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丹枫》 分卷阅读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 ? 青竹丹枫 by 药十九郎 注意: 第一人称攻,双子年下。 赵丹枫(弟)x赵青竹(兄) 主要角色有性别认同障碍(但是没有变性),毫无双洁可言,雷点会很多( 吧) 结局be!! “君向楚,我归秦,便分路青竹丹枫。” 宋 朱敦儒 《醉思仙 淮阴与杨道孚》 青竹生南方,丹枫长北地。借指南北。 题记 第一章 青竹与丹枫,楚与秦 我和赵青竹几年不见,再次相会,他同我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打算去国外做变性手术。” 他讲这话时很是一板一眼,三年的兵不是白当,从前总是弯腰驼背看起来精神不济的他,如今无论站或坐都是挺直了脊梁两肩端正,有那麽一点英姿飒爽的味道。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哦了一声,问他:“你钱够麽?” 虽然我想老头子在钱这方面不会亏待他,但他如今一言一行都在老头眼皮底下,想要出国做这种事必须得偷偷逃出去,到时候资金方面可就不好说了。 赵青竹沈默地看著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窘迫,但赵青竹就是赵青竹,即便是窘迫的,也不忘拿气势压制我。 “你能借我些麽?”他不卑不亢地问我。 我轻笑一声:“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怕到时候老头会把我打死。” 赵青竹眼角微有抽动,许是想起了小时候他偷用我们母亲的化妆品涂了满脸被老头发现後给打得半死的事情。 他开始断断续续讲述这些年的心路所归,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著,暗自腹诽道看来这三年当兵历程除了让他身体素质变强了,其他的方面几乎没有改变,比如他还是这麽多话。 没多会我就开始走神,昨夜有些纵欲过度,身心疲怠,但是昨晚那小子的功夫真是没话说,皮相身材也无可挑剔,让我开始有点想邀他做长期炮友。 “所以我想要去变性。”他做了一个总结呈词,我拉回神思,哦了一声,懒散地抬起手鼓掌,“说得好。” 赵青竹咬牙切齿:“赵丹枫,你从来就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我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掏出支票本和签字笔,一边刷刷写支票一边无所谓道:“反正你能拿到钱不就皆大欢喜,管我愿不愿意听你讲话。” 把支票撕下来推给他,“不够再说,到时候老头发了疯你可别把我供出来。” 我觉得今天的会面应该就此结束,此刻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公寓补觉。 “赵丹枫,”他叫住准备起身离去的我,“你打算什麽时候回家一趟?” 我翻了个白眼:“回家找死麽?” 前两年我出了个车祸,生死关前走过一回,也正是这次车祸,让之前一直对我喊打喊杀的老头终於消停了,即便如此,他见到我时仍旧是目光凶狠如炬灼烧到我,直白显出於我的厌恶,我在家多喘口气,他就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至此我再也不回那个家,省得隔应到自己。 赵青竹叹了口气:“我倒挺羡慕你。” “羡慕个屁。”我对他比了个中指,直接起身离开。 我不知道赵青竹羡慕的是我当年敢於向老头出柜,还是羡慕我两年前出的那场车祸,让老头最终妥协,同时也变相放弃我这个儿子。 从小我就觉得赵青竹脑子有病,他做的事向来没有逻辑而且莫名其妙,心里在想什麽我也完全猜不透,到後来也就懒得猜,他爱如何便如何,只要他不把自己折腾死我就不想出手管他的事。 小时我同他除了脸长得一样,再无任何相同。我们是双生子,赵青竹比我早出世,勉强承了个兄长的称呼,不过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来就没喊过他哥。 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我总觉著我和赵青竹唯一相像的那张脸似乎都不再那麽像了。 他经历过他的时光,我跋涉过我的路程,各走各路,不同的人生轨道打磨出来的脸庞,味道终究是对不上的了。 赵青竹生来就有些性别错乱,而我生来就是同性恋。 老头子在军政界也算叱吒一生,却没想到自己诞出这麽两个种。他在几年前就放弃了我这个不孝子,一心栽培赵青竹。 他才不管什麽性别认同障碍,在他看来,赵青竹就是不够男人,一副娘娘腔的样。我以前也不大爱同赵青竹玩,学生时代时男生嫌他娘炮,女生嫌他恶心,想想看一个比我个子还高的男生抱著粉红色的书包站在我面前抽搭鼻子,眼泪一直往下掉,不顾我的同学都在周围,拉著我的手啜泣道:“丹枫,你为什麽不和我一起玩?” 我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我十一岁时就明白自己喜欢同性,但也不代表我忍受地了一个明明长著一副大高个却动不动就哭鼻子,看到可爱的娃娃两眼放光,喜欢粉红色,还喜欢偷偷试穿我们妈妈的裙子,这样的一个的哥哥。 何况他长得和我别无二致,看著那张脸下却有一颗娘炮心的我实在是觉得堵得慌。以至於在学生时代那个还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年纪,我从来都流露出自己对他的嫌恶。 大概是那个时候,我们便真正如同我们两个的名字那般,一个青竹一个丹枫,南北相分。 我猜三年前老头子恐怕是再也受不了赵青竹女里女气,狠下心一脚把他踹到部队里去当兵。 三年前我不在本市,那时我被老头子逼得根本回不了本市,跑到国外进修,靠打工奖学金和我妈私下的救济过活,後来毕业了也不回国,找到实习做了一年後头一次回国,和朋友在外地胡闹,也不知道怎麽就出了车祸。那次我不仅肋骨全断,还撞到颅内出血,医院联系到我妈说情况很严重,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吓得我妈硬是拖著老头子连夜赶来。 那之後通过我妈在我病床旁的哭诉,我才知道赵青竹被老头子扔到部队里去了。 我想他那三年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不过又干我屁事,反正他现在好生生地退伍了。 我回了本市後,被我妈塞到舅舅的公司,我舅舅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高层职位,我心安理得地接了下来。我舅舅一直很疼我这个外甥,虽然当初我出柜後他不比老头子气得少,但车祸後他的态度立刻转变了,去医院探望我时抓著我的手一直说活著就好。不像老头子见到我睁眼後第一句话就是怎麽没把你个小崽子撞死,直到被我妈赶出病房也还保持著冷笑。 直到刚刚,我和赵青竹确实是好多年不见,至於具体多少年,我也没算过。 回到公寓睡到天黑醒来,第一感觉是肚子饿。我又想起昨晚那个男人。在床头柜上找到他早上离开时留下的卡片,照著上面的号码打过去,刚响一声铃就被人接起来:“喂,哪位?” 他声音带著沙哑的性‘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 感,我忍不住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 “你会做饭麽?”我也不做自我介绍,直接问道。 第二章 刺青之男,狼之血 男人的臀部非常好看,尤其是他趴在流理台上撅著屁股让我干的时候,那个弧度让我觉得非常饿。 很饿,所以用下’体猛烈地撞击他,感受他因受到刺激收缩的肠壁。 我满脑想的都是干死他。 我把他扒在流理台边的双手拉起来交叉背在他身後,靠著两手往後拉动他手臂的惯力向前冲刺。 男人的呻吟声更大了,我腾出一只手拍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细细地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叫声我很受用,又用更大的力气拍打他的屁股。 男人的叫声像发情的母猫。 我把下’身从他屁股里抽出来,拽起他的头发把他翻转过来,直接推到一旁的墙上,按住他同他接吻,两舌相交,唾液相融,我狠狠地啃咬他的嘴唇,他吃痛地轻呼,但也没叫停。 我扛起他的右腿,就以站著的姿势,微微弯下膝盖,从下朝上刺穿他。 他比我略高一点,虽然瘦,但皮肤下覆盖著一层薄而结实的肌肉,肩膀的线条健美且自然,把这样的男人压在身下,很容易激起我的兴奋点,我更加卖力粗暴地用下身贯穿他的肠道,嘴上啃咬他的锁骨和肩头。 男人贴在墙壁上,面色绯红,被我的一次比一次快的冲击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他朝自己的性’器摸过去,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碰,把他双手举起来高过头顶按在墙上,继续不留情地干他。 当我发现我以某个角度穿透他时他叫出的声音更大,我便不断以那个角度刺穿他的屁股,果然他受到更强烈的刺激,抬起的那条右腿紧紧箍住我,肠壁猛烈收缩著,没一会他挺在我们之间的性’器几个抬头就射了出来,白色的浊液喷在我的腹部。 我也飞快地抽动了十几下後射了出来,抽出下’身,把上面的安全套脱了下来,仍在垃圾筒里。 男人脱力地靠在墙上,脸上泛著红光,有气无力笑著:“你还吃饭麽?” 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嗯,我好饿。我们先去洗个澡,然後你给我做饭吃,好不好?” 男人把额头上的刘海往後拨了拨,“想不到你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做起爱来还挺粗蛮。” 我拉著他向浴室走去,不回头地答道:“我喜欢粗暴的性’爱。” 他从身後环住我:“我也是。昨天晚上那次我就觉得我俩挺搭,不如我们当固定炮友怎样?” 正好,既然他先提出来了,也省得我向他说。 我回头对他一笑。 他怔了怔,失笑道:“刚看过你野兽的样子,突然温顺下来,还真不习惯。” 野兽,我勾了勾嘴角。 老头总说,赵家的人,骨子里天生就是流著狼的血。我对他这话觉得不屑得很,即便是狼,那我和赵青竹大概也就是两匹白眼狼。 老头身体里有没有狼的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头的老头,也就是我的爷爷,估计是有的。 爷爷是在狼崽堆里,被狼养大的。他还是婴儿时被遗弃,後来被一只母狼叼去抚养,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人都吃不饱,何况狼。可那母狼却没有把他当产奶的食物吃下,却是将他和其他狼崽一起抚养,不知道是爷爷命好,还是爷爷真的天生流淌狼血。後来一直到五六岁时,到一个村子偷东西吃被村里人发现,这之後才被带入人类社会。 再到後来,机缘巧合跟著部队打战。爷爷骨子里还是野兽,打起战来不要命得凶狠,立了战功,被一位军官看中,那时他还是没有名字的,所有人都喊他狼仔,那军官就收他做了养子,於是他也就跟著那军官姓赵。 我还记得小时候那会,其他家里的老人唤家中的小孩都唤小兔崽子,而爷爷唤我们都唤小狼崽子。 直到去世的前一天,他还瘪著缺了牙齿的嘴嚷嚷著要吃三成熟的牛肉。 他的这一生,绝对担得起传奇这两个字。 只可惜,他的後代,大概是做不成狼了。 男人湿淋淋的头发朝下滴水的样子非常养眼,我忍不住又在浴室和他干了一次。 等到吃上饭,已经晚上十点多。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男人一边做着简易三明治,一边问我。我答他:“我知道你手机号就够了。” 男人没再答话,也不问我的名字,他还算是个聪明的人。 感觉一切都很合我胃口,我差点就要心动了。 但炮友毕竟只是炮友,彼此之间除了性,还是什麽都不要有交集比较好。 我平常在公司也忙,虽然顶头上司是我舅舅,但我不愿有人背地里嚼舌根,所以能揽的活我都揽来做,让大家知道我有那个资格坐这个位子。 所以我每次叫男人来我家,都是挑周末的时候。 这是我和男人认识的第三周,我们正在房间里调’情,刚把他的右手用皮带捆在床架上,屋外的门铃声传进来。 “干。”我骂了一声,想著会是谁,拍了拍男人的脸让他等我一下,捡起掉在床边的浴衣随便往身上一套就出了房间去应门。 我对著猫眼一看,即使没戴眼镜,我也认得出赵青竹那颗被猫眼凸化的大头。 打开门让他进来:“你怎麽知道这里的?” 我口气不大好,也懒得请他坐。 赵青竹就站在玄关那里,有点局促,又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气势足一点。他轻声答我:“妈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 我走进客厅,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他还站在玄关,我冲他挥挥手,“进来坐,脱鞋。” 他脱了鞋光脚走进来,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发现是我之前给他的那张支票。 “我不去做手术了。”他看起来有点沮丧,我也不关心原由,把那支票压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下,顺口道:“哦,想做的话再找我要钱。” 我以为他就是来还支票的,正要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他突然两眼发亮地看著我,“丹枫,给你看个东西。” 在我愣神的过程,赵青竹开始脱衣服,先是夹克,再是长袖t恤。 “你看。”他像展示收藏品一样,得意洋洋地给我看他的上半身,还转了个圈。 “我’操。”我坐在沙发上,把烟灰弹进烟灰缸。 虽然我知道赵青竹脑袋有病,但我没想到他病得这麽厉害。这家夥不知道抽什麽疯,跑去给身体纹满文身,还是那种日式图案的文身,就像上身穿了件花花绿绿的t恤。 “我纹了全身的,下面还有,给你看。”他看起来颇为兴奋,一边说著一边就要脱裤子。我抬手制止他:“够了!我不想看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 。” 赵青竹止了动作,神色中带点失望。 “赵青竹,合著你这三个星期就干这事去了?”我挑眉问他,习惯性地跷起腿把脚搁在茶几边缘。赵青竹站在我对面忽然脸红了一下,我顺著他的目光发现自己的动作让浴衣下什麽都没穿的下’身暴露在了他面前。我想著确实不太雅观,把腿放了下去。 我没法理解赵青竹的思维,前一刻还跟我说要去做变性手术,後面突然跑去纹了全身文身,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对他说道:“行了,我看也看到了,你把衣服穿好走吧。顺便做好回家後被老头打死的心理准备。” 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套上衣服,那身艺术品似的文身太扎眼,我闭了闭眼,让自己忽略掉那是文身,尽量让自己觉得那其实就是件t恤。 “丹枫,我能住你这里麽?”他喉头滚动了下,下定决心似地问我。 我想也不想:“不行。” 赵青竹明显气势不足了,但不愿在我面前示弱,站在那里笔直得跟站军姿似的,撇了撇嘴问我:“为什麽?” “不喜欢。”我简短回他。 赵青竹两肩微微垮了下去:“我不敢回去......”他嗫嚅说道。 “我’操,赵青竹,你做都做了还不敢回去?”我发现他那三年兵还是白当了,仍旧是要骨气没骨气。 赵青竹又不说话了。 “那你就去医院把文身洗了。”我不耐道。 他忽然目光坚定地看著我:“不要。” “干......你既不想洗掉又怕回家,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吼他。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懒得同他磨蹭,站起身捋了捋头发:“今天晚上你可以睡这里,明天给我滚,去医院还是回家你自己决定,缺钱的事我可以帮你,其他的免谈。” 赵青竹肩膀彻底跨下去了,这家夥居然开始两眼冒水光抽起鼻子了,这个白长个的死娘炮!就这样的崽老头也好意思总说我们赵家的人身体里流著的是狼的血麽! “够了啊你!”我回头吼他,伸手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我的大床上,一丝’不挂的男人一手被皮带捆在头顶的床架上,一手在给自己自/慰,脸颊两片绯红,看见我打开门,手上的动作不停,喘著气同我讲道:“你一直不过来,我忍不住了。” 干!被赵青竹一闹,我居然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我回头看了眼跟在我身後的赵青竹,他瞪大了眼睛,还是光著上身,那扎眼的刺青晃得我心烦。 第三章 阿司匹林 我阖上门,把赵青竹关在房间外,不再搭理他。然後爬上床,两腿分开跨坐在男人身上。 男人停下自’慰的手,朝我下’身摸去。 我知道我勃’起了,男人自’慰的画面也很诱人。 我抓住他的手,俯下’身去凑到他眼前,挑起一抹笑轻声问他:“谁允许你可以自己先开始的?” 男人身体抖了一下,是兴奋的。 这个大m。 我把抓住的那只他的手也举起来放在他头顶靠著床架,抽出那根捆著他右手的皮带,将两只手都捆起来绑在床头架子上。 然後撩起浴衣下摆,双膝向前移动跪坐在他的两肩旁,我的性’器高昂地直对著他的脸。 “舔它。”我简短地跟他说起我的要求。 男人微微抬起脖子,先是用舌头从睾’丸一直舔到龟’头的铃口,他舔得很慢很细致,每一条突起的青筋他都一一细尝,然後用舌尖挑开铃口,转动著舔舐著其中嫩肉。 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在他来来回回舔遍我那根後,我再也忍不住,挺起身插进他嘴里。 我顶得很深,他被我插得眼底泛起水光。我抬起臀’部,一手撑在床头的墙上,一手抚摸他的脸,腰部发力,在他嘴里律动起来。 感觉快要射了,我抽出性’器,用手撸动几下,射在他脸上。 黏稠的白液覆在他脸上,我抬手从床头柜抽了几张面巾纸,帮他擦拭干净。期间他一直在用下’体磨蹭著我,我是泄过一回,他那还硬’挺著,双手还被我捆在了床头架上,动弹不得。 我低下头亲吻他:“等我一会。” 男人刚才必定看到了门外的赵青竹,但从头到尾他一个字也没问过,果然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炮友。 我对他的好感度似乎一直在增长。 我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浴衣和一条新的内裤,拽在手上开了房门,发现赵青竹背对著我蹲在门外,听见我开门的动静,立刻站起来转身正对著我。 我半倚在门框上,挑眉问他:“偷听人家床事是你的爱好嘛?” 赵青竹窘迫得耳根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我......” 我懒得听他讲完,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去睡客房,客房有浴室,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有事也不要来打扰我。” “还有,”我要退回房间前侧头对他不耐说道:“不要再裸著上身在我家走来走去,那刺青品味很坏好麽!” 再次把他关到房间外後,我脱下浴衣,到床上继续和男人做’爱。 玩到疲惫双双睡去,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走了。周六不用去公司,我继续睡到十点多才醒,爬起来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了房间,就闻到一股油烟味。 大步走到客厅,果不其然看见赵青竹在用我的厨房。 这厨房从来就是个摆设,我几乎没有用过,一来我不大会做饭,二来它是开放式,和客厅连为一体,我不喜欢满屋油烟味,所以极少开火。 赵青竹围著围裙站在电磁炉灶前,一手扶著锅柄一手拿著锅铲,身上穿著他昨晚穿来的长袖t恤,袖口卷到臂弯,露出一片图案斑斓的刺青。 我又扫视了一圈厨房,柜台上摆了几个大纸袋,本来没有的瓶瓶罐罐也堆了好些,甚至还多了一套全新的餐具。 此时我深刻地感受到脑门上有一根青筋在突突直跳。 我在那立了许久,赵青竹也没注意到,专注地摆弄著手上的活计,直到他做好那道玩意关了炉子装好盘,转身要将锅放入洗碗池时,才看到我。 他给吓得一楞,然後才缓缓笑起来:“你怎麽都不出声?” 我想出声,但我怕我一出声全是骂娘的话,所以一直忍著。 “你在干嘛?”我平静地问他。 赵青竹极其自然地对我笑道:“给你做饭吃啊,你起得太晚,本来想做早餐,现在干脆就早午餐一块做了好了。”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厨房中多出来的那些东西,赵青竹恍悟道:“我看你厨房里几乎什麽都没有,冰箱里也只有饮料和鸡蛋,所以就去超市给你买了些食材和用具,你家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4 钥匙就放在鞋柜上,我就顺手拿来用了。” 我微微恼火道:“你可真顺手啊,赵青竹。” 赵青竹见我不悦,垂下了肩膀,又向我展现出他那没用的局促样。还没等我说下一句话,我脑壳突然开始发疼,脑袋似是要胀开来,这种偏头痛是两年前那场车祸的後遗症之一,偶尔发作。这头痛来得莫明,我皱著眉头,也没心情再去理会赵青竹,回到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阿司匹林,又回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将药片吃下。 “怎麽了?”赵青竹在我身後问我。 我双手撑著桌沿,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等到头疼不再那麽猛烈,转过身靠在桌边对他说道:“收拾好你的东西和这些玩意,快回家去。” 赵青竹却是上前一步,长手越过捞起我放在桌上的药盒看起来。 这时我才察觉赵青竹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丹枫,你哪里痛麽?”赵青竹拽著阿司匹林的药盒问我。我一把夺回来就扔回桌上,“没你什麽事,快回家去。” 赵青竹个子虽高,却瘦弱,当过兵後他确实变得壮实了点,却也只是一点,一旦他摆出那副窝囊样,就似乎又缩成我记忆中那个纤瘦娘炮的赵青竹。 他此刻低垂著头,带著鼻音问我:“为什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待几天?” 我的头疼并未完全消散,那痛感一丝丝地穿过颅骨干扰著我的情绪,听到他这话我更加不耐了:“噢,你在我这待几天你回家就不会遭老头打骂了?你在我这待几天所有麻烦事就可以都解决了是吧?赵青竹,你能不能长点骨气,我知道你不愿当男人但就算是女人也不该这麽窝囊啊!” 赵青竹猛地蹲在我脚下抱著双膝哭了起来,我给他吓得一楞,连头疼都忘记了。 我俯首看他哭嚎:“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我知道我不招人喜欢,我就是娘娘腔,我就是不想做个男人,可我碍著你们什麽了?!我真心实意地爱他,对他好,他说如果我去做变性手术他能考虑把我介绍给他家里,我都下好决心了钱也找你借了结果一回头他就跟个女人订婚了!我就是不想面对事实,你是我双胞胎弟弟,我看著你过得潇洒就觉得像是自己也那麽潇洒,我就是想在你这里逃避事实,为什麽你都不肯让我多待一会?!” 他一口气喊了挺多话,然後就专心致志地哭,哭得嗓子嘶哑,衣袖上蹭了一堆眼泪鼻涕。 我看他双肩痛苦地颤抖著,他垂著头,一手耙著刘海,露出一片额头。 那额头并不光洁,有一道五六公分长的疤痕,斜斜地,疤痕的底部擦过左眉梢,平日里被刘海盖住,看不出来。 我双手插兜微微弯下腰对他冷静说道:“逃避有什麽用,你早晚得面对。我活得再潇洒肆意,我也是赵丹枫,而非你赵青竹。” 说著,我直起身离开厨房,向房间走去。 我在房里浴室的梳洗台的镜子前发了一会呆,而後撩起自己的刘海。 一道五公分的疤痕斜刻在右额,疤痕底部几乎触到右眉梢。 这道疤和赵青竹额头上那道,几乎是镜面呈像,呈在我的面庞上。 这是两年前那场车祸留下来的,那场几乎要了我的命的车祸。 我对著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同赵青竹,果然是双生子。 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打开镜门,从後面的隔层柜里掏出我在这里放的那盒阿司匹林,倒出两颗生咽下去。 第四章 午饭,以及回笼的鸟 或许是见我在房里的浴室待得太久,赵青竹来敲门,细声细语对我道:“丹枫,我煨了香菇鸡汤,是买的老母鸡,放了枸杞,玉竹,黄!......” 罗里罗嗦没完没了,全无他方才那声嘶力竭的气势。 我咯哒打开浴室门,右手撑在门框上歪头看他,他便噤了声,有点怯怯地望著我。 他眼角还是泛红,头发有点乱,我也不知抽哪门子疯,抬起左手朝他伸去,想帮他理理头发。 他居然下意识般向後躲了下,我一下子有点恼火,把手收回来,木著脸错开他走到厨房。 鸡汤非常香,刚刚在厨房时我就闻到了,只是当时一心想的是要把赵青竹赶出我家。现在静下心来,竟然觉得很饿。 我给自己盛了碗汤,坐到餐桌旁喝起来。 赵青竹随著我过来,把盛好菜的餐盘一一端上了桌,在我旁边摆了双筷子,又在他自己面前摆了碗筷,脱了围裙便坐下来拿起筷子。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心里想著,也懒得管他了,脸埋在碗里,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这也许不是自我搬进这间公寓後第一次用这张餐桌,但这一定是我第一次在这张餐桌上好好地吃一顿饭。即便是前段时间我有让那个男人给我做过一次饭,但也只是简单的三明治和拌面,我还是坐在沙发上吃的。 厨房的正常使用次数还不如我在厨房里和人做’爱的次数来得多。 而且这似乎也是我第一次吃赵青竹做的饭。小时家里总是只有我们两个,一日三餐都是帮工的阿姨做给我们吃。後来中学时课业忙,整天在学校里待得也晚,那时基本都是自己和同学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解决三餐。再到後来,我都没怎麽见过赵青竹,尤其是这几年,压根没碰过面。 “说说那个人吧。”我淡淡出声道。 赵青竹停下筷子,端著碗迷茫地看著我。 我又开始不耐烦,“那个让你要死要活还决定去做变性手术的男的!” 我不算是脾气差的人,早些年可能傲气点,但这些年在外面读书做事,心性好歹也收敛了许多,见著谁都能够假惺惺地笑著谈天说地。可不知为何,在赵青竹面前我的脾性耐心就变得极差,一看到他那哆哆嗦嗦白长个头的样子就觉得烦躁。 赵青竹舔了舔上唇,神色黯淡下来,摇了摇头:“不想说。” 呵,还硬气了。 “部队里认识的?”我随口猜道。 只见他神色中又黯淡了几分,“丹枫,那日同你见面找你借钱时,我就告诉过你了。” 我愣了愣,“抱歉,当时精神有点不济,没注意听。” 赵青竹又摆出那副委屈神态:“我就说你从来都不肯认真听我说话。” “丹枫,”他顿了顿,似是想要岔开话题,又似是真想知道地认真问我:“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关你什麽事。”我下意识地就顺口答道。 赵青竹微微挺直腰板看著我:“为什麽就不关我的事?” 这种在我看来明摆著的事情,我实在懒得回答他。 “吃完饭你就回去。”我已经一再地把底线降低。 这回赵青竹不再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5 样或是非要问我为什麽不让他多待几天,而是闷声不吭地吃著饭。 这沈默就一直持续到午饭结束,而後赵青竹收拾碗筷,我窝进了沙发里打开电视,从茶几上抄起烟盒抽出根点燃。 