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道标》 分卷阅读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 书名: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文案: 占星术士x机械师 内容标签:年下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斯特,艾米莉 ┃ 配角: ┃ 其它: ================== ☆、第 1 章 地主老爷家的艾米莉有一头蜜色的头发,浅绿色的眼睛,还有着一副遗传自老爹的慈悲好心肠。她的脸上的雀斑却丝毫没有减损她愉快又得意洋洋的神气。 她家小雇农的女儿温丝特却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这孩子瘦瘦高高,乱糟糟的黑发,颧骨有些突出,又有一双不大的蓝眼睛,总是温和地垂着。 她们俩个一块成长,艾米莉顶小的时候就喜欢捉弄比她稍大一点的温斯特,不是今天拉断温斯特的头绳就是明天藏起她的鞋子,有一次温斯特给小猪崽喂饲料时,艾米莉在背后扯了一下温斯特的头发,温斯特一头栽进了猪食槽,艾米莉笑了够本才把她从一堆小猪崽的鼻子下拉了出来。 可是比起艾米莉捉弄她,温斯特时常觉得,这还没有小姐生气的时候几天不和她说话来的恼人。 艾米莉爬树的时候,逆来顺受的温丝特总被自家的小姐叫来放风。 空气温和地像玉米浓汤,阳光暖和地有些发蓝,带着秋天暖和劲的橙色的蓝。她们两个溜出宅子,自己偷偷跑到城外的小山上,艾米莉坐在树枝上,漫不经心又心情愉快地往下丢熟透了的苹果,温斯特就兜起小围裙,一颗一颗把艾米莉丢下的苹果捡起来,放到兜里。她哼着歌,风吹过树梢,唰唰作响。 “温斯特,温斯特,你为什么要捡那些我丢的苹果。”地主老爷家的小姐拿着苹果,啃了一口,等到温斯特哼完了月下的芦苇塘和篝火,才把左手的另外一个丢在温斯特的脑袋上。 “我不知道,我的小姐,您喜欢吃苹果派嘛?”温斯特捡起这个砸在她头上的苹果,擦了擦,又放到了自己的裙兜里。“晚上给您做。” 艾米莉瞪着她,哈哈大笑:“要两个。你什么也不懂,你这个笨蛋,苹果没有翅膀,就只能呆在地上。”她转了转眼珠,朝着温斯特一挥手:“你知道苹果为什么只能呆在地上嘛?” “因为引力。” “错误!”艾米莉卖弄着偶尔到镇上讲学的老占星士那里学到知识,眼睛闪闪发亮。“因为星辰之力不允许除了占星士以外的生物飞翔。但是,你看!”艾米莉伸开手指。 于是,星辰之力响应她的召唤,星线穿越她的掌心,凝聚起淡淡的星芒。 温斯特兜里的苹果在星芒的笼罩之下,一个个飞了起来,或者说漂浮了大概半尺高,围着温斯特打了一个转,又纷纷地落到了地面上。“你瞧,我能让苹果飞起来!。怎么样?温斯特,想学么?” “……”温斯特是想学的,实际上她对很多东西都有点兴趣,不过因为她的地位,或者说她的个性让她不怎么擅长表达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精灵古怪的小姐从树干上滑了下来,背着手挤眉弄眼地绕着温斯特转了一圈。温斯特咬着唇,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 “亲我一下,就教给你。” 温斯特看着闭上眼睛的小姐和苹果正在犹豫。艾米莉的额头美丽而光洁,鼻尖和脸颊上有少少的雀斑,嘴唇却比玫瑰还要红润,还带着未退去婴儿肥的脸颊揉软地像刚烤好的蜂蜜蛋糕。艾米莉就咯咯咯地笑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像早晨盛开的淡粉色月季含着晶莹的露水,轻轻地拂过你的面庞。 “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大占星士,带着星辰之力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 温斯特红着脸一个一个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 说真的,温斯特可真没有什么占星士的天赋,艾米莉整整花了一个月都没有让她学会让一根轻轻的羽毛在星光的笼罩下漂浮起来。当初艾米莉可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能把一瓶墨水扣在其它孩子的脑袋上了。 就在艾米莉已经忘记这件事两三个月之后,老占星士又回到了镇上。这次他是应地主老爷的要求来看看艾米莉是否有占星学徒的资质,他给艾米莉出了三道题,将冷水煮沸,让羽毛漂浮,让金属制的马蹄铁变形。艾米莉用了不到时钟的十二分之一格就完成了这些,说不定到了王都这孩子就能立刻通过见习占星士的考核,老占星士挺高兴的,拍拍准学徒的肩膀说:“说不定能成为大占星士呢。” 你要知道,这年头找个资质好的占星士学徒可不那么容易,尤其是家里还有些钱,用不着老师倒贴金币的,老占星士虽然觉得自己的赞誉之词有些夸张,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艾米莉的——就算不是看在她父亲给魔法实验室资助的金币的份上。 可惜艾米莉注定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角色。在得知她必须一个人上路坐上汽艇到王都的占星士塔里呆上整整四年的时候,她差点把父亲的胡子揪断。连机器人艾瑞丝端来她最爱的焦糖布丁都能没能缓下她的不快。 “不!”艾米莉咬着银制的小勺子,吞下最后一块浇了炼乳的布丁,中气十足地说,一点也不惧怕老占星士扭曲的面容。她的绿眼睛眼睛闪闪发光“温斯特必须跟着我!”她伸出手指在人群中点了一圈,才终于点到了垂着脑袋的温斯特。 老占星士其实已经在后悔拿着装了五百金币的袋子,在看到地主老爷比出一个价格上好商量的手势之后,才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对艾米莉说:“那她也必须通过我的考试才行。” 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温斯特差点就通过了考试。这里说的差点是指她把马蹄铁烧红后丢到水里煮沸了一小壶的冷水,水蒸气又让羽毛暂时上升了一阵的差点。等温斯特表演完了这些,老占星士无奈地对艾米莉说:“她好歹得会一些魔法,”占星士顿了一顿,抬起眼睛来瞅着温斯特说“我是指真正的魔法。” “比如让羽毛飞起来!”艾米莉大声喊,又开心又得意。“她会这个。” 温斯特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她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央,所有人都盯着她,她觉得脸上似乎要被这些目光炽出疼痛又丑恶的伤疤。她咬着嘴唇,下意识地念诵了那段她异常熟练的咒语,一边在心中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咒语从她的唇角涌出,而羽毛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微风,没有星光,没有星辰之力回应她的呼唤,和她数百次的练习一样,什么也没有。 占星士看着这幕,摇了摇头对艾米莉说:“看吧,这个人不能成为占星士,她连成为占星士学徒的资格都没有!” “那我讨厌魔法!”艾米莉扁着嘴角嘟囔起来。她瞅瞅父亲,又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 瞅瞅涨红脸的温斯特,扑过去一把挂在温斯特的手臂上。“温斯特不会魔法,那魔法就一点意义也没有!”地主老爷家的小姐大声向整个镇子上赶来看热闹的人说。 老占星士满脸不高兴,地主老爷大惊失色,将艾瑞丝手上端着的另一个焦糖布丁都打翻了。厨娘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在大伙面前出丑的傻样,壮着胆子将尖叫着的艾米莉从温斯特手腕上剥了下来,提着温斯特的耳朵,就把她关进了柴房。 “你听着,”厨娘打了温斯特一巴掌,教训女儿说:“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别给我学小姐奇奇怪怪的一套。” 所以,等到第二天温斯特追上老占星士的车队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老占星士是清晨出发的,温斯特跑过两个驿站,在飞艇的渡口,才追上了占星士一行。占星士的行李正在一件件被搬上飞艇,正好有些闲暇,这才用休息被 打断时不耐烦的声音说:“说吧,你找我要干什么?” “…..我可以成为学徒。”温斯特在老占星士审视的目光下轻声说。 老占星士打量着满面尘土穿和穿着撕短了下摆裙子温斯特,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去贵族小姐家求婚被小姐的家仆打出来时候的模样,便叹了口气。“你学魔法多久了。” “…三个月。” 老占星士摇摇头。“从来没有三个月都不能让羽毛飞起来的占星士。” “不!我现在可以,您看一眼吧!”温斯特将怀中的羽毛放在地上,她轻声吟诵了咒语。 羽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漂浮的意思。没有微风,没有星光,也没有星辰之力回应她的呼唤。 老占星士拍拍法袍,从椅子上站起来。 忽然,羽毛轻微晃动起来,星辰之力隐约地搏动了一下。后来,老占星士想了一想,可能是当时本来就有什么微风吹过,但是那时,老占星士看着涨红脸的温斯特是这么说的:“你知道艾米莉决定不和我一起去王都么?即便这样,你也要成为占星士学徒?” 他可以看到温斯特瑟索了一下,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并不是害怕也并不是悲伤的神色,占星士以为温斯特就要退缩了,温斯特却忽然摇了摇头,她鼓起勇气和老占星士对视。“艾米莉小姐或许有选择的权力,而我却没有。” 老占星士叹了口气,就当作给魔法实验室找个无薪的劳工吧,他示意温斯特先走上飞艇。 蒸汽机开始工作了起来,嘶吼着咔嚓咔嚓作响。螺旋桨煽起了大风,将地面吹得一片沙尘飞扬。飞艇拽着铁链慢慢地爬升,铁链的叮当声混在齿轮和齿轮咬合的声音中,底下的工人大吼着解开铁链,每解开一根,飞艇就飞得更高些,等到两翼的铁链都解开,飞艇上升的速度就提高了,树木和道路一下子被拉成积木大小,不断地远离着,让人有种轻微的晕眩感。 冬日的阳光太好,飞艇起飞时的风沙散尽后,温斯特似乎看到哪个蜜色头发的少女,站在道路的中央,朝着飞艇招手。 她似乎又觉得这是一个错觉。 老占星士坐在另一边,他带上单边眼镜,抽出位置上放着的今日从王都运来的报纸,看着自己忽然梗咽的学徒说:“温斯特,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只是有人作出决定的时候,比自己的心承认地更早。” ☆、第 2 章 温斯特和艾米莉再次见面的时候,是温斯特成为见习占星士之后的一个星期。 温斯特成为见习占星士最高兴的还是老占星士,他本来以为温斯特一辈子就要当个无法出头的学徒了,谢天谢地,温斯特花了四年时间终于通过了见习占星士的考试。这下温斯特的生活费用再也不用老占星士自己承担了,而温斯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通过占星士的资格考核,这样一来,温斯特就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实验室了。 想到温斯特这辈子可能都要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不拿薪水替自己干活,老占星士的慈悲心肠难得发作了一回。 “你回家看看吧。”老占星士早上把三枚银币丢给徒弟,温斯特晚上就站在了故乡的土地上。母亲抹着眼泪给她做了晚餐,不到半个小时,连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舅舅都赶过来瞧瞧自己的外甥女,这个“厉害地不得了的占星士。” 艾米莉没有来。温斯特睁着眼睛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她去拜会地主老爷询问起艾米莉的近况时,地主老爷苦笑了一下。 “你要找我的女儿就去城南的小溪边的那座小山吧,最近她总是在那里。” 温斯特走出好远,还能听到地主老爷的叹息:“这家伙要是有温斯特你那么听话就好了。” 离着很远,温斯特就能看到蜜发少女正把脖子伸进艾瑞丝打开着的铁皮胸怀里。她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故障,拿着扳手和起子在里面好一阵敲敲打打,少女 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她注意到了走进的温斯特。 “嗨,温斯特!”艾米莉低头将脸上粘着的油污抹掉,笑着向见习占星士打招呼,她瘸着腿,往温斯特这边跳了两下,然后轻快地拥抱了温斯特,没有等温斯 特反应过来就放了手:“听说你回来了。” 再没有咯咯地微笑和清晨饱含露水的月季了。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王都的贵族小姐们连正眼也不会瞧一下的麻布衬衣和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裤。 温斯特觉得嗓子有些发涩。“嗨….你的腿….怎么了?” “噢,”艾米莉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别在意这个,上个月我的飞行翼出了些问题。”她兴奋地指着停在不远处的机械飞行翼,眨着眼睛:“我参考爷爷的笔记做了一点改进,怎么样,要看我试飞么?” “好。” 攀上艾瑞斯的肩膀,艾米莉先给自己扣上金属支架,然后给自己戴上皮盔,接着又试图把蜜色的头发一股脑塞进皮盔理,头发却不停地从皮盔两边滑落下来,“嗨,那个谁,给我拿一下放在那边的护目镜。”这么说着,艾米莉将放在口袋里的绳子叼在嘴中,费劲地弯过手去才总算把长发编成了马尾,又接过温斯特递给她的护目镜,朝着温斯特一笑。 “小姐?” “温斯特有些变了。”将护目镜拉下,艾米莉往前推起艾瑞丝的操纵杆,机器女仆身后的排气口排出一大片蒸汽和浓烟混合而成的气体,履带突突突突地飞速旋转,艾瑞丝就这样带着艾米莉和她的飞行翼在草地上不断地加速狂奔。 忽然之间,本来收缩在一起的飞行翼,弹出了洁白纤长的羽翼,背在艾米莉身后的金属单螺旋桨也飞速的旋转起来。艾米莉将系在艾米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3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3 双肩上的搭扣一下子松脱,飞行翼就驾着疾风从小山丘上滑行向前,然后朝着溪谷飞去。 飞行翼带着艾米莉在空气中平稳地滑动着。阳光照耀在翼尖上,折射出眩目的光泽。山坡上的阵风吹过,草地在山风的吹拂之下,展现出波浪般的起伏,轻微地沙沙声一直从温斯特的脚下蔓延到山脚。她身上穿着的占星术士布满星辰纹理的长袍也被吹拂地猎猎作响。大块云朵和对面山丘的阴影,在草浪上轻缓地滑过。 温斯特站在草地上,眺望着远处的的艾米莉,小镇午后的空气平缓地像流淌的蜜汁。她似乎有种错觉,除了艾米莉的飞行翼外,其它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嗨!~~~~~~~~~”艾米莉驾着飞行翼,从河对岸回头向温斯特大声呼喊,温斯特心中的忐忑感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她迈开腿朝着山坡下跑去,风声 掠过她的耳际。艾米莉脖子上红底黑格子的围巾隔着老远也能看得清楚:“温~~斯特!” 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她的声音缩小了,而溪谷将她的声音拉成悠远的回声。 “是~~~~笨蛋~~~~呀!” 温斯特一边跑,一边也圈起手气喘吁吁地大声喊:“才不是!” 从东向西阵风过去了,飞行翼在河谷上低低地盘旋着下降。时近下午三点,溪流谷地的石面被太阳晒地有些滚热。上升的热流将飞行翼吹得好像在波浪中起伏的小船般起落,艾米莉收起一半飞行翼的长翅膀,将下降的速度提高了一倍,在摇晃中艾米莉踩到了地面。她稍微踉跄了一下,将整个飞行翼都收了起来。 不过蜜发的少女似乎忘记了,她的腿伤还没有全好,在她哇哇大叫,跌倒在地上之前,就被星晨之力温柔地托住了。星线在温斯特手指的这端凝结起来,艾米莉像是一条被星线结成的网拦住的小鱼扑楞着就挂在了温斯特的胳膊上。 温斯特跑地上气不接下气,艾米莉扶着她的胳膊咯咯笑起来。“太没用了!”她卸下金属支架,将跑地晕头涨脑的见习占星士扶到小溪边的石头上坐下,解下腰间的金属水壶,盛了一些水递给温斯特。 “…..四年了,都没有这样跑过。”小口地喝着水,温斯特好不容易才将几乎爆炸的肺叶安抚好才开口说。 坐在温斯特的身边,将草叶叼在口中,艾米莉脱下半筒靴,用脚踢着溪中的水花:“你什么是时候擅长过?小时候我用苹果砸你,我故意砸地很慢,你都躲不掉。” 温斯特咳嗽了起来。“小姐,你不要总说实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便一起笑了起来。 流水潺潺,远处有城里的小孩子出来玩水抓鱼的,温斯特看了他们一会,回头看着艾米说:“小姐,来王都吧。以小姐的资质,很快就能成为占星术士的。到时候不就能自由地在天空中飞行了么?” 她想,以她还算可以接受的薪资,可能足以负担起另一个人的生活所需,也许有些地方需要节俭,但并不是全无可能。 艾米莉将头靠在温斯特的肩上有些睡意朦胧地说:“不要…….我讨厌占星术。虽然我的飞行翼还不能自由地变换航道,而且起降的时候也有很多问题,但是比占星术棒多了。” “嗯……” “倒是温斯特准备呆上几天呢?” “大概两三天吧。” “哈,看起来做见习占星术士可真辛苦。”