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玉》 分卷阅读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 四块玉 by 水族 题记 如今带给你们忧愁的,正是当初带给你们欢乐的。纪伯伦 简介 作为对以前拉杂看过的一些故事的响应,试图写完这个故事。 其实耽美也不过一个类型术语。最终还是写人。 以及这些人之间的一些感情。 比如故事里的陈之笛、薛暮云、刘静侬,以及许帆、于杭。 或许耽美本身就是让人耽于美丽,所以,尽量不出现品格丑陋的人物。 全部故事,乃至篇目标题,都被题记说完,不再啰嗦 由于情节需要,可能会出现下列因素,不适者勿入。 1.bl 2.高h 3.sm 4.粗口 【卷一:碧桃】 01 天上刮的是杨柳春风,轻软如丝絮,柔和地拂过来,中人欲醉。 一个少年懒洋洋躺在防潮垫上,枕着充气枕,身体乱七八糟摊在那里。 头顶上是一树开得正艳的撒金碧桃。 这是容易让人遐想的天气和情景。 所以少年很自然地开始满脑子跑念头。他正在想从前看过的一段歌:"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 然而这种遐想不是他一个人的权利或本领。有个人念了两句诗,表达了另一种遐想:"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娘......" "有病!"躺着的少年被这恶俗的两句破坏心境,翻了翻白眼,有些恼了。 不说他在想什么,光是就事论事,显然他也该恼。虽然碧桃是不假,他的脚当然也比从前那些女人的三寸金莲大,可是他压根儿就不黑,简直白得晃眼。尤其当他回头冲对方翻白眼儿的时候,能看见他睫毛长长,脸蛋儿红红,一副欲笑不笑的神情,说不清到底是嗔是喜。 "小蝎你再这么成天躺着就要长虫了,春游就是要游,跑这么远来干躺着算什么,不如在家舒服呆着。"刚招惹他的那个人笑嘻嘻说着,也在他身边坐下。 小蝎慢悠悠伸出胳膊,软绵绵掐了下那人滑溜溜的腮帮子,口里含含糊糊道:"哥哥我就这么懒管得着吗!美人儿哪,给大爷捶捶腿再唱个小曲儿......" "小王八蛋!你自个儿发春犯骚就去寻死,敢来占我便宜,活腻了不是!"那人脸上涨得通红,"啪"地打开他的手,咬牙切齿说狠话,人却被蛇咬了似的飞快缩开。 "我就是活腻了,有种你动手啊,"小蝎笑微微地睨他一眼,懒洋洋欠欠身子,手似乎没地方搁,顺便搭在那人膝盖上,不怀好意地划两个圈儿,"就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干打雷不下雨的银样蜡枪头......" "小流氓!"那人触电一样甩掉摸上来的爪子,身体又往旁让开了些,"别没事就来撩拨我,当心我哪天正经下手,把你吃得骨头也不剩。" 可是他话说得雄壮,口气却软弱,任何人一听都知道是自己壮胆提虚劲儿。所以这话的后果是小蝎干脆赖过去,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身上,声音里带着点儿微微的喘息,轻轻笑道:"那你现在下手好了。反正到处没人,幕天席地,你就吃了我吧!求你!" 这句话没有立刻遭到反击。 小蝎觉得奇怪,偷看一眼,发现对方脸也红了,气也粗了,眼也亮了,筋也青了,两只手纂拳,好似马上就要发羊角风。 他赶紧改变态度,严肃地说:"暮云你没事吧!我逗你玩儿的,干吗急成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显得一本正经,眉眼清明庄严,完全不是片刻之前那副慵懒娇柔得没了骨头似的媚惑妖童嘴脸。 暮云正在忍受心理和生理双重煎熬,听他话里三分软,立刻有了胆量乘胜追击。他冷笑道:"好好的你非要来点火,现在想收手?晚了!"说着他就把小蝎扑倒,人也缠绕上去。 于是碧桃树下展开一番扭打。一会儿小蝎被压倒在下面奋力挣扎,一会儿暮云被按在垫子上手忙脚乱。两人抱着滚了几个来回,衣服头发都有些散乱。 "好了别闹了!"最后小蝎坐起来,正色说,"扭这半天,我也累了。就当刚刚是锻炼身体活动筋骨,现在,好生歇会儿吧。" "歇你个头!"暮云赖在垫子上不起来,抬手打了他一下,"次次你都把人煽乎得七上八下,然后撒开手不管!你说我是前世里欠了你的,还是命该有你这魔星!这辈子专门投胎来让你揉搓我来了!" 小蝎伸手拉他起来,陪笑道:"暮云哥哥别生气了。我认错好不好......这样吧,我亲你一下,帮你泄泄火,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毕,他欠身过去,嘴巴在那张明艳照人的脸上迅疾抹了一抹,动作又轻又快又漫不经心,好似边和人拉家常边信手擦桌子一般。 暮云难得碰到他这样柔声细语赔小心,于是搂过他的脖子,不管不顾,狠狠朝着那双红润的嘴唇就咬,口里嘟哝说:"要亲就认真点儿,别想敷衍!" 眼看就要得逞,忽然他脸上"啪"地一声响,连忙放开对方,捂住脸。 "帮你清醒一下,别真开始发烧犯混了,"小蝎笑眯眯地说。好象刚才那一记耳光不是他打的。 可是就算暮云变成鬼、身子化了灰,也知道刚才就是小蝎打了他。不说周围没人这个事实,光是那一巴掌拿捏算计得那么有火候,力道不轻不重偏偏声音格外脆亮;足以打掉他的全部绮念却又不让人觉得很疼;甚至打的时候连推带捂推是推的他的脸,捂是捂的他的嘴,收回手去时又恶意地在他嘴角逗留一下,两根手指头滑过他的下巴,留下一路暗火,直往骨头缝里烧......这个人,就连打一下子人都能打出一百个心眼儿和两百个情节! 暮云气得真的变了脸。 每次都这样!每次每次,这个诡计多端的小王八蛋臭流氓都把人玩得晕头转向,却在关键时刻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让人下不了台收不了场,他自己倒还跟没事人似的。就算他真的狡计百出心思伶俐,可是毕竟他也是个血肉的身子,怎么就能这么收放自如?怎么就这样说玩就玩说停就停?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个人? 薛暮云沉着脸,心里千言万语地咒骂,甚至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我当然不是,我就是个妖怪,来吸你的血和吃你的肉,碰上了我你就倒了霉,万世不得翻身,"小蝎微笑着低声说。 他笑起来一脸天真纯洁,眼珠子黑亮亮地转啊转,看上去绝对绝对的清白无害;语气更是温柔甜蜜,嗓子是悦耳的男低音,听起来非常舒服。但是薛暮云还是觉得身上发冷。 他已经被这个家伙折磨很久了。但是他离不开他。即使觉得自己非常贱,也还是,离不开他! 02 暖意熏人。 树上桃花开得妖娆,枝叶里有鸟儿叫得暧昧。小蝎玩闹一阵,又吃了些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 东西,倦意上来,就在鸟语花香中安然入睡。 暮云半躺在垫子上,看着身边这张脸,实在不觉得他有哪点儿好。 皮肤是够白,比他白的还有僵尸;眉毛是黑又弯,那也不及人家画得好,只要视觉效果不错,谁管你天然还是修饰。两腮和嘴唇是两样红,各有各的深浅浓淡和光润,可是红不过桃花,润不过珠玉,仍然是皮肉形状,俗世成色。 根本不用照镜子,暮云也知道小蝎长得不如他。可恨这人非同一般地恬不知耻,清醒时得意洋洋折磨他,睡里梦里还当自己是个宝,竟然自顾自靠过来,安之若素地枕在他身上。好象他天生就欠他还流口水! 暮云狠不得一掌拍醒他,犹豫再三,却见三点两点桃花缓缓飘落,复又打消念头。落花掉在两人身上,数一数,沾在睡觉那人身上还多些。有一瓣就贴着他腮边红晕,遮住半个酒窝,却又留一半在外面。 这家伙,天生一副笑模样,连生气,连睡觉,都似乎笑意盈盈,骨子里却是说不尽的狡诈机变,刁钻毒辣。偏偏这样,连桃花都掉在他身上更多些。 暮云不得不承认,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明明自己长得比他好,也并不比他笨,却要受尽他欺负,就算一起出来玩,分明都累,也是他先睡着,枕着自己占便宜,自己只能眼睁睁守着他,当保姆。甚至甚至,尽管百般抵赖千般不愿,心里恨是恨,隐隐约约还有些宠他。 所以他只好叹气。这就是贱。 而且暮云一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他自己贱了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也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5年。 5年前,他17岁,进了大学。刚进去的大一新生个个眼高于顶,他读的系人称"贵族系",同学尤其掐尖要强。宿舍里虽然还空着一个床位,光现有的几个人就一个拽似一个,从第一天开始就明争暗斗,连外表也弄得油头粉面,溢彩流光。 就这样,他的名字也在三天内传遍全校,人人都知道新来了个超级帅哥。连高年级不同院系有些师兄师姐都找借口来看他。 他装扮得干净整齐地外出,不光很多不认识的男女来搭话,甚至还听见过身旁有人风言风语说"文采精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索性蓬头垢面一点儿,不修边幅试图韬光养晦,又有人引经据典讨论什么叫"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暮云暗恨进了狼窝。因此成日家冷着脸低头来去,事事谨小慎微,防的是落下自矜容貌的话柄,更避免别人没话找话来啰嗦。但凡不得不去和人说话共事,都得掂量再三,谁知道那些人弯弯曲曲是什么心肠。 但是他也就自在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班主任宣布说因病推迟入学的陈之笛终于病好了,要来了。宿舍里原有的5个人经过数日磨合,早就相安无事。从那张空床,已知陈之笛必然前来落户。大家伙夜谈几番,料想那新来的家伙,既然敢找借口蔑视校规,必非善类,决定严阵以待,第一面就拿他下马。 岂料意想中的惫懒人物没有出现,敲门进来的反是斯文年少。 暮云还记得那厮当时一身标准得简直古板的学生打扮。上面是白衬衫,下面是公安蓝长裤,拖着一只看不出年头的行李箱,颤微微站在门口,一副弱不禁风之态。细看模样:短头发,瓜子脸儿,长睫毛,说话低眉垂眼,面红唇白,声音低微,看不清脸上表情,只见长睫毛在眼睑底下起起落落。再问年龄,比他自己更青春些,刚交16岁。 陈之笛给大家第一印象是文弱公子,一副娇怯羞涩态度,立刻让人人觉得空有一身恶毒本事难以施展,反倒都放下身段生出怜惜,争先恐后迎接他,还一个比一个热情。谁也没看出来这是一头要吃老虎的猪,披着羊皮的狼。 第一天,他逮谁管谁叫哥哥。第二天,开始撒娇粘人。第三天他初露锋芒,捉弄了宿舍里老四......到又一个月末,全宿舍人人都吃过他亏,上过他当,他还意犹未尽,自伤自叹,说是比起从前已收敛了九分。虽然大家逼急了也曾关起门来,蜂拥上去掐嘴拧腮打屁股,终究难以出尽累积怨气,事后还要被他各个击破,逐一算计摆布回来才算完。 暮云算是个精细人。当时虽然更年轻些,也知道私下思量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同样被陈之笛整治过,从程度和频率上看已是格外留情,自觉待遇更好些;因此对这厮总算不十分厌憎。而且他经常卧在床头,拿一本书假装阅读,却情不自禁留心这家伙在宿舍里如何折腾别人,自己也好防备。想来大家都是同样的心思,但总是防不胜防。这个魔头,惯会甜言蜜语设圈套,软款温柔说狠话,只见他笑靥如花,只见他眼波流转,只见他明哄暗骗,把人当猴耍。 暮云想,这小无赖,固然是顽劣精乖异常,只有他玩弄别人,别人再怎么设计他,他却也始终把那亏吃不到嘴里。自己若有他一分两分本事,也不至经常被陌生人迫得无言无语,只好冰冷了颜面。因此对他,不禁又微微有几分喜欢。 于是心魔从此附体。 那时候陈之笛已然成了气候,幼齿羞涩男月余即成功转型或现形为一大公害,让人爱不是恨不是,他们宿舍从此成为人间地狱。大家问明他星座是天蝎座,果然觉得像了个十足,一致给他个外号小蝎子。 只是暮云不曾料到,这只蝎子虽然对他似乎若即若离,捉弄得也不十分起劲,貌似没什么兴趣,最多算尽个礼节。却不知那人格外玲珑剔透,早从一开始就选好目标要吃定他自己,来来回回这些装模做样,全都是一番迂回功夫,最终还是要把他彻底拿下马。 而他还觉得两人关系似乎比别的同学来得生疏,有时候成心去亲热弥补找平衡,全然不知道是肉包子打狗,老母鸡拜狐狸,这叫一个有去无回。 直到有一天突然明白,却已太晚。别说肠子悔青,哪怕悔得肠子成了翡翠色,也无济于事。小蝎子的毒,中则无解。 所以暮云经常恼恨自己。真贱真贱真贱!我tmd真是贱哪。 03 花谢花飞,落红如雨。 暮云先还看那点点碧桃零落得有趣,渐觉眼皮也跟着花瓣往下坠,越来越沉,再睁不开。 不是我想睡,怪地心引力,他自嘲。然后也慢慢陷入一个黑夜。只是睡着前没忘了把小蝎搂得更紧密,就当抱个热水袋。毕竟春日天气易变,和暖中暗藏一段幽冷。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醒过来。小蝎已不在怀里,紧挨着他,对他指指画画。其实也不是一般的指点,分明是一根手指头就在他脸上跑,轻轻的,从眼睛跑到眉毛,又跑过鼻子嘴唇,也不放过两腮和下巴。他就被生生地跑醒了。 "你这厮!"他咬那手指头一口,"从来就不肯安分,自己醒了就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 来烦人!" 小蝎就笑:"暮云你的脸真奇怪,又滑又嫩又透明,真是好凉粉儿。" 暮云听他说千奇百怪的鬼话听了好几年,自不去搭理。小蝎又笑:"暮云你的脸就是磁铁,吸得我的手指头挣不开;又像是牢房,把我的指头关了禁闭,跑来跑去脱不了那个范围。" 他这里说得高兴,暮云却越听越恨。既恨他不知道前世什么妖怪变的,格外的牙尖嘴利,肉麻话也说得新奇有趣;又恨他只顾口头痛快,风言风语说得人心尖子痒,却不管后果。不熟悉的人要是听了他这些话就认了真,那就是自找罪受。这东西只能他骚扰戏耍别人,但凡顺着他话往前走,略亲密一些,还没得到实惠,他就翻脸,拿手本领是假撇清,大帽子一顶接一顶,三言两语让人下不了台,翻不了身,落得个不上不下,两头挨不着。 暮云猛地坐起身,抖身上的桃花。 小蝎抱怨:"可惜啊,好好一幅美人春睡图,生给你破坏了。就不能再躺会儿,让我多看两眼!" 暮云微微蹙眉,说:"别整天美人长美人短叫滑了口!我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是给你糟践解闷儿的。" 小蝎说:"那是那是。我们家暮云最有男人气,有半点儿女气我也不肯叫哥哥。你呀你,简直就是全世界最有男人气的!男人中的男人!" 暮云听他说得阴阳怪气,也懒得和他费口舌,伸手就去拧那张嘴。 小蝎笑着跳开,身上花瓣飞了一地。又去摇树,更多花瓣飘下来,下了一阵桃花急雨。 暮云就怪他:"就这样还嫌花谢太快,还禁得起你去摇!我看你就闲不住。" 小蝎于是停手,望那碧桃半晌,又攀着一条枝子狠狠地看和嗅。暮云正笑他作怪。他却叹气说:"这个花,开起来实在好看!真想折一枝回家供着,哪怕干了再当柴烧也好。" 暮云说:"好好的花也招惹你了,说得这么恶毒。我看你敢折!" 小蝎笑道:"不折就不折。我就见不得你这样儿,又喜欢冷着一张木头脸,又是一个伤春悲秋的心肠,偏还有心思护花什么怪人!" 暮云又气又笑:"你当我是你,尽长些弯弯肠子。天不早了,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小蝎就去清理垃圾。他那里收拾停当,暮云也整理好了要带回去的东西。 两个人顺着山路往下走,暮云就听小蝎说了一路闲话。 小蝎指着大幅大幅的绿色说:"暮云你看那么多油菜,可惜我们来早了,开了花那叫好看。"暮云笑道:"那好象是麦子。" 小蝎皱眉说:"这个石板路真别扭,这么宽,这么光滑,一点儿趣味没有。不如山坡上的小土路。"暮云故意说:"你要是扭了脚就不这么想了。" 小蝎说:"我看你这个人,比这路还别扭。"暮云说:"你才知道。" 小蝎于是不轻不重一拳打过去。两个人于是都闭嘴。暮云边走边忍笑看他低头数步子。 又在路上看见几株桃花,在夕阳下开出金红色。 小蝎高兴地说:"暮云你看这桃花真好啊,和山上的一样好。" 暮云应道:"真开得好。" 小蝎又说:"还是山上的好。山上的是碧桃。尤其是我们那一棵,正宗撒金碧桃,格外艳。" 暮云说:"凭什么就那个好。我看都是一样好。" 小蝎呈陶醉状:"因为我在那树下呆过,所以它就最好!" 暮云很不屑:"你就自恋吧。就因为你?就因为你一个人?" 小蝎眨眨眼:"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暮云说:"我什么也不想听。翻来覆去都只是些鬼话。骗死人不偿命。" 小蝎冷笑一声,说:"暮云你真是一头猪。乌克兰大白猪。" 暮云回敬他一声冷笑,不再理他。 他们其实就住一个小区。两人先去了小蝎家,放下那里拿的东西,暮云说:"那我回去了。" 小蝎往沙发上一躺,说:"你也呆着。一会儿出去吃饭。" 暮云迟疑道:"今天有些累,改天吧。你也早点儿休息,明天还上班。" 小蝎看看他,说:"也好。帮我带上门。" 暮云走了一段楼梯,又回去敲门。小蝎开了门,说:"怎么又回来了。" 暮云听他口气里有些高兴的意思,也觉开心了些。把一枝碧桃递给他:"我刚才忘了,这个给你。" 小蝎奇怪道:"什么时候折的,我都没看见。" 暮云说:"你收垃圾的时候,我顺便折了一枝,卷垫子里带回来了。" 小蝎白他一眼:"你这家伙!这个都要藏着。进来进来!帮我看看放哪合适。" 两人四处看了几个瓶子,都伸手去拿一个细腰美人瓶。小蝎把花枝放进去,说:"还全是花苞,你真会挑。" "那是,我什么人哪!"暮云给瓶子灌上水又撒点儿盐,得意道,"就放窗台上,映着这油绿窗纱,开了才好看。" 暮云又要走,小蝎忽然笑起来:"暮云我今天在山上做梦了。" 暮云目光立刻扫视他裤子:"也就是你。大白天睡觉都做梦,好意思说。春天做的都是春梦,也不用告诉我内容。" 小蝎打他一下,说:"你少胡说。真的很有意思呢。我梦见一个老师了。哈哈。" 暮云半信不信:"你?还梦见老师?你梦见谁了。" 小蝎笑道:"就是当时上古代文学史那个刘静侬呀。" 暮云没答腔。过了片刻说:"我得回去了。有些困了。" 小蝎瞅他一眼,眼神有些飘:"你真不想听?趁今天本少爷高兴,以后你就想问也不说了。" 暮云心里暗笑:"想牺牲色相套话,没门儿!"嘴上说:"我总有办法让你吐出来。" 小蝎走近他,带笑的目光直看进他双眼里去:"真的?你什么时候这么自信了。" 暮云不自觉地红了脸,急促说声"我走了","哐啷"带上门。 小蝎对着门"啵"了一声,又微微冷笑:"瞒吧瞒吧!看你瞒得了谁!憋不死你!" 04 薛暮云离开后,小蝎立刻变回陈之笛。他讨厌小蝎这个外号。不过暮云这样叫他时显得亲密,他也高兴答应。只在独处的时候,他就固执地想:我是陈之笛陈之笛! 下午在山上,他确实梦见刘静侬了。 刘静侬是当时很有名气的一位老师。都说他是讲古典文学的高手,造诣不寻常,开的课极受同学欢迎。但是陈之笛每次不小心想到他,都是在心里叫他:刘姥姥。 可是他下午居然就梦见这个刘姥姥。 仿佛是在梦里和刘姥姥在大街上走。突然刘姥姥停下来,神情放电影一样飞快变化,对他的称呼也各色各样,先还很礼貌的样子,严肃冰冷唤一声:"陈之笛同学";接着是"之笛";最后气喘吁吁,扭曲了面孔叫"阿笛"。他原本淡淡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 ,看他能把名字叫出多少花样,终于撑不住一声笑,把自己笑醒,一睁眼看见旁边那张熟睡的脸,心里就有了千百种滋味。 那时候上大三,陈之笛和薛暮云早混得非常熟了,不少人用疑惑目光看他俩形影不离地走进走出,他们只当没看见,不理会。必修必选都比前两年少许多,他们就商量一起选了刘静侬的中国古代文学史。 刘静侬这人,当时也有一些逸闻,道是他除了讲课好,人也生得好,流言说有女生为他精神失常,但他快三十了就是不结婚。 古代文学史排在下午。第一堂课大家都没认真听,光顾看讲台上那个人。 之笛想这也是个会作怪的。快三十了还不肯老,头发还梳得那样风流,眼睛还要那样黑和亮,看神气是抱死25岁不舍得撒手。那做派态度,放在学校里数以千计献身学术不修边幅的老师当中,绝对惹眼。 他本来只是随便一想,再看暮云目光几次三番往讲台上那人脸上身上盘桓,脱口说:"什么你侬我侬,咕哝嘟哝,取个名字这样暧昧妖气,像狐狸。" 暮云瞪他一眼,说:"人才第一次来,就这样说他,你和他有仇?这课也是你拉着我选的。" 之笛只是笑:"我和他没仇,你和他倒有亲,几年也没见过你肯这样看黑板。" 暮云于是红脸,咬牙,踩他的脚。 之笛莫名其妙和这老师赌上了气,就不认真听课,一双眼睛溜来溜去。后来他发现窗外有棵树,形态格外风流,仔细看过了名牌,原来是一棵洒金碧桃。从此他认识了这种树。 碧桃初放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几次刘静侬的课。两人正好坐在靠窗位置,之笛把那桃花看了再看,和旁边的人比了再比,忍不住对暮云说:"你这小脸儿,又像桃花,又像桃子,什么时候抱着你闻两下,啃几口。" 暮云冷冷说:"碧桃不结子。老实听课。" 台上刘静侬正说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问大家是什么意境。 之笛撇撇嘴,小声说:"明明是两个男人在篱笆下打野炮,都不够射的,还遗精!" 暮云"哧"地一笑。刘静侬目光扫过来,微笑说:"薛暮云是吧。你这么喜欢这两句,那就说说你的见解。" 暮云倒也没着急。跟大多数同学一样,他也不站起来,就坐在那里说了几句。一听都是临时瞎编。 刘静侬居然点头赞赏,说:"不错不错!你这个年纪,理解到这程度算很出色了。" 暮云脸上微红。之笛在旁边就开始恨。他见不得他这样子,八辈子没被人夸过似的,为刘静侬一句话,就要红脸,一看就是眼皮子浅的家伙。他也看不惯刘静侬那德行。两眼闪闪发光地夸一个学生,像突然拣了个宝。谁知道他那双鬼眼睛,为什么发光,发的是什么光。 后来刘静侬不知怎么又扯到陈与义的《临江仙》,尤其称赞那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台上那人旁征博引,说得天花乱坠,台下暮云也听得入神。之笛推推他说:"快别听他那些胡说八道!谁有这本事,经得起整夜不停吹,最后还不得精尽人亡。" 这次前后几排同时哄笑。刘静侬停了一会儿,就在一群脸笑得通红的人中,点到板着脸正襟危坐那一个,说:"陈之笛同学,请谈谈你对这两句的理解。" 之笛手托腮,咬着手指头儿,说:"这个啊......我觉得挺美的。环境格外好,有杏花,有夜色。那些人精力也好,一吹就吹一晚上。" 众人又笑。刘静侬垂下眼帘,咬了几下嘴唇,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忧郁。隔了会儿,他干咳一下,勉强说:"你这么解说,倒有点儿训诂的意思......" 那次课后,暮云逼着之笛发誓,以后万不许再冒泡出洋相,否则宁可不去听,就去也决不坐一块儿。之笛从此在刘静侬课上安分下来。但他就是不服气。 他可以不听刘静侬啰嗦,却越来越难以忍受暮云那副听得五迷三道的轻狂样儿。更有甚者,刘静侬提问暮云的频率越来越高,两个人把一教室学生全当死人,公然在那里你问我答,眉来眼去,一个双目灼灼,一个脸泛桃花。每次看到这场景,之笛就恨不得变个屏风,挡在这两个人目光中间,让他们谁也看不见谁;或者拉着他们,分别咬几口,当然各是一样咬法。 碧桃盛开,像一团火,烧得之笛想发疯。 有一天下午,他就偷偷跑到湖边,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了张长椅,看那桃红柳绿。 果然到天快黑的时候,另一个人缓缓朝这椅子走过来,看见有人,就转身,却被之笛一声唤住:"刘老师刘老师......" 刘静侬生活的规律,早被人破解。到那个固定的椅子上沉思,是他的习惯之一。之笛既然打招呼,他也不好离开,就过来坐下。 之笛朝他坐过去,笑笑说:"刘老师,你发现没有?这桃花掉在水面上,红粉青绿,好看得让人心疼。" 刘静侬说:"陈之笛同学,你观察敏锐,也很敏感。" 之笛红了脸,低声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具体怎么解释呢?" 刘静侬有些慌张,四处看一眼,快速地说:"就是花和水两不相干,各有各的命......" 之笛声音很忧郁:"刘老师,其实桃花也不容易。哪怕它生得再好,好日子终究嫌短。又经不起风雨,掉下来也不知掉到什么古怪地方。真是可怜。" 刘静侬不说话。 之笛说:"刘老师你身上这气味儿,就像桃花香。" 刘静侬像是得了感冒,突然剧烈咳嗽。咳了两下,他起身说:"很晚了,我回去看看书,你也别光顾玩。" 之笛委委屈屈道:"哪里晚了。有时候你在这里呆得更晚。" 刘静侬又开始咳嗽,再没说什么,匆匆走开。 之笛对着他背影,微笑,摇头,又出一会儿神。 05 第二天正好有刘静侬的课,他显得容色憔悴。 之笛也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脸烟雾色。暮云碰碰他,说:"你今天难得老实会儿。" 之笛说:"生病了。难受了。没劲了。" 暮云笑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之笛赏他一个白眼球,然后,结结实实忧郁了两个45分钟。中间是课间休息,和上厕所。 两堂课,之笛大多数时候低垂着眉眼,偶尔偷偷往讲台瞟过去,又偷偷撤回目光。偶尔又莫名其妙红了脸,然后又时青时白。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刘静侬在观察他。两个人的目光有一次碰上了,之笛的目光缠绵粘人,刘静侬终于招架不住,眼睛看向别处,声音也略有些不自然。那以后,他再没看过来。 那天傍晚,之笛又坐到那个长椅上,后来又多了另一个人。 "陈之笛同学......"那人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 "刘老师,你真是谦谦君子,这么有礼貌。" 刘静侬咳嗽一声:"之笛......你还小。" 之笛斜他一眼:"刘老师,我都过了18岁,早懂事了。现在又是春天。" 刘静侬说:"那也还是,很小。" 几瓣桃花落下来,有的沾在人身上。刘静侬脸比桃花红。 之笛轻声笑道:"刘老师,你脸红的样子......比桃花好看。" 刘静侬再次咳嗽。 之笛问:"刘老师,我好不好看?" 半晌,刘静侬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自己也清楚罢,自然是生得很好看了......" 之笛抿嘴笑,又问:"我才不清楚,到底有多好看呢?" 刘静侬忽然低声叹气:"你这模样儿,放多少人里,也让人过目不忘。只是别辜负好相貌,糟践了自己......" 之笛没回答。过了片刻,随口念了两句诗:"花枝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偷眼看去,发现刘静侬额头见了点儿汗,脸上肌肉轻轻颤抖。就抬起头,微微看他一眼,说:"刘老师,我嫌宿舍太吵,自己在校外租了房子。有空去我那里坐坐,我也有好多问题要请教你。" 刘静侬沉默不语。两人静坐片刻,就都回去。 但是刘静侬随后那天就打来电话。他说:"之笛吧?我今天有点儿时间,正好可以辅导你。" 之笛欢喜道:"哎呀刘老师!欢迎你来欢迎你来......" 说不清谁先动的手。似乎是之笛,他说"刘老师你手真白......",又似乎是刘静侬,他说"之笛你脸真红......"这一红一白之间,两个人开始拉拉扯扯,老师就把学生辅导上了床,要见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从一躺到床上,之笛就双眼紧闭,一只胳膊虚揽着刘静侬的腰,一只胳膊挡着脸,嘴巴咬着胳膊上的肉,一副任他宰割任他摆布的样子。 刘静侬只当他终是青葱少年,乔装得面皮千层厚,临了也不免羞涩,万料不到他是早就想得清楚,千方百计,不能让人碰到嘴唇。而且他想得还要多。 但刘静侬却无暇细想。他太忙。他的手指、嘴唇、舌头和牙齿,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的手指洁白修长柔软缠绵。他的嘴唇温柔又热烈。他的舌头带着火苗。他的牙齿能碰撞出激光。 之笛在他的缠绕、碰撞和抚慰下,身体变成巧克力。先是软,软了又化,然后似乎就要开始流,最后突然来个大爆炸,仿佛是9.11。 中间他昏头昏脑地看一眼,只见刘静侬两眼灼热,虚汗点点,两颊通红,说话声音也有些嘶哑,听起来更动人。他说:"阿笛阿笛......"他的手在光滑的身体上停不住,就像失足掉落的人,不自主地顺着身体曲线往下滑,又就势往后探。 之笛突然坐起来。刘静侬大急,忙又搂住他,咬着他耳朵轻声说:"阿笛阿笛......"想把他再放下去。 之笛抱着他颈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轻轻摩擦,又对着他耳朵说:"对不起对不起刘老师......这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刘静侬有些不情不愿,狠狠搂定他,硬邦邦顶着他,却也没用强,气急败坏喘息。 之笛继续趴在他肩膀上,两只手到处游,连掐带捏带划圈儿,耳边听见刘静侬牙咬得"咯吱"响。"是我不好刘老师,"他声音里有羞涩、忧郁和痛苦,"但是,确实太快了,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那个晚上,刘静侬显然没睡好,继续憔悴再憔悴,双眼却越发明亮。 之笛翌日傍晚看见他,是应邀一起吃晚饭。 刘静侬说:"一会儿去你那聊聊。"然后期待地看他。 之笛微笑说:"没问题刘老师。不过你可别吃太饱,呆会儿再吃点儿别的。" 刘静侬飞红了脸,没吭声。一直到他们进了房间,他的脸还红着。越来越红。 这次他更加熟门熟路。片刻间就把之笛放倒在床上。 之笛是老样子,一到床上就闭眼堵嘴,像是百依百顺,柔弱不堪。 刘静侬边忙碌,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阿笛,昨天怪我太粗鲁。你说得对,不明不白就这样,算什么呢。我回去也想了,以后咱们就做情人吧......" 之笛没说话,似乎点了头,似乎摇了头,似乎既没点头又没摇头。刘静侬见他神思恍惚、呻吟宛转、喘息剧烈,又对他说:"阿笛阿笛,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了......" 说完,他又去拨他堵着嘴的手,想认真地吻他,两条腿也缠得更紧。 但是之笛自己移开了胳膊,本来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听完他的话,突然睫毛抖动,两只清水眼瞪得溜圆,像一只惊醒的小豹子。 "你刚说什么?"他问。 "我说我爱你......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喜欢,又经过这些事,我真的爱上你了。我,迷恋你!"刘静侬低沉的声音里半是怜爱,半是喜悦。 "我不想听!"之笛怒道,"你对我说这个!......你走!"他的嘴唇猩红湿润,说的却是狠毒言辞。 刘静侬有些呆,定定神,忙搂着他,哄诱说:"阿笛你别生气,是不是怪我不够诚恳,我发誓......" 之笛也伸手搂住刘静侬脖子,对着他耳朵吹气:"太晚了刘老师......太晚了太晚了。"他笑嘻嘻地说着,顺手弹了一下他身上一个灼热膨胀的端点。 刘静侬僵住:"我不明白......" "走!"之笛下巴指指门口,又是满脸冰霜,"我数到3,你就消失!" 刘静侬狼狈地走出去,临出门发现他低着头,双手抱膝,身体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这个看不透的美少年,究竟是在承受痛苦还是在竭力忍笑。但他没法停下来去研究。 到下一次上课,薛暮云身旁位置空着。刘静侬正在庆幸,忽见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论相貌,这个迟到的少年颇有些不及那个叫薛暮云的学生,但他长得异常清俊灵透,眉梢眼角都会说话,看起来又格外单纯可爱,让人一见就不得不喜欢。 "刘老师好!"陈之笛天真地微笑,目光软软绵绵看过来,甜甜蜜蜜叫一声。 刘静侬不由自主哆嗦一下,赶紧移开目光。他看见窗外碧桃凋尽,原来春天结束了。 06 但是这一天,之笛房间的碧桃才刚刚开放。 他刚吃了些东西,正在沙发上坐下,忽然闻到一股花香。原以为是衣服上带回来的,又想起已经洗过澡,衣服关在洗衣机里。找来找去找到窗台边,发现那一枝蓓蕾已有两朵悄悄绽开。一朵粉,一朵白,丰腴香软。让他看得有些痴。 暮云说得没错,映着油绿窗纱,看起来更觉得好。他就有些想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6 暮云。这个人是个尤物,人又长得好,他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性子也和善,心思又细密。 之笛就给暮云打电话。"暮云你在干吗呢?" "翻闲书,"暮云说,"你居然给我打个电话。这么近,几步就见着了。" "我是想来,"之笛笑道,"又怕你要睡觉。那我现在来了啊。" 暮云说:"还是别来了。都这么晚了。" "不行不行我就要来!"之笛说,"你听着点儿门,我过两分钟就到了。" 放下电话时,他还听见暮云在那头无奈道:"你就抽风吧你。" 门虚掩着,看来暮云接完电话就开了。之笛钻进去,带上门,见暮云半躺在沙发上看书,他贴身穿著一件玄青色v形大翻领掐墨绿边丝绒睡袍,露出三分之一的胸,粉光致致。之笛就暗中吞了口唾沫,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就忍住了鼻血。 "坐,"暮云头也不抬。 之笛和他认识这些年,知道他习惯,就等他看完正在看的那一页,合上书,才说:"那桃花开了。" "这么快!"暮云说。 "是啊,两朵,粉的和白的,"之笛说,"估计你放的盐,才让它们开这么快。" "你还都看见了......小蝎,你专门跑过来,就为跟我说这点儿事?" "也不是,"小蝎说,"我就忽然想你了。来看看。" "又来麻我,"暮云笑道,"我都快免疫了。" "真的真的,"小蝎跑过去,搂着他脖子,"抱抱我。抱抱抱抱!" 暮云叹口气,抱住他:"我就是欠你的,要受你这些愁烦!" 小蝎摸摸他的脸,转着眼珠子笑:"我知道你抹不开面子。可也别次次都说一样的话,跟真厌烦似的。也不嫌单调。要换别人,倒找我一万块钱也不让他抱一下!" 暮云敲他脑袋一下,说:"你这张嘴!从来不分亲疏,跟谁都要这么刁。" 小蝎"嘻嘻"笑了一声:"大猫生气了。"他真觉得暮云像一只美丽的猫。冰冷中带着性感。但是对他是足够好,而且一点也不冷淡,还经常肯让他抱着取暖;就算生气,十有八九也都是假的。 不过他虽然喜欢叫大猫,暮云从来不理睬,让他很气愤。这次暮云又没理他叫的外号。小蝎就伸出一条热舌头,在他光胸脯子上舔两下。 "你!"暮云差点儿跳起来,推他一下没推动,就扭他的耳朵。 小蝎掰开暮云的手指头,很轻松地就获得了自由。他看着暮云说:"你的脸真红啊,这么红,红得桃花瓣儿似的,真好看。" 暮云怒道:"别又来惹我!" "不惹你不惹你,"小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是上次一起逛街,你叫我买的,"暮云说。 "想起来了。当时只看着顺眼,觉得该适合你,没想到穿起来这么好看,愣没认出来。" "你有时候比我还白痴,"暮云摇摇头,甩开在他脖子上爬来爬去的手指,斥道:"又乱动,老实点儿!" 小蝎说:"你刚才看的什么书。我才来时,见你脸色不大好。想也不是因为我来。"一边问着,一边就把书捞到手里。 暮云还没说话,小蝎又说:"认真点儿抱我!我也翻两眼。想吃豆腐赶紧,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暮云苦笑。只得把他抱正了,又挪近台灯,方便他看书。 小蝎看了看目录,又看开头和结尾,然后"哗啦哗啦"跳着翻了几页,就把书扔到一边:"没意思!" "这么快就看完了?"暮云说。 小蝎笑道:"我没细看,也说不上它好坏。就是不喜欢这两个人,偏这么别别扭扭的。倒是你,只怕比那里面最美的那个还要美几分,说起来也有点儿渊源,干脆改名薛泣花。" "又胡说,"暮云把头放他肩膀上,"他那些名字也罢了,一看就是恶搞,怎么土怎么来的,你要认真就是犯傻了。我只觉得,男人看着不丑就行,不必长太好,好眉好貌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闹半天你担心这个!"小蝎笑道,"我说你刚才愁什么呢。好猫咪,别担心了,有哥哥我罩着你!" "滚滚滚!"暮云一把推开他,坐到一边,"该睡觉了,快滚回去。" "不许赶我走!"小蝎又过去靠着他,"我今天不想一个人睡觉。" "我不接客,这里从不让人过夜,你走错地方了,"暮云笑道。 "那你跟我回去,"小蝎赖在他身上,"跟我回去!" "不去!" "跟我去吧,就当去看桃花也好,你亲手折回来给我的,"小蝎说。 暮云摇头:"白天早看饱了。" "去吧去吧,我今天真的不想一个人睡,我要你抱着我,"小蝎可怜巴巴地说。 "我可不敢!你也别装可怜,你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比什么都恶!"暮云冷笑。 "我保证今天不招你烦了,还不成?"小蝎听出他口风已软,抱着他使劲晃,"走了咱们走了,别犹豫了,又不是大姑娘。" 暮云被他晃乱了神智,脑袋一昏,就答应了。走在半路上有些悔意,但又不敢说出来这时候扔下他,铁定会翻脸。他只好闷闷地,认了命。 进门发现香气愈浓。小蝎跑过去,见桃花又开了一朵,就叫暮云去看。 "晚上看,又是一种好,"暮云说。 "再好都没有你好,"小蝎笑道。 暮云沉下脸:"你又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有什么好了。我不过是你的佣人,呼来喝去,还负责抱你睡觉。" 小蝎翻了翻白眼,装没听见。 暮云自悔有些失控,随即柔声说:"看两眼完了。睡觉吧,快一点了。" 小蝎飞快地跑到床上,等暮云进了被窝,立刻偎过去,抱着他脖子,脑袋埋进他怀里,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说:"真好。" 暮云没说话,只紧紧搂着他身体。他知道这家伙其实是白天钻在怀里睡了会儿,有些怀念以前的感觉,所以变着法子哄自己过来陪他。 小蝎从来都是沾上枕头就睁不开眼,两人刚躺下他就睡着。暮云在黑暗中低声说:"真好。"很快他自己也睡着了。 07 一夜无话。 暮云睁眼时还不到6点半。只要不是节假日,他基本都这个时间醒来。 小蝎一头扎在他怀里,手搂着他脖子,腿缠着他腰,睡得脸上红扑扑,猪一样。 暮云小心凑近脸去,看他那睡相。头发有些乱,睫毛长长地耷拉在脸上,像两只小翅膀。小鼻子翘着,小嘴撅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一丝笑。想来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明明都不住一起了,睡个觉也哄人来抱着,梦里也该偷着乐。 小蝎鼻息湿热,一阵一阵喷过来,让他心痒痒。暮云心里微动,就想离远点儿,身子刚挪开,那人又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7 意识地缠过来,圈得他更紧。 民间历来有个说法,男儿三更笔竿起,何况现在是早晨,又是青春少男。这一下小规模的分分合合,让两个人的身体轻轻撞了一下。暮云只感到两枝笔竿在角力,彼此点头摇头,互相磨和擦,只让他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 一夜不沾水,那头猪的嘴唇还那么红和软,丝毫不见干裂。暮云忍不住舔舔嘴角,凑过去,舌尖儿点一点,嘴唇挨嘴唇揉一揉。然后赶紧缩回头,就像在做贼。 他恍惚看见,小蝎脸似乎红了一下,再看又没什么。多半是刚睡醒眼花,或者自己疑神疑鬼。这个厚脸皮,他才不容易脸红!看似身体弱,其实体质好得像牲口,又不见他感冒发烧,但凡脸红,都是在做戏害人。不是装纯情,就是扮可怜,脸一红起来就带着一分忧郁两分可怜三分羞涩四分单纯,哄得让不了解的看见,那叫一个让人心疼。就算他不能随时随地脸红到得心应手,估计也能自己偷偷连掐带捏弄红了它。 不过暮云也有点儿庆幸。这家伙从来不让别人挨他嘴唇,不小心碰一下,他就会认真翻脸。有次聊天取笑,他居然煞有介事说,嘴唇是吃饭的家伙、上半身的贞操,简称半截贞操,不能随便便宜别人;话说得一半三贞九烈,一半听起来又像卖的,当时一起喝酒侃山的人就有两个喷出来,差点儿没笑出人命。 小蝎动了一下。暮云忙安静躺好,再摇摇他:"醒醒醒醒!都快7点了!再不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小蝎把他圈过去,使劲儿擦一下,又伸手打一下,才肯睁眼。这个赖皮,早晨起床向来有一套故事。 果然他又开始捏着嗓子叫唤:"啊......嗯......噢......呃......" "现在是大清早,你叫什么叫!"暮云明看见是他在装,听他叫得声情并茂,极具现场感,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发热和变化,"快穿衣服,别嚎丧。" "发情了,着火了,叫春了!"小蝎白他一眼,"什么世道!人都死光死绝了,就没个人来安慰安慰我!" 暮云"扑哧"一笑。 小蝎冲他眨眨眼,又挨过来咬耳朵:"真的真的,我今天是被活生生硬醒的,痛苦啊痛苦......" 暮云又给逗笑了。又被他一股热气吹进耳朵里,身上几乎脱力,照着他那光溜溜的脊背打一下,赶紧抽身跳下床。什么样的肮脏龌龊恶心下流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说得和吃饭穿衣一样平常,这时候再看表情,更能把人气晕,因为他说这些尤其说得一本正经,口气清淡,却又笑眯眯,貌似天真无辜。 "不解风情!"躺在床上的人轻蔑地评论一句,随即口气温软,哄道:"宝贝儿,别跟木头似的站那里,过来伺候少爷穿衣服。" 暮云不理他,自顾自走进卫生间。给你穿衣服?休想!说白了就是让你睡醒了吃几下豆腐提神。从前那些时候他可是说得更无耻,大清早睁眼就叫:"宝贝儿过来!让我摸摸......" 他这里正洗脸刷牙,卧室里又传来抱怨,说的是:"变心了变心了!这年头儿,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什么人哪......" 等小蝎走进那个小餐厅,暮云已把两片牛奶里拖过的面包煎得脆黄,又插空冲好两杯咖啡两杯麦片。 "不错嘛,手脚这么利索,"他抻一抻西服袖子,摸摸领带,人五人六往椅子上一坐,活脱一个旧上海小开,"这个......交流一下,做什么梦了。" 暮云瞪他一眼:"能不能别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办公室口吻和我说话?" 小蝎"嘿嘿"一乐:"我最当不起你,秋波那一转我热身不成啊!今天都周一了。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在办公室里对着同事满脸跑眉毛。" "你别认错人,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同事,"暮云哼道。 "啊,是吗?"小蝎已经喝光了麦片,端起咖啡,"那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是同学,"暮云不看他,淡淡地,低声说。 小蝎微笑、点头:"没错没错。晚上我们是同床,白天我们是同学!" 暮云暗恨自己又昏了头,竟然一时胡涂,和他比脸皮和口舌。见小蝎正半笑不笑拿眼瞅定了他,只得说:"换个话题!说你做什么梦了。" "真的要听?"小蝎笑道。 "是春梦就别说,"暮云先打预防针。 "那倒不是,"小蝎微笑,"却是怪有趣儿的一个梦。我梦见,小猫儿偷腥,小老鼠偷食儿,一边又装老实装清白。" 暮云身子一僵,起身就往客厅走,口里说:"得赶紧了,我去拿东西。" 小蝎哈哈笑两声,也不去逼他。等他把包都拿出来,接过一个背上,说声"走吧",两人就一起出门。 周一地铁高峰历来拥挤,两人幸运地靠在一侧车门上,彼此打量,都是西装革履,虽然夜里有些迟睡,因为头天白天的长觉,仍是容光焕发。 小蝎看看挨着自己这张脸,觉得所谓珠玉在侧,亦不过如此。一节车厢因为这个人,都显得格外光芒灿烂似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得微微笑。 暮云也偶尔笑一下。小蝎知道他笑自己被无数目光捆住了手,捆住了脚,不敢放肆,落得他清静。于是趁车身摇晃,对着他耳朵说:"我想咬你......" 暮云忙目光一寒,沉下脸。小蝎偷笑一下,不再吓他。直到看着他从中转站下车。 暮云一直到办公室,心里还乱着。他边应付着手里事情,边疑惑:这次他为什么没生气呢?明明他知道。早上他甚至还为这个取笑自己......可是为什么这次他就不生气?不像那一次,那一次...... 到半下午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个电话,想问一问。刚接通,那边就快速清晰地传来一个年轻悦耳的声音:"hello!this is a bsp;i do for you?" 小蝎平常办公并不经常用英语。看来他正等国际电话。暮云于是没出声,放下听筒。 08 一星期5个工作日,通常陈之笛一半的晚上和暮云一起吃饭,或者出去,或者在家做;另一半,偶尔加班吃食堂,也有时和同事小聚,或者和客户礼尚往来地互相请。 周一晚上,本来最适合请客吃饭,好说妥了事情,争取周五之前见结果。他想了想,就没做安排。