周末这个时候,电视上播的不是白烂言情剧就是狗血家庭伦理剧,我疲於换台,就停在一个正在播放国产动画片的台上。 赵青竹在那稀里哗啦地收拾好後,又点了他买来的熏香蜡烛放在餐桌上。过了会赵青竹走过来,站在我旁边,把我笼进了一片阴影里。 “赵丹枫,我走了。” “嗯。”我吐了口烟雾。 然後他就走了。 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餐桌旁,吹灭了赵青竹点的那个熏香蜡烛,然後把它扔到了垃圾筒里。 我讨厌人造香精的味道,何况还是玫瑰花香这种恶俗的品味。 晚上我从健身房出来正要回公寓,接到我妈的电话。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丹枫,青竹快要被你们爸爸打死了。” 我安慰了她两句,说我回去看看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倒一点都不担心,我妈妈这人就是太宠我们,有时候被老头子抽两下,她也会跟人家哭诉我们快要被老头子打死了。 赵青竹这回无非是因为那全身刺青惹怒老头子,只是我妈妈嚷著让我回去看看,我倒觉得让老头子看到我只会徒增他的怒气罢了。 开车到了老头子家,院门口的警卫员是在我离家後换的,不认识我,我也没什麽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不得以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出来接一下我。 我不大记得我是几年没回来过了。自从我向老头出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我妈红著眼睛就出来了,我赶紧下车抱了抱她。 “丹枫......”我妈靠在我怀里啜泣起来。 我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我进去看看。” 我妈这回倒还真没夸张,赵青竹被打得不轻。 老头子是个极为保守的人,别说文身,就是当初我打耳洞都被他砸了一茶杯。 何况他是指望让赵青竹入仕途的,还想给他安排个战友家的女儿做老婆。赵青竹和我不一样,老头子对我已经是彻底放弃了,所以他把所有宝都押在了赵青竹身上。 赵青竹也真傻,愣头愣脑地就跟老头挑明,其实他即便在家里一直穿著长袖长裤,老头也不会觉得奇怪非要扒下他的衣服看个究竟。 老头才没那个闲心。 而老头更是见不得我们违逆他。我妈跟我说,这回赵青竹脾气硬得很,就是不肯去医院把文身洗了去。 “简直就突然变得跟你一样倔。”我妈这麽说的。 我听了後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一进大门,就看见赵青竹背对我在那跪著。 我还没出声──别说出声了,连气都还没来得喘一口,余光瞥见有东西向我脑袋飞来,赶紧一闪,那东西蹭过我的头皮就撞在了我身後的墙上。 然後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紧接著,站在我身旁的我妈和站在大厅里的老头同时喊起来了。 “老子怎麽就养了你们这两个畜生!” “你到底想干嘛!” 老头子是对我吼的,我妈是对老头子吼的。 我皱了皱眉头,水深火热的地方我向来不喜。 就不该回来。 我转身就要离开,我妈拉住了我,泪汪汪的双目望著我,对我做了个口型。 是让我带著赵青竹一起走。 没办法,我这辈子,最听我妈的话。 我侧过身上前一步就把跪在地上的赵青竹大力拉了起来,也不管他什麽反应,拽著他就往大门外走。 老头在身後鼓足了气吼著,我妈和他大吵起来。 大门阖上时,也隔断了这些纷纷杂杂。 赵青竹的右手腕被我攒著,低著头走在我身後。 他如今不再含胸驮背,即使垂著脑袋,腰板还是挺直的,乍一看还挺有种落魄英雄的气概。 也不过是乍一看罢了。 很快他抽泣起来,左手背不断地抹著眼泪。 我把他一股脑塞到车副驾──如果不是我这是辆两门车我嫌把他塞到後座麻烦,我实在是不想把这个哭哭啼啼的死娘炮放在我旁边。 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後狠踩了一脚油门离开了这地方。 副座安全带未系的提示音一直在叮叮作响,我拍了一掌方向盘,对著赵青竹吼了一声:“安全带!” 赵青竹抽著鼻子摸索著系上了。 第五章 过去说来说去也就那点屁事 市中心的地段正在修路,於是虽说已经晚上十一点,这一段路依旧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太失策,回公寓的路不止这一种走法,我偏偏就给选了这条。 在不赶时间的前提下,我其实很喜欢堵车的。因为这个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浪费时间,又不会觉得内心不安。 我现在确实不赶时间,但我并不喜欢在赵青竹坐我车上的时候给堵在这里。这样我就不得不和赵青竹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多相处那麽十几分锺,也有可能是几十分锺。 我烦躁地开了窗,点上一根烟。 赵青竹终於停止抽泣。 他把脑袋转向他那一侧的窗户,望著窗外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我把脑袋侧向我这边的窗户抽著烟。 沈默,沈默,沈默。 只有外面属於城市的纷杂声音不断地向这车中泄入。 这让我想起好多年前,那会我和赵青竹大概十二三岁。那次老头也是对赵青竹大发雷霆,把他揍了个半死,因为赵青竹偷偷试穿妈妈的裙子,还用妈妈的化妆品涂了满脸。 也是这样的夜晚,妈妈把我和赵青竹带出来,让司机送我们去外公外婆家,自己留在那栋房子里和老头大吵大闹。 我被迫陪著赵青竹一起去外公外婆家,那晚路上没有堵车,城市的灯火也比不得现在这般流转纷腾,夜里还算是安静的。 赵青竹坐在我身旁哭泣,他脸上本来就被他用化妆品画成了鬼画符,被眼泪一刷,更是难看。 我靠坐在一旁,那麽短的路程,我却睡得很死。後来被赵青竹摇醒,他声音仍带著哽咽,对我说,丹枫,下车了。 类似於这种将外公外婆家作为庇护所一般的存在的事情还发生过几次。每一次,无论是我亦或是赵丹枫闯下祸事,在被送出赵家的途中,我都有种被放逐的快感。 好似逃亡路上。 直到二十岁那年我向老头出柜,展开了真正的逃亡。 然而逃了这些年,那些我曾经想拼命撕裂的联系,还是缠绕在我身上。挥之不去,刀斩不尽。当年老头就冷声对我说过:“离开了赵家,你就什麽都不是。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6 ” 总会有那麽多摆脱不掉的东西,这是生而为人的悲哀。 赵青竹闷声不吭随我进了公寓,我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发觉他伫立在玄关迟迟不见动静,上前抬起右手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脸扬起以至於我可以看清。虽说他身高比我高出那麽一点,可是他的脑袋实在是埋得太低。 他任由我将他的脸左右转动著看了看,双眼还带著大哭过後的氤氲。他左脸颊颧骨上青了一片,除此之外脸上倒没别的什麽外伤,只是不知道身上如何。 “要止痛药吗?”除了阿司匹林,我这所公寓里连片创口贴都没有。 赵青竹拨开我的手,摇了摇头。 “需要去医院吗?”我又问道,用被他拨开的右手耙了耙刘海。 他缓了好久,才咬了咬嘴唇,发出一声奶猫似的呢喃:“......疼。” “哪里疼?”我皱了皱眉,耐著性子问道。 他又垂下头,模模糊糊答道:“没事。” 我不想同他两人呆站玄关纠缠,对他甩下一句:“脱鞋进来。”低头点了根烟,尔後把他拉进了客房。 “泡个药浴吧,我去给你拿药浴包。”我这麽说著,语气还算得上温柔。手指夹著烟走出了客房,到我房里的浴室里翻找出药浴包,顺便取了隐形眼镜。 推开客房的浴室门,赵青竹已经脱下了上衣。 那青绿纷彩的日式文身在这白净的浴室中一杵,简直如同四周所有的色彩都被吸收到了他的身体上。 不过这文身倒是正好掩盖住他身上的伤。 我没戴眼镜,看不大清楚,凑近了仔细瞧才看得出他身上那一道道肿起来的伤痕,即便没有亲临观赏,我也能想到老头是用皮带发狠地抽他。 “我出去买些药,你待会自己把水放好,把药浴包扔进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24小时药房给他买点药擦一下。戴上框架眼镜,我拿起放在玄关的钥匙就出门了。 等我买好药回去,发现赵青竹竟然泡在浴缸里睡著了,也亏得他没给淹死在浴缸里。 我蹲在浴缸旁,出神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庞,然後才推醒他。 他腰上围著浴巾坐在客房的单人沙发上,我半蹲半跪地在一边给他身上每道肿痕抹药膏。他一副忍耐的神情,幸好没有再哭了。 我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很疼?” 他想了想,才答:“还好。”尔後一顿,又道:“比起你那次,应该好上太多。”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次?” 他倒又不说话了,我突然就意识到他说的是哪次。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决定向家里人出柜。妈妈给我和赵青竹下的长寿面吃到一半,我用“明天上街买菜”的口气对著我的那碗面说了句:“其实我是喜欢男人的。” 赵青竹虽然早就知道,但没料到我会突然就这麽出柜了,讶异地抬头看我。妈妈正坐在那里和赵青竹聊著天,这麽一下就给愣住了,也望著我。 老头是最後一个反应过来的,那天毕竟是我们生日,他坐在餐桌旁看杂志,陪著我和赵青竹吃完那碗长寿面,也算是给我们庆生了。待他反应过来,只是先平静地问了我一句:“你再说一遍?” “我是同性恋。”我又说了一道,然而仍是不敢看著他说。 老头又低头翻过一页杂志:“你掌自己一嘴巴,说你是在胡说八道,我就当没这回事了。” 我对著还剩的那半碗面无所谓道:“我他妈就是同性恋。” 然後老头就把餐桌掀了。红木的长形餐桌,他一把年纪了还能掀得动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他踏过一地狼藉拽起我的胳膊就把我拖到二楼书房,反手把书房门一锁,抄起一把椅子就朝我背上一砸。 我当即就被砸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我妈和青竹跟在後面上来了,可是老头把书房门锁上,我妈就在外面使劲敲门。 其实我对那晚之後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毕竟是我一直在被打,所以大概我也不是那麽想记得有多清晰。 倒是记得後来被我妈哭天喊地地给送进医院了。 我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星期,出院後老头见著我一次就揍我一次。这情形我是早有预料,所以两个月前我就申请了转学到国外,一收到录取通知书而後办好签证,我就带著我妈悄悄塞给我的信用卡逃到国外。 赵青竹全程都不知情,直到我要离开的前两天他才从我们妈妈那里听到消息。 我当时住在外公外婆家,他从学校坐车来看我,也不说什麽,默默地帮我收拾行礼,然後陪我去买一些要带走的必需品,一路上也不聊别的,就同我说著这东西有用那东西没用。 到了夜里他也不回学校,本来外公外婆家还另有空房可以给他睡,他偏偏蹭到我住的房间里,硬是钻进了我的被子里。 我没有赶走他,背对著他躺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他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些事原来我都没忘。 我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接话。 赵青竹的头发略长,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前。他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两条胳膊搁在膝盖上,弓著背脊坐著,肩胛骨突出似山峦起伏。他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大概是当兵时练出来的,於是身材倒也算好看,只是那一身刺青真是太过夺目,若是配在一个眉目硬朗身形健硕的人身上也就罢了,搭在娘娘腔的赵青竹身上,总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我他妈的居然硬了。 第六章 身体的语言 发觉这一事实,我的第一反应是找烟。 奈何只从裤兜里摸出一只空烟盒。我烦躁地起身,围着公寓转了一圈,一丝烟屑也没找到。 赵青竹从房间里出来,还是只有腰间围着浴巾,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身上那些青面獠牙恶鬼文身。“丹枫,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我走到玄关拿起钥匙就要离开。“我去买包烟。” 这么说着,我就出门了。 开车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包万宝路,坐进车里撕开烟盒掏出一根点燃。尼古丁的味道终于让我觉得好受多了。 我坐在车里抽完这根,发动车子,也不往公寓开,径直去了一家酒吧。 扎着马尾的阿瑞站在吧台后给客人调着酒,见着我,露出一个夸张的虚假表情:“今天扮演纯情大学生?!” 我身上还穿着从健身房出来时那套运动服,登着一双跑步鞋,戴着黑框眼镜。这副打扮,在这种意乱情迷的场合确实突兀了点。 我在吧台坐下,给了他一个“你管不着”的眼神,拨拉了一个烟灰缸到面前,点燃一根烟。 阿瑞照例给我上了一杯冰水,我常来这里,和他混得熟,他知道我只喝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7 和不含酒精的软饮,从来只给别人埋酒单。自那次车祸之后,我是从此远离酒驾。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货色?”我呷了口冰水,笑着问他。 阿瑞一边擦着台子,一边瞥了我一眼,“怎么,之前那个玩腻了?” “没,就是无聊了。”我想了想,又加了句:“特别无聊。” 一个清冽的声音撞进来:“麻烦一杯龙舌兰兑红牛。” 我侧头看了眼那个声音的主人,高瘦的青年,简单的纯棉上衣和牛仔裤,柔软的头发,倒是有着锋利的轮廓。 我从钱包抽出信用卡推给阿瑞:“算我账上。” 阿瑞了然地看了我一眼。那个青年坐下的动作顿了顿,也偏过头看着我,却没提出质疑。 我自顾自地搅着杯子里的冰块。 周末夜里酒吧最是人满为患,嘈杂的人声混着酒吧里驻唱歌手的歌声,暧昧的味道四处蹿荡,昏暗的灯光下各种派对动物层出不穷。 却是个让我安心的地方。 因为大家都是和我一样,一边作为猎物被他人寻找,一边又寻猎着。 青年喝了一小口阿瑞放在他面前的酒,转而问我:“你叫什么?” 我朝烟灰缸里弹了弹香烟:“你随便喊。” 方才被我莫名埋酒单都没显出惊讶的青年,此刻倒是愣住了,然后他笑了笑,一口气喝下了杯中剩下的酒。 “这里还是酒店?”他放下杯子,歪着脑袋问我。 酒吧的洗手间里,最里面那间残疾人专用间。 因为这间位置宽敞,常常成为激情地。 青年背对着我上下晃动着,上衣被卷到了胸口,牛仔裤和内裤被褪到小腿。我坐在马桶盖上,一手抚摸着他的乳’头,一手撸动着他的下’身。我不断将下’身挺进他的甬道,他大力迎合着,挺翘的臀’部上下摆动。 青年的声音叫得很是响亮,也不在乎时不时有人进出洗手间。 我一下起身,将他用力顶在门上操弄起来。门被撞得砰砰响,青年的叫声更淫’荡了。 我抚摸着他的背肌,抽’插的速度加快起来。 我将盛了我的液体的安全套冲入马桶,青年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下’体,一边问我:“你总是这么有备而来?” 我默不作声,算是应了。抬头扫了眼他,比我略高一点,身材也不错,有着柔和的五官,都是我喜欢的特征。 我们并肩出了洗手间,我一面点了根烟一面问他:“你接下来要回家吗?需要我送你吗?” 不留神擦肩撞上一人,我回头扬手说了声抱歉,才发现居然是昨天晚上还和我在我家翻云覆雨的那个男人。 男人看到我也是一愣,又看了看我身旁的青年,对我笑道:“来玩?” “唔。”我应了声。男人突然用手臂勾住我的颈间,歪着脑袋给了我一个吻。“玩得开心点。”他柔声说了句,就离开了。 青年耸耸肩,撇嘴感慨道:“男人啊,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把自己排除在外。 我笑了笑,压住他的后脑也给了他一吻。 把青年送回家后,我回到自己公寓门口,拿着钥匙发了会呆,才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赵青竹穿着浴衣坐在客厅沙发愣神,手上拿着两部手机。 其中一部是我的。 他回过神来,起身看着我,带着局促道:“你说出去买烟,可是一直不回来,我有些担心,给你打电话,发现你手机就扔在沙发没拿……” 我上前去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机捏在手里:“很晚了,快睡吧。其他事明天起来再说。” 说完我也不再管他,径直回了房间洗澡。 热水从头浇下来时,我心想,我果然还是有点害怕面对赵青竹的。 我从来都对他嘲讽,对他不耐,尽管我的确算不得好脾气之人,可在他面前脾性总不由自主变得尤其差。赵青竹大概以为我对他那般态度只是嫌他烦。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害怕面对他。 我又想起了赵青竹那山峦起伏似的后背,花绿繁复的纹身。我身下的那玩意又有了起头的趋势。 我立刻把水温调成凉水,淋得我一激灵,那玩意也萎靡了下去。 关掉水,我背靠着墙蹲在了浴缸里。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面对赵青竹的呢?就是从我发觉我的身体会因为他而起反应的时候。 是啊,刚刚给他上药那时,并不是我第一次因为他硬了。 人这种动物,嘴上可以撒谎,面部表情可以控制,可是生理反应却是最为诚实的。所谓身体的语言,根本无从控制。 第七章 夜莺与玫瑰 赵青竹就这样在我的公寓住下来了。 我有问过他以后打算怎么办,因为总不能在我这里躲一辈子,老头肯定会捉他回去。并且母亲也同我说过,老头给赵青竹安排了本市某局下的一个职位,那个局长是老头以前的部下,只要赵青竹回去,随时就能顶上那个局长给他准备的局中职位。 但很明显,赵青竹一点也不愿去做那份工作。 我并不关心这些,然而母亲在赵青竹离家后三番两次打来电话又是询问他的情况,又是让我劝慰他,于是我只好答应母亲同他好好谈一下。 彼时我们正在餐桌上吃赵青竹做的午饭,我同他讲:“你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这里,总该对日后有个规划吧。难道你就打算在我这里当个做饭打扫的钟点工?我可请不起。” 赵青竹穿着我的t恤和运动裤坐在那,听我一说,便搁下碗筷,抿着嘴角不说话。 我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可他这样只会让我更觉恼火。我不喜欢看到他遇事就选择逃避的窝囊样子,皱起眉又问了他一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青竹轻轻撇了撇嘴:“我不想回去。” 我耐着性子问他:“那你想干嘛?” 他掀了掀嘴皮子,嗫嚅地说了两个字,声量太小,他又说得含糊不清,我不由得身体朝他倾了几公分,皱着眉又问道:“什么?” “钢琴......”赵青竹放大了声音,涨红着脸直视了我半秒就把眼神错开对着他面前的碗,“我想弹钢琴……”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大概觉得难堪,把脸扭到了另一侧。 赵青竹似乎觉得羞耻,搁在桌上的左手肘抬起来用手掌捂住了半张脸。 我挑了挑眉,往后靠在椅背上,盯着他的后脑勺。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脸还是通红:“我知道有点可笑。” 我点点头:“是有点。” 或许是我的表情绷得太紧,他脸上的红潮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赵青竹直了直腰板,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点,揉了揉脸说道:“我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8 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平静地反问道。 他的嘴角撇了个微妙的角度,又很快收了回去。“还不就是那些, ‘赵青竹这家伙脑子真是有病’之类的。”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我在想很多,我在想初中时的文艺演出,我和同学组的那支我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乐队唯一一次登台,那时我打架子鼓;我在想高中时有一次赵青竹跟着我和我的一群朋友一起去ktv,他很认真地在唱一首情歌,只是我记不起来那个女歌手的名字;我在想以前家中的那架钢琴,我大概十岁后就没碰过了,全靠赵青竹每天在那弹着才没沦落为接灰的摆设。 我唯一没有在想的就是赵青竹这家伙脑子真是有病。 赵青竹的脸色恢复了点,不再那么红里透紫,他拾起筷子,漫不经心夹着菜,同我道:“其实我在高三的时候有偷偷去参加省音乐学院的考试。” 这事我全然不知情,惊讶了一番,而后难得对着他笑了起来:“讲真?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赵青竹也跟着我笑了:“你每天都不理我,当然不知道了。” 他这话说得轻飘,落进我心里却是刺刺的。 “后来呢?”我问道。 赵青竹露出害羞的浅笑:“我钢琴和笔试都过了,面试没有去。” 见我还盯着他,他耸了下肩,笑了笑:“反正就算面试也过了我也没法去上。” 是的啊,我们那老头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跑去弹一辈子的钢琴。 “吃饭吧。”我突然觉得很累,懒得再继续同他聊未来规划这档子事。 第二天我在公司时得着空就发呆,想的全是如何让赵青竹做他想做的事。 无论我对他再如何不耐,对他再怎么漠不关心,我打从心底不希望他回到那个鸟笼,被困一生。我明白,他没有我这般拼死挣脱荆棘的勇气,那大不了我去替他将荆棘劈断。 我习惯性地抚摸着右额上被刘海盖住的疤痕时,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 我接起,是前台助理,同我说有位萧姓先生找我。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会是谁,让助理直接将电话转接进来。 过了一会,一阵低沉男声带着笑意响起来:“赵丹枫,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陌生得很,偏偏我又觉得认识,只得问道:“请问您是?” “几年不见而已,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赵少爷,当年你非要我骑机车带你去溜山路时,一口一个阿沉哥倒是喊得亲切。” 脑中跟过电似的一个激灵,浮现出一个剃着利落短发的少年,古铜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芒,将一个机车头盔往我脑袋上重重一扣,调笑着同我道:“一会抱紧我的腰。” “萧沉!”我一时惊喜,忍不住拔高了嗓音,“我`操真是你!” 那边也响起一声笑:“你回本市很有段时间了吧,怎么都没想着来联系我,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确实完全没想起同他联系,出国几年,再加上两年前的车祸,养好伤后回到本市也是手忙脚乱,很多旧人一时都想不起来要联系,只得同他陪笑道:“我这不是刚安顿下来嘛。” 萧沉的父亲同我们家老头是战友,两家也算故交。他其实同我和赵青竹同年,只大上我们几个月,但少时总是他带着我四处胡闹,那会我把他当哥哥看,所以习惯叫他阿沉哥。只是后来他去了外省的大学,我也因为老头逃到国外去,几年没联系,关系就淡了。 萧沉在那边半真半假地哼了声,还是和以前那样对着我无可奈何的口气道:“少来,你就是完全把我给抛到九霄云外了。我辗转问了好些人,都说同你没联系了,后来问了阿姨才打听到你现在的公司。” 我赶紧道:“萧哥,阿沉哥,我的错。你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今晚就请你去吃饭赔罪如何?” 晚上去了订好的餐厅包间,我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就被迎面抱进一片热乎的胸膛,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都差点被挤碎,然后一只大手还使劲揉了揉我的脑袋。 除了萧沉,也没别人了。 我按捺下对那股亲近的不适感,和他笑闹了会,便脱下大衣坐了下来。 “怎么突然想起同我联系了?”我放下茶杯,问起他来。 “我若是不联系你,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想起我这么个人了是不?”他笑得很是肆意,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样东西扔给我:“不逗你了,喏,我只是想亲自把这个给你。” 那玩意红澄澄一片,我瞥了眼便立刻看出是什么,一时膈噎,颇有些激动:“干!你这是从哪给我拐来的嫂子?!” 萧沉长手一捞抓起放在我面前的请帖狠狠扇了我脑门一下:“你哥我这条件,姑娘那都是成批往上扑的,还需要去拐吗?” 那一封请帖不过两张硬纸,扇起来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从他手上把请帖抽过来,嬉皮笑脸问他:“我们家老头也会去婚礼吧,你不怕把我喊去了给你砸了场子?” 当年老头因为我的出柜把我逼得逃到国外,后来算是将我扫出家门,这事基本闹得也是满城风雨,本市圈子里该知道的人全知道了。萧沉是萧家独子,萧父同老头也是旧识,萧沉大婚,老头和我母亲肯定会出席,这个时候我也凑上一脚,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萧沉倒是宽心得很:“我都不怵,你有什么好怵的。放心吧,我相信这点薄面伯父还是会赏给我的,大不了伯父要揍你的话我给你拦着点。” 我将那被拽得有些皱起的请帖给压平,不耐地扯了扯嘴角:“没事,他现在连揍都懒得揍我了,你大概是没机会帮我拦了。” 这时服务员从外面进来上菜,我低头打开请帖看了看日子,顺便看了眼新娘的名字,陌生得很。 “嫂子是哪里人?” “b城的,家里跟中央那边靠得近。” 一句话,将这婚姻的性质透了个干净。 这些事在圈内实在是常见得很,我也懒得作何评价,转了话锋:“这日子真是吉利,到时候我带着赵青竹一起去。” 萧沉夹了口菜,听见我的话,搁了筷子疑惑问道:“他难道不是跟着伯父和阿姨他们一起吗?” 我烦躁地回答:“别提了,一堆破事,惹到我们家老头了,现在住我那避风头呢。”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开始和我扯这几年的大事小事。 一餐饭下来我们没少回顾以前我俩凑堆干得那些混账傻事,酒足饭饱,很是尽兴。散席时他喊了人来帮我把车开回去,又拉着我上了他的车,让司机顺道先将我送回公寓。 下车前他又抱了抱我,低声笑道:“婚礼上见。” “需不需要给你办个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9 单身派对?” “得了,别来那套了,我不想婚还没结就被你嫂子拉着吵离婚。”