光临。”伴着女服务生清脆的欢迎词,薛然和意阑走进店里。夏天的冰激凌店总是特别热闹,薛然扫了一眼店内,有些感慨地开口,“似乎没位子了。”
意阑略显沮丧地也往里张望了下,“好像是的,那我们要不要等?”
薛然见意阑眼中透着的祈求光色,轻轻地笑了笑,“你想吃的话,那就等咯!”他这话说得轻巧,却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在说的是“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愿意陪着你一起。”
此时一名长得玲珑可爱的女孩子跑到他俩面前,用她那一口娃娃腔的音调说道:“两位先生请稍等,我去给蓝蓝说一下,让你们和他们合一张桌,你们应该不介意吧?”女孩巧笑着,最后歪了歪头笑问,那模样煞是可爱。
薛然倒也表现得洒脱,耸耸肩道:“不介意。”他不知道女孩口中的“蓝蓝”是谁,反正只要有位子就好。
“那我这就去给蓝蓝他们说说。”女孩又笑起来,然后小跑着走开。至此意阑才抬起头看向薛然,“为了陪我吃冰激凌,要委屈你和不认识的人挤一张桌子,抱歉。”
薛然的目光温柔似水,宠溺地摸了摸意阑的脑袋,他低骂道:“傻瓜,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你不是想吃嘛,既然来都来了,等一会儿又怎样?和人挤一张桌又怎样?”
话至此,那女孩已跑了回来,看样子似乎跑得有些急,直接导致说话时有些微喘,“好了,蓝蓝说不介意,请两位随我来。”
对着意阑清浅地一笑,薛然道:“走吧!”继而二人一同跟着那女孩往店里走。
这家店从外边看并不大,但里边的座位其实不少,在店的最里边有一排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是个单独搭建出来的小阁楼,面积很小,就像个敞开式的包厢一般,里面只容得下两张桌子。
薛然和意阑跟着那女孩子走到靠里边的一张桌子边,途中薛然看到墙上贴着的宣传广告,还打趣地问意阑说:“待会儿咱俩要不要也尝试下这‘七夕情人冰’?”
意阑闻之脸一红,羞涩地垂下眼睑,薛然瞧见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位先生,请坐这边吧!”直到来到桌子前,薛然这才稍稍收敛起脸上那张扬的笑容,往桌前的另两人看去,可是就在这一眼之间,先前脸上的笑意顿时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确实满眼的冷漠。
显然对面的两人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偶遇,双方都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意阑先反应过来,赶忙从薛然的怀抱中出来,对着桌前的薛宁礼貌地低下头道:“二少爷。”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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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0 章
薛宁并没有理会意阑的招呼,依然安静地坐在蓝铭枫身旁,抬眼对上薛然的眸子,柔声说了一句,“哥,好巧。”
“是啊,真巧。”说着,薛然便拉着意阑在二人对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倒是那可爱的女服务生见这四个人原来是认识的,于是高兴地说道:“原来这位帅哥哥是宁宁你的哥哥啊,果然和你一样长得好帅呢!”女孩对着薛然又是甜美地一笑,继而将甜品单递到薛然和意阑的手里,“请问两位想要点些什么呢?”
薛然仔细地翻阅着甜品单,其间不曾看薛宁和蓝铭枫一眼,直到把整本册子翻阅完,他才对意阑问道:“想吃哪款?”
意阑之前一直在走神,自从撞见薛宁以后,他就感觉周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感觉就犹如一根透明的绳索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叫他喘不过气了。而这会儿薛然忽然的发问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依然是先前的那句话,“你决定就好。”
“那就尝尝他们店的‘七夕情人冰’吧!”言下,薛然也没有看对面薛宁的表情,只是接过意阑手里的甜品单和自己手里的单册并作一块儿递给那个服务生女孩,淡然道:“七夕情人冰,麻烦你了。”
等那女孩走开,薛然依旧不正眼瞧薛宁一眼,却是突然握住了意阑的手,与之十指交扣,他专注地凝望着何意阑,那目光无比温柔,就似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情人。
而那一刻,薛宁看着就坐在自己面前,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施舍给他的哥哥,心痛得仿佛要裂开。他不明白薛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薛然好像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而如今,他却如此深情地看着何意阑。
看来果真是应了当初离开薛家别墅前他自己说过的话:哥,我有我的铭枫,你有你的意阑,我们互不干涉,这样不好吗?
曾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如今方知,其实,一点都不好。哥,看着你对意阑的温柔,我痛得快要死掉,你可知道?如果我就这样痛死了,你会不会愿意正眼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第16章
冰凉的手指被微热的掌心一分分温暖,意阑略显失措地抬眸望向薛然,却在撞上那温柔到让人不禁沉溺的目光后又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跳飞快地跃动着,仿佛下一秒那颗慌张的心就要蹦出他的体内。
意阑有些不安,他不敢看薛然,左手依然被那份熟悉的温度紧紧握着,分明是他曾经最渴望的十指交扣的握法,可偏偏在这时候,他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片悲伤来。
小心地抬起眼,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对桌的薛宁,发现那个曾经温婉的少年也正看着他,只是那向来安宁的目光中此刻却染上了几许恨意。
意阑有些惊慌地又垂下眼睑,可心里却忽然升起些感伤,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会变得如此疏离?想当年他们三人一块儿长大,小时候一同嬉戏,时常疯得天昏地暗再回到家,每次玩得晚了,他们总会想着避开薛老爷偷偷溜回房间,可似乎每一次总会被老爷逮个正着,就为了这事儿,他们三人不知被罚过多少回,却总也学不乖。
以前他父亲,也就是薛家老管家还健在的时候,父亲总说,他们三个孩子里,薛然是最会照顾人的,意阑是最乖巧的,而薛宁,却是最会隐忍的。意阑至今依然记得,那天他问他父亲为什么这样形容薛宁,父亲说:“薛宁这孩子,别看他现在好像很不懂事似的,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自己立刻静下来,他很擅长克制自己的情绪,打个不好的比方,假如薛宁被人背地里捅了一刀,若是他不想说,他就可以瞒得天衣无缝。”
当时意阑还不怎么相信父亲的话,只笑父亲把薛宁看得太厉害,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孩子气的家伙,直到这一刻,他看着薛宁怀恨望他的目光,再见他安之若素的姿态,思及父亲当年的话语,才不得不信。
“怎么了?”正思忖间,忽闻蓝铭枫突然启口,意阑和薛然纷纷抬起头朝着对面看去,只见蓝铭枫关切地低头询问薛宁,“你脸色不怎么好看,哪里不舒服吗?”
薛宁浅然勾起一丝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吃饱了,不想再吃了。”
其实薛宁的小心思蓝铭枫也是懂的,知道他是不想面对他的这个霸道哥哥,于是铭枫便特善解人意地顺水推舟道:“饱了的话,那就别吃了,不如咱们把账结了上别处逛逛,就当散步也好。”
薛宁温顺地点了下头,双唇微微翕动,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闻对面薛然的嗓音猛然响起,带着一丝隐约闪烁的怒意,“怎么?我们才坐下来你们就要走了?”说话间,薛然将身体略微往前倾了倾,凑近薛宁意味深长地问道:“小宁,不打算多陪哥哥一会儿吗?”
薛宁抬起眸,对上薛然那双含笑的眼,温和地启口,“哥,我和铭枫接下去还有节目呢!”说来这话倒确实是因薛宁心中气愤而一时口快赌气说出来的,薛然虽明白却仍是忍不住为此而感到不悦,见二人起身要走,他的嗓音忽而抬高了几度,带着命令的口吻,“给我坐下!”
薛宁一怔,却也不敢违抗薛然的意思,只好又坐回长凳上,倒是蓝铭枫听薛然这种口气,心里顿时不怎么爽快,于是搂着薛宁对薛然冷然发问:“薛大哥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情况都摆在这儿了,既然咱们都是出来过七夕的,那就你们过你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何必彼此干涉呢?”
薛然莞尔一笑,从他的笑容中完全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瞥了蓝铭枫一眼,他复又将视线投向薛宁,话也只是对着薛宁说的,“难得我们兄弟俩能碰个面,你就不愿意赏个脸陪我一会儿?”
“薛宁不想……”
“我没有问你。”蓝铭枫的话刚起了个端,就被薛然冷冷地打断,而后他又对上薛宁的瞳仁,笑得一脸的邪气。
深深呵出一口气,薛宁道:“哥,你硬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呢?有意阑陪着你还不够吗?”薛然,你到底想怎样?让我看着你与别人卿卿我我,这让你感觉很满足吗?
薛宁在说这话时表情很淡漠,他并没有将一丝痛苦表现在脸上,而就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是让薛然怒火中烧。
此刻服务生端上他们点的七夕情人冰,薛然刻意忽略了薛宁之前的那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拿过一只爱心状的调羹,挖了一勺香草的冰激凌递到意阑嘴边,淡淡地说:“张嘴。”
意阑愣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张开嘴巴,将勺内的冰激凌吞下。之后薛然又用同一把调羹挖了一勺送到自己口中,这才对薛宁说:“好啊,你可以走,这就走,我不拦你。”
薛然始终笑着,加之这番意味不明的话,放在其他任何场合都觉得没什么特殊含义,偏偏在如今这状况下说出,只让薛宁觉得这话里含了太多威胁的意思。
双手藏在桌子底下,薛宁使劲地握了握拳,轻叹一声,终是选择了妥协,“哥说得对,我们兄弟也难得碰面一次,是应该好好聚聚。”言下,他亦清浅而笑,随后单手撑着脑袋看向意阑,笑问:“意阑,你们接下去有什么节目没?”
意阑被这么一问,心里越发惆怅,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最终只能小声回了一句,“一切全凭大少爷做主。”
“呵!”薛宁不屑地一笑,又拿起面前水晶碗里的调羹挖了一块先前没有吃完已有些融化了的冰激凌送到嘴里,“你还真是听话,那估计哥说要去宾馆开房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伴着薛宁的话音落下,意阑的脸色旋即变得一片惨白,薛然又挖了一勺子的冰激凌喂到意阑嘴边,后者乖巧地张开嘴,将心形调羹含入口中。
薛然却忽然侧目向薛宁看过来,嘴角依然噙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不错啊薛宁,是不是我太久没回国来管教你,你现在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是吗?”
蓝铭枫一见薛然有动怒的趋势,出于护短的本能,他立刻为薛宁说上了好话,“薛大哥,薛宁这话是无心的,你也不必和自己弟弟计较这些吧?”
薛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蓝老大说得在理。”将装着冰激凌的水晶碗推到意阑面前,薛然双手交扣撑在桌面上,以手背支着下巴,犀利的目光直逼蓝铭枫,嗓音亦变得低沉下来,“只是,薛家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姓蓝的来干涉了,嗯?”
他这话说得随意,可薛宁却从中听出了危险的气息,忽见蓝铭枫又欲开口反驳,他赶紧狠狠掐了对方的手臂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了,而后刻意放平声调对薛然赔罪道:“哥,是我不对,以后我说话会注意。”
薛然眼中忽闪而过一道诧异,稍纵即逝,随即他以下巴指了指意阑,薛宁立马会意,藏在桌下的手又狠狠地握成拳,用力之大使指节泛白,怕是此刻连指甲都已嵌入了掌心肉中。
努力撑起嘴角,薛宁笑得释然,“意阑,对不起,我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请你见谅。”
小时候的薛宁任意妄为,孩子气得很,那时大伙儿都宠着他,何曾需要他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人赔礼道歉,以前,就算他说了更不好听的话,哥哥也从不会责怪他,只会形式地说上两句,但语气中全是宠溺。
而如今,为了一个何意阑,薛然不再继续宠着薛宁,他甚至在意阑和铭枫面前让他难堪,薛宁突然觉得很好笑,唇角越发地往上扬,弧度展开得更为深刻。
倒是意阑听薛宁的道歉,一时有些怔愣,半晌之余才礼貌地开口,“二少爷言重了。”
“叫薛宁。”薛宁始终怀着这样的坚持,薛家二少爷、二少爷……他哪里还当得上这“少爷”的称呼,自从六年前他离开薛家起,他就不再是什么少爷了。
意阑听出薛宁话里的不悦,于是顺从地唤了一声,“薛宁。”
薛宁满意地扬起唇角,含笑望向薛然,“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有什么要求你不妨直说,我全都听你的就好。”薛然,这样你可满意?我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照你吩咐做,这样可好?
薛然的视线直逼薛宁的眸子,同时脸色一分分冷下来,最终他漠然开口,“你可以走了。”薛宁挑挑眉,微笑着反问:“怎么?不想我这个弟弟陪你了吗?”
“滚。”薛然的嗓音被压得很低,吐字倒是干脆清晰,薛宁感觉到对方口气中的愤怒,也就不再多做逗留,拉着蓝铭枫起身就走。
直到那二人走出店,薛宁才略显后怕地喘过一口粗气。而此刻薛然却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另一把干净的调羹,眼神阴冷到令人惧怕。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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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1 章
“薛然。”意阑柔声轻唤了他一声,在看到薛然涣散的目光一点点收拢以后,他才又关怀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手握调羹挖了一勺冰激凌送到自己口中,他淡然笑起来,“意阑推荐的这家店的冰激凌确实很好吃。”
意阑略微愣了愣,许久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薛然,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薛然依然对着他笑着,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又知道了?”
“我跟了你那么久,当然看得出你的心理变化。”将心形调羹放下,意阑正对上薛然的眼,认真地启口,“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那么我帮你把他从蓝铭枫身边抢过来。”
薛然亦毫不闪躲地迎上意阑的目光,眉头却渐渐拧了起来,他一声不吭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沉默良久以后,眉头才又慢慢地舒缓开,“没这个必要,我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意阑不知道在薛然皱眉的那段时间内,对方早在心里挣扎了好一番,今天的事他确实有故意整薛宁的恶意存在,不过那也是因为他恨薛宁和蓝铭枫如此亲热地出来过七夕而已,他承认他是吃醋了。曾经听一个朋友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吃醋是因为在乎,当你会为了一个人而吃醋,则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已经很重视他了。
从来不知道,薛宁对薛然而言,已如此重要。
“蓝铭枫……”突然,薛然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继而目光越发森然,“意阑,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少爷请放心,顶多三天,我一定会让蓝铭枫尝到教训。”听闻意阑的允诺,薛然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现在想一想,接下去咱们上哪儿去玩?”
“呃?”意阑微怔,眨了眨眼,又问道:“还打算接着玩吗?”
薛然绽开一抹温柔的浅笑,“为什么不呢?七夕嘛,要玩得尽兴些才好。”虽然,他真正想要与之一起过七夕的那个人,此刻不在他身边。
意阑偏头想了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在OeNght薛宁的房里,黎夜躺在薛宁的床上,手里拿捏着那只窃听器的控制器,耳朵里塞着耳机,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得略泛灰白。
他已保持了此刻的这个动作很久,似乎半小时前他就这么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了,而他视线停落的地方除了一面光秃秃的墙,一无所有。
时间又悄悄地流逝,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拿下一边的耳机,然后取过手机又给肖楠拨去了一通电话,待线路一接通,他就寒着声道:“肖楠,立刻加派人手替我时刻保护蓝铭枫,一旦有异样,第一时间通知我。”
肖楠听出黎夜话里的不对劲,旋即问道:“怎么了?”
黎夜的嗓音略显沙哑,“薛然那家伙打算对蓝总攻下手。”他眯起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冷冽的杀气,“看来事情不那么好办,恐怕这一次,我要为了薛宁和蓝总攻这两只重新拿起枪了。”
第17章
“蓝总攻,是我,黎夜。”夜已深,在薛宁回到夜店之后,黎夜胡乱扯了个理由一个人跑了出去,而后靠着店门外的铁栏杆上,望着夜空的点点繁星,给蓝铭枫拨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料到会是黎夜的来电,于是特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叹,“哦?你小子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转而不闻黎夜的回答,蓝铭枫心下顿时一慌,迟疑片刻后,才低声问:“该不会是……薛宁出事了吧?”
转过身,黎夜的双肘完全挂在栏杆上,这才轻叹一声沉声启口,“你放心,薛宁他没事,有你这护花使者亲自把他送回来,他能有什么事儿?”
得了黎夜这话,蓝铭枫才安下心来,“没事就好,那你给我打电话又是为什么?有话刚才见着我怎么不当面讲?”
晚风轻轻地打在脸上,吹去眉宇间的几许疲倦,黎夜再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刚才薛宁在,有点不方便。”
蓝铭枫本已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却在黎夜这句话后又突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什么话非要避开薛宁说不可?”
黎夜沉默了半晌,继而以难得的认真口吻对着手机严肃地发问:“蓝铭枫,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薛宁?”
“你这不废话吗?”顿了顿,蓝铭枫又道:“黎夜,你到底搞什么鬼?”
“不是在搞鬼,我很认真。”夏晚的风中仍带着些许热度,黎夜甚至感觉自己的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蓝铭枫,你我也认识两年多了,你该听得出我现在这口气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又顿了须臾,才接着启口,“如果你真的爱薛宁,真的不想失去他,那么听我的,三天之内,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要迈出家门半步。”
至此,蓝铭枫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嗓音亦变得低沉下来,“黎夜,出什么事了吗?”他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人却始终沉默着,于是他心里便越发着急起来,“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对我提这样的要求,为什么要我待在家里不出门?黎夜,说话啊,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想帮你。”
伴着黎夜平缓的语调响起来,蓝铭枫却好笑地咧开嘴,“什么想帮我啊?你把话说清楚些,别把我当傻瓜,以为一两句敷衍的话就能把我搞定了?你今天不给我个明确的说法,就休想我配合你当三天的缩头乌龟!”
无奈地耸耸肩,黎夜轻柔地笑了起来,“蓝总攻啊蓝总攻,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精明呢?”
对方听了黎夜这类似赞美的话语倒也表现得毫不客气,爽快地回答道:“不精明怎么当黑道老大啊?快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呢!”话虽这么说,但黎夜还是将他与薛宁的那个约定从头至尾地给蓝铭枫仔细地叙述了一遍,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漏下,等说完后,他又幽幽启口,“怎么样?有没有后悔知道真相?”
手机里,蓝铭枫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坚定,“不后悔,幸好你告诉了我这件事,这样起码我还能避免悲剧发生,不然的话,到时要是真被薛然那家伙暗算了,薛宁坚持要和我分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黎夜这话说得随意,可转而语气又变得略显凝重,“蓝铭枫,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过你,说句不好听的,我是告诉过你这后果的严重性的,如果你还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那到时候薛宁要和你分手,我也再帮不了你。”
“我明白,黎夜,你有心了。”蓝铭枫和黎夜两人打从熟识起就总是斗嘴,似乎这两人的对话中从没一句正经话,这便显得今晚他们俩的这通电话有些诡异,或许正是因为正经过头了,才叫人觉得此黎夜非彼黎夜,此蓝铭枫非彼蓝铭枫。
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份难得的正经背后,所隐藏着的秘密有多沉重。
又回过身背靠着栏杆,黎夜望着夜店门前来来往往的客人,唇角略微扬起一个弧度,“三年前你救过我一命,现在我帮你一回,也算公平,不是吗?”
电话里传来蓝铭枫低沉的笑声,“确实公平,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当日我救你的事。”
“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嘛,而且,我从来最不喜欢欠人人情。”话至此,他突然瞧见薛宁从店里走出来,似乎是找他来的,于是赶紧又对蓝铭枫说道:“不和你多说了,蓝帮那边你吩咐手下打点好就行,我也会派人护着,你不用担心,一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这样,挂了啊!”言下,他立即合上手机。
此时薛宁已来到面前,见黎夜一脸的慌张无措,他温和地笑了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啊!没、没什么啊,你怎么也出来了,突然幽灵似的出现在人家面前,怪吓人的。”黎夜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话时却不由得有些做贼心虚的结巴。
倒是薛宁很茫然地偏了偏脑袋,而后极为单纯笑开来,眸光清澈,笑容纯粹,了然地“哦”了一声,他说:“我看你那么久没回来,担心你才出来看看你啊!”
“是吗是吗?”黎夜兴奋地问道,随后特无耻地又跟上一句,“原来我们家薛宁这么关心我啊?我好感动哦!”说着上前一把环住薛宁的臂弯,攥着他就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又调戏般地打趣道:“薛宁,说真的,要是你真和蓝总攻分了手,不如就跟我吧,我会对你很温柔很体贴的!”
薛宁闻之脸一红,害羞地垂下眼睑,许久后才小声地说道:“黎夜,别这么说,我真的会动心。”
这下倒是黎夜一愣,恍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午后,薛宁第一次对他提起薛然,而就在那一天,薛宁吻了他,并问他:“黎夜,我们……有没有可能?”当时他的回答很是决绝,他说:“我们没可能。”
看着黎夜唇边顿时僵止的笑容,一时间二人都显得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薛宁才又开了口,轻柔地唤了他一声,“黎夜。”
“嗯?”上提的音调带着些轻慢,黎夜挑眉向薛宁看去,却见身侧的少年依然一脸温婉的浅笑,看上去分外随和,“我随便说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更何况,你有你的睿辰嘛!”
黎夜知道薛宁这番话是想缓和下气氛,他自然不能坏了薛宁的好意,于是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是啊,你也有你的铭枫。”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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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2 章
薛宁却好像不想在蓝铭枫这个名字上多谈,于是直接切换了话题,“对了,这次睿辰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这次我是为了你临时决定回国的,之前也没和他打过招呼。”一说到这事儿,黎夜便免不了向薛宁抱怨,“你不知道,我回国的第二天,那家伙就像遇上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一样差点把我的手机打爆,结果我一接起电话他就把我劈头盖脸地狠骂一顿,气得我到现在都不想听他的声音。”
薛宁听了黎夜一番责骂韩睿辰的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小孩子,他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紧张你吗?”
黎夜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紧张个屁,谁要他紧张?”他停下脚步,对着薛宁摆出一副茶壶状,双手往腰间一叉,“我说你好像比我还小几个月吧?还说我小孩子,嗯?”
薛宁这下可被他完全逗乐了,倒也配合着他的意思笑着开口,“是是,黎夜哥,你不是小孩子,我才是小孩子,这样行了吧?”
伴着薛宁的话音落下,黎夜方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随后又张扬地弯起眉眼笑开来,一把勾住薛宁的肩膀,朝着他们的房间而去。
那时候黎夜并没有想到,变故会来得那么快。
而那天夜里,他和薛宁一块儿喝酒聊天弄到很晚才睡,黎夜并不是太记得他睡下前究竟和薛宁聊了些什么,不过想来大抵也是与蓝铭枫和薛然那两人有关,之后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薛宁似乎凑着他的耳朵说过些什么,至于究竟说的是什么内容,当时他醉得迷迷糊糊,哪里记得那么多。
然而照理说,黎夜的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差,薛宁与他相识多年,甚是了解他,知道黎夜此人本就不易醉,即便偶尔喝多了头晕脑胀脚下虚浮,可意识还是清晰的。而这夜他之所以会醉得如此彻底,当然和薛宁脱不了关系。
夜店这种地方,除了酒和美色,最多的便是那些个情趣用品以及某些不良药物,例如媚药,又比如……迷药。
所以问题其实是出在黎夜最后喝的那杯酒里,酒本没问题,偏偏被薛宁趁其不备放了两粒白色即溶药丸进去,无色无味,黎夜只当一般红酒饮下,不出五分钟便有了反应,当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
“我好像醉了呢,薛宁。”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倒是和酒醉后像极了,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双眼已沉重得犹如被注了铅。
而薛宁只是将他扶到床上躺下,还很细心地为他掩好被子,这才凑着他的耳畔柔声启口,“醉了的话就睡吧,等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黎夜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进去他的话,撇撇嘴,抱着被子沉沉地睡去,那模样就像个小孩子非得抱着娃娃才能安然入睡一般。
薛宁拿过黎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瞄了一眼最新的那条来电的人名,而后又将手机放回原处。至此方才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张沉睡中的脸庞,又自语般地开了口,“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我与他们之间终究需要有个了结,浪费了你一番苦心,对不起了,黎夜。”
……
“喂?铭枫,我想见你,我在音乐广场的喷泉边等你。”凌晨三点,蓝铭枫突然接到薛宁的一通电话,手机里薛宁的声音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这反倒让蓝铭枫感觉事情不简单,“怎么突然要见我?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我派人去接你过来,好吗?”
此时薛宁正坐在音乐喷泉池边,天未破晓,广场上寂静得有些骇人,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黑夜里,将嗓音压得略微低沉,“不好,我这就要见你,立刻、马上。”
蓝铭枫站在自己卧室的窗边,望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想着早些时候黎夜给他的嘱咐,于是又摇摇头,“不行,我现在不方便出门,薛宁,别任性,听我的话。”
薛宁扬着唇角,笑得很自然,“你不愿意出来见我?”
“不是。”蓝铭枫感觉到薛宁有所误会,立刻着急起来,“不然这样,我这就派人去音乐广场接你,有什么事都等到了我这儿后再说。”
薛宁又沉默了片刻,才复又平缓启口,“如果我说,我不想去你家,只想你出来见我呢?”
“薛宁……”蓝铭枫本想再劝说些什么的,却又被薛宁横截了接下去的话,“铭枫,没关系的,如果实在抽不出空出来的话,那么就在电话里说也一样。”他的语调温软,加之话语的内容,听上去让人感觉这说话之人实在是善解人意。
蓝铭枫得了薛宁这话,倒是安心了几许,“嗯,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我都听着。”如果可以,蓝铭枫也想去见薛宁,只是黎夜的话犹在耳畔,这个险他冒不起,而一旦冲动为之,这后果,他同样背负不起。
偏偏薛宁的话如一记重锤狠命地敲打在他的心上,将他先前所有的坚持在顷刻间击碎,镇定被一点点的割破,仿佛那满是裂痕的玻璃,在下一个力的作用下,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蓝铭枫握着手机的五指使劲收力,通过那微微泛白的指节,便能猜出他用力有多大。耳畔只剩下一分钟前薛宁说的那句话,口吻依旧是平缓的,只是每一个字都如一根尖锐的长针,狠狠扎在心头。
薛宁说:“见了面也许还会尴尬,这样也好。”言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启口,“铭枫,我们分手吧。”
第18章
“铭枫,我们分手吧。”
无比平静的话语,却仿佛能够带起胸腔血液剧烈的翻腾,蓝铭枫突然觉得心口好痛,他一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手则狠命攥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薛宁,别开玩笑,‘分手’这两个字是不能随便说的。”
相比蓝铭枫的反应,薛宁却显得极为镇定,嘴角略微向上扬起,他的口吻始终很冷静,就像在平铺直叙一条世间定律一般,“铭枫,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蓝铭枫和薛宁在一块儿两年多了,此刻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认真呢?只是这句“分手”的表态,又要他如何能够坦然接受。
深深呵出一口气,蓝铭枫强迫自己镇定一些,随后低沉地启口,“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关于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是早已有了答案的,本当薛宁不会对他说实话,不料对方却丝毫不打算隐瞒似的,老实地回答道:“因为我哥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就要和我分手?你是怕你哥伤害我,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蓝铭枫的声音猛然抬高,甚至显得有些尖锐,而薛宁面对他的质问,却只是以沉默应答。铭枫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开口,“薛宁,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再怎么说我都是蓝帮的老大,就算薛然真的打算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我的背景摆在这儿,他能把我怎样?”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悲伤,“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严重,薛宁,不要分手好不好?”
天空渐渐破晓,云层间泛出些许光度,薛宁仰起头,专注地望着天边,直到看得眼睛刺痛,才闭上双眼。然而只是那一个合眼的动作,却惹得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迅速滑落,他有些慌忙地立刻抬手擦掉眼泪,而后又平缓了下情绪,这才淡然启口,“没用的,铭枫,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脾气,我决定了的事,谁都没办法改变我的主意。”
“我真的可以保护自己,我不会……”
蓝铭枫的话还没说完,可薛宁却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够了,我要和你分手,是因为这是我哥的意愿,而我,爱我哥。”伴着这句话后,手机对面的那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先前他还着急着想要说些什么,这会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薛宁倒是淡定,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我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对不起铭枫,瞒了你那么久,其实我该一早就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爱他?”蓝铭枫的话里带了些哭腔,想来一个黑道老大,却因为感情事弄得自己要落泪,也委实太过丢脸。
薛宁狠狠咬了下唇,自嘲地笑着,可嘴上却说着残忍的话,“是啊,除此以外也无话可说。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清脆地笑出声,继而又道:“铭枫,下次追人前可要把眼睛擦擦亮,千万别再爱上我这样的人了,到头来吃亏的终究是你。”
薛宁又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不闻铭枫出声,便也无意继续这通电话,“如果你没话说了的话,那就这样吧,你自己保重,我挂了。”说着就打算按下挂机键,可就在这时候,蓝铭枫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
薛宁一愣,本已摸到按键的拇指又移了开,“什么意思?”
蓝铭枫低声笑了起来,“薛宁,你我相处了两年多,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吗?要赶我走你不该用这样的理由。”言下,他沉重地喘过一口气,“我和黎夜通过电话,知道你们俩之间的那个约定,薛宁,你听我说,薛然要对付我要对付蓝帮,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只要你高兴,所有的挑衅与伤害我全都可以忍,这只是因为他是你哥哥。”
靠坐在床上,蓝铭枫叼了支烟,点上火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一片烟雾,“可是薛宁,惟独两件事我不能忍,一是你受到伤害,二是你要离开我。”
听到这儿,薛宁忽然发出一个讥讽的冷哼声,“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就让我更明确地告诉你,我哥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当然也包括你,蓝铭枫。”这句话后,他再也没有给铭枫留任何回话的余地,决绝地按下挂机键,直接断了线。
蓝铭枫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保亮起来,他方才回过神来,于是匆忙拨通了黎夜的号码,可是对方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接,他便拼命地打,那坚持不懈的精神倒是尤为可嘉。
十分钟后,他实在等不及,终于决定起身去见薛宁一趟,本来他拒绝出门也只是为了不让薛宁和他分手,而如今的情况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披上一件外衣,他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门,那一刻脑子里只想着薛宁,想着那个少年对他绽开笑颜的温婉姿态,想着他说:“铭枫,幸好还有你爱着我。”
不能让薛宁离开,绝对。
疯狂地奔跑在通往音乐广场的那条路上,此刻蓝铭枫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一边奔跑,他一边仍在给黎夜打电话,也不知是第几次拨通这个号码以后,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可却不是黎夜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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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3 章
蓝铭枫听那个声音倒是有点像夜店里那宋老爹的声音,当时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自报了家门,“我是蓝铭枫,立刻让黎夜听电话!”
对方听出蓝铭枫口气不佳,却颤巍巍地回答:“可、可是……黎夜他好像睡着了。”
“叫醒他,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我要他接电话,快点!”
那人怕是被蓝铭枫的威势所震,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使劲地推黎夜,同时在他耳边大声叫着,“黎夜,黎夜!快点醒来,出事了,蓝先生找你,好像有很急的事,你快点醒来啊!”
黎夜只是觉得脑袋沉得很,迷迷糊糊中睁开一条眼缝,却见面前有个人正拿着手机对他晃悠。
使劲揉了揉眼,他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从那人手里接过手机,他虚弱地将之放到耳边,无力地应了一声,“喂?哪位?”
“我是蓝铭枫,黎夜,出事了,薛宁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分手。”
“哦,分手。”就在蓝铭枫的话后,黎夜还没完全清醒,可几秒过后,他猛然从床上蹦起来,眼珠子瞪得就差没有直接跳出眼眶,“什么?分手?”至此,他才算是彻底地醒来,再环顾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哪里还有薛宁的影子,只有宋老爹站在床前迷茫地看着他。
黎夜暗道一声“糟糕”,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他有没有说他在哪里?”
“他在音乐广场,我现在正要赶过去找他。”蓝铭枫的语气越发急促,许是跑得急了,显得有些喘。
“你出门了?”黎夜微微皱起眉头,忽闻蓝铭枫道:“没办法,出不出门结果都是分手,那我还不如亲自去见见他,怎么都要讨个说法才行。”
“那你小心点,我现在也去音乐广场,有什么事等我……”黎夜本来还有话要继续往下说,却因突然闯进来的另一个声音而止住了话音。
他握着手机的手突然一颤,耳边是个熟悉的声音,可能是因为离手机有些距离,所以声音听上去略显模糊,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在说什么。
“蓝老大,好久不见了,大少爷很惦记您呢!”
电话突然被挂断,黎夜握着手机的力道却更大,片刻之余,他拎起外套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往外冲去,直到出了OeNght才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名字,“何意阑!”
手里依然紧握着手机,黎夜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一被接通,他就着急地兴师问罪,“肖楠,蓝铭枫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让你派人保护他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肖楠对这个消息似乎也很惊讶,好半天才回答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逆袭,黎夜,蓝帮也出事了,我以为蓝铭枫这时候不会出门,所以将人手全部调回来处理蓝帮的事了。”
“蓝帮也出事了?”黎夜恨得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顿时一股血腥味涌入口腔,“蓝帮那里没什么问题吧?”
“嗯,已经处理好了,倒是蓝铭枫那儿,他怎么样了?”
黎夜努力维持着镇定,沉声道:“应该是被何意阑带人包围了,我这就去找他。”说话间,他已从腰间取过一把枪,那是他在出门前顺手拿过的,当时宋老爹只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件外套往外冲去,却不知其实在外套底下藏着一把枪。
“还有,肖楠,这件事不要告诉薛宁。”
此刻的肖楠正坐在自家GyBr的吧台前调着一杯不知名的鸡尾酒,忽然听黎夜这话,于是止住手上的动作,低声问道:“你这样瞒着他好吗?薛宁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黎夜轻扬了唇角,笑容却极为苦涩,“你以为我想瞒他?我只是不希望他和蓝总攻逼不得已走到分手这一步罢了。”他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了一句,“蓝铭枫对薛宁很好,起码,比薛然对他好。”
……
与此同时,在离音乐广场不远的那条小巷中,蓝铭枫被一群人打得倒在地上,吃痛地捂住腹部。
何意阑却是优哉游哉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墙而站,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蓝铭枫,他微笑着启口,“其实吧,我们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怪只怪你蓝铭枫不懂规矩,谁不好招惹,偏偏招惹薛家的人。”
他的眸中忽而闪过一道异样的戾色,蹲下身,意阑同情地望着全身虚软无力的蓝铭枫,快速地摸出一把枪,在手上翻转了一个花式的圈,随之将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蓝铭枫的太阳穴,“你想动薛宁,总要有点付出才行,不然薛家的人是随随便便能让你碰的吗?”
蓝铭枫强忍着背脊仍被人踩踏着的疼痛,愤恨启口,“你带那么多人过来打我一个,胜之不武,有本事就该和我一对一单挑。”
“单挑?”意阑无所谓地耸耸肩,“估计我现在就算想和你单挑,你也没力气应付吧?”言下他忽然又笑起来,“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卑鄙的事儿干了不止一件,也不怕被人说胜之不武。”他更凑近蓝铭枫一些,笑道:“倒是你,是不是该想想要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死亡呢?”
蓝铭枫心中一颤,双唇微微翕动,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头来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心跳越来越快,被枪口指着的太阳穴附近有一条青筋在微弱地跳动,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有汗水顺着耳鬓缓缓滚落,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只是一个举手擦汗的小动作。谁都说不准何意阑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扣下扳机,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盘赌局他输不起。
然而局势已然明朗,即便是蓝铭枫自己,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现在他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说真的,这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他想要扳回局面,却根本无从下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蓝铭枫恍然瞧见何意阑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完全褪去,他微抿着唇角,脸上就仿佛刹那蒙上了寒霜,紧接着在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挑衅与孤傲,“你要杀蓝总攻,还要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至此,黎夜方才从意阑身后站起身,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正指着意阑的后脑勺。
众人纷纷大骇,这条小巷虽然狭窄,可是要避开那么多双眼睛来到意阑身后攻其不备,若没有极快的速度,那根本不可能办到。
此刻黎夜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蹲在蓝铭枫身侧的何意阑,他缓慢地移动着枪口,同时脚步也款款朝着意阑的左侧移去,直到枪口完全抵住了对方的太阳穴,他才又邪佞地扬起唇角,“何意阑,你要是敢开枪的话,老子要你赔命。”说话间,食指轻轻抚摸着扳机,“如果你有胆的话,不妨试试看,老子陪你玩到底。”
第19章
何意阑脸色惨白,仿佛身体里的血液被人一次性抽光了似的,夜风中,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而手上的枪却始终指着蓝铭枫的太阳穴,分寸不离。
抬眸之际,他的目光先扫过对面的一名手下,而后才以余光斜睨身旁的黎夜,轻轻地扬起唇角,他笑着反问,“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从我的人眼皮底下把蓝铭枫救走吗?”
伴着他的这句话,以踩踏着蓝铭枫背脊的那个男人为首,众人纷纷举起枪,将枪口齐齐指向黎夜,而后者倒是丝毫不为所惧,更是坦然地笑了起来,“不错,杀了你我也救不了蓝总攻,但至少对薛然是个下马威,你认为呢?”
“下马威?呵呵。”意阑忽然笑了出来,那模样就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声在这深夜寂静的小巷中,尤为显得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不,你错了。”旋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略显严肃,就连眸中都泛起一片冷色,“你太小瞧薛然了,薛家家主哪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威胁到的?不信的话你大可以一枪毙了我,看看他会不会因此怕你。”言下他又笑起来,笑容并不深刻,却美到极致,“黎夜,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惹毛了薛然。”
“哦?”黎夜眯起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的寒光,“你这么说,反倒让我真的很想扣下扳机试试,你说,薛然要是知道你死了,会不会为你伤心呢?”
之前黎夜通过窃听器听到了薛然与意阑间的谈话,心知这两人关系匪浅,所以此刻的这番话倒像是特意说给意阑听的,别人听了并不会觉得如何,偏偏何意阑闻之不免心惊,手下意识地一颤,他的背脊亦在顷刻间绷紧。
蓝铭枫感觉到意阑的不对劲,略微抬眸看去,只见对方脸色如死灰一般,双唇微张,唇色淡若水,每一个神情以及细微的小动作都显示出他此刻的紧张情绪,而那张本该清隽的容颜,如今却略微染上些许病态。
如果我死了,薛然是否会为我伤心呢?
意阑暗自思忖着黎夜的这问题,继而不禁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默默低语:“不会的,薛然他……不爱我。”这话他说得很轻,仿佛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听到。而后心口却渐渐泛起一阵疼,那种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一双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疼得他险些失去意识。
然而下一刻,他又若无其事地勾起嘴角,言语也恢复了先前的冷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黎夜,你确定你要杀我吗?”
黎夜听出意阑话语中那一份威吓的意思,心里却不怎么害怕,反倒对何意阑这个人产生了点兴趣,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欣赏,“哦?你吓唬我啊?”
意阑耸耸肩,仿佛完全无视了黎夜抵在他头边的那把枪,对面前的手下甩甩手,当踩在蓝铭枫悲伤的脚扯开,他一使劲,则将全身无力瘫软在地的蓝帮老大整个人都拉了起来。
黎夜没料到何意阑竟会有这番举动,对方大幅度的动作使得他心下一怔,在担心蓝铭枫的同时,一股怒意聚在胸腔,意阑的这一举与其说是不怕死,倒不如说是他根本没把黎夜放在眼里,这对这名杀手级的少年英雄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恼羞成怒之下,黎夜举枪对准何意阑的心口位置,沉声低吼:“你还真当我不敢开枪吗?”说着,他迅速扣下扳机,银色子弹破空而出。
意阑自是不曾想到黎夜真会如此狠绝,似乎想逼他上绝路,大骇之下他唯有将蓝铭枫挡在身前,同时手中的枪也发了一颗子弹直逼黎夜,顿时周遭的空气就像静止了一般,独剩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弥漫于每个角落。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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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4 章
“铭枫!”震惊之下,黎夜迅速移开步子避开那颗子弹,而后厉声叫道,嗓音中透着强烈的恐惧,尖利得仿佛带着一整条声带一同颤抖。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蓝铭枫必死无疑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黑道老大却突然有了动作,分明前一秒这家伙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会儿却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子蛮力,却见他脚步轻盈一闪,与意阑拉开一段距离,继而那颗子弹便从二人之间那条空道中飞速穿过,至此蓝铭枫却又向前一步,一手拽住意阑的胳膊,随后一个转身,利用腰部以及臀部的力道往后一顶,同时借助手腕及手肘之力,干脆而狠厉地给了对方一记毫不留情的过肩摔。
“唔……”意阑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下一刻他立马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枪,对着铭枫就是一枪。
蓝铭枫躲之不及,被子弹擦过上臂,顿时一股灼热的痛感袭来,而事实上,这点小伤对一个黑道老大而言,也确实算不上什么。
此刻一旁的黎夜又举起枪,看样子是真想要了何意阑的命,只见他目泛红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意阑却也不是傻瓜,不可能就傻傻地等着子弹朝自己射来,于是右腿一伸展,果断地将蓝铭枫绊倒在地,可对方却像疯了一样,撑着最后一丝意志起身一脚踢飞意阑手中的枪,继而与之纠打了起来,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黎夜已被意阑手下的几人包围,数只枪口指着他,一时间他竟是找不到空隙给何意阑致命的一击。
意阑学过跆拳道,对付一般人可以,但真遇到高手,水平上还是有段距离的,而蓝铭枫无疑是打架中的个中强手,虽然他之前被围殴得很惨,可此刻只对付意阑一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意阑却又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体力不好,起初几招他还能应接得当,可一旦打斗时间久了,他便会表现出体力不支,那以后他也只能以防守为主,这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弱势,也正因如此,所以意阑对于干架之事一直不怎么精通。
他记得以前和薛然一块儿学跆拳道时,薛然的成绩总是很好,相比之下,他的学习进度就像是龟爬,某一天夜里,薛然在练功房里看到他一个人在练习,于是便陪他练了一会儿,后来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交谈了许久,那天薛然说:“你这人总是太过要强,似乎每件事都要做到最好,可是意阑,你想过吗,你的身体是否允许你逞强?”
当时虽然不甘,却也真的无话可说。薛然没说错,他的身体让他根本没有逞强的资格。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这一刻的蓝铭枫其实也有些撑不住了,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分体力,他再度提起何意阑,又是一个狠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抬脚就打算朝他的腹部踹去。
而就在这一刹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了进来,带着几许慌张,“全部给我住手!”语毕,薛宁不顾众人的目光,匆匆向何意阑奔去。
……
此刻的何意阑很虚弱,薛宁将他拉过靠在自己的胸膛,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意阑那急促的喘息声,担忧地将之抱在怀里,他轻声呼唤着,“意阑,意阑,你还好吗?能缓过气来吗?”他一边问着,一边抚着意阑的背脊帮着顺气。
意阑死死地攥住薛宁的手,那力道之大就仿佛要将对方的骨头生生捏碎了一样,可正因如此,却使薛宁明白到意阑正在承受的是一份怎样的痛苦。
他一定难受极了。薛宁暗自想着,反手紧握住意阑。
过了好一会儿,意阑的呼吸才稍稍平稳了些,疲惫地睁开条眼缝,他看着薛宁,嘴角微微上扬,扯开一个不大的弧度,“我没事,不用担心,薛宁。”
听意阑可以开口说话了,薛宁这才安下心来,继而朝愣在一边的蓝铭枫怒喝道:“蓝铭枫,你搞什么啊?就连我爸都不会这么打意阑,你又凭什么打他?”
蓝铭枫一愣,万万没料到薛宁在见了自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间他只觉得心里极度委屈,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他望着薛宁的目光里含着一抹浓郁的悲伤,“凭什么?呵!”他突然自嘲地笑起来,“难道你不该先问问我有没有事吗?薛宁,你的男人是我,不是何意阑!”
薛宁依然将意阑搂在怀里,却别开了视线,他刻意不去看蓝铭枫那伤痛的目光,只是低声说道:“你也已经不是了。”感觉到气氛突然冷僵下来,薛宁微合双眼,不久又睁开,略显责备地启口,“意阑有哮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种打法会打死他?”
蓝铭枫不可思议地盯着薛宁看着,那目光灼灼,就差没把他的身体盯出洞来,“他有哮喘干我屁事?就算他死了又干我屁事?我差点被他一枪打死,而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也就算了,可你居然帮着他来骂我?”
薛宁不想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结下去,垂眸之际看到意阑眼中的担忧光色,于是安抚般地冲他笑笑,之后凑着他的耳畔细声低语,“没事的,回去后记得吃药,好好休息。”说话间,他将意阑交给身侧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你先送他回去,这里交给我。”
那个男人看似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可是……”
薛宁知道他是在担心任务的事,今夜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受了薛然的命令过来对付铭枫的,若是空手回去,恐怕薛然会有所责怪,这点他心里明白得很,也无意为难他们,便说:“你们放心,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替我转告我哥,说我明天会去找他。”
那些个男人得了薛宁这话,这才带着意阑离去,说起来薛宁到底也算是薛家二少爷,他的话对于这些为薛家卖命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巷口,薛宁方才抬起脚步,施施然走到蓝铭枫面前,“既然你出来了,那么就当面说清楚吧。”
铭枫苦笑着,神情似哭似笑无比怪异,“说什么?说‘分手’?”
薛宁淡漠地抬起眸,对上蓝铭枫的瞳仁,无情地开口,“是,说分手,铭枫,别再苦苦纠缠了,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只是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言下,他毅然转身,往黎夜的方向走去。
可人还没走到黎夜跟前,只听背后传来蓝铭枫的声音,“薛宁,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你吧?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这样就好。”话至尾段,他的嗓音越发喑哑。
薛宁没有回过头,深锁着眉头,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扬声而道:“是,你并没有强求过我,一直以来你都对我很好,事事随着我的心意,可是如今,铭枫,你要的爱,我给不起。”
就在薛宁那番话后,黎夜清楚地看到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潸然而下,他立即上前一把搭上他的肩膀,随后回头对着蓝铭枫轻叹一声,说道:“够了,蓝总攻。”
蓝铭枫悲戚地笑着,“你也不帮我了?”
黎夜感觉到薛宁的双肩在略微颤抖,于是又道:“按照约定,我输了,所以我不会再为你说话。”
黎夜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蓝铭枫,站在原地,他专注地望着薛宁的背影,“薛宁,你要和我分手,是因为你想保护我,对吗?”
薛宁倒也不否认,抽了抽鼻子,说道:“说对一半吧,另一半,是我在你和我哥之间选择了后者。”那句话后,他抬起脚步就往前走去,自始至终没再回过一次头。
黎夜赶忙追上去,跟着薛宁一块儿离开。
薛宁的心思黎夜又何尝不明白,蓝铭枫说,薛宁是想要保护他,他没说错。而薛宁说,他在蓝铭枫和薛然之间选择了后者,其实也没说错。薛宁这个人,虽然个性温婉随和、善解人意,但骨子里确实骄傲固执的,所以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一般没人能动摇他的决心。
而经过了这一晚,黎夜心里也有了数目,之前自己自作聪明和蓝铭枫串通,又让肖楠安排人手暗中保护蓝帮和蓝铭枫,恐怕这些个小动作薛宁都知道,只是他没有揭穿而已。
今晚的事好巧不巧地被薛宁撞见,与其说是天意如此,倒不如说是薛宁心意已决,所以黎夜才会被迷晕了丢在夜店,也因此才有了薛宁给蓝总攻打去的那一通分手电话。
薛宁与蓝铭枫两年的相处,正如薛宁自己所说,蓝铭枫对他极好。人心并非铁打,在这样的关怀宠爱之下,薛宁又怎么可能不动心,所以薛宁对蓝铭枫,感情自是有,不然的话,刚才他也不会难过到掉眼泪。
而另一边,在薛宁和黎夜走出巷子许久之后,蓝铭枫终于撑不下去,两腿一屈跪倒在地猛烈地咳嗽干呕,那势头就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再然后,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而他却躺在地上,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之时,昏死了过去。
第20章
意阑的房里,薛然坐在床沿,眸中蒙了一层冷色,而意阑则靠坐在床上,乖乖地将薛然递过来的药片放入口中,和着温水咽下。
服下药后,意阑将玻璃杯又递回给薛然,薛然接过空杯放在床头柜上,继而又沉默了下去。
意阑小心翼翼地抬眸朝他看去,发现对方脸色也委实难看,于是双唇微微翕动,试图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薛然却先发了话,“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好好休息。”说着人已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意阑见他要离开,匆匆地唤了一声,“薛然。”
止住脚步,薛然侧过脸来淡漠地凝视着他,又静了须臾才轻声询问,“想说什么?”
意阑抿了抿唇角,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不要怪薛宁。”见薛然脸色依然阴沉,他则又跟上一句,“是他救了我。”
其实这些事在意阑被抬回来的时候薛然就已经听手下说了,他心里并没有要责怪薛宁的意思,只不过是气蓝铭枫罢了,这会儿又见意阑一脸担忧地为薛宁求情,他语气顿时便软了下来,“你放心,我不怪他,你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言下,他推门而出。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薛然照旧坐在落地窗边摆着的那张藤椅上,透过窗户安静地望着外边渐渐明亮的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入屋内,映得他半边脸分外苍白。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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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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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静坐了许久,他方才拿过手机拨通了嘉昊的号码,电话很快地被接起,薛然嗓音低沉,却叫人辨不出喜怒,“嘉昊,是我。”
“大少爷有何吩咐?”陆嘉昊的口气依然很是恭敬。
薛然的目光略显柔和,始终停落在天际某一朵白云上,仿佛那云的形状是他的爱人,然而他的口吻却是强硬的,“这几天,暂时不要动蓝帮和蓝铭枫。”
嘉昊显然是愣了下,过了许久才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薛然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好看极了,“嗯,一点小事,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照我的吩咐办就行了。”
“是。”
挂掉电话以后,薛然再度陷入了沉思。听手下们说,为了意阑,薛宁将蓝铭枫大骂了一顿,当时蓝铭枫气得那脸都绿了。
这事儿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就出在薛宁他从来不会这么不给人留面子的,怎么说蓝铭枫也是他爱人,就算真要责怪,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吧?或者说,其实薛宁是在计划着什么事,所以才会这么做?
可是,究竟为什么要故意惹恼蓝铭枫呢?
思及至此,薛然疲惫地合上双眼,屋子里静得针落有声,而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藤椅上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完全亮了,薛然揉了揉惺忪的眼,起身走入了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倒是感觉清醒了不少,而后他简单地打理了一番,最后套上一件黑色西装便出了门。
平时意阑都会送他到门外,或者索性跟着一块儿去公司,以便于他随时随地指派工作,可这会儿意阑因哮喘病发还躺在床上,所以薛然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去了公司。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九点刚超过一点,于是他拨了内线给他的助理,下令召集了所有高层到会议室,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大致布置了一些近期各部门的任务。
虽说并非什么大型会议,却也开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刚从美国回来接管中国公司这边的工作,对于很多事情还没能完全上手,却也只能靠他自己多花些心思,这便直接导致了他这些天的忙碌。
从会议室走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回到办公室后他又签了两份文件,和助理安琪交代了一些琐事,就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干脆把午饭先解决了再继续工作,此时电话却突然响起,他接起后便听到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董事长,有位先生正在楼下说要见您,他说他是您的弟弟,叫薛宁。”
薛然略微一愣,双眼眯了起来,心里揣测着薛宁今天过来的目的,先前几名手下在向他汇报情况时就提到薛宁曾说过今天会来找他的,刚才他一忙,竟是把这事儿给彻底忘了,此刻听前台小姐这一说,方才想起有这事。
“让他上来吧!”挂掉电话以后,薛然打发了安琪,之后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同时等待着薛宁的到来。
而那边薛宁乘坐电梯来到顶楼,说实话,心里有那么点紧张,然而更多的,却是一份坚决的心意,今天他来,总是要对他们之间的事做个了结,铭枫本没有错,既然这是他们兄弟间的矛盾,那么就不该牵扯上其他任何人。
伴着“叮”的一记声响,薛宁迈出电梯,立刻有一名长相清新的女孩迎了上来,对薛宁清浅地一笑,随后礼貌地说道:“薛先生您好,我叫安琪,是董事长让我在这儿等您的。”
薛宁倒也随意,微笑着对她做了个点头礼,心里大约猜出这叫安琪的女孩的身份,想必也就是个秘书或助理吧,跟着安琪来到一扇玻璃门前,忽闻女孩又道:“我就送薛先生到这里,董事长就在里面,您请进。”
薛宁冲她莞尔一笑,柔声道了声感谢,继而推开门走了进去。
薛然的办公室很大很宽敞,要比OeNght里最大的VIP包厢都大,这让薛宁很是感慨,心想到底是董事长办公室,也确实符合薛然一贯的风格,果真够体面。
款步走到桌前,薛然似乎是正等着他,只见他手肘搁在桌面上,两手撑着自己的双颊,满脸笑意地望着他。薛宁心下一惊,却有些摸不透薛然的心思,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唤道:“哥。”
将双手放下,交叠伏在桌上,薛然以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说道:“坐。”
轻轻地点了下头,薛宁顺从地坐下,而后对上薛然那双含笑的眼,迟疑了片刻方才柔声开口,“哥,今天我过来找你,是有一个请求。”
“哦?”轻挑起眼梢,薛然的这个细小的动作竟在他英气的脸上勾勒出几许媚意,仔细地将薛宁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复又启口,“该不会,是关于蓝铭枫的吧?”
薛宁一听铭枫的名字,脸色刹那间又苍白了几分,刻意维持了镇定,他微微颔首,“是,关于铭枫,我希望哥你别去找他还有蓝帮的麻烦了。”他顿了顿,见薛然没有任何表示,则又跟上一句,“只要哥答应我这个请求,你让我怎样都好。”
直到这一刻,薛然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怎样都好?”他不过是微眯着眼,用一种平静无澜的口气幽幽地问道,可薛宁却始终觉得,他哥这个样子最为可怕。却见薛然狭长的凤目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的杀气,就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生生割破薛宁伪装出的镇定。
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地握成拳头,薛宁坚定地说道:“是,但前提是求你放过铭枫和蓝帮。”
薛然并未开口,只是专注地凝视着薛宁的双眸,似乎透过瞳仁,能将对方的灵魂都看透一样。而薛宁却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欲说话,薛然忽然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蓝铭枫是什么人物?他可是蓝帮的老大,哪里需要你这样为他付出?”
薛宁略带苦涩地一笑,“可是我愿意这样为他付出。”哥,你只看到了铭枫是黑道老大,又何曾看到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值得薛宁如此不顾一切去保护的,那么也只有两个人,一是铭枫,二是你。
我保护铭枫,是因为他爱我,而我保护你,是因为我爱你。
恍然间,薛然脸上的笑容褪了去,一丝不悦写在了脸上。倘若他能听到薛宁的心声,想必便不会这么生气,可惜他听不到,所以薛宁的那句“我愿意这样为他付出”便不出意外地点燃了他愤怒。
“很好,你愿意这样为他付出。”薛然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倒是显出了几分癫狂之意,“如果你真那么爱他的话,就不该来找我,你该知道,我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薛宁笑得温婉,明明处在不怎么和善的气氛中,心境却莫名的安宁下来,可下一刻,心里又不免升起些许心酸,“所以今天我来,就没打算再回到铭枫身边去。”哥,你总能这么轻易地伤我心,你怎么就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轻松?
如果你真那么爱他的话……如果你爱他……
呵,哥,是你真的忘记了吗?还是你从来没有记住过,我薛宁,自始至终爱着的那个人,是你,薛然。
偌大的办公室里悄然无声,薛宁心痛地垂着头,目光停在自己的指尖,嘴角不经意地扬起,带着几许自嘲。他不想看薛然,也不敢看薛然,只怕在对方眼中看到那些能使他心碎的目光。
就那样静默了许久,薛然的嗓音忽然传入耳中,“你真的那么爱蓝铭枫?”
“啊?”薛宁一愣,猛然抬起头,怔忡地对上薛然的双眸,忽闻后者又重复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爱蓝铭枫?”
至此,薛宁方才回过神来,确定自己没听错,他淡淡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神色变得柔和,“铭枫他……对我很好。”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以这样一句话,似是想要说明些什么。
薛宁不知道,他随口而说的一句话,却让薛然心里很不是滋味,顿了须臾,薛然又问:“我对你不好吗?”
薛宁微怔,望着薛然的眼神里透着些诧异,片刻之余,他微敛了眉目,眸中泛起一丝忧伤,却终究没有回应薛然的这个问题。
倒是薛然瞧他忽然沉默了下来,竟也没有追问,只是二人间的气氛又冷僵了稍许。
过了良久,薛宁才刻意压低了嗓音回答道:“不好。”他依然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那模样看似忧郁,却更含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姿态。
在薛然的注视下,薛宁缓缓抬起头来,“哥,你知不知道?你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薛宁想:如果这个问题你在两年前问我的话,兴许我还会回答说你对我很好,可是现在,不会了。
而薛然却将重点放在了别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蓝铭枫?”
深深呵出一口气,薛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一些,“哥,你又何必拿自己和他比呢?你们俩处在不同的位置上,正如你以前常对我说的那样,你薛然,只是我的哥哥而已。”他忽然笑开了,心却痛得好似在滴血般。
薛宁依稀记得,他对薛然第一次表白时,那个温柔的大哥哥轻抚着他的脑袋,举止间分明包含了宠溺,只是言辞中却隐隐透着残忍,那天薛然说:“小宁是我心爱的弟弟啊。”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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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6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6 章
可恨的温柔,可是他偏偏爱得不可自拔。
薛然紧紧握住了双拳,感觉指甲嵌入肉中带起一阵疼痛,可他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似的,依然专注地凝望着薛宁,面不改色。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笑起来,却对之前薛宁的话避而不谈,只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或许是薛然这问题切得太快,让薛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才略显木讷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么一块儿吧。”说着,薛然已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将之整齐地叠在一起放回抽屉里。
薛宁看着薛然这番莫名其妙的举动,越发看不穿这家伙心里的想法,他也无意去揣测些什么,只是他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即便去吃饭也没胃口吧?
于是薛宁抬高了嗓音唤了一声,“哥!”
薛然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上他的眸子,“说。”
“哥,答应,或是不答应,你起码给我个答案啊!”薛宁的话里略带恳求,薛然心里自是明白的,他也清楚薛宁的性格,想必他今天过来,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力保蓝铭枫的,就算今天只得了个否定的答复,他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蓝铭枫。
与其这样,倒不如由他做这个好人,来个顺水推舟。
“可以啊,不过是放过蓝铭枫和蓝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薛然笑得温和,说话的口气却略显邪佞。
薛宁当然知道薛然要的是什么,不过是顺从而已,他随着他的意就好。
重重点头,薛宁说:“你放心,我薛宁说话算话,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这个结局自然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薛然浅淡地勾起唇角向后仰靠,随后对着薛宁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薛宁却也洒脱,站起身来到薛然身边站定,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薛然一把揽入了怀中,他惊得差点就要跳起来,在薛然怀里拼命挣扎,同时失措地尖叫,“薛然,你干什么?快点放手。”
而薛然则箍住了他不停乱挥的两手,凑近其耳畔低声启口,“小宁,听话。”那嗓音极富磁性,尾端略微沙哑,却也因此显得格外性感。
而那一句“听话”就像是魔法咒语一般,伴着薛然的话音落下,薛宁果然不再挣扎了,只是语调中更多了几分委屈,“哥,你到底想怎样?”
“答应我几个要求。”似乎对薛宁的反应还算满意,薛然唇边的笑容越发深刻,“小宁,以后乖一点。”
薛宁抿了抿唇角,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
“别再见蓝铭枫,也别和他有任何联系。”薛然又说,而薛宁仍旧以一个“好”字作答。
薛然将薛宁抱得更紧,暖暖的气流扑打在对方的耳根,惹得怀中少年羞涩地红了小脸,“也别再回夜店去了,以后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哪儿都别去了。”
这回薛宁并没有立刻说“好”,而是苦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想着,哥,你现在这算什么,包养我吗?果然,我薛宁在你眼里依然只是个下贱的MB而已。
自嘲一番,薛宁复又收起笑容,换上一脸的认真,郑重答道:“好。”
“这就乖了。”松开牵制着薛宁的手,薛然拍了拍薛宁的右臂,说道:“好了,起来吧,跟我一起去吃顿饭,咱们兄弟俩似乎很久没有一块儿吃过饭了。”
第21章
薛家两兄弟的这顿饭用得确实诡异,说起来也怪薛宁此人太过被动,仿佛只要薛然不开口,他就不会主动说话,于是乎,这餐桌上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冷僵,薛然也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便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局面,可薛宁那小子不合作,薛然几番问题下来,他都以“嗯”、“哦”、“啊”、“还好”之类的词敷衍,到最后薛然也懒得再多问了,而这顿饭也就在这种略显异常的沉静中用过。
若是说给别人听,恐怕还得遭人笑话,瞧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有哪一点像兄弟?相反倒更像是因为拼桌而坐到一起的陌生人。
吃完饭后,薛然开着车又往公司开,途中薛宁坐在副驾驶座上依旧沉默不语,薛然瞥他一眼,发现这小子正专注地望着窗外,仿佛那外面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能够完全吸引住他的眼球一般。
将视线收回,薛然看着前方的道路自顾自地道:“今晚我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去。”
薛宁闻言,这才侧过脸来,望着薛然的侧脸淡漠地应了一声,“哦。”
薛然长叹一声,终于忍不住抱怨,“你除了‘嗯’‘哦’‘啊’这种单音节词,难道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
薛宁的心绪安宁,平静地凝望着薛然,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悠然而问:“那么,你想要我说什么?”见薛然眼中的愤怒,薛宁却好笑地扬起唇,“你要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只要是你想听的,我都可以说。”
就是这种幽幽淡淡的口吻,让薛然听了心里极不痛快,猛的一个急刹车,他将车停靠在路旁,随后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薛宁。而后者只是心平气和地与之对视,久之忽而一笑,问道:“我又说错话了吗?”
薛然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那阴沉的脸色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悦情绪,薛宁耸耸肩,无奈地呵出一口气,“好吧,我说错话了,哥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你说错什么了?”薛然冷笑一声,如是问道。这下倒是薛宁一愣,他万万没有料到薛然还会这么问他,于是偏过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该用那些单音节词来敷衍你,我不该问你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应该自己想我应该说什么,我不该……”
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完,薛然突然使劲地抓住他的两肩,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叫道:“小宁!够了!真的够了,停下来,别再说了。”
薛宁停下言语,安静地凝视着薛然,只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竟含了一丝莫名的痛色。薛宁没有说话,而薛然却又接着开了口,“你是存心气我的是吗?我要的并不是这样子的你。”
薛宁微抿了唇角,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开,心中暗自问着:那么,你要的又是怎样的我?哥,我一直在为你改变,只是希望能够有一天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可是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望着薛宁半垂眼帘那忧郁的模样,薛然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手上一使力,将薛宁带入怀中,而后凑着他的耳畔柔声启口,“小宁,你知不知道,我很思念你。”
脸颊贴着薛然的胸膛,薛宁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睫毛微微一颤,他依然用平缓的语调悠然而道:“思念?我不正在你面前吗?”
可是,你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薛宁。这话薛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将薛宁扶正了坐好,他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薛然说:“你要想气我,恭喜你,你成功了。”说着,再次发动了车子,脚踩油门疾速向前驶去,那势头就像是在借此发泄情绪。
薛宁略显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他向来很怕这些个刺激的东西,例如云霄飞车,例如海盗船,也例如坐快车。
所幸这里到薛然的公司也并不算远,加之以他这种飙车的速度,不出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公司。将车子在停车场泊好,薛然便自顾自地下车往楼内走去。
薛宁也是聪明人,看薛然这样,又怎会猜不出他正在气头上呢?于是也不敢再乱说话,只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倒是变得温驯了许多。
直到回到顶楼薛然的办公室,二人纷纷在椅子上坐下后,薛然方才正眼看向薛宁,“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待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
薛宁刚坐完快车,这会儿胸腔里还翻腾着,他自己估摸着暂时不能坐车,不然铁定要吐,于是便婉拒了薛然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反正家里总归有人在,他们会替我开门。”
薛然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薛宁,暗自揣测着这小子的想法,却见薛宁又莞尔一笑,倒是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般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了留在你身边,就一定不会再乱跑,再说,我也实在不敢拿铭枫和蓝帮开玩笑啊,再惹火你,估计你真得要他死了。”
薛宁的笑容中带着些许讥讽,薛然又怎会看不出?身体略微前倾,他凑近薛宁沉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蓝铭枫这个名字,我一样要他死。”
闻言,薛宁脸色一变,愤恨地一咬牙,说道:“我不敢。”
“那样最好,薛宁,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我的人,与蓝铭枫再无任何关系。”言下,他拎起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内线,“安琪,我要这一周的预约表,你替我整理一下打印出来。”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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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7 章
“是,董事长。”收了线之后,薛然这才又对愣在一旁的薛宁发了话,“我想我要开始忙了,如果你没有其他话想说的话,那就乖乖回家去吧。”
薛宁的心隐隐泛起一阵疼痛,微微颔首,他说:“嗯,那我就先回去了,那个……bye!”说着他立刻转过身去,而表情便在转身之际顿时垮下来。
哥,你果然狠心,连赶人也赶得如此干脆。不错,我在这里确实是碍着你工作了,所以我走,回到你要我回的地方,然后就像个男宠一样等待着主人回来,这样就好。
脚步莫名地沉重,薛宁只感觉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出了那间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外还有另一间较小的透明工作间,这会儿在里边干活的安琪见薛宁出来,便特地从工作间里走出来,对他礼貌地笑笑,道:“薛先生走好。”
薛宁努力冲她也扯开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再见。”失魂落魄地走入电梯,按下1楼的按钮,看着电梯的门在眼前合上,最终薛然的办公室完全被阻隔在视线的另一头。
薛宁忽然蹲下身,一个人窝在电梯的角落,疯癫地笑着,直到最后,笑声化作啜泣,若是此刻薛然在,怕是也会因他这模样而于心不忍。
电梯很快地到达一楼,薛宁站起身,抽了抽鼻子,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出电梯,再走出办公大楼。他忽然发觉,在薛然面前,他再也做不回原来那个任性又孩子气的薛宁,如今的他,早已丧失了对哥哥撒娇的权利,现在的薛宁,没有人会心疼,没有人。
……
这一边,薛宁因他哥的态度而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却不知另一边蓝铭枫却为他提出的那句“分手”就快疯了。
早晨的时候,蓝帮的弟兄们在一条小巷中发现了昏迷中的蓝铭枫,于是将他带回了帮里。可那家伙似乎连昏迷都显得不太踏实,从被救回到十点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说梦话,虽然梦呓含糊,可大伙儿都能清楚地听明白,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而那个人,无疑正是薛宁。
一直到近十一点,蓝铭枫突然鬼附身一样地睁开眼,然后痴痴地望着那雪白的天花板静了两秒,下一刻却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他的衣物都摆在床边的椅子上,他拎起来就拼命往身上套,等衣裤全穿好了就往外冲去。
之前在照顾他的那个男人此刻拿了些药走回来,可还没走到房门前,只见蓝铭枫匆忙地从里边跑出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要上哪儿去。
上前一把攥住蓝铭枫的手腕,那个男人试图先稳住他的情绪,“老大,老大!你冷静点。”
蓝铭枫冷冷地看向他,嗓音就如含了冰霜一般毫无感情,“放手。”
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却始终没有松手,只是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老大,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就别到处乱跑了,还是说你真想弄垮自己?”