其实是有些留恋,那曾经平常的旖旎风光。 但是在下午4点,他知道这个念头笃定要落空。有同事从内网发信息说,今天过生日请大家。过了一会儿,那人又电话确认,这下连装没看见都不可能。 他于是给暮云打电话:"今天同事生日。又便宜你了。" 暮云不到一小时之前给他打过电话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8 ,这下他打过来,以为要说什么,又想起平时上班都互相打电话惯了的,无非是约吃饭、逛街,或者看电影理发游泳之类,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淡淡回了声:"知道了。正好我少做点儿。" 之笛听熟了他办公室腔调,声音是一味的寡淡,不带波澜,这次却隐约有点儿失落在里面,心里倒多了点儿快慰,因此说:"或者我只意思一下,中途跑回来?我其实不想在外面吃饭耽搁。" 暮云收摄心神,正言厉色说:"千万别。都是同事,既然答应,该给的面子要给足了。别为这些枝节影响以后的合作。" 这方面之笛对暮云从来言听计从。当时在学校几年,暮云人虽略觉矜持些,同学关系却一直平衡得不错,让人说不出什么来。他点点头,说:"明白,不过我会尽快回去。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特别想吃你做的晚饭......" 暮云听他前半句还算正经话,后面又带了点儿撒娇的意思,简直就能想象得到他那副面孔和表情,深吸一口气,截断说:"好好工作。挂了。" 之笛听着那头"啪"地一声响亮,心里就想这人和人之间就够奇怪了,光一个人本身偏也这么自相矛盾。暮云平时做事说不尽的柔和细心,要对一个人好起来,那就能好得体贴入微,偏偏说话总嫌冷和淡,干脆利落,似乎什么都不带留恋的,没有一点缓和气,更别说留点儿回旋余地。比方刚才挂电话,他就可以干巴巴几个字说完,一下就把听筒按下去。他长年累月这样挂电话挂得绝情绝义,老天怎么就不惩罚他,让他扭了手脖子! 他这里觉得不忿,暮云那时候也正出神。暮云想,这只小蝎子,可爱是不说了;千好万好,就是脾气太大心肠不好。而且又够坏。还一肚子鬼心眼儿,专会挟制人。谁要招了他惹了他,一定死得惨烈万状。可恨这个人暮云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微笑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什么话到他那里说得花开花谢,滴溜圆转,却认真琢磨不得;打个电话也作依恋痴缠状。只是他从小到大这样胡说乱道,却从没闪了舌头,可见天道不公。 那天之笛和几个同事一起玩得开心,一杯一杯互相拼酒,到后来喝高了,喝美了,也喝大了。虽然碰上个开飞车的出租车司机,一路飙回去,风也只刮走两分酒,还剩八分。 打开门,晃眼看见个人坐在灯影里。他酒意上来,立刻指门:"出去!" 暮云开始吓一跳,再看他脸色通红,眼睛半睁半闭的样子,就过去扶住他,拍拍他脸:"看清楚了!我是谁?" 之笛就盯着他看一回,点头说:"是你。"然后就搂着他脖子不放。 暮云说:"你躺会儿,我去给你弄个醒酒汤。" 之笛睁不开眼,只说:"来杯茶就好。" 暮云边忙边说:"茶越喝越醉。别急,马上就好。"很快端了一只陶碗出来,里面是一汪绿水,煮着几丝苹果青菜。 之笛喝了汤,嚼两口,果然少了烦渴,人一清醒,也精神了些。他躺在沙发上,抬头对暮云笑道:"我都忘了,什么时候给过你钥匙。以前也没见你自己进来过。" "当时就多配了把,你说是怕把自己锁在外面,放在我那里备份儿的,"暮云恨他话里话外似乎夹带着许多意思,索性敞开了说,又有些生气,"今天眼皮跳得格外厉害,过来看看。你还没回来,我就等你了。我说清楚了吗?" 之笛又问:"我这里,却像是没你的钥匙呢。" 暮云撇嘴道:"我没给过你?也不知那次谁发狠扔给我的!还扔在我脸上!"说着,就垮下脸。 之笛就"嘿嘿"笑。然后拉暮云的手,抽抽鼻子:"闻闻!真香!那花怕又开了好几朵。" 暮云挣一下没挣脱手,只得由他,冷冷说:"我没闻过?没见过?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之笛又闭了会儿眼。过了片刻,摇着他手说:"是我错了。明天你把钥匙给我吧。" 暮云板脸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说要就要?你当你自己是谁。" 之笛轻轻拉一下,把他拉到身边躺下,脸对着脸说:"我呀,我当我是......"眼珠子转了几转,又低声笑:"大猫大猫,别跟我计较了。你其实知道我,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又笨口拙舌的不受人待见,快别跟我计较了吧。" 暮云听得忍不住笑:"就你还笨口拙舌?你要算笨口拙舌,我就是那被剪了舌头的!" "笑了笑了!"之笛嬉笑着摸到他的脸,手指头到处爬,"你看你比我帅这么多;又比我大一岁,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就当可怜我,同情我......" "够了!"暮云一把抓下他的手,无奈笑道:"受不了你!"他按着之笛,眼睛恶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说:"你这只小蝎子,嘴甜心毒,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什么?说说!说说!"小蝎醉态可掬,笑得花一样,眼神一下接一下地瞟向他,瞟得结结实实见骨见肉,瞟得他心脏乱跳。 "别这样看我!"暮云挣扎着吼,又转过身避开他目光。眼角余光看见小蝎在旁边偷偷笑,他也不想追究,只在心里悄悄说:"我真不知道......这几年过来,还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对待你。" 室内花香更浓。暮云过了好一阵才发觉身边的人没了声响。忙扭头看过去,发现小蝎不知什么时候已睡熟。 09(卷一.完) 暮云轻手轻脚把小蝎抱到床上,累出一身汗。 这家伙看着瘦弱,其实身上肉不少,也结实,个子比他也只矮一点儿,所以他抱起来不算轻松。 但时间还早。小蝎是因为醉酒才早睡。他坐到窗台边一个单人沙发里,摸出小蝎藏在茶几抽屉里、平时他装没看见的一盒烟,取出一根点上,然后关灯。 暮云平时在外面从不抽烟。即使当着小蝎也极少抽。以前他抽得还勤些,后来和小蝎混熟后,有一天小蝎私下说:"你不该抽烟的。" 暮云说:"理由。" 小蝎笑道:"倒不是说健康。人一抽烟,面前乌烟瘴气,眼睛看不清楚,又有尼古丁,你手指头夹着烟,自己想想是什么场面?" 暮云当时就觉得尴尬,只绷着面皮把烟抽完,却没再点。后来有次偷偷抽着烟对照镜子,耳边立刻响起小蝎接着说那几句:"你长得太好看,幸亏有股子精神头儿在那里撑着,才不显女气。这一抽烟,眼神迷离,眉宇中三分醉,雪白修长的指头夹一根儿烟,本来八分男人气也变成十二分女气,还多了点儿妖气。"他于是承认小蝎话虽刻薄却精准,从此不在别人跟前抽。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希望自己是一副妖气阴柔的样子。 但是这天暮云终于在黑暗里大抽特抽。 刚才和小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9 蝎随口说的几句话,无意中触动了心事,让他有些平静不下来。 暮云想,他和小蝎两个人现在关系如同乱麻,看起来亲密无间,其实分不清楚眉目。两个人随便上床却不会真发生什么,因为小蝎界限分明;小蝎动不动就逗他惹他,却拒绝他的任何实际行动。要说不好也不是,彼此相待都很不错,随便什么人也能看出来,可是可是,为什么总觉得隔着一层,总觉得各自都躲在壳里呢?他不明白怎么就会是这个样子,偏偏束手无策。 暮云还记得当时刚认识小蝎的情景。小蝎那时候和谁都亲热,大家又恨他坏,又爱他活泼有趣,当面嫌烦,不见就念,和他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可是他独对暮云有些敬而远之,很少把他当捉弄对象,只在和别人嬉笑的时候,偶尔一丝眼神扫过来,似笑非笑,带着钩子似的,钩得人心里直颤悠。 暮云于是自我检讨,别是平时那副冰壳子脸吓着了他,偶尔也对他特别温和些,小蝎对他仍是淡淡的,不像是熟悉的同学,更别提是同舍兄弟。 暮云隔几年再想到这些细节,明白当时自己还是有些虚荣的。说是不喜欢别人因为外貌来骚扰自己清静,又想被额外重视,其实是矛盾心理。所以当时小蝎故意把他看成空气一样一文不值,他虽然自我欺骗,只说无所谓,到底还是不服气,就要去了解个究竟。哪想到正中下怀,自投罗网。 正经和小蝎走得近点儿是那次下大雨。暮云在宿舍窗口看见小蝎在雨中浑身精湿地跑。就算是别人,他也会拿把伞下去接。他记得当时把伞递给小蝎,顺便摸摸他脑袋,说了声"小脑袋都湿透了"。刚摸完又想起以前见过别人也对小蝎这样,小蝎当时反应是接过伞同时笑着翻白眼,嘴里呵斥:"把你的鬼手拿开!"但是小蝎却没骂他,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轻声说:"你的手,还真是暖和。" 他虽然知道这家伙有无穷花招,看着这副样子也不可能想更多,只觉得凭那神情语气,这话说得毕竟有几分真心,对自己真的与别个不同,似乎更亲近诚恳些。 后来暮云就拉着他手,一起走回到宿舍。再后来他们就经常一起上课一起玩。打游戏,游泳,溜冰,爬山,或者出去喝酒。 再后来有一天,是冬天晚上,小蝎喝得有点儿多,刚走几步,就赖在马路上不起来,说是就在那里睡。当时也没别人,暮云一个人搬不动他,只好连哄带拉,还要讲条件。 小蝎不耐烦地说:"我就不回宿舍,我就躺这里!你走你的!" 暮云说:"这里冷,躺一会儿就感冒了。宿舍里暖和。" 小蝎怒道:"宿舍里一样冷。我讨厌我那张床!" 暮云忍不住笑:"那你说哪张床不讨厌,就去睡哪张。" 小蝎就说:"我要睡你那个。" 暮云立刻答应:"好吧,我和你换一晚上。" 小蝎马上又躺下去:"不换不换!你走吧。" 暮云抓脑袋:"那我睡哪里?" "你和我挤,"小蝎说,"一个人冷,两个人就不冷了。" 暮云起初不同意。两个僵持一会儿,他只好让步道:"那就挤吧。掉到地上别怪我!" 于是小蝎趴在他肩膀上,两人摸黑回去。进了宿舍,小蝎就直接走到暮云床边,脱鞋,脱衣服,揭被子,躺下,一气呵成。暮云看得呆了一呆,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掖好,转身就想去他床上,衣服却被揪住。 他苦笑一下,只好侧身躺上去。天明发现小蝎钻在自己怀里,脖子被他搂着,腰被他压着,脸上被他鼻息吹着,浑身都不自在。 宿舍里人见了这情景都笑。老三当时就喊:"通奸了嘿通奸了!"登时闹成一团。 暮云臊得满脸通红,只恨没地缝可钻。小蝎才揉着眼睛醒过来,见大家那副样子,慢悠悠说:"大冬天一个人没法儿睡。今儿个这是拿薛五儿起头儿,你们都准备好,轮流给本少爷侍寝!别以为没你们事儿!" 宿舍里一片哗然。老三大叫:"杀了我吧!"那几个也纷纷呼天抢地:"老六你这是以下犯上,外加乱伦呀!""我这就去买铁裤衩,誓死不从!""反了你个小崽子!你敢爬我床我就动剪刀!" 一窝人为这事笑了一早晨,还好没课。最后小蝎看没个完,眯眼对老三笑道:"三儿!看你喊这么带劲儿,声音里都透着渴望,晚上就是你了。"老三打个冷战,立刻噤声,大家才慢慢安静下来。到晚上快熄灯时,小蝎就往老三那边摸过去,老三直着脖子叫救命,又求暮云发善心,把小流氓继续收容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头一遭儿。大家就都跟着起哄。于是小蝎明目张胆往暮云床上爬,别人还念阿弥陀佛烧高香。 从此他就隔三岔五,找出种种借口往暮云床上拱。暮云恨得吐血,又是威胁,又是许愿,又是讨好;但是威胁无效,好处照收,人继续来。小蝎有时候还把两人一起蒙在被子里,悄悄对暮云咬耳朵:"说一千道一万,话多了只是水。美人儿哪,你就死心塌地,从了我吧。"或者是别的种种更肉麻无耻言语,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听得暮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暮云从那时候就知道,他那冷面冷心的幌子已被攻破,面薄心软的弱点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抓死,这个小王八蛋已经牢牢吃定了他。 月光照在窗台上,桃花有的盛开,有的萎谢,再没有完整的骨朵。估计到明天,这个花枝,也就过期了。 暮云坐到半夜,也不知抽了多少烟,只见烟灰和花瓣一起零落,不由生出芳华易逝、时光无情之感。 往事给他心里更添了一层郁闷。暮云自忖不是一个狠不下心来的人,要翻脸也能立刻翻脸,当时居然就允许种种情形发生了。他有些委屈地想,小蝎小蝎,你若是有半点儿心肝,也该把这几年的事,从头到尾,略加琢磨。 【卷二:流萤】 10 之笛睡到清晨,睁眼时天还没亮透。旁边暮云背对着他,睡得正香。 他披衣起来,到客厅里去开窗,见满屋子烟气,知道暮云熬夜抽烟了。开窗时见碧桃谢尽,只剩一截秃枝,刚要随手扔出去,想想又留它在那里。 他收拾好自己,再做了吃的,就去摇醒暮云,和他打闹,却见他懒懒的,再一看带着黑眼圈,就没继续下去。 暮云出来吃饭时,看起来脸色好了些,不比在床上有些憔悴。之笛盯着他上下看,暮云说:"我用了你的亮肤水,怕灰着脸去上班没法看,影响别人心情。" 之笛忙说:"你用你用!我平时也不要那个,白放好久了,偶尔精神不好才使。或者下次你带回去。我很少熬夜。" 暮云颔首说:"你不熬夜,我是知道的。不过还放那儿吧。我自己也有。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之笛听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0 他语气来得生分,就换话题:"你昨天呆到几点?都熬成熊猫了。" 暮云说:"也怪你。折腾人半天,后来我反不觉得困,一坐坐了半宿。月光下看桃花,倒是分外好。" 之笛笑道:"我就羡慕你还有这闲情。刚看见花都掉光了。" 暮云"哦"了一声,停了停又说:"扔了吧。" 之笛说:"那也不必,留着它并不占地方。" 暮云垂着眼帘喝咖啡,没说话。 之笛带点儿讨好的目光看着他,说:"今天回来,别忘了给我钥匙。" 暮云半睁着眼说:"你就是这么任性。平时也用不着它,一要就恨不能马上到手。我下午一准儿给你,这下就扯平了,放心了吧。" 之笛见他神气不大好,也就不理会他话里的骨头,陪笑等他慢慢喝完咖啡,一起出门。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笛和暮云虽然还跟往常一样频繁在一起吃饭玩乐,总看他比前更淡远些,做什么事打不起精神,似乎都是为了陪他,才勉强敷衍一下子。之笛看在眼里回数多了,也自己检讨出了什么错,细思醉酒那天晚上,虽然头脑不甚清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虽是为钥匙问了两句,也不是因为疑心他,两个人这么久,暮云熟悉他为人,他也知道暮云不小气,究竟是为什么,他却难以猜测。 再见到暮云,就更留心细看,见他脸过分白,眼不够黑,两颊上虚浮着两团嫣红,面容带点儿病态的光艳,却是火气上炎的模样。因此就出了一头汗,忙问暮云:"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是个周末,天气已经炎热。他们正在暮云住的客厅里喝茶。平时从来都是之笛找他多,他来得少,这个倒没大改动。 暮云纳闷道:"你从哪里看出我生病了?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倒吓我一跳。" 之笛说:"我看你这些天都闷闷不乐的,不大有精神。" 暮云也不想和他说起这些原委,说多了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心窄,就含糊两句应付过去。 之笛见他遮掩,越发觉得有隐情,跟着就牵三挂四想出一堆状况来,干脆说:"这样下去可不成。下午我陪你去医院。" 暮云懒洋洋说:"没什么可看的。不去。" "一定得去!"之笛有些急,"你可不能出点儿什么好歹!现在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暮云见他那样子,话又说得口不择言,禁不住一笑,脸色跟着就光亮许多:"我能有什么好歹。跟你一样,都不爱生病。你也别来这些假模假式,平时少烦我些,少气我几次,我也比现在好上十分。" 之笛许久没见他这样笑,看得有些呆,半晌才回神说话:"你这个样子,倒像个病美人。我可有日子没见你真心实意笑过了。" 暮云薄怒道:"那你倒说说看,我什么时候笑得虚情假意了。" 之笛忙笑着解释:"也不是这话。其实是觉得这一阵,你总有些虚弱,笑起来都没神采。今天你这么开心一会儿,我就觉得是过节了。" 暮云又笑:"你哪天不在我跟前贫几句,就没法活了是吧。" 之笛和暮云说笑一阵,见他心情大好,就拉他出去吃饭。中间暮云忽然说:"还真是,前一阵有些闷,看什么都不大入眼,现在再看,明显是不同。" 之笛说:"我就说吧!刚才偏不承认。" 暮云说:"可能都有低落的时候。过了也就过了。" 之笛想了想,问:"和工作没什么关系吧?" 暮云说:"那倒没有。其实也不是大事。" 之笛就有些疑惑:"那就怪了。无缘无故的,你好象很少会这样呢。" "不是很少,根本就是第一次,"暮云说,"可能什么事都有个开头吧。不过我可不希望再这样。闷得人都觉得没心思。" 之笛抱怨道:"你还说!本来当时都商量春天多去几个地方玩,你这么一来,几次想拉你出去,看样子又是懒得动,只好算了。" 暮云笑道:"这里春天本来就短,怪我?" 之笛见他这次笑,双目更觉灵动,才算彻底放了心。口里说:"你也别赖。好生琢磨着,怎么赔我半个春天吧。" 暮云失笑道:"你这话才叫赖皮。春天也是赔得出来的?顶多以后多和你出去活动活动,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想得通,人家是遛猫儿遛狗,我带着你,就当是遛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之笛也给气得笑了,说:"你发了几天闷,说话倒变了个味儿,带点儿辣椒气了。这么三两句,连推带挡外带明敲暗打,什么便宜你都占尽,我还成了你的玩具!" 暮云又笑道:"就算有句把话不中听,那也是你传染的毛病。你放心,我永远学不全你的本事,你那说话两面光、隔山打牛见缝插针指桑骂槐的套路,我是看不懂也学不会。" 之笛见他越说越狠,只好干笑一声,埋头猛吃饭。 回到暮云那里,之笛就靠过去,又开始耍赖:"大猫快抱抱我。你好久都没抱过我了。真是可恶!" 暮云果然搂住他,一只手轻轻乱揉他的头和脸,口里说:"好宝贝儿,好乖乖,好儿子,我也累了,跟爹爹睡觉觉去。" 之笛又气又笑又痒,为了哄他高兴,也只好由着他胡说摩弄。两个人瞎扯嬉笑一会儿,最后真的都犯起困来,就去床上躺下,直睡到快傍晚才睁眼。 11 其实又过了些天,暮云才真正显得精神抖擞。脸上的倦色褪去,人看起来就更显得滋润些。夏天是绿叶繁密的季节,之笛看着暮云的脸想,这些叶子都是为他生的,他就是一朵不枯之花,别的都略放即谢,独他开得长久。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在阳台上摇着扇子喝茶。暮云见小蝎目不转瞬地盯着自己看,还偷偷咽口水,难得现出些呆气,也不点破,只笑道:"年假怎么用?" "随便你,"小蝎说,"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暮云笑道:"你还真逼我遛人了。我去投河上吊抹脖子,你也跟着我?" "那是休想!我可还没花够呢,"小蝎说着,又偷偷笑一下。 暮云看他笑得诡异,忙问:"你笑什么,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说了你可别急,"小蝎边说边笑,"我发现,你最近说话精精怪怪的,多了点儿妖媚气味儿。想想觉得好笑。" 暮云刚说完"不动你就是",听见后半句,又想起以前被他那番形容,新仇旧恨一齐发作,立刻揪住。小蝎手上力气没他大,就被拖到身边,被暮云把嘴巴狠拧了几下。小蝎笑着跑,暮云又顺便抬腿,往他屁股上一踹。 两人扭了一会儿,都挣出些汗。暮云说:"不闹了不闹了。" 小蝎说:"让我靠会儿吧,一个人干坐在椅子上,周身没力气,没劲透了。" 暮云笑道:"本来就热,还禁得起你那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1 热气来熏。要挨着可以,除非陪我上床。" 小蝎撇撇嘴:"这几年,我倒贴着陪你上多少次床了,通身那点儿皮肉也看见大半了。一开始你还扭捏。现在又说这话,有多清白似的。" 暮云手里折扇敲他一下:"你也别给我装傻充愣,分明两回事儿。你就明白说一声,肯是不肯。" 小蝎凑过去,依着他肩膀,手指头玩他嘴唇,对着他耳朵笑:"你什么都不肯说,又要我说。" 暮云咬他手指头没咬着,反把自己咬了下,微怒道:"什么厚脸皮的话都被你说尽了,你还要我说什么,你才开心?" 小蝎笑道:"那要问你自己。你既不清楚,那我也不说,不说,不说!" 暮云沉默一会儿,叹气说:"你还说我。分明你才是个妖精!专干些隔着靴子挠痒、放完火看热闹听动静儿的事儿。想明白没有,到底去哪儿?" 小蝎笑了一阵,说:"那就去山上。海边也没什么看头了。我又怕你穿太少被别人看见。" 暮云又伸手,小蝎就笑着跳到一边,要求免战:"不闹了真不闹了。说点儿正经的。" 两人商量好要去的具体地方,和怎么打报告,以及各种可能的情形。 他们运气格外好,虽才上班一年,假期不长,但报告递了没两天,各自上班的机构都批了,时间也大致吻合。 出发那天,两人起个绝早。坐了地铁,又换长途车。地铁里人不多,非常宽松。上了汽车,就拥挤起来,还好有地方坐。那条路在山岭间盘盘绕绕,路面上多的是坑坑洼洼,车开得颠颠簸簸,人在里面起起伏伏。足过了两小时,才见到个小土坝子,插了块铁锈班驳的牌子,算是终点,汽车就靠过去,把乘客放下来。 那坝子,就是他们翻山越岭,要去爬的另一座山的山脚。 行李主要有两大包,不外是帐篷、睡袋、干粮、饮水,额外还有点儿小工具,小药品。依小蝎的意思,就这些也够了。暮云又买了不少水果,说带到山上去吃;又带了拖鞋,说到时候穿著散步。小蝎看得头大,问他是不是打算上了山就不下来。暮云目光剪他一下说:"还不是为你带的这些!"就只好住了口。偏这些还没完,到出门的时候,暮云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根金属棍,小蝎拿过来玩了玩,居然可以拉开,然后固定成很长的样子;不用时收回去。他就有些呆,说:"你又要去耍魔术?"暮云怒道:"山路上草里有蛇,路滑还可以当拐杖!"那棍子拿在手里不轻,幸好他没有坚持带更多东西。 爬了一段山路,那些行李就显出分量来,两个人背上背着,肩上挎着,手里提着,身上没个闲地方。过后太阳上来,当头直射,一路汗水滴答,也不方便擦拭。 小蝎也不抱怨,只瞅着暮云笑。本来说是让他自己体会带这些累赘的后果,却见暮云一张雪白脸上流完汗,又沾了灰,黑污纵横,好比鬼画符。这一看就真的笑了。暮云"哼"了声:"你也别光笑我。你那副样子,只是你自己看不见。" 小蝎又笑。这一笑就泄了气,坚持不住,嚷嚷着要歇会儿。 两人找到路边一个凉亭,放下行李,靠在柱子上。小蝎凑过去,笑道:"大猫大猫,你真成花脸猫儿了。从来没这么可爱过呢。" 暮云回嘴说:"你那样儿,就是一只杂毛狐狸。" 小蝎笑是笑,看他那神情模样,比平时又是一种光景,忽然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下,说:"真咸!一股老腊肉味儿。也还有点儿香!" 暮云大惊,人是连忙往后躲,两眼不住四处扫,又把他往边上推:"大白天,你也不怕人看见!"自己也忍不住笑:"脏拉吧唧的,不嫌恶心!" 小蝎看他一副尴尬万状神情,心中大乐,脱口说:"我看你这个脏模样儿,倒还真实些。不像平时假装的月白风清,什么星星下凡,妖精出世,都不及你,众人跟前不食烟火冰雪肚肠的调调儿,做得那叫透彻!圣姑似的。" 暮云听他话里话外都拿自己比女人,登时寒了脸:"一开玩笑就没边儿!我哪里像女人了。我倒也想装女人,只学不来你那撒娇歪缠拿眉毛眼睛抓捞人的手段!信不信真刀真枪试一把,也叫你尝尝厉害!" 小蝎见他花里胡哨一张脸,眼睛像要立起来,眉毛有些往上竖,话说得又泼又冲,倒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可是暮云再怎么凶,都难让人害怕,只觉得更想笑;又怕真的惹火了他,就到一边偷着乐了好一阵,留他在那里独自发狠。 歇了一会儿,小蝎还不想动。暮云手里棍子点他两下说:"起来!走!"于是又吵吵闹闹上路。 中午在路上胡乱吃了几口,又顶着烈日,也不知爬了几道坡,数了多少级石梯,歇了几次脚,终于在傍晚到达山顶,见到唯一一户人家。 12 他们选的这个山,也有些来历。 暮云和小蝎上学的时候,就听说生物系同学有个植物基地,是一座山,也是学校的产业。又见经常有同学组织活动,都打出游那座山的旗号,就去四处打听。 原来那座山在四方也还点儿名气,从山脚到山顶,一草一木都是学校的,山上也没有普通住户,就山顶一家人,是学校的校工,平时吃住都在那里,生活就是看山。 后来他们就组织了一帮同学,结伴去那里玩。到山顶发现除了那住户的房子,还有一座庙,原是某朝太后侄女出家之所,虽被兵火毁去大半,留下的偏殿修缮之后,虽没什么香火,也还有十数间房子。那废庵离那家人有个几百米,倒是更清静些。那次暮云和小蝎拉着同学一起在山上玩了两天,本以为住宿是个问题,到了一问,只要出示学生证,就可以给几块钱在庵里住一夜。 当时暮云在山上玩了两天,还有些不舍,于是和那校工夫妻聊了一阵,要了电话。虽这几年再没来,偶尔也打电话问候,是个让对方记住的意思。 这次他们上到山顶,放下行李,小蝎就等在外面,暮云拿了点儿水果去看那家人。正赶上那姓方的校工进城走亲戚,剩他老婆霍大姐在家。那霍大姐见暮云敲门进去,正疑惑时,暮云报了名字,说起前事,那女人立刻非常热情:"俺正说瞅着面熟,可不是小薛么!坐坐坐!" 说了会儿话,霍大姐道:"小薛,按说你毕业了这里不管住的,可大家都熟人儿了,就照上学那会儿那样吧,住多少天都成。缺什么和我说,可不敢客气!"然后就带了钥匙,领着暮云去找看房子。小蝎见两人出来,也跟过去。 山上没别的人,小庙里屋子全空着,他们挑了一间朝阳的,又把行李搬进去。 小蝎见暮云在那床上翻来覆去摆弄,就问:"你在做什么呢?" 暮云说:"记得上次来,这里床垫和被子都是潮的,我这次就多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2 带了张防潮垫,又带了床单被套,也能管点儿用。" 见小蝎不以为然,暮云又说:"你也别小瞧了这山里潮气,最容易让人生病。我们又不是住一天两天,要就这么直接睡上去,蘑菇也长出来了。" 小蝎看他边忙碌边唠叨,一副能干的样子,就从背后抱住他,亲亲热热在耳边说:"知道了,妈!" 只见暮云停了手,耳根子都红了。他正想跑,却被暮云一把拿住,掀翻在床上,周身乱抓乱挠,又笑骂:"我让你臭嘴乱叫!快叫爹!你今天敢不叫,我就打死你!" 小蝎挣扎着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口里只嚷嚷:"索性杀了我吧!想让我那样叫,门儿都没有!" 暮云果然停下来,恶狠狠问:"那你想叫什么?" "媳妇儿!老婆!" 暮云又掀他一把,按趴在那里,照着身上"劈啪"一顿巴掌。直打得他"哥哥""大爷"地乱叫,才放他起来。 这时太阳已完全落山,房间里暗淡起来,隐约觉得有一股湿气氤氲。 暮云嫌屋里潮气大,就拉小蝎一起出去。两人翻出吃的,坐到山门前的石阶上,胡乱聊天。 暮云说:"我就喜欢他这个地势。坐这石头上,下面那片黑松林子看起来有味儿,这里风又大,松涛一阵阵的,听起来长精神。" 小蝎笑道:"那要是乌漆麻黑大晚上,把你一个人扔这儿听一宿试试,只怕吓得叫妈。又有狼。" 暮云踢他一脚说:"我又不是你,见谁就叫妈!你要怕你就明说,别攀扯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胆儿小。" 小蝎就腻过去,笑道:"说的也是。我家云哥哥也算个货真价实带把儿的男银,当然什么都不怕!你以为我怕呀!" 暮云低喝道:"快一边儿去!看霍大姐出来!" 小蝎说:"你心眼儿也忒多,胆子又忒小。你以为她能看出什么来!两个小伙子勾肩搭背,也不算什么。就抱着满地打滚儿,那也没碍着她不是?" 暮云只得由他。坐了一会儿,小蝎说:"这里凉是凉,还得洗澡,不然没法睡。" 暮云也想起有一眼泉,就从那松林边上往外冒。就和他拿了东西去看。可是那泉眼本身被修成一口井,是人家吃的水。出口又小,只是一线清流,在黑暗中悄没声地淌。 小蝎又记起有个断崖,当时追一只松鼠追过去发现的。泉水就从那里跳下去,当时没细看,估计没有水潭也有瀑布,就领着暮云去找。 其时月亮上来,路上半明半暗的洒些光辉,倒也勉强能认清楚沟沟坎坎。两人顺着泉水,穿过松林,找了一里地左右,果见一匹光秃秃石崖,倒不高。泉水到这里平铺成一片,映着月色,像满地碎玉,下面果然也有个小水潭,沉着一轮明月。小蝎拣两粒石子扔下去,听了两响,觉得水不算深。暮云也扔了一下,点点头:"去吧。" 小蝎问:"那你呢?" 暮云说:"你先洗了我再洗。动作快点儿,这水一定很冷。" 小蝎刚说声"不怕",下到齐腰深的水里,立刻跳出来,哆嗦道:"刀子似的!" 暮云听他牙齿碰得"格格"响,笑道:"这下信了吧。" 小蝎就叫:"快下来快下来!一起洗有个伴儿,就冷也觉得好些。" 暮云正犹豫,被他一把拖下水,一股寒气立刻往肉里杀,全身皮肤都绷紧了。小蝎却又撩起一大片水泼到他身上,马上就起鸡皮疙瘩。 暮云刚骂声:"你这厮!"小蝎笑道:"快搓搓,适应了就暖和了。" 两人洗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越来越冷。正说赶紧上去,小蝎伸手拂过暮云胸口,弹弹那两点,嘲笑说:"能当钻头使。" 暮云被他一碰,身上又觉得软和热,忙怒道:"鬼手冰凉,快拿开!别惹得我发了性!" 小蝎笑道:"瞧这点儿能耐!就敏感成这样!这么冷的地方,我让你甩开膀子抡圆了摆布,谅你也有心无力......"说着又伸手。 暮云不等他话说完,一把捞住他腰,就往怀里带。两个人扭打纠缠,一个不肯,一个不放,月光下白花花一团身体,像两条绞在一起蠕动的蛇。 正喘气僵持,小蝎重重咬他肩膀一口,怒道:"放开我!我靠!我靠靠靠靠!我都觉得快冻死了,你还真立得起来,也太好色了你!" 暮云疼得松了手,气冲冲地说:"谁叫你这样,脱得精光赤条来勾引人!偏还只管放火不管灭火,你以后再这样,我真跟你急!" 小蝎反倒笑了:"我是逗你玩,谁让你认真的。"见暮云冷着脸不说话,他就揉揉刚咬过的地方:"别气了。赶紧回去。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好吧。" 13 暮云跟在小蝎后面,一路走回去,都没再说话。 半路上小蝎说:"看松鼠!那块石头上!"果然一道小黑影"嗖"地跑过去,眨眼不见。 经过那片松林,黑暗里又冒出无数点亮光。小蝎说:"好多萤火虫!"暮云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进了屋,暮云就脱了衣服上床。小蝎随后躺上去,紧挨着他。暮云就往那头爬,被小蝎一把拽回来:"就躺这里!不许过去!" 暮云就不吭声又躺倒。灯光昏暗,小蝎竭尽目力,也分辨不出窗格子上雕的什么花,只见外面夜色如墨。他又看暮云,就看见半截光背对着自己,玉石一样光润,微微泛着点儿油亮的牙白,白得人眼睛疼。小蝎忙掉过头,开始数窗格子有多少个,数来数去数乱了,就去搬暮云的身体。 暮云被搬得面朝着他,却紧闭着眼。小蝎轻声说:"真生气了?啊?" 暮云不吭声,睫毛微微动了动。小蝎就伸手去挠他,暮云忍不住笑出来,又"啪"地打开他手,淡淡地说:"睡觉吧。别闹了。" 小蝎就抱住他,脑袋在他身上乱拱,笑着说:"小心眼儿。不许乱生气。快和我说话!" 暮云被他拱得浑身难受,一只手捉住他下巴,一只手扳着他脸,恨道:"小混蛋!我是怕我管不住自己,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你又喜欢装模做样,又不知道死活!" 小蝎微微瞟着他,眼睛里燃着鬼火似的,声音更软滑得像绸子:"我偏不知道死活!偏要惹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暮云被他那眼神和声音迷得七颠八倒,都没注意到那话如何挑逗人,甚至也不顾他会翻脸,就把头伸过去。本以为他又会挣扎躲闪,少不得有一番拼搏撕打,不料小蝎却迎上来,一口咬住他嘴唇,痛得他差点儿叫出声。 暮云痛得身上发冷,直到快掉眼泪,小蝎才放开他,冷笑说:"你为这个昼思夜想。现在知道什么滋味了吧?" 暮云正恼火,小蝎却又缠住他,对着他嘴唇,仔仔细细、精雕细琢,吻上来。 过了很多年,暮云还还能清楚地记起,在那座山上,那间灯光昏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3 的屋子里,他和那个美少年之间第一次亲吻。那时候他们相识已经5年。 暮云本来还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吻他! 但是强烈的刺激令他马上抛弃了怀疑,只带着欣喜和感恩的心情,闭上眼,去接受、承受和享受。 他完全想不到,小蝎那样红润小巧的嘴,吻起人来会这么复杂。一开始他能清晰分辨出他这个吻的节奏,只觉得起承转合,轻重缓急,无一不脉络分明。然后是冷和热。甜和咸。千百种滋味。然后各种感觉突然融合在一起,他的感官开始迷失,变得有些神智不清。只模糊觉得那张嘴和他的嘴,在那里纠缠揉搓、辗转反侧,既温柔体贴又野蛮粗暴。他的世界突然全部消失,只剩下结合在一起的四片嘴唇。 过了很久,暮云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小蝎才放开他。他虚飘飘地躺着,身体软成一汪水。也不敢睁眼。眼里充满泪水,一睁开就会流出来。但是他心里只有高兴。他想他会永远记住22岁这个夏夜。事实上他做到了。 小蝎忽然在耳边轻轻说话,还是那种迷死人不要命的腔调,光滑得能让人摔个粉身碎骨,温柔得能化开黑夜。"刚才只是表面功夫,咱们好象还没动舌头,或许也该尝试一下?"小蝎带笑的声音悄悄问。 暮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以后再......今天累了。"他想小蝎要是再这样吻他,他就该上瘾了。 小蝎笑着躺回去。但是暮云接着又意识到一件事。刚才一直是小蝎在主动吻自己,他只动了动嘴唇就掌控全局和把握方向,自己只是虚弱被动地响应,完全身不由己,任他摆布。这个念头让他突然有些惊慌,随即又联想到,要是小蝎以前不守得那么严密,两人自由发挥,最后的结果会是......暮云打个寒战。 暮云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小蝎。早就认识到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但这还不够。看不出他居然还是一只色狼。平时那番故作娇弱的装腔作势,多半是欲擒故纵,这样等人千方百计送到口边,他才假装勉为其难地表示一下,结果一口就把人吞掉。就好象刚才,刚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暮云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欢喜。 正想着,小蝎又翻身过来,抱住他。暮云不禁有些慌,身子不易觉察地抖了一下。小蝎笑道:"你怕什么?" 暮云定定神,说:"我会怕什么?别胡思乱想!" 小蝎带点儿哄诱的口气说:"噢。那告诉我,刚才在树林里,想说什么来着?" 暮云沉吟道:"我本来想说,每次夏天回家都看见窗外好多萤火虫,这次倒隔了一年没看见。" "不会吧,"小蝎奇怪道:"你们家又不在乡下。你好象说过的。" "嗯,"暮云说,"是花园里的。" "这样啊,那你真是幸福,"小蝎羡慕地说,"我们家也在南方,也住一楼,可是花园里夏天就没有萤火虫。每次都要到乡下才能看见。" 说着话,他又凑过来,轻柔无比地吻了吻,轻柔得几乎可以被忽略,但那种感觉却朦朦胧胧地、闪电般地传遍全身,细细地灼烧,暮云咬紧牙关才没呻吟出来。 "晚安,"小蝎头搁在他肩膀上,低声咕哝道。几乎同时,就发出细微的酣声。 暮云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睡脸。这是小蝎的第二个吻。他知道自己要失眠了。 但是暮云心里开始充盈着越来越多的快乐,和幸福。偏偏又记起,第一次偷偷吻了小蝎之后,面对的结果。 那时候他们刚毕业不到半年,自然住在一起。小蝎对他比在学校更过分,越来越明显地挑逗和撩拨他,却一次也不让他真正动手。别的不说,本来以为同在一个屋檐下,更是同在一张床上,至少该有机会亲吻,但小蝎连这个也不许。 暮云经常被他逗得浑身发烧一样难受,却不敢强迫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忍耐。 有一个周末,他加了半天班,中午回来和小蝎一起吃午饭。一进门,饭菜在桌子上,小蝎在沙发上。饭菜还有些温热,小蝎却睡得像头开心的小猪,梦里都带着微笑。 暮云就轻轻走过去,蹲下来,看这张清俊无比的小脸。他长得实在是清秀,五官分开来看,一样样都精致美好,合在一张可爱的瓜子脸上,布局也很美好,从整体到细节,都让人无可挑剔。虽然他经常故意装妖装媚恶心人,其实他这张脸,丝毫不带一丝阴柔气息。也许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和气质,都比较强悍。 暮云看来看去,目光就停在小蝎的嘴上。他突然发现,小蝎的嘴唇实在太诱人了,玫瑰红,柔软,光润,娇嫩,唇形活泼秀美。暮云其实很喜欢听小蝎说话,想起那些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词语和句子,天真的、新奇的、严肃的、刁钻的、肉麻的、恶心的......都从这两瓣张生动可爱的嘴唇里跑出来,他更觉得对这张嘴迷恋不已。 他伸出一根指头,摸了一下,小蝎在睡梦里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又继续睡。 暮云想,就算马上要杀头,也要亲了再说。于是低头,吻他。 本来打算吻一下就放手,却欲罢不能。他轻轻地吻着小蝎,吻得又慢又长。小蝎没有响应,却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暮云正在窃喜,忽见小蝎慢慢睁眼,看清楚发生的事,又推开他。 "你你你!"小蝎对他怒目而视。 暮云像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身子登时僵住,忙说:"小蝎,我一时没忍住......" 小蝎翻身坐起来,不理他,只往地上狂吐口水,连声说:"呸!呸!呸!脏的!臭的!苦的!" 暮云羞愤交加,几乎晕了过去,冷笑道:"我就真有这么让人恶心?吻你一下能成这样?你那嘴巴是什么做的?" 小蝎却没答话,白他一眼,冲进卫生间。片刻之后,传来让暮云七窍生烟的刷牙声。 14 山里鸟儿多,日出以后,就越叫越大声,暮云带着点儿不满的情绪,很不情愿地醒来。他还没睡够,因此就对吵醒他的鸟儿有些厌烦了。 空气尤其显得潮湿和清凉,却不觉得冷,不是记忆中的山中早晨。 他略动一下,才发现是被小蝎抱在怀里。他居然有被小蝎抱着睡觉的一天! 暮云慢慢睁眼,看见小蝎正好在看他。忙问:"你睡醒多久了?" 小蝎说:"我半夜醒了一次,后来又着了。看你脊背露在外面,只得抱着你。可恶!" 暮云横他一眼:"莫非你抱不得我!" 小蝎笑道:"那是。只有人伺候我,哪有本少爷伺候人。" 暮云怒道,说:"以后别想我再抱你。" 小蝎刚说声"你敢!"又笑:"眵目糊(眼屎)满脸了。还好意思瞪人,真以为是大眼睛美人儿,清清亮亮的好看吗?" 暮云怒道:"以前看你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4 丑态万状的样子多少次,我也没说过你。偏你就比我早醒这么一会儿,就要刻薄人!"说完不解恨,就咬住他胳膊上一块肉。 小蝎笑道:"咬吧咬吧!咬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说着把他搂得更紧,身体紧贴过去,把腰前后摇两下,手也跟着从腰上往前探。 暮云感到一股热线从脚板心直往上蹿,顿时全身都热了,脸上微微沁出几点汗,忙去扒拉他手,斥道:"干什么干什么!" 小蝎"哈哈"一笑:"你说干什么!饿了,想吃人肉!"又撞一下,才放开他。 暮云正觉得没有一丝力气反抗,见他自己停住,正暗喜虎口脱险,又听小蝎在耳边说:"别赖床了,快帮我穿衣服,我要起来。" 他把这事说得天经地义,暮云气得差点儿跳起来:"你比我先醒,反说我赖床!而且还要我给你穿衣服?" 小蝎又搂他,那声音不用说是蓄意勾引:"乖嘛,不要使性子。也好久没伺候过我了。我皮肤这么好,你就不想摸摸我?" 暮听他说那话,又气得直笑。分明是他想来占便宜,却说得是把便宜送上门来一样。这样的脸皮,简直厚到了家。他实在拗不过,只好坐起来,捞过小蝎的一堆衣服,帮他穿。却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鬼把戏。 他先帮小蝎穿裤子。小蝎眯眼躺着,只翘起腿,让他往上套,口里哼哼:"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暮云瞪他一眼:"不许唱!不准摸!"小蝎笑道:"别人给钱我都不摸。" 暮云只好边给他穿,边躲闪,又不时打他几下,又好奇他到底唱什么内容。他记得还是第一次听小蝎唱这个。 拉拉扯扯一会儿,总算该给他穿外面衬衣。小蝎也不起来,软件动物一样,任他拨弄一下才动一下,暮云只得跪在床上才能给他扣纽扣。正在扣时,却听他已经唱道:"......伸手摸你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绵!" 暮云就警惕,又见他只躺着,手枕在脑后,刚放些心,左右屁股上忽然都被扭一下。原来这次是动脚了。暮云差点儿气歪了鼻子,恨道:"你浑身上下,就没个安分地方!"小蝎哈哈大笑,只唱:"好似扬扬大白绵!大白绵!" 好容易折腾完了。小蝎还不肯起床,暮云就赶他:"穿好了,滚下去吧。"只听他笑嘻嘻道:"美人儿哪!现在轮到孤王来服侍你穿衣服......" 暮云本想再躺会儿,听见这话,忙说:"给我滚一边儿去!谁要你穿!"又怕他继续歪缠,就三下两下套上衣裤。 小蝎只瞅着他笑,也不阻拦。暮云就问:"你从哪学来这下流小调儿!唱得倒还齐全,可我真是第一次听。" 小蝎说:"你不记得了?毕业那学期没事干,我选过一门民俗学。" 暮云不信:"那课上能教这个?" 小蝎笑道:"也不光是这个。我其实呢,也就顺便学了几支有趣的歌儿,方便偷情用。" 暮云才想起以前帮他穿衣服时还听他唱过别的,那时候自然也被当作是偷情了,心知再说下去只会招出更不好听的话来,就不往下接。 这么闹一阵,人也清醒透彻了。暮云就招呼着小蝎洗脸吃东西,之后说:"走走吧。这山里有些看头。" 小蝎点点头:"顺着泉水遛个弯儿得了。" 于是又穿过那片松林,慢慢走到那小石崖,小蝎忽然一笑。 暮云尴尬道:"不许笑!" 小蝎笑道:"按理我也该哭。可不是悲惨么,长这么大,头一次碰到有人敢逼奸我......" 暮云一拳打过去,打断他后面的话。自己也诧异,那么冷的水中,当时居然也热情成那样,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又暗想,若是真的继续下去,不知道今天是谁走不动路......想来想去,又觉得只怕自己倒霉的可能性更大些,就有些心虚和气愤。 小蝎见他眉宇中略现点儿怒色,就问:"又为什么生气?" 暮云说:"你说呢。" 小蝎笑道:"说说吧。我笨,猜不出来。" 暮云哼了声:"懒得说。" 小蝎又笑道:"那就不说。让我来哄哄你。我可知道怎样让你高兴。" 暮云听这话说得轻薄,赶紧走开两步,离得远远地说:"你敢过来!" 小蝎笑道:"躲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狼。就是也舍不得吃你。" 暮云怒道:"狼看见你都要跑!"转念却想起平时是自己想当色狼,现在果然是在躲他,不禁又笑起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只见泉水在一口小石塘里打个转身,才流出去。池塘里养着几朵荷花,窈窕鲜艳地开。 暮云就赞了一声,说:"这花开得也不俗。比城里的也精神好多。" 小蝎说:"可见那校工夫妻也悠闲。又不用耕田锄地,才有这些心思。" "那倒是",暮云说,"当时听他们说,主要责任就是看山,防火,防人偷树。" 两人坐下来,看那荷花。 暮云说:"运气真好,还能在这里看见这个。" 小蝎也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声,说:"也不知道你这个人,怎么就长成这样,荷花也给你比下去了。你就是花的敌人。" 暮云把头扭到一边,漫不经心笑道:"你就是说肉麻话的专家。" 小蝎把他脸扳过来。只见他黑漆漆一双眼,似乎比山泉还清,带着一点儿笑,水光潋滟地看着自己,里面又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这情景似真似幻,就觉得一阵迷糊。脸也挨过去。 暮云低声说:"现在是大白天......" 小蝎见他气息略粗,脸色绯红,觉得也挺难为他,就笑道:"那好吧,晚上。" 暮云没再说话。 两人就继续坐着,看莲花,看荷叶,看蜻蜓。 