他拍了怕我肩,做出告别的姿态。 我也不和他腻歪,下了车和他挥了下手就刷卡进了公寓。 进屋时赵青竹正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收拾,房里还飘着没有散去的饭菜香味,他似乎也是刚吃过晚饭,听见我开门进来,关了水龙头擦了擦手迎了上来:“你回来了,喝酒了?” 我换了拖鞋,从公文包里掏出那枚请帖朝他怀里一拍:“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他接住帖子,睁大眼睛问道:“谁的婚礼?” 我越过他走到客厅,把公文包和大衣扔到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萧沉,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那个阿沉哥,我没想到他亲自给我送请帖来了,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你这些年有跟他联系过吗?” 我正低头解着袖扣,半天没听见回应,回头看了眼,却看见赵青竹咬着下唇狠狠捏着请帖。 “你去好了,我不去。”他声音都开始发抖,短短几个字说下来,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出水光。 我解袖扣的手顿了下来:“这是怎么了,你从小也不怎么跟他熟,他结婚你闹个......屁的脾气……”话还没说到底,我突然想起萧沉刚刚在饭桌上同我聊天时,说他之前也被家里扔到部队去揉搓了几年。 这事他一句话带过,也没深谈。 我垂下双臂,挑起眉看着还杵在玄关那里的赵青竹,一副泫然欲泣白长个头的死样。 “干,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萧沉。” 第八章 异途同归 比起不耐烦赵青竹哭哭啼啼的娘炮样,我更大的火气是对着萧沉的。 这家伙从头到尾除了问我了句赵青竹怎么没待家里——这还是我提了起来才问的,压根就没说起关于赵青竹的事半个字。 真他妈能装啊。 我点了根烟,就着沙发扶手靠坐着,“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人就是萧沉?” 赵青竹承受不住似地蹲了下来,双臂环着膝盖,眼泪噼里啪啦就这么坠了满脸,手上还捏着那枚红得刺眼的婚礼请帖。 “说话啊!”他总能惹我厌烦。 他抹了把眼泪,努力撑平了声音:“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觉得方才晚饭间灌的那些酒的后劲全上来了,头昏昏沉沉的,一个晃神,烟灰抖落到西装裤上,我“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拿手拍了拍,却还是在黑色的布料上留下了难看的灰白印迹。 对于萧沉玩弄赵青竹感情,拿了人家一颗真心又没那个胆色出柜,编了个什么让人家变性的幌子就转身同一姑娘联姻,即便这位“人家”是我的孪生哥哥,我也没资格评价萧沉的对错,因为我自认自己不算个什么善茬,扔到人堆里也是渣滓一个,同萧沉比谁更渣可能一时半会还分不出个高下,可是一想到我顶着一张和赵青竹没多大差别的脸蹭到他面前,还热热乎乎地同人家称兄道弟回顾过往,人家也跟个没事人似的同我胡吹海侃的,我就觉得膈应。 我把烟头摁进烟灰缸,起身走到赵青竹身旁,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大点事啊。” 这是我能说出的最大的安慰话语了,赵青竹的回应则是吸了吸鼻涕。 我又推了推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于是我回房洗了个澡,出来时赵青竹总算挪了个地方,抱着腿窝在客厅沙发里,我取了框架眼镜,视野模糊,也看不清他是不是还在哭。 我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拧开盖子直接对着纸盒喝了两口,拖着步子慢慢走到他身边,提着牛奶盒在他面前晃了晃:“喝不?” 他摇了摇头,然后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我甩了甩头发,大马金刀地坐到他身旁:“我现在又不睡。”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点了根烟,没接他的话:“你和萧沉经常做吗?” 他愣了下:“什么?” “没什么。” 我想不出来赵青竹在别人身下时会是什么样。 半夜里我在床上毫无预兆地醒来,辗转半晌,心里想着,我需要找人打一炮了。 周五夜里,我把男人带回了公寓。 他知道我家里多了个短期房客,问我怎么不去酒店,我一边把他推进主卧,一边脱着他的衣服,无所谓地笑道:“我同人上床,难道还非要要躲着人?” 不等他回话,我反手摔上门,就把他抵在墙上吻起来。男人一直在激情的间隙低笑着说慢点,我没停下,反而加大了力道。 我喜欢拽他柔软的头发,我喜欢捏他皮肤下那层薄而结实的肌肉,我喜欢从他背后就着站立的姿势分开他两腿将他压在墙上干。 顶入他的体内时,他发出破碎颤抖的叫唤,两腿会轻微地抖动,连带着腰侧的线条也颤动起来。 如果是赵青竹,这时也许会嘤嘤地哭出来。 男人从来不赖床,恪守着炮友的本分,每次都是天亮时起来洗漱后早早地便离开。最开始我还会挣扎着爬起来要开车送他,他却把我按回被子里,让我继续睡,于是我也继续心安理得地睡起回笼觉。 我是被榨果汁机的声音闹醒的,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洗了澡,裹着浴衣就出了房间。 赵青竹同我道了声早,端了杯苹果汁和一盘鸡蛋煎吐司递给我。 自他住进来后,我的三餐倒是正常了许多。 我也没将餐盘端到餐厅去,直接搁在厨房的吧台上,半倚着台子站在那里开始吃早餐。咬了口吐司,看了眼吧台上的电子钟,发现居然才九点,可之前那个回笼觉倒感觉已经睡过了一天似的。 “你朋友很早就走了。”他切着番茄,看起来还准备做份沙拉。同我讲起我那位“朋友”,脸色有点尴尬。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哦了一声。 “你也不留他吃个早餐。”他语气里有些微怪咎,我喝了口苹果汁,掏起烟盒准备抽出一根,被他一把夺下来。 “吃早餐时别抽烟。”他微微皱起眉头,把烟盒塞进一旁角落里。 我撇了撇嘴,继续拿叉子戳着吐司,回了他先前那话:“有什么好留的。” 他将切碎的番茄和生菜放进一个玻璃大碗里,又加了些干面包块,淋了沙司拌起来。“你不能对男朋友这么漠不关心啊。” 我翻了个白眼:“靠,鬼的男朋友,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普通炮友而已。” 他将那碗田园沙拉搁到我面前,听见我这么一说顿了下:“……炮友?” 我忽然觉得有点乐:“赵青竹,这世上两人之间除了你腻歪我我腻歪你的恋人关系,还可以发生千千万万种不同关系的。” 他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0 像是生气了似的,皱着眉一副斥责我的模样:“丹枫,你不能这么玩弄别人。”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起了萧沉,一时冒火:“我跟他两个你情我愿只想干和被干,我他妈才懒得费事费时去玩弄别人感情,你以为都跟他萧沉一样闲得发昏。” 他脸上渐渐浮起红晕,挺直了腰板咬唇盯了我片刻后缓声道:“你从小说话就喜欢戳人刀子。”过了会他又扬声说了句:“我讨厌你!” 我摔下叉子不耐烦地吼他:“你他妈是小学生吗?!” 我把没吃完的吐司扔进了垃圾桶里,盘子扔进水池,扶着流理台站了会,转过身来低声问他:“所以下周他婚礼你真不打算去?” 赵青竹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握的盛了苹果汁的玻璃杯,“不去了,我就是窝囊废,没你那么大无畏,我根本不敢见他,我连同你提他的名字都不敢。” 我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后颈。 “多大点事啊。” 萧沉婚礼那日,我起了个大早,跑去敲客房门。 好半天赵青竹才开了道门缝,我直接将门一把推开,靠着门框站着同穿着睡衣的他道:“快去洗漱,今天别做早餐了,我们出去吃。吃完去逛街,你身量比我高,我的西装你穿不会贴身,订做肯定来不及,直接去买成衣算了。” 赵青竹还是怔愣的,被我再次催促了声才回过神来:“丹枫,丹枫,我不去的。” “你陪我去。” “我真不去,你别逼我。” “赵青竹,凭什么他这么膈应着我们,我们也得去膈应膈应他。”他又要开口说什么,我一下子打断了:“别废话了,快去收拾,我去换衣服了。” 我换好一身靛色西装,在领带和领结上纠结了会还是选择了领带,扣上袖扣,戴好腕表,我又去敲客房门。 赵青竹磨磨蹭蹭地来开了门,他换好了一身出门的休闲装,苦着脸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嗫嚅问着我:“丹枫,我能不能不去?” 我没答他,反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我这套怎么样?” 他不解地“啊”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很好看。” “那就行,走吧。”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出客房。 吃过简单的早餐,我带他去了我身上这套西服的品牌店,挑了一模一样的靛色款,让导购拿出适合他的尺码,还挑了与我同款的白色衬衣以及皮鞋,等赵青竹换好这一套出来时,我又选了一对一样的领带夹和领巾,给他的领带上别上,再让他帮我别好,最后领巾叠成相同的样式分别塞在各自的西装外套口袋里。 我上下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嗯,就差一支腕表了。” 导购小姐在一旁显得很是激动,不停地在称赞我们:“先生你们真不愧是双胞胎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帅也帅得一样,这套太适合你们了......” 赵青竹对着殷勤的导购小姐腼腆地笑了笑,转头过来局促地对我小声道:“丹枫,你自从上了小学就不愿意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不会有下次了。”我替他整理衣领,凑到他耳旁揶揄道:“我知道你更想穿女式礼服,不过今天先忍受一下吧。” 我拉着他站到试衣镜前,镜子里两套一样的剪裁得体的靛色西服衬得两人俱是身材笔挺,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有发型和身高有些许不同。 “你看,赵青竹。”我对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笑了笑,“我们两个就像同一个人。所以你怕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九章 迷情不过是一滩泡沫 萧家包了一家酒店中层的空中花园和礼堂作为婚礼场地,我和赵青竹从停车场到礼堂外一路都备受瞩目。这一层基本全是婚礼宾客,不少本市这个圈子里的熟脸,即便不认识的,看见我们成双出场,也多少能猜到是赵家的一对双胞胎儿子,纷纷于我们侧目。 我和赵青竹在前台签了到,塞了张支票进红包作为随礼递给前台负责人,正要往礼堂走,却发现赵青竹还立在签到的台子前不曾跟上来。 刚才在电梯里赵青竹就特别不安,垂在裤缝边的手无意识地纠动着手指。我拉过他的左手给他戴上腕表时,发现他的手心都是凉的。他这会更加是发着愣挪不动脚步,惹得前台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 我回身拽走他,把他扯到我身旁并肩而行,嗤笑了声:“今天这场合老头肯定会来,我倒是觉得跟老头那边比起来,萧沉除了犯嫌了点,还真没什么。” 赵青竹哆哆嗦嗦地开了口:“……我,我见到他该说什么......?” 我不以为意:“什么都不用说,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话音刚落,正主就现形了。 还是这厮自动凑上来的。 他一脸荡漾的笑容在礼堂门口同宾客寒暄,赵青竹在瞥见他的那一霎身形就定住了,他无意间转过目光瞧见我们,也是一怔,又立刻换上颇为得意的笑容快步迎上来,和那日相见时一样,直接同我拥抱了一下。 “丹枫,你可来了,就等你了!”他那一腔热情听起来真真的,我极给面子地回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背脊:“萧沉,恭喜你了。” “感谢你能来,”他放开我,这才看向一旁石雕似的赵青竹,对着赵青竹也很真诚地笑了笑:“也感谢你能来,青竹。”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好久不见了,青竹。” 赵青竹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低垂着眼帘看向大理石地面。 萧沉看起来根本不介意赵青竹的沉默,又转向我笑道:“你们今天这打扮,我一下子还真没分辨出来谁是谁。” 我也笑道:“哈哈,别人分不分得出来我可说不好,但阿沉哥你肯定是认不错的,毕竟你可是和赵青竹上过床的人。” 萧沉的脸色刷地就凝固了,我带着笑冷眼看了他一瞬,就扯着赵青竹越过他走进礼堂。 赵青竹拉了拉我的袖子,不安说道:“丹枫,丹枫,你没必要这样同他讲话吧,毕竟今天是他的婚礼……” 我从一旁路过的侍者手上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细呷了一口,只是碰湿了嘴唇,然后漫不经心地回他:“我就膈应他这一回,再懒得招惹他了。” 不一会,就有侍者来请礼堂里的宾客移到户外的空中花园里,今日那空中花园白茫茫一片,雪白的玫瑰,雪白的椅子,雪白的主婚台,只有地毯是红的,铺在地上,厚厚一层。阳光当空投射下来,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朝气又美好。 每张椅子都被排好姓名,侍者领着我和赵青竹在前排坐下。身后坐的那人正好也是熟悉的,他起身同我握手寒暄,我们稍聊了一会,就听见他突然冲我身后恭敬唤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1 道:“啊,赵伯父您来了。” 我浑身鸡皮都炸起来了。 他妈的萧沉,还真贴心,把我们一家人安排着坐在一起,来个阖家团圆。 这种场合,老头还是要面子的,除了面色铁青地看了我和站在我身旁发怵的赵青竹一眼,不置一词,只是同上级省视下级般点了点头,就落了座。母亲跟在他身旁,很是惊喜地打量着我们,夸我们着装好看,又拉着赵青竹的手让他坐在她身旁,事无巨细地问左问右,赵青竹一一答了,她又伸长了脖子问起在赵青竹身旁坐下的我,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之类的,我也含含糊糊地应着。 没过一会萧家的长辈都来同老头和母亲寒暄,我起身到庭院角落里抽了根烟,转回来时围着的那帮人终于散了。 这下不仅是赵青竹觉得难熬,连我也如坐针毡,只盼着典礼赶紧结束了好。 左等右等,屁股都给坐硬了,终于见到婚礼主持人上了台,说了堆漂亮话,请上了新郎,然后乐队开始奏乐。 我翘腿坐着,看见新娘被她父亲牵着走过红毯,行过我们身前时,赵青竹猛地一把掐住了我垂在椅边的右手。 我凑到他耳畔轻声道:“别哭,你抬头看一下新娘,挺漂亮的。” 他便听话地抬头看了眼。 台上司仪带着一对新人宣誓,交换戒指,萧沉看着新娘的双眼目光深沉爱意浓厚,宾客鼓掌欢呼。 众人又回到礼堂,此时礼堂里桌椅酒席都布置好了,赵青竹一入座就说要去洗手间离开了,我也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借着抽烟遁了。 我去了吸烟室抽了根烟,还顺便同在吸烟室里碰到的熟人谈了会天,就打算带着赵青竹提前离开。 我给他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只好去洗手间找了圈,也没见到他人。我想他这会不定是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只能一边给他拨电话一边往那些没人的地方去寻人。 这一层的所有休息室我都转了圈,没找到人,然后我又往安全通道那边去找。 推开这层楼安全通道的门,还没往下走几步,就听见悉悉索索的人声从头顶传来。 我从楼梯间隙朝上看了眼,什么都没瞧见,于是轻手轻脚上了几级台阶,渐渐分辨出那讲话的声音大概在往上几层。 等我又往上走了一层,那声音清晰了许多。 “……青竹,我真的没办法。” “……” “青竹,我对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我究竟爱不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这八点档狗血情节,还真让我给赶上了一回。 “……萧沉,你快回去,大家都等着你呢。” “青竹,你知道我家里给我多大的压力吗?我只能娶她啊……” “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对她。” “青竹!” “……你放手......萧沉!” “青竹,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我蹬蹬上了楼,这剧情再听下去,保不准我这双眼睛会因为翻白眼翻得眼珠子再也回不来。这两人显然被我弄出的动静惊到,两人保持着拉扯的姿势愣在原地,当萧沉看清是我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我皱着眉头冲赵青竹嚷道:“赵青竹,你是小学语文不及格还是没有学过逻辑学?” 赵青竹脸上还挂着泪痕,此刻也是表情怔忪,眼里的眼泪都被我吓了回去。 “我受累帮阿沉哥翻译一下他的意思,‘我这婚反正是结了也不可能退,但是我还是蛮喜欢干你的,不如你以后当我的婚后地下情人让我继续干你吧’。” 我转过脸对着萧沉笑起来:“是这意思吧,阿沉哥。” 萧沉敛了表情,冷冷地盯着我:“赵丹枫,从前我倒是不知道你对你哥的事这么上心。” 他这话也不是毫无根据,我以前的同学玩伴都知道我不待见赵青竹,从来不肯和他处一块,出去玩闹一般也不会带上他。 那时赵青竹因为太娘娘腔而被人欺负,我也习惯冷眼旁观。 我朝萧沉靠近了一步,呵呵笑了声,“我只是对你犯恶心而已,萧沉。” 而后我对着赵青竹扬了扬下巴,“赵青竹,我们该走了,让人家阿沉哥好回去把那婚给结完。” 第十章 fake 赵青竹刚把车门拉开一半,我上前用劲啪地一声给关了回去。 地下停车场特别安静,这关车门的声音回荡了半天。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转开目光。 我确实从小都不怎么懂赵青竹整天在寻思着些什么,但是察言观色这个技能我凑巧掌握得很好。 所以方才那一场闹剧中,他神色里的失望,难过,可又怀着期待,跃跃欲试,举棋不定,我一丝不落地全收入了眼中。 我左手还撑在车门上,看着局促不安的赵青竹,讥笑道:“赵青竹,你可别告诉我你真想去当人家的地下情人。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让你跟这个人渣道个别,结果人家招招手你就屁滚尿流地回去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倏地挺直了背脊,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总算是鼓足勇气般开口道:“他,他刚才说得对,从前也不见你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我冷下了脸:“所以我言尽于此。” 我绕回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一坐定,忽然头痛欲裂。 恍惚间听见赵青竹开门钻进车内的动静,然后是车门关上的声音。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胳膊被他推了推:“丹枫?” 我趴在方向盘上,头疼得没功夫搭理他。 他的声音更急促了:“丹枫?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我拨开他捏住我肩膀的手,将他整个人往后推,忍着痛伏下’身去打开副驾前的置物柜,翻出一罐阿司匹林,拿出来时手一滑,药瓶掉到副驾的座椅下。 赵青竹手忙脚乱地将置物柜合上,弯腰用右手在座椅下探摸了半天,终于捡起那个药瓶。 “要吃多少片?” 我摊在车椅上,皱着眉举起右手,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他赶紧给我倒出药片,又四处张望着:“你车上有矿泉水吗?” 我不理他,从他手上捞过那一把药片,直接塞进口里。 “你后备箱里有水吗?”他又问道。 我不耐烦地摇摇头,反正药片嚼碎了生咽也勉强可以,头疼的时候根本不在乎那点苦味。 “我上去找酒店大堂的前台给你要杯热水吧?”他还在继续问,我捋了一把刘海:“啧,别吵。” 他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一会看看我,一会拨动着门手把。药效上来得很快,头痛不再那么猛烈,只是还是有阵阵轻痛扣着头皮,惹得我烦躁不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2 我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嘴里,舌头上全是药剂的苦味,这时终于觉得嘴里难受得紧,只好同赵青竹道:“你上去帮我要杯水吧。” 他点着头就慌忙蹭下车朝电梯小跑过去,我眯着眼点燃烟,靠在车窗旁抽了起来。 车里太闷,我还是发动了车将车窗都降了下来。一支烟的功夫不到赵青竹就回来了,我朝他道了声谢接过一次性的纸杯慢慢地饮下那杯温水,然后就将烟头摁进了车载烟灰缸里,系上安全带。 “你能行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赵青竹担忧地轻皱眉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朝他说了句:“安全带。” 他目光还是跟随着我,反手拉过安全带扣了起来。 “你是头痛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真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我挂了倒车档,将车倒出停车位,而后换挡踩油门,驶出地下停车场时风灌进车内,让我感觉好受了许多。 “只是偶尔偏头痛,车祸的后遗症。”我觉得不再那么气闷后,关上了车窗,车内的杂音一下子消去不少,而后我便同赵青竹解释了两句。 他又是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那车祸不是两年前吗?你到现在还会头痛,那不是很严重吗?!你……” 我打断他:“我有定期复检,没多大事。当时我差点就挂掉,各种病危书、术前协议、家属同意声明什么的都连夜下了好多封,老头还跟我抱怨说他签名都签得不耐烦了……反正我当初躺了几个月才出院,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下子就完全康复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缓缓踩下刹车等前面路口的红灯,无意瞥了赵青竹一眼,吓了一跳:“操!我又没死,你哭个屁啊!” 他一听抽搭得更厉害了,鼻头都泛红,我打开两座间的置物隔层拿出放在里面的那盒抽取面巾扔到他腿上:“别拿西装袖口擦眼泪!” 这时信号灯转为绿灯,我转过头看路,听见他在旁边抽出一张面巾纸摁住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我当时都不在你身边……” 我觉得莫名其妙得很:“你在或不在我都是处在那种情况啊。” “可是,可是,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我退伍回家后妈妈有向我提过你在外地出车祸的事,但我看你活蹦乱跳的,混账劲一点没减,哪里想得到当时那么危险......” ……这家伙刚才是不是顺口骂了我一句? “但我不是好好活着在嘛,有什么好去想的。”我如今对车祸那事都无所容心,也不知道赵青竹是在这哀戚个什么劲。 我不愿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于是问起他想不想去吃点东西。 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愿意和他这般招摇过市地攒在人群里接受目光洗礼,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成年双胞胎还是太过显眼了,所以我点点头:“那回去后等晚些再叫外卖吧。” 我们回到公寓时他的情绪平和了许多,换了居家服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我回房小睡了片刻,醒来时觉得肚子饿了,就去问他想吃什么,他正俯首趴在餐桌上翻看手机,看了看我,不说话。 我挑起眉等他回应。 他却只是定神地望着我,突然泪如雨下。 “丹枫,丹枫,萧沉他结婚了。”他看起来像是要一口气哭个够似的,将之前在婚礼上没哭完的那些委屈全都哭出来,九回肠断,摧心剖肝。 我漠然地“嗯”了声:“那外卖我随便点了。” 外卖到了后,他没吃两口就举着筷子顿在桌旁又哭起来,跟他相比,我食欲大好,先前婚宴上离席早,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后来头痛又发作,耗损元气,这会便将点的外卖吃了个干净。 吃完我问他:“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他边啜泣边又扒拉了几口,断断续续地,也算是垫了肚子。 我趁着他收拾餐桌的空档,从厨房吧台上的柜子里翻出一瓶之前朋友送的朗姆酒,洗净了两只老式玻璃矮杯,拿到客厅的茶几上搁着。 等他收拾完了,我喊他过来,端着一杯倒了底酒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坐下来喝点。” 赵青竹接过杯子坐到我旁边,为难道:“我不怎么会喝酒。” “随便喝点,喝完就不难受了。”我点了枝烟,然后把打火机甩回到茶几上,砰的一声轻响,仿佛惊了他一下。 他举起杯子,将那点薄底的朗姆酒一口灌了下去。吞咽后他五官都皱了起来:“太难喝了。” “酒都难喝。”我又给他倒了一点,仍是一口的量,然后也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些。我举起杯子同他手里的杯子相碰了一下,就喝了下去。 他也像是喝中药似的捏着鼻子灌下去了。放下杯子时吐了吐舌头,抱怨道:“你怎么会喜欢喝这些东西。” “我才不喜欢,酒都难喝,但是喝过之后的感觉却非常好。”我顿了顿,“虽然如果喝得太多,第二天就不怎么好了。” 他在喝到第五口的时候就开始有些上头了,靠在沙发背上盯着我在那自顾自地乐呵,笑嘻嘻的模样:“丹枫,丹枫呀,其实我更喜欢你的名字呢。你的名字更像女孩子的名字,青竹听起来像个男生。” 我呷了口酒,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给他倒酒,倒一口他喝一口,也不再抱怨酒难喝。 “丹枫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朝我凑得很近,近到呼出来的气都扑到我的耳廓上,“妈妈以前跟我说呀,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其实都很难分清我们俩谁是谁。