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鲜》 分卷阅读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 《贪鲜》作者:恪非 文案: 周小荻和余杨的那晚,疯狂又绝望。 早上,周小荻闭着眼,脑袋依旧胀痛。身后环过一双火热有力的胳膊,他说:“别告诉我,你昨晚喝醉了。” 周小荻沉默,余杨的呼吸也止断在她的沉默中。 她却说: “我喝醉了。可我一直很清醒,一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小荻余杨 ┃ 配角: ┃ 其它: 遇鲜01 五月,江城开始热起来了。 周小荻右手提了一碗打包的纸盒,里面装着热干面,左手的竹筷子上插着一块菠萝。 还没进门,便听到了说话声。 “余杨你到底什么意思,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来我家?”清脆的声音带了咄咄逼人的味儿,声音的主人周小荻很熟悉。 孙灿灿,她房东的女儿。 周小荻进门的脚顿了顿,停在红色砖墙房的铁门外。 孙灿灿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给我一点希望的苗头,这样吊着我你就高兴么?” 周小荻眼睛瞅着墙边的南瓜藤,盯着上面黄色的花看。手里拿着的菠萝滴了朵水砸在地上。 周小荻抬起左手,咬了一口。 “我没吊你。” 他说。 孙灿灿哭声渐渐小了点。 “我就是不喜欢你,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清楚,别缠着我了。” 周小荻又咬了口菠萝,抬头,望着锈绿色的铁门,走过去敲了几下。 是孙灿灿开的门,眼睛肿成了泡儿。 她朝内拉开门,狠狠揉了一把眼皮子,声音潮哑:“小荻姐。” 周小荻瞄了眼她身后穿黑色外套的男生,问:“回家了?” 她嗯了一声,脑袋又迅速的低下去了。 像个跟班戳在那个那个男生身后。 周小荻不知道说什么,又咬了口菠萝,准备上楼。 孙灿灿又问那个男生:“你是不是还喜欢高中的那个女的?” 男生没说话。 周小荻抬脚。 “你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交了什么男友,你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只是你脑子里想象的那个人!” 孙灿灿红着眼眶,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何必呢? 周小荻的脚踏上水泥台阶。 3楼,绣绿色的铁门上贴着大红的福字,有些旧。 摸出钥匙,开门,周小荻将身上的挎包撸下来丢到床上,又将手里提的热干面摞在桌子上,然后,整个身体窝在椅子里。 累。 但又说不上为什么累。 屋内的窗帘没拉开,半旧泛黄的墙面上贴着已经过气的明星,细微的灰尘在晕黄色的空中里沉沉浮浮。 包里的手机在空寂的房间内响了好几声,周小荻手肘撑在膝盖上,抬起一只眼,麻木了几秒,才把目光落在包上。 屏幕上的光亮刺的人眼睛有些疼,她疲倦的揉了揉眼皮子,大拇指在屏幕上滑过:“喂?” “小荻啊!” “妈。” 周母很少给她打电话,但一打电话周小荻就怕。 怕在电话里两头都沉默,怕母女尴尬的没有话说。 她的头枕在塑料椅子上,闭上眼。还好周母这次打开了话匣子,避免了沉默的尴尬。 “你还在那个公司上班呢?一个月四千块钱?在江城活的了么?” 周小荻偏偏头,将手机挪了挪。一千多块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总免不了发烫。 “活的了,一个月还能剩呢。” 这些年全国各地都在搞开发建设,江城作为省会城市当然也不落其后。房子建了一片又一片,房价也越来越高,房租自然也水涨船高。 周小荻住的地方虽然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可一个月也要一千左右。 加之吃喝开销,一个月能攒到一千五就是烧高香了。 周母就觉得自己的女儿走错了路,在一个小企业工作哪有国企的铁饭碗好?说了她又不听,脾气又倔。大城市是好,机会多,可刚出入社会的年轻人没钱没势没人脉,怎么混? “小荻啊,不是我说你,你回来,拖你舅舅帮个忙找个好工作,到时候再嫁个好人家,女孩子要这么累干嘛?” 舅舅? 周小荻睁眼,站起来,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 屋内,霎时明亮,刺的眼睛有些痛,胀的快要落泪。 “你别提他。” 周小荻心里有点儿闷,觉得喘不过来气。 周母叹了口气,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更何况,你又没受到实质的伤害……” 周小荻掰开窗户,晚风从外面汹涌的鼓了进来,周小荻听了周母的话胸腔里闷得难受,手指神经质的攥紧,捏在铝合金的窗栏。 “妈,你觉得自己说的话像一个当妈的人说的吗?” 周小荻呼了口气,抹了把脸,回头,烟盒躺在桌子上。 她走过去,单手弹开烟盒,里面却空空的。 周母声音抖得提高:“那你要我怎么办?啊?他是你舅舅!我的弟弟!难道我真的要送他去坐牢?你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受不了刺激!” 烟盒在苍白的手里握的变形,砸在墙上的海报上。 周小荻走来走去,嘴巴哆嗦,生出要把手机摔烂的冲动,可冷静下来,发现摔坏手机后还要自己买。 她冷静了又冷静,不想和周母闹得不欢而散,压下火气,压抑的说:“我也是你的女儿。” 那边沉默,隐约有哭声。 周小荻认命闭眼,“妈,我今天上班挺累的,我先休息。” 好半天,那边说: “……那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也不要太省,没钱了就跟我和你爸说一声。” “恩。你们也多注意身体。” 话音掐断,周小荻疲惫的靠在铁门上,看到地上的皱巴巴的烟盒,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 每当和周母争吵了,周小荻总想来一根。 她并不是喜欢抽烟,只是一支烟燃起来人好像就有了主心骨。 此时此刻,她无比的希望有个主心骨撑着她。 于是拿了钥匙,关上门,准备去附近的商超买一包。 傍晚,难得有了晚霞,将小小的院子拢在一片橙光下。 孙灿灿还在和那个男生说什么,看的出来,那个男生也忍到了极致,在孙灿灿的手探过来时,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他很高,高的有些驼,有些瘦,却不弱。 当周小荻经过他们的时候,他抬起眼。 一双干净明亮的眼。 然后锁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 定周小荻,眼里有愕然,有不可置信,可这些情绪都闪的太快,还没待让人注意到,便藏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周小荻皱眉,去推铁大门。 出去的时候,余光扫到那个男孩身上。 他仍盯着她,干甚么一直盯着一个陌生人?周小荻觉得奇怪。 可在这奇怪之中,她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笃定。 好像是。 命运在目光交汇处打了个死结。 ———— 小商超里没有她平时抽的那种烟,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买了一包少焦油的娇子。 老板是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烟盒介绍说:“这种烟好,有股橘子味,健康。” 周小荻:“……” 要是她注重健康,还抽什么烟? 回来时,晚霞已经散了,夜幕笼罩下来,路灯不亮,让人勉强看得见路。 上楼的时候,周小荻猛然抬头,看到那个男生正坐在台阶上。 黑色棉质外套敞开后,里面是白色t恤。外套有些大,敞开后有一大半落在水泥地上。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周小荻,又挪开眼。沉默的坐在那,像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周小荻抬脚,准备上去。经过他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 特别明显,尤其是楼梯间的灯灭了的时候。 周小荻脚一偏,故意踩在他的外套边上。 腿擦过他的胳膊,能感受到他身上喷薄的热气。 他的呼吸更低,微小的像尘埃分子。 楼梯间灯亮了,好像有人在上面将开关打开。 周小荻笑了笑,偏头对他说:“抱歉,踩着你衣服了。” 男生的面孔在橙黄的灯下像渡了层蜜,是很细腻的颜色。他往里挪了挪,揪住自己被踩的外套,低着头:“没事。” 周小荻握着烟上了楼,余杨依旧坐在那。 他像疯了,却又像是清醒到了极致。坐在这,不敢动,生怕空气的余波会扰到她。 他小心翼翼的揪着自己被踩的外套,细细的摩挲着,身后却响起了轻碎的脚步声。 听觉被放大,他感受到她行走时空气流动的声音。 周小荻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手机欠费了,屋里也没有wifi,能请你帮我冲一下话费么?” 余杨屏住呼吸,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只要十块钱就好,拜托了。” 根本拒绝不了,拒绝不了命运的诉求。 余杨颤抖的拿出手机,听她播报出自己的号码,整个过程做梦一样。 周小荻拿出手机,看到信息里的充值提示,真诚说:“真的多谢你了,要不然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毕竟我身上很久没有现金了。” 余杨站起来,在台阶下方看着她,想要把她整个装进眼里。 “没事的。” 周小荻笑:“那我把钱转给你。” 余杨:“没事,小事。” 周小荻:“这怎么能行呢?借你的钱要还的。” 余杨说不过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说:“要不你加我微信?” 余杨点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将钱转给他后,周小荻又道谢才上了楼。 余杨站在楼梯间里,顺着盘旋的扶手看上去,三楼的铁门阖上,把他的心尖颤颤的碰了下。 一直到了宿舍,余杨还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周小荻的微信号他看了好几次,生怕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梦。 陈耿生从床头蹿出脑袋:“喂,余杨,怎么样?” 余杨将手机收回兜里:“什么怎么样?” 陈耿生:“孙灿灿啊,她和你说没?” 余杨不想理他,拿了卡准备去洗澡。陈耿生追在后面问:“难不成她没说?诶,那你看出来没有,她对你有意思?” 余杨扭头:“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 陈耿生闭嘴了。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无情、冷漠。” 余杨扭头,拿了睡衣,刚要出门,又折回来拿了手机。 陈耿生瞪大了眼:“诶诶诶,不一样啊,发生什么了这是?洗个澡还要拿手机?” 余杨:“……” 难得理他。 刚下了楼,手机就一阵震动。 余杨靠在墙上,掏出手机。 微信信息来自周小荻,她说,“你好我是周小荻。” 余杨的手指在屏幕上打:“我知道。” 想了想,觉得不大合适,删了又发:“你好,我是余杨。” 遇鲜02 周小荻自那晚发了信息后便一直没联系他。余杨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一只爪子挠的痒的发痛,痛过之余又是空落落的寂寞。 想给她发信息,又觉得太突兀;不给她发,自己又难过。 如此一来,才几天的功夫,就瘦了点。 早上,余杨拿了书去教室,陈耿生跟在他身后。 w大是百年老校,暮春的尾巴行道边还开着晚樱。余杨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班上的女生屈指可数,孙灿灿是其中长相最出众的一个。 从刚开学她就不掩饰自己对余杨的好感,可余杨却像实验桌上坏掉的二极管一样,不管她怎么暗示明说,都当自己不知道。 是以,上周她才借了自己生日请了他,跟他告白。 可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陈耿生都想将余杨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混的是什么浆糊!多好的姑娘啊,在这狼多肉少的电子信息学院能脱单就是莫大的荣幸,还有什么可挑挑捡捡的? 可余杨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的晃都不晃。 上着课,余杨左手转笔,坐在那发呆。 他说:“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出去一下。” 陈耿生继续做笔记:“去哪?” 余杨不说话。 陈耿生盯着他。 余杨:“我有事。” 陈耿生:“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得?” 余杨沉默,将左手上转动的笔搁下。 陈耿生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惊道:“兄弟,你不会……” 余杨看着他。 “不会有了吧?” 过了好久,余杨说:“我看到她了。” “谁?” 余杨不说话,但有一个名字在陈耿生的嘴里呼之欲出。 他瞪大眼,眼镜都快吓掉:“神啊,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江城这么大,说遇到就遇到?” 余杨笑了笑:“缘分。” 陈耿生呵了一声。 陈耿生和余杨是高中同学,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喜欢周小荻,可人家正主还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呢。 还有,陈耿生觉得周小荻配不上他余杨。 人好好的校草极的人物,周小荻……有太多的风言风语了。 铃声一响,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 余杨就把书丢给陈耿生。刚要走,陈耿生喊住了他。 “大哥,晚上回么?” 余杨无语的扭头,他会不会想的太多了一点儿? 陈耿生笑的欠揍:“哎呀,这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嘛。” 余杨懒得理他。 ———— 周小荻在屋里对着一把南瓜尖发呆。 这是上楼时她房东从院子里掐了送她的,周小荻推脱了好久都拒绝不了。 “纯天然绿色食品,女孩子多吃点儿青菜对皮肤好。” 周小荻苦笑不得,她都没在屋里开过伙。 碧绿的南瓜尖上面长了一层绒毛,上面的须还带着水珠。 将它摘好了用猪油炒了一定好吃。 想着,周小荻确实饿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起那把南瓜尖就进了厨房。 陈旧的自建小楼,厨房的采光也不大好。周小荻扯了灯,又打开窗户,厨房才好歹亮了点。 窗户外头飘来人家晚饭的味道,油腻腻的却怪馋人。 周小荻一根根的将南瓜尖剔干净了,从下面的柜子里拿来一个崭新的塑料盆,就着自来水清洗南瓜尖。 将一切做好了,周小荻后知后觉的发现厨房里居然没有米。 一颗都没有。 调料品也只有盐,还是她买来泡脚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何况她这个巧妇还是临时上岗的。 算了,还是去买吧。 即使她不怎么在家开伙。 锁了门,下了楼,天又黑了下来。 对,是又。 周小荻都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因为正在此时她又在大门外的合欢树下看到了余杨。 穿着白色棉质t恤,水洗牛仔裤的余杨,踩在地上锈了的合欢花上。 听见门开了,他抬起头来。 周小荻笑笑,率先跟他打招呼:“来找人?” 余杨点头。 “找灿灿?” 余杨盯着她,不说话。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可凑近了看又觉得眼睛珠子黑的执拗。 周小荻看见他掀了掀唇角,喉咙朝上翻了翻:“不是。” “哦。”那周小荻便帮不了他了,这里的人她也不熟。 打完招呼,周小荻便径直往超市走。余杨仍站在那棵合欢树下,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又仿佛要化成某物的影子,在静谧的黑夜里追踪自己的猎物。 周小荻买了不少东西,两只手都提的满满的,回来时,余杨仍站在原处。 暮春的江城昼夜温度有些大,人白天穿t恤觉得热,到了晚上就冻得嗖嗖直抖。 余杨看见她两手没空闲,帮她开了门。 “谢谢。” 周小荻真心感谢道。 “不用。”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在奇怪的一天做着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周小荻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他的脸。 手忙脚乱,好歹将菜端到桌子上来。 忙的满身是汗,周小荻将窗帘拉起来,又推开窗户。 余杨还是站在那,他侧过身,视线与周小荻相对。 周小荻肯定,这个人绝对在看她。 胆子还真大,抓包了都不知道挪挪眼神。 周小荻抱着胳膊和他对视。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将窗帘阖的严严实实。 桌子上的鲜美的菜没了滋味,外面的人勾的她心痒难耐。 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她不停的告诉自己。 夹了一筷子的南瓜尖,还没喂到嘴里,屋内的灯熄了。 天命。 她将筷子的菜塞到嘴里,麻木的嚼着。 踢踢踏踏随便塞了双鞋,就下了楼。 她得多倒霉,整栋楼只有她这一层断了电。 房东看了看,将电闸掰下来又按上去,灯还是没亮。 周小荻肩膀朝下重重的颓下去,认命了。 房东:“这黑灯瞎火的,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个问题,小荻要不今晚先凑合,我明天去找人来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 周小荻道了谢准备关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步子。 房东已经下了楼,絮絮叨叨的和楼下的人说着什么。静下心,依稀可以听见聒噪的虫鸣声。 周小荻收脚,转身,将门阖上。 余杨还站在那,头上挂了层露水。 听见开门声,他有些惊愕,有些慌乱,可最终只是揪住自己t恤的边角。 周小荻问他:“等的人还没回来呢,电话联系了么?” 余杨看着她:“她回来了,只是她不知道我来了。” 周小荻笑了笑,又问:“那你现在有时间么?” 余杨点点头:“有。” “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么?你会修电路么?” 余杨呆住。 周小荻连忙摆手:“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晚上没有电真的很不方便。我实在没办法……急坏了,逮着人就问……” “在哪?” 周小荻收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楼层。 上楼梯的时候,余杨好几次想打开话匣子,奈何周小荻走在她身后,他芒刺在背,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到了。” 是三楼,黑漆漆的。 周小荻拿出手机调出光亮,将门开了:“小心一点,门口我堆了些纸盒子。” 余杨点头,就着身后的光进了门。 总电闸就在门口,周小荻照着光,余杨看了会儿,说:“是短路了。” “哦。”周小荻是个门外汉,对于电线短路仅停留在初中阶段。 “我会修。”余杨补了句。 周小荻点点头:“我知道,要不然你就不会来了。” 啊,也对。 余杨没话了,将插座上的用电器都拔掉,捣鼓了一会儿拉起一段电线,把它掐断,换了根明线。 他拍拍手,呼了口气,说道:“打开电闸,看行不行。” “哦。” 周小荻听他的话,将电闸打开,灯亮了。 眼睛被刺的有些痛,周小荻眯眼,在浑然光亮的情况下完整的看着他。 “多谢你,余杨。” 余杨偏过头,眼睛磕在地上的纸盒上:“不用谢,应该的。” 他刚刚看了,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 周小荻又问:“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吃饭了么?” “吃了。” 余杨的肚子不争气的响起。 周小荻展开笑颜。 余杨补上:“没吃饱。” 周小荻一边添了双碗筷,一边招呼道:“不嫌弃的话,在这吃一顿怎么样,你帮我修了电路,我可不能连顿饭都不招呼。” 余杨诚恍诚然,屏住呼吸坐在桌子边。 周小荻盛饭将碗递给他:“都是些家常小菜,不要嫌弃。” 余杨摸着碗底崭新的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 方形标签,笑着说:“很香。” 桌子上放着两个盘子,一碗南瓜尖,一碗青椒炒肉,不是一个人的量。 周小荻落座,余杨鼻观心,眼观心的扒着饭。 一时无话,周小荻怕他尴尬,开口道:“上次也是多亏了你。” 余杨将碗里的青椒择出来:“凑巧。” 恩,周小荻也这样觉得。 余杨忽然问:“你为什么叫周小荻。” 为什么?周小荻愣了愣。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余杨说:“这个名字很特别。” 周小荻:“哦?” 他将碗筷放下:“荻花。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周小荻很想抽烟,但顾忌外人在这,忍了忍,接过他的话头:“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余杨:“白居易的诗。” 周小荻:“我的名字可没那么讲究,或许是我父母随便取的。” 余杨看着他,眼神变得深邃,让周小荻看不透。 他看了看自己的表:“九点了,不早了,我先回去。” 周小荻连忙站起来去送他:“今天真是多谢你。” 余杨没说话,出门的时候,他对周小荻说:“周小荻,你很好。” 周小荻一愣,心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收敛脸上的情绪,打了个哈哈:“谢谢。” 余杨走后,周小荻关上门,寂静的屋内听得到白炽灯钨丝燃烧的声音。 她空的很。 伸手到桌子上拿了根烟,点燃,然后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 余杨出了大门,在水泥汀小道上,他回头。 目光落在她这。 周小荻从嘴里吐出烟,将窗帘合拢。 这小子喜欢她。 她笃定。 遇鲜03 俯仰之间,樱花凋谢,行道旁的法国梧桐树郁郁葱葱起来,一片的绿荫挡住了火热的阳光。 周小荻穿着短袖,从地铁口出来。离租的房子还有一段路,买了块菠萝边走边吃。 这个时候,余杨来了微信。 余杨。 她咬着菠萝,水从筷子尖儿滴在脚背上,流到脚缝里。 余杨:“周小荻,你好。” 她拇指在手机上滑:“你好啊。” 屏幕显示对面的人正在输入中,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的信息发过来。她索性将手里放包里,安安心心的吃菠萝。 可还没吃几口,就又站在树荫下拿起手机。 余杨:“我上次来看你这边的电路有些老旧,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过来换一下。” 哎哟哟,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 周小荻回道:“一定要换吗?” 余杨:“电路老化很危险,夏天又是用电高峰很容易发生火灾。” 哦,怪可怕的。 周小荻:“可以啊,星期六行吗?” 余杨发了个ok的表情过来。 余杨辗转反侧好久,终于迈出了一步。 陈耿生在一旁瞅了一眼,“大哥,有必要么?凭你这条件,直接去告白啊。干嘛缩在这头像只乌龟一样。” 余杨从椅子转过来,看着陈耿生。 陈耿生被他看得脊背发麻,“喂喂喂,有什么事只说。别这样看着我。” 余杨沉默了会儿,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耳朵红了一片:“你说我这样会不会……会不会太唐突?” 陈耿生以为自己聋了,他掏掏耳朵震惊地说:“唐突?你不唐突她会记得住你?” 余杨觉得自己太笨拙、太木讷,站在周小荻面前特别的无可适从。 陈耿生摸摸下巴,帮他出主意:“你不是会拉小提琴么,站在她楼下拉一曲?或者天天情书轰炸?要是有钱的话,天天给她买花?这样就不唐突,她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你在追她了。” 余杨无语的看着他。 陈耿生咋舌:“要是别的女的肯定就沦陷了……周小荻嘛,她不一样。” 毕竟经历过那种事情的人,心智比旁人要成熟很多。 余杨站起来,与他面对面,问:“她怎么不一样?” 陈耿生戳到他心窝窝里的那个臭伤疤了,连忙打自己的嘴:“我嘴贱,我嘴贱,大哥千万别计较。” 余杨没计较。他就是听不得别人用那种语气谈论她。 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 星期六,周小荻公司里出了点事,她被临时叫过去加班。 她一路小跑赶上地铁后给余杨发了条微信:“今天我怕是没有时间了,换电线的事要不改天?” 余杨没回她。 也对,周末嘛,大学生应该窝在床上还没起来。 可工作的人就不一样了,只要一个电话,立马跑的像狗一样。 电话来的急,周小荻根本没有时间拾掇自己,一头黑硬的及肩发拢在耳朵后。 背后黏了层汗,头发像海带一样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周小荻从包里拿出一个皮筋,用手将头发抓了个马尾,牢牢绑紧。 玻璃映着地铁里的光,周小荻偏头,正好可以看到自己那张没血色的脸,黑眼圈也挺大的。她昨夜又失眠了。 正发呆,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余杨发过来的微信:“就今天,晚上我在门口等你。” 这小子! 周小荻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没想到对方拒接。 嘿,看不出来他还挺倔的啊! 行吧,行吧。反正又不是她等人。 公司里被叫过来临时加班的人不止她一个,每个人都哭丧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上。 周小荻踩着点进了门,资料员吴乐转过来盯着她:“你也被黑山老妖叫过来了?” 黑山老妖说的是她们的顶头上司郑功成,又黑又胖,还爱克扣工资。 周小荻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才把包取下:“可不是?昨天不说,挨到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火急火燎的害的我差点迟到。” 吴乐左右看了看,滑着椅子过来,小声说:“我跟你说,我新听了一个事,就是郑功成他……” “周小荻!” 黑山老妖特有的公鸭嗓在门口响起。 吴乐将嘴里的话吞下去,默默地移了椅子回到办公桌上。 周小荻起身,翘起公式化职业微笑:“郑总。” 郑功成挺着肚子走进来:“等下你和我一起去趟总公司,上次的报销单出了点差错,要需要再跑一趟。” 周小荻点点头,转过去拿包。 黑山老妖在这,吴乐不敢放肆,只能跟她挤眉弄眼。 奈何周小荻的脑电波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经过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头:“我走啦。” 吴乐急的不行,拿出手机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 给她发了条微信。 周六,司机休假,郑功成自己开车去总公司。 周小荻准备坐在后排,还没开车门,忽然想到,她这样像不像把郑功成当做司机? 犹豫了会儿,还是打开前排的门坐了进去。 车才刚开空调,里面有些热,加上郑功成身上特有的体味,周小荻感觉有点喘不来气。 上了高速,郑功成忽然和周小荻说话。 “小荻啊,刚从学校出来是不是有些不适应?” 周小荻朝后挪了挪屁股,双手捏着自己的包:“还好,公司里的人都挺照顾我的。” 郑功成肥硕的手握着方向盘,朝她看过一眼:“和学校还是有些不同吧,这边公司的环境不好,刚来是不是没少哭鼻子?” 周小荻只能尴尬的笑笑:“在大学读土木工程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何况公司这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好了太多。” 郑功成见她情真意切,就又转了个话题。 “我记得我刚出来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天真,一晃都十五年呐人都老咯。” 周小荻闭着眼睛翻白眼恭维道:“您看上去年轻的很。” 这句话取悦了郑功成,他哈哈大笑道:“诶,不是我吹牛,我每次出去别人都说我看上去不像三十好几的人。” 周小荻在心里默默吐槽,对不像三十几,像四十多。 郑功成:“我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看过,什么样的关系网没有?连上头的老板都得给我几分面子。”他转过头对周小荻说: “你们女孩子学工程不好,一点儿都不稳定,等到时候成家立业工作夫妻生活也没有那么和谐。” 周小荻不知道他的话头为什么会转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接道:“我想先学点儿技术。” “哈?技术?女孩子归根到底不是要嫁人,回归家庭。学那么多的技术干什么?” 周小荻听得恶心,可还是忍了。 郑功成自顾自的吹捧自己如何如何,周小荻偏过脑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微信有一条未读信息,她打开看了。 是吴乐:“十万火急,离郑功成远点儿!他前几天刚骚扰了一个实习生!” 刹那间,周小荻头皮发麻,屁股像长了根刺,怎么都坐不住了。 郑功成扭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周小荻顺势拍拍胸口:“是有点儿。” 郑功成绿豆大的眼睛侧过来幽幽戳了她好几眼,伸出毛茸茸的手去摸她的耳朵:“我看看,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有点中暑?” 说话着,趁周小荻不注意,粗糙的手揉了她耳朵一把。 周小荻整个人快炸了,推开他的手,背靠着车门强自镇定道:“郑总,我没事,您开车。” 郑功成嘻嘻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哎呀,还不意思呢,我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你的哥了,你不要太过防备,我就是看看你怎么了。” 周小荻心跳的很快,脸色不大好,顿了会儿才说:“我没事,您开车。” 郑功成觉得周小荻看上去文文弱弱地,在公司也不曾大声说话,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往她身上伸:“我是你哥嘛,摸摸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长着茂盛汗毛的手在周小荻眼皮子底下越靠越近,她耳朵里响起急促的轰鸣声,强烈的恶心袭得她五脏六腑缩成一团。 “啪!”郑功成的手被狠狠打开。 周小荻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额头上冷汗淋漓,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叫你开车你没听见吗?” 郑功成收了笑,一张黑肥的脸煞的怕人。 他说:“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周小荻看着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方向盘,说:“郑总,我是不怕死的,我不介意在这高速公路上多出一场车祸。” 郑功成在她这个年纪看过很多人。有些人迷茫,不知前路何从何从;有些人目标坚定,斩开一条条荆棘的路。 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她说死,就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把他拖入地狱。 这样的人,要么是傲骨不堪折断,要么,是真的抱了死志。 郑功成果然老实了,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里再也没说一句话。 遇鲜04 周小荻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总公司在江城的另一个区,郑功成走高速都花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周小荻害怕再发生那样的事,就自己乘地铁回来。 她想辞职。 但又没有更好的工作,存折上的工资用的也差不多了,换份工作她根本撑不到下一个月。 她又不想伸手找父母要。 累,是真的累。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与合欢树下黑影连在一起。 周小荻看过去,那里蹲了个人,手里的烟头一明一暗。看见她回来了,那个人站起来,将烟头踩灭,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是余杨,不知他到底等了多久。 周小荻手捏着包上面凉沁的五金,问:“你没走,还在这?” 余杨:“说了等你的。” 他的头发上凝了些露水,声音也湿漉漉的,听上去有点委屈。 周小荻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和她耗上了。 因为下午的事,她整个人有些烦躁,从他身边走过,说:“今天太晚了换不了电线,改天换吧。或者不换也行。” 余杨抿唇,在她快要进门的时候,忽然握住她的胳膊:“就今天,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男人特有的温度缠在周小荻冰凉的胳膊上,她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甩开他的手,吼道:“这是我家,我想换就换!” 余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朝后退了步:“周小荻,我……是我错了。” 他在妥协,可他为什么要妥协?周小荻不懂。 周小荻背过身,掏出包里的钥匙。 夏日里,手冰冷的像冻硬的棍子样,麻木的握着钥匙送进门孔,却怎么也打不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空寂的水泥汀上面格外明显,余杨转身,看到周小荻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很急,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可又怕她突然发难,只能木讷的站在她身边。 周小荻情绪稳定了些,手指也不如先才那么抖了,她将门打开,对余杨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该朝你发脾气。” 她回头,余杨看到她的脸色像纸一样白,心忽然疼了一下。 “没事……我不介意。” 周小荻却说:“我介意,你我本来就是陌生人,我没有资格朝你发火的。” 余杨:“我……” 周小荻进门,将铁门慢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6 慢阖上:“今天不修电路了好吗?我已经很累了。” 余杨点点头,不舍得望着她:“好。” 当周小荻快要落锁的时候,她听到门外的人说道:“小荻,多喝些热水。” 门锁合上,周小荻转身边走边说:“谢谢,我知道。” ———— 周小荻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会杂七杂八想的睡不着,哪晓得就一闭眼再睁眼时就是第二天了。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过来看,是吴乐发的微信。 “昨天和黑山老妖出去的时候,他没骚扰你吧?” 这种事,周小荻难以启口,除了打碎牙齿往肚子吞没有别的法子。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想了想,回了个没。 吴乐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跟你说,黑山老妖太猖獗了,迟早有一天老天会收拾他。” 周小荻将手机放在一旁,起床。 对,老天会收拾他。 她笑了。 指望不上人就指望老天? 昨夜没吃饭,周小荻的肚子饿的厉害,随便抽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出去了。 刚下楼,房东就和余杨一起走了进来。 他双手提着白色的塑料袋,和房东有说有笑的。 看见周小荻下楼,房东一边扇蒲扇一边说:“哟,小荻起床了?去吃早饭?” 周小荻看见她手里提的鱼回道:“您这么早就去买鱼了?” “趁早,这鱼刚从江里打起来呢。”房东说完,自来熟的介绍余杨:“这位是余杨,灿灿的同学,w大的高材生,过来找朋友的。” 提到自己,余杨轻咳一声:“你好。” 周小荻不咸不淡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门。 可房东常年荼毒电视剧,一看两个人的脸色就觉得有事,她眼珠子转了转疑惑的问:“你们认识?” “朋友。” “不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声。 房东尴尬的笑笑,借说家里还煮着粥就进了门。 周小荻不知道余杨到底想干什么,她索性抱着胳膊打量起眼前的人。 离得这么近,汗毛连呼出来的气都能感觉到。 余杨提着塑料袋的手悄悄收紧。 周小荻看着他,问:“你来这干嘛?” “找你。” 他不说找朋友了,因为他认为她就是他的朋友。 “无聊。” 周小荻错开他。 “早餐我买了,你爱吃的煎饺。” 周小荻皱眉,回头,心里的疑惑大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煎饺?” 还好余杨反应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看了你的朋友圈。” 呵,忘了设置不让他看到。 送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周小荻折回来,仍抱着胳膊:“找我干什么,专门送煎饺?你一个w大的学生不去参加活动,改行送外卖了?” 周小荻疑心病重的时候,说话便特别尖酸刻薄。可余杨脸色都没变一下,他将煎饺递给她,说:“我来给你换电路。” 周小荻仔细看,他右手的带子里装的正是电线、钳子之类的东西。 周小荻接过煎饺,走在前面,哼了声:“你可真倔。” 上楼的时候,周小荻问:“余杨,你属什么的?” 余杨跟在她后面,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可还是答了:“牛。” 哦,难怪呢!死倔死倔的。 电路什么的周小荻一窍不通,她只能一边吃着煎饺一边看着余杨捣鼓。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连在厨房里换下油腻泛黄的电线都做的井然有序的。当将最后一个煎饺塞进嘴里,余杨也将电线换好。 他手上全是黑的发腻的油,这间房子很老来来去去换了不少租客,电线上也积攒了厚厚一层污渍。 “卫生间在哪?”他问。 周小荻拿来洗涤剂滴到他手上,在前面引路:“这边。” 顶多3个平方的盥洗室,不能再大了。两个人进去连身体都转不过来。 空间太小,又是异性,周小荻觉得不大喘得过来气,将水龙头拧开就出去了。 余杨仔仔细细的搓着手里的泡沫,等洗干净了才慢慢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镜子,正好倒映出他发红的耳垂。 周小荻的卫生间,这是周小荻的卫生间。 他不断的在心里说,怎么也平复不了心里的躁动。 排架上放着她常用的洗发水、沐浴露,到处都是她的味道。 淋浴的喷头挂在他的右侧,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脱光了站在下面。 思维发散,呼吸也渐渐急促。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洗好了么?” 他连忙回神,扯了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周小荻自认为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此时余杨站在她面前,皮肤洁白,眼睛明亮,给人一种干净、纯洁的美感。 那些要将他驱逐出去的话融在胃里,被酸腐蚀了。 “你吃了没?” 周小荻问。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 余杨抬起头,笑了笑:“吃了,来之前就吃了。” 周小荻点点头,沉默的别开脸。 余杨觉得自己很阴暗,大大方方面对她时不敢看着她,一旦趁她不注意,整双眼睛都挂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吞到体内,和自己融为一体。 在她背后,余杨看到桌子上放了好几包泡面,撕了一半的汤料包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已经结了潮,余杨都可以想象她这几日是怎么过过来的。 “这几天你都吃的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周小荻挑高了眉:“是啊,难得弄。” 她莫名觉得余杨在生气,他沉默抿紧唇角,眉头像是打了个结。神情很像那种……那种抓到学生不好好学习的教导主任。 哈,这是什么破比喻! 过了好久,他才盯着她说:“泡面吃多了不好。” 周小荻:“嗯,我知道。” 她随意点了个头,根本没在意他说的话。 余杨朝后退了一步:“我去买菜。” “你买菜做什么?” 周小荻不懂。 余杨直直看着她,带了点攻击性,问:“你上次请我吃了一次饭,这次我会请过来。” 哈?去外面吃不行么?周小荻刚要说出口,又被他堵住了。 “我是学生,穷。” 周小荻真想翻白眼,穷学生还会穿superme? 然,她最终还是没有和他顶杠到底。 他出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回头:“你和我一起去。” 周小荻从来没遇到这么强势的人,他要吃饭,他要买菜,要她去。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余杨睁眼说瞎话。 周小荻:“你可以随便买,我不介意。” 余杨不反驳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7 ,单单就是望着她。 周小荻知道他的眼睛珠子黑,可此时他偏执、执拗、又倔的要死。他根本没有问她的意见,只是以退为进的胁迫她。 周小荻扶额,拿了钥匙跟着他下去。 今天天气不错,楼道里拐角的窗扇撒了好大一片阳光进来,照在余杨脑袋上,倒生出温柔的错觉。 刚下完台阶,周小荻还没抬头就听见“啪”的一声。 是大摞的书掉在地上。 孙灿灿惊愕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一起?” 余杨没什么表情:“我们是朋友。” 孙灿灿不可置信的盯着周小荻:“我不信。” 余杨对于不在意的人不想过多解释,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孙灿灿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她抓起书往周小荻身上砸:“小荻姐!我把你当姐!你知不知道这个是我喜欢好久好久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撩鲜01 书砸过来的时候,周小荻有点儿懵。 书本硬邦邦的胶水撞在她大腿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并不觉得冤枉。 余杨是什么人,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她并不否认,亦或是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癖色贪花之人。她是对余杨存了一些龌龊的、难以明说的想法。 他很特别,光是站在这里不说话,那股生气勃勃、鲜活的朝气就感染了她。 她仿佛是个妖怪,专门藏在暗处吸取壮年男子蓬勃的阳气。 余杨走过去,将孙灿灿拉开,护在周小荻面前:“孙灿灿,你在做什么?” 孙灿灿捂着嘴巴眼睛哭得通红,“我干什么?好,你说你不喜欢我,因为放不下高中的白月光我都认了!我来的晚我认输。可你看看,我只是转个身,你就和我她厮混在一起,你骗我好玩吗?!” 周小荻没说话,右手扶着左胳膊肘,眼睛瞟在地上。 余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喜欢谁,和谁交朋友都是我自己的事。” 孙灿灿闭眼冷笑:“对,朋友。你一个大学生在哪里能认识她,又在哪里能和她交朋友?余杨你看不上我就直说,干什么扯些无须有的东西来糊弄我?!” 余杨和她说不清楚,回头准备拉住周小荻的胳膊的走。没想到周小荻只是淡淡推开了他。 她的手很冷,碰到余杨的时候,他好像坠入到了寒冬腊月。 心突然提起来,余杨生怕周小荻就因为这种小事而将他拒之门外。 周小荻屈膝,弯腰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递给孙灿灿:“孙阿姨还在等你吃饭呢。” 孙灿灿跟她妈姓,是单亲家庭,内心敏感脾气很倔。 书递到孙灿灿眼前,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一步,“猫哭耗子。我不要你可怜我。” 周小荻大她好几岁,没有必要和她计较,她不拿书,也行。 她随手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也没理身边的余杨就出去了。 余杨凭直觉发现周小荻对他的态度变了点儿。 他慌忙追出去,周小荻背对着他,手里点了根烟。 合欢树的花谢了些,又开了许多,殷红的小扇子挤开残败的花蕊。 地上也扑了一层,走在上面软绵绵的。 见他过来,周小荻回头说:“今天就不吃饭了吧,你先回去。改天有时间我再请你。” 余杨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他知道这只是她推脱的说辞。 她本来就没对他产生多少深沉的情感,如今借了孙灿灿这个台阶正好把他给撇开。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她是停歇在枝头过路的飞鸟,一个惊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杨的心掉到了最冷的深渊里,他双肩下垂,点点脑袋:“好。” 周小荻从他身边走过,风将她的头发送近一缕到余杨眼前。 他很想抓住,却忍着了。 就像她就在他的身边,他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抱住她,却只能站在这里目送他离开。 余杨回学校的时候,像丢了魂儿一样。 周末晚上照常是点评,他一个人坐在最后排发呆。 陈耿生和别人打了篮球回来,一拍他肩膀,差点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余杨摇摇脑袋,没有一点力气。 陈耿生将胳膊肘靠在他肩膀上:“嘿嘿伙计,怎么一副为爱要死要活的样子?要我说啊,这个周小荻就是个祸水,你每次遇上她都没什么好事。” 听到她的名字,余杨又活过来了。 他眉头一皱,扭头,“她不是。” 陈耿生才不会和他抬杠呢,他屁股一溜坐在他跟前:“好好好,不是。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她又出什么事了?” 余杨不想说。 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在周小荻心中只是一个挥之即去的陌生人。 陈耿生就觉得余杨拗,开导了他好半天也不见半点气色。 正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时,孙灿灿和她室友从后门走了过来。 七点半了,学生陆陆续续到这里集合点评。 孙灿灿瞥到余杨,冷漠的移开眼。 她的室友王娟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像看人渣一样瞅着余杨:“骗子!” 余杨呼吸都没乱一下,就当没听到。 王娟看到他这样更是生气,蹿到他跟前一拍桌子:“余杨,我们孙灿灿怎么配不上你了。你今天给你说清楚。” 余杨越过她,扫了一眼孙灿灿。 孙灿灿心一缩,去拉王娟:“王娟,我们走。” 王娟撸下她胳膊,一副誓不摆休的样子:“走什么啊,今天正要让他说清楚,他溜了你这么久难道不该解释吗?” 什么叫溜了她这么久?陈耿生听了都火大。 别人余杨从高中起就喜欢周小荻,心里就再没掐进另一个人过。怎么叫溜她? 这里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教室内不少人看过来。 王娟气鼓鼓的,昂着脑袋,一张脸热气腾腾红的厉害。 余杨不想和她说。回头扯了扯陈耿生,就准备走。 哪知王娟不达目的不罢休,冲过去狠狠地拎着他衣领子往后扯。 她随手一抓,揪住他领口的时候把他埋在衣服下面的挂坠扯了出来。 红色的绳子看上去有些年头,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已经脆了,被王娟一拉就断。 挂在前面的挂坠乒乒乓乓弹在地上,就没了影子。 陈耿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余杨把它看得比命都重要。 他望过去,余杨站在那像尊石像。 王娟惹了祸,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孙灿灿凑到跟前去,看着余杨,问:“不要紧吧?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她看了,类似弹球一样的小饰品,用红绳子栓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8 着的,不怎么贵。 不要紧? 余杨回头,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单看着王娟和孙灿灿,眼眶红彤彤的,凶的煞人。 王娟看了有点儿,和孙灿灿挨在一起,说:“不就是个链子嘛,我赔你一个。” 陈耿生真是服了这群女的了,单不说这链子对余杨有多重要,扯坏人东西是不是得赔个不是? 余杨脖子上的筋鼓出来了,耳背都是红的,他问:“不要紧?你把命拿来我扯断试试?” 王娟以前还对余杨有些好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爱较真的人。 一个链子而已,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生计较干什么? 余杨心想,如果这是个男人,他早就挥拳头过去了。 可站在面前的是这样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子,他只觉得恶心,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他扭头,打开手机的光在暗处细细的找。 陈耿生也跟着找。 弹珠挂坠不大,滚圆滚圆的,掉在偌大的教室里更是难寻。 班上的同学也觉得王娟做的有些过,可她趾高气昂的站在那,撅着嘴不停的说:“不就是个链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给他赔十个八个。” 陈耿生找的焦头烂额,听到她这样说额头的筋都冒出来了,站起来,指着她鼻子:“王娟,你再给我哔一声试试。猪都有脸有皮,你呢?” 王娟从没被人这样骂过,也从来没看过这么没风度的人。刚要顶回去却被孙灿灿拉住了。 余杨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借着光不停的找。 