“哼!”蓝铭枫冷然一哼,语气越发的不客气,狠狠甩开男人的牵制,他的眼神里透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强硬,“我蓝铭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言下,他也不再理会那个男人的表情,疾步而去。
倒是那个人愣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去看着他老大渐渐远去的背影,终是喟然长叹一声。果然蓝家的人脾气都是一个样,当年蓝老爷也是这么个固执的脾气,如今蓝少坐了老大的位置,一样还是这样。
只不过,蓝家的人就像天生的强者,他们与生俱来的强势,即便只有一个眼神,也能令人感到畏惧,虽然蓝铭枫平时对兄弟们都不错,可要是谁真惹到了他,怕是以他的脾气,绝不会让对方好过。
坐在驾驶座上,蓝铭枫玩命似的一路狂飙,如今他已管不了太多,满脑子只是薛宁,想来也确实没出息,竟然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蓝铭枫想,这回他在弟兄面前的脸面也算丢得差不多了,但如果只是丢一丢面子就能把薛宁挽回回来,就算让他再丢脸一万次,他也心甘情愿。
时常想:感情是什么?爱又是什么?为什么这些与情感有关的东西总能轻易地让人失去理智,两年多前的他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可似乎就在遇上薛宁以后一切都变了,爱情是个温柔的陷阱,一旦掉下去就很难再爬出来。
&Club就在不远处,可蓝铭枫却被堵在红路灯处,前面的车超不过,后面又有数辆车子在排成长龙,他焦急之下干了件极不道德的事。那一刻只见蓝铭枫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继而就往夜店的方向奔去。
他这一举确实霸气,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待会儿要造成道路堵塞,可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空考虑这些,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薛宁一面,现在他一刻都等不及,只盼立马飞到薛宁面前,然后告诉他:“薛宁,我爱你,所以,请别离开我。”
除了分手,怎样都好。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疯狂到跑到了夜店,然后再疯狂地跑到前台,见老爹正在和前台的那个小伙子交代着什么,他也顾不上礼貌规矩,上前便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匆忙问道:“薛宁在哪儿?我要见薛宁!”
宋老爹似是被他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蓝、蓝先生?您还不知道吗?薛宁他今天一大早就办了手续离开OeNght了,现在他不是咱们店里的MB了。”
“什么?”蓝铭枫一惊,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继而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
宋老爹挠挠头,很是茫然,“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之前咱们都以为他是要搬去您那儿住了,大伙儿还开玩笑说以后蓝帮举办的宴会我们是不是也能去沾个光,他当时笑笑也没否认啊。”
“薛宁这家伙……”蓝铭枫恨得咬牙,薛宁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恐怕是有意要躲他吧?思及此,蓝铭枫心里忽而泛起一丝痛楚,继而他又问道:“那么黎夜呢,他还在吗?”
宋老爹又愣了愣,才指着门外说道:“黎夜他刚走,您来的时候没见着他吗?”见蓝铭枫脸都快绿了,宋老爹又赶忙加上一句,“您快点追出去看看,或许他还没走呢!”
伴着宋老爹的话语落下,蓝铭枫转身就朝外奔去,他的体力确实快要支撑不住,此刻他仅凭一股意志而坚持着。
&那扇漆黑的大门,门外停着一辆银色的BENZSLR,蓝铭枫眼尖地瞧见黎夜正坐在后座,而另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刚把一些行李放到后备箱,而后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前,开门坐了上去。
眼看着车子就要发动,蓝铭枫一着急,立马冲了上去,使劲地拍着车窗。黎夜略微一怔,侧目向他望去,继而放下车窗,给了蓝铭枫说话的机会。
哪知蓝铭枫上来便是一句,“黎夜,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黎夜倒是表现的淡定,“我在国内已经留了快二十天了,当初我也只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所以现在我必须回去了。”
蓝铭枫瞄到坐在黎夜身边的那个应该是他经纪人的男人,眉头却皱得更紧,“你不能走,你若走了我怎么办?现在薛宁要和我分手……”
蓝铭枫的话还没说完,黎夜却忽然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他的嗓音略显冷厉,和黎夜平时与人交谈时那种不正经的口气完全不同,“蓝总攻,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抱歉,就算你来求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不,你可以的,只要你替我说话,说不定薛宁就会回来了。”就像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蓝铭枫的双手使劲抓着窗沿。
望着对方眼中那恳求的目光,黎夜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懂?蓝总攻,你这么好的条件,多少人想要给你暖床,期盼着做你的情人,你又何必苦苦追着薛宁不放呢?”
蓝铭枫一个劲地摇着头,神情悲切得很,嗓音也一点点地低沉了下去,叫人听了无比心疼,他说:“不管有多少人喜欢我,我想要的,始终只有薛宁一个。”
第22章
兴许是蓝铭枫的话太过深情,让黎夜心里恍然升起一片不忍,静了须臾,他方才接着启口,“蓝总攻,你和薛宁也交往了两年多了,他是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见蓝铭枫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却不开口,黎夜又道:“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可是实在抱歉,如今这情况,让我无能为力。”
蓝铭枫一听黎夜这话,立马急了,“你明明可以……”
“我不可以!”黎夜没等蓝铭枫把话说完,便扬声对他吼道:“薛宁的决定从来都是没人可以动摇的,而我作为他的朋友,能做的只是支持他,蓝总攻,你应该也清楚,我黎夜从来不会逼自己的兄弟,如果你真的爱薛宁,我也请你放手。”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放手?为什么就不能是薛然放手?”蓝铭枫不明白,如果薛宁是为了保护他而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为什么连黎夜都不帮他,明明之前最不希望他们分手的人,就是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家伙啊!
此刻黎夜却忽然笑了,只是笑容间含了些讥讽之意,“蓝总攻,有些话在你和薛宁交往的时候我并没有说过,只因我觉得既然你能够给薛宁幸福,我没必要提那些过去让你和他都不痛快,不过现在你们都分手了,而既然今天你问了我为什么,不妨就让我明确点告诉你。”
话至此,他稍稍停顿了下,看蓝铭枫眼中那浓郁的痛楚,他竟有些不忍心说接下去的话。但片刻之余,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早在你没有出现前,薛宁心里爱着的那个人就是他哥薛然,你问我凭什么放手的人要是你而不是薛然,好,我告诉你,就凭薛宁心里的那个人,自始至终不是你。”
这话确实说得太狠,蓝铭枫听了立刻就懵了,愣在那儿就像被点了哑穴似的说不出话来,黎夜倒是索性将狠心贯彻到底,不再理会正在发怔的蓝铭枫,他轻轻地推开他,然后迅速升起车窗,对司机吩咐道:“开车吧!”
蓝铭枫被黎夜那么一推,这才回过神来,见车子已发动,他慌张无措地使劲敲着车窗,想要黎夜将车窗再降下,至少也该告诉他薛宁到底去了哪里。
可黎夜却瞥都不瞥他一眼,此刻坐在一边的经纪人周迪终于开了口,“你是不是把话说重了,就你刚才那番话,对他的打击可不小哦!”
黎夜淡然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我话是说重了,可如果能让他彻底死心,倒也算是帮了他。”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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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8 章
周迪又瞄了蓝铭枫一眼,浅淡地笑了笑,“我虽然不认识他,但看他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心的人。”
黎夜略显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手肘搁在窗沿上撑着脑袋,他静静地望着后视镜里蓝铭枫追着车子奔跑的模样,再一次地叹息,“确实,他和薛宁都是一个性子,就是太固执、太执着。”
周迪好笑地扫了黎夜一眼,继而又将视线移开,调侃道:“有些人啊,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别扭得很?”
黎夜听出周迪这话的弦外之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者倒是被他那一瞪给逗乐了,笑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依我说,人嘛,总是有感情的,你要他一下子放下一段情,这本来就不现实。”
黎夜只是安静地听着周迪的话,却没再开口。蓝铭枫依然在跟着车子跑,窗外响着沉闷的拍打声,而黎夜也终究没有狠下心,在车开出一小段路后,他到底还是发了话,“停车。”
车停下以后,他再度降下车窗,此刻的蓝铭枫已是气喘吁吁,黎夜瞧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也不怎么好受。想他与蓝铭枫认识两年多,虽然其间斗嘴不断,但在心里却是将他当做了朋友,这会儿朋友失恋,他当然也难过。
“蓝总攻,听我一句,放过薛宁,也放过你自己。”黎夜语重心长地劝慰,可蓝铭枫却好似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是焦急地问道:“你告诉我,薛宁他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回薛家别墅了?”
黎夜望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倒是蓝铭枫瞧他突然沉默了下来,心里越发的不安,“你不要不说话啊,黎夜,算我求你,告诉我薛宁的下落。”
抿了抿唇角,黎夜终于沉声启口,“是,他在薛家别墅,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能说的都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你若仍要一意孤行,我也劝不了你,但是,请答应我一个要求。”
蓝铭枫一愣,对于黎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略显茫然,眨了眨眼,他问:“什么要求?”
黎夜的目光始终认真非常,他说:“蓝总攻,就算你再恨薛然,也不要和他硬碰,这对你没好处。”
蓝铭枫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眼中却是泛起杀气,“我蓝铭枫可不是缩头乌龟,要不是看在薛宁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留着他的命到现在?”
黎夜听他如此说来,忽然就笑出了声,“蓝总攻啊,你别太小瞧了薛然,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以你现在的本事,要和薛然斗,还不一定斗得过,我劝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愣头愣脑地撞人枪口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下略惊,蓝铭枫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你什么意思?”
黎夜倒也坦然,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让肖楠查过薛然,那家伙很不简单,你有空的话可以去GyBr问问肖楠,另外,如果薛然仍旧找你麻烦的话,你不妨去找夏冥,那家伙可以帮你给他个教训。”
“夏冥?”蓝铭枫和夏冥没见过几次面,记忆中那只是个臭屁的小鬼而已,有时候实在很难想象,肖楠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闷骚到一塌糊涂的家伙,所以此时当黎夜说夏冥能帮到他时,他其实是震惊的,“夏冥怎么帮我?”
黎夜俏皮地吐吐舌头,“其他的不说,单凭夏冥的黑客技术,就能够帮你毁掉薛然公司的系统,让薛氏股份在一段时间内彻底瘫痪。”
一语惊醒梦中人,蓝铭枫顿时明了,“这算是智取?”
黎夜邪气地扬了扬唇,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聪明人是用这里取胜的,哪像你这种野蛮人,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怎么,黑道老大了不起吗?”玩笑开完,他又沉下脸,压低嗓音对蓝铭枫道:“蓝总攻,听我一句,不到忍无可忍,别去招惹薛然。”
蓝铭枫沉默着,没有说话,黎夜却又接着启口,“还有……”他本想说,也别去找薛宁了,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话,“你自己保重。”
其实就算他真的说了让他别去找薛宁,凭蓝铭枫对薛宁的爱,也一定不会答应吧?所以,还是随他们去,毕竟他们的感情事,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处理好,作为旁观者,他并没有插手的权利。
车子再次发动,缓缓驶离,这次蓝铭枫没有再追上来。周迪看着黎夜一个劲地傻笑,被黎夜冲了一句,“干什么像个花痴一样对着我笑啊?”
周迪倒也不介意黎夜这么说他,仍旧笑得特花痴,“要是让你的那些个fs知道你黎夜原来是个这么阴险的家伙,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
黎夜白了周迪一眼,嗔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周迪耸耸肩,道:“没什么,只是很感慨,想当今娱乐圈最红的钢琴艺人是我领进圈的,我自豪不行吗?”
“行,您继续自豪,我困了,先睡会儿,到机场叫我。”说着,黎夜便靠着椅背闭上眼,周迪在他身旁望着黎夜那安静沉睡的模样,轻弯了眉眼。
……
另一边,薛宁独自一人回到薛家别墅,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何意阑,思及数小时前意阑病发的痛苦样,他就想着先去看看他,于是就问了管家意阑在哪儿,管家告诉他说:“意阑少爷正在花园里喝茶呢!”
薛宁敏锐地捕捉到管家对意阑的称呼,微微眯起双眼,他意味深长地开口,“意阑少爷?”
管家明白薛宁的疑惑,于是好心地解释:“是大少爷要我们这么称呼的。”
薛宁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对管家甩甩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过去找他就行了。”说着,他已迈开步子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心里却难免略显感伤,薛宁自嘲地牵动了下嘴角,暗自感慨:果然呢,意阑于哥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今天外面的太阳挺毒,薛宁来到花园时,只见园子中间那块空地上正摆在张桌子,而桌旁竖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而此刻意阑正坐在伞下一个人喝着茶。
薛宁莞尔一笑,朝他施施然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嘛,竟然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里品茗赏花。”
意阑一听薛宁的声音,立刻放下茶杯迎上前去,“二少爷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拉着意阑又回到桌旁坐下,薛宁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接上一句,“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意阑笑得清浅,略微地点了下头,“嗯,吃过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没觉得难受了。”说话间,他对薛宁投去一抹感激地目光,又道:“不过,这还得多谢二少爷的出手相救。”
薛宁扬了扬唇角,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许意阑还当他是救命恩人,可薛宁自己心里明白,那时他之所以阻止蓝铭枫,虽说确实有知道意阑自小有哮喘的原因在,可更多的意图却是想要借此狠骂蓝铭枫一顿,最好骂得对方愤怒之下一走了之,永远不再回来。说到底,还是他利用了意阑。
而意阑却完全没考虑过这些,他只知道这回是薛宁救了他,心里自然是对薛宁存了一分感激的心。
“想喝点什么,我为你去准备。”意阑站起身就打算往一边像是特意搭建出来的一个类似小吧台的地方走去,薛宁却突然拉住他手腕,柔声道:“你大病初愈的,就别瞎忙活了,好好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了。”言下,他也已站起了身。
可意阑却又将他按回座位上,微笑着启口,“别说的我好像很虚弱的样子,这点小事还累不垮我。”款步绕到吧台后,他双手伏在台面上,眉目轻弯分外动人,“这些年你不在家不知道,我手艺可是进步了很多哦!”
看着意阑那模样,薛宁又忍不住自嘲,转而对意阑说道:“意阑,你知不知道,比起我这个薛家二少爷,我倒觉得你更像这个家的主人,而我,就好像只是被你款待着的一位贵宾。”
意阑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静了一会儿,他方才小声地唤道:“二少爷……”
薛宁无意破坏两人间那还算和谐的气氛,于是刻意扯开一抹笑容,温婉而道:“紧张什么?我和你开玩笑的呢!”他垂下眼睑,痴痴地望着自己的指尖,“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薛宁。”
意阑这才喘过一口气,“薛宁,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要是被人听到,恐怕难免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薛宁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对这种事一点都不在乎,“嘴巴长人家脸上,就算他们真要说什么,我们又管得着么?”他在说这话时的神情是淡漠的,意阑偏头望了他须臾,忽而转了话题,“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想喝什么吧,cffeerte?”
薛宁倒也洒脱,单手撑着脑袋,含笑启口,“想要一杯威士忌可以吗?”
意阑耸耸肩,委婉拒绝:“酒是有,只是不对你供应。”
“为什么?”一听意阑这话,薛宁旋即扬声反问,那话语间满含着委屈与抱怨。意阑却也答得干脆,“因为你的胃不好,不宜喝酒。”稍稍停顿了会儿,他又跟上一句,“说真的,你平时也少喝点酒吧,不然胃又要疼了。”
薛宁瘪瘪嘴,那模样煞是可爱,“我的胃很久没疼过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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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29 章
“还是要多注意点,烟酒这种东西到底太伤身。”从吧台下的隔层里取过一个小罐子和一只干净的马克杯,意阑说:“我看我还是给你泡杯奶茶,暖一暖你的胃。”
薛宁没拒绝,转而却像个孩子似的纠正意阑先前那话里的错误,“呐,我可不抽烟。”
意阑闻之,嘴角的笑意更浓,“可你喝酒太无节制,哪天要真把胃给喝疼了,你就知道怕了。”在杯中加入热水,以一只小调羹搅拌匀了,他才端着刚泡好的奶茶又走回桌边,将奶茶递到薛宁面前,“小心烫啊!”
薛宁瞥了一眼杯中那冒着热气的奶茶,再看看天边火辣辣的太阳,终是怨念道:“这么热的天,你倒好,给我泡了杯热奶茶。”
意阑笑起来,双唇微微翕动,话还未出口,薛宁便抢先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暖胃是吧?”言下,他用小勺舀了一小口送入口中尝了尝味道,继而小声嘀咕:“何家怎就出了你这极品?”
这话自然还是落入了意阑耳中,惹得他不禁大笑,笑过之后才想起问:“对了薛宁,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记得你小时候胃没毛病啊?”
之前薛宁脸上还扬着一丝笑意,这会儿却一点点地敛了去,他随后敷衍,“没事。”继而又垂下眼睑,小声启口,“没什么大不了的,胃也不会一直疼,只是偶尔。”
“你不用骗我,我认识你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你的脾气,你这人总是什么事儿都窝心里不愿说出来,要不是两年前被我撞见你吐出来的东西里含有血丝,是不是你打算瞒一辈子?”对上薛宁的眼,意阑专注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可始终没等到薛宁回答,他叹了口气又道:“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不逼你。”
至此,薛宁却忽然开了口,“六年前,我离开薛家之后去了多伦多,当时曾饿过几天,不久后我当了MB,那段日子喝酒又喝得厉害,可能是这样一饿又一酗酒,所以把胃给弄坏了吧!”对于当年的事,他始终不愿多谈,于是只是避重就轻地说着,然而口吻却显得轻描淡写,即便是在提到MB这个词时,他都不曾露出一丝窘迫。
可意阑听了却不免心酸,一直以来他心里也着实存了太多的疑问,“薛宁,为什么要去当MB呢?还有,你在做这个决定前,难道就没想过和你哥说一声吗?”
薛宁猛然抬起头,惊诧地望着意阑的双眸,很久以后他又扬起一抹冷笑,不屑道:“说了有用吗?”
“至少,你哥要是知道,绝不会让你去干这行。”意阑的语气坚定,听在薛宁耳里却像笑话。
“也许吧。”意阑,你哪里知道,初入这个圈子并非我心甘情愿,当时我曾打了无数通电话给薛然,希望他能来救我,可是到头来,他竟连我的一通电话都不愿接听。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吗?
第23章
这天的晚饭薛宁吃的不多,饭后有段时间没见着意阑,而薛宁心里烦闷,则随便叫住了一个仆人,让那人给他拿点酒来,于是他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起了闷酒。
今夜的月亮很圆,伴着周遭群星共舞,显得这夜幕分外美丽,而薛宁只是静静地望着夜空,思绪却渐渐地游离开。
意阑问他,这些年在他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并没有把全部告知,只因六年前,在薛宁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件都令他难忘,而真正让人痛苦的,终究是薛然对他的绝情。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深爱着薛然。
六年前,因为一时的冲动,他毅然选择离家出走。薛宁始终记得,离开之前,他留了一张纸条给薛然,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哥,我走,只是不希望我的爱给你带去负担。”那一天,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写完后却是泪流满面。
将这张纸放在薛然的书桌上,薛宁就那样孤身一人离开了薛家,离开了他曾与薛然一同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然而那时候,他心里其实还存有一丝期盼,希望薛然在看到他的留言后能够来找他,或者只是一通简短的电话也可以,哪怕薛然在电话里只是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都没关系,至少那说明他还是被在乎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很少有MB会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长什么样,在世人眼里,MB这个职业代表了下贱、卑微、薄情,以及不要脸。可薛宁却清楚地记得他的第一个男人,他的长相,他的声音,还有他笑起来时眼中带着的玩味,以及之后那每一分的温柔。
那个人不是薛然,也不是蓝铭枫,只不过是他初到多伦多时遇上的一个加拿大本地人,叫罗恩。那人长得很英气,剑眉入鬓,目光冷冽,只要他往那儿一站,便自成威严,叫人对他心生畏惧。此人势力强大,在多伦多也算是个了不起的生意人。
只是但凡这生意做得庞大的人物,背地里总有那么点见不得光的事,而薛宁当初就是无意中在某家饭店的洗手间里听到了罗恩对手下的吩咐,内容大致是交代了些白粉偷运的注意事项。
那天罗恩将薛宁使劲按压在墙上,问他:“你听到了什么?”薛宁吓得一个劲地摇头,就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没有,先生,我什么都没听到。”
男人闻之忽而笑起来,那张冷峻的脸因这一丝浅淡的笑容而显出些许邪气,“你很怕我?”
薛宁被困在罗恩身体与手臂的包围中,不敢轻易动一下,只有老实地开口,“是,我害怕,先生。”
罗恩伸出两根手指扣住薛宁的下巴,含笑安抚,“不要怕,我叫米勒.罗恩,你可以就叫我罗恩,你的名字呢?”
“薛……薛宁。”怔然启口,薛宁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些,而那些努力在罗恩眼里却显得那么滑稽而可爱,他忽然大笑起来,“有意思的小子,你是中国人吗?”
薛宁本能地害怕罗恩,也就不敢对他有任何隐瞒,“是,但我从小在美国长大。”
罗恩了然地“哦”了一声,继而感慨,“怪不得英文说得这么流利。”言下,他推开两步。薛宁顿时感觉自己就像脱水的鱼又重新回到水里一般,然而接下去罗恩对手下一句看似随意的吩咐,却再一次让他有窒息的错觉。
罗恩说:“把这小子带回去吧。”
薛宁一惊,下一刻已被两名强壮的男人按住了肩膀,他心头一紧,慌乱地对着罗恩叫道:“罗恩先生,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求求你放过我!”
罗恩却是淡定地站在一边,欣赏着薛宁无措的模样,略微挑起了眉梢,“你就算真的听到了什么也没关系,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打开水龙头,他洗了洗手,随后拿起水池边的干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你大可以把你听到的说出去试试,看就凭你这小子的话,能不能扳倒我。”
薛宁自然知道凭他是不可能扳倒罗恩的,其实像罗恩这样的大人物,本没有人敢公然挑衅,即便他背地里的一些勾当早已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却也没有谁会去撞他的枪口自寻死路,薛宁自然也不会那么做。可今天这事儿也实在是个意外,只能说事情太凑巧,偏偏被他撞了个正着。
当时薛宁以为罗恩要带他回去只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所以罗恩是要把他关起来,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被关了起来。一连三天滴水未沾、颗粒不进,仿佛突然之间,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了黑暗与无止尽的等待。
那时候满脑子想的人,只是薛然。
而当他被带离那个小暗室的时候已是三天后,缺水断粮了足足三天,他的体力早被慢慢磨尽,而前来带他的两个男人却是直接将浑身无力的他带到了罗恩的床上,那时罗恩还没回家,他则被一个人丢在了房间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被没搜了的手机会就放在他随手就能拿到的床头柜上,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个时候他终究还是努力撑起身拿过了手机,然后给薛然拨了一通电话,只是彩铃响个不停,却始终无人接听。
而那天晚上,罗恩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第一次要了他。也就是从那夜之后,他突然从一个阶下囚变成了罗恩的男宠,而他的活动范围也从那个地下的狭小暗室转移到了罗恩的卧室。
薛宁每天必做的事就是趁罗恩不在家的时候拼命给薛然打电话,可是对方一次都没接过。之后的某一天,罗恩抚摸着薛宁的脸蛋对他说:“薛宁,你长得真好看,这样的容貌如果放到我那家夜店里去的话,应该能为我赚很多钱吧?”
那天薛宁哭着求罗恩不要这么做,可是罗恩却微笑着对他摇头,“把你藏在家里,太可惜了吧?”那一刻,薛宁的哭喊顿时僵止,心中恍然升起一丝绝望。第二天白天,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薛然打电话,可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当天晚上,罗恩亲自将薛宁送到了夜店,途中他玩笑般地问薛宁,“这些天都和谁打了电话?”至此薛宁方才明了,原来他的手机不是因为罗恩忘记了,才不小心被放在了床头柜上,而是罗恩一开始就有意让薛宁拿走的,再以此告诉他,无论他打多少通电话向多少人求助都没用,罗恩想要的人,没有人能把他救走。
但罗恩却不知道,这些天薛宁只反复拨着同一个电话,一个怎么都无人接听的号码。
那一晚,夜店某一间包厢里,罗恩将薛宁抱坐在怀里,凑在他的耳后根暧昧地问道:“感觉我的店怎么样?”
薛宁望着他的神情淡漠,他说:“罗恩先生,您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闻言,罗恩微微眯起了眼,“我后悔?怎么可能?”而伴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宁却坚定地启口,“你会的,你一定会。”
罗恩忽然一愣,继而开怀大笑,“你果然很有意思,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我是否真会如你所说,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他们的对话就到这里终止,而后包厢内便弥漫开一股淫靡的味道,薛宁被按压在罗恩的身下,心里暗暗问道:“罗恩,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爱上我?”
这话薛宁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正面问过罗恩一回,可罗恩却是真的一点点地爱上了他,于是这位夜店的大老板出现在自己店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每次来,他只会点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薛宁。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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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0 章
直到很久以后的一天,罗恩对薛宁说:“薛宁,我爱上了你。”薛宁听了后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止,等笑够了才淡淡地对上罗恩的眸子,问道:“如此看来,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罗恩先生?”
罗恩一时间没明白薛宁这话里的意思,而下一刻薛宁又好心地解释了一句,“罗恩先生居然爱上了一个MB,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说着,他的目光渐渐拉得悠远,随意地落在包厢的角落,“中国有句古话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知罗恩先生听说过吗?”
罗恩皱起眉头,心里不怎么好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替你摘掉MB的头衔。”
薛宁依然笑着,口吻悠然,“罗恩先生忘记了吗?当日把我放到这里来当MB的人似乎就是你哦?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您,MB确实是个很好赚的职业。”
“薛宁……”罗恩的眉头皱得更紧,薛宁却凑上前,挑逗地舔舐他的耳垂,柔声问:“两年前我曾说过,罗恩先生您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罗恩浑身一颤,紧接着苦笑起来,“你说对了,薛宁,我确实后悔了。”顿了顿,他复又启口,“当年,是我做错了。”
薛宁向后一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语调却突然显出认真来,“罗恩,不要爱上我,不然我走了,你会难过的。”
罗恩一怔,诧异地对上薛宁的双眸,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要离开?”
薛宁表情温和,莞尔一笑,“是啊,我想离开多伦多了。”
“不可以,我不……”罗恩的话还没说完,薛宁却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当年我的卖身契副本罗恩先生是否还收着?”见罗恩目露震惊,薛宁又笑起来,“您不知道放哪儿了吧?没关系,我有好好收着我那份,上面清楚地写着,契约的年限是两年。”
罗恩恍然明白过来薛宁说这话的用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所以你想说,现在两年期限已到,你要走了?”
薛宁垂下眼,痴痴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果当初罗恩先生加的是一个一辈子的期限,兴许我就只能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但既然您那时候写了两年,就请您按照规矩放我走。”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逃离我身边吗?”罗恩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中却布满了悲伤,“薛宁,我对你不好吗?”见薛宁不答,他又接着问了一句,“还是说,你恨我?”
薛宁摇摇头,依然微笑,“您对我很好,我也不曾恨过您。”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罗恩忽然将薛宁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尔后贴着他的耳畔沉声低语,“薛宁,留下来好不好?我会善待你。”
薛宁没有一丝的挣扎,只是安静地将下巴搁在罗恩的肩窝,温软地启口,“您当然可以用您的手段强留我在多伦多,可是罗恩先生,强求其实最无意义,反之你今天放我离开,我还能当你是个朋友,他日我回多伦多,还会想着来见你一面,叙叙旧情。”
紧握住薛宁的双肩,罗恩将他从怀中拉开,正对上他的眼,“我要的难道只是未来不知道哪一天,你再回来见我一面吗?”
薛宁抿唇不语,只是所有的话似乎都已藏在了那个眼神之间。
良久的沉默,包厢内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罗恩终于松开了扣住薛宁双肩的手指,随之垂下眼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嗓音缓慢地开口,“薛宁,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这下倒是薛宁略微愣了愣,继而轻扬了唇角,轻柔地在罗恩唇上落下一吻,“多谢。”从沙发上站起身,他一步步走到门前,待到手已摸上门把,才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着仍旧闭着眼的罗恩,淡淡地留下一句,“米勒.罗恩,我薛宁敬佩你。”真正的英雄,该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是对感情。
夜里的月光透着一分带着寒意的白,幽幽静静地穿过落地窗玻璃洒落在薛宁的身上,他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仰头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红酒,此刻面前茶几上摆着的两只酒瓶,一只已经空了,而另一只也已少了一半。
再度在酒杯里斟上酒,薛宁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目光显得分外迷离。
“罗恩……”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心中不禁苦笑。
如果不曾遇见罗恩,他的命运一定不会像如今这样,起码,他不会迈入MB这个圈子,不会靠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只是他并不怪罗恩,真正想要恨却又始终恨不起来的,是那个他曾经打了无数通电话想要向其求助的,他的哥哥,薛然。
快要十点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而后是意阑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二少爷,您在房里吗?”
薛宁没有起身,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声,“进来吧。”至此房门才被推开。
而意阑一走进房间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再看茶几上两只几乎全空了的酒瓶,他突然扬声嗔道:“你竟然一个人躲在房里喝酒?还喝了那么多,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胃了是吗?”
薛宁的情绪不怎么好,自然没心思去听意阑的这些唠叨,只是不耐烦地看向他,问道:“找我有事?”
意阑听出薛宁语气中的疏离感,微抿了抿唇,叹道:“不是我找你,是大少爷找你。”
薛宁挑了挑眉,嗓音或许是因为酒意而染上了几分沙哑,却显得格外性感,“我哥他回来了啊?”
微微点了点头,意阑如是回道:“嗯,他让你这就去他房里见他。”
第24章
薛宁来到薛然房间的时候他哥正在浴室洗澡,他倒也不着急,往沙发上一坐,静静地等候。可也许是因为之前真的喝多了的缘故,静坐了没多久,他便感觉眼皮沉得像被注了铅,于是就那样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地睡了去。
薛然却是因为晚上的应酬也弄了一身酒气,想着薛宁闻了可能会不舒服,则趁他过来前先去冲了个澡,不料等从浴室出来,却见那小子已经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过去,蹲在薛宁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清秀的容颜。
睡着时的薛宁显得很放松,就像个被保护在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一丝一毫的警惕与防范。
在闻到薛宁身上浓烈的酒气时,薛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而下一刻,又很快地舒展开,暗自埋怨了一句,“竟然喝那么多酒。”之后他又对着薛宁发了一会儿呆,方才无奈地摇摇头,低骂道:“睡在这里你也不怕着凉。”说着他便将薛宁打横抱起,往床前走去。
薛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可薛宁向来睡眠较浅,被人抱到床上这么个动作足以将他吵醒几百几千次,微微睁开一条眼缝,他醉眼迷离地望了薛然一眼,略显含糊地开了口,“哥,你洗好了啊?”
薛然冲着他莞尔一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而后跟着爬上床,凑在薛宁的耳畔细声低语,“嗯,小宁乖,继续睡吧。”
薛宁本来是被薛然放在床上平躺着的,这会儿听了薛然这话,就像是刻意以动作给出回应一般,抱着薛然替他盖在身上的薄被翻了个身,面朝薛然侧躺着合上了双眼。
倒是薛然瞧他一副孩子般的睡颜,嘴角的笑意更深刻了些许,如果此刻薛宁清醒着,会发现他哥看他的眼神里含着一抹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温柔。
又瞧了薛宁须臾,薛然这才熄了灯也打算睡了。反是薛宁虽闭着眼,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只是今天他似乎真有点喝多了,思维一时间显得有些迟钝,仅存的意识告诉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却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
嗯……是哥哥,是……薛然?
思及此,薛宁的双眼霍然睁开来,怔忪地望着此刻正在他身边脱衣服的薛然,惊得彻底清醒过来,“你在干什么啊?”
薛然侧目朝他看来,见前一秒还睡得特安详的小家伙这会儿却对着他大吼大叫起来,心里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挺有意思,于是笑着回答,“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咯!”
对于薛然的坦然,薛宁的反应却是迅速坐起了身,质问道:“谁准你睡在我边上的,你快给我滚下去!”他这话实在是说得不太客气,所幸今天的薛然心情不错,倒也没和他计较,只是依旧扬着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幽幽启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哦?而你现在躺着的,是我的床。”
薛宁一愣,这才从微醺的迷茫中回过神来,“那么我走就是。”说着,他便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至此薛然的脸色才一点点的阴沉下来,见薛宁一只脚已经踏到地板上,他忽而沉声低喝了一句,“给我回来。”
薛宁微怔,眼里恍然泛起一丝恐慌,语气也逐渐弱势了下去,“哥……”然而他的话才刚起了个头,薛然已收起了先前周身所散发出的一丝怒意,宠溺地抚了抚薛宁的脑袋,诱哄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早点睡吧,晚安。”
双唇微微翕动,薛宁本还想说点什么,可看薛然已自顾自地躺下合眼,他终于还是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乖乖地又躺回去,薛宁拉过被子盖好,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地洒下,薛宁睁着条细长的眼缝,借着那些许微弱的光芒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薛然,感受着他已慢慢平缓的呼吸。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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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1 章
视线忽然间就模糊了起来,薛宁感觉自己的鼻尖溢出一阵酸涩,而眼睛更是疼得厉害,疼得他想要流眼泪。
眼眶火辣辣的炙热,他移开停留在薛然身上的目光往天花板看去,在那单一的色调下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又看向了薛然,柔和地轻唤了一声,“哥。”
而使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一声低唤之后,薛然却突然睁开了眼,淡淡地对上他的瞳仁,平静而轻慢地问了一句,“嗯?”
类似的情境似乎在六年前也发生过,那夜他也是这样和他哥并肩躺在床上,同样也是在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均匀平缓之后他才轻柔地唤了一声,“哥。”继而本应该已经睡着了的薛然突然睁开眼,温柔地望着他,发出一个轻微上挑的音调,“嗯?”
“哥你不是睡着了吗?”当时薛宁极度惊讶地反问道,薛然却始终笑得随和,“谁说我睡着了?不过我说你个小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趁我睡着了才说呀?”
薛宁微愣,不禁垂下眼睑,黑暗中看不出他脸颊上的绯红晕圈,只是他隐隐感觉自己双颊滚烫,那天他也是像今天这样侧躺着的姿势,然后小声地问薛然,“哥,你喜欢我吗?”
薛然闻之却忽然笑开了,“我当是什么话呢?当然喜欢了。”
薛宁猛然抬起眼,眸中带着震惊与窃喜,“真的?那么你爱我吗?”
“爱啊,小宁是我心爱的弟弟啊。”薛然答得理所当然,只是这话听在薛宁耳中却无比残忍,先前还暗自欣喜的薛宁顿时感觉自己犹如被一盆冰水袭顶浇下,心头的那分喜悦刹那间荡然无存。他的目光变得悲戚,语调中带着一丝强忍后的哽咽,“可是哥,我爱你,并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份亲情,而是想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与你携手到白头的那种爱恋。”
那天薛然给薛宁的回应只有那么短短的五个字,却将他的态度清楚地表明,他说:“小宁,你醉了。”
薛宁苦笑着,没再开口。他哥说他醉了,可是,他没有喝酒,一滴都没有,怎么会醉?只是,那言语间想要透露的讯息已不用言明,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想着六年前他第一次向薛然表白时的画面,薛宁再一次红了眼眶,双唇微微地打颤着,望着眼前模糊了的薛然的脸,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打湿了雪白的床单。
倒是薛然一见薛宁掉泪,连忙抬手去为他擦拭眼角仍然挂着的泪珠,同时刻意放柔了声音略显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小宁,怎么哭了呢?”
薛宁不开口,依然专注地望着薛然,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仿佛要将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夜一次性发泄出来一般,奈何薛然在一边如何安慰,他只是一个劲地哭,看那势头就像要把眼泪哭干似的。
薛然却是耐心地以指腹轻轻厮磨着薛宁脸上的泪痕,淡淡地启口,口吻间所含的一抹温柔,让薛宁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六年前,他温柔随和的哥哥把他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着,“傻瓜,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顷刻间,更多的情绪溢出胸腔,薛宁小声啜泣,眼角流出更多温热的透明液体。伸出手,他轻柔地抚摸着薛然的脸庞,手指最初落在眉心,随后划过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又回到脸颊,依然是记忆中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容貌,就好像此刻躺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变过,还是他的哥哥,还是他深爱着的薛然。
而这样近距离的对望,让两人都有些失神,可就在薛然想要再劝慰几句的时候,薛宁却突然开了口,嗓音是喑哑的,带着一丝哭腔,“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薛然一愣,下一刻一把将薛宁带入怀中,凑着他的耳畔安抚着说道:“我一直在这儿啊,一直在。”感觉到怀中之人微微颤了一下,他又将之拥得更紧,“倒是你,小宁,你又跑去了哪里,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薛宁闻言忽然抬起头,顶着一双微红的眼死死盯着薛然,“你真的……会担心我吗?”
“当然。”不假思索的,薛然脱口甩出两个字,而后低头轻吻薛宁脸上的泪渍,举止温柔如蜻蜓点水,淡淡轻啄,沿着脸庞一路细吻。
薛宁缓缓闭上了双眼,心里却泛起了些许伤感。哥,如果你担心我,为什么连一通慰问电话都吝啬打来?如果你担心我,为什么在我最无助时向你求助,你却不愿听听我的声音?哥,你可知道?我曾那么爱你,却又那么恨你。
六年前,我被罗恩关起来绝食三天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人是你;我被带到夜店去陪酒卖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人是你;当我在那些嫖客身下曲意逢迎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人是你;在我拿起锋利的刀子决意割腕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人还是你。可是到头来,你又给过我什么?仅仅一句“你会担心我”让我如何信服?
缓慢睁开双眸,泪水复又盈满眼眶,薛宁悲切地凝望着薛然,双唇抿作了一条直线,久之才微微开启,“哥,哥,哥……”他一遍遍地呼唤着,薛然始终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应着,“我在,小宁,我在这里。”
终于,薛宁还是输了。面对薛然的温柔,他永远无法抗拒,那就像一片广阔的海洋,将他包围,即便知道他也许将溺死在其中,却也心甘情愿地沉沦。
“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哥,别像六年前一样,让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别让我孤单一人去面对一切的苦痛。你回来就好,我可以当以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你不再抛下我。
抬起头,薛宁将自己柔软的唇贴上了薛然的唇瓣,深情地亲吻着。薛然亦搂着薛宁,将全部感情投入到这个深吻中。,没有以往霸道的气息,这个舌吻也不带任何侵略之意,他们就像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彼此给与对方温暖。
绵长的一个吻,仿佛带着二人一同走过了一整个世纪的繁花似锦,窗外那迤逦的风景,竟远远比不上这一夜所经历的美好。
于是薛宁上当了,他自己在心里把这夜薛然所有的温柔都定义为“陷阱”,而他就是那个明知是陷阱还自投罗网的大傻瓜,以后会不会再受到伤害他不管,也不愿去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很幸福、很满足。
薛宁一生不曾追求过太多东西,惟独对薛然的爱自始至终未曾动摇,他坚持着守护着,将这份爱牢牢地裹在心头,当做是自己最珍贵的财富。
黑暗中,别样的气息缓慢流淌,情欲在空气中渐渐滋长,加之薛宁身上淡淡的酒气,顿时让兄弟俩都稍有迷失。薛然目光迷离,征询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薛宁依旧将头埋在薛然的怀里,轻轻地点了下头。
对于床上情事,薛宁其实是早已淡定了的,偏偏做爱的对象换做了薛然,则变了一番意味。朦胧的月光之中,薛然翻身压上薛宁,细密的汗水顺着身下少年的鬓角缓缓滑落,继而悄无声息地映入床单。
一声细微的闷哼不可抑制地溢出唇齿,同时带起身体的微颤,薛然忽然顿了顿,俯下身小声地对薛宁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弄痛你。”
薛宁又点点头,依然没有吭声,而眼角早已染上了一丝情欲的媚意。
薛然果然说话算话,他说不会痛,果真就一点都不痛。
第一次,这种床上的性事带来的没有痛,有的只是那千丝万缕的幸福。
薛宁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因为太调皮,结果把自己的膝盖和手都弄伤了,那天他哥特紧张地拿了药箱来,随后一边替他上药包扎一边不停地教训他,可骂到最后却难过地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直到今天他依然记得,那天薛然抱着他,对他说:“小宁,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当时他还不怎么懂事,听了这话却嘲笑薛然,“哥真奇怪,明明伤在我身上,你痛什么?”
之后薛然没有对这问题给出回应,只是继续为他包扎伤口,等把伤全处理好了,才抬起头对薛宁说:“以后哥绝不会让你再在我面前受伤。”
哥的承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自那以后,他果然没有再在薛然面前受过一次伤,只是在薛然看不到的地方,他依然黯然神伤。
薛然自认将薛宁保护得很好,却不知伤他最重的亦是自己。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那时候薛宁早已离开了美国,甚至离开了多伦多,某天他在与薛然通电话的时候说:“哥,其实真正的伤是看不见的,因为……我把它藏在了心里。”
第25章
夜淫糜,那晚薛然要了薛宁两次,然后硬拉了薛宁进浴室洗澡,薛宁那时累得只想趴在床上装死,可那个罪魁祸首显然不打算让他那么好过。
拍了拍薛宁的屁股,薛然说:“你再不起来我就继续了啊!”这话一听就是威胁,偏偏薛宁就吃这套,于是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在对上薛然眼中坏意的笑容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狠。”继而起身就往浴室走。
倒是薛然见薛宁悻悻然而去的模样,乐得忍不住笑出声来,随之跟着薛宁的脚步走进浴室。
浴缸里盛满了温热的水,水面上浮着厚厚一层雪白的泡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兄弟二人一同泡在水里,那画面分外旖旎。
薛宁窝在薛然的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用手捧起一些泡沫,而后轻轻地吹散,几番轮回,玩得不亦乐乎。
而薛然只是从身后环住薛宁的腰,安静地看着他嬉戏的模样,眼里渐渐泛起一抹温柔。等到薛宁玩累了,才回过头来,对着薛然莞尔一笑,那笑容很浅,却美到极致,仿佛能让人的心境在一瞬间安宁下来。
仰头看着薛然,薛宁说:“哥,我突然感觉我好幸福哦!”薛然望着他并未启口,却是轻微地挑了下眉梢,于是薛宁又道:“因为我突然发现,原来哥你没有不要我。”说起来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在其中,所以薛宁刻意没有去想六年前的事,他也不想要什么所谓的答案,关于六年前,为什么薛然不接他电话?他在多伦多的那两年,为什么薛然就没有来找过他?这些,他都一字不提,只是害怕那答案会将这难得的幸福打碎。
薛然凑近薛宁的耳边,挑逗般地舔舐着他的耳垂,许久后才柔声启口,“小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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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2 章
薛宁垂下眸,淡淡地笑着,可仔细看又不免发觉,其实他的笑容中隐隐含着一丝悲伤,“哥,那一天在OeNght的包厢里,你说你爱我,这话还作数吗?”
经薛宁这一提,薛然才恍然忆起有这么一件事,其实从理性的角度考虑,他不该对薛宁说那些话的,毕竟像他这种人,身边有太多的不确定,一旦说了爱,便是将薛宁放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上,他说不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六年前的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但从感性的角度来说,他也确实是想要给薛宁这个承诺的,六年来,一直都是薛宁在对他说“我爱你,哥”、“我思念你,想你想到快要疯了,哥”,可他却不曾给过一次正面的回答。好几次他想要隔着手机告诉薛宁,“其实哥也爱你。”只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时而想:他薛然委实活得太辛苦,仿佛身上被一早缠缚了一条沉重的枷锁,逼得他在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必须先想一想,这件事该不该做,会不会导致不良后果,是否会牵连到别人?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也想要冲动一次,不去考虑那么多,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疯狂为之。
那一刻,薛宁看着薛然眼中的挣扎,忽然间沉默了下来,小小的浴室里,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很久以后,薛宁才又牵起一丝笑容,善解人意地启口,“没关系的,现在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哥,你不必为我为难。”
若是薛宁的反应激烈一些,兴许薛然还能冷静地应对回去,相反此刻薛宁如此懂事,倒让他不知该怎么接话,沉默了很久,他才将下巴搁在了薛宁的肩窝,温和地开口,“你怎么总是这么傻呢?小宁,爱上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不怕。”薛宁坚定地说道,难得的表现出勇敢。薛然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又缓缓启口,“小宁,我不让你和蓝铭枫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他黑道老大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危险,可是……”他刻意顿了顿,才接着道:“可是,我将你硬抢过来,却也无法保证能使你安全。”
薛宁一愣,立马回过头来,“哥你……”话至此,他却说不下去,喉咙突然间哑了,鼻尖一阵酸楚,好一会儿,他才哽咽着说道:“你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保护我?”
薛然没话说,但那个眼神已给了薛宁答案。
“你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大笨蛋大白痴!”薛宁一拳打在薛然的胸膛上,随后又扑入他怀里哭道:“哥,不要因此而剥夺你对我的爱,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他再度亲吻薛然的唇瓣,却无意加深这个吻,只是淡淡地碰触着,随后才深情款款地说出三个字,“我爱你。”
那一秒,薛然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将薛宁更紧地抱在怀里,用力之大只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揉入自己的体内,“我也爱你,小宁。”
薛宁一怔,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今晚,是六年来薛宁过得最快乐的一晚。”
天快亮的时候,薛宁才窝在他亲爱的哥哥怀里,安心地睡去,直到坠入梦乡,他的唇边依然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而第二天薛然没有去公司,却是留在家里陪薛宁,早晨8点意阑来敲门,进屋后却瞧见薛宁睡在薛然身边,一时间愣了愣,待到回过神时,他目中已充斥着悲伤。可他依然扬着标准而有礼地微笑,恭敬地对薛然问道:“大少爷,请问今天还去公司吗?”
薛然睁着一双微迷蒙地眼,慵懒地向意阑看去,“不去了,替我打电话到公司说一声。”
“是。”微微点了下头,意阑又退到门边,正要开门离去,薛然却忽然又叫住了他,“意阑!”
旋即止住脚步,意阑不解地回过头来,问道:“大少爷还有什么指示?”
可能是二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薛宁,只见他从薛然怀里抬起头来,睁开一条眼缝迷茫地看向他。而后意阑瞧见薛然的眼中透出一抹情人间才会有的温柔,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脑袋,他说:“没事儿,你再睡会儿。”
薛宁也迷茫着,随口“哦”了一声,继续靠着薛然的胸膛睡去,至此薛然才又看向意阑问道:“昨天薛宁到底喝了多少酒?”
意阑低着头,如实答道:“两瓶芝华士。”
“哦?”上挑的音调显出薛然的惊讶,而后眉目轻弯,淡然启口,“没想到这小子酒量不错嘛,这样都没醉。”又看了一眼睡着了的薛宁,他吩咐道:“不过以后别让他这么喝。”
“是,这次是意阑的疏忽,以后我一定注意,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有第二次。”意阑不曾告诉过薛然其实薛宁有胃病,不然今日这事儿薛然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一句话带过吧?
甩甩手,薛然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转过身,意阑迅速地转动门把走了出去,只是在带上门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地垮了下来,随后背靠着房门傻站了许久,才抬起沉重的脚步匆匆往自己的房里赶。他觉得他有必要暂时躲起来,等哭完了再重新走出来,可是那不争气的眼泪竟已经盈满了眼眶,摇摇欲坠。
……
之后的那段日子薛宁整天都窝在薛家别墅内,时而在房里一个人看书,时而在院子里喝茶赏花,其实相比茶,他更想喝点酒,只是自上回躲在房里偷偷灌了自己两瓶酒后,薛家上下就再也没人敢给他拿酒,想必是薛然发过话了。
薛宁倒也淡然,于是以茶代酒,生活过得也极为惬意。每天黄昏的时候,他都会坐在楼下的客厅,等着薛然回家,而就像是知道家里有个人在守候一般,那几天薛然每天都准时下班,准时到家,然后与薛宁一块儿吃晚饭。
薛宁只当是薛然的工作慢慢上了轨道,所以才能每天准时回来,却不知薛然就为了能陪他一起吃晚饭,连日推掉了不少应酬。
而也算是回报吧,这些天来,薛宁乖得无与伦比,用薛然的话说,就是小狮子真的变性成小白兔了。那天薛宁还饶有兴致地问薛然,“那你到底是喜欢小狮子还是小白兔呢?”
薛然笑着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当时薛宁听了高兴地旋即就在薛然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亲完后才害羞地把头别开,那模样煞是可爱。
之后薛然问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闷?”
薛宁摇摇头,很温和地回答,“不会啊,我也不是一个人嘛,有时候意阑也会在家陪我,就算他不在,我还能找下人们聊天啊。”说着,他将脑袋略微地偏了偏,嗓音稍显低沉,“只要不出门就好,不出门就不会遇上危险,也不会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不会连累哥让你为我操心,这样,哥也就不会离开我。”
薛宁这话说得确实太过感伤,就连薛然听了也难免心酸,将怀里的娇小身躯更紧地抱住,他贴着薛宁的耳畔低声道:“可是,总是待在家里,你会感到寂寞的。”
薛宁自然明白这道理,但他并不是一个耐不了寂寞的人,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薛然是否还会继续爱他。
淡淡地笑起来,薛宁刻意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更欢愉一些,“没关系啊,反正哥每晚都会陪我嘛!”伸出双手,他环住薛然的脖子,又接着启口,“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就不会寂寞。”
薛然知道薛宁说的这些全是心里话,薛然常想,薛宁投注在他身上的爱一定比他对薛宁所付出的爱要多得多。记得有一次,薛宁曾对他说:“哥,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后来这份喜欢越来越深,就变成了爱,所以我也说不清我究竟爱了哥多久,但我想,一定有十年吧?”
说实话,他当时很感慨,爱一个人爱了十年,并且仍将继续爱下去,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执着?也因此,这几天薛然与薛宁处在一块儿的时候,每每薛宁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薛宁很珍惜这份感情,总是小心翼翼地维系着,甚至卑微地讨好,仿佛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哥哥不开心,便会再一次不要他。他的这些个小心思薛然全都看在眼里,常常为薛宁所表现出的这份不安而心疼,可想来让他如此不安的人竟是自己,于是薛然就开始埋怨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点悔不当初。
但是这两人间却有着一份默契,自从搬到一块儿来住以后,关于这六年里的事,他们谁都没有提,仿佛是合手在隐瞒些什么,或者说,是逃避些什么。
那时候薛宁以为,只要永远不提六年前,那么他和薛然就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却不曾想到,原来幸福从来都是短暂的,好景永远都是不长的。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薛宁跑去自己的房间拿了几本书,就打算像之前几天一样跑去他哥的房间睡,却不料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巧听见里面传来薛然的声音,“蓝铭枫居然有动作了。”
意阑站在薛然的书桌前,恭敬地答道:“是。”
薛然双手伏在桌上,一手挤按着眉心舒缓着一天工作下来的疲惫,“有没有查过那个人是谁?”
轻轻地点了点头,意阑走上前,将手里的一份资料递到薛然的面前,“这是我今天白天调查出来的结果,同时我也让嘉昊帮我核实过,所以应该不会有错,蓝铭枫昨天晚上去机场接的那个人,正是尹家的少主尹沐扬。”
薛然手里翻阅着那份关于尹沐扬的资料,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魔都尹家的尹沐扬?”说起这个人,薛然虽没见过他人,但对于他的名字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赵老爷子曾经向他提起过这个人,说此人虽然年纪轻轻长得也女气,却是个不简单的狠角。
只是这尹沐扬好好的不留在上海,专程飞来这儿不知是何用意呢?暗自思忖着,薛然再度下达了命令,“这段时间给我盯着蓝铭枫和尹沐扬的一举一动,万一发现他们对薛氏存在威胁,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到底,蓝铭枫和尹沐扬都算是个人物,况且如今薛宁又在薛然身边,所以,他对蓝铭枫不得不防。
“是。”伴着意阑的话音落下,门外忽然响起了管家的声音,“二少爷怎么杵在这儿发呆呢?”
薛宁本是出于好奇,所以就贴着门板想听听哥到底和意阑在说些什么,没想到竟得知哥有意对付铭枫,顿时心里慌张起来,哪知这时候管家却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也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没、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说着,薛宁就要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意阑站在门前,略带怜悯地看了薛宁一眼,轻声说道:“二少爷,大少爷请您进去。”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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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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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第26章
两分钟前,意阑听从了薛然的命令退到了门外,而此刻,书房内只剩下了薛家的两兄弟。薛宁略显心慌地站在书桌前,低着头沉默不语。薛然倒是洒脱,起身走到薛宁面前,静默地看了他须臾,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抬起了他的脸,“在想什么?”
被逼对上薛然的眼,薛宁立刻又垂下了眼睑,小声道:“没想什么,哥别多心。”
“是我多心还是你多心啊?”说着,薛然一把拉住薛宁的手腕,将他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随后与之十指紧扣,淡然启口,“小宁,说实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抿了抿唇角,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薛宁这才一横心道:“是,我听到你和意阑的谈话了,哥,你应该没忘记吧,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去找铭枫和蓝帮的麻烦。”
面对薛宁突然转变了的态度,薛然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我记得我也说过,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蓝铭枫这个名字,我一样要他死。”见薛宁脸上瞬间泛起悔恨的神色,薛然很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而后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柔声启口,“小宁,你要知道,我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找蓝铭枫麻烦,除非他先惹我。”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和尹沐扬见面就是打算招惹你呢,也许只是个误会而已啊!”薛宁着急地说道,继而语气软了下来,“哥,算我求你了,放过铭枫好不好?”
薛然的脸色一沉,话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一股酸意压在心头,难受得紧,“不好。”漠然甩出两个字,他的眸中亦泛起冷色。
薛宁一听这话,情绪顿时激烈起来,他两手猛地推在薛然的胸膛,飞快地从他的大腿上下来,以一种尖利到刺耳的嗓音对着薛然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对他?堂堂薛氏的董事长,竟然出尔反尔!”喘过一口气,他复又开口,依然是毫不客气地口吻,“薛然,你听着,如果铭枫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不原谅你。”言下,他也无意多留,一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薛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意阑这才又回到房里,对着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轻声唤道:“大少爷。”
“滚出去!”
意阑被薛然这一声低喝一吓,竟怔忪地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倒是薛然在吼出那一句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于是揉了揉眉心,又放缓语调道:“意阑,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意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退出门外,再轻轻地关上门,轻轻地离开,四周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无声、寂寥,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
那一晚,三人都睡得不太安稳。然而第二天,日子还是那么过,薛然依然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意阑跟着他一块儿,而薛宁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里,就像是在闭门思过一样。
而与此同时,在蓝家的起居室内,尹沐扬倒是特悠闲地在喝茶,蓝铭枫就坐在他的对面,望着沐扬那优雅从容的姿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小子别这么阴阳怪气地对着我笑,小心老子对你冲动。”
尹沐扬耸耸肩,继续端着茶杯自顾自地品茗,只是那张阴柔秀美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上位者才有的强势与霸气。
“听说蓝大少爷你最近感情不太顺利,所以我特地从上海赶过来安抚你那受伤的心灵啊!”他笑着,话里无不透着调侃。
蓝铭枫却是不屑地一哼,“得了吧你,安抚我受伤的心灵?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仰头倚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了须臾,才又对上尹沐扬的眼,“你为什么不搬回你自己的别墅去住,跑来我这儿蹭饭吃吗?”
对于蓝铭枫这种表达友情的说话方式,尹沐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将手中的茶杯放回茶几上,他双手抱在胸前幽幽启口,“是啊,来尝尝你家厨子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蓝铭枫显然不信他的鬼话,“少来,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了,还会不了解你?你这人做事从来都很有针对性,说吧,这回又是带着什么样目的而来?”
尹沐扬倒也坦白,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与你无关,之所以住你家,只不过是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而已,这次我其实是受‘熠风’老大赵老爷子的邀请,过来会会他定下的那位少主。”
“熠风?”蓝铭枫一怔,眉头慢慢地紧蹙起来,“熠风最近的动作可不小啊,如今又暗地里定下了少主的人选,看来是真的打算重出江湖了?”赵老爷子膝下无子,照理说不该有什么少主,不过前阵子看陆嘉昊那臭小子对薛然的态度,恐怕这里面有点关联。
正思忖间,尹沐扬那柔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老爷子的意思我明白,新主上位必须有个有足够地位的人在其背后挺他一把,这样这位少主才能在老大的位置上坐得稳当。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按理说,你应该是比我更好的人选,可他竟然放弃了你而请了远在上海的我过来当靠山,你说,那老头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蓝铭枫抬起眼来,神色略显凝重,“因为,蓝帮和熠风前些日子起了些矛盾。”他细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再度启口,“你知不知道赵老爷子挑的那位少主叫什么名字?”
尹沐扬摇摇头,“老爷子不说,我也就不问,反正迟早会知道,免得问多了,结果惹祸上身。”他办事向来都是极谨慎的,黑道存活的规矩,四个字:管好自己。
察觉到蓝铭枫的不对劲,尹沐扬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啊?”恍然从自我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蓝铭枫刻意扯开一丝笑容,说道:“没什么,对了,你和赵老爷子以及那位神秘的少主约了什么时候见面?”
蓝铭枫有意扯开话题,尹沐扬又怎会听不出他的用意,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反是爽快地回答,“今天晚上七点。”而后蓝铭枫微微颔首,“正好,今晚有批货到,我要去码头,可以顺便送你一路。”
尹沐扬笑起来,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因这抹笑意而泛起一丝妖气,打了个“OK”的手势,他享受地将整个人都窝进柔软的沙发中,象征性地说了一句,“谢了。”
蓝铭枫也笑着,只是眉宇间仍带着些许悲伤,“和兄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顶多事后给我透露点消息,我对那位熠风的少主很感兴趣。”
尹沐扬眨了眨眼,邪佞地勾起嘴角,“没问题,今晚哥哥先帮你过去物色物色,要是觉得对方人品不错,就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以后那位新少主还能成为我弟媳呢!”
他这话里充满了戏弄,蓝铭枫被他如此一说,双颊泛起红晕,旋即气得对着尹沐扬大声吼道:“谁说我看上他了?你小子今晚少给我乱说话,听到没?”
尹沐扬见蓝铭枫那一副着急的模样,顿时张扬地笑起来,“听到了听到了,我还听到你的心声了,什么‘我蓝铭枫这一辈子只爱薛宁一人’之类的话。”
“你……”蓝铭枫被逗弄得脸通红,语塞了许久,才冷下声问道:“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找抽吗?”
尹沐扬连忙摆摆手,“不敢不敢,我这不是看你刚失恋哄你开心么?”
听到这话,蓝铭枫方才收起眸中的戾色,语气也变得平缓,只是分明是感谢的话语,字句间却透着满满的哀伤,“你有心了。”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装了数不尽的悲愁。
……
当天晚上,蓝铭枫载着尹沐扬来到某家五星级酒店,随后冲他摆摆手道:“那我先走了啊!你早点回来。”
尹沐扬微笑着甩上车门,“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吧!”言下,便往酒店里走去。
与赵老爷子约在三楼的一间包厢内,尹沐扬到的时候还挺早,老爷子和那位所谓的少主都没到,他却也不着急,只一个人窝在一旁的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他向来都很喜欢像此刻这样,把整个人都埋入柔软质地的沙发中,那姿态犹如猫一般慵懒而高贵。
大约十分钟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帅到掉渣的男人出现在门前,尹沐扬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忽而勾起一抹妖邪的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站起身,对着那帅哥礼貌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就是赵老爷子的义子?”
男人倒也表现得毫不拘谨,关门走进房内,而后来到尹沐扬面前友好地伸出手,“是,尹少主你好,我叫薛然。”
说起来这也是桩极讽刺的事儿,他昨晚刚因为尹沐扬的到来而和薛宁大吵了一架,今天白天却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说晚上约了尹沐扬一块儿吃饭,让他务必准时到场。如今想来,只觉得因此而与薛宁闹得不开心,多少显得冤枉了些。
而尹沐扬这个罪魁祸首自是不知他的出现竟给薛家兄弟俩的感情带来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只暗自念着薛然的名字,而后莞尔一笑,将手放到薛然手中礼貌地与之握了个手,继而又很快地将手收回,笑问:“老爷子没一块儿来吗?”
薛然倒也随意,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坐,“他说他随后就到。”看了一眼手表,他复又启口,“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再等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尹沐扬欣赏薛然这种洒脱的个性,于是也跟在在他身边坐下,带着一抹探究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即将接手“熠风”的男人。
终于,薛然在尹沐扬那露骨的注视下侧目向他看来,那个对视之下,二人却都没显出尴尬,薛然淡淡地问道:“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尹少主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含笑微眯了眼,尹沐扬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薛然暧昧地开口,“我之前挺好奇的,想知道被赵老爷子看中了的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角色,如今这一见,倒是让我明白了些,薛然,你很有魅力。”
听闻尹沐扬这一番话,薛然却是欣然接受,“多谢夸奖。”
闻言,尹沐扬忽然笑起来,阴恻恻的笑声,却并不叫人感到反感,“薛然,你身上有一个强者该有的气势,怪不得赵老爷子要将‘熠风’交到你手上。”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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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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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什么?”薛然一愣,之前还很平静的脸上忽而泛起一丝错愕,“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老爷子约你我来这儿,是为了让我接手熠风?”
这一来,尹沐扬倒觉得事情更有趣儿了,轻笑出声,他玩笑般地开口,“老爷子这一招够狠,居然把你也给蒙在了鼓里,敢情他是想给你个特别的惊喜?”
薛然微蹙了下眉头,复又冷静地启口,“尹少主,既然你是老爷子请来的,那么咱俩也就不必绕弯子,直接把话挑明了吧!”
薛然的意思尹沐扬自然明白,耸了耸肩,他坦然而道:“相信赵老爷子那些个心思你这当义子的要比我这外人清楚得很,我也是看在老爷子用心良苦的份上卖他个脸面而已,薛然,我丑话说在前头,挺你当熠风的老大没问题,不过你最好别想着连同我一块儿算计,我尹沐扬可不是那种会养条狗来反咬自己的人。”
他这话确实说得不好听,其实用意也只在于想要给薛然个下马威,而薛然却不吃这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嗓音也刻意压得低沉,“呵!你也少把自己看得多了得,别说什么反噬,说句实话,我对熠风老大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留着你的好意吧。”
“哦?”尹沐扬打趣地挑高了话音,“这样看来,还真是白费了老爷子一番苦心了,而我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说着,他人已站起了身,却依然笑得明艳,“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我也没必要留下来吃这顿饭了,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薛然的手机忽然疯狂地响了起来,他略微怔愣了一下,瞄了一眼手机外屏上的来电显示,在发现是意阑的名字后迅速接起了电话,“意阑,什么事?”
“大少爷,您快点赶去赵家吧,我刚接到嘉昊的消息,说赵老爷遭人暗杀,命在旦夕。”电话里,意阑的声音那样急促,犹如一把沉重的锤子,一下下敲打在心头。
薛然大骇,脸色在顷刻间变得煞白,沉默了许久,他才焦急地说道:“我马上赶过去!”断了线后,薛然顾不得站在一旁的尹沐扬,抬起脚步就要往外冲。
反是尹沐扬察觉到薛然的变化,心想那通电话一定不简单,于是紧跟着薛然追出了酒店,见其匆匆来到停车场,坐上了车的驾驶座旋即便发动了车子,尹沐扬倒是悠闲地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看着他,却也没有想要一问究竟的打算,只是那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危险的气息。
而下一刻,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尹沐扬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后缓缓接起,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慌张得失了常态,那人说:“少主,不好了,蓝先生出事了。”
第27章
蓝帮名下的一家私人医院内,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亮得刺眼,此刻尹沐扬正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静静等待,祈祷着蓝铭枫这家伙千万别就这样翘了。
蓝铭枫伤得很重,背上从右肩到左腰,赫然斜跨着一道极深的刀伤,听兄弟们说,是在码头交易时遇上了埋伏,对方的势头就像是冲着蓝铭枫而来的,仿佛一心想要他的命。
尹沐扬赶到医院的时候,蓝铭枫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仍旧梦呓似的反复叫着一个名字,沐扬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才听出他在说的是,“薛宁,别走。”
而后铭枫便被推进了手术室,而尹沐扬的神情却显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张本该用“妖娆”这样的字眼去形容的秀美之容,此刻却因他微颦的动作而泛出一丝凌厉来。
半晌之余,他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心腹的手机,那名叫做曹磊的男人一接起电话,便听自家老大以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命令道:“立刻替我去查薛宁的下落,十分钟内我要结果。”
曹磊跟了尹沐扬多年,对少主的脾气可是清楚得很,这会儿听他口气不佳,自然是不敢怠慢,立马谨慎地道:“是。”
之后尹沐扬继续守在手术室外等消息,十分钟不到,手机果然再度震了起来,他飞快地接起,干脆地问道:“怎么说?”
曹磊也毫不含糊,直奔着重点而道:“薛宁目前住在薛家,我查到他是薛然的弟弟,薛家二少爷。”
“薛宁是薛然的弟弟?”这个消息无疑让尹沐扬大感吃惊,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态度,沉声吩咐:“立刻带人到薛家去要人,要不到就抢,总之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将薛宁带到我面前来。”
“是!”
断了线后,尹沐扬再度陷入了沉思,看来一直以来他都太小瞧薛宁那小子了。之前有一次蓝铭枫去上海公办顺便拜访了他,当时薛宁就跟在身边,那是尹沐扬与薛宁的初见。
那一天,尹沐扬看薛宁害羞而乖巧的样子,心中暗暗给定了个“好宠”的评价,却不曾想过,这个男宠的背景居然这么不简单。
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薛宁好像是个MB吧?可既然他是薛然的弟弟,薛然那样的角色,又怎么会容得他去卖肉被男人操?事情,似乎有隐情呢!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赵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胸口中枪的位置血流不止,可他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攥住薛然的手,微弱地启口,“阿然,你听我说。”
薛然目中含泪,紧紧反握住赵爷的手,“我在,我在这儿,干爹您说,我全听着。”
赵爷眯着眼,艰难地开口,“阿然,别难过,我一个老头子,本来……本来就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但如今,我最放不下的,是你和熠风。”
话说到这里,其实赵爷的意思薛然已然明了,老爷子一生为熠风奔波,当然不希望熠风毁在自己手里。一个黑道帮派,无论之前多么辉煌,要一直存在下去才是正理,而如果今天他就这样死去了,熠风无人接管必当出现争位之事,如此一来,万一正冒出个有能力的人物还好说,只怕那些有野心的却是些无能的废物,到头来,熠风必落得分裂的下场。
所以在很久之前,赵爷便开始筹划着要将他这位子传给薛然,怎么说薛然都是他的干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好过将一生心血交与他人之手,甚至等着熠风从此败落。
不过他考虑到薛然这孩子虽有手段,但在处理黑道的事上还显得比较嫩,况且新老大一上任,帮中必有人不服,于是他便特意请了尹沐扬在力挺薛然。
魔都尹家在道上的地位不输当年熠风最辉煌的时候,其名下以尹沐扬的弟弟尹宸飞掌管的“曜天”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虽然尹沐扬在上海,但老爷子却相信,凭这个年轻人的权势,只需要他一句话,就足以让大半的人因而倒戈支持薛然。到时候再靠薛然自己的本事,想要在老大的位置上稳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但是有一点却是老爷子最担心的,薛然向来对接手“熠风”表现出抗拒,赵爷几次三番暗示明示想要薛然坐自己的位子,可这小子却不曾给过一次明确的答复,不过赵爷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是早想好如果薛然不答应,就算用上强硬的手段,也一定要他答应的。
而直到刚才,赵爷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才想到了办法,却没料到,最终这法子竟是要拿自己的命来交换。
感觉薛然忽而沉默了下去,赵爷显得很着急,越发地握紧了薛然的手,复又断断续续地开口,“阿然,我、我求你,接手熠风,不要、不要让它……从此隐没。”
薛然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意阑站在他的身边,听着赵老爷的话,却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薛然的犹豫与挣扎他最明白,记得不久前,薛然还曾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接手熠风的。
只是世事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本来看上去还挺健康的赵爷会突然遭人暗杀命悬一线,如今这事儿,显然属于意外。
薛然看着老爷子使劲抬手的模样,眼眶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最终,他将老爷子的左手紧紧包裹在自己两手的掌心中,妥协而道:“我答应您,干爹您放心,熠风一旦到了我手里,薛然必定尽心尽力。”
得了薛然这话,赵爷方才安心下来,手上的力道也一点点的松开,薛然赶紧又握紧了他的手,问道:“干爹,告诉我,是谁伤的你?”此刻他身上已没有了平日里那份温文尔雅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戾气及满身的杀气。
“是……”赵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下去,薛然尽可能地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却仍旧听不到他究竟说了什么,之后不知是谁先爆出一阵哭声,随之而来的是手下们悲恸的叫唤,“赵爷去了!”
薛然抬起头,望着病床上安详睡去的老人,顿时红了眼眶。很久以后,兄弟们都散去开始准备着打理老爷子的身后事,薛然却安静地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闭目沉思。
直到意阑因为放心不下,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少爷”,他方才缓缓睁开了眼,嗓音略带沙哑地问道:“意阑,你说老爷子遭人暗杀,谁的嫌疑最大?”