后来啊,她发现了一件事!”说到这里他居然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卖起关子,我便依着他问了声:“什么事?” 他笑得很开心:“那就是——你的后脑勺更扁一些!哈哈哈哈妈妈说大概是在她肚子里时被我给挤扁的——于是妈妈有时分不清我们的时候,就靠摸后脑勺来分辨……” 说到这里,他还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边摸边评价:“不过现在长圆了,不能用这个方法了。” “没事,”我握住他的手朝前移了几公分,捏着他的手指指引着他用指尖去摩挲那里被头发盖住的疤痕,那是因为车祸撞到脑内出血,由于出血量大,需要做开颅手术,于是留了下这么一圈疤痕。“我现在多了一块这个印记。” 我放开了他的手,他却还在继续轻轻来回抚摸那个疤痕。 “……我刚去部队那会,没有像其他新兵被老兵们捉弄欺负,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背后有关系,但是他们也不理会我,话也懒得同我讲的样子。” 我头上的旧伤痕被他摸得发痒,但我也没作声。 他继续讲着:“但是新兵排长才不会管你背后有什么关系,家里人把你逼过去,都不会是为了让你在部队里过舒服日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3 子的。新兵被看得紧,没有任何自由空间。训练负荷量也特别大,尤其如果有一个人做得不好,整个班的人都要受罚。最开始我根本受不了训练,害得我们那个班天天被罚,如果他们不是看着我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估计早就被他们翻来覆去地揍了,不过他们有气出不了,自然是更加冷落我……不过其实这些忍受过最初那段时间也就没什么了,最折腾我的一项并不是别的,就是洗澡,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进集体澡堂时都要崩溃了......”他的眼泪默默地滴落下来,砸在我的衣服上,滲出深色的圆点。“那是我第一次想,爸爸到底是有多恨我啊,为什么要把我扔到那里去呢?” “每天洗澡的时间很短而且都是固定的,澡堂只有那时有水,我都没办法一个人偷偷去洗。最开始几天,都只是趁着半夜去厕所的水池打湿毛巾擦身。结果有一次,被起夜的萧沉撞见了。其实刚进新兵排时我们就互相打过招呼,但是那时除了知道对方名姓,基本不熟悉。小时候你经常跟在他身后跑,我都不曾跟你们一起玩,对这个人也顶多就是知道他是萧家的儿子。那次他撞见我后,也没说什么,解决完自己的事洗了手就离开了,全程只有我一个人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走了后,我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结果他居然带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热水瓶转了回来,拿过我的水盆朝里面倒了热水,跟我说天气凉,自来水管里的水太冷,容易感冒。然后就这样又离开了,没有跟我再套一句近乎,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好像我大半夜出现在那里,和他给我倒热水的举动,一切都在理所当然不过。” 他这时已经整个人都靠着我半边身子,右手手肘搁在我肩上,抬起的右手还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脑袋上那道疤。 “后来,也是他跟我说,我每次进澡堂时,就站在莲蓬头下专注地只想一件事,比如想一首歌的旋律,想一本书的情节,等回神的时候,就可以冲出去了。他同我说起这个时也是特别自然,他根本没问过我任何问题,为什么家里会把我扔到部队,为什么不愿意进澡堂,他也没说过任何安慰的话。新兵训练大概三个多月,之后我们本来被分进了不同的连队,他却动用了关系又去了和我同样的地方,再见面时,他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及其自然地和我打着招呼。那时我觉得,如果小时候再死皮赖脸点,再缠着你点,这样说不定我早就和他熟悉起来了,白白浪费了之前那些年。” “结果就连这几年其实都是浪费了。” “真的,丹枫,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我非得要经受那三年,什么也没得到,还差点失去了你。” 他抚摸着我脑上疤痕的手渐渐停了下来,胳膊垂了下来搭在腿上,脑袋埋进我的肩窝,就这么睡着了。 我右手夹着烟,看着他垂在腿上的胳膊眯了眯眼,他穿着灰色长袖棉质t恤,袖子撸到了臂弯处,小手臂上的那片刺青便露了出来。 有一束鲜艳的樱花盘绕在他的右手小臂上,我伸出左手,食指指尖落在他右手手腕上的那朵花瓣上,缓缓地,沿着枝桠的纹路,极轻地一路抚了上去,直到被肘弯的衣袖阻了去路,收回了手。 他的皮肤真凉。 第十一章 无以名状 男人叫唤着让我慢点。 我侧躺在他身后,一手抬高着他的右腿,就着这个姿势将阴`茎插在他屁股里抽动。他反手抚摸着我的腰,背部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我将脸埋在他的后颈,他喘息的声音绕在我耳畔,催情效果更为强烈。 我稍停了下来,抓过他握在我腰侧的右手,放到我们交’合的地方,捏着他的食指从交’合的缝隙里强行塞进去,他闷哼起来:“……好紧。” “你摸摸,好热。”我微抬起头,用牙尖轻轻撕咬着他的右耳垂,哑声道。 他闭了闭眼,有些不安分地蹭动着臀`部,我拉着他的右手将他那根食指抽出来,而后扯到他嘴边:“尝尝你的味道。” 他听话地含住,忘情地舔舐起来,我也撑起上半身俯首吻着他的嘴角。 他又开始耸动着臀`部,示意让我动。我再次盘起他的右腿,狠狠地顶撞了他一下,“急什么。” “……干我,快点。”他用一种撒娇似的口吻说道。 我低笑着骂了他一句:“骚`货。” “你不喜欢吗?” “……你猜。” 然后我继续狠狠地操动着他的屁股,他在意乱情迷时眼角渗出生理泪水,我伸出舌尖轻轻地卷走。 “他昨晚又来了?”赵青竹把衣服从洗衣篓里拿出来扔进洗衣机,问着我:“你在找什么?” “我记得客厅还有一包烟的,怎么找不到了。”我把沙发上的抱枕翻起来探摸着着沙发垫间的隔隙。 “哦,我从地上捡到了,放在吧台那里了。”他的声音传来,过了会又抱怨道:“你抽太多了啦。” 我找到那包烟撕开包装,没回他的话。 “你们每周周末都见面吗?”他设置好洗衣机的程序,来到厨房,没一会洗衣机放水的声音传了来。 我叼着烟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把烟盒的塑料包装扔进垃圾桶。 “你为什么不找个固定的男朋友?”他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甘蓝放进水池,我坐到吧台边,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答道:“没兴趣。” “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谁知道呢。帮我拿一下牛奶吧。” 他又去打开冰箱门,将牛奶拿出来,正要去柜子里取玻璃杯,我叫住了他:“不需要杯子,我习惯直接对盒子喝。” 他便转身将那盒牛奶递给了我,嘴上还不忘继续问:“你到底有没有和谁有过恋爱关系啊?” 我接过牛奶,皱了下眉头:“大概有吧。” “大概?” “高中时有个走得蛮近的男生,和他做过几次,后来他骂我劈腿,我觉得蛮莫名其妙的,”我吐了口烟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和他说过我们是恋爱关系,是他自己强行把我当作男朋友。也许这也能勉强算一段?” 赵青竹正背对着我择菜,听到这回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样很渣欸。” 我无所谓地挑挑眉:“我知道啊。所以这之后我会对每个上床的说清楚,我们只打`炮。” “你小心得病哎!” “所以我每段时期都有固定炮友的啊,而且做’爱绝对戴套。”我说得理直气壮。 他又回头丢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 赵青竹自萧沉婚礼后这一个星期来看起来气色不错,貌似正在慢慢从情伤里走出来,除了去超市,也没见他怎么往外跑。不知道究竟是他对萧沉彻底绝了那条心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4 ,还是因为萧沉如今新婚当头得先收敛着而没找他。 我翻看着手机,找出一条信息复制粘贴发到了赵青竹的手机上。 “赵青竹。”我唤着他,他关了水龙头,嗯了一声回头看我。 “我给你发了个地址,记得从明天开始去上课,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 赵青竹一脸茫然:“上课?上什么课?” “德语。”我低着头继续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回了他一句。 他更迷茫了:“德语?” 从和一个朋友的聊天记录里翻出另外一个地址,我转发给了赵青竹。“还有这个地址,是个琴行,我朋友的熟人开的,你每天上德语课前去练习。我朋友说他那熟人是从德国回来的,也是钢琴专业,正好可以指导你的申请。” “……申请?” 我摸了摸鼻子,盯着他道:“你不是想弹钢琴么,去申请德国的音乐学院吧,再不申请就晚了。” 赵青竹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只能睁大眼睛一个劲地看着我。我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喂……”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他垂下眼帘,声音很轻。 “就最近吧,这些事很容易安排的,但学校的申请主要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实力了。”我扒拉着空牛奶盒。 “可是,爸爸那边……” “你管他作什么,趁他现在没空跟你算账,赶紧地把这事尽快搞定,反正你整天闲着也是闲着。”我没忍住又点了根烟,“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能拿到offer,学费和生活费我来出就是了。” 他突然小跑着绕过吧台到我面前,弯下腰一把抱住我,我右手上夹的烟差点把他给烫到,惊得我赶紧把右手举高。 “我还是有点不敢。”他在我耳后闷声闷气道。 “你怕什么,如果你跑出去了,他最多也就是制裁你的经济开销,就像当初对我那样,老头他才懒得去费那个功夫把你捉回来,他自己整天都一大堆破事。” “丹枫,丹枫。”他声调微抖。我被他抱得难受,想挣开他,他不放手,继续说道:“你总是这么厉害。” “还行吧。”我随口应着,还是推开了他。 他站直了身,定定地看着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抬眼看他,有些莫名:“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拿钱给你去进修,总比给你钱去做变性手术来得划算点。当然如果你还是要去做变性手术,再问我要钱就是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对你很好,赵青竹。” 我不懂得怎么对一个人好,也不明白这个好是什么形态。但至少我明白,从小至大,我待他是谈不上好的。 比萧沉还不如。 翌日晚上,赵青竹在餐桌上很兴奋地同我聊这一日的课程,说他有段时间没碰钢琴了,手都有点生,说琴行的老板居然意外很年轻,但是非常厉害,是德国某所顶尖的音乐学院毕业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虽然喜欢钢琴,却对当演奏家没有兴趣,又说他们今天定下了申请作品的选曲,巴赫的g小调小赋格曲,车尔尼钢琴练习曲和莫扎特c大调钢琴奏鸣曲。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基本没什么回应,但是他自顾自地倒是讲得很开心。 末了他又问我:“你认识那家琴行的老板吗?” 我正走神着,听见他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是我一朋友介绍的,但是没有见过,费用也是通过我朋友交给人家的。” “可是他好像认识你。”赵青竹说道,“他一见到我就显得很意外,后来还旁敲侧击地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问我开的什么车,我说我不开车,他就说什么上次见到我我开的是什么车,我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你的车,就告诉他他见过的人大概不是我,是我的弟弟,他还特别惊讶呢,说这世上还真有双胞胎兄弟这么狗血的事呀。”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很好笑,咯咯笑了声:“我觉得双胞胎很正常的呀,原来在别人看来很狗血呢。” 我并不在意地嗯了声,我朋友的熟人就算见过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兴许是哪次聚会有碰过面。 “说不定是我某任炮友。”我半开玩笑地说。赵青竹瞪了我一眼:“别没正经的。” 第十二章 自私的巨人 又过了两周,这天我刚开完会,前台助理跑来,说是签收了一封寄给我的快递,我接过来看见寄件人的名字,脑门就觉得疼。 萧沉这家伙没事给我寄个什么物件。 那封寄件只有文件夹那么厚,正正方方的,我捏了一下外封也不知道是什么,回到办公室用裁纸刀打开,取出被泡沫纸包起来的小件,这时已经看出来是一盘光碟。 当即便觉得脑壳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耳边嗡嗡作响。 一些往事的片段飞快地闪过。 我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撕开那层包装纸,光盘被装在透明的塑料盒里,上面印了几个粉红色的大字外加一对新人的背影剪影。 白首同心。 还有一张打印的感谢卡片:萧沉携妻徐辰慧感谢您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婚礼。附带了一张钻石vip卡,大概是谢礼,我没仔细看是什么店的vip卡,因为我已经气得直接把手上的东西砸到地上。光盘的塑料盒不禁摔,跌在大理石的地面时立刻干脆地裂开。 妈的,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吓死老子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强行压下了心底腾飞起来的那些往事画面。 半晌,我弯下’身从地上捡起那碟光盘,塞进办公桌上的驱动里,从电脑上打开看了眼。 是婚礼场景剪辑而成的mv,这个萧沉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好像谁会有兴趣去收藏这个似的。 虽然剪辑得很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幸福的新人,但我没什么兴致去看完,一直按着快进,蓦地一抹靛蓝闪过屏幕,我赶紧按下暂停,倒退回去看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是我和赵青竹,彼时正穿着同样的靛蓝西装双双站在礼堂中,应该是婚礼正式开始之前,我端着一杯香槟,靠在赵青竹耳边说着话,赵青竹低着头,刘海半挡住了眼睛,从拍摄角度看不清眼神,但仍旧可以看出我们几乎一样的面容,这个画面定格了两秒,镜头就转向别的宾客。 我再次倒回去,暂停在那个画面上。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和赵青竹看起来是这样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少同他单独拍照,我本就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更别谈和赵青竹站在同一个框里对着镜头摆造型,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在这个镜头里,我们看起来却十分自然。 本来打算一会把这光盘掰了扔掉,突然就不想扔了。 把光盘从驱动器里退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5 来,我把它塞进了办公桌最下面那层抽屉里。 晚上赵青竹跑到书房来非要给我放一段手机录音,是他准备提交的申请作品,说是今天先录了一版,但祝白说还有暇疵,等再练习几日后重新录一版。 祝白大概就是那位琴行老板吧。 我在笔记本上打着文件,他播完录音后问我感觉怎样,我推了推眼镜,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嗯,很好。” 虽然少时我是同赵青竹一起学的钢琴,但我对钢琴兴致缺缺,没学两日就转去学架子鼓了,只是自然架子鼓后来也荒废了。 所以赵青竹给我听他弹的钢琴曲,我也挑不出个意见,只觉得弹得顺畅便是不错,他所说的暇疵什么的,我也听不出来。 赵青竹却显出对我那没任何建设性的评价的高兴,眉开眼笑的,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准备给哪几所学院投申请,德语好难,好几年没写过作业了,最近天天写德语作业,感觉很新鲜,祝白顺便还指导他乐理方面的德语专有名词,祝白给他找了些德语的乐理试题,祝白和他练习德语日常对话,祝白......祝白...... 我沉着气敲完最后一个句号,连校对都懒得做,啪地合上电脑。 “我去洗澡了。”我取下眼镜,拿着烟盒回了房间。 又过了二日,他在晚饭时同我讲今日已经将申请作品录制好了,这几天把所有材料整合之后就可以往学院那边寄出申请了,又道祝白在这事上给予他诸多帮助,尽管付过报酬,但是对待他如知己好友,各方面俱不吝赐教,他想过几天请人家吃餐饭。 我心不在焉地轻应了声:“嗯,是该请。”筷子扒拉了一下面前那盘辣子鸡丁:“辣椒放太多了。” 他最近话越来越多。 晚饭后我换了身衣服和隐形眼镜,同正在收拾厨房的赵青竹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阿瑞的酒吧,还是坐到吧台的位置,只是今天在吧台里的调酒师是两位在这里打工的年轻人,我朝其中一位问道阿瑞在不在,那人回说老板今天不在,又问我要喝什么。 我照例只要了杯冰水,点了根烟抽起来,遽然被一个胳膊亲热地环住了脖子。 敢情现在搭讪的人都这么奔放直接? 我转头看了眼,发现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又见面了。”青年眉语目笑地凑近我,“你若是说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哦,对了,上次在这家酒吧的洗手间里和他打过一炮。 我对他柔柔地笑了一下:“想喝点什么?” 青年放开搂着我的胳膊,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一双干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今天又见到你感觉很开心,想喝点甜的,sex on the beach吧。” 我不喜欢酒店房间里的床单,并非嫌脏,只是讨厌那股漂白水的味道。 不过现在那股味道已经被精`液的味道盖住了。 我坐在床边穿着衣服,青年从我身后抱住我的腰,他裸着身子躺在那里,脑子枕在我腿旁的枕头上,脸颊上还带着情`欲未退的红晕,自下往上地仰视着我笑吟吟道:“这就回去了?” 搂在我腰上的手还顺便替我将衣摆拉平。 我捋了捋头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嗯了一声。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右手背,“自从上次之后,我经常去泡那家酒吧,就是想再遇见你。” 他说着爬了起来,勾住我的脖颈,在我耳边轻声道:“我觉得你特别合我胃口。” 我侧过脑袋和他对视了一瞬,笑了笑:“好啊。” 他把手机号报给我,我存进手机后,输入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备注名“炮2”。 我向来不愿意和炮友牵扯太多,所以连名字都懒得问,联系方式直接存为“炮1”“炮2”之类的。幸而我同一时期的炮友一般不会超过三个,因而还算好记。 如今这个时期的“炮1”自然是那个男人。 给了青年一个亲吻作为告别,就离开了。 其实我今晚出来真心只是想散散心,这一炮约得也颇意外。 我到家时,已经深夜,赵青竹却还没有回房睡觉,正坐在客厅里看书,见我回来,合上书起身向我迎来:“你明天还上班呢,回来这么晚,快去洗洗睡吧。” 我把车钥匙搁在鞋柜上,嗯了一声,就错开身越过他回房间了。 洗过澡,我站在洗漱台前,伸手抹掉镜子上的水汽,露出那张面容。 我看着镜子里的倒像,放柔了表情,模仿赵青竹的样子笑了笑。 一时还真难分辨。 赵青竹就是用着这样的笑容,谈着祝白。 巨人离家多年,回到家时,发现小孩们在自己的花园玩耍。 巨人说,我自己的花园就是我自己的花园,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准任何人在里面玩。 于是自私的巨人在花园四周筑起高墙,阻挡了那些小孩们。可是到了春天,只有巨人的花园仍是冬天的气象,春天迟迟不光顾巨人的花园,夏天也不来,秋天也不来,自从巨人筑起那堵高墙,他的花园便只有冬天。 后来某一天,他发现从高墙上小洞偷偷爬进来的小孩们给花园带来了春天,巨人想,我是多么自私,我明白春天为什么不肯来了,我要把墙毁掉。 孩子们,花园现在是你们的了。 我从来就不愿意做自私的巨人。 注:《自私的巨人》 [英]奥斯卡·王尔德 著 巴金 译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又路转 赵青竹和祝白在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说得难听点,他这人有些生得贱,但凡别人对他好上几分,他就会屁颠儿地蹭上去,所以他同我提起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他有些战战兢兢的,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生怕我会因此事勃然大怒似的。 我便觉得有些乐了,这么些年来,我不曾问及过他的事,他也管不着我,我向来秉持着放任他随便折腾的原则,他愿意同谁处都是他的自由,所以我倒不懂他这畏怯是从何而来。 “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你犯个什么怵。”我将牛奶放回冰箱里,奇怪地问他。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你没有意见?”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你对萧沉就有意见......” “你他妈还对当他的地下情人这提议念念不忘啊?” “不是啦!” 年关将近,公司里上下忙得鸡飞狗跳,每天不是加班加点,就是去和客户谈合同凑饭局,不过我每日早上出门前和半夜回家时还是能见到赵青竹一面,他早上仍是起得很早做好早餐等我起来吃,半夜里在客厅里背着德语单词等我回家。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6 有一次晚上回家后,我不耐烦地同他说用不着每天等我,要么早点去睡,要么去陪男朋友睡。他还是那么不禁说,脸瞬间就红了,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事,我我本来就得背书,而且我,我早上得给你做早餐啊……” 我掩嘴打了个哈欠,他立刻转了话锋:“你要不要泡个澡?我帮你揉下肩。” 我想了想赵青竹蹲在浴缸旁给我揉肩的画面,总觉得太过亲密,既别扭又肉麻,翻了个白眼表示拒绝。 他跟着我走到主卧门口,口里一直在念叨:“你最近头痛有发作过吗?你这段时间整日忙得昏天黑地的,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你旧伤不是还在恢复期吗?需不需要挤个时间去医院复检一下?……” 我道了句“晚安”打断他,就关上房门。 他还在房外提声说了句:“吹干头发再睡。” 洗完澡爬上床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看了眼,是那个青年发来的消息,问我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我在脑中理了理明天的日程,重头任务基本压在前几日都完成了,明天倒是不会很忙,去打一炮的功夫还是绰绰有余的,便给他回了句老地方。 最近工作上事多,我也没什么兴致去约炮,但这青年主动联系了我两次,我还是都抽空和他见了。仍旧是在酒店房间,见面就做,做完走人,也算畅快。 翌日的工作很顺利,大家合作默契完成得很快,我觉得完事后还能回家吃顿晚饭,便趁空余给赵青竹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晚上我回去吃饭。 一会过后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放下文件看了眼,赵青竹回道:祝白也来,可以吗? 我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而后打下两个字给他发了过去:随便。 下班开车回家,到公寓停车场入口,我正停下来准备刷卡,冷不丁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马路对面的一辆车旁,可不是萧沉。 我少时算是崇拜过他,他爱玩也会玩,在我面前常常伴着股大哥风范,那时我还总觉得,比起赵青竹,他倒更像我的兄长。但是如今经年而过,大风过境似的,将那崇拜一扫而光,现在我见着他除了想翻白眼,也无它多余情绪了。 我驶进停车场里停好车,也没上去,而是绕了出来,朝萧沉一步步行去。 他远远见着我,连表情都没动一动,直愣愣地看我走到他身前,我还未曾开口,他便主动说道:“我本是来找赵青竹。” 我乐得笑出声来:“阿沉哥,你这是蜜月刚过,就马不停蹄地要找备用情人了呀,看来阿沉哥你真是生龙活虎,怎么着,嫂子满足不了你?” 我这人就这样,平日里也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遇见不顺眼的人,嘴就忍不住特别欠。只是换做少时,就算在我最风扬跋扈那会,我也绝不会这般同萧沉讲话,可惜世异时移。 他大概也知道我会膈应他,神色几乎不动如山,只是眉头锁地更紧了:“我一直想同他联系,但他大概是直接屏蔽了我的电话号码,于是我今日想亲自来找他,我知道他住你这里,就想在这里等他,却看见他同另一个男人亲亲热热地走过去。”他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现在看来,他过得很好。” 我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萧沉,你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吗?我并不反感人渣,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我也并不会因为你为了家族婚姻抛弃了赵青竹而置气于你,感情和利益你选择了利益这无可厚非。