终于,在墙角发现了。 弹珠蒙了一层灰,表面已经皲裂。 余杨捏在手心,用衣服将它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陈耿生走过来,压下满满的火气,问:“找到了?” 余杨捏着:“碎了。” 陈耿生火气压不住了:“我艹,这臭娘们!” 余杨什么都不想说,将吊坠装进兜里:“算了。” 陈耿生:“这是你爸爸最后留给你的东西。” 余杨抿紧唇,没说话。 他回头,望了一眼王娟就出了门。 晚上,躺在床上,他蒙着被子右手捏着那颗皲裂的珠子。 陈耿生在外面戳了戳:“没事吧?” 余杨:“没事。” 陈耿生:“有气就发出来,管她是不是女的啊。” 余杨不说话。 陈耿生见没能说动他,径自上了床。 熄灯后,余杨伸出脑袋,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拿出手机,找出周小荻的微信。 手机屏幕的光将他长长的睫毛上了一层霜。 他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发过去:“周小荻,我爸生前留给我的吊坠碎了。” 他合上手机,觉得自己卑鄙的可耻。 妄想用这种方法得到周小荻的关注。 不论是怜悯还是别的其他的什么情绪,只要周小荻给,他都要。 只要是她的。 ———— 六点半,周小荻此时正在望南山饭店吃饭。 公司的老板心血来潮让所有的新员工和中上层领导都来聚餐。 菜还没吃几口,就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敬酒。 红的、白的、黄的,桌子上桌子下摆了好多。 吴乐看的惊恐,扯了扯周小荻的袖子:“天啊,今天这还要我们回去么?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小荻也怕。和她低声说:“就说不会喝吧,只要喝了一口就没止尽了。” 吴乐点头,深以为然。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周小荻刚站起来推辞,郑功成就开始说话了: “小周啊,谁说女孩子不能喝酒啊,人古言有云,巾帼不让须眉,女孩子怎么能在酒桌文化上举起手投降了呢?” 周小荻尴尬的笑笑:“郑总,我真的不会喝,我一喝就上脸,酒精过敏。” 郑功成王八大的眼睛一转,将酒杯递给她:“上脸了好啊,上脸了是酒消得快,才能喝呢!” 周小荻被他塞着酒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张桌子坐了好些中高层领导,有男有女,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郑功成更来劲儿:“小周,这杯酒你必须喝!昨天你坐我车去总公司的时候,还突然对我吼‘叫你开车你没听见吗?’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他故意让周小荻下不了台面,公报私仇。 撩鲜02 他这句话一说,饭桌上静了一瞬。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郑功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在公司里资历深,又和各位老总的关系都不错,虽然人品上有些污点,但终究还是瑕不掩瑜的。 倒是吴乐被这句话炸了一下,她知道黑山老妖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可周小荻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周小荻站着捧着杯子,众人打量的眼神让她感觉芒刺在背。大家都在揣测,用最歹毒的恶意去揣度一个没有根基的实习生,却没人给她解围。 为了她去得罪一个公司领导,不值得。 周小荻鼻子很酸,像是堵了棉花,那些憋屈的话凝成浓稠的痰黏在喉咙里,压着发出的声音:“郑总……” 郑功成黑肥的脸往旁边一偏,“别叫我郑总,郑总的,那个时候在车上叫我郑功成不是挺顺口的吗?” 周小荻真的很想摔了杯子走人,可她不行。 一来她没有下家不敢跳槽,二来她不甘心就因为这么个人就丢了自己的工作。 她抬起头,将眼泪忍回去,勉强笑了笑:“郑总,是我不懂事。” 郑功成什么都不说,充耳不闻。 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公司里的人都清楚的很。 隔壁桌看到这边的气氛不对,问道:“怎么啦?郑总欺负人小姑娘了?” 郑功成不说话,但也不否认。 他就是欺负了还敢替她说话? 有好事者起哄:“诶,那谁,愣着干嘛?得罪了郑总还想善了吗?按规矩来,自罚三杯。” 这话起了头,他们桌子上的人也应和着。 周小荻深吸一口气,端着杯子,看着郑功成,“郑总,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 一杯闷到底,玻璃杯干干净净。 旁人的人继续给她满上。 稻花香,38度的,入了喉肺,火辣辣的。 周小荻的脸、耳朵、脖子甚至是手都红了。 她是真的上脸。 吴乐在一旁看不过去,一把夺过她的酒杯,站起来对郑功成说:“郑总,小周实在是喝不了了,我替她喝。” 郑功成乜了她一眼:“你喝?你为什么喝?你也有什么地方得罪我了的?” 吴乐心里卧了个大槽,但还是撑着言笑晏晏的模样:“我哪敢得罪您啊,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所以才想和你喝一杯。”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9 郑功成冷笑一声。 周小荻知道今天不喝完三杯是逃不过的。她撑着桌子边缘,从吴乐手里拿过杯子,又是一口闷掉。 一滴酒都不剩,她倒握住玻璃杯给众人看。 郑功成满意了,一边的人也趁机扯过别的话题。 周小荻坐下来,脑袋一炸一炸的疼。 吴乐凑过去,小声说:“你还好吧,郑功成还真不是个东西。” 周小荻撑着额头,困在那:“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吴乐赶紧给她夹了些菜在碗里:“赶紧吃一些,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周小荻这,她都没胃口了。 她脑袋疼,喉咙发堵,现在只想立马回到家躺在床上。 可桌上的人如铜墙铁壁做的样,没吃几口菜,又端着杯子敬酒。像周小荻、吴乐这样的小喽啰只能一陪到底。 一直到散场,两个人都喝醉了。 吴乐喝醉了,舌头有些大,扯着周小荻的膀子把公司的领导骂了一个遍。周小荻却是安安静静的,脸上的红消退了,唯留下脆弱的苍白。 望南山位置在长江边上,晚上风很大,有一点雾,霓虹灯一片片的点缀这烟波迷离的城市。 周小荻站定,看向旁边琳良满目的街市,车水马龙好不繁华热闹。 店铺促销活动的喇叭声、汽车鸣笛声、人声、江涛的拍岸声,远远近近,挨着挤着,热热闹闹的。 她站在这,却像是看一部老旧灰色的默声片一样。 在这座城市,她没有一点归属感。 天地浩瀚,她如沙鸥一样渺小,亦如沙鸥一样飘零。 ————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铁门内静悄悄的,房东已经睡了,整栋小楼也睡了。 虫子仍在低语。 周小荻开了门,“叭”的一声打开电灯,还没上床,手机震了一下。 她疲惫的把自己投到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侧过半张脸,眼睛懒散的睁开一半。 手机信息的闪光灯一明一暗。 她拿过来,打开,是余杨发过来的微信。 “周小荻,我爸生前留给我的吊坠碎了。” 周小荻看着,眨了眨眼,滚出一颗泪。 很热,窝在鼻头上又顺着流进了耳蜗。 她甚至能想象余杨那时的慌乱、崩溃。 原来在这座城市里,此时此刻,也有人和她一样。无助、无措,所有的崩溃都在黑暗里发声。 她翻过身,挪正脑袋,发过去:“还能修吗?” 余杨一直等着她回信息,隐隐约约要睡了,手机一响,风驰电掣的睁开眼。 凝着屏幕。 “大概不行了。” 发过去,那边没回,余杨纠结了一会,又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周小荻躺在床上,满身的酒气,臭烘烘的连她自己都嫌弃。 她起身,手机又亮了一下,她看了,眼帘一垂,发道:“还没,刚回。” 就此冷场,余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问,你怎么现在还没去,去哪了?可他有什么资格。 他是个热心的陌生人,根本没有关心她的资格。 周小荻塌着肩膀,单手捏住t恤边掀起来,脱下,丢到地上。 一件一件,脱得干干净净,又褪下鞋,赤着脚走进厕所。 热水淋下来,卷走酒气,给她的脸上烫出一点气色来。 余杨坐起来,陈耿生正在打游戏,看到惊讶了一下:“哎哟,大哥还没睡呢!” 余杨下床,穿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宿舍门已经关了,他下了楼又折回来。 陈耿生从屋内探出一朵脑袋:“大兄弟,你折腾啥呢。” 余杨也不知道,他忽然很想很想待在周小荻身边。 什么也不做,就在她身边待着便觉得安宁。 可他现在不能。 余杨有些烦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陈耿生的世界只有游戏,根本不懂他纠结的心理。 楼下的阿姨来查房,看到他们两个大半夜的还戳在门外,问:“干什么呢?还不睡觉。” 陈耿生进屋了,余杨磨蹭了一会也进去了。 关门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天上的月亮。 光晕在蓝色的房瓦上,是一种暖人心脾的黄。 他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发给周小荻。 “学校的夜景。” 他想和她分享。 周小荻从厕所出来,赤着脚一边搓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打开风扇。 手机的灯一直在闪,她拿过来,发现还是余杨给她发的信息。 一张图片,一句话。 是w大的月色,对面宿舍蓝瓦在静谧的夜里沉默无声。 周小荻也推开窗户,头上包着的毛巾被她随手丢在椅子上,水珠子攀着她的脖子顺着锁骨流到肚脐。 她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手指里夹着一支刚点的烟,却没有抽。 人在酒醒之后便是极致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为何对余杨另眼相加。他长相出众、气质干净,有一种难为可得的少年感。 他是白,耀眼的白,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是彼岸,是救赎。 她的心里关押着一只魔鬼,在暗处窥探,试探性的伸出自己的触角,要抱着那一束照耀到地狱的光至死方休。 他真是一昧让人沉溺的毒,她隐忍过,可隐忍之后有什么用?只有记忆更加贪念他肉体的鲜美。 不如纵情。 纵情声色的拉他入自己的世界,纵情声色的沉溺于这一场酣畅不会醒来的梦。 将自己的思绪理清,周小荻缩在椅子上,两脚磕在桌子边,单手拿着手机发过去:“我还欠你一顿饭。” 那头,余杨屏住呼吸,侧过身,又看了一遍。 “你还记得?”他想了想又删掉。 周小荻看到微信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会儿他却没发过来。又过了好久,直到她的头发快干了,手机才响了一下。 “什么时候。”余杨紧紧攥住这个机会。 周小荻:“周六。” 余杨:“好。” 周小荻:“你过来后,我们一起买菜。” 我们。 余杨的心揪起来:“好。” 周小荻将手机随手丢到一边,头发没干就上了床。 她躺在床上,月光洒进不大避光的窗帘里面,在她的眼皮子上落了一层银辉。梦里,明晃晃的阳光照在白的反光的水泥汀上,让一团藏在阴暗处的怪物无处可躲。 ——这里从未有过阳光。 ——这里将是阳光的世界。 撩鲜03 公司里还是照常忙碌,表面上平静无波,好像昨晚郑功成的可以针对只是错觉一样。 周小荻坐在办公桌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0 ,正准备做甲方日报,张军都过来了。 他皮肤黝黑,是常年在外暴晒的原因。他走过来,敲敲周小荻的办公桌。 “有事吗?” 周小荻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 张军性格老实,面对女孩子有些拘泥:“那个,那个郑总喊你跟我一起去工地现场。” 吴乐一听到郑功成的名字,耳朵都支棱着,她凑过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去现场干嘛?她一个女生,外面那么晒,你们好意思?” 张军胆子小,别人一拿话怼他,他自己的气势就弱了下去。他抠抠自己的后脑勺,真挚的说:“可郑总说的挺有道理的,纸上得来终觉浅,书上的东西大多是理论知识,你要是想学技术,得要下现场亲自去看。” 要学技术,这话是周小荻她自己说的,郑功成就给她这个机会。 吴乐气的翻白眼:“这种话也只有张军这种傻子才会信了,让一个女孩子去工地现场?如今夏天这么热,这么晒,她一个女生去了还不晒得像块炭一样?” 张军小声反驳:“我们男生还不是一样去现场,一样晒?” 周小荻听完,丢开手里的鼠标,站起来问:“那日报还有这些表谁做?” 张军:“郑总都安排好了,让你做。” 吴乐不敢相信,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哥,我很闲吗?甲方每天要资料催我催的像狗一样,还要我做报表?” 张军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向来很少违逆上司的话。 周小荻闷了一口气在心里,生了一股倔劲儿。 不就是去工地吗? 她去。 吴乐拉住她袖子:“小荻你别倔,去工地不是好玩的,你看他们男人都晒脱了一层皮呢,你一个女生去晒了还有看相?要不,你去跟黑山老妖说说。” 周小荻笑了:“我跟他说能有什么用?” 吴乐眼睛一转:“你们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感觉他处处针对她。 周小荻也这样觉得。 她觉得难受、委屈可谁能替她说话,给她撑腰? 除了忍下去还能怎么办? 工程项目位于一个面积颇大的湖边,这里要围湖做一个公园。周小荻抹了一层防晒霜,又穿了防晒衣才出了门。 天气热,绿道不能种植苗木,草皮。因为工期紧,各标段正在抓紧时间做地下的管网工程。 粘稠的黄土被掘了上来,翻在马路边,周小荻的裤子沾满了泥点子。她撑着伞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郑功成。 他蹲在那,正指导着工人施工,看到周小荻撑着伞过来,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那个,周小荻!” 周小荻走过去。 “你在这好好看,好好学。不是要学技术吗?没有什么能比在现场学的更多的了。” 周小荻勉强的笑:“多谢郑总。” 郑功成看到她撑伞,极不赞同的说:“年轻人就得多吃苦,多锻炼,你看看这现场只有你一个人打伞,你是不是就比别人特殊些?让这些工人们怎么想?” 周小荻紧紧握着伞把,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然后将伞收起来:“郑总说的是。” 郑功成满意了,拍拍手准备走,然后说:“中午就和他们一起吃饭,要多问多谢,这个机会可来之不易。” 周小荻站在那,火辣的阳光没有阻挡的照着她。 他们管理层在工地上不用做什么事,但就要守在那看着他们工人做事,其职责相当于监理又不如监理。 太阳将不甘的热血还倔强化成咸涩的汗,砸在地上凝成雪一样的白。 中午,周小荻端着一碗盒饭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去吃。 张军也凑了过来,说:“我本以为你忍受不了的?” 谁忍受的了?要不是为了那微薄的工资,谁会厚着脸皮和郑功成虚与委蛇? 周小荻的脸晒得红彤彤的,汗都没有止过,流到眼睛里,涩出了泪。 她随手一抹,脸上落了手指的白印子:“忍不了也要忍。” 张军是个老好人,他扒了几口米饭后,说:“周小荻,我觉得你们女生做工程这一方面是有些不大适合。” 他本来觉得周小荻是可以多学一点儿东西,可女人在工地上根本不适合。 你同施工方去交流,说话斯斯文文的根本压不住他们的气势,反倒还吃些暗亏。 真的不适合吗?周小荻第一次对的专业产生怀疑。 高中毕业那一年,她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填的所有的志愿都与建筑相关。可是建筑这一行本就是建在泡沫上的经济,外表上看着繁华,里面实则都烂透了。 工期赶工,工人们没有休息,管理人员自然没有。周小荻强撑着精神又熬了一下午,一天终于过完了。 而她整个人也晒得像一根蔫了的茄子。 张军跟着她一起往公司走去,路上恰好遇上郑功成的车。 他将车窗摇下,和他们二人打招呼:“回去的话正好可以送你们一程。” 张军累得全身脱力,有人送自然高兴。周小荻没说话,她不想坐郑功成的车。 郑功成黑肥的脸坑坑洼洼,心思也长满了恶毒的疙瘩。有些女人越是对他避不可及,他就越想征服她。光是征服她还不为过,他还要用那些最恶毒的话来羞辱她。 周小荻,这个撩人心痒的怪物。 张军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周小荻站在那不动:“郑总、张军你们先走,我自己回去。” 张军觉得周小荻傻:“这离公交站起码得走半个小时,自己回去是不是傻?” 郑功成以退为进:“周小荻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连我的车都不愿意坐?” 张军诚恍诚然,在他眼里上司只要打个雷就是要下雨。听到郑功成这样说,他跳下来将周小荻扯上去,然后又说好话。 “走出去干什么,外面这么热,待在车里吹空调不好吗?” 周小荻坐在这,胃里就止不住的翻江倒海,她握住门把手还没下车,郑功成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远了。 张军住的地方离公司近,比周小荻先下车。 周小荻也准备提前下,郑功成却说:“周小荻你不是住在xx路吗?你现在下去干什么?” 张军也说:“对啊,你现在下来还要坐公交,正好郑总顺路把你带回去。” 说完,他把车门一关,郑功成就上了锁。 周小荻笔挺起背,是一种防御的姿势。 车上了高速,朝xx路驶去。 郑功成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周小荻的家,她防备稍稍松懈时他才问:“小荻还没男朋友吧?” 周小荻忍着恶心,说:“有了。” 郑功成:“哦,有了也可以分掉,刚出社会的毛小子哪比的上在社会闯了十几年的人?你说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1 是吗?”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周小荻装聋也不行。 周小荻握住门把手,嘴角强挂的笑已经麻木了:“郑总,我就在这里下车就行。” 郑功成不理她:“你家不是住在xx路铭华巷子里么?我知道那。” 周小荻炸了:“郑总您真的把我放在这就行了。” 她一想到这个人在暗处将她的底细摸得透彻又觉得可怕又觉得恶心。 郑功成就喜欢她这种样子。有劲儿,驯服起来才有趣。 他一脚刹车一踩,拐到一个少人的巷子里,扭过黑肥痘坑脸:“周小荻,你说你在外面奋斗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早榜上大树好乘凉算了。这样吧,你跟着我,我每月给你租房子,给你五千怎么样?” 周小荻都快气笑了,见过人恶心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恶心无耻欠抽的。 她别开脸,整个人差点贴在窗扇上:“让我下车。” 郑功成越过来,那张油腻的脸凑得越近,板黄的牙散着恶臭:“你可以好好想想。” 想你mb! 周小荻一脚踹在他裆下,按下解锁键,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那一脚踢得不用力,郑功成跟在她身后追过来狠狠的抱着她。 腥臭的嘴贴着她的头发,周小荻恶心的头皮发麻,浑身冒着冷汗发抖。 “你还是小女孩,等你跟着我了,就知道我的好了。” 他抱着她,油腻的脸要贴上那红润的唇。 却被止住了。 一只结实的胳膊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摔在地上,再一脚狠狠的踹向他的肚子,拳头向密雨一样落下来。 周小荻害怕的抱着胳膊,发白的嘴唇抖得近乎合不上。她转过身,看到余杨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拳头砸向郑功成。 郑功成双腿卷曲抱头缩在地上,身上被打出了血。 又猩红又粘稠。 周小荻眼睛瞬间瞪大,跑过去拉住余杨:“别打了,不值得,别打了。” 余杨砸过最后一拳,扭头,额头布满青筋,眼眶赤红,整张脸愤怒的发抖。 他丢开郑功成,恶狠狠的看着周小荻,眼里也只有周小荻。 偏执、疯狂的背后是后怕。 周小荻朝后退了一步,她以为余杨会朝她挥拳。可是没有,他一把把她扯过来,拉着她,走到她家的院子外,在水泥汀合欢树下丢开她的手,盯着她。 周小荻脸色依旧惨白,她握着自己发酸的手腕,看着他:“你要打我?” 余杨没说话。 周小荻觉得怕的喘不过气。 余杨走过来,周小荻下意识的朝后瑟缩了一点儿。 然后,在她的小心翼翼中,余杨伸出手虚虚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脑袋,颤抖的、轻轻地说:“周小荻,没事了,别怕。” 这个怀抱很热,有股汗味,有点儿臭。 周小荻心想。 臭的快把她眼泪熏出来了。 她伸手擦泪,那些憋在心底的委屈冒了出来:“他是我上司,我没勾引他,是他先缠我的。” 余杨的心还是跳的很快,他不敢想。 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她,她该有多绝望。 “我知道。”他轻轻地说,慢慢的安慰道。 周小荻假装的坚强也碎了,窝在心里的委屈在今日下了一场酣畅的雨。 而在雨中,余杨一直陪着她。 撩鲜04 正好是下班的时刻,水泥汀上路过好多人,周小荻抹抹眼,从余杨的怀抱礼离开。 余杨松开手,抿抿唇问:“好点了么?” 周小荻觉得有些难堪,微微偏过脸:“今天实在是多谢你了。” “周小荻。” 周小荻抬头,余杨望着她,黝黑的眼睛珠子说不出的专注。 “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没……”周小荻摆摆手。 “不要和我客气,我们是朋友。” 余杨很介意,很介意周小荻把他当成一个客气的陌生人。 天黑了 ,房东家的小院子里传来饭菜的香味,余杨站在周小荻对面,对她说:“饿了吧,去吃饭。” 周小荻点头:“去外面吃吧,今天我不想做。” 余杨望着长长的水泥汀,不知该往哪边走,回头看她:“朝哪?” 周小荻绕到他前面带路:“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馆……余杨,你吃辣吗?” 余杨淡淡应了声。 周小荻想了会儿,那里的鱼羊一锅鲜还不错,提议道:“要不就去吃鱼羊一锅鲜?” 鱼羊一锅鲜? 余杨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周小荻也忽然反应过来,鱼羊啊,余杨…… “那要不换个别的?” 余杨:“就这个吧,我请你。” “怎么要你请,今天要不是你帮我……” 一提起这件事,周小荻心有余悸,余杨适时打断她的思路:“我请你。” “那怎么能行?” 周小荻瞪圆了眼。 “周六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你一次我一次扯平了。” 周小荻果然无话了。 江城地势低洼,墙边的水泥汀爱砌一道道水槽排水,沟槽内外长满了厚实碧绿的青苔,外面潮泥肥沃,甚至还生些茂密的风雨兰。 周小荻的鞋子碰到品红色的风雨兰,白的像瓷的脚踝沾到黄色的花粉,落在余杨眼底,是一副生津的画。 七弯八拐,餐馆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下面。 外面支了一大个红色的棚子,里面炉灶锅碗调料应有尽有,厨师在右侧烧菜,左侧和后面的门店都摆满了餐桌。 周小荻轻车熟路的走进去,随便挑了张油腻的桌子坐下,余杨跟在她后面。地板很黏又很滑,是长期浸油的缘故。 周小荻将碗筷洗了,给余杨倒了一杯银杏茶:“这里虽然环境不好,可菜好吃。” 余杨点点头,问:“你常来?” 她是一个人,还是和谁? 周小荻喝了口银杏茶:“和大学室友,我们上学的时候到处找地方玩,将江城的里弄都吃高了。” 听到周小荻和她大学室友关系不错,余杨紧皱的眉头也稍稍纾解。趁上菜的功夫,周小荻和他闲聊了一会,可余杨更多的是一个聆听者,周小荻说了片刻就觉得没意思了。 见她撑着手,两眼放空的喝着银杏茶,余杨忽然问:“你明天还去上班吗?” 周小荻握着杯子的手僵住。 辞职当然是要辞的,可她又没有下家,这么说她是不是毕业不久就光荣踏入失业大军了? 余杨的唇角抿紧,一张脸板的像锅底一样黑。 周小荻垂着脑袋,声音很小:“辞啊,不然待着干吗?” 余杨松了口气。 周小荻的心却沉的更深。 余杨当然知道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2 她在忧心什么,却还是说:“工作的事情不要急,慢慢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周小荻点点头,余杨这个没出社会的学生都比她懂得多。 从余杨的角度看去,周小荻坐在昏黄的灯泡下,垂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咬着一次性塑料杯的边儿。她初看上去像一只炸了刺的刺猬,有着世界上最坚硬的盔甲,可同她熟悉了才知,她有着最柔软的肚皮。 周小荻不说话,老实说她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被郑功成猥、亵的事被余杨看到了……自己还抱着他的肩膀哭……还和他一起吃饭…… 她不停的咬着塑料杯的边儿,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给自己一个支柱点。 还在食物的香味掩饰了尴尬的氛围,老板娘是个贵州人,皮肤有些黑却生的很美,周小荻是她的熟客,看到她今天带了个男生过来吃饭,一点揶揄一边点燃酒精燃料说:“哟,小荻,找了男朋友啊?” 周小荻慌乱摇手,塑料杯都被紧张捏变了型:“没有,就是朋友……” 余杨用热水将筷子烫了一遍,递给她,好像受揶揄的就只有周小荻一个人。 周小荻接过筷子,盯着锅里的里料说:“趁热吃吧,这个很好吃的。” 说着,自己的嘴里就要落涎。 余杨看过去,锅里红色火热一片,上面飘了一层干辣椒和花椒,看上去就辣。周小荻却是极爱的,捻了块鱼肉在碗里慢慢的吃。 她吃的极小心,就像她做事一样谨慎,好像很怕鱼里面的刺,也怕生命中的刺。 余杨收回眼,也夹了一筷子,周小荻被辣的出了一身汗,边用手扇风边问:“味道怎么样?好吃么?” 余杨抽了张纸,擦擦嘴边的辣油,“不错。” 周小荻眯眯眼,又将自己投入于美食大业中。火锅的鲜辣将人嘴里的味蕾刺激到极致,全身的感官都焦距于此,继而忘却了其他伤心、难堪的事。 可余杨没有,他好像一个渔夫,慢慢放线,直到鱼将饵料吃的浑身舒爽才问:“那个郑功成……是第一次对你这样么?” 周小荻愣了,筷子上的羊肉掉在碗里,她垂下眼神色难辨。 余杨看的很心疼,轻轻咳了一声,说:“我突兀了。” 周小荻抬头,笑:“没有……他以前也对我动过一次手,但被我遏制了。我没想到他胆子有这么大。” 余杨皱眉:“你没和别人说?”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周小荻的神经,她脸色瞬间苍白,眼底铺满恐慌,她捏紧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并不是什么大事。” 余杨想要说什么,周小荻却抬头:“我准备辞职了,好了,别在提这件事了。” 看的出,她很在意。 正是因为在意,余杨才希望她能说出来,将这些沉重的担子分给他,好不要那么累。 可她没有,她一边笑嘻嘻阳光灿烂的和你互动,一边藏在暗处舔着生了疮的伤口。 每舔一口都是在心窝里再添一刀,然而这样的日子她已过了十多年。 余杨喉咙有些梗,却终究没说话了。 吃过了饭,是余杨给的钱,周小荻没再客套,走过拐角的时候看到有个老翁推着车卖菠萝。 她回头,问:“要吃菠萝么?” 余杨盯着那黄色的水果,嘴里冒出酸水,反问道:“你爱吃?” 周小荻点头。 “那我也要一块。” 菠萝被盐水渍了,生了甜,可还是有些涩人的酸。 余杨咬了一口,舌条都差点卷不过来,再睁眼时,口腔麻成一团。 周小荻看了发笑:“有这么夸张吗?” 余杨不喜欢吃水果,更不喜欢吃酸的东西,所以不大能接受这个味道。 可周小荻却像是很享受,她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菠萝吃完,余杨才咬了一口。 她看着,忽然说:“吃菠萝的时候感觉麻是正常的,因为菠萝里有一种酶,你在吃它的时候,它也在分解你的口腔,神不神奇?” 余杨手里的菠萝顺着胳膊肘流下汁水,落在地上,凝成一朵漂亮的花。 周小荻站在他面前。 余杨在他的凝视中又咬了一口菠萝。 酸、涩,麻的人卷不了舌头。 他又咬了一口,一大口的,仿佛在和自己作对,又仿佛是和周小荻作对。 周小荻朝后退了一步,细细看着他,也是首次用心的去临摹他的外表。 余杨,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孔,五官立体却不阴柔,他的太阳穴上有个指甲大的小伤疤,很显眼却不丑。 他是w大的高材生,是一个很善良,有一点喜欢她的人。 她很喜欢,很沉溺。 但她却不能这么自私,自私的将他跩入那么昏黑的世界。 周小荻问的很干脆:“余杨,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余杨将菠萝吃尽,嘴角有些红,点头。 周小荻说:“我们认识的不久,也谈不上什么很、很深的感情。余杨,别在找我了,吃饭的钱我会微信转你。” 余杨慢慢嚼尽嘴里的菠萝,没说话。然后转身将手里的筷子丢进垃圾桶里。 回来时,周小荻已经背过身走了。 他跑过去,大步的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周小荻,你个胆小鬼,敢不敢大胆的承认自己的心意?” 周小荻憋得很,揪住他胳膊的肉:“你别再来招惹我,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会毁了你的!” 余杨问,热气喷在她的耳郭:“怎么毁?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毁了我?” “是。” 周小荻闭眼。 余杨深呼一口气,咬牙切齿:“那你喜欢我吗?” 周小荻摇头:“不喜欢,你走吧。” 余杨将她箍的紧紧地,说:“既然不喜欢,我们就来打一个赌。就赌一个月,一个月。要是我输了,就离你远远地,行不行?” 周小荻沉默。 余杨继续说,却松开她,慢慢离开:“这一个月我们看谁的心更狠。要是你喜欢我了,我们就谈,要是你还是不喜欢我,我就走。” 周小荻依然沉默,余杨却走了。 夜深了,她和星辰一样孤寂。 靠在铁门外,她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 墙角生了一只瘦削的向日葵,歪瓜裂枣的却顶着一朵呆愣的花盘。 真的好丑,周小荻伸手弹了它一下,它就歪在墙上爬不起来了。 周小荻抽了抽鼻子,这时包里的电话响了。 撩鲜05 她打开包,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周母的手机号。 周小荻边接电话,揪了揪鼻子,好受些了才发声。 “喂,妈?” 那边没声音。周小荻皱眉,问:“是信号不好么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3 ?” 周爸和周妈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要到处跑,所以手机信号不好也是常事。 随着电流的呲呲声,周小荻隐隐约约听到火车鸣笛声,紧接着传来一道哀愁的叹气声,那边说话了:‘小荻。’ “妈?这么了?” 周母沉默,那边的风声很大。 周小荻问:“你在哪?在火车上吗?是要去哪?” “回家。” “爸呢?” 那边风声小了些,应该是周母将窗户关上了,风声小了,那被掩盖的哭泣声周小荻便能听到了。 她一直哭,不停的哭,说话也断断续续,没有个逻辑。 “小荻,你说我这辈子怎么这么惨,男人男人抓不住,女儿也不和我同心,我回想自己这辈子……这辈子真是不值得。” 周小荻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她父母之间出事了,可要怎么问,周母不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随意揭开她的伤口。 急,手足无措的着急只会越帮越忙。 周母哭的差不多了,吐出心中郁结已久的闷气:“你爸真不是个东西,我这辈子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居然这样对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那个恶心的女人眉来眼去这么多年!” 那个掩藏在阳光里的暗疮,终究还是被她妈发现了。 周小荻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比任何人都早。 可她谁都没说。 因为她爸爸握住她的手对着天起誓:“小荻,你要相信我,要是我真的做了任何对不起这个家庭的事,我就出去被车撞死!你不要和你妈胡说!” 周小荻向来谨慎,要不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哪会试探性的开口。 可周爸像掩耳盗铃一般,以为自己只要一昧的遮掩过去便可瞒天过海。 甚至不惜说过最恶毒的誓言。 周小荻那时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的爸爸为了欺瞒竟然连这样的誓都发的出来,她做女儿还能说什么?还能对他说什么? 周母继续道:“我怎么说这里所有人看我都透着一股子可怜味儿,合着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你爸真的不是个东西,我为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记得我的好!那个女人不过比我年轻几岁,会打扮就把你爸勾的神魂颠倒,这个家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就跟着他!” “我跟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为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放在娘家,还出了那样的事!他为什么不知道心疼我,可怜我,对我好!” 一字一句,声声啼血,周小荻听得窒息。 尤其是她的妈妈那么轻描淡写的翻过她的往事。 周小荻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房东的灯还亮着。 她就着黯淡的灯光坐在水泥地上,靠着身后的台阶,说: “妈,离婚吧,不要相互折磨,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离婚! 哈,离婚倒是好的,把一个家庭拆成两个,亦或是三个,最后彼此之间都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母听到离婚,深吸一口气,说:“离婚!离婚了放他们两个人逍遥?我的这一生都耗在你爸身上了,我的青春损失费谁赔?谁赔?” 谁能赔偿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呢? 周爸不能,他的一颗心早就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对自己的原配一毛不拔。可神奇的是,他倒是不愿意离婚的。男人大多都希望家里有一个勤劳无怨无悔为家庭付出的女人,家外有无数满足他的野心、他的欲、望的女人。 男人很贪心,什么都想要。 周小荻也是不能的。 有时候她冷漠的、恶毒的想,自己的母亲除了生她一场,除却血缘的羁绊,她们都快是陌生人了。 可她很快又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可怜、可怜到可悲的人。 年幼被外婆家收养,没有一个体己的人。 长大了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却遇人不淑,嫁给了一个徒有一副好相貌肚子里却流脓的男人。 为了男人连女儿都可以抛掷在一旁,最后却得到一个故人心已变的结果。 周母难道不爱周小荻吗? 小时候来回在几个亲戚家寄养周小荻认为她是不爱的。 可初中时周母和周爸风尘仆仆的火车上下来,看到蹿的有他们高的周小荻只是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小荻都长这么高了,这么高。比妈妈还高了。” 一路上依旧不停地说,好像只要一结束这个话题,周母就会梗住落泪。 周小荻从不质疑周母对她的爱。 可这种爱太微不足道,尤其是与给周爸的爱相对比。 有人说左手右手都是手,失去哪只都心疼。 确实如此,可要是必须失去一只手,你会选择哪只? 必须啊,必须就是一定要做抉择。 左撇子选择留下左手,因为左手更灵活;右撇子也自然选择右手。 而周小荻便是必然被抛弃的那只。 她埋怨过,伤心过,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周母将心里的郁结都发泄出来才好受一点儿,周小荻怕周母想不开,提议道:“我回来陪你吧。” 周母回道:“回来干什么?你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吗?你安安心心的上班,不要再给我添乱就行了!” 周小荻沉默,鼻子很酸,眼睛还烫,好像是被风吹进了辣椒粉。 那些话语刺在她柔软的心里,就算□□了却还是会留下窟窿。 周母气消了大半,思维也开始活络了。她虽然已经四十好几,眼角也爬上细细的纹路,可眼眉之间依旧窥探出年轻时的风情。 尤其是哭过后,对着火车唐亮的玻璃,看见自己犹存风韵的脸,她冷笑道:“离婚,可以离婚,让你爸净身出户,我生的又不丑,难道还找不到个伴儿吗?” 周小荻心里堵得厉害,捏了捏鼻子,回道:“你想好了就好。” 将话语倾诉完了后,周母心情稍稍好了些,她的手里闪过一个又一个未接电话。是周爸的。 他着实在挽留,也着实想坐享齐人之福。 周小荻将电话挂了,脑袋像颓了的向日葵花盘一样低低垂着。 地上落了滴泪,两滴,三滴。泪水越来越多,很快湿了一片。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以前她有父有母,有完整的的家庭,是一个人。 现在这个家庭破碎了,她还是一个人。 她回到家,那里除了纤尘不染的家具之外空空如也。 有一张不大的床,她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旁。 屋内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周小荻的手阖在眼皮上,脸上很潮湿,鼻子也不通气。 她躺了会儿,下了床,就着冷水洗了一个澡。 深夜了,从水管里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4 流出来的水有些凉。 从周小荻的头顶上淋下,她抬起手,双手插在头发里,头发倒是热的。 她闭着眼慢慢搓洗。 睁眼,纱窗的网格切碎一片片月光。 她关上龙头,走出去,水渍粘在地板上。 周小荻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找到余杨。 把钱转给他了,他没收。 她合上被子,蜷缩着闷出一身汗。 身体轻盈了,她对余杨说:“你打的赌太小了,我们赌个大的?” 手机信息铃在院子外的合欢树下响起。 高个子男人站在树影下,脚下是残碎开败的花,他默默注视黑漆漆的窗扇。 打开手机,光亮投在他的脸上。 “赌什么?” “赌欲。” 欲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化腐朽为神奇,能让一个人扭曲变形成一个怪物,每个人都是各种欲的奴隶,鲜有人会是它的主宰。 余杨心善,周小荻害怕把这样一个好人拖向漆黑的深渊。 可一旦他并不是周小荻心中的圣人,他只要有一丁点破绽露出和周小荻一样的东西,她内心的愧疚就会自欺欺人起来。 说道,看呀,他也不过是个这样肮脏的人,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赌?” 周小荻双腿夹着被子,头枕在床边,头发倾到地上: “看我们谁先把对方勾引到床上?你敢吗?” 你敢吗?用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作为赌注,堕入黄泉之深,一步步走向恶之花盛开的地方? “敢。” 只要是你周小荻在的地方,我余杨,虽九死其犹未悔。 周小荻闭眼,丢下手机。 这里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阳光远去,雨水缺失。 你在这走过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我的心,余杨,它畸生了你的一片森林。 你别让我失望。 诱鲜01 这是一场游戏,一对猛虎的你追我赶,也是灵魂的角逐。 周小荻躺在床上,身体沉重黏在现实的淤泥里,思维却很轻盈。 睡了一夜,冷水凉沁了头皮,脑袋疼的厉害。 她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裙子,刷牙、洗脸就出了门。 周二,地铁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周小荻抓着吊环,瘦削的身子随着车身摇摇摆摆。 下车,人群蜂拥而出,她走在人群里随波逐流的上扶梯,出站口,七弯八拐到一栋写字楼前,止住了步子。 抬头,写字楼金色的烫金的铭牌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无数人从她身边走过,进门刷卡涌向各个岗位。 吴乐手里拿着吐司片,看见周小荻站在门口,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小荻,站在这想什么呢?” 周小荻回头,皮肤苍白,嘴唇起了层白皮,眼底黑黑的,气色特别差。 “哟。”她停下咀嚼,“这是怎么啦?晚上做贼去了,暴富没?暴富带姐一个?” 周小荻是轴着一股气过来的,看到吴乐后,略松了松神经说:“辞职。” 吴乐瞪眼:“因为黑山老妖?” 一提起他,周小荻就觉得恶心,吴乐继续道:“他这个人是挺讨厌,惹人闹心的,你要是走也好,有下家没?” 周小荻沉默。 吴乐秒懂:“你这是裸辞啊。” 写字楼前人空了,吴乐拉着周小荻边走边说:“想好辞职了就别想多了,工作的事我再问问我的朋友,别急我们还是应届毕业生,不少单位为了响应国家政策都会招录我们的。” 周小荻默默听着。 电梯停了,他们走出三楼,恰好遇到张军。 张军看见周小荻就喊道:“小荻,郑总还让我带你去工地现场呢!” 吴乐翻了个白眼:“你先去,小荻现在还有事。” 张军:“哦。”他停了会儿,又问:“要我等你么?” 周小荻摇摇头:“你先去吧。” 还没进办公室,周小荻就看到角落里有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她进来了,立马止住了话头。 周小荻坐在办公桌上,打出辞职申请就径直出门。 吴乐生怕她吃亏,追在她身后:“小荻,我陪你一起去。” 周小荻停下脚步,回头:“我一个人就行了。” 吴乐:“要是他……” 周小荻抬头,右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按下喷头,刺鼻的味道潮涌而出。 吴乐捂住鼻子:“厉害。” 周小荻:“我上大学都买了这东西,一直没用。” 吴乐放心了:“那我先回去啦。” 周小荻转身,走到郑功成的办公室外,敲了敲他的门。 吴乐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人说:“这事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说别的,凭什么郑功成别人不骚扰,偏偏不骚扰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啊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人接话:“我还听张军说呢,他下车后,周小荻和郑功成单独相处坐一辆车,要真是骚扰的话干嘛不避避嫌,嘁,现在的小丫头别看她年纪轻轻地,心思活络的很呢!” 众人应和,又酸又鄙夷。 吴乐听得冒火,朝她们走过去:“你们乱扯些什么?郑功成□□熏心,在单位里骚扰过多少女孩子了,你们还把锅推到小荻身上。” 吴乐和周小荻玩得好,公司的人都知道。见她来了,大家四散开,可还有人低声道:“谁说我们说小荻了?又没点名道姓的。” 旁边的人扯了扯她,她犟了犟还是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吴乐气的七窍生烟,要是男人这样说,她还能指着鼻子骂他们吊癌。可在座的都是女性,女性在职场上受到骚扰她们不但不维护女性反而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指责女性。 她将桌子上的文件狠狠一摔,啪的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说的这么有道理,等赶明郑功成骚扰你了我也在单位外面写个大字报,说我们郑总英明神武,哪里可能主动骚扰你,多半是你欲拒还迎去勾引了他!” ———— 周小荻握住门把手,将门打开。 郑功成的眼睛从手里屏幕上抬起,看到是她,挑了挑油腻的浓眉。 “小荻啊,来这有什么事情啊?” 周小荻将手里的a4纸放在他办公桌上,朝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好一段距离。 郑功成拿起来看了看,说:“小荻是不是觉得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才想辞职?年轻人啊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周小荻听了,想冷笑,可还是忍住了。 郑功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才刚毕业心思还没定下来,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5 不断的跳槽换工作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周小荻真的很佩服他,昨日他的陋行恶心她要吐了,今日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他这样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内心一定是个疯子吧? 周小荻手伸进包里,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觉得我不大适应这边的工作环境。” 郑功成走近一步:“哪里的工作环境,是同事关系不好,还是上司的?” 他说说完,伸出手,欲要攀上周小荻的肩头。 周小荻早上没吃饭,他一靠近闻到他身上的油臭就要吐了,那黑肥的膀子正要搭上来时,她猛地拿出防狼喷雾,照着那张坑洼丑恶的脸喷下去。 惨叫不绝于耳,强烈刺鼻的气味从办公室里弥漫开。 郑功成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 周小荻将自己包扔到茶几上,扭了扭脖子,抄起一把椅子往他背后砸。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很专注,不骂人不多说一句话,只有双手握紧椅子狠狠的朝着他的背上砸,有一种抵命的报复。 动静闹得很大,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跑进来很多人,不知道是那双手抱着周小荻,夺下她手里的椅子,更不知是谁拉起满身是血的郑功成。 周小荻被人牢牢抱住,她胳膊被人架着,眼睛亢红像要唾出鲜血一样骂道:“郑功成,你个王八蛋!” 同一幢写字楼,17楼,总经理办公室。 周小荻坐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前,头发烂糟糟的,精神萎靡。 郑功成身上缠了白色的绷带,鼻青脸肿的坐在周小荻隔边。 总经理姓姚,四十岁,有些瘦看上去很精神。 他坐在周小荻正对面,沉默了许久说道:“小周啊,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郑功成不对,但你也有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公司高层沟通,可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周小荻抬起眼皮:“他不惹我,我怎么会打他?” 姚总点点头:“话是这样说不错,可公司这么大,还有别的客户,你们闹得这么大要是惊扰了他们怎么办?” 周小荻沉默。 姚总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啊传出去对公司也不好,这样吧,我让郑功成和你道歉,降了他的职位,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周小荻依旧不吭声。 姚总撇开眼,瞪着郑功成:“我都说你多少回了,公司的员工和你在外面的乱撩的女生不一样,你成事不足倒是光捅些篓子让我给你擦屁股。” 郑功成和姚总都是这家公司的老员工,他们交情不错,怎么会真的惩罚他?也只是在周小荻面前唱个红脸,把这事熄灭了才是正招。 周小荻自然也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郑功成在她旁边赔了好多不是,她一句也没回应。 姚总怕她捅到公安局,捅到网上去,于是又说:“小荻啊,你辞职离开这家公,我们该给你的赔偿依旧给,你就当没这事发生过,这样我们皆大欢喜不好么?” 周小荻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波光艳绝的眼里写满无数嘲讽:“要是我不答应呢?” 姚总收起假笑,靠在椅子上:“周小荻,你才刚从学校里出来脾气倔不知轻重,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而是游离于其中的灰色。你可以选择去警局,可你打人的事情我们同样追究到底。到时候看你背着殴打公司员工的处分哪家公司敢要你!” 周小荻紧咬下唇,眼睛瞬间红了。 诱鲜02 周小荻还是选择了报警。 进警局门的时候天气不好也不坏。 年轻的女警察听过她的陈述后问:“有留下什么人证、物证没有?或是猥亵者有认罪的倾向?” 周小荻摇头。 年轻的女警察叹了口气望了望身后的老警察对周小荻说:“上周我们处理了一件类似的猥亵案件,但那件事发生在地铁上,当事人第一时间用手机录像作为证据。” “周小姐,我们明白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愤怒和委屈,可猥亵这一事不同于强、奸,没有留下罪证,是很难给嫌疑犯定罪的。” 周小荻眼里的光慢慢熄灭,昂着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年老一点的警察有很深的抬头纹,将整个案件听完,他将手里的半根烟按在烟灰缸里:“周小姐我从前也遇到过一个案件,也是一个女孩子没有确凿的证据起诉被告人猥亵,最后反而被被告人报复杀害。当然我说这件事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你进入警察局打算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时候,你可注意到自己是否有泄露过自己要报警立案的想法?因为人都是热血冲动的动物,若是被告人了解后可能会对你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进而报复。” “周小姐,希望你在结案后能够辞职,尽量远离被告人,以确保自身安全。” 在老警察这个年纪,名誉、清白早已是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 他看过太多鲜血淋漓的案子,有时候就是因为被害人一时冲动的话,比如“我要去警局告你!”就很有可能酿发一场血案。 周小荻撑着自己的额头想了很久,没吃过早饭的肚子饿的绞痛,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形瘦削,坐在那要是白炽灯再亮一点就可以将她照晕过去了。 