艾米莉侧身捏捏温斯特的肩膀,嘟囔着。“看看,都是骨头。靠起来一点都不舒服。不过带回帮我把飞行翼运回去的时候就用得上你了。” 艾米莉睡着了,已经被王都的节奏磨掉了午睡习惯的温斯特坐在石头上,沉默地看着风将女孩子的长发一点点吹起。 自己是变了,但是是朝着好的方面呢,还是坏的方面呢,温斯特并不知道。 ☆、第 3 章 老占星术士觉得应该和学生谈谈,温斯特从故乡回来之后说话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直过了大半年,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转。 不过最后反倒是学生先来找的老师。 “老师,”温斯特垂着手站在老师面前这样这样问。“占星术士就可以不靠外力自由地在空中飞翔了?” 老占星术士坐在星图前喝下午茶,徒弟手艺不错,新培制的浇着蜂蜜的杏仁葡萄干松饼香甜可口。“是的” “那用星辰之力让别的东西在空中飞翔呢?” “比如说?” “人类和大约半吨重的金属框架。” “金属框架很简单,毕竟你不用考虑金属会不会晕眩,会不会因为受力的不均匀而骨折,人类啊,动物啊这些东西就麻烦了。说到熟练掌握,就又比只靠着运气成功一次难些。还有,难度取决于物体离施法者距离的平方。成为大占星术士,你大概就能成功把人送上离你一公里远的地方。”老占星士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最后,别问我你什么时候能成为大占星术士。” “那我什么时候能够成为占星术士?” 老术士沉默地看了学生一眼,才猜测着说:“大概十一二年吧。”他其实本来想说可能性挺小,后来觉得不能太和年轻人的自尊心过不去,就看在松饼的份上就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老师。” 打量着着站在眼前的学生,相较四年前,她又长了个头,及肩的长发绾在脑后,蓝眼睛藏在镜片之后。有时他需要费力猜出学生在想什么。这次,倒是没有这样的问题。 占星术士叹了一口气,试探着说:“留在王都不好么?也许十年也许更长一点时间你就能成为占星术士,到时我老了,实验室的工作也只有你来接手了。比起实战性的占星术,你在研究上的天份高地多,何必去成为军部的走狗。或许不能成为大占星术士,但是……” 他的学生抿着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老占星士知道学生的这种神色,就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当初温斯特就是带着这样的神色在一个早晨不停地追赶着他的马车。 这孩子的内心有着火焰。是能够将黄金熔炼,钢铁变成灼热洪流的火焰。这火焰后来又成为驱动温斯特前行的道标,火焰一刻不停止,这孩子的前行便永不会停止。 “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老占星术士评估着目前的情况,他有个异种金属凝炼的项目还需要学生的帮助。他对榨取每一分劳动力都绝不心慈手软。“但是你要保证在调休的时候为我工作。”老人耸了耸肩,“当然这是指你在提升剂的作用下还能够活下来没有烧坏脑子的情况下。” 后来,温斯特回想起这段被注入提升剂,钉入星阵的经历竟然没有觉得那天下午在小溪旁安静地坐着时是感受到的疼痛,又或者是极度的痛苦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4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4 人的记忆都碎片化了。 直到成为大占星术士之后,温斯特才像被什么狂热的东西召唤一样或者如同史前的苦行僧用鞭挞折磨自己一般,无数次曾经尝试着回忆这段时期的经历。但最后她能记起的总是只有咬破嘴唇之后和舌头之后的血腥味,自己野兽般的咆哮和嘶吼,星辰之力形成的狂烈乱流,如同布满荆棘的铁锤般砸在她的每一处神经末梢上。 她被星辰之力击碎,碾压,穿透,整整过了十二天。每一天都会有人来问她一个问题:“恩礼佛顿小姐,您还能够坚持么。”她用嘶吼和尖锐的诅咒喝骂这些家伙,一直到第十三天不能发出声音为止。 奉命进去将她抬出来的人都以为这个被折磨地变成一团烂泥的家伙命不久矣,在和被星阵碾压致全身的骨骼皮肤碎裂和与之而来热病搏斗了三个月,温斯特居然就能下地了,然后像所有消耗品一样被投入了战争。 可是肉体上的疼痛可以将心中的痛苦屏蔽,这句话说得倒不假。 直到对方来信为止,温斯特有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六天没有想到艾米莉。彼时她正和上尉简豪斯蹲在野战帐篷外面吸烟。外面雨雪交加,冬季的皮军装已经挡不住刺骨的冷意和水汽,两人撑着军用防雨斗篷坐在随便在泥地里垒高的红砖上。上尉正在吹嘘她做的羊肚杂碎布丁是天下一绝,她的女儿天天闹着要吃自己做的布丁,她准备要用她做的布丁换温斯特的香烟供应券。温斯特则对一切上尉家乡的菜肴嗤之以鼻,认为要吃那东西还不如吃一百吨特种金属的溶汁。 不远处,营队的邮政官在站在训练场上的遮雨幕下,向士兵发放信件。隔着雨和雪之帘,只能在夜幕中看到明亮而温暖的灯火,和穿着防雨斗篷挤得都要溢出遮雨幕的士兵。 忽然有人隔着人群在叫喊:“温斯特,温斯特,谁他妈的是温斯特!” 拥挤的人群爆发出好一阵哄笑,才有人说:“是九七六一小队的礼恩佛顿中尉吧。” 温斯特尴尬地朝上尉笑笑,低着头推开人群,邮政官把信拍在她的手上。“告诉这个写信的艾米莉,她该谢谢圣母之灵的祝福,这封信送到了咱们的军团,咱们又只有一个温斯特!” 温斯特傻笑着拿着信回到了帐篷,豪斯上尉知情识趣地顺走温斯特的两包烟之后,就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信的内容,温斯特一直能一字不露地背诵出来。 “嗨,温斯特,我记不起你的姓了,你的老师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个军团。所以我给每个军团的温斯特都写了一封。我打算在王都进修两年的工程机械。有时间回来地话通知我一声,你的老师抓着我改善他的气压炉,据说这本来是你的工作,为此你欠我十个苹果派。ps.父亲和我一起在王都呆了一段时间,他说有机会可能会来看你。我不是很高兴。据说你经常给你的导师烤小松饼,我也不是很高兴。” 最后的一句“我不是很高兴”写得很潦草,最后的一笔还在纸页上散开了,简直像是懒得再沾墨水随手写成的便签。 这封信,温斯特开始反复看了很多遍,一个星期之后,她又有点害怕再翻看下去,这张纸就要因为折痕碎裂了,就只好把它放在占星术士特有的软皮背心里。在这个星期里她们向东转移了一百七十公里,一路上的急行军忙地让温斯特没有时间给艾米莉写信,等周末的时候她们进驻了北安弥尔勒,才有了相对舒适的住宿环境,在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温斯特拿出纸笔给艾米莉写了回信,她改了又改,直到军队邮政官离开前五分钟才把信送了出去。 豪斯上尉打完报告就一直躺在她的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玩她的打火机,房间里被她抽地烟雾缭绕,温斯特进来也受不住地准备拉起百叶窗,把窗户打开。 “嗨,尖帽子。”上尉用手中的打火机丢中了温斯特的肩膀。“别开窗。” 温斯特嘶了一声。“你以为你的烟味好闻到可以做熏鱼么――” “哟哟哟,越来越尖刻了。刚来时笨笨又好欺负的礼恩佛顿小姐去哪里了?”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把手中夹着的烟点着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夹着烟的手指指指书桌,“你会看军用地图么?” 温斯特还是受过一点军队基础常识的训练的,比如红色和蓝色代表着我方和敌方,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地图上已经用蓝色的箭头标注了敌人的前进和进攻的方向,也用红色的箭头标明了我方的行军路线,温斯特从其中的一支上,看到了自己军团的名称,而隔着不远的地方就画着两条蓝色的长条。而隔着三个山脉才是自己的红色的长条。 “南安弥尔乐北突出部冬季战役。”这是后来的教科书给这次战役定的名称。 听起来非常辉煌,可是当自己身在构筑这种辉煌的人海时就是另一种滋味。温斯特觉当时觉得全身都被寒冰凝结了,她所在的第五集团军一直是二线辅助部队,负责占领城市防守和保障交通线,被突然调到前线只有一种可能。 走到自己的床上坐下,温斯特抿着发干的嘴唇问到:“会有多少人?!” 豪斯上尉耸耸肩:“谁知道呢。现在就希望他们来的早一点。” “为什么?” “因为动员的人越少,动员的时间就越短。”上尉咬着烟弯腰从行李箱里抽出一副牌。“打牌,打牌,打牌最消磨时间。叫其它人来一起打牌。” 四人一直打到半夜还没有敌人的动静。上尉跑回自己的床上去睡了,温斯特在床上焦躁不安地翻身,直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睡到不知道多久,就能感觉到上尉在推她。“温斯特,温斯特。” 温斯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上尉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 “袭击开始了?” 温斯特疑惑地听着窗外,窗外安静地很。安静地好像能够听到朝阳升起的声音,并不像有什么激烈的战斗。 “跟我来。” 匆匆翻身下床,温斯特随手抓了块面包,边跑边放在嘴里啃,还没等她吃完,就跑到小队的停机库。这时,温斯特才发现小队所有的钢甲除了自己和上尉驾驶的北冕三型外都还覆盖着军队伪装用的深绿色迷彩油布。 丢开手上面包,一把拉住上尉,温斯特大喝:“你准备逃跑?” “喂喂,尖帽子,别一副准备强奸我的样子。”上尉一沉肩膀就从温斯特的手中挣了出来,笑着挑眉说:“怎么?对于这样的把我们送到这种地方当作诱饵的军队,你想为它献出生命么?” 这样说着上尉向前跑了几步,登上钢甲停靠的支架,转头朝温斯特做了个鬼脸,很快就攀上驾驶舱,跳了进去。 钢甲爆发出巨大的蒸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5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5 汽泵工作时的沉重的低鸣,伴随着水蒸汽液化后的嘶嘶声,北冕从钢支架中挣脱出来, “轰” 地一声迈开了巨大的步子,上尉从驾驶舱里露出小半个脑袋,操纵着北冕微微下蹲,将巨大的金属前臂伸向温斯特。“快上来,军部的秘令。” ☆、第 4 章 像北冕这样巨型的钢甲单靠气泵已经不足以提供其驱动需要的动能,所以才需要配备温斯特这样的占星术士为其提供必要的额外驱动力。 温斯特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跳上了金属臂,上尉将她放到了驾驶舱外,温斯特自己跳进了上尉背后的椅子。牵动座椅的齿轮转动起来,将温斯特缓缓下拉,缩进钢甲的核心,上尉也降下自己的椅子,一边操纵巨大的钢甲继续向前,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温斯特。“说我要逃走就不肯上来,说是军部的命令就跳上来了。难道我的魅力还比不过军部的那几个老头。” “老头能给我每个月三十个金币,你除了叛国罪以外还能给我什么。”温斯特没好气地说,刻满星阵的金属罩从她面前升起来。在咒语的激发下,金属罩上的星阵依次亮了起来。驾驶舱内顿时充满了星辰之力的淡黄色光辉。 上尉停止了蒸汽泵的运作,看着由星辉的光芒形成的街道影像在脚边飞速退去,她能感觉到钢甲不断向前奔跑时产生的轻微震动。“就算军部每月给我三百个金币,我也不愿坐在天天坐在个棺材里。” “你觉得你坐在个大一点的棺材里,就比我获得了更多的生活乐趣?我的生活乐趣是三平方米,你的生活乐趣是七平方米这样。”温斯特尖刻的声音从金属罩中透出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南安弥尔勒并不是一个大型的边境城市,在两人斗嘴的当口,北冕已经跑出了城,好一会上尉都没有回答,驾着北冕在山路上狂奔,当温斯特以为今日的斗口到此结束时,发现上尉将北冕的速度减了下来,然后又在攀上一座陡峭的山崖后停了下来。 将自己的座位升起,探出驾驶舱,温斯特看到上尉正扭头看向远方的南安弥尔勒。冬季的山风吹乱了她一头火红的长发。钢甲肩头的大灯打向黑沉沉的山脊,投射出一条极长的光柱。 “在看什么?” “日出。” 实际上,南安米尔勒在回归线以北很远的地方,在冬季时分,太阳在八九点钟方才在地平线上探头。不到六点的现在,不要说是日出,就连星空都被连日来的阴霾遮着,完全就是个黑夜。上尉将北冕肩上的大灯熄灭了,此时除了街道上蔓延着的街灯,南安弥尔勒还在沉睡。 忽然,从不远的有一种低沉地震动着的声音传来,这是一种比蜂鸣更低的“嗡嗡”声。从云层的间隙中,有什么成群的东西的反光在眼角一掠而过。 紧接着有零星的炮火响起,突然之间全城的防空炮火全部开足火力,朝着云层倾泻起来。曳光弹织成千万条橙色的长线,穿透云层,击穿了云层上携带着炸弹的气球,没有被击穿的则打开了底下悬挂着的吊舱,大面积的弹雨带着尖啸倾泻而下,云层之上和地面上的爆炸引起的橙色火光点燃了整个天幕。 南安弥尔勒被笼罩在一片由火焰织成的橙光中,果然像是被血红的朝阳从梦境中艰难地唤醒。 “我们要做什么?”温斯特注视着南安米尔勒艰难地开口问到。 “吃早饭。”操纵着北冕跃下岩石,倚在岩石的后方,上尉升起北冕身后的八十八毫米f43型火炮,就将座椅上的一个油纸包扔给温斯特,“然后吃午餐,运气好的话可以睡个午觉,看看能不能把晚餐吃了。” 事实证明她们的运气没有好到可以享受晚餐的地步,温斯特也无法睡觉,大半个下午她僵硬地坐在位置上,望着燃烧着的南安弥尔勒,想着阳光下白色的羽翼,放在皮衣里的信,原野上掉落的苹果,苹果派的甜香,昨天晚上和自己打牌赢了三个金币阿历克斯。 有几次,双方钢甲小队之间的对抗几乎延伸到了山脊的脚下,一架机体几乎是在距离她们不到半公里的地方爆炸的,她终于忍不住问:“阿历克斯和桑伯尔还有我们队里的其他人会怎么样,简?” 上尉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双脚搁在驾驶台上,她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可能是在说“鬼才知道。”也可能是在抱怨劣质烟草。“不要想这个,尖帽子。”上尉说。“但凡你要点什么东西,老天爷总会给它标上价格。”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望着远处的林子就住了口。 “有钢甲碰上我布的警戒网了。”温斯特道。 拈灭卷烟,上尉咧嘴一笑。“担心你自己吧,这会是个难熬的夜晚。” “十二架钢甲,两个小队从东南八时方向朝我们进发。六点三公里…..六公里。”在她的手中的星阵激发之下,钢甲的影像出现在山脉的横断图上。 瞅了一眼影像,上尉砸砸嘴:“一次出动了三架王牌,可真看得起我。” “我们。”温斯特刻意补充到:“三公里。” 上尉笑了起来。“你不算。像你这种尖帽子就该呆在王都的实验室里炸个培养皿之类的,炸钢甲之类的还是交给我吧。” “两公里” 拉下瞄准镜,上尉终于把腿从控制台上拿了下来,拧开三四个气阀,扳下左右两侧的开关,温斯特听到齿轮绞过的声音。然后是钢铁和钢铁之间细微的摩擦时特有的震动。“轰!”上尉轻扣操纵杆上板机,北冕的整俱身躯在巨大的后座力下往后一仰,重重撞到山壁上。 炮弹插过前面两具钢甲,击中第三架的咽喉部。瞬间将驾驶舱的掩甲撕裂,整个炸裂开来。 “最大出力。”上尉踏下踏板大喝到。 温斯特调整星阵将腿步的出力控制在最大,上尉操纵北冕往旁边略一倾斜,然后退步在山石上一蹬,整架机体就以几乎和地面呈三十度角的姿势保持着平衡,贴着山坡疾电闪光般向后掠去。地方机枪和炮火交织的大网是擦着她们的肩膀撒过,一股脑地往岩石袭去,碎石被崩裂开来,砰砰地砸在北冕上。北冕也露出了手臂上架设的mg42重型机枪,带着犹如电锯般撕裂空气的尖啸将子弹倾泻在进入视距的第一架钢甲的面部。 这确实是最温斯特记忆中最艰苦的战斗,哪怕在一年之后扭伯斯顿战役中决定战争胜负的48小时苦战,都比不上此刻的艰难。 从后来的温斯特来看,上尉一开始就采取了的正确的战术,她将第一个小队中的王牌首先解决,然后又分别解决掉两个小队的两到三架机体,迫使剩下的成员相互合作。两个本来毫无相关又没有合作经验的王牌小队相互配合起来,自然不如原先的队友。在以牺牲一条手臂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6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6 为代价硬拼掉第二个王牌之后,利用地形条件,上尉其实在战场上占有了一定的优势。 而当时的温斯特只能感觉到她要维持星阵庞大的能源需求越来越吃力而已。 一开始她还有余力关注整个战斗的局势,接近深夜时分,除了耳朵还能听到上尉的只字片语,体力透支的温斯特已经几乎看不清舱内的事物了。 直到她挣扎着几乎要睡去,忽然星阵汲取力量的强度减弱了下来,上尉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她下意识地“嗯。”着回答,就听到上尉叹了口气,转身将冰凉的金属盒子按到自己的嘴上,带着微微金属腥味的苹果糖浆灌满了整个口腔,费力地将糖浆咽下,温斯特舔舔嘴唇,喃喃地说:“谢谢。” 上尉将一个金属容器塞进温斯特的怀里里,拍她的脸颊。“还能坚持十分钟么?” “会发生什么?” “毫无价值的死亡或者悲哀的胜利。”上尉坐在驾驶坐上,已经切换成蒸汽模式的北冕,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森林里前行着,蒸汽泵维持着出力,驾驶舱里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她背对着温斯特,几乎快要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更看不清她在淡色星光下的脸。 