然而当时你给我送请帖,你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你同赵青竹有过一段,我反而不会有任何想法,可你藏着掖着,还在婚礼上偷偷去同赵青竹真情告白,现在又在这里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感情受害者的模样,萧沉,即便作为人渣,你的段数也低得太让人嫌弃了。”我理了理衣摆,同他挥手道别:“大冷天的就别在这作内心戏了,快回吧,虽然有点对不起嫂子,但我还是只能对你说,要是想找地下情人,请您移驾别家吧。” 我转身过马路进了公寓,中央空调带来的暖风一下子吹尽了附在衣上的寒气。 那个祝白现在在我家。 赵青竹邀他来吃晚饭,我是不是还得再顺水推舟一下,邀他今晚就别走了? 想到这里,我暗自扬了扬眉。 电梯叮得响了一声,门从中间打开,我捏了捏手中的钥匙,踏步出去,走到自己啊门口干脆利落地开了门。 赵青竹的声音几乎应着门声响起:“丹枫,你回来了!” 他正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对我笑了笑,快步走到餐厅把餐盘搁在餐桌上,走到我身前接过我手上的大衣。 而我则盯着正在厨房里端着一摞干净碗筷的那人。 赵青竹顺着我的视线回了下头,又转过来,略有些难堪地朝我介绍:“丹枫,这就是祝白。” 那人将碗筷放到吧台上,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向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祝白。” 我给了他一个可以称得上灿烂的笑容,将手递过去:“赵丹枫。” 不知是不是我笑得过于亲热,赵青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我出声道:“别在玄关这里杵着了,都去坐着吧。” 赵青竹应了声,带着祝白去布置餐桌上的碗筷。 我换好拖鞋进了书房,将公文包扔在桌上,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衣袖扣,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将袖子一圈圈卷到臂弯,心中大浪翻滚。 之前赵青竹说得不错,这祝白果真是见过我的。 别说见过我了,我对他也是印象深刻。 这家伙昨天半夜里还给我发了一条约炮短信。 我没关严书房的房门,还能听见赵青竹在外面低声同他讲话的动静,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传来一阵笑声。 我现在真是宁愿外面站着的那人是萧沉。 不知道我现在打脸回头去把他捉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第十四章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我打开冰箱,瞄了一眼,然后关上冰箱门,回头对赵青竹道:“牛奶没了。” 赵青竹从餐桌旁起身:“你现在要喝?” 我点了点头。 他走到玄关从衣架上拿起外套:“那我去趟便利店。” 祝白也跟着他走到门口:“我陪你去。” 他轻轻拦住祝白,柔声道:“不用,便利店就在附近,几步路而已,我马上回来。” 很好,这拒绝正合我意。 说着他就出门了。 我缓步踱到餐桌旁,右手掂起一根竹骨筷子在指间转着,漫不经心道:“祝白是吧。” 青年在我身后笑声应着。 我转过头瞥他一眼,也笑起来:“玩得开心吗?” 祝白凑到我身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7 前,他比我高上一点,我得微微抬眼直视他。他露出一种带着诱惑性的表情,是他在床上时喜欢用的神情。 “如果我们能玩3p,我会更开心。”他凑得越来越近,几乎黏上我的脸,“和一对孪生子做’爱,光是想一想我就兴奋了呢。” 他边说着,边拉过我的左手将我的手掌紧贴到他的裤裆处,我掌心的皮肤立刻感受到了他勃’起的动静。 我“哦”了一声,抽出手,“那你就继续想吧。” 他又欺身环住我,委实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以你哥哥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但是他好像很听你话呢,你开口同他说,他该会依你的。” 他还继续说道:“我第一眼看见你哥,还以为是你来了呢,后来知道你们是双胞胎,感觉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兄弟两个都让我撞上,一模一样的脸偏偏还是不同属性,你难道不觉得这简直是上天馈赠?” 我嗤笑一声:“这情节确实不常见,但所谓馈赠嘛,”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我只知道我们母亲把我们生下来,肯定不会是为了送给你这种母狗寻开心的。” 他不理会我的冷讥热讽,依然同我鼻息相闻,压低声道:“你这么看我真让人伤心,我哪里是寻你们开心,我分明如此真心,不然也不会同你哥做恋人呀。” 我将手上把玩的那根筷子一把扔回桌上,噙着笑同他道:“既然如此,就烦请祝先生别再来撩拨我了。我们彼此就当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的事一概翻过。” 祝白将双臂移到我腰上环住,一双干净的眼睛闪着微光,款款道:“那我怎么舍得......” 我耐性尽失,懒得再同他嘻皮笑脸,飞快地伸出右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颚,低声冷喝:“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老子涵养很好?” 他一吃痛,条件反射地放开了贴在我身上的手,我一把推开他,他往后蹒跚几步站稳,抬手摸了摸下巴,蹙眉道:“你就不能轻点吗?” 话音刚落,大门传来开动的声音,赵青竹手上拎着购物袋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讲话,我沉着脸大步掠过他,快速走回书房,拿起西装外套就出来了。 赵青竹一脸茫然,见我一手搭着外套径直走到玄关开始换鞋,吃惊地问道:“你现在出门?” 我趁着低头换鞋的功夫整理好情绪,而后直起身子,忽视掉祝白搭在赵青竹肩上的手,对着他们和颜悦色道:“抱歉,公司突然有事,你们别管我,快去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得凉了。” 不再多言,我转身开门走了出去。赵青竹却追了上来,在电梯口前,面色焦虑地问我:“丹枫,你是不是不喜欢祝白?” 我倾身向前按了电梯按钮,侧过头缄默地看了他数秒,才反问道:“你喜欢他吗?” 他稍有停顿,虽迷惑却仍是点了点头回我:“喜欢的啊。” 电梯上来得很快,叮的一响,门打开了。我微微歪头想了想,还是踏进了电梯,转过身时并不急着按楼层按钮,而是平静地同赵青竹道:“所以说,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哪来的喜欢或者不喜欢。” 昨天青年——也就是祝白,和我约好今晚见面后我便订好了酒店房间,此时我哪也不想去,更不想待在家里当着赵青竹的面跟祝白那家伙大眼瞪小眼,于是直接开车去了酒店,在房间的阳台上抽了几根烟后,就给男人拨了电话。 淋浴过后,我穿着浴衣半靠在床头,想起前几次同祝白也是在这家酒店的客房大床上翻滚。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唇是亲吻过赵青竹的唇,他的手是抚摸过赵青竹的手。 他底下那根,应该也已经操过赵青竹了。 房门被敲响,我从床上起身去开门,男人的脸刚映入我的双眼,我便直接把他拉了进来,抵在门上亲吻。 我下面已经硬了。 不知道是因为面前的男人,还是因为我方才的肖想。 我的手从他的衣摆下伸进去,大力揉搓着男人的胸口,一边啃舐着他的唇舌。 我裹着浴衣在阳台上抽烟,被夜间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身后的玻璃门被拉开,而后一双手臂从后环住我:“进去吧,外面好冷。” 他就着环抱我的腰的姿势,右手抬起取过我指间的烟,摁进搁在栏杆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牵着我进了房。 我顺从地跟着他爬上床,两人腰后垫着松软的枕头靠坐在床头,男人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动了我,柔和地同我聊着:“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糟。” 我耙了下刘海:“是不太好。” “需要聊一下吗?”他缓声问道。 胸腔里又腾升起一股微小的骚动,我朝床头柜上的烟盒伸出手,又收回来。酒店房内禁烟。 我不需要同人倾诉,我也不想倾诉,那些纷杂的线头盘根错节地绕在我所有的过去里,不需要说,也不必说。 但我并未开口拒绝男人,只是沉默了好久,然后掀起嘴皮,轻声且漠然道:“我划下过一条线,我告诉自己,不能越过它。”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耳廓。 赵青竹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这就够了。 他别把自己给折腾死就行。 我算着赵青竹德语课的时间,跟助理打个招呼说出去一趟,开车来到祝白的琴行外,从手机上翻出祝白的电话,接通后只跟他说了两字:“出来。” 没一会他出现在琴行门口,步伐优雅轻快地来到我车前,我降下车窗给他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上车。 他坐上副驾,很自觉地扣上安全带:“你要带我去哪?” “去个屁,就在这里跟你说几件事。” 被我呛了句,他也没显出一丝尴尬,自然而然地又将安全带解开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点燃嘴里叼着的烟,吸了一口,淡然道:“等赵青竹的学院申请来了通知,你陪他去德国参加考试,这只是出于你有过几年在德经验、并且申请事项也是你一直在辅导的考量,你开个价,我将报酬打给你。” 祝白笑嘻嘻地问我:“我开多少你都会给?” 我斜了他一眼:“你开的数要是超过市价,我不会同你讲价,而是直接找别人去陪他。” 他撇了撇嘴:“跟你开个玩笑嘛,其实就算你不说,这一趟我也该陪同,毕竟我可是他男朋友呀。” 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能多赚一份钱,我当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我懒得搭理他,接着说道:“然后,你同赵青竹的关系,只能有两个选择,你要么一心同他在一起,和其他的男男女女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断了,要么就跟他彻底分手。” 祝白内里是个混蛋,偏偏一双眼睛生得纯粹,他就睁着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带着笑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8 意看着我:“同你也算是乱七八糟的关系吗?” 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这人真他妈烦。 “是的,所以以后你别跟我讲话,看都不要看我一眼。”我不耐烦道,见他又要开口说什么赶紧开口截住他的话头:“下去。” 他失落地看我一眼:“我又没打算说什么,就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打算把我同你的事告诉你哥?” 我把烟头塞进烟灰缸,发动了车:“快点下去,我要回公司了。” 祝白手肘搁在车窗沿,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直接跳过我的话,仍是接着他刚才的那个话题,自问自答似的:“因为你哥喜欢我?你不舍得让他难过?你可真温柔。”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在等我把你踹出去吗?” 祝白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谁叫我在眼里是个罪人呢,活该被你呼来喝去。” 他下车后不急着关上车门,而是撑着车顶弯下腰看着我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3p?” 我真想就这样直接踩下油门冲出去,削掉他那笔挺的鼻子。 第十五章 喜信 自从赵青竹的学院申请递交出去后,他每日都会去查看邮箱,这日我回家后,他递给我一封薄薄的信。 “丹枫,有你的信。” 我接过来看了眼,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的收信人姓名与地址都是手写的,却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坐到沙发上,翘着腿,沿着封口撕开那信封,却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照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男子,大约是毕业照,手上举着被红丝带捆扎起来的纸筒,阳光灿烂,他对着镜头笑得也一把灿烂,神采飞扬。 只是我压根不知道这是谁。 赵青竹捧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过来,我举起照片示意他看一下:“你认识吗?” 他双手还捧着玻璃果盘,弯下腰凑近看了眼,而后摇摇头:“不认识。” 我皱了皱眉,收回手,将那照片翻来覆去看了遍,连只言片语也无,又看了眼信封上的邮戳,是本市另外一片辖区。 “怎么了?”他把果盘搁在茶几上,用叉子戳了一块苹果,坐到我身边,将那块苹果递到我嘴旁,我侧开头避了避,从他手里拿过叉子,自己把那块苹果送进口里。咀嚼吞咽后,我开口道:“不知道是谁,给我寄了张照片,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人。” 赵青竹凑过来,也仔细地观摩起我手上的照片,而后笑道:“这男生长得很不错呀,也许是暗恋你呢,所以毛遂自荐一下。” 我扬了扬眉,不理会他这自以为是的玩笑。拿叉子柄尖指了指照片上那男生穿着的学士服胸口:“这个校徽是哪所学校的?” 赵青竹无奈道:“我也认不出来啊。” 我把照片塞回信封里,又看了眼上面手写的地址,字体倒是俊逸,却也再看不出任何信息了。于是我顺手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把信扔了进去,打算改日再查探那个校徽。其实我心里微有蹙悚,无论寄信人是谁,这人明知道我的地址与名姓却不直接来找我,反而给我寄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这事实在诡谲。 然而我确实认不出照片上的人。 却说又过了几日,我居然再次见着了阴魂不散的萧沉,还是在自己公寓门前。 电梯门刚打开,一把熟悉的嗓音就钻入我耳中,那声音带着恼羞成怒:“……你这找下家的速度倒是快得很呐。” 哎哟,我的天,敢情萧沉这出苦情戏还没有谢幕。 “你都结婚了,还管我找没找下家,萧沉你要不要脸?” “我家的情况你不知道吗?家里上上下下全盯着我指望着我,我这婚敢不结吗?!” “那我家里呢,压力就比你少吗?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做,我们家里是什么情况,我爸爸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可是我当初能够为了你的一个藉口下定决心要去做变性手术,丹枫当年也能够不顾一切地出柜,他就没压力吗,他当初被我们爸爸打地进了医院,所有人都拿他当笑话看。萧沉,你选择趋利避害我不怪你,但是你这样又回头跟我诉说你痛苦你毫无办法还指望着我能继续倒贴你,我只会觉得瞧不起你。” 赵青竹难得冷硬了一回,虽然两眼冒出的泪光压低了他的气势,但我还是有点想鼓掌,只是能不能别扯上我。 我杵在旁边看了半天,这两人才注意到多出一个人,赵青竹看见我时愣是像憋不住了,眼泪断珠似地落下来,而萧沉脸上闪过几丝尴尬。 我没忍住,还是抬手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你们继续。” 萧沉脸黑了大半,死死盯着我,一副想要掐死我的眼神。赵青竹打破这尴尬气氛,对萧沉幽幽道:“总之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萧沉这下也不顾我在旁边,趄身向前扯住赵青竹的胳膊:“你只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 赵青竹也不挣扎,任他抓着胳膊,“我就算以前再怎么爱你,但我现在已经有恋人了,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脑袋一阵抽痛。 可他做起对不起你的事倒毫不含糊。 我腹诽着。 赵青竹往前抽了抽胳膊,没有抽动,他回头看了看萧沉,那泪汪汪的样子简直有点委曲求全的样子了:“你放手好不好?” 我实在受不住地翻了翻白眼,手指扣在钥匙圈里甩了甩,对萧沉好声好气道:“阿沉哥,我们虽然是赵家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是好歹也顶着赵这个姓,我们老头最要面子,要是知道你这么纠缠他儿子,他大概能气得亲自抽你。” 萧沉这才放开手,赵青竹收回胳膊,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开了大门,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我跟在他身后,走过萧沉时默默看了他一眼,萧沉抿着嘴角,缓缓地对我冷笑起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看不起我。” 其实他误会了,我刚刚看他那眼只不过是在想,他同祝白比起来,到底谁更渣一点。 但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在他面前阖上大门。 赵青竹站在玄关镇定了情绪,一边弯下’身换鞋,一边故作轻松地跟我说:“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可不早嘛,不然也不会看到自家门口的一场苦情大戏。 “哦,对了,”他起身看着我,双眼虽然还是红的,但笑得还算开心,“我收到考试邀请了。” 我顿了顿,向他道了声恭喜。 “祝白说他陪我一起去。”说到祝白,他扫净先前的不快,高兴起来。“我本来还有些不安,但是有他陪着,就觉得没什么了。” 我点点头,“那你们抓紧时间办签证吧。” 自从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19 上次他请祝白来家里后,他顾忌着我似乎对祝白的态度并不太友好,再也没把人往家里带过,就连在我面前也很少提及祝白这个人。然而现在他喜形于色,即便被萧沉的意外插曲给搅合了一段,提起申请通过,就抛之脑后了。他情不自禁地又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围着围裙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同我说起祝白说趁着这次去考试,带他去哪里玩,祝白说哪家餐厅评价很高,一定要带他去,祝白说考试要注意什么…… 我坐在吧台后喝着牛奶翻看手机,他早就习惯我面对他时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仍旧自顾自地说得高兴。 签证下来得很快,他启程那日我开车送他去机场,路上他收到信息,说是祝白发来的,已经在机场大厅等着他了。又开始同我说起冰箱里有哪些现成的东西,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哪些快过期了,早上放进烘干机里的床单让我记得拿出来,嘱咐了一大堆,让我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耐烦地把烟头摁进烟灰缸,“放心吧,之前你没住我那时,我也没有把自己饿死。” 他哂然道:“是啦,丹枫最不需要人操心了。” 下车之前他还不忘加了句:“你记得去医院复查。” “我他妈上个月刚去复查过!”我被他的絮叨烦得又绷不住脏话了。 第十六章 萱花椿树 赵青竹给我打来国际长途时,我这边天已经黑了,话筒里的背景音有嘈杂的人声,虽然不大,听来倒也热闹。 “丹枫,你喜欢熊还是兔子?”赵青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我正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往自己的车位走去,漫不经心地回他:“都不喜欢,你不要送我毛绒玩具。” “你怎么知道我在挑公仔?”他被我一句话顶回后也没有沮丧,语气还是轻快的,没等我说话他又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手信?” “没有想要的。”我转了话题,“你考试考得怎样?” “刚结束一场钢琴考试,明天还有另一所学院的面试。”他情绪这么高昂,显然考得不赖。 我坐进车,点了根烟:“那你加油。” 挂断电话,我开车回了公寓,却在停车场的入口被人拦了下来。 我看见那人一身戎装军姿挺拔,顿觉心烦气躁,降下了车窗,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人。他朝我敬了个标准军礼算是打招呼,而后微微弯下腰同我道:“赵先生,我们首长要见您。” 干,见就见呗,打电话不会吗?非要整这出。 我停好车跟着他走到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黑黢黢的车旁,他替我打开后座车门,我也不需要酝酿任何情绪,自然而然地一声不吭钻了进去,死气沉沉地坐在那里。 等在车里的自然就是我们家老头,他瞥了我一眼,寒着脸问道:“赵青竹呢?” 我抿起嘴角笑了笑:“我怎么知道。” 老头皱起眉,显然同我坐在一辆车内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声音愈发粗厉了起来:“他不是住在你那里吗?” “他之前是住我这,现在不住了。你就算派人在这里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他。”我面不改色地胡说。 “那他现在住哪里?” 我掰动着手指,漠不关心道:“我怎么知道,他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腿长他自己身上,我还能整天拴着他不成?” 老头鄙厌地又扫了我一眼,我对这目光也习以为常,丝毫不在意,“您这是要捉他回去了?” 老头哼了一声:“你要是碰到他,记得告诉他赶紧滚回去结婚,别逼着老子亲自押他去婚礼。” 我微一怔,随即嘲弄道:“他要是不肯,我替他去参加婚礼呗,反正我俩一个样,人家也认不出来。” 老头冷笑道:“你这败类顶着赵姓老子都嫌丢人,再放你去祸害人家姑娘老子怕被天打雷劈。”他挥了挥手,“滚下去。” 我自然不会多留一秒,利落地下了车,刚反手关上车门,那黑黢黢的车也没有片刻犹豫,竭力甩开什么脏东西似地,十分干脆地驶走了。 翌日我同母亲联系,约她喝下午茶。见面时和她拥抱了一下,笑着说道:“早知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我应该正装出席。” 她掩嘴笑起来,保养得细嫩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没个正经。” 侍应生送来茶点,我接过茶壶,给母亲斟上茶,而后将茶壶搁在一旁,同她说道:“昨天老头去我那寻赵青竹,扑了个空。” 母亲右手扶着杯耳柄,叹了口气:“他想同陈家联姻,就指着青竹去娶老陈的女儿。”缓而又问我:“青竹现在在哪?” 我虽然对着老头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胡扯,面对母亲却有些踟蹰不安。母亲看出我面有难色,摆了摆手:“罢了,你也别同我讲,省得我对着你们爸爸嘴一快就说漏了。” 我伸出右手握住母亲搁在桌边的左手,她的手和她的性子一样软。我柔声道:“赵青竹他现在很好,您放心就是了,一切有我呢。” 母亲反握住我的手,“你是个会拿主意的,妈妈不担心。最开始妈妈也怨过,但自从两年前你出车祸,我也想通了。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青竹他的话......反正,只要你们好好活着,我也不图别的了。但是你们爸爸不会这么想啊……”她说着说着,就泫然欲泣,我只能轻拂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母亲掏出手帕,揩了揩眼角:“我以前整天惶恐不安,生怕你们爸爸跟他那几个情`妇搞出个野种来,现在却又觉得,当初要是有个野种倒也好了,至少你们不会被他一个劲地逼成这样……” “妈,”我打断她,“这叫什么话!” 母亲止了声,我从她手里抽出手帕替她抹去眼泪,“好了,别哭了,妆都要花了。” “妈妈就是心疼你们那么委屈。” “哪有什么委屈的,路都是自己走的,人生境遇不同,没有这个难处也会有那个难处,再说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我对她露出安慰的笑容:“不用担心我们,大美女,赵青竹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你就每天逛逛街,种种花,练练书法,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母亲破涕为笑:“你要是缺钱,一定要同我讲。” “您这话可别让舅舅听见,否则他觉得你认为他在克扣我,非跟你急不可。”我哑然失笑地回道。 我从小到大,最听母亲的话。她说她心疼我们活得委屈,我却觉得,比起她来,我们那点委屈就跟毛毛雨似的,落在身上便落了,反正不痛不痒。 她同老头是政治联姻,有没有感情基础我是不清楚,但是就老头那德行,再坚厚的感情基础也能给磨没。这桩婚姻困了母亲一辈子,我和赵青竹能逃出那个牢笼,而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0 母亲却要被那一纸婚书锁在笼中一辈子。 她出身优渥,从小衣食无忧,嫁的男人位高权重,这一辈子表面上风光无限,旁人钦羡嫉妒,然而我特别心疼她。所以从小到大,我最听她的话。 赵青竹后来再跟我通电话时,我也没向他提过那两日的事情。毕竟他一见到老头就要么懵怔要么憷头,若是跟他提起老头来找过他,他恐怕得一直惦记着,心神不宁。 我和男人在浴室里做’爱,他背对着我,两手撑住墙,臀`部大力地向后耸动迎合着我。头顶的莲蓬头里洒下的水打在他的脊梁上,鲜笋一般,滑溜鲜嫩。 情事过后,我在浴室里帮男人吹干头发,亲吻他的下巴和颧骨,带着歉意轻柔道:“今天不能留你过夜了,我一会要去机场接机,先送你回家。” 男人还是如此识得抬举,一个字也不多问,笑着点头称好。 赵青竹他们是深夜抵达,我把车停进机场停车场,站在外面抽了两根烟后进去找着地方等着。深夜航班不多,出口处等着的人还算少,许多人举着牌子贴着玻璃站在那里,或是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我懒得站着,远远地坐在一旁玩着手机。