女警察看着她这个样子,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她的委屈和不甘,从抽屉里拿出面包又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 周小荻接过:“谢谢。” 温水饮入喉肺,梗塞住的心微微好受了些。 面包纸撕开,渣掉在桌子上,她捏着面包咬了一口,没有什么表情,又喝了一口水,直到将整个面包吃完。 她很努力的吞咽,喉咙里却是有一块东西故意堵着,她又喝了一口水才咽了下去。 浑身像是有了力气,她站起来将垃圾丢入桶里。 老警察将烟灰缸还没燃尽的烟头捡起来,重新点上,看着她,吐出一口烟。 周小荻握住门把手,回头,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老警察看得多了,又呼出一口烟:“周小姐,注意安全。” 周小荻出了警察局站在六月的太阳光下觉得有些冷。 她歪了歪脑袋,抱住自己的胳膊,发现没用。 手心热的滚烫,胳膊再往上去脖子、脸、再往下去,心、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 很刺眼,只是几秒,就刺出眼泪。 她闭上眼,靠在梧桐树干上,眼睛因为直视太阳而出现短暂性的昏黑。 周小荻觉得自己很冷静,她甚至可以嘲讽的想这和十年前又什么不同,进了警察局和不进警察局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道门,一道坎,跨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不同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6 。 很气愤么?气愤的年纪早就过了,她有点麻木。 麻木,是的,她才二十二岁,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尘世的洗涤中变得麻木。 笑不一定是开心,也许只是职业性的;哭并不是难过,也许只是勾起别人的同情。 她变得不大像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可她又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一步一步丢弃过去。 能剩下的还有什么? 五脏六腑俱在,不识人间滋味。 喜怒哀乐尤存,已失本心。 可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干净到纯粹的人。 他不了解她的过去,他们萍水相逢,贪取温暖。 余杨啊,畸生于她心房的森林。 夜深人静时,她甚至能听到森林抽枝发芽的声音,多么撩人。 她睁开眼,阳光从梧桐树宽大的叶子中间投射下来。 余杨。 每念及他的名字,他便在她腐朽、难堪、可怜、不堪重负的心弦上拨动一声。 她好像觉得没那么冷了,麻木的神经从冰箱冷冻室拿出来解了冻,化成一滩水。 周小荻一低头,就能在水中的倒影里看到余杨的影子。 她伸手触碰,将至未至,梧桐树上落下一片叶子,荡起涟纹,余杨便消失了。 ———— 夏日闷热,余杨下了课,拿着课本和陈耿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余杨昨晚可以称的上彻夜未眠,早上起来上课人像打飘飘一样,陈耿生拿着厚厚的专业书往他身上砸:“哎呦喂,可要悠着点,这个小身板小心被她给榨干了,要知道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余杨皱眉,捂着被他砸的地方:“你想哪去了?” 陈耿生凑近:“唉,几垒?别跟我说你们还没亲嘴儿啊,我可不会信的。昨天辅导员查房我可是替你圆了好大一个谎呢。是兄弟给我说一声让我乐一个!” 余杨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耿生将手撑在他肩膀上,盯着他。 余杨:“我没去她家,她昨天心情不大好,我就站在她院子外。” “你打的赌太小了,我们赌个大的?” “赌什么?” “赌欲。” 周小荻不知道是怎样了,他很担心,担心她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余杨发了下呆,陈耿生将他摇醒:“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深情的人呢,不过也是,周小荻长得是不错,在我们那个破地儿一枝花似得,可高中三年没一个人喜欢过她,就你,把她当心尖尖捧着。” 余杨回头,板着脸,有些生气。 陈耿生举手投降:“大哥我的锅,不该说。” 可他又叹了口气:“你听不得这些东西,我倒是能把嘴巴闭上不说,可你和她在一起了,被高中的那些人知道了,风言风语你总得听一点吧,这都受不了了,到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 在高中一向低调的余杨因为那些刺耳的话第一次朝别人挥向拳头,到现在太阳穴还留着块疤。 可蛮力终究是下下之选,他能让那些人害怕,却不能让他们牢牢地闭住嘴。 余杨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怕这些话,我会带她走的远远地,不让她遇到那些人。” 倔强到这种地步,陈耿生就劝不住了。 不是他自私,余杨是他兄弟,周小荻是可怜,可也可怕。 经历过那种事情的人,就像是与恶龙作斗争的勇士,你哪知道勇士胜利之后是否化身成恶龙没? 陈耿生就把话撂这了,他兄弟余杨,绝对要在周小荻身上栽跟头。 孙灿灿故意磨蹭到最后才出教室。 昨天和她妈通电话,不知道聊到什么她妈忽然问:“诶,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和咋们楼上的周小荻好上了?我看那小子的眼里像是有狼一样,只差一口要将小荻吃了。” 孙灿灿差点把手机捏碎了,反驳道:“哪里有的事,余杨哪里看得上她?年纪大工作也不好!” 孙妈听着她这样埋汰不赞同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爸带着他家奇葩亲戚来闹的时候,周小荻可帮了不少忙呢。我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蛮合适的,至于年纪大一点也没什么,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何况女大三抱金砖!” “妈,你到底站在哪边?”孙灿灿拔高语气。 孙妈叹气道:“不是我站在哪边,灿灿喜欢一个人呢要适可而止,情深不寿。既然余杨不喜欢你,那你重新再找一棵歪脖子树呗,这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条腿的男人能从江城排到北极圈去!” 这周小荻真是有毒,给他们一个二个都灌了什么迷魂汤! 孙灿灿从余杨身边走过,听到陈耿生戏谑的说‘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她又狠又嫉妒,感觉心里破了个窟窿,大沽大沽的血从里面冒出来,流到余杨鞋底下,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陈耿生瞅着孙灿灿憋着嘴从他们身边走过,说:“看呢,咋们的话八成被她听见了。” 余杨的眉头微微纾解:“听到也好。” 陈耿生:“大哥心挺硬的啊。” 余杨撇眼:“我不仅心硬还记仇,她还跟我说我爸留下来的链她赔我十个八个呢。”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下午,直到小腿酸胀的发痛,她才坐在车站边的不锈钢长凳上歇了一会儿。 包里买了点速食饼干,她拿出来填了下肚子。 车来了,下了班的人如沙丁鱼挤到公交车上去。 她看着,拍拍手将吃剩的饼干重新塞回包里。 起身,绕过车站边的广告牌,踏到人行道上。 前面是一排商店,正在打折做促销活动。 很热闹。 周小荻从铺面前一一走过,直到路过一家生活用品店顿住。 特价蚊帐,29块9。 诱鲜03 江城夏天很热,周小荻租的房子很老旧,一入夜蚊子扎堆一样往屋子里跑。 周小荻的胳膊上咬了好几个包,恰巧碰到有卖特价蚊帐后就带回去一个。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落到地平线以下,可来来回回周小荻的身上还是上了一层汗。 打开铁门正要关上,门把手却被人抓住了。 她一松手,提着手里塑料袋朝后站了点,余杨就进来了。 星期二,按理来说他应该在学校。 余杨进来,眼睛凝在她手里提着的沉重的塑料袋,走过去,轻车熟路的接了过来。 周小荻眼睛盯着他:“你来做什么呢?” 余杨抿了抿嘴,走在前面,周小荻跟着:“你得给我说一个理由出来,星期二你们学校晚上没课么?不上晚自习么?” 余杨正要踏上台阶,将塑料袋换了只手提,回头:“没课,也没晚自习上。”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7 “没课你不参加什么活动,和同学联络一下感情么?余杨别太任性。” 余杨走在前面,任由她一直说,直到她话说完了,他也正好走到她的门口,然后站在一边,乖巧的等着她开门。 周小荻拿他没办法,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软硬不吃,油米不进,这么执拗。 她很矛盾,他靠近了她手忙脚乱乱不择路,离远了她又想的难耐。 周小荻颇有些认命的拿钥匙开门。 余杨看着她的手扭动钥匙,说:“周小荻,我想你了。” 周小荻的手一顿,愣了会儿,将门推开。 屋内黑漆漆的,只有门口有光,他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折在桌子上,余杨正好比周小荻高一个头。 周小荻进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装作没听到似得:“吃完饭就回去。” “恩。” 她将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又将菜提到厨房里去,然后脚一拐走到洗水池打开水龙头。 水有点凉,流到手背上,带走燥热,周小荻捧起小搓水朝脸上拍了拍那颗躁动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这次看到余杨就当那天晚上的赌约没说过一样。 可她心里却在想,这场赌约中,男人,女人谁能赢? 凡付出真心的事情都没有赢家。 余杨慢慢走在厨房外面,靠在木门上,周小荻一边择菜一边用旁光看了他一眼:“脑袋靠在那不脏么?” 余杨摇摇头。 他的发质偏硬,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根根分明。 厨房暗得快看不见了,周小荻说:“帮我把灯开一下。” 开关就在余杨的手边,他胳膊一伸,灯就亮了。 暖黄的的光落在周小荻柔软的头发丝上,带着一种阳光般温柔的颜色。 特别的贤惠,好像就是某人的妻子一样。 余杨走过去,站在周小荻身后。 身后有人接近,周小荻屏住呼吸,手里择菜的动作也停下。 胳膊环了过来,两只手撑在灶台上,余杨的下巴枕在周小荻的肩膀上。 他的耳朵冰冰凉的,凑在周小荻的脸颊边。 心扑通扑通好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周小荻身体僵硬,直到感受到余杨平缓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身体,又开始择菜。 “不热么?挨在一起。” 余杨摇摇脑袋,头发扎到周小荻。 周小荻嫌他捣乱,将他的手挪开,将他推出去:“里面热。” “不热。”余杨反过来握住周小荻的手。 “小荻,我们这算什么关系?” 周小荻愣了,她也不知道。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不早了我去做饭。” 她有些逃避,余杨看出来了。 余杨想和她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中不论在哪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携手共渡。 可她很明显没有这种想法。 她只是觉得乏味、觉得麻木,所以找到一个新鲜的调味品让自己不那么消极。 等她情绪好了,准得将他一脚踹的远远地。 余杨知道,他呕到想掏出她的心窝看看,里面是不是红的、是不是流着滚热的血。 可他舍不得。 哪怕把她捧在手心里,对她多哈了一口气,自己都会自责死。 余杨跟在她身后,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咄咄逼人,好像必须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半点自己在她心里存留过得印记。 “周小荻那天晚上你说的赌约算数吗?” 周小荻站在那,转身,拿了一支烟点了。 却没抽,她夹在手指里,眼神避开和余杨的对视。 “算,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玩?很刺激的。” 她抽了口烟,笑着看着余杨。 周小荻抽烟的时候有一种自暴自弃的颓废感,余杨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强忍着没夺走她的烟。 “周小荻,这种事情……吃亏的是你,你别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的,余杨。”周小荻终于看着他的眼睛。 余杨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眼尾处的睫毛像往下折了点才往上弯。 很有风情,也很勾引人。只肖看他一眼,万般欲念涌上心头。 余杨点点头,看着她。周小荻垂下眼睛,将手里的烟又要喂到嘴里。 却被余杨夺了过去,摁灭,丢在垃圾桶里。 周小荻顿住,抬头,看着她。 余杨:“抽烟对肺不好。” 周小荻看着认认真真、一板一眼欲要和她扯一番大道理的余杨脑袋有些痛,于是抱着手,盯着他说:“我很少抽。” “少抽也不行。” 周小荻无话了。 她问:“余杨,你是不是闲的?什么事都没有,一双眼睛专门黏在我不放?” 余杨听到她这样说,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变/态的尾随者一样,可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病的不轻。 疯了一样喜欢她,哪怕与全校的人为敌;疯了一样来到她的城市,哪怕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可这些爱意太沉重、太粘稠、太龌龊还没来及见到阳光,都被他小心翼翼的掖在自己的心尖尖里。 余杨脸红了,微微别开脑袋,声音也比刚才弱了些:“我没有。” “那行。我给你找找事做。我现在去做饭,你帮我安一下蚊帐。”她抬头看了一下余杨的身高:“高个子就是好。” 余杨抿唇,朝后望,走过去将蚊帐拿在手里,打开。 一层白色的薄纱,料子不是很好,还有一股化纤的味道。 “卧室在哪?” 余杨问。 周小荻走过去,打开一扇棕色木门,里面窗明几净,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余杨走进去,将蚊帐放在周小荻的床上,找出帐面四个角。 周小荻靠在门边,问:“那你先弄,我去做饭了?” 余杨有些木讷,过了好一晌才点了点头。 屋外的人走了,余杨终于重新呼吸。 他抬头,正对着一张桌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的是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椅子上还摊开一本书。 他走过去,拿着看了一页。 是圣经。 书上有一个句子被红色中性笔画了一道杠。 上面写着: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下面还有被划掉的红字,很明显是周小荻写的。 她写:“也许黑暗应该试图接受光。” 余杨垂眼,将书放回原处,却在扉页看到一行小字。 “爱是隐忍,也是纵情。” 他的心忽而高高扬起,接受着春日雨水的馈赠,忽而低低坠到深渊,掐着挤着疼。 辗转反侧、在这条叫爱情的路上不知所措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人。 周小荻也这样。 她心里明白,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场游戏,是成年人放纵自己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8 的一种方式。 可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沦为了爱情的奴隶。 余杨很想哭又很想笑,还有什么比他能让他更高兴的? 有生之年,他遇见了自己的周小荻,找到了周小荻,甚至还能与她牵手一辈子,多么幸运! 门外,厨房里传来周小荻略显笨拙的炒菜声,油盐酱醋的味道从她那一头慢慢飘到他这一头。 将他的心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什么。 等周小荻将菜端上桌子,余杨将她蚊帐也挂好了。 周小荻走进卧室,看到余杨站在窗户边,轻咳一声:“弄好了?吃饭吧。” 余杨转身,准备跟着她出去。 可周小荻却没动,她走到这自己的床边,掀开蚊帐,坐在床沿上,拿起手边的帐幔,搭在自己的脑袋上:“小时候我常把蚊帐披在自己的头上,想象自己是公主或是即将结婚的新娘子,很傻是不是?” 余杨走过来,周小荻清秀的脸罩在帐幔内,一双潋滟的眼烟波流转,雾水漫漫,掩过他们二人。 “不傻,我小时候也将被单披在自己身后假装自己是行侠仗义的王子。” 周小荻笑了,从幔账里伸出手,她很少留指甲,摸到余杨的脖颈上是温热的指腹。 余杨吞咽,喉结一上一下。 她像是逗着玩儿一样,抚上他的喉结,轻轻按了下去。 余杨抓过她的手,隔着帐幔揽过她的腰:“周小荻。” 声音是一种很潮热的软,喷在周小荻的脸上,她也痒。 她低低发笑:“蛮好玩的,我早就想摸摸男人的喉结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那是什么样子?” 周小荻望着他,微倾脑袋:“你猜。” 余杨将敷在她脸上的帐幔拉开,摸上她细腻的脸,在她的耳背后慢慢摩挲,忍了又忍,问:“周小荻,我能吻你么?” 周小荻像个妖精一样攀上他的脖子,鼻尖碰上他的鼻尖,火辣辣的热。 “这个问题我选择不答。” 余杨身子前倾吻了上去。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触在周小荻的眼帘上,很痒。 周小荻睁着眼,让自己清晰的记住这种感觉。 像是地狱的火烧在身上,只要一动到处都热,可又如海水将她卷走,让她浮浮沉沉找不到一个可以停歇的地方。 余杨是个很温柔的人,可他的吻很霸道,极紧蛮缠,他轻轻撕咬,又低低舔舐,灵敏的舌是攻城略地最精壮的士兵,让周小荻无力逃窜,只能匍匐在他的缠绵之下。 周小荻的手攀在余杨的胸前,慢慢收紧,余杨的手掌握住她的腰,不断的拉近他们的距离,直到周小荻感到他身下有个火热的东西死死抵着她。 她偏头,结束这个吻。 余杨的手落了下去,收回来,低着头:“我……” 正要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周小荻转身:“不早了,去吃饭吧。” 诱鲜04 这餐饭吃的颇有些尴尬,情还未到深处,周小荻便贪慕人家美色差点将自己交代了出去。 余杨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吃完饭他主动帮周小荻收碗筷,却被她夺了过来。 “不早了,从这到你们学校还很有一段车程,你回去吧。” 余杨手里的碗被她拿走,站在那,大拇指贴着食指指节上蹭了蹭。 周小荻转身,进了厨房。 余杨:“周六我学校有活动。” 周小荻点点头:“挺好的,你性子有点闷多参加一些学校组织的活动,也多交一些朋友。” 余杨抿了抿唇,跟着她进了厨房:“那你去吗?” 水龙头被拧开,周小荻在洗碗巾上挤上洗洁剂:“我去干吗?” 透明粘稠的化工剂被水化开,鼓上一层泡子。 周小荻低着头,惊呼一声,余杨从背后抱着她。 “周小荻,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的。你不理我,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做错了,惹你生气了,别这样,小荻。哪怕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 周小荻的脖颈很温热,是余杨湿热的鼻息喷在那。 她放下洗碗布,手里粘着油、粘着洗洁剂,泡子从她的指尖滴到水里。 “余杨,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这样喜欢我?我逗你,你跟着来;我诱惑你,你也不曾拒绝。这个时代节奏太快,你要是想和我上床的话,就直说我们去办正事。我也好不用每天天的提心吊胆,生怕这是一个梦。” 余杨将她抱得更紧:“你很好小荻,你也不用提心吊胆,我永远都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他这话说的太果断了,他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去,不知道她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难堪的事。 此时的海誓山盟,被时光慢慢切割消磨,最后留下的粉尘会有几斤几两重? 可他是余杨啊。 那么合他心意、那么耀眼的余杨。 在人群里只需要看他一眼,什么对错、什么规矩方圆都统统抛在脑后了。他是生在深渊低洼处的藤蔓,攀着它,踩着嶙峋划脚的石便能走到平地上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理智、情/欲不断拉扯着周小荻。 终而,她慢慢握住余杨的手,说:“我还是很惶恐,我胆子很小,余杨。” 余杨:“没关系,有我陪着你。周六你去么?” 周小荻无奈:“去。” “我等你,你去过w大没有,里面有些老建筑很有名的,我带你去看?” w 大是江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学,周小荻慕名去过好多回。可余杨都这样诚心诚意的说了,她只得顺着说:“哦,是么,我还不知道呢?” 余杨很高兴:“老斋舍很美岩山而建,等活动参加完了,我带你去看,能俯视整个w大。” 他得到周小荻的应答,很高兴,一向寡言的他倒是啰啰嗦嗦说了好多。 周小荻觉得他有些粘人,待他说完了又问:“还不走,等下赶不到公交了。” “我骑自行车回去。” “八/九公里的路你骑车?” 余杨嘿嘿笑,不说话了。 又磨蹭了半天终于走了。 屋内空下来,也安静下来。 周小荻冲了个澡就准备睡觉。 薄薄的枕头有些硌人,她一挪,就看到下面放着一叠钱。 数一数,大概有两千。 周小荻皱眉,拿出手机。 嘟嘟声在空寂的房里响起,电话那头好半天才接:“小荻。” 周小荻手里握着钱,赤着脚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她问:“你把我钱放我这干嘛?你一个学生钱都给我了,你不吃饭了?” 余杨沉默了,那头响起地铁的播报声,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低:“我还有钱呢,你就先拿着用。你才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19 刚辞职,差的就是钱,再说了w大的食堂很便宜,我给自己留的钱已经够多了的。实在没钱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出去做家教。” 周小荻火了:“你还有能耐了你,做家教?学生不就应该好好学习吗?” 余杨被他吼得肩一塌,笑了一声。 “还笑?”周小荻气不打一处来:“钱我微信转你,你好好收着。” 余杨收了笑,手握着吊环,对她说:“周小荻,我弄清楚,我首先是个男人,其次再是个学生。” 周小荻脸有点烧。 她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的。” 他振振有词。 “就算你微信转我,我也不会收。周小荻你别跟我犟。” 别犟。 他这话可说的真准,周小荻轴着一根筋一丁半点都学不会变通。 那边呼啸着的是地铁疾驰的声音,余杨还在说着,周小荻的眼睛就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了。 等那边彻底没声了,余杨皱起眉喊:“周小荻?” 她没应声,电话里却传来她平缓有序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余杨握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好像他就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交颈而卧。 ————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荻就忙起来了,投的简历有了消息,笔试加面试,工作终于稳定下来了。 余杨的钱她没有动,搁在柜子里好好地放着,微信的转账他依旧没收,她准备等周六过去将钱给他拿过去。 这天刚下班,吴乐约她一起逛街,还没到汉正街,余杨就来了电话。 “小荻。” 周小荻手忙脚乱的接电话,紧紧地捏着奶茶的塑料杯。 “啊,余杨,什么事?” 吴乐在一旁偷着乐,小声问:“男朋友。” 周小荻戳了她一样,没回。 “你还记得今天是星期几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 周五么,一下班吴乐就打电话来了。 “然后呢?” 余杨接着问。 “什么然后?” 周小荻嘬了一口奶茶,坐在花坛边。 “周小荻。”余杨有些生气了。 她笑的乐呵:“我没忘呢,我记得在,明天周六嘛,我会过来的。” 余杨不说话了,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为情,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自己。 过了会儿,他又说:“那我去接你。” “不用……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再说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会走失?” 余杨咯咯直笑,喊她名字:“周小荻。” “恩?” “朝后看。” 周小荻回头,花坛里的映山红沿着人行道朝前开了一路,姹紫嫣红。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余杨拿着手机面对着周小荻。 身后的高楼掩不住落日的霞辉,霞辉洒在余杨脚下,他踩着一步一步走来。 手机被挂断,他笑得眼睛弯的像月牙,对着周小荻说:“你说缘分是不是妙不可言?” 周小荻将手里装回包里,笑着抱着胳膊。 吴乐在旁边揪着她的衣服:“介绍、介绍。” 周小荻说:“这是吴乐,我好友。” 吴乐面对俊男笑的有些局促。 余杨笑的很阳光:“我是余杨。” “啊,余杨,你好。” 余杨接着说:“我是周小荻的追求者。” 吴乐立马笑的像卖闺女的老鸨,推搡周小荻:“那感情好,看样子你比小荻岁数小吧。” 周小荻揪了她一下,吴乐拍开她爪子,根本不理。 余杨淡淡应了声。 吴乐说:“小也不要紧,只要会照顾人,咋们小荻才喜欢嫩的呢!” 余杨发笑,周小荻脸烧红。 吴乐嬉笑两声,挽着周小荻胳膊就凑一边当空气了。 余杨不怀好意的看着周小荻,周小荻微偏脑袋:“干嘛,这样看着我?” 余杨摇摇头:“说了你要打我的。” “你先说说看。” 余杨凑过去,在她耳朵边问:“你喜欢嫩的。” 周小荻恨不得把吴乐嘴撕了。 “而我就嫩的很。” 可真没脸没皮,周小荻脸有些发烧,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在这?” 余杨自然看破了她的意图,说:“我接了份家教,那学生就住在这。” 周小荻果然皱眉:“你没听我的话,我说你的钱我不要,你也别做什么兼职,好好读些书学点专业知识比什么都重要。” 吴乐疑惑的打量他们,识相的没说话。 余杨:“我好好学习着呢,上课听得比谁都认真,下课也复习功课了的。你别担心,我们学校有不少人都做家教呢。” 周小荻:“这是一叶障目,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了大的。” 周小荻大学的时候和他一样想法,想着能多赚一些钱给家庭减少点儿负担,可人的精力有限,顾了这一头忘了那一头,现在着实有点后悔。 余杨抿着唇不说话。 周小荻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吴乐待在这觉得尴尬极了,扯了扯周小荻的袖子说:“小荻,你饿了没,那个,余杨你呢?” 周小荻知道吴乐在给解围,说:“有点。” 余杨站在她对面依旧不说话。 这倔脾气,倒和她像个彻底。 周小荻看着他的眼睛问:“饿了吗?” 余杨点点头。 又说:“中午都忙了没吃呢。” 周小荻果然有些心疼了,可还是瞪了他一眼骂道:“活该!” 余杨却笑了,他蹭过来,拉着周小荻的手:“ 小荻,别生气了好吗?” 周小荻把手挪开,“行,把钱收回去就成。” 余杨又不说话了。 周小荻问:“你家教哪里找的?中介吧?花了多少钱?现在身上还剩多少?” 余杨依旧不做声。 周小荻拿出手机,微信给他转了两千。余杨手机响了一声,他却不接 。 “把钱收了。” “小荻。” 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周小荻,装可怜想蒙混过关。 周小荻心软了点,可还是梗着气,余杨无奈只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钱收了。 诱鲜05 海底捞,人声鼎沸。 余杨一路上一双眼睛都黏在周小荻身上,初初看到时吴乐还觉得这小子喜欢周小荻喜欢的不得了。 可看久了,就看出问题了。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痴迷,不论周小荻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要将每个细节的她锁入脑海。 隐隐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 这让吴乐感到害怕。 趁周小荻上厕所,吴乐伏在周小荻耳边问:“这小男生你在哪认识的?还在上学吧?” 周小荻正在看菜单,闻言皱皱眉: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0 “怎么了?” 吴乐想了想,说:“我就是问问——毕竟感觉你们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她这样说,周小荻迟疑了会儿。 余杨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承认他长得好,身上有一种颇为难得的少年感,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勾引过他。 可这初始的勾引如同一个小小的苗子,只要他无感,虽是都可以掐灭。 可他顺着,贴着赶了上来,如同缠在乔木上的丝萝一样。 她用了一二分的劲儿,就得了七八分的收获。 吴乐看了不少日番漫画,觉得余杨这个样子…… 蛮像漫画里的痴汉的。 可毕竟是好友的追求者,她迟疑了好久才问: “你和他待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呢?” 周小荻摇摇头。 吴乐又说:“你好好想想,我觉得你们相遇不像那么简单,一个学生、一个社会人,没有交集,怎么就有了联系了呢?” 周小荻说:“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漫画,余杨人挺好的。” 况且…… 和他相比,她才是那个潜伏在阴暗里摄取他身上温暖的人。 余杨啊,他那么的温柔。 可吴乐随口一提,一些不经意的事情如同潮水一样漫过来。 余杨和她不怎么熟悉的时候,同她说,周小荻你很好。 还有……在门口偶遇,他说他在等朋友,可朋友不知道他来了。 周小荻对他心存歹念,正好找了借口让他去修电路。 一件件、一桩桩。 周小荻才是主导者,可余杨被她勾引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她感觉可怕。 吴乐忽然问:“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周小荻正在喝荞麦茶,被她一问,吓得杯子的水都倒在衣服上。 吴乐皱眉:“你小心点儿啊。” 周小荻脸色不大好,靠着吴乐的手臂隐隐有些发抖。 余杨回来了,落座。 吴乐悄悄瞄了他一眼,低头。 余杨抬眼,周小荻的唇色煞白,他关心的问:“小荻,怎么了?” 周小荻头上蒙了层冷汗,人也昏昏沉的,看了他好一会,眼睛才聚焦,摇摇头顺便将菜单递给他:“没事,你想吃什么?” 余杨看了一眼:“你定就好。” 周小荻明显没说实话,他抿紧唇角,又问:“到底怎么了?” 周小荻将菜单递给一边的服务员,又紧张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余杨你高中哪里的?” 不知怎么的,余杨觉得周小荻很看重这个答案。 刚要实话实说,就看着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生死全都掐在他的嘴中,他下意识的抹掉一半说:“江城。” 他是高二转学转到江城的,可他没说。 周小荻明显松了口气,她的高中在荆城,与江城隔了些距离。 吴乐瞟了瞟,觉得桌子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将身边餐车上的菜端到桌子上,说:“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余杨替周小荻倒了一杯荞麦茶,问:“怎么了小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了?” 周小荻忍了忍,说:“没什么,就是好奇。” 余杨:“有什么好奇直接问就是了,我都告诉你。” 他温柔的笑笑,倒是眼底浓厚的偏执少了些。 周小荻也松了口气。 ———— 今天下午的自慌手脚倒是让周小荻晚上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晚上江城下了很大的雨,将阳台的门刮的呜呜响,锈掉的铁零件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刺入耳朵里扯出那些腐烂的往事。 周小荻后半夜瞪着眼睛,开了灯,打开手机的gps确确实实发现自己身在江城,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直到云销雨霁,天空放晴,天已然大亮了。 才7点不到,余杨就在周小荻楼下来接她了。 周小荻下楼,惊讶的感叹道:“来这么早,几点起的?” 余杨不好意思的笑笑:“6点我习惯了。” 学霸到底是学霸。 周小荻在大学的时候不到八点一般都爬不起。 余杨靠近了点,站在周小荻身边,她一偏头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很清新,一股脑的钻到她的鼻子里。 味道还有些熟悉。 余杨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耳背有些红,说:“早上要吃什么?” 他的手很热,手心还冒着汗,周小荻将他握住的手捏的紧了:“随便。” 余杨皱眉:“什么随便,早餐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吃,一日之计在于晨,吃不好什么都不好。” 周小荻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说法,闻言想了想,道:“不如去你们学校吃牛肉面吧,都说w大的牛肉面远近闻名,我也去尝尝。不过我可没有你们校园卡。” 余杨当然知道她在为自己考虑,昨天下午吃火锅的钱是她给的,她生怕他钱花的多了入不敷出。 他解释了又解释,强硬了又强硬,最终只能随她去了。 今天早上要吃牛肉面,还不是想着替她节省。 余杨觉得有些感动,心里暖的一塌糊涂,偏头问:“这离w大可远了,这一路上饿过去挺得住么?” 周小荻点点头。 余杨笑笑,更凑近她。 双臂在行走之中碰撞到一起,周小荻鼻尖又钻入余杨的味道。 太熟悉了…… 她皱眉,忽的脚步一顿。 望着余杨。 见她迟疑,余杨问:“怎么了?” 周小荻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将长了毛的疑虑慢慢塞回自己的心里。 余杨他身上的气味 和她用的沐浴啫喱是一个味道。 下了地铁,上了山,入了汉白玉的拱门,w大就在眼前了。 周小荻才知道今天是w大120年的校庆。 整个校区人山人海,红色的旗幅下热热闹闹的站了好多人。 余杨拉着她走在郁郁葱葱的樱花树下:“今天人有点多。” 周小荻说:“挺热闹的。” “待会我带你去看老斋舍,我就住那。” 周小荻对那有点印象,问:“那里不是好多年份了,里面条件怎么样?” 余杨笑笑:“还不错,去年才刚翻修。” 正说着,眼前跑来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拿着单反相机眼疾手快的给他们照了一照。 快门声很突兀,周小荻下意识的皱眉,就听到那个男生跑过来,亲切的攀着余杨的脖子说:“好啊,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是有情况啊,来快给兄弟介绍介绍。” 来的人是邓森,是余杨舍友。 周小荻有些局促,欲要收回自己和余杨牵着的手,却被他牢牢的握住了。 余杨说:“周小荻。我……” 周小荻接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1 过去:“朋友。” 什么朋友还要手牵手,又不是小朋友手牵手过马路回家。 答案不言而喻。 看这个样子,他们的冰山美男余杨碰着硬钉子了呢。 还没来及嘲讽,余杨就把话题转开:“陈耿生呢,怎么没看到他?” 邓森:“他浪的很呢,网上聊天遇到一个心仪的网友去面基了,对了,刚才我偷拍了你们一张,等什么时候洗出来了我给你们。” 周小荻摸着自己的心可以明确的说,自己不过是贪图余杨的新鲜感,可这新鲜感能存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比是一夜情,明明就是你引我诱,男女之间的游戏,可偏偏被拿到了台面上让每个人都仔仔细细的瞧个清楚。 不应该是这样,错误的花结出了不可预料的种子。 可余杨偏偏不如她愿,强拉着进入了他的世界,正大光明的朝别人介绍她,要把他们的关系明明白白的摞出来。 余杨凑到单反看了一眼,皱眉:“好丑。” 邓森得意:“怎么能在我的单反把你拍的帅气!” 余杨咋舌,眼睛一转,说:“要不我们好好站着,你再给我拍一张吧。” 周小荻:“我们不是还要吃面么?先去吃面吧?” 余杨这时轴起来了:“食堂离这不远,小荻我们拍一张吧。” 周小荻沉默,邓森正觉得有些尴尬时,周小荻回道:“那就拍吧。” 过了会儿,又说:“就拍一张,我不大喜欢拍照。” 余杨点点头,邓森连忙忙活起来:“你们要不要摆个pose?” 说完朝余杨挤眉弄眼。 余杨握住周小荻的手,偏头:“小荻,微笑。” 熟悉的镜头让周小荻笑的不大自然,浑身僵硬的像木头,神思正缥缈着,余杨的唇却贴到她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一样掠过。 周小荻瞪大眼,满眼满心的看着他。 心跳噗通的厉害,脸也有些烧。 周围的人声、音响的播报声、快门声、风声、树叶摇曳的声音都一一远去了。 空气的钝刀将他们斩留在一个小小的、偏安一隅的空间。 余杨,与她四目相对,柔情蚀骨,谁抵得住? 慢慢的,所有的声音又从遥远的地方回来。 树梢上凝的露水落下来,滴到周小荻的手背上。 很凉,她默默的抹去。 她看着牵着她手的余杨。 那样坚定而稳重的走过一步又一步。 忽的脑海里无端的想起一句话。 我知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也如露水折射的光一样绚灿。 诱鲜06 w大的牛肉面说实话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两样。 这让周小荻颇有些失望。 等她将筷子放下了,余杨也放了碗。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十点半体育馆有活动你要去么?” 周小荻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正准备拒绝,看到余杨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的话头就转了个弯: “什么活动?” 见说动了她,余杨抿抿唇,说:“音乐会,听说唱的不错。” 周小荻点点头,还是没什么兴趣。 余杨:“小荻去么?” “去。” 反正还不都是逛。 体育馆在学校的正后方,外面挤了好多学生,正要进门,便被学生会的拦住了:“有票么?没票不能进。” 周小荻脚步顿了顿,朝后看着余杨:“我们没票。” 哪知余杨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周小荻点点头,便跟着他进去了。 w大校庆热闹非凡,不少已经参加工作的毕业生也回来参加校庆。周小荻先前还能看到余杨的后脑勺,可前面的人一挤,她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身影。 “余杨!” 她扯着嗓子喊道,一边推开身边挤过来的人。 忽然,从后方伸出一只手,捏着她袖子边叫道:“周小荻。” 周小荻回头。 是邓森。 她皱了皱眉,稳住心神:“我和余杨走散了。” 哪知邓森像是知道一样,他领着周小荻到观众席上落座,说:“余杨和我说了的,他现在有事,让我先带你过来。” 周小荻满肚子疑虑。余杨要是有事,怎么今天还会带她到学校来? 邓森知道她不信,周小荻正要起身,邓森就手疾眼快的拉着她坐下来:“周小姐,你就坐在这吧。” 周小荻问:“余杨人呢?” 邓森是个很老实的人,一被女生盯着,就红了脖子说不出话。周小荻正要拿着包走,体育馆的灯就暗下来了。 邓森连忙将她扯下来,说:“是余杨让我带你来的,他要给你一个惊喜。” 周围的人声慢慢静下来,舞台上的镁光灯亮了。 周小荻小声问:“什么惊喜?” 邓森眼睛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歌会开始了,邓森捅了捅周小荻,又指了指舞台上的人:“你看。” 是余杨。 穿着黑色宽大t恤的余杨,从舞台后方缓缓走来。 周小荻的心慢慢揪起来。 余杨的眼很明亮,周小荻一直都知道。 他站在那,与她隔得有些远,可她知道他一定在看着他。 余杨笑了笑,拿着话筒跟着伴奏慢慢悠悠的唱起来。 他的声音很沙哑,咬出来的粤语每个词尖儿都贴着沉堕的空气慢慢悠悠的传过来,打在周小荻的耳蜗里。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 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 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是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 张国荣的千千厥歌。 周小荻很喜欢张国荣,因为他们都一样,心思细腻又渴望拥抱温暖,心里阴暗的火不断的燃烧,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灵魂,而灵魂在肉身和精神间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何为生? 呼呐,吐气,是生。 生的意义又是何? 何为覆灭? 死亡是终结还是一段行程的中点? 不得不说,余杨长的很投入,靡靡之音传入周小荻的耳朵里,她的手如共鸣似的发紧,脸部的神经不可自持的想要哭,又要笑。 余杨不知道她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可他瞧的出,她的心里破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2 了个窟窿,什么都堵不上,除了爱。 既然她要,他就替她堵了上去。 要堵的话就要堵一辈子。 差点点秒秒都不是一辈子。 余杨唱完了,他拿着话筒,镁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如世界上最后的一抹神光。 穿过浓浓厚厚的尘埃走来,站在周小荻跟前。 他拿着话筒,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只是轻轻缓缓地说:“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人。周小荻,你听到了么?” 场内瞬间被燃爆,谁都想不到在w大120年校庆里居然还会发生这么大胆而浪漫的事。 周小荻站起来,泣不成声。抹了眼泪,朝着余杨笑。 余杨继续说道:“周小荻,我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没有让人见之不忘的容颜。我很平凡,于十四亿人群里如同沧海一粟,可我有一颗心,一个人,只要你要,都是你的。” “周小荻,你很好。” 全场的人都站起来,大声齐道:“在一起!在一起。” 可余杨还是没有说出那嘴里嚼了好久的三个字,他抿了抿唇,炫目的镁光灯照在眼皮上,将人涂的苍白,连整张脸的沱红都掩了过去。 “周小荻,如果可以,给我个机会,陪你走下去。” “前路是荆棘,我替你踏尽;是河海,我帮你填满。周小荻,你愿意么?” “我余杨愿意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他的话很煽情,周小荻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真的很煽情,若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很讽刺的说,真是甜的腻歪。 可那个人是余杨,有些闷有些孤傲不爱交际的余杨。 在众目睽睽中,将心窝掏出来给她看。 好像在说。 周小荻,你怕什么,我的心是红的,流出的血是红的,最是真挚,最是热情。你怕什么? 还怕什么,我都替你挡着。 周小荻今年二十二岁。 此生从未想过,在w大的体育馆里。 有个男生站在镁光灯下,唱着一首老旧的歌,掏出一片真心捧给她。 “周小荻,你愿意么?” 全场寂静,心都紧紧地提着。 激动人心的时刻总是那么几秒,可却好像渡过了一辈子。 余杨站在那,不敢动,生怕一动自己就会害怕的颤抖。 周小荻走下观众台,走上舞台,看着余杨,镁光灯镀在他的脸上,黑而锋利的眉、温柔掐得出水的眼,早就涨红了的脸。 他双手捏的紧紧地,好像骨节相握中就能从髓里榨出点儿力量来。 他看着周小荻走近,一把搂过他。 眼泪流到他的脖子后面:“傻瓜。” 我怎么舍得会拒绝你? 有掌声、有惊呼,五彩的灯弥乱炸在每个人的脸上。 余杨牢牢地抱着怀里的人,手掌下是她凸出的蝴蝶骨。 周小荻,周小荻。 他轻轻的念着。 周小荻闷笑一声,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余杨,我愿意。” 一直过了很久,直到w大新修缮的教学楼外墙上攀满碧绿的爬山虎,还有津津乐道这件事。 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在宋卿体育馆内朝她心爱的姑娘告白。 没有鲜花,却有灯光;没有珠宝,却有歌声;没有花言巧语,唯有一片真心。 只要你要,都是你的。 当事人可不知自己落入他人的眼中已是一副不会风化的画卷。 他们逛了老斋舍,吃了凉虾,沿着珞珈山看尽整个w大的风景。等到校园里人群散去了,飞鸟也倦乏了,扑腾着翅膀停在树梢顶处。 周小荻也累了,腿肚子重的像铅块一样,余杨走在她前面,见她顿住步子,回头问:“累了?” 周小荻点点头:“w大真大,可以装下我几个母校了。” 余杨淡淡笑笑,走到她前面,弯下身子:“我背你。” 他的手朝后揽住她的腿,把她带的朝前一倾,周小荻惊呼一声扑在他肩上,撞得余杨闷笑一声。 “我重。”周小荻挣扎着,要下来。 余杨把她整个身子往自己背上一兜就站了起来,吓得她牢牢地箍着他脖子。 “你小心点,这都是台阶,你往前一栽我们都得滚成球。” 余杨:“滚就滚吧,我把你藏在怀里,不让你受伤。” 以前不熟,看着这种长相好的男生,周小荻必然觉得他性子寡淡非得要女孩子主动,才会高抬一下贵眼。 却没想到他这么会说话,一言一语都踩在周小荻的心坎上,不浅不深,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周小荻闷在他背后不做声了,余杨正要问怎么了。 便听到她轻笑一声,随即一点点湿润抵着他脖子后的隆椎往下推进,电流从四肢神经末梢百步穿杨般刺入心脏。 浑身上下哪都痒,她抵在他身后是一种有生命的毒。 “周小荻。”余杨嗓音变味儿了,沙哑的好似洒在光滑的大理石石子,一脚踩上去,抵着脚心窝一般难耐。 周小荻伸出落了汗的手抚在那处湿润的骨节上:“怎么了?” 余杨恨不得将她嚼碎了一口口咽尽:“你别过火。” 周小荻的脖子贴着他的脖子,嘴唇擦到他耳蜗上,轻轻吐息:“我、没、啊。” 余杨松手,周小荻惊呼一声,落在他怀里,余杨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不似第一次温柔,带着一种报复性的残忍,如同狂风暴雨来临时波涛汹涌的海面。 周小荻缠住入侵的敌物,用贝齿又擦,又刮,又咬,直到自己的肺里的呼吸都要被余杨吸走了,才恍然如梦一样结束这个吻。 余杨紧紧地抱着她,火热的小腹贴着她的肚皮。夏日穿的薄,周小荻甚至能感受到那火热处极有生命性的跳动。 她的腿窝有些软,膝盖抵在余杨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胳膊,真的是没有一点力气了。 余杨怜惜她,问:“我们去哪?” 周小荻眨眨眼:“回家。” 如同既要喷薄的火山,每按捺一下就会引出更大的喷泄。 可她却如妖精一样,收回自己撩人的爪牙,轻触过他火热的肌肤后,笑道:“想什么呢,回家吃饭。” 饱暖思淫/欲。 余杨转念一想。 诱鲜07 还没走下珞珈山,周小荻便从余杨背上翻下来了。 被人背着是很舒服。 可余杨。 他脸是红的、脖子是红的、手也是红的。 像一壶开水,揭开他的衣服,都能看出来他快要冒气了。 好在离w大不远处有一个菜市场,里面时鲜荟萃,应有尽有。周小荻拉着余杨蹭着一个又一个摊位。 “吃什么?” 余杨对吃什么并不感兴趣,可既然是周小荻问了,即使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3 他不知道也会试探性的提议:“土豆。” 土豆可是万能下饭的法宝,炒着吃、煎着吃、煮着吃都行。 可什么都没有周小荻那么美味。 但他不能说。 他怕挨打。 周小荻皱眉:“不能只吃这个吧?” 又问:“吃鱼么?”鱼补脑,余杨上学用脑用得多吃这个正不错。 可余杨不点头也不吱声,因为他不喜欢鱼的腥味。 周小荻拉着他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他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很难想象刚刚在舞台上那样耀眼的人居然还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脚下的路变得湿漉漉的又潮又滑,顺着鞋脚旁边往前看去,连着一竖排都搁着老红色的塑料盆,里面插着氧气棒,好多海鲜在里面吐着泡泡。 周小荻眼睛瞄到一个东西,蹲下来,盯着塑料盆里面看。 深绿褐色的外壳下是白嫩的肉,随着水流小心翼翼的收缩。 周小荻伸了一根指头进去。 凉沁沁的水和柔滑的肉,她的指尖顺势而下,沾满了粘液。 她伸出手,拇指搓了搓指腹,那粘液顺着指节流到手腕又落到地上去。 很软,真的是很软,很难想象世界上竟有如此软的不可思议的东西。 余杨也蹲下来,问:“要吃鲍鱼么?” 周小荻抬头,看着他,忽的笑了,问:“你想吃么?” 余杨不排斥海鲜,何况鲍鱼肉质细嫩,要吃就买呗。 他点了头,发现周小荻笑的很开心,问她却怎么也不说。 二人又买了些菜,就回了家了。 夏日懒懒散散,晃了晃腰一天就过去了。 余杨左手右手都挂满了,周小荻拿着钥匙开门,忽然问:“余杨,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和黄昏挺有缘的?” 门开了,余杨将塑料袋放在桌上:“恩。” 周小荻关门,换上拖鞋:“好几次你过来都是黄昏,甚至我第一次看到你时,都是在黄昏。” 余杨仔细想想,笑:“还真是,所以是黄昏给我绑了红线?” 周小荻穿好拖鞋,窗外的橙光捏着她身上每一个轮廓,慢慢走近余杨,余杨的喉结动了下。 “不是黄昏,是命运。” 余杨微愣,的确是命运。 多神奇的命运,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的脑海可以过无数这样的诗句。 最终他得感谢命运,感谢它将周小荻送到他身边。 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如鲠在喉,吐出来有些像逃避似得,显得干巴巴的:“先吃饭吧。” 周小荻点点头,摊开塑料袋,当着他的面将鲍鱼倒入塑料盆里,放满水。 余杨拎着东西进了厨房,正站在她身边,突然听她叫道: “余杨。” “恩?” 