十分钟就能熄灭着场燃烧着整个城市的大火么?当时的温斯特显然不这么认为,胜利这个字眼充其量不过是上尉安慰她和坚定两人信念的借口罢了。 上尉在溪边的开阔地停了下来。“十五秒后给我调整成最大的出力能做到嘛?” 温斯特默默点头,才想起坐在前排的上尉看不到,才用沙哑的嗓子挤出一个“是”。 “一”上尉数到。“二,三” 数到五之后就从树林右侧想起了重机枪倾泻子弹的呼啸,密集的弹雨哒哒哒地扫射在北冕举起护在面部的金属大盾上。 从影像中温斯特隐约可以看到两架钢甲一前一后地往空地缓慢地前进着。其中一架忽然停了下来,升起背上的火炮。 “十二,十三”对方的钢甲站稳脚步,几乎在同时温斯特能听到钢炮巨大的击弹声,破空传来。 “十四”温斯特闭上眼睛,星辰之力盈满她的指间,北冕身上的齿轮爆发出尖锐的绞响。“十五。” 北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加速了。巨大的冲力,将温斯特狠狠地推向座椅。她的脑袋和全身的骨骼被巨大的惯性碾在座椅上。她能感觉嘴巴立刻被一些腥甜的东西灌满,就大声地咳嗽起来。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她最难捱的时间。已经顾不及影像了,她只能感觉机身在移动,碰撞,无数的枪弹在耳边倾泻。忽然,驾驶室被对方手中的钢斧劈入一角,破碎崩裂的钢片噼噼啪啪地弹在她面前的金属罩上,有两块甚至插入了她的肩膀,鲜血渗入她的皮甲,剧痛传来,原本就在透支边缘的温斯特晕了过去。 后面的影像是温斯特在会战之后接受军部调查的时候看到的。 北冕升起肩炮,携带着淡黄色的星辉,在林间的开阔地上瞬间加速。加速形成的音障霎那间将旁边的树木山石炸成平地,溪水爆裂开来,凝成了一道水幕。 两架敌方的钢甲似乎担心北冕将距离拉开发射对甲火炮,也纷纷跃起加速向水幕冲来,没有想到北冕直接破开水幕,撞上了其中的一架,北冕手持卸下的88毫米火炮,轮上这架的钢甲脑袋,几乎是抵着脑袋的撞击,激发了炮膛中的炮弹,“轰”地一声击飞对方大半个驾驶舱,自己也因为冲击力滚在地上。 另一架也已经扑了上来,钢斧削入北冕侧面护甲最薄弱的地方。北冕的右臂按着对方的手臂,将钢斧往里一按,卡掉了整把斧头,对方被北冕最后巨大的出力按地跪了下来,被北冕一脚蹬翻,接着抬起手上的重型机枪,将最后一梭7,9毫米的子弹灌进了对方防护最薄弱的颈部。 北冕身上的淡黄色的星光消失了,整个机体因为失去平衡半跪了下来。从林间不知道什么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响。北冕背部的巨大的蒸汽泵被击了个透穿,灼热的蒸汽忽然凝结成雾气弥漫开来。 当时的温斯特被湿漉漉的灼热空气呛地醒了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座椅已经被上尉升了起来。 上尉的右眼被什么东西炸伤了,鲜血淌了她半脸。她坐在驾驶室,眨了眨还算完好的另一边。“我听说尖帽子们都会飞,我没见你飞过。”然后,豪斯上尉露出一个她打牌出老千时常用的笑容。“飞吧,中尉,最好祈祷你会飞。” 温斯特觉得座椅震动起来,她连人带椅被向上弹射出五十米,那往上升的势头就逐渐止住了,在越过一个最高点之后,她又开始连人带椅地掉了下来。 这时枪声又响了,伴随着爆炸的气焰,热流猛蹿着扑上温斯特不知什么时候挂满泪水的脸颊。 她望向束缚自己命运的星辰的方向,明星掩在厚重的层云之后,或许是因为刚才消耗太多,星辰之力并没有立刻就回应她。 在飞速地下落中,牵引星辰之力的星线托起了她,接着有长风,冬季的长风像薄刃一样穿过她的身体。温斯特张开眼睛,发现她在星线的束缚之下,在风的层流之间飞翔和上升着。 离开北冕已经很远了,连南安弥尔乐和山脉小的都像是缩略图一样,之后赤红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南安弥尔乐的,北冕的。寒霜似乎结在她的唇上和眼角,温斯特从怀里掏出上尉塞给她的金属容器。她虽然第一次在长空飞翔,却完全没有飞翔时候的喜悦之情。 容器上刻着小型的星阵。当温斯特用手触碰星阵时,星阵就被温斯特指尖勉力凝起的微弱星辰之力点亮了。万点星辉从温斯特的指尖飘起,散入大地,山脉和南安弥尔勒。 天空上的云层忽然散开了。好像和温斯特手中的星辉呼应一样,沉沉的夜幕上铺满了那些长明之星。 毫无价值的死亡和悲哀的胜利。 温斯特知道自己已经做了选择,将自己最后的力量注入星阵,整个容器在她指尖融落开来,由亿万星辰凝成的洪流通过她在星阵的牵引之下,向地面咆哮着奔去。 山脉倾倒,土地陷落,城市被巨大的力量撕成碎片。近百万人类的鲜血和希望,在一瞬变得毫无价值。 ☆、第 5 章 温斯特因疼痛而醒来,高热让她瑟瑟发抖。 “南安米尔勒……” 应该有人在回答她,她却没有听到有谁在说话。但她已经知道,这世上再无南安米尔勒一城。伴随其死亡的,有无数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好人, 坏人。 “简,阿历克斯,肖恩,梅,桑伯尔……”她默念小队成员,这些人俱为她所杀,俱因她而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7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7 她又因为疼痛的折磨而睡去,再醒来时,温斯特知道这次她又將活下去。她在医院,周围尽是白色,是一种沾染了灰尘和死气的白色,被单潮湿而又粗糙,天花板低矮,温斯特觉得寒意透彻骨髓。 这和高热还有屋外的大雪无关。 这里没人会因为她是一个杀人者而审判她,温斯特环目而视。因为和她同处一室的,在不断死去,呻吟还有腐烂的均是杀人者。 这里也没有人会因为她拯救了整个王国而高声欢呼。 王国不会因为一场战争灭亡,也不会一场战争的胜利而永恒。 十五日后,除了因为感染而截去的右小腿偶尔造成温斯特平衡上的困难以外,她已经可以一整天躺在病床上望着墙角的霉菌。 冬日的阳光从墙上未砌好的缝隙里阴惨惨地渗进来,似乎也带着灰色,照见浮尘。 不断有人死亡,又不断有人被抬来。 老占星术士从内部得知南安弥尔顿的爆炸,再花了一点钱和一点关系,终于找到温斯特,又在三日过后来看她。 他的学生躺在床上凝视着霉渍斑斑的灰墙发呆,瘦弱,苍白,灵魂中的火焰已经燃成为灰烬。 尽管不愿承认,温斯特在实验室的工作已经无可取代,如果他们俩先前关于特种金属的想法,能被温斯特所设计的实验所验证,那么未来十年的特种金属研究的方向都將为此改变。 “我带了你的手稿。”老占星术士將手稿递给温斯特,皱着眉头打量四周:“你应该…….” 老人停顿了,望着拿着手稿趴在床边干呕的学生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回去看看艾米莉吧,她里家似乎也有什么事,离开地很匆忙。” 老占星术士將手中装有金币的袋子放在温斯特的床头。“我向军部替你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本来他是想要把温斯特弄回实验室去工作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无法开口,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或许以后该让温斯特多做些小松饼,老占星术士心想。 温斯特回家的那天下着雨,从飞艇渡口到小镇的道路泥泞不堪。 冬日的雨最可恶,既没有夏季豪雨的畅快,也没有春雨的轻柔,只有比雪更为沉重的阴沉湿冷。 像所有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样,她提着简单的行李,蹒跚着机械地在泥地里迈步。本来只要花上半天,甚至快步追赶老占星术士时不到三个钟点的旅程,她整整走了一天。温斯特本能找到其他更为便捷的方式,比如搭乘一辆短途马车,可她没有这样做。右腿的伤口里进了水,膨胀开来,死死地卡住了下面的金属支架,疲惫的归乡者开始还能感到疼痛,可是不久之后就只有冰冷的麻木感,是借此来惩罚自己么?温斯特也不知道。 将近夜里十点的时候,她终于到达了镇子。镇子如同离开前一样,狭小凌乱,路上铺着特地避免马车打滑的碎木屑,更显得肮脏。墙角下泥渍斑斑,街灯以一种毫无光泽的灰白亮着。 她疲惫不堪,浑身湿透,军大衣像灌满了水银一样沉重。温斯特不愿打扰或许早已睡下的母亲,亦或者出于对“舅舅”等亲戚的反感,她决定今晚先在镇上的旅社休息一晚。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害怕再见到艾米莉。很多归乡的旅人想必有和她一样的感觉,他们会一连好几天在家门外徘徊,直到自己鼓起勇气来,或者落荒而逃。 旅社老板亦未认出她来。 最近前来住宿的军人逐渐增多,大部分都如温斯特一样,疲倦,沉默,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锐利的眼神。旅社老板知道招待这些人最好的方法,是大厅熊熊的炉火。如果对方还能够大方一点,则再送上热水和面包,这些便很是足够。 大厅壁炉的右侧有一小块没有足够光线的空隙,旅客们都不自觉地将其避开。付了半个银币,吃了一点干面包,將大衣脱下来挂在椅背上晾干,温斯特坐在其中觉得比在别处安心,几乎在炉火温暖的热浪中睡着了。 旅店外的雨声似乎逐渐停了,朦胧中,温斯特听到旅社老板和几个本地人在吧台前打牌聊天。 “想到老爷三个月前还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打牌,就有些伤心。” “是啊,谁会想到那群王八羔子会偷袭南安弥尔顿呢。” “听说那仗打地挺惨的。我们死了很多人。” “嗨,不过他们不是又灰溜溜地回去了么?!” 有人又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命数吧。老爷去年一直身体不太好,本来和小姐一起去王都就是打算去看看厨娘家的那个孩子。你知道的,一直有传言说她是老爷的私生女。到了王都才知道那孩子的军队调到南安弥尔顿去修整了,若不是着急地跟着去,怎么会出这事。” “是呀,温斯特那孩子也好久没消息了。镇里好不容易出了占星术士,也没见她回来过瞧瞧。” “这一打仗谁知道是生是死阿。嗨,不过艾米莉小姐可就够惨了。”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多事也挑不起来吧。” “这次不是多亏格林方斯子爵帮忙,据说他的儿子是艾米莉小姐在王都的同学,那小子以我看似乎是对我们小姐有点意思。” 炉火忽然闪耀了一下,旅店老板注意到,有块木材受了点潮,在焚烧时爆裂开来。 而坐在炉脚边阴影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店内木质楼梯上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这样响过。 年轻人在第二天一早就结账就走了,旅店的老板早就把她的面容和其他无数个士兵的面容混在一起,不到一刻钟就再也想不起曾经有过这样的访客。將昨天的账做好,旅店老板拿着梯子出门,昨晚的雨很大,將房檐有些冲垮了,他必须要在下一个雨天把这个重新修好。 艾米莉穿着呢子大衣,长发束在身后,背着包从街上慢吞吞地走过。“早,威廉大叔!” 旅店老板拿下他的软帽,朝艾米莉鞠了一躬:“早上好,我的小姐。”艾米莉看上去似乎没有睡好,还眯着眼睛,有点无精打采。 “这屋檐早就该修了,我让艾瑞丝给您提点沥青来。”艾米莉搔搔脸蛋,举头望望屋檐。“要不下次再下雨,整个房顶就该塌下来了。给我来一杯咖啡。” 她走到昨天温斯特坐下的椅子,面朝着火炉坐好。旅店老板娘给她端上了一杯咖啡,一碟早上特别为付有两个银币的有钱房客准备的培根煎蛋。艾米莉托着盘子狼吞虎咽地吃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您昨晚出门了?最近很累吧?!”老板娘威廉太太说。 “啊,全是烦心事。”艾米莉摆摆手回答,她盘起腿坐在椅子上,吹着咖啡:“老头子走了,留下这一大堆摊子给我。无聊地很。”她轻声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8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8 哝一句,又喝了一口:“自己走得倒是轻松。” “那赶快找个先生结婚吧。”威廉太太微笑起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方便多了。” “谁知道呢。”艾米莉说。“找个爸爸这样的,还不如一辈子单身。” 仿佛是怕威廉太太继续唠叨,艾米莉一口喝完了咖啡,跳了起来,口里嚷着多谢,就从旅店里跑掉了。 艾米莉一口气跑到河湾边的小山上,把背包放下。“真是可怕啊,以后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去威廉大叔家吃饭了。”带上护目境,她自言自语道:“虽然咖啡是真的不错啦。” 將背包里的金属支架拼装起来,然后把小型反应器扣在自己的身上,艾米莉调整了一下金属支架上的操作杆,又检察了进气口和燃料罐,“起飞!”少女对自己喊道,她搓搓有些发干的脸颊。“今天也要有好心情!” 洁白的双翼从金属支架里弹出,迎着风展开,小型反应器一下子开始轰鸣,冬季被压在新雪下的青草,如今才刚露了头,反应器激起的气流在湿润的青草地上划下两条很深的痕迹。微风托住了她。然后,冬春相交,由海面飘过来温暖的风將她围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艾米莉已经乘着气流向南飞出了一公里。 听到轻微地轰鸣声,坐在运送干草的马车上的温斯特从手稿间抬起了头。雨后的空气浸润着她的全身,南风扑面,她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在湛蓝的长空中缓缓掠过。中间有点红黑色的花纹,倒像艾米莉喜爱的那条红黑相间的围巾。 “这是什么?” “不知道。”车夫头也不回地说。“常常见到。或许是军部在实验什么东西吧,我们最好啥也别管。” ☆、第 6 章 艾米莉在空中随着气流缓慢地爬升,突破云幔。雾气將她的护目镜打湿,日光照耀,有着像牛乳般润泽白色融合浅橙深红,都交叠着铺在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上。青色的高空在她的头顶上张成一道帐幕。 她终于寻找到了一股较冷的气流,气流带着她折向西北角,艾米莉估算距离,约有十五公里,便穿入云隙,盘旋了好一会,驶入一道偏西的气流,徐徐下降。当最后一丝由云层组成的水汽散开,蔚蓝无边的大海像东方的卷轴画一般,在她面前“呼啦”一下展开,随即艾米莉收缩双翼,调整角度,那粼粼的碧波陡然之间近在眼前。 就当她要坠入海中之时,忽然海水涌动,波涛翻滚,巨大的刚甲从水中站立而起。艾米莉像一只轻巧的蝴蝶,停在钢甲的肩头。如果说北冕已经是钢甲中体型巨大的,那么这架钢甲的体积几乎有北冕的二十倍。 “嗨,海克利斯。早”艾米莉朝钢甲打了个招呼,將金属支架和飞行翼收入背包,灵巧地翻入驾驶舱。“今天状态如何?” 海水像瀑布一般,从钢甲上涌落,海风將钢甲上剩余的水渍风干。 她打开控制台,检查状态,腿上的线路有一处因为昨天晚上的弹片擦伤,还显示着不稳定的红色。艾米莉昨天只匆匆处理,今天应该要仔细检修一下,她在心中默记。少女操纵装甲,踏破波浪,一大群海鸥在海克利斯的肩膀处鸣叫盘旋,啄食被钢甲的双脚在海中搅散而跃出海面的鱼群。她们走到不远处的一处小岛上,岛上四处没有沙滩,只有悬崖,船只无法靠岸。少女的秘密工厂,就隐蔽在一处悬崖之后的溶洞里。 拂过长长的藤蔓,將海克利斯停在脚手架上,少女一边从巨大的钢甲身上爬下,搬来工具箱,带上遮光镜,拿出了气焊喷口,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临近傍晚的时候,少女随手將手套和气焊丢在地上,坐在溶洞旁边吃她心爱的焦糖布丁。 忽然,洞内响起了一阵短促的蜂鸣声。海克里斯肩部的警灯亦闪烁起来,艾米莉懊恼地把剩下的布丁一股脑地塞到嘴巴里。“海克利斯,他们不会又来了吧!”海克利斯挣脱了脚手架,將手掌放在少女面前。艾米翻上手掌,又从手掌上跳入驾驶舱。“谢谢。”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艾米莉嚷着说,烦躁地揉揉鼻子: “都怪爷爷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 显示屏上亮起三这个数字。 “有完没完。”將头发盘起来带上头盔,艾米莉敲敲钢甲,说:“出发,海克利斯,这次可不能像昨天一样,非把他们都扯烂给点教训不可。” 海克利斯离开溶洞,步入大海。 不远的空中,低沉地震动着的尖啸传来,这种比蜂鸣更低的却频率更高的“嗡嗡”声,如果温斯特在场,她就会听出这就是当时空袭北安弥尔勒的航空器发动机发出来的声音。 大量的气球携带着炸弹朝她扑来。 第一批到达气球降低高度,打开悬挂的吊舱开始向下投掷炸弹,炸弹覆盖了大片的水域,落在水里激起了巨大的水花。艾米莉却仿佛已经见怪不怪,操纵着海克利斯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奔跑起来,火红色的弹幕倾泻在它的四周,越过第一批气球封锁的海域。 巨大的钢甲忽然停了下来,展臂取取下了背部的盾牌。它转身將盾牌往身后空中平掷过去,空中被它扫中的目标纷纷化作了橙色的光团,就在巨盾飞出的瞬间,海克利斯身上的发射架打开,连同假设在海岸和小岛上的发射架,一七十五颗火箭次第升空,在碧波的上空交织成一条绵密的橙色火网,后面的几波空袭气球撞上了这张大网,一瞬间长达数公里的海面上爆炸的光团,仿佛延绵火蛇一般要将整个西天的云层烧毁吞噬。依靠极高的灵活性和准确度,海克利斯肩头的两架128毫米双联高炮,依靠极高的灵活性和准确度,海克利斯肩头的两架128毫米双联高炮,以近乎普通高射炮的三倍的射速——每分钟近200发的出弹量,使剩余的气球化作了灰烬。 在远处的一艘驱逐舰上观测战况的毕维斯大副惊恐地发现,在硝烟散尽之后,巨大的海克利斯也失去了踪影,仿佛和硝烟一样在海风中消散了。