15 小蝎正在数蜻蜓,忽听见暮云轻轻问道:"我挺奇怪的,想你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怎么吻起人来这么厉害......总不成这也是天生的?还是阅历丰富?" 小蝎笑道:"中毒了?上瘾了?" 暮云气结。隔了会儿,又笑一声:"我就是喜欢和你接吻,那又怎样?" 小蝎看着他,笑道:"我要说昨天是我第一次和男人亲吻,你信不信?" 暮云盯着他眼睛看半天,清澈得瞧不出说谎迹象,又想起他平时对自己和别人的态度,以及昨天晚上他的表现,最终还是有些迷惑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 小蝎微笑道:"你最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声音却有些低,也淡淡的。 暮云见他脸色暗了一点儿,就问:"你有什么事不开心了。" 小蝎沉默片刻,说:"没什么大事。突然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暮云于是起身,不冷不热说:"随你吧。记得到时间回去吃饭。别等人来找。" 走在半路上,一股怒气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5 忽然就涌上来。进了那片松林,更是觉得狂怒:他竟然说着话就变脸,把他像苍蝇蚊子一样从身边赶开! 暮云停下来,对着松树拳打脚踢。犹觉不解恨,又跳起来,狠踹一脚,惊得林里鸟儿且飞且怒,摔了几团鸟粪给他。 那时候霍大姐从松林里过去,招呼道:"小薛,锻炼身体呢?" 暮云只得笑着点头:"嗯,活动活动!"又见她走的是通往荷塘那条路,立刻又想起赶他走的人,就把满林子树都当作小蝎,每一棵都赏了一顿拳脚,才觉得气顺。 他在这里发泄的时候,之笛在荷塘边,正神思恍惚,想起过去的一个夏夜。 之笛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是大学一年级下学期。他和暮云踢完球,一起去洗澡。 自从混上暮云的床,他俩越发形影不离,洗澡也一起,比谁脱衣服快,给对方占水龙头,又互相擦背。 其实最早之笛很见不得暮云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儿,虽看他平时说话一副谦逊口吻,对人也和善,却疑心他是把骄傲藏到骨头里,只是一般人不容易察觉罢了。他却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总想找机会好好戏弄一番,整出他的原形来。 可是两个人越接近,他越觉得暮云这个人是真的好。脸皮又薄,心又软,又不大会说狠话,碰到别人啰嗦搭讪就有些招架不来,也只能拿出矜持的样子,勉强支撑。两个人关系好以后,偶尔碰到别人给暮云尴尬,之笛就会跳出来,三言两语让对方舌头打结,也不管暮云埋怨他说话刻薄。 之笛有时候就幻想暮云是他的哥哥。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能有个亲哥哥,也不见得真有暮云这样好。善良,健康,细致,长相是公认的,读的学校也没话说。真是无可挑剔的一个人。他也明白了自己最早的心思,其实包含了嫉妒。本来觉得自己算是出色的了,没想到一进大学出了个薛暮云,各方面都给比下去,连功课也占不到上风。好在他终于想开了。很少有人会嫉妒自己的哥哥。之笛更不会。他希望暮云更好,更出色,但是要对自己好。 就在那天下午,之笛觉得这一切都变了。 当时两个人脱了衣服,站在一个水龙头下冲。他看着暮云的脸在面前移动,眼睛水汪汪,嘴唇红艳艳,接着是宽肩细腰......突然他就觉得喉咙发干。然后,身体迅疾出现变化。之笛赶紧放凉水。 "小蝎,你平时洗澡脸没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暮云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来摸他脸。 之笛在心里绝望地大叫。现在,凉水也不管用了。 他的脸开始发白。 暮云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之笛说,"我突然有些头疼,你慢慢洗吧,我先回去了。" 他看似随便地拎着毛巾,其实很小心地遮掩着自己。匆匆走进更衣室,迅速穿上衣服。又见暮云也跟出来。 回到宿舍,暮云非常温柔地责备:"小调皮鬼,是不是刚才踢太猛,有些脱力了。" 之笛听见他这种软语,身体又开始作怪,又怕暮云看见,忙跑到窗台边,背对着他说:"其实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 暮云说:"我看你还是躺会儿吧。"之笛不吭声。 暮云又说:"你是不是现在躺不住?平时你又喜欢赖我,那我抱着你躺会儿好了。身体要紧。"说着就过来拉他。 之笛身体微微颤抖,忽然就脾气上来,推开他说:"别管我!让我清静一会儿!" 暮云愣了愣,又笑了下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吃饭上自习了。" 之笛在窗台边看了会儿校园风景,觉得烦乱不堪。只是想:我tmd有病,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发情了!幸亏他没看见,否则定会一刀砍过来! 后来他就骑车满校园吹风,希望能清醒些。正是大多数人吃晚饭的时间,路上人倒不多。他东游西荡,拐进花木深处,进了一个亭子。 那个亭子其实离金碧辉煌的校门不远,紧挨着一座石桥,只因路径曲折,又被花木遮掩,等闲没人摸到那里去。 之笛倚着栏杆,见一池荷花开得无边无际,红莲碧叶,随风微微起伏。他就有些怪自己。居然没想到来看荷花,实在暴殄天物。 天色渐暗,他又发现那些荷花一点点在收拢,姿态微妙,不可言说。 之笛就伏在栏杆边,凑过去细看近处那朵特别硕大的荷花,以及它那些纤细金黄的嫩蕊。又想起小时候顽皮,曾经用荷花熏过茶叶,就把自己脸也伸过去让它熏。 他闭上眼,感到那些丰润健美的花瓣在逐渐靠近,带着幽微的香气,又似乎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在脸上拂过去,就像小时候妈妈轻轻抚摩他一般。眼泪立刻就掉下来。 之笛藏在那朵花里,哭了很长时间。先是因为感动而哭,接着就哭正在面临的一段恐惧迷茫,和过去的一段悲痛心碎,又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波澜曲折而哭。哭完了自己,又哭别人,最后甚至把暮云也哭了进去。一直哭到眼睛疼了,脖子酸了,趴在栏杆上的身体也僵硬了,他还觉得泪水源源不绝,像一道泉水。 后来他哭得实在太累了,又想起,再哭就该把这朵花也哭谢了,就小心地分开花瓣,抬头出来。那时已是满天星斗,风穿过亭子,暖湿里裹着花香水汽。之笛靠着柱子,又怀疑掉那么多眼泪鼻涕进去,那朵花定要生病,结个莲藕,人家吃了也要拉肚子。于是又觉得好笑,最后哈哈大笑了一阵。 但是之笛没有忘记那个夜晚,他对着一朵花大哭大笑之后,又从悲愁伤感的少年,变成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小蝎。他记得小蝎对着花,骄傲地发誓:"从今天起,我就把从前的人和事都忘了。我要让另一个人,先说他爱我。" 第二天中午,宿舍里的几个人聊天聊到荷花,暮云就拉小蝎去看。走来走去,走到那个亭子里,看见一朵特别大的荷花,花瓣有些发黄破损,很憔悴似的。 暮云恨道:"真是可惜啊!不知道什么鬼虫子,这么狠心,把它咬成这样!" 小蝎笑道:"中毒了。" 16 外面开始热起来,暮云一个人无聊,就去屋里躺着,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小蝎坐在旁边,随口问:"你回来多久了?" 小蝎笑道:"不拍你不知道醒。我都回来好一阵了。" 暮云又想起自己应该生气,就"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小蝎打个哈哈说:"你这话搞颠倒了,第二句先说,还像个生气的意思。" 暮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动拳头。两个人打了一会儿,又一起躺下。小蝎说:"我也想睡午觉了。" 暮云才想起看时间:"这么晚了!那先吃了东西再睡。"又爬起来。 小蝎懒洋洋说:"你是刚睡醒。我真有点儿困呢,先不吃了。" 暮云冷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6 道:"我看你敢不吃!" 小蝎把身体摆个大字,滚来滚去说:"我就不吃就不吃就不吃!" 暮云就不再理他,自去拿了东西来,放些在床头,说:"我数一二三,你要不起来,看我怎么蹂躏你!" "我偏不吃!"小蝎撒赖说,"除非你喂我。"说着就眼巴巴地看暮云。 暮云被他看得心软,又想起刚才被他赶走,又来了气,说:"刚刚赶我走,现在想我喂你吃东西。做梦吧你!" 小蝎笑道:"刚才心里烦,又不是对你,你自己也知道!"接着又用全世界最温柔的目光锁定暮云,看得暮云毛骨悚然。 但是他终究屈服了。自己一边吃,一边狠狠地把东西杵到他嘴边。小蝎就连手一起吃。又是舔,又是咬,又是吮吸,先还是只对付手指头,慢慢就轮到手掌,又偷空把手腕叼一口。恨得暮云连声咒骂:"妖精!妖精!你这么会变着法子撮弄人,我看你以后怎么死!" 小蝎边吃东西边笑:"我就喜欢看你被挑逗得脸红气喘的小模样儿!看了特有胃口。" 暮云怒道:"难道我是你的开胃小菜......"刚说了半句,立刻又住口,心里恨意更添了几分。 小蝎笑道:"你总算明白了。难得你这么个聪明伶俐人儿,这么简单的事现在才开窍。唉唉唉,聪明脸孔笨肚肠,气杀我也!" 暮云再说不出一句话,擦擦手,扑上来就掐脖子拧嘴。 小蝎躲闪着笑道:"你要敢动手,我就喊!" 暮云冷笑:"你喊吧!喊破喉咙也只有鬼听见!" 小蝎也冷笑:"我不会跑山门那里去,喊给霍大姐听?" 暮云就缩了手。小蝎又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要喊什么?" 暮云没好气地说:"不想知道!" 小蝎笑着说:"我偏要你知道!我本来是要喊谋杀亲夫的......谋杀亲夫啊!救命救命!" 暮云听他说到一半,立刻踹上门,按着他一顿暴打,听他真的乱喊,又笑:"随便你现在喊什么,别人也听不见了。我现在是关门打狗!" 小蝎挨了揍,无比郁闷道:"你今天脸皮怎么忽然就结实了,我这么大喊你都不怕!我靠!"又怪霍大姐装耳聋:"她分明听见了的,就是不来看,才让你得了意。我怀疑她收了你的好处!" 两人嬉闹着吃完午饭,暮云又收拾干净床铺,正经睡午觉。小蝎打了两个哈欠,往他怀里一拱,就睡着了,跟有开关控制似的。暮云听着窗外一片蝉唱,也迷糊起来。 暮云睡到半下午醒来,见小蝎还在睡,就从他脖子下小心地抽出胳膊,悄悄下床。开门出来,蝉声更见热烈,天井里一棵也不知几百几千年的老树撒下一大片浓荫,连屋顶也遮了一半。 他绕着那大树走了走,看了一回,就出山门,往泉水边去。 霍大姐正拿个木盆在井边洗衣服,见他出来,就问:"跟你一起那孩子回来没有?" 暮云笑道:"跟屋里睡觉呢。他整天睡不够。" 霍大姐笑道:"也是贪睡的年纪。那孩子好个模样儿,比你生得还俊些儿似的,看着可人疼!今儿上午我还见着他了。" "他那会儿干吗呢?"暮云好奇道。 霍大姐说:"我本来说去看你方大哥种的荷花。远远儿看见坐了个人,本来想喊的,再看是他。又见他像是在抹眼泪儿,怪可怜的。又怕臊着他,就没过去。小薛你别是欺负人家了吧。" 暮云笑道:"从来只有他欺负人,谁欺负得了他!多半是被风迷了眼。我回去看他醒了没有。" 那时小蝎也刚睁眼,见暮云进屋,就说:"好哇!扔下我一个人跑了。这山上除了霍大姐,也没别人,你还呆不住。" 暮云怒道:"你这张嘴,任何时候说个话,都是针里藏针,刺上长刺!我先醒了,就不能出去走走!" 小蝎笑道:"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快过来陪我会儿。" 暮云就走到床边,使劲坐下,见他一张脸儿睡得格外红润,忍不住伸手抚摩。小蝎就拉着他手,笑嘻嘻的,也不说话。 暮云难得见他这么温柔安静的样子,心中一动,就问:"我倒想问你,上午为什么哭?" 小蝎立刻否认:"我哪里哭了。" 暮云冷笑道:"连人家都看见了,中午回来眼睛还红着,你就敢不承认!是不是因为昨天主动吻了我,失了你那半截贞操,自己算计觉得不值呢!"一面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小蝎就涨红着脸,又怨霍大姐嚼舌头,说"怪不得上午她在那里探头探脑,原来是你布的眼线";又恨暮云话说得难听,"平时开句把玩笑你就怪我刻薄,哪知你刻薄起来能让人骨折!" 暮云笑道:"那你就学我,什么话不中听就装没听见完了。你还没说呢,到底为什么哭?" 小蝎红了会儿脸,终于说:"为以前的女朋友。" 暮云身上一阵冷,依然笑问:"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蝎看他脸色不大对,笑了笑说:"你想到哪去了,是上大学以前的事。" 暮云心里松口气,又问:"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上大学才刚满16岁,那之前岂不是......" 小蝎若无其事道:"还差点儿弄个孩子出来呢,谈恋爱又怎么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其实都早忘了,也是无意中被你一句话问起来,觉得自己当时傻得可怜,终究忍不住又掉了两滴眼泪。过了也就过了。" 暮云听他把十四五岁跟人上床又险些养出孩子的事说得轻描淡写,当下又惊又笑:"我靠你这个坏种!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是在大学交起女朋友来,那还得了!" 小蝎就翻个白眼:"都怪你!整天盯梢似的跟着我,害得我连女朋友也没机会交,害得我少了多少个孩子,我爸我妈少了多少个孙子!" 暮云也不顾计较他又往自己身上赖歪帐,光想着他那女朋友的事儿,恨得牙痒痒的道:"怪不得你平时又装守身如玉,那臭嘴一碰上人,又把人弄得失魂落魄的,原来练的童子功!" 小蝎笑道:"你这是夸我呢!敢情还真上瘾了。" 暮云呆了一呆,尴尬之余,就昧着良心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狠狠扑上去,青面獠牙道:"我现在没心思斗嘴,只想杀人!杀人!" 17 晚饭后,暮云就从包里拿出帐篷和睡袋,叫小蝎帮着检查摆弄。 小蝎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自己又不会拾掇这些东西。" 暮云说:"当时带这个来,也没想到一定能用上,这几天天气这么好,就来一次露营呗。" 小蝎又说:"那我们就找地方去。" 暮云笑道:"等你去找完地方,黄瓜菜都凉了。我早看好了,就在松林外那个小草坪上,位置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7 好。那里又不当风口,又离泉水近,回来也方便。" 小蝎不服气地说:"偏有这么多讲究!我还说就搭在林子里,听一晚上松涛,又能看见萤火虫,也停有趣的。" 暮云笑道:"这个你就得听我的!我选的地方有多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搭好帐篷,又来回几趟,搬了些东西进去。一切收拾停当,暮云还没说什么,就见小蝎扑进去,掀开小天窗,对着天空挤眉弄眼,嘴里嚷嚷道:"快点儿黑!快点儿黑!我要看萤火虫!" 暮云就跟进去,躺下来,说:"猴急什么!说会儿话,天马上就黑了。" 小蝎也趴在他身边,和他说些鬼话。一会儿说什么时候去洗澡,暮云说随便罢,他就说马上去;暮云刚答应,他又说还是天黑透了好,别碰上那个大姐又忙忙慌慌地去看她那荷花,被她把人看见,反倒吃大亏。一会儿又说暮云你头发这么黑这么黑,简直黑死了,暮云说你的也很黑,他却说我头发黑是应该的,看你黑到这份儿上,虽不及我,也算难得了。诸如此类,也难尽述。 正说着话,果然天色尽黑,跟着风声大作,那松涛更雄壮了些,只听得耳边一阵阵澎湃,似乎有潮水乱卷,随时就要紧逼过来。空气明显湿润了许多,温度也很快降低。暮云关了帐篷门,就叫小蝎进睡袋,他自己也钻进去。 等风声渐小,月亮也慢慢爬上天空,清辉如水银泻地,隐隐传来一声狼嗥。 小蝎笑道:"还真有狼!" 暮云点点头,说:"远得很呢,不知在哪座山上。" 小蝎又说:"咱们还没洗澡。"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缩进睡袋,都叫:"不去了!" 过了一阵,暮云见小蝎又有睡觉的架势,就拍拍他,说:"萤火虫出来了,快看!" 小蝎果然伸头出来,四处张望一会儿,高兴地说:"是啊,真多!真美!" 暮云本来是哄他,听说真有萤火虫,就跟着看。 那时月光已偏移了几分,本来被照得通明的帐篷又陷入黑暗。虽然关着门,也看见一点点幽明火光从天窗上闪烁而过,诡异妖媚,自有一种神秘引人之处。 小蝎就跑出来,把帐篷门打开,两人就并排趴着,看见更多萤火虫漫天飞舞。 静静看了一会儿,暮云就说:"都说你聪明不凡,也不见你谦虚,我就问你,你觉得萤火虫像什么?" 小蝎随口道:"像妖精的眼泪罢。" 暮云笑道:"一个比喻也这么刁!什么怪人!" 小蝎也问:"那你说像什么?" 暮云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许有点儿想法,被你这句话放在前面,也说不得了。刚才还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比喻入骨。形态、颜色、质感都贴近,又隐约,又阴柔,又伤感。我倒为这句话有些难过了似的。" 小蝎笑道:"一句闲话而已,你就去琢磨它!不说比喻了,我也问你,萤火虫都在哪里?" 暮云说:"天上飞的不是!" 小蝎摇头说:"也只对了一半。" 暮云笑道:"我就不信,难道还能在水里土里。" 小蝎说:"水里暂时不知道。你看看地上。" 暮云低头瞩目,果见草丛中有星星点点的微弱亮光,又笑道:"我还真忘了。一般萤火虫只有雄的漫天飞,雌的都趴在草丛里。" 小蝎沉吟说:"就是啊。想起来也有趣,这么小的虫子,也和那些鸟儿似的,雄飞雌伏,规矩不少。"又问:"你说说,反正它们什么都不吃,也不打猎,为什么就雄的到处飞,雌的就老老实实趴着呢。" 暮云微笑说:"仿佛一个性别专门表演,另一个性别做观众似的。就像某种类型的故事。" 小蝎高兴地说:"不管它!看起来好看就成了!我还真是有几年没见过这个了。这里位置确实也好,比松林里看见的多得多。" 暮云说:"因为这里是草坪,又更湿润,所以萤火虫更多。" 又看了一会儿,暮云突然说:"你刚才那个比喻,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小蝎笑道:"你也难得讲给故事给我听,不管好不好,我都给面子。" 暮云说:"露水重,又有风,咱们关了门窗,先暖和一会儿,呆会儿再接着看。" 然后两人钻回睡袋。小蝎就听暮云的故事。 原来也是两个男人。本来是情敌,因为明里暗里竞争较劲,逐渐熟悉起来,反倒惺惺相惜,最后撇开那位美女,互相爱慕起来。 那两个人,都长得特别好,又才华横溢。小的那个兴趣广泛,多才多艺,气质飘逸出尘;大点儿的那个思维深邃,稳重朴厚,20出头就受到国际关注,毕业时拿到几所世界顶级名校的入学通知书,但为了在国内陪他的爱人,都放弃了,只找了个很不错的工作上班。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然而那个小的天性特别敏感,又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也不知为什么就越来越颓废,后来开始吸毒。他们为此争吵厮打了不少回,甚至也闹得分分合合,最终也还是谁也离不开谁。为了满足那个小的,刚毕业那一两年,大的除了白天上班,晚上又偷偷摸摸去做牛郎赚钱,供他吸毒。 但是后来那个小的还是扔下了他的爱人。他死了。那一天是除夕。他就死在爱人的怀抱里。临终前他说:"如果有来生,我还是只属于你。也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我。" 那个大的就再没有找过爱人,从此信了佛教,到现在30来岁了还一个人生活着。 "他们第一次天雷勾动地火,就是在这个山上,那天他们看见了许多萤火虫,"暮云轻轻说。 "原来是真事,还是师兄,"小蝎恍然。 暮云点头:"是。我听说这个故事有一阵儿了。今天突然就想起来。" "你讲这个故事,就是想让我触景生情,好来勾动我的火?"小蝎眯眼笑道。 暮云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缓过来道:"我靠你就这么想我!当这是催情剂呢?怎么不说我还需要伟哥?" 小蝎溜他一眼,笑道:"为这么句话就气鼓鼓的!小样儿!你也别装生气,看我怎么补报你......" 见暮云听完这话,一双黑眼睛里热气腾腾的模样,他又笑:"别急色,陪我再看会儿!" 18(卷二.完) 小蝎披了件外套,走出帐篷。暮云忙跟出来。 夜渐深,明月西斜,草地上萤火虫曲曲折折地飞,带出一条条光线,放烟花似的。看在人眼里是短暂忧伤的景象,那些虫子却显得轻快欣然,过节一样快乐。 暮云说:"只能活三天......仓促的生命。" 小蝎说:"在我们看来是短了点儿,在它们就够长了。" 又看了会儿,小蝎忽道:"看那边!" 暮云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出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8 是一个小小山谷,他们白天路过,里面好些灌木花草。大团萤火在那里聚合分散,有时如一个大光球,有时如流光飞舞。 小蝎笑道:"这么乱哄哄的,倒像一伙妖精在打群架。" 暮云也乐了:"刚才说是妖精的眼泪。现在明明更好看些,就说得这么粗鲁!" "我偏说!妖精打架!"小蝎任性地道。又从后面抱住暮云,下巴在他颈窝里揉来揉去,一双手也很不规矩,嘴凑在他耳边低声笑道:"我们也来玩个妖精打架!" 暮云也笑一声。和他混了一会儿,扒开他,说:"外面冷,进去吧。"说着径自钻回帐篷。 小蝎随后进去,栓好门,随后把天窗拉得只剩一道缝儿,回身对暮云说:"出来出来!"又去揪他。 暮云只得从睡袋里爬出来,说:"好凉!" 小蝎趴在他身上,笑道:"地方这么小,又关得严严实实,一会儿让你热得透不过气!"说着低头,撞上暮云嘴唇,"啵"了一声。 暮云就双手搂住他脖子,却只听见一声响,再没了下文。睁眼见小蝎脸停在半空,热气一阵阵呼过来,不由得问:"怎么不......"又发现他一双鬼眼睛似笑非笑,戏谑地瞅着自己,怒道:"你又想干什么!" 小蝎笑道:"还记得昨天的滋味儿吧。想要?求我!" 暮云气恼地闭眼,不去理他。又感觉到他脸埋下来。然后雨打芭蕉一阵乱吻,却尽落在脖子、喉结和耳垂一带,接着又是东一下西一下,只在唇际嘴角蜻蜓点水,并不和他正面接触。小蝎又在耳边低声哄:"求我!" 暮云恨得心里火烧火燎,好容易攒点儿力气,张嘴就骂,说出口的却是温柔软语:"快......"忙又住口。 小蝎见他一副半怒半笑、气喘微微的样子,知道不能再逼他,就笑道:"好吧,这样也算是求了。" 然后暮云又发现自己被他吻得神思飘渺,魂魄悠悠。舌尖儿被他弄神弄鬼地啜几下,好象全身精血、力气,和灵魂,都被他吸过去一般,只剩下一个空皮囊。 过了好一阵,暮云才有些回过神来,见小蝎躺在身边抱着自己,脸对脸地盯着看。不禁呻吟一声:"怎么就会生出你这种妖怪来!" 小蝎笑道:"你呀你呀......平时装那副冷淡的古董样子,两个人一起又敏感得像痒痒树,碰一下浑身乱颤!我倒真喜欢你这一半清高一半淫荡的小模样儿,那脸儿一红起来,妖娆得什么似的!" 暮云怒道:"你才淫荡!" 小蝎笑道:"我就是个天生淫荡的,还用你说!却再怎么也装不出你这种外冷内热、虚虚实实的光景儿!连名字都闷骚得可以!" 暮云扭住他腮帮子,咬牙道:"我名字怎么闷骚了!给我说清楚!" 小蝎毫不在意,"嘻嘻"笑道:"你自己想吧。暮云暮云,说的是傍晚的云彩。傍晚的火烧云你总见过的,外面似乎黑不溜秋,冷冰冰一层壳子,里面却烧得通红透亮,只怕没开锅!你倒说说看,是不是闷骚?" 暮云气得没法,又见他被扭住了也不挣脱,却把脸在自己手上不住摩挲;又咬着嘴儿,眼睛只管斜着自己看。就笑道:"瞧你这副迫不及待的浪样儿,神仙都能被你哄得发了情,我这就让你开锅!"说完翻身压住他。 小蝎欠身在他脸上亲一下,笑道:"那你就好生伺候着。伺候得好了,本少爷大大有赏!"跟着就闭了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暮云于是认真忙碌起来。又像是弹琴,又像是吃饭,又像是擦家具,又像是拔火罐。小蝎面人儿一样摊在那里,随着他动,嘴里时高时低呻吟两下。 暮云又凑到他耳边说:"小点儿声!这是在帐篷里,别被人听见。" 小蝎略睁下眼,脸上红红地笑道:"深更半夜这山里,哪来的人!只有两种狼野狼和色狼。就算有人听见来看,也拉他进来,做个夹心儿,让他享受一回。" 暮云素知他放浪大胆,也不和他辩,只得由他。又去脱他衣服。小蝎像个玩具娃娃一般,随着他摆布,只把两手交叉在脑后,瞅着他微微笑;又伸脚在暮云身上,东勾西抹。 暮云帮把他衣服除尽,发现自己皮带也松了,拉链也开了,t恤被掀到肩头,裤子被拽到踝骨,一双脚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不由得笑:"就连脚都这么淫!" 小蝎笑道:"我从头到脚,就是一淫人。这样不是更合你心意?" 暮云一笑,自己也从衣物中解脱出来,抱着他又一阵忙。渐渐觉得情急如火,就去搬他腿。搬两下搬不动,却见小蝎笑眯眯看着他,一脸促狭。 暮云知他又在作怪,恨道:"小妖精!就有这么多花样儿!我让你死!" 小蝎笑道:"你想把它搬到哪里?放肩上还是腰上?" 暮云被他问得反不好意思他这种时候说起这种事,居然像在说把桌子椅子往哪放似的。又忍不得,咬牙说:"腰!" 小蝎就欠身,使劲儿吻他一下,双手攀住他脖子,两腿缠上他腰,章鱼攫食一样兜上来,咬着他耳朵低声笑:"是不是这样?" 暮云心里一喜,点点头,双手就扶住他的腰。正待有所行动,小蝎就借力挺身,抱着他一滚,把他骑住。 暮云大惊,急道:"你......" 小蝎笑道:"我什么?你伺候得我好。死也值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暮云气急败坏地挣扎,却发现两人身体如同打了结,再解不开,说起来还是他自己作的孽。当时恨得双眼冒火:"你这个赖皮!流氓!" 小蝎眉花眼笑地说:"这时候的赖皮流氓,就是英雄。你多夸几句吧,我爱听!" 暮云气得不吭声。马上又发现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被他揉搓拿捏,一个身体热如火,轻似烟,渺渺茫茫,不知所归。尽管咬牙切齿,呻吟还是忍不住漏出来,越觉得生死两不知。 过了半晌,暮云微觉清醒。发现枕头不知什么时候垫到腰下,两只脚却到了小蝎肩膀上。只见小蝎脸在上方,笑盈盈地道:"我要吃你了!" 暮云说:"你敢!"心里却已经认了命,知道这个混蛋比敢死队还敢。 只听小蝎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手上略动一下,暮云不由得又呻吟一声。又听他在耳边半笑半哄地道:"说吧说吧说吧......" 暮云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只咕哝道:"被你摆布成这样,还要人说什么......" 又听小蝎唱歌一样妖声妖气地说:"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 暮云正觉这话耳熟,忽记起是什么痔疮药的荒唐广告,这时候听起来,却比什么威胁都可怕。登时大惊,不知道他会如何粗暴野蛮地对自己。可是此时身不由己,没半点儿力气,只得死活由他,有多严重的后果也不管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19 不顾了。 过了片刻,小蝎又在耳边笑道:"瞧你怕成这样,今天先放过你。"说完,果然放开他,只紧紧搂着他,就和平时睡觉一样,又把头在他身上乱拱。 暮云心里松了口气,又突然非常懊恼,脱口骂道:"小流氓!小混蛋!小娼妇!小贱人!把人弄得不死不活的,你在旁边看笑话!" 小蝎也不恼,舔着他嘴角笑道:"我就折磨你!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嘴里!急得你咬指头儿,挠大腿儿!怎么着,你拿把刀抹了我,还是自己去撞墙!" 暮云本来就觉得委屈气恼,听了这话,又多了羞愤,伸手就是一巴掌。 小蝎挨了一下重的,知他真急了。也不生气,仍抱着他。却见暮云不说话,黑暗中大睁着一双眼,似有一层泪光,于是越发小心亲吻抚慰,渐渐觉得怀里那个身体又慢慢热起来。 小蝎就脸挨着他脸,低声笑道:"我来超度了你吧......"手就摸下去。暮云捉住他手,似要阻拦,却又没用力。渐渐伸手搂紧小蝎,身体颤抖,气息粗重。又过了一阵,只听得暮云"啊"的叫了半声,又咽住了。 暮云心情七上八下地和小蝎玩闹了半夜,最后终于精疲力尽,静静躺在他怀里,眼看着一丝丝流萤从天窗缝隙边隐隐约约飞过,只觉得心里似甜似苦,一阵倦意慢慢上来。半梦半醒间,恍惚听见黑暗中传来微微叹息。 【卷三:初雪】 19 他们在山上,实实在在逍遥了5天。 山里空气自然清新湿润,环境也清幽。两个人有时晚睡晚起,有时早睡也晚起,虽然吃的有些凑合,也还算丰富,喝的更是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几天下来,彼此看对方都觉得更清健了些,外表上那点儿好处越显出来。 在暮云看来,遗憾缺陷都在晚上。虽然他和小蝎几乎做尽了不可告人的事,说了几车难以启齿的话,甚至哭笑嬉闹,哄劝扭打,什么花色都一一经历,终究还差着那么一点儿,似乎爬山只剩几步就到峰顶,却迟迟攀不上去。仍然只能算是假凤虚凰。 偶尔他想起来就恨。小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血肉做的!那么能忍,什么时候都格外清醒似的,就算偶尔迷糊颠倒一下,也能立刻恢复神智,在床上都千方百计捉弄人,挖坑等人自己往下跳;又死把着最后一道关口,就是不放松。别说让暮云欺负他,明明有时候,有时候......暮云自己都肯了,就差直接亲口说出来,他也能装作不知道,在大家热血沸腾时忽然就刹车,把个人撂在云里雾里熬煎着,上不得下不得。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无知当然无从说起。暮云就知道他,不是忍,就是装。 看他平时种种举止,暮云越觉得这人就是有些没心没肺。白天大家四处走着玩,累了回来休息,他也不肯老实呆着。追松鼠,打鸟儿,把个小松林子搞得鸟兽都不安生。又跑到霍大姐那里,逗猫惹狗,扯胡子揪尾巴,后来那家的猫狗见他过去,就急忙藏起来。又一天干脆瞄上了兔子。看霍大姐不在家,就给那兔子喂东西。要是喂青菜白菜也不说他,偏偏喂个辣椒。那只兔子兴高采烈捧到嘴边,嚼了几口,立刻扔掉,急得抓耳挠腮,抹嘴吐舌抖胡子,在笼子里团团乱转。见他又伸手进去,照手背就"吭哧"一口,留个大红印子。 暮云见他这副顽童嘴脸,偏又有那么多心眼儿,就觉得越琢磨不透他。看他淘气得狠了,自己看不过去,也不说他,免得惹臊上身,独自回屋休息,任他在外面踢天弄井,翻江倒海。 看见那个屋子,暮云也有些恨他。明明是上次来住过的,床也还是那张床,当时他们就在这床上睡了两晚上。小蝎居然一跑进来就叫唤:"这屋子比上次住那个好!咱们以后每次来都换个房间,把这里的屋子都住过,床都睡遍!"暮云只好咬牙不语。 暮云记得,也就是几年前,来这山上玩的时候,住在这房间里,睡在这张床上,他算是懂得了小蝎一点儿心思。 说起来还是从大一夏天开始种了因果。暮云忽然就觉得小蝎安静了几天似的,显得鬼鬼祟祟,看他的眼神儿也略有些躲闪,脸上有时红,有时白。 暮云纳闷了几天,见他很快恢复,也就不以为意,就当是些小脾气和小情绪。 渐渐天气转凉转冷,暮云之前虽然一直恨他喜欢来挤同一张床,从冬到春几个月下来,早被他折腾得逆来顺受,情知他不免又要来纠缠,加上自己隐隐也习惯了两个人抱着睡觉,宿舍里人也不再大惊小怪,干脆破罐子破摔,主动招呼他。 那天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宿舍里也觉得格外冷。暮云就叫小蝎:"小褥子,快过来给你哥暖床!"小蝎应了一声。要在以前早连蹦带跳地过来,这次却磨蹭了好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又有些扭捏。暮云倒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跟看花一样看了半晌,也不问他,只在心里暗笑:多半是大了一岁,知道点儿羞耻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睡到半夜,暮云觉得有些气闷,突然醒来,又觉身上一阵湿热,再看小蝎,却是抱着他脖子,腿缠着他,几乎就趴在他身上,睡得倒格外香甜。再四处摸了摸,找到湿热的源头,却不是他自己。淌在他身上那些,把他穿的内衣都浸透了,直渗到肚子上。暮云几乎气晕过去,当时又羞又怒,就想踹他下床,又怕冻病了他,忍了半天,才想先到白天再说。 白天,暮云趁别的同学都在外面玩雪,就找借口把自己和小蝎关在屋里,开始拷问:"你昨天夜里都干什么了?" 小蝎脸"腾"地红了,说:"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暮云笑道:"我叫你嘴硬!"就从床底下盆子里捞出换下的内衣,指着上面的一大块污斑,说:"瞧清楚了!" 小蝎的脸又"唰"地白了,咬咬嘴唇,勉强笑道:"你居然还带拐弯儿的,能弄到那里去。" 暮云"扑哧"一笑,又怒道:"你就是铁嘴钢牙,我也要你承认!明告诉你吧,当时我被你这些肥皂水淋醒了,起先也以为是自己的,又发现不是,摸了下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么大个人,还尿床!"说着又笑。 小蝎见他没有认真生气,也撇撇嘴:"知道就是了。还假惺惺地问!就当是你自己的不就完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没怪你偷着摸我呢!"说着就想溜。 暮云一把揪住道:"跑什么跑!把话说清楚了!" 小蝎翻个白眼:"还不清楚!还要怎样!大不了我给你洗掉,或者买件新的。" 暮云笑道:"那个再说吧。我只想问你,当时你就那样没羞耻地趴我身上,跟那什么似的,然后就出来这些东西,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小蝎摇摇头,一本正经说:"我真不知道!我要敢那样,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0 我也就该死了。只恍惚记得晚上做了个梦。" 暮云又笑道:"你这个梦倒做得好!我靠!可惜了我好好的一件衣服。对了,你梦见什么了。" 小蝎不耐烦道:"知道还问!我就不信你没做过这种梦!" 暮云也是少年心性,以为他看上了某个女生,就追问:"和谁?" 小蝎刚要回答,暮云知他必然随口乱编,又挤兑道:"就冲你做了这事我轻轻放过你,加上平时咱俩的关系,你也得给我说实话。" 小蝎立刻不说话了。 暮云好奇心大起,于是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把小蝎弄得面红耳赤,却也没吐露半个字。 两人对峙了半晌,暮云又待寻找新的突破口,却听小蝎涨红着脸大吼一声:"别逼我了!" 暮云愣了下,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刚才做派完全不是平时的自己。正想说"不说拉倒",小蝎的脸挨过来,眼睛直视着他眼睛,狠狠问道:"你真想知道?不后悔?" 暮云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狂跳了一下,还是说:"早爽快说了,也不至于折腾这半天。" 只见小蝎苍白着脸,笑了笑,说:"那我告诉你吧......"就凑近他耳朵,轻声说:"我梦见我和你了。" 暮云登时僵住。再看小蝎神色不似开玩笑,虽然刚还暗笑小蝎也有失控的时候,也不禁涨红着脸大吼一声:"滚!" 20 那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暮云忙忙碌碌,也顾不上看雪景,出了教室就泡图书馆。 暮云并不是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男男思慕。他读过的书里面,光来回看过几遍的《金瓶梅》和《红楼梦》,也讲到了大量的同性恋故事,当时也谈不上反感,只觉得不大明白何以如此。 等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又是另一种心境。他就去找遍阅览室里所有谈论同性恋的书,越看越心惊,不由得从头细想。 他和小蝎,按照这些书的说法,其实早就越过界限了。同吃同游,同卧同起,一般的亲兄弟也不见得这么亲近,更别说只是同学朋友。小蝎对他必然是有些期待的,否则怎么会把他当成梦里主角。他自己暮云想起这个不禁冒汗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那个金贵和颐指气使,没亲眼见过的人决想不出来,却心甘情愿对小蝎好,照顾他,迁就他,还要受他欺负,偶尔兼职做出气筒。就连那天知道成了小蝎梦里的发泄对象,虽然怒吼,回想起来也是羞惭和不服气多过真正的愤怒,甚至连受侮辱的感觉也没有。 但是他想不通,什么时候就到这份儿上了呢?而且越来越觉得天经地义,一点惭愧内疚之心都没有? 然而这种由生活中耳濡目染、逐渐浸润而成的事,是不可能分析得透彻的,暮云只得接受事实。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小蝎了。虽然还没有强烈到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地步,但也足够清晰和明显。但是暮云又觉得小蝎让他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目标明确地要来套自己,还是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到了这地步。小蝎前一阵那些不自然的举止暮云自然想明白了,从这个看似乎表示小蝎也有一个挣扎犹豫的阶段。可是想到他和自己从生疏到目前这种状态的全过程,那些心眼儿,那些诡计,又让人怀疑小蝎简直一生下来就知道他自己是什么人。 就算小蝎也和自己一样吧,暮云想,如果以后两个人可以在一起,那该怎么生活?书上谈到的各种细节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是男的,谁当老公,谁当老婆?小蝎听到他叫"老婆"肯定不会答应,他那么骄傲,那么自负,必然不会忍受这个。但是难道让小蝎这样叫自己?暮云犹豫一下,只好决定自己受点儿委屈,就让他占点儿口头便宜好了,不过绝对不许当着别人叫,只能单独一起的时候,悄悄地叫两声...... 可是上床又怎么办?暮云想到这个脸就红了,又硬着头皮继续想下去。小蝎那么娇气,又喜欢耍赖,肯定不能指望他怎么样了,他又特别狡猾,当时为了和自己挤一张床,就玩了那么些鬼花样,还装酒醉来要挟人。难道让自己被他欺负、当发泄对象?暮云就开始想象那种场面:自己被小蝎压在底下,然后被分开双腿,咬牙忍痛,看着他得意洋洋地冲刺进来,一股鲜血立刻涌出,染红雪白的床单......"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他气急败坏地喊出声。 旁边一个人被他的喊声吵到,不满地瞪了一眼。暮云红着脸,就放好书,往图书馆外走。 他一路走一路气冲冲地想,他永远不能容忍一个男人骑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在底下婉转承欢,呻吟扭动,他又不是女人!就算小蝎也不能这样做。再说,如果小蝎真的喜欢他,也不应该逼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然而另一个问题跟着就来了。要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那该怎么办?暮云有些傻了。他被自己想到的问题难住了,不知道答案。心烦意乱中,就顺着图书馆往湖边走过去。 那时候雪刚好停住。树林里白皑皑,静悄悄,不似人间。这样冷的天,同学不是上晚自习,就在宿舍里捂热被窝。也就他这样傻乎乎地在外面到处走。 暮云走着走着,就开始恨小蝎。都怪他!好好的把自己拖到一起,来为这些问题烦恼。本来他是可以不去想这些的。接着又想起,这些天心里有事,也没怎么注意他,他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不像平时那样到处跑跑跳跳的,想必是因为有心病,还在自愧吧。可是他又觉得小蝎不应该有烦恼。他那样欢天喜地吵吵闹闹惯了的,怎么能忍受这些?想起他那活泼可爱的样儿,暮云又觉得小蝎如果愁眉苦脸,就很可怜了,让人心疼。 暮云走到湖边,在一个小庙跟前停下。这个庙有个凄艳的名字。或许以前也有过什么故事吧。他靠在那里,茫然看着湖面上那一片冰雪,只觉得心里时冷时热,难以宁静。 忽然从庙后转出一个人来,把暮云吓一跳。再看却是小蝎。 暮云见他裹在一件很合身的银灰色小袄里,头上罩着风帽,袖口和领口都镶着一圈白毛,越显得两眼乌黑,嘴唇猩红,清俊得像是冰雪做的骨肉,无垢无尘,不沾丁点烟火气。只是眉宇间像不大开心,略有些憔悴似的。 小蝎看见他,只默默笑了一下,就要走开。暮云第一次见他显得忧郁愁惨,可怜复可爱,不由抓住他的手。 小蝎略挣一下没挣脱,就打他一下,嬉皮笑脸靠过来说:"我可是有毒的!你小心了!" 暮云一见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儿,隐隐觉得自己又上当了。但他似乎又不后悔,心里烦恼忽然一扫而光似的,轻松了很多。他也不去想什么以后了,索性抓住小蝎的手,说:"陪我转转吧。我想看雪。" 两人拉着手,在黑夜里几乎走遍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1 校园里所有偏僻寂静的地方,也没怎么说话。从此又继续厮混下去了,也不说好,也不说歹。小蝎还是照常来挤着睡觉,还好他再没往人身上淋过"肥皂水"。他们的关系没有退步,也似乎没有变得更好,偶尔暮云都会怀疑那次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第二年夏天,暮云和小蝎张罗了一次郊游,来到这山上。夜间气温低,睡觉的时候,小蝎就又爬到他身边躺下。到了半夜,暮云再次被小蝎弄醒。这次发现他在做一个噩梦。 "暮云!暮云!"小蝎手脚乱挣,满头大汗地大叫,声音听起来非常悲伤。暮云忙摇醒他,紧紧搂住:"我在这儿呢。你梦见什么了。" 小蝎睫泪痕满面,气呼呼地说:"我梦见你在开车,突然冲下山崖,把脸摔得我认不出来。然后你又不见了,我满世界找你,嗓子叫破了都没人答应,我当时都不想活了......你真是太可恶了!跑到梦里来吓人!"说着揪住他乱打几下。 暮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忙笑道:"你也不梦见点儿好的,把我梦得这样惨。以后未经允许,不准梦见我!"又去帮他擦泪。 趁小蝎不注意,暮云偷偷吻掉他长睫毛上的泪珠。这是他第一次自觉自愿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却见小蝎撇撇嘴,狠狠地说:"当你自己有多好吗?哼!我以后天天做春梦!天天梦见不同的人!"又吐吐舌头:"而且都要是很帅很帅那种。" 暮云怒道:"你敢......你敢天天做春梦!" 小蝎笑道:"其实你是想说:你敢天天梦见别人!哼!哼!哼!" 暮云忙岔开话题,抱着他重新躺下:"少废话!睡觉睡觉。" 21 一起休完年假,之笛自觉和暮云比前更亲近了几分。暮云和他相处也更自然随便了些,以前随时随地披挂的伪装正在减少,真实想法在越来越多地流露。这一发现令之笛有所反省。或许肉体的亲密接触能让两个感情好的人相对放松吧,虽然他们还并没有突破所有界限。 之笛就想,大概以前确实守得太紧了。那不一定是好事。但他也决定,不能一下子全部放太开,而且,他也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暮云能够真令他更满意些。他始终记得从前的誓言。他不希望最后被迫打破这个誓言,当然如果确实不得已,他也只能去打破它。 那时暑期已近,之笛公司里的业务一到下半年就逐渐繁忙。像他这样刚毕业不久的小后生,自然要多做贡献。平时加班多了,偶尔连周末也搭上,见到暮云的次数就少了。他有时候也嫉妒暮云供职的跨国公关公司工作轻松,主要工作就是打几个电话撮合业务,外加请客户吃饭。不过要让他去做暮云的工作,他就觉得既不愿意,也不一定能做好。 又一个周末,之笛幸运地不需要加班,就约暮云一起吃了饭,然后回家喝茶。 刚关上门,之笛就把暮云推到门上,对他又咬又舔了一阵,才拉着他转移到沙发上。 暮云笑道:"刚下桌子就这德行,没吃饱似的。叫我哪只眼睛看得上。" 之笛就把他扑倒,手伸进衣服里,嘴在他脸上到处擦:"就是没吃饱。刚吃的是饭,现在想吃人。" 暮云松松搂住他,由着他顽皮,嘴里说:"还不赶紧放我起来。这些恋奸情热的虚话儿少说几句的好。