温热小巧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漫入冷水里,余杨不解,直到指尖触到鲍鱼柔软的肉里。 那软体动物受异物刺激,小心收缩自己的rou壁,逼仄的触感夹/着手指指尖,如同电流的伊始,穿透到整个人身上。 余杨猛地抽回手,却被周小荻死死的按着,将他的手指细细划过那可怜的生物,声音如海中魅惑海员的塞壬一般:“余杨,软不软?” 软,轻如鸿毛。 痒,蚀骨难耐。 余杨的吻落下来,和他的人一样炙热。 从额贴到唇角,辗转反侧,一路向下,周小荻弓着身子轻嘤一声,像是某种鼓励。 他们的胸膛急剧起伏,这七月里空气里流窜的是火,脚下踩得也是火,顺着他的毛细血管将他的心脏缩着烧成一团。 难得他头脑清醒,还记得周小荻没吃饭,捏着她的手说:“小荻,听话。” 可,听什么话? 周小荻歪歪脑袋。 怎么都让她听话啊?在家里得听妈妈的话,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出入社会则要听上司的话? 怎么余杨也说要听他的话呢? 哪有那么多的话要听啊? 她歪着脑袋,咯咯的笑,颤的头发丝一抖一抖。 余杨急了,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黑夜没开灯,屋内是黑的,空气是黑的,余杨的眼睛却是亮的。 像一盏灯等晚航的船。 周小荻慢慢坐正。 余杨在一边扶着她。 她凑过去,余杨的脸放大,眼里的光慢慢将她包围。 很热,也很暖和。 她跳下灶台,垫着脚,仍不高,只到余杨的脖颈,她凑上去像只寻味的狗嗅到他的下巴处,然后脑袋一偏,一口咬到他gu鼓的喉结上。 牙齿细细碾着皮肉,周小荻说不出有多满足。 周小荻咬着他的皮肉,一字一句的问:“余杨,做么?” 做什么,不言而喻。 余杨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yu望。 他曾经看过一本科普书,说男人平均七秒就会联想到性。 起初,他觉得这只是个玩笑话。 可自从见过周小荻后,他觉得这七秒太多了,他无时不刻想念着周小荻。 床上、椅子上、洗手台上、甚至明亮的落地窗。 他都想过。 周小荻搂着他的脖子,余杨朝卧室走去。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他将她放在床上,哪知周小荻反客为主,将他推到椅子上,他的身下坐着的是圣经。 细细如蝇腿的字密密麻麻铺在身下。 时光慢慢飞逝,窗外行人减少,路灯依旧孤单的笼在水泥汀上。楼上偶尔传来小孩的啼哭声;楼下房东卧室房里的电视剧的声音也未停歇。 一切都静了,一天慢慢结束、草埔中小虫你来我往的应和,好不热闹。 三楼的窗户没关,晚风将窗帘吹得鼓鼓的,尾梢搭在放着圣经的椅子背上。那书上有一处潮泽,顺着椅子腿朝下看去。 男人女人的衣服堆叠在一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月光皎洁,挤着窗帘缝照在圣经书页上。 只见,那蝇腿一样的墨字已被水晕开。 上面写着: 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 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避鲜01 爱如一口饮尽酣畅淋漓的酒,越深入腹中,越别有一番滋味。 周小荻发现自己陷入一种莫名的环里,像是余杨给她下了蛊,她上班的时候在电脑屏幕上看到自己脸孔的轮廓,就会想到余杨沱红潮热的脸轻贴着自己的皮肤。 看着自己白净修长的手,也会想到在那个黑漆漆的夜晚,她握着那个狰狞可怖的东西送入到自己体内。 喘息、汗液、绷直的脚尖像疯了一样灌入她的脑海。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余杨上了瘾,再也离不开他。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4 可同样上瘾沉沦的人何止只有她? 余杨同样也是。 他每天结束一天的课程,晚上又做了家教,再转好几趟车才能赶到周小荻家。 他来一次带一点自己的东西过来,直到周小荻小小的出租屋内填满他的气息,他才颇为满意的止住手脚。 周小荻一直以为余杨是个沉稳的人,可接触久了才发现原来他也很小孩子心性。 超市送的劣质的情侣杯被他摆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粉色的牙刷是周小荻的,蓝色的便是他的。 床头上放着一个荧光绿的糖宝玩偶,是他去献血的时候送的,带回来像献宝一样递给周小荻,只要她一夸他,他身后那条隐形的尾巴就会摇起来。 夏日炎热,西瓜用井水冰镇了正是解暑,等到晚上二人洗完澡了,坐在阳台上一边吹风一边吃,好不惬意。 每当这时,余杨总会把自己那半西瓜顶中间的一勺挖给周小荻吃,因为他觉得那里是最甜的地方。 有时候吃着吃着,情到深处,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等到心脏扑通跳的如雷的时候,地上已经叠了一堆衣服,男人女人缠绵的靡靡之声听得让月色也害羞,藏着茂盛的树梢后,也看不见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的,一转眼到了七月上旬,余杨也变得更加忙碌,周小荻心疼他一去一来太过折腾勒令他回学校住。 可他只走了才几天而已,周小荻却是思念极了,趁着周六休息坐了地铁准备去w大。 却遇到一个陌生而久远的人。 周小荻正在同余杨发微信消息,忽然听到身边一道男声响起:“周小荻?” 一个身材颀长、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可周小荻并不认识他。 周小荻将手机放进包里,皱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男声抠了抠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哈哈,也不算认识吧,就是听过你的大名儿在别处看过你的照片,我站那总觉得你像,就过来问问。” 周小荻点点头。 那人又说:“你不认识我应该的,我认识你嘛,周小荻,你知不知道余杨喜欢你可久了,念叨了这么多年,现在你和他在一起了可是逞他的心,如他的愿了。” 陈耿生一直悔恨上次面基错过见到周小荻的机会,哪知命运这么巧,碰巧在地铁上就碰到了。 地铁行驶时的轰鸣声有点大,盖过陈耿生说话的声音,周小荻有点耳鸣。她问:“什么?” 陈耿生走近了,将那些话再同她说了一遍。 可那些话蹦出来的词周小荻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什么叫余杨喜欢你可久了、念叨了这么多年? 血从四肢慢慢涌上脑袋,四肢发凉,头却是热的,却感觉热的沉重,想要栽了过去。 周小荻握着吊环的手差点没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陈耿生连忙把她扶住,说:“怎么,余杨还不好意思跟你说呢?也是的,这些东西被你知道的确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但我今天就跟你掀掀他的老底。余杨他可是情痴,从高一就喜欢你了,你那时在高中不是风言风语挺多的嘛,他还为你打了好几次架呢,处分都记了好几回。” 像是听不清一样,周小荻愣愣的,像是失了魂:“高中?” 陈耿生点头:“对啊,余杨高一是在荆城读的,后来你毕了业,那小子知道你到江城上大学了,就闹着转学转到江城——就为了离你近点儿!” 荆城! 周小荻的心兀然抓紧,浑身的血液都失了温度。 她的五脏六腑搅着疼,皮肤也苍白的厉害。 陈耿生见她不对,问:“怎么了,周小荻,你是不是不舒服?” “前方到站古琴台。” 周小荻站稳,在陈耿生焦急的眼神中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撑着劲儿努力让自己不在人群中崩溃,脸皮子扯出一点弧度:“没事,我先下车。” “哦,那行,周小荻要不要我送你去趟医院,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低血糖。” 周小荻背上的汗上了一层又一层,都未干过。因为情绪的急剧变化,胃里抽搐只想蹲着将涌上来的酸水吐出来了。 可她强忍着,下了地铁,上了扶梯,直到站在毒辣、闷人的眼光下,竟觉得依然冷。 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凝在皮肤表面上,挥之不去。 周小荻环住手抱着自己,发现抱得愈紧,愈是寒冷,愈是恐慌。 地铁站外人行道上起了一阵风,卷过枯黄的落叶,揉在灰尘弥漫的空气里。 天上,原是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乌云,只是一会儿工夫,从自长江上方到这边的幢幢高楼上空都有了雨意。 余杨在学校等周小荻等了一下午,到快吃晚饭,还没见到她人。 外面的雨下的如泼如倒,人才刚出来,卷来的风便润了裤脚。余杨等的着急了准备给周小荻打电话,可她不接。 再打已经关机了。 他立马拿着伞冲出宿舍楼,陈耿生与他擦肩,喊道:“余杨。” 余杨赶得急,挥挥手:“待会儿再聊。” 陈耿生:“我刚刚在路上碰到周小荻了。”他瞅了余杨一眼,说:“她当时脸色好差,感觉像是要吐了一样,余杨该不是你没做什么措施……” 余杨瞪他:“你想什么呢?我们每次都有措施。” 陈耿生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周小荻脸色的确不大好,我说送她去医院她也拒绝了。” 听到这话余杨更是急,连伞都不打了,出了校门拦了辆车便往周小荻家里赶。 他坐在后座上,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给周小荻打的电话一次又一次了无消息。 他一边忐忑不安,到底是怎么了,他又怎么惹了周小荻? 可并没有啊,周小荻先才还和他在微信有说有笑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是不是她怪他不该用一个月的家教钱给她买了件并不实用的首饰?可也不会这样啊…… 余杨捏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明了又灭:“接啊,小荻,求你接接电话……” 疾驰的车将繁华的城市一一甩在身后,下了车,余杨站在铁门外,看着三楼的灯依旧是暗得,不知周小荻到底在不在屋里。 直到开了门,才看到周小荻蜷缩在塑料椅上,胳膊牢牢地环着自己的膝盖。 屋内黑漆漆的,空气像是要沉钝下来。 余杨的身上带着潮湿的雨水扑面而来,周小荻抬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在黑暗里看着他。 余杨:“小荻。” 周小荻很难受,他走过去,却听到她说:“你别过来。” 余杨步子顿了下,终究止在那。 周小荻从椅子上放下自己的脚,走过去将灯亮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5 了。 钨丝被烧的窸窣作响,在这间小小的屋内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周小荻问:“余杨,你高中在哪读的?” 余杨抿唇:“江城。” 周小荻:“高一呢?” 余杨沉默。 周小荻抖得提高音量:“高一呢?你高一也是在江城读的?” 余杨仍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难,走上前说:“小荻,那不重要。” 周小荻推开他的手,走到桌子的后方,深深的憋了口气,强忍着泪说:“余杨,那对你不重要可对我重要。你高一明明……明明就在荆城读的,还和我一个学校。我那些不堪的过往你都知道,你这样藏着掖着有意思么?” 余杨走过去,强势的拉住她的手:“周小荻,那些话我都不在乎,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管我们的事,周小荻我们好好过我们的生活就够了!” 周小荻挣开他的手,声音如破了的弦:“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余杨,你让我觉得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赤/裸在你眼前,还故意的搔首弄姿,勾引你,故意引诱你跟我、跟我上床,你不觉得可笑,我不脏吗?” 余杨抱着她:“你没有,周小荻我不会这样想。” 周小荻哭的已经累了,任由着他抱着,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眼睛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余杨,你知道我被人强/奸过,对不对?” 余杨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周小荻,都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你也看过我因此被整个学校的人排斥,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我就算拿起法律的武器,我的家人也不会支持我,他们甚至怪我闹得太大,不懂事,不知道息事宁人。” 余杨握紧自己的拳头:“周小荻别说了。” 周小荻哭笑一声:“我怎么不能说了,这些我都听惯了。余杨,我也是人,我高中被伤害的太大,荆城对我的阴影太大,我只想离它远远地、离那个学校远远地,摒弃过去,好好生活。” “余杨,我觉得我快疯了,我求你,我们分手好不好?” 余杨紧紧拥着她,想要把她掐入自己的身体中:“不好,周小荻,这样对我不公平。” 周小荻摸着他的脸;“我知道,可你也算为了我好行吗?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高中那些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样子。我甚至还能想象他们在背后怎么编排着我。说我肯定是骚吧,不然为什么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偏偏发生在我身上,说我肯定怀孕、堕胎、甚至连强/奸这样的事都是自己伪造的对不对?” 这些话余杨都听过,从他人嘴里吐出他会挥动自己的拳头,可从周小荻嘴里吐出来,他的心像死了一样疼。 “甚至你也觉得我骚对不对,从一开始看见你长得好就故意勾引你,甚至还故意引诱你上了床?” 余杨摇摇头:“我心甘情愿的。” 周小荻:“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余杨:“周小荻,你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周小荻摇头:“我不敢余杨,我现在很怕,我只想离你远远地,能躲一时是一时。余杨,我求你先离开我,我看着你就想到我的过去、是真的难受。” 余杨吻过她的头顶:“我可以暂时离你远一点,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见你。我只求你不要给我判死刑,不要把我排斥在你的世界外。周小荻,我爱你,不会因为你的过去嫌弃你,你的将来我要参与,不论是好的、坏的,我们一起承受,好不好?” 避鲜02 周小荻请了长假,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她不敢出门,害怕遇到余杨,哪怕只要看到余杨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怜悯来她便快要疯掉。 她的过去太不堪,她藏着掖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希望遇到一个不了解她过去的人,过一个平凡人的日子。 可命运弄人,爱她的、疼惜她的人偏偏了解她的一切。 她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教室里吵闹吵杂,只要她一进门就静下来了。 大家明面上不说,可都会悄悄议论。 就是这个女生。 听说她被强/奸了? 为什么不上诉,确定她是被强/奸,而不是自己自愿? 你看她那么喜欢和男生说话,那么骚,是她自找的吧? 她一直忍,一直忍,告诉自己忍过三年,就离这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可命运为什么爱这么捉弄她? 周小荻这样闷着不出门,余杨生怕她做什么事。 陈耿生不明白,这事早就发生过了,余杨是否和她来自一个学校,是否知道她的过去又有什么关系? 可余杨知道,周小荻她要平等、不要怜悯、不要可怜。她不想自己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揭示在他眼前。 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等她慢慢放下心结才是最好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趁着空闲堵到周小荻的门口。 不求她开门,只要和她呼吸同一片呼吸就是极好极好的。 房东从房顶收下自己晾晒的衣服,看到余杨一脸颓靡的呆站在周小荻门外,好奇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余杨猛地回过神,摇摇脑袋:“没……” “奇了怪了,没吵架,那你堵这干什么?小荻没告诉你她出门了吗?” 像是在死寂的水里吹入一口气,余杨活过来,魂却丢了大半,喃喃道:“她去了哪——” 肯定是吵架了,房东心想。 “昨天看着她背了个大包出门呢,问她,好像是要去广西。” 广西? 余杨想不出周小荻能有什么理由去广西。 房东叹了口气:“小荻那孩子也是善良,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还一直资助广西某个贫困县的初中生,这不那小丫头也是可怜人,才刚刚上初三,却怀孕了。” 房东阖上褶皱的眼皮:“留守儿童也是可怜——才这么丁点就被几个同村的男人给糟蹋了,真是可怜。” 那最后几个字像一根根针一样刺在余杨的耳朵里。 他听得清清楚楚,可脑袋却像是木的,根本转不动,直到好一会儿,房东要下楼,才问:“那个县,是广西哪里?” “好像是,对,马山。” ———— 马山县地处南宁市,姚春桃的老家还在县城下面的一个村子里。 下了大巴,周小荻背着硕大的包顺着弯弯曲曲的水泥路走。这里的风景很好,天很蓝,水泥路边是一望无垠的稻田,可以闻到很清新的香味。一路走一路打听,好在乡里人淳朴,虽然操着周小荻听不懂的方言,可顺着他们所指的路终于找到了姚春桃的家。 姚春桃,正是她资助的对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6 象。 水泥路修到村子深处就给断了,再往里走去便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面铺着几块大青石,上面也是泥巴溜秋的。 背包有些沉,压得周小荻直不起腰。磕磕碰碰走过泥巴路后,便见一栋二层楼高的红砖瓦房砌在小土包上,土包下方种着一些竹子,周小荻走过去,鞋子差点陷在泥里拔不出来,最好还是拽着竹子才上了土包。 姚春桃的家就在眼前了。 红色的砖瓦房没有窗扇,房间的窗户是用猪伺料的袋子缝着的,风一吹就露了缝。房子的正中央是一张褪了色红色的木门,门板地下还缺了一角,透过那可以看见屋内的水泥地面。 周小荻走过去敲敲门,里面传来人声:“谁啊?” 听声音,年纪应该四十左右。 开门的是一个黝黑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脚下的拖鞋也沾了泥,她眼睛红肿,分明是哭过的。 周小荻一眼扫进屋内,抿了抿唇,说:“你好,我找姚春桃。” “你是谁?”妇人明显防备心很重。 “你告诉她,周姐姐来看她了。” 那妇人看了她好一会儿,抹了眼泪:“你是周小荻对不对?春桃和我说过你了的,说你是好人,一直帮助她!” 进了门,右拐,掀开塑料袋做的帘子,便看到姚春桃躺在床上。 屋内杂乱无章,一张木床上面放了许多棉被,木床下塞着好多沾了泥的农具,房间的角落还堆满了土豆和红薯。 姚春桃躺在床上,有些潮湿的被子盖在身上,掩过整个脑袋。 周小荻将背包放在地上,走过去坐在床边:“春桃?” 姚春桃正在睡觉,还没醒。 姚春桃的母亲怕客人等的急了,走过去连忙摇醒她:“姚春桃,你起来看看谁来了?” 周小荻坐在床边,看着慢慢转醒的孩子。 姚春桃睁眼,看了她一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周姐姐。” 她掀开棉被,扑过去,却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大肚子。 周小荻的眼睛落在那突兀的鼓包不过一瞬,然后抱着她,摸着她的头说:“想不想姐姐?” “想——” 姚春桃是极喜欢周小荻的,看到她来了,说话的尾音带了点娇气。 周小荻又问:“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 姚春桃点点头:“我上学可认真了,班上的人成绩都没我好,他们读的书都没我多……可是周姐姐,我现在不能上学了,老师说我肚子多了个祸害。姚姐姐它为什么是祸害?” 周小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梗塞。 她要怎么跟她说,她的肚子里怀了一个那些糟蹋过他的人的孩子? 她说不出口。 身后的姚母听到女儿说的话,一下子绷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儿,才这么小,又是一个村的人,怎么下的去手啊,她还这么小,就被那些畜生毁了。” 周小荻喊脸,问:“报警了么?” 姚母不说话。 周小荻又说:“这是强/奸罪,他们犯法了。” 姚母责怪那些人毁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她从未想过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她的女儿岁数还小,不应该被这些风言风语毁掉。她将这件事告诉周小荻求她帮忙,只不过想借她的钱来让女儿堕胎。 修缮房子去了太多的钱,姚妈姚爸背了很多烂债,只能出去到广州打工从牙齿锋里挤了又挤才能东凑西凑把钱慢慢还了。如今有了周小荻,正好让她去担这笔开销。 周小荻细细一想就知道她的打算。她的指尖抠着掌心,血液涌到手指的关节处,隐隐发抖。 姚春桃坐在床上,瞪着圆溜溜的眼,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母避开周小荻探寻的眼,低下头说,“都是一个村的,闹大了我们家怎么在这里做人?再说,这样的事情摆明就是我姑娘吃亏,要是闹得人人都晓得了,她以后怎么嫁人?” 周小荻一颗心沉在谷底,四肢冰凉,说:“那不是不走司法程序,你们准备私下民事协调?” 姚母又说:“他们当然要赔钱,我的女儿才这么小,他们怎么能下的去手……而且她顶着一个大肚子,难道还要将它生下来舔张吃饭的嘴么?” 愚昧且现实。 周小荻感到深深的悲哀,她回头看着姚春桃,看着她瘦削的四肢以及与其年龄完全不合的肚子,坐过去,问:“春桃,最近吃的好么?” 姚春桃点点头,又说:“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吃的多吐得也多,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了,外面的同学也不和我玩了。” 她年纪还这么小,要怎么才能将那些残忍的话全部告诉她? 周小荻想安慰她,却发现那些话溺在喉咙里,沉甸甸的怎么捞都捞不上来,随着一股涩意涌入脑门,眼睛也变得酸酸的。 她扭过头,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新衣服和书,递给姚春桃:“春桃,你喜欢么?” 小孩子最是喜欢新鲜的东西,更何况在这贫穷破败的家里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衣服,她把书放在膝头,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好漂亮啊,周姐姐。” 可没过一会她又忧愁道:“可我肚子现在这么大,能穿进去么?周姐姐,我的肚子什么时候能消?” 她话音刚落,姚母就哭了。 悲呛一声,根本忍不住。 周小荻安顿好姚春桃,和姚母一道走去客厅。 说是客厅,也是家徒四壁的,一张黑漆漆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黄旧的电视机,几张油腻的椅子放在墙边。 姚母哭了很久,像是这些天的委屈、惶恐和愤懑都被女儿这句“周姐姐,我的肚子什么时候能消啊?”给激了出来。 客厅正中央贴着一张弥勒佛,纸张已经发黄破败,甚至有一角被撕了些。 不论怎样绝望,是没有神能救你的。 周小荻移开目光,打开门,站在门口,从荷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 屋外的风很大,刚打燃火,就被风吹灭了,如此好几次,火终于亮了。 虚无缥缈,脆弱的在风中摇摆。 可不知从何处落了颗水珠,滴在火苗上,熄了。 周小荻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压制住自己的哭声。 ——“周姐姐,我的肚子什么时候能消?” 避鲜 03 等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了,又用屋外的冷水洗了脸,周小荻才敢进门。 春桃坐在床上,打开书,看的津津有味。 周小荻捏着帘子看着她。 被子被蹬到了床脚,姚春桃的肚子暴露在空气里,鼓鼓的一团更是显得她四肢干瘦,像是她整个人的生命都被它所攫取了。 她的命运何尝不是被它攫取了? 周小荻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7 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将窗口的塑料帘子扒开点缝:“别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 姚春桃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的周姐姐。” 周小荻点点头,坐过去抱着她,问:“书好看吗?” “好看。” 她黄的发瘦的手捏着干燥苍白的纸张,问:“周姐姐,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吗?” 待在家里虽然有书看,可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憋得都快发慌了。 周小荻沉默了会儿,见她不说话,姚春桃低下脑袋又去翻书。 过了还一会儿,周小荻说:“过段时间,等事情忙完了就行了。” “那要多久?” 周小荻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更何况她觉得让姚春桃在这里继续读书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学生们的恶意一向直白而尖锐,那些不过心不过脑的话会像刀子一样血淋淋的插在她们身上。 周小荻经历过,自然知道那得多难受。 她并不希望姚春桃同她一样,重蹈覆辙。 周小荻握着姚春桃有些凉意的手,思索了许久,才小心的问道:“春桃,你还记得那些人么?” “哪些?” 周小荻斟酌了话语:“就是,对你做过不好事情的人?” 姚春桃想了会儿,放下手里的书,问:“是脱我衣服,还弄疼我的人么?” 周小荻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嗯了一声。 姚春桃慢慢回想:“记得的,他们有前面郭乐的爸爸、张蔓蔓的伯伯……还有一些人,我在村子里见过,但是记不得名字。” 周小荻一边听,心脏压得沉甸甸的疼:“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好像是去年。爸爸妈妈都去广州打工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爸爸妈妈给的钱很少,他们有天晚上来找我,说给我钱和我做一个游戏。” 周小荻咬紧牙肉,问:“然后呢?” 姚春桃:“他们叫我脱衣服,可我知道女孩子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脱衣服是不对的。可他们说不要紧的,这里没有外人,他们只是想和我玩游戏。我想走,可他们把门堵着了,他们说要是我不按他们说的办,就告诉我妈说我在家里调皮。周姐姐,你知道的,爸爸妈妈欠这么多钱,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们叫我脱就脱了,然后他们让我躺在床上,说这个游戏要在床上玩。可他们也脱了衣服。我觉得不对劲要走,他们又在我枕头下面塞钱,说完事之后让我去买一些好看的衣服来穿。” 周小荻紧紧抱着她,怀里瘦小的身子又凉又轻。 “我想着有了这些钱,爸爸妈妈就可以少给我打些钱,就能更早还清欠的钱,我们一家也能早点团聚了。” 周小荻闭上眼,脸颊划过泪,滴到姚春桃的脸上,汇入她的唇中。 姚春桃舔了舔嘴皮,尝到了涩味,扭头给周小荻擦脸:“周姐姐,你怎么哭了?” 周小荻将脸埋在她背后,说:“没事,周姐姐过来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太舒服。春桃,你们学校上过生理课吗?” 姚春桃摇摇头:“没有,我们这里初中才刚刚上英语课呢。” 于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病了,肚子才会那么大。等到病好了,那突兀可怕的肚子自然就会“消肿”。 她大概能想着那些表面上看上去和善的男人,在私底下到底用了什么样肮脏的手段拖着这个女孩下了泥潭。 姚春桃想到那些不好的记忆,也有些不开心:“他们总是弄疼我,我哭了说不要了,他们还是继续。周姐姐,他们好重,还喜欢压在我身上,还……” 周小荻听不下去了,再听一秒她就要疯,就要崩溃。 她捂着姚春桃的嘴,问她:“春桃,你想吃什么零食,我给你去买。” 村子里最近的小卖部离这里大概还有两公里路,姚春桃怕她找不到,于是跳下床穿上自己的拖鞋:“周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刚走出门,她拉着周小荻,步子一顿,抬起头说:“周姐姐,我忘了,我妈不让我出门,她说我这个样子丑。”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怀了另一个孩子,不管在哪里,都是个另类。 周小荻也能想象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于是将她送回屋子里说:“那我自己去,你就在屋子里等着,你要吃什么?” 姚春桃想了想,舔了舔唇:“想吃旺旺雪饼。” 量多又便宜的零食,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刚刚这里才下了雨,路更难走了,一片泥泞,脚陷在泥地里更难拔/出来。周小荻顺着来时揪着的那根竹子慢慢爬下土坡,然后按着姚春桃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身边都是同姚春桃家差不多的房子,家境好一些的安了铝合金窗子,家境稍差一些的同春桃家一样,也是用的塑料袋将窗户那个大口给封住了。 有些人家的门口坐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他们疑惑的看着村子里新来的生面孔。 七弯八拐,直到看到一家红砖瓦房门外放着铁皮板子,上面用红胶带粘出“小卖部”三个字。 周小荻走进去,里面黑漆漆的,没开灯,架子上放了些落了灰的零食。 小卖部老板正在看电视,见有生意来了,从板凳上站起来:“要什么?” 周小荻看了会儿,买了不少零食。 因为村子穷,没多少孩子会乐意花钱买零食吃,不少零食袋子上都落了层灰,老板拿着抹布将包装袋上的灰擦了替周小荻装在袋子里,一边收钱一边问:“诶,你是哪家的亲戚啊?好像从没看过你——” 周小荻接过袋子,将里面的零食拿出来,看了眼生产日期,才又放了进去:“姚春桃家的。” 小卖部老板“哦”了一声,眼睛一转,又问:“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回来的?” 周小荻正准备出门,闻言扭头:“什么事?” 小卖部老板舔了舔下唇,说:“还有什么事吗,不就是那丫头被村子里几个男人睡了,她妈回来了喊那些男人要钱!呵,可真是好大的嘴,一个人要五千,这么一闹,他们家不就发财了!” 他说完,又瞅了眼周小荻,看她长得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念了很多书,没准是他们姚家请的外援,哪是什么亲戚! 周小荻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她提着袋子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再说一句!你知不知道春桃还这么小,她是未成年人,他们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强/奸,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那小卖部老板见她一瞪人,只觉得煞气,朝后缩了缩脖子:“不就是要钱吗,还说的这么严重干嘛?” 周小荻气的握紧了拳头,牙帮子咬的紧紧地,出门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8 憋着一口气回了姚春桃家。 哪知还没上土包,就听到她家喧杂吵闹,拽着竹子爬上去一看,只见姚春桃被一个中年妇女揪着头发,从屋里拖了出来! 来人正是郭乐的妈,她前几天听见姚妈朝她要钱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个丫头么,睡了就睡了,睡了那么多人,怎么能认定这孩子就是她老公的种呢,凭什么管他们家要钱。 她们合着真的把她当柿子挑软的捏啊,那她今天就来杀杀她们的锐气。 姚春桃大着肚子被她从屋子里扯过来,四肢羸弱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河虾细小的肢,一个巴掌被抡圆了要刮过来,根本都没有躲得地方。 周小荻冲过去,牢牢抱着姚春桃,那巴掌落在她背上,差点把她的心给拍出来。 打错了人,郭乐的妈有些讪讪,可还是凶言恶语的:“你是谁,别在这管闲事,该往哪去就去哪。” 周小荻的背被她厚实粗粝的手掌打的差点木掉了,好半天才缓过反应,她抱着姚春桃,抬起脸,问:“你又是谁?你凭什么打人?” 姚春桃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紧紧抓着周小荻的衣服角:“周姐姐。” 周小荻牢牢抱着怀里的女孩,一张脸戾气横生,惨白的脸颊和猩红的眼看的有些怖人。 郭乐的妈本来就是个泼妇,遇软欺软,遇硬怕硬。发觉自己碰了个硬钉子,朝后退了步,又挺了挺胸膛:“我是郭建军的老婆,我来打她,是她们家想骗我的钱,是,对……是诈骗!我要告她们!” 恶人先告状,周小荻像看蛆虫一样看着她。 不,连蛆虫都不如。 她们的恶行、她们的所作所为在这地表上最恶心的东西都不能与之匹敌。 她护着姚春桃,一字一句的问:“诈骗?你们还懂法?既然懂法,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犯了强/奸罪,是要坐牢的?” 姚妈从一开始被人架着就一直哭,到现在有人替她说话了,她从一边蹿出来,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口齿不清的说:“你们太欺负人了,真是太欺负人了……我要告你们,要让你们坐牢!” 避鲜04 她的话像沉钝的刀子,将院子里的喧嚣一刀劈到底。 郭建军老婆听到她说“坐牢”两个字的时候脖子略略缩了缩。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沾上了在整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到时候让她的儿子郭乐怎么见人? 周小荻怀里的春桃怕的瑟瑟发抖,蜡黄的手紧紧的拽着周小荻的衣服。 周小荻抱着她,摸着她脑袋,说:“春桃别怕,周姐姐在这。” 姚春桃缩的更厉害了,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看她:“周姐姐,那你走了怎么办,他们来了好多回了,妈妈根本说不赢他们。” “好多次。” “从我‘病了’被学校退学,妈妈找他们,他们就一直来、一直来。” 周小荻抬头,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周小荻生的珠黑肤白红唇,可抿紧唇时,整个下颔崩的紧紧地,眼神锐利,刺在人身上像刮着骨头。 过了好久,直到大家脚都站的有些酸了,她回头问姚母:“你还是准备私了还是报警?” 姚母眼睛哭得肿肿的,站在那,脊背弯的像门口老了的桃树,只要再下点雨,背脊就快压弯了。 她抹了抹泪,说:“报警,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他们犯了错凭什么来打我们?凭什么骂我们?” 姚春桃瞪着眼睛看着妈妈,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报警?是和她有关么? 她隐隐约约有个预感,在生命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平静的生活推如波涛汹涌的海涛,可她还尚未知道。 而这一天,才刚下了雨,天空洁净的像是用红水河洗过一样,干净的能把人的眼睛吸进去,院子外的庄稼叶子上还挂着水,她还看着一颗小小的七星瓢虫慢悠悠的飞过田洼。 马山县公安局在县城里面,离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听说姚家的女人要为了她孩子报警,家里有摩托车的也不愿意借她在她一程。 嫌她丑,将事情闹大了,丢的是这里人的脸面。 姚妈气的浑身颤抖,拉着姚春桃一步步踏着泥泞往村子外走。 原本她说要让他们坐牢只是气话,谁愿意把事情弄大,最后苦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他们步步紧逼,连条活路都不愿意放给她们娘两。那她还怕什么,还需要怕什么 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春桃年纪小,身子骨弱,又怀了孩子待在家里这么长时间,身体素质差的不行。被她妈一拉猛往前跩,差点扑在地上。 周小荻跟在后面,眼疾手快将她拉了起来。 姚妈一边哭一边对着孩子骂:“你争气点!别让别人瞧不起,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 春桃咬着下唇,眼睛水在打转儿。 她不是娇气,她是真的腿脚发软没力气。 周小荻看着,走过去,蹲在她前面:“上来。” 春桃用手背抹了抹泪:“周姐姐,我可以走的,我……我现在胖了不少。” 周小荻把她的手攀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阖过她的腿弯,背起她:“没事,周姐姐力气大。” 周小荻走到姚妈身边,说:“走吧,这样就不耽误时间了。” 姚妈那些刺人的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女儿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当妈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可她白里夜里一直强撑着,生怕村子里的笑话,可撑久了,自己脊梁骨绷紧的神经也快断了。 谁能救救她?帮帮她? 或者谁能告诉她这只是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好了。 可没有。 现实依旧冰冷残酷,人的冷眼冷语依旧狠狠的刺入她的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走了大概五六里路,上了大巴,姚春桃依旧迷迷糊糊的在周小荻怀里睡着了。姚母神情肃穆,干枯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膝盖,目光直视前方却没有焦距。 车内空气混浊,地上沾了不少泥,有些乘客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甚至发出难听的呼噜声。 周小荻抱着春桃,握着她的手,她的身上披着周小荻的衣服,正好能把肚子遮一遮,进而避开他人惊愕探寻的目光。 可再是遮遮掩掩,一进了警局,这个藏在肮脏之下的证据便赤/裸/裸的被揭开了。 快下班了,警局里的人很少。 门口只有一个业务员,看着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走进来。 他以为只是寻常小事,问:“怎么了?” 周小荻:“报警。” 业务员拿出纸笔,准备记录:“什么事?” “强/奸。” 宋慈航都快下班了,又被人叫回来,脸色必然不好。 还口口声声叫嚣着大案子,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29 这马山县巴掌大的一个地儿能掀起什么风浪,一进门看到长椅上坐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他走过去,问:“什么事?” 钥匙磕在桌子上,清脆一声,周小荻抬头,怀里的春桃露出一张脸。 宋慈航看过去,拧着眉头看着周小荻,随即一双眼被她怀里小孩子的大肚子给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业务员走过来,拿着自己记录下的笔记递给他:“宋哥,这是下面一个村子的,小女孩今年十二岁,被人强/奸怀孕了。” 宋慈航眼睛挑了挑,一手夺过笔记,大致扫了一下,有些凝重的坐在他们对面,“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报案?” 男人身上有股很重的烟味和汗味,周小荻靠的近了有些不大适宜,朝后掖了掖身子,说:“大概从去年开始,村子里的那些人就对她实施侵害。今年她来了生理期,怀了孩子才瞒不住了。” 宋慈航觉得这个女人脑袋是浆糊做的,去年的事,去年的事她今年才发现? 像是知道他想的,周小荻说:“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孩子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广州打工。” 宋慈航听得心如泣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喉咙很干,两片喉管像是要黏在一起了,他移开眼睛看着周小荻怀里的姚春桃:“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上学?” “姚春桃,叔叔我在马山xx村希望小学读书。” 她黄蜡的脸上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看的宋慈航心里特别酸,他想了想,问:“还记得哪些坏人叫什么名字吗?” 姚春桃想了会儿,“是和我做游戏的人么?记得的。” 更可悲的是,她现在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宋慈航不敢再对上她那双单纯干净的眼,挪开眼睛同周小荻说道:“留下物证没有?比如嫌疑人的jy。” 周小荻摇头:“没有,时间过得太久了,春桃的衣服都洗过了。” 这有些难办,没有嫌疑人的jy,他们可能会辩解,到时候会给案子再添事端。 周小荻说:“可春桃肚子里有一个活着的证据。” 春桃肚子里的孩子从一开始大家都知道不会被生下来。一个不被期翼的孩子被生下来本就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不要说这个孩子也是生命,若是对它负责,谁对春桃的未来负责? 宋慈航没说话,他不能反驳周小荻,她说的没错,很理智也很现实。 他站起来,看着周小荻和春桃:“做笔录吧,受害者的陈述也可以作为犯罪事实存在的证据。” 周小荻抱紧春桃,看着他。 宋慈航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这个女人的眼神看的真让人觉得渗人:“我知道掘人伤口不若挖人祖坟,但现在是不是也没有别的什么好的办法了?” 周小荻沉默。姚母突然说了话,“说吧,让春桃说,这些事情我们才是受伤的人,他们凭什么能逍遥法外。春桃。” 她盯着周小荻怀里的女儿,眼神坚定:“你要记得,你没做错任何事,从头到尾你都没做错,你勇敢的说出来,妈妈这次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那些人该下地狱,该接受惩罚。 她们一忍再忍换来的只是他们的得寸进尺,这次她决心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然后,永远的离开这! 白炽灯亮起来,周小荻抱着春桃坐在案桌边,做笔录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女警察,她看着春桃才这么小的年纪就怀着个肚子,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 宋慈航没办法,只能自己上场。 “姓名?” ——“姚春桃。” 小丫头声音脆生生的,有些怕生。 “家住哪里?” “马山县xx村二组。” “家里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 “事发这么久他们和你住在一起么?” 姚春桃掰着周小荻的一根手指,摇摇头:“没有,爸爸妈妈在广州打工。” “也就是说家里只有一个人?” 姚春桃点头。 宋慈航继续问:“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姚春桃想了想:“去年。” “大致什么时候。” “九月份,刚开学,我交了学费后没多少钱了,他们就过来了。” “他们过来干什么?” “他们说来和我做游戏。” 姚春桃顿了顿,有点不想往下说。 宋慈航问:“能说说具体是做了些什么吗?” 周小荻皱眉:“你这是再揭她的伤疤!” 宋慈航:“周女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这是笔录,我希望能了解更多有关更详细的线索。” 周小荻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她沉默唯有将春桃抱得更紧。 姚春桃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只见她点点头,于是接着说:“他们过来给我钱和我做游戏。” “你答应了?” “没有,他们都是大人,我和他们玩不拢。” “你拒绝了他们,那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把门关上,把我拉在屋子里要脱我衣服。我不让他们脱。” “他们是几个人?” 姚春桃想了会:“三个。” “你没让他们脱衣服后,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给我钱,我没要,我觉得一个女孩子不能在陌生的男生面前脱衣服。” “你做的很好,然后呢?” “他们说不按着他们说的做,就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说我在家不听话,要他们回来。” “你同意了?” 姚春桃没说话,姚妈眼睛有点红。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想的,可他们说让爸爸妈妈回来,我家欠了很多钱……要是他们回来的话会很耽误事。” “春桃,你很懂事。” 春桃低着头。 姚母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接下来,姚春桃仔仔细细将那些烂的骨子里面伤口一点点全部刨出来,裸/露在白炽灯下,风轻轻一吹升起了灰,眯着了眼睛,也催了泪。 姚春桃不懂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知道这对于她的人生是多么严重的事。 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他们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一直喊妈妈,可是没有人理她。村子里的孩子离她越来越远,不和她玩,在骂她是“破鞋”。 可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直都没有。 妈妈在电话里让她忍,可她忍不住的时候也会哭,想着。 是不是黑夜过后就有天明,可这黑夜怎么这么长啊。 周小荻觉得自己心里特别特别难受,她出门转到卫生间洗脸。 裤袋里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0 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屏幕的光扫在她脸上。 是余杨的短信。 只有五个字。 “我在马山县。” 避鲜05 余杨下了火车,他穿着一件黑色宽大的t恤,背着一个包,跟随着人群从车站出来,无可适从的走在马山县县城里。 这里的县城围着红水河而建,高地房屋错落有致,沿着马路深处看去,能看到完整的天穹的弧度。 将短信发给周小荻了她一直没回,余杨也不知道她在哪,只能漫无目的的到处走。 马山县环山伴水,是个旅游的好去处,他一路走来有不少中年人拉着他的袖子问:“同学,住宿么?300块钱就临着红水河,晚上还能看夜景可划算了。” 余杨是过来找周小荻的,他一路上一颗心提的高高的哪里有什么玩乐的心思。摆了摆手,那个人还跟着他:“同学,我这边的民宿真的不贵,不信,你瞧瞧——” 余杨只觉得他聒噪,摆了摆手让他走,身子却被一股大力猛地蹿倒,身上的包蛮横的被人夺去。 飞车贼。 他刚爬起来,眼前的摩托车放了一阵黑屁就绝尘而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民宿老板也有些讪讪的,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学生也不会大意的被人抢了包。 余杨站在原处,抿着唇摸了摸自己的裤袋。 什么都没有。 身份证、银行卡、现金手机都在包里。 靠他自己去找他们也不大现实,何况他对这都不熟。 还没找到周小荻,他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苦笑,纳闷自己居然还笑的出来,就是脸皮有些僵硬。 民宿老板有些过意不去,凑上来问:“同学,你还好吧?” 余杨走在前面,根本不理她。 民宿老板也不想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于是也不往前走,只是说:“那个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报警,警局就顺着前面那条路直走拐个弯就行了。” 余杨点点头,好脾气的回头:“谢谢。” 民宿老板:“不客气,应该的。” 余杨扭过头,连脸上扯出点表情的力气都没了。 人也找不到,钱啊、身份证都没有,除了找警局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在马山县的警局不远,才走了五六分钟的路就到了。 风尘仆仆的余杨还没踏进警局的大门,就看见街边那个路边摊上的影子十分像周小荻。 高挑瘦削的背影,白皙的后颈还有拢在而后的碎发。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人,眼睛很有神,面前搁着一碗面,正拧着眉头在说什么。 余杨顿下步子,前方的马路上驶过一辆辆汽车。 他就站在那,盯着周小荻看。 如同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荻听着宋慈航说着话,鬼使神差朝后忘了一眼。 车辆来来往往,余杨站在马路那头看着他。 也不说话,也没有笑。 宋慈航见周小荻愣住,问:“怎么了?周小荻,对姚春桃这个案件你还有别的看法吗?” 周小荻醒神,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事。” 宋慈航不说话了,正要吃面,看着一个男人从马路那头走过来,站在周小荻的身边,那个男人很高,高的有些驼,眉目清秀看上去很是斯文。 一看就是那种智商高的知识分子,和他们这种喷着臭气的老爷们不同。 宋慈航呲溜唆了口面条。 周小荻看着碗,死死的看着,仿佛要将普普通通的搪瓷碗看一个花儿出来。 余杨站在周小荻身边,感觉有些难受,嗓子堵得慌。 他说:“周小荻,我来找你了。” 周小荻拿着筷子挑起一撮面:“我没让你找我。” 余杨站在她身后,手脚无措:“是我自己想你了。” 周小荻不说话。 余杨坐在周小荻身边,贴着她,周小荻挪了挪身子朝那边坐了。 宋慈航又唆了口面,全心全意看热闹。 