突然之间,舰身剧烈地震动起来,居然被什么东西抬离了海面! “都给我出来!” 大副听到有人在怒吼,整艘驱逐舰的舰体居然一下子被抬离到离水面五六米地方。不但如此,他还发现舰首在缓缓地上扬,好像是顽皮的小孩將玩具汽船捏在手中。这小孩子似乎还想要尝试汽船的坚固性,正试图將船体对折起来。 怎么可能!毕维斯惊慌地想,但是已经已经来不及通知在舰首休息室的船长了。他按下警报,冲到通讯口,对着全舰大喊:“我是大副,全体人员,立刻弃舰。” 船首上扬的越发厉害,大副已经听到钢铁扭曲后相互摩擦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9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9 发出刺耳的咯唧声,还有尖叫声,锅炉爆炸声,电流短路时轻微的滋滋声,烟火和橡胶的糊味立刻冒了出来,他重复着弃船的指令,直到船头已经倾斜到立不住脚的地步,大副抓住了船舵的操纵台,才勉强让自己不立刻摔下去。 终于,在连续不断钢铁扭曲碰撞的撞击声后,终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裂的声,一整艘巡洋舰居然被一个钢甲折成了两半。 舰船的碎片被挥了出去,一块撞到了一艘护卫舰上,另一块则扎进了水里。 就在舰首入水的那一霎那,大副挣扎着从舰桥破碎的玻璃间游出,浮上水面,水面上巨大的爆炸,又迫使他再次潜入海中,他透过海水,看到巨大的火焰从水面上向四周扩散,钢片,木板,杂物,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出,在他的身边透过水面飞速坠向海底。 钢铁的巨甲取下巨盾,随手碾碎了最后一艘护卫舰的炮台,他们却连一点伤痕也没有在巨甲身上留下。 自从和帝国开战以来,毕维斯从未向这刻般绝望过,他在水中呆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他不知道,直到肺中的气体被燃烧殆尽,才浮出了水面。 据说有人会在死亡之前想到亲人,妻子,孩子,毕维斯的脑中却一片空白,海水冰冷,让人无法思考。 然而,巨甲接下来什么也没做,它就静静地站在离最后一艘护卫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看着护卫舰放下小艇,收容他们这些残兵败卒,看着毕维斯被一个水兵拉上皮艇,又静静地等着护卫舰载满伤员缓慢地离开。 大副和其他落水者拥挤地坐在甲板上,在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直到落霞漫天,钢甲巨人消失成暮色和大洋中的一个小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运送完干草的大叔,从飞艇渡口运了一批煤炭回到镇上,看到镇外山野中在夜色里匆匆行走的艾米莉。“小姐。”大叔停下了马车,脱下帽子向她致意。“您要是不嫌脏,我就载您一程。” 艾米莉不嫌弃地坐到马车上,她的衣服上沾满了汗渍和油污,说不定连马车的座椅都比她的衣服干净,她疲惫不堪,连劳作了一天的小马,和她比起来都显得神采奕奕。 大叔点燃车前的煤油灯,和气地朝着艾米莉笑了。“小姐,又在外面玩了一天?” “是啊,”艾米莉顺手摘下路边草从中的草叶咬在口中。“有几个小朋友不听话,要来偷我家的苹果,教训了他们一顿。” “哈哈,”大叔笑起来。“您准是又偷偷去看新在造的铁路了。现在这个时候哪有人来偷什么苹果。苹果还没冒芽呢。” “啊。”艾米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被您发现了。” 已经逐渐可以看到小镇的灯光,大叔不由地加快了挥鞭的速度。“说起来啊,今天又看到大白鸟了。”大叔说。“还有个外乡人问我是什么来着。” “外乡人?”艾米莉支着头,从瞌睡中惊醒过来,警惕地眨眨眼睛。“能听出口音么?” “听口音到兴许是我们这一带的,是个当兵的,看起来有点厉害,肩上别着星星呢。也有点眼熟,但不是咱们镇里的。”大叔说。“她问我,我哪答得出来。只好随便乱说呗,不过我还真的希望是我们军部在搞什么研究呢。造出点名堂来,把那些狗娘养的都打回老家才好咧。” 艾米莉望着天空。夜幕深垂,天空上繁星闪耀,一点也没有像昨天那样下雨的意思,深冬的风总是带着点春天的味道,却依然寒冷刺骨。 温斯特在哪呢?艾米莉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將疲惫赶出大脑。温斯特她也和我一样在凝视这片星空么?艾米莉问自己。她也层像自己一样精疲力竭,不知所措么? 星辰不能回答她,海克利斯也不能。 马车驶进一片温暖的橙色灯光中。 ☆、第 7 章 灯光遮住了朦胧的星光。车夫大叔將车停了下来。“小姐,您到了,我还得卸煤去呢。”跳下车来,艾米莉將双手插在衣袋里,快步朝家走去,一边做好被魔音吼耳的准备。 果然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到厨娘的尖叫。“您又跑去哪里了,您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难到就不考虑我们这些在家里为您担心的人嘛?格林方斯子爵家的公子找了您整整一下午,要不是您现在回来了,我们就要连渡口也一起去找了。”厨娘一边唠叨,一边抹着眼泪到厨房里將热了又热的饭菜端出来。 “艾米莉,艾米莉!”厨娘的儿子从大厅的右边拿着他的小火车头模型跑过来。“你看,你看,菲利克斯把我的小车弄坏了。你是修理工嘛?” 艾米莉望着与温斯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小男孩温柔地笑了。“是哦!不过我可不给人免费修理的。” “那我用三颗太妃糖,不四颗太妃糖和你换。”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 “不行。”艾米莉摇摇头,朝着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我是世界上最棒的修理工,四颗太妃糖可请不起世界上最好的修理工。” “那怎么办。” “我要八颗。”艾米莉比比手势。 小男孩一边哭丧着脸,一边点头,从口袋摸出八颗太妃糖,好像点着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一般一颗颗地点给艾米莉。 艾米莉挑了一颗,立刻拨开糖纸放进嘴里。“好甜。”她皱了皱鼻子。 “去去去。”厨娘端着汤,赶开儿子。“小姐是名门闺秀,可不是给你干这种事的人。小姐,饭前不要吃糖,您先去洗手,汤就给您盛好。” 艾米莉乘着厨娘转身的时候,把火车模型的轮子上脱落的弹簧重新勾上,然后將修好的火车偷偷地滑给小男孩,小男孩高兴地抱着模型的跑走了。 餐后的甜点是苹果派。浇上了巧克力糖浆。 厨娘一边给小姐端上苹果派,一边自己不住地唠叨。“哎呀,温斯特这孩子不在,少个人摘苹果帮着做苹果酱,不知道够不够吃到今年五月份啊。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去了也不回来看看,最近也没有个消息来,你看隔壁的桑得家的孩子,每个月都有信寄回家呢,那可真是个好孩子……” 吃了苹果派,艾米莉洗了澡,进房的时候,管家已经点燃了房间的壁炉。艾瑞丝端着牛奶静静地等在门后。从日历上画掉一天,艾米莉数了数,从南安弥尔勒之战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四十二天。 父亲的死讯是在第十二天由商会信差带来的。 “很久没有见到温斯特了,我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温斯特的部队会在五天后去南安弥尔勒修整。刚好会长在那里的商站有一笔生意需要人去谈妥,我就自告奋勇去了,七天后把公事办完,我想也许可以抽点时间和温斯特见面,你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嘛?” “叫她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0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0 我带个北辰的模型?”艾米莉当时笑着说的,她正忙着画设计图准备几天后的机械师资格考。“据说这个经常摔倒的笨家伙在做机师了。”那时,她还没有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爷爷的秘密。 “这个我就可以给你买嘛,王都就有不少。”老爷是这么说的。 后来老爷真的给她买了一个模型,不过模型一直没有拼完,就留在了王都,最后都让人处理了。 她也曾经问自己,有没有在某一刻偷偷地憎恨温斯特。 艾米莉想,是有的。 那天,商会的信差带着口信来的时候。 “当时,敌人来空袭了,穆尔老爷让所有人都从商会里跑出来,跑到防空洞里,老爷自己將几份资料随身带着,出来的就比我们晚了一些。后来从山里蔓延开来那个大爆炸,其实炸我们这里已经不算太厉害,我们的防空洞塌了一角,死了四十多人,剩下的八十多个都活着出来了。我们剩下的几个人跑出来四处找老爷,尸体没有找到,但是估计就是比我们晚出来的这会,商会被燃烧弹点着了。”他带着歉意,因此说地很隐讳。 “唉,我们的军队也是惨啊。十二万守军,全都打完了,没有几个活着出来的,那爆炸也太古怪了些。好在对方死比我们更惨些,现在眼见他们西南的防线守不住了,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也算是为老爷报了仇。”那个人这么说着,放下抚慰金,就这么告辞走了。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只怕还有不少人排在名单上。 而现在,经过四十天漫长的等待和敌人舰队的突然来袭,艾米莉已经不恨温斯特了。她也许会揍温斯特一拳,再把她推进喂猪食的栅栏里,却绝对会用最虔敬的赞美,赞美上帝將温斯特送回她的身边。 她在这世界上唯一血脉的连结,她的同父异母姐姐。 然而,温斯特没有一点消息。艾米莉躺在床上,把窗户隔开一点,以便让冷冽却带着湿润水汽的寒风吹入房间。 温斯特还活着嘛?还在和我一起仰望这片星空嘛,想要见到她,想要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想要把苹果砸在她的头上,想要听她用走调的嗓音唱月下的芦苇塘和篝火。 少女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眶,钻进了被子,將预警器放在枕边。 “想要战争快点结束。”艾米莉在心中说。在此之前,她必须像战士一样坚守在这里。这让她忽然觉得和温斯特多了一点联系。 ☆、第 8 章 二千公里外的王都,温斯特敲响了老师位于实验室之上的房间。 老占星术士正对着星图冥想,他以为她这次会在故乡呆上一段时间,没有料到学生这么快就从家里回来。“怎么了?”老占星术士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说。 “我有办法结束战争。”温斯特说。 老术士从年轻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就“哼”了一声。 “我已经想到了让特种金属和普通金属融合在一起的方法。”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烁光芒,或许是星图在她眼中的倒影。“靠着这个,只要掌握的足够的星辰之力,一个术士便能控制成千上万的钢甲。” “你加入军队不过是想要取得力量,怎么会突然在意起战争的胜负了。”老术士开门让学生进来,他一边换上自己的术士袍一边问。 “因为战争不停止,杀人就没有办法停止。”温斯特说。“战争本来不是为了阻止杀人么?却因此付出更高昂的代价,这不是很可笑么?如果有人能阻止战争,就一定能阻止更多毫无意义的死亡。”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老术士知道,但他能感觉到在这孩子紧绷地像一块钢板的平静下,有着更加沉痛的潜流,老人沉默着不表示自己的看法,过了很久才接着说道:“孩子,”老术士第一次用了这样的称呼,他眼睛却注视着空中悬浮着的群星影像。“人与人相互残杀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因为某场战争的停止而停止的。” 星辰彼此看似毫无联系却又缠绕纠葛着一起缓慢地移动。 “你开启了一种力量,就必定会有另外一种力量与之平衡。”老人说,温斯特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凝视群星:“这是星力之道。” “这种力量会有人用之为恶,亦有人会用之为善。就如同现在一样”老人接着说。“星轮衡转,亘久不变。” “至少能停止这一场,就这一场。”年轻人的眼神比星辰还要闪亮:“若能有六十年和平,便足够人安稳一生,再不受亲人血脉分离之苦。” 老术士知道她在说谁,叹了口气,熄去星图,画下一个小小的照明星阵。淡黄的光芒从地面缓缓升起,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走向实验室。 “还有,老师。”年轻人用低低的声音说,她的唇角忽然抿起,老人觉得似乎看到她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冷峻的痛苦表情一闪而过。“我希望老师对外宣称温斯特已经在南安弥尔勒之役中去世了。” 这个人为何愿意成为一个幽灵?为何不愿將其名彰显于大地之上,老人不知道,但是他看着学生沉吟着说说:“在你隔断与前尘往事的牵连之前,有个人你或许还愿意见一见。他们说和你一起被救出来的还有一名士兵,但是她铭牌已经掉落,其人亦昏迷不醒,估计撑不过后天。” 温斯特在实验室熬了一夜,和老师拿出了初步的设想方案,第二天清晨即拖着疲倦的身体去见简。 她身体虽然疲倦,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还沉浸在昨夜攻克难题后的兴奋中。医院却还是一样,充满着痛苦又沉闷的伤员,机械地工作着的护士和医生,还有万年不变的灰白色。 温斯特见到了豪斯上尉,简马上要死了,她看的出来。 上尉正在连续不断地发烧,脸部,整个身躯还有手部被烧伤了大半,温斯特很怀疑世上还能有别人在受到这样重的烧伤后仍然存活了四十多天。 体热带走了她身体的水分,温斯特坐在病床前学着护士用纱布沾着清水,擦在她的唇上,上尉痛苦地呢喃,翻身和喘息。 中午时分,护士走过来替上尉换绷带,温斯特默默地退到一边。 “已经没有办法了。”护士看了看伤口说,她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个病人也许一早就不该延续其生命。“我们尽量给她用吗啡,但是最近吗啡也不太多了。呆会请你把她接走。” 话语很平常,但充满着残酷。 温斯特在医院外面拦了一辆马车,付了一个金币给车夫,终于和一脸不情愿的车夫將上尉运到实验室楼上属于温斯特的那个小单间里。 房间里通风并不好,就连在初春都闷热非凡。上尉在里面渡过了一个极其折磨的下午,温斯特一面照顾她,一面心烦意乱地在纸上计算,晚上的时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1 候,温斯特出去买了一点鸦片的丸锭,放在苹果泥中搅匀,用纱布沾着一点点味道到上尉的嘴里。然而这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等到温斯特又从实验室里回来的时候,上尉居然醒着,她一旦醒着,就不在呻吟和呢喃,脸上浮现出了惯有的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笑容。温斯特知道下午上尉是多么虚弱,心中已经知道这时是她最后的时刻。 “温斯特,”上尉轻声念着温斯特的名字。她说话的声音又低又含糊不清。温斯特必须凑地很近才能听清楚她在呢喃什么。“你活着。我也还活着。”简动了动眼珠。“王都也还在。”上尉轻声说。“看来我们还没有失败地太彻底。” “对一个军人,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呢。”上尉眨眨眼睛:“给我来支烟吧。” 温斯特给上尉点上烟。 火光一点点在烟上蔓延。烟雾和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温斯特看着窗外夜色中的街灯,上尉闭着眼睛,轻身地说了一句什么。“有空替我去看看女儿,温特郡,她父亲是个漂亮的牧羊人。” 就在这一刻,温斯特下定了决心。年轻的占星术士站了起来:“你不会死。如果你愿意。”她凝视着上尉。“你会活着,一直守护着你的女儿。” 烟从上尉的嘴角滑落下来,她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她从刚才一直觉得温斯特有点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才发现变化的是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灼热到要燃烧一切的火焰。 简直觉地讨厌这点。 “以另外一种方式。” 占星术士將上尉抱起,上尉发现这个年轻人一直在颤抖。上尉很轻,她病了那么久,除了骨头,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剩下,就连温斯特抱起来都毫不费力。 “我曾经在以前的大占星术士留下的笔记中看到过这个星阵的方式,今天下午一直在进行计算。”温斯特轻轻地说:“老师在军部和那些人商量实际应用的问题,没有人会来阻止我。” 上尉想要阻止,但是她生命正随着时间而流逝,简不再是个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眼睛,她的眼角似乎看到实验室地地上已经刻好一个巨大的星阵,星阵繁密复杂,星芒点点从地板上缓缓浮起渗入空中,她无法感觉到星力的强弱,但是温斯特摇摇欲坠,苍白地好像幽灵,眼睛里却带着猛兽的光。