哪怕见过一点真意思,也还站得住脚。" 之笛只顾笑,又在他身上乱拱一会儿,才扶他起来。接着就要暮云搬回来住。 暮云冷笑道:"当时分明是你把我逼走的,现在又要我搬回来。你倒好,上下嘴唇一碰,我就来回折腾。我累不累呀。" 之笛忙扭住他,摇着他身体说:"又来了又来了。都说多少遍了。那时候不就开个玩笑嘛,我不该刷牙成不成?你就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要搬家。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就反复说暮云哥哥感谢你亲我,我简直是三生有幸!你的嘴巴又香又甜,我连你的口水都吞下去了!" 暮云笑道:"你要真这么说,就有人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搬。这且不说,我搬家也罢了,给你个钥匙,你干吗赌气扔我脸上?这口气可是一直没出。" 之笛就把脑袋埋进他怀里,笑道:"都叫别提了你还要说。你也不想想,说那么多好话,什么愿都许了,你还要搬走,我难道不是又气又急?搬就搬吧,隔两天还专门来一趟,巴巴的给我个钥匙,示威似的!我当时气得眼前发黑!" 暮云就"呸"了一声:"就这样你还有理了!那我也拿着你的钥匙呢。还是我走的时候你黑着脸塞给我的。你把我给的钥匙往我脸上扔,是不是我当时就该把你给的也扔你脸上?" 之笛就"嘿嘿"干笑一阵,认输说:"我又错了。暮云大帅哥,看在我这么多年牺牲色相讨好你,又屡次踊跃献身的份儿上,原谅我吧。我再不敢了。" 暮云笑道:"瞧你把自己形容得那个委屈!什么献身之类的做作故事趁早别提,实际情况你知我知。话说回来,要不是你每天一有机会就卖弄色相烦我,我也不会搬。" 之笛冷笑道:"总算露马脚了!我说你也不是心眼儿小的人,那次就那么固执。可是我怎么骚扰你了,就至于烦到那份儿上吗。" 暮云笑道:"你自己不觉得!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那样,皮厚耳顽心肠硬!自己想想吧,每天睁眼就叫床,然后千方百计哄人近身让你吃豆腐,临出门还要扭人两下。下班回来,还没坐稳你就往身上腻,赖到睡觉了,整个身体都成你的了,脸给你摸,脖子给你抱,胳膊给你枕,腰给你压。天天这样,就是个铁人他也要动心。何况我是个血气方刚的肉体凡胎。偏偏你一到动真的就装贞洁!千不依万不肯的!你说我不搬走还等着干吗,就守在这里被你活活气死啊。" 之笛听他说得好玩,哈哈笑了一阵,说:"说白了你其实就是欲火焚身,怕烧出毛病,才躲着我的!我怎么这么伟大呀!啊啊啊......" 暮云怒道:"你这么听着是觉得好玩!不知我当时忍得辛苦。无数次想强行把你就地正法,又不想真伤了你心。可是你也真变态!一样有血有肉的,偏你这么能忍。你还是人吗?" 之笛笑道:"有时候我自己也奇怪呢。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从小信佛,性格里有比较坚韧的因素吧。另外也有个办法。什么时候觉得心思浮躁了,就把手指头往耳朵眼儿里一塞,立马就安静了,这也是上学时在你床上操练出来的。有机会你试试,挺管用。" 暮云果然想起,两人在床上厮混的时候,小蝎子每逢作怪,总有个习惯动作是两手交叉枕在脑后,原来是在偷偷挖耳朵眼儿醒神!难怪他那么变态。按理该神魂颠倒的时候,他还神智清醒地在那里算计人,所以总能出其不意地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2 攻倒算。 他就点头笑道:"这么说,我也有办法对付你了。以后你就认命吧。" 之笛哭丧着脸道:"人家掏心窝子的话都说给你听了,你还琢磨着对付来对付去的。至于这样嘛!大不了下次我一见到你就缴械投降,让你有点儿成就感得了。" 暮云笑道:"你就装吧。谁知道你有多少稀奇本事没使出来。再说了,你要不整天成精作怪玩花样,谁又来对付你。但凡你温柔安静点儿,不来坑害我,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之笛又坐起来,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瞅着暮云笑道:"那你自己说,我最近对你怎么样?" 暮云略想了想,就摸摸他脑袋,笑道:"最近倒还凑合。比以前乖了点儿。但也还是有进步余地。具体是什么自己琢磨去。"又低头在他嘴上揉一揉:"这个算是给好孩子的奖赏。" 之笛伸舌头过去搅一下,笑道:"多稀罕似的。" 暮云就拧他脸:"你别不知道好歹。上学时你也听那些人说了:多少人愿意排队等我薛暮云去吻一下,我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这总不是我自吹的。" 之笛不管不顾地说:"那都是个说法。反正......我想要你吻的时候才稀罕,不想要的时候就不稀罕。" 两人东拉西扯一会儿,之笛见话已经说开,暮云心情大好,就又说起搬家的事:"回来吧回来吧。我最近又忙,下班不定时间,也难有机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要住一起的话,就算回来再晚都能见个面儿,心里也踏实。"完了又狠狠补一句:"再不搬,就是真不待见我!" 暮云笑道:"你少跟我要挟撒泼的。我该什么时候搬心里也有数。再等等吧。" 之笛听他口气,显是答应了,不过是个时间早晚。大喜之下,就蹭上身,扳着他脸一阵乱啃,又说:"好老婆!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 刚说完就被暮云扒拉下来,摁在沙发上一顿好打。打来打去,之笛就开始还手,两个人互相撕咬,接着从沙发一路拉扯到床上,打得更厉害。后来像是都受了伤,只听见一阵阵呻吟。 22 午休醒来,暮云就叫:"小蝎好宝贝儿,快去给哥哥拿烟来。" 小蝎果然就笑嘻嘻地,光着身子跑到客厅里,把一应东西全拿到床头,手里捏一根儿烟,却不点着,把烟嘴凑近唇边滑来滑去,伸出舌尖儿舔两下,又做出气息不匀的样子,双眼欲开还闭,偶尔带愁带怨地瞟一下儿暮云。 暮云忍俊不禁道:"才消停下来,你又这副吃不饱的骚狐狸样儿!真是所谓‘欲壑难填'!"说着又勾住他脖子,把他脑袋往自己腿中间按:"你既然招惹它起来,就负责降服好了。别想着袖手旁观!" 小蝎挣开身子,笑道:"偏惹你!偏不管!你就当让它做仰卧起坐,自个儿锻炼锻炼吧。"果然就不理会暮云,又把烟放嘴里衔着,"啪"一声点着,吸一口,一个烟圈儿朝暮云吐去,才把烟取出来,捅进暮云嘴里,说声:"抽死你!" 暮云见那烟圈儿飘过来,渐渐扩大,恰似个紧箍咒一般,将自己连头圈住,不禁觉得自己就是个孙悟空,反被眼前这个妖精套牢了。又觉得心猿意马,忙抽一口烟,才感到身上安静些,笑道:"点个烟也点得这样风流淫荡,有本事!" 小蝎就躺在他腿上,只是笑。暮云就把烟往他嘴里塞,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互喷烟雾取乐。 抽完烟,又歇了一会儿,暮云说:"你先起来。我和你说个事。" 小蝎懒得没骨头似的,只赖在他身上,说:"听着呢。就这样说吧。" 暮云笑道:"你躺在那里我难受!不起来我就不说。" 小蝎"哼"了声道:"有本事就吊我胃口吧。惹恼了我,把你这个祸根一把揪掉,看你还猖狂。" 暮云忙笑道:"乖!我说就是了。可别乱下手,这是你以后的福利。" 小蝎给逗乐了,笑道:"这么没廉耻的话,亏你能说出口。真当离了你的胡萝卜就办不成席了。爽快讲吧。"说着又笑。 暮云也撑不住笑,就说:"刘静侬,你知道的。我和他有联系,一直想着把这个事告诉你。" 小蝎懒懒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上次我刚说梦见他,你就一脸不自在,像被人捉奸在床似的。就知道你和他有事儿。上个课还台上台下互相递眼色儿。" 暮云笑道:"别胡说。你不知道我?那次你还真梦见他了?我以为你是听到什么风声,拿话试探我呢。" 小蝎冷笑道:"难道还有假的!我也用不着试探,知道你跟他还算老实,不然早把你俩剁成包子馅儿了。" 暮云笑道:"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说起狠话来让人听了头皮发炸!别打岔了,听我说。" 暮云学生时代算个本分人,什么课都不逃,还认认真真记笔记。教过他的老师对他印象都很深。 当时听古代文学史,选课的不少是图新鲜或混学分,两次课下来,人就少了三分之一。那门课上到一小半的时候,刘静侬讲课风格突然又发生变化,讲得干巴巴的,声音有气无力,偶尔还心不在焉。他又随和,从不点名拘束人,露面的人就越来越少。选刘静侬的课最早其实是小蝎的主意,后来他也逃课,暮云就一个人去教室,把笔记带回来给他抄,偶尔还要受他几句"老刘今天对你流口水没有?"之类的心事话儿。 暮云记得,他是在那门课快结束的时候,找刘静侬说话的。那天教室里只来了不到20个人。刘静侬在上面淡淡地讲课,下面有同学公然趴在桌子上睡觉,场面挺凄惶。 下课时,暮云收东西就放慢动作,等别人一窝蜂跑掉,路过讲台时,对正在打扫战场擦黑板的刘静侬说:"刘老师,现在都这么嚣张,你怎么不点名?" 刘静侬停下来说:"我也从学生过来的。不想强迫人来这里坐着。学生不爱听课,老师也有责任。" 暮云迟疑道:"不过我觉得您刚开始讲得更生动些似的。" 刘静侬咳嗽一声,说:"讲的时间长了,就有些厌倦了。教师这个职业,需要很好的耐心,我现在还是不够。" 暮云说:"其实刘老师的课,在我听过的课里面,是很好的了。我喜欢古典文学。" 刘静微笑道:"年轻学生喜欢这个的越来越少了。你都看过什么书?" 两人聊了一会儿,暮云想起和小蝎约了逛街,就匆匆离开了。 到下一次课,刘静侬就单独给暮云一个书单子,上面是他建议暮云精读的一些书,无非是经史子集。又微微看他一眼说:"你这气质,倒适合读古典文学。不过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年轻时少看点儿为好,要是理解不透,反倒被移了性情。我也算个过来人。" 暮云听他当面夸自己,虽然很含蓄,仍觉得有些不自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3 在,再看那单子上,果然都是文,诗词一本没有。就说马上去图书馆借些来看。 后来暮云在阅读中碰到问题,就去请教刘静侬。他列的书看完了,又去要新的书目。这样到毕业的时候,暮云想起他为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就请他吃饭。 席间刘静侬说:"老师碰到好学生,总是想据为己有。遇见你这样勤奋聪明的学生,我只觉得幸运。也算职业病罢。不过聪明人人都有,像你这样舍得下功夫,倒是难得的。" 暮云见他说得认真,就道了声谢。又听刘静侬说:"毕业上班,就算真正长大了。以后路过学校,有时间就来坐坐。你我年纪也差不太多,就当是朋友一样,你对我也别过分尊敬和拘谨。" 暮云答应说一定一定。又得了刘静侬前面那句话,就问道:"刘老师,你结婚了吗?" 刘静侬苦笑说:"穷教书匠,暂时不考虑这个。" 到分手时,刘静侬郑重其事说:"我有两句话,说给你当个参考。" 暮云忙说谢谢老师提醒。 刘静侬说:"温和善良都是好品质,但容易细腻和缠绵。这个度要把握好。男人还是要洒脱些,心事不要太重。" 这话点穴一样,把暮云点了个透。他就当作金玉良言,对刘静侬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上班后路过学校,有机会就去看看他,平时也会打电话问候。 听到这里,小蝎冷笑一声:"我才不信!你和他认识几年,就只说这么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话儿。他这个人,还是有些花花肠子的。" 暮云怒道:"老师和学生之间,你以为还能说什么?都跟你似的,见个生得好的,管他天王老子,就口里流水,眼里长手,狠不得马上剥光了骑上去!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他肠子花的绿的。" 小蝎咬牙笑道:"我就见不得你这副拼死维护的贱样儿!好吧好吧,就算我相信你的话,那么多老师,关系都不咸不淡,你何必专门挑出他来说?" 暮云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肚鸡肠!跟我来往的人凡是长得周正些,你就皮笑肉不笑,瞪圆了眼盯着,防贼似的。飞醋吃到撒哈拉去了!我还记得大四那次,对门儿那个苏大卫过来一起吃饭,就尝了下我的菜,你说是去洗碗,自己绊自己一下,半碗汤扣人衣服上。人没怪你,你就踩鼻子上脸,洗碗回来又对着人碗口放个屁!冲你这副德行儿,我也只得跟你挑明了说,刘静侬虽然模样不错,毕竟是咱老师,你可别吃醋昏了头,找茬找到他身上,我看重和他这段交情。" 小蝎被他突然揭出前事,笑道:"苏大卫那是自找的。他要只是尝你的菜我就懒得管他了,完了还把他的喂到你嘴里。明是借着勺子亲嘴儿揩油!你叫我怎么看得过去。这点儿掩耳盗铃的把戏,骗自己罢了!偏你还笑成一朵花,比什么都甜似的。我不找他出气找谁去。" 暮云怒道:"同学之间混熟了,不小心那样也没什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男的。" 小蝎笑道:"不扯远了,接着说。刘静侬和你之间不止那点儿事,坦白交待完了吧。我也不来怪你。" 暮云就眼波流转,妖妖娆娆地道:"那你倒说说,人家和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小蝎"哧"地一笑。就又动了动手,弄得暮云脸红脖子粗,才放开说:"我让你装妖精!不承认是吧。那天在山上,你讲那个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暮云僵住。 23 沉默片刻,暮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从年龄上猜的,"小蝎笑道,"那人和刘静侬年纪差不多大,又是校友,想必跟他年级相近。又在一个学校,就算没有直接交往,也该听说过。否则,这么久远的故事,你从谁那里听来的,我都没听说过。" "你不是人!是魔鬼!"暮云叹气,"偏猜得这么准!那个活着的,是刘静侬最好的朋友。" 小蝎笑道:"他连这种故事都告诉你,你还要瞒我,非说只和他是普通师生。恐怕你对他了解不止这么一点儿吧。" 暮云想了想,只好说:"好吧,有些事涉及到隐私,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既然猜到一些,就说给你听。"见小蝎一副格外警觉的样子,他又笑道:"你也别疑神疑鬼,我和他真没什么,我说的是刘静侬自己的事。" 那次暮云偷偷吻了下小蝎,没想到是那样一种结果,当时真有五分恼了。虽然不是为这个才想搬家,但心里终究不平。后来又去给小蝎钥匙,被照脸扔过来,当时按捺住没发作,恼怒就添到七分。两个人因此还颇冷战了一段时间,彼此不联系。 隔了一阵,他去拜访学校附近一家客户,顺道就邀刘静侬吃饭,渐渐聊到私事上来。 两人喝了会儿酒,刘静侬问:"你今天精神不大好。以前都生气勃勃的。" 暮云先没回答,随后说:"刘老师,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找不到别的人可问了。" 刘静侬说:"这个话题太大。你问得又虚又玄,我真无法回答。" 暮云笑了笑:"如果,两个人看起来关系非常好。一个对另一个习惯去体贴,另一个却习惯对前一个刁难捉弄,这算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刘静侬笑道:"听起来倒很有趣。如果这个关系好是真的,你说的‘另一个'也许就是没长大,比较顽皮淘气;也有可能这是本身性格造成的一种表达方式?很有特点。" 暮云肯定地道:"关系是真的很好。" 刘静侬看看他,问:"恋爱了?" 暮云微微红了脸,说:"我也不敢确定,究竟算不算。但关系真的特别好。好几年了。" 刘静侬笑笑:"可能你需要时间进一步了解她。不过,女孩子娇气刁蛮,也是正常的。女人就该娇养着些。多点儿耐心,反正你还不到结婚的时候。" 暮云听他说得格外恳切,看着他关心的神态,心里颇为感动;又带了几分酒,豁出去道:"是个......男的......" 刘静侬倒没如他所料的大惊小怪,只是"嗯"了一声,沉思一会儿,说:"或者他就是性格比较调皮吧。另外多半心里又特别骄傲,抹不开面子,所以故意和你唱反调,也是有的。" 暮云想起小蝎平时种种可恶的举止,摇头道:"他也不是抹不开面子。我觉得他脸皮比大多数人都厚,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这样的话,"刘静侬微笑着看暮云一眼,看得他耳朵发烧,"是不太好说了。不过我凭直觉判断,他应该是个聪明人,也很喜欢你的。你就放心地对他好。你性格我也了解一点儿,是很善良的,心思又细,就多让着他,他心里自然有数。" 暮云小声说:"我知道了。"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问:"刘老师,你喜欢过男的吗?" "这个..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4 ...."刘静侬干咳一声,迟疑片刻,直视他的眼睛说:"是的。" "那你不结婚,是因为这个吗?"暮云脱口追问了句,马上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 刘静侬说:"没关系。迟早总要知道的。我就为这个不结婚。" 这一次见面之后,暮云无形中想起刘静侬,就有了点儿"自己人"的感觉,印象更亲切了些。 也正因为这次见面,暮云才决定不再继续跟小蝎较劲。正好没几天有个大家都熟悉的同学从外地来出差,一起吃了个饭。小蝎喝吐了,昏昏沉沉的见人就靠,暮云就把他带回家,扔在沙发上。 说起这个,暮云就忍不住笑道:"也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刚醒过来,见我坐在旁边,不说反省和惭愧,直接就缠上来,要搂要抱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蝎得意地道:"我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和你计较了。难道和你治气!" 暮云听他话里意思,自己反倒是那小心眼儿的女人了,更是不齿:"就你还有脸指责我。要不是那谁叫咱们吃饭,你会主动找我?饭桌上还淡淡的,也不正眼看人,老鬼鬼祟祟地偷着瞧。分明就是小女人做派。" 事实摆在那里,小蝎无法抵赖,只好胡搅蛮缠,笑道:"那又怎么样!我喝醉了你还不是把我扶回家,我抱着你也没见你把我推开!分明就是舍不得我!" 暮云笑道:"我是怕你躺在大街上影响市容。又怕被人知道你身份影响学校声誉。"又说:"也就是那天,你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我正守着你,刘静侬忽然给我打电话来。可能他也喝高了,说了几句心里不痛快的话,就告诉我那个故事。" "你叫‘刘老师'叫得那个甜!"小蝎不满道:"我刚清醒就听见你和他说再见,凭直觉就知道是他。我可一直忘不了上课时他看你的眼神儿!不过,哼哼,听你当时语气,两人还没来得及勾搭到床上去。不然能容你活到现在?" "你就这么肯定我和他没上床?万一早就上过了呢?"暮云不以为然道,"我就不信,光听语气能听出这个来!" "懒得和你详细解说这些,"小蝎笑道:"再说凭刘静侬的性情,估计也不敢再招惹学生了。" 暮云不屑道:"你又怎么了解他了。以前倒没听说过。" 小蝎脱口说:"我靠!床都上过了,还要怎样......"又发现暮云脸色陡变,赶紧住口。 暮云一把推开他,擒住道:"说清楚!你和刘静侬真上床了?" 小蝎见他真有些生气,想混过去,又怕他找刘静侬问出真相,只得说:"就上过两次,不过......" "别说了!"暮云脸色惨白,怒吼一声,重重一巴掌就打下来,然后就一阵乱打,一点儿不手软:"我叫你和他上床!我叫你到处去勾引人!我......" 小蝎身上不着一丝,被打得满床乱爬,又是躲闪,又用手挡,又是叫:"你听我解释!" "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再解释都是骗人!看我怎么治你!"暮云动了真气,赤条条地就跳下床往外冲。 "你去哪儿?"小蝎忙追过去。他担心暮云气胡涂了,就这样冲到大街上。 "找剪刀!"暮云恨恨地说了声,把工具箱翻得"哗哗"响。 "啊??"小蝎惊恐之下,"咚"地关上卧室门,从里面锁住。 刚松口气,就听见暮云在门口叫:"给我开门!" 小蝎大叫:"暮云你可别乱来!我是冤枉的!......" 只听暮云异常温柔地截断他的话:"知道了。那你开门吧,乖。"他更感到毛骨悚然,又叫:"你听我说完!"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脸叫冤枉!"暮云冷笑着再次打断他,猛地踹了下门,"那也让剪刀冤枉你一次好了!再不开我真踹开!" "暮云暮云!求你了!你听我说完!我当时为你才和他上床的!但是什么都没做!"小蝎又叫道,"真的,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他本人!" 暮云怒道:"鬼才信!既然什么都没做,你把门关这么紧干吗?" 小蝎哭笑不得地说:"我这不是......咳!你都拿剪刀了,难道真等你进来‘喀嚓'我呀!" 说着,他猛地把门打开,人扑到床上,躺成一个"太"字,笑道:"我话也说完了。死而无憾!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要真想灭我,劝你还是换菜刀吧!剪刀是女人用的。反正只要你敢动刀,你后半生幸福也跟着玩儿完!" 暮云气得笑出来,扔掉剪刀,扑上去又乱打一阵,下手就轻多了。又喝道:"究竟怎么回事,给我从实招来,不许有半点儿隐瞒!" 小蝎就把经过删繁就简、不尽不实地讲给他听;说自己当时是想吓退刘静侬,让他知道长相普通的就很难缠,更别说超级大帅哥;又发誓赌咒:"不信你真问他去。其实就抱了抱,衣服都没怎么脱,更别说其它。" 暮云冷笑:"你当我白痴呢!你当时在山上怎么整我的,我一辈子都记得!你又恨他,更不知道怎么玩弄蹂躏了!估计豆腐也没少吃。究竟做没做什么,只凭你说罢了,难道我真为这种脏事去跟他开口!我以后还想见他呢。"又叹道:"刘静侬是个书生,人又实在,也就多看了我两眼,我自己不知道?这不过人之常情,你就当个正经理由去害他,拐他上床!他好歹也是个老师,知道哪些事做得做不得,也不知你用了什么低级下流淫贱无耻手段,才哄动了他!想必他以为你乳臭未干,看起来又白痴,又不算吓人,只当是一片真心仰慕,一时心浮,就被你抓牢了。哪知他却看走了眼,被个混蛋加三级的小妖精摆了一道,我都为他不值!" 小蝎听他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偏把自己形容得格外不堪,又是郁闷,又是想笑,又怕惹他更加生气,只好强忍。 暮云又恨道:"还有脸笑!既坑害别人,又搭上自己,你以为这样好玩吗?你那会儿18岁吧,就这么坏!从那时算起,天知道这种脏事你究竟干了多少,想想都让人恶心!"接着又笑:"刘静侬也老实忒过了。我要是他,嘿嘿!第一次放不放都两说;第二次决不轻饶,就当是拿着一钵子蒜,几下捣烂!"说着不禁大笑。 小蝎听他最后几句说得恶毒却有趣,虽是恨,也给逗得直笑。 好容易平静下来,暮云又抱怨:"这事你真做得挺过分的。以后万一刘静侬问起我和谁混着,我还不得尴尬死!" "那时候,也算残酷青春吧,"小蝎也觉得当时有点儿过了,又说:"或者你随便编个名字,应付他得了。" "你当我是你,把自己和随便什么人拉扯到一起!"暮云皱了皱眉。 小蝎笑道:"那只好先不管了,只和我拉扯拉扯吧。"说着,果然就抱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5 住暮云,开始摸索拉扯。 24 随后三、四个月,暮云见到小蝎的次数特别少。 原来这年小蝎公司里生意好得异乎寻常,从7月开始,产品持续大卖,越往后忙得越不可开交。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先还说能见缝插针地一起吃个饭、见个面,到后来暮云怕耽误他休息,偶尔就在晚上他回来之后,过来看看他,说一会儿话再回去。 再往后,小蝎所在部门因为出差任务重,光老员工也支吾不过来,就轮流外派。小蝎有两个多月时间就这样在外地跑来跑去,白天忙碌,中间抽空打个电话,晚上多半是和当地分公司的人一起吃饭,或者加班,连独处的时间也少有,更别说抽空通过网络互相看一眼。 两个人从大学以来,这样长期地分开还是第一次,就算当时放暑假也没这样长过。这一分开,就想念起相聚的时光。 暮云回顾在一起嬉笑打闹的各种细节,对比眼下的形单影只,不禁觉得还是他在身边时日子有滋味儿得多,又想起他的各种无赖举止,包括他说的各种肉麻无耻撒赖放刁话儿,一一咀嚼,都觉得额外显出许多好处来。偏偏在格外孤单冷清时,更容易想起那时候两人耳鬓厮磨、肉帛相见的种种热闹活泼、风流有趣,心里止不住泛起一段愁闷。 天气渐冷的时候,暮云一个人守着孤灯寒衾,则又追思两个热身子相偎相依的动人之处。几年来,每个冬天,原本都是互相拥抱取暖,悠然入梦;连他上次搬开也是有意选在春天,本来说支撑到天冷了就重新住一起,眼看着难以实现了。天气寒冷,长夜漫漫,一个人辗转反侧,明知道男人不应该过于痴缠,也按捺不住地把前尘往事来回思量;又早把刘静侬的叮嘱抛到脑后,没事就读几卷诗词曲赋,只说轻松阅读,遣怀寄兴。不料他几年用功的古文底子起了作用,看那些诗词尤觉得言精意警,句句刻骨,里面潜藏隐伏的曲折微妙意思,都被他看得通明透亮,兀自和自身感受对比映衬,越发现人生凄惨,聚少离多,渐渐地觉得愁肠百结,神思恍惚,有时候不免喝两杯酒,洒几滴泪,无形中饱尝了相思苦恼。 他想他真的对小蝎产生依恋了。不光是他的吻,对他这个人,他都上了瘾。暮云就想,以后再到一起,他也不和小蝎争执计较什么,他要他怎样,只要做得到的,他都会愿意,都会去依从他的意思。 这天晚上,外面寒风凛凛,冷雨敲窗,暮云呆在空房子里,越觉得萧索冷落,只是天黑得早,上床也不可能入睡,电视里也没什么新奇节目可看,只得热一杯酒,胡乱抽本书出来,却是已看得烂熟的纳兰氏《饮水词》。 暮云信手翻开一页,是一首《采桑子》,说的是: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睡也无聊,醒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他看了一回,只觉得此时感受愈深,字字句句都如同柔丝细线,一道道缠往心上去,勒的人心里酸苦,分外惨伤。 正在凄凉嗟叹,忽听见门上一阵敲打,静夜里听起来格外惊心。他看了下时间,那时已将近10点,也想不起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本来一开始就想猜是小蝎,又因为昨天电话里才说还要忙一阵,今天干脆没来得及通话,打过去那边关机,更不大可能是他。此外再想不起别人。 暮云犹豫一下,就从门上的猫眼儿里往外看,还真是小蝎拖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赶紧开门,让他进来,一下抱住。 小蝎脸色黑瘦了些,却精神抖擞,眉宇间一副飞扬灵动的样子,显然累是累了些,却过得充实愉快。暮云对比自己的生活,又不禁有了些自怨自艾的意思。 他正想来想去,小蝎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口里说:"一身的灰!我得赶紧洗个澡,脏死了。"说着就坏笑,贼兮兮的一双眼睛在他脸上身上溜。暮云有些日子没见过他这副嘴脸,不自禁地脸热心跳,却又十分欢喜。又见小蝎边脱衣服边问:"今天着急了吧?我一直没消停过,刚松口气就赶飞机回来。明天上午赶公司里开会,下午又得走。" 暮云听说他只呆一个晚上又要离开,满腹喜悦消失了九分,只应一声:"知道了。"就收拾好东西,打发小蝎洗澡。 正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等小蝎出来,又听见叫他。暮云走近卫生间,只听小蝎在里面笑嘻嘻地,一半儿撒娇一半儿哄诱似的,说道:"这么久不见,我一个人洗澡你在外面呆着,两个都怪没意思的。进来陪我洗澡来吧!" 这要求原本无赖之极,暮云刚洗完澡不久,又明知道小蝎安的什么心思,要在以前自不会答应。可是这会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刚推门进去,蒸汽里就猴急地伸过来一双手。小蝎其实没暮云高,两人胖瘦相若,暮云有时候力气还比他大点儿,却被轻轻一拉就拉过去,带到热水龙头底下,身体相偎,让水冲激。 暮云被他紧紧抱着,只把头靠在他肩上,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感觉。却又哭不出来,只是眼眶涨疼,鼻子酸涩,嗓子略有些哽咽。耳边听见水流声中,小蝎有些嘶哑的声音热辣辣地说:"想死我了!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想你,没有哪天夜里不梦见你。我今天实在不想再忍了!" 暮云知他话里意思,虽然早把这事想得清楚,也明知这一天迟早要来,更知道最后什么结果,还是脸上发热,却丝毫不迟疑,微微点了下头。 小蝎知他能这样,又不争执扭捏,几乎等于完全放下了面子,已算是天大的进步,无异于亲口说千肯万肯了;尤其暮云现在很清醒,比起被他逗弄得欲罢不能才勉强答应,又是不同。当下心里大喜,就在热水底下抱着他啃咬舔舐一阵,全身略无遗漏。只觉得暮云气喘微微,把自己越抱越紧。 暮云被他抹了满身沐浴液的身体搂抱挤压,又是口舌并用,手指乱游,多日来孤单寂寞的身体不自觉地激动颤抖,似刚被唤醒一般;也不管他将怎样处置自己,只死命吊着他,一个身体里惟余满腔热血,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抵死缠绵。 小蝎就伸手扯过一条长大浴巾,把两人身体仔细地擦过,把暮云半拖半扶,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卧室。 25 房间里已经开始供暖,两人的身体完全裸露在外,虽觉肌肤微凉,倒也说不上寒冷。又刚刚出浴,血流加快,彼此摩擦,更觉热气腾腾,把冬日燃烧成暑天。 小蝎把暮云抱上床,随即身体覆过去。由于多日未曾亲密,他的热情抚慰中微带一点儿粗鲁急切,比往常的软款温柔又是一种滋味。暮云只感到他的活动带来轻微的疼痛和剧烈的灼烧,没来由地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野奔放。 他在激情沉浮中昏昏沉沉地想。从前两个人,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6 都是冰雪聪明青春貌美的少年,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然而慢慢地终于略现出些区别,直到在这个夜晚,小蝎身上张扬强悍的因素越发明显,而他自己不由自主往敏感纤细的方向滑过去。突然觉得他和小蝎这一刻才真正的要开始长大了,并且微妙的区别已经发生作用。当年那个仅仅因为在想象中成为被欺负对象就感到愤怒的人已经逐渐远去,他现在心甘情愿地看着小蝎挤压和掠夺自己,只是半依赖半绝望地攀附在他身上,心里的羞涩和欢喜多过害怕和不满。暮云心情复杂,悲喜交集,模模糊糊地觉得,或许他和他,在内心里,从此就要走上各自的道路了,只希望,只希望,能够长久地在一起。 那时小蝎已经把他无一遗漏地抚慰摸索个遍,暮云只觉得整个身体,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无一处不在抽搐战抖,一股微微的火焰从外烧到内,又从内烧到外,让他几乎脱力,不由自主地想就此沦陷下去。却感到小蝎忽然停顿下来,在耳边轻轻呼喊:"暮云暮云!"略睁眼,看见小蝎一双黑眼睛里光彩流动,似有火焰燃烧,散发出奇异魔幻的热力;脸上带着一层薄汗,原本就洁白朗润的模样儿,更多了点儿说不出的神采,清俊中隐着一段魅惑。又发现自己双腿不知什么时候缠在他腰上,还在不自觉地轻轻摩擦,小蝎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抬着自己的臀,似有些等不及的光景。 暮云下意识地把小蝎缠得更紧,刚想伸胳膊抱紧他,助他放纵癫狂,却又起了个念头,于是轻轻拉开他手,低声说:"等等。"小蝎果然停下来。暮云就翻身起来,趴在他身上。见小蝎微觉诧异,又在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想太自私......让我也抚慰你一会儿,那之后,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高兴......" 小蝎见他说完这话,脸上通红过耳,心里大喜,又一阵感动。像暮云这样骄傲的男子,肯屈身人下,又肯终于亲口说出来,必然经过不少内心挣扎吧。事实上刚才一番剧烈忙碌之后,他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暮云契合得更亲密更深刻,奔波一天的身体却略觉疲倦;暂时缓冲一下,为后面的节目积累体力,留下一个值得回忆纪念的时刻,倒是再好不过。他于是完全松弛下来,不像以前那样始终保留着一丝神智,而是把自己的灵与肉一起,完全交给他。就算暮云中途变卦想翻天,他也不在乎,其实他原本就不计较两人谁占主导。以前的种种反攻倒算,经营计较,终究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把戏而已,那时他不想和他突破太多。但今天,他不会再这样。他只希望,两人能一起冲到某个传说中的顶点,再说出一些早该说出却忍了很久的话。 小蝎放松身体和精神,随着暮云的动作抽搐扭动,放纵地呻吟呼喊。他觉得自己一会儿是妖,一会儿是仙,一会儿是男,一会儿是女;暮云像是一名他热爱的魔术师,在他的身上表演魔术。他碰到哪里,哪里就发光,最后整个身体一起闪闪烁烁,光芒和黑暗交替穿插,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快乐和沉醉。这些细腻深刻的感觉又逐渐融合为一,冲击得他神志模糊,又精神百倍又疲劳倦怠。他慢慢失去意识,陷入到不可知的世界里去。 暮云忙碌半天,倾尽全力,发挥全部想象和热情,取悦和讨好小蝎,眼看着他的身体在自己的引导下开合起伏伸展蜷缩,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光影一样变换来去,心里同样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小蝎这一次的表现,才是真正不设防的样子,他一直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小蝎。他的呻吟不像以前那样有伪装掩饰甚至作秀的痕迹,有时大吼,有时低叫,有时直接流畅,有时断断续续,更有时不知是哭是笑,迷离暧昧,令他自己几乎失控,差点儿想改变主意,推翻先前的打算,提前吃掉这个被他掌握着的身体。但是暮云都已经分开了他的腿,又咬牙忍住,决定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小蝎,让他来主宰一切。也许以后,情形可以来回变化,但是第一次,他宁可纵容和心疼小蝎。 暮云于是放慢抚慰的节奏和力度,让两人都逐渐缓和下来,同时感到小蝎的身体也从剧烈反应变成轻微颤动。他找到小蝎的嘴唇,缠绵地吻他,在他身上轻轻磨蹭着自己,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乖,来吧......" 但是小蝎没有回答。 暮云想,或许他还沉浸在幻觉里,暂时还没完全清醒。就也躺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蛇一样缠着他的身体,等着他恢复,也满怀期待地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剧烈冲击和灵肉震撼。光是想到小蝎会亲自给他带来这些血与火,痛苦与快乐,他就不禁有些迷茫,颤抖,几乎发出满足的呻吟。 毕竟为了这么一个时刻,他等了太多日子。往长了说,那是5年漫长交往的总结、升华和转折;往短了说,是他几个月在陌生的孤独凄冷状态下的寄托和指望。 暮云等了好一阵,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体微微降温,小蝎还没有所表示,心里有些奇怪。就凑过去看他的脸,却发现小蝎呼吸悠长,睫毛上还挂着一点儿刚才激情四射时流出的泪水,神情平和安宁,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他已经熟睡。 26 暮云睁开眼睛,小蝎已不在身边。只剩下枕边一张纸条:"宝贝儿我上班去了。看你带着眼圈儿,就没叫你。昨天晚上很对不起,下次好好补报。" 他看了下时间,还差几分钟就是办公室打卡时间,就请了病假。这也是他毕业来第一次请假不去。 暮云又躺下来,把小蝎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上面有他的味道,还带着体温似的,让他觉得,抱着这个枕头,就是抱着了小蝎。 但是他终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洞和失落。说不尽的伤感、酸楚、怨怼,却欲哭无泪。 夜里正热情高涨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蝎竟然睡着了。各种滋味顿时一起汹涌上来。 他有些恨他,却又知道不该怪他,只能怪他的工作太重,把他折腾得那样精批力尽;接着又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竟然总是碰到这么可恶的状况,当然以前是小蝎故意折磨他,这次却是外力通过他来折磨他;然后又觉得难过和寂寞他就这样在中途"呼呼"睡着了,把他一个人清醒孤独地扔在黑暗里。 不过暮云也慢慢给自己开解:毕竟他就躺在自己身边,终究比一个人睡在宽大冷清的床上,要来得温暖和踏实。他就抱着小蝎,亲了亲他睡梦中洋溢着满足和甜美的脸蛋儿,只见小蝎翻了下身,习惯性地缠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又把脑袋拱进他怀里。 这时候的他,总是看起来像个婴儿,天真可爱,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骑在自己身上,两眼散发着热气和火光,满脸邪笑,随时准备吃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7 人的小恶魔给联系起来。 暮云就这样抱着他,在欲望和各种念头的多重熬煎中,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但是对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的回忆,令他身体发热,头脑昏眩,有些失控。 他跑到卫生间,仇恨地瞪视镜子里那个人。 那个人,眼里带着一股奇异的热,又湿得像要滴水;脸上烧着病态的火,嘴唇红得暧昧可疑,皮肤微微颤抖,像布满了饥渴的小嘴。 暮云想他必须把身体里的这一股火发散出来。于是他就对着镜子,像个超级自恋狂一样,咬着嘴唇,抚慰自己。眼看着镜中一张美丽无畴的面庞扭曲抽搐,忽然成了妖,又变成魔,非人非鬼,欲仙欲死。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身体两端同时迸射出灼热的液体。然后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半瘫在那里,痛哭一场。他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一直哭到眼睛发干,暮云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悲伤地想:我真是变了不少。 小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他觉得这次暮云似乎显得更温柔和顺,也更坦诚些,不像从前,但凡被人压制,就有些扭捏,不到最后关头放不开。回想头天晚上的旖旎和热情,他颇有些懊恼,自恨竟然会睡过去。又在午饭时打电话给暮云,再三说:"昨天怪我,你没生气吧。" 电话也罢了,暮云见他为这个还专门解释,也觉得小蝎不似从前狠心无情,那时候他还专门用这些法子来折磨他。就说:"我没事。你别想太多,安心忙你的。以后日子长着呢。" 小蝎笑道:"也是啊。说起来这次是你走运了,逃掉一劫,下次你就自求多福吧。" 暮云笑道:"又胡说。我要挂了。" 但是虽然挂掉电话,却不能制止心里的烦乱。小蝎刚说的几句话,把他的各种心思又勾起来。暮云只得狠狠地掐了下大腿,让疼痛来止息绮念。他对自己这个身体,真有些害怕了。 暮云本来平时工作就不算紧张,请了这一天假,补完缺的觉,也还剩余大片时间难以打发。总不能白天这样在屋子里呆一天,晚上又继续,那和坐牢也没什么差别了。他就想出门走走。 后来暮云就逛了一阵街,又逛回到学校去,他打算在校园里逛逛,晚上顺便在食堂里凑合一顿算了。好久没吃过这里的粗茶淡饭,倒有些想念似的。 路上碰见几个认识的人,说了几句淡话,又从图书馆那里逛到湖边,再逛回来。暮云看时间差不多,就往食堂走,却发现刘静侬出现在他身边。 "总觉得是你,"刘静侬推着自行车说,"骑过来一看,果然是。" 暮云微笑,就请刘静侬去吃饭。刘静侬说他刚发表了篇论文,今天他请,就这样定了。 两人就到校外一个酒馆里,和往常一样,要个小包间,清清静静地说话。 虽然算是有一定了解和交情,但毕竟不是特别贴心贴意的朋友,又有师生区别,两人一起吃饭,往往前半截都是嘘寒问暖,表面文章,最后才说几句有实质意义的话。 暮云憋了好久的心事,这两天更郁闷到极点,本来想曲折说几句,又觉得这些事情不免猥亵,话到嘴边转几圈,终究吐不出口。毕竟刘静侬是他的老师,再是同道中人,再怎么同病相怜,也不好交流枕席床笫一类私密话题,只好不停地灌酒。刘静侬虽偶尔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不主动说,也不打听。 也不知到几点,暮云微有醺意,见对面刘静侬喝得也似乎不少,一张脸越发英挺俊逸,丰神夺人,脱口说了句:"刘老师,你......真好看。" 刘静侬面上一红,说:"暮云,你有些醉了。别喝了吧。吃点儿东西。" 暮云摇摇头,随口又说了句让他立刻想咬掉自己舌头的话:"刘老师,我好不好看?" 刘静侬惊得涨红了脸,几乎跳起来。这是几年前,另一个貌似天真可爱的美少年对他说过的话,那之后发生的事,他到死都记得。他不希望历史重演。 暮云自觉失言,也红了脸。又猜小蝎以前必是对他说过类似的疯话,否则他何以露出一副被蛇咬过的表情。他暗想,小蝎作的孽,影响真不小。于是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刘老师,我让你误会了。" 刘静侬本已做好随时离开的打算,见他随即有些恢复,知他不是有意,也释然道:"少喝点儿。多吃菜。" 暮云依言吃了些东西。见自己无意中几句话把气氛弄得尴尬异常,索性厚着脸皮说:"最近我挺郁闷的。以前总觉得他对我有些冷淡。才觉得有些好转,这几个月他又特别忙,老出差。有时候......还没说几句话......他就睡着了。" 刘静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尴尬的话题让他咳嗽不止,只说:"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又认真说道:"你在我见过的人里,长相该是数一数二的了。这个倒不必担心。只怕你有时候面嫩些,拘束了彼此,也是有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暮云不禁抱怨:"冬天晚上这么长,一个人过起来,真不如上学时热闹。" 刘静侬看看他,沉吟一下,说:"正好我也约了个朋友,说好晚点儿去玩儿的。你要是无聊,也可以去看看。" 暮云看了下时间,问道:"马上九点半了,是去哪里呢?" 刘静侬说:"我们每周都会去gay吧看看。聊天,喝酒,倒没别的。这些地方一般九、十点钟正是热闹的时候。" 暮云想了想,说:"那我也跟着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呢。不过,不会不安全吧。" 刘静侬说:"你只要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不会有事。" 27 刘静侬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来了辆车,上面下来个五官深刻、打扮很酷的男人,看年龄和他差不多大。见到暮云,那男人吹了声口哨。又问刘静侬:"这就是你说那小孩儿?真是绝色!" 暮云红了下脸,就和他们一道上车。刘静侬和他坐在后排,对他说:"我一朋友,于杭。人挺好的。别担心。" 汽车在著名的酒吧街停下来。暮云记得还是大学期间和小蝎来过一次,两人都不太喜欢酒吧里那种装模做样的氛围,来了一次就没再来过。 两人跟着于杭,进了一个拐角处的屋子。从外面也看不出特别来,进去倒很热闹。而且一水的男人。老少美丑,什么花色都有。