意阑本是没资格说谁可疑的,但既然薛然这么问了,他也就很努力地想了想,继而如是回答:“我觉得,蓝铭枫有嫌疑。”他并没有特指蓝铭枫是最大嫌疑人,只是巧妙地说他有可疑。
薛然点点头,“那么,就去查查他昨晚究竟干了些什么吧?”顿了顿,他又接着启口,“另外,让嘉昊立刻来见我。”
“是!”意阑离开后不久,嘉昊便过来了,见薛然眉宇间流露出疲惫,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款步走到薛然面前,恭谨地垂下头,叫了一声,“少主。”
薛然如今已是“熠风”的老大,所以嘉昊作为熠风的人,自然不该继续称他为“大少爷”,这称呼也就随着薛然的身份而改变。
对于“少主”这么个称呼,薛然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反感,却始终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他才沉声下达了命令,“我要熠风三十年来所有仇家的资料,嘉昊,别让我失望。”
“是,嘉昊定不辱命。”
伴着嘉昊的话音落下,薛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之所以他定了三十年这个时间,是因为二十年前是熠风最辉煌的时候,而熠风很多的仇家也是在那时候结下的,如今他将时间放宽到三十年,是为了能够更准确地找到这次杀害老爷子的凶手。
也许意阑说得不错,蓝铭枫确实有嫌疑,但无凭无据,谁都没资格说谁就是凶手。再说蓝铭枫这人,其实他也算个正直的英雄,先前薛然处处针对破坏,蓝铭枫都看在薛宁的面子上忍了下来,就算现在他突然想要反击了,也该冲着薛然来,老爷子和他无冤无仇,他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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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5 章
薛然是聪明人,自然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万事无绝对,谁是罪魁祸首,谁又是被冤枉的,还是拿证据说话比较实在。
……
午夜十二点,薛然一个人静坐在月色下怅然饮酒,意阑回到赵家主宅时,看到的便是他那悲戚落寞的侧影。月光之下,薛然的脸被打得苍白,他一杯接着一杯猛灌自己,宛若一心买醉,好像只要醉了,什么烦恼就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
意阑走到薛然面前,望着他那副颓然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酸疼,“薛然,你还好吗?”关怀地询问了一句,在薛然抬起眸时,意阑忽然看到他那双微红的眼,一下子被怔得没了话。
而薛然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依然公事公办地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意阑微微颔首,如实答道:“是,我查到蓝帮今晚本来是有桩买卖的,他们和卖家约好了在码头接头,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估计这批货挺重要,所以是蓝铭枫亲自过去的,可不知是不是消息一早就泄露了出去,蓝铭枫刚到码头就遭到了埋伏,受了重伤,目前人已在他名下的那家私人医院里躺着了,只不过因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
薛然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直到将意阑的话听完,他又浅抿了一口酒,才幽幽启口,“蓝铭枫也出事了?这时间上,似乎有那么点巧合。”
意阑低垂着头,嗓音平稳,“是,时间上很巧合,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而蓝铭枫之所以会在同一个时间点遭伏击,恐怕是对方想要找个人嫁祸吧?毕竟从事情表面来看,倒更像是蓝帮与熠风的矛盾冲突激发了两位老大的暗地里厮杀。”
“太天真了吧?”薛然微眯了眼,语气是极其慵懒的,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太过冷冽,“那个人究竟是太小瞧熠风还是太看不起蓝帮,以为这样低劣的手段就能瞒过我们的眼?”
意阑扬了扬唇,只是笑容间透着些许悲伤,“也许他是想要杀了蓝铭枫的,只要熠风和蓝帮的老大一死,接下去老大之位的争夺就会掀起另一番风波,如此一来,不会有人再有心思去深究那所谓的仇家,无论蓝帮与熠风是合是闹都与他没关系了。”轻叹一口气,他又接着道:“只是他可能没想到蓝铭枫还能活下来吧,也没想到老爷子在临死前竟将熠风交给了你。”
“哼。”由鼻尖发出一个极度不屑的声音,薛然一口将杯中剩余的一些红酒灌入腹中,坐正了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气,“这人自作聪明,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言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此时,意阑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许犹豫,“那个……大少爷,意阑刚才还收到另一个消息。”
薛然抬了抬眼梢,漠然甩出一个字,“说。”
大少爷发话,意阑自是不敢再迟疑,立马开口,“之前管家打电话来,说有两个生面孔到家里去,将二少爷带走了。”
薛然闻之,眉头忽然紧蹙起来,可下一秒,意阑又道:“而二少爷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管家欲阻止,二少爷却说……”话至此,他突然止住话音,抬眸小心翼翼地瞄了薛然一眼,才咬牙接着启口,“说他薛宁不需要卑鄙无耻的哥哥。”
“卑鄙无耻?”薛然挑眉反问,忽而冷笑起来,“那么有没有查过薛宁现在在哪里?”
意阑点点头,恭谨地道:“他现在就在蓝家的私人医院里陪着蓝铭枫。”
此话一出,薛然的眼中瞬间射杀出一道凌厉的冷光,嗓音也越发的低沉下去,“他倒是重情重义,蓝铭枫一出事,竟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意阑听出薛然话里隐含的怒意,便也不敢为薛宁求情,至此忽闻薛然再度启口,“意阑,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去把薛宁给我抓回来。”
对于薛然的命令,意阑本该立刻就应“是”的,可这次却没有。薛然察觉到意阑的不对劲,便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意阑顿了顿,才老实地回答道:“大少爷,今晚到薛家带走二少爷的是尹沐扬的人,而目前尹沐扬也在医院里陪着蓝铭枫。”
“尹沐扬?”薛然一愣,思及之前曾得到消息说蓝铭枫偷偷去机场接尹沐扬之事,不禁蹙了下眉,“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意阑身板挺直,恭敬地启口,“我特地派人去查了下,发现尹沐扬和蓝铭枫之前有好几趟碰面,不久前蓝铭枫去上海的时候也去了尹家拜访,而今晚尹沐扬与您约在酒店见面,也是蓝铭枫开车送他过去的,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朋友。”
薛然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两人是有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啊!”想到之前老爷子还特地找了尹沐扬来帮他,他不禁又叹了一句,“老爷子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可意阑却说:“却也未必,尹沐扬这人凡事以尹家利益为先,为人处事倒也算公平,虽说他与蓝铭枫是朋友,可事实上,这和助您上位是两码事,既然并不冲突,他就有可能继续帮您。”
而薛然耸耸肩,苦笑着道:“不,他不会帮我,因为就在几小时前,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当时他不曾想过,自己终究还是要坐上熠风老大的位置。
房间内又寂静了下来,许久之后,薛然才又下令道:“不管怎样,强的不行就用脑子想,随便你使什么办法,只要把薛宁给我抓回来就行!”
“意阑明白。”
第28章
薛宁守在病床边,紧紧地握住蓝铭枫的手,而尹沐扬只是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细细地观察着薛宁脸上浮起的每一种神情,沉默不语。
薛宁刚到病房时,看到蓝铭枫昏迷不醒脸色灰白的样子,情绪顿时变得极为激动,怒道要去向薛然讨个说法。然而他还没跨出病房半步,却已被尹沐扬手下的人按住了肩膀。
当时尹沐扬就坐在此刻他坐着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语气慵懒地启口,只是字句间皆含着一份强势,“你能斗得过薛然吗?”见薛宁微愣,他复又说道:“如果没能力,就给我乖乖地留在这儿,或者说,其实你想要找死?”
薛宁抿了抿唇角,没有开口。至此,尹沐扬才站起身,施施然走到薛宁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抬起薛宁的下颌。
薛宁被两人按住肩膀进退不得,只好偏过头以此躲开尹沐扬这略带调戏意味的举动。后者倒也表现得淡然,幽幽而道:“我压根没想到,薛然,他竟然是你哥。”
闻言,薛宁又愣了愣,才迟疑地开了口,“你知道了?”他忽而自嘲地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很可笑吧?那么了不起的商界骄子,竟然有个像我这样的MB弟弟。”
“商界娇子?”尹沐扬挑了挑好看的眉,并不认同地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商界骄子薛然,我只知道‘熠风’的未来少主叫薛然。”
“未来少主?”薛宁的声音猛然拔高,话语中透着满满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尹沐扬没有针对他的问题给出任何答案,倒是薛宁暗自思忖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不,可能的,也正因为我哥是熠风的未来少主,所以那个陆嘉昊才会听他的命令,也因此,他才有本事伤害铭枫。”
尹沐扬专注地盯着薛宁的双眸看了须臾,方才让手下们放开他,而后转身往回走,待重新坐回沙发才轻慢启口,“那家伙昏迷时也在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看得出他很爱你。”
对薛宁而言,尹沐扬这个人太难懂,他就好像一朵罂粟花,外表看上去极端的美丽妖冶,而实质究竟有多毒,只有真正和他深交过的人才会明白。
今天这话,换做别人说,薛宁必定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人是在为蓝铭枫说话,试图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偏偏是从尹沐扬口中说出来,让他怎么都猜不透对方说这话的用意。
正茫然间,尹沐扬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说,我该怎么处置那个伤害铭枫的家伙呢?”他笑得明艳而刺眼,言语间无丝毫征询的意思,虽是问句,却仿佛心中早有打算。
不闻薛宁回答,尹沐扬也不觉尴尬,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不如这样……”伴着刻意拖长的尾音,他手腕翻转,顷刻间,一把经过改装的沙漠之鹰已握在了手里,枪口的银色光泽在医院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愈显辉煌,整把枪的形状也极为精致,落在尹沐扬那纤细如玉的指间,竟显得分外妖娆。
尹沐扬依然笑得浓艳且残忍,食指轻轻地在扳机上摩挲着,半晌之余,他方才悠然甩出四个字,“杀了可好?”
薛宁大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双唇微微颤抖着,将之内心的恐惧完全暴露,“你……”他努力地开口,却在出声之际赫然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沙哑得不成样。
而尹沐扬瞧他这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倒是一丁点罪恶感都没有,反是很有趣儿地打量着他,又故作威吓地启口,“薛宁,我帮你干掉伤害铭枫的那家伙,你应该会感激我吧?”若是薛宁能保持冷静的态度,便会发现尹沐扬的话虽残忍,然而那口气中却透着些许玩味。
可惜他并不冷静。整个身体都猛烈地颤了一下,薛宁惊诧地对上尹沐扬那对深邃的眸子,双手紧紧地按住床沿。如果此刻他不是正坐着,想必早已站不稳。
看着薛宁的表情变化,尹沐扬不屑地勾起一个冷笑,随后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薛宁一看他要离开,就以为他是要去杀薛然,心里忽然着急起来。那一刻,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竟然飞快地跑到尹沐扬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可那好不容易装出的气势却在与尹沐扬平静的对视中彻底垮下来,他的态度旋即一软,声音中带着微颤,“求您,不要……不要杀薛然。”
尹沐扬眯着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危险的气息,“哦?你不是很恨他吗?”
薛宁咬了咬唇角,挣扎着不知如何开口,许久后才似横了心一般如实说道:“我怨他伤害铭枫,可是,他终究是我哥,我不舍得让他死。”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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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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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这句“不舍得”确实说得实在,也让尹沐扬深刻地明白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然在意铭枫,可是心里装着的,却始终是另一个男人——薛然。
“很难想象薛然那么精明的家伙居然有你这么个傻弟弟。”长叹了一口气,尹沐扬拍了拍薛宁地肩膀,复又说道:“你好好陪着铭枫吧,我不是去杀你哥。”
“真的?”薛宁不敢置信地问道。传闻尹沐扬是个手段毒辣的狠角色,他这次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薛然?
而尹沐扬却有些不耐烦了,“我骗你干什么?”
尹沐扬心里明白,想要杀蓝铭枫的人不可能是薛然,按时间推算,铭枫出事那会儿,薛然恰好和他在一起,何况,他不认为薛然会因为区区小矛盾而将刀枪指向蓝帮老大,这种显然对他没好处的事情,像薛然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干。
不过薛宁似乎不那么认为,尹沐扬说他傻,倒也没有说错。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栽赃嫁祸,而薛宁偏偏中了这种低级的圈套。但倘若沐扬知道这小子之所以如此坚定凶手是薛然,是因为昨晚他亲耳听到薛然对意阑说要对付蓝铭枫的话,或许也就能理解他当时的激动了吧?
不过尹沐扬却没有告诉薛宁任何,本来这凶手是不是薛然对薛宁而言重要,但对他而言却根本无所谓,他从来不喜欢多嘴,所以在真相还未大白之前,他并不打算对薛宁说些什么。
尹沐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自然不会因薛宁眸中那缕缕痛色而不忍心。薛宁若真想知道些什么,倒不妨去向他哥哥问个清楚,只是,如同沐扬之前所说,薛宁斗不过薛然,所以一旦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好了,我明天再过来,今晚蓝铭枫这家伙就交给你守着了。”说着,他冲薛宁甩甩手,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至此薛宁才发现,原来病房外早已有个男人隔着玻璃等在那儿了,而尹沐扬一出去,便跟着那个男人往外走去。
直到那个高挑却略显清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薛宁这才走回床边握起蓝铭枫的手,万分歉意地开口,“铭枫,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深夜,他与病床上昏迷的男子十指交扣,伏在床沿沉沉睡去。
也许明天,当他醒来的时候蓝铭枫也已经醒来,只是那个时候,他是否能得到对方亲口说的一句原谅?他渴望着,却恍然发现,原来“没关系”这三个字也能成为一种奢求。
……
而尹沐扬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回了蓝家,此刻他正靠在客房沙发上闭目听着心腹曹磊向他汇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
“我查了下资料库中对于赵家传家宝刀的记载,里面提到此刀所造成的伤痕确实和蓝先生背后的刀伤很相似,另外,我调出了尹家内部保留的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然后与蓝先生伤口的照片做了对比,结果完全一致。”曹磊以一种平淡的语调恭谨地说道。
尹沐扬却始终窝在沙发里闭着眼,仿佛曹磊所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并不惊奇,他就好像一早就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沉默了片刻,他方才缓缓开了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家的这把宝刀从不见血。”
曹磊的语气依然不变,“的确,这把刀是赵家的镇家之宝,如果此刻刀还在赵家的话,赵家人绝对不会让它见血,可是,二十年前这把刀就被盗了,尹家的那张照片便是那把刀被盗之后所拍下,我打电话回去问过许叔,他说当年他在尹家的一次行动中负伤,对方使用的确实是赵家刀,事后老爷曾因此事而向熠风讨过说法,赵老爷子当时就表示,赵家刀在不久之前就已失窃,老爷与赵爷交情匪浅,自是愿意相信对方的话,于是这事儿便搁了下来,久而久之,许叔的伤也痊愈了,大伙儿也就没再提起过这刀的事。”
至此,尹沐扬才睁开了眼,猫样的眸子闪着精光,他浅笑着启口,“如此说来,这次伤铭枫的人和咱们尹家也有点渊源?”见曹磊微微颔首,他复又问道:“那么熠风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说到熠风,曹磊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眼中泛起一丝痛惜,“有,少主,赵老爷子已于几小时前去世了。”
“什么?赵老爷子死了?”先前尹沐扬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如今一听这话,惊得立马瞪大了双眼,而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冷静,细细想来,那时薛然接了个电话后便脸色大变匆匆离去了,恐怕那通电话就是给他报信来说赵老爷子快不行了吧?
伴着他渐渐冷下来的神色,曹磊的声音再度响起,“是的,是被枪杀,子弹打中离心脏很近的位置,他当即被送入医院抢救,可由于失血过多以及年事已高诸多原因,最后还是没能救活。”
眯起眼,尹沐扬恍然理出了些头绪,“原来如此,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躲在暗地里的家伙这么做,显然是有意要激发熠风和蓝帮之间的矛盾,只要双方老大一死,两帮之间必定不太平,到时候双方寻仇,谁都听不进对方的话,怕是要斗个鱼死网破。只是如此一来,谁最得利?
“薛然有什么行动吗?”尹沐扬忽然又问,随后便听曹磊如是答道:“薛然已接手熠风,正式成为了熠风的老大,而他似乎在查赵家三十年前起至今的所有仇家信息。”
“仇家?”尹沐扬偏头一想,淡淡地勾起一个浅笑,“看来他也挺有脑子的嘛,知道往那方面去查,赵家三十年来的仇家,又可能是赵家刀的盗取者,另外二十年前还与尹家有过交手,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应该不多吧?”
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确实不会多,顶多也不会超出一只手的数目,但曹磊有他自己所担忧的地方,“少主,熠风如今认定了此事与蓝帮脱不了干系,您这段时间又和蓝先生走得很近,想必他们也已查到你们俩的朋友关系,如果您贸然去见薛然,恐怕不妥。”
尹沐扬挑起眼梢,阴柔的姿容间愈显妖娆,“没什么不妥的,会认为这事与蓝帮有关的只会是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以薛然的精明程度,他不会看不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你看他特意去翻赵家三十年前的旧账,就是认定了此事应与熠风的仇家有关。”
经尹沐扬这么一说,曹磊方才觉得有理,心中不禁又对自家少主升起一丝敬佩。而尹沐扬依然悠闲地坐着,嘴角噙着一抹叫人猜不透的笑容,“既然薛然都开始查过去了,咱们也该配合一下他不是?”他眉目轻弯,分显风情,“阿磊,你去查一下尹家二十年前的那次行动,只要与那件事有关的资料我全部都要。”
“是!”
满意地点点头,尹沐扬笑道:“好好干,这些天要辛苦你些,等回到上海给你放假。”
曹磊听了欣喜不已,倒不是因为能有假期,而是因得到了少主的重用。他们这些跟了尹沐扬多年的人,从来都只希望能有个机会为少主分忧解难,于他们而言,这便是荣耀。
晚些的时候,尹沐扬打发了曹磊,一个人坐在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侧,映刻得那张秀气的脸庞有些病态的苍白。
也不知究竟那么静坐了多久之后,他方才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朝床前走去。等脱了衣服躺上床,他又略显感慨地念叨了句,“看来,又得多磨个几天才能回去了。”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竟有点思念在上海的家里等待着他的某个人。
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那家伙有没有乖乖听话,还是又在家里闹腾得鸡犬不宁了呢?想到这儿,他不禁笑起来,而后在那份满足中安然入睡。
第29章
薛宁就这样跟着尹沐扬的人离开了薛家,他料到薛然一定会派人来抓他回去,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
翌日一大早,薛宁本是估摸着让沐扬的那些手下帮着去买点早餐的,转眼瞧见床上依然昏迷着的蓝铭枫,便想也给他带一份,不管他待会儿是否会醒来,至少这么做能让他感觉满足。
而蓝铭枫对食物的要求向来很挑剔,比如吃蛋饼时不要放香菜,喝鸡粥时要多加点肉松,锅贴和生煎只吃街口那家苏记的,而面食就喜欢上离家一公里外那个拐角处的玲珑面馆。
薛宁暗自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打算亲自去跑一趟,他与蓝铭枫共同相处的这近三年,其他的不敢说,但对于那家伙的一些习惯喜好还是很了解的。于是这天早晨,薛宁唤了个人帮着稍稍照看着铭枫一会儿,自己却跑了出去买早饭。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那样一个单独的空隙,便让意阑抓了个正着。
离医院不远的那条小路上,薛宁望着眼前的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何意阑站在中间,两侧分别站了一名保镖,此刻他正对着薛宁微笑着,态度谦卑而恭谨,“二少爷,大少爷请您回去。”
再度向后跌了两步,薛宁手里提着刚给铭枫买好的早饭,脚下却显得有些无力,但语气仍是强硬的,“我不回去,意阑,别逼我。”
意阑始终维持着他那不深不浅的笑,平稳地开口,“我也不想逼二少爷,但是这是大少爷的吩咐,我又不能不听,所以只好请二少爷合作一些了。”见薛宁一脸的防备,意阑倒也淡然,迈着坚定的脚步慢慢地向其靠拢,“二少爷还是乖乖随我回去吧,到时候和大少爷认个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认错?”薛宁冷笑起来,“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认错,薛然他有胆使这种卑劣的手段,就也该有点但当,坦然承受他这么做的后果。”
意阑略微歪了歪头,打趣地反问,“你所说的后果就是指你的离开?”半晌不闻薛宁回答,他复又启口,“二少爷,我提醒您一句,只要大少爷想见你,他随时都可以将你抓回去,你该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所以别和他杠上,那对你没好处。”
“所以现在他想见我了,你这条忠犬就替他来抓我了是吗?”这话被薛宁咬牙切齿地问出,字句间皆含着恨意。而意阑倒也不恼,对于“忠犬”这样的比喻就好似完全没听到一般应道:“二少爷,跟我回去吧!”
“不可能!”说着,薛宁举起手里的早餐就打算往对面三人狠狠砸去,然而他的意图却一早就被意阑察觉,却见意阑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那用力之大,只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似乎是为了印证手腕真的很疼一般,手里拎着的装着早点的袋子猛然坠地。
“放开我!”伴着那声尖利地怒喝,薛宁一拳打向意阑,后者微微偏头,极为轻巧地躲开了那个攻击,可薛宁就像个疯子一样又向他挥来第二拳。
意阑皱了皱眉头,心说这家伙这回可真是发急了,照理说意阑的身手对付蓝铭枫不及,可要对付薛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狗急了跳墙,疯狗咬起人来也是很可怕的。
手背忽然被抓出五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意阑手一松,薛宁便立刻往回跑去,意阑望着自己受伤的手,不禁蹙起眉头,心里暗骂薛宁这家伙的爪子还真够狠,嘴上却已对身后的两名保镖下了命令,“追。”
薛宁这回是拼了命地在逃,只是比起那两个身高均在一米八以上的保镖来说,他的速度还是稍显慢了些,所以几乎毫无悬念的,不出十分钟,他就被逮着了带回了原处。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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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7 章
意阑依然等在原处,悠闲地靠在墙上细细观察着自己手上的那几条血痕,待到薛宁被押着带到他面前,他忽然笑得更浓了些,随后直起身将嘴凑近薛宁的耳边,意味深长地威吓道:“二少爷的爪子太锋利了,看样子是打算让我来帮你先磨掉点吗?”
“何意阑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面对薛宁的怒瞪,意阑自然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忘恩负义是指什么,莞尔一笑,他再度扬声,“二少爷别这么说,您之前对意阑的恩情我可都记得,待会儿到了大少爷面前,我一定多帮您说些好话。”
“谁要你的狗屁好话,你要真想报恩,就立刻放了我。”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薛宁不悦地皱着眉,情绪越发的激动。
相较薛宁,意阑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耸了耸肩,他说:“抱歉,我不能。”随后也不给薛宁留任何回话的机会,只对两名保镖甩下两个字,“带走!”
待薛宁被强制地押入车内,意阑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坐在后座被其中一名保镖按压着的倔强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声,“二少爷又何必这样抗拒呢?难道您不想亲自去问问大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此话一出,薛宁突然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看着意阑的侧脸,恍然间便安静了下来。
车子并没有如预期般驶回薛家,而是朝着一个薛宁不太认得的方向开去。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他问道:“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意阑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淡然吐出一句,“去熠风。”
“熠风?”薛宁一怔,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嗓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去熠风做什么?”
意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半侧过脸,对薛宁如实道:“大少爷已正式接手熠风,成为了熠风的少主,现在他正在本部赵家等你。”
熠风的前任老大姓赵,关于这点薛宁曾听铭枫提起过,可是薛然不姓赵,又为何可以接手熠风呢?正在薛宁困惑不解之时,意阑就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般,好心地解释道:“前任老大赵老爷昨日去世了,赵老爷一生无子,而大少爷是他的义子。”
薛宁愣住,下一刻忽然抬高了嗓音不敢置信地问道:“他居然背着爸在外边又认了个老爹?”
意阑笑了笑,摇头道:“不,这件事老爷是知道的,赵老爷子对大少爷有恩,所有大少爷认其为干爹,其实也是老爷默许的。”
有恩?薛宁努力回想了下,也没想出薛家交际圈内有哪个姓赵的人家,更何况还是黑道老大,顿时,他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难道说,在他离开的这六年间,在薛然身上也发生过什么变故吗?
这边薛宁还没整出个头绪来,那厢意阑的声音却又响起,轻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二少爷,咱们到了。”
……
尹沐扬是被一通紧急电话吵醒的,当时他正裹着被子睡得香甜,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伴着剧烈的震动在枕边闹个不停,他心里极度不爽地接起电话,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薛宁不见了。”
此刻坐在病房外间沙发上的阴柔男子脸色很阴沉,秀美的脸上泛起不悦,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因而始终保持着沉默,而他不说话,是没有人敢吭声的,于是这不大的空间内顿时弥漫开一股诡异的气息,那异样的安静犹如死寂,使得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都不自觉地绷紧。
也不知究竟这样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推开,曹磊从外边走进来,行至尹沐扬面前垂下头,开口打破了这屋内的冷僵,“如少主所料,薛然果然派人送了话来,说‘薛家二少爷有他该呆的地方,不劳烦少主操心,昨天多有打扰,还望少主见谅。’同时他还送了一张邀请函过来,请您参加赵老爷子的葬礼。”
尹沐扬眯起眼,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自己细长如玉般的手指上,静默了须臾,方才幽幽启口,“果然,那么再让我来猜一猜,葬礼当天一定会出事。”他两手十指交叉摆在腿上,阴恻恻地说道:“比如说,不满薛然这位新任老大的人,估计就快跳出来了。”
曹磊恍然大悟,“所以薛然请您去参加赵爷的葬礼,其实是想要借您的力量稳住他自己的地位?”
尹沐扬笑起来,话语中透着赞叹,“不错,薛然也真是聪明,之前他明着拒绝了我的好意,心知若如今再来求我帮忙我未必会答应,所以他就用这种法子,我看他是算准了那些对老大位置虎视眈眈的家伙必定会挑在葬礼结束后在丧宴上对新少主的能力提出质疑,而只要我在场,就算是看在已故的赵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挺他。”
“那么少主是否如他所愿呢?”曹磊不认为尹沐扬是那种愿意跟着他人的节奏办事的人,所以尽管薛然算计得很好,但他却觉得尹沐扬不一定会按常理出牌。
果然尹沐扬偏头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那还要看他到时候的表现如何了,本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我要是高兴了,自然不会对他吝啬。”言下之意便是,要是薛然当天的表现不能令他感到高兴,那么就不好意思了,自求多福吧!
曹磊点点头,又问:“那么少主,是否需要将薛二少爷再请回来?”
“不用。”尹沐扬站起身,款步走到玻璃前,望着里间病床上躺着的蓝铭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薛家两兄弟的感情那么好,咱们又何必去破坏呢?”说话间,他又勾起一抹坏意的笑,“只怕薛宁被这么抓回去,免不了要吃些苦头,蓝铭枫醒来要是知道,估计得心疼上好一阵。”
再转身时,他眸中那一抹笑容已完全褪去,目光从屋内一群手下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他淡漠地启口,“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阿磊,你留一下。”
曹磊心知少主是要问他二十年前尹家那次行动的事,待其他人都退去,他便从手里的文件夹中又取出一份资料递到尹沐扬手里,“少主,二十年前的那次行动是替蓝家抓一个叛徒。”
“蓝家?”尹沐扬挑起眉,不解地反问:“这事儿怎么又和蓝家扯上关系了?”然而话一出口,他的神色忽然一变,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个念头刹那划过脑海。
曹磊见尹沐扬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严肃,便担忧地问了一句,“少主,您没事吧?”
至此,尹沐扬才沉声低语:“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这事儿从一开始就与蓝家有关,是我太疏忽了,见薛然查熠风的仇家,就一心以为那人要对付的是赵家,没考虑到兴许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赵家,还有蓝家。”
曹磊也算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听了尹沐扬这番话,自是立马理清了思绪,“所以说,那个人一开始就不是把目标单单放在赵家,我们起初以为是因为最近蓝帮和熠风有过矛盾,所以他才刻意拉蓝帮下水,试图栽赃嫁祸,其实,是我们想错了,对吧?”
尹沐扬点点头,神色中透着认真,“嗯,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蓝帮和熠风没有发生矛盾,铭枫也一定会出事。”言下他抿了抿唇角,又暗自思忖了片刻,才又抬起头对上曹磊的眼,“二十年前的那次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有个男人出卖了蓝帮,他叫范哲,而当时老爷就与蓝帮老大也就是蓝先生的父亲交情不错,恰逢得到消息说那个叛徒逃到了上海,准备从码头偷渡出海,而尹家便卖了个人情,接下了帮蓝帮抓住范哲的任务。”话至此,曹磊稍稍顿了顿,才又娓娓而道:“那晚码头突然多了很多人,估计都是范哲的同伙儿,尹家赶到码头堵截,于是双方打起来,许叔就是在那天晚上被砍了一刀,但据许叔所说,伤他的人并不是范哲。”
尹沐扬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听着曹磊的述说,一边仔细地琢磨着,“不是范哲,那么就是范哲的同伙儿,而且,他与范哲的关系一定匪浅,不然不会事隔二十年,再冒险出头。”
曹磊笑了笑,说道:“少主可以看看您手里这份资料的最后一页,上面有几张照片,照片里穿白衣服的人就是范哲,而第三张照片里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您觉得是否和范哲长得很像呢?”
尹沐扬对着照片看了会儿,以一种异常冷静的态度问道:“范哲有兄弟?”
曹磊点了下头,证实了尹沐扬的猜测,“范哲有个弟弟叫范明,当日码头堵截,范哲坠河身亡,其余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而范明应该就是成功逃脱的其中一人。”
将手上的资料合上,尹沐扬的指尖滑到自己的眉间,轻轻碰触着眉心,他笑得清浅却妖媚,“事情渐渐清晰明朗了,原来这是一场报复行动,我倒想看看,狐狸尾巴还能藏多久。”他的嘴角上翘,勾勒出一丝危险的弧度,“查到范明的下落了吗?”
曹磊负手而立,神情中也难掩激动,“已派了人在加紧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干得不错。”尹沐扬赞了一句,继而又将目光朝玻璃后的蓝铭枫望去,就此沉默了下去。而不久之后,他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站起了身,细长的眼中恍然闪过一道惊诧,而后曹磊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强烈的杀气。
未及开口问个清楚,曹磊已听尹沐扬以一种阴鸷且沙哑的嗓音命令道:“传我的话到尹家本部,全上海搜索范明的下落,抓到后不用等我发话,立即干掉!”是他太疏忽了,如果这是一场牵涉到二十年前那件事的报复行动,那么如今赵家和蓝家都已出了事,尹家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不会错的,范明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魔都尹家。
第30章
薛家兄弟俩的再次聚首显得火药味很重,这间屋子光线算不上充足的屋子里,薛然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着手下送来的那份关于熠风仇家的资料,薛宁被押着带进来的时候他还差最后一点没看完,于是便对屋里的动静表现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状态,只自顾自地拿着一支钢笔在资料上圈圈画画,将可疑点一一列出,大约半小时后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脸来。
而薛宁的耐心早在那异样的沉寂中渐渐被磨光,此刻他目中的光色已透出些许阴沉,一想到面前这个被他称为哥哥的男人竟然对铭枫下杀手,他眼里便又划过一丝戾色。
相反薛然却是很平静地望着他,好似他们的关系还是如之前一般和谐,唯有那双毫无笑意的眼才稍稍显露了他内心的不悦。二人相互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这样诡异的气氛又维持了须臾,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不自在。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两个压制着薛宁的手下才如蒙大赦般听到薛然开口道:“放开他吧!”伴着他的这句话,得到解脱的还有早已浑身酸疼的薛宁。
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薛然复又说道:“你们都出去。”说来这个不大的空间内的气氛也委实叫人感觉不舒服,于是乎,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手下们纷纷退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薛然和薛宁两兄弟。
意阑是最后离开的,顺便带上了房门。
听着门在背后被关上的声音,薛宁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而薛然却款步绕出办公桌,慢慢向薛宁靠近,后者只是以一种类似仇视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直到他走到面前,都没有说一句话。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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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8 章
看着薛宁这副倔强的样子,薛然忽然笑了笑,问道:“出去玩了一晚上,感觉如何?”话出许久都不闻薛宁回答,他倒也不显得尴尬,依然自顾自地往下说:“或者我该这么问你,见了旧情人的感觉还好吗?”
薛宁冷哼一声,嘴角噙着一抹不屑而鄙夷的笑,“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哥,本来我还真打算呆在你身边乖乖听话的,但是……”话至此,他突然止住了话语,向后退了一大步,与薛然之间拉开距离,方才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不会那么傻了。”轻叹一声,他口吻中愈显恨意,“所谓约定,那是两个人的事,既然你已先违背了对我的承诺,就没权利再要求我对你忠诚。”这话说到尾端,竟低沉得显出几分沙哑。
而薛然始终站在原地,原先脸上浮现出的那抹浅淡的笑意此刻也已消失无踪,眉头微微蹙起,他沉声而问:“小宁,你不信我?”
“呵!”薛宁忽然笑起来,随后口气变得越发不善,嗓音都显得尖利,“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前一天晚上才亲耳听到你对意阑说要对付铭枫,第二天铭枫就出事了,事情似乎太巧合了吧?”
或许是因为薛宁说话的语气,抑或是因为薛宁的不信任,所以那一刻薛然的胸腔内顿时燃起一团怒火,他很想心平气和地和小宁谈话,却不知怎么的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向来处变不惊的薛然,却在薛宁的面前彻底动了怒。
只见薛然快步上前一把攥住薛宁的衣领,眸中的狠厉让薛宁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微颤着声音防备而问:“你……你想干什么?”
凑近薛宁,薛然将嘴贴在他的耳畔,威胁般启口,“你现在胆子很大嘛,薛宁,你该相信,如果我要动蓝铭枫,一定不会让他活过明天。”
薛宁闻之一惊,双眼霍然睁大,那时候他一心为蓝铭枫着想,就算薛然解释说没有伤害蓝铭枫,恐怕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如今只是一句“如果”开头的假设呢?或许在薛宁的心里,早已认定了谁是凶手。
狠狠咬了下唇角,薛宁的脸色显得极度苍白,“你不可以,薛然,你不可以杀蓝铭枫!”他的声音越发颤得厉害,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
薛然却不以为然地勾起唇角,但那个动作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是觉得嘴角的弧度太过阴冷,让人不自觉的心慌。而他的话语也在此刻响了起来,同样让人感到无比残忍,“不可以?”伸出两指,他调戏似的挑起薛宁的下巴,逼迫他正视着自己,“你大可试试再把我惹得更恼火一些,看我敢不敢拿蓝铭枫的尸体送你当礼物!”
他这话当然是唬人的,可薛宁偏偏还是被吓唬到了。看着面前的小家伙突然安静下来,眼中泛出惶恐,薛然终于又笑了起来,随后伸手打算抚摸薛宁的脸庞,却不料对方竟一个侧身后退躲过了他的触碰。
至此,薛宁已面朝了房门的方向,薛然跟着转过身,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点点向薛宁靠近。而薛然每往前迈一步,薛宁则向后退一步,直到身后的路被书桌阻挡,他退无可退,方才对上薛然的眸子,压低了嗓音低语,“哥,我求你放过铭枫。”
“凭什么?”薛然问得淡然,从他的口气中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薛宁却好似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刻的薛然很生气。
于是他刻意放柔了语调,恳求道:“哥,你就当卖我个脸面不行吗?”
“为何?”薛然越来越凑近薛宁,仿佛二人的唇都要贴在了一起。薛宁皱了皱眉头,咬牙道:“我是你弟弟!”
“那又如何?”伴着薛然的问话,薛宁猛然怔住。
那又如何……多么简单的四个字,让薛宁忍不住地想要大笑。是啊,他是薛然的弟弟,可那又如何?也许在薛然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他这个弟弟当一回事儿吧?只有他像傻瓜一样在意着这个无情的男人,明知就算投入再多的感情也只会得到伤害,却偏偏执着地等待着,仿佛只要他能坚持下去,对方就一定会被打动,从此接受他的爱。
而他,终究错了。
他知道自己在笑,可视线为什么却突然模糊?而下一刻,他挥起手一巴掌打在薛然的脸颊,响亮的掌掴声在上空回荡开来,是那样令人心碎的声音。
薛然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扇了耳光,而正当他要去拉薛宁的手臂时,那家伙却抬手抄起书桌上的一瓶黑色墨水便朝薛然掷去,后者见之立刻向边上一闪,却仍是被泼出来的墨水弄脏了袖子,瓶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薛宁尖锐刺耳的叫喊伴着这破碎的声响显得那样歇斯底里,“混蛋,你怎么不去死?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房门被猛力推开,随后意阑和两名保镖冲了进来,见薛然身上狼狈,又见薛宁眼眶泛红,意阑立刻对身后两人吩咐道:“快点把二少爷制住!”一声令下,二人二话不说赶紧上前一人一边使劲按住薛宁的肩膀。
而薛宁却在两人的压制下挣扎得更厉害,同时对薛然骂得越发难听,“薛然,你这个没种的家伙,以为杀了蓝铭枫就能收了我的心吗?有本事你就连我一块儿杀了,你听清楚了,就算死,我也不原谅你!”
薛然看着薛宁这副疯样儿,眉头皱得更紧,左颊被扇耳光的地方仍旧火辣辣的疼,他抿了抿唇角,低沉启口,“把他给我关到地下室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薛宁一听这话,突然笑出声来,“哈哈,怎么?薛然,又想玩囚禁的把戏吗?好啊,你关我一辈子啊!”
倒是意阑看薛宁情绪激动,说话咄咄逼人,立刻上前握住他的上臂,小声劝道:“二少爷,冷静。”
“冷静?”薛宁就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般笑得癫狂,“意阑,你也听到了,这家伙要把我关起来呢,他不仅要杀蓝铭枫,还要囚禁自己的弟弟!”话至尾端,他的声音越发尖厉。
而薛然面上看似冷静,但心情绝对是跌到了谷底,此时他已不愿多听薛宁说话,对两名保镖甩甩手,强硬地下令:“带下去!”
两名保镖的动作毫不迟疑,旋即将薛宁扛起往外走。薛宁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顿时慌张起来,对着薛然大骂:“薛然你他妈不是东西,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会不得好死,做那么多坏事,你迟早遭报应!”
那些话实在太刺耳,若薛然真是这么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薛宁这么骂他倒也说得过去,然而事实却是薛然本是无辜的,他甚至连澄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薛宁一巴掌打得晃了神,待回过神来哪还想解释什么,只感觉自己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意阑看着此刻薛然那阴沉的表情,立刻将敞开的房门给合上,转身便唤了一声“大少爷”,可是他之后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已被薛然抬手制止,“可以了,意阑,你不用为他求情,这次我是非得关他两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可是大少爷,二少爷他毕竟是不知者无罪啊,其实您若把话给他说明白了,他便不会再错怪您。”意阑极力想要替薛宁说些好话,但薛然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谁都没法动摇他这回要惩治薛宁的决心。
薛然不愿承认其实他没有解释的原因是在于嫉妒,当时瞧薛宁一副在乎蓝铭枫的模样,他心里就极不痛快,本来想好要说的话,到嘴边却全成了刻薄的刁难。深深呵出一口气,他说:“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恐怕我说什么他也不会信吧?”垂眸苦笑一番,他复又启口,“薛宁这家伙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这段日子外边乱着,倒不如把他关个几天,也省得他给我四处惹祸撒野。”
意阑心里着急,双唇翕动又打算说点什么,可薛然却抢在他前头把话全说了,“意阑,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你别忘了,薛家的规矩从来是做错事就要受罚,薛宁和你我一样,都是从小被罚到大的,要是现在他连被关个几天都忍受不了,又怎么配姓薛?”
此话一出,意阑也当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想来也是,他们三个孩子从小闹到大,大大小小的惩罚挨了不少,老爷还在的时候对孩子们管得很严,他们稍有做错就要受罚,那时候禁闭挨饿之类的惩处是常有的事儿,还记得第一次被禁闭的时候是三人一同受罚,那是某个冬天,他们三个孩子被一起关在小屋子里,又冷又饿,幸好后来薛然说:“不如抱一块儿吧,我抱着你们,你们能暖和些。”于是他们便抱在了一起,意阑始终记得,那天他的位置正好贴近薛然的心脏,他听着那一下下有节奏的心跳声,感受着来自于薛然的体温,就好像真的不冷了。
再看薛然的时候,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薛宁曾问他:“你觉得哥变了吗?”当时他并未给出确切的回答,可现在再想起这问题,不得不承认,薛然是变了,以前的薛然对所有人都很好,那时他们时常和其他孩子们围在一块儿谈天玩耍,薛然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大家,那样温柔细心,而如今的薛然身上早已找不到当初的那抹温柔,偶然间他会做出些亲昵的举动,意阑起初心中窃喜,以为薛然或许也是喜欢他的,可久而久之他才发现,即便薛然对他再好再温柔,可是,薛然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不是他。
“发什么呆?”正当意阑因薛然的改变而黯然神伤之时,对方忽然扬声问道,他恍然拉回了思绪,对上薛然的眸子莞尔一笑,“没什么,大少爷放心吧,二少爷那边我会多注意着,一有情况就向您汇报。”
“嗯。”薛然点点头,回到椅子上坐下,无意中瞟见桌上那份资料,他说:“熠风的仇家中,有个姓范的比较可疑,他和赵家的矛盾来源于赵家祖传宝刀,而这个人,却又曾为蓝帮办事,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但是,他的资料中提到,这个人有个弟弟。”
“所以说,这个人的弟弟很可能就是杀赵老爷的凶手咯?”聪明如意阑,又怎会听不明白薛然的意思。
而薛然却道:“不是可能,我几乎可以确定了,另外,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恐怕已经偷渡离开了,去了上海。”
“上海?”意阑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复又问:“为什么是去上海?”
“因为他以为尹沐扬在上海,”薛然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眼,“这件事似乎与尹家也有点关系呢,不过尹家把自己藏得太好,让我想查他们都无从下手。如今我只知道矛盾应该是源于二十年前的某件事,却始终查不到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尹家和蓝家一定牵涉其中。”
“这么说来,这个人现在应该是在上海埋伏着准备杀尹家少主?”意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曾想到,原来这件事竟牵扯如此广,除却赵家与蓝家,就连远在上海的尹家都与之有关,“那要不要我立刻派人去上海追杀那个人?”
薛然摇摇头,“不用,尹沐扬既然一直陪在蓝铭枫身边,那么相信他也在调查这件事,恐怕也已查出事情的真相了吧?”他忽而扬了下唇角,“尹家少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想要对付他总得付出点代价是不?”言下,他伸了个懒腰,才又慵懒开口,“正好,有尹沐扬在,也省得咱们动手了,明天是老爷子的葬礼,到时候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家伙估计要有动作了,咱们还是把心思放这上面吧!”
意阑瞧见薛然眼中瞬间划过一道杀气,转而又化作邪佞之气布满整张脸,却闻薛然以一种别样阴险的口吻说道:“但愿,明天他们的表演能够精彩一些,我很期待。”
新文预告
《重生之背叛》By慕染°
主角:尹沐扬、蓝逸凌配角:尹宸飞、蓝铭枫、麦洛轩
关键字:重生、黑道类型:耽美近代现代路线:正剧所属系列:夜的第七章之重生
文案:
尹沐扬阴险狡诈、手段狠毒,而蓝逸凌比起他,只是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城府。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39 章
前世以任云初的身份活到二十就知道了。
蓝逸凌(任云初):小受。也就是云初死了,然后以蓝铭枫的弟弟身份重生了,任云初是蓝铭枫的第一心腹,蓝逸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小篮子是个私生子,至于个性,真正的逸凌是柔柔弱弱的温婉个性,而云初是那种很狡猾,一肚子坏水的人,城府很深。
尹宸飞:尹沐扬的弟弟,曜天的老大。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这样,╮(╯▽╰)╭麦洛轩:看过《黯舞》的都知道,我就不介绍了。
部分语录摘选:
语录1
云初:监狱?啧啧,那地方向来和我没什么缘分,你想送我进去,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云初:是我放出去的消息,我可是把责任推得很干净呢,所有的事儿都是出于‘曜天’老大尹宸飞的命令,与蓝帮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初: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秦宇,黄泉路上别嫌寂寞,很快你老大也会下去陪你一起走那段路,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砰——)
语录2
沐扬:蓝铭枫,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不然的话,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铭枫:你放心,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代。
沐扬:最好是这样,还有,这次尹家一切的损失由蓝帮来承担,我兄弟在医院的一切开销也都算你的。
……
沐扬:一个私生子而已,胆子倒是不小,敢算计到尹家头上来了,铭枫,你那个弟弟我要了。
铭枫:不行,再怎么说他都是老头子的儿子,我虽不喜欢他,却也不至于把他往死路上推,何况,他到现在还没醒。
沐扬:死路倒谈不上,你的弟弟,我自然不会真的杀了他,只是惹了我尹沐扬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聪明点就把蓝逸凌打包了送到上海来,铭枫,我也不想真的和蓝家闹翻,相信你也一样。
语录3
沐扬:蓝逸凌,你在干什么啊?你只不过是溺水发烧而已,难不成是把脑子烧坏了吗?
逸凌:你……你叫我什么?
沐扬:我劝你不要和我玩任何花样,我尹沐扬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真把我惹火了,到头来吃苦头的终究是你自己。
语录4
逸凌:喂,尹沐扬,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沐扬:哟,没想到你还是个贞洁烈男啊?我说你该不会是只雏的吧?
逸凌:啊?
沐扬: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男人上过你?
逸凌:你……我……你他妈才被男人上过呢!少在我身上做这些恶心的动作,快点放开我!
语录5
云初:逸凌长得真好看。
逸凌:这话,我只让你一个人说。
云初:为什么?
逸凌: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宁愿不要这副皮囊。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不喜欢被人用‘好看’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又不是女人。但是你说,我不怪你。
语录6
宸飞:看来蓝逸凌也是个会惹麻烦的人物啊!
沐扬:何止会惹麻烦,似乎还不太好对付。不过这样才好,该感谢铭枫送了这么个有意思的人来给我玩。
宸飞:喂!尹沐扬,你弟弟我差点被害死了,你就顾着自己玩?
沐扬:哪儿的话啊,我这不是帮你把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都干掉了吗?还有,一听说你醒了,我可是立刻丢下蓝逸凌飞奔过来看你了呢!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我啊?咱兄弟俩其实也挺配的。
宸飞:得,你还是找蓝逸凌去玩吧!
语录7
沐扬:没有人能取代麦洛轩,蓝逸凌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是和他玩玩而已,等玩腻了,丢了就好。
宸飞:哥,你还没放下他吗?麦洛轩心里没你!
沐扬:别担心,该放下的我早放下了。
宸飞:真不知你这么心心念念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沐扬:你不懂。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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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0 章
语录8
莫凡:你轻轻松松甩出一句话,却给尹家带来多少损失你想过么?二少爷因此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逸凌:那又怎样?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
莫凡:你这人还真是没良心,是,我是没什么立场来和你谈这些,只是你算计了尹家,害二少爷中弹住院,难道一点自责感都没有吗?
逸凌:呵!我为什么要自责啊?尹宸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语录9
逸凌:尹少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沐扬:什么怎么样?
逸凌:是,我是算计了曜天,害你弟弟差点死掉,所以你想杀了我请便,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不过请你爽快些,不要磨磨蹭蹭的。
沐扬:我记得我说过吧,我并不打算杀你。你长得还真不错,不可否认,这张脸为你赢得了不少分数,我挺喜欢的,所以打算对你好一些。
逸凌:什么意思?
沐扬:意思就是说,我看上你了,所以打算把你留在身边陪我,如果你表现得好一些,我可以对你之前的作为既往不咎。
语录10
逸凌:你他妈混蛋,尹沐扬你这个死变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用这种办法对付我,算什么英雄?
沐扬:随你怎么骂,反正咱们黑道中人玩的从来都只是卑鄙,我、你的哥哥,甚至是你心心念念着的云初哥,我们都是同类人。
逸凌:谁和你是同类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变态?尹沐扬,你今天大可以上我上个够,可我也警告你,你最好干掉我,别让我找到任何报复的机会,不然老子绝不放过你!
语录11
沐扬:这两天事儿多,也没空陪你。
逸凌:没事。
沐扬:逸凌,你也过来坐。你最近很乖。
逸凌:不敢不乖。
语录12
沐扬:今晚的宴会人还挺多的,你以我的男伴的身份出现,总要给我长点光是么?
逸凌:怎么?我给你丢脸了吗?
沐扬:哪儿的话,只是为了把你变得更漂亮而已。
逸凌:喂,你到底会不会用形容词啊?哪有人拿漂亮来形容男人的?
沐扬:可你就是很漂亮啊!
语录13
逸凌:你怎么净帮我买衣服做造型,自己却不弄一下?今天这晚宴,又不是我主角,你在我身上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沐扬:对你好还那么多意见。我就这样行了,今天宴会上也就是些道上的朋友,以前大伙儿都是见过的,特地打扮了反而觉得奇怪,倒是你,怎么说都是我尹沐扬的人,自然要把你弄得漂亮些带去,让那群人羡慕死我。
逸凌:其实你这样也挺好,尹少主天生丽质,不需要后天修饰已是绝世大美人了。
沐扬:多谢夸奖。
语录14
宋昱:小帅哥,这么着急着走干嘛,留下来陪我玩玩嘛!
逸凌: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宋昱:哟,还装什么清纯啊,一看你这样儿就知道是个被人包养的,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陪我睡一晚?
……
宋昱:哪来的不长眼的混小子?竟敢拿酒泼老子,你他妈找死!啊!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宋昱,你他妈快给我放手。
逸凌:我管你是宋玉还是潘安?别说你根本不是什么美男子,就算你真是,我也不会对你这种人怜香惜玉。
语录15
沐扬:宋昱那个人,本事其实没什么,就是有个不太简单的老爹,他仗着他老头子的声望在道上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好在这人没什么野心,顶多也就是好美色一点,其实咱们这圈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十足的色狼,今天他既然盯上了你,怎么说都是个麻烦,虽然他现在知道了你是我的人,可难保那家伙馋起来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万一你以后再遇见他,就敬而远之吧。
逸凌:好。
沐扬:我知道你今天也是受了委屈,可是宋昱那人从来如此,你只要把他的话当狗屁就行了,估计他今天给你说的那话在外边不知道和多少帅哥美女说过了,你要当真了准保被他气死,所以不用和那种人太计较。
逸凌:嗯。那个……尹,尹少主,谢谢你。
语录16
沐扬:洛轩,我爱你,洛轩……
逸凌:尹沐扬你他妈给我看清楚,老子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洛轩!
沐扬:抱歉,认错人了。
语录17
沐扬:姓容的那老头子竟敢拿洛轩来威胁我,我迟早让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总之你先派些人去找洛轩,找到后把他带回尹家,凡事等见到人后再说。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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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1 章
曹磊:可是少主,万一麦先生不愿配合呢?
沐扬:他要是不愿意回来的话,那就派两个高手留在他身边暗中保护。
……
沐扬:敢在我尹沐扬背后有什么小动作的人,总是要给点教训才好,有的人啊,对他太好了他就以为是理所应当,我若不加以阻止,恐怕他就得无法无天了。……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狐狸?
沐扬:还不立刻给我滚进来!难道还要我亲自出去迎接你吗?
语录18
沐扬:给脸不要脸,我本是想让你今晚睡个安稳觉,只是看来你好像不太喜欢。
逸凌:我就是偷听了你和你下属的谈话,那又怎样?
沐扬:呵!不再狡辩了吗?不妨告诉你,我一开始就怀疑你,像你这样的人,连我尹家都敢算计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所以我故意让你听到那通电话,让你知道我找阿磊有事交代,然后我再派人暗中监视着,果然,你小子按捺不住了。
逸凌:你算计我?你好卑鄙。
沐扬:彼此彼此,你算计尹家一次,我再还你一次,很公平吧?
语录19
洛轩:这次你也太乱来的,谁让你跑上来为我挡子弹的?你当那些人手里的枪是假的吗?
沐扬:呃?哈哈。
洛轩:你这人真是傻了吗?我是在骂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沐扬:我高兴啊,当然要笑。洛轩你在关心我对不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为你挡这一弹,然后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洛轩:黑道中人本就是在枪林弹雨中过日子的,这道理你我都明白,所以就算哪一天真死了也不稀奇。
沐扬:拐弯抹角地说这些做什么?你就说你会不会为我难过嘛!
洛轩:嗯,会。
语录20
沐扬:够了,宸飞,三十鞭都已过了。他也快撑不住了,这样你还不消气吗?
宸飞:你这般罩着他,就算我没气消,你也总有法子帮我降火。
(轻叹)
宸飞:算了,就放过他吧,不过哥,你对他太好了,这样很容易把他宠坏的。
语录21
沐扬:擦个药都那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逸凌:啊?没什么啊。
沐扬:不该像你这样揉的,我教你吧。
逸凌:痛。
沐扬:你少跟我装,我看被藤条抽的时候你也没叫过一声痛,这会儿娇气什么?……不用力可好不了,你忍着些,很快就过去了。
语录22
沐扬:你也少听姓容的那老头子胡说八道,我干什么还轮不到他来评头论足。
尹父:什么老头子?我教你的那些礼貌都学到哪里去了,我才离开几年你就那么不懂规矩了,是不是要我回来从头调教你?
沐扬:终于忍不住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人了吗?我当你是父亲,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容凯是什么好人,他的那些心思我可比你清楚得很。
尹父:我知道他想把他女儿嫁进尹家,那女孩我看过,觉得人品相貌都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沐扬:那么敢问父亲,您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女孩的,当时她成年了么?别和我说你与她见面时她还未满十六岁,一个连初中还没毕业的女孩,你能看出什么人品?
第31章
阴暗的地下室,薛宁被关在某一间小屋子里,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桌子、椅子、床全都见不着,有的只是十平米的阴冷空间,以及那无止尽的黑暗。
薛宁屈起双腿坐在地板上,并不算冷的季节,却让他莫名地感觉背脊发寒,他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止不住全身那微弱的颤抖。
已经过了六年了,他本以为那段不好的记忆早已成了过去,却不曾想过,往事竟如此深刻地映在脑海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忘却过。
六年前,他也是被关在一间类似的黑屋子里,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一粒饭,没有喝过一滴水,或许那时的情况要比此刻更糟糕,他记得把他带到小屋里的是两个很强壮的硬汉,他们一人压制着他的反抗,另一人将他的双手双脚都戴上沉重的镣铐。的确,相比这个空无一物的地下室,那个地方才叫真正的地狱。一间囚室,墙上虽没有挂上可怕的刑具,可是那阴森森的感觉,以及手腕脚腕上冰凉的触感,无不让人打从心底生出恐惧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薛宁望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心一分分的收紧,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并不算长的指甲却深深嵌入掌心中,指节泛白,手心血甲连片,而他却好像一点都不疼似的,唯有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显现出他的异样。
他已经在这间屋子里独自呆了十个小时,除却中间有人来送饭的那一小会儿时间,这十小时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直到这一刻,精神几乎已经濒临了绝望边缘。
耳边恍然有沙沙声,就仿佛一只回忆的沙漏在见证着分分秒秒的流逝,薛宁惊恐地四处去寻觅,却哪里瞧见有沙漏,周遭依然只剩下永无止尽的黑。
原来,只是幻觉。
闭上眼,静了须臾,薛宁又迅速睁开眼,眸中瞬间蒙上一层绝望,隐隐中又仿佛流露出些许癫狂。下一刻,他站起身,飞快地冲到门前,大力地敲着门,尖声喊道:“开门,放我出去,薛然,你快放我出去!”
恐惧一点点上升,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太熟悉,黑暗、阴森、恐怖,密闭的空间,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般无力,仿佛打出去的力量全都会被弹回来,他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
然而面对他的呼喊,门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点也和六年前那样的相似,当日在罗恩家的地下室里,他也是拼命地敲着门,撕破喉咙般地叫喊,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到最后手拍得肿了,喉咙也哑了,可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处在黑暗里。
六年前的那一天,敲门时手铐磨破了手,加之水米未进的饥饿,到最后,薛宁终于是倒了下去,昏迷前的时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薛然,渴望着他哥能来救他。然而醒来后才发现,奢望,永远都只是奢望。
眼泪缓缓划破眼角,薛宁双手伏在门上,身体一点点地向下滑落,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意阑的声音,“二少爷,请您再忍耐几天,等大少爷消气了自然会放您出去。”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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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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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薛宁贴在门恳求道:“意阑,我求你,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他的话里已明显服了软,可是没有薛然的命令,意阑又怎么敢擅自放他出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意阑说:“对不起二少爷,意阑不能这么做。”伴着他的这句话,薛宁再一次表现出疯狂来,“何意阑,你快点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他是真的着急了,意阑说要他等个几天,等到薛然消气了才会放他出去,可是他等不了了,这里的感觉总是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六年前,那个黑暗的小屋子、那两个壮硕的保镖、罗恩决绝的笑容,以及……以及第一次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恐惧,和对要被卖到夜店去的命运之绝望。
“我们走吧!”门外,意阑不知是对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响起一串脚步声。薛宁大骇,连忙使劲地拍打着被锁住的房门,“别走,不要走,求你,放我出去!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话里透着哭腔,意阑又怎会听不出,本已走到阶梯口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紧地蹙起。
“哥,放我出去,求求你,我错了,哥,饶了我……”薛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下去,求饶的话听在意阑耳朵里是那般令人震撼,分明前一秒那个倔强的少年还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可此刻言语间已透了数不尽的孱弱,有那么一瞬间,意阑已有了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放薛宁出来,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理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最后朝着那扇门的方向瞄了一眼,一握拳,转身离去。
意阑本是想着为薛宁去向大少爷求求情,却不料去的实在不巧,那时候嘉昊正和薛然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在复命。意阑也不敢打搅,心里计算着等他们忙完了再去说,可没想到他们俩在房里说事一直折腾到半夜,等薛然出来时已经快凌晨三点,距薛宁被关起来已过了整整十七个小时。
意阑立刻上前想要说话,却被薛然抢了个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有的你忙活呢!”
“可是大少爷,二少爷他……”意阑的话没能说完,薛然已抬手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可以了意阑,我就再关他一天,明天老爷子的葬礼一结束就把他放出来,你早点去睡吧,别明天顶着个黑眼圈出去见人。”说着便自顾自地往自己卧室走去,转身之际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如此一来,便是将意阑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口,大少爷说再关一天,可是他总觉得今天的薛宁有些奇怪,他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只是心里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慌,好像有预感薛宁一定撑不到那时候一般。
可转念一想,薛然其实也没做错,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若现在把薛宁放出来,恐怕那家伙疯起来真会闹个鸡犬不宁,这样一来却是给了那些一心想着要将薛然赶下台的家伙抓住了把柄,倒不如索性就把他关到事情结束。
望着薛然渐行渐远的背影,意阑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瞥了一眼挂在墙头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3。是时候该睡了,必须养足精神才好以最佳的状态去帮大少爷对付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算了,明天一早再去看看吧!”暗自低语了一句,意阑也迈开脚步往自己的房里走去,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此刻的薛宁已经倒在地下室里渐渐陷入昏迷,他的意识始终停留在六年前,而精神一点点地陷入崩溃境地。
……
“哥,救我,不要让我被卖到夜店去,哥,快接我电话,我不想当MB,求你……求求你,救我……”黑暗之中,薛宁倒在地上不停地胡言乱语,他全身都在发抖,而额头却烫得厉害,眼泪顺着脸庞滚落,惹得一张泛着些病态潮红的小脸越发的狼狈。
早晨两名保镖打开房门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了薛宁的异样,见他抖得厉害,于是赶忙跑去知会意阑,意阑得知薛宁情况不妙二话不说就立刻去通知了薛然,同时还对身侧的一名仆人吩咐道:“你立刻去请一下孙医生。”
而薛然到底还是紧张薛宁的,一得到消息就飞奔向地下室,那时候薛宁仍在不停地说着呓语,但反反复复总是那么几句。
薛然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畔轻唤了两声,“小宁,小宁!”可薛宁却好似真烧糊涂了,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只是一再绝望地启口,“救我,哥,救我……”转眼更多的眼泪划破眼角。
薛然使劲地摇晃着薛宁地身体,焦急而问:“小宁,你怎么了?你清醒点,别吓我啊!”
可薛宁却仍旧闭着眼睛,泪水不停地流,嘴上重复着脆弱的话,他说得含糊,薛然起初倒也没怎么去细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到“救我”这样的词汇,而突然静下来,才听清楚,薛宁说的那一长串是:“我不要当MB,不要把我卖去夜店,哥,求求你别不接我电话,我错了哥,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救我……”
忽然间,小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薛然不再拼命呼唤薛宁的名字,薛宁也好似彻底地陷入了昏迷,连梦呓都不再有,而意阑和两名保镖则守在一旁,谁都不敢吭一声。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薛然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意阑,立刻派人去查六年前薛宁去了多伦多后究竟遇上了什么事。”
意阑自然明白薛然的意思,只是,要查明真相并不那么容易,“大少爷,这件事两年前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薛然挑眉看向意阑,语气中含了些微不可察的恼怒,“不错,两年前就查过了,但是有结果了吗?”
意阑垂下眼睑,谦卑地回答:“抱歉,大少爷,是意阑无能。”两年前,他受薛然的指示去调查薛宁之前几年的下落,只查到薛宁离家之后是去了多伦多,可在多伦多究竟干过些什么事,与什么人接触过却都查不出丝毫,就好像他的过去被人刻意地抹去了一样。
薛然摇摇头,倒也没有太苛刻地责骂,只是说:“继续查,这次把多伦多大大小小的夜店全部扫一遍,无论如何都要把六年前的事情弄清楚不可!”
“是。”
那以后,薛然抱着昏迷的薛宁回到房里,恰逢孙医生赶到,便替薛宁诊了诊,又问了意阑和两名保镖一些问题,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后,他才站起身,对薛然恭敬地道:“大少爷,二少爷只不过是有点发烧而已,不过,我建议您为他找个心理医生来看看。”
薛然闻之一愣,下一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孙医生双手背在身后半俯身,礼貌地启口,“刚才我从您的几名手下口中了解了一下二少爷发病前后的一些状况,得知他一被关进地下室就不太正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少爷应该是患有幽闭恐惧症,并且根据您手下们所言,他是在黑暗中独自处了十个小时后开始服软求饶,如此看来,他的病症不算最严重,却也绝对不轻。”
闻言,薛然和意阑纷纷怔住,过了好一会儿,薛然才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小时候他被我爸罚禁闭时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恐惧啊!”
孙医生点点头,依然用一种平铺直叙的口吻缓慢地说道:“幽闭恐惧症通常不是先天的,而是由于受过某些刺激,才后天而成的,所以二少爷小时候没有这病,并不代表现在也没有。”见薛然面露愁色,孙医生复又启口,“大少爷不妨想想二少爷是否受过什么刺激,比如被人关起来过,使得他心理存在阴影,所以如今一处于黑暗密室内,内心的恐惧就会达到顶端?”
话说到这里恰到好处,想表达的意思已完全表达,孙医生再度看了一眼面前脸色极度难看的薛然,依然表现得恭敬而谦卑,“大少爷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么我先离开了。”
薛然仿佛已无力启口,甩甩手,打发了孙医生去了。而后坐在床边静静地望了薛宁好一会儿,才侧过脸对站在一旁的意阑发问:“你说,在多伦多的时候,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
意阑抿着唇,良久后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帮我尽快去联系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我想咨询一下薛宁的病情。”伴着薛然的话后,意阑郑重地应了一声“是”,转而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大少爷,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
深深呵出一口气,薛然重新站起身,最后看了薛宁一眼,低声道:“走吧,不能让客人们等久了。”自然,也不能让某些家伙等久了。
出门前薛然还嘱咐了管家一句,让他派几个细心的女佣照看着薛宁,这才不舍地离开家。坐在车里,薛然专注地望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去的建筑,久之才问了一句,“意阑,是我做错了吗?”
意阑的手轻颤了一下,继而更用力地紧握住方向盘,故作轻松地回答:“怎么会呢?大少爷也没想到二少爷会有这毛病嘛!”透过后视镜,他发现薛然的脸色越发苍白,便又劝慰道:“没事儿的,二少爷一定会好起来。”
“但愿吧。”但愿,小宁能快点好起来,也但愿,他醒来后别因此而恨他这个当哥哥的。
第32章
葬礼上的薛然表现得很是心不在焉,本来偶尔走走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薛然走神走得不是时候,今天这日子对他来说何其重要,可他现在这种状态显然不正常,不过尹沐扬瞧他这副恍惚的神态,倒是心觉有趣儿。
献完花后,沐扬施施然走到离薛然较近的位置,悠哉地靠着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似是在自语,其实那话却恰好能不偏不倚地传入薛然的耳朵里,“就你今天这状态,如果我是想扳倒你的人,恐怕你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薛然一惊,立刻转过头来,错愕地对上尹沐扬的眼,却迟迟没有开口。尹沐扬倒也不着急,微笑着与薛然淡然对视,许久之后,才闻对方漠然启口,“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尹沐扬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些什么?”见薛然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又以他那惯有的邪佞口吻柔声而道:“我故意吓你的。”
薛然并未因沐扬的这句话而放下警惕,反是目光越发的冷厉,尹沐扬被他那样打量着,却也不觉得尴尬,而此时,已近十二点。晌午的阳光特别毒辣,尹沐扬自顾自地迈出会堂,望着窗外射入的那一缕光线,低声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
至此,薛然才忽然勾起一抹浅笑,“看来你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今天会有事发生。”
抬手挂在窗沿,尹沐扬扭头朝他看来,那张秀美到极致的侧脸在暖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动人,纤长的睫毛在风中微颤,美得令人着迷,“老爷子生前就已猜到一旦你当了熠风的老大,必会有今日这般局面,所以才会请我过来一趟。”
“所以呢?”薛然打趣地挑起眉,“你的意思是打算帮我吗?”他本来不想把话挑明,但既然对方已经起了个话端,他倒也不介意顺势往下说。
“帮你?”尹沐扬阴阳怪气地笑着,“OK啊,把你弟弟借我快活两天,我就帮你。”这话语气说是挑衅,倒不如说是试探更多些,他的用意也不过是在帮蓝铭枫弄清些事,例如薛然对薛宁的感情。
而伴着他的话音刚落下,薛然的脸上犹如刹那覆上了一层寒霜,就连声音也冷得没了丝毫温度,“尹少主居然看上了我那不懂事的弟弟?”
“不懂事?”挑起声调,尹沐扬摇摇头,“我看倒不见得,只是傻得可爱。”这话他亦是故意说给薛然听的,而对方也显然正一步步地栽入他事先设好的陷阱中。回过身,沐扬满脸笑意地望了一眼会堂内的情况,又不怀好意地开口,“接下去就是丧宴了,你还有点时间可以考虑,你放心,我会对薛宁很温柔的。”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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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3 章
他刻意在“温柔”二字上加了重音,其中意有所指,而薛然却拒绝得果断且毫不拖泥带水,“不用考虑那么久,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回答你,你想碰我弟弟,不可能。”
“哦?”尹沐扬用稀奇的眼光看着薛然,嘴角噙着的那抹微笑越发的具有深意,“我一直以为你对薛宁并不好,不然他不会想方设法要逃离你身边。”
“这是我们薛家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插手。”言下,薛然仰起头,高傲地与之对视,目光中含了些许鄙夷,“其实你没必要用这种法子来激我,你和蓝铭枫的朋友关系我清楚得很,想要从我口中探到些什么,你倒不如明着问我,说不定我还能爽快地给你个答案。”
薛然这话说得委实直接,尹沐扬闻之不禁开怀大笑,“薛然,你果真够直爽,我喜欢。”说着已直起身,走到薛然面前,“你怕不怕我因为你与铭枫的矛盾而不帮你?”
本来尹沐扬问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好奇,却不曾想到薛然竟然答得如此诚实,“怕,说真的,怕极了,不过尹少主,我薛然可不是少了你就成不了事的人,今天你大可以冷眼旁观,看那群人怎么将我从这位置上拉下来,他日你一样可以看着,我怎么重新坐上这位置。”
尹沐扬眯起眼,却没有将目光放在薛然身上,而是将嘴凑近他耳畔,极其暧昧地吹了口气,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你了?”顿了顿,他复又开口,却是转了个话题,“薛然,要是你真爱薛宁,就把他看紧一点,别让他有事没事到铭枫面前来晃荡,他这样,到底还让不让人家忘记那段感情?”