周小荻抬眼看着宋慈航:“你能确定伤害姚春桃的那些人一定坐牢吗?” 宋慈航正色:“我确定,我自始至终相信法律能惩恶扬善,正义会迟到可它永远不会缺席。” 周小荻紧皱的心略略松了些许。 他们谈话的时候余杨安安静静的听着,认真的扮演一个透明人。 等宋慈航起身走了,周小荻也准备离开,他坐在板凳上,拉着周小荻的手,仰着脸看她。 “小荻,我包被人抢了。” 周小荻原本还在生气,余杨骗了她,将她骗的团团转。 她生气至于更多的是自卑。 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自己喜欢人的面前毫无保留被掀开,她也会觉得丑,觉得难堪,觉得…… 要是他不知道就好了。 这样她依旧是他心中那样周小荻,一个普普通通的周小荻。 可他都知道,他却不说。 跟着她身后将她一切的一切都锁在自己眼里。 好的坏的闷在心里,一个人悄悄地消化。 这些都让周小荻受不了。 因此她想先让自己离余杨远远地、说她胆小也好、逃避也罢。她想找个没他人的地方把自己的伤养好,等一切都捋明白了,她和余杨的关系再怎么处理都行。 可与杨压根不给他机会。脚尖贴着脚跟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还说“小荻,我的包被抢了。” 多委屈,多委屈。 周小荻气的恨不得拍他的脑袋。 她扬起手,恶狠狠地看着余杨,余杨的脑袋就贴了过来。 蹭在她的肚皮上:“这儿我一点都不熟,刚出了火车站就被人瞄准了,才走了几步,包都被人抢了。” 周小荻的手最终放下去,搭在他的脖子上。 那些要责骂的话全都咽回去,只是问:“累不累?” 余杨摇摇头。 就是吃一碗面的功夫,宋慈航都能看一出虐狗大戏,他觉得腻歪死了。 于是在一旁非常不合时宜的清了清嗓子,说:“周小姐,我们还有公事回去。” 周小荻回神,“哦”了一声。 余杨站起来,问:“什么事。” 他们朝着警局走去。 天已经暗了,里面开了灯,虽然是夏日,仍是有点冷意。 上了口,宋慈航开口道:“春桃的陈述可以作为证据,今晚警方会出金将嫌疑人捕获,再进行询问。周小姐我不认为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回村子里居住还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建议在此期间你们最好先找一个宾馆安定下来。” 宋慈航说的也有道理,春桃这个案件在村子里牵涉的人过多,若就这么回去了,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周小荻点了点头,说: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1 “行,这事我来安排。” 上了楼,开门,宋慈航把打包的两碗面递给姚妈:“饿了吧?” 姚妈怀里抱着春桃,呆愣的眼直视前方没有焦距,听到宋慈航同她说话,忙的摆手应声:“不饿,不饿。” 宋慈航硬塞给她:“拿着,请你们吃的,坐了一下午了还不饿?” 姚妈不再拒绝,喊醒女儿让她吃面。 周小荻和余杨走过来,坐在他们身边。 春桃刚睁开眼,就好奇的打量这个漂亮的陌生哥哥。 周小荻看了他一眼说:“春桃,他是我朋友。” 春桃想了想,问:“男朋友么?” 周小荻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余杨弯了弯唇角凑过去,说:“对啊,春桃真聪明。” 春桃被夸奖,有些羞赫的低着脑袋。 刚睡醒,她身上的外套有些被挣开,只是不经意瞟了眼余杨就看到她的大肚子,也只是一瞬余杨就移开眼睛。 这边宋慈航已经得到上级命令,即可出警,拘捕嫌疑人。 事情好像都朝好的方面进行了,周小荻松了口气,留下春桃和姚母吃面,自己先去外面租宾馆。 余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眼睛一秒也不挪开,只怕她下一秒都跑了。 周小荻最受不了他这种明明没错但就给你赔不是的性格,什么都惯着她,捧着她,可她哪一点配的上? 她放慢脚步,和余杨并排走。 余杨抿了抿唇,有些高兴。 周小荻说:“你没必要来的,我要不了多久就回去。” 余杨看着她:“可我想你。” 周小荻:“才几天?何况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余杨问:“冷静什么?” 周小荻不说话了。 余杨凑近身子,去抓她的手,周小荻往后退,可还是挣不脱,索性只能由着他去了。 余杨的掌心很烫,骨节也很有力,十分有力的和她十指相扣。 他问:“周小荻,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周小荻依旧沉默,过了好久,轻飘飘的点了点头。 余杨:“好,分不分手是你想法这我先不说,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周小荻还是不吭声。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为什么的,可还是要她把这些话都翻出来说么? 余杨另一只抚上她的肩头:“周小荻,你听好了。” “从我认识你,我就知道你很好,并不是你长得漂亮,成绩有多好,或者是你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我同情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坚韧的性格,在高中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受的委屈、你遭遇过的排斥我都知道,但你从来放弃,该怎么就怎么,他们说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年年拿奖大大方方的站在领奖台上领奖?你何曾怕过旁人的眼神?你要是轻贱自己,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是因为你对我的勾引,你何曾没有想过你勾引我的同时,我也在勾引你?爱是双向的,你应我和,没有什么可肮脏的。” “你还说过,你爱吃菠萝,在吃菠萝的途中,菠萝会分泌一种生物酶,你吃菠萝的时候,菠萝也在吃你。” “周小荻,当你准备朝我走来的时候,我也再朝你走来,我一直在你身后,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如果你害怕,你恐慌,那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牵着我的手,相信我,一切有我。” 周小荻捂着嘴哭。 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可还是声音还是溢了出来,那些年的委屈、害怕都找到一个口如洪水一样倾泻出来。 余杨抱着她,紧紧地,说:“周小荻,我也是人,被你拒绝也会伤心也会犹豫不敢向前,我也只问你一次,你还会因为此而排斥我么?” 周小荻声音带着哭腔:“我怕你嫌弃我。” 余杨替她擦泪,温柔的看着她:“有什么好嫌弃的,错的是你么?我喜欢你,你的过去,我不在乎。你只要把现在和未来递给我就好了。” “周小荻,我不认为你是一个胆小的人,你能不能给自己放条生路,让这样重的担子让你和我一起担么?” 能不能? 敢不敢? 把你最柔软的肚皮交给他? 避鲜06 周小荻承认,在余杨赤坦之下,她懦弱、胆小,她还是很怕很怕要是这是一个梦怎么办? 醒来后让她孤零零的面对残忍的现实,怎么能忍。 一个人若是没有尝过糖的甜味,就是吃一辈子的苦也觉得没什么,可只要尝过糖的甜,现实铺面而来的苦涩就会觉得咽不下去。 要是余杨离开她,不要她了怎么办? 她简直都不敢想。 余杨的手指缠着她的头发丝,极有耐心:“小荻,相信你自己,你很好。” 周小荻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缺点,也许你喜欢我也只是一时之间的冲动,等有一天你发现我身上有那么多无可挽救的缺陷,你会后悔的。” 这是她的想法,也是为什么她勾引他,沉溺于这场爱的游戏里,却从来不交出自己的心。 从游戏的一开始,她都算计好了,等玩够了就抽身出去,可怎么行,怎么能行? 周小荻想的这个问题余杨在高中的时候早就想过,那时他暗恋周小荻,晚上躺在床上眼睛一闭想的全是她。 像入了魔障一样,她哭一下他的心就揪起来,她笑一下他就觉得原来他可以这么高兴。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荷尔蒙和多巴胺作诡,于是他告诉自己这只是男生在青春期的正常表现。 可他渐渐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喜欢她。 一见倾心,倾的是貌,学校里比她漂亮的女生不是没有,可哪一个都没有她能深扎在他的心里。 不论去哪,看到什么漂亮的风景,遇到什么搞笑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是她在就好了。 那一刻,他明白,这不是简简单单,能轻飘飘的说出的喜欢,而是爱。 有人会觉得诧异,他才是一个少年,人生还是一张没有渲染的白纸,怎么能如此肯定这就是爱? 他想问他们,你一生下来怎么知道要睁开眼睛,张着鼻孔呼吸,要吃饭,要喝水。 爱上一个人和这些事一样,是本能。 是心之所向。 更是毫不动摇。 余杨看着眼皮哭的有些肿的周小荻说:“你是有很多缺点,遇事不冷静、做事不仔细、胆小又谨慎还经常将自己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周小荻低着头,沉默不语。 “可一个人有缺点才能称之为人,这些缺点也是你的特色,也是我喜欢的地方,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能将你的缺点一步步慢慢改掉,让你变得更好,那这就是我的成就。” 周小荻的心慢慢落回去,然后抹了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2 抹自己的眼泪,抽了口气:“余杨,我发现你虽然比我小,可心智却比我成熟。” 她慢慢从自己的牛角尖里钻出来,余杨回道:“不是我心智成熟,而是你在我面前全身心的松懈下来,你没发现么?” 还真是。 周小荻有些后知后觉的。 说了这么多,天完全黑下来了,县城里的人行道上摆了不少小摊贩,马山县的晚上是一种喧嚣生动的热闹。 余杨牵着她去找宾馆,他就像是个大人一样,拉着一个小孩生怕她被人欺负了,直到将价钱谈拢了。 他才扭头,有些别扭的说道:“小荻,你知道的吧。” “恩?” “我包被抢了。” 这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样子。 春桃和姚母一间房,周小荻和余杨一间房。 今日车途劳困,周小荻洗了澡就直接钻进被窝睡着了,等余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呼吸匀称,显然早已进入梦乡。 余杨躺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 宾馆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吻在她的轮廓上,轻飘飘的触摸着那些细细小小的毫毛,余杨将脸凑过去,薄而红的唇贴到他的额头。 蜻蜓点水一般,一纵即逝。 这个夜里,周小荻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阳光正好,野草青翠,余杨和她并排躺在草地上。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不说话, 就显得十分美好。 ———— 第二天,周小荻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余杨已经在卫生间洗漱了,她撑着头,接了电话:“喂。” “周小姐,案情有进展了。” 是宋慈航,语气沉钝又严肃,这让周小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强/奸春桃,而是春桃因为缺钱自愿主动卖/淫。” 周小荻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卖/淫?” “对,他们一直坚称,是知道春桃卖/淫之后,受到她的勾引,拿了钱去完成了性/交易。” “周小姐,春桃在陈述案件时也提过他们曾给过她钱,这对春桃也许十分不利,你知道嫖/宿幼女罪么,它和强/奸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周小荻愣住,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白色的床上。 余杨洗漱出来,看着周小荻直愣愣的站在那,喊了一声:“小荻?” 没应。 宋慈航在那边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对春桃更不利的消息,那些人已经将关于案件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现在网上到处充斥着关于春桃的信息,她的姓名、学校、住址都被人肉出来。” 周小荻麻木的听着,然后捂着嘴哭了出来。 余杨走过来,将电话切断。 他从后面搂过周小荻,周小荻趴在他肩头上哭:“他们不是人,真的不是人,春桃被他们毁了,从前和现在都毁了,他们还不知足,连她的未来也要毁掉。” 余杨看的心疼,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兵来土掩,将来水挡,这场仗不好打,还没上场呢,怎么能被敌人激的先乱了手脚?” 周小荻知道现在她得冷静下来,首先要将春桃安顿好,然后要撑起来,撑在春桃前面将这些进攻都牢牢挡住。 她明白归明白,理智归理智。 可还是难受。 春桃才这么小,那些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说来也怪她,要不是因为她太大意,和姚妈把要报警的事大咧咧的说出去,怎么可能给他们可趁之机,又来伤害春桃? 余杨像是知道她想的,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别责怪自己了,你和没有良心呢的人斗,哪里斗的过他们?要是气了什么好歹,反而称了他们的心如了他们的意。” 周小荻拭泪,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卧室的房门就被扣响了。 是姚妈,拉着春桃提着早餐送给他们。 “周小姐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在我们身边撑着,我们早就垮了。” 周小荻下意识想拒绝,可余杨却把早餐提过来,还颇为高兴道:“阿姨怎么知道我和小荻喜欢吃包子?” 姚妈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就只能买些包子了……” 周小荻垂眸,看到春桃的小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她仔细一看,里面装着两个白面馒头。 春桃瞧她看见了,有些小心的将手里的馒头往身后掖。 周小荻走过去,蹲下来,春天低着头不去看她。 周小荻说:“春桃,你手里提的是不是馒头?” 春桃微微点点头。 “你喜欢吃馒头么?” “喜欢。”声音依旧小小的。 “喜欢吃包子么?” “也喜欢。” “那包子和馒头更喜欢什么?” 春桃不说话了,姚妈急了,生怕周小荻将她买的包子送给春桃吃,忙叫了声“春桃。” 周小荻继续问:“更喜欢吃包子是不是?” 春桃摇了摇脑袋,抽了口气。 周小荻说:“周姐姐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不能吃油腻的,得吃些清淡的,你和周姐姐换好不好?” 春桃迟疑,抬起小脸:“周姐姐哪不舒服?” “心里,感觉一吃油腻的就有些反胃。” 春桃想了会儿,将自己的馒头递过去:“周姐姐给你,我不要包子,你也吃馒头。” 周小荻把包子塞回春桃手里:“你拿着吃,别浪费了。” 姚妈看在眼里,悄悄抹泪,鼻头哭的有些红:“周小姐,我们真的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小荻摇摇头:“你们别太在意。” 为什么她对春桃的事这么上心?归根到底,她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把自己的亲身经历代入到春桃身上,借着她讨回一个公平来。 吃过早饭,将一切准备好了,他们收拾好准备去警局。 还没出门,就被门外的记者堵了进来。 摄像机、摄影机、手机的闪光灯、录音笔像一道道射过来的箭一样,齐齐朝他们身上砸过来。 他们的眼睛红而兴奋,里面都是赤果果的想要刨出大新闻的欲/望。 太少见了,这种新闻。 留守在家的贫困孩子,因为贫穷,将自己的身体卖来赚钱以维持生计。 不用想都是一个大新闻。 社会、家庭、伦理、猎奇观众们所有好奇的东西都囊括其中,谁愿意放弃这样的采访? 有录音笔抵在春桃的身上,那些记者问题刁钻而□□:“请问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没有同龄人的天真,现实的知道用自己的身体去赚钱?是你母亲教的还是怎么知道的?请你回答一下好吗?” 甚至还有人问:“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3 听说你还因为对嫖/资不满的事情,说要告那些人强/奸罪?请问要是他们愿意多给钱给你,你会愿意撤诉吗?” 春桃被周小荻抱在怀里,余杨紧紧的捂着她的耳朵。 她睁着眼,看着他们扭曲的脸,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家受委屈的时候没有很伤心很想哭、被老师赶回学校的时候也没哭。 可是现在,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却慢慢流下来了。 她不懂事,可她并不是蠢。 黑白颠倒、欲加之辞一道道砸在她身上,没有人问。 春桃,你能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避鲜07 宋慈航刚进警局就臭着一张脸,昨夜审问嫌疑犯审了一宿,连屁都没问出个什么来,还倒受了些鸟气。 那些家伙像是都合计好了,全都一口咬定,说春桃是村里的童/妓,自己受了她的引/诱,才去嫖的她。 瞧瞧,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摘了个干干净净。 这还不是最让人觉得憋屈的,这几个孙子居然将事实扭曲变形卖给媒体发到网上,现在uc、微博到处都充斥着关于春桃负面的新闻。 他们甚至找来春桃的生活照片,无良媒体连马赛克都不愿意给受害人打一个,将春桃受到的担惊受怕、委屈都一笔带过,指名点姓的写,一个留守在家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的少女居然把自己贱卖而在村庄里生活。 黑白颠倒、混淆是非,这些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勾当。 周小荻和春桃被堵在宾馆门口还是宋慈航出动警车将他们带回来的。 宋慈航将车钥匙甩在桌子上,粗壮的腿架在桌子上,一张脸板的像猪脑袋,说:“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人证物证(春桃肚子里孩子的dna)都明摆着了,他们还像厕所里拱来拱去的蛆一样,死犟,还tm的对外报些假新闻。” 他气的够呛,坐下来脑袋血一热差点冲过去。 周小荻还不是,她一直抱着春桃,春桃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她扑在周小荻的脖颈边,小声的抽泣,直到上了楼才轻声问道:“周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 周小荻坚定道:“你没有,错的从来只是他们。” 春桃不说话了。 她不懂为什么她没有错,那些人总咬着她不放? 春桃的世界,对就是对,是白色,错就是错,是黑色。 可成人的世界与其不同,他们不管对错,只管利益。 什么黑的白的都不要紧,只要能赚钱,就是红的——钞票的颜色。 余杨跟在周小荻身后,见她眉头紧紧的锁着,走过去,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别愁了,拧着眉头小心要张皱纹。” 周小荻点点头可还是我行我素。 余杨没办法,想了会儿,对宋慈航说:“你说他们狡辩并不承认自己罪行?我这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宋慈航抬眼:“你说。” 余杨抿了抿唇:“测谎仪。” 宋慈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这个小白脸,瞧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做派,美剧看多了吧。 这是中国,马山县,是乡土人情,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侦探节目。 测谎仪。 呵,要不是情形不大合适,宋慈航绝对笑出来。 周小荻也觉得不大现实,说:“这么小的地方从哪来来的测谎仪,更何况由测谎仪检验出的东西是否真实有效能被警方接受?” 余杨回头看着她:“我既然说了,当然是有法子弄过来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测谎仪当然是测谎,更重要的是心理战术,从根基击败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从而达到目标效果。” 他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周小荻觉得他不像是她认识的余杨。 余杨瞧她细细的看着自己,问:“我脸上有东西么?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周小荻说:“我感觉你不像你了,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你。” 余杨笑了:“人有很多面,在接触的不同深度时可以窥见人各种层面,周小荻你别怕,不论怎么,我都是余杨。” 说不怕不慌,都是假的。 周小荻心突突的跳,总觉得心里顶着一个疙瘩,刚下去了又翻起来,特别的不自在。 他解释了一遍测谎仪的工作原理,说了好大一通周小荻懂了又好像没懂。 过了会儿,余杨走到周小荻身边,说:“小荻,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哦。” 周小荻将手机递过去。 他一边播着数字一边说:“不知道陌生人的号码他会不会接?” “谁?” 电话拨过去铃声响了,余杨抬眼,说:“我继父。” 电话接通,余杨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留下周小荻沉默的看着余杨的背影。宋慈航凑过来,看了看她,又瞥了瞥门外的余杨,问:“你男朋友?” “恩。” 宋慈航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奇奇怪怪的呢?” 周小荻哪怕是有疑心,也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回头瞪了一眼宋慈航:“你才奇怪,余杨只是想帮春桃。” 宋慈航瞪大眼:“你可千万别不承认你心里没一点芥蒂,余杨刚说完测谎仪,就说他有办法安排过来,要说没有点准备我才不信。” 还没说完,余杨就进来了。 宋慈航止住嘴,长腿一跨,晒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周小荻听了宋慈航一段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底子里子都翻给余杨看的清清楚楚,可余杨呢,关于他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让她无由感到惶恐。 周小荻脸色不大好,余杨的手背贴过她的脸颊,问:“怎么了?” 周小荻摇摇头。 她怀里的春桃瞪着一双圆眼看着他,眼睫毛一眨一眨的。 余杨垂下眼,看着春桃。 春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漂亮哥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看着他,什么都想说。 余杨问:“春桃知道周姐姐怎么了么?” 春桃点点头。 周小荻反应过来,抱着春桃往后走,春桃声音不大却说得很明白:“周姐姐觉得你对他不够坦诚,有些伤心。” 周小荻有些羞赧:“我没有。” 春桃继续说:“周姐姐,我听到了,你的心跳比刚才的要快。” 事实如此,周小荻也不狡辩了。两个人最为难得的就是坦诚,最忌讳的就是隔着肚皮瞎猜,她脆性坦荡承认:“是,余杨,我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我……” “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你是w大的学生,是我高中的学弟,好像其它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清楚。” 余杨走过来,将手机递给她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4 ,将她拉了出去。春桃被姚妈抱走,周小荻的手被余杨紧紧攥着,一直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余杨才停下脚步。 问:“周小荻,我很开心,只是你第一次问我有关我的一切。以前你是不会问的,因为你也没打算和我长久对不对?” 周小荻沉默的咬着下唇。 余杨将她的背环过来,贴到自己胸膛上,慢慢的说:“周小荻,你听好了,我有疑问的我一桩桩都给你讲清楚,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要憋在心里好么?” “我家里有三口人,我、我妈妈关山月、我的生父是一位老师,如果我说的话你一定会有印象。” “谁?” “余有年。” 周小荻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朝上看着他:“余老师,就是我高三的英语老师,他不是” 得癌症去世了么? 余杨嗯了一声,又说:“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认识你,他常常在嘴里记挂你,说你是他看到过最坚韧的学生,他要和我说要我多像你学习。” “我有什么好学的?我最后高考考的并不好,余老师让我回去复读我拒绝了。” 忍了三年,哪里还有勇气在那个地方在忍第四年。 余杨闷声笑:“你现在确实不该叫余老师,你应该改口,喊爸。” 周小荻耳朵尖有点红,眼睛飘飘看着别处,就是不给个反应。 余杨接着说:“我爸人好命不长,得了癌症没多久就去了,我妈改嫁,我的继父,一个测谎专家。” 周小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测谎仪记录出的证据警方会承认么? 余杨像是明白她想的:“警方不会承认。” 那为什么—— “但能测谎就够了,只要能甄别出谎言,他们本就人心惶惶不需要怎么激,心里放线就崩了,到时候再问什么都简单了。” “真能甄别谎言?” “大多数能,除非你是个演技高超的能随心所欲控制住自己呼吸脉搏的速率、血压和皮肤湿度的完美演员。” 周小荻忽然突发奇想:“那我能测你么?” “测什么?” “测你到底爱不爱我。” 余杨挑眉,唇角抿了一下:“随意。” 余杨的继父张瑞业是第二天早上到的,他也是曾是公安系统的干警,最后因为沉迷于测谎技术出来单干了。 将仪器的传感器、主机和微机线纷纷接好,张瑞业说道:“好了。” 宋慈航还是不大看好这个技术,他抽了抽桌子上纷乱的线,撇撇嘴:“这能行么?” 张瑞业抬眼:“要不你试试?” 宋慈航蠢蠢欲动,刚要答应脑袋一拐弯,哼了声:“我试什么,又不是我提议的,余杨要不要你试一下。” ——“好。” 他答应了。 张瑞业也看了他一眼。 说:“以前你很不屑的,说是骗人的玩意儿。” 余杨笑了,任着他将管子和线插入自己的手臂中,笑了笑说道:“是啊,因为我现在想骗人了。” 将一切弄好,张瑞业看着显示屏上起伏稳定的线谱,扭头问周小荻:“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 周小荻顿了顿,问:“可以吗?” 张瑞业点点头:“机器不会说谎,人的生理指数也不会。” 周小荻想了会儿,问道:“余杨你爱我吗?” 宋慈航有些想笑了,果然是热恋中的情侣,满嘴离不开爱不爱的。 余杨抿唇:“爱。” 呼吸脉搏的速率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没明显增高。 周小荻:“余杨你从高中开始喜欢我?” 余杨:“是。” 线谱依旧起伏有序。 周小荻:“余杨你嫌弃我吗?” 呼吸速率加快,脉搏跳动速率明显升高,余杨皱着眉头:“我不喜欢你问这种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问题。” 周小荻笑了,低下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那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余杨,你骗过我吗?” 时间宛如静止下来,余杨抿着唇看着她。 呼吸速率降下去,脉搏保持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依旧和先前一样。 余杨右眼皮轻微跳了一下,说:“没有。” 一切参数指标仍然和之前没有区别。 可周小荻的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她知道,余杨撒谎了。 避鲜08 张瑞业取下余杨手臂上的管线,偏过脸望着周小荻:“怎么样?” 周小荻恍过神,“挺不错。” 沉默了会儿,又问张瑞业:“真的没有人能在测谎仪面前说谎么?” 张瑞业沉思片刻,“可以这么说,其实测谎仪说白了是一种心理战术,首先它明白的着告诉你,它能戳破你的谎言,你的生理指数会出卖你。有心里素质差的会直接缴械投降,有些人心理素质好,偏偏不信生出逆反的心理,这时他的整个思维和精神都比较激动,相对于内心坦荡的人而言,心率会更快、呼吸速度也会增加,皮肤湿度升高,仪器进而得到反馈。” 周小荻低着头,走到余杨身边,从身后握住他的手。 掌心干燥并没出一点汗。 周小荻问:“有没有能在撒谎的前提下这些生理指数都不变?” 余杨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出了些冷汗,回头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周小荻摇摇脑袋,盯着张瑞业。 张瑞业也盯着她,将桌子上的仪器收好:“周小姐,我可以这么说,这样能精准控制住自己生理指数的‘演员’万里挑一,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那就是他打心底里一直给自己下暗示,直到让自己的潜意识也相信于此。” ———— 郭建军和张田文坐在审讯室前的桌子前已经整整一天了,白炽灯打在脸上可以看见一种浮在蜡黄肌肤上的灰白。 郭建军靠在椅子背上,双手交握,塔拉着眼皮子:“警官同志,我们已经说了好多回了,那丫头在我们村里就是童/妓,要是不信,你可以回村里问问,谁不知道她?我们就是不该起了色心,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她因为嫖/资没和我们谈拢的问题,把我们都涮成了黑色,这不是——马山奇冤么?” 审讯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同志,她在检查春桃身上的伤口时发现她的外/阴呈现破损性撕裂,一看就是长期性虐/待形成。如今这些恶魔就坐在他对面,洋洋洒洒一副我是良民的姿态,看的她窝着一团心火恨不得抄起手边的瓷杯子砸过去。 才刚刚握住瓷杯子把手,审讯室的门就开了。 是宋慈航,他推开门,朝他们望了一眼,走过去,将厚重的窗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5 帘拉开。 已经是白天了,暗室里突如其来的炽热的太阳光将郭建军刺的眼泪鼻涕齐流,正抹着脸,宋慈航大步迈过来,站在他们跟前问:“坐了一天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说还行,一说就真的饿的受不了了。 张田文歪着脖子问:“有什么吃的?” 宋慈航看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面条。” “成————” 吃饱了,吃撑了,脑袋才转的钝。 看着这个男警察同他们说话和颜悦色的,他们以为将面吃完后就能回家了,哪知他后脚就把他们带进三楼。 张田文跟在郭建军后面,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另一名警察带到另一间屋。 门被宋慈航推开,窗户掩了很厚一层窗帘,顶上吊着两盏白炽灯,枣红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台仪器,上面管线一根根排拢着。 案桌背后坐着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眼睛不大,眼神很亮—— 就像是夏天高粱地上的太阳一样,直白的不带一丁点拐弯抹角。 看的让人莫名的觉得心虚。 郭建军的小腿有些软,宋慈航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椅子上:“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外聘的测谎专家张瑞业。” 郭建军耳朵打了个鸣。 测谎专家。 他瞥他一眼,将头低下去,哦了一声。 张瑞业一直观察着他,直到他眼神飘下去才说:“你好。” 郭建军没敢接话。 张瑞业继续说:“因为你、张田文还有姚春桃三人的证词说法相差太大,而在司法审讯当中,证词的真实性又极其重要,所以局里面有必要对你们进行测谎,没问题吧?” 郭建军昂起头:“你随意说的我们好像说了谎是的,真的是——” 张瑞业和蔼的笑笑:“你能支持我们的工作自然也是好的,对了你的老乡张田文将在另一间审讯室同时接受测谎。” 张瑞业只说一半。 两个人待在一处容易串供,但是分开后再将那些话重新一遍遍捋一遍就会有偏差了。 而偏差的产生一处恰好也是连接真实与虚假的线头。 郭建军吞了口浓的死人的唾沫,张瑞业将那些管线缠在他的手臂上,边缠边解释道:“这是记录你呼吸速率的线,这是记录你心跳频率的线,这个是记录你皮肤湿度的线。” 仪器连接好。 郭建军心里有些慌了,“这,——这有什么用。” 张瑞业解释:“根据生物学而言,一个人撒谎后身体的器官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进而各种器官的运行频率会更加快,相反若是没有撒谎,也没必要可害怕什么,身体器官的指标自然而然是正常的。” 郭建军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觉得那颗心只差从他嗓子里蹦出来,他强词夺理道:“我心跳的一直都很快不行么?难道这还有错,有没有王法了?” 张瑞业好心给他解释道:“正常人的心率大概在60100次/分,可若是兴奋状态自然会远高过此值。当然要是你有什么心脏类的疾病而导致心跳过快的,我们自然也会将这些客官因素考虑进去。” 张瑞业将话说完,看向宋慈航:“我这里好了。” 郭建军怕了。 史无前例的怕,他鼓着眼睛瞪着张瑞业,晃晃身子甚至能看到屏幕上那些弯弯拐拐的曲线。 宋慈航坐在他面前,他侧过脸,看着。 他长着一张黑脸,五官周正——就像是庙里供着的狄仁杰。 宋慈航问:“姚春桃说,你还有张田文强/奸过她,对不对。” 郭建军激动脖子都红了:“我们没有,什么叫强/奸?我们只是在嫖/妓。” 心跳、呼吸速率、皮肤湿度,指数都增高。 张瑞业盯着他没说什么话,郭建军看着屏幕上上扬起来的曲线,朝后掖了掖身子,“我们真没有,我只是很激动,太激动了,论谁受这种无妄之灾都会气的发抖的。” 宋慈航点了点脑袋,以示理解,说:“那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在接下来的问题当中,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郭建军扭开脑袋:“好好好,随便你们。” 宋慈航问:“你是否强/奸过姚春桃。” 郭建军:“我说了这个是嫖/妓,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作强/奸?” 宋慈航:“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郭建军挪开目光:“没有。” “你是否在与姚春桃发生性关系时对她使用暴力的手段迫使她顺从你?” “我说了是你情我愿的事!” 郭建军暴躁的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倒在地上。 从身后过来两个警察将他重新压到座位上。 “是或不是?” “不是。” 心率上升、呼吸速率明显加快、皮肤湿度慢慢加高。 “你们同姚春桃发生关系是从去年9月开始?” “是。” “是她主动找你们?” “是。” “在这个期间,她主动朝你们要钱,并且提出性/交易?” “是。” “你们没有想到她未成年。” 郭建军沉默了会儿,回答:“想了,但是嫩么。” 心率指数慢慢收拢回到正常指数。 “你们是否以诱骗或者更为过激的方式要求她与你们发生性关系?” “没有。”郭建军盯着桌子。 呼吸速度加快。 “在姚春桃的证词中,她曾说过,你们跟她说,若是不顺服你们,你们便会打电话的方式让她父母回来。” “没有。” “你们是事后给的钱?” “是。” “给了多少?” 郭建军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两百。” 宋慈航继续问:“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八百。跑摩的。” “所以你愿意花一个月工资的四分之一去嫖/妓?” “是。” 这时,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过来,将笔录交给宋慈航。 宋慈航看了一页,抬头看着郭建军。 郭建军皮肤湿度增高,口里觉得渴的疼,嗓子好干,快裂开了。 “郭建军,你给了多少钱?” 郭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这方面他没和张田文同气,他咽了咽唾沫,挪开眼睛:“大概一百多吧,接近两百的样子,太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 “张田文给了多少钱?”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那是他的事!” “你们是事前还是事后给的前?” 郭建军心虚的恼怒起来:“我说了,我他妈不知道他的事。” “你们在一起,没看到吗?” 郭建军心跳越来越快,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6 可以听到他的粗喘声。 “我他妈都说了我不清楚,他妈的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在姚春桃枕头下塞钱,我他妈的知道是多少?” 真实和虚假的线头裂开了。 宋慈航合上记着笔录的本子,眼睛盯着郭建军,淡淡的说道: “你们不是事后给的钱么?” 溺鲜01 周小荻曾经出去旅游的时候看到过断层的岩土。 岩土一层一层堆砌而上,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成分。 从远处看过去,每一层的隔断都特别明显,条分缕析似得分割的清清楚楚。 但凑近了,它们的边界线倒是你勾我绕像长了毛一样模糊。 真话假话也是如此。 大体的框架看上去真真切切,堆叠起来的、填充起来的东西却一眼瞄过去就假的很。 所以你能骗过生硬冰冷的机器,却你不能骗过和你朝夕相处洞悉你表情细微变化的人。 周小荻看出余杨对她撒谎了,这件事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她的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周小荻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皱着眉虽然站在余杨身边,可脊背却紧紧的绷着,好像在防御着什么。 余杨与她十指交握,她的手指根根冰凉,掌心冒着湿汗,他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爱的人之间要坦诚,不论好的、坏的都要摊开了说个明白才行。可余杨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说。 说了只会让周小荻对他产生隔阂,既然如此那何必要说呢? 春桃的案子得了进展,那些隐藏在阴湿黑色泥土下的线索慢慢被抽丝剥茧出来。郭建军前后证词不一加之测谎仪和宋慈航一遍一遍的询问,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证词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哄隆隆的涌了出来。 ——“对于强/奸春桃的指正,你有什么话没说?” “没有。”郭建军的精气神已经去了,摊在那也不敢再和警察叫嚣。 在村里他一向蛮横惯了,以为只要自己声音够大、脾气够暴躁就能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司法不是,那是一柄悬在举头三尺的钢刀,它也许不能即刻落下来,惩罚作恶多端的人,可它却一直悬在上头,也一直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继而对他们一招毙命。 宋慈航接着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春桃。” 郭建军闭着眼,脸色苍白,扯动嘴角:“最好弄。” 宋慈航记着笔录的手停了一下。 “像她这样,爹妈都在外面打工一个人留守在家的,肯定没有人护着她,出什么事了也没人能帮她,所以最好下手。” 宋慈航听着,紧紧咬着后槽牙,忍着怒意道:“她还才十一二岁,难道你自己没有孩子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要是你的女儿发生了这些……” 郭建军抬起眼皮子:“我没姑娘,我只有一个儿子。” 宋慈航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可郭建军闭眼了,他说:“要抓你们就抓呗,反正我人就烂命一条,赔钱你们是别想了,我都坐牢了也别想我给那破鞋给钱!我还要把钱留给我儿子读书呢,他可是我家的希望!” 合着自己的儿子是心里的一块宝贝疙瘩,别人的女儿就是可以随便作践的? 宋慈航一甩笔,巴掌从桌子上方扬了过去。 ———— 春桃坐在红木长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塑料杯白开水,姚妈坐在她身边,瘦的一张皮包着,表情很麻木,眼睛却很亮,好像就撑着一口气儿坐在这,等这口气咽下去了人也可以直接往后倒了。 春桃抿了口水,看见周小荻上了楼,立马跑过去抱着她:“周姐姐,你去哪了?” 周小荻蹲下,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脑袋:“没去哪,在这呆着累不累,无不无聊?” 春桃摇摇脑袋:“这里可好了,还有风扇吹呢。” 周小荻摸着她的脑袋,不说话。 姚妈走过来,一双期待、黄的浑浊的眼睛盯着周小荻,卡着自己手掌问:“怎么样?” 周小荻:“他们认了。” 像等这句话等了一辈子一样,姚妈听了落了泪又扯开嘴皮子笑,可也没个笑的意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昂起脑袋哭嚎一声:“苍天有眼。” 情绪的大悲大喜,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就要一头往地上栽去,却被余杨扶着。 周小荻放下春桃,和余杨将她扶到椅子边,春桃抿着嘴给妈妈倒了杯水,蹲在她身边喊着:“妈妈妈妈。” 生怕她的妈妈又要离她而去。 周小荻走过去说:“郭建军、张田文都认了,不是春桃的错,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姚妈招了招手,春桃走过去被她牢牢抱着。 母亲的怀抱要比想象中的要瘦、要不堪一击,却很温暖。 姚春桃的脸埋在妈妈的臂弯里,感到有些热而湿润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颊流到脖子里。 她伸手一抹,抬头看去,原来姚妈哭了。 她替姚妈抹泪:“妈妈别哭了。” 姚妈却哭的不停,这么多的委屈,她的女儿才这么小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的罪、受了这么苦。 要是这些苦痛十倍八倍的都报应在她身上多好。 可没有,什么都没变。 她求佛拜神,跪在佛像前一遍一遍的求着,可上天从未可怜过她,也未可怜过她可怜的孩子。 世间冰冷黑暗,神佛缄默不语,民众冷眼旁观。 哪里都是泥泞,哪里有路去渡他们? 周小荻看的难受,脚一拐偷偷从门口溜了出去。 余杨也跟着她出去,跟在她身后,喊了声:“周小荻。” 周小荻没理他,走到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刚要给钱,却被余杨抢先了。 她嘴角下垂,抿了一下唇,朝后退了一步,准备拧开瓶盖,却没拧开。 余杨顺手接过去,拧开了递给她。 周小荻真讨厌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她接过水挪开眼走到树荫下。 余杨也跟着,却不说话。 两个人处在一块,到底是余杨的心思更深一些。 从来都是,无论是刚开始,还是在了这一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是周小荻主动,可实际上余杨才是那个搭桥牵线的人。 周小荻先忍不住了,她扭头,看着余杨,欲言又止。 该怎么说,直接问,余杨你骗了我什么? 要是余杨不承认怎么办?要是说是她想多了了怎么办?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周小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小小的崩塌,她与余杨才认识多久,可她发现她不能接受余杨对她的一点点欺瞒。 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连他们感情上的一点点瑕疵都不能忍。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7 周小荻发现自己心里空闹闹的,想立马有个东西能撑住她。于是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烟盒皱巴巴的,里面没几根,实际上她也很久没抽过了。她点燃,才吸了一口,心里稍稍镇定下来,抬起的手却被余杨握住了。 他手心很烫,眼睛很亮,看着周小荻,眼里也只有周小荻。 周小荻慢慢的吐出烟圈,手指捏着烟蒂弹了弹灰。 “别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周小荻拉开他的手:“我想冷静一下。” 余杨抿着唇,将她手指里的烟夺过来,丢到地上,踩灭了。 周小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干嘛?” 余杨最恨她抽烟的样子,那是她放纵不爱惜自己的表现,余杨只要一看到就觉得心痛的厉害。 他握住周小荻挣扎的手,将她口袋里的烟盒夺过来,也丢到垃圾桶里。 周小荻生气了,她被余杨拽的差点摔了个趔趄:“余杨,你有病吧?” 余杨拉着她往昨晚的宾馆走,他回过头说:“对,我就是有病,我就是看不得你抽烟,你不是要冷静么?我就带你去冷静冷静。” 余杨看上去高高瘦瘦,实际上却实在有一把力气,周小荻又踹又打,还是被他拉上了楼梯,她瞪着余杨,和他拧着手:“余杨,你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余杨反问:“我放开你,你就不生气了?周小荻,你以为谁都是傻子呢?” 周小荻暴怒,他妈的,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倔了,像头牛一样! 行吧行吧,他要讨苦吃,那就是自己找的。 余杨锁着周小荻,让她使不上劲儿,周小荻一扭头,张嘴就咬到余杨的肩头。 余杨闷哼一声,打横将她一抱直接上了三楼。 宾馆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看出来他们在吵架,便没敢上去在问些是非。 周小荻使死劲的咬着,余杨这个骗子,肯定是骗惨了她。 枉她这么相信他,一颗心都给了他。 妈的,都给狗了! 要是余杨正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立马逃得远远地。 门被打开,余杨用脚将门踢上。周小荻牙口长得好,一口咬下去余杨肩头就出了血。可他像是没知觉一样,仍她咬着。 直到周小荻后知后觉尝到了铁锈味,丢了嘴愣愣的看着他。 余杨的肩头t恤染着血沫子,他没所谓的单手将t恤脱了丢在地上,露出紧实的肌肉,以及肩头带血的牙齿印。 周小荻心里突了一下,有些后悔,她下口有些太重了。 还未道歉,余杨便专门,猛地将她抵在门背上,狠狠的吻了上来。 他没穿衣服,上半身很热,火辣辣的像个火炉一样煨在周小荻身上,周小荻难受的朝后躲着,却被门死死的低着。 周小荻嘴里的铁锈味儿还没散去,被余杨凶残的全部掠去,取而代之换来的都是他的味道。 不够,还不够。 余杨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握合在门背上。他的肩膀将周小荻的上身都箍在怀里,周小荻被她吻得发软,双腿一弯差点掉下去,又被他又膝盖抵着用自己身上的热度炙烤着。 周小荻快喘不过气了,她欲要偏头,下巴却被余杨狠狠的掰着,逃离不得。 还未说出一个字,忽的惊痛,余杨一口咬在她的下唇上,下嘴极狠,要出了血又慢慢亲吻吮吸去了。 痛到了极致生出一些麻麻的、酥软的快意。 周小荻捂着自己的嘴将哭未哭,盯着余杨。 余杨看着她,没一点自觉的说抱歉。 周小荻真是恨不得再咬他一口。 余杨却说:“小荻,别抽烟。” 周小荻:“你管窝!” 说话还有些吃痛。 余杨走过来,贴过来,唇角吻上去,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的伤口:“你答应我不抽烟,我就告诉你,我骗了你什么?” 周小荻挪开眼,若言所思。 “针的?”(真的?) “恩。” 余杨低低的应着。 溺鲜 他骗了周小荻什么? 可多了,从头到尾他都骗了周小荻。 可有些话太荒诞、太离奇,就算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信。 周小荻双手搭在余杨滚烫的腰窝上,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要明明白白的看他的嘴里到底会跳出哪样的话。 余杨握着周小荻的手,凑过去,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低的说着:“我说了,你保证别离开我,也别生气好吗?”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小荻下狠手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肉,余杨惊呼一声,却连伸手去摸一下都不敢,只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周小荻。 周小荻走开,离他远远地,还不够,走到床边上,坐在席梦思上翘着二郎腿直视他:“说。” 余杨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半抱着她。 他没穿上衣,身体热的像火一样,周小荻被他抱着觉得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余杨却抱得更紧了。 “我说了。” 周小荻挣脱不了,哼了一声:“你说。” 余杨沉默了会儿:“你记不记得我继父是个测谎专家。” 周小荻不明所以,但是还没吭声。 余杨又说:“当年我爸癌症,我妈还没和他离婚,就和他好上了。” 余杨说的轻飘飘、浑不在意的,可周小荻听得心疼。 余杨继续说:“当年我爸癌症,每天晚上我陪他去化疗,白天他还强撑着去上课,而我妈……早就认识了家底颇丰的继父,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去了,哪里会管我们。”