台上又有人表演,时不时有人鼓掌尖叫。 暮云初次到gay吧,一下子不适应那么多热辣辣的目光,只低头走路。于杭找了张桌子,大家坐下,要点儿喝的,就开始东拉西扯。又见于杭偶尔冲人点头微笑,刘静侬也似乎有认识的人,看样子都有些老朋友。 过了一阵,于杭问暮云:"看样子有人想过来。你愿意他们来吗?" 暮云忙说:"又不认识,还是不要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8 我就跟着你们坐会儿得了。" 但是人没过来,东西却来了。又过了会儿,一个服务生端了杯红酒,又擎了两束花,放在暮云跟前。暮云说:"我们要的先都上齐了。" 那服务生微笑道:"先生对不起。是那边的两位先生特意点给你的。"然后往人堆里一指。 暮云跟着看过去,果见那张桌子边坐着两人,正朝这里张望,仪表倒也不俗。刘静侬和于杭也看了眼,都只微笑。 暮云供职国际公关公司,也受了些训练,自然知道如何应付,就冲那两人把头微点。然后又见两束花里都有卡片,拿出来一看,一个写的是"花王笑纳",另一个则是"艳冠群芳"。也给二人看了,随手放在桌上。本来应该过去道声谢,见这卡片言语粗鄙,颇有狎玩之意,就没理会,谅那两人知道意思。 于杭就笑:"年纪不大,倒很知道好歹。" 刘静侬也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聪明厉害,你也别小看了。"又对暮云说:"你这样是冷淡点儿,但在这种地方,冷淡有冷淡的好处。随便结交人会带来麻烦。" 暮云忙点头。 坐了一阵,渐渐觉得那些人也那么回事,看那些表演也没太多新意,不外是反串和脱衣,他倒觉得有些厌烦了。只见刘静侬和于杭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只得在他们笑的时候跟着傻笑一下,自己东一口西一口喝酒。 后来刘静侬和于杭就说要走,问暮云再呆会儿还是和他们一道撤。暮云刚要说一起走吧,于杭又说:"马上有个sm表演,可以乱真的。你要是以前没见过,倒是可以留下来见识一下。这种地方,不值当老来。和我们一起走,自然更没问题。" 暮云就选择留下。他其实也想一道走,见刘静侬和于杭似乎关系不一般,不知道是真正的好朋友还是情人,就不好继续跟他们掺和;再说又不同路,若上了车,于杭势必绕大圈送他回家,他不愿意这样麻烦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算于杭是刘静侬的男朋友也不合适。 刘静侬见他坚持,就不再劝,只反复嘱咐说:"这里人杂。什么毛病的都有。你可千万别和不了解的人......交往。"暮云明白他的意思,就红着脸点点头。 那两人离开后,暮云就边喝酒边看那表演。原来是一个皮肤白净的人,只穿丁字裤,爬在台上,被一个铁塔似的黑大汉折磨。先是鞭子抽,只听鞭子带出风声,一鞭一道痕,在那人脊背上纵横交错,灯光下看着红是红白是白,很妖艳的样子,却不知是真抽还是玩的视觉效果。挨抽那人倒还婉转呻吟,恰似特别享受一般。暮云被他叫得心里发慌,又想继续往下看,就大口喝酒镇住。 又见那黑汉把白皮肤捆在一根柱子上,用大头针穿过他胸前两点。那被穿的人又叫得欢愉多过痛苦,令人想起床上风光。然后那黑汉端起一个烛台,把蜡油往那人身上滴,滴一处,那人就腻着声音低哼,别有一种艳媚淫糜之感。 暮云就这样边看边喝酒,觉得虽没有特别的奇趣,也算开个眼界。到最后那两人收场,下面掌声雷动,他就起身回家。 但是刚站起来,忽然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顿时眼前昏黑,一股烦恶涌上来。大惊之下,自悔这一个晚上忘了节制,不觉中喝了太多酒。然而此时悔之晚矣,他连抬一下头也感到困难,只觉眼皮发沉,满脑子都是趴下睡倒的念头,兀自勉力支撑,恍惚记得跟小蝎说好了,他要来接自己。 这时一双脚在跟前停住。暮云虽看不清楚面目,见衣服裤子仿佛都是小蝎,勉强笑一下,想靠过去,低声说:"小蝎乖,抱我回家。"果然一双臂膀抱住他。暮云松口气,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暮云在一阵灼热和冰冷交替的强烈刺激中醒来。印象中是小蝎抱自己回来的,但枕头又不是自己的也不像小蝎的,忙睁眼一看,登时说不出话。 原来他是睡在一张陌生床上,一个不认识的人趴在他腿间,旁边放着热水和冰水,那个人正噙着他,玩冰火五重天。这些床上花活儿,小蝎玩得一套一套的,当时在他身上试了几样,把他摆布得死去活来,自然知道就里。此时只觉得那人嘴唇粗重,舌头笨拙,牙齿也容易刮着人,可是勉强也到了紧要关头,想说什么,却挤不出一个字,只得身不由己,闭目喘息。 那人感觉他醒了,抬头笑了下:"醒了?"原来是个团大脸的中年人,一副厚道模样。 那中年人只说了句话,不容他回答,又埋头用功,口手齐上,结束了活动。才说:"刚才你醉得厉害,往我身上靠,我就带你回来了。" 暮云本来想斥责对方乘人之危,见搭在床头的衣服果然像小蝎的,只恨自己酒后乱性认错人,也没法说什么,眼泪却汹涌而出。 那人见暮云流泪,就过来给他擦泪,又说:"兄弟兄弟!你也别哭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也没吃亏。我也是刚才给你脱衣服睡觉,见你模样儿疼人,又一身好皮肉,嫩得出水儿似的,忍不住叼两下,再没做别的。你就原谅大哥吧。你是聪明人,知道要换了别人碰见你,会是什么后果。别哭了,啊?" 暮云怒气填胸,哽咽道:"你这么说,好象我还占了便宜似的!"自己想想,看似没吃什么亏,其实被个陌生人脱了衣服又摸又舔的,实在是耻辱;小蝎万一知道,恐怕立刻得翻脸。想到这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人笑道:"这小模样儿,怪可爱的!眼睛瞪起人来,都这么漂亮!"说着又凑过来抱他。暮云说声:"我要回家了",就想推开他,却觉得头疼欲裂,身上无力,根本推不动,只急得冒汗掉泪。 那人又说:"兄弟!你这个样子,也动弹不了,就跟我里歇一夜。咱哥俩好好乐一乐。" 暮云泣道:"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家!" 那人叹气说:"年轻轻的这么性子烈,死啊活的,这年头儿,你这样的也少了。"嘴上说着,双手头脸却在暮云身上乱摸乱拱。暮云本已浑身无力,被他这样折腾,更觉得身体一阵软热,却又欲望勃发;一边瞪他瞪得眼眶欲裂,一边泪水滚滚而下;又怕小蝎一旦知道,非杀了自己不可。 正在无可奈何,那人摸出个安全套,暮云吓得目瞪口呆,又挣扎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开,怕得浑身颤抖。却见那人用嘴给自己戴上,正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人已慢慢坐上来。暮云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立刻出了一头一脸的汗,知已无可挽回,只得闭上眼听之任之。又听那人边舒服地叹气,边说:"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身子,哥哥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实在不想错过。也不想伤着你,就伺候你我也认了。" 暮云却再说不出话。那人扭一扭身子,他就三魂去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29 两魂;再动两下,索性魂飞魄散。以前他和小蝎再怎么放浪忘情,也没到这地步。现在被个陌生人尽情摆弄,一方面觉得刺激格外强烈消魂,又恨第一次做这种事竟然不是和小蝎在一起,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强行拔了头筹。正在昏沉沉地满脑子乱转念头,那人突然加快速度,浑身乱摇,暮云登时失了主张,身体着了魔似的,虽然牙关紧叩,也止不住呻吟连声;再恼恨不愿,也不自觉地跟着抬腿弓腰。又怕那人来吻,勉强挪动胳膊放在嘴上咬住,这还是当时听小蝎说的花招。 一个晚上,那人把暮云连揉带捏的,折腾着坐上身来摆布了三次,才终于肯放手。之后那人就抱着暮云睡觉。暮云身体酸软,毫无力气,只得由他。一方面因为第一次领略那样强烈的刺激,另一方面烦恼郁闷,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到天亮的时候,总算身体能活动些,就翻身起来,穿好衣服,给了那张大胖脸一耳光,又抓起那人的两只皮鞋扔在他脸上,然后夺门而出。回去看见一脸狼狈憔悴,便继续请了一天假。 28(卷三.完) 又过了一个月,之笛才得到消息,可以轻松一阵,并可以休息一星期,当作对之前几个月劳累加班的补偿。 那时候他正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城市出差,于是就近跑回去,打算呆个几天。暮云也支持他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陪陪父母。但是之笛却因为一些事情和父亲闹得不愉快,又渴念暮云,就提前三天返回。但是他没有也没告诉他,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他本来买的是下午5点的机票,因为天气阴沉,起了大雾,在候机大厅里干坐到将近8点才终于起飞。从机场出来,发现这边天气更糟,居然下着小雪。冬天的这第一场雪,在这个时候下起来,害得他等了半天才打到车。由于路滑,司机开得小心,把车开到暮云楼下已经是晚上11点半。 那时候暮云的窗口还亮着灯,好象专门在等待他回来似的。他还记得上次也是突然回来,暮云见了他就一把抱住,让他心里非常感动,现在他也渴望一个这样急切的、有些焦虑的拥抱。 之笛本来想敲门,又觉得干脆把惊喜进行到底。就轻轻开了门,推开半边。 屋里灯火通明,暮云却不在客厅里,而是在大开着门的卧室里。 真是活春宫,之笛想。他看见暮云正跪在床上,把一个陌生人的双腿架在肩头,勇猛地冲刺,身下的人和他一起呻吟。 这时暮云感觉到有人。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脸上的潮红和兴奋瞬间凝固,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之笛于是挥挥手,微笑:"你们继续。"然后关门,退出,回到自己的住处。 十分钟后,暮云进了房间。之笛正在沙发上抽烟。他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刚才门都没锁。 "小蝎......"暮云满面羞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之笛漠然看着他。他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发作,只觉得身上和心里都非常冷。估计是因为下雪,他想,真tmd是个好日子,我一回来下就雪。 "小蝎,"暮云又叫。 "嘘!"之笛打断他,"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他有些头疼,又感到非常疲劳。这几个月真是累坏了。回家和父母处得不愉快。回来路上诸事不顺。然后就看见暮云......暮云和一个男人上床。他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了。 "小蝎,"暮云这次叫得更大声了些。 "你真烦人,"之笛低声道,"吞吞吐吐的,我现在都难受死了。你还这样。" 暮云声音颤抖地说:"小蝎!你快生气吧,发火吧!就是别不吭声。你现在的样子看着怕人。" 之笛闻言看了看暮云,他发现暮云正含泪看过来,眼里有悔恨和伤心。他想,暮云到底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得......有些软弱。但是他又恨这种善良和软弱,他甚至觉得,如果被捉奸在床的是自己,决不会怕成这德行。 "小蝎小蝎,"暮云过来抱住他,哽咽道:"对不起。你说话吧!别吓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之笛轻轻推开他,说:"别碰我。你还是去和别人上床吧。" 暮云身上颤抖一下,又去拉他的手,流泪道:"小蝎!你打我,骂我,摔东西,都成!我看着你这么伤心和绝望的样子,我真受不了!我看你难过成这样,心都快碎了......我爱你,求求你别折磨自己。" 之笛猛然颤抖一下:他说他爱他! 马上他又苦笑。几年前,他就爱上了这个人,但是却发了誓,要让这个人先说爱他。为此他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放下一切面子和尊严,去诱导,去哄劝,没事就去腻他缠他烦他,只为亲口听到他说一句。直到煎熬了这么多日子,现在,暮云终于说出来了,而且边说边哭。似乎很令人感动的样子。然而刚刚他才和另一个人上床。两件事以这样的先后顺序发生,让人觉得这么多年所追寻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和骗局。 之笛突然感到恢复了力气。愤怒烧得他的脸发烫。他恨他,这个毁灭了他梦想的人! 激怒之下,他"腾"地站起来,随手抓起身旁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砸到暮云身上。书扔光了,接着捞起窗台上那个花瓶,看了一眼,放回去,单把那个干枯的桃枝投过去。暮云一直站着不动,任凭他把东西扔过去。即使最后那树枝贴着他太阳穴飞过去,剐破一层油皮,他也没去摸,只让几丝淡淡血迹顺着脸颊爬行延伸。 苦肉计,之笛这样在心里判断他的表现。却不由得怒气稍减,又坐下来,冷冷问暮云道:"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暮云于是低着头,把这几个月自己的各种想法、感受和经历,一股脑儿说出来。 他尤其恨自己淫荡,自从一个月前被那个中年人带回家之后,虽然难过和郁闷,过了两天却情不自禁回味被迫在他那里得到的、从所未有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别的任何方式都无法取代的。因此,暮云在斗争了一星期之后,一个人去了那间酒吧,从此开始他从生涩迅疾变化到圆熟的猎艳之旅。 他始终坚守一条底线: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身体,那是属于小蝎的特权。这一点他确实做到了。暮云只去混了三两次就感受到自己的魅力。他的模样,最多再加上一点微妙的表情,就让他得到他想要的,排除他不想要的。他已深刻领会到,在这个圈子里,青春和美貌虽然不是唯一的资本,但是最大的资本。而这两方面他都接近最佳。偶尔他心里甚至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凡他具有小蝎的厚脸皮和心眼儿,就可以把见到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成为他寂寞孤独时的玩物,跪倒在他的膝下,感激涕零地做他的容器。 短短两三个星期内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0 ,暮云被欲望拉着急速滑行,好象另一个自己在体内复活一般。只觉得内心的寂寞和空虚越来越多,也因此越来越需要找人陪着他。几乎是一个恶性循环。他现在不能忍受一个人度过漫长冰冷的夜晚。而且,他更害怕想到小蝎。 暮云讲得几乎毫无保留。虽然在此过程中,他听见小蝎磨牙的声音,以及他捏紧拳头时指关节发出的声音,还是照样讲了下去。直到他想不起更多。 过了很久,小蝎声音冰冷地说:"说起来,这种年龄正是最猛的时候,我也能理解......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真贱!" 暮云抬头,他的脸上悲伤多过惭愧。小蝎不带一丝怜悯的话,让他既伤心,也有些愤怒。"我是不如你能控制自己,但我真不觉得,和人上床哪里贱了。我之所以经常觉得心虚和难受,不是因为跟人上床,而是因为一起的人不是你。" 小蝎冷笑道:"那我告诉你,你为什么贱。第一,我也知道你一直憋得辛苦,可是明明我大多数时候就在你身边,天天都跟个卖眼儿的一样对你投怀送抱;你也明明知道,只要张口说声爱我,立刻把我操烂了我都心甘情愿,我又不像你那样死要面子,还跟喜欢的人争在上在下;你偏藏着掖着,还藏这么多年!一句话多金贵似的,说了你会死?结果终于憋不住火了,只得去勾搭乱七八糟的人!费那么大劲,找到半个比我好的没有?安全更别提了,万一得了爱滋就等死去吧!这且不说,第二,你刚骑完别的男人,又跑来说爱我,指望我会相信你还有比你更贱的吗?" 暮云呆住。只听小蝎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贱。你贱的程度超过你好看的程度。" 暮云叹口气,也不管他那些话如何狠毒残忍,只说:"我总以为,总以为自己这些年对你那种好法,平心而论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任何人也该能看懂我的心意。你竟然为的是一句话!可是你呢?这几年,怎么也没听你对我明白说过?凭什么就来要求我?" 小蝎冷笑道:"你是公认的好人,面慈心软,对我好是没错,谁知道是专门对我一个人这么好,还是对人人都这样?这个区别我可没大看出来,只能认为是自己脸皮厚争取来的,并不一定全都是你心甘情愿。再说男人之间的好又有很多种,谁知道你对我是哪种好?你又喜欢口是心非,装腔作势,动不动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木头美人儿样子,不情不愿,推三阻四!我可不想开口去碰一鼻子灰!嬉笑打闹都有法解释,那话一出口可就收不回来。所以我一开始就发誓了,只能等你先说出来。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就太贱了!" 暮云低声说:"我......我心里还不是一样。说不知道,其实也隐约知道你在等我先说。可是我,我觉得别的什么都可以做,都可以依你,就这个不能。哪怕刚陪你上完床就被踹开,都有办法自我安慰;可要是说了这话被你嘲笑挖苦,我就活不下去了。都是人,我也不想显得太贱。" 两人对视一眼,均觉不可思议:就为这句话,消耗了5年这到底是怕被对方看贱,还是都太骄傲,谁能说清? 暮云正想着如何往下说,只听小蝎淡淡说:"没办法,铆上了。人若犯贱,我必最贱;人若装b,我就牛b!我就这么个脾气。" 暮云摇头叹气:"算了,都累了,改天再说吧。我回去了。" 小蝎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慢慢道:"你......真觉得今天就这么算了?" 暮云奇怪道:"话都说清楚了。你还要怎样?就算我跟别人上床你看不过眼,毕竟我们之前什么话都没说开,一没名分二没契约,我是在使用我的身体,也没损害你什么。" 刚说完,正失悔这话过于冷淡,就见小蝎过来,抱住他,低声说:"我们认识,真的有5年了吗?我很怀疑呢。" 暮云微微叹气,心中一软,忍不住又掉泪,说:"可不是5年了。" 又听小蝎在耳边说:"那你还装,真不明白我脾气似的。宝贝儿,这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才刚刚开始。"然后耳垂就被他叼住。 暮云身上一软,不由得靠在他身上,又挣扎出来,正色说:"不管你在想什么,那是你的事。我要回去了。都好好想想吧。" 小蝎又搂住他,手钻进他衣服里,笑道:"可是你忘了你刚说的话了。你要我生气发火,我的火才刚发了一半。你这就想走?" 暮云坚决地说:"那是你的事!别想这个样子碰我!" 但是他发现小蝎发怒的时候力气变得非常大。尽管他死命挣扎,扭打,还是抗不过小蝎,又吃亏在心不够狠,下不了死手,很快手臂被硬扭到身后,疼得眼冒金星,被小蝎半拖半拽地押到床边。 小蝎铁青着脸,也不说话,猛地把暮云推到床上,人骑上去,压住他的胳膊腿,又扯下领带,把他双手绑在床柱上。暮云要不是深知他为人,几乎就要认为他是这方面的老手。 暮云没法,就只好双腿乱蹬,咬牙切齿说:"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不愿意!你要敢继续下去,别怪我翻脸。" 小蝎"啪"地给他一耳光,打得非常狠:"住口!再不老实用皮带招呼!" 暮云只觉得又是疼,又是伤心,虽然不想在这个突然显得陌生狰狞的人面前流泪,还是控制不住。只得紧闭双眼道:"有种杀了我!不然你就会后悔!" 小蝎立刻解开暮云的皮带,抓住裤腰,一把剥掉所有的裤子,抽出皮带,在暮云的光屁股上"啪啪啪"连抽14下重的,说:"一个字一下,标点符号只算两下,便宜你了。" 暮云又痛又怒,又觉得万分屈辱,几乎晕过去。从小到大,谁敢动他一个指头?没想到今天会遭到这样毒打,打的人还是小蝎。但是他不肯让自己晕,只是两眼寒光闪闪地瞪着小蝎,他倒要看看,这个恶魔,要如何对待自己。 小蝎见他瞪着自己,目光清冷,没有丝毫求饶之意,也不在乎,随后拉开床头一个抽屉,抓出些东西撒在暮云脸上,说:"自己看吧。当时我一直想,什么时候你说出来,什么时候我就把自己给你随便玩。这些套子和润滑油,都是预备给你挑的。什么口味儿颜色的都有。现在倒像是用不着了。" 暮云闭眼不看。他觉得此时说这些毫无意义。 又听小蝎说:"本来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自己先说了。上次因为中途睡着,没机会说出来。打算今天上床的时候说的。没想到你能折磨我5年,偏忍不得这几天!可见就算都是贱人,你也还是比我更贱些。" 暮云听他说得伤感,虽然又在辱骂自己,屁股上也还火辣辣剧痛,心里仍不自禁地跟着有些伤心。他又开始恨自己了。 小蝎又开口了,声音变得冰冷无情:"再说就没意思了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1 。我只告诉你,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万能插板,脱光了就是二两骚肉两个洞,就看别人怎么用!别因为生得好点儿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没人天生该在上面下面。你既然喜欢把别人插来插去,也看我来回狠的!"说着,拉开拉链就扑上来,也不顾两人身上还穿著一套半衣服,径直下手。 暮云立刻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滋味。他虽然能忍住呻吟,却止不住眼泪乱滚。一次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然而更难捱的总在后面,痛苦似乎源源不绝,让他觉得死亡其实还是更幸福的。但是他只能被小蝎按着,辗转反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上血汗齐涌。他恨自己今天这么贱地送上门来让这个人欺负;又恨自己心软,不然不会被他下狠手制住;更恨身上这个魔鬼才21岁,不知他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暮云后来还是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转来,微微睁眼,见小蝎和衣坐在身边,咬着嘴唇,眼里两包泪,那神情看起来居然是凄楚、无辜和可怜。又见他一身西服混乱不堪,底下拉链仍敞着,说不出的怪模怪样。又想笑,又是恨,又觉得身上剧痛,一点儿力气没有。小蝎发现他醒来了,冷冷道:"刚才光顾惩罚你,忘了我自己身娇肉贵,害得我也出血了,疼得掉眼泪。这个账得算!" 暮云见他神色不善,偏偏狠话都说得滑稽无赖,更不去理他。反正自己跟死人没区别,由他罢了。果然小蝎又开始行动,这次却不像刚才那样凶悍狠毒,倒把床头柜里取出的东西都用起来,又解开暮云双手,脱了两人衣服,嘴里说:"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我不多说了。" 于是暮云再次遭遇痛苦。虽然比刚才感觉好些,却是创上加创,很快又昏过去。一个晚上,昏了醒,醒了昏,也不记得到底多少个来回。 天亮时他又醒转,见自己半躺在小蝎怀里,双手搂着他脖子,两人偎依着睡觉。暮云像被蛇咬了似的急忙缩手。小蝎立刻睁眼:"你就是欠操,一有机会就装!乖乖抱着我,给我暖身子,别找抽!"暮云气得发抖,又怕他真拿皮带,只得忍泪又抱住他,只恨手上无力,不能把他当场掐死。 快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彻底清醒些。小蝎就起身,默默看着暮云穿衣服,也不帮他。见他脸无表情地朝门口走去,脱口问了一句:"暮云,你真的爱我?" 暮云身子一顿。小蝎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淡淡的,却似有无限悲苦。他于是慢慢转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他,不自禁地流泪说:"小蝎!我是真的爱你!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们忘记这些事吧。你原谅我,我也只当你是顽皮胡闹,以后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小蝎叹了声气,也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道:"我也爱你。可是我一想起来......一想起来......就很难受......" 过了很久,小蝎抬起头,吻了暮云。随后,他动作虽轻,却很坚决地推开他,神情复杂地闭上眼。又深吸一口气,睁眼直视暮云,说:"我也知道,这个身体,最后都只是给虫咬,给老鼠吃,其实不该太在意。但是我......我就是讨厌公共汽车。你走吧。" 暮云周身伤痛,又被他瞬息之间,弄得心情大起大落,先是希望然后绝望,疲倦得再说不出什么,只慢慢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时外面还下着雪,满世界一片银白洁净。暮云蹒跚地走在雪地上,忽然记起几年前的一场雪。他想,他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卷四:飞花】 29 虽然波士顿并不缺少商店和各种旅游景点,但还是显得过于宁静了。 有些人喜欢这个小城市所具有的欧洲小镇风情式的宁静,闲暇时间去探询那些18、19世纪遗留下来的教堂、小洋楼和石板路,或者沿着查理士河散步,看那平静的河面上点点白帆和独木舟,但是除了昆西市场一带,这个城市实在显得过于安静。 这是andy在回答同学胡安询问他为什么一有机会就去纽约时给出的解释。胡安.冈萨雷斯是个热情的哥伦比亚人。虽然他自己也非常呆不住,一到周末,逮着机会就满世界乱跑,却也很奇怪于andy和他所认识的另外一些相对安静的亚裔学生的不同。因此他认为andy不能算是典型的亚洲性格。 那时之笛已经到美国上学大半年光景,也过了语言最困难的阶段,课程更觉轻松。到了周末,他就试图说服胡安再陪他去纽约,诱之以苏活区的旧书摊和46街的爵士,这两样都是胡安的最爱。 但是胡安立刻开始抱怨:"每次去都说好好逛,结果一到商场就耽误太多时间。波士顿不缺少商场,为什么你还要专门坐4小时车去纽约逛呢?" 之笛只好微笑、解释:"人多的地方看着热闹。毕竟波士顿太小了。商场也小,人也少。或者这次我们只逛一家商场?" 胡安耸耸肩,无奈地同意。 上了火车,胡安又打开他的笔记本。之笛则观看窗外的风景。两人各忙各的,又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胡安喜欢听故事,这时候一般之笛会讲些中国的民间故事哄他。之笛则问点儿拉美风俗。 之笛很喜欢这一带的风景。其时正是暮春,沿途森林密布,尤其多见高大的枫树,四处绿意盎然。有时候火车也经过海边,只见一些游艇在水上往来,又有一些滨海房屋,画似的。 随着帝国大厦的尖顶闯入视野,他们知已到站,就收拾东西下车。然后就近钻入地铁站,各买一张day pass。又因为出发前胡安说想再去法拉盛吃中餐,之笛知道艾姆赫斯特皇后中心也可以逛逛,虽不能和第五大道上的商店相比,好歹看个人多,目标基本一致,于是经7号地铁出来,上了地面已是皇后区。 他们在艾姆赫斯特转了一圈儿,胡安见之笛什么都不买,奇怪道:"既然来,怎么又不买东西?" 之笛笑道:"这些东西哪里没有,非在这里买。拎在手上累也累死了。" 胡安眨眼道:"总是这样,看来你真是为逛街而逛街了。" 之笛微笑。人的习惯不是随便改得了的。从前他的周末,一有机会就要到处跑,要么远足,要么逛街,就算什么也不缺,什么都不想买,也要去逛,很多时候都是看人。只不过那时候永远有个人陪着他。 现在只身处在他乡,更容易觉得寂寥。他又不是运动狂人,又呆不住,尤其怕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让自己忙和累。好在纽约离学校不算遥远,隔三岔五来一次,也还方便。 两人重新下到一楼,胡安抱怨说早过了饭点儿,再不吃饭他就只好见上帝。于是都朝门口走。 人潮汹涌中,之笛忽见旁边的镜子里闪过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2 一张面孔,虽看得不甚清楚,也倒吸一口凉气。 我看见鬼了!鬼!他只觉得毛发直竖,身上直冒冷汗。 "andy你怎么了?"胡安见他神色有异,就问,"为什么脸色突然发白?别是病了吧。" 之笛摆摆手。又向那镜子里看一眼,却发现那张面孔却正从镜子里看他。两人目光在镜中相遇,似虚似实,生死纠缠。那一刻之笛终于认定: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那么多年前死掉的人居然能摸到这里来找到他。 他忙对胡安说:"咱们赶紧走吧。我也饿坏了。"两人大步流星出商场。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什么东西砸在他肩头,"啪"地掉到地上。 "小笛!陈之笛!"那声音咬牙切齿叫道,"你给我站住!你又装没看见我是不是!" 之笛继续往前走。胡安知道他中文名字,自然听出是叫他,不解地问:"andy,是位美丽的小姐在追你。你怎么可以不等她?" 之笛只得停下来,发现刚砸到他的是一个精巧的范思哲坤包。 一名年轻貌美女子在人头攒动的商场里这样尖叫奔跑,自然引人侧目。但是那女子丝毫不以为意。之笛知道那是她的性格。换了是别人,在这种时候估计都只能假装不认得她。但他不能。因为她是许帆。而且她脸上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以及因为奔跑产生的红晕,都让他暗笑自己刚才的恐惧,她分明是个大活人。 这时许帆已到跟前。她跑得微微见汗,鬓边头发也乱了几丝,一见之笛就骂:"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见了我还走?当我不存在?还是觉得我是死人?" 之笛暗道:怕的是你死了以后还存在!但这话显然不会出口,他只陪笑道:"我以为刚才是看错人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一时不能接受你也在这里。" "少来骗人!你刚才明明认出我了才走的!"许帆怒道,"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纽约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外国人多点儿,东西贵点儿罢了。" 之笛只好说:"是。我又错了。"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怔了一下。原来这是当时之笛赔小心的常用语之一,也是许帆最不爱听的话之一。每次听见这句话,她就光火:"本来就是!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之笛自己也诧异。没想到隔了将近十年,自己还能把这句少年时代的话说得这么顺溜。可知就是个贱骨头。还好这次许帆没有再驳他。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了解了大致情况。原来许帆大学在南方念的,本科毕业来纽约读博士,已在这里呆了两年半;再熬同样多的时间,不出意外,就可以申请学位了。 "我讨厌这个城市,"她忽然冒出一句。 "我还好,"之笛微笑道,"今天我还得和同学一起办事,然后回波士顿,先留电话吧。" 许帆想了想说:"也好。下次你一个人来陪我逛街吧,我不喜欢拉美人。" 然后之笛就心不在焉地,跟着胡安一起走,再也没提出去别的地方。由着胡安的心意,在苏活一带来回转悠淘书,之后果然又去听了一回爵士。那以后才一起回学校。 胡安见他这副样子,知是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美女,也不理他,乐得事事做主。于是两人回去时,都像很有些收获的样子。在胡安是行囊沉重,里面是一些超级便宜的书,不算那一番精彩的耳朵享受;在之笛则是心事重重,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他以为永远不会再想起的经历。 30 之笛和许帆是都出生在营房里。两人的爸爸是战友,彼此走动多,连孩子都从小认识。之笛也因此从小就被许帆欺负,也许一开始就习惯了容让吧。 他们上同一所部队幼儿园。上学第一天,大他几个月的许帆就抢了之笛的苹果。他没有哭,委屈了一会儿,愣愣地看着她得意的笑脸,自己也不禁笑了,于是把这事丢开。 之后两家的老爸转业,到了同一座城市,从军官变成地方官,他们又到那个城市,上了同一所小学。再后来两名家长因为用力方向不同,渐渐显出区别来。许帆就搬家和转学,因为她爸爸官越做越大;之笛家倒是没太大变化,也有稳定的好处。 之笛记得小学最后一次见到许帆,是在三年级下学期。那天她穿了一件白底撒蓝豌豆的连衣裙,到学校领成绩单。那时许帆已经搬家,他们有一阵没一起上学了。许帆说下学期我就转学了,以后就不在一起读书了,送你个礼物吧。之笛一时没别的可送,就把刚买的一本童话给了她。 回家打开包装,里面是一支竹笛,做得很漂亮,应该是乐器店里买的。但是之笛并不会吹。父母后来看见,却笑起来,说:"这丫头鬼心眼儿倒不少。难为她这点儿年纪,想得出来。"于是之笛耳边就想起许帆平时叫他的声音:"小笛!小笛小笛!"她的声音又脆又甜,之笛想起从此很难听见她这样叫他,就躲在屋子里哭了。其实两家人还在走动,但主要是当爹的一起聚会喝酒,小孩之间却断了联系。 三年后,之笛上了当地最好的初中。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许帆,只觉得有些眼熟,再一听名字,就想起来。他还在发愣的时候,许帆已经冲到跟前,推了他一下:"陈之笛你这小子!装不认识!"原来她也还记得他。 只是她变漂亮了。记忆中她是个干巴精瘦的小姑娘,一双黑眼睛又大又亮,经常放着凶光,尖着嗓子说话;有时候和男生猛烈地吵架,甚至她还要出手打人。这时再看起来,许帆个子高了,皮肤白了,脸蛋儿红了,说话做事大方利索,在学校里当了个干部,进进出出的,很受人注目。 在许帆的主动下,之笛和她关系越来越好。说起来也有好的道理,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同学,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缘分。班里同学慢慢开始传说他们在恋爱。之笛听见这些传说,一开始有些惶恐。许帆却跟没听见似的。照样来找他。后来他们就真的恋爱了。 初三最后一学期,许帆在一次放学的时候约之笛一起去学校旁边馆子吃饭。因为有晚自习,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太好,很多同学都这样凑合。吃饭的时候,许帆就问之笛要考哪所高中。两个人谈了各自想读的学校。许帆就说:"小笛我们考一所学校吧。反正都很好,都差不多,或者你考我那所,或者我考你那所。"之笛说那我们抓阄吧。结果抓到了许帆想上的那个学校。她非常高兴,笑了半天,还唱歌。之笛觉得许帆唱歌声音真是好听。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他越来越觉得她好看了,回到学校,上自习的时候琢磨她的笑容整整一节课。到中间休息时,之笛就偷偷拉着许帆,躲到操场边的黑影里,亲了她。她虽然又推又挡,最后却又抱住他,也亲他。 那时候之笛在学校算是比较调皮的。学习还可以,算不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3 得最好,一般在前5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捣蛋,没事就捉弄捉弄同学和老师,胆子无形中比较大一点儿。不过那次亲了许帆,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后来回味又觉得甜,越想越甜,那之后他们只要得了机会,就偷偷亲吻。 初中毕业,两人果然都考上了许帆想读的那所高中。那个暑假,许帆和家里一起出去旅游,走了很多地方,回来后打电话,把经历讲给之笛听,他很是羡慕。父母都很忙,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他旅游的机会其实很少。但是许帆问起之笛都怎么过,他却不好回答。 当时在初中有几个好朋友,算是死党,一起玩闹和打架,好事坏事都干了不少。毕业后虽然不都去一所高中,但还是照样约着玩。暑假他们一起游泳,踢球,看电影,那时候影碟还没开始流行,大街上多的是录相馆,他们去得也最多。有一天他们摸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学着大人泡了会儿茶馆,打了阵扑克,就去看录相,连续3部片子,几乎都充斥着让他们面红耳赤的内容,看的时候又吃惊惶恐,又想继续看下去,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回去之后怕了两天,后来又觉得好奇。其中一个同学隔几天又叫之笛去,于是又偷着去看了几次,就把很多事都看懂了,不光是男人女人,甚至还有男人和男人。 于是之笛有一天晚上就梦见他和许帆在做录相里看到的事。两人都非常高兴的样子。醒来之后就开始想,什么时候可以和她这样呢?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那时候许帆正在外面旅游,据她自己说某一天早晨从宾馆醒来,曾经连打三个喷嚏。许帆就问当时是不是之笛想到他了。之笛说也许是吧。他没好意思问具体日期,心想可能也就是那一天,但他没办法把想到她的内容告诉她。 那个暑假两人都长高了不少。之笛觉得许帆越来越漂亮,身材也越来越好看。许帆对他说话口气一直是亲昵中带点儿凶悍,好象大几个月就成了他的妈一样,但是他也无可奈何,他想其实许帆对我真好。 事实上许帆对他也很好。暑假里他们找借口见了好几次面,有的借口是应付家长的,有的是应付自己的。许帆每次都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又送给他一些从外地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把那些见闻都告诉他,说这样就算他自己也去过了。许帆又说以后我们一起旅游吧。之笛问那是什么时候呢?许帆说应该过两年就可以了。过两年我们都长大了,家里就会放我们自己出去了。 之笛听得非常高兴,对许帆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爱你。"许帆脸上只红了一下,但也很高兴。那之后他们就躲在公园的树丛里亲吻。亲吻和拥抱的时间都很长,之笛甚至大着胆子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了摸她的胸,许帆红着脸把他的手拽出来,在上面咬了一口,说:"以后再乱来就咬烂。"但是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于是之笛晚上就又梦见了许帆。那以后她频繁出现在他的梦里。 31 之笛和许帆想象中的旅游在高一暑假就变成现实。 到了高中,两人学习继续不错,各自让家里父母放了些心。于是到暑假申请旅游就更理直气壮些。本来家里都不大同意,说是大人没时间陪,怕他们自己半大不小的出事,各自磨了一阵,家长素知他们不算娇气孩子,从来只有欺负别人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也就勉强答应了。又经过私下商议,同意安排他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兼顾多方面原因,目的地选择了大连,那边则已经给当地战友打好了招呼,明为接待,实则控制。 他们从机场出来,已经有车等着,直接拉到一处部队营房。原来两人父亲的共同战友,当时一个军校上学的张叔叔,就在这里继续当他的军官,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之笛和许帆在那里住下来,一开始觉得挺惬意。吃住都很不错,要去哪里玩都有人开车送过去,但两天下来就觉得没有人身自由。虽然同吃同玩,却走到哪都有个小战士跟着,坐车他是司机,走路他是保镖,当然也起到监视作用。晚上自不必说,住在一个带大花园的宾馆里,房间只隔层墙壁。但许帆有个小女兵陪着睡在另一张床上,理由是女孩子胆子小,免得她孤单害怕。 这一点发现,让两人见识到大人们的精明厉害。他们甚至觉得陷入了一个阴谋。 晚上在花园里乘凉,许帆见周围没人,就对之笛说:"明天我们自己出去玩一天,让他们着急一下。" 于是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带点儿东西偷跑出来,满大街乱逛。后来就一个一个数广场。他们来时已听说大连是个广场城市,广场数目众多,也有个全部走一遍的心思,但只在中山广场一带看得细致些,再走几个就觉得疲累单调,太阳又上来,就找了个背阴的草坪,坐着聊天。 那天似乎是适合结婚的日子。他们看见几对年轻的情侣在草坪上举行婚礼,都很幸福热闹的样子。更多人坐在草坪上低语、拥抱、亲吻。之笛看得心痒痒的,不禁也抱着许帆吻了两下,却见旁边的人看过来,且惊且笑。随即省悟:两人似乎年龄偏小,还没取得在光天化日下合法拥吻的资格,显然是被当作了不良少年,当时既有些害羞,又隐隐有打破禁忌的兴奋。许帆也觉察到那些疑惑的目光,说声"走吧",拉着他又到大街上去。 玩到天黑,他们该回去了。之笛想到又要重新被监视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气恼。于是又来着许帆躲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像要从此失去她一样贪婪地吻她。也许他只是想把这些天受到的拘束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也许还不止。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样狂热,两人发疯一样纠缠,之笛清醒过来之后发现他的梦境已经成为现实。但是又似乎没有梦中那样流畅美好,短暂、生涩,只隐隐有点儿甜蜜,肩膀上还被许帆咬出牙印,火辣辣地疼。但是他似乎又非常迷恋这种感觉。他从此记住了大连的草坪,尤其是那些似乎对少年情侣格外友好的灌木。 回到宾馆,在两个人的电梯里,他偷偷对许帆说:"晚上想办法去我房间。"许帆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张叔叔自然教训了他们一顿,甚至带出一句首长口吻说他们私自出去违反纪律。但是之笛的保证和许帆的撒娇让他相信了他们的说法:大概真是一次心血来潮的闲逛吧,何况没出什么事。但是他不可能知道,那一天的闲逛拥有一个香艳的结尾,更预料不到他眼皮底下的宾馆里即将出现少年偷情事件。 两人接下来变得安分守己,完全听从张叔叔的安排。只是那个习惯了部队作息、早睡早起的小女兵报告说,许帆每天都在她睡着之后才回去,具体不知道时间,早晨则起来得很迟。张叔叔本人观察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经常晚上1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4 1点还在花园里闲聊,因此熬夜。于是有了他自己的解释。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那些发生在午夜的激情云雨。随着次数增加,他们渐渐品尝到个中滋味。只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格外谨慎。所以之笛记忆中,少年时代的很多呻吟和喘息,都和宾馆毛巾有深刻联系。某次许帆表现得特别热情和兴奋,更在事后说了句甜蜜的狠话:"陈之笛你记住,从此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只要碰别人一下,上面菜刀砍,下面剪子剪!"