薛然愣了愣,侧过脸疑惑地看着尹沐扬,一时间也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而尹沐扬似乎也看出了薛然内心的不解,很好心地解释道:“我又不是傻瓜,你们薛家兄弟俩都把感情写脸上了,我还能看不出吗?只是可怜了蓝铭枫那家伙,看来我也是时候帮他挑些好货色送去满足一下你近来对于性爱的饥渴。”
薛然表现得淡定,冷冷地问了一句,“蓝铭枫醒了吗?”
“还没呢,你想他了吗?”尹沐扬笑问,转而瞧见薛然一脸的严肃,他也收起了笑容,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薛然,相信这次赵、蓝两家家主纷纷遭人暗杀的事儿你也在调查了,有结果了吧?”
对于尹沐扬突然转了的态度并不感惊讶,薛然似乎对他丝毫没有戒备之心一般,很洒脱地甩出个名字,“范明。”倒是尹沐扬听了忽然就笑出了声,“你这样轻易地就把你查到的结果告诉我,不怕我反过来卖了你吗?”
至此薛然方才露出一丝浅笑,“我想你应该没空做那些多余的动作,有这时间还不如顾及一下你自己的性命问题呢!”
尹沐扬颇具玩味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模样就像在与好朋友撒娇,“看来你也查到很多了嘛,那你想不想知道范明现在怎么样了呢?”
既然尹沐扬这么问了,其实薛然不用问也该猜出答案了,“他死了吧?”
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尹沐扬赞叹道:“聪明!”随后抬起右手做了个枪的手势,对着上空一指,学着枪响之声意味深长地开口,“砰!一枪毙命。”
薛然瞧着尹沐扬那副阴恻恻的样子,心里却是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尹家少主多了几分欣赏,“范明死了你很兴奋?看不出你也很变态嘛!”
“过奖。”尹沐扬很自然地将那句“变态”理解为是对自己的夸奖,而后他又拍了拍薛然的手臂,看似友好地启口,“走吧,你作为熠风的新老大,今天赵老爷子的葬礼,你离开太久可不好哦!”说着,他的眼底渐渐泛起一抹阴狠而残忍的神色,“好戏,就要开始了。”
……
事情果然如薛然和尹沐扬预计的那样进展着,丧宴之上,以赵老爷子生前较为器重的一个名叫季祈天的家伙为首开始对薛然作为少主的能力提出质疑,紧接着他所在的那一整张桌子的人纷纷附和,表示薛然并无资格接手熠风。
一时间,情况显得有些混乱,一股死一般的僵持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而薛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两侧一边坐着的是何意阑,另一边坐着的自是尹沐扬,二人见了这般场面都表现得极为镇定,毕竟,这一出戏早就在他们的料想之中。
尹沐扬却也不急着为薛然说话,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看够了好戏才肯出手。而薛然也不会是那种被人质疑两句就没话说的人,赵老爷子挑他当接班人,自是因为他身上拥有能担任熠风少主的因素存在。
伴着那一桌子的人偏激的言辞,薛然却突然扬起了唇角,他微笑着望着对面那张桌前站着的季祈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祈天,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又接着道:“老爷子生前那样器重你,本是看中你对熠风的忠诚,只不过似乎是看走了眼,到头来竟成了养虎遗患。”
对于薛然的话,季祈天却有他自己一番说法,“赵爷没看走眼,只不过我所忠诚的是熠风,不是你薛然。”
“哦,不是我薛然。”薛然淡淡地重复了一句,继而拍掌而笑,语中带着嘲讽:“不错不错,听听这话说得可真漂亮。”随即他脸色一变,笑容完全隐去,一丝戾气从眉间渐渐显现出来,嗓音被压得很是低沉,因而让人感觉仿佛字句间都透着一股骇人的压迫力,“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你今天这样的举动也能叫做忠诚的话,那么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人物,熠风留不住也不敢留。”他眯起眼,射杀出一道危险的目光,“相信其他地方会比熠风更能让你施展拳脚,你的能力与忠诚在我这儿得不到赏识,在别处也许能得到尽显也说不定。”
季祈天一惊,双目霍然睁大,“你敢赶我离开?”
薛然又笑开了,“我有什么不敢的?祈天,就算你,”他伸手指向季祈天,而后又指了指其身旁的那些兄弟,“以及他们都不认同我,可我依然是老爷子临死前认定的新少主,我要怎么做,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不’?”他顿了顿,复又开口,“倒是你,胆子很大嘛,竟然敢带着这些兄弟们来质疑我的能力,你就不怕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一个杀鸡儆猴吗?”
顿时,宴会厅内沉寂了下来,犹如世间万物在顷刻间彻底寂灭了一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位新少主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谁都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怕万一说错了话,便要成为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
倒是尹沐扬听薛然这番话,心里暗自又对他升起几分好感,不久之后,他轻笑出声,继而温软地启口,“我倒是觉得杀鸡儆猴这主意不错,薛然,依我看熠风需要彻底整治一下,不然下边那些家伙就真要爬你头上去了。”
听着尹沐扬那略显调侃的话语,薛然却也洒脱,“我也觉得我有必要整治一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着这第一把火都该燃起来了。”
尹沐扬笑意更浓,目光看似随意地停落在季祈天那张桌上,他单手撑着脑袋软绵绵地开口,“我看嘛,那一桌子的人就该先处置了。”说话间,他手腕轻转,那把被他随身携带着的特制银色手枪又落到他的手上,只见他迅速打开保险将枪口对上季祈天,笑道:“要不,让我来代劳如何?”
这一来,场内更是鸦雀无声,薛然没发话,大伙儿就好像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般,尹沐扬在道上的地位不容小觑,而他的手段相信在场很多人都要比薛然更清楚,通常只要是他说了要杀谁,那么那个人绝对活不了。
半晌的沉默后,薛然才缓缓地给出了回应,“老爷子刚死不久,最近我不想见血。”这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本来尹沐扬也只是来给薛然造势的,所以这会儿完全没必要和他坚持些什么,于是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五指巧动,又将枪飞快地收了回去,“听你的。”
说起来,这两人间的对话也就是最简单平常的,却不可否认,虽平凡但很有效果,起码在他们这番话后,所有人都不得不对薛然刮目相看,能让尹家少主都让三分的人物,绝对不简单。
所以不出意料的,在尹沐扬几句话的作用下,最终薛然将熠风少主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再也没有人敢对他的能力提出质疑,而以季祈天为首的那几人到头来还是被赶出了熠风,那些他们布置了许久的指责说辞,回过头来才觉得,只不过像是一出闹剧。
丧宴后,薛然谢过尹沐扬便与意阑匆匆往回赶,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薛宁,而这个时候已近黄昏。回到赵家时薛宁依旧昏迷着,薛然就一直陪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
晚些时候,意阑事先联系好的心理医生来到赵家,在听过薛然和意阑对于薛宁情况的描述后,那位医生表明,照叙述来看,薛宁是幽闭恐惧症患者应该不会错,他之所以会发烧也是和这病有关,精神在巨大的压力下得不到解脱,抵抗力一点点被消磨,所以才会出现发烧昏迷的症状,等他醒来后或许还会有一段时间情绪很激动,这也只是心理病患者常有的一种发泄方式,到时候一定要控制好他,不然的话极有可能造成不良后果。
薛然和意阑闻之皆心中大骇,于是薛然又问:“那么所谓的不良后果又是什么?”
那医生口气没什么起伏,就像在叙述一件类似“地球是圆的”一样的真理,“当他心理承受不了负荷,精神到达崩溃,那么他就会疯,所以我建议倘若病人醒来后情绪过分激动,那就给他打镇定剂。”
二人听到“疯”那个字眼时,脸色纷纷变了,继而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就算一直持续使用镇定剂,也不能让薛宁疯掉。
等送走那位心理医生后,薛然继续陪在薛宁身边守着,意阑来给他送晚饭时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他来陪着就好。但薛然却摇摇头说:“不,我想陪着他。”而这一陪,又是一天一夜。
大伙儿都在为薛宁的苏醒时刻提防着,薛然请了几名专业的男护士到家里,就等着薛宁醒来后一旦情绪激动,就立刻给他下针。
然而世事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薛宁醒来的那一天早晨阳光很好,他就像刚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一样缓慢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天花板的雪白,继而侧目瞧见坐在床边正满脸喜色的薛然,他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薛然手中抽出来,却只字不语。
薛然起初并未发现薛宁的异样,只担心他突然之间就要发作,则小心防备。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薛宁有情绪激动的迹象,便也渐渐安心下来,关怀地问道:“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去。”继而开门出去,不久后又拿了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回来,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坐在床沿扶着薛宁坐起身,随后细心地喂他喝水。
薛宁自始至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乖巧地任由薛然摆弄,宛若一只木偶。
等到喝过水又吃过药,薛然试图询问薛宁身体感觉如何的时候,这才发现薛宁始终用一种淡漠到冰冷的表情望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宁?小宁!”至此,薛然才真正的慌了。
第33章
薛宁的表现确实奇怪,他并没有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情绪激动难以控制,也没有挣扎吵闹不休,他就仿佛突然之间被施了法一样,变得无比乖巧,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服药的时候就服药,唯独不正常的就是他不再说话,任由薛然和意阑怎么求他都不开口,只是用一种淡漠而凉薄的目光静静地望着,那模样宛若心灰意冷。
对此,那位心理医生以磁铁作比喻打了个最简单易懂的比方,他说:“如果起初我们预想病人醒来后会激动失控是磁铁S极的话,那么现在病人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就是磁铁的N极,而不管是S极还是N极,磁性都是等同且最强的,也就是极端。我们说的‘磁铁效应’是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在心理学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之前说,如果病人情绪不稳定,表现出过分激动就要打镇定剂,以防止他会因此而失控乃至疯掉,同样的,现在离病人醒来已过了一整天,而他却一句话都没说过,很明显的,他已有了自闭倾向,这时候自然是需要相应的办法去尽量开导他,不然他极有可能再患上自闭症。”
当时薛然和意阑听了心理医生这话,两人的脸都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起初的几天,薛然总是陪在薛宁的身旁,然后和他说很多话,可是薛宁从来不给出任何回应,就好像薛然所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背景音乐一般,他根本没必要去理会。
而后薛然就当薛宁是不想见到他,则将大部分时间都让意阑来陪着他,自己却回到公司开始正常上班,只是工作时难免想到薛宁。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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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4 章
每天下班以后他都会去薛宁的房里和他说说话,告诉他这一天发生了些什么事,他还给薛宁准备了很多东西,将薛宁的手机、充电器都拿到他的房里还给他,说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朋友聊聊天什么的。可是薛宁却没有给任何人打过一通电话,却是将手机耳机插上,自此他醒着的时候大多塞着耳机在听歌。
某一天薛然在薛宁房里陪着他吃完晚饭后,他忽然紧握住薛宁的手,恳求道:“小宁,我求求你了,别再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吓我好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我!”
薛宁被他这么突然攥紧,身体略微颤了一下,随后他依然一声不吭地将手从薛然的手里抽了出来,小心地揽入了袖中。薛宁似乎从不回避薛然的视线,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他的碰触。
那日薛然瞧见薛宁如故的反应,眸中含了一抹浓郁的痛色,他悲戚地问道:“小宁,你恨我了,是吗?”薛宁不开口,薛然便双手握着他的两肩轻轻地摇晃着他,“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开始恨我了?”
似乎是这一举吓到了薛宁,他猛一抬手打在薛然的手臂上,继而飞快地躺下钻进被窝,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薛然。
“薛宁,薛宁……”薛然见他这样心里委实不好受,唤了两声不得回应,便站起身打算离去,临走前他又转身瞥了薛宁一眼,目中含着悲切,“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没有出尔反尔,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找人暗杀蓝铭枫,还有,想杀蓝铭枫的那家伙已经死了,而蓝铭枫也已经醒来了。”那句话后,他便扬长而去。
听着房门开合声在背后响起,薛宁这才缓缓翻过身,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发了很久的呆,而先前眸中的那一层忧郁,却仿佛在凝滞之后化开了些许。
而另一边,蓝铭枫依然躺在自家私人医院的病房中养着身子,尹沐扬已坐在床边对着他坏笑了很久,方才感慨了一句,“哎呀,我说你小子命还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蓝铭枫向他投去一个极不雅观的白眼,低骂道:“你个乌鸦嘴,少咒我死!”话是这么说,实则他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想尹沐扬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居然为了照顾他而在医院里陪了他那么久,说不感动那定是假的。
但对此尹沐扬只是莞尔一笑,表示是兄弟就该肝胆相照。
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病房里倒是挺爽快的,蓝铭枫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那射进的太阳发了好一阵的呆,才忽然回过头来问尹沐扬,“薛宁他怎么样了?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他声音了。”
闻言,尹沐扬瞪着一双狭长的凤眼不可思议地挑眉相望,“你不是吧?这都听得到?”说着他故意又凑近蓝铭枫的脸一些,用探究的目光对上他的眼,逼问道:“老实交代,你是真昏迷还是在装睡啊?”
蓝铭枫一拳头向尹沐扬的脸挥去,后者却极为敏锐地避开,继而听蓝铭枫很是不满地骂道:“你他妈有病是不?老子能装睡那么久?”
尹沐扬装傻的功力确实不赖,一见蓝铭枫发火,便将视线往四处飞,就是打死不瞟床上那个愤怒的家伙。
蓝铭枫被他逼急,嗓门更大了些,对着尹沐扬就厉声吼道:“你他妈快给老子说话!”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我说你精力也太旺盛了点吧,别忘了你现在还算是病人。”尹沐扬耸耸肩,无奈地叹息一声。
而蓝铭枫则又甩给他一个白眼,低声道:“少废话,快说,薛宁是不是来过?”
“是啊,你被送来的头一天晚上就是他陪着你的。”尹沐扬答得随意,反是蓝铭枫一听薛宁确实来过,顿时紧张起来,同时眼中又含了些兴奋,“然后呢?”
尹沐扬偏了偏脑袋,“什么然后?”
蓝铭枫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地磨尽,看着尹沐扬那副“我就是在耍你”的表情,他恨不得立刻朝他那张娘们儿似的漂亮脸蛋上揍去两拳,但他也明白,此刻只有尹沐扬能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所以……他忍。
“然后,薛宁现在在哪儿?”这话蓝铭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来的,惹得尹沐扬哈哈大笑,“好吧,不逗你了。”他脸上依然挂着戏谑的微笑,很轻松地开口,“薛宁就陪了你一晚,第二天就回到薛然身边去了。”
听到薛然的名字,蓝铭枫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紧接着眼中泛起一丝悲伤,沉默了须臾,他复又问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他最近还好吗?”
尹沐扬听着蓝铭枫话语间所含的失落,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如是而道:“似乎不太好,昨天我派人去打探过消息,得知一件事。”他顿了顿,见铭枫眉间泛起忧色,这才接着启口,“薛宁他患有幽闭恐惧症,前阵子薛然将他关了一天,导致病发昏迷,醒来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心理医生看了,说他已有了自闭的倾向。”
听到这里,蓝铭枫已经很难保持镇定,嗓音低沉得透出了沙哑,就连眼眶都红了,“消息可靠吗?”
尹沐扬点点头,“是从赵家仆人口中得知的,你说可靠吗?”此话一出,蓝铭枫再也等不下去,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就要起床。
尹沐扬立刻按住他,“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薛然,你别拦着我!”蓝铭枫情绪激动起来力气很大,尹沐扬费了好些功夫才镇住他,“你冷静一点行不行?就算你真的去找了薛然又能怎样?”
蓝铭枫目露凶光,满身的杀气,“我要杀了他!”
眼看着蓝铭枫情绪濒临失控,尹沐扬亦是一怒,对着他吼道:“蓝铭枫你给我清醒一点,薛宁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连我都看得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别自欺欺人了!”
突然之间,蓝铭枫安静了下来,无力地坐在床上,他自嘲地笑着,“是啊,薛宁爱薛然,黎夜也这么和我说,可是,薛然始终在伤害他,而我爱他。”
“你又怎么知道薛然不爱他呢?”这话确实残忍,可是尹沐扬必须说,“蓝铭枫,没有人质疑过你对薛宁的爱,但我要奉劝你一句,你是蓝帮的老大,不要那么没出息,为了个男人搞成这样你很丢脸。”
不知是尹沐扬话中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蓝铭枫,后者忽然冷笑起来,模样疯癫得很,笑了许久,他才抬起眼,讥讽地对上沐扬的双眸,“今天要是换做蓝逸凌不要你,你也会和我一样没出息。”
“不,我不会。”尹沐扬站起身,漠然地俯视着蓝铭枫,“你不要忘记了,当年逸凌背叛我,我确实是动了杀心。”那一年的事恍然浮现在眼前,惹得他喟然长叹,“铭枫,那时我之所以放他一条生路,是因为逸凌是你弟弟。”
蓝铭枫摇着头,牵起了嘴角,“不,当年你想杀逸凌,是因为你还不够爱他,如果换做今天他再背叛你,你一定不舍得他死。”他苦笑着,眸中却满是忧伤,“不过话说回来,如今他也不可能再背叛你。”伸出手,他抚摸着脖子上一直戴着的一条项链,再度启口,“沐扬,就当我是没出息吧,我蓝铭枫在遇见薛宁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而薛宁,却是我唯一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话至此,竟连眼眶也湿润了。尹沐扬没再说话,蓝铭枫也不开口,病房内忽然安静得有些诡异,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蓝铭枫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低沉而沙哑地说了声,“喂?”
“Hell,铭枫,我肖楠啊。”电话里立刻传来肖楠那欢快的嗓音,蓝铭枫听了心情稍稍好转了些,“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来慰问下你的身体状况啊,顺便给你报个信。”肖楠答得随意,而蓝铭枫听着却有些云里雾里,“报什么信?”
电话里旋即又响起肖楠的声音,“还不是黎夜那小子临走前拜托我查的事儿嘛,说有结果后直接给你说就成。”
蓝铭枫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则又问:“黎夜让你查什么了?”
肖楠微怔,“你不知道吗?他让我查薛然的底细啊,说是你想知道。”闻言,蓝铭枫脸色又沉了沉,“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当然,我肖楠出马,总不见得空手而归吧?”说着,他清脆地笑了两声,又继续说道:“蓝铭枫,你一定想不到,薛然他是熠风老大的义子,而在你出事的同一天,赵爷也遭人暗杀身亡,如今薛然接手了熠风,成了新少主。”
“什么?”蓝铭枫一惊,失声叫了出来。
而后肖楠又说:“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呢!六年前薛然入过狱,说是杀人罪,其实是被陷害的,那一年是薛然刚刚接手薛氏,因为在生意上不小心惹上了黑道,所以对方就利用这种法子想折磨他,薛然在牢里呆了半个月,那半个月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后来把他救出来的人就是熠风的赵爷,出来后薛然就认了老爷子当干爹。”
“他坐过牢?”蓝铭枫想着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完全无法将他和一个囚犯联系在一块儿,可肖楠的话却是那样坚定,“是,监狱那种地方,你该知道,进去时什么都不会,出来时就什么都会了,哪怕他只是呆了短短半个月。”说到这儿,他刻意的顿了顿,就像是给蓝铭枫时间来消化他的话,之后才接着启口,“六年前薛然确实是被冤枉入狱,而三年前却不是。”
蓝铭枫一愣,“三年前他也入过狱?”
“不是。”肖楠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三年前他被牵扯进一桩官司中,被限制出境,当初他是涉嫌贩毒,不过那时候的薛然已经很有势力了,被拘留了48小时后被人保释,这事儿看似闹得很大,但最终却不了了之,不过大伙儿都是明眼人,那件事是否与他有关,其实不用我明说,铭枫,你也该猜到了吧?”
蓝铭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薛然他背地里也干这些勾当?”
肖楠的嗓音中带着笑意,“或许他不常干这种事,但是三年前那一次,他一定参与了,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次是他想要还赵爷人情,才替赵爷办事。”感觉到蓝铭枫突然没了声音,肖楠又扬声叮嘱了一句,“铭枫,薛然不简单,你别和他斗。”
蓝铭枫记得,黎夜走的那天也对他说过,让他别和薛然硬碰,所以在薛宁离开他之后,有一段时间他都很太平,倒不是怕了薛然才决定要放弃薛宁,而是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肖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夏冥。”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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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5 章
“冥?”肖楠一怔,立马问道:“你干嘛突然要见冥啊?”
蓝铭枫倒也丝毫不隐瞒,“我想让他帮我教训下薛然。”肖楠闻之顿时恍然,冷冷甩出一个单词,“Hcker?”
“嗯。”伴着蓝铭枫的轻应,肖楠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帮你安排,你等我电话。”
待到与肖楠断了线,蓝铭枫才又看向尹沐扬,对方却好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似的,先他一步启口,“我也是在你出事当天才知道熠风的少主叫薛然,事后才知薛然是薛宁的哥哥。”
蓝铭枫摇摇头,“我没怪你。”
“哦。”尹沐扬淡淡地应了声,随后坐到床沿凝望着蓝铭枫,又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蓝铭枫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却是不答反问:“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尹沐扬撇撇嘴,无奈道:“出来太久了,昨天宸飞还打电话来让我快回去呢,说我再继续野在外头,他就要累趴下了。”说着他笑起来,“本也没打算在这儿呆那么久,天晓得你会突然出事,只是铭枫,我走了你真的没关系吗?”
至此,蓝铭枫才恢复了些许笑意,“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没有想好怎么做之前,我不会和薛然起正面冲突。”
“但愿如此吧!”对于刚才蓝铭枫接的那通电话,其实尹沐扬有些疑惑,但他向来坚持别人不说,他也就不多问的原则,便将那些疑惑藏在了心头。
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曾想到,薛然这个看似不善的哥哥,为了薛宁竟能做到如斯地步。
第34章
自从那天薛然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之后,薛宁倒是对他不再那么抗拒了,起码在薛然轻轻碰触薛宁的时候,他不会再躲避,只是不管薛然对他说什么,他仍旧是只字不语,每每薛然望着他眼里那淡漠疏离的神色,心总是会狠狠地抽痛一下,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小宁,今天过得还好吗?”薛然喜欢用这样的话作开场白,然后试图与薛宁交谈,但是薛宁不理他,再华丽的句子也只能是一出独角戏。最近薛然开始高频率地叹息,虽然在给薛宁说这一天发生了些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装得很开心的样子,可转眼得不到薛宁的丝毫回应,他便会忍不住地叹气。
有一次薛然对薛宁发了火,那日他心情本就烦躁,回到家后陪薛宁一块儿吃饭,那小子对此向来是很配合,好像随便让他吃什么他都不会抗拒,明明看上去是那样乖巧,可他偏偏能将别人和他说的话当做空气,可以无视身边人的关怀与担忧,回头想想,这家伙何其狠心。
那天薛然一怒之下抬手将薛宁手里的水杯拍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水溅了出来,弄湿了裤管,可他根本不理会这些,他只是想薛宁对他说话,哪怕是像以前那样凌厉的责骂,也好过如今这般沉默不言。
薛然使劲地摇晃着薛宁,可后者只是冷漠地凝视着他,依然是陌生且疏远的视线,叫人看了无比心痛。那一刻薛然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半晌之余,他方才平复了情绪,坐在床沿伸出手,以指腹轻柔摩挲了薛宁的脸颊,同时低声而道:“小宁,对不起。”
薛宁看着他,那目光中仿佛多了份鄙夷,可他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对于薛然的抚摸也不反抗,有那么一瞬间,薛然感觉自己正在碰触的,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那一天,薛然最终还是离开了薛宁的房间,只是走的时候那背影极端的落寞,薛宁看在眼里,却仿佛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
自那之后薛然就没再出现过,就连意阑都不常出现了,薛宁却也好似一点儿都不想念,他依然过着他的少爷日子,闲来无事听听音乐,而大部分时间却放在了睡觉上。
直到某一天,意阑突然来找他,那时他刚一觉睡醒,正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意阑进屋后便径直走向在,在床边的那个椅子上坐下,仿佛认准了薛宁不会和他打招呼,他倒也毫不含糊地直切了主题,“二少爷,你知不知道,薛氏出事了?”
薛宁的表情淡淡的,而他这反应似乎也早在意阑的预料之内,于是后者又接着启口,“你也发现了吧,大少爷和我都很多时间没出现了,那是因为薛氏的程序遭人黑了,由于被攻击的缘故,导致薛氏彻底瘫痪,公司无法正常运作,事情传出去以后,使得薛氏的股票一直持续在小幅度的下跌,大少爷为了稳住目前的局势,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上个好觉了。”
薛宁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漠然地将脑袋又转过去对向窗外,可在扭头的一瞬间,他眸中忽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忧色。
意阑并没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只见薛宁面对这样的消息都能表现得如此冷淡,心中突然间就升起一片怒火,他使劲握住薛宁的双肩将他扳过来,又逼迫他看向自己,这才再度启口,话语间少了往日的恭敬,“薛宁,你听我说,攻击薛氏的人是蓝铭枫派来的,我可以肯定,这些日子来那名黑客屡次侵入薛氏系统,我们无奈之下花钱雇了一名黑客高手与之交手,二人在交手中有过一段对话,是我们的人问对方究竟是谁,对方只回了一句‘有本事夺人所爱,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意阑瞄了薛宁一眼,才又说道:“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薛宁,你知道那个黑客是谁吧?”
薛宁抿了抿唇角,始终不开口,意阑心里正着急,薛氏遭到重创,薛然为此心力交瘁,他看了都无比心疼,为何曾经深爱着薛然的薛宁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可等了许久,仍旧不闻薛宁出声,意阑心想时间不能这么浪费掉,便起身对薛宁道:“这样,我给你段时间考虑,如果你打算告诉我是谁干的了,就给我打电话吧。”言下,人便匆匆离去了。
听着房门被重重甩上的声响,薛宁的眉头才一点点地皱了起来,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这样的薛宁比之先前那个淡漠无情却又乖巧听话的薛宁来说,倒反而更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独在坐在房里暗自思忖了很久,他才伸手拿过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地抚摸着键盘上的每一个数字,那动作就好像是在挣扎要不要打一通电话。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已近黄昏,下午的时候他仍旧塞着耳机在听歌,只是手指时不时地摸着按键,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终于关掉了音乐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彩铃响了一会儿那边就有人接起,“喂?请问是哪位?”
“肖楠,是我,薛宁。”可能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刚出声那会儿觉得喉咙干涩,声音全是沙哑的。
肖楠许是也听出他的声音不太对劲,便担心地问道:“薛宁,你没事吧?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
听到朋友熟悉的嗓音,让薛宁的心情不自禁地好了许多,微微扬起唇角,他说:“放心,我没事儿的,就是好些天没怎么说话了,一时没找着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肖楠沉默了一会儿,才淡然启口,“这就好,对了,怎么换手机号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黎夜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结果没一个能拨通的。”
薛宁依旧表现的很平静,声音也已恢复了过往的温和,“抱歉,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一声,我手机号换了。”稍稍一顿,他又道:“肖楠,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个事儿。”
肖楠听出薛宁话里的认真,于是他也变得认真起来,“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嗯。”薛宁轻应了一声,继而直截了当地问道:“最近蓝铭枫是不是见过夏冥?”此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肖楠一听,立马问道:“你全知道了?”语毕他又想了想,自顾感叹道:“也是,你现在整天住在薛家,这事儿迟早是要传到你耳朵里的。”
薛宁握着手机的手指略微收了下力,他那对忧郁的眸子中恍然泛起一丝精光,“所以,这事确实是夏冥做的,对吧?”在得到肖楠的肯定后,薛宁又说:“立刻让他收手,这事儿我会找铭枫说清楚,你让夏冥别管了。”
“怎么了,薛宁?”听出薛宁语气中的不快,肖楠隐隐觉得这次他们似乎有些把事情弄巧成拙的趋势。
果然伴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宁的声音旋即响起,“肖楠,蓝铭枫被冲昏了头,怎么你和夏冥也跟着他胡闹?”
当时肖楠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愣愣地问了句,“我们……做错什么了吗?”他想,他们不过是想帮薛宁出口气而已,应该不算有错吧?
可接下去薛宁的话却让肖楠顿时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薛宁说:“肖楠,你别忘了,我也姓薛,而你们现在意图毁掉的不仅仅是薛然的企业,还是我薛家的财富,是我父亲花了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事业。”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后肖楠的语气顿时软下来,“那个……薛宁,我没考虑到那么多,我们只是想,想给薛然一点教训而已。”
薛宁的嗓音亦低沉下来,“肖楠,我谢谢你们的好意,可你要知道,薛然是我哥,他就算再过分,也不会做出真正伤害我的事。”
“可是这次……”肖楠的话还没说完,薛宁便又打断了他夺过话锋道:“这次的事与他无关。”真要说起来,薛然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他只是把他一个人锁在了一间黑屋子里,如果不是因为薛宁患有幽闭恐惧症,这根本是无关痛痒的惩罚。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肖楠,但愿我不会再听到关于薛氏程序继续遭黑客攻击的消息,告诉蓝铭枫,让他好自为之。”那句话后,薛宁便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肖楠正坐在夏冥的卧室沙发上,呆愣地望着手上早已被断了线的手机,夏冥依然捧着笔记本在与对手较量,倒是肖楠发了会儿呆后走到夏冥的身后,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低声道:“冥,收手吧,这事儿薛宁很不高兴。”
“呃?”夏冥抬起头对上肖楠的眼,发出一个诧异的音节,肖楠耸耸肩,叹道:“是我们疏忽了,薛氏到底是薛家产业,而薛宁也姓薛。”伴着这句话,他又随意地瞟了一眼夏冥放在腿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双眼霍然瞪大,“冥,快点逃,他要进来了。”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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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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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夏冥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和薛氏专门请来对付他的那个难缠的家伙交手,可显然他刚才的那一走神已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隙侵入。狠狠咬了咬牙,夏冥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可恶,来不及了,他已经侵入进来了!”既然木已成舟,他也不再做无谓挣扎,索性合上了笔记本。
肖楠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夏冥对面,他问道:“情况很糟糕吗?我刚才看,那个人只是留了后门,却好像没有想要盗取资料的意思。”
夏冥歪了歪脑袋,倒是表现得很是悠闲,“他当然没这个打算,因为我电脑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盗取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黑客会把重要资料放在自己的工作机里。”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那家伙只是想要知道我所在的位置而已。”
夏冥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启口,“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是要找出我的方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利用了周围所有人的电脑,在他们电脑里植入木门,以此来扰乱我的攻击目标,然后再想通过通过手机确定基站定位,找出我的所在。”
肖楠了然颔首,“可惜你家处的位置偏僻,方圆100米之内就这一栋别墅,外加你让家里所有人都关掉了手机,所以他完全找不到你的位置。”
“嗯,本来是万无一失,怪只怪我刚才走了神,给了他入侵我电脑的机会,这样一来我的IP地址也已暴露,相信薛氏的人很快就能找到这儿来。”说着,他又轻叹了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他们吧,顶多也就是被发现家的位置而已,就算他们真找来了又能把我怎样?”
肖楠莞尔一笑,目中透着宠溺,“可是你似乎不是喜欢麻烦的人。”
夏冥抬起头对上肖楠的眼,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你说对了,所以咱们还是快点逃吧,至于这里的残局,就留给我表哥去收拾咯!”
肖楠笑着搂着夏冥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每次一闯了祸就让你表哥来帮你收拾烂摊子,长此下去,他要被你折腾得未老先衰了。”
闻言,夏冥狠狠甩给肖楠一记白眼,冷冷道:“我警告你待会儿在我哥面前少揭我老底啊,怎么着都逃了这回再说。”
肖楠一听这话立马笑开了,“是是,全都听你的。”
肖楠和夏冥下到一楼时正巧撞上从餐厅出来的林语默,也就是夏冥他表哥,此时语默见那二人打算往外走,便随口问了句,“你们要出去啊?”
本来那两家伙都已经走到了门前,忽闻背后响起哥哥的声音,二人纷纷一怔,背脊都一下子挺直了,杵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一同转过头,夏冥瞧着端着一杯咖啡朝他们走来的林语默,有些做贼心虚地问道:“表哥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语默很随意地拿下巴指了指手里的咖啡,“我在看累了,就下来泡杯咖啡喝。”说话间,他将杯口凑到嘴边,浅浅地抿上一口,又问:“对了,你们俩上哪儿去?”
“呃……”夏冥这家伙从来不善言辞,如今被语默这么一问,顿时表现出心虚来,还好有肖楠在一旁帮着他瞒天过海,“哦,是这样的表哥,今天咱们一朋友生日,我带着他去给朋友庆生呢!”
“哦,这样啊,那去吧!”语默挥挥手,随后二人逃也似的立马溜出了家门。直到离开别墅好几米远,肖楠才感慨了一句,“待会儿薛氏的人找来,估计你表哥心里又得把你狠狠招呼一遍,等你回去,恐怕他要找你兴师问罪了。”
夏冥闻之旋即露出一脸的沮丧,“你能不提这事儿吗?”肖楠笑起来,“好吧,不过反正表哥他能言善辩,对付薛氏那些找麻烦的家伙应该还绰绰有余,而现在,就让咱们去好好浪漫一番吧!”言下,他向夏冥展开一只手臂,“我亲爱的冥,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用烛光晚餐呢?”
夏冥起初还在琢磨肖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直到听到“烛光晚餐”这四个字,才突然笑开了,将自己的手放到肖楠手心,他高傲地道:“好吧,成全你!”
第35章
果然在夏冥离开不久,就有一群不速之客造访了林家,而他们,自然都是薛然的人。此刻林语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在他的对面正坐着何意阑。
对于如今这场面,语默倒是表现得极为淡定,指了指茶几上的那杯仍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有礼地对着意阑笑道:“尝尝这咖啡的味道,我亲手泡的,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意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打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开始用猥亵的目光对他视线强奸的男人,情绪几乎是跌到了谷底,耐心也正在被一点点地磨尽,“林先生是吧?你最好别再继续和我打马虎眼,我的耐心很不好。”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努力地撑起了嘴角,可那扬唇的举动却显不出丝毫笑意。
而林语默只是自顾自地喝着咖啡,却压根没将意阑的威胁放在心上,“意阑你真是太客套了,叫我语默就好。”
这一声“意阑”让坐在茶几对面的那个少年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心里暗骂这人怎就如此自说自话?敢情这是在和他套近乎吗?
“林先生从来都是这么自来熟的吗?”意阑冷笑而问,得到的却是语默更加暧昧的回答,却见他意味深长地摇了摇食指,笑道:“N,,,意阑,我是只对你一人套近乎。”
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意阑咬咬牙,他忍……至少,现在还不能发作。于是他强装笑颜,回到正题,“林先生,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兜圈子,当然,我刚才也已打电话回去确认过,你与薛宁并不熟,且根本不懂黑客技术,那么之前黑薛氏程序的人就应该不是你。”
林语默耸耸肩,继续微笑着喝咖啡,却对意阑的话不发表任何言论,而意阑本也没想过这家伙能给出什么回应,便自顾自地接着道:“但是,我们查到的位置也绝对不会出错,所以说,攻击薛氏的那名黑客虽不是你,却是和你住在一块儿的,林先生,请你将他交出来。”
至此,语默方才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悠哉地仰靠在沙发里,用一种色迷迷的目光露骨地望着意阑,嘴上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正经,“哎哟,我说意阑啊,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我光棍一条哪会和人同居啊?那不和未婚先孕一样了?再说了,就算我真要与人同居也要找个绝色的,”说话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弟弟一副冰山似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再对上意阑那对潋滟的双眸时,他唇边笑意更浓,将身体向前倾了倾,他凑近意阑,低声道:“比如,你这样的。”
前一秒意阑刚打算去端桌上的那杯咖啡,下一刻忽闻语默这话,那杯才离桌的咖啡又被重重地甩落,意阑抬起眼,冷漠地瞥向林语默,口吻越发的阴冷,“林先生,请你自重。”
语默但笑不语,望着意阑的视线却丝毫没有收敛。意阑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内心想要冲上去一拳揍得面前这家伙认不得北的冲动,继续开口,“林先生要是还不老实的话,那么我就只好带人上楼一间间房搜了,到时候林先生可别怪我手段偏激。”
“不怪不怪,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语默嬉笑着,整一副小混混调戏美人儿的样子,随后他又对着意阑抛了个极淫荡的眉眼,笑得那叫一个勾魂,“不过意阑,你要是想参观我的卧室你就明说嘛,我亲自带你上去。”
“谁要参观你的卧室啊?”意阑忍无可忍,突然暴躁地对着林语默吼道,似乎骂一句还嫌不够,他紧接着又骂了一句,“林语默,你脑子有病是不?”
语默瘪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意阑,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意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边有一条青筋一直在突突地跳,他还从没遇见过像林语默这样死皮赖脸的家伙,也就真的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做了个深呼吸,意阑最终决定不再理会林语默这个无赖,不去听他说话,自然也就不会被他气到了。
右手一挥,他对着身后一群保镖下令道:“给我一间间房搜!”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往二楼去,这下倒是语默着急了,站起身看看那群保镖,又看看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的意阑,说:“喂,意阑,你这是教唆他人擅闯民宅,你、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啊!”
“行啊,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还有别人和你住一块儿?”意阑淡淡地问着,心里却在想:这无赖泡的咖啡的味道倒是真不错。
而语默看意阑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越发对这小帅哥提起了兴趣,却也不去在意那些在楼上搜索的家伙了,反正他也没什么特殊爱好,被人参观一下卧室书房也无所谓,就是他那表弟的房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应该就是一张夏冥和肖楠裸身拥吻的大幅海报吧?但愿别吓到了那群保镖才好。
在心里偷偷地笑了好一阵,语默索性走到意阑身边坐下,然后大大咧咧地勾搭上意阑的肩膀,凑着他的耳边细声低语,“告诉你也行,意阑,你让我亲一口,我什么都告诉你。”
意阑闻之一惊,猛力推开身边那个正对着他发情的家伙,迅速站起身,与之拉开一段距离,他被气得满脸红晕,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我告诉你,少来打我的主意,要发情找别人去,别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哟,好大的火气呀!”语默笑趴在沙发上,手搁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意阑,终于大发善心打算不再捉弄他,“好吧,告诉你,我有个表弟和我住一块儿。”
“表弟?”谈起正事,意阑旋即又变得认真起来,“你那表弟叫什么名字?”
语默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站着干什么,坐下来说。”
意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去,却仍是坐在了离语默较远的地方,他们俩之间隔了个很宽的友好距离,而语默看着那条鸿沟似的分割线,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又厚脸皮地凑上去,贴着意阑一边蹭一边启口,“意阑要知道我那傻弟弟的名字做什么?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
意阑恨得直咬牙,厌恶地推开林语默,怒道:“喂,你够了吧?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而林语默最擅长什么?耍无赖,以及……装可怜。所以此刻,他一听意阑这样威胁,立刻扮出了一副可怜相,“意阑,你怎么忍心?”
靠!你是我谁啊?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意阑心里暗暗想着,而后又对语默说道:“你少给我装可怜啊,快说!”
“意阑……”眼看着语默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意阑立刻出声打住他的接下去的说辞,“少废话!”
不料意阑这一抬嗓门,语默倒是真老实了不少,“好吧,我那表弟叫夏冥,听过就算了啊,别往心里去,你心里啊,记住我一个就行了。”
其实意阑也不知为什么,当时从林语默口中得知了他表弟的名字后,他并无丝毫怀疑,总觉得语默说那人叫夏冥,那就真的是叫夏冥,他仿佛完全不担心那会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假名。
而既然知道了名字,要捉住那家伙也不急于一时,此刻意阑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林语默这个无赖远一点再远一点。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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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47 章
于是他对着楼上那些还在忙活查的保镖唤道:“收工,全部下来。”继而人已先一步往外走去。
直到意阑等人全部撤离,语默才扶着沙发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一想到意阑被他气到脸红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笑到岔气。过了许久,他才似笑够了,窝在沙发上继续喝那杯已经有些冷却了的咖啡,而后自语道:“何意阑,唔……还蛮可爱的嘛!”
……
某个温暖的午后,意阑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薛然处理完最后一些公事后一块儿去吃饭,却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间就出了神。
这几天他的精神似乎总是这么恍惚,今天这还算好的,更过分的有在看文件看到一半的时候走神,而最可恶的是每次走神都会想到林语默那贱人,那天居然这么吃他豆腐,现在回头想想,越想越窝火,真恨当初没直接上拳头把他揍成国宝熊猫。
“意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调略微上挑的呼唤,意阑猛然从自我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在对上薛然的眼时柔和地笑了笑,“好了啊,那走吧!”说着便起身打算离开。
可屁股才离开沙发,人就又被薛然给按了回去,他茫然地望着在他身边坐下的薛然,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怎么?”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呢?意阑,这两天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薛然随意地将手摆在膝盖上,就像一个老师在对自己的学生做学期点评一般,“是不是最近公司事情太多,累着了?”
意阑不想告诉薛然他多次晃神的原因是那天去林家找夏冥时被个无赖给调戏了,于是便顺着薛然的猜测往下说,“嗯,这几天太忙了,大概是没睡好。”
薛然拍了拍意阑的肩膀,道:“经过这些天大家的共同努力,公司的局面总算是稳定下来了,那个黑客似乎也没再继续攻击我们了,接下去就只剩一些收尾工作,很快公司便能恢复正常轨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意阑微微颔首,随后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启口,“哦,对了,我查过夏冥,他是肖楠的爱人,肖楠你该知道吧,就是薛宁那个调酒师朋友。”
关于肖楠,薛然是知道有这个一号人物的,却从来没见过面,但既然那个叫夏冥的黑客是肖楠的爱人的话,那么……
“这事儿确实与小宁有关是吗?”薛然眯起眼淡淡地问,将这次的事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又跟上一句,“而之所以夏冥会突然收手也是因为小宁发了话?”
意阑抿了抿唇角,如是答道:“我昨天找到了夏冥,去见了他一面,他坦然承认之前攻击薛氏的人是他,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帮朋友,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收手了,他说:因为当事人不稀罕。”
“哦,那看来这事儿是小宁那小子帮了忙。”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薛然笑得温柔,转而又扭头看向意阑,“这回你怎么没有彪悍地把夏冥给抓回来?”
意阑愣了愣,随后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开,“那……我也不想惹麻烦啊,夏冥那家伙还算是有点背景,而且又是二少爷的朋友,我要是真把他怎么着了,估计二少爷得把罪全怪在你头上。”他这话说得诚恳,薛然也就信了,继而站起身,“走吧,我请你吃晚饭,今晚咱们早点回去,好久没陪过小宁了,也不知他最近情况怎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哦!”意阑匆匆跟上,心里却默默念叨着,其实他真正不把夏冥抓回来的原因是不想闹到最后把林语默那祸害给招上门了,所以,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饶了夏冥。他何意阑还想多活两年,不想那么快就被林语默那个无赖缠死烦死气死,只不过,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太大的差距,于是乎,照他现在这状态,估计也过不了多久,他就该英年早逝了。
也就前两天的那个午后吧,发生了个小插曲。前一天晚上意阑还在公司熬了个通宵,第二天一早又和薛然一块儿出去会见了个客户,回到公司后又开始忙,这一次的遭黑事件给薛氏带来了太多损失,而这些经济上的亏损都必须从现在手头上仍在做的这些项目中补回来,所以他也只能拼命地做企划案,想方设法将利润抬到最高。
而就是在那天,他做累了就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睡一会儿,他事先和薛然派给他的那个助理说好了的,让她三点务必叫醒他,结果三点没到,他就被一通电话吵醒。当时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糊里糊涂地接起了电话,再糊里糊涂地应了声“喂”,可紧接着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险些让他从沙发上滚下来。
“喂,我亲爱的意阑宝贝儿,今天过得还好吗?”意阑听着耳边那嬉笑的声音,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之前还略显萎靡的意识这会儿倒是彻底的清醒了,他对着手机压低嗓音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男人清脆地笑了两声,复又启口,“哎呀呀,这才过了几天,意阑你就把人家忘记了啊,我好伤心喏!”
何意阑的脸黑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报出一个名字,“林、语、默!”
“啊哈,原来我亲爱的宝贝儿还记得人家啊,我好感动哦!”那个无赖林语默依然在那儿自作多情,意阑不想继续听他恶心,直接甩了他的电话。等耳根清净后,他才恍然想起个严肃的问题,那家伙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转而他眼底泛起一片阴冷,愤恨地自语,“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卖了?被我逮到就死定了!”
而自那以后,林语默那家伙每天都会给他打来至少一通电话,说的自然是一些恶心肉麻却又毫无营养的废话,于是,这直接导致了意阑现在一听到铃声响起,就很想把手机给砸了。
第36章
那天晚上,是自薛氏出事以来薛然第一次这么早回到家,而他一回来就径直往薛宁房里去了,听意阑说这几天薛宁还是一句话不说,这让他很担心,怕那小子长此下去就算不整出个自闭症来,也非得患上忧郁症。
来到薛宁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一个人塞着耳机听歌,见薛然突然走进来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随意地瞟了一眼,而后继续垂下眼睑想心事。
薛然关上门,信步走到床边坐下,随后拉过薛宁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柔声道:“这次谢谢你,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救了薛氏一命。”
薛宁依然没说话,却也没有试图将手抽回来,只是淡淡地对上薛然那双乌黑却略显疲惫的双眸,就仿佛那里面正放映着精彩的电影,他始终专注地凝视着,只是那目光却又显得淡漠。
薛然俯首亲吻他的手背,继而又温柔地启口,“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关起来的,所以你生我气也是应该,可现在都那么多天过去了,就算再怎么生气也该气够了吧?小宁,说句话好不好,别再这么一声不吭了,我很想念你的声音。”
沉默了许久,室内依然流淌着一股冷僵的气氛,时间在沉寂中一点点地流逝,薛然自嘲地扬起唇角,心里暗自责骂自己,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就在这时候,薛宁突然双唇翕动,低沉而沙哑地问出一句,“那你……想我说什么?”
薛然一愣,半晌之余方才反应过来是薛宁说了话,他突然兴奋地将薛宁的手握得更紧,激动道:“你肯说话了?你真的肯和我说话了!”他使劲地抱了薛宁一下,又道:“小宁,我好高兴。”
薛宁脸上仍旧是一片冷漠,即便在面对薛然的欣喜激动时,他也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每一个神情,却好似对方一切的举动与欢愉都与他无关。
薛然复又将薛宁的右手捧在自己的手心中,他说:“你肯说话了就好,随便说什么,只要你不再不理我。”
薛宁望着他,又一次以沉默做了回答。薛然只当他刚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还不习惯说太多的话,便也没有逼迫,只坐在床沿耐心地和他说着话,如同以前一样,“小宁,你知不知道,这次哥很担心你,你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你会一直不理我,我怕我会失去你。”
“你也会害怕?”薛宁忽而问道,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口吻总让人觉得带着些许讥诮。
薛然突然抬高了声调,“我当然会害怕,小宁,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我很在意你。”
伴着他那句话后,薛宁只是安静地望着他,可那目光很复杂,那双眼睛里似乎含了太多的情愫,有探究,有惆怅,有忧虑,还有质疑,久之,他才缓缓启口,决绝地甩出三个字,“我不信。”
先前薛然嘴边还噙着的一抹笑容顿时僵止,他怔忪地杵在那儿,眸中的神情是说不出的苦涩,“你不信什么?不信我在意你,不信我爱你吗?”
“爱情……”薛宁细声念着这两个字,而后又对上薛然的双眼,冷然问道:“爱情算得了什么?我宁愿做一条鱼,躲在阴暗冰冷的海底,从此不再染指爱情。”
“薛宁,宁……”薛然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继而语气软下来,“别说这样的话,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折磨?薛宁在心里不禁冷笑,哥,你以前又何尝不是在这样折磨着我?
静默了许久,薛然突然说:“小宁,你对我笑一下吧!”薛宁偏头看了看他,之后倒是很配合地扬起唇角,牵起一个极浅的微笑。可就是这样一个笑容,却让薛然觉得心里越发的难受。
薛然将手覆盖在薛宁的手背上,嗓音中顿时染了些哭腔,“小宁,你别这样。”
薛宁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清冷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不耐烦,“你让我和你说话,我说了,你让我对你笑,我也笑了,你让我听话,我全都听你的话,你到底还想我怎样?”薛然,为什么不索性离我远一点,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靠近,再一次次地伤害?我也是人,也是会痛的。
感觉到薛宁欲将手从他掌心抽离,薛然突然加重了力道紧紧握住他,“我要的是你回到以前的样子啊!”
“以前的样子?”薛宁反问了一句,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而且,以前的薛宁早就死了。”
“你没死你没死,你一直活得好好的,小宁,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似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薛然感觉到自己内心巨大的恐惧,当从薛宁的话里听到绝望的气息,他突然很怕薛宁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他怕他将永远失去薛宁。
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薛宁看了看墙上的钟,终于又躺了下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去睡吧!”听似关怀的话语,可薛然总觉得那话是如此的疏离,无力感渐渐溢满心扉。
尔后的数日,薛氏渐渐稳定下来,薛然又恢复了以前那样一下班就回家陪薛宁一块儿吃饭的习惯。薛宁如今对他不再那么抗拒,至少他会开口说话,虽然很多话都让他听了悲伤。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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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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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偶然的一天,薛宁仍然在听歌,薛然也是随口问了句,“我看你有事没事都塞着耳机,究竟什么东西这么好听?”
薛宁倒也回答得坦然,“一首英文歌,想听么?”见薛然点点头,他爽快地摘下耳机帮着薛然戴上,旋即歌声传入了对方的耳中,那样空灵且悲绝。
“Suysgly,ysulI'llbeblessgyu(灵魂以最后一息为你祝福)。”
薛然就算从来没听过这歌也该听得懂这歌词,此刻他双眼霍然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薛宁,问道:“这歌是……”
“GlySuy,黑色星期天,据说有很多人听完这首歌后就自杀了,而三年前我自杀前也在听这首歌。”薛宁答得诚实,薛然闻之却是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扯下自己耳中的耳机,继而去抢薛宁手里的手机,抢到后二话不说就将之往地上砸,砸碎了还要踩上两脚,那疯狂的模样实在不像平日里的薛然。
而薛宁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那疯癫之态冷笑着,好像愤世嫉俗的青年对看不惯的东西所表现出的一种冷漠与不屑。
等薛然发泄完毕了,才一把将薛宁揽入怀里,死命地紧拥着,仿佛他只要一松手,薛宁就会偷偷跑去自杀一样,“小宁,求你用别的方式来惩罚我,或者,我也让你抽我一顿鞭子,你爱抽多久就抽多久,就是别拿自己出气。”
薛宁任由薛然那样抱着他,却也不抗拒,只是过了很久,他才淡然启口,“你要不提鞭子,我差点都忘了。”言下他又轻声笑起来,听着却使人莫名的心慌。
薛氏这么一折腾,转眼都已进入了冬天,那以后公司总算是恢复了原先的轨道造成运作了,薛然以及底下众员工都感觉压在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不少,而另一边,家里的情况却始终让薛然松不了气。
那天薛然砸了薛宁的手机,事后他又派人给他送去了一部新的,只是里面一首歌都没有放,就连上网的功能都没有开通。
薛宁倒也泰然,既然薛然不让他继续听歌,那么他就索性要了本书来看,于是现在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捧着书,这几日倒是籍,有时看那些文字感觉乏味了,就会拿本小说过来看看,调剂一下。
薛然不再要意阑去公司帮忙,而是把他留下来要求他盯紧了薛宁,别让他想不开,薛宁知道薛然这用意后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眼中尽是鄙夷。
其实当日他故意说三年前他自杀前也在听黑色星期天这歌,也不过是为了吓吓薛然而已,如果他真打算自杀,完全不需要等到这时候。
而这些日子,意阑都时刻陪伴着他,可薛宁却完全将他当作了空气,只有极少的时候才和他说上几句话,但那也是因为意阑先问了他话。
关于这次的事儿,其实薛宁还是有些生意阑的气的,想他们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那感情早已不仅仅只是称兄道弟那么简单了,可如今意阑竟因为薛然的一条命令而将他关起来,那时候他一个人处在黑暗中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可意阑最终还是走了,把他孤零零地丢在黑暗密室中。
薛宁知道意阑衷心,可他恨的也恰恰就是这片赤胆忠心,所以他刻意地忽略意阑,说起来不过是小孩子报复的伎俩,但他终究是忘了,何家三代效忠薛家,意阑听从薛然的指示不敢违抗,那并非只因那个人是薛然,还因为薛然是薛家家主。
而他呢?他薛宁什么都不是。
这天薛宁没有看书,却是自己去酒柜拿了瓶酒来,于是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意阑本想阻止的,薛宁的胃本不适合多喝酒,可他刚想启口,却被薛宁狠狠一瞪,那眼神太过阴戾,他见之便也不敢多言,只好由着薛宁把那瓶82年的Lfte拿回自己房里。
此刻意阑正坐在薛宁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悠哉地饮酒,他忽然道:“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薛宁微笑着朝他瞥去一眼,幽幽启口,“何以见得?”意阑倒也回答得够坦白,“因为你在笑。”
“笑?”薛宁挑起眉梢,又轻微地扬了扬唇角,然而口气却不怎么好听,浅呷一口酒,他说:“那是因为那个你一口一个大少爷叫着的男人,他希望我笑。”
意阑一愣,随即眉间泛起些许愁色,“二少爷,大少爷若是知道你这么说,恐怕又要伤心。”
“呵!伤心?”薛宁笑起来,笑声讥讽不屑,“他也有心吗?”言下他笑得更浓,轻轻晃了晃水晶高脚杯里的红酒,他忽而转了话锋,“哦对了,他有心,只不过是铁打的,而真正没有心的那个人,是我。”因为,心早死了。
“薛宁……”看出意阑还想要劝说些什么,薛宁立马抬手制止,“够了,我可不想再听你说薛然怎么怎么好,你要觉得他好,我把他让给你也成啊!”
似乎是这话刺激到了意阑,只见他猛然站起身,对着薛宁扬声而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少爷为你付出多少心思你到底知不知道?”说着,他的嗓音突然低沉下来,字句中含着满满的悲切,“他那样待你,你又怎能这样辜负他?”
收起脸上的笑容,薛宁又变得冷漠起来,一口将杯中剩余的红酒饮尽,他这才缓缓开口,“那真是可惜了,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都没看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顾好你自己吧,何意阑,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薛然,就连你,我也压根没想过要给什么好脸色瞧。”他慢吞吞地给杯里斟满了酒,这才又加上一句,“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意阑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杵了半晌愣是没有移动半步,久之才平复了情绪开口,“你不该这么对他的。”
薛宁好笑地抬起眼,对上意阑的眸子,“哦?你倒是对他衷心耿耿,只不过……”他刻意拖长了尾音,顿了须臾,才缓慢地开了口,“狡兔死,走狗烹,你就不怕薛然总有一天会把你丢掉吗?”
本来意阑还一脸严肃,一听这话却忽然释怀般地笑了,“他不会的。”
“以前的薛然确实不会,可现在,他会。”伴着薛宁的话落,意阑的声音旋即又响起,口吻那样坚定,“他不会。”
如此一来,薛宁也认真了起来,眼色阴沉下去,他漠然甩出两个字,“他会。”
“他不会!”不就究竟是哪来的固执,意阑就是这样坚持着,然后猛地拔高了嗓音,甚至透了几许尖利。
薛宁淡漠地凝视着他,沉默了良久,才如是而问:“那就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坚定他不会?”
意阑轻弯了眉眼,深情顿时变得柔和,“因为我信他。”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薛宁只自顾自地喝酒,意阑等了一会儿,不闻薛宁回应,便出声问道:“那你也说说看啊,为什么那么坚定他会?”
将手里的酒杯放到面前的桌上,薛宁悠然地仰靠在椅背上,望着意阑的双眼凉薄地启口,“因为,我不信他。”
第37章
意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细微地轻颤了一下,继而背脊绷得甚紧,他死死望着面前那个冷笑着的少年,忽然觉得他好陌生,“你真的还是我所认识的薛宁吗?”
薛宁的唇角始终扬着冷漠的弧度,虽然他看上去是在笑,只是眸中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怎么?觉得我变了吗?”
“是啊,变了,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意阑老实地说着,随之眉头一点点地收紧,“薛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都可以当做没看见呢?你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吗?”
就在那句话后,薛宁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略显愤怒地对上何意阑的双眼,“是,我是这么说过,可那又怎样?现在的薛宁连心都可以抛却不要,更何况是一个薛然?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我不稀罕!”
“他不是一件物品,我就算真想要,也不需要你让出来,我会靠自己去争取!”意阑拔高了嗓音,尖利地叫道。
薛宁讥讽地笑着,可那笑容却真的不好看,配上他此刻的话语,竟显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以为薛然就有多么高尚吗?一会儿说爱,一会儿又狠狠伤我!我不是他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像垃圾一样丢掉,想要了又能捡回来接着玩的玩具,我不是用来承载他性欲供以发泄的容器,我不是。我薛宁是软弱,但这不代表我必须活得没骨气没尊严,薛然他可以仗着哥哥的身份来教训我,但不可以侮辱我。”
这段话说得极有气势,当真叫人对这个以前总是温柔又胆小的少年刮目相看,可偏偏,就是这番话惹恼了意阑,那一瞬间,只见他快步上前,抬手抄起桌上薛宁就抿了几口的那大半杯红酒,对着薛宁的脸就浇过去,“以前的薛宁就算软弱,至少很善良,但是现在的你,让我看不起。”言下,他就打算离去。
可事情就有那么巧合,就在他转身之际,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薛然从外面走进屋,忽见窗前站着的两人脸色极差,又瞧薛宁那副狼狈的模样,顿时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嗓音立马阴冷下来,“何意阑,你到底在做什么?”
意阑苦笑着,却也不解释,他还能说什么呢,薛然都看到了,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他拿红酒泼了薛然最爱的人,想必不会有好下场吧?
果然,那个男人见他杵在原地不吭声,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跟我出来!”而后二话不说就将他往外拖。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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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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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意阑知道薛然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攥得他的手腕好疼,薛然走得很快,意阑被他那样拉扯着,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而跌跌撞撞,走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来到了书房,薛然一把将他丢进沙发,随后冷厉地开口,“我警告过你不要动薛宁,看来是翅膀长硬了,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是吗?”
意阑抿着嘴不说话,他在想,如果他解释,薛然会不会信。可是薛然瞧他沉默不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何意阑,我在问你话!”
被薛然如此一喝,意阑恍然回过神来,从沙发上爬起来,款步走到薛然面前,继而单膝跪下,“今天是意阑做错了,请大少爷责罚。”
薛然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意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意阑觉得心口很痛,痛得仿佛裂开了,可他依然装作冷静地用平缓的语调回答道:“是意阑自不量力,我不该与二少爷争辩,更不该争不过就动手,大少爷罚我吧!”
薛然隐隐感觉事情不简单,意阑平时是多么内敛的一个人,不可能会因为区区小事就动手,一定是薛宁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蹲下身,薛然以两根手指抬起意阑的下颌,刻意施压道:“意阑,我最后给你次机会,说实话,为什么动手,是不是薛宁对你说了什么?”
不躲不闪地对上薛然的视线,意阑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下头,“是,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不想重复,总之大少爷只要知道,意阑这么做全是为了您。”
“为什么?”其实薛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明白的,这会儿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说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倒不如直接挑明了。
而意阑也似在心里挣扎了良久,才吞吞吐吐地启口,“因为……我,我喜欢……你。”
松开手,薛然站起身,漠然俯视着跪在身前的男子,轻轻地道:“我心里只容得下薛宁一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当然也包括你,何意阑。”
意阑猛地抬起头,在看到薛然眼中的凉薄时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哭喊着,“薛然,你爱薛宁,可是他根本不稀罕,他恨你,他厌恶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薛然,只有我一直爱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有我始终对你不离不弃,可是,你的眼里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
薛然走到沙发上坐下,无力地启口,“我知道。”
意阑站起来,转身对向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可是薛然紧接着回给他的一句话却顶得他一下子没了话,他找遍了脑海中所有能想到的句子,却仍是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薛然说:“意阑,你不也是吗?明知道我不会爱上你,却还是在奢求渴盼些什么。”
是啊,他只是在奢求,在渴盼,可那些东西不属于他,永远不属于。
书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冷僵,半晌之余,薛然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呵!对不起……这三个字不通常是甩人时惯用的开场白吗?如今薛然竟将这三个字用在了他身上,何其可悲。
意阑笑得悲伤,他摇着头,心里难受得就快喘不过气来,“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你给不起。”他的话音中已满是哭腔,薛然听了也不免心酸,刚想开口安抚两句,可意阑却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薛然,我想要你的爱,你能给吗?”
薛然沉默,而答案,显而易见。
意阑笑得更浓烈了些,随后也不再理会薛然,孤自走到门前正要开门出去,可薛然却又忽然叫住了他,“意阑。”
他止住脚步,却迟迟没有回头,此时他不敢回头,只怕再多看薛然一眼,都会让他忍不住掉下眼泪。而薛然只是问:“你去哪里?”
他狠狠咬了咬下唇,努力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我出去走走,今晚一定会回来,”顿了顿,他复又跟上一句,“回来领罚。”言下快步带门而去。
等意阑离开后,薛然不禁长叹一声,这样对意阑,他又何尝忍心,只是不忍归不忍,但感情的事儿,拖不得。如是想着,他也起身出了书房再度往薛宁的房间走去,不料才推开门就得来薛宁的一声低沉的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薛然愣了愣,这才发现薛宁似乎是刚冲了脸,这会儿正在换衣服,上身光裸着,那细致的皮肤光洁细腻,叫人瞧了难免脸红心跳。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往头上冲,薛然立刻点点头,略显木讷地回道:“哦,那你先换衣服。”语毕,人已迅速逃走。
薛宁望着又被合上的房门,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松弛下来,而眸中旋即泛起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忧伤。意阑,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受过多少伤,又凭什么来责怪我?
……
意阑坐在薛家附近那个小公园门口的木质长凳上发呆,他拿指尖轻轻地碰触着自己左手手腕,望着那片还未完全消退了的红印,他暗自苦笑,真的好痛,似乎手上的伤痛延续到了心里,那种心碎的痛楚,仿佛被人生生活剐,让人痛不欲生。
薛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明明很早就提醒过自己,不要陷进去,不要真爱上,我逼迫自己少看你一眼,却发现每次刻意的逃避到最后都是徒劳,我少看你一秒钟,便会多用一小时来思念你,多么得不偿失,可何意阑偏偏做了这么不划算的事儿。
薛然,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头一回来到薛家,那天你见到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你我叫意阑,何意阑,你问我是哪个意,哪个阑?我说,是意阑珊的意阑。
“意阑珊的意阑?”记忆中,薛然的声音还那么青涩,意阑点了点头,“嗯。”
可薛然却说:“阑珊这个词太消沉,意阑并不是个好名字。”当时薛宁将脑袋从薛然身后探出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意阑这个名字很好听。”
时至今日,意阑依然记得那个午后,薛然听到薛宁的话后,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附和道:“嗯,很好听。”随后薛然对他温柔地一笑,也许就是那个笑容,让何意阑的心里住进了这样一个人。
而事实却是薛然说对了,意阑确实不是个好名字,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配得上这个名字,意阑……意阑珊、泪阑干。
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意阑和薛然一块儿出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突然病发,那次是他第一次在薛然面前发病,当时薛然很紧张地抱着他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而他只是紧攥着自己胸口的那片布料,语不成调地说:“大、大少爷,我喘……不过气了。”
“意阑,没事的,来,跟着我的节奏做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使劲地揉了揉干涩的眼,意阑恍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么久过去了,本以为早该忘记的事,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从来不曾忘却过。
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包括许多的小细节。他记得当时薛然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很普通的牛仔裤,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富家少爷。那天意阑最终在薛然的帮助下平顺了呼吸,而后薛然竟背着他往家里去,路上很多人看到了,不住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而薛然却完全不理会他人,继续背着他往家里走。
途中,意阑说:“大少爷,你把我放下来吧,要让我爸瞧见了,准又要骂我没规矩。”薛然知道意阑的顾虑,照理说他们俩这主仆关系,怎么着也不该让薛然这少爷来背一个家奴,可那时薛然说的一句话,却让意阑在往后的许多年里都一直为之感动着,他说:“那好,我背你到家门口,然后再扶着你进去。”
分明是最简单的话语,却不知为何当初就这么沦陷了。后来意阑对薛然说:“大少爷,谢谢你。”薛然侧脸瞟了他一眼,继而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一如他们初见时,那阳光般和煦的微笑。
只可惜转瞬经年,物是人非。
而就在意阑坐在凳子上自怨自艾之时,忽然一个这些天让他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哟,瞧瞧这是谁呐?我的意阑宝贝儿,怎么一个人傻坐在这儿呢,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意阑微蹙了下眉头,抬眼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他面前的林语默,脸色越发的变得难看起来,“林语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啊?”
语默歪了歪脑袋,依然很自说自话地往意阑身边一坐,笑道:“这哪是阴魂不散呀,是咱俩有缘,这都能碰见。”说着,他一把揽住意阑的肩膀,凑着他的耳畔细声低语:“宝贝儿,你脸色不好看哦,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意阑厌恶地推开林语默,“谁欺负了我又关你什么事?我的事与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语默被他那一推,倒也不觉得尴尬,只自顾自地开口,“怎么就没关系了?”
意阑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之前阴郁的情绪却是被吹散了些许,“那你就说说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闻言,语默又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与意阑凑得极近地柔声启口,“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哪能让别人欺负?”
听上去是那样霸道的句子,那一秒却让意阑略微愣了愣,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动容,随后他故作镇定地别过眼,别扭地呢喃:“还说呢,欺负我最多的人就是你!”他这话说得很轻,却仍是被语默听到了,后者大笑起来,那模样看在意阑眼里觉得特白痴。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意阑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转眼雪化成了水珠,他痴痴地望着空中飘扬的棉絮,神情变得哀伤,连上天都在为他难过吗?
而身边那个烦人的家伙似乎很兴奋,他一个劲地在旁边聒噪,“意阑意阑,你看下雪了呢!”意阑太阳穴边的青筋直跳,咬牙道:“我有眼睛,看得到。”
可林语默那家伙依旧不停地晃着他的手臂道:“可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传说在初雪绽放的那一天,相逢的恋人会感到幸福的所在。”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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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0 章
意阑心中一颤,思绪差点又要飘到那一年,与薛然一起看初雪的日子,他赶紧克制自己胡思乱想,而后冷冷甩给语默一句,“那又如何?”
语默依然笑得分外张扬,“不明白吗?这就说明上天注定我们会成为恋人。”
“有病。”意阑懒得理这疯子,起身就往前走去。而林语默也秉承着一向的厚脸皮作风,索性一路跟着意阑,还一刻不停地和他说着关于初雪的传说,直把人折腾得叫苦连连。
意阑暗想:我怎么就惹上了你林语默这号人物?难道真是上辈子缺德事儿干多了?侧目又见语默粘上来,顿时一个头涨成了两个大。
上帝啊,救我!
第38章
毫不理会身边那个粘人的家伙,意阑自顾自地上了一部公车,随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而林语默那家伙居然还真的跟着他上了车,意阑冷眼瞧着他,恨得牙痒痒。
那大少爷在投币箱前把自己浑身上下各个兜摸了个遍,最终也没摸出个零钱来,于是干脆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投了进去。意阑见了不禁微蹙了下眉头,暗暗骂了一句,“败家子。”
而后林大少爷就很自说自话地坐到了他身边,意阑望着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沉声道:“你坐到别的地方去!”
语默很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茫然问道:“为什么?”
意阑倒也爽快,直接甩给语默一句,“因为我看你不爽。”言下忽见那无赖扮出一副可怜相,他又催促道:“还不快滚?”