我是掐着点来的,航班也未晚点,因而没等多久,就见着陆续有人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我没注意去看,自顾自地打着手游,冷不丁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一双胳膊圈在我的脖颈上。那双手皮肤白’皙,可以看出隐约的青色血管,手指很长,指骨分明,和赵青竹的手很像,却不是赵青竹的手。 我摁下手机锁屏键,不咸不淡道:“起开。” 祝白松开手,笑嘻嘻地走到我身前:“青竹去洗手间了,我老远就见着你在这里窝着,过来打声招呼。” 第十七章 风满楼 我起身和祝白拉开距离,手插在裤兜里,想着赵青竹怎么还不过来。 虽是警告过他,但是我压根也就没指望过这家伙能顺着我意不再来招惹我,就他那黏兮兮的烦人劲,我知道他不再折腾几出是不会罢休的。 我只能冷处理,让他赶紧绝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许是忌惮赵青竹随时会过来,他这会儿安份下来,不再故意做出那些暧昧的动作,也停下了说些无谓的话语,眼中闪烁着微光看了看我,便笑着低下头翻看手机。 机场内暖如春日,闷得人透不过气,我解开了棒球衫外套的扣子。再一转眼,就听见脚步和行李箱的轮子拖在地上的声音,我侧过头,看见赵青竹拖着行李向我们这边小跑过来。 他跑到我面前,掬着一抹温润笑容向我道:“丹枫,久等了吧?” “还好,走吧。”我说着转身朝通向停车场的电梯走去。 赵青竹陪着祝白一起坐在后座,我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顺嘴问了一句:“祝白家住哪?” 祝白咯咯笑了两声,听得我心里发毛。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笑,我之前是送过他回家的,不止一次。 他笑了两声,就老老实实地报出地址,而后又加了句:“麻烦你了,丹枫。” 那声音听起来黏黏腻腻的,让我不禁皱了皱眉。 把这尊大佛卸下之后,车里的空气都流通得顺畅多了。 到家后,我和赵青竹一前一后进了屋,他还没换鞋子,就迫不及待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礼物盒递给我:“带给你的手信。” 我接过后晃动了一下盒子:“炊烟娃娃?” 赵青竹瞪着眼睛抱怨道:“你怎么总是能猜到?” “又不难猜。”我拆开包装纸,打开盒子看了眼那一套炊烟娃娃,又转手递还给他:“一会帮我摆到书房去吧。” 他接过去,莞尔问道:“放书架上还是桌上?” 我在厨房的吧台边靠着,伸长胳膊把烟灰缸扒到自己面前,点了根烟。 “随便你。”我瞅了他一眼,“心情这么好,看来考试结果很优秀?” 他喜笑颜开,带着丝畏羞:“其实,是因为我这次是第一次和恋人一起旅行。”说着又加了一句:“不过考试发挥得也不错,所以很高兴。” “唔。”我抽着烟,随口应着。“你对拿到offer有把握吗?” 他在厨房的水池洗了洗手,擦干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大堆德国香肠,迟疑了一瞬,回道:“还是有把握的......吧。” 赵青竹抱着那堆香肠打开了冰箱门,而后惊呼了一声:“丹枫!你怎么除了牛奶什么都没动!” 我弹了弹烟灰:“我有吃吐司。” 他回头指谪我:“你就连微波炉都懒得用吗?” 我大言不惭地点点头:“麻烦。” 他无奈道:“白白给你备了这么些吃食,都给浪费了。” “我跟你说过不用管我的。”我摁灭烟:“哦,跟你说一声,你不在的时候,老头来找过你。” 赵青竹正在收拾冰箱,听见这话,怛然失色,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我不满地蹙起眉头:“给你吓的,你怕个什么,他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记得自觉地回去结婚。” 他这下更慌张了,张口结舌道:“结......结……” 我倒是完全不在意:“没事,没那么急,如果你的offer来了,4月份开学前你赶紧收拾收拾早点走,那个时候他也没法捉你回去了。就是这之前千万别被他发觉,不然他铁定能把你抓回去锁起来。” 显然他并未得到多少安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里写满了惶恐不安。我只得又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没多大事。我跟他说你不住我这了,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其实他若下定决心非要捉你回去,你也躲不了,但现在看来情况也还好,你若是见到他,跟他周旋一下,别露了馅,有什么事赶紧联系我就好。” 我上前摸了摸他的后颈:“没多大事,早点去睡。” 赵青竹还需要考德语语言证书,因而德语课程每天还得继续,这几日老头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让他不再那么担惊受怕。 这天下班回来,他递给我一摞信,神情怪异:“你这些天都没有查过信箱吗,多了好些给你的信。” 我接到手中看那些信的信封,和之前寄给我的那张陌生男子照片的信都是一样,信封上只有我的地址,字迹如出一辙。 “你是不是惹到谁了?”他忧虑问道。 我满不在乎:“我能惹到谁。” 拆开那些信,依然都是照片,还是同一个陌生男子,有在登山时拍的旅游照,有日常的照片,还有和一只金毛犬的合照。 赵青竹操心得很:“这人为什么一直在给你寄照片?” 我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同他道:“你别管了。” 我从客厅茶几下的抽屉拿出收到的第一封信,连同这些一起塞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1 进公文包里,打算明天找人去查一下。 晚上入睡之前我记挂着这事睡过去了,半夜里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东西在我腿上磨蹭着,我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黑暗中看见一个脑袋从我的被子里钻出来。 这鬼片一样的场景惊得我当下就大喊了一声:“我`操——”?还没喊完,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嘘——” 我一巴掌打开那只手,怒不可遏地低吼道:“嘘个鬼!祝白你他妈怎么在这里?!” 祝白两腿叉开跨坐在我身上,一双眼睛在夜里也闪闪发亮,右手食指抵在我嘴唇上,笑着低声道:“小点声,我来找青竹,告诉他我特别想他,他就放我进来了。” 说着他低下头,脑袋蹭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舔了一下,湿濡的触感让我不禁抖了一下,他继而用更加低沉的嗓音魅惑道:“然后我刚刚在和青竹做’爱时,就在想,要是你也在那张床上就完美了。所以我他睡着后,我就摸到你房里来了。” “我`操`你大爷。”我冷冷低骂道。 他哧哧笑起来:“操`他干嘛,来操我呀。” 我屈起一条腿,用了十成力道把他踹下了床,他卷着我的被子就飞出去了,砸在地上匡当一响。 第十八章 疤痕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和炮友之间有太多牵连,再多来几个像祝白这样的,我早晚要被逼疯。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戴上框架眼镜下了床,他趴在地上捂着腰侧,盯着我的眼神居然还能柔情似蜜,只是嘴角直抽抽,委委屈屈地低声控诉我:“你这脚太狠了吧,差点被你踹得直接去投胎了。” 我蹲下’身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我受够了。”我面无表情道:“你以后也不用去见赵青竹了,我会让他跟你分手。” 他吃痛地抓住我的手腕:“哎,有话好好说嘛,你先让我起来,我们好好谈,好好谈。” “谈个屁,你现在就滚出我家。”我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连推带拽地往房外带去,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死死按住我,“丹枫,丹枫,那你打算怎么跟青竹说?全部摊牌?说你我早就相逢有过一炮之缘,而且在我和他在一起后又来过几炮?你难道还要跟他说我看上他就是因为他和你长得一样?你就不怕你哥怨恨你?” 我冷声回道:“那也比整天被一个白痴惦记着强。” 祝白哀怨地看着我:“你分明就是个炮友一大堆毫无节操可言的渣男,怎么突然转型成这种坚贞不屈的调调了。” 我简直被他气得发笑:“首先,你高估我了,我没有一大堆炮友,然后,这他妈不是什么坚贞不屈,即便我是个渣男,也不是不挑食的。” 祝白忽然浑身力气都泄掉一般,放弃了挣扎,往后靠在门板上,向我张开双手:“那给我一个goodbey kiss总可以吧。” 我踱步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我可以帮你叫辆计程车。” “嗳,等等,等等!”他几步上前按住我的手:“这大半夜的,凌晨三四点了,外面又冷,我又困。” 我冷冷瞥他一眼:“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大半夜的还能摸到我床上来。” 他吐了吐舌头:“但是你这不是不让我上你的床嘛,我的支撑没有了,可不就一下子困得要死要活了么。再说了,我总不能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吧,就算要跟青竹分手,你也总得让我酝酿酝酿,好歹给我最后一刻温存吧,我又不是完全对他没感情,我也挺喜欢他的不是。” “……滚出我卧室。” 他又挂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没有kiss,来个拥抱可以吗?”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垮下嘴角,幽怨道:“那你就没什么最后的表白之类的跟我说嘛?” 我摘下黑框眼镜,一副置之度外的口气对他道:“愿你早日找到另外一对双胞胎,一达夙愿。” 早上赵青竹没有像往常一般在我出门前就准备好早餐,玄关里还摆着一双不认识的男士鞋,我看了眼客房房门,就出了门。 助理在同我汇报完日程后,我喊住了他,将一张照片递给他:“你帮我查一下,这套学士服上的校徽是哪所学校的。” 助理接过看了眼,立刻同我道:“这是c城理工大的校徽。” 我顿了顿:“c城?” 他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母亲是c城人,家里也有亲戚是从那里的理工大毕业的,所以我认识他们学校的校徽。” 助理将照片递还给我,我便让他出去了。 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张照片发呆。 两年前我是在c城出的车祸。 其实我基本没有那一段记忆,当时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由于大脑受创,所以缺失记忆是很正常的。我那会刚回国,之前在国外的一位朋友是c城人,他邀我去游玩,我正好也不想回本市,于是就去了。 我还记得头两日他带我到处吃吃喝喝,再后来,就是在病房中苏醒过来。 关于那场车祸和手术,都是母亲后来同我断断续续地描述的。因为我是酒驾,所以责任全在我自己身上,驾照都差点被吊销,还是找了关系给重新办下来的。那时母亲还一边哭一边骂我没有责任心,而我也是自那之后,但凡需要自己开车,便滴酒不沾。 我朋友并不在现场,他说当时我已经回酒店了,也不知道我大晚上自己又跑出去干嘛。 照片上这个人,莫非是我在那段日子里认识的? 我摸了摸头上早已愈合的手术伤口,觉得偏头痛好像又发作了。 回到公寓时,我又突然想起,今晚要向赵青竹摊牌,让他同祝白分手。 我简直像棒打鸳鸯的封建父母。 进屋时,赵青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换好拖鞋,把大衣和公文包随手放到餐厅的椅子上,朝赵青竹走去。 他转过脸看向我,蓦地开口:“我和祝白分手了。”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我以为就祝白那性子,还得再纠缠一番才肯罢休,没想到这次如此顺合我的心意,干脆利索地断了关系。 赵青竹又道:“是我提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赵青竹继续补充了一句:“我睡觉并不沉。” 我站在原地点了根烟,只觉得奇怪,我明明本意就是要告诉赵青竹前因后果,他自己听来的和我亲自告诉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为何我会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 “我起先并不知道是他,”我耐着性子做出解释,“我……我一般是不愿意打探炮友的名姓或别的信息的,所以那天你第一次把他带回来我才发现。” 他站起身,走近我,和我面对着面,背挺得很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2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2 ,神情平和,我以为他会哭,会颓败,就如同往常那样,如同萧沉结婚的时候,可是他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我虽然很难过,但是我对他一点也不生气,我自己遇人不淑,幸好醒来得早。也有可能我对他没有对萧沉的感情那么深刻,所以可以很快地缓过来。”他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还是泛起水光,“赵丹枫,你对我可真是良苦用心。事事为我着想,甚至因为我喜欢祝白,便不告诉我他背着我找你玩一夜情,他看上我是因为我有一张和你一样的脸。” 他陡然笑起来,笑得我心寒,“你对我真好,甚至都不会亲手打碎那个完美恋人的假象。我之前问过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给我安排一切,给我一个看起来充满希望的未来,你说这一切并不代表你对我好。” 赵青竹撩起刘海,露出他额头上的那条伤疤,扬着脸,向我展示着:“赵丹枫,你是对的,你其实从来都不关心我,你只是为了赎罪而已。” 那条伤疤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丑陋地在他的额头上扭动着。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要夹不住烟。 他从来就没忘记过那件事。 他一直记着。 第十九章 一些往事 男人为我打开屋门时表情微有诧异,因为我很少会主动来他家找他。 他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楼道里的感应灯电流不稳,时暗时亮,这类居民楼中也不可能存在中央空调,穿堂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出来得太过慌忙,我忘记拿上大衣。 我夹着烟,对他苦笑道:“我现在需要大醉一场,然而我已经不怎么喝酒了,所以只好来场痛快的性`爱了。” 我们在他的房里如同两只野兽,撕扯,翻滚,啃咬,性`交,后来转战狭小的浴室,来来回回地,我只想把自己榨干。 临睡前他给我热了一杯牛奶,然而并未达到安眠的效果。 我在黑暗的房中睁着眼搂住他。 我十六岁时,朋友不多不少。我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喜欢我,但能肯定的是讨厌我的人不会少。我明白自己性子傲慢张扬,目中无人,又缺乏同情心。当时不比现在,如今我还有耐心去学习社会规则,那会我是个连虚伪的功夫都懒得去做的混账。 所以年少时的我很容易惹怒到旁人,然而我从未因此吃过任何亏。 唯有一次。 那会我和几位损友会时不时地逃课,从学校翻墙出去打台球,有一回在台球馆和两位青年起了肢体冲突,那二人论年纪也长不了我们几年,都是早早辍学在社会游荡的混子,只是我们也是人高马大,年轻气盛,再者人数占优,于是揍得他们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躺在地上装死。我们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战果留念,顺便羞辱了他们一番,而后大笑着相伴离去。 这类事实则不算第一次,我们一起玩的几个,谁家父母不是有权有势之辈,都是嚣张惯了的,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一个小插曲,翻过也就过了。 高中时我和赵青竹同校不同班,只是每天早上和晚自习过后由家里的司机一同接送。那天晚自习理综测验,题目多且难,大家基本都做得慢,自然而然地也就拖了堂。教室门敞开着,其他班的已经放学的学生不时路过我们班门口,我坐的位置离门近,抬头就能瞅见赵青竹背着书包杵在门外等着我,自然还是那副哆哆嗦嗦的白长个的模样。陆续有同学交卷出去,都要看上他一眼,再回头瞄我一下,我心烦气躁,举手同老师打了声招呼,溜出去向他没好气地低声道:“别跟这傻站着,去大门等我。” 赵青竹知道我特别不喜欢他人用探究好奇的眼光打量我们两个,平日里我能拉开距离就绝不和他走在一起,于是也没有异议,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就离开了。 也不过再有十来分钟的功夫,我将那份试卷给应付完了。学校里还有许多教室的灯尚且还亮堂着,学生和教职员并未走空。我从教学楼走到学校大门口,却没看见赵青竹。 学校门口被各色轿车挤满,那条路本就不宽,每日上下学的时刻更是被轿车、自行车和行人塞得满满当当。我没看见赵青竹,也没看见自家的车。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说他今天有事耽搁了一下,出发得晚了点,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空余车位,所以他停在了一个街区外的某处。 于是我走了一个街区,找到了车,上车时发现车上只有司机一人。 我问赵青竹呢,司机说没见着呢。 我又给赵青竹打电话,却是关机提示音。 司机慌了,我倒还镇定,让他等着,自己下车返回去沿路找了遍,回到学校大门口,在四周都转了几圈,又进学校去他班上看了眼,还跑到学校后门去寻了一道。手机一直在反复拨打他的电话没有间断,电池渐渐热得发烫。直到我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那关机的震动提示音让我觉得,我似乎该担心了。 我回到车上,让司机联系了家里。 直至半夜,老头派去找的人还没带来音讯,母亲坐在大厅里急得直哭。我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靠着栏杆心神不宁抽着烟,也不管会不会被母亲发现我身上的烟味。 这时我房里传来一阵铃声。恍惚了半晌,我才意识到那是我的手机来电铃声。 我将烟头往楼下一扔,这铃声让我莫名慌乱起来。快步走进房扯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却是陌生的号码。 “喂?”我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有细小的杂音沙沙作响,而后传来低声啜泣的声音。 “赵青竹?你在哪?”我尽可能地平静问道。 却是等了好久,那边才勉强止住哭泣,赵青竹异常嘶哑的声音报出一个地名。 “你在那别动。”我嘱咐了一声,抓着手机冲出房间,两三级台阶做一步跨下了楼,对着在大厅里等着消息的老头和母亲喊了声赵青竹报给我的地址:“他现在在那里等着!” 他们让我搁家里等着,我只好窝在房里,塞上耳机听着歌,衣服也懒得换,就这么躺在床上,手机在手中翻转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而这样的睡眠很浅,楼下的动静一传来我就被惊醒了。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右耳的耳机已经掉在了外面,我把纠缠的耳机线一把扯下扔到一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临近清晨。 楼下大厅里,母亲和赵青竹坐在沙发上,老头在一旁打着电话,我走近了才看见赵青竹一身狼狈,额头上贴着纱布,垂着头,任由母亲拥着他。 我抚上母亲的肩头,母亲情绪已然安稳下来,见着我,又落了泪,赵青竹却是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哑着嗓子,同母亲说了声:“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3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3 我去收拾一下。”就撑着沙发扶手起身,而后一瘸一拐地朝楼梯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了,我坐到母亲身旁,环住她瘦削的肩膀,轻声安抚她:“没事了,人不都回来了么。” 母亲靠在我怀里,低声同我讲道:“你不知道,找到他的时候,他额头上豁了好大一条口子,半张脸都是血,问他什么他也不说,问得急了他就哭,你爸还骂他。带到他去了医院,额头上那伤缝了八针,说给他检查身上的伤,他却怎么都不肯,非说没事。” 老头打完电话,听见母亲这话,皱了下眉头:“就是被几个混混拦路抢了,这不四肢健在,能跑能跳的,这么大一个男人,能有什么事。” 母亲立刻勃然大怒:“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心疼!你多能啊,又经摔又经打的,你就觉得儿子们活该被摔被打是吧?!反正你平时揍起他们来确实也不见得比这轻!” 我一听他们吵我就头疼,赶紧拉住母亲哄她:“妈,妈,折腾了整晚,天都要亮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没事的啊,我一会去看看他。” 我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转头冲着老头淡淡道:“您赶紧把那司机给辞了吧,找个不会被私事给耽搁了接送的。” 老头显然也是被这事闹得火大,难得的没有骂我两句,只是朝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将母亲送回房里,安顿好她,再去赵青竹房间看了眼。他房门落了锁,我只得敲门,半天没有回应。我侧耳仔细听了听,隐约有水声传来,想是在淋浴。于是回隔壁自己房里等了刻把钟,又去敲门,然而还是没人应声。 他这澡洗得有够久,我来回几趟,他才终于肯开了房门。 我本是满肚子的不耐,看见他哭成灯泡似的双眼和额头上的纱布,阖了阖眼,压下那些不耐的情绪,好声好气问他:“你身上有伤到哪吗?” 赵青竹垂着头不支声。十六岁的我有在同龄人中已算很拔高的个子,赵青竹其实比我更要高上一些,可他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弯腰驼背缩着身子,所以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瘦小。 我看他手背上有刮伤,拉起他的手准备细看,他却狠狠地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没事。”他扔下这句话,就在我面上摔上房门。 我立在门口错愕半天,记事以来,他很少在我面前如此硬气,尽管偶尔他想要装作成熟稳重的样训我两句,我冷飕飕地瞥他一眼,他就泄了气,露出软绵绵的神态。 只是这次他看来似乎有不少怒气。 我继续敲了两下门,他没应声,我便回了房。 这日折腾了整宿,第二天自然是母亲为我们向班主任请了假,她让我在家里帮忙照顾着赵青竹,母亲总觉得有很多事,她没办法替儿子开导,而我们兄弟间沟通起来,会比她一个做妈的要来得容易。然而她不明白,我对赵青竹的那些心思更是一知半解,还不如她去劝慰来得合意。 我两手端着帮工阿姨为赵青竹特意调制的养生粥上了楼,在赵青竹房门前用脚踢门制造声响,踹了半天这家伙才来应门,他看起来像是根本没休息的模样,整张脸都是浮肿的,精神不济,我把手上的餐盘抬高了点示意让他吃饭,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哑着嗓子说了声“不饿”就又要阖上门,被我抬起一脚给顶住。 “赵青竹,你闹什么脾气呢啊?” 第二十章 病 他的眼眶唰地就红了,抿紧了嘴角,半垂眼帘,那两道目光仿佛已经被牢牢粘在了他的脚尖。总之就是不看我。 我两手端着餐盘,脚下怼着门,累得很,却不能发火,尽力放缓了音色对他道:“我当时不该把你赶到学校大门去等我,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吃饭好不好?这都下午了,你还什么都没吃。” 我们那学校四周平常人来人往,也太平得很,发生过的事故顶多也就是在校园内的学生斗殴,再说又是高中,学生们各个都是四肢活泛智商健全,眼见就要成年的人,要拐走也没那么容易。谁知道赵青竹能这么倒霉,前后不过十来分钟,还正处放学时段,车水马龙的,他都能被人劫了去。 赵青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作声,片刻就有水珠从他眼里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我心里一阵烦闷,想着多大点事啊一直在这哭哭啼啼的,侧过身用力把他顶到一旁,钻进了他房间,把餐旁往他书桌上一堆,没好气地在把他从门口拽过来,一把摁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调羹塞进他手里让他给握紧了:“赶紧吃,不然冷了又得重做。” 他任我折腾了半天,除了闷哼了几声,也不见动静,我没办法,把调羹又从他手上夺过来,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舀了一勺粥,左手在下面隔空接着,送到他唇边。 他这才磨磨唧唧地张开了口,顺着我的手势吃下那一口粥。 太不容易了,而我本就不是乐意去哄着人的性子,喂了两勺就把调羹又塞回了他手里,这次他倒是安安分分地自己吃起来。 我就坐在一旁守着他,观察他额头上的伤口,问道:“是怎么弄的?” 他自顾自地喝粥,一个字也不答。 得了个无趣,只好又同他讲些别的:“医生应该有给你开些消炎镇痛一类的药吧,喝完粥你记得吃药。” 他脑袋埋在碗里,点了点头。 我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他颤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母亲说老头要找出那帮劫了赵青竹的人,偏偏赵青竹对此事缄默不语,即不说对方有几个人,也不讲对方的样貌特征,把老头气得够呛,只能往学校那边施压,说他们疏于管理。母亲犹自担惊受怕,请的新司机都特意挑了退伍军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练家子,反反复复嘱咐了人家相关事宜,又对我唠叨了许多诸如出学校吃午饭时和同学们待在一起,上下学时不要在学校大门逗留,我只能一遍遍表示我知道了,让她宽心。 赵青竹是伤号,能请假在家里养着,我无病无灾的,在家里陪了他一天后,还得继续去上学。我们常在一起玩的几位朋友听说了赵青竹的事,都来问我他怎样了,我说能怎样,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吓坏了呗,窝在家里养伤呢。 