余杨冷笑一声,接着说:“我发现这件事了之后故意瞒着我爸,不知是我爸没察觉还是我隐瞒的太好,他至死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早就跟他离了心。我那个时候小气不过的时候就喜欢跟踪我妈和继父,我知道我继父是一个测谎专家,我就想要是我能把他糊弄过去那一定是打他的脸。” 周小荻怒目而视:“所以你就骗我?” 余杨闷头笑了一下,说:“哪能啊,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余杨慢慢道:“我开始撒谎、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然后当着我继父的面说一些荒诞不经一看都假的话,我想他到底能不能揭穿我。这个实验不简单,骗人要先学会骗己,所以我在高中撒了个谎。” 周小荻听着听着,好像知道后面余杨会说些什么,可她怕极了,生出了些许胆怯,手脚凉凉的,想从他怀里逃开,可余杨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处,胳膊也把她的腰环的紧紧地。 “余杨,别说了……我听到这就够了,我们去吃饭。” 余杨摇摇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周小荻沉默,别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8 开头,却被余杨的手指掰过来,他轻轻的贴着她的唇角慢慢的吻,碎碎的,极尽虔诚又温柔的像碰触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来。 可周小荻冷极了,从心到身,余杨的话还在继续: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很明显的谎,要是我能骗过我自己,骗过其他的人,我就赢了。” “我说,我爱上了学校里被传的风言风语被强/奸了的学姐。” 周小荻推开他,从床边站起来,嘴唇气的发抖:“你无耻!” 她的一颗心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刀狠狠的戳过,童年不堪的回忆她一直以为远去了,没想到它从来没有,它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兽,趁她开心趁她稍稍好过一些就扑过来咬她一口,鲜血淋漓、皮破肉绽,直到要了她的命才行。 周小荻这时候才知道,要是一个人心痛到了极点,五感六觉都是不能控制的。她以为她很坚强,能留下些许的尊严从余杨的世界里微挥挥衣袖便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发现脸冷的麻木,伸出手一探,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一滩。余杨站在她身后,走过来,周小荻转身,歇斯底里道:“你离我远点。” 可余杨像是极轻松似得,他和周小荻在一起之后一颗心一直提着,觉得每一片幸福都充满了负罪感,如今他都说出来了倒是觉得人变得轻松了。 可周小荻能吼他、骂他、打他,就是不能抛下他、离开他。 既然命运的红线把他们牵扯在了一起,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他们。 就连周小荻她倦了、累了、怕了也不行。 周小荻就应该和余杨在一起,从生到死。 你要是说他是个神经病,那就神经病吧,只要周小荻能待在他身边。 周小荻第一次觉得余杨这个人这么偏执、阴暗、可怕。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人世间的至宝,哪晓得他是个疯子。 就为了欺骗自己的继父,就撒了个大谎。而她呢,只是他选中的“风言风语颇多被强/奸的学姐!” 哈,多么讽刺,多么可恨。 周小荻在这一刻都待不下去,她要走,离得远远地,再看余杨一眼就要疯。 她冷静下来,站在余杨面前,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拨上去,然后从余杨身旁走过,将床上椅子上的衣服折都不折便胡乱塞在包里。 余杨站在后面,就看着。 一眨不眨的看着。 周小荻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将包整理好了的时候还没转身,余杨就从后背贴了过来,宽大修长的手摁住她提包的手:“小荻,我承认我错了。” 周小荻不理他:“放手。” 余杨:“我一放手,你就要走的。” 周小荻怒了,转身,将包砸在他身上:“余杨,你他妈好好去瞧瞧,有谁会像我一样这么惨?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这是你骗过自己的一步局。我现在也知道了你能骗过你继父的机器了,现在你也满意了,成功了,也可以收手了对不对?那我们就结束了行不行?” 听到后面的话,余杨才慢慢醒过来,看着周小荻,走过去。 周小荻往后退,贴到窗沿上,心跳如雷。 余杨挨着她,握着她的手:“周小荻,你不能?” “我不能怎么?啊,受伤的人是我,余杨你别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看的恶心,真的,余杨我现在心里真的很难受,你能想想……自己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你么?你知不知道……这比捅了我一刀还要难受!” 余杨知道啊,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一开始,他只当周小荻是个挑战度很高的人,那样有着风言风语的人,若是说喜欢她的话,所有的人一定会不信吧。可他一句一句一次次不断的强调,骗过了周边的同学,骗过了妈妈、甚至骗过了自己的大脑。 可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 他从心底爱上了她。 初接触时,她是声名狼藉、被人排斥的周小荻,注意后、接触后才知道她有着最坚硬的外壳和最柔软的心。 若是能选择的话,谁愿意那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人生不能选择。 慢慢的,踏越过年岁,从幼稚的和无聊的想法中他慢慢的悟到。 他喜欢她已不是因为自己在说谎,而是自己真的动了情。 因为,他比流言蜚语更深刻的认识到她。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得承认,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开头生出了繁盛的枝蔓开出了漂亮的花。 按着他的心理素质和智商,要瞒周小荻一辈子很简单。 可他不想瞒了。他想把自己所有肮脏的、令人鄙夷的一面却都揭开给她看,刨开一颗心,里面也许不是最赤红的,但一定是最热的。 周小荻却不要这么滚烫的心,她害怕,她的世界太小太单纯容不下这么复杂的东西。 是喜欢,就不应该生出其他的是是非非。 她拉着包要走,余杨摁住她的手,慢慢握住她的五指,她甩开瞪了一眼余杨,猛地朝门口走去。 余杨人高,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人长手长,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他反锁了,钥匙也被他捏在手上。 周小荻气的反而笑了,反身将包丢到他身上,砸了他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说:“行,门被你反锁是吧,你以为我还真出不去了?这楼才几层楼高!我周小荻就他妈从窗口爬下去也不和待在一个地儿!” 她说了,就真的做,推开余杨伸过来的手,捏着铝合金窗户边刚朝外迈出了一条腿,整个人都被身后的蛮力给锁住,余杨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腿心将她拽了回来,丢在床上。 席梦思被震得一颠一颠,周小荻左看右看,拿起枕头就开始砸他:“余杨,你变态!” 余杨没说话,坐过来,伸出胳膊,探出手去摸他的脸。 周小荻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余杨被打的脸一偏,闷笑了一声,掉过脸,盯着周小荻。 然后用舌头顶了顶打的瘪下去的脸颊,浑不在意的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在一起你总得接受是不是?” 周小荻不想和他再多费一个字的口舌,刚挥了手打过去却被他捏住了。 余杨的拇指按住周小荻的掌心,然后捏着她的手指将她拽了过来。 “周小荻,我爱你。” “余杨,你恶不恶心?” 余杨听着却笑了,摇了摇头:“不,还没呢,你嫌我恶心,要不我们试试更恶心的怎么样?” 溺鲜04 早上周小荻正坐在马桶上刷着微博,就在页面上看到了姚春桃的照片。 醒目的标题红的刺眼,下面还贴着她的照片。 连马赛克都没有给她打,在冰冷的屏幕里她挺着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大肚子,睁着一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39 双懵懂的眼。 周小荻气的浑身发冷,将裤子拎上了连包都没拿就准备走。 余杨正买了早餐回来,刚掏出钥匙开门,门哗的一声被推开,周小荻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余杨皱眉赶过去,握住周小荻的手。 冰冷冷的,再发冷汗。 周小荻发白的唇一直在颤抖,看到余杨连忙抓紧他的手:“余杨,春桃出事了!你看到没,新闻报道直接将她的照片贴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以后要怎么办啊,余杨。” 她越说越急,眼睛红红的,鼻子一皱别过头捂着脸就哭了。 余杨抿了一下唇,半抱着她:“别急,周小荻别急,把新闻给我看看。” 周小荻一打开手机,新闻页面就弹出来了,里面极尽详细的描写了春桃的各种背景资料,而对于犯罪嫌疑人只是一笔带过。 而新闻下面的评论看到后更是让人震惊和心寒。 “这么小就这么骚,长大了肯定不得了吧。” “几个男人都强/奸她?得了吧,怎么都看上她这样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自己身上也有问题吧。” “得,又来一个敲诈勒索的。” 余杨眉头越皱越紧,谁都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可是他们所作所为的就连叫他们一声畜生也怕是侮辱了畜生。 余杨将手机还给她:“先给姚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她们要是不知道我们先瞒着她们,再想办法让媒体把那些报道给撤了。” 周小荻扶着额头将散在前面的头发掠了上去,电话打通响了好几声却没人接,她和余杨对视一眼,余杨问:“敲一下房门看她们回来没?” 敲了,还是没人。 周小荻紧紧握住手机,十指交缠在一起:“她们去哪了?” 余杨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也许她们已经看到了报道。 但此时此刻她们会去哪呢,能去哪呢? 他想了一会儿,对周小荻说:“有没有宋慈航的手机号?” “有。” 余杨接过周小荻递来的手机,瞄了一眼宋慈航的手机号,然后删了。 “你删了干吗?” 余杨一边拨号一边抬眼:“你没必要留他的号码。” 周小荻别开脸,不想和他说话。 电话被接听,那头传来一道疲倦的男声: “喂?” “宋慈航,我是余杨。” “哦。”对方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看到新闻没有,春桃的事情现在被媒体揭露了,也没有对她的照片做模糊处理,她在不在你这?” 说起这个,宋慈航真的想扒了那层记者的皮。妈的他就是闪了一会儿神,就被他们溜进去拍了照,警局外面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层,他看情况不对立马将春桃转移了出去,否则指不定还得遭什么罪呢,可怜他忙活了一晚上就眯了一会儿眼。 “在呢在呢,在警属大院儿,放心这啊一只蚊子都放不进来。” 余杨松了口气,朝周小荻比了个口型:“在呢。” 周小荻如释重负,靠在门背上。 余杨继续说:“你现在打开手机看一下wb界面。” “有什么呢?” 宋慈航老抠了,一个月的流量就一个g,要是刷一下wb流量哗哗就没了。 “你看热门。” 宋慈航的拿着手机往下滑动,突然眼睛珠子瞪大,气的直吹胡子:“妈的,这群记者吃屎了吗?” 他点开评论一看,那些热评的话不堪入目,看的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张起。 余杨又说:“春桃在你们那,先别让他们接触到电视电脑手机等媒体,怕她们看到了……” 还没说完,宋慈航卧室的门咔擦被推开了。 姚妈拽着春桃走在宋慈航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宋慈航朝后退了好几步,握着手机实在不知道眼睛该往哪个地方看。 姚妈跪在地上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春桃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做什么,也依旧做了。 宋慈航看的心酸,将电话挂了,上去搀着她的手臂欲要将她扶起来:“姚阿姨,你这是干什么?” 这段时间姚妈的眼泪都没有止过,眼睛哭得白肿,一张蜡黄的脸上法令纹深深的嵌了进去。 她本就是为了孩子争一口气讨个公道才报了案,哪里晓得事情会闹这么大,宋妈怕春桃寂寞,将电脑开了给她玩,姚妈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就看到界面上探出的新闻。 “一个长相平凡的农村女孩儿是如何成为留守儿童性/侵案的主角?” 往下翻,春桃的照片、学校、家庭住址全都暴露了出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儿,她被强/奸了,看就是她,不论走到哪,人们都会指指点点。 要是早知道报案会是这样的结果,姚妈宁愿把这口气忍下来。如今所有认识不认识春桃的人都知道这些了,她要怎么活,怎么活在旁人的冷眼旁观里? 姚妈抱着春桃,眼泪都快哭干了。 宋妈站在门外也悄悄地抹着眼泪,才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苦,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宋慈航深深吸了口气,扶着姚妈的手臂将她搀了起来:“姚妈,您别急,人是在我们警局出的这事,我一定想方设法托关系将这条新闻给撤了,您也别怕,我们警察都站在您这边,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他说完,转身给警察署打了电话。 这边余杨也在给他的继父张瑞业打了电话。 张瑞业不论是以前在单位里上班还是现在出来单干了,认识结交的人都多。他将这边测谎的事情忙完本来就准备回去了,听到余杨打电话,点了点头答应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余杨,对等的,我也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余杨的脚来回碾着地上的枯叶,没吭声。 张瑞业叹了口气:“回来看看你妈吧,我知道你恨她,怪她抛弃了你爸,可你连我都接纳了,怎么不肯试着原谅一下你妈?” 余杨接纳张瑞业,是觉得他这人有趣值得结交,再其次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个被称为他继父的老男人。 可他妈就不同了,余杨在高中前最喜欢他妈,每次她和他爸爸闹了什么矛盾,他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他妈这边。 可过了那事之后,他有多爱他妈,就有多恨他妈。 张瑞业看着天空,说:“每年你妈到了九月九的时候总发呆,感觉生命里好像少了什么似得,她从早上捏着手机一直等到晚上,可还是没等到你的电话。今年有时间了九月九回来看看你妈吧,也回来一起过个生日好不好?” 周小荻站在余杨身后,他很高,高的有些驼,从来却不显得孱弱,可此时此刻他握着手机,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香樟树,肩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0 膀塌下去说不尽的落寞和伤心。 周小荻走过去,环着他的腰从身后抱过去,双手合在他的肚脐上。 张瑞业继续道:“就这么说定了吧,我将你把这件事摆平,你九月九回来?” 余杨低头,抿了抿唇握住腰间的手,嗯了一声。 张瑞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声:“余杨。” 余杨说:“我回来。”就挂了电话。 周小荻垫着脚将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你很不高兴。” 余杨答非所问:“春桃的事摆平了。” 周小荻又惊讶又高兴:“真的。” 余杨勾了抹笑意,却未达到眼底,他伸手抱着周小荻说:“等我们把这边的事儿忙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夷陵,我们去夷陵旅游。” 他说着,抱着周小荻却紧了。 周小荻知道余杨有不开心的地方,可他既然不说,那她也不愿意重新掀开他的伤疤,既然他要去那就去吧。 反正去哪她都跟着。 ———— 吃过午饭后,wb里那些不实的报道已经被撤下来了,可是页面上还有零零散散关于春桃信息模糊掉后的新闻。 周小荻坐在电脑前,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在比较热门的那条微博上回复道:“在这个案件里,春桃并不是我们需要拿着放大镜去仔仔细细挑刺的人,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若是能选择,她也不愿意这些事情的发生。你们问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不知道最基本的生理知识。马山县地处广西偏远地带,镇上的小学启蒙晚,到了初一才开始学习英语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小学的老师不足四名,他们每日为准备各个主课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关于生理知识的授课?其次,我们要问的不是春桃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而是该问那些人为什么把魔爪伸到这些孩子身上。父母固然失责,却不是原罪,在这样悲痛事情发生之后,请停止对这个孩子的人肉搜索,如今她已经伤痕累累,我们要做的是替她疗伤,而不是冷眼旁观的给她伤口上撒盐。” 将这些话打完,周小荻站起身,靠在窗户边,看着屋外的天空。 湛蓝、深邃、纤尘不染。 苍穹之下,房屋树立,山水弯弯绕绕,工厂的烟囱喷着白烟,马路上人来人往。她站在上方,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单调的人而已。 可要是她走下去,同任何一个人打一个招呼,才能感受到他们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每个人是一个世界,每个世界又相互影响。 所做的恶,会伤害别人,会毁掉一个脆弱的家庭;所做的善,会帮助别人,拉住踩到泥泞的人,提醒一声“小心些”。 不论做什么,我们都不是上帝,都不能将心里关押的猛虎释放出来,这个世界脆弱而美丽,需要每个人悉心呵护。 周小荻的评论在评论里像是引路石,那些激进煽动人心充满讥笑的评论慢慢被压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谴责那些黑白颠倒的人。 错的不是春桃,可承受罪行的却有春桃。 还有些找出早上的媒体报道,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放出嫌疑犯的照片,却任由受害者的照片满世界流传。 虽然为时不早,可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九月3日,马山县人民检察院宣判: 被告人郭建军,男,1983年7月28日出生于广西南宁市马山县,汉族,小学文化,农民,住南宁市马山县xx村,因涉嫌犯强/奸罪与201x年7月15日被马山县警察局拘留,同年7月27日被执行逮捕,先拘押于马山县看守所。 被告人张田文,男,1979年6月4日出生于广西南宁市马山县,汉族,小学文化,农民,住南宁市马山县xx村,因涉嫌犯强/奸罪与201x年7月15日被马山县警察局拘留,同年7月27日被执行逮捕,先拘押于马山县看守所。 …… 及以上五人,根据被告人轮/奸犯罪事实、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影响严重,判处有期徒刑10年。 ———— 再见到春桃的时候是在火车站,时间飞逝,一晃就到了九月七日,判决书下来了,周小荻和余杨也准备离开。 同时准备离开马山县城的还有春桃和姚母。 春桃的肚子已经消了,堕胎的那天是周小荻和姚妈陪着去的。进手术室前,周小荻给春桃剥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她含在嘴里就躺在手术台上。 姚妈的眼泪一直没止过,周小荻站在走廊上点着一根烟,没抽就静静的看着它燃着,直到一烟盒的烟都被燃尽了,手术台的门才被打开。 周小荻和姚妈走进去,春桃虚弱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下的枕头上凝着化了的红褐色的糖浆。 草莓味的,是她痛极了吐出来的,像一滩粘稠的血落在白的耀眼的病床上。 春桃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开往广州的火车先走,她坐在硬硬的深绿色的皮椅子上,朝窗外招着手:“周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啊?” 火车快开了,车厢慢慢朝前驶去,周小荻在外面跟着,笑着挥手:“你想什么时候见面?” “今年寒假好不好?” “好。” “你来广州找我玩,我们住在……” 周小荻奔跑的脚慢慢停住,春桃的声音也被火车的汽笛声掩过。周小荻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不那么脆弱的人,可她现在鼻子一酸,眼泪就快下来了。 余杨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说:“想哭就哭出来。” “我不想哭,春桃走了也是好事。”她声音有些哽塞,将喉咙里的话堵住了。 就是她和春桃再也见不到了。 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那些参与到她生命不好的事情的人最好都消失,然后让时间的新鲜感填满她的伤口。 周小荻自然懂得这道理,可懂得归懂得,是理智,不舍得是不舍得,是感情。 余杨叹了口气,紧紧的握住周小荻的肩头:“走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周小荻抹了抹眼泪,转身和余杨一道离开。 火车站里面种的香樟树落了一地的红绿色的叶子,树梢上冒出许多新鲜幼嫩的芽。 是啊,时光挨着挤着,慢慢将凝着身上的疤都会挤掉,长积累月新生的皮肉最终会和原来的没个两样! 溺鲜05 夷陵的九月格外的热,虽然处在长江的边上,可炽热的阳光将低峦叠翠的城市翻过来覆过去烤了个焦脆。 一下车周小荻都觉得不行了,脑袋上闷了层汗,脑袋昏沉沉的,走在前面的余杨背着一个大包遮住大半个身子,一手拉着手提箱一手拉着周小荻。 昨晚睡在卧铺的时候周小荻就觉得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1 有点儿冷,但是也没怎么过意,哪想到第二天便感冒了,吃了药之后人也是软绵绵的。 余杨招来一个的士,将手里的、背上的东西塞到后备箱,拉着周小荻上了车。 她感冒了不能吹空调,余杨将车窗摇下来,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周小荻身上软绵绵,任着他折腾。 直到车行驶到一片别墅区,车才停了。 别墅建在山腰上,在层层叠叠的绿树之中错落有致的坐落着,小区门外白色围栏上挂着烫了金的铭牌。 被太阳光照的有些晃眼睛,周小荻揉着眼睛朝后退了一步。 余杨带她走到树荫下,刚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像是想到什么似得,拨号的手顿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周小荻的额头:“现在还难受么?” “难受。”整个人像是一团刚摘下来的棉花一样,风一扑就能倒了。 余杨抿了抿唇,看着她说:“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去歇歇,改天再来。” 周小荻点点头,她也不想这么早见到余杨的家人,加上她现在病了,去了倒是给人家添不少麻烦。 余杨决定好了,将包放在周小荻身边,周小荻坐在树坛的瓷砖上面,低着头脑袋一晕一荡的,余杨站在路边拦车。 从来没发现感冒是这么难受的事,从远处吹过来热又闷的风蹿到肺里像一根针一样刺着,再低着头便觉得心肺里一直难受,她有些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她从树坛边挪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心口想要把肚子搅得翻来覆去的内脏都吐出来,正难受的时候,头顶的光黯了黯。 她眯着眼抬起头看到一个相貌姣好的中年女子。 她伸出手,抹了抹她的额头,有着和余杨一样舒服的体温,然后问道:“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 发烧了吗?周小荻以为自己只是感冒了呢。 她努力的睁开疲软的眼皮,摆摆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那女人将手里买的菜放到一边,给她递了张卫生纸,然后问:“我替你打个车去医院吧,感觉你情况不是特别好。” 碰到好心人了,周小荻笑笑:“真没事,我男朋友在那。” 她指了指在马路边打车的余杨,余杨正好拦了一辆出租车,谈拢了就转身过来接他。 刚一扭头,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他走过来,周小荻身边的妇人手握的紧紧地,朝后退了步又悄悄朝前挪了一小截,合着手说:“杨杨,你回来了。” 余杨别开脸,那妇人刚开始看到他时,连眉梢之中都是笑意,见他撇开脸,鼻尖一皱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低下头看着余杨的鞋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余杨从她身边走过,将周小荻拉起来,一摸她额头直皱眉:“怎么这么烫。” 周小荻烧的有些糊涂了,她软绵绵的被余杨拉起来,顺势靠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就蹲在这什么都没做,就觉得脑袋越来越晕。” 余杨将她背在身后,提着包和箱子准备往马路那边走,还没走几步,关山月就噔噔噔的跟上来拽住被拖曳的箱子。 “杨杨,先去我那吧,小区里有诊所,这里是离医院还有一会儿车程,去了医院还要排队挂号,诊所里的医生是我的熟人,你看你女朋友的事再不能耽搁了。” 余杨肩膀上靠着的那侧脸烧的滚烫滚烫的,他想了想只能听他妈的话,于是转过身对她说:“麻烦你了。” 关山月脸上的喜悦还没卸下,一听他这话便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继而转过去掏出钥匙开了小区大门,又勤快的接过了余杨手里的箱包。 “我来拿,我来拿,你背着她累。” 生怕余杨跟他抢一样,提着箱包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 关山月还是和余杨记忆里一样瘦,她一直很白皮肤好比同年人更显年轻,如今杏核一样的眼睛尾脚细细碎碎的点了些细纹,倒是添了不少岁月的纹路。 去了诊所,挂了一瓶吊水,周小荻靠在余杨身侧睡着了,余杨盯着前面的椅子脚像要盯出一朵花来一样。 可关山月还是看不够,看不够,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如今像陌生人一样坐她面前怎么让她不难受? 她瞧瞧抹掉眼泪,挂了点儿笑和余杨搭话:“杨杨这次来夷陵留几天?” 今天是九月八日,她知道明天就是他生日。 “看吧。” 余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说恨,好像那种恨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说不恨,又是带着一点点责怪的。 可更多的是茫然,不知以什么心情、什么方式来面对他。 关山月想了又想,试探性的看着他的眼睛提道:“你看你女朋友病的这么厉害,今天就不走了住家里好不好?明天我们一起过生日,杨杨,你知不知道妈妈没到这几天就特别想你,自己身上的掉下来的肉怎么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关山月一说就要哭了。 余杨心里也难受,昨天他躺在铺床上一直在想,他爸已经不在了,如今只剩了一个妈,唯一的一个亲人,也要把关系拗的这么僵么? 周小荻在睡梦里也发了汗,浑身都不舒服,借着她这个凭机,余杨也顺着坡下去:“好。” 关山月生怕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他:“杨杨。” 余杨捏着自己的眉心,睁开眼看着她说:“妈,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来看你的。” 关山月以为这辈子必然等不到这个字了吧,可终究还是等到了。 她站起来,慌乱的擦了擦了眼:“我去做饭,买你喜欢吃的菜,做你喜欢吃的,你以前可喜欢吃炸藕夹了,现在还爱么?” 她小心翼翼的提问着。 “吃的。” 关山月明显松了口气,“那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 周小荻啊,她特别喜欢吃青菜,爱吃鱼,不大喜欢吃红肉,余杨记得清清楚楚的。 “青菜和鱼吧。” 关山月听了,准备回去准备饭菜,刚要走忽然又顿住,生怕儿子只是糊弄他玩的,于是转身将他们的箱包提在手里:“我先给你们提回去,等下你们弄好了就回来,在十四栋。” 余杨听到她仔仔细细的叮嘱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关山月愣了愣,低下头,点点头眼里蒙了层泪珠:“是是是,我差点忘了。”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余杨。 诊所的白炽灯不是特别亮,在不多的家具上打了一层模糊的弧,关山月看着他,像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惜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沉重的话头从里到外都腐朽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刚在空中蹿出个缝,就被风吹得烟消云散了,唯剩下一句苦涩的: “别回来的太晚。” 余杨点了点头,昂起头看了看白寥寥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2 的天花板,紧紧抱着周小荻将脸靠在她发烫的脖子上。 ———— 周小荻从睡梦里醒来时,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了好多,余杨靠着她正闭着眼。 她晃了晃酸痛的脖子,看到自己吊水已经打完了,手背上歪歪扭扭的贴着白色的绷纸。 余杨还没睁眼,她将头凑过去,仔仔细细看过他睡觉的样子。 可他就连睡觉也皱着眉头疙瘩,她伸出手戳了戳,余杨捏住她作诡的手:“醒了?” 却没睁眼。 周小荻将手挣脱出来说:“余杨,别动,我要仔细看看,你的眼睛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呢?” 余杨闷笑一声:“好看不是形容男生的,应该用俊朗。” 可周小荻滑出手指头轻轻顺着他眼皮的褶皱往下摸去,睫毛刮在她的指腹上痒的厉害:“是真的很好看,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眼睛?” 余杨睁开眼,黑的发亮的眼珠子盯着她:“怎么,想要?” 周小荻点点头。 余杨将她拉起来,朝门外走去:“你这辈子别想了,要是真的想要咋们就生个女儿,眼睛遗传我。” 周小荻狠狠揪住他手背的肉:“叫你皮。” 猫儿大的劲儿,余杨任着她揪,然后说:“走吧,去吃饭,我妈做了饭再等我们呢。” 周小荻后知后觉的顿住步子:“现在就去,我还没准备好呢?” 余杨想了想,认真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准得不错了,你要想,我妈刚在那正好看到你‘哇’的一声就吐了,有对比没准觉得你现在还真挺不错!” “你这人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周小荻怒了。 余杨颇有些欠抽:“说些好听的你会听么?” 难得和他缠。 过了小花园正好走到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太阳将石子晒得油光水亮的,周小荻看了看,将鞋脱了,走上去脚心被硌疼的鸡喊鸭叫。 余杨提着她的些跟在她后面,像是十分理解她的“不走寻常路”:“踩石子治病呢?” 周小荻生了场病,倒是变得有些娇气了,哼了一声。 余杨老气横秋的皱着眉背着手颇不看好的啧了声:“那行,我在前面等你,那你慢慢来?” 说着就走到前面去了。 周小荻原本就没打算走几步就穿鞋的,可余杨将鞋拿走到前面,那她就要将这么长段路走去了。 她一步一步走着,像硌了脚的企鹅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余杨在前方便停了,他停下步子转身:“走好了没?” 周小荻正在气头上,她是病号,需要疼爱的好不好? 余杨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问:“生气了?” 周小荻扭开头。 余杨闷声笑。 周小荻拧眉:“你笑什么?” “没——” “你就有。” 余杨笑的肩膀直怂直怂,蹲在周小荻前面:“周小气,周三岁,上来吧,我赎罪来背你成不?” 周小荻牢牢实实的趴上去,还颇有成见的嘟哝:“你小心点儿,要是把我给摔下来了,就有你受的了——” “怎么?” “我就是个残疾。” 余杨认认真真想了会儿,皱眉道:“那成吧,我就见义勇为娶个残疾媳妇。” “呸!谁嫁你。” “你啊,诶诶诶,先别动啊,我觉得我现在有点不稳,扯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摔下去了!” 周小荻急了,在他背后挥动爪牙:“余杨,我和你没完!” 余杨闷声笑了句:“成,等晚上了咋们就没完。” 周小荻的脸红了,以前就没发现这外表正经的余杨还一肚子坏水呢! 溺鲜06 关山月把菜做好了一端上桌就拿出自己的手机。 磨蹭了又磨蹭还没打出去,就又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张瑞业看在眼里,掀了掀报纸,看似无意的说道:“给他打个电话吧,免得你站在这急的乱窜的。” 关山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要是他觉得我再催他,将他惹烦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回来呢。” 近亦忧,退亦忧。 张瑞业也叹了口气,将报纸搁在茶几上:“要不我来打一个?” 关山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也不好。” 正踌躇莫展着,门铃响了,关山月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从沙发上跳起来朝门口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就来,就来。” 门推开,周小荻提着果篮和牛奶站在门外,余杨站在她后头,眼睛瞥的低低的。 关山月将目光落到周小荻身上,周小荻忙的将东西递过去:“阿姨您好,我叫周小荻,是余杨女朋友,今天麻烦你了。” 说完,她朝余杨看了一眼,余杨抿了抿,瞥下去的眼神向上挪了挪,又很快的移开,低低的叫了一声“妈”。 关山月像是触了电一样,站在那愣着。张瑞业走出来看着他们站在外面,背着手问:“都站在外边干什么呢?菜都要凉了。” 关山月这才反应过来,将周小荻递过来的东西提上,在前面引路,正要走到餐厅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对余杨道:“杨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上学逃课打架斗殴,一被说教就是一脸的戾气,如今脾气性子倒是平和了许多,这八成倒是女朋友压得。 关山月有些心酸的想。 张瑞业和关山月住的别墅面积颇大,天花板上吊着亮的晃眼睛的水晶灯,灯光垂在锃光瓦亮的红木家具上,倒把地上铺就的大理石的光泽稍稍掩盖了些许。 上了桌,关山月便一直给周小荻夹菜,盛情难却,周小荻都接了,直到饭碗冒了尖儿,关山月的筷子才一转,递到她旁边的那只碗里:“杨杨,不是最爱吃藕夹了吗?” 说完,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余杨。 余杨被她看的一酸,提起筷子咬了一口:“很好吃。” 关山月如释重负,紧绷的双肩塌了下来。 都是老夫老妻的,看到妻子这样张瑞业也觉得心疼,可过去的事是他们错在先,余杨就是怎么怨他们,他们也恼不得。 饭桌上除了筷子与瓷碗的碰撞声,就是每个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了。周小荻觉得有些压抑,偏了偏头去看余杨。他正盯着碗里缺了一角的藕夹发着呆,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这时,张瑞业忽然问:“余杨这次回家里准备待多久?” 余杨将筷子放下:“3天,学校快开学了。” 关山月整个人紧绷起来:“不能再多待几天么?回来这么会儿……” 还没说完,手便被张瑞业按住。她的脸朝边上侧了侧,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情绪忍下了。 张瑞业点点头:“学业为重,我和你妈不好留你。”他停了一下又说:“有时间还是多看看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3 你妈妈吧,她很想你。” 余杨不知道自己的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到他妈并不是过得像想象中的那么舒坦的时候他应该幸灾乐祸,应该嘲讽他。可他觉得都没有,他的心闷闷的,像满塞着棉花,呛了烟,窝了一个胸腔的灰。 他不经意的抬起脸,看到他妈正看着他,瞥到他的视线,立马挪开眼。生怕那小心翼翼的触碰沾了灰似得。 余杨喉头一涩,说:“好,我有时间就回来。” 好几年的隔阂被时间慢慢消融了,饭后周小荻和余杨走在一道,问:“余杨,你是不是不开心?” 不开心吗?也不是,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余杨恨了关山月恨了好几年,可他突然发现这恨追根溯源来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固,他也许很错了人,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 恨当时自己特别孱弱,面对家里的变故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这种感觉周小荻也有。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余杨,也生怕他又钻了牛角尖,于是她看天气不错,问:“要不要出去转转散散心,你说带我来旅游呢,哪晓得专门往你家拐。” 余杨闷笑了一声。 周小荻伸手去捏他耳朵廓:“别以为你长得帅笑一下我就不计较了,我现在很生气。” 余杨顺势握住她的手,合在手心里想了一会说:“我知道哪里有大一片的荷花池,我带你去划船。” “哈,我不是小孩子。你别想把我糊弄了去。” “今天都累了就不去别的什么地方,等过了明天我带你去三峡蹦极。” 蹦极? 周小荻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余杨走在前面,弹了弹她额头:“发什么呆啊” “你蹦极?” 余杨点点头。 “看不出来啊,余杨你行啊,我瞒我瞒的挺深的啊。” 余杨抿了抿唇,说:“以前每当觉得心里很难受了就会去做一些极限运动,蹦极、漂流、滑翔都做过。” “这些……你不怕么?” 余杨摇摇头,说:“每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离死亡最近,后来又想想自己连死亡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周小荻觉得他竟说的有几分道理,也生了一丝雀跃,可余杨却摁住她说:“今天不行,我们先去划船。” 同蹦极什么的比,划船真的好清水啊…… —— 等到了目的地,太阳已经阴下去了,树梢上的秋蝉也有气无力的叫着,河边停了一艘乌篷船,刚上了桐油,亮泽泽,周小荻走上去弹了弹,竹篾子铿铿作响。 余杨也上来了,手里拿着桨,朝着荷塘深处划去。 “坐好,别晕着了。” 周小荻捧着脸,坐在乌篷内,看着余杨撑着桨说:“余杨,我发现你会好多东西啊。” 余杨毫不谦虚,十分坦然接受她的夸奖:“现在才知道?” 周小荻吐了一下舌头以示恶心,乌篷船钻进到人腰的荷叶丛里,周小荻从篷子里钻出来,站在余杨身后,环住他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撑桨的少年郎长得真不错,要不跟姐姐回去吧?” 余杨任着她闹,啧了一声说:“不行啊,少年郎家里还有只母老虎蹲着呢。” 周小荻掐了一下他腰间的硬肉,他嘶痛一声,他连忙改口:“不不不,是女神仙。” 周小荻嘿嘿笑:“给我掐多荷花。” 余杨照做了。 周小荻捧着海碗大的花,凑过去嗅了嗅,却被余杨抵住额头:“别闻,小心有虫子钻到你鼻子里面去。” 周小荻皱皱鼻子,将花挪开:“那你给我摘莲蓬。” 余杨掐了一朵递给她,周小荻将莲子拨出来吃了,躺在甲板上,看着淡而蓝的天,白而轻的云,侧脸看到泱泱的泛着天空颜色的水波纹和摇曳的荷花叶。 她揪着余杨,让他和自己一并躺着,说:“余杨,还记得西洲曲吗?” 余杨仔仔细细的听她说。 周小荻将手探过去,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海水意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我那个时候就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周小荻侧脸,问:“什么?” “我就想,要是以后可能的话,在荷塘里,乌篷船中,我准备好一床棉被,和我最爱的人在上面疯狂一回。” “南风吹啊吹,小船荡啊荡,管它去哪。” 余杨撇开脸:“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你去篷子里仔细看看。” 周小荻惊疑,又笑的震惊:“不会吧?” 噔噔噔,跑过去一看,桌子下藏着一个大包,拆开看真是蓝底白花缝好的棉被,伸手一拍特厚实,还有阳光的味道。 她回头:“你怎么知道?” 余杨顿了会儿:“我大概是你肚子的蛔虫吧。” 周小荻出去乐呵呵的搂着他:“蛔虫可没你这么帅。” 凑得近了,呼吸交/缠变得炽热。 事情是她提的,可她如今倒是有些怕了,做贼心虚的撇开脸:“余杨,大白天会不会有点不好?” 余杨抿着她颤抖的耳朵慢悠悠的舔舐:“不会。” 周小荻有点儿软了,可还在做最终的反抗:“这是别人的船呢。” 余杨继续说:“我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小时候,这是我外公的荷塘。” 周小荻哦了一声,就不作声儿了。 可余杨却没止,一路向下,周小荻用着最后的劲儿拉着他进了篷子里。 视线变得漆黑,呼吸的灼度却慢慢体现了,躺在蓝底白花的棉被上,背后暖暖的是太阳的烘晒;身前火热热的,周小荻还闻到了荷叶的清香味。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疾风骤雨似得把这船打的一团团乱的? 周小荻紧紧的搂着余杨的脖子,双腿/紧紧的夹在他的腰/腹,外面的雨好像也下的淅淅沥沥的,有的深有的浅,落在乌篷船里,慢慢将里面的火气捋干了。 周小荻透着竹篾不严实的缝,看着不清切的荷塘,身体虽河水一同起起伏伏,也融入在这片雨中。 海水意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溺鲜07 周小荻不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时候醒的,隐隐约约听到水鸟掠过水面的声音,乌篷船外的水浪像是拍在自己身上一样。 动一下,浑身上下连脚指头都是酸的,周小荻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棉被边放着干净的衣服,余杨却不在船内。 掀开船帘,余杨光着上身站在甲板上,阳光烙在他身上挂着的水珠上,是一种金黄的色泽。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乖巧的贴在额头上,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扭头,周小荻走过来坐在船舷上:“起这么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4 早?” 余杨看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皱了皱眉:“不多穿一些?” 荷花池里水汽多,温度也低些,余杨生怕她受了凉。 “凉快。” 周小荻伸手在侧边掐了一片叶子扇了扇风,看着他:“起这么早?洗澡?” 余杨笑了,“算是吧。” 周小荻啧啧舌:“到底是男生,身上脏了黏着了,直接往水里一钻就好了,哪像我们。” 她说着,余杨正预热着身体又准备下水,听到她这么抱怨,回过头说:“要不和我一起?” 周小荻幽怨的摇摇头:“不行,还是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要生成一个男人。” 余杨踏着船舷扎了个猛子跳进水里,硕大的水花扑过来溅到周小荻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多半:“余杨,你故意的!” 余杨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笑的牙齿白的晃眼:“得了吧,你下辈子还是个女人。” 真欠抽,周小荻将手里的荷叶砸到他身上,余杨一躲,藏在水里不见了,周小荻扣着船舷探出去大半个身子,口不择言的和他呛声:“余杨,有你好看的,水里被鬼拉走的都是水性好的,你还不上来?” 水底下依旧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有一分钟,水里还是静悄悄的,周小荻有点急,将脸凑到水面上有些焦急道:“余杨?” 从水里冒出一双手弹起来扣住周小荻的脸铺天盖地的吻过来,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潮湿。 双膛紧紧贴合在一起,周小荻裙子湿的透透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在水里挂在余杨的身上。 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把他抱得紧紧地:“要不要洗澡,恩?” 眼睛黑漆漆的像是有妖孽在里面引诱似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斯文至极,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怎么又这么荒唐? 周小荻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捏住余杨的胳膊:“不洗。” “真的?” 他吐着热气的唇又贴上来。 周小荻推开他,贴着身后的乌篷船,瞪他:“真的。” 余杨点点头,放她上去了。 周小荻爬上去的时候颇有些狼狈,可余杨不同,他长手长脚,一会儿的功夫就坐在船舷上看着热闹。 等周小荻站稳了,没理他就自顾自的掀了帘子进了篷内,余杨跟进来问:“生气了?” 周小荻没理他,背对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 软白潮湿的后背在暗沉沉的篷子里像是一块温泽的玉,余杨看着就觉得火起,他走过去手刚落在上面,就被周小荻给拍开了。 周小荻将衣服换好,转过头横他一眼:“离我远点儿!” 余杨摸了摸被她拍了的手背,有点委屈巴巴的:“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余杨蹲下来,也不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靠着他:“我今天是寿星呢。” “寿星也该打。” “你好凶。” 周小荻实在拿他没辙了,只能任由着他靠在自己肩头上。余杨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十分乖巧,可这也毕竟是表象罢了。 坐了一会儿,太阳慢慢从河边升起,像一个咸蛋黄一样,暖暖的挂在树梢上,周小荻和余杨坐在一起一同看着。 时间像只小小的蚊子,嗡嗡的就飞过去了。 余杨忽然说:“小荻,我觉得我们好像过了一辈子。” 周小荻和他呛声:“你一辈子就这么短?” 余杨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 可是也没那么长,不是么? 关山月早上起了个大早,将家里窸窸窣窣的收拾干净了,又杂七杂八添了好一些年轻人喜欢吃的东西,还做了碗长寿面。 好不容易捶着腰坐了会儿就开始想七想八。 “老张,你说他们这两个孩子不是偷偷走了吧?” 张瑞业的眼睛黏在报纸上挪都没挪:“余杨不是这样的人。” 关山月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她心里还是担心着,正想着,门铃响了,她赶忙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一开门果然是。 关山月颇有些抱怨;“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小荻脸有些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余杨牵着周小荻走进去:“去了外公的荷塘,我带她去看了荷花。” 哦。 关山月脸上的忧色淡了淡,抬头看了他一眼,喏喏道:“你小时候都喜欢往那跑。” 余杨不说话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缝补这些年的隔阂。 关山月叹了口气,说:“先吃饭吧,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做了长寿面。” 余杨点点头。 关山月做饭的手艺和他外公一脉相承,面汤鲜而不寡淡,味道正和余杨的口味。在吃饭间,关山月不知要如何打开余杨的话匣子,只得先拉拢周小荻。 “小荻和杨杨是同学吧?” 突然提到自己,周小荻回过神说:“不是呢,我已经毕业了。” 关山月扬了扬眉,感兴趣道:“那你怎么和杨杨认识的?是学姐么?” 周小荻还是摇摇头,可她后来一想她好像又算是余杨的学姐。 余杨顿了一下,没吭声。 关山月又说:“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呢?” “荆城。” “荆城啊。那不是和杨杨同过一个高中?” 关山月皱了皱眉,回头去看张瑞业。 张瑞业也没作声。 “老张,以前……” 还没说完,余杨便将碗和筷子都放下了:“妈,别拐弯抹角了,我喜欢的就是她。” 关山月一愣,心虚的把眼睛挪开:“杨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关山月隐隐约约听过周小荻这个名字,可记得不真切,可如今余杨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他们高中不是有一个被强/奸过的学生,余杨那个时候还说喜欢过她的…… 怎么他们现在又黏在一起。 