可林语默要耍起无赖来谁斗得过,他见扮无辜装可怜这招对意阑不管用,旋即转了态度,霸道地开口,“这公车是你买下的吗?要不是的话,你就没权利让我换位子吧?”说着,他还故意对着意阑天真地眨了眨眼,实在是欠扁到极点。
意阑被他气得语塞,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这些天温度降得厉害,今天更是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车窗上聚了一层厚厚的水汽,挡住了视线,使人看不清窗外的一切。
意阑望着那片朦胧的水雾,意识又一次地游离开。那一年,他带薛然坐了第一次的公车,当时他们就坐在此刻他和语默坐的这两个位置上,他至今仍旧记得那天薛然坐上公车后给他说的话。
“感觉挺好的,虽然不像坐在私家车里那么舒服,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心情舒畅,下次还要和意阑一块儿来坐。”他说完又笑起来,依然那样温柔。
“薛然,下次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那样就能在公车上坐久一些。”也能在你身边坐得久一些。那一天,意阑终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而薛然给他的回答那样坚定,“好啊,下回我们搭公车去海边看夕阳吧,听说那画面很美。”
“真的吗?薛然你要记住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海边看夕阳。”意阑兴奋地说着,随后薛然点点头,“一定记得。”
“那么,我们拉勾勾。”
低下头,意阑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小指,回忆着多年前自己在得到薛然的承诺时那份快乐的心情,只可惜时过境迁,那个一同去海边看夕阳的约定至今没能实现,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略显自嘲地勾起唇角,他伸出一根手指开始在布满水汽的窗户上图画,一笔又一笔,画的是一个笑脸,他试图让那个小人儿的表情看上去快乐点。而他始终在笑,似乎这样童真的举动让他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感。
“薛然,把我们的名字写在窗户上,即便水气散去,那些字也像是一直印刻在玻璃上一样。”
“怎么说?”
“因为下一次,我想它们的时候,只要在玻璃上再呵一口气,就又能看到我们的名字了。”那天,外面也在下雪,薛然办公室的窗户上也蒙了一层水汽,意阑笑着说道,随后将他和薛然的名字写在玻璃上。
薛然微笑着,宠溺地抚着他的头,笑道:“傻瓜,清洁工每天都会来打扫办公室,他们擦完窗户以后,哪里还能瞧见我们的名字?”
“我不管,薛然,你让他们别擦这块玻璃好不好?我想让我们的名字一直留在上面……”
望着车窗上的那张笑脸,意阑笑得越发浓艳,只是不知怎么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薛然,你一定忘记了,在美国你的办公室里,有那样一块玻璃上,至今还刻着你我的名字,那块玻璃或许早已积灰,只是我始终坚持着不让人来擦它,而你也一直由着我,可是,如今我似乎已失去了坚持的理由。何苦呢?就算你我的名字一直相拥在那块玻璃上又如何?你永远不会是我的,而你的爱,也永远不会给我。
耳边,是林语默那个聒噪的家伙讨厌的声音,“意阑,你画的是什么?笑脸吗?”
意阑不答他,依然专注地凝望着车窗上的那张笑脸,或许是水汽太浓重,笑脸的眼角处有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淌下。
语默望着那流下来的水珠,突然很感慨地启口,“他哭了呢!”那车窗上的图案,水珠顺着眼角滑落,当真如哭泣一般。半晌之余,语默始终不闻意阑回应,便朝他看去,却恰巧看见一滴晶莹泪珠由意阑眼角溢出,随后顺着脸庞悄悄滑落,是那样的无声无息。
语默突然叫道:“啊!你也哭了啊?”
至此,意阑才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语默一眼,继而道:“林语默,你要是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安静就好了。”
语默愣了愣,随后委屈而问:“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意阑无奈地叹了口气,才愤恨骂道:“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是不是要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哭才肯善罢甘休?”
语默一听意阑这么说,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声确实是叫得太响了,于是赶紧拿手捂住自己的嘴。意阑见他此般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
语默等了会儿,发现意阑没怎么生气,这才松开自己捂着嘴的手,小声地问了一句,“意阑,你为什么哭?”
意阑从极度的悲伤中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太可悲了,老天居然让我遇上了你这么个粘人的无赖,我能不哭吗?”
语默本是一番好心想要关心一下意阑,不料对方竟甩他这么一句,顿时让他感觉心里堵得慌,对着意阑便毫不示弱地回道:“好啊,你就捉弄我吧,宝贝儿,你就看我好欺负,所以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损我,哎呀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意阑听着语默这番瞎话,心里不禁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像林语默这样瞎掰都能掰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可就在他刚打算开口反驳的时候,语默突然又凑过来对他柔声而道:“意阑,别难过,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有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
雪渐渐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居然又出了太阳。阳光下,意阑一步步地走过长长的阶梯来到海边,望着那片宽广的蔚蓝海洋,侧耳倾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心境莫名的安宁下来。
林语默站在他的身旁,看着意阑唇边淡淡的微笑,亦不禁扬起嘴角,“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意阑难得地给了语默好脸色瞧,微微点了下头,他说:“是啊,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仿佛有再多的烦恼,只要一到这儿,就能都抛到脑后。”
“这么神奇?那以后要常来。”语默转过身,望着阶梯上的那片过道风景,感叹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一片这么漂亮的大海。”
意阑朝他瞥去一眼,“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知道,还真当自己是百科全书呢?”语默摇摇头,又走近意阑一步,“才不是,这里离我家很近啊,以后你来我家玩,我们可以再一起来这里看大海看日出日落。”
意阑并未察觉到这话里的暧昧,只是疑惑地问道:“你家?你又胡扯,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离这儿远着呢!”
语默晃了晃食指,笑道:“你去的那个地方是我小姨留给夏冥的房子,小姨他怕夏冥那小子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套别墅会寂寞,就硬拉了我过去陪他住,她哪里知道,夏冥他有个疼他疼得紧的肖楠,根本不需要我陪。而这里往南走十分钟的路,才是我自己的家。”
意阑眨巴了两下眼,又问:“那你还住夏冥那儿干什么?”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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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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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语默看意阑对他的事儿有了点兴趣,便说得越发卖力,“我现在呀,也就没事儿窝夏冥那儿当当电灯泡,谁叫我大把年纪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只好借观看他们年轻人的表演来浇灌一下我那干涸的身心了。”
闻言,意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而后细声笑语,“你说话总是这么不正经吗?”语默瘪瘪嘴,“才不呢,我这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吗?”
意阑微怔,随后轻轻弯起眉眼,淡然唤了声他的名字,“林语默。”
“嗯?”微微上挑的音调听在意阑耳中不知怎么的就变得分外性感,好似这个林语默不再是之前那个整天对他死缠烂打的无赖,专注地对上语默的眼,他轻柔地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语默也是先愣了一下,继而突然叫起来,“哎哟,和我客气什么?意阑宝贝儿,你总是对我这么生疏,我真会很伤心很难过的,你忍心吗?”一如既往的聒噪,一如既往的厚脸皮,还有……那一如既往自说自话勾搭上来的胳膊,意阑望着边上这个笑得特脑残的家伙,心里默默低骂了自己一句:我怎么也犯傻了,居然会为这无赖的话而感动?
黄昏的时候,意阑和语默并肩坐在海边,妖冶的红霞布满云天,那幅落日余晖映晚霞的美丽画面,让人瞧了便不舍移开目光,红云如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肆意地猖獗于天际,伴着那辽阔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总之,很美。
意阑几乎是看痴了,不曾想过,这竟是如此令人着迷的景象,他突然感觉有些遗憾,又有些失落,应该早些和薛然一块儿来的,这样,至少还能给自己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怎么了?”语默见意阑的神情突然变得哀伤,便担心地问了声,意阑摇摇头,说:“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
“我对你的过去很感兴趣,能告诉我听听吗?”语默问道,随之见意阑突然沉默了下来,便以为他是不想提,则又跟上一句,“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
而就在那句话后,意阑突然开了口,“我从小在薛家长大,说起来是薛家的仆人,但其实小时候更多的是受薛然的照顾,我有先天性的哮喘,薛然总是很想着我,一般不会让我干什么体力活,他还为了让我强身健体,所以那时薛老爷为他请了老师教跆拳道时,他特意拉上了我当陪练,当时我还挺傻,以为真的只是陪练,后来才知道,他是用心良苦。”
说起以前,意阑总是有许多话,他与薛然共同生活了近20年,以至于如今只要随便想想,就能想到许多过去的事儿,无论是快乐的还是忧伤的,此刻细细品味都觉得分外催泪。
“所以你喜欢薛然,而你今天哭,也是因为他?”虽然是问句,可语默问出这话时的口气却格外坚定。
意阑诧异地朝他看去,随后略感惊叹地道:“没想到你这么敏感,是啊,我喜欢薛然,很喜欢,可惜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就算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他看,他一样不会爱上我。”似乎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谈,意阑突然展颜一笑,继而站起身,最后眺望了海面一眼,低语道:“何意阑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太阳完全没入海面,意阑突然往回走,等走到阶梯口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这才回过头,发现林语默那家伙居然还杵在海边不知发什么呆,他对着那个身影催促了声,“别发呆了,快点跟上来!”
语默方才回过身朝他跑来,只是心里仍旧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回去的公车上,意阑的情绪显然好了很多,而语默却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意阑问他怎么了,语默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儿,我很好。”而后也不知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沉默实在不符合他向来的风格还是怎么的,前一会儿还安静得像个死人样的林语默突然又开始叽里呱啦个不停,他很是热情地对意阑说:“下回上我家去玩玩,然后咱们还能一块儿去海边玩。”
意阑却一点儿都不领情,白了他一眼后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才不要,下一回就算去也坚决不带着你。”
语默一听这话旋即抱怨起来,“为什么?亏我还说了那么多好听的逗你开心,你怎么就这样?”
而意阑倒也毫不客气,立马甩了他一句,“我也真佩服你能这么一刻不停地说,我说你爸妈怎么就给你起了个这名儿?还语默呢,我看话多还差不多,林话多,也不错,哦?”
语默本想反驳的,可忽见意阑脸上那抹飞扬的笑容,突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以前还真没发觉,原来你小子这张嘴这么伶俐,林话多,噗,亏你想得出。”言下二人一同笑起来,心情无比的欢愉。
第39章
而后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薛然、薛宁和意阑三人以一种微妙的关系相处着,倒也没有再争吵,只是彼此间的话语仿佛突然少了许多。
直到某一天,薛宁突然从家里消失了,下人们找遍了整座别墅也没见着他的人影,大伙儿一着急,赶忙通知了他们大少爷,薛然得知这事儿,丢下了手头一切工作立刻赶回家,开车时,意阑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一眼坐在后座满脸紧张的薛然,目光突然又变得哀伤。
回去之后,薛然便派了人出去找薛宁,那势头就像要把整座城市翻过来一般。
而就在薛宁失踪前不久,蓝铭枫却意外地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大致内容就是约他出来见个面,道是有话要对他说。
挂掉电话后蓝铭枫将之前薛宁说的话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左思右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担心这次薛宁找他是为了先前他让夏冥整薛氏的事情,听肖楠说薛宁对此事很不开心,思及此,他越发的紧张起来,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于是又拿起听筒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只听那边欢愉的声音响起来,“Hell,我是黎夜,请问哪位?”
“我是蓝铭枫。”
“哦,总攻啊,找我有事儿?”黎夜还是如往常一般叫蓝铭枫为“总攻”,似乎蓝铭枫与薛宁分手的事他压根不知道一样。
而蓝铭枫却做不到他那样自然冷静,略微愣了愣,他旋即骂道:“黎夜,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我找夏冥去攻击薛氏,结果薛宁因为这事儿很生气。”
“哦?你真的这么做了?”黎夜的声音听上去不怎么惊讶,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薛宁他为什么生气,你这还不是为了帮他出头吗?”
蓝铭枫咬咬牙,嗓音越发的低沉,“不错,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薛宁他也姓薛啊,前些日子他给肖楠打了通电话,把肖楠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指责我们试图毁掉的是他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你见过薛宁那样骂自己兄弟吗?看来这次咱们是真把他惹毛了。”
“是薛宁自己说,不准你们动薛氏,因为他也姓薛?”黎夜疑惑地扬声,在得到蓝铭枫肯定的回答后立马沉默了下来,久之才缓缓启口,“蓝总攻,难道薛宁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吗?薛宁他并不是薛家亲生的孩子啊,他只不过是薛家夫妇领养的孤儿而已。”
“什么?薛宁是孤儿?我不知道啊!”蓝铭枫闻之一惊,忙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特意强调他也姓薛?”
黎夜想了想,脑海中恍然产生了一种猜测,薛宁那小子恐怕是故意的,他要的只是一个甩掉蓝铭枫的理由。有了这层认识之后,黎夜便也慢慢理出了思绪,但这些心里的恍悟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此时蓝铭枫又道:“黎夜,你说现在怎么办?薛宁刚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说有话和我说。”
黎夜就像在走神似的,过了很久才回道:“哦?是吗?那就去见他吧,也好听听他怎么说。”
蓝铭枫轻叹一声,又道:“我现在挺怕见他的,你说万一见了面他还是坚持要和我分手怎么办?”
黎夜又静默了须臾,才迟疑地开了口,嗓音莫名的低沉了几分,“那就分吧。”似乎是料准了蓝铭枫会有话说一般,他立刻抢在对方前头先说道:“蓝总攻,我知道你不舍得,可是你也该知道,强求没幸福。”
伴着黎夜的这番话,蓝铭枫的声音突然阴冷下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手吗?”
喟然长叹一声,黎夜老实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他听对话那边一片宁静,便又接着启口,“蓝总攻,有些话在我走之前都说过了,我也不想去重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薛宁认识那么多年,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比你少,不管薛宁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理由要和你分手,你该相信,这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蓝铭枫依然不打算接受黎夜这样的说辞,继续挣扎着,“可就算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也可能是错的啊!薛然给不了薛宁的东西,我能给。”
黎夜又无奈地呵出一口气,“你怎就不懂呢?或许你能给他薛然给不了的东西,可是薛宁真正要的,你却给不了。”说这样的话,黎夜心里又何尝好受,蓝铭枫与薛宁这一路走来,是他亲眼看着的,当初承载了多少祝福的一对,他们这群朋友中,本来大伙儿都以为薛宁最终会和蓝铭枫走进教堂,却不料原来在薛宁的心里,自始至终不曾忘记过薛然。
蓝铭枫似乎恍然明白了,话语中含了一丝自嘲,“薛宁要的是薛然给的爱,所以,我给不了。”
黎夜没再开口,而两人都那样各自拿着电话,在这份诡异的沉寂中感受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他们到底一同沉默了多久,蓝铭枫才又说道:“待会儿我先去见见他吧,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听他的,这样总行了吧?”
黎夜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蓝铭枫真的是这么容易就肯放手的人,“蓝总攻。”他轻唤了蓝铭枫一声,继而又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你,你也不要自暴自弃,我早说过,你的条件那么好,没必要为了薛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把目光放远一点,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啊!”
蓝铭枫没有说话,但黎夜却仿佛能听到他心里在说:“不,除了薛宁,我谁都不要。”
又过了一会儿,蓝铭枫才说:“那就先这样吧,我挂了。”想了想,他觉得对黎夜还是得有些表示,于是又跟上一句,“还有,谢谢你,黎夜。”
断了线后,他才走进洗手间稍稍梳理了一下,再走出来时显得精神了许多,并没有让任何人跟随,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往音乐广场的方向开去,在那里,有个人正在等着他,只是明明曾经无比思念的人,这会儿真要见面了,却忽然忐忑起来,隐隐中有些抗拒这次的见面,犹如对诀别的抗拒一样强烈。
……
咖啡厅的小角落里,蓝铭枫和薛宁相对而坐,薛宁缓慢地撕开糖包,将细糖倒入杯中,而后又用小勺轻轻搅拌,这一番动作花掉整整十分钟,而其间,他一句话不说,直到咖啡不再那么烫了,他才浅浅抿了一口,继而放下杯子,对上蓝铭枫的眼,“今天找你出来,是觉得有些话有必要当着你的面说清楚。”
那一刻,蓝铭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怒气,瞧着薛宁这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再看他眼中淡漠凉薄的神色,他忽然感觉自己没法继续保持冷静,“说分手吗?”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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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2 章
薛宁莞尔一笑,倒也坦然地承认,“是啊,说分手。”他坐正了身,双手随意地摆在桌上,目光却自始至终停留在蓝铭枫的脸上,“铭枫,我原以为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明白。”说着,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以及刻薄的质问,“你凭什么让夏冥去攻击薛氏啊?我哥就算再不好,也还轮不到你来声张正义,所以我拜托你以后别再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
其实薛宁会提到这件事在蓝铭枫的意料之内,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曾经温婉的少年,这会儿竟会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讲话,是真的不爱了吗?所以那些伪装的温驯也不需要了?
微微蹙了下眉头,蓝铭枫道:“薛宁,这次确实是我太鲁莽了,我做事前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后果,但有一点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是否能给我个答案呢?”
薛宁挑挑眉,爽快地开口,“你问。”
“在出门前我和黎夜通了趟电话,才刚刚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薛家的亲儿子,既然你和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薛氏又没有你的股份,那我动了薛氏,实则对你一点损失都没造成,你这么生气干嘛?”
蓝铭枫的口气咄咄逼人,薛宁却好似在薛然面前历练出来了,对这样的质问也不再感到无措,反是特悠闲地回答:“哦……原来是做好功课出来的啊?”他忽然扬起唇角,笑容中带了些不屑,“我也就奇怪了,我的养父养母把我带回薛家养育十余年,待我如待亲生儿子一般,又给了我家的温暖,我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蓝铭枫,就算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但他们对我恩重如山,所以你如今这么做,我生气也并不过分吧?”
不过分,确实不过分。蓝铭枫在心里暗暗苦笑,再抬起眼时,他眸中萌上一层悲绝,“所以呢,我做错了事让你很生气,于是你要把我直接判死刑,就连上诉的权利都一块儿剥夺,是吗?”
“不错的比喻。”薛宁微笑着,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起来,也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铭枫,我们和平点分手不是挺好,这样说不定以后见面了还能自然地说声‘H’,别把关系闹得太僵,这样下去我们兴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蓝铭枫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薛宁,许久才不敢置信地问道:“薛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薛然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薛然?”听到这个名字,薛宁不禁冷笑起来,“薛然最近对我好得没话说,我常想,要是我当着他的面把薛家给拆了,他是否还会一样迁就着我。”见蓝铭枫目露惊诧,他再度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地启口,“不过都无所谓了,他对我怎样都好,我管我自己过日子,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铭枫?”
言下之意便是,我薛宁过自己的日子,和你蓝铭枫也没有丝毫关系。
蓝铭枫自然听得出薛宁这话中的弦外之音,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看样子是隐忍得很辛苦,“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留在薛家吗?”
“有什么不好吗?薛家有吃有住,在那里,起码我还是个二少爷,下人们多少还得让着我几分。”他的唇角微微上翘,可心里却说不出的苦涩,“铭枫,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以后已与你无关。”
“你就非得这样把关心你的人拒于千里之外吗?”蓝铭枫一怒,话音猛地抬高。而薛宁依然冷静地坐着,自顾自地喝着咖啡,不久后才幽幽启口,“我又凭什么定要接受你的关心?蓝铭枫,说句不好听的,你已经不是我的谁了,就少来管我的闲事。”
谈话到这里其实已经够了,再说下去也无意义,只会把关系越搞越僵,薛宁不愿闹到那地步,于是干脆站起身,漠然道:“我要说的就这些,蓝铭枫,我们最后别再见面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而蓝铭枫却飞快地追上来,一把握住薛宁的手腕,“薛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舍不得你。”
薛宁感觉眼睛有些疼,眼眶一片火热,他使劲眨了眨眼,才背对着铭枫道:“何必苦苦纠缠呢,铭枫,做些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儿吧!”
“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儿?比如分手?”蓝铭枫觉得很可笑,却又一点都笑不出。
薛宁依然没有回头,过了须臾,才冷冷甩下一句,“至少,别再背着我干有损薛氏的勾当,你好自为之。”语毕,他使劲甩开蓝铭枫的牵制,快步往外走去。
蓝铭枫没再追上来,只是望着薛宁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滴泪划破了眼角。
而薛宁却在走出音乐广场没多久便被意阑带人找到,意阑仍是那一副惯有的假恭敬,“二少爷,请立刻随我回去,大少爷很担心你。”
薛宁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随之二话不说走向停靠在一边的那辆车,拉开车门自己就坐了上去。
薛宁难得表现出来的配合倒是令意阑以及一群保镖略感吃惊,而惊讶之余,众人也迅速归位,飞快地将车驶回薛家别墅。
薛然事先接到意阑的电话,得知薛宁平安无事,这才安下了心。待车子停下来,薛然已经一早等在门外了,一见薛宁下车,则一把将他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同时凑着他的耳畔低语,“小宁,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很怕……”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薛宁狠狠推开,“这么怕我出门的话,怎么不干脆将我锁在房里?”一句讽刺以后,他也无意再听薛然说什么,径直往宅内走去。
而他并没有直接回房,却是先上酒柜拿了两瓶酒才往楼上走。薛然一见他拿酒,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薛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薛宁瞥他一眼,冷漠地甩下一句,“没你的事。”随后便往楼上去,薛然跟在他身后本想随他一块儿进房间去,哪想薛宁一进去就把门狠狠甩上,于是他便特无辜地被挡在了外边。
而那一天,薛宁喝了整整一天,午饭和晚饭都没吃。黄昏时他出来过一趟,却是为了再多拿两瓶酒进屋。晚点的时候薛然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拿了备用钥匙开了薛宁的门。他心里是做好准备挨骂的,不料进去后却没见薛宁,桌上的四瓶洋酒早已都见了底。
正当此刻,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呕吐声,薛然慌张地冲进去,只见薛宁正伏在马桶边吐得激烈,就像要把五脏六腑都一块儿吐出来一样。
起初薛然只当薛宁是酒喝多了,于是上前帮着他顺气,“你呀,这么个喝法也实在太乱来了,这会儿自己受罪了吧!”说话间,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马桶里边,顿时惊得双眼大睁,“薛宁,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
却见薛宁吐出来的那些污秽物里有一滩深红色的血,而薛宁却好似一点不紧张似的,拿手背擦了擦嘴角,他拼命甩开薛然的碰触,喑哑低喝:“你滚开!”
薛然被这么一撞,倒是冷静了些许,无视薛宁的抗拒,他打横将他抱起走出卫生间,然后疾速往楼下冲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意阑!意阑,快出来!”
意阑从后院走进来,一见薛然抱着薛宁走下来,心知定是出了事,此时忽闻薛然又道:“立刻把车开出来,去医院,快点!”
第40章
“小宁,我知道你很疼,再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薛然紧紧抱着薛宁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抚着,意阑坐在驾驶座上,几乎是一路狂飙往医院驶去,眼看着薛宁被抱出来时那苍白的脸色,他亦是一脸的凝重。
而薛宁却已疼得将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那模样叫人看了委实心疼。薛然不停地在他耳边柔声低语,“没事的,小宁,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只是这话重复得多了,竟连说的人自己都开始怀疑。
又是一个恶心反上来,薛宁再度反胃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来是真把薛然吓坏了,看着脚边那滩深红色的血迹,他拼命地摇晃着薛宁,试图借此让他保持清醒,“小宁,你别吓我,清醒点,薛宁,别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薛宁皱着眉头,胃里的绞痛比千刀万剐还折磨人,耳边薛然一个劲的呼唤他并非听不到,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去回应些什么。
“意阑,再开快一点!”在薛然一声令下,车子以一种疯狂到极点的速度向前奔驰。
让薛宁靠在自己的怀里,薛然的手轻柔地抚上薛宁紧攥着自己胃前那片单薄的布料的手,他的话音中已染上了些许哭腔,“小宁,我在这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不曾离开。”
似乎是在回应这番话,薛宁另一只与薛然十指交扣的手突然施力,紧紧反握住对方,而后他睁开一条很细的眼缝,只是淡淡地瞥了薛然一眼,却又阖了起来。
哥,你说你一直陪着我,不曾离开,那么为什么六年前我离开薛家,你却没有来找我?有些问题我始终没有问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在意,哥,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当日我想向你求救,而你却连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你放任了我整整六年,再出现时又能若无其事地以哥哥自居,然后拿薛家家规来教训我这个有辱家门的不孝子,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软禁我、强奸我,也可以含情脉脉地对我说爱。
意阑说你的心里全是我,意阑还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你又是否看到我曾对你付出的款款深情?哥,你知道吗?薛宁这一生只真正爱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薛然。
意识渐渐陷入混沌,迷蒙间,薛宁感觉自己被抱上推床,然后被一群人围着推往手术室,可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却混乱得很,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无力说出口,唯有将那些话在心里暗自数一遍。
这就好像一场梦,开场太奢华,导致之后的落差,哥,我曾经那样深爱着你,可是,却是你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别再靠过来了,求你……是我将这场梦做得太辉煌,才会忘了我原不是与你同一世界的人,我们,就犹如飞鸟和鱼,我只能看着你自由地翱翔在天际,却永远都到达不了你的高度。
请让我回去,回到那个纵然阴暗冰冷却自由自在的海底里去,从此,再也不要染指爱情了。
“小宁!小宁,不要睡,不要离开我,宁!”
是谁在叫我呢?是哥哥吗?我深爱的哥哥……可是,你却伤了我。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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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3 章
“小宁,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薛然爱薛宁,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有事!”
呵!哥哥啊,你还是那么霸道呢,可是我亲爱的哥哥,无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听从,这似乎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要活下去,知不知道,宁,小宁!”最后声呼唤带着哭泣的沙哑,却又尖利得仿佛能够冲破了耳膜,薛宁的睫毛轻轻地一颤,胃上的疼痛却似转移到了心里,锥心的疼。
哥,你哭了吗?是因为担心我吗?
哥,你好傻。
哥,我也爱你啊,即便爱到心碎,也始终坚持着。
哥,如果你不是我哥,那么我们,是否能稍稍幸福一些?或许和别人,不用爱得如此辛苦。
可是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爱你骨子里的温柔,我爱你眼眸中的柔情,我爱你那如阳光般和煦的微笑,我爱你清澈澄净毫无杂质的嗓音。
我爱你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你会永远宠着我;我爱你张扬大笑着骂我小傻瓜,扬言你会疼我一辈子,我们不离不弃;我爱你总是在父亲面前把我闯下的祸一肩扛下,挨了鞭子却还玩笑说男人身上有点伤疤才够味;我爱你在我喝醉酒后背着我走在昏黄路灯下,安静地听我胡言乱语。
我爱你总是容忍着我的任性,陪我到处疯耍,然后在我玩累的时候用食指轻点我的鼻尖,指责我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爱你在我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护在我身前,而后对我回眸一笑,说只要有你薛然一天在,谁都不能伤了我;我爱你为了我和人干架,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倔得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非把对方弄进医院三个月都下不了床才肯收手;我爱你无论去哪里都喜欢把我带在身边,在别人夸我聪明伶俐又清秀帅气时,你会特自豪地向人介绍:这是我弟弟。
我爱你知道我小时候害怕打雷,于是每每夜里下雨,都会摸上我的床,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着入睡,直到长大后依然坚持;我爱你在发现我发高烧神志不清时,惊慌失措地冒雨跑出去买药,把自己也整出感冒后才想起家里的药箱里就有退烧片;我爱你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而跑了数十家糖果店,只为了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那种彩色糖衣的可爱棒棒糖。
哥,我爱你,我爱你身上的气息,爱你掌心的温度,爱你笑起来嘴边很淡的酒窝,爱你生气时眼神中包含的一丝无奈。我爱你,这份爱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忘不了也逃不开。
我对你的爱犹如沼泽,犹如罂粟,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
天色渐渐破晓,薛然守在病床旁,安静地凝望着床上那个沉睡中的少年,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时刻在向上天祈祷,愿他心爱之人快点苏醒。
“小宁,你快点醒来,求求你快醒来。”将薛宁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细吻,薛然悲哀地恳求着,“只要你睁开眼,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小宁,醒来好不好?”说话间,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想他薛然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六年前他在监狱里受尽折磨,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可这会儿面对着昏迷的薛宁,他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送薛宁进入手术室的那条路上,他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眼看着其嘴角的血迹,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疼,那就好像单单把一颗心拿出来施以陵迟酷刑一般。
可薛宁始终闭着眼,无论他怎么叫唤,对方都再没有睁开一条眼缝,当时他心里怕极了,恐惧几乎让他崩溃,他很怕薛宁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从医生口中得知薛宁已无生命危险,他这才安下心来,只是如今这小子一直这么昏迷不醒,也实在是件磨人的事。
薛然常常会和他说话,说的大多是一些他们以前的事儿,可不知怎么的,每每说到那些往事,总感觉分外伤怀。时常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再然后眼泪落下来,滴在薛宁的手背上,可对方毫无感觉。
昨天薛然情绪激动时使劲摇晃着薛宁,拼命嘶喊着要他醒来,可对方无动于衷,最后还是意阑和值班的医生进来硬将他拖了出去,这天似乎是他有生以来哭得最痛苦的一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原来心痛起来真的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轻轻地推门声,意阑悄悄走入病房中,薛然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进入,于是赶紧拿手背擦了擦略显红肿的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在对上意阑的眼时莞尔一笑,“找我有事?”
意阑瞧着薛然那显然哭过的眼睛,心里也委实不好受,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略微地点了下头,“嗯。”一声轻应后,他又顿了顿,这才接着启口,“明天我要去一趟多伦多,事先和你打声招呼。”
薛然微愣,“你要去多伦多?”他疑惑地问道。
“嗯。”意阑又应了一声,而后解释道:“前些日子大少爷让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据说六年前二少爷到了多伦多之后一直和一位叫罗恩的先生处在一块儿,后来罗恩将他带到了自己所开的那家夜店当了MB。”
“罗恩?”薛然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说的,该不会是米勒.罗恩吧?”
意阑始终一脸恭敬,从言语中隐隐透着些许疏离,似乎自从他将心里话和薛然挑明遭拒后,他就开始有意地疏远薛然,努力逼迫自己只将薛然当做上司看待,“正是。”
闻言,薛然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片冷漠,“罗恩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连我弟弟都敢碰!”薛然的一手紧紧握成拳头,口吻中渐渐透出冷厉,“那之后薛宁又是怎么离开多伦多的,我不觉得罗恩是会那么轻易放手的人。”
意阑又微微颔首,“所以我有必要亲自上多伦多走一趟,派手下去和罗恩那老狐狸交谈恐怕也套不出什么话,倒不如我亲自去会会他,再怎么说,罗恩知道我的身份,对我总要礼让三分,卖个面子的。”
薛然偏头想了想,终是道:“也好,那我派几个保镖陪你一块儿去,到时万一出什么事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嗯,大少爷若无其他吩咐,意阑就先退下了。”言下,他轻轻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薛然又忽然叫住了他,“意阑!”
侧过半边脸,意阑的神情很是淡漠,说不清究竟是喜是怒,“大少爷请吩咐。”
无奈地叹了口气,薛然说:“意阑,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不是吗?”
意阑微微眯了眼,完全地转过身,站在门前安静地与之对望,久之才淡然启口,“我不太明白大少爷的话,大少爷觉得意阑应该说什么?”
薛然专注地望入意阑的瞳仁,“你、我还有小宁,我们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早已是对彼此的心思明白透彻,意阑,你要装傻没关系,那就听我说。”他略略迟疑了片刻,又轻叹道:“你对我的那片情意我一直知道,但是我始终不愿意去戳破那一层窗户纸,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今天你我之间的这副局面。”
意阑愣了愣,又反问道:“今天的局面怎么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变。”
“呵!”薛然忽然笑出声,“意阑啊意阑,你怎么总是如此不诚实?我们一起长大,近来你对我刻意疏离,我又怎么会看不出呢?你知道我心里爱的人是小宁,所以就想逼自己死心,是吗?”话至此,他又无声地呵出一口气,“你呀,好傻。”
或许就是这句带着宠溺的责骂,无意中撞击到意阑心中最脆弱的那个角落,顿时他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薛然,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呢?我是傻,可是我没有办法停止爱你,你说怎么办?”
薛然看着意阑眼中滚落的泪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启口,半晌之余,他才又道:“等薛宁这件事查清楚后,出去散散心吧!”
意阑笑起来,那笑容结合着脸上的泪痕竟显得格外怪异,“你这是在赶我走?”
薛然摇摇头,“不是,意阑,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因为这事儿而受到影响。”他侧目望着薛宁沉睡的容颜,微笑道:“昨晚我守着他想了很多事,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怕去爱人,只是因为害怕我爱的人因我受到伤害,可是当看到薛宁吐血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是早就爱上了他,为了他,我可以不顾一切。”轻叹一声,他又说:“也许之前,我确实做错了。”
意阑努力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所以呢?”
“所以,我爱薛宁,我也只有一颗心,那里也只装得下一个人。意阑,对不起,我注定要负了你。”薛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意阑的回应,便又接着开口,“到处去玩玩,等你真正能忘怀这件事了再回来,到那时你依然还是我的好帮手好兄弟。”
好帮手?好兄弟?可是薛然,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你让我忘记对你的爱,可万一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又该怎么办?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意阑却扬起了唇角,笑道:“好啊,难得大少爷如此大方放我长假,意阑在这儿先谢谢您了。”言下,他没有留给薛然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在背过身的一刹那,眼泪再度不受抑制地潸然落下。
第41章
这一回薛宁这个喜欢折磨人的小家伙倒算是给足了面子,在意阑离开的当天他就醒了过来,当时薛然激动得满眼泪光,下一刻赶紧唤了医生过来,等医生们做完检查确定已无大碍之后,他终于安了心。
那天他紧紧地抱住薛宁,就像是要将对方给揉进自己体内一样,他不停地说着,“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而薛宁只是回了他一句,“你、你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往后的日子,薛然为薛宁办了出院手续将他带回了薛家,那段日子他把手头的工作都交给了下属们,自己则整天窝在家里陪着薛宁。
薛宁这次吐血是因酗酒导致胃出血,这件事后薛然便禁了他的酒,还放话说谁要是敢拿酒给二少爷,就准备好等死吧!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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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4 章
薛宁听了这话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又何苦这样吓他们,那些下人们本没有过错。”那时薛然正在喂薛宁喝粥,听了这话略微一愣,之后才缓缓启口,“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要再这么来一遭,我估计等不到把你送医院,就得先走在你前头了。”
薛然的话语中透着些许不正经,薛宁听了只是淡然地笑笑,娇嗔道:“胡说什么?我可不记得你薛然是那种被吓唬几回就能吓破胆的人。”
闻言,薛然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头,笑道:“傻瓜,你不一样嘛!”
自从薛宁苏醒以来,他对薛然的态度显然好了些,至少不再经常对他冷言冷语。这次病发,薛然送他去医院时的紧张他都知道,那时虽痛得说不出话睁不开眼,可薛然在他耳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他甚至也感觉到,到最后他渐渐陷入混沌意识时,薛然的那几声呼唤中含着的哭腔,如今回想起来,说没有动容,那定是假的,但若要他因此就彻底原谅薛然,那也不可能。
而薛然最近也像突然间脱胎换骨了一样,对他好得绝对没话说,好几次他都差点把这个人当做了以前的薛然,当做那个对薛宁无比纵容的好哥哥。
薛然常常会低头轻吻他的眉目,就像前阵子他和薛然感情极好时那样,温柔得叫人忍不住的沉溺,对次他不曾抗拒,可他却本能地在逃避关于感情的话题。
记得有一次,薛然一样是这样吻着他的脸,然后对他说:“小宁,我真的好爱你。”
当时薛宁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是从薛然怀里让出来,转身上了楼,其间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那句“我真的好爱你”从来没存在过。
薛然察觉到薛宁对这话题的排斥,久而久之也就没怎么说了,可这天他也不知怎么的,晚上竟偷偷摸上了薛宁的床,当时薛宁已经睡了,忽然感觉身上压了份重量,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一条眼缝,却见薛然正趴在他身上在四处点火,对方的吻从他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看似有再往下的趋势,那些吻时而细碎深情,时而又霸道狂野,这一路下来,薛宁总算是彻底的清醒了。
他扬手一巴掌甩过去,狠狠打在薛然的脸上,随后大骂道:“薛然你干什么?”继而他赶紧坐起身,抬脚正欲将他踢下床。
而此刻薛然却突然抱住了他,抱得死紧,任他怎么挣都挣不开,耳边是薛然略带哽咽的声音,“小宁,你别不理我,不要对我那么冷淡,小宁,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所以,求你别离开我。”
薛宁皱了皱眉头,忽然安静下来,薛然见他不再挣扎了,就又打算凑过来,不料他的嘴还没碰上薛宁的皮肤,就被对方突然扣住了下巴。
黑暗中,薛宁拿手轻轻触摸了下薛然的脸,果真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泪,他的嗓音忽而冷漠下来,“你哭什么?”薛然看着他,没说话。
薛宁凑上前在他身上闻了闻,又道:“没喝酒啊,那么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至此薛然才迟疑地开了口,“我做噩梦了,梦到你离开了我,我到处找你,可是哪儿都找不到你,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那一瞬间,薛宁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拍,他严肃地看着薛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若是换作以前,他听到薛然这么说,一定会兴奋得整夜不眠,可如今再听对方这么说,却莫名地感伤起来。
将薛然推开,薛宁清冷地启口,“回去睡吧!”
薛然摇摇头,坚决不肯走,“今晚让我抱着你睡。”他等了会儿,不闻薛宁吭声,则开始着急。举起手,他作发誓状,“我保证不对你做任何事,只是抱着你睡而已。”
薛宁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薛然,这不像你啊,以前的你哪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薛然委屈地看着薛宁,闷闷开口,“可是今天,梦里的主角换做了你,我真的怕那个梦会成真。小宁,要是你真的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薛宁到底心软,听薛然这么说,哪里还忍心赶他走,但有些话还是必须说清楚。他指着薛然,冷声道:“薛然,我警告你,少跟我耍花样。”言下又躺下来,淡淡地说了句,“睡吧。”
薛然闻之大喜,依言躺下来,见薛宁背对着他,他倒也不介意,直接从他背后将之揽入怀中,感觉薛宁的身子猛然的一僵,他又安抚着启口,“小宁,别怕,是哥,哥一直陪着你。”
抿了抿唇角,薛宁目露忧伤,感觉一股暖暖的气息扑打在颈侧,他突然想到小时候,他也常和薛然睡一块儿,那时候薛然也总是会抱着他入睡。薛宁睡得浅,时常会半夜里无故醒来,然后就能感觉薛然那平稳的气息打在颈侧,让人感觉分外安心。
薛宁一直沉默着,而薛然也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屋子里忽然沉寂下来,可就在薛宁以为薛然睡着了的时候,那个抱着他的男子又突然开了口,“薛宁,之前的六年,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薛宁略惊,回过头来看向薛然,“为什么这么问?”
而薛然并未正面回答薛宁的问题,却是接着发问:“罗恩,唔……罗恩他是不是对你不好?”薛宁翻了个身,眯着眼打量着薛然,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你查过我了?”
“嗯。”薛然倒也坦诚,“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刚找到你那会儿就派人查过你,可是怎么都查不到任何消息,这次算是重新返工吧,从多伦多的大小夜店查起,最终才查到了米勒.罗恩。”
薛宁了然地点点头,倒也没再表态。
可薛然却始终表现得很心疼,他伸出手轻抚着薛宁的脸庞,说道:“和罗恩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略微挑了挑眉梢,薛宁讥诮一笑,“也不会啊,罗恩待我不薄,我现在回想起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两年,其实他对我也不会比你差。”言下之意便是你薛然若觉得你对我好,那么罗恩对我也不差,反之你若觉得罗恩待我不好,那么薛然,其实你也没对我多么好。
“薛宁,你喜欢他吗?”鬼使神差的,薛然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而薛宁倒是毫不介意,“谁?罗恩吗?”他用手肘枕着头,想了想又道:“喜欢倒谈不上,不过到底是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印象深刻呢!”
薛然听后大怒,“那个混蛋,我非杀了他。”此话一出,薛宁脸上仅剩的一丝笑意完全敛起,望着薛然,他的目光中毫无温度,“薛然,别动罗恩。”
薛然不解地摇着头,“为什么啊?罗恩他家伙毁了你的清白,把你丢到夜店去当MB,难道你真的不恨他?”
“我为什么要恨他?”薛宁冷笑着,口气变得有些尖利,“薛然,当初我被罗恩关在房里的时候可是打了无数通电话向你求救呢,可是你一通都没有接,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别人?”
“电话?”薛然感觉到事情有隐情,于是越发刨根问底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六年前的三月份?大约是三月十一号到三月二十五号那期间?是不是?”
薛宁怔忪地瞧着薛然,对方此刻的激动显然太过反常,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如实回答,“是六年前的三月十四号。”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白色情人节,就是从那天起,他不停地给薛然打电话,也是在那一天晚上,罗恩上了他。
而三月十四日,也的确是在薛然说的那个区间内。
“三月十四、三月十四……”薛然反复地重复着,情绪看似不太稳定,继而他突然坐起身,拧着眉头死死盯着薛宁猛瞧。
薛宁也不傻,看薛然这般模样,自然是猜出了些什么,“怎么?那天你出去玩了?然后恰巧没把手机带身边吗?”他冷冷嘲讽着,却万万没有料到薛然竟是这样回应他的,薛然说:“那段时候,我在监狱里。”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薛宁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拔高了嗓音问道:“什么?”他的双眼瞪得很大,里边装满了不可思议。
而薛然却反而平复了情绪,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监狱里坐牢。”
这一来,薛宁倒是懵了,“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关进监狱?”想到薛然曾经坐过牢,他越发的无法冷静下来,使劲摇着头,他说:“不会的,爸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坐牢呢?就凭薛氏的势力,要将你保释出来还不容易?你骗我,你骗我!”
“小宁,小宁!”薛然握住薛宁的双肩,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迫使他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我没有做坏事儿,我只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看着薛宁慢慢静下来,他又接着启口,“放心,我只在牢里呆了半个月就被熠风的赵老爷子救出来了。”他没有告诉薛宁其实那半个月已经足够,十五天,短短十五天,可他所受到的伤害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在牢里的时候,他每天都对自己说,必须活下去,他常常想到薛宁,那时总很感慨,心说:幸好,小宁不在。
薛宁突然无力地瘫坐在床上,目光渐渐空洞起来。他突然明白了一些,因为熠风的赵爷救了哥,于是哥认了那老爷子当义父,所以那时候意阑说薛然做的这些事都是爸默许的。是啊,爸怎么会不默许?再怎么说这赵爷也是薛家的救命恩人。
勉强地牵动了下嘴角,薛宁又问:“那么,为什么出狱之后没有找我?我在多伦多的两年,你都没有和我联系。”
“那是因为我联系不到你!”薛然的声音猛然抬高了一个八度,“小宁,我怎么可能没有找你?我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就是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打电话给你,而你的手机号早已易主,直到你离开多伦多,我托的朋友才告诉我说在皮尔逊国际机场查到了你的出境记录,我这才找到你。”
薛宁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他不信,他不信全是误会,他不信就有那么多巧合,“那么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为什么刻意疏远我?别拿你想要保护我这样的烂理由来敷衍我,我没那么好骗。”
薛然又轻叹了一声,“就算你不信,那也是事实,小宁,我只是不希望你赴爸爸的后尘。”薛宁不解地歪了歪头,“这和爸又有什么关系?”
“爸是被我间接害死的。”说到这儿,薛然表现得很痛苦,“我说过,我坐牢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而那段时间,对方将爸妈软禁在家中,爸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心脏病发了好多次,身体明显跨下来,最后等事情过去了,他却再也挨不下去,就这样去了。”黑夜中,他的眸中泛着悲绝,“所以我不希望你像爸爸一样,到最终因为我而受伤,甚至死掉,你懂不懂?”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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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5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5 章
他不想懂,可以吗?他不想懂,真的一点都不想。
薛宁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薛然的,许多许多的事,都让他心里对这个他曾经深深爱着的人产生了极端的恨意,他责怪了薛然无数次,甚至刻意躲着他,见面了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近来更是冷嘲热讽不断,可如今那个被他一心怨念着的男人却突然告诉他,说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这让他如何接受?
恍然间,薛宁突然抱着自己的脑袋尖声叫起来,那叫声何其刺耳,仿佛能震碎耳膜。薛然一慌,赶忙抱住薛宁,可后者却使劲将他推开,然后一路将他推下床,指着房门喝道:“你滚,薛然,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薛然意识到薛宁情绪不稳,也不敢再刺激他,只好答应:“好好,我走,小宁,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滚。”这最后一个字被骂得极为沙哑,待薛然离开后,薛宁才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间小声地啜泣起来。
第42章
薛然有些弄不懂薛宁的心思,明明误会解除了,可那小子怎么就突然对他发起了脾气呢?他躺在自己床上想得头疼,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心说时间不早了,还是先睡了吧,于是很快地坠入了梦乡。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睡着以后,薛宁居然开了门,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薛然在薛宁房里扑了个空,于是再一次发动了所有人到处去找,在几乎将整个别墅都翻过来后,他终于确定薛宁已不在这栋别墅里了。
薛然冷静下来,拿过手机给薛宁打去电话,可是彩铃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这一来,他的脸色是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一时间整座宅子内的气氛都变得冷僵,静得犹如死寂一般。
意阑回到家的时候恰巧瞧见薛然黑着一张脸坐在大厅沙发上,管家和众保镖全都守在一旁却不敢出声。略微愣了愣,意阑的视线淡然扫过大厅中的人,而后徐步走到薛然面前,恭敬地一施礼,道:“大少爷,我回来了。”
薛然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抬眸对上意阑的瞳仁,“嗯,你辛苦了。”他在说这番话时神色凝重,显然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不久又沉声启口,“我本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正好出了点事,需要你即可去办。”
其实看这阵势,意阑就已猜出定是出了事,而且从他进门到现在一直没瞧见薛宁,恐怕这事儿又与薛宁有关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意阑的口吻越发显得恭谨,双手摆在腿两侧,他垂着头,说道:“大少爷只管吩咐。”
薛然倒也毫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开口,“小宁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你现在立刻带人四处去找,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而我也会先封锁他一切的出境渠道,并派人在机场和码头守着,不过我认为,他暂时应该还不会选择出国。”
“我明白了。”意阑办事从来都很有效率,这也是薛然一直很中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得了薛然的命令后,意阑旋即带上薛家的保镖四处找去,同时他给嘉昊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带着熠风的兄弟来支援,于是他们一共分了三路往三个方向去搜查薛宁的行踪,从白天找到夜深,却毫无结果。
薛然在家里等了一天的消息,不料等到的全是“找不到”、“没下落”之类的结果,当时他一怒之下,抬手就将面前茶几上一组精美的功夫茶具拂下地,紧接着碎瓷声接连不断,若是让真正爱茶之人瞧见了,恐怕得为这组茶具心疼上好一阵子。
而薛然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茶具上,他只关心薛宁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可能到处都找不到,薛宁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难道他不知道他的离开会让自己焦急如焚吗?
当指针即将划破零点,意阑回到薛家,带回的消息依然是没有薛宁的任何消息,薛然闻之不禁深深蹙起眉头,而后无力地跌坐在沙发里,满目的愁色。
意阑驱散了手下们,走到薛然面前柔声启口,“别太担心,也许他只是想躲起来静一段日子,你也别把他逼得太紧,这对你和他其实都没好处。”
“真的只是这样吗?是因为他故意要躲着我?”薛然彷徨地抬起头,如是问着,然而即便在得到意阑坚定的颔首后,他依然感觉很是不安,就像有预感,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另一边,薛宁一个人跑出去后却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单纯地不想继续留在薛家,他已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薛然,该爱,还是该恨?
早晨的时候,他听到消息知道薛然在到处找他,于是刻意地躲了起来,那时候他正在OeNght不远处的那条小街,他亲眼看着意阑带人从里边出来后才闪了进去,宋老爹见了他是满脸的惊讶,刚要叫人,薛宁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说:“老爹,算帮我一个忙,别把我卖了。”见老爹点点头,他这才松开了手。
老爹一获得喘息的机会就赶忙压低了嗓音道:“薛宁,你在外边到底惹了什么事儿?如今咱们老板在到处找你呢!”
“我知道,老爹,我正好有些事想要问你,你给我找个包间,咱们坐下来说话。”
宋老爹听了,又点了下头,“好吧,你跟我来。”说着,就把薛宁往VIP包厢区走去,那里相对来说人要少一些。
等进了包厢,薛宁才将外套上连着的帽子从头上扯下来,对宋老爹说道:“老爹,你别怕,我不会连累你,今天我过来只是有些事想向你弄清楚。”
宋老爹不知这薛宁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只当他是在外得罪了薛然,才被人到处追寻,可紧接着薛宁的一句话却差点没吓得他把眼珠子瞪出来。薛宁说:“我想知道两年前我哥来咱们店里包下我那夜有什么反常?或者是说过什么话没?”
宋老爹起初还没明白过来,只木讷地反问:“你哥?”
薛宁微微颔首,“嗯,我哥是薛然。”
“什么?”宋老爹立刻叫出声来,“咱……咱们老板是你哥哥?”
薛宁好笑地抬了抬下巴,“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我们俩都姓薛,就算真有点亲戚关系也不稀奇啊!”语毕,他又收起笑容,认真地启口,“老爹,相信你还记得两年前的那次吧,那天薛然过来时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宋老爹偏头细想片刻,而后道:“我记得两年前那次,后来大少爷走了你还发了趟高烧,烧得神志都不清了,却一个劲地叫着你哥,当初咱们还在说,不知你口中的哥是谁呢,原来就是大少爷啊!”
薛宁无意听宋老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立马抬手制止了他,“行了,老爹,说重点。”
“好,重点就是那天大少爷过来,起初说是让我带他去你房间看看,我告诉他你在接客,他说他就在外边瞄一眼,所以我就带他过去了,事情也实在是巧,恰好那时候蓝先生刚和你办完事儿出来,大少爷当时那脸色就立马变了,人明明都已经走到你了房外,却又突然折了回去,让我给安排个包厢把你带来。”
薛宁仔细地琢磨着老爹这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薛然对蓝铭枫是早就存有了偏见,而导火线就是两年前他头一次来OeNght所看到的内容。
微微眯起眼,薛宁再度扬声,“继续说。”
于是宋老爹又启口,“那时有个不懂事儿的小弟在边上说了句,说你刚接完一单,估计没力气伺候大少爷,结果那小弟当下就被拖了下去,事后咱们才知那人其实没遭什么罪,只是当时咱们瞧了谁还敢忤逆大少爷,赶紧把你叫去了,之后的事不用我说,你都知道。”
“原来如此。”薛宁别有深意地感慨道,继而脸色亦渐渐阴沉下来。
搞了半天,薛然那家伙当初是在吃醋啊,他借酒装疯强上他,看来只是因为撞见了蓝铭枫从他房里出来,然后又听那小弟一番令人很容易产生遐想的话,而事实上,他与蓝铭枫虽然做过无数次,偏偏那一天,他们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了,谢谢您,老爹,我没其他事了,这就走了。”说着,薛宁已往门前走去,此刻老爹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你自己在外边小心点,我看大少爷对你追得很紧,其实兄弟俩哪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薛宁回过眸,对着宋老爹莞尔一笑,随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一开门,却见两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走过,顿时他什么举动都没了,只会傻傻地杵在原地。
……
蓝铭枫本是搂着那个叫于非的MB想往外走,却偶然间撞见了从某间包厢内出来的薛宁,一时间,在场的这几人都懵了,气氛中渐渐透出些许尴尬来。
当日薛宁离开OeNght,蓝铭枫找人找到店里来这事儿其实很多MB都瞧见了,干他们这行的都精明得很,瞧那天蓝铭枫那表情,就大致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儿。
之后一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静,直到不久前的某一天蓝铭枫再度来了OeNght,自那天起几乎天天泡在夜店里,将店里的几个红牌一一玩过来,而今天,恰巧是于非在伺候他。
沉默间,气氛越发的冷僵,宋老爹见了这局面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四人又愣了许久,最后倒是于非先回过神来,对薛宁礼貌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打招呼,“薛宁哥,好久不见了。”
薛宁也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了礼。
此时蓝铭枫忽然冷笑了一声,戏谑的话语响了起来,却是对着于非说的,“宝贝,你是不是看错地方了?谁准你眼里看别的男人的?”
于非一惊,赶忙收回了视线,瑟缩在蓝铭枫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实在是很有当年薛宁的风范。于非说:“抱歉,蓝先生。”嗓音仍是清澈的,莫名地能激起人类潜藏的征服欲。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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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6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6 章
“错了就要受罚,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才好呢?”蓝铭枫仍旧笑着,看那双眼睛里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而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于非的下巴,端详了好久才缓缓启口,“我看,就这么罚你好了。”言下,已凑上去吻住了对方的唇。
不仅是于非,就连薛宁也愣了愣,随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那狭长的眼缝中说不清究竟透着一种怎样的神色,只是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蓝铭枫,这个曾经深爱着他的男人,如今却开始恨他了。
自嘲地垂下眼眸,他又杵了一会儿,便打算走开。可蓝铭枫却仿佛料准了这时候他要走似的,竟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我可没兴趣做公开表演给人瞧,所以宝贝,咱们回家再继续。”说着,便勾搭着于非往外走去。
薛宁怔然地站在原地望着蓝铭枫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直到那两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默默低语,“铭枫,你又何苦这样?”
而蓝铭枫和于非出了OeNght之后其实并没有直接回去,却是坐在不远处停靠的车子里,蓝铭枫始终安静地望着夜店的门口,于非守在一边,望着他那凝重的神色,又岂会猜不出他的心思。
半晌之余,于非突然开口问道:“如果蓝先生还想着薛宁哥的话,刚才为什么又要那样做呢?”
伴着他的问话,蓝铭枫这才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不明白吗?因为我恨他背弃我,所以就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一下,很傻吧?”
于非沉默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傻,一点都不傻,蓝先生,我看得出,其实您真的很爱薛宁哥,您只是希望他的眼中能有你而已。”
蓝铭枫突然笑了,“连你都看得出来,可他却不明白。”他轻轻地呵出一口气,言辞中全是悲哀,“也许他从来不信,我可以给他幸福。”
“我想薛宁哥是真的喜欢过您的吧,只是,相比之下,他要更喜欢老板一些。”于非偏了偏头,就好像真的仔细想过才给出了这么个结论。
蓝铭枫皱起眉头,又问:“我到底哪里比薛然差了?”
于非摇摇头,天真地开口,“才没有呢,蓝先生一点都不比老板差,要是我是薛宁哥,铁定选蓝先生您。”说话间他又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越发衬得这个看似未成年的少年可爱非常。
至此,蓝铭枫才认真地看了于非良久,心里渐渐对这个孩子升起了些许好感,笑了笑,他道:“可惜了,你终究不是薛宁。”
就是在那句话后,蓝铭枫瞧见薛宁从OeNght走出来,再度轻叹一声,他说:“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
于非略显困惑地眨了眨眼,“蓝先生不再多看几眼吗?这一别,下一回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蓝铭枫闻之,却出人意料地伸手摸了摸于非的头,就像以前他摸薛宁的脑袋一样的宠溺,“你这个小机灵鬼,怎么就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于非俏皮地吐吐舌头,“我聪明啊!”而后又将视线投向薛宁的方向,他说:“蓝先生,你要相信,薛宁哥是好人,只是他一直活得很辛苦,如果真的爱他,还是放手吧?”
蓝铭枫略惊,抬眼朝于非看去,“你也要我放手?”
于非微笑着点头,“是,为了薛宁哥的幸福,也为了您自己的幸福,所以放手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说之前你们的那份爱是因为你们俩之间被牵上了红线,但既然如今红线已断,又何必非要把它重新系上呢?其实世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断了的线再系上,终究是会有结的,犹如碎了的镜子再黏上,也是会有裂痕的。”
蓝铭枫从没想到于非这孩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竟对着他看呆了,须臾,他忽然扬了扬唇角,笑得很浅淡,却一点都不虚假,“也许你说得对啊,只是,力不从心啊,想放手,又谈何容易?”
正此时,他又扫了一眼薛宁,他正往这个方向走来,蓝铭枫不想再与他撞上面,便发动了车子打算离去。
可就在这时候,身边的于非突然叫起来,“蓝先生,那、那里,薛宁哥有危险!”
蓝铭枫被他这么一叫,立刻抬眼看去,只见薛宁正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那男人带着顶帽子,嘴上还封着口罩,这一来完全看不到他的样貌,但蓝铭枫不会忽略他手里正拿着一块方巾,而那块方巾正蒙住了薛宁的嘴。
“可恶!”蓝铭枫立刻下车想要追上去,那家伙迷晕薛宁到底是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可似乎那人也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有同伙。
薛宁被迷晕后带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然后那辆车便飞快地朝前驶去。
“该死!”蓝铭枫心下一急,又回到车上追着那辆面包车而去,只是那辆车就像连逃走的路线都是一早设计好的,带着他绕了好几个弯后,终于在某个红绿灯处成功将他甩掉。
当时蓝铭枫看着前面挡着自己的那部车,又看看身后那排成长龙的车队,恨得直跺脚,而下一刻,他很快地理清了思路,拿过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喂,我是蓝铭枫,现在立刻给我全面去搜查一辆白色面包车的下落,车牌号是CF1384。”
第43章
午夜十二点,薛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那时候意阑刚向他报告完这次他去多伦多会见米勒.罗恩先生所得知的一些情况,却见向来冷静自持的薛然在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意阑略显担忧地望向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大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薛然却始终沉默着,紧紧皱着眉头,眼底是一片阴冷,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薛宁被绑架了。”
“什么?”意阑猛地抬高嗓音不敢置信地反问道,“知道对方是谁吗?”那一刻许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薛宁被绑架?可是究竟是谁要绑架薛宁?对方打电话给薛然,恐怕是冲着薛然来的,为的是什么?钱吗?似乎事情又不是不那么简单。
正当意阑暗自揣测着可能是绑匪的人物时,薛然的声音再度响起,依然阴沉得有些可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名字从他的牙缝间吐出,“季祈天。”
“是他?”意阑的双眼霍然瞪大,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之前在赵爷的丧宴上,季祈天对薛然作为熠风新老大的能力提出质疑,薛然却伙同了尹沐扬将他以及众位兄弟一同赶出熠风,那时看着事情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季祈天这家伙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先前薛然那么对他,这笔恩怨,他必定会讨回来。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卑鄙到利用薛宁。
将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理清思绪后,意阑又问:“那么季祈天在电话里有说什么吗?”
伸出两根手指,薛然略显疲惫地拧了拧眉心,如实道:“他约我明天碰面,说到时候会派人开车来接我。”
“这是陷阱,你不能去!”意阑扬声而道。可相比他的激动,薛然却平静得很,略微抬起眼,他的眸中泛着一丝说不清的光色,决绝且狠厉,“我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季祈天恨我,他巴不得我死,可是如果我明天不去赴约,那么结果就是他将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薛宁头上,与其那样,倒不如我爽快些,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无辜,更何况,是薛宁。”
“可是……”可是我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呢?这话,意阑终究没能说出口。想来这确实是件残忍的事,可是意阑也明白,无论他说什么,薛然都不会改变主意,只是因为如今被绑的那个人,是他深爱着的薛宁。
“要不这样吧,大少爷,我代替你去。”意阑突然又道,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可薛然仍是对他摇摇头,“不行,季祈天要的是我,你过去了也是徒劳,说不定还要枉受折磨,这次的事儿终究因我而起,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该亲自去承担。”
意阑是明白薛然骨子里的固执的,可是……有太多的可是,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薛然绕过书桌走到意阑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同坐到沙发上,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意阑,别太担心,我会处理好,三天,如果三天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调动薛氏和熠风所有的力量下江湖追杀,到时候季祈天一样活不了。”
这话听着狠毒,其实里面含了数不尽的悲悯,意阑听得明白,心知薛然是给自己定了个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他救不了薛宁,那么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已没了第二条路可走。
翌日一早,薛然又交代了意阑一些事,便接到季祈天打来的电话,约他到悦豪大厦的停车场见面,薛然爽快地答应。
意阑本说要送薛然过去,可薛然却拒绝道:“不了,我一个人去就好,免得他有所误会如今激怒他对我们完全没有好处。”言下,他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那天意阑站在大厅里看着薛然的背影,心里突然溢出一阵浓到呛人的酸楚。
而薛然到达停车场的时候,曾经熠风的两个弟兄已经等在那儿了,他们见了薛然便迎上前,故作客气地道:“大少爷,祈天哥等您很久了。”他们仍是唤他“大少爷”而不是“少主”,恐怕是在心里依然不承认他的老大身份吧?
薛然微微扬了扬唇角,跟着二人往车里去。等坐上车,薛然才发现季祈天正坐在后座,见了他那家伙倒是一点不尴尬,还很悠哉地冲他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薛大少爷。”
薛然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想怎样?”
季祈天闻之,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又说道:“大少爷别这么紧张,我这不是知道你思弟心切,所以这不带你过去瞧瞧他吗?”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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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57 章
薛然的双手暗自握成拳,忍了又忍才低声说道:“那么有劳了。”
而后一路沉默,车子很快地驶入一片无人的废弃工地,待车停下来,薛然二话不说便自顾自地开车门走下去,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地方空旷偏僻得很,自己逃出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那只有想办法求助外援,他脚下的这块空地倒是个不错的战场。
“大少爷看什么呢?”正当薛然想得出神时,季祈天突然来到他身侧,阴恻恻地启口,“不妨告诉你,这里方圆百里之内了无人烟,你要是想带着你的宝贝弟弟逃跑,就最好别在跑出百里之前又被我抓回来,否则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无意和季祈天探讨这样的话题,薛然只是冷漠地问:“薛宁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季祈天打了个“OK”的手势,随后朝两名兄弟使了个眼色,顿时他二人上前一人一边押住了薛然的肩膀,此刻季祈天又开口,“委屈大少爷了,只是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小人物面对您这样有手段的狠角色,总要多少提防着些。”说着,他又笑起来,薛然总觉得那笑容特欠扁,但是现在要是一拳头揍上去,显然是不明智之举。
于是,他忍。
……
漆黑的仓库里,似乎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度,薛然走进去的下一秒,沉重的铁门又被紧紧合上,带着混沌刺耳的声响,薛然皱皱眉头,感受着他惟一的光线也被阻隔的铁门之后,他心里恍然升起一丝恐慌。
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薛然总算在角落里发现了薛宁。只见这个阴冷黑暗的仓库角落里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笼子,就像魔术表演里最常见的那种高而宽敞的铁笼,而薛宁此刻就屈膝坐在里面,他侧对着薛然,刘海垂落,挡住了他的双眼,可薛然却莫名地觉得这一刻的薛宁很无助很恐惧。
使劲睁开压在他肩头的力量,薛然飞快地冲到笼外,双手抓着铁栏拼命地唤着笼中的少年,“小宁,小宁!”
薛宁的双眼空洞,就像灵魂被人抽走徒留一具躯壳一般,愣愣地盯着前方,可是在他的面前分明什么都没有。
这一来薛然更着急了,越发卖力地叫他的名字,也不知究竟叫了多久,薛宁才后知后觉地侧过头,淡漠地看向他,可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那样冷淡,那么薄情。
薛然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将手透过空隙伸进笼中,他轻柔地抚摸着薛宁那冰冷的脸颊,尽量放柔了嗓音道:“小宁,是哥啊,哥来救你了,别怕。”说着,他突然回过头对着季祈天吼道:“你快放他出来!”
季祈天却只是悠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在他的身后守着不少兄弟,那些都是当日被他赶出熠风的弟兄们,没想到今天这些人竟然合起伙来要置他于死地。
季祈天邪气地一笑,讥讽道:“瞧瞧,这还真是兄弟情深呢!”
薛然看他这意思,分明是不打算放人,这下心里却越发的着急,薛宁如今这两眼无神的样子,恐怕是幽闭恐惧症又发了。情急之下,他对季祈天低声吼道:“季祈天,你干脆也把我关进去得了!”
季祈天挑起眉,打趣地望着他,忽然笑得很浓了。不久之后,他突然出声,对着身边的两个兄弟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大少爷说吗,把他也关进去。”
那二人这才恍悟过来季祈天的意思,赶紧上前,一人开锁,另一人使劲将薛然推入铁笼中。薛然并未挣扎反抗,一进笼就紧紧抱住薛宁,安抚着,“小宁,别怕。”
这个笼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大不到哪儿去,薛宁一人呆里边还好,可如今加上一个薛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而季祈天瞧着这二人被关在笼子里,那满脸的无助与失措,他的心情却一下子变得极好,“大少爷你看,我对你们兄弟俩多好?知道你们之间关系处得不怎么样,所以特地给你们制造个能够增加感情的环境,你也就不用太感激我了。”
薛然抬起头,愤恨地瞪着季祈天,“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对于薛然的低骂,季祈天倒是丝毫不以为然,“是啊,我就是卑鄙,不卑鄙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堂堂薛氏董事长,又是熠风的老大,这会儿居然被我关在笼子里,像狗一样卑微,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薛然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季祈天笑着站起身,看上去格外欢愉地启口,“大少爷好好享受,我明天再来看你。”言下,他大笑着出去,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又合上,仓库内转瞬又变得漆黑一片,四周空荡荡的,阴冷而寂寥。
季祈天好手段,就连薛然也不得不佩服他,偌大的仓库装满了黑暗,而他们所能移动的范围仅仅只是这只笼子的占地面积。再者他说,明天再来看他们,这便意味着这一天他和薛宁就要这么在黑暗中度过了,且怕是对方还不打算给他们食物,以此打磨他的心智与体力,这手段卑鄙至极,却十分有效。
轻轻地抚摸着薛宁的发丝,薛然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颈窝,依旧很耐心地抚慰着,“小宁,没事了,哥来陪你了,不要怕。”
“为什么要过来?”薛然本当薛宁不会给他回应,却不料对方却忽然开口,他惊喜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你清醒了?”他笑起来,一副宽心的姿态,顾自感慨道:“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瞧你一副呆滞的模样,心里有多怕你的幽闭恐惧症会发作?”
从薛然怀里出来,薛宁努力坐直了身,“确实发作了,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要被自己吓死了。”这话他说得轻巧,实则这里头的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薛然心疼地以指腹摩挲着薛宁的脸庞,问道:“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呢,我很担心你。”
薛宁专注地盯着薛然瞧了一会儿,继而垂下眼睑轻声启口,“抱歉。”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独自出门,只一句道歉回避了问题。
薛然瞧他对此不想多谈,却也不再逼问,一时间仓库内又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薛宁依然痴痴地望着前方,仿佛那里除了一面墙,他还能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薛然却将薛宁的手紧紧握住,与之十指交扣着,久之,他再度开口,“小宁,我听意阑说了,你之所以会得幽闭恐惧症是因为被罗恩关起来过,对吗?”
薛宁这才有了些反应,侧过脸来平静地望着他,而后问道:“这算是这次查我得到的收获?”等了须臾,不见薛然回应,他又淡笑着启口,“不错啊,我这病确实就是这样来的,不妨再告诉你,我的胃病也和那被囚禁的三天有很大的关系,当然,事后我大量酗酒也是原因之一。”
听到这里,薛然再也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小宁,你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薛宁眯起眼,可目光却并没有停落在薛然身上,“爱惜自己?”他摇摇头,又说:“不,身体是我的,我愿意怎么折腾你都管不着。”
“是,身体是你的,最后到底还是痛在你身上,这样你好受吗?”薛然突然抬高了声调,薛宁冷冷地看着他,许久都没再开口。
而事实上,那时候薛宁酗酒,一方面是因为MB的身份本就离不开酒,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想:既然连他哥都不再顾惜他,那么,索性堕落吧!
如今想来,当初的想法荒唐得可笑,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幼稚,可他却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如果给他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再回到六年前,他依然会将所有的希望投在薛然身上,也依然会因为薛然的不顾惜而厌恶自己,自甘堕落。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执着,可能是因为太爱,所以总是固执地坚持着一些事,即便那是错的。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黑透了吧,又或许其实晌午都还未过,呆在这无尽漆黑的仓库里,总让人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
“薛然。”恍然间,薛宁轻轻唤了一声,薛然搂住他的肩膀,算是以此做了回应。
薛宁并未挣扎,倒是很乖巧地靠着他的肩膀问道:“让你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陪着我被关笼子,很委屈吧?”
“嗯,很委屈,还很丢脸。”薛然答得洒脱,却在视线对上薛宁的目光时突然笑开了,他宠溺地捏了捏薛宁的小脸,笑骂道:“你这个小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苦呢?再多的委屈,只要有你陪在身边,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你……”薛宁愣了愣,略显诧异地吐出一个字,而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可薛然始终对着他微笑着,似乎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难堪,什么笼子什么仓库全是幻影泡沫,这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薛宁还很明白,他知道这不是梦,伸手抓住薛然仍碰在他脸上的手,他严肃地开口,“薛然,我问你,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薛然明显地一怔,还未及回答,薛宁又跟上一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爱我?”