话说得凶恶,其实带有变相恭维的意思。若非视为珍宝,也不值得张牙舞爪独占保管。所以之笛就笑,说反正都想剪了还不如再来两次。 那个夏天,是之笛印象中和许帆过得最滋润的一段时间。等他们回到家,生活从此变成另一副面孔。 许帆她妈几年隐忍算计出了成果:终于抓住她爸有外遇的有力证据。家里开始闹离婚。她一到家,妈妈就抱着她哭诉,又总结教训说:永远不要相信任何男人!只要他得到你了,你就完了。诸如此类。她几乎每天对许帆进行一番类似灌输,虽然她终究没离成。 之笛间接承受了婚变和倾诉导致的结果。从那时起,许帆对他的态度急剧转变。她变得多疑、猜忌和挑剔,又凶悍得接近泼辣。似乎她性格里的一些负面因素被家里的内战全部激发出来,一起发泄到之笛头上。而且她越来越少地允许他碰她,有时候想吻一下也难。她开始寻他的种种不是,怀疑他勾搭别的女生,理由是凭他的长相勾搭起来容易。甚至她的口味也变得刁了些,一起吃饭的时候,时常见她挑三拣四,动不动就夸张地跑到一边去呕吐,完了就开始哭,哭父母不和,哭自己身体不好,成绩下降。 有一天,之笛忍无可忍,皱眉说:"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他本意指许帆以前自信且自控力强,许帆却冷笑:"你终于烦了!我妈说得没错,男人不值得相信!"然后"啪"地甩他一个大耳光,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从此打骂成为家常便饭,稍有不合心意,即遭口舌拳脚。 之笛不止一次劝她,但是许帆要么"格格"笑:"人家这么难受,不把气出你身上出给谁呀。你就让着我点儿吧。"要么翻脸:"你先说爱我的!我妈说了,男人就是贱,不能太纵容!别和我提以前,以前本来就不该对你太好!"之笛安慰认错,她也挑毛病。之笛说:"难道我对你不好?"她就说:"你对我哪里好了!"之笛说:"好吧,我又错了。"她就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服气!"直到他住口不言,她大获全胜,她才能慢慢安静下来。 高二学习负担比高一略重,之笛虽然不笨,成绩也有些下降。他在为许帆揪心。此外,就算知道她不一定真的烦他恨他,他也越来越害怕和她单独相处。而许帆找他找得越来越嚣张。偶尔没注意到她走过,她立刻大喊:"陈之笛!你敢装作没看见我!"周围同学就开始看热闹。 终于他彻底火了。为一点儿小事,许帆骂了一阵,又拧着他的耳朵狠狠撕了一下,撕开一条大口子,顿时鲜血乱冒。之笛疼得大叫一声,随即也开始发狠。他冷冷地看着许帆,说:"这只耳朵完了!你终于满意了吧!以后......以后我不想看见你!别再和我联系!"然后他扔下她走开。那是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她。 那时考试已结束,寒假将近。之笛在医院里住了一阵,出去之后,从与他和许帆私交都很好的同学王雯雯那里听到与许帆有关的三条消息:一是许帆又急又怕,吓得流产了,就王雯雯陪着她去的医院,没敢让别的任何人知道;二是她爸爸又调任,她们家已经搬走了,说是到了北方某省;三是她搬家那两天割腕自杀了,不知道生死如何。 许帆原来的房子里果然已经住了别人。从那地方回来之后,之笛蒙头哭了一个晚上。他不喜欢哭,但这次却怎么忍不住。他想,许帆那么狠,又受了那么多苦,这一下必然自杀得很彻底,估计救不活了。他又觉得他们都很可怜,原来许帆那一阵子动不动呕吐,是因为有了小孩儿,可是他们却都不懂;又庆幸冬天衣服穿得多看不出来,不然被家里打也打死了。但是他也不爱她了。耳朵虽然保住,感情却被撕毁。突然失去珍贵东西那种空虚和孤单的感觉,让他非常伤心。而那段感情本身所包含的复杂多变滋味,甜蜜的开始、复杂的过程、毁灭性的结束,则让他极其伤心。 后来之笛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许帆的任何消息。他敢肯定她已经死了。偶尔回想起那段事情,就觉得心情复杂;尤其是当时许帆对他那些责难甚至辱骂,始终让他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他决定从此不再先开口说爱任何一个人,哪怕心里爱得想哭,也不允许自己先说出来。 直到发现越来越喜欢暮云,之笛就发了誓,把许帆和那段悲哀幼稚的初恋彻底埋藏起来。 32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胡安在校门口撞见之笛,笑道:"那美女吸引力真大!" 之笛微笑:"你知道,美女总是要人陪的。" 胡安说:"可是你去得也太频繁了。你不觉得累?" 之笛微笑不语。 他想,胡安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不太容易拒绝许帆的要求。有时候他觉得欠她很多。有时候又觉得只是因为过去的感情和记忆。反正他只要安排得开,尽量会在周末去看看她。 那个城市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个散步场所,就着许帆方便。要说旅游,之笛以前去的次数足够多,主要的地方该看的也看了。要说了解也谈不上,毕竟他只是过客,不曾在那里长期生活过,因此很难有机会去了解到它的日常细节,以及一些隐藏在表面下的地方。 在之笛看来,许帆变化实在大。她说话的方式仿佛回到她家里出事之前的样子,不再是过分的凶悍蛮横,但是那种娇嗔可爱的感觉,却也随之远去。生活对人的改变确实很难想象。而且她的气质也彻底变了。冷漠、玩世不恭,虽然成天笑逐颜开,貌似很快乐。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谈到这些看法,许帆先说出了她自己的感受。大概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面的时候,她说:"你变化真大。" "是吗?"之笛笑问。 "真的,变化很大很大,"许帆若有所思地说,"虽然有时候还是很顽皮、活泼、孩子气,但改变的是最本质的地方。我记得你小时候其实是内心安静的一个人,甚至有非常温柔的地方,也比较细腻。现在看不到这些了。你给我感觉是很玩世不恭,细腻变成心眼儿多,似乎也变得狠心了。" 之笛微笑:"我真不知道小时候有那么多优点。别的不说,你怎么会觉得我现在狠心?就算存在,好象我也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这一点。" "是直觉,"许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5 说。 "而直觉经常是靠不住的,"之笛说。 那时他们正在第五大道上漫步,正好经过布鲁明黛尔,之笛问许帆要不要进去转转。许帆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又爱逛商场了。" 之笛笑道:"我是可以陪你去。我自己倒没这念头。" 许帆默默看了他一眼,说:"看起来你阅历丰富。" 之笛点头道:"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会增加很多阅历。" 许帆冷笑:"你也别转移话题!我才懒得问你都增加了什么阅历,和有什么具体经历!只是觉得,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挺可惜的。" 之笛不太明白,说:"我不明白你是在惋惜什么。但是我真没太多感受。似乎就这样,慢慢地就长大了。我或许偶尔能记起小时候的事,却真想不起当时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许我真的把自己给忘了。" 许帆说:"你要相信女人直觉的敏锐。更何况我也算是个南方女人,不比北方人粗线条。从小在南方长大,虽然搬到北方,只呆了不到两年又回南方上大学了。" "不清楚,"之笛说。 "你那时候眼神清澈安静,好多女生都很迷你,"许帆想起过去,微笑道,"可是你现在给人不可靠的感觉。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之笛被她东一句西一句地评论和对比,心里微微有些难受,只说:"如果存在上帝,也许他会知道。" "你怎么又改信上帝了?"许帆嘲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信佛。" "那时候是我妈信,我也跟着信了,"之笛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其实当时什么也不懂。不过,当时听她讲那些故事,还有自己看的点儿书,倒是让我更有韧性一些。仿佛那时候是更善良一点儿......但是我现在什么也不信了。" 许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看我,是不是也改变多了?" 之笛微笑:"你明明知道。时间对大家都公平。" 许帆笑道:"又一点变化!小时候如果我问什么,你总会揣测着我的意思,拣好听的说。现在却直截了当,不管人受得了受不了。" "或许我开始有了自我意识吧,"之笛说。 许帆叹气:"是。我们确实变化很大。不过......不过我真怀念从前。" 之笛看了她一会儿,说:"回忆中的过去容易显得比现在要好。其实你是不应该这样想的,起码你现在比当时漂亮多了。" 许帆笑着白他一眼:"你的嘴也比当时甜多了。" "这是先天本领,"之笛笑道,"不过那时候你说得多,我忙着听,说话就少一点儿,没有表现出来。" 那次见面之后,之笛回想当时许帆说话的神情语气,隐隐觉得她似乎在暗示自己。但是他不能确定。此外他也想不出如果真的这样,以后会是什么结果。裂痕一旦出现,再怎么修补,终究还在那里,不会因为假装看不见就自己消失。可是,存在没有裂痕的感情吗?他又想起最近几年的生活,不禁叹气。他曾经以为是有的。 于是他忍不住想起暮云,以及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这是他到美国后第一次不带回避地去想。本来出国念书的时候他希望以后不要再想起。 那次回家闹得不愉快,为的就是出国念书。 按照老爸的设计,之笛应该一毕业就到美国把学位读到博士,最不济也混个硕士,然后再上班。之笛从高中开始就听熟了这个计划,本来也这么接受了。可到了大四,他问起暮云是否想出去读书,暮云说不想折腾了,读这么多年书都把人读累了。之笛想了半天,就告诉家里推迟出去,先在国内混两年工作经验再说。老爸震怒之余,只得勉强同意。 这件事在之笛那次长期出差中途回家时被再次提出来。老爸说:"你毕业也一年半了,该申请了,正好到明年,工作满两年就该入学。" 之笛才想起两年来只顾和暮云厮混,这个问题自己始终没有正视过。如果说立刻申请出去吧,就只好热剌剌地扔下暮云,一去几年。如果说不申请吧,拿不出合适的理由搪塞,终究是交待不过去。于是只得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老爸就发了脾气,说必须给个明确说法。之笛一边和老爸赌气,一边跟老妈撒娇,使个左右互搏的计策,挑拨他俩互相吵,自己才得以从家里溜走。在飞机上其实心里略有些眉目:只要和暮云把话挑明,索性不再念书得了。 但是他没想到暮云会在床上,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迎接他。两人翻脸后,过了一个星期,之笛回想自己也有些过头了,虽然对他的行为仍觉不能释怀,又终究是舍不得他。于是再联系暮云,却没了音讯。他住的房子人去楼空,他公司里同事说他已经辞职,他的手机停用。 之笛微微冷笑,当即打电话向老爸道歉,说是决定出去念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做各种申请材料,请老师写推荐信,等等。入学考试早在大四最后一学期顺便就考了,为的也是防止以后要用到成绩。这时就显出早做准备的方便性来。 到来年春天,之笛果然收到几封美国大学入学通知书。他就选择了波士顿的一所学校。老爸发现他出国是读硕士,还唠叨了几句,说是高不成低不就。却不想之笛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而读这个学位,顺便有增加阅历的意思,否则照他自己意思,其实也不想再念了。 行前之笛也曾希望见到暮云一面,大家说说话,有个交待,如果可能的话,更留个希望。但是他找不到暮云。上学时恍惚有过暮云家的电话号码,也不见了。而他和暮云大学时在同学中就隐隐有些非议,也耻于向同学大张旗鼓打听暮云的联系方法。只得就这样了。 离开的那天,之笛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暮云不见了,他满世界哭喊着找他。岂料现实和梦想终究是不同的,之笛坐在飞机上没掉一滴眼泪。他想,我不会轻易为别人哭。 他决定不再想起他。 33 但是许帆却复活了他心里关于暮云的回忆。她的话逼着他去想,想和她的一段经历,以及和他的一段经历;也想他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他并不是完全不记得从前的自己。 之笛因此感慨:许帆真是个厉害的人啊。 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对许帆的厉害程度估计不足。 那时已近冬天,许帆第一次到之笛的学校看他。两人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许帆虽然也夸了几句,但心思并不在观景上,显然心里有事。后来之笛说带她去逛昆西,她也懒洋洋地不大起劲,只好带她回住处休息。 "小笛,我们和好吧,"许帆喝了一口水,突然说。 之笛没想到这话题会来得这么快,有些吃惊,表面上不动声色,说:"我们早就和好了。自从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6 我耳朵长好之后,我就不记恨你了。不然在这里也不会和你来往。" 许帆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说:"你其实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何必跟我装胡涂。" 之笛笑道:"我可没装胡涂。" 许帆认真地说:"我们是不见得能够完全回到从前。但要是重新在一起,多少能变得比现在更好点儿吧。我还是更希望看见你像以前那个样子,你也这么希望我吧。所以,我们除了感情,还可以互相治疗。" 之笛感到很困惑。一方面,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她,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希望能恢复一点从前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楚,但有时候他更愿意自己是少年时的自己,而不要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恨许帆。要不是她,他怎么会在悲伤之后变得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以至于脸皮越来越厚,心肠越来越狠。可是等他变化了许多年之后,她又出现了,说希望他变回去! "那次你那么绝情,连在哪里住院都不告诉我,我当时真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我受的惩罚也够厉害了......"许帆低下头,她的声音里带着眼泪,"我的事,你估计也听说了些吧。后来我一直没恋爱,大学忙了4年,毕业又出来读书,中间时常想起你。本来想打电话到你家问你的情况,又怕问到了只增加难过。想你也不会再接我电话,别说见面......但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能理解,"之笛叹气道,"但是,这么多年,太多事情发生了。你也说你看到了我的变化,但真正的大变化,是光凭眼睛看不出来的......" 他不想告诉许帆,他们决裂之后他怎么过的。那时候高中还有一年半,他除了玩命学习就是玩命鬼混,这样才能让自己忘记她和以前的生活,免得自己哭。毕竟他是个男的,哪怕还是少年,也不能容忍自己脆弱。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知道自己是个非常非常骄傲的人。或许骄傲的少年大致差不多吧,在心爱的人跟前可以特别温柔,却痛恨为任何理由哭泣。 所以那一年多,之笛没有再哭过。当时成绩比较好的人看着他应付功课和考试的同时又经常和人鬼混,觉得不可思议;那些和他一起喝酒泡妞的家伙见他居然还能保持好成绩,也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所有同学都认为他是个怪物。但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心肠正在变硬,才能做到这一点。狠心的人首先对自己狠,这其中包括不怜悯自己和严格自律;然后对别人狠,比如无视他人的眼泪,坚决不陷入和沉溺。 那一年半之笛因此也没少看别人的眼泪。主要是同校的女生。但是对她们厌倦后,他想起在录相上也见过男人之间那些事,好奇之余,才发现身边还真有男同学在注意他。他们一个相貌普通,一个长得高大帅气,表现却差不多,见了他偷偷脸红,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看完脸就看裆,又喜欢跟着他一起上厕所。虽然他并不喜欢男的,也还是顺手牵羊,把他们哄得由着他肆意胡为,又尝到男人的滋味。从他们在他身下既难为情又难受地抽泣看到翻脸时他们的痛哭,他很少感到心软。不怜悯自己的人不会同情别人。他在索取他们的身体时,甚至没给过一个真正的亲吻。只在事隔几年之后,之笛才会暗自承认,那个阶段,他是从他人的眼泪中寻找快感,喝着他人的眼泪成长,好象他人的哭泣能取代他自己的哭泣一样。后来对刘静侬的戏耍只是小菜一碟,真正的残酷青春其实在高中后期。 如果上大学没有遇见暮云,他会怎么样呢?之笛不敢想象。暮云那时候实在太好了,好得让他自己也跟着心软,甚至不计较他是男的,爱上了他。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哭,结果又为了暮云大哭一场,并因此把上大学后勉强维持的清白生活延续下去。以至于到后来连暮云都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只会勾引捉弄人却少有强烈欲望的怪胎。 这些经历,以及引发这些事件的种种情绪,虽然只要他不说出来,许帆就永远不会知道。但她也永远不可能理解。他太了解她了。但是她的话却真的让他有些心动。 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许帆突然起身,说:"我该走了。" "别急着走,"之笛拉住她胳膊,微笑,"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再有个机会。" 许帆茫然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是说,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之笛慢慢说,又不禁抱怨,"我真的、真的开始怀念以前了。都怪你。" 于是许帆凑近身,先是小心翼翼地,然后非常热烈地吻他。他略觉有些不适应,很快也开始自然地反馈。生涩、单纯的少年时代确实彻底过去了。他们熟练流利地接吻,技术媲美八级工匠。 两个身体在暌违多年后热情地重逢,既不需要偷偷摸摸,更不需要毛巾来捂住呻吟,缠绵中多了一段自由奔放,比起少年时代的偷情,又是一种风光。他们似乎要把接近10年的分离全部用身体语言表达出来一样,拥抱着翻来覆去,彻夜不眠。 34 之笛和许帆的复合,很快尽人皆知。 热情的哥伦比亚人胡安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之笛和许帆的丘比特,手里的金箭有意无意射中了他们。因此他在之笛请他吃饭喝酒数次之后,仍然不依不饶说:"andy,你怎么感谢我都不过分,那次如果我坚持不陪你去纽约,你不可能再见到fanny。" 那些天性浪漫的外国同学不用说了,就连学校里的中国同学,虽然更现实些,特意要求他说完与许帆从幼年到现在的情感历程(虽然是被抽掉情节的),都祝福他。这说明,在这个世界上,真正长期不变、细水长流的感情,实在是稀缺资源,之笛想。尽管他认为自己和许帆的感情实际上并不属于这一范畴。他总觉得这次和两个陌生人相遇相爱没多大差别,甚至更复杂些,因为涉及到今昔对比,恩怨交织。 说话间又是一个春天。之笛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按照他原来的打算,应该是拿到学位就回国。刚来美国时谈到这个想法,有些中国同学不大理解:"你读的专业找工作容易,这里大环境总比国内好些。再说,人家会以为你混不下去才回国。" 之笛说:"我过我的,别人怎么想也顾不过来。" 但是和许帆恢复关系之后,这一切都需要重新考量。他知道许帆不想回去,从平时很多无意中的谈话中就可以听出来。抛开生活环境、自然环境上的差异,光考虑许帆的志向就清楚了。许帆上大学之后居然逐渐喜欢上了学术。之笛刚听见她说,只觉得搞笑,但后来看她确实很认真,又看过她写的一些论文,不说观点和材料如何,那个架势倒似模似样。如果她真的铁心做学术,显然是在国外好过些。都知道国内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7 学阀厉害,又缺乏制度,什么污七八糟的手段在学术圈子里都有,谈不上公平竞争,许帆自然没有必要去赶那趟混水。 按照他们目前的进展,几乎看得见婚姻了。之笛自然要陪着许帆一起呆下来。和家里也谈到这个话题,老爸虽然对他不接着读博士不甚满意,倒觉得这趟念书不算完全白费,除了弄个名校学位,还弄到个媳妇儿,又是知根知底的许帆;无形中气就平了几分。 一想到许帆,总是不由自主要想到暮云,甚至要进行一些比较。之笛心知这大概就是又一种阴暗肮脏心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这两个人,像是他生活中对称的两部分,两段感情都有些对称似的。 那时许帆和他关系越来越熟络亲昵,无形中又开始对他打打骂骂,程度介于最早那几年和她家里出事那一阵之间。有时候之笛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她非常粗鲁。但是谁会相信美艳动人的fannyxu,东方女郎许帆,居然是对男朋友很粗鲁呢?这是永远不可能说出口,也找不到人探讨的话题。这种时候和暮云在一起的生活细节就会浮现出来。他几乎没有认真生过气,做事非常细心,态度柔和,即使生气,或者打人,都只经常是一种他觉得必须的态度,而并非发自内心,因此非常有分寸。暮云从来不是一个粗暴激烈的人,他总是那样善于控制自己和包容别人,他能做到极限的,也不过是脸色冷一点儿,目光锐利一点儿罢了。或许这是他软弱的地方,但也是他不俗气的地方。 之笛有时候不免感叹:"什么世道!竟然那么多女人比不过一个男人!"容貌自然不可比,真正的男人,无论再美,都不应该和女人的相貌进行比较,毕竟是两个不同性别,存在气质上的根本差异。除了抽烟喝酒染上醉态,暮云这个人显不出丝毫阴柔气,一张脸上既显示美貌,又清楚表明性别。就连在床上,甚至把腿缠在他腰上呻吟喘息的时候,暮云也还是以一个鲜明美好的男性形象存在那里,时刻让之笛清楚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两个人之间那些纠缠云雨,好比大家在一起顽皮游戏,既像是情人和朋友,又像是兄弟和父子。那样无拘无束,又那样含义丰富,而不仅仅是......男和女,夫与妻。虽然暮云在床上也有小小的别扭、伪装甚至口是心非,或者嗔怪、佯怒乃至和他扭打,但是他终究都会依从他,接受他的各种异想天开和发明创造,大家一起分享各种新鲜奇妙的发现和感受......之笛不禁苦笑。头天他刚想玩个花样,许帆立刻斥道:"又不是动物!你怎么这么没有廉耻!"然后抵死不肯,甚至险些翻脸踹他下床。 这样的对比几乎可以无穷无尽。不再想起暮云的决定自然早被打破。回忆越多,之笛越觉得暮云对他很好。总体看和分开看,都是怎么看怎么好。即使他可以原谅自己少年时代的鬼混只是落单之后逢场作戏,不能算是背着喜欢的人在外面乱来;即使他勉强认为在两人已经非常亲密的时候,是暮云和别人上床破坏了他们的关系,他还是得承认暮云的说法"就算我跟别人上床你看不过眼,毕竟我们之前什么话都没说开,一没名分二没契约,我是在使用我的身体,也没损害你什么。"而且,就算很多人真的讨厌公共汽车,到底又有几个人没有作为公共汽车的经历呢?之笛很奇怪当时何以把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如果暮云了解他更多,那句话分明应该是他冲着自己说才对。 "毕竟是我欠他,而不是他欠我,"之笛脸色平静地想。他不希望身边的许帆看出任何线索,虽然他因为这个最终的判断感到非常痛苦。 他于是知道,太狠毒的誓言不该轻易出口,否则日后必然遭到狠毒的报应。他深悔从前不知深浅,会对着那朵荷花发那样骄傲的誓。结果,荷花听完他的誓言中毒死去,连他和暮云的关系也中毒毁灭。 然而他和他之间的一切,毕竟都过去了。暮云对他的好,和他对暮云的坏,都如云烟飘零。两人天各一方,做着各自的事情,也许各自娶妻生子,从此就会淡忘。最多以后儿孙满堂时,回忆起来,不过当作少不更事年代的顽皮胡闹吧。 春天将尽,之笛的工作也有了眉目。几家声名卓著的大企业对他表示了兴趣,虽然还没有板上钉钉,保底的聘书已经到手,是一间世界500强公司。许帆为此很替他骄傲了一阵,他倒不觉得奇怪,他的简历是经得起看的:本科就读名校,毕业在名企上班两年,屡次被晋升;然后到美国读名校热门专业硕士,功课全a,又有多项很拿得出手的活动经历,一年级的暑期实习评语非常好;这些外在的因素,对他在纽约找个象样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纽约喜欢不起来,也许要寄希望于以后的更多了解吧,毕竟许帆在这里读书,以后甚至可能也在这里上班。家里对他新发布的消息非常满意,又催他一毕业就把婚结了,老妈听他口气松动,甚至得寸进尺说:"趁年轻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反正美国不搞计划生育。"又安慰说孩子多了不怕,她连他都成功地养得这么好,还带不出几个好孙子? 许帆和她家里也同意之笛一毕业他们就结婚。两人正在筹备打算的时候,大学同班的一个同学给之笛发来email,居然是从班主任那里辗转问到的。那同学说他秋天要到美国读博士了,想取得个长期联系,顺便打听一下都需要准备什么,有哪些注意事项,最后又提到了暮云。 那是之笛和暮云分开两年半以后,第一次知道他的消息。 35(卷四.完) 但是生活中总存在信息不对称,之笛不清楚暮云的下落,暮云却早就知道他已经出国读书了。 那天被之笛真正地折磨又凌辱之后,暮云回去躺了一整天。他已经连续请了几天假,再请假不大合适,又实在没精神继续上班,索性辞职。公司对他印象倒还好,挽留无效,就说一年之内,随时欢迎他回归。 暮云掐断和外界一切联系,直接回到家,和父母一起混日子。按照家里情况来说,他实际上可以一辈子不上班。尽管努力工作,那些收入他老爸也不放在眼里,只觉得对年轻人来说是个激励罢了。他早就说过,如果暮云真想做事,有一点儿职业经验后,回去帮他管管自己家的公司最好;非要混日子也没辙,别违法乱纪就行。 暮云因此优游了几个月,或者在家看书睡觉,或者出去旅游,也没人责难过问。后来气渐渐平下来,他开始想该怎么办。最早他也想就在家做事算了,几年心力交悴,不过白受些辛苦烦恼,哪及得上现在在家当宝贝,出门当大爷。但是那个带给他屈辱和痛苦记忆的城市,也不是说忘就忘得了,他总觉得和那里还有联系。说来说去还是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8 因为"他"暮云一想到这个人就狠得咬牙切齿,却总不习惯说他是"陈之笛",但凡念及,就要叫"小蝎"。 他坚持每天一睁眼就告诉自己:陈之笛是个混账王八蛋,我仇恨他!我仇恨陈之笛!但是只坚持几天就继续不下去了。没过两天,逛街的时候发现一件不错的衣服,就自言自语:这件衣服穿在小蝎身上一定非常好看。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很贱,不是一般的贱,特别贱特别贱。 后来暮云知道不能这样躲避下去。他也清楚,如果让时间流逝,他和陈之笛之间,理论上只能有三种情形:一是永远仇恨他;二是继续犯贱,发现自己仍然爱他;三是心平气和地忘记他。暮云认为,只有真正能够心平气和地忘陈之笛,他才可能长期在家里安分下来。否则,无论他怎样控制自己,在这里一辈子经营自己的生活,毕竟心里有个大疙瘩,到底意难平。因此他需要再回去一趟,和陈之笛再谈一次,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暮云回去的时候是在秋天,当地最好的季节。他认为两个人经过这么一番大闹,又赌这一场狠气,几个月的时间总该能让大家心里都平顺些,也更适合深谈。他甚至反复琢磨,那人的各种反馈应对,他如何来把对话维持到结束,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一切经营筹划,都完全落空。他比陈之笛当时找他的情形稍微好点儿,多了一条模糊的消息:9月份是开学的日子,人家都出国好几天了,就算回来,也要两年以后。 暮云忍了将近一年的一场怒气彻底爆发出来,登时破口大骂,连从陈之笛那里拣的话都用上了:"陈之笛你个混账王八蛋!让我逮到你非操烂你丫的!"后来又不由得关在屋里痛哭,边哭边想:"小蝎!你做得可真绝!" 他伤心了两天,也想直接回家算了,可是偏偏又不甘心,总觉得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如果说办个旅游签证追过去问两句,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见到人,搞不好成为国内国外同学圈子里的大笑话。想来想去,忍气吞声,只得回原来的公司上班混时间,顺便再等个两年,到时候再见不到人,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然而一个人的两年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他的工作本身就谈不上繁忙劳累,想把精力全部发泄到办公室只能是妄想。gay吧是再没心思去了,尽管心里时常欲望翻滚,也强忍着不再找陌生人,只偶尔和刘静侬等人吃吃饭,聊聊天。剩余时间就在家里,孤灯空房,喝酒看书看电视睡觉,其实度日如年。 小蝎离开半年后,暮云趁着春天暖和,就买了辆很便宜的二手车开着玩,上班也不用它,只在周末和节假日开着去郊外,去他们以前一起游玩过的地方走走看看。那辆车毛病不少,经常出点儿小故障,他也不着急,反正一个人灵活机动,最坏情况不过是扔掉它自己回去;好车他也能买,却觉只有两个人一起的时候买下来才会真开心。 出去游玩,他总带本书,碰到可以安静燕坐的地方,自己看一会儿。他记得小蝎有个超级懒惰无耻的毛病,平时说他爱读旧书是酸文假醋,却连看书也剥削他,自己不看,偏要他念;书上找不到现成应景的,就硬逼着他念肚子里的存货,同时还要唧唧歪歪,挑剔刁难。比如那次,他们在山上看桃花,小蝎就要他背了"天上碧桃和露种"等几首诗,又不懂装懂说这一句华丽短暂,实质凄凉;又因为他还背了唐伯虎的"碧桃花树下",就疑心是在取笑挖苦,又来挑逗撕扭一阵。有一回一起看荷花,他念了"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小蝎就腻过来索吻,说暮云是莲他是叶,正在相映;听见"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又逼问究竟恨哪样,头天晚上都主动献吻了难道不足?甚至因为这两句都是李商隐的,就借势嘲笑他心思难测,跟这个人的诗风匹敌。 这些当时让他觉得小蝎千刁万恶的情景和细节,暮云每到旧游之地,就不免想起来,只觉心头酸苦。后来他每次出去,看到有意思的景色,就悄悄念几句什么,就当小蝎还在旁边听,又想象他听了会怎么耍赖胡搅。 小蝎走后的第二个春天,暮云计算时间,觉得他也快毕业了,又想到毕业后他不一定就回来。因此越往后反倒越觉得犹疑不定。从同学那里侧面打听了下消息,对方却笑说:"你俩那么腻,你都不知道来问我?"窘得他再不好意思找人去问。只得心里闷着,反倒在春光最好的时间生了场小病,一病就绵延了些日子。等他终于恢复起来,春天已近尾声。 暮云非常懊恼,这个春天没看到桃花,他始终记得当时小蝎在碧桃树下的泼皮无赖样儿。不过春天也还有个尾巴,周末他依旧开车出去,就看些别的也好。 那时山野中果然红不胜绿,渐渐有百花凋谢光景,天地间却依然一种春情春意,让人慵懒忧伤。暮云在山上喝了点儿酒,看了几篇书,颇觉惬意,直呆到半下午才下山。回去路上刮起一阵风,忽见扬花漫漫,又是一场胜景。他就想,如果小蝎在侧,他该念点儿什么应景呢?苏轼和章质夫的《水龙吟》,虽然精妙难得,对小蝎来说却是冗长,他肯定不爱听,就勉强听完,也不知会咕唧出什么话来。于是他就小声念关汉卿的一个散曲,叫做〔南吕〕《四块玉.别情》,给那个不在场的人听: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暮云念了这几句又觉得难为情,小蝎见不得诗词里直言相思情感的句子,要是真的听见,必然又会刻薄他个面红耳赤才松口。可是他确实觉得这几句不错,好得让人惆怅。他想关汉卿真是很厉害,几百年前就知道我有一天会来这里看见扬花,就留下这么两句,让我此时此刻记起来,对比着伤心。 那时扬花飞得搅天搅地,暮云边开车,边流泪,就更想念去了的那个人,模模糊糊果见一道道溪斜山遮,伴着路上一个又一个尖锐的大拐弯。 【卷五:迷梦】 36 他看见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山上碧桃盛开,两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在树底下搂抱翻滚,嬉笑打闹。然后他们的脸凑在一起,慢慢地亲吻。 他又看见那是一个寂静的上午,在一口小石塘边上,那两个人,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膀,数荷花蜻蜓。然后天色发黑,萤火虫划过夜空,他们成了一对交颈鸳鸯。 接着他看见一个冬天,满大街堵车,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他把那个人从另一个人身上赤身裸体拉起来,打得皮开肉绽。但是最后他们又拥抱到一起。 雪继续下。他又发现自己到了一片结冰的湖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庙宇。身边忽然出现那个人,拉起他的手,两个人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39 于是看遍了那些人迹罕至的雪景。 走着走着那人不见了,他发现自己正孤零零地坐在一个亭子里,面对一朵艳丽绝伦的荷花,哀哀痛哭。最后突然他高兴地笑起来。因为那个人又出现了。 这次他们是躺在那个人的床上。他用被子蒙着两人的脑袋,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看着他。他说:"你跑不了!"那个人牙齿咬得"格格"响,却飞快地扭头。他能感觉到他脸红时散发的热度,这让他开始出汗。 这时他又发现自己正假装惶恐地站在宿舍门口,目光从下垂的睫毛中间微微不屑地打量先来的几个傻瓜。那个人原本在床上看书,下来拉他的手,带他到一个床边,柔声说:"这个就是你的。"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美得让他想哭。 然而这一切突然都在瞬间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切换交错,最后他发现那个人开着一辆看不清楚样子的车,在一座山上疾驶。他徒步跑在后面,仓皇地追逐。他大声叫他的名字,但是那个人似乎根本听不见,也不回答,一直往前开。 他不知道那人是不小心还是成心,只看着他的车从一个急拐弯被甩出去,片刻之后一声爆炸和一道火光。 他在绝望中没命地跑过去,把那个人从汽车残骸里抱起来,流着眼泪,一口一口舔干净他脸上的血污,却发现是另一副面孔。他赶紧松手,那个身体顿时消失,任凭他到处寻找,再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后来他终于崩溃,脱口大喊:"暮云!暮云!暮云!" 之笛从梦中醒来,满头热汗,满脸热泪。他在梦里哭醒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梦非常熟悉,想了一会儿,记起是好几年前在那个山上,做过一个同样的梦。他也记得当时正在梦里大哭,被暮云摇醒。他生气他跑到梦里来吓自己。暮云就开了灯,紧紧搂着他,让他又打又抱怨。后来暮云哄了他半天,还偷偷吻他睫毛上的眼泪,以为他没看见。 他还记得暮云当时说,以后想梦见他,要先得到允许。从此他就没做过这样的梦,再梦见暮云,多半是两个人互相撕对方的衣服。 但现在......之笛感到心里发冷,身上寒毛尽竖。这个梦又回来了。而且变成现实。 房间里非常黑,他正担心刚才那样大喊大叫,是否吵醒了许帆,床头灯却"啪"地一声亮了。许帆的脸就在旁边,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吵到你了?"之笛抱歉地问。 许帆没理他,坐起身来,又开了台灯。 之笛有些心虚,只好微笑着,含情脉脉地看她。 过了会儿,许帆低声问:"我好看吗?" 之笛笑道:"还用说。从小都觉得你特别漂亮。" 许帆笑了一下:"真的?" 他也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其实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许帆于是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上拖,直到他顺势半坐在床头。她尖叫着逼近他的脸:"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躺在我身边,还要伤心成这样!我是巫婆?是夜叉?和你上床对你是侮辱?不及那个叫什么云的女人的脚指头?" "你搞错了,"之笛闭上眼,不去看她,"暮云是男的,我最好的朋友。他出了车祸。" 这条消息是那个即将来美国的同学头天在email里顺带说的。虽然对方只淡淡提了一下,他在回复里也只淡淡惋惜了一句,却没想到会变成一个梦,又让他想起从前的梦。 是的,这个梦确实回来了。又确实在现实中发生了。似乎这一切,早已注定。 "原来是个男的!"许帆冷笑,"我还不服气,究竟是哪个女人能这么厉害,凭空抓着你的心,在你心里阴魂不散,让你整天在我面前要死不活的,竟然是个男的!" "你在说什么?"之笛也冷冷地看着她。 "陈之笛!你别想骗我,我早就想发作了!"许帆吼道,"你一直都很勉强,尤其是说到留在美国,和我结婚,你更是犹犹豫豫的!很多时候你都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我只是装不知道,大家彼此留个脸面!你却在我的床上大哭大喊,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你敢说你不爱他?你能忘得了他?" 之笛垂下眼帘。不说话。 许帆发狂一样抓着他的肩膀,死命摇晃:"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笛挣了一下没挣开,就去扒她的手。许帆"啪"地一耳光过来:"说话!" 但是她随即给自己的行为吓住了。也许是想起从前的事,赶紧低声说:"对不起,我又......" 却见之笛摇摇头,慢慢睁眼,看着她。他的眼里充满泪水。但是她知道那些眼泪不是为了她。她的怒火重又燃烧。他在为那个人伤心!他从来没有为她这样过! "你没错,"之笛微微哽咽,说,"我是爱他。我就是爱他!我以为我可以把他,和那些事,都忘了。但是我忘不了!尤其是他现在国内出了车祸,生死不知,我就更想起从前的事了。全都想起来了!"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身上开始颤抖。 许帆的愤怒几乎到达极限,可是想到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心中又多了恐惧。她声音嘶哑,又有些发抖:"我竟然......输给一个男的!那你......打算怎样?" 之笛双手抱头,过了一阵,看着她说:"我不能留下来了。我得尽快回去。" 她已经想到这个可能,听见他亲自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拦。他的狠心她早就领教够了。虽然她平时发脾气欺负他,他都逆来顺受,但她其实怕他怕到骨头里,生怕他再扔下自己,像几年前那样,然后不闻不问,音讯全无。即使现在他说要走,她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恨!只有恨! "就算......就算我放你走,那你怎样向两家交待?"过了很久,许帆冷漠地说。 "我实在顾不过来了,"之笛也平静下来,淡然说,"我先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以后,那以后......" "那以后怎么样?"许帆冷冷地问。 "要打要杀,随你们吧!"之笛说。 "那我怎么办?你为我想过没有?"许帆的声音听起来像僵尸,"全世界都知道我许帆要嫁人了。眼看要结婚,从小一起长大的新郎为个男人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之笛不敢看她,只低头说:"我对不起你......" 许帆只觉得眼前发黑。听他话里意思,不管那个男人是生是死,他都不打算回到她身边。他给她的说法只是一声"对不起"。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她知道一切争执和争取,都不会再起作用。她只能,放弃。 "滚吧......"过了半晌,她耳语般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0 地说。 37 之笛回国后,发现暮云以前的手机早不用了。立刻约当时发email的同学吃饭,细问暮云的详情和下落。 可是那同学也不清楚,说是只记得是当时他借着要出去读书这个由头和同城同学一起聚会,恍惚听谁说了一句。当时人多嘴杂,房间里又吵,就那么两句一说就混过去了。倒是有几个女同学惋惜暮云的相貌多半是保不住了。 之笛就从他那里要到所有能找的同城同学联系方式,一个个问过去,总算有一个在媒体上班的同学知道得多点儿。媒体同学说,他也是听见同部门一个做社会新闻的同事讲的;那同事为那件事还写了条消息,直到见报时暮云还在抢救,医生倒说活下来希望比较大,只是脸面完了。 之笛又问怎么找暮云。媒体同学说,听见暮云出事后,大家都没联系到人,他约了两三个和暮云比较熟的去看了看,当时人还在昏迷;别的同学打过电话的不止一个,可暮云以前的电话都用不上,新号码没人知道。 "可惜他那么帅个小伙子!就因为车祸,薛暮云神话破灭,他的时代过去了,"那媒体同学半遗憾半调侃说。 "男人嘛,过了25一样衰败,要那么帅干什么?"之笛随口回答,"能活着就好,要是肢体致残,比毁容可怕多了。" 同学就笑:"你倒还有点儿意思。对了,老听说你和薛暮云两个搞同性恋,真的假的呀。" 之笛笑道:"上大学你们就开始造谣!当时我们也没否认吧。" "我靠!陈之笛你还是那样,脸皮结实得可以!"媒体同学略微吃惊,"听你这么说,不相信是不成了。不过也好,你们这些大帅哥都去互相勾搭,把美女留给我们这些困难户。" 之笛就去那所医院询问,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暮云苏醒后,他家里的人就来接他走了,说是带他回家,就近住院,也有靠得住的人看护。当时见过暮云的医生和护士都说:"那小伙子命真大,换别人早完蛋了,他还能活下来。就是脸摔坏了,看着怕人!" 忙了两个星期,之笛最后也就知道这么个结果:暮云没死,但是毁了容,被家人接回去了。 他心里略松了口气,才来得及体会到一直被抑制住的伤感。 他没想到,那次两人闹僵,会是最后一次看见那张脸。他还记得,当时暮云在他折磨侮辱之后,那副疲倦得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样子,以及他走到门口时,慢慢回头看自己,脸上的神态。 那时候,暮云微微侧转身,脸色白得透明,眼神空洞又迷茫,飘飘忽忽地看过来。他表情黯淡、迷乱,好象有一千种一万种伤心,都只被勉强收摄住,以至他整个人都因为悲伤而显得沉重迟缓,少了平时气质中那段飘逸感觉。 之笛被他那副凄艳哀绝的样子震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看见暮云这副表情,心里虽然有些须快意,同时又莫名悲痛,只觉得眼泪一股一股往上冲。他希望暮云赶紧离开,否则自己搞不好会扑过去,哭着求他原谅。 