周小荻觉得碗里的面有些坨了,梗在喉咙里不大好咽下去。余杨侧脸,看到她这个样子,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关山月过了好一会儿,说:“杨杨,你做什么事得为自己负责,不要只是一时兴起,要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正是蜜里调油,可她还是忍不住说。 原来她不知道周小荻是个女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知道了便觉得她到处都不合余杨。 她的成长太过复杂,小小年纪又领略过人性的恶,这样的人哪怕是再优秀也不能与她长久相处着。 长待在黑暗里人不容易漂白,却容易把别人染黑。 她不希望杨杨收到伤害。 余杨安安静静的听完,然后看着关山月:“我不是兴起,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5 我喜欢她很多年了,我知道自己喜欢她不是念于容貌,也不是她的过去有多复杂,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周小荻。” 余杨的话落地有声,张瑞业听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关山月却急道:“你还小,你知道什么?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跌倒了收了伤才会明白。” 周小荻坐在那,觉得有些难堪,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不得不面对各种干预和指责。 关山月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的她难受,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言的刺痛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余杨像是知道她所想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我了解她,也了解自己,我比流言蜚语更早的认识她。” 张瑞业一直觉得余杨还是个千方百计吸引大人注意的小孩儿,可今天他说了这句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的这些话以后是要负责任的。” 余杨淡淡弯了唇:“我知道。” “你选择的这条路面临的东西会比普通人多。” “我知道,可我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张瑞业笑了,对周小荻说:“你找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 周小荻的心暖洋洋,她回握住余杨的手:“我知道。” 张瑞业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周小荻想也没想的:“我都信任他。” 张瑞业点点头,看着焦虑的关山月说:“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让自己自己考虑去,我其实还挺看好他们俩的。” 老伴儿都没站在自己这边,关山月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皱眉:“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我就是问问,不管怎么样,他们心里没疙瘩是最好,我就是当个恶人把一切都问清楚,等问完了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 周小荻坐在那听着,提领起来的心倒是放下去了。 可放的太早倒生了事端。 周母气冲冲的打电话,劈头盖脸的就来询问:“周小荻,你去了哪?” 周小荻掩过电话声走到门外:“我在夷陵。” 周母又问:“我现在在你租房的地方,你房东跟我说你一直在资助一个留守儿童,现在她出了事你还专门回去,周小荻,你是神仙还是菩萨,是不是还准备普度众生?” 溺鲜08 周小荻没说话,抑或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妈觉得她在渡人,其实不是,她在渡她自己。 “你一个月多少钱,房租花多少,自己又要用多少心里没有个数么?你资助别人,帮别人,人家承你这个情么?光做些没意义的事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的。” 周小荻斩金截铁的说。 她虽然不能将春桃从泥潭里拉出来,可是她能让春桃不继续往下陷就是值得的。 可周妈不懂,她觉得那不管怎样都是陌生人,这钱就是肉包子打了狗有去无回,还不能听声叫唤。 她这个女儿从小脾气就执拗,她懒得和她说些什么大道理,只是说:“你马上给我回来。” 周小荻沉默了会儿,“今天不行。” “怎么不信,我让你回来你是不是还得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 周小荻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道:“起码得明天回来,今天我男朋友生日。” 听到她谈了朋友,周妈愣了一会,火气微微收敛了些,闲七闲八扯了好多又才拐弯抹角的问:“你男朋友多大了?哪的人?在哪个企业上班?家里有几口人。” 末了将这些都念叨一遍后才叹了一口长气:“小荻,别像我一样只用一双眼睛挂着别人的面皮,得看看他的真心。小荻,我和你爸爸离婚了。” “噢。”小荻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心里闷闷的。 周妈强撑着的硬气有些扛不住了,她离婚后不敢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屋子里闷闷的只有她一个人,上街不管去哪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孤独极了,寂寞极了,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最后来到女儿这,女儿也不在。 好像这天底下就她一个人干干净净打着一个光杆子。 周小荻觉得秋天的太阳也有些晒,落在她的脸上将脆弱的皮烤的发红,她走到一边站在树荫下问:“妈妈你还好吗?” 周妈憋着泪:“还好,你爸爸给了打过电话没?” 周小荻没说话。 果然在周妈的意料之中。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周小荻能隐约听到周妈小声的哭泣声:“小荻,你爸不要我们了。” 他有要过我们么? 周小荻想问。 周小荻能说,他爸除了在给她这条命的方面上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还有什么方面能像一个父亲一样? 没有的。 周小荻早就对她绝了念想。 甚至于,她有时候还会想,他们除了生了她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亲情呢? 可归咎到底还是有的。 比如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疼她妈。 比如她埋怨她爸,可是幼时受了委屈的时候还是会念想她的爸爸。 那些亲情的线蒙了尘,涩在干枯的冷风中,被绷的紧了,只能紧出血脉的联系声。 周小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妈,她只能问,也只能问:“妈,你现在住在哪里?宾馆吗?” 周妈点点头。 “我明天回来。我来找你。” 周妈摇摇头:“我买了今晚的票,本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的,小荻我只有你了,你过得好我才觉得自己活着好像是有意义的,听妈的话别在去资助什么学生了,你自己刚从学校里出来差的就是钱。” 周小荻闷闷应了一声。 周妈松了口气:“你听我的话就好。我晚上就回荆城,你在外面要多注意听到没。” “知道的,我明天回荆城。” 刚说着,余杨看她出来了这么久,推开门出来找她。 “明天我把我男朋友带回来。” 周妈听了,微微笑着眼角淡出细纹:“好。” 余杨走过来,周小荻正好挂了电话。 “给谁打电话?”余杨从背后环住她,他十分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这样就能将她完完整整的箍在自己的世界。 “我妈。” 余杨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你不问问我和我妈聊些什么?” 余杨笑了笑:“聊什么?” 周小荻摇摇脑袋:“没意思,你太敷衍了。” 过了会儿她又说:“余杨,我妈离婚了。” 余杨没说话,周小荻有些烦闷的扭头:“你不安慰我,我爸出轨,我妈和他离婚了。” 过了一会儿,余杨淡淡的说:“好,我安慰你,我妈出轨,我爸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6 死了,好受点了么” 这么一想好像是好受点儿了。 可还是难受。 她和余杨怎么都这么难天难地。 余杨抱着她问:“难受么?” 周小荻点点头。 “所以要回去。” 周小荻应了一声。 余杨想了想:“那我陪你回去。” “真的?” 周小荻惊疑的扭头,鼻子尖正好撞到他下巴上。 余杨闷哼一声:“比真珠还真呢,丑女婿最终得见岳母的,你妈会不会嫌弃我?” 周小荻打量了他一圈,认真的想了想说:“你长得这么好,应该不会的吧。” ———— 可事实上,周小荻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她和余杨刚进小区就碰到买完菜的周妈。 周妈死死盯着他们拉着的手,没说一句话就扭头走了。 周小荻追过去,拉住她妈的手:“妈!” 周妈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说:“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周小荻回头看了一眼余杨。 的确,他长得太扎眼了,而周妈在年轻的时候也因着一个人的脸皮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她自己一样重蹈覆辙。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周小荻站在她妈跟前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余杨走过去,周小荻看了他一眼,又扭头。 “阿姨好。” 周妈没理他,拉着自己的女儿往家里走。 可周小荻没动,周妈回头,看到那男生正拉住周小荻的手,真挚的看着她说:“阿姨,我能和你谈谈么?” 谈什么?能谈些什么?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比金坚都是假的,你想让她听些什么? 周妈点点头:“行,我们上去谈。” 进门,周妈给他们两个人倒了水。 周小荻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余杨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周妈看在眼里,直接问他:“你要和我谈些什么?” 余杨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周妈是不是很讨厌我?” 周妈一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大适合我女儿。” 周小荻有点儿急,觉得她妈说的太直了。 可余杨一点都在意,温和的笑笑问:“为什么?” 周妈顿了一下,说实话,因为周爸的事她现在对长相颇好的男人有些敌意。他们有资本又擅于玩弄人心,周小荻,她看着聪明,可是只要认准了指不定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她怕她女儿吃亏。 现在她只有周小荻一个女儿了。 周妈不说,可余杨猜到了点,他说:“阿姨,我对周小荻是认真的,我喜欢她这么多年,并不是一时兴起,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毕业后就和她结婚。” 他这话一落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周小荻觉得他们发展的太快了……结婚什么的是不是太早了,要不要缓缓啊? 而周妈却不同,她将余杨说的话嚼了三分,捋出五分根须来:“你比小荻小?还没毕业?” 余杨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妈更生气了,她怒气冲冲的瞪了周小荻一眼,转而看着余杨:“你以为你想结婚就结婚?谁准了?我允许了么?” 周小荻不知道她妈的火气从哪烧起来的,话说的这么冲,她伸出手扯了扯周妈的衣服,叫了声“妈。” “你别叫我妈。” 周妈打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姐弟恋!最不靠谱的就是姐弟恋。你和他在一起,他除了花言巧语能给你什么?先不说别的,最现实的,你能依靠他吗?你每天上班上的累得要死的时候,他能不能给你分担点儿什么?你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他能给你出什么主意?再扯远了说,等他毕业后工作了,他能在事业上创出一条路的时候,你多少岁了?他那个时候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前仆后继的赶着去,你算什么,周小荻,你仔仔细细想明白了。” 余杨心脏一震,刚要说什么,却听到周小荻说: “我知道,可我觉得余杨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 周妈觉得周小荻才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多久却变得这么无可救药。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爸是这样的人。” 屋内静悄悄的,像是撒了一层寡白色的盐,落在伤口上生疼的厉害。 余杨的手握住周小荻的慢慢发紧,目光坚定,看着周母说:“阿姨,我不会的。” “你凭什么保证。” 凭什么,能有什么东西能保证爱情不过期。 可要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算说什么都不行。 余杨却说:“命。” “阿姨,我这条命都是周小荻的。” 周妈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余杨年轻青涩的面孔,不知道为何想到野竹。 他们都有着一股说出的韧劲,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这时,周小荻却开口了:“妈,我相信他。” 周妈看着她。 “我的过去他都知道。 溺鲜09 周妈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坐了一会,站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小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小荻点点头:“我知道。” “你疯了。” 周小荻沉默,然后说:“这件事高中的时候传的很广,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余扬也在那上学。” 周妈不知道该什么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贴着一层冷汗,就连看着余扬也如隔着一层雾,心跳猛地加速,让她忽生一种窒息感,她撑着桌子面站着。 余扬却说话了:“阿姨,我不在意小荻的过去,我要她的将来。” 一个鲜红结了痂的疤被□□裸的戳来,周妈以为自己可以自欺欺人的装作没发生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不能。 周小荻坐在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余扬坐在她身上,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靠着桌子愣愣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都这样了,我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小荻,你让妈妈能说些什么呢?” 周小荻不说话,余扬默默握住她的手。 天慢慢暗下去,屋外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灯光下烤炽着灰不溜秋到处乱窜的蛾子。 屋内,周小荻睡在自己的卧室,灯熄了,眼前只有空寂寂的黑,她盯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想,却仍是觉得很累很累。 余扬睡在另一个屋,没有周小荻睡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于是站在周小荻的门外,想敲门看看她,哪怕是不说话也是好的,可手指刚叩到门扉,却又顿了。 因为他听到小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7 小的细碎的抽泣声。 真的很小,像是人拼命的捂住嘴,却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似的。 那些眼泪落在余杨心里,砸在他心坎上刮出血一样的疼。 可他却只是站在那,站在门外守在那。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待在周小荻身边,哪怕她不知道,哪怕她没看见,只有这样,余扬才觉得自己离她近一点儿。 —— 周妈原来是不看好余杨的,因为他年纪小又知道周小荻过去的事,她暗戳戳提了几次让他们分手都被他挡回去了。 余扬聪明、谦逊又懂礼貌,一张嘴又极讨人欢喜,才在周小荻家住了几日,周妈就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周小荻看的蹊跷,把他拉到阳台上问:“你把我妈给拿下了?她这么拗的人。” 余扬砸吧砸吧嘴:“我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丈母娘看着也顺心的很。” 周小荻瘪嘴:“看把你能的。” 刚说着就听到周妈喊道:“余扬,过来帮我搬一下洗衣机。” “来了来了!” 余扬像个得了令的小太监一样屁颠颠的跑过去,一边搬动洗衣机,嘴巴还像抹了蜜一样甜:“阿姨,这些粗活重货以后专门给我做,你看看这么重,要是把你腰闪着了就不好了。” 看的周小荻叹为观止,等到饭后,周妈把周小荻拉到房屋里说:“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勤快,一张嘴巴甜的巴紧。” 周小荻瞅了她一眼:“您前几天还不让我跟他分手么?” 周妈揪了揪她的眼皮子:“我就怕你看人只看皮,看的浅,没想到这小伙子人真的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看的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眼睛里从来也没有嫌弃,小荻 ,这很宝贵。” 周小荻听得鼻子一酸,别过脸:“我还没嫌弃他呢,怪幼稚的。” 余扬坐在屋外,耳朵都冒的尖尖的,可还是听不到周小荻和她妈到底说着什么。等周小荻一出来,他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可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 周小荻坐在沙发上,他凑过脸,问:“你妈和你说什么呢,还专门背着我,我还以为我这几天表现的不错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了呢。” 周小荻手里拿着超市里送的小猪佩奇的贴画,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语气淡的像白开水:“哦,没什么,就和我扯了扯家常。” “关不关于我?要不和我说说?” 周小荻勾了勾手指头,余扬凑过去,她伸手将贴画往他胳膊上粘。 余扬躲着将胳膊藏在背后,周小荻掰着他的手:“你让我贴张画,我就跟你说。” “别啊,我都这么大了 ,贴这个不是笑话吗?” “哦。我妈说啊,说……说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大好。” 余扬气的咬牙,壮士扼腕般将胳膊递了过去。 周小荻轻轻抿嘴,将贴画“吧”的粘在他胳膊上:“我妈说,余扬这个人不错,她很满意。” “真的?”黑的发亮的眼睛凑过来,比星光还要璀璨。 “骗你干吗?” 余扬“唰”的站起来,溜到周妈所在的屋子,更是热情了:“周阿姨,您还有没有什么事我能做的?要不要扫地,啊,不要啊,抹桌子呢,也不要啊,那好,周阿姨,我给您捏捏肩吧。” 谄媚的像只狐狸一样。 —— 周小荻一连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余扬也黏着她不走,可一晃都要到余扬开学了,二人打算明天就出发。 秋天的早晨一天比一天凉快了,周小荻陪着周妈去菜市场买菜,余扬人缘不错,走在哪都受欢迎,才回来几天小区里就有些小孩子缠着他打球,他只能暂时忍痛割爱,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奉献给那些毛都没张齐的小孩子身上了。 周妈这几天精神不错,笑的多了倒是将脸上的细纹抹了些去。她和周小荻说着余扬的趣事: “我自己做了豆豉,炒了腊肉给他吃,他给脸的很,吃了好几碗,我骗他这豆豉是山羊拉的屎,他差点信了。” 周小荻没忍住,眼睛弯的像月牙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你出去有事,我和他在家里吃饭。太逗了这小孩,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不知道,他端着那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眉毛都打了结。” 刚进小区,就有个孩子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差点把周小荻撞倒。 周小荻把他一把搀住,拍拍他膝盖上的灰:“跑慢点,小心摔着你。” 小孩抬头一看到她,眼睛水就滚下来了:“周姐姐。” 周小荻替他抹眼泪:“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余哥哥快不行了。” 周小荻觉得荒谬,荒唐的她想笑,“说什么呢,这种玩笑不要开,一点都不好笑。” 那个小孩忽然止不住大哭:“是真的,余哥哥正和我们打球,小区里有小孩子溺水了,他听到动静就跳下去……本来都是好好地,哪知道那个小孩子被他举上来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余哥哥本来就快没力气了,被他踹下去又呛了水,等我们把他拉起来了,都快没心跳了……” 周小荻丢开他,往小区跑去。 在路上她脑袋空空,想怎么可能呢,是谁的恶作剧吧,余扬早上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还没走到,便看到池塘周围围了一圈人,没有余扬。 而她却看到那人圈的中央躺着一只胳膊。 水渍了一圈,细长的胳膊苍白的像纸一样,而在那没有生气的胳膊上贴着一张小猪佩奇的贴画。 周小荻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很想拉着一个人说,你看他胳膊上的画是不是很好笑? 这么幼稚的东西怎么会在余扬的胳膊上呢? 她走近,人群散了个缺口。 余扬就躺在那,衣服裤子都湿了,乌黑的头发了无生气的黏在脸上,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苍白的没个看处。 周小荻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余杨?” 没人应。 “余杨。”声音渐渐沙哑了。 她捂住自己嘴,说:“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在和我闹着玩。” 她跪在地上,将脸贴到他冰冷的胸口上。 空荡荡的,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余杨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呢? 怎么可能呢? 周小荻哭着求人拜托他们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小荻不断的挤压他的胸口,然后向他渡气。 没有用,空气从他的嘴里吹进去就像到了一个深渊,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周小荻不停的试,不停的试,直到救护车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8 来了,她赶上去,跪着去求医生:“你看看,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呢,我早上还和他好好地……” 医生的白大褂白的刺眼,他将余杨抬到担架上了救护车,对周小荻说:“我尽力。” 周小荻向来理智,很少胡搅蛮缠,可知一次她却死死的拉着医生的胳膊说:“不要说什么尽力不尽力的,你好好看看,余杨是不是和我闹着玩?你好好看看。” 她话才刚说完,那个替余杨检查的医生就说:“人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请节哀。” 节哀? 周小荻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她出去才那么一小会儿,余杨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怎么会呢?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也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去,余杨怎么可能…… 舍得丢下她呢? 她走过去,去摸余杨已经冷透了的脸:“余杨。” 没人应她。 “余杨,余杨,余杨,你起来啊,余杨……” 还是没人应她。 她去拉他的手,摸着他胳膊上的小猪佩奇:“你起来啊,我不给你黏小猪佩奇的贴画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余杨,余杨……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少年气息浓郁的余杨、有些小心思的余杨、偏执的余杨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他长长的睫毛凝着水珠,眼睛紧闭着,嘴巴也紧闭着。 可再也不能说出那些她喜欢听的话了。 余杨他。 不要她了。 ———— 周小荻觉得这好似一场梦,梦里有悲欢离合,梦醒了便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周妈打开她的房门。 “小荻。” 周小荻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紧紧地埋在胳膊里。 周妈能懂得她的难受,那么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这人活着不就是要把这些令人排斥、痛苦的事情经历个够吗? 周妈握着周小荻的胳膊:“明天就是余杨的葬礼,我们去看看吧,去看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不好。 余杨没死。 他怎么可能死? 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她丢下? 他是个骗子! 周小荻窝在自己的膝盖里,眼泪不争气似得一直流,一直流。 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周小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夜晚,她只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只要她一昧的拒绝,一昧的排斥,便能把它推开。 周妈给她洗了个澡,滚烫的水落在皮肤上竟没有温度,周小荻觉得自己浑身的感觉细胞都虽余杨去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副空壳子。 浑噩噩的,周小荻被周妈牵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刺的让人想吐,周小荻蹲在地上,空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余杨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关山月,她好像一瞬间都老了,脊背瘦的厉害。周小荻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关阿姨。” 关山月一顿,回头,眼睛哭久了已经没有神采。 她看着周小荻有一会儿,看的她发毛。 周小荻快要黏在一起的嘴才张开没说什么,关山月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就说你害人,杨杨就是不听,他要不是跟你回来会出这样的事?会这么就去了?他才十九岁,十九岁!刚上大二,他现在躺在那,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感觉又从空无中落下来,落在那巴掌印上,周小荻耳朵发鸣:“关阿姨,是我的错。” 关山月捂住自己的嘴:“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说啊?” 周小荻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这一刻,她希望死去的人是她就好了。 只要余杨能好好地活着。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时间是个小偷,它能把你悲伤的事、高兴的感情都给你偷走,最后只让你囫囵的剩下一个空壳子,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 周小荻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差,差的有些令人发指,有时候她能在公园里坐一天,可就是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这三年里她没有再哭过。 大悲无泪,她整个人随余杨去了。 周妈怕周小荻会做出什么傻事,将家里尖锐的东西都藏了起来,日日夜夜守着她,有一天晚上,周小荻忽然从梦里醒了,看着自己的妈坐在地上守她守了一夜。 周妈的头发白的更多了,像铺了层薄雪,脸上的皱纹也更深。 周小荻忽然觉得自己很差劲,都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担心。 她开始尝试着从沉钝的感情中走出来,找了份工作,交了新的朋友,可还是单身。 这天吃过饭,周妈问她:“小荻,你王阿姨有个侄子不错,要不见见?” 周小荻原本不假思索的就像拒绝,可她抬头看到周妈满怀期待的眼睛,那些残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见她没有拒绝,周妈大喜过望,和对方定了个日子。 周小荻麻木的接受着。 家里关于余杨的东西,周妈都藏起来了。 周小荻甚至连他一张照片都没有。 三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好像都快记不起他的脸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她的身边真的存在余杨这个人么? 那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什么都没有。 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一碰面倒是感叹命运的神奇。 王阿姨的侄子是宋慈航。 他人高马大,虽然生的黑可是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对方是周小荻,还愣了愣,问:“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周小荻搅着苦咖啡:“没有。” “那。” “他走了。” “去哪了?” 周小荻不说话了,宋慈航也沉默。 周小荻觉得自己拒绝的很明显,可宋慈航开始殷勤起来,他开着车在周小荻小区门口等着,牙口很白,笑的很灿烂。 “周小荻。” 周小荻停住脚步,宋慈航笑的有些腼腆,他手忙脚乱,从车里拿出一束红玫瑰:“送你的,他们说女孩子喜欢花。” 周小荻看着他,面无表情,后退了一步。 宋慈航捧着花,有些尴尬。 周小荻问:“你这是干什么?” 宋慈航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说:“周小荻,你很好,我……” 我,我了个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小荻,你很好。” 周小荻看着他,又好像没看着他。 以前,也有个男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而现在,她快忘了他到底张什么样子。 6月22日 w大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49 的毕业典礼。 周小荻开着车去了。 那天下着小雨,可操场上人山人海的,周小荻撑着雨伞走在里面,看着那些穿着学士服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 忽的有人叫住了她。 是邓森。 他看着周小荻,惊奇道:“小荻姐,是你吗?好巧,你居然在这。” 周小荻淡淡笑笑,看着他身边挽着的女孩子。 孙灿灿腼腆一笑。 邓森问:“小荻姐,你来看毕业典礼么?” 周小荻点点头。 邓森没说话,周小荻为了谁而来,不言而喻。 邓森鼻子酸了酸,有些开玩笑的问:“小荻姐,现在找男朋友没?” 周小荻摇摇头。 孙灿灿忽然想哭了。 邓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劝些什么。他们是旁观者有什么资格对他们这样的局中人指手画脚。 邓森忽然说:“小荻姐,你还是早点走出来吧,余杨……余杨的妈已经人工授精怀了二胎,等到年底余杨就有弟弟了。小荻姐,你也该往前看了。” 往前看?看什么? 前面空荡荡的,又没有余杨。 临走的时候邓森给了周小荻一张当年她和余杨的合照。 周小荻拿着,看着照片里,男孩子青春、阳光的面孔,用指尖去描摹他的轮廓:“你还是那么年轻,可我已经老了。” 周小荻撑伞将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孙灿灿喊道: “周小荻。” 周小荻回头。 “你很好,我收回以前的话,你很配的上余杨,你很配!但是,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 “不要辜负了余杨。” 周小荻捂着自己的嘴,招手:“我知道。” 她孤身一人站在操场上看着w大的毕业典礼。 6月的风很轻,雨也很缓。 w大的毕业典礼很美,那些少年们神采洋溢,肩膀上没有落上生活痛苦的灰埃。此时此景,礼乐奏响,彩带纷飞。 而我却难过这群少年中没有我的余杨。 周小荻在余杨的母校待到了下午,最终拿着他们的合照上了车。 适逢傍晚,桥上的橙黄的路灯打在周小荻的车座上,也打在余杨和她的合照上。 她偏头,看了一眼。 又朝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好久。 最后方向盘一偏,熄了引擎,车身朝江面冲去。 周小荻拿着他们的合照捂在胸口,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她能走出来。 可是她没有。 周妈劝她,泰坦尼克号,露丝没了杰克还不是活的好好地。 可她不行。 她没有余杨。 活不成。 余杨啊。 他是我的太阳,我的灵魂。 我为他生,为他死,我的生命我的灵魂都要黏着他。 当水从车窗四面八方漫过来的时候,周小荻扣紧了自己怀里的照片。 她闭上眼,浪头打过来,夏日的水温带着凉意,却如同爱人一样慢慢拥住她,捂着她的脑袋窒息着她的灵魂。 在生与死交际的光线里,余杨站在那。 周小荻慢慢走过去。 带着微笑,带着余生慢慢的走过去。 余杨,我的余杨。 她念道。 ————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睁开眼,余杨躺在她身边,安静的睡在那。 她抱着他,眼泪蜿蜒都落在他的脖子里。 余杨从睡梦里醒过来,问:“怎么了?” 周小荻摇摇头,说不出话。 余杨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久,周小荻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死了。” 余杨拍背的手一顿,垂下眼帘:“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周小荻拼命的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余杨抱着她,看着窗外青白色的天空。 什么都没说。 他不会说,她做的梦是他们上辈子的事。 他也不会说,他死后一直在他身边,看着她坐在屋子里无助的哭泣,看着她一个人去了他的毕业典礼,也看着她 驾车自杀。 而他除了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重生的这一世,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要自己好好活着,陪着她,就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辈子。 余杨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快起来了,我们睡得太晚了。” 周小荻抹抹眼泪,却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周妈这时打开房门,看他们抱在一起,怪害臊的关了门:“快吃饭了。” 周小荻嗯了一声。 余杨先下了床,走在她前面。 周小荻跟在她身后,一起向外走。 她有些庆幸的想,还好这是一个梦。 一个可怕的梦。 贪鲜01 周小荻出门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周妈正在抹桌子,看着愣了一下,问:“怎么了,这是?” 说着,悄悄瞥了眼余杨。 余杨拍拍周小荻,笑着对周妈说:“她刚刚做了个梦,梦醒后就拉着我哭” 周妈松了口气,一面将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一边责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么?” 周小荻将眼泪仔细抹干净了,刚一抬头眼圈又是红红的,看着余杨说:“对。” 余杨捏着她鼻子,轻轻捻了捻:“快去洗脸,我给你盛饭,恩?” 周小荻点点头,提提哒哒拖着鞋子进了厕所。 这边周妈凑近余杨,有些小心翼翼的:“小荻真的是做噩梦了?” 她生怕他们吵架,周小荻受了欺负。 余杨很自然的将碗筷拿出来,一边盛饭一边说:“是啊,她梦见我死了。”盛好的一碗饭“咯噔”一声放在桌子上,倒是将周妈惊了一下。 她紧紧拧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安的:“这孩子,天天在想什么,尽做这么些不着调的梦。” 说完,她又看着余杨,他站在那,整个人平平和和的,十分乖巧。她嘴唇蠕动了会儿,似是不经意的问:“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走?” 余杨想了会儿:“就这几天吧,我快开学了,小荻请的假也快到期了。” 周妈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呢。 这时周小荻洗了脸从厕所出来,余杨将饭碗递给她,她坐下后,脚在地上蹭了一会儿,将凳子朝余杨这边挪了点。 周妈低着头吃饭,只当没看到。 周小荻咬着筷子,凑到他跟前:“余杨。” 余杨偏头,见她眼睛黑漆漆的,像只懵懂的小兽,抿了抿唇,说:“怎么了?” 周小荻闷了会儿,说:“我觉得心里还是有点闹得慌。” 不光是她,周妈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0 听了周小荻做的梦也觉得有些闹腾。 饭还没吃几口,就风风火火的站起来在卧室拿了包穿了鞋就准备往外走。 周小荻放下碗:“妈,你去哪?” 周妈觉得坐在这儿心有点惶惶的,正让她说些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可她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心才能安定些。 她一边拢门一边说:“你和余杨好好在家呆着,我出去马上就回来。” “哦。” 周小荻咬着筷子不说话了。 余杨默默看了她会儿,伸手抚过她额头:“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感觉你脸色不大好。” 周小荻也不知道怎么说,浑身是有点没劲儿。 但又想大咧咧的说出来让余杨担心。 过了会儿,她一边刨着饭一边说:“余杨,你喜欢游泳吗?” 余杨站起身,盛了碗饭坐下去,抬头:“还行。” 周小荻忸怩了会儿,问:“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小区里有孩子溺水了,你会下去救他么?” 余杨愣了一晌,才慢慢点过头:“会。” 周小荻忙的放下碗,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她明明知道余杨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自然知道这样做才是他。可是…… 她很怕。 她怕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变成现实。 很怕余杨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无论她怎么哀求都不愿意睁开眼。 周小荻握住余杨的手,好像只能这样紧紧地抓住他,才能留住他。 梦与现实太过于贴近了,近的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余杨自然知道周小荻在想什么。她害怕梦里的事变成现实。 余杨何尝不怕? 他重生一次,他顺应命运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是害怕自己干扰的越多造成更多不可控的因素,而给周小荻造成一点一滴的伤害,他趋利避害,却不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仅此而已。 有时候梦醒时分,他也在想,究竟是这辈子是梦,还是上辈子是梦。 若这辈子倘若真的是梦,可有周小荻陪着,那他也只愿沉溺其中,一生不要醒来吧。 等周妈回来的时候,天已然亮了。 周小荻和余杨收好行礼,坐在家里。 外面的雨下的有点大,周小荻上午跟周妈通了电话,那边信号不大好,听到说他们要走,只让他们等一会儿。 雨落得更大了,豆子一样蒙在窗户玻璃上,周小荻正愣神,周妈回来了。 即使拿了伞,身上还是淋湿了,她关门,跺了跺脚,将身上的湿外套脱下。周小荻连忙给她拿干净衣服。 她换了,才歇了下气儿,问:“买的几点的票?” “晚上的。” 周妈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喊了声屋里的余杨。 余杨出来,她抬头瞧了眼,说:“你们都坐。” 周小荻不知道她妈要干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微抬起眼皮看了眼余杨。 余杨握住她的心,指腹蹭着她的掌心。 周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两道黄符,给他们一人递了一道,“昨天听小荻说了后就觉得心惶惶,闹得不安定,他们说荆城古街有座庙请的符很灵验,我就去求了两道。” 说完,她顿了一下,盯着周小荻,“你好好给我带上,别到处给我乱丢。” 周小荻被她妈后的脖子一缩,把眼睛圈的眼泪吼进去不少,她摸着黄色的符纸,声音小小的:“有用吗,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刚说完,脑袋就被周妈狠狠弹了下,周妈凶神恶煞的,插着腰对她吼:“就算是封建迷信,也给我好好带着!让我晓得你把它乱丢了,小心你的皮!” 周小荻缩着脑袋,去看余杨。 哪知余杨和周妈站在统一战线,他将符纸妥帖的收好了,弯弯眼:“阿姨,我一定看好周小荻。” 这人…… 周小荻真的想咬他。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晚上余杨背着大包拖着箱子往动车上走,周小荻提着一小袋葡萄跟着他身后。上了车余杨将东西搁好,周小荻扑过去,温热的唇落在他喉咙上,还用牙齿轻轻刮了下。 余杨搂住她,让开过道,按着她的脑袋压在座位上。 周小荻抬着头,哼了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叛变革命队伍,站在我妈那一道了?” 余杨坐下来,靠着她身边:“你妈,知道是什么不?太后。” 周小荻瘪嘴:“那我呢?” 余杨想了想,没说话。 周小荻去拧他,“我起码也得是个皇帝吧。” 余杨“噗嗤”笑了,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啊……” 周小荻张圆了耳朵听着。 “顶多算个小太监。” 周小荻拧着眉,要打他。 手腕子却被他紧紧捏着。 余杨盯着她说,“我也是太监,咋们是一对儿。” 周小荻不说话了,挣扎着把手拉出来。 谭笑林这次回来看望外婆,听她说小荻的妈妈离婚了,想给她打电话,但想着他们两家的关系,终究还是没打。 好巧不巧,正要离开荆城,却在动车上碰到了她。 动车上的人很多,堵在过道上,挤得人肺都要平成一张薄薄的纸,谭笑林抱着自己的电脑包挤过去,捏着靠椅,喊了声:“周小荻。” 周小荻正和余杨絮絮叨叨的在争论着,忽然听到有人叫她,茫然抬起脸,看到谭笑林。 而谭笑林亲眼看着她眼睛里的光骤然消失,薄唇也抿的紧紧地。 谭笑林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可摸了摸头发仍站在那:“你回来了,我们好久没见了。” 周小荻嗯了声,将脸掉过去,没再吭声。 谭笑林把目光挪到余杨身上:“你是小荻男朋友吧,我是她表哥,谭笑林。” 余杨同他打了招呼,却不知道他的来意。 可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事实上,他表现的谦逊有礼,也让你很难回绝他。 只听到他:“小荻这孩子有时候小性子多了些,还麻烦你多多体谅点,以前同她一起上学可遭了不少罪,现在好了,她多了一个人能照顾她。”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本来没个什么意思,可他说会儿,顿了下,又瞥一眼周小荻,里面的意味…… 让余杨觉得很不舒服。 同样觉得不舒服的还有周小荻。 她皱着眉毛,撇过头,瞧了他一眼:“你说完没,说完快走。” 谭笑林脾气极好,朝余杨失笑:“看她就这个性子,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麻烦你了。” 说完,给余杨递了张名片。 周小荻趁他一转身,就夺过那张名片,撕了丢在垃圾袋里。 余杨收回眼,淡淡的垂下眼帘,问:“你不喜欢他?” 周小荻像是有一股气凝在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1 喉咙里,压得她声音都有些低沉,她说:“不喜欢。” 余杨想了会儿:“他是你表哥?” 周小荻没否认,反倒说:“他是个伪君子。” 好半晌二人都没说话,动车慢慢划出车站,整个车厢也在挪动,余杨不真切的听到周小荻说了什么。 她嘴巴一张一合,他好像听到她在说: “他是我舅舅的儿子。” 周小荻脸色不是特别好。 余杨握住她的手,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余杨觉得自己的胸腔闷闷的,可还是问:“是那个舅舅么?” 周小荻点点头。 余杨不说话了,可周小荻打开了话匣子。 “我以前不讨厌他的。他爸爸对我做了那种事,我恨他爸,但我不讨厌他,他本来是个很好的哥哥。” 余杨怀里有着最柔软却又最坚强的姑娘,她愿意把那段尘封在过去的往事抚尽灰尘,翻开来和他一同看着。 “然后,我将那件事情同他说了。我身边没有一个能替我着想的人,我以为他会替我考虑的,他对我这么好。” 余杨的心闷闷的,可他还是问:“然后呢?” 周小荻低下头,揪着他的衣服边:“然后他告诉学校里的人,说我勾引他爸,还说我要告他爸‘强/奸’。” 余杨不知道自己怎么听完的,等他回过神,他的手握的紧紧地,手背上鼓着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后来的事他知道,事情越闹越大,大到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 余杨忽然很心疼周小荻,她被谭笑林这样捅刀子的时候才读高中吧,那么一段长的时间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紧紧抱着周小荻,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 周小荻继续说道:“明明他做错了,可他总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我看到他觉得很恶心,余杨。” 余杨拍拍她的背,安抚她,说:“我也讨厌他,他伤害了你。” 周小荻忽然能确实的体会到有人始终是站在她身边的。 她以前将这件事告诉她妈,她妈叫她忍,还说谭笑林怎么会是那种人。 可余杨不一样,只要她讨厌,她不喜欢的,亦是他所不欢喜的。 余杨将一切听完后,问:“小荻。” “恩。” 他想了会儿,才说:“你想报案吗?” 周小荻愣了会儿,“我……” 她很想,但是她得顾忌到她妈。 外婆收养并养育了她妈,是天大的恩情,所以她妈把这件事情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可周小荻有点咽不下去,她觉得那些牙齿戳在喉咙里顶的她难受。 她想吐出来,可她妈就站在她身边说:“吞下去,为了妈妈,也为了外婆好不好?” 可现在有人扶着她的肩头,好像说:“你想吐就吐出来了,周小荻,没关系的。” 她低着头,紧紧靠着余杨:“我不知道……” 余杨循循善诱:“你想告吗?” 周小荻点点头。 余杨又说:“周小荻,我问你,假使有个人在你穷困潦倒时给了你一碗米饭,可他后来拿刀伤了你,这对不对。” 周小荻摇摇头。 余杨又问:“那他伤了你,是否能因为他以前给过你饭而抵消他的罪过?周小荻,你得想清楚,你外婆养育你妈妈,是恩情,但是这恩情并不能成为她儿子伤害你后的侥幸,恩是恩,仇是仇,恩仇不抵,恩只能用恩情来报,而不是用仇来做抵消。” 周小荻攥紧他的衣服边:“余杨,我怕。” 她怕外婆责怪的眼神,害怕妈妈失望的眼神……更怕余杨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可余杨说:“周小荻,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身边,只要你想,你做什么,我都在。” 仿佛是风雨中给飘零的小舟一个牢靠的港湾。 周小荻靠在余杨的怀里,一直靠着,最终点点头。 “好” 贪鲜02 秋分,江城彻底凉了起来。 