郑重地一点头,薛然想:也许这将是他这辈子对爱情这东西表现得最勇敢的一次。“是,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一个,薛宁,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他突然举起右手作发誓状,而后字字清晰坚定地宣誓,“我薛然向天发誓,永远只爱薛宁一人。”将薛宁一把揽入怀里,他又凑着其耳畔低语:“如果我们能逃出去,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薛宁抬起头,眼里隐约泛着些水汽,“如果逃不出去呢?”
薛然的双眼一暗,决然道:“如果逃不出去,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第44章
“如果逃不出去,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薛然的话语中装着满满的情深,薛宁纵然是铁石心肠也必为之动容,更何况他本性善良,天生心软。
专注地凝望了薛然须臾,他的眸中写着太多不一样的情愫,有感动,有担忧,有无助,还有一分说不清是不是决绝的光色。
将指尖轻柔地触碰到薛然的脸颊,薛宁的目光越发的迷离,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总是蒙着一层纱,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沉默了须臾,他方才开了口,却实在是语出惊人,“薛然,吻我。”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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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这下倒是换薛然彻底的怔愣了,惊诧地张了张嘴,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说什么?”
而薛宁依然表现得很平静,却听他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两个字,“吻我。”
虽不知薛宁要他这么做的用意,可那一刻薛然望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着的男人以极度认真的口吻要求他吻自己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捧起薛宁的脑袋便将唇瓣贴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一点又一点,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又似花瓣轻柔地贴合。
薛然并没有要加深这个吻的意思,却将这个吻维持得极为漫长,寂静无声的笼中,似乎黑暗也变得不那么恐惧。薛宁放纵自己沉醉在薛然的亲吻中,感受着对方唇瓣的碰触,温柔到极至。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他们的脸上仍然带着两片红晕,薛然宠溺地抚着薛宁的发,一如小时候兄弟间时常有的亲密举动,薛宁只是任由他摸着,久之才幽幽启口,“我信你。”
薛然歪了歪头,略显不解地问:“信我什么?”
“信你……”话至此,薛宁的目光顿时变得悠远,稍稍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信你爱我。”言下,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宛若这话一旦说出口,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薛然,既然你已经吻过了我,而我也信了你对我是真心的,那么你就听我一句话。”
薛然瞧薛宁这副模样,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当时他并没猜到薛宁的打算,却是在对方把话说完后才惊觉过来。
薛宁说:“薛然,答应我,如果有机会逃走,那就快点离开,不要管我。”这一天,他总是唤他“薛然”而并非“哥”,薛然心里也明白,当薛宁连名带姓地叫他时,若不是因为他很气愤,便是因为他太认真。
“不可能。”薛然冷冷地拒绝道,紧接着便换来薛宁的质问,“为什么?和我在一块儿等死很好玩?”
薛然的眼色突然冷下来,他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再说了,季祈天那家伙针对的是我,你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薛宁忽然很浅地牵了下唇角,“傻瓜,我一个人死总比咱们俩全死了的好,不是吗?”
“当然不是!”薛然皱起眉头,声音被压得很低,“小宁,这件事终究因我而起,季祈天恨的人也是我,就算两个人中必须死一个,那也该是我死。”
“你不能死的。”薛宁的嗓音柔和,语调很是平缓,“你是薛氏的董事长,又是熠风的少主,你这一死,那一堆烂摊子又要谁来接手?我可没本事像你那样黑白两道都玩转得游刃有余,所以,你一定要活着。”
“那你也不能死。”这一句话从薛然口中说出,竟显出几分哀求。薛宁朝他看去,见他眼中的忧伤,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而此时薛然又道:“小宁,要好好活下去,别再说让我不要管你这样的傻话了,如果真有机会逃走,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上你,若是逃不了,那么,就让我们死在一起。”
这话听来有些矫情,可被薛然说起来却是那样的令人感动,一时间,薛宁的眼眶都湿润了,朦胧的视线中,薛然对着他轻轻地笑起来,仿佛冬日里和煦的阳光,能温暖一整个心扉。
最终,薛宁郑重地点了下头,应道:“好,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能死在你怀里,薛宁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薛然微笑着,让薛宁靠在自己的怀中,五指一遍遍地顺着他的刘海,“我们该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或许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
薛宁安静地依偎着薛然,感受着来自对方胸膛的温度,“其实我并不怕死,只是……”他的手突然抓住薛然正在为他理着发丝的手,与之十指交扣在一起,“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去,在你派人到处找我的时候,为什么我仍要躲着你的人,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就不会连累你。”
“我巴不得你连累我呢!”将下巴搁在薛宁的头顶,薛然嬉笑着开口,“要不是出了这事儿,你哪会那么容易原谅我,小宁,你可知道,那些天你对我不理不顾,我心里有多难受?”他轻叹了一声,“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找人来捅自己一刀,然后看看我要是快死了,你会不会紧张我?”
薛宁闻之大惊,猛然起身看向薛然,“你……”可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薛然这家伙平时看着也挺理智的,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而薛然倒是一副丝毫不以为然的模样,“我是说真的,要是你再不给我好脸色瞧,我恐怕真会这么做。”
“你疯了啊?”薛宁扬声叫道,嗓音中带着尖利,隐隐透出些许恐慌,“找人来捅自己一刀,万一人家捅偏了你岂不是要上阎王那儿去报到了?这种馊主意亏你也想得出,你脑袋被门挤过了吗?”
听薛宁如此骂来,薛然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气,感叹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骂起人来还一溜一溜的嘛!”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薛宁被气得小脸通红,别过脸去不再理薛然,心里却暗自想着,他这骂人的本事还是从黎夜那儿学来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便是这意思。
而那一夜,他与薛然就那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纵然处境恶劣,可彼此的心态都极好。约莫晚上,薛然突然觉得饿了,薛宁看着他,然后将自己光滑的手臂伸到他面前,说:“我给你咬一口。”
薛然见了一掌拍开他的手,笑说:“我迟早把你吃干抹尽,这时候你倒是急什么?”薛宁闻之脸一红,又别过头去不再理他,最后还是薛然连哄带骗才让他消气了。
再晚些的时候,薛然突然想起一事儿,就问薛宁:“你不饿吗?”薛宁只是摇摇头说:“可能饿过头了,完全没感觉了。”
薛然有些担心,怕他的胃又疼,薛宁也好像看出了薛然的担忧,便笑笑道:“放心,我的胃暂时还没什么反应,要真疼了我肯定让你帮我揉揉。”
薛然听了这话,心中一根绷紧的弦才稍稍放松了些。而那一晚,兄弟俩说了许多的话,仿佛恨不得将六年中没能告知彼此的心事全都在这短短数小时内道尽。
也不知究竟说了多久,二人方才疲惫地睡去,睡梦中,他们依然相互紧拥,不放手。
……
这边薛然和薛宁二人倒是丝毫没有被这窘迫的环境所影响了情绪,而另一边,蓝铭枫和何意阑却是急得再也按捺不住,先前蓝铭枫派人去查了带走薛宁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却发现那辆车不仅被丢弃在边郊,就连车牌都是假的,这样一来,就等于彻底断了搜查的线索。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到薛氏,本想着这事儿一来应当告诉薛然一声,二来如果能借助薛氏的力量,找起人来也要容易些。
可是蓝铭枫却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打电话到薛氏找薛然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电话里女生甜美的嗓音很是好听,“董事长今早打电话来请了三天的假。”
蓝铭枫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立马涌上心头,“那么何意阑呢?”伴着他的询问,那个女声又响起,“何先生今天也没有来公司。”
“也没来?”这下蓝铭枫是真慌了,薛然和何意阑一块儿请假,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吧,难道说,薛然已经得知了薛宁被绑走的消息,所以现在正在想办法营救吗?如是想着,他再也等不及,挂了电话便独自一人开着车往薛家别墅狂飙而去。
蓝铭枫到达薛家门外的时候,意阑刚好送了林语默从别墅里出来,似乎自从上回一块儿看完海回来,意阑就不对语默感到那么反感了,有时语默给他打电话,他还会和他聊上几句,就如朋友间最平常的交谈。
与林语默一同走出大门,意阑忽见蓝铭枫从车上下来,正朝他这边跑来。意阑略微一怔,待那人来至身前,他才眯着眼问道:“蓝铭枫,你来干什么?”
蓝铭枫淡淡地瞥了一眼意阑身侧的那个男人,他与林语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之前和薛宁一块儿上肖楠的那家GyBr喝酒时,林语默也正好在那儿,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夏冥的表哥。然而他现在却没太多心思去管为什么这家伙会和何意阑站在一块儿,只匆匆又将视线放回到意阑身上,说:“我来找薛然。”
“他不在家。”意阑回答得直截了当,只是言辞间含着些许烦躁,蓝铭枫见他这样,则越发坚定了心里的猜测,“薛然他最近是不是接到过恐吓电话?”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意阑的脸色一点点地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蓝铭枫无意和意阑绕弯子,本来现在时间已是紧迫,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头拖沓,于是他挑明了问:“薛宁被绑走了,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见意阑一怔,他又接着启口,“何意阑,你不觉得这时候咱们应该放下恩怨,以救薛宁……还有薛然为主?”
意阑没有开口,而林语默却先出了声,“宝贝儿,这就是你让我这几天别来找你的原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先前意阑说他这两天有些忙,让语默别有事没事老给他打电话,他起初还有些担心,就跑来薛家瞧瞧,结果刚才在房里,意阑告诉他说最近手上的工作太多,实在经不起分心,他也就这么信了。想来若不是蓝铭枫的这番话,他还真当意阑这小子是在忙工作上的cse呢!
意阑又沉默了许久,才小声地启口,“大少爷他……”然而才起了个话端,他又止住了话音。
可蓝铭枫瞧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则越发的着急,“薛然他怎么样?你倒是说清楚啊!”
意阑抿了抿唇角,老实地说道:“大少爷的确是去救二少爷了,绑走二少爷的人叫季祈天,是当时在赵老爷子的葬礼上,被大少爷以少主身份赶出熠风的手下,那天被一同逐出去的还有一群帮着季祈天质疑大少爷能力的弟兄,这次的绑架事件,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们想要报复。”
闻言,蓝铭枫的眉头皱得很深,“既然知道是谁干的,那你还等在这儿任由薛然一个人去冒险,而你却不理不顾?”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好歹何意阑也算是薛然手下的第一心腹,据他所知,何意阑对薛然向来是忠心耿耿,可这次怎么就明知薛家兄弟俩有难,却还袖手旁观呢?
正在蓝铭枫和林语默都想不明白的时候,意阑突然开口了,“我没有不管他,只是大少爷临走前说了三天。”他竖起三根手指,比划了个“三”的手势,“三天之后,如果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没有回来,我将按照大少爷的指示,调动薛氏和熠风所有的力量发布江湖追杀,悬花红必取季祈天性命。”
“你疯了吗?”蓝铭枫一怒之下对着意阑大吼道:“一旦你悬花红要取季祈天性命,那么薛然和薛宁就都活不了了,这条江湖公告怎么都不能发出去。”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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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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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可意阑却说:“三天一过,如果他们还没回来,那便是凶多吉少,大少爷这次去,本就是抱着三日不成则同归于尽的态度。”
“他疯,你也跟着他一起疯吗?”蓝铭枫气得都想要揍人了,“我拜托你用用脑子好不好?别薛然说什么你都听,你有这三天的时间来等,倒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救他们!”
接着蓝铭枫愤怒的言语,林语默也淡淡地开了口,“意阑宝贝儿,这回我也不帮你了,虽然薛然那家伙是挺讨人厌的,可你这招见死不救也太狠了点吧,你要给他点教训我可以帮你想别的法子啊!”
意阑狠狠白了语默一眼,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听出来他这是在教训薛然,林语默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自说自话呢?
“闭嘴。”意阑沉声低喝道,反是语默瞧意阑这副不爽的表情,立马扮起委屈来,“我说错了还不成吗?”
意阑听他这突然软下来的口气,实在是哭笑不得。转而他又看向蓝铭枫,“那么你有什么法子?”
蓝铭枫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开口,语默倒是先出了声,“你们俩联手啊!”
“联手?怎么说?”意阑又朝语默看去,这回眼里却带了些许的期待。语默冲他俏皮地吐吐舌头,笑问:“信不信我?如果宝贝儿你愿意相信我,那么就请我进去坐下,我慢慢给你们说。”
意阑又仔细地打量了语默须臾,心里虽然对他出的点子将信将疑,却仍是想着还是试一试,便点点头,“那么两位请跟我来。”
第45章
书房内,此刻何意阑正坐在平日里薛然坐着的那张旋转椅上,而蓝铭枫和林语默则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林语默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轻佻地落在意阑身上,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你们俩,一个可以调动蓝帮的势力,另一个可以调动薛氏的势力,如此一来,不就等于黑白两道联手了吗?这么好的条件,为何不利用起来?”他弯了弯眉眼,对意阑笑得很温柔,“如果是怕动作太大打草惊蛇的话,那么就暗中行动啊,反正你们俩就相互掩护,拿彼此当挡箭牌就成,对手应该怎么都想不到,蓝帮和薛氏会联手起来吧?”
说起来,这确实算是个好主意,黑白两道联手,外加薛然与蓝铭枫的恩怨,所以外头的人定当想不到薛氏会与蓝帮联手,这样他们双方彼此掩护,绝对可以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并且一丝风声都不走漏出去。
可意阑却是皱起了眉头,而后摇摇头,他说:“不,我调不出薛氏的内部力量。”
经他这么一说,语默顿时恍悟过来,“是因为薛然不在?”他怎么就给忘记了呢?意阑的身份虽高,可到底只是薛然的一名家奴而已。
意阑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不错,若要调出薛氏的力量就必须召开股东大会,而如今大少爷不在,难道这股东大会要由我来主持吗?这本不合规矩。另外,就算真的开成了股东会议,可现今我们所拥有的时间根本禁不起走这个流程。”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又变得冷僵,许久之后,意阑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唯一能够办到的,只是调出‘熠风’的力量。”
“熠风?”语默愣了愣,略显不解地问道:“对了,我刚听你说季祈天是被薛然赶出熠风才想要报复,可是熠风和薛然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薛然背地里还是个黑道老大的身份?”
有些话其实意阑本不该对语默说的,不过既然现在他们为了同一个目的聚在了一块儿,就理应彼此信任。意阑说:“熠风的新少主正是大少爷,而早在很多年前,赵老爷子还健在时,就已收了大少爷当义子,所以大少爷与熠风有很深的渊源。”
“原来如此。”语默了然地叹道,继而瞥了一眼坐在身旁亦是一脸凝重的蓝铭枫,不禁露出些许愁色,“看来又得想别的法子了,不过我听说最近蓝帮和熠风的关系似乎闹得挺僵?”他这话是对着蓝铭枫问的,而后者也毫不隐瞒地回答道:“是,所以季祈天应该也不会想到蓝帮会和熠风联手。”
“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语默笑了笑,继而单手撑着下巴闭起眼细想起来,意阑瞧他这副模样,也就不多打扰,只耐心地等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语默才缓缓睁开眼,眸中透着一丝清明,而后他双唇微微翕动,吐出了两个名字,“夏冥、肖楠。”
“啊?”蓝铭枫和意阑纷纷一怔,都不太明白语默的意思。
语默的脸上不再有平日里的那不正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严肃,“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其他的法子,咱们的时间不多,要救薛然和薛宁,首先必须知道他们目前的位置,肖楠对于情报的掌控度以及夏冥的黑客技术或许可以定位他们的所在地,我也会托朋友暗中调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们,而这段时间内,意阑、铭枫,你们就调出你们手里的精英,人数未必要多,但质量一定要好,动作幅度别太大,免得打草惊蛇。”
见两人都对他点头,语默才接着道:“然后将你们挑出来的人聚在一块儿,地点由你们自己决定,只要够隐蔽就好,蓝帮和熠风的这些手下必须熟识且信任彼此,不得将熠风与蓝帮昔日的矛盾代入任务中,再来如果时间允许,最好做一次模拟,让他们感受一下此次任务的实质内容,这也是要他们明白,这次任务不比寻常,每个人都需要抱着绝对认真的态度去面对,否则代价就是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命。”
意阑从没见过语默这副模样,而蓝铭枫更不用说,他与林语默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今天这才是第二次。但不得不否认,语默认真起来的样子很有魅力。
“我说的都明白了吗?”伴着语默的问话,意阑和蓝铭枫异口同声道:“明白。”
语默这才满意地笑起来,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夏冥打去了一通电话,“喂?夏冥啊,立刻回家一趟,我找你有点事儿,还有,让肖楠一块儿来……嗯,马上,我在家等你。”断了线后,他才又将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继而站起身,幽幽启口,“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可以算是盟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同我一样,做到对彼此信任。”说话间,他的目光停落在意阑脸上,轻挑却又坚定地道:“特别是你,意阑宝贝儿。”
意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不爽地问道:“干嘛就针对我?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会背叛你们的人?”
语默突然笑开了,摇了摇食指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你呀,真的是太看重薛然了,这点固执的忠诚实在应该改一改。”
意阑被他说得语塞,委实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最终只好扯开话题道:“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夏冥和肖楠回到家要是见不着你可又要走了。”
“好好,我这就走了,你们俩再讨论一下联手的事儿吧,我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说着,人已站起身走到门边。
意阑微微颔首,“嗯,语默,这次谢谢你了。”
语默笑得开怀,“感谢的话等真的救出薛然和薛宁后再说吧,不过意阑宝贝儿,我可是要向你讨要谢礼的哦!”最后丢下这么句话,他心情很是愉悦地笑着离开。
倒是意阑瞧着语默那副欠扁的模样,咬牙低骂了一句,“林语默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转而也就不再盯着房门看,收回视线对蓝铭枫道:“蓝先生,这次的事儿有劳您了。”他难得对薛家以外的人用敬语,而这回却对蓝铭枫用了“您”这个称呼,可见是从心里对蓝铭枫感激的。
而蓝铭枫只是回他一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薛宁。”意阑闻之却是轻轻地扬了下唇角,没有多言。
转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蓝铭枫与何意阑的交谈在黄昏前就结束了,于是二人纷纷忙自己的去,彼此约好了等挑完人后再碰头。
……
而另一边,薛宁和薛然已饿了许久,体力一点点的消散,也不知他们究竟相拥着睡了多久,才渐渐转醒。
薛然醒来时发现薛宁仍旧睡着,只是手冰凉冰凉的,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忽然紧张起来,使劲晃了晃薛宁的身子,唤道:“小宁,小宁!”可对方却根本没有反应。
这下薛然确实急了,便越发摇得他厉害,“小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醒醒,快醒一醒啊!”可能是他叫得大声了,薛宁才稍稍有了点动静。
缓缓睁开眼,他依然靠在薛然的肩膀上,虚弱地启口,“哥……”
“我在,我在这里,小宁,你觉得怎么样?哪里难受吗?”薛然紧张地询问着,生怕薛宁就这样闭上了眼,便再也睁不开。
想要摇摇头,可薛宁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力气,本来他就比薛然要早被关进来,外加之前的黑暗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恐惧,体力本就消耗得厉害,睡前薛然问他饿不饿的时候,他说他没有感觉了,其实那并不是骗人,是真的饿得一点感觉都没了,那时候已是连力气都没剩下多少,之后睡了一觉,却令人产生一种坠入黑暗则再也不想睁眼的感觉,想就这样沉溺下去,而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沉溺,不知是否还能醒过来。
可是薛然紧张的声音又离他那么近,只要一想到有哥哥陪在身边,便稍稍安心一些,紧紧握住薛然的手,薛宁轻声说着,“哥,我很累,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要睡,小宁,不可以睡。”薛然不知道薛宁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的胃病犯了吗?怎么就突然这么虚了,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惶惑间,他将手探到薛宁的额头一摸,果然摸到一片烫手的温度,“小宁,你发烧了!”
薛宁牵强地扬起唇角,笑道:“没事儿的,只是有点烫而已,睡一觉就会好的,哥,别担心。”
“笨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薛然扬声一吼,倒是把薛宁吓了一跳,可紧接着,他用自己的双臂将薛宁紧紧地箍在怀里,凑着他的耳畔柔声道:“小宁,别怕,来,靠着我的心口,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便是在那句话后,薛宁心里略微一惊,一道暖流顺着眼角滚落下来,继而无声无息地风干在空气中,他听话地依偎在薛然的怀里,努力地开口,“哥,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不再气你,不再任性。”
“小宁,别说了。”薛然劝着,希望薛宁能省些力气。可那小子这会儿不知怎么了,竟一个劲地说着话,“哥,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那六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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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0 章
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又滚了下来,“哥,哥……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永远都别离开我了,就算死,咱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薛然听着薛宁的这番话,心里突然酸涩得很,“小宁乖,什么都别说了,哥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全都做到,所以你放心。”
“我放心,我放心……哥不会骗我……不会……”声音一点点地低弱下去,最终消失不见,薛然心里琢磨着既然是发烧,那睡一下应该没事儿,便也不再摇他,只是安静地将他抱在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薛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倒是有了点人气,只不过一直叫着渴,恰好那时候仓库的门被推开,季祈天带着数名手下走了进来,见两人抱在一块儿,不禁嗤笑道:“瞧瞧这兄弟俩感情多好,连睡觉都要抱一起。”
若是换作平时,薛然是断不会求季祈天的,可如今薛宁病了,他也就不再坚持什么,放软了语气对季祈天道:“我弟弟病了,你能不能给他喝点水?”他并没有要求太多,完全是没想过季祈天会给更多。
而季祈天倒是很欢愉地说:“可以啊,何止是水?我可以为他准备些吃的,把他喂得饱饱的。”言下,他便对身边的一名手下勾勾手指,让那人去准备些食物和水送过来。
薛然不明白季祈天这么做的用意,照理说这家伙那么恨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随了他的意?可心中虽有疑惑,但薛然并未问什么,只等到刚才走出去的那人又回来,手里拿了三个馒头还有一瓶矿泉水。
将食物和水瓶都丢进笼子里,那个男人才又回到季祈天身后站好。
薛然立刻扶起薛宁,继而取过水瓶打开盖子就着薛宁的口给他慢慢地灌了一口,多日干渴的薛宁极度渴望水分,一个劲的索求,薛然便一点点地喂着他,等喝了三分之一,薛宁已缓缓睁开眼,目光是清明的。
薛然又将一个馒头递到他嘴边,柔声说道:“再吃点东西,你一定饿坏了。”
薛宁就着薛然手里的馒头狠狠咬下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直到最后将一整个馒头都吞下肚子,这才精神起来,抬眼看向薛然,他说:“哥,你也吃。”
可薛然却微笑着对他摇摇头,说:“没事儿,你先吃。”
“你还是吃点吧!”就伴着薛然那句话后,季祈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些许嘲意,“万一饿着了,恐怕待会儿没力气陪我玩。”
薛然还没什么反应,薛宁倒是浑身一颤,薛然赶紧安抚道:“我不会有事,别担心,再吃个馒头,乖。”可薛宁却怎么都不肯吃了,薛然无奈,只好又喂他喝了两口水,则自己拿起馒头吃起来。
季祈天说得对,要和他斗,他必须有充分的体力,所以这时候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剩下的一个馒头,他和薛宁一人一半,和着水一块儿吃下。等食物和水都空了,季祈天的声音才又响起,“现在饱了吗?”
薛然和薛宁都不语,季祈天也不觉得尴尬,只对身边人下令道:“去把薛大少爷带出来,我想和他玩玩了。”语毕,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极为邪恶的弧度。
第46章
季祈天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满脸笑意地望着此刻正被他两名手下压制着的薛然,后者却毫不屈服地怒瞪着他,沉声低问:“你到底想怎样?”
季祈天忽然笑开了,“大少爷别着急啊,我只是想要和你玩玩而已,总是把你困在笼子里,那多没意思,你说是不?”说话间,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吸入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这才接着启口,“咱们来想想,玩什么好呢?”
薛然不吭声,季祈天倒也不以为然,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按照规矩,惹了我的人,一顿毒打总少不了。”他这话说得太明白,反倒让薛然不那么紧张了。
冷冷一笑,薛然的目光瞥到季祈天身后那些手里拿着棍棒的家伙,他的语气中稍稍带上了些威吓,“你敢让他们碰我一下试试!”
季祈天微笑着,对薛然的威胁完全不在意,更是讥诮道:“都这种时候了,大少爷还是那么强势啊!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呢?你这么强会让我很有压力的,我还是喜欢那种柔柔弱弱完全无力反抗的小家伙,”他刻意眯起眼,而后抬起手指向笼中少年,“就好像……你的弟弟。”
“不准动薛宁。”薛然的嗓音无比低沉,口吻中就像结了一层寒霜一般。那一刻他已暗自下定决心,若是季祈天敢碰薛宁一根汗毛,他就算死也决不饶他。
而季祈天似乎本也没打算真的动薛宁,只不过是利用他来控制薛然而已,“不动他也行,你听话一点咯。”说着,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紧接着他身后的三个家伙一拥而上,手持木棍便朝他的身体打去。
之前押着他的两个男人已退到一旁,而薛然就那样笔直地站在原处,任由一次次沉重的击打落在身上,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暗自强忍。
薛然姑且还能忍住疼痛,可那边薛宁已控制不了情绪尖声叫起来,“哥,哥!你别这样,你快躲开!”叫喊间,他的声音已然哽咽,可薛然始终站在原地不动不反抗,任由那每一根棍子打在他的腹部、背脊乃至大腿。
“薛然,我让你让开,你听到了没有?谁要你为我这么做?谁要你替我挨打?薛然!薛然!”薛宁拼命地叫着,叫到后来连嗓音都喑哑了,脸上沾满了泪水,他紧紧抓着笼子的铁栏,哭得无比悲绝,“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的,薛然,别这样,求求你……”
而就在这句话后,突然一棍打在他的膝盖内侧,他终是脚下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地,紧随而来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干咳,咳了好一阵,落在身上的那一下下棍打终于停了下来,此时薛然才强撑着一口气支起身,微笑着看向薛宁的方向,无力却又深情地说道:“傻瓜,如果连你都不值得,那么这世上将不再有任何人值得我为他这么做。”
顿时,更多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薛宁睁着一双微红的眼死死地盯着薛然,“哥,痛不痛?”
薛然摇摇头,柔声安抚,“不痛,一点都不痛。”转而瞧见薛宁眼里浓郁的悲伤,他又跟上一句,“真的。”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薛然立马回头看向季祈天,却见他笑得分外张扬,“好感人的兄弟情啊,真没想到你薛然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你们俩的感情,是不是有点超出兄弟间的情谊了呢?”
薛然抿唇不语,只是安静地坐在地上,而那模样竟是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是多了几分悠然自得。季祈天见之,嘴角的笑意更浓,“哦——我知道了,你爱他。”
终于,薛然说话了,“我的感情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哦?”微微上挑的音调显出几许慵懒之意,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季祈天站起身,徐步走到薛然面前,然后蹲下身,专注地凝望着他,“你是不是该考虑换个态度来和我说话?”
这话显然是威胁,薛然自是听得明白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聪明如他又怎么这么不自量力,于是放平了声调轻声问:“那么请问,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薛宁?”
“哥!”薛宁敏锐地捕捉到薛然说的是“放过薛宁”而不是“放过我们”,他急促地唤了一声,可话还来不及出口,薛然便已顶了他一句,“你闭嘴!”
此刻季祈天又阴恻恻地开了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把熠风老大的位置让出来给我坐,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弟弟。”
“就凭你也想当熠风的老大?”薛然冷笑一声,其中竟是鄙夷。这一来却是真惹恼了季祈天,“呵,薛然,你就以为你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了?真那么厉害的话,现在又怎么会被打成这副模样?”
“那是你卑鄙。”薛然咬牙切齿地道。
季祈天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满目怒火地瞪着他,薛然不开口,却也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也说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季祈天方才松开力道笑了起来,“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什么反对你当老大?”
薛然愣了愣,继而如是答道:“因为你觉得我的能力根本没资格坐这位置。”
满意地点点头,季祈天又道:“不错,不管是在黑道上的地位,还是处事的手段,甚至是你的胆量,全都不够格当熠风的老大,反是我一心为帮里着想,对熠风忠心耿耿,你却将我赶出去,薛然,你看人不准,用人不善,又怎么当老大?”
薛然静默了一会儿,心里暗自琢磨着季祈天的话,或许他说的也不完全错,这老大的位置本来也不是薛然自己要坐,实在是老爷子临死前的遗愿,他也不好拒绝,而季祈天这人错不在他的野心,而在他太偏激。
他说自己忠心,其实没错,因为在赵爷还健在时,此人确实一心为了熠风,而薛然说他不忠,却也没有说错,因为季祈天忠的是熠风,而不是熠风的老大。
之前挨打导致此刻薛然浑身都还疼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他不答反问,“那你呢?难道你就有能力当熠风的老大了?”
“当然!起码我要是坐在这位置上,我会全心全力地为熠风着想,而不像你,动不动就找不着人,薛然,要当薛氏的董事长,那就少来黑道掺和,你要真想坐熠风老大的位置,就请先抛却你薛氏董事长的身份。”
季祈天这番义愤填膺的说辞竟是将薛然顶得哑口无言,前阵子因为薛氏系统遭攻击这事儿,薛然整天都泡在公司里没日没夜的工作,对熠风确实是疏于管理了,若是现在有人问他知不知道熠风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儿,他也当真是回答不出。
见薛然沉默不语,季祈天又道:“这样,我们来比试一次。”
“呃?”薛然晃了晃神,疑惑地问道:“比什么?”
“比……谁更有资格当熠风的老大。”季祈天以轻慢的口吻缓缓说道,而后直起身,俯视着薛然复又启口,“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养伤,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这样总算公平了吧?”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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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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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薛然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坚定应道:“好。”如今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倒不如听季祈天的,和他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那么,好好养伤吧!”言下,他转身就走。
之后薛然又被两人架着关进了笼中,须臾,人渐渐散去,仓库内又恢复成一片漆黑。
……
伴着沉重的门被合上,那唯一一道光线也消失不见,薛然虚软地靠着铁栏,略显粗重地喘息,薛宁突然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肩窝,静了一会儿,扬声骂道:“你个混蛋,谁要你这么做?挨打很舒服吗?你不是很爱逞强么,怎么这会儿却像个病猫似的了,嗯?”
薛然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毫不客气的骂语,感受着他内心的着急,等薛宁完全发泄好了,他才轻柔地将之带入怀中,“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薛宁尖利地对着薛然大声吼道,继而难受得又想哭泣,“薛然,你知不知道我那时看到你挨打,心里有多痛吗?”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薛然的眉心,然后是眼睛、鼻梁、唇瓣,“你怎么可以这样傻?万一他们就那么打死你了怎么办?为了我,值得吗?”
薛然的目光闪了一下,坚定启口,“我说过,值得。”
薛宁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问道:“真的值得吗?哥,爱情这东西本就可有可无,就算我死了,你还能在别人那儿找到爱,可是生命却不一样,你要是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怕死。”薛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是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所以如果你要死,记得一定要带着我一起走,不然的话,就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这话说得霸道,可薛宁听了却感觉心里分外满足,一丝小小的感动在心间缓缓流淌,伸出手,将掌心贴着薛然心口的位置,他说:“哥,如果说之前我对你还心存芥蒂,那么此刻,我是真的完全相信你,不再责怪你了,我相信你,相信在薛然的心里永远住着薛宁。”
薛然突然笑了,郑重地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的铁门再度被打开,薛然和薛宁都是一惊,纷纷朝着那片光源望去,却见季祈天迈着平缓的步子又走进来,直至来到笼前,他蹲下身,瞧着笼子里的两人,将手里的药膏递进去,随后又悄悄的离去,直到铁门重新被关上,他们间都没有说一句话,好像刚才季祈天的出现只是幻觉。
过了好久,薛宁才先反应过来,拿过季祈天送来的那支药膏挤了点在指尖,放到鼻下闻了闻,才说:“应该是伤药吧!”
薛然微微颔首,“嗯,那家伙估计是想我养好伤,明天能以实力与他较量吧?”
薛宁不满地瘪瘪嘴,愤愤地道:“既然如此,刚才就不该叫人那样打你,如今打都打了,却还装什么好人来送药,猫哭耗子假慈悲!”
薛然笑了笑,倒是完全不恨的样子,“我到底是得罪过他,他想要出气,所以叫人将我毒打一顿,本也无可厚非。”
“他这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哥,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啦?”薛宁不敢置信地问道。可薛然却被逗乐了,“什么脑子烧坏了,怎么和哥说话的?”虽是指责的话音,然而他的语气中却满是宠溺,而后又想了片刻,薛然方才幽幽启口,“也许我之前真是看低了他,季祈天这人,可能比我想象中要有能力。”
薛宁隐隐中听出了薛然话里的一点意思,“所以呢?他有能力,你就要惜才了?”
薛然偏过头,就像在沉思一般静了一会儿,才出声赞道:“不错的主意。”只不过这口气实在称不上是正经,所以薛宁也吃不住薛然心里究竟怎么想。
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结,薛然突然道:“小宁,帮哥哥上药吧?”
而薛宁却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要我上?你自己没手吗?”
薛然对着薛宁眨巴了两下眼睛,很是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是伤者啊,而且很多伤是在背后,你觉得我自己能上到?”
黑暗中,薛宁看不清薛然的表情,却隐约可见他使劲眨眼的动作,心里暗自想着: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想到这一层,他的口吻则越发的不善,带了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他冷冷甩下一句话,“衣服脱掉,好好趴好!”薛宁当时并没发觉,这话他说得特暧昧。
而薛然对于这句话的评价却是:“嗯,我的小宁真女王。”
无视薛然的这句话,薛宁只是让薛然伏在他的大腿上,继而在其背脊上到处揉按,“这里疼不疼?”薛然很配合地摇摇头,然后薛宁又换了个地方,“那这里呢?”薛然依然摇头,薛宁便再换一块地方,“这里?”
“疼!”那一下怕是不仅按到了伤处,用力还重了,薛然疼得差点跳起来,薛宁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抹了些药膏在那个位置,随后娇嗔道:“叫你再逞英雄啊!这会儿尝到苦头了吧?”
薛然闻之不免委屈,“喂,好歹我逞英雄也是为了救你这美人,你倒好,竟在一旁幸灾乐祸。”
薛宁微怔,对其口中“英雄救美”的言论不禁感到脸红,羞涩地低骂道:“你少乱说,我才没有。”
侧过半边脸,薛然对上薛宁的眼,“没有什么?没有幸灾乐祸?”
薛宁却越发害羞地别过眼,更小声地回答:“废话,担心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幸灾乐祸。”这话说得确是轻,只是这仓库也着实安静,于是那话便清晰地传入了薛然的耳中。
高兴地笑起来,薛然说:“就知道你会心疼我。”
至此薛宁才感觉自己是被捉弄了,很不满地又对着薛然的背脊狠狠一按,“这里疼不疼?”
“啊!我说你用不着下手那么狠吧?我是你哥,不是你仇人!”薛然被薛宁那一按,也确实是按到了伤处,而薛宁却回他一句,“你活该!”
等将每一处伤都上完药后,他俩自己也算不准究竟是什么时候了,而在这上药的过程中,他们却感到了无比的温馨与幸福。
尔后薛宁靠在薛然的肩上,柔声启口,“哥,你说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秒多好?”
可薛然却很煞风景地道:“我才不要。”薛宁刚要开骂,薛然又接着跟上一句,“我们说好了要一块儿离开这里的,然后在外边,我还要和你一起感受各种不同的幸福。”
第47章
零点过后,西郊一座二层阁楼里,一群从蓝帮和熠风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整齐地排列好站成了两排,蓝铭枫坐在他们面前的椅子上,脸色依然显得很阴沉,而在他身边还有一张空椅子,看样子是留在何意阑坐的。
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内,此刻的气氛格外诡异,蓝铭枫不说话,底下也没有人敢出声,一时间,这里呈现出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很久以后,意阑才款步走进房内,从一旁的圆桌上取过他特意带来的笔记本电脑,随后径直来到那个空座上坐下,捧着笔记本按下开机键,他方才侧目看向蓝铭枫,“位置已经确定。”
“在哪儿?”蓝铭枫心中一喜,旋即问道。
相比之下,意阑却显得很平静,“语默说会将地图发到我的邮箱,大致方位是在城南边郊那块,那里有间废弃的仓库,而大少爷和二少爷就被关在那里。”
伴着话落,开机也已完毕,意阑迅速地进入自己的电子邮箱点开语默在几分钟前发来的那封El,下载了附件中的压缩包将之打开,里面放着十来张图片。
此时意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飞快地接起来,电话里语默的声音很低沉,与之平日里那种不正经的态度截然不同,“意阑,开视频,我亲自给你们说一下。”
“好。”点开桌面上的一个图标,意阑打开了视频聊天软件,而后语默的请求立刻发了过来,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语默的头像便出现在显示屏上,“语默,你发来的东西我收到了。”
“嗯,你现在打开第一张图,红色星号标记的地方就是目前薛然和薛宁所在的方位,我派人去勘察过,那里很空旷,只有两间仓库,方圆百米之内除了树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很适合野战和藏匿。但问题出在仓库前后各是一块空地,要救薛然和薛宁就必须经过那里,而空地上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我们的人只要一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语默的语速并不快,嗓音低低的让人觉得格外性感。意阑将笔记本微微向蓝铭枫的方向侧了侧,让他也能看见,继而他又点开另几张图,之后都是一些照片,从拍摄的角度看,应该全是偷拍的,“我看了你拍的这些照片,那块空地确实很大,如果贸然冲出去必定打草惊蛇。”
语默点点头,“不错,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救薛然和薛宁就变得困难,而且还可能将他们俩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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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2 章
微微抿了抿唇角,意阑暗自思忖了片刻,随后与蓝铭枫对了个眼色,才又将视线放回到屏幕上,“这样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语默的话音中透着一丝严肃,就仿佛猜到意阑接下去要说什么一般。而意阑却眯起了眼,细长的眼缝中赫然射出一道凌厉的光,“为了不打草惊蛇,那只有在有人发现我们之前,将那些在外把守的人全部干掉!”
“不行,我不同意,我们这是去救人,而你这样做,无疑却成了害人。”语默的声音旋即响起,比之前的声调要抬高了几分。
意阑扬了扬唇角,笑得略显残忍,“是他们先来惹我的,也怪不得我对他们使出下策来,林语默,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别叫我瞧不起你。”
可语默依然坚持,“就算你瞧不起我我也一样不答应,为了救人而去杀人,抱歉,这样的理由太冠冕堂皇,我这种俗人接受不了。”
意阑听语默这口气,突然就火了,“林语默,你是非要与我过不去吗?”而语默却也答得坦然,“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做错事而已。”
“做错事?呵!”意阑气得冷笑,“我只是正当防卫,哪里做错了?”
语默却并不认同,“你这哪叫正当防卫?那些人明明都是无辜的,你又凭什么要他们的性命?”
“他们无辜?”意阑的嗓音猛地变得尖利,“他们要真无辜,薛宁又怎么会被绑架?还不都是你口中这些无辜的人干的好事?林语默,我提醒你一句,要当大好人就别来插手这事儿,省得我何意阑这些不干不净的手段搞坏了你林大少爷的清誉!”
这一来,语默也彻底恼了,“你以为我喜欢多管闲事?要不是因为你……”话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声没再往下说,可意阑其实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的,只不过此刻,他宁愿装作不知。
倒是之前一直一句话都没说的蓝铭枫,这会儿瞧见他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态度,终于缓缓开了口,“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林语默,其实我觉得何意阑的提议并非不可行。”
语默此刻情绪不好,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蓝先生,别让我再重复这句话,我不同意。”
蓝铭枫望着他,眼底渐渐泛起一片冷色,正欲启口,可语默却抢在前头先说道:“我可不像你们个个都混黑道,也比不过你们这些厉害的手段。”他话里透着讽刺,而后语调一转,他又严肃地启口,“你们想用你们的法子去救人可以,但这样的话,这件事我就再也不会插手。”
意阑一怒,将笔记本往茶几上重重一摔,起身就往外走。蓝铭枫见意阑甩袖走人,心里也暗暗着急,语默在策划上的才能其实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少了他倒不是说就不行了,只是一支优良的队伍若没有一名优秀的军事在背后指导,便无法发挥其最完美的状态。
于是蓝铭枫将被意阑丢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拿过来,压低了嗓音对语默说道:“你们俩都冷静点,不要人还没救成就先闹起内讧来了,到头来却给兄弟们看了笑话。”
蓝铭枫说得在理,语默倒也没再反驳,此时铭枫又抬起头,视线落在面前那群弟兄们身上,却见他们个个满脸恭谨,那低眉顺目的姿态就仿佛都生怕林语默和何意阑的争吵会使其将火气迁怒到他们身上。
铭枫轻叹一口气,心里抱怨着这两人什么时候了却还那么小孩子脾气,而后抬起手随意地指了两个弟兄吩咐道:“你们俩去把何意阑给我找回来。”
等那两人去了,蓝铭枫才又看向笔记本显示屏,“说说看吧,你又有什么办法?”
语默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谈判。”
……
先前被蓝铭枫派出去找意阑的二人最终却是空着手回来了,蓝铭枫问他们,“人呢?”那两人却都表现得无奈又有些小紧张,其中一人道:“人是找到了,只是何先生不肯跟我们回来。”
说来这虽是蓝铭枫意料中的结果,却也实在是为之头疼,此刻语默却道:“先别管他了,意阑那边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他,我们这里先说吧,蓝先生,请将显示屏对准那些弟兄们,我有话向他们交代。”
蓝铭枫点点头,将笔记本电脑又放回到茶几上对向众位弟兄们,语默的视频被放到全屏,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前的每个人,才幽幽启口,“相信这次把大家聚到一块儿的目的在场各位都已经听说,那么我也就不多废话,只说一句,这一回你们是在拿命拼,所以如果有怕死的,现在就可以走,相信蓝帮和熠风都不会为难你们,当然,没胆量的人,以后也绝不会被重用。”
激将法加适当的威胁,蓝铭枫不得不承认,纵然林语默这人不像他与意阑这种在黑道帮派里滚过的人拥有毒辣的手段,但是他对于计策的掌握程度确实令人惊叹,这样的人物,该庆幸他是个绝对的好人,想来如果林语默拿他的头脑去干了坏事儿,恐怕遭殃的人不少。
果然,语默的话起了作用,一时之间,那十余人眸中纷纷泛起一抹坚定的光色,没有一人因此退却,语默自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语气便也软了下来,“我林语默代表熠风以及蓝帮感谢你们愿意拿命来打拼,也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蓝铭枫在边上看着,越发对林语默这人升起一丝敬意,而客套之后,语默便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道:“接下来给各位说一下救人那天的计划,薛然和薛宁所处的地点前后都是空地,而硬闯显然不明智,我之前也说了,如今我打算选用的办法是谈判,也别搞得提心吊胆的,要处处提防着不打草惊蛇,依我看,倒不如直接点去和季祈天谈谈,成与不成都是个机会,若是不成,那么便好好战上一场,咱们赢要赢得光明磊落,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好!”其实语默的这番话说得很漂亮,也助长了弟兄们的志气,可就在大伙儿齐齐应好的时候,蓝铭枫却突然出了声,“等一下。”
语默看向他,平静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蓝铭枫亦表现得很冷静,“我不赞同用谈判的方法,暂不提季祈天愿不愿意给个谈判的机会,反是这样一来,则将我们的行踪目的全都透明化,万一此举惹恼了季祈天,那只会将薛然和薛宁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语默懂铭枫的顾虑,可是他似乎完全没有这一层的担忧,只对蓝铭枫如是而道:“你就相信我好不好?”他等了须臾,不得蓝铭枫回应,便又接着说了一句,“我既然给出了这么一条建议,就是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蓝铭枫,你说的不错,谈判确实对我们很不利,可现在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你要知道,林语默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话说到这里,最后一句话倒是引得蓝铭枫些许惊诧,“你什么意思?”
语默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意思就是让你相信我,季祈天一定会选择和我们谈判,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场谈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对他有利,在谈判中他可以开条件,而就算我们不答应,对他来说实则没有任何损失,我们要是答应了,他更是会欣然接受,再来,我向你保证,在谈判开始之前,薛然和薛宁绝对不会有危险。”
不得不说,林语默有着十分了得的说服能力,他的话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
蓝铭枫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了决定,便又问:“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场谈判由谁去?”
“当然想过。”语默莞尔一笑,那姿容间竟显出几分俏皮可爱,紧接着他又缓缓吐出两个字,“我去。”
“什么?你?”蓝铭枫不敢置信地反问道,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妥,“不行,虽然你的嘴巴是很会说,要是辩论赛我肯定派你上了,可问题是现在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谈判,做最坏的打算,一旦谈判失败,季祈天定会将矛头头一个指向你,而你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这么过去岂不是找死?”
“蓝先生,你多虑了。”视频中的语默口气依旧悠然,“这样说吧,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在此次行动中,大伙儿都那么勇敢,我又怎么能先退缩?”他心里想着,这一场战还没打,士气上必不可输,他也确实需要给这些弟兄们做个标榜,抬抬他们的士气。
而他说的话也总是那么有效果,伴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叫好赞叹声响起,顿时兄弟们的斗志达到了最高度。而语默只是对蓝铭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继而道:“你若不放心我,到时候可以跟在我后面当我保镖。”
深深呵出一口气,蓝铭枫感觉到语默的坚持,也就不再反对,“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那好,就这样,至于具体的计划我会尽快做好发到意阑的邮箱,各位兄弟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蓝铭枫,接下去交给你,我去处理意阑那边的事儿了。”
蓝铭枫看出语默的焦急,心中了然,于是微微颔首,“你去吧,接下去的事项我和他们说。”
“OK,那拜。”切断视频之后,语默立刻给意阑拨去了一通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对方才接起,却只是冷冷一句,“什么事?”
语默这人厚脸皮惯了,一听意阑这不痛快的语气,则自我地将之过滤掉,一副谄媚样地启口,“意阑宝贝儿,人家这是给你认错来了呢!”
意阑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虽然听林语默这家伙叫自己“宝贝儿”无数次,却好像到现在都没能习惯,如今他倒是越发的无药可救了,居然连“人家”这样的自称都甩了出来,这让意阑实在是有些发寒,“林语默,收起你那恶心的自称,以及恶心的对我的称呼。”
“怎么了嘛?宝贝儿,你还在生我气啊?我都这样给你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行么?”语默故作委屈地问着,意阑依然觉得听他一口一个“宝贝儿”叫得极不自在。
忽而语默又道:“宝贝儿,晚上一块儿吃饭吧?”
“没空。”意阑漠然回给他两字,语默却好像完全没受到打击,依然坚持不懈地邀请着,“别拒绝得这么快嘛,一起吃顿饭,正好把我的计划书给你瞧瞧。”
意阑立马意识到不对,连忙问道:“你订了什么计划?”
“谈判,我和蓝铭枫达成了共识,由我去和季祈天谈判,意阑,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去救薛然和薛宁,因为这是你的心愿。”语默这话说得太煽情,本来意阑还有话要反驳,却被他这么一说,竟是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过了许久,意阑才回过神来,“你傻啊?这么危险的事儿就算要找个人来做,我去也好过你去啊!”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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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3 章
“我怎么舍得让你去?”语默笑着说道,意阑却有一种自己被这无赖调戏了的感觉,口吻则又变得略显别扭,“你去就行了?你那么笨,万一季祈天看了你就不爽,想要连你一同做掉,看到时候谁来救你。”
语默闻之,旋即叫起来,“哇!意阑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好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看我有危险却不来救我?哎呀呀,我好伤心,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意阑宝贝儿你快来帮我把我的小心肝拼回去……”
“够了!”意阑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附近有根青筋在不断地跳动,那一刻他相信,如果他再不出言制止,林语默这家伙一定能说出更恶心的话来,“随你吧,说好了,晚上吃饭时我看过你的计划书,如果做得不够好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提议的。”
“好好,那么晚上我去薛家接你,意阑宝贝儿,人家好想你啊,你知不知……”
语默的话还没说完,意阑已直接按下了挂机键,而后望着那闪起屏保的手机屏幕,心中暗道:天晓得听多了恶心的话会不会折寿?
转而他却觉得,心情似乎好了些,而脑中的那根持续紧绷的弦也松弛了些。看来林语默,也没那么糟糕。
第48章
薛然和季祈天的比试一共分三部分——策略、格斗和胆量。
也不知季祈天是从哪里搞来了一台投影仪,此刻仓库中央摆了一张长桌,投影仪摆在桌子的一头,连接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影像打在仓库的墙面上,倒是极为的清晰。
薛然和薛宁都被放出了牢笼,薛然被要求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而薛宁则被一人按着肩膀与诸位兄弟站在边上观看着他们的这场较量。
季祈天迈入仓库的时候,仪器已经全部调节完毕。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径直走到薛然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礼貌地对薛然点了点头,那模样就像拥有着在会见客户时应有的礼仪。
从文件夹里取出两份资料,将其中一份递到薛然面前,他这才幽幽启口,“我废话不多说,这就直接开始第一回合吧,这一轮咱们比策略,我给你的资料内是熠风过去所发生过的大小事件叙述,为公平起见,在场各位以及你的弟弟都可以当公证人,投影仪里放映的内容与你手上的资料大致是一样的,就多了几张照片。我们一个个事件来看,随后再分别做案例分析。”
薛然了然地点了下头,继而季祈天便点开了一个PPT文档,墙上出现了第一个案例,“这件事是出在两年前,那时候熠风其实已经在道上隐退,可就是有些人看不惯我们在黑道上潜藏的势力,生怕熠风一旦复出,将是一个反噬的力量,所以打算暗中解决掉熠风这个隐患。”鼠标轻点,幻灯片切换到下一张,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这个人曾是‘炙焰’的分堂堂主,大伙儿都称呼他为‘龙哥’,而这人在道上一直因背后有‘炙焰’老大方炎庭为之撑腰,所以气焰极其嚣张,后来方炎庭死了,他便理所当然地接手了炙焰,正式成为炙焰的新老大。只是此人野心太大,一心想要吞并整个黑道,于是终将矛头指向了熠风。”
薛然翻阅着手里的资料,起初几页写的都是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再看投影仪上正放映着的幻灯片,可见季祈天为了这次的比试,确实是下了些功夫的,“这件事我知道,两年前我回国时恰巧熠风与炙焰因此事僵持着,我记得最终老爷子还是选择了给了姓龙的那家伙一点好处,就这么息事宁人了。”
“不错。”季祈天微笑着颔首,“但我想听听看你的意见,如果当初坐在熠风老大位置上的人是你,你会做出怎样的决策?”
“杀了他。”薛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季祈天挑了挑眉梢,倒也不急着辩驳,只淡然问道:“你不多考虑一会儿再给我答案吗?”
“不需要,老爷子心肠软,不代表我也要选择这种温软的法子来处理这件事,姓龙的留着是个隐患,指不准哪天他会在背地里再捅我们一刀。”
季祈天冷笑一声,“不错啊,姓龙的那家伙卑鄙,确实没人能说得准他会不会在背后暗箭伤人,只是薛然,你依然做错了。”见薛然脸上泛起异色,季祈天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之前问你是否需要再多考虑一下,而你却说不需要,在商场上,或许要的就是你这种果断的决策力,可是如今你不是在谈生意,你将面临的结果也不只是赚了或赔了,作为一个帮派的老大,你肩上担负着的是你手下所有弟兄们的性命,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可能将他们置于死地,所以,我不得不说,你这样的草率其实是在拿熠风的命运以及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薛然被他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从某种角度来说,季祈天其实说得并没有错,问题在于薛然到底不是混黑道的人,所以纵然他有果断狠毒的手段,可在处理黑道中事上到底显得稚嫩,这也是当日老爷子让尹沐扬来帮他的原因之一。
看着薛然忽而变得惨白的脸色,季祈天深深地呵出一口气,继而又道:“或许作为薛氏的董事长,薛然,你是优秀的,可是作为熠风的老大,我实在无法认同你。”说着,他又按下鼠标,“我们接着来看第二个案例。”
语毕,墙上又放映出另一组照片,“这个人叫阿杰,曾经是熠风的成员,后来他做了件背叛熠风的事,陷熠风于不仁不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他?”
这一回薛然倒是不敢太快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道:“我也许会杀了他吧!”
季祈天笑起来,“赵爷当初也是下了同样的命令,不过那是按照帮规来办的,薛大少爷,你作为熠风的现任老大,居然不知道熠风有帮规?”
薛然又是一惊,老爷子死得突然,这老大之位他接手得也匆忙,起初那些日子他一直在为老爷子的身后事忙活,自然没空去理这些,而等这事儿过去了,薛氏又突然遭攻击,让他好些时候没去管熠风,如是想来,他这个老大确实当得不称职。
可他依然说:“那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比较忙,而且凡事都应有个适应的过程,你要强求我刚接手熠风就能当个完美的老大,这本就不现实。”
季祈天抚掌而笑,“说得好,这话说得真漂亮。”言下,他脸上的笑意却一分分地敛了去,最终整张脸都布满了冷漠,“好,那么我不与你谈帮规,我只问你一句,当日赵爷葬礼,我伙同一群兄弟在丧宴上对你的能力表示质疑,你为什么不杀我?”
“呃?”薛然略显怔忪,想不通季祈天这么问的用意,撇撇嘴,他说:“那天不是说了么,老爷子刚死不久,我不想杀人见血。”
“那是借口!”季祈天低喝一声,继而启口,“让我来告诉你,薛然,你根本就是心太软,你念在我为熠风效力多年,赵爷身前又极为器重我,所以你不忍杀我,对吗?”
薛然顿时感觉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觉,他倒也不否认,坦然答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又如何?”
季祈天讥讽地勾了勾唇角,“那我送你一句话,心慈者成不了大事,妇人之仁对一个黑帮老大而言是致命的弱点。”他的手指摆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就好比如果当日你杀了我,今天你和你弟弟都不会落到我手上,说起来,尹家少主可比你有手段多了,你能坐上今天这位置,只是因为赵爷为你安排了一个很强大的后盾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不是吗?”
“当然,我承认当初放过你是个错误的决定,但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想我仍旧不会杀你,这无关心慈手软,只是我卖了老爷子一个面子。”薛然倒也洒脱,然而这句话却是让季祈天着实愣了下。
静默了须臾,季祈天方才沉声启口,“错了,我和你之间终究只能活一个,因为我们是对手,无论因为怎样的理由,你放过我,就是做错了。”
薛然没再与他争辩,而季祈天这一连借两个案例对薛然的狠骂却是针针见血,说来这本是一场比试,而这第一回合却好似都是薛然一个人在回答问题,可季祈天仅靠几句骂语竟已显然占了上风,实在也是因为他骂得在理。
沉默了良久,季祈天才单手撑着脑袋慵懒地甩出一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
“你在对我用激将法吗?”薛然微笑着反问,继而季祈天也笑起来,“要是激将法能激出你的实力来,倒也不错。”长叹一口气,他又说:“接着来点你们感兴趣的,怎样?”他刻意用了“你们”这个词,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薛宁,这才按下鼠标。
幻灯片切换到下一张,墙上依然是一组照片,可薛宁在看到后却止不住发出一个短促的惊声,薛然这才抬眸仔细地看去,却见这组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在不久之前他还刚与之打过交道,正是黎夜。
“这两个人,你弟弟可能要比你更熟悉些。”季祈天淡笑着望着墙上的投影,“首先左边的这个男人是杀手组织Kll的老大楚邪,而右边的这位你应该认识,黎夜,偶像型钢琴才子,不过他曾经是Kll的杀手。”
“Kll的杀手?”薛然一惊,对于季祈天的话感到有些不敢置信,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黎夜的时候,那天正好在OeNghtClub,当时他完全感觉不到黎夜身上有任何杀气,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曾拥有这样血腥的身份。
可当他对上薛宁的双眸时,他便相信了,只因薛宁的眼神已向他证明了季祈天所言不假。将手头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再抬起头时,目光中早已没有了惊诧,“熠风与Kll有过合作,而那次Kll派出的杀手正好就是黎夜。”
“所以你想问我的是……”薛然刻意拖长了尾音,继而缓缓问出自己的猜测,“熠风该不该和Kll合作?”
季祈天闻之,确实眼睛一亮,不禁赞道:“聪明啊,看来薛大少爷还是有些优点的,那就别把你的优点藏着了,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本事吧!”
薛然莞尔一笑,“我该感谢你的夸奖吗?”一句玩笑过后,他复又启口,“依我看,熠风和Kll合作没什么不好,一来这两者处于不同的领域,不会有任何行当上的竞争,二来熠风与Kll合作可以互补,熠风在黑道上有着一定的名声和地位,但其一举一动都时刻被人盯着,多少人等着熠风出错,咱们犯不着自己给把柄让人抓是不?而Kll作为强大的杀手组织则显得更为神秘一些,所用的技术手段也要高端得多,所以在熠风遇上不方便亲自出面的时候,假借Kll之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哦?”季祈天眯起眼,因薛然的这番话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很不错嘛,这一题回答得很漂亮,我该给你加分才是。”说着,他向后一仰,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目光专注地停落墙上的照片上,“熠风和Kll的那次合作恰好是我接手的,我记得黎夜给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什么了?”伴着薛然的问句,季祈天旋即答道:“他让我不用担心他会把我们合作的事泄露出去,因为楚邪做事向来警惕,至今为止除了楚邪,就连他黎夜都不知合作对象究竟是谁,而他也并不关注我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帮派组织,他说,他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言下,季祈天的笑意更浓,“回来后我想了想他的话,突然觉得楚邪很不简单。”
他没明说楚邪究竟哪里不简单,而是特诚恳地给薛然提了个建议,“如果薛大少爷真想在这位置上坐稳的话,你应该学学人家是怎么当老大的,比如楚邪,比如尹沐扬。”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够了,而这第一回合的较量至此也已结束,胜负不用言明,在场众位以及当事人心里都已有了答案。
薛然是个优秀的上位者,而黑道未必适合他,相反季祈天此人任何阴招都敢耍,却因此显得更适合坐黑道老大的位置。
“开始第二回合吧,我不想浪费时间。”薛然突然说道,随后给了薛宁一个安抚的笑容。季祈天瞧着那二人眼神的交会,不禁扬了扬唇。
合上笔记本,季祈天从座位上站起来,“好。”说着,他便派了手下过来将不必要的设备和桌椅都搬走,自己则倚着墙双手环抱在胸前,对薛然如是道:“第二轮比的是格斗,你记住,你现在是黑帮的老大,在黑道混,是拳脚打天下,要想服众,就拿出真本事来。”
节能灯的白光照亮了整座仓库,看着手下将一块巨大的垫子抬上来放平在地上,将四个角固定住以防止滑动,季祈天先一步脱了鞋子走上软垫,站在道场中央,他清冷地凝望着薛然,接着启口,“格斗术,所要考验的主要是你的力量、速度、耐力、爆发力,以及各个部位的抗击打能力,其次是测试你的柔韧性、灵敏性和技巧性,听说你学过跆拳道,但愿别太轻易被我打倒。”
“这倒是有点意思,我很久没有好好和人干过架了,应该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笑着,也脱了鞋走上软垫。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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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4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4 章
此刻薛宁却再也按捺不住,扬声叫道:“哥!”
薛然自知薛宁在担心什么,于是对他温和地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输。”
听着薛然这么自信的言语,薛宁方才松缓了些许,而季祈天也不由地笑起来,眼中闪烁着一抹兴奋,“那就开始吧!”伴着话音落下,二人一同脱去外套,潇洒地将之甩向仓库一角。
再度相视而立时,季祈天想:薛然,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期待这一场与你一对一的较量了。如果你我不是对手,或许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只可惜啊,如果不存在。
第49章
其实论格斗术,薛然的功夫未必亚于季祈天,只是季祈天此人出招刁钻,且每一个招数都像是抱着教训的态度而出,一时间倒是令薛然应接不暇。
恍然间,季祈天以一种超越常人的速度闪至薛然身后,后者大惊着转身,此刻季祈天的拳头已朝着他的下巴逼近,薛然赶忙偏过脑袋,拳头则擦着他的发丝打了个空。
“还算敏锐,只是……”季祈天话未说完,脚已探了出来,飞快地扫过薛然的右脚脚踝,对方脚下猛的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跌倒。而季祈天却在这时候一把攥住他的前襟,将之整个人提起,紧接着迅速侧身,一记毫不留情的过肩摔将薛然重重地摔在地上。
“哥!”一声尖利的叫喊,薛宁着急地欲冲上场来,无奈却被两个精壮的男人制住,竟是动弹不得。
薛然咬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季祈天倒是一派淡然的姿态,轻轻弯了弯眉眼,他就如在做结案陈词般悠然启口,“速度和耐力都不错,柔韧性和灵敏性也可以,至于技巧性,薛然,其实你很会打,只是你遗漏了一点。”
“什么?”薛然顿了顿,如是而问。而季祈天也无意卖关子,便爽快地回答道:“你所面对的对手是一心想着要你的性命,所以,这种时候你应当同样也抱着干掉对方的态度来与人打拼格斗,你的力量上有所欠缺,但我相信你的爆发力足以弥补这个缺陷,不过前提是,请收起你那些无用多余的花拳绣腿,你所学的功夫可不是为了漂亮,而是要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打倒对手。”
说话间,他飞快地逼近薛然,又是一拳正面朝着薛然脸打去,薛然见之,上身下意识地向后仰去,紧接着左脚往边上一跨,右脚却在地上画了一条弧,随后人已移开了去。
他的速度本是极快的,只是动作太过于花哨,所以在他自认为已经避开攻击因而回身之际,季祈天的拳头却已停在了他的眼前,如此一来,胜负已分。
喟然长叹一声,季祈天收起拳头无奈地启口,话里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不知道你到底要那些花里花哨的动作来干嘛?这不平白将自身弱点送到对手眼前去?就好比刚才那一招,你明明可以直接往边上躲,干什么硬要加出个后仰的动作?还有,你脚下的步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走直线不比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弧线来得快捷?”
季祈天骂得虽狠,却依然是一针见血,以致薛然无法反驳,唯有挨骂的份。细细回想季祈天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如果他能收起那些漂亮的招数,攻击力怕是能抬高一大截。
“再来!”伴着季祈天短促的两个字,二人再度打起来,这一回薛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刻意回避了那些多余的花招,而是选择了最直接的形式来应付对方的攻击,却当真是比之前有效多了。
只是有一点薛然不太明白,既然季祈天要他死,这会儿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把他活活打死在场上不是更方便吗?
正思忖间,季祈天新一轮的攻击再度过来,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发什么呆,给我专心点!”言下又是好几个狠招,招招致命。
薛然再不敢走神,只专心地接招,同时找准空隙进行反击,几个轮回之后,倒是寻到了些规律,终是在一个猛力踢腿之后,他一个手刀往季祈天的后颈劈去,而后者眼看着那一招下来,若是硬挨定当昏死过去,于是索性侧身倒下,在地上翻滚一阵,才又起身反攻。
薛然见季祈天避过攻击,倒也不显得焦急,只继续发起猛烈攻势,一时间,局势竟是起了变化,先前还呈弱势的薛然这会儿却有愈趋向上的形势。
最终以一个过肩摔,薛然成功地将季祈天摔在地上,说起来也算是公平,开始时季祈天给了薛然一个过肩摔,如今薛然也还他一个过肩摔,彼此谁都不欠谁,也算打了个平手。
只是这一场打完,薛然却再也支撑不住地伏倒在地,昨天挨的那几十棍的伤到现在还疼着,纵然季祈天这家伙曾良心发现给他送来过伤药,可再好的药膏也不可能让那样的棍伤在一夜之间就好全。
“哥!哥!”那一刻,薛宁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道,竟使劲甩开牵制着他的两名男人冲上道场,跪坐在薛然的身边问着,“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哥,你别有事儿啊!”
努力地爬起来,薛然坐在地上,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脑袋,调笑道:“小傻瓜,你哥我哪有那么脆弱?摔一下就不行的那是玻璃娃娃,不是薛然。”
薛宁见薛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继而瘪瘪嘴,问:“那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薛然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而后对上一旁也早已恢复过来正盘膝坐着的季祈天,这家伙依然一副清高的姿态,冷冷地凝望着他,嘴角却带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见薛然盯着他猛瞧却始终不开口,季祈天也不显得尴尬,只是任他注视了会儿才幽幽启口,“怎么?兄弟俩肉麻完了?”
薛然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又阴沉下来,季祈天倒是完全不以为然,顾自站起身,俯视着仍旧坐在地上与他那宝贝弟弟十指交扣着的薛然,举步施施然向角落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还能站起来的话就别磨蹭了,别忘了咱们还有第三回合的较量。”
投给薛宁一个安抚的眼神,薛然强忍着身上那些伤痛,费力地站起身。薛宁眼见着薛然的身体有些不稳,赶忙跟着起身扶了他一把,“哥,你小心。”
薛然又对薛宁笑笑,道:“没事。”可心里却又忍不住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心说:薛然,你真是没用,一点皮肉上的伤都能把你折腾成这样。紧接着咬咬牙,穿上鞋也往角落走去。
等薛然和季祈天都准备完毕后,季祈天才瞄了一眼依然扶着薛然的薛宁,嘲讽道:“难道薛大少爷是打算带着弟弟和我比第三回合?”
“自然不。”放开抓着薛宁臂弯的手,薛然对他柔声说道:“小宁,你到一旁去等着我。”
薛宁有些不乐意,可一见薛然板下了脸,也只好闷闷地走开。至此薛然才又对上季祈天的眼,平声而问:“第三回合比什么?”
“比勇气,以及……运气。”巨大的软垫被撤去,紧接着又有人将一个方桌抬了上来放在仓库中央,桌面铺了一层红色绒布,而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只体积不大的黑色铁盒,这整体给人一种相当神秘且恐怖的感觉,红黑的搭配,总让人不禁想到血腥与死亡。
季祈天款步走到桌前,动作缓慢地将那只铁盒的盖子掀开,顿时里边所摆放着的东西呈现在薛然眼前,那是一把枪,一把左轮手枪,而在枪的边上还放着一颗子弹。
意思已经很明白,季祈天曾说过,他与薛然之间只能活一个,所以这最后一回合比的是勇气,更是运气。
季祈天慢悠悠地取过枪,右手食指插入扳机孔,指腹在扳机上轻柔摩挲须臾,而后指尖轻转,触及转轮弹夹,继而小小地施力,弹夹偏离枪身,此刻他方才将那颗仍旧躺在盒中的子弹拿起,放入了弹夹孔内,只闻一声轻响,弹夹迅速归位。
“俄罗斯轮盘是一种拿性命当赌注的赌博游戏,六个弹槽内只有一颗子弹,而现在……”他刻意顿了顿,随之拇指贴着转轮一划,仓库中顿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细碎声响,季祈天这才接着启口,“现在,我也不知道那颗子弹到底在哪里,所以,今天谁生谁死就听天由命。”
“不要!不可以,哥,你不能和他玩这个,你不可以!”薛宁在听到这里时再也忍不下去,尖叫着就要冲到他哥身边去,而季祈天哪里允许他来搅局,旋即对着一旁的两名兄弟厉声喝道:“给我制住他!”
那嗓音低沉得可怕,两人再不敢迟疑,立刻将薛宁又拉了回来,可那时薛宁的情绪已到达一个癫狂的边缘,他撕破喉咙般地大声吼道:“薛然,你不可以,听到没有?我说你不能这么做!”