星阵的中间是个巨大容器池,里面被灌满了金属一般的液体。 被放在容器中,上尉觉得自己的四肢和躯干被金属液体吸引着缓缓下沉,金属的苦腥味灌入她的嘴角。 她逐渐地停止了呼吸。 就在此时,亿万条行星的力场突然被弹动,贯穿了上尉的身体。 简再次醒来的时候,仍在实验室里。她抬起手,抓住容器的边缘站了起来。 她可以移动,抓取,站起,行走,却无任何触觉,亦无痛觉,味觉。上尉触到自己的肌肤和嘴唇,只有没有实质的阻碍感。 温斯特冷汗涔涔地躺在地上,弹奏起刚才的星阵,想来花去了她一切的精力。她虚弱地躺着,唇角却含着微笑,眼睛中手上猛兽似的光却似乎消失了一点。 豪斯上尉却憎恨起这微笑来。她走上前去,抬起手將温斯特的唇角刮出血沫。“是谁准许你将我变成这样的怪物!?” “没有人。”温斯特声音含混地说,她的嘴里仍就残留着血液。占星术士平静地望着上尉:“如果你杀了我,你身上维持的星阵就自然消灭了。你也將获得最终的平静。” 上尉將双手放在温斯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捏紧,温斯特就会窒息而死,或许更为可怕,整个头从脊柱中被拔出,残片和血迹洒满一地。毕竟简现在不太好控制臂力。 然而豪斯上尉什么也没有做。除了又在温斯特的右脸上也扇了一巴掌,温斯特顺着容器滑倒在地上,她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真可惜,没有打死。豪斯上尉自嘲的笑笑。 “你有什么打算。”简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走过去对着温斯特伸出了手。“起来”上尉命令道。温斯特牢牢抓住了上尉的手,踉跄地站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喘息。 “活下去,获得力量。你可以去守护你的女儿,或者做随便你想做的什么事。”温斯特说,微笑了一下,她笑地有些难看,脸肿着,脸上那种走投无路野兽的表情和山火一样的眼神却消失了:“对不起,至少抽烟不会得肺癌了。” “你又能活多久?小心别被杀死了。”简扯过一件术士的实验服披在身上,她耸耸肩却并不打算原谅这个人自作主张,但是上尉知道,她确实有使命还未完成。 她的使命等在温特郡,也许正穿着滚慢泥浆的小花裙撵着一群山羊乱跑,一想到这画面,简就失去了按碎温斯特脑袋的欲望,从实验台上拿了一只烟点上,皱着眉头说:“好吧,不会得肺癌确实算是一件好事。”她这么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了出去。 温斯特將实验室制冰机里的新制的冰粒倒在脸上。目送着上尉通过实验室的玻璃长廊,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会再见面的。”她扶着墙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室,喃喃自语。 至少在这世上少了一人因她而死,占星术士虽然愧疚,但她知道经由上尉的那一握,她在某一处亦获得救赎和赦免。 ☆、第 9 章 老占星术士的话是对的,星轮衡转,亘古不变。 新的钢甲在三个月之后就开始批量列装到王国的一线部队,每个术士大概可以控制和支援十五件新式钢甲。一比十五的战斗力的差值造出的恐怖效应,使得联盟的西南防线在一夜之间崩溃。 但是根据从战场上寻获的王国钢甲的残骸,联盟迅速进行分析和研究,温斯特和老师能在一夜之间作出初步设想方案,就意味着制造技术并不复杂,进入六月的时候联盟第一批新式钢甲亦正式投入战斗。 到最后战争仍旧是大国和大国之间比拼人力和物力的绞肉机。 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绞肉机的规模是原先的的十五倍。更多的城镇夷为平地,更多的尸体堆满了坟场,更多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毫无变化。 老占星术士看着温斯特一天比一天焦躁。他从將核心的技术资料交给军部后就隐约猜测到有这样的发展。有一日晚间,他在星图的投影前冥想,群星的倒影忽然散乱,消失,只剩下束缚他命运的恒星。老人便知道结果,他耐心等着学生向他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有时老人亦有疑惑,不知道温斯特是否是恰当人选,但是他时日不多。星力在呼唤他作出决定。 而温斯特也没有让他浪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2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2 费太多的时间。 那是仲秋的夜晚。温斯特从前线赶来王都和他讨论怎样进一步提高特种金属和普通金属间向性的可能性。师徒两人在讨论结束后吃过晚餐,然后在实验室后的小院内散步。 老人走地有些吃力,便坐在庭内梧桐树下的石椅上。 温斯特在仰望天际。秋夜的高空下,有无数明星闪耀。银河的清辉横跨天际。 “星力是什么,它来自何方,我们又为何被它束缚?”温斯特问。“老师,我曾经飞翔天际,以为会获得自由,却仍旧被它束缚。不但身体,我们的命运亦为它控制。我以为,星力的根源是抵抗力和法则。但它自身却是力与法则的一部分。” 老占星术士沉默了一会,他说:“我们与群星一体同源。呼唤与响应,皆为力之一端。” 这是每个占星术士进入冥想前的祷词,温斯特已经很是熟悉。底下的两句是。“我们在群星之下,祷告,仰望,静默。群星亦以相同之力回应我们。” “温斯特。”老人又说。“是什么束缚你?” 温斯特沉默半晌。“我”她回答。 深秋的晚风从庭院间穿过。还未全部落叶的梧桐沙沙作响。 “伸出手来。”老人命令道,他念诵祷文,在温斯特掌心画下极简的星阵。星阵一画下,老人便觉得和束缚自己命运的恒星之间的引力之线逐一而断,星力潮水般退去。 他的嘴唇和语言亦被誓言束缚,老人知道他能说的已经不多。“你可知道,为何一百多年来从未诞生有新的大占星术士?我亦从我的老师处获得真言和星阵,前往…..”此时他已经不能说出那个地方的名字。“因为星力本源与自身二者必只能存在其一。”老人咳嗽起来,他喘了一口气,靠在树干上,他脸色灰白,头晕目眩,过了好久才能抬起头来再问学生。 “绝对的力量和你自身的幸福甚至生命,我的学生,你选择什么?” 温斯特含着泪水,半跪在老师身前。老占星术士知道,自己的学生已经知道答案。 他破天荒地笑了笑,轻声说:“孩子,温斯特,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只是有人作出决定的时候,比自己的心承认地更早。”老占星术士也知道,这一刻的决定,自己或许在看到满头大汗迎面跑来的温斯特就已经作出。“不要哭,傻姑娘,晚上……替我烤苹果派。”老占星术士扶着树站了起来。“艾米莉经常说味道不错。”他环顾一下院子,闻到一阵淡淡的苹果香味,墙角的白色的秋月季已经开花了。今年夏天热得有些难过,他以为这两株奥斯汀 安宁还需要过一阵子才能结出花蕾。不过前几天气温陡然下降,最终这两株前年他种下的小东西选择在今天开放了。 星辰之力安排每一件事,出生,死亡,秋月季盛开。老人开心地想。 五天之后,温斯特参加了老师的葬礼。葬礼上人不多,只有军部的几个官员匆匆地到了一下场,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在老人灵前献上了一束月季。温斯特不知道姑娘是谁,姑娘也没有自己说明。她和姑娘一起呆到葬礼结束,姑娘朝温斯特点点头,就离开了。 下葬的时候只有温斯特一人,她带着那个姑娘带来的月季和老师的棺木一起,封入地下。 十二月的时候,胶着的战事有了短暂的停火和议和的风声,谁都知道,战争将会在明年天气略微回暖时再次开始。佛恩礼顿少校随着一线的占星术士部队回到王都修整。她向军部以研究的名义申请远行,军部没有为难大有前途的占星术士。 两天后,温斯特就背上行装,跟随着部队调动的车队,穿过整个王国的西部,坐船北上。甩开军部的探子,她向东穿过山脉,到达王国和联盟边境交接的中立自由市,以随船占星师的名义继续北上,在联盟港口稍作停顿随即渡过海峡踏上冰原。 在冰原上随着物资队行进八百公里。温斯特已经身处人类在冰原深处的最后据点。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物资队物资的运送,之后冰原上的道路将被冰雪深深掩埋,一直到明年二月份才会有下一支物资队前来。留在镇上的,多是海豹猎手,据镇三十多公里,有一处巨大的冰缝,底下离海面不过四五米,在冰原之下过冬的海豹,大部分都会到冰缝下呼吸空气,收获好的时候,一个十来人的小队可以在三天之内收获上百只海豹。 镇上的人喜欢占星术士,因为占星术士能够重新刻画灌注星阵,保持房屋的坚固温暖,以抵挡冬天的严寒。而温斯特一辈子也没有被人这样热情的接待过。她个性古怪,从小就不受人待见,这次刚进这里就被热情的居民围住,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抢着帮她背起了行李,听说她要在这里呆上一晚,就立刻被拉到一对海豹猎手夫妇的家里吃了午餐。温斯特有些不好意思,帮助夫妇俩重新在屋顶刻画星阵,加固门窗,倒傍晚的时候有些疲倦,在极厚的绒被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夫妻两的雪橇犬眼镜正蹭着她安眠。 她起来,眼镜也起来,过来嗅嗅她的手指,脸颊和腰际,又欢快从床上滚落,跳到地板上,摇着尾巴看她。温斯特笑起来,过去握住眼镜的前抓,眼镜扭动着去舔温斯特的脖子,温斯特挡住四处乱嗅的鼻子,轻轻地抚摸眼镜的肚子。 妻子叫哈薇尔,膀大腰圆,听到眼镜的叫声,咚咚地上楼,用她冰原女人特有的嗓门叫温斯特。“姑娘儿!下来吃饭!” 她从阁楼下来,底下的屋子里,围着中间的一个大炉子,八个人,两个小孩,一个老人,四个个年轻人还有哈薇尔的丈夫萨格,,皆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然后微笑。 温斯特也报以微笑。 哈薇尔拿起大的圆碗,以温斯特看来几乎有面盆那么大,给她盛了一碗羊肉,又满满地添了一盆土豆,温斯特觉得她三天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除了孩子,所有人开始喝酒,大麦酿制的蒸馏酒,用铁搪瓷被盛着,温斯特灌下去一口,就觉得脸上烧地发慌。后来大家开始讲故事,先是萨格。他年轻时是捕鲸船上的水手,他讲的是追踪一只凶狠白鲸的故事,为了它,萨格穿越了整个赤道,最后和它在岛礁附近搏斗。白鲸带走了他的拇指,他將白鲸的巨齿敲碎成数颗做成手链。 而后是老人,他是萨格的父亲,曾经做过联盟的志愿兵,参加过四十年前的防线争夺战。他说他曾经俘虏过一个王国的占星术士,占星术士却在王国进攻的时候救了他的性命,他们穿过重重防线,逃到中立自由市,他在里面做了好几年帮派的打手,才带着太太和儿子偷偷溜回老家。 塔罗德是萨格的大儿子,他是这里的巡原人,他从夏季到秋季就在冰原上巡逻,抓捕那些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3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3 没有许可的偷猎者。“他们有七个人,我能从风里嗅出他们靠近的味道。我叫亚利继续往前走,自己偷偷地趴在雪地里。整整趴了三个小时,他们以为没人了,才悄悄地溜过来,我用冰洞陷住了两个,將第三个一铲子敲在地上。亚利在远处嘣掉一个,我把剩下的两个全揍趴了。” 然后是温斯特,她讲了一个东北山林精灵溜到村民家恶作剧的故事,惹得两个小孩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最后是哈薇尔,或许是因为温斯特讲了精灵故事的原因,她讲的是冰原之神的故事,冰原之神每年冬季从宫殿出发在冰原上游荡。曾经有两个部落交战,双方是彼此的血仇,族长曾经立下重咒,血仇不止交战不止。有个少女,偷偷地爱上了对方部落族长的儿子,就偷偷地献祭了自己,让双方忘记了血仇。 然后众人开始唱歌,歌曲是用本地土语唱的,唱的就是族长的儿子得知了真相后,一步步走到冰原之神的宫殿前,向神索要少女的灵魂。 长歌带着特殊的音韵,向大河的波涛般连绵向前。 不知不觉,炉火已经半熄,孩子们都已睡去。 “最后,他融化了在宫殿中被冰封着的少女的灵魂。然后他们相互拥抱,在春季到来的第一缕阳光下永归地母的怀抱。”塔罗德坐在温斯特的身边把故事讲完。他盯着快要熄灭的炉火问温斯特:“你要向冰原深处前行么?” “是的。” “每隔几年就偶尔有术士路过这里,向冰原深处前行。”塔罗德说。“他们有些回来了,有些没有。但是冬天很危险。”他停顿了一下,塔罗德解释道,炉火將他的半边脸照得微微发红。“没有恶意,但是术士们的体力都不怎么好,又过于依赖自己的技艺。” 温斯特笑了,她知道术士确实是这样的人类。 塔罗德也笑了,他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虽然没有深入过冰原之心,但是我亦跨越过冰原,我知道何时该行,何时该止,如何躲避暴风雪,如何寻找食物。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前行。” 在王都故乡和军中,从未有男子向温斯特表示好感。何况塔罗德高大,黑发,碧眼,寒风和磨练又足以让他显示出沉稳和可靠。温斯特并不认为他在镇上没有受到姑娘们的喜欢。 她拥抱了塔罗德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又坐了一会,说了几日后的天气。温斯特便道了晚安。 夜间有极大的雪纷纷落在屋外的窗上,让人几乎产生了下雨的错觉,温斯特凝视灯光被窗外的风雪和黑夜吞进,无可避免地思念艾米莉。 她们也许永远无法再见,艾米莉定已知道自己的死讯。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艾米莉就会变得不再思念她,不再记住她。她將有家庭,丈夫,孩子。 愿你过的幸福,温斯特在窗前朝着隐没在风雪之后的群星祈祷。 然后她躺在床上问自己,如果知道今日,当时是否会选择离开故乡。 只有群星才知道,可惜群星不会在此时给她答案。 她想起今日的炉火下塔罗德的目光,又想起立春日她和艾米在屋顶上看田野远处的稻草堆燃起的熊熊火焰,她想起了两人当时唱着《月下的芦苇塘和篝火》,艾米莉的声音又甜又清脆,还带着咯咯的笑声,她將温斯特的头发编成古怪的发辫,有在温斯特的衣领里偷偷地塞上稻草,在厨娘把她们找到时,偷偷躲在温斯特的身后溜走,却在她受罚的时候给她带来自己最爱的焦糖布丁,温斯特在离家三万公里的冰原外闻到焦糖的甜味。 她知道,从今以后想念故乡与想念艾米莉將再不分离。故乡狭窄,凌乱铺满锯木屑的小镇,居然是她能够想到最为温暖的东西,比这里的火炉,还有火炉旁边微笑的塔罗德更加温暖人心。她带着泪水,在焦糖布丁的甜味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温斯特加固了小镇防御风雪的星阵,又使哈薇尔家的咸水井变甜。 第三天,风雪变小了。哈薇尔和萨格驾着雪橇將她送过大裂缝,塔罗德带着雪橇犬眼镜陪着她又向北行进了十公里。 她要塔罗德回去,否则萨格就赶不上海豹猎手们回镇的车队。 塔罗德將缠在自己身上的布袋给她,里面放着火石,干燥的绒草,装着鲸油的小盒还有肉干。“贴身带,或许会又用。” 將布袋缠在腰上,温斯特谢过他的好意。眼镜还在她脚边缠着她让她摸摸自己的肚皮。冬季的冰原太过于危险,温斯特并不想將雪橇犬陷入和自己一样危险的境地,她弯下腰拥抱了眼镜一下,便转身朝冰原深处走去。 ☆、第 10 章 她步行半个小时,已看不到塔罗德和眼镜的身影。从这刻起,整个冰原上,只有温斯特作为孤独的旅者不断前行。远处冰原的群山沉默,她和群山之间,有着无数的冰崖和深入冰原底层大海的裂缝横亘。 指引她方向的,是老师留下的简单法阵和占星术士协会购买的冰原地图。法阵印刻在她的手心,温斯特每向深处走一步,那星光就更灼热一分。 温斯特一日十二个小时行走,剩下的时间她挖好冰洞,將自己埋在冰雪之间,凭借着星阵避开穿越冰原的风暴,她越向里走,除了老师留下的法阵以外,群星之间的引力线就越薄弱,稀疏。 深入冰原二十日,年轻的占星术士几乎只能使用最简单的星阵。除了忧心风暴的侵袭,她还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冰原的广度。深入冰原二十五日,她走入冰原群山的脚下。第二十八日,她从自己挖的冰洞里醒来,发现浑身滚烫,手脚无力移动。如果在冰原外,她也许可以使用星阵降低体温,恢复体力,现在她只有简单的感冒药剂。温斯特饮下药剂,在冰洞里瑟瑟发抖。第二日,高热让她神志昏迷,她已无法维持冰洞中提供热源的简单法阵。第三日天晚上,她和虚弱的意志搏斗,勉力挣扎起来,將火石把其中的一小盒鲸油点燃。这点热力让她可以移动,將冰雪烤化勉强吃了点食物和半化的雪水。 占星术士又在冰洞中呆了一日,在稍微恢复之后,就又勉力上路。她怕自己再呆在这里,就永远不能从冰原出去。 四十二日,温斯特穿过第一道山脉。迎面就遇上了风暴,暴风雪将她吹了一百多米,才落入一条冰缝里,勉力用星阵固定住自己,温斯特在冰缝中躲了十日,方才能够前行。五十七日,她越过第二道山脉,几乎没有剩下多少食物。 除了能略微维持身体温度的星阵和老师在她手心画下的星阵外,所有的星阵已经失灵,温斯特只能靠着风雪之间偶尔出现的星辰辨别方向。 她孤独,失望,虚弱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4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4 ,怀疑自己,眼镜已经在暴风雪中碎裂。雪盲症让温斯特恶心,双眼疼痛。后来她就只能看清楚物体简单的轮廓。 反正是冰原,冰原广阔无际,四处只有一致的雪白,就算只能看清大概,也没有关系。她这样安慰自己。她想停下,折返,靠着岩石与冰床休息整整一天。 然而她必须走下去,温斯特也不知道为什么。 