暮云终于走出去,轻轻带上门。之笛立刻冲到卧室里,关上门放声大哭。那是他第二次为这个人掉泪。那之后一直到出国,他以为不会再伤心了。却不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欠了债,总是逃不掉的,之笛想。他知道自己欠暮云的债,已经无法计算。 暮云毁容的消息被医院证实后,他当时就觉得喉咙堵塞,逃跑一样狼狈地离开。回到家里,哭了个天昏地暗,哭得最后全身都开始抽搐,还停不下来。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哭成这个样子。 好几天里,之笛想想哭哭,哭哭想想,把这些事情颠来倒去琢磨好几遍,最后认定自己是导致暮云凄惨下场的罪魁祸首。要不是那次残忍无情地对待他,暮云必然不会躲他,说不定他就不出国,或者逼着暮云一起申请出去,暮云就不会一个人开车去玩,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之笛一边痛恨自己,又隐隐觉得暮云这次车祸都和自己有些联系。他虽然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但直觉已经告诉他,暮云多半是去两人旧游之地,路上神思恍惚,才出事的。否则依暮云平时那种细心谨慎,车祸再怎么也临不到他头上。 之笛也无法想象,暮云怎么去接受毁容的事实。虽然暮云说过,男人不必长得太好,但他毕竟是拥有了半生美貌,突然再失去,这和从来不曾有过是完全不同的。这世上,修养深到对自身容貌巨变无动于衷的,能有几个?尤其是暮云心思又细,心事又重,不知道要痛苦多长时间,才能逐渐习惯。更何况听那医生的意思,这次毁容不是变到普通人那么简单,是"看着怕人"!这时暮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又浮现出来。当时他们在谈论一本书里的主角,暮色云说:"男人好眉好貌的,没几个有好下场。"这句话此时却有点儿谶语的意思,让之笛痛哭失声。 之笛悲伤了几天,又开始联系暮云家里的人。他也想清楚了,不管暮云最后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成了旁人眼里的丑八怪,再难看,再吓人,他也坚决不放手;大不了,如果暮云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以前风光,觉得两人外表不均衡,他在自己脸上划两刀,大家扯平就是。 在那个媒体同学的帮助下,他费了无数心思,用尽手段,才找到暮云他爸的手机。但是对方刚听他说找暮云,马上想挂电话。之笛赶紧哀求,说自己是暮云最好的朋友,从大学一直到毕业上班都是,又报上名字。暮云他爸似乎也有点儿印象,"哦"了一声,说:暮云还在封闭治疗,不能跟任何人联系,他本人也是这个意思。在之笛再三恳求下,暮云他爸总算答应说,一旦暮云心情好些,就转告他陈之笛专门回来找他了。又截断之笛的啰嗦叮嘱,傲然表示自己平生从不失信,说完就收线。 这次通话让之笛明白了以前深恶痛绝的、暮云挂电话那种利索劲头儿的出处,同时也明白将有一段漫长的、不能确定结果的等待。 但是他的家里却等不及了。老陈家小子扔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媳妇儿跟个男人私奔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开,家庭判决就从电话里送达。"你这个畜生!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不要回家!"老爸简洁地说。 到他找好工作开始上班的时候,老妈偷着给他打个电话,说是老爸还专门去许家赔罪,并发表了与陈之笛断绝父子关系并将其扫地出门的口头声明。这个电话让之笛很难受了几天。 之笛后来又打了几次电话,暮云他爸开始几次都诚恳地说已经转告了暮云,到后来就慢慢烦了,转而质问他和暮云究竟什么关系,再后来干脆听见名字就挂电话。家里传来的半官方消息称,老爸对他的咒骂已经从"永不相认"变成"见到就打断狗腿",彻底驱逐变为严惩之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1 后或许可能接纳,算是宽大了些。然而这些变化之间,一年就过去了。 38 那一年,之笛过得异常辛苦。 白天是重新上班和适应环境,偏偏工作又不轻松。下班以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怎么去套问到暮云的更多消息。还要时不时地应付家里。 实际上他曾经摸到暮云家乡去过两次。第一次到了之后打电话,暮云他爸又要挂,听说他专门来了,略停了停,还是说:"来了也不见!你回去吧。"说完挂掉。第二次又去,就和以前一样了,听见是他,暮云他爸就挂电话,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然而这些都还不能太影响到他的心情,毕竟都是必须面对的。真正让之笛害怕的,是晚上睡觉。基本上隔个几天,他就要做同样的梦。在梦里,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一一浮现,比真的还真,让他都在睡眠中都感到由衷的开心和快乐,然而结局是一样的惨烈可怕。必然是暮云开车冲下悬崖,必然是起火爆炸,必然是他最后发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虽然在那些梦里,暮云有时候是自杀,有时候是刹车失灵,有时候甚至是被人暗害,但终究要坠崖。他抱在怀里的脸也一次一个模样,相同点是都不认识,最可怕的一次是,他哭着给那个人把脸上血迹清理干净,却发现整张脸上没有五官,当时就吓得大喊大叫地醒来。而这些梦,虽然存在细节上的变化,还有个致命的相同:最后他必然找不到暮云,从梦里哭醒,然后再次发现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但是,再没有人出现在他身边,温柔地抱住他,安慰他,给他擦眼泪。 从这些噩梦中醒来之后,他只能在床上坐一会儿,如果还有睡意,就硬着头皮再躺下去;否则就摸黑到客厅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着时间和烟灰一起化为灰烬。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正被痛苦腐蚀,如同灰烬一样散去。 当然他并不知道,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暮云曾同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半宿烟,觉得芳华易逝、时光无情。只不过,几年后轮到了他,而且是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之笛被这些噩梦逼得几乎神经衰弱,却毫无办法对付。他甚至尝试使用了几次安眠药。但由于这梦来得毫无规律,并不是固定时间或间隔固定的天数出现,所以吃药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也不可能因此就长期天天吃药,那样他就完了。 所以他只好放弃药品,索性忍受。就当这是暮云施加给他的惩罚吧。何况,这个梦最初是他自己做的,后来之所以缠住他,也是因为他自作孽。如果当初,在那个山上没有做过这个梦,暮云会不会出车祸呢?他和暮云是否会被另一种命运安排?之笛也反复想过这些问题,但是得不到答案。 他只有忍受。忍受悲伤,忍受噩梦,以及,忍受时间流逝却不能与暮云相见的痛苦。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动声色地忍耐痛苦。之笛素知他在这方面不及暮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这些郁积在心里的情绪会到达极限,那一天真正到来时,他还是有些狂乱。 他再次从噩梦里醒来,刚刚在梦里哭得痛快,睁眼悲伤还在,却流不出泪。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干烧,和那些想说话却失声的人似的。 痛苦和郁闷堵塞在他胸口和喉头,他只好一拳一拳地,奋力捶打墙壁。直打到皮开,肉绽,最后终于流血,那股淤塞着他的浊气仿佛才有些消退似的,就像是随着血液从伤口里逐渐释放了出去。那之后的疼痛他反倒没什么大感觉。事后他仔细看了下,指关节掉了一块皮肉,程度比普通的擦伤严重。 这次放血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办法。后来每次做了噩梦,他就在自己身上弄个小伤口,有时候刀子胡乱拉一下,有时候找个尖锐东西刺一下,皮肉上传来的刺痛和少许失血,果然让心里好过些。随着噩梦次数增加,他身上的小伤小疼也增加了,仿佛是噩梦经过之后留下的纪念。 有一天他忽然觉得有必要自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想了很久,他甚至还记起当时少年时代和许帆那次分开后,也曾经不小心在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印子。现在想起来却又难说是不小心。再往后,再往后......之笛心里冒出一阵寒意:他又想起大学一年级结束时,因为自己特别看重的大学英语6级没有如愿考到满分,就用小刀在胳膊上划了4下,算是弥补少掉的那4分。 原来我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之笛厌恶地想。 他又想起和暮云一起的那些片段和细节。又觉得不止是自虐。 在那样的年纪,他原本早就熟知了和男女两性之间欢爱的滋味,却一直挑逗勾引暮云几年而强忍不发。其中忍受的痛苦,无疑是对自身的虐待了。 但还不止此。他发现当时的小蝎,有意无意间,同时虐待着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陈之笛,另一个是暮云。小蝎在事实上折磨着他们,既从精神上,又从肉体上。精神上的折磨自不必说,肉身的折磨,虽没有刀枪棍棒齐发,却更难以禁受些,用暮云的话说是"只管放火却不救火",其实是性虐待。只不过暮云并不知道,这火从来都是烧着了两个人,受到伤害和折磨的,并不止是他一个。 之笛的发现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另一方面,他越来越习惯了那个噩梦。每次从梦中醒来,他就擦干在白天已经不可能再流出的眼泪,熟练地给自己制造一个新的小伤口。他已经觉得有些离不开这个梦了。只有在这个梦里,他才能体验到痛快流泪的幸福感觉;随后的自伤自残,又带来另一种让有些麻木的肉体兴奋颤抖的快感。 因此他认为这个梦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噩梦了。他喜欢它,迷恋它,琢磨它每次在细节上的各种变化带来的刺激,尤其感谢它让他能够爽快顺畅地倾泻出郁积在心中的眼泪。他对这个梦已经上瘾了。 之笛想,人的变化真快,也真大。 39 虽然家里的态度在越来越缓和,工作上也逐渐顺风顺水,之笛却不觉得生活有多大起色。他始终得不到暮云的确切消息。尽管给暮云他爸的骚扰电话还是隔三岔五地打过去,依然只是打过去就被挂掉,更别说任何积极的响应。 与此同时,他越来越多地陷入对自身的研究和探索。 这个身体,存在了二十多年,以前也只以为简单地与"食色"相关,现在看起来并不止是这个样子。不用说被不透明的皮肉囚禁在黑暗中的灵魂,光是这些皮肉本身,就足够复杂。其实只是一张皮,一堆肉,一腔血,一束筋,横七竖八缠绕填充在一个骨架上,就变得活跃灵敏,能在不同时候传达出各种复杂细微的感受,有时甚至不由自主地反应,又让他厌恶,又令他好奇。 他找不到人诉说内心的这些愁苦与困惑,偶尔上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2 网和一些完全陌生的人,谈论各种话题,也包括关于身体的这些秘密。 "听起来你有些像sm爱好者,"有一次,一个和他在网上闲聊过几次的人听说了他排遣郁闷的方式,这样评论道。 "sm?" "具体含义网上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于是之笛搜索一下,找到一个词条:苯乙烯,简称sm,石化行业的重要基础原料。它是用苯取代了一个乙烯的氢原子形成的化合物。乙烯基与苯环的电子会有共振效应产生。苯乙烯主要用于生产苯乙烯系列树脂及丁苯橡胶,也是生产离子交换树脂及医药品的原料之一,此外,苯乙烯还可用于制药、染料、农药以及选矿等行业。苯乙烯系列树脂的产量在世界合成树脂中居第三位,仅次于pe、pvc。苯乙烯的均聚物聚苯乙烯(ps)是五大通用热塑性合成树脂之一,广泛用于注塑制品、挤出制品及泡沫制品3大领域。 "我不认为我会是这种化合物的爱好者,虽然它很有用,"他把内容发给对方,困惑道。 "我也不这么认为,虽然你很白痴,"对方同时发了张狂笑的表情图片过来。 不过那人还是给他找了些切题的信息 sm(sadomasochism的缩写),又称"虐恋",统指与施虐、受虐相关的意识与行为,在中国人的心中基本被归类于变态的范围。在中国,"sm虐恋"一词由社会学家潘光旦首先提出来,李银河的《虐恋亚文化》将sm虐恋具体定义为:"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痛感获得快感的性活动......所谓痛感有两个内涵,其一是肉体痛苦(如鞭打导致的快感)......其二是精神的痛苦(如统治与服从关系中的羞辱所导致的痛苦感觉)。"不过,sm一词也被更加广泛地用来表现幻想性游戏及色情活动的整个领域,其中可以包括在所爱的伴侣身上使用束缚及其它玩具。尽管许多人设想sm总会意味着对身体的粗暴虐待,可事实上,许多选择了以色情权力方式活动的人,倒宁愿做得很温柔。 "但是这并不太符合我的情形,"之笛看完说,"我只是一个人。偶尔自己给自己一些轻微伤害。" "自虐,也是sm的一个变种。也许你需要另一个人,来帮助你做你对自己做的事情,"那人说,"有合适的机会可以一起玩玩。" 之笛立刻拒绝了。变态变态变态!他想,我永远也不会和一个陌生人做这种游戏。 然而这个话题并没有就此在他心中死亡。它其实留下了痕迹,在黑暗中吸引着他。"快感与痛苦联系在一起"、"肉体痛苦和精神痛苦",这些字眼,多少令他联想到自己的某些处境。他到底自己去寻找更多的解释和说法了。 他阅读了著名的恶之花萨德爵士的《朱丝汀》和《朱丽叶特》,为那些血淋淋的残酷和邪恶而震惊,又感到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在之笛看来,这个人实在是怪物、疯子和虐待狂,但他偏偏被被认为是自由的化身,被与拜伦并列为浪漫主义的两位天才先驱,也被福楼拜称为"伟大的萨德"。当然还有更多希奇古怪的称号。诸如"伟大的哥特式作家"、"百折不回的社会与道德禁忌的真诚探索者"、"对敌意的上天的伟大冒犯者",等等。著名的福柯甚至根据萨德生活、写作的年代,将虐恋出现的精确时间划定为18世纪末年。但是萨德本人却在63岁时被诊断为"性疯狂",囚禁于精神病院,直到去世;那之前他还先后坐了27年牢。 他当然也读到了sm一词中的m来源马索克的一些资料。这个奥地利人写的《穿貂皮衣的维纳斯》,把那对自我的贬低、对被鞭打的热爱,写得绘声绘色,他甚至想起在那遥远的地方,唱着情歌,等着牧羊少女皮鞭抽打的多情男子。 而当他把马索克进行萨德比较,主动与被动,行动与等待,残忍与温柔,仪式与游戏,更显得奇特、怪异、迷乱却又充满张力。于是他知道了,也理解了:萨德(sade)加上马索克(masoch),出现了sadism&masochism,最终变成sadomasochism,简称sm。 但是他终究不喜欢萨德所沉迷的那种漠视生命、带有蹂躏糟践感觉的残忍邪恶,而觉得马索克的游戏更显容易让人接受。他也带着了解的心思,去研究那些所谓的sm道具,逐渐认识和熟悉了那些东西的类别和用途,有时候逛商场,看着不同的货物器材,也有意无意地联想起眼罩、嘴钩、颈套、乳夹、手铐、脚镣、肛栓、套装、皮鞭、贞操带、灌肠器、情趣蜡烛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然而他并不能因此停下来。有一天,他收到邮购的道具,顺便装扮一下,去照镜子。他发现镜中的人,年轻、俊美,脖子上围一圈尖钉皮颈套,下面一条真皮三金属环露点裤,此外再无衣物。仍然是往日眉眼,白腻肌肤,却因为身上的两件奴隶服饰显得脆弱、柔顺、凄迷,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之笛于是边看着镜子里的人,边幻想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折磨,慢慢觉得身体有了感应。他知道这个游戏终究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那个来陪他一起玩的人是暮云,游戏就会变得完美。 40 他当然知道暮云不可能来陪他玩这样的游戏。以前连两个人亲昵,暮云都有些扭捏和掩饰,别说这样的放浪形骸。更何况,他还根本找不到暮云。 之笛也因此有些怨他: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找不着你,我也不会逐渐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他始终自相矛盾地觉得,sm令人排斥又令人兴奋。 即使排除性格里的放纵和任性,他也算个行动派,游戏在想象中变得越来越真切,实施也就顺理成章。 在一个春天的晚上,之笛进了一个gay吧。 他知道去哪里找人。他也想过了要找什么样的人。 在酒吧里坐了半天,打发掉了好几拨前来搭讪的人,之笛有些厌倦了,也觉得累。正想着打道回府,再找个时间来碰运气,却见不远处的空桌子上多了一个人,背对着他自己。 那时他刚从卫生间回来,估计那人正好是在他离开的空挡进来的,所以刚才没见到。 之笛就细看了一下那人的背影。一身乍看很不起眼的衣服,颜色朴素安静,却剪裁得非常精细,属于低调的昂贵。正巧那人站起身,又坐下了。无意中就把整个形体轮廓展示了一下。之笛就想起当时暮云说给他听的一句形容人的话:"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据说是《金瓶梅》里的。此时这个人光背影就让他想起这句话,不知道看了正面又是什么光景。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3 而且......他心脏狂跳这个人的背影非常像暮云。 之笛于是走到那人桌边,坐到他对面。 那人目光微带询问,在之笛脸上扫了一下。之笛瞟着他笑:"一个人坐太冷清。共享一张桌子,谢谢。" 这工夫他已看清那人不是暮云。从脸型到五官,都相去甚远,皮肤质地倒很相似,只看在眼里就觉得细腻光滑。看起来倒是个不讨厌的,气质也很不错。年龄却不大好判断,总在25到30的样子。 那人点点头,问了声:"常来?" 之笛又瞟他一眼,说:"不。第一次。" "模样不错,"那人笑了一下,"你要是成心勾引人,只怕很多人会跟你走。"之笛听他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理会他话里带刺,问道:"你很容易感冒?" "嗓音就这样,"那人说,"你问这个干吗?不至于是关心健康吧。" "我很关心你的身体素质,"之笛微微笑道,"我不希望你一脱光衣服就感冒。" 那人表情冷淡,低声说:"你脸皮真厚。但我不找炮友。" "我也不是找炮友,只是找玩伴,"之笛坐过去,挨着他,"陪我玩儿个有趣的游戏。你肯定不后悔。" 那人推开他摸到膝盖上的手,脸色微红,喃喃道:"无耻。贱。" 之笛伸手搂住他脖子,附耳低笑:"老屁眼儿,别装b。明明想得身上软的软硬的硬,还这个鬼样子。你骂了我就欠我的,跟我走吧。我难道辱没你?" 那人气得发抖,却又甩不掉他在脖子上暗中摸索的手,只好说:"你可真贱。" "来这里的都贱,别把自己当贵人,"之笛微笑着,低声说,"跟我走吧。我这样的帅哥给你白玩的机会不多。" 那人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咬咬牙,说:"去就去。玩死你个贱人。" 之笛就奖赏似的舔了下他的耳垂,发现他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刚进门,那人就来撕衣服。之笛轻轻推开他,说:"先坐会儿,聊聊。" "还聊什么!不就床上游戏吗,看我怎么折腾你,"那人不耐烦地说。 "游戏有很多种,"之笛给他一杯水,自己也坐过去,"我们要先说清楚规则。免得败坏兴致。" "分明是个狐狸精,还讲游戏规则,你还真贱出花儿了。"那人不屑地说。 "既是游戏,必然有规则,"之笛正色说,"我想和你一起玩,但不勉强你。也不想你破坏规则。" "先告诉我是什么游戏,"那人说。 "sm。" 那人明显有些不安。"我不喜欢这种游戏。我没有虐待嗜好,"他说。 "听我说完,"之笛笑道,"你施我受,ok?但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弱势的,必须有清晰规则,绝对不能破坏。" "你既然这么贱,我只好满足你,"那人突然有些恨意似的,轻声说。 "你听好了,在我们游戏过程中,这三条规则永远有效:1.你永远是主,我永远是奴,你有按照我们一起商量的方式虐待我的权力;2.除了做润滑,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让身上的任何部位进入我身体,不然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3.只能用我们一起选择的工具虐我,不能用身体任何部位来打击我,有特别设计除外。" 那人怒道:"合着你就是摸不得的。我又不能干你,又不能揍你,岂非我也成了你的工具?最多算个器材保管员。" "但是我可以为你服务,让你爽,"之笛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睛道,"这就是报酬。"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方式其实我也被虐待了,"那人迟疑道。 "聪明,"之笛笑道,"你用工具来虐待我的身体,但是你眼看着帅哥的裸体却不能发泄,所以你的精神也被虐待。这样才算真正的sm。既互动,又公平。不过你放心,最后总要帮你释放掉。" "你是sm专家?有专业证书没有?"那人冷冷地看着他,又说,"那你呢,你最后怎么解决?" "我不排斥你的手和口,"之笛伸手摸他脸,"动心了吧,如果我是你,我都会动心。" "可是,你不担心我失手?"那人说,"毕竟人有出差错的时候,再说那些鞭子棍子又是真的,就算绳子捆,搞不好也勒出血。" "蠢材!蠢材!"之笛叹道,"谁规定sm一定要用鞭子绳子柱子这些东西?那样的sm陈旧老套,想起来就让人厌恶。开动你那生锈的脑子吧,就地取材,随意发挥,只要能虐出快感,这个游戏就成功了一半,何必非要去拘泥形式?" "没办法,我知道的sm就是这些内容,鞭打针扎捆绑滴蜡,"那人脸红了一下,又说,"我可不像你这么贱,挖空心思想法子来虐自己。" "贱来贱去的不觉得累,我又不姓贱,"之笛笑着白他一眼,"叫我奴才。" "直接叫贱人得了,"那人说,"我是阿宝。" "管你什么牛黄狗宝,我只叫你主人,"之笛笑道,"记住我们的称呼,这是游戏代号,到时候不要叫错了。先简单尝试一下,觉得有兴趣往下做,以后就长期联系。" 阿宝就扑过来,搂着之笛,在床上缠绵纠结,直到两个人都满意地喘气,才起身。 "现在,虐我吧,"之笛说,"小小地展示一下你的手段。" 阿宝愣了一下,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说:"你想要我怎么虐?" 之笛叹气:"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居然不知道怎么下手虐人。要换了我,三招两式,石头都给它虐出水来!这样吧,先绑我一下试试。" "没有绳子,"阿宝四处看了一眼,失望道。 "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之笛咬牙笑道,他转了转眼珠,随口说,"到处都是绑的,偏偏你看不见!领带、皮带、裤腿、鞋带......衣柜里还有围巾,实在不行撕床单!这么多东西,随便哪一样,也把人的手脚给扎住了。" 阿宝果然扯下领带,把之笛双手缚在床柱上。之笛见他捆绑的动作还算伶俐,脱口说:"这架势,倒让我想起以前也用领带绑过一个人呢,哎......" 阿宝微微顿了一下。低头就扯掉衣服,又直接撕掉之笛身上衣服,骑住他,看了半晌,突然挥手给了他一耳光。 之笛笑道:"喂!你犯规了!这下突然有了点儿男人气概,倒比刚才那畏缩模样好些。但是你不许再乱打我了。" 阿宝咬牙喘气道:"你这妖精!既然勾引我到这里,我要把你先奸后杀!"说着就掰他的腿。 之笛眯眼看他一下,冷笑:"你要敢,我立刻咬断舌头!谅你也没胆儿做这种事!不会玩就放我起来。回去有空想想,下次继续吧。" 阿宝突然笑一下,就去解开他,说:"你丫胆子不小。下次还敢找我?" "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当然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4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4 不放了,"之笛瞅着他笑道,"有胆儿就陪大爷玩下去,有的是甜头儿给你!" 41 "把这个穿上,"之笛顺手扔一包东西给阿宝。 阿宝打开一看,原来是皮裤,半截皮背心,皮手套。他就抱怨:"这么多花样儿,你不嫌烦!来了就要人洗澡,完了又是什么方案,又来这个行头!" 之笛笑道:"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这些还都亏我考虑计算在里面,不然像你这副白痴样子,也别想玩下去了。要玩就认真玩,玩出感觉来。" 那天阿宝走后,他就想了半天。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暮云的意思,尤其是身材神似,也就他适合当暮云替身了。不过看他一窍不通的样子,也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设计好各种玩法,到时候现告诉他,让他贯彻发挥吧。念头转来转去,又觉得自己跟电影导演似的自编自导自演,又像是一只猪在教一个屠夫怎么杀死它,最后自己也笑起来。 他以前也没有sm实战经验,何况又是自己当那个m,自然要把各种细节考虑得详尽周全。尤其是方案,要玩得轻松有趣,又不陈旧,只能多花心思。 所以两人第二次见面,阿宝刚落座,之笛就开始传授他的心得:"咱们说说以后按照个什么顺序玩。一般的人上来就绳捆鞭抽,和流氓打人有什么区别?那点儿乐趣都弄没了,而且陈词滥调,什么情景都能料到,想做出半分惊恐味道儿也难。以后咱们就由内到外,慢慢玩起来......" "什么由内到外?"阿宝问。 "我也没见人说过,就当我的一点儿体会吧,"之笛笑道,"反正人的身体就是这么个两头开口的管子,你想一下就明白了。除了装饰性的捆绑扎针之类,真正的虐待手段无非就是照顾身体的里里外外。今天咱们先玩儿做馅儿,就是往里面塞东西,然后堵上。这应该算一个大类型。至于具体塞什么,怎么塞,又拿什么配合,聪明人自己随意创造,总有新花样儿。现在来说咱们的方案......"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开始游戏。 阿宝坐在沙发上,脸色微红,按照程序说:"过来伺候我来吧。" 之笛"哈哈"大笑,几乎站不稳。半晌说:"你说话这么温柔和气,哪像个主人样子。重来!" 停了一会儿,阿宝板着面孔,冷冷说:"过来!" 之笛于是战战兢兢过去,就被阿宝一把揪住,劈面一耳光:"臭奴才!快伺候我洗澡,不然揭你的皮!" 他这一耳光打得既重又猛,之笛眼里登时冒出痛泪,往下滚落。见阿宝有些发怔地看自己,他微微摇头,让他别担心,口里低声说:"是,主人。" 然后他就慢慢跪在阿宝脚下,一边给他按摩,一边一点一点儿舔他的身体。两人本来已经洗过澡,但作为游戏的开场程序,他还要亲自用舌头给阿宝清洗身体。 他连舔带抚摩,同时给阿宝脱掉刚穿上的衣服,一场清洗颇用了些时间,到结束时,阿宝早已躺在沙发上挣扎喘息。 两人略事休息,阿宝就命令:"伺候我穿衣服!"之笛就给他细心地穿上,顺带捶捶肩膀。 阿宝说:"看你表面恭顺,其实心里也不大服气。还得继续调教!" 之笛忙道:"不要啊,主人!" "你只有接受的份儿!"阿宝狞笑,"认命吧!" 于是他按着之笛脖子,连推带踢,一把搡到床上。 之笛瑟瑟发抖,惊恐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阿宝大怒:"什么你来你去的!别忘了你我的身份!叫主人!" 之笛声音颤抖,低声说:"是,主人!奴才知错了。" "我就说调教不够嘛,"阿宝阴森森地说,"一点儿规矩礼貌不懂!再不调教还不得翻天!" 于是他扯下床单,撕成几条,就把之笛手脚缚住,让他半跪在床上。 之笛见他又拿出一个灌肠器,就"啊"地叫了一声。 "闭嘴!"阿宝叫道。然后很仔细地灌肠,清洁。折腾了一会儿,他说:"现在喂你点儿好吃的!" 之笛赶紧求饶:"主人!饶了奴才吧!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再不住嘴,割了你的舌头!"阿宝说,"还是你想尝尝口塞和嘴钩的滋味了!" 之笛身上抖了一下,果然噤声。 阿宝就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白色的冰淇淋,几下捣碎。又解开之笛双腿,手上挖一块奶油,伸进去转了几圈儿,之笛就跟着屈伸身体,口里低声呻吟。 阿宝伸舌头舔了几下,笑道:"又香又甜!"然后舌头往里一顶,就见之笛几乎跳起来。阿宝"哈哈"大笑,又抓了冰淇淋碎块往他身体里面塞,见之笛全身颤抖,他略停一下,最后还是都塞进去,用肛栓堵上。只见之笛眼泪乱滚。 接着,阿宝端出一杯热水。却见之笛流泪战抖道:"主人!饶了我吧,我身体里又冷又胀又疼,快死过去了!" 阿宝冷笑:"才刚开始,你就叫喊,也枉费我以前调教你的工夫!"接着含一大口热水在嘴里,把头埋在之笛两腿中间,来来回回地舔舐吮吸,折腾得之笛眼泪越发汹涌,脸上似哭似笑。 一杯热水用光,阿宝见之笛像要发作的光景,急取一个橡皮筋,将他前端紧紧扎住。之笛"啊"了一声,喘着气说:"主人!求你!" 阿宝笑道:"还有节目没完呢!"说完,他拿出一个小型的灭火器,对着之笛身上乱喷。 那时之笛身体里面,前后各是一种胀法,却是两种疼痛,又冷热不均,眼泪流得颇为畅快。却见屋里白花花一片乱坠,真跟下雪一般,阿宝影影绰绰站在雪花里,那身材体型,越发让他想起一个人,心里也跟着剧痛起来。 他仿佛又看见,那人抓住自己的手,说:"小蝎,陪我转转吧。我想看雪。"然后他们就走遍了校园里那些幽深的角落。他也看见,在另一个雪天,那人疲惫地看了自己一眼,缓缓离去,从此杳无音信。 过了好一阵,阿宝等那些干冰都落地,就凑过来,见之笛眼睛通红,问道:"真的很难受?" 之笛含泪点点头,说:"也不光是身上难受......" 阿宝说:"那么是想起什么事了?" 之笛低声说:"是。" 两人收拾清理一阵,阿宝见之笛仍是不开心,说:"我上你当了。只说真的是玩游戏,哪想到你却不止这个意思。你心眼儿不少。" 之笛勉强笑笑:"但你还是陪我玩下来了。谢谢你。我今天,哭得很痛快。" 阿宝笑道:"我也很爽啊!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以后只要你愿意,还可以陪你玩下去。" 之笛微笑道:"那敢情好。我刚才还想呢,以后不光依着顺序玩,还可以每次取个名字。就当是‘主题sm'好了。" 阿宝失笑道:"你这妖精!花样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5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5 儿还真层出不穷。那你说,今天玩儿这个把戏,该叫什么?" 之笛垂下眼帘,说:"叫它‘初雪'吧。第一次这样,身体里外都下雪似的。够我记一辈子了。" "初雪,初雪......"阿宝跟着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 42 时间很快到了初夏,之笛和阿宝的游戏也玩了几次,两人配合倒越来越默契,仿佛天生是搭档。之笛是随心所欲加上异想天开,阿宝的感觉也上来了,分寸掌握得一次比一次好。不过方案的设计仍然是之笛负责,既要考虑到新鲜感,又要考虑到可行性,然后与阿宝沟通交流,倒像是做某种正经工作似的。有时候之笛不免自称为"sm主创",意思是阿宝只管实施。但无论这么说,其实彼此都有些沉迷于这个游戏。 正赶上一个很好的夜晚,难得有些清爽意思,月亮也起来,越觉得是个良夜。 到约好的时间,阿宝见门已半开,径自进了客厅,见只亮着落地灯,屋里光线朦胧,那人半躺在沙发上,果如玉山倾倒,又多了一段风流态度。 阿宝过去坐下,抱了抱他,亲昵地说:"干吗呢?"他看着怀里的俊美面容,总要死命忍耐,才能狠下心不去吻那张又漂亮又顽皮的嘴。根据他们的约定,亲吻是犯规的。这个小狐狸,实在是狡诈异常,说是sm,却也注意了闭关锁国、严防死守,把人逗弄得欲罢不能,其实难说清楚究竟谁是s谁是m。 之笛戏谑地咬咬他的耳朵,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再到床上做了一番假凤虚凰,感觉又像情人又像陌生人。这样热身之后,sm正经开场。 原来这次玩的内容,根据之笛的分类方法,算是塞子,和馅儿的区别在于,前者不能完全进入身体,得留一半在外面;后者必须都填充进去,果然也有点儿人肉包子的感觉,只不过人肉在这里是包子皮,那馅儿虽然也能吃,对包子本身来说却是折磨。 在阿宝喝令下,之笛侧转身体,半靠在沙发上。就见阿宝拿出一个瘦长颈大肚子的透明玻璃瓶,里面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爬来爬去,隐隐发光似的。 之笛忙叫:"主人!我怕!这次放过我吧!" 阿宝"啪"地给了他光屁股一个大巴掌,微笑道:"乖,听话。咱们不怕。" 之笛哆嗦道:"主人!我宁可你打我骂我,也不要听你这么温柔阴毒地说话!" 阿宝笑道:"你这奴才!就是贱!等着享受吧。"手上却丝毫不停,先蘸了一些ky,在他身体里来回涂抹,又把瓶颈细致抹了一番,慢慢推进。 却见之笛身体轻轻扭动,似痛苦又似欢愉。阿宝把瓶颈来回推拉几下,之笛就如受电刑一般,开始抽搐。最后他又把瓶子猛地往前一送,听见之笛"啊"地大叫一声,人就趴倒下去。阿宝见他身体瘫软,气息剧烈,却不是受伤模样,就不管他。只见那瓶子轻轻颤抖蠕动,如同突然一个被封印的妖魔,突然间活了似的。 停了一阵,阿宝就找出两条领带,照之笛身上一抽:"臭奴才!给我起来!" 之笛于是慢慢爬起,在阿宝的抽打下,慢慢摆出各种造型,最终依令做了个"海的女儿",跪坐在沙发上。 阿宝把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又灭了灯。只见窗外月光如水,沙发上的人如一尊古希腊塑像,通身白花花的,腿间却闪着点点幽绿火光,映着些微皮肉须发,妖异媚惑。 然后阿宝打开音响,里面传出的却是一段《十八摸》:"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阿宝就喝令:"贱奴!还呆着干什么!给我跳!" 之笛只得小心翼翼,腿间夹着一只瓶子,里面又摇摇晃晃地闪着光点,趔趔趄趄,在地上走了几步,又要跟着乐曲节奏,又要照着歌词模自己,稍有不对,阿宝手里的领带就抽过来,虽然丝绸光滑,却一样火辣辣的生疼。 这时阿宝找出一个袋子,对着空中抖了几下,只见幽光点点,如火星一样飞溅,却不坠落,只在空中来回漂浮。 阿宝见了这景象,不觉暗叹:"这狐狸也想得出来!搞得这么妖模怪样的,却也真是有趣。"又想这个人实在有精神,光要捉这些萤火虫回来,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那两人对唱的《十八摸》已唱到腹部,说的是:"伸手摸姐大肚儿,好象一区栽秧田,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之笛只得依着歌词,探手去摸,却不料脚步走大了,那瓶子有些滑脱的感觉,忙绞住双腿夹紧,急迫中又觉得浑身酥麻,汗湿肌肤。正酸软间,背上早吃了一下重的:"快跳!"这一下抽得响亮,只疼得他眼泪滴答。 阿宝吼道:"不许伸手去扶!要是瓶子掉出来,你就把这些萤火虫都吞下去。瓶子摔碎了,你就跪玻璃渣!"说着没头没脑抽了几下。 之笛含泪点头,只得艰难挪动,继续跟那歌的节奏,又自摸自抚,又忍受那瓶子在身体里活物一般拱来拱去,又怕那些虫子顺着瓶口飞出来,又担心瓶子掉落。正狼狈万状、苦恼不堪,泪眼看见空中的萤火虫自由自在,轻盈舞动,又多了一重刺激。 本来已经非常难受,偏偏又想起几句话,清晰得就像有人在耳边说似的: "都说你聪明不凡,也不见你谦虚,我就问你,你觉得萤火虫像什么?" "像妖精的眼泪罢。" "一个比喻也这么刁!什么怪人!" "那你说像什么?" "我也许有点儿想法,被你这句话放在前面,也说不得了。刚才还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比喻入骨。形态、颜色、质感都贴近,又隐约,又阴柔,又伤感。我倒为这句话有些难过了似的。" 他又想起在山上听过的那两个人的故事,此时回味自是另一种味道,只觉生命果然仓促,如流萤点点,短暂忧伤。 阿宝在黑暗中也发现了他神气不对,借着几只萤火虫一起飞过带来的微光,看见他脸色痛苦,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滚落,有梨花不堪雨露之态,却不是因为疲倦惊恐,明显是一段悲伤。 他喝声:"停!"就问之笛:"今天虽然抽了几下,也不至于疼得忍不住。这次游戏也最多是折辱麻烦些,身上也不会特别伤痛难过吧。你哭什么?" 之笛终于获得解脱,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泪脸带笑,却锁着眉宇。随口说:"既是妖精,自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喜怒随心。" 阿宝笑道:"明白了。你流这几滴妖精的眼泪,也还有点儿能哄动人。" 之笛就细细看他一眼,半晌,微笑说:"你真动心了?" 阿宝冷笑:"死心吧。老爷我八风不动。" 43 阿宝离开的时候,说下次由他来筹备一切,不然sm来sm去,他名义上是个主人,却事事靠奴才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6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6 帮衬着,不免有被架空的感觉。之笛听他说得滑稽,又知道他其实很聪明的一个人,就点头认可。 到再次游戏的时间,阿宝居然先邀之笛一起吃饭。之笛爽快地答应了。两人边吃边白话,偶尔互相看一看,都觉得看不透对方似的。仍然是那样,一半陌生一半熟悉。对于很多在圈子里打滚儿多年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正常状态。 停好车,阿宝从后座上拖出两大包东西,一包递给之笛,一起上楼。之笛纳闷道:"也不知什么东西,抱在手里不算沉,软软的,又不轻飘。倒像个填好的枕头。" 阿宝笑道:"那也差不太远。" 然后他就拉着之笛去洗澡。之笛见他此次格外主动,又疑心他想趁洗澡时对自己下手,却听阿宝说:"今天都依我的。来玩个宠奴。" 之笛含笑道:"具体怎么说?" "奴还是奴,sm中也见点儿宠爱痛惜的光景儿,"阿宝笑着,扯过浴巾,给之笛细细地擦拭,"你就当自己本来是主人的心肝儿,因为犯了错误,不得不受责罚。" 之笛笑着弯他一眼,就抱着他脖子,赖过去:"那抱我上床吧。" 阿宝笑道:"本来也是要抱。想你也是等不及了。"抱了之笛出来,却把他放客厅里的沙发上,自己进卧室忙了一会儿。 之笛正疑惑他捣什么鬼,阿宝又出来,抱起他,说:"闭上眼,大爷带你睡觉去。" 之笛骂了一声,果然笑着闭眼。随即发现自己被放到床上,身下什么东西,又香又软,却又带点儿湿润感觉。睁眼看时,阿宝就趴上身来,在他脖子胸脯上啃咬一阵,他只好又闭眼,胳膊腿绕上他身体,让他摆布,只当是做个春梦。 阿宝在他耳边笑:"你是看不见你自己这会儿的样子。又是俊,又是媚,这么一副温柔出水的样儿,真跟个娈童没丝毫分别。" "人家就是你的宠奴么,"之笛微微睁眼,腻声说。 "又来装妖精了,"阿宝笑道,"你呀,有时候让人不得不服。你这脸皮不知什么做的,千层饼也不及你。偏又生得好。" "我的小屁股比脸生得更好,"之笛瞅着他笑,"想不想用一次?" 阿宝轻轻给他一耳光,笑着说:"你也别动坏心眼儿。把人勾引起来了,你就拿什么规矩来压人。我却不是你想的,那么急色。倒贴钱我也不见得真干你。" 之笛笑道:"算你聪明。"这时他把身子底下铺的东西早摸遍了,再看一看,果然是无数花瓣儿,倒都是桃花。心念转动,又问:"碧桃早过季了,你从哪弄这么多来?" 阿宝说:"植物园有朋友。" 之笛微笑说:"难得你也这么风流起来。我还真没错看你。" 阿宝捏着他下巴,笑道:"那是。sm宠奴么,总得要点儿活色生香。"又去打开床前另外一个包,口里说:"猜里面是什么?" 之笛懒懒说:"必然是桃枝。" 阿宝点头说:"还不算白痴。早先你想的法子,把身体里面都虐过了,只剩外面还没正经动过,今天就来个经典的鞭打吧。" 之笛伸个懒腰,一腿伸一腿屈,却被阿宝拍了一下,说:"别装这些模样儿勾引我!"他也不计较,只笑说:"也不清楚你带了多枝?" 阿宝说:"你再猜。" 之笛转转眼珠,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带上100枝......不对不对,要换了我,就带上101枝,算是100冒了头,有个无穷无尽的意思。" 阿宝笑道:"我却没你这么刁,想个数字都这么用心狠毒来威慑人。只有100枝,都是认真挑的,又细又软,天生的好鞭子。" 之笛微微冷笑,只说:"也不管具体数目。你千辛万苦弄这么些玩意儿来,还是赶紧动手吧。就让你把我打成个烂桃子,当是碧桃终于结了果!" 阿宝说:"你还真这么迫不及待等人打。不是一般的贱。" 之笛笑道:"那是那是。我就是贱。你不也贱嘛。两个贱人凑一块儿了。"又说:"去弄盆盐水,蘸了盐水打,那样才算是狠。我今天也想玩儿个大的。" 阿宝点头:"好办法。我居然没想起来。" 之笛又笑说:"唯一的要求,抽一下,吻一下。就疼死我,也得累死你。不然也不算sm宠奴。" 两人原本一丝不挂纠缠着,此时阿宝就起来,先穿上sm套装,算是工作服,就去准备。之笛盯着他的背影看一眼,又看那些桃枝,上面还带着花朵花苞,想象抽在自己身上那种艳丽妖娆,身上就有过电的感觉。 他半睡不睡地躺着,听见阿宝说:"好宝贝儿,忍着点儿,看我怎么疼你。"接着"呼"地一声,桃枝抽在身上,仿佛一道火苗烧过去,从表皮直往肉里钻,然后颤悠着疼。又觉阿宝的两片热嘴唇果然贴上来,熨斗一样磨过去,疼痛就轻了好些。 他也不说话,只当死人一样躺着让他打。偶尔睁眼看时,正见到一下抽在腿上,枝上桃花脱落,花瓣掉了一身。又因为老抽一个地方,那块皮肤也破了,溅出一些血点子,跟着花瓣乱飞。 不见血还好,一见血就觉疼得厉害。又感到抽打始终没完,却再也没有亲吻。就抬眼看阿宝,模糊看见他正跪在床上,咬着嘴唇,似笑非笑地边看自己边东一下西一下地打,比工作还认真似的。 阿宝见他看过来,又挂了一脸泪,就说:"求我就不打了。" 之笛冷笑:"不是说好玩大的吗?今天我偏不求你。我告诉你吧,只要不伤筋动骨,就没大事。当初为了玩sm,早备下疗伤结痂去疤痕的药了。" 阿宝于是继续抽,又听之笛说:"你又费心装模作样,今天偏又弄这些花枝花朵儿来伤我,也给我留一枝,当送给我看着玩的。另外那99枝,你就玩儿命都抽断了它!剩一枝好的,你也不算人养的!" 阿宝见他分明疼得泪如泉涌,却又拿这些把父母都牵扯进去的狠话来逼自己,也气得变脸,雨点儿一样乱抽一阵,连着打断好几枝,破碎花瓣飞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44(卷五.完) 这次sm耗了格外长的时间,之笛也不知自己是痛的、累的还是困的,最后就觉得灵魂和身体分了家,晃晃悠悠,往什么地方飘过去。隐约觉得天上下了雨,洒下来却分明是开水,点点滴滴烫人;又是什么东西在脸上热乎乎地磨来磨去,又甜又痒似的。可是他却睁不开眼,发不出声,只觉得灵魂越飞越高。后来又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又像呜咽又像抽泣,缥缥缈缈地叫着:"小蝎!小蝎......"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必定是暮云了。 然而四处一片黑暗,他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突然又觉得暮云其实早就死了,今天必然是来带他一起走的。心里刚豁亮,周围也成了光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7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7 天化日,原来他是在一条坎坷的盘山公路上,暮云正在前面开车急驰。