可薛然只是淡淡地望着他疯狂叫嚣的模样,却只像一个观众一般静静地看着,直到季祈天的声音再度响起,“根据俄罗斯轮盘的规则,怯场的也为输。”他并没有明说输的结果是什么,但薛然心里自是明白。
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薛宁,那小子早已哭到声嘶力竭,眼眶红肿得叫人心疼,令他不忍再多看一眼。将视线收回,薛然问:“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季祈天倒也爽快,不知是因为将死亡都看淡了的缘故还是有其他的理由让他释怀,而薛然也表现得极为淡定,仿佛生死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尘烟了烬,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才那一回合,一开始你明明有实力将我打趴下,甚至打死也可能,为什么不那么做,反而要给我指出我的弱点,让我自己去领悟改进?”这点薛然一直弄不明白,如果季祈天不给他说那些,那么第二轮他必将惨败,倒是被他那么一指点,反而能打个平局,甚至在某些小细节上还略胜一筹。
只是这季祈天不是一心想要他死吗?那么告诉他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正茫然间,季祈天忽然开口,“你我之间终将有一人要死,如果今天是你死,那么我一定会把熠风管理得比你好,反之若是我死了,刚才对你的那些指点兴许能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黑帮领导人。”伴着他这话说出,薛然方才恍然,他怎么就给忘了呢,季祈天这个人野心是大了点,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熠风,此人对熠风总抱着一丝执念,仿佛熠风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千百倍。
“好,我和你比,但是我要你答应我,假如我运气欠佳死在这里,请你放过我的弟弟薛宁。”季祈天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如今薛然已无所求,他只是希望薛宁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可那小子好像很不愿意似的。
薛宁哭喊着,声音已哑到了极点,却依然在不停吼叫,“谁要你逞英雄?薛然,我不需要你打肿脸充胖子!”言下语调一转,口吻悲戚下来,“哥,我们说好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你怎么可以让我独活?”
薛然抿了抿唇角,别开了脸,可眼眶竟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一层水汽已在眸中升起,渐渐模糊了视线。
耳边依然是薛宁的嘶喊,他不遗余力地叫骂着,似乎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喉咙,“薛然,你这个混蛋,你不能死的,快点停止这场游戏,薛然,薛然……”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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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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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薛然笔直地站着,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悄悄滑落,转眼却连泪痕都看不清晰,而季祈天却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落泪的那个画面,心里不禁略显震撼,不曾想过,像薛然这样的人竟也如此多情,这滴眼泪里含了多少辛酸与决绝,想必也只有薛然自己最为了解。
“我还有个要求,这一回合,我希望薛宁回避。”薛然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薛宁就更加猛力地挣扎起来,他的声音无比尖锐,那一声声“我不走”刺耳得很,仿佛带着一整条声带一同颤抖,使得闻者都不免心慌。
薛然合上双眼,眼底是无奈,是凄楚,亦是悲哀。他不是绝情,只是太爱薛宁,怕他受不住这样血腥的场面。薛然了解他这个弟弟,薛宁天生胆小,有时候被言语吓唬两句也会浑身哆嗦,何况如今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在他面前被子弹射穿脑袋呢?要是薛宁真的亲眼所见,他会疯的,而薛然不允许,他要薛宁活下去,完好无损地活下去。
“可以。”冷然甩出两个字,季祈天对着押着薛宁的那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便要将薛宁往外带。可薛宁也不知是哪来的一股蛮力,居然死活赖着不走,那二人将他往前拖动一步,他则拼命往后再退三步,这般固执也实在是令人为难。
薛然在一边瞧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小宁,你怎么就这么傻?我不想死在你面前,那对你而言太过残忍,对我而言,也太残忍。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从外边走进来,至季祈天面前恭敬地说道:“季少,有个自称林语默的男人说想见见你,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何意阑以及蓝帮的老大。”
“哦?”上挑的音调中带着些许轻慢,季祈天一勾唇角,微笑着说:“那么,就请人家进来坐坐吧,正好能让他们看一场好戏。”
林语默……
季祈天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眸中忽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似乎带了点兴奋,又带了点期待。
第50章
林语默信步走进仓库时,季祈天正坐在方桌边缘等着他,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把左轮枪。而在他身侧分别站着两名手下,另外薛宁被两个男人押着肩膀站在角落,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薛然则立在方桌的另一边,从语默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那把抵在他腰际的枪。
走在语默身后的意阑与铭枫一见这阵势,心里顿时就升起一份强烈的不安来,唯有语默依然表现得很淡然,微笑着望向季祈天,而季祈天也只是那样淡淡地望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你就是季祈天?”语默眨了眨眼,走到季祈天面前,将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又感叹了一句,“长漂亮了啊!”
季祈天愣了愣,微微点了下头,继而也确认了下对方的身份,“林语默?”
“是啊,我是林语默。”他忽然笑开了,那模样不像是来谈判的,倒有点老朋友聚会的感觉。而事实上,在迈进仓库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当初自己千算万算都觉得季祈天不会那么轻易杀了薛然,哪里想到这个疯子居然会选择玩一场疯狂的游戏。他的目光在季祈天手中的左轮枪上一扫而过,心里顿觉后怕。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褪去,语默等了一会儿,不闻季祈天开口,他却也不尴尬,只自顾自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祈天。”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敢情这林语默与季祈天其实是认识的?从进来后,蓝铭枫和何意阑这两人,一个把目光集中在薛宁身上,一个则把目光集中在薛然身上,可这会儿两人听见语默这话,都纷纷将视线收回来看向了他。
而季祈天只是偏了偏头,随后以一种出奇柔和的嗓音感叹道:“是啊,语默哥。”顿了顿,他复又启口,“太久没见了,久到我差点忘了我们的小时候。”
语默吐吐舌头,模样煞是可爱,“差点忘了就是还没忘咯?那看来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季祈天抿唇而笑,却显得有些羞涩。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小时候的那些破事儿,季祈天唇边的笑容更为深刻。说起来,他与林语默只不过一同处了一个月,然而在那短短的一个月中,他们形影不离。
季祈天的父亲和林语默的父亲是深交,而那一个月,祈天只是暂住在林家而已,语默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祈天时,他们都还只有十岁,祈天长得矮小,论相貌还比不过自家表弟来得好看,只是他拥有一双格外清亮澄澈的眼,那时候语默常带着祈天一块儿出去玩,他总是没个正经,时常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吓唬祈天,等瞧见对方脸上真泛起怯色后,才又勾着他的肩膀笑道:“怕什么,有哥哥罩着你。”
那段日子他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生活过得极度快活,可一个月后,语默开学,祈天也被接走了,分别前两人都狠狠地伤感了一番,只是谁都没有掉眼泪。再以后季祈天就被送到了熠风,赵爷对他很好,而自那以后他却再也没见过他的爸爸妈妈。
赵爷说,他父母在生意场上做了赔本生意,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现在他们逃债去了,只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孩子,便将他托付给了赵爷,熠风到底是个有势力的帮派,留在那里,他会很安全。
微敛了眉目,季祈天认真地把玩着手里的枪,好一会儿才又抬起眼,对上林语默的目光,“说说看吧,今天你来找我的目的。”
语默见季祈天如此爽快,打趣地挑了挑眉,“很简单啊,问你要两个人。”
季祈天莞尔一笑,依旧坐在方桌上,姿态却是极为高傲的,“行啊,除了薛家两兄弟,其他人随你挑。”
余光扫到身侧的意阑,发现那小子有些按捺不住,语默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接着又对季祈天笑问:“那如果,我就是要薛然和薛宁呢?”
季祈天无所谓地耸耸肩,“可是我不想给,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是吗?”
林语默看季祈天态度坚决,心里又知此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便耍起了无赖来,“祈天,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好歹咱们还同居过一个月呢?你怎么着都要念些旧情吧?”
季祈天一听语默这暧昧的话语,双颊竟略微泛起两抹红晕,嘴上却还不承认,“你少乱说。”
语默却依旧厚脸皮地驳道:“谁乱说了?咱们是同居了一个月嘛!那一个月我们不仅住一块儿,还睡一块儿呢!”
“你……”季祈天顿然语塞,意阑瞧他气得脸都绿的模样,心说怕是语默所言不假,只是林语默这家伙向来唯恐天下不乱,他一定在原有的事实上添油加醋了。思及此,意阑不禁觉得好笑,可转念一想,平日里自己也是这么被语默气的,便又笑不出来。
季祈天气了好一会儿才又找回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够了啊,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剁了你的舌头。”
语默被他这么一吓,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久后才又小声道:“那你到底是肯不肯放人嘛!”
季祈天被气得不轻,嗓音低沉得厉害,“要我放了他们,送你两个字——没门!”
至此,语默的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先前他那痞里痞气的态度此刻已完全找不到痕迹,冷着一张脸,他漠然启口,“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季祈天摇摇头,坦然回答:“当然不是,我要的还没有得到,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语默哥,不要逼我,若真将我逼急,我连你一块儿杀。”
“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正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在外头到底学了点什么?”语默的嗓音被压抑得极为低沉,尾端还带着略微的沙哑,隐隐中透着一股强势。
而季祈天只是看着他却不开口,语默也不介意,接着骂道:“不错啊,现在长大了,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杀了我!”
深深蹙起眉头,季祈天似乎对于这话表现得很反感,沉默了良久,他才轻唤道:“哥。”而语默却甩了他一句,“我可受不起你这声‘哥’。”
喟然长叹一声,季祈天依然不改称呼,低声道:“语默哥,你实在不该这样激我。”言下,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立刻有两个男人上前,看那架势就是打算对林语默做什么。
意阑一惊,旋即来到语默面前将之护在身后,随后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沉声启口,“你们敢动他试试看!”
“意阑……”别说是季祈天,就连林语默都略显惊诧,他没有想到意阑会突然冲出来保护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暖意。
而意阑只是微侧了脸,对他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伤你。”这话说得太过暧昧,让语默不自禁地要去胡思乱想,季祈天听了也略显不爽,不禁嘲讽道:“哟,这算是美人救英雄吗?哥,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
“要你管!”说着,语默一把将意阑拉入怀里,继而凑近他耳边柔声低语,“傻瓜,你是将来要当我媳妇儿的人,我要是被自己的老婆救了岂不是很丢脸,所以,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
那一番话一入耳,意阑的双颊刷得一下就红了,接着他使劲推开语默,怔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你……林语默,我警告你啊,少在我面前乱说话,你要胡闹也不看看场合。”
语默望着自己空了的怀抱,眸中泛起一丝失落,而后闷闷地开口,“宝贝儿你总是这么不给我留面子。”话虽这么说,可他依然很厚脸皮地又粘上去,贴着意阑的耳根很轻地说了一句,“别担心,季祈天不敢真的伤我。”
言下又很快地向后退了一步,望着季祈天,林语默再度启口,“我只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没得商量?”
季祈天并没有正面回答,目光淡淡地从意阑和蓝铭枫脸上扫过,最终又回到语默身上,他不答反问,“如果我说是,你是否就打算带着你身边的这两位来与我火拼一场?”冷漠地勾起嘴角,他笑得邪佞,“可是就凭你们,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那要不要试试看呢?”这句话出自蓝铭枫之口,倒是让季祈天着实一愣,继而他大笑起来,那姿态显出几分癫狂,“对于蓝老大,我还是应该礼让三分的,其实我们俩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闹得像两仇家一样,您说是吗?”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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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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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季祈天的笑容很浅淡,却如那山间野花一般纯粹,“蓝老大想要什么我也明白,我可以放薛宁走,但是薛然我一定要留下来。”
蓝铭枫正欲开口说什么,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薛然却突然开了口,“蓝铭枫,拜托你一件事,立刻带薛宁离开!”
“我不走!”才安静没多久的薛宁听闻薛然这话,顿时又激动起来。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他的哥哥,他此生最最深爱的那个人还处在危险之中,随时随刻都可能死掉,他又怎么能离开?
可是蓝铭枫看似已经打定了主意,对着薛然点了点头,随之他便朝着薛宁走去。而后者竟抗拒地向后退去,可才退了两步却又被人制住,他拼命挣扎,也挣不开丝毫。
直到蓝铭枫来到他面前,薛宁一个劲地朝他摇头,泪水就那样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可蓝铭枫终究还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随后坚定地往外走去。薛宁哭喊着让他放开自己,而铭枫却置若罔闻。
“哥!哥!”叫到喉咙嘶哑,薛宁依然坚持,他的手毫无规则地挥动着,一次次捶打在蓝铭枫的胸膛,“你放开我,蓝铭枫,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蓝铭枫皱了下眉头,却并未因他的厉喝而停下脚步,反是越走越快,口中还说着,“别动,薛宁。”
可薛宁哪会那么容易就听话?眼见着薛然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似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突然慌张起来,对着蓝铭枫狠命地骂道:“蓝铭枫,你他妈快放我下来,不然我恨死你!”
薛宁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蓝铭枫走到仓库前的那块空地中央,这才止住了脚步,望着薛宁脸上的泪痕,他的眸中亦泛起一抹忧伤,“薛宁,回答我一个问题。”顿了顿,他复又启口,带着略微的犹疑,“你真的……那么爱薛然?”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薛然,爱到可以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生、为他死,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倾尽所有,可以不顾一切,你听明白了没有,蓝铭枫?”这段话他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以后才觉得喉咙生疼,好似真的破了嗓。再然后,他又静了一会儿,才哀求道:“铭枫,我求你,求求你放我下来,我不能让我哥死,如果他死了,我宁愿随他一块儿去。”
“薛宁,这么做值得吗?”蓝铭枫不是不懂薛宁的这种心情,他自己对于薛宁又何尝不是愿意为他去死,只是心里有些不甘,明明他也是那样深爱着薛宁,可是,薛宁的心里却根本容不下他。
“值得。”无比坚定的两个字从薛宁口中吐出,让蓝铭枫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半晌之余,他终是放下了薛宁,而后使劲按住他的两肩认真地对他说:“薛宁,你听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哥,但你要答应我,乖乖地等我回来,可以吗?”
抹了抹脸上的泪,薛然重重地点了下头,“可以。”
“很好,那么你先跟我来!”语毕,他牵起薛宁的手,疾步穿入左侧的那片树林中。
薛宁,其实我们都是傻瓜,你为了薛然那样执着,而我却为了你这般坚持,这兴许只是一种傻到极点的执念,只不过为了心爱的人,纵然被人骂作傻瓜,我们也心甘情愿。
为了你,拼上这一场又如何?就算真的死了,又如何?你不爱我,我认,只要你幸福快乐,那样就好。
第51章
仓库内,薛然与季祈天已各自就位,他们相对站在方桌的两旁,而那把左轮手枪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桌子中央。
意阑和语默站在一旁,而在他们的周围聚了一群季祈天的手下,意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而语默却只是使劲地抱住他,在他耳畔轻柔安抚,“意阑,宝贝儿,冷静点,这是薛然自己的选择,无论成败,你都该尊重他的决定。”
“尊重个屁,林语默,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他们现在要玩的是俄罗斯轮盘,一旦输了就是死!”意阑厉声骂道,拼命想要挣开语默,可后者却紧紧地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放手。
而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着的薛然竟突然开口了,然而却是以强硬的口吻给出了命令,简洁明了,却极有气势,“意阑,安静!”
“大少爷……”意阑显然还想说什么,可薛然突然冷厉下来的话音让他不禁一怔,“闭嘴,要么就安静地看着,要么就立刻滚出去!”
倒不是说薛然此人无情无义,意阑的一番心意他又何尝不懂,只是这一场比试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到最后,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到底都是个了断,即便他今天运气不好终将死在这里,起码能保住薛宁的命,这已让他心满意足。
这么做,虽是将自己的命供了出去,但至少不会害人,反是此刻他反抗,不仅会连累特意赶来救他的意阑和语默,还无法保证薛宁日后的安全。季祈天这人记仇得很,如果今天薛然中场罢赛,纵然逃了又怎样?以季祈天的手段,断然还会派人去绑架薛宁第二次。
“我们开始吧!”伴着薛然的话音落下,季祈天微微颔首,继而伸手拿过枪,“那就从我开始吧。”说着,他爽快地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处,只听“啪嗒”一声闷响,他笑了笑,将枪递给了薛然,“到你了。”
薛然也丝毫不拖沓,拿起枪就往自己的脑边扣下扳机,“依然空弹,你继续。”言下,他又将左轮枪推到了季祈天面前。
偌大的仓库中,气氛变得尤为诡异,周围正在看着这场残忍游戏的每一个人,此刻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场拿性命做赌注的游戏结果,偏偏那两个当事人却一脸淡然,仿佛都不怕死一样。
“不得不承认,你的胆量很让我钦佩,不过要当熠风的老大,光有胆量是没用的。”拿起枪,季祈天将枪口指着自己,却很轻松地说道:“薛然,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对于熠风老大这位置的看法,当日你回答我说你绝对不会接手熠风。”又是一声空响,枪再度回到薛然手里。
“我是不想接手熠风,你看,以前我们尚且还能一块儿喝喝茶,平心静气地聊天,可自我接手熠风之后,不少人拿我当做敌人,包括你。”
空弹。将左轮枪放下,薛然抬起眼,正对上季祈天的瞳仁,“轮到你了,但愿,游戏不会这么快结束。”
季祈天笑着接过枪,“其实我挺相信命运这东西的,如果今天我输了,死我也心甘情愿。”
俄罗斯轮盘开到第四枪都没有人中弹那是极小的几率,不过这也说明了季祈天的这一枪便能决出胜负了,如果季祈天中枪,那么就是他输,反之,薛然输。
而到这个时候,意阑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薛然,不要玩了,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薛然,你听到了没,你不可以死!”
看着意阑这副样子,薛然心里也不好受,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喟然长叹一声,他忽而启口,“林先生,麻烦你了。”
他并没有明说到底要林语默做些什么,可聪明如语默早已明了。
冲薛然点了点头,语默一把攥住意阑的胳膊就将他往外面拖,同时说着,“意阑,我们走了!”
意阑狠狠瞪了语默一眼,嗓音变得喑哑,“林语默,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找你过来。”他后悔死了,本以为语默能帮他,怎料这家伙竟然到了这时候和他玩倒戈。
语默也不恼,却固执地拉着意阑不肯放手,而意阑也倔得很,硬是不愿离开。这一来,语默倒是急了,“意阑,你不是真不明白吧?这场比试薛然必须玩到最后,不然的话,死伤人数绝对不会只有一人,这游戏虽然残忍,但玩到底才是最好的结局。”
“放屁!其他的我不管,总之薛然不能死!”意阑一着急,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什么礼节,“林语默,立刻放开我,别逼我对你动手。”
他何意阑哪有那么糊涂?薛然心里在想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自私,见不得薛然出事,所以他宁愿连累其他人,也定要阻止这场轮盘赌。
偏偏林语默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看那势头就像是怎么都要与他对着干似的,“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不会让你过去。”语默这话说得坚定,使得意阑的眉头深深地蹙起。
两人纠缠间,季祈天已将枪举了起来,那游戏中的二人,仿佛都只将意阑和语默之间的推嚷当作了一出闹剧,看过一眼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再把目光停留在那上边。
又是“啪嗒”一声空弹的声响,至此,胜负已分。
季祈天得意地扬起了唇角,笑得分外明艳,“似乎,我的运气要比你好一些,薛大少爷,对不起了。”说话间,他将枪口对准了薛然的脑门,食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着,“接下去,就让我来送你一程。”
“不要!不要啊!薛然,这熠风老大的位置不要坐了,你不能死,薛然,薛然——”意阑激动地叫起来,眼泪顿时决堤。
而季祈天听了他这番话倒是觉得有趣儿,于是又将枪口指向了意阑,“哦?意阑,你以为只要不坐这位置,我就会放过他吗?”他摇摇头,笑道:“你太天真了。”
薛然眼见着季祈天竟对意阑起了杀心,心下一急,赶忙道:“你不是说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吗?现在正好如了你的意,用那颗子弹杀了我吧,也算是为这场游戏画上个句号,我薛然愿赌服输。”
季祈天依然扬着那抹浅淡的微笑,看着薛然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欣赏,“不错不错,薛然,你很勇敢。”
“不可以!”尖利刺耳的声音从意阑的口中叫出来,他失措地反握住语默的手,哭喊着,“我求你,语默,你去帮薛然说说好话,如果是你开口,说不定季祈天就会放过他的,语默,求求你了,救救薛然。”泪水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止都止不住。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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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7 章
语默瞧了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意阑,你之前明明看到了,祈天他根本不听我的话。”而就在语默开口之际,意阑的身体略微一侧,飞快地挣开其牵制,到这一刻语默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意阑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要他心软,然后借此寻找挣脱的空隙。而他,偏偏中了计。
挣开牵制的意阑二话不说,立马拔出腰间藏着的一把枪,飞快拉开保险,对着季祈天就扣下了扳机。季祈天大惊,闪躲之余亦将枪口指向了意阑,射出一发子弹。
意阑料准了季祈天会有这一举,已先一步躲开,而如此一来,左轮手枪的弹夹便空了。意阑笑起来,事情果然同他预想的一样,那么下一步,他该做的就是——救薛然!
迅速闪身至薛然身边,意阑也不多说什么,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冲。这个仓库里的人太多,空间显得太过狭小,若在这里打起来,迟早要中弹负伤,而外边有蓝铭枫和他们挑选出的那批精英在,外加那块空地及两旁的树林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战场。
所以,必须先出去。
而蓝铭枫本已打算好了带人硬闯救薛然,却哪知突然听见两声枪响,顿时在场的人都慌乱起来,特别是站在一旁的薛宁,就在那第一声枪声响起之时,他突然叫起来,“铭枫,救我哥,快一点!”
蓝铭枫冲他坚定地点点头,随后带着一批人冲了出去,薛宁则按照蓝铭枫的吩咐始终等在原地,一双漂亮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只是他已顾不上这些,如今他所想的只是希望薛然安然无恙。
事情到这里已无关爱情,此事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一个人跑出来,薛然就不会为了救他来自投罗网,铭枫他们也不会为了救他来冒险,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了,他恨死了自己,若是他死能平息风波,他宁愿自己死。
如是想着,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下来,风干在空气中。
蓝铭枫带人冲出去后,仗着人数的优势很轻易地先解决了在外面守着的那几个男人,而就当他们打算闯入仓库时,却见意阑竟拉着薛然逃了出来,在他们身后,一群人跟着追了出来。
“意阑,你何必这样?”薛然没有太大的抗拒,本来他所想过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这样。意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他自然不会去责怪,只是如此一来就等于彻底激发了双方的矛盾,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意阑瞥了薛然一眼,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薛然,我这么拼命地来救你,你别辜负了我的心意,一定要活下去!”
听着意阑的话,薛然只觉得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继而他长叹一声,道:“你好傻。”意阑却笑起来,“傻就傻吧,反正为了你,我也不止傻了一次,要傻就傻到底吧!”
“小心!”伴着薛然的一声惊呼,意阑整个人就被那样扑倒在地,薛然将之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一段,此时蓝铭枫已带了人与季祈天的那些个手下纠打起来。
薛然扶着意阑站起来,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意阑看了一眼薛然左臂上被子弹划破的那道伤,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薛然,你受伤了。”
薛然却仿佛一点儿都不感觉疼似的,一边带着意阑躲避枪林弹雨,一边说道:“我没关系,该庆幸这群人里只有少数人带枪,不然的话,像你这样莽撞,我们铁定要死在这儿了。”话至此,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还好,小宁不在这儿。”
意阑觉得心头一紧,强烈的感伤涌上来,可他却强忍着鼻尖的一阵酸涩,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目前的状况上,“薛然,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你开什么玩笑啊?要走一块儿走,我不会丢下你。”这话听上去太煽情,让意阑听了有些难过。可他依然扬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薛然,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薛然低声喝道,紧接着又放柔了语气,“意阑,你也不能有事,要好好活着。”他是敏感的,又怎么会听不出意阑言语间的那份死一般决心。
意阑笑得越发浓烈,嗓音是极柔和的,“薛然,你就让我现在说了吧!”我也害怕啊,万一此刻不说便再无机会对你说,那样,多少会感到遗憾吧?
“薛然,你听着,我爱你,当然,我也知道你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薛宁,没关系,我会选择退出,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话至此,他略微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请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只有看到你过得好,我才会觉得我的退出是值得的。”
语毕,他将另一只手覆上了薛然的手,随后将他一根根手指扳开,直到完全将自己的手从薛然的手心里抽出来,他才对着他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只是在微笑的同时,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
“顺着这里往前走,不要回头。”意阑逼着薛然背过身,随后在他的背上大力推了一把,再度催促,“快走!”
这下薛然倒是恼火了,转过身对着他便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有病,我薛然还没有不济到要靠牺牲你来保全自己性命的地步!”而就在他那句话后,一群手持铁棍的男人已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想来是特意拿了家伙想要狠斗一场。
意阑心知他们是逃不掉了,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好好干一架吧!
“那么,就并肩作战吧!”言下,二人背对背而立,待那群人来到面前,一出漂亮的打戏正式开场。
而那个时候,季祈天却仍在仓库里,林语默挡在他的面前,脸色冷得骇人,“立刻让他们停下来。”
可季祈天却冷冷一笑,如是而问,“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薛家两兄弟?是不是因为何意阑?”
而语默倒也爽快,坦然道:“不错,我就是为了意阑。”
闻言,季祈天却笑得更浓了,“可是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没看到吗?刚才一出事,他只想到带着薛然逃,却把你丢在了这里。”
语默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用挑拨离间,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爱薛然嘛,可是我就是爱他怎样?而且我有信心,终有一天,他会是我的。”
季祈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而后他沉默了许久,才又启口,“可是,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薛然留着,必是威胁,而意阑留着,纵然我做了翌风老大,他也断然不会服我,既然如此,留着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杀了让人安心些。”
“杀了?”语默苦笑起来,“祈天,手沾鲜血你能安心?你良心上能过得去?”
“笑话!”季祈天冷冷一哼,复又说道:“你还当我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吗?语默哥,我在黑道混了十几年,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现在和我谈良心,是不是迟了点?”
语默顿时语塞,他怎么就忘了呢,祈天是黑道中人,哪个混黑道的人背后没背负着人命的?他现在和祈天谈良心,确实是可笑了些。但是,无论如何他还不想就这么放弃,不为别的,只因他想要为意阑做些什么。
“那就说说看吧,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们?”那一刻语默想,不管季祈天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答应,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季祈天其实也是随口试探,“如果我要你一条腿,你是不是也给呢?”
语默莞尔一笑,却是丝毫无惧,“给,一条腿换两条命,值得。”言下,他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那是他带着打算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会儿却派了自残的用场。
季祈天见他握着匕首就要往自己的大腿上捅去,心中一惊,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给你你想要的。”此刻语默的脸色完全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认真。
季祈天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疯了吗?这一刀下去你就残废了。”
“残废就残废,我不怕。”若说真有什么可怕的,便是一旦残废则无法照顾意阑了,那家伙那么缺乏安全感,如果自己不在了,还有谁能哄他开心?
祈天看着语默那坚定的姿态,又沉默了许久,方才答道:“真是怕了你了,算了,语默哥,我就卖你这个面子,你也不用给我你的一条腿,但是我有条件,我要薛然走正规的交接程序,让我能顺利坐上翌风老大的位置,从此,他与意阑都不得再过问翌风的任何事。”
语默微微颔首,“其实事情本没有那么复杂,你不过是要坐熠风老大的位置而已,而薛然正好也不想坐,自己的命和老大的位置,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相信薛然还是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季祈天偏了偏脑袋,“也是,那么……好吧,就饶过他。”
第52章
可是世事总是那么难料,这边林语默刚和季祈天谈拢,外头却是早已打得局面一片混乱。那批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手下一共被分成三组,一组跟着蓝铭枫,一组跟着何意阑,还有一组跟着薛然。
薛宁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实在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好似很不协调。他越是看得仔细,心里却越是感到不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地溢满心头。
那就好像一张精确到拍摄角度的照片,却不小心抖了镜头,顿时模糊了一切。偏了偏脑袋,最终,薛宁的视线落在蓝铭枫身后的某个男人身上,“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恍然间明白过来,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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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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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铭枫身后的那个男人,他看上去像是自己人,可是如果是自己人,那他的行为也太古怪了些,就好比刚才,明明有机会能够解决掉对手,而他竟然没有那么做。
之前听铭枫说,这群人是从熠风和蓝帮里挑选出来的,而蓝帮的大部分兄弟他都见过,可这人却是个生面孔,想必应该是熠风的人,而季祈天及其手下曾经也都是熠风的弟兄,这样一想,倒是有了些头绪。
正此时,薛宁忽然瞧见那个男人慢慢地向蓝铭枫逼近,而就在他的袖管中隐约闪着光,仔细瞧来,赫然发现袖中竟是藏着一把刀。震惊之下,他来不及多想,赶忙跑了出来,对着蓝铭枫的方向大声喊道:“铭枫,小心你后面,那家伙是叛徒!”
蓝铭枫听他这么一吼,立刻回过头去,果然瞧见一男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看那样子是正要刺向他。敏锐地抬腿反攻,将刀踢飞后,蓝铭枫毫不迟疑,又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腹部,将他踢出很远。
“可恶,怎么会被这种人混进来!”愤恨地低骂一句,蓝铭枫立刻对身边的两人命令道:“保护薛宁!”二人领命而去,而与此同时,薛然也已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此刻在与他过招的几人实在难缠得很,他怎么都脱不开身。
额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说薛然不担心薛宁那定是假的,先前他好不容易把薛宁给送出去,自认为这小子是安全了,哪里想到他根本没有离开,这会儿竟然还自己跳出来,如此一来,那些家伙怕是要对他下手,叫他怎么能不紧张?
意阑也看出了薛然的情绪变化,一个侧身,他迅速闪开了面前那个家伙朝他挥过来的一拳头,继而脚步快速移动,来到男人的身后,手肘往后一顶,继而伸出右脚,将之绊倒在地。
这一举之后,又有几个男人向他而来,而他却无意再打,只是轻盈地闪开,对周围的几名手下吩咐道:“这些家伙交给你们。”言下已转身往薛宁的方向奔去,走之前他向薛然看了一眼,甩下一句,“别分心,薛宁那边交给我!”
那一刻薛然的心里乱得很,得了意阑这话,才稍稍安心些许,因为他相信意阑对于薛家的忠诚,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下,以意阑的个性,绝对会拼劲权利去保护薛家的人,如同之前他护着自己一般。
忽而对面那个男人又是一棍子朝他挥来,薛然堪堪避过,心说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对手身上为好。
而另一边,薛宁一出现,便引得好几人都向着他而去,而蓝铭枫派过去的两个人根本应付不了那么多人,眼见着局势越来越不妙,薛宁却是抿了抿唇,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眉宇间倒是透了一丝释然。
意阑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骂道:“这个白痴,该不会是想死吧!”果然就在他这个想法划过脑海之际,他突然瞧见薛宁有了动作,那个少年信步往前的姿态配上眸中的坚决,俨然就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而所谓的无惧,便是连死都不怕了。
狠狠踢飞薛宁身后那个男人手里的棍子,意阑一把握住薛宁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骂道:“你干什么?找死吗?”
平日里薛宁很是胆小,可这会儿许是真的有了死的决心,才会对于任何事都表现得云淡风轻,“意阑,你不用来保护我,带着你的弟兄们去保护我哥就好。”
薛宁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嗓音柔和得就仿佛能滴出水来,记忆中,有个温婉似水的少年总是清浅地笑着,给人一种分外安宁的感觉,他很喜欢阳光,但却总是很悲观地说:“阳光不属于我。”他常常在夕阳时分微笑着望着天空,看云边微红的光渐渐消退。他喜欢对每个人展开笑颜,却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黯然神伤。他说他很傻,所以自始至终只爱着一个人,哪怕为他死,他也心甘情愿。
那个傻瓜,就是薛宁。
“薛宁,你听着,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薛然好,那么就立刻收起你现在这种荒唐的念头。”意阑的声音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低沉过,薛宁平静地望着这个长得很是秀气青涩的大男孩,听他口气中的严肃,知道他是生气了,而下一刻,薛宁忽然感觉到,意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太顺畅。
“意阑,别打了,要是病发了就不好了,这事儿本就是我惹出来的,那就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后果,你又何必为我做这些呢?”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死,那么就让我死吧,意阑,薛宁的命够贱,死不足惜,而你既然是何家的人,就请按照何家祖训,世世代代效忠薛家家主,我本不姓薛,不该由你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
“薛宁,别再愣着了,你给我清醒点!”解决掉面前一人后,意阑拉着薛宁就往边上闪躲,同时厉声喝道:“你有没有想过,薛然到底为什么冒险来救你?他来不正是不希望你死吗?而如果在这时候你自己先放弃,又怎么对得起他,薛宁,薛然他是爱你的,你若死了,他怎么办?”
我死了,薛然怎么办?他怎么办?
恍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薛宁猛地抬起眼来,往薛然的方向瞄了一眼,继而又对上意阑的双眸,怔愣了须臾,方才坚定地一颔首,“好,我不死,我不能死。”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清醒一些,“薛宁,振作,我们谁都不能有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哥,我记得你说过,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了,要好好过日子,然后一起享受各种不同的幸福,所以,在那之前我不能死,而你,也不能。
“意阑!”薛宁一声疾呼,意阑已顺着他的视线方向侧身,一手握住对方手里的棍子。
何意阑与薛宁这两人,他们之间虽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却好似存在着一种默契,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他们彼此都清楚,想来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这份互相间的了解无人能及。
而薛宁也察觉到,意阑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心里难免担忧,“意阑,你没关系吗?”
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意阑摇摇头,继而又握着对方手里的棍棒将之甩飞出去,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转过身,他刚想对薛宁说自己没事儿,可就在那一刻,一个人影恍然闯入他的视线。却见一个手持铁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闪身至薛宁背后,意阑大惊之下旋即唤道:“薛宁,小心!”说话间,飞快地出手狠狠攥过薛宁的手臂,自己却已一个快跑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秒,意阑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唯独想到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去为薛宁挡那一棍。男人手里的铁棒从上往下挥过,在空中拉出一条圆弧的轨迹,最终沉重地落在意阑的膝盖上,而后只闻一声尖利的惨叫,意阑但觉眼前蓦然一片漆黑,紧接着他便倒了下去,膝盖传来一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剧痛,疼得他当场就落下泪来。
“意阑!”在那之后,从三个不同的位置一同传来三声惊呼,一声来自于薛宁,一声来自于薛然,还有一声来自于刚刚与季祈天一块儿迈出仓库的林语默。
手持铁棒的男人毫不犹疑,再度拎起棍棒就打算朝着薛宁打去,少了意阑,其他人又都被对手缠着,还当真是没有人能救他。
而就在此刻,薛然突然疯了般地一拳头将面前的那个男人打趴下,随后拼了命地往薛宁的方向奔去。
男人狰狞的笑容那样扭曲,薛宁望着他手上那根黑色铁棍,一时间被怔得杵在原地寸步难移,耳边似有劲风划过,他吓得立刻闭上眼,只是那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惶惑中,他又缓缓睁开眼,然而眼前的一切太出人意料,他本以为救他的人是薛然,而事实上,薛然也确实是一手握住了那根棍子挡在了他身前,而在那个狰狞男人的身侧,蓝铭枫手里却拿着一把枪,枪口正指着男人的脑袋。
薛宁大骇,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蓝铭枫已迅速扣下扳机,子弹穿过男人的太阳穴,在一声枪响之后,男人缓缓倒下,这一举似乎并未改变多少,除却在四周淡淡的血腥味中又夹杂了些许烟硝味外,也就是增了一具尸体罢了。
就是伴着那“砰”的一声,离蓝铭枫最近的两个男人齐齐拎起铁棍朝他打去,薛宁见之慌张地尖声叫道:“铭枫,小心啊!”
只是他这一声终究叫迟了,当蓝铭枫举枪发现弹夹已空时,一棍子已经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后脑勺打下来,他尽可能地闪避,却仍是被棍子的尖端划过头部左侧,顿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鬓流淌下来,意识却在顷刻间变得模糊。
站在蓝铭枫身后的薛然也是一惊,立刻丢下手里的棍棒扶住蓝铭枫摇摇欲坠的身体,“喂,蓝铭枫,你怎么样?”
蓝铭枫的双唇微微翕动,仿佛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的样子。而此刻面前那两个家伙还打算继续,却被一个愤怒的声音定住了脚步。
“全部给我停手!”这一声低喝来自于季祈天,很简单的一个命令,却很有气势,紧接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再看在场众人,其身上皆或多或少地染上了些许血迹,那画面尤为惨烈。
“意阑!”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静止,只剩下语默的一声惊呼,而后他疯了似的冲到意阑身旁将之抱在怀里,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那个瘦弱的少年只是虚软地靠着他的胸膛,微阖着眼。
是时季祈天站在仓库前,冷冷地望着这遍地的伤员,眉头一点点地收拢,最终,他对上薛然的眼,直截了当地启口,“薛然,我可以放过你,也放过薛宁,甚至可以答应从此不再找你薛家麻烦,但前提是你将熠风交给我,从此后,你与何意阑再不过问翌风的任何事,你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一分钟后请告诉我,这笔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望着季祈天,薛然不解地反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死吗?”
季祈天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语默,久之才缓缓开了口,“因为语默哥,我答应卖他这个面子。”略微偏了偏头,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口吻是轻飘飘的,“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所以,薛然,你真的很幸运。”
薛然苦笑了一下,幸运?呵,也许吧!或许季祈天真是个适合当老大的人,这次他们的比试看上去就像一场论证,到最后只不过是如了季祈天的意,证明了他薛然根本没有能力坐熠风老大这个位置。只是,如此大动干戈,真的值得吗?
不过纵然心痛,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妥协。
“好,我答应你。”伴着薛然的话,季祈天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聪明的选择。”随后让他的一群弟兄们都回来。
目光从那些负伤的弟兄们脸上一一扫过,季祈天不禁喟然长叹,这一仗到最后,说起来虽是他赢了,可是却也付出了太多代价,他会记得,他的兄弟们今天流的这些血是为了他而流。沉默良久,他又看向了语默的方向,淡淡地留下一句,“哥,保重。”随后转身离去。
等人群渐渐散了,语默才凑着意阑的耳畔柔声说道:“意阑,没事了,你看,我们都不用死了。”话至此,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立刻送他们俩去医院。”这时候薛然已将已然陷入昏迷的蓝铭枫扛上了肩膀,以干脆利落的口吻强硬地说道。而后语默也迅速背起意阑就往前走,等好不容易走出这块地儿,拦了车坐上后座,语默才紧握着意阑的手问道:“很疼么?”
意阑很无力地摇摇头,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就连摇头的动作都变得那么轻,细微的幅度跟挠痒似的,可是语默就是知道,他在摇头。
而另一边,薛宁亦担心地握住蓝铭枫的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无措、心慌、愧疚……太多的感情交叠在一块儿,莫名地化作一股悲绝,痛入了心头。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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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9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69 章
第53章
米兰某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内,黎夜略显疲惫地坐在窗边,安静地望着楼下的景色。几分钟前他刚和肖楠通完了电话,得知了薛宁被绑架的事,当时他显得有些激动,在电话里把肖楠狠狠骂了一顿,指责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通知他。
而肖楠只是任由他骂完,才淡淡回了一句,“就知道你听到这消息后一定没法保持冷静,到时演出分心了还不得怪我?所以我还是不给自己添罪名了。”感觉黎夜忽然沉默了,肖楠倒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久之,黎夜才缓缓道:“如果早知道薛宁出这事儿了,我就算丢了饭碗也一定要赶回去的,演出哪比得上兄弟的命来得重要?”而后他又轻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
“嗯,幸好有语默。”肖楠也感慨了一句,继而黎夜又问:“怎么?这事和夏冥他表哥有关系?”
“是啊,如果没有他,可能薛宁这回真的会死,就算他不死,起码薛然也活不了吧?”肖楠想到几日前,当语默告诉他薛宁出事了的时候,他也和黎夜一样表现得很激动,那天是语默紧紧握住他的双肩让他冷静,然后恳求他相信自己。
语默说:“欲速则不达,而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救你朋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如果这时候冲动而为之,只会适得其反。肖楠,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想救薛宁。”
“当然。”那时候,他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紧接着语默又对他说:“那么,请相信我。”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那个午后,语默眸中的那一抹坚定,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于是他选择相信语默,不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夏冥的表哥,更因为他在说“请相信我”这句话时,口吻中所包含的一份执着,虽然肖楠说不清究竟语默执着坚持着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林语默一定和他一样是真心想要救出薛然和薛宁。
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肖楠又忽闻黎夜开口,“那这次真该感谢一下林表哥了,对了肖楠,既然薛宁没受伤,那么我就暂且不回国了,你替我多看着他点,别让他再出什么意外。”说起来,这样的事要是真再来几回,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迟早被吓破,薛宁那家伙也真是会折腾人,不过朋友,本就该互相添麻烦的,患难与共、悲喜同筹,那才叫知己。
挂掉电话后,黎夜又在窗边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韩睿辰端了杯水来到他身旁,将水杯递到黎夜手中,他淡然而问:“薛宁没有受伤,那你还担心什么?”
黎夜摇摇头,浅抿了一口水,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启口,“薛宁是没有受伤,可是蓝总攻伤得很厉害,他头部受创,至今仍昏迷着。”想到这点,黎夜又不免担忧,蓝铭枫到底是因薛家兄弟俩而间接受伤,薛宁此刻怕是自责得很吧?
“好了,别多想了,这终究是他们的事儿,你现在人不在他们身边,又能真正帮到些什么呢?”宠溺地摸了摸黎夜的脑袋,韩睿辰冲他扯开一抹浅淡的微笑,“睡会儿吧,这两天你也累了,等这场演出结束后,我就陪你回国去看看。”
微微点了下头,“嗯,也只能先这样了。”说话间,韩睿辰向他伸过手来,他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入其掌心,就着那手上的力道站起身,将水杯放在窗边的茶几上,随后跟着睿辰走向床。直至二人相依着坐在床沿,黎夜方才从睿辰的身后轻柔地环住他的腰,继而又将自己尖俏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小声地说道:“睿辰,有你真好。”
这边黎夜尚且在感慨自己的幸运,可另一边薛宁却没能享受到这份平静中的小小幸福,自脱困以来俨然已过去一个星期,这整整七天,他一刻不离地待在医院,偶尔去意阑房里和他说说话,而大部分时间却是呆在蓝铭枫的病房中陪着昏迷中的他。
薛然曾劝他回去休息会儿,可薛宁却总是固执地摇头,他说:“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多陪陪他吧,铭枫他,终究是为了救我们而受的伤。”他刻意用了“我们”这个词,只为了提醒薛然,蓝铭枫之所以会受伤,他们俩都有责任。
而薛然心里也是明白的,当时的情形,他虽然是握住了那根打算挥向薛宁的棍子,可那人的力道很大,他虽能维持一刻,却给自己造成了一种攻守都不能的局面,这一来,无疑是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外,与等死无差。
所幸那时候蓝铭枫赶来拿枪口指向那个人的脑袋,所以说,与其说蓝铭枫救了薛宁,倒不如说,他真正救了的人,是薛然。
对于蓝铭枫,这一次,终究是薛家兄弟欠了他。
实在劝不过,薛然也就随着薛宁,只是每每看到薛宁眸中那抹痛色,总是难免心疼,到这一刻,已无关嫉妒吃醋,他只是觉得薛宁看着蓝铭枫时眼里的那份自责,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生出一片酸涩来。
而就在第七天的午后,蓝铭枫终于醒来了,当时薛宁兴奋地立刻冲出去叫了医生过来,可是,医生诊断下来的结果却实在让薛宁笑不出来。
病床上,蓝铭枫安静地靠着枕头坐着,视线淡淡地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站在床边那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上,只闻医生再度询问:“你真的不记得他们了?”
蓝铭枫轻轻地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脸色倒显出他容颜间的一番秀气,“我并不认识他们。”
顿时,薛宁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个不稳就要向后倒去,幸而薛然察觉到他不对劲,立马扶了他一把,随后薛宁又看向蓝铭枫,不敢置信地问道:“铭枫,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我是薛宁啊!你再想想!”
“薛宁……”蓝铭枫暗自念了念这个名字,继而又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有很努力地在想了,可是完全想不起来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两个人,我全都不认识。”他所说的另两人,则是指薛然以及之后赶到的林语默。
薛然感觉薛宁借在他身上的重量更重了些,于是紧紧握了握薛宁的手臂,以此作为安抚,随后对那名医生问道:“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只是平铺直叙地回答道:“应该是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因而伤到了脑部神经,所以导致了失忆。”
“那他会不会再想起来?”薛宁旋即又问,满脸透着焦急。
而医生只是轻叹一声,“这便说不准了,或许你们可以多和他说说以前的事,以及带他去一些以前常去的地方,试图帮助他恢复记忆。”
就在此刻,一个男人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来得冒冒失失,一进病房瞧见那么多人在,又立刻收敛,随后瞧见正坐在床上望着他的蓝铭枫,赶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臂,十分激动地说:“老大,你终于醒了啊,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大伙儿都很担心你,前天咱堂里的弟兄一块儿来看你,可怎么和你说话你都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当时真是吓死我们了,还当你真要这么睡一辈子了。”
蓝铭枫瞧着面前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实在是哭笑不得,想着吓吓他,便刻意板起脸道:“怎么说话的?我要是真睡一辈子,你们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那个年轻的男子被他这么一吓唬,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老大,你也不看看,咱们哪有那个胆儿啊!”
见他这么一副着急着解释的模样,蓝铭枫终于笑了出来,“行了,乐则,我逗你玩儿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此言一出,薛宁却突然扬声惊问:“你认识他?你记得乐则?”
倒是乐则先前不在,也不知道蓝铭枫失忆的情况,这会儿瞧薛宁这么一副激动的样子,不禁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而蓝铭枫亦是很惶惑地眨了两下眼,继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淡然启口,“当然咯,乐则跟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把他忘了?”
闻言,薛宁的眼眶顿时红了,紧接着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流淌下来,“我虽没有乐则跟着你时间久,可至少我也跟了你两年多,你怎么就把我忘了?”
蓝铭枫又不解地偏了偏头,好像在很认真地琢磨着薛宁的话,久之,他才平声问道:“所以说,其实你也是我的兄弟?”
“兄弟?哈哈!”薛宁突然笑起来,伴着脸上的泪痕,那模样显得无比怪异,“你若想将我当做你的兄弟,那么,我便只做你的兄弟,这样,总行了吧?”他越说,眼泪越是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倒是蓝铭枫见他这么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你哭什么呢?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此刻,薛然突然对站在一旁的语默说道:“林先生,麻烦你先扶薛宁回意阑的病房。”语默看了蓝铭枫一眼,又对上薛然的双眸,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等二人离开后,薛然又对乐则道:“我想和蓝铭枫单独聊聊。”
乐则显然对他很防备,这也是薛然意料之中的事,于是他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老大怎么样的,我薛然向来说话算话。”
乐则还是有些犹豫,可见蓝铭枫对他点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好吧,要是老大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放过你。”
“你才有三长两短呢!”对于乐则这个人,蓝铭枫实在是很无奈呢,敢情这家伙是属乌鸦的吗?怎么说出来的话总每几句好听的?真是个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家伙!
被蓝铭枫这么一吼,乐则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吓得声音都哆嗦了,“不是不是,老大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啊,这个……那个……我先出去了,一小时后再回来。”说着,他一溜烟就没了人。
而后那医生也了然地走了出去,直到这一刻,病房里只剩下了蓝铭枫和薛然两个人。薛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细细打量了蓝铭枫须臾,才缓缓开口,“现在薛宁不在,蓝铭枫,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蓝铭枫挑了挑眉,无可无不可地开口,“我当然不是全忘了,你也看到了,我记得我的弟兄,而事实上,其实我记得很多事,唯独不记得你们是谁,我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进医院。”
“你是为了救我……还有薛宁,所以才被人打中头进了医院。”薛然专注地凝望着蓝铭枫,见他表现得一派淡然,则又接着启口,“可我有注意到,那时候你明明往边上躲开了,那一棍虽然是打中了你的头,可却是擦着你的头皮划过的,照理说不该伤到你的脑子才对。”
“你是医生吗?还是说你是学医的?”蓝铭枫忽然如是问道,薛然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蓝铭枫却笑开了,“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能记起些什么,可是再怎么逼我也没用啊,我确实想不起来,就算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还是只能说,我不认识你们。”
“是吗?”薛然的垂眸轻轻地勾了下唇角,“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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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0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0 章
蓝铭枫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啊,也许给彼此都多一点时间会比较好吧?”
微微点了点头,薛然的嗓音渐渐柔和下来,“也许吧,不管怎么样,蓝铭枫,我都要谢谢你救了我和薛宁,你对薛家的这份恩情,我薛然一辈子记得。”
蓝铭枫始终扬着一抹很浅的微笑,“到底是哪儿学来的台词,怎么这样恶俗?”撇撇嘴,他复又开口,“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反正我也不记得我究竟为你们做过些什么,事情既然都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别再提了……”言下,他摸了摸自己仍旧包裹着纱布的脑袋,笑得更浓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倒不如永远想不起来。”
薛然的目光深深地望入蓝铭枫的那对眸子,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他在笑,可是他总觉得,这抹笑容太过忧伤,纵使蓝铭枫一味地想要掩饰,却仍是遮掩不去这片叫人心酸的伤痛。
“好吧,既然如此,你也好好休息。”站起身,薛然俯视着蓝铭枫,最终甩下一句,“我尊重你的决定。”而后他毅然转身,一步步走出病房。
蓝铭枫,我薛然收起之前对你一切的成见,这一刻只对你心存感激,我,还有薛宁,谢谢你的成全。
估摸着薛然已经离去,蓝铭枫方才屈起双膝,将自己的头埋在膝间小声地啜泣起来。薛然说得对,那一棍子并没有伤到他的脑部,只不过是擦伤了头部表皮而已,之所以会昏迷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失血过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可终究,他还是没能永远地睡下去,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薛宁,于是他只能用这个最弱智的办法,假装失忆来逃避薛宁,逃避自己的感情。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黎夜说得对,薛宁不爱他,薛宁爱的,自始至终只是薛然而已,既然如此,那么早点脱身吧,放过薛宁,也放过自己。
温热的液体悄悄地滑至嘴角,明明应该是咸咸的味道,却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尝起来,却无比苦涩。
这天,蓝铭枫哭了很久,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却不知那个时候,其实薛然就躲在门外。
安静地靠墙站了好一会儿,薛然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悄然离去。
蓝铭枫是在装失忆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如果真的忘记了薛宁,那么刚才,他眼里不会有那样的神色,薛然甚至相信,就算那一棍真的伤到了蓝铭枫的脑子,这家伙可能会忘记其他任何人,也断然不愿意忘记薛宁。
或许是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人的关系,所以薛然总觉得自己特别能体会蓝铭枫现在的心情,也因此,对蓝铭枫更生出一份敬佩来。
果然,三个人的爱情太拥挤,总有一人必当成为局外人,只是那时候,蓝铭枫从未想过,最终选择退出的人,是他。在一起时觉得自己绝不会做出放手这样的妥协,分开后才真的明白,放手,也只是一种爱的表现。
他爱薛宁,所以他终是放了手,让薛宁去追求他所希望的幸福。只要薛宁开心,那样就好。
第54章
那以后,蓝铭枫出院了。
就在他离开的那天,薛宁站在医院走道的窗户边,遥遥望着蓝铭枫在他手下的陪伴下坐上一部银色的凯迪拉克,当时他在想:蓝铭枫这家伙,走得可真潇洒。而他这一走,可能以后,他们就真的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薛然对他说:“也许这是对蓝铭枫而言的最好的结局。”薛宁微微颔首,浅笑着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是啊,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薛宁并不是真傻,何况蓝铭枫的演技也并不好,他的眼神早已透露了太多讯息,薛宁又怎会察觉不到。
而就在蓝铭枫离开之后,薛宁在他住过的病房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一根项链——铂金质地,心形的吊坠,正面平滑,反面是个凹槽,同样的款式,薛宁的脖子上也有一根,只是吊坠相对小些,却刚好能嵌入那个凹槽,两个吊坠本是一对。
从柜子上取过那根项链握在手心,薛宁就那样静坐在蓝铭枫躺过的病床上过了许久,直到打扫病房的阿姨进来,他才起身离去。
蓝铭枫终究是决定放手了,所以他带走了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却唯独留下了这根用以见证他们爱情的项链。
这样也好,对彼此都好,但愿,离开了他,铭枫能过得幸福些。而那天夜里,薛宁一个人坐在医院过道的座椅上,偷偷地哭了一场,他告诉自己,“薛宁,这次哭过之后,必须振作起来,很多人都希望看到你幸福,所以,一定要幸福给所有人看。”
而另一边,意阑的状况却并不好,刚受伤的时候,他感觉两腿膝盖疼得厉害,那种疼痛已不是咬咬牙就能忍过的了,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唯一存在的意识只是将这份剧烈的疼痛越发深刻的扩大化,他想:即便是被凌迟,大抵也不过如此。
可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后,便感觉不到痛了。那时候语默陪在他身边,于是他便问语默,“为什么我受了那样的伤,可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呢?”
语默先是一愣,随后宠溺地摸了摸意阑的头,安抚道:“因为打了石膏啊!”
意阑又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道:“打了石膏难道就不会感到痛了吗?”他那疑惑的表情就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问“为什么”的时候脸上扬起的一抹天真。
语默笑得更浓了,“是啊,打石膏前会给你的伤口上药的,药里含了麻醉剂,能起到止痛的作用。”看意阑一副不太理解的模样,他紧接着又加上一句,“你相信我啦,我以前也受过伤,所以我很清楚,这是正常现象,你等拆了石膏看嘛,保证就没事儿了。”
闻言,意阑只是淡淡地扬了扬唇角,轻应了一声,“嗯。”他相信语默,却也只能这么选择,与其胡思乱想地整日担惊受怕,倒不如说服自己去相信语默的这番说辞,虽然他潜意识里明白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只是很多时候,自欺欺人会显得快乐一些吧?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薛然和薛宁也常常来陪他说话,但相比之下还是语默对他最上心,好几次意阑都想对他说,“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可每每话到嘴边,却又不忍说出口,只有一次,他对语默说:“你也回去休息会儿吧,总是在医院陪着我,你会觉得烦闷的。”
可语默只是摇摇头,笑道:“没事,只要能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开心,一点都不会觉得烦闷。”
意阑的双唇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好选择沉默。而语默却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他陪在身边,也确实能让心情变得好很多。
而转眼,就到了拆石膏的日子。那一天大伙儿都到了,薛宁、薛然,还有语默,他们三人围在床边,个个紧张地看着他,而他却是很淡然地说:“你们别都这种表情啊,搞得我现在也很紧张了呢!”
语默一听这话,赶忙道:“没事没事,意阑,你放松些就好。”随后对医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拆石膏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前后加在一块儿也就一会会儿的时间,可是意阑却感觉,在那短短几分钟内,仿佛过尽了数十个春秋。
等到白皙的双腿露出来,医生在病历卡上写些什么的时候,意阑轻轻地拿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双膝,可是没感觉,于是他又加大了些力道,却依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来,他才真正地慌了。语默明明告诉他说,等石膏拆了,他就会没事儿的,他信了语默,可为什么结果和语默说得不一样。
此时那医生又说:“那么现在再去拍一张X光片吧,我要看看你膝盖的骨头目前长得怎么样了,才好为你安排适当的复健。”
“复健?”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意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那样无声无息,却叫人心酸得很。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他的声音瞬间哽咽了,“医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两条腿废了,是吗?”
那医生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语默他们竟然瞒着他的病情瞒了那么久,脸上顿时泛起些许不忍,久之,他才轻叹一声道:“你的膝盖是被重击导致粉碎性骨折,虽然送来得及时,但是到底伤得严重,外加那一棍伤到了腿部的神经,我需要给你做个复查才能了解你现在的具体情况,像你这样的伤,如果坚持复健,恢复得好的话,半年后应该就可以站起来。”
“恢复得好的话?呵……”意阑突然笑起来,可眼泪仍是不停地流下来,“那么,如果恢复得不好呢?”
“不会的,意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语默飞快地冲到意阑身边,执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极其认真地启口,“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意阑,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而意阑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从语默的掌心中抽出来,随后又问那医生,“医生,请你如实相告,如果恢复得不好,我是不是就要一辈子依靠轮椅了?”
医生抿了抿唇,说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会为你提供最好的治疗,当然,这也需要你的配合。”
抬起手,意阑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痕,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谢谢您医生,可是我可不可以明天再去拍片?”
望着意阑眸中的那抹祈求的光色,那位医生终于妥协道:“好吧,我为你安排在明天一早可以吗?”见意阑点头,他又道:“那么你今天要好好休息,记得保持平静的心态,别太激动了。”语毕,他又拍了拍离他最近的语默的肩膀,甩下一句,“好好照顾他。”继而款步离去。
直到房门开了又合,意阑才垂下眼眸低声笑起来,转而笑声越发癫狂,笑到最后却化作小声的啜泣,令闻者心伤。
这个安静的病房里,此刻只听得到意阑的哭声,那样悲恸,每一声哭泣都好似在撩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想他这样骄傲要强的一个人,这一刻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泪,想必心里是痛到了极点。
到最后,是薛宁先来到床边,紧紧抱住意阑,一个劲地对他说着“对不起”。可意阑却依然轻声哭着,那压抑的哭声让人听了分外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意阑,全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受这样的伤,意阑,你打我吧,要不我也给你找根棍子去,你拿那根棍子也把我的腿给打断了,就算要坐一辈子轮椅,我也毫无怨言。”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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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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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听到薛宁这么说,薛然也上前对意阑说:“如果嫌不够,那我的两条腿也给你,意阑,这是我薛家两兄弟欠你的,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奉上。”
至此,意阑才缓缓抬起头来,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瞥了一眼抱着他的薛宁,继而又将视线投向薛然身上,沉默良久后,才喑哑而问:“你们这又何苦?残废了我一人已经够了,不必拖上你们俩陪我一块儿坐轮椅。”
缓慢地走到床边坐下,薛然伸手抚住意阑的手背,无比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深深呵出一口气,意阑顶着那双迷蒙泪眸对上薛然的眼,哑然而道:“如果一句对不起能让所有的事都回到最初,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是事实上,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点用处都没有。”
松开紧抱着意阑的手,薛宁再度唤道:“意阑……”然而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完,却被对方立马打断,“可以了,别再说了,请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伴着这句话,回应意阑的却是大伙儿的怔愣,他见没人离开,便又难受起来,“难道,连让我静一会儿这样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他又看向薛然,悲戚启口,“薛然,别对我这么残忍,求你。”
终于,薛然还是不忍心看意阑这样,于是他站起身,走到薛宁身边拉过他,又对意阑说:“好,我们走,但是意阑,请你答应我,一定要振作起来。”
意阑没有回答,只别过脸看着窗外,而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语默看着意阑这副模样,心里疼得厉害,又看他没有想要给薛然任何承诺的样子,便对薛然道:“你们还是先出去吧,留在这儿也只会让他更难过罢了。”
薛然想了想,最终点点头,牵起薛宁的手走了出去。直到病房里只剩下意阑和语默二人,语默才在床沿坐下,伸手扳过意阑的脸,视线在他那双早已哭红的双眼上停留了两秒,继而以指腹轻轻为之擦拭那满脸的泪痕。
意阑略惊,下意识地别开脸,抿着唇角静了一会儿,才微颤着声说道:“语默,你骗了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全身的颤抖,再度启口,“你说,我会没事儿的,可是现在石膏拆了,我却发现自己竟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话里没有太多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含了一股自怨自艾的嘲讽,“我很没用吧?也许以后,真的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连自己站起来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去想要去的地方呢?”他已不再流泪,只是言语间透着满满的绝望。
语默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他一个劲地摇头,“不会的,意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会好起来。”
“好起来?是指重新站起来么?却也只能站起来,然后借助拐杖之类的东西勉强自行走路?哈哈……”话至尾段,意阑突然笑起来,那笑声一声比一声令人心碎,沙哑、癫狂、歇斯底里。
语默想要劝慰,又委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想他这样舌灿莲花的人,到这一刻却也只能以沉默来面对意阑的痴狂与悲绝。
“对不起。”片刻之余,语默方才复又启口,“是我错了,如果当日我不坚持用谈判的方式,也许你就不会受这样的伤,是我没有能力,如果一开始我就劝服了祈天的话,那就可以免去之后双方间厮杀,意阑,是我没用,才让你受了伤。”
不料意阑听闻这话,却突然笑出声来,“你们一个个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要我到底怪谁好?”语默不答,意阑倒也不急,等笑够了,才又说:“我谁都不怪,所以你们都不用太自责。语默,你也出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语默显然是有些担心,“你一个人的话……”他的话没能说完,意阑却先夺过话锋道:“别担心,我只是想要个单独处着的空间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一下,你也不希望看到我一直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吧?”
这话很有效,果然在这之后,语默选择了妥协,“好,有什么事记得打我手机。”言下,他将意阑的手机塞到他手里,这才不舍地离开。
那之后,语默又去见了意阑的主治医师问了些关于意阑病情的状况,那医生拿出意阑初诊时拍的X光片给他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情况不太妙,可也不算太糟糕,腿部神经的拉伤可以靠按摩和药膏治愈,而膝盖骨的碎裂却不好治,但是如果意阑肯配合治疗,情况绝对会比现在可观许多,要想重新行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另一边,意阑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凝望着自己的两条腿,分明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身骨,却好像已不再属于他似的。拿手指戳了戳膝盖,他依然没什么痛感,于是他更使劲地戳,只恨自己为什么这般无能。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本来他赶走所有人只是想平复一下心境,却不料如今竟将心情越弄越糟。
在多次对自己下重手却得不到丝毫感觉后,意阑终于疯狂了,抬眼瞄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他拿过来就打算对着自己的大腿刺去。
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两条腿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只求有点感觉,痛一点也没关系。
然而,那一刀他终究没能刺下去。
那时候语默刚从医生那儿回来,想开一条门缝偷偷看一下意阑的情况,却哪知瞧见的竟是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把他吓得魂都险些出离了躯体。
“意阑,住手!”飞快地冲上前,语默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果刀将之扔到很远的地方,随后紧紧抱住意阑,心疼地骂道:“笨蛋!你怎么这么傻?”
感觉到意阑浑身都在发抖,语默又放柔了语调轻抚着他的背脊劝道:“没事的,宝贝儿,都过去了,别怕。”
很久以后,意阑才止住了颤抖,而眼泪却又缓缓地流淌下来,他说:“语默,你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呢?”语默抬起眼,不可思议地对上意阑的双眸,“当然是因为我在意你啊!”他再度探出手为意阑擦拭眼泪,“幸好没刺下去,不然痛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当时语默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错,可紧接着,意阑的回应却让他的手指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无措地摆在意阑的脸颊,伴着那个少年眸中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色,显得异常的讽刺。
意阑说:“不会痛的,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真刺下去了,顶多也就流点血而已。”他扬起嘴角,好似在笑,可是眼中总有透明液体流出眼眶。
再以后,语默便抱着意阑一起无声地哭泣,在语默的记忆中,他好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而这一回,却为了意阑,心痛到潸然泪下。
那一天,语默在自己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意阑的腿治不治得好,他都要永远陪着他,给他快乐,给他幸福。
第55章
自出了这么桩事之后,语默对意阑越发的紧张,几乎是一刻不离地陪着他,而意阑却是渐渐地沉默了下去,他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表现得很被动,虽然语默一直在开导他,可他总是很敷衍的应两声便了事。
天气好的时候,语默会推着轮椅带意阑到医院的草坪上去晒晒太阳,然后和他说许多话,意阑每次都只是在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给点回应,却也就说上两句简单的短句,而后又继续沉默。语默总是娇嗔他,说:“你以前总怪我起错了名字,我看,现在干脆把我这名儿让给你得了。”
意阑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他,“我怎么了?”
语默哀叹一声,“你呀,整天闷声不响的,语默这名字倒是适合你。”言下,他绕到意阑面前蹲下身,双手轻轻地伏在意阑的腿上,极其温柔地启口,“意阑,别太失落,你会好起来的。”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我很心疼你。”
那之后,意阑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那对动人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语默也不逼他,只陪他在太阳底下坐了会儿,直到黄昏的时候,意阑扭头看向他,说:“咱们回去吧。”语默才点点头,推他回病房。
薛然和薛宁还是会经常来看他,只是意阑似乎很抗拒他们俩,想来也是,不管以前他对薛家是如何的忠心耿耿,可这一次,他到底也是为了薛家兄弟才受得这样的伤,要他心里不恨,又怎么可能?
那一天,薛然对意阑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而后意阑抬起眼,平静且淡漠地瞧了他许久,才问:“那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你呢?”
薛然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想说话,意阑却突然笑起来,笑了许久,才轻叹道:“算了,薛然,我知道你心里没我,强留你在身边也不过是绑住了一个没有心的空壳,倒不如还你自由,你我都洒脱些。”
这似乎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可薛然面对他的这番言语,竟是无言以对。到头来,终究还是他负了意阑,偏偏对方还能表现得那样善解人意,这越发让他感到自己的罪无可恕。
再然后,意阑就又不怎么说话了,薛宁是之后过来的,语默瞧他也来了,便让他帮忙照看会儿意阑,自己则拍了拍薛然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而后二人一同出了病房。
过道的窗户前,薛然开门见山地问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语默倒也爽快,点点头直截了当地回答,“嗯,因为意阑到底也算是跟着薛家的人,所以我想,这事儿我有必要征得一下你的同意,我想要带意阑去我那儿住一段日子。”
薛然微怔,“去你那住?”见语默微微颔首,他又问:“林先生,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你对意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语默莞尔一笑,“我以为像你薛然这么精明的人早就该看出来了,我对意阑,是真的喜欢,哦不,应该说是爱,是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那种感情。”
闻言,薛然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林先生,别怪我管得太多,毕竟意阑,我也很在意他。”望向窗外,可以看见一片草地,薛然的视线安静地投落在那块草坪上,久之才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意阑?据我所知,你们最初相见只是因为薛氏被黑客入侵,而我们查出那名黑客所在的位置,所以意阑就奉命去了你家搜人,可从那以后,你就经常打电话给意阑吧?甚至还和他一块儿出去玩过,是吗?”
面对薛然的这番质问,语默倒也表现得镇定,“是啊,其实薛然,你早就找人查过我了,又何必再问我这么多呢?”他倚着墙,双手抱在胸前,“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一见钟情,但我对意阑确实是有这样的一种感情存在,我今天来找你谈话,也只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动用我林家的势力将他抢走,薛然,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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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2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2 章
耸耸肩,薛然无所谓地道:“不用使什么强硬的手段,我并没说你不能带他走。”说着,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最主要,是他能开心就好。”
“这点你放心,起码他和我在一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又一起回到病房,那时候薛宁正在与意阑讲话,也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内容,见二人回来,于是薛宁又冲意阑绽开一抹笑容,说道:“你看,他们回来了。”
而意阑始终表现得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表情。
“小宁,我们就先走了。”淡淡甩下这么句话,薛然又将目光投落到意阑的身上,柔声启口,“意阑,你要好好养病。”说话间,他已拉过薛宁打算离去,意阑却低垂着眼眸,仿佛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直到二人走到门前,方才听背后传来意阑的声音,“你们俩,千万别辜负了我的成全。”
薛宁和薛然皆是一惊,纷纷回过头去,而意阑只是侧着脸望着窗外,好似并没有说过任何话一样。
待到二人离去,他才慢慢地对上语默的双眸,不及说话,语默却先一步开了口,“意阑,我带你到我家去住一阵子好吗?那里空气好,人也不多,比较适合你静养。”像是怕意阑会拒绝似的,他连忙又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我家离海边很近,你想的话,我随时随地都能带你去看大海,看日出日落。”他握起意阑的手,再度郑重地启口,“意阑,跟我去吧。”
意阑望着他,浅浅地抿了下唇角,“可是……”
似乎猜到了意阑想要说什么,语默又道:“薛然那边你放心,我都和他说过,他也答应了的,就当去散散心咯,去吧,意阑。”
随后意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这个冬天过去得很快,转眼已经是初春的季节,近来意阑总是喜欢坐在落地窗边透过玻璃看着窗外,他说这样能让心里平静一些。
语默还是在努力地逗他开心,意阑渐渐开始会展露笑颜,可是语默总觉得,他即使是在笑的时候,眼里也蒙了一层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意阑时常会突然之间感伤起来,就好比这一天,他依然如往常一般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郊区的天空很蓝,云朵很白,那样美丽的风景,可他却只能隔着玻璃看看,想要走出去,将自己融入大自然,竟也成了奢望。
他接过语默给他剥好的桔子,掰了一片放入嘴里咬上一口,顿时一股酸甜的味道涌入口中,惹得他满腔的酸楚。
语默看出了他的异样,于是略显担忧地问了句,“怎么了吗?”
意阑的目光再度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神情变得越发忧伤,“语默,我是真的残废了,是吗?”