余杨这学期开了专业课,不能像上半年那样时时赖在周小荻这里。 周小荻反倒松了口气,她找了律师咨询当年的事,有意避开余杨。 可令她失望的是,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也过了起诉年限。 她不敢置信,觉得好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好不容易从自己困囿里走出来,却发现这世外早已换了人间。 周小荻想笑,可更想哭。 好像这些年做的挣扎只是一个笑话。 沉堕的现实压得她心里很难受,晚上靠在床头看着屋外的灯亮了又熄下去,不过几天,人就瘦了很多。 周末,她正愣神坐在塑料椅子上,却接到一个电话。 一个很意外的电话。 ———— 周小荻想不通谭笑林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约她见面。 她本想拒绝的,可谭笑林说:“周小荻,有些事情我们得当面讲清楚。” 周小荻扯着嘴皮子笑,胸腔里有讽刺的风想要找出缝隙钻出来,却点点头说:“好啊。” 她倒是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谭笑林约的地方是汉口河边的一家咖啡厅里,周小荻一进去就看到他了。 他坐在那正翻着菜单,见她来了熟稔的问:“还是和以前一样,喝焦糖玛奇朵?” 周小荻没吱声,他自己做了决定。 周小荻坐在他对面,抱着胳膊,盯着他。 谭笑林抬头,又低下看着菜单,说:“你这样子看我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 周小荻掩饰不住心里的嘲讽,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我真想不认识你们。” 谭笑林摸着菜单的指尖一顿,抬头盯着她。 过了好久,他合上菜单,说:“周小荻,你一定得这样说话么?” 他微微垂下眼眸,一副为年幼表妹操碎了心的样子,好像周小荻吐的恶言彻底的伤了他的心。 可周小荻看了他这幅样子就觉得恶心、就觉得想吐。 他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无辜?错的是他们?可将这些恶果都推向她,凭什么。 谭笑林说:“小荻,当年的事,我承认我爸有错,可如果不是你先去勾引我爸,我爸能糊涂么?追根到底,不是你自己的错?” 周小荻捏着咖啡的杯子,强忍着将咖啡杯扔到他身上的冲动。 可他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我问你,就算是我爸主动地,可你为什么晚上穿那么短的裙子?你敢说我爸上你的时候,你没有什么快感?既然这样,你还装什么清纯,周小荻!” “我艹你先人!” 周小荻将咖啡杯里的热咖啡泼到他脸上,顺手提着一把椅子就往他身上砸。 谭笑林的脸被烫的红的快破了皮,他一边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2 支着胳膊去挡砸过来的椅子,一边躲:“周小荻,你就是心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就是想赖在我们家,寻找些你爸你妈关心!周小荻,活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关心。你谈的男朋友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些,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你,觉得你恶心?” ———— 余杨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走出教室,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在哪?” 那边再次重复了一遍,余杨听了,收了手机就往那边赶。 进警察局的时候,周小荻低着脑袋撑着头坐在长椅上,谭笑林脸上抹了层淡绿色的药膏,身上的衣服有着狼狈的咖啡渍,余杨走过来,周小荻抬了脑袋,又低下去。 余杨将周小荻接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周小荻顿了步脚,扬起脑袋:“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他?” 余杨站在台阶下,看着她,说:“他要是惹得你实在忍不了了,你怎么会打他?” 周小荻走过去,余杨很高,她直到他的胸口,她靠在上面默了一会儿,声音小小的,像猫儿一样委屈:“可要是我妈知道了,你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我给骂一顿。” 周小荻说着就更觉得委屈了,她一怂鼻子:“那个时候我还把他当哥哥,以以为他能帮我,可没想到他们到底才是一家人。我把事情同他讲了,他转个身就把这些话传的到处都是。” 余杨听得有些心疼,紧紧抱着她,像安慰她都过去了。可话头胶在喉咙里又说不出来。 她要的哪里是安慰? 她只是将要一个安静的听众,来宣泄出心中的苦涩。 周小荻不知道自己颠三倒四的说了多久,久到自己口舌干的分泌不出唾液,眼睛也是干的厉害。 余杨半抱着她坐在床上,见她慢慢睡着了,才给她盖好被子。 他的手机先才震了一会。 是谭笑林给他打的电话。 谭笑林。 他在自己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打开门,出门的时候将门反锁好,又站在三楼看了一会静谧的夜。 夜里有虫子嗡嗡的飞着,飞到阴暗处还在展翅,便被更大的生物一口生吞掉。 黑夜,是安静的沉眠的时刻,也是猎物收网的时刻。 谭笑林约他见面的地方不远,就在隔壁街的意面馆里。余杨推开店门,就一眼看到他。 余杨走出去,坐在他对面,谭笑林没抬头,仍埋着脑袋吃面。 店内的灯光有些好,将他脸上的红创口上了一层光,看着像泛起了边,透出一种死败的灰白。 直到将碗里的面吃完,谭笑林才放下筷子,抬起脸,上下打量了一番余杨。 他的眉骨极深,眼睛也有神,太阳穴附近有一道小疤,整个人看上去斯文清瘦。 谭笑林冷哼了一声,就这种知识分子的形象,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一个东西。 名声。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被人qj过,能忍下这口气? 谭笑林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可人不为己,谁还能为己?只能把周小荻所有的希望扼杀,让她失望绝望翻不起来身,她才能老老实实悲哀的活着,别把旁人跩到泥潭里。 余杨盯着他,没说话。 谭笑林没他沉得住气,先搁下筷子擦了嘴:“余杨?对吧?听说你还是w大的高材生?” 余杨垂下眼帘,左手拿着手机防到桌面上,而后捏了捏眉心,颇有些疲倦:“咋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时间不早,我还得回去睡觉。你打电话叫我来有什么事?” 谭笑林嘿嘿笑了两声:“能有什么事啊,我来找你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关于小荻的啊。诶,我问你,你和小荻在一起多久了,关于她知道多少事?” 余杨撇下眼帘:“不久,才认识几个月。” “哼,几个月好啊,几个月啥都不清楚,按理说,你这个条件随随便便再找一个女朋友不难吧,怎么瞎了眼磕在周小荻身上?” 余杨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 谭笑林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冷锋似得。 可他摩挲着手机的边缘,“哦”了一声,问:“为什么说我瞎了眼?” 谭笑林愣神,原以为他们感情如胶似漆,哪想得这么快就上钩了,于是他眼睛一转卖了个关子,反问道:“余杨,你觉得周小荻人怎么样?” 余杨手机磕在桌上,发出点微动静:“她很善良,人很诚实。” 谭笑林简直想笑:“诚实?你觉得她诚实?不是我说她的坏话,你对她了解多少?你能确定你看的她是真实的她?” 余杨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鱼上钩了。 谭笑林坐着,喝了口茶:“我问你一个善良的女孩能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 就勾引自己家里的长辈么? 余杨眉毛皱成了个疙瘩,一推桌子站起来准备要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走了,小荻还等我回去。” 谭笑林赶忙拉住他:“你要走,可以,先等我把话说完怎样?我不想看到你被她瞒在鼓里,就耽误你一分钟,就一分钟?” 余杨欲走的脚步顿住,转身,双肩一颓,坐了下去。 “说吧。” 谭笑林重新坐下:“我就耽误你一会儿,我就是见不得周小荻把别人都当傻子耍的团团转,她十几岁的时候勾引家里的长辈,还准备去告别人强/奸,啧。” 余杨放在桌下的手背鼓起一根根青筋,可表情还是疑惑地:“她为什么要去勾引?” 谭笑林愣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了须臾,说:“还能为啥,留守儿童为了引起别人注意呗,她啊,心思毒的很。” 余杨听后,有些嫌弃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谭笑林:“怎么不可能,那天晚上她穿了条那么短的裙子,趁着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逮着个时间点就去勾引别人。” “她高中的学校是全封闭管理吧,她晚上不去上自习么?” 谭笑林眼睛转了一圈:“这我哪知道啊,反正她就是趁着那晚没人故意这样做。” 余杨点点头,似是不经意的:“你怎么知道她穿的是裙子。” 你没在那,你怎么知道。 谭笑林一凛,抬眼看着他,有些冒冷汗了:“我……家里那个长辈说了。” “那个长辈是谁?” “我爸。” “哦。” 余杨垂头,食指淡淡的捻了一下自己的拇指。 谭笑林觉得有些事情明明是他说出口的,明明应该是他占着主导,可渐渐却不如他所意料的那么发展。 余杨问的问题很快:“你的意思是你爸被她勾引所以才出了那件事。” 谭笑林楞了一下: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3 “对。” “所有的人都不在,为什么你爸当晚回了家。” “为什么,她卡好的啊,她是故意的。” “哦。你说你们家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对。” “我听小荻讲,她外婆和你们家住在一起对吧,今天接近90高寿,那么就打十年过去了来算,她那个时候八十岁的高龄了,她晚上能去哪?” 谭笑林心里有些发毛了:“她睡的早。” 余杨睇了他一眼。 忽然问:“你爸有钥匙没?” 谭笑林嗝了会神:“有。” “周小荻勾引你爸应该不在客厅里吧,按理来说,应该是她卧室,周小荻要避开家里的人,怎么才能让你爸心甘情愿的到她卧室来呢?” 谭笑林有些没理清他说的话,正想着,余杨接连着又问:“你爸有周小荻卧室的钥匙吧?” “有。”谭笑林说。 可一说完,背上的汗就上来了。 余杨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贪鲜03 谭笑林的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一块浓痰,将腹部里要冒出来的话团成一个球,欲上不上,欲下不下。 他抬眼看了一眼余杨,他坐在那,清瘦淡然,好像对他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谭笑林心里越觉得发慌。 惶恐像长了毛一样四散。 他摊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桌子上直直盯着余杨。 “你刚才问的,是我……” 余杨接过去;“答快了,答错了?” “对……” 余杨笑笑,将手里揣回荷包,站起来拉开椅子准备出门,手抚上玻璃门的时候,突然回头,望着汗蹭蹭的谭笑林说: “别再去找周小荻了。” 谭笑林梗着脖子:“我是她表哥。” 余杨想了会儿,点点头,然后问:“谭笑林,别把人逼得太急了,兔子逼急了都还会咬人呢,人呢?你看过近端时间的新闻么?南大的碎尸案好像还没破解。” 谭笑林被他笑的发毛,可他强撑着,望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余杨:“你懂。” 这两个字一落地,谭笑林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在冷藏室里牢牢冻着了。他应该站起来嘲笑他,谩骂他:“你难道好像杀我吗?” 可他看着这个高的有些驼的男子,忽然发现,他是真的敢。 他不仅敢做,还敢全身而退。 这才是令人最可怕的。 谭笑林默默咽了口唾沫,交握住自己的手,努力的平复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脏。 ———— 刚一开门,门口昏黄的路灯落在寂静的房间内。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去,正准备关门,一回眸看见客厅里塑料椅子上安静的坐着一个人。 余杨背僵了一下,走过去将灯打开。 周小荻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椅子上,长发将大半张脸挡住。 余杨走过去,坐下,一展手臂将她整个抱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也不开灯?” 温热的手掌下移,握住她发冷的脚:“也不穿上袜子,不怕冷么?” 周小荻摇摇脑袋,伸出手,揪住他的袖子,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你去哪了?” 余杨默了一会儿,说:“我说了怕你会生气。” 周小荻直接问:“去见谭笑林了?” 余杨点点头。 周小荻不说话了,他去见谭笑林,谭笑林还能跟他说什么。 虽然她心里早就有了谱,可是听见余杨这样说,心里还是像被蚂蚁咬了一样,又疼又不起眼。 余杨抱着他,下巴蹭着她的头顶:“你生气了。” 周小荻不说话。 余杨拿出手机,调出音频:“你听听这个。” “你爸有钥匙没?” “有。” “周小荻勾引你爸应该不在客厅里吧,按理来说,应该是她卧室,周小荻要避开家里的人,怎么才能让你爸心甘情愿的到她卧室来呢?” “你爸有周小荻卧室的钥匙吧?” “有。” 余杨按下暂停,周小荻瞪大眼,抓住余杨:“你套他的话?” 余杨点点头:“不生气了吧。” 周小荻心里松了许多,可终究意难平,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免得我多想。 我多怕你走了,不要我了。 后头的话周小荻咬紧下唇,没有说出来。 可余杨像是知道似得,将她抱得更紧了:“我哪知道能不能成啊,要是不能成就先跟你透了气,你不失望吗?” 周小荻默不作声。 余杨温热的唇慢慢贴下去,寻到那润泽的檀口,轻轻碰了一下。 周小荻沉溺在自己思绪里,忽然被惊扰了,抬起眼,雾蒙蒙的。 余杨唇角抵着她的耳涡,温柔却不失坚定的说道:“小荻,相信我,一切会慢慢变好的。” 终而,周小荻点点头。 好像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周小荻的工作开展不错,认识了不少新的同事,连着每天上班都干劲满满。 余杨的课还是依旧的多,可每天晚上仍会赶到周小荻租住的小套房里吃晚饭,再陪她一起过夜。 谭笑林也没出现在周小荻眼前…… 但周小荻的心却始终揪着。 她相信两句话,物极必反和暴风雨前永远是诡异的安静。 谭笑林不是那种被人几句话吓着了便会退缩的人,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思忖着用什么法子来狠狠的击退她,最好能一招毙命。 这样想着,好像他就潜伏在她的周围,只待她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再一棒子闷声打下来。 周小荻像是惊弓之鸟,时时刻刻警惕着,不论去什么地方都要环顾四周。 好像在她身边潜伏着一头恶魔,只待她歇气的时候将她咬的皮开肉绽。 心理上像是被压着一块密实的石头,沉的她喘不过来气。她每日望着余杨同样疲倦的脸,怎么也不想让这些事烦心她。 直到有一次乘地铁,忽然发现玻璃车窗上映着一张惨白男人的脸,她失声尖叫,最后猛然惊醒发现那人脸只是一个幻觉。 她要疯了。 在谭笑林的逼迫下。 这日她回来,屋子里空空的,她打开卫生间,洗手,后背毛毛的,扭头,背后没人。 一转脸,镜子上就凑着谭笑林的脸。 他笑得嘲讽、残忍又恶毒:“余杨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破鞋?他知道你被人qj过,他真的不在意么?” 周小荻淋水的手顿了下,随手抽了瓶沐浴露,狠狠砸在面前的镜面上。 “啪”。 镜子碎的四分五裂,完整的矩形割裂成碎碎的光片。 周小荻低着脑袋,那地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4 上的碎片映照出她无数张脸孔。 最终,她抚了抚额发,将那碎片都踩在脚下。 这段时间,余杨总觉得周小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可不论怎么问她,她都不说。 她日日晚出早归,不知去了哪。 他查了她上网的浏览记录,全是关于法学的书。 他一愣,回头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周小荻,右手一动,将所有的浏览记录删除、隐藏。 农历十月七日,霜降。 江城街边的梧桐树叶子终于落尽了,铺在柏油马路上掩下所有的罪恶。 周小荻穿了着束腰风衣,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谭笑林。 他依旧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 周小荻抬眼,和他四目相对。 拖周小荻和余杨的福,他这段时间里吃不好,睡不好,精神萎靡,胡子邋遢,好连连失手错了好几个单子。 此下看着周小荻,更是没有好气儿:“你别得意,你就珍惜现在手里这段脆弱的爱情吧,余杨总有一天会嫌弃你,抛弃你。” 周小荻眼睛转了下,看着他:“我会一直得意下去。” 语气轻蔑,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谭笑林怒不可遏,恨不得让眼前的人消失算了。 凭什么他活的心惊胆跳,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末了,周小荻贴近他,用那种他厌恶到了极点得意的口吻说:“你就等着你爸坐牢吧。” “什么意思?” 周小荻笑笑,拿出余杨的手机。 谭笑林忽然明白过来,脸唰的就白了。 是夜,余杨没过来,他刚开的课题很忙,顾不上两头跑。 周小荻靠在窗户扇边,点了一支烟安静的听着。 余杨忽然问:“周小荻。” “恩?”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没。” 周小荻掸掸烟灰,没说话。 余杨放下笔,有些不安:“周小荻,你听着在吗?” 周小荻扔了点头,抚了抚额发:“听着呢。” 余杨却不知说什么了。 可周小荻却说:“余杨,我和你刚认识的时候,门外开了一朵向日葵,很小要靠着墙才能勉强抬着花盘子。” 余杨想到了,笑:“我记得,你经常伸手去弹它。” 周小荻说:“现在那颗向日葵已经长得很壮实了,甚至还结出了葵花籽,等你回来了我们把它摘了吃。” “恩。” “余杨?” “恩?” “我先挂了。” 周小荻将手机关了,随手丢在柜子上。 楼下门外的树下一根猩红的烟点一明一灭,周小荻知道那是谁。 他在等机会。 好巧。 她也在等。 她一边走进厨房,从柜台里拿出红的刺眼的苹果放在客厅桌子上,想了一会儿,将一柄光亮的水果刀洗的不染纤尘。 待将这一切做好了,她整理出几本英语资料,然后同楼下的孙阿姨打电话说,我这儿收好了几本英语复习资料,你看灿灿用的着吗? 孙阿姨一听直高兴的说:“可以啊,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周小荻看着桌子上放的尖刀,走到窗边。 树下的男子敲了门,穿过里弄,正准备上楼。 “九点吧。” 周小荻挂了电话,坐在塑料椅上。 桌子,苹果红彤彤的,旁边放着一柄洗净的尖刀。 墙上的种响了几下。 二十点整。 只有彻底的分崩离析,才能看到新大陆和光。 周小荻低着头,手里拿着那本翻旧了的圣经。 这时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周小荻抬眼,合上书。 忽然想到尼采的名言:“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恶龙。” 可她不后悔,也不会后悔。 贪鲜04 门被敲响了几声,周小荻坐在那,没动。 屋内静悄悄的,可以听见白炽灯内钨丝燃烧的声音。 好一会儿,外面的门又被敲了几下,带着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周小荻,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谭笑林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周小荻却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把圣经稳妥的放在小茶几上,才走过去掀了半边门。 相视无语,谭笑林咳了一声,朝她屋里瞄:“余杨在不在里面,方不方便进去说?” 要是往常,周小荻定然给他翻了个白眼,将门狠狠的砸上。 可今晚她一反常态,把他让进来,背着光站了一会儿才关门。 门外黄昏的灯熄了,光亮的地板上映照着挂在墙上的白炽灯。茶几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玻璃杯,谭笑林走进去喧宾夺主的坐在塑料椅上,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周小荻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他面前,没说一句话。 等将水喝完了,他“咯噔”一声将杯子磕在那,盯着周小荻说:“把那东西拿来。” 周小荻皱皱眉,歪了歪脑袋:“什么东西?” 都这时候了,还和他装什么傻? 他冷笑一声,侧过脸看到旁边放着的圣经。 书页很旧,边角卷起发了毛,一看就是被经常翻阅过。 他伸手拿起,掂了掂,瞧着周小荻:“你还看这个?你觉得东方的神救不了你,就该信西方的了?” 周小荻淡淡走在桌子边靠着,随手点了支烟:“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信神做什么,该信的不是你们么?” 谭笑林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又得意又无所谓,可要是真的觉得无所谓的话,不早就将那些事情忘了?何必想起来又提起一次,让别人也过得不安生? 他烦躁的将手里的圣经丢到一边,站起来走到周小荻身边:“我再说一次,东西呢,你放哪了?” 周小荻不矮,靠在桌子边抬起脑袋将将到他的下巴,于是能很清晰的看到他不耐烦的神情以及殴红的眼睛。 她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他也会怕。 既然会怕,当时做的时候为什么天经地义,毫不心虚? 她弹了弹烟灰,低着脑袋:“没有。” 谭笑林忍到了几点,走过去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子,斯文的面孔狰狞不堪:“周小荻,你是要把我们家给毁了么?你想想你和你妈是不是白眼狼?我奶奶养你妈一场,你们就是准备这样报恩的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恩将仇报!自己家里整的稀巴烂是不是还要把我们家毁的四分五裂才行?周小荻!可真有你的!” 周小荻穿的衬衣没什么弹性,衣领子勒住脖子箍的生疼,她死死抓住谭笑林的手,指甲掐进他手背里,瞪着他说:“什么叫我在做什么?我只是要讨回属于我自己的公道!你别用外婆压着我。我一次次退缩,无数次跟自己说就这么算了吧,可你们呢,每时每刻不再逼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5 我?恨不得我远远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才最好!谭笑林,外婆养育我妈,是恩,可你爸对我做出那种禽兽事,不是恩情能将这仇抵消的!” 她的脖子连着脸被勒的通红,气喘吁吁地可还是犟着脑袋死死的盯着谭笑林。 谭笑林冷笑一声,手里的领子朝右狠狠一摔,周小荻倒在地上,如获重生似的喘着气。 谭笑林咬紧了牙后槽,望着她:“我最后问你一次,余杨的手机在不在你这?上次我和他谈话,他录音了吧?手机呢?” 周小荻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都,说了,是他的手机,他的手机当然在他那,你管我要有什么用?” 谭笑林气的连点头,膝盖一屈,蹲下去,掐着周小荻的下巴:“你和我玩是吧,行,我自己找!找不到了就拿你同余杨换!” 说着,他环顾四周,一把掀开柜子,噼里啪啦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丢在地上,屋内顿时乱糟糟的。 周小荻摸着自己的脖子站起来,谭笑林已经将客厅翻完,径直走进她的卧室。周小荻慢吞吞的走过去,扶着门框,看着他:“找到没?” 谭笑林找了。 没有。 到处都没有。 他将手里的东西丢下,站在周小荻跟前:“把你手机拿来。” 周小荻想看马戏一样,指了指桌子上:“那,没密码,你自己看。” 谭笑林皱着眉毛,打开她手机。 果然什么都没有。 周小荻仍站着那,语气极好声音也温柔的:“找到没?” 她越是这样,谭笑林心里愈是焦躁。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抓在手里,又故意不说,只等到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才拿出来狠狠捅他们一刀。 亦如她小的时候,到如今还是这样。 她怎么不去死? 周小荻瞧他盯着自己,眼睛里红丝漫布,她毫不在意的回头看了一下时钟。 二十点四十。 还有二十分钟。 屋内乱糟糟的,东西都被翻到了地上,没有一个完全能落脚的地方。周小荻踩着地上的物什,走到桌边。 谭笑林原本低着头撑着自己的脑袋,待她走近了,抬起脑袋望着她。 她却脚尖一转,走到那拿起红的刺眼的苹果和手边的水果刀慢慢削着。 她刀法很好,细长的苹果皮贴着刀锋蜿蜒而下。 正看着,忽然听她叫道:“哥哥。” 谭笑林震了一下。 周小荻轻声,手里没停下来,说:“我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你了?” 谭笑林不记得了,约莫是十几年了吧。 他记不清了,也不想记。 可周小荻却没有停,手里的苹果露出白生生的肉,就如同刺猬露出白软的肚皮一样,她说:“我小的时候很羡慕你,外婆疼你,舅舅疼你,舅妈也疼你,住在你家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就好了。” 谭笑林小的时候是把她当自己的妹妹待的,可出了那样的事……亲情,也是有亲疏,他选了一边就不能踏足另一边。 周小荻继续说:“即使舅舅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还是不恨你的。对我而言,他是他,哥哥是哥哥,你们不一样。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故意烂在肚子里,就是种懦弱怕事的表现,它除了给别人一种你好欺负的样子,什么都给不了。” 她望着谭笑林:“所以,我那个时候求过你,希望你能救救我。” 谭笑林听得心烦意乱,乱糟糟的心绪翻涌起埋没在心底里的愧疚。 “你别说了!” 周小荻手里的苹果已然修好了,她蹲下去,在谭笑林身边,仰视他,亦如小的时候。 “苹果削好了。” 她塞在他手里。 却没被他捏紧,粉白的苹果咔擦掉在地上,圆润的滚远了,留下淡淡的水渍。 周小荻垂下眼帘,锋刀就在她手上。 她扭头看了眼时钟。 二十点五十七分。 安静的屏住呼吸,除了听到谭笑林粗重沉钝的呼吸声,还能听到一楼的铁闸门被打开的声音。 周小荻甚至还能想象的到孙阿姨披着外套,打着手电筒正准备上楼。 时间不多了。 心被猛地揪起。 她回头,脸色苍白又镇静,却还是带着笑,对谭笑林说:“哥哥,你是不是觉得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没有我也没有人会怪舅舅,你们一家子人还是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是不是没有我就好了。” “要是我死了就更好了。” 谭笑林猛然抬起头,干枯的唇发着抖,怎么也止不住。 可周小荻蹲在那,仰视他:“杀了我的话,不光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你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甚至我妈也会因为外婆的原因将这件事忍下,可我要是没死,我就是一匹害群之马,你想,我会无止无休的闹下去,你爸爸永远背负着‘强、奸犯’的名号,等你到了年纪要娶媳妇儿的时候,我会把你们对我做的事一件件的全部告诉给她听,我要看看还有谁敢嫁给你。我还要将那件事闹大,让整个荆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永远也抬不起头。我光着脚,在地狱里的烈焰中行走,如今,我能拖下来一个就赚一个。” “但是杀了我,就没有这些后顾之忧了。” 二十一点的钟声响起,那把刀被塞在了谭笑林手里。 谭笑林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的,好像钝的不能思考。她一字一字的说着,他觉得极对,要是没有她就好了。 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所有的事都完了。 可不对,他捂着脑袋,总感觉少了什么。 可一睁眼便看见手里握着刀沾满了鲜血,周小荻捂着自己流血的腹部,看着她朝门口跑去。 三个字将他的魂从混沌中拉出来。 “杀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五感去哪了,全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每行一步就好像踩在密集的鼓点上。 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出去,不能让她出去。 她要是出去的话,他就毁了。 可刚冲到屋外,楼梯口还站着另一个人。 她拿着手电筒,搀着周小荻。看着他拿着刀追出来,手里的电筒“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像砸在他的心上一样。 而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要将她们留下来,不能让他们出去。 可一眨眼,她们顺着楼梯蜿蜒而下,而自己步履蹒跚,差点连手里的刀都握不稳。 还没到一楼,还没将那些人都解决,拳头便铺面砸在脸上,刀被人夺去,后背被人死死的踩在地上,双手牢牢地被缚住。 而周小荻站在那,被身边的人掺住,在路灯的光与黑暗的交汇处,看着他无声的笑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6 了。 她赢了。 彻底的赢了。 谭笑林被居民楼的人一举拿下,手电、手机的闪光灯打在他脸上,亮如白昼。他的心却冷下来,听着那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贪鲜05 周小荻的腹部化了一长条口子,血像不要钱似得直往外冒,孙阿姨和她一同上了救护车,看到医生把她的伤口包扎了,才着急的问:“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怎么招惹了那样的疯子?” 周小荻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像纸一样,可精神很好,坐在那眼睛很清明。她摇了摇脑袋:“我哪晓得?他是我表哥,我哪知道他突然起了杀意?本来晚上准备收拾一些不要资料给你,好拿给灿灿用,没想到……” 才说着,孙阿姨后怕一样拍拍自己的胸脯:“还说!也是巧,你叫我九点多过来我就来了,要是晚来一步,可不……唉。”她瞧周小荻低着脑袋,脸小的没一点儿人气,又问:“余杨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医院晚上也没一个人陪你。” 周小荻抬起头,目光顺着孙阿姨的脸胶到车窗上去,马路外霓虹灯沿着街边亮了一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她顿了一会儿,才说:“还没,他学校里忙。” 孙阿姨又叹了口气,再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清了。 最后孙阿姨还是怕周小荻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没个人照料,找自己女儿要了余杨的电话打了过去。 一番忙活后,差不多已经快到午夜了,周小荻的腹部被缝了七针,麻药过后伤口火辣辣的疼,躺在床上压根疼的睡不着。 她侧躺着,拿出手机,找到余杨的号码,想了想却还是没拨过去。又合上手机,她睁着眼看房间内咔白的墙壁,慢慢捋顺自己的思路。 饵下了,网也铺好了,现下就只等收网就行了。 她闭上干涩的眼,把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在脑袋里推一遍,正想着,门开了。 带着秋夜特有寒气的少年郎,眼底暗红的,双手捏成一个拳头。 他推开门,却没有开灯,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身材颀长略微消瘦,可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在人群之中都是相当打眼的。 周小荻没说话,有些心虚的朝被子里面缩了缩,眼神也往别处瞥。 那人走过来,坐在她床边,厚浊的呼吸带着蓬勃的汗气。 周小荻咬紧下唇,伸出手去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顿了一下,甩开。 再搭上,再被甩开。 可周小荻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仍不屈不挠的黏在他手背上。 他终于没甩开了。周小荻松了口气。 余杨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俊脸欺近。 周小荻屏住呼吸。 余杨听到孙阿姨给她打的电话后,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生怕她出了事,就怕她有个什么万一。 来的路上他一边担心一边暗自思忖,加之周小荻这一周反常的表现,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可到了医院看到她孤零零的躺在这,心像是被钳子夹着一样疼。 偏生她躺在着,无赖似得,软皮虾一样看着她。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声不吭,一个人摩挲着就将这事情做了。 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多害怕失去她么。 周小荻抬起眼,声音小的像蚊子:“余杨。” 尾音带了点儿糯音,像撒娇一样。 余杨看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纵有千万句责备她的话,终究都软在她温柔的视线里,只问的出,也只能心疼的问:“疼么?” 周小荻点点头:“可疼了。” 看她这样子应该也是没什么事,余杨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带了点火气:“疼死你。” 周小荻默默低下头。 余杨不舍得了,拉过她的肩,把她拥在怀里:“做这样的事……起码是不是得跟我说一声,周小荻我是你男朋友,你出事了我自然急的不行。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是不是得先给我说一声。” 周小荻双手环在他腰上:“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余杨沉默片刻,又问:“他呢?” 谭笑林。 周小荻嘴间勾起奇异的笑:“警局里。” 余杨点点脑袋,又想起前段时间她看的书籍,知道她想法子坑了谭笑林一把。想了想觉得她有些地方可能没做干净,又说:“可能过几天警察就会过来问调查你,你那边……没事吧。” 周小荻:“没有,我怕在网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所有看的书都是在图书馆借阅的,入馆证是买的二手市场人家不要的,对不上我的名字。再说了这次这么多人证,物证,谭笑林他跑不了。” 余杨问出最关键的一点:“他为什么会突然行凶?” 周小荻撇开脸:“我激了他。” 余杨盯着他不放:“光激怒他?周小荻你到现在还准备瞒我?” 周小荻不说话了。 余杨说:“他现在进警局,因为行凶的原因,他的生理因素会被彻查,你要是做了什么瞒不过司法的仪器。” 好半晌,周小荻说:“我没加什么特别的东西,谭笑林从小就对花粉过敏,一过敏情绪就容易激动烦躁。我在墙角放了一盆花,他没看到。” 余杨提着心彻底卸下来了,又聊了一会儿,周小荻精神有些撑不过,眼皮耷拉着就慢慢睡了。 余杨捏了捏眉心,却精神奕奕,将她安顿好了就出了门。 ———— 谭笑林觉得自己入了魔障,从周小荻那什么都没拿到就拿刀捅了她。他当时神情激动,加之周小荻在一边一直用言语击着他,于是一时大意…… 但说什么都晚了,他捅了周小荻一刀,还拿着刀追下楼去,那么多的人在那看着,他不可能翻案。 谭爸也第一时间收到儿子出事的信息,当晚坐了飞机过来,可因为不能探监只能坐在宾馆里干着急。 他儿子捅了周小荻,说小了是故意伤害,往大了说是杀人未遂,他不信周小荻在这里面没做什么手脚。 可现在两边他都找不到人,又不敢给周妈打电话,拖了半天关系终于找到周小荻住院的地方。 余杨当晚回去拿了周小荻的换洗衣服,又寻了一圈,将屋内角落里的花带在衣服包里,找到了没摄像头的地儿才将它丢了。 还没进病房的门口,忽然有个中年男人凑过来一个半秃的脑袋:“这住的是不是周小荻?” 余杨握着门把手,不动声色的朝他看了一眼。 和谭笑林长得有五六分想象,却更沧桑,也更猥琐。 当下心情就更差了。 他摇摇脑袋,说:“不是。” 那人失落的“哦”了一声,转身慢慢走了出去,等到过了拐角,余杨才推开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7 病房。 周小荻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看着电视:“余杨?” 她瞪大了眼,难得有些稚气,又问:“你今天没课吗?” 余杨摇摇脑袋,坐在她跟前,凑过去贴着将她手里的橘子瓣吃了:“没,请假了。” 周小荻猜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杨又拿起了个橘子,将皮和纹络都理干净了喂给周小荻:“我在医院看到你舅舅了。” 他余杨一瞥,看到床上的人僵了一下。 “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回来,小荻,到时候你该怎么应对?” 周小荻顿了一会,机械的吃着橘子,说:“我早就想好了,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谭笑林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想让我撤诉。而我只要他自首。” 一个橘子吃完,余杨抬头,问:“然后你会撤诉?” 周小荻笑了,并未回答。 谭爸找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找着了。 他知道自己进门会遇到什么,可还是强握了握拳头,一进门,看到刚才看见的年轻人正坐在床边,眼神扫过来。 像冬天墙角吹进来的风一样冷。 倒是周小荻神色淡淡的,挑了挑眉头,讶异道:“舅舅怎么来了?” 求人时姿态要低,即使再不甘心再怎么愤慨,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买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先扯七扯八瞎扯了一会儿,才叹气说:“你外婆近端时间身体不好,好几次差点就去了,多亏了送的及时才没事,要不然……唉,如今笑林出了这事,我们都没敢和她说。” 周小荻低着头,并不接他的话。 谭爸知道,因为周小荻母亲和周家的关系,周小荻再怎么折腾都还要考虑一下谭家老太太。 就算当年他……那样对她。 说实话,乍见到谭爸,周小荻心里波澜没有以前那么汹涌的,以前她处处受制,无能为力,连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本事都没有。 现在她棋下对了,可她不急着将谭爸一刀毙命,她倒生了戏谑的心思,想给他希望,然后再慢慢的毁掉。 也让他们尝尝受折磨的滋味。 谭爸见他沉默,那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想了半天喉咙干涩,可还是满怀期待的说:“小荻,你表哥小的时候和你那么好,再说了你又没事,你何必坏掉一家人的和气呢?” 余杨觉得诧异,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段话。 而周小荻柔和的笑笑,点点脑袋:“可以啊。” 谭爸松了口气。 周小荻又说:“除非你去自首。” 贪鲜06 谭爸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什么?” 周小荻却不说话了,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可那笑意并没达到眼底,带了些冷意也带了些算计。 谭爸眉毛一皱,喝道:“有你这样说话的么?我是你舅舅。” 他这话说完,连余杨都不屑的撇开脸。 他知道自己做了些龌龊事,可做了难道还要给她配不是吗?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了要不是周小荻她外婆收养了她妈,哪里还有他们现在。 所以,不管他们家再怎么做了对不起周小荻的事,他们觉得周小荻除了忍着必须得没脾气。 周小荻觉得好笑,事实上她也笑出了声,笑的腹部的伤口有些疼。 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谭爸的脊背上,像蛇一样蜿蜒而上,恶心黏人又让人胆颤。 只听见周小荻悠悠的说:“你试试,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谭爸觉得再没谈下去的必要,哼了声便要走,欲出门的时候回头盯着她说:“你等着。” 等着? 他们能怎么办? 顶多让外婆和她妈来做思想工作,可她怕什么,她还能怕什么? 把她逼入绝境的不正是他们么?一面坏事做尽一面不愿承担任何责任,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可一想到她妈妈,周小荻便又不能确定了。 养育之恩大于天,只是周母一直同她强调且不愿意她追诉下去的理由。 周小荻不知道这次周妈到底会怎么做。 心又酸又涩,如浮舟遥遥的飘在浩浩的江湖海里,一个浪头打过来便绝对碎的支离破碎。 她掩着面,泪水渗过指缝滴在洁白的被单上,不过须臾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余杨看在眼里,默默地、紧紧地搂着她。 “小荻,别哭了,我永远在。” 时间过得不多不少,周小荻腹部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又疼又痒,可好歹还是出院了。 期间周妈给她打了次电话,周小荻接后一直沉默,望周妈先开口,可周妈也是,过了好半晌,周妈才说: “小荻,你终归是大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 周小荻摸着自己的腹部的伤,慢慢的摩挲,说:“我知道的。” 周妈将这话说了,又重归沉默,可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小荻,确实是你表哥先动的手么?” 周小荻不答反问:“妈,你是我妈么?难道这种事情我还自己扎自己一个口子?” 周妈沉默。她性子一向软弱,加之自己却是是谭家收养的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想争一个好一点儿的名声,好像这样就能确确实实的告诉大家,谭家收养她是不错的。 所以当年她忍着心里的痛让女儿把那件事憋在心里,就算烂了生了蛆虫也憋在心里,好在表面维持一个家庭。 可她知道,周小荻并没有真正的忘却这个仇恨。 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忘掉。 周妈长长叹了口气:“你终究是大了,不管做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 周小荻沉默,捏着手机垂下头抚摸腹部刚刚结出的粉红色的痂。 疼吗? 刀入皮肉之时自然是疼的,可不及现在的万一。当时伤口疼心里却是高兴的,她幸喜的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挖了陷阱让谭笑林跳。 可如今伤口慢慢好了,心窝口烂的伤越来越大。 像水中散出的墨点,面积越牵越广,直到将整个胸腔塞满,把泪挤出来才行。 周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面是自己备受委屈的女儿,一面是将自己抚养长大养母的一家,进退维谷,让她十分痛苦。 加之养母年纪大了,听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进了拘留所,当晚就住进cpu,周妈赶过去她点名道姓不见她的人,只说既知道是这种结果,当年就不该收养她领她进门。 谭老太太的侄子侄女也纷纷赶来,知道事情的起尾,听也不听完直接戳着她的脑袋说她们家的不是,周妈被他们指责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抹泪赔不是,一面担心自己女儿和老太太,这样来回一折腾没丁点空闲去看周小荻,也生生耗尽了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贪鲜 作者:恪非 分卷阅读58 对谭家最后的一点温情。 周妈捏着手机,艰难的开口:“小荻,你想告就告,我只是问一句清楚问明白,只要这件事不是我女儿的错,确确实实是你表哥先动的手,你尽管去告,家里这边他们不管怎么说就说,别怕。” “妈妈虽然软弱,可也不是没骨头。小荻,妈在,别怕。” 周小荻听了难过的捂住自己的嘴,喉咙像是快要朽掉的烂木头,里面已然全烂了,吹一口气连点尘都扬不起来。 周妈继续说:“当年你舅舅的事,你要告也告,我不拦着你。当年我想岔了,总觉得自己退一步好像就能多还一点你外婆的恩情,可没想到他们越逼越紧,恨不得不给你留一点退路。至于谭家,我该尽孝的尽孝,要是他们拿利益恩情来挟,我也无话了。” 好半晌,周小荻终于说:“好。” 再见到谭笑林的时候已是小半月厚了,周小荻迎着羸弱的太阳光走进检察院,余杨握住她的手,一步步走尽检察院门前长长的阶梯。 走到尽头,周小荻忽然回头,朝阳刚刚升起,一切云彩又是新生。 她看了看,说:“舅舅自首了。” 余杨捏紧她的手:“我知道。” 她回过头,靠在他肩膀上:“余杨,你还记得我们在江城里刚见面么?我觉得我们好像过了有半辈子,可回想才不到半年的时间。” 余杨揽着她:“是。” 怀里人沉默,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我变坏了,你讨厌我吗?” 余杨摇摇头:“你还是你。” 可周小荻觉得紧紧抱着余杨还不够,还不够,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她越来越惶恐,想要更多。 可余杨给了她更多,她如今拥有了,又开始惶恐要是有一天这都不见了该怎么办? 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如同余杨能够无限度的包容她。 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她要紧紧拴着,永远不能松开。 她睁开眼,眼睛亮亮的的:“你是我的。” 余杨看着她笑,点点头:“我永远是你的。” “真好。” 他们牵着手进了门。 谭笑林站在审判席那,整个人已没有原来嚣张的气焰,萎靡颓败,如同池塘枯败的荷叶,生气都随着时光慢慢流逝。 法官站在审判席宣判,肃立对着纸稿宣读,周小荻坐在底下紧紧的拉住余杨的手。 余杨会捏住她。 谭笑林的双手被手铐束的紧紧的,将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他扭头,脸部的肌肉扭曲到变形:“周小荻,我在这里面好好看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刚说完,便被身边的辅警拧过他的身子:“老实点儿!” 他低着头,可喉咙里仍发出恐怖的笑:“周小荻,你等着,等着!” 屋外,落了雨,弹起地上层层的灰,扑在裤脚上溅起泥点子,余杨给周小荻打着伞,问:“去哪?” 周小荻沉溺在雨后泥土芳馨的味道,没反应过来。 余杨低下头,看着她:“小荻,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周小荻愉悦的眯起眼,鼻子皱了皱:“你说去哪?” 余杨头低的更厉害了,鼻尖点着她的鼻尖:“去红尘万里,烟雨平生,卧听林瑟风声,也看残柳红荷。” “哈……”周小荻觉得有些肉麻:“有点儿酸。” 余杨捏捏下巴,“酸么?我才从情书大全看的,听上面说小姑娘就喜欢这样。” 周小荻勾了勾嘴角:“余杨。” “恩。” “余杨。” “恩?” 伞外,大雨滂沱,可伞内安谧,俨然是两个世界。 “我变了。” 余杨点点头:“对,一开始周小荻是个胆小鬼,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伸出自己的爪子都会犹豫半天。” 周小荻看着他:“我有那么差吗?” 余杨搂着她,将她肩头的雨拍落了,慢慢朝车站那边走去。 “可遇到我后心里生出枝丫,想勾着我。” 周小荻哼了声:“明明是你哭着喊着挂在我树上的,好意思么?” 余杨想起以前给她发条微信都要踟蹰半天,还找些修电线的烂理由慢慢接近她……回想起来,好像很遥远,可又好像在昨天。 公交来了,车上人并不多,他们找到最后排靠窗的座位,周小荻侧脸靠在他的肩上,脸被他身上潮湿的雨气熏的有些润。 余杨嗯了声。 周小荻盯着他:“嘿,终于肯承认了?” 余杨反问:“你很好,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了?” 周小荻紧紧抱着他,像是抱着一块最珍贵的宝石。 余杨的脑袋抵在她的脑袋上,碰触到她有些戳人的头发丝,和她人一样,很倔,可也很坚强。 为春桃讨回公道,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样好的姑娘,世界上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他何其有幸,上辈子拥有她却生离死别,这辈子却能和她一起走过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日子。 周小荻有些困,她闭着眼,抓着余杨的衣服边:“余杨,我先睡了,等到了地方,你再叫我。” 余杨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应了一声。 公交车行驶在红色的尾光灯和一个个瘪平的车屁股后,几个拐弯,上了立交桥,桥下江涛汹涌,船只来往,一朵残败的荷叶却刚生了嫩叶立在悠悠江面上。 周小荻闭上眼,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才刚刚醒。 梦里她爱上了一个人,情在不能醒;梦外,那个人如视珍宝一般搂着她,让她整颗心都可以依附。 她遇上他,他遇上她,不知究竟是劫还是缘,可她不想再想了。不论怎么她终究贪念一枚鲜味,从麻木混沌的生活中拯救自己。 那味鲜,是余杨。 始于贪欢纵情,却沉溺于平淡过日。 挣不脱,戒不掉。 而她只能牢牢抓着。 生,化为丝萝纠缠此生,死,愿为碑石枯守白骨。 而余杨,是她的,也只能是她贪溺沉沦而永不背叛的鲜味。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