他大喜:原来暮云还是活着的!连忙迈步去追,却周身酸软,腿脚沉重,根本提不起劲来,只得眼看着暮云钻进一片乌云和尘埃里。等他终于到了那里,只见一匹森森断崖,云遮雾绕,上下都看不清楚,当时就腿一软,跌倒在地。他知道暮云出事了。 他千辛万苦爬下悬崖,身上磨破了好几处,有些地方微微疼痛。可是找来找去,只发现大片的灰烬,和汽车的残骸。 之笛想,就算人已死,只剩下一副骨头,也要把他找出来!他把汽车残骸弄到一边,发现一个深印在大地上的人形,显然是暮云砸在地上留下的。可是人却不见了。 他对着那个人印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憋了好久的眼泪"哗哗"地流,他也小声叫:"暮云!暮云!"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那个人形的凹陷之处都盛满了一滩水,就像一个亮堂堂的咸水湖。然后那个湖泊慢慢收缩凝固,竟是个人躺在那里。 "暮云!暮云!"之笛忙把那人抱起,对着脸一看,却是满脸血污。他也顾不得血腥气冲鼻,就小心翼翼地,把暮云脸上的血迹,一小口一小口舔掉,只当是亲吻他的脸。等那张脸被清理干净,露出眉眼五官,他却吓了一跳:这个人,居然不是暮云。 陌生人随即消失,之笛心里惶恐:摔下悬崖的不是暮云,真正的暮云又在哪里呢?他就跋山涉水,走过城市街衢,逢人便打听暮云的消息。那些人有的对他微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摇头不语,有的乱指一通。他始终没有暮云的下落。 然后他来到一个平原上,那时天色尽黑,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黑暗里,提醒他自己原来非常渺小和孤单,尤其是,他竟然把暮云弄丢了。 于是之笛放声大哭:"暮云!暮云!" 他正哭得肝肠寸断,那个从他怀里消失的陌生人突然又出现在他旁边。那人抱着他,吻掉他睫毛上的眼泪,轻声说:"傻子!我就是暮云。我真是暮云......" 之笛于是抬头,仔细看他,又伸手触摸他面庞身体,正要摇头,突然从肌肤的触觉上找到一些熟悉亲昵之感。以及这个人抱他的方式,安慰他的口气,还有对睫毛的轻吻。他心里一阵颤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强烈的喜悦和长久的疲惫一起击中了他,让他嗓子发干,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闭了眼,紧紧抱住他,身体缠绕上去,咬着他的肩膀不放松,让他从此再也跑不掉。但是他又止不住滂沱大雨似的眼泪,又感到心如火烧,身体里一阵酷热一阵寒冷,交替着煎熬,就把暮云缠得更紧,双手抱着他往身上挤,恨不能两个身体融化在一起,从此分不清彼此。 暮云就轻轻压上来。落在脸上身上的是销魂蚀骨的吻,传到耳朵里的是温柔缠绵的话,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之笛又觉得身体轻飘,又觉得心花怒放,天上地下,碧落黄泉,似乎都透露出狂喜。 然后他果然就变成一朵花。先是看见两个人,在山野春光中的碧桃树下搂抱扭打,无数的桃花红雨一样洒落下来,轻盈艳丽,两人都成了画中人。接着他就成了桃花中的一朵,原本紧紧地抱着身体,守着一点真心,累死春风不肯开;可是那个人变成一只蜜蜂,对着他又咬又舔又抚摩,说的又是些比蜜还甜的话,他又想折磨他,又舍不得他,终于慢慢退让,半开半闭的,被那蜜蜂挤进来,顿时引出千百种滋味,身上心里似痛似痒,欲哭欲笑,最后只剩下一阵阵颤抖,在暴风骤雨中婉转开合。 突然风雨更盛,桃花被抛离枝头,在半天里飘飘悠悠,似要往天上飞,一直飞,飞到青天白云深处,四处渺渺茫茫。也不知飘飞多久,又慢慢往下坠落,这一坠更是不着天,不着地,似乎在掉入一个无底深渊里,掉了许久也到不了头,挨不着实处,一颗心都给揪住,再放不下来,只觉四处黑暗,慢慢笼罩。 黑暗浓到极处,却忽然火光一闪,之笛发现自己又变成一只萤火虫,被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一吹,在深渊的尽头轻轻一个转折,又被抛起到空中。一点幽光闪闪烁烁,晃晃荡荡,光芒向着外面发射,热却直往身体里面烧进去,直烧得身不由己到处乱飞,想停也停不下来。只见一道道亮光纵横交错地划来划去,却都是自己飞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原来萤火虫就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之笛想把这个感受说出来,说给很多人听,却没有丝毫力气,只得被播弄着,听天由命,放任不管。 那一点靠身体和灵魂点燃的火,熊熊燃烧很久,终于微弱下来,萤火虫带着最后一线亮光,虚弱地掉落,像一滴冰冷的眼泪。之笛果然觉得寒冷彻骨,头目森森,却见自己又成了一片雪花,和着漫天雪花一起飞舞。雪天里恍惚有两个人,手和手纠缠不清,在黑暗幽静的地方,默默行走。然后他又成了其中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 转眼却又发现两人是坐在一辆车里,风驰电挚,无休无止地疾驶,快得像一阵风。他正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却发现前面出现一个断崖,两人猛然一起被抛出去,半空中挣扎搂抱着,又像要升天,又像要落地,身体和灵魂穿插交织,只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爆炸,眼前传来一团火光。之笛想,我终于和暮云死在了一起,从此不会再找不着他。在魂飞魄散的时刻,他听见两人的呼喊:"小蝎!小蝎!""暮云!暮云!"...... 之笛再次喊叫着,从那个格外漫长曲折又迷离恍惚的梦中醒来,仍然是满头大汗,满脸热泪,但是噩梦的结局却改变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那个梦。 【卷六:青烟】 45 传说从来都是靠不住的。 人们当然不应该完全排斥传说,但也不能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 比如我,我就从来不相信,薛暮云和陈之笛最终会分开。虽然这个消息曾经传得轰轰烈烈。 那次和刘静侬一起去玩,我第一次遇见薛暮云。他果然韶秀无双,谈吐举止中透露出涵养性情,也折射出教育和家世。 这样一个人,容易遭到天妒。 ──说起天妒,我没有亲身体验过,但亲眼见过。 再见到薛暮云,他已换了副容貌。 他不是以前那个美得令人心折的人了。但还是斯文俊秀。看见被命运打磨之后的他,人们容易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陪在他身边那个人,言笑晏晏,眉目飞扬灵动,自然该是陈之笛。一问,果然是。我能想象得出,他如果装出狡童嘴脸,会是什么模样。 只说了几句话,我就对陈之笛有了更具体的认识。 如果要我比拟他的模样,我会说水蜜桃。如果要我形容他的脸皮,我会说千层饼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8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8 。 这两样食品,一种甜得出名,一种厚得出名,很多人都喜欢。 他们之间的事,我并不知道太多。不过,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我能想象得到其中的一些情形。 薛暮云要让家里同意他和陈之笛的事,应该不难。他这人,看似温柔宁静,却不像好应付的。有些人,从小就知道,自己就是父母的致命弱点,更懂得该在什么时候,如何有分寸地运用好这个事实。 但是他如何适应容貌的变化?车祸之后他对陈之笛的情绪会复杂到什么程度?他们如何能够化解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恩怨? 这才是真正见精神也费解的地方。我相信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不过我也相信薛暮云的宽容和陈之笛的坚韧。 尤其是他们都很聪明,应该能想清楚,真正想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之前那些传说彻底错了。他们似乎已经过了这道坎。光听一听他们彼此的称呼,我就能明白。 薛暮云叫陈之笛"小蝎"。陈之笛叫他"大猫",又叫"阿宝"。薛暮云红着脸说,后一个是他的小名,在家里被父母这样从小叫到大。 陈之笛问我笑什么,我才知道自己在微笑。 见到这两个人,微笑是自然的。他们让人不得不开心微笑。 刘静侬很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很早就认识。有很多时候在一起说笑,他早就熟悉了我的性格。 只有一段时间,他曾经觉得我似乎不该笑容满面地走来走去,就很揪心地看着我。后来他渐渐放了心。 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过程。其实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这次他为什么这样看我。 曾经有一个人,有些性格像薛暮云,有些性格像陈之笛。模样和他们相比,也各有各的可爱。我叫他"小东西"。 我们第一次到西湖。小东西说:"我是青蛇,你是白蛇。让许仙和法海这两个家伙一起别扭去。我们玩我们的。" 我说:"青蛇和白蛇真笨。他们要是变成男的,就没有许仙和法海来打扰。" 最后一次到西湖,小东西躺在我怀里。他说:"如果有来生,我还是只属于你。也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我。" 那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断了气。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好对西湖说了一句话。 这个湖,见过几千年来无数人的眼泪。我想它能理解,我为什么不哭,也没掉一滴眼泪。 我对它说:"我的情人、兄弟、儿子、朋友,同时死在我怀里。" 我不想抱怨。我目睹了小东西被老天收走的全过程,因此明白什么叫天妒。 天妒,无法可解。 见到薛暮云和陈之笛两人的情景,刘静侬这样看我,不过是担心我回忆和对比吧。 他向来心思细密,自然会想到这一层。 可是他却想不到,我从不和人对比,也从不停止回忆。 那两个人,只是让我额外惊觉,时间已过了9年。 9年前,陈之笛认识了薛暮云,现在他们一个25,一个26。9年前,小东西离开我,当时我26岁,从此只记得他25岁的样子。 刘静侬总觉得我比实际年龄年轻。他不止一次说:"于杭,你的时间在30岁停止了。你真是驻颜有术。" 我却切身感受到,这9年是很真实地过去了,我已经35岁。如果非说时间停止,我的时间其实停止于26岁那一年。 那之后,都是回忆,都靠回忆活着。 我越来越觉得,那些追求长寿和永生的人,应该是不懂得痛苦的。 从前我也认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无论欢乐还是苦恼。 可是我错了。 人有各种类型。时间对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作用。 有些人的痛苦确实会被冲洗得越来越淡薄。有些人的痛苦,会随着时间一直发酵和生长。岁月的流逝,只让这样的人,去体会痛苦可以如何深远。 但是又出现了新的传说。 根据这个传说,我死在高速公路上,人和车一样面目全非。 要是说我死于时间沉淀导致的梗阻,或者说我被回忆淹没,还来得接近些。虽然这些也仍然是无稽之谈。 不问而知,人们把我和薛暮云搞混了。 我不喜欢这种混淆,何况还有生死之别。薛暮云和陈之笛拥有一种故事。小东西和我,拥有另一种故事。 他们和我们之间,存在太多不同。 我的经历让我理解了:爱玛死后,夏尔·包法利为什么会突然死去。 他当然不是自杀的。 我也不是。 我只不过是在9年之后到了西湖边上,坐了一天。 一天足够想很多东西。我甚至想起薛暮云和陈之笛的故事。 想得最多的还是小东西,以及他离开时我应该对他说话却什么也没说。 忽然就觉得呼吸接不上,很快又停止。我清楚看见自己的灵魂如淡烟袅袅,离体而去。像一条灵动的蛇。 剎那之间,我感受到了暌违长达9年的轻松和幸福。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要对小东西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要自私一次,死在你前面。" 全文完 后记 a.这个故事,是在无聊中看完大量耽美故事并做粗浅研究之后,和小圆、宝宝聊天过程中,临时决定写的。 b.其中穿插的金山上的那个故事,来自他人的转述,据说那是真实发生过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杜撰。 c.我看过了所有留言和评论,非常感谢。而且我幸运地发现:读过这个故事并在这里以文字形式作出反馈的人,表达了很多新鲜的理解和阐发,对一名异想天开地闭门造车的作者来说,这是意外收获。 d.印象最深的是procritic的评论,当然不是因为那个有些夸张的标题。心态开放、思维理性同时有洞察力的人,毕竟是少的。因此这里专门回答该评论者5句话: 1.评论里提到的《春辞》,是我以前写的一个故事,可能是更冷静一些; 2.《春辞》从2000年底断断续续写到2003年夏天,跨越4个年头,《四块玉》从开始到结束不到20天,质量差别多半会比较大; 3.我没有受过任何形式的诗歌训练,虽然我曾经大量阅读过一些不错的诗作。我私下认为好的诗歌是有神性的,但是现在神仙不爱下凡,所以我也很少读诗了...... 4.我的本科专业确实是外语; 5.《四块玉》这个故事,固然不少地方写得嬉皮笑脸,遗憾的是,写作态度更加不严肃...... e.在编造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曾经有念头写几个古代耽美,其中一个是想基于《聊斋志异》里的《黄九郎》、《念秧》和《韦公子》3篇,捏造一个带点儿奇幻色彩、冤孽交缠的故事。但是,这些想法没有去实现。原因有很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9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49 多,比如说,生活中杂事不断、不想反复写同一类型的故事等等,不过,压倒一切的理由其实是:我正变得越来越懒。 f.习惯上,我给每个故事写后记,就当是和它说再见。现在,后记完成,遗忘程序开始了。 ================ 番外1·童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边做饭,边应付小蝎的纠缠,最后只得扔下铲子,和他打闹一会儿。两人都累了,就听小蝎说:"看在你经常念书我听的份儿上,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 暮云说:"粪坑里长不出莲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那些故事,没一个安着好心眼儿的,我才不想听!" 小蝎笑道:"真的不听?" 暮云白他一眼:"不听不听不听!" 小蝎微笑:"好吧。我自言自语。" 暮云就去堵耳朵。却被小蝎一把扯开双手,舌头舔了耳朵眼一下。暮云脸就红了。 小蝎瞅着他笑:"不听故事是假,想我吃你才是真的。" 暮云忙说:"不闹了不闹了!快讲你的破故事!" 于是小蝎开始讲 从前,有一个王子......(暮云插话:呸!小蝎:闭嘴!)特别爱美,不光喜欢美丽的人和物,也玩命打扮自己。 在他周围的人中间,他觉得男人比女人看起来更美。所以他喜欢男人胜过女人。 到了刚有人暖床的年纪,他召的都是男的。 由于国王只有他这个独子,一直希望他早些结婚。但是王子不想和女人上床。他痴迷于性爱,对象却只限于男人。结婚的话听多了,他甚至开始厌恶女人,不能忍受她们碰自己。身边那些美貌的侍女全部遣开,换上年轻英俊的侍从。 在国王的逼迫下,他也曾经发誓,说以后绝对不和男人上床了,否则愿受惩罚。 但是有一天,他还是被国王抓住了。那时候他正全身赤裸,趴在一个俊美的侍从背上,抱着那个人的身体。 国王非常光火:孽子!既然你这么喜欢这种姿势,我就让你变成一只青蛙! 于是王子就变成了青蛙。 故事的后半截众所周知:这只可怜的青蛙,四处流浪,最终到达邻国国王御花园的井里。那个在床上一起被抓住的可怜侍从,当然也顺便受惩罚变成一只蛤蟆,在和他一起旅行的路上走散了。 为了变回人身。变成青蛙的王子依约给邻国公主拣回了掉到井里的金球,并要求她兑现诺言,嫁给自己。 直到有一天,公主吻了他,才破除惩罚,让他变回到从前的英俊王子...... "你真恶心,"暮云说。 "我怎么恶心了我!" "你把女人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小蝎:"好吧,这样是不大合适。不过我告诉你那个故事的结尾。从那以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只不过,他上床的时候喜欢趴在公主背上,让公主时刻担心他会变回青蛙。" 暮云:"你就是那个青蛙王子!那么喜欢趴在我背上......呃,无聊!换个话题!" 小蝎:"这么说,你是那个美丽的公主了。暮云公主?" 暮云:"......" 过了一会儿,暮云怒道:"就算我是公主,那你也是一只青蛙。" 小蝎:"......" 番外2·神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正在玩游戏,小蝎过来抱住他。 "你!"暮云脸色发红,推开他,"别挨着我,刚刚才......" "我欲求不满不行吗?" "不行不行!"暮云说,"或者我们做点儿别的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有什么比脱掉衣服一起玩更容易打发时间?" "滚滚滚!"暮云嘴里赶他,却拉他一起坐下,"知道你欲求不满,但需要节制。不过还有另一些人欲求不满,我们可以帮助她们......" "比如说?" "那么多dm狼喜欢窥视咱们。不如一起来编个故事,既满足她们欲求不满的眼睛,也转移注意力,好让你我多少保留点儿隐私......" "你我哪里没被人看遍?还什么隐私,索性公然暴h一场,不就完了!......"小蝎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响。他立刻安静了。 "看来适当的武力镇压是必要的,"暮云满意地微笑,"现在,我开始写一个故事,写一点儿你续一点儿,交替着写完不想挨揍就给我乖乖听话!" 小蝎刚想反对,却被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镇住,只得屈从。于是两人开始写 暮云:从前,有一个王子。 小蝎:(幼稚!弱智!)他非常喜欢男人。并且发愿要哄最少10000个男人上床。 暮云:(怒:这是你心里的肮脏想法吧!)在这个过程中,他变得特别厚颜无耻,整天甜言蜜语哄人。不过他知道他必然遭受惩罚,不是因为喜欢男人,而是因为过度淫乱和对爱人的反复伤害。 小蝎:王子有一名很可爱的情人,很爱他,却特别小心眼儿,喜欢生气。 暮云:(去死!)这名情人经常无可奈何地想,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也只得陪伴着他了。都怪我命不好,那么多人,偏偏喜欢了他。 小蝎:(得意ing)有一天,传说中的惩罚果然来了。他们得罪了一只很bh的dm狼。 暮云:那只狼非常强势。她曾经狠心抛弃了丈夫,成为中国最早的女权主义者。 小蝎:她给王子和他的情人施法,首先把王子的情人变成一只猪(哎哟!杀人了!)......好吧,变成一颗树...... 暮云:接着,她把王子本人变成一只最没有攻击倾向的兔子。又规定了细节。 小蝎:女狼说,树啊,你每天都要接受王子的砍伐,用他的斧子给你快感。 暮云:但是,她又规定王子白天必须是兔子,只有晚上才能恢复人身砍树,把树砍爽了,立刻变回去。 小蝎:(不公平!)不过,女狼又说,你也能得到一个很好的回报...... 暮云:就是说,你可以每天都尽情地捣来捣去,当然是用捣药杵,捣的是钵子里的药...... 小蝎:(恶毒!)但是,每捣一下,树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因为药杵和钵子同时是对王子和情人的模拟......人间都喜欢露水,却不知是那棵树的体液...... 暮云:(龌龊!)后来,女狼见兔子果然没事就去捣药,两眼血红还舍不得放,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欲兔,被人传成了玉兔。 小蝎:那个经常砍树的人......嗯,被叫做...... 暮云:因为他从不疲倦,像吃了猛药,被叫做威而刚,误传为吴刚...... 小蝎:(我靠!)那棵树,因为从前是王子的情人,原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0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0 本貌美如花,经常被迫在床上采用跪姿,所以就叫桂花...... 暮云:(怒,我今天非让你做一次跪花!)女狼惩罚完王子和他的情人,当时很高兴。但是却因此作法自毙,长期看不到真正的h,进而觉得生活缺少激情,就把她住的地方叫做广寒。 小蝎:又因为她长期视觉饥饿,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自号"常饿"。 暮云:后世的人为了纪念这名dm始祖,把她的名字美化为嫦娥。 小蝎:再后来,有个地方的人借鉴这种思路,把一条狗尾巴胡同改名为"高义伯胡同"...... 暮云:狗尾续貂! 小蝎:本来说的就是狗尾巴! 暮云:...... 片刻之后,小蝎大叫:我不做桂花!不做!......啊!啊啊啊...... 番外3·梦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正在熬夜看电影,听见卧室里传来某种让人遐想的声音。就到门口去听: "我让你死!"小蝎正好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暮云登时大怒。这个流氓,不知道在梦里和哪个不要脸的这么无耻! 又听小蝎"哎哟"一声,喘道:"大猫,你这个妖精!" 暮云怒火这才平息,又觉得恨意上来。不过就熬夜看一个影碟,他又等不得,就一个人先睡着了,却在梦里不知道怎么蹂躏自己。 等看完电影,暮云刚挨过去,小蝎就在睡梦中粘上来,任他摆布调弄,比白日里乖巧温顺百倍。暮云大乐。 但是账还要算。第二天,暮云就问:"你昨天为什么骂我?" "我骂你?"小蝎莫名其妙。 "夜里,"暮云提醒道。 "不会吧,我倒是梦见你了。当时只有高兴,肯定不会骂的,"小蝎一脸无辜。 "那你梦见什么了。" "嘻嘻,梦见你叫我老公,对我比哪一次都好,什么花样儿都肯做,陪着我玩得很痛快......" 暮云一巴掌过去:"你就在梦里这样糟践我!" 小蝎:不是糟践吧......白天不也老这样......哎哟!打这么多下,够了! 暮云:那你为什么让我去死,又叫我妖精? 小蝎:乖,别生气啦。梦里什么都是反的,其实意思就是希望你长命百岁地活着。 暮云:真的? 小蝎:那还有假。别生气了,来来来,和老公"啵"一个。 过了几天,暮云先上了床。小蝎洗完澡,蹭过去,忽听暮云嘟哝道:"小蝎乖,快来吻我这里......这里......" 小蝎就趴过去,却见他已经睡着了,说的梦话还这么亲昵。于是心里大喜。暮云做梦都要他,可见上瘾不虚。 小蝎果然就给他到处亲吻,暮云搂着他,半梦半醒地响应。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暮云突然伸脚,"砰"地踹他一下。 "我靠!泼妇!"小蝎叫一声,忙摇醒暮云,"醒醒醒醒!做什么噩梦了。刚睡着就踹人。" 暮云睁眼,看见他,忙搂住:"乖,亲个......" 小蝎:喂喂喂!别用美人计!先说清楚,刚才干吗踹我! 暮云:(揉眼)踹你?噢对了,我在梦里踹你来着,觉得你忒不中用,让人不爽...... 小蝎:(气急败坏)不会吧!我靠,次次都让你爽得大叫,你还要怎样! 暮云:宝贝儿别生气嘛,又不是真的,梦里什么都是反的...... 小蝎:...... 暮云:对了。我真的在梦里踹你了? 小蝎:那当然!还有假的! 暮云:(怒)既然是真的,梦又是反的,说明在现实中是你踹了我一脚。不行!我得踹回来! "砰"!又一脚。 小蝎:你!! 暮云:我是按照你的理论来的呀。明明你告诉我的,梦里什么都是反的。 小蝎:...... 又听见一声:"砰!" 小蝎:你你你!!!我靠!太过分了!这次你有什么理由? 暮云:你私自踹我一脚隐瞒不报,等我发现了还不承认。这是罚款、误工费外加利息! 小蝎:...... 暮云:你还必须马上打开身体慰安我一次,消除我的精神损失,才算两不相欠! 小蝎:...... 番外4·闲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正在午睡,被小蝎猴上身来。 "正好,来抱着我睡会儿,"暮云说。 小蝎:抱也行。现在我正想了,除非你先依了我...... 暮云:(怒)我靠!平时我抱你还抱少了!一叫你做什么就提条件,今天我偏不依! 小蝎:别生气嘛,一小时就好......然后就抱你睡觉。 暮云:一小时!不行!我困死了。 小蝎:半小时。 暮云:一分钟也不行......非要的话,也可以,今天我做主。 小蝎:可是我今天特别想当家呢,大猫大猫,你这么乖,让着我点儿嘛。 暮云:不让。真把自己当职业骑手了,惯得你! 小蝎:好吧好吧,那咱们抽签? 暮云:不抽。你干什么都赖皮,抽完就反悔。 小蝎:今天我坚决不反悔了!来吧来吧,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暮云:抽就抽。 小蝎:开抽了开抽了!都抽好了是吧,看看? 暮云:...... 小蝎:...... 暮云:你搞鬼了吧。为什么都是一样的。 小蝎:我忘了单挑两根不一样的来抽......算了,抓阄! 暮云:好吧,抓阄。 小蝎:嗯......糟了,我不小心把纸团吃下去了。 暮云:(怒)你少来这一套!想搞死无对证是吧。明明我抓到了"天",你才故意把"地"吃掉的。 小蝎:我是真的不小心啊。你怎么证明我是故意的。又怎么知道那个一定是"地"。万一刚才不小心写了两个"天"呢? 暮云:赖皮!比癞蛤蟆还赖! 小蝎:555......我的名誉就被你这么诋毁!我跟你拼了! 暮云:脸皮实在是厚!算了,剪刀石头布。三局二胜。 小蝎:来就来!一、二、三,开始! 暮云:不算数!今天我状态不好,没发挥出实际水平。 小蝎:你怎么这样?这么庄重比赛出来的也赖!太那什么了。我的感情受到伤害了! 暮云:跟你学的。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小蝎:...... 暮云:我继续睡觉去了。嘿嘿。 小蝎:不行不行!我还有个办法,咱们来口头过招,谁接不上来谁输,赢的做主! 暮云:你当我怕你?来呀! 小蝎:取火! 暮云:推车! ...... 小蝎:坐莲! 暮云:举鼎! 小蝎:...... 暮云: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1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1 ...... 小蝎:实在分不出胜负了,连比大小长短都是一样的......我没辙了。天哪! 暮云:哼。我是让着你,要不早占上风了。 小蝎:你凭什么占上风? 暮云:我出生比你早一点儿,个子比你高一点儿,力气比你大一点儿。你就只好自觉一点儿。趁早乖乖躺下迎接我吧,何必非要逼人霸王硬上弓。当然我其实也很喜欢强奸...... 小蝎:...... 番外5·大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两人一起看肥皂剧,暮云靠在沙发上,看得昏昏欲睡,小蝎躺在他膝盖上,看得口水乱流。 见暮云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小蝎就近凑过去,轻轻咬某处一口,暮云几乎跳起来,立刻清醒。 "又活得不耐烦了?"暮云脸红,瞪眼,"现在还没到吃你的时候呢!" "大猫大猫,我刚才有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小蝎欢天喜地,"我都觉得我很英明神武格外伟大呢。" "你那些什么鬼主意,我都没兴趣,不过你这样迫不及待,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暮云笑道。 "啊,我觉得,其实搞独裁,搞专制,有些时候也挺不错的!" "无聊,不想讨论政治。" 小蝎:有人就有政治。我讨论的这个嘛,是卧室政治,床上权利。 暮云:(冷笑)闹半天想的是这个!我就说你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那你倒说说,你想怎么个独裁和专制? 小蝎:嗯......我觉得呢,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青春貌美聪明机智活泼可爱,应该牢牢把持话语权和主导权,这样才不枉费老天生我这一番心思,不然岂非人才浪费! 暮云:听起来不错。继续...... 小蝎:还有,还有就是最好来个终身制,一旦上岗,终身不变,至死才退...... 暮云:嗯,考虑得挺仔细的,连任职期限都想到了。 小蝎:这样才符合精细分工、专才专用的大趋势,从而达到与国际接轨...... 暮云:没错没错。不过,你云山雾罩这么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呢?别不好意思,直接了当来个痛快,你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我都不奇怪,放心。 小蝎:(偷看,迟疑)呃......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要明确各自的角色,以及相关的权利和义务...... 暮云:越发胡涂了。别这么绕行不行? 小蝎:就是......我总攻,你总受。 暮云:什么攻来受去的,不知所云。 小蝎:这个这个,也就是说,我在上,你在下...... 暮云:(恍然)明白了。看样子你想当个终身不下岗的蜡烛师傅。这就是你说的卧室政治?好啊,我支持你。要不要现在就走马上任? 小蝎:(气急败坏)气死我了!我是说,以后我在上,你在下,但绝不采用坐莲这个造型。 暮云:(眨眼)自己不说清楚,怪别人。别装害羞了,我就替你说出来"我是一颗螺丝钉,只管拧,只管钉!"然后再终身制,不下岗,是这意思吧。那我呢? 小蝎:(陪笑)你就听我的就是了。咱俩谁跟谁呀。 暮云:也是。那我只好说:"我是祖国一块砖,怎么需要怎么搬。" 小蝎:我们家大猫就是聪明哎。聪明聪明聪明! 暮云:(笑)那也行。倒省得我累。闭眼一躺,睡里梦里都有人伺候着,比什么不爽!简直就是享一辈子福了。 小蝎:(醒悟、怒)我靠!你休想这么轻松!凭什么呀! 暮云:(诧异)那,你说我怎么办呢?你提的这些我都依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蝎:这个...... 暮云:那咱俩换好了,以后我是螺丝钉你是砖,我想怎么搬你就怎么搬。 小蝎:...... 暮云:我总攻,你总受。我在上,你在下。 小蝎:...... 暮云:终身制,一旦上岗,终身不变,至死才退。 小蝎:...... 暮云:让你享一辈子福,从此轻松自在。我也丝毫不会不平衡。 小蝎:...... 暮云:既然都没反对意见,公示期结束,契约已经生效。宝贝儿,那咱们开始履职吧,马上行使各自的权利义务。 小蝎:(逃跑未遂,挣扎)杀人啦!强奸啦!救命啊!...... 番外6·胡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扔下书,推醒小蝎:"别睡了。陪我说说话。" "那你快来抱我、吻我。来吧,不要钱。" "受不了你,任何时候都讲条件,"暮云只得满足他的要求,"说点儿什么吧。" "嗯,好,"小蝎清清嗓子,"从前,有一个王子,他有一个情人......" "耳朵都听出茧了,换个别的开头,"暮云说。 "从前,有一个情人,他有一个王子......" "......" "别瞪我!我错了行吧,"小蝎赶紧讨好地笑了一下,说,"或者你出题目吧,让我说点儿什么......" "说个有趣的愿望吧。" 小蝎:好好好!我的愿望是有全世界最多的钱......啊,真好,那我就可以买很多个英俊仆人来陪我一起玩儿...... 暮云:(怒)你敢!不过......你要有那么多钱就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分一半了。 小蝎:你傻呀。为什么要分一半。我的都给你好了。 暮云:(感动)那......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把我自己给你好了。 小蝎:就是。然后那些钱又都回来了。 暮云:(大怒)骗子!先骗完人,又来骗钱,想财色兼得!我打死你! 小蝎:...... 暮云: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谅你也说不出好玩的事了。这样吧,反正是春天了,你就叫叫春,听个动静儿。 "ok!"小蝎放声大叫,"春!春!春春春春春......" 暮云:你少来装呆!非要我和你明白解释什么是叫春?那我告诉你,就像猫在春天那样叫,没空子可钻了吧? 小蝎:不早说! 暮云:那现在叫! 小蝎:喵!喵!喵!喵!喵喵喵! 暮云:...... 随即传来皮肉撞击声,脚步声,以及暮云的吼声:"你敢跑!跑了别回来!" 小蝎:哥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暮云:那你快叫几声,叫得我满意了就饶你。 小蝎:(哭丧着脸)啊......噢......耶......嗯......呜呜呜...... 暮云:靠!你这是叫春?哭春还差不多。金箍棒都给你叫成鼻涕虫了。 小蝎:闹半天你心里痒痒了。宝贝儿,想要就明说嘛。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爱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2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2 怎么着怎么着嘛。大不了就是情债肉偿嘛。 暮云:...... 小蝎:...... 过了半晌。 暮云:今天怎么这么乖,又不调皮,又不喊疼。 小蝎:我锻炼出来了,现在成陷空山无底洞了。 暮云:(咬牙)别逗我!逗得我没劲了,我就要你的命! 小蝎:好吧好吧。那你怎么半天不动啊。我都不知道你进来没有...... 暮云:明明都...... 小蝎:啊,那好,那我就开始疼了...... 暮云:(大笑,随即大怒)就知道你是故意害我笑床,想让我笑得泄气了,你好来翻身摆布!我让你使坏!让你使坏! 小蝎:(笑)你再打!你再打!本来就是凭本事竞争上岗,我都让你了,你自己却功力不够,经不起干扰,赖我?我今天可是百依百顺的,都怪你不敬业!再不好好表现看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暮云:...... 番外7·狠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在两个不同家庭,展开了相同主题的对话。 暮云:爸,妈。 云父/云母:(慈爱地)? 暮云: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们其实都知道了,也知道他是谁。 云父:(脸色铁青)从小到大,你都是乖孩子。又听话,又给家里争气。你现在做出这种事,我们心里什么感受?你知道吗? 云母:(脸色惨白)阿宝!你别吓妈妈! 暮云: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成年人了,反复考虑过了。 云父:荒唐!我看你就没长大! 云母:阿宝乖仔,你可别跟那些坏小子学!你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妈可就活不下去了! ...... 同一时间。 小蝎:爸,妈。 蝎父/母:(警惕地)? 小蝎:我要和他在一起,反正你们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大家索性把事情搞定,免得你们心里惦记着,我也不踏实。 蝎父:(满脸通红)混帐!我们都嫌羞耻,你还好意思又提这话!你说说,说说!你妈和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了,把你养大了,你就来给我们家抹黑丢人! 蝎母:(脸色平静)老陈!有话好好说!小笛呀,不是妈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以前图新鲜、跟个男的闹着玩儿,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你还当个正经事儿说!你说你象话吗?啊? 小蝎: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别当我是开玩笑好不好!我也是成年人了,喜欢谁不喜欢,自己心里清楚! 蝎父:你清楚个屁!我看你这些年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种事是做得的?流氓行为!丧德啊!丧德啊! 蝎母:小笛,你可别逼爸妈生气啊。爸妈从小怎么疼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做事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也要顾及到家里人。再说你这样本来就不对! ...... 暮云:爸,妈。真的对不起。 云父:(叹气)都怪我,从小惯着你,把你给惯坏了。你从小那么乖,现在长大了,却这样来伤父母的心!......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云母:(抽泣)阿宝!就算是为了爸爸妈妈,你也不能这样做!听话,啊? 暮云:(流泪)爸,妈!你们要不答应,我真不活了!我做得出来,真的! 云父:(颓然)阿宝!你...... 云母:(大哭)阿宝!你就这么狠心!你这不是逼我们吗!你还有良心没有? 同一时间。 小蝎:爸,妈。我确实是有些自私......但是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了。 蝎父:(大怒)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我今天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蝎母:(不满)老陈!......小笛,你爸虽然态度凶一点儿,可是为了你好!这样吧,你呢,以后也别去外地上班了,就跟家找个工作吧。你爸和我也都老了,不指望你有大出息,只要一家平安,生活过得去就成。 小蝎:(微笑)爸,妈!就算我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也是个活着的儿子,还能再拐一个回来,你们分明是赚了。要是把我逼出事,那就半个儿子也没有了。这两种结果,哪个好哪个坏,你们比我可清楚得多! 蝎父:(喘气)你你你!混帐!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蝎母:(大哭)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怀胎十月才生个儿子,好容易拉扯大,又这么不要脸,非去给人家当媳妇儿啊! 过了好一阵。 小蝎:怎么样?你们家同意没有? 暮云:嘘!小点儿声。他们就在外面呢。......看样子是同意了。你们家呢? 小蝎:哼哼!不同意也得同意!拼着被毒打一顿,也得让他们同意了! 暮云:别这么说话。对父母好点儿,别把他们给气坏了。 小蝎:好吧好吧。对了,你们家没说我什么吧。 暮云:没...... 小蝎:我才不信!我爸我妈都说你了!呃......不过也没怎么说。 暮云:别瞒了,爽快告诉我吧。以后我总要见到他们。先让我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 小蝎:别听这个了。其实没什么。 暮云:告诉我嘛,乖。我不会在意的。 小蝎:好吧。我爸说,薛家那小子,放着那么多姑娘不去追,偏喜欢男人!还瞧上你这么个混帐!他脑子烧胡涂了吧!我看多半还是你去招惹的人家! 暮云:(笑)我也奇怪呢......不过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小蝎:我妈说,那小子一定是个狐狸精变的,生把咱们家小笛拐上了手!下次见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暮云:...... 小蝎:你爸你妈肯定说我了。也说给我听听。 暮云:听了你可别恼...... 小蝎:没事没事!他们哪,其实也是为你好。咱们不都明白吗。 暮云:我妈说,那个陈之笛家里就不管管他?由着他来带你学坏?真没天理了! 小蝎:(怒)天理良心!凭什么一定是我带你学坏? 暮云:哼!难道不是?我爸说了,那个姓陈的没廉耻小畜生,以后要有丝毫对不起我儿子,我有本事把他剁碎了喂狗! 小蝎:...... 番外8·痴话 某年某月某一天。 暮云和小蝎并排躺在床上,一起闲聊。 暮云:我总觉得吧,你那次跑到那个酒吧去,不是专门为了找我。你又不知道我会去那里。你说是不是? 小蝎:当时也没想到,就是去散散心。 暮云:(大怒)那你上次还骗我,说什么心有灵犀,凭直觉知道我就会在那里? 小蝎:(捂脸,苦笑)又打人!其实你自己想也想明白了。当时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家又不接我电话。我真的实在找不到你了。我都难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3 四块玉 作者:水族 分卷阅读53 受得虐待自己了。 暮云:好吧,这事就算了。那你当时见了我,为什么装不认识? 小蝎:是你装不认识我好不好!你整容之后变化那么大...... 暮云:哼!我就是不想认你!就想看看你要搞什么花样!我那时候都想了:就当我是个陌生人,你要真敢和陌生人玩得太过分,我就真不理你,从此回家去,永远不见面了。 小蝎:(怒)我靠!这种狠话你说得越来越顺口了。你真能狠下心? 暮云:(笑)你自己想想,出国前你怎么对待我的!要把我换成别人,你早就死了一百次不止了! 小蝎:(尴尬)嘿嘿。我这不是......都说过好多次对不起了嘛。 暮云:(委屈)永远不够! 小蝎:好吧好吧,对不起宝贝儿,那次真的是我错了。 暮云:哼! 小蝎:(怒)可是你呢?你想过没有?孟姜女千里寻夫,也不过找到万里长城;我从别的国家赶回来,找你一找一年多,你也明明知道,偏要见了我不认我!你说你是什么做的心肠! 暮云:(脸红)当时......当时我心里气还没全消呢......再说,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 小蝎:(大怒)我那么远专门回来,找那么久,你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想你?我要不逼你,你还不知道要稳多久!狼心狗肺的家伙! 暮云:(尴尬)好了好了,我不是也认你了嘛。你比孟姜女还厉害,跨国寻夫,再怎么着也要认了。 小蝎:(怒)寻老婆! 暮云:(笑)寻老公! 小蝎:(挥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暮云:(笑,躲闪)反了你了!再打试试! 小蝎:(笑)那你别跟我抬杠!我说寻老婆就是寻老婆!老婆...... 暮云:(咬牙)...... 小蝎:老婆...... 暮云:(脸红,怒)叫一声还不够?没完了! 小蝎:那你叫声老公...... 暮云:...... 小蝎:不叫?看我怎么治你! 暮云:(挣扎,笑)流氓!快放手!杀了我也不叫! 过了良久。 小蝎:现在总该叫了吧......你看你看,咱们这个样子,分明我是老公,你是老婆。 暮云:不知道! 小蝎:大猫乖,叫一声嘛,我这么辛苦地伺候你,忙也忙了,累也累了,你就光享受了,难道还不值得你叫一声? 暮云:(笑)自己找的!难道我没伺候过你?只怕把你伺候得更高兴...... 小蝎:(发狠)还不听话!我让你死...... 暮云:啊......噢......嗯...... 小蝎:快叫!不然你就没命了! 暮云:(温柔地)老婆...... 小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