六十九日,冰原的冬季应该已经过去,这里的狂风却没有止息。温斯特挣扎着前行,却昏倒在地上,她微微醒转,在太阳落山前,勉力地將自己移到一块岩石的背后。 寒冷的长夜中,温斯特似乎能听到自己痛苦的呻吟,她不敢睡觉,只能勉力地维持星阵的运行。临近天明,占星术士又昏了过去。 朦胧中,她似乎见到有冰雪组成的人形飘至她的身边,似乎是艾米莉的样子。她明白自己也许就要死了,就张开双臂迎接少女,少女背着手挤眉弄眼地绕着温斯特转了一圈,然后就咯咯咯地笑着,在温斯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风雪透过温斯特的指尖,温斯特突然醒了过来。 阳光温暖地照在她脸上,昨夜落在雪在她脸上的雪花已经凝成薄冰,此时方才稍稍化开,她虚弱地站了起来,现在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星辰之力,除了继续向前行进,温斯特别无他法。她脚步踉跄,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停止。停止即死亡。 直到这天傍晚,一条长与宽皆见不到边际的深渊出现在温斯特面前。深渊出现地毫无征兆,似乎是在她穿转过两座冰崖的缝隙突然出现的。 她从未听人在文献中提起过冰原的中央有如此广阔的深渊。占星术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冰原之上,因为她已经前行七十日,她前行的路程或许早就超过了整个冰原的长度。 但温斯特就在这里,深渊就在她前面。她无法绕过,深渊下是全然的黑暗,只要朝深渊深处略一凝望,既会让人感到战栗和不安。 无光,无声。 落日沉下山脉,淡橙色的夕阳,似乎透过纯蓝的冰崖从背后洒落到她的脚下。她必须在天黑之前作出决断,否则就会被冰原上的黑夜吞没。 温斯特放下背包,不敢坐下,微微屈身,她对着群星默念每个占星术士都熟知的祷词。““我们与群星一体同源。呼唤与响应,皆为力之一端。我们在群星之下,祷告,仰望,静默。群星亦以相同之力回应我们。” 然后她便向着深渊迈步前行。 迈过崖际,温斯特便感觉到忽然失去重力,飞速下坠,黑暗把她吞没。没有星辰,光明,没有一望无际的雪原,连抬头都无法见到碧空。就连平时束缚她飞行的引力线都忽然失去了踪影。除了风声和下坠带来的惊恐就别无所有。此亦不是飞翔,因为温斯特现在知道,飞翔需要束缚,正如人心需要归宿,群星彼此牵引,这世上并无存在全然的自由。 然而她仍在迈步前行,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作出决定。 刺骨的冰风几乎要穿过她,她四肢麻木疼痛地快要蜷缩起来,却依然挺直身体在坠落与虚空中迈步前行。 不知道多久,她忽然真正踏上土地。四周的深暗变成了深沉的幽蓝色。 温斯特心中一松,便倒在地上,迎接她的是松软的雪层。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温斯特躺在海豹猎手们的帐篷里。 她右腿和金属假肢接驳的地方已经完全坏死,镇上的医生赶来这里给她做了及髋的截肢,左手的拇指手指和右边的耳垂均因为寒冷和供血不足,也完全截去。右眼完全失明,左眼只能看见物体大致的轮廓,超过五分钟以上的阅读,便只能流泪停止,嘴唇完全开裂,声带几乎不能发音。 一个月后,她的嘴唇长好,只留下一条横过嘴角的伤疤,经过反复的训练,声带亦能说出带着气音的含混单词。镇上的医生认为,她很可能再不能说出一个长句,更不用说是唱歌了。 然而,温斯特已经是大占星术士。一百多年以来唯一的大占星术士。 她在清晨出门,在镇上画下星阵。暴风雪將无法侵袭小镇方圆三公里的土地。 后来有人带来种植的土壤,在这里种上蔬菜,养上禽鸟牲畜,五年之后,这里变成一个人口十万的小城。哈薇尔一家,卖掉了城中的土地,迁移到更加深入冰原的地方。 而温斯特离开的时候,伴随她的只有清晨的阳光。 ☆、第 11 章 王国历八三一年 十月十八日。 联盟塞尔斯登防线突出部反击战,第六日。深夜。 近半年来,王国的机甲部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局部战局上形成机甲兵力的绝对多数,多场胜利的积累,已经让战争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王国倾斜,联盟的司令部决定將全部兵力收缩回倾力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 其中第六集团军的第八师部,作为殿后部队在六天前和王国的第三十一军的钢甲部队做了接触,结果逐渐变成了两个集团军在七十二公里长的战线上保持全面胶着状态的阵地战,凭借着比王国短一倍以上的补给线和中线的优势。第八师部逐渐突破了胶着的状态,迂回前进到王国进行侧面进攻的第十一,十二集团军身后。 今日2230时,联盟第六第十五集团军的大部,已经迅速突破至离对方两军身后,配合编制不全的第七集团军进行合围。 联盟第六和第十五集团军是目前为止,联盟仅剩的两个钢甲师编制齐全的集团军。可以说是全联盟的老本都压在了这场战役之上。 第八师部的三三二六小队,作为顶尖的王牌小队,列在突袭部队的最前端,排成菱形冒雨在泥泞地中前行。他们这个小队十一架钢甲,其中五架是重型钢甲,三架是轻型进攻钢甲,两架是提供长程火炮支援的火炮型钢甲,还有一架是侦查装甲,所有需要的能量,都由和队长坐在一起的占星术士提供。现在新型的钢甲已经完全舍弃了庞大而不靠谱的蒸汽系统,这让每架钢甲都显得轻盈灵活许多。 “老大,”侦查员特伦从前面摸了回来。“有些不对劲啊,一般部队驻地,离三十公里肯定会有占星术士布防,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会不会是晚上那波常规空袭造成了防御上的缺口?”兰斯中尉在通讯中说。 萝贝林格上尉望了隐在前方夜色和雨雾中的一小片树林,抹了一把落在额上的雨水,从机体外降到机体内部,朝着底下的尤金喊:“尤金!你怎么看?!” 尤金正维持着星阵,满头大汗地扫描前方三公里的每一片区域。“老大,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忽然,有一点星辰之力在尤金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5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5 指尖星阵产出的星芒之上略微滑动了一下。引力之线穿透他的身躯向后极速延伸。 尤金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立刻知道不对,嘶声大喊:“不好,我们这边的搜索被他们的占星术士全面压制了!” “是圈套!”上尉大喊:“所有人准备战斗。收缩阵型,后退到半公里以外的九六一高地准备还击!尤金赶快联系师部,要求炮火提前支援。” 上尉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眼角有红光闪烁。“全体顺时针三十度最大出力,后退!兰斯,洛林向前方十一点处提供火力压制。” 对面的炮弹想雨点一般朝着他们倾泻下来。 小队中一架重型机体和一架轻型机体在炮弹的倾泻下很快的冒起了浓烟。 就在此时,上尉听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也传来了枪炮交火的声音。骤然间,整条战线都处在敌方火力的包围之下。 “该死!他们是从哪里安排的这么密集的火力。”上尉喘着气喊道,他们已经退到九六一高地的半山坡处,终于在地形的掩护下开始了第一波的还击。 “尤金,师部还没有回答么?” 尤金抬起冷汗涔涔的脸,慢慢地摇头。 敌军逐渐从对面的密林里显露了身形。 “见鬼了!”通讯频道里的所有人都此起彼伏地大喊。 这已经不是现代战争能见到的景象。三排重型的携带有长炮的机甲绵延近十公里组成钢铁一般的火力长城,依次射击,完全克服了重型机甲在战斗中装弹发射的时间差,就像是古代士兵方阵中的火枪兵一样,提供了恐怖的火力压制。 “老大,你看!” 随着兰斯在通讯频道的不可思议地叫喊,上尉升起座舱往外望去。 兰斯的钢甲身上携带着六十发103发35毫米的炮弹,有一半以上都击中了对方左前方的八百米左右的那架钢甲,钢甲发出浓烟,但是仍在不断射击,直到全部被砸为钢板,也没有见到对方的机师发射座椅脱离机体。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上尉的脑海里跳出来。“机师在哪?这些全部是无人操作的?!” 忽然间,那些重炮钢甲向左右两边散开,变成更为疏密的巨网,无数近战型的钢甲手持机枪和巨斧,从重型钢甲之间迈步向前,像是整齐划一的机器人般变成了由无数钢铁组成的长墙,在下一刻就要发动密集的进攻。 上尉忽然有了一种古代高卢人面对凯撒罗马军团冲锋时的古怪感。 然而进攻却忽然停止了。 “第六,第十五军团,的,诸位。”这是一个古怪而低沉的嗓音,不但含糊不清,还带着不间断的气音,好像声带被什么切断了一样。但是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专用频道听到这道声音的。“你们,被包围了。请即刻停止….抵抗。” 抵抗两个字发音有些困难,她好像是咬了好久才把字音咬准。 兰斯吐了口吐沫:“老子我联盟的汉子,会怕你们这些狗东西!” 他甩掉发热的炮口,拔出背后的长斧:“拼近战老子一个顶你十个!”他跳了起来,从用来掩护的山石上冲了出去。 “蓝斯中尉!”上尉大喊,她站了起来,拔出身后的钢斧:“格林给中尉掩护!” 她扣下冲锋枪的扳机,甩出第一梭子弹,压低钢甲的身躯,从岩石之后窜出,跳入前面一个地势较低的洼地中,钢甲重重的撞击地面,钢斧随手掷出,砍入理他们不远的一架重炮上,她们这个小队所有人的枪口都在雨夜中爆出跳跃的光芒。弹幕呼啸,倾泻到对方的钢甲上,溅射出一片火星,在水幕中一闪而没。 然后是巨大的星阵,以兰斯的钢甲为中心,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无数的星光就从泥泞的路面上渗透着飞到半空。 然后她和兰斯的钢甲都陷入了沉寂。兰斯的钢甲在冲锋的时候忽然失去了推力,坠落在泥地上,带着泥浆和水花向前滑行了一百多米。 夜雨哗哗地打在萝贝林格上尉驾驶的钢甲之上,雨声敲打着金属,发出闷响。 然后她们所有的钢甲又忽然再次启动,接着在所有机师目瞪口呆中向后转身再次向前。 “上尉。我无法操纵机甲了,星阵和机甲之间的引力线都已经被切断……” 有占星术士可以通过特种装甲操控十五架钢甲,也就有占星术士可以操控一万架,甚至十万架,只要掌握了精神力的绝对压制,只要一个人,就能操纵战场上所有的钢甲!。 上尉可以想象尤金哭丧的脸,她尝试着操纵座椅脱出机体,无法办到,连座椅上的安全带都无法从嵌扣中解开,巨大的钢甲已经变成了移动的牢笼,带着她们不断前行。 他们所有的机甲被后面的某个人驱使着回头向自己的部队扑去。 联盟失败了,而且是永久的失败了。上尉忍不住这么想,有一种难言的刺骨痛楚似乎扎入了她的心脏。 据说,当初这项技术是联盟从王国窃取而来,那王国是否在一开始推广这项技术的时候,考虑过现在的情况?在决定整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战役中,一举控制敌我双方全部的钢甲,当然就能迅速地取得胜利。 冷雨从钢甲上滴下来,渗进上尉的战斗服里,上尉在瓢泼大雨中茫然向后望去。她隔着茫茫的雨雾看到在后方敌军部队钢甲肩上前灯与前灯光晕的阴影里,似乎有个穿着普通术士斗篷的影子。 雨水一落到那个影子身上,就像被蒸发成水雾一样,在他或者她身边朦胧地晕成一圈,让人看不仔细。 隔着百多米还有大雨,那个人似乎发现了上尉在雨帘中看到了他或者她,忽然抬了一下头。上尉能够看到面具在灯下闪出微光。 “上尉。”萝贝林格在自己和师部联系的私人频道,突然不再静默,而是被那个古怪的声音切了进来。“请,不要,担心。另一个,活着。” 随后,频道又陷入了无法通讯的嘟嘟声。而那个身影,也在机甲和机甲之间消失了。 王国历八三一年 十一月十五日。 联盟全面无条件投降。 长达七年的战争结束了。 国王坐在联盟总统宫总统会议室的椭圆形的橡木桌前。他將头靠在椅背上,转脸凝视着总统宫前草地上正在举行的宴会。 侍从敲了敲门。“陛下,大占星术士到了。” 国王点了点头。他年届五十,两鬓略微斑白,正是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最为雄心勃勃的年纪。如今,他已是六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统一整个大陆的雄主。荣耀,赞誉和鲜花將会在他的脚下次第铺展开来。 木质地板被脚步踏响,国王转过头去,占星术士仍旧穿着她普通的术士斗篷,面具在窗外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微的白光,国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6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6 曾经疑心这就是用整块坚冰雕琢的。 侍从点亮会议室的大灯,整个会议室在水晶的吊灯还有周围墙面上的巨镜的照耀下,比白昼还要灿烂夺目。 国王歉意地一笑,站起来走到占星术士面前,握了握占星术士的手:“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在思考一些问题。” 他曾经犹豫过,到底是应该对占星术士行对女性的吻手礼呢还是简单的握手,后来他发现占星术士对简单的礼节适应良好,就一直保持了这个习惯。 “在,考虑怎样的,行政架构,能够,适应帝国,辽阔的疆域么?”或许是战争结束了,术士的口气也略微轻松起来。 国王笑了,他让术士坐到圆桌边,自己坐到离她不远的身侧。保持一个即亲切又不尴尬的距离。“我在考虑如何让总统宫的厨师失业。今天的酱鹌鹑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难吃的一道菜。失礼了。“国王拿起烟,侍从帮他点上。 “也许,陛下知道总统宫的菜,那么,难吃,当时就不会打算,和联盟….战….战争。” “哈哈。”国王大笑起来。“或许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他静静地抽了一口烟,从腾起的烟雾中谨慎地观察术士。“说到考虑,我也考虑了您的提议。——將您的家乡鄂普特山区省设为自治领的提议。” 术士端坐在椅上,面具下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和上面的疤痕。占星术士没有说话,她只是稍稍地换了坐姿,將手按在橡木圆桌光滑的表面。她稍稍点了点头,表示正在侧耳倾听国王的话语。 “我的意见是,这个提议可以考虑。——甚至在适当时候变成现实。”国王抽着烟,慢慢的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内阁正在根据您的提议拟定更为详细的草案。当然,这是需要议会同意的。”他弹了弹烟灰,静待术士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术士缓缓点头。“多谢,陛下。”她稍稍地停顿一下。“请,陛下,具体说….说明,什么,是,适当的时候?” 和聪明人谈话,永远不需要担心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地扯起嘴角,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国王说:“比如让中立的自由市也回归我国版图的时候?” “占星术士….公会,公会塔在自由市中,提供能量…..能量。自由市,外三百公里,都无法,使用星力。” “这就是您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国王將手中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轻声说。“您要知道,自由市一天不臣服于王国,就一天就有开战的可能,您为什么不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椅子轻轻向后移动,占星术士站了起来,她拉起斗篷,将脸隐没斗入篷制造的暗影中。“我明白了,陛下,的立场。容我,考虑。” ☆、第 12 章 二十一日后 海港的天气总是有些阴沉沉的。冬天湿冷的空气让人颇不适应,却又不至于到冰冷刺骨。海鸥在浅灰色的天幕间盘旋,灰色的层云在大风吹卷下快速地奔流着。 艾米莉搓搓脸颊,將脖子上的围巾拉高了一些,她背着长方形的大包轻巧地从客轮的甲板上,跳到升降梯上。她將手中的提包扔了下去。“接着,格林方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大!”格林方斯子爵吓得赶快將插在裤兜里对着自由市路过的少女摆造型的手伸了出来,抱住了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扔,扔坏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别喊了。”艾米莉皱皱鼻子,她再从升降梯的最后一级上一跃而下。“你看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在盯着你呢。子爵阁下。” 格林方斯忙將包轻放下,轻轻咳嗽一声,整了整衣领。“我尊敬的女士。” 汽车滴滴地鸣着喇叭,穿过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司机从驾驶座探出头来:“穆尔老爷家的小姐!?” “是我。” 司机赶忙下车,开门让艾米莉上车。艾米莉转头吩咐道:“格林方斯,赶快把包放好。” 格林方斯嘀嘀咕咕將两人随身携带的三个大包塞进了汽车的行李箱。“真想不通,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进来的。” 