虽然赵青竹和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我的朋友们都不怎么同他亲近,原因无他,因为赵青竹太娘,他们实在是玩不到一起,甚至嫌他恶心,有时背后议论起来都压根不避讳我是否在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讨厌这个哥哥的。 所以也就只是由于出事的是我亲哥,他们例行公事地问一问,倒也没几个人真正地关心。 我们高中校内虽然有食堂,但外包出去的食堂菜色实在是不走心,没多少人乐意吃,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4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4 到学校旁边的各类小吃店觅食,我们几个也是一样。这天中午放学后,我们刚走出大门,我一朋友就戳了我一下,朝一处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往那处看。 “嘿,这不是那天在台球馆里我们揍的那个红毛嘛。”另一人笑了起来,“这是又送上门来挨揍?” 我们互相低声笑了笑,朝那人走去。 那红毛青年看见我们,丝毫不见退避,反而优哉游哉的样子向我们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到他梭巡在我脸上的目光显得极其猥琐。 那目光毫不避讳地刺在我脸上,恶心得我不禁皱起眉头。 待我们走到他面前,他忽然笑嘻嘻地,举起两手表示友好:“哥几个别冲动,我就是来给这位小哥送点东西。” 说着朝我怀里扔了一封报纸包起来的玩意,我下意识地接住后,他摇着一头红毛,对我笑得意味深长:“你慢慢欣赏。” 整个一表情既下流又丑陋。 我一头雾水,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握着那玩意,他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搞毛啊这是。”我身旁的人也都搞不清楚状况,“丹枫,他给你了个什么玩意?” 我拆开包得歪歪扭扭的那层报纸,就看见一碟光盘。 我一朋友当时就笑起来:“操,这货该不会是给你一盘a片吧?!” “干哦!”我朝他竖起中指。随手将那光盘又折回报纸里,塞进了校服外套口袋。 接下来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为什么一男人大老远跑来我们高中门口给我送一盘a片dvd,我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越说越离谱,权当故事来听,连我都乐得直笑。他们怂恿着让我现在就去找家网吧看看那光盘里到底是些什么,怪不了他们好奇心重,就连我自己也特别想一探究竟。 然而我心里自看到那光盘后就一直惴惴的,我想到那红毛的眼神,猥琐的,奚落的,好像在盯着一条阴沟。 我找了个借口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我笑骂他们蠢,就我们上次把那红毛和他朋友揍的那熊样,他能给我什么好东西。 晚上回家后,我先去赵青竹房门口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他这次没有锁门,便轻轻推开看了一眼。 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壁灯,光线调得很暗,房间里昏黄一片,床上的被子下有鼓起来的一团,他应该是在睡觉。 我迟疑须臾,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到他床边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 于是我就退出了房间,阖上门,回到自己屋里。 我从中午起就一直惦记着那张光盘,此刻戴上眼镜坐在电脑前,却又犹豫起来,万一这里面要是有个病毒什么的,我电脑里面的东西不全都得毁了。 再转念想想,算了,除了一些单机游戏的进度,下载的音乐和gv,我这电脑里也没什么重要玩意。 然后我将dvd光盘插入了驱动里。 里面只有一段刻录上去的录像,我挂上耳机点开,本来还在想莫非真的是av实录,可惜老子对女人硬不起来,可看到第一个画面就笑不出来了。 画面上的地方一眼就看出来是一间桌球室,明晃晃的劣质白炽灯灯光打下来,所有的物品都好似蒙上一层白汪汪的油污。那红毛手里将一个人摁在台球桌上,拧着脖子对镜头嚎道:“你他妈好了没啊?” 一个声音贴着画面从镜头外传来,应该是拍着录像的人:“在拍了在拍了!” “凑近来。”那红毛朝着镜头处挥了挥手,镜头就跟着往他那方向移过去了。 红毛腾出一只手,照着他手下摁着的那人脑袋上就扇了一巴掌,戏虐骂道:“你他妈那天不是很能的吗?!嚣张成那样!这会怎么只会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了啊!” 他又对着镜头说:“你拍一下他的脸,看他哭得那怂样!” 镜头朝下给了那人一张大特写,那人上半身被压在台球桌上,脑袋被侧摁着贴着桌面,脸上五官都被挤得变了形,红毛说得不错,确实是哭得一脸怂样。 那人长着一张和我一样的脸。 红毛的声音从镜头上方传来:“林申那傻’逼怎么还没来?” 另一个声音回道:“他说马上到。” 不多时,有人进来的声音,镜头抬起对着新来的那人:“操,你终于过来了。” 那人畏畏缩缩地朝红毛打了个招呼:“刑哥。”又转向镜头:“小曾哥。” 红毛在那里两眼放精光,笑容猥琐:“林申,你不是喜欢插屁`眼嘛,给你送来一个免费的!” 他手底下摁的那人听见这话立刻挣扎起来,红毛皱起眉头,抓住那人的头发扯起他上半身猛地就往台球桌上一磕。 那人额头撞上尖锐的桌角,疼得尖叫一声,磕出一条大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估摸着是磕得太狠,他半阖着眼,浑身发抖,看起来有些晕乎。 甚至在那个红毛把他裤子扒下来时都没反应。 “我`操,真他妈恶心……哈哈哈哈哈林申你还真他妈能捅得进去......” “小曾你凑近点拍……你躲个卵?!” “老子看着就觉得恶心怎么拍啊我`操!” “又没叫你捅你哆嗦个屁!” “……” “……” …… 我将这段录像从头看到尾,都没带暂停的。 将光盘退出后,我把光盘掰碎,扔进了垃圾桶。我坐在那发愣了好久,而后伏下’身,头深埋着,手掌合十抵在额头上。 缩在那里好久,我发现自己在哭。 我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我他妈居然硬了。 我他妈看着赵青竹被强`暴的视频居然硬了。 此刻赵青竹在隔壁睡着。 他不知道他的双生弟弟那肮脏又恶心的情`欲膨胀在这面墙背后的每一个角落里。 —————————————————————————————— 这章憋得有点艰难 还是挤出来了 怕戳到各位的雷点 也怕大家讨厌丹枫 不过反正弟弟是个渣 大家随便骂 主要还是担心会有大大踩到雷...... 第二十一章 厄里倪厄斯 我在隔壁班门口朝我一朋友使了个眼色,抬起右手朝上方指了一下,我那朋友会意,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塞到裤兜里,趿着一双帆布鞋晃晃悠悠地出了他们班跟着我一起到教学楼侧面的楼梯。 我们上到顶层,这栋教学楼的顶楼不开放,那道铁栅栏门常年锁着,门口怼上一堆残破的桌椅,积了厚厚一层灰。这里由于是个视线死角,大家都在课间偷偷聚在这块抽烟。 我递给我那朋友一枝烟,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攒在那里。废弃桌椅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5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5 了大片地方,能够站立的空间并不大,我们总要时不时顾及着让衣物不要碰到那些桌椅上的灰层。 “上次隔壁高中几个人找你麻烦,帮你摆平的那人叫什么来着?”我吐了口烟雾,问道。 这家伙有次同隔壁高中的几个男生闹起来,对方找了一批社会青年来堵他,他也不怵,七拐八绕地找上了这片地区排得上名的一个混子头,让人家给他搞定了这事。 他弹了下烟灰,同我道:“哦!是齐哥,怎么,你有什么麻烦吗?” “你帮我牵个线,我想请他帮个忙,钱好说。”我回道。 他同我一直在一个圈内玩,大家都熟,因而他倒也热心,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同那边说了几句,挂了后同我道:“齐哥说晚点跟你联系,我待会把你手机号发给他。” 我拍了拍他的肩:“谢了,欠你顿饭。” 晚自习我直接找借口翘了,从学校翻出去,来到跟那个齐哥约好的茶馆来见他。 茶馆不是个什么高档地方,就是一家油腻破烂的街边小馆,灯光昏黄,烟雾缭绕,一群社会青年翘着腿打牌,嘴里随着扔牌的动作咕哝叫骂,我一身校服,在这里显得尤其突兀,惹得那群人瞥向我的眼神里都带着嘲弄。 我倒无所谓得很,走到那位齐哥面前,温和一笑,恭恭敬敬道:“齐哥,我是赵丹枫,感谢您抽出时间来见我。” 他们这群人其实都比我大不了几年,甚至与我同龄,我朋友告诉我,其实其中很多人都是附近职高的学生,论年龄,说不定还有比我们小的。 倒是各个看起来俱是受古惑仔类的电影荼毒过深,我瞧着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堆着尊敬。 齐哥朝我一点头,还算客气,让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也不绕弯子,笑着问他:“有几个人,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其中两个我不知道全名,就听人喊他们刑哥和小曾哥,还有一个人叫林申。” 齐哥皱了皱眉:“刑可然?” “我并不知道他全名,就知道他顶着一头红毛。” 齐哥点了根烟:“那就是他了,他身边常跟着的那人姓曾,这两人都是熙春路那修车行的,平常没事就喜欢在这片到处晃。至于那个林申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三个怎么你了?” 我掏出一个信封,推到齐哥面前:“有点过节,需要跟他们聊聊。还得劳烦齐哥您帮我们化解一下,这点辛苦费您先收着,完事之后另有重谢。” 那信封被塞得鼓鼓囊囊,厚厚一沓,齐哥看了眼,五官都没晃动,只是朝我颔首:“行,小事。” 我在晚自习结束之前又翻回了学校。 晚上回家时,刚踏进门,书包还搭在肩上没卸下来,就被母亲往手上塞了一餐盘,上面搁着一碗猪骨鲫鱼汤。 “给青竹送过去。”母亲交代道。我朝母亲那边推了一下:“你送过去呗。” 母亲瞪了我一眼:“你就不知道关心一下你哥,他今天伤口疼得晚饭都没吃几口。” 我啧了一声:“行行行,我送过去。” 我端着那碗汤上了楼,照例是拿脚敲开赵青竹的房门,他似是刚躺下,睡眼惺忪,这般看起来倒少了几分前几日那样的委屈神情。 “这么早就睡了?”我也没急着把汤递给他,还算温和地问了他一句,只是脸上实在是摆不出什么表情,僵着五官,恐怕脸色不太好看。 赵青竹一脸澹然,手指无意识地抠动着门框,点了点头。 “妈说你晚饭没怎么吃,喝点汤吧。”我把餐盘递给他。 他抬眼扫了我一眼,又垂下目光,接过了餐盘。 我回到自己房里,作业动了两笔就甩下笔,摸到阳台去抽了根烟,再回到桌前,戴上耳机继续写起作业。 一笔一画,写得工工整整。 翌日中午我同几位平日常在一起厮混的朋友说了声有事,挤在人头攒动的放学后的学生大军中出了校门就朝一家台球室赶去。 那位齐哥一早就发来信息说他会把那三个人堵在某家台球室。 台球室被齐哥清了场,破破烂烂的小台球室被十几号人塞了个琳琅满贯,白炽灯晃晃悠悠打在头顶,将影子照了个黑白分明,倒颇有些黑帮电影的画面感。 除了我一身校服不太合群外。 那被身后人钳制住的红毛朝我吼:“你他妈有本事跟我一对一单挑!找来这么多人你要不要脸?!” 我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这老套台词让我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出来了。 并不理会他,我朝着另外一人的方向喊了声:“小曾哥?” 那人愣愣地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没有像红毛那般跳脚,显然被这场景弄得有些懵怔,我随手从一旁的台球桌上捞起一块用来磨擦台球杆杆头的滑石粉块向他扔过去:“接着。” 他抬起右手接住了,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上的滑石粉块,又看了看我。 “啊,”我笑着道:“看来你惯用手是右手。” 我转头对着坐在收银台一副看戏架势的齐哥说道:“齐哥,麻烦您的弟兄们帮我把这位小曾哥制一下呗。” 齐哥朝那位小曾哥背后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那位小曾哥给摁在了台球桌上。 他闷哼两声,挣巴了几下没挣动,被几只手将上半身压制在台球桌上,眼睁睁地看着我两手一撑,坐上台球桌边沿,垂下头看着他。 “帮下忙,把他右手抬上来压住。”我对着那几位小哥说道。于是他本来被钳在腰后的右手臂被拉起来,啪地一声摁在了桌面上。 我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早上从家里摸出来的双刃式雪茄剪,大拇指和食指一边一个从雪茄剪两旁的环穿过将它拉开,左手抓起那位小曾哥的右手食指就给塞进雪茄剪中间的圆孔中,直接两指发力狠狠地摁下雪茄剪两侧的圆环。 他的食指立刻被生生切断。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别说摁住小曾哥的几位小哥没反应过来,就连他自己也慢了几秒才猛地一声哭嚎。 我随手拨开切下来的那根食指,任由它骨碌碌滚到一旁,使劲扒开他筋挛似地死死蜷住的右手其他手指,将他的中指塞入了雪茄剪中间的圆孔里。 他哭得屁滚尿流,奈何被人钳住动弹不得,我拍了拍他的脸,让他看着我:“那天的视频你用什么拍的?” 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手机......” “在哪呢?” “……我裤子口袋里......” 我左手继续握着夹着他手指的雪茄剪,俯下’身伸长右手将他手机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打开找到视频源文件直接删除了,然后把手机搁在腿上,单手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6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6 拆开电池盖,抽出sim卡用手指掐断,把手机放到一旁,喊了位小哥拿着工具箱里的铁锤过来帮我砸碎。 这位小曾哥居然还在哭,哭得我都想拍他的脸都没地方下手,于是便改为拍肩,歪着头继续和颜悦色地问他:“视频备份有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钥匙扣上的u盘里……” 方才给我砸手机的小哥很有眼力见,没等我动手,自主地绕过来替我将小曾哥的一串钥匙搜出来,取下那枚u盘,看着我等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麻烦也给砸了吧。” 砸u盘的动静让这位小曾哥抖得更厉害了。 雪茄剪还在我的左手里,他的右手中指也还在雪茄剪中的圆孔里,我耐心地继续问他:“还有备份吗?” 他都快哀嚎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光盘刻了几份?” “就一份!我发誓就只有一份!” “其他地方没有备份吗?” “真的没有备份啊!你放过我吧真的没有!” “真没有?”我歪下头看着他的脸,他双眼却无暇顾及我,“真的没了!确实没有!” 我左手动了一下雪茄剪,他身体立刻条件反射地抖起来:“真的没有了啊!你相信我!确实没了!” “哦。”我应了一声,点点头,左手食指和大拇指飞快摁下,切断他的中指。 “我相信你。” 在他短促的嚎叫声中,我捻起那截断指,扔进台球桌桌角的网袋里。 我把雪茄剪塞回自己口袋里,不在乎这满室的刻意沉默,从一旁拿起方才用来砸手机和u盘的铁锤,拎在手里跳下桌子,趿着步子慢吞吞地向桌球室另一边走去,踏过红毛面前时还特意看了他一眼。 这傻’逼居然吓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径直走到那位叫林申的青年面前,他身材有些壮实,却很矮,我一个高中生,虽然个子在同龄人中较为拔群,但显然也实在是比他高出太多。 此刻我同他面对面站着,还得低下头看他。 这位还不如红毛,脸上的惊恐也太过明显。 我搬过来一张椅子,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同他身后的小哥道:“麻烦把他手钳住。” 小哥会意,将他两手反剪在椅背后。 林申更不安了,连挣扎都不会,大概是平日里被欺负惯了的小角色。 我半蹲下来,和他平视,“其实你比较倒霉。” 他哆哆嗦嗦地要哭出来:“我……我是被逼的......你放过我吧……我真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还没说完呢。你确实比较倒霉,这事也不是你主动寻来的,被人呼来喝去,要你干嘛你就干嘛,冤有头债有主,这事确实不能怪到你头上。” 他拼了命地点头。 “但是你也不无辜。” 这里没有人无辜,包括我。 我挥动着铁锤,砸向他两腿之间。 他身后剪住他双臂的小哥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林申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就翻着眼睛晕了过去,身体却还在不断抽搐。钳住他的小哥放了手,他就跟麻袋似地歪到一旁,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我蹲下来把铁锤柄塞进他自己的右手里。 估计方才那一下确实有点狠,我能听见在场不少人都到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我走到一直默默冷眼旁观的齐哥面前,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笑道:“齐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齐哥接过去,眼睛却始终放在我脸上。 片刻,他转了目光,看向台球室正中被压制着的红毛:“刑可然呢?不管他了?” 我无所谓道:“别打死就行。” 齐哥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然后我身后就响起了肉`体击打的声音和痛苦的闷哼。 我已经懒得看了。 我同齐哥道:“齐哥,最后再麻烦您一件事。” “你说。” “一会您让几个弟兄揍我一顿,别朝要害打,最好也别朝脸打。反正让我受伤挂彩就行,也别把我打晕了,总之揍完我你们赶紧走,然后我会报警。” 齐哥听完皱眉:“报警?” 我向身后指了指:“这三个人聚众斗殴,我正当防卫,”我顿了顿,“也许有点防卫过当。不过,我身上一点事没有,总说不过去嘛。” 齐哥看了眼我身后:“这样了你还嫌不够?” “我比较希望他们进局子里养伤,最好养个十年八年的。”我笑起来。 最后齐哥问我:“你多大?” “十六。”我乖乖答道。 齐哥点点头:“是个好年纪。” —————————————————————————— 这一章写得爽 双刃式雪茄剪是我的童年阴影 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喜欢碰那东西 不明白的大大可以搜一下图片 话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专门设计出来断手指用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雪茄剪哈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in situ 齐哥的手下还算懂行道,给我揍了一身皮肉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没伤到筋骨和要害器官。 老头去医院领我时,差点没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再揍我一顿,趁着我母亲拦着,我真假参半地给他交代了那三个人本意是找我茬,结果将赵青竹误认为是我而劫去教训了一通,此番他们又想找我麻烦,我只是正当防卫。 老头听后,还是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扇得我左耳嗡嗡作响。 “就你他妈整天惹事。”他不冷不热扔下一句。 后来就是找律师,走关系,当老头听说了那三人的伤势后,目光阴鸷地扫了我一眼,却不执一词。 我知道后续不需我再操心,老头虽说压根不护犊子,但是他好面子,他怎么着也不会让那三人善了。 就是对不起母亲,本来就为赵青竹受伤劳神,我又丝毫没让她省心,一双眼都要哭肿。 这下除了赵青竹,我也给搁在家里养伤。母亲嗔怪道:“你们可真不愧是双胞胎!” 其实我除了浑身酸痛,并没有特别不适,身上那些皮肉伤衣服一盖也看不出来。然而我也乐意翘课,就窝在房间里看电影,过得清闲得很。 赵青竹端着杯牛奶到我房里来,开口同我讲了些什么,我举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音,向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耳:“你大点声,我昨天被老头糊了一熊掌,到现在还在耳鸣。” 他踱步过来弯腰将牛奶搁在小沙发旁的圆桌上,放大了嗓门说道:“我想练会琴,会不会吵到你?”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我都快半聋了,上哪去嫌吵。” 他靠过来,坐到我右手旁,双人小沙发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7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7 院看一下?” “没多大事,过两天就好了。”我抬起手拨开他的刘海,“什么时候拆线?” 他没躲开,任由我触碰他额头伤口附近的皮肤:“再过几天。” “会留疤么?” “也许会吧。” 我放下手,搭在腿上,他头一歪,靠在我右肩上。其实我右肩那块估计是被某位尽职小哥狠踹过一脚,乌青了一大片,但我没有吱声。 我同赵青竹很少如此亲近。 我心不在焉地喝完整杯牛奶,把杯子放到一旁。 赵青竹靠在我肩头,沉寂片刻,忽然稀稀落落地啜泣起来。 我盯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无声画面,纹丝不动却心旌摇惑。我们都知道他在哭什么,我们都不说话。 等到他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停了下来,我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后颈。就着他靠在我右肩的姿势,倒像是把他半圈在怀里。 我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发顶。但我不敢。 “你不是要练琴吗?”我开口问道。 他闷声回道:“等会再练。” 几天后他额头上的伤口拆了线,回到学校上课,我也被一同撵回了学校。后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提过关于他额头上那道疤的事,仿佛那天晚上他并未被人从学校门口掳走,而我也没有在之后为了进行正当防卫而故意弄出一身伤。 但那伤疤在那里,缝合后的伤口狰狞扭曲,赵青竹又是疤痕体质,尽管做过一次祛疤手术,仍是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当那痕迹不存在,于是我也当作不存在。 直到他掀起刘海,将那道疤痕直白的露出来给我看,控诉我对他的所谓的好只是为了赎罪。为了求得自己心安。 我才明白,这么多年,他片刻不曾忘怀。 可是我也无法忘记,当初我竟然对着那个视频像畜生一样发情。 我十一岁时明白自己喜欢男人,十六岁时明白自己对孪生哥哥一直抱有龌蹉的心思。 然而我的孪生哥哥,他并不想做一个男人。 我不可能将他当作女人来爱。我无法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欲`望。 我更不能爱他。惊世骇俗,天理难容。 我回家时,赵青竹还没回来。我换下了西装,坐在客厅沙发里打开电视,嘈嘈切切的声音挤了满屋,我点了根烟抽起来。 赵青竹进屋看见我也不显意外,他站在玄关,远远地同我道:“这是你的房子,你没必要往外躲。”面上带着些微愠色。 我漫不经心回道:“我没有躲,只是出去打了几炮。” 他挂好外套,把包顺手搁在了鞋柜上,而后慢吞吞地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侧目瞥了他一眼,缓缓抬起手拨开他的刘海,轻柔地用食指指腹摩挲着那道疤。 而后我斜着身子,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额头能够感觉到他的锁骨。 我同赵青竹很少如此亲近。 他安静地任凭我动作,过了许久,他的手抚上我的后颈,一下一下,好似顺毛。 “晚饭想吃什么?”他问道。 “随便。” “煎牛排好不好?” “不好。” “那你还说随便。”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他对我有再大怨气,总也保持不了几日。我们不说歉语,不谈往事,所有的不愉快,直接翻过。 然后我还是那个混账的赵丹枫,他还是那个娘炮的赵青竹。 一切回归原位。 第二十三章 年难留,时易损 “你记不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问你叫什么,你说你叫赵丹枫,青竹丹枫的那个丹枫。老师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后来母亲同你讲,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青竹丹枫的典故,你还特别不屑,老气横秋地说小孩子也就算了,一个读了那么多年书的大人居然也不懂,还好意思为人师表。”赵青竹说着就笑起来,“你真是从小嘴巴就跟刀子似的,张嘴就戳。” 我从冰柜里拿了几盒牛奶,扔进手推车里,“那么老远的事,我怎么记得。” 今日周末,我休假,赵青竹上午同我讲要去超市置购食材,我想着反正我也休息,没什么事,就说下午开车带他来。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过超市了呢。”赵青竹一边挑着鸡蛋,一边同我聊着。 我等了一会,不耐烦地随便拿起一盒鸡蛋:“一个破鸡蛋你得挑多久啊。” “哎,”他伸手把我手上拿盒鸡蛋给抽走放回原处,“这盒不好,要买有机的。” 他又对比了半天,终于选中一盒,小心翼翼地堆进手推车里。 我推着车往前走,他就在旁边边走边看着玲琅满目的各色商品。 “快过年了啊。”他说道。 超市里的广播放着喜庆的贺年歌曲。 “嗯。”我应着,伸手越过他,拿了一盒豆腐,又被他给眼疾手快地抽走放回去。 “这是做汤或凉拌用的软豆腐,你不爱吃的。”他重新拿了另外一盒,“你买东西前就不能仔细看一下嘛。” “好好好,你挑你挑,我不管了。”我把手放回推车的柄上。 “所以说,快过年了,我们三十那晚回去一趟吧。”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我蹙眉道:“要回你回,我才不要回去找不痛快,再说每年过年时那房子都人来人往的,烦死人了。” “只是三十晚上回去一下,你已经好几年没陪妈妈过过除夕了。” 