语默听他又提到这事,不禁蹙了蹙眉,叹道:“都和你说了好多回了,那天X光片显示你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医生也说了,只要你坚持做复健,用不着半年,你就能重新站起来自己走路了。”
“半年……”意阑暗自呢喃着这两个字,心里又是一阵痛涩。语默连忙安慰,“半年很快的。”意阑复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是啊,半年很快,只不过是对你们而言。”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与意阑继续绕下去,语默旋即转了话锋,“今天外面阳光不错,趁太阳还没落山,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意阑坐在轮椅上,语默推着他顺着阶梯最上层一路往前走,而在那一排长长的阶梯底下,就是他们曾经一起来过的那片大海。他依然记得,上一次来这里他很兴奋,后来玩疯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将语默当作了薛然。可是这一回,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风景,却再也换不回相同的兴奋与喜悦。
那排阶梯很长很高,而意阑就那样痴痴地坐在最高处,遥遥望着那片广阔的大海,久之,他回头看了语默一眼,说:“上次来玩的时候倒也没发现这阶梯有多碍事,现在才觉得,它真的好高。”他的眸中泛着落寞,口吻也慢慢低沉下去,“如今,我只能在这里看看。”
“谁说的?我这就带你下去。”语默迅速绕到轮椅前蹲下身,背起意阑二话不说就顺着阶梯往下面走。
意阑却是一惊,半晌之余,他才将脸颊贴上语默的侧脸,柔声问道:“语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微微侧目,语默瞥了意阑一眼,随之笑起来,愉快地答道:“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意阑又是一怔,良久才缓缓启口,“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连自己站起来都做不到,和我在一起,你会有负担的。”
语默的脚步迟疑了一拍,而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行去,一边走一边说:“都说了你会好起来的,半年后,你就又能像以前一样了。”
意阑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悲哀地启口,“半年……半年足够磨光你的性子,可能并不需要那么久,三个月,甚至三十天,说不定你就会开始嫌弃我。”
“我不会!”语默突然扬声说道,继而又放柔了语调轻轻地启口,“如果你不信,就和我在一起试试看吧!”
那以后,意阑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伏在语默的背上,直到来到海边,语默扶着他坐在沙滩上,他痴痴地望着那片蓝色的海洋,目光悠远而安宁。
黄昏的时候,夕阳洒落,将两人的脸颊打得微红,天际布满晚霞红云,落日余晖之下,意阑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被映得金红的水面,目光稍稍柔和了些许。
他记得薛然曾经说过:“落日的美景终究是带了点感伤的色彩,不如日出那般充满了希望。”当时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只说:“日落和日出都很美。”直到这一刻,当他坐在这里望着那泛着红光的圆盘渐渐隐没在海面,他终于意识到,落日的伤感来自于无法挽留,同时,也来自于时间不可倒退的悲哀。
待到太阳完全落下,意阑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语默立马关怀询问,“要不要回去了?”
意阑确实是有些犯困,但他仍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再多坐一会儿。”语默也随着他,“那如果觉得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我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绝不离开。”
意阑静默了须臾,随后将头靠在了语默的肩膀上,他并没有出声,只是简单地与之相依,至少那样能让他感觉到,他并非一个人,起码这一刻,语默仍旧陪着他。
天快黑的时候,语默突然开口,“意阑,跟我一块儿离开吧!”
意阑茫然地抬起头,迷惑地凝望着语默,半晌才问:“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啊,只求那个地方没有薛然。”语默在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平缓,紧接着又跟上一句,“只要你开心就好。”
而后意阑又瞧了他一会儿,却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只是说:“你让我考虑一段日子,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语默倒也不逼他,微微颔首道:“好,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他笑起来,一如既往的迷人。若说意阑心里没有感动,那定是假的,想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地对你好,纵然是铁打的心肠,也必当为之有所动容吧?
而就在那天以后,意阑回去了,他请语默送他回了薛家,然后告诉语默,让他三天后来讨要答案。就在他回去的第二天晚上,他找来了薛然,有些话,纵使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终究是要说清楚的。关于这个道理,薛然也明白。
那晚,意阑坐在床上,看薛然走到床沿坐下,他忽然伸出手,冰凉地指尖触碰到薛然的脸,他的手指稍有瑟缩,继而竟更大胆地触碰,看那势头就像是要把薛然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摸一边。
薛然本想躲避,可瞧着意阑眸中的那抹说不清是爱是恨的神色,他终于只是停在原处,任由意阑抚摸。
似乎是将他的五官一一摸过一遍之后,意阑才幽幽启口,“从今以后,我会试着忘记你。”他顿了顿,又接着启口,“薛然,我要走了。”
这一来,薛然却是一怔,“走去哪儿?”
意阑淡淡地笑了笑,“我打算跟语默离开这里,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我都跟着他,他说他不会抛弃我,而我相信他。”如今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只有语默、只有他……废了双腿的何意阑无法再继续留在薛然身边为他效力,那么还是离开吧,薛家并不需要他这样的摆设,薛氏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累赘。
听到意阑说愿意跟着语默,薛然本该为他高兴的,可这会儿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片惆怅,“意阑,你爱林语默吗?”
意阑偏头想了想,却没有正面回答薛然的问题,只淡然感慨了一句,“语默他对我很好,似乎自从我爸死后,就没有人再像他对我那么好了,薛然,虽然我很爱你,但是不可否认,你待我不及他。”
意阑说得直接,薛然倒也不觉尴尬,轻叹一口气,他说:“那么就跟他走吧,我看得出林语默是真的爱你,你跟着他应该会很幸福。”
垂下眼睑,意阑发了会儿呆,这才对之前薛然的问题给了个答案,“对语默,我不可能说爱就立刻可以爱上,但是,他却是真的让我感动过,我愿意跟他离开,并不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而是因为我相信他,信他能够让我彻底放下你,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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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3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3 章
“意阑……”
薛然刚想说什么,却被意阑竖起食指抵住了唇,“听我把话说完,薛然,我没有怪过你,真的,我也不怪薛宁,大家都说爱可以让人变得宽容,我本来对此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不惜一切、包容一切,甚至为了让他幸福而选择……忘记他。”他轻柔地抚上薛然的手背,“答应我,好好对薛宁,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再伤害他了,无论因为怎样的理由。薛然,真正爱一个人,想要保护一个人,你就不该将他推开,而是要把他拉近自己身旁。”
“可是我……”
薛然的话还是没有说完,意阑突然夺过话锋,“没有可是,薛然,事到如今你就信我一次,我不会骗你,找个机会去和薛宁说清楚,告诉他六年前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薛宁既是爱你,就不会嫌弃你的过去,而你,也不会嫌弃他的过去。”仿佛刻意留给薛然一个喘息的时间,而后他再度启口,“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好好待薛宁,好好待自己。”
收回手,他拿过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快速拨通了语默的号码,待电话一接通,他便说道:“语默,来薛家接我吧,我决定好了,我跟你走,我们这就离开。”
第56章
语默赶到薛家的时候,意阑已经被抱下了楼。薛然说有话和语默讲,于是二人先走开了,留下薛宁陪着意阑。
意阑低着头,想着许多过去的事。他在薛家住了近二十年,在这里有太多属于他的回忆,快乐的、悲伤的、感动的、心酸的……可是这一刻,这一切,他宁可不要,偏偏那些记忆和心情早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在他所有的物品中,意阑只带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水晶相框,相框中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他、薛然、薛宁站在前排,而薛夫人、薛老爷以及他爸站在后排,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开心。
及至此刻,他依然记得,那一天薛老爷让他和他爸一块儿拍全家福的时候,他爸怎么都不肯,说这本不合规矩,后来老爷说,没什么规不规矩的,何家几代对薛家忠心不二,他们早已把何家人当作了自己人。于是硬拉了他和爸爸一起照相,这才有了这张照片。
盛满回忆的照片,放在同样让他不舍丢弃的相框中。意阑始终珍视着这个水晶相框,因为这是薛然送他的生日礼物,就在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父亲是因为肝癌去世的,最后那段时间意阑每天都在医院陪着爸爸。意阑的生日在三月,而父亲也死在三月,那时候他总是对老爸说:“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到时候爸要给我唱生日歌哦!”而那段时间,他爸的病情其实已经很糟糕了,好几次前一秒刚说完一句话,下一秒就立刻陷入肝昏迷状态,但当他这么要求父亲的时候,父亲仍是笑着答应他,“好,一定唱。今年的生日一过,我的意阑就十八岁了啊,真是长大了呢!”
到现在意阑还能清楚地记得父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可是最终,父亲仍是食言了,他没能等到自己心爱的儿子生日那天,却早早地离去。那天意阑抱着白布遮面的父亲,感受着那一点点冷却的躯体,哭得声嘶力竭。
八天后是他的生日,薛然陪了他一整天,带他去逛街,陪他吃他喜欢的棉花糖,路过礼品屋时见他对着橱窗里那个漂亮的水晶相框看了很久,便买下送与他,就当是给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回去后,意阑便将这张他最宝贝的相片放入了相框,而在照片的背后,是用黑色水笔写下的一行字:“意阑爱爸爸,意阑爱薛然。”
想到这里,意阑突然有种想要掉泪的冲动,可他咬咬牙忍住了。此时薛宁绕到他身旁坐下,不舍地问道:“意阑,你真的要走了吗?”意阑点了点头,薛宁又问:“那么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看我们?”
意阑偏头想了想,而后摇摇头,“我想,应该不会了吧。”转而瞧见薛宁眼中漫开一抹悲伤,他又跟上一句,“你想我的话可以来看我啊!”
薛宁又笑起来,依然是那可以使人感到分外安宁的浅笑,“好啊,那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意阑瞟了一眼自己的膝盖,“先把腿治好吧,总不能永远依靠轮椅,再说了,我要是一直这样行走不便,也是给语默添麻烦,只怕长此下去,连他也会不要我。”
“怎么可能?”薛宁一听这话,旋即表示不同意,“语默那么爱你,才不会不要你呢!”随后他凑近意阑的耳畔,俏皮地笑道:“要是他欺负了你,你记得告诉我,我让肖楠帮你出气。”
意阑闻之,不禁笑起来,而后幽幽启口,“你看得出他爱我啊?”
“废话!”薛宁想到语默待意阑的那份痴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他都把对你的浓浓爱意全写在脸上了,我要是再看不出也就太逊了吧?”
意阑抿了抿唇角,淡然道:“你能看得出他对我的感情,却偏偏看不明白薛然对你的心意吗?难道这就叫做当局者迷?”
薛宁脸一红,略显无措地别过脸,“我哪有那么糊涂?”这下却是换意阑一愣,久之才开口问道:“那么说,你是知道他对你的心意的咯?”
薛宁点点头,坦然回答:“嗯,有时候回头想想,我们之间的误会确实太深了,我时常问自己,如果没有出了铭枫被伤那件事,我和他现在是不是该过得很幸福。”话至此,他又觉得不该和意阑说这些,便转了话锋歉意地道:“抱歉,意阑。”
“没关系。”意阑垂下眼帘,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指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启口,“薛宁,答应我一个请求。”时到今日,他已不再唤薛然为大少爷,自然也不再唤薛宁为二少爷。他已不够资格继续为薛家效力,倒不如恢复何意阑的身份,与薛然薛宁二人平起平坐。
“你说。”在薛宁的话后,意阑旋即扬声,口吻依然是温软的,很轻很柔,“答应我,请代替我,好好地爱薛然。”
“呃?”薛宁一愣,略微偏了偏脑袋,继而意阑莞尔一笑,又接着道:“我要走了嘛,等我走后就没有人照顾他了,所以你要多上心一些。他那个人啊,嘴硬心软的,有时候工作上压力大,脾气难免会有些暴躁,你能让就多让着他些,要是实在觉得他过分了,那你就别理他,把他的话全当空气,这样他也就拿你没辙了。”
他的唇边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有,他真的是个工作狂哦,有时候会因为工作连着通宵好几个晚上,很疯狂吧?而你不用去逼他睡觉,因为他永远比你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你只要默默支持他就行,另外如果他让你自己先睡,你便去睡吧,他不忍心要你陪他熬夜,你若不睡,只会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想着十多年来与薛然共事的日子,他又说:“另外,他这个人其实很会为人着想,但常常会用错法子,就好像对你,明明爱得要死,却总是不小心伤害了你,这时候你一定要狠狠骂他,把他骂醒,他才会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究竟有多傻。”
轻轻呵出一口气,意阑望着远处正向他们这边走来的薛然和语默,终是说道:“最后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他侧目对上薛宁的双眸,极其认真地启口,“你曾经问过我薛然是不是变了,我现在回答你,他没变。六年前他就很爱你,而六年后,他依然深爱着你。”
话至终,语默已来到面前,而薛然紧随其后。语默弯下身,凑近意阑柔声询问:“意阑,我们走了吧?”
意阑微微颔首,淡然地应了一声,“嗯。”
随后语默将意阑打横抱起,是标准的公主式抱法,后者倒也不觉得尴尬,很是顺从地伸出双手环住了语默的脖子,而后目光无意中撞上薛然的视线,他微微一怔,抿了抿唇角才如是而道:“薛然,我要走了。”
薛然似乎也很不舍,许久才道:“嗯,记得要配合治疗,赶快好起来。”
本来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意阑此刻听来,却又感动得想哭,一忍再忍,他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顿了顿,他复又启口,嗓音柔和中略带沙哑,让人听了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份难过来,“那么,我走了,你……保重。”言下,他没再说任何话。
也不需要他说任何话,语默本能地知道意阑的想法,所以抱着他立刻往前走去。走到前院的时候,他感觉到意阑的双肩在轻微的颤抖,心里清楚这个要强的家伙定是又在强忍着内心的情绪了,便凑近他的耳畔柔声低语:“宝贝儿,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躲在我的怀里,没有人会看到你的眼泪。”
而就在那句话后,意阑很小声地啜泣起来,他将头埋在语默的怀中,任由泪水划破眼眶,一层层浸湿语默胸口那片布料。之后他的哭声越来越大,最终由啜泣变作了嚎啕大哭,再到泣不成声,语默并不劝说,只是抱着他,静静地陪伴着。
等坐进车里,意阑的眼眶早已红肿。语默吩咐司机开车,随后心疼地抚摸着意阑的眼,这才娇嗔道:“你呀,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瞧你眼睛都肿了,哭成这样,万一把眼泪都流干了,以后就没人为我哭了。”
意阑抽了抽鼻子,哽咽着问:“我为什么要为你哭啊?”
语默宠溺地摸了摸意阑的头,笑道:“感动啊,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意阑沉默了良久,才略显害羞地回答,“我很感动,谢谢你,语默。”
语默闻之大喜,又一把揽过意阑将之紧拥入怀,意阑一惊,脸颊触碰到意阑胸口,那片布料早已被他的泪水浸湿,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流了那么多眼泪。
贴着那片冰凉间又透着语默体温的布料,意阑真挚诚恳地开了口,“语默,给我点时间,我会试着放下薛然,然后就一辈子跟着你,不离不弃。”这等于是一个承诺,简单却抵过任何花言巧语。
而在另一边,在意阑和语默离开后,薛然却拉着薛宁来到花园的圆桌旁,初春的阳光很温和,洒在身上带起一丝微痒,却很舒服。
薛然将薛宁按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则绕到吧台后为他泡了一杯热牛奶又回到桌边,“来,喝点东西,接下去我要说很多话,你慢慢听我讲。”
薛宁迷惑地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薛然,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薛然点了点头,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也许意阑说得对,我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而你也有知道的权利。”他的两手交缠着,倒是显出一份少有的紧张,“听过我讲的故事后,你再决定是不是要原谅我。”
至此,薛宁才明白过来薛然究竟要说什么,而薛然也已开口,“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六年前我曾经入过狱。”他就是以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场白,开始讲述那个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人生转折的故事。
其实故事内容并不复杂,大致就是说当年薛宁离家出走后他们的父亲发了一次病,当时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薛氏也面临了被分割的局面,薛然无奈之下只能先放下找寻薛宁的事接手薛氏稳住形势,除掉那些有着狼子野心想要吞并薛氏的家伙,而后老头子居然奇迹般地撑了过来,本以为这下是一切太平了,怎料薛然竟在生意场上得罪了黑道中人,对方手段狠辣,一心想要折磨他,便使计将他送进了监狱,在监狱里自然是吃尽了苦头,上至监狱长,下至小狱警,一个个都对他很是“关照”。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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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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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不过所幸赵爷帮了忙,所以他最终只在监狱里呆了半个月,可也就那半个月,已是让他终生难忘的经历了。
赵爷与薛然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当日赵老爷子就是欣赏薛然,本是想要认他做干儿子的,可这要求还没来得及提出来,薛然就出了事。说到底是赵爷心里也是真喜欢薛然这孩子,所以在这件事上也就卖力了点,熠风在道上的地位还是不可小觑的,外加老爷子在美国这边认识厉害的人物,所以要想把薛然从牢里弄出来,其实并不算难。
最终薛然还是出狱了,之前惹上的那人恐怕是看薛然背后为其撑腰的人不简单,也不敢再招惹,那以后薛然就认了赵爷做义父。看似一切到这里都平静下来,可是父亲的病情却越发糟糕,眼看着他的身体日渐衰弱,薛然方才从母亲口中得知,原来在他坐牢的这些日子里,那个混黑道的家伙将爸妈软禁在家里,其间父亲心脏病发了好几回,每次只是靠药物暂时稳住病情,好不容易挨到了现在,却是把自己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
医生看过后再一次下发了病危通知书,而那一次,父亲终是却没能再熬过去。尔后他才开始到处打听薛宁的下落,可是无论怎么查,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两年后,薛宁离开多伦多,薛然方才查到多伦多的出境记录里有薛宁的名字,经过身份核实后才确定,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弟弟。
再以后他便找到了薛宁,起初薛宁对他很抗拒,薛然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小宁这孩子天生心软,于是在薛然一段时间的陪伴后,也就没对他摆冷脸了。
平息了兄弟间的矛盾后他又回了美国,但还是会和薛宁经常通电话,直到三年前,老爷子说有批货要从美国经过一下,希望薛然能帮个忙。其实不用老爷子明说,薛然也是清楚那批货里究竟是装着什么料的,熠风到底是黑道,其背地里那些肮脏的勾当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觉得,赵爷待他有恩,而这份恩情终究要还,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可那批货在运输的时候还是出了状况,薛然被警局以贩毒的罪名拘留,老爷子通了关系将他保释出来,但他却仍是被限制了出境。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正他也暂时不需要离开美国。
然而世事难料,他哪里想到那段时候薛宁身边也出了事,薛宁给他打电话说希望见他一面,他是真想立刻飞到他身边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只好委婉拒绝。可薛宁也不知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偏激到选择割腕自杀。
黎夜在电话里将他狠狠骂了一顿,他还不了嘴,只能任由他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骂成狼心狗肺。可是他不是,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担心薛宁,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性子使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所以面对黎夜,他仍旧表现得很冷静而淡漠。
再然后,薛然贩毒的事终于完全搞定,他便立刻回了国,也就是那一次回国,他方才知道原来薛宁是干牛郎这一行的,联想到之前薛宁总是不愿意带他回自己的住处这番怪异举动,恍然间就有点冒火。
外加他去OeNghtClub的那天,亲眼目睹了蓝铭枫从薛宁房里出来,便以为这两人刚做了什么,心里则更加不爽,那夜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借着酒劲把薛宁强了。
后来他又回到美国,那以后就很少过来了,其间他找过薛宁,可那小子应该是刻意躲他,于是对他的电话、邮件、留言全都选择无视的态度,那时候薛然其实已有了打算,等把美国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就去找薛宁,这次找到后就决不再离开了。
故事讲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之后的发展,薛宁都很清楚,而当薛宁从薛然口中听完这个故事,得知了那么多事背后的苦衷后,碰触在牛奶杯上的手已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许久之后,他又听薛然问他,“你现在知道了,我不再是你以前那个清白、高尚的哥哥了,我坐过牢,也帮人运过毒,还接手过黑道,甚至杀过人,薛宁,如果因此你怕我了,打算远离我,我也无话可说。”
尔后,薛宁始终沉默着,就在薛然以为他会继续这样一声不吭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薛宁却突然开了口,“论手上沾过的血,你比不过黎夜,论背地里干过的非法勾当,你比不过铭枫,所以如果我要嫌弃你,也断然不会因为你所说的这个理由。”他又静了一会儿,端起那杯略微有些冷却了的牛奶浅浅抿上一口,才又说:“哥,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我六年前离开薛家后的故事吧!”
第57章 (F.)
“六年前我离开薛家后,在多伦多撞见了罗恩,后来被他带回家关在地下室的小囚室里饿了三天肚子,放出来后就被他压倒,成了他的玩物,再之后他就把我丢到了他开的那家夜店里去当MB,不过事实上我很少接别人的生意,大多数时间还是在为他服务,只是地点从米勒家换到了夜店。”薛宁在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是云淡风轻的,仿佛这些事儿并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
可薛然听了心里却是难受得紧,“米勒.罗恩那个混蛋……”转眼他瞧见薛宁瞬间冷漠下来的眼色,想起他曾经被警告不要动罗恩的事儿,便又问道:“那么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耸耸肩,薛宁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不用逃,因为罗恩爱上了我。”这一来,倒是薛然一怔,“什么,罗恩爱你?”
薛宁莞尔一笑,“不可以吗?”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端起桌上的温牛奶喝了一口,“罗恩那人虽然不是什么善类,倒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家伙,他既然爱我,自不会再强迫我,何况我心意已决,即便他不放我离开,又真正能留住些什么?”
闻言,薛然不禁苦笑起来,薛宁这番话说得是罗恩,可若放在他身上,却也出奇的吻合。是啊,若是强求,又真正能留住些什么呢?
如此说来,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薛宁不让他动罗恩了,小宁这孩子从小心慈,虽然罗恩伤害过他,可最终他还是放了他,这样一个人,并没有到罪大恶极,薛宁当然不会去恨。但是薛然没有意识到,其实大多时候,人们总是因爱生恨,就好比薛宁不恨罗恩,那是因为他并不爱罗恩,而薛宁恨薛然,也是因为他爱他的哥哥。
“那么,为什么你离开多伦多后还要继续做MB呢?”薛然再度发问,而薛宁的口吻却始终显得轻描淡写,“因为缺钱啊!要不谁喜欢没事儿卖自己身上的肉?我总要养活自己不是?”
“那你可以找别的工作啊,未必一定要当MB。”伴着薛然的话,薛宁笑道:“我什么都没有,文凭证书之类的东西早在刚遇上罗恩那会儿就弄丢了,而我这样的人也娇气惯了,干不了什么体力活,那么就回归老本行吧,反正也不是没被人上过,不在乎多这么几次。”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薛然的嗓音猛然抬高,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份怒意,而就在他那句话后,薛宁嘴边扬着的一抹笑容渐渐敛去,转而换上一脸的凉薄,“薛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只是在等着一个人过来,亲自接我离开这个欢场?我等着他对我说‘我们回家’,等着他心疼地将我拉到他身边,然后一辈子不分开了。”话至此,他的眼眶却湿润了,他狠狠眨了眨眼,将那些泪水又堵了回去,最终,他又望入薛然的双眸,沉声启口,“你以为,那个人是谁?”
薛然沉默了许久,才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是我。”
薛宁忽然又笑开了,只是这笑容太过苦涩,含了太多自嘲的意思在其中,“是啊,是你。可是我在多伦多等了你两年,你没有出现,我回到中国后,却也不再奢望于你,这时候你却出现了,但是薛然,你做了什么呢?你的行为与我的幻想落差太大,我以为你会心疼我,以为你会用你的爱来抚慰我,以为你会宽恕我的一切、包容我的一切,结果你只是在一味地伤害我,借着犯错就该受罚的理由,将我的身心都打得伤痕累累,这才让我真正意识到,原来幻想终究只是奢望,而我的以为也终究只是我以为。”
薛宁极少用如此凌厉的语气去指责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是他深爱着的哥哥。薛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愣了出三个字,“对不起。”继而又觉得一句对不起证明不了什么,于是他又跟上一句,“可是小宁,我真的很爱你。”
深深呵出一口气,薛宁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而后点点头道:“我信你。在被季祈天关起来的那些天里我就说过,我相信你是真心爱我,因为我始终觉得,如果不是真的心存爱意,你不会为我做出这些牺牲,事实上薛然的命也确实比薛宁金贵得多,死一个我这样的人根本没人会去关注,而你不同,一旦薛氏的董事长死了,各大报刊的头条上铁定都会有你的名字。”
薛然刚想开口,薛宁却抢在他前头又说:“不过所幸啊,我们全都活下来了,只是你丢了熠风,意阑丢了两腿,铭枫丢了记忆。”他没有告诉薛然他知道蓝铭枫是装失忆的事儿,单纯觉得没必要而已,“另外,熠风和蓝帮的不少弟兄也受了重伤,这结果其实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为了我一个人而造成那么多人身负重伤,我心里会很愧疚。”
“那为了不辜负我们所有人,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毕竟受伤了伤口还会愈合,万一人死了就真的救不活了。”
薛宁又岂会不明白薛然说这话的用意呢?于是也就顺着薛然的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答复,“当然,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哥,我还没有放弃,即使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却依然坚持着对你的爱,也许你不知道,薛宁的命之所以能延续到此刻,全凭你那句“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那句话给的不单单是感动,还有激励,那时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继续爱你。
沉默了须臾,薛宁忽然扬起一抹浅到近无的笑容,不知该说那笑容是太澄澈还是太刺眼,总让人觉得看了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薛宁说:“我答应过意阑,会代替他好好地爱你,我说话算话,我答应过自己,会一辈子爱你,我也决不食言。”话至此,笑容仍在,可声音却哽咽了。抽了抽鼻子,薛宁再度开口,“如今,我把我心里的话都告诉你了,那么薛然,你呢?”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薛然竟也感觉鼻尖有些酸楚,“我当然与你一样,我……”他分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眼泪却那样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滚烫的仿佛能灼伤皮肤。
薛宁亦是一怔,在他的记忆里,他哥很少流泪,只因薛然的个性实在太强势,要他在人前掉眼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一天,薛然这个一直以来都坚强得无坚不摧的哥哥却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薛宁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就紧紧地抱住了薛然,凑着薛然的耳畔,薛宁轻声说着,“哥,别说了,我全懂,这样就够了,真的。”说着说着,竟也哭了出来。
于是那个午后,兄弟俩抱在一块儿痛哭了一场,后来薛宁哭累了,就靠着薛然的胸膛安静地睡去。薛然怕他那样会着凉,就抱着他回到房里,拉过被子搂着他一块儿睡,两人都顶着一双红肿的眼,那模样很是滑稽,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温馨。
……
翌日,薛然约了季祈天办交接的事儿,其实这次的事帮里的弟兄大多都知道些,但薛然事先有交代,说无论之前有多大的恩怨,从今以后一笔勾销。说起来,他之所以肯把熠风交到祈天手里,想要救薛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觉得季祈天对熠风确实是忠心。
或许正如祈天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衷心只是熠风,不是薛然,偏偏这样的人,更会全心全意地为熠风。的确,季祈天比他更适合坐熠风老大的位置,而他,到底是应该游离在商场中的人,而黑道这种地方,到底不是他能掌控的。
而如今,薛然唯一觉得对不住的,是已故的老爷子。
交接仪式出奇的顺利,薛然的态度很强硬,兄弟们个个都是明眼人,从薛然说话的口气中便能听出,他对季祈天的赞赏是发自内心,如此一来,倒也没人敢站出来提出异议。
而后薛然将先前从嘉昊那儿调出来的一些资料交给祈天,对他说:“这些是近来熠风正在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事儿,还有熠风至今的地盘划分,你看一下,可以分派些人把琐事先处理了,至于地盘,以前是怎么分配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想法将各个区分个各位堂主。”言下,他又拍了拍祈天的肩膀,凑近他压低声道:“好好干,这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机会。”
季祈天笑起来,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定,薛然,多谢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究竟为什么要感谢薛然,只是单纯地觉得应该说一声“谢谢”。
而薛然却很淡然,耸耸肩笑道:“你应得的,能者多劳,以后要辛苦你了。”
交接仪式结束后,薛然和祈天一同去了赵老爷子的墓前拜祭,似乎那天薛然和老爷子说了很多话,道歉也道过了,承诺也给过了,最后他将一炷香递到祈天手里,二人一同在赵爷坟前拜了拜,彼此间约定,决不让熠风覆灭。
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把事情都妥善地安排完,薛然兴冲冲地跑回家,本想对薛宁说:“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竟发现薛宁不见的,下人们说二少爷是在一小时前出门的,说出去买点东西。而薛然却在书房的桌上看到了一张用钢笔压着纸条,纸上只写了两行字,第一行是:哥,请原谅我的任性;第二行是:日落之前,我等你。
薛宁没有说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只说:我等你。可薛然却莫名恐慌起来,心里不禁要问一句,万一你等不到我,是不是就不再回来了?
疯狂地冲出别墅,迅速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薛然沿着内环一路往前奔驰,途中四处张望,期盼着能够在人群中寻到熟悉的身影。
起初薛然倒也还算能勉强保持冷静,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薛然心里的一根弦也越绷越紧,两个小时以后,当他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薛宁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一一找遍了却仍是没找着薛宁的时候,他才真正地开始心慌。
找不到薛宁,或许就代表着将失去他,薛然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会狠狠抽痛。不知道薛宁这番行为的真正意思,薛然只是单纯地害怕,怕这一别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薛宁了。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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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5 章
可是,薛宁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他明明说了“我等你”,却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焦急至极,薛然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他一定遗漏了什么地方,一定是,一定是……小宁不会丢下他的,绝不会。
思及此,他的思绪更加混乱,偏偏越是心急则越是无所获,这让薛然感觉烦闷无措得很。
如果到日落西山他都还找不到薛宁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结束了?使劲摇摇头,薛然告诉自己:不会,小宁都把心里话和他摊开讲了,又怎么可能说走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一定是希望自己能找到他的吧?所以薛宁说:“日落之前,我等你。”
日落……日落……
现在是二月底,日落大概在五点半左右,也就是说只剩下了一个半小时……等一下!日落?薛然的双眼霍然睁大,一个念头恍然间闪过脑海。
薛宁那小子为什么要以日落作为时间界线?难道定一个准确的时间,比如五点半或六点,这样不是更让人能够把握吗?还是说,其实薛宁他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就是能够清楚看到日落的地方?
日落……他一定忽略了什么关键。迅速找出一直放在车里的那本地图翻阅起来,薛宁和他离开家的时间上相差了一小时,如此推算,从薛家到薛宁现在所在的那个位置应该也就只需要一小时左右的时间,那又是个可以看到日落的地方,这样的地点应该不会超过三个。
海滨是其一,高桥是其二,山顶是其三。
“太平山顶!”薛然恍然醒悟过来,继而丢下手里的地图,再度发动车子飞快地朝着太平山的方向驶去,瞧那势头可完全不比飙车一族来得逊色。
而与此同时,薛宁确实正站在太平山顶,可能是正值旅游淡季,时间也已临近黄昏的缘故,一些游人都渐渐散去,而薛宁只是随意找了个位置,一个人伏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蓝天与维多利亚港连成一线,组合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转眼天色渐渐变作金黄,云朵的边缘犹如镀了一层微红的光,美到了极至,叫人不禁为之痴迷。
薛宁至今记得,第一次知道太平山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还在美国,那时候偶然在一本旅游杂志里看到这个美丽的地方,当时他就特兴奋地把他哥叫了过来,然后指着杂志上的那些照片说道:“哥,你看,这地方好美。”
薛然瞥了一眼杂志上的图片,宠溺地摸了摸薛宁的脑袋,“原来是太平山顶啊,有机会哥带你去玩啊!”
“真的吗?”那一天,薛宁瞪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地问薛然,而后者也郑重地对他点头应道:“嗯,真的。”
得到了薛然的承诺,薛宁突然满足地笑起来,“那么哥,你要记住你今天答应过我的事哦,绝对不能食言。”继而又看向杂志上的照片,“这篇报道上说,在太平山顶能看到很漂亮的日落美景呢,好想亲眼去看看。”
“虽然现在还不能带你去太平山,但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个近一点的地方。”那天,就在这句话后,薛然把薛宁带到了家附近的一座山上,山不算高,但站在山顶还是能远远望见日落,薛宁时常会想到那一个黄昏,他与薛然并肩站在一起,感受着日落时那层金色的微光洒在身上,带起的一片暖意。
喟然长叹一声,薛宁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的美景,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感伤。都那么久过去了,他记得刚回国时他来过一次太平山,而四年后,没想到他会重新又踏上这片土地,只是心境早已不同,而不变的是四年前他是一个人,四年后,他仍是孤单一人。
只是这一刻,他有了些许期待,但愿薛然能找到他。每一次都是一个人看日落,那多少是会落寞的,如此美景,自然是应该有个人陪在身旁,才能感受到那份甜蜜与幸福,而他希望此刻能陪着他的人,始终是薛然。
所以薛宁终究又任性了这一次,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希望上天能告诉他,他与薛然之间确实存在缘分这种东西。
黄昏的时候,天际彻底地被红云彩霞遍布,站在山顶望着天空,那近在咫尺的感觉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顶端的云朵在一瞬间烧了起来,猖獗的火焰宛若刹那间吞噬了整片云天。
“薛然,你说,爱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他倾尽所有,是不是只要心存爱意,再大的挫折都能两个人一块儿面对?”他喃喃自问,紧接着背后传来一个急促气喘的声音,“当然。”
薛宁一怔,立刻回过头去,却见薛然正站在他的面前,笑得一脸张扬,他大大地喘了口气,而后叹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宁,你看,我没有迟到,日落之前,我赶到了。”他想起自己刚才坐在缆车上,恨不得那缆车像飞机一样时的心情,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傻,只是为了薛宁,就算再傻几回又有何妨?
只要他能找着薛宁,就算要他再丢脸一些,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人活在世上的这一辈子,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做一件事,又能有几回?而如今,他只消认清自己的心意,明白薛宁是他这辈子真正想要好好守护的人,这样就够了。
片刻之余,薛宁才轻轻扬起唇角,绽开一抹明明浅到近无,却又美得动人心魄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因为你是我的薛然,因为你我确实有缘分,也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忘记曾经答应过我的……任何事。”
薛然之前在路上想好了许多话,说是要见到薛宁后统统告诉他,可是这会儿真的找着了人,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只是激动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伸手轻柔抚摸着他的眉眼、鼻子、唇瓣、脸颊,而后发现薛宁的容貌、薛宁的一颦一笑、薛宁的每一个小动作,以及眸中时常会泛起的一抹神情,他都记得那样清晰,就像是将之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一般。
手上一用力,薛然将薛宁一把揽入怀中,继而凑着他的耳畔柔声启口,“我当然不会忘记,因为,你也是我深深爱着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好像下一秒心脏就会跃出身体一般,“小宁,我爱你,请答应我,别离开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哥……”感觉到薛然抱着他时的紧张,薛宁只将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小声地问道:“你在怕什么呢,我认识的薛然才不会那么脆弱,你现在这样儿都不像你了呢!”
“我怕你再一声不吭地跑掉,我怕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怕你离开我,我也怕你真的不再爱我。”面对薛然如此坦白的话语,薛宁的眼泪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来,转而风干在空气中,“不会的,不会的,薛宁这辈子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薛然。”
从薛然的怀里撤出来,薛宁认真地对上他的双眼,“哥,把所有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吧,从今往后,让我们重新开始。”言下,他又转过身,望着天边日落的美景,感叹道:“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日落,果然感觉更美好。”
从薛宁的身后环住他,薛然说:“那以后只要你想看了,我随时都能陪你来这儿。”
薛宁摇摇头,“这可不好,到时候董事会那些老头子恐怕要把我当做头号敌人来看待了,指不准哪一天,我就成了别人口中那魅惑董事长的幺蛾子了。”
“谁敢这么说?”薛然先是抬高了声调,旋即又放柔了语气贴着薛宁的耳鬓笑道:“傻瓜,你是我最爱的人,此生不变。”
“哪学来的恶俗台词?薛然,你的品位也太那个啥了吧?”语毕薛宁突然笑出声来,随后飞快地从薛然的怀里钻出去,逃开了很远。
到这一刻,薛然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薛宁这臭小子给损了,于是赶忙追上去,“喂,你小子居然拿你哥哥开玩笑,活腻了吗?”
“切,我现在可不当你是我哥了。”伴着薛宁的话,薛然又问:“那当我是什么?”
薛宁这才止住脚步,上前紧紧握住薛然的手,十指交扣的握法,令人心生感动,“是我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
“薛然,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好,永远不离不弃。”
听说,爱情从没离开过,曾经自卑地以为,所有的付出只是在染指爱情,直到如今方才明了,原来伤害也可能只是出于爱。
伤过、恨过、痛过、怨过,然后在某一天恍然意识到,我们早已离不开彼此,这,就是爱。
所以放手去爱吧,就像从没受伤过。
(The E)
番外 1 学会去爱
林家在北京有一套花园洋房,很大很漂亮,门前是一片花圃,土壤中洒满了薰衣草的种子,听语默说,每到七月,这里都会开满薰衣草,站在卧室的窗边往下看,可以看到成片的紫色,好看极了。
意阑当时就坐在窗户前安静地望着底下那片花圃,正值五月,花丛中已能看出些淡淡的紫,那小花羞涩的姿态犹如思春的少女,隐隐间透着一份别样的安宁。
语默说,这栋房子原先是北京当地的一位老富商的,二十多年前那位老先生在这里举办花展,当时有一对男女正巧来这儿赏花,却偏偏在那么多美丽高贵的花种里一眼看中了并不算太起眼的薰衣草,而那对男女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相识、相知、相恋,直到最后携手走进婚礼的殿堂。而他们,就是语默的父母。
后来没过多少年,那位老先生就因病去世了,而其一生无妻无子,所以这套房子按照老先生生前的意愿被拿去拍卖,林父和林母得知这消息后便商量说把这儿买下来,毕竟,在这里有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再以后,林家专门雇了一名花匠为他们打理着这花圃,里面只种一种花,那便是薰衣草。父母生意繁忙,大多时候在全国各地四处奔波,很少会留在北京,但每年的七月,无论多忙他们都会抽空回来一趟,一对老夫妻并肩坐在花圃边的木椅上,手拉着手一块儿看那成群的薰衣草,感觉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意阑很喜欢语默给他讲的这个故事,他总说:“你父母的爱情很让人羡慕。”
每次语默听到意阑这么说,都会与他十指紧扣,然后深情款款地回应他,“我们也会这么幸福的。”他笑得动人,指腹落在意阑的脸颊轻柔摩挲,“据说,这栋花园洋房里被施了一种名为‘幸福’的魔法,凡是一块儿来此看过薰衣草的恋人,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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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6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6 章
听上去像是哄小孩的话语,却莫名地给人一份感动。意阑微微偏过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语默的话,而后如梦呓般喃喃自语,“幸福,真的属于我吗?”
语默常会因为意阑随口的一句话而感到心痛,他不喜欢意阑自怨自艾,却无法吹散意阑刻在骨子里的悲愁。都说心里的伤是最难痊愈的,虽然如今意阑也会时常对他露出笑颜,但是语默知道,其实意阑一点都不快乐。
他明白,在意阑的心里有一道伤痕,很深,很难磨灭,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仙,语默希望向神仙讨要一只忘忧蛊,那样他就可以为意阑种下,让他彻底忘记薛然,忘掉那过去的许多不快乐。
意阑曾经对他说:“语默,我会试着去爱你。”于是他信了。那天语默将意阑抱在怀里,宠溺地顺着他额前的发丝,略显感叹地开口,“傻意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
这段日子意阑很卖力,除却每星期必须去医院进行的那次复健治疗,他每天都会在家里试着活动一下。起初的时候站立显得很困难,他常常是刚站起就又摔倒,身上不知因此磕碰出多少块淤青。
那几天,意阑的情绪很低落,他大骂自己没用,而后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到最后竟哭得声嘶力竭。
语默看到他哭泣,心里也痛得仿佛裂开,他总是将意阑紧紧拥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抚道:“没事的,意阑,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之后意阑对医生安排的治疗都很配合,开始那一个星期是住在医院里的,然后每天都要接受复健治疗,说真的,很累,常常在训练完毕躺床上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想散架了似的,就连肌肉都酸疼得厉害,但意阑不曾叫过一声苦,只因他心里明白,如果他连这样的辛苦都承受不了,又凭什么去奢望自己还能站起来?
一个星期后,语默就把意阑接回了家,自那以后医院定期的复健是一周两次,直到最近才又改为一周一次。医生说意阑恢复的情况很好,按照现在的情形看,估计再过一两个月,他就能不借助外物自行走路了。
语默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表现的比意阑还要兴奋,他给了意阑一个大大的拥抱,继而激动地问道:“意阑,你听到了没有?医生说你很快就能恢复了。”
意阑冲着高兴至极的语默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随后轻声回答:“嗯,我听到了。”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膝盖,心里却又难免自卑。不知那时候,自己能走多久?会不会只是走几步,便又感觉累了呢?
语默看着意阑脸上的这抹笑容,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深刻地感受到意阑的悲伤。好像自从出事以来,意阑就没再真心地笑过了,虽然语默费尽心思地想要讨他开心,可似乎,一切的一切,只是徒劳。
但是语默没有放弃,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他的肩上承载着两个人的幸福,所以无论遇上多大的困难,他都必须坚持下去。
其实意阑这个人很简单,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你对他好一点,他便会向你靠近一些,而一旦你让他感觉到哪怕一丝的疏离厌倦,他都会立刻往后退好几步。
关于这点,语默实在很无奈,他心知意阑这进一步退三步的状态不过是因为这家伙打从心底缺乏安全感,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倾尽所有对意阑好,让他自己感受到,纵然没有薛然,他的世界也不会崩塌,林语默会做的比薛然好,会用自己的一切来爱他疼他。
……
这一日,语默在厨房煲汤,说是要给意阑好好补补。而意阑一个人在客厅闲得慌,就想着索性练练走路吧,于是自己滑着轮椅来到墙边,扶着墙一点点地站起来,沿着墙壁一路往前走,走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随后再继续。
而语默只顾着在厨房里与那美味的鸡汤做斗争,本来煲汤就是个费时的工程,他又一心想要做得好吃点,便把精力全放这上头了,哪里知道意阑在外头早已有了一番大动作。
意阑绕着客厅走了好久,这座小洋房的客厅很大,他走了二十分钟才走了一半多点,而前方正好是一个花架,架子上放着一盆鸢尾,意阑本是想着扶着花架绕过去就好,却不曾想到以他目前还不太能脱离外力的状态,其实绕过障碍于他而言并不那么简单,而那架子也确实不太着力,当他将身体重量的一大半压到花架上时,那架子竟然连带上面的那盆鸢尾花一块倒了下来。
意阑大惊,整个人噗通一下跌倒在地,而花盆花架都摔在那身边,碎土散了一地。
语默在厨房听见动静,吓得立刻冲出来,在瞧见意阑那副狼狈样后,他又飞快地来到意阑身边,紧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询问:“意阑,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意阑自责地摇摇头,再看了眼满地的残局,歉意道:“对不起,我老是把事情弄得很糟糕,又给你添麻烦了。”
语默宠溺地摸了摸意阑的头,倒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傻瓜,看你,出了那么多汗。”他伸手轻轻为意阑拭去额头的汗水,复又柔声启口,“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意阑抿了抿唇角,依然坐在地上,声音很小,就像个做错事怕挨骂的孩子,“我是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站起来走一走,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他咬了咬下唇,还是觉得很愧疚,于是又道:“不如我帮你把这里打扫掉吧。”
“行了,你还是回房里去好好休息,刚才摔疼了吧,这里待会儿我自己来处理就好。”听着语默温柔的言语,意阑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则又道:“我可以的,我脚是受伤了,但手还好好的,我能帮你把这里给清理干净的。”
语默心里清楚,意阑这小子向来固执,怕是觉得给他惹了麻烦,所以想做些什么来补偿吧?可偏偏,语默就是不喜欢意阑总是把他当外人那样看待,他们明明都已经住在一块儿了,为什么还要那样生疏呢?意阑该明白,他林语默为何意阑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即便是再大的麻烦,他也不会埋怨丝毫。
刻意沉下脸,语默说:“意阑,听话。”
意阑看语默突然变了脸,怕他生自己气,便不敢再继续坚持,只是过了很久才又用细若蚊语的声音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语默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将意阑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意阑没有反抗,顺从地将手挂在语默的脖子上,而后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那个言行举止都极为细腻的男人。
语默将他抱回床上,又细心地替他掩好被子,这才在床边坐下。语默看着意阑的目光里时常会包含着一抹无可奈何,犹如此刻,“欲速则不达,我懂你想快点好起来的心,但你也不能太心急,要一步步来嘛。”
“我是看反正也没事干……”意阑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索性不再说了,沉默了须臾又甩出一句,“对不起。”
语默凑近他,在少年淡若水色的唇上轻柔一啄,而后笑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根本没必要。宝贝儿,你要相信,我深爱着你,且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意阑记得初识语默时,这家伙在他印象中就是个无赖,那时的语默很喜欢称呼他为“宝贝儿”,刚开始他对这称呼很是排斥,可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听多了所以习惯了,反倒觉得“宝贝儿”这称呼听上去还挺亲切的,也就随着语默这么叫了。
握着意阑的手,语默将头凑近他的耳边,与之耳鬓厮磨,暖暖的气流扑打在耳根,使得那个青涩的大男孩不禁红了脸颊。语默说:“意阑,我爱你,意阑,我爱你,意阑,我爱你……”一遍遍的低诉,深情得令人恍惚。
而意阑在听到第一声“我爱你”时,纤长的睫毛不禁一颤,尔后他微微弯起眉眼,等语默说完,才淡淡地回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语默,我一直相信你对我的爱是发自肺腑,如果没有林语默,可能何意阑早就死了,若不是知道还有一个你在等着我恢复,我宁愿让这两条腿就此废掉,或者我会在最初得知我病情的时候就选择长眠。
本以为没有了薛然,我的世界就等于一无所有,是你告诉我,说我还有你,说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我,你也会对我不离不弃。
意阑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他这个人从小就喜欢把心事都藏在心里,就这点以前薛然不知道说过他几回了,可这就好似成了习惯一般,当时口头上答应了要改的,然而回头遇上了事儿,他依然还是喜欢窝心里。而这么多年以来,他唯独坦白过一次,那便是对薛然表白,而事实证明,他总是在不断地做错事,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想他一定不会再将那番话说出来,把一段不该属于自己的爱情封存起来,那样才对彼此都好吧?
似乎是察觉到意阑的情绪变化,语默的心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继而想着要调节下气氛,便努力地扬起唇角笑说:“意阑,知道吗?下个月我的生日就要到了。”
“你生日?”意阑怔愣了一下,仿佛茫然于话题怎么会突然切换到这上头来。而语默却表现得很兴奋,“是啊是啊,6月3号哦,意阑可要记清楚我的生日了。”
轻轻地扬了扬唇角,意阑颔首笑道:“好。”随后暗自算了算日子,他复又启口,“时间过得真快,下星期就是六月了。”垂下眼睑,他的神情莫名地变得哀伤,“生日那天,你会有活动吧?”
“嗯?”语默略显探究地对上意阑的眼,还没弄明白这家伙眸中为何会蒙着一层浓郁的忧伤,却忽然又听意阑说:“没关系的,那天不用管我,生日嘛,一年就这么一次,总该出去痛快地玩一玩。”其实他本还有一句话想说,却怕说了又会把气氛弄得很糟糕,便没有说出口,而那句话是:“总是让你在家陪着我这个瘸腿的,语默,你会感到很烦闷吧?”
闻言,语默顿时恍然,敢情这小子是以为他那天会丢下他一个人啊,还真是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家伙。
不禁苦笑起来,可语默的心里却又因被意阑所依赖而升起一份暖滋滋的感觉,高傲地扬起下巴,他说:“谁说我那天要出去庆生了?”在看到意阑吃惊的表情后,语默忽而笑开了,“生日当然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过,不然又有什么意思?”他执起意阑的双手,就像个孩子般天真,“所以意阑,那天你一定要陪我过生日哦!”
意阑又愣了下,继而笑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说:“好。”
“那你要想好送我什么礼物。”语默俏皮地冲着意阑眨巴了两下眼,却换来对方的一头雾水。意阑略懵地歪了歪脑袋,看着语默的眼神里全是不解,沉默了许久,他才缓慢地开口,“我没钱,也没办法帮你去挑礼物。”言下他又思忖了片刻,随后说:“哦对了,我的银行卡里应该还有点积蓄,不如我替你网上挑样礼物,好吗?”
本以为语默不会有意见,却不料对方竟对着他摇摇头,干脆地甩出两个字,“不要。”更靠近意阑一些,语默说:“我才不要你花钱买来的礼物呢,那样就一点新意都没了。”
意阑不是很明白,抿了抿唇角又问:“那么,你要什么?”
“你可以亲手做一件礼物送给我嘛!”语默又眨了眨眼,眸中透着无限的期许。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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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7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7 章
而意阑依旧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似的不停地问着问题,“做什么礼物?”
语默笑笑,言语中带了点振奋,“这个当然要你来想,怎么能让我说呢?我还期待着能有一份surprse呢!”
惊喜吗?意阑觉得语默这要求着实有些为难他了,他这人以前四肢健全的时候就缺乏动手能力,唯一还能说得过去的手艺就是为薛然泡咖啡,可能是娇气惯了。小时候他的哮喘还挺严重的,大伙儿怕他累着,基本上重点的活儿都不让他干,那时薛然常和他开玩笑说:“你看,你比我这个大少爷还少爷,大家都把你当瓷娃娃一样供着,生怕一不小心摔坏了。”
意阑每每听到薛然这么说,都被吓得脸色惨白,而薛然总在逗完他以后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别紧张,我和你开玩笑的呢!”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少自己动手做什么,相比之下,他还宁愿窝在房里熬夜做企划案,对他来说,那甚至比亲自动手烧一顿饭要容易些。当年他就是一个动手白痴,如今,他的两条腿也残了,让他拖着这样一具行动不便的身子给语默做礼物,他真的能行吗?
看出意阑的犹疑不自信,语默旋即善解人意地又跟上一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意阑生来聪明,听语默这么说,立马钻了个空子接口道:“那么我还是上网给你挑一样礼物吧。”
“不行!”语默大声抗议,意阑瘪瘪嘴,不满地开口,“明明是你自己说只要是我送的你都喜欢,这会儿又说话不算数了。”意阑心说这回他总在口头上占了上风了吧?却哪知他到底还是太低估林语默了。
语默这人骨子里就是个无赖,意阑居然忘了这一点,这一刻,只听那个无赖以他惯有的耍赖口吻说道:“不行不行,刚才的话收回来,我重新说。”
意阑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子,这会儿竟是和语默拗上了,“不好,我刚才又没逼你,是你自己这么说的,那就要说话算话。”
而事实证明,林语默的无赖程度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见他双手往腰间一叉,不讲理地启口,“我是老大,凡事我说了算,过生日的人是我,我现在放话了,我就是要你亲手做的礼物,不然我不收啊!”
“你怎么这么霸道?”意阑被气得只感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而语默得了上风则更加嚣张,“我就霸道我就霸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你亲手做的礼物。”
最后,意阑实在闹不过他,只好暂时答应下来,那时候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到,在他和语默斗嘴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眉目弯成月牙的形状,那种很淡却好看至极的笑容有很久没出现在他的脸上了,以至于这不经意间的一笑到散去后,他才稍稍意识到些许。
而语默却一早就注意到意阑脸上的这抹微笑,那一刻他恍然觉得,幸福其实并不遥远,而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学会如何去爱。
(Sp.1E)
番外 2 生日礼物
近来意阑的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次的医院复查,医生明确表示只要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脱离外物支撑自行走路了,而这段日子意阑对于复健也表现得极为配合,他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沿着墙走一走,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他几乎都挑没有障碍物挡路的地方练习。
语默瞧见他这样不禁调笑:“怎么其他事儿就没瞧你这么勤快过?”而意阑每次都对着他抿着唇角浅笑,那模样羞涩得很,可语默就爱看他那腼腆的笑容。
意阑很喜欢阳光,语默就常带他出去晒太阳,可惜这附近没有大海,不然他一定会再带着意阑一块儿去看海。
而语默的生日也在一天天接近,意阑这几天常会一个人窝在,通常这时候语默是不会去打搅他的,这是他们俩之间存有的一份默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意阑也会每天泡在桌的第一个抽屉中放着一本日记本,他每晚都会抽出一个小时一个人呆在、写写日记。
在那本日记本里有一些意阑心底深处的东西,他一直认为,日记是最能表现当时心情的物品。雪白的纸上,端正秀气的字体,一天不落,有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有时会写上一整页,这样的日记本其实还有很多,但在意阑离开薛家之前,他已经拜托薛家的一个下人帮忙烧掉了,那些已成过去的东西,即便留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
而这一个星期来,他每天都会在书房里写一封信,然后将信纸放入信封。最简单的信纸,最简单的信封,也许不简单的,只是那里面所写的内容。
到第七天,一共七封信,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每个信封的背后标注着一个日期。而同一天,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写完后立刻合上本子,将之与那七封信一块儿锁进了抽屉里。
意阑有时会开语默的电脑上会儿网,起初语默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只当那小子是无聊了,所以上网浏览浏览网页,打发会儿时间。可有一次,当他给意阑送咖啡去的时候,见他拿着笔似乎正在从电脑上记录着什么,当时语默并没多问,事后想起这事儿,便查看了一下历史记录,却发现意阑看过的网页全部都是食谱大全,而比较集中的竟是蛋糕的做法。
那一刻,一股酸酸的感觉瞬间涌上鼻尖,语默感动地盯着显示屏上的网页,双目一瞬不瞬,他心想:如果此刻有人在一旁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也许都会惹得他立刻掉下眼泪。
语默和意阑住一块儿已经有些时候了,意阑从来都是淡淡的,即便是笑也总是带着一份疏离,所以语默常常会感到很失落,他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意阑能对他上心一些,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关怀,也好过整日的“对不起”和“谢谢”。
而直到这一刻,语默才赫然发现,也许是他误会意阑了。其实很多时候,有些话未必一定要挂在口上,意阑虽然不曾表示过什么,但他心里却是对语默很好的。
他知道语默的生日快到,所以上网搜索蛋糕的制作方法,他甚至为了语默正在很努力地想要放下薛然,试着慢慢地朝着那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靠近,只是何意阑向来被动,就算心里是对你好的,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而他这样的性格,也就导致了他长这么大,却没有多少特别交心的朋友。
真正可以坐下来说说心事的,细细数来,怕是只有薛然和薛宁二人。该庆幸吧,如今又多了一个林语默。
自从对薛然表白心意又遭到拒绝后,意阑则变得更加被动,并且越发淡漠,他如所有受过伤的人一样,用逃避感情来保护自己。
语默瞧着心疼,则更加地爱他、疼他,说来林语默与何意阑,他们俩本都是相当纯粹的人,一个愿意用尽一切去爱,一个努力忘掉过去重新再爱。
……
语默的生日来得很快,在他生日当天从起床开始,他就扬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好像看什么都觉得世界无比美好。可意阑瞧了他那模样,却很煞风景地问了句,“大清早的干嘛笑得像个白痴似的?”
顿时语默的嘴角有些抽搐,他问:“意阑,你该不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意阑挠挠头,看似很费劲地在回想,可最终他仍是如此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你结婚吗?”
此话一出,语默就差没被气得掉头就走,一再地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好不容易他平复了情绪,这才又蹲下身,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意阑,“你再想想,今天是六月三日呢!”他的眼里装满着期待,而他所期盼的,其实不过是想意阑记起他生日这样简单的事。
意阑看语默这副沮丧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你平时挺精明的,怎么今天却变得这么笨了?”他抿了抿唇角,又接着开口,“傻瓜,我怎么可能忘记,生日快乐,语默。”
语默眨眨眼,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好哇,你小子捉弄我!”想来意阑之前的表情其实一看就知是玩笑,偏偏语默今天真犯傻了一样,居然压根没发现。
早餐过后,意阑说:“语默,今天你生日,你待会儿出去买点材料吧,中午咱们可以加菜。”
“好啊,那我过会儿就去。”语默心说意阑恐怕是打算趁他出门这段时间为他准备个surprse吧?虽然事先不厚道地翻看了电脑的历史记录,猜到意阑应该是要为他做蛋糕,但心里仍是怀着一份期待,好奇着意阑做的蛋糕是什么样子的,味道又怎样。
……
一个人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语默只要一想到意阑这时候应该正在家里为他的礼物而准备着,心里就像生了暖炉一般暖和。意阑这样待他,他怎么着也得有所回报才是,于是语默暗自下定决心,回头要做一桌的美味佳肴来犒劳意阑。
而另一边,意阑也确实在为语默做蛋糕,前些时候他在网上搜罗了一些资料,自己细细钻研了一番,然而文字说明到底不比亲自动手做过,纵然他确定自己已经将做法看得很熟,但毕竟是第一次动手做蛋糕,能不能做得好他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一直以来,他都给语默添了太多的麻烦,似乎自从他的腿受伤后,就都是语默在对他悉心照料着,好几回他忍不住想要问问语默,是否会觉得他很烦,又是否会觉得照顾他很累。可是意阑到底是胆小的,有些疑问放在心里却不敢问出口,只怕那答案太残忍,而渺小的自己无力承受。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去为语默做些什么,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想要报答语默还是真心给语默做礼物的初衷才这么卖力,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在用心做这件事,或许蛋糕不如店里买来的那么好看和美味,但起码,他在努力着希望语默开心,正如语默总在哄他开心一样,如今,他们的想法越来越一致——只是希望彼此快乐而已。
语默在外面逛了很久才回家,也算是为了多给意阑一些时间,果然,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意阑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了,而桌子中央摆着三只盘子,一大两小,大盘子里装着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巧克力蛋糕,而两只叠在一块儿的小盘子里放着两把刀叉。
语默苦笑,心说意阑这小子还真是够实在的,从来不会玩花哨的东西,就连给他准备礼物也不知道拿个菜笼遮一下,不过回头想想,故弄玄虚那样的把戏,确实也不适合意阑这种个性。
朝着意阑走过去,语默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双目灼灼地盯着桌上那个大概只有六寸的小蛋糕,微笑着对意阑问道:“你做的啊?”
意阑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腼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就学着做了个蛋糕给你,希望你不会太嫌弃。”
闻言,语默笑得更浓了,宠溺地揉了揉意阑的头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说着,他将那只大盘子移到自己面前,仔细地盯着那个小蛋糕又瞧了很久,方才夸赞道:“做得真好,依我看,可比店里买的那些强多了。”
意阑一愣,随后忽然笑了,“你说笑的吧?我第一次做,怎么可能有店里那些蛋糕师傅做得好?”语默一撇嘴,说:“可我就是觉得你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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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8 章
染指爱情 作者:慕染°
第 78 章
其实意阑心里也明白,语默这是在讨他欢心而已。转而瞧见语默刚买回来的一大袋食材,这会儿还拎在手里呢,意阑指指那个马夹袋,问道:“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呢?”
语默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那个大袋子,起身将之放到厨房,这才又走回来,说:“生日嘛,当然要吃好的咯,今天我亲爱的意阑宝贝儿都亲自动手为我做蛋糕了,怎么着我也得做顿丰盛的大餐来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才好。”
意阑红着脸,依然有些害羞,想他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对薛家两兄弟,还真没对谁这样示好过,以前别说让他亲手做蛋糕了,就算是他泡的咖啡,也不是谁都能够喝到的。
“那个,没有生日蜡烛,要不你就直接许愿吧!”意阑在一旁如是提议,语默闻之点点头,“也好。”言下,他双手合十交握在一起,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很快的,他又睁开眼,看着意阑幽幽启口,“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意阑宝贝儿能快点好起来,第三个愿望是大家都健健康康,每天都很快乐。”
“那第一个愿望呢?”意阑好奇地问道,而后却闻语默笑着回答,“第一个愿望要放在心里,不然会不灵验的。”
意阑也听过这说法,便也没有再逼问,而语默则守着那个愿望,心里暖到了极点。其实那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林语默和何意阑永远在一起,纵然天崩地裂也要携手相依,爱到世界末日也不放手。
“吃蛋糕了,让我来尝尝意阑的手艺。”拿过刀切下一小块蛋糕放入小盘中,语默先将那只盘子递到了意阑面前,而后才又切了一块放在另一只小盘中,自己握着叉尝了一口。
巧克力的醇香逼人,入口即化,搭配着鲜奶的丝柔,让人欲罢不能,“好好吃哦!”语默旋即翘起大拇指赞叹道:“很甜,是我喜欢的味道。”说着,他又送了一小块到嘴里,继而含糊地开口,“意阑,为什么选用巧克力?”
意阑瞧着语默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很满足,“因为我听人说,吃巧克力能使人心情愉快,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希望你能愉快。”
舔干净唇角沾上的奶油,语默欣喜地在意阑的脸上亲了一口,“宝贝儿,我好爱你,真的真的。”他好像真是乐坏了,猛然举起右手五指伸直做发誓状,“我林语默对天发誓,要将何意阑当做掌心中的宝来疼爱,此情至死不渝。”
这番话确实说得动情,意阑先是一怔,下一秒,眸中已泛起一层浓浓的水雾,他顾不上吃蛋糕,只是专注地凝望着语默,好似一旦他的视线移开,语默也会跟着消失不见一般。
从来没有人对何意阑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语默……”意阑柔声轻唤,眸中闪着感动,有些话他一直没敢问,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很想知道答案,“语默,我很不确定,你到底能爱我多久?”
语默心知意阑内心的不安因素又蠢蠢欲动,他尽量温柔地给出承诺,“比一辈子更长久。”
意阑摇摇头,满脸的不信任,“不,你会不要我的。”垂下眸,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又道:“我的腿……就算以后能站起来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医生也说了我走不了太多的路,走得太久腿仍是会疼,这样的我会给你添很多负担,你难道不会感到很累吗?”
“当然不会!”语默蹙了蹙眉,而后他忽然抱住了意阑,将嘴凑到意阑的耳边,极其深情地启口,“你这个坏家伙,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意阑,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让我来照顾你,别再老想着把我推开了,好吗?”
语默的怀抱很温暖,意阑偎在他的怀里,耳边依稀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启口,只一个字,但对语默而言已经足够。
他说:“好。”
将一把抽屉钥匙交到语默的手里,意阑告诉他,“在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七封信和一本日记本,那才是我送你的真正的礼物。”
语默拿着钥匙飞快地冲到书房,在将钥匙插入钥匙孔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抽屉里,七个信封、一本日记本。
有一种爱心的折纸法,学生时代被班里的女生所追捧,那时几乎每个写情书的少女都会特地学一学这爱心的折法,然后将自己全部的心意写在漂亮的印花信纸上,再将信纸折成爱心的形状。
而意阑也这么做了,他说不清自己在折爱心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却清楚明白自己在写下那些文字时究竟注入了多少感情。
一共七个信封,第一封里装着五颗爱心,第二封里是两颗,第三封为空,里边什么都没有,第四封里有一颗,第五封里有三颗,第六封里还是一颗,最后一封是四颗,合在一起一共七个数字,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
语默小心地拆开每只爱心折纸,看着满是褶皱的信纸上那用黑色水笔写着的隽秀字体,每一颗爱心里都装着一句心里话。
“语默,生日快乐。”
“语默,谢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谢谢你如此深爱我。”
“语默,知道吗?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你的时候我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终将离我而去,到那时候,我将失去唯一的依靠。”
“语默,听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你说,我是否可以等到爱情,你所给的那份爱,我可以接受吗?”
“语默,有你在身旁让我感到安心,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否可以叫作.爱,但请相信,我也正在努力。”
“语默,其实幸福也是会眷顾我们的吧?”
……
“语默,还记得初雪吗?传说在初雪绽放的那一天,相逢的恋人会感到幸福的所在,而那天,我和你在一起。”
“语默,希望你幸福。”
最后,语默又打开了那本日记本,日记从离开薛家开始写起,开头几篇大多是在写对薛然的思念,而越往后提到薛然名字的次数就越少,反而是写每天生活中的点滴更多些,一直到他生日的七天前,日记突然停了,而在第七天也就是昨天却又写了一篇,内容很简单,只一句话,“语默,你的幸福,我愿给。”
在书房泡了整整一小时,当语默将意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认真地看完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一颗激动的心,猛地站起身,飞快地冲出房。
是时意阑正闲来无事地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忽见语默兴奋地跑下来,他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已被对方拥入怀里,“意阑,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他在意阑的唇上又吻了一口,紧接着开口,“我的幸福,你愿给,所以说,你是接受我了是不是?”
望着语默这副模样,意阑眯眼莞尔一笑,“早在跟你一块儿离开的时候我就已接受了你,只不过那时候的我或许只是为了躲避薛然而走,但今天,我不敢说已经彻底地爱上了你,但是语默,至少我开始渐渐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正如我信上所说,不是只有你一人在努力,我也在努力,学着去爱。”
“那么薛然……”语默想问问意阑是否还想着薛然,可话才开了个头,又觉得这问题问得不妥,便立马闭嘴了。
意阑倒也淡然,对于关于薛然的话题并没显得尴尬,反是毫不避讳地回答:“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放下他吧,真正忘记一个人是不需要努力的,当我真的可以对那段感情释怀的时候,我就能和你说很多有关他的故事,但即便那样,也不会再感到悲伤。”
语默说:“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意阑闻之只是浅笑。
……
后来语默进厨房为意阑做了顿丰盛的大餐,被意阑笑说两个人怎么可能吃得掉那么多?而语默则说:“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你别饿着就好。”本来两人吃个蛋糕已足够能饱,偏偏语默还要弄这么一桌的好菜,不过既然是语默的生日大餐,意阑自然吃得很满足,等吃过语默的长寿面后,他已经撑得不行。
晚点的时候,语默抱着意阑躺在床上睡午觉,本来说是早上两人都忙了很久,这会儿铁定累了,干脆睡个午觉吧。
可不知怎么的,连日来一起睡从没觉得怎么不对,偏偏今天看了意阑的信和日记,再躺一块儿,下腹已本能的肿胀。
意阑许是也感觉到了,看了眼语默,双颊不禁泛起红晕。语默的嗓音沙沙的,带着一份别样的诱惑,“意阑,我……”
意阑抿了抿唇,一双眼睛水灵得很,他专注地凝望着语默,很久以后微微了点了下头,吐出一个字:“好。”
“真的?”语默吃惊地反问,实在是他太清楚意阑的性格了,平时洗完澡裸着上半身走出来,意阑瞧了都会觉得尴尬,然后转过头不再瞄他一眼。可今天这小子就像是彻底放开了一般,竟会做出如此大尺度的让步。
意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语默下.身的位置,被子遮挡住那个部位,可他就是知道语默的需要,于是再度点点头,如是启口,“是,语默,进来吧,我不后悔。”
伴着他的这句话,语默已一掀被子翻身压到意阑的身上,俯下头,他从眉心开始一点点的亲吻,一路细吻至锁骨,顿时将意阑的欲.火也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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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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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此时语默飞快地打开抽屉,那里面一直放着一瓶KY,是那时候意阑在洗手间找到的,还是新的没开过封呢,他问语默家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语默尴尬地笑笑,胡扯了个借口,说大概是他爸妈用的。
当时意阑听了对着他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而语默只是随手将那瓶未开封的KY放在了床头柜里的抽屉里,之后也忘了有这样的东西的存在。没想到今天真激情到了床上,那玩意儿却是派上了用场。
扳开那细白却仍旧活动不自如的双腿,语默挤进意阑的腿间,又凑着他的耳畔轻声道:“会有些疼,宝贝儿,你忍着些,疼过后就好了。”
意阑没出声,只是扬着一张绯红的小脸,羞涩地颔首。
KY的丝丝凉意在漫开,意阑的身子不禁有些僵硬,而语默则一边极其温柔地吻着意阑的唇瓣,一边将分身抵住身下小人紧致的小穴。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难料,正当小两口打算好好尝尝这余桃之乐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紧随而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我的宝贝儿子,你亲亲妈咪回来了……啊!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都是一惊,语默赶紧退出来,一把拉过被子为意阑盖好,再看门前黑了脸的父亲和惊讶得还没合上嘴的母亲,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Sp.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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