艾米莉脱下风衣递给司机,露出立深灰色的双排扣雪花呢长礼服,將蜜色的头发拨到立领衬衫外,看着搬着包裹满头大汗的格林方斯好以枕暇叠起双腿,舒服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我当然有正当的途径。” 格林方斯好不容易把包裹捆扎好,扯开领子,不断扇着汗,也坐到了车里。司机关上门,缓缓踩下油门,蒸汽从车头的排气管带着轻微的尖啸冒了出来,汽车在码头上缓慢地开动起来调转车头,随着连结码头和城市的道路的巨大钢桥合拢放下,汽车缓慢地驶出码头,从运河上飞驰而过,转到沿河公路两旁俱是十层以上红色的高大砖楼密密叠叠,不断有来往大船將货物送来,运河的站立码头上满是工人和机械臂,不停地將搬货物进这些高大的仓库中。司机转过脸来,脱下帽子,向两位行礼:“商会和自由市欢迎二位!” “哦!哦哦哦!”格林方斯半探出头去,指着前方。“有轨城市列车!” 艾米莉伸手过去,打在他的肩膀上。“快闭嘴,乡巴佬!” 但她亦是目光闪动,除了在图纸上,她也从未见过有轨的城市列车。列车喷着蒸汽,缓缓从她们身边驶过。她们的车,绕过数十幢高大的建筑,也汇入到城市主干道上密集的车流中。 两人到达下榻的酒店已是半个小时之后,刚下车才发现天空已经微微地暗了下来,细密的小雪纷纷洋洋地从天上飘下。艾米莉抬头望天,不时有浮空的蒸汽艇破开阴暗浓密的云层前往市郊的最大飞艇渡口降落,飞艇轰隆前行,带着一串红色的航灯,在天幕上滑过:“啊,好冷。”她呼出一口气道。 “那就赶快进来。”子爵已经和服务生已將行礼运下,站在大厅里朝着艾米招手。 司机將名片交给艾米莉:“小姐,有什么需要,就请联系我,商会永远为您服务。” 艾米莉道了谢,抱着风衣跨入了酒店,已经有迎宾的司礼过来接下她的风衣,并表示要接下她长方形的肩包,艾米莉摇手道了谢。 “您好,请问您是占星术协会的会员嘛?” 朝着司礼眨眨眼,艾米莉笑着说:“你看我像是占星术士们那样弱不禁风,脸色苍白,跑个楼梯都要发抖和晕倒的人么?” 司礼笑了起来,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您知道,今天和明天两天占星术士塔正在召开一场极其重要的会议,我们这里住满了会员,一般协会会员都由优先入住权,我们还得保留一定的房间给可能到达的会员……” 格林方斯子爵走过来,將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7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7 封信递给司礼。“我们有王都占星术协会的介绍信。我们代表王都占星协会的魏斯爵士。”格林方斯一边说,一边为留在王都被五花大绑在自己地下室的魏斯爵士感到难过。他和艾米莉溜进皇家术士学院,随手找了个一个长得不那么顺眼的占星术士下手,威逼利诱才搞到了这封信。 “容我去询问一下。”司礼笑着点点头,拿着信走到柜台前轻声询问了几句,就笑着对她们说:“跟我来。”他將两人引导至二楼房间,在格林方斯给他塞了两个金币作为小费之后,他仿佛才确定两人绝不是吝啬节俭的占星术士,绽开笑容后特地小声叮嘱道:“二位既然不是术士,就不要到三楼的大礼堂去了,占星术士们正在举行重要的晚宴,据说是涉及到星辰本源之力的秘密,守卫地非常严格。” 几乎是將他推出门外般,艾米莉砰地关上门,耸耸肩:“要不是要去这个宴会,谁才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出门。” 格林方斯子爵摸着他漂亮的小胡子,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道:“你就这么确定那个温斯特没有死。“ 脱下浅灰的皮质手套,在杯子里倒上热水,喝着茶艾米莉翻了个白眼。“当然。虽然军部那些人都说是她已经在南安弥尔顿阵亡了,但是我能够感觉到。” 格林方斯大感好奇,从床上坐起来问:“能够感觉到什么?” “这种冷冰冰,粘糊糊的味道。”艾米莉嫌弃地撇撇嘴。 “这是什么?”格林方斯不由地笑了。“自由市冬天空气的气息?” “不。”艾米莉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温斯特这个人,就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把自己弄成散发出这种气息的人。明明长得挺好,学习也不错,却天天会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明明家务很好厨娘也很喜欢她,却总是被厨娘骂,被我用苹果砸脸。” 格林方斯差点把嘴巴乐得摔在地上。“你难道不觉得长得好学习又好,才会让人受欺负啊。况且听起来明明你就是欺负她的一员。”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说不定你才是欺负她最厉害的人。” “是啊。”艾米莉一脸坦然地说。“她长得就想让人欺负的样子,脸上也是写着来砸我来砸我,一副让人恨不得立刻把她砸死的鬼表情。” 艾米莉走到里间去换衣服。“想起来,几乎只有爸爸才不会去骂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心里一直是知道的。说起来,她长得还比较像爸爸”顿了顿,才又补充。“一副落魄样。” 揉揉下巴,格林方斯露出一个花花公子的标准笑容。“那你呢?” “我自然是继承了母亲的优雅和美貌。”艾米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她拉起拖曳裙的紫色束带,扣上窄翻袖大小开领的斜长至脚踝的黑色紫相边的呢子大罩衣,从里间走了出来:“好啦,我们出发!” “唉唉唉,我还没有休息够,我们吃过晚餐,再再……”看到艾米莉走过来,用手在他头上悬停了水杯,格林方斯先是吹了一声口哨:“衣服真衬你的眼睛。”眼看着水就要倒落在他的头上,格林方斯才作出一副害怕地表情,投降似地举高双手:“好好好好,我们立刻出发。” 三楼果然守卫的非常严格,楼梯口都布满了佩戴占星学徒的徽章的术士们。 两人看到毫无可趁之机,只好从后们出来,绕到花园里,格林方斯看到望着三楼一脸跃跃欲试表情艾米莉,吓得不由吞了一口口水。“老大,你不会是直接想从这里直接爬到三楼的礼堂吧?” “当然。”艾米莉脱下高跟鞋勾在手上,解开了罩衣的下排口子,她一脸轻蔑地说。“幸好是术士,除了术士塔造的那么高要用星阵传输以外,他们爬不上十层的高楼。“ 她试了试第一层窗台的高度,稍稍一助跑,就跃了上去,她往窗棂上一跳,朝上一蹲,微微地弓起背,就像一只狸猫一样伸手挂住了第二层的窗台。“你守在下面。”她上第二层,横着越过阳台的护栏,伸手够到二楼和三楼过道之间的一扇小窗,一脚踩在窗上,另一脚在阳台的边缘上一蹬,伸手扳主小窗的上缘,然后用几乎不可能施力的姿势灵巧地向上翻去,抬手够住了三楼礼堂走廊上的窗框。 她四处看了看,往最右边的窗框攀去,那是礼堂长廊的最近头,因为有廊柱的遮挡,几乎没有视线可以到达这里。因为带着高跟鞋,必须不停地换手,艾米 莉花了大约十分钟才爬到那头。她先往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方才取出一卷小的铅条般的事物,贴在窗框上,取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下按钮, 只听到“波”地轻轻一声,玻璃已经和窗框分离开来,她將个遥控器贴在玻璃上,將它吸附出来,移到一边,自己转身从只剩下窗框的窗户里翻入,靠在窗台上,扣上拍扣,慢条斯理地穿起了鞋子。 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却站了一个人。 在金碧辉煌的长廊里,这个人却穿着最普通的灰色术士斗篷,她手上夹着烟,似乎本来是想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抽一支烟,却忽然碰到了趁着黑夜翻墙入室的狸猫。她在斗篷阴影下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在灯火的映射下泛着幽微的银光。 应该是带着面具,真是一个奇怪的术士。艾米莉心想。 术士愣在那里,即没有尖叫也没有反应,手中香烟却缓缓地从指尖滑落。 ☆、第 13 章 艾米莉讨厌抽烟,立刻伸脚將香烟踩灭了。“嗨。”艾米莉朝着术士打招呼,随即掏出了随身携带小巧的银色勃朗宁手枪,指着术士。她眨眨眼睛:“缺个女伴吗?大人。” “向前转身。”艾米莉用手枪指了术士。 术士很配合,不发一言不出一语乖乖地向前转过身去,几乎让艾米莉有一种见到归家主人不断摇尾的柯基犬的味道。艾米莉很满意自己的运气,她上去挽住了术士的手臂。拿着手枪顶住她的腰际。“向前走到大厅去。” 术士默默地往前走。 她不会说话嘛?艾米莉皱着眉头想,却能感觉到术士的手臂微微地颤抖。学习占星术的后遗症?艾米奇怪地眨眨眼,从没有听说过,但是温斯特千万不能有这毛病。 手臂很重要。 也许她是紧张?艾米莉莫明的有些关心这个陌生的占星术士。大概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和温斯特近似的气息。就是那种用艾米莉的话形容的“阴沉沉,粘糊糊”此刻却无比熟悉的气息。艾米莉端详这术士的脸。虽然带着面具,她的唇角和下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和表情,如果硬要说有,就只有唇角略微上扬的弧度。 是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喜悦的弧度。被人用手枪顶着腰际,还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8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8 能那么高兴?艾米莉疑惑起来。她们俩已经缓步迈入宴会厅。厅内灯火辉煌,带着浮华的巴洛克风格,廊柱四周点缀复杂帖金壁饰,墙上则是大幅的油画,似乎画的哪一场战争中的场景,上面满是马匹,旗帜,盔甲和人类身躯。 术士们应该已经用过晚餐,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大厅另一边的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小步舞曲,中间有不少人正在跳舞。 足足有上千人,艾米莉从未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术士,不过看起来术士似乎和其他普通人也有着差不多的品味和喜好。也是吃饭跳舞谈情说爱,可能之后还会打个桌球,顺便毁灭一下世界,制造几场战争。 被她绑架的那个术士,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地位挺高。他们从场中一侧大门进入的时候,不少人对她们点头行礼,像是摩西分开大海般,术士没有说什么,人潮就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被这么多人注视的艾米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女人虚荣心已经完全地得到了满足。不过她来这还另有目的,她极目望去,入目都是术士的长袍,灰的白 的,蓝的,上面绣着星线的,看上去连每张脸都差不多。 高傲,苍白,冷峻。看上去都像温斯特,又都不像。 “喂。”她趴在术士的肩头轻轻说。“你听说一个过叫做温斯特的家伙嘛?” 术士微微一怔,却摇摇头。艾米莉丧气地耸耸肩。“好吧,我一直记不得她的姓。嗯…..佛佛佛恩???呃。” 术士还是摇摇头。 “唉,你这种大人物,也许确实不知道她。”艾米莉嘟着嘴巴,在心中暗暗诅咒温斯特。“那现在带我绕场走一走。”艾米莉扶着术士的腰,用术士宽大的外袍遮住了手枪,她拿手枪在术士的腰上轻轻点一点,虽然艾米莉基本上肯定这术士绝不会反抗她的命令。 术士带着她绕场走了一圈,温斯特不在在场的人群中,艾米莉可以肯定。 “好了,现在带我到舞池去。” “小姐。”术士彬彬有礼地开了口,她说话声音古怪低沉,含混不清,带着气音。“我不会,跳,跳舞。” 艾米莉看她的唇形,每个字都咬地很重,很用力,似乎在费力地把每个字清楚地念出来。难怪,刚才她总是不愿意说话,原来她在这个地方有着缺陷,似乎天才都要带点这点那点的毛病。 不过这小姐两个字,由她念来,总有种似有非有的熟悉感。 “别担心。”艾米莉破天荒地说。“这是小步舞曲,不难,我带着你,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 她握起术士的手,收起手枪,微微托起对方的腰,艾米莉知道对方的右脚似乎有些问题,虽然年轻的术士尽力没有表现出来。 她们步入舞池,术士的手心全是汗,这下不但是手臂,全身都在颤抖。 “放松点。”艾米莉说。不过看起来一点用也没有。 厉害的术士却害怕跳舞,艾米莉开心的想,见到温斯特可得好好揶揄一下。术士僵硬地和她保持着一个宽的可笑的距离,不断试图让自己避开对方的胸部,她满面大汗,汗珠都快从面具底下露出的黑色鬓发下滴落下来。 艾米莉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除了温斯特,她终于在其他的人身上,发现不断逗弄的乐趣。“嗨。”术士一低头,艾米莉就一扶她的腰,借着舞步勾到术士没有受伤的小腿上。术士毫无防备,站立不稳,一头撞她的胸上。艾米莉托着术士,一点也没有欺负人的罪恶感。“这才叫跳舞,大人。” 术士大人的帽兜落了下来,露出冰晶凝结而成的面具,和一头黑发。 好了,这个也不是,不过和温斯特挺像。艾米莉评价。除了左眼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以外,占星术士的面具在右眼的地方镶着一颗纯蓝的宝石。 而温斯特有一双好看的纯蓝色的眼睛。 “您,您还….好…吧。”术士挣扎着要站起来。“我…..我看的,不是,非常,非常,清楚。”她的眼睛里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大人。”艾米莉扭了一把她的手臂,看着术士嘴角因为疼痛扭曲起来:“挺直腰,靠近我。” 术士踉跄着靠近她,很听话。艾米莉挺满意。“这样好多了。您是个绅士,好吧,淑女,必须要为我这样的淑女服务。” 安抚地拍拍术士的背,艾米莉半拉半托着术士跳完了整只舞。 温斯特也不在跳舞的人群里,艾米莉遗憾地摇摇头。 也是,温斯特从小就不爱运动,走路都会在平地里摔倒,还能指望她跳舞?不如指望老虎上树。 看着满头大汗的术士,艾米莉终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拿了两杯冰镇的苹果水,一杯递给递给术士,自己则搜刮了一块苹果派略填饥肠。 艾米莉咬着苹果派,將水喝完。 术士很自然地,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空杯,放在侍者的盘子上。 艾米莉皱起眉头。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盯着术士,术士被她盯地下意识地微微后退,她行了一个礼,將帽兜带上。“您…..找到…..了,您,要找的,人么?” “没有,不过,也许……”艾米莉试图抓住脑海中的感觉,那感觉却消失的太快。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点点的不安。“不知道。” 术士沉默着,突然开口:“或许,或许…..您,您,要,寻找的,人,并不,值得,值得,您,您,您,寻找。“ 艾米莉正要开口反驳。有人朝着她们走来,向她们行礼:“尊敬的大占星术士,我是否有荣幸请你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女士?” 术士终于露出了一点焦躁的表情,说了几个词,把他打发走,回过头来,用灰蓝色的眸子注视这艾米莉,对着她说:“小姐,您…..你还….是早点离开….这边吧。” 面具下,术士的唇角微微一动,应该是稍稍咬了一下嘴唇。她加重了语气。“您….您必须,尽快,离开。” 觉得心里的不安更加严重,艾米莉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算遇到联盟精锐的舰队袭击时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感觉就像,小时候每次她偷吃完温斯特带到学校里的巧克力苹果派,被温斯特发现,温斯特口中说着没关系,但是会偷偷地到学校背后的大树下哭鼻子时候的感觉。 ……温斯特会咬嘴唇。 “我….送您”还没有等艾米莉定下心思,术士已经托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再次穿过人潮,穿过大厅,走到二楼艾米莉的房间门口,艾米莉打开门,术士看到埋着头正在吃晚餐的格林方斯明显楞了一下,才朝着艾米莉一鞠躬。“再见。小姐” 她的语气已经僵硬到让人以为刚才她说的是“再也不见。”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9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19 “等等,术士大人。”艾米莉凭着心中的直觉,绕着僵硬的术士转了一圈。忽然一下子拉下了她的帽兜,笑了起来,在术士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晚上的帮忙。” 术士几乎要滑倒在地上,踉跄着几乎是逃跑般,转身上楼。艾米莉靠在门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格林方斯在里面用口哨吹了一句小调。“从来没看到过你主动去吻另一个人。” 艾米莉把门关上。 將餐具放下,格林方斯问。“怎么样,找到温斯特了没有?” 摇摇头,艾米莉回答到:“没有,但是太奇怪了……”她抓起风衣和背囊,飞速地跑进里间去换衣服。她换上便于行动的皮质短裤,束上长发,一边走出来一 边带上手套:“她为什么要对我说早点离开?” “也许,是术士大人讨厌你过分庞大的自尊心和胸部。”