我玩味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 赵青竹害起臊来,故意挺直了腰板:“我也确实是想你回去一起过除夕。” 超市里大多是置购年货的顾客,熙熙攘攘,许多人路过我和赵青竹时总会忍不住侧目多看两眼。我同赵青竹从小到大也都习惯那种看稀奇的目光,两人俱不太在意。 “买条鲈鱼煲汤吧。”我岔开话题。赵青竹却非要得个答案:“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颇有点赖皮的味道。 我只能翻个白眼:“到时候老头要揍我你给我挡着,我现在可比不得从前那样抗摔抗揍了。” 赵青竹就像吃下一颗定心丸,开心得两眼都眯起来:“不就是挨揍嘛,冲着我来就是了。” “哎哟哟,给你能的。也不知是谁小时候被老头揍一下就得挤在我床上哭一晚,闹腾得我整晚睡不好,烦都烦死了。”我揶揄道。 他拉着推车的一边引我推向生鲜区,侧头对我笑道:“你偏要揭我短才开心……一会记得买些百合和淮山,晚上给你煨百合淮山鲈鱼汤。” 我们去生鲜区挑了条鲈鱼,又陆续买了大堆食材和零嘴,大包小包推到超市的停车场,将东西都塞进车的后备箱里。赵青竹离开去还购物车,我按下车后备箱的盖顶时,朝四周看了眼。没什么异常,要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8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8 么是推着购物车悠哉地朝自己的停车位行去的三两人群,要么就是绕行始进停车场的车。 我这几日总觉得暗处有一束目光悄悄注视着我。 不知道是否只是我太敏感。然而之前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又不是演谍战片,跟踪我图个什么。 最初我以为是老头派的人,只是仔细想想,就老头那性子,若是有事直接就上门招呼了,哪还会有心情玩跟踪这一套。 这时赵青竹还完推车回来,我不再多想,上了车。 赵青竹拉上安全带后,又眨巴着一双眼笑着问我:“过完年后,你猜什么日子快到了?” 我叼着烟,正一边盯着倒车影像一边侧头看着后视镜往外倒车:“什么?” “我们的生日啊!” 我两指将烟从嘴里取下来夹着:“哦。”换了车档。 “生日啊!” “生日就生日呗。” “你也不想想,”赵青竹苦着脸:“上一次我们一起过生,还是你向爸妈出柜那次。二十岁的时候。” 我笑了两声:“还真是。” “这次我们一起过吧——过完生日,我大概就要去德国了。” “哦。” “你想怎么过?”赵青竹声音里充满期待,我倒是满不在乎:“随便过过就是了,我对生日向来就没任何想法。” 他又问道:“你想开生日趴吗?” 我挑了挑眉:“你想开?” 赵青竹抱怨了一声:“我又没什么朋友。” 路上有些塞车,我踩下油门。 “那就我们俩过得了。”我说道。 赵青竹笑了笑:“那我来做蛋糕。我还没有做过蛋糕呢。” 两日后公司年会,身为董事长夫人的舅妈也盛装出席。我每次看到舅妈就想逃走,家里人都已知道我的性向,舅舅如今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管我这事,舅妈却始终乐衷于将我掰直,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好姑娘都塞给我才好。每每见到我,总要拉着我同我介绍张家姑娘李家姑娘,并津津乐道于向我灌输男女婚姻的大好前景。 年会上各类呈辞以及活动结束后,大家都在自助吃食,三两聚在一起聊天。我一个不小心,又被舅妈逮了个正着。她还拎过来一姑娘,双方介绍后,舅妈带起的话题半句不离那姑娘,学业家世,兴趣爱好,出于礼貌我也顺着舅妈的话夸赞了几句,然而心里却烦闷地想出去抽根烟。 若不是在场人众多,舅妈大概等不及要来个现场相亲。 直到那姑娘离开后,我也想找借口开溜,舅妈却不放我走,咄咄逼问:“丹枫,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我心不在焉地应道:“很好,非常好,如果是个男人就更好了。” 舅妈仗着有长裙遮挡,偷偷抬起脚用高跟鞋踩了我一下,我“嗷”地低喊出声,她又狠狠地挖了我一眼:“我跟你说,赵丹枫,你爹不认你,你妈妈惯着你,就连你舅舅现在也任你胡闹,你现在是觉得轻松自由了,等以后家里要是没办法再罩着你,你哭都来不及。结个婚又不是要你命,娶个门当户对的,也算是手里多张底牌,日后万事总有退路……” 远处我舅舅向这边看来,朝我招了招手,我赶紧截断舅妈的话:“舅妈,我知道您对我好,我心里有数的。舅舅找我呢,回聊啊。” 舅妈生气地瞪向我,我边往后退边嘻皮笑脸道:“舅妈,您今天超美的。” 说完我赶紧朝舅舅那边快步走去,舅舅同身边寒喧的人笑着说了声:“抱歉,我跟我外甥讲几句话。” 等周围的人避开后,舅舅同我站在自助餐桌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被你舅妈说教了?” “舅妈太热心了。”我苦笑一声。 “你表妹现在在国外念书,于是你舅妈她整天没个人可训话,只好操心你的事了。”舅舅随手夹了一块寿司,边吃边皱眉:“今年年会的东西怎么比去年还难吃。” “嘉嘉过年应该还上着课吧。”我说道。舅舅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她就不回了。你除夕来舅舅家过吧,外公外婆都在,俩老人家也念叨你和青竹好久了。” “我同赵青竹一起回去过三十,好久没陪我妈过除夕了。初一再和他一起去你那拜年。”我说着笑起来:“不过如果我回去的时候被我们家老头赶出来了,那还得烦请舅舅提前收留我了。” 舅舅不喜欢老头,虽然他从不说,但我心里明白。他皱了皱眉,又拍了下我胳膊:“你就算彻底在舅舅家扎根舅舅都没意见。” 我想到赵青竹说,过年之后不久便是我们的生日。其实他若不提起,我当真没想起来。我从来对生日都无执念,往往总是临近了才意识到。 我看着舅舅的头发,乌黑发亮,只是我知道那是染发剂的成效。 我和赵青竹即将二十六了,他们也老了。 第二十四章 karma 店里的导购小姐口红颜色特别纯正好看,导致她同我讲话时我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的嘴唇。 “先生,这条长裙是春夏新品,您是要送给女朋友吗?” 我捻着裙腰处的布料,回道:“不是,是送给家里人。” 导购小姐笑得很甜美:“那您知道她的身材尺寸吗?” 我放开裙子,比了一个手势:“他比较高,比我还要高五公分左右,大概一百八十八公分吧。” 导购小姐明显愣住了:“……这么高的女孩子,很少见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 从店里出来,我开车去接赵青竹。祝白那事之后,我去找了一家每天按小时出租的琴房,他这些日子暂时就在那家琴房练琴。 原本每日都是他自己去回,今天却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下班了去接他回去。 我到琴房时,他正在弹着。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弹琴时表情不多,还是那样一副温文的安静模样。我在门口杵着站了半天,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继续垂下头去专心致志地敲动着手指。 一曲结束,他抬起头眼神越过琴顶,对着我笑了笑:“舒伯特的《鳟鱼》。” 我“哦”了一声,懒懒地抬手鼓掌:“弹得好。” 他站起来阖上琴盖,弯腰收拾东西,“你就会敷衍我。”然而声色却还是雀跃的。 果不其然,他拿起包起身走到我面前时,一双眼里的欢欣都要溢出来:“告诉你一件事!” 我接下他的话:“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赵青竹满面的喜色压了下来,眉头簇起:“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一耸肩:“太好猜了。” “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我想吃烤肉。”他一开心,居然上前挽住我的胳膊带着我往前走,我挣脱开,他看起来也没介意,继续眉飞色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9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29 舞地自顾自说道:“我感觉我今天能吃下两碗米饭。” 他饭量一向偏小,也不知道个子是怎么长得比我还高。 昨夜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他用靴子踢了踢地,扬起一小堆白花花的积雪。“吃哪家烤肉?”我跟在他身后问道。 “我们家附近那个广场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评价超高的,前两天就想去尝一下了。” 大概过了数秒,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我们家,是我住的公寓。 我笑了一下:“那就去吧。” 我先上了车,副驾座位上搁着一封文件袋,我让赵青竹把那文件袋塞进副驾前的置物柜里。 那文件袋里只有一叠照片,全是同一个男子,俱是我之前陆续收到的无名信件中的照片。本来打算找人帮忙查一下,却因为祝白那事给赵青竹闹忘了。今天才想起来,便顺便从办公室里带出来了。 肉片在铁板上滋滋冒油,餐桌上的巨大的抽油烟机也无法抽走这弥漫着整个餐厅的油烟味。赵青竹带着歉意同我道:“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油烟味。” 我夹起一筷小菜:“没事,西装送去干洗就行。” 他把烤好的五花肉片夹到我的盘子里:“五花肉片烤得外皮焦脆最好吃了。” 我咬了一口,满嘴油腻。“我今天晚上得多做三组力量了。” 赵青竹又给我夹了几块里脊肉和虾。“你晚上要去健身房?” 我点了点头。 “你这样定期健身也蛮好的,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确实需要多锻炼一下。” 我“嗯”了一声:“不锻炼出好身材怎么出去约炮。” “赵丹枫,你别三句话不离炮。” 直到晚上去健身房前头发里和皮肤上都还沾附着烤肉味,古龙水都盖不住。 我换好衣服和隐形眼镜,背着包蹲在玄关系鞋带。赵青竹盘腿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上网,对我喊了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我扬了扬手开门走出去。 常去的那家健身中心附近的停车位常常没有空位,我习惯将车停在一个路口外的停车场,而后穿过一条小径走过去。 我把停车卡塞进裤子荷包里,背着运动包朝健身房走去。在巷子口时停下来点了根烟。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您是赵先生吗?” 我回身看向那人,那人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花白毛糙的头发看起来似乎从来就没有被好好打理过,毫无精神地耷拉在他的脑门上。他面相不算太老,然而一把声音却是沧桑不堪。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戴着一副过时的大框眼镜,斯斯文文,只是衣衫不整,落魄占了更多。他有一双内双的眼睛,从厚重的镜片后默默地盯着我:“请问您还记得黎信成吗?” 我皱了一下眉:“......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请问您是......” 他那双平静的眼里,忽然泛出寒光。 我下意识地察觉到不妙,却只感觉腹间一凉。 烟从我指间落下来,火星在空中闪烁。 我抬起胳膊抓住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他,然而力气随着他抽出的匕首一起消失。 然后他又将那冰凉的匕首捅了进来。 非常快的动作,血肉随着他的动作飞溅。 我根本来不及数。 他手上的动作不断重复。刺入,抽出,再刺入。 感觉不到疼,最开始只觉得很凉,匕首插入内脏凉得我浑身发抖,再往后,我连那冰凉的刺感都感知不到了。 他的镜片上和下巴尖沾着血沫,看着跌在地上的我,眼神里的凶神恶煞刹那褪去,呆怔了片刻,忽然扔下匕首转身就跑。 我躺在地上。 昨夜下过的雪,积下的那层已经被行人和车道碾成混着泥污的雪水。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腹部流了出来。我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我按着腹部爬到墙根靠坐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手上的血粘在了屏幕上,我用手指一抹,全是血印子。 我拨打了急救电话,一说话喉咙就朝外冒血。 我报了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我根本没有力气讲话,只能发出耳语般的声音。 我左手还按在腹部,那里黏糊温暖。 然而我不敢低头去看。 我不认识黎信成,刚才那个男人我也不认识。 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一切的关联。 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是死了,赵青竹怎么办。 我快要失去意识了。 我看不清手机屏幕,只能凭着感觉翻出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我一直存着,却从来没有拨出过。 “什么事?” 那边响了好久,老头没好气的声音终于传来。 我喉头被血呛着,只能发出“嘶”的声音,哽了好久,终于讲出一句:“……爸。” 那边没有回应。 “……我求您一件事......” “……您以后,对赵青竹好点成么……” 他想弹钢琴,您就让他去弹;他不想同女人结婚,您就别逼他;他想要变性......您就当自己没有儿子。 这些话,我大概是没有讲出来的。 我的意识已经陷入黑暗。 骨子里天生流着狼之血的赵家后人,如今成了一滩烂肉,混着脏污的雪水倒在泛着垃圾臭味的背巷里,无人问津。 第二十五章 我 我刚走进酒吧,吧台后的阿瑞就看见了我,抬起手朝我打了个招呼:“赵丹枫!”我冲他点点头,走到吧台前坐下,从一旁扒拉过来一个烟灰缸,点了根烟。 阿瑞推给我一杯冰水。 “今天觅食不?”他不怀好意地对着我揶揄笑道。 我被烟呛地咳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水润嗓子。“不了,懒。” “你最近每次过来就是坐一坐就走了,好歹也给我带点生意啊。”他擦着杯子,“你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我扬眉看他:“你要不要来验证一下?” 阿瑞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弯了我也只能是笔直笔直的。” “哈。” “你身体还没养好啊?” 我之前同他讲我生了场大病,得禁欲养生。 我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头:“且养着呢。” 阿瑞忽然朝我挤了挤眼睛:“你左后方,那家伙从你进来后眼睛就一直往你身上瞟,要不要考虑今天开个荤。” 我回头看了眼,是位有些腼腆的男生,看见我转过头就立刻把目光挪开了。 我转回头,不满地看着阿瑞:“干哦,老子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见个男的就扑,这只明显不合我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0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0 胃口吧。” 这时旁边有人点了酒,阿瑞给人家调好后,又凑到我跟前聊着:“讲真哦,你又不喝酒,最近也不找人约炮,还总往我这跑干嘛?” 我对他笑道:“因为我想见你啊。” 阿瑞显然不信,但还是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做了个浮夸的表情:“唉哟,我可承受不起,您还是多勾’引几个男人,给他们多买几杯酒吧!” 我又在那同阿瑞插科打诨了十几分钟后,挥手告别。 出了酒吧,多走了几步路到临街等计程车。酒吧街人潮簇拥,计程车总是难得等到。 阿瑞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就只是想见见他,同他聊几句,而已。 司机将零钱找给我,我也懒得数,一股脑塞进口袋里,下了车。 在公寓大门前正准备刷门卡,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一旁。 早春夜寒,他唇色冻得发白,看起来等了好久。 男人和我对视。 而后他走到我面前。 他和我一般高。我与他平视。 他开口问道:“赵丹枫呢?” 须臾间,我想起赵丹枫曾经对萧沉说过的话。 “别人分不分得出来我可说不好,但阿沉哥你肯定是认不错的,毕竟你可是和赵青竹上过床的人。” 是了,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唇是吻过赵丹枫的唇,他的手是抚摸过赵丹枫的手,他的身体是和赵丹枫交融过的身体。 他不会认错。 我开始讨厌起他来。 我讨厌所有把我从梦中叫醒的人。 赵丹枫生前是个渣男,死后也被众人所唾弃。 他被人在巷子里朝腹部捅了十三刀。十三刀。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 凶手第二天就去附近派出所自首了。那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他的儿子两年前在c城死于一场车祸。司机酒驾,他的儿子正好在那辆车上,当场死亡。 他说,他给当年那位司机寄了许多他儿子的照片,他想让那人良心不安,结果当他问那人,你认识黎信成吗,那人居然说不认识。 他的儿子死于那场车祸,始作俑者却依然活得潇洒肆意。 于是他决定不会原谅这个人。 就算刺了他十三刀也不会原谅他。 黎信成当初会在赵丹枫的车上只是偶然,赵丹枫晚上去酒吧时钓上了他,准备带他回酒店。 看,赵丹枫就是这样的渣男,他从来不会问炮友的名字。他懒得去和那些人有更多关联。 所以他自然不会认识什么黎信成。 他还是个没责任感的人渣,酒驾害了一条人命。如果不是我们家里的背景,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平的事。 母亲后来同我讲,赵丹枫并不记得车祸那段事情,他只记得去了c城,然后人就躺在医院了。 父亲本来就因为他出柜的事情与他闹翻,不会对他多说一句话。而且这黎信成是和他从酒吧出来的,他准备带黎信成回他下榻的酒店,其中关系,一想便知,父亲更是怒极,恨不能赵丹枫也干脆被撞死得了。 母亲心疼赵丹枫,怕他日后都背负良心的谴责,也没有告诉他车祸中有一个叫黎信成的死者。我无法谴责母亲,这事情一切的源头,还是赵丹枫他自己。 这件事被本市媒体揭了出来,新闻里的主角是那位父亲,如何含辛茹苦独自带大儿子,车祸之后又是如何被人威逼利诱封口,他说法律无法替他丧生的儿子讨回公道,他只能亲自去讨。话里话外,尽管没有提及关于赵丹枫的相关信息,却成功塑造了一位草菅人命,张扬跋扈的权二代。 父亲虽然找人把这事压了下去,然而关于事件的种种边角料仍旧在社交网路上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一段时期。 有人说十三刀不够。 有人说应该联名请愿让这位父亲减刑。 我当时自虐式地翻看了声讨这件事的所有相关评论。 我告诉自己,自己母亲的儿子是儿子,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 可是再怎么明白,我还是忍不住怨恨。 我从小就爱哭,控制不住,即便因为爱哭被父亲打骂许多次,也改不掉。赵丹枫是很不耐烦见到我哭的,他总爱说,多大点事啊,哭个屁啊。 然而他离开之后,我却哭不出来了。 医生将他的随身物品交给我们时,闻讯前来的母亲已经晕倒,我照顾着母亲。周围人来人往,我只顾着母亲,也管不上那些人在说什么,在议论着什么。后来我一个人默默整理赵丹枫的随身遗物,沾血的衣物都扔掉了,钱包取出里面的东西后也扔掉了,车钥匙,公寓门卡,手机,打火机,我拿着湿纸巾一点一点将这些东西上的血迹擦干净。 从头至尾,没有流一滴眼泪。眼眶里是空荡的。 他所有的随身物品上都有血迹。擦到后来,我从沾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他的打火机点燃。 烟雾入肺,我人生的第一根烟,倒并未咳得厉害。 大概因为这是他的味道。 他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只是再如何低调,毕竟是赵家的人,前来吊唁的人仍是多到母亲已无力一一感谢。我挽着母亲的手臂,同父亲并排站在殡仪馆的礼堂门前迎接来往宾客,穿着黑色的男士西服,心里已经没有余力去反感这身装束。 他们说节哀,我说谢谢。 萧沉也来了,他身旁跟着他的夫人。 我看着只觉得和看着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心里再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说青竹。我嗯了一声。他说:“我很难过。” 我说谢谢。 遗体告别时,我站在前排,看着石台上的赵丹枫。 他闭着眼睛,难得没有露出那副懒散乖张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张面容同我一模一样。入殓师给他上过妆,脸色红润,好像他随时还会睁眼。 我一直盯着他,盯着他。 躺在那里的人是他,也是我,站在这里的人是我,也是他。 我开始耳鸣,听见潮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里,我才知道自己在赵丹枫的遗体前晕倒在地。萧沉在一旁守着我,我告诉他,让他们继续吧,不要管我,我没办法再在那个仪式里待下去。 我没办法看着他进火化炉,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化为一把灰烬。 葬礼之后,父亲同我讲,你大了,我也不管你了。 这句话我似乎盼了一辈子,却一点也没让我觉得轻松。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决定放开束缚,也许是赵丹枫的死,也许是赵丹枫死前与他的那通电话。 我从赵丹枫的手机里看到他最后的通话记录,急救电话,通话时间三十五秒,老头,通话时间一小时二十七分钟四十秒。 他那时大概根本没办法挂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1 青竹丹枫 作者:药十九郎 分卷阅读31 断电话。 父亲也没挂断,许是感觉到他出事了,换了另外一支手机联系人去寻他,也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赵丹枫最后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不主动说,就没人有办法让他说。 我向德国那边的学校发了信函,申请将入学时间推迟一个学期。为了陪伴母亲,我搬回了家。我想好不容易赵丹枫同意和我一起回家过除夕。 他到底是没走过这一年,到底是没过二十六岁的生日,永远地留在了二十五岁。 而我却继续前进着,我已经过了二十六的生日,步伐也没停下,大概还会过二十七岁,二十八岁,二十九岁。 我刚搬回去住时,整夜失眠,望着床头壁灯发呆。我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墙壁。 墙壁的背后是赵丹枫的房间。 尽管他好几年没有住进去过了。 我下床走进他的房间。他曾经的房间。打开了顶灯。 虽然不曾再住进来过,家政阿姨仍旧会定期打扫,房间里依然干净整洁。 书桌上堆着一个纸箱,那是舅舅送过来的他放在办公室里的东西。除了公司相关文件,他的私人物品连一个小纸箱都装不满。 母亲连碰都不想碰,舅舅便将它放进了赵丹枫的房间里。 我站在桌旁,一件一件地翻动着纸箱里的东西。赵丹枫其实是个很寡情的人,他的公寓里都没有一张照片,更别说会在办公室里摆上相框之类的了。纸箱里除了一盆小仙人掌,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然后我翻出一张光盘。 光盘上写着“白首同心”。 萧沉婚礼的dvd,我倒是很意外他居然还留着。 我打开他桌上的电脑,塞进驱动里看了一眼。 dvd中的视频画面停留在上次观看的位置。 那个暂停画面上,是我和赵丹枫,穿着同款靛色西装,打着一样的领带,就连胸前的领巾都是相同叠法。 他端着香槟,嘴角微微上扬,凑在我耳畔说着什么。 而我微垂着头,听着他说话。 我那双眼睛,到底是从来就没有干涸。我对着这张暂停画面哭得不能自已。 从知道他的死讯到现在,我终于哭了出来。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有眼泪一直流。 我开始迷恋上翻动他留下的一切东西,频繁地回他的公寓,穿他衣柜里的衣服。 我照着镜子,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露出不屑的乖戾表情,说道:“操。” 我开始厌恶自己的身体,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这副身体,同人做’爱时,下’体喷涌的快感让我难过无比,那股快感在不断地提醒我,这是一副男人的身体。 然而我现在对它的厌恶,是因为我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去刺青。 赵丹枫的身上是没有文身的。 我脱下衣服时,就会从梦中醒来。 我厌恶一切把我从梦中叫醒的人。 有一日,我照样穿着赵丹枫的衣服,走在路上时,忽然被人揽住腰,亲亲热热地喊了我一声:“丹枫!” 光天化日,熙来攘往,我站在人行道上哭了出来。 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个扎着马尾的男人就是阿瑞,他被我吓得惊慌失措,带我到他的酒吧去,鞍前马后地给我倒水捏肩。 最后我用赵丹枫的语气对他骂道:“妈的,你他妈按到老子伤口了。” 此后我便常来找阿瑞聊天,我喜欢听他亲切地唤我丹枫。 就像一场大梦。 生日那天,我在赵丹枫的公寓里收到一件快递。 尽管上面写的是赵丹枫先生收,我还是拆开了。里面是一个礼盒,打开我发现是一条长裙。 拿出来时比对了一下,正好是我的身量。 我想起小时候,他虽然不乐意喊我哥哥,但还是被母亲逼着不情愿地喊过几次。有一次他趴在沙发上看漫画,我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仰着头喊他:“丹枫,丹枫。”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说道。 他翻了一页漫画,看都不看我:“哦。” “我想做你姐姐。” “啊?”这时他转过头皱着眉看向我。 “你叫我声姐姐好不好,就当扮家家酒。” “赵青竹,你有病吗?” 但是这之后,他再也没喊过我哥哥。他改口直接唤我的名字。即便被母亲训斥不礼貌,他仍是固执地只喊我的名字。 以前我以为他是讨厌我,现在却是明白了。 他实在是唤不出那声姐姐,却又不想让我听到“哥哥”这两个字难过。 我的丹枫,他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end-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