格林方斯说,“你知道的,术士都很古怪。” “我们到大厅去。”艾米莉命令到。“如果没有猜错,今晚的事情不会小。” “等等我吃完饭嘛。”格林方斯说,他看到艾米莉又將装满滚水的茶杯悬空静置在自己的头顶上。“好,好吧。头。” 两人走到大厅坐下,艾米莉挑了一张报纸,格林方斯將大包放在地上,一直在捂着头念叨:“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要发现那个溶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要听你胁迫啊啊,为什么,我要回去当我子爵少爷啊。” “闭嘴。”艾米莉忍无可忍,用报纸狠朝子爵的头上砸去。“罗嗦的男人是找不到老婆的!” “你看,那不是刚才的那个送你下来的术士。”子爵忽然指着街对面大喊。 艾米莉立刻回过头去,对面的街上并没有穿着术士袍的行人,这才知道是子爵作弄人的把戏。“格林方斯。”拿起报纸劈头盖脸的就朝格林方斯打。 格林方斯笑着要躲,忽然又往前指。“老大,你看。” “你别又骗…..”艾米莉虽然这么说,还是立刻回过头,这次真的在眼角看到了术士的灰袍。术士似乎短暂地朝这里一望,街灯下还有面具上细微的银光闪耀,然后就消失了踪影。 忽然,酒店的灯全暗了,有人尖叫起来。淡黄色的光晕一闪。 ☆、第 14 章 艾米莉感到有澎湃的星力汹涌而来,拨动星弦。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今天晚上令她不安和疑惑的原因,抓起肩包就冲出酒店外。艾米莉飞奔到附近的十字路口一脚將一个骑着蒸汽摩托准备过路口的人从摩托车上踹了下来,丢下一袋金币,飞驰到酒店门口,格林方斯背着自己包,手中提着两个大包气喘嘘嘘地跳上车。“老大,往哪走?” “当然是自由市里最高的占星塔。”艾米莉咬牙切齿,一把將摩托车的阀门拧尽。不管交警的尖锐的哨响,车子逆着车流,在大街上飞驰。“这家伙把一群占星术士从占星塔里钓了出来,自然是在那里有动作。温斯特!!你给我等着,我非把你揍成猪头不可。”艾米莉生气地咒骂着,眼角却猛然湿润起来。一个人也许可以將自己的外表改变,也许可以使声音变化,却绝对无法改变自己身上的一些细小的习惯。 比如在生气和不安的时候习惯性地咬住下唇,比如轻巧地接住艾米莉喝完的杯子。 “喂喂,我说,老大,别偷偷地擦眼泪啊。”后面追堵的警察越来越多,格林方斯朝着艾米莉喊道,他已经將两个大包打开,露出两个黑色的带着进出风口的巨大铁盒,他按动了铁盒上的按钮,铁盒上冒出蓝光,悬浮到摩托的两边,像是有磁力般贴在车体两侧,整辆车就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腾空而起飞到半空,逐渐加速往占星塔飞驰。 温斯特步上占星塔顶上最后的阶梯。 塔上洪水般星力朝着入侵者涌来,温斯特后退半步,画出星阵,稳住身形,好像是泅水者逆流而上。半步,半步,再半步,从塔顶上所刻的星阵内倾泻而出的星力之水几乎要將她没顶,温斯特艰难地喘了口气,屏住呼吸,她往前跨出最后一步,庞大的星力向暴风雨中的海潮,一波连着一波拍过她的头顶。温斯特伸手触摸到星阵的边缘,坚持了未及一分钟,就觉得手臂酸软疼痛,眼睛和鼻子都在巨大的压力下渗出血水,星阵随她指尖星力的变化终于也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紧接着第一根星线变弱,陡然间断开,冲击着温斯特的星力忽然一弱,温斯特终于能够呼吸,剧烈地咳嗽起来。 终于,星阵与恒星之间的所有相互束缚与联系的星线全部被她斩断,星力褪去,星芒消散,露出占星塔最后一层的真面目。 地上铺着最为普通的青石砖面,四周没有门窗,只有十六根廊柱,支持着塔尖。 地板上刻着一幅巨大的星阵,星芒在石砖的地面上微光点点,在夜色中美丽非凡。 温斯特俯下身子阅读,审查,却发现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而简单却充满力量的星阵。星阵上的星线极细,每一根星线却彼此缠绕在一起,温斯特伸手斩断一根,另一根就蔓延过来,缠绕而上。好像有生命会生长,牢不可破,完全打破了所有人对星线笔直延伸连结星辰和星阵的固有印象。但是温斯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她布下星阵,借着食物和酒中要务对施法的影响,使这些占星术士们陷入昏睡,可就算是大占星术士也无法长久地压制全大陆占星术士。 温斯特在星阵前微微祷告,在廊柱上刻下星阵,然后再退回阶梯。 她伸出手,弹动星线,十六个星阵上的星线被她依次弹响,激起星线与星线之间的共鸣与颤动,十六个巨大的廊柱在下一个瞬间骤然被星力崩碎,带着占星塔上的屋顶倒了下来。 “轰”碎石纷飞,烟尘四溅,青砖的地面被廊柱的碎片和塔顶砸碎,星阵和星芒一齐在夜空里消失了,保护着整个自由市三百年的星场失去了作用。 她重新在废墟之上书写星阵,重新书写星阵耗力太大,她每写一会一会就不得不停顿一会,温斯特画完星阵,將星力注入,头晕目眩。 星芒迅速地以占星塔为中心散开。在夜空中投射出巨大的星阵,陆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望天,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时,随着星阵一起出现的是王国的巨型炮艇和无数个携带有炸弹的空袭气球。 飞艇和气球带着恐怖的嗡嗡声和红光,在自由市上盘旋着。 温斯特松了一口气,她完成了和国王的约定,將王国的军队带入了自由市。 难过嘛?是的,但她一开始就作出了抉择。 忽然间,她的胸口微微疼痛,背后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0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0 有凉意透过,她要开口,口中却是满口是铁腥味。血迹从她的胸口渗出,她缓缓地转过头,双膝却失去了力量一般跪倒在地。 温斯特认得在背后持剑人的脸,他曾经在王都和老师有过合作,是军部的走狗之一。“魏斯。” 魏斯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不是他脸上两块大大的青紫,也许这个人还称的上是英俊。“还好赶上了。” 天空亮起炸弹投掷时特有的橙色光线和巨大的爆炸声。“可怜的人。”魏斯语带嘲讽的说。“你真的以为陛下会和自由市和谈?陛下要的从来是全面的胜利。將你们这些占星术士掌握这么强大的力量。只有將你们和自由市一起毁去,才是能使王国永远和平。” 他以为温斯特会崩溃,会哭泣,会颤抖。 然而温斯特面具下唇角却露出了笑容,她因为寒冷咬着牙关。占星术士抬头望去,天际有蓝光一闪而没。“不会的,艾米莉,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出“这里”两字。 分离那么久,她们也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温斯特始终坚信着,就算道路不同,她们也会朝着各自的方向不断前行,今天见到艾米莉,她更加确信这点。 艾米莉会坚持正确的道路。温斯特的双手撑在地上,眼中的景物和耳中的声音理她逐渐遥远起来。 ☆、第 15 章 轰炸开始了。 轰炸气球缓缓打开下悬吊舱的舱门,一排排炸弹有金属臂悬出舱外,炮弹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失重以后,就在引力的召唤下,带着呼啸犹如密布的蝗虫一半带着向前飞的冲量垂直向这自由市坠落。 “啊!温斯特这个笨蛋!”艾米莉仰望天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和格林方斯交换了位子。站在摩托车的后背上,从肩上將自己的背包解了开来,拿出两个黑 色的圆筒,相互对接,对准天空的飞艇和轰炸气球轰去。 火箭弹从肩托式发射器中带着火焰起飞,袭向敌人的空袭舰队群。临近到十数米的时候,弹头和火箭分离,黑色的金属片从中飞出,击穿气球和汽艇。 艾米莉按下手中的遥控,那些黏在机体上的金属忽然爆出巨大的火焰,整个城市上空突然陷入了一片火海。她咬牙看着空中,將肩扛式火箭发射器扔给格林方斯说,“你还得再给它们来上几颗。” 格林方斯危险万分地接过火箭发射器,发现艾米莉拉开了自己的包,变大惊失色地问:“你要干嘛?”艾米莉抽出里面近一点五米长的折叠狙击步枪,將枪身接合在一起,填上弹药。“干掉它们的司令部。你倒是快给我打啊!”她双手持枪,略微瞄准了一下,便扣下扳机。 “砰。”巨大的后座力使得整辆车都向下一沉。随即,远处飞艇右舷爆出巨大火光。格林方斯肩扛火箭筒才刚发射,忽然肩上一沉,原来是艾米莉踩上了他的肩膀往前一跃,羽翼在她身后张开,带着她向前飞入了爆炸的弹幕中。 艾米莉灵巧地飞过爆炸的光团,干掉路上争先恐后朝她扑来的轰炸气球,陡然加速,避过汽艇前侧在空中织出的弹幕,羽翼带着白色的微光,迅速地在空中切出一到优美的弧线,她从汽艇的底舷穿过,转身轻盈地落在移动的飞艇上方,抬起步枪,也没有瞄准照着飞艇的左舷连连扣下扳机。 如果热爱枪械的格林方斯在场,肯定要批评她將狙击枪当作霰弹枪使用。不过艾米莉现在可没有时间管这个,她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启动羽翼,避过了飞艇左舷轰然而起的爆炸,侧移至飞艇正前方的驾驶舱。她一枪托砸碎了驾驶舱的玻璃,冷着脸朝两个神色惊惶的机师道:“跳机。”然后一枪打碎了仪表盘,艇身一阵颤抖,艇上蒸汽动力机爆炸燃起的火焰,终于烧穿了防护层,点燃了飞艇上的气体,氢气骤然被点燃,发出低啸,瞬间用火舌吞下了整架飞艇,飞艇向下坠毁不到一秒,便整个爆裂开来,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艾米莉退的虽然块,还是被两三片碎片划伤了脸颊和小臂。她捂一捂伤口,朝侧面一望,呼出一口气。“还有两架。” 魏斯看着因巨大的爆炸而映红的天空,露出难看的笑容。“那又怎么样,就算有人阻止了轰炸,你反正都要死了。陛下只要把事情都推在你的头上,反正自由市的星场消失了,这座城市到最后就还是他的。” “说的很好!可惜没有最后了。”有人给他鼓掌。 “什么人?!”魏斯愕然回头。他成为军部的杀手已经很久,从未见到有人能够像是不用呼吸,不用移动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就在他喊出这句话时,被巨大的力量击飞,他听到了自己脸骨碎裂的声音,鲜血从他的眼眶,耳朵和嘴巴里洒落出来。 豪斯上尉叼着烟,从楼梯上走了出来,朝着温斯特耸耸肩。“抱歉,收到你的通知监视国王后,碰到几个厉害的角色,处理他们的事情晚了点。” 温斯特被口中地血冲地咳嗽起来,却还是尽力朝上尉微微一笑,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个人英雄主义啊。”上尉啧啧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拔出长剑,指尖划过温斯特的伤口,淡黄色的星光从她的指尖涌入温斯特的胸口,她喃喃自语地说:“你给的,也是时候还给你了。”又捞起她,忽然听到背后有蒸汽马达的轰鸣,有个男人在高喊:“让开让开,摩托车过来了!!!” 她转头,就看到一辆摩托车迎面朝她冲来,上尉忙拖着温斯特往后跳了一步,摩托车冲到她们前面两三米的地方,好像压过了一个躺在地上人。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件事。上尉丝毫不管温斯特还在昏迷的事实,饶有趣味地打量了艾米莉一眼。 艾米莉穿着的尖领衬衫已经被弹片划伤了几个口子,隐约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脸上也染着鲜血,她的背后是燃烧着的飞艇在夜空中坠落,看它破败不堪的样子,恐怕掉在地上之前,就会完全被烧光。 上尉拿下烟,吹了一个口哨。“这种胸部果然是我喜欢的女人类型。” 艾米莉將手上拿着的狙击枪对准上尉的脑袋。 忙將温斯特丢过去,上尉摊开手退后一步,摊开手。“我不是你小情人的姘头,我们毫无肉体上和精神的关系。”她舔舔舌尖试图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只 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呃,城市高处的风景。” “你看。她的伤口还是我止血的。”上尉看着艾米莉狐疑的眼神,大声辩驳。 所幸,温斯特呻吟一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朝着艾米莉一笑。 上尉趁着艾米莉的注意力转移,往后退了几步偷偷地溜下楼梯,所以没有看到,艾米莉拿下了温斯特的面具,捂着脸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1 飞翔的道标 作者:Other 分卷阅读21 泣起来,又一拳把她打晕的场面。 否则她一定会更加称赞艾米莉是她喜欢的女人。上尉看着漫长的盘旋着的楼梯,皱了皱眉头。多亏温斯特破坏了星阵,那些想要爬上来一看究竟的占星士们大概还乖乖地在前十层向上爬,不知道是累到送医了呢,还是打算在占星塔中被困一辈子。她摇了摇头,打破塔上的一扇窗户,跳了出去。在砸破一大块地面之后,简朝着周围的大惊失色的人点头致意,悠闲地向前走去, “啊,妈妈你块看。刚才那只大白鸟!”对面街边的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大喊。 大部分人都被这声呼喊吸引了注意,抬头向天空望去。白色的大鸟从占星塔附近展露出优美的身形,擦着云层与夜空的交际线迅速远离,它的速度很快,两翼几乎要拉出一道雪白的云线。 简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摸出一包卷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叼在口中,低下头拉起风衣的领子,融入了街上的人流。 此时,温斯特在艾米莉的怀中醒来,夜风扑面,细雪夹杂在夜风中,吹拂在她脸上。 她透过艾米身后的洁白的双翼,仰望天际。她们四周是灰色的浓雾,飞行翼变换角度,拉着她们慢慢升高。 飞行翼带着两个人,平稳地仍旧不受一丝气流的影响。 “好灵巧。”温斯特忍不住感叹到。 “那当然。”艾米莉暂时放开操纵杆,抬起温斯特的手,按到金属框架上。 星阵的星线,带着澎湃的星力穿过温斯特的手掌。“星阵?”温斯特惊呼。 艾米莉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大惊小怪:“当然呀,飞行翼不就是给你做的么?你当初不能用星力,当然只能做成全机械的,你现在不是可以用星力了嘛,作出机械和星力相互接合的方式当然更加方便。” 占星术士忽然觉得鼻尖发酸,泪水在下一刻就滚落下来。她在承受星力的锤炼时,在险恶的战场上和寒冷的冰原中都没有哭泣,在此刻和久别的爱人重逢时,她应当高兴地大笑,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呜呜地哭个不停。“抱歉。”她含着泪水,模糊不清地说,也不知道自己是对哪件事情在说抱歉。 温斯特哭得可真够难看的,抽抽搭搭,艾米莉望着她一脸的眼泪,嫌弃地皱起眉头,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按在她脸上。 两人跃出云层,白色的羽翼,在星光的照耀下,切过云层最上端,朝着南十字星的正下方进发。 除了风声,一切皆宁静。 ☆、第 16 章 王国历八三一年十二月六日 国王遇袭身亡,王国因为继承人之间的斗争,分裂成三块,联盟乘机再次独立,鄂普特山区省亦宣布自治。 此夜,亦有人哭喊着驾驶着摩托车从自由市驶出,据说此人是破坏占星塔的元凶,被占星术士协会和警察通缉甚久。 “至此,大占星术士和她的朋友们之间的故事就告一个段落啦。”老人放下酒杯,小镇酒馆里围坐在炉火前听他讲故事的众人欢呼起来。 有个年轻人不服气地大声嚷嚷。“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老人点点头,他说是的。“亦有人说,温斯特是与老师激斗后,將老师杀死,获得星源之地的秘密,所以才成为大占星术士。王国轰炸时,艾米莉为了保卫城市与王国的轰炸舰队同归于尽。魏斯并不存在,是大占星术士为了將过错推在王国上以便杀死国王使我们省自治想出来的借口。后来大占星术士將濒死的恋人用无尽的霜雪冷冻起来,自己统治了大陆长达六十年之久禁止了一切占星术的研究,直到豪斯上尉找到最后一架飞行翼,飞入占星塔,將大占星术士打败。当时,大占星术士带着恋人,带着飞行翼从塔上跳下,艾米莉从霜雪中苏醒,大占星术士的面具落下,艾米莉发现自己的恋人就是使城市和王国灭亡的元凶,就毁去了飞行翼。两人坠入了自由市东边的大海之中。” “小伙子。”老人问:“你喜欢哪个版本呢?” 小伙子硬着头皮说:“自然是第一个。但是,以大占星术士的性格,应该是第二个故事才是真相。” “哈哈,性格是怎样,便爱听怎样的故事。”老人將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老了,就只喜欢听高高兴兴的故事了。晚了,晚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 年轻人纷纷叹息起来,走出酒馆的大门,展开身后的飞行翼,飞入夜空。 这是秋夜,天幕高耸,明星如萤。飞行翼带着各色的光带,从深蓝色的天幕中一掠而过。 老人扫干净地面,关上店门,看了一眼繁星。 有束缚才有自由,有归航的道标,才能够在云际和星海中飞翔,懦弱自私这些人性之恶包围之下的那一点善良和信仰,才是区别结局好坏的唯一途径。这些年轻人现在还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星力恒常,星轮衡转,亘久不变。 the end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